《玄学大师是学霸》 作者:一杯豆浆 文案: 舒昕是天桥下不入流的算命女先生,她最想做的,就是继承师傅的衣钵,将玄学发扬光大。 阴差阳错,她绑定了学霸系统,重回幼年。 学霸系统:获得校内重大奖励和荣誉,可以奖励失传古籍哦。 学霸系统:各种课外活动、音乐、戏剧等得奖,可以奖励法器哦。 学霸系统:发表过文章、发明过专利,可以奖励明师课堂哦。 从此,舒昕过上了“学学学,换换换”的生活。 舒昕舒昕,人如其名,舒心舒心。 一句话简介:真学霸的玄学大师奋斗史。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重生 励志人生 逆袭 主角:舒昕 作品简评 舒昕是天桥下不入流的算命女先生,阴差阳错,她绑定了学霸系统,重回幼年。重生后,她才发现父母的死因成谜,师傅失去踪迹成谜,她为了保护家人,保护现有的一切,学霸系统提供各式各样的书籍、法器、名师讲解,舒昕过上了“学学学,换换换”的生活,从此青云直上。该文行文流畅,文笔细腻,金手指适中,宣扬积极向上的正能量,同时剧情紧凑,文中每个小故事耐人寻味,值得一读。 第001章   炎炎夏日,暑气熏蒸。   往日阴凉的天桥下,同样热浪滚滚,知了在树上发出喧闹而嘈杂的鸣声,令人心生烦躁。   “免费算命?”   一瘦弱矮小的中年妇女形色匆匆,余光瞥见地上白布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字后,不由得驻足,“真的假的?”   舒昕闻言,不由得抬起头,她抿嘴露出一抹浅笑,“当然是真的。”   她脊背挺直,姿态从容,“请问要算些什么?”   方才注意力都被免费二字所吸引,此刻,中年妇女的视线才落在舒昕的脸上。   看着她过分年轻的脸庞,她不由得有些失望。   纵然她不懂,也知道算命先生年纪越大、算得越准。   这么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呀。   她叹了一口气,正欲离开,可对上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睛后,她的脚步便迈不动了。   平心而论,她在电视里见到的电影明星数不胜数,有美艳的、清纯的、性感的,却偏偏没有一个,像面前这个小姑娘一样。   她的美不是侵略性的,而是那种春风化细雨、润物细无声的美,不过,最漂亮的,还是她的眼睛。   中年妇女犹豫片刻,倒是应声了,“算算运道。”   至于哪方面的运道,倒是没提,显然是没抱着什么期望。   舒昕认真地给她瞧面相。   对方身材瘦弱,五官也较为普通。   唯一缺陷的是她的眉毛,眉头紧凑、但眉尾散开,像扫帚的模样。   眉毛本就预示了人的一部分情感和脾性,拥有此形状眉毛的女人,不仅喜欢自怨自艾、杞人忧天,而且对人根本不信任,疑神疑鬼。   如果算运道,那她不仅容易散财,人生的运势还非常波折坎坷。   舒昕又瞧了一眼她的鼻翼,法令纹显暗小疮,想了想,才开口道,“你最近容易生口舌是非,而且会遭莫名人打击,有苦难言,倒霉透顶,最重要的是,还会破财。”   任谁都喜欢听好话,中年妇女也不例外。   此刻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飞快地翻了个白眼,随后道,“我真是吃饱了撑着才会找你算命。”   每一个骗子骗钱时,都会把情况说得严重之极,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相信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说的话呢。   什么倒霉透顶,什么破财,都是唬人的。   今天真真是晦气。   说完,她扭头就走,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舒昕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她虽然学艺不精,但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   有点委屈。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师傅。   倘若他在这儿,一定能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还能把发生口角争端的原因说出来,不像她,只能说个大概运势。   不过,就算自己学艺不精,不出三天,这中年妇女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这么想着,舒昕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她笔直地坐着,等着下一位客人的到来。   “小姑娘哎,你这样是挣不着钱的。你要是愿意出些学费,我保管把我的看家本事全部教给你。”   舒昕偏过头,看着不远处拾掇的干干净净的老头。   因着天气闷热的缘故,所以行人甚少,眼下天桥下,倒也只有她和老头两人在。   此刻对方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舒昕烦躁极了,她丝毫不给面子,“招摇撞骗的本事,我才不要学。”   刚来天桥底下算命时,她还崇拜过那老头,觉得对方神通广大。   可时间久了,她也逐渐明白对方看相的招数。   简而言之,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譬如量手算命,他就拿着卷尺,装模作样地量人家的手指,然后又故弄玄虚胡乱地掐指推算,最后乱打一通手势,像涨潮一样,逐次往上抬升。   说人家命好的同时又说对方有灾,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就靠着这些手段骗钱,哄的人一愣一愣的。   譬如不开口测姓氏,他就给人家一副写满姓氏的纸牌,找出一张,再在一张画有若干方格的纸板上,再找出一方格,最后掐指一算,就能脱口而出人家的姓氏。   知道内情的都知道,只是个排列组合而已。   他的手段层出不穷,骗的人将其奉若神明。   “招摇撞骗也是需要本事的,以前我看你只有下班后才会过来,这几天连白天都来了,想必是失业了。真的不考虑学门手艺养家糊口么?”   老头对舒昕的观感非常不错,所以才会多次提出这样的建议,顺带挣个外快。   不过,如果对方实在假清高,他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舒昕学的是正统玄学之道,根本瞧不上这种坑蒙拐骗的伎俩。   见实在没有路人,她干脆收起面前的白布,“小心以后遭报应。”   她并不是诅咒对方,只是说实话而已,也算是一种友善的提醒。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再也不愿意搭理舒昕。   这种不识抬举的人,他发什么狗屁善心?!   舒昕并不关心老头是什么想法,顶着烈日,她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边上。   兴许是修炼了功法的缘故,她并不觉得酷热,额头没有丝毫的汗渍。   此刻,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老头有句话说的没错,没工作了,但总要养家糊口。   可她的水平达不到师傅那般高深,加上师傅不在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摸索着来,就更加没有脸收费看相了。   还得想个办法挣钱。   就在此时,耳畔传来了汽车紧急的刹车声,舒昕一下子回过神,还不等她作出反应,就瞧见一个小男孩呈抛物线地飞了出去。   她瞳孔骤缩,身体比理智更快的作出了回应。   舒昕用最快地速度冲了出去。   她的妈妈,也在一场车祸中丧命,所以,她容不得看到同样的悲剧在眼前上演。   可她跑得再快,也赶不上小男孩下落的速度。   她抓到的,只有一本辅导书而已。   是从小男孩书包里飞落出来的。   舒昕心情有些低沉,她拿着辅导书,正欲拨通急救电话。   偏巧此时,手中的辅导书迅速地化成了一道白光,与她融为一体。   舒昕一下子昏了过去。   但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只听见了一句,“学霸系统,你值得拥有哦。”   两侧树上知了的叫声依旧喧闹而嘈杂,可舒昕再也听不到了。   ——   舒昕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她梦见了自己的一生。   从襁褓婴儿、逐渐长成豆蔻少女、又慢慢成年。   她经历了父母双亡,又经历了世间冷暖,缓缓养成了对凡事漠不关心的性格。   幸好,她遇见了话痨而又严厉的师傅,在师傅的教导下,又逐渐地恢复了以往的天性。   可是,好景不长,师傅教导了一些基本功后,就失踪了。   整整三年,没有一丝音讯。   她大学毕业后,为了磨砺自己,就去天桥底下给人免费算命,同时也在等待着自己师傅的归来。   可是……她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学霸系统,你值得拥有哦。”   耳边依稀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舒昕一下子想了起来,她明明是去救那小男孩了,偏偏昏了过去,现在呢?她又在哪里?学霸系统是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舒昕的疑惑,“学霸系统可以把你打造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霸哦。只要你愿意绑定系统,还可以重回幼年,弥补你的遗憾哦。”   舒昕微微错愕,她睁开眼睛,发现四周云雾一片。   “你们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相反,还有很多奖励哦。你不是喜欢玄学吗?听好了。”   “获得校内重大奖励和荣誉,可以奖励失传古籍。”   “各种课外活动、音乐、戏剧等得奖,可以奖励法器。”   “发表过文章、发明过专利,可以奖励明师课堂。明师任你挑选。”   “好处实在太多了,简直数不过来,只要你绑定系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需要付出的,唯有你的努力与上进,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呢?”   心中藏着蛊惑之意,明明平铺直叙的腔调,就把人心里勾得痒痒的。   舒昕忍不住问,“如果我不绑定,那……”   会是什么后果?   “你会在那片炎热的大马路上醒来,并不会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这个好机会就从你指缝里溜走了哦。”   学霸系统似乎非常喜欢用哦,可他每个哦字,都勾人极了。   舒昕深呼吸了一口气。   坦白的说,对方所说的每一个字,对她来说都是天大的诱惑。   她想回到幼年,想要再回顾一下爸妈的爱,甚至如果以的话,把他们救下来。   她想要好好学习玄学,努力继承师傅的衣钵。   自己强大了,还可以调查师傅为什么会消失匿迹的原因。   她……想要一个崭新的人生。   舒昕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不等系统再出声勾引,她就毫不犹豫地给了肯定的回答,“我同意了。”   “那就开始绑定学霸系统了哦,只要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想要的,应有尽有。”   “系统绑定中……”   白雾逐渐消散,四周空无一物,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第002章   “昕昕,以后学习上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尽管去找你表姐。不过,你也要争气一些,争取考上和你表姐一样的高中。”   舒昕意识浑浑噩噩的,眉骨处隐隐作疼。   她勉强睁开眼,便瞧见姑姑面含得意的神情,隐约还掺着一丝高高在上。   即便舒美雁年轻了十几岁,那从骨子里就带着的鄙夷亦与日后如出一辙。   舒昕心里极为不痛快。   可比舒昕更不痛快的是学霸系统,它冷嘲热讽,“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又有什么资格来教导主人?”   相较于先前成熟稳重的声音,此刻颇有些稚嫩。   舒昕记忆回笼,内心颇有几分不可思议的同时,更多的便是欣喜若狂。   她……真的回来了?!   爷爷总共生了三个孩子,老大舒展呈、老二舒展毅、老三舒美雁。   她的爸爸,也就是舒展呈,是做建筑工程生意的,妈妈是初中的数学老师,家庭条件是最好的。   她的叔叔,舒展毅,只是一个普通的销售员,婶婶是个文员,家庭条件最次。   而姑姑,嫁了教育局的副局长,家庭虽不说富裕,可地位却是毋庸置疑的。   一朝得势,便有些瞧不起一母同胞的两个哥哥,当然,她对舒展呈是更客气一些。   舒昕茫然地扫视了周围一眼,发现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姑姑,还有自己那些堂姐堂弟们,一个不漏。   此刻,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她的身上。   人数齐全的聚会,好些年没见着了。   有些新奇又有些怀念。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表姐的升学宴了。   舒昕小身板挺直,脸上漾着感激的笑意,“姑姑,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的寒假作业还有好多不会做,要不我明天直接去你家,让表姐挨个教我?”   罗淑仪本有些埋怨小姑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听见女儿娇娇软软的声音,本有些难看的脸色瞬间舒缓了。   女儿不爱念书,她极为头疼,既然昕昕愿意跟着许妤好好学习,自然正中下怀。   而舒美雁笑容一滞。   以往小丫头听到这翻客套话,向来是不假以辞色的。   她也乐意在哥嫂面前卖个好。   可是今天舒昕怎么乐呵呵地答应了?   要是真不懂眼色地跑来了,耽误的还不是女儿的学习么?   偏偏这时,舒昕又说话了,“表姐,我不如你聪明,到时候你可要耐心一些。”   许妤被舒美雁宠惯了,再加上她向来骄傲,根本不愿意和这个蠢笨的表妹交往。   她直接拒绝了,“虽然我考了个好高中,但是开学初也要考试,我忙着学习,没时间教你。”   舒昕漂亮的小脸一僵,她手足无措地看了一眼罗淑仪,旋即垂着头、不说话。   罗淑仪这辈子就生了舒昕一个孩子,自然是宝贝着。   除了昕昕不爱学习外,其他的哪哪都好。   许妤这么嫌弃,她也不会让昕昕上赶着,连带着心里对小姑子也多了几分嫌隙,“不必了,我已经给昕昕请了家庭老师,不用麻烦侄女。”   这话一说,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舒美雁笑着打圆场,“许妤不是这个意思。”   舒昕冷笑。   姑姑装腔作势的习惯,真是哪哪都没变。   她不愿意假情假意地寒暄,只伸手戳了戳妈妈的腿,低声地保证道,“妈妈,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成绩。不叫你难过了。”   说到最后,心里有些发酸。   妈妈把她放在心尖上,可她还老是作对。   现在想想,真是不该的。   罗淑仪眸中浮出惊讶之色,但更多的是惊喜。   她不管女儿是哄着她还是骗着她,至少有了这份心思啊!!   她伸手摸了摸舒昕的头,“好。你数学成绩最差,妈妈帮你先补数学,快上初二了,什么都来得及。”   罗淑仪是数学老师,她帮女儿补课才最放心。   舒展呈就坐在罗淑仪身旁,现在听见了,妻子和女儿说的话,他笑呵呵地添了一句,“要是学习成绩提高了,你想要什么爸爸都奖励给你。”   舒昕眼眶有些湿润。   自打爸妈都过世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脉脉温情了。   她要珍惜。   舒美雁宴请的宾客,并不是只有家人,还有同事,所以,早在尴尬时,她就已经带着许妤离开了,并没有听见舒展呈的话。   她这么一走,饭桌上的气氛更热烈了些。   婶婶钱红笑着对罗淑仪道,“你教一个也是教,干脆把舒薇也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做作业,效率能更高点。”   她总共有两个女儿,大一点的舒蔷已经初三了,小一点的舒薇,比舒昕大了一个月,刚好是同年级的。   罗淑仪才不介意这些,她巴不得有人能陪着舒昕,一起安分地学习。   当即她一口应下了,“明天就把孩子给我送来。你要是放心的话,住在我家也是可以的。”   钱红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   刚一偏头,就看见舒昕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钱红愣了愣,开口问道,“我脸上有花吗?”   她向来不怎么喜欢舒昕这个侄女,被大哥大嫂惯的太娇纵了,可面上是从来不显的。   舒昕摇了摇头,甜滋滋地开口道,“婶婶今天好像更漂亮了。”   上辈子,爸妈都去世后,她先是跟在姑姑、姑父的身边生活,但是向来对她好声好气的姑姑,私下里既刻薄又看不起人。   心高气傲的她没住满一个礼拜,就离开了。   倒是叔叔婶婶,虽然不是特别喜欢她,知道这件事情后,立刻把她接过去住了。   尽管私底下更偏心堂姐堂弟,但表面上都是一碗水端平的,让她觉得非常舒服。   至于偏心,做人哪有不偏心的?她又不是婶婶的亲生女儿,得到这样的待遇,已经要千恩万谢了。   所以啊,细微之处见人品。   如今,她虽不想故意讨好婶婶,但也不愿意用骄纵的一面对待她了。   哪有女人被夸不开心的,更别提,舒昕一脸认真,钱红心里也乐了。   她捏了一把舒昕的脸颊,“这小嘴抹了蜜是不是?”   舒昕同样笑了。   整场升学宴没滋没味的,加上舒美雁更关注她丈夫的同事,所以舒家人吃饱喝足、又闲聊了片刻,见着实无事后,便约着一同离开了。   舒美雁没说什么,只客气地带他们下楼。   升学宴的地点是在本市最好的酒店,大厅极尽奢华,富丽堂皇。   舒昕乖巧地跟着罗淑仪,偏巧在这时,她抬了抬头,顶上繁复的灯饰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这道光芒,像是劈开了她的记忆似的。   对了,婶婶会因为一场意外,摔下楼梯,险些流产。   可这惊吓,导致了堂弟从出生起就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只能好好的养着。   这是婶婶心里一辈子的痛。   更不巧,就发生在许妤的升学宴上。   舒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瞧着婶婶快走到楼梯口时,她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跟上。   如果没有意外,皆大欢喜,有了意外,她要帮忙拉一把,免得婶婶再次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女儿向来闲不住,罗淑仪并没有奇怪的,只是笑着看着她。   同时,她开口道,“咱们家昕昕自尊心向来强,今天许妤说的这话,估摸着刺激到昕昕了。”   舒展呈毫不在意,“一个许妤而已,有什么好刺激的。”   他的确想要昕昕多读点书,可如果昕昕不愿意读,他也能养昕昕一辈子。   除了学习成绩比昕昕好一点,吃的、穿的、住的,许妤哪里能比得上女儿?   两人站在一块儿,昕昕就是比许妤强。   罗淑仪笑了,“说的也是。”   就当她还想说些什么时,就听到两声尖叫,她的脸色立即变了,昕昕还在前面,别出了什么事儿!   刚走到楼梯口,就瞧见舒昕一张脸疼得煞白,她左手死死抓着楼梯栏杆,卡在台阶上,好歹没有摔下去。   而楼底下,舒美雁则不省人事。   罗淑仪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下楼把女儿搀了起来,“哪里疼?妈妈带你去医院。”   舒昕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姑姑走路没走稳,摔了下去,她下意识地拉着婶婶,我想着,摔下去就不好了,所以就拽了婶婶,把她推回了台阶上。妈,你别担心,除了脚扭了,其他的没什么大碍。”   罗淑仪心疼极了,女儿娇生惯养的,从小就没吃过苦,她连忙对着舒展呈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医院啊。”   至于舒美雁,还有其他人来操心。   钱红终于回过了神。   她险些和舒美雁一起滚下去,却没想到是侄女救了自己。   偏偏侄女的脚还崴了,钱红心里怎么也过意不去。   正想要跟着一起去医院,她的腹部传来了一阵刺痛,当即,她抱着肚子蹲了下去,额头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疼。”   “好疼。”   钱红并不知道,自己这疼痛是舒昕做的手脚,对身体无碍,只为了让她早些去医院检查,早些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 第003章   一阵兵荒马乱后,舒昕被送入了医院。   她乖巧地坐在医生面前,任由对方检查,同时出声宽慰爸妈,“我不疼的。”   崴个脚而已,根本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可感受着久违的亲情与关怀,舒昕整颗心像是染了蜜糖似的,甜的发腻。   她很开心。   正想要再说些什么,不识趣的医生用力按压了红肿之处,舒昕发出了“嘶”地一声。   瞧着那呲牙咧嘴的模样,哪还有刚才乖巧的影子,罗淑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可舒昕救人的行为无可厚非,她不会无故责骂。   最后只轻轻点了点女儿的脑袋,才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下你真的要在家老老实实的了。”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脚踝,公式化地开口道,“没有伤到骨头,不严重。回去好好养着就行。”   舒展呈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他摸了摸舒昕的头,“那我过去瞧瞧她们。”   舒美雁昏迷不醒、钱红腹痛难忍,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询问一下。   舒昕眼睛陡然变得明亮,她忙不迭开口道,“爸,我也要去。”   她想知道,婶婶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安好?   上辈子身体病恹恹却又张牙舞爪的堂弟,舒昕想念的很。   瞧着女儿精神奕奕的,舒展呈与罗淑仪互相对视了一眼,倒是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我背你。”   舒昕趴在舒展呈的背上,那股酸涩的感觉再度席卷全身,她头垂了垂,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很快,三人便到了钱红所在的科室。   舒展呈与二弟刚照面,就愣住了。   自个儿媳妇腹痛难忍,他怎么还喜气洋洋的呢?!   这也太不像话了。   他偏头看向弟妹,正想要安慰几句,却发现……弟妹脸上的喜悦更浓。   一时间舒展呈有些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舒展毅瞧见舒展呈背上的舒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的面前,满脸的欣喜化作了感激,“昕昕,你救了我们全家啊。”   天知道检验报告出来的那一刹那,他有多后怕。   他和钱红就想要一个儿子,要是因为这次意外而受到了任何损伤,他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还好,老天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昕昕,你有什么想要的就直接和叔叔提,叔叔保管满足你的所有愿望。”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和平时判若两人。   钱红脸上升腾出一丝红晕,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舒昕。   以往觉得侄女调皮骄纵、又不爱理人,现在所有的看法都改变了。   骄纵是娇纵了一些,但是心地是好的,否则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自己这个侄女帮了她一把呢?   罗淑仪听得越来越糊涂,她连忙开口问道,“你们快把话说清楚,昕昕怎么就……”   钱红忙不迭开口道,“大嫂,我又怀孕了。”   眉眼间皆是喜悦。   虽然已经有两个女儿,但她依旧想要一个儿子。   倒不是重男轻女,就是想凑一双好字。   这么多年没好消息,她本都死心了,却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罗淑仪了然。   倘若不是昕昕反推了一把,恐怕……   她看着一眼舒昕,觉得自家女儿哪都好,像她。   舒展呈再次愣了,旋即打心眼儿里替他们开心。   “怀孕是件大好事,弟妹一定要好好养着,可千万别再受了惊吓。”停顿了片刻,他又道,“昕昕只是崴了脚,为了弟妹也是值当的,以后可别惯着她。”   舒昕撇嘴,不满道,“爸,你一个人就已经把我惯到天上去了。”   顿时,所有人都笑了,气氛舒适而又随意。   舒展呈再度开口道,“既然弟妹无事,那我就去美雁那瞧瞧。”   舒展毅听见美雁二字,脸色有瞬间的阴沉。   归根结底,导火索都是舒美雁。   幸好孩子还在,否则他一定和舒美雁翻脸。   他压了压心头的情绪,勉强道,“待会儿我也去瞧瞧。”   舒展呈做生意是察言观色惯了,他瞥了一眼舒展毅,什么话也不说,就背着舒昕走出了门。   舒美雁这些年得意忘形,虽然在他面前掩饰的很好,可他又怎么会发觉不了呢。   从始至终,他都觉得,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所以,他不会插手别家的家事。   管好自家就够了。   走出科室,罗淑仪低声道,“舒美雁摔下楼梯,下意识地拽住最靠近的人,也是合情合理的。可是看他们这意思,仿佛有了嫌隙似的。”   不过,换成是她,也不会痛快的。   舒展呈笑了笑,“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人就算再闹也闹不到哪儿去。”   不想再提此事,他偏头慈爱道,“昕昕困了吧,看完你姑姑,咱们就回家睡觉。”   舒昕懒散地趴在舒展呈背上,眼神清幽。   听到爸爸的话,她打了个哈欠,“还真的困了,”   舒美雁虽然摔得不省人事,可只受了一些皮外伤。   人送到医院时,就已经醒了,并无大碍。   舒展呈见她没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安慰了几句便带着妻子和女儿回了家。   折腾了这么久,早就累了。   ——   舒昕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却仍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窗外,月光朦胧,给昏暗的房间内增添了一丝光亮。   既来之,则安之。   更何况,这是一桩好事。   舒昕只迷茫了片刻,眼神就变得坚定了,她恍若自言自语,“系统,你还在吗?”   四周一片寂静。   舒昕也不急躁,就安安静静地躺着。   很快,她的脑海里传来了一道委屈巴巴的声音,“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舒昕还惦记着学霸系统的好处呢,又怎么可能会真忘了,她连忙道,“你也看见了,事情太多,不得空。现在咱们可以来好好的沟通一下吗?”   虽然知道可以通过奖项从学霸系统里兑换好处,可具体的操作流程,她仍旧一头雾水。   说起正事,系统一下子就正经多了。   “你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大脑内商城的存在。”   舒昕照做。   片刻后,一座宏伟磅礴的大殿浮现在面前,正上方挂着一个金碧辉煌的匾额。   可令人诧异的是,匾额上并没有任何文字,仿佛这座大殿没有名字似的。   舒昕按耐住心底的吃惊,缓缓地走入了大殿内。   “嘻嘻,别看这商城外表高端大气上档次,其实也就是个兑换东西的地方哦。”   “来,跟着我的意识走,我给你讲讲。”   舒昕瞧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震撼再也压不住了。   左边的商品都是明码标价的古籍、法器、名师讲堂,名称下面还有具体的注释。   细细一看,全都与玄学有关。   右边的商品同样五花八门,只不过是与学习有关。   最重要的是,所有的商品都包装精美,贵重异常,而且,一眼望去,看不见头。   舒昕觉得自己的眼都要被亮瞎了。   她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真是走了大运。   系统瞧着舒昕这幅没出息的模样,得意一笑,“虽说是系统奖励,可奖励的方法,也是有讲究的。你两边所有的商品,都明码标价,用紫星币购买。”   “每当你获得校内重大奖励、文章专利等任何有关于学习的荣誉,系统都会赠予你一定数量的紫星币让你来兑换商品。”   “怎么样,很公平吧?”   舒昕点了点头,的确是再公平不过了。   幸好现在才初中,恶补一番还不晚,为了左边令人垂涎的商品,她也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哦对了,基于本系统是学霸系统,所以,任何有关于学习的商品,也可以用蓝星币购买。而且,蓝星币较之紫星币,优惠的额度更大哦。”   舒昕连忙发问,“紫星币是系统奖励,蓝星币又可以怎么获得呢?”   她也不傻,系统出品必然是精品,右边的商品对于她的学习一定大有益处。   她才不会丢西瓜捡芝麻。   “得了别人的感激,系统会自动换算感激的数额而转换成蓝星币。简而言之,多做好事。”   多做好事!   舒昕大脑嗡嗡的。   她真觉得,这学霸系统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倘若她能够成为一名玄学大师,帮助的人又怎么会在少数?感激自然不会少。   所以啊,这蓝星币简直是送给她的。   她傻乎乎地开口问道,“你怎么就找上我了呢?”   学霸系统不说话了,他有些抑郁。   他本来选定的人是那出车祸的小男孩,不仅如此,商城左边的货品全部与医学有关。   可偏偏阴差阳错,辅导书被舒昕捡了。   虽然舒昕的年纪有些大了,可她无论是人品,还是其他方面,都出类拔萃。   所以不得已的系统干脆顺水推舟,绑定了舒昕,连带着左边的货品也被换成了有关于玄学的。   甚至为了舒昕能够当学霸,还把她送回了幼年。   不过,这些事情,舒昕就不必知道了。   舒昕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她也不失望,便开始查看自己的紫星币与蓝星币的数额。   紫星币数目为零,而蓝星币却有着500。   舒昕诧异了,“这是哪来的?”   她可还没干什么呢。   系统见舒昕不再刨根问底,也乐得转换话题,“哟,有500,看来你叔叔婶婶对你真是感激到骨子里了。”   还真别说,运气挺好。   “这些足够你换整个小学与初中所有的教学课程了。”   舒昕顿时了然,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虽然帮助婶婶没有其他的杂念,但自己也获了利,就更开心了。   “好,帮我换了。”   重活一世,她还真的不怕学习。 第004章   清晨,万籁俱寂。   罗淑仪早早地醒了过来,她换上干练的运动服,正欲出门晨跑,可瞥见餐厅舒昕俏丽的身影时,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你怎么起那么早?”   要知道,舒昕极为懒散,像暑假这种时候,不睡到中午是不会起床的。   舒昕吃着吐司、喝着牛奶,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昨晚我不是说过了,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成绩,让你面上有光。我荒废了这么久,当然要抓紧时间。”   “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妈,别这么大惊小怪。”   罗淑仪:“……”   这些都是平时她教导舒昕的,现如今怎么听怎么别扭。   可女儿上进也是好事,她总不能反驳对方吧。   罗淑仪想了想,只交代道,“别太累了。”   说完,便恍恍惚惚地出去晨跑了。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消化女儿的改变。   舒昕忍俊不禁,见妈妈的背影消失,才慢条斯理地继续吃早饭。   同时,她源源不断地运转着体内的功法。   肉眼瞧不见的地方,五光十色的气流在周遭打转,旋即于汇成一股白芒,缓缓汇入舒昕的体内。   系统从未见过如此超自然的现象,他没忍住好奇心,直白地询问道,“这些气流是什么?”   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舒昕眼底深处浮出一抹怀念,对于系统,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是一门修炼功法,入门便要学会采气。”   “采气?”   系统觉得他又学到了一个新鲜词。   舒昕点头,“采气,便是从天地空间、日月星辰以及万物生灵中,将不同的能量采集到体内,补自身不足。”   师傅赠予的功法讲究天人合一,只有充实了自身的元气,才能加速这一境界的实现。   就算达不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学会采气,同样大有裨益。   上辈子,舒昕练习功法之时,年纪已经不小了。花了足足大半年的功夫,才摸索到了一点门道。   而如今,她有经验,加上根骨上佳,只片刻的功夫,就入了门。   系统似懂非懂,最后老实道,“我还是不明白。”   舒昕心底那淡淡的惆怅瞬间被冲散了,她揶揄道,“你只用明白,采气对我学习也大有裨益。”   咽下最后一口吐司,她站起身,回房间内开始学习。   商城内兑换了一年级到初三所有的课程,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她需要足够的时间打好基础。   系统本想着好好督促舒昕,却没想到对方如此自觉。   一时间,他心情愉悦极了。   罗淑仪围着小区跑了两圈,仍没从舒昕早起的震惊中回过神,可回家后,当她看见沉浸在书本中、心无旁骛学习的舒昕,再度风中凌乱了。   女儿……这回竟然是说真的!   她犹豫了半天,忍不住打断了舒昕,“学习重要,但也要劳逸结合啊。别太累了,爸妈会心疼的。”   舒昕扶额,所谓的慈母多败儿,大抵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这种被关怀的感觉,她真的太怀念了。   “妈,我知道了。不会太累的,你放心。”   罗淑仪忍不住摸了摸舒昕的头发,再也不打扰她。   ——   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当机会降临在舒昕身上时,她格外珍惜。   整整一星期,她都坚持着苛刻的作息。   晨光熹微时,她便打坐采气,努力充实自身的元气。   空气中的能量薄弱后,她就埋头苦学,因着课程难度不高、自身也有基础的缘故,她已经学到了六年级的课程。   有时候不要小看小学的课程,延伸出来的知识内容,可以难倒大学生。   这一心好学的模样,完全改变了她在舒展呈与罗淑仪心中的形象。   罗淑仪本以为舒昕是心血来潮,顶多坚持一两天,就坚持不住了。   可没想到一日复一日,舒昕的态度始终如初。   她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欣慰、欣喜,变化到了如今的紧张、担忧。   这么学,不会把人学傻了吧!!   学习重要,但也要劳逸结合啊!!   可她的劝诫,根本没有用。   所以,当钱红带着舒薇上门来时,罗淑仪的态度别提有多热情了。   她连忙把舒昕从书房内拽了出来,“妈妈和你婶婶说会儿话,你陪着薇薇,别又一个人进去念书了,听见了吗?”   以往,舒昕调皮捣蛋,罗淑仪愁得很。   现在,舒昕严谨好学,罗淑仪还是愁得很。   舒昕连连点头,她带着舒薇去了客厅。   不仅如此,还给舒薇准备了不少零食水果。   上辈子,爸妈接连过世,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叔叔婶婶家里度过的。   她和舒薇年纪相仿,关系不错。   “你妈今天怎么带着你来了?”   舒薇撇撇嘴,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抑郁之色,“上回许妤升学宴上,不就已经说好了,让你妈帮我俩补课。”   其实一个星期前就应该来了,但是妈妈受了惊吓,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   舒昕敏锐地察觉到了舒薇的情绪,她凑过去,“怎么了?不开心?”   舒薇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这么一问,她就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自从妈妈知道怀孕后,她就有些不管我和姐姐了。你说,男孩真的那么重要吗?”   最近一段时间,好多人都在她的耳边说重男轻女。   连带着她也变得草木皆兵。   别人舒昕不敢保证,可婶婶的品行,她清楚的很。   见舒薇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开口劝慰道,“怎么可能呢。你要知道,女人怀了孕,好多事情就不能做了,所以你才会觉得你妈不管你和你姐姐了。可是你想想,除了疏忽了一些,你妈在别的地方,还是对你一样的。”   “她怀孕已经很辛苦了,你要做的,就是多帮帮她,让她少操心一些。要是被她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一定会伤心的,我说的对不对?”   舒薇将信将疑,但心里到底是舒服了几分。   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气她就是了。”   舒昕哑然失笑。   果然是个孩子。   她正想要多说几句,可舒薇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视线落在装饰橱窗内,“诶,你家中间那层玻璃木马摆件,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木头雕的动物了,看着一点也不舒服。”   她上回来舒昕家里时,就看中了那玻璃木马摆件。   甚至还央求着自己妈妈去外头买一个一模一样的。   可是跑遍了好多饰品店,也没能买到。   她嘟囔道,“早知道你们不要了,送给我也好啊。”   舒昕的视线落在木雕动物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缓缓从心底浮出,多看一眼,就多难受一分。   她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何而来,蹙着眉头,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橱窗旁。   愈发靠近那木雕,她就愈难受。   舒薇跟在舒昕后头,她探头看了木雕一眼,“这是个什么动物啊,我怎么没见过?还有,它四个蹄子下面,是垫的铜钱吗?细看着真像诶。”   舒昕闻言,脸色大变。   她下意识地想要把这木雕丢出去,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收住了手。   最后,她脸色难看地对着舒薇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道题没做完,等会儿再来找你。”   不等舒薇回答,舒昕就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她将整个头埋入双腿间,任由思绪发散。   刚认识师傅的那一年,师傅带着她去处理一个阴魂。   阴魂作恶多端又狡诈异常,难觅行踪,很不好处理。   可师傅却轻松极了,“日后你若是碰到了同样的情况,只需要伪造一个小七关,让阴魂游弋此中,久而久之,阴魂自动会消散。”   “师傅,什么是小七关啊?小七关又怎么伪造啊?”   “人死后要过七关才能到达阴间,这七关分别是望乡关、饿鬼关、金鸡关、饿狗关、阎王关、衙差关、黄泉关。伪造小七关其实就是用七枚沾了童子眉的铜钱按照七关布阵,可以锁住一片空间。钱经万人手,阳气很重,加上童子眉,能抑制阴气流动。而阴魂的阴气不充,自然会日益消散,也就难以存活了。”   “如果阴魂着实厉害,便可将桃木制成动物摆件为引,加重阳气、抑制阴气。你可听懂了?”   “师傅真厉害啊。”   舒昕身体微颤,她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小七关了,可没有想到,这种阵法竟然会出现在她的家里。   小七关锁住一片空间,她有理由相信,在她家里的这阵法,锁住的就是她整个家。   她的家里,自然不会有乱七八糟的阴魂,可这样的阵法,加上桃木制成的动物摆件,却是大大破坏了阴阳调和。   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   阴气骤然消散,阳气旺盛,这种尖锐的冲突,首先伤害的,就是家里唯一一个男人。   舒展呈!   舒昕一直都不明白,心志坚毅的爸爸为什么会因为高额负债而跳楼、妈妈为什么会因为精神恍惚而发生车祸,现在……她终于有些明白了!!   可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的预谋!   一时间,舒昕遍体生寒。 第005章   罗淑仪与钱红相谈甚欢。   前者希望舒薇的到来,能让舒昕恢复往日的活泼,而后者希望舒薇的学习成绩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所以,就补课一事,两人达成了默契的协议。   事情谈妥后,罗淑仪便带着钱红去了客厅。   客厅内,舒薇自顾自地看电视,本应该陪她一起的舒昕,却踪影全无。   罗淑仪见状,陡然睁大了眼睛,她开口问道,“昕昕去哪了?”   千万别和她想的一样。   舒薇实话实说,“她说有道题没做完,回房间解题去了。”   她其实有些不信这借口的,毕竟舒昕从小到大什么德性,她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看舒昕脸色有些难看的样子,她识趣地没去打扰。   钱红见缝插针地教育女儿,“你看,昕昕都知道认真学习的重要性了,你还吊儿郎当地看电视。好好和人家学学。”   罗淑仪:“……”   天地良心,她真怕舒昕学傻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舒昕的房间,罗淑仪见她挺直着背,一丝不苟地看着习题本,不知怎么,觉得脑袋有些疼。   当即,她苦口婆心地规劝,“昕昕,要注意劳逸结合。”   自从得知小七关的存在,舒昕始终心神不宁。   她惶恐不安,她畏惧担忧。   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美梦破碎后,她依旧会失去自己的父母、失去师傅。   而此时此刻,罗淑仪的关怀,像是迷雾中嘹亮的钟声,让舒昕一下子清醒过来。   瞧着女儿呆呆的模样,罗淑仪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额头,感受到温度并无不同,这才放了心。   随后,她继续不留余力地规劝,“薇薇这段时间就住咱家了,你带着她去熟悉熟悉,别看书了。”   感受着额头传来的温热的触感,舒昕觉得一切又鲜活起来。   系统给她重生的机会,并不是用来担惊受怕的。   就算披荆斩棘、竭尽所能,她也要护住全家的安危。   至于麻烦与困难,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舒昕想通后,整个人都变通透了,她眸中溢着不知名的光芒,脸上也多了丝丝的笑意。   她放下手中的笔,撒娇道,“妈我知道了。”   一旁的舒薇满脸的羡慕嫉妒恨,这画风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大伯母不应该拿着鸡毛掸子逼迫舒昕学习么,结果竟然是这样!   “妈,什么时候你也能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钱红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是你能主动学习,我也能劝你劳逸结合。”   心底深处,她有些惊异于舒昕的改变。   不过,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到了罗淑仪的身上。   果然是人民教师,教育孩子就是有一套。   看来把女儿送到这里来,准没错。   舒薇听着这老生常谈的念叨,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她连忙拉着舒昕走出了房间。   假装什么也听不见。   舒昕忍俊不禁,堂姐还是那么的可爱。   ——   月明星稀,舒展呈满身酒气地回到家中。   他脚步踉跄,神情微醺,在玄关处脱掉鞋子、坐到沙发上后,才发出了喟叹的一声。   果然,交际应酬最能要人命。   舒展呈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可当看到忙忙碌碌为自己也准备茶水的罗淑仪,他浑身的疲累一扫而空。   男人不就这样,要为了整个家庭遮风挡雨,更要为家庭创造一份舒适优越的生活条件。   罗淑仪倒了茶,又把茶杯递到舒展呈的手边,忧心忡忡道,“今天钱红带着舒薇来了,我让昕昕陪着舒薇玩,结果你猜怎么着?昕昕一个人跑去做题了。”   “就怪许妤,否则昕昕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罗淑仪对许妤本就没有多少好感,现如今更是讨厌的厉害。   学习成绩好,的确应该骄傲,可是骄傲地看不起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以许妤那成绩心性,去了人才济济的一中,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舒展呈自然知道老婆在担心什么,不过他看事情的角度和罗淑仪完全不同。   “昕昕以往懒散惯了,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担忧。你看看你几个同事的孩子,哪一个在初中时不补课的?从早到晚,没有一丝休息的时间,那样才可怕呢。”   “要是你真的担心,以后咱们抽空带她出去玩就行。”   顺带培养感情。   罗淑仪听到这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舒昕现在的一切,可不就是自己盼望的么!   她也过于大惊小怪了。   现在的孩子除了努力学习,哪有什么其他的出路。   不认真刻苦,迟早被挤下独木桥。   在学校,她既然是学生的严师,在家里就不应该用慈母的标准对自己的女儿。   这么一想,罗淑仪倒是有些想开了。   正当她想要说话时,却发现舒昕走出了房间。   舒昕叫了一声妈,随后靠到了舒展呈的身边,“爸,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舒展呈应酬多,有时候回来的太晚,她已经睡着了,早上起来,连他的人影也瞧不见。   舒展呈心里软软的,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   可是他不善于表达情绪,只伸手掐了掐舒昕的脸颊,随后傻乎乎的笑了。   舒昕习惯了爸爸的性格,自顾自地讲了一通,最后把话题绕到了那桃木制成的动物上。   “爸,家里那个蓝色的玻璃木马呢?怎么换成了一个这么难看的摆件?”   舒展呈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舒昕说的是什么,他笑着解释道,“玻璃木马让你妈给收起来了,没丢。你要是真的喜欢,就放你房间去。”   “至于这个摆件,是开过光的,放在家里能够庇护你们的平安。”   虽然舒展呈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但是,好寓意谁不喜欢?   舒昕心内冷笑连连。   这摆件,不让他们家死的更快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庇护平安呢?!   她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套着话,“是哪个寺庙求的呀?”   舒昕不太相信寺庙这种浩然正气的地方,怎么会有如此阴毒玩意儿。   舒展呈见女儿刨根问底,索性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明白。   “你谭叔叔信风水,所以他拉着我去了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师那里算卦。大师推荐了这开光摆件,在你谭叔叔的怂恿下,我就买了一个。”   谭叔叔?   舒昕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出了谭令河的脸庞。   作为爸爸相交十年的老友,她对于谭令河,一点儿也不陌生。   谭令河在她心里,是一个慈祥的长辈,不仅和蔼可亲,还特别大方。   上辈子,爸爸跳楼身亡,家里的经济一度周转不开。   也正是谭令河送来了一笔救命钱,才把那段艰苦的日子给度过去了。   舒昕对于谭叔叔,是打心眼儿里感激的。   “那谭叔叔买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根本不想去怀疑谭令河。可这害人的摆件,摆明了与谭令河有关,她又不能不多想。   舒展呈特别笃定地开口,“买了。只是大师说了,他不适合桃木的,所以换了一块玉石的。不过图案倒是一模一样。”   他想了想,又继续道,“你谭叔叔的摆件,底下雕刻的不是铜币,至于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你这丫头,问这些做什么?”   舒昕心里有些骇然。   一时之间,她有些分不清谭令河的好坏。   若说他是好的,可是害人的东西偏偏与他有关。   若说他是坏的,可是上辈子他的接济也不像是作假。   舒昕脑子里混乱极了,她勉强露出一抹笑意,“我就是随便问问。爸、妈,明天早上我想出去买点东西,午饭前一定赶回来。”   虽然已经想通了,但罗淑仪心里仍巴不得舒昕出去透透风,也不问她干什么,“钱够吗?不够妈妈再给你一些。”   舒昕摇了摇头。   她平时的零花钱已经很多了,攒了不少,买些符纸、朱砂绝对够。   以她现在的本事,虽然不能破解小七关,但是,利用一些外物,延缓阵法驱散阴气的时间,还是能够做到的。   在这段时间内,她一定要找到一个万全的办法破阵!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换房子住,可是她人微言轻,加上这套商品房是家里才买没几年的,爸妈绝对不会同意她这么胡闹。   “哎呀,别那么严肃嘛。不就是一个小七关的破阵方法么,商城里应有尽有。只要你能够获得足够的紫星币,立刻手到擒来。”   舒昕正忧心忡忡时,听到了系统的话,眼前顿时亮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系统无比笃定道,“比真金还真。”   在他眼里,只要舒昕认真学习了,根本就没什么麻烦。   想起紫星币获取的方式,舒昕眼前更亮了。   开学初,会有一场分班考试。   届时将会根据考试成绩分出两个重点班。   如果她能够得到第一,这份荣誉应该能获得一些紫星币。   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还不如把希望寄予系统商城。   考试而已,既能够解决小七关的困扰,又能够让妈妈在同事面前有面子,一举两得。   一时间,舒昕恨不得立刻开学!   作者有话要说:   舒昕:暑假时间太长了,想上学! 第006章   舒薇在舒家的日子,可谓悠闲自得。   每日饭食种类繁多、又精致可口;毋需亲自动手做家务;家庭氛围和谐……   她闭着眼睛都能细数一堆好处。   可以说,比在自己家中生活得更优渥。   相比较而言,学习也不是那么难以令人接受了!   不过,舒薇也是有困扰的,譬如说,替堂妹打掩护。   此刻,她蹑手蹑脚地站在房间门口,屏住呼吸感受着门外的动静,最后忍不住问道,“这回你要多久?”   堂妹心血来潮说要画符,还偷偷地买了黄纸朱砂,一想到这封建迷信的行为要是被大伯母知道了,那还了得。   所以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   想起前几回差点被发现的刺激感,舒薇觉得心里苦。   舒昕端坐在书桌旁,面前摆放着朱砂、黄纸等物。   绘致符箓时,不能和人说话、也不能心神不定,最重要的是要一气呵成,不能间断错乱。   她吐出一口气,面容缓缓变得严肃,提起笔蘸着朱砂便开始绘制符箓。   视线始终随着笔移动的同时,舒昕左手食指微微向内弯曲,指端置于虎口根部,同时,拇指掐在无名指根部,剩余自然伸直的三根手指则按在黄纸的左下角。   因为已经失败过许多次,所以她并不紧张,只重复按照着师傅教导的步骤一一实施。   本以为会再次失败,可没想到,体内微薄的元力竟然支撑了下来。   最后一笔收尾时,舒昕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意。   随后,她稳了稳心神,迅速地将手中的笔压在黄纸上,左手指尖上,又一股元力猛然汇入黄纸。   安静的空间内,黄纸似乎受到了牵引,它微微震动,旋即又毫无动静。   舒昕见状,脸上的喜意更深,她连忙以特殊的手法折叠黄纸,很快一枚「护身符」便新鲜出炉。   距离她购买朱砂、黄纸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了,她经历了无数的失败,终究是制成了这枚「护身符」。   相较于师傅的「护身符」,她制成的,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这枚「护身符」是给舒展呈的,其中蕴藏的心意与意义都不同,所以,又显得弥足珍贵。   舒薇见舒昕放下了笔,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怎么样?这次成功了吗?”   明知道舒昕是在胡闹,可她也犯着傻。   还不等舒昕回答,门外传来了响动声,舒薇面色一变,“你妈来了,快把东西藏起来。”   舒昕有了经验,她有条不紊地把朱砂与黄纸藏到了桌子底下,至于那枚「护身符」,也被收到了抽屉内。   等罗淑仪端着果盘走进房间,就瞧见两个孩子在认真地看书。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果盘放下,旋即转身离开。   她背影消失的刹那,舒昕与舒薇互相对视了一眼,紧绷的身体不约而同地放松下来。   “还好有你帮我看着。”   舒昕唏嘘道,“太谢谢你了。”   舒薇摇了摇头,她凑到舒昕的身旁,好奇道,“这「护身符」真的有用吗?”   以往这样的场面只能在电视里瞧见,没想到堂妹也给她露了一手。   倒也像模像样的。   舒昕本不情愿让舒薇看见这一切。   可她和舒薇同吃同住,又形影不离地看书做题,势必瞒不住,所以才借着玩的名头,摆弄着一切。   “我也不知道。今天的事你千万别告诉我妈,要是说漏嘴了,我就不理你了,听见没?”   倘若被罗淑仪发现她整了这么一出,一定会昏过去的。   舒薇痛快地点头,但心思却活泛开来。   自从升学宴过后,她就觉得堂妹有哪里不一样了。   明明还是那张脸、那身材,可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的舒昕,是骄纵的,仿佛全世界都要围着她打转似的。   现在的舒昕,根本让人看不透,她看着什么都不在意,性格也变得软活多了。   可舒薇觉得,这都是表象。   不过,不管怎样,舒昕是自己堂妹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这么想着,舒薇吃着水果,又继续痛苦地去和习题大战三百回合了。   房间内再度变得安静,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傍晚。   舒展呈早早地回了家。   吃过晚饭后,他便通知了家里自己的计划,“这段时间我要去外省考察项目,如果能拿下来,以后昕昕的嫁妆又能多上不少。”   最后一句显然是打趣。   舒展呈做建筑工程行业很久了,向来谨慎,所以罗淑仪从来不质疑老公的能力。   她应了一声,“要去多久?和谁一起去?晚上我给你收拾行李。”   舒展呈脑子里仍不停思索着有关于项目的细节,与此同时,他老实道,“和谭令河一起,估摸着要半个多月。”   罗淑仪心里有了数,便不再开口了。   而一旁听见谭令河三字的舒昕,太阳穴跳动了两下。   她佯装若无其事地揉了揉。   对于舒展呈的事业,舒昕了解的并不是很多。   她只知道爸爸投资失败,欠下了巨额债务,他想方设法地填补漏洞,最后又出了意外。   至于和这次出差有没有关系,舒昕并不能确定。   她抿了抿嘴唇,细致地叮嘱道,“爸,生意场上尔虞我诈,你一定要小心啊!那些合同啊,一定要看清楚才能签。”   舒展呈有些哭笑不得。   他一个老江湖,竟然还被女儿给教育了。   不过他不否认,女儿说的一点错也没有,当即美滋滋地开口道,“你放心,为了你的嫁妆,爸爸也得小心啊。”   舒昕翻了个白眼,随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香袋,“爸,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不管去哪里,你都要随身携带。看到它,你就要想起我。”   香袋内放的便是她亲自绘制的「护身符」。   她不奢望这「护身符」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至少要护住爸爸的性命。   钱、房、生意……都没有爸爸来的重要。   舒展呈瞧着女儿郑重其事的模样,又看了一眼玲珑小巧的香袋。   他感慨极了。   女儿果真是小棉袄啊!比臭小子好多了。   接过小香袋后,舒展呈立刻把它放到了衬衣的口袋中,随后不带任何敷衍地承诺道,“爸记住了。”   其实他有些好奇小香袋内装的是什么,但终究忍住了,没有拆开。   舒昕知道爸爸这个人最注重承诺,既然答应过事情,就一定不会食言而肥。   她心里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有了「护身符」,再加上她在摆件上动的手脚,短时间内,家里应该会安安全全的。   “那我等爸爸回来给我带礼物。”   舒展呈慈爱地摸了摸舒昕的脑袋。   只是他没想到,计划半个多月的考察期,拖延了足足一个月。   等他回家后,舒昕还给了他一份巨大的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舒昕:每天都在期待着上学。   豆浆:明天就能上学了!   舒薇:花里胡哨的,还画符,什么玩意儿(冷漠脸) 第007章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迎来了开学季。   罗淑仪作为老师兼班主任,在报道的前几天,就早早地回了学校,忙碌各种杂乱的琐事。   好在这些事情早就习惯了,倒也得心应手。   “诶,你们听说了吗?校长为了提高学校的升学率,明令禁止走后门进重点班。”   无论哪所学校,都有重点班与普通班。   所谓重点,顾名思义,学生整体成绩好,起点高,而老师会在抓基础的同时,尽量扩展难题的量,良性竞争下,成绩越来越好。   而普通班,学生成绩有好有坏,老师的重点都在抓基础上,对于那些学习能力较强的学生也花不了太多的心思。   可以说,进入了重点班,孩子的起跑线就高了。   家长心里一个个如明镜般,私下里卯足了劲托关系想要把自家孩子塞入重点班内。   花钱没关系,欠人情也没关系,只要孩子好,他们就好。   所以,每每开学,在学校有些实权的老师都会变成香馍馍。   “要是真这样就好了。这几天,有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提着礼物来我家,非要我想办法帮忙让他儿子上重点班。我拒绝也不是,同意也不是,真是快烦透了。”   “烂泥扶不上墙的成绩。进入了重点班一样白搭。要我说,心里真的没点逼数啊。”   这话简直说进了大家的心坎里。   顿时,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开来。   罗淑仪没有搭腔。   因为自身性格的原因,她对于这种背后嚼舌根子的行为,很是看不上眼。   每个家长都对自家孩子寄予了厚望,作为亲戚,帮不上就帮不上,直接说就行了,又何必背后踩两脚人家的孩子还不给句准话。   这就相当过分了。   罗淑仪脸上的嘲讽一闪而逝,快得瞧不出她的情绪。   她不说话,不代表话题不会转到她身上。   “那校长有没有说教师子女也要根据成绩分班?”   在学校内有个不成文的默契,教师子女成绩再差,也能够进入重点班,说话之人心直口快地问,“林乔,罗淑仪,你俩就不急啊?”   罗淑仪的女儿舒昕,林乔的儿子周伟,都处于分班的关键时刻。   罗淑仪表面微笑,心里mmp。   谁不知道她的女儿成绩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淡淡道,“急什么?我本来就没打算让舒昕去重点班。”   坐在角落内的林乔,虚荣心一下子攀至了顶峰。   同一办公室的,大家当然会有比较。   比老公、比孩子、比家庭条件。   林乔的儿子学习成绩好,从来就没掉出过前五,至于分班考试,她也是不愁的,当即笑眯眯道,“不急,孩子争气,当家长的,就少操不少心了。”   罗淑仪听到这话,气的肝疼。   这是说她家孩子不争气、没出息了?   她最大的软肋就是舒昕,即便舒昕万般不好,也不容许旁人说上一句。   罗淑仪平了平心气,笑着附和道,“是啊,要是我们家舒昕有周伟一半的努力就好了。”   余光瞟见林乔自得的神情,她继续道,“不过这孩子被她爸宠坏了,我这当妈的也不好说什么。好在她爸争气,也不需要这孩子拼什么,开开心心地享福就成。”   “将来送去国外留学,镀层金回来,照样好好的。”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停滞了一瞬。   一股羡慕嫉妒恨的情绪萦绕在众人的心头。   这年头出国留学需要的数额是庞大的,一般人家,哪里能供得起哦。   也就罗淑仪有个能挣钱的老公,啧啧。   算了算了,人比人气死人。   好在她还有一个拖后腿的女儿,否则真的是天理难容了。   罗淑仪大获全胜,心平气和地开始继续工作。   至于整个暑假、舒昕都在认真学习这件事情,她并没有说出来。   没必须要也不需要。   没多久,校长的禁令便传遍了学校。   罗淑仪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好友钱菁的消息,“分班考试的语文卷是我出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晚上给你捎一份。”   钱菁教师资历颇久,不出意外的话,她将担任初二重点班的语文老师。   会伴随着这批学生直到中考结束。   罗淑仪笑了。   她认真地回答,“谢谢,不过昕昕真的不需要。”   钱菁回复消息的速度很快,“行,有需要还可以来找我。”   罗淑仪扶额。   但瞧着钱菁的信息,她嘴角勾了勾。   ——   舒昕对升学考试势在必得。   当然,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整个暑假,她认真学习了从系统商城中兑换的课程。   课程难度较高,就算去参加知识竞赛,舒昕也有相当大的把握。   所以,当她看见严阵以待的罗淑仪,便有些哭笑不得,“妈,只是一场考试而已,别担心。”   书桌上铅笔都被削好了,所有的文具一应俱全。   甚至罗淑仪还找来了一些重点知识,显然是给舒昕临时抱佛脚用的。   听到女儿的安慰,她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我这糊涂的,你准备的肯定比我充分。”   自己这忙忙碌碌的,可别给昕昕增加了压力。   说实在话,其实罗淑仪不在乎舒昕考成什么样。   她在乎的,是舒昕究竟有没有付出努力。   努力过了,却没达到目标,这也是值得赞扬的。   “晚饭做好了,赶紧和薇薇出来吃饭。吃完饭,你叔叔婶婶就会来把薇薇接回家。”   说完,罗淑仪又风风火火地赶去厨房忙碌了。   舒薇捏着腰间多出来的赘肉,再看舒昕依旧纤细苗条的身材,有些郁卒,“大家吃的都是同样的东西,为什么肉就偏偏长在我身上呢?”   舒昕哑然失笑,“可能它们都比较喜欢你。”   舒薇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喜欢,简直太沉重了,受不起啊。”   但平心而论,这个假期是她过得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昕昕,后天就要考试了,我有些紧张怎么办?”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考砸了,就要面对我爸妈的混合双打,太可怕了。”   舒昕觉得舒薇简直是个活宝。   所有的笑点都被她承包了。   “你居然还笑,简直太没良心了。”   舒昕一本正经地扳起脸,可眼里那璀璨的笑意根本糊弄不了人,她从书柜中拿出一个礼盒,“诺,送你的。回家摆在书桌上,有利于考试发挥。”   舒薇礼物到手,便急急忙忙地拆开。   是一个九层高的文昌塔。   她目瞪口呆,“这是啥玩意?”   这是舒昕悄悄备下的,所以舒薇不知情,“这是文昌塔,文昌为四绿星,与九数合成一个风水吉利数理,对提升文昌力量有直接帮助。”   不仅如此,她暗地里还加持过了。   舒薇听得懵懵懂懂,最后无辜道,“我听不懂。”   舒昕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简而言之,可以让你在考试中发挥更稳定。”   上一回是画符,这回是文昌塔。   舒薇总觉得堂妹神神秘秘的,但不能否认的是,接触文昌塔的瞬间,她心都安定了。   “你真好。”   舒昕浑身的气质一下子柔和起来。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上辈子她和舒薇相处的状态,那时候,舒薇对她也多为照顾。   可见感情是相互的。   “走,吃饭去。”   晚饭后,舒展毅与钱红亲自上门,将舒薇带了回家。   同时并表达了对罗淑仪深切的感激。   而罗淑仪不断推诿。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她才送走了舒薇。   待彻底见不到人影后,罗淑仪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她揉了揉发僵的脸庞,这才回了家。   最讨厌互相客气这一套做派了。   舒昕早就已经收拾好了餐桌,并把脏碗也洗了,见到妈妈一脸疲累的模样,开口问道,“妈,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是舒展呈走后,她每天都要问的问题。   “快了,这几天就要回来了。”   女儿心心念念着爸爸,罗淑仪心里有些酸。   看来她在女儿心中的地位下降了!   舒昕看着罗淑仪轻松惬意的模样,就知道爸爸在外头没出事,她松了一口气,便回了房间。   所有的课程都已经学完,记忆也根深蒂固,所以她轻松了不少,权当给自己放了个假。   两天的时间匆匆而过。   舒昕终于等来了她最渴盼的日子。   不仅可以上学,还可以考试,美滋滋!!   清晨,她便迫不及待地起床,收拾好了后,还不等罗淑仪,就飞快地去了学校。   罗淑仪目瞪口呆。   以往怎么不见舒昕这么勤快?!   真是见了鬼。   舒昕走在街道上,穿过一波又一波同样上学的、欢声笑语的学生堆,感觉自己的心态也变得年轻了。   她脚步轻盈地走着熟悉的路线,很快就到了校门口。   “昕昕,今天你妈没送你来学校吗?”   舒昕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回头,只瞧见钱菁和蔼可亲地对着她笑。   这是妈妈最好的朋友,只不过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妈妈还伤心过一段时间。   舒昕笑眯眯地打了招呼,可视线落在对方的脸庞上时,她目光凝了凝。   又是一个可以挣蓝星币的好机会啊! 第008章   钱菁与罗淑仪交好,自然对舒昕爱屋及乌。   更别提小姑娘还有一张明媚、讨人喜欢的脸了。   她推着电动车顺着人流走,同时关切道,“升学考试的题目有一定难度,别紧张。把自己会做的写出来就行。”   虽然不太看好舒昕,但考试除了考基本功外,就是看心态。   黑马就是这么来的。   舒昕虽满脸乖巧地聆听教诲,但心思早已活络开。   钱菁日月角黯淡,并伴随着斜纹黑痣,这代表了她的父母不全、且身体不好。   其次,日角塌陷、月角低洼纹横穿过,则说明去世的是她的母亲,生病的是她的父亲。   最重要的是,钱菁日角已经隐隐有纹横浮现。   不出一月,她的父亲也将会去世。   不仅如此,钱菁奸门发青发暗,眼眸内出现不易察觉的红色点状物,近期必定会有牢狱之灾。   舒昕水平虽浅显,但简单的相面之术却是不会出错。   但当她想再好好看看钱菁,想弄明白对方究竟有什么灾祸,钱菁已经推着电瓶车去了停车楼。   看来,钱菁的销声匿迹背后也有苦衷。   还是得想个办法弄清楚真相才好对症下药。   舒昕想着对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教室门口。   门内嬉戏打闹的声音不绝如缕。   她初中经历了家庭变故,对于同学早就没有任何印象,此刻尴尬地看着一群闹腾的萝卜丁,愣是没想起来自己究竟坐在哪儿。   正想找个人问一问,余光瞥见俞婉婉从楼梯口走来。   舒昕立刻就想起来,俞婉婉是她初一时的同桌。   彼时,两人的友情很好,甚至约定着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事实证明,任何有关一辈子的约定,都是扯淡的。   她和俞婉婉分班考试后,就去了不同的班级,然后再也没了联系。   正准备和俞婉婉套套近乎,却没想到对方经过她身边时,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就走进了教室。   舒昕:黑人问号脸。   不过,她仍一声不吭地跟在俞婉婉的身后。   俞婉婉余光瞥见舒昕亦步亦趋、一言不发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倒是散了不少,她放下书包,忍不住质问道,“你不是不愿意理我了吗?怎么还跟着我?”   舒昕:“……”   她找不着自己坐的位置了。   见俞婉婉一脸暴躁,舒昕再傻也知道不能说实话。   可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保持沉默。   “说好了一起抄暑假作业,结果我在店里等了你那么久也不来,放鸽子也不带这么彻底的。”   俞婉婉越说越委屈。   舒昕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约了人,但放鸽子的确是自己不对,再加上对方年纪小,她干脆软和道,“我妈每天看着我写作业,我哪有机会出门啊。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晚上我请你喝珍珠奶茶。”   俞婉婉仍有些愤愤不平,但是心里好受多了。   舒昕又哄了两句,两人和好如初。   “有个当老师的妈妈也不容易啊,我的暑假作业花了三小时就抄完了。”   俞婉婉一脸自得。   这年头,傻子才做暑假作业。   舒昕扶额,“是啊,不容易。”   两人说话间,同学陆陆续续地都到了教室。   很快,班主任清点了人数,雷厉风行地收走了暑假作业,随后道,“你们把桌子都分开,书包和课本都放到外面阳台上去,一会儿要考试。”   教室内哀嚎声一片。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彻底执行了班主任的命令。   分班考试就考三门,语文、数学和英语,分别为150分。   上午考语文和数学,下午考英语,后天就能出成绩。   语文试卷发到手的瞬间,舒昕简直要激动哭了。   “终于等到了。”   她一边做题,一边和系统聊天,“要是这次考试我得了第一,能获得多少紫星币?”   舒昕忍不住畅想着自己变成一代玄学大师的光辉未来。   系统泼冷水,“只是一场普通的小考试而已,就算得了第一,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紫星币的数量顶多让你兑换破解小七关阵法的手段。”   说完,他苦口婆心地规劝,“所以你要多参加一些奥林匹克竞赛、文艺活动、多写写学术论文。”   舒昕:“哦。”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她……慢慢来吧。   与系统的聊天并不耽误舒昕下笔的速度,更别提这些题目在她眼里有多简单。   很快,她就写到了作文。   作文题目简单明了。   【请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或感受,以“母爱”为话题,写一篇不少于500字左右的文章。不限文体。(诗歌除外)】   舒昕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与罗淑仪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在她心里,母亲这个角色,没有人比罗淑仪做得更好了。   上辈子,爸爸自杀身亡,所有的高额债务一下子全部压到了妈妈的身上。   即便如此,妈妈也没有垮。   她沉着冷静地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偿还债务,即便远远不够,但依旧努力凑着。   与此同时,她竭尽所能地给家庭遮风挡雨,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女儿最好的。   坚强的不似一个女人。   生活和罗淑仪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但罗淑仪依旧在认真地过生活。   她说,“昕昕,爸爸走了不要害怕,妈妈还在,我会永远陪着你。”   她还说,“现在的困境是暂时的,总有雨过天晴的那一天。”   舒昕回想着往事,眼睛有些酸涩。   这辈子,纵然拼尽全力,纵然粉身碎骨,她也要维护这个家的安宁。   谁要伤害她的家庭,她就要谁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舒昕眼底深处浮出一抹厉色,旋即龙飞凤舞地开始写作文。   她用了书信体,将内心澎湃的情绪宣泄出来。   字里行间将罗淑仪的形象表述得光辉伟大。   直到写完作文,舒昕的情绪才逐渐趋于平静。   一切都已经读档重来,她无所畏惧。   ——   语文答题卷收齐后,便送到了办公室统一批改。   批改试卷对于老师来说简直驾轻就熟。   他们简单地分了分自己要批改的区域,便沉下心忙碌起来。   下午英语考试结束时,除了作文外,语文老师们也已经将其他部分批改结束。   吴凉是3班、4班的语文老师,此刻,他正例行公事,统计学生们除作文外的总扣分数。   装定好的答题卷又翻过一页,他的视线顿时凝住了。   第一大项,没扣分。   第二大项,依旧没扣分。   第三大项,还是没扣分。   第四大项是作文,暂时没有批改。   整张试卷完成得如此完美,作文想来也不在话下。   150分的语文试卷,没准可以答到140分以上。   想到这样的可能,一时间吴凉有些发愣。   升学考试的试卷,都有一定的难度。   这也是他们所有老师特意商讨出来的结果,可没想到,竟然有个学生能考出这么高的分数。   更别提,这群没有自制力的学生疯玩了一暑假,哪还有什么心思放在学习上。   这次,倒真是出现了一个意外。   吴凉屏住了呼吸,忍不住开始看作文。   事实证明,吴凉的猜测一点也没错。   首先这个学生,并没有选记叙文,议论文或者说明文中的一种,而是特立独行地用了书信体。   这样的方式就令人眼前一亮。   吴凉怀着期待的心情,一字不落地看完了正文,最后,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所有写母爱的,通常都会表现在母亲生活与学习的细心呵护上,而这篇作文则不同,寥寥几百字,就很形象地勾勒了一位母亲的形象。   她温柔善良,贤惠大方,做事非常有原则。   不仅如此,内心也十分强大。   她教导孩子的方式同样与众不同。   作文最后,这个学生表达了对母亲由衷的感激,普普通通的一句“感谢你给我的生命,感谢你给我的一切”,却让他鼻子有些发酸。   看完这篇作文,就能够想象到这位母亲究竟有多好。   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位初中生写的作文!!   吴凉想给这篇作文满分了。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满分作文的例子少,就算写得再好也会意思意思扣一个卷面分。   不仅如此,要全办公室的老师都同意了,才能打分。   吴凉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站了起来,开口道,“发现了一篇写的非常好的作文,你们来看看吧,要是觉得没问题,我就给满分了。”   他有一种预感,满分语文卷就要出炉了。   办公室内的其他老师,正在努力批改试卷。   学校要求明天上午就要把成绩统计好,然后分班,所以任务比较艰巨。   听到吴凉的要求,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笔,互相对视了一眼,七嘴八舌地开口了。   “真的假的?”   “我来看看。”   吴凉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个学生,前面所有的题目一分没扣,作文更是精彩的出奇。我倒是非常好奇,她究竟是哪个班的学生?”   他努力地想对号入座,可还是没能对得起来。   等大家确定了作文的分数,他决定悄悄地去看一眼这个学生的名字。 第009章   等所有老师挨个将作文浏览了一番后,大家便议论纷纷起来。   “说实在话,不像是初中生写的。”   “看了那么多篇辣眼睛的作文,唯有这篇最赏心悦目。而且整个卷面书写工整,就给满分吧。”   “好几年没评出满分作文了,回头再挑两篇收集到一起,让文印室复印,给学生当个范本。”   三言两语间,满分作文就新鲜出炉了。   作文是从吴凉手中被发现的,对于这结果,他与有荣焉。   正想不动声色地看一眼这学生姓名,却是被众人发现了意图。   “公平起见,等所有的作文都批改结束再看。”   答题卷之所以要装订姓名与班级,是为了防止老师带着私心批改试卷,有失公允。   吴凉脸色微微泛红,显然是有些窘迫。   罢了罢了,明天就能知道结果,不急于一时。   语文组因满分作文闹出了轰动,数学组同样如此。   要知道,数学试卷出题时为了给学生下马威,有两道大题超纲了。   却没想到,还有学生能够完美地解了题。   看来不是试卷给学生一个下马威,还是学生给年级组一个下马威啊!   数学组的老师没有那么含蓄,再加上数学批卷严谨,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那么多私心。   所以他们简单粗暴地撕开了装订纸,可瞧见舒昕的名字后,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可他们没想到,三门考试成绩汇总后,舒昕的总分才叫亮瞎人的眼。   ——   翌日中午。   罗淑仪刚踏入办公室,就迎来了所有人的注目礼。   纵然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盯着她看,一时间,罗淑仪头皮发麻,她尴尬道,“昨天我和组长请过假了。”   她把手头的工作都完成好了,也没给人添麻烦,不至于如此吧?   “什么和什么啊。”说话之人停顿片刻,又很快开口问,“淑仪,我们大家都想知道,你究竟给舒昕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个暑假的功夫,竟完全不同了。”   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刚知道消息时,整个办公室都惊呆了。   成绩不是特别好的舒昕,三门主课考试竟然全部满分。   罗淑仪懵,她完全不知道同事在说什么。   她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哪里不同?”   林乔见罗淑仪装腔作势的模样,她心里酸的很,即便忍了又忍,但说出来的话依旧阴阳怪气的,“这有什么好问的,肯定私下里请家教了呗。”   其实林乔的儿子发挥的也不错,但和光芒万丈的舒昕一比较,立刻就被衬托成了渣滓。   无怪乎她心气不顺。   罗淑仪闻言,眼神倏然亮了几分。   她连忙开口问,“是成绩出来了吗?”   这么一问,办公室内其他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罗淑仪上午没来学校,对于分班考试成绩应该是不知情的。   很快就有人把情况详细地说了说。   “这回考试,最大的一匹黑马就是舒昕。语数外,每一门都是满分。”   罗淑仪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懵了,她像是走在云端上,飘飘浮浮的,腿有些发软。   纵然知道女儿一个暑假都在认真学习,可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进步。   她的腰杆子不由自主地挺直了!   “听说,数学试卷最后两道大题是超纲的,就为了给这群学生下马威,除了舒昕外,全军覆没。”   “还有还有,舒昕的作文竟然得了满分,我都好久没见到语文作文给满分的了。”   罗淑仪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往日的郁气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   “你究竟是怎么教育的?快教教我们方法呗。”   罗淑仪一下子犯了难,她哪有什么方法,只能实话实说,“我怎么教育孩子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自打带着舒昕去了她表姐的升学宴,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用我督促,每天就埋头苦学。”   “这成绩,别说你们,我都吃了一惊呢。”   这话要换成别人说,非得气死人不可。   可罗淑仪平日里人缘好,教导舒昕的方式这么多年也没有变过,所以众人一下子就相信了。   看来不是罗淑仪会教孩子,而是舒昕自己开窍了。   唯有林乔,觉得罗淑仪说得压根不是实话。   毕竟,谁都只希望自家孩子好,怎么会把教好孩子的方法宣扬的满大街都知道。   她恶毒地想,没准舒昕考出这么好的成绩,是作弊得来的。   不过,这想法她也只敢埋在心里,不敢到处宣扬。   毕竟舒昕考的是第一名,就算作弊,又去抄谁的呢?!   就在大家言笑晏晏时,钱菁在聊天软件上给罗淑仪发了一份文件,标题为我的母亲。   同时,她道,“这就是昕昕的满分作文,有这么好的女儿,你真是好福气。”   话里充斥着满满的艳羡之情。   这年头,做家长的,总是被认为该无私奉献。   子女也从小索求到大。   就像这次的作文,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感谢着母亲对他们的关怀、浓浓的爱意。   但从来没有一个学生像舒昕一样,她理解并看得透自己的母亲,真心实意得表达着自己的欣赏与孺慕。   所以,真的很难得。   罗淑仪一字一句地看完了作文,到最后,她的眼睛有些酸涩。   千言万语,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但她的心里真的非常欢喜。   罗淑仪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回复钱菁的消息,“昕昕重点班跑不了了,她以后也是你的学生,别拈酸吃醋的。”   钱菁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   开学初,学校就已经做好了安排,由她担任1班的班主任,高琦担任2班的班主任。   可事到临头,高琦却反悔了,她想让舒昕做她的学生。   高琦和校长有着亲戚关系,对方这么坚持,钱菁觉得自己恐怕不能如愿。   不过,分班事宜还没明朗之前,她也不愿意在外头胡说。   钱菁想了想,索性岔开了话题,揶揄对方,“昕昕这篇作文被当成范本了,到时候所有学生人手一份,罗老师的大名就如雷贯耳啰。”   罗淑仪被逗乐了,她想了想,“那我也心甘情愿。”   ——   分班考试成绩出来的刹那,学霸系统就告知了舒昕。   他喜气洋洋,“恭喜旗开得胜,系统奖励100紫星币哦。”   舒昕听着这单薄的数字,有些失望。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数目够兑换破解小七关阵法的办法吗?”   家庭的安危,始终像一座沉甸甸的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系统笃定地回答,“够。不过……”   “不过什么?”   “基于你首次荣誉获得的十分出色,所以系统还有额外奖励,但同样需要100紫星币兑换。”   顿了顿,系统连忙把奖励说出,“是天眼。”   舒昕惊呆了,她傻愣愣地开口问道,“是我想的那个天眼吗?”   有了天眼,可以通古今,晓未来。   如果真是如此,这系统手笔也太大了。   系统得意地笑了,他再度不遗余力地重复鼓吹,“当然是真的,可见只要你好好学习,想要的东西都能手到擒来。不过,天眼的使用也是有限制的,一周一次,不能用于有血缘的亲人身上。”   “没有任何副作用哦。”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有了,怎么样,想好到底兑换哪个了吗?”   舒昕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她第一次觉得,做决定太艰难了。   天眼可以预知未来,在某些程度上来说,也是可以救命的。   可小七关阵法不破,爸妈始终处于危险中,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又做不到。   系统也不逼迫舒昕,就安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良久,舒昕对亲情的重视到底压过了外物的渴盼,她抿了抿嘴,有些可惜地开口道,“我选……”   话还没说完,就被系统打断了,他戏谑道,“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实诚的。”   不过,实诚的可爱。   舒昕眼珠子都瞪圆了,旋即一脸的欣喜若狂。   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听系统这话的意思,她有机会……把两者都拿到手,想到有这样的好事,一时间,她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天眼啊!   多少得道大师都没能修炼出来,她竟然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说出去,要羡煞多少人!   为了利益,舒昕难得撒娇道,“好系统,我知道你有办法,你就帮帮我呗。你好我好大家才好对不对?”   系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连忙道,“你给我打住,软萌风不适合你。”   舒昕:“……”忍了。   谁叫她有求于人呢!   系统见好就收,只一本正经道,“你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缺紫星币,只要多获得紫星币,烦恼就迎刃而解了。”   舒昕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她有些气馁,“我总不能让学校再组织一次考试吧?”   至于那些知识竞赛,她倒是想参加,可刚开学,哪有那么快举行。   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实在等不了那么久了。   即便放弃天眼,也要先保家庭安危。   “不能考试,但是你可以跳级啊。跳级也是一种荣誉,更别提,你文化程度越高,每次获得荣誉后得到的紫星币也就越多。”   “以你现在的水平,初中的课程根本难不倒你哦。”   舒昕错愕,“还可以这样?”   系统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   初中只是一个过渡而已,高中和大学才是最精彩的部分。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舒昕斟酌了片刻,二话不说,立刻兑换了天眼。   至于说服妈妈让她跳级到初三,完全没有压力,谁叫她这次考了第一名呢。   系统所出,必属精品。   很快,天眼的使用方法便深深地烙在了舒昕的脑海里。   只可惜如今没有一个合适的对象用来研究。   舒昕一个人琢磨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了钱菁。   她再合适不过了! 第010章   傍晚,罗淑仪提着许多塑料袋回了家。   她眉开眼笑,走路生风,连声音都洪亮了不少,“昕昕,妈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大闸蟹。”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抵就是如此了。   舒昕正在重复温习初三的课程,听见动静,连忙从房间内跑了出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地砖上的青菜、萝卜、排骨、甲鱼、大闸蟹,“妈,你不是说浪费可耻吗?”   家里统共就两个人,怎么可能吃得了。   罗淑仪反驳,“我还怕菜买少了呢。”   “你爸考察项目结束了,今天回来。估摸着这会儿已经下了高铁,再过半个小时就应该到家了。”   “还有啊,你钱阿姨也要到咱家吃饭。”   说着,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舒昕面前,细细打量,然后猛然把舒昕抱入怀里,“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耐!可把我得意坏了。”   舒昕被抱得喘不过气,可瞧见妈妈实在开心,也就憋着,任她摆弄。   当然,知道爸爸平安归来的消息,她也是开心的!   好在罗淑仪有分寸,很快就放开了舒昕。   “行了,妈妈先去做饭。一会钱阿姨来了,给她开个门。”   说完,她就提着塑料袋往厨房的方向走。   舒昕连忙叫住了她,一脸笑眯眯道,“妈妈,你想不想更得意一些?”   罗淑仪没听明白,她示意舒昕继续说下去。   “这个暑假我已经把初中的课程全部学完了,再呆在初二也没意思。妈妈,我想去初三。”   要不是因为中考已经结束,她恨不得立刻去高中。   罗淑仪一脸木然。   怎么就要跳级了呢?   这和她想象中的舒昕完全不一样。   一时间,她也不急着做饭了,拉着舒昕的手就往客厅走去,同时,苦口婆心的开口道,“不是妈妈不相信你,只是自学得到的知识到底浅显了一些,遇上大型考试,终究有些不足。你现在年纪小,又何必折腾这些?”   舒昕知道妈妈为她好,她只心平气和地说了一句话,“去年中考卷我答过了,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满分。”   罗淑仪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一时间愣是没说出话来。   她竟然有种不答应女儿、就是耽误女儿前程的感觉。   “昕昕……”   舒昕哪里不知道妈妈心里已经松动了,她再接再厉,“到时候我就分到你的班里去,但凡我学习成绩跌出了年级前五,我就老老实实回初二。这样可以吗?”   罗淑仪:“……”   好话歹话都被舒昕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别小看这届初三的学生,有几个我寄予了厚望。你想保持年级前五,还是有点困难的。”   话里话外,已经答应了舒昕跳级的请求。   舒昕闻言,眼前一亮,她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郑重地保证道,“妈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你的脸。”   就在两人说话间,门铃响了。   舒昕忙不迭地去开门。   见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钱菁,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钱阿姨,快进来,我给你倒水喝。”   钱菁感受着舒昕的热情,觉得莫名其妙的,不过她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异。   她换鞋进门,就瞧见罗淑仪一脸的一言难尽,“这是怎么了?”   对于钱菁,罗淑仪并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复杂地看了舒昕一眼,“昕昕……想要跳级去初三。”   钱菁同样愣了一瞬,“有把握吗?”   罗淑仪点了点头。   钱菁乐了,“孩子有出息,那就是好事儿啊。”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就像是大夏天喝了一瓶冰水般畅快,“跳的好!跳的真好。”   钱菁满脸慈祥地看着舒昕,最后发出了一声喟叹,“真替我解气。”   罗淑仪有些听不明白了,她连忙问道,“怎么了?”   钱菁喜笑颜开地看着舒昕,“中午事情还不确定,所以就没和你提。”她把高琦的事情说了说,又继续道,“下班前,主任给了我确切的消息,我从1班的班主任换成2班的了。”   罗淑仪眉头紧蹙,“高琦也太欺负人了。”   仗着和校长有亲戚关系,就这么肆无忌惮。   钱菁完全不在意,“现在昕昕要跳级了,我倒是想知道,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她的脸色会不会好看。”   要知道,高琪为了舒昕一个学生,可是放弃了班里好几个尖子生啊。   利用与校长的关系,高琪已经强行无理取闹过一回,所以呀,这回的哑巴亏只能够生生受了!   神清气爽!   舒昕弱弱的反驳,“钱阿姨,我不是煮熟的鸭子。”   这一句话,倒是把两人都逗乐了,气氛再度变得轻松。   罗淑仪站起身,伸手点了点舒昕的额头,“你陪着钱阿姨好好说说话,妈去做饭了。”   舒昕乖巧地点头。   她可还没忘记,要利用天眼好好查探一下钱菁呢!   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舒昕凝神屏气地看着钱菁的眉心,与此同时,心中默念咒法。   待最后一字念完,钱菁的头顶上便出现了一道白茫茫的云雾。   片刻后,云雾散开,高清的画面便呈现在眼前。   舒昕抿唇,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精致舒适的小三居内,钱菁正在书房内批改作业。   倏然,书房的门被打开。   钱菁抬头,脸上浮出些许的不悦,“都说了,不要打扰我工作。进门之前先敲门,你难道不懂吗?”   每次批改作业都是她最暴躁的时候。   赵文政毫不在意。   他在钱菁的对面坐下,出声商谈,“马上乐乐就要上初中了,我想把咱家这套房子卖了,换个离学校更近的地方,你看能不能行?”   提起儿子,钱菁神情稍霁。   初中的学生,课业紧张,如果能少在路上耽搁一分钟,就能多休息或多学习一分钟。   赵文政提的建议的确可行。   “买卖房子不是小事,等我有空了,咱们多去学校附近转转。”顿了顿,钱菁又道,“其实我有公积金,咱们再贷款买套小房子,也不是不可以的。”   赵文政眼底深处闪过一道阴翳的光。   但面色却更和缓了,“小房子空间小,还是不方便。你要想,到时候换了房,离你上班的地方近,你不得也住过去。你和儿子都过去了,难道舍得把我一个人丢在家?还是换个大房子吧。”   钱菁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行,那就听你的。”   她和赵文政是经父母介绍认识的,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但十几年都过来了,倒也有些亲情。   “学校事情忙,这些还要拜托你。”   赵文政站起身,“夫妻之间,有什么好拜托不拜托的。行了,你继续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赵文政走出书房后,云雾一闪,换成了另外的画面。   【安静沉默的房间内,一身体孱弱的老爷子静静躺着,时不时地咳嗽一声。   房门、窗子大开,竟然是为了通风而用。   赵文政不疾不徐地走到房间内。   兴许是空气中味道不好闻,他伸手掩住鼻子,直至走到床边后,才放下。   时间催人老,赵文政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瘦弱的男人,发出了轻轻的冷笑声。   钱建国本就浅眠,感受到身旁的动静,他睁开眼,瞧见女婿,倒是扯开了一抹笑,“你来啦?”   他絮絮叨叨,“你和菁菁都忙,不用隔三差五的来看我,我一个糟老头子,别耽误你们时间。”   若是以往,赵文政一定会哄得对方眉开眼笑。   可现在,他只说了两句话,“我和钱菁要离婚了。”   “当初做了公证的那张纸,在哪里?”   十几年前,这位霸道的岳父,竟然让他许下了婚后犯错,净身出户的承诺。   甚至还去公证处做了公证。   这样的举动,让他如鲠在喉。   好在这么多年,终于要解脱了。   钱建国情绪蓦然激动起来,他相信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提离婚,“你到底做了什么?”   想到纸上的内容,又联系着眼前赵文政急切的脸庞,他瞳孔骤缩,“你做了对不起菁菁的事情。”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赵文政嗤笑一声,“是啊,那又怎么样?”   钱菁的确是个好妻子,这么多年来操持家里,照顾孩子,但是她就如一潭死水般,没有生气。   甚至在床上,也是一板一眼的。   他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也希望生活有一份激情。   自从认识了……后,赵文政才知道,男人也是可以这么快活。   所以,他想离婚了。   钱建国情绪起伏颇大,他拼尽全力地想坐起身,“你做梦,我不会给你的。”   那份证明,是女儿后半辈子幸福的保证,没有男人还可以有钱。   就算是死,他也不会给赵文政!   赵文政没有生气,反之,态度更随和了,“家里所有的存款都已经被我转移了,不管有没有那份证明,钱都已经是我的了。我现在只想要一半的房子,所以,别逼我哦。”   当初买房时,两人还没有结婚。   所以写的是钱菁的名。   倘若两人离婚了,他一个字儿也分不到,以他这种性格,又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千方百计地卖了那套房子,重新再买了一套。   婚后财产,他就能占到一半了。   看吧,他其实还是挺善良的,愿意留给钱菁一半的房子。】   “昕昕,昕昕,你怎么了?”   “我跟你讲话,你听到了没有?”   “昕昕??”   舒昕回过神,就瞧见钱菁放大的脸庞,她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却一片惊涛骇浪。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第011章   钱菁忍不住伸手在舒昕眼前晃了晃,“你这孩子,说着说着,就像没魂儿了似的。”   竟会吓唬人。   舒昕佯装若无其事,随意扯了个谎,“昨晚那道不会做的数学题,好像有了思路。”   而此刻,画面仍在继续。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   钱建国喘着粗气,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懊悔中。   这就是他精挑细选挑的女婿啊,简直狼心狗肺,他颤巍巍地开口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绝对不会把东西给你。”   说完后,钱建国便阖上了眼,不再搭理赵文政。   他身体有恙,现如今,只期盼着能早一些通知钱菁,撕开赵文政温文尔雅的皮囊。   其实离婚……也是件好事吧。   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赵文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钱建国,“既然你这个老东西不识时务,那我就不麻烦你了,我亲自找。”   巴掌大的地方,找出一份证明文件,不麻烦。   说完,他果真开始四处翻找。   钱建国气的身体直颤,他有心想阻拦对方,可不争气的身体却拖累了他。   他怒道,“你敢?你不怕遭报应吗?”   赵文政头也不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更何况,他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夫妻离婚再正常不过,他只是多拿一些钱而已。   很快,他就从老书柜的匣子里找到了一纸发黄的文件,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核对无误后,赵文政将其撕得粉碎。   这一瞬间,他感觉肩头都轻快了。   “你就等着你的宝贝女儿哭哭啼啼的来找你吧。”   说完,赵文政转身便走出了房间门。   房间内的钱建国一张脸胀得通红,胸口那团愈发膨胀的怒气怎么也压不下去。   倏然,他呕吐起来,污秽物沾满了枕头,下一秒,他便昏死过去。】   舒昕心内咯噔一下,她大概知道,钱菁丧父的原因了。   像钱建国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本就身体不好,还受到了这么大的刺激,可不就脑溢血了么!   脑溢血是急性期,病死率高达35%,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瞧了一眼无辜的钱菁,想着到底该怎么帮她。   钱菁正温柔地说着话,“昕昕如果你愿意,那我就太感激了。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没关系。”   她这回上门来,只是想看看舒昕的习题课本。   要知道,舒昕成绩突飞猛进的原因,实在是太勾人了。   如果也能够用到她的学生身上,岂不是好事?   舒昕虽一直沉浸在画面中,可也留了一部分心神听钱菁说话,她不介意地笑笑,“那去我的房间看看吧。”   系统中兑换的课程,有视频辅导、有精选习题、还有重点突击。   除了她自己外,谁都瞧不见。   她房间内摆着的,都是市面上找得到的资源,顶多有一些她的勾画的重点和笔记。   既然钱菁想看,那就让她看个够吧。   钱菁心情愉悦,她站起身,向舒昕的房间内走去。   舒昕在后头跟着,神情悲怆地盯着她的身影,这时候,新画面又继续了。   【“你想跟我离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钱菁双目赤红,满脸的愤怒与痛心,“我到底怎么对不起你了?要你这么处心积虑地和我分开。不仅如此,还要气死我的爸爸。你还是人吗?”   钱建国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不治而亡。   钱菁感觉天塌了似的,她强打着精神举行葬礼,可就在不久前,收拾爸爸遗物时,她发现了垃圾堆里撕成片的纸条。   因为钱建国下床困难,所以家里的垃圾桶形同虚设。   好奇之下,钱菁艰难地将其还原,看到上面的文字,她这才想起了什么。   她不信,爸爸的死因和赵文政没有关系。   赵文政眼神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他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又没对钱建国做什么,就算警察来了,也查不出什么证据。   “别胡说八道。”   钱菁本来还只是有些怀疑,现在立刻确定了,她遍体生寒,破口大骂,“你简直比畜生都不如。”   她真的好后悔嫁给这个男人!   赵文政忍了又忍,“你要是选择离婚,乐乐还可以给你。如果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们就只能对簿公堂,抢夺抚养权了。”   钱菁闻言,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断了,什么也听不见。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个衣冠禽兽。   爸爸被他气死,钱被拿走,现在连乐乐都要抢。   钱菁发了狠,她随手一抓,就摸到了一个烟灰缸,狠狠的向赵文政的方向砸去。   赵文政躲闪不及,额头上被砸出了血。   顿时他有些头晕目眩,抱着脑袋就蹲坐了下去。   鲜血刺激了钱菁的神经,她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从厨房中摸出了一把水果刀,直接往赵文政的腹部、大小腿扎去。   “你去陪我的爸爸,你去死。”   赵文政发出了尖锐的痛苦,他拼了命地想躲过钱菁手中的水果刀,可压根没能力。   他突然低声哀求道,“我错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吧。不离婚了,不离婚了。”   钱菁充耳未闻,她现在只想和这个男人同归于尽。   可扎了好几刀后,角落里突然传来乐乐的哭声。   钱菁顿时恢复了理智。   她看着鲜血淋漓的赵文政,又看了一眼仓皇无措的乐乐,立刻就松开了手中的水果刀。   她怎么能在孩子面前做这种糊涂事!!   钱菁连忙去洗了手,把乐乐送回房间里,小声安慰了一会儿,才面如死灰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那通电话后,钱菁头上就再也没有其他画面了。   舒昕的心里更加沉甸甸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她终于弄明白,钱菁为什么会有牢狱之灾?!大概是被生活逼到了头,心如死灰了,所以才会如此吧!   钱菁翻阅了几本习题,和他们给学生的,大同小异,她心里有些失望,“阿姨看完了,谢谢你啊。”   舒昕对面前这个女人充满了同情,“没关系的。”   两人又一起回到了客厅,只不过相顾无言。   最后,钱菁干脆去了厨房,帮罗淑仪打下手。   舒昕坐在沙发上,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帮助钱菁,可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合适。   她总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对方,“你老公出轨了,还转移财产,甚至意外地害死了你爸。”   要是真这么做,钱菁一定把她当成神经病。   正纠结着,房门被打开了。   舒昕眼前一亮,立刻迎了上前,“爸,你回来了?”   舒展呈脸上充满着疲倦之意,但看到女儿后精神一振,他乐呵呵的开口道,“是啊,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说完,他像是捧着宝似得拿出了一个首饰盒。   “你们女孩子家家的,最爱美。看看喜欢吗?”   舒昕打开,看到了那条熟悉的手链,忍不住立刻带上了手,同时拍马屁道,“爸买的,我都喜欢。以后我都不摘了。”   舒展呈立刻得意起来,“看我选的多好。”   在厨房做菜的罗淑仪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走了出来。   打量了一眼舒展呈,见他除了些许疲惫外,一切都好,不由得放下了心。   “赶紧去洗洗,马上就能吃饭了。”顿了顿,她又笑吟吟地开口道,“回来的真及时,有一个大好消息要告诉你。”   舒展呈立刻不动了。   “什么好消息?”   罗淑仪淡定开口道,“你女儿这回分班考试考了年级第一,准备跳级去初三了。”   舒展呈石化了,他瞅了一眼舒昕,傻乎乎地开口道,“真是咱女儿?不太可能吧。”   “我有点不相信。”   舒昕:“……”   罗淑仪笑得花枝乱颤,“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么多年来,我有和你说过假话吗?咱昕昕这回真的给你涨面子了。”   舒展呈消化了许久后终于接受了这个大惊喜!   他忍不住弯下腰,抱住了舒昕,在原地打转了好几圈后,重重地亲了舒昕一口,“要什么奖励?爸爸都给。”   舒展呈虽然不像罗淑仪一样介意女儿的成绩,但是,女儿好了,他自然更开心!   还不等舒昕说话,他又自顾自地开口,“这么大好喜事,咱要不也去酒店开几桌庆祝庆祝?几桌不够吧,怎么着也得来十几桌。”   舒昕:“……”   妈诶,要是因为考了一次第一名就去酒店办酒了,那她的脸都要被丢没了。   “爸,我不同意。”   舒昕的意见并不重要,舒展呈眼巴巴地盯着罗淑仪。   罗淑仪:“……”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住想要打死舒展呈的冲动,“我也不同意。你们父女俩好好聊聊天,我继续去做饭。”   舒昕一点也不想当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她连忙道,“妈,我来厨房帮你。”   说完,一溜烟的就走了。   留下一个郁闷的舒展呈——   厨房内,钱菁正在帮着忙,见罗淑仪进来了,她开口道,“菜都洗完了,我先去客厅坐会儿。”   她这么一走,只留下了罗淑仪与舒昕两人。   舒昕想着罗淑仪与钱菁的关系,顿时有了好主意。 第012章   罗淑仪舀了一勺甲鱼汤,尝了尝,又往里加了些盐。   一回头,见舒昕杵在门口,神情犯难,她立刻宽慰道,“你放心,我决不允许你爸做那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不过,舒展呈应当是高兴坏了,才会这么犯蠢,勉强值得原谅。   舒昕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不过,这和她准备说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   她斟酌片刻,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妈,前天我在医院见到钱阿姨的老公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两人关系相当亲密。”   罗淑仪果断提取了重点,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舒昕,“你好端端地去医院做什么?哪里不舒服?”   舒昕闻言,心里既甜蜜又苦恼,“妈,你忘了,我和舒薇陪婶婶做产检。”   其实这一切都是胡诌的。   她人微言轻,说出来的话不管用,倒不如把这些复杂的事情交给妈妈。   罗淑仪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学校琐事繁多,她哪里能记得这些。   可大脑消化了舒昕说的话后,她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罗淑仪自然不会怀疑舒昕的话,所以她觉得有些恶心,钱菁的老公向来老实巴交,居然也会拈花惹草。   “妈妈知道了。”   舒昕生怕罗淑仪不重视,她想了想,又补了几句,“我听到他和那女人说话,说要转移家产,还要从老东西那里拿一份文件。但具体什么,我就没听清了。”   罗淑仪神情更凝重了,向来蕴藏着笑意的眼眸里,多了点点的锋芒。   她伸手摸了摸舒昕的头发,“去客厅坐着吧,晚饭马上就好了。”   舒昕想了想,便不再多言,听话地去了客厅。   很快,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肴便摆上了桌。   色香味俱全,看着就颇有食欲。   舒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罗淑仪一直与钱菁在聊着天,舒展呈时不时地插上一句。   可最后,话题却慢慢地偏到了舒昕身上。   一堆赞美的词直往她的身上砌。   有出息,聪明,将来出人头地……   舒展呈更是浮夸,他展望着未来,女儿考进了全国最好的学校,他在学校旁边给女儿买套房……他也跟着风光。   吹牛都不带打草稿的。   舒昕虽然有颗成年人的心,但脸皮一如既往的嫩,所以,当家里电话铃声响起的瞬间,她连忙跑路,“我去接电话。”   简直……太折磨人了。   打电话来的是舒薇,她听见舒昕的声音,欢快的开口,“昕昕,这次我考了年级第46名哦,勉强可以和你一个班哎。开不开心?”   这次分班考试,舒薇算是超常发挥。   这好成绩,也惊呆了舒展毅、钱红一家,本来想亲自上门道谢的,却被罗淑仪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舒昕:“……”她停顿片刻,“不好意思,我要跳级到初三了。”   舒薇仍然热情洋溢的,“干脆我还住到你家来,以后咱们一起上学……”后知后觉的,她倒是回味过来,舒昕说了什么,“卧槽,真的假的?”   她简直要哭出来,“我妈刚对我耳提面命,说我要好好向你学习,结果你就跳级了。我特么怎么向你学习啊?”   说到最后,她爆了一句粗口。   这个表妹,以前成绩也不算太好,怎么偏偏学了一个暑假,都能跳级了。   舒薇无比抑郁,明明她也学了一个暑假啊!   可是依旧然并卵。   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舒昕忍俊不禁,她连忙说了几句好话,才把舒薇哄了过来。   直至说得口干舌燥了,两人才挂断电话。   舒昕偏头看了眼餐厅,见三人依旧言笑晏晏,她果断的打开了电视机,看新闻联播。   不过,她的心里沉甸甸的。   因为直至钱菁离开,她也没看见妈妈对钱菁说什么。   ——   罗淑仪表面云淡风轻,但实则有些着急上火。   作为枕边人的舒展呈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一番温存后,他哑着嗓子开口问道,“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罗淑仪犹豫片刻,忍不住道,“老舒,你有认识的、靠谱的私家侦探吗?”   舒展呈还以为是什么事,他笑道,“只要你想要,别说私家侦探,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摘下来。”   嘴比抹了蜜还甜。   罗淑仪翻白眼,但神情认真极了,“给我找个调查私生活厉害的侦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那种。”她暗自发了狠,“查钱菁的老公。”   她早就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就算自己和钱菁的关系再亲密,也比不上朝夕相处的丈夫。   扪心自问,如果她和钱菁易地而处,也不一定轻易地相信钱菁。   所以,不能贸贸然地告诉钱菁这一切。   人的情分是经不起消耗的,她必须有了十足的证据,才能让钱菁相信自己。   舒展呈心内了然。   私生活能查什么,无非是钱菁的老公不规矩了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费心。   他伸手将罗淑仪抱入怀中,“我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你倒好,操心的还是别人的事情。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在外面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说到最后,话里竟带着委屈之意。   罗淑仪被逗乐了,再加上私家侦探的事情解决了,她心情好的很,“那你说说,我听着。”   舒展呈笑意收敛,“这回真要多谢咱女儿。”   项目考察初期,一切都非常顺利,可临了签合同时,无端发生了变故。   “你知道,合同我是一向不看的,只负责签字。那天谭令河确认合同无误,我正准备签字,可鬼使神差的,脑子里就浮出了昕昕说的话,她交代我做事小心,再加上随身携带的香包隐隐发烫,我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虽然没凭没据,但舒展呈宁可多耽误一天,也要让自己安心。   他借故打翻了茶水杯,又强词夺理地说兆头不好,想要改日签合同,才避了过去。   第三天,他直接找了专业律师一同随行,果然挑出了合同中几个纰漏之处。   漏洞看似微小,却至关重要,很大可能赔得底朝天。   对于不诚信的生意,舒展呈向来都是拒绝的,当即他就说不合适,匆匆离开了。   罗淑仪听着这惊心动魄的过程,心里一阵后怕,“老舒,你看谭令河……是不是个好的?”   也许是心里有了芥蒂,她连老谭也不叫了,直接称呼全名。   舒展呈眼中浮出一抹复杂之色,良久,他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么多年来,老谭对我掏心掏肺的。你说的,我实在是不敢想。再加上那几处纰漏之处实在是刁钻,不是专业人士,还发现不了。”   说到最后,他俨然已经有替谭令河开脱的意思。   罗淑仪知道,一旦谭令河真的背叛,最难受的一定是舒展呈。   她连忙宽慰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谭令河真的……细细观察,一定会有端倪。”   舒展呈本不欲把生意上的事情告诉罗淑仪,可谭令河和家里的联系实在是太密切了。   只能让她长个心眼。   万一,谭令河真的不怀好意,从家里下手……也能多个警惕。   “淑仪,辛苦你了。”   罗淑仪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辛苦。   相较于世界上大多数女人,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福,“嗯。”   ——   高琦容光焕发地走进办公室。   一想到舒昕即将要成为自己的学生,她走路都有点飘。   要知道,教师的荣誉与学生的成绩有莫大的关联。   如果她能够教出一个中考状元,那就是她高琦的一块金字招牌。   所以,哪怕走后门,哪怕别人在背后议论,她也要先下手为强。   “高琦,舒昕跳级去初三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看不顺眼高琦的大有人在,她们虽表面和睦,但私下里多有龃龉,眼下能够打击对方,当然不留余力。   高琦懵,“什么?”   顿时,办公室内的女人七嘴八舌的讲起话来。   “你来的太晚,还没听说。大清早,罗淑仪就带着舒昕去了初三,说要跳级。初三的老师自然不会同意,结果舒昕当着他们的面解了几道数学题,又飞快地做了一份英文试题。现在倒好,那几个老师就跟见着了宝似的,扒拉着舒昕不肯放她回去了。”   “你们说这罗淑仪究竟怎么教的孩子,一个暑假的功夫,成绩就突飞猛进。优秀的简直令人发指。”   “是啊,听说那几个初三的老师差点没打起来。”   打起来自然是夸张的说法,口诀之争肯定是有的。   “这件事情已经传遍初二、初三的办公室了,跳级也是板上钉钉的事。高琦,你可损失了一颗好苗子咯,真可惜。”   人精的老师,谁不知道高琦为了舒昕背后里做的那些事?   所谓竹篮打水一场空,大抵如此。   高琦脸色瞬间白了。   早知道如此,她又何必花这么大的功夫!!   众人眼里的自己,一定是个笑话吧!   可是纵然心再有不甘,她又不可能直接去初三当班主任,如果真的那样,那她就别在学校呆了。   好气啊!!   她失魂落魄地开始办公。   而隔壁办公室的钱菁,听完了高琦的状态,更加神清气爽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昕昕干得漂亮! 第013章   舒昕落落大方地站在时韵面前。   这是她的新班主任。   虽然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可舒昕一点也不敢小觑对方。   毕竟,灭绝师太的名号,也不是人人都担得起的。   这么一想,舒昕显得愈发乖巧。   时韵瞧着她千辛万苦才抢回班级的优秀孩子,眼睛都笑眯了,她嘘寒问暖,“以后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找老师,保管教的你明明白白。”   现在的舒昕就已经不得了了,要是真的再下一番苦功夫,那她……没准会成为自己的一块金字招牌。   这么想的同时,她又抬头看向罗淑仪,半承诺道,“你放心吧,我会把这孩子教得更优秀的。”   罗淑仪:“……”   她一点也不想看见舒昕没日没夜的学习。   相较于舒昕如今的懂事、乖巧、上进,其实以往那娇气活泼的模样,才更像这年龄段的孩子。   算了算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否则这种拉仇恨的话要是被听去了,路上被人套麻袋就不好了。   甜蜜的烦恼。   得亏时韵不清楚罗淑仪心内的想法,所以才能继续心平气和地交谈,“舒昕的作文我看过了,我觉得非常出彩。你要是没意见,我也想给学生当优秀教材。”   罗淑仪瞬间就明白了时韵的意思。   初三与初一不同。   初一的学生见到作文,顶多就感叹一句舒昕的妈妈真好。   而初三的学生见到作文,立刻就能对号入座了,没准儿还会被调皮的学生调侃几句呐。   罗淑仪咬咬牙,“行。”   又想到手头上还有许多工作没完成,她干脆了断地把舒昕留下,“那时老师,我们家昕昕就拜托你了。”   说完,她扭头就去了隔壁办公室。   时韵眉开眼笑,心情一好,她又对着舒昕细细交代需要注意的事项了。   这温柔的模样被她班里一个学生见到了,学生恍惚了一瞬,旋即放下作业,拔腿就跑。   “妈诶,那舒昕有三头六臂,时老师对她笑得别提多开心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连时老师都不怕。”   本就处于新学期,学生又早听说了班级里会来一个新成员。   当即知道消息的一个个爆料起来。   “是初一升上来的。听说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呢,让老师喜欢的不得了。她的数学最厉害,所以上课也从来不听,始终闭着眼睛睡觉。每当她一睁眼,老师就知道自己讲错了。”   “早上我帮老师整理文件,听说她十分钟解了五道数学题,都是咱们中考卷最后的压轴题。说的英语啊,那是标准的牛津腔,最厉害的是,什么英文单词都认识。”   “我还听说,她经常参加作文大赛,得了好几次一等奖和二等奖哩。”   ……   有人不信了,小声提出质疑。   “这么玄乎的吗?”   “要是真这么优秀,还能呆在咱们学校?该去市里最好的初中了吧?”   不是他们诋毁自己的学校,只是和南明初中比起来,只能说,一个是地上的野鸡,另一个是天上的凤凰。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当初南明初中的确对舒昕投去了橄榄枝,可谁叫舒昕的妈妈在咱们学校,为了近距离照看孩子,她当然会把孩子放在咱们学校。”   ……   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见到了似的。   舒昕在自己完全不知情时,形象愣是被同班同学拔高了不少。   以至于时韵带着她去班级见新同学时,所有的同学眼里都带着膜拜与羡慕的光彩。   舒昕:“……”   好像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简单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后,她就去了自己的新座位。   第四排,第三个位置。   可谓黄金座了。   同学也很纳闷。   在他们心里,舒昕就是一个戴着眼镜,一丝不苟的女学霸,可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如此,反而还非常青春靓丽。   尤其是她的眼睛,像是蕴含了汪洋似的,非常漂亮。   系统八卦地围观了这群学生的交流过程,差点笑岔了气。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人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   舒昕只考了一次第一名,只跳了一次级,就仿佛把她平庸的过去全部隐藏了似的。   “这群孩子真可爱。”   舒昕才没心情讨论这些,话题一转,“我成功跳级到初三了,这次又得了多少紫星币?够兑换我想要的东西吗?”   系统一拍脑门,“看我,把正经事给忘了。恭喜奖励150紫星币哦。”   他又友情提醒道,“系统商城始终开放,左手起第一个货架台上,摆放的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东西。”   舒昕眼神亮了,“那快帮我兑换吧。”   系统本想着再说几句,可瞧见舒昕迫不及待的神情,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好。”   很快,一个名为聚阴阵的阵法出现在了舒昕的脑海里。   取三阴之地的玉石,加三绺纯阴之体的头发,按聚灵阵图摆放,以灵线牵引,阵法可成。   瞧见这聚阴阵,舒昕有些茅塞顿开。   小七关加重阳气、抑制阴气,而聚阴阵反之,加重阴气、抑制阳气,两阵法相辅相成,必不会缺阴少阳。   维护了阴阳的平衡,家庭必不会再生祸端。   只是,这三阴之地的玉石,三绺纯阴之体的头发,不怎么好找啊。   山南为阴,水北为阴,湿度较大的地方为阴,此为三阴之地,找准了地理位置,还好解决。   可纯阴之体为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女孩子,比较罕见,她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一时间,舒昕有些沮丧。   她神情恹恹的,不说话。   系统最看不惯舒昕无精打采的模样,他忍不住道,“商城无论给你什么,就一定有它的道理。即便纯阴之体罕见,可如果你要是真的碰上了呢?”   舒昕闻言,觉得系统说的有道理。   虽然心底深处仍有些失落,但情绪好歹恢复了不少,“知道了。”   她的办法还能压制小七关一段时间,慢慢来,不要这么心浮气躁的。   就在舒昕与系统对话时,时韵早已离开了教室。   安静的气氛瞬间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喧嚣,大家三三俩俩的聊着天。   但更多人还是把目光放在了舒昕身上。   噫……其实也没有三头六臂的嘛。   舒昕对四周的打量熟视无睹,她正想找个方法快速的融入集体中。   虽然她可以依靠着系统内兑换的课程让成绩遥遥领先,但必要的社交也是需要的。   否则……孤僻的性格,岂不是让罗淑仪更担心?   正在舒昕想方设法时,右手边传来了哄笑声。   很快,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性格腼腆的男孩子,慢慢走到了舒昕的面前。   他的手中攥着一本奥数题。   这副砸场子的架势,让嘈杂的交流声顿时收敛了不少。   “这道题我有些弄不明白,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左青炎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在各科老师有意无意的领导下,他早已开始学习超过初三水平的书籍。   所以,他的地位在班里也是不同的。   手里的这道题他的确解不出来,又听闻同学吹嘘舒昕厉害,再加上被鼓动了,所以才想着过来试一试。   舒昕接过书本,只是粗粗扫了两眼,就松了一口气。   题目旁潦草的写了几个公式,显然是左青炎的解题思路。   幸好他没有拿些超纲的题目来问她,否则那就真的尴尬了。   舒昕松气的同时,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流畅地写了解题过程,同时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点。   “我讲的有些乱,你听懂了吗?如果没懂的话,我再给你讲一遍。”   两个学霸之间的交流,是普通人插不上嘴的。   不过他们非常关心舒昕到底有没有能力解题,所以,一个个都看向了左青炎。   原本,左青炎脸上还有细微的苦恼,可听着舒昕的讲解过程,他眼神越来越亮,“原来还可以这样做,这比参考书上给的答案更明朗。谢谢你啊。”   舒昕笑着摇了摇头。   “没关系,同学之间就要互帮互助。以后我有不会的题目,也可以来问你吗?”   “当然,只要我会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左青炎轻飘飘的被震慑了,他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捧着本子回座位继续钻研去了。   系统:“咦?竟然莫名其妙多了20个蓝星币诶。”   替人讲题竟然也能收获别人的感激,真是不可思议,现在的学生是有多好骗啊!   舒昕愣了愣,等意识到这蓝星币的来源后,她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旋即侧着脑袋微微提高声音道,“你们要是有解不开的题目也可以来找我,我保证不藏私的哟,一定把你们教会。”   在她眼里,这群可爱的同学头顶上满满的都是蓝星币啊!!!   必须要帮助他们好好的学习!好好的解题!!   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学生,没想到舒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年头,学霸不会轻而易举的公开自己的笔记,公开自己的解题思路。   没想到新来的学生竟然这么好!!   一个个,星星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舒昕:乖巧.jpg 第014章   罗淑仪瞧着舒昕如众星捧月般的地位,内心的担忧一扫而空。   是她想岔了。   昕昕热情大方,爱助人为乐,又怎么会遭到排挤?   可还没高兴几天,私家侦探给了确切的信儿。   “大姐,您让我调查的赵文政私生活的确不检点。他和酒吧一陪酒女好上了,两人如胶似漆的,大白天的还会出去开房。”   搂搂抱抱的视频、照片都拍上了,但有伤风化的、更限制级的内容却是什么也没有。   不过,两人一同去了酒店,间隔两个小时就出来了,说没做什么,谁信呐。   罗淑仪本抱着不切实际的期盼,可听到这话,一颗心瞬间凉了。   她简直无法想象钱菁得知这消息后该如何的崩溃。   “证据确凿吗?”   私家侦探有些不乐意了。   做这行的,都不喜欢被质疑。   “我偷拍的照片已经全部发到您的邮箱,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他沉默片刻,又继续道,“除了私生活不检点,他的账务也存在很大的问题。这两个月来,他的消费能力,足足高了好几倍。另外,他似乎……重新开了户,藏了一笔钱。”   做男人做到这份上,真是又自私又窝囊又愚蠢。   放着家世清白、尽心尽力操持家中的老婆不要,去勾搭一个陪酒女,又算怎么回事?   最重要的是,偷腥、转移财产也就罢了。   可偏偏被察觉了。   私家侦探心内默念了两句蠢货,“情况就这些了,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查的?”   罗淑仪心内沉甸甸,“不必了,报酬我会让老舒打给你。”说到最后,她习惯性的叮嘱了一句,“别走漏了风声。”   私家侦探笑笑。   他和赵文政没有半毛钱关系,有什么风声可走漏的?   “好嘞。”   说完,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罗淑仪靠在椅子上发呆,良久,她神色严肃地点开了邮箱,一一过目私家侦探拍摄的照片后,才忍着恶心感,约了钱菁一同吃饭。   说是一起吃饭,其实也就是在学校食堂的小包间内。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钱菁这两日容光焕发的,她瞧见恹恹的罗淑仪,先点了两个菜,随后道,“你怎么了?往常可不见你约我一道吃饭。”   罗淑仪心里发苦,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这口。   可如果假装不知情,将来钱菁出事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一时间,她的脸色更纠结了。   真是作孽,才会碰上这档子事!   长痛不如短痛,罗淑仪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相册里存放的都是私家侦探给的照片,“你自己看看吧。”   说完,她就闭上了嘴。   钱菁视线凝固在手机屏幕上,神情龟裂。   她看到了什么?   同床共枕十多年的老公搂着另外一个小妖精,甚至脸上带着的愉悦之情,也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她遍体生寒,一时间忘了回应。   好半天,她才气得直哆嗦,“淑仪,这是怎么一回事?”   罗淑仪知道,这是每个女人都承受不了的打击,她干脆长话短说,从舒昕到私家侦探,半点也没瞒着。   “我知道你心情很差,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这王八蛋转移财产,还想问你爸拿东西,你可得好好处理。”   罗淑仪秉持着谁让自己难过,自己就让谁难过的想法,“老舒认识的人多,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说实在的,钱菁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凄然一笑,“这饭我就先不吃了,等回头我把事情都处理好,再来感谢你。”   说完,她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罗淑仪轻轻叹了一口气,但心里,却没多大的担心。   钱菁的性格刚强,这是自己都比不上的,这些事情,掌握了主动权后,她一定能够处理好。   但究竟苦不苦,只有钱菁自己知道了。   ——   如罗淑仪所料,钱菁只消沉了片刻,表面上就恢复如初。   她还有乐乐需要照料,还有爸爸需要看顾,决不能为了一个三心两意的白眼狼倒下去。   下午,钱菁借由精神状态差,让同事替了两节课,而她自己,则是去了娘家。   见到钱建国,她所有的委屈顿时忍不住了,“爸,你说赵文政怎么这样?这些年,我替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有哪方面对不起他,他竟然还在外面找小三。”   钱建国的身体虽然经受不了打击,但来的人是自己的女儿,一时间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幸好啊,当年他还留了一手,他正要说话,却被钱菁抢先了。   “爸,你以前说,夫妻两个,有些事情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出轨在先,我实在太膈应了。”钱菁哭得眼睛都红了,“我想和他离婚,大不了我就带着乐乐自己过,让乐乐改姓钱,给我养老送终。”   这世道,对男人和女人终究是不同的。   女人出轨,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   男人出轨,大部分人都会劝着女人大度原谅,然后好好过日子。   钱菁偏不。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她不想沉浸在猜疑的世界里,倒不如分开。   钱建国老眼瞧着钱菁,眼眶有些润湿。   他从小就宠闺女,所以才把闺女宠成那副爱憎分明的性格,现在眼里容不了沙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除了尊重她,钱建国也别无他法,他说了一个位置,“那里面有份文件,你想怎么处理都是你的事。”   钱菁本有些云里雾里,可公证文件拿到手,她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旋即看向床上,“爸?”   怪不得赵文政想从爸爸这里拿东西,原来如此!   她感受到的是沉甸甸的父爱。   钱建国咧嘴笑了笑,“不管是不是赵文正,我都会让人家去的,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保障。”   现在看来,他的确高瞻远瞩。   钱菁眼泪再度流了下来,和先前的悲伤难过相比,这次是感动的。   她突然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不管你打算怎么做,爸爸都支持你。唯一一点,你开心就好。”   他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和外孙。   钱菁拼命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她准备先回家查一查账务。   如果赵文政动得不多,那她就干脆直接离了,那点钱就当施舍给对方的。   但如果赵文政动得多了,她非得叫对方全部吐出来。   ——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钱菁粗粗地查了一下账目,差点没被气得半死,40多万的存款,只剩下一半。   赵文政一个月虽有8000的工资,可3000多要用在车上,然后2000多交际应酬,1000多买烟,还要买些体面的衣服鞋子。   交给家里的寥寥无几。   而这40多万,大部分都是钱菁含辛茹苦攒的。   教师福利高,再加上她经常替学生补课,节假日从不闲着。   一切都只为乐乐的将来。   攒了这么多年的钱,没了一半,钱菁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   喝了好几杯冰水,她才逐渐归于平静。   事已如此,也懊悔也于事无补,只能想办法尽力补救。   她拿着存折,先去银行,改了密码,随后又去律师所,找了一个靠谱的离婚律师,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后,才回了家中。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她打开家门,就听见赵文政的抱怨,“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晚饭都没做吗?”   经过了大半天,钱菁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控制脾气,可看到赵文政的瞬间,那股委屈与愤恨瞬间冲上了头,她冷笑一声,“让我做饭,你也配?”   赵文政懵了。   钱菁从不会阴阳怪气的讲话,现在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他蹙着眉头,好声好气道,“我在外面累了一天,难道回来还要自己做饭?”   钱菁呵呵哒。   说的好像她在外面闲了一天似的。   不过现在争论这些,也没有什么必要,她从包中拿出离婚协议书,拍到了赵文政的面前,“签了吧,还有,把你从家里拿走的20万一并还回来。”   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书刺眼极了。   赵文政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钱菁给的,“你疯了?”   可说完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钱菁发现他从家里拿的钱了。   那其他的呢?其他的钱菁有没有发现?   一时间,赵文政的神情惊疑不定。   钱菁如看傻子似的看着赵文政,“你婚内出轨,难不成我还忍着?但凡你有些良心,就把吞了的钱吐出来,咱们好聚好散。”顿了顿,她又道,“你当年做公证的那份文件也在我手里,我已经找律师看过了,有法律约束力,快签吧。”   解决完了这些糟心事,她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舔伤口。   毕竟,她也只是个柔弱的女人啊!心也会受伤的。   赵文政眼前发黑。   他还正打算着哄骗钱菁换房子,这样他就能够分到一半的房产。   加上家中的存款,也就够舒服过日子了。   可没想到一切都会被钱菁察觉。   赵文政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精彩纷呈。   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做梦。” 第015章   钱菁被气笑了,厚颜无耻的人,哪有什么良心?   她先前妄想的好聚好散,根本就不可能了!   偏偏赵文政毫无自知之明,他厚着脸皮道,“有本事你就去法院告我,没个三年五年我才不信审判结果会出来。而且,你说我出轨就出轨,拿不出证据。我还要告你污蔑呢。”   他开房时向来小心翼翼,不怕被人瞧见。   钱菁冷笑连连,她目不转睛地盯了赵文政好一会儿,才从挎包中拿出数张新冲洗的照片,甩到对方脸上。   “夫妻一场,本来我没打算为难你。偏偏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了。”   赵文政下意识地抓住一张照片,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黑了,“你跟踪我?”   钱菁压根就不搭理他,只自顾自地开口道,“听说你的领导最近很器重你、你很快就能升职加薪了?事业单位最注重作风问题,要是我写封匿名信,把这些照片寄给你们领导,你猜你的领导会怎么做?”   赵文政瞳孔骤缩,他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不过,对付你这样的人渣,远远不够。”   钱菁语调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像是锋利的刀,“我还会去雇两个人,在你们单位门口分发你出轨的证据,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个衣冠禽兽。”   至于丢脸,她又不是过错方,有什么好怕的?   先礼后兵,钱菁自认为自己已经非常理智了。   赵文政后背生寒。   倘若钱菁真的这么做了,他将面对的,是铺天盖地的指责与嘲讽。   最重要的是,他一定会被辞退的。   失去了这份高薪优渥的工作,那他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赵文政心中悲愤,此时此刻,他已经有些后悔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才开口道,“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那本来就是婚后财产,我有这个权利占一半。”   话不投机半句多。   钱菁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一整天都兵荒马乱的,着实累得很,她准备回房间休息。   条件她已经摆在赵文政面前了。   要么还钱,要么丢工作,没有第三条路。   这钱要是拿不回来,至少也能看看赵文政狼狈不堪的模样,也不算花的冤枉。   “你就不考虑一下乐乐?”   赵文政急了,他连忙堵住钱菁。   “乐乐?”钱菁美目中闪过一抹嘲讽,“你居然还能想到乐乐?”   这些年,接送乐乐上下学的是她和公公婆婆。   带着乐乐出去玩的,也是她和公公婆婆。   赵文政除了交给家里的那微薄的工资外,又何曾为这个家里尽过一份心?   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体面。   以前钱菁可以不计较,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她下了最后通牒,“明天,就明天一天时间。把钱凑齐了打我卡里,否则,你懂的。”   赵文政头都大了,额头青筋暴起。   心里升腾起的那股暴虐怎么也挡不住,他伸手便将烟灰缸茶壶砸的粉碎。   赤红的眼睛倏然看向了钱菁。   钱菁心中一跳,旋即不动声色地开口道,“怎么,还想动手?我已经知会过罗淑仪了,如果没有及时和她报信,她会报警的。”   “你要是愿意去警察局,我受点伤也没关系。”   警察局三字,立刻让赵文政的理智回笼。   他不知道钱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诈,让他进不得,退不得,微叹了一口气,他狼狈的求饶,“咱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非要弄成这副局面。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钱菁神情有些恍惚。   有个问题,她到现在都没有想通。   她究竟哪里做的不好了,所以赵文政才会去外面找小妖精??   一时的刺激固然新鲜,可是时间长了呢?   钱菁没有回答赵文政的问题,她头也不回地去了卧室。   态度坚决而又笃定。   安静地靠在窗边,钱菁伪装的坚强一下子卸去,她开始无声地流泪。   窗外,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   得知钱菁要上门拜访,罗淑仪忐忑了好几天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看来,钱菁应该已经把家里的糟心事都处理完了。   其实她不是不想去安慰钱菁,只是将心比心,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狼狈样子被人瞧见。   舒昕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奥数题,津津有味地看着解题过程。   瞧着妈妈来回踱步的焦躁样,她忍不住开口道,“妈,钱姨准没事。你就别晃了,晃的我头晕。”   昨天晚上,她收到了来自系统的奖励。   来自钱菁的整整350个蓝星币。   不用说,一定是钱姨麻烦解决了。   罗淑仪不太愿意昕昕参与这些破事儿中,她正欲开口说话,可门铃响了。   她连忙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钱菁。   相较于往常的神采奕奕,此刻,厚重的妆容也挡不住她满脸的疲倦。   显然是心力交瘁极了。   罗淑仪连忙带她进门,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有心想问些什么,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是说错什么话,扎了对方的心窝子,罪过就大了。   钱菁哪能感受不到罗淑仪这份小心翼翼,她忍不住道,“今天我是特意来感谢昕昕的。”   她无数次想,如果舒昕没有发现赵文政的真面目,如果舒昕没有告诉罗淑仪,那她的下场又会怎样呢?   家里所有的存款会不会被一卷而空,房产会不会被迫分一半,甚至于连乐乐的归属也不能确定。   最重要的,本就身体不好的爸爸,听到这噩耗,会不会加重病情?   不得不说,钱菁真相了。   只是她这辈子,再也不会看见那样的场面。   舒昕放下奥数题,一本正经地宽慰道,“那也是钱姨你的运气好啊。好到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让我给你这个警示。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虽然不能相提并论,但是也差不离了,你的好福气啊,还在后头呢。”   经历过这些事后,钱菁的面相全然改了。   她身体孱弱的父亲不会早早身亡,她本人,也不会再有牢狱之灾。   这难道不是好福气吗?   钱菁心情本有些沉重,可听到这小大人似的祝福,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你这孩子,嘴真甜。”   舒昕:“……”   她说的明明是实话,才不是哄人的呢。   罗淑仪见舒昕古灵惊怪的,能哄得钱菁笑,立刻就给了她一个眼神。   舒昕心领神会,连忙又说了许多好话。   钱菁当然能察觉,不过,她也不需要别人一直顾忌着自己的情绪,只片刻后,她就岔开了话题,“昕昕,你这看的是奥数书?”   罗淑仪惊了。   这几天,她一直替钱菁心神不宁的,只知道昕昕一直在看书,倒不知道她看的什么。   舒昕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我想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因着陆陆续续帮助同学们解题,她的蓝星币得了不少,再加上钱菁的,倒是攒了一大笔。   系统商城内,有关于玄学的任何东西,都是高价,唯一不值钱的就是有关于学习的书籍课程了。   虽然越深奥的书籍课程越贵,但她挣取蓝星币的速度远远大于看书的速度,根本不愁。   这回,舒昕把所有的蓝星币都兑换成高一、高二的课程,还有一些数学、化学竞赛课程。   罗淑仪完全懵了。   她对奥林匹克竞赛当然不陌生,要知道,他们这所学校都没有报名的人。   不是贬低舒昕,而是以舒昕的水平,根本不够格啊!   一旁的钱菁很快回过神,她才不像罗淑仪一样大惊小怪,“多参加竞赛,对脑力锻炼有一定的作用。思维和逻辑会比普通学生更好,昕昕一定能行。”   她总觉得,舒昕不是池中之物,迟早有一天能飞黄腾达。   毕竟,谁家的孩子一个暑假就能脱胎换骨了?   罗淑仪有些木然,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偏偏钱菁又继续说话了,“9月底数学竞赛就报名结束了,昕昕你要是真愿意去考,阿姨就帮你去联系南明初中的老朋友,让他给你留一个名额。”   她们所在的初中,甚至没有报名的资格。   舒昕本打算着忽悠罗淑仪,却没想到能从钱菁这里得到意外之喜,她眼神亮了,“谢谢钱姨。”   钱菁神情柔和,“到时候我让我的老朋友,也帮你准备一些习题。”   罗淑仪见一大一小已经谈拢了,她才回过神,气恼道,“你就惯着她吧。”   让舒昕去碰碰壁也不错,至少这段时间,她就已经感受到舒昕的心浮气躁了。   聪明是一回事,可戒骄戒躁又是另一回事。   舒昕想着即将到手的紫星币,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她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发现已经十点了,她连忙站起身,“妈,我出去买点东西。”   距离压制小七关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她是时候该重新买材料布置了。   罗淑仪和钱菁还有许多心里话要说,自然不会管舒昕,她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舒昕应声后,便离开了家。   随后,她轻车熟路地去了后街。   后街是街道的名称,两边满是商贩,商品琳琅满目,有青铜器具,有匕首,有古币……   而街道的两旁,则是店面,热闹非凡。   舒昕正要去上回去过的店家,却瞧见一位穿着长道袍的老者,带着一对母女去了隔壁家。   她的视线落在母女身上,神情倏然变得欢喜。   三绺纯阴之体的头发,可不就在眼前吗?!   什么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大抵就是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舒昕:别小看我,迟早有一天我亮瞎你们的眼睛(超凶.jpg) 第016章   舒昕情不自禁地跟着。   挨得近了,恰好把她们的交谈听入耳中。   章文清挽着周怡的胳膊,神情淡然,“妈,人各有命。难道你和爸还没看开吗?”   她眉眼精致,颜色正好,只是稍显病态。   周怡闻言,险些落下眼泪。   她的女儿,自小体弱多病,本以为好好养养就能和常人无异,可谁想这都是奢望。   大师曾言,“阴阳媾合方生万物,纯阳纯阴失于平衡,皆为病态。因此,八字纯阴之人多容易孤寡、夭折。”   即便知道这些,周怡也不愿意放弃女儿。   她凭借着拳拳慈母之心,终于请动了极富盛名的薛大师为女儿改命。   周怡握住章文清的手,坚定道,“薛大师能救得了你一次,一定能救你第二次。”   舒昕心下了然。   其实“八字纯阴之人多容易孤寡、夭折”这话也不一定绝对,毕竟纯阴纯阳的命理比较极端,也有命理非常好的。   但章文清显然不在此列。   而导致孤寡、夭折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八字纯阴之人有种匪夷所思的能力,未卜先知。   她们能在噩耗发生之前,做梦梦到有预知性的内容,从而规避。   上天是公平的,得到一部分就会失去另一部分。   所以这薛大师,一定是用了特殊手段将章文清通灵的能力封了,才能够让她平安地长大。   就在舒昕思索时,面前的这对母女已经走入了店里。   她抬头看了一眼,致远斋三字顿时映入眼帘,字体龙飞凤舞,充斥着豪迈不羁的洒脱感,她脚步顿了顿,旋即快步走入。   店内,薛大师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脸上隐隐约约地带着一抹恭敬,他对着店员道,“崔老呢?我和他约定好了,来拿那块红玉。”   玉石挂红,驱邪避害。   现如今,章文清身上的阴气已然爆发,唯有靠着那块开过光的极品红玉才能压制一二。   店员显然是被知会过的,他殷勤地拿出锦盒,递到薛大师面前,“您检查一下。货物出手,概不退换的。”   薛大师深谙致远斋的信誉,也不多做检查,直接给了章文清,“这极品红玉,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倘若阴气还不得压制,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周怡神情凄然,只喃喃自语,“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章文清神情古井无波,仿佛听天由命的人不是她似的,她打开锦盒,拿出红玉,随手放在了自己的口袋中,旋即开口道,“妈,你放心吧。”   这块极品红玉,又不是无偿的,是她爸妈花了三百万求来的。   舒昕眉头微蹙。   照道理,红玉对纯阴之体有很大的改善作用,更别提它品质上乘、开过光,可她却完全没感受到章文清身体周边萦绕的阴气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下意识地看向章文清。   可认真打量过后,舒昕神情陡然变得凝重。   见周怡正要刷卡支付,她连忙开口道,“等一等。”   既然想要章文清三绺头发,那势必欠了对方一份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对方解决祸端,因果也就了了。   划算得很。   舒昕的声音不算小,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知道自己年纪小,说出来的话分量轻,只故意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这块红玉解决不了她的麻烦。”   薛大师正欲呵斥,可对上舒昕的眼睛,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平静,深邃,像是蕴藏了一片汪洋。   这些出现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本应该是违和的,可偏偏挑不出任何不对来。   话到嘴边,又被薛大师咽了下去,他耐着性子开口问道,“那你说说,该怎么解决她的麻烦?”   虽然这么问,他没觉得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舒昕咧嘴露出了一抹笑意,她探头看向周怡母女,“要我说也行,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一条命换三绺头发,对于她们来说,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章文清心底一颤。   这么多年了,她见过的大师数不胜数,可从来没有一个能像眼前的女孩子,给她一股奇妙的信任感。   她犹豫片刻,终于希冀地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周怡听闻女儿开口,她脸上立刻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清楚的很。   虽然薛大师封了女儿未卜先知的能力,可女儿的直觉依旧比野兽还准,这么多年,帮家里避过了好几场灾祸,才有如今富裕的生活。   “不管你要什么,只要不违法,我和我的老公都会满足你。”   舒昕:“……”   这破釜沉舟的态度究竟闹哪样,她摆了摆手,“我只是想要她三绺头发罢了,别激动。”   周怡愣了。   章文清也愣了。   这头发有什么值钱的??   不过,章文清迅速地回神,这年头,谁没一些怪癖呢,“就算你不帮我的忙,这三绺头发也可以给你。”   薛大师眼睁睁地瞧着两边达成了一致,自己反倒无人问津,他终于忍不住,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妹啊,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舒昕不怕章文清反悔,她瞧了一眼薛大师,又认真地开始诱导章文清,“把这段时间你觉得不正常的地方具体说说。”   章文清想了想,才缓缓开口,“这半个月来,我经常会无端发冷、发抖,腿还会不由自主的颤,时时刻刻都想睡觉,晚上稍微好一些。”   这和她以往的情况,本也差不了多少。   “喜欢一个人呆着,害怕与人相处。哦,最近脾气也暴躁了不少。”她有些难为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一旁的周怡连忙又添了几句,“有时候我喊文清,她就像没听见似的,往另外一个方向跑。我追上她和她说话,她不仅答非所问,音调也比以往更尖锐。”   她们觉得,这都是后遗症,所以并没有和薛大师提起,眼下,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总觉得有些怪异。   可具体是哪儿,又说不出来。   舒昕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抬头看向面色严峻的薛大师,“她们不懂,薛大师,你明白了吗?”   章文清这是鬼上身了。   所以才会有一系列反常的行为。   薛大师恍然大悟。   他终于弄明白,为什么章文清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却突然在这时候爆发。   原来是因为有小鬼作祟,小鬼的阴气普通人尚且不能承受,更别提八字纯阴的章文清,这简直能要了她的命。   这一回,倘若没有及时发现,那手头的这款极品红玉,也仅仅治标不治本,时间一长,自然没了用处。   章文清必死无疑。   他面色惊疑不定,对着店员吩咐道,“去给我拿一个碗来,再拿一双筷子。”   店员不明所以,秉持着满足顾客一切需求的心态,他快速地从后院厨房内拿出东西。   薛大师给碗中倒了一碗清水,然后又让章文清端坐在碗面前,旋即闭上眼,默念咒词。   舒昕见状,立刻明白了。   对方至少得折腾半个多小时。   她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本奥数题,便开始解题。   虽然有学霸系统为辅助,有一世经验为参考,可归根究底,要达成系统的目标,还是需要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   可还没开始解题,周怡就围了上去。   她忧心忡忡地开口问,“小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不知道实情,我心里着实难安啊!”   舒昕:“……我怕你知道了实情心里更难安。”   周怡听到这话,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难过了片刻,她仍是刨根问底,“就算文清真的大不好了,我也想知道清楚。”   舒昕言简意赅,“她被鬼上身了。薛大师正在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只低级别的鬼,薛大师也会顺手将它除去。”   周怡心惊肉跳的,她忍不住问,“如果除不掉呢?”   舒昕摇了摇头,“我估摸着,那个鬼级别不高,否则你的女儿早就死了,根本挨不到现在。你操心这个,倒不如操心一下她究竟怎么沾上这鬼的。毕竟有一就有二,你说是不是?”   “低级别的鬼上身,没有那么简单,需要凭借一定的媒介,阿姨,你说呢?”   周怡面色变了。   因着身体孱弱的缘故,章文清很少与外界交流,她所用的东西都是自己精心准备的,要是真招鬼,早就招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深深地开始思索起来。   等了两刻钟,竖立在清水中的筷子倒了下来,与碗撞击发出了清脆的敲击声。   薛大师神情有些疲累,他将碗筷放到一旁,随后郑重其事地走到舒昕面前,“的确是我眼拙,多亏你了。”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也怪他自己太自负,没有好好探查章文清的状况,才会让她多吃了这么多苦。   “只是,我想知道,你怎么能一眼就看出来?”   舒昕心里得意。   要不是自己有天份,否则年纪那么大了,师傅还会招自己做徒弟吗??   她谦虚道,“与生俱来的天赋,旁人学不来的。”   薛大师:“……”   呵呵!你行你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  薛大师:呵呵!你行你说了算!   舒昕:呵呵!当然! 第017章   与舒昕对视片刻,薛大师败下阵来。   玄学中人,最讲究谦虚谨慎,却没想,遇见一个反其道而行之的小友。   噎得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周怡目光灼灼地盯着薛大师,“文清现在如何了?”   薛大师面上浮出些许的愧疚之色,倘若自己能更细心一些,章文清也不必遭这么大的罪。   说到底,除了自傲外,他还是学艺不精,“你放心,一切安好。作为补偿,这个就赠予文清。”   他从手腕上摘下一串佛珠,颇为不舍的开口,“这是百善大师亲自开过光的法器。”   这串佛珠具有非常大的加持力,可辟邪、去煞,戴上后,可百鬼不侵。   周怡惊喜连连,纵然不明白这串佛珠的价值,但百善大师的名号却如雷贯耳。   虽君子不夺人所爱,可为了章文清,她笑道,“劳烦大师破费了。”   说完,周怡偏头看向舒昕,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小姑娘,你再看看。我女儿身上真的干净了吗?”   不是她不相信薛大师,只是想让自己更心安一些。   一旁的薛大师脸都绿了。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打他的脸,可偏偏,他还真就不能反驳。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把年纪,阴沟里还翻了船。   舒昕神情明明看似漫不经心,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认真,“阿姨,薛大师是有真材实料的。之所以没发现鬼上身,是因为你女儿以往的状况蒙蔽了他,再加上你们也没有说清楚,才会有这误会。我年纪小,只是仗着有些先知条件才能发现,但论起能力,我远不及薛大师。”   她这番话发自肺腑。   薛大师愣住了,可片刻后,他却是笑了。   这小姑娘,竟大大地维护了他的颜面,心里倒是没有那么难过了。   周怡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做法不地道,她连忙向薛大师赔罪。   随后陪着小心道,“薛大师,刚才这小姑娘说,鬼上身是需要媒介的,你能不能查查具体的媒介究竟是什么?我才好有所规避啊!”   薛大师思索了片刻,笃定地开口,“墓里带来的。”顿了顿,他继续道,“你家最近有新收的古董器具吗?”   这小鬼道行虽浅,可阴气却极重。   唯一的解释,就是存活在墓中,阴差阳错借由古董器具重见天日。   章文清八字纯阴,对于小鬼来说,是上身的不二人选。   周怡凝神屏气,不说话,但脸色却是少有的难看。   老公是做玉石生意的,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一些古董。   不过,入圈久了,自然也知道一些避讳,所以这些年家里倒是没发生什么灵异事件,久而久之,她就不闻不问了。   最近,他收了一条玛瑙手钏,还有一枚古铜钱。   听说是一个地方来的。   玛瑙手钏造型精巧,章文清一眼就喜欢上了,央求着带了几天后,才还了回去。   “薛大师,能否麻烦你再走一趟?”周怡一字一顿,“帮我看看一枚古铜钱,和一串玛瑙手钏。”   薛大师又不是无偿帮忙的,他会收取一定的费用。   所以,才没有麻不麻烦一说,“如果真是墓里带出来的东西,那就真倒霉了。”   就拿那古铜钱来说,既然是墓里的,那就被称为镇棺钱。   这些钱是让死者在地底下花的,权当投胎买路钱。   俗话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拿了人家的买路钱,自然是家宅不宁的。   从头至尾,恍若隐形人的章文清脸色也非常差,她开口道,“是了,这半个多月来,家里的确发生了许多大事。爸爸买的那批肯定出玉的毛料,最后全部成了废料,两三桩生意也莫名其妙黄了。”   因为她身体不好,全家人都在围着她转。   自然而然,对于生意场上的事情,关注就少了。   舒昕抿唇添了一句,“破财只是开始,陆陆续续的,还会有血光之灾。”瞧着母女俩的脸色都不好,她难得宽慰道,“现在还不确定呢,别自己吓自己。”   没想到,简单的鬼上身背后,竟然那么错综复杂。   因着实在是忧心忡忡,周怡半刻都待不住了,“薛大师,那咱们走吧。”   实际上,她更想让舒昕跟着一起走。   可刚刚犯了一次蠢,绝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薛大师颔首,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小姑娘,你师承何人?”   这么钟灵毓秀的好苗子,他倒是想知道,被谁给夺了。   舒昕闻言,心情有些低落。   她有师傅的。   可是那也只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的重生掀起了蝴蝶翅膀,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碰上师傅。   不过,不管能不能,教她本事、对她那么好的师傅,她总要去找的。   她还想知道,消失了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薛大师,我的师傅很快就会出现的。”   舒昕的失落只有一瞬,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   薛大师神情复杂。   他倒是动了收徒的念头,可……他们之间没有师徒的缘分啊,“小友,有缘再会了。”   说完,他便跟着周怡走出了门。   临走前,章文清倒是没有忘记自己做出的承诺,把三绺头发留下了。   事实上,章家应该再给舒昕一笔丰厚的报酬,可情况复杂,一时间倒是顾不上了。   很快,店内只剩下了舒昕与店员。   舒昕觉得,连极品红玉都能拥有的致远斋,实力不容小觑,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三阴之地的玉石你们店里有卖吗?”   店员神情恭敬,“有的。”   舒昕心中一喜,“价格呢?”   “大约一百多万。”   舒昕:“……”她想了又想,终于把赊账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她面无表情,“等我凑够了钱再来。”   能得到纯阴之体的头发,已经是意外之喜了,玉石跑不了,她再想办法凑钱便是。   可想想一百多万的巨额数目,她就觉得有些牙酸。   说完,舒昕扭头就走。   店员连忙叫住了他,“小姑娘,你等一等。我们老板说,玉石可以赠送给你,就当结个善缘了。”   舒昕目瞪口呆。   这年头,一百多万的善缘简直不得了啊!要知道,整个舒家的存款,也就那么多。   可是,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她笑笑就离开了,但这三阴之地的玉石,可以救命的。   舒昕咬了咬牙,“行。”   店员脸上毫无异色,他早就已经包装好了,顺手递到了舒昕手里,“老板说了,以后可以多来。”   舒昕从书包里拿出纸笔,认认真真的写下了一张欠条,“让你们老板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他的。”   玉石与头发都已到手,她再无后顾之忧。   店员也没有拒绝,他笑着送舒昕离开后,又捏着欠条,飞快的去了后院。   后院内,大树参天,愣是多了一份清幽与静谧。   一个身着唐装的老者正泡着茶。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别有一番韵味,听见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的开口道,“收了?”   店员忙不迭点头,“您真是料事如神。”他伸手挠了挠脑袋,疑惑不解的问道,“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而已,又何必对她那么好。”   崔老爷子笑笑,端是慈眉善目,“三阴之地的玉石,三绺纯阴之体,是用来布置聚阴阵的。要布置阵法,首先,就要有修为,你看,她年纪那么小,就有了布置阵法的能力,日后成就定不可限量,结个善缘罢了。”   更别提,刚刚致远斋内发生的一切,足够证明她的水平了。   最重要的是,一百多万对别人来说很多,对他来说,九牛一毛罢了。   店员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   钱菁走出舒家,心情少有的松快。   婚离了,钱要回来了,儿子的抚养权也到手了,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的过日子。   就如舒昕所言,好日子还在后头。   想起舒昕的嘱托,钱菁连忙拿起手机给老同学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不好意思道,“林帆,我想麻烦你个事儿。”   林帆虽然与钱菁不是经常见面,但私交甚笃,他笑道,“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客套了?”   钱菁毫不尴尬,“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的孩子想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你也知道我们学校根本没资格,你看看,能不能在你们学校给她个位置。”   林帆有些为难,“你也知道,我们学校虽然有资格,但名额却是不轻易给的。如果随随便便的学生都来参加,考出了不理想的成绩,丢脸的不还是我们学校吗?”   钱菁自然理解,她连忙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可以带着她来参加你们学校的初试复试,等通过了,再去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林帆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如果钱菁推荐的学生真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获得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机会,他们学校自然不会挡了学生的路。   “那你让她准备准备,过两天就是初试了。”   钱菁听到准确的回复,心里松了一口气,“好的,谢谢你了啊。” 第18章   章邦城心急火燎地赶回家中。   他的出现,像是一枚定心丸,瞬间安了周怡与章文清的心。   瞧着妻子的眼睛红肿不堪,章邦城眉头蹙得紧紧的,他连忙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别难过,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周怡忍不住落泪,哽咽道,“邦城,有人要害咱们家呐,真是好狠的心。”   章邦城糊涂了,“你把话说清楚。”   可周怡只晓得哭,话也说的颠三倒四,一旁的章文清见状,连忙安抚周怡。   同时,她言简意赅地讲明事情的经过,“爸,刚才薛大师来过了,他查看了你最近得的那枚铜钱与玛瑙手钏。”   章邦城心里浮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两样东西都不干净。”章文清心里也是气恼的,可性格使然,没表现在脸上,“爸,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章邦城喉咙口干涩极了,他根本说不出话。   好半天,他才憋出了一句,“铜钱与手钏呢?”   “铜钱与手钏已经被薛大师带走了。等把脏东西处理干净,他自然会再送回来。”说完后,章文清锲而不舍的追问,“爸,你回答我的问题。”   能活着谁都不想死。   她表现得再淡然,终究还是对死亡存在着畏惧之心。   对于罪魁祸首,自然是痛恨的。   章邦城别过眼,避重就轻,“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周怡终于停止了哭泣,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章邦城,音调尖锐,“咱们都要被害得家破人亡了,你还想包庇谁?章邦城,今天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咱们没完。”   章文清眼中埋着失望,可她依旧固执地看着章邦城。   见实在躲不过了,章邦城才狼狈地开口,“是孙耀。”   话音刚落,气氛陡然凝固。   客厅内,谁都没有说话。   孙耀的身世有些坎坷。   十岁时,他的爸爸因欠了巨额赌债,被债主活生生地逼死。而他的妈妈不愿意承担家庭的重责,没过两天就跑了,只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而章邦城与孙耀的爸爸私交甚笃,更不忍心看着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索性就承担了他的学费与生活费,将他抚养长大。   最后在他大学毕业后,招到了自家公司,当干部培养。   孙耀感激涕零,直接认了爸。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章家的一员。   所以,章邦城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顾左右而言他。   “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里头一定有误会。我想找个妥帖的法子问清楚,免得伤了心。”   周怡心里自然也是震惊的,可她和章邦城不同。   她虽然照顾着孙耀,但她更爱的却是章文清,“既然不想伤了情分,那就当面问清楚吧,是误会说清楚了就行,藏着掖着更伤人心,邦城,你觉得呢?”   章邦城依旧犹豫不决。   他的心底深处,其实也在惧怕着面对结果。   章文清嘴角噙着冷意,但说出来的话却软软弱弱的,“爸,薛大师说,我差一点就没命了。”   章邦城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要是不调查清楚,万一下回女儿又遭难了,还能继续逢凶化吉吗?   他深呼吸一口气,“行,我马上让孙耀过来。”   章文清眼睑低垂,她瞥了一眼章邦城的神情,又添了一句,“等孙耀来了,爸,你什么话也别说,让我来。”   待章邦城打完电话后,客厅内的气氛再度变得沉寂,甚至增添了一分古怪。   很快,孙耀来了。   他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章邦城,“干爹,我手头上还有事情要忙,有什么话不能电话里说?”   瞧着孙耀无辜的脸,章邦城心落回平地,可他谨记着女儿的叮嘱,只板着脸看他,并不说话。   因着身体的缘故,章文清与孙耀接触并不多,所以没有爸妈那么强烈的感觉。   此刻,她缓缓站起身,一脸怒容,“你还有脸叫干爹?我家供你吃、供你穿,对你比对亲儿子还亲,可是你呢,怎么回报我家的?非要看着我们家破人亡你才满意吗?”   孙耀正要辩解,可章文清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孝敬给我爸的铜钱与手钏,什么来路,我们都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今天把你叫来,就是想问个明白。”   章文清心里都已经打算好了。   自己先声夺人,就算孙耀再狡诈,也会露出马脚。   退一万步,倘若他真的是无辜的,她大可把所有的问责揽到自己身上,也免得爸妈和他生分了。   “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把那么歹毒的东西送来,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孙耀被问懵了,他下意识地开口道,“我不知道的。”   可说完这句话后,他面色微变,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章文清步步紧逼,“你不知道?不谙内情的人听到了我这连连的质问,不应该先问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看来,你对我们家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啊!”   本来有三分的怀疑,一下子提到了七分。   孙耀心里发苦,可仍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可这样的问话,只觉得是欲盖弥彰。   章邦城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事实上,孙耀这本能反应,完全已经说明了一切。   即便他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甚至于,他忍不住往更深的方向想,“我记得,一周前,我购买的那批能出绿的毛料,是你负责看管的。可是那批料子都是废料,孙耀,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他其实就是多心一问,并不指望能得到答案。   章文清曾在致远斋里说过这一桩事,现如今爸爸一说,她再度深深的怀疑起来。   “孙耀,别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你要知道,只要动手,就会留下破绽。见了棺材再落泪,那就什么都晚了。”   她疾言厉色,仿佛真有证据似的。   孙耀没想到,竟然还会提起毛料。   果真,无论自己做得多小心,还是被抓到了把柄,只可惜,自己的布置还没有完全收网。   他的表情一阵变幻,最后,只冷笑一声,“那又如何?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失去了忠厚老实的那层伪装,孙耀的气质骤然变得阴狠。   章家所有人,都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的这一面,一时间,都有些吃惊。   章邦城瞳孔骤缩,心脏处传来了尖锐的疼痛,他简直快呼吸不过气来。   这就是他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啊,这么的冷漠无情,不知感激。   他到底做了什么孽?   章邦城重重地拍击了桌子,手掌震得微微发麻,“果真是你,我真是瞎了眼,瞎了眼啊。章家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狠毒?”   “为什么?”   孙耀仿佛听见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章家对我不薄,哈哈,我的爸爸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的心里应该清楚的很吧!说我狠毒之前,你能不能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养我,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愧疚吗?!”   “你杀了我的爸爸,又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话虽如此,孙耀的心里也是难过的。   他曾经把章邦城当作自己的天,可谁知道,天也会有塌的一天。   他之前有多感激章邦城,现在就有多恨他。   章邦城怒容满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么多年,我的人品与心性难道你还不了解吗?究竟是谁在你面前搬弄是非?!”   他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这种子虚乌有的鬼话,孙耀竟然也会相信,“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一旁的周怡与章文清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因为,付出最多的是章邦城。   孙耀见章邦城始终不承认,他终于忍不住说出真相。   “当年,是不是你给了我爸一个地里出来的古董?”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个瓷器,“你明明知道,那东西带煞,却放任着来害我爸。我爸为什么进赌场、为什么会欠下高额赌债,还不是因为那瓷器的原因?”   可怜他认贼作父十几年,直到前段时间才知道真相。   如今,他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   章邦城被气得浑身哆嗦,他愤然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孙耀面前,给了他一个耳光。   孙耀的脸迅速地红了,足以可见章邦城用了多大的力道。   不过他不在乎的笑,略带讽刺道,“怎么?事情说开了,恼羞成怒了?”   章邦城一字一顿,“当年我给你爸的东西,是赝品。”这话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正品一直在曹老那里,你爸偶然看见了,喜欢的不得了,才委托我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假货。什么地里出来的,这都是无稽之谈。”   当初,孙耀的爸爸本身就好赌成性,只不过一直在妻儿面前遮掩的好罢了。   他在赌场输了大笔的钱,又被不怀好意的人诱导着翻本,结果,欠的赌债如雪球般,越堆越大。   作为好友的章邦城,一直在规劝着他收手,甚至还帮他偿还了部分的赌债。   可结果呢,好友还是被逼死了。   整个过程,他何其无辜?!   “退一万步,就算我给你爸的东西真的带煞,可赌场是我逼着他进的?还是我逼着他下注?他早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赌瘾了,又何必怪在我身上?”   孙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他愣了许久,才激动道,“这不可能,就是你害死了我爸,否则你为什么要养我?”   章邦城疲累地坐下,“如果我费尽心机地害死你爸,又为什么要留下你呢?留着你来替你爸报仇吗?这么多年,你觉得我对你的好是愧疚和补偿,可真的是这样吗?我是真的在,用心对你好。”   他真的很失望,失望透顶。   不管是被谁挑唆,都改变不了孙耀想要杀害他全家的事实。   “我一直在教你用心做事,用心看人。可是你把我的话全当成耳旁风,孙耀,你走吧,这件事情我不再追究了。以后咱们俩的父子情份,就此结束。”   孙耀伤害的是他家人,文清更险些就m丧命,他绝不可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正品真的一直在曹老那?”   孙耀喃喃自语,可他知道,章邦城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就这一句话,足以将他所有的认知全部推翻,“这怎么可能呢?”   其实他心里已经明白,自己错了。   可他根本不敢承认这错误。   或者说,他不敢承认的是,这么美好的一个家,被自己亲手打散了。   想起自己利用章邦城的信任,在公司做的那些事,孙耀就有些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根本说不出话。   幸好,还有补救的机会。   孙耀狼狈得丢下一个名字,旋即落荒而逃,仿佛身后有猛兽追着他似的。   等周怡回过神,孙耀早就不见踪影,她皱着眉头,重复了孙耀的话,“小心陈文。邦城,陈文又是谁?”   章邦城面无表情,“竞争对手罢了。”   生意场上的事情,他不愿意告诉周怡,陈文本就是他的手下败将,所以才会想出这些下三滥的法子对付他,这一回,他不会给对方留任何情面了。   “文清,累了吧,快去房间休息。”   章邦城面带愧疚,甚至不敢看女儿的眼睛。   章文清露出了一抹微笑,“爸,这不是你的错。幸好一切都来得及,咱们都会没事的。”   她半字也不提孙耀。   章邦城心里终于好受了些,他强颜欢笑地摸了摸章文清的头,“好。” 第19章   章邦城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神情空洞而又麻木。   显然是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周怡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随后坐到床边上,小声安慰,“事已至此,你也别太难过了。”   章邦城依旧毫无反应,但依稀可见他眼底的泪花。   周怡微叹,她连忙转换话题,“你不知道,这次连薛大师都看走眼了。要不是有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主动解惑,咱家指不定还要发生多少祸事呢!”   谁能想到,章文清周身阴气爆发,不是因为纯阴之体的缘故呢!   牵出萝卜带出泥,从而引起了连锁反应。   否则,孙耀凭借着与章家的关系,不知道还会做出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有句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抵就是这个状况了!   章邦城终于有了反应,“什么小姑娘?”   周怡连忙夸赞道,“就是偶然碰上的,平白无故帮了咱家这么一个大忙,她竟什么都没有要。”   在她心里,章文清给的头发,那根本不算东西。   “都怪我走得匆忙,也没问人家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否则还能亲自上门感谢一番。”   “连老天都在帮着咱们呢。”   章邦城听着周怡的念叨,心里终于好受了些,他叮嘱道,“人家施恩不图报,但咱们不能当事情没发生过。你去查查,等查到了,再好好谢谢人家。”   至于孙耀,从今往后,他还是别惦记着了。   别人随意挑拨两句,全然忘了多年的恩情,这种白眼狼,还是离得远远的吧!   周怡笑着点头,“你不说我也会去查的。”   其实她留了个心眼儿,毕竟那小姑娘在致远斋内做的是奥数题,回头她去南明初中问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   虽然背负着百万债务,但舒昕的心情却是少有的好。   她脚步轻快地回到家中,待瞧见舒展呈正穿着围裙,欢快地在厨房内打下手,没忍住笑出了声。   “昕昕,怎么出去了那么久?爸爸今天给你小露一手,龙凤呈祥听说过没?既补气又补血,最适合你吃了。”   他的手边,放着一盘对虾,也就是所谓的龙凤呈祥。   罗淑仪:“……”她沉默了一瞬,果断地不搭理他,“昕昕,刚刚你钱姨给我来电话了,她说要参加奥林匹克竞赛不难,但要遵循南明初中的规矩,通过初试与复试,你看怎么样?”   舒昕不怕考试,她就怕没机会考试。   她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妈,我知道了,你帮我好好感谢钱姨。”   舒展呈听懵了,“什么奥林匹克竞赛?”   罗淑仪没好气地开口道,“还不是你宝贝闺女,自信心爆棚了要去参加数学竞赛。”   她本来还想说几句打击的话,可想想,毕竟是她亲生的,话锋一转,“让她去见见世面也行。”   舒展呈眼神亮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昕昕有这么能耐呢!!   “要不要爸给你请个辅导老师?”   舒昕连忙拒绝,“爸,这两天就得去南明初中了,就算临时抱佛脚,也没这么赶的。”   找个辅导老师,对她而言,就是鸡肋。除了拖慢她的学习进度,什么用处都没有。   舒展呈遗憾地点了点头,“那行,等你拿到名次了,爸带你去酒店开几十桌,让亲戚朋友重新认识认识你。”   说到最后,他讨好地看了一眼罗淑仪。   罗淑仪:“……”   就知道舒展呈贼心没死,成天就想秀昕昕。   不过,要是真能够拿到竞赛的名次,重点高中一定稳了,就算摆酒也无可厚非,这么想,她难得没有反驳,“行啊,都听你的。”   舒展呈喜笑颜开,他连忙把龙凤呈祥端上了桌,格外慈祥地关照着昕昕多吃一些。   舒昕被迫吃了大半盆子大虾,到最后,她落荒而逃,“爸,妈,我继续去做题了,你们慢慢吃。”   宁可多做一道题,也要少吃一只虾。   罗淑仪哑然失笑,“看你把她吓得。”   舒展呈觉得委屈极了,“龙凤呈祥,多好的寓意啊。我自己还舍不得吃呢!”   说到最后,他提起正事,“谭令河他儿子十周岁了,要请客吃饭,过两天我和你带着昕昕一起去。”   听到谭令河三字,罗淑仪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知道,在事情结论出来前,不应该用有色眼光对待他,可心里那股膈应,怎么也消不去。   舒展呈又道,“他说了,就在家里聚一聚,就不去酒店了,请的人都是熟悉的。”   罗淑仪终于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对此毫不知情的舒昕,此刻正在与系统谈判,她哭丧着脸,“让我去做初三的试题手到擒来,可这劳什子奥数,我真的还没学透啊!”   小学初中的课程学起来比较轻松,可越往上,舒昕觉得越不容易。   再加上她的天赋不是特别的出众,所以势必要花比别人更多的时间。   “好不容易得了参加竞赛的机会,难道你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我变成一场笑话。我既没让你给我增加天赋,也没让你给我走后门,就让你想办法,让我能多拥有一些学习的时间,难道这也不行吗?”   这年头,做学生真不容易啊!   “别装模作样了,我想想办法。”系统其实也不乐意自己的宿主考的一塌糊涂,毕竟有关于面子问题,良久,他才道,“我倒是可以让你去一处时间减速的空间,但是时间过得越慢,后遗症越强,就怕你忍受不了。”   他还是比较主张多挣取紫星币,去商城内兑换“过目不忘”、“醍醐灌顶”等技能。   舒昕早已没了退路,她视死如归,“我要去。至少要在初试前,把奥数题吃透了。”   后遗症再厉害,总不会要了她的命吧!   系统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同情她,“时间流速最多调成1:10,再慢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了的。”   舒昕咬牙,“行,现在就开始吧。”   这么一开始,她愣是从中午坐到了傍晚,看似学习了六个小时,值得学了十倍的时间。   在空间内,没有旁人的打扰,更能够凝神屏气,对解题也大有裨益。   舒昕神清气爽地退出空间。   可下一秒,她的大脑就像被针扎了似的,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此起彼伏,让她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是谁。   幸好,在尖叫前,舒昕就飞快地捂住了嘴。   只半分钟,她的衣服便被汗渍浸透了,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似的。   系统有些不忍心,可别无他法。   世间的规则是公平的,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得付出什么、或者遭受什么。   他叹气,“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   可下一秒,系统惊奇地发现,疼得打滚的舒昕忍着痛楚,摆起了打坐的姿势。   她双足跏趺,右手掌仰放在左手掌上,两个大拇指轻轻相抵住,背脊直立。   五光十色的气流疯狂的在周遭打转,也不会成一股了,争先恐后的便往舒昕的身体里钻。   系统看得目瞪口呆。   纵然这段时间每天都能看到舒昕采气,可这么夸张的气流,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难不成,这痛苦还有促进采气的功能?   舒昕脸上的痛苦之色逐渐消除,她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沉浸在温暖的世界里。   她倏然睁开了眼睛。   “咦,我刚刚就尝试一下采气能不能缓解痛苦。没想到,修为竟然提升了这么多,想必多来几次,很快就能够跳过入门了。”   系统:“……”   刚刚他说了什么?世间的规则是公平的,全当他放屁好了。   呵呵!   他就没见过这么运气好的。   他忍了又忍,才开口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舒昕实话实说,“精神抖擞,状态非常好。”   她还能再做几本奥数题!   “早有这样的神器,恐怕我连高中的知识都学完了!”   系统彻底无话可说。   要知道,在同样多的时间,十倍用脑,后遗症能把人逼的要死要活,可……人比人气死人,算了,不能以常理概论!   舒昕用过晚饭后,便再度沉浸到了学习的世界里。   待零点时分,她清醒过来,忍着尖锐的刺痛,立刻打坐,很快,那股舒适的感觉再度溢满全身。   她喟叹一声。   要不是因为有事要办,舒昕倒还想继续学一会儿。   打坐完毕,她从一旁的包中拿出三阴之地的玉石,还有纯阴之体的头发,快步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根据早先依据灵阵图判断好的方位,舒昕将玉石与头发分别放到四个位置。   旋即凭借着体内微薄的玄力,将四个位置牵连起来,阵法大成的那一瞬,空气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   系统是唯一一个能够看见此地变化的。   他惊呆了,“天呐,你这阵法还真的有用。”   原本此地充斥着铺天盖地的阳气,可现在,周围的阴气源源不断的朝此地聚拢,充裕的阴气一加入,阴阳便调和起来。   舒昕额头上沁满了薄薄的冷汗,但她的脸上却是充斥着浓浓的喜意。   虽然小七关阵法未破,但是有聚阴阵的加入,阴转阳,阳转阴,平衡无比。   这也代表着,困扰她一个多月的担忧,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她真心实意地对着系统道,“谢谢你。”   所有的一切都是系统带来的,没有系统,她就没有重生的机会,她救不了爸妈,“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好好学习来回报你的。”   会感恩的人更能得到别人的好感,系统也不例外,虽然他们相互合作,但舒昕获得的,远远大于付出的,他笑了笑,“行。”   而此刻,舒展呈夫妇不约而同清醒了过来。   罗淑仪有些困惑,“好像连呼吸都顺畅多了。”   舒展呈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一直有些心悸难眠,但就在刚刚,那样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倒是有些睡不着了。”   罗淑仪翻个白眼,扯过薄毯,继续沉沉的睡了过去。   明天是周一,要上班的。   ——   聚阴阵大成的瞬间,万里之外,一中年男人似有察觉,他发出了“咦”的一声。   他本在书房看古籍,眼下,他把书放回了书桌上。   一旁的小童见状,眼中闪过一抹讶然之色,要知道,丁大师一旦开始钻研古籍,谁都不能打断他,他恭敬的上前,“大师,怎么了?”   丁大师若有所思,“前段时间,我去了香市,布置了一个阵法。”   小童对此非常有印象,“小七关嘛,我有印象的。”说到这儿,他瞳孔睁大,“难道是小七关出了纰漏,或是被人破了?”   丁大师摇了摇头,“不是被破了,而是被解了。”   他脸上非但没有任何恼怒之色,反而,浮出了一抹解脱。   多年前,他曾经欠人一份人情,多年后,对方找上门来,指名道姓得让他害人。   不还人情,心里过不去;还了这份人情,可心里还是过不去。   最后,他怕自己不答应,对方会找上其他的大师,酿成更加难以挽回的悲剧,才昧着良心对普通人动用阵法。   “当初我看舒展呈的面相,仍有一线生机。所以布置小七关时,故意疏漏了一关,导致阵法的威力大打折扣,我只希望着,有人能够发现我的阵法,并化解它。这样我就不用背负着一条人命,终身懊恼了。”   倘若他真的要舒展呈的命,舒展呈甚至活不过一个礼拜。   小童没想到简单的一个阵法,背后还有这么错综复杂的故事,他愣了愣,赶紧开口问道,“那舒展呈逢凶化吉了吗?”   丁大师嘴角微微勾起,“刚才我已经说了,舒展呈仍有一线生机,过了这遭大难,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想起一些秘闻,他心情更好了,“当初那人以人情逼我帮忙,应该想不到现在的状况吧。他总以为全天下他最聪明,他总以为什么事情都掌控在手,可事实上呢,未来会如何发展,谁也预料不到。”   舒展呈不死,有好戏看了。   小童听得懵懵懂懂,完全不明白丁大师在说些什么,“那现在呢?现在要告诉那人吗?”   丁大师冷笑连连,“告诉他?怎么可能!我就让他沉浸在舒展呈即将死亡的美梦中,甚至还要帮舒展呈遮掩一二。等到时候他发现了,那什么都晚了!”   小童一心向着丁大师,听到这话,他笑了起来,“好呀,那我就和大师一起看戏。”   丁大师又独自沉思了片刻,才恢复了冷静,继续翻阅古籍。   这片空间再度变得静谧。 第20章   舒昕按部就班地上了两天课,第三天清早,她就被罗淑仪带去了南明初中。   南明初中的名头在香市如雷贯耳。   但凡有点能耐的家长都想方设法地把孩子往里送,大家都知道,进了南明初中,一只脚就已经跨上了重点高中乃至于大学。   当初,舒展呈也有过这念头,但瞅了瞅舒昕不是块学习的料,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罗淑仪瞧了一眼南明初中金光闪闪的招牌,唏嘘道,“山鸡果然不能和凤凰比啊!”   她所教的初中,其实也不错了,可两相比较……算了,不能比较。   “昕昕,南明初中是不可能了。要是你能考到南明高中,那妈妈真的做梦都要笑醒。”   但凡提起学习,舒昕自信心总是十足的。   所谓勤能补拙,她比别人多十倍的学习时间,再加上精品辅导课程,总不会差,“妈,你放心。为了让你做梦都笑醒,我一定会考上这个高中。”   罗淑仪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的眼角滑出了些许的细纹。   “那妈就等着。”   等考上了南明高中,就去酒店开个流水席。   啊呸,自己果然被舒展呈带坏了!   在门卫处签到后,两人才说说笑笑地进了校园,又根据指示牌,找到了林帆的办公室。   一大早,林帆就已经忙碌开了,见到罗淑仪与舒昕,也没什么特别的寒暄,把学校下发的准考证给了舒昕,才叮嘱了一句,“实验楼二楼考试,8点半开考,你们现在去时间正好。”   说实在的,他对舒昕没什么期待。   那些有天赋,有能力的学生,早就已经被学校给挖来了。   罗淑仪笑着道了一声谢,旋即带着舒昕去了实验楼。   即便不看好这场考试,但事到临头,她除了鼓励还是鼓励,“昕昕,妈妈相信你的。”   舒昕一言难尽地看着罗淑仪,“妈,现在说这话你觉得我信吗?”顿了顿,她继续道,“要不咱们来说点实际的?我过了初试,你就给我报几个兴趣班,怎么样?”   她想去练书法、还想学一门乐器。   现在学习的时间多了,但凡能够得紫星币的机会,她都不放过!   罗淑仪尴尬,但很快就恢复自然,她捏了捏舒昕的脸,“行,你说了算。”   因着她是家长,所以不被允许进入实验室,目送舒昕离开后,她便找了个阴凉处等着。   舒昕跟着人流,找到了教室,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才发起呆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安静的教室很快变得喧闹。   “诶,你也是外校的吗?”   不多久,坐舒昕前头,一长相清秀的男孩微微红着脸询问,“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呢。”   南宁初中的学生都穿着校服,非常好辨认。   所以,言崇隋才主动打了招呼。   舒昕上辈子经历的人情冷暖多了去,到最后,最怀念的还是学校内的那一份单纯。   眼前的言崇隋简直就是校园的缩影,单纯、友善。   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是啊。我是二中的。你呢?”   言崇隋摇了摇头,“我以前不在香市上学,这回我爸工作调动,我们全家才跟着一起过来。我还没有选好学校呢!”   他爸属意南明初中,可他觉得,离家太远了,不太方便。   舒昕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她跟着聊了几句。   很快,监考老师便拿着一个牛皮文件夹走进了门。   与此同时他开口道,“不准偷看,不准讨论,也不准作弊。半个小时后允许提前交卷,如果有异常举动,一律取消考试资格。”   说完,才开始分发试卷。   教室里所有的学生顿时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拿到试卷、草稿纸之后,便争分夺秒的开始答题。   舒昕可以算得上是最淡定的一个了。   她翻阅了一下卷子,发现有十道选择题,十道填空题,五道解答题,一道证明题。   兴许是初试的缘故,所以题目不是特别难。   当然,这不是特别难也仅对于她来说。   舒昕做过上百本奥数题,堆在地上有半人高,试卷上的题目,她看一眼,大脑就已经自动地浮出了解题方法。   所以,解题的速度相当快。   当别人还沉浸在选择题时,她已经答到了解答题。   解答题需要完整的步骤,否则会被扣分,但即便如此,舒昕下笔的速度依旧迅速。   试卷翻动的声音,还是不少考生察觉了,他们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随后又埋着脑袋抓紧解题。   系统瞧着几个可怜的孩子,脑门上都沁出了汗,他唏嘘道,“你好歹迁就一下其他考生。”   夸张的说,解题速度比抄标准答案还快。   舒昕闻言,手一顿,险些连接下来要写什么都忘了。   她委屈巴巴道,“别人看到的都是我表面上的风光,你还不清楚么?!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学习,还不能让我写快点了?”   系统:“……”   他眼睁睁地看着半个小时到了,舒昕干脆利落地去交了试卷。   即便监考老师再凶神恶煞,也挡不住那群学生艳羡与不可思议的目光。   监考老师同样目瞪口呆,他见过太多有天赋的学生,但从没有一个答题速度这么快的,“你确定不要再检查一下?”   对于别的学校来说,竞赛可能只是业余的比赛,可对于南明初中来说,竞赛是可以加分的,荣誉越多,学生的分量就越足。   而且,一般没有学生会拿这些考试开玩笑。   舒昕摇了摇头,“我已经检查过了。”   监考老师的确有点被吓到了,“……那你就等着下午的通知吧。”   参加初试的学生总共一百多个,估摸着中午就能够批完卷子了。   他忍不住查阅了一下舒昕的卷子,选择填空略过,直接看了解答与证明题。   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这是一个什么怪物啊!   虽然他不是数学老师,但也有一定的数学功底,这奥数题也能看得懂几个。   舒昕的答题方式干练简洁,最重要的是,答案是正确的。   舒昕丝毫不知监考老师心里的想法,她欢快地走出了实验楼,远远就瞧见罗淑仪在低头玩着手机,她坏心眼儿地过去,吓了对方一跳。   罗淑仪的确被吓到了,可她更关心的是舒昕的考试。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想着舒昕非要来考试,可结果又不把考试当成正经事对待,罗淑仪心里憋着一股气,“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舒昕连忙道,“妈,那些题可简单了。我不仅做完,还检查了一遍。我保证一定能过了初试。”   罗淑仪真的很想相信舒昕。   可她瞅着舒昕背后的实验楼,那里没有一个学生走出来,而且整栋楼安静异常,显然是还在考试,她咬着牙道,“你觉得我能相信吗?”   难道女儿比南明初中所有的学生都厉害?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舒昕搭拢着脑袋,直接不说话。   成绩出来后,妈妈就能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了!   罗淑仪本还想说两句,可瞧着女儿可怜巴巴的样子,所有的气一下子消了,“算了算了,折腾了这么久,你也满意了。不过,下次可别叫你钱姨再给你弄名额了,这年头,人情怪不好还的。”   舒昕连连点头。   她跟着罗淑仪走出了南明初中,一路回了学校。   ——   梁韶是初三年级组组长。   此刻,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用Excel将新鲜出炉的数学初试成绩从高到低排列。   很快,凌乱的成绩变得整齐有序。   001 ,舒昕,香市二中,100   002,言崇隋,黎市德雅,79   003,陆丘丘,香市南明,73   ……   梁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她一定是看错了。   要知道,这回初试的试卷是她亲自出的题,虽然难度适当地下降了,可不代表有人能考满分。   不可能的。   梁韶又认真看了一眼,明晃晃的100,绝对不可能出错。   她愣了愣,旋即从手边的试卷里拼命找舒昕,很快,她便看到了舒昕的卷子。   干净整洁,这是第一印象。   全是红勾,没有扣分点,这是第二印象。   卧槽,竟然真的有人能考100分,这不科学!!!   梁韶又瞧了眼表格,看到刺眼的香市二中,她的心都痛了。   特么这么优秀的学生,为什么不是他们学校的?多好的一个苗子,好好栽培,一定能为学校斩获更多的荣誉。   香市二中,这不是耽误人么!!   梁韶翻来覆去地看手里的卷子,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懊恼,最后,她忍不住去打听,才知道,舒昕是林帆介绍来的。   她性子风风火火,干脆直接去找了林帆。   林帆有些懵。   对于舒昕的情况,他一问三不知,可梁韶是学校的顶梁柱、特级教师,地位超然,他干脆直接给钱菁打了电话。   顺便还开了扩音。   电话接通后,他开门见山的询问,“钱菁,我想问问舒昕的情况?”林凡瞥了一眼梁韶的脸色,又添了一句,“有关学习的都可以说。”   钱菁一直把舒昕当成自家孩子,当然是大夸特夸。   “论聪明程度,谁都比不上舒昕。以前她不爱学习,成绩在班里中下游。可学习了一个暑假后,她的成绩就突飞猛进了。还考了全年级第一呢!”   “不仅如此,她自学了初一到初三所有的课程,现在已经跳级去了初三。也是她主动提出要来参加竞赛的。”   梁韶的脸绿了。   才学习了一个暑假的孩子啊,才初一的孩子啊,这次初赛竟然考过了所有的学生!!   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相信。   “林帆,昕昕怎么了?”   林帆吞咽了一口口水,其实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舒昕究竟怎么了?!   梁韶痛心疾首,“她在这次初试中,考了满分。”   她到现在还在心痛着,为什么舒昕不是南宁初中的学生!   钱菁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太刺激,她不小心挂了电话。   林帆听着嘟嘟声,连忙收了手机,他开口道,“这就是所有的情况了。”   “舒昕?”   梁韶还未开口,一旁有个人诧异的重复了舒昕的名字,倘若舒昕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这就是考试时的监考老师,“是她,是她,就是她。半个小时就交卷的女孩子,我绝对不会记错。”   梁韶的心被刺激的麻木了。   半个小时就交卷了,这是什么概念?!   不说话,她转身就走。   林帆愣住了,他连忙喊住对方,“你这是要去哪里?”   梁韶充耳不闻,她径直地去了行政楼,校长办公室。她不管,这么优秀的学生,绝对不能混在鱼目中暴殄天物。   她要把舒昕接到南明初中来。   她还要把对方培养成最璀璨的明珠。   谁叫二中没这个本事培养学生!   另一边,钱菁终于从这刺激的消息中回过神,她疯狂地给罗淑仪发消息。   “你这个大骗子,还告诉我昕昕答的不好。”   “昕昕初试答了100分,第一啊!!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她要是不好了,谁能好??”   察觉到自己情绪太激动了,钱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才感觉平静了些。   而收到消息的罗淑仪,笑眯眯地给钱菁回复了消息,“开玩笑也不带这样的,昕昕有几斤几两我能不清楚吗?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真的不必了。”   舒昕答了半个小时就出了考场的大门,这么丢脸的事情,她倒是没和钱菁说。   否则,对方也不会这样开玩笑。   钱菁:“……”   安慰你个毛线!!   她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一个。 第21章   罗淑仪全神贯注地开始批改学生的课堂作业。   至于舒昕参与的初试,她还真没当一回事,权当出去散心了。   不多久,钱菁就急匆匆地来了,她瞅见罗淑仪云淡风轻的模样,就知道她还是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她扶额道,“你快跟我出去,有人要见你。”   罗淑仪好笑,“我这作业还没改完呢。”   钱菁:“……”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连拖带拽地带着罗淑仪往门口走,“是梁韶,你手头的辅导教材也是她编的呢,人家就在校门口了,你真的不出去见见么?”   她的声音不算小,所以整个办公室都听见了梁韶这个名字。   林乔惊呼,“梁韶?她来找罗淑仪做什么?”   钱菁不是很喜欢林乔,她皮笑肉不笑道,“来挖墙脚的。”   伴随着这句话,办公室内顿时沸腾了,议论声不绝如缕。   “以后罗淑仪要去南明初中当老师了吗?听说那里的福利特别好,真羡慕啊。”   “钱菁这么胡乱一说你们就信了,罗淑仪教学水平虽然在咱们学校数一数二,可是放到外头去,那就够不上格了。南明初中的老师,学历最低也要研究生。”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钱菁又怎么会胡说,以后罗淑仪还要不要面子的呀。”   “我和你们说,罗淑仪今天早上好像就去了南明初中,我听她提了一句,她说南明初中就是气派。”   “不管了,等罗淑仪回来问问。”   罗淑仪与钱菁走出门外,她恼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有多碎嘴,还在那里给我胡乱编排,这下又有闲话了。”   钱菁真的要被罗淑仪的后知后觉气死了,她停下脚步,郑重其事道,“梁韶是为了舒昕来的,她觉得二中埋没了舒昕的才华,想要让舒昕转学。”   罗淑仪惊呆了。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道,“难道刚刚你和我说的都是真的?舒昕真的在初试中考了满分?”   卧槽,怎么可能呢,女儿天天在眼皮子底下,她统共才看了几天的奥数题啊,这得有多大的天分?!!   钱菁见罗淑仪终于相信了,她才继续往校门口走,“我骗你干什么。而且昕昕交卷的速度特别快,这你也知道吧?人家老师把她当成宝哩。”   罗淑仪有些羞愧。   本来还觉得舒昕半个小时交卷有些丢人,现在倒好……丢人的是她啊!   她抿了抿嘴,不再说话了。   这刺激太大,得好好消化消化。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校门口。   梁韶与林帆本在车里等着,见钱菁与罗淑仪走出校门,他们也立刻下了车。   林帆压了压自己的声音,“主任,咱们撬墙角也就算了,但这么光明正大地到人家学校来不太好吧。”   要是被人校长知道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挑衅啊!   梁韶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的,二中既然没能力把学生培养的更优秀,难道还要阻碍学生往更好的学校去吗?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大势所趋。”   否则为什么那么多学生对南明初中趋之若鹜?   林帆:“……”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正要发表自己的看法,就瞧见梁韶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罗淑仪见到梁韶,紧张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同为数学老师,她更能理解梁韶辉煌经历背后的不容易,她想了想,连忙主动打招呼,“你好。”   梁韶客客气气地,“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南明初中能给舒昕更好的学习条件,这是二中远不能比的。而且,我也会尽全力地培养舒昕,只要你点头,舒昕明天就可以去学校上课。作为家长,你也不希望孩子埋没自己的天赋吧?”   “还有,只要舒昕愿意转学,我承诺你,不管她的成绩怎么变化,她都能直升南明高中。”   罗淑仪脚步有些发软。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早上刚对舒昕说的话,“昕昕,南明初中是不可能了。要是你能考到南明高中,那妈妈真的做梦都要笑醒。”   现在,初中高中都占全了,还是别人求着去的。   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钱菁见罗淑仪一言不发,暗暗地推了一把,压低声音道,“这种大好事,你还有什么好想的。赶紧答应下来啊。”   罗淑仪回过神,她犹豫了一下,“我还没有问过昕昕的想法,这孩子主意大得很,我怕她不愿意。毕竟南明初中离家里太远了。”   虽然她心里一千一万个愿意,但是她觉得,还是要尊重舒昕的想法。   至于舒展呈的想法,她是不关注的。   要知道,当初舒昕但凡能争气点,舒展呈早就把她送到南明初中了。   梁韶依旧笑眯眯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不快,她主动道,“我还没见过舒昕这孩子,反正她也在学校里,干脆把她叫出来问问。”顿了顿,她继续道,“当家长的虽然要询问孩子的想法,但在大方向上还是得做好把控,你说呢?”   “你看我,说了那么多话,我也实在是太喜欢这孩子了。”   钱菁见罗淑仪依旧飘飘忽忽的,她笑道,“我去叫舒昕。”   说完,她直接向初三教学楼走去。   虽然学生在上课,但钱菁和任课老师打了个招呼后,很快就把舒昕带了出来。   一路上,她干脆给舒昕洗脑,“在二中考第一不算本事,能在南明初中考第一才算本事呢。”   说着,钱菁被自己噎住了,舒昕可不就是考了一个第一,才招惹了梁韶么,她连忙岔开话题,“在那里起点高,学的东西更多,你爸妈脸上也有面子,何乐而不为?”   舒昕乖巧地点头。   很快,就走到了校门口。   梁韶幻想中的舒昕,应该是扎着马尾,戴着黑框眼镜,标准的书呆子模样,却没想到,还是一个美人坯子。   漂亮的模样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   她欢喜地招了招手,“你愿意来南明初中上课吗?”   舒昕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考虑过了。   以她的情况,在哪里学习都是一样的,毕竟,南明初中的老师再厉害,也比不过系统的精品课程,这是有钱也难买的。   她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出最想问的问题,“南明初中的考试比二中多吗?”   梁韶愣了,一时间她也弄不明白舒昕的想法。   她有预感,这个问题将会影响舒昕的决定。   思来想去,梁韶还是实话实说,“多,非常的多。初三有三个竞赛班,三个实验班,九个普通班。竞赛班与实验班每周都会考试,而且竞争很残酷,如果考试成绩落后太多,将会被送回普通班。而普通班内格外突出的学生,经过考量后,也会被送入实验班。”   只是竞赛班和实验班的学生自觉性高,除了个别学生有班级调动外,倒也平平和和的。   “竞赛班的学生还要代表学校去考试,市级,省级乃至于全国。无论你能走多远,学校都会拼劲全力地支持。”   “竞赛的种类多种多样,看个人的能力。”   梁韶说的口干舌燥,但仍目光灼灼地盯着舒昕。   舒昕听着就已经热血沸腾了,她现在缺的是什么,就是一场又一场的考试啊!   只要能考,就能拿紫星币,只要拿了紫星币,就能够提高自己的玄学水平。   自己的能力提高了,就能更好的保护家人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舒昕眼神亮晶晶的,“是不是只要能力足够的情况下,所有的竞赛我都能参加?”   梁韶点了点头,能力够了,谁会拦着她。   不过,听舒昕这意思,她自学的,除了数学难道还有别的科目?   舒昕下定了决心,偏头看向罗淑仪,“妈,我想去南明初中。我喜欢考试。”顿了顿,她又担忧道,“我转学了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罗淑仪已经被舒昕那句“我喜欢考试”给弄懵了。   依稀记得,两个多月前,舒昕对书本可谓深恶痛疾啊!   她喉咙发干,下意识地开口道,“不会的。”   梁韶见已经谈妥了,她松了一口气,态度更真诚了些,“明天你带着舒昕来找我就行,我会帮你们把转学的手续全部办妥的。”   事实上,如果罗淑仪和舒昕愿意,今天去办转学手续她也不嫌早。   罗淑仪茫然地点了点头。   目送着梁韶与林帆离开后,她依旧没有回过神。   这么一会儿工夫,女儿就已经成南明初中的学生了?   现如今想想,那场升学宴会后,舒昕变化的实在是太多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谢许妤,没有她的刺激,舒昕哪能这么奋发向上?   罗淑仪心里不知多少次这么感慨了!   舒昕凑到罗淑仪身边,一本正经道,“妈,这种事情你得习惯。以后你就是别人家孩子的妈妈了,要稳住。”   罗淑仪哭笑不得,她啐了一口,“也不知道谦虚一些。”她忍不住摸了摸舒昕的头,“快去上课吧,妈妈一会儿去校长办公室帮你办转学手续。”   舒昕闻言,倒是听话地去上课了。   初试得了第一,系统奖励了不少紫星币,她得去商城内看看有什么可兑换的东西。   钱菁见自己任务完成了,同样喜笑颜开的,“行了,我工作去了。”   说完,她转身向初二的教学楼走去。   罗淑仪晕乎乎地回到办公室,空调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不过,她这满脸喜意的模样,瞒不了其他人。   林乔率先开口问道,“南明初中真的来挖墙脚啦?”   罗淑仪下意识地开口反驳,“挖墙脚多难听啊,良禽择木而栖,自然要选择更好的环境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内顿时安静了。   可安静过后,爆发了更热烈的议论声。   “罗淑仪,好本事啊你。快说,你怎么和南明初中联系上的?”   “那边开多少钱一个月啊?”   “你走了,大家都会想你的。”   罗淑仪:“???”   罗淑仪:“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林乔心里酸的冒泡,仿佛喝了好几缸醋似的,“这不是你承认的吗?良禽择木而栖,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假不假啊。”   虽然林乔平时说话不好听,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她,但此刻,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罗淑仪这才意识到,闹出了大误会,她连忙解释道,“我什么斤两你们还不知道啊,怎么可能去南明初中当老师。是舒昕,今天上午,我带她去参加了考试,没想到考了个第一,一下子被那边看上了。特意过来让舒昕转学呢。”   她的话里,充斥着浓浓的得意之色。   当然,每一个当家长的,孩子出息,她们自然会得意。   “我本来以为那孩子随便考的,谁能想到呢。”   林乔的喉咙就像是卡带的磁带似的,发不出声音来。   这段时间内,她私底下一直让她儿子好好学习,争取能给她争个脸面回来,可谁能想到,不知不觉,舒昕都已经转学了。   这是得多优秀才能够让人学校的老师亲自来学校请啊?   这一刻,她清晰地察觉到了自己和罗淑仪的差距。   恐怕,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再追上罗淑仪了。   林乔神情沮丧,她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这时,又有人问道,“什么考试啊?第一又是答了多少分?”   罗淑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方才的犯蠢,她连忙道,“舒昕想要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这不是咱们学校没资格么,所以去人家学校报名了,也就是个初试,考了100。”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好半天,才有稀稀落落的夸奖声。   “你女儿真厉害啊。”   “是啊,以前倒是没看出来。”   “聪明的人果然一学就会。”   罗淑仪曾经也因为舒昕被明里暗里嘲讽过,现在,听到这些话,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得意够了,才谦虚道,“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变回原样了。”   不过,所有人看得都是现在,谁管以前和未来啊!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一时间,大家心思各异。   罗淑仪在办公室内呆了片刻,径直去了校长办公室。   作为学校的老教师,她和校长的关系虽不是热别熟稔,但也算过得去,敲门得到准许后,她才推门而入。   校长见到罗淑仪,笑容都浓郁了几分。   每个学校,最重要的就是升学率与尖子生。   所以,听闻罗淑仪的女儿从初一跳级到初三,且成绩斐然后,他心里早就卯足了劲想把舒昕培养成学校的金字招牌。   “什么事情?”   罗淑仪简单地把南明初中的事情说了说,最后才说出了来意,“我想帮舒昕办转学手续。”   校长的脸顿时绿了。   前一秒他还计划着培养舒昕,下一秒舒昕就要转学了!   开玩笑也不带这样的。   罗淑仪察言观色惯了,明知道校长有些不乐意,可依旧咬牙道,“这孩子一心想往竞赛的路上走,做家长也不能不满足她。”   校长有些气闷,他喝了一口茶,才忍不住道,“咱们学校也有报名的资格,只是历来人少,才不重视这个。这事情你直接来找我就行了,何必舍近求远跑到南明去?依我看,就这样,她要是想报名,我直接找人报了,也别转学了,折腾来折腾去,多麻烦。”   罗淑仪:“……”   当初连她这个当妈的都不相信舒昕,校长更不会相信了。   而且她哪来那么大的脸麻烦校长出面。   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当初都已经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坚持自己的想法,“这怎么能行呢?都已经和他们说好了。”   好在校长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游说了两句见罗淑仪依旧不改主意,他就痛快地放人了。   只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心痛。   罗淑仪见章盖好了,飘忽的心落回原地,踏踏实实。   虽然她觉得二中也不错,可谁不想把孩子送到更好的学校啊。   ——   舒昕回到教室时,下课铃声便响了,安静的楼层渐渐变得嘈杂吵闹。   “昕昕,刚刚你为什么出去啊?”   简柠是舒昕的同桌,长着一张小圆脸,特别喜庆,“有什么好事吗?”   在她眼里,舒昕十项全能,是各科老师的宠儿,自然不会有坏事上门。   舒昕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要转学了。”   虽然与同学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和他们相处非常愉快,明天就要去南明初中,自然没有不告而别的道理。   简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转学?现在还可以转学吗?”   舒昕点了点头,对于这可爱的同桌,她还是非常照顾的,“以后你解题时,不能再粗心大意了。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帮你检查的。”   简柠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有些哽咽,“我爸妈问我这段时间为什么会那么认真的学习,我说都是因为你。他们还打算着请你吃饭,现在你居然要转学了?”   虽然舒昕比她小一岁,但并不妨碍她们之间的友情。   简柠的声音不算小,立刻吸引了周边其他学生。   顿时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舒昕,你教了我那么多题目,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   “是啊,有你的帮忙,我感觉我这榆木疙瘩都开窍了。”   “就不能不走吗?我们会想你的。”   ……   舒昕心里暖洋洋的,她也有些不舍,“不能,我妈妈都帮我办好转学手续了。没关系,以后咱们可以考同一所高中,还能再见面的。”   同学们一个个神情失落。   很快,坐在边上,一个扎双马尾的女孩子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块新橡皮,“这是我爸爸从首都带回来的,一直没舍得用,给你当礼物。”   开了这样的先例,热情的同学们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争先恐后地找礼物。   很快,钥匙扣、贴纸、钢笔……堆了一堆。   虽然都不是特别值钱,但舒昕非常宝贝的、小心翼翼的把它们一一收了起来。   收完后,她轻咳一声,“你们还有不会做的题目吗?我明天要走了,今天给你们全部讲清楚。”   虽然她帮同学们讲题是为了蓝星币,可这过程,是互惠互助的。   等下一次考试,就能看出这群学生进步了多少。   教室内发出了善意的哄笑,旋即,一个个围了上来。   “这道几何题目不会做。”   “这阅读理解看不懂!”   ……   舒昕瞧着同学们可爱的脸庞,不由得笑了,旋即沉浸在讲题的世界里。   希望南明初中的学生,也能有这么可爱! 第22章   伴随着响亮的放学铃,校园内岑寂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霎时,说话声、笑闹声、车铃声不绝如缕。   学生鱼贯而出。   舒昕与罗淑仪并排走着,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方向,“妈,咱不去停车楼吗?”   每天都是罗淑仪骑电瓶车载她上学的,回家自然也不例外。   罗淑仪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难以名状,“今天你谭叔叔请客吃饭,你爸爸已经在校门外等着咱们了。”   听见谭叔叔三字,舒昕顿时一个激灵。   她一直没有忘记,小七关究竟是怎么被送到家里来的。   正好,借由这个机会,可以好好近距离地看看谭令河本人,倘若他的确心怀歹意,那她一定要想方设法让爸爸远离他。   舒昕点了点头,“妈,我知道了。”   两人说话时,罗淑仪相熟的同事陆续经过,他们不约而同的、以惊异的眼神打量了舒昕好一会儿,才开口恭贺。   显然舒昕转学去南明初中一事已经传遍了学校。   罗淑仪神情本有些不愉,但提起舒昕,她笑容逐渐浓郁起来。   直到走到校门口,才与那些同事分道扬镳。   舒昕悄悄地拽了拽罗淑仪的袖子,“妈,爽不爽?”   罗淑仪握拳抵唇,轻咳一声,“爽是有点爽的。”   岂止是有点爽,简直是爽翻天了,不过一想到和女儿讨论这问题,她就觉得不对劲,“你以后悠着点,别翻车了,不然你妈会被啪啪啪的打脸。”   到那时候,就尴尬了。   舒昕忍俊不禁,“妈,你放心好了。”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可答应过我的,过了初试,就帮我去报两门兴趣班。”   罗淑仪已经完全看不懂舒昕了。   她也不提兴趣班会不会耽误学习,只淡然道,“就算你想上天,妈都不会再管你了。”   说话的同时,她打开副驾门,坐了进去。   舒昕:“……”   舒展呈见妻子和女儿说的开心,连忙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罗淑仪这才意识到,女儿转学这么大的事情,还没和舒展呈说过。   她坏心眼儿的开口道,“你还记得,当初昕昕上初中时,你说的话吗?”   一年前的事情,舒展呈哪还记得。   他眼睛睁的大大的,就这么看着罗淑仪。   “你说,就算咱们帮着昕昕进了南明初中,回头她也得被人淘汰出来。”   舒昕:“……”   舒展呈有些尴尬,“这不是咱女儿现在有本事了么!现在想想,早知道女儿这么聪明,花多少钱都应该把她送进去。”   罗淑仪摇了摇头,“花什么钱?人家南明初中的老师亲自上门,把舒昕请到了他们学校去。”   舒展呈发动引擎,呵呵道,“别拿我开涮了,当初是我说错了还不行么!”   罗淑仪慢条斯理开口道,“开什么涮?今天我已经去校长那里办好转学手续了,明天昕昕就是南明初中的学生。”   舒展呈车子还没走一两米,就来了个急刹。   他目瞪口呆的看了一眼舒昕,“真的假的?”   “卧槽,我要去酒店摆酒,这回说什么你都别拦我。”   罗淑仪凉凉地开口道,“瞧你那副出息。”   殊不知,自己也刚听到这消息时,比他也好不到哪去。   “摆酒我同意了。”   想当初,许妤考上了好高中,就得意得不可一世,可和南明高中比起来,差了一大截呢。   回忆起他们那副嘴脸,罗淑仪就觉得有些一言难尽,“对了,人学校承诺了,不管昕昕将来如何,都能直接升南明高中。”   舒展呈见罗淑仪竟然同意他摆酒,就说明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抑制住万马奔腾的喜悦心情,最后,他只语重心长的对着舒昕道,“真给我长脸。”   看来,他也要更努力工作了!   连女儿都比不了那才丢人。   舒昕已经很佛性了,她拿出书本,继续看题,“嗯。”   车子一路驶向城东,到了锦绣御园,换了通行证后,才到了谭令河家。   舒展呈下车,从后备箱把准备的礼品拿了出来,才带着罗淑仪与舒昕上了楼。   谭令河家中,已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他的妻子苏红,正忙忙碌碌的。   听见门铃响了,她连忙开门,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来了啊。”   舒昕下意识地看向了她的脸。   替人看相时,最先看的就是“天庭”与“地阁”。   “天庭”指的是上额,“地阁”指的是下颌。   而“天庭”属阳代表男性,“地阁”属阴代表女性,所以看一个女人的面相究竟如何,从“地阁”的优劣就能获知一二。   苏红下颌方圆饱满、敦厚富实,由此可见,她的性情宁静,喜欢安逸。   晚年时,运势颇佳。   看来,不是那种有害人之心的性格。   心里快速下了判断后,舒昕脸上的笑意真挚了几分,她亲热地喊了一句阿姨。   谭令河从房间内走出,他连忙让舒展呈三人落座,旋即开酒倒酒,至于舒昕则是喝牛奶。   舒昕坐定后,二话不说,直接开了天眼。   天眼可以通古今,晓未来,她查探的,就是谭令河过去一段时间发生的有关于舒展呈的事情。   很快,谭令河的头顶便出现了一道白茫茫的云雾。   不多久,云雾散开。   【静谧的包厢内,谭令河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   他喝的是度数颇高的白酒,但眼下却像是白开水似的灌入肚中。   他的脸,红的发烫。   倏然,包厢的门被打开,走进了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他温声细语,“怎么样?都想好了吗?只需要你帮我们这一次,你就可以拿到大笔的资金。”   谭令河神智有些不清了,他下意识地拒绝,“不,舒展呈是我的兄弟。”   生活最艰苦的时候,就是舒展呈帮衬着。   现如今,他怎么能做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   中年男人笑道,“只是一个摆件罢了,至于你这么愁眉苦脸?我保证,事情不会牵连到你。”   见谭令河依旧想要拒绝,他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想想你的儿子,想想你的妻子,如果你为了舒展呈连他们都不要了,那我无话可说。”   谭令河突然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明白,对方的威胁,是真的威胁,绝不是唬人的。   人都是自私的,就算舒展呈千般好、万般好,可和自己的家人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谭令河拼命地告诉自己,那摆件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都已经是新世纪了,早就不信鬼神一说了,他就算帮个忙,不会对舒展呈有任何危害的。   考虑了许久,直到整桌菜都冷了,他才痛苦地点了点头,“就这一次。”】   舒昕抿唇,神情有些凝重。   她本来想着,谭令河是幕后之人,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的多。   怪不得上辈子谭令河会送来钱,这笔钱不是安慰她们的,而是表达他的愧疚之意。   她的心情沉重了许多,就在舒昕思索着该如何为好时,云雾一闪,迅速地切换成了新的画面。   【一模一样的包厢内。   谭令河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中年男人,冷冰冰的开口,“上回你答应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找我了。难道你要食言而肥吗?”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你仔细想想,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一切都是你单方面的臆断。这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这一次他的态度就没有上一次那么软和。   “舒展呈要出差去考察项目,一定要督促着他把合同签下来。不管遇到什么异常情况,你都不准提醒他。听见了没有?”   谭令河手微微颤抖。   这事情的性质和上次的摆件完全不同。   倘若他真的看着舒展呈掉入坑里,恐怕他连家都要赔了!   舒昕还那么小,到那会儿,她该怎么办?   “我真的做不到。”   中年男人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但眼里却是布满了狠辣,“你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做,后果你就只能自己承担。”   说完,他扬长而去。   谭令河再次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他绝望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舒昕叹了一口气。   其实易地而处,有人拿着她的家人作为威胁,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保护家人。   看来,谭叔叔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坏。   他只是迫不得已,又冷眼旁观着事情的发展。   “昕昕,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谭令河本和舒展呈在喝着酒,谁料侄女儿一直看着自己,可爱又漂亮。   只是那双眼睛里带着的光芒,他有些看不懂。   舒昕满脸无辜,她认真的想了想,才开口道,“总觉得谭叔叔很愁闷。”   谭令河心内一惊,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难道自己的愁绪是个人都能看得清了吗?   罗淑仪拍了拍舒昕的脑袋,“胡说什么。”   舒昕吐了吐舌头,便开始专心吃菜,同时,余光看向那最后一个视频。   【“我也不知道舒展呈为什么没有签下合同?现场发生了什么,你们可能比我更清楚。”   谭令河神情麻木,“你们捏着我老婆孩子的命,应该相信我的。”   中年男人冷笑,可他不得不承认,谭令河说的话都是对的,“下次……下次一定不能……”   “没有下次了。”   谭令河神情崩溃,“这一回舒展呈已经有了疑心,你没看到吗?他已经不相信我了!就算你再让我做什么,也不会那么顺利。”   “更何况,我真的不想再帮你们!!”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坚定的开口道,“我会和他划清界限,请你们别再打扰我的生活好不好?算我求你们了。”   中年男人思忖片刻。   谭令河是舒展呈的左膀右臂,如果他自请离开,无疑是断了舒展呈的一个臂膀。   这么一想,他便同意了,“如你所愿。如果,咱们之间的合作你敢吐露出去一丁点,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若非必要,他也不愿意伤及无辜。   谭令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解脱的神情,他一言不发地向门外走去。】   包厢的门再度关上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画面。   舒昕心里再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时间,味同嚼蜡。   酒过三巡,谭令河与舒展呈都有些脑子不清醒,但究竟是真的不清醒、还是装的不清醒,就没人知道了。   他们两个都在回忆着过去,回忆着那段艰苦的岁月,甚至于眼里都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谭令河眼眶红了,他抓住舒展呈的手,终于说出了萦绕在心间好久的话,“兄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以后就不跟着你干了。一个人多保重。”   他真的不敢了!   不敢拿着自己妻子和儿子的命去做赌注!   舒展呈身体骤然僵硬,可片刻后,迅速的恢复了正常,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眼眶湿润。   此时此刻,不知为什么,明明谭令河背叛了他,可他对谭令河所有的怀疑一下子烟消云散。   这种感情叫做信任,他相信谭令河不会真的害他。   “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谭令河摇了摇头,“以后咱们就是竞争对手了,少见面吧。”   刚从厨房走出来的苏红听到了这话,手一抖,直接把盘子给摔碎了,酱汁四溅,她冲到谭令河的面前,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没有舒大哥,你能好好的站在这儿?”   她是个感恩的人。   别人待她一分好,她便还人十分情。   谭令河抿了抿唇,只觉得心里苦的厉害,“行了,酒也喝了,咱们就到这儿吧。”   罗淑仪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她有些看不上谭令河。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   苏红还要说话,却被谭令河拽着拉去了卧室,很快,谭令河就走了出来,“我送送你吧。”   老婆不知道内幕,所以生气也正常,时间淡了,总能理解。   好好的一顿饭,竟然吃成了别离饭。   舒展呈不说任何挽留的话,他沉默地走了出去,“行了,不用送了。那……以后你自己多保重吧。”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选择尊重对方。   说完,他就带着罗淑仪与舒昕走了出去。   夜色微凉,隐隐绰绰的树影下,舒展呈揉了揉脸,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罗淑仪心里依旧有着芥蒂,对于谭令河这做派,依旧有些不喜,她抿唇道,“别难过了,你不是要摆酒吗?你想摆多少桌就摆多少桌。”   舒展呈:“……”   好像的确没有那么难过了!   至于记忆里的那个谭令河,就永远留在自己的记忆中吧。 第23章   踏着斑驳的树影回到车内,舒展呈佯装若无其事,但眉眼间的愁绪却是暴露了他的心事。   他不停地絮絮叨叨。   “淑仪,把老舒家的人都请来了,会不会显得咱们太嘚瑟?”   “我生意场上的朋友要不要请来?我总觉得得意过头了,会被套麻袋。”   “昕昕,你觉得呢?毕竟主角是你啊。”   无论罗淑仪还是舒昕,都静静地听着,她们默契地不提谭令河。   舒昕能感觉得到,爸爸已经难受到一定程度了。   事实上,不管是谁碰上这种事情,都不会好过,她不愿意看到爸爸这模样,只笑着接过话茬,“要不别摆酒了。南明初中里头究竟是什么情况我还没摸清楚呢,万一我进去了,成绩滑铁卢,别人不得笑话咱们。”   舒展呈横眉冷对,“他们敢。”   话虽如此,可他情不自禁地开始担忧,摆了酒会不会给昕昕太大的心理压力,他想了想,“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气氛再度变得岑寂。   罗淑仪一边开着车,一边说话,“明天昕昕转学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我学校里有点事,走不开。”   舒展呈一口应下,“行,没问题。”   兴许是酒喝多了,脑袋有些昏,在加上车有些晃,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罗淑仪叹了一口气,对着舒昕叮嘱道,“你爸其实也不容易,这段时间,咱们能让着他就让着他。”   舒昕:“……怎么感觉和哄孩子似的。”   罗淑仪借着后视镜白了舒昕一眼,“怎么说话呢,他是你爸。”   说完,她关了车内的冷气,专心致志地开车。   养老公可不就和养孩子一样吗?!   很快,车就到了家门口。   舒展呈的身形不算壮硕,但也不瘦弱,罗淑仪与舒昕两人合力才把他扶回了家中。   “行了,你赶紧洗澡睡觉吧,你爸那里,我回照顾。”   舒昕毫无心理负担地回了房间。   系统见她终于得了空,他连忙追问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因着舒昕初试得了第一,她得了200个紫星币,系统商城内,可兑换的有“过目不忘”技能、有“风水起源”书籍。   偏偏“过目不忘”技能是属于打折的,原价1000紫星币,二折。   舒昕既想要“过目不忘”,又想要“风水起源”,所以,一下子纠结起来。   许久,她幽幽地开口道,“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挑过目不忘,以便学更多的东西。”   事实上,她得了一次分班考试第一,兑换了天眼。   跳了一次级,兑换了聚阴阵。   虽然这些都与玄学有着如丝如缕的关系,可都是辅助手段而已,她想接触的正统玄学,一概没有。   系统沉默,旋即理直气壮道,“你知道就好。”   舒昕完败,“那就给我兑换过目不忘技能吧。”   其实说到底,还是她占了便宜,人呐,不能太贪心了,慢慢来,什么都会有的。   很快,系统应声,“好了。”   舒昕挑眉,她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了一页,旋即闭上眼开始回想书内撰写的内容。   一模一样的文字竟然全部重现在她脑子里了。   舒昕有些惊悚,“这么厉害的吗?”   系统得意洋洋,“那当然。”不过,他又继续道,“这些也就对文科有些用处,你碰上那些用脑的,这就不管用了。”   舒昕表示不敢苟同,这“过目不忘”技能简直就是大bug啊!   她想了想,笑眯眯地开口道,“快把我送到空间内,我要好好学习冷静一下。”   “上次的蓝星币是不是还剩一些?全给我兑换成物理竞赛的书籍和真题。”   系统就爱舒昕认真学习的状态,连带着声音都欢喜了几分,“没问题。”   ——   翌日清晨,舒展呈便带着舒昕去了南明初中,   他容光焕发,丝毫不见任何难过之色,显然,宿醉过后,他将自己的心事都压下了。   进校门前,他语重心长道,“听说这学校的学生非富即贵,昕昕,爸爸不希望你成为攀比之人,但别人有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也会给你。”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有些人,出生的位置,是另一些人,穷其一生也达不到的地方。   舒昕听着教诲,旋即认真保证道,“爸,我只对学习感兴趣。”   一心只想考试与学习,谁都改变不了她!   舒展呈:“……”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要注意劳逸结合。”   说话的同时,他带着舒昕走入校园,一边问路一边找到了梁韶的办公室。   梁韶特意空了一上午留给舒昕。   眼下,见舒展呈与舒昕来了,她连忙带着他们去办了转学手续,又去领了两套校服与课本,将所有需要的全部置办了齐全。   同时,她询问舒展呈,“舒昕需要办住校吗?”   南明初中提供住宿给那些离家较远的学生,当然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   舒展呈想了想,恳求道,“需要。但孩子第一次离家,我们想她时,能把她接回家去住吗?”   学校的环境哪有家里舒服,他也就想着,舒昕实在腾不开身的时候,可以在学校暂住一下。   梁韶想了想,“没问题的。”   “你还有其他疑问吗?如果没有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舒展呈想了想,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他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舒昕,“那爸晚上来接你。”   说完,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把孩子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当然会考虑她过得究竟好不好了!   梁韶被他的行为逗乐了,“你爸真是有趣。”   舒昕心里暖洋洋的,爸爸这么做不都是为了自己么。   梁韶见舒昕不说话,她又道,“先去我办公室吧。所有进入南明初中的学生,都要做一份摸底试卷。这样老师才能够了解你们,从而对症下药。除了你以外,还有一个学生,不要紧张。”   说着,她便带着舒昕去了办公室。   恰好言崇隋已经等着了。   梁韶瞧着言崇隋腼腆的模样,又瞅了瞅舒昕漂亮的脸蛋,心里那股郁气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知道,初试的成绩一出来,她险些气坏了。   第一第二名的学生竟然都不是本校的。   幸好,她全部招揽了过来,以后可都是她的学生!   梁韶拿出准备好的数理化综合模拟卷,“上午你们就先做这个,等下午,再做语文和英语。”   说完,便让舒昕与言崇隋到隔壁两张办公桌解题去。   言崇隋冲着舒昕眨了眨眼,显然是很高兴。   他在南明初中一个学生都不认识,舒昕恰好是第一个,总有一种他们俩会分到一个班的感觉。   舒昕也有些诧异,但立刻反应过来。   这言崇隋天赋一定同样的出众,否则不会被梁韶带来,这么想着,她冲着对方笑了笑。   随后,就认认真真地开始解题了。   可不解不知道,一解吓一跳,这综合模拟卷的难度非常高。   倘若让二中所有初三的学生考,她敢确定,没有几个能及格的。   好在舒昕已经自学完了初三所有的课程,再加上有一定的数学物理功底,倒也顺顺利利的做完了。   做完最后一个证明题,她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就算有系统,也不应该轻视任何一所学校。   梁韶在边上看得有些心惊肉跳。   所谓的摸底试卷,当然囊括了简单中等复杂困难各种类型的题型,不仅如此,题量还特别大。   可舒昕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顺顺当当都做完了。   梁韶下意识地看了言崇隋一眼,对方正愁眉不展地写着证明题。   总进度才只有一半。   孰优孰劣,一眼便知。   不,言崇隋也是有天赋的,只是在舒昕面前不够看罢了。   梁韶先给舒昕改卷子。   选择题,全对。   判断题,全对。   填空题,全对。   她还没批完,就忍不住问舒昕,“这些题你全会做吗?”   舒昕点了点头,“是啊。”   她丝毫没觉得骄傲,毕竟她辛苦学习的时候,谁也瞧不见。   梁韶倒吸一口冷气,她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捡到宝了,还是无价的那种,“你觉得你能答多少分?”   舒昕想了想,“如果严格计算的话,第二个解答题那条我没写解,扣一分,最后一个证明题我跳过了一个不太重要的步骤,扣一分。”   其实这些都可以规避,但舒昕想,既然出了一次错,那就当做警醒呗,就不改了。   梁韶彻底服气了,只默不作声的继续批改试卷。   事实证明,和舒昕说的一模一样,满分的卷子,只扣了两分,然而,这两分舒昕心里也是清楚的。   她抿了抿唇,许久没有说话。   南明初中不乏有天赋出众的孩子,但能和舒昕比的,也就那寥寥几人。   现在看来,那金字塔的顶端,又要再增添一人了。   “以后你就去1班。”   南明初中对分班有严苛的制度,123班是竞赛班,456班是实验班,6到15是普通班。   舒昕点了点头,她瞥了言崇隋一眼,“我能和他一个班吗?”   兴许是两人的经历有些相同,她对这个腼腆的男孩子还挺有好感的。   梁韶并没有给准话,“这得看情况。”   舒昕有些遗憾,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能强求,“谢谢梁老师。”   一旁的言崇隋将两人的话听在耳里,他钦佩地看了舒昕一眼。   大家都做同一份题的时候,才能明白彼此之间的差距在哪,他就是如此。   怪不得舒昕初试能够答满分,这都是有理可循的。   这么想着,他更认真地开始做题,即便比不上舒昕,他也要发挥自己所有的实力。   梁韶又把试卷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突然笑道,“他们应该会有危机感了。”   舒昕疑惑,“他们是谁?”   梁韶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每次考试,年级前五名全被他们牢牢霸占着,当然是和你一样的超级学霸了。”   说到超级学霸时,那声音里的揶揄之色,怎么也藏不住。   舒昕闻言,神情缓缓变得严肃,心里有股危机感浮出。   她这是得了系统的照拂,才能够在考试中得心应手。   可梁老师说的那几人,什么也没有,依旧能够那样出彩,实力不容小觑。   看来,她应该更认真努力的学习!   只有第一才能得更多的紫星币,至于第二,谁知道是谁?   梁韶见小姑娘有些紧张了,她连忙道,“你也不差的。”   舒昕早就在心里给自己定制了一系列的学习计划,觉得可以了,神情才恢复淡然。   比学习,她不怕的。   不过,这梁韶今天为她东奔西走,出了不少力,最重要的是,从头到尾对她的态度都非常热情。   想着自己方才的判断,她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道,“梁老师,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今天别让你的儿子接触到任何有水的地方。”   梁韶:“???”   不是在谈论学习么??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又是怎么回事??   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合成一句话她就听不懂了。。 第24章   舒昕又强调了一遍,“记住,是任何。”   至于具体缘由,她不愿意明言。   如果梁韶愿意相信,并且能够劝得下她儿子,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不愿意相信,那就人各有命了。   梁韶突然觉得当老师好艰难。   什么时候还得琢磨学生的心思了?   她想了想,不欲在这个话题多停留,“既然你空着,干脆把语文和英语试卷一起做了。”   舒昕闻言,就知道梁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她心内微叹,不再出声。   梁韶见办公室恢复了安静,她拿起一旁的教案,继续备课。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连忙接听。   周怡此时正脚步匆匆地穿过校门口,“我快要到你办公室了,有事儿找你帮忙。你在吗?”   她和梁韶是好友,平日里关系挺好,其实她知道梁韶一定在办公室,所以才直接来了学校。   梁韶头都大了,她这会儿正忙着,哪有功夫陪周怡,顿时抱怨道,“挑什么时间不好,非得挑今天来。说吧,看我能不能办。”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还能不了解周怡的性子么!   周怡态度连忙放低,她道,“是这样的,我想从学校里找个人。照片我也带来了,你就认一认,要是没有我好到其他学校去找。”   她千方百计地从路边的监控中调出了有舒昕的画面,准备对照着照片寻人。   梁韶想了想,辨别个人不是难事,“行,你到我办公室来吧。”   当然,就算她不说,周怡也是会去的。   周怡走得更快了些,可刚踏入梁韶的办公室,余光就瞥见端坐着写作业的舒昕。   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眼神顿时亮了。   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的就是她啊!   一时间周怡顾不得和梁韶打招呼,她笑容满面地走到了舒昕面前,“小姑娘,我可算找到你了!”   神情要多慈祥就有多慈祥。   梁韶:“……”   她连忙道,“你别去打扰她,她正在考试呢。”   舒昕抬了抬头,眼里划过一抹诧异之色,“你找我?找我干什么?”   说完,她偏头看向梁韶,“梁老师,没关系的。她影响不了我。”   说话的同时,她又写了两个完形填空。   梁韶:“……”   这大概是最不正经的一次摸底考试了!既然舒昕不介意,那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那天急匆匆地赶回家处理麻烦,倒是怠慢了你。”周怡的脸上露出了懊恼之色,“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一个忙,我和我老公都想好好感谢你哩。”   当然,对于生意人而言,多结交人脉也是有好处的。   更别提舒昕有些深藏不露。   周怡下意识地从手提包内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我们生意人俗气的很,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只能掏钱了。你一定要收下,否则我们于心难安。”   从寻找舒昕的第一天起,她就随身带着卡,以便为了第一时间给舒昕。   梁韶:“……”   这画风她怎么就看不懂呢!   她十分了解周怡的性格,让她这么上赶着送钱的可能,几乎为零。   憋着内心的疑问,她继续在旁边看着。   舒昕又写了两个完形填空,随后瞥了一眼银行卡,摇了摇头,拒绝道,“我已经拿了报酬,这钱我不会收。”   从章文清身上得到的头发,弥足珍贵。   周怡哪肯听,她固执道,“送出去的钱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要是不收,我都没法和家里交代。”   说完,她又小心翼翼道,“小姑娘,你有联系方式吗?”   万一以后再有非科学能解释的事件发生,她也好找舒昕咨询咨询。   一个初中生,哪有什么手机,更别提联系方式了。   舒昕摇了摇头,“没有。如果以后你要找我,就找梁老师,我是她的学生。”   她早就已经听出了周怡话里话外的意思。   事实上,舒昕也有几分心动。   毕竟,谁叫她是一个负债百万的人呢!不把那一百多万还清,她总觉得有些难安。   被点名的梁韶:“……”   她神色木然,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头一次,她觉得自己的学生有些神秘莫测。   周怡连连点头,她还想说些别的,而舒昕正在考试,时机不对,只能作罢。   “小姑娘,那我就先走了,以后等你得了空,我和我老公再做东好好感谢你。”   找到了舒昕,她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都轻了。   说完了,周怡才看向梁韶,“本来还要麻烦你的,谁知道事情就是这么巧。我就不耽误你工作了。”   梁韶无奈。   她把周怡送出了门,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我听着有点云里雾里,你能告诉我,舒昕她究竟做了什么?”   周怡一拍脑袋,“原来小姑娘叫舒昕啊,看我刚刚都忘了问名字。我就说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随后,她简单地把致远斋内发生的事情讲了讲,“大概就是这样了。要不是她热心帮忙,我老公没准就凉了。这小姑娘人真好,一分报酬也不要。”   至于周怡主动推给舒昕的银行卡,她压根就没算在报酬里。   梁韶想起刚才舒昕说过的话,脸色突然难看了,她忍不住问道,“真那么厉害?”   周怡已经成了舒昕的无脑吹,她一瞪眼,“那当然,我们家老章和文清的命就是她救的。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否则你以为我傻啊,主动上门给人送钱。”   梁韶抬头看了一眼阴蒙蒙的天,突然压低声音道,“舒昕刚刚跟我说,让我的儿子务必要远离任何水源,你觉得……”   周怡大惊失色,“你真是没脑子,舒昕这话你还听不懂吗?你儿子今天要出事。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他打电话。要是晚了,什么都迟了!”   梁韶下意识地地反驳,“可是我儿子在大学里好好呆着,哪能碰什么水源啊?!而且,他水性好,就算掉水里了,也能自救。”   周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你不懂?万一意外突然来了,你连哭都来不及。你听我一句,赶紧给你儿子打电话!舒昕和你无怨无仇,没必要编造一个莫须有的谎言来欺骗你。”   “你要是不听我的,有你后悔的时候。”   周怡说到最后,唾沫横飞,见梁韶一脸呆愣,干脆回了办公室,拿了梁韶的手机,给陆砚年打了电话。   梁韶不知其中厉害,做阿姨的,哪能放任不管?   但电话拨通了许久,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梁韶脸色顿时变了。   那股不可遏制的恐慌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她眼前一片漆黑,要不是旁边有栏杆扶着,险些就倒了下去。   她一把抢过手机,又重拨了电话。   依旧是无人接听。   梁韶心内钝痛,她惨白着脸,点开微信,不停地给陆砚年发消息。   好在,陆砚年很快就回了消息。   就这片刻间,梁韶的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她连忙拨语音电话,接通后,她忙不迭地开口问道,“你在哪儿?电话为什么不通?”   陆砚年沉默了好一会儿,“妈,我年纪不小了,不用时时刻刻给你报备行踪吧?”   他妈妈哪里都好,就是有些烦人,总觉得他是三岁小孩子,什么都处理不好。   再这样下去,他都快成巨婴了!   梁韶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妈不是管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你告诉我,你在哪儿?”   她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可是谁都能够感觉到她话里的那股绝望感。   陆砚年抿了抿嘴唇,才实话实说,“我和宿舍的几个朋友一起去海岛了。”   他瞒着家里去办了护照,办了签证,“妈,我都已经出国好几天了,你看,我能照顾好自己的。明天我就回来了,到时再给你好好解释行不行?”   海岛……   梁韶又开始晕眩了,“那你现在在哪里?酒店还是沙滩上?”   电话另一头依稀传来了呼唤声,陆砚年加快了语速,“在酒店里,不过我们约了教练要去冲浪。妈,明天我就回来了,就算要骂,你也得让我玩尽兴啊!不说了。”   “不准挂电话。”   梁韶音调陡然拔高,“就算妈求你了,今天别去冲浪,你就好好的待在酒店,行不行?”   儿子的水性是好,可在大海里,水性好有什么用?!   每年在海上遇难的人数不胜数,大家个个都觉得自己水性好,到最后不也葬身海底么!   “陆砚年,听到妈说的话了没?妈今天心里发慌的很,总觉得你要出事,就算为了安妈的心,你也别去了。以后,你想去哪儿我都不阻止,好不好?”   另一头嘈杂声越来越大,陆砚年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妈,有安全设施的。先不和你说了,他们都在等我一个呢。”   说完他就直接挂了。   语音通话结束。   而梁韶,全身脱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怎么看怎么心酸。   突然,她抱着周怡的腿痛哭,“怎么办?他竟然跑去海岛了。那么乖的孩子,说走就走,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要是他真的出事,这辈子我都过不去啊。”   原本她还不把舒昕的话放在心上,可谁想,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周怡瞧着梁韶这幅模样,也有些难受,她忍不住道,“你是陆砚年的妈,你都管不了,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还不快点去问问舒昕,兴许还能有机会。”   梁韶听到这话,眼前突然亮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不顾形象地就冲进了办公室,“舒昕,你帮帮梁老师,你想要什么,哪怕倾家荡产,我都会给你。”   正认真做题的言崇隋:“……”   这太夸张了吧! 第25章   因着家庭背景的缘故,言崇隋见过各种各样的、求帮忙的场面。   却没有一种像眼前这般,求人者与被求者身份不对等。   更别提,这一幕发生的实在是莫名其妙。   一时间,言崇隋没了认真答题的心思,只垂着眼悄悄地看,然后还要装作对八卦不感兴趣的样子。   按照寻常,梁韶不会如此失态。   可周怡的例子摆在她的面前,让她不得不信,再加上陆砚年的举止着实出乎意料,完全如舒昕所预料的那般。   所以,她惊慌失措。   溺水的人,就算是浮萍,也会当成救命稻草。   而舒昕,就是梁韶最后的指望。   倘若陆砚年真的遭遇不测,她这辈子,也就完全没了指望。   舒昕对上梁韶渴盼的眼神,有些为难道,“梁老师,我连你儿子在哪里都不知道,又能怎么帮你呢?”   鞭长莫及啊!   梁韶脚步踉跄地后退一步,神情更崩溃了,“砚年要去冲浪,我根本阻止不了他,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此刻,她陷入了深深的懊恼中,如果能换种教育模式,那情况是不是又会大不相同?   可惜没有如果。   她嘴唇抿得泛白,随后接二连三的给陆砚年发消息。   可得到的,却只有一句“你烦不烦?”   梁韶蹲坐在地,捂脸痛哭,此时此刻,她只能寄希望于陆砚年能够听话。   此刻,即便看不见她的表情,也能够感受到那股无力的哀伤感。   周怡不忍心的偏过头,将心比心,同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也是承受不住的。   这么想着,她低声哀求舒昕,“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万一……你梁老师大抵也要疯了。”   舒昕神情倏然变换了一下,她眉头蹙得紧紧的,内心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中。   其实办法的确是有的,可是有些阴毒。   玄学众人,但凡自诩正派人士者,都不屑于这种下九流的手段。   其次,对她的修行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周怡见状,心里顿时醒悟了,舒昕一定是有法子,但只是不愿意用,她苦苦哀求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姑娘,求你大发慈悲吧。”   舒昕眼睑低垂,她着实有些犹豫。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师傅曾经问她的问题。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只要我问心无愧,做什么都是对的,而违背这初衷的,都是错的。至于善恶,哪有什么特定的界限,只看立场罢了。”   师傅觉得她的回答特别豁达,倒是没有就着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   如今,身边没了师傅,也该自己做决定了。   舒昕的脸上浮出一抹细微的笑意,仔细看,还有些许释然之色,她低头看着眼眶红肿的梁韶,“我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梁韶没想到竟然还有希望的曙光。   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够保住陆砚年,她什么都同意。   “舒昕,你说,你说。”   舒昕沉吟片刻,“用降术。”   悄眯眯偷听的言崇隋手一抖,面上划过不可思议。   这世界真是越来越玄幻了,更玄幻的是还有人相信。   他总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荒唐感。   “古时,上位者为了控制自己手下或派出去办事的人,就会对他们下飞针降。如果他们临时倒戈或是突生变心,那上位者只需要念上一段专用的咒语,同时附上符咒,那被下降之人就会感到万箭穿心,痛苦无比而死。”   方法也很简单。   需将受降者的生辰八字分别刻在七根钢针上,子时持咒做法,待七七四十九天后,把刚针碾碎成粉末即术成。   “你提供生辰八字与七寸钢针,我会帮你施法。”因着用途不一,她不需要完全控制陆砚年,只需要让他短时间内身体出些状况即可,所以下降时不需要那么繁琐与耗时,“还有,必须找件贴身物品,我有用。”   施法时需要靠近受降者,且呼唤对方的姓名,将刚针碾碎而成的粉末沾染上对方裸露的肌肤即可。   现如今,陆砚年远在千里之外,只能够取他的贴身之物。   舒昕的解释通俗易懂,梁韶一下子就听懂了。   她也明白了舒昕究竟想要干什么。   现如今,只有陆砚年的身体出了状况,才可能让他主动放弃冲浪。   梁韶狠了狠心道,“我同意的,贴身之物,我马上回家去拿。”   说完,她抹了把眼泪,就冲出了办公室门。   言崇隋:“……”   梁老师诶!这里还有两个在摸底考试的人呢,这么光明正大的跑了真的好吗?!难道不怕他们作弊吗?   舒昕扶额,她扭头看向周怡,“麻烦你去准备七根钢针吧,普通的就行,越快越好。”   周怡明白,事有轻重缓急,她面色严肃地应了声,旋即同样快步地离开。   很快,办公室内只剩下了舒昕与言崇隋。   言崇隋性格向来腼腆不爱多话,就算有吐槽也只是默默地埋在心里,可是现在,他真的忍不住了,“你知道吗?迷信是愚昧无知的表现啊。咱们要相信科学,相信党。”   舒昕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真的没想到言崇隋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最重要的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并非嘲笑或者讥讽,而是发自肺腑的。   傻的有点可爱。   舒昕边写着阅读理解,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这话是不对的。科学固然是真理,但玄学亦非糟粕。古往今来,曾经出了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他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算是奇门遁甲、相术也是手到拈来,唐代道士李淳风与袁天罡所作的《推背图》,不就推断出了唐朝之后发生的历史事件么?既然你那么崇尚科学,那你用科学的角度给我解释解释?”   言崇隋觉得舒昕的问题,比试卷上的题目还难。   他倒是想反驳几句,但是脑子里都是数学方程式,英文单词,物理公式,登时哑口无言。   暗地里告诫自己要相信科学,不能被舒昕蛊惑后,他坚定道,“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舒昕最容不得别人质疑玄学,她不气不恼地放下笔,乌黑圆润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言崇隋,“不信?那我就来说几句。”   “上次考试时,你告诉我,因为你爸爸工作调动,所以全家才会搬迁到香市。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爸爸必定是当官的,官位还不低的,这几天新闻联播播报新市长上任,大概说的就是你爸爸吧?”   言崇明眼珠子险些瞪了出来。   要知道,因为爸爸的职务,从小到大,那些溜须拍马之辈令他烦不胜烦。   所以,他和同学交往时,都是隐藏了家世,却没想到,被舒昕直接捅破了。   他想问你怎么知道,可偏偏不想丢面子。   舒昕一直保持着笑意,“知道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那不稀奇,要是知道没发生过的事情才稀奇。”停顿了片刻,她继续道,“回去告诉你爸,要小心小人,否则还没捂热的位置,很快就会被人占了。”   “啧啧,连带着你又要转一次学。”   说完,她便专心致志地继续解题。   言崇隋气急败坏,“当着我的面,这么咒我爸真的好吗?”   他爸无所不能,又怎么会被小人迫害!   简直是胡说八道!   他本想据理力争,可奈何舒昕压根不搭理他,他又气鼓鼓地说了几句话后,才不情不愿地去做题了。   可言崇隋心里,到底是落下了一层阴影。   舒昕说得这么笃定,但万一……如果……是真的呢?   就在言崇隋胡思乱想时,周怡率先回来了。   “小姑娘,你看这钢针行吗?”她提着一个袋子,迫不及待的递到舒昕面前,“我怕不够,多买了一些。”   舒昕:“……”   岂止是够,简直太多了!   她从中拿出七根钢针,随即问道,“生辰八字呢?”   周怡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给梁韶打过电话了,她想了想,连忙报出了一个时间,又虚心问道,“上次我听薛大师说,每个人的八字并不是唯一的。这么下降真的有用吗?”   舒昕拿着手头的笔,开始往钢针上写生辰八字,同时解惑道,“大部分人认为的八字总共有1123200种。但这充其量只能说没掌握到真本事,如果能够深入到四柱或六柱、太阳律、月亮律,那么,从古至今,都不会有完全相同的八字。”   周怡了然,她本就是舒昕的无脑吹了,现在更是佩服的厉害。   至于那薛大师,早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抛到了脑后。   虽然这样有些不道德,可但凡是人,谁不想和更有本事的人交往啊!   舒昕控制着体内的玄力,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下笔的速度。   待生辰八字写完后,她迅速地从包内拿出黄纸,把钢针裹得严严实实,放置在一边。   很快,七个拿黄纸包裹好的钢针就排成了一排。   就在此时,梁韶也匆匆地赶了回来,好在她家离学校并不是很远,她紧赶慢赶着,就为了多节约一些时间。   她将衣服递给舒昕,“一切都拜托你了。”   舒昕颔首,“梁老师,有句话我得先说在前头,我是第一次下飞针降,到时候你儿子那里究竟什么情况,我也不敢保证。倘若他情况不是特别严重,坚持己见,那我也就真的无能无力了。”   “你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梁韶拼命的点头。   事实上,她根本什么也没有听进去,毕竟这时候,无论舒昕说什么,她都会听的。   梁韶点完头,又眼巴巴地盯着舒昕,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舒昕微叹了一口气。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虽然母爱有一万种表达方式,但本质上总是相同的。   自己……也只能尽力啊。   舒昕将陆砚年的衣服放在桌上,旋即把方才包裹好的钢针一一放了进去。   摆的七零八落的,毫无美感可言。   可周怡与梁韶大气也不敢喘,就在边上看着,尤其是梁韶,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舒昕神情凝重,她口中念着咒法,同时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歇。   她用玄气牵引着七根钢针,头尾相连的瞬间,周遭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不少,空气嗡嗡地震动起来。   就在此时,舒昕右手虚握,而后松开。   周怡只见到,千锤百炼不变形的钢竟然全部化成了粉末。   她瞳孔骤缩,显然是被超自然的现象给惊到了。   就在她吃惊时,那粉末缓缓地融入了衣服内,再也瞧不出踪迹。   舒昕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全身脱力的同时,脑子里阵阵抽疼,虽然看着轻轻松松,可事实上,对于她来说,却是相当吃力的。   她缓了缓才开口道,“梁老师,这件衣服收好了,如果……陆砚年能够回来,就让他自己亲手烧了,飞针降就破了。”   “什么也别问我了,听天由命吧。”   说完,舒昕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做题。   周怡与梁韶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一旁围观的言崇隋脸色则是彻底变了。   钢针化粉、消失的无隐无踪这种超自然的现象在他面前展现时,他……不得不信。   他心中反复咀嚼着舒昕刚才说过的话,一颗心沉入谷底。   再年少不知事,言崇隋也明白爸爸的处境,大概要不好了。   兴许是心里有了安慰,梁韶的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看,她简单地拿湿纸巾擦了擦脸,对着周怡道,“让他们继续做题吧,我送你出去。”   舒昕早在空间内练就了一身心无旁骛地本事,虽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但她依旧下笔如飞。   很快,她就答完了语文与英语卷。   言崇明:“……”   真是哔了狗了,这么长时间,他连张综合卷都没有做完,而舒昕呢,不仅全部答完了,顺便还下了个飞针降。   真的是气死人啊!   ——   海风阵阵,空气中带着腥味。   一阵又一阵的浪撞击在礁石上,溅起了洁白的浪花。   陆砚年与同学坐着颠簸的小车,一路到了会所内,换上了舒适的泳裤,穿戴了安全的装备,才去了海边。   “陆砚年,来都已经来了,你还这么的闷闷不乐。依我说,先开开心心的玩,就算挨骂也是以后的事情。”   “是啊是啊,大家都兴致高涨,就你一个人哭丧着脸,多败坏兴致。回头我去你家和阿姨解释。”   陆砚年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   没准是因为被妈妈说了的缘故,所以一到海边,他就有些不得劲。   就在大家还要说些什么,一旁的教练已经将所有人集合起来讲注意事项。   “别想了,玩一会儿就不会觉得不舒服了。”   陆砚年觉得也是,可他刚迈开了脚步,一股恶心感从心底里冒了出来,他忍不住走到一旁,大吐特吐。   吐的胃里都空了,才觉得好受了些。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一旁的教练慌慌张张的跑来,用不熟练的中文询问着他的身体状况。   陆砚年正想说自己没事,可胸口处泛起了针扎似的疼痛,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他情不自禁的想,难道妈妈的担忧是真的,所以他才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教练面色严肃道,“以你这样的身体条件,我们是不容许你去冲浪的。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谁都担待不起。你就在边上休息,可以吗?”   针扎似的疼痛断断续续,即便陆砚年再想逞强,但身体也不容许,他愧疚地看向自己的同学,“要不你们去玩吧,我就在边上看着你们。”   同学们倒也同情陆砚年此刻的遭遇,一个个宽慰出声。   当然要为了陆砚年集体放弃冲浪这个大好机会,这是根本不可能。   “下次还有机会的,你先休息会。”   “你就坐在边上,拍拍周围的景色。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是啊是啊,那你先休息,我们走了。”   说完,几个人就跟着教练一同去了海里。   陆砚年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不多久,就听到了一片尖叫声。   很快,一艘快艇迅速地冲到了海里。   一时间,他顾不得身体的异样,猛然地站了起来,迅速地向会所内走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砚年的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毕竟那片区域冲浪的人那么多,出事的人不一定是自己的同学。   “你们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有传呼设备吗?告诉我啊!”   就在陆砚年质问会所内的人员时,那些员工也一片慌乱,要知道,他们提供服务的同时,需要规避风险的。   一旦出现了安全事故,所有的招牌就全部砸了。   所以根本没有人搭理陆砚年。   这时候,那种惶然无措的感觉就来了,可陆砚年毫无办法,只能够缩在角落里等候着最后的通知。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才等了一个噩耗。   自己的那些同学,全部被浪卷到了海里,下落不明,一个也没有救回来。   不仅如此,他们的教练也受了一定程度的伤。   陆砚年心中涌出了一股后怕。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那他是不是也和自己的同学一样,现在生死未知?   他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陆砚年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蜷缩着身体,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这时候,他就无比地想家了。   早知道,他应该听妈妈的话,不要乱跑。   可是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啊!   夕阳西下,陆砚年才等来了最后的通知,“到现在还没有搜寻到他们,找回来的希望比较渺茫。事故原因也调查清楚了,是你那些同学嫌那片区域冲浪的人太多,稍微往外拓展了一些。教练拧不过他们,又觉得今天的浪还好,所以就纵容着他们。”   陆砚年有些不相信,他忍不住质问道,“不可能,大家都是穿着救生衣,在海面上根本掉不下去。搜救的人员一眼就能看到!怎么可能出事呢?”   难不成自己那些同学为了刺激还把救生衣脱了吗?   “你自己也穿过救生衣,难道你不知道吗?救生衣是便携性的,非常轻便,一拉就可以充气。至于你那些同学为什么没有拉,那我们就不知情了,毕竟谁也没办法还原当时的情况。”   反正人是不可能回来的。   陆砚年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浑浑噩噩的按照着对方的安排走。   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给梁韶打了语音电话,明明已经成年了,在听到妈妈声音的一刹那,痛哭出声。 第26章   舒昕的语文、英语试卷,又是毫无例外的满分。   纵然知道舒昕天赋异禀,但梁韶再次被这成绩亮瞎了眼。   要知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所以,一个学生有擅长的科目,也有薄弱的科目。   但舒昕,似乎五项全能,她好像还没见到舒昕在考试上吃瘪过。   要不是想方设法劝下了批卷的两位文科老师,没准儿舒昕就要被当成珍稀动物,任人观赏了!   最重要的是,舒昕似乎在玄学一道,也有不俗的造诣,普通人恐怕一辈子都没办法与她媲美。   梁韶就想知道,舒昕究竟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学习?!据她所知,舒昕从来都是吊儿郎当的,真正学习的时间也就一个暑假。   心里这么想的同时,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舒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是没努力,只是她努力的时候,别人看不见而已。   绞尽脑汁思索后,她才装作认真地回道,“看见那些题目,我就觉得亲切,兴许是这个原因吧!”   梁韶嘴角抽了抽,“行了,我带你去一班。”   这时候她才记起来,还有一个正在考试的孩子,她挤出了一抹和善的笑意,对着言崇隋道,“等我把舒昕送去了班级内,我再来给你改试卷。”   言崇隋:“……”   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的,谁叫他比不上别人呢!   梁韶带着舒昕去教室时,恰好赶上下课时间。   但教室内,只有微弱的议论声,并没有喧闹,大多都在安安静静的做题或是看书。   梁韶瞥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争分夺秒,才是她愿意看见的场景。   她压低声音问道,“你想坐在哪?”   对于好学生,她向来都是有优待的。   舒昕想了想,才道,“靠后一点的地方,那里比较安静。”   更适合独自学习。   此时此刻,她倒是有些震撼,毕竟两辈子,从来都没有在下课时,见过这么安静的教室。   果然,重点初中和其他初中,氛围大不相同。   梁韶尊重舒昕的意见,她连忙安排学生去搬了新的书桌,又简单地给大家介绍了一下舒昕的姓名,就让舒昕落了座。   至于摸底考试全满分,初试第一什么的,她只字未提。   新同学总是稀奇的,就算再沉浸于学习,也忍不住好奇的打量。   舒昕感受着四面八方的打量,并没有任何焦躁与不适。   她曾经厚着脸皮在天桥算命摆摊,那时候,家庭妇女、商贩的眼神才耐人寻味呢。   从书包中拿出摸底试卷,舒昕正准备塞到抽屉里。   眼尖的女同桌一眼就瞧见了,她顾不得熟不熟,只开口问道,“哇,这是摸底试卷吗?难道你是今天才转学过来的?”   一转学,就直接来了一班,实力不容小觑啊!   舒昕偏了偏头,露出了一抹笑意,“是啊。”   说是同桌,其实桌子间还留着一条能过人的缝。   “那我能看看吗?”   范琳眼里流露出希冀之色,“我保证,什么也不对别人说。”   舒昕无所谓的递了过去。   只需一眼,她就立刻判断出了范琳的性格,大大咧咧,十分豪爽,又不爱计较。   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会特别舒服。   范琳接过三张卷子,偷偷瞥了一眼,便有些目瞪口呆。   一定是她打开试卷的方式不对。   她揉了揉眼,又继续看向了试卷。   可是,没找到一道错题。   范琳终于忍不住将舒昕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你成绩这么好,怎么坐后面了?”   无论是哪个班级,都有一种不成文的规定。   尖子生都爱往前坐,而越往后的,是那些调皮捣蛋或是成绩差的,一般好学生不愿意和他们玩。   虽然范琳的成绩在年级内排名也极为靠前,但在天才云集的一班里,就不够看了。   所以,她非常不喜欢那些自以为是的尖子生。   舒昕诧异了,“坐后面怎么了?后面比较安静,不会有人打扰。我觉得挺好的。”   范琳听到这话,顿时喜笑颜开,她能够感觉到,虽然新同学有些疏离,但是性格还是挺好的。   其实疏离也不是事儿,毕竟她们才第一次见面呐。   她笑眯眯地附和道,“你说的都对。”   舒昕简单地把课桌整理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换了一个学校,自己的蓝星币一下子没了着落。   她慈爱地看了一眼范琳,“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要互相帮助。你有不会做的题,可以随时来问我。当然,要是我有不会做的题,你也要帮我解惑。”   她不知道范琳学习究竟怎么样,但场面话还得说全了。   毕竟互惠互利嘛。   范琳看过舒昕的摸底试卷后,就知道对方是个大佬,眼下听到她说这话,简直快感动哭了,“真的吗?”   他们班级的好多尖子生,都不愿意分享自己的笔记,平时问他们什么问题,都推三阻四的,不愿意讲。   还不是怕后面的人超过他们嘛!   这种态度虽然不能说自私,但也令人喜欢不到哪里去。   舒昕坚定地点头,“不管什么题目,只要我会做,一定把你们教会,绝不藏私。”   这话说完后,系统突然间开口道,“这学校的学生更好骗,你这还没开始讲题呢,她就已经开始感激你了。”   舒昕:“……”   还可以有这样的操作?!   一时间,她看范琳的眼神更亲切了,完全暴露了本性,“其他人要是有不会的,我也给他们讲哦。”   系统又开口提示道,“这学生是怎么了!她好像更感谢你了。”   也不能怪范琳这么好哄,主要是一班的学生都各自为营,突然碰到一个“慷慨大方”的,能不欢喜和感激吗?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试卷,指着上面的一个错题道,“这道题你会吗?”   舒昕瞥了一眼,立刻就认出来了,这是上回初试的试卷。   她连忙拿着纸笔,洋洋洒洒的把解题过程写了下来,又指出了几个关键点,“听懂了吗?”   范琳已经明思苦想很久了,她本来还准备着问梁老师,眼下,就拿这道题来探探舒昕的底。   全程听完了讲解,醍醐灌顶的同时,她傻愣愣的开口问道,“你连题目都没有看,竟然就知道怎么做了。”   舒昕咧嘴笑了,“谁说我没做的?初试我也参加了,所以才被梁老师招到了南明初中来。”   范琳震惊脸。   她仿佛想起来了年级中的传闻,那么难的奥数卷,竟然有人答了100分,可老师却从来没和他们说过一句准话。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你就是那个答了100分的神人吗?”   舒昕低调地点了点头,“是啊。”   范琳:“!!!”   她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随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又憋着气坐下,“卧槽,怪不得你摸底试卷也能满分!舒昕,你要记得你刚刚说的话啊!”   范琳心里暗自做了个决定,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会坚定不移地抱住舒昕的粗大腿。   绝不撒手!!!   范琳长相明艳,但配上这副巴结的模样,就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了。   舒昕忍着笑,旋即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梁老师说,有五个人长期占了年级前五,是哪五个?”   范琳连忙道,“他们才没你那么厉害呢。只有一个,生病回家挂点滴了,等他来了,我再指给你看。”   在她心里,舒昕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别人都超不过去的。   继周怡之后,舒昕又多了一个无脑吹。   只是,吹的方向不同罢了。   舒昕闻言,便不再多问。   恰好上课铃声响起,她拿出自己物理竞赛的题目,沉浸在慢倍速的空间里,认真的做着题。   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系统会提前告诉她,所以,倒是不必担忧。   ——   夜幕低垂。   梁韶结束了手头的工作,疲惫地往家赶。   晚自习她已经和别的老师调班了,毕竟自己的状态实在不适合照看学生。   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等着陆砚年的消息。   可刚到家门口,她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梁韶心跳陡然加速,她手忙脚乱地从包中拿出手机,见到是儿子的语音通话,眼泪险些没落下来。   她连忙接通,还不等说话,就听到了凄惨的痛哭声。   梁韶辨认了一下声音,发现是陆砚年的,那颗始终漂浮在云端里的心,终于落回了平地。   连带着那哭嚎声都觉得悦耳极了。   她听的够了,才安慰道,“不管发生了什么,妈都在。只要你没事,什么都好说。”   哭的声嘶力竭的,怎么听都中气十足,就算受伤了,应该也不严重吧!   陆砚年哪里能想到亲妈竟然是这样的想法,他哭得够了,便断断续续的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我身体难受,吐的天昏地暗,胸口还止不住的疼。所以就没有和同学一起去冲浪。”   “结果我的同学们全找不到了,掉在大海里,还能有什么下场?”   “妈,我好害怕!”   梁韶心中后怕的同时,又有些庆幸,“不要怕,你不是买了明天的飞机吗?赶紧回来,别呆在那里了。”   如果不是因为舒昕,恐怕她的儿子也会和他的同学一样,不知所踪。   好在老天还是垂怜她的。   可是,梁韶一想起儿子同学们的家长,要是知道了这些噩耗后的反应,她就庆幸不起来了!   毕竟,她也曾感同身受过。   “救援队还在找吗?”梁韶闭了闭眼,不让眼泪掉下来,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一个人都不要死,“只要找,就有希望。”   陆砚年摇了摇头,有些绝望,“虽然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他们好像已经放弃了救援。”   头一次,他觉得生命如此的脆弱,“我说话他们根本不听,我也没办法。”   说着,陆砚年又开始忏悔。   “妈,早上你给我发消息,我不该不回你的,也不该嫌你烦,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   即便妈妈的预感是错的,他也应该相信妈妈。   如果他能够带着同学们一起走,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   说到最后,陆砚年眼泪如断了线似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梁韶心里欣慰,她和陆砚年说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没电了,才挂了语音电话。   在夜风中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梁韶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她忍不住给周怡打了电话,千恩万谢道,“要不是你劝我相信舒昕,没准儿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只是可惜,我儿子的那些同学……大约遇难了。”   周怡同样叹了口气,“人的命数都掌握在老天爷手里,没准就是砚年的命数未尽,所以才会碰见了舒昕,别难过了。”   每天都有意外,每天都有死亡,要是大家都悲伤痛哭,那日子就甭过了。   梁韶明白这个道理,她点了点头,又继续道,“早上看见你拿着银行卡,上赶着送给舒昕,我还觉得有些可笑。现在看来,我又要步你后尘了。”   周怡忍不住笑了,“像咱们这种不差钱的人家,钱是最低俗的感谢方式。要是我知道舒昕的爱好,我恨不得把她想要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去。”   梁韶像是被点醒了似的,她突然道,“我知道舒昕喜欢什么,她喜欢学习!看来,除了给钱,我要给她搜罗各种各样的辅导书、试题,让她学个够!”   “她那么喜欢参加考试,但凡考试我都给她全报了!”   周怡:“……”   她情不自禁想起了那天在致远斋内,舒昕捧着奥数书的模样,没准儿,梁韶可能真相了!   “你觉得好就好。”   梁韶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她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第27章   言崇隋自到家后,便坐立不安。   他连家庭作业也不写了,就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往门口看一眼。   许芬被他怪异的举动弄懵了,做好晚饭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抽风呢?”   说着,她就坐到了言崇隋的身边,“还是学校有人欺负你了?告诉妈。”   言崇隋摇了摇头,依旧固执的、眼巴巴地盯着门口。   好在他的期盼是有效果的。   言修齐很快就回到了家。   他瞧着面容严肃的儿子,忍俊不禁道,“路上你妈就给我打电话,说你有事在家等着我。怎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和妈说,只能和爸讲?”   言崇隋想讲的其实是舒昕的事儿。   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想了想,干脆先说了学习上的事,“今天的分班考试我被分去二班了。南明初中真的卧虎藏龙,不过我会努力好好考试,争取跳到一班。”   言崇隋知道儿子在学习上一直很刻苦努力,所以并不是特别在意他被分去了一班还是二班,要是真的在意的话,他与校长打个招呼,这事情就解决了。   他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这有什么的。”   他们做家长的在外面拼搏,不就是为了让孩子能够健康快乐的成长。   又何必把他们拘束在学习的世界里?   “还有,我碰到了一位女同学。”   闻言,言修齐的神情立刻变得促狭起来,“难不成觉得那位女同学长得特别好看?”   他是非常民主的家长,只要孩子开心,言行不出格,其他的都可以听之任之。   言崇隋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再度变成腼腆的样子,“爸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   兴许是怕误会,他一着急,把办公室内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旋即目不转睛地盯着爸爸。   言修齐神色缓缓沉了下来。   他先问道,“你们梁老师的朋友主动把银行卡塞给舒昕,话里话外,还说舒昕帮了她的大忙 ?”   言崇隋点了点头。   言修齐又问,“你们梁老师哭着哀求舒昕帮忙?也千真万确吗?”   言崇隋再度点了点头。   言修齐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钢针的确是化成了粉末,消失在了空气里,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离开,一直看着它?”   言崇隋有些恼了,“爸,我干嘛胡编乱造谎言来欺骗你呢!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算了。”   要不是他觉得舒昕真有本事,才不会在爸爸面前搬弄是非。   言修齐的脸色更沉了,倒不是被气的,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凉。   其实当官的,多少都有点迷信风水。   他们希望将自身的精气神状态调整到最佳的位置,从而平步青云、财运亨通。   当然在某些方面,也有精神慰藉的意思。   而他自然也不例外。   儿子口中的舒昕,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有真本事,既然她断言自己会遭遇小人,远离香市的官场,决计不会胡诌。   “你能找个机会帮我问问,我能和她见个面吗?”   虽然官员迷信风水是大忌,被对手抓到,就是一个把柄。   可谁叫舒昕是儿子的同学,年纪才那么大,就算别人见到了他和舒昕的见面,那也是光明正大的,根本班弄不出什么是非。   言崇隋气鼓鼓的小脸顿时憋了下去,他有些沮丧,“我去了二班,舒昕在一班啊!”   起初他还有种会和舒昕一个班的感觉,事实证明,完全是他想多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哪来的这么大脸啊……   言崇隋抑郁了。   言修齐见儿子这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大笑出声,至于犯小人这件事情,他放在了心里,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行了,找个机会问问就是。”   言崇隋虽然不乐意单独找女同学,但是为了爸爸,还是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   同一时刻,舒昕正滔滔不绝地给罗淑仪与舒展呈讲学校内发生的事情,“梁老师对我非常好,把我分去了最好的班级,连座位都是我自己挑的。”   “同学也很友好。”   虽然她只除了寥寥几个人,“我喜欢给他们讲题。”   “我觉得,学校内的教学我完全可以接受。所以啊,爸妈,你们就别担心了。”   就因为知道爸妈放心不下,所以得舒昕才事无巨细地和他们讲。   罗淑仪感慨,“重点初中果然就是重点初中,连下课都在写题。看来以后我也要这么教育我的学生。”   舒昕:“……”   忍不住替罗淑仪的学生鞠了一把同情泪。   而舒展呈的重点则在摸底考试上,“我闺女就是聪明,随手一写就是满分。恐怕我说出去都没人信。”   舒昕正想要说话,家里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她连忙去接了电话。   是舒薇的。   电话接通后,她的嗓音立刻传来,“昕昕,我不管了,就算你跳级到初三我也要住到你家里来。我觉得老师讲的题目根本没你讲的那么清晰,导致我的成绩又往后退了一些啊。”   “以后我就跟着你早些上学,晚些放学。你看怎么样?”   舒昕:“……”   她仿佛想起了上一次打电话时给舒薇的打击,握拳抵唇,轻咳一声,“那个……我已经转学了啊。”   舒薇石化了。   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上一次舒昕才欢快地告诉自己她跳级到初三了,怎么那么快就转学了?!   她真的不相信。   “你转到哪个学校?”   舒昕:“……南明初中。”   舒薇欲哭无泪,她真的只想和舒昕一起好好学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意外?   这世道简直是太艰难了。   感慨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舒昕转去的学校是南明初中,“卧槽,你绝逼是开挂了。”   完了完了,她本来还打算跟着舒昕的脚步走,结果一抬头,人都跑的没影了。   “再见。”   舒薇直接挂断了电话。   旋即抱着个座机哀嚎起来。   钱红摸着个肚子正在休息,听到这夸张的哀嚎声,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她无语极了,“你这是干什么?”   舒薇把舒昕的光辉经历说了说,旋即道,“妈,你以后再也别让我跟着舒昕学习了。我特么坐火箭都跟不上她的速度。”   钱红自动无视了舒薇的粗口。   她神情错愕,完全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舒薇翻了个白眼,“这我还能骗你?”   很快,舒展呈便接到了舒展毅的电话,“大哥,昕昕转学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们。大喜事,就该好好庆祝啊!”   “摆酒啊!”   舒展呈:“……”   事实证明,他俩的确是亲兄弟,都对摆酒念念不忘!!!   由于开的是扩音,罗淑仪同样听在耳里,她真的没控制的住,直接翻了个白眼。   当然,人美,白眼也是优雅的白眼。   “摆!必须摆!就明天,你看怎么样?回头我把老舒家的人都叫来。”   舒展呈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   舒展毅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就该这样!”   说完,他才挂了电话。   而舒展呈瞅了一眼罗淑仪,瞬间怂了,只小心翼翼道,“原本我都歇了摆酒的打算,你看,这不是别人上赶着?!至于生意场上的那些朋友,我就不请了,等明年咱们昕昕升高中,再大肆庆祝一回。”   罗淑仪扶额,“我又不会吃了你。既然要摆酒,那就摆酒吧。幸好明天不是周末,酒店应该能订到位置。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其实,她也挺希望昭告大家,昕昕和以前判若两人了!别再看不起昕昕!   这安排没毛病,但舒展呈脑子抽了抽,“那你呢?”   罗淑仪:“……上班,谢谢。”   ——   舒昕被爸爸要摆酒的骚操作给惊呆了。   哪有人家转个学还摆酒的,被人知道她还要脸不?   不过舒昕的建议根本不重要,全被舒展呈无情镇压了,导致于第二天她上学,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刚到教室,她就被梁韶喊到了办公室。   梁韶轻车熟路的递给了舒昕一张银行卡,然后又从桌子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沓试卷,并郑重的开口,“这是这些年来,初三每周考试积累的试卷,你拿回去慢慢写,数学上碰到不会的直接来找我。至于其他科目的老师那儿,我已经给你打好了招呼。随时随地你都可以问。”   “每周五都是初三周试的时间,你要好好发挥。”   说完,她又拿出了好几本奥数题,“这都是我个人私藏的、觉得比较好的书籍,一定要好好看。复试在一礼拜后,我相信你还能考到一个很好的成绩。”   “还有,如果你其他科目需要试卷的,尽管和我说,我会去帮你的任课老师要。”   舒昕瞠目结舌。   得亏她有个系统,还有一个减缓时间的学习空间,否则任谁看到了梁韶给的这么多的试卷,都要痛哭流涕吧?!   画风真特么……轻奇!   系统简直要笑死了,虽然他巴不得舒昕天天学学学,但是,这么多年了,头一次见着这样的老师啊。   仿佛她塞的习题就能立刻变成知识放在学生脑子里似的,他笑得简直快直不起腰,“我喜欢,真的喜欢。”   舒昕给自己做了一堆的心理建设,才假装愉快地收了这一堆的……试卷书籍。   得亏她有个学霸系统,换成另一个大师,一定会后悔帮了梁韶救儿子!   这简直让人瑟瑟发抖!!   “谢谢……梁老师。”   梁韶觉得自己的马屁拍准了位置,她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这些拿回教室去影响不好,等放学了,你再来我办公室拿。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再给你添一些。”   舒昕深吸了一口气,“嗯,好。”   回到教室后,范琳忍不住问舒昕,“梁老师很少找人去她的办公室,她找你干什么啊?”   舒昕一本正经道,“她对我进行了亲切的慰问。我觉得,有她的照拂,我很快就会适应新学校的。”   范琳哪里听得出舒昕的言下之意,她羡慕的哦了一声。   舒昕瞧着对方天真的模样,“来,我继续给你讲题吧。”   范琳顿时就不去想了,她欢喜地拿出了自己的错题本,“你真好。”   舒昕逮着机会就给范琳讲题,直到放学才意犹未尽。   要知道,光从范琳和梁韶的身上,就得了好几百个蓝星币,足够她购买其他的课程了!   很快,就放了学。   舒昕向来不参加晚自习,她先去了梁韶的办公室,把那一大包的习题带走,随后踏上了舒展呈的车。   今天晚上,她就要当爸妈可炫耀的“吉祥物”了! 第28章   许昌和大步流星地踏入酒店内。   他的身后跟着舒美雁、许妤、许善。   许妤满脸的不情不愿,待看到酒店时,不满的情绪瞬间爆发,“妈,舅舅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上次她故意没给舒昕脸么,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地摆酒?   舒昕这种榆木疙瘩,给她十年都不可能考上南明初中。   一定是舅舅买进去的。   舒美雁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她惯会做好人,更不愿意把大人的复杂带到孩子世界里,她低声道,“等到了包厢内可不能说这样的话,知道吗?”   许善眼里同样划过了一抹轻蔑之色。   许昌和倏然停住脚步,国字脸上满是严肃之色,明明妻子和女儿什么话也没说,但他就是理解了她们的意思。   他蹙眉道,“快收起你们的小心思,待会儿别让人笑话了。”   打肿脸充胖子,舒展呈可能会做。   但他没有必要现在做。   所以舒昕转学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幕,只可惜没有人告诉他们。   许妤瘪了瘪嘴,她心里暗自想着,一年后,舒昕就要考高中了,到时候再来看她的笑话。   舒美雁摸了摸许妤的头,然后快步地跟上了许昌和,“待会儿在饭桌上多恭维一下我大哥,他这人好面子,只有把他捧开心了,咱们才能问他借钱。”   是的,许昌和急需一大笔的资金,约莫40万的样子。   许昌和脸上划过些许的难堪,但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知道了。”   教育局的局长,他的顶头上司,要升迁了。   作为副局长,他虽有竞争的机会,但相较于其他人,他的个人资历与背景还是稍逊一筹。   许昌和就想另辟蹊径,让当年提携过局长的老前辈在局长面前说说他的好话。   这年头,好话不是白说的,当然需要投其所好,他想买一幅字画,但是市场价值50多万。   钱……实在拿不出来。   两人低声说话时,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如意厅。   里头,舒展呈与舒展毅都已经到了,他们见到舒美雁与许昌和,连忙笑眯眯地起身打招呼。   舒薇与舒昕挨在一起,见着许妤心气不顺的模样,她忍不住冷嘲热讽,“虽然我考了个好高中,但是开学初也要考试,我忙着学习,没时间教你。”   她说的小声,只有两人能听得见。   舒昕本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就想起来了,这是许妤升学宴上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其实不太在意,“别理她就行了。”   舒薇轻轻哼了一声,“也就是你好脾气,才能咽下这口气。那会儿,她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顿了顿,她又微微抬高了声音,“头一回见到上了南明初中的,还那么低调。要不是我问了,谁也不知道。”   许妤立即误会了舒薇的意思。   她心思活络开来,看来还真是舅舅替舒昕打点,才让她去了重点初中。   方才舒美雁的叮嘱一下子抛到脑后,许妤不怀好意地开口问道,“舒昕,你去南明初中花了多少钱呐?”   话里满满的恶意,任谁都能听得出。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凝固了,舒展呈与罗淑仪的脸色难看不已。   如果只有舒昕一个人,那她可能笑笑就过了,因为她根本不在乎许妤究竟怎么想她的。   可是爸妈还在这里,他们的面子此刻正被放在地上踩。   舒昕漂亮的小脸凝出些许的冷意,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许妤,“不好意思,没花钱,让你失望了。”   “一不小心去参加了南明的考试,又一不小心考了第一,再一不小心人家老师亲自把我请去了,就这么简单的。”   “哦,我想起来了,中考结束后,你是不是妄想去南明高中,对吧?可惜分数不够,被人家学校拒之门外,本来以姑父的身份,出一点择校费就够了,但谁叫你爸妈不舍得呢,只能委委屈屈的去了另一个高中。”   许妤被气得七窍生烟,一张脸胀得通红,“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舒昕笑的云淡风轻,“哎呀,当初南明初中请我去的时候,郑重承诺,可以让我直升南明高中,明年我连中考都不用参加,就可以去你梦寐以求的学校啦!”   许妤气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罗淑仪本来还挺生气的,但听见舒昕这番话,她顿时神清气爽,她装模作样道,“你这孩子,什么话都往外说。”   她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上回的事情在她心里还没翻篇呢,这回又来了一次。   许妤有这样的想法,还不是舒美雁言传身教?   看来,她以前真是看错这个小姑子了。   舒美雁尴尬的无以复加,但让她更震惊的,是舒昕所说的那番话,她忍不住问,“昕昕说的都是真的?”   她这么问,无形中透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罗淑仪无奈地点了点头,瞬间开启了装逼模式,“本来我还不同意的,毕竟孩子在我眼皮子底下,挺放心。但是谁叫他们允诺了南明高中呢,我才不情不愿的放了人。”   “本来我们家也不愿意宣传的人人皆知……”   舒展毅瞬间接过了话茬,“哪能呢!孩子这么有出息,就该听我的,好好庆祝!”   钱红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实则心里都快笑抽过去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小姑子一家,再加上上次因为舒美雁的缘故,差点流产,心里早就有了个疙瘩。   现在看着这对母女这搞笑的模样,心中极为畅快。   她看热闹不嫌事情大,又添了一句,“就是,要不是舒薇非吵着想和舒昕一起上下学,我们还不知道你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舒美雁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被丢尽了。   可偏偏许妤还在那里不停的哭。   舒展呈从头至尾都没有讲话,但此刻终于开了口,“美雁啊,你也该好好管管孩子了。我们家喜庆着,许妤这么哭哭啼啼的,又算怎么回事?”   顿了顿,他继续道,“昕昕都不及计较,许妤还矫情个什么劲?”   许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被舅舅毫不留情地教训了。   舒薇暗地里戳了戳舒昕的大腿,“许妤真是天真啊,那是你爸,又不是她爸。”   舒展呈偏帮谁,不用想都知道。   随着这一出,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   许昌和给自己倒了杯酒,连忙敬了舒展呈,“她们不懂事,让你看笑话了。主要是昕昕一下子变得太厉害,太让人出乎意料了,你真教女有方。”   这话听着还像点样。   舒展呈也不想把亲戚关系弄得太僵,和许昌和碰了碰杯子,“哪里哪里。”   饭桌上的气氛逐渐缓和起来。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方才的一幕忘到脑后,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舒昕不是非常喜欢这样的氛围,她偷偷地去走廊上透了会儿气。   看似发呆,实则又去了空间内做题。   言崇隋隔着好几米远,就瞧见舒昕靠在墙边上,凝神屏气,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他本想打个招呼,但眼前突然一亮,立刻飞奔回了自己的包厢内,把爸爸拉了出来。   爸爸不是想见舒昕吗?!   这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舒昕没做几道题,就被系统赶出了空间,她正想询问原因,便瞧见言崇隋与一个和他模样差不多的大人一同向她走来。   “爸,她就是舒昕。”   言修齐目光灼灼地看着舒昕,一丝不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慈蔼的神情,“听说你是我们崇隋的好朋友,我就过来看看。”   言崇隋:“……”   他的脸上一下子红了!被气的!   他总共就和舒昕说过几句话,其实并不是非常熟,更重要的是,他没和爸爸说过舒昕是他的好朋友啊!   不知道这时候,舒昕该怎么想他!   言崇隋简直抬不起头来。   舒昕心内了然。   她见过无数达官贵人对着师傅卑躬屈膝的模样,要是没有门路,他们想方设法也会牵线搭桥,就为了能够让师傅替他们算上一卦,或是解灾。   这言修齐简直和那些求上门来的达官贵人一模一样。   舒昕想了想,坦诚道,“该说的,我已经和言崇隋说过了。”   近距离的观察言修齐的面相,她觉得情况比自己想象的更严峻,“不过,看在他的面上,我再给你提一句,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对方鼻疾厄宫至准头朦色,情况相当的严重,很有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而且,这一切一定会发生在半个月内。   言修齐见她说得煞有介事,便知道对方不愿意再多开口。   不过,他要是那么容易退缩,就不是他了。   “这包厢内是你的家人吧?我进去和他们打个招呼,你看怎么样?听说你爸是做生意的,以后要是有什么办不下来的事情,尽管找我。”   虽然答应帮忙,但并没有承诺一定能帮下忙,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舒昕还真的拒绝不了。   想起上辈子,爸爸被逼得跳楼身亡,如果上头有人,那情况会不会好过一些?   这时候,她不得不去思考保下言修齐的好处。   “行,我带你去见见,不过你别告诉我爸这些,他不喜欢。”   这些自然指的是看相消灾。   言修齐忍俊不禁,自然一口应了,他跟着舒昕慢慢地走进了包厢内。   舒展呈等人喝得微醺,瞧见舒昕带着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来了,正欲发问。   偏偏此时,许昌和猛然站了起来,“言市长,你怎么来了?”   新走马上任的言修齐言市长,别人可能不熟悉,但他却清楚的不得了。   因着激动,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如果能够巴结上言修齐,那根本不必再多花这40万。   他热切地走到言修齐的面前,等着对方开口。   在他心里舒展呈只是一介商人,舒展毅更别提,言修齐突然来了,除了找他还能找谁?   言修齐没有说话。   舒昕抿了抿嘴唇,她对着舒展呈道,“爸,这是我同学的家长。”   舒展呈一开始还不知道是谁,但许昌和那一声,已经让他反应过来。   不过,他脸上没什么巴结的意思。   反倒是问道,“咋,找我有事啊?”   言修齐看多了趋炎附势的人,譬如许昌和就是一个,一下子接触到舒展呈,倒是觉得有些新意。   更别提他还是舒昕的亲爸了,他笑道,“你女儿在学校里对我儿子多番照拂,刚才看到了舒昕,所以啊,才想着进来感谢一下。”   舒展呈就喜欢听女儿好,他神情一下子自然了,“不碍事的,同学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   言修齐立刻察觉到了舒展呈的软肋,他忍不住大夸特夸舒昕,“你教育出来的女儿真是优秀,在南明初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以后要是有空了,再来和你讨讨育儿经。”   舒展呈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借着说话的机会,他和言修齐互换了电话号码,“行,兄弟我保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罗淑仪一张脸都绿了。   舒展呈有屁个育儿经,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舒昕为什么突然就奋发图强了!!   言修齐又说了几句话后,才离开了包厢。   短短的时间内,舒展呈已经和他称兄道弟了,连带着舒昕一起把他送到了门口。   至于舒昕,她已经想通了,决定再帮上言修齐一把。   有这样一份交情在,日后自己的爸爸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保护伞。   她压低声音对着言崇隋开口道,“下周三的时候,让你爸来接我。到时候我再给他具体分析。”   下周三,天眼的时间就会刷新,有了天眼才能够更好的预判。   言崇隋茫然,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爸爸刚刚做了什么?!   他记住时间,傻愣愣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言修齐走后,如意厅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许昌和虽然被言修齐冷落了,但他完全没有不愉快,此刻激动的开口问道,“言修齐新官上任,手段雷厉风行,倒是很快的就把控了官场。传闻此人油盐不进,没想到竟然和咱们相谈甚欢。”   舒展呈酒意退了一些,“什么欢不欢的,还不是看在昕昕的面子上,以后这种话就别说了。”   说完,他绝口不提言修齐。   在外逢场作戏的多了去,要是所有的话都放在心上,那就真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许昌和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话题老是被打断,到最后,他终于懂了舒展呈的意思,干脆不提了。   但心里总有些不虞。   很快,酒席就到了尾声。   舒展毅带着舒薇舒蔷先行离开,而许昌和与舒美雁则是磨磨蹭蹭的。   等人少了,舒美雁才犹豫的开口道,“大哥大嫂,我们想借40万。”   舒展呈还没有开口,罗淑仪就给了话,“为了昕昕上南明,我们家的钱都花光了。”   真以为刚才的事情轻而易举的就能翻篇?!   这40w,就算借给别人,她也不会借给舒美雁!   花钱也讨不了好!   所以她的话说得极为不客气。   舒美雁一张脸顿时红得发烫,她抿了抿嘴唇,正想再说两句话。   一旁的许昌和脸色早就发青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直丢尽了脸面,“别说了,咱们走吧。”   不借就不借,日后他得了势,他们也别想靠过来!   说完,他连个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   舒美雁微叹了一口气,连忙带着两个孩子,匆匆跟上。   很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大厅里。   罗淑仪瞥了一眼舒展呈欲言又止的神情,冷笑道,“难道你要借钱出去?”   但凡舒展呈说个是,看她怎么收拾他!   舒展呈:“……”   他顿了顿,“你话说的委婉点,他们家还欠咱们家10万呢,万一恼羞成怒,不还钱了,咱们到哪哭去?!”   舒昕目瞪口呆。   不过她心里清楚,自家和姑姑一家,这下是真的有嫌隙了!!   不过想到姑姑一家的德性,远着些对自家来说也算是好事。 第29章   见舒昕懵懵懂懂的可爱模样,罗淑仪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连忙解释道,“亲戚之间互相帮衬,无可厚非。但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既然他们看不起咱们,咱们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舒昕点了点头。   罗淑仪又道,“不过,亲戚间的情分是斩断不了的。这次他们不对在先,妈妈才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但下次,还需维持面子情,不能让彼此难堪。”   否则,总是刻薄的话,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舒展呈见罗淑仪教育的认真,他连忙插话,“还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昕昕你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千万别看不起任何人,和同学相处时,只需要判定这个人值不值得交往。不需要在乎他们家境、他们的成绩,知道吗?”   舒昕非常欣赏爸妈待人处事的态度,她忙不迭地点头,“知道了。”   说完,一行三人才向停车场走去。   背影温馨缱绻,说不出的舒服。   舒昕回到家,洗完澡后,便去了空间内。   她把梁韶用心良苦准备的周考卷分门别类地放置好,旋即从理科开始做起。   虽然题目简单,但她想先了解一下新学校的风格。   很快,舒昕便沉浸在学习的世界里。   月明星稀,窗外夜阑人静,只留着房间内小小的灯晕。   ——   清晨的校园,打破了彻夜的寂静,变得富有活力。   舒昕如往常般到了教室,只片刻,便敏锐地察觉到,氛围更紧张了。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她回到座位上,忍不住问一旁的范琳,“大家这是怎么了?”   说完,舒昕又注意到了范琳脸上的黑眼圈,她关切地开口问道,“你这是熬了多久的夜啊?”   范琳哭丧着脸,“还不是因为要周考。”   所有学生,每时每刻都在学习,其实也是有缘由的,毕竟周考吊车尾次数过多,就会被分出一班,“我也要完蛋了。”   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芝士面包,讨好地递给舒昕,“今天你给我多讲讲题好不好?”   芝士面包色泽诱人,芳香扑鼻。   舒昕不客气地接过来,咬了一口,同时含糊不清道,“要不这样,我来给你编一份题,我会把我觉得能考到的,都编下来。”   范琳震惊脸,“真的假的?”   她虽然知道舒昕是粗大腿,可是对方毕竟没在南明初中呆过,恐怕连学校的题目都不清楚,本想拒绝,但见着舒昕气定神闲的模样,她迅速地改了口,“行。”   舒昕晃悠悠地拿出了一张A4纸,写之前,她又问了一句,“数理化?哪一门?”   范琳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物……物理。”   舒昕哦了一声,边咬着面包,边写。   这时候她就无比感谢梁韶赠予的那些试卷了。   她心里清楚,虽然每周都要考试,但考试的内容与当周学习的内容是完全一致的,顶多再附上两三道超范围的题目。   所以,早读课的时间,她就迅速地编完了。   舒昕随手将A4纸递给范琳,“行了。”   编一份题比解题麻烦多了,幸好她兑换了过目不忘这个技能,才能够这么快编出来。   范琳本以为是舒昕和她在开玩笑。   可当她看了一眼对方编写的题目,险些要跪了,“天呐,你是怎么能做到的?”   至少表面上看来和一份正常的考试试卷没什么两样。   舒昕拿出化学竞赛题,漫不经心道,“这些东西都在我脑子里了,想到它的时候自然就出来了。”   范琳闻言,瑟瑟发抖。   她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和舒昕的差距有多大了,简直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这辈子也望尘莫及!   算了,她还是继续安静地当个小跟班吧!   连声感谢后,范琳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想法,认真地开始做题。   碰到不会的,就及时问舒昕,一天下来,倒是把舒昕编写的题目都弄懂了。   晚自习时,范琳继续温习着舒昕编写的题目。   与此同时,她的心内有些感慨,要是舒昕上晚自习就好了,那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问对方问题。   “你在看什么?”   范琳还没回过神,面前写满题目的纸一下子被抽走了,她连忙抬头,见到是韦莉,不由得怒道,“你干什么啊。”   韦莉讪笑,又乖乖的把题目放回桌子上,“别生气嘛,我就是想知道,你看什么看那么认真呢!这些题目是哪来的?总不是老师悄悄给你的吧?”   范琳瞪了她一眼,“我和你说,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这是舒昕给我编的题目,没准明天就能考上一道呢!”   韦莉:“……”   她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范琳,“你傻呀,浪费那么多时间,舒昕的水平能比得上咱们老师?依我说,她就胡乱地蒙你呢!”   舒昕在班级里的存在感不是特别高,所以韦莉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个骗子。   范琳曾经答应过舒昕,不把摸底试卷成绩与初试第一的消息透露出去。   所以,这两天,问舒昕问题的,也就她一个。   问题一多,就能够感受到舒昕的深不可测。   范琳便是这样的感觉,眼下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在她面前抹黑舒昕,“我就乐意相信!”   说完,她便不再搭理韦莉。   韦莉也不是个上赶着的人,她冷哼一声,“等明天你就知道究竟谁才是对你好的人了!”   范琳知道韦莉是什么性格,但也没往心里去。   第二天早上,却在教室里听到了许多闲言碎语。   “我还以为新转学生低调呢,谁能想竟然把老师的活都一起干了。大家来猜一猜,她能够编对几道题哈哈哈哈。”   “物理老师出卷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的,哪能摸得着他的心思?”   “你们还是消停点吧!”   “要我说,你们还没这个能耐,能编出一份卷子来。”   也许是考前调剂,大家说话肆无忌惮的,但瞅见舒昕到了班级,也知道收敛,不再议论。   范琳简直要被气哭了,她没想到韦莉的嘴竟然那么大,什么都往外说。   现在,她面对舒昕时,总觉得有些恩将仇报。   范琳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后,向舒昕解释来龙去脉并承认自己的错误,“对不起啊,你一片好心好意,结果被我给糟蹋了。”   “以后不管什么小事,我都不会告诉别人了。”   舒昕瞅着范琳内疚的模样,不在乎道,“那些题目你都做了,没糟蹋。至于别人说什么,我没关系。”   重活一世,她只想过得真实快活一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计较那么多。   就算别人说闲话,又碍得到她什么事情呢?   范琳再度从课桌里拿出一块芝士面包,递给了舒昕,小声道,“给你赔罪。”   舒昕笑眯眯地接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芝士面包的味道还真不错。   周考持续了整整一天,恰好物理考试又是最后一门,考试一结束,同学们那紧绷的弦就断了,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轻松之意。   不管考的好不好,总算是把这难捱的考试捱过了。   韦莉本在收拾书本,突然想起来,范琳一天都没有和她说话。   她眼珠子转了转,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对方面前,“怎么样?考完试了你才知道谁对你是真心的吧?”   范琳始终处于懵逼的状态。   事实情况,她还没有从物理试卷中走出来。   韦莉还以为范琳是受了刺激,连忙低声安慰道,“行了行了,别再失魂落魄的了。”   范琳回过神,憋了两天的怨气终于发泄了出来。   “谁失魂落魄了,我这是高兴的。”她从抽屉中拿出舒昕给她编写的试卷,“舒昕命中了70%的题目。”   “虽然题目不是完全一模一样,但是类型相同。我懂了解答方式,就知道该怎么解题。韦莉,这是我发挥的最好的一次。”   “你不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在背后编排舒昕,你才是不安好心的那一个!”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意。   如果舒昕考完了没走的话,范琳一定要对方收下她的膝盖。   对方已经不在学霸的范畴内了,简直就是学神!!还是贼牛贼牛的那种!   韦莉同样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根本不相信。   呆滞了片刻,她连忙拿起范琳手边编写的题目,细细对照了几道题后,才匪夷所思道,“卧槽,你说的竟然是真的!”   范琳被气笑了,“说的当然是真的,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在背后编排舒昕了。”   韦莉突然捂住了脸。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吃的话,第一,她要回到昨天晚上,把舒昕编写的试卷同样做一遍。第二,她要和范琳一样,坚定的抱住舒昕的粗大腿。   妈呀,简直了!   早知道舒昕这么牛叉,她……干嘛那么嘴贱啊!这下好了,把人得罪了个彻底!!   韦莉简直欲哭无泪,她恨不得穿越到过去,掐死那个蠢笨而又无知的自己!   韦莉与范琳的争执,早就惊动了周边的人。   听完她们俩的对话,周边的那些同学,同样被惊的不能自己。   想起在私下里说的那些闲话,那种被啦啦啦打脸的感觉席卷全身。   心里那股滋味,五味陈杂。   不知僵持了多久,才有一个男同学厚着脸皮凑上去,“范琳,你和舒昕的关系好,以后她再给你编题目的时候,能不能分给我一份?我请你喝奶茶,你看怎么样?”   范琳冷笑,她就没见过奶茶吗?!   她是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吗??!!   一个同学发声了,那些爱着面子的同学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把范琳围得水泄不通。   “是啊是啊,也给我一份。我把我的课堂笔记给你看。”   “我也要,范琳你就答应吧。”   这年头,谁会和自己的成绩过不去呢?!如果别人成绩提高了,自己还在原地踏步,岂不会吊车尾?   在不知不觉间,舒昕成了一众学生心中的大佬。   范琳:“………”   日了狗了!这画风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教室里的喧闹惊动了来班级巡查的梁韶。   她蹙着眉头上前,“你们在干什么?”   范琳正想要阻止大家别把真相说出去,可没想到大家的态度,和她完全相同。   “没什么,我们在讨论物理题的答案呢。”   “是啊是啊,这次的物理试卷有些难了。”   “对的,很难。”   梁韶成功地被蒙了过去。   要是被她知道了舒昕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叹一句,当老师真艰难,出个题目还要和学生斗智斗勇。   好在,她什么都不知道。   无知是福啊! 第30章   舒昕再次享受到了众星捧月般的态度。   当然,不乏有一些自命清高的、或是冷眼旁观的,这暂且不提。   毕竟,大部分同学都对舒昕编写的试卷垂涎三尺。   范琳抑郁了。   她总有一种自己的宝贝被觊觎的感觉。   尤其是那韦莉,明明闲话就是她传出去的,可在舒昕面前,偏偏表现的像是一头温顺的小绵羊。   简直快气死她了!   而偏偏,舒昕面对任何一个向她提问的同学,态度都非常温和,一旦讲,就要讲到对方会为止。   坦坦荡荡,完全没有任何藏私。   这态度,赢得了无数同学的好感,甚至于有些自命清高的,也会拿着习题来和舒昕探讨。   一时间,班里藏私的风气得到了大大的改善,大家像是被舒昕同化了似的,良性竞争。   而冯倩,很不喜欢这样的改变。   在没有舒昕之前,她是班里的领头羊,成绩在年级遥遥领先,从未跌出过前五。   她的笔记本,也是众多学生争相借阅的。   现在,她依稀能够感觉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冯倩终于忍不住和自己的好友吐槽,“这舒昕怕是有毒吧。教会了大家解题,对她有什么好处呢?总有一天会被所有人超过。”   乐橙心里不以为意,要不是因为冯倩的确有用处,她才不想和这么自私自利的人一起玩呢。   余光瞥了一眼舒昕,她心里正在纠结不定,连带着没有回冯倩的话。   冯倩不满,“周考成绩还没出来,现在大家这么巴结着她,万一……成绩不理想,那就有好戏看了。”   乐橙抿了抿嘴,心里着实有些厌烦,她终于道,“至少这两天来,别人问舒昕的问题,她全部会做。成绩就算再不理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冯倩惊呆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乐橙一点儿也不想再受着这大小姐的脾气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算了算了,她还是别再和冯倩做朋友了。   大不了腆着脸去问舒昕呗,至少舒昕还没有盛气凌人过呢。   这年头谁还不是小公主啊!   说完,她扭头就回了座位。   冯倩气得七窍生烟,连带着书上的内容都看不下去。   不过,让她更气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舒昕得了周考第一,满分。   这超然的成绩从梁韶嘴里说出来后,班里的沸腾一直没减缓过,大家就像看怪物似地看着舒昕。   “卧槽,她竟然能和唐凌相比啊!要不是唐凌生病缺考了,恐怕就是并列第一。”   “我一直以为唐凌是遥不可及的神,没想到又出来了一尊大佛。”   “嘤嘤嘤,舒昕比唐凌接地气多了。我记得有一次我问唐凌问题,他直接说了一句,这么简单的题目你都不会吗?气哭了!”   “是啊是啊,还是范琳最有眼光。早知道从舒昕第一天入学起,我就去套近乎了。”   面无表情的范琳:“……艹,好气啊!”   冯倩呆若木鸡,她根本不想相信自己听到的。   更让她觉得可怕的是,所有的学生面对着舒昕这么好的成绩,完全没有嫉恨的样子,甚至……还觉得有些骄傲??   这不科学啊!   就算是自己,背地里可也有好几个人说坏话呢。   冯倩左思右想,根本没想明白。   但心里那股莫名的火,却是怎么也消不下去,她忍不住悄悄的去了物理办公室。   面对物理老师,她装作天真不谙世事地说道,“蒋老师,这次的物理试卷可能泄题了。范琳之前拿过一张卷子,和你出的题大部分都相同呢!”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这样的成绩对其他人来说会不会不太公平?而且,以后如果还泄题了,那物理组的名誉也就荡然无存。”   蒋老师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对于冯倩说的,他压根没有怀疑。   “行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回教室去。”   等冯倩走后,蒋老师立刻把梁韶叫了过来,他打开统计成绩的表格,“我对范琳非常有印象,她之前的物理成绩挺普通的,但是这一次考试,考到了班里前几。”   说完,他又把冯倩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如果学生手脚不干净,必须严惩。”   梁韶抿了抿嘴唇,心平气和道,“咱们应该相信自己的学生。至少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不应该妄下断论。”   说完,她就向门口走去。   快走出门时,梁韶扭头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心里憋着气,她把范琳叫到了办公室,“有人告密,你去物理办公室偷了物理卷子。你别害怕,老师相信你的,只要你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就没关系了。”   范琳心里狂骂三字经。   早知道她就不多嘴告诉韦莉了,搞得人尽皆知的同时,还传到了班主任的耳里。   也不知道这份福利被班主任知道后,还能不能继续存在,范琳硬着头皮道,“我从来没有偷过物理试卷。”   想起舒昕曾经交代的,她干脆全部说了,“是舒昕看我精神紧张,随便给我编了份卷子。”   学校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到她们做一些自己猜测的、可能会考到的习题都要惩罚吧?!   那这样简直就太没人性了!   梁韶:“???!!!”   “你再说一遍。”   范琳破罐子破摔,“我再说一千遍也是一样,是舒昕编的卷子。”   梁韶突然想起周五那天,同学们敷衍的态度,她一言难尽地开口道,“多少人知道?”   “全班同学都知道。”停顿了片刻,范琳再度道,“实话告诉你吧,那天你来教室,他们说物理试卷难,其实是发现了舒昕编的卷子和考的卷子有70%相似,集体瞒着你呢。”   梁韶没了说话的力气,她挥了挥手,“去把舒昕编的卷子拿给我看看。”   范琳松了一口气,她一溜烟地回了教室,“咱们班有叛徒,她去老师那里告状了。”   说完,她拿着卷子就去了梁韶的办公室。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   要知道,连老师在高考前都会压高考题,这么点小事,还要告到老师那里去,真是忒可恶。   冯倩脸色顿时白了。   她假装认真写题,把头深深埋着,不让大家看到自己的脸色。   不过,教室里进进出出的学生那么多,谁也没注意谁出去过,都没注意有没有去过办公室。   这件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而梁韶,拿着卷子就去了物理办公室,“蒋老师,你看看?”   蒋老师认真地看了一眼,惊的话都说不出来,“这……这……这……”   梁韶觉得自己心真累,她委婉地提醒道,“这届学生了不得,押题的命中率挺高的,蒋老师,以后你要悠着点。”   其实不仅是蒋老师,她作为数学老师,也得悠着点。   真特么不容易啊!   可偏偏挑不出任何错!只能作罢!   蒋老师翻来覆去看了一眼,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当然,他对冯倩的好感,也一下子消失殆尽。   ——   言修齐自打得了舒昕的提点,每天都坐立不安。   他细致地排查了身边所有的亲信,没有发现一丝端倪,不仅如此,别人给他任何文件,他也要检查再三才会签字。   如此一来,精神高度紧绷,身体便逐渐吃不消了。   好不容易等到周三放学后,他连忙把舒昕请上了车。   “舒大师,要不你给个痛快话,我到底因为什么问题才会离开香市官场?”   他百思不得其解。   舒昕闻言,认真道,“贪污腐败。”   不过,言修齐的面相,十分清廉,他不是个会收受贿赂的人。   所以,贪污腐败的原因一定是有人陷害。   言修齐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沉吟片刻,笃定道,“这不太可能吧。在我当官之前,就已经约束好了家人,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不会收下。”   就算真要收,也是在私下里,根本没人知道。   舒昕直接开了天眼。   熟悉的云雾散开后,她便瞧起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言崇隋正在客厅认真地写作业。   倏然,门铃响了,他放下笔,连忙打开门。   门外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他们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话后,便直接进入了家里,开始搜查。   言修齐听闻动静,从卧室内走了出来,见状,他脸色微沉,“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为首的男人瞥了一眼言修齐,“纪检委办事,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他见言修齐还要说话,不耐烦地拿出了搜查令,“这次行动是上头批准的,你要是耽误执法,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次的搜查,他们早就得了消息。   这言市长,位子还没坐热呢,就要拱手让人了。   果然,大家意思意思地搜查了一下,便从厨房的内找出了一篮子柿子。   言修齐瞳孔骤缩,他总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纪检委的人把柿子一个个切开,拿出了三张带着密码的银行卡。   为首之人似笑非笑,“看来现在收受贿赂的手段也变得这么高级了。”   言修齐面色大变,“这根本不是我的东西。”   许芬就在这时回了家,就算再傻,也知道家里出了大事,她瞧着四分五裂的柿子,惊恐道,“这是她送来的,当时说没熟,让我放放,我就没有细细检查,可怎么会有银行卡呢?”   “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有这东西。”   为首之人冷笑,“不管是不是你们的,都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你们根本抵赖不了。所以啊,言市长,老老实实走一趟吧。”   只要去查一下银行卡的户主与余额。   更重要的是,户主焦头烂额着,谁沾谁倒霉?就算言修齐,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   他注定要下马了。   言修齐本有些慌乱,但很快又变得镇定自若,他先安抚了妻子和儿子,才跟着纪检委离开。】   舒昕看完,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大体上明白了。   他们一定是被亲近之人欺骗了,才把那篮子柿子收到了家里,所以纪检委检查时才会查出银行卡,从而牵扯出贪污腐败来。   她想了想,着重提示道,“这段时间纵然是新鲜瓜果,也不要收。就算收了,也要一个一个的检查。有句古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说对吗?”   “越亲近之人,越不可信。”   言修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话都已经提示到这个份上,再听不懂,那他干脆直接自请下台算了。   “舒大师,谢谢了。”停顿了片刻,他立刻投桃报李,“市里有项工程要建,公开招标。到时候让你爸爸来试试。”   所谓的公开招标,其实也有暗箱操作。   这点权利言修齐还是有的。   舒昕心中快速地判断了一下,到底是没能拒绝得了这馅饼,“行,到时候我让爸爸和你联系。”   与其看着爸爸各处找工程,倒不如找个靠谱的。   “那我就先走了。”   言修齐诧异,“我备了一桌菜,不去尝尝吗?”   舒昕直截了当的拒绝,“不了,今天晚上还有事。”   她曾经央求着罗淑仪给她找书法老师,还要练一门乐器,今晚就要去认老师。   说完,她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言修齐也不在意,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已经被舒昕所说的话填满了。   正卯足了劲,想要查清真相。   后视镜内舒昕走了十几米远,上了另外一辆车,他才发动车引擎,径直离开。   不过,言修齐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作者有话要说:   1、丁大师不是师傅(如果真是,舒昕不得膈应死啊)   2、阴谋诡计不占大篇幅(主要是……学学学,换换换,成为大师) 第31章   许芬在厨房内忙得很热火朝天。   南明初中离家较远,所以言崇隋是住校的,只有周三和周日才会把他接回来。   原本她要亲自去接,可老公自动请缨,她干脆就在家里做饭。   听闻门口的动静,许芬端着刚切好的果盘,连忙走了出去。   可左看右看,也只有言修齐一人。   她抿了抿嘴唇,忍不住问,“小隋呢?”   不是接儿子去了么,儿子呢?!!   言修齐:“……”   他一拍脑袋,懊恼道,“我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原来是把儿子忘了。”   打着接儿子的幌子去见了舒昕,结果……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我马上回去。”   许芬闻言,瞪圆了眼睛,“小隋还是你亲生的吗?”   她有些气馁,“算了算了,我给班主任打电话,让他再参加一天晚自修,明天再把他接回来。”   再折腾一圈把孩子接回来,天都黑了。   当爹当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言修齐:“……”   他还真不是故意的,“保准没下回了。”   许芬想着没准还在眼巴巴等着回来的儿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言修齐心里装着事,不在儿子身上纠缠,只正色道,“最近家里有人送东西来吗?你务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生怕许芬不重视,他特意把情况说的严重了些,“哪怕一针一线,也不能漏了。”   许芬翻了个白眼,“你早就已经交代过家里无数遍了,无论是谁送来的东西都不收,我既然是你的妻子,和你荣辱一体,又怎么会阳奉阴违呢?”   言修齐脸色稍霁,“你再仔细想想。”   许芬正要反驳,可突然想起来,“如果非要说,我倒是收了一篮子柿子,我剥了一个,还没熟,得放几天才能吃。”   这柿子是丈夫弟媳妇的娘家人送来的。   自家人送点东西,根本算不上贿赂,所以她收的心安理得。   言修齐脑子里冷不防地出现了舒昕方才说过的“新鲜瓜果”四字。   不过,一篮柿子而已,一眼看过去,个个分明,又能藏得了什么?   思索再三,他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心思,“拿出来我看看。”   许芬嗔道,“我看你当官已经当傻了。”   说完,她扭头去了厨房,把那篮子柿子拿到了客厅,没好气地放到言修齐的面前,“喏,就这些了,你自己看吧。”   言修齐沉默片刻后,把所有的柿子一一拿了出来。   大约有十七八个,看样子还涩的很。   他随意地拿了一个,用刀切开,如他猜测的那般,根本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许芬看着直翻白眼,“赶紧把柿子收起来,别糟践人家的心意了。”   言修齐放下水果刀,脸上泛着莫测的情绪。   倏然,他从最左边的柿子开始,一个个拦腰切断,“反正人家也不知道咱家吃了没。”   连言修齐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这些柿子有问题还是没有问题。   倘若没有问题,还得提心吊胆地提防着。   可当他切到第九个时,刀突然受到了阻力,言修齐神情一凝,眼神幽深地把手头的柿子拿了起来。   并用力地按压。   可令他惊疑的是,明明与柿子一样的手感,可偏偏却捏不破。   这……根本不是柿子!   或者可以说,这是一个仿真度很高的柿子,混在一群真柿子的底部,不到吃的时候,谁又能够发现呢?   言修齐面无表情地拿起剪刀,直接把这仿真柿子剪了开来。   许芬本觉得言修齐大惊小怪,可瞧见掉落的银行卡时,她惊得根本说不出话来,“怎么可能呢?”   这银行卡的位置放置的相当巧妙,贯穿了最大截面,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其他的填充物,她仍是不可置信,重复道,“根本不可能的。”   言修齐的脸黑如锅底。   有了经验后,他就不再一个个切了,直接上手捏。   捏不破的就剪。   很快,桌子上又多了两张银行卡。   言修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开口问道,“这柿子是谁送来的?”   果然,想要害人,什么法子都有。   层出不穷的手段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许芬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好久后,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弟媳妇的娘家,听说咱们全家都来了香市,就来看看。”   弟媳妇娘家人本来就是香市的。   知道他们不收贵重的东西,所以就摘了一些村里的柿子。   言修齐轻叹一口气,“我才来了香市没多久,竟然就成了别人眼里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这一次,要不是自家儿子缘分地碰见了舒昕,恐怕他什么下场都不能预料。   许芬同样有些难过,“那怎么办?”   言修齐将三张银行卡收好,同时出声安慰道,“你放心,你老公不是任人欺负的绵羊,谁想咬我一口,就必须要做好被我反咬的准备。”   算计他的人在暗处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他一定想不到,自己的计划已经破产了。   言修齐说完后,就径直去了书房,他给远在季市的心腹打了电话,先把三张银行卡的卡号给了对方,随后吩咐道,“帮我查查这三张银行卡的户主是谁?事无巨细,全部不能放过。明天早上之前我就要看到资料。”   吩咐完后,他才挂断了电话。   背靠在软椅上休憩片刻,言修齐才恢复了寻常。   ——   罗淑仪已经在校门口等了好一会儿。   眼下见舒昕上车,她忍不住道,“你这孩子,不会学傻了吧?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上了另外一辆车。”   两辆车区别甚大,她真是弄不明白舒昕为什么会搞错。   舒昕:“……”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罗淑仪的眼皮子底下,沉默片刻后,“妈,那你为什么不叫住我?”   罗淑仪叹了口气。   “不让你上错一次车,你以后怎么会长教训。”   舒昕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回答,没毛病。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正了名声,“刚刚那辆车上坐着的,是言市长,也是他招手把我叫过去的。”   罗淑仪压根不相信,“他叫你一个小孩子干什么?”   舒昕趁机把市里招标的事情简单说了说,“到时候你就让爸爸去试试,万一中标了,爸爸接下来三年的活就有了着落。”   至于她帮了言修齐大忙,这件事情必须得烂在肚子里。   罗淑仪一脸错愕,她若有所思的看了舒昕一眼,“行,回去我会和你爸讲。”   说完她便启动了车子,“上回你说要学乐器,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干脆找了一个琵琶老师。”   舒昕还以为妈妈会给自己报古筝或者钢琴培训班呢,没想到竟然是琵琶。   心里这么想的同时,她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罗淑仪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舒昕,“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学过乐器,怕你觉得上手难,所以才特意报了琵琶。”   舒昕还是没能听懂,“琵琶总比古筝难吧?”   罗淑仪叹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学不好琵琶,只要学抱琵琶就行了。幸好你长的好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应该也能展现一二。”   糊弄人足够了。   舒昕:“……您可真是我亲妈。”   罗淑仪得意脸,“可不是么!一般人我还不这么操心!”顿了顿,她又道,“我还给你找了一位书法老师,不知道你能不能入他的眼。”   舒昕又听不懂了,她疑惑的开口问道,“难道这位老师来头很大吗?”   罗淑仪平稳地开着车,同时答道,“是退休下来的老干部了,也是一位书画大师。但他的命不好,既是鳏夫,又膝下无子,脾气特别古怪。我也就带着你去碰碰运气。”   乐器与书法中,罗淑仪更注重书法。   书法可以令人静心养气,还可以陶冶心情,锻炼意志,所以,她千方百计地打听了这位老先生的爱好。希望能够让他收下舒昕。   车子一路驶向了郊区,最后在一个院落前停了下来。   院落的门口种着不少花草,可大多都成了枯死的状态,鲜少还活着的,也濒临死亡。   第一感觉,就是萧条与孤寂。   罗淑仪走下车,又从后备箱中提了不少礼物,才带着舒昕走入院落。   走入院落内,那股萧条的感觉更甚,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气。   不仅如此,门口水泥地上的收音机内,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配上周遭环境,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罗淑仪:“……”   她总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要是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这里来练书法,没准性子也会变得古里古怪。   “要不妈给你重新找一个老师?”   舒昕本无所谓,她找老师也仅仅是做个表面功夫,至于真正学的,都出自系统。   可就在这时,门内走出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   舒昕脚步顿时停住了,她的视线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的右手腕。   那里佩戴着一串黑水晶手链,这串水晶与老者本人的气势并不相符。   不过,让舒昕驻足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如此。   曾经,她在师傅的右手腕上也曾见到过一串一模一样的黑水晶。   师傅说这是他的朋友临死前赠送给他的。   师傅还说,他的朋友,早年丧父丧母,青年丧妻,中年丧子,八字过硬,一辈子孤苦伶仃。   日子实在是过的没有盼头,才选择了自杀。   舒昕虽然水平不是特别高深,但是她能看得出来,这位老者,就是少见的那种八字过硬的存在。   一下子,她的心情激动起来。   本来,她还以为要过好几年才能找到师傅,现在,眼前的这位老者,让她觉得,有希望了!   舒昕拽住罗淑仪的手,“妈,咱们都已经来了,我觉得挺好的。” 第32章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那老者极为嫌弃地看了一眼舒昕母女,并开口赶人,“别来打搅我的生活,赶紧走。”   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收音机,直接扭头回了房。   舒昕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透心凉。   不过,想到师傅,她又很快振作起来。   见对方即将消失,舒昕连忙叫住老者,把自己的来意简单地说了说,最后保证道,“我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看行吗?”   等与老者关系熟了,她再来询问有关于师傅的踪迹。   老者瞥了一眼舒昕的右手,见没有老茧的痕迹,就知道她极少动笔。   对于不能持之以恒的学生,他从来都是不收的。   不过,小姑娘长得漂亮,他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也不好冷声呵斥。   老者回房间内拿了一幅墨宝,“你回去临摹吧,什么时候能仿到五分像,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他笃定舒昕不会下这苦功夫。   说完后,他再也没了耐心,直接关上了房门。   舒昕吃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此时此刻,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师傅曾经对这位好友的评价,“他内心孤寂的很,渴望着有亲人、朋友的陪伴。可他的八字实在太硬了,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久而久之,他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再也不容许任何人的靠近。说到底,他的心也是软的。”   一旁的罗淑仪眉头蹙得紧紧的。   心高气傲是一回事,但看不起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忍不住开口道,“妈回头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舒昕摇了摇头,极力地为老者辩驳,“妈,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啊,要是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都收下,那院子里早就围满了人。”   “回头你给我买毛笔宣纸,我先练着。等我觉得练得差不多了,我再来找他。”   罗淑仪诧异于女儿的好脾气,不过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这点她从来都是选择尊重的。   “行,就听你的,那咱们去你琵琶老师那里看看。”   舒昕点了点头。   跟在罗淑仪的身旁,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待车子消失的无影无踪,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老者缓缓走出房间。   眼神里充斥着落寞之情,他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不久后,罗淑仪便带着舒昕回了市里。   教琵琶的老师姓宋,也许是常年与音乐打交道的缘故,周遭充斥着一股古典气息。   说话温声细语,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   她简单地了解了一下舒昕的情况,然后郑重其事道,“琵琶这种乐器属于古典乐中比较难的,所以从小练会更好。不过,现在你也开始学也不晚。但你要记住,琵琶的基本功非常重要,指法也非常复杂,所以要有毅力,老师不希望看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生,知道吗?”   论学习的认真程度,恐怕没有谁比的上舒昕。   而且,时间也算不上个大问题。   就算自己没有天赋,她还有足够的时间,用汗水来弥补这一缺陷。   舒昕心里虽这么想,但脸上完全没表露出来,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回到家后,罗淑仪便去寻了舒展呈,而舒昕则是回了房间。   她苦恼地对着系统道,“空间的倍速还能不能再调一调?1:20我也不嫌多的。”   原本还觉得学习时间够用,可现如今,她只觉得少。   学习书法要时间。   学习琵琶要时间。   学习竞赛要时间。   学习玄学要时间。   ……   真的不够用啊!!   系统连忙阻止了舒昕这个疯狂的想法,“1:10已经很多了,以你现在的脑力条件,1:20根本受不了。如果一个不小心,你会变成白痴的。”   舒昕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我就只能再牺牲一点睡觉的时间了。”   幸好每次学习过后再采气,不仅对修炼有裨益,对精神也有好处。   系统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好主意,“等你再多考几次试,攒够足够的紫星币,去兑换醍醐灌顶的技能。只要你在学习方面就能举一反三,事半功倍。”   他已经替舒昕算过了,数学竞赛复试的成绩明天就会出来,而后天是周五,一星期一次的周试。   顶多两个礼拜,就能够攒够。   舒昕托腮,“行吧,也只能这样了。”   她现在总觉得,历史上那些精彩绝艳的人物背后,没准也有各种各样的系统。   否则他们哪来的那么多的精力?!   “再给我兑换两门书法与琵琶的初级课程。”   系统欢欢喜喜地照办。   ——   舒昕刚到学校,就被热情如火的同学们包围了。   “昕姐,您渴不渴?饿不饿?”   “那些跑腿的小事情全部交给我做就好啦。”   “是啊是啊,明天就要周考了。能不能给咱们编份卷子,我想要数学的。”   范琳目瞪口呆地看着往日清高孤傲的同学。   说好的不为一斗米而折腰呢?   简直越发没有底线了!!   她揉了揉脸,拨开一群人,可怜巴巴道,“舒昕,还想要物理。”   舒昕:“……”   好在昨晚她已经考虑到了这个情况,在空间内就编了理科卷子,她从书包中拿了出来,递给范琳,“都在这里了,你看着办吧。”   同学们的眼神瞬间亮了。   范琳被一堆的眼神盯着,竟然觉得手里的卷子有些烫手,她藏了藏,高声道,“我去复印,想要的过来签个名,我统计份数。”   就在此时,系统也在不停的播报。   “获得蓝星币*6”   “获得蓝星币*5”   “获得蓝星币*3”   ……   就在舒昕沉浸在铺天盖地的蓝星币时,梁韶找人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这次复试,你的表现依旧非常棒。虽然没有得满分,但是仍是第一。接下来一段时间,学校就要对参加竞赛的5个人进行系统培训了。”   舒昕抓住了关键词,她眼里露出了些许疑惑,“没有满分?”   这不太可能吧!   要知道,那些题目她都会做,解题步骤也检查过好几遍,绝对没有缺漏项。   她有些琢磨不出扣分项究竟是哪儿?   梁韶点了点头,“是啊,我看过你的卷子,有一道填空题,答案错了。”   生怕舒昕不信,她从抽屉里拿出竞赛的试卷,“你自己看。”   舒昕瞥了一眼,心中再度快速地算了一遍,笃定地开口道,“不可能,这道题的答案就是我写的那个。”   梁韶:“……”   面对着舒昕坚定的眼神,她心竟然松动了,忍不住拿起笔又算了算。   事实证明,舒昕果然是对的。   该是她的满分还是她的满分。   梁韶扶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拿起笔,把成绩改了改,尴尬道,“该和你说的,刚刚都已经和你说了。行了,你帮我把孙杰叫来。”   舒昕美滋滋地拿着自己的满分试卷,还有系统奖励的紫星币,回了教室。   顺带找了孙杰。   梁韶前前后后找了四个人,加上处于生病状态的唐凌,总共五个人,她们将在下个月会代表南明初中去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冯倩一直等着梁韶找自己。   要知道,从入学以来,她从来都是尖子生中的翘楚。   每次学校考试,参赛学生中都有她的身影。   当然,她也曾为学校挣过许多荣誉。   可这一次,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到最后,冯倩忍不住主动去找了梁韶,她咬着嘴唇,不安地开口问道,“梁老师,这次数学竞赛的成绩出来了吗?”   梁韶瞧着她的模样,哪里能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你是第六。”   学校一共只有五个名额,以往,冯倩总是在前五之内,可这回舒昕半路插了进来。   所以,总有人要被淘汰的。   都说成人世界的竞争十分残酷,其实学生间的竞争也同样激烈。   “没关系,还有下次机会。”   冯倩的眼眶已经红了,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忍住想哭的情绪,继续问道,“是舒昕取代了我吗?”   她很讨厌舒昕。   自从舒昕到了南明后,她整个人都不痛快。   到最后,舒昕还抢了她的位置。   梁韶纠正她的话,“不是舒昕取代了你,而是你技不如人,没有争取到那个机会。”   学校是公平的,否则也不需要举行初试、复试就可以直接定下参赛的人员。   冯倩低着头嗯了一声,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刚踏出办公室的门,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快委屈死了。   在厕所内捂着嘴哭了好一会儿,她才洗干净脸,假装若无其事的走进了教室。   可偏偏,冯倩抱着一沓复印的纸张进了门,同时一声吆喝,“刚刚谁要的,快排队来拿。”   冯倩本有些茫然,恰好乐橙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她一把拽住乐橙,开口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乐橙早就已经决定不和冯倩说话,眼下,她连忙甩开对方的手,“那是舒昕编的题,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冯倩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被压制的委屈如潮水般涌向四肢百骸,眼眶同时湿润。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看她的,全都在争抢着所谓的“真题”,她忍不住跑出了教室,去了学校内的电话亭,给爸爸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就像个被抢了糖的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爸,我想回家,不想呆在这个学校了”   “你快来接我回家好不好?”   为什么舒昕会转学到南明?为什么为什么? 第33章   冯国栋对女儿可谓千娇百宠。   因着国家政策、再加上他是体制内人员,这辈子注定不可能有第二个孩子。   更别提冯倩自小聪明伶俐,给他挣足了脸面。   眼下,听着女儿的哭声,他心都要碎了,“先别哭,告诉爸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放心,爸爸一定会替你做主。”   冯倩哭够了,逐渐开始啜泣,“爸,我参加数学竞赛的名额被人抢了。”   即便梁韶对她说过,这是公平竞争,但她的意识里,仍然觉得是舒昕抢走了她的一切。   在舒昕没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舒昕来了,什么都变了。   冯国栋勃然大怒。   当然,他从未考虑过占了冯倩名额的那个学生是否更优秀,“乖,把眼泪擦干。爸爸很快就到学校来替你做主。”   冯倩挂断电话后,心里逐渐涌出些许的难安。   她有心想要拒绝爸爸的好意,可想起舒昕众星捧月的模样,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擦干眼泪,直接回了教室。   冯国栋忙完手头的公务,便匆匆忙忙地赶来了学校。   他径直去了梁韶的办公室,直接开口质问,“梁老师,冯倩的竞赛名额究竟是怎么回事?孩子容易被糊弄,我们当家长的可不会袖手旁观。”   梁韶在冯国栋冒失进门时就觉得这人好没礼貌。   眼下,听到对方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她心里涌出了些许的火气,“学校组织初试和复试,前五名的学生拥有竞赛名额。冯倩恰好得了第六,就是这么一回事。”   “学校是公平的,绝对不会偏袒强者,也不会庇护弱者,这些话我早就已经和冯倩说过。”   冯国栋压根就不信,“冯倩自打上初中以来,成绩就没有跌出过前五。突然间,你就告诉我,她考了第六。这里面没猫腻,谁信啊。”停顿了片刻,他继续道,“今天,如果不给我们家孩子一个公平的裁定,就别怪我仗势欺人了。”   梁韶觉得这人简直有病。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火气,亲自去教室把冯倩叫到了办公室,“这场竞赛究竟如何,你自己和你爸说。”   冯倩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梁老师,捂着脸,小声呜呜哭泣起来。   但无论如何,就是不开口说话。   梁韶觉得脑门都要炸了,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那么讨厌一个学生,她再度憋了一口气,找出了两人的卷子,“这是舒昕的竞赛卷,这是你女儿的竞赛卷,一个满分,另一个57。如何挑选,应当一目了然了吧。”   冯国栋仔细看了一眼两份卷子,脑袋里嗡嗡直响。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个儿是被女儿给骗了,他沉着脸瞥了冯倩一眼,但见到她的脸上溢满着泪水,那股怒气不知不觉地平息了。   他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道,“梁老师,你也知道冯倩参加了这么多次竞赛,贸然失去机会,对她的打击一定非常大。要不这样,你把舒昕叫到办公室来,我想和她好好谈谈。”   梁韶面色微变,如果不是还保持着一丝理智的话,他恨不得把冯国栋赶出办公室。   怪不得冯倩是这样的脾气,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皮笑肉不笑,“这不符合规矩。”   冯国栋说一不二惯了,他瞥了一眼冯倩,“还不赶紧去叫?”   学校参加竞赛的总共五人,除了舒昕外,其余四人他都有一定的了解,倒是不敢觊觎他们的名额。   冯倩立马擦干眼泪,小跑去了教室,以梁韶的名义把舒昕叫到了办公室。   快得谁也没能阻止。   而梁韶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   她瞧着舒昕茫然的脸,脸上努力地挤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可正要说话时,冯国栋突然插话了。   “你就是舒昕吧?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情,你把竞赛的名额主动让出来,我给你一定的钱财作为补偿,你看可以吗?”   冯倩眼巴巴地盯着舒昕。   其实这竞赛的名额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她能够再次获得荣誉,将来的履历又多了光彩的一笔。   无论是未来升学或是其他,都有不菲的好处。   所以她明知老师有些生气,但还是咬着牙对着干。   舒昕叹了一口气。   世界上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人,冯倩是个孩子就算了,可她的家长竟然也这么天真。   她点了点头,“行,我同意。我要一百万,这数额不算高吧?”   听到舒昕前半句,冯国栋的脸色稍有舒缓,可接下来的话,让他变得怒不可遏,“你这是拿我开涮?”   他要是真能花一百万买个名额,这官就甭做了,等着被人匿名举报吧!   舒昕说话依旧温声细气的,“既然你不同意,那这件事情就算了。”   她已经委屈地退了一步,奈何对方不乐意啊!   舒昕偏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冯倩,心中涌出一阵烦恶。   别人不知道,但她心里清楚,上一次范琳被突然叫到了物理办公室,就是冯倩告的状。   她想了想,突然开口刺激对方,“看来你爸爸对你也不过如此。同样的场景互换,我爸一定舍得为我掏一百万,啧啧。”   说完,舒昕和梁韶打了个招呼,“既然没我什么事,那老师我就先走了。”   整个过程,再也没有搭理冯家父女。   梁韶见冯国栋吃瘪,心里那股浊气不由自主地淡了不少。   她冷脸道,“冯倩家长,就算今天你和舒昕私底下同意了交易,学校也不会允许的。哪怕浪费一个名额,我也不会给冯倩。所以你还是走吧。”   “这件事情我不会上报给学校,但如果你还是胡搅蛮缠,那学校也就不客气了。”   真是开玩笑,舒昕的水平没准儿可以捧回省级一等奖,学校是傻了,才会把这样的学生往外推!   冯国栋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他心里恼怒异常,只对着一旁的冯倩道,“你放心,爸绝对给你想办法。”   说的显然是场面话,只为了挽回自己丢失的面子。   梁韶不为所动。   等冯国栋走后,她才忍不住对着冯倩道,“老师教了你两年,知道你是个心思单纯的好孩子。但有时候别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否则,你眼前的路就会越来越窄,直至没有路。上回你偷偷的告过一次状,梁老师也是知道的,只是为了你的面子,才从来没说出去。这次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帮你瞒着,记住了吗?”   冯倩的脸上火辣辣的,她险些把嘴唇都咬破,狼狈的点了点头,才回到了教室。   而就在这时,教室里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冯倩觉得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嘲弄的,她心里又气又急。   舒昕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同学了,以后同学都不会看得起她了。   她面如土色的回了座位。   晚上,冯倩便以身体不适的理由回家休养。   舒昕对此完全没有任何愧疚。   都是冯倩自己作的,又能怪得了谁?   ——   自从翻出银行卡后,言家的气氛就变得非常严肃。   当然,在外人眼里,绝对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许芬甚至把那一篮柿子又堆满放在了厨房内,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有些忧心忡忡。   在晚饭时,她终于忍不住了,“修齐,你究竟查出什么了?给我透个底,好让我安心,行吗?”   言修齐瞧着妻子有些憔悴的脸庞,倒是不忍心瞒了,“银行卡的户主,是汪海洋。”   许芬反复咀嚼着王海洋三字,她总觉得有些耳熟,但事实上,她生活中并没有接触过这人。   “怎么越念越熟?”   言修齐给了她一些提示,“就是前两天,新闻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当事人。”   许芬倒吸一口冷气。   她想起来了!   这汪海洋驾着豪车在市区内横冲直撞,甚至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不仅受了惊吓,还受到了一些轻伤,他随意的丢了一些钱在地上,让她去医院看病。   可没想到被愤怒的群众围了起来。   而汪海洋这个蠢货,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叫嚣他背后有人。   别说撞伤了小女孩,就算把他撞死了,他也能够平安无事。   围观的群众本就怒不可遏,听到他这话后,更是群起而攻之,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将他狠狠打了一顿。   待警察来之后,现场暴动的状况才逐渐收敛。   这件事情被好事的网友传到了网络上,很快,事态扩大到无法收场。   一众网友都在等着这位汪海洋的下场,但是好几天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   一时间,大家都在闹着,要找出汪海洋背后的人。   许芬刚看到这新闻时,也是非常生气的。   可此刻,她却顾不得愤怒,只分析着事情的后果,“如果有人从咱们家里搜到了汪海洋的银行卡,又如果卡里有不菲的资金,那这件事情传出去后,大家一定会以为汪海洋背后的人是你。”   言修齐点了点头,“你说的一点也没错。”   像这件事情,即便他和汪海洋平日里没有任何交集,但汪海洋的银行卡就是铁证。   否则,为什么汪海洋要在犯了事情后,准备那么多钱给言修齐呢?   还不是指望着他摆平这件事情。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再加上舆论,就算言修齐,浑身长满了嘴,也解释不了。   许芬后背一阵发寒,她觉得香市比季市可怕多了。   言修齐才刚走马上任,就被下了这么大的绊子,她下意识的开口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言修齐脸上浮出了一抹笑意,“什么怎么办?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了。”   如果他能够用雷霆手段震慑此事,以后,就算有不长眼的人,想冒犯到他的身上,那他们也一定会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这世界上只要有了足够的利益,用哪里会有永远的敌人。”   就在两人说话时,门口传来了阵阵的门铃声。   言修齐眼睑低垂,眼睑深处散发着诡谲的光芒,他低声安慰许芬,“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害怕。相信我,咱们能平安无事的。”   许芬一颗心再度提了起来,她意识到,来的人肯定不怀好意。   言修齐不疾不徐地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一个个皮笑肉不笑。   为首之人视线不留痕迹的在屋内扫了一圈,随后开口寒暄道,“言市长,没想到在这时候见面了。”   言修齐面色肃然,“你们来做什么?”   为首之人笑了笑,“有人匿名举报你贪污受贿,我们奉搜查令来搜查你家。”   他拿出了搜查令,“那我们就先工作了。”   说完,一行几人一涌而入,细细的开始翻查家中。   他们搜查得很仔细,连床垫缝隙都不放过。   找了好一会儿,为首的男人才摸到了厨房。   言修齐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这几人中不乏有不知情的,也有深谙内幕的。   他站起身,走到厨房,看着男人将柿子一个一个切开,忍不住出声讥讽,“巴掌大的柿子,你也不放过。”   为首之人冷笑,“天底下能藏东西的地方多了去,就看有没有心。别说是柿子了,更奇葩的地方我都见过。”   他慢条斯理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可随着最后一个柿子切完,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怎么可能呢?竟然什么都没有??   这不可能!!   他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眼,除了一些粘乎乎的汁水,哪有什么银行卡!   言修齐观察着他的脸色,倏然笑道,“看来你挺失望啊。”   男人脸色迅速的变幻,他突然意识到,这言修齐应该是了解内情的,否则也不会这么闲情逸致的陪在一旁聊天。   他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咱们走吧。”   再找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就在他正想要离开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男人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他手有些颤抖,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不好了,你们带队来搜查言市长家,可是还有一队去了高副市长的家里,听说搜出了不少东西。”   男人脸色大变,局里之前竟然完全没有流露出这个消息!   言修齐瞧着他的脸色,心中痛快极了。   他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嘲讽,“忘记告诉你们了,我查出来你们的头和高副市长私下里有交易关系,这时候你们回纪检委,估摸着还能够看上一场好戏吧。”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纪检委同样不例外,一山不容二虎,既然其中之一想害他,他为什么不和另外一个合作呢?!   男人脸上充斥着灰败之色,原本他还指望着自己的头能够把高副市长推向市长的位置。   自己也能够水涨船高。   可谁能想到一场,瓮中捉鳖,自己才是真正的鳖。   他一言不发,带着所有人离开了。   顿时,房间内一下子变得清静。   许芬大气也不敢喘,直到这些人走后,脸上才恢复了些许的红润,她试探性的问道,“没事了?”   其实她还有些听不懂来龙去脉。   言修齐点了点头,“那些鼠雀之辈,再也不会无事生非了。”   其实事情看着复杂,解释起来很简单。   没有自己,那位高副市长是最有可能成为市长的存在。   可他没想到,被自己截了个胡。   对方联合了纪检委的二把手,想要一起搞事情,没想到被自己识破,反将一军。   他握着许芬的手,动情道,“别害怕。”   许芬脸上划过一抹柔弱的笑意,“有你在,我不害怕的。”   言修齐心内再一次感慨,幸好有舒昕啊。 第34章   官场风云变化,但丝毫未曾影响到普通百姓的生活。   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当属于汪海洋事件。   他背后的靠山被网友匿名曝光,是香市副市长,不仅如此,纪检委调查出其贪污受贿金额高达1300万。   一时间,众人哗然。   网友纷纷化为键盘侠,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全是诅咒前高副市长和汪海洋的。   热度始终居高不下。   连舒展呈都忍不住吐槽,“听说这位高副市长,曾经差一点就是市长了。”   幸好老天比较开眼,没有让这个贪官祸害百姓。   不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高副市长落马还有自己女儿的手笔存在。   舒昕对言修齐的手段很满意。   如果他只知道自保,而不知道反击,那位子,迟早会属于另一个人,毕竟她不可能每次都帮着对方。   舒昕收敛心思,全神贯注地盯着琵琶,此时此刻,她正在宋老师面前练习指法。   她右手握圆,虎口呈圆形,食指前两个关节打直并向左边面板弹出,旋即手指收回,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弹奏出来的声音厚实又干净。   她练习的简单,可宋闵却有些目瞪口呆。   这固定弹跳是初学者必练的,可往往会出现很多的问题,比如说手形未做好就开始弹奏,比如说弹奏时不能碰到食指的最后一个关节,再比如说拇指与食指分开,这其中的框框条条多的很。   而舒昕,却完全不像一个初学者的模样。   可就在宋闵吃惊时,舒昕又轻轻松松地展现了好几种指法。   无一出错。   她张了张嘴,本想问舒昕以前是否接触过琵琶,可她情不自禁地想起给舒昕上第一节 课的时候,对方那笨拙的模样,绝对不是假装的。   宋闵呼出一口气,试探性地开口,“你在家里练习的时间多吗?”   可纵然练习的时间再多,那也就这么几天功夫。   舒昕点了点头,“老师,我刚刚的指法有错误的地方吗?”   宋闵忙不迭地摇头,“没,你很有天赋。”   她的心里有些可惜,如果舒昕的年纪能够更小一些,从小培养琵琶,那她将来在琵琶上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舒昕听闻有天赋三字,抿嘴笑了笑。   没有给任何的解释。   宋闵更喜欢舒昕了。   小姑娘人长得漂亮,为人还谦虚,她笑道,“今天给你放个假吧,回头来我就教你弹曲子。”   舒昕在空间内早就已经开始接触曲子,甚至能够磕磕盼盼地弹出一首简单的曲子。   她听见宋闵的话,眼神立刻亮了,“好的。”   离开宋闵的家中后,舒昕按照计划,直奔花鸟市场,她买了一堆的鲜花与植物,还有种子,随后,让卖花的主人把她买的东西送去了郊区。   唐忠本在院内休息,可由远及近的汽车鸣笛声吵醒了他,他睁开眼,眼里闪过些许的疑惑之色。   片刻后,汽车停在了门口,他一张脸瞬间变得冷冰冰的,站起身来就想赶人。   舒昕招呼着师傅把鲜花和盆栽还有绿植搬下车。   唐忠木着脸开口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舒昕笑眯眯的,“上回来看见这里太萧条冷清,觉得实在不是一个住人的好地方。所以我特意去花鸟市场给你买了一些植物,赏心悦目的同时,心情也能变得更好。”   说完,她便让师傅离开了。   而自己,则是开始动手,将那些已经枯萎的花草用铲子铲出来,随后更换新鲜的植物。   唐忠瞧着她热火朝天的模样,眼里多了一丝暖色,可很快,他便怒喝道,“上次我已经说过了,只有临摹到满意为止,才会收你当学生。你这些旁门左道,对我来说不管用。”   舒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她连忙放下手中的铲子,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宣纸,“你看看?满意吗?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回去再练。”   “不过这些花花草草买都已经买了,店家也不让退。你就当行行好收留它们了。”   说到最后,舒昕露出了一抹大大的笑脸,随后继续开始折腾整个院子。   唐忠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舒昕拿出的宣纸上,他的眼里划过了一抹惊异之色。   仔细想了想后,他更恼怒了,“这些真的是你写的?”   他可以保证,舒昕以前绝对没有接触过书法,绝对写不出这样水平的字来。   舒昕点了点头,“当然了。”   在空间内练书法的时光,比做题还要枯燥,可她为了让老者满意,硬是坚持了下来。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打听到师傅的下落。   唐忠根本不信,他转身回了房间,“你跟我来。”   舒昕茫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冷言冷语总比不搭理人要好。   这么想着,她愉悦地跟了进去。   唐忠铺好宣纸,又给舒昕拿出毛笔,“当着我的面写几个字来看看。”   舒昕一接触到唐忠的毛笔,心里就有些唏嘘,一看就不是凡品。   但很快,她就沉下了心,开始写字。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这是上回唐忠给她的诗句,这回,她想也不想,直接开始临摹。   唐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舒昕,他脸上有些动容,但很快又变得面无表情。   见舒昕写完后,他板着脸道,“你去把外面院子里收拾干净,下回来的时候,带上五十张练字的纸过来。”   他从一旁的书橱里拿出一本字帖,“照着上面的练就行。”   说完,唐忠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舒昕眼前一亮,虽然对方没有明说收她当学生,可这样的行为举止,又和收她当学生有什么两样?   她欢快的继续去收拾院子。   直到夜幕低垂,她才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毕。   舒昕敲了敲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也不觉得沮丧,抱着字帖就离开了。   不知过了许久,唐忠才踱着步从房间内走出。   他看着焕然一新,又充斥着勃勃生机的院子,不知为什么,眼眶有些湿润。   可站在黑夜中,吹了许久的风,被打动的那颗心再度变得固若磐石。   他这辈子,克父克母,克妻克子,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就算荣登高顶,就算家财万贯,那种孤寂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他不配拥有任何温暖。   ——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舒昕也彻彻底底地在南明扎了根。   连不少其他班的同学,都听闻了舒昕的大名。   她永远占据着第一的宝座,是老师们的心头宠。   不仅如此,成绩斐然的她性格随和,不仅爱给同学们讲题,也爱给他们整理笔记,短短时间内,一班的成绩较之同类型的二班与三班上涨了不少。   而舒昕,又是整个班内进步最大的。   她像是一块海绵般,疯狂地汲取着知识,不仅学完了高一高二的课程,连带着各种竞赛的试题也刷过了一遍。   当然,她最耗费心力的,就是书法和玄学。   有时连系统都感慨,这舒昕拼起命来,简直可怕。   “昕姐,贺老师让你去她的办公室一下。”   就在舒昕琢磨新得来的《四柱算命术》时,前排的同学连忙传话,“不出意外,应该是市里要举行一年一度的语文知识竞赛吧。”   舒昕放下书籍,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什么语文知识竞赛?”   前排的同学立刻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哦,这是庆东搞出来的比赛,每个学校都有一支队伍参加,分为初中组和高中组。”   庆东也是一所重点初中,但是是私立的。   虽然整体水平比不过南明,不过,尖子生也不在少数。   最重要的是,庆东更倾向于文科。   舒昕心里有了底,她连忙去了贺老师的办公室。   果不其然,贺老师说的就是这些,“语文知识竞赛和需要举一反三的数理化竞赛不同,它考的是你们的文化底蕴,老师觉得你的记忆力不错,怎么样?有兴趣去试试吗?”   其实就是考背诵能力与临场应变能力。   舒昕想也不想就直接答应了,“行。”   贺老师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浓郁了些,她连忙拿出了一张书单,上面二十多本书。   上到唐诗宋词,下到历史变迁,应有尽有,“用红色笔划出来的书籍是你需要看的,其他的,你的组员会看。一个礼拜后,老师带你们去庆东。”   舒昕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和系统兑换了所有的书籍。   她准备抽一点时间,而这些书籍都背出来。   舒昕再一次感慨,得亏当初明智兑换了过目不忘的技能,否则那才真糟心。   等舒昕走后,办公室内的老师窃窃私语。   “咱们学校不是一向不注重庆东搞得语文知识竞赛吗?”   “是啊,老贺,你这么去不是要丢脸?”   “听说到了决赛的时候,还有电视台会直播呢。”   贺老师笑着摇了摇头,想到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同事,她也就说了心里话,“其实我是相信舒昕。”   “本来我以为,咱们学校的学生,只对数理化感兴趣。可是有一次阴差阳错,我发现舒昕的记忆力简直惊人的可怕。我以为我看错了,所以就拿了一篇比较难的古诗词让她背诵,你们猜怎么样?她只是看了一会儿,就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其中有个老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就算记忆力再好,一个礼拜的时间也记不住那么多东西啊!”   贺老师露出了一抹得意洋洋的笑,“还有唐凌呢!”   唐凌的底线深不可测,有时候连老师都觉得他是怪物。   要知道,没有他解不开的题。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偏科,语文对他来说,同样是手到拈来。   唐凌加上舒昕,这分量怎么都够了!   “唐凌竟然答应了?”   另一个老师有些吃惊,要知道,唐凌除了参加奥数外,其他的竞赛都是拒绝的。   贺老师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唐凌请了一个多月的病假,只有她因缘巧合下知道,对方根本不是病了,而是去了京市。   对方让他保守这个秘密,所以才答应她参加这次语文知识竞赛。   “答应了,再过几天,他就会回学校了!”   有唐凌加上舒昕,怎么着都能闪瞎众人的眼吧?!   她非得让庆东那些人看看,南明也是有人才的,只是以前不和他们计较罢了!   贺老师说完话后,办公室内顿时传来了一阵嘘声。   “诶诶诶,到时候我也跟着去瞅瞅。”   “我也要去。”   “说的轻巧,你们不上课了?”   一时间内,办公室欢声笑语的。 第35章   在一众老师的殷切期盼中,唐凌终于病愈返校。   而舒昕,也见到了这朵传闻中的高岭之花。   以往,她觉得言情小说里描述的“仿佛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太虚假、太夸张,可当真见到唐凌后,她觉得这样的形容一点也不过份。   尤其是他的气质很独特,就算把他扔到人群中,也是焦点。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唐凌,为什么和她记忆中的互联网大亨唐凌昱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青涩与成熟。   说起大亨唐凌昱,那就是另一个传奇了,十天十夜也说不完他的故事。   除了创业经历传奇外,他的家世也颇为显赫,是不少人心里的偶像。   就在舒昕暗自思忖时,范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昕昕,你别难过,就算唐凌回来了,你们也是并列第一,没关系的。”   不仅如此,范琳还举起了右手,发誓道,“虽然你们都是学神,我保证,我更喜欢你一点。”   舒昕:“……”   她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好不好?而且,发誓就发誓,能不能遮掩一下脸上花痴的神情?!   好在舒昕对两者究竟是不是同一人的问题并不执着,她忍不住对着范琳翻了个白眼,就打开《四柱算命术》,继续进行研究。   而唐凌,不是特别喜欢被注视的感觉,所以他坐的位置在角落边。   特别安静。   让他觉得疑惑的是,这次回学校,虽然看他的人也多,但却没有以往那么热烈。   上了两节课,他更是发现出了区别。   以前经常会有人拿着类似于“1+1=2”的蠢问题来让他解答,可这一次,这样的行为完全已经灭绝了。   一时间,被荼毒许久的唐凌倒是有些不习惯。   终于在课间时分,他听到了同学们小声的议论。   “相比较而言,我还是更喜欢舒昕。每次问她问题时,她从来不会嫌弃问题简单,给我讲解的特别温柔,有时候还会举一反三。”   “唐凌总是高高在上的,不过谁叫他有这本事呢!听说他的智商已经爆表了,嫌弃我们也是应该的。”   “舒昕就不!都说学习好的女生长得丑,反正我觉得咱们年级里啊,没有一个长得比舒昕更好看的。”   “唐凌回来,就不知道年级第一究竟是谁的?不过,我很看好舒昕哦!毕竟除了唐凌外,她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每周周考都能够得满分的存在。”   “嘘,说话小声一点,唐凌看过来了。”   “看过来就看过来,难不成他还能吃了我们啊!三天两头嫌我们笨,看他不爽很久了。”   ……   唐凌反复咀嚼着舒昕这个名字。   他终于忍不住把视线投到了对方脸上。   每到下课时间,对方的位子旁总是挤着不少人;不仅如此,长得也是全班女同学中最漂亮的一个。   应该会出错。   恰好此时,舒昕抬起头。   唐凌目光骤然凝住,他的眼里划过一抹不可思议,旋即又变得寻常。   犹豫再三,他终于忍不住走去了舒昕的身边。   那些询问舒昕问题的同学们顿时成鸟兽状散开。   舒昕:“……”   她对上唐凌的眼睛,疑惑地开口问道,“你有题目要问我吗?”   这不太可能吧!   难不成唐凌要挑衅她?!   一时间,舒昕的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各种竞赛的难题在脑子里飞快的旋转。   力求唐凌问问题时,她能够以最完美的姿态来回答。   唐凌觉得自己还是过于冲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算世界上有长得相同的人,那也没什么稀奇的。   但停顿了片刻后,他还是问出了声,“你认识舒为先吗?”   舒昕茫然地摇头,这问题还真的把她难倒了!   唐凌再问,“那你认识姚珠吗?”   舒昕依旧不认识。   唐凌深深地看了一眼舒昕的脸庞,旋即抿着嘴,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短暂的交流过后,安静的教室内再度变得喧嚣。   “卧槽,原来唐凌是这种人!只愿意和同样学习好的人说话!以前真是我看错他了。”   “是啊!从来没见他主动和谁说过话,难不成是舒昕长得太好看了?”   恰好听见同学们议论的唐凌:“……”   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和这群同学为什么格格不入了,因为脑子里装的东西根本不同!!   不过,唐凌还没感慨多久,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舒昕姓的是舒!   如果天底下长得像同是巧合,可姓氏也相同,这也太巧了吧??   他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   头一回,有了自己弄不懂的事。   舒昕也在心里纳闷唐凌问自己的那两个问题。   她忍不住和系统聊起天来,“你说,我会不会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系统:“免得你去做亲子鉴定了,我直接告诉你吧……亲权指数达到99.99%,舒展呈和罗淑仪,绝对是你的亲父母。”   舒昕又变得有些苦恼,“那不可能啊?难道舒为先和我爸有关系?”   她从小就没有爷爷奶奶,自己这个猜测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系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   舒昕叹了口气,“你说有人用小七关来害我们全家,这又是为什么呢?”   不是她的想象力丰富,而是唐凌那种脾气,不是让他特别确定的事情,大抵是不会问出口的,所以舒昕一下子联系到了小七关上。   系统保持沉默,因为他还是不知道。   舒昕托着腮帮子,思来想去都没有一个可靠的解释,干脆把这个问题继续看《四柱算命术》。   不管如何,她要好好地练本事,这样无论未来发生什么状况,她才都能够化解。   ——   “丁大师,您看我手头这笔生意能成吗?”   古朴雅致的小馆内,丁大师身着长袍,端坐在首位,直接给了否定的答案,“你最近一段时间不宜做生意,轻则亏本,重则倾家荡产。”   询问问题的男人面露吃惊之色,“真的吗?”   对于这种“真的?”、“我不信。”此类回答,丁大师从来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已经告诉人家后果,至于愿不愿意相信那就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他脸上始终保持着疏离笑容。   男人哭丧着脸,“这笔生意实在是太重要了,我听说可以测字,测字算运道更准确一些对不对?大师你再给我算一次。”   丁大师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测字术又称相字术,是一种极为绝妙的预测方式。   毕竟,人的心态,情绪,都反应在一笔一画之间,字一写成,八卦的休囚和五行的特点就能确定。   那么吉凶祸福,荣枯,得失也就能体现出来。   他叹了口气,“既然你想测,那就测吧。”   丁大师,递给对方一张纸,一支笔。   可还不等男人写字,馆内便走进了一个中年男人。   如果舒昕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就是逼迫着谭令河三番五次加害舒展呈的那中年男人!   他极为霸道地开口,“我有事情找丁大师,你先走吧。”   测字的男人有些不满,他正要开口说话,而丁大师却主动打断了他,“测字讲究一个缘分,既然被打断,那测出来的运程也会打一定的折扣。”   “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改天再招待你。”   他不忍心这个顾客被盯上。   要求测字的男人垂着头颅想了想,倒是极为痛快地离开。   很快,中年男人便坐在了丁大师的对面,他眼神阴鸷,语气阴沉,“我问你,上回你给舒展呈布置的阵法,究竟要多久才能生效?”   丁大师眼底深处一抹异色稍纵即逝。   要多久生效?   阵法都已经被解了,又怎么会生效呢?   他语气平和地开口道,“三个月内。”停顿了片刻,他假装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他根本没有搭理丁大师。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暗中盯着舒展呈,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对方应该走霉运,可舒展呈在没有人提醒的状况下,先是避过了合同,还接了政府的工程,生意蒸蒸日上。   完全没有任何倒霉的迹象!!   连带着他的女儿,也逐渐变得优秀。   真特么邪门。   所以,当事情的发展不受控制时,他一下子坐不住了!   “那我就再等三个月。”   “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三个月内舒展呈仍是好端端的,那就别怪我砸了你的招牌。”   丁大师不以为意,像他们这种人,认识的大多都是达官贵人。   所以,威胁对他来说……还真不怕呐。   “回去告诉他,我欠他的人情已经还清了,该做的恶人也已经做了,以后两不相欠。至于你,只是他手底下的一条狗而已,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中年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之极,他胸口那股怒火高涨,险些就要发作。   可看着丁大师气定神闲的模样,他突然冷笑道,“你放心,你的话我一定会带到。”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等到了大街上,中年男人忍不住拨通了一个电话,“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丁大师阳奉阴违,要不再找个其他的大师看看?”   可电话另一头却拒绝了他的提议,“丁大师的为人我清楚,他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不做。不过你说的话也对,既然舒展呈这块骨头那么难啃,那就该多下一剂猛药。容我想想,你先盯着吧。”   中年男人毕恭毕敬的挂断了电话。   脸色愈发难看。 第36章   夜色苍茫。   舒展呈疲累地回到家中,相较于往日的意气风发,此刻他像是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   罗淑仪本也有心烦意乱,但见到舒展呈这副模样,心头一跳,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舒展呈用力揉着太阳穴,尽量用若无其事的态度回答,“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罗淑仪根本不信,她微叹,“现在连你也要瞒着我了么?”   “这三天,你一天比一天回家晚,身上的酒味一天比一天重,说吧,到底碰上什么烦心事了,说出来咱们好一起参谋。”   舒展呈长叹了一口气。   他欲言又止,但对上罗淑仪的视线,到底没忍住,干脆把一切都说了出来,“最近建设厅的人,像是和我有仇似的,卡着我工程的进度。不是这里要整改,就是那里不达标,那群王八蛋钱照拿,饭照吃,酒照喝,可是就是不干实事。”   建筑工程行业虽然有一定的条例规范,但是实际上根本不会这么严苛。   “每耽误一天的工期,就多一笔庞大的开销,照这么下去,非得硬生生地被拖垮。”   “我琢磨着,是不是我得罪了人呐?要不然之前好好的,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舒展呈是真的纳闷。   他也试探过建设厅的人员,但人家嘴巴严实的很,半点消息也没透露出来。   罗淑仪闻言,眉头同样蹙的紧紧的,她忍不住道,“你不是有言市长的联系方式么?要不找他帮帮忙?”   舒展呈头更疼了,“言市长把这项工程交给我,已经是抬举我了,我要是连这么点小事都找他,总得把情分消磨的一干二净。”他叹了一口气,“如果以后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麻烦人家。”   最重要的是,本来就没什么情分!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他怎么舍得浪费这个机会?   罗淑仪抿唇,干脆把自己的烦闷也说了出来,“我在学校里呆着也不痛快。”   以往,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书。   只求日子过得踏实安稳。   但是这几天,总是莫名其妙地挨批,可偏偏理由让她有苦说不出,“老舒,咱家是不是犯小人啊?”   舒展呈最受不了妻子和女儿受委屈,眼下,他瞪着眼睛道,“干脆把工作辞了,我养你。你就在家安安心心的。”   罗淑仪心里甜滋滋的,不过,她忙碌惯了,辞了职,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昕昕要上学,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怪无聊的,再说吧。”   舒展呈头一回非常坚定自己的想法, “你去开个辅导班,给大家辅导数学,挣不挣钱是小事,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   罗淑仪有些心动,但很快把这个想法按捺住了。   说得轻巧,但实际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啊!   她连忙岔开了话题,“老舒,明天你再多砸些钱去问问,别当着大家伙的面,就私下里,一定要把原因问清楚了。实在不行,还是要找言市长帮忙。”   舒展呈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是依旧点了点头,“太晚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很快,舒展呈便累得睡了过去,只留下罗淑仪思绪万千。   房间内的氛围变得安静。   翌日傍晚,舒展呈私下里约了建设厅内的主任,酒过三巡后,他悄悄地递了红包,随后大吐苦水,“胡主任,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就当可怜我,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胡主任摸了摸红包的厚度,他沉吟片刻,“你可别透露出去,是我告诉你的。”   舒展呈大喜过望,他赌咒发誓了好一会儿,才眼巴巴地等着答案。   “我们厅长有一位朋友,至于姓甚名谁我不能告诉你。他的女儿和你女儿是同学。”说到这儿,他眼里竟然流露出佩服的光芒,“听说你女儿聪明的很,考试时直接挤下了别人的竞赛名额,不过,谁叫人家家长有背景,你女儿不同意让出名额,倒霉的也只能是你们这些当家长的了。”   虽然没有说具体的名字,但是舒展呈回去问问他女儿,一切就能清楚了。   他笑着又抿了一口酒,“让你女儿服个软,你的麻烦也就迎刃而解。”   舒展呈神情有些僵硬。   他根本没想到,背后真相竟是如此。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那数学竞赛的名额了,舒昕曾经告诉家里这个好消息时,他还十分的惊喜。   舒展呈胸腔内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这也太过分了!”   胡主任拍了拍舒展呈的肩膀,“认命吧,现在不是你有本事就能出头的,有权有势的人一句话,就能够让你焦头烂额。现在的你不是应该最深有体会吗?”   他其实也有些同情舒展呈。   “听哥一句劝,就一个名额而已,你女儿聪明,哪里不能出头?”   舒展呈眼眶有些酸涩。   倘若他能够更有本事些,又何必遭受这样的威胁?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好心情,“不管怎么样,今天要把主任你陪开心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胡主任的笑容愈发浓郁。   至于舒展呈心里什么想法,他就不关心了。   左右火烧眉毛的不是他。   吃完一顿饭后,舒展呈才心事重重地回了家,瞧着舒昕在客厅内,认真地看着古诗词,刚才胡主任的话又浮上心头。   他佯装若无其事,“以前不都喜欢做题么,今天怎么换成语文了?”   舒昕闻言,抬起头,笑容满面道,“要参加一档语文竞赛,所以老师让我多看一些书做准备。”   事实上,她已经把比赛的第一视为囊中之物,比赛规模越大,获得的紫星币也就越多。   舒展呈瞧着女儿兴致勃勃的模样,话到嘴边,再也说不出来。   他难道要让女儿为了自己的工程放弃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吗?   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舒展呈忍不住坐到舒昕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到时候爸爸也能去看吗?”   舒昕敏感地察觉到了舒展呈情绪的不对劲。   她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是爸爸的事业又出问题了?   但这不可能啊,言修齐暗箱操作把工程给了爸爸,应当不会出大乱子。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舒昕仍是没什么思绪,“电视台会进行直播,到时候能在电视里看到。”说完,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爸,最近家里都好吗?”   舒展呈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笑意,“当然都好。”   他的表情完美的无懈可击,仿佛刚刚一瞬间流露出的难受是错觉似的。   舒昕又认真地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放下心,“嗯。”   换成其他人,她还可以利用天眼看看情况,但爸爸是她的亲人,天眼根本不能用。   舒展呈笑容更慈爱了。   他心里正在盘算着找言市长帮忙的可能性有多大。   虽然他不在官场,但是他却也知道官官相护,倘若言市长不愿意帮忙,那……只能够暂时先忍受着建设厅的刁难了!   罢了罢了,只是进度慢一些,多费些钱罢。   兴许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舒展呈一下子坦然。   ——   冯倩请了半个月病假后,又乖乖地回了学校上课。   兴许是受到了重大打击,所以这半个多月以来,她始终寡言寡语,更不愿意与人交流。   可今天,她的状态得到了极大的改变,一改往日的死气沉沉,变得容光焕发。   放学铃声敲响后,冯倩迫不及待地走到舒昕面前。   舒昕本低着头在看书,突然被阴影笼罩,她忍不住抬起头,瞧见冯倩,不冷不热地开口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自从上次冯国栋高高在上地试图用钱财购买竞赛名额,她就有些瞧不上冯倩了。   冯倩瞥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刻意关注他们,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你爸爸的工程被卡,工期进度将会受到大大的拖延。不仅如此,你妈在学校也不痛快,这些你家里人应该都没告诉你吧?”   舒昕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昨晚舒展呈的欲言又止的模样。   原来真的有事情,只是怕她担心,所以一直瞒着而已。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回家问问。”冯倩终于流露出了得意洋洋之色,“你和梁老师去说,主动放弃数学竞赛的名额。只要你这么做了,你家的困扰,我保证立马消失。”   今天早上爸爸和她说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开心。   舒昕冷哼一声,她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然地喊了对方的名字,“冯倩。”   她的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恰好把周围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连带着不少急急忙忙想要去食堂吃饭的同学,也停下了脚步。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着舒昕的方向。   要知道,舒昕的脾气非常好,这点是所有同学都公认的。   现在,她竟然少见的发怒了。   “我以为你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所以从来都不和你计较任何事情。”   舒昕现在才真意识到什么叫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完全不给冯倩留任何面子,“因为我给大家编题影响了你的利益,所以你就去老师那边告状,污蔑范琳偷了试卷。因为我参加了数学竞赛得了第一,占了你原先的名额,所以你一直怀恨在心,甚至叫了家长来逼迫我把名额让出来。”   “我以为,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你会悔改。但是我竟然没想到,你竟然让你爸爸来阻挠我父母的工作,继续逼迫我把名额相让。”   “行,既然你这么想要这个名额,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舒昕头也不回地就朝着梁韶的办公室走去。   教室里因为舒昕的这番话,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人不可貌相啊,原来冯倩竟然是这样的人。”   “昕姐的数学成绩本来就比冯倩好,什么叫做占了她的名额,这话本身就已经不对了!要是我是学校,我也选昕姐啊!”   “我最讨厌背后告状的人了!有什么事情大家私下里不好处理,非得要闹到老师那里。真是够恶心的。”   “哇,冯倩竟然还把爸爸叫到学校来逼迫舒昕让出名额,她的脸得有多大??”   ……   冯倩听着周遭学生的窃窃私语,一张脸胀得通红。   她完全没想到,舒昕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这下,自己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看着舒昕的背影,她连忙小跑过去把她拽住,“你胡说八道。”   如果不在同学面前把这件事情说清,那她以后再也没有脸在学校了!   “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说到最后,冯倩眼里隐隐地泛起了泪花。   舒昕冷笑道,“我一个被欺负都还没哭,你哭什么?就算装腔作势也要看同学信不信你?”   同学们听到这话看向冯倩的眼神更厌恶了。   实在是舒昕这段时间树立的形象,太过于正直与美好,他们根本不相信她会欺负冯倩。   冯倩手脚发冷,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她声音更低了,“舒昕,你逞一时之气,但你别忘了你爸妈。我劝你把刚刚的那些话都收回来,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舒昕听着这没什么底气的威胁,再度冷笑。   她有什么好怕的?   言修齐还欠着她一个人情,作为香市的市长,她不相信,还有谁的官职能超过言修齐。   今天,舒昕非要把冯国栋滥用私权,为自己女儿牟利的罪名坐实了!   她面无表情,提高了自己说话的声音,“我能为我刚刚说的所有话负责,收回来,我为什么要收回来?”   “只是你爸滥用私权,迫害普通小老百姓,总有一天,律法不会轻饶他的。”   说完,舒昕直接甩开了冯倩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去了梁韶的办公室。   梁韶办公室内正招待着客人,周怡与一位素不相识的中年男人。   她见到舒昕来了,眼前一亮,“刚刚才让学生来叫你,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舒昕脸色发沉,她一字一句道,“梁老师,数学竞赛的名额我主动放弃了。”   梁韶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她没想到舒昕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数学竞赛不是一直都是你渴望参加的吗?你要是放弃,那多可惜。”   学校还指望着舒昕参赛捧回一等奖呢,怎么可能让她轻而易举的放弃?   舒昕瞧着门外跟来的冯倩,冷漠道,“她爸爸千方百计的阻挠我爸妈的工作,让他们苦不堪言,作为女儿,又怎么能看到爸妈身陷水深火热呢!这数学竞赛的名额对我来说就和烫手山芋一样,我是真的要不起。”   “谁叫我没有一个当官的好爸爸呢!”   她的话说的刻薄又冷清,连带着周怡与那中年男人眼里都流露出了一丝异色。   系统听着舒昕决绝的话,忍不住问道,“你真不要啦?”   舒昕:“……以退为进懂不懂?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现在脑袋转不过弯?”   系统瞬间就放下了心。   一般而言,只要舒昕能够如期参加竞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没关系。   而门外的冯倩险些要昏过去,她没想到舒昕在梁韶面前,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   就在这时,那一旁端坐的中年男人突然意味深长地开口,“小姑娘,你能把具体情况说说吗?没准我可以替你做主。”   周怡扶额,果然,运气来了,什么都挡不住。 第37章   舒昕闻言,忍不住打量对方。   可这一眼,令她有些吃惊。   对方的面相虽不是“五岳朝拱”,但却属于“龙准”。   “龙准”也就是鼻部隆起,两岳高耸,是贵相,大多为官员,且晚年运道更佳。   想起方才梁韶的话,舒昕心里顿时明白了,对方是为了自己而来。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舍近求远找言修齐,她沉吟片刻,实话实说,“具体情况梁老师都清楚,上一回冯倩的爸爸逼迫我让出名额没有成功,就利用手中的职权来欺辱我的爸妈,现在当官的,都已经可以这么嚣张了吗?”   秦淮先脸色微沉,“你放心,只要你说的情况属实,我会替你做主。”   说完,他便拿起手机走出门外,拨通了一个电话,小声地吩咐了几句后,便回了办公室,“等一会儿大家都来了,才好处理。”   舒昕松了一口气,她偏头看向周怡,“说吧,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周怡眼睛陡然睁大,“你怎么知道我们找你?”   舒昕默不作声。   周怡颓然,连忙说出了来意,“薛大师建议这位秦先生来找你,希望以你的能力能够帮他解惑。”   舒昕并不觉得自己的能力比薛大师厉害,她诚实地开口道,“上回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只是仗着有先知条件才能够发现意外,论起能力,我真的比不上薛大师。”   周怡顿时笑了,“快别谦虚了。”   作为舒昕的无脑吹,她根本不相信的,“要不是你,梁韶的儿子早就殒命了,倘若没有真材实料,又怎么能发现这些?”   一个月的时间,救援队的搜寻工作也已经结束。   陆砚年的那群同学们都尸骨无存。   这么一起旅游事故甚至在国内还引起了不小的热度。   面对着吹捧,舒昕一时间没了办法,再加上对方帮了她的忙,她也不好意思回绝,“那你说说情况吧。”   秦淮先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我邀请了数十位有名望的大师,替我寻一处风水宝地迁坟。其中一位大师寻觅数日,终于找到了一处风水宝地,且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说到这儿,他的脸色有些灰败。   舒昕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真是风水宝地吗?”   秦淮先点了点头,“是的,但是有一位风水大师说,这里虽然好,可是动一次土,要到子孙四、五代才能够逐渐兴旺。”   他觉得有自己的存在,能够保证三代的辉煌,所以深思熟虑之后就确定了。   “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开始动工。可是没想到,还没挖多深,就挖出来了一个棺木,顿时所有人都吓傻了,再也不敢往下继续挖。”   说到最后,他眼里流露出痛苦之色,“我仔细辨认了那块被风化的墓碑,才意识到,这里葬着的,就是我的祖先。”   那一刹那,他恍若五雷轰顶,茫然不知所措。   原来自己有高官厚爵,完全是沾了祖坟的光,毕竟细数下来,自己恰好是第五代。   他这么一动土,就是在自掘坟墓!   即便再是无心之失,也破坏了祖坟的风水,秦淮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他找了诸位大师商讨,但商讨来商讨去,都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方案。   “那位薛大师,估计就是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所以才避而不见,把你介绍给了我。”   秦淮先全无隐瞒,把一切都细细告知。   舒昕:“……”   这可真是倒霉到家了,“难道你连家里的祖坟在哪里都不知道吗?”   秦淮先面露懊恼之色,“以往没在意。”   所以那些大师也说,从古至今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甚至有些人觉得他气数已尽,才会做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来。   “迁坟的那一天过后,家里就陆陆续续的不消停。我的孙子头痛发烧,好几天不见好。儿媳妇为了照顾他,一时之间竟然也累病了。我也是,被好些事情搅和的焦头烂额。虽然不想往这方面想,可是有时候真的忍不住。”   “舒昕,你能帮帮我吗?”   舒昕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   祖坟的风水对子孙后代的影响不容小觑,古话说,风水宝地能够旺三代。   而秦淮先在不知名的情况下自掘祖坟,无疑是犯了忌讳。   好久之后,她才道,“这情况比较严重,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秦淮先见她没有一口拒绝,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的确有解决的办法,但是那些风水大师不愿意自身沾染了晦气,所以一个个才会避如蛇蝎。   “那麻烦你了。”   周怡眼观鼻口观心,仿佛刚才秦淮先说的她都没听见似的,等气氛安静下来,她便寻了一些其他的话题。   很快,办公室内陆陆续续来了一堆人。   有言修齐、有冯国栋、有舒展呈、还有冯国栋的顶头上司戴荃、建设厅厅长司文斌。   一时间热闹非凡。   舒展呈还以为女儿在学校内受欺负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舒昕,见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这才放下心。   同时,他忍不住询问言修齐,“匆匆忙忙地把我叫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言修齐是知道的。   事实上,他接到秦淮先的电话时,也被吓了一跳,立刻按照对方的指示,查清了事情的原委。   这才把大家都叫了过来。   冯国栋一路上忐忑异常,眼下见到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发深厚。   总不会是……他欺压舒展呈的事情被发现了吧?   不过,他早就调查过,舒展呈对方没有任何的背景,否则也不会忍气吞声这么久。   他在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秦淮先一丝不苟地坐着,突然,他直接瞥向了冯国栋,微微嘲讽地开口道,“听说你为了女儿的竞赛名额,不择手段欺压其他家长?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冯国栋暗自叫糟,同时,冷汗也流了下来。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佯装镇定的开口道,“这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不信大可以去查。”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认,一旦认了,那什么都完了!   就算他真的找朋友欺压舒展呈,那也是有理有据的。   建设厅厅长司文斌连忙开口道,“针对舒展呈的各项工作,都严格按照了标准,绝对没有欺不欺压一说。”   他心里也暗暗叫苦,这回简直被冯国栋害惨了。   秦淮先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们工作上的猫腻我会不懂吗?”停顿了片刻,他再次看向了冯国栋,“就算你百般抵赖,也抹杀不了一个事实,你的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逼迫舒昕放弃她的名额。你问问,多少同学听见了?”   “一个孩子而已,如果没有家长的言传身教,她会懂这么多吗?”   冯国栋立刻白了脸,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在女儿身上栽了。   他嘴唇嗫嚅,根本说不出话来。   戴荃始终冷眼旁观地判断着秦淮先的态度。   见他一副追究到底的模样,连忙开口道,“怪我识人不明,明天就让他革职查办。我会具体查清楚他究竟做了多少欺压旁人的事情。”   冯倩始终躲在角落里,听见这番话,她一下子哭出声了。   她始终不明白,自己要一个竞赛名额而已,为什么会牵扯出来这么多人,往日里意气风发的爸爸,也变得这么憔悴,她连忙跑到冯国栋身边,带着哭腔道,“我不要名额了,爸爸我不要名额了。”   一句话,再次落定了冯国栋的行径。   冯国栋闭了闭眼,嘴里发苦,根本说不出话来。   言修齐叹了一口气,他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冯国栋一点也不可怜,如果不是秦淮先站在这里,那舒展呈与舒昕的下场岂不是更糟?   秦淮先站了起来,他面容严肃,“这事怎么处理,就看舒昕的想法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迈着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他的离开,让办公室的氛围一下子松快了不少。   而戴荃的视线,忍不住落在了舒昕的脸上,他是个人精,立刻就猜出来,秦淮先不是为舒展呈做主,而是为舒昕做主;他关心的不是冯国栋的下场,而是舒昕的情绪。   想明白后,他立刻笑眯眯地看向舒昕,“小姑娘,刚才我说的建议你觉得可行吗?”   舒昕完全没有同情的情绪。   如果不是她恰好碰见了秦淮先,恰好对方有事情要求她,或者说,如果不是她身后有依仗,那倒霉的人就是她了。   这么想着,她对着戴荃露出了一抹客气的笑,“都可以的。”   冯国栋见三言两语间自己的下场已经被判定,他眼里露出了悲戚的情绪。   他想了想,还是向着舒昕低下了自己的头,“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一马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   “至于那竞赛名额,本就是你的。”   冯国栋想起一个多月前在同一个地方,他对舒昕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是觉得有些可笑啊!   果然风水轮流转。   舒昕冷笑。   其实数学竞赛名额拿的最不公平的是唐凌,他连考试都没有参加,却占了一个名额。   冯国栋却不觉得唐凌过分,反而认为她凭着实力得到名额不公,从而咄咄逼人。   她偏过头去,根本不看冯国栋一眼。   冯国栋没了办法,他咬了咬牙,低着头去求舒展呈的谅解,“大家都是做父母的,都想让孩子得到最好的一切。是我用错了方法,这是我的不对。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给我一次悔改的机会吧,要是我真的被革职了,孩子的将来怎么办?我的家庭怎么办?求你劝劝你的女儿。”   只要舒昕愿意不追究,今天这件事情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舒展呈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冯国栋,“我不同意。”   他虽然和冯国栋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总觉得对方既尖酸又刻薄,如果让他得了机会翻身,那以后再对他们家不利,又该怎么办?   “就算我想给昕昕最好的,我也不会用你这种下三滥的方式。看看你的女儿吧,已经被教成和你一样的嘴脸。”   想起舒昕在学校被逼迫的模样,舒展呈就心痛得呼吸不过气来。   他生下女儿就该千娇百宠的,不能受委屈!   戴荃见舒昕与舒展呈都没有原谅的意思,他立刻就懂了该怎么做。   很快,他就带着失魂落魄的冯国栋离开了办公室。   冯倩抓着冯国栋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心里涌出了深深的恨意,如果舒昕能够不这么咄咄逼人,如果舒昕愿意放下成见……   但从头至尾,她根本没有反思过自己的行为究竟恰不恰当。   她跟着冯国栋走了出去。   言修齐叹了口气,他忍不住对着舒昕开口,“这种事情,你直接来找我就可以了,又何必麻烦他呢?”   连秦淮先的名字都不提,显然是讳莫如深。   舒展呈一下子竖起了耳朵,他也想知道女儿怎么和那些大人物认识的。   舒昕连忙把锅甩到了梁韶与周怡的身上,“不是,我不认识他。只是我来找梁老师时,他恰好听见的,说要替我做主才会如此。”   梁韶与周怡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里的苦笑。   言修齐了然,很快他便不在这里多呆,干脆去了教室找儿子。   把言崇隋一起带回了家。   言修齐一走,司文斌也径直离开了,他得赶紧安排手底下的人,别再和舒展呈对着干。   只要他不出什么大差错,哪怕对方横着走,也得让着。   这一次的事情发生,他是真的怕了。   好在秦淮先没有和他计较。   梁韶见人都走光了,才对着舒昕道,“这个名额就是你的,以后千万别再说让出来这种傻话了。”   舒昕点了点头。   其实,她本来也没准备让出来。   “那老师,我就先走了。”   说完,舒昕就挽着舒展呈的胳膊,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舒展呈一路上都默不作声,到最后,才小声的开口道,“都是爸爸没用,才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如果他能够有权有势,又怎么会有人敢欺负到舒昕的头上。   舒昕有些心酸。   她知道这一刻,爸爸是真的觉得他不够好。   “不,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舒昕说的极为认真,“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舒展呈听着这夸赞,心头的苦涩一下子化为甜蜜,他笑道,“走,回家给你做大闸蟹吃。” 第38章   冯倩在第二天就办了转学手续。   强占竞赛名额一事曝光后,她在学校根本呆不下去。   毕竟,同学们的指指点点与冷嘲热讽,像把锋利的刀刃,能扎得她鲜血淋漓。   “我就说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舒昕人那么好,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不知道冯倩哪来的这么大脸,竟然试图占用舒昕的名额,哪怕她换个人,我都能够理解啊!”   “幸好没出事,昨晚我和我爸说了这件事情,不然,我爸也要帮舒昕出头呢!”   “昕姐,你爸爸公司上的事情解决了吗?如果没解决的话,尽管告诉我,我妈妈也能帮一些小忙哟。”   ……   舒昕感受着同学们散发的善意,心境愈发平和。   冯倩只是个别而已,其他的同学们,善良又大方,她根本没必要再去计较。   一时间,舒昕愈发认真给大家讲题。   众位同学:“……”   真是甜蜜的烦恼!!   很快,就到了语文竞赛的那一天。   清晨,贺蓉召集了参加竞赛的五位同学集合,分别是舒昕、唐凌、范盛天、李庆还有王蕊。   后三人是实验班的,平日里语文比较出彩。   大家坐稳后,车子便向庆东初中的方向驶去。   唐凌自打上车后,便开始假寐,态度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贺蓉早就已经习惯了,她连忙抓紧时间开始重复叮嘱,“今天一共有12个学校参赛,两两学校PK。12进6,6进3,至于胜出的前三所学校,明天将会继续比赛,到时候电视台也会来直播。”   “初赛时,有裁判宣读题目,切记一定要有了答案之后,才能按下面前的铃铛。若是答案出错或是没有答案,就会给对手加分,对手如果能答出来,还会再加分。所以一定要慎重慎重又慎重,听见了吗?”   说着,贺蓉把视线投到了舒昕脸上,她面含期待的开口问道,“背诵的怎么样了?”   舒昕不好把话说得太满,只要马马虎虎道,“都差不多了。”   一旁的王蕊简直要哭出声来,“可我还没准备好呢,还有几首诗词,实在是太拗口,太难背了。”   她的记忆力还算不错,换成其他人,又该怎么办哦!   李庆和她的关系好,此时此刻,忍不住笑道,“别急,我也有一些没看。”   时间就在轻声细语在交流上流逝,很快便到了庆东初中。   庆东早就做好了准备,校门外甚至挂着几条巨大的红色欢迎横幅。   来到了校门口,就有人带着他们去最大的阶梯教室。   阶梯教室的最前排,左右两边各放置着长桌长椅,可以容纳五个学生同时坐下。   长桌长椅上,放置着五个铃铛话筒还有矿泉水。   至于中间位置,则是留给裁判的。   贺蓉来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她带着队员到边上写着南明初中标牌的位置坐下。   很快,前头坐上了长宁初中的学生。   长宁初中的带队老师与贺蓉认识,他见到贺蓉,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往常你们不是不来的吗?今年怎么来了?”   能不给庆东面子的,也只有南明了!   贺蓉随意地摆了摆手,“带着他们来见见世面罢了。”   带队老师挤眉弄眼,“看来这次把握相当的大?”   虽然表面看的轻松,但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贺蓉无奈,“要是真有好苗子,我又何必藏着?”   就在说话间,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几支队伍,空荡荡的阶梯教室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认识的老师相互寒暄,不认识也没话找话,那些队员们,有的在紧张的看着书,有的互相讲着话,有的闭目沉思,显然都在等着比赛开场。   好在大家等的时间不算特别久,很快就有裁判迅速地把控了场面。   他先让12个学校一一抽签,抽到同一个数字的,那就是第一轮的对手。   贺蓉直接抽到了二中。   二中的带队老师恰好是舒昕的语文老师,她瞅见舒昕,惊讶得合不拢嘴。   她记得舒昕的作文曾经得过满分,本来还开心着这个学生落到了自己手里,结果没几天就转学去了南明,现如今又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了。   她忍不住拿起手机,给工作群里发了个小视频。   一时间,群里炸开了锅。   “舒昕不是因为数学才被招到南明的吗?怎么去参加了语文竞赛?”   “罗淑仪真会教女儿啊!文理双全!”   “哈哈,要是舒昕太厉害,就让她看在以前是二中学生的份上,让让咱们学校。”   “我得给罗淑仪发去。对了,后续比赛的视频也要发给我们。”   其实语文竞赛对于二中的学生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   但谁叫这一次偏偏有舒昕在呢,一个个只想看罗淑仪的女儿究竟如何表现的。   舒昕同样看到了以往的语文老师,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旋即又沉浸在空间内,继续看《穷通宝鉴》。   除了唐凌与舒昕外,其他三人都有些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在比赛开始后,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裁判的问题,同时心里判断着,换成是自己,又能不能够回答的出来。   一组比赛的试题共有50道,每题一分。   所以,比赛的节奏非常快,很快就轮到了南明与二中。   裁判看着双方的学生落座,旋即一丝不苟地宣读了规则,最后才正式开始了比赛。   “三月不知肉味,这句话一般来形容什么?请将其背后的典故一并说出。”   王蕊下意识地就按了铃。   论起手速来,谁也没有她快。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时,王蕊的大脑突然间一片空白,这些天背的东西,一下子忘得干干净净。   她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就在此时,唐凌不疾不徐道,“这形容的是音乐。故事发生在周朝的首都洛邑……一连三个月,他睡梦中也反复吟唱,吃饭时也在揣摩韶乐的音韵,以至于连他一贯喜欢的红烧肉的味道也品尝不出来。所以,才有了三月不知肉味的典故。”   裁判对唐凌这个少年多了一丝好感,他点了点头,立刻给南明初中记了一分。   而王蕊的脸色立刻好看起来,她这才意识到,就算自己按铃铛回答不出问题,也有学神唐凌在。   一时间,她的心情恢复了不少。   “司空见惯中的司空,指的是什么?”   王蕊又按了铃铛。   不过这么简单的问题,她还是能够回答的出来,“官职。”   “请说出明代大戏剧家汤显祖的临川四梦。”   这回是二中的学生按响了铃铛,但显然,他们根本答不上超纲的题目。   裁判等候了片刻,才把分判给了南明,同时开口道,“如果你们能够答上来,还可以再加一分。”   舒昕想也不想便回答,“《紫钗记》、《还魂记》、《南柯记》、《邯郸记》”   地下顿时发出了一片惊呼声。   要知道这个问题,还是挺难的,至少一大半的人根本答不上来,但舒昕答得迅速而准确。   二中的带队老师丝毫没觉得丢脸,反而,拿着手机暗搓搓的拍摄着舒昕。   反正都是来走个过场的,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拿不了奖,她才没心理负担。   裁判又接二连三的问了许多问题。   但绝大部分都被南明抢了去。   对于他们来说,不存在抢了问题回答不出答案的情况,所以,几乎碾压式地赢了二中。   比赛结束,场上掌声稀稀拉拉的。   不少学生,眼里流露的忌惮之色,显然因为南明出彩的表现,而有了紧张和危机感。   贺蓉是最扬眉吐气的那一个,她坐在位子上,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褶了起来。   前排长宁初中的带队老师哭丧着脸,“待会儿可千万别抽签抽到你们。”   贺蓉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她没有答话。   此刻,初三老师的大工作群内,消息是一条接着一条。   “@罗淑仪,卧槽,你女儿现在简直是不得了啊,裁判问的那些题目我还云里雾里的,你女儿就快速地答了出来,简直了。”   “@罗淑仪,大家同事一场,有些事情就不要藏着瞒着了,我就想知道你女儿平时在家里学习多长时间?看的什么类型的书?课外补习班上吗?”   “@罗淑仪,这我还真服气了!前段时间还觉得舒昕在南明会被压制,结果,她竟然去参加了知识竞赛,很快就要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了吧?现在想想我家那臭小子,简直想一巴掌呼过去。”   “@罗淑仪,啧啧,别人家的孩子啊,总是羡慕的。”   ……   罗淑仪彻底懵了。   因为舒昕从来没有说过要参加语文竞赛这回事。   看着女儿气定神闲的表现,她心里产生了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不过,面对这一连串的@,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说舒昕从来不参加课外补习班?甚至于课外时间,还用来练习书法与弹奏琵琶?   或者说她就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学习、他们做大人的从来也没管过?   恐怕说出来了,会被人吐口水啊!!   想了想,她说了句真话,“我不知道她去参加比赛了。”   说完,罗淑仪就私戳了带队的语文老师,恳求让她多拍摄一些视频。   当然,她的要求不麻烦,对方直接就答应了。   而现场,贺蓉再次进行了抽签。   只不过这一次的运气不算好,抽到了上一届知识竞赛的冠军队伍,庆东。   她的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握着小纸条回到了座位,贺蓉一本正经的叮嘱王蕊等三人,“一会儿你们什么也别想,甭管题目难不难,直接按铃铛。至于答题,就全部交给唐凌和舒昕,听见了吗?谁按的铃铛最多,谁就有奖励。”   只比赛了一次,她就已经看出了唐凌与舒昕的水平,两个人足够面对庆东了。   想想在初赛时就把庆东这个王牌队伍给pk出去,她的心里就觉得有些美滋滋。   让他们得瑟!得瑟过头会有报应的!   范盛天、王蕊等人同样对舒昕与唐凌心服口服,这是个团队游戏,所以他们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下来。   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王蕊甚至还开起了玩笑,“贺老师,之前可是你告诉我们,按铃铛之前要慎重慎重再慎重的。”   贺蓉翻了个白眼,“此一时彼一时。”   舒昕:“……”   总有种贺老师嚣张过头了的感觉。   而唐凌,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不过他对于舒昕的学习天赋,倒是有些吃惊。   这些年,除了以前接触过的几个人外,倒还没碰见这么伶俐的。 第39章   庆东的带队老师姓曹。   此刻,她的目光有些凝重。   毕竟刚才唐凌与舒昕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问心自问,和自己的学生比起来,他们也不差。   沉思了片刻后,曹芳芳终于忍不住叮嘱参赛的学生,“南明的实力不容小觑,你们上场后,务必竭尽全力赢取比赛。”   庆东是主办方,倘若在初赛时就被刷了下去,那简直将会颜面无存。   想到这么可怕的场景,曹芳芳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旁,始终保持缄默的魏琼感受到老师紧张的情绪,不由得出声安慰道,“曹老师,你放心。我不会让庆东输的。”   知识竞赛涉及的书籍,她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这是她的主场,断然没有输给别人的道理。   魏琼话里也透露出了强烈的自信。   曹芳芳点了点头,斟酌了片刻后,她又添了一句,“南明的实力很强,按铃铛之前一定要慎重。”   这是和贺蓉截然相反的决定。   交代完后,她便全身心地继续观望比赛。   很快,便轮到了南明与庆东,整个阶梯教室内一下子喧闹无比。   显然都在等着看好戏。   “也不知道究竟是南明能赢还是庆东能赢。南明从来不参加竞赛,这次破天荒来了,指不定就是冲着第一名来的。”   “谁能说的准呢,不过我更看好庆东。毕竟人家是主办方,更重视这场比赛,为了面子也不会输啊!”   “我倒觉得你说错了,刚才南明的学生对所有的问题都对答如流,完全没有任何停顿,这说明了什么,要么就是他们已经获得了题目、要么就是他们的知识非常扎实,我瞅着,庆东的学生,有些比不过。”   “这两组先对上了,也是好事啊。无论哪一方被刷下去,对于其他学校来说都是好事。那句话怎么说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嘘,快别说了,比赛要开始了。”   随着双方学生落座,阶梯教室内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最前方。   王蕊紧张地手都要出汗了。   她的手挨着铃铛,一旦裁判宣读了题目允许按铃后,她就要以最快的速度抢下先机。   她低声地对着范盛天道,“总觉得今天最出风头的人会是我啊。”   毕竟什么都不要干,只是要按响铃铛。   范盛天忍不住笑了,他调侃道,“这你就错了,万一我的手速比你还快呢。要不咱俩也比比?”   头一回参加语文竞赛,完全不需要自己动脑子的感觉真是爽呆了。   王蕊翻了个白眼,倒也不再觉得紧张。   就在两人小声交流时,比赛正式开始。   裁判再一次宣读了过程与规则,随后不疾不徐地读了第一题,“贯彻始终之于虎头蛇尾,犹如日新又新之于什么?”   话音未落,王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响了铃铛。   事实上,她连裁判的题目都没有听清楚,谨记着自己肩上的重任,待所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她傻傻的笑了。   唐凌简直不忍直视王蕊的蠢样子,他对着话筒道,“固步自封。”   贺蓉见拿了个开门红,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抬头瞥向曹芳芳的方向,见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心情顿时愉悦了几分。   待视线再转回台上,她忍不住对着王蕊眨了眨眼。   可偏偏在此时,裁判读了第二题,“李清照的《如梦令》里,绿肥红瘦是描写什么季节的景象?”   魏琼的手同样搁在铃铛旁,她听了前半段后,就已经判断出了题目。   瞬间,她抢下了先机,“晚春。”   庆东轻轻松松地斩获了一分。   王蕊有些沮丧,再也不分心了。   “我国第一部 新诗集是什么?”   按下铃铛的同样又是魏琼,她不急不躁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胡适的尝试集。”   再度得了一分,她没觉得有什么骄傲的,继续认真地等着裁判的题目。   王蕊想起贺老师的委托,她的心有些沉重。   自己不需要思考题目,按铃铛的速度还比别人慢,这也就太说不过去了。   可是,人越急躁的时候,往往越发不顺心,她总是慢了一拍。   连最快的王蕊都比不上魏琼,更别提范盛天两人了。   到最后,魏琼又连抢了五题,将场上的比分拉到了6:1,王蕊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她有些难过,小声的嘟囔,“对不起啊。”   想起刚刚和范盛天的交流,她总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范盛天加油鼓气,“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要相信,咱们很快就能超过。”   而在贺蓉的交代下,舒昕本没有按铃铛的打算,毕竟,若是自己什么都做了,那王蕊等人的脸上也不好看。   可眼下,她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否则这场比赛一定会输,她偏头安慰了王蕊,“没关系的,我来。”   每天都采气修炼,她的感知能力与反应速度远超普通人。   说完,她便正襟危坐,连带着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坐在她身边的唐凌,本来也有出手的打算,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舒昕动了真格,便不再多事。   要不是答应了贺蓉,他根本不会来参加这种无聊的比赛,既然有人能够把劣势扳回,他又何必多管闲事。   裁判还在念着题,“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果如公言,宋室何至南渡;罪名莫须有,忠冢栖霞山,长留人愿,国魂几时北来。这幅对联描写的历史人物是谁?”   舒昕按响了铃铛,“岳飞。”   裁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吃惊地看了一眼舒昕,然后又继续了下一题。   舒昕完全取代了方才魏琼的表现,完全没有给任何人包括自己队员机会,连续地答了十五题。   将比分扳至了16:6。   魏琼也有些急了,又一次裁判念题时,她不小心提前按了铃铛。   成功地将这道题送到了对手手里。   由于庆东的失误加上南明回答出来了这道题,南明一下子加了两分。   也就是18:6。   此时,50道题即将过半,要是按照这样的趋势,庆东必输无疑。   曹芳芳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从来没有一场比赛,庆东会被对手比出这样的差距,她完全不敢想象输了的后果。   一时间,她忍不住站了起来,“我要求休息十分钟。”   带队老师的确可以提出中场休息的要求,裁判很是干脆地就宣布了比赛暂停。   魏琼与她的队员顶着不少学生怜悯的视线回到了曹芳芳的身边。   她紧咬着嘴唇,好半天才难堪道,“我抢不过她。”   那些题目她都会,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她根本没有回答问题的机会。   曹芳芳知道自己不能慌,连她都慌了,学生肯定更不堪一击。   她忍不住改变策略,交代五人道,“一会儿,你们什么也别想,一定要抢先按铃。”   先前让他们慎重,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对于她的学生来说,只要抢到了机会,那分数就到手了。   魏琼点了点头。   倏然,她远远地看了舒昕一眼,为难地开口道,“老师,我已经没有把握了。”   “万一……”   曹芳芳脸色一变,“没有万一,咱们一定要赢。”   这股无形的压力让庆东的参赛学生有些喘不过气来,毕竟,他们也清楚,如果输了,庆东的脸面简直被人往地上踩。   传到其他学生的耳朵里,他们一定会对自己五人多加埋怨。   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是都有些忐忑。   而相比于庆东紧张的气氛,南明就轻松多了。   王蕊目光亮闪闪地看着舒昕,只心服口服地叹道,“以前,我老是听见其他同学说你究竟有多么厉害,那时候,我觉得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啊!结果咱们居然有一起答题的机会。要不是你,咱们队伍就要输了。”说到最后,她有些愧疚,“都怪我,题目答不上来,连抢题也抢不到。”   “舒昕,你怎么这么厉害?”   幸好比分已经被追回了,王蕊心里的负担没有刚开始那么重。   范盛天同样有些唏嘘。   换作是他,仔细听裁判问题并想出答案的同时,还要抢题,根本做不到嘛。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次参加竞赛,他们三个从实验班出来的,完完全全都是陪衬。   说的不好听,就是个凑人数的。   舒昕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快别恭维我了。”能被贺蓉选来参加竞赛,说明王蕊也有真本事,她继续道,“我也就是反应快一些而已。”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双方的队员回了原先的位置。   比赛继续。   裁判继续发问,“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中二十四桥在今天的哪里?”   庆东的学生得了曹芳芳的提点,再加上身上背负的压力,一个个卯足了劲头抢机会。   还真别说,十道题总能抢到个三四道。   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没有办法追回比分。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比分的差距越来越大。   魏琼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此时此刻,她才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心无力。   当裁判宣读比分,同时恭喜南明进入决赛时,她根本不敢看向曹老师的眼睛。   甚至于,想起比赛前自己铿锵有力的承诺,魏琼都有些脸红。   “哎呀妈呀,庆东竟然输了!!这下真的有好戏看喽!!这曹芳芳的脸色,简直难看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啊!”   “上一届的知识竞赛冠军,竟然连决赛都没有走进去说出去,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谁说不是呢?最可怜的是,他们还是比赛的主办方,就算自己学校没有进入决赛,也得开开心心、漂漂亮亮的把比赛继续办完。扎心了。”   “舒昕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若说南明以前有这个人,早就把她带出来了。又何必藏着掩着呢?”   “唉,本来还以为,没了庆东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我们学校没准还能得个第一名。偏偏杀出来了一匹黑马,想想决赛时,连答题机会都抢不到,我这一颗心哦,就觉得堵得慌。”   ……   二中的带队老师忍不住和周围的老师侃大山,“这学生,我认识。当初还带过她一段时间呢!别提有多聪明了,不管和她说什么,总能举一反三,一点就会。要不是因为她自己跑去了南明初中参加数学竞赛,现在还是我们二中的学生呢。”   一提舒昕,所有的老师都来劲了。   “既然这么出名,怎么以前没见你带来过?”   “是啊是啊,按照你的性格,不科学。”   “别是吹牛来糊弄我们的。”   二中老师吹鼻子瞪眼,“我糊弄你们做什么?我又得不到什么好处。这孩子是我同事的女儿,以前成绩不是特别好,但是过了一个暑假,不知道是脑袋开窍了还是怎么着,成绩突飞猛进。直接跳级到了初三,各科老师都把她当成宝,没想到后来被南明挖走了。”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于贺蓉发自身心的嫉妒。   不过这样的情绪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对着舒昕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舒昕见状,乖巧地走上前,恭敬的打招呼。   二中那带队老师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这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膨胀了。   这年头,她们当老师的,比来比去不就比学生么,虽然舒昕已经转学去了南明,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叫你来没什么事情,就是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怪想念的。”   说完,就让舒昕回去了。   而她则是继续和周遭的老师吹牛逼。   舒昕的感官非常好,听着老师各种夸张的词藻往她身上推,把她夸成了一个完美的天才,虽然脸皮已经修炼到了一定的厚度,但依旧有些发烫。   看来自己的修炼水平还是不够到家啊。   她快步地向自己队伍的方向走去,等听不见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舒昕完全没想到,二中那带队老师,除了现场吹嘘,在工作群里也大吹特吹。   “舒昕这孩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南明虽然有五个人参加知识竞赛,但是其他四个人的存在感等同于没有,她一个人就赢了庆东啊。@罗淑仪,我真羡慕你养了这么优秀的孩子啊。”   她觉得自己说的一点错也没有。   看看舒昕右边坐的那女孩子,好像叫王蕊吧,题目答不出来,抢题也抢不到,也不知道贺蓉为什么会让这样的学生来参加竞赛。   要不是舒昕,南明怎么可能会赢?   群里再度炸开了锅。   虽然刚才发了几个视频到群里,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舒昕的表现会如此优秀。   更别提,庆东是什么存在了!   一时间,大家纷纷地开始调侃、祝贺罗淑仪。   罗淑仪烦恼极了。   要是直接承认舒昕优秀吧,别人准会觉得她这个当妈的不够谦虚;要是不承认舒昕优秀吧,别人又会觉得她太假。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恰好在此时,钱菁也听闻了这个好消息,忍不住悄悄地私戳罗淑仪。   “采访一下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其实,要不是因为舒昕是罗淑仪的女儿,他们这群当老师的也不会这么八卦。   毕竟,大家每日的谈资,不是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女人,舒昕突然蹦了出来,当然会集体关注了。   罗淑仪实话实说,“心里美滋滋的,感觉人踩在云端上,飘的很。”   昕昕又给她长了一次大脸啊!   事实上,自从暑假过后,她每天的生活都是飘着的,爽极了!   钱菁被秀了一脸:“呵呵。” 第40章   庆东,校长办公室。   曹芳芳羞愧得抬不起头,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低声道,“咱们学校没进决赛。”   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压根不敢看校长的脸色。   周校长笑容陡然凝固,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学校什么水平,他心如明镜,毕竟这么多年的第一不是白拿的。   所以说,这怎么可能呢?   根本不可能的。   曹芳芳抿了抿嘴唇,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心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连忙解释,“这是和学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是他们根本没有答题的机会。”   说着,她把现场的情况简单的提了提。   周校长冷笑一声。   曹芳芳头颅垂得更低了,她实在不敢讲话。   周校长见着她这副没有主见的怂样,终于忍不住发飙了,“你才第一年带队,就给了我这么一个喜人的成绩,真是好,真是好啊!”   “什么叫做没有答题的机会?大家都是五个人,凭什么你们就抢不过南明?”   南明总是仗着生源广,摆着高高在上的态度,这回好了,一个巴掌直接打上来。   生了一通气,周校长情绪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该想个合适的办法,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学校变成笑话。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你去通知各学校,就说这一次的语文知识竞赛改了规矩,12进6,6进4,至于进入决赛的四组,将会在明天一起角逐第一名的位置。”   曹芳芳惊呆了。   所有的学校都已经来了,初赛也结束了,规则竟然还可以说改就改的吗?   这消息要是通知出去,大牙都要笑倒了!   她连忙规劝道,“校长,这可使不得啊!这对我们学校的信誉会造成重大的打击。”   周校长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他不得不怎么做。   如果主办方连决赛都没能进得去,回头在电视上一直播,那丢的脸才大呢!   他甚至已经能想到别人在背后是怎么嘲笑庆东的。   周校长身体气的直颤,“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本来,他今天还会意思意思出面,现在看来,还是不要去丢脸了,有什么都等到明天再说。   无论什么,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   只要明天在决赛时庆东能够正大光明地赢了南明,那所有的流言蜚语将会消停一阵子,不仅如此,知道他们出尔反尔的也只是少数人,绝大多数人依旧会承认庆东的实力。   “不仅如此,按铃铛的规矩给我改了。抢答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改成十秒轮流答题,在规定的时间内答出来加分,反之,扣相应的分数。”   曹芳芳:“……”   疯了,校长一定是疯了,她忍不住又重新确认了一遍,“您说的是认真的吗?”   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亲自去贯彻校长的吩咐。   那简直太丢人了。   周校长面无表情,“趁着大家还没有走,快出去安排吧。”   “如果这件事情你不能完美地解决,这老师你也甭当了。”   曹芳芳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她抿了抿嘴唇,有心想要解释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下了。   她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办。”   ——   所有在阶梯教室等着主办方散场的老师与学生们,冷不丁地听到关于竞赛的新规矩,一个个都惊呆了。   当即,大家议论的热火朝天。   “我刚刚没听错吧?庆东在丢了这么大脸的前提下,竟然还这么无耻地宣布6进4。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庆东太……让人一言难尽了。就算输也要输得有风度啊,冒冒然的修改规则,这副吃相真的太难看。”   “你们听到了吗?竟然还把抢答模式给改了,我简直无话可说。就因为自己学校争不过其他学校的学生,所以全部改成对自己有利的模式吗?突然觉得,明年的知识竞赛,大家都不用参加了。如果赢了,庆东也会想方设法地改结果。”   “哈哈哈,我倒是觉得有些同情他们怎么办?南明这回干的真是漂亮!”   “什么南明干的漂亮啊,应该是舒昕干的漂亮啊!我早就看不惯他们这副主办方的嘴脸了,要不是出了这一茬,还不知道要装模作样多久呢。”   ……   贺蓉同样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匪夷所思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可笑,“从今天开始,大家都会知道庆东输不起了。”   王蕊有些愤懑,“这新规定一看就是针对我们学校,之前他们比赛顺风顺水的,为什么从来没有觉得不公平?哦,自己吃亏了,立马改了规定,贺老师,大家都能忍得下这口气吗?”   范盛天无奈,“没看见那么多人都只是议论,没有人去质疑吗?不过也好啊,他们越是忌惮咱们,就说明咱们的实力越强。”瞥了一眼舒昕,他立马改了话,“不,是舒昕的实力越强。”   连性格冷淡的唐凌眼底深处都露出了一抹嘲讽。   朝令夕改,这样的学校迟早要走下坡路。   舒昕:“……”她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不管他们怎么改,咱们的实力比他们强,他们赢不了的。”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弱者觉得修改规定不公平,可对于强者而言,无论什么规定,他们依然强大。   毕竟,强大的实力可以藐视任何规则。   贺蓉听出了舒昕话里的意思,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瞧着舒昕,越看越喜欢,“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咱们的实力比他们强,管他们怎么折腾,咱们都以不变应万变。”   这时,性格沉默的李庆犹豫着开口道,“他们都能够无耻得改规则了,会不会暗地里作弊啊?如果双方处于不对等的状态,就算咱们实力再强,也没办法赢啊。”   贺蓉摇了摇头,“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当初庆东作为主办方,为了以示公正,所以决赛时所用的题,都是现场随机抽取的。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会抽到什么题目。”   决赛共有三个考验模式。   第一,如初赛那般,现场抢答一百道,各自计分。   第二,随机抽取古诗词或经典名著片段,每个队伍派出一人,考验现场背诵能力,各自计分。   第三,分值梯度选择答题,分为20分,40分和80分,每个组都有一次选择的机会,答对了加相应的分数,答错了减相应的分数,当然,80分的题目,比20分的题目难度大了数倍。端看每个队伍自己的选择。   “如果他们……没下限的作弊,一旦被揭发,那后果真的相当惨烈。”   李庆点了点头,心里终于觉得有些平衡了。   就在他们交流时,曹芳芳硬着头皮再度开始了比赛。   已经有三个队伍进入了决赛,还剩下了其他三个队伍,直接采用新的答题方式。   每组轮着来。   长宁恰好就是被二轮淘汰的那一个队伍。   带队老师见状,只冷笑一声,“这样的比赛,我们学生还真的不屑于参加。”   说完,他就带着学生浩浩荡荡的离开。   要知道,庆东摆出这副样子,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进入决赛么。   他们又何必和小丑一样,站在那里,供人戏耍取乐呢?   光明正大的被淘汰,他们是服气的。   可是还要再进行这样欺辱的比赛,他们绝不同意。   随着长宁的离开,阶梯教室内的气氛一度变得尴尬。   曹芳芳同样如此,她心里咒骂了周校长一万遍,但不得不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另一组队伍。   如果他们也和长宁一样,拍拍屁股就走人,那……她简直不要活了。   好在,最后一支队伍即便知道自己是陪客,但还是给了庆东面子。   虽然脸上也有一些嘲讽之色,但好歹,还是按照规矩结束了比赛。   庆东毫无意外地胜出,进了决赛。   魏琼脸上火辣辣的,无论她和谁对视,她总觉得对方都是在嘲笑自己。   头一次,她因为自己是庆东的学生,而有些自惭形愧。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始作俑者,对方表情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她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甘。   本来不该这样的!   她才是那个接受众人赞扬与羡慕的存在!   魏琼险些把嘴唇咬破。   同时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明天决赛时,一定要把今天丢失的脸面,堂堂正正的赢回来!!   曹芳芳如坐针毡,宣布结果后,她就立刻散了场。   贺蓉见状,笑着摇头起身,同时把五个学生又送回了南明。   回到学校后,她一定要和办公室的老师好好说道说道这场笑话。   一路上,舒昕靠在座椅上,表面上陷入了沉思,实则欢快地和系统聊着天。   “今天通过了初赛竟然得了1200个紫星币,果然是规模越大,得到的紫星币越多。如果明天能够获得第一,那是不是会更多?”   系统迅速地给出了一个准确的答案,“是的。”   舒昕盘算了一下系统商城内自己心心念念的法器的数额,心花怒放,“等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结束,我就能够攒够紫星币了。”   这么努力的学习,考试,不就为了这些么!   舒昕觉得自己快要被幸福给砸晕了。   一时间,她动力十足,干脆又跑到了空间,继续翻看《葬书》。   秦淮先帮了舒家这么大一个忙,所以舒昕这段时间一直翻看着有关于此类的书籍。   希望能够找到解决的方式。   可看着看着,她就愣住了。   一直以来,舒昕都觉得秦淮先“自掘祖坟”的情况十分严峻,所以这一团乱麻,不知道该从哪里处理。   可现在想来,无论多麻烦,各个击破就是。   既然掘了祖宗的坟墓,那就再找一个风水宝地将其迁入,虽然只剩下了森森的尸骨,但辅以其他的手段,也能够安慰祖宗的阴灵。   待祖宗的坟墓迁走后,再把秦淮先家中长辈迁入,既然这一处风水宝地如此气旺,没道理不重新利用。   只是动了一次土罢了,让秦淮先叮嘱将来的后辈,不要做同样的蠢事,四五代过后,依旧能够欣欣向荣。   至于秦淮先自掘祖坟所沾染上的霉气,佩戴真正的五帝钱可破。   五帝钱具有挡煞、防小人、避邪、旺财、祈福的风水功能,再适合此时的秦淮先不过了。   察觉到舒昕的想法,系统忍不住出声诱惑,“商城内不管是大五帝钱或者小五帝钱都有哟。”   时时刻刻都要督促舒昕好好学习来兑换东西。   大五帝钱是指秦始皇半两、汉五铢、开元通宝、宋元通宝和永乐通宝。   小五帝钱是指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和嘉庆通宝。   自然,功效上来说,大五帝钱比小五帝钱更好,毕竟更珍贵。   舒昕:“……”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攒了那么多紫星币,我才不舍得花在秦淮先的身上。看他位高权重的样子,找一枚五帝钱,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古币的价格令不少人望而却步,她一个普通的学生又怎么能拿的出大、小五帝钱呢?   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让秦淮先自己解决吧。   心中有了决断,所以舒昕回到学校后,就迅速地找了梁韶问周怡的下落。   又通过周怡找到了秦淮先。   接通电话后,她便把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如此一来,便可解了。”   秦淮先吃惊不已,他没想到,解决的方式竟然会这么简单,“真的可行吗?”   舒昕点了点头,“迁祖坟时务必要我在场,至于那辅助手段,只有我会。”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从许多失传的古籍内看来的,当代根本没有大师会这手段,否则也不会难倒这么多的大师。   秦淮先这才恍然大悟,不是解决的方式简单,是舒昕说的简单。   他连忙点了点头,他最近因为此事焦头烂额,恨不得现在就能够把坟迁了。   “对于风水宝地,我早就已经选好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家在京市,相隔较远,一天的时间,恐怕不够。”   舒昕想了想,“明天我要去参加竞赛,约摸中午就能结束,你直接安排人来庆东接我。”   她一点儿也不想欠着人情,越早解决,就越无后顾之忧。   同时,舒昕有些头痛,该编什么理由,来瞒过爸妈呢?   她一直表现的乖巧,就算编造理由,爸妈应该也会相信的吧?!   秦淮先大喜过望,“真是太感谢了,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说完,他便直接开始安排。 第41章   唐忠面无表情地从书房内走出,他的周身充斥着孤寂的气息,只一眼就让人觉得颓然。   可瞧着焕然一新的院子,他的目光便不再冷冰冰的,相反,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暖意。   在他左前方的角落里,栽植着外形呆萌、形态各异的多肉植物,赋予了别样的格调。   这是舒昕后来开辟的小天地,他本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但还是没能阻止得了,现如今看的多了,竟然也觉得十分好看。   而院子的外围,陆陆续续搬迁了许多落叶乔木和花灌木,绿色的植物一下子让院子重新焕发了生机。   他耳边回响起舒昕的念叨,“这植物既不妨碍采光,也不妨碍通风,不仅能够隔绝外界噪音,还能够保护院子的私密性,多好啊。”   在右边,被规划出了一个菜园子。   “闲暇的时候,种种菜、松松土,对生活就要有一种热爱的态度,这样生活才会对你更好。”   唐忠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抹久违的笑意,他本就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怎么会不被打动?   尤其是这段时间,舒昕来的更勤快,他虽然不说,但是心里总是想着念着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眼里浮出了一抹疑惑之色。   按照往常,舒昕早就来了。   但眼下,还没听见动静。   该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吧?   唐忠心里浮想联翩,甚至按捺不住自己的担忧,想出门等着。   但刚往外走了两步,舒昕就来了。   他陡然沉下了脸,开口道,“既然没点时间观念,那下次就不用来了,我没那么多多余的时间陪你。”   说完,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舒昕一眼,见她好端端的,倒是放下了心。   舒昕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嬉皮笑脸的,“今天放学时耽误了一会,不过我绝对不会浪费你时间的。”   说完,她连忙把书包里写的字拿出来,递给了唐忠。   唐忠一丝不苟的接过,旋即回了书房,认真的批改。   平心而论,舒昕的确是她见过的,比较有天赋的学生之一。   短短时间内,进步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他不想浪费一颗好苗子,也不想和舒昕有过多的接触,所以,就已批改的方式,挑出舒昕的错误。   当然,实在忍不住了,他也会提点几句。   舒昕瞧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脸上全然是亲近的神情。   如果说起初是为了师傅,才刻意接近唐忠,可是这一番接触下来,她是真的心疼对方。   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让对方开心。   当然,如果能打听到师傅的下落,那就更好了。   不过唐忠很少和她讲有关于书法之外的话题,贸然提起师傅,总有些不合时宜。   舒昕呼出一口气,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急着这一天两天。   这么想着,她又勤快地开始给院内的花花草草浇水,甚至还饶有兴趣地给菜园子翻了土。   虽然忙碌得满头大汗,但是心中的成就感,却是无法言喻的。   唐忠认真地批改,把他认为不当的地方,全用朱砂笔圈了起来。   批改结束后,他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舒昕,“行了,你走吧,对于接下来要练的内容和要求,我已经写到最后一页上了。”   舒昕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临走前,她忍不住关心道,“天凉了,要记得多穿些衣服。”   年纪越大,一旦生病,就越伤身。   唐忠漠然地瞥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只言片语,就转身回了房间。   他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听话地换了一件厚衣服。   顿时,唐忠觉得暖和多了。   而舒昕深谙唐忠口是心非的性格,心里并不计较,她叮嘱完后,便回到了家里。   想起明晚即将夜不归宿,舒昕面对罗淑仪时,就有些欲言又止。   罗淑仪见状,忍不住笑道,“妈妈都已经知道了。”   舒昕懵了。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她和秦淮先的约定,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妈妈又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的?   一想到妈妈会觉得自己不务正业,舒昕就有些烦躁。   “你说你参加了语文知识竞赛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家里说,要不是学校老师提起来,你妈我都被瞒在鼓里。”   舒昕正在做着心理建设,冷不防听见这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又露出了笑意,“只是初赛而已,本来我是打算结果出来了再告诉你的。”   罗淑仪忍不住摸了摸舒昕的头发,有些可惜道,“只能看重播了,否则上班时间影响不太好。”   不过,她可以忽悠着同事一起看呐!   舒昕扶额,她真没觉得答题有什么好看的。   见罗淑仪心情好,她趁机开口道,“妈,明天我想在学校住一晚上,你和爸就别来接我了。”   说完她忐忑的看向罗淑仪。   罗淑仪知道女儿一向有分寸,她连问都没有问,就直接答应,“行。”停顿了片刻,她干脆开口道,“要不妈给你买个手机吧,以后有事直接联系妈就行。”   对于其他家长来说,买手机给孩子,存在一定的风险。   如果孩子拿着手机玩游戏、上网、或者结识不良人群,极有可能导致成绩后退。   但是……罗淑仪巴不得舒昕能够贪玩一些。   总这么认真学习,她都害怕舒昕学傻了。   舒昕哪里能猜到罗淑仪的想法,不过有个手机的确会方便很多,不需要事事都通过梁韶来联系其他人。   她极为欢快地点了头,“谢谢妈妈。”   说完,她便继续回了房间。   罗淑仪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她干脆直接去了营业厅,买了一部手机,加上电话卡。   存上了自己和舒展呈的电话号码后,立刻就塞给了舒昕,“说明书都在这里,你自己琢磨吧。”   说完,她就回了房间。   不多久,舒展呈一身酒气地回了家。   相较于以往的消沉,如今的舒展呈可谓意气风发,他做了一辈子的建筑,技术上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加上建设厅不敢故意刁难,进度一下子就快了起来。   不过舒展呈同样非常识时务,该孝敬、该打点的地方,从不手软。   越发如鱼得水。   罗淑仪虽然心里清楚舒展呈的应酬是必须的,但是看见他喝得醉醺醺的,依旧开口埋怨道,“在外面也别太实诚了,不愿意喝的酒能推就推。否则受苦的还是自己。”   说话的同时,她起身去了客厅,泡了一杯浓茶,“快醒醒酒吧。”   舒展呈不说话,只安静的坐着。   等喝完了茶后,才觉得脑子有些清醒。   他连忙拍马屁道,“这不是家里有你么,我放心的。”   娶妻娶贤,妻贤夫祸少,一直以来,他都深切地意识到这句话的正确性。   这辈子做的最好的决定就是娶了罗淑仪。   罗淑仪翻了个白眼,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最后才眉飞色舞道,“咱们昕昕今天去参加语文知识竞赛了,过了初赛,明天要是赢了就是第一名。”   舒展呈一拍脑袋,“哎呦,上回昕昕和我提起过这件事情,结果我给忘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跟着一起去,我想找个摄影师全程录下来。”   等以后,想昕昕的时候就在家里回温一遍。   罗淑仪:“……”   “算了算了,就算学校同意,昕昕也不会同意的。”   不等罗淑仪说话,舒展呈便深深的叹了口气,主动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罗淑仪终于忍不住嘲笑道,“难不成得了第一,你还想再摆一次酒?”   她一眼就看穿了舒展呈接下来要说的话。   舒展呈脑袋缩了缩,极力地否认,“没有的,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就算有,这时候也不能承认啊。   他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我现在已经知道咱们女儿优秀了,要是摆酒,恐怕一年到头酒店就只用接咱们家的生意了,赔本的事情,我才不干!”   罗淑仪一度怀疑对方话里的真实性,可对上舒展呈极其无辜的眼神,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行,你可别胡来啊。”   舒展呈连忙点头,旋即洗了澡,便搂着罗淑仪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清早,他容光焕发地去了工地。   手底下的人见他精神抖擞的,仿佛碰上了什么大喜事似的,连忙三三两两的围了上来。   “舒总,大清早的,脸上的笑都没下去过。”   “是啊是啊,出什么好事了?”   “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舒展呈原本还一副低调的样子,到最后忍不住吹嘘起来,“还不是我那女儿,不声不响地就代替学校参加了知识竞赛,结果一个人就赢了其他学校,咱们在外面拼搏,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女么?我女儿这么有出息,我脸上也有光啊!”   “对了,一会儿有直播,有兴趣的可以一起来看看。”   虽然舒展呈说的一本正经的,但是相信的人还真不是很多。   可谁叫舒展呈是他们的头头呢,就算昧着良心,也得把舒昕夸到天上去,更别提,舒展呈脸上写满了“快夸我女儿”这五个字!   一时间,大家纷纷的开口赞扬。   “你女儿真有本事。”   “待会儿的确得看看舒总的女儿究竟有多优秀?”   “万一得了第一名,舒总得请我们吃饭,让我们沾沾喜气啊。”   舒展呈被拍得飘飘然,顿时承诺道,“行,没问题。”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把和罗淑仪说过的那番话忘到了脑后。   “直播什么时候开始?待会儿一起去看一个?”   “是啊是啊,用大伟的电脑看。”   “舒总,一起吗?”   舒展呈连连点头,“一起。”   说完,他连忙与手底下的一群人,聚到了电脑前,坐等着直播。   美滋滋。 第42章   贺蓉一大早便带着南明的学生去了庆东。   较之昨日,庆东的校园焕然一新,显然是经过了特意的打扫。   甚至于连路边的垃圾桶都被擦拭的锃亮。   王蕊忍不住吐槽,“一定是因为电视台要来直播,所以才安排了大扫除。”想起昨天来参加比赛时的模样,她又继续嘟囔道,“惯会装模作样的。”   经过修改规则一事,她对庆东彻底的失去了好感。   舒昕瞅了一眼她的黑眼圈,忍不住笑了,“知识竞赛是庆东一年一度的盛事,他们当然会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所有人。”   贺蓉点了点头,就事论事道,“在这一点上,所有的学校都是一样的。”   说话的同时,她带着学生往礼堂走去。   大礼堂被布置的十分隆重,显然是用了一番心思。   甚至还给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安排了视野开阔、适合摄影的好位置。   因着有了经验,所以舒昕落座后便不再东张西望,静静地等候着比赛的开始。   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记者蒋涛就是其中之一。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挖掘各种各样有用的消息。   心中快速打好腹稿后,他便笑容满面地凑了上去,“这位同学,我看你不急不躁的,是已经胸有成竹了吗?”   做记者的最喜欢和孩子打交道。   因为无论孩子怎么说,他们都能钻空子,撰写劲爆的标题来吸引人的眼球。   舒昕歪着脑袋想了想,“修改规则前,还有几分把握,但是修改规则后,就没什么底气了。”   蒋涛有些错愕,“修改规则?什么修改规则?为什么我们没听到风声?”   依据常理,一年一度的比赛,不会轻而易举的修改规则,除非发生了某些不为人道的事情。   一瞬间,蒋涛的八卦心被提了起来。   舒昕蹙了蹙眉头,这才惊觉失言,她连忙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蒋涛见状,顿时没了采访的兴致。   此刻,他只想着调查庆东修改规则的内幕,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内幕一定很劲爆。   他不再搭理舒昕,快步的离开。   贺蓉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   方才,她一度以为舒昕会老老实实地回答记者的问题,毕竟,没出校门的学生,对于社会人士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感,可是她没想到,舒昕反其道而行之,半遮半掩地偷换了话题。   王蕊面露诧异之色,她碎碎念,“舒昕,你怎么不把庆东的无耻脸面告诉他?”   舒昕摇了摇头,“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何必从我们嘴里说出去呢。若是将来庆东追究起来,咱们学校会比较难做。可是,如果是别人透露的消息,就和咱们学校没关系了。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看他们的笑话,你说对不对?”   王蕊目瞪口呆,说真的,她完全没想到这一层。   “你好奸诈啊。”   贺蓉连忙护着她,“这不是奸诈,而是自我保护的方式。”   这一点,她觉得舒昕做得非常好。   蒋涛陆陆续续地采访了其他参赛的同学。   在他的有心套话下,逐渐拼凑起了事情的真相。   一时间,他有些震惊于庆东的不要脸。   他头一回听说,因为学校没有进入决赛,就肆意地增添决赛名额。   因为学生抢答速度比不过其他人,就任性地修改比赛规则。   这简直是不要脸的典范啊!   他抿了抿嘴唇,随手拟了几个劲爆的标题,但想到比赛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又就此作罢。   不过,若是庆东在这么帮助自己学校的前提下,都没有获得第一名,那就有好戏看了。   很快,竞赛时间到了。   周校长在瞩目的视线中缓缓走上了台,他的穿戴十分郑重,甚至连头发都打上了一层发胶,愈发显得精神奕奕。   只不过此时,因为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大家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嘲弄之色。   原本一连串的开场白,被他精简了一半,简单的欢迎过后,他直接宣读了规则,便宣布游戏开始。   说完这些,周校长连忙下台。   但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时,他脚步加快,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贺蓉眼中闪过了一抹嘲讽之色。   旋即,她又目不转睛地看着比赛。   进入决赛的一共有四所学校,分别是南明、庆东、一中与五中。   原本是三所学校抢答,可更换规则后,变成了四所轮流答题。   裁判先说了一些场面话暖了暖场,把气氛炒热后,率先看向了南明,“成语半斤八两中的斤和两是古代重量单位,其中一斤合现在的多少两?”   舒昕想也不想,“十六两。”   一旁记分的工作人员,连忙给南明记了一分。   裁判又看向了庆东,““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一句是谁对谁的评论?”   魏琼同样答地迅速,“苏轼对王维。”   如此一来,循环了五圈,大家都在十秒内回答出了各自的问题,彼此不相上下。   就在此时,裁判又继续问五中,“欧洲文学史上有一个人物叫于连,请问他是哪部作品中的主人公?”   五中的学生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他们面面相觑地互相看了一眼,谁也答不上来。   十秒钟的时间过去,只得不情不愿的放弃了这道题。   按照规则,是南明作答。   舒昕依旧轻轻松松地给出了答案,“出自司汤达小说《红与黑》”   给南明额外的加了一分。   裁判对舒昕印象深刻,他想了想,轻轻按了一下手中的机器,顿时所有的题目难度加了一个度。   他又继续问道,“民族乐器种类繁多,其中古筝具有自己的分类,现在国内最普及的古筝是多少根?”   舒昕笑容清浅,“21。”   事实上,不止裁判对舒昕印象深刻,每当舒昕回答问题后,场上总有一片小小的嘘声。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里,既希望舒昕能够一如既往的回答出问题,又希望她能吃瘪。   矛盾而又复杂。   魏琼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她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公平了,南明排在五中的后面,一旦五中有回答不上来的问题,那捡漏的就是南明。   可她们庆东呢,有舒昕的存在,根本没有这种捡漏的机会。   她不由得发起了呆。   如果这次比赛,又输了,那庆东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而她,同样会吃不了兜着走。   不可以,她绝对不可以那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魏琼,你快回答啊,发什么呆?”   “魏琼??”   魏琼骤然惊醒,她这才意识到,又已经轮到自己了。   不过刚刚她在发呆,根本没有听清楚裁判的问题,她心下一沉,慌慌张张的问道,“什么题目?”   一旁的同学神情有些慌张,他连忙重复了一遍,“天知、神知、我知、子知,最早是汉代人杨震说的,他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可话音刚落,十秒的时间就已经到了。   没有回答出问题,那就代表着错过了一次机会。   魏琼脸色瞬间惨白。   在这种比赛中,大家的水平差的其实并不多,考验的就是心理素质,他们的分数本来就比南明低了一分,现如今,又低了一分。   裁判有些可惜,其实刚才的时间并不只有十秒,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太偏袒。   心里叹了一口气,转头又看向了一中,把刚才的问题再度重复了一遍,“请回答。”   因着前面耽搁的缘故,他们早就已经商讨了答案,其中一人笃定道,“拒绝收礼。”   魏琼的脸色更难看了。   但脸色同样难看的是曹芳芳,她本以为今天不会再出岔子,没想到魏琼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在比赛中还能发呆。   要不是比赛正在进行,她恨不得敲开魏琼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很快,又过了五轮。   因为题目难度加大的缘故,所以陆陆续续地,有学校答不上来,分数比分逐渐的明朗化。   第一是南明,共有16分。   第二是二中,共有9分。   第三是庆东,共有8分。   第四是五中,共有7分。   五中的学生虽然垫底,但是他们的状态却是除了南明外最好的一组。   毕竟,以往他们是连决赛都进不来的,本就没有争夺一名的实力,就算陪跑,在电视上刷一下五中的存在感也是好的。   此时此刻,裁判再度把题目难度增加了,“俗话说一寸光阴一寸金。这里的一寸是用哪种古代计时器量出的时间单位?”   裁判问的又是舒昕。   至于南明其他的参赛选手,他已经自动忽视了。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当他宣读题目时,那些参赛选手不约而同看向另一位同学的场景。   要不是谨记自己的职责,他甚至想化身咆哮帝,“你们是来参加比赛的,不是来看戏的。让舒昕一个人答题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唐凌,明明昨天表现的十分好,到今天竟然还没开过口,老是让女同学顶在前面,这样真的好吗?   舒昕自然猜不透裁判内心的吐槽,她想了想,有些疑惑,“漏刻吗?”   她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难度比起刚才来说,大多了。   裁判面无表情地回答,“答案确定吗?”   换成是其他人,没准就要更换答案了,舒昕想了想,还是相信自己的记忆,“就是漏刻。”   记分员再度给南明加了一分。   此时此刻,正在观看直播的舒展呈,笑的皱纹都起来了。   他神情洋洋得意,但是又偏偏要用谦虚的语气,“哎呀,这什么漏刻,我听都没有听过。果然,还是女儿比我有出息,脑袋瓜子就是转的快。”   其他人看到他这样子,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   只是,他们对舒昕也是挺服气的。   至少她在一中学生里头,表现的最好,回答的题目最多、最正确,如果他们也有这样的孩子,没准表现得比舒展呈还要更夸张。   “舒总,你这是怎么教孩子的?我儿子也要上小学了,刚好来讨讨方法。”   “是啊是啊,从小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不然脑袋咋这么灵光?”   “课外辅导班上吗?回头我也让我女儿上个辅导班去,给我长长脸。”   舒展呈身心舒畅,他沉吟片刻,忍不住给出了自己的育儿经,“孩子年龄小,对什么都有兴趣。在这段时间,千万不要扼杀她的好奇心,仔细观摩着,她到底在哪里有天份,对症下药,哦不,对着有天分的方向培养,还能怕培养不好孩子?”   事实上,这些话都是他胡诌的。   这些年,他始终都在外面奔波忙碌,哪里知道怎么培养孩子嘛!   偏偏其他人当成宝似的,把这些话都记了下来,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要回去教育孩子。   就在他们交流时,第一轮比赛逐渐接近尾声。   随着题目难度更大,比分的差距更是明显,但南明,依旧是遥遥领先。   魏琼险些把嘴唇咬破了。   从刚才发呆后,场上的局势就越来越差,她拼命的告诉自己,要打起精神来,可偏偏总是被干扰,要不是她的同学连忙救场,不然这第一轮一定会输得特别难看。   而裁判,看向了五中,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竹林七贤和扬州八怪分别指?”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难就难在一字不差的把名字都说出来。   五中的学生眼前一亮,昨晚刚好强化记忆了,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不差的将姓名叙述了出来。   最后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回答的对吗?”   这副可爱的模样,连记分员都忍不住笑了,他快速地给五中加了一分。   到如今,第一阶段的比赛已全部结束。   场上的比分分别为37:25:22:16。   南明第一,一中次之,庆东第三,五中垫底。   旋即,裁判宣布了中场休息。   魏琼的脚像是灌了铅似得,她慢吞吞地走到了曹芳芳的面前,正想要说话,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着舒昕,我就感觉自己魂也没了。”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这么讨厌过一个人,虽然对方从来没有对她做什么,可就是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这场比赛没有舒昕,她一定会赢得特别漂亮,可是现在都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她根本预料不到结局。   曹芳芳本想呵斥对方,让她清醒一些。   但看着魏琼现如今的状态,她知道,一旦自己的态度更苛刻,这孩子的心理防线一定会崩溃,她忍了忍自己的怒气,态度变得温和。   “没关系的,这只是第一轮而已,就算暂时落后一些,也没什么关系,第二第三轮才是大头。记忆力是你的强项,只要你能够尽可能的多背诵文章,那咱们学校还有赢的机会。”   如果第二第三轮能够表现优异,这微小的分差轻而易举的就能被扭转。   庆东也曾有过翻盘的经历,“你一定要稳,知道吗?就算舒昕的文化底蕴深,但是论及背诵能力,她不一定比得过你。老师相信你的。”   魏琼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她点了点头,“老师我会的。”   面对着曹芳芳的殷切目光,她根本不敢告诉对方,自己的脑子里现在乱的和浆糊一样。   再加上身上背负的压力,别说是文章了,连首古诗词都背不出来!   魏琼咬了咬牙,脚步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新一轮的比赛。   希望上天能够眷顾她! 第43章   魏琼处境艰难,但舒昕亦有些烦闷。   她忍不住主动询问贺蓉,“贺老师,既然是随机抽取古诗词或经典名著片段,那先后背诵顺序该如何?”   贺蓉眉头紧蹙,实话实说,“自然是按照刚刚答题的顺序。”   无论先后,都有利有弊。   同一篇文章,自然是要趁着记忆最新时背诵才是上佳,越往后,记忆很有可能会出现偏差。   但后者,可以根据前面学生背诵的内容巩固记忆,无形中弥补了一些不公。   舒昕更加烦闷了。   一时间,连情绪都低落了三分。   贺蓉见状,连忙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你发挥正常,魏琼根本比不过你。”   这一点,她还是非常相信舒昕的。   舒昕哭丧着脸,其实她担忧的并不是背诵这事儿。   毫不夸张的说,有着过目不忘这一技能,在足够的时间内,她可以把任何内容都背诵下来。   只是,万一表现的太过于惊世骇俗,被人察觉到了端倪该怎么办?   可如果她藏拙,偏偏魏琼的记忆力惊人,输了这场比赛,又该怎么办?   所以,舒昕正考虑着该如何把控这个度,可心里实在没有谱,她忍不住再度开口问道,“那贺老师,知识竞赛上,记忆力最惊人的学生,表现的如何?”   南明虽然没有带队参加过知识竞赛,可不代表他们不知道知识竞赛上发生的事情。   贺蓉思忖了片刻,才开口道,“全部背诵了下来。”   当时全场哗然,甚至连电视台都惊动了。   不过,后来那学生坦然地告诉大家,一切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在知识竞赛前,他本着训练记忆力的想法,背诵了一些文章,没想到恰好撞到了。   经过了他的解释后,大家这才恢复平静。   不过这里面的故事,贺蓉并没有告诉舒昕,她笑容满面,“你能背多少,就背诵多少。”   舒昕闻言,放心的点了点头。   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出风头的打算。   舒昕已经考虑好了,背诵的时候观察一下其他学生的表情,如果他们脸上出现了紧张,那就代表着,自己已经快被背诵到了他们会的那部分,但如果他们十分淡定,那她还得继续背下去。   总归不能让南明输了比赛。   就在舒昕思索时,第二轮的比赛开始了。   裁判絮絮叨叨,“本次比赛,背诵内容最多的一组队伍,获得50分,其次30,15,10,大家请看大屏幕,八分钟后比赛开始。”   说完后,他身后的大屏幕上便浮现出了一篇文言文。   是史记中的《鸿门宴》。   现场顿时发出了哗然之声。   “哇,我以为长篇的古诗词已经很难了,没想到今年竟然祭出了文言文。给我一天时间都背不下这篇鸿门宴啊!”   “是啊是啊,真的好难背。”   “不会吧,我觉得还可以,毕竟鸿门宴的故事大家都听过,脑子里本身就有了结构的存在,背诵起来肯定更加简单。”   “没有点本事,还真的不敢参加知识竞赛,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怎么就比正常人聪明那么多。”   “听说魏琼的记忆力惊人,不知道这回她能够背诵出多少。庆东好像就指着她在这一轮拿分呢!要是能得第一,劣势瞬间就扳回来了。”   ……   台下议论纷纷时,四所学校20位学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   他们无声地开始默背,表情各异,那些人挺紧绷的,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但也有浑水摸鱼的,比如说庆东和南明的学生。   毕竟老师早就已经交代过出场人选,他们倒也轻松。   严肃的气氛瞬间蔓延开来。   连观看直播的观众们,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的特别快。   “舒总,你女儿背诵能力怎么样啊?这回还是她上场吗?”   “是啊是啊,这文言文,我连句子都读不通,还背诵呢。我瞅着现在的孩子也真是不容易,各种五花八门的东西要学,唉。”   “要不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呢。大家拼了命地把孩子送到学校学习,还不是指望着他出人头地?所以啊,哪有容易的。”   “孩子不容易,当家长的就容易了?”   舒展呈并不知道舒昕究竟能不能背诵,或者会不会上场。   但是这不妨碍他对女儿无下限的信任,他露出个得意的笑,继续吹嘘,“当然能背了,准能全背出来。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出场。”   这话说的,也太嚣张。   那些爱拍马屁的都看不下去。   他们不约而同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咽下了脱口而出的夸赞,万一一会儿舒总被打脸了,那尴尬的还是他们。   八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裁判及时的关闭了大屏幕。   屏幕上的文字消失时,不少学生脸上都出现了一抹怅然若失的神情。   显然,再给他们八分钟,他们也是不嫌多的。   裁判清了清嗓子,先看向了南明,“你们……谁来?”   王蕊、范盛天等人,根本就没有背诵。   裁判一问,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舒昕。   裁判:“……”   他就知道又是这样!只不过,他心里也有些好奇,舒昕的表现究竟会如何?   舒昕抿了抿嘴唇,把话筒拿到手边,便开始背诵。   “沛公军霸上,未得与项羽相见。沛公左司马曹无伤使人言于项羽曰:沛公欲王关中,使子婴为相,珍宝尽有之。项羽大怒曰:旦日飨士卒,为击破沛公军……”   她语调不急不慢,流畅的根本不似背诵,仿佛在念书般。   又背诵了一段,舒昕忍不住瞥了一眼其他学校的学生。   五中的学生,脸上除了膜拜还是膜拜。   ——不必担心了。   一中的学生,脸上除了凝重还是凝重。   ——看来还需要再背诵一些。   舒昕又继续背诵了一段,旋即看向了庆东的方向。   此时此刻,那背诵力惊人的魏琼,脸上压根看不出任何表情。   舒昕心里犯了难,干脆又继续道,“于是项伯复夜去,至军中,具以沛公言报项王,因言曰:沛公不先破关中,公岂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也。不如因善遇之……”   魏琼脸上虽看不出情绪,但实则眼前已经一片灰暗。   因着上一轮比赛的缘故,所以她的心里一直压着事情,即便她告诫自己,不要慌,不要乱,拿出自己的真实水平背诵。   可事到临头,她背诵的效率还是大打折扣。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现如今满脑子都是曹芳芳的指责,校长的唾弃,还有同学们的嘲笑。   她神情木然。   舒昕始终观察着魏琼的情绪。   她有些匪夷所思。   自己拥有过目不忘,所以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背诵出文言文,但是魏琼也太厉害了,竟然到现在都不露慌乱,说明她背诵的内容更多。   有了这个完美的误会,舒昕一直在背诵的路上不停歇。   而底下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卧槽,舒昕已经背诵了一半吧。裁判没叫停,就说明她一个字也没背错,这特么究竟是什么变态的记忆力啊!”   “我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什么舒昕在上一轮的表现那么出彩,要是我有这么强的记忆力,多看书,表现得一定比她还棒呢。”   “呵呵,你也知道啊!可是你没有。”   “虽然我是庆东的学生,但是我一点也没有要输了比赛的难过感诶!反而觉得,这舒昕的表现实在是太棒了。”   舒昕一边偷偷地盯着魏琼,一边为难地再背一段。   到最后,她干脆豁出去,直接把整篇文言文全部背全了,“……亚父受玉斗,置之地,拔剑撞而破之,曰:唉!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舒昕觉得有些口渴,喝了半瓶矿泉水。   旋即,才打破满场的寂静,“我结束了。”   裁判:“……”   他上上下下地把舒昕打量了一眼,可左看右看,舒昕除了长得好看一些,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如果非要说,也就那双眼睛,格外的幽深,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背诵进度100%”   说完,他偏头看向庆东的方向,眼里流露出了同情的情绪,“你们……谁来?”   如果不能和舒昕一样,将所有的内容全部背诵出来,庆东几乎没有了翻盘的可能性。   哦不,第三轮还有比赛呢。   和南明一般,庆东所有参赛的学生都看向了魏琼。   早先曹芳芳就已经交代过,背诵的人选是魏琼,所以他们……自然是没背的。   “魏琼,你怎么又在发呆了?”   “大家都在看着你呢,快背啊。”   “刚刚舒昕又从头背了一遍,你难道没有趁机温习吗?”   魏琼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她从进入庆东开始,就一直顺风顺水的,是老师心里的宠儿。   无论是学习或者考试,抑或是比赛,她都能够大放异彩,但现在,她遭遇了最大的阻碍。   一篇文言文,按照她以往的水平,至少能够背出一半,可此刻,她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别说一半了,一个字都不记得。   面对着同学们信任的目光,魏琼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曹芳芳看着魏琼的人模样,简直是火冒三丈。   如果不是顾忌着这是比赛现场,还有电视台在进行直播,她恨不得冲上前去,好好地痛骂魏琼。   可眼下,即便再着急,也只能等着。   裁判看着魏琼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有些同情,不过他已经最大程度的给了一些时间,现场的情况根本不容许他再拖延。   “你们庆东……谁来?再不回答的话,就视为放弃。”   庆东的学生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魏琼在搞什么鬼。   可是魏琼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裁判叹息了一声,直接判定了庆东弃权。   他其实很明白魏琼的心思,这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才会如此。   再加上舒昕像一层阴影似的,将她全身上下都笼罩着,魏琼根本就挣不脱,从而表现的令人失望。   如果魏琼能够想通,那依照着她的天赋,将来的成就依旧不可限量。   可如果她钻入了死胡同,那……真是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判定庆东弃权的那一瞬间,现场哗然,观看直播的家长哗然。   谁也没想到,第二轮比赛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舒总,你女儿简直神了。”   “是啊,我看她一口背下来,都没停歇过,这脑子也太好使了吧。怪不得是舒总你的女儿,完全就是继承了你啊!”   “舒总,回头把你女儿带到工地上,让大家瞅瞅。”   舒展呈发了个白眼。   他怎么可能把舒昕带到工地上来,被大家当猴看呐?   要是真这么做了,罗淑仪怕不是要削死他哦!   裁判控制了一下现场的秩序,又偏头看向了一中的队伍。   虽然舒昕像一座高山似得无法超越,可是庆东却放弃了,就算他们表现得再差,那最后一名也轮不到他门们。   有了这样的心理安慰,一中的代表学生压力顿减,竟然背诵得格外顺畅。   等到他实在背诵不下去了,裁判才道,“背诵进度32%”   而五中心态本来就好,从来没什么压力。   别的学校都把舒昕当成竞争对手,可他们不,他们把舒昕当成钦佩的偶像。   按照五中老师的话,“别开玩笑了,说一句竞争对手,那是双方处在同等水平上。虽然是我的学生,但我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根本和舒昕比不了,又何必去比呢。”   抱着这样的良好心态,五中的背诵进度也有25%,超越了弃权的庆东,成了倒数第二。   场上的比分一下子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南宁依旧领先,87。   一中55,庆东32,五中31。   周校长的脸色黑如锅底,看着那群窃窃私语的电视台记者们,他脑袋上青筋暴起。   不带这么丢人的!!   如果今天的比赛拿不了第一,那他的这张老脸,都丢到家了!!   他忍着心烦意乱,不动声色地给曹芳芳发了个短信,“让魏琼去冲击80分的题目。提前把答案告诉我,务必不能再出意外。”   尽管魏琼的表现不尽人意,可是了解她的,依旧没有人能否定她的实力。   所以,有冲击80题目资格的,只有魏琼。   32分实在是太丢人了,就算是作弊,他也要把名次扳回来。   “给南明几所学校准备难一些的题目。”   曹芳芳收到短信后,竟然毫不吃惊。   校长既然能做出修改规则的事情,就代表他对这次比赛究竟有多看重。   他不会允许输的。   可是,万一舒昕又把那道80分的题目答对了,就算他们庆东同样答出来,也得不了第一啊!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如果被其他学校看出了作弊的端倪,那他们学校的名誉才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一时间,曹芳芳心慌意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到最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去安排。   一中的领队老师始终冷眼旁观着曹芳芳的一举一动,见她收到短信后,神色有异,心里便有些疑惑。   所以,当曹芳芳起身后,她便悄悄地跟在了对方的后面。   一中始终都被庆东压在底下,不过,是学生不争气、技不如人,所以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这次,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她绝不容许有任何的差错。   兴许是曹芳芳太紧张的缘故,倒也没发现有个人一直跟着。 第44章   魏琼神情恍惚地走下台。   本以为曹老师会将她痛骂一顿,可没想到,竟然没看到对方的身影。   她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现如今面对曹老师时,竟然也有那股恐慌感。   好在比赛很快就要结束了,她也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思考、调整自己的状态。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心理素质太差了,对手一强,她就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曹芳芳终于赶在比赛前又赶回了大礼堂。   因着紧张与焦躁,她的额头不知不觉间沁出了一层薄汗,她四下张望,终于见到魏琼的身影,趁着最后一点时间,赶紧吩咐,“随俗为变是扁鹊,胡服骑射是赵武灵王,鸡犬升天是刘安,封狼居胥是霍去病,望帝啼鹃是杜宇。”   “一定要选择80分的题目,听见了没有?”   魏琼本得有些浑浑噩噩的,可是一听曹老师的话,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错愕地开口,“老师,你这是要我作弊吗?”   曹芳芳面无表情,“如果不是你表现的这么差,学校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如果学校赢不了比赛,保准你吃不了兜着走。”   魏琼面露绝望之色。   即便她没有答出题目,即便她输得那么惨,但她也从来也没有想过用不正当的手段来赢得比赛。   做人得光明磊落,不能输了比赛又输了风度。   她本能地就想要拒绝,可听到老师的话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啊,要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学校怎么可能会输得这么惨呢?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听从老师的吩咐,先把这份荣誉夺回来。   就在此时,裁判又宣布了比赛即将开始。   魏琼只能魂不守舍地回到台上。   经过舒昕身旁时,她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对方正在与同伴说话,温声细语的。   光从表面看,完全看不出来她竟然会这么的厉害。   恰好在此时,舒昕抬头了,瞥见魏琼的视线,她冲着对方露出了一抹笑意。   释放了自己的善意。   虽然她和魏琼同为竞争对手,但没有本质的冲突。   而且对方性格耿直,为人较为善良,她愿意交个好。   魏琼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完全不敢去看舒昕的眼神。   她想到自己即将用不公平的手段赢过对方,她就觉得良心有些过不去。   舒昕瞧着她的模样,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很快,裁判便宣布了比赛规则,20分值、40分值、80分值的题目,大家都有选择答与不答的机会,无论答对或答错,都会增加或减少相应的分数,当然,分数不够80分的,会全扣。   所以比赛时选择最多的,是40分。   为了比赛的公平性,这一次将采用抽签的机会,决定答题的机会。   毕竟队伍能不能够答中高分值的题目,将会影响到下一个队伍的选择。   越往前,压力越大。   所以,这种完全不公平的模式采用了抽签。   大家陆陆续续地上前抽了纸条,舒昕去的最晚,轮到她时,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张。   舒昕也不介意,边打开就边回了位置。   王蕊凑过脑袋一看,顿时乐了,“你手气真好,居然抽中了第四位。”   要知道,他们的分数本来就已经遥遥领先,现在只需要静静地等着其他人搏一搏,就算搏成功了,也只有一中对他们有危险。   “就是不知道第一位是哪个倒霉蛋了。”   魏琼看着自己手里的编号,遍体生寒。   本来就已经进退两难了,没想到竟然还要第一个选择,她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曹芳芳的方向。   嘴唇咬的泛白。   她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如果依照着老师的安排,魏琼觉得自己的良心这辈子都不会过得去。   这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人品的问题。   “庆东,你们怎么选?”   恰好在此时,裁判发问了。   这对魏琼来说,简直是来自灵魂的拷问,她……再一次发呆了。   周校长瞧着台上的状态,简直没被气死。   他拼着风险也要作弊让庆东出头,结果这二愣子学生又要坏了他的好事,他简直要被气吐血。   可是不管他做什么,也没办法立刻去拍醒魏琼。   只能够咬牙切齿的看着台上,同时,当电视台的镜头扫过来时,又要保持稳重的笑意。   他觉得自己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难受的很。   曹芳芳敏锐地察觉到了校长的情绪,她垂着头,不敢再看着场上的情况。   可惜魏琼还是被人喊醒了。   裁判再一次问了魏琼要如何选择,“如果还不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那就视为庆东放弃。”   魏琼舔了舔嘴唇,到底也抵不过内心的煎熬,她闭上了眼,“那就放弃吧。”   她不知道曹老师还做了什么别的安排,主动放弃才是最公平的,对所有人都公平。   魏琼的话一说出口,整个礼堂简直要沸腾了。   谁都知道,80分的题目是庆东初中最后一搏,博成功了,没准儿还有得第一名的机会。   如果博不成功,所有的分数都被倒扣,当然,对他们来说,第二名和最后一名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这么重要的机会,却被魏琼直接给放弃了。   曹芳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甚至没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魏琼,你疯了?”   想到校长交代好她的事情她没有办成,自己还有卷铺盖走人的风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中的带队老师面露诧异之色。   她全程都听见了曹芳芳的安排,甚至为了证据,她还拿起手机录了音。   只要庆东敢作弊,她就敢揭穿。   可没想到,庆东的学生不按常理出牌,她竟然直接放弃了可以赢得比赛的机会,如果她贸然的把证据拿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庆东作弊。   真是好运气,躲过了一劫!   魏琼显然也感受到了大礼堂内的骚动,她呼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觉得轻松极了,“对,庆东放弃。”   她知道学校的目的就是想要争夺第一,所以就算答了40分的题,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说完,她就垂着眼,不再开口。   庆东一放弃,就轮到了五中。   五中的学生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一搏,他们选了20分值的题目。   对于他们的学生来说,80分值的题目实在是太难,所以根本就不考虑,如果20分能够答对,还能够捞一个第三名,答错了,那也没什么关系。   本来就垫底,依旧是垫底。   裁判收起脸上的震惊,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木三分是赞颂谁的?”   这个题目并不是很难,二中的学生轻而易举的就答了出来,“蒲松龄。”   原本31分的五中瞬间就提升到了51分,直接越为第三。   接下来轮到的就是一中。   一中其实也很两难,只有选择答题才能够超过南明,可他们既不能保证答的题目一定能全对,就算答对了,南明还有一个大神舒昕坐镇,可若是答错了,一下子分数倒扣,连五中都比不上。   罢了罢了,左右他们都没有争夺第一的想法。   一番纠结后,一中直接放弃了答题的机会。   而裁判问向了最后的南明。   王蕊欢快地拒绝了答题的机会。   开玩笑,其他三家的分数都已经尘埃落定,摆明了南明最高,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答对了仅仅是锦上添花,答错了还得上是自己如今的名次。   一时间这个结果倒是让不少人瞠目结舌。   要知道,往日的最后一轮是竞争最激烈的时候,也是最让人提心吊胆的时刻。   可今年只有五中选择了答20分的题目,其他三所学校全部放弃。   这……简直就和过家家一样……   连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很快,裁判便宣读了名次,第一名是南明,第二名是二中,第三名是五中。   如果非得弄一个第四名的话,那就是庆东。   贺蓉立刻和一中的带队老师讲句话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解气的笑意。   “庆东这回脸丢大发了。先是恬不知耻的增加决赛名额,还以为自己能够获得第一呢,没想到只是个倒数。”   “什么恬不知耻啊,他们根本就没有脸。”一中的带队老师悄悄的把方才的所见所闻说了一番,“要不是那个学生品性好,他们现在的下场更凄凉。说身败名裂也毫不夸张吧?”   贺蓉没想到竟然其中还有这样的是非曲折,她忍不住感慨道,“魏琼在这个学校真是可惜了。”   古语有云,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魏琼能顶住压力,放弃这个珍贵的机会,也是不容易。   两个老师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不再交流。   周校长气得七窍生烟,如果不是顾忌着自己外在形象,他恨不得现场发飙。   他们学校虽然是私立初中,但是,论起名声来远远比不上南明。   所以更多家长选择学校时,只会把孩子送去南明,而不是庆东。   所以,一年一届的知识竞赛,就是向外表彰自己学校实力的最好象征。   所以他三番五次的给自己学校机会,可惜还是失败了。   周校长僵硬着脸,给一、二、三名颁奖。   同时,他还得开口讲庆词,一颗心简直在滴血。   周遭人的笑意,他总觉得就是对自己的嘲讽。   好不容易等到电视台的人走了,各个学校的人走了,他才面无表情地把曹芳芳喊到了办公室。   同时,让曹芳芳把魏琼也带来。 第45章   魏琼心里忐忑不安。   想象着校长凶神恶煞的模样,压制不住的惧怕感涌向四肢百骸。   她忍不住给妈妈打了一通电话。   即便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她的言语间依旧泄露出了那一丝畏惧,“妈,我犯错了,有点害怕。”   方红正在公司开会,冷不丁接到女儿的电话,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至于女儿所说的犯错,她是根本不相信的。   毕竟这些年来,魏琼乖巧伶俐、从不惹是生非。   她连忙道,“怎么了?”   说话的同时,她以手示意会议结束,旋即快步的走出了会议厅,女儿的反常让她觉得有些担忧,“给妈妈好好说说。”   魏琼抿了抿嘴唇,尽量以客观的方式,把知识竞赛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说,“周校长让我和曹老师去他的办公室,所以有些害怕。”   她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才给妈妈打了电话。   方红语气平静,“妈妈马上赶来学校。”   此时此刻,她倒是有些庆幸给女儿配了一台手机,“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别开口,知道了吗?”   魏琼点了点头,好一会儿,她又用低落的语气询问道,“妈,我真的做错了吗?”   她作为学校的学生,的确不该置学校的名誉而不顾,但她又过不了心里那关,只能凭借着本能而选择了最正确的解决方式。   方红语气柔软,“你没错的。”   魏琼瞬间被安抚了,她终于露出了今天以来的第一丝笑意,“妈妈再见。”   挂断电话后,方红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二话不说,回了办公室,拿起包就向停车场走去。   这件事情的性质极其恶劣,无论是校长还是老师,师德都太差,她再也不敢让女儿留在这样的学校里了。   而魏琼,只是安安静静地跟着曹老师去了校长办公室。   周校长的怒气已然攀到了顶峰,他见两人来了,手中的笔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敲。   也不说话,就怒气冲冲的看着两人。   办公室内的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曹芳芳头皮发麻,她闭了闭眼,直接开始推卸责任,“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也告诉了魏琼答案,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没听我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魏琼的错,和她没关系。   校长阴沉的视线又落在了魏琼的身上,“连老师的话你都敢不听,胆子大了?”   “学校为了举办知识竞赛,花了多少心力,你知道吗?就因为你轻飘飘的一句放弃,导致我们一年的心血全部白费。”   魏琼虽然被叮嘱了不要讲话,可她仍控制不住地开始顶嘴,“那也不该作弊。”   的确是她们技不如人,输也要输得坦坦荡荡,“你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校长仿佛被扇了一耳光,他的脸胀得通红。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光明磊落的,可是为了成绩、为了奖项、为了自己升迁,他不得不迎合这个社会。   其他学校的校长处在这样的情境下,一定会做出和自己一样的选择。   他没错。   周校长闭了闭眼,又睁开,“看来你是不想在这个学校呆了。”   作为校长,他深谙学生的心理,最害怕的,不过就是退学,“你给我去外面站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进来。另外,写一份道歉书,周一升旗仪式时,在全校面前为了你的选择而道歉。”   魏琼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可对上校长的眼睛,她又害怕地避开。   旋即一声不吭地去了办公室外。   周校长对学生不能发太大的脾气,满腔的火只能对着曹芳芳发泄。   各种严厉的话说了一堆后,才给出了最后的决定,“收拾的东西,今天就滚出学校。”   曹芳芳大惊失色。   私立学校的工资很高,她要是失去了这份工作,家里的房贷谁来还?孩子谁来养?老人谁来供?   纵然心里委屈的很,她依旧低声下气的开口哀求。   但周校长铁了心,根本不管不顾,到最后,威逼利诱让对方离开了。   曹芳芳抹着眼泪走出办公室,妆容花成一片,显得狼狈不堪。   经过魏琼身边时,心里有了同病相怜的悲凉感,脚步停顿了片刻,,她倒也不再怨对方不听话,什么话也没说,她就径直离开了。   魏琼觉得有些委屈。   她笔直的站着,抬头看着天,不知不觉眼泪就落了下来。   不知站了多久,走廊里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擦了擦眼泪,偏头看去,眼里露出了惊喜的光芒。   等到方红走到眼前,她软糯的开口道,“妈。”   方红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先前采访舒昕的记者蒋涛。   因为一些私人缘故,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学校,正当要离去时,他看见了方红,两人有一些私交,便在原地攀谈了几句。   而得知真相的蒋涛根本不愿意放弃这条新闻,连忙跟了上来。   方红瞧着女儿泪眼婆娑的模样,心都要化了。   就在这一瞬间,她气场全开,牵着魏琼,直接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蒋涛留了个心眼儿,并没有进门,只拿着录音笔,在门口悄悄的录音。   周校长见门被推开,立刻恼了,正想要说些什么时,就瞧见了方红与魏琼的身影,他脸色一下子阴沉。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方红在沙发上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我女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罚站?”   周校长冷笑,“问你自己的好女儿去。”   方红给了魏琼一个鼓励的眼神,“妈妈在这里,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再给我说一遍。”   魏琼有了依靠,自然是不害怕了。   在她心里,妈妈就是万能的,当即,她再次客观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   方红立马接话,“我并不觉得我女儿究竟有哪里做错的地方,相反,我倒是觉得学校有些德行欠妥。教育,首要的教就是品行,这一点我女儿做的非常好,简直是无可挑剔,还有,我倒是觉得,学校可以给我一个解释。”   当初她把女儿送进庆东,图的就是对方的基础设施、师资力量。   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周校长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他不能和学生的家长辩论作弊。   因为,他的立场根本站不住脚。   最后只气急败坏地开口道,“要不是因为你的女儿,学校会输得这么惨吗?只是让她做一些适当的补救而已。”   魏琼难堪地低下头。   方红冷笑,“琼琼,给我抬起头来,你没有做错的地方,为什么要低头。”   “比赛的经过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南明的舒昕实力强劲,学校里你还能挑出第二个能和她媲美的学生?没有琼琼,恐怕学校连决赛都进不了了。”   “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你又凭什么责怪她?”   说到最后,方红的脸上皆是失望之色,“算了,我也不想和你多费口舌。我要办转学手续,麻烦你快一些。”   周校长眼睛瞪得浑圆,他气急败坏的开口,“我还不稀罕她待在我们学校。滚,都给我滚。”   若是往日里,他一定还会劝说一番,但是今天,他已经被气坏了,根本没有了理智。   只能够不停的发泄。   方红带着魏琼转身就走,经过蒋涛身边时,她歉意的开口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改日咱们再小聚。”   蒋涛正宝贝似得握着他的录音笔,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该怎么把这件事情以更轰动的方式爆料出去。   眼下根本没心情搭理方红,他挥了挥手,“好的。”   魏琼跟着方红走到了停车场。   此时此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妈,你真的觉得我没做错吗?”   方红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琼琼,你的想法是对的,坏什么都不能坏了人品。有一就有二,将来后患无穷。”   就像她做生意,从来都是讲究诚信,要是以坑蒙拐骗的手段哄得其他人签下合同,从此以后,她就再也没了信誉   谁还愿意找她合作?   魏琼终于又哭了起来,“妈,我是不是表现的很差?以后所有的学生都要看我的笑话。”   方红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不是你太差,而是舒昕的能力太强,世界上总有一种人,他们是上天的宠儿。要是事事和他们比,那这日子就甭过了。所以,你往下看看,有多少人比不过你?只要你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对得起自己,那就没什么表现差不差的。”   “你啊,就是受到的挫折太少,所以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这一次经历了这些事情,妈妈都还觉得有些庆幸呢,好歹能让你成长起来。”   魏琼哭得够了。   连带着憋屈的心也轻松了,她用力的点了点头,旋即期盼的开口道,“妈,我想去南明。”   方红挑了挑眉,按照她的想法,倒是想把魏琼送到一中去。   “你不怕碰见舒昕?”   魏琼摇了摇头,脑子里浮起了舒昕那张美丽的脸庞,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听说南明的学生成绩好,我想进去试试,不然总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方红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她向来都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女儿的一切要求,“行。先在家里休息两天吧,等你心情调节好了,妈再去给你办转学手续。”   魏琼对未来的生活一下子充满了期待。   此时此刻,蒋涛已经回到了公司。   他快马加鞭地编辑了数个文章标题。   “惊!校长竟然逼迫学生做这样的事……”、“人性的缺失还是师德的沦丧?”、“论知识竞赛背后的内幕。”   还不等通知主编,他就自顾自地发到了网络上。   网友的底线从来都是孩子。   堂堂一校校长,竟然逼着学生主动作弊,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老师的所作所为。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个个开启了骂街模式。   热度也随之上升。   虽然蒋涛写人名时都用了化名,但是神通广大的网友很快就对号入座了。   “以前的老师,相当的有师德。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今天能撺掇孩子作弊,明天就能撺掇孩子杀人放火,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绝对不能让这样不良的风气继续蔓延下去。”   “遇到这样的老师,遇到这样的校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幸好我穷,没钱把孩子送到这所学校去。看来还拯救了我的孩子。”   “哈哈哈,这么明目张胆要做毕业的学校,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这种事情不藏着掖着,竟然还被人爆料出来了,智商简直可怕。”   “小编也真是好心,给我说校长的名字和老师的名字都不应该打码,就应该让所有的网友见识一下他们不要脸的程度。孩子妈妈好样的,这种学校就是不应该呆。”   “其实我觉得现在的老师,有点变质了。以前的老师多淳朴啊,关心的除了孩子的学习,还是孩子的学习,现在呢?!正经事不干,逼孩子作弊,简直是666。”   ……   很快,热度发酵后,庆东这一事情的严重性,引起了上级领导人员的高度重视。   他们安排了工作人员前来调查,确认无误后,以最快的速度开除了这所学校的校长,整顿不良风气。   不过,就算如此,那些有钱的家长再也不敢把孩子往这所学校里送。   当然已经送进来的家长纷纷把孩子往别的学校转。   一时间,庆东的转学率刷刷上升。   毕竟家长都有钱,又何必吊死在一所学校里的,他们还可以找更优秀的学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此刻,舒昕正在前往京市的飞机上。 第46章   舒适的商务舱内,舒昕捧着《撼龙经》,看得津津有味。   她现如今愈发喜欢看玄学类的书籍。   “小姑娘,我能和你商量件事情吗?”   一中年妇女面带讨好之色地站在舒昕的身边,她的手中抱着一个婴儿,此时正啼哭不已,说话的同时,她还得分出一部分心神哄孩子。   舒昕放下书,面露疑惑,“什么事情?”   中年妇女抿了抿嘴唇,有些尴尬道,“是这样的,我是第一次坐飞机,没什么经验,所以买了经济舱。但是座位太小了,带着孩子实在是连个伸手的空间也没有。孩子又不停的哭,所以想着,你能不能和我换个位置?”   说完,她期待地看着舒昕。   秦淮先坐在舒昕的左边,此时此刻,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这中年妇女,显然是觉得舒昕人小好哄,否则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找上了舒昕。   舒昕瞥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斟酌片刻后,便点头答应了,“行,你把机票的差价补给我,我就和你换位子。   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秦淮先没想到舒昕会让,而且让的又是这么的清新脱俗。   一时间,他愣了。   中年妇女同样也有些懵,在她心里,能坐得起商务舱的,大多都是有钱人。   既然是有钱人,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差价。   她咬着嘴唇为难道,“小姑娘,我家里条件不太富裕……”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谁都知道她的意思。   舒昕闻言,干脆果断地拒绝了她的请求,“那这忙,我就帮不上了。”   面前的这位中年妇女,家庭条件尚可,远没有达到要被资助的境地。   中年妇女耐着性子继续纠缠,“你看我这孩子,嗓子都要哭哑了。小姑娘,你就当大发慈悲可怜一下他吧,你身材娇小,而且行程只有三四个小时,绝对不会出现像我一样的情况。”   舒昕依旧拒绝了,较之方才的热心,眼下,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冷淡,“你自己的孩子,你都不心疼。我又凭什么可怜他?”   明明就是补个差价的事情,偏偏这中年妇女推推搡搡,始终不乐意,摆明了就是想要占便宜。   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便宜可占,又不是谁都是你爹妈,都要让着你。   中年妇女没想到舒昕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一张脸胀得通红,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抱着孩子,尴尬的无以复加,但怎么也不愿意离开舒昕的身边。   舒昕直接叫来了空姐,并对她讲明情况,最后道,“如果她想通了,愿意补差价给我,那我还是同意换位子。如果她不愿意,那麻烦你处理一下这件事情,不要让她再来打扰我。”   说完,她再度沉浸在《撼龙经》内。   与其在这种小事上磨嘴皮子,倒不如珍惜时间多看看书。   中年妇女目瞪口呆。   面对着始终保持微笑的空姐,她根本拉不下这个脸面,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回了自己的经济舱。   孩子的哭声愈发大了。   秦淮先忍不住开口道,“我以为……”   话说到一半,他就及时打住,借着这件事情倒是更清楚地看明白了舒昕的性格,有同情心,但不盲从,十分得讲规矩,真的很难得有这样一副好性子。   舒昕一心二用,头也不抬地回话,“你以为我会让位,是不是?其实并不是我不愿意吃这个亏,毕竟,在我眼里坐哪里都是一样,只是我想让她知道,并不是她弱,所有人就得让着她。”   让位不是义务也不是责任,更别提,她坐的还是商务舱,两方不对等,对方又凭什么叫她吃亏呢?   所以舒昕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是最妥当的。   中年妇女再也没有打扰过舒昕,座舱内的婴儿啼哭声也在飞机起飞后不久,逐渐消失。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很快,飞机便降落了。   秦淮先率先开了机,一下子有好几条未接来电的短信通知。   他瞧了一眼电话,顿时脸色有些凝重,连忙给儿子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忙不迭开口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准属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性格,此时此刻,他的声音里染上了焦急,“爸,颢颢他送医院了。本来只是低烧,现在烧到了40度,医生说看情况不大妙。”   秦淮先脸色大变。   颢颢作为他第一个孙子,自打出生起,就被倾注了无数的心血与感情,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马上就到,别慌。”   挂断电话后,秦淮先带着舒昕就匆匆忙忙地往医院赶。   路上,他焦心地忏悔道,“要不是因为我作出了自掘坟墓这种蠢事,颢颢也不至于被我连累。他才多小的孩子,要是被烧坏了脑子,我这辈子良心恐怕都难安。”   舒昕见他失了稳重,显然是极为地担忧。   她抿了抿唇,宽慰道,“你放心,你的孙子定会平安无事。”   舒昕并没有从秦淮先的面相中看出家庭成员有任何丧亡的迹象,不仅如此,她继续开口道,“虽然自掘坟墓的确有些晦气,但是,短时间内也不会报应到你孙子身上,你最该关心的还是你自己。”   毕竟秦淮先才是最主要的当事人。   秦淮先对舒昕有种说不出的信任感,听她说孙子会平安无事,他立刻放下了一半的心。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想寻求一个安慰。   “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同你说过,孙子头痛发烧,好几天不见好……”没想到小病竟然拖拉了这么久,不过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思,秦淮先干脆道,“舒大师,等到了医院,你能不能帮我瞧瞧我孙子。他还小,万一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舒昕一口应下。   车子很快便到了儿童医院,秦淮先率先下车,大步流星地走在了前头。   舒昕能够理解这种担忧的心情,也不计较,就在后面跟着。   很快,就到了病房内。   秦淮先上上下下地把颢颢打量了一番,见他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其他一切都好后,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旋即,他对着舒昕招了招手,“舒大师,你快帮我看看。”   秦准从爸爸进入病房时,就留意到了他身后的那个小丫头。   他本还在心中猜测对方究竟是谁?   听到舒大师三字,一时间恍若雷劈。   他爸这是老糊涂了吗?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大师不去相请,竟然请回来了一个黄毛丫头。   不过,即便心里各种想法,秦准面上丝毫未曾表露,听到爸爸说的话时,他甚至还把医生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颢颢是小病,本来吃些药就能好。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应该好起来的,却偏偏一直病着。这一回更是直接发了高烧。”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隐隐浮出些许的无助与痛心。   舒昕走到病床前,就瞧见颢颢闭着眼,陷入了沉睡。   他的嘴唇,泛着苍白之色,甚至还有些干裂脱皮,显然是被这陆陆续续的病气折磨地惨了。   才两三岁的孩子,舒昕都有些不忍心。   她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没有其他的问题,就是普通的生病。”   秦淮先叹了一口气,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   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像是凝固了似的,大家谁也不说话。   就在此时,秦准的妻子徐唯,与平时照顾孩子的阿姨一同走进了病房。   她面色憔悴,眼底发青,显然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见到舒昕的瞬间,她愣了愣,“这是?”   秦淮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舒昕的身份,同时道,“舒大师,我送你回酒店休息。”   顾忌着舒昕的情绪,他也不好直接把对方往家里带,干脆给她安排了一个酒店,也好让对方放心。   舒昕点了点头,可不经意间瞥见阿姨对她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她脚步微顿。   旋即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对方一眼。   阿姨与舒昕对视,下意识地别开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眼睛像是幽深的寒泉,能把人一眼看穿。   舒昕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直到上车后,她才对着秦淮先提了一句,“我觉得照顾孩子的阿姨有问题,我觉得可以好好查一查。”   秦淮先诧异,他眼睛陡然瞪大,“不可能。当初我们把她的底都查得干干净净,根本没问题。而且这两年来,她对颢颢,就像是亲生孩子似的,比徐唯这个当亲妈的还要上心。”   舒昕不知可否?   没注意到时,只觉得对方普普通通的,但当注意到了,她一下子就判断出来,对方一定是做了亏心事。   什么样的亏心事才会让她心里这么难安呢?   联想到颢颢这段时间生病不愈,所以舒昕的心里一下子就有了结果。   舒昕笑了笑,“我只是提一句而已,至于照不照办,那是你的事情。”   秦淮先一下子不说话了。   他知道,但凡舒昕没有把握,也不会这么笃定地告诉自己的,可他实在难以相信,相处了两年多的人,竟然也会有坏心。   良久后,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眼里浮出了复杂的光芒。   总觉得最近家里发生这些事情,不简单啊!   否则一个普普通通的、照顾孩子的阿姨,又有什么理由对孩子出手呢?!   但不管如何,孙子是他不可触犯的逆鳞,既然有胆子下黑手,就要有做好被他反咬的准备。   秦淮先面色愈发冷冽。 第47章   秦淮先彻夜不眠地调查了闵小华。   但依旧一无所获。   无论是账面上的资金数额,还是平日里的作息生活,都再正常不过。   秦淮先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舒昕看错了,所以才会给他一个错误的引导。   沉思许久,他干脆亲自去了医院叮嘱徐唯,“颢颢病情反复,我怀疑是闵小华在背后搞鬼。这几天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好好照看颢颢。如果能够抓到闵小华的把柄,那事情就好解决了。”   徐唯心内震惊,她脸上甚至浮出了一抹荒唐的神情,“爸,这怎么可能呢。闵姐对颢颢从来都是视如己出,这段时间,她同样瘦了不少。要说是她在背后搞鬼,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秦淮先理解儿媳妇。   毕竟连他自己,都没能完全相信闵小华会如此。   他只是凭着舒昕一腔言词,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切都是为了颢颢。”停顿了片刻,他又放缓了声音,“颢颢的身体,再也经不起病情的反复了。”   这句话,像是惊雷似的,凿在徐唯的心上。   所有反驳的话都哽在喉咙口,根本说不出来,良久后,她的神情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爸,我知道了。”   秦淮先点了点头,“今天上午,我要和舒大师一起,把祖先的坟墓搬迁到别处去。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尽量不用通知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闵小华推门而入时,徐唯仍心事重重,她先关切地打量了颢颢,见他的状态还可以,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后才关心地看向徐唯,“你这是怎么了?”   徐唯不相信闵小华是这样的人,但公公说的话,又不可不听,最后,她勉强的扯出了一抹笑意,“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颢颢罢了。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没吃过太大的苦,这回发了这么久的烧,我担心身体会垮啊!”   这是老生常谈的话题,闵小华听得多了,她连忙说了许多宽慰的话,最后才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秦淮先与舒昕带着不少人,径直向祖坟而去。   山间岩石各处缝隙里,到处长着枝桠弯曲的杂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向远处眺望,只见山峦一重一叠,像是披着绿色的纱裙,连绵起伏。   舒昕边走边说,“今日并不是搬迁祖坟的大好时机,我能做的,仅仅是帮你镇魂。等他日,选个黄道吉日,再谈搬迁事宜。”   毕竟,对方迁坟琐事不少,迁完后,还得考虑再把长辈的坟墓迁入这处风水宝地。   秦淮先连连点头。   又走了片刻后,他才指着一处地方叹道,“就是那里了。”   舒昕循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见那里平平如常,但仔细看,也有一些土被翻动的痕迹。   她往前走了一步,环视四周,突然感慨道,“外局明堂平坦,朝山三峰并立,河水在外局,穴上不见,果然是个好地方。你的祖先能找到这个地方,的确不容易。”   秦淮先哭丧着脸,“是啊,全被我一手破坏了。舒大师,现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舒昕又细细地观察了一番,旋即给每个人分发了一枚符箓,“这是最简单的祛煞符,你们贴身收着,然后去把棺材两边的土都挖干净。”   她一说完,所有人便带着工具,热火朝天地开始挖了起来。   秦淮先忍不住凑到舒昕的身边,“舒大师,你有把握吗?”   舒昕瞥了他一眼,旋即开口道,“自然是有。不过我另有发现,你要听吗?”   秦淮先每次看着舒昕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总觉得慎得慌。   他一张脸苦巴巴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能不听吗?”   舒昕笑了起来,旋即严肃地开口道,“我觉得先前你找的大师,对你一定有所隐瞒。甚至于,我感觉他可能知道这就是你祖先坟墓所埋之处。”   秦淮先脸色顿时变了,“这话怎讲?”   阴差阳错地自掘坟墓和被人陷害地挖掘坟墓,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舒昕伸手一指,不偏不倚,在刚才的风水宝地的右边十米处,“这个位置,也是一处风水宝地。”   不仅占据着方才那块风水宝地的所有地理优势,唯一区别的,就是内局名堂,“具体的分析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一句话,两处相比较,我更倾向于这一处。”   明明相隔的这么近,这处的风水更好,但偏偏要选择另一处,这不是别有居心又是什么呢?   秦淮先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即便已经信了舒昕的话,但他依旧忍不住替那位大师开脱,“我还找了数十位风水先生前来看这处风水宝地,为什么没有一个说是有问题的呢?”   舒昕依旧微笑,“首先,这处风水宝地的确无可挑剔,就算你找二十个三十个大师,他们都会告诉你同样的答案。其次,这块地是第一位大师发现的,我猜,他的身份一定德高望重,就算其他大师发现了周遭有其他的风水宝地,也不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来告诉你。其次,告诉你了,等同于破坏行规。最后,这里挖出来了你祖先的坟墓,那些大师为了避免沾染晦气自然会对你敬而远之。”   最重要的是,错误酿成后,这些大师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帮凶。   所以人家要是主动告诉秦淮先,那才不正常。   秦淮先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一下子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舒昕猜测的,完全正确。   他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无形地笼罩着他,让他翻不过身,喘不过气。   “舒大师,求你帮我。”   从认识舒昕到现如今,他还从来没有用这么低声下气的态度说过话。   “这辈子,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主动构陷过其他人,我不知道什么人这么恶毒,把我逼得走投无路。”   想起躺在病床上的颢颢,他整个人充满了悲愤感,“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舒昕瞧着秦淮先的模样,倒是有些唏嘘,“我能帮你做的,就是之前对你说的那些。其余的,还是要靠着你自己。”   她无权无势的,又凭什么去帮秦淮先呢?   秦淮先短暂的情绪过激后,就陷入了平静中。   他不说话,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墓地,眼里偶尔流露出的光芒,让人不敢小觑。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棺材旁边的土被挖的差不多,留下了两人宽的过道容许走动。   从上往下看,倒是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舒昕缓缓地跳到坑里,走到棺材前。   她拿出毛笔,混合着朱砂,在盖棺处迅速地画着不知名的图案,如果肉眼可见的话,便能够看到精纯的玄力透过毛笔,将泄着煞气的棺材,再度密封起来。   舒昕围着棺材走了一圈,直到整个人都力竭了,才堪堪将棺材封住。   最后一笔落成的瞬间,她抬头向着秦淮先轻喝道,“还不跪下磕头,向你的祖先解释缘由?”   “记住一定要心诚。”   秦淮先下意识地就跪了下来,二话不说,磕了好几个响头。   嘴里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又允诺了无数的好处,最后还让祖先保佑全家的兴盛。   安静的山林间吹起了细微的风,树叶沙沙作响。   本来是很平常的场景,可秦淮先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连忙忏悔自己做的愚蠢事,再度恳求祖先的原谅。   很快,那细微的风散去,空气中的温度也升了不少。   舒昕收起毛笔,走到了秦淮先的身边,“快起来吧,幸好方才那些都是你真心实意的话,否则今天的事情,那才难办。”   秦淮先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吗?”   舒昕点了点头,“我已经把棺材给封住了,不让外界的喧嚣打扰到他们,也不让他们的煞气出来祸害你们,择一黄道吉日下葬,便可平安无事。”   “至于这棺木,暂且放在这里。”   秦淮先心里对舒昕佩服极了,毕竟他从来没有从那几个大师的嘴里听到这些。   他态度变得更殷切,“那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等用过了午饭后,我再送你去机场,你看可行?”   舒昕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便点头答应了。   秦淮先又恭敬地给祖先磕了三个头,才恭敬地带着舒昕离开。   正欲回酒店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秦准的。   秦淮先瞥了一眼舒昕,直接按下了接听键,便听到秦准愤怒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爸,那闵小华果然是个恶的。”   “我终于知道颢颢为什么病情反复了,每次颢颢吃的药,在没有人的时候,她都会换成普通的糖水。这回,徐唯亲眼看到她掀开了颢颢的被子,对着空调直吹,这样一冷一热的,孩子能抵抗的住才怪。”   秦准心痛得无以复加。   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贱人还对自己的儿子究竟做了什么?   “爸,这件事情咱们绝对不能姑息,一定要调查到底。”   好在发现的及时,和主治医生商讨了治疗方案后,颢颢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   只要后续不再发生这种事,身体应当能快些好起来。   秦淮先闻言,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舒昕的神情,见她脸上淡淡的,没有多余的情绪,他才压下了心里的惊涛骇浪,“我马上过来。”   说完,他偏头看向舒昕,“舒大师,医院是顺路,能否麻烦你再陪我去一趟?”   秦淮先既想要亲自把舒昕送回酒店,也想尽快处理闵小华一事,干脆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舒昕也想知道闵小华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想了想,干脆点了点头,答应了。 第48章   “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吗?我们家待你不薄啊!你居然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徐唯气得浑身颤抖,但她反反复复也就这一句质问。   更多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瞧着病床上虚弱的孩子,她眼泪无声滑落,“畜生。”   徐唯难以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的坏?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难道这么多天的相处,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她在伤害孩子的时候,良心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谴责吗?   秦淮先与舒昕到达病房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场景。   闵小华沉默地缩在角落中,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并不说话,任由徐唯发泄,但仔细瞧,她的眼里掺着些许的愧疚与后悔之情。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么做。   秦淮先大步流星地走到闵小华的面前,憎恶地开口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没准儿我还能大发慈悲,饶你一回。”   闵小华依旧一言不发。   瞧着对方不为所动的样子,秦淮先冷笑道,“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人赃并获,你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过高枕无忧的日子?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听到了没有?”   “你在我们家呆了两年之久,应该清楚我的脾气。一人做事一人担的准则,在我这里根本不适用,你的丈夫,你的孩子,甚至是你的家庭,都会因为你做的蠢事而受到牵连。”   闵小华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面露惊恐,“你到底想干什么?”   等说完话,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把软肋暴露给了对方。   秦准以往有多感谢闵小华,现如今就有多厌恶,见到她担忧的模样,他出声道,“你自己也有亲人,孩子,也理解这种痛苦、伤心的感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难道不懂吗?更何况,每次对上颢颢信任的眼神,你的良心难道不会受到谴责吗?”   秦淮先压根不想与闵小华说这这些。   毕竟对方在背叛前,她一定已经经过了慎重的考虑。   既然慎重考虑过了,还是选择了这么做,那就说明颢颢在她心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我记得你老公是做小本生意的,儿子好像还在念大学。如果不想让你老公赔的倾家荡产,不想你儿子在学校里安安生生的,那就把一切都交代出来。听见了吗?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你也只能走下去。”   闵小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秦淮先有这个能力做到他说的一切。   好半晌,她才沉声开口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我这么做,他一直和我用电话联系。他让我想办法让颢颢出点岔子,并维持一段时间。就算我再恶毒,我也不会去伤害颢颢,所以一开始我只让他受了一些小风寒,发了低烧,没想到这孩子身子骨这么不景气,陆陆续续变得严重起来。我只能开始好好地照顾他,可当他的身体逐渐好起来时,他又和我联系了,他说我做的非常不错,让我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我看着颢颢没什么大碍,所以才让他又病了。”   除了换药,除了受冻,在其他方面,她对颢颢,都是无可挑剔的。   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要颢颢的命。   “是我见钱眼开,要坐牢要惩罚都冲着我一个人来,求你们千万别牵连我的家人。”   徐唯见她说了实话,一时没忍住,给了对方一个嘴巴子,“那么小的孩子,你也能下得了毒手,同样是做母亲的,你难道不会将心比心吗?”   秦淮先眼睑低垂,事实上,他正在判断着闵小华话里的真伪性,从而决定着下一步要做什么。   倏然,他开口问道,“他给了你钱,钱呢?”   昨晚调查闵小华时,并没有发现她的账目中有巨额较大的资金往来。   闵小华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刚才的那些话,一部分是事实,一部分是谎言。   秦淮先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事到如今,你还要和我耍小心思吗?既然………”   “不。”闵小华尖叫一声,显然是明白了秦淮先的未尽之言,“他没给我钱,只是给我老公介绍了几桩生意,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实一开始那人找上她的时候,她是拒绝的。   毕竟她和徐唯相处的非常好,同样,对于颢颢这个孩子也非常的疼惜。   她本以为拒绝了事情就已经过了,却没想到过了几天,老公亲自和她说了这件事情。   她一时没忍住,受到了蛊惑,所以才昧着良心做了这些缺德事,“是我错了,都是我错了。”   她本想着替老公遮掩,没想到还是被察觉了出来。   舒昕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人活在世,大多都追名逐利,甚至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可他们真的能够面对良心的拷问吗?   她又瞥了一眼闵小华,兴致缺缺地走出了门外,感受着窗口吹来的风,整个人也愈发的清醒。   “叔叔,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呀?”   清脆的稚音打破了舒昕的沉思,她忍不住向另一个病房内看去。   一三十左右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想要出院,你就得好好配合叔叔的工作。不过我悄悄的告诉你哟,再过两天,做完了手术,你就可以离开了。不管是动物园还是去迪士尼,休养好了,你都可以去哟。”   兴许是被动物园或者迪士尼蛊惑了,小男孩脸上露出了亢奋的神情,同时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好好配合叔叔的工作。”   很快,那穿白大褂的男人就去了另一张病床。   敏锐地感受到了舒昕的视线,他抬了抬头。   目光相遇间,见又是一个孩子,他露出了习惯性的笑,旋即,又亲切地和另一张病床上的孩子讲话。   舒昕瞧着对方印堂低陷窄小,气色转黑,这些都是不吉利的征兆。   印堂是气息运转的中枢,一个人到底有没有精神,运势如何,观印堂便可明了。   对方如此,近日,一定会有意外发生,甚至有血光之灾。   不仅如此,这血光之灾倒不像是例外,而是人为,舒昕心里疑惑,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她干脆直接开了天眼。   白色的云雾散去后,熟悉的画面立刻涌来。   【李凯峰疲累地走出了手术室。   连续做了七个小时的手术,整个人虚的快站不住,他靠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准备向办公室走去。   可还没走两步,就有一个老泪纵横的男人直接哭着跪下,“李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救救我的女儿吧。听说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已经没有别的希望了,求你答应我吧。”   他神情憔悴,眼底满是红血丝,显然是煎熬了一段时间,此刻,他满脸希冀地看着李凯峰,仿佛把他当做自己的救赎似的。   李凯峰累得话都说不出,不过瞧着男人的状况,他稳了稳心神,才把对方带到了办公室内,“你慢慢说。”   说完这句话,他又给对方倒了一杯温水。   男人许久没喝过水了,嘴唇干裂得厉害,他抱着杯子一饮而尽,旋即掏出了病历卡,与一堆治疗的单据,眼泪如断了线似的,“其他医院的大夫说,我女儿已经没救了,拒绝给我女儿手术。但是我觉得我女儿还能够抢救一下,你是专家,求求你救我女儿的命吧。”   李凯峰沉默地拿起病历,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看到最后,他的眉头蹙的紧紧的。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给了一句准话,“我去叫人安排病房,这手术我能做。”   男人一听,二话不说,直接跪在地上,又磕了好几个头。   磕的额头都肿了,“谢谢李医生,谢谢李医生。”   等男人走后,李凯峰的同事拿起病历看了两眼,顿时大惊失色,“李凯峰,你是疯了吗?这种情况的手术你都愿意去做?失败率太高了,一旦失败,你所有堆积的名声会全部消失啊。”   李凯峰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可是这孩子的确还有救,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等死,我真的做不到。更何况我的名声值多少钱,我愿意去赌一赌的。”   医者父母心啊。   做了手术,兴许还有生路,不做手术,那就完全是死路。   这样的选择,一目了然。   同事表示难以理解,他很想再继续劝说对方别逞英雄,可是,看李凯峰这模样,也不像是能听得进去的。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倒是直接拒绝了。   李凯峰对着病历研究了好久,心里才逐渐浮出了具体的手术方案。】   画面涌动,很快又变成了另一幕。 第49章   【手术室外。   李凯峰满脸木然地将噩耗告之家属,“她的情况远比检查单上更严重,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请节哀吧。”   男人的表情霎时凝固。   等反应过来后,他崩溃地蹲地抱头痛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李凯峰心里也不好受。   做手术前,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但是他却依旧固执地安排了手术,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救下这孩子一命,却没想到,依旧失败了。   他抿了抿唇,叹息了一口气,转身就想回办公室。   可蹲地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表情狰狞,直直的向李凯峰扑去,“手术前,我所有的朋友都告诉我,你是个骗子,你救不回我的孩子。你只是想彰显你的医德,教唆我在医院花更多的钱,所以才告诉我,手术有成功的希望对不对?”   李凯峰丝毫不察,被他死死地扣住了脖子,他艰难地开口道,“手术有风险,你不是一直都知情吗?”   是这男人跪在他的面前求他手术的。   不仅如此,手术前,他曾把利弊与风险一一告知对方,对方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同意手术。   现在为什么又把一切怪到他的身上?   如果他不是为了孩子好,又何必安排这台手术?   治好了固然名声大涨,可手术失败的风险高达90,他又何必吃力不讨好呢?   男人咆哮起来,“我本来可以跟我的孩子相处更多的时间,可现在全被你破坏了。你去死吧,你陪我的孩子一起死。”   说完,他松开手,对着李凯峰拳打脚踢。   李凯峰经历了一场手术,正全身疲累,根本就提不起气力,他正欲说话,脸上被招呼了一巴掌。   钻心的疼痛从四面八方袭来。   头一回,李凯峰心里涌出了后悔的情绪。   好在,手术室外的其他家属与路人,还有李凯峰的助理合力的拦住了疯狂的男人。   “你干什么啊?李医生为了你的孩子,力排众议做了手术,他要是真的想害人,直接不管不问就行了,又何必如此呢?恩将仇报,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李凯峰喉咙口有些腥甜。   一定是方才男人下手太重了,所以受了伤,他想靠自己的力气从地上站起来,却没有力气。   男人一下子挣脱了桎梏,又对着李凯峰的心田狠狠的踹了两脚,“你们所有人都想让我感恩戴德,但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你们都是一伙的,一伙的。”   李凯峰觉得他着实不可理喻,他想说些什么替自己分辨,但抵不过大脑传来的晕眩感。   他直接昏倒在地。   倒地前,只听到了一片的尖叫声。   后悔吗?   李凯峰扪心自问,虽然后悔,但是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给那个孩子安排手术。   万一,那孩子被治好了呢?】   舒昕看完这一幕,又想起方才李凯峰温柔对待孩子的模样,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李凯峰无疑是个好医生,可他偏偏却遇到了这样的家属,所以才会造成血光之灾。   舒昕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身边又没有个可以交流的存在,她总觉得心里堵的慌,最后,她干脆和系统唠起嗑,“诶,刚刚的场景你看到了吗?”   系统满不在乎,“看到了。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选择承担责任,李凯峰当然也是如此。”   舒昕脸皱了起来,“话虽如此,但这件事情对他造成的影响一定会特别大。即便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别人一定会说他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所以才会导致如今的下场。他也会陷入自我怀疑,对以后的发展绝对会有阻碍。”   系统回味了一下舒昕话里的意思,他忍不住问道,“你该不是想帮他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舒昕心肠虽然软,但也不会随随便便救陌生人,若是真的如此,全天下的人都帮不过来。   舒昕叹了口气,“的确是想帮他。”   她心里有强烈的念头,所以才想付诸于行动,这份心思不掺任何的利益,不掺任何的情感。   就是单纯的想帮助对方。   系统忍不住分析,“在所有人都反对的情况下,李凯峰仍然一意孤行地准备了手术,说明他是个固执己见的人,纵然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如此,这种情况下你又该怎么帮他呢?”   贸贸然的和对方说起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没准会被当成神经病。   又或者,李凯峰不见黄河心不死。   就算相信舒昕了,他心里还会忍不住的猜想,万一能够救回那个孩子呢?   舒昕沉吟片刻,突然讨好地笑了笑,“这不还有你吗?你给我想想办法呗。我只想给他提一下醒,倘若他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依旧这么选择,那我也没有遗憾了。”   系统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舒昕打着他的主意。   他凉凉的开口道,“办法不是没有,就看你究竟愿不愿意了。”   舒昕心里涌出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系统继续开口道,“如果你愿意用你所有的紫星币换他一个机会,我就有办法。不然,免谈哦。”   舒昕丧气。   她的紫星币攒来是用来兑换法器的,好不容易见到了希望的曙光,她继续讨好的开口道,“你就当发发善心嘛。就这样埋没了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你觉得不可惜吗?”   系统果断的拒绝了,“撒娇也没有用。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舒昕陷入了久久的挣扎中,一方面是法器的诱惑,另一方面是对李凯峰的同情,好半天,她才木着脸,“你也太黑心了,用一半的紫星币换行不行?”   系统依旧拒绝地坚定不移,“不行。”   舒昕:“……从来没见过比你更抠的系统。”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换吧。回去后就要参加奥数竞赛了,紫星币总能再挣回来的。”   就当日行一善,替自己攒功德了。   系统没想到舒昕真的会答应,他诧异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的开口,“这是一颗糖,叫他吃下去,当晚他就会做梦,梦到你方才看到的事情。如果他依旧一意孤行地选择救那个孩子,那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舒昕点了点头,这同样也是她的想法。   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了,其他的就听天由命。   与此同时,她的手掌心里多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糖果,从外观上来看,无比的美丽。   “就是这个?万一他不吃怎么办?”   系统笃定的开口道,“只要他看到了,就会吃的。这你不用担心。”   就在此时,李凯峰查完最后一张病床,从房间内慢慢走出。   他见到方才对视的小女孩,走到面前,他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小姑娘,你有什么事情?”   舒昕伸开手,“我想请你吃糖。”   李凯峰瞧着对方白皙精致的脸庞,一颗心软化了,他接过糖果,直接放在了嘴里,“谢谢。”   糖果入口即化,没有任何的异样,只觉得甜滋滋的。   舒昕见他毫无防备的吞下,心痛紫星币的同时,又有些欣慰。   就在这时,秦淮先走出了病房的门,暴怒的情绪收敛的丝毫看不出,连带着神情也正常了许多。   他恭敬地走到舒昕的面前,“舒大师,我送你去酒店休息。”   舒昕对着李凯峰挥了挥手,算是告别,然后跟在了秦淮先的身后。   秦淮先诧异,忍不住开口询问,“舒大师是什么时候认识李医生的?”   舒昕不欲讲太多,只简单道,“不认识,只是觉得他是个好医生。”   秦淮先暗自记住了舒昕的话,旋即把对方送到了酒店。   等到下午,又亲自把舒昕送去了飞机场,直至飞机起飞,他才板着脸回去处理糟心事。   舒昕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时分。   刚走入班级,就被热心的同学给围了起来,大家一个个眼神发光。   “昕姐,听说你昨天在庆东大发神威,直接把人家学校逼疯了。”   “是啊是啊,我听到你在那么短时间内,把整篇文言文都背诵了下来,简直都惊呆了。舒昕,要不你再教我们一下背诵的方法?”   “听老师说你回家休息了,一定有好多事情都不知道!那魏琼转学到咱们学校来了呢,就在实验1班。”   “是啊,庆东那个学校品行简直太差了,竟然逼着学生作弊,学生不同意,还要惩罚她。幸好魏琼是个好的呢,愣是忍住了。”   “是啊,在知识竞赛上整这一出,庆东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咱们昕姐,你们说是不是?”   舒昕扶额。   听着三三两两的议论,她已经大概把知识竞赛后发生的事了解得七七八八。   想到魏琼那干净的性子,能够转学来到南明,对她来说也是变相的好机会。   她抿了抿唇,干脆加入了同学们,一起讲了好些庆东的坏话。   兴许是有了共鸣,舒昕觉得和大家的距离更近了,她连忙又分享了一些利于记忆的方法。   这群学生们对舒昕观感更好。   谁说好学生就高高在上的?舒昕就是最接地气的那一个!   到了放学时,魏琼主动来了一班,找到舒昕后,她腼腆地开口道,“谢谢。”   对方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这一句谢谢她早就想和舒昕说了。   舒昕的出现,让她意识到了不少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自己的新生。   舒昕愣了愣,也没说什么。   但见到对方有些紧张的神情,她笑容满面道,“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题目来找我啊,我保准把你教会。”   又是一个大型移动的分数库啊!   要珍惜!   魏琼睁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恍恍惚惚地离开。   原来舒昕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第50章   夜幕低垂。   精致小巧的壁灯透着昏黄的灯光,给漆黑的卧室带来朦胧的光亮。   李凯峰在床上沉睡着。   但仔细一瞧,他的眉头紧紧蹙着,仿佛有化不开的愁绪,不仅如此,额头不知不觉间沁出了一层薄汗,显然是正做着噩梦。   此时此刻,他陷入了许许多多的指责中。   有院长的,“凯峰啊,你是好心好意,所以才替人家做了手术,可人的心思是最复杂的,你救不了他的孩子,他自然会想出千万种理由来怪罪你。这件事情引起的舆论风波,不用我说,你自己也就感受到了,我本为你铺平了一条康庄大道,现如今,你不得不避避风头。都做了医生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同情心是最不该有的吗?惹祸上身啊。”   有父母的,“唉,事到如今,我们俩也不想说什么。有时候就算救人也得查清楚对方的秉性,既受了伤,又吃力不讨好,你实在是太糊涂了。”   有嘲讽他的网友的,“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本事,就贸然地接下了这桩手术。听说在这方面最出名的王院长都没把握,他能比得上人家吗?就算是好心好意,也该有分寸啊?有多大能力揽多大的事。”   还有他同事的,“当初我就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一意孤行,李凯峰非不听,偏偏觉得自己和救世主似的,现在好了,弄出人命了吧?所有的名声赔得一干二净,要想东山再起,指不定还得多久。”   ……   李凯峰倏然惊醒,他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由于梦境中的景象实在是过于深刻,哪怕醒来,他依旧有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李凯峰喘着粗气,又拿着水杯喝了些水,才觉得心情逐渐的变得平静。   一定是最近医患纠纷看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做出了这样的噩梦。   想到明天还有一台手术,他冲了个澡,又沉沉睡去。   这一回梦里什么也没有,倒是睡得十分踏实与安稳。   李凯峰转眼就把昨晚做的梦忘到了脑后。   可偏偏手术结束后,就有个老泪纵横的男人直接跪倒在他面前。   一时间,李凯峰大惊失色。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个男人长得和梦里见到的男人一模一样。   他脑子里忍不住浮现出梦里男人对他的哭诉。   “李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救救我的女儿吧。”   李凯峰心中又咯噔一下,他瞪大了眼睛,又喃喃自语道,“听说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已经没有别的希望了,求你答应我吧。”   他的声音很小,并没有其他人听见。   可偏偏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说出来的话与自己刚刚的自言自语完全相同。   这会儿,李凯峰都不能欺骗自己,昨天做的只是个梦了。   他陷入了沉默中,同时并开始深思熟虑。   到底要不要再试一试呢?   梦里他已经做过了一回手术,可以说十分地了解病人的情况,再重复一回,他至少有三成的把握。   可是,万一又失败了,梦里那艰难的处境,他真的要再经历一次吗?!   不明所以的网友各种抨击指责,对自己寄予厚望的院长可惜失望……所有的一切,他承受得住吗??   “李医生,我女儿还小,还没有好好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希望你救她啊!”   面前这个男人哭得不能自已,完全没有梦中暴怒伤人的恶感,李凯峰的神情再度变得恍惚。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昨日给他糖吃的小姑娘,对方健健康康的,一派美好。   他这么努力地钻研儿科,难道不是为了让更多的孩子拥有更健康的体魄吗?   就算是梦中的自己,他同样预料到了后果,为了那一点的可能性,依旧用所有的名声做赌。   现如今,他掌握了病人的身体状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一无所知的情况好多了。   李凯峰叹了口气,“先去我办公室说吧。”   言下之意,他到底还是选择了安排手术。   男人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地跟着对方去了办公室。   ——   系统告知舒昕时,她正一派淡然地看着舒美雁抹眼泪。   “关于李凯峰,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系统坏心眼儿地给了选择。   舒昕闻言,心中浮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该不会还是帮着那男人的女儿做手术了吧?”   系统惊呆了,“你怎么知道的?我这还没说呢。”   他现在算是发现,人的本性如此,就算再给李凯峰多少次重来的机会,依旧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上回觉得他有些鲁莽,没准儿还真有拿名气当赌注的意思,不过,现在倒觉得,他是个好的。”   舒昕一张脸顿时皱成了苦瓜,可片刻后,她又变得惊喜交加,“难道说手术成功了?”   否则再大的好消息也不算是好消息啊!   系统叹了口气,“……好的坏的都被你猜着了,倒是让我无话可说。”   舒昕震惊了,“只是让他做个梦而已,结局怎么突然间就变了呢?”   她只是想要李凯峰知难而退,哪能想到对方会越挫越勇,不过幸好结局皆大欢喜。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救了那素未谋面的女孩一命。   系统实话实说,“在梦里,李凯峰做了手术,对于病人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有了这样的先决条件,再配上她精湛的医术,成功率当然大大的上升。”   这都是命啊。   “不过也好,李凯峰要是拒绝了,这辈子心里都有个坎儿过不去。现如今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倒也是个有运道的。”   舒昕有些感慨。   她突然从李凯峰的身上悟到了一些道理,即便重来一生,她没有必要让所有的一切都和上辈子反着来,毕竟,细小的改变没准就能够影响全局,从而改变未来。   她也应该更坚定初心,做好现阶段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那就什么都够了。   心境的提升,导致了舒昕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愈发随和。   连带着修为也跃一个大段位,从采气,直接上升到了融基。   若说采气,是将天地间的精华吸收到体内,经过修炼为己用,而融基,便可以主动吸收精华,在体内经过循环,淬炼四肢百骸与筋骨,更有裨益。   修为水涨船高。   舒昕有些懵了,上辈子怎么也没法突破的修为居然莫名其妙的就突破了。   果然和师傅说的一样,一切都有各自缘法,不可强求。   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喜意。   舒美雁正耐着羞愤,低三下四地开口,冷不丁瞧见舒昕的笑,一下子就炸了毛,“大嫂,要不是我们家实在借不着钱了,也不会亲自上门来。行不行,到底给个准话。”   “让昕昕在旁听着,嘲笑我,又是什么个意思?”   这回她没有狮子大开口,只借了10万。   罗淑仪隐晦地瞧了舒昕一眼,见到她果真是笑着,不由得有些头痛。   傻孩子,就算真的想笑,那也得回房间偷着笑,这么光明正大的,多尴尬哩。   她叹了口气,直接开始哭穷,“我家虽然看着风光,但是手头上流动的资金数目,真是少的可怜。你大哥超了所有的家底,全部砸在了新工程上,甚至还拿着房产向银行做了抵押,但凡有钱,一定会借给你,可现在实在是一个子儿也掏不出来啊!”   说着,罗淑仪试探地开口道,“要不等你大哥的工程结束了,所有的资金都回了本,再借一些?”   估摸着工期要两三年,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罗淑仪才不相信舒美雁能等到那会儿。   舒美雁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上次和大哥大嫂发生了矛盾,全家都憋着一口气,为了丈夫的升迁,把身边能借的全借遍了,也还没凑齐。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腆着脸上门借钱,没想到罗淑仪竟然这么不给面子。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大嫂,当真不肯借吗?”   罗淑仪唉声叹气,“不是不肯借,是没钱借。”   舒美雁受够了气,见罗淑仪油盐不进,她霍然站了起来,冷冰冰的看了罗淑仪一眼,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甚至没有说一句道别的话。   罗淑仪也不挽留,关上了门,转头就绷着脸对着舒昕道,“人家哭丧着脸,你笑什么?”   舒昕:“……”   冤枉,她真不是那意思!   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啊!   好在罗淑仪也不计较,说完后又开始吐槽起来,“你姑姑真把所有人当成傻子。”   舒昕没掺和这些事儿,有些不明白,她只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罗淑仪。   罗淑仪很快就给了答案,“好歹你姑父是教育局的副局长,如果真的想要到外头借,哪里真缺这几十万,只不过借钱下来都要欠人情,将来若是别人用这人情求他办其他事,那到底是办还是不办呢?倒不如直接问咱们借,这算盘打的真敞亮。”   “咱家不需要靠你姑父的势,就这么近着远着当亲戚吧,挺好的。”顿了顿,见女儿还是傻傻的,她忍不住用手点了点对方的脑袋,“否则你以为我干嘛要你陪我坐在客厅里听着,还不是让你学着点。”   成天读书,不懂些人情世故,将来可怎么生活哦!   舒昕还不知道在妈妈的心里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书呆子,如今,她只觉得妈妈真是少有的明白人,她立刻凑上去撒娇,“我心里都懂的。”   罗淑仪摸了摸舒昕的头发,突然诧异地开口,“你皮肤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晶莹剔透的,仿佛美玉似的,日日见了不觉得,可突然发觉,才有些惊。   舒昕心里明白是修炼的好处,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忽悠道,“我看是学习的功劳。”   罗淑仪翻了个白眼。 第51章   舒美雁心事重重地走在夜色中。   月色微凉,照得人有些孤寂。   她微微叹了口气,上了许昌和的车,眉眼间皆是化不开的愁绪。   许昌和本思绪颇多,但见到舒美雁,他眼神一亮,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事情成了吗?”   他目光殷切,较之先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宛若天壤之别。   舒美雁咬紧嘴唇,终究不忍心道,“他是我大哥啊。”   爸妈走的早,所以,他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的长大,感情比普通的兄妹更深厚。   “他为了我和二哥,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到城里打工,把我们俩供得体体面面。”   虽然说舒展呈如今春风得意,可谁知道他究竟吃了多少苦呢。   有些回忆,舒美雁甚至不愿意去深想。   不过,早已在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兄妹三人的感情越来越淡。   许昌和眼底也飞快的划过一抹不悦之色,他耐着性子问道,“既然大哥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不愿意借钱给你呢?不仅如此,还要多番言语挤兑。”   “今天让你上门借钱,你可借到了?”   他承认以往的舒展呈是好的,所以自己也一直报着感激的情绪,但如今,对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舒美雁嘴唇咬得更紧,好半天后才给了答案,“大哥家日子也过的紧巴巴。”   当然,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许昌和冷笑一声,“我知道,这两次的聚会让两家有了龃龉,可一家人哪有说两家话的,若不是他们早就对我们心存偏见,又怎么会发作得如此之快?”停顿了片刻,他声音放柔,继续哄道,“现在你嫁给了我,你的荣辱都系在我的身上,我飞黄腾达了,你脸上才有光;我若是穷困潦倒,连带着你也抬不起头。你最应该考虑的,不应该是我才对吗?”   舒美雁似是被说服了,可她闭着眼睛,痛苦地开口道,“可是,那也不该要我大哥的命啊。”   舒展呈一走,自己的大嫂和侄女又该如何生存呢?   许昌和说的唾沫横飞,口干舌燥,见舒美雁仍然冥顽不灵,他有些恼了,“这些年我升官有多不容易,你都看在眼里。现在有这么个大好机会,难道你还不帮我吗?”   “人家只是要根头发而已,又没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不从你这里入手,他们也会找别人做这些事。为什么不能便宜我们呢?最重要的是,你怎么就知道你大哥一定会出事?”   “行了,你别说了。我就问你拿到舒展呈的头发没有?你要是拿到了,赶紧给我,我好去交差。要是没有拿到,那咱俩也就完了。”   对于教育局局长这个位置,他心心念念地这么多年,终于只有咫尺之遥。   他势在必得。   舒美雁脸色仍然痛苦,“我不是傻子。他们如果不是对大哥有图谋,又何必要他的头发?”   虽然她不信神鬼,但是世界上总有一些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她害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大哥丢了性命。   “教育局局长的位置固然好,但是,咱们也得清清白白的坐上去啊。”   当然,行贿在体制内司空常见,大家装聋作哑,只要不沾染上性命,在舒美雁的心里,其他的手段都是干净的。   许昌和本耐着性子,可话说到这份上,他已经不耐烦了。   “你是帮还是不帮?想想许妤、许善,咱们才是一家人呐。”   舒美雁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高楼,许久之后,她才咬了咬牙,拿出了一直攥在手里的头发。   “就这一次。”   这一次来大哥大嫂的家里,明里是借钱,暗里是去家中找头发。   她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匆匆忙忙地翻找了一下,根据着长度颜色,才好不容易地找到了舒展呈的。   许昌和兴奋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容器中,他看也不看舒美雁一眼,直接发动了车引擎。   待把舒美雁送回家后,他又开着车子消失了踪影。   舒美雁心绪复杂。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嘴脸难看又可恶。   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她抹了抹眼泪,最后还是回了房间。   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这条路,那便不要再后悔了。   ——   秦淮先自送走舒昕后,便雷厉风行地彻查开。   他不仅调查闵小华与其老公的背景,甚至将他们以往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又去了哪里这些琐事一一记录在案。   还有当初替他寻风水宝地的大师,也不放过。   但凡发生过的事情,即便万般遮掩,也总会有一些线索。   这般抽丝剥茧下,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些骇然。   在书房内不吃不喝一整天,秦准怕他扛不住,连忙端了些饭菜送入书房,同时开口规劝道,“爸,你多少得吃点,要是身体扛不住了,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他也恨幕后黑手,可是,再怎么样,也得把自己养的好好的,自己都倒了,还有谁会来替他们报仇?   秦淮先像是老了十岁,那副精神矍铄的模样,再也瞧不见。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旋即挥了挥手,示意儿子坐下,“这些年来,你做的很好,我老了,不中用了,这个家还是要你扛起来。”   秦准大吃一惊,“爸,你究竟怎么了?”   秦淮先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上,凝视着天上的明月,突然喟叹起来。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啊。”   秦准是个聪明的,他一下子就听出了秦淮先话里的意思,他同样有些骇然,“真的查清楚了吗?这些年,你替他办了多少事?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如今他一路高升,就要卸磨杀驴了吗??”   在官场上,不站队的,基本走不长远。   明里暗里派系无数,都得睁大着眼睛好好观望清楚,免得一不留神就踩了坑。   秦准一直觉得爸爸有眼光,有头脑,跟的人也对,所以才有了秦家如今的风光。   “他这也太过分了。”   秦淮先一动不动,“怎么可能会有具体的证据呢,他做事有多小心,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所有的一切都直指他罢了,就算我不信也得信。”   “初和大师和他私交甚笃,可笑我这么多年跟在他身后竟也不知,可见他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来看待。”说到最后,他的脸上布满了冷意,“他想动我也就算了,可不应该来招惹我的家人,这回我必要让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意欺辱的。”   对方心思歹毒之极。   初和是第一步棋子,哄得他搬迁祖坟,自掘坟墓。   闵小华是第二步棋子,颢颢一旦生病,一定会分了家里人包括他在内大部分的心思。   最后,对方还在官场上挖了大坑给他跳。   试问精神恍惚又终日忧心忡忡的自己,又怎么可能像以往那般明查呢!   秦准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如今,咱们又凭什么、拿什么和人家去斗?”   他比较倾向于一击即中,否则后患无穷,倒不如韬光养晦,等他日有了能力,再报仇。   秦淮先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晚了,你以为咱们捏住了闵小华,他会不知道吗?恐怕这会儿他已经在想,究竟用什么法子彻底除掉我们了,有时候一味躲避是没有用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虽然自己势单力薄,但不代表没有反击的能力。   “所有的事情爸都会安排好,你就一如既往地工作。”   秦准瞧着秦淮先气定神闲的模样,终于安下了心,他听话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先把饭吃了。”   对于爸爸的能力,他还是比较放心的,即便有十分的把握,他也只会说八分,现在看来,应该是已经有好主意了。   秦淮先并不是没有对付别人的办法,只是心中郁结,难以想通罢了。   与秦准交流了一番后,他整个人松快了不少,“对了,让你找的五帝钱,找的怎么样了?”   秦准面色自然,“还正在找,不过,再过几日应该就能凑齐了。”   虽然花销不少,但为了秦淮先,一切都值得。   秦淮先点了点头,突然又郑重地交代道,“舒大师那里,以后定要好好的交往。逢年过节的,该送的礼物必不可少,爸爸已经老了,将来要撑起秦家门楣的人是你,所以,有这样一个朋友,对你来说,益处甚多。”   其实,他本是去寻丁大师的。   不过丁大师似乎也听闻了风声,所以才会闭而不见,幸好碰上了舒昕,否则,他还不知道家里会乱成什么样子?   “等事情了了,我要亲自去拜谢她。”   秦准忙不迭的点头。   想到第一次在医院见面时,他因为对方的年纪而有些轻视舒大师,就有些不好意思,“爸,我清楚的,你放心。”   秦淮先瞧了一眼争气的儿子,终于放下了心。   希望这件事情过后,能再无风波! 第52章   罗淑仪本以为舒美雁借钱未遂,短时间内不会再登自家的大门。   可偏偏没想到,对方不仅又来了,还带着许妤和许善,一屋子欢声笑语的。   她脸上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但片刻后,便无迹可寻。   真没想到,舒美雁三番四次被下了脸面,竟然还会腆着脸上门。   罗淑仪调整好情绪,便面露微笑地走进家门。   没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舒美雁一瞧见罗淑仪,便愧疚地站了起来,她连忙道歉,“大嫂,前几天是我做的不对,话说的太冲,伤了咱们两家的情分。现在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了,所以才亲自上门来道歉。”停顿了片刻,她拍了拍许妤的脑袋,“还不把你想说的告诉舅妈。”   许妤一张脸胀得通红,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表面上,倒也乖乖巧巧的,“舅妈,前几次我不该那么说昕昕。妈妈已经训过我的尖酸刻薄了,还望你能够原谅我。”   舒展呈在旁听着,心里舒坦极了。   处在他们年纪,但凡孩子犯了天大的错误,只要他们能知错就改,就都是好的。   不提许妤这番表态是真是假,但终归还是认了错。   罗淑仪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舒美雁带着许妤低三下四的,她总觉得有天大的阴谋在前面等着。   她轻轻咳嗽一声,把场面话说圆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谁都别再提。”   可心里,总觉得慎得慌。   舒美雁脸上的愧疚之意逐渐趋于平缓,她叹了口气,“借钱一事,也是我们家太莽撞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竟然只顾自己,不顾大哥大嫂家里的难处,本就是我们不对。”她抹了一把泪,又继续道,“大哥这些年不容易,做妹妹的,实在对不住你。”   舒展呈被勾起了往事,竟然也有些唏嘘。   他不禁感慨道,“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看着你们都好,我就好了。”   既然答应了早亡的父母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他就一定说到做到。   舒美雁面容有片刻的僵硬,眼底划过一抹挣扎。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罗淑仪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抿了抿嘴,“既然来了,就留在家里吃晚饭吧。”   家里菜倒是不少,做一顿饭绝对够。   舒美雁巴不得,她连忙点头,旋即瞥了一眼许妤。   就在此时,舒昕回了家。   她向来是不参加晚自习的,恰好今天不用学琵琶,又不需要去唐爷爷那里指导书法,难得轻松。   可满脸的笑意在见到舒美雁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舒昕在玄关处脱了鞋,又客气地打招呼,“姑姑好。”   说完,她便一溜烟的进了厨房,给罗淑仪打下手。   “妈,她怎么来了?又是来借钱的吗?”   罗淑仪自己还疑惑着,又怎么回答的了这个问题,“不是,她是来给咱家道歉的。”   她压低声音把舒美雁方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些慌。”   舒昕撇了撇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呗。”   舒美雁踩高捧低的性格十年如一日,要是能轻而易举的改了,那才叫稀奇。   还有,许妤被舒美雁宠惯了,能这么安分地道歉,怎么想就怎么怪。   心中起了警惕,舒昕干脆又放下了手头正洗着的青菜,笑盈盈地走到了客厅。   认真地窥视着舒美雁的一言一行。   舒美雁感受着舒昕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些烧的慌。   她干咳了一声,佯装热络地关切道,“昕昕最近在学校还好吗?”   提起舒昕,舒展呈的话匣子就刹不住了。   他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好的很。前些时间,她参加了语文知识竞赛,得了一等奖,还上了电视台的直播呢。他们学校的老师简直把她当成宝,太夸张哩。”   一边说着夸张,可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得意。   “我把那些视频保存下来了,你们要看看不?”   舒美雁脸色有片刻的僵硬。   说实在话,她一点也不想看,可想了想自己的来意,便勉强的露出一抹笑,“好啊,昕昕这么有出息,当然要瞧瞧。”   舒昕连忙阻止了舒展呈这浮夸的行为,“爸,这又不是什么骄傲的事情,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若说舒展呈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太会炫耀了,知识竞赛得了第一名那天,他竟然和自己的朋友喝得酩酊大醉,被罗淑仪好一通收拾。   舒展呈抑郁了,“那……好吧。”   舒美雁神情愈发僵硬,她右手攥的紧紧的,显然是在控制自己的脾性。   舒昕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她对着系统叹气道,“可惜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不能使用天眼,否则,不管她打什么主意,我都能知道啊。”   有危险不可怕,但可怕的是对危险一无所知。   “还有,血缘关系,具体指什么范畴?”   她心里有疑惑,但下意识的、情不自禁地开了天眼。   可没想到,白雾闪过后,舒美雁的头上真的浮现出了高清的画面。   舒昕:“……”   系统:“……”他连忙回答舒昕的话,“三代以内,天眼是不管用的。”   舒昕有些瞠目结舌,最后,她又是试探、又是疑惑地开口问道,“难道我爸和姑姑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此时此刻,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唐凌那日的问题。   系统:“……天眼绝对不会出错。”   言下之意,舒昕的猜测是正确的。   舒昕心情有些澎湃,她仿佛窥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虽然是冰山一角,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有一天能得知所有的真相。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舒美雁头顶。   【夜深人静。   舒美雁坐在化妆镜前,正细细地给自己涂抹着精华,她瞧着镜子里有些衰老的模样,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许昌和忧愁地推开门,“上回你给我的头发,是没有用的。”   舒美雁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笃定的开口道,“不可能,我确定那就是大哥的头发。”   整个家里,那样长度的头发,只有可能是大哥的。   许昌和见老婆误会了,连忙开口解释,“不是这个意思,自然脱落的头发对他们没有用,他们现在又提了新的要求,要亲自从舒展呈的头上拔。这恐怕又要再麻烦你一次了?”   舒美雁脸上泛了难色,“这根本做不到的。上一回,我低声下气地去求大嫂,最后又怒气冲冲地离开。可以说把人得罪深了,别说拔大哥的头发,就连上门,我都觉得臊得慌。你别为难我。”   许昌和见状,眼神闪了闪,又温声细语的请求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咱们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什么不再帮他们一次呢?过几天名单就要出来,你难道真的忍心见我一辈子都坐在副局长的位子上吗?再帮我一回吧。”   舒美雁脸上的为难之色更甚,“我真的做不到啊。”   她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能像个小姑娘一样,凑在哥哥的身边吗?   想想就觉得一言难尽。   这话说完后,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静谧。   良久,许昌和想了一个好办法,“要不打着道歉的名义,你再亲自上门一趟?把家里两个孩子带着,让他们趁机去帮舒展呈拔白头发,这下总不会动作太大,令人生疑了吧?”   舒美雁勃然大怒,“咱们两个做龌龊事还不够,现在连孩子都要牵扯上了吗?我不同意。”   她其实挺相信因果轮回的,无论做了什么事,都要承担后果,哪里舍得孩子去触碰这些。   “更何况,让我和他们道歉服软,你觉得可能吗?”   许昌和态度更软和了,“可是咱们不是没办法吗?就只能先委屈你一下,等我坐上了局长的位置,他们巴不得来讨好你,那时候,你就风光了。”   舒美雁觉得许昌和仿佛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他功利市侩、又擅长溜须拍马,完全没了以前的气节。   她突然间觉得生活过得好累。   许昌和又哀求了好几次。   舒美雁没了办法,她知道,自己出面办成这事情的难度比较低,最后,她咬了咬牙,“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倘若这一回的头发还不能用,她绝对不会在帮第三次忙。】   舒昕眼睑低垂,即便面上看着平静,但心里却像是涌过了惊涛骇浪。   她以为,就算姑姑姑父比较势利眼,比较假清高,但一家人依旧是一家人,绝对不会做出互相伤害的事情。   可她没想到,姑姑姑父竟然会为了利益,不惜拿爸爸当牺牲品。   对方千方百计地拿头发,她才不相信姑姑对爸爸的下场一无所知,可姑姑依旧还是动手了。   怎么能让人心头不冷??   简直比畜牲还不如!!   舒昕心情剧烈的起伏,她用了许久才平息了自己的心情,旋即抱着舒展呈的胳膊撒娇,“爸,我突然想吃李记的烧鹅了,你给我去买好不好?”   舒展呈有些诧异,但乖巧的女儿很少和她提要求,他立刻开心地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   舒美雁的神情如丧考妣。   只有在沙发上坐着的这段时间,才是最方便拿舒展呈头发的。   舒展呈一走,她又去找谁?   有心想开口拦下舒展呈,又偏偏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又急又气的看着对方离开了。   她心头恼怒,忍不住对着舒昕流露出几分埋怨。 第53章   舒昕冷冷地看了一眼舒美雁。   旋即,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我有些贴心窝子的话想和姑姑说。姑姑能不能陪我去趟房间?”   这两句姑姑,真叫人恶心。   舒美雁感受着侄女不同寻常的情绪,本想拒绝,可转头一想,要是得罪了舒昕,就更别想接触舒展呈了。   当即,她松快地站起身,“好呀。”   舒昕不疾不徐地带着舒美雁回了房间,锁上了门。   手头微动,布置了一个隔音阵,不让房间内的动静被外头听见。   这会儿,她似笑非笑,“我爸对你如何?”   舒美雁脸色青白交加,她不明白舒昕此时此刻问这话的意义,一时间,心里有些惊疑不定。   不过,她语气温和地开口道,“你爸爸对我是极好的。”   上大学时,她瞧见别的女孩子有手机,不依不饶地问大哥要。   大哥虽然表面训斥她,让她不要攀比,但最后还是帮她买了一部手机。   那会儿,日子过得苦,但心里是真的甜。   “极好的?”舒昕冷笑一声,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舒美雁一记耳光,“真的是极好的吗?”   舒美雁被打蒙了,她尖叫了一声,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舒昕。   好半晌,她才开了口,“你竟然敢打我?”   这么多年了,没人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活着,现在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打了。   她简直要气的爆炸。   舒昕干脆左右对称,又给了她一巴掌,“是啊,我怎么不敢打你?”   打完这两记耳光后,她才觉得心里的郁气稍稍地褪去了些,“我恨不得弄死你。”   舒美雁瞳孔骤缩,她根本不明白,舒昕究竟是发了什么疯。   面无表情地转身,正欲打开房门,去找罗淑仪告状,就听见舒昕凉凉地开口道,“你要是敢出去,我就敢把你做的那些下三滥的事情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   舒美雁心中一惊,她松开门把手,佯装镇定地开口道,“我清清白白。”   话说的掷地有声,但究竟心不心虚,只有她心里自己明白。   舒昕讥诮一笑,忍不住替舒展呈质问道,“这些年,你嫁给许昌和,我爸一笔又一笔地给你送了多少钱?逢年过节,又给你带去多少年礼?你日子难过的时候,是我爸,帮着你渡过了。”   “可是你呢,所有的馈赠都收得心安理得。你扪心自问,你给我爸准备过什么?你难道真以为这两三次的龃龉能够打消我们两家之间的感情,不,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自私自利凉了我爸的心,所以他才放任着你不管不顾。”   “不仅如此,你根本就不尊敬我爸,不尊敬我妈。在你眼里,他们只是浑身沾染铜臭味的商人,而你的老公,正正经经的体制内员工,你看不起他们。别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你的想法,大家只是从来不提罢了。”   舒美雁踉跄的后退一步。   事实上,这连声的责问,她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脸上火辣辣的,她咬了咬牙开口,“那这又关你什么事?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打我?我是你的长辈。”   舒昕笑了,但笑意未达眼底。   “是,这些都是我爸心甘情愿付出的,我没有资格评论。但是,在我爸对你这么好的基础上,你竟然还妄想着和别人一起谋害他的性命,你简直比畜牲还不如。”   “这两巴掌是轻的,要不是因为有顾虑,我恨不得能打死你。”   闻言,舒美雁心里惊涛骇浪。   她瞪着眼睛看着舒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夫妻从来没告诉别人。”   舒昕瞧着她不知悔改的模样,恼怒终于压不住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你们俩做的天衣无缝,别人就一无所知了!我警告你,想动我的家人,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她的逆鳞,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家人。   伤了她无所谓,可伤了她的家人,她能用命去搏。   舒美雁脑子里混乱极了,她想说话,偏偏不知道说什么。   心里那股愧疚的情绪再度蔓延开来。   她本来也不想的,只是实在拗不过许昌和啊!   舒昕又冷冷地开口道,“快收起你那副丑陋的嘴脸,看着真令人作呕。你给我听着,以后,你、你全家,见到我爸妈给我绕着走,要是再心生歹意,我能要了你全家人的命。”   杀人不见血的方式有很多,虽然有违天和,但是为了爸妈的性命,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现在就从我家滚出去,以后再也不要上门了。”   舒美雁无力地靠在墙上,感受着冰冷的凉意,头脑才有些清醒,她明白,自己已经没了退路。   有舒昕的存在,她再也不可能和大哥一家和好。   可电光火石间,舒美雁迅速地抓住了什么。   倘若舒昕真的有证据,那就不会单独把她叫到房间来,而是选择在全家闹开。   还有,连自己都不确定,一根头发究竟能做什么,就算说出去是害人性命,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这么想着,舒美雁又缓缓地挺直了后背,一字一句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是清白的,有本事把他们都叫来对峙。”   舒昕瞧见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气反笑,“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我爸妈知道,今天只是警告你而已,无论你信或者不信,我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的收拾你们。”   “许昌和既然心心念念想要局长的位置,那你就等着看,他下场究竟如何。”   说完了,她撤了隔音阵,佯装若无其事地走出了门外。   舒美雁惊慌失措地从房间逃离。   她连饭都不吃,直接带着一对儿女走了。   舒昕既然洞悉了她的意图,就绝对不会让她得逞,再留下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等罗淑仪从厨房出来时,发现客厅内除了舒昕外,其他的人都消失不见。   她大为惊奇,“你姑姑呢?”   舒昕耸了耸肩,“她说家里有急事,就先回去了。”   罗淑仪哪里肯信,可对上女儿无辜的脸庞,她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   罢了罢了,走了也好。   说完,她又回到厨房,继续端菜上桌。   舒昕觉得有些累。   她一点也不想过这样算计的日子。   只想和爸妈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只想当爸妈贴心的小棉袄。   系统察觉出了舒昕的情绪,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后悔了吗?”   舒昕摇了摇头,十分满足地开口道,“怎么会后悔呢?虽然觉得有些累,但是比起上辈子孤家寡人的生活,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愿意付出这些的。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她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幸福美满了,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而且,是她想着把所有的一切都承担下来,给爸妈一个无忧的生活。   上辈子是爸妈护着她,这辈子,按照顺序也得掉个个了。   “别担心我,就算日子过得再幸福,每个人都会觉得有累的时候。这样的心情难免的。”   系统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快,舒昕话头一转,“不管怎么说,明刀易躲,暗箭难防,不管我考虑的多周全,总有失策的时候,我得想个办法,彻彻底底地解决这祸端。”   事实证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冲着舒展呈来的。   系统点了点头,他当然也想让舒昕踏踏实实的学习,要是三天两头掺和这些事情,那多拖累学习进度。   想了想,他忍不住开口道,“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定的帮助,不过,得按规定办事。”   舒昕想了想,只问了一个问题,“唐凌口中所说的姚珠、舒为先到底和我爸有没有关系?”   系统沉吟片刻,依旧没有给出答案。   舒昕不急不恼地开口道,“即便你不告诉我也没什么,我顺着唐凌那条线往下查,总能查出真相。只是费了些时间,你说对不对?”   系统仿佛被点醒了,他连忙道,“有,他们才是你爸妈的亲生父母。”   舒昕松了一口气。   爸爸在外和和气气的,从来没什么仇家,这三番两次地想谋害他,定是与舒为先与姚珠有关系。   只要调查有了方向,那什么都好说。   系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有办法了?”   舒昕终于露出了回家来的第一个笑脸,连带着神情都轻松了许多,“是啊,真不容易。”   她回到房间,忍不住给秦淮先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秦淮先客客气气地问好,“舒大师。”   舒昕迅速地判断了一番对方说话的语气,声音中虽然充斥着疲倦,但依旧爽朗,丝毫没有半分忧愁。   她心里清楚对方一定是解决了烦恼的事情,“我有两件事想你帮忙,日后,我欠你一份人情。”   虽然她一无所有,但这份人情的份量,还是十足的。   秦淮先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连忙道,“舒大师帮了我那么大的忙,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你有话就直接吩咐,若是能做到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他巴不得和舒昕交好,连带着说话时,都透着巴结之意。   舒昕目光冷冽,“第一,我有个姑父,在香市教育局当副局长,名字为许昌和,我希望,他能够立刻下台。”   秦淮先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对他来说,一个不够分量的地方官而已,革职就革职,没什么稀罕的。   这只是一桩小事。   舒昕又道,“第二,我希望你帮我调查两个人,舒为先和姚珠。”   秦淮先彻底松了口气,这也根本就不是事儿。   他尽可能打听就是了,实在打听不到,那也没办法,“你放心吧。”   不过,舒为先和姚珠,这俩名字有些耳熟,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 第54章   舒美雁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   等候许久的许昌和连忙迎了上来,他热切地开口问道,“事成了吗?”   计划的这么周全,应该不会出纰漏。   许妤快人快语,把具体的情况说了出来,“爸,我还没接触舅舅,就被妈妈带回来了。”   本来爸爸答应,如果能办好这件事,就许她一个心愿,结果被妈妈搅和了,她心里还有些恼。   舒美雁面色复杂,她拍了拍许妤的脑袋,极力保持着温和,“你和小善先回房间休息,爸妈有话要讲。”   她必须得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许昌和,然后讨论接下来该如何做。   许妤瘪了瘪嘴,倒是听话的离开了。   许善虽然亦步亦趋的跟着许妤,但频频回头。   他总觉得爸妈的情绪都不太对劲。   很快,客厅内便只留下了舒美雁与许昌和。   舒美雁正在想着措辞,偏偏许昌和质问道,“事情还没办成,你为什么要带着许妤回来?”   “你是不是没想过要真心帮我?你还想着你大哥?”   舒美雁委屈极了,紧绷的弦倏然松开,她伸手指着自己的脸,“从头到尾,你都没问一句,我的脸是怎么回事?你就关心着你的仕途。我若不是真心帮你,又何必低三下四地上门?”   许昌和瞥了一眼,“你的脸?白白净净的,又能出什么事?怕是你私心作祟,所以又胡说八道吧?”   舒美雁一颗心凉了。   即便过了那么久,她依旧能够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热意,可就因为自己没有完成许昌和交代的事情,他就对她不闻不问、甚至睁眼说瞎话。   一时间,她失去了辩驳的力气。   舒美雁缓缓地坐在沙发上,语气低沉,“舒昕什么都知道了。”   想起舒昕那冷冰冰的眼神,直到现在,她的心里都有些害怕,“如果我们继续冥顽不灵,她绝不会放过我们。”   舒昕?   只是一个丫头片子罢了,怕是舒美雁找不到借口,所以专门用来糊弄他的。   许昌和心思浮动,脸上的神情更冷了几分。   既然舒美雁已经靠不住了,那他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他冷冷的嗤笑一声,旋即头也不回的就准备离开。   舒美雁和他夫妻多年,哪里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生怕对方闯了大祸,急急忙忙的拽住对方,苦口婆心的开口劝道,“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如果要骗你,也不会找这么蹩脚的理由对不对?这只能说明我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从许妤的升学宴上,我就觉得舒昕有些不对了。以往的她愚蠢、又好糊弄,可那天,她偏偏弄的大家没脸。然后呢,她学习成绩一鸣惊人,甚至转学到了南明,一桩桩,一件件,这还不能证明她不简单吗?”   连姑姑都敢动手威胁,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这只是个普通孩子。   “还有,舒昕说。”舒美雁觉得嗓子有些喑哑,整个人难受的很,“既然你心心念念局长的位置,那就让你等着看,你下场究竟如何?”   她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许昌和简直要笑出眼泪来。   只是一个普通的在校小姑娘,她又能做什么呢?   难道还能把手伸到官场上来吗?   若是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简直是笑话。”   他觉得舒美雁完全不可理喻,又不愿意帮着自己,索性瞪了她一眼,便起身离开了家中。   客厅内,只剩下舒美雁一个人。   她孤寂地坐着,任回忆蔓延,良久,舒昕那深深的质问又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中,她突然掩面痛哭。   哭声中充斥着绝望。   完了,这回真是完了。   许昌和在外醉生梦死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才脚步虚浮地去了办公室。   连凳子都没焐热,就被局长叫去了。   他眼皮狂跳。   正欲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那局长就冷着脸开口道,“你是不是收受了贿赂?”   许昌和蓦然一惊。   为了局长这个位置,他的确办了不少事。当初问舒展呈借钱,他没借,所以才咬牙收了一部分的贿赂。   不过,这根本不能承认,“没,我没有。”   局长叫许昌和来,不是为了和对方扯皮条,他手中有了确凿的证据,“不仅仅是收受贿赂,你还仗着你的身份,办了多少私事。这些情况如果捅出去,你是要吃牢饭的,罢了罢了,你就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吧。”   正规的流程,比较麻烦。   可谁叫上头传来了命令,谁叫许昌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行了,你出去吧。”   许昌和恍若晴天霹雳。   前一秒,他还在琢磨着该怎么坐上局长的位置,后一秒,他竟然直接被开了??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局长,好半天才回过了神,也不顾脸面了,直接道,“就算死也得让我死的明白,局长,这些年我虽然有小错,但是我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局长不耐烦了。   许昌和自己得罪了人,心里难道没点逼数吗?   对方差点没把他也连累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是局里的决定,管你服不服气。快走吧,别叫我再看到你。”   许昌和简直没被气吐血。   局长平日里和颜悦色的,没想到现在会是这副模样,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对方完全不搭理他。   最后,许昌和只能作罢,心情沉重地开始收拾东西。   期间,他思来想去,都没想到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直到最后,他突然记起来昨天和舒美雁的争吵。   舒昕的威胁历历在目。   难道……   不会的,舒昕才多大?身边除了同学,平日里又不接触其他人。   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再怎么安慰自己,许昌和的想象根本抑制不住,他匆匆忙忙地回了家,面无表情的对着舒美雁道,“带我去见舒昕。”   舒美雁一宿没睡,此刻正在补眠。   骤然被推醒,脾气有些暴躁,“究竟怎么了?你好歹把话说清楚。”   许昌和面无表情,“我被革职了。”   舒美雁动作骤然凝住,好半晌,她才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   许昌和虽然不是顶大的官,但也不至于说下马就下马,“不可能的。”   现在说可不可能已经没了任何意义,许昌和只有一个要求,“带我去见舒昕。”   舒美雁虽然与许昌和有了嫌隙,但许昌和毕竟是一家之主,他要是不好了,全家都好不了。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连忙带着许昌和去了南明。   此时此刻,舒昕正坐在校长室内。   朱校长正襟危坐,浑身透着严肃的气息。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舒昕,眼里透出了满意之色。   舒昕转学来南明,是他亲自签的字,当初,他背地里甚至笑话过梁韶,为了一个学生,竟然这么大费周章。   可舒昕入学校以来的表现,上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朱校长轻咳了一声,旋即努力地挤出一抹笑意,但因为平时太过正经的缘故,这抹笑倒是显得不伦不类。   梁韶就坐在舒昕身旁,她和校长的关系好,此刻不由自主的开口打趣道,“校长,你还是别笑了。别把人吓坏了。”   朱校长:“……”   他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开口道,“叫你来没什么别的事,听说你押题的本事特别准?”   说到最后,他的眼里多了一抹光彩。   舒昕忍不住看了梁韶一眼。   她虽然悄悄地给同学编试卷,但是除了各科老师,知道的人并不多。   能传到校长耳朵里,总感觉和梁老师脱不开关系。   梁韶有些心虚,但很快就帮着舒昕说话,“每回周试的试卷,我们老师都要和舒昕斗智斗勇,免得和她编的题撞上。”   说到最后,她有些愤慨,“头一回觉得这么憋屈。”   校长闻言,对舒昕又高看了几眼,“是这样的,马上学校就有一场考试,和省内其他两所初中一起。这两所初中实力不容小觑,所以,我想让你试试,编几套卷子出来给同学做。”   “这次出卷的是其中一所初中的老师。我会收集所有的资料卷子甚至于备课笔记给你,你看你有把握吗?”   舒昕:“……”她脸色有些僵硬,“校长,你是认真的吗?”   朱校长哪里能不懂舒昕言下之意。   学校里那么多老师都不用,让一个学生编题,说出去都会笑掉大牙。   可是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连续四年,每回联考他们学校都垫底,每次校长们有事相聚时,他总觉得脸上没光。   以前是没有扬眉吐气的机会,再加上别人的学校的确比自己学校好,所以也只能够憋着,但是现在……不是出了个舒昕么?   让她试试也好。   如果学校考试成绩依旧垫底,那也无话可说。   可万一,她押题中了呢??哪怕能够倒数第二,他也是开心的。   所以校长这才腆着脸,把舒昕叫到了校长室,“要是能压中题,学校……不会亏待你的。”   梁韶用手肘不经意地推了推舒昕。   其实她也憋屈很久了,要不然才不会不顾脸面,把学生推出来编题呢。   舒昕想了想,按照规律、习惯猜题,她倒是有了经验。   “行,但是你得告诉所有同学,这题是我编的。”   整个南明共有15个班,一个班有40多位学生,想想那数不胜数的蓝星币,舒昕觉得这笔买卖划算。   校长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没问题。我会让梁老师把所有的资料都给你送过去,你要尽快编题。”   他已经忍不住开始畅想未来。   舒昕点了点头,“好。”   说完,她才跟着梁韶回了办公室,还没回班级,就听见门卫的招呼,许昌和与舒美雁一同来学校了。 第55章   梁韶本唾沫横飞地讲着联考的心酸史,冷不丁听见报信,她立马停下。   同时,和善地开口道,“你姑姑来了,快去看看。”   舒昕脸上瞧不出情绪,她淡淡地开口,“梁老师,你这还没讲完呢,我想多听听。”   这不着调的两人来找她,用脚底板都猜到了原因。   她其实并不想见他们,但转念一想,见一次面,可以消除许多麻烦。   梁韶“啊”了一声,有些不理解。   但一想到舒昕平时尊重老师、友爱同学,不像个跋扈的,应当是有什么缘由吧。   迅速地为舒昕找了理由,她继续说着话。   “别看咱们南明在香市数一数二,可一旦出了市,和其他更好的学校相比,其实也就那样。”   这话,梁韶没有半点贬低自家学校的意思,反而说的真心实意,“其实校长也不是非得和其他学校一起考试,但总得让咱们学校的学生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吧。只有受到了打击,才会愈发努力向上。”   “校长是好心,但一次又一次的垫底,脸面终于挂不住了。这才听风就是雨,把你叫到了办公室。”   舒昕对朱校长观感尚可,她心里忍不住赞叹了两句,同时又开口道,“梁老师,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但是具体怎么样,我也不能保证。”   梁韶喜笑颜开,可脸色很快又沉了下来,“其实朱校长本没有那么计较。但华雅的校长,一次又一次的针锋相对,这才把咱们校长逼急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校校长说话竟然会那么绵里藏针,让人浑身难受。   “哦对了,这回的试卷也是他们学校出题。”   舒昕把一切都弄明白了,这才笑道,“梁老师,那我就先出去了。”   说完,她才不疾不徐地去了学校门口。   见到满脸愤恨的许昌和、还有眼底乌青的舒美雁,舒昕情绪仍是平静,“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她心里极为痛快。   许昌和想到自己被革了职,日后再也没了顺风顺水的日子,就恼怒道,“舒昕,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此时此刻,即便他表面剑拔弩张的,但心里有些发虚,他根本没什么手段可以压制舒昕。   舒昕装听不懂,“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上课了。”   舒美雁推了许昌和一把,又迅速地拽住了舒昕的胳膊,她连忙道歉,“你姑姑姑父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种害人的蠢事。我们以后绝对不会了,你把你姑父的职位还给他好不好?”   昨天,舒昕出声威胁时,她心里还当一场笑话。   没想到今日居然全成了真。   她不知道舒昕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能力。   事已至此,除了道歉,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   舒昕冷笑,总有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可是真见了棺材,什么都晚了,“你当是过家家吗?今天可以革了你的职,明天就可以让你继续,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既然决定伤害我爸,那就应该做好失败的准备。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她眯着眼看着许昌和,“我什么都不想干,只想静静的看着你们的下场。”   说完,她挥开舒美雁的手,临了又添了一句,“离我们全家都远一些,否则,我会让你们更落魄。”   看在爸爸的面子上,舒昕已经自认为心慈手软,没有痛下黑手。   要是他们继续作妖,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舒昕头也不回地就回了教室。   留下面面相觑的许昌和与舒美雁。   许昌和气急败坏,“你看看你侄女,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   他虽然有过坏心眼,但是还没实施就被发现了,根本没有造成伤害,“这也太狠心了。”   舒美雁心里疲累,她木着脸开口,“我早说过,这样不可取。是你非坚持不可,现在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昌和根本听不得这些,他在原地六神无主地晃悠了好几圈,最后才开口道,“去找你大哥吧。”   舒美雁头皮发麻,“你这是疯了不成?我大哥虽然表面上看着软和,但是内里非常的有主意。他最讨厌背叛,要是被他知道了,你在背后搞小动作,不用舒昕说,以后他也会拒绝和你来往,你去求他,还不如好好的求求舒昕。”   就算大哥原谅了他们,做主的也是舒昕啊!   许昌和彻底没了办法,他也不管舒美雁,怒气冲冲地就开着车离开。   随后,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求爹爹、告奶奶,可别人一听是他的事情,要么装聋作哑,要么直言拒绝,或者干脆连面都见不到。   一时间,他陷入了绝境。   就在这时候,他再次接到了熟悉的电话,“事情办成了吗?”   许昌和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似的,好半天才低声回答道,“没有。”   也许是怕被责骂的缘故,他又连连开口道,“真的不怪我,消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出去,连带着我的职位也不保,我都是为了你们,所以你们千万不能弃我于不顾啊。”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嘲讽的笑声,“蠢货。”   随后就只剩下了嘟嘟声,显然是直接挂了电话。   许昌和忙不迭地回拨了过去,但对方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显然是不愿意再联系了。   他恍若置身冰窖。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   许昌和一家兵荒马乱,而舒昕,起初还冷眼旁观着,到最后,已经没了耐心。   索性沉浸在编题的世界里。   既然已经答应了校长,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舒昕先分门别类地把试卷、笔记、习惯整理好,随后才一道又一道题接着琢磨。   虽然在空间内流速慢,但这么精心的整理,也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   简直比学习还累。   每一门科目都编了三张卷子,成品出来后,她二话不说,全部交给了梁韶。   梁韶起初有些懵,但她拿出数学试卷,精心地研究了一番后,有些瞠目结舌。   如果不说是舒昕编写的题目,这整张试卷的风格,她还真以为是从华雅出来的。   梁韶复印了一份后,就连忙送去了校长办公室。   先把自己判断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她才唏嘘道,“舒昕这个孩子,简直太聪明了。尤其是举一反三的能力,更是惊人。”   要是在一中,岂不是被埋没了天赋?   朱校长反复翻看着几份试卷,“你先安排下去做吧,务必要让学生们重视起来。”   不过,如果舒昕题压错了,难免学生不会说闲话,“这样,等联考结束了,看试卷的情况,如果舒昕编题中的多,就把这消息放出去。”   梁韶不加思索地就同意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很快就到了联考的那一天。   而舒昕,也等到了秦淮先的消息。   “舒大师,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叫舒为先的人很多,叫姚珠的人也很多,不过只有一对,是夫妻。”   “三言两语电话里说不清楚,具体的资料,我都已经给你整理成文件,加急快递过去。”   舒昕虽然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依旧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他们有多大,有子女吗?又是做什么的?”   秦淮先回忆了一下资料,才开口道,“姚珠在生意场上,可谓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舒为先既是她的丈夫,又是她的左膀右臂,把舒家打理得有声有色,就算是在京市,也有一定的名望。不过,舒为先年纪大了,又似乎是生了重病,一直住在医院。”   “他们膝下有一子,还有一个孙女,比你的年纪大一些。”   虽然没有说具体的年纪,但舒昕大约也猜到了。   完全和自家的情况对的上。   她又忍不住再提了一个要求,“能不能制造一些小意外,把我的照片,让他们看见?”   既然当初唐凌见到她的脸那么震惊,就说明和舒为先货姚珠其中一人长得非常像。   那本人,应该会更加震惊吧。   秦淮先见过舒为先的照片,此刻听见舒昕的要求,他心里如明镜般亮堂。   “你是怀疑,他们和你父母有关系吗?”   如果舒昕真的是舒家的孩子,那……日子一定比现在好过太多。   舒昕沉默了片刻,生硬地换了话题,“上次叮嘱你的五帝钱找到了吗?”   其实,她觉得自家这样子的生活挺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如果不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威胁,她才不会和那些人扯上关系。   秦淮先知情知趣,“已经找到了。” 第56章   联考结束后,笼罩在所有学生身上的阴霾缓缓散去。   这段时间,各科老师耳提面命,恨不得采取填鸭式的方法把所有的知识灌输到学生的脑子里。   大家皆苦不堪言。   尤其是联考前几日做的那些卷子。   既超纲,又困难。   竞赛班、实验班的学生还好,普通版的学生简直是眼泪汪汪,一个个卯足了劲头想知道究竟是谁编写的试卷。   如果能套麻袋的话,他们一定会组团。   可考完后,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小声议论起来。   “我没做梦吧,这次联考卷和前几天咱们做的卷子怎么就那么像呢?幸好老师翻来覆去的讲,不然我才没有放在心上。”   “前两天我有多恨老师,现在就有多喜欢他们。果然听老师的话有肉吃。”   “……你们说,学校会不会是去偷卷子了?至少有70%的题目都出现过。”   “偷卷子,做什么白日梦呢?那天我听老师说,咱们学校和华雅不对付,人校长总是看不起咱们,指望着他们泄题,呵呵。”   “既然老师光明正大地把卷子拿给我们做了,那就说明这卷子的来路是清白的,总之得了好处的是我们,咱们也别讨论了。”   “我有个朋友是竞赛班的,知道一些试卷来源的消息,我告诉你们了,你们可别说出去啊。”   说话的女孩子脸红扑扑的,见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有些不自在,连忙长话短说,“竞赛一班的舒昕你们都知道吧?就是参加知识竞赛,得了第一的那女孩子。”   舒昕的大名虽不是如雷贯耳,但是架不住上回周校长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地道,闹的风风雨雨,学校转来了一批庆东的学生。   一时间,大家兴奋地讨论起来。   “知道知道,听说她来了学校之后,还从来没有考过第二名呢。”   “知识竞赛上,狠狠地出了一把风头,逼得对方校长不得不用下三滥的办法。”   “这和舒昕有什么关系啊?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说话的女孩子:“……”   她倒是想说,可是一个个插嘴,哪有给她说话的时间啊,这么想着,她连忙打断众人,继续道,“这次你们做的题目都是她编的,真是厉害啊!你们还别不信,每次周考前,她都会给同学猜题,有时候任课老师实在是扛不住了,也会提前把舒昕把编写的题目拿去。”   这话一出,教室内瞬间变得喧嚣沸腾。   毕竟,说的太夸张,谁也不相信啊。   “按你这么说,舒昕当老师都绰绰有余了,又何必当学生呢?”   “竟然这么厉害的吗?这次的题目明显超纲了,她难道已经把初三所有的课程都学会了?”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不仅仅是舒昕,整个竞赛班的学生,应该都已经学会了,有些人,早就开始接触高中课程了。”   “怪不得竞赛班的成绩那么好,有这样一个猜题小能手在身边,想考差都不容易啊,不用学习,就能考个好成绩,真爽。”   “这你就说错了,舒昕的存在并没有让大家懈怠学习,反而是卯足了劲头钻研。以往竞赛一班和二班的成绩是旗鼓相当的,但是这两个月来,一班的成绩,已经慢慢地开始超过二班了。”   大家说的心潮澎湃,对于舒昕又是钦佩又是羡慕。   当然,一个人的实力超过了众人一大截的时候,他们的心里根本不会有嫉恨的心思。   很快,这一次的谈话迅速地传了出去。   此时此刻,学校的几个大会议室内,华雅初中、南明初中、一中的批卷老师齐聚一堂。   为了公平起见,所有的科目都是采取混批的模式,谁也别想偏袒自己的学生。   梁韶是进入了会议室后,才见到数学试卷,她忍不住细细看题。   可越看,她就越觉得欣喜若狂,这些题目……和舒昕编的题目相似度也太高了,到最后,她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一中的老师瞧见她这副喜笑颜开的模样,心头一跳 ,忍不住开口问道,“梁老师觉得数学卷简单吗?”   站在老师的角度上,她只觉得这次的题目出的太刁钻了。   不过华雅的出卷模式向来如此,只出他们学校学生会做的,至于其他学校的情况,根本不放在心里。   虽然一中从来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不满,但是私下里,也是极为不喜欢这种行为。   梁韶立刻意识到,自己沉不住气了。   她连忙开口解释道,“想到了一些开心事情,和试卷并没有关系,让你误会了。”   华雅的批卷老师见两人聊了起来,语气里忍不住流露出炫耀之意,“这次的数学试卷是校内的特级教师针对学生们的情况,特意编写的。查漏补缺再好不过,而且,非常有难度。”   而且,题目里到处都是埋的坑,一不当心,就会做错题。   若是以往,梁韶对着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定是会恼怒的。   可她一想到这有难度的卷子,学生已经研究的七七八八,她的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痛快感。   她脸上浮出笑意,心平气和地开口道,“有难度才好。”   反正自家学校的学生,是会做的。   华雅的老师碰了几个软钉子,她知趣地不再多言,继续认真地批卷。   门外,临时起意的校长们过,听见了这番对话,也忍不住互相攀谈开。   苏校长心内自鸣得意,他沉声道,“也不知道这回学生考的怎么样。”   朱校长在第一门考试结束后,就已经找同学了解了情况。   他的心里虽然依旧没什么底,但情况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眼下,他只是淡淡地开口道,“华雅的学生,底子扎实,自然会考的很好。”   他说的是心里话,华雅的生源好,教育好,考试成绩不会差。   “对了,以往联考时,可不见你特意地跑过来,这回难道有什么事情要来和我商谈吗?”   苏校长有些震惊于朱校长的敏锐,但面上不显,笑吟吟地开口道,“是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他不疾不徐地走着,同时道,“我觉得,一年一次的联考忒没意思,想取消了,你觉得呢?”   “学生们每次考完,自信心都膨胀一截,而且学校的老师费心费力地编题,资源没有最大利用,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朱校长心内冷笑。   这不是看不起他们又是什么意思?   是,他们学校技不如人,但是也不该被这么埋汰。   他怒极反笑,忍不住偏头看向一旁始终不说话的马校长,“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马校长为人圆滑,虽然他觉得老苏的态度的确盛气凌人,但是也不会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他连忙打圆场,“事出突然,我还没来得及考虑。”   苏校长又开口了,“为了学生的发展,我老脸都豁出去了,特意托了关系找了京市附中的校长,若是马校长愿意,咱们可以搞一个规模大一些的联考。”   马校长心里快速地斟酌,然后很没骨气地同意了,他歉疚地看了一眼朱校长,“我觉得苏校长说的挺有道理。”   能和京市附中沾上星星点点的关系,对于他们学校来说,好处十足。   朱校长沉默寡言。   不过,他看得比较开,牛不喝水,哪能强按头,“行,既然你们都考虑好了,那就就此作罢吧。”   他再找别的学校便是。   苏校长假惺惺地开口道,“你要理解我们,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啊。”   朱校长已经听不下去了。   以往觉得这苏校长面目可憎,但如今,他只觉得这形容词用的太温柔了,他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理解的。”   即便如此,三人依旧不停地在各会议室里穿梭,表面上和和气气的看不出有任何的龃龉。   很快就到了语文组。   作为第一门开考的科目,昨天所有的老师都加班加点地批改试卷,眼下,成绩也统计得七七八八。   华雅的语文老师看着统计表,目光呆滞,显然是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苏校长来了,她还没能缓过神。   苏校长在外特别注意形象,连带着对老师的要求也很高,瞧见对方受到了惊吓的模样,他忍不住将她叫到了一旁,“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那语文老师见校长来了,心更是凉了一片。   她支支吾吾地开口道,“三所学校的平均分都统计出来了……”   苏校长心里涌出了一股不安的感觉,“是第一吧?”   语文老师瞥了一眼南明的贺蓉,脸上浮出些许的尴尬,“不是,是第三。南明的平均分,比我们学校高了足足4分。”   一中的语文向来比自己学校好,所以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南明就不一样了,每次联考他们各科成绩都垫底,这回竟然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点变化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苏校长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确认没出错吗?批卷的时候没出小岔子?”   语文老师缩了缩脖子,实话实说,“虽然是混合着批改卷子,但是,我们当老师的,对于是哪所学校的卷子都有一定判断。南明的成绩,的确没有一丝水分。”   苏校长瞳孔骤缩,他突然间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不久前,还高高在上地对着朱校长一通说,结果,第一门成绩批改出来了,他们学校竟然是垫底的。   这脸往哪搁啊!   苏校长稳了稳心神,拼命的安慰自己,等所有的分数都出来了,结果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第57章   事实证明,自我安慰是没有用的。   各科目的成绩陆陆续续地出来,苏校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华雅引以为傲的数学,平均分比南明低了十分,更别提其他。   朱校长满脸含笑地看着统计出来的分数,整个人神清气爽,他谦虚地开口道,“华雅这次出的题目看来都对了我校学生的心思啊。做老师的,看到学生进步,心里就欢喜。不过,你也要好好地教育学生,不能因为有了一些成绩就沾沾自喜。”他眼睑低垂,遮住眼里的嘲讽之色,“否则,骄兵必败啊。”   是个人都能听出他指桑骂槐的意思。   苏校长偏偏哑口无言。   试卷是华雅出的,绝对不会泄题。   他忍了又忍,努力地挤出一抹笑意,可嘴唇嗫嚅了半天,愣是半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这时候,不管说什么,输了就是输了。   朱校长继续道,“可惜刚才咱们商议过后,取消了联考。否则我还想给南明的学生多一些证明自己的机会呢。”   苏校长闻言,脸突然黑了。   贸贸然地取消联考,本来没什么,可偏偏在这关键的时刻,南明漂漂亮亮地得了第一。   不知情地外人难保不会议论纷纷,说他们华雅输不起,所以才取消的。   一时间,苏校长毁得肠子都青了。   不欲在这个话题多纠缠,他连忙岔开话题,“走,咱们去瞧瞧这回联考的最高分。”   一旁的马校长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南明异军突起,影响最大的,倒不是华雅,而是他们一中,本来安安稳稳地在第二名呆着,现在可好,一下子被挤到了第三名去。   第三名听着好听,谁不知道就是倒数第一名。   简直哔了狗了。   他心里连连叹气,但为了京市附中的联考名额,倒是出声恭维了苏校长几句,“最高分应该还是你们学校的潘星辰吧?”   说起潘星辰,连马校长心里都有些羡慕。   这个学生聪慧异常,小小年纪,便已经替学校参加了好多比赛,拿了不少荣誉。   是华雅的一块金字招牌。   苏校长的脸色好看了几分,甚至恢复了一丝笑意,“还没见到结果,这都说不准的。”   吃了一次亏,他罕见地学会了谦虚。   朱校长:“呵呵。”   那是你们没见过舒昕的凶残,自打她入校以来,他甚至没有见过舒昕扣过一分。   甚至连争议最大的语文作文,回回都是满分。   他一点也不担心,他假惺惺地开口道,“走吧,我也想知道。”   统计分数是个大工程,但是老师都熟练非常,加上批阅卷子时井然有序,所以在下午就统计出了结果。   南明的舒昕与唐凌,以满分的成绩得了并列第一。   第三的是华雅的潘星辰,他的理科相当不错,只有语文被扣了几分。   但就是这几分,让他丢失了第一的宝座。   除了前三,其余的学生,校长们并不关注了。   朱校长笑得合不拢嘴,看着苏校长涨成猪肝色的脸,多年的愤懑在这瞬间,烟消云散,他叹了口气,“这俩孩子,自打入校来,还没被扣过分,我以为华雅的卷子能够难倒他们,没想到啊。”   苏校长头一次生出了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他从来都没有把南明放在心里,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派人打听过南明学生的状况。   没想到,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他冷着脸,“既然成绩已经出来,那我就先走了。”   一分一秒,都已经待不下去了。   朱校长压根不想再和苏校长接触,但此刻,他忍着心内的反感,极为热情地邀请道,“哪能啊,上回去华雅的时候,你可是好好招待了我们,既然这回到了我的地方,我不能小气。”   想到对方比他更反感,他心里就舒坦了。   苏校长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似的难受。   他思来想去,为了不招惹闲话,还是不情不愿地留了下来。   朱校长见好就收,也不再说更多的去刺激他,只笑呵呵地去翻卷子。   苏校长脸色黑沉地坐着。   片刻后,方才和他说话的语文老师悄悄地凑了上去,她连忙把自己打听到的说了出来,“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我听见了不少人在讨论舒昕,好奇就多听了一会儿。苏校长,这回南明考试成绩如此之好,是有原因的。”   见苏校长的眼神凝了凝,她正欲把自己听来的一股脑说来出来,“南明有个叫舒昕的学生,成绩遥遥领先。”   苏校长听得脑仁疼,以往不知道舒昕是谁,但是现在还能不知道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疼的厉害,“说重点。”   语文老师虽然与校长接触不多,但直觉地猜到校长已经不耐烦了,她三言两语地把舒昕编题的事情讲了讲,“就是这样,这个学生,倒是不简单。”   想要编题,首先,一定要对那门科目有全面的掌控能力。   其次,做的题目一定不能少,各种题型要了如指掌。   可以说,不少老师,入行三四年了,甚至都没有这种能力。   舒昕竟然连华雅编什么题目都能知道,也真是不容易。   苏校长彻底被吸引了,从事教育行业多年,他的确见过不少天才的学生,但是初中就这么有水平的,倒是头一次碰见。   “还有呢?”   语文老师心内感慨,幸好当初打听齐全了,否则现在都答不上来,她再次言简意赅地讲了舒昕的光辉历史,“就这么多了。”   苏校长若有所思,倏然,他站起身,走到朱校长的身边,提出自己的意见,“听说南明这次成绩突飞猛进,都是因为舒昕,我能不能见见?”   对于舒昕编题,他倒是没觉得不公平。   每一场大型考试前,所有的老师都会大显神通,猜题也是其中一项必备技能。   谁能够猜的准,也是一种本事。   这次输的倒是不冤。   朱校长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可他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想了想,便答应了,随后,他连忙找人把舒昕叫到了办公室。   舒昕被叫到办公室时,还有些云里雾里,只茫然地看着朱校长。   朱校长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是华雅的苏校长要见你。”   苏校长想象中的舒昕,应该是一副“灭绝师太”的模样,没想到,漂亮的有些晃眼。   她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美玉,罩着一层朦胧的光芒。   他有些不信,“真的是舒昕?”   这不是学霸,是校花。   朱校长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地反驳,“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苏校长这才信了,他和气地对着舒昕开口道,“你有没有兴趣来华雅上学?学校免除你的一切费用,另外,每年还会给你一定的奖学金。如果有其他的要求,你可以一起提出来,只要你愿意转学,我们什么都好商量。”   朱校长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要不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他恨不得动手把苏校长揍一顿。   当着他的面挖墙脚,当他是死的吗?   舒昕有些懵。   没想到好学校的套路,都是一言不合的撬墙角,只不过这位校长撬得也忒光明正大了,没看见朱校长已经在磨牙了吗?   她抿了抿嘴唇,直接拒绝了,“我没有兴趣。”   苏校长眉头紧蹙,他耐着性子继续宣扬华雅的好,“在省内,华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学校,比南明强上太多。良禽择木而息,你是个聪明的学生,你应该知道怎么选。”停顿了片刻,他的语气变得和缓,“就算你不知道该怎么选,你也可以先回去和你爸妈商量一下,问一下他们的意见。”   但凡是家长,都希望把学生送到最好的学校。   他相信,舒昕的父母也一定是如此。   朱校长面无表情,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苏校长。   苏校长不以为意,现在他已经完全想开了,“虽然这回南明有幸超过了华雅,但是,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里面终究是掺着水分的。你不是自诩为了学生好吗?为了她好,就应该把她送到我们学校来。”   朱校长气极反笑,“照你这么说,我们学校就教不好学生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舒昕自然是知道苏校长的德性,她连忙开口道,“我真的没有兴趣。”   苏校长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问道,“理由呢?”   舒昕:“……”   没有兴趣就是没有兴趣,哪有什么理由呢?   从校长的做派就可以看出一个学校的综合素质,南明气氛好,各个老师对她又不错,她有什么理由转校?   而且,爸妈都在香市,她难道要和他们两地分开?   万一到时候有魑魅魍魉要加害爸妈,她到时候连哭都来不及。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喜欢华雅。   思来想去,舒昕绞尽脑汁想了一个靠谱的回答,“每次考试我都是满分,就算再换一所学校,也不可能让我成绩提高啊。所以这样的转学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以后又不用和这位苏校长打交道,得罪了就得罪了吧。   朱校长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看着舒昕苦恼的样子,像是煞有介事,他连忙附和道,“是啊,就算华雅再好,对舒昕来说都没用。”   说着,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开口道,“你就别多费工夫了,不行就是不行。”   在朱校长的心里,舒昕一跃成为了她最喜欢的学生,没有之一。   又能给他争面子,又让他解气,甚好!   他以后要对舒昕更好!   苏校长抿了抿嘴唇,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舒昕固执的模样,他干脆闭了嘴。   没关系,孩子没有好学校的观念,当家长的,应该给他们谢谢脑。   如果家长都发话了,舒昕还能不转学? 第58章   当华雅的苏校长站在罗淑仪面前时,罗淑仪觉得自己又摊上事儿了。   她佯装镇定,“有什么事吗?”   虽然这么问,但在苏校长自我介绍后,心里就如明镜般透亮。   怕不是又来撬墙角的?   苏校长表情亲切,同时罗列了一通华雅能给予舒昕的好处,最后又诚恳地开口道,“我们能给她最好的。想必你也希望孩子能够越飞越高吧?”   罗淑仪恍恍惚惚地想起了两个多月前,梁韶曾经也对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没过一天,舒昕就转学去了南明。   孩子太优秀了,当家长的,她与有荣焉的同时,也有些苦恼。   现在的纠结只是小事,将来考上了大学,没准家门槛都要被人踩平了。   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心里胡思乱想,但罗淑仪的脸上却是一派平静,她直接拒绝了对方,“我觉得南明挺好的,舒昕现在的学习状况我很满意,在中考结束前,我都不打算给她更换学校。”   首先,就算华雅再好,她也不希望女儿离自己那么远。   其次,但凡碰到好学校就转过去,到时候传出去了,外头的闲话得说的多难听。   最后,这位苏校长,一定已经接触过舒昕了,怕是舒昕不同意所以才会找到她这里来,她从来都尊重女儿的意见,所以拒绝是最好的选择。   苏校长是真的没了脾气。   无论大的小的,都拒绝地干脆,不留任何余地,叫他连劝说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他只问道,“不后悔?”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下了脸面,他心里有些气恼,只是惜才罢了,又不是非舒昕不可。   罗淑仪笑着开口道,“当然不后悔。”   苏校长离开后,罗淑仪觉得浑身都有些颤,激动的。   回到办公室后,她连喝了好几杯水,才冷静下来,面对着办公室一群八卦的同事,她硬着头皮开口道,“我们家昕昕太吃香了。”   正等着爆料的同事们哪里满足于这不清不楚的一句话,一个个纷纷开始提问。   罗淑仪招架不住,自是一五一十的交代。   到最后,办公室哗然一片。   “你真是好福气啊,这究竟是怎么教女儿的,能把她教的这么出色。”   “诶,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华雅吗?华雅是省内最好的初中之一,如果舒昕有幸去了那里,接触到的层面一定会更高,要是让我选,我肯定就把孩子送进去。”   “罗淑仪不把孩子送过去也有自己的考量啊!咱们在这里瞎掺和什么。”   “我这羡慕的眼睛都红了,我不管,你说你要多少辅导费吧,我干脆把孩子扔你家里得了,不求跟舒昕一样出色,有她一半厉害就行了。”   ……   罗淑仪对这些恭维和调侃已经习惯了。   如果说,同事们以前还有些嫉妒,但如今,早就已经嫉妒不起来,顶多就出声调侃几下。   她心里明白。   默不作声地把话题转移,罗淑仪才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暗自盘算着,这转学的小插曲,就不必告诉舒展呈了。   免得那个棒槌又兴高采烈地满世界宣扬,真是令人恼得慌。   还得抽个空,好好调教一下舒展呈,让他稳着点。   苏校长被罗淑仪直接拒绝的消息,不知为什么,最后传了朱校长的耳朵里。   中午,他破天荒的吃了三大碗米饭,最后才叮嘱梁韶,“对舒昕,一定要多上点心。”   梁韶对苏校长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还以为是因为联考的事情,所以朱校长才这般上心。   她想了想,考虑到下周就是市里的数学竞赛,她干脆又花了好些工夫,搜集了一堆的竞赛资料,一股脑的打包给了舒昕。   同时言辞恳切地表达了学校对舒昕的感激。   舒昕:“……”   什么仇什么怨??   这种感谢模式,怕不是要把学生逼得离开学校哦!   ——   宽敞明亮的单人病房内,到处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姚珠坐在病床边,手中拿着一块热帕子,正一丝不苟的替舒为先擦手臂。   将他全身上下都擦了一遍,她又继续给他捏腿。   舒为先心里酸胀的厉害。   他忍不住开口道,“以后这些事情,就交给别人做吧。免得把你累坏了。”   姚珠笑了笑,并没有同意,“谁做都没有我精心。”   在别人眼里,老头子只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大部分时间没有意识,既然不被人看见,就算拿了钱,谁又会尽心尽力呢。   舒为先眼眶有些湿润,他再一次感慨道,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不顾所有人的阻挠,娶了姚珠。   才有了两人相濡以沫的生活。   可不知想到什么,他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情绪变得低落,也不再继续讲话。   姚珠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连忙出声宽慰道,“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一定不会让你留下遗憾。”   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即便如她这般坚强的人物,眼里仍是划过了一抹伤神。   舒为先眼神黯然,他偏头看向窗外,“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一时半会儿又去哪里找呢?”他眼角逐渐湿润,“要是早知道如此,哪怕罚得倾家荡产,我也不会他暂时送出去。”   这话说完后,病房内陷入了深深的岑寂中。   姚珠心内一酸,忍不住落下泪。   当初,生小儿子时,刚赶上计划生育,可肚子里有了,她怎么也不愿意打掉。   就干脆按着大家的办法,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养胎,同时把孩子养了下来。   为了逃避天价的罚款,她才把孩子放到了舒为先的远房亲戚那里暂时养着。   可哪里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那一年突发洪水,远房亲戚那一片还是重灾区。   等他们找到时,哪里还有那远房亲戚的影子。   一时间,两人大受打击,悔得无以复加。   这些年一直在找着,盼着,可是始终没有一丝音讯。   姚珠咬了咬牙,“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   舒为先轻轻咳嗽起来,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如果他那远房亲戚还活着,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找他呢?可如果他死了,襁褓中的婴儿又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一时间,舒为先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自己该盼些什么。   很快,困意袭遍全身,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姚珠抹了抹眼泪,又伸手给他掖好被角,这才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她会一直找下去的,只要没有确切死亡的消息,其他的,她都不会认。   门外,小护士拿着手机,反反复复地盯着姚珠看,欲言又止。   姚珠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护士的眼神,她坐在边上休息,又随口问道,“怎么了?”   小护士把手机递了过去,“这几天在浏览视频时,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小女孩,长得和舒先生太像了。连我这种从来分不清外贸的人都觉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所以这才拿来给你瞧瞧。”   当然,一个糟老头子和十几岁的小女孩,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形容词太夸张。   可谁叫小护士收了别人的钱,打定主意要让舒昕被姚珠瞧见呢,不说得夸张一些,万一姚珠不信怎么办?   姚珠闻言,呼吸都漏了一拍。   想起方才在病房中和舒为先的谈话,她忙不迭地开口道,“在哪里,快给我看一看?”   护士连忙把手机递了过去,“你瞧瞧,是不是很像?”   姚珠的视线几乎粘在了屏幕上。   不,准确的说是屏幕上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身上。   她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下一秒对方就会消失了似的。   好半天后,姚珠才变得欣喜若狂,她连忙问道,“这视频是哪里来的?你知道这小姑娘是谁吗?知道吗?”   小护士从善如流,“知道呀,这视频是知识竞赛的片段,这女孩子,好像是香市南明初中的学生,叫舒昕。”   三言两语间,就已经把舒昕的资料透露的底朝天。   即便这些年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但此时此刻,姚珠仍是心潮澎湃。   她把手机还给小护士,然后风风火火的站了起来,离开了病房。   小护士瞧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呆滞,但很快就回过神,她连忙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喜悦的开口道,“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姚珠也已经知道了舒昕的存在。现在可以把剩下的钱打给我了吧?”   让小护士这么做的人就是秦淮先。   当初得了舒昕的央求,他才想到了这个办法,得知事情办完后,他终于松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赖账。” 第59章   姚珠自得到线索后,便雷厉风行地调查起来。   相较于以往的大海捞针,有了针对性后,她很快就得到了有关于舒展呈的一切资料。   无需亲子鉴定,她就判定了舒展呈的身份。   是她的小儿子。   一时间,惊喜交加。   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说的大抵就是他们的现状。   姚珠拿着调查而来的资料,双目含泪地坐在舒为先的病床边。   她找到舒展呈的照片,激动地开口道,“苍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把他找到了。你放心,这两天我会亲自去一趟香市,把他带回来。”   能在舒为先临终前,满足他的心愿,让他毫无遗憾的走,姚珠觉得,终于松了口气。   舒为先病殃殃的脸上同样多了一抹欣喜,他让姚珠把床摇起来,自个儿捏着舒展呈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精神大振。   他连忙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姚珠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即便语气冷淡,也掩不住话里的愤恨之意,“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察觉到姚珠的情绪,又听闻此噩耗,舒为先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明白。”   “当初发洪水时,你那远房亲戚,有幸活了下来。但他们二话不说,就立刻离开那城市,找了新地方重新开始。压根就没有打算把孩子还给我们!”   他们是没有孩子的,有这样一个机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远走高飞。   “我还打听到,起初他们对舒展呈非常不错,但是舒展毅和舒美雁生下来后,他们的一颗心就偏的没边了。这些年舒展呈过的是什么日子,他辛辛苦苦地把弟弟妹妹拉扯大,连个正经学校都没去上。”   “这心肝得有多黑。”   说到最后,姚珠忍不住地抹眼泪。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舒展呈的人生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用为生活而操劳,不用背负巨大的责任,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偏偏,都叫那对夫妻给毁了。   舒展呈闻言,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气得直哆嗦,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握住姚珠,“把他带回来,不能让他在外面吃苦了。”   这辈子,他和姚珠两人攒了颇多的财富,就算平均分给两个儿子,也够他们一辈子吃穿不愁的。   姚珠也是这个意思。   她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我已经让文初赶来医院了,我叮嘱他几句后,再亲自去香市。”   舒为先点了点头,随后他又期待地开口问道,“老二成家了吗?有孩子了吗?”   姚珠从手头的资料里抽出一张全家福的照片,递给舒为先,“这是他娶的老婆,是初中数学老师,人长得周正,比较明事理,配得上他。”她的神情变得柔软,“他的女儿,长得和你非常像,回头我叫他带来给你瞅瞅。”   “你放心吧,虽然他的经历曲折了些,但日子比起那些普通人家,还是好过很多的。毕竟咱们老舒家的种,到哪里都不会差。”   两人说话间,舒文初来了。   他西装革履,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气宇轩昂,见到姚珠时,他连忙开口问道,“妈,匆匆忙忙地把我叫来,有什么事情吗?”   姚珠是商场上出名的铁娘子,眼光精准独到,受人赞誉颇多。   直到前段时间,为了亲自照顾住院的舒为先,她才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务,全权交给了舒文初。   舒文初对亲妈,既尊敬又敬佩。   姚珠喜气洋洋地开口道,“你弟弟找着了。”   舒文初眼中骤然划过一抹惊喜之色,“真的吗?”   爸妈这些年顺风顺水的,唯一受到的挫折就是失踪的弟弟,但找了这么多年,说实在的,他早就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现如今又找着了。   “怎么找到的?”   姚珠没说的太详细,只说是阴差阳错,“妈要出门两天,你爸就交给你了。”   她隐晦的打量了舒文初的神情,见他的脸上笑容真挚,心里也松了口气。   对于普通家庭,找回一个孩子来说,算不得冲击。   但对于他们来说,财产分配是个严峻的话题。   幸好这些年,她一直把文初教导的光明磊落。   舒文初一口应下,“我会让高琦来好好照顾爸的。”   他掌管着偌大的公司,每日里的事物数不胜数,要让他天天待在医院,这实在是有些难,只好让妻子代为出面。   “妈,要不我和你一起吧?”   在姚珠每日不厌其烦的重复下,舒文初对弟弟这个概念印象比较深刻。   姚珠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安排。”   ——   姚珠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舒展呈。   见到活生生的真人,她忍不住喜极而泣。   舒展呈瞧着风烛残年的老婆子在面前哭的委委屈屈,一时间头皮都发麻了。   他好像从来没有碰见过这老婆子吧。   怕是碰瓷的,舒展呈扭头就走。   姚珠懵了,她连忙止住眼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舒展呈,“你别跑,我有话要和你说。”   舒展呈实在想不到一个素未平生的老婆子和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对方穿着打扮得体,说是碰瓷的也不像,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他后退一步,保持了合适的距离,客客气气道,“你说吧。”   姚珠:“……”   她有些无所适从,干脆直接说出了真相,“我是你妈。”   舒展呈面容有片刻的僵硬,他判断的太早,对方还是碰瓷的。   看来还是自己太年轻,什么时候碰瓷的套路已经变得这么深了?   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提醒道,“我妈已经死了几十年了。”   就算是造假,也得换个可信的。   姚珠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但念着对方一无所知,她再次强调道,“我真是你妈。”   她只想找一个安静些的地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舒展呈讲清楚。   得亏来的不是舒为先,否则一张口,“我是你爸爸。”   恐怕要被打残了。   舒展呈:“……”   他叹了口气,“看你年纪这么大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你快走吧。”   姚珠见舒展呈始终不相信自己,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什么,连忙高声道,“你屁股上有三颗痣,对不对?妈真的没骗你。你那死了几十年的不是你的亲妈啊!”   舒展呈震惊了,他屁股上有三颗痣的事情,对方居然也知道?!   现在行骗的成本都已经这么高了吗?!   还不等舒展呈说话,姚珠不带喘气地开口道,“三言两语实在说不清楚,但你真的是我儿子。你要是实在不相信,咱们去做亲子鉴定也行。当初因为国家政策的缘故,我生了你,把你放在别人家,可没想到阴差阳错地与你失去了联系。这么多年来,我始终都在派人找你。现在,你别拒绝一个母亲的心好吗?”   看着对方说的煞有介事的模样,舒展呈眉眼泛起了狐疑之色。   “你究竟想干什么?”   姚珠连忙道,“我想让你认祖归宗,让你继承我的财产,我想弥补这些年你受的辛酸苦楚。”停顿了片刻,她又继续道,“你爸爸时间不多了,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在临死前见你最后一面。”   舒展呈:“……”   认祖归宗、继承财产,病重长者最后一面……比电视剧还扯淡呢,他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不需要,这种好事你还是找别人吧。”   说话,他像是避瘟神似的,连忙躲开。   哪怕姚珠使劲呼唤,他也不回头。   妈的,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像小朋友一样好骗吗??   这是看不起他的智商还是其他??   晚上,舒展呈把这件事情当笑话讲给罗淑仪听,最后,他唏嘘道,“现在的社会连点秘密都没了,连我屁股上有三颗痣都能传出去,简直……”   他想了半天形容词,却没想到一个最能准确形容自己心情的。   罗淑仪有些沉默。   舒展呈自顾自的说了一会儿话,既然对方始终不搭理他,他忍不住开口问,“你究竟怎么了?沉默寡言的。”   他还希望老婆和自己一样乐一乐呢。   罗淑仪抿了抿嘴唇,喉咙发干,“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有一次,我和舒美雁争执时,她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她和舒展毅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不过我当时没有太往心里去,但现在想想,会不会……她说的是真的。”   具体为了什么事情争执,她已经忘记了,但舒美雁那笃定的神情,倒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深刻。   舒展呈一下子沉默了,总觉得有些怀疑人生。 第60章   三校联考结束后,紧接着便是奥数竞赛的初试。   梁韶对参赛的学生们寄予了厚望,考试刚一结束,她就迫不及待地询问,“感觉怎么样?”   问得不是能不能通过初试,而是能不能拔得头筹。   一圆脸女生仔细想了想,老实地开口回答,“还可以。”   题目有些偏难,但对她来说,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她的水平是五人中最次的,其他人应该发挥的更好。   梁韶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连忙开口道,“无论结果如何,你们都要心平气和地对待。没通过初试不要紧,以后还有机会。如果通过了初试,那就要再接再厉,争取考一个更好的成绩。”   下一场考试,是全省通过初试的学生们聚集在一起,规模颇大,能脱颖而出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舒昕见梁韶三言两语间,便把其他同学的热情鼓动起来,不由得哑然失笑。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对即将而来的考试,同样抱着巨大的热情。   要赢!要紫星币!   唐凌见梁韶说完了,他才冷淡地开口,“梁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考试前,他又请了一次病假,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学校。   梁韶瞧着唐凌红润的气色,想起那病假条,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睁眼说瞎话,“行,你一定要好好的休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记住了吗?”   唐凌:“……”   他面无表情地离开。   很快,梁韶便将同学们送回了南明,但等舒昕下车时,她忍不住叫住了对方。   舒昕回头,瞧着梁韶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立刻明白了,她上道地坐回了原位,“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情?”   梁韶脸上浮出尴尬的笑意,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不是我,还是周怡。准确的来说,是周怡的老公,章邦城。他的朋友想请你帮个小忙。”   舒昕对此并不排斥。   她于玄学一途,本就处于琢磨的状态,能够有各种各样的真实事件让她参照分析,对于自身也大有裨益。   她沉吟片刻,便痛快地同意了,“什么时候?”   梁韶轻轻咳嗽一声,“现在。”   舒昕扶额,“看来这时间,是你早就想好的,就等着我点头啊。”   梁韶有些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带着学生翘课,古往今来她没准是第一人。   她没说话,只带着舒昕上了自己的车,很快,她就把舒昕送去了约定的茶馆。   那里,章邦城已经在等候着。   他虽然不认识舒昕,但却认识梁韶,见两人并肩而来,他连忙站起身,无比热络地开口道,“舒大师,你来了。”   舒昕坐在章邦城的对面,开门见山地问道,“人呢?”   章邦城熟练地给舒昕倒了一杯茶,旋即叹了口气,缓缓地开口道,“他被家里的不孝子弟气得生病在家休养,只能托我来麻烦你上门一趟了。”   舒昕眉头蹙了蹙,旋即笃定地开口道,“不是你的朋友。”   章邦城瞳孔骤缩,吃惊地回答,“舒大师,你说对了,还真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一个大客户。曾经在我公司购买了价值不菲的玉石珠宝。”   “是咱们香市房地产的领军人物,人称薛老爷子。”   舒昕又迅速地给了自己的判断,“不是他主动提出要我去帮忙的。”   章邦城对于舒昕的敏锐简直叹为观止,他缴械投降,连忙把具体的情况说了出来,“说出来有些羞愧,当时我瞧见他家里的情况,只是顺嘴提了一句,没想到他一下子就同意了。所以,这才有了咱们的见面。”   准确的来说,的确是他单方面主动居多。   舒昕了然,这才开口询问具体情况。   章邦城详细地开始叙述事情的起因经过,“薛老爷子统共有三个儿子,他最喜欢的不是长子,也不是幺儿,反而是第二个儿子薛庆。对待儿子们,他年轻时还会一碗水端平,可随着年纪的增大,做事也越来越偏心。有什么好的,都会给薛庆留着。甚至于,他慢慢地给薛庆放权,俨然有把家产给薛庆继承的架势。”   “如此一番作为,兄弟之间哪会没有龃龉?”   舒昕认真地听着,忍不住开口问道,“然后呢?”   章邦城喝了口水继续道,“在薛庆进入公司前,公司一直是由薛庆的大哥薛海把控,薛海只能够不情不愿的退位。大家都在等着看薛庆的笑话,可没想到,薛庆虽然被宠的无法无天,但他此人却极有分寸,从没有恃宠而骄,公司上下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挑不出任何纰漏。久而久之,薛海坐不住了,他在公司经营了许久,手底下有不少人,专门给薛庆挑刺。”   舒昕这下听懂了,她有些疑惑不解,“就算是内部纷争,也没有需要用到我的场合啊?”   她去了又能做些什么?   章邦城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有势如水火的趋势,薛老爷子虽然始终偏心着薛庆,但时不时地也会良心发现照顾一下薛海。总的来说,薛海和薛庆不相上下。”   舒昕听得脑仁疼,照对方这么说下去,恐怕天黑都说不到正题。   她连忙打断对方,“说重点。”   章邦城有些尴尬,“薛海有一个宝贝女儿,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可突然之间,昏迷不醒。送到医院,检查却一切正常。这一下子,把薛海急坏了。”   “薛老爷子有个朋友,也是香市德高望重的大师之一,他去瞧了一眼,立刻就判断出薛海的女儿,是被人下了咒,才会如此。”   “好在下咒的时间短,薛海的女儿被救了回来,不过即便如此,身体亏损了不少。薛海发了狠,立刻派人细细调查,没想到所有找出的证据全部指向了薛庆。”   “那些证据都是实打实的,就算薛老爷子再偏向薛庆,也不好在明面上做的太过分。更别提,这种残害侄女的疯狂行径,也惹了薛老爷子的厌弃。薛老爷子干脆把薛庆从公司摘了出来。”   “就因为这些,薛老爷子被气病了。起初,只是有些头疼脑热,后来,便只能躺在床上修养。年前他在我公司定了玉石,我亲自送过去时,见到这样的情况,就让他找个大师来看看,别是沾染上了什么晦气的东西,本来只是提议,没想到他答应了。再加上他那交情甚笃的大师,有事出了门,所以,我才找了你。”   舒昕:“……所以你是要让我帮忙看看,薛老爷子情况究竟正不正常?”   她真的没想到,一两句话就可以讲明白的事情章邦城偏偏说了十几分钟。   前因后果,要多详细就有多详细。   要是被他的语文老师听见了,棺材板都按不住!   一旁的梁韶本听得津津有味,到最后,她也有些无语,不过,这里没有她说话的地方,她只能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章邦城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啰嗦,听见舒昕的话,他连忙点了点头,“是啊,舒大师,你现在有空吗?”   他倒不是想帮薛老爷子,只想尽快履行自己的承诺罢了。   舒昕瞧着他不自知的模样,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她自我平静了好一会儿,“有。”   舒昕心里明白,薛老爷子有私交甚笃的大师,自己去这么一趟,也只是走个过场。   不过,既然都听了这么多,再去看看也就无所谓了。   谈妥后,一行三人便走出了茶馆。   梁韶看了一眼时间,果断的对舒昕道,“学校的假就不用请了,我会帮你处理好。”   舒昕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可瞧见迎面走来的两人,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她压低声音道,“现在的我,恐怕没空了。”   章邦城莫名其妙的,正想要询问具体的原因,就看见不远处的中年男人迅速地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同时道,“昕昕,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话的人正是舒展呈。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   自打和罗淑仪谈话后,再见到姚珠,他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知道对方不是碰瓷的,左思右想下,干脆给了对方一个机会。   可那些有情调的地方不适合谈话,所以才来了茶馆。   舒昕乖巧状,干脆把锅甩给了梁韶,“爸,今天奥数竞赛初试,刚刚考完,梁老师带我来喝茶。”   舒展呈警惕地看了章邦城一眼,喝茶就喝茶,可带上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又算什么?   他蹙眉道,“这是谁?”   舒昕继续保持乖巧状,“我不认识,他和我们不是一起的。”   章邦城:“……”   好一个睁眼说瞎话。   心中吐槽了一万遍,他还是主动解围道,“我只是被她们堵住道了。”说完,他皮笑肉不笑,“麻烦让一让。”   舒昕和梁韶立刻让出了一条路。   章邦城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   梁韶:“……”   她瞅了一眼舒展呈的神情,干脆把舒昕睁眼说瞎话的行为贯彻到底,“奥数题太难了,我带着舒昕来喝茶提神。”   舒昕简直不忍直视,见舒展呈还有发问的趋势,她连忙岔开话题,“爸,这是谁啊?你们怎么也一起到茶馆来了?”   姚珠瞥见舒昕的模样,脸上立刻露出了慈爱的笑意,她试探性地开口,“要不让她和我们一起?”   舒展呈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来办正事的。   他脸上再度露出了复杂之色,“行。” 第61章   舒昕又老老实实地开始喝茶。   说实在话,她真没觉得茶有什么好喝的,又苦又涩。   系统察觉到舒昕的心思,见缝插针道,“茶文化源远流长,沏茶、赏茶、闻茶、饮茶,都能美心修德、陶冶情操。你们不是有句古话叫做,世人若解茶之道,不羡仙人做茶人么,所以啊,你这思想都是错误的。”   舒昕瞠目结舌,“我什么思想啊?”   对于一个从没有接触过茶道的正常人,都会有她一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   系统摇了摇头,但忍不住提议道,“茶文化是一种生活艺术,博大精深。你要不要去商城内兑换一些茶道的课程,作为业余爱好?”   舒昕一下子听明白了。   敢情是系统觉得她学的东西太少,又给她增加项目来了。   她想了想,倒是没拒绝系统的建议,“行,那你就看着合适的课程给我兑换吧。”   以后出入茶馆的机会更多,多学点茶艺,总归是没错的。   系统觉得舒昕着实是孺子可教,忍不住夸赞了几句,就欣喜地去挑选课程。   就在这时,姚珠开启了心酸叙述模式,将怀孕、身子、四处躲藏、丢失、寻找的过程说的详细无比,最后,还从包中拿出了一个长命锁,“我本来打算风头过了,把你接回家时再给你的,却没想到,这一错失,就是错失了几十年啊!”   舒展呈完全无动于衷。   他又不是几岁的孩子,对什么都充满了新奇,也不是十几岁的少年,对匪夷所思的身世觉得稀奇。   如今的他,缺失了母爱那么久,又早已成家立业,说实在的,姚珠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十分的重要。   他瞅了一眼舒昕,干脆给她的杯子里添了些茶。   姚珠瞧见他这副样子,心都要碎了。   “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我的一切你都很陌生。可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会把这些年你缺失的都补偿给你。”   舒展呈叹了口气,他认真道,“我不想认祖归宗,也不想继承家产。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我很满足。”   妻子温柔贤惠,唔,虽然有时候也会变成河东狮,女儿聪慧美貌,他觉得日子过得很有盼头。   “你说我还有一个大哥,如果我贸贸然地回去了,去继承你的家产,那对方又会怎么想?而且,我做工程习惯了,你要是让我去管理公司,这不是闹笑话吗?”   好端端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偏偏要一分为二,换成谁都不会舒服。   舒展呈一点也不想搅和进这趟浑水。   姚珠明白,任谁突然间知道自己的身世有问题,也会接受不了。   幸好,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说动舒展呈,“你大哥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弟弟,他懂的,都懂的,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你担忧的事情发生。我都想好了,公司是你大哥的,这点毋庸置疑。但妈也会给你准备不动产,准备分红,绝对不让你吃亏。”   舒展呈:“……”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想到对方还要缠着她,舒展呈就有些泄气。   姚珠依旧唾沫横飞,“认祖归宗对你来说,又不影响什么,你的生活还是照常过。”她转头看向舒昕,“你难道不想让我孙女进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吗,培养得更优秀?”   舒展呈咧了咧嘴,“就算不进最好的学校,不受最好的教育,在我心里,昕昕也是是最好的。”   心底里,他对姚珠这番话唾之以鼻,难道好学校就没有差学生、差学校就没有好学生吗?   舒昕再一次感受到了爸爸对她强烈的爱意,她笑的眉眼弯弯。   舒展呈继续道,“你真的不用再劝了。”   姚珠有些气馁,她叹了口气,希冀地开口道,“你爸还在医院里,每天心心念念想见你一面。这点要求,你可以满足吗?”   舒展呈一下子说不出话。   就算对舒为先再陌生,可谁叫对方是个卧病在床的老人,这个要求,他的确没有办法拒绝。   他心里有些烦躁,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最后,舒展呈干脆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行,那我就去见一面。见完一面后,我就立刻回来。”   就当做好事了!   姚珠大喜过望,只要舒展呈不过分排斥和他们的交往,那就什么都好说。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咱们什么时候走?”   舒展呈想了想,明天下午,工地上有个三方会议,他抽不开身。   而且也得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好了才能走,斟酌了许久,才给了一个时间,“后天晚上吧。”   舒昕心思转圜。   她把爸爸推到姚珠面前,就是为了查看究竟是谁想加害她们家,如果能够近距离地和姚珠的家人接触,更有利于她做出正确的判断。   这次,她一定要跟着去。   姚珠一点儿也不像个精明的老太太,她傻愣愣的坐着,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欸,好。”   洽谈完了,舒展呈带着舒昕转身就走。   姚珠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对父女离开。   她的心里又酸又涩,难过的厉害。   门外,舒昕继续保持着精湛的演技,“爸,刚刚我怎么没听懂啊,我奶奶走了那么久,怎么又冒出来个奶奶?难道以前的奶奶不是我亲奶奶吗?现在的奶奶才是……”   舒展呈被舒昕左一个奶奶,右一个奶奶说的头脑发晕,他连忙打断,“别说了。”   舒昕睁着无辜的眼睛,就这么看着爸爸。   舒展呈叹了口气,连忙把从第一次见到姚珠开始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就算她和我有血缘上的关系,你爸也不想认的。”   舒昕装作恍然大悟,她的语气云淡风轻,“既然不想认,那就不认呗。”   舒展呈忍俊不禁,他伸手摸了摸舒昕柔软的发丝,“后天请假吧,和我一起去京市。等见了他一面,爸爸就带你出去玩。你得了那么多次第一,爸爸还没好好奖励你呢。”   既然他真的要不行了,舒昕作为他的孙女,于情于理也应该带给他看看。   淑仪也是。   舒昕本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一同跟去的办法,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她忍着喜意,满脸平淡,“行。”   舒展呈作为成年人,很快就想通了。   心里没了烦恼的事,他一下子就想起来刚才的场面了,他拧着舒昕的耳朵,“你当你爸傻呐?有哪个老师会特地带学生来喝茶?参加奥数竞赛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难道你老师厚此薄彼,就带你一个人?”   “说,给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舒昕顿时愁眉苦脸。   “别给我打马虎眼,我随便找个人问问,你们刚刚三个是不是在一起的,就清楚了。”   舒昕:“……”   得,这下绝了她胡编乱造的后路。   同时她在心里思考着,究竟要不要把一切和盘托出。   一时间,舒昕沉默了。   舒展呈其实也就随便说说,没想到舒昕还真有隐瞒他们的事情,一时间他忧心忡忡,难过地开口道,“以往你可什么事情都不会隐瞒我的,现在,竟然还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你也太伤爸爸的心了。”   舒昕:“……”   她烦躁地和系统交流,“说个谎话,还得用无数个谎话来圆,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一不当心就被拆穿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系统明哲保身,他连忙叮嘱道,“我的存在,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舒昕翻了个白眼,“你可真行。”   系统嘿嘿一笑,旋即认真道,“我问你,如果你爸妈知道,始终有人对这个家庭虎视眈眈,妄想破坏、摧毁它,他们会告诉你吗?”   舒昕笃定地回答,“不会。”   哪怕上辈子爸爸投资失败,他们也是到瞒无可瞒的地步才知道的,“他们宁愿苦着自己,也要让我开心。”   系统又问,“他们不告诉你,你是什么想法?”   舒昕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是什么想法?   她当然想早点知道,并且和爸妈一起共同渡过难关,只要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不叫困难。   舒昕想到最后,立刻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这段时间她想着什么都自己扛,对,没错,她的确扛得起来,但她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爸妈的想法,他们应该也希望,共同面对难关吧。   系统见舒昕想明白了,又着重强调了一遍,“你可千万不能把我的存在告诉其他人。”   舒昕哭笑不得,“知道了。”   她收回心思,又忍不住瞅几眼舒展呈,“爸,说来话长。”   舒展呈见女儿终于肯说了,他松了口气,“不着急,慢慢说,刚刚的茶还没有喝完,你慢慢喝。”   说完,他就又开了一间包房。   等坐定后,舒昕还是没想好从哪里开口,她冥思苦想,终于憋出了一句,“那就从我欠了一百多万开始说起吧。”   围绕着三阴之地的玉石,应该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毕竟,那些人都是从致远斋内认识的。   舒展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下意识地开口问道,“欠了多少?”   舒昕给了一个具体的数字,“大概是128万。”   舒展呈目瞪口呆。   得亏没喝茶,否则肯定全喷了出来。   可左看右看,也不觉得舒昕是在开玩笑,他好半天才憋了一句,“能借你128万的那人,一定是棒槌吧。”   他出去借钱,都未必有朋友愿意直接借100万。   天呐,这世道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舒昕:“……”   她突然觉得脑阔疼。   作者有话要说:   舒展呈:我脑阔也疼。 第62章   舒展呈思绪浮想联翩,好半晌,他才忐忑不安地抒发疑问,“不会是高利贷吧。”   想到利滚利的本息和,他觉得牙疼。   舒昕觉得,如果自己再不说清楚,爸爸没准还有更夸张的猜测。   她抿了一口茶,脑中快速地斟酌措辞,“你还记得,谭叔叔给咱家的摆件吗?那其实是一个害人的阵法。”   她将发现的过程、与破解的方式娓娓道来,“恰好致远斋内,有三阴之地的玉石,可以解咱家的燃眉之急。店老板想结个善缘,所以才把玉石赠送给了我。可我又觉得无功不受禄,就写了一张欠条。”   舒展呈神情复杂,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舒昕,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你怎么会懂这些?”   舒昕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要是悄悄的捣鼓玄学,不可能不被家里发现。   舒昕避开他的眼神,咬了咬牙,开口道,“爸,这我不能告诉你,但我也不想说谎瞒你。所以你别问我了,成不成?”   她找不到合情合理的解释,干脆避而不谈。   舒展呈觉得牙更疼了。   脑洞极大的他,已经忍不住猜想,女儿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隐士高人,所以才有这苦衷。   他思来想去,倒是不忍心女儿为难,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行。不过那店老板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要和你结善缘吧?”   舒昕缩了缩脖子,一五一十地把致远斋内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那天就发生了这些事情,不过我连店老板的面都没有见到,所以也不知道他真实的想法。”   有着成年人思想的舒昕,心里大概是明白的。   自己欠了这份人情,将来总要加倍的还回去。   “哦,还有,刚刚你见到的男人,就是章邦城。”舒昕抿了抿唇,“最近我总会接点活。”   舒展呈听到这些,总觉得有些怀疑人生。   他在舒昕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在和同学为了哪个女孩子漂亮争得面红耳赤。   结果舒昕倒好,不声不响办了这么多大事。   他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舒展呈平复了一下心情,“你还做了什么,干脆全部说出来,无论大小,一件也不能遗漏”   舒昕觉得自己其实没做什么事,她绞尽脑汁,先讲了梁韶的儿子陆砚年险些遇难,又讲了言修齐犯小人差点被陷害,最后还讲了秦淮先自掘祖坟、她帮着化解灾难。   说的那叫口干舌燥,最后才干巴巴地开口道,“就这些了。“   舒展呈一下子明白了。   他木着脸开口问道,“所以说,那次冯倩想要强占你数学竞赛名额,牵连到我和你妈。秦淮先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我们秉公处理的?”   舒昕:“……不知道,不过秦淮先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就算没有我,他也会帮咱们的。”   她努力的给亲爸多找一些面子。   “那日我们家办酒时,言市长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主动与我们家攀谈。最后为了报答你,才让我内部竞标成功?”   舒昕:“……爸你的工程做的本来就好,言市长这是慧眼如炬,一眼就挑到了最好的。”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心虚。   “还有,两个月前,我出差时,阴差阳错拒签了合同那是因为你护身符的作用?”   舒昕彻底说不出话来,最后连忙拍马屁,“那是爸你洪福齐天,老天爷都想让你好好的呢!”   舒展呈除了喘气儿,只能喘气儿了。   他使劲的揉了揉脸,终于觉得僵硬的脸庞,有了一丝知觉。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原来这么久,他一直都沾着女儿的光,想到前段时间沾沾自喜,四处吹嘘运气爆棚的自己,总觉得臊得慌,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气馁极了,情绪低落地开口道,“看你这段时间读书这么辛苦,原本我还打算着,一起带你去京市旅游,好好放松。原来你私下里已经悄悄的去过了。”   舒昕连忙反驳,“这是不一样的,咱们一家三口的出行,和我自己去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她讨好地笑了笑,“爸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啊!”   舒展呈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瞧着舒昕的笑容,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说完了?”他站起身,“我先去找你妈,把咱存款取出来,不管如何,先把欠的钱还了。”   资金周转时的借贷,他觉得无所谓。可牵扯到私人借贷,他就觉得如鲠在喉。   不把钱还了,连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舒昕见爸爸说了这么多,却始终不提那幕后黑手,她忍不住问道,“爸,关于咱家……你是个什么想法?”   虽然她没有具体指什么,可舒展呈一下子就听懂了,他脸上的神情变得冷淡,“当初签合同时,我就已经发现了谭令河的不妥,可我们俩有多年的交情,我不愿意相信这些,更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可没想到,那天他竟然主动提出了要离开我。”   “我和谭令河有出生入死的交情,再加上我们两个并没有冲突,他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做。自打那时候,我心里就有一些模糊的猜测。”   舒展呈是个男人,更是要承担一个家庭的责任,他不愿意把这些告诉妻子和女儿,免得他们担惊受怕。   只是没想到,女儿也在为这个家默默的奉献。   其实当爸的,心酸的同时,还有些难过。   他只想让女儿无忧无虑的长大,享受她该享受的生活,而不是殚精竭虑。   舒昕有些诧异,她忍不住抬头。   既然决定把话说开,她干脆一说到底,“爸,我怀疑要害咱家的人和姚奶奶家里有关系。你看,咱们家为人和气,就算和人家有矛盾,也不至于动不动就害人性命。唯一的变数,就是姚奶奶。”   见舒昕说得头头是道,舒展呈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眯了眯眼,“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舒昕语塞,一脸尴尬,最后东张西望的,怎么也不敢对上舒展呈的眼睛。   舒展呈见到她这副样子,哪里能不明白。   想到舒昕先前装模作样的,他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长本事了啊。”   舒昕干脆利落地闭嘴,继续保持乖巧状。   原本还打算告诉爸爸,姚奶奶突然找来,还有她的手笔,现在想想还是别说了!   舒展呈一个人生了半天的闷气。   可谁叫舒昕是他的女儿呢!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算了算了。   他叹了口气,又硬着头皮给罗淑仪打了电话,问家里的存折。   罗淑仪一听要取光家里的存款,立刻急了,知道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索性请了半天的假,干脆利落地回到家。   以至于舒展呈带着舒昕到家时,罗淑仪早就在那里等着。   “出了什么大事,要拿一百多万?”   存款是有,但是都是这些年辛辛苦苦存下来的,她怎么舍得。   万一以后碰上个急事,需要用钱,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舒展呈对着舒昕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开口道,“你自己和你妈解释。”   舒昕干脆把先前对爸爸说的那番说辞又重复了一遍,最后才讨好地开口道,“其实不急着还的。”   左右欠的都是人情,就算早早的还了钱,也还是欠着对方,倒不如等着资金宽裕一些。   罗淑仪被气得血压升高,一时间神色都有些扭曲。   就是不知道,气的究竟是哪些了。   好半天她才缓过来,极为明事理地从卧室内拿出存折,“既然帮了咱家那么大的忙,自然是要亲自上门道谢的,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和钱相比,当然是命重要。   人家那么慷慨,自家也不能够小气。   舒昕见罗淑仪气鼓鼓的,她灵光一闪,突然记起来,“上回他们给了我两张银行卡,干脆一起把钱取出来,看看能填补多少?”   她觉得银行卡内的数额不会太大,所以一直收着,没有去查过。   罗淑仪又就着银行卡盘问了好一会儿,得到了答案后,这才作罢。   舒展呈趁着时间还早,连忙带着两人去了银行。   路上,罗淑仪还在仔细盘问着舒昕,“你钱阿姨的事情,究竟是你亲眼看到的,还是你算到的?”   知道女儿有了不得的本事,她倒是又惊又喜,还有些愁。   其实,她这个当妈的早就察觉到了女儿的变化。   不过舒昕的每一个小习惯都和以往一模一样,罗淑仪非常确定女儿没有被调包,这才一直当不知道。   都到了这份上,舒昕当然没什么好隐瞒的,“算到的。”   罗淑仪揉了揉太阳穴,最后确认了一遍,“你确认没有隐瞒的事情了吗?只要和家里有关,必须清清楚楚的说出来。”   舒昕左思右想,这才记起来,还忘了一个关键的人,舒美雁。   她瞥了一眼开车的爸爸,悄悄的凑到罗淑仪耳边,把许昌和的所作所为一并说出,“就这些,其他的真没有了。”   罗淑仪脸色有些难看。   她没想到,舒美雁最近两次上门,竟然都包藏着祸心,而自己,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依旧热情的招待了对方。   现在想起来,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样的人上门,应该直接轰出去,还招待什么?   就在罗淑仪与舒昕窃窃私语时,银行到了。   舒昕先拿出了周怡给她的卡,等轮到她的号时,她直接去了相应的柜台,也没查账,只开口道,“把里面所有的钱都取出来。”   柜台的员工本公事公办,可一瞧到里面200万的余额,瞠目结舌。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年纪看起来那么小的女孩子,竟然有200万的存款。   他连忙开口道,“这恐怕取不出来,数额太大了,需要预约。”   同时,他连忙去通知经理。   200W的账目,就不是他能过手的了!   舒昕:“……”   没想到周怡竟然这么大手笔,直接给了她200万,不过,有了这笔钱,就不用再动爸妈的存款,她欢喜的对着不远处的舒展呈与罗淑仪挥手,等两人走到面前,她笑眯眯的开口道,“爸妈,这张卡里有200万。”   罗淑仪与舒展呈互相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两人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极度崩溃。   要知道,作为一个普通教师,要不吃不喝得挣几十年,才能有200万!!   这些年,家里攒的存款都没有这张银行卡这么多。   舒展呈:“……”   天呐,这世道简直没天理!!!人比人气死人啊!! 第63章   甭管舒展呈与罗淑仪内心有多波涛汹涌,很快,他们便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贵宾室。   由经理亲自接待。   舒展呈平时倒也享受过这个待遇,但……服务态度终究没有这一回热情。   他暗自腹诽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变得心平气和。   女儿出息,脸上有光的不还是他?   他自个儿没本事挣那么多钱,还能拘着女儿?   这时,舒昕又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她直接提出要求,“能帮我查查这张卡里有多少钱吗?”   经理不敢小瞧舒昕,拿着银行卡就往外跑,查完了数额之后,又恭敬地开口,“这里面有50W。”   这些卡的开户账号虽然不是舒昕,但根本不妨碍拿钱,他纳闷极了,一个孩子而已,哪来这么大本事攒了这么多钱!   没看见当家长的,都已经目光呆滞了么!   罗淑仪要不是顾忌着场合,差点没忍住尖叫起来。   同样都是人民教师,梁韶就能够轻轻松松拿出50W来酬谢舒昕,而她呢,两相比较,总觉得有些心塞。   其实罗淑仪想岔了。   梁韶只是太在乎陆砚年罢了,要是儿子真的在国外遇难,她恨不得跟了去。   钱不钱的,早就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对于救命恩人,自然就多拿了些钱报恩。   舒昕同样吃了一惊,但很快她就开口道,“既然不能取钱,那能不能办一张新的银行卡,帮我转128W进去?”   经理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您稍等。”   说完,他就愉快地去开卡。   舒展呈摸了摸兜里的存折,干脆掏出来还给罗淑仪。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苦笑出声。   在银行办完事情后,舒展呈一家三口,被经理客客气气地送出了大门。   问了舒昕致远斋的方位,便径直开车过去。   致远斋内,机灵的店员见到舒昕的脸,就想起来对方是谁,他殷勤地开口道,“今天来,想买些什么?”   舒昕瞥了一眼爸妈的脸色,连忙开口,“前段时间我在店里写过一张欠条。这不,我来还钱了。”   她连忙把银行卡拿出来,“这里面的钱不多不少,正正好,密码也写在后面,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去银行查一查。”   店员有些吃惊,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对方竟然真的凑了这么多钱。   想到崔老爷子的态度,他连忙道,“上回收你那张欠条,是怕你心里过意不去。我们老板说了,只是结个善缘,东西你拿着就拿着。”   他又把银行卡塞回了舒昕的手里。   舒昕为难地看了舒展呈一眼。   舒展呈连忙接过话茬,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   当然,中心意思围绕了一个主旨,他们欠的钱,是一定要还的,否则以后都不好意思上门。   舒昕见状,极为配合地把手中的银行卡放置在桌上。   以具体的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店员不敢做主,他连忙去了后院,没过多久又飞快地跑了出来,这一回他没有拒绝舒昕。   “我们老板说了,哪有能拦着别人还钱的,倒是我让你们见笑了。”   见对方终于收下了钱,舒展呈彻底松了口气。   这世道,上赶着送人钱,人都不要,简直是太让他失望了。   他又说了几句漂亮的场面话,才带着舒昕与罗淑仪离开。   入夜,舒展呈与罗淑仪躺在床上,交流着今天发生的事。   先讨论的,当然是舒昕。   可除了唏嘘还是唏嘘,根本就没什么措辞。不管变成什么样,反正都是自己的女儿。   到最后,舒展呈才终于讲到了自己的身世,他言简意赅地把姚珠所说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叹道,“没想到,我竟然真的不是舒家的孩子。”   罗淑仪听完后,眉头蹙得紧紧的,她嫌恶道,“我觉得这舒家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当初没有孩子的时候,抱着你不撒手,甚至利用天灾背井离乡,让你和亲人分离,结果自己有了孩子后,对你的态度就大不如前,甚至还在临终前让你照顾弟弟妹妹,要不是为了他们,你这辈子可以少吃多少苦?”   “最寒心的,还是你那妹妹。明知道你不是亲哥哥,还能够厚着脸皮一如既往地索取。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你的性命。”   她真的心疼舒展呈。   舒展呈纳闷了,“什么牺牲我的性命?”   他对舒展毅与舒美雁都问心无愧,只不过这些年,他的重点逐渐转移到自己的小家,对他们不像以往那么关注。   他觉得,作为大哥,自己的所作所为,足以对得起地底下的双亲。   罗淑仪叹了口气,把舒昕描述的,简单地说了说。   舒展呈勃然大怒,“这畜生。”   罗淑仪从床上坐起来,极为认真道,“本来就不是亲兄妹,又能好到哪里去?你也别难过了,舒美雁这些年的行为不早就让你寒了心。往后,我和昕昕都会陪着你好好过日子。”   舒展呈喘了几口粗气,好不容易才把愤怒压了下来。他转念一想,觉得为这样的人动气不值得,好半天,他才幽幽地开口道,“明晚,我就亲自去舒美雁家,让他们把欠咱们的钱还回来。”   债务一了,他就权当没这个妹妹。   罗淑仪不赞同,因为总觉得,借出去的那笔钱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但看着舒展呈恶狠狠的模样,她聪明地憋出这话没有说出来。   让他去碰个壁也好。   不过,舒展呈绝对不会想到,等他再见到舒美雁时,她的家里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翌日。   章邦城亲自去了南明。   在梁韶的掩护下,舒昕再次翘了课,跟着章邦城去了薛老爷子的家中。   薛老爷子住在香市的富人区,开车进去时,还经过了好一番的盘问。   当章邦城带着舒昕,进入宽敞的客厅时,薛老爷子早就坐在一旁等候着。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茶桌,此刻正颇有闲情逸致地在泡茶,哪里还能瞧得出半分病态的模样。   他见章邦城来了,连忙招呼对方坐下,“你看,麻烦你大老远地带人来跑一趟,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虽然前两天身体的确有些不适,但从今早开始,他便觉得自己又恢复了气力。   说完,薛老爷子又看向了舒昕,许是提前被招呼过舒昕的年纪,所以他并没有半分的惊讶,只客气道,“太麻烦你了。”   但是他的态度客气有余,并没有半分的重视。   章邦城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那会儿就不多嘴了。   搞得自己上赶着热络巴结似的。   但他心里这么想,表面不动声色,他偏头看向舒昕,“来都来了,麻烦舒大师帮薛老爷子看看吧。”   薛老爷子闻言,也没有拒绝,只懒洋洋地看着舒昕。   舒昕瞥了一眼薛老爷子,认真地开始看相。   对方子承父业,年轻时事业多有坎坷,但得到贵人相助后,从此一帆风顺。   但偏偏对方山根尖细、眉头带箭,如此之人,子女缘薄,晚年时几乎享受不到天伦之乐。   不仅如此,对方虽然看着精神奕奕,但实则眼神黯淡无光,天中塌陷,命宫被刺穿。   说句不好听的,对方身边多有小人作乱,而且容易染上恶疾,寿命难以长久。   舒昕既然答应了章邦城,眼下就实话实说,“他犯小人,身体严重受损。”停顿了片刻,又给了一句准话,“一个星期内,绝对会暴毙。”   薛老爷子脸上的神情立刻凝固,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胆子竟然这么大,当是他的面就敢咒他死!   他气急败坏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章邦城然后冒出了一层薄汗,他干咳了一声,旋即伸手擦了擦,努力的替舒昕说话,“舒大师不会妄言,你就听听她的解释。”   舒昕压根就没解释,她只负责给结论而已,同时又添了一句,“另寻一个有水平的大师,也能够看得出来。”   薛老爷子神情变幻莫测,他下意识的拿起手机,想联系自己的挚友。   可下一秒他才想起来,对方因为自己的私事,早就离开了香市,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一时间,他有些又惊又恼。   注视了舒昕好久,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   好半晌,他心情依旧起伏不定,才开口问道,“你看着我的身体,像是严重受损的模样吗?”   舒昕的修为早就已经晋升了一大截,现如今,她凭借着肉眼,也能够瞧见薛老爷子周身淡淡的黑气。   不仅如此,黑气中还掺着阴气,显然,事情错综复杂,她眼睑低垂,“你爱信不信。”   有些事情,根本没法站在科学上的角度解释,譬如薛老爷子如今的身体状况。   他看着精神矍铄,但实则,身体亏损严重。   这些,对着薛老爷子这种眼睛长在天上的人,她不想一一解释。   同时,她偏头看向章邦城,“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咱们走吧。”   说完她站起身,正欲离开。   薛老爷子打心眼儿里不相信,但看到舒昕的态度,心里又忍不住悄悄怀疑。   他咬了咬牙,暗自告诉自己,性命攸关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挤出了一抹和善的笑意,“舒大师,你先等等。”   同时,他连忙给章邦城眼神示意。   章邦城在一旁傻愣愣的,没想到舒昕不鸣则已,一鸣惊,直接丢了个重磅炸弹。   他本还想着,待会儿走后好好地给舒大师道个歉。   收到薛老爷子的暗示,他连忙说了几句软和话,总算把场面缓和了下来。   薛老爷子态度更和缓了,“舒大师,你看你能不能把话说说清楚?”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留下来再说。   舒昕瞥了薛老爷子一眼,“看来你得罪的人不少,既有人用巫术害你,又有人用小鬼害你,别说一周内暴毙了,三天时间都嫌多。”   薛老爷子顿时白了脸。   舒昕又道,“这几天,你身体不适。是不是主要表现在五脏六腑灼烧性的疼,浑身乏力,提不起劲。就算吃了止疼药,也依旧一阵一阵的抽疼。每天还有一段时间,格外的疼。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已经去医院检查了吧?检查结果,压根没有毛病。”   薛老爷子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心里震惊无比,因为舒昕说的这些全对了。   怀着对舒昕的敬畏,刚才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早已收得干干净净,他抿了抿嘴唇,带着哀求之意,“舒大师,求你帮帮我吧。” 第64章   章邦城有些震撼。   没想到舒大师三言两语间,便震慑了薛老爷子。   能让对方说出一个求字,也真是极为不容易,一时间,他对舒昕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他心里也在嘀咕,这薛老爷子也忒倒霉了,又是巫术,又是鬼怪,这该得罪多少人?   而舒昕,依旧不为所动地站在一旁。   薛老爷子苦笑,他明白定是刚才的态度,惹了人家的嫌弃,自己也是,简直越活越回去了,年轻时还没有盛气凌人的毛病,年纪大了,倒是越发挑三拣四,他连忙陪着笑脸,“舒大师,你有什么要求随便提,只要我能满足你的,绝不含糊。”   换作平时,他不必这么低三下四的,可偏偏,自己的好友出了远门,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只能仰仗着面前的舒大师。   舒昕着实不想掺和到这些是是非非中,但实在架不住一旁章邦城哀求的眼神。   她斟酌片刻,直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你身上的麻烦太多,要一桩桩一件件解决。”   “首先,先说说巫术。”   薛老爷子满腹疑惑,但却不敢开口插话,只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   “巫术有两种,分别为黑巫术和白巫术。黑巫术是指伤害别人时施用的巫术;白巫术则是祝吉祈福时施用的巫术。你这种情况,当然不是白巫术了。”舒昕边回忆边想,“我的判断,是别人用了摹仿巫术的手段而加害于你。”   薛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他心中愤怒的同时,又问道,“什么叫做摹仿巫术?”   舒昕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通俗易懂的回答,“是一种以相似事物为代用品致灾的巫术手段。如果有痛恨的人,便做人形,写上这人的生辰八字,或火烧或投水,或针刺刀砍,以致那人于死地。”   话说的这么详细,薛老爷子一下子就幡然醒悟,“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   想到有人在背地里对他虎视眈眈,薛老爷子就有些不寒而栗,“那这两天我五脏六腑灼烧似的疼,是不是因为有人在用针刺?”   舒昕默认,同时又继续开口道,“摹仿巫术有一个显著的特点,距离越近,爆发的效果就越强。一般来说,得念咒七七四十九天,重复同一个行为,才能够实现害人的目的。你这两日一日比一日严重,但今天生龙活虎的,说明,巫术还没有彻底成型,仍然可操控。”她露出了一抹怜悯的情绪,“我觉得,那脏东西一定藏在你的家里。”   简而言之,祸起萧墙啊。   薛老爷子一巴掌拍在红木桌上,反震的力道令掌心隐隐作痛。   可这一切更比不上他的心痛。   家里除了三个儿子外,还有谁?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舒大师,求你指点。”   舒昕双腿交叠,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去找一个有土的地方,比如说墙角的泥土,花盆里的泥土,但凡沾上土的,都可以好好找一找。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够找到一个金属盒子。”   “打开金属盒子,你就可以看见用稻草制成的人形,上面有写着你生辰八字的符纸,只有找到这些,我才能够救你。”   薛老爷子二话不说,便亲自开始找起来,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客厅中。   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只有亲力亲为才能够放心。   章邦城对舒昕的能力简直叹为观止。   他再一次唏嘘道,“幸好当时文清碰见了大师你,否则……”   舒昕摇了摇头,“你女儿也帮了我很大的忙。”   那纯阴之体的头发,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说完后,舒昕便不再开口,看样子薛老爷子还有好一会儿,她干脆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习题,津津有味地做了起来。   章邦城有些不理解,依照舒昕的水平,无论去哪里,一定会过得风生水起,又何必委屈自己念书呢。   哪怕她想要一个重点大学的名额,求上门来的人依旧会如过江之鲤。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识趣地没有问。   万一被舒大师怼回来,那多尴尬。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薛老爷子才捧着一个金属盒子,脚步沉重地走到了舒昕的面前。   他面如土灰,仿佛受到了重大打击似的。   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开口道,“舒大师,现在我该做什么?”   舒昕并没有接过盒子,她只看了一眼,便起身走到了薛老爷子的身边,“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有任何的动作。”   若说薛老爷子先前对舒昕还有质疑,但找出金属盒子后,他打心眼儿里都是信任。   他点了点头,“知道。”   舒昕伸出食指,控制着体内精纯的玄力直接挑破对方的额头,取出了一滴红到发黑的血液。   随后,她又从金属盒子中拿出那张写上了生辰八字的符纸,随手叠成一个纸人,又把血液涂抹在纸人的额头上。   章邦城目不转睛的盯着舒昕的举动,但看着纸人的五官出来后,他内心惊骇。   原因无它,实在是和薛老爷子太相像了,惟妙惟肖,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   舒昕的手指离开纸人后,那纸人一下子自燃起来。   很快便化为灰烬,散落在桌面上。   而此时此刻,薛老爷子猛然吐出了一口血,相较于正常人粘稠鲜红的血液,如今这口血充满了腥臭的气味,又黑的发紫。   章邦城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薛老爷子又惊又骇,但这口血吐完后,他感觉浑身轻盈了不少,那种久违的可以支配的力气又回来了。   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面前的舒大师帮他解了巫术,他随意地擦了擦嘴巴,真挚地开口道谢,“舒大师,麻烦你了。”   舒昕置若罔闻,她又将那个稻草扎成的人形,随手松开,旋即淡淡的开口吩咐道,“你亲自去把它烧了。”   薛老爷子连连点头,最后他又忍不住问道,“烧了之后,我身上的巫术是不是已经解了?”   越老越怕死,他自然也不例外,创下了偌大的家业,他更想好好地活在世界上享受。   舒昕摸了摸鼻子,倒是有些同情地开口道,“是啊,可是还有人用鬼害你,这点还没解决。巫术让你的身体衰败,但一旦沾上了鬼,你随时随地都会有意外发生。”   比如说坐车时,发生车祸;在外好端端走着,没准就有从天而降的东西砸破头。   薛老爷子用力的咳嗽起来,显然是心气不顺。   最后,他警惕地环视四周,又压低声音道,“那鬼在我周边吗?”   舒昕摇了摇头,“没有。”   薛老爷子松了口气。   他总感觉再这么一惊一乍下去,就算身体好了,他也快吃不消了。   “不过,你该好好想想,为什么我今天一来,就没有人对你继续使用巫术,那鬼也没有再缠着你。”   这里面的门道,太深了。   薛老爷子受了提醒,他猛然抬头盯着舒昕道,“难道这个让鬼害我的人,也是我的亲信吗?”   他简直承受不住两次的背叛。   舒昕耸了耸肩,她从包里拿出了一枚练手用的护身符,“你必须随时随地的带着它,那鬼魂短时间内近不了你的身。”   薛老爷子连忙开口道,“你不帮我彻底解决了那鬼吗?”   如果不把背后之人揪出来,他睡都睡不踏实。   舒昕闻言,忍不住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哪来的这么天大的本事,找一个不知道存在于哪里的鬼呢?退一万步,鬼再可怕,也没有人可怕,就算我帮你除了一个鬼,还有其他的手段在等着你。”   这话说得,连一旁的章邦城都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他忍不住同情了薛老爷子三秒钟,旋即低头,不让自己的神情被看到。   薛老爷子:“……”   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亲人或亲信所为,那一定要趁热打铁,把他们揪出来。   他眼巴巴地看着舒昕,“舒大师,如果我把他们聚集起来,你能够分辨出谁对我有恶意吗?或者那养鬼之人,你能不能看得出来!”   “现如今,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一个了。”   被戴了一顶高帽子的舒昕:“……”   她想了想,点头答应,“行,你尽快,我还要赶回学校上课呢。”   薛老爷子大喜过望。   他连忙拿起手机,分别给自己三个儿子打了电话,让他们尽快赶回来的同时,又什么也没告诉他们。   他的行为,到时直接透露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相信亲信,却不相信自己三个儿子。   舒昕敏锐地察觉到,薛老爷子给大儿子打电话时,语气虽然与往常无异,但仔细瞧,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大儿子,一定是用巫术害人的那一个。   可想起先前章邦城对他所说的那些八卦,觉得这些有钱人,各个都不简单!   父子四人,没准是四条心。   薛老爷子先把那稻草的人形拿去烧了,随后又冷静地坐在沙发上思考,并等着三个儿子归来。   今天,就算是被看笑话,他也要整顿家里的风气,该骂的骂,该撵的撵,否则什么魑魅魍魉都能够骑到他的头上逞威风。   舒昕见大厅内的气氛变得安静,她继续开始做习题。   薛老爷子与章邦城瞧着她心无旁骛的模样,互相对视了一眼,更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打扰了舒大师。   不多久,薛老爷子三个儿子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家中。   舒昕见状,直接放下了笔,认真地开始打量。 第65章   薛海匆忙地赶回家中。   瞥见一言不发的薛庆与薛卫,又感受着肃穆的气氛,他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爸,你这么急急忙忙……”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薛老爷子抄起一旁的金属盒子,直接往薛海的头上砸,“你个畜生。”   薛海未曾想老爷子会有如此暴力的一面,一个没留神,金属盒子就直接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猛烈的撞击,让他的脑子里产生了一抹晕炫感,同时,钻心的疼痛从伤口处袭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一手粘稠,显然是被砸出血了,他懵了,“爸,我究竟做了什么错事?”   薛老爷子痛心疾首,“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隐瞒?”他伸手指向地上的盒子,“这东西你眼熟吗?”   想到自己差点稀里糊涂的丧命,他便气不打一出来。   薛海拿起金属盒子,翻来覆去的看,最后笃定地开口道,“爸,我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算你要怪罪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薛庆,总觉得是对方在背后作祟。   薛老爷子走到薛海身边,面无表情地踹了他一脚,恶狠狠地开口道,“这是从你书房中的花盆里找出来的。里面有个稻草扎的小人,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八字,还扎着银针,你说这是什么东西?”   薛海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只要老爷子认定是他的手笔,那他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霎时,薛海不顾有外人在场,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连忙替自己分辨,“爸,天地良心,绝对是有人在冤枉我。这些年,我的所作所为你都看在眼里,我哪里是会做出这种恶毒事情的人啊!希望你能够查清楚,别让真凶逍遥法外。”   “就算我真要动手,也不会藏在自己的书房里,那岂不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现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打消老爷子的怀疑。   薛老爷子果然有些迟疑。   虽然书房是私人领地,但如果真的有心想要陷害,也能够成事。   刚才暴怒之下,并没有深入的思考,他盯着薛海看了好一会,冷冰冰地开口道,“就算不是你,那也和你脱不了关系。”   薛海打心眼儿里想洗脱嫌疑,电光火石间,他突然间看向薛庆,“爸,是他,一定是他。你不记得了吗?他收买大师,来对我的女儿下手,试图对我造成打击。东窗事发后,他打心眼儿里不满于你的决定,所以才想要一石二鸟,既可以除去你,又可以陷害我,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说到最后,薛海甚至被自己的猜测打动了,他觉得事实就是这样,当即愤懑地对着薛庆道,“你害了我的女儿还不够,现在还试图来陷害我?爸对你这么好,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薛老爷子的视线缓缓地移到薛庆身上。   瞧着他冷然的模样,一瞬间神情有些恍惚。   薛老爷子心绪复杂,他眼睑低垂,遮掩住眼里的情绪,最后,才语气平缓地开口道,“你有什么解释?”   薛海一颗心凉飕飕的。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终于压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开口质问道,“爸,到现在你还要偏袒他吗?他差点害死你的孙女,结果你就轻飘飘地小惩大诫,只让他离开公司,我不服。我也是你的儿子啊!”   “我有什么解释?”   薛庆重复了这句问话,“从头到尾,和我没关系的事情,就因为大哥几句话,你就怀疑上了我。爸,你告诉我,我能有什么解释。”   从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受宠的孩子。   可没想到,上回大哥女儿生病,模棱两可的证据指明是他做的,他本以为,老爷子会给自己一个辩解的机会,却没想到,他二话不说,直接发作了自己。   以雷霆手段把他赶出了公司。   这一次更是如此。   一瞬间,他觉得这些年的宠爱,都是一场空。   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也必须得承认,他在老爷子心里,恐怕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薛老爷子嘴唇嗫嚅,有心想说些什么,但依旧什么也没说出来。   到最后,他板着脸,就这么干站着。   客厅内的温度一下子降至冰点。   这时候,薛卫连忙出来打圆场,他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替两个哥哥说话,“爸,这件事情没头没尾的,就算在大哥的书房里找到了脏东西,也不一定是大哥做的。二哥就更无辜了,我建议好好的调查,再下决定,以免伤了和气。爸,你觉得呢?”   连薛卫都知道自己是无辜的,薛庆对于老爷子已经不抱希望,他嗤笑一声,“看来我今天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屎盆子又要往我身上扣了。”   舒昕闻言,眼里忍不住浮出了一抹同情之色。   她能够看得出来,薛庆是薛家唯一一个光明磊落的存在,明明是嗤笑,但仔细瞧,却能够发现是自嘲。   薛庆不疾不徐地走到薛海的身边,“大哥,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局,你故意让自己的女儿昏迷不醒,故意引导大家知道真相,又故意把脏水泼到我身上,你当真以为所有人都是蠢货吗?被你耍的团团转?”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但传到薛海的耳里,不亚于石破天惊。   薛海匪夷所思地看了薛庆一眼,“囡囡从出生起,我就对她多番宠爱,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对付你,而伤害我的女儿?”   薛庆冷笑,这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干脆不吐不快,“因为爸这段时间频繁的见律师,你私下打听到他要立遗嘱。你害怕我夺了你的位置,害怕将来薛家没有你的立足之地,所以才兵行险招。”   “你的女儿如今平安无事,我被爸赶出公司,而你一家独大。得了最大好处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要是我,我也觉得这笔买卖划算的很。”   薛海慌了,他对着薛庆怒目而视,“你胡说八道。”   薛庆见他恼羞成怒,又继续道,“刚才我就说了,但凡你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线索。这段时间我空闲的很真,对当初那份证据中模棱两可的地方都做了深入的调查,倒是查出许多耐人寻味的真相。你要看看吗?”   他本来打算寻个更好的机会说这些,可眼下,若是继续隐瞒,保不齐自己还会被泼脏水。   薛庆见薛海说不出话来,又讥讽地开口道,“这回,保不齐也是你动的手,毕竟除去了我,除去了爸爸,公司就是你的天下了。当然,东窗事发,又故伎重施的怪到我的头上,你的主意打的可真好。”   一旁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章邦城也听呆了。   他没想到,前些天沸沸扬扬传出来的、兄弟残杀的闹剧,真相竟然是薛海的自导自演而已。   一时间,他连忙压低声音,对着舒昕道,“当真是看不出来啊!恐怕这薛老爷子,以后再也没什么脸面对自己的二儿子了。”   舒昕神情莫辨,她摇了摇头,低声八卦道,“薛庆既然敢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番话来,说明他手中证据确凿。可你看看,薛老爷子又是个什么表情?”   章邦城只在意着薛海,此刻经过舒昕的提醒,他连忙看向薛老爷子。   对方似乎有些吃惊。   舒昕又问,“如果换做是你,陡然知道了真相,又该是什么想法?”   章邦城仔细想了想,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应该……会对薛庆愧疚吧。”   毕竟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冒冒然的冤枉了对方,真相大白后,不仅仅愧疚,还应该想着该如何补偿。   可薛老爷子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愧疚。   章邦城的心里冒出了一阵寒气,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薛老爷子该不会早就知道薛庆是被冤枉的吧?”   说完了这句猜测,他就立刻否决了自己,“不应该啊,要是早知道了,又怎么会惩罚薛庆呢?不应该找出真相还薛庆一个公道吗?”   舒昕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她继续发问,“你觉得薛老爷子对他的小儿子又如何?”   上一个问题还没理清楚,章邦城有些头晕脑胀,但听到了舒昕的问题,他下意识的开口道,“不好也不坏。薛庆与薛海都在总公司内,而薛卫却是把持着分公司,平时和老爷子的关系也就那样。他似乎是三兄弟内最低调的人。”   他知道舒昕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薛卫,一时间,他瞪大了眼睛,“难道这一切和他也脱离不了关系?”   天哪,这也太乱了!   “至于是不是他的手笔,我不知道。”舒昕抿了抿唇,“他看着低调不起眼,可我觉得,他为人比较急躁,不喜欢被束缚,心思又过于敏感,处处防着他人,在生活中吃不得一点亏。”   她缓缓地分析着薛卫的性格,“因为疑心过重,他的婚姻、生活、事业,容易产生争执与分歧。所以,他心里早就对同胞的哥哥们不满了。”   章邦城还想说话,他想问清楚舒昕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就在此时,薛老爷子不管不顾儿子们的争执,凑到了舒昕的身旁,“舒大师,你看着有眉目了吗?如果不是的话,我再去把我的亲信寻来。”   舒昕的视线缓缓落在了薛卫的身上,“别的事情我不清楚,但用小鬼害你的人,一定是他。”   薛老爷子顺着舒昕的视线望过去,瞧见薛卫无辜的脸庞,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时间,他眼前发黑,险些要昏厥过去。 第66章   薛卫茫然,他瞥见老爷子气急败坏的神情,颇有些不解,“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他坦坦荡荡地面对着各方打量。   若是以往,薛老爷子见他这副做派,定会犹豫,但偏偏舒昕进门来的所作所为,让他深信不疑。   他急怒攻心,可喘了半天的粗气,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眼里的惊惧与悲凉一目了然。   这些年,他表面上偏宠着薛庆,但实际上,最疼爱的还是小儿子。   他费尽心机地替薛卫铺路,希望能够把偌大的家业完完整整地交到他的手里,可现实就像是一巴掌,让他无所适从。   其实,这回的闹剧,是他一手撺掇的。   他派人接近、蛊惑薛海,不惜拿孙女冒险,就为了压制薛庆在公司越来越庞大的势力。   他还计划着,等薛庆彻底翻不了身,就把真相捅开来,如此一来,薛海自然也丧失了继承公司的资格。   他自认为,对薛卫掏心掏肺,怀疑过所有人,偏偏没有怀疑过薛卫。   可事实呢?   薛海与薛庆虽不知道舒昕的身份,但不妨碍他们从只言片语中得出自己的猜测。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看了彼此眼里的震惊。   平时薛卫装的老老实实,却没想到,他竟是隐藏的最深的一个。   一时间,薛海心头警铃大作,他连忙看向舒昕,“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舒昕见他明知故问,心里有些烦了,但依旧讲的清楚了些,“他身上沾染的阴气与薛老爷子身上的如出一辙,甚至于还要更浓郁一些。如果说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我是不相信的。”   她转头看向薛卫,“既然我敢说,就能够拿出证据,你还要抵赖吗?”   薛卫脸上无辜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之色,“没想到,郝大师离开后,竟然还能被他碰到一个有本事的。本来知道你要来,我就停了所有的计划,居然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功亏一篑啊。   要是晚上一两天,他就能够彻底亏空老爷子的身体,再寻一个意外,薛家就彻底属于他了。   “畜生。”   薛老爷子心口处涌出尖锐的痛感,他伸手捂住,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冷着脸,“三个儿子,我自认为最对的起的只有你,可你呢,怎么回报我的?狼心狗肺,我真是瞎了眼。”   他把大儿子当棋子利用,把二儿子当挡箭牌,把三儿子当掌中宝。   “你告诉我啊。”   薛卫冷笑一声,“口口声声地偏心我,可是你把公司的权利一昧地交给了二哥。如果不是大哥鬼迷心窍地陷害二哥,那这次遗嘱上,继承人的名字是不是就是二哥了??我要是不为我自己争取,恐怕到时候被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承认。   但他心里明白,有舒昕在,不管他认不认,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些年,你一直让我忍、让我退。你告诉我会有机会,可事实上,你一直宠着薛庆,你以为是作假,可你心里,早就已经真假分不清了吧!”   薛老爷子怒不可遏地给了他一巴掌,“你知道什么?你以为前两天的闹剧是怎么来的?要不是为了你,我何必这么大动干戈?”   说到最后一句,薛老爷子顿觉失言。   可说出来的话,大家都已经听在了耳里。   薛海起初没听明白,可仔细思索了这几句话,他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那大师是你刻意派了来接近我的?”   他素来疼女儿,所以从来没想过用女儿作文章,这次兵行险招,也全因为受了撺掇的缘故。   薛庆闻言,脸上的情绪逐渐收敛,最后变得面无表情。   可心里的那股愤懑与委屈,填满了四肢百骸,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老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怪不得我出事后你问也不问,直接让我离开公司,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现如今,薛庆终于明白,薛老爷子眼底里偶尔浮现出的愧疚与复杂,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嘲讽地笑了笑。   薛老爷子不敢看薛庆。   诚如薛卫所说,他宠了薛庆这么久,是真是假,自己早也分不清了。   他心里既充斥着对薛卫的愤怒,又徘徊着对薛庆的愧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难受得很。   章邦城早已经目瞪口呆,本以为的事实真相,结果也只是□□而已。   他喃喃自语道,“这也太可怕了。”   偏偏,薛海还在继续说话,“爸,这些年,你宠薛庆,是实打实的宠,公司的权利,私人财产,你给的时候从来没有手软。你宠薛卫,是暗地里的宠,他盘算筹划着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他,可是我呢?我也是你的儿子啊,你这样做真的公平吗?”   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老爷子的掌控中,甚至于自己只是一颗棋子,他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薛老爷子依旧保持着沉默。   此时此刻,他的心底浮出一抹懊悔之色,如果当初能够对三个儿子一视同仁,能够加强对他们的教养,那现在会不会不再是这个局面?   他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三个儿子,不知道这情形该怎么收场?   薛老爷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打定了主意。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一桩桩,一件件,分开来解决。   他偏心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公平公正一次了。   想明白后,他直接看向了薛卫,“告诉我,用巫术的是不是也是你?”   薛卫瞳孔骤缩,神情有片刻的僵硬。   他不知道,老爷子是究竟是怎么猜出来的。   薛老爷子见状,心里哪能不清楚真相,他心痛地厉害,“果然是你。”   人在震惊的时候,总会有一些细微的、不受控制的表情,他看得一目了然。   薛卫见自己的底已经被兜的明明白白,他干脆道,“是,都是我。甚至连郝大师也是我想方设法骗出去的!本来我计划着,等你死后,再引导郝大师发现真相,从而陷害大哥。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们,“是你曾经和我说过,薛家是我的,你必须兑现自己的诺言。”   薛老爷子又给了薛卫一巴掌,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滚,你给我滚。从今天开始,我们断绝父子关系,你再也不是薛家的孩子!”   他的眼里难掩痛苦之色。   薛卫知道,事情败露后,自己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可他依旧鬼迷心窍的做了,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薛老爷子是真的全心全意为他考虑。   可想到方才老爷子刚刚脱口而出的话,他的心里又有些懊恼。   最后,他一言不发的直接离开。   薛卫走后,气氛一如既往的沉重。   薛老爷子又冷着脸看着薛海,“你又凭什么来指责我?我问你,我亏待过你吗?我有逃脱过该我承担的责任吗?我把你健健康康的抚养到大,就是让你来这么质问我的?东西都是我的,是我辛辛苦苦挣的,属于我的东西,分配权也当然属于我。这么大的人了,你自己不知道上进,老是想着动歪心思,你要不是我儿子,谁管你?”   “还有,我虽然找人来诱导了你,可归根结底,选择权不都在你手上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觉得心里堵的慌,干脆闭了闭眼,又直接把人轰出去,“你也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薛海没想到老爷子一颗心已经偏的没边了。   他心里有些愤怒,又有些酸楚,最后,他冷笑一声,“爸,你会后悔的。”   一旁的薛庆不等薛老爷子开口,他凉凉地开口道,“我就不在这儿让您厌烦了。”   说完,他跟着薛海的脚步,一前一后的离开。   薛老爷子瞧着孤寂的客厅,悲从中来,当着外人的面,老泪纵横。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舒昕对薛老爷子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要她说,这一切都是对方亲手造成的,她握拳抵唇,轻咳一声,“那啥,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回学校了。”   章邦城:“……”   没看见人哭的不能自已,偏偏要说这样煞风景的话。   可抿了抿唇后,他觉得,还是舒大师更让他敬畏一些,当即附和道,“那我就……送舒大师回学校了。”   同时他的心里有些感慨,舒大师说的果然没错,薛卫是个疑心重的,但凡他能够相信薛老爷子,根本不需要他花什么心思,整个薛家都是他的。   可偏偏……造化弄人。   薛老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失了态,可眼下,他也顾不得这么多。   走到舒昕面前,他态度诚挚,“舒大师,今天……真是谢谢你。”   如果他真的死了,三个儿子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舒大师不仅是救了他的命,还救了他的家。   一想到方才对舒昕的不在意,薛老爷子恨不得穿越回去,将那时候的自己痛骂一顿,“让你见笑了。”   舒昕随意地点了点头,有些心事重重。   单单一个薛家,就为了家产闹到了这样的地步,险些出了人命,更别提爸爸的家里。   如果,那素未谋面的大伯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舒昕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明天,她一定要好好的看清楚!   因为揣着心事,所以她的回答也颇显冷淡,“不客气。”   薛老爷子有心想好好感谢一番舒昕,但他着实是有心无力。   见气氛有些冷场,他连忙亲自把舒昕送出了门外。   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完,他再亲自上门,才能够表出最大的诚意。 第67章   目送着舒大师的背影远去,薛老爷子的神情立刻垮了下来。   恍若苍老了十岁,精气神倏然衰竭。   他缓缓地走回客厅。   许许多多本该遗忘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   薛海刚出生时,恰逢他最忙、最愁的阶段,他甚至于没有亲手抱过,对这个孩子,他本就没什么期待。   薛庆出生时,他的事业虽蒸蒸日上,但感情却出现了巨大的危机,可以说,薛庆只是一个意外,他恨不得从没有过。   而薛卫,生在了最好的时候。   在襁褓中他便抱着哄着,甚至于头一回有了当父亲的喜悦感。他瞧着对方从咿呀学语的婴儿,缓缓长成了如今的模样,付出的心思,数不胜数。   他想把最好的,都留给最受宠爱的薛卫。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缓缓地察觉到,在他们这样的家庭中,偏爱能扼杀所有。   他不舍得薛卫受到任何伤害,所以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最不喜欢的二儿子身上,他千方百计的宠着对方,活生生地把他宠成了活靶子。   可方才,薛庆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时,他竟然觉得心痛,痛的无以复加。   一时间连薛老爷子也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他不知道这么多年的宠爱到最后究竟有没有变质。   可能,他真的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否则这些孩子为什么一个比一个狠毒?   薛老爷子心里不停地质问着自己,可到最后始终没有一个答案。   他无力地靠坐在沙发上,最后拿出手机给律师打了一通电话。   当初他故意放出了立遗嘱的风声,就为了让薛海尽快地动手。   现如今,他也的确该立遗嘱了。   虽然老三是他的心头宠,可他心思毒辣,一旦继承了他的财产,保不定会对两个哥哥痛下杀手。   更何况他甚至还妄想杀了自己,这事实如鲠在喉,让他心里多了丝丝缕缕的厌弃。   还有老大,为了利益,随便的挑唆,就可以让他罔顾手足情。   虽然能力有余,但人品不足,公司交到他的手里,没准而在小人的教唆下,会捅出大娄子。   现在看来,唯一一个适合的,只有自己最厌弃的老二。   薛老爷子寂静地坐在沙发上,很快,律师便来了。   朱律师是薛老爷子的左膀右臂,他走进客厅,瞧着了无生气的薛老爷子,心下一沉,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么匆匆忙忙地把我叫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薛老爷子听到问话,这才有了反应。   他抬起头,郑重其事道,“立遗嘱。”   朱律师心头骇然,“怎么突然间这么匆忙?”   薛老爷子置若罔闻,他自顾自地开口道,“那些不动产,均匀分成三份,分别给老大、老二、老三,至于我名下公司的股份,全部给老二。”   这些年,他陆陆续续地分出去了一些股份,可名下仍然占着大部分。   股份给了谁,谁就是公司的下任继承人。   朱律师心头更骇然了,他甚至有些结巴,“可老爷子,你不是打算着把所有的一切都给……”   说到最后,他一下子失了声,作为老爷子的专属律师,他只需要认真执行对方的每一句话,不必问的那么清楚。   薛老爷子眼神有些松散,他挥了挥手,“行了,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办。立完了遗嘱后,就去帮我做公证。”   可能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英明的一个决定,“还有,帮我挑几套好的房产,准备好各种过户文件,今晚跟我去个地方。”   舒大师既然救了他的命,于情于理,他都该好好的酬谢对方。   朱律师已经完全猜不到薛老爷子究竟在想什么了,他恭敬地点了点头,“好。”   ——   三方会议后,舒展呈一下子得了闲,他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没忍住去了舒美雁的家中。   待门开后,他瞧见憔悴的舒美雁,有片刻的恍惚。   要知道,舒美雁极为在乎外在形象,按她说的,哪怕天塌下来了,也得把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   一时间,舒展呈蹙了蹙眉头。   舒美雁抬头,瞧见大哥,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愧疚,可随后,又变得惊惧,她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舒展呈对舒美雁是用过真心的。   他曾经拼了命的想对弟弟妹妹好,可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早已分道扬镳。   只有自己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不可自拔。   他叹了口气,冷冰冰地开口道,“家里周转不开,我是来要债的。”   舒美雁不可置信地看向舒展呈。   这些年来,她陆陆续续地问大哥借过很多钱,也还了大部分,可对方从来没有主动要求他们还钱。   “大哥。”   舒展呈冷声道,“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就可以把我的命当成草芥。这声大哥,我实在是担不起。你把欠的钱还了,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往来。”   说出心里这番话,他本以为自己会很难过,可没想到,难过之余,更多的是轻松。   也许在多年以前,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幕了。   “还钱?”许昌和醉醺醺地从屋内走了出来,“你女儿搞丢了我的工作,让我们全家都喝西北风。还有哪门子的闲钱来还给你?这就当做给我们家的补偿了。”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动手,可想想舒昕,许昌和又有些怂。   工作已经丢了,没必要把命也搭上。   舒展呈瞧着不修边幅的许昌和,眼里又迅速地划过一抹不可置信。   和妹妹的德性一样,许昌和向来是衣冠楚楚,没想到也会有酩酊大醉的时候,他偏头看向舒美雁,“这也是你的意思?”   如果舒美雁也如此,二话不说,他扭头就走。   当然,为了追回这笔债款,他少不得与她对簿公堂,让法院强制执行还债了。   舒展呈既已决定和舒美雁划清界限,就不会当圣人。   舒美雁觉得自己的脸被踩在了泥地里。   她从来没觉得,有一天会这样的尴尬与难过。   十万块钱,对于曾经的家里来说,还是能够拿得出的,但现在,家里的存款都拿出去为许昌和的官位走动,甚至于外面还欠了一部分的债款。   她咬咬牙,“大哥,这段时间家里不景气,的确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但你放心,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哪怕砸锅卖铁也会还。   舒展呈点了点头,极为漠然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不过你要记得你说的话,尽快把钱还给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   舒美雁下意识的叫住了他,可等到舒展呈回过头来,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唇嗫嚅了许久,她才憋出了一句,“大哥,对不起。”   如今,她后悔了,后悔不应该听许昌和的撺掇,对大哥下手。   本是一家人,又何必要如此呢?!   舒展呈脚步停顿,听到舒美雁的道歉,他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有些事情既然错过,那就会永远存在,伤害刻骨铭心,他不会原谅的。   舒美雁一脸的伤心绝望。   她仓皇的站在原处,看着舒展呈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她总觉得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彻底的离开了她的生命。   “你个败家娘们,家里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吗?还胡乱的答应。反正这笔钱我是不会拿出来的,要拿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许昌和翻了个白眼,就转身回了屋里,继续醉生梦死。   舒美雁气红了眼。   她头一回知道,许昌和是这么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一时间,她心中的悔恨之意更深。   舒展呈看似走得轻快,实则脚步沉重极了。   往日的回忆一点点浮上心头,又缓缓的消失,那些复杂的情绪叫他心里着实沉甸甸的。   可走到家门口,他惊讶的发现,楼底下停了一辆加长版的林肯。   司机坐姿笔挺,正安静的等候着。   舒展呈心里有些唏嘘,他忍不住又打量了好几眼,最后才目不斜视地上了楼。   正想要和罗淑仪好好的吹嘘,可他吃惊的发现,家里竟然来了一位客人。   他身着唐装,不怒而威。   这……不是香市的房地产头头,薛老爷子吗?!   他做建筑工程的,别的大人物不认识,房地产头头,还是能够分得清脸的。   曾经他私下里还把薛老爷子当成偶像,努力向着他的成就靠拢。   没想到,对方竟然出现在了家里!   一时间舒展呈觉得脚都软了。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正想要走进客厅,可下一秒他震惊地瞧见,薛老爷子正对他的闺女谄媚的笑!!   天呐,这世道,简直了! 第68章   舒昕正听着薛老爷子的巴结奉承,心里不耐烦极了。   就在此时,敏锐地瞥见屋门口舒展呈呆滞的目光,他显然是认识薛老爷子的,一时间,舒昕颇有些万念俱灰。   上回,爸就已经被刺激的不行,这回——   一旁的罗淑仪走到舒展呈的身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自诩见到过大风大浪么,心理素质竟然还这么差。快回来,有大事。”   连拖带拽地把舒展呈带到了沙发上。   她虽然也被吓坏了,但不得装模作样,表示自己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   茶几上放置着好几叠文件,虽然凌乱,但是又摆得整齐有序。   舒展呈终于回过神,他茫然地看着罗淑仪。   他有些弄不明白,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薛老爷子是个人精,见能当家作主的人来了,连连开口道,“你真是生了个好闺女,一手的本事出神入化。要不是有她慷慨的帮助,恐怕我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这份谢礼啊,你们务必要收下。否则,我今晚都是睡不好觉的。”   说完,他又道,“这些单薄的东西,哪里能和我的命相提并论呢?你们说是不是?”   舒展呈这下听明白了。   不过他下意识地认为薛老爷子话里有夸张的成分,再加上对方是他的偶像,一时间,他抿嘴道,“你真是太客气了,帮了一点小忙而已,又何必这么兴师动众。以后碰上了同样的事情,我们家昕昕一定会义不容辞。”   说完话,他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沓文件,只看见了“房屋过户”四字,手就有些颤抖。   天呐,这一堆的文件,不会都是过户文件吧!!   一旁的薛老爷子听见了舒展呈的话,心肝同样颤抖。   什么叫做碰上了同样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再碰上了,迟早得把命搭上。   他表情僵硬强调道,“舒大师已经帮我彻底解决了祸患,不会有下一次了。”   舒昕听着两人的对话,颇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薛老爷子这些谢礼,倒是送到了她的心坎儿里。   因着小七关的缘故,她对如今的住宅颇为不满意,如果能够换一个新的地方,她乐意之极。   舒昕仔细地看了过户文件上的小区名,心里大致地判断着周边的风水。   到最后,她选定了一个三居室,才开口道,“薛老爷子,你真的不用客气,我就要这一套房就行。”   说完,她笑眯眯地把文件推到舒展呈的面前,“爸,签了吧。”   薛老爷子见舒昕不肯全要,心里有些着急,他连忙道,“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谢礼,哪有给一部分收一部分的道理。舒大师,你要是不肯收,真叫我颜面无存啊。”   舒展呈震惊了!   他头一次见到过捧着房子送人的场面,一副他们不收就是糟践了对方心意的模样。   他胸口有些疼。   舒昕还指望着爸爸说两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能够拒绝薛老爷子的心意,可瞧了他半天,他都是傻愣愣的,别说说话了,就连多个表情,也是困难的。   她叹了口气,只能够自己出马,“一套房子就够了,多了也是浪费。日后家里有什么缺的、不顺心的,保管会来麻烦你。”   这些房屋的价值,在舒昕的心里,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又和缓地对着舒展呈道,“爸,别发愣了,快签吧。”   要不是因为自己未成年,还没有签名的资格,不然,她早就已经签字了。   否则哪里会等到舒展呈回来?   对薛老爷子而言,钱财是最不缺的一个方面。   要是能通过这几套房子和舒昕有一个良好的关系,他巴不得呢,他又继续道,“舒大师既然不肯收,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这些过户文件都非常齐全,只要填上了资料,签了名,房子就是你们的,我也不愿意带回去,就全都留给你们吧,至于怎么处理,我就不管了。”   他说的明明白白,不管要不要,都是舒家的。   舒展呈正填资料的手一晃,险些漏了墨水。   头一回打心眼儿里,对闺女生出了艳羡的情绪来。   上上回的百万借据,上回的银行卡,这回的房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了人生赢家。   哎哟,他怎么就那么嫉妒呢。   舒昕笑了笑,对于薛老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薛老爷子不再看舒昕,又慈眉善目地看向了舒展呈,“听说你是做建筑工程的?我手底下有不少材料供应商,到时候看看你缺哪些,找人家来和你合作。保管能让你满意。”   这年头,做建筑工程最重要的一方面就是材料。   材料质量过关,价格又低廉,那整个工程的效益就翻了个倍。   舒展呈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眼神陡然亮了起来,虽然沾着闺女的光,但他依旧没有拒绝,“好嘞。”   对方只是少挣一些,又不亏损,这种便宜事情,他倒是十分乐意。   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薛老爷子才离开了舒家。   舒展呈先与罗淑仪面面相觑,他捏着房屋过户的合同,眼巴巴的看着舒昕,“昕昕,你看爸爸这年纪开始学习玄学,还来得及吗?”   这房子票子,看着他实在是眼热。   没看他辛辛苦苦的工作,风里来,雨里去,都比不上舒心一天。   舒昕猛烈的咳嗽起来,她有些迟疑,“大概,是来不及的吧。”   先不提年龄,要知道,学习玄学之路,是枯燥的,爸爸这性子,没两天就放弃了。   舒展呈垮着脸,说不出话来。   总觉得心还是塞塞的。   罗淑仪见他这副模样,简直要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你这个活宝,行了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昕昕是你的女儿,她的不就是你的吗?”   舒展呈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比不上女儿的。   一时间,他偏过头去,看向罗淑仪,“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娶了你啊。”   罗淑仪哪里能不知道舒展呈心里的弯弯绕绕,她翻了个白眼,直接拍开了舒展呈的咸猪蹄,把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娶了我,生了昕昕是吧?”   舒展呈笑眯了眼。   一旁的舒昕看着爸妈两人打闹,心里涌出的那股温馨的暖意,许久不散。   她愿意为了这样的家庭欢乐而更努力。   ——   翌日。   舒昕向梁韶请了假,便跟着爸妈,还有便宜奶奶,一起坐飞机去了京市。   一路上没有波折,所以顺顺利利地到了舒为先所在的医院。   进入医院前,舒展呈有些踌躇。   罗淑仪见状,忍不住牵住了他的手。   她知道,老舒这人,虽然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和活宝似的,但有时候,心思比她还细腻,就像这一回,无论他再怎么否认,那血缘关系总是否认不了的,更别提他亲生父亲,还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感受着罗淑仪无声的鼓励,舒展呈烦躁之意顿时散去,他跟在姚珠的背后,缓缓走入了医院。   医院内消毒水味刺鼻,人声鼎沸。   直到走进了病房,气氛才变得静谧。   舒为先自打姚珠离开后,就心神不宁。   直到昨天接到了姚珠的电话,得到了舒展呈要来探望他的具体消息,这才定下心来。   今天一早上,他就眼巴巴地盯着病房门口。   可出入的一直都是医生与护士,失望了太多回,眼下见到舒展呈时,总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分离了太多年,他连舒展呈婴儿时的模样都有些模糊,可现在这回见面,模糊的记忆一下子又变得深刻而又清晰。   舒为先张了张嘴,眼里浮出了泪光。   下一秒,整个人就昏厥了过去。   顿时,病房内一阵兵荒马乱的。   舒文初本坐在一旁,细细的打量着久未谋面的舒展呈,可没想到,爸爸会因为情绪过激而昏过去。   他连忙按了铃,又飞奔出去找了医生。   好一阵折腾后,舒为先才清醒过来。   姚珠眼眶里含着泪,小心翼翼地叮嘱道,“你现在身体弱,受不得刺激。就算儿子回来了,你也该先惦记着自己才是,反正儿子都不会跑。”   舒为先本有些晕晕乎乎,但一听见儿子这两个字,整个人又清醒过来。   他哑着喉咙开口问道,“让我好好看看。”   这辈子他就一个过错,就是年轻时把小儿子弄丢了。   只要能让他再见小儿子一面,就算是马上去死,他都不觉得遗憾。   舒展呈对舒为先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   可刚刚对方没预兆的昏厥,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对方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恐怕这些年,舒为先与姚珠找他,也找得心力交瘁极了。   一时间舒展呈的心里有些柔软。   他局促地走到病床旁,对上了那双含着泪的眼睛。   当然,爸这个字,是绝对叫不出口的,他嘴唇嗫嚅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舒为先根本不在意这态度,他将舒展呈的手紧紧握住,生怕一松开对方就消失了似得。   最后,他还是没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这一哭,仿佛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哭了出来。   “对不起啊,爸对不起你。”   周围的人看的心惊肉跳,生怕下一秒舒为先因为情绪过激又昏倒过去。   舒展呈依旧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到手心里传来了湿漉漉的感觉,他才叹了口气,“别哭了。”   儿子的话就是圣旨,舒为先害怕自己不听话,对方又消失了,一下子憋着,再也不敢流泪。   他希冀地开口问道,“回来,再也不走了吧?”   他现在只想好好补偿受苦的小儿子。   姚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哀求地眼神看向舒展呈。   希望他能够说两句糊弄的话让舒为先宽心。   舒展呈没有说谎的习惯,但他也不忍心伤害这个即将作古的老人,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的女儿在香市读书,我的老婆在香市工作,我也喜欢那里。所以,我要回去的。”见到舒为先眼里的光破灭,他又加了一句,“我要是有空,会来看你的。”   姚珠松了一口气,她连忙道,“你好好的养身体,其他的就不要操心了。”   罗淑仪与舒昕在旁默默站着。   前者看着病床边,瞧着形容枯槁的老头子,心中浮出同情的情绪。   而后者,则是把视线投在了舒文初身上。   舒昕对认亲不感兴趣,毕竟失散了几十年,对她来说,再亲又能亲到哪里去。   她想做的,就是查清楚,要害爸爸的人究竟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第69章   舒文初颧骨低陷、两腮无肉。   在相学中,颧骨掌管着一个人的权势高低、事业运势。   如这般,则表明此人事业运势低迷,很难获得成功,且在仕途上不会拥有较大的权利,财运颇不容易。   但观其为人,城府虽深,有很强的警戒心态,却不屑于做伤天害理的恶事。   想来,他不会做伤害爸爸的事情。   舒昕心里快速判断着,暂时安了心,旋即,她的视线落在了舒文初身旁高琦的身上。   据资料而言,高琦与舒文初恩爱多年,且家世相当,是个难得的善解人意的女人。   她眉毛均匀,当中不断。   眉毛乃面相十二宫里的兄弟宫,从中可瞧出与朋友或兄弟姐妹等的感情关系,如高琦这般,象征此人重情重义,对人关心体贴,不喜与人争辩。   可她鼻尖斜成鹰嘴,某方面来说,也是性格的一个表征,她在情绪上爱憎分明,但凡认准了目标,就会付出全部努力到底。   舒昕心里继续下着判断,爸爸与高琦素未谋面,应该不至于得罪对方,而高琦的性子,不会道听途说就恨上一个人。   想来,她也不会做伤害爸爸的事情。   最后,舒昕的视线投在了舒瑾心的身上。   资料内的舒瑾心,成绩优异,容貌姣好,秉性纯良,对周遭的人或事物,都有着异乎寻常的耐心与宽容心。   她的人缘极好,但凡与她相处的,没一个不喜欢她。   可在舒昕看来,却完全不是这样。   她的面相非常奇特,根本看不出什么所以然,若要细说一二,只能说奇怪至极。   一时间,舒昕的心里有些忌惮。   偏偏在这时,舒瑾心仿佛察觉到了舒昕的凝视,她偏过头,对舒昕露出了一抹浓郁的笑意。   像往常一样,散发着自己的善意。   舒昕收回视线,眼观鼻、口观心,老神在在地站在罗淑仪的身旁,不置一词。   舒为先眼里只有舒展呈一人,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同时放软了语气,低声哀求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希望你能够多陪陪我。别回去了,就留在这里好不好?不管你要什么,爸爸都会给你。”   即便他知道对两个孩子要一碗水端平,可是家里这种情况哪里能一样,舒展呈从小到大在外吃了多少苦头,就算多补偿一些也是应该的。   “算爸爸求你了。”   他怕自己闭上眼,眼前的一切就如水中月,镜中花,立刻会消失不见。   只有每天都能瞧见,才能心安。   姚珠早就明白舒展呈的心思,自然不会允许舒展呈说出拒绝的话来伤舒为先的心。   她连忙开口道,“老头子,他又不是孩子了,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手头上还有一个刚开工的工地,你要是让他来了京市,手底下一堆人可怎么办?照我说,你要是想他了,就把他喊来见你。反正儿子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舒为先是何等人心思剔透的人,姚珠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舒展呈对他们夫妻俩的心思。   心里有些遗憾,但却是舍不得逼迫对方,最后,他低声道,“要多来看我,我……没多少时间了。”   舒展呈心里更柔软了,他听着别扭,又与舒为先多说了一会儿话。   直到舒为先累了,在床上沉沉睡去,这才作罢。   一旁沉默的舒文初这才站起身来,“弟弟这趟回来,我已经在酒店预定了一桌,替弟弟接风洗尘。”   和舒展呈实在是不熟悉,他没法逼迫自己做出那番热络的模样。   他心里想着,等时间长了,大家就会熟悉起来。   姚珠听着舒文初的话,心中别提有多熨帖了,她带着些许的讨好之意,“去吧。”   她心里清楚,舒展呈当初只答应了要来医院看一看舒为先,并没有答应过要家庭聚会。   现在就怕对方直接拒绝了。   舒展呈与罗淑仪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依旧没有拒绝舒文初的好意,“行,吃完饭了,你就别再管我们,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姚珠闻言,险些喜极而泣。   一行人,前前后后地走出医院。   两辆车子早就安排好,默认舒文初一家坐在前面,而舒展呈一家加上姚珠坐在后面。   临行前,高琦温温柔柔地开口道,“妈,小刘知道酒店的位置,他会带着你们去。那我们就在酒店见面吧。”   她的余光瞥了一眼舒展呈,这才去了前头那辆车。   自上车后,舒昕心中就涌出一抹强烈不安的感觉。   作为玄学中人,他们的直觉向来要比普通人准不少,可她思前想后,也没明白哪里出岔子了,毕竟舒文初与高琦对他们都没有恶意。   但不管如何,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瞬间,舒昕的心里就下了决定,“爸,妈,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想去医院瞧瞧。”   不管怎么样,既然是上车后才有的不安的感觉,那就离开这辆车。   罗淑仪脸色顿时变了,她反反复复地打量了舒昕,“哪里不舒服?”   女儿身体从来都好,可一旦感个冒,发个烧,就能去掉半条命,所以这些年,她一直非常注重昕昕的身体。   舒展呈也有些慌了,他连忙道,“那就不去吃饭了,先去医院。”   舒昕坐在最边上,她顺势打开车门,落地后,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次的直觉是意外,两次的直觉,就很能说明问题。   她抿了抿嘴唇,迫使自己平静,同时低声道,“爸妈,我真的很不舒服。”   罗淑仪早在舒昕下来的刹那,就跟着一起下来。   而舒展呈挂念着女儿,同样打开窗门,急急忙忙的聚到了舒昕的身旁。   前面那辆车子,本已经缓缓地发动,但瞧见舒昕这意外,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舒文初与高琦还有舒瑾心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   “妈,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啊,怎么突然一下子都下车了?”   舒昕见爸妈都下了车,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同时,她不再装病,只疾言厉色道,“我没事,只是我要把这辆车送去店里,好好的检查一下各项性能指标。”   不管是她的直觉错误还是怎样,她都必须查清楚,她宁愿无事生非得罪了这群人,也要让自己心安。   这句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有些惊了。   因为舒昕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辆车一定有问题。   舒展呈同样有些愣,他看着女儿愤怒的脸庞,心底缓缓地涌出了一股寒气。   昕昕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更何况,她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胡说八道,片刻的时间,他就站在女儿的身后,“既然昕昕要查,那就查吧。”   姚珠有些无所适从,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家里的车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去检查,所以断然不会有问题。”   她低头看了一眼舒昕,“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舒展呈是她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又怎么可能伤害对方呢?   舒文初的脸色同样有些难看,可对着孩子,他满腔怒火无处可发。   他是真心想给弟弟设个接风宴,又怎么会想对他动手呢?更何况,妈也在车上,他就更不会做出这种连畜牲也不如的丑事。   他无话可说,高琦却可以说,她直接挑破了这层窗户纸,“妈,这车子可以送去店里检查,但这样一来,我和文初的面子里子全没了。文初为了他来,前前后后卖了多少力气,现在这小丫头随便一句话,结果要让我们里外不是人吗?”   姚珠觉得高琦的愤怒非常有道理,她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对着舒展呈道,“你觉得呢?”   她心里有些难过,因为不管车子检不检查,检查的结果究竟如何,芥蒂总归存在了。   舒展呈想也不想就直接看向了舒昕。   舒昕在高琦说出那番话后,就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可能并不一定是这辆车有问题,可能是在行车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   自己想调查明白是好事,可如果她固执的要把这辆车拿去检测,先不说能不能成,可万一车子没有任何问题,那就让爸爸难做了。   一时间,舒昕有些进退两难。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系统,“你告诉我,这辆车究竟有没有问题?”   系统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   舒昕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早就明白了他的德性,干脆开口道,“要是你不告诉我,万一我出事了,可没人给你考第一名了。”   系统瞬间被掐住了命脉。   这些年,他绑定了不少宿主,有些贪得无厌的,干脆拿着他发家致富,有些心思不正的,靠着他得了名气后,便开始做下三滥的事情。   当然也有一些好的,可始终没有舒昕这般相处愉快。   他干脆翻着白眼道,“究竟有没有问题,送去查查不就知道了吗?”   虽然是和舒昕一样的话,可意思完全截然不同。   舒昕心内了然,先由衷地感谢自己虚无缥缈的直觉,才抿了抿嘴唇,带着十分底气道,“爸,还是去查查吧。”   姚珠方才说过,车子定时都会送去检查,那一定是有人暗中对车动了手脚,能够掐时掐点,掐的这么准,这样的人,她还是觉得和舒家脱不开关系。   同时,舒昕直接看向了高琦,开了天眼。   在场之人,除了高琦外,其他人都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只能看她了。   没准儿还能从高琦的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第70章   【奢华大气的客厅内,黑色大理石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华丽的水晶镶钻吊灯在光线的折射下,耀眼璀璨。   可富丽堂皇之余,空气中却充斥着冷冰冰的孤寂。   高琦泪眼婆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她出声央求道,“妈,你就再帮我一次吧。”   舒展呈不死,她始终如鲠在喉。   宋夷有些头疼,她看着固执的女儿,再次开口道,“为了你,我不惜百般逼迫丁大师,甚至消磨了我们之间最后的情分。又安排人想要用巫蛊之术害他,我替你做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她例行老生常谈,“我替你暗中去调查过,舒展呈此人,老实本分,顾家上进,也不像是个见钱眼开的男人。就算舒家接他认祖归宗,他也绝对不会妨碍你们夫妻的地位。你这是何必呢?”   “这回,就算你豁出脸求我,我也不会帮你。”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厌恶地瞧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做了多少害人的事啊,她是真的烦了,“之前我就不该心软帮你。”   高琦落下泪来,她如小时候一般,匍匐在宋夷的双腿上,滚烫的眼泪簌簌而下,“妈,求你了啊。”   她很想自己动手,可这一回,风险太大,她实在没了主意,“如果这次再不成功,我保管再也没下回。”   宋夷抚摸着女儿的秀发,虽然顾念着亲情,但到底还是没有答应,“不行。”   这回女儿央求的,更过分了。   她想要直截了当地了结舒展呈。   可用风水法术害人,和直接害人是两码事。   前者暴露了,不论怎么调查,都不会查到他们的头上,退一万步,真的被查到了,那也不可能作为杀人的证据,毕竟,现在是科学社会,谁还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玩意?   而后者若是暴露了,那就是故意杀人,是要吃牢饭的。   所以她怎么会愿意陪着高琦一起胡闹?   高琦知道宋夷心里的顾忌,可她这人这辈子固执惯了,只要是自己认准的事情,哪怕前面是个死胡同,她也会撞得头破血流。   她低声道,“妈。”   “行了,你不用多说。”宋夷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不忍心瞧见对方哭,她掏心窝子的讲心里话,“依我说,你对舒展呈的敌意都是臆想出来的。如果是我,我就按照公婆的心思,好好的招待舒展呈。就算将来分家产,他又能分去多少?舒家那么大的公司,他一个天天往工地上跑的大老粗有能耐管下来?我记得你以往不是这么容不下人的孩子啊。”   “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你对生活什么样,就会把生活过成什么样。听妈一句劝吧!”   说到最后,她愈发后悔帮女儿干了这些龌龊事。   高琦突然站起身,嗓音尖利,“不行。”   这些话妈妈不知说了多少遍,可她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她浑身颤抖,好半天才把真相说出来,“妈,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我就和你实话实说吧。你听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帮我。”   宋夷见她依旧固执己见,有些心灰意冷,她偏过头去,不想听对方说话。   可高琦自顾自地开始说起来,“你还记得,两年前,咱们公司的老合作用户突然撂挑子不干么?如果不是我提前和家里透露风声,那咱家的损失不计其数。还有,一年前,我突然让爸爸去医院检查,发现了肿瘤,好在是良性的,没有恶化,有痊愈的机会,你当时说什么,幸好去做了检查。”   她说着,忍不住流下泪来,“哪有那么多幸好呢?大大小小的事情,我有意无意地提醒了许多,妈,难道你从来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么多还没发生过的事情?”   宋夷有些吃惊。   其实她也曾疑惑过,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是意外。   现在听女儿话里的意思,好像又并不是这么回事,她身体逐渐坐端正,“你把话说清楚。”   高琦张了张嘴,正欲把真相说出来,可思来想去,倒是换了副说辞,“因为……我做过一个非常冗长的梦。”   “在梦里,这些事情都曾经发生过。所以,每一次有对家里不好的事情发生时,我都会适当的提醒。”她起初说的有些艰难,但是说开后便越说越顺,“梦醒时,我以为这一切都是我臆想的,可没想到,一桩桩,一件件都对上了每一个细节,甚至于瑾心的考试成绩、名次,这些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梦。也正因为如此,咱们两家才能避开那么多灾祸。”   宋夷有些不可置信。   做梦能梦到未来发生的事情,这是多么有福气啊。   想到女儿向来温顺的脾性,与现在的行为作对比,她忍不住猜测道,“梦里舒展呈是做了什么事情吗?”   高琦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恨意,“在我梦里,舒展呈和如今一模一样,他拒绝了回舒家,拒绝了财帛,拒绝了认亲。可偏偏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让我的公婆心里更加惦记着,他们隔三差五地就去嘘寒问暖,恨不得把家里有的全部捧到他的手上,久而久之,舒展呈便松了口,要回舒家。”   宋夷听着,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果她也曾经丢了一个孩子,千辛万苦找回后,自然要千方百计的宠着,弥补曾经的过失。   人之常情,无法指责。   她有心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巴。   高琦继续道,“所有的转折发生在舒展呈认祖归宗后,舒家蒸蒸日上的生意缓缓开始走下坡路,像温水煮青蛙似得,没过几年,繁花锦绣的公司就变得萧条无比,直接落败了。”   宋夷眉头陡然蹙了起来,“不可能。”   舒家与高家门当户对,所以她非常清楚他们的实力。   除非做了得罪金字塔顶端人物这种作死的大事,又或者发生经济危机,以如今在京市的地位,根本不太可能衰败。   高琦苦笑一声,脸上浮出了愤慨之色,“为什么不可能?这都是……我亲眼看到的。不仅是舒家,连咱们家也是,一模一样的时间,相同结局。没有舒展呈,咱们依旧可以过富贵生活,所以,不把他除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安然入睡。”   “还有我素来敬重的婆婆,你知道吗?在最危难的时候,她把所有的家当都给了舒展呈啊!压根没有管我们一家的死活,我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是一个这么心狠的人。”   “妈,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咱们两家如此吗?看着我一无所有吗?”   说到最后,高琦话里的惊惧已然压不住。   宋夷有些心烦意乱。   她知道自己不该相信高琦的,可对方说的是那样的笃定、那样的坚决,由不得她不相信。   她忍不住更深入的问,“就算咱们两家衰败,但也是有缘由的,不能够完全归咎在舒展呈身上。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来,她的确要把女儿所说的话好好地放在心上。   高琦就像魔怔了似的,她根本听不见宋夷的话,只自顾自道,“不,我找大师算过命,舒展呈生来带煞,不管他去哪里,都会克身边人。多好的运道,都会被他带霉。”   宋夷:“……”   这回,她被气的额头青筋暴起,“你找的哪位大师?”   宋夷曾经调查过舒展呈,如果让她说,舒展呈这人是极好的,夫妻感情和睦,女儿聪慧懂事,生活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如果这样的人也生来带煞,那其他人就甭活了。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舒展呈哪里像是带煞的。”   高琦见妈妈还帮着那煞星说话,心中更是愤懑不平,她赌气似的开口道,“至于我找的是谁,那你就别管了。反正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舒展呈认祖归宗开始发生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要是你不愿意帮我,那我就自个儿豁出去得了。以后你也别想让我再提示你一星半点。”   最后一句话让宋夷神情变得郑重,她心里暗自琢磨起来。   说实在话,她还是不相信舒展呈有那么大杀伤力,这一切应该是意外。   她觉得,向来被自己培养的温温柔柔、没有心机的女儿,应该是忽略了什么最重要的存在,只有找到了这一关键点,才能够解释衰败的源头。   宋夷眼里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她耐着性子,“你这孩子,脾气怎么变得这么暴躁了呢?我又没说不帮你。”   高琦眼神亮了,她强调道,“我不相信那些邪术能害人,妈,这一回,我要让他死的彻彻底底。”   这一年多来,等着舒展呈死,但等到最后也没个结果,这实在是拿钝刀子磨她的心,倒不如来个干脆的呐!   她相信以妈妈的手段,一切都能够摆平。   以后大家都高枕无忧的,难道不是很好吗?   宋夷叹了口气。   如果只死一个舒展呈,就能够解决所有的祸端,那……还是挺划算的,她抿了抿唇,“确定好他什么时候来京市吗?”   那就让他有来无回好了。   她又继续问道,“如果误伤了其他人……”   高琦哪里能不懂妈妈的意思,她想起姚珠冷酷无情对待他们夫妻两人的场面,心肠骤冷,“我不介意的。”说完,她有些迫切地开口问,“妈,你打算怎么做?”   宋夷陷入了深思,并没有答话。   最好的方式,就是车祸。   如果现场足够惨烈,那……什么都不会查出来。】   舒昕瞧着这一幕,遍体生寒。   原来、所有的一切,竟然是高琦做的,对方竟然凭借着温婉的性格,骗过了她。   她的恶意,从头至尾,只针对爸爸一个人。   怪不得,怪不得啊。   舒昕心里涌出无穷无尽的愤怒,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叫高琦也尝尝自己曾经受过的苦楚。   那种父丧母亡的心痛,那种寄人篱下的落魄。   仅仅是一个梦,高琦就想要对爸爸赶尽杀绝。   连宋夷都知道,一个舒展呈不会对公司有什么影响,可偏偏高琦就像活在梦里似的,不愿意相信这些,这样的人,怎么能叫她不恨呢。   舒昕气得浑身颤抖,她拽着舒展呈,只有握着那温热的手,才能叫她平静下来。   她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态度,“我要查到底。”   气氛逐渐变得古怪。   一旁的舒瑾心见大人们神色各异,不由得站了出来打圆场,她脸上露出和善而又亲切的神情,“昕昕,你年纪小,不懂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不过,你要知道,我爸妈一直都非常期待你和叔叔的到来,他们向来善良,是绝对不会做出坑害你们的事情,你要相信我呀。”   说到最后,她神色俏皮。   “走吧,咱们去吃饭,有什么误会,饭桌上解决。”   舒昕瞧着舒瑾心,不知为何,心里那股无忌惮的感觉再度浮了出来。   她本就是个十分聪慧的人,想到方才对方什么也瞧不出的面相,再加上画面里高琦话里不少地方做了掩饰,心里一下子就有了猜测。   可能……真正做梦的,是自己这个便宜堂姐吧。   甚至于,可能不是做梦,而是重生。   想到爸爸的死与舒瑾心颇有关系,舒昕根本就对她笑不出来,她面无表情,直接落了对方的脸面,“我能代表我爸妈,你能代表你爸妈?”   经历了方才的那一幕,她对舒家的好感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舒瑾心脸上的表情龟裂。   她的眼里,飞速的划过一抹嫉妒。   舒家两个孩子,名字也只有一字之差,可两人的未来,却如天壤之别。   舒昕叫那人宠着,活得潇洒而又肆意,连带着落败的舒展呈,也能从泥里再度飞回云端。   京市的名媛,有哪一个有她那么好命?   而她呢?   高高在上了那么久,一朝被打落尘埃,处处都会被人与舒昕作比较,甚至越过越落魄。   梦里那种心酸无助的感觉,她再也不想感受第二回 了,老天爷开眼,让她有了这段记忆,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家里平平安安的。   而她,更要笑到最后,做最大的赢家。   舒展呈敏锐地察觉到,昕昕的态度似乎变得更强硬了。   要知道,昕昕平时是个多贴心的小棉袄啊,别说这么冷嘲热讽的,连句重话都没和外人说过。   足以见得,她已经气到了极致。   可眼下,把车送去店里检查,的确是能检测出真相的最好途径,可实在是不现实。   他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稳妥的办法,“昕昕的提议的确是过分了,小孩子家家不懂事。”这句话一说,无论是姚珠还是高琦,亦或者是舒文初,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毕竟谁都不希望在这时候闹出矛盾来,可舒展呈继续说话了,“既然昕昕不乐意坐这辆车,那就让我们坐前面那辆,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舒文初冷笑一声。   说的冠冕堂皇,到最后不还是怀疑他们的用心么?!   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本来还打算和弟弟好好相处,心里想着,就算爸妈多偏爱他一些,那也是应该的。   可谁能想到,现实像一记耳光一样扇得他清醒过来。   舒文初二话不说,立刻向后面那辆车走去。   舒展呈见状,怔怔的,倒是说不出话来。   可舒文初还没走两步,就被高琦死死地拽住,她色厉内荏,“别去,去了不就说咱们心虚了吗?”   她知道,宋夷的安排,从来没有出过岔子,如果他们一家三口真的坐上去了,恐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命都没了,还能拿什么去争?   不知道为什么舒昕有了警惕心,可当务之急,是把这件事情圆回来。   舒文初脚步不停,他冷声道,“心虚?恐怕咱们不坐上来,才会被说心虚吧!行了,时间已经不早了,赶紧去吃饭吧。”   要不是顾念着姚珠的情绪,他恨不得甩手就走。   说话的时间,他就已经坐到了副驾驶。   高琦一下子,有些骑虎难下,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这辈子她最重视的人就是老公和女儿,可如今她怎么敢用她们的命去做赌注呢?   一时间,她有些后悔为什么非要这么心急火燎地解决舒展呈。   她咽了口口水,即便在舒文初的催促下,也始终不上车,就这么干耗着。   同时她仍然强硬地开口道,“你愿意受这委屈,我可不愿意。”   舒瑾心早在高琦说话的瞬间,就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她心里暗自痛骂了几句,干脆和高琦站到了同一阵线。   “妈妈说的没错,凭什么白白叫人怀疑?爸,你也下来。”   场面一时间又僵持起来。   舒昕瞧着高琦唱念俱佳的做派,有些嗤之以鼻,如果对方大大方方认了,她没准还能高看一眼,可如今,她只道,“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处处都觉得碍着你们的面子。”轻轻哼了一声后,她继续道,“我倒是觉得,你们做贼心虚,不敢认呢!”   她干脆直接把话挑明了。   说完后,又冷嘲热讽,“要是你们缺个拖车的人手,我不介意叫人来。”   车内的舒文初脸色黑如锅底,他都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可又被舒昕的话气地下了车,他的声音,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着不小,但这张嘴,倒是不饶人。我问你,如果我们三人平平安安的坐车到了酒店,你,还有你代表的爸妈,又该怎么和我们道歉?”   舒昕眼睛眨也不眨,语气铿锵有力,“我们错了,那就磕头道歉。可要是这辆车真有问题,你们给我们磕头,你又愿意吗?”   一旁的舒展呈想也不想,立刻附和,“对,昕昕说的,就是我的意思。”   而始终不在状况内的罗淑仪,终于后知后觉的有了意识,她张了张嘴,瞧这一脸和善的舒文初与高琦,总有些不相信。   但看着昕昕难得盛气凌人,不像是无事生非,她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毕竟这门亲戚,不是他们上赶着认的,而是姚珠低声下气的求来的。   现在倒好,啥事儿也没干,倒是演了一出宫心计。   姚珠见还没离开医院,两方的矛盾就已经升级成了冲突。   无论双方哪一方磕头道歉,都不是她想见到的,回过神后的她,忍不住道,“都是一家子兄弟,又何必剑拔弩张的?只是一辆车而已,不喜欢坐那就别坐了,再给你们换一辆就是。”   她年纪大了,不想看到兄弟相争的这一幕,只想粉饰太平。   而舒文初被刺激的不行,他连姚珠的话也听不下去,直接对着高琦与舒瑾心道,“你们什么话也别说了,跟我上车。”   一忍再忍,他真是受够了。   高琦依旧是磨磨蹭蹭的,可不管怎么说,态度却截然分明,她不愿意上后面那辆车。   事出反常即有妖,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脸上。   连方才信誓旦旦的舒文初,也有片刻的迟疑,他木着脸开口,“你究竟在磨蹭什么?”   他的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死死地盯着高琦,他声音带着森然,“还不快跟我上车?”   高琦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到最后,她哭丧着脸,“我就是不愿意。”她说了一个重复了许多遍的理由,“凭什么让咱们受委屈?”   可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大家看她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狐疑起来。   姚珠心脏处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她脑子有些晕,但还是忍住了。   只摒着呼吸看高琦的动作。 第71章   舒瑾心心中暗自叫糟。   尤其是瞥见爸爸青白交加的脸色,她就知道,今天这桩事情可能没法善了。   她微微赌气状,“爸,这样咄咄逼人的叔叔,我还真不想认,妈不乐意也情有可原。这顿饭还是算了,否则吃了也闹心,咱们回家吧。”   舒文初与高琦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久久没得到确凿的回应,他一颗心沉入谷底。   至于舒瑾心的话,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干脆问了个明白,“你真的动手了?”   高琦嘴唇嗫嚅,但愣是说不出否认的话。   其实无论他承不承认,只要舒昕追究到底,这辆车的猫腻还是能够被查出来,一时间,她不敢看舒文初的眼睛,只垂下头,一言不发。   这番做派,早就无形中承认了她的所作所为。   舒文初被气的七窍生烟。   都说夫妻一体,就算他被蒙在鼓里,可在外人眼里,高琦的蠢行为,不就等同于他的态度吗?   就算平时对高琦有多尊重,舒文初仍是怒气冲冲地甩了她一巴掌,“我让你替我张罗,你就是这么给我张罗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黑心啊!这是妈妈心心念念找回来的弟弟,你究竟是有多容不下他?”   他现在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一想到爸爸妈妈会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他就有些承受不住,“你这样,怎么当人家的嫂子?”   刚刚说出去的话有多信誓旦旦,现在脸就有多疼。   最让他生气的是,打他脸的人不是舒展呈,而是最亲近的高琦。   高琦还从来没有在人前被下过面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的慌。   可她心慌意乱的,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姚珠觉得高琦的行为简直不可理喻,如果不是日日看着,她甚至都觉得,这么恶毒的儿媳妇,一定是被人掉了个包。   更何况,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高琦,“你明知道我也在车上,却还是下手了,原来……你早就盼着我去死对不对?”   事到如今,就连他也判断不出自己的大儿子究竟有没有份,她猛烈地咳嗽起来,颇有些心灰意冷。   舒文初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蠢婆娘坑惨了。   他一时气不过,又甩了高琦一巴掌,刚好两边对称,同时对着姚珠道,“妈,我真不知道她心里什么时候起了这荒唐的念头,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给弟弟一个交代。”   手掌微微发麻,显然是方才打人时用了太大的力气,他瞥了一眼脸颊掌印明显的高琦,心里更是痛恨。   舒瑾心瞧着妈妈被打,她瞳孔骤缩,连忙跑到高琦的身旁低声安慰。   想来这一回,爸爸也是气得很了,毕竟,她以往还从来没看见过爸爸动手。   舒昕瞧着舒文初的做派,心里门清,对方是无辜的。   可再无辜,他也是高琦的枕边人,她凉凉地开口道,“今天给交代也是交代,明天给交代还是交代。别到时候,交代着交代这件事情就过了。”   她绝对不会原谅舒文初一家的。   如果不是系统的缘故,她再也见不到自己挚爱的家人,享受不到幸福的生活。   而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   这一回,她必须得把所有的危害扼杀在摇篮里。   舒文初是第一次正式地打量舒昕。   原本他只觉得这个侄女长得漂亮,性子沉默寡言,可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这样。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今天如果不能令她满意,那……可能还真收不了场。   他试探性地开口道,“那你想要一个什么交代?”   其实,舒文初本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和高琦聊一聊,毕竟,妻子这么多年都温温和和的,现如今想杀人,应该……有她的理由。   犯了错,也得给人一个申辩的机会。   到时候,他再酌情处理。   这是现阶段舒文初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   舒昕直言不讳,“公事公办。第一,她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第二,如果不是我警觉心强,恐怕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全栽在这里,这是杀人未遂,这样的情况委实严重。”停顿了片刻,打量了舒文初的神情,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她又讥笑道,“连婆婆都敢一起下手了,要是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虽然她很想把小七关一起拿出来说道说道,可奈何手头没有足够的证据,只能够暂时放一放。   说到最后,她又忍不住友情提醒,“刚才你答应了什么,还记得吗?”   舒文初神情阴晴不定,答应跪下磕头认错,只是他太确定自己是清白的。   他有些气急败坏,可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这么干站了好久。   舒展呈一点儿也不想要对方的磕头道歉,也不想再继续为此事焦灼。   他看也不看舒文初一眼,只对着姚珠道,“这顿饭我就不吃了,以后有时间,我会过来看他的,你放心。至于其他的,你也就别再和我提了,我不会同意的。”说到最后,他终于没忍住,“这样的家庭,我还真觉得高攀不起。”   动不动就想杀人,能防得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啊!   姚珠一颗心都碎了。   她心里清楚,如果发生这件事情以前,短期内还有可能叫舒展呈认祖归宗,可发生这件事情以后,哪怕不说,对方心里也有疙瘩,又怎么会愿意回家呢?   完了,这下真的什么都完了。   一时间,眼泪就流了出来。   舒昕本想据理力争,但瞧见爸爸的态度,立刻又转变了心思,她又一字一句对着呆若木鸡的高琦道,“以后,我爸爸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全会算在你的头上。他要是断了一个胳膊,我就废了你两条腿,他要是有生命危险,我拉你全家陪葬。”   本来,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这番话会有些可笑。   可舒昕气势全开,简直要把人逼的喘不过气来,别说高琦了,连一旁的舒文初都呆滞的看着她。   心底里也不受控制的浮过了一抹畏惧。   她说的,一定是真的。   她也有能力做到这些。   高琦被震慑住了,可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他要是自己出了意外,这也能怪到我的头上吗?”   舒昕冷笑,“谁叫你有前科呢?”   如果这样的情况下,高琦仍然执迷不悟,那她才不会心慈手软。   一旁的舒展呈心里听得感动极了。   他没觉得女儿嘴里喊打喊杀的有什么不好,只笑眯眯地摸了摸舒昕的头发,不顾姚珠的阻挠,带着妻子女儿就走出了停车场。   见到外面灿烂的阳光,舒展呈松了一口气,才悄悄地开口道,“我才不想和他们攀亲戚哩,我女儿这么有出息,总觉得他们才是来占便宜的那一个。”   罗淑仪:“……”   舒昕:“……”   瞧着一大一小傻愣愣的模样,他挑了挑眉,“来都来了,别叫这些事情败坏了兴致,我带你们好好的去玩。”   纵然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可舒展呈不愿意再去多想。   其他的亲戚,他不关心。   只要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就无比满足了。   舒昕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一家三口出行的乐趣了,她欢呼一声,“爸爸真好。”   而停车场内,姚珠目光沉沉地看着高琦。   她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对方似的。   到最后,她面无表情,“文初,这段时间你就别去公司了,把家务事料理清楚。”   虽然姚珠不知道这件事情和大儿子有没有关系,即便没有,她心里也有了芥蒂。   所以她不愿意再大大咧咧地把公司给舒文初全权管理。   权力使人膨胀,她还是好好地握在自己手里吧。   说完,姚珠扭头就乘电梯回了病房。   可到病房前,她的脚步又退缩了,老头子才刚受过刺激,如果再受一回,她甚至不敢想象后果。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也得瞒住。   ——   舒展呈带着罗淑仪与舒昕把京市大大小小的景点,都挨个逛了个遍,这才意犹未尽地回了香市。   舒昕在家休息了一天,晚上去唐忠那里报了个道,第二天这才又精神抖擞地回了学校。   才刚到班级,就被喜气洋洋的梁韶叫到了办公室,“初赛的成绩出来了,咱们学校一共有四个人过了考试,你和唐凌依旧是满分。”说到这儿,她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看着舒昕的眼神,就像看珍贵的宝藏似的,“我知道你不喜欢集体教学,所以老师就不给你安排其他的,那你私下里一定要好好的巩固,争取下一轮比赛也能脱颖而出。”   其实这竞赛十分残酷,过了复赛,还有最后一轮决赛,从全国内挑出90个学生,国家会在寒假时进行统一培训,从而挑出最优秀的6个,参加国际比赛。   南明曾经也有学生一路杀出了重围,进入了决赛,可连那90大关的名额都没有进得去。   现如今横空杀出了舒昕,别提梁韶对她多有信心了。   她笑的慈眉善目,“缺什么要什么,直接来问老师要。”   恐怕舒昕让她去天上摘星星,她也不带眨一下眉的。   舒昕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从系统那里得到了不少的紫星币,估摸着再多来几轮考试,先前消耗的紫星币就能够再补回来。   她镇定道,“我会好好努力的。”   梁韶瞧着舒昕坦然自若的模样,心里倒是有些感慨,自己是做老师的,心理素质竟然还没学生好。   她挥了挥手,直接让舒昕回了教室。   舒昕回了教室。   许久没有见到她的同学一个个情绪激动的围在她的身边,叽叽喳喳的。   舒昕忍俊不禁,每次和这些同学相处,总觉得自己苍老的心态,仿佛变得更年轻了似的。   她笑眯了眼,耐着性子和同学们交谈。   可余光却瞥见了坐在角落处的唐凌。   对方虽一如既往的疏离冷淡,安静的坐着不说话,但舒昕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心情有些不好。   表现的虽然不是很明显,可她心里就是确定。   一时间,舒昕的好奇心就出来了。   她忍不住瞅了一眼对方的面相,并细细的分析了一番,这才得出了一个震惊的结论。   唐凌竟为钱而苦恼!   要知道,唐凌的命格,是她如今见到的,最贵不可言的一人,要权有权,要势有势。   这样的人,居然缺钱??!!   不仅如此,他还是未来的互联网大亨……舒昕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脏。   可片刻后,她心里又冒出了一个想法。   在大佬落魄的时候,资助一些,将来对方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吧?? 第72章   唐凌的确有些捉襟见肘。   不,是走投无路。   他只需要一笔启动资金,就可以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施展手脚,完成自己的抱负。   可偏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陆续两次,他回了京市,央求着爷爷在私下里赞助、或是借他一些,可没想到,任他好说歹说,向来疼爱自己的爷爷,却一听他的请求便直接拒绝。   这一回,更是不留情面地把他轰出了门,并放下了狠话,如果他依旧执迷不悟,那就永远留在香市,甭回家了。   说不失望、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   唐凌知道,自打他出生起,家里就已经规划好了他的人生,他必须按部就班的按照他们的安排生活。   可他根本不想这样,他对仕途毫无兴趣。   偏偏全家,愣是没有一个理解自己的。   唯一敢偏帮他的妈妈,也只敢在私底下塞点生活费,再多的,她也不敢了。   唐凌心中有些窝火,可性格使然,表面上依旧看不出一丝端倪。   他尽力让自己平心静气。   车到山头必有路,总能想到办法的。   就这么枯坐着等到了放学铃响,见教室内的学生都离开,他才面无表情地起身,准备离开。   这种浪费时间的晚自习,他也是从来都不参加的,宁可在家里多写几个编程。   可还没走两步,他就被堵住。   唐凌低头瞥了舒昕一眼,纵然他再聪明,也想不到对方找他究竟做什么。   他冷声道,“有什么事情吗?”   对于舒昕,他不反感,毕竟是少数几个不会用花痴眼神看自己的女孩子。   不仅如此,在这段时间若有若无的接触下,他大概也摸清了舒昕的脾性。   慷慨热情、不盲目善良、智商……在线,还挺不错。   舒昕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旋即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我了解到你最近似乎有些缺钱,咱们同学一场,我也不好太袖手旁观,你看看,我这儿有些积蓄,你要不要?”   说完这话,她险些被自己酸倒了牙。   同时,又眼神真挚地看着唐凌。   唐凌有些石化。   他素来不爱与班级的同学交往,舒昕又是从哪儿打听到他缺钱?   难道他的行为,都已经这么明朗化了吗??   唐凌本想直接拒绝,可一想到对方是好心好意,干脆委婉道,“我缺的数额比较大,一点是不够的。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段时间,唐凌向他曾经的朋友们借钱,可一个个在老爷子的勒令下,竟然没有一个敢伸出援手的。   眼下舒昕的突然出现,难能可贵的同时,让他冷冰冰的心多了一丝温暖。   舒昕心内腹诽,可脸上依旧呈乖巧状。   “数额够不够,也得讲个具体的数目出来听听,这才好判断啊。”   这年头,主动借钱到这份上,也真是没谁了,怕对方不好意思说,舒昕伸出三根手指,试探性地开口,“这么多够吗?”   三百万,是家里能拿出来的、所有的积蓄了。   如果还不够的话,她就只能找人再借一些。   唐凌哪里知道舒昕心思百转千回,他摇了摇头,苦笑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舒昕眉头蹙得紧紧的,她苦着脸,又伸出了一根手指。   不管什么项目的启动资金,四百万都足够了吧?!   唐凌瞧着舒昕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俊不禁。   这么一笑,他脸上的冷淡霎然散去,整个教室都变得明亮起来,对方是真心实意想帮他的忙,所以他干脆把话说得明白了些,“四百是不够的,我真的不需要。”   他虽然家庭富裕,但也知道初中生究竟有多少零花钱。   四百……   舒昕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她在唐凌眼里,究竟是多穷啊。   心中默念一万遍“这是大佬”,舒昕才觉得心里平静了些,她虽绷着脸,但仍努力地想要挤出一抹笑意,“你怕是少说了一个万字吧。”   唐凌本再说两句场面话,可思维早已叫舒昕带着走。   少了一个万字,四百……万。   一瞬间,饶是唐凌再镇定自若、再面不改色,身体竟然也哆嗦了一下。   他压着声音,“多少?”   舒昕:“……四百万。”   与此同时,她的心中再度默念“这是大佬,要抱大腿的,不能叫人家傻子。”   惊喜来的太突然,唐凌脑子有些晕眩。   可他冷静思考后,觉得舒昕一定是在逗他玩。   舒昕又不是家里有矿的富二代,随随便便可以拿几百万出去败。   这次,怕不是故意来逗弄他的吧。   更何况,就算舒昕真的拿得出,可莫名其妙地拿四百万给同学,她的心,到底得有多宽啊!   他们的交情,不,他们根本没有交情。   唐凌觉得有些可怕,以至于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舒昕虽然有着抱大腿的心思,可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献殷勤。   她想了想,当初的唐凌竟然能渡过难关,那就说明他还没到最后的绝境,可能……真的不太需要她的帮助。   这么一想,心里虽有些小失落,可转眼又看开了,她语带可惜之意,“既然你不要,那就当我没找过你吧。”   唐凌:“???”   他也不故作矜持了,干脆直白地开口问,“你真的有四百万?”   舒昕一下子听明白了,在自己明确表示出要借钱的情况下,感情对方还把她当成穷光蛋。   她在唐凌的心里,究竟过得是有多可怜啊!!   借钱?!借毛线个钱?!   但嘴上却诚实的给了答案,“是的。”   系统简直要笑出猪叫声,哎呀妈呀,简直是太逗了。   舒昕绝对是口是心非的代表人物,“现在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舒昕恼羞成怒,“你给我闭嘴。”   同时,她又继续道,“谁叫我们同学一场,当然不忍心看着你日子难过的。”   前一句是对着系统说的,后一句自然是对着唐凌说的。   系统已经快要笑岔气了。   他乐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唐凌其实……还是有些不相信。   可谁叫他现在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想去试试,一时间,他立刻道,“不需要四百万,一百万就足够了。”   说到最后,他的脸色有些羞赧,“我会尽快地还给你。”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负债。   舒昕磨着牙,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友爱同学的假模样,“那我明天给你带来。”   这抱大腿的过程,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   既然已经谈妥,她转身就准备离开。   而唐凌,看着舒昕的背影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只是一个初中生,又有什么资格从家里拿那么多钱。   而且,两人之间的借贷,也没什么依据,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对方,这么想着,他连忙喊住舒昕,“我想和你家长签一个借钱的字据。”   万一舒昕这钱,是从家里偷偷拿出来的,到时候,双方都不好交代。   如果她的家长,主动愿意借,并相信他有偿还的能力,那他才会拿。   唐凌觉得自己是完完全全站在舒昕的角度上为她考虑的。   他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舒昕:“……”   原本她只想偷偷地抱大腿,可现如今,对方这是逼着她告诉家里啊!   借钱就借钱,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可想着唐凌的这份担当,她又有些服气。   怪不得对方能够成为互联网大亨,品性的确没话说。   舒昕想了想,便给对方吃了一颗定心丸,“明天放学后,我会叫我爸一起来的。”   说完,她再也不想和唐凌多说一句话了,匆匆忙忙的就向校门口走去。   和唐凌交流,真的需要一定的勇气。   而唐凌,则是久久地站在原地,他的眼里浮出了一抹激动之色。   如果他能够成功,哪怕是有个良好的开端,也能叫家里刮目相看,那时候,他就有了说话的底气,也就不必按照他们的规划生活了。   想起舒昕,他满心感激。   车到山前必有路,她就是自己的路啊!   ——   被幻想成“路”的舒昕,此刻正给舒展呈洗脑。   “爸,古人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要是你愿意借给我的同学,等将来,他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我保证,他是个有大福气的人。”   舒展呈满脸的匪夷所思。   犹记得前段时间,他觉得能借给女儿一百多万的那人,一定是个棒槌。   现在,女儿也要当这个棒槌了吗??   而且,在他们眼里,一百万难道就和一百块一样轻飘飘的吗??!!   还是他已经老了,现在的一百万已经不值钱了?!   心里咆哮了好一会儿,舒展呈才有气无力地开口劝道,“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一想到女儿是钻研玄学的,他立马改了口,“而且,你同学才多大,等他真的出人头地了,爸得等到什么时候。”   他拒绝当伯乐。   舒昕又开口劝了两句,见爸爸始终不为所动,她干脆什么话也不说,就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对方。   舒展呈顿时没了辙。   他最受不了女儿撒娇的模样。   忍不住伸手在舒昕脸上掐了两下,他无奈道,“行了,反正都是你的钱,你就随便造作吧!”   舒昕这才笑了起来。   她心里有些庆幸,好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爸妈,否则,这借钱的事情,还没法张口呢。   她笑眯眯道,“我同学要给你写欠条,爸,你明天放学时一定要记得来接我啊!”   见舒展呈不情不愿的答应了,舒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再次感慨,抱大腿之路真是太艰辛了。 第73章   唐凌失眠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既担忧舒昕的家长会不会允许这么荒唐的行为,又忧愁舒昕是不是在耍弄他。   还有,他和舒昕素来没有交集,她为什么那么信任自己,又为什么愿意帮助自己。   这些困扰像团团迷雾,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这么心事重重地过了一晚,唐凌再去学校时,脸色难得有些憔悴。   期间,他有心想要找舒昕问清楚情况,可每每下课时,她的周边总是围着一群问东问西的同学,他压根没机会。   就这么煎熬了一天,等放学时,唐凌终于等到了舒昕准确的消息。   “我爸就在外头呢。”   顿时,唐凌的紧张感瞬间被抚平了,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亦步亦趋地跟在舒昕的身后。   直至走到校门口边上停着的黑色轿车旁,才停下。   舒展呈有些抑郁。   勉为其难地答应借钱给一个学生也就算了,还得他亲自把钱送出去。   这也忒欺负人了。   可想归想,但见到唐凌后,他却表现出一副伯乐的模样,“我听昕昕说了,也知道你的难处。你是个有抱负的孩子,不应该让钱财阻碍了你的发展。”   “你是个好孩子,这钱啊,是我自愿借给你的,别有心理负担。”说到这儿,他觉得自己牙都快酸倒了,“我也不缺这一百万,你不必着急还,先把自己的事情都办妥了。”   舒展呈的想法非常简单。   不管他乐不乐意,这钱都得借出去,既然要借出去,就得利益最大化不是?   多说一些煽情的话,也就动动嘴皮子的功夫。   唐凌的确被感动到了。   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   理想和报复,对他而言,都是奢侈的,他需要做的,就是延续家庭的荣耀。   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也可以去追逐理想。   唐凌缓缓地低下头,不叫别人看到他眼底翻腾的情绪。   许久后,他才开口道,“谢谢。”   熟悉他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与往常疏离相比,此时此刻,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名状的暖意。   舒展呈一愣,没想到这孩子会郑重其事地道谢。   他也没说什么呀。   想了想,他拿出去银行兑好的支票,肝疼地递给了唐凌,“行了,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话虽如此,可舒展呈握着支票的手,却是攥得紧紧的。   舒昕扶额,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敢不敢把支票握的再紧一些?!   好在唐凌并没有立刻伸手接支票,他从包里拿出纸笔,旋即郑重其事地开始写欠条。   虽然没什么经验,好在他背了几个范本,倒也像模像样地写了下来,慎重地写下了唐凌昱三字后,他又拿出了一个造型古朴的章,直接印在了名字旁。   舒昕见状,情不自禁想起第一次见到唐凌时,对他名字的疑惑。   现在想起来,果然是对方故意的伪装。   唐凌写完后,先把欠条给了舒展呈,而后才接过那张支票。   支票到手的刹那,他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再度开口说了一句谢谢。   舒昕见钱终于借出去了,与唐凌一般,她的心也踏实起来,“那我就先回家了。”   送走唐凌后,舒展呈哭丧着脸,“昕昕,你真的能确认,他将来真的有大出息?”   这是一百万啊。   舒昕翻了个白眼,干脆闭目养神。   唐凌只觉得手里的支票沉甸甸的,他在校门口吹了一会儿风,径直去了梁韶的办公室。   他开门见山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图,“梁老师,我不想参加奥数竞赛了。”   梁韶本在思索着唐凌的来意,可陡然听见这晴天霹雳,她懵了。   要知道,她还心心念念地等着唐凌给她挣荣誉呢,突然间对方说不参加就不参加了?!   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怎么了?”   唐凌有些愧疚,毕竟他占了一个名额,可现在,有了启动资金后,他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去办,根本腾不出时间,“有些私事要处理,然后还要请一段时间的假,等期末考试的时候,我会回来。”   至于具体做什么,他并没有说的很详细。   如果是其他学生,梁韶还能够苦口婆心地规劝。   可唐凌是有些不同的。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我尊重你的意见。”   幸好还有个舒昕,否则她才真是欲哭无泪。   唐凌瞧着梁韶的神情,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对方心情都不可能好起来,索性打了招呼,径直离开。   梁韶见他的背影消失,不由得捧着脸,唉声叹气起来。   真是愁人呐。   ——   高琦惴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那日与舒展呈一家分道扬镳后,舒文初不仅没有和她吵架,还克制着怒气,把她送回了家中。   但自从回家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舒文初。   高琦试图给舒文初打电话,可电话总是占线,不仅如此,对方不去公司、不回家,就像人间蒸发了似得。   她心里担忧的同时,又有些害怕。   就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眼下,她看着乖巧伶俐的舒瑾心,忍不住开始碎碎念,“要不是为了咱们家,我又何苦做这个恶人呢?从小到大,我连蚂蚁都没有踩死一只,谁又能够理解我内心的痛苦?”   “你爸这回应该是真生气了,可就算要给人判死刑,也得有一个辩解的机会啊。”   舒瑾心连忙宽慰道,“妈,你放心。你和爸爸是有感情基础的,就算他再怎么暴怒,只要你多求求情,多服服软,顺带再讲明原因,他一定会原谅你。”   她怎么也没有想明白,明明天衣无缝的计策,偏偏就被舒昕察觉了。   否则,去了一个心头大患,她晚上都能睡得更安心。   高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里充斥着黯淡,“这件事情发生后,舒展呈对咱家一定有了芥蒂。他应该不会像以前一样,还认祖归宗吧。”   能够让家里平稳顺遂,就算自己做个恶人又何妨,“只要他不回来,我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舒瑾心保持着微笑,“这件事情梦里没有发生过,所以我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样。”她不留痕迹地上眼药,“只可惜,奶奶对他一定会更偏疼。”   高琦闻言,觉得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是啊,这时候本应该是文初掌管公司,可偏偏受了她的拖累,连公司都去不得了。   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舒瑾心虽然很想发表自己的意见,可这一回动作太大,失误太严重,短时间内不好有太大的安排。   只能够安安静静地蛰伏一段时间,等事情的风头过去,再伺机行动。   心思转圜间,她摇了摇头,“妈妈,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爸爸,把所有的事情给他解释清楚了,求得他的谅解,一家人同气连枝,不管有什么,都不怕。”   舒瑾心比谁都清楚,爸爸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没了他的支持,她们的日子,会更难过。   所以,蛊惑也好,拉拢也罢,必须得把他拉到这边来。   高琦看着舒瑾心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她连连点头,“你放心,你爸的脾气我还是了解的,只要给我解释的机会,我一定能够把他的毛给捋顺。倒是你,如果碰上了梦里发生过的事情,一定不要藏着掖着,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知道吗?”   说话的同时,她心里不停地唏嘘,女儿果然是有大气运的人,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奇遇。   舒瑾心乖巧地点头。   就在两人说话间,门口传来了响动声。   高琦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后眼里迸发出了惊喜的光芒,“一定是你爸回来了。”   她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随后她偏头看向舒瑾心,“你先回房间看书。”   舒瑾心听话地离开。   爸爸妈妈的相处模式,她知道的清楚,应该……不会闹出大乱子。   舒文初沉着脸走入家门,他本想直接上楼,可在客厅内瞧见了高琦,脚步拐了个弯,“既然你在这,就省得我到处找你了。”   高琦抿了抿嘴唇,低眉顺地的走到他的身边,柔声道,“文初,我知道你生气,可你先听一下我的解释好不好?”   舒文初脸色漠然,“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妻子是个如此歹毒的,在我的印象里,她是个上街碰到乞丐都会弯腰给钱的善良女人。”   高琦白了脸,“不……不是的。”   舒文初只觉得陌生,他低头凝视着高琦,“不管你有什么解释,我都不想听。你把人命当成什么?白菜萝卜吗?不喜欢或者讨厌就可以随随便便地处置?退一万步,你在做这些事情前有没有替我考虑过,我爸妈会怎么想我,我弟弟又会怎么想我?”   说到最后,他的心里难过极了,“那辆车我已经送去店里做了检测,刹车失灵、安全气囊全部损坏,还有一些小地方磨损,一旦出了事故,绝对是车毁人亡,你怎么能狠得下这心?”   车内坐着的不仅仅是司机,还有他的妈妈,弟弟。   他能够心平气和的坐在这儿,没有掐死高琦,自认为已经很宽容。   看着这样的舒文初,高琦心里涌出了不安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扯着对方的手臂,“不是这样的,舒展呈要是回来了,咱们家会倒大霉的。我也不想做心狠手辣的人啊。”   舒文初甩开对方的手,“倒大霉?”   见终于有了解释的机会,高琦连忙把她对宋夷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到最后,她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我只是为了这个家而已,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有这样荒唐的念头。”   舒文初陷入了沉思。   相比于过贵太太生活的高琦,他对公司任何风吹草动的敏锐度都非常高。   有一些小细节,他虽知情,但没在意,可高琦这么一说,他隐隐觉得,最近一段时间公司经营是不如意。   不过,总体上处于盈余,较往年也只是差了那么一些。   难道,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存在在作祟?   至于高琦所说的,舒展呈认祖归宗后家里倒大霉,他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   如果一个人的运气真能左右一家上市公司,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舒文初眼里的温度不仅没有升,反而更冷了,“这些事情,你本可以早和我商量,却偏偏要自作聪明。高琦,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   高琦嘴巴微张,她觉得事情有些超出她的预料了。   舒文初听到解释,不应该和她妈妈一样的态度吗?   为什么还是这副疏离冷淡的姿态,她连忙认错,“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做错了。”   “我原谅你?”舒文初痛心的同时,又有些激动,“如果悲剧真的在我面前发生了,谁来原谅我?妈她老人家,一辈子都在为了这个家操心打算,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我,我怎么会原谅一个要伤害我妈的人?真是笑话。”   他从公文包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我必须得给我妈一个交代,给我弟弟一个交代,签了吧。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就……这样吧。”   对于高琦,他其实也是喜欢的。   对方和他门当户对,性格非常温柔,又孕育了聪慧的女儿,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   可再多的优点,也不能弥补这一次过失。   高琦呆若木鸡,她怎么也没想到,舒文初竟然会主动提出离婚。   甚至还准备了离婚协议书?!   她受了刺激,连声音都忍不住大了起来,“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同意。”   舒文初率先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同时道,“如果你不签,那也行。但蓄意杀人的罪名你跑不掉,不仅如此,帮着你一起作恶的人,也跑不掉。”   他早就已经调查清楚了,这几天高琦回了几趟娘家,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都是丈母娘的手笔。   不过,威胁仅仅是威胁。   毕竟,舒家和宋家有不少商业上的往来,短时间内根本没法撇清,他刚刚说的话,也只能吓吓高琦。   “你怎么这么狠心?我都是为了你啊。”   高琦如置冰窖,冷的透心凉。   可以说,舒文初捏住了她的死穴,即便她拼着一口气,不肯离婚,宁愿背上蓄意杀人的罪名,可她不可以让妈妈也如此。   “瑾心的感受你也不在意了吗?”   舒文初真是听得烦了,口口声声为了他,可他根本不需要这些。   “瑾心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会懂的。签吧,至于家里的东西,你随意拿就是。”   他还需把签完的离婚协议书拿到姚珠的面前,好好劝慰一下亲妈。   高琦癫狂地笑了起来。   她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早知如此,她干嘛要做这些缺德事??   何苦呢?何苦呢!   舒文初面无表情地把离婚协议书往高琦的方向推了推,“还有,如果舒展呈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一律往你的身上推。虽然离婚了,我不能对你做什么,但是以我手头的证据,把你和你妈送进监狱绰绰有余。”   高琦木然地看着舒文初。   这番话舒昕也曾经说过,没想到竟然还会从自己的丈夫嘴里听到。   “你就这么狠心?”   舒文初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不是我狠心,是你的确做错了,做错的事情需要惩罚。不仅如此,我还得管着你,不让你再做错事情。”   他闭了闭眼,忍住那股酸涩感,“签吧。”   其实他也是个自私的人。   知道自己如果不拿出一个具体的交代,妈再也不会信任他,不会再让他回公司。   为了自己的利益,只能够硬着心肠了。   高琦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突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可无论怎么不甘心,她也没了机会。   她干脆抓起了笔,一边落泪,一边签了自己的名字。   晶莹的泪花溅在了名字上,黑色的墨水瞬间化开。   名字一签,那就真的结束了。   舒文初始终保持着沉默。   见高琦签完字,他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旋即拿走了自己的那一份,直接去了医院。   姚珠见舒文初来了,冷冷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你爸刚睡下,就别去打扰他了。”   舒文初见姚珠这副模样,心里着实有些难过。   他直接捅破了窗户纸,“妈,车子我已经送去检查了,的确被动了手脚,这件事情是高琦做错了,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   姚珠睫毛颤了颤,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离了?”   如今一想到高琦,她心里其实非常的复杂,这个儿媳妇对她向来不错,可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竟然动了杀念。   她向来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出了这档子事后,早就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见高琦。   没想到儿子比她还有果断。   舒文初点了点头,旋即低声道,“妈,从小到大是你把我养大的,我什么性格你清楚,弟弟回来,我真的没什么太大的想法,更不会主动去害他。只不过,我不知道高琦为什么会和得了失心疯一样,这次是我疏忽了。”   “我会去香市好好地给弟弟道歉,获得他的谅解。”   母子哪有隔夜仇?   诚如舒文初说的那般,自己养大的孩子还能不了解他的性格吗?   她怪舒文初,也只是迁怒罢了。   良久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不管文初是出于什么心思,可她已经老了,只想看到家和万事兴。   舒文初松了口气,“妈,你放心。” 第74章   自打舒昕往外借钱后,就再也没在学校见过唐凌。   据说他又请了病假,需要长期休养。   舒昕想着唐凌身强体健的模样,心内唏嘘,但很快就把他抛在脑后,专心致志地沉浸在学习的世界里。   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连带着学习的进度也慢了些。   这么一学,很快,便到了奥数复赛的前一天。   因着是全省选拔,所以考试的地点在省会,需要提前一晚去。   省会距离香市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   梁韶安排好工作后,便带着三个学生直接去了省会预定好的酒店,出发的时候是下午,而到的时候,天空只余残阳。   考虑到明天的考试,她连忙办好了房卡,又带着学生去了酒店的餐厅用餐。   折腾了许久后,心大的,已经在床上沉沉睡去,那些紧张的,还在不停地看着书。   与舒昕同住一间房的女同学叫孔甜。   她精神本高度紧绷,可瞥见舒昕看书的模样,忍不住凑过去想取取经,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舒昕看的不是奥数竞赛题,也不是有关数学的书籍。   她捂住了嘴,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这年头,好学生就这么任性吗?   舒昕察觉到孔甜的目光,偏过头去,对她露了一抹笑,“你怎么了?”   孔甜瞧着舒昕的笑靥,一瞬间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她脸倏然变得通红,旋即结结巴巴开口道,“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不复习?”   因为舒昕从不参加梁老师的辅导,所以,她们私底下关系并不熟稔。   孔甜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舒昕弯了弯唇角,随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数学又不是语文,临时抱佛脚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平时该学的都已经学过了,碰上不会的,也没办法。还不如让自己轻松一下,你说对不对?”   孔甜听着对方清脆又平静的声音,很奇异的,自己心里那股紧张感竟然被抚平了。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对。”   舒昕瞧着对方傻愣愣的模样,颇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舒昕心里清楚,就算孔甜同意了这观点,她也不会放弃复习的时间。   生怕打扰对方,舒昕干脆道,“我找梁老师有些事情,会讨论的比较晚。”   她合上书籍,又在孔甜的面前晃了晃手,确认她知道自己的动向后,才径直离开。   孔甜倒是不知道舒昕的好意,她还真以为对方找梁老师有事。   可等回过神后,房间里哪有舒昕的影子。   她想了想,干脆又捧着竞赛习题做了起来。   这时候所有的学生都在做题,她不做,心里总有些不安心。   房间内静寂无声,很快她便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舒昕走出房间后,一路去了一楼。   前台左前方是休息大厅,有不少的小桌台、软沙发,甚至于还有蜂蜜柠檬水,这些都是为了客人而准备的。   舒昕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便开始看起书。   看的当然是有关于玄学的书籍。   正津津有味时,来了两个说说笑笑的男人,约莫有三十多岁,周身皆充斥着书卷气息。   前者没什么特别,而后者,却是冷汗淋漓。   现在这天气,已经偏凉了,更别提他身上穿的比一般人还多,出这么多冷汗,着实是不科学的。   舒昕手指微动,在桌上轻叩,发出了规律的敲击声。   不过这声音极小,半米开外的人,都听不见,所以并不影响其他人。   她定定地打量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判断,这男人身上的阴气着实太重了。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冷汗涔涔。   可他眼神清明,又不像是鬼上身。   唯一的解释,就是被鬼缠住了。   “吴昀,这一路上来,你都已经湿了三身衣服。”同伴邓建华终于忍不住了,他挤眉弄眼道,“是不是身体太虚了。”   男人的虚,自然有他的意思。   吴昀“呸”了一声,不过也有些忧愁,“我也不知道,这几天为什么光出冷汗了。不仅如此,我感觉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可去医院检查,也没查出什么病因。有可能是没休息好的原因,等忙过了这阵子,就会好了。”   邓建华开过玩笑、又听到了这番解释,便不在调笑。   他拿出两个一次性的杯子,倒了一些蜂蜜柠檬水,递给了吴昀,“先喝点吧,房间打扫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说到这,他就有些来气。   明明已经傍晚了,按照规矩,上一批的客人早就已经离开酒店,又怎么会出现房间还没有打扫的情况。   不过,人家好声好气地解释,他只能表示谅解。   吴昀真有些口渴,他想也不想,就接过了手头的蜂蜜柠檬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水喝下去后,感觉身上暖了一些,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同时和邓建华随意地聊着天。   暖意过后,身体一下子变得冰凉无比。   感受到身体的异状,吴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到底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很快,他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邓建华被吓了一跳,他连忙拍了拍吴昀的身体,“欸,你可别吓人啊,赶紧给我起来。”   可拍了好几下,也不见吴昀清醒,这下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猛然起身,只想去前台找人。   可他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拦住了脚步。   “他这种情况去医院没有用。”   邓建华忍着焦急,“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没看见人命关天,快别胡闹了。”   要是吴昀出了什么岔子,他总要承担责任。   舒昕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旋即低下身,近距离的把吴昀的脸看了个清楚,他的脸上,泛着淡淡的青色,若不是挨着近了,倒是容易被忽略过去。   看完了脸,她又把吴昀的袖子卷起了一些,看到右手腕那条若有若无的黑线,她心里终于有了确定的结论,“我没胡闹,你退远一些。”   要不是那两杯蜂蜜水,他也不会晕厥。   邓建华压根就不相信舒昕,可他去喊人,势必会留下吴昀一个人。   看着胡作非为的舒昕,他有些心里不安。   舒昕哪还有精力搭理邓建华,她快速地捏了一个手势,旋即轻轻地点在吴昀的脑袋上。   浑厚的玄力源源不断地灌入对方的体内,等吴昀睫毛微颤,舒昕连忙收了手势,手掌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一抹,“醒。”   话音刚落,吴昀便悠悠地醒了过来。   看着舒昕与邓建华的脸,他有些茫然。   而邓建华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舒昕。   他比谁都清楚,吴昀是真的昏了过去,可没想到对方装神弄鬼了一通,吴昀就清醒了过来。   这……太颠覆他以往的三观了。   看着吴昀茫然的脸庞,邓建华连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说。   这下他再也不敢说舒昕胡闹,帮着好友问道,“他究竟是怎么了?”   吴昀终于有了意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舒昕,同样在等着他的答案。   舒昕瞥了一眼邓建华,直白地开口道,“原因我只能说给他一个人听,麻烦你离远一些。”   邓建华很想说,自己和吴昀的关系非常好,同穿一条裤子的交情,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对上舒昕的眼神,他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听话地退到了一边。   舒昕瞧着吴昀苍白的脸色,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如实说了出来,“有人拿着你的八字帮你配了冥婚,现在,这女鬼纠缠着你不放呢。再过一段时间,你恐怕就得下去一起陪她了。”   冥婚虽然不像红、白两事礼仪混杂交错,但也有个固定的章程。   需要通过媒人介绍,双方交换庚贴,去命馆合婚,才可以举行仪式。   其实,大多数的人死去后,便会受鬼差指引去阴曹地府投胎。   极为少数的,不愿意投胎的,才会在人间化成鬼。   可以说,吴昀这运气,也是——相当“不错”。   吴昀自然是听说过冥婚的,他一下子白了脸。   如果有了这个解释,那这段时间身上的异状都能够解释的清楚。   怪不得,午夜时分,他总能够听到有一个女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一时间,他顾不得形象,伸手紧紧攥住了舒昕的手臂,“既然你能让我醒过来,那就说明你一定有能力帮我,求你,我求你。”   虽然他还没有结婚,可对爱情还有着期待,他一点也不想被一个劳什子的女鬼缠上。   说话间,吴昀的心里多了一抹深深的恐惧。   当然,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向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求情有什么丢人的。   舒昕不留痕迹地拨开了对方的手,她想了想才回道,“今天不行,一天中最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要等到正午,我才能帮你。”   吴昀闻言,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一想到今晚还要承受女鬼的摧残,他就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二十四小时跟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只有呆在她的身边,他才觉得心安。   “如果她又来怎么办?”   舒昕下意识地想去掏包,可手边空空如也。   她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的家当都在房间里。   收回手,装作不经意地捋了捋发丝,舒昕才开口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一枚驱鬼符。”   因为怕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所以这次出行前,舒昕把她能够绘制的所有的符箓都准备了一份,现在看来,果然是明智的。   吴昀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好。”   舒昕走后,邓建华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凑到了吴昀的身边,“她究竟和你说了什么?怎么感觉你深受打击的样子?”   说到最后,他又关心的问道,“你的身体也没什么毛病吧?”   吴昀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始终都没有说话。   他陷入了思索中。   举行冥婚是需要生辰八字的,可这么隐秘的东西,只有家里才有。   他本人不可能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家里拿着他的八字去配了婚。   有了这样的认知,吴昀有些不寒而栗。   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吴昀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即便控制着情绪,脸上依旧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一丝悲戚。   邓建华轻而易举地就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他有些震惊。   他和吴昀同事好几年了,对方给他的感觉,从来都是乐观向上、热爱生活的。   吴昀碰上任何糟心事,他都能够及时的调节自己的情绪,可从来没有见过对方,会有这样难过的一面。   一时间,他不再开口问了,只拍了拍吴昀的肩膀,“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只能够这么安慰。   吴昀脑子混沌,过去,这怎么能过去呢??   他勉强地露出了一抹笑,“别担心了。”   这笑比哭还难看,邓建华心里清楚,对方一定是摊上大事儿了。   他见对方额头又浮出了一些汗,连忙再给他倒了一杯蜂蜜柠檬水。   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保持着沉默。   很快,舒昕便提着包下了楼。   她拿出驱鬼符,递到了吴昀的手中,期间还瞥了一眼邓建华。   邓建华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不情不愿地后退了一步。   虽然心里像是有猫爪子在挠,但他还是比较尊重吴昀的隐私。   舒昕见他退得远了些,才压低声音对着吴昀道,“这是驱鬼符,这两天,你就随身携带着,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都不可以远离。这样,那女鬼就不能再轻易地近身,你也不会被吸食阳气而导致虚累。”   吴昀闻言,他紧紧地攥紧了手里的驱鬼符,这副模样,像是攥着自己的救命法宝似的。   他不停地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停顿了片刻,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抬头希冀地看向舒昕,“明天,明天你有空吗?能不能……”   舒昕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对方,“明天我要考试,等考完试就已经中午了,根本腾不开时间。”   吴昀愣住,他迅速地回过神,明天的时间段要考的也只有奥数了吧,他是监考官之一,所以才特意来了省会。   难不成,她竟然也是参加奥数竞赛的??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舒昕沉吟片刻,“最早也要后天。但明天我会跟着老师回自己的城市,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地址留给你,你再来找我,或者你可以另请高明。”   她不可能为了吴昀,在这里单独地留一晚。   吴昀压根就不相信其他人,他只相信把自己从昏迷中唤醒的舒昕,他此刻拼命的点头,“好。”   舒昕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上了自己的姓名、电话与地址,最后又郑重其事地对着吴昀道,“驱鬼符的确可以让鬼远离你,可也有一种情况,起不到作用。如果那鬼的道行高深,她将会主动把你喊过去。你在睡梦中或是晚上在外行走时,听到有人呼喊你,一定不能回头。一旦回头,驱鬼符将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你的情况还会变得更严重,听到了吗?”   吴昀的脸色更白了,他有些哆哆嗦嗦,“完了,我的确听到过有人喊我,但是我太害怕了,也从来没有搭理过。”   舒昕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不要害怕,你记住我说的话,只要不回头,她就绝对不会伤害到你。”   吴昀牙齿有些颤栗,可他依旧听话地点头。   舒昕见状,又给他注入了几缕玄气,让对方平静了下来,随后,她又安静的去了角落里,继续看书。   仿佛先前发生的事情,从来没有让她放在心里。   邓建华终于又凑到了吴昀的身边,他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可他就是猜到吴昀一定求了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你真的相信她?万一她是骗你的,那你岂不是亏惨了?”   吴昀根本不容许任何人抹黑舒昕,他面无表情道,“她刚刚救了我,可是,她什么要求也没有提,最后还答应帮我的忙,我亏惨了?我有什么可亏的?倒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邓建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无奈道,“好好好,她是好人,不过年纪这么小,你觉得真的靠谱吗?”   吴昀已经不想理他了,可还是认真地开口道,“我相信她,这样的话你以后别说了。”   就在这时,前台人员匆匆而来,告诉他们,房间已经收拾好。   邓建华与吴昀这才离开了这休息的大厅。   舒昕余光瞥了他们的背影一眼,随后又翻过一页书。 第75章   吴昀心事重重,只沉默寡言地跟着邓建华。   而邓建华最见不惯别人消沉的姿态,他拉着行李箱的同时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难过,但我始终觉得,你应该打起精神来面对处理难题,否则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吴昀被说得心里一酸,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一时间他也不顾丢人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的清楚清楚,“你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把自己儿子的生辰八字拿去给人配冥婚,这是要我的命啊。”   他是家里第三个儿子。   儿子多了不值钱,所以他也没有受到过什么特别的优待。   从小家里穷,上不起学,可他成绩优异,一路减免学费,获得奖学金,这才有了鲤鱼跃龙门的一天。   可该孝敬的他从来就没有手软过。   可是,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   邓建华思忖片刻,忍不住推心置腹道,“生辰八字这东西,随意地套套话,就能够拿到手。你这么猜忌家里,让我说倒不如打一通电话和他们说清楚,万一这一切都是误会呢?”   吴昀有些不敢。   他怕真相更让自己不能承受。   可邓建华的话,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希冀,万一真的不是爸妈的所作所为呢?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回到房间内,吴昀这才鼓起了勇气,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内,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妈妈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吴昀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他忍住了哽咽,“妈。”   吴妈接到儿子的电话,操着一口的乡音,就开始嘘寒问暖,絮絮叨叨了许久,才忍不住停了下来。   感受着妈妈热切的态度,吴昀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他心里松了松,随后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妈,你有没有把我的生辰八字给过别人?”   吴妈直接否认,“哪能呢?要你的生辰八字有什么用?”   可说话的同时,想到儿子这头莫名其妙的电话,她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不……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一时间,她就有些心虚。   吴昀在心里反复斟酌着问话的方式与语气,觉得妥当了,才说了出口,“妈,今儿碰到了一个大师,他说我被配了冥婚。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吴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她才硬着头皮道,“不知道。”   奇了怪了,都说冥婚对孩子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可儿子还在那么远的地方,居然还能发现。   吴昀心中微沉,他又继续道,“大师说,让我给她掏十万块钱,就能帮我解了这桩婚姻。既然和家里没关系,那我明天就去找她帮忙。”他放缓了语气,又故意道,“这段时间,我的身体还有些不舒服,没准就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吴妈瞳孔骤缩,她可是记着虞老婆子的话,但凡在外面找其他的人解除这桩婚姻,她立刻就能知道。   那可是要把钱退回去的,她本能地忽略了儿子最后一句话,急急忙忙地开口道,“不,不行。”   吴昀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以听到这话,心口处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如针扎似的疼痛。   他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力,“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吴妈没什么知识文化,自然一诈就被诈出来了,此刻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三娃,别。”   吴昀自嘲地笑了笑,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他还没问,吴妈就把一切说了个明白,“实话和你说吧,你的生辰八字的确是妈给出去的。我还按照规矩,举行了冥婚。不过,我事情做的隐蔽,连你爸也不知道,更别提咱们村的其他人了,你放心绝对不会对你有影响。”   在她心里,吴昀远在千里之外,就算举行一个冥婚,又对他能有多大的影响?   这个最有出息的儿子,肯定会在省城里结婚生子,肯定不会回家了。   所以,吴妈说话时,压根不带任何心虚的。   吴昀气的浑身哆嗦,他忍不住质问道,“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缺钱的话,我给你寄的钱,足够让你过得十分舒坦。如果是缺其他的,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吴妈依旧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想了想,把实话和盘托出,“的确是缺钱,缺不少哩。咱家帮你大哥讨了媳妇,可是你二哥,打了这么久的光棍,爸妈总觉得对不起他。这不,他相中了城里的姑娘,可人家开口要彩礼10万,就算把咱家所有的家底拿出来,也凑不够这个数。妈其实没什么坏心眼,而且冥婚说穿了,只是举行一个仪式,对你来说又没有太大的影响,你就当帮帮你二哥。”   要不是老大已经结婚了,她甚至想——   算了算了。   吴昀简直要崩溃了,“妈,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如果没有影响,我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又强调了一次身体不舒服,“没准儿我会被你害死。”   吴妈这才觉得有些害怕,可她又低声道,“那怎么办啊?钱都已经收了,也已经花了。这……”   现在她才觉得有些慌乱,可她更怕的是,虞老婆子找上门来,“要不你委屈一下,你二哥的婚事,真的是不能再等了。”   既然吴昀还能中气十足地说话,那就说明,身体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吴昀简直无话可说。   无论是在思想上还是文化上,他和妈的交流就是鸡同鸭讲。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不愿意再听他妈任何的解释。   可不久,吴妈又给他回了电话,吴昀只瞥了一眼,就直接按了挂断。   在卫生间平静了许久,吴昀才疲累地走出来。   邓建华一直在担忧着,好不容易见他出来了,看见他脸上的神情,心下一沉。   看来,冥婚这个事情的确和他家里有关,他想了想,快憋出了一句话,“凡事想开点。”   吴昀点了点头。   他从来都不会为了家人而牺牲自己。   这桩冥婚,他是一定会想办法的解开。   二哥自己娶不上媳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些年他给家里的钱二哥还少花了吗?!   凭什么要他牺牲自己来成全对方呢?!   ——   翌日清晨,梁韶就带着三个学生去了考试地点。   临开考前,她喋喋不休地叮嘱,“碰到不会做的题目,暂且先放一放,反而会做的都做完了。就算你把难题都做出来,分数达不到也会被涮下去。”   “还有,心态很重要,你要相信,你不会做的,别人也不会做。”   舒昕瞧着另外两位同学拼命点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心理暗示也是有用的。   梁韶说完话,就都发了准考证,看了三个学生进入了各自的考场,   她站在树荫下,远远地观望着,显然是不打算离开了。   舒昕进入考场后,便凝神屏气地开始休息。   很快,监考老师便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抱着一个牛皮纸袋,在规定的时间内拆封后,又和另外两个老师分别分发试卷、答题纸、草稿纸。   至于具体的规定,倒是没有说太多。   拿到试卷的学生很快就开始动笔答题。   舒昕按照往常一样,先浏览了一下试题,随后又动作迅速地写了起来。   初中的竞赛题,她早就刷过无数次,对她而言,是真的没有什么难度,除了最后一道的证明题,有些超纲,可就算超纲了,在她眼里,依旧简单。   考试时间不到一半,舒昕就已经把题目写完。   只因着梁韶叮嘱她不能提前交卷,舒昕又耐着性子坐着。   坐了一会儿后,她干脆又进入了空间内,继续进行学习。   偌大的教室内,前头站着个监考老师,后头又坐了一个,还有一个在教室里来回巡视。   教室内鸦雀无声,气氛肃穆的厉害。   刘子聪坐在最后一排,他耳听四路,眼观八方,悄悄地在纸上写下选择填空判断的答案。   他幸运地同学分到了一个考场,甚至座位挨的也近,两人想着对一对答案,提高正确率。   又趁着身边监考老师的不注意,他试图把答案传到前头那位同学身上,可不知哪位监考老师咳嗽了一下,他的手一抖,竟然直接掉在了走道中。   幸好不是和监考老师同一边。   看着明晃晃的纸团子,他有些悲从中来,生怕被发现了,精神高度集中下,他忍不住伸脚,把纸团子踹得远了一些。   然后装作认真地继续做题。   至于纸团祸害到谁,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偏偏就在此时,那四处巡视的老师脚步一停,他转过身,眼睛像是开了雷达似的,在所有学生身上瞄过。   可当他的视线落在地上那不起眼却又无法忽略的纸团子上时,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无比。   他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弯腰捡起,又把纸团子打开,看到上头密密麻麻的答案,他立刻眯了眼。   同时心里快速的开始判断。   从最后一排到他刚才的距离,只有三排桌子。   作弊一般来说不可能跨越太大的距离,也就是说,就在他身后,左右各三位总共六位同学,都有作弊的机会。   一时间,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们六个,跟我去外面。”   与此同时,他晃了晃手里的纸团子。   至于大动干戈的调查,是不是会影响学生们考试的进度,那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作弊事件,向来都是严重的,他必须得查的水落石出。   刘子聪恰好也在其中,他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但脸上却还是像其他同学一样冒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千万别被发现了。 第76章   而此时,那几个学生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陆陆续续地说话。   “老师,我没有作弊,考试还没有结束,题目还没做完呢。”   “是的啊,辛辛苦苦准备那么久,我又没作弊,凭什么叫我浪费时间啊。”   “这也太不公平了。”   胡康是坐在刘子聪身边的那位监考老师。   此刻,他听着学生们的议论,眉头微蹙,起身走到姜潮身边,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哪有可能这么多人一起作弊。万一有无辜受牵累的学生把事情闹开了,最后你也得跟着一起倒霉。”   他倒不是好心,只是不想惹麻烦。   被这么一提醒,姜潮也觉得自己不管不顾的行为有些冲动了。   可是他最恨的就是作弊。   当年以他的成绩,足够得到进修资格,但偏偏有人弄虚作假,让他与好机会失之交臂。   再加上那人还洋洋得意,叫他恨的牙痒痒。   刚才看到那纸团子,那被人嘲弄的一幕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所以才会如此气急败坏。   胡康见他面色变幻,就知道他把自己的劝诫听进去了,再度开口提醒,“万一作弊的不在这六人中,岂不是白白耽误了他们?依我说,还是等考试结束了,再来处理为好,不管那时候闹的有多大,都可以名正言顺地解决。”   姜潮被这有理有据的说辞劝服,他呼出一口气,“那就继续考吧。”   说完后,他匆匆忙忙地走出教室,去向上级汇报情况。   教室内的氛围变得古怪,再也没有刚才的静谧。   那些隔得远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于体内八卦心蠢蠢欲动,而那些隔得近的,惴惴不安的同时又有些刺激。   唯一紧张的,唯有当事人刘子聪。   只是个孩子而已,要说镇定又能有多镇定呢,所以他的心思压根不在试卷上。   一旁始终在观察学生情绪的胡康,心里颇有几分底。   只不过,他从头到尾始终没说话。   在外面呆久了,这种把学生揪出来、得罪学校的事情,还是不要主动出头了。   姜潮汇报完情况后,很快就回了教室。   这一回,他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盯着学生们的一举一动。   好在出了刚刚那岔子,大家要多安分就有多安分,甚至东西掉了,都不敢弯腰捡,生怕自己会被扣上作弊的罪名似的。   时间缓缓地流逝,不多久后,考试结束。   整栋楼一下子变得沸腾无比。   而姜潮面前的学生们,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个乖乖地坐在位子上,等着处理方才刚才的事情。   就在此时,领导准时准点地赶到,正是舒昕昨晚见到的吴昀。   他进门后,便迈步走到了姜潮的面前,旋即在教室内打量了一番,可看到舒昕那张熟悉的脸庞时,他瞳孔骤缩,态度摆的更端正了,“哪几位学生?”   姜潮伸手比了比。   吴昀见舒昕赫然在列,他心里有些纠结,可一想到舒昕昨晚那淡然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会作弊的。   他拿起纸团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对着那六个学生道,“你们也来看一下,最好能够说出你和它无关的、令人信服的解释。”   坐在舒昕身后的男同学闻言,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只看了一眼墨水,他就开口道,“我们学校老师要求用钢笔答题,而这张纸上用的是黑色水笔,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不同,所以这张纸绝对和我无关。”   他甚至把钢笔拿出来给大家看了一眼。   姜潮点了点头。   和这位男同学一个学校的学生也忙不迭道,“我和他是同学,用的也是钢笔。”   如此一来,范围立刻缩小到四个人。   坐在另一排的第一个女同学也鼓起勇气开口道,“当时小纸条被发现的时候,我的判断题还没有写完。根本不存在给答案,哦,还有,留了几道选择题,本想胡乱写几个答案,因为太紧张了,所以到现在还是空着的。”   她的意思很简单,自己都还没有做完题,又怎么可能给别人答案呢。   姜潮同样点了点头,旋即把视线投在了舒昕的身上。   他这么一看,大家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舒昕。   舒昕摸了摸鼻子,她心里无奈。   慢慢吞吞地从姜潮手里接过纸,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倒是没什么证据,只是,这纸上面的答案,有一半是错的。譬如第二道选择题,考的是多项式分解因式,只是一个恒等变形而已,非常简单……它写的B,可答案是C。再譬如第五道选择题,考的是概率与三角形的结合题,它写的是A,可A这个答案,是其中错的最明显的一个……可见做题的人是有多愚蠢,所以连这也写不出来。”   舒昕陆陆续续地讲了好几个题目的解题,最后,一锤定音,“如果这纸条真是我写的,那……这正确率也太低了,我没那么蠢。”   教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学生们一个个崇拜地看着舒昕。   他们也是经历过比赛的人,当然知道对于他们现阶段来说这些奥数题究竟有多难,可舒昕却侃侃而谈,当着他们的面讲了一遍题目。   这智商、这记忆力、简直是太可怕了。   心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不仅仅是学生,连吴昀、胡康还有姜潮都有些目瞪口呆。   要知道,舒昕的语气实在是太平静了,仿佛她说的题目都和“1 1=2”那样简单。   姜潮甚至吞咽了一口口水,就在他正想要说话时,舒昕又开口了。   “拿着这上面的答案,和学生的试卷作对比,谁一模一样,谁就是作弊的。这不是很简单吗?为什么要这么折腾。”   舒昕早就想说这句话了,可不解释一下自己和纸条没关系,总会让人觉得她在推脱。   姜潮与胡康迅速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发愣。   是啊,在纸条发现的时候,只需要和学生的试卷做一下比对,就能够查出真相,可他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倒是还不如个学生。   兜兜转转,竟然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姜潮连忙找出其余两人的试卷,但可惜的是,答案有了稍许的变化,并不能够十分确定究竟是谁写的。   刘子聪见状,悄悄地吐出一口气。   幸好,他怕查到自己的身上,改了好几个答案。   现如今,他已经不想通过考试了,只想要全身而退。   想着自己的说辞,刘子聪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吴昀瞧着姜潮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顺利,他连忙道,“把他们的试卷也找出来,第一次做总会有标记,如果改了答案,也一定会有痕迹存在。仔细一点比对一下,应该能够查出来。”   姜潮得了提醒,又手忙脚乱地找出试卷,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刘子聪的试卷上。   第二个选择题,他起初写的答案是B,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把B这个答案抹去了,换成了D。   答题卡上也有修改的痕迹。   诸如此类的细节有很多,所以,他一下子就确定了作弊的对象,是刘子聪。   顿时,姜潮对刘子聪怒目而视,“你居然还装模作样?说,和你一起作弊的人究竟是谁?!”   早在吴昀说话时,刘子聪的额头就开始冒汗。   眼下姜潮这么一吼,晶莹的眼泪立刻在眼眶中打转,他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今天能够蒙混过关,却没想到高兴的太早。   而和刘子聪约定的那位同学,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知道自己早晚会被供出来,他硬着头皮道,“是我。”   现如今,想想一会儿老师铁青的脸色、想想同学们嘲笑鄙夷的目光、他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何必听刘子聪的蛊惑,说什么考场没有监控、说监考老师一定会疏忽,又说他们俩对了答案后,正确率一定会提高,这特么真是操蛋啊!   事情水落石出,在场的老师再没有理由把学生留下来。   吴昀深深地看了舒昕一眼,又公事公办地把刘子聪和另一位同学带走了。   舒昕随手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具,离开教室后就向着先前梁韶指定的地点走去。   梁韶带着孔甜与另一位同学等了许久,见到舒昕的出现,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有些忐忑地开口问道,“试卷很难吗?”   按照舒昕的水平,这不应该啊。   舒昕摇了摇头,实话实说,“考场中有人作弊,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见梁韶脸上立刻浮出了担忧,她连忙道,“和我没关系的。”   既然和舒昕没关系,那她没什么好问的。   估计要不了多久,各种八卦就会出来。   孔甜觉得自己也发挥的不错,此刻心情很好,她笑着调侃道,“梁老师,你就别瞎操心了。舒昕这水平,作弊这两个字,这辈子都和她打不着关系。”   其实她的心里总觉得舒昕的脑袋就是一个bug,否则,为什么会那么聪明?   一时间,她的心里有些小羡慕。   梁韶觉得孔甜说的一点也没错,她笑容满面道,“行了,先带你们去吃饭,然后去拿行李回学校。”   说完,她带着学生去了学校旁边的小餐馆。   因为考试的学生众多,所以小餐馆几乎座无虚席,她们等了一会儿,才得到一个拼桌的位置。   刚坐下,就听见一个男孩子兴奋激动的声音,“你们是没看见啊,当时领导让那几个学生解释自己和纸条没关系时,有个女孩子。”他停顿了片刻,学着舒昕的模样,把场面灵活的还原,“卧槽,我当时就想跪下叫爸爸,简直diao爆了。”   周围还有不少学生在插话。   “真的假的呀,题目那么难,她竟然还能把题目答案记下来?”   “我总觉得阿凯说的太玄乎了。”   “本来我还不记得题目的,可阿凯一说,我就把答案想起来了,这下真的完蛋,好几道题都做错了。”   阿凯依旧是眉飞色舞,可拿起水杯,刚喝了口水,一抬头就看见了心目中的女神,他一口把水喷了出来。   结结巴巴地开口道,“爸…爸…来了”   意识到自己胡说八道了什么,他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幸好说话的声音比较低,没有被女神听到。   “都激动得喷水了,脏不脏?”   “冷静啊兄dei。”   阿凯轻轻咳嗽了一声,悄悄的、自以为非常隐蔽的看了舒昕一眼,随后压低声音道,“是她,就是她。”   顿时,一桌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了舒昕。   舒昕觉得压力山大,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她慢条斯理地涮了涮杯子,随后拿起菜单点菜。   勾了两个喜欢吃的菜后,又把菜单递给了梁韶。   至于另外两位同学,压根没了意识,只张着个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梁韶:“……”   她本以为作弊只是简简单单的小插曲,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跌宕起伏的剧情,她顾不得点菜,“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怎么没和我说?”   舒昕觉得自己冤,“你没问呀。”   梁韶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同样佯装镇定,接过菜单后,又胡乱地点了两个菜。   点完后,才公式化地把把菜单传到了孔甜的手里。   孔甜始终处于懵逼的状态。   她完全不敢相信,对面这群人嘴里捧上天的,就是自己的同学,更别提昨晚她还和对方睡一间房了!   接过菜单的她没有点单的意思,只傻愣愣地开口问舒昕,“你咋这么能?”   好半天没得到回应,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哦不对,你一直都那么能。”   学校里关于舒昕的各种各样的留言,估摸着大家都已经听腻了,是时候再给他们更新一波来开开眼界。   另一头,阿凯的带队老师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他开口询问梁韶,“你学生在初赛时考了多少分?”   这水平,怎么着都是名列前茅的。   梁韶“谦虚”的笑了笑,“满分诶。”   带队老师:“……”   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非得一巴掌拍向那群胡吃海塞的臭小子们。   优秀的学生,从来都是别人家的。   一时间他感受到了世界对他的深深恶意。   ——   吴昀秉公处理了作弊事件。   将面色不善的带队老师与哭哭啼啼的学生一并送走后,他的心情,才稍稍有些好转。   处理完手头琐碎的事情,吴昀索性直接驱车去了香市,找了个酒店昏天黑地的睡了一下午,醒来后,他就立刻联系了舒昕。   确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后,他才觉得终于松了口气。   兴许是太累的缘故,睡了一下午的他,到了晚上,仍是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仍是没挡得住铺天的睡意,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随身携带的驱鬼符,此时正散发着灼人的热度。   空气中的温度逐渐降低,可偏偏在靠近吴昀时,再也前进不得。   吴昀觉得自己置身在一片黑暗中。   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更是没有一丝光亮,他有些惊惧,又有些害怕,只能够漫无目的地向前方走去。   他不知道要走多远,也不知道要走多久。   可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   “吴昀。”   “吴昀。”   声音虚无缥缈,又带着森森的冷意。   吴昀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很想回头探个究竟,可舒昕曾经交代的那番话,一下子在脑海中浮现,他忍住没有回头,就继续的往前走。   “吴昀。”   “吴昀。”   这声音相较于之前的呼唤,多了一丝温柔与不耐烦,甚至于掺着些许的蛊惑之意。   吴昀伸手捂住耳朵,可声音依旧进入了耳膜中。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把所有的情绪都驱除体外,同时开口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缠着我,可是我是毫不知情的。我从来没见过你,也没有喜欢过你,是我那愚昧无知的妈做错了事,我已经请了厉害的大师,你要是知趣的话,就赶紧消失。”   吴昀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些话,希望那缠着他的女鬼能够迷途知返。   可不知怎么,他只觉得脖子后面冷嗖嗖的,一时间,吴昀的脚步走得更快了。   消失的呼唤声再度冒了出来,只不过这一回,挨得吴昀非常近。   吴昀头皮发麻,他忍住回头的举动,还是继续往前走,同时,也不再说那些没营养的废话,只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骤然消散。   吴昀睁开眼,盯着酒店内的天花板,他抬手抹了抹冷汗。   那种恐惧害怕的感觉,令他终身难忘。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早上了。 第77章   见状,吴昀如释负重。   鬼大多畏惧阳光,想必短时间内,他应该都是安全的。   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吴昀才平静下来,只不过,怎么也没办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这时候,他对于始作俑者,心里十分怨愤。   以往,他觉得,虽然家里没在他的学习过程中花什么钱,可至少保持着支持的态度。   所以他一直非常感恩,可如今,他觉得,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感动自己吧?   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等到了正午时分,吴昀终于接到了舒昕的电话。   他连忙下楼把人迎到自己房间,与此同时,他忍不住说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最后唏嘘道,“我险些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舒昕笃定道,“不管她怎么呼唤你,只要你不回头,她就绝对伤害不了你,这一点你做得很对。”   但凡吴昀没有忍住好奇心,那今天的情况就会变得棘手与难办。   说话间,她拿出一个红檀木制成的罗盘。   这是舒昕昨天傍晚特意去古玩街淘来的工具。   罗盘具有规范性、统御性,并且还刻有天干、地支,二十八星宿,具有肃杀与威慑的作用,能避邪、远害、驱魔、驱鬼。   吴昀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是什么?”   舒昕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捧着罗盘,专心致志地在屋内走了一圈。   既然吴昀举行的是冥婚,那女鬼不会离他太远,简而言之,就在这房间里。   走到东北角时,罗盘上的指针开始不规律地震动。   舒昕立即停下脚步。   “既然你始终跟在吴昀的身边,那就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识趣,就主动解了这桩婚约。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可能,所以你也别再害人了。”她的目光缓缓地看向角落里,“听到了吗?”   与此同时,她忍不住开了天眼。   天眼能够知古今,晓未来,但是舒昕还不知道,天眼能不能让她看到寻常看不到的东西。   白雾过后,角落内缓缓地现出了一道人形。   是个穿红色嫁衣的女人,约莫有十七八岁的模样,俏生生的。   兴许是察觉到了舒昕打量的目光,她龇牙咧嘴做恐吓状,“我和吴昀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正经夫妻,要你多管闲事?”   做鬼有几年了,虽然道行不深,但是她的运气颇好,吞下了不知什么东西,连带着修为都涨了一截。   一个人飘荡的滋味多难受啊,好不容易找到个人陪,她说什么都不会放弃。   舒昕眼底深处浮出了一抹惊讶。   她竟然不仅能看到这女鬼、还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这天眼,简直无所不能。   不过,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她拿起罗盘,右手凭空画符,罗盘的指针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很快,罗盘发出了嗡的一声,而舒昕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见空气中金光闪闪的符箓,她面无表情,右手轻轻一拍,把符箓拍到了这女鬼的额头上。   女鬼鬼气大涨,她本想使用手段来抵御这道符箓,可没想到,她的攻击就这么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翻出一点浪花。   等额头上传来了痛感,她才尖叫一声,一脸痛楚地缩回了角落中。   舒昕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借助法器,果然很有必要,如果没有手里的红檀木罗盘,今天还有的要折腾。   女鬼的鬼气逐渐消散,连带着身体都变得透明虚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小看对面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了。   对方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否则也不会单枪匹马的来。   她连忙低声哀求,“别,别,求你了。”   好不容易得了运气,做了有修为的鬼,她才不想魂飞魄散。   “我解除还不行吗?”   舒昕闻言,将罗盘放置一边,双手迅速掐了一道法诀,口中轻轻念咒。   最后,轻喝了一声“止”。   女鬼立刻就察觉到,自己身上的鬼气不再散了。   她低了低头,再抬头时,哪里还能见到方才俏丽的模样,七窍都在流着血,看着恐怖之极。   额头上方,还有一道贯穿的伤口。   从口中吐出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女鬼不情不愿地当着舒昕的面,把珠子绞碎了。   “这是婚约的凭证,现在,他和我没关系了。”说到这儿,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现在能放过我了吧?”   她发誓,只要从这里离开后,再也不会去招惹舒昕。   有多远就跑多远。   等找个人少的地方,到时候再找一个伴就好。   舒昕哪里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等回答对方,她便脚踏罡步,同时开始念咒。   女鬼感受到房间内的阴气陡然大盛,她心道不好,正想要拼命逃跑,可就在此时,舒昕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四方鬼神,绕路避行,急急如律令!开。”   虚空中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女鬼面露惊恐之色,“不,你答应我的,你不能骗我。”   舒昕抹去额头的汗水,淡淡地开口道,“我只答应不让你魂飞魄散,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如果你在这个世界上,你总会再去祸害另一个人。为了避免你作孽,我就只能送你去转世投胎了。”   女鬼满脸惶然,“不,我不想去。”   在人间做鬼,要多逍遥就有多逍遥,去了阴曹地府,她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收拾,万一投胎去了畜生道,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不管她怎么挣扎,阴气越来越重,旋即,虚空中缓缓地出现了一个黑洞,将女鬼尽数吸去。   片刻后,黑洞消失,所有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吴昀始终一脸茫然。   但又怕耽误舒昕,所以他始终没有开口询问,眼下见舒昕不疾不徐地收好罗盘,他终于忍不住问,“都解决了吗?”   刚才看到的一切,有些颠覆他的世界观。   可让他无比安心。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比起前两天,他的身体要更轻盈。   舒昕点了点头,“你放心,这女鬼以后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只是你这段时间和女鬼日日同处,你身体亏损的厉害,要好好的养着,否则,身体会越来越虚。”   吴昀忙不迭地点头。   事实上,只要能让他摆脱女鬼,就算身体变虚了,他也乐意之极。   他抿了抿嘴唇,问出了心里最为担忧的问题,“以后,我妈要是还拿着我的生辰八字去配冥婚,那可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一劳永逸?”   吴昀再也不想经历这一切了。   舒昕嘴角弯了弯,安慰他道,“你放心,就算你妈再这么做,也没人敢和你继续配婚。”   这冥婚是女鬼主动销毁的,但凡有知情知趣的,都不会再选择吴昀。   吴昀惊喜交加地开口,“真的吗?”   舒昕点了点头,随后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她不管吴昀的挽留,径直离开。   吴昀还有些傻愣愣地回不过神,可等到人都消失了,他才一拍脑袋,哎呦喂,让人家忙活了这么久,他连一句谢谢都没说。   匆匆忙忙地赶出去,但哪里还有舒昕的影子。   他想了想,以舒昕的成绩,足以能脱颖而出,到时候,他会带着复试通过的这些学生,一起去京市参加决赛。   到时候再好好的感谢一下对方。   ——   吴妈自从接到儿子电话后,便有些心神不宁,儿子那么倔,她总觉得不放心。   要知道,为了二儿子的婚事,她愁得整夜睡不着觉,眼下,媳妇还没娶进门,千万别闹出什么幺蛾子。   可生活就是这样,越怕什么,越会来什么。   眼下,吴妈正在家门口摘菜叶子,远远地就看见虞老婆子带着好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往她的方向走过来。   她的手一抖,险些把洗菜的盆子翻倒,意识到来者不善,她连忙站起身就想往家里躲着。   可比她动作更快的,是虞老婆子身后一个白胖的中年妇女,她见到吴妈,还不等走近,就扯着嗓子叫起来,“你这个挨千刀的,骗了我们家钱,背地里还阳奉阴违的,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加上现在正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家里。   一听到动静,连忙放下了手头的活,一个个地凑头去热闹。   转眼间,人就已经到了吴妈的面前。   吴妈只觉得自己的老脸丢尽了,她连忙道,“你别咋咋呼呼的,有什么事情咱们心平气和的谈,非得闹得人尽皆知。这不丢人吗?”   那中年女人冷笑一声,“我才不怕丢人,要丢人也是你。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让你那三儿子和我去世的闺女做亲,结果我钱也给了,婚礼也办了,一扭头,你居然找人解除了婚约。你这是觉得我们家都是傻子,要被你耍的团团转啊。”   吴妈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这个时候,钱已经花出去了,又哪来的钱还给人家,她只能抵死不认账,“放屁,我怎么会言而无信。而且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家里,见过谁左邻右舍都有数,我才不干这种缺德事。”   一旁的虞老婆子拄着拐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她说的都是真的,婚约已经不作数了,我能做保。”   她是个非常注重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要配婚,就时时刻刻关注着,可没想到,今天一看,两人之间的红线断了。   得了虞老婆子的支持,那中年女人说话更是有恃无恐,“我什么都不想说,你把先前我给你的钱还给我,我再给我闺女找个好人家去。”   他们讲话时并没有压低声音,所以挨得近的,都听见了。   一时间,村民们议论纷纷。   “吴昀是咱们村上最出息的一个孩子,既孝顺又体贴,逢年过节的还会送钱送礼回家。苗芳这是傻了吧,居然拿她的生辰八字去配冥婚,真是作孽啊。”   “是啊是啊,这得多缺德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啧啧,我看啊,保不齐是吴昀自己找人解除的婚事。任谁摊上这事情,都不可能再和家里亲近,苗芳这是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呢。”   “欸,我听说,苗芳前两天给她二儿子定了一个城里的姑娘,给了不少的礼金,他们家一向穷的很,会不会和这茬有关系?”   “被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她该不会把三儿子卖了,给二儿子讨媳妇吧?哎哟喂,这种事情也有她能想得到。”   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就这么三言两语间,大家都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吴妈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鄙夷的眼神,又羞又臊,可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能说什么呢?   她的确和对方做了交易,也的确为此替二儿子讨上媳妇。   中年女人瞧着吴妈的脸,怒气冲冲道,“你把钱给我还了,这件事情我就不再计较,可如果你赖着,那别怪我把你家里全部砸了。”   她说得出做得到。   吴妈气得直哆嗦,可偏偏她是没有理的那一方。   就在此时,身体虚弱的吴爸终于受不住吵吵嚷嚷,他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凶神恶煞的一堆人,又看着嘲笑的村民,失望地看向了吴妈,“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不是说这些钱都是你从娘家借的吗?”   吴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我娘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能有那么多钱借出来?”   吴爸气得直哆嗦,可事情该处理还是得处理。   他再也不看吴妈一眼,只走到中年女人的面前,“钱我们家暂时拿不出,但该给你的交代一定会给你。能不能宽限两天?”   中年女人肺都要气炸了,可难得瞧见一个明事理的,脸色稍霁,“那行,我把话放这,到时候不把钱原封不动地还回来,别怪我们家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说完后,她才招呼了一群人离开。   门前顿时空了起来。   吴爸瞥了一眼看笑话的村民,冷着脸道,“还在外面丢人现眼吗?赶紧给我滚进来。”   这事情一出,恐怕以后走出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甭管究竟是不是他做的,他都脱不了干系。   一时间,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吴妈知道老头子这是生气了。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一个刨地的女人,哪有那么能耐准备礼金?!   还不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吗??   吴爸关好门,忍着怒气问道,“他知道自己的礼金是用弟弟的婚姻换的吗?”   他指的自然是二儿子。   吴妈很想替二儿子遮掩,可事到临头,编瞎话也没人信,她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知道的。”停顿了片刻,她又开口道,“本来他不同意,是我劝了他之后他才同意的。”   吴爸觉得胸更闷了,他原本还想多问几句,可一下子又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他背着手,左右踱步,好半天才开口道,“去把礼金拿回来,不管怎么样,先把这钱还了再说。”   至于儿媳妇,那就随缘吧,做人总不能连腰都站不直!   这样的儿媳妇娶回来也是堵心的。   吴妈大惊失色,“这怎么能行?”   都三十大几的人了,好不容易能娶上媳妇,现在又要黄了吗!   吴爸说完了自己的话,看也不看吴妈一眼,更别提回答她的话了,干脆直接回了房间。   他的态度坚定而又明显。   吴妈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她左思右想,依旧没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最后,干脆拿起电话给吴昀打电话。   但电话……始终没有通。   一下子,吴妈心都凉了,她知道,这回吴昀恐怕真生气了。   想想吴昀的好,她又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一时间,吴妈头晕目眩,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复赛的成绩很快就出来。   南明初中一共有两个学生进了决赛,分别是舒昕与孔甜。   舒昕一如既往地考了满分,位列前茅,而孔甜,吊着车尾,惊险万分。   不过,这样的情况,已经比往年好上太多。   梁韶整日里笑得合不拢嘴,她干脆给孔甜,进行了一个全方面的培训。   至于舒昕,依旧放任散养。   初赛与复赛,一次比一次题目难,到了决赛,难度更是要翻好几倍,舒昕心里门清考试的套路,所以纵然题目翻来覆去的都做烂了,她依旧又刷了一次。   就这样,时间缓缓地流逝。   舒昕自始至终地沉浸在学习中。   放学后,要么就是去学琵琶,要么就是去学书法,作息规律十分规律。   期间,她还去了京市参加了最后的决赛,成功的入围那最后90人大关。   现在只需等到年后,参加最后的选拔,如果通过了,将会代表国家参加初中组的国际比赛。   她成了南明初中在奥数竞赛上,走得最远的学生。   通知下来时,学校刚结束了期末考试,马上要迎来寒假。   期末考试是市里所有的初中联合起来一起考的,为明年6月份的中考预热。   考试结束后,学生便放了假,而初三各科目的老师,则是聚在一起,加班加点地批阅试卷。   批阅试卷还不够,还需要将各门分数汇总,足足折腾了好几天,才统计出了名次与分数。   各科目的老师手里都有好几个表格,全市学生排名、学校排名、单科目均分排名……数不胜数。   罗淑仪自然也不例外。   但此时此刻,她看着全市学生排名的最顶端,赫然是舒昕的名字。   她揉了揉眼,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一直知道昕昕的成绩好,可知道是一回事,这么具体的展现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许久后,她才咽了口口水。 第78章   罗淑仪注意到了,其他批卷老师自然也注意到了。   “南明的学生,真是卧虎藏龙。这数学压轴题有些超纲了,均分竟然也能这么高。”   “你可快别感慨了,最顶上那位学生,门门满分,真是稀奇啊,这平时得花多少功夫。”   “不太可能吧?语文作文评分多严格,我听语文组老师说,一共才评了几个满分,刚好就撞上啦?”   “南明真是不得了,等再过两年,想方设法也要把我女儿塞进去。”   听着大家的闲谈,与罗淑仪向来不对盘的林乔突然开口道,“诶,你女儿得了全市第一,恭喜你啊。”   她刻意地提高了说话的声音。   这两天的批卷过程中,不乏有些学校的老师在她们面前秀优越感,林乔憋的很了,但偏偏碍着面子,又不能主动挑破,现如今,舒昕得了第一,她竟然有种扬眉吐气的骄傲感。   舒昕还是一中老师的孩子呢。   此时此刻,林乔早已放弃拿儿子和舒昕做比较了,要知道,她儿子还在初二,压根就没什么可比性。   更别提,舒昕在好几个月前,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学渣,这种夸张的学习速度,简直是闻所未闻。   罗淑仪懵,其实她还没回过神,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一旁聊着天的、各学校的数学老师们,被林乔的话吸引了,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罗淑仪。   眼里一个个带着不可思议之色。   全市第一啊,这是什么概念?   这不是单单凭借着勤奋就能够获得的。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口提问。   “你女儿平时吃什么营养品啊?脑瓜子才能这么聪明?”   “她补习老师是哪一个?”   “有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女儿,换做是我晚上做梦恐怕都要笑醒了。”   “平时她学习时间多吗?”   罗淑仪看着刚才还非常高冷的同行们,一瞬间笑得慈眉善目,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这一幕,是她近日来,经历的最多的场景,虽然对象不同,可问话却是差不多。   林乔连忙接过话茬,“舒昕是初三才转学去南明的。”   她果断地省略了跳级这一事实,又抿嘴笑道,“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呢。”   罗淑仪终于从晕晕乎乎的状态走出,她听见林乔的回答,心里大约明白了她的想法。   她冲着林乔笑了笑,立刻附和道,“是啊。”   那几位颇有优越感的老师们立刻收了对一中的轻视之心。   舒昕能这么优秀,肯定是基础打的好,看来一中的教学水平也是不错的。   林乔觉得神清气爽。   余光瞥了罗淑仪好几眼,才将心里嫉妒的情绪压下。   除非让儿子回炉重造、哦不、回炉重造也不一定能有舒昕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她还是省省心吧。   就在大家围着罗淑仪讨论时,有一位老师突然凑到罗淑仪身边,有些激动地问道,“你家孩子参没参加奥数啊?”   罗淑仪不明所以,但仍是实话实说,“参加了。前段时间京市不是决赛吗?她也去了。”   她干脆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顿时,办公室内又传来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作为老师,他们太清楚奥数竞赛的流程了,首先要学校内选取优秀的学生,这是第一关。随后要参加初赛,这是第二关,再然后要参加复赛,这是第三关。最后,还要参加总决赛,这是第四关。   从全国各地选拔出90个最优秀的学生,再从中挑出6个,这是何等的筛选方式啊!   那老师更激动了,“你不知道,成绩已经出来了。舒昕的考试成绩,依旧是遥遥领先啊,很有可能被选中去参加国际比赛。”   整个香市,除了舒昕外,全军覆没。   直白的说,香市,就只有舒昕一个学生。   所在的省,也就三个名额,舒昕占其一。   说话的老师嫉妒坏了,“要是参加国际比赛了,你这孩子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罗淑仪还不知道这消息,她吃惊地张大嘴巴,“真的?”   如果能得奖,舒昕将在将来的各种大型考试中,获得加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但国际比赛,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遥远,大家只是简单的讨论了一下,就跳过了这个话题。   林乔瞧着罗淑仪的脸,眼神复杂。   刚刚才告诉自己,不应该嫉妒了,可现在,她心里又起了波澜。   林乔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没三十年呢,既然已经天差地别。   她真的想弄明白,这翻天覆地的两极变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一旁的老师连连点头,“我拿这消息骗你干嘛?”   罗淑仪一时间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她总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舒昕优秀的事实,可没想到,每次都稳不住。   唔,以后得表现的冷静些。   ——   傍晚,罗淑仪张罗了一桌子菜。   前后脚回来的舒展呈与舒昕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老婆妈妈为什么这么有闲情逸致?   要知道,这段时间是考试期,按照正常情况,她应该在家喋喋不休地念叨班上同学才对。   舒展呈心情本有些不愉快,可瞧见罗淑仪这阵仗,瞬间就把自己的小心思抛之脑后,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中彩票了?”   否则为什么会那么高兴?   罗淑仪:“……”   她终于忍不住在舒展呈的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直到对方龇牙咧嘴的求饶,她才松手,同时,满面春风的对着舒昕道,“妈妈看你通过了决赛,所以特意来犒劳你的。”   舒昕松了口气,同时笑眯眯地捧场,“妈妈做的菜我最爱吃了。”   一旁的舒展呈压根对奥数竞赛不熟悉。   在他眼里,昕昕都得过知识竞赛第一,一个区区的奥数竞赛,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摸了摸舒昕的头,“再接再厉。”   罗淑仪总觉得舒展呈这态度有些奇怪,按照以往,他非得四处吹嘘不可,可今天,倒是有些“谦虚”。   不过,老公变得靠谱,她心里颇为满意。   这时候的罗淑仪远远想不到,等舒展呈知道数学竞赛的苛刻与困难,知道舒昕被选拔出来代表国家参加国际比赛后,又是怎样的模样。   很快,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聚在餐桌旁吃晚饭。   期间,舒展呈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开口道,“除夕前几天,我会带着你们去京市。”   至于去京市干什么,不用他说,大家都知道。   经历了上一次不愉快事件后,舒展呈本以为自己会和舒家划清界限。   可没想到的是,半个月后,姚珠竟然带着舒文初亲自来了香市赔罪。   不仅如此,舒文初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选择和高琦离了婚。   虽然这样的处理方式,没有让高琦受到惩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她也是残酷的打击。   毕竟对于高琦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家庭。   这还不算完,接下来,姚珠又三天两头的往香市跑,经常会带一些特产、吃食等小东西。   不值钱,可是很有心意,像是想弥补这些年对舒展呈的愧疚似的。   舒展呈再铁石心肠,也不忍心看着老人家这么折腾。   所以有时候,他在有空的时候就会去京市,去医院看一下舒为先。   一来二去,感情就这么慢慢地积累起来。   这一回,姚珠哀求他,想要全家一起过个除夕,他实在没办法拒绝。   罗淑仪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   毕竟舒为先的情况不是特别好,很有可能这是他过的最后一个年,就算满足他的心愿,也该去一趟。即便舒展呈再不承认,那也是他的亲爸。   而舒昕想了想,低声地开口道,“爸,除夕夜那天我能够提前回来吗?”   至于其他的,她都尊重爸爸的决定。   舒展呈不解地开口问,“怎么了?”   舒昕脑子里浮出唐忠那张孤寂的脸庞,语气中不由自主的带着心疼之意,“唐老师没了父母也没有孩子,过年的时候多冷清啊。我作为他唯一的学生,理所当然在除夕夜的时候陪陪他,哪怕就一会儿,也是我的心意。”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就把对方当成自己亲人了,所以,自然是不舍得他过一个冷清的年。   舒展呈十分欣慰女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人就是要有感恩之心。   他想了想,做下了决定,“那咱们提前几天去京市,陪陪你……爷爷,等除夕夜的时候你再回来陪唐老师,爸妈会坐晚一点的飞机回来和你一起过新年。”   这下所有人都没了意见。   舒展呈又继续道,“还有,这两天工地的进度不是特别赶,我想带你们出去旅游,你们看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对于他来说,老婆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能有机会陪伴他们,他很开心。   尤其是老婆,一年到头,除了暑假外,都在操心班上那群熊孩子们,也得有个时间放松一下。   罗淑仪眼前一亮,她本来也有出去旅游的想法,听到舒展呈这番话后,立刻兴致勃勃道,“行,去哪里就有我和昕昕来定。”   舒昕:“……”   她抿了抿嘴唇,试探性地开口道,“我能不去吗?”   她只想好好学习。   更重要的是,和感情甜蜜的父母一起出去旅游,除了吃狗粮还是吃狗粮,哦不,还要帮他们拍照、帮他们打下手。   想想那样的情况,她内心有就有些崩溃。   罗淑仪无情冷酷地拒绝了这个要求,“不能。”   她总怕女儿会学傻,所以得带着她出去看看世界。   这年头,像她这样的妈,已经不多了。 第79章   事实证明,整个旅游过程中,舒昕充分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父母才是真爱,孩子只是意外。”   明明都已经奔四了,却还整天甜甜蜜蜜,甚至于打情骂俏。   相处时,她总觉得自己是一个超级大电灯泡。   煎熬了一路,舒昕盼的花儿都谢了,俩真爱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行程。   要不是因为还有十天就过年了,家里需要置办东西、打扫卫生,两人甚至还想在外面多玩几天。   坐上回程飞机,舒昕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她面无表情地对着罗淑仪道,“妈,以后这种好事,你可别再找我了,我真的不爱旅游。”   如果可以的话,舒昕只想看书、静静。   罗淑仪满脸无奈。   以前舒昕疯玩的时候她觉得孩子太闹腾了,可现在,天知道她究竟有多想再看到舒昕这一面。   要知道,这回出来旅游,她和老舒带的都是生活用品,可舒昕带的什么?她带了好几摞厚厚的书!   简直快要把她吓死了!   罗淑仪本想用自己对生活的热情改变舒昕,可压根没想到,对舒昕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她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以后……再说吧。”   白瞎了她的一番好心。   看来以后还得想一些其他的办法,让昕昕再次变得活泼起来。   舒昕:“……”   真的很想叫救命啊。   几个小时后,飞机便稳稳地降落在香市的飞机场。   舒昕轻车熟路地把手机换成了国内的电话卡,还不等反应过来,便收到了好几条运营商的短信。   全是通知自己未接来电的。   她点开瞧瞧,发现全是唐凌的。   五天前有,三天前有,昨天开始就没有了。   想到这位大佬的粗大腿,舒昕二话不说,便直接回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她立刻开口道,“这段时间我陪爸妈出国旅游去了,所以没接到电话,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默默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大佬成名的时间,应该……还没到时候啊!   纵然唐凌在心里反复演练过无数回,可此时,想说的话哽在喉咙口,偏偏说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旋即又闭上。   保持着沉默。   舒昕又重复询问了一次,“怎么不说话?”   唐凌听着对方心平气和的说话声音,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干脆硬着头皮道,“是这样的,能不能再借我300万?”   一而再、再而三问一个交情不是特别深的女孩子借钱,他着实有些羞赧,更何况借的还不是一笔小数目。   生怕舒昕误会自己,他又多解释了几句,“项目非常不错,只是缺少后续投入资金。”不是没有想过问银行贷款,可得了家里的知会,再加上他的年龄着实太小,压根批不下来,“但是你放心,问你借的钱我都会一分不少的全部还给你。”   唐凌平时说话少,但此刻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舒昕摸了摸鼻子。   想到这位大佬竟然还有这么窘迫的经历,她心里竟然起了诡异的满足感。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看你的项目好像挺不错的样子,这些资金能够参股吗?如果后期还缺资金,我家也能够适当的再添一些。”   唐凌沉默,他大脑里飞速地思考可行性。   虽然自己的东西、他不想让别人分一杯羹,可现如今实在是没办法了。   更重要的是,舒昕能这么说,就代表她的心里,对自己也是完全肯定与信任的。   仅仅这一点,他就对舒昕十分的感激。   他沉声道,“如果你不怕亏损,我愿意的。”   舒昕眉开眼笑。   亏损?根本不存在的。   哪怕就占少量的股份,也足以让全家吃穿不愁了。   “那我先和家里商量,回头再给你确凿的消息。”   从上次借钱,舒昕就有些摸清了唐凌的性格,他喜欢把一切都摆到明处,条条框框列清楚,“时间不会太久。”   唐凌应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舒昕从行李转盘上拿下行李箱,同时凑到了舒展呈的身边,她撒娇地开口道,“爸,我和你商量个事情呗。”   同时,她伸手拽了拽舒展呈的袖子。   舒展呈瞅着女儿这不怀好意的模样,立刻就警惕起来,“你先说。”   上回莫名其妙借出去100万,没准这回昕昕要和他商量的事情更过分。   舒昕讪笑,“爸,你还记得唐凌吗?”   舒展呈眉头拧了起来,他心里浮出了个猜测,旋即有些不可置信道,“他不会还要向咱家借钱吧?”   如果真是这样,也亏得唐凌能张得开这口。   得,一下子就被猜中了。   舒昕硬着头皮替唐凌说好话,“人家的项目好着呢,只是缺少后续资金,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咱家借了100万,也不介意再借300万出去吧?”   舒展呈:“……你说多少?”   妈呀,一定是他幻听了。   舒昕瞅着爸爸阴晴不定的神色,心里颇有些没底,“300万。”   这时候,她无比嫌弃唐凌的多事,为什么非要家长出面,他才愿意接受。   舒展呈呵呵一笑,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整个家底都没有300万,到哪里搞去?虽然昕昕总是说唐凌会发家的,可那多虚无缥缈啊,还不如踏踏实实把家里打点好,实在地过日子。   舒昕顿时哭丧着脸,“爸,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走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咱们这些钱可以投到他的项目里,将来可以拿分红的。”   多少人想巴结唐凌,可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   “分红?”舒展呈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这更不行了!昕昕,你别说了,哪怕他将来发展成了首富,我都不后悔。”   舒昕觉得牙疼,这话骗谁呢!   如果真是这样,将来第一个肉疼的就是爸爸!   就在父女两人交流时,从卫生间出来的罗淑仪忍不住问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舒展呈见明事理的人来了,添油加醋地把方才的对话重复了一通,他继续告状,“快管管你闺女吧,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他现在就指望罗淑仪能够镇压舒昕了。   可他偏偏没想到,现如今的罗淑仪,对舒昕打心眼儿里的信任。   她只犹豫了一会儿,便痛快地做出了决定,“这钱得借。明天去银行,把咱家的房子去做抵押。”   舒昕欢呼一声,“妈真好。”   舒展呈急了,“你怎么和孩子一起净瞎折腾呢,万一这300万咱们还不上,房子都收不回来。”   他……简直是要被气死了。   罗淑仪并不是胡闹,知道这是大事,所以多解释了几句,“第一,我相信昕昕,你扪心自问,她这段时间,有做过任何不靠谱的事情吗?没有。第二,左右都已经借了100万出去,干脆好人做到底让人家多念着咱们的情。第三,说到底不就是因为钱吗?这段时间我已经想明白了,咱们普通人累死累活,也就挣个死工资,所以才把钱看的那么重要,可是昕昕不同,她什么都没有,别人就愿意给她一块价值百万的玉石,她轻轻松松出个门,就能够拿下一两百万,这回平时咱见都见不着的薛老爷子,捧着房子过户文件来见昕昕,换成其他人,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些房子价值多少?是区区的几百万吗?”   总不能用穷人的思想,来限制昕昕的交友吧?   舒展呈听到这噼里啪啦的一番话,不由得有些丧气。   是啊,罗淑仪说的一点都没错。   罗淑仪又道,“要不是因为昕昕念着家里,想要让人家记住咱家的好,又何必把你推出去?她直接私底下把钱给对方,那岂不是既省心又省力?”   她不知道舒昕究竟有多少能耐,但她心里清楚,300万舒昕绝对能想办法拿得出来。   舒昕:“……”   她有些羞愧,因为之前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唐凌不同意而已。   不过,她在妈妈心里形象竟然这么高大吗?   舒展呈彻底被说得没了脾气,他屈服在了罗淑仪的淫威之下,“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叫好了车,快回家吧。”   说完,他又悄悄的、哀怨地看了舒昕一眼。   他现在觉得小棉袄一点都不小棉袄了,漏风!   舒昕眼睛笑眯,她直接挽着罗淑仪的胳膊,“妈,你可真好啊。”   罗淑仪翻了个白眼,“我当然好。”   舒昕成天到晚捧着书,好不容易想折腾点事情,她这个当妈的,当然要支持。   ——   京市,唐家书房。   唐老爷子与儿子唐振雄,正面面相觑,大眼对小眼。   他坐在椅子上,大拇指反反复复在膝盖处磨着,好半天,他才开口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傻子?”   唐振雄点了点头,平时严肃正经的脸上,同样浮出了一抹呆滞与不可置信,“是啊,那舒展呈一家先借了100万给凌昱,然后又借了300万,这300万还是抵押他们居住的房子得到的钱。”   他们本想靠着金钱让唐凌昱屈服,可是实在没想到的是,唐凌昱竟然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碰上如此“慷慨大方”的一家人。   简直不知道让他们说什么好。   抵押房子帮助外人这种骚操作,简直令他们虎躯一震。   唐老爷子又问,“他们会不会知道凌昱的身份?”   唐振雄连忙否认,他揉了揉脸,终于觉得不再僵硬,“绝对不可能,凌昱去香市后,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深交过,一直都是一个人。而舒展呈,我也调查过了,为人清清白白,性格也比较爽朗。”   唐老爷子叹了口气,“看来天底下还真有这种傻子。”   他自顾自地回答了自己方才所说的话。   唐振雄一时间对坏自己好事的舒展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情着实复杂,许久后,他才开口道,“凌昱的性格实在是太固执了,就算我们再逼迫,除了逼着他和我们家离心外,又还能如何?现在他没有任何的帮助,依旧不声不响地把项目搞了出来,我看,咱们还是别……”   唐老爷子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现在咱们家,就要为了家里付出,否则他又凭什么享受家里带来的荣耀与便利?做梦呢!”   话虽如此,但心里却也莫名的心疼,他冷着脸,“说什么不靠家里,我就看看他到底能折腾成什么样。”   书房内顿时变得沉默。   唐老爷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别站我跟前,看得我心烦意乱。至于那舒展呈一家,你暂且先关注着吧,看看究竟有没有什么能帮的,省得说咱们唐家占了他们家的便宜。”   他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么傻白甜的一家,是怎么能存下钱的。   唐振雄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他又继续道,“舒展呈的身世其实也非常离奇,他真正的爸妈在京市,你应该听过,铁娘子姚珠。”   也算得上是富豪。   “要不要对他们家也关照一些?”   唐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傻儿子,舒展呈认亲了吗?你知道他的想法吗?什么都不清楚,就在那里妄自揣测,滚滚滚,看着你就觉得闹心。”   唐振雄:“……”   这年头能对他挥之即来,呼之即去,除了这糟老头子,还能有谁?!   算了,他也只能忍忍,谁叫对方是他爹呢。   唐振雄离开后,唐老爷子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   他拿起书桌上和孙子的合影,反复的抚摸,到最后,只轻声地叹了口气。 第80章   被定义为傻白甜的舒展呈,自回家后,如陀螺般忙得团团转。   临行前,还与舒展毅全家聚了餐。   舒展毅隐隐约约知道舒展呈与舒美雁的龃龉。   毕竟前段时间,舒美雁还央求着他,让他在大哥面前说好话。   不过,舒展毅清楚,大哥的脾气向来极好,能让他如此恼羞成怒、罔顾兄妹亲缘,一定是妹妹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这回,他提也没提舒美雁。   整个聚餐的过程氛围非常的轻松愉快,大家谈谈育儿经,又谈谈工作琐事,还喝了不少。   聚完餐后,舒展呈一家便直接去了京市。   而接下来的几天,无论他还是罗淑仪,除了休息时,几乎都会陪着舒为先说说话。   兴许是知道他没多少时间可熬了,所以相处时格外的耐心与宽容。   这样的行为举动,令舒为先身心愉悦,他曾不止一次与姚珠私下里感慨,“文初虽然也孝顺,可绝没有这么细致。和他们说话呀,我的心里是真舒服。”   他老了,见微知著,自然看得更准。   姚珠与他夫妻多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也很无奈。   文初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自然比不上展呈的赤子之心。   可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比较只会伤感情。   不管舒为先怎么想,除夕静悄悄地到了。   舒展呈婉拒了在外聚餐的提议,带着罗淑仪与舒昕,踏踏实实地待在病房内陪伴舒为先。   上一回就因为聚餐闹出了幺蛾子,这一回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干脆直接拒绝,从源头上杜绝任何可能。   中午过后,舒文初便带着舒瑾心来了病房。   可当他们进门后,原本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氛围一下子消失。   舒文初很久没见到爸妈笑得那么痛快,他心酸的同时,又浮出了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和爸妈这么亲近过吧?   但这样的想法仅仅存在了一瞬,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他笑着开口加入其中,“讲什么呢?隔老远就听见笑声了。”   他这么一插话,气氛破冰。   虽然大家的心里都装着不同的心思,可表面上到底是热热闹闹、客客气气的。   舒瑾心自打叫了人,便一直安静地站在舒文初的身后。   可她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往舒昕身上瞟。   这段时间以来,她着实有些焦头烂额。   千方百计地想要劝服爸爸和妈妈复合,可偏偏爸爸就是个榆木脑袋,怎么劝也不听。   如果她说的多了,还会呵斥她一通。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连大过年的都没有任何年味。   叫她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舒瑾心咬了咬牙,压下心头的火气,露出了一抹完美无瑕的笑容,她凑到舒昕的身边,用亲热地语气开口,“大人交流,咱们小孩子插不上嘴,要不咱俩去外面说说话?”   舒昕对舒瑾心是忌惮的。   毕竟,她无法从对方的面相上看出任何东西,甚至连天眼也不起作用。   而父母离婚,对孩子来说,打击一定是大的。   可偏偏舒瑾心还能够若无其事地和自己说话,舒昕倒也服气。   想了想,她干脆点了点头,同时跟着舒瑾心走到了门外,“好啊。”   见舒瑾心停住脚,舒昕歪着脑袋,一脸的单纯无害,“你要和我说什么?”   舒瑾心印象中的舒昕,被舒展呈与罗淑仪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但最是单纯,这副模样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大家虽然觉得她娇气,可偏偏会变着法的宠。   就像那天,在停车场里,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可以代表我爸妈,你能吗?”   舒瑾心知道自己不能,所以这一点她永远也比不上对方。   心里那股嫉妒的情绪上下翻腾,搅得她七上八下,“昕昕,你能不能回去劝劝叔叔,让她别在生我妈的气了。”   舒昕眼睑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层阴影,令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可她连敷衍也不想敷衍对方,直接给了否定的答案,“不能。”   所有人都以为舒文初与高琦离婚后,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可在舒昕心里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有些事情既然发生过,那就会永远存在。   无论是高琦母女,还有面前这个罪魁祸首舒瑾心,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只不过现在不是好时机罢了。   舒瑾心听到这个答案,脸上压根没有半丝诧异,仿佛她早就知道舒昕会这么回答。   她笑了笑,继续道,“我知道我妈做的不对,这一点我不可否认,可说到底,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实话告诉你吧,在你不在的时候,奶奶好多次唉声叹气地告诉我,要是叔叔愿意原谅我妈,她早就让我妈和我爸复合了,一家人,哪里能闹的这么僵。”   “所以我才叫你劝劝叔叔,奶奶毕竟是长辈,别叫她不开心。”   舒瑾心对舒昕的脾气实在是太了解了。   她绝对不会和不怎么熟悉的姚珠讲这些话,而一定会一字不漏的重述给舒展呈听。   舒展呈的脾气,又是典型的闷不吭声。   他也绝对不会和姚珠去理论,只会默默的疏远。   舒瑾心没办法控制姚珠的所作所为,但她着实不想让舒展呈与姚珠变得越来越亲近。   想到将来家里日益走下坡,她必须得想个办法阻止这一切。   舒昕又不是真正的孩子,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   舒瑾心见她没有回答,又咬了咬嘴唇,“不过奶奶其实也挺喜欢叔叔的。”   舒昕冷笑一声,压根就没有回答舒瑾心,直接转身回了病房,跑到舒展呈的身边,认真告状,“爸,她说姚奶奶私下里很想让她爸和她妈复合,只是碍于你的面子,才不好说出口。她又说让我好好劝劝你,让你主动原谅她妈,别让姚奶奶再难过了。”   对于姚珠的真实想法,她其实能猜测到一二,毕竟,有些事情,是装不来的。   既然舒瑾心想挑拨离间,舒昕什么也不用做,直接把她心思说出来,等着姚珠的反应就好。   话音刚落,病房内众人神色各异。   舒瑾心来不及阻止,就听见舒昕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她顿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这他妈剧本不对啊?!   一时间,她不敢看众人的脸色。   姚珠觉得自己简直快气炸了,这段时间她既要回公司管理、又要来医院陪着老头子,压根没见着这个孙女。   所以她是在什么情况、什么时间和这个孙女说了这些??   简直比窦娥还冤啊。   一时间,她连忙哄着舒昕,“别听她胡说八道,奶奶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她妈自己心思不正要害人,这种人,我断然不会让她再进我的家门。”兴许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严重,她连忙又补了一句,“这个家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舒瑾心脸色顿时白了。   有奶奶这句话,她妈妈是再也别想回家了。   早知如此,她又何必弄巧成拙!   姚珠见舒昕依旧不说话,又对着一旁的舒文初发脾气,“你是怎么教的孩子?都会当着大人的面说谎了,以后还能得了。还是你私底下和她说了什么?”   全家都宠着舒瑾心,可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对方心思深,现在看来,她的感觉果然是正确的。   舒文初只觉得祸从天降。   他这什么也没干呢,结果又被亲妈给怀疑上了。   偏过头去看舒瑾心,舒瑾心却流着眼泪,她委委屈屈地开口道,“爸,我只是想妈妈了。可是你从来不允许我提她,奶奶也不。所以我才想着让昕昕劝劝叔叔,好让我的妈妈回来,你别怪我好不好?”   随后她又看上了姚珠,“奶奶,我不是故意说谎的。”   隐晦地看了舒昕一眼,舒瑾心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气的生疼。   可是这个时候,除了服软,除了承认错误,她什么也做不了。   舒展呈摸了摸舒昕的头发,又打量了面前的所有人,感觉有些心累。   他真的从来没图过舒家什么,这一回到京市来陪着舒为先,也仅仅是因为他日子不多了,不想让他留有遗憾。   而现实却告诉他,有些事情,过不去就是过不去。   这个比女儿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是自己的缘故导致她父母离婚。   而舒文初更别提,他不信对方心里没有丁点儿的疙瘩。   至于姚珠和舒为先,纵然会对自己不错,可他们也得顾及着另一个儿子的心思。   思及此,舒展呈抿了抿嘴唇,不介意地开口道,“小孩子瞎闹而已。”   他有罗淑仪和舒昕就够了,更何况他也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   事情就这么翻了篇。   期间,姚珠有心想说些什么,可总是被舒展呈不留痕迹地岔开话题。   到了下午,舒展呈才对着姚珠道,“昕昕一个人回去,我们夫妻俩谁都不放心。刚刚重新买了飞机票,叫的车子也已经到了医院门口,那我们就先回家了。”   这个除夕夜,还是和自己的小家一起过吧。   姚珠险些要流下眼泪,这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舒展呈的疏离。   恐怕这段时间的亲近,在舒瑾心的搅和下,又化成一场空。   她嘴唇嗫嚅,想说些什么,可看着舒展呈坚决的眼神,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行,那你平安到家后一定要报讯。”   姚珠在商场沉浮多年,都没有特别恨过一个人,可此时此刻,她竟然开始痛恨起自己的亲生孙女。   舒瑾心眼睁睁地看着舒展呈带着妻子女儿离开,再看姚珠的脸色,她突然捂住了脸。   完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81章   唐忠孤寂地坐在餐桌前。   桌上摆放着八菜一汤。   精致的摆盘与搭配却与冷清的氛围格格不入。   除夕夜,本应是阖家团圆的大好日子,而唐忠,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够放肆地怀念起亲人还在的时光。   他久久地坐着,根本没有一丝胃口。   良久,唐忠叹了一口气,起身背手而立,正欲去院子里吹吹冷风,可就在此时,他听见了车子的声音。   他眼神里陡然划过一抹光亮,但片刻后又变得黯淡。   虽然他住的地方比较偏僻,但平时也有路人经过。更何况,这大过年的,舒昕怎么可能会来?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他还是不要自欺欺人的好。   下一秒,寂静的夜里,响起了刹车声。   旋即,唐忠便听到了舒昕的叫唤,“唐老师,快来开门。”   不知怎么,冰冷的心脏倏然传过一股暖流,他有些热泪盈眶。   这么多年了,他用冷漠的态度吓退了所有人,可到底,还是有个人念着他、想着他。   眼角微湿,唐忠连忙抬手擦了擦,又装作面无表情地去了院子里。   打开门后,他嫌弃地瞥了舒昕一眼,“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里陪你爸妈吗?怎么会过来,还不赶紧回去?”   舒昕早就习惯了唐忠的冷脸,她从后备箱内,又拿出了不少的礼品。   又对着舒展呈挥了挥手,“爸,你先回去吧,晚一点过来接我就行。”   他们早就在外面吃过年夜饭了,所以舒昕现在有大把的时光陪着唐忠。   舒展呈摇下车窗,对着唐忠客气地笑了笑,这才驱车离开。   他本想说什么,可瞅着那老头子浑身的气势,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也只有闺女这性格,能热脸贴冷屁股。   舒昕拎着礼品就往院内跑,同时她欢快地开口道,“唐老师,进去啊,还等什么呢?”   别人怕唐忠,她可不怕,典型的嘴硬心软。   唐忠心里浮出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他对于舒昕的亲近,非常的欢喜雀跃。   可另一方面,他害怕自己的命格会给舒昕带来不好的影响。   所以实在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对待舒昕。   可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舒昕已经跑到了厅里,唐忠苦笑,得,这下赶都赶不走。   他还是得想个办法,别影响到舒昕。   不疾不徐地走回了餐桌旁,唐忠干脆招呼舒昕一起坐下,“不吃也是浪费,来吃吧。”   舒昕虽然已经吃过了东西,可还是留了肚子,眼下听见唐忠的招呼,她二话不说,直接坐在他的身旁,同时夹了两筷子菜到唐忠的碗里,“一起吃。”   唐忠的神情终于忍不住变得柔软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舒昕面前露出这副模样。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嘲道,“我是个不祥的人,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任何靠近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昕昕,以后记得适可而止。”   他知道舒昕聪明,干脆说了掏心窝子的话。   舒昕正舀了一勺汤准备喝,闻言,她一本正经道,“唐老师,我业余时间最喜欢琢磨玄学,你说的这些啊,我都知道。不过,我和你相反,无论和谁在一起,都能把好运带给他,以后,你多和我相处,就能够变得和我一样幸运啦。”   唐忠微微张大了嘴巴。   他没想到舒昕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瞧着浑身散发着暖意的舒昕,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良久后,他木着脸吃了一块子舒昕夹的菜。   只觉得暖到了心里。   冷不丁地,他开口道,“你说你喜欢玄学,我有个朋友,十分擅长此道。我与他有过约定,每年的6月都会见上一面,到时候把你带过去给他瞧瞧,如果他瞧上眼了,让他教你好不好?”   唐忠不知道该如何对舒昕好,只能够笨拙地往她想要的方向上靠。   正好这次见面,他想问问自己那位朋友,他的命格会不会对舒昕产生影响。   舒昕动作陡然凝固。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唐忠。   要知道,当初她固执地要跟着唐忠学书法,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探知师傅的下落。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唐忠也有了感情,这个老头明明没有表面上那么刻薄,也没有那么冷淡,可生活却把他逼到了绝境。   本以为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打听到师傅的下落,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她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也就四个月的时间,她就能够见到师傅了。   当即,舒昕欣喜若狂地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唐老师,你可不能骗人。”   唐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愣是说不上来。   瞧着舒昕因为激动而变得光彩夺目的脸庞,他竟然有几分吃醋,冷着脸道,“知道了。”   哪怕此时唐忠变得凶神恶煞的,舒昕也觉得他慈祥的很,她心情愉悦地陪着唐忠吃完了年夜饭。   去厨房内把碗筷都洗完后,才跟着早已等在门口的舒展呈回了家。   回到家后,舒昕洗了个澡,又在客厅内陪着舒展呈与罗淑仪说了一会儿话。   很快便到了零点前。   电视内的联欢晚会同样也在进行最后的倒计时。   5…4…3…2…1…   最后一秒,窗外虽静悄悄的,但零星的鞭炮声却比方才密集了很多,偶尔也会有烟花在空中绽放。   舒昕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笑靥。   真好,新的一年来临了。   重生这半年,她拯救了家里悲惨的命运,让爸爸妈妈平安地度过了新年。   她相信,这辈子一定会打破上辈子的噩梦,过得越来越幸福,越来越美满。   罗淑仪见女儿露出了一抹傻乎乎的笑,不由得扶额,与此同时,她快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到舒昕手里,“压岁钱。”   一旁的舒展呈见状,同样拿出了厚鼓鼓的红包,他先对着罗淑仪得意的笑了笑,随后道,“回去数数,绝对比你妈多。”   罗淑仪:“……”   有句妈卖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舒昕瞧着这活宝爸爸,淡定地接过,同时她起身回房,“爸妈晚安。”   说完后,她便回了房间内,在书桌前端坐着,她拿出习题本。   新的一年,从学习开始。   与此同时,舒昕发自内心地对着系统道,“新年快乐,另外,谢谢你……”   系统被她突然而来的煽情吓倒了,他连忙道,“停止你的长篇大论,只要你好好学习,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舒昕:“……”   算了算了,她还是继续学习吧。   未来的日子太有奔头了! 第82章   新年新气象。   从初二起,便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上门拜访,有舒展呈的朋友、也有舒昕曾帮过忙的客人。   甚至连梁韶也来了。   罗淑仪对此哭笑不得,按照正常的惯例,理应是他们去拜访老师,哪有让老师亲自上门的道理?   不过想一想其中的缘由,她就不再多说。   梁韶除了拜访外,还对着舒昕耳提面命了许久,讲的都是有关于奥数竞赛的细节。   要知道,舒昕是南明初中在竞赛路上走得最远的一位学生,他们……实在是太盼望她能够获奖了。   直到说的口干舌燥,梁韶才离开。   而送走梁韶后,又迎来了章邦城。   同时,他还带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   舒展呈是认识章邦城的,不仅仅是因为当初在茶馆内的一面之缘,而是前天,章邦城就已经来家里拜访过,两人相谈甚欢。   眼下,他连忙把客人迎进门,随后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倒不是嫌弃,只是单纯觉得有些好奇。   章邦城握拳抵唇轻咳一声,他眼神瞟了一眼身旁神情颓然的朋友,“我们是来找舒大师的。”   说完,他环视了一圈,“舒大师不在家里吗?”   闻言,舒展呈连忙回答,“不,在屋里做题呢。”   说完后,他干脆去了舒昕的房间,把她叫了出来。   看这架势,是有麻烦事要找昕昕帮忙,舒展呈还从来没有见过昕昕的另一面,此刻,他打定主意要在这观望到底。   舒昕手里捧着习题,大脑里正在进行着精密的计算,片刻后,她迅速地在纸上写上答案,旋即合上习题集。   抬起头,看着章邦城的方向,“说吧,什么事?”   章邦城脸上泛起难色,同时他唉声叹气,“是我这位朋友的妻子,最近像是中邪了似的,总是在家里唱戏。所以想让您帮着去看看。”   他咬了咬牙,说出了心里的猜测,“别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上回在薛老爷子那里,就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   所以现在章邦城说起这些完全不带气喘的。   舒昕的视线移到了章邦城朋友脸上,可她只瞥了一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双目浮睛,朱唇色翦,耸直的鼻梁赤而黑,耳朵干而焦,神色颓然枯槁,气冷而散,这是损坏道德的面相。   她想了想,拒绝道,“无以规矩不成方圆,我也有我的规矩,章先生,不是任谁上门,我都会帮忙的。”   章邦城愣了。   在他心里,舒大师自始至终都非常好说话,可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拒绝,他下意识地问,“舒大师的规矩是?”   舒昕冷淡地开口,“败德者不帮,不孝者不帮,无缘者不帮。”   帮助德行败坏的人,变相也是折损自己的修为。   章邦城反复咀嚼着这三句话,他忍不住替自己的朋友辩驳,“自打我认识春南起,他就十分仗义,时不时也会做慈善,不仅如此,他孝敬双亲,并把他们接到身边来,这第一第二条,绝对不符的,至于第三条,舒大师,在你心里什么叫做有缘呢?”   林春南心里门清,面前这个小姑娘有大本事,这回老婆疯疯癫癫的,一般人恐怕还真降不住。   他低眉顺眼道,“舒大师,我也想知道。”   舒昕见章邦城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她有些讶然,同时,再次打量了林春南。   这一回,她脸上浮出了微微的异样。   章邦城说的没错,这林春南平日里的确是他说的那性格,可偏偏这一回,因为某些事情,导致影响了他的面相。   怕是这事情牵连极大,连林春南自己都不知道。   斟酌间,舒昕便直接开了天眼。   白茫茫的云雾散去,林春南头顶迅速出现了高清的画面。   【古色古香的店面内,林春南闲适地躺在躺椅上。   他的右手边,放置着一张古朴的茶桌,桌上冲泡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窗外阳光灿烂,照得整个人懒洋洋的。   就在此时,卢鑫脚步匆忙地走近了店里,同时连声呼唤,“老林,老林,我带好东西来了,你快来帮我估个价,看看能值多少钱?”   林春南一个激灵,立刻就起身迎了上去。   他接过对方手中的匕首,随后又迅速地拿起自己的工具,仔仔细细地研究透彻,最后一锤定音,“这是个好东西,咋,你要卖?”   卢鑫听到林春南的肯定后,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像我这种人家,留着这些古董又没什么用,既然能换成钱,何乐而不为?你看看你收不收?要是不收的话我就去别家问问。”   只要是古董,林春南就没有不收的。   不过,他做生意多了,哪怕是面对着朋友,也习惯性地压低了三分之一的价格,“45万,不能再多了。”   现在做生意,都是双方互相扯皮条,最后商讨出一个皆大欢喜的价格。   有些人甚至会去好几家店里比较。   卢鑫又惊又喜,但很快他又耷拉着头,“能再多一点吗?”   林春南摇了摇头,“咱俩是老同学,给你的价格已经很实诚了,要不你去其他店里瞧瞧?”   这是生意场上惯用的套路。   卢鑫只有这一个做古董生意的同学,去其他店里,总觉得会被坑,当即他十分信任地开口道,“行,东西我就留在这里,你什么时候给我转账?”   急迫的姿态让林春南愣了愣,这瞬间,他隐隐感受到了对方应该有些缺钱。   心里懊恼把价格压得太低,不过话已经说出口就不好再做更改。   踌躇了片刻,林春南干脆咬了咬牙,“马上转。”   反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除了他欺瞒了真实的价格,他也没做什么亏心事。   卢鑫走后,林春南便立刻给其他老同学们打电话,不留痕迹地询问卢鑫的近况。   “卢鑫啊,我和你说,你可千万别和他打交道。这玩意儿,成天到晚出入赌场,那些家底啊早就已经败光了,身后还借着一屁股高利贷呢,估摸着再还不上钱,连手脚都要被人打折咯。”   “这憋犊子,总吹嘘自己有钱。上回他说公司周转不开,问我借了10万,这下倒好,两个月过去了,连他的影子都找不着,更别提还钱。妈的,别让我看到他。”   “他好像最近借了不少钱,不过我听说全去赌场输光了,你打听他干嘛呀?是不是他也来问你借钱了?如果是的话,你可千万别借给他,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林春南顿时对自己的欺瞒不愧疚了,少给对方一些钱,还能让对方少造作一些。】   舒昕看的云里雾里,但很快,第二个画面出来了。   【客厅内,林春南正就着花生米喝酒。   此时手机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偏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卢鑫。   想起了前两天的打探,他心里本能地升腾起厌恶感。   任由铃声响着,林春南也不接电话。   就这么反反复复响了三四回,他烦不胜烦,这才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平时做生意习惯了,就算对人再不喜,他也不会当面表达出任何情绪。   卢鑫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道,“老林,我这做生意要资金周转,有些困难,你能不能借我些钱?十万八万就好。”   林春南冷笑一声,他并没有立刻拆破对方的谎言,“上回你卖古董得的钱呢?”   果然和自己同学们说的那样,最后还是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来。   卢鑫再次沉默,但他很快又提起精神,“公司周转实在是太困难了,上次的钱还没打个水漂,就没影了。老林,我就缺这十万,公司的难关一定能度过。你帮帮我吧,下辈子我做牛做马都会感激你。”   林春南不明白自己的同学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他的确有闲余的十万,可不想助纣为虐,他叹了口气,“你也别骗我了,其他的同学早就和我说过,你最近沉迷赌博,欠了高利贷一屁股钱,这钱我是绝对不会借给你的,你死心吧。”   卢鑫张了张嘴,根本说不出话来。   一张脸胀得通红。   最后,他闭了闭眼,又急急忙忙地解释道,“老林,你清楚我的性子,我不是那样的人对不对?实话和你说吧,其实是我妈得了重病住院,每天的医疗费都是天价,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就差最后一个阶段的治疗,挺过了就能活下去,你帮帮忙吧。”   林春南觉得卢鑫真的是无药可救。   为了借钱,竟然连这种谎都能扯出来,这得有多不孝顺啊。   他压根不想和对方说下去,“不借。”   说完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卢鑫还想说些什么,可电话早已被挂断,只有熟悉的“嘟嘟”声。   林春南又喝了一会儿小酒,心里着实恨铁不成钢,他忍不住给那些老同学们打了电话寒暄。   最后气愤道,“卢鑫果然来找我了,开口闭口就是借钱,要不是得了你们的提醒,恐怕我就要当这个冤大头啊。”   没多久,他就喝了小半瓶白酒,醉得不省人事。   直接把这事情忘到了脑后。】   章邦城见舒昕盯着林春南久久不语,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试探性地喊道,“舒大师?”   而舒昕此时正沉浸在第三个片段中。   【地点依旧是第一幕画面中那古色古香的店面。   林春南正在给客户推荐瓷器。   就在此时,神色疯癫的卢鑫就这么直直地冲进店里,他眼里充斥着悲戚,见到了林春南的脸,“你这个骗子,当初我那匕首明明价值60多万,可你偏偏却给我压低价格,我是信任你啊,所以才没有找其他人询价,你的良心能过得去吗?”   站在林春南身边的客户见状,满脸若有所思,当即不看瓷器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直接离开了店里。   林春南心虚的同时,又有些恼怒,他强词夺理道,“价格是你自己同意的,又怎么能全怪我呢。你这么无缘无故地跑来吵吵嚷嚷,坏了我一桩生意,我还没和你理论呢。”   卢鑫像是第一次认识林春南似的,他不可置信地打量了他好几眼,突然道,“你知道,这二十万,可以救回一条人命吗?就因为你这奸商,什么都没了。”   林春南心里咯噔一下,他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看着卢鑫这副模样,又不像是作假。   他忍不住问道,“究竟怎么了?”   而卢鑫,对问话置若罔闻,他夸张地笑了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店门。   而就在此时,马路另一头有一辆车子飞快的行驶过来。   林春南眼睁睁地看着卢鑫的身体被撞出了好几米远,很快,他的身上便开始流血,将地面染成血红一片。   林春南茫然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看着路人打急救电话,看着救护车呼啸而来,车顶灯光闪烁,他像是一下子醒了似的,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上了救护车,同时喘着粗气道,“我是他的朋友。”   卢鑫已经没有意识了,他就这么安静地闭着眼。   到了医院,卢鑫又被迅速的送去了急救室,林春南蹲坐在急救室的门口,大脑一片紊乱,他不知道卢鑫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冲动的冲出门。   不多久,卢鑫的妻子叶瑶匆匆赶来。   她认识林春南,只看了他一眼,就如泼妇似的对他拳打脚踢。   同时,边打边哭,边哭边打,可林春南始终不还手,她打的累了,又趴在急救室的门口,等着里面的消息。   林春南身上有些疼,他轻轻一动,便发出了嘶的一声,缓了缓,他忍不住偏头看向叶瑶,“刚刚卢鑫说的人命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像是有千百个猫爪在挠似的,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叶瑶眼神空洞,她学着林春南的模样,无力地坐着,“你想听,那我就都说给你听,好让你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孽。”忍着心内的痛恨,她继续道,“我婆婆生病了,这半年来一直在医院进行治疗,花销天价,最夸张的时候,一天要有好几万。可老卢什么也没说,咬咬牙把所有的一切都承担下来,可就在最后一段时间,医药费不够了。拖了一段时间后,婆婆被强行送出了医院,失去了后续治疗的她,没撑,过三天就去世了。”   说到最后,叶瑶痛哭出声,“医生说,再治疗半个月,情况没准儿就会好转起来。你这是活生生的祸害了一条人命啊。”   林春南张了张嘴,根本说不出话来,好半天他才开口问道,“那天他问我借十万……”   卢鑫的确说过妈妈病重,可他却以为对方只是为了筹钱赌博撒谎而已,没往心里去,甚至还和其他同学一起冷嘲热讽。   叶瑶哽咽道,“他已经走投无路了,这才想着问你借钱。前前后后为了婆婆治疗,我们家已经花了200多万,再也耗不出了。”   甚至卢鑫还去卖过一回血,要不是有她拦着,没准连自己的器官也想一同卖出去。   林春南仿佛有些明白了,可他依旧不可置信,“难道他借高利贷、问身边所有的同学借钱,并不是去赌博的,而是为了给阿姨治病?”   叶瑶不说话,她嘲讽的笑了笑。   可林春南觉得自己还没有理解,“那他为什么不说呢?偏偏要说自己的公司周转不济,又偏偏闹出了赌博这一茬,只要说出来,没有人会不帮忙的。”   叶瑶抹了抹眼泪,她面无表情道,“老卢自尊心强,和你们一起上大学时,他的家境是你们中最好的,毕业出来后又顺风顺水地开了一个小公司。”   其实一年的盈利也只够家里生活,并不余下多少,这回妈妈生了病,他二话不说,便把公司给卖了,但最后治病的钱还是不够,又偏偏觉得这样会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所以才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借钱,哪怕传出了高利贷赌博的名声,他也不愿意让人家知道,“他跟你说了,他没有赌博,妈妈病了,可是你相信他了吗?”   林春南哑口无言。   他的确不相信,还以为又在撒谎。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相信那些传言,他就应该亲自到医院来确认,没准还能够挽回一条性命。   或者,更早之前,他就不该用生意的套路来欺瞒卢鑫,朋友之间老老实实地报个价格,哪怕虚低一点,可能现在的情况会变得完全不同。   林春南突然间觉得有些冷,他心里默默地祈求漫天神佛,希望卢鑫能够尽快好起来。   不知做了多久的手术,主治医生才遗憾地从急救室内作出,“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叶瑶崩溃地嚎啕大哭。   林春南茫然不知所措,他想要安慰叶瑶,可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舒昕看完前因后果,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觉得,林春南这样的行为的确不人道,再加上卢鑫却对自己的朋友非常信任,才没有深入的了解行情,但并非林春南的本意,他若是知道这些,一定不会压低价格。   这阴差阳错失去性命,所以林春南的面相才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可谓是令人唏嘘。   见林春南并非那种十恶不赦的人物,舒昕对他的抵触散去不少。   她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你最近是不是和熟人做了一笔生意?”   林春南立刻想到了卢鑫,他点了点头。   可片刻后,他迅速地意识过来,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不厚道的原因,所以舒大师才觉得他无德吗?   想了想,他和盘托出,不好意思道,“我的确多挣了20万。”   章邦城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妈呀,简直是神了,这才一个照面,他们什么也没说呢,舒大师竟然还能看出这么细节的东西?!   而一旁舒展呈也忍不住看了林春南两眼。   但遗憾的是,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哦不,对方的神情有些憔悴,还有点黑眼圈。   果然……他和闺女是完全不同的。   舒昕抿了抿嘴唇,隐晦地提醒道,“这20万,对你来说可能不是什么,但却是他应得的钱。”   把钱给了他,就没那么多因果,更能救两条人命。   被舒昕这么提醒,林春南老脸一红,但忍不住道,“大师,等我处理完了这件事情,能不能帮我妻子看看。”   大半夜的唱戏曲,他上厕所时看见,心脏都被吓得骤停,实在是受不住了。   舒昕点了点头,“行。” 第83章   章邦城震惊过后,只觉得林春南仿佛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厚道。   换成是他,与熟人做生意,根本不会如此。   一时间,他的心里对林春南多了些不喜。   更何况,舒大师方才态度不善、并要求他把钱还回去,依章邦城看来,一定是林春南多挣的钱闹出了幺蛾子。   以后,他还是远着些这种人吧,以免在不知情的时候,被坑了一把。   到时候连哭的地方也没有。   章邦城心里若有所思,但面上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林春南斟酌片刻,便迅速地给卢鑫打了电话,即便当着大家的面,他仍是硬着头皮寻了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理由,“老卢,先前你拿到我店里的那匕首我看走眼了,它还要贵一些。我把那多的20万转你卡里,你记得要查收一下。”   卢鑫此时正处于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阶段。   高昂的医药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更何况,他已经拖欠医院不少医药费了,按照这趋势发展,很快他们就会被医院扫地出门。   头一回,他有些憎恶自己的自尊心,要不是先前任由谣言漫天传播,也不会若得现在人神鬼厌的地步。   可偏偏在此时,卢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听着林春南话里的那20万,紧绷的神情陡然松懈,颇有些头晕眼花,他稳了稳虚浮的脚步,有些惊喜地开口道,“真的吗?”   这老同学真是太实诚了,要是换成别人,哪还有这样的好事,他连连感谢道,“真是客气了。”   林春南听着这道谢声,脸上臊得很,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觉得浑身发烫,“当然是真的,甭客气。”   卢鑫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老天终于眷顾了他一回。   这么想着,他又笑道,“回头请你吃饭。”   林春南又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同时他看向舒昕,“舒大师,我这已经处理好了。”   一旁的章邦城全程都在听着对话。   同时对林春南,更是忌惮了。   明明是他坑了别人一把,偏偏到最后还让别人对他感恩戴德。   见林春南冲他挤眉弄眼,章邦城思来想去,索性当做在思考人生,没看到。   虽然林春南对家人不错,但对朋友的真心有待商榷,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舒昕对卢鑫印象其实挺不错的,自尊心这东西谁都有,但孝心,却是难能可贵。   尤其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妈妈救回来这副架势,更让她觉得卢鑫的品行好。   林春南如今已经把钱还给了对方,不出意外的话,卢鑫的妈妈也能够救回来。   同样,卢鑫就不会冲到林春南的店里发飙,更不会发生车祸。   无形中她救了两条人命。   一时间,舒昕的心情颇好,“你把具体情况给我说一声。”   帮林春南,她也有自己的思量。   其一,林春南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心思坏到极点的人,再加上当事者并不是林春南本人,而是他的妻子。   其二,这一回,她不会像其他的情况那般,佛系帮忙,她会在适度的范围内收更多的筹金,然后做慈善。   林春南一提起正事,神情便收敛了,他一边回忆一边开口道,“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老婆就有些不对劲,每回半夜三更的时候,她就坐在化妆镜前。一折腾就是两三个小时,把自己画成古代戏子那副模样,不仅如此,家里还多了许多戏服,化完妆后,她就挑着戏服在房间里唱戏。每每我喊她的名字,她都没有任何反应,跳的累了她就倒头就睡。第二天什么也不记得。”   说到这儿,他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有一次我与她对视,只觉得那双眼睛着实渗人。”   一两次,他还以为老婆是梦游,但次数多了,就不愿意和老婆一起住了。   现在都已经发展成大白天唱戏,拦都拦不住。   舒昕听着这稀奇的事例,脑中快速的转动,分析着种种的可能性,最后她干脆道,“先带我去你家看看。”   一旁的舒展呈听得后背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但想了想,他咬牙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在这坐了半天,什么也没整明白,他也想去现场看看情况究竟如何。   林春南心里仰仗着舒昕,对她的爸爸自然也是有求必应,“行。”   舒展呈得了允许,便和罗淑仪打了个招呼,风风火火的跟着一起去了林春南的家中。   可刚到门口,房间内就传出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舒昕仔细听了听,觉得这唱腔、唱词,都不是现代社会的主流,她眯了眯眼,觉得林春南的老婆,一定是被魇着了。   她努了努嘴,“开门。”   林春南有些哆嗦,他打开门,随后便躲在了舒昕的身后,“舒大师,你小心着些。”   舒昕正欲说话,可一旁的舒展呈却翻了个白眼,他单手护在了女儿的前头,同时小心翼翼地叮嘱道,“别害怕,爸在呢。”   可说完,他才意识到,该害怕的应该是自己才对,旋即,他尴尬的松开手。   舒昕瞧着爸爸本能的动作,心里暖的厉害。   同时,她低声道,“放心,这东西应该不害人的。否则,林春南和它同床共枕过,现在怎么还好端端的?”   舒展呈点了点头,“那进去吧。”   打开门后,唱戏的声音听得更清楚,越靠近卧室,越清晰。   舒昕不疾不徐地走到卧室前,而她身后的林春南与章邦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怕这一开门,房间里蹦出什么妖魔鬼怪。   可事实上,开门后风平浪静的。   唯有俞优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一颦一笑,皆风情动人。   不过,在外人眼里,那是相当可怕的。   舒昕将俞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鬼物作祟,便把视线投到了房内的摆设上。   俞优这般举动,一定有导火索,同时她开口问,“之前她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遭遇了什么事情?”   林春南思来想去,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摇了摇头,为难道,“没有。”   如果知道,他早就说出来了,又何必藏着掖着。   舒昕慢吞吞地走到俞优身边,同时,她迅速地伸手,趁着机会,在俞优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俞优立刻没了力气,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似的。   没了这个吵人的存在,舒昕缓缓地把房中所有的摆件都看过,随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化妆台上的铜镜上。   化妆台本身就带着一个大镜子,可以将全身都照得清清楚楚,这时候那面铜镜的存在就显得十分的突兀。   铜镜十分古旧。   并不像以往那般的圆形镜、造型新颖离奇,像是一朵盛开的海棠花。   而镜边上,六朵小小的海棠花缠绕成圈,这些花或含苞待放、或绽蕾怒放,聚在一起显得富丽庄严。   她随手摸了摸,手底一片冰凉。   旋即,舒昕又走到林春南的身边,“我大概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林春南喜出望外,“那舒大师,真是太感谢你了,需要我去准备什么东西吗?”   舒昕想了想,狮子大开口道,“我要200万。”   林春南既然会对卢鑫这个熟人都下黑手,对其他人更别提,所以这个价钱,林春南能拿得出来,但一定也会肉疼。   舒展呈:“……”   他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小脸,简直要惊呆了,她这什么都没做呢,竟然张口就要200万。   要不是他是和昕昕一路的,指不定跳起来骂她黑心。   看来罗淑仪说的对,他和昕昕啊,早就有了鸿沟。   可更让舒展呈惊呆的是,那林春南脸上只浮现出了为难之色,但半句讨价还价的话都不曾有,甚至还恭恭敬敬说,“那就麻烦大师了。”   他的三观,也受到了强烈的撞击。   舒昕面上无喜无悲,她让所有人都离开了这个房间,同时锁上了门。   就这么坐在了化妆镜前。   以往,铜镜都是陪葬品。   把铜镜放在墓穴顶部,或棺床的四角,可以用来辟邪,而这墓穴里的铜镜,又可以将墓穴主人的鬼魂困住。   主人被困住的时间越久,怨气越大,这种铜镜着实是一种阴邪之物。   舒昕手指在铜镜上搓揉,要是碰上了这种沾染了主人怨气的物件,那就会无意识地重复主人生前最常做的事情。   虽然不会对人造成损害,但长时间对精神来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源源不断的玄气,顺着手指与铜镜接触的地方,传到了铜镜内,净化着那股怨气。   起初这团怨气还颇为蛮横,他们聚集成一股,似乎想与舒昕的玄气分庭抗礼,甚至想将玄气驱除。   但后来,这团怨气大约觉得自己抵抗不过,干脆老老实实地缩在了一个角落中。   到最后,还是被舒昕除得一干二净。   铜镜发出了最后的悲鸣,片刻后,它便开始一点一点的碎裂,最后,碎成了渣子。   舒昕对这害人的东西没什么好同情的,更别提这只是主人的怨气而已。   清楚过后,她简单地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就打开门,看向正提心吊胆看着自己的林春南,“她可能会沉睡很久,这段时间你别去打扰她,等她清醒过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说完后,她又继续提醒,“虽然你是做古玩的,但是不干不净的东西,还是少往家里带的好。这回幸运,脏东西不伤人,可下回就说不准了。”   林春南惊疑不定。   要知道所有带回家里的东西,他都确认过,是干干净净的。   他忍不住看向了卧室,很快,他便发现梳妆台上少了一面铜镜。   这下林春南心里什么都清楚了,他心里浮出感激,“谢大师的提醒。”   舒昕关上房门,随后向门口走去,“200万别忘了。”   林春南家里没那么多现金,还得去银行准备支票,他心里快速的盘算了一番,笑容满面道,“知道了。舒大师,我送你回家。”   舒昕直接拒绝,爸爸也开了车的,不必太麻烦人家。   说完后,她就和舒展呈一起离开了。   回到车内,舒昕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爸,你觉得多拿些钱出来帮助那些没钱上学的孩子怎么样?建学校、补助物资、或者其他,都可以。”   其实最轻松的方式就是把这些钱直接捐了,可国内的慈善机构水分太大,就算她捐了钱,也指不定有多少能分到那些真正需要的人家。   还不如他们亲自动手实施。   舒展呈完全没意见,有能力的情况下帮助其他人,这是件好事,“行。”   而且,他……总感觉舒昕来钱太快了,多做点好事,心里也能安心一些。   舒昕点了点头,“其实我最中意的就是建学校,学校的名字以爸妈命名。”   这样能够替爸爸妈妈多攒一些福气,好让他们能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看着舒昕格外认真的脸庞,舒展呈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胸腔里暖洋洋的。   看来上次觉得昕昕是漏气的小棉袄,一定是错觉。   他正想说话,可电话铃声却响了。   是罗淑仪的。   舒展呈连忙接了电话,很快,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行,我知道了。我很快就回来。”   舒昕被他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心里难安,焦躁地问道,“怎么了?”   舒展呈连忙发动了车引擎,同时给出了答案,“你外婆不行了。”   舒昕愣住。   外婆?她有外婆? 第84章   两辈子,舒昕都不知道有外婆这种生物的存在。   她试探性地问道,“爸,妈的身世该不会和你一样曲折离奇吧?”   那……也太狗血了。   舒展呈余光瞅着舒昕小心翼翼猜测的模样,不由得忍俊不禁,连带着脸色也好看了不少,“别胡说八道。”   罗淑仪的身世清清白白。   可舒昕着实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她继续问道,“爸,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听妈妈说起过外婆呢?正月初二向来都是回娘家的日子,我也没见过妈妈去哪儿啊。”   不仅如此,上辈子,就算她父丧母亡,也没见到这外婆出现过。   舒展呈眼里划过一抹愧疚之色。   罗淑仪与家里的关系闹成这样,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叹了口气,干脆讲了明白,“当年,我对你妈一见钟情,便穷追不舍。”当然,各种死缠烂打不要脸的招数不适合说出来给女儿听,“久而久之,你妈对我也动了心。”   但是,罗淑仪的家庭,不是他一个穷小子能高攀的上的。   岳父是老教授,岳母也是老师。   罗淑仪也被分配好了工作。   虽然不是富贵显赫,但也算是花团锦簇。   对于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恋情,岳父岳母是极力反对的,甚至还采取了许多极端的行为。   可罗淑仪骨子里也是个倔性子,既然认定了舒展呈,那就不会因为外在的因素而动摇本心,无论爸妈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平静地接受。   到最后,岳父岳母放了狠话,如果罗淑仪依旧冥顽不灵,那就把她撵出家门,自生自灭得了。   罗淑仪被爸妈一系列的行为伤了心,她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找了一个喜欢的男人而已,家里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她。   一气之下,她干脆收拾行李直接从家里搬了出去。   并且隔天就和舒展呈去领了结婚证。   岳父岳母勃然大怒,立刻放话说没有这个女儿。   舒展呈缓缓地讲述着,越是回忆,他越觉得罗淑仪好,“事情就是这样。”   其实,他娶罗淑仪时,也背负了不少的压力,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弟弟妹妹,都觉得他配不上罗淑仪,他们觉得,就算现在勉力在一起了,将来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矛盾而分开。   毕竟,罗淑仪过的什么日子,而他们家过的又是什么日子,一眼就能看清楚,所以,何必勉强?   舒昕心里迅速地分析了一番,她笃定道,“不可能,中间一定还发生了无法转圜的矛盾,否则绝对不会闹成这样。”   母女哪有隔夜仇,就算一开始,外婆是真的生气,可时间久了,气总会消。   更别提,这些年,舒展呈用尽心思地对罗淑仪好,而且日子也逐渐过的红火,只要罗淑仪服个软,又能继续走动。   所以,舒昕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舒展呈没想到女儿有这么敏锐的直觉,他先是吃了一惊,随后肯定了舒昕的猜测,“那年,我的工地刚有起色,拿了一大笔的资金。我问你妈有什么心愿,你妈妈说,想出去玩,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干脆直接带她出了国,在国外玩了半个多月。”   那会儿的通讯哪有如今发达,一出国,家人哪里能联系的到。   “没想到,你外公因为意外走了。你妈和我就错过了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也没能亲眼看着他下葬,你外婆哪怕知道这只是一场误会,但心里仍是过不去,本来有些消融的关系一下子又将至了冰点。这么多年,都没有破冰的机会。起初,你妈还会上门,但每次都会被各种难听的话赶出来,但十多年过去了,你妈也死了心,只会挑逢年过年的时候,去给你舅舅送点礼品。”   其实也就是借着他的手给岳母罢了,“所以,这就是你从来没有听过你外婆的原因。”   舒昕听完后,颇有些唏嘘。   “那……怎么就不行了?”   舒展呈缓缓地把车开入小区,停在车位上,同时道,“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还得到了医院再看。你现在车里等着,我上去接你妈。”   也不等舒昕回答,他就熄了火,打开车门离开。   他到家时,罗淑仪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舒展呈一下子就心疼了。   他连忙凑到罗淑仪的身旁,小声地安慰道,“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妈的身体向来硬朗,能撑得过去。”停顿了片刻,他似是保证道,“以后,不管岳母怎么撵我们俩,咱们也就厚着脸皮呆着,不叫你再后悔了,好不好?”   罗淑仪泪眼婆娑地看着舒展呈,喑哑道,“好。”   她真的,没有找错男人。   虽然忤逆了父母一辈子,可舒展呈对她真的没话说。   擦了擦眼泪,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罗淑仪就跟着舒展呈下了楼。   很快,车子便一路向中心医院驶去。   ——   车刚停稳,罗淑仪便一路狂奔去了急救室。   虽然妈的确说过许多不好听的话,可她真的没有一丁点儿对不起自己。   哪怕当年把她扫地出门,分配的工作依然给了她。   气喘吁吁地环视了四周,罗淑仪惊愕地发现,竟然只有嫂子蔡欣卉一人在,她忙不迭地开口问,“大嫂,我大哥呢?”   妈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大哥通知她来的。   蔡欣卉眼眶一红,眼泪如断线的珍珠。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舒展呈与舒昕同样匆匆赶到。   罗淑仪见大嫂这副模样,心内顿时咯噔一下。   妈平时的身体向来硬朗,每年都会体检,没什么太大的毛病,可突然被送进了急救室,哥哥不在,嫂子抹泪,怎么看情况都不对劲,她拽住蔡欣卉的手,“大嫂,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咱们是一家人,说出来才好解决啊。”   她简直要被急死了。   舒展呈连忙安抚罗淑仪,同时顺着罗淑仪的话继续说下去,“是啊大嫂,我们这一头雾水什么也整不明白。”   蔡欣卉本一个人呆在急救室前,心慌的不行。   眼下见小姑子一家来了,顿时有了主心骨,她一边哭一边说,“妈本来就有高血压,情绪一激动,突然就脑溢血了,医生说要是再晚来那么一会儿,人就没了。”   说到最后,她简直泣不成声。   舒昕神情有些凝重。   当初钱菁阿姨的爸爸,同样是因为脑溢血而死亡。   足以证明脑溢血有多么的可怕。   她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外婆出了事,妈妈的情绪又会如何的崩溃。   舒昕见爸妈情绪都有些起伏不定,她连忙一针见血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外婆究竟是怎么被气倒的?”   任何事情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都有个理由。   蔡欣卉停止了哭泣,她的脸上浮出了怒容,“都是因为那群挨千刀的,想要强拆咱们家的房。咱家又没有人签过拆迁文件,怎么会允许他们拆?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他们说的话难听又粗鲁,婆婆受不住,人就倒了。”   她咬着牙,愤恨道,“他们还以为我婆婆是装的,说各种风凉话,甚至还想踹她一脚,直到救护车来了,他们才意识到不对,这才收敛了一些。”   她不知道自家究竟做了什么孽,才会摊上这样的事。   舒展呈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蹙眉问道,“强拆?什么强拆?”   蔡欣卉干脆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讲了清楚,“是老家的房子,那里似乎要建一个生态园,所以势必要把所有的住户全部清空,把房子拆了。虽然有人挨家挨户的上门来让大家签拆迁合同,但是,这赔偿实在是太坑人。家里人数多的,他们就按照面积赔付,家里占地面积小的,他们就按照人头赔付。最重要的是,不管选哪个方式,赔付的金额实在是太少了。你说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罗淑仪不可置信,“难道就没有人闹起来?”   蔡欣卉更要牙切齿了,“怎么没有?但那开发商背后有人,不管谁去告,都了无音讯。最近这段时间,大家心灰意冷,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陆陆续续的签了拆迁合同。到如今,也只有两三户还没签了。”   “今天,他们准备强拆,可是我婆婆就用身体挡在房子面前,一时间他们不敢乱来,所以就各种污言秽语。”这才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其实婆婆不知道的事,学校的领导早就找过我和你大哥谈话,让我们知情识趣,不要顶着干。更是给我们放了一段时间的长假,让我们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去工作,我和你大哥每天就假装出门,随便找个咖啡馆,待够时间了再回家。”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如果不同意,他们两口子的工作,都得丢。   这段时间过得着实心力交瘁。   罗淑仪惊呆了,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嚣张跋扈的开发商吗?!   “那大哥呢?”   蔡欣卉垂下头,“他还在房子那里,没有具体商谈好,总不能让人家把房子强拆了。”   如果公公还在,没准还能想想办法,走走关系,争取得到更好的处理方式。   可如今,婆婆已经退休,她和家里那口子只是普普通通的高中老师而已,哪里能奈何得了对方?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们家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毕竟工作被人家捏着,他们除了屈服,还是屈服。   舒展呈脸色气得铁青。   虽然与岳父岳母家多有龃龉,可他竟然娶了罗淑仪,自然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袖手旁观。   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嫂,你和淑仪在这里等着妈出来,我先去家里看看,别让大哥吃了亏。”   蔡欣卉听到这话,连连点头。   那群开发商蛮不讲理,她真的担心老公与对方发生了冲突,从而遭遇不幸,现在舒展呈能过去看着些,他自然放心,“谢谢,那你快去吧。”   罗淑仪知道事情形势严峻,她咬了咬牙,对着舒展呈小声叮嘱,“你小心些。”   舒昕见状,她连忙道,“爸,我和你一起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群罔顾法纪,罔顾人伦的开发商,究竟是多么的嚣张?   舒展呈本不想昕昕掺和这些糟心事,但想了昕昕的本事,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道别后,他带着舒昕就迅速地往外赶。   舒昕在车里坐定后,便立刻给言修齐打了电话。   自己手底下管辖的百姓都被如此欺凌了,作为市长难道不应该出面处理一下吗? 第85章   舒展呈见昕昕这举止,心里颇有些感慨。   那开发商为什么能这么肆无忌惮,说到底,不还是他们背后有人吗?可如果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如果不认识言修齐,那受到的辛酸苦楚,又让谁去做主呢?   这世道,终究还是恃强凌弱,不公平的。   他要更努力地向高处爬,不叫罗淑仪与舒昕受一点委屈。   紧赶慢赶,花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地方。   原本铺就的水泥路早已被撬开,路被截断,舒展呈找了最近的地方停好车后,便带着舒昕匆匆忙忙地往罗家赶。   可走近了,就瞧见向来斯斯文文的罗斯祥被四个人摁在地上,他的脸上挂了彩,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好几次,他喘着粗气,只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你们这是犯法的。”   舒展呈目眦欲裂。   要知道,当年最艰苦的时候,大哥曾经背着岳母偷偷地给了他一些资助。   虽然并不多,但这份心意却弥足珍贵。   所以,哪怕两家往来并不多,但舒展呈依旧记着这一份情。   他二话不说,直接飞扑过去,一脚就踹开了最边上两个男人,“放开他。”   罗斯祥眼眶有些湿润,他咧着嘴笑了笑,虽然扯动了脸上的伤口,让他嘶哑咧嘴的疼,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已经不再那么害怕。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翻身,摆脱了另外两人的控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舒展呈连忙扶住他,同时开口问道,“怎么突然动起手来了?”   罗斯祥苦笑,他拿袖子擦了擦脸,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妈被送到医院了,他们起初还有些忌惮,但那头头打了一通电话后,就又嚣张起来。和我一样不愿意被强拆的三户人家,已经被拆了俩,还有一个情况和我差不多,麻痹的,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   他从来不说脏话,可现在气急败坏的,实在是忍不住了。   要是舒展呈来得再晚一些,恐怕他就无能为力了。   哦不,就算舒展呈来了,也没什么办法。   罗斯祥瑞吐出一口气,瞧这凶神恶煞的工人,他眼里浮过一抹悲戚,旋即装作不在乎道,“你别掺和到这里头来,回头他们打击报复对你多不好。算了算了,我们家也不是不想拆,只是觉得拆迁合同太不人道了,就这样吧。”   说完他又问道,“妈情况怎么样了?”   舒展呈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在急救室里,等消息出来了,淑仪会给我打电话。你别急,一会儿市长就来了,有什么话,你就和他说,他会给你做主的。”   罗斯祥惊喜交加,“真的吗?”   像他们这种小人物,压根没有渠道去认识那些达官贵人,没想到妹夫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他胸口的郁气缓缓散开,眼眶里一下子泛了红,“谢谢。”   那按住罗斯祥的四人,本以为舒展呈是请来的帮手,心里惊疑不定的同时,又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当即便开始小声的嘀咕起来。   “市长?他们要是有这能耐,还至于等到现在吗?”   “不是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吗?咱们还是和老大先说说,免得市长真到了,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欸,悄悄地告诉你们,今天啊,就算市长来了,也得灰溜溜地离开。”   “咱们提前汇报,其他的咱们就甭管了。”   大家的意见非常统一,很快,最壮实的男人拿起手机,就去一旁嘀嘀咕咕汇报现场的情况去了。   四人一商量,暂时停了机器,轰鸣声顿时消失。   舒展呈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现在的情况,的确是多拖延一分钟,对他们有益一分钟。   他扶着罗斯祥,缓缓的走到了舒昕的身旁,同时说道,“昕昕,这是你舅舅。”   舒昕乖巧地叫了一声舅舅。   罗斯祥自己生的是儿子,还没有软萌的女儿,眼下,他瞧着舒昕笑眯眯的模样,心都快化了,“真乖。”   同时,他呵斥舒展呈,“昕昕还那么小,你把她带到这里来算怎么回事儿?一不小心就会发生冲突,伤到了她,看你怎么心疼!”   舒展呈:“……”   实不相瞒,连鬼都怕昕昕,更别提人了。   不过,舒展呈怕吓着罗斯祥,就没敢说实话,他连忙岔开话题,“等会儿市长就来了,你要不要通知一下其他人,大家拧成一股力量,才方便解决事情。”   罗斯祥觉得舒展呈说的有道理,连忙开始打电话。   虽然有些人已经签了拆迁合同,但都是不情不愿或者被威逼胁迫的,一听有市长愿意替他们出来做主,二话不说,一个个都往回赶。   而今天刚被强拆的两家,就在这儿,很快便跑过来。   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   有抱着孩子的妇女、有佝偻着背的大爷、还有许许多多的面孔。   大家皆义愤填膺,显然是被憋坏了。   等言修齐坐着公车到达时,就听见了一群人在诉苦。   “现在这世道,竟然还有这么无法无天的人。拆迁款一共就拿了那么多,现在出去租房子、负责生活开销,根本不够用,更别提去买新房了。好好的生活一下子被搅得一塌糊涂,要不是我上有老下有小,恨不得找人家拼命。”   “唉,那有什么法子?咱们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无论是是投诉还是其他,愣是没溅起半点水花。我儿子想了个好主意,说是要曝光到网络上,可结果呢?东西发出去,隔两个小时就消失了,看的人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引起大家的注意?”   “别说这些丧气话了,不是说市长要来吗?既然是找愿意来这里,那就代表着会替咱们撑腰。”   “希望吧,如果官官相护,那就说不准了。”   “你们听说了吗?罗家那老太太,脑溢血送医院了。都这么惨了,人家愣是不管不顾,你们说这后台究竟有多大啊?反正我是想好了,如果市长能替咱们做主,那就皆大欢喜。如果市长不行,那我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别因为一套房子把命搭上,这就太不知道了。”   ……   言修齐听着大家的议论,颇有些心酸。   不过,既然他来到这里,就要给大家主持公道。   心里下定决心后,他就大步流星的向着舒昕的方向走去,直到走到舒昕的面前,他才道,“电话里三言两语说的不清不楚,你把具体的情况再和我说说。”   舒展呈立马推推了推罗斯祥。   罗斯翔一下子明白了,恐怕这就是市长,他也不添油加醋,就从头到尾地把事情说了一通。   同时他指了一只聚在一旁与他同样遭遇的人,“你去问问他们,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假话了。”   言修齐不需要问她,刚才就已经听得七七八八。   他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不疾不徐地走到了拆迁队前,语气平静,“把你们能说得上话的,给我叫来。”   那群拆迁队的工人之一大约知道言修齐的身份,毕竟挂着那车牌号的车不是谁都能坐的,讨好地笑了笑,“你在等等,等等我们老板就来了。”   早在刚才他们就已经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的语气只是有些惊疑,没有惊吓,只说了,区区一个市长,还吓不坏他。   他们心里和吃了秤砣般安心。   说完话,他便低着头,继续谈笑风生。   言修齐的心里突然憋出了一阵无名火,他头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名头,并没那么好用。   连个拆迁队也不放在眼里。   他忍了忍,努力保持着心平气和。   同时,他暗自想着,等会儿一定要从严处理。   不多久,一辆豪车缓缓地驶入,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他的身后,还真的一位不苟言笑的保镖。   言修齐的视线凝了凝,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位保镖绝对是个练家子。   黄伟下车后,便环视四周,最后把视线落在了言修齐的身上,他笑着过来,打了声招呼,同时道,“言市长,今天这么有闲情逸致到这里来体察民情?”   言修齐的神情有些凝重。   能知道他的身份,依旧如此谈笑风生,可能今天这桩事情,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了了。   他的心里有些沉重,旋即开口道,“是啊,然后发现了违规操作。老太太现在还在急救室里,难道你不怕闹出大新闻?”   黄伟不欲与言修齐起冲突。   在电话里,他就知道了言修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就是替一户人家打抱不平罢了,他笑眯眯地看着罗斯祥,“既然对拆迁赔偿款不满,那就给你一个满意的数字。你看怎么样?”   他不想和言修齐起冲突,但拆迁势在必行,如果能用钱解决,他乐意之极。   说完后,他用手比了一个数字。   罗斯祥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黄伟竟然会跳过了所有人单独给他一个丰厚的赔偿。   当然,黄伟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一时间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罗斯祥。   罗斯祥进退两难。   事实上,他的确因为拆迁款不公平所以才一直拒绝拆迁,但是,当着大伙的面接下这笔钱,他又实在是做不到。   是他把大家都聚在一起,是他告诉大家市长会做主,要是他拿了这笔钱,一定会被戳脊梁骨。   良久,罗斯祥咬了咬牙,“那他们呢?”   黄伟面上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意,“他们的拆迁合同都攥在我手里,早已经银货两讫。又关我什么事?”   这话一说,顿时引起了大家的怒目而视。   “放屁,要不是因为你用下作手段,我们又怎么会签合同?”   “是啊!畜生。”   “你这样会遭天打雷劈的。”   黄伟充耳不闻。   他遭受的骂声远不止这些,要是个个都去计较,那生活就甭过了。   罗斯祥又问道,“难道不能按照正常行情把拆迁款给我们吗?”   黄伟觉得这罗斯祥真是天真的可爱,他要是能正常的给,又何必大动干戈整这一出?   心里有想法的同时,他的脸上浮出些许的不耐烦,“对于我刚才的条件,你到底觉得怎么样?”   只是看在言修齐的面上和他讲了两句话而已,竟然还得寸进尺。   罗斯祥摇了摇头,同时小声地对着言修齐开口道,“你能替我们做主吗?”   虽然黄伟给的价钱让他觉得很心动,可是他觉得,大家应该一起收赔偿才对。   黄伟察觉到了罗斯祥的眼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言修齐。   言修齐眉心跳了跳,同时开口道,“既然你们不按规程办事,那只能跟着进去调查。”   他拿起手机,给手底下的人打了一通电话,按照规矩吩咐了一通,可话还没有说完,手就被黄伟摁住了。   黄伟眯了眯眼睛,旋即道,“我知道每一个当市长的,都想要替百姓做些实事。可是,不是每一件事情你都能管得了,你一定要好好掂量一下,为了这群人,耽误你的前途,到底值不值得。”   说完,他凑到言修齐的耳边,悄悄的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言修齐面色大变。   省里的直系领导,不容小觑的那种,几乎直接捏着他的前程,他心脏直跳,“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黄伟见他不到黄河心不死,他拿起手机,随意地拨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小声的说了说现场的情况,随后把手机直接递给了言修齐。   言修齐下意识地接过。   随后,他果然听到了那直系领导的声音,虽然电话里没一个字讲拆迁的事情,可他说的那些话却意味深长,十分耐人寻味。   言修齐立刻就懂了。   此时此刻,他瞥了一眼那些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的人们,心里不知怎么就浮出了一股难过的情绪。   他的确可以替他们做主,但就算事情闹腾开来,也很快会被压下。   不仅如此,他的前程,他的生活,也会被受到牵连。   言修齐闭了闭眼,他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是自己能掺和得了的。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偏头看向舒昕,实话实说,“这件事情我管不了,他的靠山太大,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他抿了抿唇,“但你舅舅的赔偿,我可以保证拿回来。”   这是他最后能替舒昕做的。   舒昕知道言修齐说的是实在话。   而且,言修齐帮了她不止一次,她不能任性地得寸进尺,没道理人家要赔上自己的前程。   可虽然这么想,但心里总有股无名火,散着发不出来。   更别提,这个黄伟表面上看着态度谦和,但实则一言一行皆充斥着高高在上,甚至于他认为能给一些赔偿金就已经很对得起大家了。   她抿了抿嘴,“如果我把秦淮先请出来,能有用吗?”   言修齐心里快速的盘算了一番,然后给了一个准确的答案,“不能,省里的高官,将来迟早是要往京市走的,他们并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首先,秦淮先远水解不了近渴,其次,这么得罪人的事情,他应当也不乐意做。”   舒昕大致明白了,可看着被欺负的那群人,心里那股悲凉之意怎么也压不下,“难道真的一点也没办法吗?”   言修齐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浮出些许的犹豫之色。   舒昕见状,连忙问道,“想到什么就直接说,难道情况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   言修齐苦笑一声,“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人罢了,他是京市退下来的高官,有他出面,甚至不需要多说一个字,这件事情就能够得到解决。只是他的性格孤僻,又不爱接触人,就算去了,他也不一定会来帮忙。”   舒昕挑了挑眉,“难道你说的人在香市吗?”   言修齐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是阴差阳错才知道的。不过那人真的不喜欢被打扰,而且脾气暴躁。”   他脸上浮出了一点遗憾,有时候真的想当一名好官,可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被迫成为自己最不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真是无奈。   舒昕刨根究底,“叫什么名字?又住在哪儿?”   性格孤僻不可怕,舒昕觉得,以她的本事一定能够把对方请来。   言修齐想了想,声音压得更低,“唐忠。”   舒昕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她有些目瞪口呆,“你是认真的?”   言修齐被问住了,他点了点头,“我何必在这事情上骗你?”   舒昕觉得好有道理。   想起唐老师口硬心软的小模样,她想着,自己去求求对方,对方应该会出面替这些普通的小老百姓撑腰吧?   言修齐见舒昕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心里浮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旋即惊疑不定地问道,“你不会认识唐忠吧?”   舒昕点了点头,实话实说,“他是我的书法老师。”想了想唐忠始终没有收自己为徒,她又迅速地补了一句,“有师徒之实,但无师徒之名。”   言修齐惊呆了。   他真的没想到舒昕与唐忠还有这样的关系,要是能够把他请来,自己也没必要看黄伟的脸色。   沉甸甸的心顿时就变得轻快起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   舒昕:“……”   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啊!   平时和唐忠相处的时候,她从来不贪图对方的任何东西,哪里能知道他会这么显赫。   哦不,应该是知道的,只是她从没在意过。   “我去找唐老师。”   言修齐心里一下子犯了难,他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继续留在这儿,如果舒昕请不来唐忠,那他对上黄伟,将来一定没好果子吃。可舒昕若是把唐忠请来了,那没好果子吃的,一定是那人,兴许自己也能在唐忠那里挂上一个好名声。   抱着这心思,他着实有些困扰,可最后他咬了咬牙,干脆直接怼上了黄伟,“刚才我已经说了,既然你们不按规章制度办事,那就要接受调查,得,你也别走了,等什么时候查清楚,什么时候再出来。”   黄伟本瞧着言修齐已经有了退却的心思,却没想到只是片刻时间,就又换了心思。   “你知道后果吗?”   一旁的舒昕瞧着两人对峙,连忙让舒展呈带着自己离开,且直接向唐忠的院子驶去。   好在离此地并不是特别的远,一来一回,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与此同时,舒展呈仍觉得有些懵。   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唐忠的身上总带着一股令人敬畏的气息,原来……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个有权力的老头,竟然辅导着自己女儿练书法,简直了!   他表示实在理解不了。 第86章   暗自琢磨片刻,舒展呈才踌躇地问道,“昕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唐忠位高权重?”   罗淑仪曾说,起初唐忠的态度十分不耐,所以她想给昕昕换个书法老师,但偏偏昕昕不同意,不顾对方冷脸隔三差五地上门,这才令唐忠的态度软化下来。   他有些担忧昕昕太功利。   舒昕敏锐地察觉到了爸爸的心思,不过她不好说是因为师傅的缘故所以才死缠烂打。   思索片刻,她开口解释,“唐老师八字过硬,日主身旺,行运官杀、财星,一个人的八字官杀旺,当然就与当官比较有缘,这些我不能否认我知情。但其他的,如果不是言修齐说出来,我也不清楚。”   舒展呈余光瞥见舒昕解释的格外认真的脸庞,又觉得自己太小心眼儿。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道,“爸知道你有本事,所以才患得患失。生怕……”   他眉头蹙了起来,但还是没把话说完。   舒昕明白爸爸的担忧。   只是她骨子里不是真正的孩子,她经历过太多,不会因为面前的花团锦簇而迷了眼,更不会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看碟下菜。   她有她的初衷,也有她的坚持。   “爸,你放心。”   舒展呈听着舒昕笃定的口气,一颗心蓦然安定,他不仅仅该对舒昕有信心,也该对自己有信心。   毕竟是他和罗淑仪亲手培养出来的孩子,品格绝不会差。   很快,车子便驶到了唐忠的院子前。   院门大开,唐忠正颇有闲情逸致地拿着花洒在浇花,收音机里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   听闻门口的动静,他抬起头,瞧见熟悉的车子后,便放下了花洒,直接迎到了门前,又惊又喜地开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舒昕脸泛难色。   事到临头,她竟然开不了口。   毕竟,她有些害怕,唐老师会有和爸爸一样的想法,她不希望这一件事而被人误会。   唐忠一下子就明白,小丫头这是碰到事儿了,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   舒昕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把强拆的事情详细地叙述了一番,同时忐忑地开口问道,“唐老师,你能帮帮忙吗?”   说完后,她抿了抿唇,解释道,“是言修齐提起了你,我才知道老师你……”   唐忠爽朗地笑了起来。   他在官场上经历了多载沉浮,论辩人心,谁也比不过他。   倘若舒昕真的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故意巴结,他压根就不会让舒昕在这院子里继续呆下去。   这丫头,竟然还会怕他误会。   唐忠伸手摸了摸舒昕的头发,以示安抚,“这个忙,我帮。”   其实不必舒昕出面,哪怕言修齐求到面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帮。   他为人的确冷漠,不喜麻烦,但为了百姓出头,他乐意至极。   “我跟着你走一趟,我倒是要看看哪个宵小之辈竟敢如此无法无天。”   他的话里透露出强烈的自信。   舒展呈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开始回想,这段时间以来,他应该没做什么冒犯唐忠的事情吧?!   就这么会胡思乱想的功夫,他就把唐忠带去了拆迁的地方。   此刻现场出动了不少警力,里三圈外三圈,将黄伟等人围的水泄不通,显然今天是要公事公办。   黄伟瞧这阵仗,哪里还有谈笑风生的兴致,他脸色难看之极,只怒目而视,“言修齐,你明明知道我是谁,偏还要逞匹夫之勇,你自己掂量一下后果能承担得起吗?”   言修齐不仅调来了警力,甚至还请来了电视台,此时,他面无表情道,“不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强拆人家的房。”   虽然表面冷硬,可他的心里却是直打鼓。   就在他头冒虚汗秉公处理之时,余光终于瞧见舒展呈与舒昕带着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头子来了,他的一颗心顿时安定下来。   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走到唐忠的面前,姿态恭敬,“您来了。”   唐忠背手而立,冒着精光的眼睛在场上扫了一圈,旋即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黄伟身上,“给他撑腰的人又是谁?”   言修齐低眉顺眼地回答,“我想按照规章制度,把他们带回去调查,如果事情属实就依法处理。但是他仗着刘闯,态度嚣张,拒不配合,甚至还要动粗。”   唐忠反复咀嚼着刘闯二字。   虽然远离官场,但他依旧有着一手的资源。   这刘闯,他听也没听过,显然不在权力中心。   唐忠想了想,拿起手机拨了个号,走到边上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后,便疾言厉色起来。   很快,他就挂断了电话。   一旁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虽然已经到场了,但依旧不敢进行拍摄工作,省得这趟浑水殃及了自己这些池鱼。   可眼下瞧着场上的变故,那些心思敏锐的,早已架起仪器,偷偷地开始录制。   黄伟瞧见言修齐的连番动作,哪能不知道他的靠山已经来了,可他作威作福惯了,觉得自己的舅舅无所不能,再加上唐忠来得如此之快,就算再有本事,又能强到哪里呢?   当即他便开始对着唐忠冷嘲热讽,“一大把年纪了,不好好呆在家里,掺和这些事做什么?回头连棺材板都得搭进去。”   舒昕闻言,心里动怒。   可刚想有什么举动,就被唐忠安抚下来。   唐忠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只是笑眯眯的对着言修齐的,“出言不逊,暂时先把他收押起来。”同时压低声音道,“如果反抗,就往死里打,你放心,我会做主的。”   有些人,贱骨头,不打不老实。   言修齐心里那叫酸爽。   他早就看不爽这黄伟很久了,明明自己没什么本事,却狐假虎威,压得他一度抬不起头来。   所谓风水轮流转,太嚣张,总会遭报应。   当即言修齐一声令下。   黄伟立刻慌了神,他二话不说直接躲在保镖的身后。   保镖也很愁,对于普通人,他自然敢还手,但是对于这些公职人员,他如果还手了,那事情就大发了。   虽然拿着黄伟的酬金,但保镖思来想去,还是老老实实被扣了下来。   黄伟见状,又是一通狂骂。   他压根不愿意别人碰到他,拼命的反抗着。   既然反抗,就有了操作的余地,虽然不好正大光明地往死里下黑手,大家极有分寸地往往那些特别疼还不容易留伤痕的地方招呼。   一时间,黄伟嗷嗷直叫。   很快他就没了力气,被老老实实地收押。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黄伟一看来电显示,顿时顾不得疼了,立马按下了接听键,鬼哭狼嚎道,“大舅啊,他们打人。”   刘闯如今同样的焦头烂额。   就在刚才,他竟然被叫去谈话了。   说他纵容亲戚在外作威作福,又说他滥用职权,局里迟早会彻查,让他好自为之。   刘闯这才知道黄伟一脚踢到了钢板上,眼下,听到这告状声,他头都大了,“你赶紧把拆迁的赔偿款按规定还给他们,我都要被你害死了。不管他们干什么,你都老老实实配合他们,我会把你捞出来的,听到没?”   黄伟彻底懵了,他没想到无所不能的大舅,竟然也有服软的一天,“大舅,这赔偿款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要不是因为如此,他怎么会选择强硬镇压,同时,他继续道,“我才不要去他们那鬼地方,大舅,你快想想办法啊。”   刘闯知道,黄伟如此,多半也是因为自己纵容的缘故。   他深深叹了口气,“听我的,知道吗?”   其实,他自己都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哪还有精力去管着黄伟。   他只希望黄伟能够尽快的把拆迁赔偿款还给人家,刘闯这才好运作帮自己脱罪。   说完后,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黄伟这才害怕起来。   此时此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总觉得自己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   到最后,六神无主下,他竟然对着言修齐道,“我把钱还给他们,你们别动我。”   言修齐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他压根没有搭理黄伟,只对着始终在等着处理结果的那群人道,“过几天,就会有人安排上门来重新洽谈赔偿款,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定给大家一个最公平的交代。”   房子已经拆了,他没办法再还原。   就能够抓着不公平的这一点,让黄伟吐出更多的钱。   一时间,那些受了委屈不敢吱声的、或是被胁迫的,脸上皆喜气洋洋。   他们看不懂这件事情究竟有谁出了多少力,又或者如何,只知道,这市长替他们做了主,他们的赔偿款能一分不少的拿回来。   大家纷纷赞扬起来。   “我还以为打碎了牙要往肚里咽,没想到言市长不畏强权给咱们做主了,回头我一定要送一面锦旗,表表我的心意。”   “是啊是啊,要是能把赔偿款拿回来我家的日子不知道能好过多少。”   “这群畜生,就应该全部下地狱。”   “市长真好。”有个普通的妇女,一本正经对着怀里的孩子道,“以后你如果也当官了,一定要和他一样。”   言修齐挨得近,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老脸一红。   其实舒昕如果没把唐忠请来,那他……应该是不会替这群人出头的。   不过,能够欢欢喜喜地解决,也是一件好事。   唐忠拍了拍言修齐的肩膀,推心置腹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你有顾虑是好事,当你身处高位,有些事情就是你的责任,你应该去做,不应该推卸。不心怀天下,你注定也走不长远。”   官场的确黑暗,但那也是各党派利益之争,但是这不妨碍为老百姓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今天这件事情,言修齐可以选更好的处理方式。   言修齐知道这是唐忠给自己的提点,他认真的把每个字记下,然后道,“我记住了。”   混乱的现场很快变得平静,黄伟与他一众手下被带去调查,得了承诺的百姓也各回各家。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们采访够了,也收起仪器,回台里赶稿。   显然,这强拆事件,还没有结束。   最后会酝酿出什么风暴,谁也不知道。   一旁的罗斯祥颇有些惊异。   别人不知道,他在一旁看得十分清楚,无论是言市长还是这不明身份的唐忠,似乎都不是妹夫请来的,都是和自己侄女儿有关。   而他们,都是沾了舒昕的光,才能让事情圆满的解决。   瞬间,他心里复杂极了。 第87章   把唐忠送回家,一行人又匆匆地往医院赶。   好在抢救及时,老太太的病情终于趋于稳定,现如今已经被送回了病房,因为麻醉的原因,还昏迷不醒着。   蔡欣卉与罗淑仪从旁看护。   一行人刚踏入病房,蔡欣卉便察觉了,可瞧着罗斯祥的狼狈样,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泪夺眶而出。   显然,在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她想碰又不敢,只心疼道,“疼吗?”   随后她咬了咬牙,终于做了决定,“房子迟早都会被拆迁,咱们这样,只是做无用功罢了。既然他们想拆,就让他们拆去。总不能把人也搭上是不是?”   显然,蔡欣卉已经想岔了。   罗斯祥听着这话,心里同样泛酸,他把蔡欣卉搂在怀里,低声安慰道,“别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他安抚了几句后,就又问道,“妈的情况怎么样了?”   蔡欣卉压根没把罗斯祥的话当真,她瞥了一眼一脸惨白的婆婆,叹了口气,“医生说情况的确是稳住了,但是她不能再受到任何的刺激,否则下一回,就没那么好运气。”   一旁的舒昕闻言,心里忍不住泛起了猜测。   上辈子,爸跳楼自杀,有可能是因为妈隐瞒消息的缘故,所以外婆并不知情。   知情的只有舅舅。   而距离爸爸和外婆出事,中间间隔的时间并不长,如果舅舅怕妈受不了打击隐瞒消息,也有可能。   所以,妈车祸时,外婆早就因为接连受刺激、脑溢血而死,又怎么可能再来关怀她呢?   不过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并不作数,具体的真相,恐怕她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了。   罗淑仪瞧着蔡欣卉眼底的黑眼圈,就知道她因为拆迁的事情,许久没睡过安稳觉,她连忙道,“大哥大嫂,你们先回家休息。我在这里看着妈,等她醒了,再给你们打电话。”   做完手术,老太太估摸着要明天才会醒,留在这儿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   蔡欣卉知道罗淑仪的性格,感激地点了点头,同时偏头看向罗斯祥,“那咱们就先走?”   罗斯祥也想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当即点了点头。   夫妻两人又交代了几句后,才携手离开了病房。   罗淑仪搬着椅子,坐在了病床旁,她双手握住老太太的右手,止不住地流眼泪。   舒展呈看着有点心疼,连忙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肩膀,以示安抚。   罗淑仪眼泪越流越凶,“爸走的那会儿,妈对我恨的很。起初几年,我还好好哄着她,可后来,我心里也有了怨。所以憋着一口气不再上妈的门,就算有东西我也直接让哥转交给她。”这么多年过去,再大的恨也该消了,她明明知道这事实,却还是不愿意低头,“我真的后悔了。”   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人,都是自己。   她对舒展呈说完后,又看向了病床上的老太太,“妈,你要快点好起来,那样才有精力骂我,以后我绝不和你犟嘴了。”   那老太太的眼角划过泪水。   虽然她昏睡着,可麻药的药效逐渐衰减,意识能够感受到外界。   听到女儿的声音,她心里也十分酸楚。   但很快,她便彻底昏睡过去,再也没了意识。   罗淑仪依旧小声地说着话。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病房外突然起了一阵的喧哗声,旋即便趋于平静,随后门被敲响了。   舒展呈连忙打开门,就瞧见挂着工作证的电视台员工,他有些懵,“你们这是干什么?”   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门,他蹙眉道,“这里面有刚做完手术的病人,别吵到她。”   其中一人连忙把话筒递到了舒展呈的面前,被提醒后,她说话声音低了不少,“我们来只是想采访一下,有关于鸿耀地产强拆一事。听说有个老太太被气的昏迷,这是真实的吗?”   舒展呈有些震惊。   他没想到,这才多久的功夫,连他们医院的消息都走漏了。   不过,该博同情的时候,就该博同情。   当即舒展呈痛心疾首,“什么被气的昏迷啊,明明是脑溢血,做了足足六个多小时的手术,才把人抢回来。那合同简直是霸王条款,像我大哥大嫂那不愿意签的,连工作都快被整没了。”   记者们闻言,顿时像打了鸡血似得,“还有其他的情况吗?”   舒展呈想了想,又夸大了一些事实,“刚不是说了,我大哥大嫂不愿意签合同。今天本来要强拆,但我大哥用身体护着,结果被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   他沉吟片刻,“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记者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保证不出声,但能不能去拍一下老太太?”   舒展呈犹豫片刻,但为了给罗斯祥争取最大的利益,便点头同意。   同时,他强调道,“只能一个人进去。”   为首的那记者,如捣蒜般地点头。   她蹑手蹑脚地进入了病房,拍了一张老太太昏迷不醒、子女在旁痛哭的照片。   随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   同时,对这受了无妄之灾的人家,心里多了几分同情。   ——   自唐忠出面不到五小时,鸿耀地产设霸王条款强行征地一事,不仅上了新闻,还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   大量的视频、照片如雪花般的出现。   有签合同时,主管人员颐指气使、威逼利诱的画面。   有被迫签下合同后,一家子痛哭的画面。   还有强拆时,工人粗鲁、蛮横无理的画面。   最让人觉得唏嘘与心疼的,就应该是被气得脑溢血、送入医院急救六小时的老人。   一时间,鸿耀地产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不能忍。   微博上,一排的热搜全是有关于鸿耀地产的。   “这鸿耀地产什么来头?完全一副不怕别人知道的架势啊!”   “我艹,强拆也就算了,动手打人这点我真不能忍。还有那个老人多可怜啊,对方说话究竟有多粗鲁,才能被气得脑溢血。想想就可怕。”   “是啊,脑溢血急性猝死的概率高达40%,幸好被救回来了,如果没救回来呢,这就是一条人命啊,他们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你没看到那霸王合同了吗?不管选择按人头赔偿,还是按面积赔偿,都血亏。建议相关部门彻查,查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纵着他们胡作非为,只有揪出了蛀虫,大家心里才能够安心。”   “刚刚看了采访,险些流下眼泪,他们说之前想把事情闹到网络上,可是好像被人管制了,只要一发帖子就会被删帖,这后面的势力究竟是有多大,才能够这么无法无天?建议彻查+1。”   “这是用人血在拆迁!他们晚上难道不怕碰见鬼吗?”   就在网友们群情激奋时,又悄悄地曝光了一个视频。   视频只有一个中心主旨,那就是市长曾出面了,试图想要替这群百姓做主,但却没想到,市长的名头根本不管用。   在现场,依旧有个成年男人,嚣张地说他背后有人,最关键的是,市长似乎有些退却了。   一时间,大家的情绪更激动。   “果然来头很大,连市长出面都压不住,要不是因为电视台不畏强权的率先报导,大家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   “说电视台不畏强权的还是得了吧,事件都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那些走投无路的早就找上了门,也不见他们爆料。”   “啧啧,相关部门应该给那些受害人一个交代,也该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   ……   刘闯没想到,事情竟会闹得这么大。   看到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新闻,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征地之前,黄伟曾经去做过调查工作,那片区域的人家都是普通背景,所以他才会容许黄伟这么肆无忌惮地强拆。   可是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了大佛,不仅把他们的计划搅得七零八落,而且还惹了一身腥。   就在他拼命思考着该做什么来挽救时,手机铃声响了,他茫然地接了电话。   “刘闯啊,没想到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种事情你竟然也容许手底下的人干。你自己去看,网络上有多少人在抨击你、谩骂你,因为你的缘故,不少人都要受牵连,你已经犯了众怒,知道吗?这回连我也保不住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管好你的嘴,要是在里面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东西,别怪我心狠。”   刘闯知道,自己彻底凉了。   光处理一个黄伟根本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为了平息网友的众怒,所以他一定会被推出去。   他就这么木然的坐着,眼神空洞,等待着最后结果的到来。   同时,心里悔不当初。 第88章   罗老太太足足昏睡了两天才清醒过来。   罗淑仪欣喜若狂。   她连忙叫来护士,询问了一系列的问题,确认身体无恙后,才拽着老太太的手,颤抖地唤了一句,“妈。”   罗老太太眼眶湿润,虽然这两天意识不是很清醒,但她也清楚地察觉到了女儿的存在,女儿一步不离病房,始终悉心照顾着自己。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奈何太虚弱,最后只能作罢。   千言万语全部融在眼里,就这么看着罗淑仪。   罗淑仪心里一酸,她忍住眼泪,笑道,“妈,以后咱们都好好的。”   罗老太太欣慰地笑了,旋即头微微地转动,显然是在寻找着什么。   罗淑仪立马就明白了,她连忙道,“妈,大哥和大嫂都没事,只是这两天赔偿款下来了,他们得出面处理事情。”   罗老太太眼珠子陡然瞪得浑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似的,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她发出了几个单音节的词,显然是迫切希望知道事情的进展。   罗淑仪生怕老太太气出个好歹,她连忙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清楚,“那天,老舒来了医院,就直接往老家赶,可巧那里去了不少的大人物,那群目中无人的开发商一下子就踢到了铁板,不仅如此,这事情还闹到了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听说开发商的股价暴跌,现在正求爷爷告奶奶的把赔偿款送到咱们手里来。”   罗老太太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罗淑仪继续说,“相关部门早就出来道过歉了,甚至还牵连出了好几个官员,不过这些和咱没什么关系。”停顿了片刻,见老太太露出了惊喜的笑,她心里也跟着痛快,“咱家除了你之外,都没吃亏。对了,开发商连你的医药费、营养费都一块包了,妈,你可得快点好起来。”   罗老太太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   想想那群开发商鼻孔朝天的高傲样,又想想他们如今低三下四的,她甚至都觉得,这趟医院来的值。   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罗老太太紧绷的弦一下子断了,沉沉的睡意袭来,她心安地睡了过去。   罗淑仪方才被护士叮嘱过,所以并没有惊慌,她给老太太掖了掖被角,又继续坐在床边上,关注着点滴。   同时,她看向一旁乖巧的舒昕,“昕昕,这两天你也累了,让你爸来接你回家,好好休息。”   她在医院看护,舒昕始终陪着,两天连家也没回。   罗淑仪既欣慰又愧疚,“医生说了,只要外婆能有清醒的意识,就没大碍,好好休养,你也别耗着,很快就要去京市参加比赛,得有一个好状态。”   舒昕见罗淑仪全身心地放松下来,虽然眼里依旧有着红血丝,但精气神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终于松了口气,“好的。”   在这里陪着妈妈,其实也是怕妈妈承受不住而发生意外。   现在,她能放心了。   罗淑仪连忙给舒展呈打了电话,交代了一通后,才对着舒昕道,“你爸刚好在周围,你去门口等着他就行。”   舒昕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书本,便听话地离开。   走出病房,经过楼梯间时,却听到了一阵小声的啜泣声,她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   要不是舒昕修炼功法,还听不到这么压抑的哭声。   她忍不住瞥了一眼。   就见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背靠着墙,蹲坐在地上,她的头埋在双膝内,手抱着小腿,背部一耸一耸,显然是哭得有些难以自制。   仔细看,她的手里还攥着病历卡。   舒昕本想直接走过去,可那哭声实在是太绝望了,她终究没忍心,轻轻地推开了楼梯间的门。   那女人察觉到动静,猛然擦了擦眼泪就立刻抬起了头,瞧见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自己向来要强,所以不愿意让科室的人看到这副模样,才就近找了个地方发泄情绪。   舒昕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她的,想了想,只开口道,“阿姨,别哭,凡事都会好起来的。”   韩敏此时正处于情绪低落时,听到这句安慰,她泪如雨下。   刚才还能控制着自己,可眼下,哭声不由自主变大了些,脸上充斥着悲凉与绝望。   舒昕也不说话,就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她能看得出来对方性格脆弱,万一做了什么傻事,那就不值当了。   韩敏哭得累了,便伏在膝盖上小声地抽噎,见舒昕懂事的不像个小孩子,她忍不住开始倾诉心里的苦楚,“做女人真累啊,当初结婚之前,我老公就知道我的工作性质,那时候他百般的谅解我,可时间长了,他却埋怨我没有时间陪他,埋怨我没有时间照顾家里,埋怨我不能好好的照料老人。我婆婆也是,千方百计的逼我生孩子,生孩子之前说的可好听,说什么只要我生下来,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可事实呢?她除了逗弄孙女的时候会来劲,其他的,不还得撒手交给我?我工作实在是太忙了,索性请了个月嫂,结果老公和婆婆就说我乱花冤枉钱,日子过得简直鸡飞狗跳。”   她凭什么为了家庭放弃自己的工作?   又凭什么牺牲自己的利益,愉悦大家?   “矛盾就从那时候埋下了,我婆婆怎么看我都看不顺眼,各种挑刺。这两年更是嫌我只生了个女儿,没生儿子,又开始逼着我生二胎,我觉得一个孩子就已经足够了,又何必分是男是女?一个孩子就这么难带两个孩子还不得掀了房顶?我果断的就拒绝了,可因为这件事情,家里的矛盾再度升级,我只要一回家,就是各种无形的嘲讽与逼迫。”   “原本我觉得,家里乱就乱,只要我好好地培养孩子就行。可没想到工作上的事情也是一团乱麻,明明该我晋升的机会,却偏偏一次又一次的被抢走。这也就算了,医院里的勾心斗角简直把我逼的喘不过气来,这回又轮到了我晋升,结果又出了一堆的幺蛾子事。”   舒昕知道,韩敏只是想找个人诉诉苦而已,所以她只是保持着倾听状,并没有出声的打算。   至于什么幺蛾子,韩敏并没有说。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看起了手里的病历卡,病历卡内夹杂着一堆化验单,只一眼,她就泣不成声,“我那么努力,为什么老天还要对我那么残忍?要是我得了恶性肿瘤,我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她真的不指望不靠谱的老公和婆婆。   舒昕见她眉眼间皆是疲累之色,心里有些惋惜,像这样自立自强又上进的女人,不应该把日子过成这样。   她抿了抿嘴唇,有心想劝几句,但她又觉得,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韩敏脑子里始终都是自己得了肿瘤一事,她哭得浑浑噩噩,悲从中来,脑子里便生了自杀的念头。   反正在这个世界上活的都那么累,还不如一死了之。   这样的想法冒出后,便如蔓草般疯狂的蔓延。   她怔怔地看了一眼天花板,缓缓地止住了眼泪,眼里划过一抹决绝。   舒昕心道不好。   对方哭得眼睛红肿,满脸泪痕,面相在方才的刹那,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时间连她也说不准未来的走向。   她连忙开口道,“阿姨,我能看看你的手吗?”   虽然这要求有些莫名其妙,但韩敏却不在意地把手递给了对方。   同时,她哀婉道,“以后找男人要擦亮了眼睛,千万别和我一样,碰上一个没责任的。”   舒昕置若罔闻,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韩敏的手掌。   片刻后,她的眼神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生命线即将走到尽头,不仅如此,子女的生命亦是如此。   舒昕心里有些骇然。   这韩敏不仅想让自己离开这个世界,还想带着孩子一起离开。   幸好刚才停下了脚步,否则这转眼间又是两条人命。   她深吸了一口气,同时缓缓地运转体内的玄气,在韩敏的手上画下一道幸运符。   “阿姨,你要相信,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更好的明天。你再坚持几天,日子都会一点点好过起来,到那时,你会觉得,现在的这些愁苦算什么?”   写完最后一笔,舒昕郑重道,“别做傻事。”   说话期间,每一句话都包裹着雄厚的玄气,似是要牢牢的刻在韩敏的心里。   做完这一切,舒昕的后背已经被汗浸湿,黏乎乎的有些难受。   而她整个人也有些脱力。   要知道,她还是第一次尝试着用玄气去影响一个人的精神。   韩敏只觉得手心烫烫的,那股灼热感冲散了她心头的阴霾,不知为何,听了舒昕的话,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蛊惑。   是啊,只是查出来身体有个瘤而已,又没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的,如果是良性的,那她岂不是白白地丢了一条性命?   不仅如此,和身体健康相比,工作的不顺与家庭的不幸又能算得了什么?   生活还没到最差的那一步,韩敏一下想开了。   她右手紧握成拳,那股灼人的热意始终挥之不去。   舒昕见状,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确定对方不会做傻事后,她露出了一抹笑意,“那阿姨,祝你好运哦。”   说完,她便放心地离开。   直至舒昕走后不久,韩敏才回过了神。   她看着身边空空如也,总有种做梦的感觉。   盯着手中的病历卡看了许久,韩敏擦干眼泪,准备继续投入工作。 第89章   韩敏刚回到科室,就被同事拽到一旁角落。   见同事一脸的兴奋与八卦,她有些不明所以,只茫然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同事眼里满是雀跃的光芒,同时真心实意地恭喜道,“内部消息,这回晋升,名额是你的。铁板钉钉的事,绝不会再调整,你得准备准备请吃饭了。”   其实,她还是挺心疼韩敏的,工作认真、对病人友善,可奈何运气不好,总是碰上关系户,这回终于轮到了她,也算是老天开了眼。   韩敏颇有些目瞪口呆。   她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道,“可是我怎么听说,名额是……主任他侄女的。”   这不大符合常理啊!   同事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哎哟,你可别再提主任他侄女了,今天工作时,她犯了个大错,病人家属啊足足闹了一个多小时,还被投诉了。你说说,这种情况怎么可能给她晋升的机会?这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晋升有内幕吗?”   虽然医院里有不成文的规矩,但这规矩也要脸啊!   说话时,这同事连声音里都是幸灾乐祸,显然也看不惯这些关系户。   “你这回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好好干,迟早还能往上头再爬爬。”顿了顿,见不远处有人走来,她又拍了拍韩敏的手,“你就当不知道就行,可别跟所有人说这是我告诉你的。”   韩敏还没从这好消息中回过神,就瞧见同事匆匆忙忙的离开。   她张了张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现如今,她对世事无常这个词有了更深刻的概念。   明明刚才还在为工作,为家庭,为身体不幸着,可偏偏,她阴差阳错得到了晋升的机会。   右手掌心那灼人的烫意衰减了不少,韩敏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刚才见过的女孩子,对方所说的话再一次浮现在了脑海。   她对生活的信心,一下子又增添了不少。   忙碌了一天,在下班前,医院终于给了官方的通知。   在大家喜气洋洋的恭贺下,韩敏颓丧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喜意。   笑着与众人寒暄后,她才回到家中。   天色黑沉,一轮明月悬挂半空,散发着皎洁的光芒。   韩敏才刚脱鞋,就被女儿拽着去了房间。   看着女儿娇软的模样,她笑着任其胡作非为,“婷婷想干什么呀?”   婷婷见妈妈在床上坐好了,奶声奶气地叮嘱道,“妈妈,别动。”   说完后,她连忙去了卫生间,打了一盆热水,又歪歪扭扭地捧着盆子到了房间,“老师今天给我们布置了作业,说要给妈妈洗脚,然后还要和妈妈说我爱你。”   她天真无邪地看向了韩敏,“其实不用老师说,我每天都超级爱妈妈哟。”   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韩敏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想起白天要带着女儿一起死的荒唐念头,她就觉得自己罪无可恕,婷婷还那么小,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她也太自私了。   婷婷正蹲坐在盆前,努力的替妈妈洗脚。   可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了,她想了想,笨拙地抬手,希望能够替妈妈擦眼泪。   洗脚水擦了韩敏一脸,“妈妈,别哭。”   韩敏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她终于忍不住,一把女儿抱在怀里,鼻尖里传来了奶香味,她深深吸了几口,“婷婷,要是爸爸和妈妈分开了,你会跟谁啊?”   就在这一刻,她的心里,涌出了一个想法。   她想离婚。   既然老公不负责任,婆婆尖酸刻薄,那她又要这样的老公、这样的家庭做什么?   日子已经很辛苦了,难道还能比现在更难吗?   婷婷有些听不懂,“为什么爸爸妈妈要分开?我喜欢爸爸妈妈在一起。”随后,她挣扎着从韩敏的怀里离开,又蹲坐在地上继续认真给韩敏洗脚,“不过,我最喜欢妈妈了,不想和妈妈分开。”   韩敏象征性地又洗了一下脚,就哄着女儿去睡觉了。   等婷婷睡着后,她才去了客厅,冷漠地看着依旧在打游戏的老公,“我们谈谈。”   许严磊捧着手机,压根没听见韩敏的话,直至韩敏提高声音说了第二遍,他才抬了抬眼,“等我打完这把游戏再说。”   韩敏眼里闪过一抹悲哀。   其实,如果日子还能过得下去的话,她也愿意为了女儿再忍一忍。   可许严磊显然不是一个能迷途知返的。   她一把夺过对方的手机,二话不说直接关机,“我说,我们谈谈。”   许严磊正玩到关键时刻,冷不丁手机被夺,他顿时恼羞成怒,“你干什么啊?我都说了等会儿,你怎么和泼妇一样?”   韩敏冷静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们离婚吧。”   许严磊被吓到了,原本还因为游戏的事情而生气,现在他满脑子里都充斥着离婚二字。   他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你疯了吗?”   韩敏更冷静了,“房子是你买的,我不要。车子咱们名下一人一辆,各归各有。哦对了,咱们家没什么存款,向来都是分开花销,我也不需要其他补偿。”   至于女儿,她压根就没提归谁,毕竟,孩子要是跟着没责任心的爸爸,别提有多受苦了,她虽然工作忙,但是能给孩子的,一样不会少,“当然,如果你要婷婷的抚养权,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许严磊被对方决绝的姿态给弄得懵了。   他不懂日子,过得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提离婚。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一时间,许严磊压根没了心思玩游戏,他开口道,“离了婚你怎么照顾孩子?你自己不好好想想吗?”   韩敏冷笑一声,“孩子上学放学接送都有保姆负责,做作业有家庭教师,对,我的工作是忙,的确陪不了她很久,但我每天都能让孩子见到妈妈,有时间来维系我们的母女情。空的时候就会带着她出去玩,你扪心自问,你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网络上有一个词,我觉得特别适合我,叫丧偶式婚姻,你觉得呢?”   许严磊被怼的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许妈回家了。   感受着家里剑拔弩张的氛围,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忙不迭地走到许严磊的身边,不满的开口道,“门口就听见韩敏的嚷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许严磊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   说实在话,他根本就不想离婚,毕竟,他对现在的日子挺满意。   听见妈的话,他下意识地回答,“韩敏要和我离婚。”   许妈像是被点燃了炸药桶,“离就离,儿子你条件那么好,到哪里找不到一个听话孝顺的老婆。这女人我早就已经看她不顺眼了,让她再生个孩子给我带也不同意,让她辞职也不同意,天天忙的连家都不要。时不时的还忤逆我,离了我看她还能找到一个什么好东西?”   韩敏露出了一抹讥笑。   她无所谓道,“既然你妈已经同意了,那抽个空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这两天我也会把东西搬出去。”   许严磊还是不想离婚。   他哪有什么条件啊?   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而已,说出去好听,但实则没有一点油水,胜在清闲。   “韩敏,离婚事关重大,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韩敏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继续扯掰也没有任何的意思。   她浑身轻松地转身欲走,可走到一半,她又对着前婆婆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倒是想看看,你下一任儿媳妇究竟能不能受得了你这个鬼脾气?我啊,算是彻底解脱了。”   许妈被这话气得七窍生烟,可不知为什么,她确实有点儿心虚。   兴许是已经完全想开,韩敏终于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安稳觉。   在梦里,她带着女儿,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很好。   生活别提有多幸福。   翌日,韩敏早早地就去了医院,回自己的科室,放好东西、处理好琐事后,还没做好准备去询问其他科室的同事自己的病情情况,内线电话就响了。   “韩敏啊,你这肿瘤是良性的,做个手术就成,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给你尽快安排一下。”   韩敏忍不住又哭了,“真的是良性的吗?”   昨天就是因为做了检查,所以才情绪崩溃,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肿瘤是良性的。   那就代表着,她还能继续活下去,还能继续照顾女儿。   另一头传来了轻笑,“我骗你干什么?不严重的,别难过。”   韩敏挂断电话,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   幸好啊,昨天没有做傻事,要是真的带着女儿一起死,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右手手掌再度散发出灼人的烫意,只不过这一回,爆发后,就再也没了任何的感知。   韩敏反复摩挲着右手手掌,她总觉得自己的好运和昨天见到的那女孩子脱不了干系。   如果还能有机会见到对方,她想当面和对方说一句谢谢,是她的出现才阻止了自己的蠢行为。   以后,就算日子再不顺心,她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总能好起来的。   ——   被惦记着的舒昕,却日日沉浸在各科目习题中。   转眼,便到了去京市的那一天。   吴昀亲自来香市,把舒昕带去了省会,随后,与其余两名学生汇合后,又匆匆忙忙地赶去了飞机场。   直至傍晚时分,才到了指定的酒店。   交房卡分发给三位学生后,吴昀才郑重其事地道,“最后选拔共分为六天,第一天熟悉场地,我会带着你们去考试的地点看看,第二第三天,早上九点开始考试,一共考四个半小时,试卷有三道题,两天合计考六道题,第四第五天批卷商议分数,到第六天,就会通知最后的结果。”   潘星辰右手紧紧攥着房卡,显然是十分的紧张。   能够一路杀出重围,到如今这地步,谁都不容易。   他有心想要问吴昀一些问题,问问有什么注意事项,可偏偏对方始终挨着舒昕,压根就没有机会。   抿了抿嘴唇,潘星辰不得不放弃,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舒昕身上,对舒昕他印象是十分深刻的,毕竟当初三校联考时,就是舒昕和唐凌压得他成了第三名。   也就那一次,他头一回不是得第一名。   良久,他心里叹了口气。   希望这次自己能够被选中,如此一来,学校的老师和校长也能出一口恶气。   舒昕一路上都没有和潘星辰说过话,她压根不知道他对自己有隐隐的敌意。   此刻,她正听着吴昀的念叨。   “……出了这桩事,我妈成了全村人的笑柄,不仅如此,要回了彩礼钱,我二哥的婚事黄了,我妈觉得我做得太过分,起初知道我妈的心思,我还有些难受,不过现在,已经不难过了……”   有些事情吴昀没办法和外人讲,但和舒昕说,是绝对合适的。   舒昕并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嗯。”   吴昀见其他人距离他们较远,他眨了眨眼,“每个省都会提前提交一个名额,让主考官熟悉,从而有个印象分,我会把你的名字报上去。”   这不算是作弊,只是让主考官知道,自己省主推的学生究竟是什么样。   将来如果有了空余的集体培训名额,也会从中优先挑选。   于情于理的舒昕都是三人中最优秀的,报她的名字上去无可厚非,也不算是自己偏颇。   他这提前告诉对方,也只是想让对方高兴一下。   舒昕停下脚步,她轻轻咳嗽一声,“吴老师,你换成其他人吧。我觉得……凭借我的实力,不需要浪费这个名额。”   吴昀:“……”   他感觉自己被秀了一脸。 第90章   吴昀回房后,想起刚才他哑口无言的窘迫模样,便去冲了个凉水澡冷静冷静。   学生太优秀,当老师的也难做。   翌日,吴昀带着三个学生熟悉考场后,便果断地把提交的名额由舒昕改为潘星辰。   虽然被秀了一脸,但是他还得继续为学生的利益考虑。   很快,考试便拉开了序幕。   舒昕按部就班地参加了两场考试,兴许是监考严格的缘故,所以并没有闹出任何岔子。   一直都风平浪静。   媲美国际比赛试卷的题目,难度一下子又上升了不少,连舒昕都有一些地方摸不准。   不过好在她知识储备深,磕磕盼盼地也能答出来。   至于成绩,却只能等着最后的公布。   会议室内,就任代表队的教练们纷纷聚拢在一起,针对几张试卷上的不同评分而讨论。   大家都客客气气的,很快就做好了试卷的评分,并把六道题的分数统计出来。   其中伍教练手指摩挲着舒昕的两张试卷,似有些唏嘘、又有些感慨,“这学生了不得,竟然答了40分。”   每一题的分数为7分,共6道题,总分不过也只有42分,不仅如此,这次出的题目,大多数都是奥数比赛中,没有抽到的考题,也就是说,难度等级与奥数比赛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伍教练一开口,大家同时愣住了。   足足好几秒才回过神。   “这一届竟然有这么好的苗子?我怎么不太敢相信呢!一定要拎出来,好好的培养。去年和前年在比赛中,咱们接连失利,要是今年再滑铁卢,脸面都保不住。”   “刚刚去翻阅了一下舒昕的历史成绩,从省初赛开始,她的成绩始终是满分。这样的学生,必须得送进国家队,可千万别浪费了她的天资啊!”   “看了一下试卷,这学生没有受过系统的培训,所以对答题方式有一定的误解,这扣分扣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难点,稍加培训,没准儿能给咱们再拿个满分回来。”   “唔,打住。别把事情想得太美好,几十年来,奥数竞赛上能获得满分的,统共就那几人。你们还是先别做梦了。”   “这么聪明的学生居然在香市的南明中学,不来我们学校,简直是明珠蒙尘啊。看来过几天我就要动身往香市跑一趟了。”   “啊呸,成绩一出来,不知道多少学校会动心。你以为你能把那学生招揽过来?”   会议室内笑骂声一片。   显然,没有竞争关系,大家的关系颇为不错。   伍教练在名单上圈了六个名字,又在舒昕的名字旁打了一个五角星,“行了,通知下去吧。”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六人将会进行封闭式的训练。   最后,他右手轻轻叩击桌面,不疾不徐道,“这两年好苗子青黄交接,根据各省提供的名字,同样进行系统培训。”   章程出来后,立刻就有人把结果公布了出去。   吴昀是最早被通知的一组。   接到电话时,他正在酒店内整理行李,手机开了扩音,直接丢在了床上。   “是吴昀吴老师吗?有个消息要通知你,你手底下的学生舒昕成功通过了最后的选拔,成为六名选手之一……”   其他的话,吴昀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他大脑一片茫然。   虽然对舒昕很是看重,但他从来没想到舒昕竟然能这么优秀,从全国各地选拔出来的天才中,再次脱颖而出。   这是五年以来,省里第一个走进国际比赛的学生。   第一个啊第一个!   不知怎么,他心里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激动之情,他恨不得立刻把这个消息告知所有人。   “喂,吴老师,你在听吗?”   “喂喂喂……”   吴昀乐疯了,残余的理智让他不至于得意忘形,他连忙放下手中叠好的毛衣,声音颤抖,“我在听,我在听。”   其实对方说什么,他听的都不是很清楚,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就重复着舒昕被选中这一句话。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吴昀拼命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旋即一个个往外开始拨电话,迅速地将这个好消息传出去。   连南明都通知好了,他才想起来,正主还没通知。   一时间,他连忙去了舒昕所在的房间。   敲门后等了片刻,舒昕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吴昀一下子又激动地结结巴巴,“你……你……你被选中了……被选中了,知道吗?”   舒昕表现得很平静。   要知道结果出来的那一瞬间,系统早已和她透了底,同时并奖励了足足3000多的紫星币。   相较于被入选,3000多的紫星币才能让舒昕有情绪波澜。   眼下,她歪着脑袋,格外认真地开口,“我被选中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整个国家,都挑不出一个比她更勤勉的学生了,她在空间里,忍着孤独与寂寞,一遍又一遍的刷题,看书,所以,这当然是意料之内的。   吴昀:“……”   这时候舒昕不应该和自己一样欣喜若狂吗?这么理所当然是闹哪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忍不住道,“难道你就不怕失手吗?”   舒昕摇了摇头,再次认真地给他分析,“每次做题后,我都能预估自己的分数,这次的考试虽然比较难,题目超纲了,但是依旧不影响我的发挥,虽然扣了分,但大概的分数,心里清楚。这样的成绩如果还能滑铁卢,那除了心服口服之外,我也没有其他的话好说了。”   吴昀:“……”   他简直要给舒昕跪了。   奥数啊!这他妈是奥数啊!   在舒昕的嘴里,简单的就和小学题似的。   别人绞尽脑汁都做不了一道题,结果舒昕倒好,还预估自己的分数。   人比人果真能气死人。   他思来想去,都觉得无话可说,最后,吴昀才憋出了一句,“快收拾行李吧,吃完午饭我们就去机场。”   估计舒昕入选,她的家里也要闹一阵。   舒昕点了点头。   吴昀觉得自己已经不能面对舒昕了,他说完话后,转身就走,免得自己被刺激得昏过去。   离开后,他直接去了潘星辰的房间。   潘星辰瞧见吴昀,又想起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顿时一颗心激动得怦怦直跳,到底是个孩子,控制不住脸上的情绪,他忍不住开口问,“老师,你怎么单独过来了?”   也许是他入选了,所以——   吴昀一眼就瞧出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可惜啊,被入选的人只有舒昕,其他两人的成绩都不太理想。   不过既然能走到这里,那就代表着他们也是有一定的实力,他想了想,连忙道,“有一个培训,挑了一些学生参加,你是其中一个。你还小,别担心慢慢来。”   潘星辰心里浮出不好的预感,他想了想,直白的问,“我没有被选中吗?”   吴昀点了点头。   潘星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原本他还想着,如果自己能被选中,学校的校长和老师脸上也有光。   可没想到,他竟然失败了。   这是他第二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脸上满是落寞之色,站了片刻,潘星辰咬了咬嘴唇问道,“那舒昕呢?”   虽然他一直不想承认,但舒昕的实力的确很强大,因为学校之间的龃龉,他必须得把对方当成对手。   如果这一回舒昕被选上了……他简直不敢想象老师的脸色。   吴昀竟然有些不忍心打击这个学生,可不管如何,该说的真话还是得说,“她被选上了。”   潘星辰一下子变得失魂落魄。   这一句话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了,他和舒昕之间究竟有着多大的鸿沟,可能无论自己再奋斗多久,永远都赶不上对方的步伐。   吴昀不愿意一棵好苗子就这样被击垮了,他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国家的培训不是每个学生都能去的,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生怕潘星辰对舒昕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他干脆替舒昕说好话,“本来这个机会是舒昕的,但在比赛前她告诉我,要把这个名额让给你。统共也就寥寥三分之一的人能参加培训,你还有往上爬的机会。”   不管舒昕让出名额的理由是什么,潘星辰能得到这个名额,的确应该对舒昕心怀感激。   他言尽于此,如果对方依旧有心结,走不出来,那他就无能为力了。   听到这话,潘星辰的心里更复杂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感谢舒昕还是该埋怨对方,可心里那股失落之情怎么也挡不住。   良久,他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了。”   吴昀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回房间继续收拾行李。   不多久,他便带着三个学生一起回了省会。 第91章   潘星辰一路上皆沉默寡言,显然是被打击的不轻。   人一旦钻入了死胡同,就很难自己走出来。   挨着他坐的徐康,正吃着机组人员发的小点心,瞧见同伴毫无食欲的模样,他忍不住戳了戳潘星辰的胳膊,一本正经道,“你要是不喜欢吃,我可以替你解决。”   潘星辰:“……”   他突然对这毫无存在感的徐康多了一丝兴趣。   抿了抿嘴,他把手边的食盒递给徐康,同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没被选上,为什么一点也不难过啊?”   非但不难过,还能够大快朵颐,简直没把这次比赛放在眼里,这不科学啊!   徐康收了潘星辰的“贿赂”,毫不在意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难过?”   潘星辰被问住了,他竟然答不上来。   徐康又继续道,“我看你啊,就是学傻了的代表。这回有多少人参加选拔?足足有90个,而且这90个人的水平你也清楚,来之前大家就已经知道,选不上的概率很大。既然已经有了准备,那为什么又要难过呢?”   他喜欢学习,但从来不把学习当成生活的全部。   如果始终沉浸在名次、成绩、奖项中,那学习的初衷就变了。   “你只看到我们没被选上,可你却没看到,初赛、复赛、决赛时被咱们甩下去的成千上万的学生有多少。诶,你确定你不吃啊?到时候可别来怪我。”   潘星辰觉得对方的话说的有些道理,可心里总有一股气憋着不下来,他咬了咬牙,瞥了一眼舒昕的方向,索性把话说的明白了些,“可是和咱们一道来的舒昕被选上了,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徐康简直不明白潘星辰的脑回路,他匪夷所思地开口,“舒昕被选上了,和咱们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又会觉得不甘心?人家本来就有实力,要是没被选上,我才觉得选拔有内幕呢。”说话的同时,他早已眯成了星星眼,“说实在的,我觉得这舒昕是真厉害啊。”   潘星辰觉得鸡同鸭讲。   他揉了揉脑袋,随后从食盒中拿起一个小糕点,赌气似的一口吞了下去。   可吃得太急,他一下子被噎着,顿时拼命的咳嗽起来。   徐康:“……”   他连忙拿起纸杯递到潘星辰的手边,“学了这么久,你难道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非得给自己找不痛快,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坐在徐康身旁的吴昀听着两个学生间的讨论,不由得笑了。   虽然徐康从始至终没什么存在感,可他却知道,这孩子是心最大的一个,好在今天潘星辰是找徐康聊的天,否则心里芥蒂更深。   潘星辰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症结。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比不过舒昕罢了。   可再不甘心,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也没办法扭转乾坤。   这么想着,潘星辰虽然还有些烦躁,但心里却没有刚才那么不痛快了。   一口气喝了一杯水,他才止住了咳嗽,“唉,我就是……”   徐康没等他说完,就睁大了眼睛看向他,“同行三人,舒昕被选上了,你也有资格参加培训,只有我什么也没捞着,按理说,我才应该是不开心的那个。”   说到培训的名额,潘星辰有些心虚。   要不是舒昕把名额让给他,没准儿得了名额的很有可能是徐康。   看样子徐康好像比他还要可怜一些。   有了对比之后,潘星辰心里莫名浮起了一些优越感,他想了想,“吃都不能堵住你的嘴吗?”   徐康:“wtf??”   他翻了个白眼,继续沉浸在吃食中。   这年头,世风日下啊!   潘星辰又垂着头,细细地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把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   不多久,飞机便降落在省城。   吴昀连忙替他们买票,出发去各自的城市。   潘星辰临行前,忍不住凑到了舒昕的身边,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你平时究竟是怎么学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舒昕总不好告诉他,她有各式各样的教学资源进行填鸭式的灌输,干脆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你。”   潘星辰:“……”   妈呀,好小气。   不过纵然如此,他依旧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远远地看着舒昕离开,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捏着自己的车票,走自己方向的路。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感觉,他和舒昕的距离将会越来越远。   直至远成一条平行线,再也不相交。   潘星辰觉得有些心酸,又觉得有些释然,良久,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   舒展呈把舒昕接回家中时,罗淑仪正张罗好饭菜。   她瞧见舒昕,眼前一亮,同时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回考试怎么样?”   舒展呈听到这问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路上自己竟然没有问女儿有关于考试的任何事。   他连忙把目光投到了舒昕脸上。   舒昕云淡风轻,甚至闻到了菜味还觉得有些肚子饿,她一边给自己盛饭,一边道,“还行,通过了。还有最后一场考试,比赛就能彻底结束了。”   舒展呈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一回,女儿用的是通过考试这词语,显然分数并不理想。   不过没关系,小小年纪,能搏到最后一轮已经很不容易,他连忙开口安慰道,“通过就好。”   罗淑仪和舒展呈的态度截然不同。   她听到舒昕说的话后,手里的瓷勺子,“哐当”一下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你再说一遍?”   她的脸上,难掩震惊。   天呐,她的女儿,竟然通过了层层的选拔,将要代表国家去,参加国际比赛。   换成是半年前,她甚至都不敢做这么夸张的梦!   舒展呈瞧着罗淑仪目瞪口呆的模样,只觉得她沉不住气,他一板一眼地开始教育着,“只是通过了考试而已,你别咋咋呼呼的。”   同时,他拿起扫把,把地上的碎渣子扫得干干净净。   而舒昕,听话地又重复了一遍,“妈,我通过考试了。”   罗淑仪心里太不平静了。   她甚至想出去跑几圈,冷静一下。   舒展呈瞧着罗淑仪这夸张的模样,实在是弄不明白只是通过一个考试而已,有必要这么激动?   他连忙又劝道,“这段时间昕昕的成绩好,你不是早就知道吗?行了,别整的和没见过世面一样。”   罗淑仪一巴掌拍开了舒展呈,“你见过世面?”   她情绪激荡,“昕昕从全国各地选拔出来的天才中杀出重围,还要代表国家去参加国际比赛,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誉,你知道个屁。”   舒展呈懵了。   这么多词儿,他只听见了国际比赛。   任何掺上国际两个字的,在他眼里都非常的高大上。   不对,昕昕参加的不是数学竞赛吗?怎么和国际比赛联系起来了?   心里这么想的同时,他茫然地问了出来。   罗淑仪瞧着他这副不上台面的模样,冷笑了一声,“就你这样还见过世面?”   舒昕看着爸妈互怼的架势,觉得有些辣眼睛,当然,结果想也不用想,一定是爸惨败。   她快速地扒了几口饭,把这片空间留给了爸妈,“我先回房写家庭作业,爸妈你们慢慢聊。”   舒展呈顾不得舒昕,他凑到罗淑仪的身旁,讨好地笑了笑,“我见没见过世面,你心里不门清吗?快来给我说说,这比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弄清楚流程,他都不好往外吹牛。   罗淑仪压根就不想搭理他,她只想和舒昕好好地聊聊天,可这牛皮糖始终甩不开,无奈之下,她木着脸,把一层一层的考试讲明白了,“现在懂了吧?”   舒展呈:“……”   敢情99%的学生早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连报名也没资格,只有那1%的学生,还要通过层层的选拔。   他想了想,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里头的竞争得有多强烈?!   一时间,他对舒昕佩服得那叫五体投地。   哦不,这是自己生出来的闺女,不能用五体投地这个词,那岂不是乱了尊卑。   罗淑仪见他弄明白了,就想往舒昕的房间走去,她倒是想问问,考试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   可还没走两步,她的手就被舒展呈拽住了,可一抬头就瞧见舒展呈傻笑,“你快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罗淑仪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地在舒展呈的腰间掐了一把。   舒展呈“嗷”的叫了一声,还来不及抱怨,连忙屁颠屁颠地跟着罗淑仪去了舒昕的房间。   “疼,真疼,看来的确是真的。”   罗淑仪脚步骤停:“……”   得,按着舒展呈这德性,看来她今天也别想和女儿好好说话了。   算了算了,来日方长。   不过,没等到夫妻俩想好该怎么替女儿庆祝,从第二天开始,家里便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第92章   朱校长与梁韶率先而至。   罗淑仪虽不认识朱校长,但与梁韶却有几面之缘,心思转圜间,便客气地把两人请入家中,倒茶的同时问道,“怎么不打个招呼就突然来了?”   虽然这么问,但她的心里明镜般透亮。   梁韶满面红光,状态极佳。   以往,虽然她对舒昕寄予了厚望,虽然也曾幻想过舒昕能入选,可想象终究是想象。   深知竞赛残酷的她,却没想到,舒昕真的能够做到,且距离奖牌仅有咫尺之遥。   收到通知时,她连连确认了好几遍才敢相信。   这么优秀的孩子,是她的学生啊。   “这是南明的朱校长。”梁韶抑制住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这回我们来,是给舒昕送奖金的。”   说完后,她将一沓厚厚的牛皮纸袋递给了罗淑仪。   朱校长同时开腔,“学校对获得重大荣誉的学生有相应的奖励,舒昕当之无愧。”   他觉得自己做的最英明的一个决定,就是让舒昕转到了自己的学校。   罗淑仪觉得这奖金有些烫手,她踌躇了片刻,才道,“这比赛还没结束呢。”   她不想让舒昕因为奖金而有心理压力。   朱校长闻言,顿时咧开了嘴,“要是舒昕能在最后的比赛中得奖,无论是金牌银牌还是铜牌,学校还有奖金。”   言下之意,这奖金,也仅仅只是现阶段的。   梁韶连忙附和,“是啊,实不相瞒,南明虽然看着花团锦簇,但实则,这么多年来,连决赛都没有人能通过。舒昕这一回,可是帮学校增了不少光!校长说的没错,她当之无愧的。”   罗淑仪迟疑片额,便将舒昕从房间内叫了出来。   舒昕倒是没什么顾虑,她不假思索地就接过了奖金,“谢谢老师。”   摸了摸牛皮纸的厚度,估摸着不少,学校的手笔也不小。   梁韶又说了一些激励的话,最后在朱校长再三暗示下,才硬着头皮询问道,“舒昕,你觉得南明对你还行吗?”   舒昕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依旧实话实说,“挺好的。”   各科目的老师都对她和颜悦色,尤其是班主任梁韶,平时想请个假,都不必走请假的程序。   还有那群和善的同学们,对她也相当友好,几乎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梁韶暗自琢磨了片刻,干脆直白地问,“那你应该没有转校的打算吧?”   不是她和朱校长多心,当初舒昕仅仅展露了丁点的天赋,她就雷厉风行地从一中挖了角。   现如今,竞赛最后的结果已经通知到所有参与的学校,她实在不相信没有人动心思。   好不容易找到了宝,梁韶又怎么舍得舒昕离开。   罗淑仪立刻就明白了。   敢情送奖金是假,这是特意来找昕昕求个心理安慰的。   不等舒昕回答,她就给了确凿的答案,“你放心,不会的。”为了彻底让他们宽心,罗淑仪索性说了心里话,“市里最好的学校就是南明,我们暂时不准备让昕昕远离我们身边,而且,对于昕昕来说,无论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罗淑仪不是那种望女成凤的家长。   以舒昕如今的水平,将来考一个重点大学没问题,这就够了。   她其实更希望,舒昕能够过得轻松一些。   舒昕连忙附和妈妈的话,“是啊,我转学去其他的学校,也不可能考101分啊。”   梁韶心里宽心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对于其他同学来说,能考多少取决于实力,而对舒昕来说,能考多少取决于试卷的总分。   这……忒打击人了。   “那就好。”梁韶的脸浮出红晕,“千万别怪我们小人之心了。”   罗淑仪非常上道地把话圆了回去,“什么小人之心,这话怪难听的,我只知道这是南明看重我们昕昕呢。”   一旁的朱校长眼睛笑眯,无论是对舒昕,还是对舒昕家长的好感,都如火箭般蹭蹭上涨。   他心里默默地决定,要是舒昕能够得奖,他得把奖金的额度再提高一些。   朱校长与梁韶又客气寒暄了几句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临走时,恰好被买菜回来的舒展呈瞧见,他把菜放回厨房,好奇地问道,“昕昕的数学老师来干什么?她旁边的人又是谁?”   罗淑仪一看见舒展呈就觉得脑袋疼。   要是被他知道学校老师亲自来送奖金,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可这事情又不能不说,想了想,她干脆模糊了概念,“他们是特地上门来恭喜昕昕入选的。”   同时,她瞥了一眼桌上的牛皮纸袋,不留痕迹地挡住,“行了,你去厨房洗菜吧。”   舒展呈没觉得不对劲。   他成功地被罗淑仪糊弄了过去。   可还没过半个小时,门铃又响了。   罗淑仪还没来得及去开门,穿着围裙正在洗菜的舒展呈连忙撒了撒手上的水,又在围裙上擦了一把,迅速地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有些懵,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们找谁?”   其中一位中年男人满脸堆笑,“这里是舒昕的家吗?你是舒昕的……爸爸?”   罗淑仪还没走近,就听见舒展呈的应答声。   那中年男人忙不迭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是雁市二中的,我们学校在全国的排名也十分靠前,不知道舒昕愿不愿意转学去我们学校,学费全免,还有丰厚的奖学金,所有的班级任其挑选,当然,如果你们还有其他的意见,也可以一并提出,我们会尽可能地满足。”   舒展呈听懵了。   雁市距离香市可有着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啊,居然还能这么早过来。   不仅如此,许了这么多优渥的条件,就为了让女儿转学到他们学校。   面对着对方的问题,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罗淑仪:“……”   被挖角过好几次,她已经有了相当丰富的经验,甚至这些话都能够背下来,心里腹诽的同时,她疏离客气地拒绝,“我们孩子没有转学的打算。”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她都没有请人进去坐坐。   那中年男人摸了摸鼻子,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的提议被一口拒绝了,他尴尬道,“不必这么快回绝我,你们还可以好好地考虑一下。”   舒展呈正要说话,罗淑仪一脸微笑地、不带任何破绽地掐了他一把,才继续坚定地拒绝,“不好意思,我们的孩子真的没有转学的打算。”   舒展呈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疼……真特么疼。   门外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遗憾之色,良久,他们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学生!   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罗淑仪才关上了房门。   一扭头,就看见舒展呈正幽幽地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痛苦之色。   她没好气道,“你还委屈上了。”   舒展呈一言不发,继续幽幽地看着罗淑仪。   罗淑仪彻底没了辙,她越来越觉得,舒展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像是个老小孩似的,还需要哄,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昕昕这回被选去参加国际比赛,这些都是来挖南明墙角的,我和昕昕商量过了,都不准备转学,要是我不在家,以后碰上了,都像我刚刚那么做。”   舒展呈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他才更意识到女儿参加的这个比赛究竟有多大的含金量,他一本正经道,“你放心,我稳的住。”   一早上加下午的功夫,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几拨人。   无一例外,都是来挖墙脚的。   舒展呈起初还觉得自豪,觉得女儿有大出息,但到了最后,只觉得烦不胜烦。   毕竟,任谁听到那都一模一样的陈腔滥调都会受不了。   又开了一次门,还不等人开口,舒展呈便直接道,“舒昕没有转学的打算,你走吧。”   那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先是愣了愣,旋即笑道,“你误会了。”   舒展呈把“你别说了,舒昕真的没有转学的打算”这句话默默地吞入腹中,随后客气地问道,“那你来是?”   年轻男人言简意赅地表明来意,“我是京市附中的老师,这次特意来,是想提前把舒昕招入我们的高中部。”   他们早就合计过,招舒昕去初中部已经不太现实,还不如把她招到高中部去,这样,她同样能变成京师附中的学生。   舒展呈压根做不了主,他先招呼男人在客厅坐下,随后把罗淑仪与舒昕一并叫了出来。   年轻男人瞧见舒昕,眼里划过了一抹惊异。   没想到舒昕竟然会这么漂亮,打破了他对尖子生的惯常想法。   见人齐了,他再度重复了自己的来意,“京市附中已经连续七年蝉联学校排名第一,你们可以自行搜查资料。”   说话的同时,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自豪,“我们学校的尖子班,升学率百分百。当然,学生们考取的学校并不是普通的大学,而都是那些出名的高校。不少学生在高二时,就能收到国外高校的橄榄枝。这一点其他学校是不能和我们媲美的。”   罗淑仪顿时迟疑了。   虽然想要舒昕过得轻松一些,可听到好学校的名头,她瞬间犯了职业病,开始剖析利弊。   初中还好说,可高中,是一个学生最为关键的时刻。   纵然她不想让舒昕离开身边,可这京市附中的高中部,名头太响。   她一个远在香市的普通老师,都听过它的大名。   那些京市的、普通的初中生,就算争得头破血流,也进不去这个学校。   足以证明它的门槛究竟有多高。   年轻男人见状,又认真道,“学校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愿意减免舒昕的学杂费等其他费用,当然,在校期间获得重大奖项,学校也会提供一定的奖励。而且以舒昕的资质,很容易得到保送的资格。”   舒昕抿唇,陷入了深思。   她……其实是想尽快去京市的。   舒瑾心与高琦这两颗不定时炸弹,如果不看顾着,没准儿又会折腾出什么大事。   以往,她没有合适的理由正大光明地留在京市,可眼下却是一个好机会,只需再等上半年即可。   舒昕片刻间就已经有了主意,她偏头看向爸妈,“我觉得挺好的。”   罗淑仪本来有些纠结,眼下,舒昕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后,她一下子就不犹豫了,“行,既然你愿意,那妈妈也愿意。”   舒展呈同样有些舍不得,在他计划里,昕昕至少要等到上大学的时候,才会离开他的身边。   可这个机会,傻子都知道千载难逢,他同样拒绝不了,当即他咬了咬牙道,“那就去。”   大不了等工地上正轨后,他再把事业慢慢地往京市发展。   最后带着老婆孩子在京市定居。   年轻男人见他们丝毫不拖泥带水就商量出了决定,心里对他们赞同了几分,他连忙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许再反悔了。”   能够招揽到舒昕这样的学生,他当然开心。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九月,他应该就会成为舒昕的任课老师。   罗淑仪点了点头,“不反悔。”   年轻男人听着对方斩钉截铁的声音,便知道已经达成了这次出来的目的。他拿起一旁的公文包,正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舒昕却叫住了他。   年轻男人不明所以,他疑惑地看向舒昕,“怎么了?”   舒昕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没事,只是想提醒一下老师,有时候,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年轻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舒展呈&罗淑仪:“……”   熊孩子职业病又犯了! 第93章   舒昕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对方眼神虚暗,眼肚泛黑,印堂生斑,这是命犯桃花煞的面相。   也就是说,这年轻男人此时正在交往的某一异性,将会在未来的生活中与其发生冲突与纠缠,甚至于会引发祸事,若是不及时停止,否则避无可避,影响事业是小,受灾是大。   夏青恒眸中惊疑不定。   虽然舒昕只说了八字,却让他一下子想起了自身如今的状况。   他咬了咬牙,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能不能讲的更明白一些?”   舒昕抿了抿唇,直白道,“别脚踏两条船。”   话音刚落,无论是舒展呈或是罗淑仪,眼中不约而同地泛起了鄙夷之色。   夫妻恩爱的人永远看不惯那些招惹桃花的存在。   昕昕……怎么连这种人也帮?   夏青恒脸色倏然泛红,他实在难以理解,舒昕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情况的?   他虽然没有脚踏两条船,但情况也差不离。   夏青恒有一个相交八年的女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一年前已经分手。   他一度心灰意冷,对爱情没了任何的期待,索性根据家里的安排相亲,并交往了一个性格温婉的女孩子,两人已经在谈婚论嫁。   可就在这时,前女友回国了。   她想要复合。   起初,夏青恒并不同意,但前女友想方设法地制造偶遇的机会,并各种叙述旧情,久而久之,他有些心软,想起两人之前相处时的美好时光,心思不受控制的动摇。   前女友见状,便愈发变本加厉。   夏青恒本想粉饰太平,可左右摇摆的态度如今被舒昕一下子挑破。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舒昕并不是烂好心。   只是瞧着夏青恒除了在感情上糊涂了些,其他方面没什么问题。   而且,夏青恒牵扯的并不是一个人,帮了夏青恒,也相当于帮了其他两个人。   舒昕瞧着对方颇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没忍住八卦心,直接开了天眼。   【高档的西餐厅内,琴声悠扬。   夏青恒与王景正用着餐,只不过,前者的神情并不是十分的愉悦。   王景将面前的牛排细心地切成小块儿,旋即慢慢咀嚼吞咽,“青恒,你忘了吗?以前咱们最喜欢吃西餐了,那时候咱们都没有钱,你宁愿省下一个礼拜的伙食费,都要满足我的心愿。”   说到最后,她的眼里蔓延出感动之情。   夏青恒在这段时间与王景的接触中,早已发现王景的性格与以前大相径庭。   他觉得……自己可能不是放不下过去,而是放不下那段美好时光罢了。   完全没有任何胃口的他,突然间就下定了决心,“我觉得,我们真的不合适,以后还是别来往了。以后你也别用自杀来威胁我,就算你真的死了,那也和我无关。”   他从来都不喜欢吃西餐。   而当年为了省西餐钱,每周吃的都是硬邦邦的馒头、咸菜。   王景只记着两人的光鲜亮丽,却从来没有真正替他考虑过。   夏青恒叹了口气,“你慢慢吃,我会买单。”   王景早已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她被夏青恒的话吓得花容失色,“你真的不要我了?她有什么地方比得过我啊,有我漂亮吗?有我身材好吗?有我有钱吗?夏青恒,你告诉我。”   尖锐的嗓音在安静的西餐厅内显得有些突兀。   周边不少人把视线投了过来。   夏青恒觉得有些难堪,对方这一行为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不能这么比。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爱的感觉,王景,咱们俩的接触就此结束。”   他说这话的同时,并没觉得愧疚。   毕竟自己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对方。   他不欲多说,招来了最近的服务生,准备买单走人。   就在这时,西餐厅的大门缓缓被推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神情难看地走了进来。   她询问了服务生桌号,便大步流星地向夏青恒的方向走去,看到夏青恒与王景正共度晚餐,本就难看的神情一下子垮了下来,她心底涌出怒气,“加班,这就是你告诉我的加班?你和前女友藕断丝连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她最受不了感情的背叛。   夏青恒哑口无言,虽然自己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做,一男一女出现在高档的西餐厅里,的确是暧昧的。   他连忙解释道,“你听我说。”   杜洁哪里肯听,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景,她扭头就走。   夏青恒连忙去追。   王景瞧着杜洁出现后,夏青恒再也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她的心不停地往下沉。   片刻的时间,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不能让夏青恒离开,她下意识地拿起桌边的刀,直接向夏青恒的方向跑去。   因着夏青恒与杜洁正纠缠着,所以王景很快就追上了夏青恒。   瞧这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双手,王景眼底通红,大脑里像是有根弦断了,她直接拿着刀往夏青恒的背后扎。   刀只是餐具而已,并不是特别的锋利,可王景用了吃奶的力气,再加上餐厅内温度高,夏青恒只穿了一件衬衫,后背一下子被扎破。   汩汩的鲜血立刻流出。   王景被刺激了,她二话不说,拔出刀后,又狠狠地来了一下。   这变故立刻惊呆了场上的所有人,一旁的服务生迅速的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夺了王景手中的刀。   同时把王景制住后,迅速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夏青恒痛得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前女友会这么狠心,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对他动手。   而杜洁也看呆了,她脸色泛白,看向王景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的畏惧。   现场一片混乱。】   隔着画面,舒昕都能够感到那股透彻心扉的痛意。   在公共场合闹这么一出,夏青恒与两个女人纠缠不清、甚至还闹出人命的新闻是跑不了了。   传到学校领导的耳里,更是没好果子吃。   舒昕心里感慨了几句,她又忍不住说了几句,“感情的事情,不要强求。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就怎么做。拖延下去,对谁都不好。”   夏青恒:“……”   他很想反问一句,你年纪那么小,能懂感情吗?可对方每句话都戳到了他的心坎儿,令他反驳不得。   良久,他咬了咬牙,“我知道了。”   说完后,夏青恒就心事重重地离开。   当夏青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舒展呈忍不住凑到舒昕的身旁,“这种对感情不坚贞的人,你干嘛帮他?”   舒昕想了想,便回答道,“他还没彻底酿出祸端,不算无药可救,帮一下,结个善缘。”   舒展呈闻言,颇有些忧心忡忡,他想了想,沉声道,“我听闻那些相士、算命先生常犯五弊三缺,你总是无缘无故地帮陌生人,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因果?”   自打女儿走上了这条路,他也看了不少相关的知识,今天终于忍不住把内心的疑惑说了出来。   舒昕露出了一抹笑,“放心吧爸,我和别人不一样。”   因为重生的缘故,她的命理早就已经跳脱五行外。   只要不帮着那大奸大恶之人,作奸犯科,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她还靠着帮助别人挣蓝星币呢,两不耽误,“爸你别担心,我有分寸。”   罗淑仪倒是不懂什么五弊三缺,但听着舒展呈说的挺严重的样子,一颗心揪了起来,眼下再瞧见女儿镇定自若的脸庞,她又松了一口气。   富贵前程,都比不上女儿身体重要。   就在舒昕正要说话时,门铃再次响了。   舒展呈觉得自己简直要神经衰弱,他瞅了一眼截然不动的罗淑仪、一脸无辜的舒昕,认命地去开门。   看来是时候在门上贴一张纸,让访客别来打扰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打开门后,他的态度不善,“舒昕不转学,谢谢!”   舒美雁听懵了,她没想到再见大哥后,对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   她踌躇片刻,还是低低地叫了一声,“大哥。”   舒展呈顿时变得面无表情。   看着憔悴不堪的舒美雁,他竟然没有任何的心理活动,“你来干什么?”   依稀记得他曾经和对方说过,就算有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发生,两家也别再走动。   舒美雁从包里拿出10万的现金,递到了大哥的面前,“我把钱凑齐了。”   舒展呈接过钱,又冷漠地问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舒美雁摇了摇头。   舒展呈直接关上了门,拿着那厚厚的一叠钱就放到了罗淑仪的面前,“这回她把钱全还清了,终于可以撇清关系。”   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罗淑仪仔细地看了舒展呈一眼,见他的眼里的确没有以往见过舒美雁后的难过之情,她心里放了心,痛快地把钱收了下来。   收回了一笔外债,她同样美滋滋。   舒美雁本来想趁着还钱的机会,想和大哥再联络一下感情。   当初的确是她做错了事,她被猪油蒙了心,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也该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靠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就被吃了闭门羹。   她心里冷飕飕的。   漫无目的地走下楼,就听见楼底下两个老太太在聊天。   “8楼那家人的小孩不得了,光今天,就去了好多波学校哩。我还听有个人说,她考试的成绩忒高。”   “不仅仅是小孩不得了,大人也不得了。上回楼底下停了一辆好车,我孙子回来瞅过了,要好几百万。”   “停在楼底下就是去八楼的啦?你这说的也太夸张了。”   “那天我不是好奇么,这不是和人家一起上了楼,你也知道我家住在10楼,当然能看见他从哪下的。”   “啧啧,要是我家孩子能够和她一样聪明就好了。将来一定是个状元。”   舒美雁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   8楼,不就是她刚刚去的那一层楼吗?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女儿升学宴,好像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舒昕变了,大哥、大嫂也变了,如果有重来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和大嫂起隔阂。   可这回,她还了钱,连最后能找大哥说话的理由也没有了,可能……就这样了。   她好后悔。   ——   夏青恒离开舒昕家后,并没有原路返回。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乱晃。   舒昕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脑海中不停的重复着,他忍不住扪心自问,究竟是爱杜洁还是爱王景?   想得多了,脑子里隐隐作痛。   夏青恒拿起手机,想给两人打电话,可刚拨电话号码,他就迅速地掐断。   生怕被回拨,他连忙关了机。   他慢慢开始剖析内心。   曾经,他觉得,这辈子爱的人只会是王景。为了王景的一个小,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可王景却践踏着他的心,为了前程而远去。   当时他的确是伤心的,更发了誓要好好的过下去。   可现在,王景回来,他觉得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厌烦,每一次的接触下来,他愈发不想与王景有更深的交集。   这……大概是已经不爱了吧?   至于杜洁,于他而言,只是一份责任,说爱,他并不是非常爱,只是觉得时间到了,碰到的这个人又适合过日子,所以一拍即合。   这……大概也是不爱的。   夏青恒迷茫地走到了天黑,看着绚丽的霓虹灯,如一团乱麻似的,脑子终于有了明确的想法。   他先给王景打了电话,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自己早就对她没有一丁点儿的爱了,现在愿意继续纠缠也仅仅是因为往日的回忆,不过如今自己已经想通,不愿意再做无谓的接触,以后两人就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见。   他不管王景什么想法,便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又拨通了杜洁的。   对杜洁而言,他始终有一份愧疚。   可愧疚不能等同于爱,电话接通后,他和杜洁坦白了前女友的事情,同时也坦白了自己的心情,也不管对方究竟是什么想法,他又把自己对这段感情的想法说了一通,最后他总结道,“继续下去,对你不公平。”   虽然两人已经谈婚论嫁,但终究没有进行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杜洁并没有立刻回答夏青恒,她只是表示自己还要再想一想。   两通电话打完,夏青恒觉得自己浑身轻松。   不管未来如何,他都已经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候。   舒昕报过道,便直接去了京市参加集训。   为期4周的集训过后,将会有伍教练带队去今年的主办国参加比赛。   至于其他五位小伙伴,可能是因为彼此竞争的缘故,大家都不是非常的热络,平时相处的气氛也冷冰冰的,舒昕见状,便知道了分寸。   一周下来,除了彼此都不服气以外,大家倒也相安无事。   此刻,舒昕正在专门的教室内,坐着分发下来的习题。   这段时间,她在空间内日以继夜地刷着奥数题,几乎把系统的库存掏了个遍,这么费心费力下,对于习题倒是更得心应手。   眼下,写完了题目,她又忍不住拿出了物理竞赛题。   最近一段时间,她的重点是钟放在数学上,对于物理与化学,倒是松懈了不少。   可正做得津津有味时,巡逻的伍教练眼尖地发现了舒昕正在开小差,他眼里流露出不悦之情。   要知道,舒昕是这一群人中最有天分的,他最看好对方,眼下,舒昕不务正业,他怎么能不恼火,蹑手蹑脚地走到舒昕的身后,正想要看看对方看的是什么书,可瞧见她摆在一旁、答满的卷子,伍教练立刻说不出话来。   他忍不住咳嗽一声。   舒昕下意识地藏起了自己的物理竞赛题。   谁叫她对于伍教练的苛刻与严格有深切的体会,当即只觉得头皮发麻。   伍教练拿起了试卷,可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这些题舒昕全部做对了。   而且答题的规范与流程相当的老练,完全不见一个星期前的那种生疏感。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问了一句,“难道这一个礼拜,你都不需要规定的时间就能够解完题吗?”   本想着给学生独立的空间解题,这样能够给他们减少一些压力。   却没想到,遗漏了这么大的惊喜。   舒昕瞅着伍教练不像生气的样子,她胆子大了些,直接肯定了对方的问题,“是啊,我想着别浪费时间,所以就做一些物理竞赛题。”   伍教练:“……”   想到一旁还在奋笔疾书的其他学生,他心里只有一个感慨,幸好自己压低了声音说话,没被他们听见,否则,他们哪里还能有心思做题?!   他拿起了舒昕写的物理题,想了想,干脆一并收走了,“回头再还给你。”   说完,他脚步匆匆地离开。   舒昕瞧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感慨,看来以后不能再这么光明正大的做题,有这时间还是得跑空间去。   既不容易发现,而且效率还高。   伍教练心思既复杂,又欣慰。   复杂的是学生太聪明,而欣慰的还是学生太聪明,他唉声叹气地走进了办公室。   看见串门的、物理组的邓教练,他心思一动,连忙把舒昕做的物理竞赛题给了对方,“我的学生简直不得了,做题时都不安分,明明是数学组的,还做物理题,你帮着看看,回头我非得好好说说她不可。”   那邓教练闻言,笑得前仰后俯。   “这么热爱物理的,怎么跑你们数学组去了?”   一边说,他一边看着题目。   片刻后,邓教练连忙拿起一旁的草稿纸演算,越算越心惊肉跳。 第94章   伍教练笑容微微凝固。   他本意是想邓教练挑一挑刺,借机打消舒昕对物理的积极性,眼下,瞥见邓教练越来越严肃的脸庞,他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   握拳抵唇轻咳一声,伍教练佯装漫不经心道,“你看我,说着说着还来劲了,哪能劳动你的大驾看学生的试卷。”   邓教练充耳未闻。   手里这份卷子,含金量与物理竞赛的试题差不离,并且这学生做题,答题步骤简明扼要,正确率百分百。虽然没有看完所有的题目,他却已心惊肉跳。   良久,他忽然抬头,眼里放光,“老伍,这学生在哪?我想见见她。”   伍教练眼里浮出警惕的光芒,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盛,他直接回绝,“不行,你见她干什么?”   邓教练怒目而视,“怎么,我见个学生都不行了?”   他心里痒痒的,非常想当面测试一下舒昕的物理水平,如果水平超越队伍里的选手许多,那临时换人,也能说的过去。   说完,他继续道,“还是你刚刚自己说的,明明是数学组的人,却偏爱物理题。既然孩子有兴趣,那就不能抹杀她们的积极性。我不管,今天我非得见着人不可,否则我就让荀老和你好好聊聊。”   伍教练:“……”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要是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对离邓教练远远的。   伍教练吞咽了一口口水,一脸为难地继续抗争,“她忙。”   邓教练翻了个白眼,“可拉倒吧,要是真忙,她能在集训的时候做物理竞赛题?别逼逼了,赶紧叫人出来。”   伍教练简直欲哭无泪。   面对着邓教练虎视眈眈的眼神,他满脸木然地把舒昕带到了办公室。   与此同时,他警告道,“你别打歪主意。”   舒昕不明所以,只茫然地看着伍教练。   邓教练瞅着舒昕精致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喜欢,他笑眯眯地开口道,“很喜欢物理题吗?当时怎么没有参加物理竞赛?”   伍教练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暗示之意十分明显。   舒昕还是没弄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干脆实话实说,“当初知道物理竞赛时,学校的初试已经过了,不好大费周章。”   不仅仅是物理,化学也同样如此。   邓教练闻言,只觉得痛心疾首。   就差那么点时间啊,如果舒昕能够赶上,没准儿现在就在他手底下。   唉声叹气的同时,他拿出刚才回办公室取得卷子,“做些题给我看看?”   舒昕懵了,她下意识地看向伍教练。   伍教练的脸色铁青,可不好当众驳了邓教练的面子,他点了点头,“既然老师让你做,你就做。”   舒昕瞥了一眼卷子,顿时乐了。   刚巧这些题目她都已经做过,凭着超强的记忆力,她几乎不带思考地填写答案,用行动证实了,什么叫做解题速度比抄题速度还快。   短短二十分钟,她就放下了笔,同时把试卷递给了邓教练,“我已经做好了。”   刚才邓教练查阅舒昕做的题目时,因为没有正确答案,所以核对的时间较长。   而如今,他也只花了短暂的功夫,就批阅完了卷子。   卷面干净正解,题目解答完美,压根找不到一点扣分的地方。   伍教练只瞥了一眼舒昕的卷子,就知道,今天这事情没法善了了。   他觉得脑袋抽抽的疼。   邓教练着实心满意足,他露出了狼外婆般的笑容,同时蛊惑地开口问道,“有没有兴趣来参加物理竞赛?”   虽然已经选好了参赛的学生,可这个世界上来都是能者居上,既然有了更好的出现,那总有被淘汰的。   伍教练闻言,一脸精彩纷呈,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你这就过分了。”   明明舒昕是通过一层一层选拔进入数学集训的学生,怎么能被三言两语就带走呢?!他绝不同意,“不管今天是谁来,我都不同意。”   邓教练态度同样蛮横的很。   要知道,他真的很久已经没有见到这么灵性的苗子了。   这年头,大家更注重数学,所以,物理选拔的范围本就小,好不容易找到个有天赋的,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弃。   霸道就霸道吧,只要能谋得好处,什么都不重要。   “你说我过分,我觉得你才过分,哪有耽误学生前程的?”   伍教练气得血压飙升,“物理竞赛在数学竞赛前头,如果舒昕要参加物理竞赛,势必要先进行物理竞赛的集训,可缺失的这段时间谁能补给我?你这整一出,万一我稳稳的金牌被你作掉了,谁来弥补?”   国家已经连续失利,今年他绝不容许出现任何闪失,一定要漂漂亮亮的把第一夺回来。   舒昕:“……”   能有参加物理竞赛的机会,她当然不想放过,可瞧着伍教练怒发冲冠的模样,她心里直发杵。   顿时,她闭上了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只需要安静地等着最后的结果出来。   伍教练与邓教练的争论,很快引起了重视。   办公室内陆陆续续地来了许多人。   起初,大家着实弄不明白,毫无竞争与冲突的两人,究竟能为什么吵起来。   可听着听着,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最后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一脸无辜的舒昕脸上。   终于,数学组有人发声了,“舒昕本来就是来参加数学集训的,中途被物理组抢过去,说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而且,大家都知道集训有多重要,伍教练说得没错,如果耽误了最终的结果,谁又能够承担责任。”   物理组的同样不甘示弱,“可是舒昕在物理上的天分明显就更高,而且这孩子对物理更感兴趣。要不是阴差阳错,没准就是我们的人。最重要的是,她有这个实力可以去参加比赛,明明可以多获得一枚金牌,为什么你们非要阻止?”   ……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知争论了多久,得到消息的荀老姗姗来迟。   荀老了解到事实情况后,心里门清,大家争夺的不是舒昕这个人,而是比赛的荣誉。   毕竟这些荣誉与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   荀老比了一个手势,顿时喧闹无比的办公室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殷切地看向荀老,希望他能够给一个公平公正的决定。   而荀老,则是不疾不徐地看向了矛盾的源头,舒昕。   他对于聪明的孩子,向来都多了一份宽容心,更别提舒昕眉眼精致,看着就觉得舒服无比,他沉声问道,“你怎么会想到做物理竞赛题?”   荀老这么问,一旁的伍教练肠子都悔青了。   要不是他多此一举,哪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舒昕本想斟酌一下言辞再回答,可想了想,还是选择坦诚,“集训的那些题目对我而言,难度不算太高,觉得时间不能这么浪费了,所以我才……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做物理竞赛题,我还做化学的。”   还做……化学的……   不论是物理组的老师还是数学组的老师,瞬间石化。   这舒昕,究竟有多少精力啊?!   做题简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   伍教练有了一回惨痛的教训,他下意识地环视四周,发现没有化学组的老师在场,这才呼出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舒昕化学的水平怎么样,可瞧这架势,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觉得有些心酸。   荀老同样虎躯一震,眼睑低垂地思索了片刻,他朗声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放弃舒昕,那为了大家的和气,就让舒昕参加两场竞赛吧。”   伍教练急了,“这怎么能行呢?万一耽误了学习数学的功夫,那可怎么办?难道有一个天才的学生,他们物理组就得抢一个?”   荀老态度平和,只是冷静地反问,“舒昕既然能在集训的时候做物理竞赛题、化学竞赛题,那就说明你们集训的强度远远跟不上她的思维能力,既然如此,把那部分时间匀到物理上,应当没什么关系。”   停顿了片刻,他又给伍教练吃了个定心丸,“数学的集训,舒昕必须全程跟完,如果中间发现她成绩下降或者有其他的、对比赛不利的因素,那就即刻停止物理的集训。”   荀老很公平,既然是数学组的人,那就得先安抚数学组。   伍教练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个决定。   同时,他心里再度痛骂了自己一万遍,以后再也别多事了!   邓教练喜出望外,争取了那么久,“好好好。”   荀老瞥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开口,“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毕竟舒昕是你临时发现的,除了做过一张试卷外,对于她的水平你也不是特别的了解,集训的同时,我希望你能够郑重地安排考试人员,知道吗?”   邓教练完全不以为意。   要知道,能像舒昕一样把试卷做出来的存在,压根就不是简单的。   见双方都没了太大的异议,荀老这才背着手,慢吞吞地离开了办公室。   临出门前,他回头认真打量了舒昕一眼。   荀老走后,办公室沉默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伍教练看邓教练哪哪都不顺眼,他翻了个白眼,同时郑重其事地叮嘱道,“可别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透露给化学组的人知道。”   邓教练轻轻地哼一声,“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傻吗?”   平白无故捡来了一个学生,他的心里,着实美滋滋。   伍教练:“……”   好气啊!! 第95章   事实证明,即便伍教练与邓教练达成一致,消息也不可能瞒得滴水不漏。   毕竟,连荀老都出面调停了,可见不是小事。   偏偏,化学组的黄教练又是个八卦心重的,多番打下,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一个人琢磨了许久,只觉得匪夷所思。   照道理来说,荀老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荒谬事情发生的,可偏偏事实摆在眼前,令他不得不信。   这学生,该有多优秀才能够引起良方争夺?   不仅如此,他还抓住了一个重点。   那就是,舒昕闲暇之余,除了做物理竞赛题外,还做化学竞赛题。   想到某种情况,他心头忍不住跳了跳。   黄教练越想越觉得坐立不安,不过知道伍教练是个不好惹的,他干脆避开了对方,特意多准备了几道难的化学竞赛题悄悄地找上了舒昕。   被单抓的舒昕:“……”   不会和她想象中的那样吧?那这样真的有的吵了!   黄教练同样和颜悦色的,似乎瞧出了舒昕的紧张,他连忙鼓励道,“慢慢做,别急。能写多少写多少。”   他绝对能凭借这张试卷的分数估算舒昕的实力。   舒昕想了想,就算多参加一门竞赛,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压力,相反可以获得更多的紫星币。   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伍教练头疼吧。   她接过试卷,就聚精会神地开始做了起来。   相较于数学与物理,舒昕在化学上花的工夫最少,不过,即便如此,她下笔仍没什么迟疑。   专心致志地写了两个小时,她终于答完了整张试卷。   就在收尾时,接到消息的伍教练,终于怒气冲冲地出现了,他看着黄教练,只觉得哔了狗了。   这年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欺,这一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真当他没脾气啊?!   见到黄教练咧着的嘴,他面无表情道,“你来干什么?”   黄教练给伍教练投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随后开始批阅卷子。   他给舒昕挑的题,不仅题量大,而且题型难,可一路批阅下来,只觉得惊喜连连。   现在,黄教练终于能够设身处地地感受邓教练的心情!   这么优秀的学生,凭什么只是数学组的?   能力足够,就应该发光发热嘛!   伍教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气爆炸了,可同时,他的心里,再次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因为黄教练眼里那惊喜的神情,他曾在邓教练的眼里看到过,“你到底来干什么?”   黄教练倒没有邓教练那么一板一眼,相反,性格有些皮。   当即,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舒昕都已经去参加物理竞赛了,多一门竞赛也不算什么?你说对不对?”   对什么对?!   一模一样的场景又发生在面前,伍教练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他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不可能,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容许让她多参加一门物理竞赛,就已经是极限了。这回我说什么也不同意!”   开玩笑,要是这还能忍,他就跟对方姓!   黄教练继续死皮赖脸道,“舒昕既然有这个天赋,那作为老师,就不该将其扼杀在摇篮里,否则对于学生来说,那该有多残忍?我知道你的顾虑,怕太多其他的因素影响到舒昕在数学上的发挥,如果你答应我,那我给舒昕布置的习题,都只需要她在完成数学与物理的基础上再写,可以吗?”   伍教练:“……”   他从牙缝里憋出了一句话,“不行,你赶紧走。”   妈呀,他更气了。   他现在无比痛恨手贱的自己,为什么非要把舒昕写的题目递到邓教练的面前?!   本来好好的属于自己的学生,现在愣是被分了出去。   而且舒昕的年纪还这么小,肯定不止一次参加奥数比赛,现在抢人就这么厉害,等明年、后年、大后年,没准会更夸张。   心塞!   黄教练怎么肯走呢,他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试卷,只觉得身心舒畅,“要不这样,舒昕不用参加集训,等化学竞赛的那一天,直接让她上就得了。”   化学没有物理和数学那么麻烦,还有规范与章程,它只有单纯的对和错。   伍教练只觉得肝疼,“如果发挥不好,还得怪我没有答应你给舒昕集训是吗?”   停顿了片刻,他十分坚定道,“你别说了,快走吧。”   到底是哪个棒槌告诉了黄教练这些事情,要是被他抓到,看他不削死那个棒槌。   黄教练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对方是绝对不会答应,笑眯眯地看了舒昕一眼,“那我也找荀老去。”   说完,他就飘飘然地离开。   伍教练瞧着那背影,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忍了又忍,才把心里的怒气忍下。   他低头看向舒昕,有时间想说几句,可偏偏一句也说不上来。   唉,不是学生主动出头,是他手贱,他又能说什么?!   “你先回去吧。”   舒昕乖巧地点头。   虽然没有一个教练主动问过她的意愿,但舒昕心里乐意的很,想了想,她干脆给伍教练吃了一颗定心丸,“老师,你放心,我的重心还是会放在数学身上。”   伍教练一下子被感动坏了,但没想到,舒昕竟然会这么贴心。   因为自己的过错,让她莫名其妙地背上了更多的包袱,他叹了口气,“你放心,就算物理竞赛的成绩不理想,老师也会替你说话的。”   舒昕一头雾水地回了教室,还没踏进教室呢,就听见里面的交流声。   她下意识的挑了挑眉,要知道,同组的几人相互看不顺眼,相互不服气,鲜少能有平静的一起交流的时候。   舒昕停了脚步。   “卧槽,你们听说了吗?物理组的邓教练和咱们伍教练在办公室里大吵了一架,听说所有的老师都已经来了,就为了舒昕啊!!QAQ,我想知道,她的大脑构造究竟是怎样的,为毛能这么聪明?别人能参加一个竞赛就已经了不得了,而她到好,两个老师争着要。”   “怎么没听说?!那物理组里,有和我一个学校的学生,我们俩的关系还不错。他说出了这件事后,他们那六个被选上的,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被踹掉的人是自己,对舒昕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   “换成是我,我也会气啊,千辛万苦终于留了下来,结果还没开心一礼拜,就被告知自己不符合资格,耍人也不带这么耍的!这个时候我就只能感慨一句,幸好我是数学组的。”   “……我总觉得舒昕一来,本来挺严肃、挺郑重的竞赛,一下子变得戏剧化。连带着我都没有那么紧张了,总想看点笑话。哦,还有啊,之前把舒昕叫出去的,我认识,是化学组的黄教练……”   “其实咱们来的第一天,我早就知道舒昕很厉害。本来还想去搭讪说两句话的,没想到她压根就不搭理人啊!”   ……   听着大家叽叽喳喳、互相八卦的声音,她有些风中凌乱。   这和她的印象严重不符啊!   抱着怀疑的心态,她稍稍弄出了一点动静,然后慢慢地走进了教室。   刚才还聚拢在一起八卦的五个人瞬间回了自己的位置,一个个正襟危坐,严肃地看着面前的试题。   舒昕:“……”   得,原来她对他们的印象,一直有着误会。   想了想,舒昕顿时对他们露出了一抹友善的笑容。   这一笑,化去了平时的冷淡,显得整个人都变得亲和的多。   其中一人愣了愣,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刚才黄教练把你叫过去干什么?”   要是不问清楚,今晚他都别想睡着觉。   舒昕实话实说,“他让我做了份卷子,然后想我去参加化学竞赛。”   没想到舒昕这么好说话,另外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皆看到了彼此的惊疑。   一个个放大了胆子开始说话。   “真的吗?伍老师会同意吗?他不会和黄教练再吵一架吧?”   “那化学组的人也太倒霉了,平白无故又少了一个名额?”   “舒昕,你究竟怎么学的啊。”   舒昕这才意识到,她对这几个同学误会大发了,当即,她摆正姿态,加入了群聊中。   同时并分享了一定的学习方法,当然对他们有没有用,舒昕就不管了。   一时间,氛围其乐融融,但更多的,都是对舒昕的敬佩与羡慕。   毕竟让三个老师互相争抢,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而此时此刻,伍教练正不情不愿地站在荀老的面前。   他强烈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我真的不同意。”   荀老连忙安抚他,“唉,无论哪个竞赛,好苗子始终青黄不接,所以啊,他们瞧见舒昕,哪里肯放过?我知道他们的为人,如果舒昕不是真的太出彩,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夸张的举止。黄禾说,绝不会让化学干预到你的数学。”   伍教练知道,这是荀老要他同意的意思。   可心里实在不甘心啊!   他咬了咬牙,“那如果最后物理化学都得奖了,数学没得奖呢?”   那时候,他的脸都丢没了!   荀老听着这个问题,忍不住笑了,“你觉得舒昕的功底怎么样?数理化可不是短短一朝一夕就能够学成的,需要极其扎实的知识储备,开拓的思维,与其他各种因素。其实我倒觉得,这集训对舒昕的意义并不是特别大。”   说来说去,荀老还是让自己后退一步,伍教练思来想去,深深地叹了口气,“行吧,但是舒昕还得以数学为主。”   荀老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忍不住在想,对于其他人而言,奥数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顶峰。   可舒昕不一样,她将来究竟能爬到什么样的高度?   经过了这两件事,他头一次对一个学生产生了期待感。 第96章   伍教练本以为抢人事件就此落下帷幕。   可等秦淮先站在他的面前,他才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   黄教练与邓教练只是想分去一半时间,这秦淮先倒好,干脆想直接把人接走。   知道对方位高权重,伍教练只觉得脑袋疼,他心里打着腹稿、同时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舒昕身兼数门竞赛,着实抽不开身,能不能再缓缓?”   等竞赛结束了,他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秦淮先自然是先了解了舒昕的情况,才会找上伍教练,他一脸的严肃,“我手头的情况着实不容乐观,半天,半天我一定把她送回来。”   伍教练弄不明白,有什么事情秦淮先解决不了,舒昕却能够解决的。   心里这么想的同时,他也忍不住问出了声。   场面一度安静。   秦淮先想了想,便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舒大师是做什么的吗?”   舒……大师?那是个什么东西?   伍教练觉得自己有些混乱。   他茫然地看向了秦淮先,“我不知道。”   秦淮先凑近伍教练,压低声音道,“舒大师专门替人看相消灾的。”   他总觉得,在这个充满了书卷味、与科学性的地方,说这些超自然的话题有些不妥当。   伍教练更茫然了。   看相消灾?!什么玩意儿?!   足足反应了一分钟,他才把舒昕的职业与天桥底下那些算命瞎子对上,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忍不住问道,“真的那么灵?”   秦淮先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的,这次我真有十万火急的大事,麻烦你了。”   伍教练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出了舒昕乖巧精致的脸庞,难以置信的同时,他叹了口气,“行,说好了,只能半天时间。”   这舒昕究竟是怎么学的?   能让秦淮先找上门来,就说明她本事不低,但她年纪轻轻的,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习,也不该这么……厉害啊!不仅如此,刚结束的抢人事件,足以证明舒昕在学习上也非常出众,这……不能用天才来形容,简直是妖孽!   秦淮先哪里知道伍教练的心理活动,他得了准话后,便把舒昕接了出来。   舒昕见秦淮先脸上并没有焦灼之色,便知道事情不是特别的严重。   可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对方,她疑惑地开口问道,“你最近没有灾祸,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秦淮先挑了挑眉,本有些诧异,但一想到舒昕的身份,他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他笑道,“舒大师眼力真好,今天想找你帮忙的人的确不是我,而是我的朋友。”   当初,舒昕让他调查舒为先,曾欠了一个人情。   眼下他毫不犹豫地就替朋友用了。   至于在伍教练那里,故意把情况说的严重,也只是为了能更快地带出舒昕罢了。   舒昕心里有了底,她平静地开口道,“把事情和我说一说。”   秦淮先摇了摇头,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什么事情也没有。”   舒昕侧着脑袋看着他,只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既然什么事情也没有找我做什么?”   这也真是稀奇,她忍不住问,“难道只想单纯地看一看?”   秦淮先叹了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的确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但是我那朋友最近心里着实难安,他做生意经历的事情多了,对还没发生的事情,就有一股莫名的直觉。眼下,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可不管往哪个方向调查,都没有任何的端倪。”   “你也知道,上次我祖坟的事情就是遭人设计,所以我们俩对京市的大师都没有任何信任感,刚巧你来了,所以这次把你请过去看看。一切只是为了安心。”   舒昕了然。   她突然觉得,有钱人的生活虽然过得千姿百态,但是同样惊心动魄的,连觉也睡不安稳。   果然有失必有得,凡事难以两全啊。   “行。”   车子一路驶向了市中心的大楼,最后在一栋商业大楼前停下。   秦淮先带着舒昕乘坐专用电梯,一路上了顶楼。   袁世城自两人进入公司的大门起,就知道了他们的动向,眼下,他早就已经等在门口。   在秦淮先的提前告知下,他虽早已知道了舒昕的年纪,可眼下,正眼瞧见,仍觉得惊奇,不过他所有的心理活动都没有表露在脸上,自我介绍后,才恭敬地把舒昕带进办公室。   舒昕环视四周,便知道袁世城是个信风水的。   否则办公室内不会布置的那么讲究。   袁世城见舒昕在沙发上坐定,连忙安排秘书泡了茶,同时他苦恼的开口,“老秦应该把我的事情和你说了,舒大师,你瞧瞧能不能看出什么眉目?”   舒昕直接打量袁世城。   对方双颧双耳生赤,眼中渗黄,这样的面相,预示着公司的衰败,尤其是他面部斑点渗出,已有长期不退的架势,更是从加剧了这衰败的速度。   但奇怪的是,他总体面相,尽显大富大贵。   两相对比……其中的猫腻,便很耐人寻味。   舒昕想了想,直白地问道,“公司的运营有问题吗?”   袁世城眼里冒出了一抹奇异的光芒,显然是舒昕问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他点了点头,“没有问题,但是又有问题。”   舒昕一言不发地等着对方继续回答。   袁世城有些码不准自己的判断,“公司的经营,无论从财务报表、或者资金运作,都没有任何的问题。虽然这一季度的营业额较之上一季度略微减少,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不错。”   舒昕觉得他说的没错,从方才进门到楼顶,一路上见到了不少普通的员工,他们的额头至印堂发亮,且脸颊两侧未生枯黄,则说明整个公司的投资比较稳妥,前途光明。   “可是,整体没问题,细节方面出的差错却比往常多的,而且这些差错一不小心就会被遗漏,从而忽视。久而久之,必定会导致大患。可我也调查过,这些细小的差错,并不是员工有意为之,所以我这才觉得心里慌乱。大师,你觉得呢?”   舒昕同样觉得有问题。   毕竟袁世城的面相,在某一程度上就很能说明事实。   她抿了抿嘴唇,直接开了天眼。   这一回,天眼的画面并不像以往那般,定格在某一固定的场景,从而让她判断。   而是非常迅速地,一一闪过袁世城公司慢慢衰败的时间节点,到最后,袁世城彻底破产。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的陷害,也没有任何的征兆。   而偌大的公司就这么没了。   舒昕看着最后袁世城精神失常地在路边上唱着歌,眼神有些凝重,神情更是严肃的可怕。   此时此刻,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日高琦与她妈妈的谈话。   舒家、高家的公司也是和袁世城公司般,慢慢地衰败,直至破产。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可究竟什么样的原因,才能够导致这么大的公司,在几年内缓缓的倾覆??   舒昕陷入了沉思,可片刻后,她猛然想了起来。   风水可以利人,也可以害人,既然没有任何明面上的幕后黑手,也没有栽赃陷害,也只有风水能够起到这样的效果。   无论是袁世城还是舒家、舒家、高家的公司,都是京市较为出名的,同样资本雄厚,普通的手段根本不足以撼动他们的基础,而风水就不同了,几年前移默化的影响下,自然让他们分崩离析。   当然,能设立这样风水局的大师,本事一定不会小。   舒昕没有回答袁世城的话,她默默地走到了窗边上,打量周遭的环境。   “你公司这块地的风水倒是奇特。”   袁世城没想到舒昕的话题一下子跳跃的这么快,他连忙走到舒昕的身边,同时开口道,“是的,这一块地,周围的地理环境非常不好,煞气很重,当初鲜少有人问津。”   舒昕非常赞同。   左边紧邻的十字路口预示十字分流水,财星不聚,为“路冲煞”;   且主路上立交桥对这块地形成割脚,为“拦腰煞”;   而天桥斜去,呈虚水而走,又是泄财之象,为“天桥煞”。   无论哪一点,都对财运相当的不好。   “当初,我实在没了选择的余地,干脆请出了风水界的泰斗方老先生,依据这块地形,设计整栋大楼,反向利用此地的风水。”   事实证明,他的行为是明智的,这么多年来,他的公司蒸蒸日上。   舒昕呼出一口气,直白地道,“就是因为这块地地势复杂,所以很容易在风水上做文章。”   她心里几乎已经确定,袁世城公司破败,都是因为风水的缘故。   只有总公司大楼的风水被动了,才能够合理的解释方才看见的场景。   袁世城闻言,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舒昕又道,“下楼陪我去周边走走。”   也许能够发现什么端倪。   袁世城立刻应声,同时他的眼里划过了一抹厉色。   舒昕这么说代表了她心里有一定的把握,千万别叫他知道究竟是谁动了风水,否则一定叫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第97章   袁世城亦步亦趋地跟在舒昕身后。   直至绕着公司大楼走了一圈,舒昕才开口赞扬,“这位方老先生,不愧为泰斗。”   整栋楼,最不利的是西北方向。   而这位方老先生,干脆将其大楼的西北角设计成了两把尖刀的形状,正面相对。不仅如此,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建筑顶部,设计成了四个如水闸般的形状。   克制煞气的同时,又令财源如水闸放水般滚滚而来。   西北门还放置着两只硕大的貔貅。   貔貅是一种凶猛无比的瑞兽,天生喜欢水以及金银珠宝,象征只进不出,因而有招财聚宝的功能,由它坐镇,煞气自然避开。   这些仅仅是一些小细节而已,这栋大楼的设计无一不美,无一不善,细细推敲过后,更令人觉得韵味无穷。   袁世城连忙附和,“那是自然。”他余光瞥了一眼舒昕,随后忍不住开口问道,“舒大师,你看出什么名堂了没有?”   不找出具体的原因,他始终觉得如鲠在喉。   舒昕遗憾地摇了摇头,坦言相告,“因为这块地本身的缘故,即便方老先生亲自出手给你设计,却依旧存在着许多的弊端。若是无人在意,自然不会有问题,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你周边的建筑大大小小有数十之数,短时间内,我不能给你一个确凿的答复。”   言下之意,得慢慢地观摩。   袁世城蹙紧了眉头,显然,这答案不是他想听的。   他咬了咬牙,又忍不住询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舒昕回想了一下刚才天眼中看到的画面,笃定地开口道,“一切照旧即可,一两年内,对你的影响微乎其微。”   袁世城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他实在想不到,究竟是谁会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他一步步地走向灭亡。   “舒大师,那就拜托你了。”   平时交好的那些大师,袁世城一个也不敢透露,生怕打草惊蛇,背后之人又会想出其他歹毒的办法。   眼下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舒昕的身上。   舒昕觉得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她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笼罩住,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她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留心的。”   说完后,舒昕斟酌片刻,又忍不住提醒道,“我觉得,你也可以让你的朋友留心一下公司的状况,如果他们也有同样的感觉,那就说明,这件事情不是针对你一个。”   袁世城楞了楞,自始至终,他都觉得别人是冲他来的,但舒昕这么一说,他心里又不确定了。   脸上的神情缓缓变得严肃,他沉声道,“我知道了。”   结束聊天后,舒昕并没有再次上楼,她上了秦淮先的车,回了集训处。   路上,秦淮先犹豫了许久,才忍不住开口问道,“舒大师,这件事情,是不是很复杂?”   舒昕没想到秦淮先有此一问。   其实她心里,也说不出来具体的情况。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舒家、高家的破产,与袁世城这桩事件有联系的话,那背后的牵连可就大了去。   良久,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其他的话。   就在此时,久未出声的系统突然开口道,“欸,系统商城又有了个新活动,你要听一听吗?”   舒昕习惯了系统的神出鬼没,并没有被吓到,听完了整句话,她眼里迅速地划过一抹惊喜。   要知道,商城的活动对于她来说,都是划算的,“不用听,直接买。”   系统:“……”   现在都已经这么上道的了吗?   他想了想,还是主动提了提,“2000紫星币,可以让那天眼的冷却时间,从一周缩短到一天。”   也就是说,以往一周能使用一次天眼,如今,一天就能使用一次。   舒昕惊喜交加。   相较于冷却时间,2000个紫星币着实不算什么。   要知道,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的考试,她攒下了一大笔的紫星币。   花的一点也不心疼。   她毫不犹豫地开口,“买。”   系统觉得无趣极了,他迅速地给舒昕兑换,同时又问道,“还有一些玄学精品课程,有名师讲解的那种哦,也要2000个紫星币。你要一起买吗?”   舒昕眼里放光,要知道,没有老师指点的她,实在是太缺这些了。   有些知识是可以从书本得来,但没有一对一的讲解,到底还有些地方弄不明白,“名师是哪些?”   系统迅速地回去查了查,“就是那些古往今来的名人呗,什么李淳风、袁天罡诸如此类的。这些课程绝对适合你现在的水平。当然,那些更高深的,你可以攒够更多的紫星币,再来兑换。”   舒昕瞠目结舌,她着实没想到,系统竟然连这些都能弄来。   她十分坚定地开口道,“通通买下来。”   除了在系统内兑换过罗盘这一法器与一些古籍外,这还是她第一次兑换课程。   她总觉得,认真钻研这些课程,她的能力将会突飞猛进。   系统照做。   其实这些时不时的活动,也是依照着舒昕现阶段的情况所产生的。   要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给足了舒昕甜头,她才会继续奋发努力的学习。   系统兑换完后,又友善地提醒了一句,“可不要厚此薄彼,要更好好地地学习哦。对了,系统商城又更新了新一批的商品,你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舒昕自然是有兴趣的,可当意识沉浸到了商城,看到那高昂的标价后,她瞬间就蔫了。   她终于知道系统为什么好心好意来给她做活动了,这是要她消耗掉所有的紫星币继续奋斗的节奏啊!   不过,这七寸真是一掐一个准。   舒昕瞧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学习的激情更高昂了!   ——   黄教练筛选了整整两天,才确定淘汰的学生。   毕竟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摸索到总决赛的学生,都是天才中的天才,所以他做决定时也是异常的艰难。   他将所有人的优缺点一一写在纸上,又和化学组的其他老师经过多番商谈,确定后,立刻把那被淘汰的学生叫到了办公室。   胡运佳忐忑不安地去了办公室。   这两天,化学组内风言风语的,所以连带着他们几个学生也心惊胆战,生怕被淘汰的那人就是自己。   眼下,虽然黄老师没有明说,可这番单独的谈话,这是以往没有的,她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胡运佳瞧着黄教练脸上愧疚的神情,不由得咬紧了嘴唇。   黄教练心里叹了口气。   胡运佳的水平,在整个队伍里也算不上拔尖,但胜在她心细,不仅如此,学化学的时间也不算短。   可这半年多来,她参加了许多少年电视节目,虽然实力依旧,可整颗心却浮躁了不少,这也是为什么淘汰她的最根本的原因。   他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情况,“咱们的队伍里来了一个新的学生,势必要有人离开。经过整个组的讨论,离开的人选是你。”   亲耳听到了这确凿的消息,胡运佳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忍不住质问道,“凭什么?”   “我每天日以继夜地做化学题,就为了在考试的时候超越其他人。大大小小,我参加了六场考试,才磕磕盼盼地走到了这里,我多么希望能够凭借着我的能力为国争光,可现在,就因为那个新的学生,所以剥夺了我所有的希望?这不公平!”   “她一场考试都没有参加,就挤掉了我的名额。这是赤裸裸地走后门。”   到现在,胡运佳都觉得舒昕根本不可能数理化全能。   这争抢只是一个噱头罢了。   为了这样一个人,把自己所有的努力抹杀掉,她不服气。   黄教练对胡运佳是宽容的,所以他只心平气和地讲道理,“大大小小的考试只是为了选拔出更优秀的学生,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比你更优秀,这个名额就绝对轮不到你,而舒昕刚好就是这样的存在。对你的确不公平,但对于整个选人的过程而言,却是再公平不过。”   “她虽然没有参加考试,可我给她的试卷,她能做到一题不错,换成是你,你能吗?”   胡运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黄教练觉得这件事情的确对这个孩子打击太大,他情不自禁地放低了声音,“如果还有人能比舒昕更优秀,那被淘汰的也会是舒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优胜劣汰,难道你还不懂吗?”   胡运佳神情麻木,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学校的老师、同学,还有爸爸、妈妈、家里的亲戚,都在翘首以盼她这次的考试。   现在,要是告诉他们,一个凭空出现的舒昕,就让她失去了考试的资格。   她一定会沦为笑柄。   这样的情况,胡运佳怎么愿意接受与面对呢?   她咬了咬牙,忍不住低声哀求道,“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舒昕可以参加明年的,明年我绝对给她让位,老师,算我求你了。”   黄教练虽然也心疼她,但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   他能拍着良心说,自己的做法没有问题,当务之急,该调整的是胡运佳自己。   “这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你别再说了。收拾一下东西,我让人送你回家。”   胡运佳终于忍不住了,她眼泪夺眶而出,心里满是酸楚。   死死地咬住嘴唇,确定黄教练不会回心转意,她才哭着跑开。 第98章   胡运佳惴惴不安地回到家中。   面对着爸妈错愕的眼神,她羞愧地垂着头,显然是觉得丢人至极。   与此同时,本就浮肿的眼睛一下子又泛了红。   她声若蚊蝇,“爸,妈。”   胡妈揉了揉眼,完全没想到本应该在京市参加化学集训的女儿,居然会出现在家中。   愣了好一会,她才上前,“怎么突然回来了?吃过饭了没有?”   胡运佳听着关切的声音,眼泪簌簌而下,“黄老师找了其他学生代替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能参加比赛了。”   明明调节了一路的情绪,见到亲人后,就是控制不住。   胡妈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她连忙安抚女儿,同时又问道,“你犯错了吗?还是发生了其他的状况?先别哭,把话说清楚。”   胡爸只蹙着眉头不说话。   胡运佳本想撒谎,可又觉得迟早会被拆穿,她干脆实话实说,“……事情就是这样。”   到现在,她依旧觉得不公平,选拔的时间已经截止了,既然她被选中,于情于理都应该让她参加比赛,而不是有了更好的人选后,把她一脚踢开。   胡妈闻言,脸上布满了失落之色。   她还指望着女儿能够拿下化学竞赛金牌,没想到阴差阳错,发生了这样的乌龙情况。   不过她的心态是极好的,“别哭,技不如人而已,有什么好哭的?大不了明年再来。”   说心里话,如果她是黄教练,当然也会选择更优秀的学生,人之常情,实在是怪不到对方头上。   胡运佳心里好受了些,她擦了擦眼泪,“妈,你真觉得一个学生能够数理化全能吗?竞赛不是过家家,我在化学上花了多少的心思才能走到今天,而舒昕和我的年纪相仿,她就算不吃不喝,又能有多少学习时间?我总觉得,是黄老师故意的。”   胡妈揉了揉胡运佳的头发,“别胡说八道。”   这群教练把竞赛看得比命还重,又怎么可能容许意外发生呢?!   一定是舒昕有过人之处,才会让他们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回来就回来,别想了。”   一旁的胡爸脸上布满了阴霾,但听着胡妈的分析,他不得不承认是有道理的。   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他叹了口气,“本来电视台有档节目要你参加,可恰好在化学竞赛的前一天,我给你推了。既然现在有了空,那就去参加吧。”   胡运佳参加一档节目,可以抵得上他好几个月的工资。   所以胡爸对这样的节目向来都是热情的。   胡运佳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出现在人前,她怕别人问她,为什么没有参加化学竞赛?为什么比不过舒昕?   可瞧着爸爸难看的神情,即便心里不乐意,她也不情不愿地点了头,“知道了。”   说完,她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后,忍不住蹲坐在地上,再次崩溃哭泣,只不过这一回,她死死地咬着衣服,不让哭泣声被听见。   许久,胡运佳拿起手机,打开微博,发出了似是而非的句子,“要学会坚强,要继续对生活充满自信。”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述什么,只想抒发一下心底的郁闷。   因着参加了许多节目的缘故,她的人气颇为旺盛。   没多久就有了许多网友评论。   “天呐,什么时候学霸也要学会坚强了?这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活?”   “+1,佳佳不是向来对任何事情都充满自信的么?今天怎么突然发了这么颓的状态?”   “佳佳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参加化学集训嘛,很快就能为国争光了[肌肉],加油!不要让那些题目成为你的绊脚石哦!”   “马上就要月考了,拜一拜学霸,希望我能够顺利通过考试。”   ……   胡运佳瞧着那满屏的学霸二字,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舒昕,她自嘲地笑了笑,和对方比起来,她又算哪门子的学霸呢?   本来还想回复评论,可挫败感一阵又一阵的袭来,她干脆放弃了回复,闷头睡觉。   ——   胡运佳回家后,便一直没有去学校。   她拼命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可不管她怎么暗示自己,舒昕给她带来的阴影,却是始终挥散不去。   直到上电视台那一天,她才勉为其难地露出了笑。   节目虽然是直播的,但胡运佳丝毫不怯场,各环节比赛中,她几乎碾压式地赢了比赛,赢得了第一。   久违的胜利感,让她脸上的笑都变得真心的多。   一旁的主持人尖叫连连,始终替胡运佳疯狂打call,同时把节目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在颁奖时,她终于忍不住询问,“运佳这么厉害,人生中有没有受到过挫折呢?”   胡运佳神情顿时恍惚了。   挫折啊,当然是有的。   突然想起舒昕,想起刚才胜利的快感,心里一直被她挤在角落里的阴暗情绪终于全面爆发,她脸上露出了一抹落寞的情绪,“当然有。”   主持人愣住了,她还以为这个意气风发的女孩子,会说没有呢,当即,连忙继续道,“真是不太敢置信哎,你居然也碰到过挫折。介不介意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呢?”   胡运佳片刻的犹豫也没有,便答道,“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在D国休息,而明天,则会代表国家参加化学竞赛。”   主持人不懂胡运佳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见直播的时间还有一些,倒是不介意地和她继续闲谈,“那中间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吗?”   胡运佳叹了口气,“因为有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孩子出现了,她从来没有参加过一场化学选拔赛,就因为天资出众,被我的教练立刻内定,从而挤了我的位置。其实我的心里是挺崩溃的,要知道我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过。你说,这样的情况是不是挺挫败的?”   主持人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瞧着胡运佳难过的情绪,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怜悯之色,这样的情况,无论是放在谁的身上,大约都会崩溃。   她好奇地开口询问,“这女孩子是怎么出现的?”   胡运佳避重就轻,她耸了耸肩,“其实难过的人不止我一个啦,物理组有个人和我同病相怜呢。”   主持人惊奇,“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挤了我位置的那个女孩子,同样也挤了物理组一个名额,她将会代替我们,去参加数理化三门竞赛。”胡运佳笑得格外灿烂,仿佛芥蒂全消似的,“谁叫我们技不如人呢,老师说有她在,这次国家一定会获奖的。”   主持人:“……数理化?”   “是啊!你说是不是很厉害?其实我也很期待这一次竞赛的结果。”   胡运佳眼睑低垂,违心地说着奉承的话。   她不知道舒昕究竟有几斤几两,可她清楚,同时拿下数理化的奖牌究竟有多难,但凡舒昕做不到,那她就等着被戳脊梁骨吧。   主持人意识到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公开diss国家组选人规则,这样的后果她承担不了。   随意地岔开话题,又闲聊了几句,终于结束了直播。   而此刻,观看直播的网友却因为胡运佳寥寥几句话而炸了。   大家疯狂地在评论区讨论着。   “哇塞,这胡运佳的能力有目共睹,是相当的强,我看了好多期她的节目,觉得同年龄段的学生,无人能出其右。我现在只想知道什么样的人,能代替她去参加化学竞赛啊?我感觉不科学诶!是不是有什么黑幕?”   “天天黑幕不黑幕的,到底烦不烦?国际比赛,我相信,无论是谁,都想卯足了劲赢得比赛,当然是要派最强的去啊。你没见过比胡运佳更厉害的,又不代表没有这样的人存在。我倒是觉得换人还是挺正常的。”   “正常个毛线?你没听见胡运佳说,有人和她同病相怜吗?那就说明,这个人挤掉了好几个人的位置,我才不相信十几岁的孩子能聪明到这个地步,参加三门国际比赛。”   “不管是不是,我只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我终于明白那天胡运佳为什么发些似是而非的微博,原来是被挤掉了名额啊!心疼!大家也别猜是谁了,到时候比赛揭开时,看看谁重复出现在三支队伍里,谁就是那个人呗!!”   “现在这年头,什么人都有,有自信心是好,但自信心过头了,小心闹成笑话。本来派最强的选手出去比赛无可厚非,可是,把同一个人派出去三次,组委会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有,比赛还没比,那些教练既然说一定能获奖,牛皮吹过头了,我看怎么收场?”   ……   大家议论纷纷的同时,又迅速地扩大了战场。   仅仅一晚上的功夫,“胡运佳名额被占。”、“组委会放出豪言,要赢下三场国际比赛。”、“被各教练看好的神秘学生。”诸如此类的话题上了好多次新闻,更上了各大平台的头条。   一时间,引起了更多人的围观。   大家在意的,并不是名额归属,而是究竟是谁,能让组委会有这么大的底气,口出狂言说要赢得比赛。   要知道,数学竞赛、与化学竞赛,已经连续两年滑铁卢了,要力挽狂澜,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   伍教练是在别人的提醒下,才看到了网络上的新闻。   他没想到,只是一个学生而已,竟然会闹出了这么多事端。   最重要的是,他们……着实骑虎难下。   一时间,伍教练怒气冲冲地找上了邓教练,“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要不是当初你非得抢人,又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说到最后,他竟然有些幸灾乐祸,“我们数学组还好说,毕竟舒昕本来就是我们的人,要是你们失利了,你这晚节不保啊!”   邓教练有些错愕,经过提醒后,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些都是咱们内部的决定,怎么会被传到外面?”   伍教练脸臭的不行,“还不是老黄手底下那学生折腾出来的。上节目不好好地表现自己,偏偏要胡说八道。要不是她哪来这么多麻烦事。”停顿了片刻,他继续道,“要我说,这个学生就是故意的,她报复老黄把她淘汰了。”   事实上,他更想找老黄算账,但谁叫老黄带着参赛的选手去了国外,除非结果出来,否则根本别想联系到对方。   邓教练眉头紧蹙,“那现在咱们怎么办?作出回应也不是,保持沉默也不是。”   此时此刻,他真是恨毒了胡运佳。   小小年纪心思就那么歹毒。   伍教练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收敛了怒气,“照我来说,先等化学竞赛的结果出来,左右也就是明天的事情。要是舒昕发挥正常,那就什么也不用解释,毕竟网友又不是没智商的,发挥都不好,还得发通稿。不过,不管她怎么样,她都不可能参加物理竞赛,你懂吗!”   为了整个组委会的名声,就算老邓不同意,他也必须得同意。   邓教练:“……”   他觉得这个世界对他一点儿也不友好。   就这么心事重重地过了一天,邓教练才收到了确凿的消息。   竞赛名次依旧滑铁卢,与往年持平,但唯一欣慰的,舒昕以第一的成绩夺得金牌。   一时间,他的心里,各种滋味都有。   而为了破除谣言,官方也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出去。   首先先承认了舒昕的确是占了胡运佳的名额,但其次,并不是因为有内幕,而是因为舒昕各方面的水平的确比胡运佳好上太多。   至于证据,什么也不需要,一枚金牌足以。   什么都能作假,但国际比赛上的金牌却是做不了假的,舒昕凭借着她的实力,为国家夺了一枚金牌。   顿时,网络沸腾了。   “听说今年的化学竞赛格外残酷啊,足足有130多个国家参加!这舒昕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竟然能够以第一的分数夺得金牌??妈诶,还是人吗?”   “虽然咱们国家没有得好名次,可的确不能否认舒昕的作用,真是666了。”   “首先,我真的没有看不起咱们国家,我只是想说最现实的状态,要知道化学在国内根本就是不受重视的,比起数学和物理来说,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舒昕年纪轻轻的,能够顶着压力,真的是实在不容易!”   “以往胡运佳也参加过竞赛,好像最好的成绩也就得了一枚铜牌吧。如果我记得没错,金牌银牌铜牌都是按照人数的比例给的,相对来说,铜牌并不是太出众,现在看来,组委会把胡运佳换成舒昕,这个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舒昕的分数,给团体分数增加了不少平均分,不然成绩更惨,教练真有先见之明。”   “突然好讨厌胡运佳哦,她既然知道自己被顶上了,又怎么会不知道顶上自己的那个人成绩究竟如何?在电视台里那阴阳怪气的说话,现在想想,简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等,我就想知道,舒昕是不是像胡运佳说的,还要参加物理竞赛和数学竞赛?(我是不是可以悄悄地期待一下)”   ……   一时间,因为这唯一一枚金牌,网友的争论点瞬间跑偏,他们赞叹舒昕的同时,又忍不住继续关注了其他竞赛。   就因为如此,本来有些萎糜的热度一下子又上升了不少,大家不约而同地盯着第二周的物理竞赛。   此时此刻,邓教练正在荀老面前据理力争。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舒昕,我就要让她参加物理竞赛,这是当初说好的事情,凭什么因为一点失误就要我妥协?”   这回,哪怕辞了这教练的工作,他也要舒昕去参加比赛。   要知道,舒昕几乎没有参加过化学集训,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然能够超越所有人,得了比赛的第一、并且斩获金牌,就足以能够说明她的实力与天赋。   这样的学生,在物理上的表现会差吗?   “万一舒昕又能够给我们带回一枚金牌呢?”明明是老黄手底下的学生折腾出来的事情,却偏偏要让他来背锅,他现在也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气的肝疼的感觉,“这次要不是舒昕,化学竞赛的平均分,还得往下继续掉,如果物理竞赛也出现这样的情况,你就不会后悔吗?”   “而且舒昕这次已经证明了她的实力,就算真的不获得奖项,也没人能说她什么。至于我,我更不在乎。”   从头到尾都没有机会说话的荀老:“……”   他看着脸红脖子粗的邓教练,所有想说的话都哽在了喉咙口,良久,他叹了口气,“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欸,这感觉有点不大对。   邓教练还想着继续争论,没想到荀老一句话也没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他张了张嘴,本想问个清楚,但怕对方又临时改变主意,干脆一溜烟地跑掉了。   荀老:“……”   他太阳穴控制不住地跳动了两下。   荀老拼命地告诫自己,一大把年纪,该修身养性,生气伤身,就这么念叨了许久,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他脑子里反复浮现舒昕的名字,心里忍不住多了一抹希冀。   是啊,万一呢?万一舒昕真就那么厉害呢?   ——   梁韶接到电话时,全程懵逼。   对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够听得懂,可合起来,她就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她一本正经地纠正对方,“舒昕的确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没错,不过,她参加的是数学竞赛,她没有参加化学竞赛。”   认真的解释清楚后,梁韶的心里浮出了一抹疑惑,该不会是骗子吧?!   就在这时,对方再度开口说话,“集训时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她同样参加了化学竞赛。官网发出的通知上可以查到名字,通知我已经带到,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查查。”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梁韶迫不及待地找到官网,可瞧见舒昕二字明晃晃地放在首位,她整个人都有些石化。   天呐!   这什么情况?!   明明参加的是数学竞赛,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化学了?   就算真的参加化学竞赛也就算了,得了第一名,拿了金牌也太夸张了!   她……简直不敢想象啊!!   这年头,竞赛都这么儿戏的吗??说好的层层选拔,结果却随随便便地让舒昕参加,更重要的是舒昕还偏偏得了第一??   梁韶觉得,写书的都不敢这么写。   足足坐了半个小时,梁韶才逐渐地接受了这事实,同时,她后知后觉地欣喜若狂。   化学竞赛第一啊!金牌啊!这下学校的知名度一下子就能推广开,作为班主任,她得到的好处同样不少,简直太美好!   她二话不说,先跑去了校长办公室,告诉了对方这个好消息。   果不其然,朱校长也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喜讯砸晕了,拉着梁韶询问了许久,又激动地在办公室里前后走动。   最后他坚定道,“什么都不多说了,先把横幅拉起来。”   梁韶:“……”   她咽了口口水,“你以前不是说横幅拉低学校的逼格吗?”   朱校长瞥了梁韶一眼,“今时不同往日,你懂什么?”   梁韶被噎住了,生怕拉横幅的重任交到自己手上,她二话不说,直接离开了校长室。   这么好的消息,当然还要通知化学老师了!   说实在的,化学老师才是最躺赢的那一个,梁韶心里酸溜溜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   梁韶觉得,写书的都不敢这么写。   豆浆:“不,我敢的。” 第99章   化学老师姓倪。   此刻她正唾沫横飞地和办公室的同事聊八卦,“你们看新闻了吗?这叫舒昕的学生可真是厉害。全军覆没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以第一的名次夺得金牌。”她深深地叹息,“可惜同名同姓了,要不然,啧啧。”   坐在她左边的一位男老师连声附和,“我刚看到的时候,也吓一跳呢。你们说,这学生真的会参加其他竞赛?这也太夸张了吧。”   倪老师调侃道,“如果是真的,那就搞笑了。到时候数学竞赛,两个舒昕傻傻分不清楚。”   直至这时,倪老师也没把两个舒昕重合起来。   因为谁都觉得没可能。   正当此时,梁韶气喘吁吁地跑到化学办公室,直奔倪老师的办公桌,“天大的好消息啊!舒昕得了金牌,回头学校就要挂横幅了。”   倪老师本想嗤笑,她又不是舒昕的老师,舒昕得了金牌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听着听着,她察觉到不对劲了,她颤颤巍巍地确认道,“难道得金牌的舒昕是咱们学校的舒昕?”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梁韶,就等着答案。   不仅如此,这番动静早就吸引了办公室内的所有老师,大家面面相觑,一致保持着沉默。   但耳朵早已不由自主地竖起。   梁韶捂嘴笑了,旋即肯定道,“是啊,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看到所有人同时陷入了石化状态,她顿时觉得心理平衡多了,“倪老师,恭喜啊。”   甭管倪老师有没有辅导过舒昕,但这名义上的师生关系,却是任何人都否决不了的,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倪老师就是如此。   说句恭喜,也是应该的。   倪老师……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明明是参加数学竞赛的舒昕,就这么“顺便”给她拿了一枚金牌回来?所以,她即将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别人梦寐以求的金牌教师?   这好事咋就这么无预兆地落在她身上了——   妈呀,不敢想,简直不敢想啊。   她哆嗦了一下,连忙握住梁韶的手,“你可别骗我。”   梁韶只觉得哭笑不得,“我骗你干嘛呀?”说完这个好消息,她连忙告别,“行了,我得去做宣传册,你自个儿偷着乐吧。”   应校长的要求,将会做一期优秀学生特刊来,以此激励全校学生,当然,重点肯定放在舒昕身上。   办公室内四周静悄悄的,好半天,才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妈呀,咱们也忒傻了。什么同名同姓啊,还是见识少,根本就不敢往那方面猜!老倪,这下你可以少奋斗十年啰,简直快羡慕死了。”   说话的老师眼睛冒着绿光,要是早知道,他就算折腾折腾,也得去当舒昕的任课老师啊!   “是啊是啊,这孩子怎么就能那么出息?”   “老倪啊,回头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咱们。”   倪老师脸都快笑抽筋了,心里明知前途一片辉煌,但她仍实在地说,“说到底,我这当老师的压根没出一分力,走了狗屎运,才沾了学生的光呐。”   回头,她一定要去庙里拜拜,感谢这天降好运,哦,等舒昕回校了,她也要好好地关照这孩子。   可殊不知,她这么说,其他人更是相当的羡慕嫉妒。   恨不得以身替之。   足足热闹了一个下午,大家才勉强抒发了震惊的情绪。   这时,又有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看新闻说舒昕要参加数理化三门竞赛,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说到这儿,他眼里满是艳羡,“要是真的,那彭如庆没准也能鸡犬升天呢!”   舒昕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平日里化学虽也出彩,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出彩。   同理,那物理当然也如此了。   很快,便有人把消息传到了彭如庆的耳里。   彭如庆早先还在羡慕着倪老师的机遇,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有机会成为这样的存在!!   把漫天神佛求了个遍,只希望舒昕能在这次物理竞赛中旗开得胜,让他也沾沾光!!   老师们沸腾时,学生们同样也不平静。   他们看着校园里挂着的“恭喜舒昕同学在化学国际竞赛中荣获第一”的红色横幅,觉得风中凌乱。   学校似乎从来不屑于搞红色的横幅,这回,竟然大张旗鼓地挂了数十条,这也忒夸张了!   不仅如此,不知道舒昕的还好,看到横幅,也就默默的惊叹,可那些知道舒昕的,却是一脸懵。   舒昕明明参加的是数学竞赛,特么什么时候变成了化学竞赛?下次能不能先给个友情的提示,否则心脏病都要吓出来!   而魏琼见到红色横幅,足足原地伫立了十分钟。   想当初,她刚认识舒昕时,她们一起去参加了市里举办的语文知识竞赛。   无论是舒昕的过目不忘、还是丰富的语文知识底蕴,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以为,舒昕发展的方向是文学。   可转学到南明后,她才知道舒昕擅长的是数学。   她又以为,舒昕发展的方向是数学。   可压根没人告诉她,舒昕化学也很厉害啊??要知道,这不是一般的考试啊!   魏琼总觉得有些怀疑人生……   ——   黄教练直至回国后,才知道胡运佳搅和出了这么多事。   心里气恼的同时又有些愧疚。   但他更怕舒昕有什么想法。   要知道,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地想要舒昕参加化学竞赛,也是他和其他老师讨论后,才淘汰了胡运佳,舒昕全程都是无辜的。   明明天赋出众,差点就背上了走后门的黑锅。   他想了想,忍不住找上了舒昕,“网络上的争论,你别往心里去。”   舒昕其实挺能理解胡运佳的心情,要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被选上,那还好说,可给了希望又夺回,那就相当的残酷了,她想了想,忍不住替她说了几句话,“黄老师,其实我觉得她在电视节目上说的也没错。”   的确是她突然出现才占了她的位置,而老师不顾形象地让她参赛,不就侧面地告诉大家,她实力出众,能够得奖吗?   黄教练本以为舒昕会愤懑,会难过,却没想到她会替胡运佳说话,他眼睛陡然睁大,显然是觉得匪夷所思。   舒昕又继续讲道理,“现在想想,其实咱们都不对。”   黄教练:“……哪里?”   舒昕抿唇,干脆给黄教练举了个例子,“如果你寒窗苦读十年,才考上了国内最顶尖的大学,这时候,学校找到了一个比你更聪明的,就这么通知你,你的名额没了,你心里会不会生气?而且,只是学校单方面那么说,你根本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比你聪明,万一是学校放出来的烟雾弹呢?人心都有阴暗面,同样的情况放在胡运佳身上,她当然会有想法。”   黄教练顿时听明白了。   他总觉得自己没错,毕竟他是全心全意地为了国家的、自己的荣誉而考虑,而事实上,忽略了胡运佳的想法。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倒是有些后悔了,“我应该公平公正地给大家一个机会,而不是凭着诸位老师的感觉单方面的决定人选。”   如果胡运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淘汰,就算心里再难受,也没法指责人。   “的确是我思虑不周。”   舒昕也仅仅是就事论事而已。   她其实应该想到的,只不过沉浸在参加比赛的兴奋中,所以才疏忽了。   黄教练心里快速盘算着补偿的方式,同时又对舒昕道,“我会好好解决的,你别太在意。你这么善解人意,老师很开心。”   把舒昕送回集训处,黄教练亲自去了胡运佳的家中。   胡运佳见到黄教练,心里立刻涌出了心虚与害怕,其实早在那天节目结束后,她就已经后悔了。   只是没想到,舒昕的发挥竟然真的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网络上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但随着舒昕的金牌出现,舆论渐渐地往舒昕的方向倾斜而去。   她难过的同时,又深刻的意识到,她真的比不上舒昕,而黄教练的选择也是正确的。   这时候,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此时此刻,她低低地开口叫了一声老师。   黄教练见她这副模样,心到底软了。不管怎么说,她曾经都是自己的学生,“老师的确太没顾及到你的心情,这点是我做的不对。但是,我真的是经过了综合考虑才做了这个决定。”   胡运佳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   她完全没想到,老师竟然会不远千里,特意跑过来和她说这些,想起自己的不甘心,想起自己的猜测,她咬了咬嘴唇,发自内心道,“我做的也过分。”   黄教练不知道她究竟是真心还是敷衍,只开口道,“为了给你补偿,我和组委会争取了不少的利益,希望你别记恨我。”停顿了片刻,他又推心置腹的,“如果你还想细心钻研学业,那就别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节目了,人一旦变得心浮气躁,就很难再静下心,知道吗?”   胡运佳眼泪流得更凶,她想说话,可一开口就变成了呜咽。   她拼命的点头。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很后悔。   黄教练瞧着她那副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至于网络上那些不好的舆论,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流言蜚语对一个人能造成多大的打击,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所以断然不会让这些舆论继续。   胡运佳忍不住抱住了黄教练,她失声痛哭,“老师,真的对不起。”   黄教练安抚了她许久,才放心的离开。 第100章   邓教练虽一如既往地不喜胡运佳,但他却吸取了教训。   决定最终淘汰人选前,他将六位学生全部叫到了办公室,据实以告如今的情况,“物理组暂时决定在这一周内多增加三次小考,并根据三次小考的平均分来决定去留,当然,你们放心,舒昕将会和你们一起参加考试。”   这是如今想出来的最靠谱的解决方法。   一个留着小平头的男生瞬间垮了脸,“邓老师,咱们就不要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了,让舒昕参加考试,她是走了个过场,但会给我们留下心理阴影啊!”   早在几天前,他们的确挺不服气舒昕。   可舒昕连化学集训也没参加过,就这么轻飘飘地得了金牌,他们绝对有理由相信,她在物理上的天赋也不会差。   呵呵,考试,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另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有同样的感受,她的话说得更直白,“大家都知道是走个流程,老师我们懂的。这小考我们五个人参加就得了,至于舒昕……就别放出来打击我们。”   虽然心里失落,可如果站在老师的立场上,也能够理解他的这种行为。   所以,大家卯足了劲,不让自己成为被淘汰的那一个。   邓教练:“……”   这画风特么不对啊?   他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你们的尊严呢!”   这些可是从千军万马中走出来的佼佼者,竟然说这种丧气话,简直了!   小平头男生脱口而出,“尊严这玩意,也得看是谁啊!”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邓教练的视线从左到右,见六个学生全是一模一样的想法,他突然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   良久,他叹了口气,“行,那就你们内部竞争吧。”   话虽如此,但心里啊,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一周的时间匆匆而过,物理组和平友好地选出了被淘汰的人员,同时,邓教练带着一行六人,再度赶往国外,参加物理竞赛。   短短两天考试,舒昕的物理老师彭如庆只觉得度日如年。   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   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想全程跟着舒昕,方便第一时间知道比赛的结果。   “老彭,意思意思就行了。得不得奖,都是命里注定,你安安心心地等着。”见彭如庆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你自己数数,这是你在办公室里溜达的多少圈了?”   这两天,简直晃得人头晕目眩。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地工作了!   彭如庆觉得这群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一块馅饼放在面前,他们怎么可能淡定得了?!   他随意地敷衍几句,又一如往常地继续等待着。   终于,被他等到了官宣。   舒昕再次以第一名的成绩,夺得金牌。   而整个物理组总分暂列第二,较之以往,进步斐然。   看到舒昕的名字,彭如庆喜极而泣,他伸手捂着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才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夸张地笑出了声。   办公室众人见他这怪异夸张的举止,迅速地就明白了原因,只片刻工夫,就都围到了彭如庆的身边。   “卧槽,舒昕难道又得奖了?”   “老彭,你别只笑不说话啊,这是要急死人的节奏。”   “看样子,八九不离十有个好名次。”   彭如庆笑得脸都烂了,一个礼拜前,他还嫉妒着倪老师,没想到,这样的好事同样轮到了自己。   他伸手揉了揉脸,“第一,又是一个第一啊!!”   办公室内的所有物理老师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知道,拿金牌不一定是得第一,可得第一,一定会拿金牌。   拿了化学竞赛的第一还不够,竟然把物理竞赛的第一也包揽了。   舒昕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啊!   顿时,一个老师酸溜溜地开口道,“老彭,看样子你也要发达了!”   她实在是太羡慕了,还从来没有这么羡慕过呢!   彭如庆依旧保持着傻笑,显然,短时间内根本平静不了自己的心绪。   他觉得,自己也该挑一个黄道吉日,和倪老师一起去寺庙里拜拜。   同一时间,蹲点的梁韶也在第一时间内知道了舒昕的成绩,这一回,不像上次那样一无所知,被刺激得无以复加,有了心理准备的她,倒是颇有几分镇定。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姿势,缓和了许久,才接受了这个好消息。   随后,她轻车熟路地去了校长室。   朱校长瞧着梁韶喜形于色的脸庞,一颗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没等对方说话,他就迫不及待的主动询问,“又得了金牌?”   见到梁韶点了点头,朱校长觉得自己快要幸福的昏过去了。   天呐,这么出息的学生,怎么就偏偏被招到自己学校了呢?这也忒幸运了!   梁韶又冷静地补了一句,“还是第一。”   朱校长闻言,喘了两口粗气,“换横幅!立刻换横幅!”想了想,他觉得挂横幅对化学竞赛不公平,改了主意的同时,又坚定道,“别换,多挂几条。”   校长一吩咐,手底下的人立刻忙活开。   好位子都已经被一周前的化学竞赛横幅给占领了,所以经过慎重考虑后,这一回的横幅全部挂在教学楼上,无论是初一初二还是初三,都没能幸免。   远远走过去就能够瞧见“恭喜舒昕同学在物理国际竞赛中荣获第一”的大字。   一下子,学校像滚烫的油锅似的沸腾起来。   国际竞赛对普通学生来说,可望而不可即,而舒昕,在一周前刚获得了化学竞赛的第一,新鲜劲还没过,一转眼,特么又得了物理竞赛的第一。   感觉得个第一就和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他们……真的很同情舒昕的对手。   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存在,心里真的很难不留下阴影!   魏琼再次呆滞地站在教学楼前。   她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   要知道,用了一周的时间,她才说服自己舒昕的化学相当厉害,可眼下,竟然又突兀地蹦出了一个物理。   现在魏琼只想知道,舒昕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有些人是真的不能比较的,因为很容易被气死啊!   幸好自己早已打消了把舒昕当成竞争对手的想法,要不然,学到下辈子,也没办法追上对方的脚步。   就在她发呆时,身边的同伴叽叽喳喳的交流开来,“这辈子真的没佩服过谁,只佩服舒昕。我觉得她已经不能用学霸来形容了,该用学神。”   “咳咳,我提醒你们一件事情,舒昕正儿八经参加的数学竞赛,你们说下一周的数学竞赛,她还能得到第一吗?”   魏琼听到这问话,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要是舒昕又拿了第一,那……数理化全占全了,那就成了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妈呀,太可怕了!   不敢想,还是不敢想啊!   ——   舒昕物理竞赛得了第一的消息,一度席卷网络。   网友个个瞠目结舌。   他们对舒昕这个名字熟悉的很,毕竟这一周,陆陆续续地都能在各平台刷到。   就在审美疲劳的时候,官方直接给了一个重磅炸弹。   “天呐,我只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学的?从娘胎里开始学习,都不见得有这么厉害吧!果然,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我必须得给大家科普一下国际竞赛获奖的难度。物理竞赛足足有200多个国家参加,每个国家参赛的学生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明白,除了感慨一下学霸真diao,真666,别的话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天,这舒昕长的好精致、好漂亮啊!为什么上天那么偏心,给了她那么聪明的头脑,还能给她一副漂亮的皮囊,我他妈就是被啃过一口的老苹果!!QAQ”   “我!!是舒昕的同班同学!!我最有发言权了!!当初舒昕转学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漂亮的女孩子,学习一定不会好!可没想到分分钟被打脸啊!!她直接把我们班的人编题,几乎每一次考试的命中率都能有70%以上!全都是理科!还有,她参加本市的语文知识竞赛,一个人吊打了一个学校。从上学期到这学期,大大小小的考试我就没见过她扣过一分,这已经是学霸中的战斗机了!”   “哇,这小妹妹真是厉害了!!!我只想知道她爸妈究竟是做什么的?能培养出这么一个智商超群的女儿来。”   “等等,这舒昕我好像认识啊。整个小学,她考试成绩总是吊车尾,初中和我一起进入了香市一中,我记得初一分班考试,她考了班级倒数第五。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否则这舒昕怎么会突然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   无论是网友、亦或者是记者媒体都在迅速地挖掘着舒昕的背景资料。   很快,网站上关于舒昕从小到大的经历都罗列得比舒昕这个当事人还要清楚。   所以,他们都非常想知道,初一到初二的那个暑假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接从一个学渣完美跳跃成了学神!!太令人惊奇了好吗!!   专线的记者在找不到舒展呈的情况下,甚至专门去了罗淑仪所在的学校采访。   而罗淑仪是真的对舒昕得奖的情况一无所知。   首先,因为学校没有学生参加的缘故,所以一中的老师从来都不关注这些比赛,其次,虽然网络上同样有舒昕的名字,但大家都觉得是同名同姓,从来没有人质疑过,甚至连开玩笑的都没有。最后,南明的老师们默认会有人通知舒昕的家长,可事实情况,大家都忘了。   这才导致了这么尴尬的情况。   面对着蜂拥的记者,除了零星的舒昕二字,罗淑仪一句话也没听清楚,同时对这样的现象表示很茫然:“……???”   有没有人能给她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昕昕这熊孩子,不是在集训么?究竟又干了什么大事??   她脸上露着完美无缺的笑意,实则心里慌的一比。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罗淑仪佯装镇定地开口问道,“舒昕……怎么了?”   记者们瞬间沉默。   他们着实有些不可置信,亲女儿都得了两块国际比赛的金牌了,当妈的竟然不知道?!还客客气气地问舒昕究竟怎么了?   这心得有多大啊???   有个记者终于顶不住诡异的气氛,硬着头皮上前解释了一通,“请问你怎么看?”   罗淑仪:“……”   全天下都知道了,就她一个不知道,她还能怎么看? 第101章   兴许是罗淑仪的表情忒一言难尽,那记者竟然不忍心再问第二遍。   他干脆换了个话题。   “舒昕平时在家学习的时间长不长?”   罗淑仪还没从震惊中走出,只下意识地回答,“她在学校从不参加晚自习,会交替去学书法与琵琶。晚上十一点前准时睡觉。”   “那舒昕平时不参加补习班吗?”   罗淑仪依旧浑浑噩噩,“从不。连我给她补习,她都不愿意。”   “据我得知,舒昕在初一前,成绩并不是非常好。我想问一下,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导致她的成绩突飞猛进呢?”   罗淑仪一本正经地回想了一下,“在那年暑假,昕昕的表姐考上了比较好的高中。升学宴上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然后这孩子拉着我的手,给我保证,以后都不会给我丢人。”   在场所有的记者顿时又沉默了。   妈的好气啊!!   难道被刺激一下就能够走上人生巅峰吗?他们也好想要啊!   罗淑仪还在继续回答,“从那天开始,她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作息规律,沉浸学习。初二分班考试考了第一,同时跳级去了初三。然后这孩子突然对奥数有兴趣了,就联系了一下南明的老师,去参加了南明的初试,接下来的情况,你们可能比我更清楚。”   提问的记者虽然觉得这回答一言难尽的同时还刺激人的肾上腺激素,但不失为一个好的标题。   “那你对舒昕有期待吗?”   罗淑仪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昕昕都已经冲出国际,拿了两块金牌,恕她眼皮子浅,她真的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真的没有其他期待吗?”   罗淑仪见对方连连追问,纠结片刻,才认真道,“对于学习是真的没有期待了,但是我希望这孩子,别老是看书,不然这样容易变成书呆子。我希望她可以多出去旅游、多和同学约会、多享受生活。”   一不小心,她就暴露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而偏偏就这回答,让整个采访过程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所有人心里都是同样的想法,要是不犯法,真的好想把罗淑仪套上麻袋打一顿哦!   妈的,这回答真的是太气人了!!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再提下一个问题,毕竟罗淑仪的一句回答,都对大家是一个巨大的刺激。   终于,又有一位勇士颤颤巍巍地举着话筒凑到了罗淑仪的面前,“你觉得,舒昕能够获得数学竞赛第一吗?”   这问题,作为家长的应该能谦虚一下了吧!!   罗淑仪摸了摸鼻子,陷入了沉思。   老实说她只知道舒昕研究奥数,并不知道舒昕还研究物理和化学,既然没有研究过的物理和化学都能得第一,那奥数自然也不在话下,她诚实的点了点头,“能吧。”   诸位记者:“……”   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家长。   刚才提问的记者再度提问,“请问为什么你会对你女儿这么有自信心呢?”   罗淑仪揉了揉额头,这才觉得意识有些清醒。   想起刚才说的那些话,她颇有些脸红,但豪言壮语已经说出去了,再低调只会徒惹非议,她咬了咬牙,“这大半年来,但凡我女儿参加的考试,还从来没有得过第二呢。”   已经完全不能好好的采访了!这完全就是一个大型吹牛逼现场。   记者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果断地拿着刚才的采访稿,回去绞尽脑汁的编写新闻。   等记者们离开,罗淑仪的办公室瞬间被各科目的老师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用钦佩的、不可思议的、震惊的目光看着罗淑仪。   罗淑仪只觉得头皮发麻。   林乔率先发问,“你……之前真的一点也不知情?”   兴许是刚刚放飞自我的感觉太爽了,罗淑仪一下子刹不住车,“我要是知道,能和傻子似的反问人家?”   林乔噎住,但很快又继续发问,“舒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国际比赛,我的天哪。”   罗淑仪:“……你每天都在办公室里这么说。”   林乔被怼的无话可说。   她回想了一下,罗淑仪说的还挺对,自从舒昕分班考试得了第一后,他们的日常的确是如此,兴许是这一回给人的震惊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才表现得格外吃惊。   林乔接连被怼,顿时其他老师也歇了询问的心思。   只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旁,讲着有关于舒昕的话。   虽然心思各异,但大家羡慕嫉妒恨的心情,却是如出一辙。   罗淑仪坐在一旁,平复了许久的情绪,本决定给舒展呈打个电话,可想了想,她又面无表情地阻止了自己的行为。   她今天已经表现得这么差了,总得有个垫背的不是?   至少要在外人眼里留下一个“妈比爸靠谱”的好印象。   很快,采访罗淑仪的视频通稿在网络上迅速的流传开。   网友简直哭笑不得。   “看了一眼我旁边还在逗狗的儿子,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同样都是家长,为什么差距会那么大呢?[冷漠脸],我也想要站在记者面前装一回逼啊!”   “妈呀,原来舒昕奋发向上、成为一代学霸的最终原因就是因为受了表姐的刺激吗?求大家人肉开扒舒昕的表姐究竟是谁?我愿意出一百块钱,有偿让人家刺激我一下,没准明天过后,这世界又多了一个超级学霸[机智]”   “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嚣张的家长了……”   “同求被刺激,我愿意出一千!大家谁都别和我抢。”   “说认真的,我觉得舒昕的妈妈说得超级真诚。可能舒昕私底下的确是不补课、学书法和琵琶、作息规律的样子吧!!”   “有奖竞猜,舒昕究竟能不能得数学竞赛的第一?突然想了想,如果在同一年内把数理化的竞赛第一都得了,恐怕很多年后,都没有人能超越这个纪录。”   “亲妈都说了,但凡是比赛就没得过第二[笑哭],还有奖竞猜什么,肯定能得到第一啊。什么时候我也能这么霸气?”   “马上就又要月考了,我准备把舒昕的照片打印下来,就夹在床头。那些什么学神我总觉得都没有舒昕好用。以后就只信舒昕了。”   “信舒昕,不挂科。”   ……   舒昕接到罗淑仪的电话时,正和伍教练聊天,她想也不想就按下了接听键。   罗淑仪:“今天有记者来采访你妈了,漏风的小棉袄,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   舒昕听着妈妈平静的腔调,顿时头皮发麻,她总觉得最近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原来是爸妈!   原谅她从来没有和家里人说好消息的习惯,所以……一下子又疏忽了,她连忙讨好道,“妈,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好好夸一下我吗?”   罗淑仪继续平静道,“记者还问我怎么看?”   舒昕简直欲哭无泪,很快,她继续道,“妈,这时候你尽管吹牛就行,甭管你躺着看坐着看,还是站着看,都听你的,我总能给你圆回来。”   罗淑仪笑了笑,“果然母女连心,我就是这么做的。人家还问我,你数学竞赛能不能得第一,我说你还从来没得过第二。妈还有点事情,你加油。”   挂断电话后,舒昕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化学、物理、数学三门竞赛,以数学最为隆重,参加的国家数量最多,含金量最高。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结果亲妈倒好,直接把牛皮给吹出去了。   偏偏在这时,伍教练在一旁碎碎念,“没几天就要比赛了,你一定要好好的调整状态。”他叹了口气,觉得整个人都抑郁无比,“明明是由数学组的学生,却偏偏得了化学物理竞赛第一,要是数学发挥不好了,我的脸也跟着丢到姥姥家,这叫什么破事儿?”   这时,他再度痛恨起当时手贱的自己。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舒昕:“……”   这日子没法过了。   ——   数学竞赛的主场地依旧在D国。   参赛人员的食宿都由官方提供,也就是说,各国的人员都住在一起,彼此处于竞争关系,加上国籍不同,很容易闹出矛盾。   伍教练在出发前,就已经叮嘱过手底下的学生,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发生任何口舌之争。   严重时将会被取消参赛资格。   好在一整天都相安无事,大家一起用过晚饭后,便能够彻底分开。   晚餐是自助式的,有多个国家口味的餐食,餐厅内放着悠扬的轻音乐。   舒昕自打上回融入组员后,和大家相处的都不错,眼下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分享着食物。   气氛其乐融融。   可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组员沉着脸,抑郁地回到了座位,眼眶甚至带着点红。   虽然简单的收拾过自己,可一眼就能够瞧出他的不对劲。   伍教练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叶明星的身旁,“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明星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伍教练眉头蹙得更紧,“虽然我交代过你们,不要惹事,可不代表被招惹了,不能够反击。既然你是我带出来的学生,就绝对没有让你受欺负的道理。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明星心里浮出了一股暖流,他摇了摇头,避重就轻,“没什么,只是有人讽刺我们只能当万年老二罢了,我说不过他们,才觉得有些生气。”   一旁的组员闻言,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什么叫做万年老二,也就这两年不景气,但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一时的失利算得了什么?   “是谁?”   叶明星紧咬着嘴唇,同时对着左手边的方向,低声道,“就是他们。” 第102章   伍教练瞅着那犄角旮旯里、正夸夸其谈的学生们,突然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如果因为闲言碎语就大张旗鼓地找上门,那只会被冠上心胸狭隘的标签。   甚至会被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想到刚才的承诺,他就觉得进退两难。   叶明星似是察觉到了伍教练的为难,他连忙道,“只是口角之争罢了,别兴师动众的。回头咱们好好发挥,争取得第一,打他们的脸,”   一时间,所有的组员都沉默了。   这口气,当然是咽不下的。   可不咽也得咽。   舒昕漫不经心地扫视了对方带队老师一眼,只不疾不徐地开口道,“鼻梁起节、印堂窄,这种男人一般脾气很暴躁,稍有不顺心的事就会大发脾气。天庭部位颜色发暗灰,且隐隐有变黑的迹象,这就代表着即将灾祸临头,咱们只需看热闹即可。”   老师不成器,学生同样优秀不到哪去。   话音刚落,包括伍教练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叶明星颇有些瞠目结舌,良久,他好奇地问道,“舒昕,你是认真的吗?”   舒昕一本正经脸,“我从来不说假话。”   伍教练忽然记起,前段时间,秦淮先亲自上门毕恭毕敬地请舒昕去帮忙,他始终未往心里去,可现在却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他抿了抿嘴唇,“即将是多久?”   嘲讽他们“万年老二”的队伍,不是去年的第一,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家出来的罢了。   但是他们却始终依附着大国,所以,腰杆子也比许多国家挺。   既不能和泼妇似得吵架、但讲道理,人家未必听,谁叫他们的确是老二呢?!   伍教练……觉得好气,即便舒昕的预判虚无缥缈,但他依旧相信了。   舒昕瞥了一眼那带队老师的颧骨位置,见其晦暗无光,显然是积压了许久的时间。   她想了想,干脆给了准确的回答,“他最近的运势非常差,倒霉事缠身已久,现如今已经到了濒临的爆发点,就在这会儿了。”   叶明星眼神陡然亮了起来。   不仅是他,其他组员也不由自主地频频看向那带队老师的方向。   可令他们遗憾的是,始终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用餐最后,大家面面相觑,显然是觉得有些遗憾。   可就在此时,意外突生。   那带队老师似乎与另外一个国家的老师发生了冲突,两人语言不通,各自用各自国家的语言叫嚣,可有一些骂人的词儿,是个人都能听得懂。   很快,那些没有用完餐的,三三两两地聚到周边看热闹。   叶明星本还想嘟囔两句舒昕惯会装模作样,可瞧见不远处的骂战,顿时哑口无言。   当即,他直接往人群堆里挤了挤。   而此时,两方已经动上了手,场面一度混乱。   得知消息的安保人员迅速地从前门冲入,将双方制服,同时带走交由主办方。   叶明星还没过瘾,眼前人就没了,他挠心挠肺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连忙和一旁的人套近乎,用蹩脚的通用语交流了好一会儿,才兴奋地回到了队伍中。   随后滔滔不绝地把自己打听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除了说我们是万年老二,还嘲讽了好几个队伍呢。他们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同时招惹那么多人。好多人和我们一样,选择忍气吞声,但有一个队伍不买账,直接就和他们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动了手,就发展成眼下的状况。妈呀,好险啊!如果我们也鲁莽地和他们闹起来,没准儿被带走的就是我们了!”   这戏剧性的发展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伍教练闻言,暗爽的同时,对舒昕佩服的那叫一个五体投地,他是绝对的无神论者,可眼下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打破了他的三观。   他想了想,没忍住恭维了一句,“你可真神。”   眼下,伍教练已经完全忘记,舒昕还是自己的学生。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甚至想让舒昕也给自己看看。   不过,伍教练忍住了,但叶明星完全没忍住,他眼里跳跃着兴奋的光芒,“舒昕,你会算命吗?”   要不是如此,又怎么能准确的预料到别人的遭遇?   舒昕没什么好隐瞒的,点了点头,“我喜欢玄学,所以略有涉猎。”   叶明星情绪激动,他毫不见外地开口道,“那能给我算算吗?”   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碰见算命的存在。   舒昕知道对方纯属好奇,所以才无所顾忌地提出算命,她也不介意,慢条斯理地喝下最后一口汤,“你说想算什么方面?”   叶明星绞尽脑汁,也没想好,突然他灵光一闪,“明天的考试,我能得奖牌吗?”   这是现阶段他最关心的事情。   顿时,所有人的耳朵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显然,他们对于能不能得奖也非常的提心吊胆。   舒昕笑着摇了摇头,“你换一个问吧。”   叶明星觉得有些遗憾,但他仍忍不住问清缘由,“为什么?”   舒昕依旧保持着浅笑,“因为明天的考试我也参加,所以,我看不出来。”   不过,她倒是能看出来叶明星的运程不错,但她又怕自己说出来后,叶明星沾沾自喜,平白地坏了他的运程。   叶明星更遗憾了,他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那你可以看出我爸妈的财运吗?”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好问的,又突然想到爸妈在家里的念叨,眼下舒昕这么神,他干脆替爸妈问了。   舒昕先看了叶明星的面相,心里有了浅显的认知后,又认真地研究了他的手相。   良久,她才笃定地开口道,“让你爸妈别去北方做生意,否则会赔得血本无归。老老实实地呆在南方,能够保住眼前的富贵。”   叶明星彻底愣住了。   他非常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和舒昕说过家里的事情。   而爸妈想把生意拓展到北方,也是近期才有的心思,却没想到舒昕一语中的。   想起舒昕话里严峻的情况,他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   叶明星咬了咬嘴唇,飞快地继续问道,“那该怎么办?”   舒昕带笑不语,显然没有回答的意愿。   能够破例帮叶明星算一算,已经是极限了,至于其他的,她没有这个义务。   而其他人见到叶明星的神情,哪里能不知道,舒昕一定说对了。   顿时,一个个热切地看着舒昕。   伍教练吞咽了一口口水,脸上带着殷切的期望,“舒昕,我听说布置风水可以给人转运。明天就要比赛了……”说到最后,他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添了一句,“你放心,报酬一定不会少。”   国家在数学竞赛上向来都是所向披靡,也就这两年,才逐渐陷入低潮,如果这回能旗开得胜,那一定能扭转低迷的状态。更加不会有人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他们是万年老二。   舒昕思索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所有的竞赛都是以团体为单位,就算她一个人拿了第一,可其他人的分数不高,总分依旧不能第一。   只有大家都发挥好了,那才是真正的荣耀。   “我会去他们住的房间内,略改风水,催动文昌运。”   对于一般的学生来说,即便催动了文昌运,那也不可能一蹴即就,但对于这些佼佼者来说,一点点的运气就能够改变结果,“老师你放心。”   舒昕每说一句,大家的神情都激动一分。   直至最后,他们脸上那夺人的神采,是伍教练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心里明白,这是舒昕给他们带来的精神支持。   一时间,连他都情不自禁地开始憧憬起考试。   吃完晚饭后,舒昕陆陆续续地去了组员的房间,替他们单独催动文昌运。   要知道,除了屋宅的固定文昌、流年文昌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主文昌,命主文昌是按个人的八字来推算的位置,独一无一。   这么一通忙活下来,已经到了深更半夜。   舒昕正欲从最后一个组员的房间内走出,却被人叫住了。   周珺颇有些忐忑不安,但她依旧鼓足了勇气,“舒昕,我也想算一算。”   周珺性格比较内向,平时也不参与大家的集体活动,但性格还算不错。   舒昕虽然对周珺印象不深,但观感不错,眼下瞧着对方有些紧张的模样,笑了笑,“你说。”   周珺吞咽了一口口水,同时带着希冀地开口问道,“我想问问,我妈能醒过来吗?”   生怕舒昕不放在心上,她又急急忙忙地补充,“我妈妈昏迷三年了,医生告诉我,她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可能这辈子也醒不了了。可是我不相信,我总觉得,我妈能醒的,舒昕,你说呢?”   自从妈妈昏迷后,爸爸就再也不见人影。   她努力学习的同时,还要去医院照顾妈妈。   其实周珺找上舒昕,也只不过想要寻求一个心理安慰。   她坚持了三年,其实也很累,她只想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舒昕抿了抿嘴唇,沉默了许久,她才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妈妈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离世了。”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周珺现如今的“妈”究竟是什么情况?!   周珺宛若晴天霹雳。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反反复复重复着舒昕的哈哈,始终没有回过神,许久,她才不可置信地确认,“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舒昕能够感受到她心理巨大的冲击,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她点了点头,“是真的,我确认。”   不仅如此,周珺的爸爸,也已经不在了。   周珺突然嚎啕大哭。 第103章   舒昕瞧着崩溃的周珺,心里一下子涌出了后悔的情绪。   要是早知道她的回答会对周珺影响那么大,她一定不会说的那么干脆。   万一影响了周珺明天的考试,那才真的糟糕。   她犹豫片刻,忍不住蹲下身,伸手把周珺的眼泪拭去,同时温柔地开口道,“别难过,我会帮你的。”   周珺泪如泉涌,足足哭了一刻钟才逐渐平复了心绪,她摇了摇头,说出了心里话,“其实我是觉得愧疚。我妈妈躺在病床上三年,这三年来,我心里无数次的嫌弃过她,觉得她拖累了我的生活。我甚至想和我爸爸一样,对她不管不顾。毕竟,如果没有她,我的生活会比现在好过太多。可是,我完全没想到你会告诉我,我的妈妈早就去世了。”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又变得哽咽,“她是我的养母啊,和我没有半分的血缘关系,却依旧含辛茹苦的把我养大,一想到我先前嫌弃她的念头,我就觉得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至于那已经逝去的、记忆里没有印象的亲妈,她完全不在意。   舒昕闻言,顿时了然,她继续开口安抚,“多少人能和你一样坚持三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专心于眼前,等考完试了,我会找个时间亲自去看你妈,然后到时候再给你一个确凿的答复,你看怎么样?”   她真的很心疼这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周珺心里涌出了感激之情,说实在的,她和舒昕根本没什么交情,对方竟然愿意这么帮她。   她擦了擦泪,看着紧张兮兮的舒昕,突然露出了一抹笑,灿烂极了,“你放心,我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否则这三年来我早就倒了。明天的考试我一定会尽全力发挥,争取得到最优异的成绩。”她吸了吸鼻子,“我还需要奖学金来给我妈交住院费呢,我不会倒下的。”   周珺这么努力参加考试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奖学金。   妈妈的治疗费用对家庭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负担,即便有好心人给她们家捐了款,但是依旧杯水车薪。   舒昕心里觉得有些震撼。   眼前的周珺恍若在石头缝里艰难生存的小草,即便生存环境恶劣不堪,但她依旧坚强的生长。   其实,在她上辈子最难过的时候,都没有和周珺一样坚强过。   此时此刻,舒昕的眼眶有些许的湿润,但很快又不经意地用手揉开,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她的心里已打定主意,要给周珺捐一笔钱。   同时,她笑了笑,“好。”   这一刻,舒昕仿佛又领会到了生命的震撼。   与此同时,叶明星正和家里通着电话。   不知是舒昕的语气太过于笃定,还是晚餐时发生的事情太过于震撼,此刻,他情绪激动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爸,你做生意可千万别往北方去。我有个算命的同学告诉我,只有在南方,你才能够保住富贵,一旦去了北方,就会赔得血本无归。你听我的,千万别去,知道了吗?”   叶父听到这番话,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   事实上,这段时间他早就已经打通了关节,就等着把生意投向北方,可儿子的这番话像是一盆冷水,把他浇得透心凉,“你同学?哪个同学?”   叶明星连忙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说,同时再次规劝,“爸,这次你真的得听我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觉得我同学不会骗人。”   叶父压根就不相信。   儿子的同学能有多大?就算真的发生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那也只是碰巧而已,他从来不会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言论。   不过,明天就是数学竞赛,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儿子分心,当即敷衍道,“你放心,爸都听你的。”   叶明星没想到爸爸竟然这么好说话,他心里惊疑不定的同时,又反复确认道,“爸,既然答应我了,你可千万别骗我啊。”   叶父连连应声。   但挂断电话后,他迅速地把叶明星的叮嘱忘到了脑后。   北方的市场雄厚辽阔,他当然要趁机去分一杯羹,哪怕撞的头破血流,他也毫不后悔。   寂静的夜晚,众人心思迥异。   而时间缓缓地流逝,天空逐渐露出了鱼肚白。   一年一度的数学竞赛就这么拉开了帷幕。   ——   伍教练经过了整整三天的煎熬,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数学组的组员几乎个个都超常发挥。   原本吊车尾的周珺,这次的数学成绩甚至排到了团体第二,还有,舒昕的单人分数依旧遥遥领先,拿下了当之无愧的第一。   四枚金牌,两枚银牌,不仅仅是总分第一,还得了国内历史以来最好的成绩。   伍教练看着成绩,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两年来,他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如果这一次的数学竞赛依旧滑铁卢,他甚至都想辞去教练的职务。   可没想到这群可爱的学生给了他最完美的答卷,也让他不用再背负那么大的舆论压力。   他蹲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脸,不让自己的窘迫样子被人看见。   良久,伍教练单独地找到了舒昕,郑重其事地向她道了谢。   毕竟,无论是催文昌运、还是她个人的成绩,都值得他感谢。   舒昕平时面对的伍教练向来都是严肃的,如今这么郑重其事,险些被吓了一跳,她连忙摆了摆手,“我也是团体的一员,没关系的。”   大家的荣耀,也是她的荣耀。   伍教练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他认真道,“舒昕,明年你不用参加层层的选拔了,数学竞赛的名额,永远有你一个。”停顿了片刻,他又低声道,“高中你可别跳级啊!”   舒昕:“……”   敢情还在这里等着呢!   叶明星同样拿了一枚金牌,虽然总成绩较之队员还有一些差距,但他心里早已经满意的无以复加,他恨不得昭告天下。   见到不远处颓然的、昨天羞辱他的、其他国家的带队老师,他特意走到对方不远处,故意地秀了一下自己的金牌,然后用对方听得懂的语言道,“啧啧,万年老二,这只是个过去式罢了。以前都是让着他们玩呢,我们要是想要第一,那还不简单吗?”   这话说的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要多洋洋得意,就有多洋洋得意。   让人看了恨不得将他打一顿。   但偏偏,就因为他的团队得了第一,这些话都无法让人反驳。   那带队老师一脸铁青,比赛前,他只是为了拍别国的马屁而已,所以才和几支较强的队伍单方面起了冲突,没想到自己团队还被主办方郑重警告了。   老老实实地伏低做小了几天,没想到,和自己素来不对盘的对手,竟然打破了万年老二的魔咒。   他……特么真的好气啊!   恶狠狠地瞪了叶明星一眼,他倒是不敢再起冲突,毕竟如果第二次被警告了,那明年的参赛资格就会被立刻取消,这么严重的责任,他承担不起。   眼下,他干脆带着手底下那群不成器的学生,灰溜溜地离开。   叶明星心里酥爽极了。   数学竞赛的好消息,几乎实时地传到了国内。   网络上有关于舒昕的热度甚嚣尘上。   要知道,在他们的记忆里,还从来没有一个学生能够同时参加数理化三门国际竞赛。   不仅如此,还都以第一的成绩夺得金牌,做梦都不带这么夸张的。   网友的评论数不胜数。   “除了卧槽,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其它的词语能够表达我现在的心情。像我们这些学渣,永远都只能在最底层仰望学神的光环,顺便蹭一蹭运气,保佑我们考试及格[笑哭]”   “依稀记得三个礼拜前,舒昕得了化学金牌的消息传回国内,我只觉得,这女孩子真厉害。结果,两个礼拜前,又传出了舒昕得了物理金牌的消息,我默默地打印了一张她的照片放在床头,希望在学神光环的笼罩下,我等学渣也能有开窍的一天。结果,还没等我开窍了,舒昕竟然又得了数学金牌。她是把这些国际竞赛当成小儿科吗?”   “居然和心里预料的那样又夺冠了,从此以后,舒昕在我心里,就是心目中的唯一王者。她是我的超级偶像。”   “此时此刻,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刺激舒昕努力学习的那位表姐,这届网友实在是太不给力了,竟然还没有扒出人家的身份背景,我真的好想让她也来刺激我一下。”   “刺激+1,不过我现在也有些好奇,那位表姐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能把一个人刺激到这样的程度?”   “你们想起了舒昕的表姐,而我想起了舒昕的亲妈。果然,她妈说的真对,舒昕参加的比赛,还从来没有得过第二……原本还等着她被打脸,没想到被打脸的还是我们。突然间有些淡淡的小惆怅怎么办?”   “脑补了一下舒昕考试的场景,她先一本正经地看题,原本觉得这种国际竞赛,题目的含金量应该很高,但没想到,看到题目后,只能叹口气,感慨这届出题的老师水平不行的同时,又无可奈何地继续作答,顺便答一个第一出来。”   “楼上你简直要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其实舒昕这么狂拽酷霸帅,应该安静的坐在考场里,用七八种不同的解题方式解题,同时感慨这题目真简单。”   ……   网友的评论千奇百怪,甚至往各种各样的方向发展,甚至还出了一堆的漫画,专门YY舒昕考试时diao炸天的模样。   一时间,舒昕在网络上的热度,甚至超越了二线小明星。   梁韶依旧蹲点在第一线。   得知舒昕得了金牌的消息,她的心终于落回了平地,第一周羡慕倪老师,第二周嫉妒彭老师,第三周终于轮到了她自己。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她的脸都快笑烂了。   一回生、二回熟,电话通知了校长后,学校再度多了几条红色的横幅。   除了学科改了,就是一模一样的贺词。   “恭喜舒昕同学在数学国际竞赛中荣获第一”   不仅如此,学校里涌进了大批的记者。   朱校长干脆举行了记者招待会,把舒昕的所有任课老师都拉到了台前,任由记者提问。   记者们只觉得被学校那数不胜数的红横幅晃得眼晕,不管走哪儿都能看见“舒昕、得奖”的字样。   甚至一抬头,连招待会上都是如此,他们头痛的同时,忍不住多拍了几张照片,回头写通稿的时候用。   所谓的记者招待会,就是变相的大型吹牛现场,朱校长很久没有这么意气风发过,他侃侃而谈,从对学生个人的培养谈到整个学校的未来,差点没把南明夸上天。   梁韶:“……”   她壮着胆子,私底下狠狠地踹了朱校长一脚,希望他能够收敛。   朱校长这才意犹未尽地收了话头。   原谅他真的管不住嘴……因为还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   记者招待会结束后 ,那些意犹未尽的记者,忍不住逮着学生就开始采访。   认识舒昕的学生,早已从麻木中清醒,他们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没想法,舒昕那么聪明,这些都是应该的。”   那些不认识舒昕的学生,已经被刺激的麻木,“没想法,真的没想法,只希望大佬回国后,能够给其他学生一条活路。”   记者们:“……”   ——   舒展呈连日来忙得奔波于工地。   他满脑子除了钢筋混凝土、还是钢筋混凝土。   好不容易得了空闲的时间,这才想起来,女儿的数学竞赛应该已经结束了。   也不知道究竟考的怎么样。   国际比赛,肯定不同于国内比赛,无论是含金量还是难度,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深思熟虑过后,他按捺着心情,找罗淑仪探讨,“你看,咱们什么时候问问昕昕考的怎么样啊?”   说话的同时,他讨好地拿起刚才削好的水果,递到罗淑仪的面前,“得好好问,别伤了孩子的自尊心。”   虽然一直知道女儿很强,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昕昕能够在所有国家的参赛人员中脱颖而出。   罗淑仪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   早先在记者面前放下豪言壮语后,她就已经后悔了,生怕自己的言论给昕昕带来压力。但事实证明,压力这种东西不存在的,昕昕该考第一还是考第一。   接受着众人的恭维、艳羡,她觉得自己已经飘了。   此刻,她看着一无所知的舒展呈,坏心眼儿地开口道,“伤自尊?这怎么可能!”   罗淑仪点开微博,又随意地点了一条,有关于舒昕的热搜进入,“新闻都已经传开了,你快看看吧。”   舒展呈不怎么会用微博,笨手笨脚地划了好几下,才弄明白这玩意儿究竟是怎么操作的。   随后,他茫然地看着网友的评论与转发。   舒昕化学竞赛得了第一!   舒昕物理竞赛得了第一!   舒昕数学竞赛还是得了第一!   舒展呈顿时被吓懵了,“今天是愚人节吗?”   特么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   罗淑仪听着这问话,哭笑不得的同时,心理平衡了许多,“你觉得能让这么多网友和你一起过愚人节吗?”她停顿了片刻,终于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就是这样,你女儿,火了。”   头一次看到,凭借着学习,火的一塌糊涂的学生。   舒展呈依旧回不过神。   他目光呆滞,继续保持着震惊的姿势。   许久,他忍不住开始狂笑,笑到眼泪出来。   这年头,当父母的不就指望着孩子能够出息吗?舒昕给他们长了这么大脸,得了这么大成就,他真的是死而无憾。   罗淑仪被他一惊一乍的行为吓住了,她连忙道,“行了行了,别笑了,你这笑得,我心里着实慌。”   舒展呈置若罔闻,直到最后,笑的累了,才打了个饱嗝。   罗淑仪:“……”   白担心了!   见舒展呈恢复正常,她又开始商量,“突然间有好多的电视台来联系我,希望舒昕能够上他们的电视节目,至于薪酬,一切好商量。你的看法呢?”   舒展呈还沉浸在自己当了“别人家家长”的世界里,冷不丁的听到了这问题,他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咱们家又不缺钱,何必让昕昕去参加那节目?”   许多少儿节目,在他眼里,也就是搞个噱头罢了,他曾经见过一个学生,同样聪明绝顶,但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最后还不是平白辜负了他的天赋?他真的不希望昕昕也会变成这副模样。   罗淑仪和舒展呈是一样的态度,不过她的想法要更开明一些,“碰上那些值得上的节目,我觉得也可以多参与参与。”   不过,做家长的只需要适当的引导,他们也相信,舒昕不会让他们失望。   ——   就在所有人等着舒昕回香市时,她却跟着周珺回了老家。   下了飞机后,坐着大巴颠簸了两个小时,才到了周珺的家中。   周妈已经是植物人的状态,住在医院也没有更好的效果,加上为了省钱,所以,一直在家里进行治疗。   周珺到家后,先是给舒昕倒了一杯热茶,旋即换上了舒适的旧衣服,然后去了床前,帮着妈妈全身按摩了一番,以免因为长期的不运动而导致肌肉萎缩。   一边按摩的同时,她一边开口道,“妈,我参加了数学竞赛哦,拿了一枚金牌,不仅学校给了奖学金,国家也给了很多奖励,要是你能够醒过来该有多好?”   说话的同时,她憋了许久的泪终于流了下来,“妈,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爸爸从小到大都不喜欢我,也不愿意抱抱我,原来我只是你领养的孩子,真的谢谢你能把我养得这么大。”   她停顿了片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欢快地语气继续,“不过没关系,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亲妈。无论你在床上躺多久,我都会好好的照顾你,直至你醒过来为止。”   病床上的女人眼珠子动了动,旋即有两行清泪滑落。   周珺并没有特别激动,她习以为常地替妈妈擦掉眼泪。   医生说植物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可她曾经多次看到妈妈会哭、会笑,还能动手指,只是怎么也醒不过来而已,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更加坚信,只要坚持的等下去,妈妈总有清醒的一天。   把妈妈的眼泪擦干净后,周珺又继续道,“妈,这是我的同学舒昕。她真的很厉害哦,不仅拿了好几门学科的竞赛金牌,还会算命。”   说到这,她希冀的看向了舒昕,“怎么样?我妈妈应该还能活很久吧?”   舒昕自打一进门,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床上的女人身上。   原因无他,谁叫她身上的阴气实在是太重了!   她的身上,绝对充斥着一个鬼物。   不仅如此,这个鬼物还试图占领周妈的身体。   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能够争的过周妈的意识,现如今,周妈进入昏迷状态,也只是因为和这个鬼物在抢身体而已。   不过,就算她的求生意识再强烈,也始终抵抗不过这鬼物,久而久之,一定会魂飞魄散。   感受着虚弱的人魂,舒昕心里有些庆幸,好在这一回她及时地跟着周珺回来了,否则,再晚上一两个月的时间,那什么都没救了。   抿了抿嘴唇,舒昕给了周珺一抹宽心的笑,“你放心,你妈妈会没事的,她很快就能醒来。”   周珺欣喜若狂。 第104章   舒昕对于处理此类魑魅魍魉,已十分得心应手。   她缓缓地走至床边,从背包中拿出几枚符箓,同时吩咐周珺,“去把这些贴到窗户、门上。”   周珺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可低头瞧了一眼,见到黄灿灿的符箓,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妈妈只是单纯的昏迷不醒,舒昕又为什么会用到这些?   心里沉重的同时,她咬着嘴唇照做,本以为要用胶水才能把符箓黏住,却没想到,只是轻飘飘地往门上一放,那符箓就浮起淡淡的金光,与门合二为一。   见到这超自然的现象,周珺立刻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见周珺贴完符箓,舒昕在床边坐下,同时温热的掌心直接覆在了周妈的额头上。   一股精纯庞大的阴力顿时朝着她汹涌而来。   舒昕面色不变,手掌迅速变换姿势,精粹的玄力顿时幻化为无形透明的屏障,阻挡着这股阴力对她的侵蚀。   同时,她深切地意识到,在周妈体内的这鬼物,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她与其僵持的同时,又冷淡地开口道,“我知道你能够观察外界的动静,所以也一定知道我来的目的。你若是识相,就主动离开她的身体,否则,魂飞魄散定是你的下场。”   周珺闻言,猛然看向了床上的妈妈,失声道,“难道我妈妈昏迷不醒的原因,是因为她体内有其他东西作祟吗?”   这也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植物人还能有情绪。   想起这三年以来的艰辛,想到这支离破碎的家庭,周珺悲从中来,“我妈妈到底怎么招惹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全家。”   周妈依旧安静的闭着眼睛,像是沉睡的睡美人般,不为所动。   也没人回答周珺的话。   舒昕见其冥顽不灵,手掌再度变换了一个复杂的姿势,化守为攻,体内的玄力滔滔不绝逼向那鬼物。   而那鬼物像是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干脆放弃了抵抗,全部龟缩在周妈的脑海内当起了缩头乌龟。   人的大脑是最精密复杂的,意识同样如此。   舒昕的确不敢与鬼物硬拼,否则一定会两败俱伤,到那时,周妈才会变成真正的植物人,这样的代价,她承受不了。   一时间,舒昕有些心烦意乱。   她干脆收了手,陷入了静静的沉思。   周珺并不清楚舒昕的举止,她见舒昕没了动作,便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我妈妈……已经安好了吗?”   她的脸上掺着希冀之情。   舒昕明知道说出来会令她失望,但依旧实话实说,“刚才你说的没错,你妈妈体内的确有阴物作祟,并且阴物的能力尚可。不过他奸诈狡猾的很,现如今已经缩到了你妈的意识中,我压根不敢有任何动作。”   周珺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舒昕说的是不敢,那就代表着,如果强行动作,一定会对妈妈的身体有所损害。   敛眉思索了片刻,周珺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不能够想办法,让他主动离开我妈妈的意识吗?”   舒昕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以自己如今的水平,如果不借助外物,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得了几块金牌后,系统还奖励了大量的紫星币。   如果系统商城内有合适的法器能够兑换,那应该能够解决此次的燃眉之急。   思及此,舒昕便迅速地找上系统,“有没有什么法器能够解决我面前的麻烦?”   商城内法器琳琅满目,若是一个一个对比寻找,那周妈早就撑不住了,如今也只能依仗着系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系统同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先等着。”沉默了,足足好几分钟后,他才给了答案,“三清铃。”   舒昕眼里浮出惊喜。   三清铃又名帝钟、法钟、铃书,更是俗称师公钘或钘仔。是用黄铜制造,有柄、铃内有舌。   公认的法器代表之一。   古语有言,“手把帝钟,掷火万里,流铃八冲是也”,所以三清铃具有降神除魔的作用,它发出的叮铛声,在人类听起来是一种悦耳的音乐,但在妖邪、鬼魅乃至其他听起来却是十分刺耳,心惊胆战,从而会丧失大半的能力。   用三清铃来对付周妈体内的鬼物,再好不过。   “快给我兑换。”   系统踌躇片刻,又继续道,“这三清铃并不是普通的法器,而是一位能人传承的宝物,所以价值不菲。现如今你所有的紫星币,堪堪够,如果兑换了它,短时间内,其他的法器你就甭想了。”   三场国际竞赛第一的紫星币奖励,是非常丰厚的,足以舒昕挥霍一段时间。   舒昕觉得三清铃也是极为趁手的法器,既能碰见,就是有缘,当即她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我想的很清楚,给我兑换吧。”   系统立刻应声。   因着周珺在场,所以他把三清铃放置在了舒昕的背包内。   舒昕见状,连忙把三清铃拿了出来,同时对着周珺露出了一抹浅笑,“幸好有了你的提醒,我才想起来。”   说完,她神情逐渐收敛。   周珺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舒昕的一举一动,暗自为对方打气。   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情超乎了她的接受能力,但是,只要能够让妈妈醒过来,她什么都不怕。   舒昕手持柄,催动玄力摇动,房间内顿时传出了“叮呤叮呤”的声音。   她摇动得极有规律,动作更是雅致,到最后,那“叮呤叮呤”的声音,逐渐转化成优美的旋律。   周珺觉得,整个人的心境顿时开阔了不少,胸口处积攒的烦闷与愁苦一扫而空。   她再傻,也知道这是那铃铛的缘故。   对于自己都那么有效,那对于妈妈来说,效果也不会太差。   一时间,她脸上浮出了淡淡的欣喜。   振动法铃,神鬼咸钦。   藏在周妈体内的那阴物同样畏惧着三清铃的铃声,此刻,他只觉得目眦俱裂,不由自主的受着三清铃的召唤,而缓缓地离开周妈的意识。   他拼尽全力抵抗着三清铃的召唤,同时燃烧神魂,就这么一瞬间,单方面压制了周妈的意识。   取得了短时间内对身体的控制权。   与此同时,床上的周妈陡然睁开双眼,面露凶光,她喑哑着嗓音开口道,“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咱们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虽然威胁的意味十足,但仔细分辨,依旧能够察觉出,他的畏惧与难安。   周珺始终关注着周妈的一举一动,见其睁开了眼,她还来不及欣喜,便听见了这一句,她木着脸反驳道,“你胡说八道。”   那阴物的实力还能再坚持片刻时间,但周珺一开口说话,原本属于周妈的意识再度沸腾,他已然压制不住。   恨恨地看了周珺一眼,周妈立刻合上双眼,仿佛刚才的清醒只是错觉一般。   舒昕见状,心里有些震撼。   依照常理,周妈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要想与阴物作抗争,几乎不可能。   可她心里记挂着自己的女儿,愣是凭借着超强的意志扛住了那阴物的侵蚀。   坚持了整整三年。   这其间的痛苦,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果然,天底下最伟大的一种感情就是母爱,它总能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创造出新的奇迹。   与此同时,她晃动三清铃的频率越来越高,那旋律几乎实质化。   阴物再也忍受不住。   知道身旁的小姑娘不是好招惹的人物,他极为不甘心地默念咒语,强行将自己一半的意识融入到了周妈的意识内。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彻底安全。   可周妈怎么愿意让他如愿,她继续凭借着本能做抗争。   不过,这阴物已经到了绝境,不再像以往那样,以温水煮青蛙的形式,他直接暴力蛮横地镇压了周妈的任何举止,成功的把自己的意识融入到了周妈的意识内。   这样的行为有好有坏。   毕竟,如果周妈没有了继续抗争的能力,那他就能够彻底掌控周妈的身体。   到时候有了人类的躯体,无论舒昕对他干什么,他都不会畏惧。   可如果周妈能继续抗争,那他很有可能会在争夺中魂飞魄散。   这也是他以往为什么不用这手段的原因。   而现在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再也没了退路。   舒昕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瞳孔骤缩,旋即停了手里的动作。   旋律骤停,周珺忙不迭开口问,“怎么了?”   舒昕抿了抿嘴唇,神情严峻道,“他强行和你妈妈的意识融合了,如果我继续用三清铃胁迫他离开,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妈妈也会受到损害。当真是狡猾极了。”   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阴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周珺脸色陡然变得苍白无比,就算她再无知,也知道人最重要的就是意识,意识一旦没了,那和行尸走肉也没什么区别。   她忐忑不安地哀求道,“舒昕,你一定要帮帮我妈妈,求求你一定要帮帮她。”   周珺此刻格外的脆弱,舒昕如果说了否定的答案,没准下一秒眼泪就要流下来。   舒昕叹了口气,“该用的方法我都已经用过了,我也没办法。”见周珺摇摇欲坠,甚至站不住脚,她又继续道,“不过只有你能有办法。”   周珺抹了一把眼泪,但听到舒昕的话后,衰败眼神中多了一抹希冀的光彩,“什么?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会做。”   妈妈虽没有生育之恩,但对她却有养育之恩,哪怕要了她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舒昕,你快说话啊。”   舒昕把三清铃放到了周珺的手里,同时,郑重其事地交代,“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看你妈自己。如果她能够赢得过那阴物,很快就能够苏醒,但如果她赢不了,我只能把那阴物和你妈的意识一起摧毁。而你妈妈唯一的牵挂就是你,现在,你去坐在她的床边,一边摇晃铃铛,一边把你想对她说的话都说出来,只有增加你妈妈抗争的信念,她才能活下来。听懂了吗?”   这三清铃在舒昕的手里有用,但在周珺的手里,等同于鸡肋。   除了能让她的声音,更清楚地传到周妈的意识里,再也没了别的用途,不过仅仅如此,就已经能多几分胜算。   说完这番话,舒昕就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周珺。   她不留痕迹地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脚步虚浮地去了一旁休息。   普通的三清铃,消耗不了她那么多的玄力,而系统所出的三清铃,却并非凡品。   周珺左手握着沉甸甸的三清铃,只觉得握住的是妈妈的性命。   同时,她弯腰俯身,凑到妈妈的耳边,一边哭一边开始说话。   “妈,舒昕说,如果你这一次醒不过来,那以后再也不能醒过来了。可是你真的舍得我吗?舍得你的女儿吗?这三年里,我得了一堆的荣誉奖项,就是希望你睁开眼的时候,能够开心,能够欣慰。”   她吸了吸鼻子,只觉得悲从中来,“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妈,但你却比亲妈还亲,难道你忍心让我再丢一个妈吗?”   周珺絮絮叨叨地从自己有记忆的时候开始说起。   第一次上学,第一次考一百分,第一次全家出门聚餐……   又说到这三年来,她经历的一切。   说到最后,她有些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她颇有撕心裂肺道,“妈,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啊!”   床上的周妈,虽然昏迷不醒,但她依旧能够听到周珺说的每一个字,她已经泪流满面。   此时此刻,她的意识沉浸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这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屈服吧,屈服了,就再也不会这么痛苦。   可意识内始终有一个清明的界限,它保持着自己的清醒。   僵持不定时,她听到女儿撕心裂肺的哭泣,突然爆发,出了无比强劲的力量。   她不想被摧毁。   她不想女儿没有妈。   未来的生活还很长,她要继续看着女儿上大学、结婚、生子,看着她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   “你足足占了我的身体三年,你去死吧。”   周妈的意识瞬间加强,将阴物的意识吞没,很快,她的世界陷入了平静中。   周珺只感觉到周妈浑身抽搐,同时,苍白的容颜迅速变得蜡黄,她捂嘴尖叫了一声,“舒昕,你快来看看,你快来看看啊!我妈妈究竟怎么了?”   舒昕才恢复了一些元气,听到周珺的叫声,她匆匆地走至床边。   方才感受到的那股浓烈之极的阴气,现如今已经消散了大部分,她眼里浮出了一抹惊喜的光芒,当即连忙安抚周珺,“你别担心,那阴物已经不在你妈身体里了。”   周珺心下稍定,但仍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那为什么我妈妈的脸会变成这样?”   不仅是脸,身体也是变得蜡黄。   舒昕瞧着上头逐渐消散的阴气,连忙坐下,用自己的玄气替周妈疏导,同时她开口解答疑惑,“当初这阴物对你妈妈的身体是在必得,所以,侵蚀你妈妈的意识时,也在保持着她身体的健康,现在他不在了,副作用一下子就显现了出来,不过没关系,我替你妈妈收到过后,她再好好的休养几年,身体一定能够恢复如初。”   周珺连连点头,“那就是说,我妈妈没事了?”   舒昕点了点头,同时又交代道,“你妈妈的意识现在是残破的,所以,会缺失一定的记忆。而且,她不能受到大刺激,否则会引起各种各样的精神疾病。不过只要能好好休养着,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   周珺喜极而泣,现如今的她,觉得妈妈能够醒过来,已经是老天的眷顾了。   她本想好好感谢一番舒昕,可实在不敢打断舒昕的动作,只是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   舒昕花了大力气,才把周妈紊乱的身体调节过来,事毕后,她后背已经二轮被汗淋湿。   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行了,你妈妈一会儿会醒过来,你去弄一些稀粥,长时间没有进食,只能吃一些流食。吃过之后,你可以和她讲讲话,然后你妈会沉睡很久,等她再醒来的时候,你们就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周珺拼命地点头。   这时候,舒昕说的每一句话在她眼里都是圣旨。   而就在此时,桌上的一个小物件爆裂开。   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舒昕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物件身旁,凝神屏息,观望了好久,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周珺怔了片刻,才想起来家里还有这东西,她连忙道,“这是妈妈出国玩时,购买回来的阴牌。”   这些都是寺庙贩卖的,周珺完全没觉得有任何问题,同时她疑惑地自言自语,“怎么会突然爆裂了呢?”   舒昕听到阴牌二字,眉头微蹙。   她倒是知道阴牌是什么。   在国外许多佛寺内,高僧会制作阴牌,他们选择入灵的阴灵,或者无法进入轮回的游灵,将其点化后让他们自愿入阴牌。   贩卖给其他人后,这阴牌将会默默保护佩戴者。从此与佩戴者相伴为修,行善所积功德为同根,同得善果之日他们也可进入轮回脱离苦海。   一举两得的行为。   她沉思了片刻,笃定地开口道,“这不是阴牌,而是超阴牌。”   周珺诧异,“阴牌和超阴牌有什么不同吗?”   只是多了一个字而已。   舒昕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当然不同了,而且区别大了去。超阴牌的制作过程与阴牌类似,但会多一道工序,多加入了死人油、死人骨灰等其他材料,而其中的阴灵,多是那种不情不愿的。超阴牌佩戴多了,就很容易发生你妈妈这样的状况。”   周珺颇有些吃惊。   从知道阴物的存在起,她就一直在想着,妈妈为什么会招惹这些东西。   原来,是因为这块超阴牌。   她的心里浮出了莫名其妙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良久,周珺长长地叹了口气,对这些莫名其妙能够致灾的东西,多了一抹敬畏感。   舒昕见该做的都做了,能帮的也已经帮了,当即告别,“既然没什么其他的问题,那我就先回家了。”   原本她还准备给周珺一笔钱,现如今,周妈妈既然能醒过来,那就什么也不需要了。   周珺连忙叫住舒昕,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羞赧之色。   纵然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找人帮忙该付酬金。   可家里的条件着实算不上太好,更没有可以流动的现金,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奖学金,也是准备去给妈妈去医院看病的。   周珺想了想,有些不舍地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个白玉翡翠挂件,放在手心里,还残留着体温。   她递给舒昕,并真心实意地感谢,“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妈妈也不会能好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她只想舒昕帮妈妈看看,究竟能不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却没想到这一看看出了大问题,才会发生了接二连三的离奇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阴差阳错地救了妈妈的性命。   “救了我妈妈,也是救了我啊!”   舒昕压根没打算要她的东西,她连忙拒绝,“我帮你不是为了这些,你快收好了。”   她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白玉翡翠的价值不菲,恐怕是周家最值钱的东西了,她怎么可能拿呢?   就在这时,床边上传来了声音,“既然周珺给了,那你就拿着。你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不拿,是让我们的良心过不去啊!”   周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眶顿时湿润了,她连忙转身扑到了床边,哽咽道,“妈,你终于醒了。”   周妈露出了一抹虚弱的笑容,虽然脸上依旧蜡黄,但是却充满了生机,“是啊,我终于醒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虽然有痛苦,但更多的是女儿窝心的陪伴。   不仅如此,她对外界发生的事情,都清清楚楚。   她本想就着周珺的手从床上坐起来,但没想到全身软绵绵的,根本没什么力气,只得仰视着舒昕,她的眼里蕴满了真挚的谢意,“拿着吧。”   舒昕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愣是说不出口。   周珺见状,连忙把白玉翡翠塞到了舒昕的手里,同时做拜托状,“收下吧。”   白玉翡翠到手,淡淡的灵气从接触的地方传来,这比修炼是从空气中得到的灵气还要浓郁几分。   舒昕直言相告,“这东西很贵重,你们如果卖了,生活条件能够改善很多。”   周妈摇了摇头,她什么话也没说,只固执地看着舒昕。   舒昕觉得有些头疼,她想了想,“那我就先替你们保管着。”   等回头这件事情过去了,她再找个机会给周珺。   闻言,无论是周珺还是周妈,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她们都不喜欢欠着人情,虽然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这白玉翡翠作为谢礼的还是有些轻了,但是,这是她们能拿出来的全部。   ——   舒昕回到家,已是深更半夜。   舒展呈神情麻木地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沓子钱,“国家、省里、市里、还有你们学校,都送来了奖金,旁边是明细,你自己看看吧。”   他从来没想到,竟然还能靠学发家致富。   要是当初他有这个本事,就不用辍学养弟弟妹妹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争气。   舒昕瞅了一眼舒展呈,总觉得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她试探性地开口关怀道,“爸,你怎么了?”   一旁的罗淑仪捂嘴笑得花枝乱颤,连忙回答,“别管他,还不是因为没见过世面。”   从消息出来后,家里客人络绎不绝,久而久之,老舒被刺激的麻木,才会导致现在这副模样,时间久了,就能恢复正常。   舒展呈吞咽了一口口水,才一脸匪夷所思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学的啊?”   他琢磨着,舒昕学习的时间统共就那么久,学好数理化还不够,还有一门玄学,要是这消息曝光出去,没准儿家里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你爸,你妈智商加起来,也不及你。”   罗淑仪:“……”   简直够了,自黑自己,还得带上一个她。   舒昕想了想,言辞恳切地开口,“爸,我也不知道。但凡我看过一遍的东西,就能够理解了。”   她再次把锅推给了许妤,“也许那天表姐对我刺激的实在是太深了。”   舒展呈依旧麻木,突然,他冷不丁的提出建议,“虽然咱们和舒美雁不走动了,但是要不要上门感谢一下?”   罗淑仪:“……”   她已经完全不想搭理舒展呈了。   要是真的大张旗鼓上门感谢,没准许妤会被气吐血。   虽然和舒美雁家里的关系不好,但她也不希望去结仇啊!   罗淑仪生怕舒展呈还有什么奇思妙想,连忙拉着舒昕去了房间里讲话,同时低声道,“别理你爸,等以后他习惯了就好了。”   舒昕又忍不住打量了一眼舒展呈,见他精气神一切都好,这才放下了心。   短时间内没什么大规模的考试,足够爸爸恢复了。   罗淑仪关上房门,才给舒昕说起电视台节目的事情,“有好几个节目,说出来你都应该听过。他们邀请你去做嘉宾,你看看你有没有兴趣,没有兴趣的话我就给你推了。还有,微博的工作人员联系我,问你有没有兴趣开通微博,顺便开一场直播,引导一下学习的潮流。”   说起这些,她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像他们这些普通生活的小老百姓,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些。   舒昕沉思了片刻,“妈,那些电视节目就算了,我没兴趣。”   只有一档电视节目,她觉得挑战还可以,其他的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可惜那档电视节目并没有对她递来橄榄枝,“至于微博直播……”   舒昕正想继续说话时,系统急急忙忙地冒出了头,“去呀去呀,要是能够引领学习潮流,那多好啊。”   要是真的能够点拨其他人上进,也算是系统的连带功劳,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舒昕听到这话,脱口而出的话立刻做了改变,“我觉得挺好的。”   系统心满意足地消失。   他已经在思索着,直播时,该让舒昕怎么发挥,才能引领最大的正能量。   聊完正事后,罗淑仪又继续耳提面命,“你也别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该出去玩就得出去玩,该放松还是得放松,别把人累垮了。”   有了这三枚奖牌,那些好大学,应当对昕昕也是趋之若鹜的,她对舒昕所有的期望,早就已经被昕昕超额达成。   相较于自己所获得的,舒昕其实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但眼下,看着妈妈眼里的关切,她忍不住笑道,“妈,我知道了。”   罗淑仪又叮嘱了一会儿,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翌日,她与舒展呈,便直接回绝了所有的电视台节目,同时又联系了微博工作人员。   将微博号的所有事宜都处理妥当后,舒展呈又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要求,“我也能申请一个微博号吗?”   工作人员态度和气,“当然可以了,每个人都行。”停顿了片刻,他又继续道,“我们会尽快帮你加V的。”   舒展呈心满意足,“身份人那里,我要填舒昕的爸爸。”   罗淑仪觉得只是一个微博号而已,又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干脆任由舒展呈胡闹。   当然,这时候的她绝对想不到,舒展呈微博的画风将会往怎样一个诡异的方向上一去不回头!   ——   因着竞赛的热度不减反增,舒昕开通微博后,粉丝数目暴涨。   不仅如此,粉丝年龄横跨了好几个年代,从正在上一年级的小可爱,到望子成龙的五十岁家长,比比皆是。   此刻,香市一高级中学内,有个班的学生正在议论纷纷。   “舒昕开微博了,你们知道吗?不过到现在也没有发什么具体的文字。”   “妈呀,真的吗?我必须得去关注一个,以后每逢重大考试,一定要去拜拜舒昕,这样才能逢考必过啊!”   “真的对舒昕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到现在都不敢想象,数理化全科竞赛第一这种成绩究竟怎么才能考出来?要是我能有她十分之一的智商,就不用和数学继续斗智斗勇了。”   “哈哈,学渣已经对成绩表示绝望了。我现在只关心,舒昕的表姐究竟是谁?万一我被刺激过了,也能奋发向上呢?哈哈哈,咸鱼也得有梦想。”   许妤坐在教室内,脸色阴晴不定。   虽然身边没有人知道,她就是网络上“颇负盛名”的表姐,可是每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题,她就觉得心里苦涩的很。   其实,当初在升学宴上,她讲过什么,自己已经不清楚了。   但嫌弃是肯定存在的。   没想到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被那么多网友津津乐道。   她叹了口气,旋即板着脸,“你们能不能讲话的声音小一点,影响到我学习了。”   许妤这么一发飙,正围拢在一起笑闹的学生们面面相觑,不过,谁都没有买她的帐。   “切,不管怎么学习,成绩不还是那么差么?装什么认真啊!咱们继续说,刚刚说到哪儿了,舒昕的表姐。”   其实提起表姐也没什么太大的恶意,仅仅调侃而已,否则那么多天了,要是真的人肉,哪能人肉不出来?   “你们说,那位表姐看到铺天盖地有关于舒昕夺得比赛的消息,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我说,没准儿舒昕以前就在扮猪吃老虎呢,表姐嘲笑她的时候,她指不定也在心里嘲笑表姐。”   “是啊是啊,我觉得就是这样。舒昕的水平都比那位表姐好太多了,也不知道那位表姐哪来的脸,现在回想起来,都是笑话啊!还有,就算是普通亲戚之间相处,都不应该这么讥讽别人,啧啧,人品啊!”   许妤见没人理她,还依旧在讨论着那位表姐。   她胸口处涌出了无边的愤怒。   这段时间,爸爸失业,妈妈在外含辛茹苦养家,连带着她和弟弟都失去了优渥的生活。   这一切都是拜舒昕所赐,可如今,即便这样,她依旧摆脱不了舒昕的阴影。   许妤脑中一片空白,她突然站起身,对着身后那群同学怒目而视,“你们知道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讽刺过舒昕,都是谣传,谣传知道吗?”   即使当初罗淑仪在记者面前也仅仅只说了刺激两字,其他的什么也没多说。   至于那些活灵活现的讽刺版本,都是网友凭空想象出来的段子。   许妤话音刚落,整个教室内一片岑寂。   大家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原来……许妤这段时间这么阴阳怪气的,是因为她就是舒昕的表姐啊!!   “卧槽,原来这位表姐一直在咱们班级咯。”   “我的天,许妤的成绩在班里吊车尾,她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当初的舒昕啊。”   “咱们学校分数线还是挺高的,能考进来的都很有水平,恐怕就是因为这原因,所以许妤才飘了吧。”   “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欸,你们说让她刺激我一下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哪有资格刺激你啊!”   许妤听到教室内轰然大笑,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一瞬间,她的脸胀得通红。   可一股寒气从脚底板蔓延全身。   完了,她以后一定会受尽嘲笑!   心中惊惧的同时,许妤终于忍受不住同学的眼神,捂着脸跑出了教室。   临出门前,她只听到了“自作孽不可活。”这几个字,她的心里,更是又悔又臊。 第105章   舒昕返校后,受到了史无前例的、隆重的待遇。   校长率先嘘寒问暖,老腊肉的脸配上亲切慈祥的表情,简直辣眼睛。各科目老师不逞多让,眼里的满意简直要浓得溢出来。   国宝的待遇也就如此了。   同学们羡慕的同时,个个化身狗腿子。   舒昕对此哭笑不得,不过她心里清楚,等金牌的热度逐渐下降后,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本着这样的想法,她与同学们相处时的态度一如往日,该讲题就讲题,该玩闹就玩闹,随意的很。   而同学们本有些忐忑,生怕舒昕得奖后对他们爱答不理,见她依旧随和,更喜爱她的同时,也卯足了劲讨论学习方法、研究难题。   毕竟,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一时间班里学习气氛浓郁极了,老师同样欣慰。   放学后,舒昕带着新写的大字,径直去了唐忠的小院。   现如今,天气逐渐转暖,院子里不负冬日的萧索,显得欣欣向荣,“唐老师。”   唐忠在这一个月内,日子过得相当枯燥,他时不时地、会情不自禁地怀念起舒昕的鬼灵精怪。   算算时间,舒昕也该回来了,才刚这么想,他就惊喜地听见了舒昕的声音,顿时激动的站起身,“来了?”   现如今,舒昕与唐忠相处十分亲昵,即便分别一月有余,也不见任何的生疏,她将比赛前后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随后又拿出自己写的大字,“就算去比赛我也没有忘记练字哦,唐老师你看看?”   唐忠欣慰地接过。   可当目光触及宣纸上的大字,他的神情骤然凝住。   原因无他,是因为舒昕的进步实在是太迅速了,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完全不像是学书法半年多能够写出来的。   不仅如此,舒昕的字极有自己的特色,乍一眼觉得沉静闲适,可仔细瞧,依旧能够分辨出字体内嚣张肆意、不愿意受到束缚的意味。   他眼里划过赞扬,同时对舒昕赞不绝口,“很不错,真的很不错。”   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能写出这样风骨的字来。   唐忠又连着感叹了几句。   舒昕听着接连的表扬,有些脸红。   要知道,她的书法能够有这么快的进步,全是因为了系统的课程,那种身临其境的名师指导,是许多人穷其一生也没办法获得的。   她连忙道,“快别夸了,夸的我整个人都要飘了。回头不好好练字,还得怪你。”   唐忠朗声大笑。   他伸手点了点舒昕的额头,旋即若有所思地开口问道,“八月里,京市有一场青少年书法比赛,你有没有兴趣参加?要是有的话,我现在就帮你去把名报了。”   舒昕眼神顿时亮了。   为了兑换三清铃,她身上所有的紫星币全部消耗一空,现如今,但凡是比赛,她就想参加,“好。我一定会好好发挥。”   说话的同时,她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该学习一些进阶的书法课程。   唐忠听着爽快的应答,心里也很是舒坦,他又道,“要是你能够获得书法比赛的第一,那我就选个黄道吉日,收你为徒。”   其实,他早就有了这个打算,现如今这么说,也就是想激励一下舒昕而已,就算舒昕没有获得第一,他依旧会收对方为徒弟。   舒昕与唐忠一直只有师徒之实,没有师徒之名,眼下听见唐忠这么说,只觉得满心欢喜,她点了点头,坚定道,“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瞧着舒昕郑重其事的小脸,唐忠怎么看怎么稀罕。   他现在越来越感谢上天,在他这么孤苦无依的时候,给他送来了这么一个孩子。   他伸手揉了揉舒昕的头发,同时道,“等你中考过后,我的朋友就来了,回头你可要抓紧机会好好向他请教啊。”   知道舒昕喜欢玄学,他这才有此一提。   舒昕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忽然惊喜道,“竟然提前了?”   唐忠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舒昕一直在默默地等着他朋友的到来。   不知怎么,心里有些默默地发酸,他轻轻地哼了一声,“行了,今天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吧。”   舒昕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又撒娇卖乖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唐忠心里依旧酸溜溜的,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总有种小徒弟会被抢走的感觉。   思前想后,他忍不住给老友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就听到了喋喋不休的念叨声,“哟嚯,你这个冷淡的老头子竟然还有主动给我打电话的一天,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事需要我出面解决?来求我啊,求我我就帮你。”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好意思开口,不对,这不像你的性格!”   唐忠听着这聒噪的声音,忍住了想将他痛揍一顿的念头,同时面无表情地开口,“我收了一个徒弟。”   “天?你竟然也会收徒弟?你不是说,徒弟这种生物麻烦又浪费感情,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打动了你的心,这也忒强大了。”歇了一口气,电话那头继续道,“不过按我说,这也挺对的。虽然有命格的影响,但是也不妨碍你正常地和人交往。你以前就是死心眼儿,想不开。以后有了徒弟,就要对生活更热情。”   唐忠的太阳穴鼓鼓的跳动。   他一直不愿意与老友联系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老友的性格。   对外出奇的冷淡,可对内,就是一个能逼死人的话痨。   和他聊天的每一分钟,都是对心脏的挑战。   唐忠深吸了一口气,连忙打断对方,“我的徒弟比较热爱玄学,回头你见了她,可不能对她置之不理,听到了吗?”   这才是他打电话的根本原因,老友不仅话唠还健忘,得多叮嘱几次,才能够让他记住。   “这是要我指点她一二的意思吗?”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变得微微苦恼,“但是你也知道,除了那些有天赋的,其他人我都不愿意搭理欸。要不你求我一下,没准儿我开心了,就勉为其难地指点一下她。”   这时候,他对于那素未谋面的、唐忠的徒弟,好奇心已经到达了顶峰。   唐忠在他心里从来都是冷心冷肺的,这次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徒弟而主动找上他,简直是不可思议。   唐忠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老友从来都是这副不着调的样子,所以他压根不需要对方应答。   看来还是他多心了,昕昕应该不会喜欢这样子的“大师”吧?!   安静地在电话旁坐了一会儿,唐忠突然露出了一抹满足的笑意,这辈子有一个知心的好友,一个贴心的徒弟,也就够了吧。   他不贪心的。   ——   舒昕自打从唐老师家中离开后,便给自己制定了一系列的学习计划。   同时,她在系统的反复督促下,也把直播提上了日程。   而微博平台,自打知道舒昕将要直播,便下了一番力气,给她造势。   同时,又给了她黄金的推荐位。   系统多次暗自唏嘘,“你这赶上好时间了,刚好国家下令,要倡导教育的重要性,刚好,你又是其中的佼佼者。否则,微博才不会费心费力地当免费劳动力!”   因为微博对舒昕的重视,一番造势下,还没直播,舒昕就又在微博上红了一圈,大家都在琢磨着,她究竟会直播些什么东西?   “唔,我觉得应该会给大家讲一些学习方法吧。以前一直觉得直播内容不适合儿童观看,不过舒昕这直播我一定得让儿子来看看,学霸是怎么学习的。”   “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我也得让我女儿来瞅瞅,要是能在线给大家解答问题,那就更完美了。”   “总觉得这样的直播很枯燥,真的会有人去看吗?”   “这样的直播独一份,虽然不知道,会直播什么内容,但是还是想去看一看。”   “你们都是带着儿子女儿让他们好好学习的,我就厉害了,听说舒昕长得贼漂亮,看着她的脸,我就高兴。”   ……   舒昕的直播六点准时开始。   她吃过晚饭后,便打开了设备,同时把自己直播间的名字改成“备战中考。”   这一下子,人才刚出现,网友又沸腾了。   “大佬也需要备战中考的吗?这时候各种各样的名校不应该已经对你投来了橄榄枝吗?”   “666,同样也要中考的我,竟然在玩手机。”   “直播是要教大家怎么备战中考吗?我儿子的成绩不是特别好,希望他看了直播,成绩能够上升。”   “今年高考的同学们,请记住,你们的敌人是得了数理化国际冠军的舒昕。”   “卧槽,这小姑娘长的是真精致、真漂亮啊!”   ……   舒昕其实并不在意直播间人气的高低,她只是在履行着对系统的承诺而已。   不过既然做了直播,她也想给大家带来一些正能量。   其实,舒昕觉得,她如今的成就,离不开努力二字。就算有了系统,没有自己的努力,依旧白搭。   所以这正能量,就是努力。   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成功一定需要努力。   她抿嘴一笑,拿出明面上的学习资料,分门别类地归置好,同时后背笔直地坐着,安安心心地开始写作业。   当然,她的意识已经沉入到了空间内,网友看到的,是她目不转睛学习的画面。   网友……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正等着舒昕长篇大论,有关于学习的言论。   可没想到,她什么话也不说,直接进入学习状态。   这骚操作,让人一脸懵啊!   作为三门竞赛的金牌得主,倒是说点什么啊喂! 第106章   “emm……说好的传授学习经验呢?就这么让大家干巴巴地看着她学习吗?难道一整晚的直播都是做题?这也忒神了!”   “在我眼里的舒昕,已经走到了金字塔的顶端,我总觉得她已经不需要继续学习了。没想到刚打开直播,就看见她认真地做题,我好像有点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了。”   “天呐,放大镜头看了一眼书本上的文字,表示真的看不懂,高中学习的内容有这么难吗?”   “啧啧,人家看的,都是高三的课本了。同样要中考的我,还在对着硫氯氩钾钙长叹一口气啊!!果然人比人气死人。算了算了,我今天倒是要看看学霸究竟能霸到什么程度?拿起家庭作业一起搞起来!”   “三分钟了,舒昕连头都没有抬过,一直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书,不过她看书的速度真的好快哦,估摸着我看一页她能看十页。”   “作为一个大学生,看到舒昕正在看的书,表示瑟瑟发抖。想起那些年被考试支配的恐惧,真是不堪回首。网络上总有人说想回到高三,我他喵的觉得,脑门被夹了吧。”   ……   舒昕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大家互动过。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一小时……   她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心致志地看书。   观看直播的网友简直惊呆了。   有科学表明,人的注意力仅仅能高度集中二十分钟左右,可舒昕不同,她完全没有开小差,而且据书本翻页的厚度来看,强度也颇高。   “天呐,舒昕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要是我有这个效率,就不会在这个垃圾学校了!”   “哈哈哈哈,突然间觉得这个直播挺好的,我按着我儿子的头,让他跟着舒昕一起做作业。什么时候舒昕停止了,他也能停。我儿子不服气,现在正卯足了劲,想超越舒昕呢!”   “天,我这是有多无聊?目不转睛地盯着直播一个小时,期间舒昕喝了两次牛奶,没抬过头,简直太可怕了。连学霸都这么努力,我有什么资格挥霍青春,还是拿起了我的习题本和学霸一起刷题吧!”   “同样要参加中考的我,老脸一红。我决定了,今天就和爸妈打申请,以后舒昕开直播的时候,我就跟着一起写作业,争取考上心仪的高中。”   一个小时又十分钟的时候,舒昕终于放下了手头的书本,随后去上了厕所,其实在空间内学习的时间更长,不过这点枯燥与寂寞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洗完手回来后,她快速地浏览了评论,从数目庞大的评论中找到了零星的询问问题的评论,只看了两眼题目,旋即在早已准备好的小黑板上,写下了条理清楚的参考答案,同时又用红笔标记了注意点。   “以后我会在线、不定时地给大家回答一些问题,希望大家能和我一起好好学习哦。”   网友惊呆了!   没想到舒昕还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解答问题,当即大家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把手头上那些难的题目全部手打了一遍,发到了评论内。   而舒昕作为刷题狂魔,对于网友是否真的需要她帮忙解题,相当的一目了然。   她挑选了一些有意义的题目,再次在小黑板上写下了解题过程。   觉得差不多了,舒昕又继续全神贯注地学习。   整个直播的过程,既枯燥又无聊,除了舒昕讲解题目时会说话外,其他时候,整个房间内都是静悄悄的。   六点开始的直播,到晚上十一点准时结束。   舒昕对自己的学习进度表示很满意,同时她对着镜头露出了一抹笑靥,“今天的直播,到这里就结束了。咱们明天不见不散哦。”   网友们依旧在疯狂地评论。   “天呐,我竟然看了整整五个小时的直播。不过我今天也做了两张数学卷子,感觉离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更进一步了!明天继续!”   “觉得这小姑娘真的很不容易,年纪那么轻,定力竟然比许多成人还要强,也怪不得她能够拿下三枚金牌,就冲这一点,也该拿。”   “看了舒昕的直播,其实特别有感触。因为我本身也在一个非常好的大学,曾经一直以为,上了大学就是学生解放的时候,却没想到偏偏相反。我学的比高中更努力,经常凌晨两三点还在写学术论文、还在看书,只想说,在外人眼里,你的成就可能得简单,但是,内里究竟如何只有自己知道。”   “立下一个flag,我要和舒昕一起学习!争取能够考上研究生!”   ……   舒昕结束直播,并不代表学习的结束。   她只是怕妈妈担心,所以便会关灯睡觉,然后继续回到空间内学习。   而此刻,微博的工作人员,则目瞪口呆地看着舒昕直播的数据。   要知道,舒昕直播初,他同样观看了。   只不过他觉得,一言不发的首播,压根没什么吸引力,可偏偏没想到,直播的观看人数竟然会不减反增,甚至还有大爆的趋势,弹幕评论更是如火如荼。   这样的数据,的确对得起微博的各种造势。   他抿了抿嘴唇,陷入了深思。   网友应该是觉得稀奇吧,毕竟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直播方式,等新鲜劲过了,那舒昕也就会凉了吧?!   ——   事实证明,工作人员的猜测,完全是错误的。   整整三个月,舒昕的人气如火箭般地窜升。   每到六点开播时,直播间内都会有大量的人涌进,而在现实生活里,他们则是拿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或是其他,静静地和舒昕一起享受学习时光。   起初,他们看舒昕的直播,只是好奇,但时间久了,却一下子理解了舒昕直播的深意。   又是六点,舒昕再度准时打开了直播。   只不过这一回,她并没有把要学习的书籍提前准备好,相反,她一本正经地坐在了镜头前,一副拉家常的架势。   这让许多的网友再次懵了。   舒昕抿嘴露出了一抹笑意,“今天是我直播的最后一天,中考结束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询问,问我为什么要给大家直播看书做题,又问我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要每天都重复?”   “其实我只想给大家表明一点,我的成绩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也是通过每天点点滴滴的学习来夯实基础,巩固自己。其间花费的心血与精力,大家有目共睹。还有人一直在说,我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对我羡慕嫉妒恨,可是,我想说的是,别人家的孩子也是需要付出努力的,如果你能够像我一样全神贯注的沉浸在学习里,我能给你保证,你也能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世界上的确没有过多的天才,但同理也没有过多的蠢才,只要愿意笨鸟先飞,总能比其他人先到终点。   “自己踏踏实实努力,比什么都强。”   网友没有想到,舒昕竟然会在直播中说出这样一番言论。   让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严肃地说着努力,想想有些可笑,可再一想舒昕身上笼罩的学霸光环,大家就笑不起来了。   因为……舒昕说的好像没毛病。   网友纷纷地开始留评论。   “三个月前,我被我妈威逼利诱地看着你直播。我想,自己一个高中生,论专注力,凭什么比不上一个初中生呢?我每天都跟着你一起复习、学习,没几天就要高考了,但是我觉得很平静,丝毫不觉得恐惧,毕竟这三个月我过得实在是太充实了,舒昕,有机会的话,我想当面的和你说一声谢谢!你的直播改变了我整个人生。”   “今天同样中考结束+1,感觉考得挺好的。考完出来后,我就有同学告诉我,后悔之前没好好的复习,这时候,就特别感谢你,因为我没有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啊。”   “哈哈,看了一圈留言,全部都是感谢的,我想说我也是啊!!”   “我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感觉还没有一个小女孩看得明白。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的确有,毕竟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得通过自己的双手,努力拼搏,才能够争取。”   “这才是有意义的直播嘛,网络上就应该多一些这样的正能量。”   ……   此时此刻,系统正滔滔不绝道,“你这直播三个月,蓝星币的积累数量,足够你学习好几年的。一点儿也不亏啊!”   显然,舒昕的直播也在无形中影响了许多人。   舒昕闻言,心里弥漫出了难以名状的满足感。   虽然当初直播的目的只是为了系统的承诺,可三个月下来,她也希望大家都能过的更好,别给将来留下任何的遗憾。   ——   中考的成绩还没出来,朱校长便找上了舒昕全家,他客气热络地表明了来意,“我有个朋友,是电视台的主任。他希望你们一家三口能够一起上电视台的访谈节目,所以,就让我来问问你们有没有空。”   舒展呈的工地已经逐渐走入了正轨,除了每天按时按点去看一看,倒不是非常的忙碌,所以最近一直闲适在家。   此刻,听了朱校长的话,他一脸茫然地看向了舒昕,随后惊疑不定地开口问道,“你最近又参加了什么比赛吗?”   一听电视台,舒展呈下意识地又以为昕昕出了风头。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如此。   舒昕哭笑不得,“爸,我最近一直在直播,连琵琶和书法都没去上课,这你不是清楚的吗?又怎么可能参加其他比赛呢。”   舒展呈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旋即蹙着眉头看向了朱校长,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却一目了然。   朱校长连忙笑着道,“这不是刚结束了中考吗?以舒昕的实力肯定能够拿下中考状元的头衔,所以电视台才想提前录好节目,等中考成绩出来了,就可以直接播。”   在他眼里,舒昕得第一,那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是第一,那才不科学。   “这主任啊,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他厚着脸皮求到了我的身上,我也没办法,所以才帮着来问一问你们。你看看能不能腾出点时间,不过要是实在太忙,那就算了。”   虽然舒昕即将从南明毕业,但她带给学校的荣誉却是经久不衰的,尤其是为今年的招生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即便主任是他的好朋友,他也不会罔顾舒昕的意愿让她不开心。   所以,这番话说得相当直白。   舒展呈被朱校长理所当然的语气惊呆了。   这时候,他才深切地意识到了舒昕的实力,心中产生了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他笑着道,“当然可以。”   朱校长在学校给舒昕提供了巨大的便利,凡事都会替舒昕着想,即便有着利益纠葛在,可那也不能否认他的好心。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答应对方。   一旁的罗淑仪同样没有任何意见。   此时此刻,她已经情不自禁地开始思索,去电视台录制节目时该穿哪一件衣服。   思来想去,又决定带着舒昕再去买新的。   爸妈都答应了,舒昕自然是含笑地看着朱校长,视为默认。   而朱校长脸上忍不住涌出一股欣喜的情绪。   要知道,舒昕自打夺了三门竞赛的金牌,还从来没有在任何电视节目上出现过,这回第一次上台,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噱头,这对于自己的朋友,也有一定的好处,“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让他安排车子来接你们。”   ——   兴许是怕舒昕后悔,又或许是赶时间,朱校长那主任朋友,连夜心急火燎地安排了时间。   隔天,他亲自上门,把舒昕全家接到了电视台内,并安排了私人化妆间。   罗淑仪享受着此番待遇,忍不住啧啧称奇,“三年前,我和学校的老师也来过电视台,那会儿,大家都挤在一个巨大的化妆间内,人推搡着人,场面别提多混乱了,再看现在,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这是又沾着女儿的光了,美滋滋。   舒昕听着妈妈的唏嘘,不由得笑了,她冲着妈妈眨了眨眼,“妈你放心,以后会更好的。”   她这么努力地学习,不就是为了让家庭更幸福么。   罗淑仪听到舒昕的话,只觉得心都快要融化了。   她笑得眯起眼,眼角露出了皱纹。   就在此时,一位工作人员领着一个与舒昕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走进化妆室内,同时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其他的化妆间全部被用了,只有这个化妆间还有位置,我们就占用一会儿的时间,绝对不会影响你们。”   舒家人性格都很和气,再加上小姑娘安安静静的,连忙应声。   那工作人员安排小姑娘在最角落里坐下,同时匆匆忙忙地出去喊化妆师。   舒昕只瞥了一眼那小姑娘,便收回了眼神,同时她继续与罗淑仪撒娇卖乖。   在一旁的舒展呈,瞧见母女亲热融融的氛围,同样满脸含笑。   他只觉得现在的日子,再好不过。   就在大家等候着化妆师时,化妆间的大门被人推开。   工作人员领着一个英俊的男人走入,同时带到了小姑娘的身后,客客气气道,“李老师你先忙,那我就走了。”   李尧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的嗓音清冽,如山泉水那般动听。   说完后,他便打开手里的工具箱,开始化妆。   舒昕同样被声音吸引,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可没想到,这一眼竟然看出了岔子。   这化妆师身上竟然带着浓浓的妖气。   没错就是妖气。   舒昕顿时凝神屏气地上下打量李尧,连细枝末节也不放过。   这李尧绝对是人类,可身上竟然沾染了这么浓烈的妖气,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妖气对人类的身体有损伤,可李尧,不仅没有受到伤害,相反比正常人还精神。   不仅如此。最让舒昕忌惮的是,这李尧并不像表面那般干净,他浑身上下透露着杀气,显然是手里并不干净。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化妆师呢?!   舒昕陷入了深思,良久,她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动作,直接开了天眼。   她倒是想看看,这李尧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什么?   白雾散去,李尧的头顶出现了画面。   【简洁的办公室内,一谢顶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椅上,他右手攥着笔,却迟迟没有在纸上留下任何痕迹,显然是陷入了深思中。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规律的叩击声。   中年男人眉眼舒展开,他正襟危坐,随后抬高声音让人进来。   李尧不疾不徐地走到了办公桌前,同时恭敬地开口道,“台长,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这么说,但他的眼底深处却是迅速地划过一抹浓烈的厌恶之情。   中年男人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听说今天是你给慢慢化妆?”   这段时间,李尧对他百般奉承,同时替他办了不少事,倒是让他心里十分舒服,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想着让对方再替他做些事。   李尧点了点头。   慢慢是台里一档少儿节目的常驻嘉宾,不过她被排挤的厉害,虽然每个礼拜她都有节目播放,但她并不是特别的火。   早就知道了中年男人的德行,所以李尧对他的目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对方不提,他也不能明说。   中年男人露出了一抹阴沉的笑意,同时开口道,“我有些事情想和慢慢单独说,等化完妆后,你把她带来我的办公室。不过我和慢慢之间有些误会,如果她情绪激动,你可要好好地劝劝她。”   想起慢慢那小胸脯,那还没发育完全的脸蛋,他下身不由自主地硬了。   自从有一次尝到了女童的销魂滋味,他便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而这位慢慢,就是他最近盯住的目标。   不过兴许是因为上一次他没忍住摸了一把对方的肌肤,所以,这段时间慢慢对他百般躲避。   李尧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起来,但他又很快地收敛了自己情绪。   而中年男人见状,得意地笑了笑,“你在我手底下的时间不短,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只要你能把慢慢带来,无论你想要升职还是加薪,我都可以允诺你。怎么样?”   其实,除了慢慢外,他还有另一个看上的女孩子,那就是舒昕。   照片里的舒昕,相貌精致,皮肤吹弹可破,比慢慢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不过他的心里清楚,慢慢家庭条件一般,父母都是厂里打工的底层人士,她也是因为阴差阳错才会成为了童星,所以就算玩弄了慢慢,他也有能力把这件事情压下。   而舒昕则不同,她得了三块国际竞赛的金牌,国家对于这样有能力的孩子,一定会多加照顾,如果他做的事情被发现了,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也只能够想想。   压下心底遗憾的情绪,中年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尧。   李尧仅仅是沉默了一瞬,便立刻点头答应,“行。”停顿了片刻,他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如果事后慢慢追究责任……”   中年男人满脑子已全是那档子龌龊事,他眯着眼,“只要你能把人带过来,后续的事情一切和你无关。”   李尧得了准话,便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上的一刹那,李尧脸上那丝丝的谄媚,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出来的冷冽感。   他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仿佛能从木质大门内看到中年男人的肮脏不堪的嘴脸,旋即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时,李尧仿佛察觉到了舒昕的凝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舒昕露出了一抹微笑。   同时,他微微侧过身,躲过视线。   而这瞬间,他头顶的白雾倏然烟消云散。   显然,天眼不起作用了。   舒昕震惊,要知道,她还是第一次碰上天眼如此。 第107章   有心想继续尝试,但天眼已进入冷却时间。   舒昕百思不得其解,干脆找上了系统,“那化妆师究竟什么来头?竟然连天眼都失去了作用。”   不仅如此,对方的面相也虚虚幻幻,看不分明,不过,比起天眼不管用来,面相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系统傲娇地哼哼了两声,“这怎么可能。”见舒昕依旧疑惑,他才继续道,“没有任何人、任何法器能够阻挡天眼的窥探,除非其中有你的参与。”   他的话再直白不过。   舒昕恍然大悟。   刚才李尧那瞬间躲避的动作、与白雾消失,几乎在同时发生,这才造成了她的误会,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神情又缓缓变得严肃。   那台长明显是个恋童癖,这些年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稚嫩的女孩子,并且仗着自己的势力更肆无忌惮。   比畜牲还不如。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慢慢跳入火坑,舒昕觉得自己做不到。   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愤怒的情绪了!   李尧虽感受到了舒昕频频的窥视,但他却不以为意。   慢条斯理地给慢慢化了妆,这年纪的小孩子皮肤细腻,新陈代谢快,不需要化浓妆,简单的处理过后,妆容就完成了。   他一边收拾化妆箱、一边道,“你的节目还有一会儿才开始,我先带你去后台休息。”   慢慢新奇地瞧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   以往,上完妆后的她,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似的,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看,可这一回,皮肤晶莹剔透的,怎么看怎么欢喜。   她咧着嘴对李尧笑了,“谢谢你。”   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在台里的位置,所以平时就算不满意,她也不敢吱声。   李尧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的脸上浮出了一抹柔和的笑意,但很快便收敛,“走吧。”   慢慢乖巧地应了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李尧的身后,走出了化妆间。   他们这一走,化妆间内只留下了舒家人。   而这时,工作人员又跑进来连连致歉,“今天电视台里录制的节目实在是太多了,本来应该能轮到你们,可谁知道前一档节目拖延了时间,实在是对不住啊。”   知道这些嘉宾是主任千辛万苦请回来的,他态度更加谦卑,同时陪着笑,“化妆师也马上就好。”   舒展呈不以为意,“没事,反正我们也没事。”   在外面跑多了,就格外理解这种难处。   舒昕闻言,心思一动。   她的心里记挂着慢慢,本就准备编造一个借口溜出去看看,现如今,连借口都不必了,她生怕慢慢出事,忙不迭地站起身,“妈,我先去上个厕所,等会儿回来。”   罗淑仪不疑有他,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旋即继续与舒展呈闲聊。   舒昕在进电视台时,曾在一楼看过楼层检索,眼下,她简单地回忆了一下,便直接往18楼去。   怕坐电梯目标太明显,干脆直接走了楼梯。   可刚到18楼,就瞧见李尧牵着慢慢的手,径直去了办公室,舒昕的脸色顿时大变。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办公室门口,本想推门而入,可又觉得过于冲动,如今办公室内什么事情也没有,她进去也是徒惹是非。   顿时进退两难。   台长早就得了李尧的消息,让人心神荡漾,眼下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宝贝出现在眼前,他轻咳了一声,勉强压了压心中淫邪的念头,“行了,没什么事情你先出去吧。”说完后,他觉得这么过河拆桥实在是不人道,连忙添了一句,“你放心,你替我做的事情我都记在心里呢,回头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尧眼睑低垂,遮住眼底的讥讽之色,旋即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神情,“那我就走了。”   说完,他放开慢慢的手。   慢慢瞳孔骤缩,一股恐慌的感觉蔓延四肢百骇,她哆嗦了一下,她连忙跟着李尧,试图一起离开。   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台长又怎么会如她所愿,一把抓住了慢慢的手腕,细腻的肌肤光滑无比,他忍不住摩挲了两下。   同时,他脸上露出了诱哄的笑意,“好慢慢,别走啊。”   李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可刚打开门,就瞧见舒昕直愣愣地看着他,他眉头微蹙,“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舒昕把办公室内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冷笑一声,“我要是不来,这女孩子就得被糟蹋了。瞧你也是有女儿的人,心思怎么就这么龌龊呢?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帮着这样的畜生作奸犯科。”   话音刚落,她就已经搭上了门把手,准备开门。   李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捏住舒昕的手腕,这时候他也瞧出来了舒昕的不简单。   同时他开口警告道,“你不要多管闲事。”   舒昕修炼功法不是一日两日,虽然感受到了威胁,可不代表她毫无能力。   脸上缓缓露出了凝重的神情,同时,手掌迅速挣脱了李尧的钳制,“我偏要管。”   李尧这才意识到,舒昕不仅仅是不简单,而且还是个刺头。   如果她真的要插手管这件事情,没准还真可能被她搅和成功,他二话不说,继续准备扣住对方。   一来二去,两人便直接打了起来。   舒昕只学过粗浅的拳脚功夫,但配上体内正统的玄力,虽然应对的有些狼狈,但也不处于下风。   李尧知道短时间内奈何不了舒昕,但生怕两人之间的动静闹大,被其他人发现。   当即咬破舌尖,以血为媒,催动身体的力量,这一瞬间,妖气暴涨,而他年轻英俊的脸庞,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面皮。   舒昕至今为止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李尧明明是人,却偏偏有着妖物的力量,为什么他还能有隐藏真实年龄的实力。   “我说为什么看不出你的面相,原来刚才那根本不是你的脸。”   冷笑一声过后,舒昕立刻祭出了三清铃。   无论对付妖魔还是鬼怪,三清铃都有着极强的克制能力。   她催动玄力注入三清铃,同时摇晃铃铛。   急促的铃铛声逐渐化成了旋律。   李尧本以为自己稳坐钓鱼台,却没想到这铃铛幻化成的旋律,在自己关闭感官的情况下,还能够传入脑中。   他的力量本就不是属于自己的,眼下也没有应对的能力,根本扛不住,当即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萎糜的倒在了地上。   舒昕没想到这李尧根本不经打,而就在此时,办公室内也爆发了强烈的妖气。   她面色一变,立刻开门进了办公室。   可眼前瞧见的这一幕,却让她目瞪口呆。   那慢慢正趴在台长的身上,眼里流转着魅惑晶莹的眼神,明明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可无论是舔唇、还是眯眼,却都充满着风情万种。   察觉到门外有人来,她眼里飞快地划过了一抹厉色,“谁?”   李尧听到办公室内的动静,不顾五脏六腑的灼烧感,吃力地站了起来,同时跟在舒昕的身后,进入了办公室。   可每走一步,都觉得是在透支生命,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旋即抬头看向慢慢,“成了吗?”   慢慢还没来得及回答。   被压在地下的台长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推开了慢慢,他瞧见舒昕,就像见到了自己的救星似的,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快救救我啊,救救我啊!她不是人,她不是人。”   看着慢慢那惊惧害怕的模样,他心里满是征服欲,本想一亲芳泽,却没想到,这慢慢根本不是自己接触的慢慢。   要不是一瞬间看到了动物的模样,他甚至都不敢相信。   与此同时,空气中逐渐传来了尿骚味。   显然,这台长被吓得尿了裤子,可他仍旧在拼命的磕头,“救救我,救救我。”   慢慢脸上浮出了一抹嘲弄之色,她偏头看向李尧,可瞧见他嘴边溢出的鲜血,面色大变,连忙飞奔到李尧的身边,“你受伤了?”   她缓缓地抬头看向了舒昕,显然是想到了李尧受伤的原因,她目光凶狠,正欲有动作时,却被李尧拦住。   李尧深吸一口气,忍住密密麻麻的疼痛,“你打不过她的。”   慢慢心里也清楚。   毕竟,要不是那三清铃的压制,刚才她就已经能够取了这台长的心脏,而不是露出自己的原形,她连忙把源源不断的妖力注入到李尧的体内,缓解他的疼痛感,与此同时,她嘲弄地开口,“你要帮他吗?”   舒昕觉得自己的脑子混乱极了。   她完全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位慢慢,并不是方才在化妆间里见到的慢慢。   她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台长本以为自己的小命要交代了,却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他眼前一亮,“只要你能救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他们都不是人啊!求求你了。”   想起刚刚匆匆一瞥,简直要魂飞魄散。   李尧见舒昕迟疑,又想到刚才她想要护着慢慢的举止,心思一动,连忙开口道,“我们从来没有伤害过好人,那慢慢,现在好端端地在演播厅内呆着。至于他,总共猥亵了二十多个清白的女孩子,多少人因为他手里的权势,不得不忍气吞声,更有人被逼得精神失常。既然你能为慢慢打抱不平,难道你真的要帮他吗?”   台长听到这话,心里不住地浮出了恐慌感,生怕舒昕弃他于不顾,他连忙颠倒黑白,“明明是他们想害人,所以才会诬陷我。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事情,这次把慢慢叫到我办公室来,我也只是想和她交代一些事。求求你,先把我救出去吧。”   舒昕压根不想搭理台长这社会的蛀虫。   只是,她依旧弄不明白李尧与这位“慢慢”的举动,她想了想,忍不住道,“说明白。”   李尧知道舒昕是想听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与“慢慢”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如果不能让舒昕满意,恐怕他们今天将会无疾而终。   这样的后果,是他们绝对无法承受的。   李尧思来想去,干脆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美姬是九尾狐,也是我的妻子。我们是为了他的心脏而来。”   舒昕微微诧异,古典传说中,九尾狐乃四脚怪兽,通体上下长有银白色的绒毛,善变化,蛊惑。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见过,她见李尧提起美姬时,脸上流露出了幸福的暖意,只提醒道,“人和妖不能结合。”   一旦结合,双方都没有好下场。   李尧笑了,他伸手摸了摸美姬的秀发,“我知道的。”   当初,他在外游历时,阴差阳错救了身受重伤的美姬,两人一见倾心。   即便知道身份不对,但依旧义无反顾地决定在一起。   其实,他早就已经活了两百多年,这些年,是美姬一次又一次地燃烧自己的精血替他续命。   起初他根本不同意,甚至想了结自己放美姬一个自由,可是,美姬傻傻地想同自己一起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美姬心里的地位究竟有多高,所以也努力的准备活下去,“和她在一起,不管什么后果,我都能够承受。”   美姬神情同样变得柔和,她继续说下去,“我们俩生了一个女儿。一般来说,小狐狸诞下一百年后就可化为人形,但是,这几十年,我没看到她有任何的变化,我这才意识到,人和妖生出来的孩子,终究还是有缺陷的。可是我们俩的错误不能让孩子承担,所以,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如果能让她吃掉一百个新鲜的人类心脏,再施展秘术,就可以以人的身份活下去。”   她咬了咬牙,手掌轻轻一拂,同时一道白光闪过,房间里多了一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一般来说,九尾狐都是银白色的,可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她的女儿生下来就是雪白。   “他的心脏是最后一个,一旦确定了目标就不能更改,求你大发慈悲,成全我们吧。”   与此同时,李尧连声附和,“我们从来没有伤害过无辜,挑的也都是那些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人。你觉得他这种猥亵儿童的人不该死吗?”   要不是因为美姬每年都会燃烧精血替他续命,她的能力也不至于如此弱。   两人也只能想方设法地来夺取心脏,还得悄无声息处理后续,否则被那些有大能耐的人发觉了,那他们俩都是死路一条。   一旁的台长听到两人所言,只觉得颠覆了他的三观,知道自己,不能再抵赖了,甚至还怕舒昕会心软,画锋顿时一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是做了一些错事,但是也得给我改正的机会啊。而且现在是法制社会,就算真的要给我定罪,也应该由国家一步一步的来,这种私下里的惩罚算得了什么呢?”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颤意,“罪不致死啊。”   舒昕迟疑了。   她多年接受的教育,诚如台长所言,法律是公平公正的,它会制止违反法律的行为,惩罚违法的坏人。   台长似乎是见到了希望,他继续道,“舒昕,我认识你。只要你这次能救下我,哪怕让我当牛做马我也绝无怨言。”   他又磕了几个头,很快额头就一片通红。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恶狠狠的想着,一旦他得救了,无论是李尧还是舒昕,还是这该死的鬼东西,无论花多少代价,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今天的羞辱一定要百倍奉还。   那遍体雪白的小狐狸,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舒昕的身旁,她发出了欢快的叫声。   同时,又围绕着舒昕的脚边,不停的旋转着,显然是极为喜欢舒昕。   舒昕蹲下身,伸手把小狐狸抱了起来,那柔软蓬松的毛发入手,瞬间觉得心都软了。   小狐狸在舒昕的下巴处蹭了蹭,大眼睛同时眨了一下,萌的一塌糊涂。   美姬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要知道,女儿还没有同自己那么亲近过,即便知道时机不对,但她心里也冒出了些许的醋意。   舒昕摸着小狐狸的头,但依旧在思索该如何做。   就在迟疑时,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未来会发生的、震惊全国的一桩大事。   有一位高官贪污腐败高达两千万,消息传到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可仅仅三个小时,所有的新闻被删得干干净净,一旦有人发言,也会被立刻删除,甚至禁言封号,所有人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处理的,甚至还有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还有先前舅舅家的拆迁,那些百姓四处奔走、只为寻求一个公道,却依旧被那些势力压得抬不起头。   甚至连言修齐出面也没有用。   这一桩桩一件件显示了法律的确公平公正,但依旧有不少人凌驾于法律,超脱于法律。   眼前的台长也是其中之一,如果真的把他放出去了,在他没有造成任何人命的情况下,最严重的情况也只是失去工作并在监狱里呆一段时间。   这些对于那些无辜受伤的孩子们,极不公平。   要知道,台长的举动可能会对他们一辈子都造成心理阴影。   舒昕咬了咬牙,她弯下腰,把小狐狸还给了美姬,同时道,“我不希望他就这么死,至少也得把他的龌龊行为公之于众。”   此后也得让人家记住他的恶行。   美姬眼神顿时亮了,对于她来说,这点请求简直是小意思,毕竟狐狸最擅长的就是迷惑。   她知道该怎么做,当即用力的点了点头,“你放心。”   小狐狸不满地挣脱了美姬,再次跳到了舒昕的怀里。   同时,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眯起了眼。   美姬得了承诺后,浑身放松,幻化成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眼下,瞧着没心没肝的女儿,倒是翻了个白眼。   李尧见女儿和舒昕这么亲热,心里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个念头。   他和美姬都已经活不长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心急火燎的替女儿找心脏,希望她能够化形,而舒昕虽然年纪小,但实力确实深不可测,如果能让女儿跟在她的身旁,安全一定能够得到的保障。   系统同样被这个小东西迷得七晕八素,他连忙道,“她是人妖的结合物,就算吃了一百个人的心脏,也不能幻化成人形。但商城内,有一种化形丹,吃了以后,立刻就能够化形。”   舒昕:“……”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长得好看的总是有优待,这小狐狸不就如此么!   她抿了抿嘴唇,问道,“这化形丹你出?”   系统顿时萎了,他弱弱地开口道,“化形丹属于比较珍贵的丹药,同样需要大量的紫星币。”   言下之意,他拿不出来。   舒昕心里叹了口气,可对这小狐狸的确爱不释手,她忍不住又摸了摸,同时把方才系统所说的话对着美姬与李尧重复了一遍,“你们两人造了太多的杀孽,既然这心脏没有用,那就别再脏了你们的手,徒惹恩怨。”   美姬本沉浸在喜悦中,可没想到舒昕这番话,恍若晴天霹雳,让她回不过神。   “没用?”   这怎么可能呢?   古籍里都有记载,一百个心脏就能够化人形。   舒昕点了点头,言之凿凿,“真的没用。”   美姬和李尧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绝望,舒昕说的话,他们自然不会怀疑,可到底忙活了一百多年,还不是盼着能让女儿好。   眼下,如水中花镜中月,全部成了一场空。   李尧见舒昕连这都知道,连忙开口问道,“你有办法吗?要能让我的女儿化形,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和美姬的错,才会让女儿受这样的罪,不能化形的狐狸,一辈子都低人一等。   舒昕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办法的确是有,可她没有那么多紫星币啊。   她想了想,“再给我一段时间,没准就能有办法。”   舒昕没有把话说死。   毕竟她在商城内从来没有见过丹药的存在,万一价格高昂,那根本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到时候又怎么办?   李尧想起方才的念头,立刻果断地开口道,“能不能让我们女儿跟着你。”   美姬与李尧相处久了,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她虽然心里有着不舍,但依旧咬了咬牙,“是啊,我保证她不会给你添麻烦。”   作为人妖结合的产物,小狐狸平时身上没有妖气,不会被轻而易举的发现。   舒昕:“……???”   她已经不明白现在的发展趋势了!!   小狐狸听到李尧与美姬的话,立刻用湿漉漉的眼神看向了舒昕,同时撒娇似得再次蹭了蹭。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舒昕身上的气息,总觉得非常亲近。   舒昕缴械投降,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如果跟着我,那你们怎么办?”   李尧露出了一抹满足的笑意,“没关系,如果我们想见,自然会有办法的。她以后就交给你了。”   舒昕到底没忍住对小狐狸的喜爱,点了点头,“那他就交给你们了。”   有李尧和美姬出手,这台长的下场一定会非常凄凉。   她等着。   台长见他们之间已经商谈妥当,顿时面露枯败之色,他趁着大家不注意,咬了咬牙,立刻飞快的向门口奔去。   可平时非常容易打开的门,像是多了一层桎梏,他满头大汗,最后绝望地蹲坐在地。   危及生命时,他心里倒是多了一丝真心的悔意。 第108章   美姬最痛恨伤害孩子的渣滓,她简直不敢想象,其他家长知道这一切,该会如何的痛彻心扉。   她面无表情地走向门口。   台长忍不住又吓尿了,他瑟缩成一团,同时悲戚地开口,“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去给他们道歉,给他们赔偿,给他们跪下磕头行不行?求你了。”   美姬冷笑,“你凭什么以为道歉磕头这种无关紧要的方式能够弥补他们?”   见台长还要说话,她压根不想听,伸出右手,在台长面前晃了晃。   台长眼神顿时变得迷离起来,旋即变得木愣愣的。   美姬既然答应过舒昕要将对方的行为公之于众,就不会食言,她忍住头晕目眩,同时开口道,“你自己录制视频,把你犯的错一一的说清楚,同时要告诉大家你有罪,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听清楚了吗?神情一定要诚挚,不能让大家看出来其他。”   台长脸上浮出了一抹抗拒,显然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   但仅仅片刻时间,这抹抗拒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他听话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办好的。”   美姬见状,又在台长的肩膀上轻飘飘地拍了两下,同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蛊惑人心的艳丽,“去吧。”   不管最后法律如何惩罚他,这台长,也不会活过这个月,不让他立刻去死的原因,只是想让他尝尝千夫所指的滋味。   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了李尧的身旁。   两人相视一笑。   李尧拂着美姬的发丝,“这一百多年来,咱们心力交瘁的替女儿找心脏,现在,终于有属于咱们自己的时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只想好好的陪着你。”   美姬泣不成声,但她依旧用自己仅存不多的精血,继续替李尧续命,即便梨花带雨的模样,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们永不分离。”   李尧苍老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恢复了年轻与英俊。   他擦拭了嘴角的鲜血,同时牵着美姬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无人搭理的台长,表面上已恢复如初。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的瞳孔里没有任何的神采。   他现在谨记着美姬的吩咐,下了楼,找到了最大的录播厅,有些节目需要提前录制,但有些节目是直接进行直播,他就这么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   可偏偏因为他的身份,没有任何人敢拦着,随后,他把主持人和嘉宾全部赶出了录播厅。   期间,有人试图阻拦,但全部被台长呵斥了出去。   到最后,偌大的厅里,除了那些雇来的、沸腾的观众外,舞台上空空如也。   而这场主播的节目,迅速的引起了观众的注意力。   毕竟,大家好好地看个电视,突然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是谁都有好奇心,想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一传十、十传百,这档节目的收视率直线上升。   台长拿起话筒,看着镜头就开始痛哭流涕,“我不是人啊,我真的不是人。我是个畜生,三年前,我在一家娱乐厅内猥亵了一个女孩子,从此,喜欢上了这销魂噬骨的滋味,陆陆续续地玩弄了不少女孩子,在这里,我要郑重的和大家道歉,我不应该如此。”   只说了这一段话,现场的观众沸腾了,观看节目的网友也沸腾了。   台长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把记忆里发生过的事情娓娓道来,如何用钱摆平闹事的女童家长、如何用权力镇压言论,而他,又曾经和谁一起玩过3P,4P。   事无巨细,没有任何遗漏,完全看不出任何编造的痕迹。   做完这些后,他鞠躬道歉,“真的对不起!”   现场有些情绪激动的观众,气得双脸通红,家家户户都有孩子,一想到自己的宝贝会被这样对待,气的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们干脆越过了观众席,直接冲上去,把台长狠狠地痛揍了一通。   不过,这些观众也知道现场还在直播,心里还留着一些分寸。   可纵然如此,这拳脚也不是好受的。   电视台里的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种丑闻,很有可能给所有人蒙上一层阴影。   他们连忙冲进了录播厅,将台长带出,旋即开始各打各的电话,准备着后续的事宜。   此时此刻,网络像是炸开的油锅,滚烫沸腾。   “马勒戈壁,像这种猥亵儿童的人渣,就应该进行化学阉割,让他们一辈子都不能伤害其他人。还有,儿童什么时候才能受到该有的保护?我不相信,被猥亵的儿童家长没有一个敢站起来,他背后究竟有多天的势力。身为一个妈妈,真的太痛恨这些了!气得浑身发抖。”   “卧槽,这比畜牲还不如吧?!竟然和其他人一起3P、4P,对孩子来说,该有多大的心理阴影啊。希望相关法律能够对其严查。”   “我就想知道这么劲爆的事情,他为什么在直播的节目中主动透露出来?我总觉得真心悔过是绝对不可能的,大家的看法呢?”   “真的恶心坏了,她们还只是个孩子啊!!”   “希望这件事情,不会像先前强拆事件那般,被各种强压,不让大家知道。希望相关部门的人员不要让大家失望,赶紧采取措施。更希望那些受到伤害的孩子能够尽快的好起来,虽然这个世界很黑暗,但是还是有更多的人在关心着你们。”   “每次看到这样的话题,眼泪总是控制不住的流下来。这时候就有些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当一个键盘侠来表达心里的难受。”   ……   舆论引起了轩然大波。   台长是在休息室内悠悠转醒的。   手微动,全身上下便充斥着一股痛意,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打了一顿似的。   下一秒,他瞳孔骤缩,不顾身上的疼痛,猛然坐了起来,看了一下周边的摆设,确认自己还在电视台。   他心里浮出了淡淡的喜悦,看来,自己还是命大,没有死。   想起方才那丢人现眼磕头的举动,他的眼里浮出了一抹阴霾。   正想要说话,嘴唇上的伤口传来了一阵刺痛,他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他说过,只要不死,总要把自己受过的屈辱,让对方十倍百倍的偿还。   就算那劳什子舒昕是国家看中的学生那又怎样,他才不信没别的办法。   台长忍着疼站了起来,打开门,走到外间。   外间站着不少电视台的员工,此刻见到台长鼻青脸肿的模样,大家不约而同地浮出了幸灾乐祸与解气的情绪。   当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打招呼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台上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了,坐牢也是必须的。   台长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皱着眉头,冷声道,“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不需要干活吗?”   其中一个义愤填膺的年轻人冷笑,“干活?今天台里所有的工作全部停了,还有什么活好干?”   台长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眉头皱的更深,“胡说八道什么?我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通知。”   那年轻人似乎意识到了,台长还不知道自己做了那么大一个壮举。   他想了想,干脆拿出了手机,不怀好意地递给了台长,“你自己看看吧。”   台长不明所以地接过,才刚看了几十秒,他整个人直接晕厥过去。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还不如死了。 第109章   闻讯而来的宋世生,只瞧见了台长怒极攻心昏厥的一幕。   他虽同样气急败坏,但依旧顶着众人嘲弄的眼神狠掐其人中。   台长浑浑噩噩地清醒过来。   他总觉得,今天遭受的这一切,都只是梦而已,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可一抬头,瞧见议论纷纷的员工,他恍若雷劈,这根本就不是梦,这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宋世生恨不得掐断台长的脖子,但他依旧忍下了内心的愤怒,同时,开口道,“你还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多久?还不快跟我一起离开?”   说完,他连忙站起身,极力避开众人的视线,向出口处走去。   台长闻言,陡然清醒。   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他该把这件事情,最大程度的压下去,否则事情一旦发酵到一定的程度,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他神情缓缓变得凝重,忙不迭地跟在宋世生的身后匆匆离开。   两人直接离开了电视台,去了地下停车场。   刚一上车,宋世生再也控制不了内心愤怒的情绪,他咆哮地怒斥道,“我看你真是疯了,才会跑上直播节目,难道你的名声、工作、家庭通通都不要了?还有,就算你想要找死,也麻烦你不要连累我们。你知道,就因为你说的那番话,我们会被你连累得有多惨吗?”   当初,他们的确在一起胡作非为过,可那也都是过去式,现在对方想死,把他们一起曝光出来,又算是怎么回事?   台长脸上同样遍布了阴霾之色,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妖怪蛊惑了。你以为我真想身败名裂吗?事情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尽快想想该怎么收尾。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宋世生嗤之以鼻,“你糊弄谁呢?真当我是傻子吗?这年头,有屁个妖怪。”   台长本想反驳,可偏偏说不出话来。   办公室内的监控,是他自己主动关闭的,根本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他是被胁迫的。   他垂着头,无比烦躁,“那你说该怎么办?”   宋世生现如今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能管得了台这破事,他面无表情道,“你听好了,我们会告你诽谤,以此来证明我们的清誉。至于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台长错愕地抬起头,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们?”他神情稍稍变化,最后变得有些狰狞,“原来你们几个都准备把我推出去,我要是出事,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宋世生冷笑一声,“想要鱼死网破,也得你有那个本事。今天我就把话搁在这儿,但凡从你嘴里走漏了一个字,就别怪我们狠心了。”   说完,他像是躲瘟疫似的,“快滚吧。”   这件事情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短时间内,他们就算能撇清自己,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更何况还不知道能不能够撇清。   台长闻言,心里悲凉,他们的手段自己一清二楚,现如今自己已经生不如死了,要是落到他们的手里,恐怕,处境会更艰难,他的确没有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下车后,他踉跄地走在停车场内。   游荡了许久,他上了自己的车,可始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最后,他下意识地回到了家中。   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家中,老婆正坐在沙发上痛哭。   她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又瞧见了台长的脸,顿时止住了哭声,同时怒目而视,“我一直知道你在外面很荒唐,可我从来没想到竟然荒唐到了这样的程度,那群孩子才多大,你居然也下得了手?你难道就不想一下我们自己的孩子吗?你恶不恶心?”   今天,她本人呆在办公室里好端端的,可突然同事们各个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知道真相后,她着实受不住那打量,这才回家里躲个清静。   眼下,她悲从中来,“咱们的孩子有你这样一个爸爸,以后他该怎么挺直身板做人?咱们的父母,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人嗤笑嘲讽。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和你说,离婚。”   说出离婚二字,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解脱了。   这些年随着对方的官越做越大,她在家里的存在感也越来越低,要不是为了孩子,她才不会这么委屈自己,可眼下,她只觉得这些都是一场笑话。   台长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他这才意识到,除了对自己有影响,他的所作所为对家庭也是致命的一击。   抿着嘴唇,沉思了许久,他同意了离婚。   但还没来得及协商,门口突然出现了多名民警,他们连问话也没有,二话不说,把台长带去了警察局。   显然这件事情,不会被轻而易举地摆平。   ——   #猥亵#这一话题,足足在新闻上蝉联了好几天的头条。   大家都在等着对那丧心病狂的台长的判定。   同时,对于台长在直播过程中所提到的其他几个名字,也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把他们如今的职务、年龄、住址调查的清清楚楚。   即便官方发了诽谤的公告,可网友又不是傻子,官方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大家一个个福尔摩斯上身,还真的被他们找出了不少蛛丝马迹。   一时间,群情激奋。   好在大家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太长,很快,官方就出了对台长及相关涉及人员的处罚结果。   吊销他们职务的同时,并处以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虽然这样的处罚远不能弥补那些被伤害的孩童的幼小心灵,但却在一定程度上平息了众人的愤怒。   “我认为,现在的孩子,性教育方面实在是太空白了,家长普遍认为孩子不应该过早的接触这一些,可偏偏就是因为如此,才会导致越来越多的悲剧。如果孩子能够有这样的意识,并做出反抗的行为,那是否能有效的降低猥亵事件的发生?”   “看到通知大快人心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悲哀。在我们国家的法律中猥亵儿童最严重的也只有十年以上的无期徒刑,也就是说,就算他们干了坏事,在牢里待上那么几年,有关系的,疏通一下关系,甚至还能提前放出来,对他们完全就是不痛不痒的处罚。个人觉得应该是情节的严重程度,对其进行物理阉割或化学阉割,让他们再也不能为非作歹。”   “希望牢头狱霸在牢房里也能重点关照他,捡点肥皂啥的……”   “本来是那么严肃的话题,结果看到楼上的评论,忍不住笑出了声。除了捡肥皂,也可以痛打几顿的嘛!打的他怀疑人生就对了。”   “看到这样的话题,真是特别难过。现实生活中不敢和人倾诉,其实我小时候也被熟人这么……从此就有了心理阴影,到现在连谈恋爱都不敢,生怕被别人知道了我的过去,嫌弃我。不知道那些受过伤害的孩子会不会和我一样?”   ……   慢慢同样看到了新闻,她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在电视台待了那么久,她不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对性知识一无所知,不过了解的也不透彻。   此时此刻,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前不久,这台长的手还在她的手臂上摩挲,当时,她只是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妥当,所以慌乱地避开了。因为心里难安,那回过后,每次见到台长,她都会远远的躲开。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抱着这么恶心的心思。   她心里始终安慰着自己,可生理上却涌出了一股反胃感,一下子没控制得住,她连忙放下手机,奔到了厕所,吐的稀里哗啦。   这反常的行为立刻引起了慢慢妈妈的注意。   她连忙给慢慢倒了一杯温水,同时担忧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女儿从小乖巧懂事,就算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往家里讲,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出现如此反常的情绪。   慢慢就算再坚强,也只是个孩子,她一下子抱住了妈妈,浑身的颤栗才缓缓地平息,她语无伦次地把台长的事情说了说,“妈,我害怕。”   慢慢妈妈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着实不敢想象,如果女儿也遭殃了,现在又该是什么样的情况。   她把女儿搂在怀里,一下又一下抚慰着对方的情绪,随后,她试探性地开口问,“要不以后就不要再去电视台了?爸妈虽然挣得少,但也是能够养活你的。”   慢慢摇了摇头,她伸手擦干了眼泪,“出了这档子事情,我相信短时间内没人敢这么干了。妈,你放心,我会好好地保护好自己。”停顿了片刻,她继续道,“上回有个化妆师把我画的很好看,我的人气也上涨了不少。好不容易得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能放弃呢?”   妈妈的身体不好,在厂里三班倒,她只想多挣点钱,别让妈妈再为了钱的事情而困扰,再者,她说的也是事实。   慢慢妈妈眼中通红一片,她怎么会不知道女儿的想法呢。   她再次把慢慢搂住,搂得很紧很紧,“放心,以后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不过,此时谁都不会想到,一个月以后,本应该受有期徒刑的台长,将会直接暴毙。   死讯传出后,没有一个网友质疑他的死因,相反,个个喜笑颜开,觉得老天爷终于又开眼了一次。   但这些都是后话。   舒昕同样等着事情的进展,见新闻里终于报道了那台长的惩罚措施,她松了一口气。   美姬和李尧,果然把她的吩咐贯彻得淋漓尽致。   有些人,轻而易举的死,反倒是便宜了他们。   只有这样,才公平。 第110章   因为猥亵儿童这一丑闻,电视台颇有些兵荒马乱。   许多需要录制的节目通通取消,包括舒昕一家三口的访谈。   所以,生活一下子恢复了平静。   不过,舒昕瞅着萌萌哒的小狐狸,倒是有些烦恼。   从电视台回来的那一天,她就曾试探性地问过罗淑仪,能不能在家养个宠物,本以为罗淑仪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从而给小狐狸一个光明正大出现的身份,却没想到罗淑仪颇为嫌弃。   “宠物毛多,一想到连犄角旮旯里都有毛的存在,我就觉得整个人慎得慌。还要给它铲屎,喂食,花费的精力实在是太多了。昕昕,你要是喜欢小动物,妈妈多带你去动物园。”   想起罗淑仪的话,舒昕只觉得无可奈何。   眼下,她摸着小狐狸的脑袋,“唉,再委屈你一段时间,可千万别让我妈瞅见了,等中考成绩下来,她开心的时候,我再给她提一提。”   小狐狸委屈巴巴,俩眼睛湿漉漉的,亲昵地蹭了蹭舒昕的手。   舒昕一颗心简直要被萌化了,“乖,谁叫你现在是黑户呢。”   小狐狸叫了一声,旋即下一秒,它迅速地跳离了舒昕的怀抱,脚步轻快地向客厅内飞奔而去。   舒昕错愕,连连道,“别别别,我妈在客厅看电视呢,你要是出去了,回头一定被送走。”   可就在说话的瞬间,小狐狸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舒昕扶额,着实没有勇气走到客厅去面对罗淑仪的暴怒。   她摸了摸鼻子,干脆继续看书。   以小狐狸的古灵惊怪,罗淑仪应该奈何不了它。   小狐狸飞奔到客厅,蹲坐在电视机下,就歪着脑袋看罗淑仪。   雪白的毛发一尘不染,眼睛像是繁星般夺目,等罗淑仪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小狐狸欢快地叫了一声。   罗淑仪愣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家里竟然多了一个小动物。   这样的想法仅仅存在了一瞬,她便眼神发亮的看着小狐狸,连电视里播放的连续剧都吸引不了她的任何兴趣。   小狐狸怯怯地往罗淑仪的方向走了两步,旋即停了下来。   旋即冲罗淑仪露出了一抹笑。   罗淑仪顿时心都化了。   这时候,她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言之凿凿的话,只想好好的抱一抱这萌化人心的小可爱,这么想的同时,她缓缓地站起了身,同时小心翼翼地靠近小狐狸,生怕自己把它吓着,还特意放轻了动作。   令她欣喜若狂的是,小狐狸完全没有抵抗她的触摸。   甚至还极为亲热地窝在她的怀里。   罗淑仪的心里顿时发出了满足的喟叹,一边给小狐狸顺着毛,一边又使劲地碎碎念,“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饿了吗?要不要给你准备一点吃的?”   小狐狸伸出小jio,在罗淑仪的怀里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同时眯起了眼。   她的心里有些感慨:昕昕说的一点儿也不对,这罗淑仪明明温和善良,哪里像是会暴走的样子,她早该和对方早点亲近,这样就不用继续当黑户了。   罗淑仪见它昏昏欲睡,连忙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一些,生怕影响到它睡觉。   脑子里也在快速的思索,该准备什么吃的给小狐狸进食,免得饿到了它。   舒昕虽然在房间内做作业,但她始终留了一份心思,关注着门外的动静,可左等右等,也没听到罗淑仪的怒吼。   她心里琢磨着,该不会是直接把小狐狸扔出去了,这么一想,连忙放下手中的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客厅。   就这么一眼,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说好的嫌弃毛多、说好的不愿铲屎喂食,可现在又把小狐狸当成宝贝似的搂在怀里,又算怎么回事?!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匪夷所思地开口道,“妈。”   罗淑仪抬头,同时眉头蹙了起来,她压低了声音,“嘘,它睡觉呢!别吵到它。”   舒昕:“……”   她忍不住确认了一下罗淑仪究竟有没有被调包,但事实证明,亲妈依旧是如假包换的亲妈,“妈。”   罗淑仪瞥了舒昕一眼,“早先你和我说要养的小动物是不是它?你早让它出现在我面前不就完了吗?这两天在家里东躲西藏的,简直太可怜了。你妈就那么像是会虐待小动物的人吗?”   舒昕:“……”   她真的有些怀疑人生,“妈,不是你嫌弃……”   罗淑仪连忙打断舒昕的话,“从小到大,我还嫌弃你呢,不还是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了?养你总比养个宠物费事吧?”   舒昕:“……”   所以她的家庭地位只能和宠物来比了?   她瞅了一眼正舒舒服服睡觉的小狐狸,总觉得有些怀疑人生,这年头,果然颜值高的,到哪里都能受到优待。   罢了罢了,这结果已经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好。   “妈,那我继续回房间看书了。”   罗淑仪头也不抬,就这么温柔地看着小狐狸,“去吧。”   以往,她见到的宠物,大多是猫狗。狗虽然和人比较亲近,但身上总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而猫,干净是干净,可不像狗那样粘人啊!眼下手里的小狐狸,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异味,抱在手里那么久了,也没见着掉毛,模样乖巧可爱,简直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舒昕直至回了房间,还没有回过神。   想起罗淑仪那温柔似水的眼神,她总有自己失宠了的感觉。   没准以后还要和小狐狸争宠。   一下子,没了继续看书的心思。   她拿起手机,忍不住发了一条感慨的微博。   舒昕V:亲妈疾言厉色地不允许我养宠物,然而宠物出现在她面前后,我觉得我失宠了……(忧桑)   舒昕有了微博号后,除了进行过一段时间的直播,从来没有更新任何的状态。   眼下,她这么一更博,又是这么接地气的话题,顿时引起了无数人的评论。   “真是太巧了,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去年看到我抱狗回家时气炸了,还扬言要扔了,结果现在当个儿子养,这狗吃得比我好,冬天换的衣服比我多(虽然我很生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哈哈哈,记得大学里,同寝室的同学养了一条狗,他家在外地,寒假带不回家,只能够拜托让我养。我咬了咬牙就答应了,但在家藏着掖着,还是被我妈发现了,她千方百计的想要扔出去,可谁想到假期结束了,她可怜巴巴地问我,能不能把这狗私藏了。”   “一直以为学霸的家长,会满足学霸的所有要求,原来也不是这样的呀。心里莫名奇妙地平衡多了!”   “哈哈哈哈,舒妈妈真的好可爱啊!”   “呵呵,我爸也是这样,他曾经多次教育我养宠物丧志,结果自从家里多了一个小猫咪后,他成天去菜市场买那些新鲜的小鱼,给它做零食吃,要知道我活了这么十几年,没吃上我爸几顿饭。这小猫咪,待遇简直堪比太上皇。”   “看了你们的评论,简直要笑死我,网络上不是经常流传着一句话吗?你们尽管把宠物带回家,其他的他们自己会负责解决。”   ……   很快,不少博主专门截图了各种各样的评论,放在一起,而关于#家长和宠物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便上了热搜排行榜。   舒昕没想到只是一条吐槽的微博,竟然又给她涨了一批粉丝。   她看着许多同病相怜的小伙伴,无奈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   自打小狐狸在罗淑仪面前过了明路后,便成了舒家的一份子。   待遇……无人能及。   罗淑仪给她配了专门吃饭用的小碗,还专门去订了小狐狸尺码的衣服,简直把她当成亲闺女养。   即便是舒展呈这种糙老爷们,瞅到小狐狸无辜的眼神,也得缴械投降。   而舒昕,虽然心里有些吃醋,但也彻底放下了心。   眼下中考刚刚结束,她便趁着这空闲的时间,又把高中所有的知识系统的、全面的再次复习了一番。   随后,又用了蓝星币兑换了大学主修的课程。   虽然还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将会去什么样的大学、选什么样的专业,但有备无患,更别提,那些深奥的学术论文,都要有巩固的知识作为基础。   就在她继续准备疯狂学习时,从来不主动联系的唐忠,破天荒地来了电话。   舒昕瞧着手机上跳跃的“唐老师”三字,心脏跳动地频率陡然激增。   唐忠曾经说过,中考结束后,他的好友就会来香市,而他的好友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师傅。   舒昕的手里,浮出了一层汗。   重生以来,她只有两个心愿,一是通过自己的能力,护得全家的平安,二是找到师傅,弄清楚他当年无缘无故消失的原因,然后好好地跟在对方身后学本事。   一个心愿,她虽还没有达成,但已经实现了最难的一步。   而第二个心愿,也在今天终于见到了曙光。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忍住那巨大的欣喜之情,然后按下了接听键,“唐老师。”   希望唐老师千万别让她失望。   唐忠朗声笑了,“昕昕,我老友来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请教他吗?还不快点过来?”   显然和老友的重逢也让他心情愉悦。   舒昕只觉得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她的眼眶逐渐变得湿润,虽然与师傅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他那份全心全意的爱护,严厉的指导,让她永生难忘。   舒昕深呼吸了一口气,同时露出了一抹笑靥,“我马上来。” 第111章   唐忠与闫廷利正坐在院里喝茶。   两人虽有一段时间未曾见面,但眼下重逢,并没有任何的生疏感。   闫廷利见唐忠打完电话,忍不住开始碎碎念,“以往咱们见面,你总会询问我这一年过得究竟如何,但现在,你见到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通知你的宝贝徒弟,你这也太让我失望了。咱们几十年的交情,竟然还比不上一个破女娃吗?”   唐忠本想象征性地敷衍一下,但瞅着对方红光满面的脸,啧啧了两声,“我才不信,还有人不开眼的惹到你头上来。”   他记得当年,有一位富商,在不清楚闫廷利的情况下,对其各种嘲讽与羞辱,而闫廷利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明面上没有任何的行为,私底下改动了富商宅子的风水,从此儿生意一落千丈,没过几年就宣布破产,那些知根知底的,根本没有人再敢惹闫廷利。   闫廷利觉得甚是无趣,他呷了一口茶,同时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院子,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惊奇,“这院子是谁帮你打理的?竟然还隐藏着一个聚灵阵。”   长期住在这院子里,对身体大有裨益。   唐忠愣了,“什么是聚灵阵?”   闫廷利给了他通俗易懂的答案,“诺,你看到院子里这些花花草草了吗?虽然摆放的杂乱无章,但是能够让这个院子形成强大的磁场,同时,滋润生活在此处的所有生命,让其精力充沛,不仅如此,还可以弥补八字中的不足,起到改命转运,招财纳贵,富贵长寿的效果。”   “你以前不是最不相信这些吗?”停顿了片刻,闫廷利又继续道,“不过这布置聚灵阵的人,水平还不算特别高,早知道你改了心态,我就应该来帮你亲自布置。”   唐忠沉默了。   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一直以来,打理整个院子的人,不就是舒昕么。   要不是闫廷利的提醒,他从来不知道舒昕还有这份心思。   闫廷利见他不说话,忍不住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同时他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该不会是你那个小徒弟打理的吧?”   他曾经记得唐忠说过,这小徒弟才十几岁的年纪,如果她真的有布置聚灵阵的天赋,那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唐忠终于回过了神,他抿了抿嘴唇,给了确凿的答案,“是她。”   同时,他感慨道,“你知道吗?这辈子我最厌烦的就是我的命格,我宁愿不要那些大富大贵,不要那些滔天的权势,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是,这些通通都没有,几十年了,我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厌烦,所以才会搬到这乡下来,本想静悄悄的走,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见了舒昕。当初我刚见到她的时候,态度极其不耐烦,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黏上了我,无论我对她摆多少冷脸,呵斥她多少回,她总是笑眯眯的。时间久了,我的心也软了,但我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她会受到伤害,所以克制着自己不对她好。但过年的时候,她的所作所为,让我心里泛酸的同时,终于接受了她。闫老头,我这么郑重其事地和你说这些,是要告诉你,我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   闫廷利神情染上些许的严肃。   他一直都知道,舒昕在唐忠心里的地位很高,却没想到会这么高。   当即,他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你这整的一副我会欺负她的样子。”见唐忠仍然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他的气势顿时消了,同时嘟囔着开口,“你放心,无论她问我什么问题,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你的小徒弟满意,好伐?”   话虽如此,他对舒昕也多了一丝满意。   因为这次再见唐忠,他惊喜地发现,对方的寿命增加了不少,显然是因为观念改变的缘故。   而舒昕居功至伟。   就在两人聊天时,舒昕心急火燎地赶到了院子里。   站在门槛处,瞧见笑的随和的闫廷利,心里的酸涩再也压制不住,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垂着头,把泪水又逼回了眼里,同时,伸手擦了擦,才勉力地保持镇定。   上辈子师傅消失三年,这辈子又是一年,整整四年,她终于找到了师傅。   一时间,舒昕激动地手都有些颤抖。   闫廷利修为高深,舒昕早在百米开外时,就已经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眼下见她走进门内,忍不住偏头看去。   他倒是想知道,让唐忠这么看重的孩子,究竟是什么面貌。   可就这一眼,他愣住了。   心里涌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灵魂深处不停地再重复着,“就是她了,就是她了。”   闫廷利是清一派的掌门。   不过这掌门只是担个虚名而已,毕竟整个门派只有一人。   师傅临终时,告诉他,将来要寻找一个有缘人来继承衣钵,同时把清一派发扬光大。   至于这有缘人,出现的时候,他就会有强烈的感觉,所以,一切顺其自然。   闫廷利始终没有出现过师傅说过的感觉,他一度以为师傅不靠谱,所以收下了一个外门弟子。   可眼下见到舒昕后,他终于明白,师傅说的是对的。   闫廷利吞咽了一口口水,他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走到舒昕的面前,开口问道,“你想做我的徒弟吗?我会教你看相消灾,风水堪舆哦。”   舒昕闻言,忍不住笑了。   上辈子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师傅也说了同样的话,连语气都没有变化。   她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舒昕贪婪地看着闫廷利,他的模样比几年后年轻了很多,皱纹也少了不少。   唐忠听到闫廷利的话,一张脸顿时黑了。   尼玛,这是他相处了近一年的学生,他自己都还没收为徒弟呢,这闫廷利竟然想捷足先登,做梦呢!   他连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闫廷利听到唐忠的暴怒声,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不过好不容易找到了师傅说的有缘人,他哪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当即笑眯眯的看向了唐忠,“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舒昕喜欢玄学吗?刚好我觉得和她有缘分,要是我收她做了徒弟,一定会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绝不藏私。一举两得是不是?”   唐忠:“……啊呸!”   闫廷利继续道,“这舒昕在玄学上的天分无与伦比,你要相信我的眼光,要是为了她好,可千万不能断了她的前途啊!”   唐忠瞧着闫廷利不要脸的模样,二话不说,立刻伸手指着门口,“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全天下那么多人想当闫廷利的徒弟,可对方却偏偏看上了舒昕,不知道是他们俩的眼光太相像了,还是对方看不得自己好。   闫廷利还想说话,唐忠立刻郁闷的看向舒昕,像是老小孩似的,“你想当他的徒弟吗?”   舒昕:“……”   这他么是一道送命题啊!   虽然师傅在她心里地位是无与伦比的,但是,唐老师的感觉也不能不顾。   想了想师傅话痨又爱死缠烂打的性格,很少有他办不成的事情,她当机立断,“都听唐老师的。”   闫廷利听到这回答,眼神再度亮了。   舒昕没否认就代表的确有这个心思。   眼下只要搞定了唐忠,就能够搞定舒昕,搞定舒昕,就代表自己多了一个可以继承衣钵的徒弟!   他二话不说,立刻带着唐忠去了内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最后还打起了苦情牌,“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书法和玄学又不冲突,咱们俩就算共同拥有一个徒弟,那又怎样?咱们觉得没问题,别人同样挑不了刺。”   唐忠依旧不情愿。   本来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小棉袄,却被迫要分成两半,怎么想怎么心塞。   更重要的是,以舒昕对玄学的痴迷程度,万一将来她与闫廷利更亲近,那他到哪哭去?   可想着舒昕一提到玄学就神采飞扬的模样,他就又有些迟疑。   闫廷利见唐忠有些动摇,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实不相瞒,前段时间算了一卦,未来四五年内,咱们国家会有大震荡,经济衰退,国运堪忧。很有可能我就会折在里头,你真的忍心看到我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吗?”   他说的都是真实情况,而且这震动并不是因为天灾,而是人祸,他理所当然要为国出力。   唐忠知道闫廷利从来不说假话,一时间气恼的心情顿时消失,只剩下了浓浓的担忧。   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你自己去问舒昕吧,如果她同意,我没有任何的意见。”   虽然这么说,但他早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心塞!   闫廷利顿时喜笑颜开。 第112章   舒昕本以为会有一场耗时耗力的拉锯战,却没想到,才刚拿起花洒,房门便被打开。   她愣愣地看着师傅。   闫廷利越瞧舒昕,越觉得欢喜。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寻找继承衣钵的徒弟,本以为此生无望,谁料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温和地对着舒昕招了招手,同时言辞恳切,“我刚才和你的唐老师交流过,他没有任何意见。既然你对玄学有浓厚的兴趣,不妨做我的徒弟可好?”   院子里的聚灵阵足以证明舒昕的天赋。   舒昕眼眶湿润,她装作不经意地擦了擦,同时点了点头,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   这辈子,她不会再允许师傅无缘无故的消失,就算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麻烦,他们也要一起抗。   闫廷利松了一口气,眉眼之间满是欢喜,他絮絮叨叨地开口道,“咱们门派没什么太多的规矩,除了不能主动害人外,其它皆可随意。哦对了,拜师礼还是要的。”   舒昕对此门清。   其实所谓的拜师礼,也就是端着茶水磕三个响头而已。   她再次点了点头。   闫廷利急匆匆地就去准备茶水,俨然想在今天、让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架势。   舒昕连忙叫住他,然后把自己在内心斟酌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我想先拜唐老师,可以吗?”   她虽有些忐忑不安,但眼神里却是充满着坚定。   这辈子,她因为师傅,所以才主动接近唐忠。   但唐忠从头到尾对她都是爱护有加,无论是教导她书法,亦或是替她撑腰,这样的恩情和关照,她没齿难忘。   上辈子,师傅已经喝过她的拜师茶,但这辈子,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所以,这杯拜师茶,她也想要唐忠先喝。   闫廷利没想到舒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知怎么,他对唐忠心里竟然浮起了细微的嫉妒之意,但片刻后,这种感情又化作了欣慰。   毕竟,好友孤苦伶仃了大半辈子,能有一个这样知冷知热、把他放在心上的小辈,也是一件幸事。   他露出了一抹笑意,“行。”   门内的唐忠,先是听见了舒昕毫不犹豫的应答声,他的心里有些失落。   但还没失落多久,就听见了让他满心酸涩的请求。   不愿意把舒昕分出去的原因,就是害怕舒昕不会像以往那样对她嘘寒问暖,害怕舒昕的关心从此只有一半。   眼下,他倒是觉得自己有些糊涂。   舒昕这孩子的性格,他了解的相当透彻,既然对一个人好,就会一直放在心上。   他真是想多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神情收敛,缓缓地走出门外。   舒昕见状,连忙走到唐忠的面前,试探性地开口道,“唐老师,先前你说,如果我在书法大赛上能够获奖,那时候再收我为徒弟,现在能提前吗?我保证我一定会努力得奖的。”   如果唐忠不愿意,那她宁愿等到书法大赛结束后,再来敬这两杯拜师茶。   闫廷利听出了舒昕话里的未尽之意,顿时吹胡子瞪眼看着唐忠。   要知道,他找这个徒弟已经找了几十年了,但凡唐忠有丁点儿拒绝的意思,看他怎么收拾对方。   唐忠一下子被逗乐了。   他瞅着闫廷利龇牙咧嘴的模样,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旋即,他笑眯眯地对着舒昕开口道,“好。”   不管怎样,他就是舒昕第一位师傅,闫廷利是绝对越不过他的位置。   有了这样的认知,他的心情变得更好。   协商过后,舒昕按部就班地给两位老师敬茶。   唐忠早已备好了礼物,是一块古墨。   舒昕才刚接到手里,系统便忍不住惊呼起来,“他对你倒是大方。”   也不知道唐忠从哪儿得来的御墨。   御墨是封建时代皇帝写字时用的墨,这类墨往往是宫中召集匠人制造的。   眼下这块,应当是“龙香御墨”,外间流传甚少。   舒昕学习书法的同时,自然会对文房四宝有一定的了解,眼下手里掂着御墨,虽然知道珍贵无比,她猛然抬起头,直接拒绝,“唐老师,这太珍贵了,我受不起。”   以她现在的水平,用这块“龙香御墨”,简直是暴殄天物。   唐忠早已把舒昕当成了亲孙女,一块“龙香御墨”倒是还不放在眼里,他笑得开心,“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好好收好了。”   舒昕犹豫了片刻,这才接下。   而闫廷利给的见面礼,是珍藏多年、用自己法力孕育的“龙神座”法器。   龙为瑞兽之首,可加强权力之发挥。   因此,“龙神座”若是摆放在流年不利的方位,便可以消灾化煞。   若是佩戴在身上,有利于压小人、化凶灾、保平安。   价值同样难以估量。   上辈子舒昕并不知道“龙神座”的价值,所以收起来并无任何的负担。   可这种能保平安的东西,她只想师傅好好地留着,当即她开口道,“闫老师,你也知道我对玄学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你用精血孕育而成的法器,我真的不能要。多一个这样的法器,就是多一条命啊。”   闫廷利正要说话,一旁的唐忠若有所思的开口道,“既然昕丫头这么说了,你就换一样吧。”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出了闫廷利先前和他说过的话,“听话。”   闫廷利:“……”   本想固执己见,但瞧着坚定的舒昕,与一脸不赞同的唐忠,他心里清楚,这“龙神座”恐怕是送不出去了。   为了避免徒惹是非,还是打消这个心思。   可随随便便从身上拿下一物来送给舒昕,他又觉得太随便,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又给了个承诺,“见面礼先欠着,回头等师傅找到好东西了,再给你补上。”   舒昕眉开眼笑。   她才不在意什么好东西,只在意师傅的安慰,“好。”   闫廷利又开口道,“学习玄学并非一朝一夕能成,需悉心教导。好在你年纪尚浅,也有一定的功底,你是否愿意跟我去京市?”   同时他偏头看向唐忠,“老窝在乡下算什么,干脆带着舒昕咱们一道回去。回头我要是碰见了什么处理不了的棘手事,你这老头子也能腾出手来帮帮我。”   国家经济衰退,国运堪忧,首当其冲的就是京市,所以他必须在京市坐镇,不可离开太长的时间。   唐忠本想拒绝,但一想到八月份即将带着舒昕去参加书法比赛,又想到闫廷利方才透露的消息,他只是蹙了蹙眉头,“昕丫头要是去,我就去。”   话音刚落,闫廷利的视线就落到了舒昕的脸上。   舒昕在他即将碎碎念前,连忙回答道,“我已经被京师附中的高中部录取了。”   虽然没说愿不愿意,但话里的意思谁都明白。   闫廷利顿时松了口气。   等回到京市后,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更重要的是,把舒昕推到自己那一众朋友面前。   舒昕也有着自己的打量。   毕竟她心里明白,舒家的公司,高家的公司,都在走下坡路,还有上一回,袁世城的公司,同样如此。   若说里面没什么猫腻,打死她都不相信。   所以,她一定要调查的清清楚楚。   最重要的是,看住舒瑾心,别让她再有机会出来为非作歹,毕竟,拥有了一世的记忆,很容易出岔子。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让她永远也开不了口。   ——   中考成绩如期而至。   舒昕不负众望,再度以满分的成绩夺得了第一,成为了中考状元。   一时间,南明初中的门口,挂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横幅。   舒展呈与罗淑仪虽心里早有准备,但依旧觉得惊喜连连。   要知道,参与竞赛的,毕竟是少数,而参与中考的,却是一个庞大的人群。   成绩一出,舒展呈与罗淑仪话不说,立刻去酒店定了位置,举行升学宴。   虽然普通学生的通知书还没有出来,但是,舒昕的却已经拿到了手。   谁让京市附中的老师,生怕这颗好苗子被其他学校抢走,在前不久又亲自来了一回,许下了更多的承诺。   升学宴邀请了舒罗两家的亲戚、朋友、同事,不仅如此,许多舒昕曾经帮过的人也来了。   罗淑仪穿戴得体,言笑晏晏地和众人寒暄。   想起一年前,小姑子的女儿曾经也在这家酒店举行升学宴,那时候她还愁着昕昕该怎么办,可没想到,风水也有轮流转的一天,她心里那股得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欸,听说你家的门槛都快被那些好高中踏破了,最后决定去哪所高中啊?”   “是啊是啊,高中的管理可是至关重要,别叫舒昕被耽误了。”   “淑仪啊,你可快叫我羡慕嫉妒死了,什么时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能有舒昕一半的成就,半夜做梦都要笑醒。”   “哎哟,不仅学习成绩好,人长得还那么水灵。老天爷也太偏心了。”   “是啊是啊,我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   作为主角的舒昕,仅仅是舒展呈和罗淑仪的炫耀物而已。   她亦步亦趋地在罗淑仪身后,带上亲戚朋友的夸赞,她就保持着微笑,绝不开口。   就这么煎熬了许久,久未见面的舒薇才出面解救了她。   她把舒昕拽到了休息区,嘴巴如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哎呀,舒昕啊,现在见到你简直和做梦一样。去年那个暑假,咱们还一起学习呢,没想到,今年我才刚升初三,你就已经去高中了。我和你说,你的光辉事迹,在我们学校都已经传遍了。”说到这儿,她抿嘴一笑,“好多人一听你是我的表妹,都惊呆了。沾着你的光,我也出名了不少。”   自打舒昕去了南明后,舒薇早就歇了羡慕的心思,有些人啊,这辈子注定都羡慕不来。   “幸好许妤没来,否则啊,知道你考上了那么好的高中,她一定得气死。”   舒昕瞅着舒薇神采奕奕的脸庞,就知道她生活的极好,她想了想,低声开口道,“我给你一些复习资料,只要你好好的做,我保证你一定能考上南明高中,但是你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上辈子她也参加过中考,只不过是明年的那一届,她对于许多题目记忆犹新,现如今能拿出来帮帮舒薇也是极好的。   舒昕话还没有说完,舒薇已经激动地要跳起来。   现在的表妹可是个大佬啊,数理化国际竞赛的金牌得主,既然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就代表她很有把握。   她立刻感动的握住了舒昕的手,装模作样的擦了一把眼泪,“昕昕你真好。”   舒昕简直被恶心坏了,她翻了个白眼,“等回头明年中考前一个月,你来问我要。不过你要记住,你要是指望着我这些资料,学习成绩滑铁卢,到时候我就不给你了,听到没?”   她就怕舒薇不思进取。   舒薇连忙伸出了三个爪子,向天发誓,“昕昕,你放心,我一定会学习的。”   舒昕这才点了点头,余光突然瞥见婶婶,她身材虽然依旧臃肿,但早已不像过年时那般大腹便便。   她吃了一惊,“婶婶生了?”   舒薇点了点头,“是啊,当初喝满月酒时大伯和大伯母还来过我家呢。”看着舒昕迷茫的脸,她后知后觉的意识过来,“当初你在参加竞赛,所以大伯和大伯母可能没告诉你吧。”   舒昕:“……”   她现在终于明白,爸妈每次都被自己蒙在鼓里是什么感觉了,糟心啊糟心!   她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又随口问道,“表弟的身体好吗?”   上辈子,表弟出生时就先天不足,希望这辈子,能够健健康康的。   舒薇一脸的匪夷所思,“什么表弟,是表妹啊!”   舒昕又愣了。   舒薇凑到舒昕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我爸妈嘴上总念叨着儿女双全,所以对这一胎,不要太重视哦!不过,去年托关系找了医生看了胎儿的性别,发现是个女孩,我还以为爸妈会不要这个孩子,却没想到爸妈还是决定生下来。”她挠了挠头,“以往总听他们念叨想生儿子,还觉得他们重男轻女,真没想到,他们真就是想凑个好字。”   作为二胎的舒薇,有时候也会有些迷茫,但看着现在爸妈对她们姐妹三的态度,觉得无比的暖心。   舒昕好半天没回过神,直至舒薇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是啊,爸妈的结局可以改变,婶婶孩子的性别自然也可以改变。   和舒薇聊了一小会儿,宴席便开始了。   舒昕再度恢复了微笑,跟在舒展呈和罗淑仪的身后去招呼宾客。   一顿饭,宾主尽欢。 第113章   升学宴过后,闫廷利便亲自登门,来商谈带着舒昕一同去京市的各项事宜。   舒展呈与罗淑仪面面相觑。   他们完全不知道闫廷利究竟是谁。   一旁的舒昕拍了拍脑袋,这才意识到,又把事情给忘记了,她连忙道,“爸、妈,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本事究竟从哪儿学来的吗?这是我的师傅,我都是跟他学的。”   现成的师傅,正好把以前不想说的事情一同圆了。   这样一来,爸妈就不会再追究。   舒展呈闻言,连忙把闫廷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可令他失望的是,对方除了精神矍铄些,没什么特别的,心里虽这么想,但面上却是客气极了,他连忙把闫廷利招呼到客厅,给他泡了好茶,同时疑惑不解,“这回来,有什么事情吗?”   一旁的罗淑仪敏锐地察觉到了闫廷利的不简单。   她的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以来,闺女越变越厉害,她得意的同时,但也有些心里难安。   学习上的事情还好说,他们都看在眼里,可玄学,真是没法儿一蹴即就。   可有人教导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心思转圜间,罗淑仪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真挚,她从厨房切了个果盘,放到了闫廷利的面前。   闫廷利早在进门时,就已经把舒昕的父母打量个彻底。   见他们夫妻恩爱、性格和善,倒是能明白为什么舒昕的性格也那么好。   上行下效就是如此。   一时间,他的心态也更放松。   眼下听着舒展呈的发问,他连忙道,“我来是想和你们商量,把舒昕带回京市,重新全面的、系统化的好好学习我的本事。”   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实在是叫人难做,他又继续补充了几句,“我在京市有房,刚好在附中的旁边,如此一来,以后舒昕上学、放学都会很方便。至于她的衣食起居,你们也大可放心。”   舒展呈惊呆了。   起初他以为,闫廷利只是个普通的、会看风水的老头子。   可没想到,竟然还是个隐形的富豪。   京市不同于香市,它有学区房一说,至于附中旁的房子,单单一个首付,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他一下子被吓到了。   罗淑仪同样如此,她比舒展呈更能理解这学区房的价值,倒不是觊觎对方的资产,只是觉得他有能力照顾好舒昕,当即开口道,“我能和老舒先回房间里商量商量吗?”   闫廷利点了点头。   见舒展呈与罗淑仪消失,他才挑了挑眉对着舒昕道,“你爸去年有一大灾?”   舒昕连忙点了点头,能发现小七关的存在,还是仰仗了师傅从前对她的教导,听到师傅这么说,她连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   闫廷利见舒昕眉眼带着愁绪,显然是还在担忧她爸妈的安危,当即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你爸度过了这一大灾,以后会前程似锦的。而你妈,同样如此。”   两人都是有后福之人。   舒昕闻言,惊喜交加。   这话别人说,她可能会不相信,但从师傅的嘴里说出来,那就是真真切切的。   她欢喜地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房间内的罗淑仪,正坐在床边上,分析着利弊,“不管昕昕的师傅要不要带她去京市,两个月后,她都要去附中上学。咱们一个手头有工地、一个还在学校上课,说句实在话,谁也走不开。昕昕的师傅,一看就是有大本事的人,有他的照顾,昕昕也不会吃亏。你觉得呢?”   舒展呈点了点头,但心里依旧有着不舍。   十几年了,昕昕还没有离开他们单独生活过,也不知道她在京市那边会不会适应。   万一受了委屈,他们又在千里之外,哪能帮得了什么忙?   “等我手头的工地了了,我一定要去京市发展。”   罗淑仪早已不下两次听到老舒说这样的话,她心里那模模糊糊的念头倏然变得清晰,“刚好中考结束了,我手头这批学生也带完了,要不干脆我辞职,去京市开补习班去。”   在别人眼里,教师行业是个铁饭碗,还可以享受寒暑假,可烦的时候也真心烦。   把心里的念头说出来后,罗淑仪整个人的神情都亮了几分,“我的水平虽然算不上拔尖,可课外补习不管走到哪个城市,都是没问题的。以前,为了昕昕,只想追求生活的稳定,现在,我也想去试试,万一被我闯出名堂?”   舒展呈看着还没有行动就已意气风发的罗淑仪,除了支持还是支持。   他凑到对方身边,讲着情话,“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天塌下来,还有我撑着。”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哦不,你闺女比我还有能耐。”   罗淑仪越想越激动。   她比别人还有一个天然的优势,就是教导出了那么一个优秀的女儿。   舒昕简直就是一块金光闪闪的招牌。   舒展呈温和的看着罗淑仪,直到对方从幻想中回过神,才开口道,“行了,这些事情要慢慢盘算,毕竟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咱们还是先出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罗淑仪点了点头。   旋即,两人并肩走出了房间,去了卧室。   他们的答案自然让闫廷利十分满意,他连连保证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丝,你们尽管来找我算账。”   舒展呈明知道是玩笑话,但听着话里的意思,心里舒坦极了。   客气了几句话,才送走了闫廷利。   夫妻俩看着客厅内老神在在的舒昕,忍不住开始盘算起来,要给她准备一些什么东西去京市。   可刚规划好,便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舒为先去世了。   其实也算不上晴天霹雳,毕竟过了年后,舒为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连医生都让家里做好准备。   能够从去年挨到今年,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舒展呈来不及多想,带着给舒昕收拾好的东西,一家三口立刻飞向了京市。   ——   舒展呈到舒家老宅时,姚珠正哭成了一个泪人。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但陪伴多年的人就这么离开了,依旧过不去。   即便舒展呈一直想保持距离,但此刻瞧见姚珠落泪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的发酸,“他走之前,为什么不通知我?”   他清楚的很,过了年后舒为先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身体所有的关节都是硬的,就算维持也仅仅是时间上的,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只要有一口气,在他们眼里依旧活着。   姚珠见到舒展呈,她哽咽地开口道,“回光返照时,就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舒展呈心里叹了口气,同时又问道,“他说了什么?”   姚珠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   她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出了舒为先临终遗言。   “这辈子,我过得比太多人幸运,有你,有孩子们,你还是和年轻时一样貌美漂亮,我怎么看都看不够,这么离开,最舍不得的人还是你啊。”   “我唯一对不起你的地方,就是当初弄丢了咱们俩的孩子,好在孩子还是找回来了。虽然没有在咱们身边培养,但是他的性子,是真的好。”   “临死前,真的好想看他认祖归宗,可惜,我知道,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还有,文初那孩子,心虽然也好,但是存了太多自己的私念,你可别掏心掏肺,要顾着点自己啊。”   “下辈子,我还继续等你。”   姚珠虽然很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舒展呈认祖归宗,但她舍不得逼迫舒展呈。   拭去了眼泪,她才开口道,“他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下辈子一定会好好偿还,他还说让你别生他的气。”   虽然舒为先没有说这些,可姚珠觉得,自己说的这番话,也是他的心里话。   舒展呈眼眶有些酸。   虽然他和舒为先没有深厚的父子情谊,但这一年多来,陪伴的时间也不在少数,他抿了抿嘴唇,同时开口宽慰道,“人总有一死,别难过了。”   姚珠闻言,难免失望。   但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姚珠便开始亲手操办舒为先的身后事。   入殓的那一天,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吊唁的人。   袁世城也是其中之一。   他和舒为先并没什么往来,但彼此都听过对方的名字,虽然没有受到邀请,还是来了。   进门上了一炷香,内心哀悼过后,余光瞥见站在姚珠身旁的舒昕,他眼睛都瞪直了。   这……这……那个位置是家属才能站的呀。   袁世城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心中难免浮出匪夷所思之情,舒昕……和舒家有什么关系?   不过现在不是寒暄的好时候,他心事重重地顺着人流走。   一直等到整个丧礼结束,袁世城才忍不住和姚珠去打招呼。   同时,他试探性的开口道,“这是?”   姚珠敛眉思索。   舒昕是她血脉相连的孙女儿,可偏偏因为某些缘故,又不好这么说出来。   可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愿意和别人隐瞒,只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从前,我丢失了一个孩子,她是那孩子的女儿。”   至于其他,她便不再多言。   袁世城瞠目结舌地看着舒昕,他结结巴巴,“舒大师,原来你还有这重身份啊!”   舒昕还没有说话,可姚珠敏锐地识别了大师这两个关键字,她揉了揉眉心,疲累地问道,“你们认识?”   袁世城如今还指望着舒昕给他找出公司总部风水的问题,姚珠这么一发问,他连忙详详细细地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同时又恭维了几句,“舒大师真是年少有成。”   换成其他人,他还真不会说这些。   舒昕:“……”   她很想告诉袁世城,其实自己和姚珠并不是很熟络……可要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那才是个棒槌。   她干脆保持沉默。   姚珠惊呆了,太阳穴鼓鼓的跳,脑子像是要爆开来。   一方面,袁世城这恭敬的态度,足以证明了舒昕的本事。另一方面,她的确对舒昕知之甚少。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了起来,当初舒昕非说舒文初安排的车辆有问题,原来并不是无理取闹,而是因为她有算命的本事。   姚珠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以示附和袁世城的说法。   虽然有心想说些什么,可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袁世城想起舒昕临走前,曾经说的那番话,他突然激动的开口道,“舒大师,你给自家的公司看了吗?”   舒家公司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如果他们的大楼也被动了风水,那是不是能够代表着,幕后黑手并不是冲着他来,而是冲着大家一起来的?   姚珠方才沉浸在舒昕的本事中,还没注意到袁世城公司风水的问题,眼下对方这么一提醒,她心里立刻上了警钟。   舒家的产业,是她和舒为先一起打拼而来,断然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   她抿着嘴唇想了想,偏头看向舒昕,“能不能帮忙去看看?”   舒昕心神一动。   她比谁都清楚,舒家的公司将来会破产,眼下,这个机会送上门,她当然要好好利用,当即,她点了点头,同时交代姚珠,“这件事情,除了你我外,不要再告诉其他人,我怕走漏了风声。”同时她着重强调,“包括爸妈在内。”   姚珠立刻点了点头。   既然连舒展呈和罗淑仪都要瞒着,那舒文初与舒瑾心,自然也要瞒着,“你放心。”   一个公司破产的因素有很多,光看风水并不全面,舒昕深思了许久,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还想见一下那些最关键的股东,以防万一。”   至少她能够判断一下那些股东对公司究竟有没有危害。   姚珠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了。   只不过现在还在办着丧事,至少得几天,她寻个由头,让那些股东一起去公司。   一旁的袁世城也在焦心的等着答案,但他面上不显,只是客客气气道,“舒大师,那我的公司就拜托你了。”   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舒昕点了点头,“我会上心的。”   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如果着实看不出其他的猫腻,那就找师傅来。   ——   舒瑾心自打上回在医院犯了蠢后,便一直蛰伏着。   她费尽心思地讨好姚珠,可偏偏没有一点成效,相反,在这次爷爷的丧礼上,她却见到姚珠对舒昕态度甚好。   胸腔里那股嫉妒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下。   更让她心里难安的是,舒昕似乎变得和她记忆中不大一样了。   学渣一夕之间变成了学霸,甚至还拿了好几枚国际竞赛的金牌,出尽了风头。   不仅如此,甚至还跳出了香市,来京市附中上了高中,一想到两人将会在同一所高中上学,她浑身都觉得不得劲。   虽然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但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了,否则舒展呈和家里越来越清静,将来岂不是又会破产?   还有舒昕,她就是见不惯对方好。   舒瑾心坐在客厅内,眉头越蹙越深,正当她陷入自己的思绪时,舒文初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她立刻回了神,同时便迎了上去。   舒文初瞧着女儿,尽管有些疲累,但脸上仍是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意,他伸手摸了摸舒瑾心的脑袋,感受着柔软的发丝,他开口道,“你马上就要高三了,学习上一定不能放松,知道吗?”   舒瑾心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让爸爸打消了对她的芥蒂,父女两人重修于好。   她带着舒文初去客厅内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爸,你听说了吗?奶奶要带着舒昕一起去公司,那些大股东也都要去。”   舒文初心里一惊,又惊又疑地开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自打第一次和舒展呈见面,因为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手里的权力被拿走后,他对公司的掌控能力一下子就弱了不少。   眼下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没有传到他的耳朵里来。   舒瑾心心里斟酌着言辞,同时乖巧道,“爸,我和你说实话,你可别怪我,是妈妈告诉我的,她虽然和你离了婚,但一直很关心你,这次也是她让我提醒你。”   她心里算盘打得极好,如果爸爸这回能听她的劝,那她一定要好好给舒展呈一家上眼药,但如果爸爸依旧冥顽不灵,那就把所有的锅都推到妈妈身上,不管怎样,她都是清清白白的。   而舒文初脑子里已经划过了千百个念头。 第114章   舒瑾心见舒文初若有所思,她佯装不经意道,“爸,虽然叔叔没能力管理公司,但堂妹可就不同了,她的聪慧大家有目共睹,学管理应该也是手到擒来,以奶奶如今身体的康健程度,等到堂妹学成绰绰有余。”   爸爸的软肋,就是公司的管理权。   她说完后,余光忍不住瞥了舒文初一眼,想要窥探他的情绪。   舒文初眉头蹙起,思考着舒瑾心话里的可能性。   可电光火石间,他却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的女儿,向来不会这么咄咄逼人,但对于舒展呈一家,却是表现出了一次又一次的排斥。   上回在医院里口不择言,这回,又在他的面前编排。   一时间,舒文初颇有些恼羞成怒。   他猛然站起了身,同时道,“我以为你有了长进,却没想到依旧死性不改。从你妈那里听来的三言两语,就来蛊惑我。瑾心,你以前可不是这幅模样。”   舒瑾心本有些沾沾自喜,她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言辞,可这番变故,却让她猝不及防。   一时间愣在当场。   片刻后,她迅速地回过神,神情悲戚,“爸,你这话说的让我好伤心。我蛊惑你有什么好处吗?我是你的亲女儿,归根结底,还是想让你好啊!至于妈妈,虽然有些不择手段,但是她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你啊。奶奶把你排斥在公司外,却带着堂妹见公司股东,一桩一件,都足以证明了她的态度。你如果再这么善良下去,到时候什么都没了。”   “本来咱家的生活风平浪静,但自从有了舒展呈后,哪一件事是顺心的?”她眼泪簌簌而下,梨花带雨的模样,无辜又惹人心疼,“爸,既然你不愿意相信,那你亲自去问问奶奶,她带着舒昕见股东究竟是为了什么?”   说完后,舒瑾心便抹着眼泪离开了客厅。   只留下了舒文初一人。   舒文初本不欲多想,可舒瑾心每句话像是锋利的刀刃,扎得他鲜血淋漓。   的确在舒展呈出现后,他在家里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愈来愈尴尬,甚至连爸爸的后事,妈妈都没有交到他的手里。   他心里有些恐慌,又有些无措。   片刻后,他忍不住给姚珠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便直截了当地问道,“妈,听说你要带舒昕去见公司股东,我能问问究竟是为了什么吗?”   姚珠接到舒文初电话时,起初还觉得有些疑惑,但一听对方的发问,心里便有了底。   不知道又有什么魑魅魍魉在舒文初面前作祟了。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亲儿子,她叹了口气,同时隐晦道,“为了公司的发展,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不能告诉你。”停顿了片刻,她给舒文初吃了一颗定心丸,“文初,公司是你的就是你的,就算舒展呈回来了,那也夺不走,让你这段时间闲散在家,只是想要你好好地想明白罢了。”   她能做的、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如果舒文初依旧是钻进了死胡同,想不明白,那她也没办法。   舒文初仍固执地问道,“妈,公司的发展难道不能有我的参与?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又能有什么作用。”   姚珠明白舒文初的想法都有道理,但是既然答应了舒昕不往外传,她就断然不会毁诺。   她继续安抚,“妈一诺千金的性格,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有些事情,你就别再问了。”   说完,姚珠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舒文初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忙音,有些迷茫。   是,妈虽然一诺千金,但是舒展呈的情况不能以常理来计较。   他到底该怎么办?   舒文初抿了抿嘴唇,到底觉得他不能这么无动于衷,至少也要弄明白,姚珠带舒昕去公司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要做好准备才是。   ——   姚珠对舒文初不是不失望。   她倾尽全力才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公司领导人,可小小的变故,就让他胡乱猜忌,甚至否定自我。   这样的心态若是不及时调整过来,没准儿将来还会引起更大的祸端。   退一万步,就算把公司交到了他的手里,依旧有隐患的存在。   不过,姚珠已经没时间再关注舒文初了。   此时此刻,她带着舒昕一同去了公司大楼。   舒昕有些诧异。   京市前前后后历经了五代大师修建,才有了如今这风水极佳的帝王之都,常言道,大树底下好乘凉,所以很多公司都选择在中心建设大楼。   可舒家的公司反其道而行之,几乎已经远离了中心,也就是说,根本就沾不到龙脉的光。   她抿了抿嘴唇,随意闲聊,“这算不上一个好地方啊。”   说着话,并非没有依据。刚才过来便窥见一二。   舒家公司大楼,方圆百里,地势平坦,并无依山傍水之势,更别提风水宝地了。虽有“高一寸为山,低一寸为水”之说,但终究算不得有灵秀之气。   姚珠点了点头,“是啊,当初竞争多激烈,我们也是挤破了头,才能有立足之地。市中心那些富贵流油的地方,哪里容得下我们这些后起之秀呢。”她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意,“在这里有建公司的机会,当然就要立马抓住了。”   现在有资格去了,但她依旧惦记着这老地方,不愿意大动干戈。   隔得近了,舒昕倒是更诧异。   自古以来就有坎宅巽门之说,坐北的建筑物,开门位应在东南方,且旺财风水的重要原则之一就是“天门开,地户闭”。   而公司大楼旁有地铁轨道,且就位于大楼的东南方、即巽门,虽然满足了“天门开”,但地户却恰恰相反,不仅没有闭合,甚至大开,煞气十足。   要是按照正常的推论,大门开在东南,那公司一定会急转直下。   好在舒家的公司并没有像其他建筑物那样选择比较吉利的东南方巽门,而是避其耗散之势,选择了西北方的乾门。   可见在风水布局上还是下了一番功夫。   她忍不住问,“这风水找人来看过吗?”   姚珠点了点头,颇有些不好意思,“我虽然不信风水,但是也按照流程,找了一位大师,略微地更改了一下设计,这些年倒也欣欣向荣。”   舒昕点了点头,她抬头打量周边,忽然眼神一顿,随后道,“这风水局虽然做得可圈可点,但依旧隐患颇多。西方建筑鳞次栉比,颇有混乱之相,煞气蠢蠢欲动,久而久之,会有泄财之忧。”   生怕姚珠听不懂,她干脆说地直白了些,“西方是白虎位,白虎自古就是凶神,它代表着意外、伤灾,与败财。”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建筑,同时继续道,“这些紧挨着建筑究竟是哪来的?低的建筑物也就罢了,那些更高的建筑,一定会破坏了公司大楼的风水。”   姚珠脸色变了,“当初建造大楼时,并没有这些建筑。相反,这些都是在这几年陆陆续续建起来的。”   她只有自家公司的土地使用权,并不可能干涉其他人,“那现在该怎么办?”   舒昕并没有回答她的话,相反,只是不疾不徐地走到了大楼内。   楼里的风水依旧是不好不坏,没什么可说的。   姚珠见舒昕心里有分寸,当下再也不提,她连忙带着舒昕一一见了各位股东。   因为心里装了事,所以她也没有详细的介绍舒昕,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便离开。   这让郑重其事的各位股东有些莫名其妙,一时间个个开始琢磨着,舒昕究竟是谁。   知道舒昕身份的,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难道公司的方向要变了?   这倒不是没可能。   见过各位股东后,姚珠忍不住又问,“他们……都还好吗?”   这些都是跟了她十多年的心腹,她甚至有些害怕听到舒昕的答案。   舒昕点了点头,“都好。”   姚珠松了一口气,最后又带着舒昕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在顶楼,装饰的古朴简致。   舒昕一进门,就围着办公室走了一圈,随意地弄了几个摆件,改动了一下小风水,随后站在落地窗前,仔细地打量窗外。   可瞧见东方位置,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变得凝重。   与西方白虎位不同,东方是青龙位。   青龙代表的东西有很多,譬如权利,财富,健康,是个很重要的吉位。   如果在青龙位上有弯曲的河流,或是逶迤的山脉,那就是一个好多旺财局。   而眼下,青龙位置,却出现了几幢低矮破败的建筑。   建筑虽然破,可却是新建的,要知道,隔着那么远,她还能瞧见施工的团队。   这些建筑,极大程度上破坏着舒家公司的风水。   一时间,舒昕有些愤怒。   如果说白虎位那些鳞次栉比的建筑,是意外。但青龙位这些低矮破败的建筑,只能说是故意的。   她看着姚珠,有些不忍,但还是说出了事情,“财运破败,权利丧失,百病缠身,万物不留身。的确有人在针对舒家。”   五六年内,舒家一定会成为历史。   兴许是知道姚珠不喜欢风水,所以,对舒家的恶意几乎是摆在了明面上。   如果不是她阴差阳错地来看一看,恐怕谁也不会知道其中的猫腻。   姚珠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百病缠身……那你爷爷的病,和这有关系吗?”   情急之下,她直接脱口而出了爷爷。   舒昕并没有挑刺,她点了点头,实话实说,“虽然不是占据了主导,但也是一定的诱发因素。下一个,就要轮到你了。”   姚珠恨得牙痒痒。   她气的不是下一个轮到自己,而是气舒为先遭到了暗算。   本来以为老头子的确是挺不住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因素在。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浮出了愤怒之色,“昕昕,你帮帮我。”   舒昕眼睑低垂,显然是在分析着这件事情背后的纠葛。   她甚至已经猜到,高家的公司也被动了手脚,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手脚罢了。   背后之人显然摸清了所有人的性格,对症下药逐一击破。   猜测的同时,她开口回答,“这风水局很好破,但要在不惊动对方的前提下,破局有一定的难度。加上我手头没有工具,让我回去好好想想,过两天我再来,你放心,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姚珠对舒昕相当的信任,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对方身上,连忙点了点头,“有什么事情尽管让我来做。”   别叫她找到那幕后黑手,否则……一定要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第115章   舒昕本琢磨着该如何不动声色地破局。   却没想,闫廷利已为她制定了玄学易理的系列课程。   眼下,他正在讲玄学五术。   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若是基础不好好夯实,将来别想更进一步,可瞅着舒昕不安分的小模样,闫廷利头一回怒了,“学习玄学,最讲究戒骄戒躁,你这模样,纵然有再好的天赋,也会被埋没。”   真是恨铁不成钢。   舒昕委屈极了。   这玄学五术,她上辈子就已经学过,更别提这辈子在系统空间内,早已经把基础琢磨得滚瓜烂熟。   瞧这师傅愠怒的脸,她抿了抿嘴唇,倏然开口道,“通常所说的玄学五术,指的是山、医、命、相、卜,说得更通俗些,也就是修行、中医、命理、相术与占卜,而这五术组成了玄学,即能够体现天地万物的一般规律的玄远之学。”   说到最后,她又详细地把这五术分门别类的说了说,旋即一脸讨好,“师傅,这些我都懂的。”   闫廷利满腔怒火陡然熄灭了。   想起唐忠院里的聚灵阵,他这才后知后觉,舒昕并不是一无所知,她肯定对玄学有一定的了解,当即,他又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你说说,平时你都学了什么?”   舒昕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师傅只有了解了自己的情况,才能更好的对症下药,从而才能够最大情况的提高自己的能力。   她摸了摸鼻子,慢吞吞地开口道,“玄学五术中,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山术和医术,对命学、占卜与相学倒是兴趣颇深,大部分的书籍,都已经背下了。”   闫廷利:“……”   他一脸匪夷所思,“背下了是什么意思?”   舒昕讨好地笑了笑,“譬如命学里的穷通宝鉴,河洛理数,譬如占卜里的纳甲断易、六壬神课,这些书籍,我都倒背如流。至于相学,主要研究人相和地相,至于那天相,现在不算特别了解。”   其实她最会的是人相,其次是地相。   倒背如流……   妈呀,这是个什么怪物?   闫廷利瞅着舒昕小小的年纪,觉得着实不相信,他不可置信地挠了挠头,旋即道,“那你把梅花易数背来听听。”   舒昕拥有着过目不忘的技能,背诵对她而言轻而易举,她张口即来,“梅花易数之由来,相传为麻衣道人、陈希夷等一脉绵延传下之秘法……”   足足说了十分钟,中间不带停歇的,就等她想喝口水,继续往下说时,闫廷利连忙打断了她,“停停停,我知道了。”   不知怎么,他觉得兴奋的同时,又有些脑壳疼。   看来,先前给舒昕准备的一系列课程均可以作废了。   闫廷利脑海里已不由自主地开始构思新的计划,同时,他从简到难问了几个问题,对舒昕的基础有了一定的了解后,便欲回书房。   舒昕连忙叫住了他,同时,她拿出了空白的纸张和笔,“师傅,我想问你,如果一个公司,青龙位和白虎位都被人动了手脚,运气逐渐衰败,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扭转乾坤呢?”   闫廷利瞅了一眼这普通的风水局。   方才被打击的自信心终于又回来了,他循循善诱道,“你看现在青龙位和白虎位什么特点?”   舒昕盯了许久,才迟疑的开口道,“青龙被压制,而白虎位却被加强。”   闫廷利点了点头,“在风水学上,青龙位和白虎位的布局非常讲究,你只注意到了青龙位和白虎位都对公司有危害,却没意识到,如今是虎强过龙,这才是大忌。”   “俗话说宁愿青龙高一丈,不让白虎高一头,只要你能够合理地改善其中的平衡,就算不改变周边的地势与外貌,也能够满足你的打算。”   舒昕顿时明白了师傅的话,她想了想,眼前一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简单了,只要在公司大楼正对青龙位的地方插上高旗杆,而正对白虎位的地方挂上八卦凸镜,那一切都迎刃而解。”   不仅如此,高旗杆八卦凸镜实乃小物,若不是有心观察,应该发现不了,也就能够达到他的目的。   闫廷利点了点头,只觉得孺子可教,“行了,那我就先回书房了,你自己看会儿书练会儿字。”   说完,他就扭头去了书房。   舒昕连忙给姚珠打了电话,仔仔细细地吩咐过后,才认真道,“按照我说的去做,公司就不会再存在风水问题。不过你可要看好了,千万别让人破坏了高旗杆和八卦凸镜。”   姚珠这两天食不下咽,本以为还要几天才能够解决这祸端,没想到舒昕竟然这么快就给了法子,她连连点头,同时开口道,“我知道了,你放心。”说完后,她又叮嘱了一句,“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   舒昕客气地挂断电话,同时陷入了深思。   舒家公司总部远离市区,所以风水并不是太难解决,而袁世城的公司总部风水则是错综复杂,短时间内还真不分析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   她该找个时间,继续去研究一番。   正当她想起袁世城时,袁世城也来了电话。   舒昕下意识地开口回道,“关于你公司的风水,我还没有头绪,能不能再等一段时间。”   袁世城先是愣了愣,旋即爽朗地笑了一声,“舒大师你误会了,我来找你,并不是因为公司的风水,而是有其他的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舒昕先松了口气,随后道,“你先说。”   袁世城忙不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个清清楚楚,“我有个朋友,今年已经四十了,一直以来都没个孩子。前段时间,他老婆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却没想到查出了有孕,两人都十分的开心。可没想到,他老婆这几天嚷嚷着非要打掉这个孩子,原因也奇奇怪怪,说怀孕之后经常能见到鬼,这孩子不吉利。因为这件事情两口子已经吵了,不知道多少次,所以,他央求着我来,拜托你帮忙去看一看。”   说到这儿,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言语里满是同情之意,“四十多岁了,甭管是男是女,都想有个孩子啊。”   舒昕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   在系统的潜移默化下,她已经形成了爱帮忙、好说话的性子,“什么时候?”   袁世城又惊又喜,“当然是越快越好。”   舒昕想了想,把自个儿的地址报了出来,“那我在家里等你。”   挂断电话后,舒昕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   每回出门前她都会放各种各样的符箓进去以备不时之需,不仅如此,还有罗盘与三清铃。   可收拾到一半,被冷落许久的小狐狸凑到了舒昕的脚边,毛茸茸的脑袋使劲的蹭着,同时发出了叫声。   舒昕奇迹般地一下子听懂了小狐狸的意思,她弯下腰,把小狐狸抱到怀里,“你是想跟我一起去吗?”   虽然小狐狸是妖物,但也有人的血统,所以,这段时间天天在闫廷利的面前乱晃,也没引起对方的丝毫怀疑。   小狐狸兴奋地点了点脑袋。   这段时间,它总是孤零零的,同时水汪汪的眼睛里浮出了恳求之色。   舒昕沉思了片刻,便答应了。   小狐狸不同于一般的宠物,它有着超高的智商,完全不会给她惹麻烦。   她把小狐狸放到自己的背包中,同时又欣喜地摸了摸它软乎乎的小脑袋。   都说狐狸有骚臭味,但小狐狸的身上完全没有那样的味道,相反,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清爽味。   “乖乖的哦。”   ——   袁世城挂断电话后,先通知了好友,同时又心急火燎地把舒昕接走。   很快,两人便到了城东的小区。   鲁东源早已在门口等候着,见到袁世城与舒昕,他一改先前的愁容满面,连忙迎了上去,“舒大师,你终于来了。”   他连忙把两人带回了家中。   打开门后,他连连喊了两声,“何芸、何芸。”   可屋内压根没有回音。   他尴尬地笑了笑,同时对着舒昕道,“我老婆可能有些事情临时出门了,麻烦你在家里等等,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过却想不明白,就他下来的这么片刻的功夫,老婆能跑到哪里去?   舒昕本就没什么事情,也不在乎多等这一时半刻的,她点了点头,便开始打量鲁东源的面相。   鲁东源的性格,可谓圆滑无比,这样的人无论处在哪里,都非常吃的开,虽然桃花相当的旺盛,但为人比较自制,没有拈花惹草的迹象。   她忍不住闲聊,“能不能给我说说,见到鬼具体是什么情况?”   鲁东源闻言,立刻就变得愁眉苦脸,“刚怀孕的时候还好,就在前段时间,每每到了深更半夜,她总会一头大汗的惊醒,样子惊惧无比,同时还会激动地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她突然就告诉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才让她变成了这副模样。”他长叹一口气,完全没有把舒昕当成孩子,直接说出了心里话,“不怕你笑话,像我这年纪的,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好不容易孩子来了,我怎么舍得就这样不要他呢。”   每次去医院检查,看到胎儿的报告,他心都软了。   在心里,鲁东源早已计划着该如何带孩子,又该怎么教育孩子,对未来一片憧憬。   舒昕又问,“除了这些情况,还有什么其他的吗?你老婆的精神状况好吗?”   鲁东源白天都会在律师所里办公,对家里的情况倒是不是特别了解,想到这儿,他的心里浮出了对何芸的愧疚,“不清楚,但晚上还不错,只有到了半夜三更的时候,才会做噩梦被惊醒。”   舒昕大概了解了情况,她斟酌了片刻,随后道,“至于具体的情况,我要见到你老婆后,才可以断定。如果真的被小鬼缠身了,那你放心,我一定能解决。”   鲁东源喜出望外。   他连忙给舒昕倒了一杯茶水,随后又拿着手机去卧室内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耐着性子,开口问道,“你去哪儿了?舒大师已经在家里等着,你赶紧回来。”   何芸颇有些不情不愿,“我知道你想要孩子,可你能不能替我考虑一下?当初咱俩没孩子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可现在自打怀了孕,我夜夜噩梦都睡不着,体重掉了一大截,我真的想打掉这个孩子。老鲁,算我求你了行吗?”   鲁东源早已经听腻了这个言论,“都说母子连心,孩子在你肚子里已经那么久了,他还没来这个世界看上一眼,你真的忍心吗?而且,我只是让舒大师来看一下,既能能够解决咱们的困扰,又能把孩子生下来,一举两得的事情,你为什么不乐意?退一万步,如果舒大师也没有办法,为了你的身体健康,不用你说,我也会同意你的想法。”   可他好说歹说,何芸依旧不同意。   到最后,鲁东源已经恼了,他下了最后通牒,“何芸,不管你在哪儿,立刻马上给我赶回家。如果在舒大师离开前,你没有赶回来,那我们俩的日子也甭过了,明天就去离婚。”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内的窝火,“你不愿意给我生孩子,还有大把的人愿意给我生。”   何芸一下子被怼得哑口无言。   鲁东源的性格,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既然他说得出,那就一定能做得到。   她心里浮出了恐慌,悲戚地开口问,“你非要这么逼我吗?”   鲁东源面无表情道,“究竟是你逼我,还是我逼你,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自己好好想想,选择权在你的手里。”   说完他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自认为做丈夫,他已经够合格了,从来没有对不起何芸。   在房间平复了一下心情,鲁东源又回到了客厅内。   他强颜欢笑,“舒大师,麻烦你多等等吧,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盘算着,出去的时间不是很长,恐怕何芸还在小区里逗留着,如果真想要回来,那也应该很快。   他就给何芸最后一次机会。   舒昕一眼就瞧出了鲁东源的情绪,显然是何芸那里出了什么差错?   她的心里浮出了一抹疑惑。   都说为母则强,任谁有了孩子都会视若珍宝,眼下能有一个解灾的大好机会,又怎么可能放弃呢?   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不过,眼下她只能把自己的疑惑压入心底。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鲁东源的脸色越来越差,他闭了闭眼,显然是做了最后的决定,“舒大师,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改天一定好好的谢谢你。”   一旁等待的袁世城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把鲁东源拉到一旁,“你们夫妻俩怎么回事?以为舒大师那么好开玩笑吗?”   鲁东源心里有苦说不出,可即便袁世城是他的好友,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难堪都说给对方听,他硬着头皮道,“这回实在是对不住了。回头我一定好好的给舒大师赔罪。”   刚刚他和何芸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既然她没有回来,那就离婚吧。   现在已经不是孩子的事了,而是何芸的态度问题。   袁世城敏锐地察觉到了鲁东源的不对劲,识趣地没有再多开口,他拍了拍鲁东源的肩膀,“行。”   可就在袁世城带着舒昕准备离开时,何芸出现了。   鲁东源见到何芸,脸上的神情终于好看了些。   他皱了皱眉头,又连忙把众人带回家里的客厅。 第116章   何芸忐忑不安地跟在鲁东源身后。   见鲁东源对她爱答不理,她忍不住伸手拽住了对方的手臂,眼眶一下子泛红,“你别这样,我不是听话的回来了么?之前我只是想不开,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行不行?”   鲁东源不留痕迹地把她的手拂开。   同时,他恭敬地对着舒昕道,“舒大师,现在人已经回来了,麻烦你了。”   何芸忍不住循着鲁东源的视线,望向舒昕。   她原本以为,能让鲁东源郑重其事请来的大师,一定是年过半百,德高望重的,可实在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貌美的小姑娘,当即,她心里的担忧褪去了大半,连神情都自然了许多。   舒昕与何芸对视的瞬间,心里满是惊叹,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女人,明明五官其貌不扬,但浑身上下却是充满着魅力,一举一动都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但下一秒,她的心里便了然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何芸便开始主动叙述自己的遭遇,“每到半夜时分,我总觉得浑身像是被压住了似的,动弹不得,这时候我就会开始做噩梦,我梦见自己在医院的大楼里奔跑。”   她的脸上浮出恐惧,“医院里空无一人,只有那阴森森的灯光,无论我从哪个出口走出,但又会回到妇产科,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不仅如此,我的耳边始终萦绕着婴儿的哭声,他让我放过他。”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我和老鲁这些年一直期盼着孩子,要不是因为情非得已,我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心头肉呢?”   鲁东源已经不止一次听何芸这么说了,此时此刻,他的面上露出了不忍,连忙附和道,“舒大师,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舒昕似笑非笑地看着何芸,“你确定吗?”   何芸被问的心里一怔,但很快,她便点了点头。   可不知为什么,她看着舒昕的表情,有些难安,当即试探性地开口道,“舒大师,你有什么发现吗?”   舒昕缓缓站起身,在征得鲁东源的同意后,便从客厅开始,缓缓地穿过每一个房间,连角落里也不放过。   到最后,她站在了一个小房间前,伸手转了转门把手,却打不开门,她扭头看向身后跟着的何芸,“把门打开。”   何芸脸色变得煞白,后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浮出了一层冷汗,她心跳陡然加快,但又佯装镇定地开口,“舒大师,你这奇奇怪怪地在屋里乱走,究竟是为了什么?这间屋子是装杂物的,许久没有打扫过,里面灰尘大,还是别进去了。”   舒昕不说话,又把视线偏向了鲁东源,她露出了一抹笑意,“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老婆为什么固执的要打掉孩子吗?打开门,你就能知道真相。”   鲁东源一下子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他一颗心始终的往下沉,舔了舔嘴唇后,他平静地看向何芸,“把门打开。”   何芸眼里也露出了恳求之色,同时她拼命地解释,“这真的只是普通的杂物间而已,而且这么久没开过门了,我哪里知道钥匙去哪儿了?”   鲁东源又不是傻子,他只是瞥了一眼崭新的门把手,冷笑一声道,“要是真的是普通的杂物间,门把手为什么连灰尘都没有?快开门,不要逼我。”   何芸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想到自己最后一道遮羞布要被扯开,全身上下就浮出了一股耻辱感。   她痛恨地看向了舒昕,眼里的恶意昭然若揭。   一旁的鲁东源见何芸磨磨蹭蹭的,始终不愿意拿出钥匙,疑惑的同时,他干脆抬脚,直接踹开了门。   整个地面都震了震。   可房间内的景象,让鲁东源,袁世城两人,惊得合不上嘴。   房间内阴森森的,两边打着红光,地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正对门的地方,放着一张供台,上面还有一个密封的玻璃罐,里面充斥着不明物体,只一眼,就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鲁东源觉得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他哆哆嗦嗦地往前走了一步,可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他抬头看向舒昕,“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   舒昕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何芸,只是平静地开口道,“这是婴尸。”   鲁东源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怎么也没想到,待人亲切温和的老婆,竟然会和这么恶心的东西扯上关系。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舒大师,能不能说明白一些?”   舒昕语气淡然,“婴尸是中阴性物体,非人也非鬼,说的简单点,就是人死后意识脱离本体还未进入下一个轮回的一种物体。如果有高僧做法,将游离在人间的婴魂度化,那他们就能够进入下一个轮回。可也很容易被一些邪恶的降头师利用,炼制成强大的小鬼。”   炼制小鬼的过程及其恶心。   首先,要把婴儿的尸体装入罐子中,然后再将一种秘炼的黄色巫术蜡烛点燃,热量使脂肪化成尸油滴下,而后降头师将罐子连同尸婴密封,念咒加持一连施法四十九天。   由于肉体是魂魄的居所,此时的肉身已经被秘法炼制,所以魂魄便以罐子为家,受降头师所控制。   而降头师若是把罐子交予外人,那外人就需要用自己的精血来孕养这魂魄。   “许多追求事业或者权利的人,会主动供奉这些东西。”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何芸,“你老婆就是如此。”   而且,小鬼的年纪越小,效果则是越好。   如果是还没生下来的胎儿,那炼制而成的力量也就更大,毕竟,胎儿不含丁点杂质,心智不足,力量极为恐怖。   眼下何芸供奉的就是力量最大的小鬼。   鲁东源一想到自己和这些鬼东西共处一室,胸口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恶心感,连带着看向何芸的眼神,都有些憎恶。   不过他还是弄不明白,养小鬼和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何芸会这么排斥把孩子生下来?   心里疑惑的同时,他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舒昕冷笑了一声,“听过一句话吗?请神容易送神难。由于魂魄被邪法炼制,小鬼本身就怨气弥漫,充满邪性,不是那么好养的,若是能震的住,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帮你做事,从此一帆风顺好运连连,反之则会被反噬。”停顿了片刻,她又继续道,“小鬼嫉妒性强,这一回何芸怀孕了,恐怕觉得这孩子危及了自己的地位,逼迫着何芸要拿掉这个孩子。而何芸又奈何不了这个小鬼,只能听之任之,所以你们之间才会爆发争吵。”   说完后,她视线又移到了何芸的脸上,“我说的对吗?”   何芸脸色由白转灰。   虽然说中了不要孩子的理由,可有一点舒昕猜错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要送走过小鬼。   她始终垂着头,不敢看向鲁东源。   鲁东源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就要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消失在这个世界。   他怒气翻腾,最后一张脸憋得通红。   舒昕见鲁东源的怒气已经遏制不住,她连忙道,“你们先谈,我在客厅等你们。”   说完,她连忙带着袁世城一同回了客厅。   袁世城虽然被吓到了,但是很快就回过了神,他见识广,什么样的情况都听说过。   眼下,他只是好奇的说了一句,“我也曾听说过养小鬼,但一直都不敢相信它的作用。原来竟然是真的吗?”   舒昕点了点头,“是真的,但是一般养小鬼的,都挡不住他们的反噬,几乎没有好下场。所以,不管想要事业发达,还是爱情顺利,还不如老老实实的靠着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歪门邪道不是长久之计,还是靠自己最踏实。   袁世城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要是想想身边每天都有鬼陪着,那岂不是毛骨悚然?”   两人在外面闲聊,但那小房间内,却已经爆发出了一阵的争吵。   鲁东源着实不敢想象,枕边人如此不堪,他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才问出了,“你为什么要养小鬼啊?”   老婆自己也是个事业型女人,生意蒸蒸日上,家庭和睦,完全没有养小鬼的必要。   何芸见事情既然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踉跄的后退了一步,旋即无力的坐在了门边上,她抱着头痛哭,哭得够了,她才哽咽的回道,“为什么?都是因为你啊。”   鲁东源听到这话就觉得匪夷所思,他嗤笑了一声,“我从来没有强求过你任何东西,是有什么需要你供奉小鬼来满足的?”   何芸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刚见鲁东源的时候。   他穿着白衬衫,西裤,带着黑边框眼镜,浑身上下充斥着书卷气息,她一见钟情。   可鲁东源实在是太有魅力了,喜欢他的女人数不胜数。   而她呢?相貌普通、家境普通,丢在人群里一眼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那时候,她第一次生起了这样的念头。   接下来几次的相处中,她这样的念头一次比一次强烈,到最后她终于请回了小鬼。   既然外貌无法变化,那就从魅力入手。   有小鬼的帮忙下,她的魅力值一天比一天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勾了鲁东源和她一起。   这些年,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供奉着这小鬼,目的还不是维持着和鲁东源的婚姻吗?   也只有这一次,她头一回反驳了鲁东源的请求,哭诉着把这些年的心路历程说了出来,何芸泪如雨下,“为什么?我们明明能好好地地过下去,你为什么非要一个孩子?为什么啊!”   鲁东源觉得和何芸无话可说。   他用力地揉着太阳穴,满心烦躁,同时,他不顾何芸的身体,粗暴地打开门。   同时,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忙忙地去了客厅,“舒大师,我求你把这害人的东西毁了吧,我真是再也不想看见它了。”   在小房间内听到鲁东源说话的何芸,陡然爆发了尖叫,她跌跌撞撞的跑到客厅,“不,我绝对不允许。”   在她眼里,小鬼代表着她的爱情,如果没了小鬼,那这段婚姻,才算真正的完了。   舒昕压根就没有搭理何芸,不用鲁东源说,她也不会允许这种害人的东西继续存在在这世界上。   她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背包里的小狐狸叫唤了一声,如闪电般的冲到了那小房间里。   这一变故,所有人始料未及。 第117章   舒昕对小狐狸知根知底,倒不觉得婴魂有这个能力伤害到它。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仍是急匆匆地站起来,迅速地往小房间去。   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让她惊得回不过神。   小狐狸身体变大一倍有余,往日里清澈的眼眸,在这瞬间变得血红,它冲着摆台上玻璃罐中的婴尸嗷叫了一声,旋即空气中妖气大盛。   下一秒,它直接把小鬼吸入腹中。   小鬼压根没有招架之力,连求饶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消失不见。   小狐狸打了个饱嗝,眼里的血红逐渐褪去,身体也逐渐恢复到了先前小巧的模样。   它乖巧地冲着舒昕摇了摇尾巴。   舒昕没想到小狐狸会如此凶残,虽然它的模样与往常并无区别,但那通体雪白的毛发,却变得更亮更柔顺,显然吞噬了这小鬼,对它的好处不小。   舒昕把小狐狸抱在怀里,试探性地问道,“吞噬这些东西,对你有好处?”   小狐狸此刻睡眼惺忪,听到舒昕的问话,它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小脑袋。   正想要蹭一蹭舒昕的手臂,但不知嗅到了什么,它的脸上一下子又变得明亮,同时又嗷叫了一声,虎视眈眈地盯着玻璃罐中的婴尸。   舒昕见着这变故,哪里能不明白,除了小鬼外,这房间里恐怕还有其他的存在,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手疾眼快地关上房门。   同时,凭空在门框上绘致符箓,可符箓还没有大成,就听见阴森森的威胁。   “伤了……我的孩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一缕青烟在房间内消逝。   小狐狸剑拔弩张的态度顿时收敛,它眼神里泛着疑惑之色,从舒昕的怀里跳下地,在小房间内溜达了一圈,见一无所获,它才又跳回了舒昕的怀里。   一眨眼的功夫,就在舒昕的怀里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鼻尖甚至泛起了泡泡。   舒昕眼睑低垂,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但瞧见小狐狸这可爱到爆棚的模样,心情又忍不住好了起来。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小狐狸睡的更舒服。   随后才打开了小房间的门。   鲁东源神情紧张地看着舒昕,一副想往小房间里看却又不敢的模样,“舒大师,刚刚又怎么了?”   可话音刚落,何芸就像是疯了似的,冲着舒昕尖叫,“你凭什么?”   小鬼消失的那一刹那,她比谁都清楚,一想到她维持多年的魅力值烟消云散,只觉得悲从中来,“我用精血供奉了他整整十几年,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凭什么要插手?”   激动过度,她直接扑向了舒昕。   可鲁东源怎会容许何芸伤害舒昕?   即便何芸是为了他才供奉这鬼玩意儿,他心里也没有任何的怜悯,生怕舒昕受到伤害,他干脆一脚踹在了何芸的心窝上,“舒大师这是在救你。”   舒昕不欲掺和鲁东源的家务事,她抱着小狐狸回到了客厅,同时背起包道别,“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应当清楚了,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回家了。”停顿了片刻,她又交代道,“那玻璃罐中的婴尸本也无辜,好好地安葬它,算是给自己积福了。”   鲁东源点了点头,他很想好好地感谢一下舒昕,但因为这小鬼的缘故,实在是有心而无力。   他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勉为其难地挤出了一些笑意,“舒大师,让你见笑了,回头我一定亲自上门来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舒昕不介意地摆了摆手。   一旁的袁世城拍了拍鲁东源的肩膀,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管说什么都是错。   最后,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舒昕的身后离开。   鲁东源见两人的背影消失,本强颜欢笑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他走到了何芸的身边,当瞧见何芸的脸时,他一下子又震惊了。   在他心里,何芸一直是那种很有魅力的女人,这么多年,他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对何芸情根深种。   可眼下,她的魅力,像是一夕之间烟消云散似的,再也找不出一丁点。   鲁东源本身就是律师,他先回书房,打印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将财产作了公平的分配,随后递到了何芸的面前,“签了吧,咱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何芸痛哭流涕。   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要自己更有魅力罢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利用小鬼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东源,我对你一直是死心塌地的,你真的要和我离婚?”心痛的有些麻木,何芸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挽救这段婚姻,电光火石间,她惊喜交加,“小鬼已经没了,没有人能伤害我们俩的孩子,我把他生下来,咱们继续好好的过日子行不行?”   她擦了擦眼泪,连忙跑回卧室,拿出了一堆检验单,“你看看,是你一直想要的孩子啊!”   鲁东源闻言,果然有些迟疑。   何芸见又有了希望,连忙手忙脚乱地把那堆检验单塞到了鲁东源的手里,同时希冀地看向了对方,“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和你过日子。”   鲁东源对何芸肚子里的孩子观感复杂。   到最后,他狠心地闭了闭眼,“签了吧,这个房子也留给你,我会尽快搬出去。你知道我是律师,有一百种方式可以结束咱俩的婚姻,别让我用那些不体面的办法。”   何芸骨子里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不知道以后对方还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孩子生下来,也只是何芸要挟他的一个筹码罢了。   说完,他回自己的卧室,收拾了一些常用衣物与物品,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家中。   独自一人留在了清清的家中,想着往日里的恩爱与缠绵,何芸嚎啕大哭。   她无比痛恨肚子里这个孩子,要不是因为他的突然到来,事情又怎会闹到无法收场的这一步?   哭到最后,她的眼泪已干,脸上满是泪渍,何芸麻木地拿起手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燕雯,咱们见一面好不好?”   ——   葛燕雯是新晋影后。   她的经历,同样是一个传奇。   跑了七年的龙套,仍在娱乐圈里籍籍无名,第八年的时候,主演的电视剧突然爆红,一时间变得家喻户晓,从此代言、剧本收到手软。   她凭借着这一次机会,从此青云直上。   但很少有人知道她和何芸还是至交好友。   眼下,她戴着墨镜、口罩,正坐在咖啡厅偏僻的角落里,听着何芸的哭诉。   何芸语无伦次地把发生的事情说了说,同时,她无比希冀地开口道,“燕雯,你知道的,鲁东源就是我的天,现在天要塌下来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葛燕雯脸上戴着口罩,根本瞧不出她的情绪,但从她的眼里依旧能够看出,那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老是依仗着一个男人,你看看你自己,为了他变成什么样子了?”   何芸本以为自己听到的是安慰,却没想到是指责,她脸上浮出了一抹愤怒,“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吗?我养小鬼,你也养,我为了男人,你为了事业。我找你来是帮我的。”   葛燕雯嘴唇情不自禁的抿了起来,她的眼里浮出了一抹黯然。   她觉得自己和何芸有本质上的区别。   当初她在娱乐圈里打拼七年,受到了无数的排挤与打压,还有家里人的冷嘲热讽,这才与何芸一拍即合,一人求了一个小鬼。   可即便得了小鬼,事业的发展得到了改善,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自身的培养。   她千方百计地锻炼自己的演技,拓展人脉,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来充实自己。   她珍惜这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而何芸呢,她明明有这个时间和能力去培养属于自己的魅力,就算没了小鬼,她依旧能够活出自己的精彩来。   说实在话,听说何芸已经摆脱了那小鬼,葛燕雯的心里不是不羡慕的。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何芸眼神狂热,“你把你的小鬼让给我好不好?咱们的小鬼是一母同胞的,肯定能让。”   当初求小鬼是阴差阳错,现在已经找不到那降头师了,再想求一个小鬼,简直比登天还难。   如果葛燕雯愿意把她的小鬼让给她,那一切都能回到原样。   葛燕雯大吃一惊,她只觉得何芸已经疯了,“你已经摆脱了小鬼,何必要再淌这趟浑水呢?”   用精血供奉小鬼十几年,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寿命越来越短,所以眼下真的很不理解何芸的行为。   何芸早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给我,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去网络上爆料你养脏东西,大家要死一起死。”   说到最后,她已经口不择言。   葛燕雯原本心里还有些怜悯,可听到她这番话,一颗心早已冷了下来。   她身后有团队的操作,何芸不会知道,就算爆料了,也根本溅不出一丝的水花。   她心里叹了口气,“从来只听说过养小鬼,没听说过转小鬼的,只要你打听清楚,可以把小鬼让给你,我就满足你的心愿。”   这时候的何芸已经没有理智了,葛燕雯也只能假意的安抚她。   何芸顿时欣喜若狂,她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当即背着挎包,直接冲出了门外。   竟然是去打听消息去了。   葛燕雯坐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她才回过了神。   伸手摸了摸脸,发现眼下一片湿润。   这些年,她想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没能摆脱小鬼的控制,既然何芸阴差阳错摆脱了小鬼,那她就断然不会让这害人的东西,继续去祸害对方。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旋即拨通了鲁东源的电话。   ——   舒昕本以为养小鬼事件已经告一段落,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甚至还是红极一时的女明星。   葛燕雯瞧着舒昕稚气又精致的脸庞,掩下心里的震惊,同时恭恭敬敬地把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到最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疲累之色,“希望舒大师你能帮我。”   舒昕没想到,在还没有受到小鬼太大反噬的时候,竟然有人主动想要驱除小鬼。   她抬了抬眉,试探地开口道,“你可想好了?没了这小鬼,你的事业一定会滑铁卢。”   葛燕雯笑着点了点头,“我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情况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她靠的是演技吃饭,而不是脸,这些年的修炼早已到家,“我只想好好的替自己活一回。”   “更何况,我也不想让何芸再惦记着这些歪门邪道。”   舒昕心里有些唏嘘。   当初同样养小鬼的两人,却做了完全不一样的选择。   何芸日渐沉浸在小鬼给她带来的好处里,依赖性越来越强,而葛燕雯,却依旧想着踏踏实实地靠自己。   结果自然也是天壤之别了。   她二话不说,直接应下了葛燕雯,“带我去你家吧。”   葛燕雯欣喜若狂,带着舒昕就匆匆忙忙地往家赶。   她的家里,同样有一个供奉的小房间,带着舒昕走到门口,她的一颗心却慌乱起来,“舒大师。”   这股难以名状的感觉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   舒昕感受着强烈又熟悉的阴气,不疾不徐地从包中拿出了一个护身符,递到葛燕雯手里后,她才交代道,“去客厅坐着,等会儿就好。”   葛燕雯接过护身符,方才慌乱的心思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想起鲁东源对舒昕的推崇,她终于放心的露出一抹笑,“我等你。”   希望今天过后,她以后的生活能够恢复平静。   舒昕走入房间内,背靠着门,恍若自言自语道,“我以为你这丧家之犬逃到哪里去了,原来不过是找上了自己另外一个孩子。想叫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现在就在这,你尽管放马过来。”   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变低,“没有那狐狸,你能奈我何?”   对于舒昕,这女鬼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就差一点了,如果自己这两个孩子能够彻底反噬其主,所获得的能量,足够她增长修为,从而可以进入往生轮回。   舒昕拿出三清铃,冷笑道,“那你就试试。”   玄力源源不断的注入三清铃,那断续的铃声逐渐化为了悦耳的旋律。   若是肉眼可见,一定能看见空中的阴气,在铃声的净化下,缓缓的消散。   周围逐渐传来了小孩的啼哭声。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舒昕仅仅被干扰了一瞬,便迅速地判断的方向,急促的铃声化为实质性的攻击,向那小鬼而去。   被炼化成小鬼的婴魂,再也没了资格进入轮回,留在世界上也是祸害,这么想的同时,她手中的铃铛频率更高。   小鬼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同时化为一缕空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女鬼这才意识到,没有狐狸,舒昕也有收拾他们的本事。   她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就算拼尽全力,也不是舒昕的对手,干脆又想故伎重施,先走为上。   可先前已经让她跑过一回,舒昕又怎么可能重蹈覆辙,早在进来时,就已经封住了四面八方的出口。   此刻,那女鬼插翅难飞。   舒昕冷着脸,“我不知道你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利用你两个未出生的孩子来满足你自己的私欲,简直为人所不齿。你下地狱去向你孩子赔罪吧。”   这样的人,就这么烟消云散,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只有下地狱,经历各种痛苦的惩罚,才是最好的结果。   说话的同时,她收起三清铃,脚踏禹步,手里姿势迅速变换。   空气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旁弥漫着巨大的吸力,还没等女鬼说什么,她就已经被黑洞给吸走。   舒昕停下手里的动作,那黑洞就这么凭空消散。   顿时,房间内所有的阴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舒昕抿了抿嘴唇,见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事了,这才走出小房间,去了客厅。   见到葛燕雯紧张兮兮的脸庞,她露出了一抹微笑,“你放心吧,以后这东西再也威胁不了你。好好的过日子,就算生活再艰难,也别再去沾染这鬼东西。”   小鬼容易驱,但是失去的寿命却是回不来了。   葛燕雯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她忙不迭地点头,“放心,我不会了。以后我会好好的珍惜生活。”   舒昕同样交代了一句,“记得玻璃罐里的婴尸好好的安葬。”   葛燕雯除了点头,还是点头,“大师,我都知道的。”甚至激动之下,她握住舒昕的手,“舒大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以后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一定会去做。”   舒昕忍不住笑了,其实她还挺喜欢葛燕雯的,虽然糊涂过,但为人比较真诚、对生活的态度也积极向上,“行,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葛燕雯连忙把舒昕送回了家。   随后,她先给何芸打了一通电话,先告诉她自己身边的小鬼已经被舒昕收了,然后又委婉地表达了她以后不想继续来往的想法。   不等何芸有任何的回应,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同时,葛燕雯打开微博,发了今天的状态。   葛燕雯V:全新的生活终于开始了,fighting!   她的粉丝数目庞大,这么一更博,迅速地引起了不少粉丝的评论。   大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对于这样积极向上的微博,纷纷表示了肯定与支持。   一时间,葛燕雯觉得未来真是充满希望。 第118章   鲁东源解决了家务事后,又亲自上门感谢舒昕。   同时,他忍不住打探葛燕雯的消息。   舒昕见他执着,干脆一股脑地说了,“她早就想摆脱小鬼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已。不过我已经出手替她解决了麻烦,除了损失了一些寿命,以后的生活定能太太平平的。”   鲁东源心里五味陈杂。   如果何芸能拥有葛燕雯一样的心态,早早地把一切摊牌,他未必不能接受。   可何芸非要一意孤行,才会闹得现在的下场。   他叹了口气,终于流露出了彷徨无助的神情,“舒大师,你不知道,在我们吵架的第二天,何芸就去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   这是他心心念念期盼的孩子,说不可惜、说不心痛,当然是假的,不过,这样也斩断了他和何芸之间最后一丝情分,“以后我也一定会好好的。”   舒昕其实早在他进门时,就已经清清楚楚。   眼下,她倒是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干脆宽慰道,“放心,你还会有孩子的。”   这鲁东源命中有子,不会绝后。   鲁东源虽然依旧难过,但心思显然被分走了不少,听着舒大师笃定的话,他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真的假的?”   舒昕含笑点头,“我从不说假话。”   鲁东源欢欢喜喜地走了,不过舒昕还没来得及唏嘘,师傅就给她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   她喜闻乐见,干脆一头扎进了学习的海洋中。   事实证明,闫廷利的学习计划,完全对症下药。   一个月的时间,舒昕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脱胎换骨,她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似的,许多想法与思路也豁然开朗。   这样的变化令她欣喜至极。   闫廷利表面虽不动声色,但心里却骇然之极,要知道他给舒昕布置的任务,既繁琐又考验耐力,可舒昕每每都能提前完成,不仅如此,她甚至还能分出一部分的心神,练习书法。   他敢保证,同年龄段,没人能比舒昕更厉害。   很快就到了八月份,玄学研讨会也如期而至。   闫廷利干脆决定把舒昕带出去,让她见见世面的同时,也能给他长长脸。   所以,在舒昕一无所知的时候,她就被闫廷利带到了一个破旧的茶馆。   茶馆虽破,但却是黄金位置,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闫廷利脸上露出了一抹怀念的笑,“和同行们一起吹牛侃大山的地方,把你带来这里,就是让大家伙儿见见你。回头保管没人敢欺负你。”   当然,这是没事的时候。   有事的时候,大家都会各司其职。   说完后,闫廷利摸了摸舒昕的头,“你先在一楼坐会儿,等我先寒暄寒暄,回头再把你介绍给大家。哦对了,那些老家伙也有弟子,你要是愿意和他们聊就聊,但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这是大家的习惯。   舒昕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随后便进入了系统的空间内,继续完成师傅给的课业。   但不多久后,茶馆的一楼便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普遍都很年轻,看着最大的一个,也才二十多岁。   人一多,茶馆便热闹起来。   “欸,听说你上回跟着你师傅给人找风水宝地还闹了笑话,快说来听听。”   “说个屁,真是一个乌龙事件,老子一辈子的耻辱。”   “哈哈哈哈,我第一回 听到的时候,人都快要笑疯了,你怎么这么能,风水宝地也能被你看歪了。”   “蓝岚,听说你师傅把她的桃木剑给你了?这种宝物我们还没有见过,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被称为蓝岚的女孩子,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但她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压箱底的宝物哪能随身带着?要是有机会上我那,我再给你们看。”   打开了法器这个话题,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自己最新得到的好东西。   说到最后,有人的视线便落在了舒昕的脸上,“这是哪位大师的徒弟?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大家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了许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到最后那蓝岚忍不住走到了舒昕的身旁,和她套近乎,“你是第一次来吗?”   能参加选学研讨会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声名在外的大师,而另一种,是大师的徒弟。   舒昕早已收回了心神。   她看着蓝岚的面相,面不露骨,下巴圆厚、眉不散、眼不斜,这个挺正派的人物,当即露出了一抹笑,同时回答道,“是啊,的确是第一次来,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呢。”   蓝岚与舒昕一样,早已养成了看人第一眼看面相的习惯,可瞅了半天,愣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一时间,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干笑道,“既然到了这里,大家都是一起的。”说完,蓝岚耐心地给舒昕介绍了所有人,介绍完后才继续道,“我们大家都在讨论法器呢,你要参与我们的话题吗?”   舒昕见她如此热情,不好推却,只点了点头,加入了闲聊中。   刚来的新人总是容易引起大家的兴趣,蓝岚见状,干脆直接问舒昕,“刚刚我们大家都分享过自己的法器了,能问问你的是什么吗?”   舒昕刚才并没有关注他们的话题,还以为要把自己的法器拿出来让大家观赏,她迟疑了片刻,慢吞吞地从背包中拿出三清铃。   大家都是识货之人,三清铃一拿出手,便传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天呐,这法器的波动竟然比我的桃木剑还要强上好几分,哦不,我的桃木剑根本没法和它相比。”   “三清铃是许多妖邪鬼魅,乃至于僵尸的克星,眼前这个,哪怕修为不到家,也能够发挥绝大部分的作用,天,这已经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法器了,绝对能称得上是宝器。”   “妈呀,本来还沾沾自喜从师傅那里得了宝贝,结果和三清铃一比,简直被衬成了破铜烂铁。”   “舒昕,这宝器你师傅给你的吗?”   “哈哈哈哈,难道舒昕说是,你就会让你那抠门的师傅也给你一个不成?”   舒昕见他们艳羡之余,并没有嫉恨的情绪,心里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收起了三清铃后,她连忙道,“这是因缘际会得来的,并不是师傅给的。”   蓝岚顿时笑出了声,她拍了拍舒昕的肩膀,“幸好你这么说了,否则啊,他们……啧啧。”   感受着好几道杀人般的视线,她及时地把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角落里的宋铭文,自打见到三清铃后,眼神便亮了。   普通物品和法器已经是天壤之别,更别提法器和宝器之间的区别。   如果他能够拥有这三清铃,整体的实力一定能够上升一大截。   一时间,他的心变得火热极了。   不过,宋铭文知道,能够走进茶馆的,身份一定不会普通,就算想要三清铃,也得用正大光明的手段。   他耐着性子在一旁等着,好不容易等到大家对舒昕的兴趣降了,他才悄悄地走到舒昕的身旁。   舒昕观感敏锐,早在宋铭文多次看向她所在的方向时,就已经察觉到了对方对她的兴趣。   她眉头下意识地拧了起来,同时生疏客气地开口问道,“宋师兄,怎么了?”   宋铭文没想到舒昕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他先是吃了一惊,旋即露出了笑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三清铃这样的宝物,心里有些痒痒的。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割爱?当然不管什么价钱,我都愿意出。”   他家里是做古董生意的,加上被周大师收为关门弟子,身价水涨船高,有那些溜须拍马之人的孝敬,所以,银行卡里的存额不在少数,再凑一凑,买一个三清铃绝对不成问题。   舒昕恍然大悟,原来是看上三清铃了。   她不假思索地直接拒绝,“三清铃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我不愿意割爱。”   别说是三清铃了,就算其他普通的东西,她也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卖出去。   宋铭文早知道舒昕会拒绝,他不气不恼地拿出了一块翡翠,同时微微抬高了声音,“这是我宋家的传家宝,有两代大师为其开过光,价值斐然。我用它来和你做赌,应该够了吧?”   舒昕:“……”   说的什么玩意儿她怎么听不懂?   她茫然地看向了宋铭文。   不仅是他,还有许多注意到宋铭文动作的人,也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了过去。   “宋铭文这块随身携带的翡翠,在某种程度上,也能算得上是法器了,长期佩戴,能够调养人的身体。”   “怎么突然间就赌起来了??”   “是啊是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铭文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眼底深处划过了一抹得意之色,他用大家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刚才和舒昕闲聊时,某个观点争论不一,到最后吵了几句。舒昕便说,她接受的是正统玄学教育,应该听她的。我不服气,便辩驳了两句,谁料她说要和我做赌,就赌两人的水平谁高,哪位师傅教的好,为了不坠了师门的名气,我只好应战了。不过,既然做赌,那就应该要一些彩头。”   瞧舒昕的年纪,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习玄学,也不会比得过他。   所以宋铭文这才放心大胆地拿出了传家宝。   舒昕:“……”   妈哎,作为当事人的她,真的完全不知道还发生过这些事情!   这么胡编乱造真的好吗?   不过她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宋铭文此举的深意,不就是看上了她的三清铃么,她不愿意卖,所以才想出了这样下作的办法。   虽然舒昕有很多办法可以拆穿宋铭文的谎言,可瞧着他胜券在握的模样,倒不想那么做了。   她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那块水泽度极好的翡翠上,冷笑一声,拿出了自己的三清铃,“赌什么?”   这块翡翠刚好可以送给罗淑仪,让她调养身体。   白送上门的东西,不要,那才是傻子。   宋铭文愣了,他本以为舒昕还会辩驳几句,或者哭诉两声解释一下刚才的原委。   却没想到对方完全不以为意,直接拿出了三清铃,这样的举动,让他心里难安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兴奋,“那就赌给对方看运势吧,你觉得怎么样?”   他不擅长看风水,擅长看人的运势。   蓝岚匪夷所思地看了宋铭文一眼。   虽然知道宋铭文擅长此道,可要知道,她刚刚粗粗看了舒昕一眼,完全没能看明白舒昕的命格,更别提飘渺的运势了。   她心里立刻明白,一定是宋铭文轻敌了,所以早在无形之中就已经落了下乘。   舒昕拿出三清铃的举动着实过快,所以大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当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   “虽然才刚见舒昕,可瞧着不大像是那种会挑衅的性格啊,而且她一直好端端的在角落里呆着,是宋铭文自己跑过去的。”   “谁也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既然做赌,那咱们就看着呗。你们看谁能赢啊?”   “不用说,肯定是宋铭文。要说这家伙也挺奸诈的,拿自己的强项和一个小姑娘比,真真是不要脸。”   “之前一直没有问,这舒昕的师傅究竟是谁呀?你们知道吗?”   舒昕听到宋铭文的提议,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要是换做看风水,她没准可能还会心虚一下,可拥有天眼的存在,运势对她来说,当真是小意思。   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行。” 第119章   茶馆二楼,数位年过半百的大师各占一隅,或品茶、或抒发意见、或闭目沉思。   氛围轻松而又惬意。   闫廷利见时机差不多了,正琢磨着把舒昕介绍给大家。   可正当他想说话时,徐大师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墙面上的大屏幕,发出了惊呼。   “这小女娃是谁带来的?”   这疑惑的问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闫廷利瞥了一眼,敏锐地感受到了底下剑拔弩张的氛围,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在这段时间的教导内,他对于舒昕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孩子虽然不会主动惹是生非,不过一旦犯到了她的头上,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咦?这不是宋铭文吗?老周的徒弟诶。怎么和一个小女娃发生了冲突?”   “刚刚一直顾着聊天,没看到底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徐,你说说?”   “宋铭文连传家宝的翡翠都拿出来了,看样子这阵仗不小啊。”   一楼自始至终都装着摄像头,里里外外都会被投放到二楼。   只不过这一点,从来没有人和他们徒弟说过,也算侧面了解徒弟性情的一个途径。   徐大师其实也没听清宋铭文与舒昕究竟说了什么,他尽量客观公正地把底下发生的事情说了说,“这三清铃实属宝器的范畴,但宋铭文的翡翠也价值不菲,这下可就热闹喽。”停顿了片刻,他又重复了先前的问题,“这小女娃究竟是谁带来的?”   闫廷利微微一笑,“是我。我瞧她天资聪颖,心里喜欢的很,所以而在前段时间收她做了徒弟。以后你们可要对她看顾着些。”   徐大师吃了一惊。   在他们一众人当中,闫廷利算不上最德高望重的,但他的学识与能力实属佼佼,所以也颇有地位。   这些年不知多少人挤破了头,毛遂自荐想当闫廷利的徒弟,可无一例外,都被对方拒绝了。   “这女娃难道比左清源还要有天赋吗?”   坐在首位的老者,饶有兴趣地瞥了一眼屏幕。   左清源的天赋在同辈中实属上乘。   当年,有不少人欲收其为徒弟,但他偏偏钻了牛角尖,满心眼儿里都是闫廷利。   可惜到最后,闫廷利都没有松口,只收了左清源当自己的外门弟子。   闫廷利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的教导,让他充分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舒昕的学习进度与悟性,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至少连他们这些老前辈,也比不上。   徐大师见他连谦虚都未曾有,就肯定了自己的问话,一时间大为惊奇,“你觉得她和宋铭文之间的较量,究竟谁会赢?”   这回,还不等闫廷利开口,一旁的周大师便冷笑道,“宋铭文是我最出息的弟子,三岁便跟在我的身旁,到如今已有二十年的光景。不说把我的本事学去了七分,五分也是有的。”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谁都能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大家顿时含笑不语。   他们这个小团体,虽然整体一致对外,但内里的小摩擦也着实司空见惯。   周大师与闫廷利年纪相当,同样都是少年成名,外人难免会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比较。   只要有比较就会有竞争,只要有竞争就会有龃龉,哪怕到如今,半截身子快要入土,两人之间的关系依旧是不大稳妥。   不过,无论是周大师还是闫廷利都知道分寸,没闹出什么大的岔子。   闫廷利瞧着周大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   他头一回主动奉承,“周大师的徒弟,自然是极好的。”   徐大师本以为两人又要互损一回,正准备着打圆场,却没想到,压根就没闹起来。   他笑着摆了摆手,“咱们先看着吧。”   此时此刻,宋铭文早已拿着纸笔,开始写写画画,同时并排盘起卦、推演。   他最拿手的便是六壬推断,但六壬推断难度相当大,从天盘变化到四课,课式繁琐多变,过程极耗心神。   眼下,要不是为了保险起见,想要漂漂亮亮地赢过舒昕,他还不一定会选这六壬推断。   而舒昕,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嘴角噙着笑意,就这么淡然地看着宋铭文。   当然,这只是在外人眼里的状态罢了,实际上她早已开了天眼。   熟悉的白雾过后,宋铭文的头顶浮出了清晰的画面。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熏着袅袅的檀香。   桌面上摆放着一幅古画。   宋伟华正与一神情拘谨的男人聊天,他表情如沐春风,“你的画我已经鉴定过了,虽然是你的传家宝,但这幅并不是乾隆的真迹。而且这类字画市面上很多,并不是特别值钱,平均价值大概在3到5万一幅,如果你愿意把它交给我来卖,大概可以帮你多卖出几万块钱。”   男人如丧考妣,“这怎么可能呢?”   宋伟华眼睑低垂,神情一派闲适,“怎么不可能?这些年像你这一样,把不值钱的东西当成传家宝的人多了去。要不是看在你缺钱的份上,我才不愿意亲自帮你来操作。”   瞧见男人的脸色变得死气沉沉,他又添了一句,“如果你信不过我,那就带着你的画离开吧。”   男人本有些狐疑,但瞧着他坚定的态度,态度到底是松动了,他想了想,终于点了头,“行,那你就帮我卖。”   说完,他又瞥了一眼古画,“这画……”   宋伟华不疾不徐地开口,“这画当然是留在我这里,否则怎么和人家谈价格呢?”   男人觉得宋伟华说的有道理,面上虽然流露出了不舍之意,但最后还是选择听从宋伟华的。   “那就拜托你了,可一定要帮我卖个好价钱啊。”   千叮万嘱之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男人离开后,宋铭文才从内间走出。   他看着桌面上的古画,眼里露出了觊觎之色,同时兴奋激动道,“爸,这幅画拍卖出去,大几千万跑不了。咱们这是发了啊!”   本想伸手摸一摸这幅真迹,但又怕损坏。   宋伟华同样有些兴奋,但又有些担忧,“要是东窗事发了,他来找我们的麻烦,那可怎么办?”   宋铭文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爸,你又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早在两天前,咱们就已经把他的身家背景打听得清清楚楚,就算他真的知道,又能奈我们何?只要咬死他给我们的画是假的,在没有足够证据的前提下,里面的是是非非谁能够说得清?”   宋伟华同样觉得自己小心过头了,他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意,“对,你说的没错。”小心翼翼地把古画卷起来,他又道,“等拍卖结束,爸再给你买个法器。”   他能够在京市里,稳稳当当地开着古董行,还不是靠着儿子的面子。   所以,只有儿子更好了,他们家才能更好。   宋铭文忙不迭地点头。】   舒昕冷眼地瞧着这一幕,哪里能看不出来,宋伟华这番举止一大半都是被宋铭文给撺掇的。   在心里否定了宋铭文的人品和心性,她又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烈日炎炎,暑气熏蒸。   先前卖出古画的那男人,他紧紧攥着报纸,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古董行内。   “你们老板呢?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一个店员瞧着男人来者不善的模样,连忙给身后的同事眼神示意,同时他客气热络的迎了上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先来和我说一说,如果我不能解决的话再去找老板。”   男人直接把报纸甩到了桌上,“你们就是个骗子。”说到这儿,他悲愤欲绝,“先前我拿来的古画,明明就是一副真迹。你们先骗我用10万块钱贱卖了,一转眼,又卖出了8000多万的高价。去把你们老板找出来,我要和你们老板说话。”   知道这个消息,他简直如五雷轰顶。   8000多万啊!就因为他的一时疏忽,就这么平白错失了!   如果不能把这钱拿回来,他一辈子都会活在悔恨当中。   店员对这样的事情见识多了,处理起来也轻车熟路,他先安抚了一下对方的情绪,随后道,“买卖买卖,既然已经做了交易,那就不能再后悔了。”   男人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放屁。我之前是来鉴定的,是你们忽悠我,我才会卖了。这和普通的买卖根本不同,我有权去告你们。”   店员又安抚了几句。   就在这时,先前得了眼神示意的那同事匆匆地从楼上赶下来,他冷笑道,“我们老板不在,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   男人哪里肯相信?   他胸口处憋着一股邪火,让他整个人都丧失了理智。   “拿着我的东西卖了钱,良心过不去,就不愿意见我了是不是?都说诚信做生意,你们店咋就能这么黑?”他呼吁咆哮,“让你们老板下来,否则我一定要让大家都来看看,你们究竟是怎么做生意的!”   说完,他拔腿便向门口走去。   店员哪里能让他做出败坏店里名誉的事情。   他面色一变,连忙拽住了男人。   男人本就怒火高涨,他用力地推开店员,可这一推立刻就出了事,陆陆续续有人从四面八方奔来,把他摁在原地。   他使出了吃奶的劲,挣脱了桎梏,眼下这情况让他悲从中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肆无忌惮地在店里发几分。   看见古董就砸,看见字画就撕,显然要把今天所受的愤懑全部发泄出来。   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立刻就有机灵的店员跑向了二楼,把一楼的情况据实以告。   宋伟华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一楼的动静,不等人来禀报,就已经迈着步子往一楼走。   可瞧着一楼狼藉不堪的模样,他险些喘不过气。   要知道,他们古董行的定位和其他古董行不同,一楼摆放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好货,这摔碎的瓷器、撕烂的字画,皆价值不菲。   一时间,宋伟华的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同时,并升腾出了满腔的愤怒。   “把人给我扣下来。”   他说完这话,又连忙打了一通电话。   本来还想着放过这个男人,但是眼下,对方砸烂了这么多的瓷器,不让他把牢底坐穿,都对不起自家的能力。   不多久,几位警察匆匆而来。   男人还以为来了救星,嚎啕大哭的同时,连忙把自己的冤屈说了出来,可没想到这几位警察没有一个愿意搭理他的,进门之后就直接和宋伟华寒暄。   随后,直接把他带走了。   顿时,男人整颗心都沉入了谷底。   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要跟着那几个警察进去了,恐怕这辈子都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蓝岚左看看宋伟华,右看看舒昕。   宋铭文倒还好说,虽然满头大汗,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在进行着推算,可舒昕的举止,她怎么也看不懂。   除了眼睛盯着宋伟华外,没见对方有其他的行为。   蓝岚表示自己也很匪夷所思。   舒昕本以为天眼的画面结束了,却没想到,云雾翻滚过后,又涌出了新的画面。   【舞池内,男男女女都在疯狂地扭腰扭胯。   污浊的空气中布满着烟酒的味道,音乐震耳欲聋。   卡座内,宋铭文单手搂着一打扮妖冶的女人,姿态迷离。   二十多岁的年纪,对于如此醉生梦死的生活,是打心眼儿里向往的。   同时,一年轻男人讨好地给他倒了杯酒,“宋大师,你看之前我拜托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办成啊?你放心,酬金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包你满意。”   宋铭文眼里划过了踌躇之色。   师门的规矩,不可主动害人,否则,接受处罚的同时,还要被逐出师门,这样的风险,他着实不想承担,所以,他才一直含含糊糊,不肯给个确凿的答案。   年轻男人见状,脸上瞬时划过了一抹阴霾之色,但在瞬间变幻的射灯下,完全瞧不出任何端倪。   他态度变得更好,“我没有想要我哥的命,只是想让他暂时受一点伤,延缓进公司的时间罢了。要不酬金我出两倍,宋大师,你就出出手,权当可怜我。”   宋铭文瞧着对方低三下四的态度,心里无缘无故冒出了一股爽气,虽然依旧踌躇,但是态度早已软化了一半。   年轻男人自小到大察言观色多了,立刻就摸清了宋铭文的情绪,他连忙又奉承了几句,同时又把酬金再次翻了个倍。   宋铭文终于忍受不住诱惑,他拍了拍大腿,“行,看在你诚心相求的份上,那我就答应你。不过咱们说好,绝对不弄出人命。”   年轻男人点了点头,但心里却不以为意。   他哥平时警惕心极强,如果能让他住院,那可操作的余地就大了。】   看到这儿,舒昕对宋铭文的观感彻底跌入了谷底,贪财、仗势欺人,是人品的问题。   可利用自己所学主动害人,就卑劣了,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站在这个茶馆里。   她眯了眯眼,同时催动自己的玄力,开口道,“算了这么久,还没算出什么名堂,看来你也只是沽名钓誉之辈。”   宋铭文本专心致志沉浸在自己的推算中,一下子受到了攻击,顿时头痛欲裂,还带着自己也受到了反噬。   他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的气息顿时萎靡。   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舒昕,“你耍赖。”   这下,本看笑话的众人,神情一个个变得凝重。   毕竟宋铭文吐出来的血是自己的精血,对他而言,打击极大。   舒昕一脸无辜,“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连你的身都没有近过,耍赖又是谈何而来?”   到最后,她有些委屈,“难不成因为你什么也推算不出来,所以就想借机赖到我的头上?”   她的小动作做的小心翼翼,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一旁的蓝岚闻言,同样蹙紧了眉头,随后说了一句公道话,“是啊,舒昕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你,的确什么也没有做。”   宋铭文怒了,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如果她什么也没做,我又为什么会吐血?”   舒昕更无辜了,她揣着极大的恶意猜测着宋铭文,“恐怕你觉得和我做赌,没有赢的打算。没准是为了避免传家宝落入我的手里,故意吐出一口血,来污蔑我呢?”   宋铭文只觉得只觉得头痛难忍,加上方才对舒昕的推算,的确什么也没算出来,所以眼下听到舒心的话,他急怒攻心,又一次吐出了一口血,“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舒昕点了点头,“既然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好。”虽然笑着,但熟悉舒昕的人都知道,她这番姿态已然是生气的前兆,“不知是你先给我算、还是我先给你算呢?”   宋铭文闻言,顿时慌了。   这舒昕不知是什么来头,他竟然推算不出任何,可输人不输阵,他佯装硬气,“那就让你先算吧。”   不管舒昕说什么,能否认的,他都否认就是。   舒昕似笑非笑地看着宋铭文。   此时此刻,她下意识地回想起刚才天眼中的画面,宋铭文家中古董行内有钟表,上面不仅有时间,还有日期,那男人锒铛入狱的时间,就是今天!   如果这件事情被捅破,正好能阴差阳错地救那男人一命。   舒昕想了想,缓缓开口道,“其他的我就不说了,来说说你家古董行。”   周围顿时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今天是舒昕第一次来这茶馆,也是第一次见到宋铭文,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宋铭文家中的底细。   简直是不可思议。   宋铭文听到古董行,心里陡然划过了不好的预感,不知道舒昕要胡说八道什么,当即气血翻涌。   可瞧得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他只得忍住自己翻腾的情绪。   舒昕声音清脆,“你怂恿你爸,三番四次坑骗来你家鉴定古董的客人,从而谋取巨大的利益。”她想到那男人绝望的脸庞,忍不住替他质问出声,“每一个踏进你家店里的人,都十分相信你们的信誉。可你们究竟是怎么回报他们的?”   这一番话,石破天惊。   包括宋铭文在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连二楼内正看戏的诸位大师们,也回不了神。   以他们的水平,即便借助工具仔细推算,也不可能说的和舒昕一样那么详细。   当然前提条件是,舒昕说的是真的。   徐大师忍不住看向了周大师,“宋铭文是你的徒弟,对他的人品心性你应该了解吧?舒昕说的,是真的吗?”   周大师气得整个人直哆嗦,“这简直是一派胡言!!铭文绝不会做这些事情。”他偏头看向闫廷利,“她这么胡说八道,你就不管管吗?要知道,名声对一个人来说太重要了。”   其他的事情,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牵涉到了徒弟的名誉,他绝对不会让步。   闫廷利瞧着舒昕笃定的神情,本有些忐忑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如果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相信舒昕不会乱说。   当即,闫廷利心平气和道,“是不是胡说八道,还有待论证。再者,你别忘了他们之间还有赌约在呢。”说到最后,他的脸上更加随和,“咱们这些做长辈的,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发展就行了。要是真闹出了不可调停的事情,再出面也不迟。”   最后一句话,直接绝了周大师想插手的心思。   周大师被怼的哑口无言,他冷哼一声,旋即坐在了屏幕面前,继续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虽然面上看着平静,但心里却是打起了鼓。   楼下,蓝岚好不容易回过了神,她连忙对着舒昕道,“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些事情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啊。”   舒昕知道蓝岚是好心好意,她点了点头,同时又开口道,“前段时间,你们家古董行,是不是拍卖了一幅前朝皇帝的真迹?卖了高价?可据我推算,这幅真迹就是你们从客人那里哄骗过来的。”   宋铭文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站在他身边的,都是当代顶尖大师的徒弟,如果他们也认可了舒昕所说的话,那他家的古董行,以后就别在这个行业混了。   不仅是古董,连他也名誉扫地,更别提师傅会如何的看他。   眼下他不能露怯。   把嘴角的鲜血擦干净,宋铭文目不转睛地盯着舒昕,“我们宋家人做事,清清白白,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你今天说的这一番话,我不认。而且,你这推算的无理无据,更是对我家的恶意中伤。”   有一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舒昕早就知道了宋铭文是这样的人,她侧着脑袋,话说的清清楚楚,“别着急呀,我的推算还没说完呢,今天,就现在,那字画的原持有者,马上就要去你家古董行闹了,不过谁叫你们家仗势欺人呢,干脆把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   她笑眯眯的,“我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派个人去你家的古董行打听一下,立刻就能知道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家的善后工作应该还没有做完,很容易打听的。”   宋铭文的额头又湿了一层。   他比谁都知道,舒昕的是事实。   所以此时此刻,他不敢应声,他就怕有人真的去古董行问,事情被闹大。   这样一来,无论是他,还是他家,都不好收场。   但眼下,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前面都是一条不归路。   如果硬气地派人去打探,那分分钟就能够曝光。   可如果直言拒绝,那大家一定会发觉其中的端倪。   也就是说,不管答不答,结果都是显而易见的。   一时之间,宋铭文十分痛恨自己,为了一个三清铃,把他们全家都搭上,这也太不值得。   肠子都悔青了。   仅仅片刻的迟疑,就让包括蓝岚在内的许多人对宋铭文怀疑起来。   他们低声地议论纷纷。   “我去,这舒昕不会都说准了吧?妈呀,这推算的手段也太牛掰了吧,都能精确到什么字画?”   “我总觉得舒昕是有备而来,要当着大家的面,让宋铭文难堪呢?”   “不可能的,如果宋铭文家里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大大咧咧地宣扬的满城皆是。”   “不对啊,谁都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人去古董行,可舒昕偏偏就这么说了,说明这一切就是她推算出来的。”   “反正我不相信会有这么玄乎的事情,我刚眼睁睁地看着呢,舒昕可什么都没做,就搁那看着。什么样的手段,只要看一看就能够推算啊?”   舒昕步伐缓慢地走到了宋铭文的面前,“你说,到底要不要派人去打听呢?”   宋铭文如坠冰窖。   他看着舒昕精致的脸庞,只觉得对方是从地狱出来的魔鬼,他嘴唇嗫嚅,依旧说不出话来。   二楼的周大师,瞧着宋铭文如丧考妣的神情,哪里能不知道这是心虚的表现。   他心下一沉,当即拿出手机,打电话派人去调查。   挂断电话后,他转身下楼。   其他的大师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但犹豫片刻后,还是跟在了周大师的身后,一同下了楼。   闫廷利见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心里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只要舒昕没吃亏,那什么都好说。   他慢慢地走在最后。   为首的老者最后一个从位子上离开,他三步两步追上了闫廷利,挑了挑眉,开口问道,“你的徒弟哪里找的?”   闫廷利顿时露出了警惕之心,“你可别打她的主意。”   老者:“……”他忍俊不禁,“瞧你那点出息。”   虽然隔着屏幕观面相的效果大打折扣,但他依旧能够瞧得出来,舒昕是个有大福气的人。   不仅如此,舒昕的命格虚无缥缈,根本令人摸不清头绪。   那宋铭文竟然还不自量力地想要和舒昕互算运程,要知道,连他自己都没这个本事。   闫廷利这才放心,同时他认真道,“如果舒昕说的是真的,那就断然不能让宋铭文来祸害咱们的名誉。”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早就已经给宋铭文定了罪。   老者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他眼里划过了一抹冷意,随后道,“老周有分寸的,你放心。”   虽然老周极其护犊子,但是在正事上,他不会含糊。   两人边说边下了一楼。   一楼的气氛本就沉重,更别提大家的师傅都一同出现,个个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宋铭文觉得眼前一黑,险些要昏厥过去。   如果被师傅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那什么都完了!!   周大师早已吩咐了人去调查,所以眼下看也没有看宋铭文一眼,视线反而落在了舒昕的脸上。   没有太多的苛刻,只冷静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舒昕干脆把锅都甩到了闫廷利的身上,“都是师傅教的。”   闫廷利:“……”   算了算了,不帮徒弟背锅的师傅不是好师傅,他点了点头,以示默认。   蓝岚眼里顿时发光,“原来舒昕的师傅是闫大师啊,怪不得小小年纪,水平能这么高深。左清源那家伙也太不靠谱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闫大师竟然还有这样厉害的手段,太不可思议了。”   周大师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会自学成才,所以这些本事只有可能是闫廷利教的,想他和闫廷利比了一辈子,到最后,还是输的一败涂地。   他用力地咳嗽起来。   所有人都有些不忍直视。   良久,周大师又继续问,“你还看出来别的吗?”   舒昕早在刚说话时,就已经摸清了周大师的性格,她沉声道,“宋铭文心思不正,将来他一定会利用自己的所学去祸害普通人。”   天眼所展示的画面都会按照时间顺序,所以,宋铭文答应他的狐朋狗友害一事还没有发生,她没法儿说得太明白,但眼下周大师问,她就干脆一并说出口。   宋铭文听到这话急欲吐血,他的忍不住替自己辩驳,“师傅,我是什么样的为人你向来清楚,你别听他胡言乱语。”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如果把一切的事情都推到家人的头上,那他也能安然脱身,“刚刚是我被气糊涂了,所以才没来得及回答,尽管派人去我家的古董行,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眼下他说这话,却没什么信服力。   要知道任谁被冤枉了,总会第一时间替自己解释,可刚刚宋铭文明明是心虚、不敢承认的模样。   蓝岚没想到宋铭文竟然是这样的人,往日里交往时还觉得对方性格颇为不错。   她干脆后退了两步,站的离宋铭文远了些。   周大师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表情地盯着宋铭文。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毕竟,在事实还没有确定之前,他不想冤枉宋铭文。   场面一度变得沉寂,大家谁也不说话。   可又过了不久,周大师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又打开了免提,让所有人都能把结果听清楚。   “周大师,您真的是料事如神啊!我听你的话,匆匆的赶到古董行的外面,发现里面正在闹事,怕被发现,所以没敢听得太仔细,大概就是闹事人被古董行坑了,好几千万呢。”   “还有,那人气不过,把古董行给砸了,估摸着损失不小哎。不过那古董行的主人干脆叫来了警察,把闹事的人关起来。幸好来得及时,再过一会儿,可就什么都打听不到了。”   周大师面色枯槁,他嗫嚅了许久,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周大师,周大师,你还在听吗?”   周大师手指微微颤抖,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佯装若无其事,“没事,这事情谢谢你。”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四周死一般的岑寂。   谁都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赌约,竟然会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现在以周大师的脾气,很可能要清理门户,大家也不知道到底该留下还是该离开。   宋铭文恶狠狠地看向了舒昕。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事情又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如果眼神能杀人,舒昕不知道已死了多少回。   舒昕对宋铭文没有任何的同情,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刚才,你主动来问我愿不愿意把三清铃卖给你,我不愿意,你就胡乱杜撰,说我要和你做赌。不管咱们之间的赌约为何而来,现在既然你输了,就要愿赌服输。”   说完,她直接拿走了桌上的翡翠,随后又站到了闫廷利的身后。   这话说出后,大家再次哗然。   原来是因为宋铭文主动挑事,才会有了这场赌约,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就是!   宋铭文目眦欲裂。   这块翡翠是他好不容易从爸爸那里得来的,哪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舒昕拿走。   他瞬间扑向了舒昕,“你还给我。”   现在,他已经完全不去想三清铃了,只想把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护在舒昕身前的闫廷利哪能让他如愿,在对方扑过来的刹那,便抬脚将其踹向一边,“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说完后,闫廷利先看向了老者,“既然老周还有家务事要处理,那我就先带着舒昕离开了,咱们以后再聚。”   他绝口不提那块翡翠。   他这么一开口,所有人纷纷效仿。   周大师知道,大家只是为了让他保住最后的颜面罢了,可是这样的颜面他不需要,“谁都不要走,今天我要当着大家的面,我要把这不肖徒弟逐出师门。”   纵然脸被打的啪啪响,他也要清理门户。 第120章   宋铭文闻言,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周大师面前,痛哭流涕道,“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但这是家里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不知情啊!”   他完全能预料到被逐出师门的后果。   所以,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变成现实。   周大师的眼眶微微湿润,他着实恨铁不成钢,“说你不知情,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爸爸那么耿直的性子,如果不是你撺掇,又怎么会冒着风险做这样的事情?”   他忍着悲痛悲痛,“当初我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钟灵毓秀,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所以才手把手带在了身边。现在,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周大师觉得自己也有过错。   错在这些年年纪大了,没有像以往那样,对徒弟们耳提面命,错在太相信徒弟们的秉性。   宋铭文完全不顾形象,他伸手抱住了周大师的小腿,“师傅,你对我最好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动这些龌龊的念头。”他苦苦哀求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求你了。”   周大师眼里更是酸涩,他忍住不让自己落泪。   同时一字一句道,“即刻起,你便不再是我的徒弟,以后你就自求多福吧。切记勿要借着我的名号,出去作威作福,倘若被我发现你继续做这些下三滥的事情,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这些话,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想起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周大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转身缓缓而上了二楼。   转身的瞬间,他潸然泪下,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似的,毫无生气。   到底是带了这么多年的弟子,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可这件事情不能怪舒昕,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宋铭文自己不检点。   宋铭文瞧着缓缓消失的师傅,只觉得心空了一块,他嘴唇嗫嚅,压根说不出话,同时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忍不住想起这些年过的日子,师傅对他的好,那股后悔的情绪蔓延四肢百骇,他缓缓站起身,打量四周。   所有人瞧他的眼神都是厌恶的。   本来,他也是他们之中的一份子啊!!   最后,宋铭文的视线缓缓落在了舒昕的脸上,想到为了钱,为了三清铃,把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都弄丢了,他眼里还是流露出了痛苦与愤恨之色。   良久,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等着,那块翡翠,我迟早要你还回来。”   舒昕瞧着他的脸,倒是有些瞧不清楚他将来的轨迹,但看在得了一块上好翡翠的份上,她难得真心实意道,“我师傅方才对你说的话,希望你能够记在心上。多行不义必自毙,以后好自为之。”   宋铭文冷笑一声,他并没有反驳,头也不回地就离开。   他消失后,所有人都觉得索然无味,陆陆续续地带着自己的徒弟各回各家。   到最后,只留下了闫廷利和闻大师。   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往二楼走去。   闫廷利虽然和周大师关系不是非常好,但他打心眼儿里希望对方能够尽快从这打击中恢复过来。   而闻大师,纯粹是去开导的,每个人都有眼瞎的时候,这算不上什么大事。   蓝岚是闻大师的徒弟,眼下见两人的师傅都不在,她连忙和舒昕套近乎,“你怎么就能这么厉害?连细节的地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把她和宋铭文调个位置,她也不见得能赢过舒昕。   舒昕露出了一抹笑意。   宋铭文偏要把脸凑上来让她打,她什么办法啊?   她抿嘴回道,“师门机密,不好说的。”   蓝岚虽然有些失望,但依旧点了点头,旋即又找了其他的话题,热火朝天地聊开。   越聊到最后,她越有那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缠着舒昕换了联系方式后,这才罢休。   舒昕头一回碰上那么热情的女孩子,心里十分享受相处的过程,连带着态度都更用心了些。   好一会儿,闫廷利才从二楼下来,他带着舒昕便离开。   舒昕与蓝岚告别后,便亦步亦趋地跟在闫廷利的身后,等待着他的发问。   可眼瞧着都快到家门口了,闫廷利依旧没有提起方才的事情,舒昕终于忍不住,“师傅,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闫廷利还真的不好奇,他瞥了舒昕一眼,“想说就说。”   舒昕:“……”   敢情一路上她纠结了半天,师傅竟然没在意过。   不过,她很清楚师傅的秉性,干脆不带任何隐瞒地实话实说,“我开了天眼。”   闫廷利的脚步戛然而止,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舒昕,总觉得自己幻听了,“你再给我说一遍。”   刚才云淡风轻的模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舒昕差点撞上闫廷利的后背,好在及时停住了脚,她抿了抿嘴,一本正经地重复道,“我开了天眼,所以能清楚地知道宋铭文发生了什么。”   闫廷利忍不住为宋铭文鞠了一把同情泪。   不知道重新再来一回,他还有没有这个勇气去和舒昕叫嚣?   估计再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吧。   还有,舒昕的天赋已经很让人羡慕,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令人艳羡的机遇。   天眼,多少人垂涎三尺啊!   闫廷利深吸了一口气,把内心复杂的情绪压下后,才啰啰嗦嗦地叮嘱道,“我知道你是相信我,所以才把你有天眼的事情据实以告。不过,以后你可别傻乎乎地到处和人说你有天眼,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来对付你或者来利用你,明白了吗?今天这番话,过了这道门,我就当没听见。”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就进了门。   舒昕心里暖洋洋的。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把这件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因为对方是师傅罢了,“知道了。”   闫廷利眼里浮出了一抹疑惑之色,“你知道什么了?”   舒昕:“……”   好吧,忘的真快!   在玄关处换好了鞋子,才刚走到客厅,就瞅见唐忠默默地坐在沙发上。   还不等舒昕说话,唐忠便幽幽地开口,“你们终于回来了。”   闫廷利心情本有些沉闷,可瞧见唐忠这幽怨的小模样,终于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们当然要回来了,不回来去哪里?”   而舒昕则是惊喜交加,“唐老师,你终于来了。”   唐忠一点也不想搭理闫廷利,看着这抢他徒弟的家伙,他就来气,他笑眯眯地看着舒昕,“八月份京市有书法比赛,难不成你忘了?”   舒昕还真没忘,她连忙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勤于练书法,没有任何的懈怠。”   唐忠满意地点了点头,“走,我检查检查去。”   舒昕连连点头,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带着唐忠去了书房。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客厅内只剩下了闫廷利一人。   他有些风中凌乱,这糟老头一来就给他下马威呢?!当他是兔子吃素呢?!   ——   警察局。   陶鲁始终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隔间里,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处理自己。   一时间,他有些后悔鲁莽的找上门,不仅白瞎了那字画钱,还白白搭进了自己。   就在整个人心生绝望时,警察却客客气气地把他带出了隔间,去了审讯室。   陶鲁心里直打鼓,莫非他们要屈打成招?   正琢磨着自己该宁死不屈,还是为了生命安全着想低头,就听见那警察和气的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细细的讲清楚。”   陶鲁一瞬间又有些疑惑了。   他咬了咬牙,试探性地开口道,“说真话还是假话?”   警察:“……”他很想翻个白眼,但想了想规矩,觉得太不合时宜,又努力的摆正自己的态度,“当然是说真话。”   陶鲁心中惊疑不定,这太阳竟然从西边升起来了,他再次试探性地开口,“说真话会被打吗?”   警察:“……”   不管说不说真话都不会被打,但是他现在很有打人的欲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了平静的情绪,“现在是法制社会,不会私下动刑的。”   陶鲁顿时放了心,他如炮仗似的,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讲述了一通,“事情就是这样,宋伟华足足坑了我8000万啊!”   提着巨额的数字,他只觉得肝疼,要知道这辈子他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从他手里溜走了。   警察写字的速度,压根跟不上陶鲁说话的速度,过了片刻,他把事情在纸上写清楚,同时道,“你可以走了,等回头处理时,你再过来。”   陶鲁惊呆了,“我可以走了??真的吗??”   他真的一点儿也不相信,现在社会竟然还有这么为民的好警察。   警察觉得和陶鲁说话是真的心累,他点了点头,生怕对方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他忙不迭道,“你放心,8000多万不是小数字,我们会秉公处理的。当然,你在古董行砸的古董,撕的字画,再估算价值后,也会算到你的头上来,清楚了吗?”   陶鲁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开心是好,还是该难过是好。   早知道,他应该更心平气和的解决事情。   心里滋味复杂多端,他又忍不住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怎么会突然这么公正了呢?是谁替我出头了吗?”   警察眼里流露出了一抹嘲弄,但很快转瞬即逝,消失的再也看不见。   他不耐烦地开口,“运气好呗,行了,笔录录完了,你可以走了。”   陶鲁不敢再磨蹭,生怕被扣下,二话不说,听话地离开。   在小黑屋里待了那么久,突然见到窗外的阳光,他觉得整个人都好了。 第121章   关于前朝皇帝真迹、与宋伟华的处理结果,舒昕并不关心。   毕竟,有周大师在,不会轻易让谁吃亏、也不会让谁占便宜。   此时此刻,她正乖巧地跟在唐忠身后。   一年一度的青少年书法大赛,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开始。   因着唐忠是文化研究会与书法协会的副主席,他手上有决赛的名额。   所以舒昕参赛不需要像普通人那般过五关斩六将,直接在最后一轮出现即可。   眼下,唐忠正带着舒昕一一见过各位前辈。   舒昕样貌精致、嘴上更是抹了蜜似的,只跟着唐忠走了一圈,就给无数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是唐忠?天哪,唐忠竟然也会笑哎!”   “唐忠不是不愿意收徒弟的吗?怎么会突然带着个小女娃来参加书法比赛?哎你们清不清楚他和那小女娃的关系?”   “怎么不清楚啊,一提起他的宝贝徒弟,唐忠就合不拢嘴。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唐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你这说话可就难听了,什么叫手段?”   “比赛开始后,我一定要好好地看看那小女娃儿的水平,能被唐忠收为关门弟子,书法水平一定很了不得?”   ……   书院内,四处飘着悠扬的音乐,静心听,还能够沉淀人的心灵。   见过最后一个前辈,舒昕和唐忠分两路,她去了参赛选手的规定位置,静静等待,而唐忠,则是去了评委席。   书法大赛先前早已举行过两轮,所以现在留下来的,都是大浪淘沙下来的金子。   个个实力不俗。   当然,其中也有不乏有像舒昕一样,不用参加一轮二轮比赛的存在。   很快,悠扬的音乐瞬间变了,曲调斗志昂扬,显然是赛前音乐。   就在此时,各领导、嘉宾、评委纷纷入席。   一旁的主持人连忙走上了台,他先按照流程介绍了各领导,随后又讲述了比赛规则。   最后,看着心潮澎湃的参赛选手,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舒昕没什么压力,再加上比赛的内容是书写古今诗词,平日里都已经写惯了。   所以她更是觉得,只要把自己的水平发挥出来,就对得上唐忠的栽培。   她提起笔,不假思索地就写了念奴娇·赤壁怀古。   早先学习诗词时,就已经能充分体会到原作者对怀才不遇与功业未就的幽愤,但最重要的是,对人生的那颗旷达之心。   整首词雄浑苍凉,大气磅礴。   所以,舒昕写的是草书。   草书结构简省,笔画连绵,有章草、今草、狂草之分,而舒昕最喜欢的就是狂草。   狂草足够抒发想要的那种意境,且更能表达出文字的美。   正在她专心致志提笔写词时,身后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聚拢了裁判与评委。   起初他们是看在唐忠的面上,所以才对舒昕重点关注,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瞧见舒昕的狂草,一个个脸上均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们以为舒昕会写那种秀气的楷书,却没想到竟然是狂草,不仅如此,一般人还真写不出她的水平。   有一人叹道,“古语有云,存字之梗概,损隶之规矩,纵任奔逸,赴速急就,谓之草书。我竟然从舒昕写的这幅字体上,感受到了这话的真谛。”   他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完全没有拍唐忠的马屁。   还有一人同时赞叹,“是啊,小小年纪,又是个女孩,真是不容易。唐老的弟子,果然不容小觑。”   唐忠面无表情的绷着脸,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要不是有外人在,他恨不得好好地把舒昕夸上一通。   这孩子,简直太给他长脸了。   一时间,连眼里都带着光。   见大家关注舒昕的时间着实太久了,以免影响比赛的公正性而惹人非议,唐忠这才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再去看看别人的吧。”   一时间,大家如梦惊醒,纷纷点头以示应答。   很快,他们又站在一眉清目秀的男孩子身旁,露出了同样赞叹的眼神。   舒昕写的是狂草,而周磊写的,则是行草。   行书是介于楷书和草书之间的一种字体,书写起来的速度比楷书快,而又比草书易于辨认。   此刻周磊的草法多于楷法,所以才被称为行草。   “啧啧,这等功力,恐怕普通的书法大师也比不上。没想到这一届书法大赛上,竟然会冒出了这两个好苗子,真是不容易。”   “和舒昕比起来,周磊的行草同样有着自己的风格,哎呀,一时间难以取舍。”   “的确各有千秋。”   比赛的时间有限制,纵然诸位评委想更好的欣赏一下舒昕和周磊的书法,但依旧要照顾其他参赛者的情绪。   就这样一圈下来,半个多小时匆匆而过。   很快,写字环节就结束了。   主持人敲响了铃铛,已示意比赛到了尾声,同时,又声情并茂的让诸位裁判给各个作品评分。   三等奖,二等奖好说,可一等奖却只有一个名额。   裁判们各抒己见。   “我觉得舒昕写的狂草更能够体现出作品的意境,而且她书写的字体已经逐渐有了自己的风骨,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难度无疑是巨大的。”   “周磊也不差啊,他的行草同样有自己的风格,照我说,辨识度比舒昕的作品更加高。”   “你们注意到了吗?舒昕的作品,是蘸饱了笔一次写数个字,再蘸一笔写的。这样做保持了字体与字体之间的连贯,还控制了笔的粗细轻重变化,生成了整幅作品的气韵。我觉得,真的很不容易。”   “不,虽然舒昕对气息的把握非常好,总体控制适当,没有剑拔弩张,油滑世俗的感觉,但是,她上下左右的勾连和照应依旧有着一点的缺陷。”   “周磊在这一点就处理得非常好,挥洒自如,浑然天成。”   一时间争论不休,最后大家统一决定,用投票的形式来决定第一的归属。   周磊听着裁判们杂七杂八的交流声,忍不住把视线投到了舒昕的脸上。   他从小就开始学书法了,无论什么比赛,他都傲视群雄,久而久之,养成了优越的毛病,可没想到,今天竟然出现了一个竞争对手。   当然,竞争对手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有和自己一样的水平。   一时间,周磊有些浮想联翩。   等他回过神时,裁判已经决定了最终的第一名人选,那就是舒昕。   舒昕和周磊的作品水平不相上下,这时候作品本身已经不重要,他们身后的关系,也占了绝大部分的因素。   所以,大家都或多或少看在了唐忠的面上,尽量让舒昕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这场比赛。   周磊刚才已经悄悄地看过了舒昕写的作品,他承认,水平的确上佳。   但和自己写的作品比起来,顶多只能算得上半斤八两,如果舒昕要用这样的作品来赢得这场比赛,他是不会同意的。   一时间,耿直的周磊立刻反驳,“我不服,我要求再加试一场。”   唐忠蹙着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先前裁判因为两副作品而争论得面红耳赤,可最后舒昕却以微弱的优势赢了周磊,这里面的猫腻只有傻子才瞧不明白呢。   他虽然希望舒昕能够获得第一,但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而且,他也挺欣赏周磊的,如果单纯以眼前这两幅作品为数,那周磊也有资格夺得第一。   他立即附和道,“既然学生不服,那就加赛吧,舒昕,你觉得呢?”   一群人顿时面面相觑,有些弄不明白唐忠的意思。   舒昕立刻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好。”   她也是头一次发现能和她水平不相上下的存在,一时间心里有些唏嘘,她是靠无数的时间堆积而成,还有各种精品课程与身临其境的教导,可周磊什么也没有。   两个学生与唐忠都同意了,裁判们纠结了片刻,又重新的改了意见,让两方的分数变得一模一样。   同时又告诉主持人,需要加赛一场。   主持人见过的突发情况数不胜数,当即控了场,重新给两个参赛选手比赛的时间。   周磊没想到自己的提议会被轻而易举的采纳,他顿时卯足了心思,想要赢得这一回比赛。   他是敌强他更强的存在,宣纸铺开后,他便全身心的沉浸在自己的书法中。   希望舒昕的作品不要让他太失望。   而舒昕,写的依旧是念奴娇·赤壁怀古。   只不过先前是用了狂草来抒发这首词的意境,而这一次,她则是改了方式。   深呼吸一口气,她同样认真地开始。 第122章   裁判们瞧着郑重其事的周磊与舒昕,倒是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唐忠的心思。   一时间,他们不约而同有些羞愧。   随后,抱着更严格的评判思维,在舒昕与周磊的身后徘徊比较。   周磊选择的依旧是他擅长的行草,不仅如此,还换了一首更加磅礴的诗词。   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似的,爆发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一口气地写下了自己最为满意的作品。   听到裁判老师连连称叹,他的心里忍不住浮出了得意之色。   不知道……舒昕究竟会表现的如何?   可就在他思索时,身后的裁判像是约好了似的,一个一个地往舒昕的身后挤。   同时,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我的天,篆书,隶书,楷书,行书,草书,她竟然用了五种字体,来写这首念奴娇·赤壁怀古,虽然失了意境,但却是结结实实地给大家炫了她的技术。”   “我现在终于明白唐老为什么要收舒昕当学生了,这孩子在书法上面的天赋简直惊人。换成是我,我也会心动的。”   “论意境,先前那幅作品已经能很好地体现舒昕的水平。论基本功,我觉得舒昕比起周磊来更胜一筹,你们大家的意见呢?”   “我没意见,甚至觉得一等奖有些配不上这个小姑娘。”   “唐老这就不对了,就应该让舒昕多参加一些,书法的比赛,老是藏着噎着,那就没劲了。”   ……   唐忠同样有些目瞪口呆,不过,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他一直批改的是舒昕的草体,她…她…她什么时候还会其他字体了?   他真的不知道啊!!   听着大家的恭维声,唐忠酸爽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干巴巴地笑了,“过奖了。”   周磊只瞧了一眼舒昕的作品,一下子变得失魂落魄。   老师曾经和他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他一直没有碰到对手,所以便把这句话抛在脑外,现在想来,一直是他坐井观天,并沾沾自喜。   简直是可笑之极。   不过,短暂的失落过后,他又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他输给舒昕的,不是整幅作品的意境或是整体水平,而是因为舒昕钻研的字体多,他更专一罢了。   纵然心里一阵酸涩,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心服口服的开口道,“我输了。”   唐忠瞧着周磊,见他的眼里除了失望外,既没有记恨之情,也没有埋怨,倒是对这个学生高看了一眼。   能够在打击中迅速地回过神,并且不怨不恨,他将来的成就,已然可见。   他赞扬地点了点头,同时拿起一旁的毛笔,在周磊的作品上,圈圈点点,指出其中的不足。   周磊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他听着唐忠的教导,同时又盯着那些被圈起来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才豁然开朗。   最后,他对着唐忠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   一旁的裁判们也迅速地评分,分数出来后,又把结果给了主持人。   主持人比赛终于结束,宣布了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的得主后,便是隆重的颁奖仪式。   舒昕得了一尊金灿灿的奖杯,与一万的奖励金,与诸位领导以及评委合影留念后,书法比赛才彻底落下帷幕。   唐忠意气风发的来,又意气风发的走。   一路上听着那些不带重复的恭维,觉得整个人都快飘起来,等到回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问舒昕,“我除了教你草书外,那隶书楷书行书又是谁教给你的?”   舒昕一脸无辜,厚着脸皮把系统的功劳据为己有,“自己学的。”   唐忠顿时有些怀疑人生,别人不知道,他清楚的很,舒昕跟他学习书法才一年,换成其他人,一年的时间,连基本功都学不会,而舒昕,简直丧心病狂。   更重要的是,每种字体都要下苦功夫去练……他简直不敢想象。   唐忠突然觉得脑壳疼。   他……真的好想带着舒昕去测测智商。   舒昕连忙挽上他的胳膊,同时撒娇卖乖,“得了第一,你还不高兴吗?”   唐忠还是觉得脑壳疼。   不过,回想起在众人震惊又艳羡的眼神,他的心里,又升腾出了一股爽意,像是大夏天喝了一瓶凉啤酒似的,整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算了,算了,左右都是他占便宜,这有什么脑壳疼的。   “回头还有什么底,先透露给我知道。”   舒昕忙不迭地点头,“唐老师,还有小半个月,京市附中就要开学了,这段时间我想回家陪陪我爸妈,以后上学了,除了节假日就回不去了。”   唐忠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这是应该的。”   舒昕先征求了唐忠的意见,又去找了闫廷利,这才抱着书法大赛的奖杯,美滋滋地回了香市。   ——   舒展呈没想到,只是一个多月没见闺女,她竟然又捧回了一座奖杯。   他顿时有些怀疑人生。   抱着那金灿灿的奖杯愣了好久,他才把自己催眠成功。   以后无论舒昕再得什么奖项,他都要保持平常心,因为这都是应该的。   回过神后,他连忙拿起手机,找了好看的角度,把奖杯拍了个照,随后登录微博。   舒展呈V:得奖日常,大家随意地感受一下【图片】【图片】   他的粉丝并不是非常的多,但各个都是舒昕的真爱粉,眼下这一条微博,瞬间让大家沸腾起来。   “卧槽,舒昕不是擅长数理化吗?什么时候还学起书法来了!仔细看了一下奖杯上的字,竟然是京市青少年书法大赛,含金量也是相当的高啊!!”   “[笑哭][笑哭]默默地算了一下,舒昕将来高考时能加多少分?没准还能突破一下历史总分。”   “天呐,我也真的好想感受一下有一个学霸女儿究竟是什么样的体验?简直是羡慕嫉妒恨啊!”   “舒昕已经制霸数理化了,要是有一天,传来了她统领文科的消息,我也是一点都不惊讶的。”   “妈呀,请接受来自学渣的膜拜。”   “总有种预感,舒爸爸的微博画风,一定会变成炫女日常(赌一根黄瓜,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上)”   ……   舒展呈看着一条条吃惊的评论,像是能透过屏幕看到他们的脸似的,心里一下子平衡了不少。   舒昕敏感地察觉到舒展呈的情绪恢复了,她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妈呢?”   现在是暑假,还没到开学的时候,妈应该在家才对。   舒展呈想起罗淑仪最近的举动,脸上浮出了一抹笑意,“你妈啊,把她的工作给辞了。最近正在上培训班呢。不过她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所以会提前下课,顺便去买菜。”   舒昕一下子愣住了,她还真不知道罗淑仪辞职。   舒展呈瞧见舒昕的疑惑,“你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她想陪你一起去京市,然后开一个课外补习班。回头咱们一家三口就在京市扎根。”   舒昕的心里涌入了一股暖流。   纵然妈妈有想自己拼搏的打算,肯定有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她。   她忍住心内的酸涩,点了点头。   父女俩又交流了一些生活上的日常,没多久,罗淑仪便带着菜一起回来。   而舒展呈忙不迭接过,连忙去厨房,把时间都留给了舒昕和罗淑仪。   不过,母女俩还没说几句话,门铃便响了。   离门口最近的舒展呈连忙打开门,当瞧见唐凌昱时,他的神情一下子垮了下来。   每次看见唐凌昱,他总能回想起一次又一次不美好的借钱的经历,心塞塞。   但是在唐凌昱心里,舒展呈是一个特别愿意支持他理想的长辈,他对舒展呈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眼下虽然对舒展呈的状态不明所以,但依旧恭敬的开口道,“我能进来说话吗?”   舒展呈心中默念了一万遍,千万别是来借钱的,随后又强行挤出了一抹笑意,“进来吧。”   他甚至在心里想好了措辞,一旦唐凌昱开口借钱,他就要开始哭穷。   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纵容着舒昕把钱再借给他了!   舒昕与罗淑仪早就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两人看了一眼,见到是唐凌昱,脸上都有些吃惊。   舒昕更是吃惊地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此时此刻,她心里的想法和舒展呈同步了,千万别是来借钱的。   虽然她愿意借,可是爸妈肯定不愿意再给了!   别因为借钱这件事情,而引起家庭内部矛盾,那样就不美了。   不过,如果唐凌昱愿意私下里接受她的钱,她也是愿意借的。   唐凌昱脸上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变得柔和。   他也是打听到舒昕今天回家,所以才特地上门。   从钱包中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对着舒家所有人道,“这是你们参股的分红,里面有一千五百万。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让人吃惊似的,“以后每年都有两次分红,到时候直接往这张卡里打,我就不再特意过来了。”   唐凌昱是真心感谢舒家所有人,没有他们给的起步资金,就没有现在的他。   此时此刻,他的态度要多真挚就有多真挚。   舒展呈&罗淑仪&舒昕:“……”   妈呀,一千五百万,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过那么多的钱!!   舒展呈与罗淑仪的内心想法更直白,这他妈是一个比舒昕更可怕的怪物!!   谁见过大半年能挣那么多钱的?   一千五百万的分红,他自己又挣了多少??!!   妈呀不敢想。 第123章   舒昕后知后觉地瞥了一眼唐凌昱的财帛宫。   见其财禄富贵大吉,这才逐渐接受事实。   舒展呈只觉得那银行卡是烫手山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心里默默盘算着,得承包多少工地,纯利润才能达到一千五百万?   他用手肘推了推罗淑仪,示意对方说话。   罗淑仪大脑内一片空白,她还以为舒昕时不时拿回的那一两百万,就已经是巨大的刺激了,却没想到,唐凌昱不声不响,就甩出了这个重磅炸弹。   太挑战他们的神经了。   唐凌昱心细如尘,见罗淑仪与舒展呈这副模样,便知道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数额的钱财。   可也正是这样的他们,愿意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三番两次借给他那么多钱,他眼里氤氲着感激之意,“收下吧。”   舒展呈见罗淑仪不顶用,一股脑喝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便开口回绝,“你把先前我们借给你的钱还了就成,至于多出的钱,还是收回去吧。这年头,放高利贷也不敢这么狠。”   拒绝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滴血。   要知道,他这辈子,还真没见到过这么多钱。   可是,再怎么心动,也不能剥削和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啊!   唐凌昱脸上飞快地划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又义正言辞,“这不是高利贷,这是咱们当初说好的分红。叔叔,我投资的项目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轨,前景可观。要不是因为你,我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所以这钱你一定要收。”   他平日里寡言少语,也就面对舒展呈和罗淑仪时,才会多说几句话。   见舒展呈仍要推拒,唐凌昱干脆站起身,“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   说完,他又偏头看向一旁的舒昕,认真地道了声谢,这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舒昕是唯一见过唐凌昱公司上市、他意气风发模样的人,这一千五百万,他既然能拿的出来,就说明不会对他有太大的影响。   她心里有了底,当即劝说道,“爸,妈,唐凌昱说的对,当初就已经说好了,这些是分红,那就拿着呗。”   舒展呈手都在发颤,他真的冷静不下来。   可瞧着舒昕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舒昕眼里的一千五百万和他们眼里的一千五百万,可能真是两个概念。   妈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旁的罗淑仪终于回过了神,她伸手揉了揉脸,下定决心道,“听昕昕的,既然送来了,那就拿着吧。”她瞥了一眼舒展呈,“以后你对他的态度可要好一点啊,不能老在背后和我嘀咕坏话了。”   舒展呈脸色倏然涨红,“我的想法是人之常情好不好?你看,我到底还是把钱借出去了。哎呀,刚刚太紧张给忘记了,我应该问清楚,他究竟做什么才能一本万利,要是我也有这个能力,就豁出脸面跟他一起去干得了。”   舒昕忍俊不禁,“爸,人家是做互联网的。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舒展呈的神情立刻变得蔫蔫的。   罗淑仪瞧着舒展呈可怜的小模样,同样被逗乐了,“行了,回头先去银行把咱们抵押的房子赎回来,至于其他的钱那就攒着吧,回头都给昕昕当嫁妆。”   她这辈子过的通泰,希望女儿也能够如此。   舒展呈附和地点了点头,“行。”   舒昕:“……”   她这才刚上高中,爸妈都已经想到了嫁妆,这也忒丧心病狂了!   舒昕觉得不能让这样的话题继续下去,她不动声色地提起开学,“爸妈,到时候学校报名,你们要跟着我一起去吗?”   罗淑仪正畅想未来,冷不丁被扯回现实,她不假思索地开口道,“去,当然要去。”   当即,她又开始兴致勃勃地研究,究竟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舒昕见状,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   盛夏,热浪一阵又一阵,地面滚烫。   京市附中的门口,人山人海,全是带着学生的家长,挤挤挨挨地往校园内跑。   舒展呈挤在公告栏前的人堆里,目不转睛地寻找着舒昕所在的班级,可上上下下找了七八回,他愣是没瞧见舒昕两个字。   “不可能啊。”   一旁的家长们陆陆续续找到了自家孩子的名字,但瞧见舒展呈嘀嘀咕咕的模样,忍不住好心地提醒,“学校总也有出纰漏的时候,拿着录取通知书去一旁的老师那里问问。”   舒展呈连声感谢,随后满头大汗的走到罗淑仪与舒昕的身旁,“没找到昕昕的名字,咱先去问问。”   换成其他人,没准还会担心录取通知书是否真实有效,但他,一点儿也不带愁的。   罗淑仪同样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行,那就一起过去问问。”   公告栏旁摆放着一张桌椅,坐着一个打扮得体的年轻男老师。   一早上下来,面对着家长不厌其烦的询问,她的脸都快笑僵了,到最后,她变得极其不耐烦。   又打发了一拨家长,年轻男老师正欲喝口水,便听到了询问,“为什么我没在公告栏上找到我家孩子的名字?能不能帮我查一下?”   李涵博把矿泉水瓶放下,旋即抬头道,“叫什么名字?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给我看看。”   照道理来说,学校绝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舒昕连忙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递到桌上,正想要报出自己的名字,却被打断了。   “我们学校从来没有派发过这样的录取通知书,你们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要知道,京市附中在全国的高中排名第一,不少家长想方设法地想把自己的孩子塞进来,如果求到了不靠谱的人,没准儿还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舒昕一下子愣了,“这不大可能吧?”她停顿了片刻,同时又继续道,“当初这是学校……”   李涵博随手向一旁的家长拿了一份正规的通知书,“你看,我们学校发放的通知书是这个模样的,比较独一无二。而你的,倒像是随手一写,我们学校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不走心的事情呢?哦对了,你刚才说公告栏上没有你的名字,我觉得你不是我们学校录取的学生,还是快点走吧。”   罗淑仪也是教师,她倒是能够理解李涵博的想法,可舒昕的情况不一样啊,她是附中的老师,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来上学的,当即她陪着笑脸道,“能不能把你们校领导叫出来?我保证,他出来之后,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李涵博好声好气地说了这么几句,如今早已不耐烦,没看见后面还有排队的家长需要询问问题吗?   更何况,校领导是随便叫就能够叫出来的吗?万一闹出了什么事情,他能够承担得了?   当即,他把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扔到了地上,“都说了,录取通知书不正规,分班的文件上也没有你孩子的名字,怎么就那么死皮赖脸?一次是误会,两次也能是误会吗?”   罗淑仪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她深吸了一口气,“我……”   她想要告诉李涵博,舒昕曾经得过三块竞赛金牌,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被学校特招而来,但录取通知书为什么和其他学生不一样,她是真的不知道。   李涵博压根没有给他机会,“别挡着地方,把时间让给有需要的人。”   他话音刚落,立刻得到了好几个人的附和。   “是啊是啊,我们家孩子有问题要问呢,先让开,回头你们再好好解决。”   “一时半会儿,你们这录取通知书的事情解决不了,让我们先问好不好?”   “连录取通知书都和咱们不一样,一定不是这学校的学生。”   就这样,舒展呈与罗淑仪,还有舒昕愣是被后头的人挤了出去。   伴随着的,还有议论纷纷声。   罗淑仪气得脸红脖子粗,明明她好几次想要解释,却愣是被打断了。   “这什么人啊!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就不相信呢?”   舒展呈同样有些心气不顺,兴高采烈地来报名,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再不痛快,眼前的事情还得解决了,“现在该怎么办?”   先前他们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连个电话也没存,这下好了,都不知道该找谁。   罗淑仪对附中的好感一下子降到了最低,再让她腆着脸去和那年轻老师解释,她做不到。   昕昕那么优秀,选择的空间非常大,她才不想那么窝囊。   当即,她想了想,试探性地对舒展呈开口道,“我记得,你好像留了四中校长的电话,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试试?”   以昕昕的优秀程度,无论在哪所学校都能够大放异彩,更别说,四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学校。   舒展呈一拍脑袋,立刻想起了这件事。   他们夫妻俩本不存任何人的电话。   可四中校长的态度实在是太热情了,他劝着舒展呈保存了电话,同时告诉舒展呈,有什么关于学校上的麻烦和困难,尽管去找他。   “行,我这就打个电话。”   舒昕:“……”   她没想到,爸妈竟然在这件事上会有这么大的火气,也没想到,分分钟就换了一个学校。   不过她想了想,倒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她的目的只是留在京市,而不是附中,一切爸妈开心就好。   舒展呈电话接通后只是说了个原委,还没婉转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那四中的校长当机立断地表示会亲自来附中接他们上四中。   之前被附中下了先手,他心里一直不痛快!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大好机会。   果然有些事情,也要讲究运气! 第124章   夏青恒正坐在校长办公室内谈笑风生。   当然,话题人物自然是舒昕。   “还是校长有先见之明,让我去香市提前把舒昕招募到咱们学校,谁能想到这学生竟然能获得三项国际竞赛的金牌,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郁校长一想到学校在未来三年内即将拥有一块金字招牌,便笑得合不拢嘴。   谦虚了片刻,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倒是有些疑惑,“报名时间都快过了,这舒昕怎么还不来?”   夏青恒闻言,连忙安抚,“校长放心,我已经交代下去,只要舒昕出现,就会有人把她带到校长室。”   当初附中先下手为强,成功拿下了舒昕,为了不节外生枝,哪怕当时学校录取通知书还没有统一设计制作,但依旧提前发了一份盖了公章的通知书给舒昕。   正因为这份通知书的独一无二,所以也很好辨认。   郁校长颔首,“等舒昕出现了,再把那些班主任一同叫到校长室,让她自个挑班级。”   虽然当初承诺舒昕一定能进尖子班,但学校为了尊重她的意愿,决定给她自己选择的机会。   毕竟好学生当然要给最好的待遇。   当然,这举动,也是为了给那些班主任一个公平的机会。   夏青恒完全没有意见。   不管舒昕选择哪个班级,他都会成为舒昕的任课老师之一,所以,其他的混水,他就不趟了。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但依旧没有舒昕的消息。   眼瞧着报名时间快要截止,夏青恒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我去瞧瞧。”   好不容易才招来的学生,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校长先点了点头,但很快同样起身,“我跟着你一起去,顺便看一下报名的情况。”   校长室距离高一教学楼并不远,两人下楼后,刚才声势浩大的报名场面早已不复存在。   只留下了几个姗姗来迟的学生与家长,还有一些滞留没走的。   夏青恒环视四周,诧异的发现他交代过的那人并没有在场,最后他的视线锁定在李涵博的脸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对方的身边,“今天有一个叫舒昕的人来报过名吗?”   李涵博认识夏青恒,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了方才那一家人,心脏狠狠地跳动了几下。可傻子都知道,在这当口绝对不能承认,他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   他也没说谎,毕竟,从头到尾,那一家人都没有说过名字。   没准也是他多想了。   夏青恒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照他对舒昕的了解,她绝不会是一个不遵守时间观念的人。   当即,他从联系人列表里找到舒展呈的号码,连忙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他关切地开口道,“舒先生你好,我是上次来你们家的夏青恒,附中的老师。打电话过来,只是想问问,你们怎么还没有来报名?是不是路上耽搁了还是因为其他,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能帮你们解决的,我绝不含糊。”   舒展呈此刻正站在附中的校门口。   接到夏青恒的电话后,他没好气地开口道,“我们一大早就过来了,排了好久的队,公告栏上也没发现我们孩子的名字。找了位老师咨询,他说我们录取通知书是造假的,已经把我们轰出去了。”   停顿了片刻,他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实在没办法,我们联系了四中的校长,以后舒昕就不麻烦附中了。”   夏青恒恍若晴天霹雳。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吞咽了一口口水,他慌慌张张的解释,“舒先生,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公告栏上之所以没有舒昕的名字,是想遵循她本人的意愿,让她自己挑选合适的班级。并不是对她的不重视,至于那录取通知书,是独一无二的。请问你现在在哪儿?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这一瞬间,他觉得天都塌了。   舒展呈觉得自己既然已经麻烦了四中的校长,就不能耍着人家玩,当即他拒绝道,“不必了。”   夏青恒感受着校长打量过来的视线,他险些哭了出来,但他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个思路,“舒先生,就算你真的想去四中,我们也得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你看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咱们坐下来谈谈。把事情说开后,不管你们想留在哪所学校,我们都接受。”   舒展呈刚才已经查过了地图,盘算了一下堵车的时间,四中的校长应该还不会那么快过来。   他叹了口气,“我就在附中的门口。”   夏青恒喜出望外,他连连点头道,“你等着,我马上就出来。”   挂断电话后,他硬着头皮对校长道,“出岔子了。”   校长本满心欢喜地等着舒昕报道,听到这话后,心里咯噔一下,他抿了抿嘴唇,“你说。”   夏青恒把舒展呈说的话重新叙述了一遍,随即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李涵博的身旁,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再问你一遍,真的没有一个叫舒昕的人来报道过吗?”   李涵博方才亲眼目睹了夏青恒低三下四哀求的场面,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真的没有。”   夏青恒又问,“那今天有没有拿着录取通知书来报到、被你赶走的学生呢?”   刚才的问题李涵博答得理直气壮,可眼下,他心虚得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去,他垂着头承认,“的确有,可是她的通知书的确不正规,加上公告栏上的分班表上没有她的名字,所以我才让他们先离开。”   吞咽了一口口水,他连忙做了补救,“如果是我做错了,我会亲自向他们道歉。”   夏青恒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听闻事情来龙去脉的校长,忍不住暴跳如雷。   “作为附中的老师,你就这么点素质?录取通知书虽然独一无二,但上面盖的章总不会也是做假的。就算你实在摸不准,也得找个人问一问,是谁允许你这么自作主张把人赶出去?”   说完这番话,他又瞥向了夏青恒,“你不是说你已经提前交代过吗?怎么会闹出了这样的乌龙事件?”   换成他是舒昕的家长,当然也会生气。   夏青恒被质问的哑口无言,他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问李涵博,“赵玟呢?新生接待工作理应是她安排的。”   李涵博听到赵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连忙解释,“赵玟家里临时有事,她就叮嘱了让我来帮她工作,其他的事情,没跟我解释过。所以我真的不知道。”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了舒昕究竟是谁。   数理化三门国际竞赛的金牌得主,也正是她的缘故,给国家增添了不少光彩。   这样的学生,就这么从他的手指缝里溜走了,舒昕能留下还好,舒昕如果留不下,那他估计也要卷铺盖走人。   一时间,他如丧考妣。   校长脸上布满了阴霾,他不看过程,只看结果,“那现在该怎么办?”   夏青恒也明白,这时候不是该追究是谁的责任,而是该怎么把舒昕留下来,“舒展呈还在校门口,校长,咱们先赶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留下再说。”   校长听到这话,脸色稍霁,他二话不说,抬脚便向校门口走。   夏青恒连忙跟上。   李涵博则是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想到这件事情因他而起,咬了咬牙后,便匆匆地跟上。   此时此刻,四中的校长正从车上走下来。   他见过舒展呈,所以在人堆里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对方的面前,神情要多慈祥就有多慈祥,“舒昕能够想到四中,这是我们四中的荣幸。外边儿天太热了,赶紧上车吹吹凉风。”   四中校长的想法很简单,现在还是附中的地盘,趁早把把人带走,到时候就算附中再后悔,办了入学手续,那就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同时他笑盈盈的看着舒昕,“高一的老师们听说你要来,一个个都开心的不得了。”   舒展呈和罗淑仪一直知道四中的校长态度非常的热络,所以眼下并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情绪。   而舒昕则是第一次见四中校长,倒是有些不自在,但片刻后,她点了点头,“谢谢。”   正当舒展呈要说话时,本隔得老远的夏青恒一溜烟地小跑,最后气喘吁吁的站到了舒展呈的面前,“舒先生,这里头真的有误会。”   四中的校长瞬间变了脸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万一舒展呈被说得又改了心思,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当即道,“事情的原委我也清楚,不管里面有什么误会,接待的老师把人赶出来了,就是把人赶出来了。”他强调了一下赶的字眼,“现在我们要回四中了。”   片刻说话的功夫,郁校长也走到了夏青恒的身旁,他硬气道,“不管舒昕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闹了误会,就要把误会解开。至于你,那也得等我们谈完才能插手。”   四中校长冷笑一声,“如果舒昕选择的是我们学校,这样的误会永远不会发生。”   夏青恒用手肘推了推李涵博。   李涵博瞬间回过了神,他连忙道,“舒先生,这件事情和学校无关,你们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希望你们能再次给个机会。”   一旁的罗淑仪听到这解释,无动于衷。   明明他们三番四次想要解释,但这李涵博压根没给他们一丝机会,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更何况这四中校长的态度更加得他们的心,“不必了,误会也已经解开,现在,别耽误舒昕去报名。”   李涵博瞬间白了脸。 第125章   郁校长瞧着罗淑仪冷冰冰的态度,心里哪能不明白,这件事情早已没了转圜的余地。   他有心想继续求一求,但四中校长在一旁虎视眈眈,再加上罗淑仪回心转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不得已而放弃了自己的念头。   忍住了心底的愤懑与不甘,郁校长强颜欢笑,勉力保持了自己的风度,“既然如此,那附中就不强求了。希望舒昕在四中,能够再接再厉。”   四中校长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他忍俊不禁,“你放心,我们四中一定会对舒昕大力培养,绝对能让她更辉煌。”   说完,他忙不迭地把舒家人请到车里。   郁校长在原地伫立片刻,脸色一片铁青。   本来,早早地把舒昕招到了附中,收获的是其他人的羡慕嫉妒恨,但现在,一旦舒昕被四中截胡的消息传出,那其他人的态度可就微妙了。   一时间,他心里难过的很。   他余光瞥见忐忑不安的李涵博、还有夏青恒,忍不住迁怒道,“这件事情,你们俩都有不可推卸的直接责任,先交一份检查上来,回头学校再考虑怎么处理。”   说完,郁校长便转身往行政楼的方向走去。   留下一脸死灰的李涵博与夏青恒。   夏青恒其实还好,这么年轻能够在附中担任教师,也有一定的背景,但李涵博却是实实在在的光板一个,他不敢埋怨校长,便把所有的火气往舒家人的身上撒,“他们嚷嚷一声,又怎么会闹成这样的误会?”   夏青恒其实也挺能理解舒展呈和罗淑仪的想法,再加上舒昕曾经提点过他一回,免了他一灾难,眼下他立刻替舒家人说话,“嚷嚷?你的态度都如此恶劣了,他们还能怎么嚷嚷?就算今天没有人提醒你,你也要记得保持住附中教师的风度,这么堂而皇之把学生赶出去,你也是头一遭了。”   说完,他扭头就走。   要是夏青恒早知道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安排任何人,一定亲自等在校门口。   想到舒昕会给学校、会给他带来的荣誉,他肠子都悔青了。   而另一边,车子一路驶向了四中。   四中校长满面红光,“舒昕,你对班级有什么要求吗?”   在能力范围之内,他还是尽可能地想要满足舒昕的需求。   舒昕一路上感受着校长的嘘寒问暖,态度早已从先前的受宠若惊,变成现在的安之若素。   不过,她依旧恭敬道,“我没有要求,哪个班都可以。”   她早已提前学习并稳固了高中的知识,现如今已经兑换了大学的课程,所以,不管什么学校、什么班级,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校长看着舒昕如此乖巧的模样,心里便多了一份欢喜,“那我就看着安排。”   话虽如此,当然得把舒昕放到最好的班级里。   听说南明初中舒昕所在的那个班,中考都超常发挥了,均分在香市遥遥领先。   有舒昕这一领头羊,他是不是也可以幻想一下,将来在高考中,也能够发生这样的情况。   与舒昕说完话后,校长便继续与罗淑仪和舒展呈寒暄。   他现在看的可明白,舒昕对学校的态度无所谓,全由罗淑仪和舒展呈做主,所以,态度更热络了。   就在闲聊中,车子到了四中。   校长迅速地给舒昕办了入学手续,同时并把实验一班的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以后舒昕就是咱们四中的学生了,你可要好好地照顾她。”   班主任姓余,此刻,他正一脸茫然。   他本还在忐忑着是不是自己哪方面没有做好,所以校长才匆匆忙忙把他叫到办公室来训斥。   但眼下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心里略微放松后,他才琢磨着舒昕两字。   怎么听怎么耳熟?   校长哪里能看不出余老师的茫然,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都亲自把这一尊金佛送到对方手里了,他还如此,当即轻轻咳嗽一声,又给了点提示,“舒昕原本是附中的学生,出了些意外才转到咱们学校。”   余老师一听附中二字,顿时一个激灵。   他想起来了!   舒昕可不就是获得三项国际竞赛金牌的那超级学霸吗?!   她竟然阴差阳错地来到了四中,来到了他的手底下??   余老师觉得自己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又惊又喜。   当初他还羡慕着南明初中里舒昕的老师们,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天,他也能当舒昕的老师。   当即,他的脸上浮出巨大的欣喜,“校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不等校长答话,他连忙看向舒昕,“在学校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老师,能帮你办妥的,我绝不推辞。”   舒展呈与罗淑仪见校长与班主任都那么和善,早已松了一口气,他们叮嘱了舒昕几句,便放心地离开了四中。   余老师连忙带着舒昕去了自己班级,由于是新学期开学,并且都是从初中升上来的,所以大家都互相不认识,舒昕这么一加入,也不突兀。   等安排好了一切,坐在办公室里,他还觉得像是在做梦。   “老余,刚刚校长把你叫到办公室,是有什么事吗?”   “是啊是啊,咱们校长好像很少会把人往办公室叫,能透露透露吗?”   一人起了头,其他人便跟着问。   余老师知道舒昕来了四中这件事情绝对隐瞒不住,当即便大大方方的开口道,“有个新学生,校长让我好好带。”   大家更好奇了,干嘛问这新学生是谁。   余老师笑得意味深长,“舒昕。”   起初大家不明白舒昕究竟是谁,但在一个人的提醒下,立刻记忆起了这学生的辉煌历史。   看向余老师的眼神,个个变得羡慕嫉妒。   这他妈是走了狗屎运吧?!   余老师正想说些话,内线响了,他连忙拿起电话,发现是校长打来的。   “开学典礼上,让舒昕准备一份演讲稿。”   余老师立刻明白了,但他的脸上多了一抹踌躇之色,“校长,咱们的演讲早已订好人选。人家的家长也来了,怎么临时反悔不太好吧。”   校长心情愉悦,“谁说要反悔了,再多添一个演讲的人选不就得了。左右也就那几分钟的事情,不碍事的。”   他比较讲究公平。   余老师毫不犹豫地点头,“行,这些事情我会安排妥当。”   校长又道,“还有新生联欢晚会,我记得舒昕拿下了京市青少年书法大赛的冠军,你问问她的意思,如果她愿意的话,让她上台表演。”   新生联欢晚会会邀请许多教育局的领导、一些学校的赞助企业、还有家长们,场面比较隆重。   余老师瞬间结巴了,“京市青少年书法大赛的冠军?校长,你说的真的是舒昕吗?”   校长顿时笑了,“当然是真的,行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忙,你先去安排。”   有些怀疑人生的余老师,终于被迫接受了舒昕课外兴趣爱好也非常出彩的信息。   没有心思和办公室的诸位老师聊天,他连忙叫来了舒昕,同时把校长的意思说了说,又温和道,“这一切都看你的想法,你要是不愿意,拒绝也可以。”   舒昕在这一刻强烈地感受到了学校对她的照顾,连这种演讲的小事情还先来问询她的想法,她笑了笑,“没问题的。”停顿了片刻,她抿了抿唇,试探性地开口,“在台上表演书法,没什么太大的观赏性,我能换成琵琶吗?我的琵琶也不错。”   余老师:“……”   这学生,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第126章   好半晌,余老师才平复了内心的波涛汹涌,他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不错是什么水平?”   他倒不是不相信舒昕会琵琶,只是潜意识里想知道,舒昕的琵琶功底究竟有多深厚?   舒昕一时间没弄明白余老师的意思,她琢磨了片刻,半真半假道,“琵琶老师说我比较有天赋,学习了大概半年多。考简单的等级绝对没问题。”   事实上,她在琵琶上头花费的功夫也不少,而之所以没有继续学琵琶,是因为琵琶老师觉得自己教无可教,不想耽误舒昕的前程。   当初老师还想把她推荐给省里有名望的大家,但首先考虑到会来京市上高中,所以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余老师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十岁的儿子,不知道像舒昕一样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还来不来得及?   果然优秀的学生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淡淡地忧伤了好一会儿,余老师才点了点头,“行,那我就帮你把琵琶报上去,这段时间,你要勤加练习。”   最后一句话完全是习惯性的叮嘱。   舒昕点了点头,确定没有事情了,才转身回了班级。   当初安排位子时,舒昕刻意地选了最后一排,眼下,才刚坐回位子,小寸头的男同桌立刻就靠了上来,他眼里露出了一抹“自己人”的眼神,“诶,你花了多少钱才来四中的?”   舒昕摇了摇头,“没花钱。”   男同桌叫倪全奎,听到舒昕的回答,他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了不信任的情绪,“你可别匡我了,刚刚传的名单上可没有你的名字,说明你不是通过考试来的。”停顿了片刻,他用胳膊肘推了推舒昕,随后又压低了声音,“我家托了关系,又花了12万,才让我插队进了实验班,你看我都这么坦白了,你就说实话吧。”   舒昕被倪全奎逗乐了,她头一次见到这么实诚的男孩,“那你中考考了多少分?”   倪全奎挠了挠头,随后不好意思道,“我的文科还行,但是理科差的一塌糊涂,一门都没及格。所以总分还挺惨不忍睹的。你呢?”   他就纳了闷了,理科那些东西完全就和听天书一样,真是让他头大,也不知道爸爸哪来的勇气把他送到四中实验班来!   舒昕心下了然,这年头,想进四中这样的好高中,并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应该是托的关系比较硬。   她不忍心打击倪全奎,干脆忽悠道,“我和你不一样,我的理科特别好,文科稍逊一筹。要是以后你在理科上有不懂的问题尽管来问我。包教包会。”   倪全奎下意识地认为舒昕和自己的状况相反,他认真地点了点头,也不再问对方究竟是花了多少钱进四中,拍了拍舒昕的肩膀后,他一本正经道,“行,文科你来问我,以后咱们互相帮助,争取考个好成绩。”   舒昕扶额,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上午,时间在混乱的报名中度过,中午,大扫除,到了下午,教室内就变得井然有序。 第一节 课就是数学。   从见到舒昕起,倪全奎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全程都在喋喋不休地讲着自己听来的八卦,从娱乐明星聊到体坛见闻。   听着上课铃声响了,他终于闭了嘴,但没片刻的功夫,他又神神秘秘道,“听说咱们数学老师是个灭绝师太,对谁都是冷若冰霜的,不仅如此,骂的那叫一个厉害,算是四中的金字招牌。”说到这儿,他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惧怕,“我爸就是听说他能够把学生教好,所以才特意把我送来四中。”   话音刚落,他中的“灭绝师太”便踩着高跟进入了教室。   全班顿时大气也不敢喘。   倪全奎哆嗦了一下,想到未来三年都要在这样的老师手里过日子,他就觉得有些暗无天日。   他借着咳嗽抿了抿嘴唇,“你看,我没说错吧?”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任何的笑意,更别提那张古板严肃的脸,看着就让人觉得有些发怵。   舒昕正要说话,那数学老师就开口了,“哪位是舒昕?举个手给我瞧瞧。”   说话时,她的眼睛都笑咪了,哪还有方才严苛的模样。   舒昕在倪全奎震惊的目光中举了手。   数学老师满心欢喜,同时又叮嘱大家,“舒昕同学曾经获得三项国际竞赛的金牌,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以后大家数学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舒昕同学讨论。”   要知道,当他她得知舒昕是实验班的学生时,差点没兴奋得跳起来。   眼下,要不是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准表现会更夸张。   全班顿时哗然,一道道视线从四面八方的位置向舒昕看去。   好在数学老师知道分寸,点了一下舒昕的名字后,便又开始说她的规矩。   不过,倪全奎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依旧保持着不可思议的心情。   妈呀,说好的同甘共苦呢?说好的互相帮助呢?   这还没多久的功夫,一下子变成了单方面的扶贫。   还有那数学老师也不靠谱,见着好学生,脸都要笑烂了,见到其他人,连丝笑意也没有。   心塞。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同桌……”   舒昕忍俊不禁,不等他说完,便点了点头,“老师说的是真的。”   听到肯定的回答,倪全奎想想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理科成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脑子里究竟被注了多少的水,才有勇气去问三项国际竞赛金牌得主花多少钱走后门进来的?   良久后,他弱弱地说了一句,“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交了赞助费。”   舒昕全程脸上带着笑意,对于这个可爱又简单的同桌,好感度又飙升了一截,她认真道,“你放心,我的嘴很严实。”   说完后,她又着重强调了一句,“作为我的同桌,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提高咱俩的学习成绩。”   倪全奎:“……”   在这样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又感激又窘迫。   到最后他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认真地开始听课。   舒昕嘴角弧度渐增,同样沉浸在课堂内。   ——   四中的生活非常规律。   住校生六点起床跑操,六点二十食堂用早饭,旋即开始了早自习,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晚上晚自习到九点。   不过,舒昕依旧不参加晚自习。   她留在家里跟着闫廷利学习玄学。   打了一段时间的基础后,闫廷利终于把功法交给了舒昕。   虽然舒昕在一年前就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门槛,但生怕这样的进度吓着闫廷利,所以一直刻意的收敛着自己的修为。   不过纵然如此,闫廷利仍然觉得舒昕的天赋实在是惊人,他无数次的后悔,为什么没能早一点去香市见唐老头,这样,就能早一点见到舒昕。   平静了一个月后,姚珠亲自找上了门。   舒昕和姚珠除了那日去公司看风水外,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瞧见姚珠出现,她不由得有些吃惊。   但依旧客气地开口询问,“你怎么来了?”   姚珠脸上带着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道,“我来,只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舒昕明明是自己的亲孙女,眼下用求这个字眼倒是有些怪怪的,不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舒昕把姚珠带到了客厅,给她倒了茶后,才不疾不徐的开口问,“什么事情?”   姚珠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一行为连带着脸上的皱纹都变得更深,“是我有一个相交多年的好友,最近她在郊区投资了一个度假村,无论设施还是人员储备都是一流的,可刚开业了一星期,就发生了两桩溺水事件,一时间,无论是客户还是工作人员,谈之色变,连带着生意都变得一落千丈。要是亏本了,恐怕以后她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舒昕抿了抿嘴唇,有些不解,“出了人命,不应该找警察断案吗?找我有什么用?”   姚珠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惧,“这种事情,警察当然会露面。不过,不管怎么调查,就只有一个结论,是自杀,非他杀。我那好友本怀疑是有人故意搞事情,甚至去查了那两个死者和他们家人的账户,并没有大额资金流动,所以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现在度假村里,大家纷纷流传湖里有鬼,所以,这才想让你帮忙去看看。”   原本她并不相信风水玄学,但上次舒昕去过公司后,她便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和好友商量过后,这才亲自上门。   舒昕正想说话,不声不响旁听的闫廷利突然插声,“一起去看看。”   这些离奇的事情,他早些年见的多,虽然现在不感兴趣,单想带着舒昕出去见见世面。   姚珠虽并不知道闫廷利的身份,但却知道他是舒昕的师傅,眼下听到他应承,立刻惊喜交加,“好嘞,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就现在去。”   万一舒昕解决不了事端,还有一个能力更强大,眼下,她就盼着,能越早把事情解决越好。   舒昕明白师傅的想法,毕竟上辈子师傅带着自己陆陆续续地见识了许多情况。   她附和地点了点头,“有空的。”   姚珠来之前生怕舒昕一口回绝,所以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好友,眼下,她连忙捧着手机,欢天喜地地走出门外给好友打电话。   交流了片刻后,她很快就带着舒昕和闫廷利直接去了度假村。 第127章   玛莱度假村占地数百亩,建设时不仅保留了原有的风情地貌,还设计了独有的园林景观。   连居住的客房也各有风情。   但此时此刻,度假村十分冷清,门可罗雀。   姚珠得门卫放行后,便一路驶向停车场。   下车后,她一眼便瞧见了丁爱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对方的面前,同时露出了一抹笑意,“别担心,有她们在,什么事情都能够解决。”   丁爱英眼里带着暖意,但面上却是露出了迟疑之色,她抿了抿嘴唇,有些尴尬道,“姚珠,真不好意思,老杜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已经找来了大师。现在,他正在开坛作法呢。”   姚珠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丁爱英,好半晌,才直白地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孙女的水平?”   丁爱英脸上浮出了尴尬之色,她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实话,“不是这样的,是老杜,他觉得舒昕仅仅是个孩子,难道来过家家吗?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和我夸大其词。”   老杜一意孤行,她着实没有办法。   姚珠闻言,神情稍微好看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稍微。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回头对着舒昕道,“这回是我自作主张了,让你白跑一趟。你可千万别怪我。”   自古以来,请两位大师是大忌。   舒昕与唐忠互相对视了一眼,才蹙着眉头道,“那就回去吧。”   姚珠感受到舒昕不悦的情绪,当即对丁爱英也有了一些芥蒂。   她今天是腆着脸上门求舒昕的,结果还碰到了这样的尴尬事情,如果影响了舒昕对她的观感,没准儿连带着舒展呈会一同厌弃她。   这样的后果,姚珠并不愿意接受。   她冷淡地回答,“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丁爱英一生没几个真心实意的朋友,姚珠算得上其中之一,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浮起恐慌感,见姚珠转身,她连忙喊住对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老杜找来的大师不见得靠谱,所以想让舒昕多担待一下,替我去把把关。”   这样的话,虽然得罪了另一位大师,但听在姚珠的耳里,却是极为好受。   不过她不敢自作主张,当即偏头看向舒昕,询问她的意见。   舒昕还没有发表意见,一旁的闫廷利环绕四周,眼里蓦然多了一抹狐疑之色,他伸手指向北方,“那个方位是湖泊吗?”   姚珠没想到闫廷利什么也没说,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她示意丁爱英回答。   丁爱英同样愣了愣,她立刻点头,“是的。”说完后,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到,“请问这位老先生,你是看出什么不对劲了吗?”   闫廷利摇了摇头,又指向了东北方,“那个位置呢?”   丁爱英彻底被搞糊涂,她想了一下度假村的建筑措施,立刻道,“那一片是供客人休息的客房。”   闫廷利沉思片刻。   据他的感知,北方干干净净,而东北方,却是弥漫着阴气,倘若请来的大师真有水平,第一个该开坛作法的地方,理应是东北方。   他心里有了主意,旋即引导舒昕,“你试着感受一下,能不能感受到别的东西。”   舒昕的修为没有闫廷利那么高深,她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却是一无所获,最后她沮丧地看着闫廷利,“没有。”   闫廷利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   这段时间,舒昕的表现着实太过于优秀,这么沮丧的表情,还是第一次看见。   可不知怎么,他的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舒昕还是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的。   当即,闫廷利主动替舒昕答应了,“那我们就厚着脸皮去把把关。”   丁爱英喜出望外,连忙安排车辆把一众人带到了湖泊旁。   舒昕刚下车,就看见湖边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物品,黄纸、笔、糯米、朱砂、香蜡、供冥碗等。   桌子旁,站着一个身穿道袍的老人,他手拿三柱清香朝东方拜了三拜,随后手中姿势变换,嘴里念着咒语,“天地清明阳明之精,神极其灵……”   杜恒山本紧张兮兮地盯着做法的老人,但瞧见丁爱英下车,忙不迭地走到她的身边。   同时一脸晦气道,“大师说,这湖里有冤死的鬼魂。正是因为他们的作祟,所以才会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在做过这场法事后,这鬼魂就能被超度,以后咱们度假村再也不会发生人命了。”   说话的同时,他的脸上满是庆幸。   显然,这段时间因为两条人命的缘故,折腾得他有口难言,现如今解决了这桩麻烦,人都轻快了。   丁爱英惊喜交加,“真的吗?”   杜恒山连连点头表示肯定,视线一转,他瞥见了舒昕一行人。   他的心里划过一抹不悦,不过,脸上半点也没有流露,想了想,甚至还客气地问了舒昕一句,“你看出什么名堂了没有?”   舒昕窥了一眼杜恒山的面相,眼里流露出了淡淡的讥讽之色,“你真要听?”   杜恒山点了点头。   舒昕不客气道,“据我观察,这湖泊里根本没有冤死的鬼魂,要多干净就有多干净。不仅如此,那位大师正在做的法事,也只是虚张声势,没有丝毫的作用。”   生怕杜恒山不信,她干脆随便讲了几处错误,“首先桌子上的摆设完全是一塌糊涂,连顺序都错了,其次他脚下踏的步伐,也是毫无规律可言。最后,他念的词,只是戏文里的词,我们正统玄学一道,从来没有出现过哦。”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如果修为足够,那上面这些错误也能够被勉强弥补。   但她在对方做法时,依旧没有感受到一丝修为波动。   这样的人,不是骗子又是什么呢?   杜恒山一张脸瞬时黑如锅底,他脸色有些扭曲,最后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舒昕,“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舒昕年纪那么小,一时之间,他根本判断不出来到底谁是谁非。   姚珠听到这话,心里立刻不乐意了,她翻了个白眼,想要替舒昕说话。   不过丁爱英比她说得更快,“什么真的假的?舒昕曾经还帮过袁世城,他都对舒昕推崇备至,你凭什么质疑?”说到这儿,她冷冷的看了一眼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大师,“还不赶紧把这西贝货赶走?事情传出去没准会被笑掉大牙。”   杜恒山正纠结不定,但听到了丁爱英这番说辞,一颗心顿时往舒昕偏去,他眉头蹙得更紧,犹豫了片刻后,就大步流星地朝着大师走去。   “你先停下。”   那大师正胡乱挥舞地高兴,哪里能停下。   他翻了个白眼,佯装没听见,又继续神神叨叨的念咒语。   杜恒山连忙伸手,想要拽住大师。   可那大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停是停下了,但身体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时不时地还抽搐一下。   杜恒山顿时被吓住了,手足无措的看向了舒昕方向。   舒昕:“……”   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头。   哦不,见过的,曾经天桥底下摆摊的“同行”,也是这么不要脸。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走到了老头身旁,瞧见他闭着眼却仍在转动的眼珠,提高声音道,“打电话报警吧,他涉嫌欺诈。”   老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一想到被带进警察局之后的种种后果,他就有些心虚。   又抽搐了好几下,他悠悠醒来。   杜恒山这下立刻看明白了,敢情这所谓的大师是在耍他玩儿呢。   他脸发红的同时,又有些怒火中烧。   老头见势不妙,率先质问道,“刚才已经和你说过,不要来打搅我做法事。就因为你的缘故,法事不仅没有做成,还害得我受到了反噬。”   舒昕又往老头的身边走了几步,“你是哪个门派的?师承何人?家住哪里?”   老头被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再加上他无门无派,依靠着骗术混得风生水起,瞧着舒昕煞有介事的模样,一时间不敢回答。   到最后,他努力挺直了腰杆,“就算我说了你知道吗?”   舒昕微笑脸,“知道的。但凡京市有一点名气的大师我都认识,可惜你不在这行列呢。”   杜恒山已经不想听了。   被一个骗子耍的团团转,他真是——   他闭了闭眼,同时吩咐一旁的保安,“把他先关起来,待会儿我再处理。”   敢骗到他的头上,简直是嫌命太长了。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他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度假村的麻烦给解决。   一旁的老头连句辩解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保安粗暴地带走。   杜恒山见终于清静了,才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舒昕。   方才的轻视之心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看,能不能帮我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丁爱英见老杜这副模样,只觉得丢人。   但该求的还是要求,她走到舒昕的身边,同样哀求道,“看在你奶奶的份上,就帮一下我们吧。”   舒昕点了点头。   要知道,既然师傅同意进来,那就证明,这个事情,是可以管的。   “我先看看。”   舒昕绕了一圈,却在最靠近东面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她眯了眯眼,感受到了强烈的阴气,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师傅在停车场时的问话,便下意识地看向了闫廷利。   闫廷利瞧着舒昕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发现了端倪,欣慰地点了点头。   舒昕心里有了底。 第128章   杜恒山始终关注着舒昕的神情,见她似有所悟,他忙不迭开口问询,“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可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对舒昕歉意地笑了笑,旋即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只听见度假村经理惊慌失措的声音。   “老板,不好了。王大壮家里人又来闹事,这回他们还带上了电视台的记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你看该怎么处理?是把他们拦在门外还是带到度假村里。”   杜恒山闻言,脑子嗡嗡作响。   之所以一直没有对王大壮的家人进行赔偿,是因为他觉得,王大壮死因蹊跷,若是赔偿了,岂不是对外承认了度假村的错?   可没想到,那家人竟然一不做二不休,带上了电视台的记者,直接来闹事。   如今他有些进退两难。   如果直接把对方拒之门外,那电视台的记者还不知道会写怎样抹黑的报道,但如果把对方带进来,他又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舒昕耳力较好,把电话内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瞧着杜恒山为难的脸色,她开口道,“把他们都带进来。”   既然湖里没有水鬼的存在,那死者的死因成谜,没准可以从他的家人身上瞧出端倪。   杜恒山听见舒昕的声音,不知怎么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般,顿时冷静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吩咐道,“带进来。”   丁爱英瞧着舒昕,见她小小年纪,身上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场,眼里情不自禁流露出了艳羡与欣赏。   她的孩子们,竟没有一个这么出色的,碰上了这样的大事,还得让他们出面。   她唏嘘地对着姚珠道,“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孙女。”   姚珠脸上的尴尬稍纵即逝,她有些黯然,“我家里什么情况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舒昕什么时候才能认祖归宗,还不好说。”   丁爱英笑了,“你啊,就是当局者迷。她身上流着你们舒家人的血,不管认不认,难道还能撇开这层关系?没看,这回你去请她,她立马就来了。”   姚珠心内复杂,强颜欢笑道,“但愿如此吧。”   等了片刻后,斑驳车便把王大壮的家人还有记者们一同送来了湖边。   杜恒山远远看了一眼,见除了王大壮的家人外,还有许慧芬的,眼前一黑,要不是还有个主心骨,真得倒下去。   电视台的记者们下了车就直接往杜恒山的面前凑,个个手举着话筒,如炮仗似得询问问题。   “杜先生,请问你管辖的度假村发生了两条人命,你有什么心理想法吗?听死者的家属说,你还没有进行赔偿,又是个什么想法?”   “咦,这湖边上竟然摆放着开坛做法的桌子,难道是因为度假村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会闹出了人命?”   “杜先生,麻烦你不要回避,如实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好吗?”   往日的杜恒山对付记者很有一套,可现在,发生人命的是他的度假村,不管他说什么,自己的意思总会被扭曲后发到网络上。   引起的不良的后果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可就在此时,刚才被保安扣住的假大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   面对着记者,便开始胡说一通,“你们不知道啊,这杜老板有多黑心。他明知道我是个坑蒙拐骗的假大师,还许诺我重金来装模作样做一场法事。最后告诉大家,湖里的水鬼被驱了,度假村不会再发生安全隐患问题。事实上,只是为了粉饰太平,忽悠大家而已。”   杜恒山听到这话,气的肝疼。   他不知道,明明被扣起来的假大师,为什么还能跑到记者面前胡说一通?   不对,这假大师为什么知道今天会有记者过来?   一时间,杜恒山立刻反应过来,他就是中圈套了。   如果没有人在背后帮着假大师,假大师这样的身份又怎么能在他的面前瞒天过海??   看来今天的事情,如果不能得到完美的解决,看来是没有办法善了。   丁爱英和姚珠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样想到了杜恒山的想法,她们脸上的神情不约而同地变得严峻。   丁爱英比杜恒山雷厉风行多了,她连忙示意匆匆赶来的保安把假大师的嘴堵住。   不过,为了避免记者们后续胡说八道,只把这假大师扣在一旁,什么措施也没有。   记者们见状,神情一下子变得雀跃起来,如果现场闹得越严重,那噱头也就越大,也代表话题能够炒得越高。   当即,一个个又忍不住把话筒凑到了杜恒山的面前。   就在这时,王大壮60多岁的老母亲,眼含热泪,颤颤巍巍的走到了杜恒山的面前。   当即,围拢在一起的记者们,立刻给王妈让道。   王妈痛哭流涕,“自打度假村开业了,我儿子就来替你卖命。现在人没了,你对我可有一个交代?出事到现在,已经一个礼拜过去了,除了第一天,你让我保重外,其他的你还干过什么?”   王家老太太说完,许慧芬的老公也冲到了杜恒山的面前,“我老婆在度假村死了,要么赔偿,要么咱们就走法律程序。”   一旁的舒昕注意力被王大壮和许惠芬的家人吸引。   许慧芬的家人们眼里并没有太大的哀痛,倒是多了一抹算计。   可以说,许慧芬的死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感觉,即将得到的大笔赔偿金,甚至更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而王大壮的母亲则不同了,她的眼里满是痛苦之色。   舒昕凝视着他们的脸,心里有了计较后,便逐渐把视线投到了王大壮的母亲脸上。   只有她,除了痛苦之外,还有心虚之色。   对方的印堂有一条悬针纹,这是做了亏心事的表象。   在面对杜恒山时,王大壮的母亲竟然心虚,这也就代表着她对杜恒山有一定的愧疚。   两人之间有的唯一牵扯是王大壮,所以,这王大壮的死因绝不简单。   舒昕眯了眯眼,二话不说,直接开了天眼。   【破旧的楼房内,王大壮攥着一纸合同,走到了家里唯一像样的房间内。   他的目光黯淡,但进门后,又迅速地燃起了光彩。   王妈本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后,她立刻睁开了眼,见到是王大壮,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王大壮在床边上坐下,犹豫了片刻后,才开口道,“妈,我今天签了一笔合同。如果我履行了,咱家内能够拿到一百万。”   王妈大吃一惊,一百万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她根本不相信,以王大壮的能力能够挣一百万。   当即眉头蹙得紧紧的,担忧地开口问道,“你这一说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还不赶紧说明白。”   王大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神情似哭似笑,“我在度假村工作,这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有人想对付我们的老板,所以找到了我,我希望我能够帮他,事成之后,他会给咱家一百万。”说到这儿,他闭了闭眼,“妈,我知道做坏事是不对的,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你平时吃药需要开销,媳妇儿身体也不是特别好,至于儿子,连个好学校也上不起,只要我做了这些事情,咱们家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王妈一直知道儿子肩上的压力大,却没想到生活已经把他逼到了这个份上。   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什么事情?竟然有一百万的酬劳?”   王大壮摇了摇头,并没有把事情据实以告,“事成之后,怕事情牵连到其他人,所以那一百万会在事情逐渐平息后,再打到咱们的账户里。所以,妈。这纸合同你拿好了,有了他,就不怕别人不认账。”   王妈心里有些不安,她很想问清楚,但王大壮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压根不接话茬。   到最后,她还是在王大壮期许的目光中接过了这张沉甸甸的合同,“你放心,我不会弄丢的。”   王大壮放心地离开。   王妈知道这一百万的分量,儿子一走,她立马拿出针线,在所有的裤子内衬里缝上了一个口袋。   只要这纸合同还没有被兑现,以后不管去哪里,她都要随身携带着。】   舒昕熟知度假村事件的前因后果,见到这画面后,立刻就明白了,王大壮这纸合同,就是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只是王妈还被隐瞒着。   云雾变幻,画面一转。   【依旧在那破旧的楼房内。   王妈心绪不宁。   昨晚王大壮彻夜没回,打电话去问他的同事,也没什么具体的回复。   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王妈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她磨磨蹭蹭地站起身,走到电话旁。   咬了咬嘴唇后,到底按下了接听键。   “是王大壮的家人吗?”   王妈心里的那股不好的预感逐渐加深,“是,我是他妈。”   “是这样的,今天早晨,打扫卫生的阿姨在湖里发现了王大壮的尸体,能不能麻烦你来度假村一趟。”   王妈脑子一片轰鸣,至于对方接下来所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清了。   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尸体二字。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了王大壮前几日的异常和那纸合同,不由得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舒昕闭了闭眼,接下来的画面她不用看也知道。   再睁眼时,眼里已经恢复了清明。   她偏头看向了杜恒山,“这老太太的裤子内衬里,藏着合同,安排人把它拿出来,所有的困难就会迎刃而解。”   杜恒山起初有些茫然,但片刻后,很快就回过了神,他眼神一亮,立刻就照做。 第129章   王老太太挨得近,闻言面色大变,纵然她再不谙世事,此刻心里也明白,倘若合同被找出,那天价赔偿金一定会打水漂,不仅如此,杜恒山这里也不会拿到分文的补偿。   她后退一步,虎视眈眈地盯着想要近她身的人。   杜恒山退无可退,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的曙光,自然要追究到底。   更别提,王老太太这番行为着实有猫腻。   “甭管你今天撒泼、还是装死都没用。”   说完,杜恒山特意去安排了女员工,去搜那纸合同。   一旁的记者瞧这架势,便知道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他们屏住呼吸、把镜头留给了王老太太。   议论纷纷的同时又接二连三地开口提问。   王老太太被制住,她目眦欲裂,连忙伸手捂着藏合同的地方,她脑袋里嗡嗡作响。   早知道,她不该这么贪心,被人一撺掇,就上度假村来闹事。   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   她要是想昏过去,可一旦如此,岂不是白白地把合同送到人家面前去吗?   一旁的女员工们各个眼神犀利,瞅见王老太太藏藏掖掖的举动,心里门清。   使劲摁住王老太太挣扎的身体,没片刻工夫,就把有些褶皱的纸张找了出来。   杜恒山接过合同,一字一句的看过去,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铁青,他冷笑一声,旋即质问道,“你儿子故意投河来陷害我们度假村,白纸黑字,甚至于公章都清清楚楚,现在你还想抵赖吗?用你儿子的命来讹骗赔偿金,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最让他愤怒的是,公章上的名字,他不仅认识,还十分的熟悉。   丁爱英听到杜恒山说的话,忙不迭走到他的面前,接过合同,瞅见公章上的名字,她呸了一声,“薛茂山这老匹夫,度假村的生意竞争不过我们,就背地里耍阴招,看这回,我们让他怎么身败名裂。”   薛茂山同样在郊区开了度假村。   据她所知,生意一日比一日萧条。   可生意败了不要紧,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品行坏了,那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这王大壮也算是个有本事的,竟然能让薛茂山在这样的合同上盖公章。   临死之前也算是替他们做了一回好事。   记者们时刻注意着动静,听闻薛茂山三字,还有方才杜恒山所说的陷害,凭借着丰富的想象力,立刻还原了事实的真相,当即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得。   “请问这两桩命案和薛茂山有什么关联呢?”   “是否是薛茂山用金钱作饵,使得死者心甘情愿付出生命的代价?”   ……   一旁的王老太太听到记者的猜测,一张脸煞白如纸,她不敢看向儿媳妇,也不敢看向孙子,只能固执地反复重复,“不是这样子的,真的不是这样子的。”   不过,有合同的存在,根本没有人相信她的话。   连带着那些记者们看向王老太太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毕竟受害者和主动害人者,是两个概念。   就在王老太太失魂落魄时,许慧芬的家人也吵闹起来,甚至互相推搡。   “大哥,大嫂是不是也给你留下了这么一纸合同?你撺掇着我们到杜家村来闹,却又不给实质性的好处。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放屁,许慧芬临走时,何曾给过我东西?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怎么可能是胡说八道呢?!你没看到老太太的脸色都白了,原本叫嚣的最厉害的就是她,要不是因为心虚,怎么可能偃旗息鼓。话我就放在这儿了,如果不分我们好处,那这事儿你就自个儿处理吧。”   ……   杜恒山心里也摸不准这许惠芬是否是被收买的,不过不管她是不是被收买的,也得在记者面前盖上被收买的戳。   总得有人承担起这命案的责任。   心思转圜间,他对着记者们道,“现在,事情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不过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到时真相大白,我一定会举行记者招待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现在就不留你们了。”   记者们面面相觑。   虽然很想继续留下来,但杜恒山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就算留下也会被撵走,倒不如等着他的记者招待会,再加上今天采访到的东西,已经足够有噱头了!   为首的一个男记者立刻应声,旋即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一人如此,大家纷纷效仿。   很快,一群人呼啦啦的离开,连场面都空旷了不少。   杜恒山先瞥了一眼那假大师,拿起手机就吩咐人调查他这段时间的行踪。   打完电话后,他又迅速地报了警,把事情的进展详细的叙述了一番后,便等候着警察的上门。   王大壮的家人,除了那王老太太外,一个个皆面露惊恐之色。   他们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当即一个个纷纷开始指责老太太。   王老太太心如刀绞,她恨恨地看了一眼坏她好事的舒昕,脸上浮出了怨毒之色。   杜恒山敏锐地察觉到了王老太太的情绪,连忙地让人把两家人看住,同时又笑容满面地走向舒昕,“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能够把他们从这场舆论风波里的摘出来,挽救的损失不计其数,他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多给一些酬金。   舒昕摇了摇头,“你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小事情,还有大麻烦没有解决。”   杜恒山的笑容立刻凝固在脸上,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么?”   他一直以为这两桩命案才是最大的麻烦,没想到,这仅仅是一碟开胃小菜,“你可别吓我。”   舒昕没有搭理杜恒山,她偏头看了闫廷利一眼,“师傅,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闫廷利从头至尾都在冷眼旁观着。   当然,他对舒昕知道那老太太的裤子里有合同一事,并没有表露出惊异之色,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眼下,听到舒昕的询问,他的脸色稍霁,旋即点了点头。   杜恒山大气也不敢喘,他简直不敢想象,比两条人命还大的麻烦究竟是什么?   思前想后,他连忙在舒昕的身后,一同向东北方走去。   丁爱英与姚珠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不明所以,但同样跟了上去。   舒昕走了约莫十分钟左右,终于在一片客房前停下,周遭的环境充斥着阴气,铺天盖地的将人包裹住。   她运转体内的玄力,在身体前形成了薄薄的一层屏障,将这些阴煞气息全部格挡开来。   闫廷利眼睑低垂,他眯着眼在四周打量了一圈,眼里露出了了然之色。   他走到舒昕身旁,“看出什么了吗?”   舒昕连忙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此地阴气太重,似乎有鬼魂在作祟。这鬼魂怨气太重,嗔恨心强,如果不是冤死那就是因为自身道德不好,这点我实在猜不出来。但这个鬼魂尚未大成,手里没有太盛的杀孽。但我猜测,许慧芬的死因和他有关。”   闫廷利点了点头,眼里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你说的没错。还有,这鬼魂含恨而终,不过好在他并不是对所有人类都抱有敌意,所以在度假村才能够平安无事。那许惠芬一定做了什么碍到了他的眼,所以才会沦落到那下场。”   他三言两语就已经判断了许慧芬的死因。   舒昕心内佩服至极,她在没有见到死者的情况下,还得借着天眼才能够判断事情的真相。   而师傅只是打了一个照面,心里就已经清楚了。   闫廷利又道,“今天,我就教你一课,该怎么收鬼。”   舒昕一愣,旋即想起上辈子师傅也这么教过她。   她的眼里生出了些许的暖意,也不挑破自己会,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闫廷利拿出一柄玉如意,旋即脚踏禹步,左手挥动如意,右手画符,当即天空之中,出现了一张无形的枷锁,将阴气最盛的那片空间包裹住。   随后右手符成,一道金光迅速地射向了那道枷锁。   透明的空气翻滚,旋即逐渐显现出了一道灰色的身影,他的面色狰狞,且在不停的咆哮着。   三番五次想要挣脱枷锁,可一旦他有动作,就有攻击落在他的身上,令他痛苦难忍。   闫廷利挥动玉如意的频率越来越快,那枷锁不停地缩小,旋即把那个鬼魂捆的结结实实。   到最后,那鬼魂轻飘飘地从半空中跌落到闫廷利的手里。   闫廷利伸手握住,眼里弥漫出冰冷之色,“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要再管前程往事,早日投胎。”   说完,他口中开始念咒,因着这鬼魂手中有人命,所以他也没想着超度,只想让他魂飞魄散。   鬼魂眼里流露出强烈的不甘之色,可身上的束缚越来越重,意识也逐渐消失,显然是要永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想起临死之前的痛苦,不由得低低哀嚎了一声,旋即迸发了所有的能量。   这一瞬间的爆发,立即挣脱了束缚,他眼珠子逐渐变得通红,“不公平。”   闫廷利眉头蹙了起来,这魂魄,一下子质变了。 第130章   普通人死后,将会化为孤魂野鬼;因为某种原因被束缚不得轮回的,将会化为地缚灵;生前作恶、且不识天命想要拉替身的,将会化为恶鬼。   而面前的魂魄,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他死的极为不甘心、又逐渐被怨气同化,在方才的威胁下,才会变成厉鬼。   舒昕瞧着闫廷利紧锁的眉头,主动开口道,“我瞧这厉鬼虽死了五年有余,但也是在最近才被怨气同化,我想其中一定有导火索。”   师傅不像她,因为重生的缘故,命不同。   万一这厉鬼真的枉死,而师傅就这么收了他,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上因果,上辈子师傅无缘无故的消失,这辈子,她只想让师傅多积累一些福报。   闫廷利从来没有把这魂魄放在眼里。   哪怕他质变后,在他眼里,依旧是小玩意。   不过,舒昕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他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同时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凶神恶煞、随时都会发动攻击的厉鬼,“那你说说,究竟什么不公平?”   这鬼物生前名张良,他本以为,即便今天自己拼尽了全力,也没办法得善终,却没想到,那老头竟然放了他一马,并问他为什么。   他愣了愣,旋即冷笑了一声,“既然你要听,那我就说给你听。”   回忆起痛苦的过往,张良情不自禁地流下了血泪。   “你们知道我的工作吗?水鬼,水鬼啊!!”   舒昕与闫廷利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同情之色。   显然,对于水鬼这行业,心里是清楚的。   所谓的水鬼,也就是工地的钻头打捞师。   钻头是工程根基打桩的重要仪器,很容易掉落,如果钻头遗落,不及时打捞上来,后续的工作就没办法继续进行,整个工程面临瘫痪。   毕竟桩基的位置无法变动,设计图纸也无法轻易更改,这时候,就需要人下潜进桩洞里去打捞,将钻头用钢丝绳穿过固定住再拉上来。   行业里有一句戏言,“上的来拿五万,上不来拿一百万。”   张良痛苦不堪,“你们知道吗?下潜的桩井里面满是泥浆,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靠手摸,水压也非常大,而且很容易发生塌方。这么多年,每一次下去我都提心吊胆着,生怕自己上不来,不能够再照顾我的家庭。我再拿自己的命换钱啊!可是呢?那婊子是怎么对我的?”   “塌方的那瞬间,工头联系了那婊子,那婊子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说剪断氧气管。”   就一瞬间,他心如死灰,觉得自己这些年为家庭的付出,简直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心里憋着一口怨气,我至今没有离开这个度假村,五年过去了,我终于又见到了那个婊子,她穿的光鲜亮丽,身边挽着新的男人,你说我凭什么拿我的卖命钱让她过这么优越的生活。凭什么?”   “我不甘心,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张良真的想要拖着那婊子一起下地狱。   舒昕瞧着张良悲痛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不过这时她还没有忘记那一条无辜的人命,“你的妻子是你的妻子,可许慧芬又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真的弄不明白。   张良冷笑一声,“许惠芬和那婊子有什么区别,在外勾三搭四、不检点。在内还各种嫌弃婆家人,甚至还想和外人联合在一起的坑家里的钱,这样的女人难道是死有余辜?”   早在他听到许慧芬和情人的调笑时,就已经动了这样的念头,在那个婊子没得到报应前,他要杀了所有和那婊子一样的人。   舒昕突然想起许慧芬家人出现时的情绪,并无半分的悲痛,只想要赔偿。   显然,对于这许惠芬,也是没有一丝感情的。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管张良遭遇了什么,但他依旧不能在不清楚的情况下草菅人命,他就算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资格。   更别说,许慧芬究竟有没有勾三搭四,这还得另说。   可显然,张良这副魔怔的样子,不管她说什么,对方肯定都听不进去。   闫廷利冷笑一声,“别把你自己的私欲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告诉你,这许慧芬固然有错,但她的老公同样不是什么好人,两个人半斤对八两罢了。大多数走进婚姻的夫妻都是对未来充满着期待,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原因,才会走上了这一步。你真是大错特错。”   张良像是被闫廷利的话镇住了。   他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真的吗?”   闫廷利只冷冷地瞥了张良一眼,没有言语。   张良情绪突然崩溃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杀的,是一个大奸大恶、死不悔改的女人,却没想到,她固然也有错,可并不是全错。   许久之后,他又自我强调道,“对于许慧芬,我的确是做错了。可是,那婊子罔顾我的性命,拿我的赔偿款勾三搭四,真的没错吗?我还是觉得不公平。”   他面目狰狞极了,“就算我魂飞魄散,我也要诅咒她不得好死。”   一旁的杜恒山,瞧着舒昕与闫廷利目不转睛的盯着同一方向,面色始终在变幻。   他只觉得毛骨悚然,“舒……舒大师,究竟怎么了?”   舒昕想了想,把实情据实以告,“许慧芬的死因,的确与王大壮不同,她非自然死亡。”见杜恒山脸颊上淌着汗水,显然是被吓破了胆,她漠视片刻,又继续道,“当初在建设度假村时,工地是否发生了人命?”   杜恒山面色一变,有些不好的回忆立刻在脑海中浮现,“的确是有人命,但那是家属心甘情愿的。而且那个工人和我们甲方签订了生死协议,于情于理都和我们没关系啊!”   生怕舒昕对他有意见,他又滔滔不绝为自己开解,“当时度假村正在建设,距离现在大约有五年。钻头掉进底下,刚好又碰上了塌方,没多少时间可以做选择所以直接联系了家属。当时我也在场,我让人安排联系他的妻子,不过,他妻子的电话正占线,后来要打电话给了他妈。他妈才刚说割氧气管,底下就没动静了。”说到最后,他的心里有些内疚,“其实那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原话是,割氧气管,那绝对不行。”   张良能够见得到杜恒山,自然也能听得到他说话,眼下,听到这些不算解释的解释,他呆若木鸡。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乌龙!   接电话的并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亲妈,亲妈明明想救他的命,可因为自己太过于心如死灰,没把话听完就,割了氧气管,导致了这一悲剧。   是啊,隔着手机、隔着对讲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为什么就坚定不移的认为那是老婆呢??   如果真的这样,那他这些年一直在恨什么?   让他主动送命的,并不是他老婆啊!   他脸上浮出了些许的恐惧之色,到最后,那血泪越流越多。   周围的阴气也随之变得更重。   舒昕见状,她轻轻拂了拂手,替众人把阴气隔绝开。   到最后,张良有些摇摇欲坠,连带着身上的戾气都散了不少,他忍不住央求舒昕,“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打听一下我老婆现在到底怎么样?”   整整五年,他一直怀着最大的恶意去想他的老婆,可以说对她是最愧疚的。   舒昕偏头看向杜恒山。   刚巧杜恒山又开口了,“舒大师,我真的已经尽可能的去赔偿了。还有,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你这始终不说明白,我心里也慎得慌。”   舒昕眼睑低垂,并没有直接回答,只道,“那死者家属还能查得到近阶段的状况吗?”   杜恒山连忙道,“不用查,我知道。拿了赔偿金后,他老婆给公婆买了一套房,然后又照顾了他们两年。最后改嫁了。”   一旁的张良彻底没了话。   寡妇改嫁无可厚非,更别提所有的赔偿金都花在了他爸妈的头上,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他眼里充斥着茫然之色,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感觉整个人空落落的。   舒昕正想要转述杜恒山的话,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张良是能够听到这些话的。   她偏头看向张良,只见他身上的戾气越来越散,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空气中再也没了他的影子。   竟然……自己散了。   舒昕抿了抿嘴唇,看来今天知道的真相,让张良受到了太多的打击,所以,连最后一次机会都不想争取,就直接魂飞魄散。   不过冥冥之中,一切皆有注定,她很快就从这震惊中反应过来,同时对着杜恒山道,“你放心,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以后度假村也不会再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至于王大壮,只是恶意竞争的牺牲品,这些你自己处理。”   杜恒山又惊又喜,他心里大约知道,这些事情有关于五年前的那个死者,但又忍着不敢问。   不过知道事情尘埃落定,他的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真是谢谢大师了。”   一旁的丁爱英,虽然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杜恒山愈发恭敬的态度,足以证明一切。   她对着姚珠露出了感激的笑,“真是谢谢你了,不过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回头我和老杜亲自上门来感谢。”   姚珠才不在乎这些,她含笑的点了点头,看向舒昕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 第131章   杜恒山手段雷厉风行,加之有了确凿的证据,很快便顺蔓摸瓜地查出了一系列的蛛丝马迹。   不过,诚如舒昕所言,许慧芬的死因非自然,所以就算他想栽赃陷害到薛茂山的身上,也别无他法。   最后,他把所有的证据都递给了警方,警方依法逮捕了薛茂山后,他才召开了大型的记者招待会。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虽然许慧芬的死因与薛茂山并无半分联系,但杜恒山依旧含沙射影地指向了薛茂山。   有王大壮的案例在前,纵然薛茂山是清白的、纵然他抵死不认,可外界所有人都已默认了杜恒山的说辞。   一时间,杜恒山与薛茂山经营的两家度假村,名声立刻掉了个个。   大家觉得,前者的度假村虽然发生了命案,但实属有心人的陷害,真相水落石出后,原本心里的疙瘩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后者的度假村虽然太太平平,可谁叫幕后的老板却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呢?   去谁的度假村,答案一目了然。   所以,短短一周过去,度假村业绩呈质的飞跃。   杜恒山满心欢喜,见终于没有幺蛾子再发生,整个人都觉得清静多了。   事情逐渐落下帷幕后,他忍不住主动找到丁爱英,“你看,咱们什么时候亲自上门感谢一下舒昕?”   如果没有舒昕,那假大师的所作所为就不会被拆穿,加上记者不请自来,如果任由假大师在记者面前胡说一通、如果事情得不到真实有效的解决,那他的度假村才是真正的完了。   更别提最后,舒昕还给他解决了一个祸端。   丁爱英不假思索地点了头,“自然是要的。”又沉吟了片刻,她才道,“舒昕是今年才进入京市上学的,一直住在她师傅的家里。可是原本她是附中的,但现在又转到了四中,要不咱们送她套学区房?你看怎么样?”   杜恒山连连点头,“一套学区房是不是少了点,再加三百万?”   他不差钱,如果能够用钱和舒昕打好关系,那也乐意至极。   丁爱英连连点头,“那我联系一下姚珠。”   姚珠一直关注着度假村事件,见负面影响逐渐消失,她的心里也情不自禁地为丁爱英松了一口气。   眼下,接到丁爱英的电话后,她头一句话就是恭喜,旋即继续道,“生怕打扰你,这段时间都不敢向你询问事情的进展。”   丁爱英笑容满面,这件事情能解决,固然有舒昕的功劳,但她的心里也记着姚珠一份情。   她声音柔和,“哪能?也怪我疏忽,没和你说一声。对了,我们老两口想亲自和舒昕道谢,越快越好,你看什么时候有空?”   姚珠心里也装着事儿想找舒昕,两人一拍即合,“等舒昕放学了,咱们和老杜一块去。”   说是等舒昕放学,但实际上现在已经下午,姚珠回公司处理了一些事务,又匆匆忙忙地回家换了套衣服,最后才去了闫廷利的家中。   舒昕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门铃响了,她挑了挑眉,赶紧去开门。   见到杜恒山等人,她的眼里并没有流露出诧异之色,反而神情自若地把人迎进了门。   杜恒山刚走到客厅,就瞧见茶几上三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哪能没猜到,舒昕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了。   一时之间,佩服的无以复加,同时对舒昕愈发的尊敬,“舒大师。”   舒昕瞧着他们的架势,哪里能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抿唇不语。   杜恒山连忙把来意说了说,不仅掏出了支票,还拿出了房屋转让证明的合同,“你这回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虽然他的心里清楚,当日捉鬼的是闫廷利,不过有些事情不用计较的那么清楚。   舒昕并没有拒绝。   要知道,如果不是她去看了,有了度假村的连累,杜恒山没准儿会破产。   眼下这一套房与支票,只是他的九牛一毛而已。   她点了点头,“客气了。”   杜恒山见舒昕收下,脸上登时露出了笑容,“那我就不打搅舒大师你休息了。”   说完,他给丁爱英使了个眼色。   丁爱英站起了身,同样真心实意的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最后才和杜恒山一起离开。   两人离开后,只留下了姚珠一人。   姚珠欲言又止。   舒昕见状,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看在爸爸的份上,如果姚珠有什么困难,她也会施以援手。   姚珠思索了片刻,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昕昕,你知道你妈已经来京市了吗?还开了一个辅导班。”她舔了舔嘴唇,又继续道,“平时你们来京市,住酒店也就算了。可家里不是没房子,又何必让你妈在外租房子呢?别人家哪有自己家里舒服。”   知道罗淑仪来京市发展事业,姚珠简直是又惊又喜,她知道,舒展呈一心都扑在罗淑仪身上,如果罗淑仪在京市扎根,那舒展呈迟早也要来,所以眼下她只想讨好罗淑仪,希望能让舒展呈也早日回心转意。   舒昕震惊了,“不可能。”   每隔两天,她就会和妈妈通话,可罗淑仪没有透露出一丁点儿消息。   想到最后,她忍不住反问道,“我妈连我都没有通知,又为什么会告诉你?”   姚珠见舒昕脸上满是震惊之色,眉心跳了跳,“是这样的,我太关心你们了,所以就会关注一些你们平时的举动。你放心,这绝对不是监视,我只想知道你们是否平安罢了。”   那些隐私的事情,她一件也没有查过。   舒昕见她满脸真诚,一时间没有去计较这些,只是又追问道,“那我妈的辅导班开在哪里?”   开学到如今,已有一个月,她没想到,妈妈的保密措施竟然会这么好,一直把她蒙在鼓里。   姚珠说了一个地址,“回头一定要帮我好好劝劝你妈妈,她租的位置,治安比较乱,结束辅导已经十点,路上万一出了点岔子,谁都承担不起。咱们都是一家人,没有说两家话的道理。我是真心想要帮她的。”   舒昕心思早已飞到了罗淑仪身上,对于姚珠所说的话,只敷衍地点了点头。   甚至于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一下子,她连看书的心情都没了。   舒昕胡思乱想了许久,眼瞧着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九的数字,她连忙回房间,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   和闫廷利打过招呼后,二话不说,她直接去了罗淑仪的辅导班。   ——   罗淑仪的辅导班,租在一栋大楼内。   舒昕自打进了楼后,就一直左右观望,最后对周围的风水表示了肯定,才乘电梯到了八楼。   可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罗淑仪自己来了的这个惊喜,只听见门口传来了泼妇骂街声。   “什么阳光辅导班?我看就是专门骗钱的。还罗老师,去你娘的罗老师,我看早点关门大吉,别出来祸害人了。”   舒昕听到罗老师三字,眉心紧紧地蹙了起来,她脸上的喜悦全然消失,旋即面无表情地走近。   罗淑仪脸上满是愤懑之色,可现在,是家长来接孩子的时候,如果她和对方闹开了,没准儿会给别的家长留下粗鄙不堪的印象,对辅导班将来的发展也非常不利。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心平气和地和对方讲道理,“孩子的学习不是一蹴即就的,再加上你才把孩子送来了五天,又怎么会有成效?凭良心说,孩子学习成绩下降的根本原因,不能怪到我们辅导班的头上。”   “当初收钱的时候,你怎么给我保证的?说一定会让孩子提高学习成绩,现在一看孩子成绩下降了,又说不能怪到你们头上,啧啧,说一套做一套的本事也就你们家最强了。”   罗淑仪觉得脑袋抽搐的疼。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惹上这种无赖家长?   而且,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辅导时明明是好好的,但偏偏在考试时,孩子却发挥失常?   一时间,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教书的能力。   那位大嗓门的家长见罗淑仪的脸上露出了颓然之色,她的眼里迅速的划过了一抹精光。   旋即又吵吵嚷嚷,“当初把孩子送进来时,光听你忽悠了,其他的什么也没看,你有资质证书吗?拿出来给我看看,还有,你的教师资格证也是真的吗?”   阳光辅导班大约收了七八个初中的学生。   此刻,就在争执间,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不仅如此,楼上学习辅导班的家长听到了风声,也乐的下来看热闹。   一时间整个八楼里,站着不少人。   “大家伙啊替孩子找辅导班,一定要擦亮了眼睛,否则就像我家孩子,一下子考到班级倒数几名,这简直是拿钝刀子在跟我们家长的心啊!!”   既然是家长,那都是有孩子的。   听到这些话后,看向罗淑仪的眼神都变了,楼上辅导班的还好,那些楼下的一个个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甚至还有一些冲动的琢磨着想要退出辅导班。   罗淑仪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又有些无力。   直到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真是太天真,以往一直在学校过得舒舒坦坦,从来没碰见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所以她以为,哪怕在京市开个辅导班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罗淑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天地良心,你孩子绝对不是这水平。作为老师和家长,咱们难道不应该找出他成绩下降背后的原因?”   “你可别说了,死都要被你说成活的。这段时间,我孩子白天上学,晚上就送到你这里来辅导,回家后,我看着他睡觉。能发生什么事情?快把你的营业执照和教师资格证拿出来给我们看,否则,今天咱们没完。”   舒昕眼里地迅速地划过了一抹心疼之色。   她心里明白的很,妈妈教初中生的水平绰绰有余,而且妈妈心地善良,绝对不会做任何耽误孩子课业的事情。   啥也不用想,肯定是有人在借机闹事。   她抿了抿嘴唇,旋即慢慢地走到了罗淑仪的身边,“妈,我来了。”   罗淑仪瞧着舒昕,眼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她没想到,舒昕竟然会在这时候出现。   可不知怎么,看到女儿后,她整个人放松了。   她点了点头,温和道,“乖,妈妈要处理点事情,你现在到里面去等我。” 第132章   舒昕深知妈妈的性子,所以并没有越俎代庖的打算。   她乖巧地点头,默不吭声地站在妈妈的身旁。   罗淑仪瞧着咄咄逼人的学生家长,情绪本有些崩溃,可眼下,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她依旧客客气气,“牛牛家长,我可以看一下牛牛这次周考的试卷吗?我想分析一下他的错题。”   对于初学生来说,试卷上的错题足以能够暴露一切。   “营业执照和教师资格证我都可以拿给你看,这绝对没问题。另外我想说的是,学校的周考,考的内容都是关于当周学习的知识。牛牛在我这里,虽然不能说是最聪明的,但也绝对不笨,基础也足够夯实。所以,我劝你冷静下来,先找到背后原因。我们当老师的,不也是希望学生好吗?”   兴许是罗淑仪温和无害的外表、又兴许是她始终如一的态度,倒是镇住了不少人。   陆陆续续的,也有补习班的其他家长说话。   “牛牛家长,罗老师说的没错。你看,我们家孩子是在补习班刚开的时候进来的,一个月的时间,数学成绩就得到了显著的提高。所以这里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我看还是调查清楚了,否则平白无故冤枉了人,那就不好了。”   “我觉得罗老师说的没错,学习成绩不可能一下子大幅度的提高或是下降,我家孩子差不多和你家孩子是一起进来的,也没这个样啊!”   “唔,我家孩子自律性太差了、而且很容易被影响,所以才送到辅导班来。牛牛家长,你还是稍微关心一下孩子,免得像我们家娃以前那样,在外头染上了其他的坏毛病。”   舒昕闻言,见牛牛家长仍不依不饶,她眯了眯眼。   当即开了天眼。   白雾散后,她的头顶迅速的浮出了清晰的画面。   【装修雅致的美容院单间内,两女人休憩的同时,正在小声的交流。   “唉,这年头,连辅导班的生意都不好做啊。本就生源少,结果八楼又多了一个阳光辅导班。原本我有一个学生家长,想在我的辅导班继续辅导的,没想到八楼辅导费便宜,再加上开业初期有优惠,二话不说就带着孩子去了那劳什子阳光辅导班。”   听到抱怨,蒋倩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神情轻松而又惬意。   不过听到对方的话后,她的眼里也快速地划过了一抹鄙夷之色。   这年头,两种人的钱最好挣,一个是女人,另一个就是学生。   只要踏踏实实的、一心一意为学生好,辅导班的生意根本不会差。   而她的朋友是怎么做的?开给那些好的教师的工资一年比一年低,逼得人家不得不跳槽;辅导费用每个季度都会增加;最重要的是,完完全全没有把学生的成绩放在心上,只把他们当成了摇钱树。   这样的情况下,明眼人都不会再来。   不过大家都是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些话说出来,面子上过不去。   她露出了一抹假笑,“放心,总会好起来的。”   周荭颇有些愁眉苦脸,倏然,她的眼神亮了起来,“你帮我个忙好不好?把你们家牛牛送到那阳光辅导班去,然后找机会当着家长的面闹事。回头辅导班的名声臭了,那些家长还得回头。”   蒋倩二话不说,立刻拒绝了,“这种事情你可别找我,要是闹大了,不好收场。”   周荭好不容易想到这个好主意,又怎么会轻言放弃,她眼里露出了一抹轻蔑之色,“我已经打听过了,开阳光辅导班的是个女人,不知道从乡下哪个犄角旮旯来的,没准儿连营业执照都没有。你就帮帮我吧,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犒劳你。要不这样,让牛牛到我的辅导班来,我不收你的钱。”   蒋倩立刻就心动了。   虽然她一直看不上周荭的辅导班,可至少能辅导儿子的家庭作业,省了她多少精力。   周荭见她已经心动,连忙又继续撺掇,“你就帮我这个忙吧。回头你有事我也能帮你。”   蒋倩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行,但我不保证能成啊!”】   舒昕冷眼看着,倒是确定了先前的猜测,果然是来闹事的。   这时云雾翻滚,又出现了新的画面。   【简洁的卧室内,牛牛正聚精会神地写家庭作业。   突然房间门被推开了,蒋倩端着果盘,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牛牛察觉到了动静,立马放下了笔。   蒋倩随意的扫了一眼儿子的功课,发现作业本上字迹清晰,整洁无比,心里多了几分满意之色。   “牛牛,明天学校要周考,你得答不及格,知道吗?”   牛牛正吃着水果,听到这话,脸上满是茫然之色。   他之所以从辅导班回来还在认真的做题,就是为了想在考试中考出一个好成绩,可没想到妈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蒋倩不知道该怎么和牛牛解释,只摸了摸他的头,“一次,就这么一次。你不是一直想去游乐园吗?只要你考了不及格,妈妈就带你去坐过山车。”   牛牛依旧没有理解妈妈的思维,但为了心心念念的过山车,他终究是点了点头,“行,妈妈你可千万别骗我。”   蒋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吃完快睡吧。”顿了顿,她又交代道,“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知道了吗?”   牛牛唔了一声,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到。】   舒昕的眼里露出了厌恶之色,有时候,孩子最怕碰到这样不靠谱的家长。   小小年纪,没有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而就在这时,蒋倩强词夺理,“你的意思是,我花了这么大的价钱,让孩子上辅导班,现在孩子学习成绩下降了,我连质问的权利都没有?还有,我敢赌咒发誓,我家孩子性格好的很,绝对不会沾染那些坏习惯。所以现在,你该给我一个怎样的交代?”   罗淑仪真的觉得没辙。   不管她说什么,对方总是蛮不讲理地重复着自己的说辞,一遍又一遍的给人洗脑。   要是可以的话,她恨不得堵上对方的嘴。   可当着这么多家长的面,她绝对不能承认是自己没教好学生,她太阳穴隐隐作痛,好半天才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蒋倩冷笑一声,“给我全额退款,这样的辅导班,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想让我的孩子多待一秒钟。”她陡然提高了声音,“在这里衷心奉劝大家一句,为了孩子,赶紧离开这个狼窝吧。”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啊!”   那些正准备报名的、刚刚报班成功的家长们,心里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要知道,蒋倩和罗淑仪非亲非故,不大可能故意针对他,现在这么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也只是为了抱不平罢了。   罗淑仪深吸了一口气,她竭尽全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思来想去,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回到自己精心布置的班级,把牛牛叫了出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蹲下身,温柔地询问道,“这次周考考砸了,你为什么不告诉考试?要不是你妈妈告诉我,我都还被蒙在鼓里。”   一般来说,辅导班也会针对学生的考试情况而调整进度和难度。   牛牛眉头情不自禁地拧了起来。   其实那些题目他都会做,只是故意做错罢了,所以,才不想告诉老师。   可他又答应过妈妈,不能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否则好不容易得到的、坐过山车的机会又没了。   一时间有些愁眉苦脸。   舒昕见事情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心里哪能不明白,如果今天不把事情当着大家的面处理了,纵然能留下一部分家长,但大多数人都会退班。   这对于妈妈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她眼睑低垂,同时运转玄力,凭空绘制真心符。   符成的刹那,舒昕又迅速地打到了牛牛的身上。   不仅如此,蒋倩也同样没放过。   真心符会让人在无意识之间说出心里的真心话,绝不掺假。   也是现如今自己不出面的、最好的解决的方式。   牛牛脸上怔了片刻,旋即大声道,“是妈妈,妈妈不让我告诉你的。”   罗淑仪其实没指望着能得到答案,但听到这话后,眼前一亮,又连连追问,“妈妈为什么这么做?”   一旁的蒋倩听到牛牛的话,脸色顿时变了,她连忙瞪了牛牛两眼。   可在真心符的作用下,牛牛根本不可能有说谎的机会,“我也不知道。妈妈说只要我这次考试考砸了,就带我去游乐园坐过山车。”   他期待地看向了蒋倩,“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牛牛话音刚落,所有的家长面面相觑,旋即发出了巨大的哗然声。   “我去,竟然教孩子撒谎,这当家长的也真是够了。”   “哎哟,刚才我还在想,我的孩子在这里上辅导班,成绩提升了好大一截,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呢?没想到,都是这位家长,自导自演。我看是为了来讹钱的吧。”   “一言难尽,真是可惜了这孩子。”   罗淑仪脸上浮出了愤怒之色,她盯着蒋倩,“牛牛家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蒋倩脸色立刻涨得通红,她万万没想到牛牛这么直白的把真相说了出来,感受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还有鄙夷的眼神,她本想说孩子的话都是胡言乱语,不能作数,可一张口,“是周荭让我这么干的,她觉得你的阳光辅导班阻碍了她的生意。”   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蒋倩立刻捂住了嘴。   她这是中邪了吧?!!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第133章   那些本站在外围、从其他楼层下来围观的家长们听闻周荭二字,眼里均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面面相觑后,不由得开始议论纷纷。   “天,周荭难道不是咱们辅导班的老师吗?怎么会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呢?”   “是啊,一瞬间我也搞糊涂了。这讹人的家长,不会是周老师特意安排过来砸场子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简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就算周老师教得再好,我也不愿意把孩子送到这里来,简直是给孩子树立一个坏榜样。”   那些与周荭熟悉的,根本不相信她是这样的人,狐疑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上前质问,“你刚刚说的周荭是振兴教育的周老师吗?”   蒋倩本想矢口否认,但奈何有真心符的作祟,逼不得已下,再次说了真相,“是啊,她允诺我如果能败坏阳光辅导班的名声,就免费辅导我的儿子。”   话音刚落,一时间大家纷纷哗然。   谁也没想到,方才还咄咄逼人的蒋倩如今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顿时看向她的目光更鄙夷了。   舒昕表面依旧若无其事,实则背地里解开了真心符。   蒋倩恍若察觉到了什么,她忙不迭地开口道,“刚才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仿佛被控制了似的,说出来的话都不是我的心里话。真的是因为这罗老师的水瓶太耽误孩子的成绩。”   可现如今,她说这样的一番话,根本就没有人相信。   大家没人是傻子。   当即,那与周荭关系比较好的学生家长,立马给她打了电话,也没说什么具体的事情就让周荭赶紧下来一趟。   这位学生家长觉得,蒋倩说的话只是一面之词,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需要两人来对峙。   接到电话的周荭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十分清楚蒋倩上门闹的时间,按照道理来说,事情绝对不会牵扯到她的身上,可偏偏她的学生家长竟然给她打了电话。   勉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她才佯装若无其事地下楼。   罗淑仪早在蒋倩开口后,就迅速地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于始作俑者内心相当的愤恨。   大家虽同为竞争对手,但实在没必要用这么龌龊的方法,她冷笑道,“周老师是吧?冒昧的问一句,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如果不是蒋倩和牛牛反常地说出了真相,今天这事情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周荭隐晦地给蒋倩递了个眼神,希望她能够把今天的事情一力的承担下来。   同时又连忙撇清关系,“要不是有学生家长通知我,我根本不知道楼下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天地良心,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就算我真的想要对你怎么样,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你说对吗?”   罗淑仪压根不买账。   她面无表情的盯了周荭一会儿,干脆拿出了手机,“这件事情的性质已经相当恶劣,不仅影响了我的名誉,还影响了辅导班,既然如此,那就报警让警察来协调处理吧,希望不管什么结果你们都能够接受。”   周荭的脸色立刻变了。   如果真的有警方出面来调查,那她和蒋倩的社会关系根本没办法隐瞒。   可还不等周荭想好妥当的解决方式,蒋倩的心态就稳不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周荭,眼里满是控诉之意,“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这把火要烧到你身上,你就想要把我撇开吗?你做梦呢?”   如果真的被警察不体面地带到了警察局,那她足以能想到在未来的生活中亲人、朋友将会如何的嘲笑她。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周荭脸色立刻黑了,她只觉得蒋倩是个蠢货。   两人这一番互动,立刻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蒋倩和周荭其实是认识的,也正是因为周荭的吩咐,所以蒋倩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   “没想到周老师表面上看起来温声细语的,谁知道也这么蛇蝎心肠,不动声色的就想毁了竞争对手啊。”   “是啊,真的是太可怕了,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我的孩子长期呆在她的班里,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的模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要不咱们一会儿上去退班吧。我看这个阳光辅导班的罗老师就挺好的,虽然从头到尾都在受气,可她的涵养相当的好,始终客客气气的,换成是我早就和人家吵起来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刚才还有几个家长替她说话呢,要不是因为孩子真的成绩提高了,我才不相信这些家长有那么好心,这样吧,打铁趁热,就这么决定了。”   罗淑仪从来没有想过报警,刚才那么说的目的也只是想让两人翻脸,周荭入行比她早,如果还想使其他的绊子,那她可能真的会招架不住。   她瞧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周荭,“这样的事情,我希望只有一回,如果还有下一次,那就别怪我不留情了。”   说完后她又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实在是对不住啊,孩子都在班里好好呆着,大家赶紧接孩子回家休息。”   周荭现如今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听到罗淑仪说的场面话,更是尴尬得无以复加。   更雪上加霜的是,还没进电梯呢,好几个学生家长就主动和她提了退班的事宜,可因为发生了刚刚的事情,她连个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尴尬的点头以示同意。   就在进电梯时,一位学生家长盯了舒昕好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你……你……你是舒昕?”   天呐,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样的场合见到名声如雷贯耳的舒昕。   舒昕压根没想到,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会打量她,甚至认出她。   她抿了抿嘴唇,表示承认。   那位家长眼神立刻冒出了精光,连带着对罗淑仪的态度,都热切了许多倍,当即滔滔不绝道,“哎哟,我说一开始见你的时候怎么那么面熟呢?现在才想起来当初在电视里也见过你啊。我家孩子能送到你的手里,真是他天大的福分。以后,只要你教孩子,我就不会插手,该打打、该骂骂,甭管我,我不心疼。”   那些看完热闹想要离开的家长,见到这架势,干脆停下了脚步,甚至于有人已经忍不住问出了口,“诶,这罗淑仪很出名吗?是特级教师?”   正激动说话的家长连连摇头,“倒不是罗淑仪出名,是她的闺女而出名,小小年纪就参加了三项国际大赛,还得了金牌,这新闻你们应该听过吧?不仅如此,京市书法比赛也得了第一,能教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不过话说到底做女儿的这么优秀,当妈的能差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无论听没听过舒昕大名的家长们,个个眼里冒出了绿光。   毕竟,这年头当家长的唯一的期盼就是自个儿的孩子能够有出息。   原本就在阳光辅导班的家长还好说,那些不在辅导班里的家长恨不得现在就掏钱报名。   罗淑仪见状,眼底深处一抹无奈稍纵即逝。   她瞒着昕昕到京市来开办辅导班,也是因为不想利用昕昕的名气,她只想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踏踏实实地在京市扎根。   可到底还是事与愿违。   罗淑仪心思转圜,也没矫情地拒绝,只笑道,“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情大家明天再说。”   在所有人眼里,罗淑仪一下子进阶到了不可得罪的人物,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心里有些遗憾,想要立刻把报班的手续办好,但还是选择听她的话。   当然,那些心思活络的,已经决定明天要早点来。要知道,辅导班的地方就那么大,收的学生不可能太多,要是因为来晚了,没了名额,那黄花菜都凉了。   陆陆续续的,家长接走了自家孩子。   很快,楼道里也变得一片岑寂。   罗淑仪送走了最后一个学生,这才有时间和舒昕交流,“你怎么知道我来京市了?”   舒欣连忙把姚珠找过她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后又道,“妈,我最近帮了人家一个大忙。他送了我一套房子,你就别租房子住了,去我那儿吧,怎么样?”   罗淑仪:“……”   久违的、人比人气死人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她辛辛苦苦地想要在京市扎根,却没想到,自家闺女早已混得风生水起,连房子都有了。   心里默念了三遍,亲生的、不要羡慕后,罗淑仪才毫无负担地点了点头,“好。”   其实家里也有钱能买房子,但那钱毕竟不是自家辛苦挣来的,用着也不踏实,昕昕孝顺,那她就受着。   “刚才蒋倩突然说了实话,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舒心笑嘻嘻地挽着罗淑怡的胳膊,“我就知道瞒不过妈你的法眼,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就是让她说出心里话罢了。”   罗淑仪眼里露出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神情。   看着舒昕的小脸,心里熨帖极了。   舒昕见罗淑怡的情绪好多了,又忍不住问道,“妈,刚刚他们把我认出来,你是不是很不开心啊。”   那一瞬间,她清楚地感受到了罗淑仪复杂的情绪。   罗淑仪释然地笑了笑,“其实是妈钻牛角尖了,一直憋着一口气,想靠自己拼一拼。现在想来,这根本也没什么,走裙带关系的多了去,更何况,你就是我的女儿啊!只要我能够把那群学生教的好,这一切都不成问题的。”   舒昕没想到妈妈竟然还有那样的想法,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罗淑仪揉了揉舒昕的头发,“别人还没我这样的机会呢。行了,别想这些了。”   舒昕本还想说些什么鼓舞妈妈的情绪,没想到她真的完全看开了。   她将那些劝慰的话吞入腹中,只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妈,咱们回家。” 第134章   事情的发展,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即便罗淑仪没有找周荭的麻烦,可她不怀好意、试图败坏同行的行径却已一传十、十传百。   家长们心有余悸的同时,纷纷上门退款。   一时间,周荭的培训班门可罗雀。   那些雇佣的教师们见状,哪里能不明白,周荭这是彻底凉了。   他们本就对微薄的薪水也表示不满,见没了发展的前途,纷纷提出辞职。   没了学生、没了教师,终于回过神来的周荭再次傻眼。   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只是想给罗淑仪一个小小的下马威,倒让自己下不来台。   在空落落的教室里坐了许久,周荭忍不住下了楼。   可瞧见阳光辅导班门庭若市,家长削尖了脑袋想要把自家孩子往里送的模样,不由得有些错愕。   她情不自禁地往里走了一步。   却刚好听见两个同行的女人在交流。   “你报上名了吗?”   “那么多人,连门都挤不进去,怎么可能报上名呢?早知道就应该来得更早一些。”   “真没想到,舒昕的妈妈竟然会来京市开辅导班,想想那孩子,真是优秀得令人发指啊。不行,我得托人去问问,走关系也得把我孩子塞进去。”   “你可别忘了我。”   周荭起初有些茫然,可听明白后,她脸色霎时变得惨淡。   身处教育行业,她自然听说过舒昕的大名,当时她还唏嘘感慨了许久,可万万没想到,罗淑仪竟然是舒昕的妈!   要是早知道,打死周荭也不会招惹对方啊!!   有舒昕这么一块金字招牌在,压根没有人会怀疑她的教育方式。   周荭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懊恼,到最后,她忍不住重重地咳嗽起来。   什么叫做肠子悔青了,她就是啊!!   好好的舒坦日子不过。非得给自己找不自在,现在倒好,一切都完了。   周荭的咳嗽声动静着实太大,吸引了门前几位家长的注意力。   一刚办完退班手续的家长见到周荭,脸上顿时溢满了鄙夷之色,她蹙着眉头,微微抬高声音,“怎么?收买了人想败坏罗老师的声誉还不够,今天想亲自来作妖了吗?”   说话的家长性格向来比较暴躁,见不得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所以眼下说起话来格外的尖酸刻薄。   周荭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方才惨白的脸,一下子又胀得通红,只觉得羞臊不堪。   嘴唇嗫嚅了许久,周荭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转身就走,匆匆忙忙的,仿佛身后有厉鬼追着她似的。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她垂下了头,遮住了黯然的眼。   罗淑仪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她忙得如陀螺般转。   原本辅导班里的学生数目少,照顾的能够精细一些,如今,又收了不少学生,快到临界值了,她连忙停止了招生,又重新安排起规章制度。   虽然相较于教师清闲的生活,如今忙得脚不沾地,可内心那股满足感与充实感,是怎么也比不了的。   而在这段时间内,舒昕则是精心布置着杜恒山所赠的房子,让罗淑仪的生活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不仅如此,她还大量研习了京市近年来所有的初中教科书,费尽心力地编出了好几套习题。   直到一切都妥当后,舒昕才彻底放下了心。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也只能靠妈妈自己。   不过她相信以罗淑仪的坚韧加行动能力,一定能够把现在的辅导班,开拓成声名斐然的教育机构。   ——   时间缓缓地流逝,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   四中考试密集,兴许是已经习惯了的原因,所以学生们气氛照样如常。   最后一门考完后,倪全奎忍不住叫住了舒昕。   自打开学初倪全奎“热络”的接触后,舒昕一直和他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不仅如此,还格外热心地替他辅导理科。   眼下,她偏头看向对方,眼里流露出了疑惑之色,“怎么了?”   倪全奎蹙着眉头,“是这样的,我爸妈想请你吃饭。但是不知道你乐不乐意,所以才让我来问你一声。”   舒昕是真的愣住了,“吃饭?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倪全奎的父母。   倪全奎伸手挠了挠头,“我说了你可别笑我,从小到大,我爸妈给我请了不少家庭教师,可愣是没有一个能让我提高学习成绩的。这半个学期以来,你一直都不厌其烦地给我讲题目,还给我开小灶。”所以他的成绩一下子有了质般的飞跃,他爸妈惊呆了,连连打听后才知道了真相,“我爸妈想亲自感谢一下你,所以才想请你吃饭。”   舒昕瞧着倪全奎真挚的眼神,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要知道,帮助对方是真,可想通过对方获得蓝星币也是真,所以,只能说互惠互利。   她客气地笑了笑,“不用啦。”   倪全奎一张脸顿时皱成了苦瓜,“去吧去吧,我爸妈都很和善的,他们要是不亲自感谢一下你,没准儿会念叨我好几年。”   他其实也想好好地谢谢舒昕,这年头,不是所有的学霸都这么无私地愿意分享学习方法的。   舒昕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答应了,“行,什么时候?”   倪全奎立刻笑了起来,本清秀的脸庞一下子变得生动,“我爸妈说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   舒昕瞧着他的笑,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更好,“只要是放学后我都有时间。”   就在这时,同班的另一位女同学叫住舒昕,“余老师喊你去他的办公室。”   舒昕和倪全奎挥了挥手,又谢过那位女同学,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往余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走。   倪全奎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舒昕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他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安安静静地收拾书本。   “全奎,帮我个忙呗。”   就在倪全奎想事情时,他的肩膀被大力的拍了一下,回头一看,见是玩的比较好的朋友,他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道,“说吧。”   陈杰脸颊迅速的浮上了一抹红,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倪全奎的课兜里放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要不你帮我把这封信给舒昕?”   倪全奎起初还没意识到,可瞧着陈杰有些害羞的脸色立刻明白了,他心里仿佛压着一座大山,堵得慌,“你喜欢舒昕?”   陈杰翻了个白眼,“咱班里的男孩子,都喜欢舒昕。”   舒昕人长得好看,远远望去,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仅如此,她的脾气随和,无论谁问她问题,她总能讲得明明白白,这样的女孩子,在青春萌动的男孩子眼里,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倪全奎像是被挑破了心思似的,有些恼羞成怒,他连忙把课桌里的粉红信封抽出来,还给了陈杰,“我才不帮你给情书呢,回头舒昕要是恼了,怪的不还是我吗?到时候可就没人给我讲题了!”   陈杰撇了撇嘴,“一点也不够意思,既然你不给我送,我就自己送。”   说完,他就拿着信封离开。   倪全奎看了一眼舒昕的课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   他不是那些小男生,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比较多,所以思考事情也比其他人强,舒昕和他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何必强求呢?   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也挺好的。   别到时候搞得连朋友都没法做。   倪全奎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随后,他继续收拾自己的课桌。   舒昕完全不知道教室里发生的事情,此刻她进了余老师的办公室,“老师你找我?”   余老师每次见到舒昕,都会不由自主地放大笑容,此刻也不例外,“来了?有两件事情要和你说。”   舒昕乖巧地点头。   “开学时和你说的新生联欢晚会,还记得吗?当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所以被推迟了,一直没有提上议程,现在期中考试结束,学校也想热闹一回。所以要改成文艺汇演,你的琵琶可要继续练着。”   提起新生联欢晚会,舒昕这才想起来。   怪不得这段时间总觉得有些事情忘记了,“好的。”   余老师又道,“还有,半个月后,京市有八所高校要举行知识竞赛。竞赛的内容不拘于科目,以团体的方式,虽然你只是高一的学生,但是学校破格让你参加,要为学校争光哦。”   八所高校都是京市鼎鼎有名的,再加上竞赛的内容实在广泛,学校之间竞争异常激烈。   所以也是一年一度的盛事。   舒昕闻言,眼神都亮了。   要知道,这段时间只有各种各样的小考试,她的紫星币积累的速度实在是太缓慢了。   距离小狐狸化形,更是遥遥无期。   终于,又被她等到比赛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舒昕: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真的想考试!贼想! 第135章   文艺汇演如期而至。   本沉浸在期中考试成绩中的学生们,也暂时忘却了烦恼与焦躁,喜笑颜开地去了大礼堂等候着表演。   倪全奎前后张望,始终没有找到舒昕的身影,他脸上浮出了些许的疑惑。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询问,一旁的陈杰早已忍不住问出了口,“舒昕呢?”   与舒昕关系较好的女同学闻言,促狭地笑了笑,“回头你就能看见了。”   事实上,当她第一次听说舒昕将要上台表演时,还大吃了一惊。   陈杰原地怔愣,“表演?表演什么?”   两人的对话迅速地吸引了附近大部分同学的注意力,当即一个个七嘴八舌地插话。   “舒昕竟然要上台表演,这不大可能吧?她的学习成绩是好,难道还参加了兴趣班?”   “唔,这届文艺汇演虽然只有咱们高一的学生观看,可表演的人员却是在整个学校中选拔的,足以可见学校的郑重程度。”   “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其实不是咱们学校重视,而是请来的嘉宾来头大,所以自然要慎重。还有,我听说,也是想刷一刷四中在各界中的印象。”   “你们都是包打听啊,说起小道消息来,一个个都不带喘的。刚才的话题还没结束呢,舒昕究竟去表演什么了?”   话题一转到舒昕的身上,刚才那说话的女同学立刻备受瞩目,她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好像是表演琵琶吧,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大家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赞叹,连带着对即将开展的文艺汇演,一下子抱了更热情的期待。   后台。   临时改造的化妆室人声鼎沸、挤挤挨挨,舒昕坐在角落里的化妆镜前,等待着化妆师化妆,因为她的节目安排在中后场,所以并不是很急。   她觉得有些无聊,便又去了空间,准备多练习一下即将上场要表演的曲目。   可还没练习多久,她就被化妆室内的动静吸引了。   在舒昕的斜对面,有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正捧着手里的礼服在啜泣,同时,她满心愤怒地质问,“衣服都是你一统一保管的,为什么大家都没坏,只有我的裂了一条口子,我该怎么上台表演呢??”   排练了这么久,眼瞧着要功亏一篑,她怎么能甘心。   而那保管礼服的女孩子,则是仓皇不安、手足无措,她声音里带着颤音,“顾娜,我真不是有意的。礼服虽然是我保管,可我想着除了我们以外,根本没人会去动它,再加上我也要化妆,就没有时时刻刻盯着他。所以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簌簌而下。   顾娜看着刘敏敏装模作样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   她忍了又忍,但那股邪火怎么也压不下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会装可怜,博同情。既然你没有保管好我的礼服,那就把你的给我穿。”   两人争吵,同伴迅速地帮腔,大多数都怕被牵连了,而导致无法上场,所以劝说的都是顾娜。   “现在礼服坏了,再争吵也没什么意义。而且马上表演就要开始了,就算补救也来不及。顾娜,实在不行,你就别上场了。咱们大家跳的都是一样的,少个人也不会影响什么。”   “是啊,刘敏敏骨骼比你大,就算她愿意把礼服给你,你也穿不下啊。照我说,咱们先把表演员过去了,再来好好查查礼服究竟是怎么坏的?”   “顾娜,知道你委屈,但你能不能顾全大局?”   顾娜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的好友们嘴里说出来的,她瞪大了眼睛,“难道你们都要帮她吗?一共有两个领舞,现在我不在了,得到好处的,除了刘敏敏,还有谁?”   她的礼服一坏,刘敏敏可不就是一枝独秀吗?   同伴们闻言,面面相觑,可在这时候,谁也不愿意替顾娜说句话。   大家精心准备了这么久,都想要惊艳亮相,如果一番争执下来,错失了这个机会,那才得不偿失。   “行了,顾娜,下下个节目就要轮到我们,你礼服的事情咱们回头再说。”   “是啊,就算找到了那破坏你礼服的人,也没办法把这件衣服复原。”   刘敏敏泪眼婆娑地看着顾娜,“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可我真的没有碰过你的礼服。”   顾娜和刘敏敏相处甚久,哪能不知道对方的性子?   她心里清楚,在这样的时刻,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眼里划过了一抹深恶痛绝,她像是发了疯似得,拿起桌上的剪子就把箱子内摆放整齐的礼服一通乱剪。   既然她没有了上台表演的机会,也没有人愿意替她做主,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舒昕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在方才顾娜情绪崩溃的一瞬间,她仿佛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尸气,可偏偏想细究,那股尸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里疑惑的同时,她忍不住反复地打量刘敏敏与顾娜。   刘敏敏属于长相柔弱甜美,一眼就能令人心生好感的女孩。   不过,她额头印堂生绞文,还有耳朵,上端高出眉毛一寸多,下端部位非常尖,没有耳垂珠,并且耳朵外翻,形如箭簇,则证明她的心思复杂,不像表面上看上去单纯无害。   虽然不是大恶之人,但小恶不断。   最让人惊奇的是,她的命数,正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   这么奇怪的面相,让舒昕心里咯噔了一下。   而顾娜,则属于心直口快、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存在。   而正当舒昕想要再仔细研究一番时,先前那股凭空消失的尸气,再度冒了出来。   舒昕则是彻底弄不明白了。   当即,她开了天眼,对象则是刘敏敏。   相较于顾娜来说,刘敏敏更让她觉得好奇。   白雾翻滚,清晰的画面顿时浮了出来。   【化妆室。   顾娜发了疯似地把大家的礼服一同剪了,不过,还没剪几下,就被同伴给拦了下来。】   舒昕颇有些目瞪口呆,要知道,天眼中的画面,完完全全地在重复着眼前的场景。   【“顾娜,你疯了吗?我们大家没人招你也没惹你,你凭什么这么做?”   “是啊,你把大家的礼服都剪出了口子,让我们怎么办?就算不考虑一下我们,也得考虑一下学校的名誉。到时候拿什么节目来代替我们?”   “你这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我要去告老师。”   顾娜充耳未闻,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反正她不能上台了,索性大家也跟着她一起呗。   趁着同伴都不注意,她手疾眼快地把剪刀从对方的手里夺了过来,然后继续重复先前的动作。   既然没有人愿意替她做主,那她干脆替自己做主好了!   同伴们彻底被顾娜的所作所为惹怒了,包括刘敏敏站内,不约而同地开始推搡顾娜,试图想要抢夺她手底下的礼服。   顾娜紧紧拽着剪刀,根本不让他们如愿。   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她就感觉理智不是自己的了,她拼命地想要挣脱,到最后干脆用手指甲挠人。   刘敏敏脸被划破,尖叫一声。   而在这时候,值班的老师迅速的跑了过来,看到扭打在一起的顾娜等人,脸都黑了。   连忙吩咐人把他们分开。   刘敏敏吃痛地捂住脸上的血痕,她瞳孔骤缩,跌跌撞撞地跑到镜子前,看到狼狈不堪的自己,又害怕自己会毁容,她再度尖叫了一声。   整个人立刻晕厥过去。】   舒昕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子,不过这刘敏敏也只能算是自食恶果。   【单人病房。   刘敏敏自从晕厥过后,便再也没能醒来。   每日靠着点滴来维持生命体征。   刘妈心力交瘁,短短几日,那略显福态的脸庞就消瘦了一圈,狼狈不堪。   医生查完房后,她终于忍不住追了出去,“我女儿究竟还能不能醒?”   主治医生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各项检查的数据你们也知道,都非常正常,至于为什么不能醒过来的原因,我们也不清楚。”   在医院内。见到奇奇怪怪的病症多了,所以医生虽然有些同情,但也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情绪。   刘妈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医生的背影远去,她嚎啕大哭。】   舒昕彻底愣住了,连她都没有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昏厥而已,竟然会发展到昏迷不醒。   接下来云雾中的画面变成了跳闪模式,有刘妈给刘敏敏擦身体时露出的那逐渐泛黑的双脚,还有刘敏逐渐僵硬的身体……最后一个画面,便是医生彻底宣告刘敏敏死亡。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刘敏敏种种模样,像是要化僵。   舒昕眼睑低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可不等她想明白,便听到了顾娜与同伴们的争闹声。   她瞳孔骤缩,二话不说地冲上前去,连忙拽住了顾娜。   一旁看热闹的学生很多,除了偷偷去叫老师外,但始终没有一个敢上去劝说的,所以舒昕这么一出现,倒是让双方停下了手。   靠近顾娜,舒昕只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可具体是什么原因,她根本说不出来。   她蹙着眉头道,“你们别闹了,大家都有上台的机会。补救一下,礼服还能用。我的出场顺序在后面,让老师通知一下主持人调换节目顺序。”   话音刚落,包括刘敏敏在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谁都不想错失上舞台的机会,如果舒昕真的愿意换顺序,那算得上是最好的结果了。 第136章   舒昕三言两语间便震住了场面。   此时,值班老师匆匆而来,她的眉心紧紧蹙着,显然有些恼怒。   但瞧着场面尚在控制范围内,便松了一口气,“只是礼服损坏罢了,总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在这里争论不休,除了浪费时间,还是浪费时间。”   刘敏敏头颅低垂,但这次演出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耽误,她连忙道,“老师,问题已经解决了。舒昕愿意和我们更换节目出场顺序,麻烦你替我们去安排一下吧。”   值班老师诧异地瞥了舒昕一眼。   心里只觉得小姑娘做的着实大气。   揉了揉嗡嗡作响的太阳穴,确认化妆室内不会再起冲突后,她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前台。   不一会儿,就办妥了。   顾娜真心实意地对舒昕道歉,“我特别喜欢跳舞,所以也非常珍惜每一次上台的机会。今天真的非常谢谢你。”   舒昕感受到了顾娜强烈的感激之意,与此同时,那股若有若无的尸气再度蔓延开。   她眼睑低垂,心里终于确定这尸气的来源是顾娜,她脸上泛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别这么说,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顾娜平时性子直,得罪了不少人,身边也没几个真心朋友,眼下瞧着舒昕的模样,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真诚道,“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舒昕正想找机会和顾娜搭讪,没想到瞌睡就送来了枕头,她点了点头,又指了指一边放着的琵琶,“马上就要表演了,回头再聊哦。”   顾娜用力地点了点头。   旋即开始想办法该如何补救礼服。   好在礼服并不是专业定制的,再加上舞台上的灯光昏暗,缝补一下,就算有一些瑕疵,也不会有人注意。   舒昕怀抱琵琶,安静地等在入口处。   听到主持人报幕、帘子拉开厚,她便不疾不徐地走到了舞台中央。   整个舞台空旷极了,只有一把椅子,舒昕落座后,舞台上的灯光骤然熄灭,只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光圈,笼罩在舒昕的身上,能够让人看得清她的脸和动作。   同学们顿时激动起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文艺汇演上,舒昕竟然也会表演。   有些热情大胆的,甚至忍不住尖叫了几声,顿时引得全场哄笑。   舒昕不以为意,旋即开始拨弄琵琶。   琵琶的曲目繁多,分为大曲和小曲,而今天她演奏的,则是大曲《十面埋伏》,《十面埋伏》演奏难度非常高,而且属于琵琶的代表剧目之一。   周景龙坐在嘉宾席,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他,早在主持人提起琵琶二字时,就变得精神抖擞。   他是国内著名的琵琶演奏家,是现代五弦琵琶的代表人物,更是国乐四大天王之一,身份显赫。   眼下瞧见舒昕,他忍不住唏嘘道,“现如今,大家更倾向于西洋乐,就算是国内的乐器,更多的选择也是古琴,古筝,洞萧,真的很少见到学琵琶的。”   就算他再难过,也不得不承认,琵琶越来越没落。   话音刚落,台上的舒昕右手四指轮接拂,左手用力按弦,已然开始了她的演奏。   兴许是在系统的影响下,舒昕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完美主义者,即便知道今天仅仅是学校的文艺汇演,她也想让自己的演奏完美无缺。   仅仅这一曲十面埋伏,她已然数不清在系统空间内练了多少遍。   周景龙眼神唰的亮了。   舒昕这演奏,仿佛还运用了戏曲音乐中紧打慢唱的元素,让乐曲饱满的同时更有画面感,而且扫弦接轮指的时候,连接得非常紧凑,一气呵成。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弹出来的曲目。   一时间,周景龙的身子坐得更端正。   他闭上眼,细细聆听。   不仅仅是周景龙,连那些窃窃私语、正在谈笑风生的学生们,也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   整曲《十面埋伏》,一共分为十三个段落。   曲调由慢渐快,且各种交替转换,将点兵排阵的画面清晰地描绘了出来。   甚至连那些听不懂舒昕究竟在弹奏什么的学生和老师,也能够感受到胸口的亢奋与激昂。   很快,就迎来了这首曲目的高潮部分。   舒昕先用划、排、弹、排交替弹法,后改拼双弦、推拉等技法,将这首音乐推向了高潮,同时也在众人面前描绘了两军激战,生死相搏的场面,无论是马蹄声,刀戈相击声,还是呐喊声,只让人觉得心生震撼。   周景龙眼神顿时亮了。   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一曲《十面埋伏》竟然是舒昕演奏的,她的演奏手法,在此曲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可事实摆在面前,又让他不得不信。   天呐,这是一个多有天分的孩子啊!!   如果她能够受到身边悉心教导,将来就有了传承的弟子。   一时间,周景龙古井无波的心猛然跳动起来。   倪全奎痴痴地看着舒昕,在这一刻,他像是觉得舒昕的身后,张着一双巨大而又洁白的翅膀,将她整个人烘托的神圣而又不可侵犯。   这种光彩夺目、美丽逼人的感觉,简直让他窒息。   恐怕很多年后,他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和倪全奎一样想法的男孩子有很多。   高中本就是最容易对异性动心的年纪,更别提还是一个无处不完美的女孩子。   而那些女孩子,眼里充斥着艳羡的光芒。   她们非常不明白,舒昕为什么能够如此优秀?优秀得甚至让她们连嫉妒心都提不起来。   舒昕完全没有感受到台下众人的想法,她沉浸在自己的演奏里。   她完全没有意思到,旋律有多么激动人心。   很快,一曲毕。   安静了许久后,掌声由稀稀拉拉变得如雷鸣般震耳,尤其是舒昕的同学们,心里的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手掌都要拍红了,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   舒昕鞠了一躬,旋即离开了舞台。   周景龙恨不得上前与舒昕说会儿话,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心潮澎湃的同时,他终于忍不住和四中校长小声的闲谈起来,“回头找个机会把舒昕介绍给我。”   四中校长还沉浸在方才雄伟激昂的曲目中,眼下听到周景龙的话,才终于回过了神,“介绍给你干什么?”   周景龙神采奕奕,“我想收她当我的学生。”   话虽如此,但他也只是想碰碰运气罢了,要知道,这么优秀的学生,肯定有名师教导。   但万一要是没有呢?   四中校长懵了。   他下意识地开口道,“这不太好吧?”   舒昕要参加各项比赛,要练习书法,连他都觉得对方的精力不够,要是现在再加上琵琶……那画面,他真的不敢想象。   而且,兴趣爱好始终是兴趣爱好,如果耽误了正经学习,那可怎么办?   周景龙警惕地看了四中校长一眼,“有什么不好的?”   四中校长苦笑一声,点了点头,便看接下来的节目。   不过有了舒昕珠玉在前,接下来的表演,大家都觉得索然无味。   舒昕下台后,便迅速地给闫廷利拨了电话。   闫廷利此刻正和一帮老家伙们,面色严肃地谈论最新收到的线报,手机振动,看到来电显示,他想了想,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门,同时按下了接听键,“有什么事情吗?”   小徒弟本事精进了不少,如果不是碰到棘手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的。   舒昕迟疑片刻,“有件事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随即,她把今天后台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番,包括了天眼中看到的画面,说完后,她才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我非常确定,顾娜是活生生的人,所以,有些想不通,她身上的尸气究竟从何而来?而且,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就算感受到了,也很快会消失。还有,刘敏敏住院直至死亡的过程,有点像化僵,可是化僵不应该是人死后的过程吗?”   化僵可由各种方式产生,譬如染上尸毒、借生人的阳气、风水、月光、被恶灵等邪物附身、魂离魄留等等。   可无论是新尸突变,还是葬久不腐,前提条件都要是尸体。   闫廷利闻言,大吃一惊,“你说的是真是假?”   舒昕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声,“当然是真的。”察觉到师傅有些不对劲的态度,她疑惑地开口问,“究竟怎么了?”   闫廷利思来想去,还是对舒昕道出了实情,“前不久,我们刚接到消息,在西北密山那里,发生了数百起人命案。死者们起初在家里停灵、或在医院停尸楼,可每每在第二天,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监控的地方能够查到,他们死而复生,但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查不到他们的踪迹。他们的死因都和刘敏敏一般,且也出现了化僵的痕迹,具体的原因还没有调查清楚,但肯定不简单。”   要不是因为大力镇压,恐怕这样的稀奇事早已传遍了网络,闹得人心慌慌。   所以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查出事情的真相。   舒昕震惊,她闭了闭眼,随后果断的开口道,“师傅,我觉得顾娜和这件事情脱离不了关系。虽然我没有具体的证据,但是我们可以把它当成突破口。”   天眼中,顾娜对所有人都动手了,但唯有刘敏敏脸上被她挠出了血痕。   很有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闫廷利同样有了这样的直觉,“不管用什么办法,你把顾娜带回来。”   舒昕点了点头,“好。” 第137章   深思熟虑许久,舒昕才心事重重地回到后台。   表演结束后,她本可以提前离开,但却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   终于,刘敏敏、顾娜等人完美地完成了演出。   虽然大家心生龃龉,但此时此刻,氛围早已不复刚才的剑拔弩张。   舒昕心里惦记着师傅的嘱托,踌躇片刻后,她终于寻了个由头,找顾娜搭讪,“表演时礼服没多大的问题吧?”   顾娜始终闷闷不乐的、走在队伍的后头,听到关怀的问候,她猛然抬起头。   当瞧见是舒昕时,她脸上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没问题。”   兴许是受到了刺激的缘故,所以她心无旁骛地完成了整场演出,不用别人透露她也知道,自己一定是场上最出色的那一个。   “今天真是谢谢你啊。”   舒昕佯装松了口气,“那就好。”   可说完后,她的心里一下子犯了愁,该怎样才能不留痕迹地把人带回家?   顾娜对舒昕的好感爆棚,她对舒昕眨了眨眼,旋即道,“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等我逮到那划破我礼服的人,我再来和你说话。”   舒昕抿了抿嘴唇,心里终于有了底,她连忙出谋划策,“你们礼服放置的位置虽不显眼,但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算深入调查,肯定也查不出所以然。这临时后台是大会议室改成的,不出意外的话,学校一定在会议室里装了摄像头,你找老师去调看一下监控画面,所有的麻烦一下子迎刃而解。”   顾娜闻言,眼神顿时亮了。   她再次对舒昕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神情,旋即脚步匆匆地走到刘敏敏面前。   刘敏敏想起顾娜先前疯狂的举动,心里有些发杵,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挺直了后背,脸上带着丝丝的倨傲,“你想干什么?”   顾娜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礼服是不是你划破的?”   刚才两人就已经闹过了一场,谁也没想到,表演的事情结束了,顾娜竟然还揪着问题不放。   一时间,大家秉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喘,而那些胆小的,又溜去找了负责的老师。   刘敏敏有些心虚。   礼服的确是她划破的。   她本想着,没有了顾娜这个竞争对手,所有的人都会成为她的陪衬。   从而可以在更多人的面前展示才华。   但傻子都知道,这种时候,就算真的是她做的,也不能够承认。   刘敏敏绷着脸,立刻否认,“刚才我就已经说过了,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自己以前究竟做了什么事,会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你大可说开。”   顾娜最讨厌刘敏敏的一点就是她喜欢装模作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把戏手到擒来,她不反驳,余光瞥见那负责的老师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不耐烦之色,便连忙迎了上去,同时开口央求道,“老师,我可以调监控吗?”   老师只觉得心力交瘁。   只是一群高中生而已,就勾心斗角地像是宫廷剧般,让她烦不胜烦,眼下,听见调监控三次,她二话不说,便点了头,“我倒是想看看今天究竟是谁在作妖?”   说完,不等任何人的回答,她就拿出了手机,直接打了监控处主任的电话,将大概的时间与地点说了说。   刘敏敏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临时改成的后台竟然会有监控存在,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顾娜始终观察着刘敏敏的神情,瞧着她做贼心虚的模样,冷笑了一声。   不过,具体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她并没有再咄咄逼人,只是安静地等候着结果。   老师打完电话后,便在后台坐镇。   一时间,整个后台的喧闹声消失不见,除了需要上台表演的会进进出出外,其他人都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没等多久,老师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她接了电话,客气寒暄了好几句后,她才根据描述,把刘敏敏认了出来。   挂断电话,老师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她严厉地呵斥道,“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互相友爱,是谁教你,要在背后阴人的?”   大家一下子听明白了老师话里的意思。   原来这顾娜根本没有冤枉刘敏敏。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刘敏敏的目光都充斥着鄙夷之色,同时议论纷纷着。   尤其是和她们一起跳舞的女孩子。   “妈呀,亏我刚刚还帮着刘敏敏骂顾娜呢。现在想想真的好对不起顾娜。”   “就因为顾娜跳舞出色,所以刘敏敏就剪坏她的礼服,天,以后这样的事情会不会也发生在我们的头上?想想就觉得太可怕了。”   “是啊,以后谁还敢和刘敏敏一个组?瞧她那一副无辜的样子,就算咱们真被她卖了,没准儿也会帮着她数钱呢。”   “以前一直听刘敏敏嘀咕顾娜有多不好,可现在想想,顾娜平时脾气虽然不好,但她光明磊落,从来不在背后说三道四,果然人啊,不能偏听偏信一面之词。”   刘敏敏一张脸胀得通红,她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一想到这件事情传出以后,对她造成的影响,她就有些悲从中来,不敢面对所有人的眼神。   到最后,刘敏敏既不敢反驳老师,也不想和顾娜道歉,更不愿接受大家指指点点的神情,干脆捂着脸从后台跑了出去。   舒昕在刘敏敏跑出后台的刹那,又忍不住看了她的面相。   见原有的消失的命数又重新回来,心里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刘敏敏这么做不厚道,但也罪不至死。   负责后台的老师眉头紧紧蹙着,好半天没缓过神,她把刘敏敏三字记在心里,同时又面无表情道,“大家散了吧,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此时此刻,顾娜喜不自制地靠近了舒昕,“今天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以往我和她发生冲突时,大家总会被她的外表所欺骗,看今天的事情过后,还有谁会相信她。”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感激道,“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舒昕摆了摆手,“说明咱们有缘分啊!”沉默了片刻,她又热情地邀请,“今天没有晚自习,文艺汇演过后,要不要去我家玩?我家里有一只特别漂亮的小狐狸。”   贸然地把人往家里引,不免会让人起疑。   可如果有一样东西能够吸引对方,那就合情合理了。   心里默默地给小狐狸道了个歉,随后她又循循善诱,“不仅粘人,还特别聪明。”   顾娜的眼神唰了一下亮了,作为一个女孩子,对于那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根本没有半分抵抗力,她喋喋不休的问道,“是真的小狐狸还是名字叫小狐狸的动物?毛发是白的吗?有多大?”   舒昕见有戏,忙不迭回道,“当然是真的小狐狸了,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特别小巧玲珑。”   顾娜正想要答应,可却又有些迟疑,“舒昕,你不知道,我爸对我管的可严格了。平时,他绝不让我单独出门,也不让我接触外人。”   舒昕眼里飞快的划过了一抹诧异之色,“那你爸是怎么同意你学舞蹈的?学舞蹈的总会接触各种各样的人群,有成就的还会去各地表演。”   顾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神情黯然,“我妈妈是舞蹈老师,我从小耳濡目染下,有了兴趣,所以一直学到现在。不过自从我妈妈死后,我爸爸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开始不准我出门,不准我接触外人。这回我能够有登台演出的机会,也是因为我苦苦央求了他很久,他答应时还不情不愿的。”   舒昕纵然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再挑起顾娜的伤心事,可为了解开疑惑,依旧问道,“那你妈妈,是怎么……”   虽然没有说完,但谁都知道她问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娜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觉得舒昕有股亲切感,眼下,即便不愿意提及妈妈,她还是简单的说了说,“三年前,爸妈去了西北开发区旅游,却没想到,妈妈在当地发生了一场意外,再也没能回得来。”   她心里琢磨着,爸爸一定是因为内疚,所以才情绪大变。   舒昕听闻西北开发区,眼神陡然眯了起来。   化僵是巧合,西北难道也是巧合吗?她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巧合。   当即,她的心里迅速地打定了主意。   “没关系的,文艺汇演还没结束呢,咱们先走。我家就在学校附近,看完小狐狸之后,你再回家也不迟。”   顾娜本就有些意动,但只是顾忌着爸爸的规定,眼下,既能够看小狐狸,又能够不让爸爸生气,顿时没了后顾之忧,她点了点头,“好。”   舒昕眉眼弯弯,“那你抓紧时间收拾一下,我们尽快离开。”   片刻后,两人携手并肩离开。   闫廷利自打接了舒昕的电话后,便有些魂不守舍。他想把舒昕所说的情况告知大家,但又怕暴露了舒昕的秘密,或者是让大家空欢喜一场。   所以犹豫再三后,他忍住了自己的想法,找了个由头就匆匆离开,直接回了家。   回到家没多久,便等到了舒昕与顾娜。   他眯着眼,将顾娜上上下下地打量后,心里泛起了狐疑。   顾娜的确如舒昕所说,是个活生生的人。   可她身上的尸气,虽然稀少,但的确是存在的,而且他可以断定,这尸气,不是顾娜从别的地方沾染的,他自己就是源头。   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情况,不由得让他觉得有些棘手。 第138章   舒昕见闫廷利的打量令顾娜无所适从,生怕打草惊蛇,她露出了一抹和善地笑意,拽着顾娜就去了客厅。   同时悄声道,“别看他凶神恶煞的,其实可慈祥了。”   顾娜还没来得及思索,就被倏然出现的小狐狸吸引了注意力。   她眼里迸发出惊喜,“天呐,真的是小狐狸,好可爱。”   舒昕对着小狐狸招了招手,示意她到怀里来。   可向来对舒昕千依百顺的小狐狸只瞪圆眼睛,满脸戒备地看着顾娜,不仅不肯靠近,甚至全身的毛都炸了开来。   显然对顾娜是极度不喜的。   舒昕见状,若有所思,“她可能比较认生,你别介意。”   顾娜连忙摇头。   她曾经也见过别的小动物,第一面时,大多数都很警惕,所以,眼下小狐狸这副模样,她一点也不稀奇,只觉得稀罕。   试图逗弄小狐狸的同时,她忍不住出声称赞,“这也太可爱了吧。”   小狐狸态度坚若磐石,不管顾娜怎么说、怎么做,始终保持着距离,不过,那炸开的毛逐渐地变得顺滑。   显然是觉得顾娜对她没有那么大的威胁。   到最后,顾娜觉得有些沮丧,她抬腕看了一眼时间,焦急道,“舒昕,我要回家了。”   不知不觉,竟然在这里留了那么久。   舒昕知道顾娜的情况,更何况,人已经给师傅见过了,也没必要把她强留在家里,她顺势道,“我送你出去。”   顾娜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小狐狸,这才和舒昕一同出门,同时嘴里还碎碎念,“今天和小狐狸培养了一下感情,她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排斥我了,等我多来几趟,她肯定会让我摸摸抱抱。”   舒昕闻言,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好。”   撇开其他因素,她还是挺喜欢顾娜的性子。   把人送上公交车后,舒昕立刻回了家,见到闫廷利坐在沙发上深思,忍不住询问道,“师傅,有什么发现吗?”   闫廷利沉吟片刻,“顾娜眼神清明,性格爽朗,她本人似乎不知道这些事情。我觉得,应该是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发生过什么意外,所以才沾染了这些尸气,而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尸气在她身上长久地留了下来。”   这是最合理的猜测。   舒昕心神一动,“师傅,顾娜的父母三年前去了西北开发区旅游,她的妈妈发生了意外,至于什么意外,我不清楚。她的爸爸经历了这场变故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同样都是西北,同样都是化僵,你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闫廷利微微点头,他本想让舒昕回房休息,可瞧着舒昕出落的愈发优秀的模样,心里却多了其他的想法。   迟疑片刻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你跟着我一起去西北。”   舒昕有些错愕。   闫廷利立刻猜出了舒昕心里的想法,他不疾不徐地走到餐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后,才欣慰道,“你年纪轻、资历浅,是不争的事实,可你被上天眷顾,拥有了天眼,这是你最大的倚仗。而且你天资聪颖,学习进度一日千里,我敢说,有些成名已久的大师都比不上你的本事。”   他轻轻谈了一口气,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些许的愁容,“我曾经算过一卦,预见到未来四五年内,国家会有震荡,且经济衰退,国运堪忧,源头就在西北。”   这也是为什么简简单单一个化僵,可以引起那么多人重视的原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然你有这个能力,那就和我一起,舒昕,你愿意吗?”   舒昕心里大受震动。   她明白,师傅能够坦白地告诉自己这一切,是对她实力的认可,四目对视间,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师傅,我愿意的。”   无论是为家、为国、还是为所有人,她都义不容辞。   闫廷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会安排人调查顾娜这对父女的情况,这两天,你暂且收拾一下。”   舒昕此刻还在思索着师傅所说的,经济衰退、国运堪忧的状况,她情不自禁地与袁世城等人的公司联系了起来。   踌躇了片刻,她终究决定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师傅,我有话要和你说。”   闫廷利挑眉,“嗯?”   舒昕不知从何说起,便从头开始细细叙述,“我曾经在家发现了小七关,顺蔓摸瓜调查下去,才发觉了我爸的身世。阴差阳错下,我去了舒家的总公司,这才发现风水被人动了手脚,白虎位多了鳞次栉比的建筑,而青龙位相反。长久下去,财运衰败,权利丧失。”   闫廷利压根不知道还发生了这些,眼下见舒昕一脸郑重,也没插话,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舒文初,也就是我爸爸的亲哥哥,他岳父家,也就是高家,我观其运势,同舒家无二。”   这一点,是舒昕根据高琦的记忆得出的结论。   “还有。”舒昕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师傅,不知道你是否认识袁世城?”   闫廷利眉头紧锁,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认识。袁世城的影响,比起高家、舒家来说,大了无数倍,客观来说,如果他的公司有什么异动,对于经济的影响十分的大。”   说到最后,他瞳孔骤缩,犀利的眼神顿时扫向了舒昕,“难道他的公司也有问题吗?”   舒昕点了点头,想起至今还没有解决的难题,倒是有些羞愧,“他公司的地,风水不太好,不过有方老先生的出手,转了运势。但如果有心人想动些手脚的话,也很容易。所以,我还没找到哪里出了纰漏。”顿了顿,她继续道,“不过我可以确定,他公司的风水一定有问题。”   “师傅,以往我就有了模模糊糊的感觉,背后一定有人再虎视眈眈着这个国家,可今天和你这一番谈话,更让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以往,舒昕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还想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些祸端,所以才按下不提。   眼下,联系着西北的化僵事件,任何一点小细节都容不得她隐瞒。   闫廷利久久不曾言语,良久,他摸了摸舒昕的黑发,“我知道了。”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   舒昕在原地怔楞了片刻,神情逐渐收敛,回到卧室后,她忍不住找上了系统,“以我现在的水平,空间的时间倍速可以增加吗?”   她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提高自己的水平。   现阶段能做的,只有多学习。   这一刻,她再次对学霸系统感激涕零。   系统震惊了,不过,对于主动学习一事,他向来不会拒绝,迟疑了片刻,他犹豫道,“可以是可以,以你的水平,可以开到20倍,但是那种痛苦,就怕你忍不了啊。”   舒昕抿唇微笑,“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我不还是好端端地熬过来了?对了,我还要用蓝星币兑换一些学术研究论文,有关于数学和物理的,你到时候根据我的水平,替我筛选吧。还有,在书法和琵琶上,就算我再兑换其他课程,也不可能有进步了,这些只能靠我自己去领悟。我想换些其他的兴趣爱好。”她歪了歪脑袋,“国画和钢琴。”   系统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会这么努力的好学。   而且不是他强硬地逼迫,都出于心甘情愿。   虽然现在舒昕才刚上高一,但他似乎已经想到了她的未来,会有多么的辉煌和灿烂。   “好,我给你兑换。”   ——   闫廷利一夜未归。   舒昕并没有太过于担忧,本想给师傅打个电话,但又怕耽误正事,想了想,干脆作罢。   洗漱过后,她就去了学校。   一进班级,同学们立刻沸腾了。   “舒昕,你什么时候学的琵琶?”   “其实我业余时间也学琵琶,不过到现在连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弹不下来,什么时候教教我吧。”   “舒昕,你是超人吧?学习成绩那么好,竟然还能把琵琶练得这么好?”   “昨晚我妈妈也来看文艺汇演,现在可好,她直接把你当成我的比较对象,我简直要郁闷死了。”   ……   舒昕忍俊不禁,和大家闲聊了许久,才捧着书看了起来。   同样的场景,也在舒瑾心的班级里上演着。   “昨晚看文艺汇演在前排,哇塞,舒昕长得也太好看了,抱着琵琶,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似的。当时我就看呆了。”   “舒瑾心,人家只和你差一个字诶,缘分还真巧。”   “是啊,弹着琵琶可真好听。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其他的乐器?”   “以前觉得天才这种东西是根本不存在的,就算是天才,也需要经过后期大量的努力。可现在看来,舒昕打破了我的认定啊。”   舒瑾心觉得心烦意乱,可偏偏,舒昕的名字,从四面八方钻向她的耳里,令她烦不胜烦。   可她不是舒昕没眼色的表姐,即便心里气愤异常,但表面上仍端着温柔的笑意,“是啊,真巧。不过,我学的是钢琴,要不然真想和她比较一下。”   她这么一说,大家立刻想起来,舒瑾心的钢琴,也十分出名。   舒瑾心拜在许云云的门下,年纪轻轻就跟着许云云走过了好几场演唱会。   顿时,一个个又开始吹捧舒瑾心。   教室内的气氛其乐融融。   舒瑾心心里畅快了些,可想到前段时间,奶奶带着杜恒山去找了舒昕,她又觉得胸口发堵。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迟早有天舒昕会像一座大山般,压得他们一辈子翻不了身。 第139章   舒昕压根不知道,舒瑾心又要起幺蛾子。   此时此刻,她正坐在校长室内,满脸狐疑,“把我找来有什么事情吗?”   四中校长笑眯眯的,他对待舒昕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对一个学生,相反还客气的很,“这位是周景龙,国内著名的琵琶演奏家。昨晚他当嘉宾,观看了咱们学校的文艺汇演,对你演奏的曲子惊为天人。所以央求着见你一面。”   舒昕闻言,视线忍不住移到了周景龙的身上。   她不明白对方的来意,只乖巧地喊了一声周老师。   周景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舒昕,这一眼远比在舞台上瞧见的更震撼,越看越觉得灵气逼人,他心里欢喜的同时和善地开口,“舒昕,你有老师吗?”   生怕舒昕给出他不想听的答案,他忙不迭地继续道,“我一直想寻找一个有天分又有能力的孩子来悉心培养,我看你特别适合。倘若你做了我的学生,我一定会把毕生所学全部交给你。我会带你走遍国内国外,一起宣扬琵琶的精神。”   说完,他便期待地看向了舒昕。   舒昕摸了摸鼻尖。   突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外头兴趣班老师的学生和声名在外老师的学生,根本不一样,后者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与义务。   她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玄学。   至于书法和琵琶,始终不能与玄学相提并论。   犹豫了片刻后,她直接拒绝了周景龙,“周老师,让你失望了。”   听到答案后,周景龙脸上的确弥漫着一股落寞,他真的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有天分的学生,不把她收到门下来,简直是人生一大憾事,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旋即问道,“你师傅是谁?”   他冥思苦想许久,把身边一众人想了个遍,可又挨个否定了。   舒昕本想告诉周景龙自己没有师傅,但怕对方依旧存着将她收徒的念头,话到嘴边,迅速的改了口,“师傅不喜欢我在外面说他的名讳,所以原谅我不能据实以告。”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系统也算得上是她的老师。   也算不上撒谎。   周景龙抿了抿唇,眼里划过了一抹黯然之色,既然舒昕已经有了师傅,再加上他也做不出抢夺学生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只好就此作罢。   最后他遗憾地开口道,“能培养出你这么优秀的学生,你的师傅一定很了不起。”   都说高手在民间,所以周景龙一点也没有怀疑舒昕的解释。   舒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笑意,虽然没有说话,但神情已经附和了周景龙的话。   “校长,周老师。既然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上课了。”   打过招呼后,舒昕毫不留恋地就扭头向校长室外走。   眼瞧着快走出门,周景龙立刻叫住了她,“舒昕,到年前,我还有国内国外各两场演奏会,到时候,你当我的特邀嘉宾,上台和我合奏一曲,可以吗?”   左思右想,舒昕的技艺着实娴熟,他除了自己琢磨的指法外,也并没什么能交给对方的,而舒昕假以时日,经过打琢后,一定能够超越他。   他既然收不了舒昕当学生,就和她当忘年交。   更别提,他还想见一见究竟是怎样的能人,才会教出舒昕这么优秀的学生。   如果有机会,他很想一较高下。   舒昕本想拒绝,她虽然也喜欢琵琶,但和周景龙这样纯粹喜欢琵琶的人相比,又多了几分俗气。   但系统却猝不及防的开口,“答应他,快答应他。   任何对舒昕名声有好处的,系统总是不留余力地想促成。   舒昕再次改了口,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   兴许是被拒绝过一次的原因,所以周景龙等舒昕答案时,还带着些许的忐忑,眼下听到肯定的回复,他松了一口气,“到时候,我把邀请函给你送来。”   等舒昕走后,他才对着四中校长苦笑一声,“以前眼光高,总觉得碰见的都是歪瓜劣枣,现在倒好,看见舒昕之后,我这收徒之路更难了。”   四中校长深有体会,想当初,舒昕不也是他从附中的手里夺过来的么!   马上就要知识竞赛了,希望舒昕能够不辜负他的期望,给四中拿一个好名次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相视一笑。   ——   舒瑾心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她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上辈子。   到放学时,她的脑子里浑浑噩噩,头痛得险些要爆炸。   直到走在校园,吹着冷风,才觉得整个人逐渐清醒。   舒瑾心左思右想,终于按捺不住,她直接去了妈妈现在居住的地方。   高琦听闻舒瑾心要上门,不由得心花怒放,自从和舒文初离婚后,瑾心为了不惹舒文初的厌烦,所以在外人面前两人是撇清关系的。   来不及亲自张罗晚饭,她连忙让酒店做了一桌子菜尽快送到家中。   才刚通完电话,舒瑾心便到了。   许久没有见到女儿,高琦将舒瑾心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见她气色颇佳,不由得放下了心,“今天怎么想到过来了?”   舒瑾心虽然多了一辈子的记忆,有些小聪明,可说到底,骨子里还是不谙世事的女孩子。   眼下见舒昕越来越优秀,而自己又奈何不了对方,无形之中,心里的那股恐惧越来越盛。   眼下听见高琦关切的询问,她眼眶迅速地泛红,“奶奶最近越来越喜欢舒展呈了,就这短短的时间,她就去了香市好几次。还有舒昕,不知道给奶奶吹了什么风,奶奶不仅带她见股东,还带她去见了杜恒山和丁爱英,你说说,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俨然带着哭腔,“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爸爸也不肯听我的,妈,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高琦心疼极了,她连忙把舒瑾心搂到怀里,笃定地开口道,“别怕,有妈在,绝对不会让他们一大家子来祸害咱们的。”   舒瑾心眼睑低垂,她太熟悉高琦了,如果对方没什么把握,她绝对不会这么开口。   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高琦,“真的吗?”   高琦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就因为舒展呈一家,她被迫和舒文初离了婚,心里的深恶痛疾,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瑾心,这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舒瑾心心脏微微的颤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的,她连忙保证道,“我都听你的。”抿了抿嘴唇,强迫自己变得平静,“你说。”   高琦眼里飞快地划过了一抹诡谲之色。   姚珠一颗心已经偏向了舒展呈,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对方也不会回心转意。   唯一的突破口还是舒文初,只要舒文初愿意出手,那这件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知道女儿聪慧,又多了一辈子的记忆,高琦先回了卧室,拿出了用纸包裹的粉末,郑重其事地吩咐道,“把这些都撒在家里的饮用水上。”   舒文初特别爱喝水,每晚都会喝好几杯。   舒瑾心虽然想让舒展呈一家消失不见,但从来没想过伤害自己的爸爸,要是爸爸发生了意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也好不到哪去。   当即紧蹙着眉头问,“这些是什么?”   高琦深爱着舒文初,自然不会做伤害他性命的事情,“这是我问医生开的一些治疗精神疾病方面的药物,正常人吃了它,会更容易胡思乱想,从而加深某种记忆。这段时间,就要靠你从旁引导了,务必要让你爸爸对你奶奶深恶痛绝,也务必要让他趁早争夺叔家的财产。听到了吗?”   直接对付舒展呈一家,太容易露出马脚了,对付姚珠可行性也不高,唯有舒文初。   舒瑾心权衡片刻,不得不说,妈妈的办法的确是最好的。   不过她看着手里的药粉,担忧地问道,“以后真的不会留下后遗症吗?”   不知怎么,她觉得这包药粉沉甸甸的。   高琦捏了捏舒瑾心的脸,“分量我都控制好了,绝不会有问题。”说到最后,她压低声音,“你舅舅也会帮我们的,我们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以后,你就是舒家唯一的掌上明珠。”   舒瑾心仿佛被这句话蛊惑了,她情不自禁地开始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想到舒昕被她狠狠的踩在脚底,她便觉得整个人都通泰的很。   最后她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药粉,那紧张的程度,像是攥住了自己的未来似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140章   茶馆二楼,气氛一改往日的轻松惬意,颇有些沉重。   数位大师均一言不发地看着闫廷利。   坐在首位的老者,眉头早在不知不觉间蹙了起来,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旋即严肃道,“临时把我们大家召集在一起,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非常清楚闫廷利的性格,如若不是十万火急,他绝不会如此。   闫廷利神情冷凝,他双手击掌三下。   大家不明所以。   而此时,墙面上的大屏幕忽然变得明亮,一个神情憔悴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对面坐着的,正是闫廷利。   徐大师同样一头雾水,“老闫,你快别卖关子了,想说什么,痛痛快快地告诉我们不行吗?”   闫廷利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沉声道,“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了什么。”   徐大师愣住,他和众人面面相觑,但等大屏幕上的画面跳动起来后,他就再也没了询问的心思。   【顾永军警惕地看着闫廷利,纵然满腹疑问,但依旧按耐着自己的情绪,等着对方的发问。   他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警察,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   闫廷利同样打量着顾永军。   顾永军是顾娜的爸爸。   自打他从顾娜的身上发觉尸气、却又没有找到任何异样后,就把目光对准了她的爸爸,这一调查,就发现了蹊跷。   所以,才有了眼下这一出。   闫廷利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随后开始提问,“去西北旅行时,你和你的老婆究竟经历了什么?”停顿了片刻,他又着重强调,“既然我敢上门来问,那就代表我对你有一定的了解,别胡说八道来蒙骗我,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不过,令他觉得更奇怪的是,这顾永军的身上,压根没有半点尸气。   这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不过,虽然闫廷利心里疑惑,但他的脸上没有表露出分毫。   在暗地里,仍不停地分析着对方的面相。   顾永军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可短短片刻,他根本判断不出对方是好是坏,更不敢如实以告,左思右想,他只含糊道,“我老婆发生了意外,至于具体的情况,我不想再描述一遍增加我的痛苦了。”   闫廷利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对方的谎言,“看来刚刚我的警告你完全没有当一回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我说清楚。”   顾永军沉默了。   闫廷利并没有逼迫他,只能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随着时间的流逝,顾永军的脸上逐渐褪去血色,他抿了抿嘴唇,试探性道,“我想知道你的身份。”   闫廷利眼眸微抬,并不急于给出答案,相反,他平静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你吗?因为在阴差阳错下,我见到了你的女儿。我很诧异,一个健康的生命,竟然会带有尸气。她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社会的安危,如果她的血液通过其他途径,进入了别人的体内,那后果则是不堪设想。”   说话的同时,他始终关注着顾永军的情绪,见对方瞳孔骤缩,显然心里也是明白这样的情况,他冷笑一声,“如果你是真心替你女儿考虑,那我劝你,把所有的一切都详细的说出来,没准还有挽救的可能。”   顾永军心里快速判断着。   可到最后,他沮丧地发现,除了交代外,他竟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而且……顾永军眼里顿时多了一抹光彩,“你能瞧出我女儿身上的尸气,是不是也能帮她脱离困境?”   言下之意,已经承认了。   闫廷利依旧是面无表情,“那要看你的表现究竟如何了。”   顾永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重重地吐出。   双手覆在脸上,令人看不出他的神情,许久,他颓然地开口,“我的确和我老婆一起去了西北旅行,开发区和密山特别近,所以我们租了辆车自驾游。”   回忆起往事,他整个人像是被哀伤笼罩着,“那天下着小雨,但是我和我老婆依然决定上山看日出。我们起得非常早,上山时根本见不到一丝光亮。到半山腰时,突然碰见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问我们要水喝。”   说到这里,顾永军古井无波的神情终于被打破,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恨意,“我瞧她可怜的很,给了她一瓶矿泉水,并且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可没有想到,喝了大半瓶水的她,突然咬了我老婆一口,整个手背,被咬得血淋淋的。还不等我呵斥,她就大叫一声,向密山的深处跑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这么一来,日出就看不了了,我连忙带着我老婆下山去了最近的卫生所,消毒包扎后,就回了住的地方。整整三天,我们都黏在一起,可第四天,我老婆全身上下竟然长出了长长的毛发,而且柔软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结实,每到夜晚,就跃屋上树,纵跳如飞,我被吓坏了,这才意识到,她不对劲。”   闫廷利眯着眼,同时根据着顾永军的话,快速地判断着。   这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化僵了。   僵尸,大体来说分为了六种。   紫僵、白僵、黑僵、绿僵、毛僵、飞僵。   前三者不足为惧,非常容易被对付,怕光、怕火,怕水,甚至怕人。   而绿僵以上,就开始变得铜皮铁骨,修为越高便越可怕,且不容易对付。   而顾永军老婆这种情况,则是属于毛僵。   不过至今为止,他还没能想明白的一个问题,为什么没变成尸体,就能化僵呢?   “你再具体说说。”   顾永军苦笑一声,他摇了摇头,“再说什么?又过了几天后,我老婆便彻底失了神智,一去不复返,再也没了踪迹。所以,我便回来给她报了死讯,谎称意外。”说到最后,他眼里弥漫着悲戚之色,“事情过去了很久,就在我下定决心想要忘记这离奇的遭遇时,可我没想到,我竟然也会变成了我老婆那样子,我以为我会失去理智,可没想到,过了一夜后,又逐渐恢复了正常。”   闫廷利彻底愣住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顾永军头颅低垂,“每个月都会有一次,不过只要我安分守己的呆在家里,就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仅如此,他恐惧地发现,连自己的女儿都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同化,对此他无能为力,只能够控制着女儿的交友,避免发生类似的灾难。   闫廷利心里快速地思索着整件事情。   片刻后,他便有了底。   面对着无辜的顾永军,闫廷利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罢了,“这段时间我会派人在暗处,密切保护你们父女的安危,你们也别轻举妄动,如果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及时告诉我们即可。”   顾永军其实完全不在意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在意的只有女儿,他希冀地开口问,“你能不能帮帮我的女儿,她还小,真的还小啊!!”   因为自己的缘故,拖累了女儿,这是他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   闫廷利想起了顾娜单纯的性格,脸上终于浮出了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宽慰道,“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你且放宽心。”】   坐在首位的老者,脸色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黑如锅底。   虽然他的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但依旧问道,“把你的想法尽管说出来。”   闫廷利与老者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凝重,他关闭屏幕,环视四周,“之前咱们得到消息,西北那块儿有多起化僵事件,大家都知道,僵尸的形成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可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多的巧合,所以这一切都说明了,只能是人为。再加上与顾永军这一番洽谈,则更是证明了我的猜测,有人试图在活人身上做研究,想让活人变成能受他们控制的僵尸。我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更不知道如果正确的话,他们究竟想要利用这群僵尸做些什么,所以,破开这个谜团才是如今最当务之急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那么多受控制的活人僵尸,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也是一场灾难。   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会做出怎样出格的事情。   大师们顿时议论纷纷,神情一个比一个严峻。   “之前咱们就已经猜测,大规模的化僵事件,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既然如此,咱们知道一些端倪,总比一无所知来的好。”   “既然如此,老闫,你就尽快出发,去西北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决不能让任何不干不净的东西,在我们国家继续存在下去。”   “是啊是啊,化僵事件既然已经爆发的这么频繁,则说明他们试验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一定要重点保护好顾永军,如果被他们知道顾永军是个成功的例子,一定会不择手段。”   ……   闫廷利点了点头。   本来西北那块儿就需要他亲自去,“以前是不知道情况,但现在知道了,总要给我点时间准备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闫廷利抿了抿唇,他本想把好几家公司总部风水的事情一起说出来,可事到临头,又有些迟疑。   毕竟自己还没有亲自去看过。   老者见闫廷利欲言又止的模样,“你还有什么事情一起说出来吧。大家都是多年的交情了,你难道还怕说错话?”   闫廷利闻言,心里立刻没了包袱,“你说的是。” 第141章   斟酌片刻,闫廷利不疾不徐地开口道,“你们都知道,曾经我费尽心血算过一卦。”   提及此,众人的神情又变得肃穆之极,仅国运堪忧四字,就让他们喘不过气儿。   国运,虽听起来虚无缥缈,但对于整个国家来说,却是至关重要。   “老闫,你快别卖关子了,直接说重点。”   闫廷利前后踱步,“我徒弟前两日告诉我,京市不少公司的总部风水有异常,且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其中更是包括了袁世城的公司,大家都知道,袁世城在我国经济中占了多重要的地位,一旦他、和其他公司经济崩盘,一定会对国家造成重大的打击。”见大家若有所思,他才继续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所以我认为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和研究化僵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波?”   如果是,那才是大麻烦,毕竟这么处心积虑,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预谋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着实有些沉甸甸的。   一旁的周大师,听着闫廷利的话,思绪不由地蔓延,他情不自禁想起了上一次在茶馆时,舒昕和宋铭文的笔试。   眼下,舒昕居然能够发现大家没发现的端倪,实力比起上回展示的,还要不容小觑。   闫廷利收了个好徒弟啊。   他心里羡慕的同时,又替对方欣慰。   “不过,我还没去看过袁世城公司的风水,所以具体情况不做任何评价。”   首位的老者眼里充斥着锐利的光芒,仔细看,隐约还能瞧见一丝愤怒。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尽量不让自己被影响,“你负责调查西北化僵事件,至于多个公司的风水问题,就交给老周去处理。”   吩咐完后,他缓缓地扫视了在场所有人,“相信你们都能感受到,这一次,是有人来势汹汹地想要对付我们。古语有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对方嚣张至此,再退的话就是万丈深渊。这一回,大家要团结起来,共同对外。”呷了一口茶水,滋润了一下喉咙,他继续道,“还有,无论是西北一事,还是有关这些公司的风水,除了咱们这些老家伙外,一概不许外传。连自己的嫡传徒弟,也得瞒着。”   能坐在这里,就代表国家对这些人知根知底,压根就不怕他们背叛。   可收的那些弟子,就不好管控了,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切断他们的知情权,免得闹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将来的某一天,事态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那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闫廷利松了一口气。   其实关于公司的风水,这些都只是自己的猜测,没想到会得到这么郑重的对待,他心思转圜,随后抬头看向了老者,“我想带着舒昕一起去西北。”   老者思索片刻,突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这些小事情你做主就好。”   在他的心里,对舒昕的印象相当的不错,是个钟灵毓秀又天资聪慧的小丫头,不仅如此,她的身上还带着刚正不阿的脾性,否则也不会把宋铭文怼得逐出师门,“别叫她受伤了,现在培养年轻一辈,是真的不容易。”   闫廷利从老者的寥寥几句话中感受到了对舒昕的重视。   虽然不知道重视从何而来,但对舒昕来说,总归不是坏处,“好。”   ——   夕阳西斜。   舒瑾心背着包、心事重重地回到家。   这两天,她按照妈妈的吩咐在家里所有的饮用水中都下了药。   一方面,舒瑾心有些愧疚,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些药对爸爸究竟有没有负面影响;另一方面,舒瑾心却是隐隐期待着事情的发展,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舒展呈一家落魄、舒昕跌落云端的样子。   此时此刻,她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   舒展呈压根不靠舒家生活,罗淑仪摒弃了老师的职业,毅然决然地来京创业,而舒昕更是,优秀的令人发指。   或者说,舒瑾心并不是没有意识,她只是打心眼儿里不愿意接受。   她认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行事可以无所顾忌。   走进家门,舒瑾心突然发现,爸爸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的神情很平静,但右手却在大力的揉着太阳穴,显然是脑袋疼,她思索片刻,走上前,“爸爸。”   说话的同时,她乖巧地站在舒文初的身后,伸出双手替他按摩。   舒文初早在舒瑾心进门时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眼下见她如此,心里软成了一片。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冷不丁问道,“瑾心,爸爸真的错了吗?不应该那么善待舒展呈,也不应该那么听你奶奶的话。”   舒瑾心听到这问题,心口一跳。   药物固然有作用,可根本还是在于爸爸自己内心的想法。   短短两天时间,爸爸竟然开始质疑先前的想法。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说了自己刚打听到的消息,“爸,奶奶明天又要带着舒昕去公司了,这一回虽然没有像上次那样惊动股东,可谁知道奶奶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她佯装不经意,“唉,舒昕一而再再而三在大家面前露脸,也不知道大家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舒文初瞳孔骤缩,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脑子疼的更厉害,本想告诉自己,妈这人很公平,不会偏颇,而且答应过的事情不会食言,可那股不甘心的情绪,却一下子溢满了四肢百骇。   一而再、再而三,妈究竟要做什么呢?   舒瑾心本想多说几句,可又怕说错了话,干脆安安静静地站着,但手里的动作却变得更轻柔。   舒文初倏然站起了身,他穿上了外套,“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不等舒瑾心回答,他便匆匆地开门离开。   舒瑾心跟着他的脚步走到了门口,瞧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心口再次狂跳。   站的久了,她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舒文初直奔公司,不等任何人通报,便直接冲进了姚珠的办公室。   他本想质问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可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就这么一犹豫,他的气势瞬间低沉。   姚珠本在处理公务,瞧着舒文初冒冒失失的样子,眉头情不自禁地蹙了起来,“你这像什么话?”   这段时间,她本在考虑,要不要将手中的权力给舒文初一部分,可眼下,她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舒文初被姚珠严厉的眼神一瞪,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可清醒归清醒,但那股不甘早已深入骨髓。   如果直接和姚珠作对,他恐怕会被吞的连渣滓都不剩,就算想要夺回公司的主导权,也得用迂回的方式。   思索片刻,他开口道,“妈,自从上回高琦自作主张想伤害舒展呈后,我就一直想和你谈谈。”   姚珠脸色稍霁,连带着情绪都变得缓和起来,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母子哪有隔夜仇,既然对方想和自己谈,她干脆放下了手里正在浏览的文件,做出了一副倾听的模样,“你说。”   舒文初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姚珠,郑重其事道,“妈,不管你究竟相不相信,高琦做那些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   姚珠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当然知道你的秉性和性情,你绝对做不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见舒文初面露不解,她反问道,“你是不是在想,既然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又为什么要惩罚你?”   舒文初在姚珠清亮的视线下,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有些狼狈。   他别过头去,默认了。   姚珠语重心长道,“在当时的情况下,你和高琦夫妻一体,偏颇你,就是偏颇高琦。你弟弟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我对他深有愧疚,再加上相认在即,你还不懂吗?”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只能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   并不是故意针对舒文初。   而把他从公司的位子上拉下来,也只是觉得,这儿子还需要历练一番。   闻着办公室袅袅的檀香味,再加上姚珠轻言细语的解释,舒文初本有些头痛难忍,可却在不知不觉中被抚平。   他仔细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的点点滴滴,只觉得自己的更加狼狈了。   姚珠瞧着舒文初这番模样,心头一软,“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要贸然地跑到这里,不管如何,想必一定是对我不满的。文初,妈知道你现在在担心什么,但我给你保证,舒家的公司,都是你的。你弟弟从小没有受到系统的教育,他不管理,而且,他对这个公司根本没兴趣。”   舒文初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姚珠这么温言细语的姿态了,他神情恍惚,一时不察,把心底话说了出来,“那舒昕呢?她天资聪颖,学习的速度一日千里……”   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任谁听到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姚珠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这你就更别担忧了,舒昕的志向,根本不在于此。”她瞧着舒文初不解的双眼,模棱两可道,“就算你把咱们公司送到舒昕的面前,她也不屑一顾的。”   舒昕的能力出神入化,到哪里都是座上宾,任谁都得给她三分薄面,区区一个公司还真是不在她眼里。   “行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文初,要记得妈妈从小到大对你的教诲啊。还有,明天开始,你就回你的位置上班吧。”   姚珠还是不舍得自己的大儿子,权衡片刻后,便迅速的放出了自己一部分权安他的心。   但这些……是她唯一能做的。   如果舒文初还是冥顽不灵,那她大概真的要放弃这儿子了,以后保他衣食无忧,至于其他的就什么都别想了。   舒文初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离开姚珠办公室的,他坐在车里,迎面的风有些凉,让他更加清醒。   妈妈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他的确……不应该这么小心眼,不应该把舒昕当成自己的假想敌。   给自己做了一路的思想工作,舒文初回到家中。   眼神早已恢复了清明。   他径直去了书房,整理明天上班要用的东西,屋内温度高,他只觉得口干舌燥。   而舒瑾心,就在这时走进了书房,她的手里拿着茶杯,“爸,我给你泡了茶。”   说完,她把茶杯放到了桌上,转身离开。   舒文初不疑有他,可喝了几口水后,他的脑袋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看来是今天太累了,他想了想,干脆回房休息。   睡梦中,舒昕像是一头猛兽将他吞没,不留残渣。   舒文初惊醒,只觉得冷汗淋漓。 第142章   临出发西北前,闫廷利带着舒昕,先后去了舒家与袁家的公司。   姚珠心知肚明闫廷利的分量,所以在前一日,就吩咐员工将整座大厦彻底清洁。   她本人更是郑重其事地在大门口等着。   等闫廷利下车,姚珠就迅速地迎了上前,“闫大师能来我公司,真是蓬荜生辉啊。”   以往,她对于鬼神之说嗤之以鼻,可自打经历了光怪陆离的事件,迫得她不得不相信,闫廷利能够来公司多看一眼,也是他们公司经营的保障。   正在办公的舒文初,不可避免地听到了闲言碎语,想到舒昕接二连三地来公司,目的不明,他深思熟虑后,依旧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心思,二话不说就下了楼。   不管如何,当大伯的,也总得出个面。   否则公司上上下下,哪还有他的位置?   楼下,在姚珠与舒昕的陪伴下,闫廷利将公司周边的风水瞧了个真切,最后他不住的点头,“舒昕曾经判断的,也是我如今想说的。”   姚珠紧绷的后背陡然松懈,不知不觉间,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也就是说风水没问题,对吗?”   公司是她一生的心血,绝不容许有半点的纰漏。   闫廷利抿了抿嘴角,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的。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去袁世城的公司,就先行一步。”   说完,他向着门口的轿车,大步走去。   就在此时,舒文初踏出了公司的大楼,他和蔼地看向了舒昕,“怎么就要走了?不进来坐坐吗?”   兴许是觉得小姑娘好糊弄,他佯装漫不经心地试探,“我记得今天不是节假日,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奶奶帮忙吗?和你大伯说也是一样的。”   姚珠满面的笑容顿时凝固。   虽然舒文初说的和颜悦色,可她哪能不知道对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看来,就算自己一时心软,也没办法彻底改变舒文初的想法。   这样下去,最后一定会酿成无法挽救的结果。   是时候该下定决心了。   姚珠眼里的痛苦之色转瞬即逝,旋即又变得笑意盈盈,完全看不出任何不悦的模样。   她开口道,“是我让昕昕来的。”生怕耽误了闫廷利与舒昕的大事,她连忙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既然有事,那就赶紧走吧。”   闫廷利余光瞥见了舒文初的脸,脚步有些迟疑。   考虑到舒文初与舒昕的亲戚关系,他转身在舒文初的面前站定,几乎直白地开口道,“你最近犯小人,小人与你比较亲近,希望你能够警惕起来。否则损失钱财是小事,家散人亡就不好了。还有,你的身体已经处于亚健康的状态,建议你去医院做个调查。”   舒文初懵了,他茫然地看了闫廷利一眼,可还没来得及详细询问,闫廷利早已带着舒昕上了车,很快就消失不见。   不……这画风不对啊!   姚珠对闫廷利十分信服,将他的话品了好几遍,最后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她眯着眼睛,盯了舒文初好一会儿,迟疑地开口问道,“你最近身体不舒服?”   舒文初早已忘记自己下楼的初衷,他琢磨了半天,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这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头总是有点疼。”   不过,他的身体向来健康,所以他从来没有想到去医院检查。   姚珠瞧着他一脸的不以为意,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刚才那位,是铁口直断的大师。既然他说你犯小人,那就说明你周围不干净。”   受姚珠的影响,所以舒文初对于玄学也并不是非常的相信,正欲嗤之以鼻,可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头的确疼的厉害,他话锋一转,“真的假的?”   姚珠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可事关舒文初,压根就做不到置身事外,生怕对方阳奉阴违,干脆道,“反正今天公司没有多少公务要处理,我陪着你,亲自去一趟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至于犯小人,这些都不着急,排除了身体状况外,再慢慢查。   舒文初本想拒绝,可瞧着姚珠不容置喙的态度,话到嘴边,又立刻改了口,“好。”   不知道为什么,瞧着妈妈这样的态度,他心里涌出了一股异样的满足。   就在姚珠与舒文初赶往医院时,闫廷利与舒昕早已到了袁世城的公司大楼外。   自打上回舒昕瞧过风水、却没解决问题,袁世城就一直忧心忡忡着,但万万没想到,舒昕竟然会把他的师傅请了出来,眼下一脸惊喜,“闫大师。”   他相信风水,所以对国内知名的大师都有一定的了解,想当初公司大楼建造初期,他也曾试图想要请闫大师出山,但最后还是退而求其次,“怪不得舒昕那么优秀,原来是拜在大师你的名下。”   闫廷利听着袁世城的马屁,神情没有任何的波动,显然对这一幕司空见惯。   木着脸,在公司大楼的周边转了转,随后他又进了公司内部,这一番折腾下来,他的神情逐渐变得严峻,显然公司大楼的局势不是非常理想。   袁世城瞧见他这副模样,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听见什么坏消息,到最后他实在憋不住了,忍不住道,“闫大师,你这一言不发,着实让我心里慌的很,不管是好是坏,你总得让我心里有个底啊。”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   闫廷利眉头紧锁,现在,三言两语根本解释不清楚,这里头牵扯了九宫八卦大阵,大阵笼罩的地域非常广,大大小小的公司数不胜数,最重要的是,袁世城的公司只是阵法中的一个门而已,平日里经营没什么问题,但很容易被牵连,这也是为什么,舒昕说不出风水具体哪里不对劲的缘由。   至于其他的,他短时间内也说不上来,沉吟片刻,才安抚道,“你放心,周大师很快就来替你具体分析,我们绝对不会看着你不管的。”   虽然不是想听的答案,但袁世城还是松了一口气,有承诺总比没承诺来得令人安心,“好。”   虽然不知道周大师是何许人,但能够让闫大师叫一声大师,应当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闫廷利对于京市风水有了底,他先打电话给周大师,告知了自己粗略的推测后,便带着舒昕一同去的飞机上,直奔西北。   要知道,西北还有更严峻的形势,等着他们去处理,经济垮了,还有机会恢复,可人若是大规模的化僵,且被控制住,那才真的是灭顶之灾。   所以,这一趟,只能够成功,不能失败。 第143章   舒文初在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后,才后知后觉问道,“妈,舒昕和那位闫大师是什么关系?”   他依稀记得,闫大师似乎要带着舒昕离开。   姚珠被问住了。   可偏偏她答应过舒昕,不能把公司风水一事告诉任何人,一下子就有些犯难。   心思转圜间,她叹了一声气,半真半假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舒昕为什么接二连三来公司吗?她和闫大师私交甚笃,也是我央求着她带着闫大师来帮忙看看公司风水。”   舒文初一下子懵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内情。   那头姚珠仍在继续,“你也别问我舒昕为什么和闫大师有私交,我根本不知道。”见舒文初匪夷所思,她自嘲地笑了笑,“你弟弟一家恨不得和咱们撇清关系,舒昕又怎么可能例外呢?上回,我带着舒昕去拜访了杜恒山,这件事情一直在你心里耿耿于怀,可是你去仔细打听打听,当时随行的有没有闫大师?”   寥寥几句话勾动了姚珠内心的酸楚,又或者是闫大师的铁口直断让姚珠彻底心慌,她面容似乎苍老了十岁,整个人有些枯败,“闫大师行踪成谜,多少人想窥其踪迹,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三番四次的对你隐瞒,却没想到,会造成你的嫉妒与误解,你不累,当妈的也累了。”   舒文初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心里五味陈杂。   这一刻,他完全没有去考虑姚珠话里的真实性,除了羞愧还是羞愧。   他嘴唇嗫嚅,可根本说不出话来。   想起姚珠眼里的失望,舒文初忽然握住了对方的手,言辞恳切道,“妈,我错了。”   自打舒展呈出现后,他一直处于不安的状态中,甚至还把舒昕当成假想敌,事实证明,这些都是他小肚鸡肠啊!   姚珠经商许久,经历过大起大落,对于一个人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自然看得分明。   她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又忍不住再次提点,“你自己想想,你在公司多久了,积累的威信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替代的吗?连你自己都不自信,这样管理公司,公司焉能长久?许多的道理,还是得你自己去领悟。”   这一番话,让舒文初更加羞愧了。   他仔细回想着。   起初知道有舒展呈这个弟弟时,他也是真心实意欢喜的,只不过那一次,在医院的停车场内发生了龃龉,连带着他离了婚,所以对舒展呈根本喜欢不起来。   再后来,舒昕异军突起,向外展露出了惊人的学习天赋。   不知不觉地,他开始讨厌舒展呈一家。   事实上,舒展呈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令他不快的事情,爸爸还在时,除了来医院,平时没有过激的行为。而爸爸走后,也只有妈妈一头热地去亲近。   真的真的,是他糊涂了啊!!   舒文初眼眶不由得渐渐的湿润,好在多年来有克制情绪的习惯,没有让他当场失态,他抿了抿嘴唇,“妈,是我让你失望了,我会改,真的会改。”   姚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舒文初。   每次,她好话说尽,的确等到了舒文初的幡然悔悟,可没过两天,就故态萌发,这起起伏伏的让他着实有些心累。   她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自己明白就好了,妈老了,很快就要去陪你爸,操心不了了。”   舒文初知道自己伤了妈妈的心,一时间头颅低垂,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沉默地回到了公司,在电梯口分道扬镳。   舒文初心不在焉地去了办公室,再看桌上的文件,只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抑制不住地思考着。   这么一愣神,就到了下午,舒文初还没回过神,就接到了医院主任的电话。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当时临走时他和主任说过,如果没什么毛病,就不用给他打电话了,按下接听键后,他客气道,“是结果出来了吗?”   主任神情有些严峻,他没有回答,甚至反问道,“舒总,你最近是不是大量使用神经类药物?”   舒文初愣了,“这怎么可能呢,我没病没灾的,压根没吃药。”   下一秒他已经意识到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当即蹙着眉头,“你把话说清楚。”   主任知道,即便那一堆的药物名词说出来舒文初也听不懂,干脆尽可能地说一些通俗易懂的话,“舒总,我建议你最好去查查饮食,神经类药物一般都是口服,且需要每日服用。长此以往,你的神经会重度衰弱,严重影响判断力,最后导致身体危害过大,对身体器官造成重负荷。”   舒文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着重地重复了几个词,“每日?饮食?”   这段时间,他并不是每天都在家里用饭,有时候有应酬,有时候就让保姆做,有时候干脆不吃,所以,一时间也弄不明白。   主任点了点头,“还有,平日里的饮用水、或者习惯性入口的食物都需要注意。”   舒文初又寒暄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出了闫大师的警告。   “你最近犯小人,小人与你比较亲近,希望你能够警惕起来……还有,你的身体已经处于亚健康的状态,建议你去医院做个调查。”   看来,闫大师果真有水平。   既然他说中了身体状况,那就代表着,犯小人也一定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舒文初眼里划过了一抹厉色,随后,他将每日里都会入口的东西,做了一个简单的统计。   统计结束,他干脆回了一趟家,取了一些平日里的饮用水、还有其他物件,再一次去了医院做化验。   东西化验比人化验要快得多。   舒文初仅仅坐了片刻,就等来了主任的答案。   主任内心着实唏嘘,看来有钱人家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平时提防这提防那,一不小心就会被钻空子。   心里这么想,但他的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只公事公办道,“其他东西没什么问题,只是这饮用水,被掺了药物。经过检验,与你血液里的成分,重合度高达90%,以后别再喝了。还有我再给你开两剂药方,照着吃几天,你身体就能够恢复健康。”   舒文初神情有些恍惚。   第一反应,他觉得是保姆手脚不干净,兴许是收了谁的贿赂,所以特意下要加害他。   可转念一想,既然要加害他,就不该用这些神经类药物,换成其他有毒性的,日子一长,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反应,药物是舒瑾心主动放进去的,这也是让他最痛苦的猜测。   联想到白天闫大师说的犯小人,小人是他亲近的人,所以,最不可能的猜测,却显得最真实。   舒文初抑制着体内的怒气,先对着主任道了谢,随后才拿着检验单子,沉重地离开了医院。   他并没有回公司,反而是直接回了家,坐在家中沙发上,沉默不语。   人是最容易胡思乱想的生物,既然猜忌了舒瑾心,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想到舒瑾心在医院内对舒昕的一言一行,想到舒瑾心在家中对他挑拨离间、希望他和高琦复婚,想到舒瑾心给他递的那杯茶水,他整颗心仿佛浸在冰水里,冷的无以复加。   这是他的女儿啊!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了许久,舒文初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猜忌,而直接给舒瑾心扣上罪名。   没准,和舒瑾心无关呢?   门口传来了响动声,舒文初脸上所有的情绪顿时收敛。   舒瑾心踏入家门,便察觉到客厅内有人,她瞥了一眼,惊讶的发现爸爸竟然在家,当即惊讶道,“爸,今天你不是要上班吗?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她不住的猜测,是不是爸爸又惹恼了奶奶,所以被赶回了家,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不是代表奶奶的心里再也没了爸爸。   舒文初瞧着舒瑾心,他眯了眯眼,状若无事,“没什么,只是觉得脑袋有些疼,提早回家休息罢了。”   舒瑾心心头狂跳,但她还是放下了自己的书包,走到了舒文初的身后,“爸,我给你按按。”   在这一刻,舒文初心里熨帖极了,“你真的长大了。”   舒瑾心松了一口气,她心里思忖着,以后下药的剂量不能像之前那么大,否则要是被瞧出了端倪,那就不好收场了,同时,她忍不住开口问,“爸,听说今天舒昕也到公司去了,奶奶陪着,你知道她去干嘛了?”   除了下药,她必须反复在舒文初的身边提醒舒昕的存在,这才好加重舒文初对舒昕的敌意。   舒文初的心仿佛被无形的手给攥紧。   自从舒瑾心进门以来,他的情绪就上上下下的,到现在,心脏有些闷疼。   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舒昕,更不觉得一个黄毛丫头有代替自己的能力,可自打年后,舒瑾心说的一番话,就在他的心里落了根。   也正因为此,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他一点儿也不相信舒瑾心是无心的。   舒文初心里斟酌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他扭过头,定定地看着舒瑾心,“瑾心,咱们家的饮用水被下药了,你知道吗?”   到底是个孩子,再加上舒文初问的出其不意,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慌乱。   好几秒后,才错愕地反问,“什么药?”   舒文初又看了舒瑾心好一会儿,眼里盛满了失望之色。 第144章   舒瑾心神情恍惚,她不敢与舒文初对视。   舒文初的心脏钝痛感渐强,无力、痛苦、悲戚的情绪互相交织,涌向了四肢百骇,他忍住了那股晕眩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励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为什么?”   舒瑾心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解释,爸爸都不会相信一个字。   而事实情况,药的确是她亲手下的,她无从辩解。   舒文初收回视线,空洞的眼神落在了远处的电视机上,他沉声地开始回忆往事,“当初你妈生你时,不满你是个丫头片子,更怕你奶奶重男轻女,所以不止一次的提议我,把你送走。可我没有,我看着襁褓里你白皙可爱的脸蛋,心里也头一次涌出了慈爱之情,我想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的面前来,让你无忧无虑的长大,做众人羡慕的小公主。”   “我把我能给的都给了你,可是你呢,你辜负了我的一腔真心,你恨不得我死,舒瑾心,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他从来都没有尝过被背叛的滋味,可现在才知道,这种痛简直深入骨髓,让他苦不堪言。   舒瑾心嘴唇嗫嚅,根本说不出话来。   在她记忆里,舒文初一直是严父,从来没有推心置腹的说过这么多心里话,此时此刻,她后悔的同时,又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逐渐流失。   她伸手一抹,眼底果然一片冰凉。   “爸。”   舒文初冷冷地笑了笑,他所有的亲情,在得知真相后,就已经荡然无存。   他没办法面对一个白眼狼,“你别叫我爸。”   舒瑾心觉得心慌,她连忙凑到舒文初的身边,“爸,这次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一回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求求你了。”   舒文初冷漠地看了一眼舒瑾心,面无表情地问道,“给我下药这种事情,究竟是你的想法,还是你被人挑唆了,清清楚楚地给我讲出来,否则,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舒瑾心顿时有了主意。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舒文初,再次甩锅给高琦,“爸,是妈妈吩咐我这么做的。妈妈还告诉我,这样没有任何的副作用,不会损害到你的身体,所以我这才听她的,但我真的从来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最后一句话,舒瑾心说的真心实意,毕竟舒文初是她的依仗,一旦舒文初出了任何纰漏,她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   舒文初脑袋清醒之极,他冷静的继续盘问,“她还吩咐你做什么了?”   舒瑾心现如今只想撇清自己,更怕舒文初找到高琦对质,干脆一口气全招了,“妈妈还让我挑拨离间。”说到这儿,她忍不住痛哭起来,“爸,我错了,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说到最后,她干脆跪了下来,抱着舒文初的大腿,眼泪汹涌而下。   事到如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么好的计谋怎么会被轻而易举的戳破?   而且爸爸平日里也不是个爱上医院检查的。   可不管如何,当务之急是消灭爸爸的火气。   舒文初心智非常坚定,否则也不会毅然决然地和高琦离婚,现如今看着舒瑾心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更是厌恶至极,他抬了抬脚,直接把舒瑾心甩开,“原谅?你都要我的命了,我还能怎么原谅?”   舒瑾心哭的更厉害,“真的是妈妈逼我的,爸,不关我的事啊!“   舒文初以往对这个女儿千依百顺,所以也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深信不疑,但眼下,见舒瑾心又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了高琦的身上,他站了起来怒不可遏道,“上一回也是这样,你说都是你妈让你这么做的,看来你还没长记性。”说到最后,他的眼里满是疲累之色,“退一万步,就算是你妈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来害我,你就不会私下里和我知会一声吗?还是你觉得以我的能力根本保护不了你?舒瑾心,你听好了,以前不管你有多任性妄为,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可这一回,你想都别想。”   他恨不得割断这血缘的关系,可毫无办法,到最后,舒文初拿起电话,直接拨给了高琦,“不管你手头有什么事情,马上到我的家里来。”   压根没有给人回答的机会,舒文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也不看舒瑾心一眼,闭着眼睛休息,考虑着该如何处理今天这桩事件。   舒瑾心压根不知道爸爸究竟给谁打了电话,她心里虽忐忑不安,但依旧腆着脸求原谅。   顿时客厅内一片沉寂,只剩下了舒瑾心小声的抽泣声。   高琦接到舒文初的电话,虽不明所以,但仍是放下了手头所有的工作,迅速地赶往了家中。   大门是虚掩的,她沉吟了片刻,心急火燎地推开了门,但走到客厅,瞧见眼睛哭得红肿地舒瑾心,心头一跳,“这是怎么了?”   舒文初在这期间早已想好了该如何解决这桩家丑,眼下见正主来了,他缓缓地站起来,走到高琦的面前,毫不留情地抽了对方一巴掌,“上回你擅作主张,想要舒展呈一家人的命,我以为离婚是对你最大的警告,没想到你这次更加丧心病狂,还想让我死。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恶毒的毒妇。”   高琦尖叫一声,左脸颊火辣辣的,迅速的肿了起来,同时嘴角溢出了丝丝的鲜血,足以可见舒文初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可即便遭到了这样的对待,她都不敢反驳,因为理亏的人是她。   舒文初和她同床共枕十几年,哪里不知道对方的性子,他没有想和对方吵架的欲望,直接道,“你把舒瑾心带回高家去养吧,高家家大业大,不差这一口饭吃。以后,舒瑾心再也不是我的女儿。”   口头声明没有用,等过段时间,他会找律师起草相关的文件,彻彻底底地和舒瑾心脱离关系。   舒瑾心惊呆了。   高琦也惊呆了。   两人谁也没想到,舒文初会有这么狠的一面。   高琦回过神,瞳孔骤缩,“你疯啦?瑾心是你的女儿啊!”   舒瑾心哭的凄惨,她重复着自己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啊。我不想去外婆家,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舒文初手指微微蜷曲,显然心里也并不是和表面一样平静,他看着高琦,“什么也别说了,快走吧。从今往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们母女俩。”   为了舒家的颜面,他不能用法律的渠道维护自己的利益,但可以选择他想要的解决方式。   舒瑾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瞧着爸爸冰冷而又决绝的态度,她觉得眼前一黑。   她知道,一旦从这个家里走出去,以后再也不会有回来的可能,她的未来也从此坍塌。   “爸,说到底,我和妈妈都是为了你好。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我们何苦殚精竭虑地逼走舒展呈?妈妈说的那些梦不是梦,而是我亲身经历过的,有了舒展呈,舒家真的会走下坡路啊。你能不能想想我们的感受?”   舒文初起初就不相信这套说辞,更别提现在,他眼神冰冷地看着舒瑾心。   同时,他想起闫大师的到来。   一定是公司的风水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导致舒瑾心说的情况出现,从而让舒瑾心误会。   “我不管你究竟是怎么亲身经历的,更不管这些经历是否是你杜撰。只一点,你撺掇着你妈对付舒展呈,而你自己却躲在背后观望,就已经让我不寒而栗。你什么都别说了,让你妈带着你赶紧走吧。”   舒瑾心不可置信的看着舒文初,她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的绝情。   她可是舒文初的亲女儿啊!!   就因为做了这么一点错事,就被扫地出门了吗?   舒文初浑身微颤,但不仔细瞧,也瞧不出个所以然,“赶紧走,再不走,我就要请保安了。你们也不想自己做的丑事,曝光在大庭广众下吧。”   一旁的高琦见着舒文初绝情的面庞,心里的委屈彻底地爆发,要知道,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想伤害舒文初,只是想要帮助他罢了。   既然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领情,那她也没必要上赶着一头热,冷哼了一声,她拉着舒瑾心的手,直接朝外走去。   从头至尾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舒瑾心自然是不情愿的,在舒家,她是自己人,可在高家,就是个外人。   一个外人能讨到多少好?   可眼下,不能得罪了爸爸,又得罪了妈妈,罢了罢了,还是暂且先跟着走,回头再想办法慢慢挽回爸爸的心。   有亲情存在,爸爸总会回心转意的。   咬了咬牙,舒瑾心便跟着高琦离开。   很快,宽敞的大厅内就只剩下了舒文初一人,他环视了四周,心里也充斥着落寞之情。   好半天,他低低地自嘲了一声。   从头到尾,他也错得离谱啊!   如果,他能够少些优柔寡断,能够早点察觉到舒瑾心和高琦的举动、并采取措施,哪会让舒瑾心误入歧途?哪会那么容易和妈妈离了心?   没准现在能够一家和乐。   舒文初想着想着,眼眶再度湿润了,许久之后,客厅内传出了小声的呜咽,但片刻后就消失不见。   很快,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昂首阔步的走出了家门,仿佛先前发生的事情,都不存在似的。   夕阳打在他的身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影子。 第145章   姚珠处理了一天的公务,颇有些焦头烂额。   她本惦记着舒文初的检查结果,还打算抽空询问,可这一忙起来,却是没完没了。   直到酩酊大醉的舒文初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想起来。   懊恼的同时,姚珠又有些感慨,年纪大了,精神到底比不上年轻那会。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才蹙着眉头,把舒文初带回家中,同时轻声呵斥,“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不嫌丢人吗?我曾教导过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首要的就是保持冷静。”到底是亲生的,即便额头青筋暴起了,她依旧道,“说吧,看看能怎么解决。”   舒文初刚经历背叛,冷不丁地又得到了关怀,这强烈的冲击,让他的情绪更溃不成军,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和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妈,检查结果出来了。”   姚珠眉心跳了跳,联想到文初的反常,她的心里浮出了不好的猜测,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平静道,“哭什么,有病就治,以现在的医疗条件,绝大部分的毛病都能治好。”   舒文初愣了,连带着脑子都清醒了许多。   他抹了一把眼泪,狼狈地诉说自己的不堪,“妈,不是的,是舒瑾心和高琦联合起来对我下药,他们试图控制我的精神,让我和你反目。我以前一直觉得高琦是个很温和的女人,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也会如此的丧心病狂,还有舒瑾心,我将我所有的父爱都给了她,却没有想到,她毫不犹豫地就捅了我一刀,我是真糊涂啊,糊涂啊。”   姚珠闻言,眼里划过了一抹厉色。   自从上回高琦试图制造车祸来伤害舒展呈一家,她就再也没有把高琦看成是自己的儿媳妇,还有舒瑾心,她的行为,简直在不停地刷新着自己的认知,一个孩子,竟然也能恶毒至此。   她抿了抿嘴唇,“那你决定怎么做?”   不管舒文初决定如何,她都尊重他的决定。   舒文初神情迷离,显然是还没有摆脱酒精的作用,他突然双膝跪地,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既然她没把我当父亲,我也没有这个心如蛇蝎的女儿,我已经把她赶出了家门。妈,这段时间,我不应该听她们的教唆而远离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   姚珠也终于弄明白,为什么舒文初的性子会反反复复地变化。   想到舒瑾心,她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对于这个孙女,她曾经也寄予了厚望,看她出落的越来越漂亮,越来越优秀,逐渐变成自己想象中的模样,不是不欢喜的。   可到底还是变了,变得自私自利,变得恶毒。   连亲人都能够下手,骨子里就已经烂透了。   罢了罢了,各有各人的命,她也甭管了。   总有舒瑾心后悔的那一天。   舒文初也不管姚珠究竟有没有回答,“妈,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我会努力管理公司,不辜负你的希望,我也会和弟弟好好的,妈,你相信我。”   纵然姚珠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可眼下,瞧着情绪崩溃的舒文初,她低声道,“你想好就行了。”   舒文初还想说些什么,可情绪大起大落,再加上酒精的作祟,却一下子倒在了地毯上。   姚珠在舒文初倒地的瞬间,神情一怔,旋即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这一次的醒悟,又能持续多久,可别像先前那样,变化无常。   即便这么想,但她嘴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   ——   宿醉过后的舒文初,等清醒时,便有些头痛难忍。   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他怔了一下,虽然昨晚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不记得了,但仔细回想,再结合着平时的自己的性格,大约都能猜的出来。   既然在姚珠面前承诺了,他就会努力地履行诺言。   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直接订了机票,飞去了香市。   随后根据着先前姚珠给的地址,找到了舒展呈的工地。   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招呼,以至于舒展呈见到突然出现的舒文初,有些懵,他匪夷所思地开口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能吧,他和舒文初平日里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只有在姚珠的面前时,才会客气地寒暄几句,这么兴师动众的赶来,他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舒文初一路上都在进行着反思。   当初高琦的所作所为,受害者是舒展呈,于情于理,他生气或者情绪过激都是应该的,而他,作为大哥,不仅仅没有真心实意地道歉,还没有及时安抚,这是最大的过错。   点了点头,他脸上浮出一抹和善的笑意,“是啊。”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舒展呈眼里飞快地划过了一抹警惕之色。   虽然是亲兄弟,但他对对方的观感着实不太好,“找我干什么?”   舒文初自然也察觉出了舒展呈的情绪,他心里无可奈何的同时,也实话实说,“我是来找你道歉的。”   舒展呈更懵了。   妈呀,他总觉得心里渗得慌。   舒文初原本觉得,就这么跑一趟,在别人眼里可能会觉得滑稽可笑,可在他的心里的意义不同,这道歉也就代表了新的开端。   一切都要翻篇了。   “当初高琦整那一出,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后,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以后我会把你当成亲兄弟对待,你和我,还有妈妈,都要好好的。”   虽然这番发自肺腑的话令人心生触动,可舒展呈……仍是不以为意。   还是那句话,他压根不靠舒家生活,不论舒家的人对他们是什么样的态度,他都无所谓,只要罗淑仪和舒昕好好的,他就好好的。   不过,这份善意,他还是收下了,“没关系。”   瞧着舒展呈的态度,舒文初更觉得后悔。   他当初为什么会觉得,回到舒家的舒展呈,会和他争夺公司呢?自己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   想了想,他又添了一句,“我来找你,不是因为妈的缘故,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说完后,舒文初又觉得后悔,怎么越说越有欲盖弥彰的意思?   舒展呈感受着对方的懊恼,难得对着这个哥哥露出了一抹笑意,“我知道了。”   不管舒文初什么态度,他还是觉得顺其自然为好。   说完后,他看了一眼时间,干脆带着舒文初去了最近的餐馆。   客气地招待过后,才把舒文初送走。   等只留下一个人,舒展呈又原地站立了好久,神情若有所思,许久后,他才回了工地。 第146章   暴雨密密实实,倾泻而下。   宽阔的马路向远方延伸,道路两旁皆是水边沟渠,此刻,临街一家小店的门口,站着稀疏的人群。   舒昕背靠着墙,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瓢泼大雨,脸上倒是不见愁闷之色。   来西北三天,她早就已经习惯了阴晴多变的天气,眼下这雨虽然大,但一会儿保准出太阳,她有些唏嘘道,“见惯了京市和香市,西北又是另一个味道。”   闫廷利闻言,轻蹙的眉头虽微微舒展开,但并没有答话。   这三天,他与舒昕借着游玩的名义,将密山附近都查探了一番,但依旧一无所获。   可思前想后,这根本就不合理。   既然秘密做化僵实验,那就证明动用的人力物力不在少数,知道的人越多,保密的程度就越低。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端倪。   想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闫廷利便有些一筹莫展,他深深地喟叹了一声。   他偏头看向舒昕,“要是还没进展的话,等雨停了,咱们就上密山。”   舒昕抓住了师傅眼里转瞬即逝的厉色,虽周边人距离较远,但她依旧压低了声音,“师傅,我才不信你没别的打算。”   密山层层叠叠,就算是本地人进去也很容易迷路,更别提对周遭环境一无所知的他们了,“难道连我也要瞒着吗?”   闫廷利怔愣片刻,突然笑骂出声,“你这个鬼机灵。”说完,他仍是对形势不容乐观,“其实在来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西北值得旅游的是开发区,而密山,则是一个小众景点,游客简单地逛一逛,有闲情逸致地爬个山,顶多就费一天的功夫。   几乎没有游客会在这里呆着超过三天。   而他和舒昕虽然借着游玩的名义,但这三天里去的地方,与其他游客大相径庭。   很容易能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耐心地给舒昕分析后,闫廷利又继续道,“与其如无头苍蝇般乱撞,倒不如主动出击。”   舒昕眼睑低垂,仔细推敲后,她的眼里飞快的划过了一抹光亮。   纵然师傅平日里相当低调,但并不是足不出户,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稍微打听一下就能够了解身份,眼下,他这么一尊大佛来了密山,无论做什么,都让人心生警惕,更别提,猥猥琐琐、秘密做实验的幕后黑手了。   心思转圜间,她低声道,“他们摸不清我们背后到底有多少人,所以不会轻举妄动。可又绝对不会放心咱们调查,所以一定会想法子试探。”   闫廷利脸上划过一抹满意的光彩,和聪明人说话,果真是一点就通。   他唇角划过一抹冰冷的笑意,旋即抬头看着天,“雨停了。”   舒昕被通过气儿后,心里终于踏实了些。   ——   入夜,星斗满天。   密山山头,一黑袍男人正目不转睛地俯视山下,他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瞧不清长相。   阿城恭敬地站在男人的身后,语速不急不缓,“顶多三天时间,就能够把基地撤的干干净净。就算他们真的找上门来,除了一些无法销毁的玩意外,保管找不到任何的端倪。”他停顿片刻,到底按捺不住自己的不甘心,“难道我们只能这么做吗?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密山这一基地,是他们秘密筹划多年,才有了如今这般的规模,就这样放弃了,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黑袍男人神情没有半分的松动,他伸出右手,虚空一握,仿佛要把面前这一片山林尽数握在手中,可片刻后,他又放下了手。   他语气平淡,“对,只能这么做。”   闫廷利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来,说明他有所依仗,而且依仗还不小,如果自己有反抗的能力,又何必这么多年龟缩在这个角落?   所以这一次,不得不退,还得退得干干净净,把损失降到最低。   “你去安排一下,务必找些事情困住他们的手脚,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咱们把基地撤的干干净净。”黑袍男人停顿了片刻,阴沉沉道,“还有,既然他们这么一意孤行地查,不能叫他们大失所望啊。”   阿城完全猜不透眼前男人的想法,不过,他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该多问,只需要按吩咐行事便可。   他严肃地点了点头,又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总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结果究竟如何。   希望一切都能够顺心顺意。 第147章   暮色渐沉。   层层叠叠的西山,在夕阳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层金黄色,远远望去格外瑰丽。   两日又匆匆而过,可却依旧一无所获,闫廷利背手而立,虽然步伐如往常般不疾不徐,但紧蹙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些许他的心事。   他预料的没错,一旦出现在西山后,一定会引起幕后之人的注意,可他没预料到,那幕后之人同样的奸诈狡猾。   这两日,他和舒昕撞上了不少事儿,可仔细分辨过后,有真有假,假的荒谬之极,真的又和他们调查的真相没有任何关联。   到最后虚虚实实,连闫廷利一时间也摸不清。   舒昕脚步轻盈地跟在闫廷利的身后,此时此刻,正处在西山的山脚下,她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又将体内的浊气排出,觉得整个人都清透了不少,随后,她出声道,“师傅,没什么事情能够做得天衣无缝,一旦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咱们能查到西山,已经是一个突破口了。”   查出真相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闫廷利神情缓和了些,他叹了口气,“只怕他们拖延啊。”他抿了抿嘴唇,“昨天,那李秀不就缠上我们,说是被拐,耽误了我们足足一天的功夫。”   想起李秀,舒昕便露出了一脸无奈。   李秀的确是被拐卖的,可根本说不出家在哪,被拐卖的地方在哪,这些日子又是住在哪?联系本地的警方,她根本不愿意相信,到最后,还是安排人把她接走了。   舒昕正想要说话,可却被小声的啜泣声吸引了注意力。   她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左手旁房子大门口的小角落上。   有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正一边哭,一边抱着书本。   她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十分破旧,但却干净整洁,连马尾上绑着的蝴蝶结都是恰到好处。   显然,虽然家穷,但是照料她的家长十分心细。   闫廷利仍继续道,“昨晚我已经安排了人,今晚之前应该会陆陆续续的来。咱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倒不如做得大一点,一点一点的查,总比这样来得方便。”   舒昕抿着嘴唇看着那小女孩,在对方抬手抹眼泪的瞬间,看清了她的长相,当即惊疑不定地开口道,“师傅,是我眼花了吗?我居然从她的身上看出了一点转机?”   闫廷利下意识地顺着舒昕视线的方向看去,但那小女孩已经垂下了头,不过他信任舒昕的本事,既然说看出了转机,那就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沉吟了片刻,他脸上浮出了一抹柔和的神情,大步流星地向着小女孩走去。   “怎么哭了?你家人在哪?”   小女孩万万没想到有人会关注她,她的身体本能的往后缩,满脸戒备之色,同时攥紧了手中的作业本,咬住嘴唇,倔强地不说话。   就一个照面,闫廷利胸腔中涌出惊喜之情。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形象,再考虑到这孩子浑身的戒备,他给舒昕比了个眼神。   舒昕扶额,但听话地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那小女孩。   眼尖地瞥见作业本上的题,她干脆道,“是不是因为题目太难不会做,怕老师怪你才哭的?”见小女孩没有回答,舒昕又继续道,“姐姐学习成绩可好了,我来帮你看看,然后教你解题怎么样?”   小女孩哭得泪眼朦胧,但注意力还是被舒昕吸引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舒昕,险些看呆。   除了电视里,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姐姐,踌躇了片刻,她点了点头,把作业本递到了舒昕的手里,“这两题我都不会做。”   闫廷利:“……”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沧桑的老脸,这年头长得好看点,走到哪里都吃香,这不,连个小女孩都逃不过这个定律。   舒昕只瞄了一眼题目,就已经得出了答案。   随后,她拿过小女孩手里的笔,努力地把步骤一步一步的写上,同时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讲解,等到写上了正确答案后,才看向小女孩,“怎么样听懂了吗?”   小女孩眼里浮出了崇拜之色。   这种类型的题目老师讲过,可她听得云里雾里,所以眼下改了个数据,她还是写不出来,可眼前的姐姐,给她分析的清清楚楚,想忘也不能忘。   当即小女孩又把作业本翻了好几页,又找出了几道不会做的题。   舒昕本身也是个爱学习的,碰上求知欲极强的小女孩,难得对她多喜欢了一分,捏着笔杆子,就这么开始讲起题。   一旁的闫廷利听得脑壳疼,在原地晃悠了好久,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愿意讲,一个乐意听,很快,舒昕就把小女孩憋了许久的疑惑全部解开。   到最后,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以后做不出来题目,可别再哭了。努力钻研一下,总能解开的。”   话虽如此,可舒昕的心里却是在感慨西北这块儿的教育。   如果师资力量能够更雄厚一点,也许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小女孩早就在听题的过程中止住了眼泪,可听到舒昕这话,她的眼眶一下子又泛红了。   虽然知道流眼泪不好,可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那番情绪,“姐姐,我不只是为了作业才哭的。”   舒昕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变得更温和,“那你说说,看姐姐能不能帮帮你。”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到底觉得担忧,断断续续道,“是我害怕妈妈出事,我才哭的。”   “妈妈怀了小弟弟,身体一直不是特别好,这段时间经常闹肚子疼,可是奶奶为了省钱,不愿意带妈妈去医院,只煮一些偏方给妈妈喝。”   “妈妈刚刚还痛的差点昏过去,她额头上全是汗珠子,奶奶不允许我待在妈妈的屋里。姐姐,妈妈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了,我有点害怕,如果她出了事情,我可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小女孩的手紧紧的攥着舒昕的衣袖,显然,这种未知的恐惧,是她承受不住的。   舒昕闻言,神情陡然变得严肃,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丁点儿的小事都能夺去她们的性命,她抿了抿嘴唇,“你快去看看你妈妈。”   是药三分毒,其他孕妇,小病小灾的都是自己扛过去,像小女孩妈妈那样,喝偏方,没准儿人都已经喝坏了,更别提孩子。   小女孩似乎被舒昕严肃的情绪感染了,她愣了一瞬,连忙把手中的作业本往地上一放,旋即撒腿就往屋里跑。   可不到三分钟,她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和颤意,“姐姐,妈妈在床上躺着,她的脸色太白了,白的我害怕,她还说不出话。”   “姐姐,奶奶一定不会把妈妈送到医院去的,你帮帮我,帮帮我妈妈好不好?我真的不想我妈妈出事。”   舒昕还没有答话,闫廷利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先不说,事关于人命,于情于理都该管,更别提这小姑娘,身上还带着转机,没准帮了这小姑娘之后,他们调查的事情也能够得到结果。   “走,我们把你妈妈送医院去。”   小女孩睫毛哭得湿漉漉的,但是听到闫廷利的话,她脸上迸发了惊喜的光芒,二话不说,她就带着舒昕和闫廷利进了自家院子。   可才刚进门,院里正拿着扫把扫地的老太太,便凶神恶煞道,“你们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小女孩虽然年纪小,但对于奶奶却是十分的厌恶,不过,平时被欺压惯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旋即壮着胆子道,“奶奶,妈妈在床上快要不行了,他们是来把妈妈送到医院去的。”   老太太听到这话,脸立刻耷拉下来,“生个孩子而已,哪有那么金贵,像我们以前,在田里都能把孩子生下来,这不是白糟践钱吗?不准去。”   说完,她厌恶地看了一眼舒昕,“不要多管闲事,还真以为自己是圣人了不成?”   舒昕与闫廷利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诧异。   面前这老太太,口口声声白糟践钱,可事实情况,她根本不缺钱。   既然不缺钱,又为什么不愿意把儿媳妇送到医院去呢?   闫廷利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干脆道,“去医院的钱我们帮她出了,小孩子不会骗人,万一闹出了人命,总不好了,你说呢?”   老太太神情更不耐烦,“赶紧给我走,我儿媳妇的身体状况我最明白,不需要你们瞎操心。再不走我就报警了。这年头,多管闲事的人怎么那么多呢。”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女孩,“以后你就呆在家里哪都不准出去,和你妈一样,是个倒霉货。”   舒昕正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楼里屋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小女孩面露惊恐,三步并作两步往里屋的方向跑。   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可片刻后,就听见了她嚎啕大哭的声音。   老太太面色一变,嘴里嘟囔着,扔了扫把,“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   那时候,倒是没有人再管闫廷利与舒昕,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顺着老太太的方向走去。   看来,这里头隐情大的很。 第148章   房门被猝不及防地推开,跌倒在地里的郑娅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因着身体虚弱的缘故,所以她的注意力大大的降低,根本没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眼下瞧着女儿双眼通红的模样,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勉为其难地打起了精神,随后挤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可可,怎么了?”   小女孩,也就是可可,她看见郑娅的模样,立刻担忧地跑到郑娅的身旁,声音里带着恐惧的颤音,“妈妈你怎么了?”   郑娅脸色蜡黄,上衣湿透,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似的,嘴唇完全没有一丝颜色。   但凡是孕妇,大多都被养得白白胖胖,可郑娅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   她很想站起身,但腹部又传来了绞痛感,总觉得眼前有些昏黑,“没事,妈妈就是想喝口水而已。地上都是玻璃渣子,你别踩到。”   可可泪流满面,她连忙用力地想把妈妈扶起来,奈何人小力微,折腾了半天,反而加重了妈妈的痛苦。   “矫情个什么劲?回头我给你煮些药,吃了就好了。”   郑娅还来不及出声,一旁的可可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嚷嚷道,“一定要带妈妈去医院,不然妈妈会死的。奶奶,我求求你,将来我一定努力挣钱,都给你行吗?”   郑娅瞧着婆婆不以为意的脸庞,心里五味陈杂。   当初嫁到这儿来时,婆婆对她也很不错,得知她怀孕了,也是鞍前马后地照顾她。   虽然生了个女儿,婆婆态度有些改变,可坐月子时,依旧是汤汤水水不断,所以可可养的还不错。   但怀了第二胎,一切都不一样了。   郑娅本来以为,婆婆重男轻女,而这次怀的是个男孩子,对她一定会更好,可没有想到,婆婆的态度急转而下,在她疼痛难忍的时候,宁愿给她喝那些苦涩的汤药,也不愿意带她去医院。   哪怕现在她痛得快要死了,依旧是让她不要矫情。   一次又一次,把以往的情分消磨得干干净净。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咬紧牙关,强撑着晕眩的身体站了起来,“妈,你是真的想我死吗?”   老太太听着这凄厉的质问,眼神有瞬间的恍惚,仔细看还能察觉到一丝懊悔,可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你就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想让你死了,只是让你好好养胎而已。行了行了,我去给你煎药。”   郑娅仿佛像是一盆凉水,从头浇下,透心凉,腹部的绞痛感再也忍受不住,她发出了轻轻的哼声,面无表情地看了老太太一眼,“今天我就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怀胎已经四个多月了,每次喝那些汤药时,她都在想,会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现如今,不能再听老太太胡言乱语,万一胎儿有什么影响,她一定会后悔终生。   最重要的是,以前那些腹痛,她还能够忍受,可今天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老太太冷哼一声,压根没有回答的打算,扭头就走。   她就是不放人,郑娅还能插上翅膀,飞走不成?   在旁伫立、围观了全过程的闫廷利,脚步移动,直接堵住了老太太,他蹙着眉头道,“你可知道,你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早就变成死胎了。如果再耽搁下去,连大人都保不住。”   他虽然见惯了世界上许多的糊涂事,可这么糊涂的,还是千载难逢,头一回。   老太太愣住了,她嘴唇开合了好几次,愣是没说出一句话,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盯着闫廷利,反复地确认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但下一秒,她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了,轻咳一声,“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又不是医生。”   一旁本就摇摇欲坠的郑娅听到闫廷利笃定的话后,神情刹那间变得呆滞、不可置信。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自己的腹部,那种恐惧感,从四肢百骸蔓延而出。   这几日,她本就觉得情况不对,一直在咬牙撑着,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闫廷利厌恶地瞪了老太太一眼,“我从不胡说八道。你新婚不久便守了寡,本寻死觅活地想跟着一起去,但却发现怀了双胞胎,又含辛茹苦地把他兄弟俩养大,还有,你在五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元气大伤,我说的没错吧?”   老太太有些瞠目结舌。   她的经历四邻八乡都非常清楚,可一看闫廷利与舒昕就是外地来的,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来调查她的经历,毕竟根本没什么好图的。   心里揣摩了半天,她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是算命大师?”   闫廷利瞥了老太太一眼,没有回答。   郑娅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面如枯色地向闫廷利确认道,“我的孩子……真的……”   闫廷利对郑娅充满了同情,本来一个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婆婆作没了,他点了点头,“快去医院吧,别把自己的身体也拖垮了。”   郑娅闻言,崩溃地蹲地痛哭,此时此刻,倒不像是一个虚弱的病人,像是困兽在做着最后的悲鸣。   一旁的可可,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妈妈这副模样,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不敢动。   可看着妈妈越流越多的眼泪,她又乖巧地上前擦眼泪。   到最后,郑娅哭得没有力气了,才看向一旁久久不说话的老太太,“你就这么把你的亲孙子折腾没了,你甘心吗?”   她的嗓音嘶哑,其中夹杂着满腔的愤怒。   老太太不敢与郑娅对视,眼神躲闪,可感受着屋里憋闷的气氛,又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她火气来了,便直接道,“你自己都说了,那是我的亲孙子。我盼了多久?等了多久?老大还在外面打工,连个带把的都没有,我能不急?”   “要不是因为你怀的是个扫把星、倒霉鬼,我还能这么想方设法地让你落胎?”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太太语速更顺畅,“算命瞎子说了,你这个孩子要是生出来,不仅克父克母,还克所有与他粘关系的人,这样的孩子,我能让他生出来?”   老太太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安静了好几秒钟。   郑娅更崩溃了,她想了许多的原因,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是这一点。   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荒诞不羁的话,每个孩子的到来都是上天的赠予,哪有什么克不克的,他们当爹当妈的都不怕。   可哆嗦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郑娅捂着肚子,只能默默地流眼泪。   好半晌,他才低低地问了一句 ,“你就这么能确定算命瞎子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老太太被反问住了,可突然意识到闫廷利在场,她连忙殷切道,“看你也是个有能耐的大师,你快来帮我和我儿媳妇说说,她肚子里怀的,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说过话的舒昕,看到老太太这幅丑陋的模样,便直接开口怼道,“你说的还真错了,你儿媳妇这个孩子,命里是个有大造化的。只可惜时运不济,没能到这个世界上来走一遭。”   一个胎儿而已,并不能看出太多,可舒昕就是不想让这老太太顺心。   闫廷利瞬间明白了舒昕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附和道,“你找的这算命先生,着实太不靠谱了。”   纵然有千百般说辞,可以诘问这老太太,可是没什么比让她自责愧疚难安更好的了,不过再怎么样,这孩子也是回不来了。   老太太后背陡然僵硬。   此时此刻,她竟不知道该相信谁。   她很想反驳,可刚刚闫廷利随口说的几句经历,偏偏让她反驳不出口。   就在她失魂落魄时,可可突然惊叫,“妈。”   怒极攻心的郑娅竟然昏了过去。   舒昕与闫廷利根本顾不上老太太的想法,连忙搀扶着昏迷不醒的郑娅往外走。   当务之急还是把人送到医院。   可可连忙跟着,可临出门前,她恨恨地看了一眼奶奶,仿佛仇人似的。   但只一眼,就小跑的跟着出了门。 第149章   郑娅浑浑噩噩地躺在病床上,她很想睁眼,奈何眼皮如有千斤重。   可可瞧着没有生命气息的妈妈,苍白的小脸上布满了惊惧之情,她抿了抿嘴唇,往舒昕的方向挪动了半步,旋即拽着医生的白大褂,怯怯地开口问道,“我妈妈会醒过来吗?”   医生本在与舒昕交代术后注意事项,听着这小心翼翼的询问,眼中的怜爱一闪而逝,他耐心地弯下腰,和缓道,“放心,你妈会醒过来的。”   只是患者摘了子宫,这辈子再也没了生育能力,搁在这个思想落后的地方,恐怕将来的生活不容易啊。   可可虽懵懵懂懂的,但医生的话还是听明白了,她喜上眉梢地松开手,又凑到了郑娅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   只要妈妈能好好的,她什么都放心了。   舒昕客气地把主治医生送离病房,偏巧,老太太与一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正挨个病房打探着,她冷不丁瞧见舒昕,连忙一拍大腿,三步并作两步就飞奔而去。   “小姑娘,刚刚那大师在哪里?”   舒昕简直无话可说。   自家儿媳妇此刻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这当婆婆的倒好,不仅没有一声慰问,反而还惦记着胎儿的运程,当真是可笑至极,完全没有尊老爱幼的想法,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后,她径直地回了病房。   老太太一合计,顿时就明白了,连忙继续跟着舒昕,果然在角落的椅子上发现了闫廷利,“大师,你们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我一时间也不知道相信谁。能不能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和人家对峙,我才好知道究竟相信谁。”   闫廷利气极反笑,不过,和这样的糟老婆子,他真是无话可说。   让他堂堂一代国学宗师去和犄角旮旯里的骗人玩意儿对峙,也亏对方能想得出来。但他良好的涵养注定不可能破口大骂,闫廷利索性扭头看着窗外。   中年男子、可可的爸爸徐国伟见状,连忙陪着笑,“大师。”   闫廷利置若罔闻。   一旁的舒昕蹙着眉头道,“瞧你这样子,应该是知道你妈妈那荒诞无稽的主意的。”   徐国伟憨笑了一声,旋即又为难道,“是啊,虽然我也喜欢男娃子,但是总不能因为他影响一个家吧?这种大事只好听我妈的。”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病床上的郑娅自然也听见了,她是昏昏沉沉,可并不代表没有意识,摊上这样的婆婆,本来就已经很心凉了,谁知道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男人竟然一早就知道,不仅如此,还把这件事情捂得严严实实,让她一个人在家里受苦。   她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这个家,可到底还是被当成了外人,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可可始终都没有把视线放在爸爸和奶奶身上,一直在照看着妈妈。   眼下瞧见泪水,她连忙撸起袖子,试图擦干净,可没想到,那眼泪越流越凶。   很快,袖子便湿了一片。   可可心里突然觉得酸楚。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这个年纪哪能不明白道理呢?   爸爸和奶奶的确是过分之极。   她悄悄地趴到郑娅的耳边,坚定道,“妈妈,你要快点好起来,等我长大了,我保护你。”   她想要带着妈妈去见识一下书本上的世界,外面的世界。   可可的胸腔内燃烧着一股熊熊的火焰,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焚烧了。   舒昕与闫廷利都没有搭理徐国伟,空气中逐渐弥漫着尴尬。   徐国伟轻咳一声,“大师,麻烦你就帮帮忙吧。”   就在说话间,病房外传来了脚步声,很快,一个西装革履,精神抖擞的男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环视四周,视线触及闫廷利时,他的神情变得格外尊敬,“闫大师。”   上头传来命令,让他执行闫廷利吩咐的每一项命令,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只需要服从。   徐国伟瞧见来人,眼睛都瞪圆了。   市长这级别的,只在电视里看过,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也会在现实生活里见到,可转念一想,连市长都需要点头哈腰的人物,会欺骗他们这些籍籍无名的小辈吗?   根本不可能。   一瞬间,徐国伟的脸色变了。   一旁的老太太也是个精明的人物,徐国伟想到的,她自然也想到了,本来心里还有一丁点儿的侥幸,万一闫廷利是胡言乱语的,那她做的也就问心无愧,可眼下,她却是亲手折腾掉了自己的大孙子。   不仅如此,还让儿媳妇和自己离了心,保不齐儿子也会因为这些事情对自己颇有怨言。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猛地看向了舒昕,“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孩子保住了吗?”   这段时间儿媳妇的状态虽然不太好,但万一孩子就是保下来了呢?   这样的结果才能皆大欢喜。   舒昕一直知道有一种人很无耻,但是无耻到这样程度的,还真是少见,她抿了抿嘴唇,到底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火气,讥讽道,“你算盘可真是打得好。”   老太太终于觉得尴尬,她嘴唇嗫嚅,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生怕在舒昕身上碰壁,干脆偏头问一旁的可可,“妈妈肚子里的弟弟保住了吗?”   可可同样默不作声。   老太太气急了,她扬起手,就想像以前一样来一下子。   可可脖子瑟缩了一下,但性子倔的很,不过捏着郑娅的那只手,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郑娅猛然睁开眼睛。   即便麻药的作用还没有减弱,但她依旧凭借着内心的愤怒撑过了那睡意,她目光冰冷地看向了老太太,目光里蕴含着“你敢打可可一下试试?”的意味。   老太太不知是出于心虚,还是其他,对上郑娅的眼神时,后背一凉,扬起的右手就这么愣生生地停住了。   郑娅也没多少力气,见老太太收手,她脸上浮出疲倦之色,便想要继续睡过去。   但余光瞥见伫立在徐国伟旁的市长时,她瞳孔骤缩。   昏昏沉沉的意识再度觉醒。   郑娅张了张嘴,声若蚊蝇,“我要报案。”   但她的声音着实太小,即便病房内非常安静,也没有人能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一旁的可可连忙贴近郑娅的嘴巴,听清楚后,大声道,“妈妈说我要报案。”   闫廷利与舒昕面面相觑片刻,这才意识到可可说得究竟是什么。   也许这就是他们一直追查的线索!   不过可惜的是,郑娅到底没有清醒太久,可可说完话后,她就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150章   徐国伟察觉到病房内冷凝的气氛,起初有些茫然失措,但理智回笼后,他便摆了摆手,“这婆娘又在说什么胡话哩?我妈这事儿虽然做的不地道,但也没有到报案的程度啊。”   老太太嘴唇嗫嚅,但到底什么话也没说。   她揣测的果然没错,儿子到底还是因为这件事情怨上了她,否则也不会说出不地道三字。   罢了罢了,这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孽。   闫廷利还沉浸在“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中,眼下听到徐国伟的回答,终于偏头正视对方,想要将其上上下下打量的分明。   既然郑娅说要报案,那报案的内容与家里一定有牵连,徐国伟作为一家之主,应该也逃不了干系。   不过,左瞧右瞧 ,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闫廷利眯了眯眼,附到那西装革履男人的耳边,交代道,“去把这家人上下三代都查清楚,平日里做什么营生,见过什么人,有什么蹊跷的举动,详详细细的汇报给我。”   说完后,他又蹙着眉头,压低声音与舒昕商量,“郑娅刚做了清宫手术,麻醉药效还没有过,等她清醒,不知道要多久,咱们的时间容不得耽误,最好的情况就是弄明白,她报案的内容究竟是什么?舒昕,你……”   闫廷利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舒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直接开了天眼。   熟悉的云雾散开后,高清的画面再度呈现。   【宽敞的院内,略带青涩的郑娅正坐在小板凳上,她的面前放着一个大盆,盆里堆着脏衣服。   可可则是在不远处的地方,踢着自制的毽子。   这时,徐国栋匆匆忙忙地穿过院子,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郑娅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和小叔子商量,不过还没有等她过来,小叔子的背影都快瞧不见了,她连忙对着可可道,“叫你叔叔去,就说妈妈有事情要找他。”   可可懵懵懂懂的,但还是乖巧的点了头,旋即二话不说立刻向着叔叔离开的方向跑去。   不过她人小腿又短,纵然跑得气喘吁吁的,但哪里赶得上叔叔的速度,一愣神的功夫,叔叔就从眼前消失了。   在原地迷茫了片刻,她才原路返回,“妈,叔叔一下子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奇怪,那里也没什么东西。”   郑娅搓着袖口的污渍,“没关系,妈妈下次再找他说。”】   舒昕知道,天眼给她呈现的内容从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她回想了一下方才徐国栋消失的地方,记在心里后,又继续观看下一个场面。   【月明星疏。   郑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徐国伟外头有些事情,这段时间并不在家里住,她心里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闭目养神了许久,她突然听见了外头的动静。   声音虽很小,可在寂静的夜里,还是能够分辨的清楚。   郑娅第一反应是家里遭了贼,她从床上跃起,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帘后,悄悄地打开了一个小缝,往外看去。   不过天色昏黑,看不分明,只有一道略带熟悉的背影,刻意减轻着脚步声向外走去,她心中咯噔一下。   踌躇了许久,见院子里实在是没有动静了,郑娅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平地,不知不觉间,后背早已被冷汗淋湿。   有些腿软,她干脆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上一回可可说的话,突然冒上了心头。   “叔叔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么大晚上、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能去哪儿呢?   郑娅不想睡,也不敢睡,就这么一直坐在窗帘旁,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又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上一回看的是背影,且逆着光,只能看清楚大概的身形,但这一次,她却是清清楚楚看到了脸,是朝夕相处的小叔子徐国栋。   对方完全没有平时和善的模样,相反,眼神带着凌厉,颇为凶神恶煞。   作为朝夕相处的亲人,郑娅理应出去问清楚,对方究竟在干什么,可此时此刻,她有些不寒而栗,生怕撞破了对方的私事。   她抿了抿嘴唇,连忙把窗帘合上。   一夜无眠。】   舒昕自然也看到了徐国栋的脸,与徐国伟大约有八分相像。   联想到在徐家时师傅说过的,老太太养了两个儿子,她的心里立刻有了底。   画面依然在跳动。   郑娅有了防备心后,总会下意识地关注徐国栋的一举一动,时间久了,虽然没有摸索出来全部,但也大概有了一些眉目。   但她都只敢憋在心里,谁也不敢说。   【再一次察觉到徐国栋在可可曾描述过的地方消失后,郑娅越来越害怕,每次一想到这个事情,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可偏偏在徐国栋的面前,得装得若无其事,免得被对方发现端倪。   又一天,她终于忍不住,睡觉时试探性地询问徐国伟,“国栋在外面都做些什么啊?”   徐国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些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跑物流啊,好在这几年发展景气,回头我也和他一起去。”   郑娅不敢询问太多,又若无其事地展开了话题,绕了好一圈后,才又道,“咱家周边有地窖吗?”   徐国伟寻思了好一会儿,才肯定地点了点头,“有,但是时间长了,也没人去,久而久之,就荒废了。”停顿了片刻,他打了个哈欠,“你今天怎么了?话这么多?”   郑娅吞咽了一口口水,也不敢再问,不过她的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   徐国栋做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否则才不会在背地里偷偷摸摸。   不过作为一家人,有些事情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好,否则容易伤了情分。】   舒昕瞧着画面内装聋作哑的郑娅,再对比着她病床上的模样,总有些不是滋味。   她一声轻叹,旋即对着闫廷利道,“师傅,重点查一下这老太太的小儿子吧,他身上的猫腻太多,从他下手,想来我们调查的事情应该容易的多。至于这老太太两人,还是暂时收押起来看管比较好,不管他们知不知情,都别走露了风声。”   闫廷利干脆利落地点头。   舒昕又继续道,“不过当务之急,应当去查一下废弃的地窖。”见师傅眼里露出疑惑之色,她简单地把方才看到的画面说了说,“我总觉得地窖下面有什么惊人的秘密。”   闫廷利沉思片刻,直接道,“咱们亲自去。” 第151章   一旁被冷待的徐国伟见舒昕与闫廷利刻意放低了声音交流,联想到方才郑娅所说的话,心里倏然涌出不详的预感。   他抿嘴深思,旋即假笑道,“郑娅需要静养,如果你们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不要在这里打扰她休息了。”   舒昕嗤笑一声,对于这种装模作样的伪君子,她真是懒得搭理。   一会儿,总有他哭的时候。   斟酌片刻,她缓缓地走到可可的身旁,蹲下身温柔道,“别害怕,等你妈妈醒了,一切都能好起来。”舒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可可的发梢,“所以,乖乖地在这里陪着妈妈好不好?”   可可眼眶一酸,险些又落泪。   除了妈妈外,她从来没有在外人身上感受过半分温暖,可这萍水相逢的姐姐,暖得她整个人都热起来了。   紧紧地抓着妈妈的病号服,可可如捣蒜般地点头。   舒昕又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放在一旁的抽屉里,随后叮嘱道,“这些钱拿着给你妈妈和你买东西,要是不懂买什么,就问护士姐姐。”   放太多的钱在可可身上并不安全,这钱足够几天的开销,等到时候事情结束、郑娅清醒了,再好好安排。   老太太自打知道了真相,眼下瞧着舒昕的举止,脸上就有些火辣辣的,她正想说话时,几位警察陆续走入。   还不等她有反应,两个警察一左一右,貌似客气、实则不给一丝退路地将她扣住。   “你们要干什么?”   联想到方才儿媳妇说的,老太太一下子就慌了,撒泼道,“我是正正经经的良民,你们这样是犯法的,听到我说的话了没有?赶紧把我放开。”   徐国伟就没有老太太那么好的待遇了,他同样被扣住,他心里清楚,如果敢有一丝反抗,那等待他的结果,一定不太美丽。   隐蔽地瞥了一眼闫廷利,徐国伟忍不住琢磨起来。   看他的气度做派,也不会是一个没事找事的人,所以这说明,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   此时此刻,他情不自禁想起了弟弟徐国栋,这个家里,老母亲大字不识一个,郑娅成天操持着家务,而自己在外奔波,如果真的……那一定是……   徐国伟的呼吸停滞了片刻,不知是恐惧还是对未来的担忧,他一下子就老实了。   老太太本还想仗着儿子的势,可见儿子也怂了,她小声嘀咕,咒骂了几句,缩着脑袋在再也不讲话。   很快,警察便带着老太太和许国伟走出了病房。   舒昕与闫廷利二话不说,便向徐国伟的家中赶去。   在天眼中,舒昕大概摸清了地窖的位置,到了后,她便轻车熟路地带着闫廷利向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但如同可可一般,见到了一大片空的黄土地后,根本找不着地窖的位置。   闫廷利环视四周,微凉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十几个木桩上,木桩高低参差不齐,坐落的位置也十分的零散,但在黄土地上也不觉得突兀。   “你觉得呢?”   虽然在场还有两位听指挥的便衣警察,但舒昕知道,师傅这话,是和自己说的。   她循着闫廷利的目光望去,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如果经历过风吹雨打的木桩,总会有一股腐朽的气息,而眼前这些,只有形而没有神,骗过普通人容易,但骗过其他人却是难的很。   舒昕沉思了片刻,旋即笃定地开口道,“这是阵法。”   也只有这样的解释,才可以说得通为什么徐国栋总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闫廷利点了点头,“还真是瞎猫碰着死耗子,让我们找着这个地方了。”   藏在如此光明正大的地方,就算是真的发现了端倪,也绝对想不到这里头会藏着什么,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又继续问道,“能看的出来是什么阵法吗?”   舒昕看过的古籍不计其数,心里早就有了猜测,眼下师傅这么一问,她毫不扭捏道,“这是鱼鳞阵。”   鱼鳞阵是古代两军交战的阵法。   大将位于阵形中后,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其他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   而玄学内的鱼鳞阵,则是借鉴了这阵法,进可攻,退可守,许多场合都能够用得到,可以用来发动攻击,也可以隐藏东西。   “鱼鳞阵的布置,非常的复杂,但眼下这阵法,只是徒有其形,并没有深入的摆设,我觉得,只是单单起到一个掩护的作用,如果阵法被破了,那设下阵法的人必定会知道,从而做出某些应对措施,师傅你觉得呢?”   闫廷利再次微微点头,他眯着眼,往西山的方向扫了一圈,默不作声。   其中一位警察赵杰一直秉着呼吸听着二人说话,眼下终于忍不住自己的疑惑,小心翼翼的提问道,“闫大师,难道小说里那种可以让人和物消失的阵法,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活在科学的世界里,没想到还有那么多不科学的事情!   闫廷利哑然失笑,“非也非也,只是起到了一个障眼的目的而已。”他负手而立,又继续与舒昕开始探讨如何破阵,“说说你的想法。”   舒昕凝神屏息,不急不躁地分析,“鱼鳞阵的核心在于中央突破,也就是说,它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首,同样它的缺点,就是尾。如果我们贸贸然地破首,不仅仅吃力不讨好,也会惊动敌人,从而让人家的防御变得更无懈可击,我们唯有从薄弱处入手。”   不过眼下的几个木桩子,为首,可它的后头,却是偌大的西山脚下,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破阵的。   闫廷利含笑,“继续说下去。”   舒昕眉眼弯弯,卖力的拍马屁,“以我的水平,短时间内找不到尾处,可师傅就不一样了,恐怕心里早有成算。”   闫廷利正要说话,一旁的赵杰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按下了接听键。   片刻后,他喜笑颜开道,“闫大师,阵法的事情就不用费心了,赵国栋已经全招了。头说马上把他带过来。”   舒昕:“……”   这才过了多久的功夫?   反派不应该都是铁汉子,无论怎样都不招供的吗?   闫廷利倒没有和舒昕般吃惊,他随意指了几个地方,“你且注意那里。”   等舒昕把他指的地方都记住后,他才跑到最左边的一个木桩旁,轻轻地拍了两下。   很随意的举动,却是让空气的温度上升了不少。   赵杰说不出来这个地方哪里有了改变,但他却是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不一样。   正想说自己的疑惑时,他吃惊地看到了右前方地面上的入口。   明明刚才还没有的!!   这大白天,真是见了鬼了!!   赵杰:“……”   还有,这闫大师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还要和徒弟交流,简直是够了!   舒昕同样愣了一瞬。   但片刻后,她就反应过来,师傅的良苦用心,还不是为了引导她的思维,如果不是赵杰主动提醒,她相信师傅也会一点点带出如何找出尾,同时商量该怎么破阵。   “师傅,回去后我一定会想明白。”   闫廷利笑得脸上皱纹褶子一堆,“跟上。”   说完,他便向入口的位置走去。   赵杰与另一个同伴互相对视一眼,连忙抢先,地窖里指不定还有什么未知的风险,可不能让闫大师和他的徒弟出丝毫的差错。   他们出事了不打紧,毕竟真正的担子还要闫廷利来扛。   闫廷利拂了拂手,婉拒了他们的好意,“放心。” 第152章   地窖年久失修,刚走到门口,就有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角落里零散放着一些积灰的陶瓷罐。   赵杰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含糊不清道,“看样子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大师,你是不是弄错了?”   话虽如此,但想起方才地面上发生的、玄之又玄的事情,他的心里又直打鼓。   闫廷利神色自若,他不疾不徐环视四周,旋即向他的左手边走去,“这里。”   他脚步停顿,半边身体微侧,让舒昕等人能够看得清,“旁人兴许有其他的门路进来地窖,但徐国栋不行。若他总是消失在密山,久而久之一定会惹人怀疑,只有就近,才好方便行事,所以这阵法也是单独为他而设的。”   舒昕视线落在凹槽内,点头附和道,“虽然墙面、地面上都已经积灰了,可这凹槽内相对来说干净的很。”   她抿了抿唇,伸手在凹槽内的机关上用力旋动。   只听见清脆的咔嚓声,凹槽下的石块落下了一层灰,且缓缓地向内移动,很快就露出了能容纳一成年人躬身而过的空间。   霎时,细碎的呜咽声传来,令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沉闷的空气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赵杰手疾眼快地将闫廷利与舒昕拉到身后,神情凝重道,“大师,我们的人快来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等等吧。”   对于血腥味,他敏感的很,指不定里头发生着不可告人的事件。   闫廷利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但斟酌片刻,他仍是接受了赵杰的好意。   与此同时,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先凭借着大概印象将外头的桩子位置描绘下来,旋即又简画了密山,最后在一个位置标注了重点记号,“把我们的人分一半去这里蹲着,如果看到有人,就直接先扣了。”   赵杰眼神一亮,“这是另一个出口?”   虽然是问句,可瞧着闫廷利脸上那笃定的神情,他不等回答,便拿出手机,一五一十地汇报了现场情况。   “徐哥,这回速度这么快,又带了多少好苗子过来?人都已经安置好了?”   赵杰通话的手一顿,旋即警惕地背靠在石门上,身体绷紧,整个人呈攻击状态。   同时,他眼神示意舒昕等人往后靠。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石门内缓缓走出一身材瘦削的矮小男人,“往日里比谁都能说,今天怎么哑巴了?”   就在电光火石间,闫廷利双手变幻,嘴唇上下开阂,显然是在掐法诀。   矮小男人笑容满面地抬起腰来,可瞧见四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旋即想要放声大喊给里头的人信号。   可还来不及这么做,他全身上下像是麻痹了似的,动弹不得,更可怕的是,他明明想说话,但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赵杰没料到大师还有这一手,他手肘上抬,狠狠地就往矮小男人脖子上来了一下。   矮小男人瞳孔骤缩,旋即整个人硬邦邦地往地面栽去。   赵杰本以为矮小男人会反抗,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他颇有些目瞪口呆,呆滞了片刻,连忙变换姿势又将矮小男人借住,免得倒地的声音惊动里头。   旋即,他结结巴巴道,“大师,他怎么了,刚刚还……”中气十足的啊。   舒昕哑然失笑,“师傅的小手段罢了。”   赵杰再一次见识到了非人的手段,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正想要多问几句时,地窖入口处传来了动静。   “赵队,我们的人都到了。”   赵杰连忙把手里的矮小男人搁在地上,“带回去,严加审讯。”话音刚落,他又想起什么,扭头看向闫廷利,“大师,一会儿他还能说出话吗?”   闫廷利蹲下身,在矮小男人后背轻轻一拍,“等他清醒了,自然能讲得出话来。”   赵杰连连点头,见矮小男人被带走,随后看了一眼石门,“进去搜。”   虽然他对这次行动一无所知,可闫大师都被派出来了,想来事态也很紧急,当即,他深呼吸一口气,一马当先地进了石门。   舒昕与闫廷利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跟上。   进入石门后,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一下子浓郁许多,周遭放置着许多铁笼子。   每个铁笼子都关着数十个身无寸缕的年轻人,有男有女。   兴许是被关久了,见到陌生人来,他们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根本没有一丝反应。   但还有些脑子清醒的,见到赵杰几人穿的服饰,绝望的眼眸里瞬间涌出了惊喜的光芒,当即大喊大叫起来。   “救我们,快救救我们。”   “这些人都是他们拐来的,快去抓他们。”   “在那里,那里是他们的实验室,刚刚就有人被带进去了,她活不成了。”   ……   听到周遭凄厉又无助的叫喊,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因为谁也没想到,地窖里面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而那些叫喊中透露出的信息更让人触目惊心,什么叫做实验室,什么叫做被带进去了,什么又叫做活不成了?   不等赵杰吩咐,一队人二话不说,便直冲所谓的实验室。   舒昕瞧着场景,心仿佛被一双隐形的手给揪了起来,“赵队,能不能先把他们给放了。”   赵杰点头,“人多容易出事,等他们搜完实验室,我会安排专人核查他们的身份,然后安顿、送他们回家。”   舒昕呼出一口气,随后蹲下身询问靠她最近的一个女孩子,“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被关着的人不是一个两个,纵然她先帮忙,也别无他法,只能够等着赵杰的安排。   女孩大约二十岁,被关了一段时间,灰扑扑的,见舒昕问话,她下意识地蹲下,伸手捂住自身,颤颤巍巍道,“我和同学坐火车时被拐子拐来的。”   新闻里那些被拐卖的女孩子,不要不吵不闹,至少还能被卖到山里,能够活下去,而她们,每天都要被各种不同仪器测量,但凡数据不达标的,都会被送出去,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   可通过了仪器测量,还是死路一条,没听说过谁能活下来。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女孩说到最后,抑制不住地哽咽起来,“救救我们吧。”   舒昕心里更沉甸甸的。   就在此时,赵杰的一名手下小跑而来,“赵队,里面发生了不少尸体,还有几个手上插满管子的活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敢乱碰。”停顿了片刻,他继续道,“实验的人我全部抓起来了,赵队,你看?”   赵杰闭了闭眼,随后睁开,“审,一定要问出来,研究这么多人体究竟为什么?”   闫廷利神情凝重,见人员都被扣押,他带着舒昕,三步并作两步走进那实验室内,东北角有一排架子,每一层上面都躺着乌青发臭的尸体。   他走进,面无表情地在尸体上摸了摸,突然冷笑道,“果然是有人在做化僵试验。”   用这么多活人的性命来做实验,真的是天理难容!   舒昕沉思片刻,“这恐怕只是一个初步的筛选,毕竟这些尸体能达到僵尸的强度,却不能化僵,师傅,看来密山内,还有更多耸人听闻的事情发生着。”   闫廷利勉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等了,让赵杰快审,哪怕言行逼供也要问出来。能掌握更多的证据,咱们才能找对地方。”   真是好的很,要不是临时起意,转悠多久也发现不了。   始终跟着闫廷利的赵杰听到化僵二字,神情怔了怔,随后保证道,“大师,你放心,最多半个小时,一定能问出来。” 第153章   审讯的过程雷厉风行,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赵杰垂头丧气地走到闫廷利跟前,欲言又止。   闫廷利蹙眉,“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出来?”   赵杰轻叹,想起方才见到的画面,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们的职责类似徐国栋,只负责某一环节,哪怕撬开了他们的嘴,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密山的确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每隔一段时间,山里就会来人把这些尸体运走。”   这种各司其职的模式,令人有些胆寒。   一旦真的有所研究,才真是一场灾难。   舒昕下意识反问,“他们接头从来不需要暗号吗?”   赵杰点头,“所以说那背后之人诡谲的很,一丁点儿线索也不留下,据他们交代,从来只有人主动联络他们,而他们只能安安份份地待在这里。一旦出现叛逃之心,同样会被处理。”   舒昕与闫廷利面面相觑,好不容易得到了线索,却没想到又戛然而止。   就算想动用特殊的手段,又无可奈何。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赵杰的电话铃声又响了,他瞧着来电显示,眼神陡然亮了起来,连忙按下接听键,“是有什么收获吗?”   他听着电话另一头的汇报,神情越来越欣喜,到最后,他连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才挂断电话。   “大师,你实在是太有远见了。我们在密山的另一出口处,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不知他是从地窖里逃出去的,还是从密山出来的。”   赵杰没有说的是,闫廷利虽然给了大致的范围,但密山着实有些大,他们分了好几拨人才蹲到这男人,“人已经被押下山了,途中审讯过,只不过他的嘴有些硬,大师要去亲自看一下吗?”   闫廷利下意识的重复,“嘴有些硬?”   赵杰尴尬地笑了笑,“他仿佛受过特殊的训练,无论我们问他什么都三缄其口,是个硬茬子。倒不如大师去问问,没准会有新的突破。”   此刻,他已经化身成为闫廷利的小迷弟,无论闫廷利做出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他都不会觉得稀奇,不仅是闫廷利,他的徒弟也不容小觑。   闫廷利点了点头。   他们本就在山脚下,片刻的功夫,就有一支小队伍扣着身着黑衣的男人走过来。   男人吃了苦头,所以神情有些痛苦,但他紧咬着牙关,连哼都不哼一声,只不情不愿地走着。   闫廷利思索片刻,便对舒昕道,“前些日子教你的、让人口吐真言的符咒可熟练了?”   舒昕连连点头,师傅教给她的一切,她都会勤加练习,旋即,她对着赵杰挥了挥手,开口道,“把那男人带到我面前来。”   赵杰还有些云里雾里,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闫廷利的反应,见他没有反对,便按照舒昕的吩咐行事。   旋即眼神示意下属照做。   “赵队,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她这成年了没有?时间宝贵的很,别在这乱耽误时间。”   赵杰一头黑线,他虽然不知道舒昕有多少水平,但心里明白,肯定是不差的,当即握拳抵唇轻咳一声,“瞎说什么呢?退一边儿去。”   说完,他又笑眯眯的看着舒昕,“你随意。”   那些高深的符咒,舒昕可能无能为力,但眼下,她只轻轻松松地走到黑衣男人的面前,瞧见对方警惕的眼神,淡笑不语,她伸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黑衣男人神情微怔,显然是在思索舒昕此举的意义。   而舒昕则是巧妙的抓住这个机会,隔着黑衣男人脸半手掌的距离,一气呵成地画了一道符。   人在意识越放空的时候,符咒的作用会更加明显。   待最后一笔画完,空气中闪过一道淡淡的银光,但稍纵即逝,快得根本抓不住。   舒昕伸手微拂,旋即又攥紧了自己的手,在男人左右肩膀上各拍了一下,“成。”   黑衣男人一脸迷茫,但这种主观的迷茫很快又变成了被动的呆滞。   舒昕瞥了一眼赵杰,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干脆代替其问话,“说,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黑衣男人脸上出现了一抹挣扎之色,显然潜意识里根本不想回答舒昕的话,他嘴唇张开又闭上,好几次过后,到底抵不过符咒的力量,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山里库存的尸体已经全部用完,我只是根据命令来通知实验室内的尸体需要运到山里,让他们早做准备。没想到还没有进门,就已经被扣下来了。”   赵杰那下属听着黑衣男人木讷的答话,早已目瞪口呆。   要知道,一路上他用了许多方法,都没让黑衣男人说一个字,结果这小姑娘倒好,这黑衣男人竟然乖乖的回答了。   他心里纠结万分,同时在嘀咕着黑衣男人的回答究竟有多少水分。   舒昕早就猜到了尸体的用途,此刻并不是非常吃惊,她又继续问道,“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样的僵尸?”   只需要占一点人和,就可以研制普通的僵尸,配上天时地利,高级一点的僵尸也不无可能,但无论如何也用不了这么多的尸体。   能够在密山里行动的,大多都是知道些内幕的,黑衣男人嗓音低沉,“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无惧阳光,并听令行事,永不背叛,必要时刻可以牺牲自己的僵尸。”   舒昕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凝重,她本能地觉得,这根本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要知道,花这么大的代价研制僵尸,倒不如去收买几个傀儡,“真的吗?”   黑衣男人点了点头,但不知为何,脸上出现了一抹苦恼之色,“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舒昕倒是非常放心自己符咒的威力,也不怕男人说谎,“你带我们上山去。”   去哪儿不言而喻。   黑衣男人沉默了,他的神情变幻莫测,到最后,仍是变得非常呆滞,“好,但到了山上后,你们要紧跟着我,不能走错一步。”   这下,连赵杰也叹为观止。   他扭扭捏捏了半天,忍不住主动问道,“要是警方各个都有你们这水平,天底下也没什么悬疑案子了。”   闫廷利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想达到这样的水平,至少静心研习几十年,夯实各种基础,并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才有可能成功。”   赵杰一点儿也不信,他忍不住看了一下舒昕。   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才是个高中生呢。   闫廷利一下子就明白了赵杰的意思,他忍不住又笑了,语气中带着骄傲之意,“她呀,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将来的成就一定比我还大,可不能轻易和她比。”   就在这时,赵杰另一名下属突然诧异道,“这不就是那拿了好几项国际比赛冠军的舒昕吗?”   托家里孩子的福,他对于舒昕熟悉的很,只不过刚刚乍一见面还没反应过来,眼下越看越眼熟,这才忍不住问出了声。   闫廷利更骄傲了,“是啊,刚刚我就说了,她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舒昕被吹嘘得脸上火辣辣的,她忍不住扶额,“走吧,快上山,正事要紧,别让那些人跑了。”   赵杰将舒昕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突然间捂住了脸。   这他、妈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   想他活了这么久,连个小姑娘也比不上,真真是……   赵杰稳了稳心神,一把拍在了同样震惊的下属肩膀上,“愣什么,人小姑娘都给你们找出地方了,你们还不加把劲,努力抓人?”   说完,他吞咽了一口口水,佯装若无其事地大步出发。   下属:“……”   别以为他什么都没看见。 第154章 (一更)   日薄西山。   粗旷的山峦被霞光笼罩,曲折险峻的实木栈道如缕缕飘带,随着时间流逝,氤氲的雾气逐渐浮出。   赵杰环视四周,不知怎么,心里总觉得沉甸甸的,他眼睛微眯,旋即晃了晃右手,“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你该不会是故意带错路吧?”   他方向感强,虽然自始至终都在行走,可总觉得没走多远,完全是绕山浪费时间,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黑衣男人依旧是一脸木讷。   他的左手与赵杰的右手被手铐铐在一起,赵杰这么一晃,他不舒服地蹙起了眉,定定地看了前方好一会儿,“你们要跟紧我。”   舒昕闻言,脚步微微停滞。   她隐晦地瞧了一眼黑衣男人的背影,疑窦丛生。   斟酌片刻,舒昕压低声音对着一旁的闫廷利道,“师傅,我已经不确定他是否……”   这一路来,中途的确经过了法阵,但凡出了一丝纰漏,大家着实要吃一番大苦头,但这黑衣男人并没有耍小聪明,反而老老实实地带着大家向前走,这也是为什么舒昕心有疑惑而按奈不提的原因,“我总觉得,他是在和我们演戏。”   闫廷利轻轻呼出一口气,“刚才赵杰问他是不是故意带错路,他避重就轻,只说要跟着他,这句话已经完全让他暴露了。这证明了符咒的作用虽然还在,但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有约束力了。”   “也怪我,太过相信符咒,导致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又为他们争取到了苟延残喘的时间。”   闫廷利停住脚步,沉声道,“都停下。”   一行人除了舒昕外皆面面相觑。   赵杰抿唇,他回头试探地问道,“大师,你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说话的同时,他身体已然紧绷,大部分精神都落到了旁边黑衣男人的身上,蓄势待发。   闫廷利眉眼皆是冷冽,“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说你还要带我们转多久?”   黑衣男人面露茫然之色,“快到了。”   闫廷利冷笑一声,他伸手指向东北的方向,“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里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可你偏偏装模作样的带我们越走越远,现在还要继续糊弄我们?”   每一回走到交叉口,这黑衣男人总会有片刻的停顿,“别装了。”   黑衣男人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目光如炬,他的视线缓缓在舒昕与闫廷利身上划过,最后落在身旁的赵杰身上,“要不是他,你们能这么快确定?”   以闫廷利的性格,除非有把握,否则他不会轻易地打草惊蛇,所以他才会选择这么虚虚实实的带路。   赵杰闻言,瞳孔骤缩,右臂微微拉扯,借着手铐的约束力,单手将黑衣男人扣住,旋即他抬头,“大师,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舒昕始终在观察着黑衣男人,捕捉到了他脸上稍纵即逝的自得与嘲讽之色,她仿佛开了窍似的,“师傅,恐怕他只是别人给我们放的一个烟雾弹罢了。”   自从抓到这黑衣男人,再到这里,前前后后耽误了多少功夫,少不得他们想抓的人已经撤的干干净净,而他们却还在沾沾自喜,以为找到了线索和出路。   黑衣男人动弹不得,他神情变幻,但最后又趋于平常,“看来聪明人并不少啊。”   舒昕与闫廷利带着人闯入地窖不久,他们的人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本想完全抛弃这地窖,可大家深思熟虑后,还是把他派了出来。   “闫大师的名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然有特殊手段可以逼我招供。可是,我本来知道的就少,就算告诉你们又有什么关系?”早在闫廷利到了西北后,基地就已经逐步撤离,到现在,也只是在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而已,他这么一搅和,就更顺顺利利了,“没想到我们头对你们的手段了解的不少吧?”   闫廷利本有些愠怒,深思过后,愈发变得冷静,他沉声道,“他们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不顾一切地替他们拖延时间?你要知道,但凡落在我们手里,你的下场就可以预见了。”   黑衣男人毫无惧意,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一口将液体饮下。   他得意地笑了,“下场?我从来没想过能活着回去,这下,也算是对头有交代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拦。   赵杰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他完全不知道黑衣男人喝的究竟是什么,可一天内见识了许多超乎寻常的状况,他本能地觉得不好。   还不等赵杰询问,那黑衣男人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在空气中,他惊愕地吞了一口口水,再然后,只觉得右手沉了一下,低头看去,手铐就这么垂落着,冰冷的色泽令人觉得阴霾。   赵杰的腿不受控制地软了,他跌倒在地,头上、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好半晌,他吞咽了几口口水,才惊魂未定地开口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只见过化尸水,可化尸水都用在死人身上,哪有活人就这么平白无故消失的。   不仅仅是赵杰,在场除了舒昕与闫廷利外,其他人都心有余悸。   一个个连吱声的勇气也没有。   不是他们胆子小,实在是太耸人听闻。   舒昕缓缓走到赵杰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非常时期,非常手段罢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虽然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依旧需要保持镇定来稳其他人的心,“当务之急,咱们还是该找到基地的位置。”   “他们对我们的行为举止一清二楚,所以咱们也不必小心翼翼地怕被发现,你直接派人进山吧。”   赵杰瞧着舒昕的镇定样,心里倏然浮出了羞愧之色,训练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心理素质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了。   纵然还有心理阴影,但他仍硬着头皮,“知道了。”   想了想,赵杰又忍不住问,“这东西,他们该不会有很多吧?”   闫廷利重重地拍了一下赵杰的肩膀,颇有些哭笑不得,“说什么梦话呢?”   如果真的有很多,又何必秘密做化僵试验呢?背后那人显然是怕他们从黑衣男人身上得到什么线索,这才一不做二不休让黑衣男人自戕。   赵杰尴尬地笑了笑,但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怎么也落不下地。   他抿了抿嘴唇,“现在又该怎么办?没有他带路,咱们还能找到基地吗?”   闫廷利瞥了一眼舒昕,继续道,“这人为了骗取我们的信任,所以走的路真真假假,也就是说基地距离咱们并不是很远。还有,这两天他们为了做后续措施,所以本来藏得严严实实的尸气,也不受控制的泄漏了一些,这也是为什么我能知道基地藏在东北方的原因,咱们顺着那个方向,总能找到位置。”稍加停顿,他又补充,“最好多安排一些人手,把控所有下山的路,见到可疑人员全部把控起来。”   不知道还能不能抓到阿猫阿狗,但是,能查到一点线索都是好事。   赵杰瞬间有了主心骨,他连连应声,拿着手机便不停的开始拨电话。   闫廷利观测四周,随后带着一行人继续沿着栈道行走,但走到交叉口,便毫不犹豫地转换了方向。   好在大家体力充沛,对于复杂的地形,没有一人有怨言,走了不知多久,天色早已昏黑。   “师傅,我觉得,应该就是这里了。”   舒昕感受着周遭极为浓郁的尸气,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不仅仅是尸气,还有一股令人非常不自在的气息,“咱们下去看看吧。”   闫廷利先是抬头看了天上的一轮明月,旋即又垂下头,看着阴森森的山谷,此刻笼罩着一层雾气。   “僵尸形成需要过重的阴气,这地方真是再好不过。你说的没错,咱们下去吧。”   说完,他不疾不徐地拿出一叠符咒,分给了赵杰等人,“今晚月圆,阴气格外浓郁,你们好好收好,放在最贴身的位置,在关键时刻能够保护你们不受到伤害,不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能够离身听见了吗?”   赵杰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下意识地更靠近闫廷利一些。   有大师的存在,能更有安全感。   一行人接过符咒,连忙听话地放好,可正要下去山谷时,突然传来了口哨声。   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山里显得格外刺耳,又令人心生恐惧。   舒昕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察觉到动静,偏头向后方看去。   一个年轻男子,带着四个硬邦邦的僵尸,就这么出现在他们面前。   赵杰颇有些目瞪口呆,“白毛遍体、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勾,这果然是僵尸啊!”   舒昕同样有些震惊,但她震惊的并不是僵尸,而是僵尸面前站着的那个男人。   宋铭文!   当初师傅带她去交流会,宋铭文看上了她的法器,便想方设法地引起两人的争斗,没想到他家里不干净,更曝露出不良的秉性,从而被逐出师门。   舒昕以为两人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却没想到,会有今天。   果然祸害遗千年,当初就不该允许放宋铭文离开。   一旁的闫廷利同样认出了宋铭文,他仔细端详,见宋铭文身上没有尸气,仍是好端端的大活人,他松了口气。   片刻后,忍不住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宋铭文神色如常,但眼里的那抹讥讽之色怎么也遮不住,“把舒昕交给我,我就让你们下去。” 第155章 (二更)   赵杰微怔。   他想象过无数种争斗的场面,但偏偏没有眼前这一种,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闫大师,你们认识?”   至于那宋铭文提的荒唐要求,他压根不想理会。   舒昕是闫大师唯一的徒弟,天赋异禀,将来一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仅如此,在西北事件中,她出力也颇多,又怎么可能把她交出去。   更别提,他们不是弱势方。   舒昕视线缓缓从那僵尸上拂过,最后落在宋铭文的脸上。   许久未见,意气风发全然化为愤懑与抑郁,再也没了当初的模样,她神情似笑非笑,“你可对的起周大师?”   提及周大师三字,宋铭文的神情终于有了波动。   古井无波的眼神里一抹恨意稍纵即逝,“我虽然做了不道德的事,可他的心肠也着实冷硬,不仅不给我改过的机会,还把我逐出师门,他不仁我不义,又何来的对不起?”   闫廷利冷笑一声。   人要脸树要皮,这宋铭文颠倒黑白的本事当真是厉害,若不是周大师还怜惜这小徒弟,仅凭他做的事情,哪里是逐出师门那么简单。   他偏过头去,着实不想与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对话。   舒昕眉头微抬,“所以你就投靠了他们?”停顿片刻,她继续诘问,“那些无知愚昧的普通人也就罢了,你难道不清楚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化僵实验若是真的成功了,你知道会给我们国家造成多大的震荡吗?”   宋铭文胸腔里仿佛冒出了一团火焰。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当初舒昕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的场景,还想起了自己跪在周大师面前痛哭流涕求原谅的窝囊样,他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略带怒气,“够了。”   瞧着舒昕站在道德制高点抨击他的样子,他真是恶心的不行。   就算国家震荡又和他什么关系?   现在的他,一旦出现在外界,仿佛过街老鼠,各种各样的议论铺天盖地,谁给他一条活路了?   照他说,震荡了正好,人心惶惶时,还有谁能顾得上他呢。   片刻间,宋铭文被舒昕激起的愤怒就平静下来,“那些都不关我的事,我只要你生不如死,让你也试试我曾经的遭遇。”说完,他偏头看向闫廷利,“你自诩把家国利益放在首位,现在,只要你把舒昕给我,我保证,不让你费一兵一卒,就找到基地。可如果你不同意,那你身后这群为人名服务的警察,我就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危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舒昕跪地求饶的场面了。   闫廷利神情微变。   说句自私的,谁也不及舒昕在他心里的分量重,他辛辛苦苦寻找了这么久的徒弟,不是用来在这样的关头推出去的。   可偏偏宋铭文这话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他竟有些骑虎难下。   真是把所有人的心都摸得透透地。   宋铭文始终都在观察着闫廷利的脸色,此刻只觉得心里畅快无比,“怎么样,想好了吗?耽误的每一秒,可都是你们的时间。”   月凉如水,山间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凝固起来。   赵杰忐忑地窥探了一眼那四个“茹毛饮血”的僵尸,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闭着眼睛道,“我们是不会同意把舒昕交给你的。”   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却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决心。   宋铭文吃惊,又有些恼怒,还不等他说话,赵杰又继续道,“就算闫大师同意,我们也不会答应。”   这下,连道德绑架的机会也不给宋铭文。   宋铭文没想到半路杀出了拦路虎,他眯了眯眼,又忍不住道,“你确定能代替所有人?”   赵杰心里怵得慌,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首先,我们素不相识,甚至还是敌对方,凭什么你说什么我们就要信什么。万一把舒昕交给你了,你临时反悔,那在场所有人,不还是照样难逃一死吗?到时候谁来为我们的愚蠢买单?其次,你真的确定你能斗得过闫大师吗?要是真的有这能力,你也不会这里客客气气地和闫大师交涉了。我们明明可以全部活下来,为什么非要牺牲一个?最后,就算你说话算话,但我们也要对得起身上这身警服,为人民服务并不是口号喊着玩的,我们要对每一位公民负责。”   国家可以派一个救援小队救出危险人质,哪怕救援小队全军覆没,也要保证危险人质的安危,这就是他们的责任。   赵杰话音刚落,他身后那些议论纷纷戛然而止,旋即响起了陆陆续续的附和声。   “是啊,我们都不同意把舒昕交出去。”   “进密山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要牺牲的准备,僵尸而已,真当我们受到的精英训练全是摆设?”   “别和他打嘴仗耽误时间了,赶紧找到基地。”   不管多少人是真心、多少人是假意,此刻大家都明白,舒昕是绝对不可能交出去的。   舒昕听着这一句句的附和,不知为何,眼睛有些酸。   她深吸一口气,直接祭出了三清铃,“师傅,这四个僵尸就交给你了,至于宋铭文,我会亲手抓住他,然后把他送到周大师面前认罪。”   她修炼的时间表面上看起来比宋铭文短,但空间内时间倍速却大大弥补了她的不足,对上宋铭文,也是怡然不惧的。   闫廷利斟酌半响,干脆利落地点头,“这四个僵尸是毛僵。”   毛僵是出了名的铜皮铁骨,身体极为结实,不仅如此,行动敏捷,纵跳如飞,带有一定的法术攻击力,“为师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你放心,这只是小意思。”   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不能照顾到赵杰等人,若是误伤了,那就大大不妙了。   赵杰他们能为舒昕豁出去,他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危才是。   蹙眉思索了一会儿,闫廷利偏头看向赵杰,“来的时候,特意让每个人带了黑狗血,你们都粘一点,然后退后,不管碰上什么都不要搅局,相信我们能应付的过来。”   赵杰一颗心砰砰直跳,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毅然决然地点头。   舒昕一下子就明白了闫廷利的顾虑,她晃动了一下手中的三清铃,“师傅你放心吧,僵尸也是畏惧铃铛声的,到时候我会保护他们。”   至少能让僵尸不向赵杰所在的方向靠拢。   赵杰心里终于放心了些,他想了想,忍不住主动提帮忙,“我们身上带了枪,枪对那僵尸有用吗?”   闫廷利摇了摇头,“这些毛僵刀枪不入,除了符咒桃木剑能够对他们造成一定的伤害,物理上的东西不能伤其分毫,所以还是省省力气吧。”   宋铭文虽然是个活人,可以用枪对付,但若是僵尸执意要保护宋铭文的话,场面将会非常被动,还很容易让他逃跑。   唯一的办法就是他和舒昕两人分别出手各个击破。   “赵队,闫大师和舒昕能够打的过吧?”   “要是我生的闺女能有舒昕一半聪明,哪怕今天交代在这儿,我也能含笑九泉。”   “黑狗血呢?大家可别忘记了。”   兴许是刚刚心里生出的豪气未消,赵杰心情有些激动澎湃,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争斗,神情肃然,“我们要相信他们。”   此时此刻也只能相信他们。   舒昕丝毫不担心那僵尸会伤害师傅,她瞧着随意站立的宋铭文,修炼的力量在体内迅速流转,同时手握三清铃。   宋铭文双掌略微曲拢,在月光的照射下,尖锐的指甲泛着些许的寒芒,他猛然一踏地面,身形径直冲向了咫尺之遥的舒昕。   可即将要靠近舒昕时,他又及时停住脚步,右手姿势变化,无形的劲气从他手中喷射而出。   若是被击中,不死即伤。   舒昕脸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宋铭文的攻击而有波动,她晃动三清铃,空气泛起了阵阵的涟漪,无形的波纹将宋铭文的劲气全部挡在外面。   同时,她左手结印,口中迅速地念着咒词,五道不起眼的光芒在宋铭文的身边落下,空气再次微微震荡,在对方不知情时,已经将其锁在了空间内,“成。”   宋铭文在三清铃震荡空气的那波纹推力下,身形恍若被重锤击中,迅速地后退几步,才狼狈地稳住身体。   才一个回合,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不是舒昕的对手。   倘若要硬打下去,今天吃亏的人一定是他。   这样的想法浮出脑海后,宋铭文心里又酸又涩,酸的是舒昕年纪轻轻却有了这么深厚的修为,涩的是自己,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   压住心中的不甘的情绪,他眼珠一转,祭出了自己的法器如意。   宋铭文右手紧握如意,同时催动身体的力量。无论是快刀斩乱麻还是打长久战都打不过舒昕,还是得另辟蹊径。   舒昕抿唇,神色凝重的同时,更是加快了自己晃动三清铃的频率。 第156章 (一更)   如意的周遭,庞大的能量,疯狂地凝聚着。   “舒昕,你等着,我迟早会再来找你。”宋铭文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狰狞,他挥舞着如意,猛然将所有积蓄的力量向舒昕的方位重轰而出,“只要我一日不死,就是你这辈子的梦魇。”   舒昕瞧着来势汹汹的攻击,双手迅速结印,三清铃在她手中上下飞舞,小小的铃铛刹那间膨胀。   与此同时,她还分出了一些心神,给不远处的赵杰等人,用三清铃的余音将他们笼罩,避免僵尸伤及无辜。   可宋铭文的攻击,瞧着势头十足,但都砸在了舒昕面前的地面上。   受到了猛烈撞击的地面一阵波荡,灰尘漫天,霎时将两人都笼罩,在外头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身影。   舒昕瞬间明白了宋铭文的用意。   攻击雷声大雨点小,只是宋铭文为了逃跑造势罢了,想起方才布的阵法,她气定神闲地站着,右手轻轻一拂,那漫天的灰尘逐渐落地,又恢复了方才的清晰。   宋铭文脸色青白交加,他本想趁着这个大好机会逃跑,但万万没想到,却是屡屡碰壁。   他不可置信,但还是又惊又恐地看向了舒昕,“你究竟做了什么?”   舒昕冷笑一声,“我以为你多有骨气,不过也只是一个打不过就跑的鼠辈罢了。做我这辈子的梦魇,你也不想想你配吗?还有,放虎归山的事情,周大师已经做过一次,我绝不容许第二次。想必你投靠他们时,就已经想到过今天的结果。”   宋铭文有些失魂落魄。   他情不自禁想起了当初和舒昕的交锋,本以为胜券在握,却没想到从始至终自己只是个跳梁小丑,现在也是一样,只不过换了个场景罢了,他牙齿咬得梆梆响,“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出不去?”   说话时,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布了阵法?”   “不可能。”   宋铭文自诩是个天才,即便知道比不上舒昕,但他心里也从未觉得自己差过,可眼下舒昕一边与他交手的同时还能布置阵法。   这说明了什么?对方的实力远远超过他。   他根本接受不了。   舒昕缓缓向前走了两小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灰头土脸的宋铭文,“打不过我,你也跑不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继续动手,你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你放心,我绝不会在私下里对你如何,我会把你送到周大师面前,让他亲自来裁决你。”   宋铭文呼吸粗重,即便再不甘心,他也不得不承认舒昕说的,都是对的。   还有,师傅既然能原谅自己一次,就能原谅第二次,他还有条活路,当即他敛眉不语。   舒昕心内嗤笑,她偏头对赵杰眼神示意,“把他关起来。”   赵杰颇有些目瞪口呆,其实他什么也没看清楚,就感觉空气震荡了两下,两人就已经分清了胜负。   他缩着脖子,缓缓地走到了舒昕的身旁,吞咽了一口口水,一本正经问道,“舒大师,要是他还手可怎么办?”   一路上赵杰只把舒昕当成闫大师的徒弟,眼下倒是识趣地改了口。   舒昕哑然失笑,旋即给赵杰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停顿片刻,她继续补充,“记得把他身上的符咒、法器一并拿走,这样就算他想继续做妖,也没那个可能。毕竟他不是僵尸,血肉之躯还是怕冷武器的。”   赵杰终于放下心。   他打量了宋铭文一眼,向后挥了挥手,“带走。”说完,他又刻意压低声音,“我以为是多有本事的人呢,还让我们把舒昕交出去,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真是自不量力。”   说完他又向地上呸了一口。   宋铭文见状,险些发狂。   但瞧着舒昕笑盈盈,实则没有什么情绪的脸,他又不得已按耐住了自己的情绪。   等见了师傅,等他恢复了自由身,他一定把今天受到的屈辱,让对方百倍千倍的偿还。   待宋铭文被好几人密切看管后,舒昕的注意力这才放到闫廷利身上。   以师傅的水平,她倒是从来不曾担心过。   闫廷利以一敌四,倒是不见吃力,他身体轻盈地在四个僵尸中闪躲,同时挥舞着桃木剑,不停地攻击着重要部位。   余光瞥见宋铭文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他心里极为满意,同时手上不再留情,他侧身避开一个僵尸的攻击,灵活地把符咒贴在它的脑门上,再加上桃木剑造成的创伤,僵尸的动作一下子变得迟缓。   如法炮制,当所有的僵尸脑门上都贴上了符咒后,他们的智商像是下降了一个度,明明想要攻击人,但却找不到方向,就这么原地踱步。   见他们没有逃跑的迹象,闫廷利索性收起了桃木剑,对着他右前方道,“这条小路布置了大量的阵法,一旦误闯,普通人没有人带着,穷尽一生也走不出来。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咱们顺着这条小路下去,应该能找到基地的所在。”   好在他的水平数一数二的,细心费一些时间,应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赵杰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   好在闫大师和舒大师都是有实力的,好在刚才在宋铭文的面前,极力地维护了舒大师,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被穿小鞋呢!   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英明的一个决定了!   赵杰不留痕迹地呼出一口气,至于那条小路上的危险,他也毫不在意,不知为什么,只要有两位大师在,他就觉得安心无比。   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随后他指了指还在蹦达的僵尸,“那些玩意儿该怎么处理?”   闫廷利仿佛看出了赵杰的心思,“只要不撕下他们脑门上的符箓,他们的攻击力等同于零。放心吧,这些都不需要你们处理,早就已经有其他的大师从京市赶来。”   估摸着也快了。   赵杰连连点头,到最后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跑到僵尸面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戳了一下。   不像人类的皮肤那一样柔软细腻,僵尸的身体都是硬邦邦,他仿佛触电似的往后退了两步,最后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笑哈哈地尴尬道,“这僵尸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大家哄然而笑。   有个人更是嘟囔道,“有本事你把符箓撕开?”   赵杰悻悻。   经过了这么一遭,本毫无联系的一行人,关系一下子变得亲近的多。   对于舒昕和闫廷利更是格外的信任。   闫廷利见又耽误了不少时间,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   大的伤人阵法耗时耗力耗元气,兴许那幕后之人没想到会有闫廷利这样的存在亲自来密山,所以布置的阵法大都简单。   舒昕与闫廷利各负责一边,不消半个小时,那条小道就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赵杰虽然信任闫大师,但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还以为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件,万万没想到,太太平平地走完了这条小路。   他正想说话,但眼神瞥见了前头的山洞,“大师,咱们要进去看看嘛?”   闫廷利缓缓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提醒道,“这里的尸气特别浓郁,刚才给你们的符箓一定要随身携带,也千万不要因为好奇心去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闫廷利叮嘱后立马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等再次挂断后,他的神情便放松多了,“我们的人来了,赵杰,派个人去接吧。”   普通人跟着他们进入这山洞,总有些不方便。   到时候不仅要顾及着自己,还得顾及着他们,一心两用下,万一有了危险那更麻烦。   赵杰连连点头。   他亲自带着两个人,迅速地原路返回,接到人后又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山洞前。   “周大师?徐大师?杜大师?你们怎么亲自来了?”   舒昕万万没想到,上头这次事件这么重视,一下子派了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但瞧这周大师因为奔波而更显沧桑的脸色,她实在不好意思提及方才出现的宋铭文。   三人之中只有杜大师的身后跟着徒弟,此刻正一本正经地看着山洞。   徐大师是个急性子,“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进去吧。”   说完,他祭出了自己的法器,率先往山洞走去。   舒昕与闫廷利互相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山洞远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阴暗与恶心,可越走的深入,就发现了一排排的棺材。   密密麻麻摆在地上,棺材的盖子都是半遮半掩,走近了才能闻到浓郁的腐烂气息。   徐大师凑近一看,棺材里躺着的可不就是僵尸?   好在这些僵尸只是最低等的,还没有进行其他的处理,若是没有发现这个地方,若干年后,这些僵尸进化后,绝对会引起一场灾难。   “要安排人把这些僵尸都聚集到一块儿,用火一把烧了,以绝后患。”   此时徐大师的心里也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细数了一下,有两百多具尸体,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幕后之人真的是疯了不成?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更让人担心的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研究成果?如果已经研究成功,他们又到底想干什么??   “咱们分头查看一下。”   山洞里安静的厉害,除了他们外,像是没有活人似的。   虽然没有人出声,但大家都以实际行动附和着徐大师的提议。   舒昕始终跟在闫廷利的身后,她打量四周,同时小声道,“他们的人应该早已撤了,我们如今看到的也只是他们愿意给我们看的。如果不是僵尸的数目过多,搬运起来容易被发现,恐怕他们连这些都不愿意留下来。”   闫廷利十分赞同,“不过这个基地存在的时间不短,他们这么匆匆忙忙的,肯定留有纰漏。不怕他们人跑掉,只要有线索,咱们就可以继续往下追查。”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和他们无关了,国家自然会派那些在此方面更有能力的人来执行任务,“走吧,想必他们也是一无所获。”   两人走到外面,瞧见其他人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除了一无所获还是一无所获。   “这些僵尸都是通过非正常手段形成的,咱们必须对这次事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是啊,不过这次也着实有点气人,咱们兴师动众的追查结果,人家倒好金蝉脱壳,可别让我逮着他们,否则要他们好看。”   闫廷利慢吞吞地走到周大师的身边,“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第157章 (二更)   周大师本在聚精会神思索,冷不丁听见闫廷利的声音,眸中逐渐泛起了狐疑之色。   他与对方并不亲近,甚至于双方的徒弟还在玄学交流会发生过摩擦,“什么事?”   闫廷利握拳抵唇轻咳。   本该一股脑把事情原委交代清楚,可瞧着一无所知的周大师,他又有些不忍心。   任谁辛苦教养的徒弟走上一条不归路,都会心痛万分。   更别提宋铭文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糊涂。   舒昕瞥见闫廷利脸上一闪而逝的踌躇,瞬间明白了师傅心中所想,她靠前一步,主动插话,“周大师,你知道宋铭文的下落吗?”   周大师何等聪明之人。   在如今的关键时刻,舒昕既然提及宋铭文就说明他被牵连其中,他闭了闭眼,努力不让自己发颤,再睁眼,他神情平静,“那孽障被我逐出师门后,就音讯全无。怎么?他是又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吗?”   舒昕佯装没有察觉到周大师的情绪,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实话实说,“刚才进山时,宋铭文带着僵尸一同出现,听他的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投靠了他们。他身份有些特殊,所以也不好按法律流程处置。如果周大师你不嫌麻烦的话,就交给你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终于松了口气。   周大师起初没有反应过来,待听懂舒昕话里的意思后,他错愕地抬起头,“你说的都是真的?”   在他的心里,就算宋铭文秉性不好,但也绝对不会用自己所学来替恶人做如此伤天害理的坏事。   舒昕不敢与其对视,她偏过头,语气淡淡,“是的。”生怕周大师继续追问,她又补充道,“如今宋铭文被赵杰他们关押着,周大师,你随时可以去看他。至于他带的僵尸,现在还在山头没有处置。”   周大师眼里的光一下子破碎了。   他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一股愤怒之情从心底涌出,旋即溢满了四肢百骸。   良久,周大师才勉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我先去看看他。”   说完,他踉踉跄跄地往赵杰的方向走去。   赵杰等人原地待命,见周大师过来了,连忙凑上前,“大师,你有什么吩咐直接说。”   玄学界,年纪越大的越是老泰斗,谁都不能得罪。   周大师神色虽依旧难看的很,但说话却是客客气气,“我想去见一下宋铭文。”   赵杰还以为是什么事儿,他连忙道,“我们这队人一直匆匆忙忙的,也来不及把宋铭文押走,所以安排了好几个人轮流看着他呢。”为了提高一点存在感,他绘声绘色地把宋铭文的丑陋样讲了一通,说到最后,他才问道,“这位大师,你找宋铭文什么事儿呀?”   周大师心仿佛被针扎过似的,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原来方才舒昕讲话已经很客气了。   也怪他,要不是他心慈手软,只把宋铭文逐出师门,又怎会犯下如今的滔天大祸。   “我是他的师父,有几句话想问他。”   赵杰神情陡然凝固,他愣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是……宋铭文的师父啊。我……我刚刚……”   周大师哪有心情计较这些,更何况赵杰所说的都是事实,他摆了摆手,“先带我去见他吧。”   赵杰欲哭无泪,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   早知道这位大师是宋铭文的师傅,他这么嘴贱干什么!虽然宋铭文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但万一这师傅心软呢?   但然心思变化,赵杰脸上掩饰的十分自然,他连忙带着周大师往宋铭文所在的方向走。   宋铭文双手被铐得严严实实,别提做小动作了,哪怕轻轻动弹一下,也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   他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憋屈的遭遇。   就在胡思乱想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宋铭文面色一变,随后端正地坐着。   看到赵杰时,他的情绪还没有过分的激动,但瞧见周大师,他眼神瞬间亮了,“师父。”   赵杰把周大师带到宋铭文面前,旋即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有话你们谈,谈完了我们再来。”   他压根不怕宋铭文跑了,连个舒昕都打不过,又怎么能是周大师的对手?   周大师摆了摆手,“不用,我问他几句话就行。”   在宋铭文记忆深处,还从来没有见过师傅这么严肃,哪怕上一次被逐出师门,也只是恨铁不成钢的悲痛,他心里颇不是滋味儿的同时又有些提心吊胆。   “师父。”   周大师冷笑,“你我早就已经断了师徒的缘分,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来之前,他想了许多的话想要问宋铭文,可眼下真的见到宋铭文了,他却又不想问了,到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话,“你真的投靠他们了?”   宋铭文不顾其他人在场,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但我是迫不得已的。自从我被逐出师门后,每个场合大家都对我指指点点,我一时想岔了,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蠢事。师父,你救我一次。”   赵杰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宋铭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当真是无人能及。   想想方才的威风凛凛,再对比一下如今的孙子样,赵杰表示今天自己真的大开眼界。   “我根本就不想对舒昕和闫大师动手的,是他们逼着我出面,就是因为顾忌着你,所以我一直在手下留情啊。”   赵杰:“……”   如果手里有家伙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砸到对方身上,这无耻程度真的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要不是舒昕能耐,恐怕他们一伙人都殒命了。   周大师突然笑了,他定定地看了宋铭文好一会儿,“我猜,背后之人压根就没有逼你出面吧,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对于玄学门派的体系知之甚多,他们宁可保全你,也不会让你涉险。不出意料,是你放不下对舒昕的仇恨,宁可带着僵尸来报仇,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走了之。”他的声音越说越平静,“那你万万没想到的是,你以为厉害的僵尸,根本不是闫大师的对手,至于你自己,也是不自量力。”   宋铭文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周大师扭头就走,压根不愿意多分一个眼神给宋铭文。   当然除了恼怒宋铭文外,他更多的是自责。   毕竟这个孩子是他一手教导的。   “师父,你难道真的不管我了吗?”   赵杰本以为两人会有激动的对话,却没想到周大师这么平静地就离开了,他愣了一下,连忙拔腿追了上去,“周大师,你看他怎么处理?”   周大师停住脚步,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努力不让自己落泪,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宋铭文同样如此,“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牵连了这么多的命案,难道还需要我来教你怎么做吗?”   以他的能力的确可以再给宋铭文一次机会,可谁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机会呢?   赵杰瞧着周大师孤寂的背影,心中蓦然浮起了钦佩,但一股无法言喻的爽意同时蔓延开来,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得嘞。”   他回头看了一眼狼狈的宋铭文,突然冷笑了一声。   宋铭文连连叫唤了好几声,都没有能让周大师回头,他失魂落魄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最大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他有些绝望。   他目视前方,瞧见师父的身影彻底消失,悲从中来。   为什么会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处境呢? 第158章 (一更)   周大师沉默寡言地走回山洞前。   想起山洞内密密麻麻的棺材,他的心脏就沉甸甸的,颇为喘不过气。   伫立良久,周大师低声喟叹,对着舒昕欲言又止。   舒昕虽与周大师只有两面之缘,但窥其行事做派,对于他的脾气秉性有一定的了解。   她思索片刻,干脆厚着脸皮把大家商讨的结果告知周大师,“京市还有琐事需要我师父处理,其他两位大师,但是同样脱不开身,只能麻烦周大师你留在这儿把控、做好后续处置了。”   周大师忙不迭点头,他对于那些无辜逝去的死者,充满了深深的愧疚与歉意,此时此刻巴不得多做些事情来弥补。   他言辞恳切,又仿佛说给自己听似的,“我会处理好他们的身后事。”   舒昕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宽慰道,“周大师,宋铭文是宋铭文,你是你,我们大家都明白的。别想多了。”   周大师与舒昕对视,倏然别开眼。   当初宋铭文与舒昕闹出争端,即便最后证明是宋铭文无理取闹在先,可他依旧认为一个巴掌拍不响,表面不说,但心里对舒昕颇有疑议,可眼下,他觉得羞愧。   他抿了抿嘴唇,声若蚊蝇,“我替宋铭文和你道个歉。”   舒昕错愕,周大师可是老泰斗级别的存在,别提道歉了,能让他稍稍低头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她哪能受得起啊。   但很快她就回过神,“周大师,你这道哪门子的歉?你没错的。”   周大师嘴唇嗫嚅,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化为一抹苦涩的笑。   一旁的闫廷利密切关注着舒昕与周大师的动静,见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他连忙招了招手,把舒昕叫到身边,“你跟我出来也有几天了,我安排人买明天最早回京市的机票。”   舒昕点头,“那这些事?”   闫廷利忍俊不禁,“行了,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你这小小年纪,别想那么多了。要是真的有需要你的地方,你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原本化僵实验只是他们的猜测,现如今被证实,就像先前他们所说的,一定会引起国家的高度重视,个人的能力再强,能强得过国家吗?   瞧着舒昕可爱的小模样,他又继续道,“你放心,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舒昕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一下子,她的心情都变得轻松起来,但想起来还有没有解决的事情,连忙道,“买后天回京市的机票吧。”   闫廷利起初有些不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想再去看看可可和郑娅吗?”   他的这个小徒弟啊,心永远那么软。   舒昕点了点头,“郑娅做了手术,整个人虚弱的很,可可又只是一个孩童,那老太太愚昧无知,徐国伟又没有担当,不去看一眼,我实在是不放心。”   闫廷利附和道,“这孩子是咱们的福星,没有她,根本找不着地窖,更别提基地。多庇护一些也是应该的,先下山去休息吧,明天天亮了,咱们一起去。”   ——   郑娅再次醒来时,只觉得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她扭动脖子,便瞧见了在椅子上沉沉睡去的可可,小模样有些憔悴,但大体无碍,顿时放下了心。   郑娅平躺着盯着天花板。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她也该好好为自己,为孩子的将来做打算。   在这样一个愚昧封建的家庭中,迟早会被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她必须立起来。   “你醒了?”   老太太走进病房,一眼就瞧见了郑娅木然的样子,她惊喜的同时又松了口气,儿媳妇是因为她才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也吃不了兜着走,“饿吗?我给你特意打了粥。”   郑娅对自己这位婆婆可谓是深恶痛绝,她别过脸,根本不想搭理。   老太太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但到底是心虚,所以态度还是客气,“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你生气也是应该。但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想想,我盼大孙子盼了这么多年……我也只是受人蒙蔽而已。老大家的,我在这里和你道个歉,你就原谅我一回。小月子啊,我一定让你休息的好好的,不留下任何病根。”   郑娅闻言,只觉得可笑至极。   苍白的脸上浮出了点点的红晕,那是被气的。   “这么大的事情,你可以和你儿子讲,但唯独瞒着我。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要的不单单是你孙子的命,还有我的命啊。”   想到这段时间喝的各种各样的汤药和受的非人痛苦,她就绝没办法原谅,“等我出院了,我要和徐国伟离婚,这样的家,谁爱来就来吧。”   老太太愣住了,“你这是疯了吗?”   “你的子宫已经没了,将来再也不能生孩子,你这样的情况,又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国伟一点都不嫌弃你,还愿意好好对你,你不要不识抬举。”   要不是因为那无缘得见的孙子、要不是因为心虚,老太太的姿态才不会那么低。   郑娅无话可说。   老太太又道,“除了这件事,我们家还有哪里对不起你的?你看你又是怎么回报我们的。”说着,老太太忍不住落下泪,“我和国伟到今天早上才被放出来,老二至今杳无音讯,要不是因为你多嘴,我们至于沦落到这样的下场吗?才刚出来,国伟回家给你收拾衣服被褥,我又给你带了粥,你究竟还要怎样?逼死我们一家人吗?”   郑娅闭上眼睛装睡。   什么叫做因为她多嘴?但凡许国栋做的都是正经事,清清白白的又怎么怕会被人查?   老太太见郑娅依旧毫无反应,脸上终于多了一抹恼怒之色,她重重地把粥放在一边,冷哼一声,便走出了病房。   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她的余光便瞥见了拐角处走来的舒昕。   老太太的眼神一下子亮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你让人把我儿子带到哪里去了?”   之所以一被放出来就找郑娅,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愧疚,怕郑娅追究,另一部分原因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见到那些大人物。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老二究竟怎么了?   舒昕动作敏捷地后退一步,避开与老太太肢体接触。   冷冷地瞥了一眼老太太,她佯装没听见,绕过了对方走进了病房。   老太太恼怒极了,她倒是很想拽住舒昕不让她走,可先前那架势又让她心有余悸,不敢动手。   想了想,她干脆跟着舒昕,扭头又回了病房。   郑娅听见动静,依旧闭着眼。   “姐姐。”   可可自打奶奶来了之后,就被吵醒了,可她不敢说话,只能一直装作睡着,眼下瞧见舒昕,嘴角咧开,“你来了。”   郑娅闻言,忍不住睁开眼睛,瞧见舒昕后,她眼眶一下子泛红。   她记得清楚,在她觉得自己扛不过去要死的时候,是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把她送来了医院,救下了她的命。   郑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不想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嘶”了一声。   舒昕连忙走到她的床边,“诶,你可别动,刀口要好好的恢复。”   尾随舒昕进入病房的老太太瞧着郑娅的模样,不由得撇了撇嘴,旋即又讨好地对着舒昕笑了笑,“小姑娘,刚才是我的态度不好,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儿子究竟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   舒昕不耐烦了,她皮笑肉不笑道,“病房内禁止喧哗,还有,你儿子的事情,我又怎么知道?”   老太太本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干脆闭了嘴。   只不过她的眼睛贼溜溜的转,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郑娅没想到老太太有些畏惧舒昕,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两个字,“谢谢。”   舒昕给郑娅掖好被角,“不客气的。”   说完,她又转身伸手摸了一下可可的脑袋,“看来把妈妈照顾得不错。不过姐姐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再来看看你们。   可可骄傲地挺了挺胸膛,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她的神情有些黯然。   郑娅瞳孔骤缩,她犹豫再三,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舒昕,“我知道你救了我,除了感谢我只能感谢。但是我现在没别的办法了,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但凡她还有能力,就绝对不会厚着脸皮去麻烦舒昕。   说完这些话,郑娅便不再敢看舒昕的眼神。   毕竟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舒昕倒没有其他的想法,只点了点头,“你说,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 第159章 (二更)   在旁局促不安的老太太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讪笑一声,突然插话,“妈就在这里,总麻烦别人多不好,有什么事啊你和我说,我保证也帮你办的妥妥帖帖。”   老二进去的□□,老太太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郑娅置若罔闻,她捏了一下舒昕的手掌心,随后一脸肃然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无论是谁都阻挡不了我想要离婚的决心。还有,我知道我收入微薄,没办法完全养活一个孩子,如果离婚,可可一定会被判给徐国伟,不过我可以努力,争取让生活变得更好,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律师,帮我打赢这场离婚官司,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这件事情也可以不计较,我只要孩子。”   说话时,她又加重了自己的声音,“如果离婚官司我败了,那我就继续上诉,一审不行就二审,直到赢了的那一天。这样的家,多呆一天都令人觉得厌恶。”   舒昕微怔,但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她后背挺得笔直,嗓音清亮,“小事一桩,我会给你请全国最好的离婚律师。至于官司过程中所产生的花销,我也给你一起包了。”停顿了片刻,她又一字一句道,“你放心,一定让你称心如意。”   老太太没想到郑娅竟然是说真的,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就在此时,徐国伟来了。   老太太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连忙扑到徐国伟的身旁,“你这媳妇,要和你离婚啊。”   徐国伟手里拿着一堆的生活用品,听到这个消息后,脑子一片空白,和郑娅结婚后,他从没想过会离婚。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走到病床旁,“我知道这件事情咱妈和我做的有些过分,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回。我会好好弥补你成吗?”   郑娅对徐国伟不是没有感情的,但是一想到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就这么枉死,她就根本没法面对徐家人。   她冷漠地笑了,“如果你不愿意离婚的话,那就等我的律师来了再说吧。”   说着,郑娅偏头看向老太太,“还有,你的所作所为触犯了法律,如果你和你儿子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会追究到底。”   其实郑娅心里压根没有底。   家庭纠纷本就是一笔糊涂账,她也不知道真的闹到了警察局又会怎样处理,现在说这一切也只是唬人罢了。   徐国伟简直不可置信。   这如此蛮横、不讲道理的郑娅完全不像记忆里那般的温柔体贴,他一下子语塞,说不出话。   舒昕适当地添油加醋,“你放心,等我走了,我也会安排警局的赵杰来帮你。”见老太太与徐国伟有些畏惧,她客气地请他们出门,“病人还需要休息,麻烦你们先离开。希望我们刚才说的话,你们能好好的考虑。”   徐国伟的视线在舒昕和郑娅的脸上扫视了好几圈,最后落在了可可的身上,他蹲下身,并张开手,“过来,爸爸抱抱。”   可可整个人缩在了舒昕的身后,压根不愿意搭理徐国伟。   她瘪着嘴,就这么怯怯的看着。   徐国伟眉头拧成了川字,颇为心烦意乱,“妈,我们走。”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老太太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她大气也不敢喘,灰溜溜的跟在儿子的身后,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郑娅松了口气,眼泪簌簌而下。   她哽咽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放心,我不会再麻烦你了。”   从始至终,郑娅没想过真的要舒昕帮忙,只是想要借一下舒昕的势压一压老太太和徐国伟罢了。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听到就会觉得怕,更别提还有人护着,看来等她出院了,这个婚一定能离得成。   舒昕早在郑娅做小动作时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她露出了一抹善意的微笑,“等我走了,如果他们还是不愿意离婚,你尽管打电话给我,刚刚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在他们面前作秀。还有,这段时间我会让赵杰多来看看你们,有难事,直接告诉他,他会帮你们摆平。”   说话的同时,她把躲在身后的可可拉了出来,“最后我还想说,可可这孩子聪明有灵性,不上学真的很可惜,从现在开始我资助她读书,她能念到什么程度,我就资助到什么程度,教育方面你就不用再愁了。”   郑娅早在舒昕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   她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全世界,所以才碰上了这么好的人。   看,哪有什么绝望?   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也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哭到最后,她才哽咽道,“等我身体好了,我一定要给你磕头。”   舒昕忍不住笑了,“说什么傻话呢?”为了让对方更安心,她认真道,“可可这回阴差阳错帮了我们大忙,咱们谁也不欠谁。”   郑娅哪里肯信,要知道,可可从头至尾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不过对方的这份善意她还是收了,“谢谢,真的谢谢你。”   舒昕反手把郑娅紧紧握住,“放心吧,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   徐国伟恼怒地走出医院。   老太太连奔带跑才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她气喘吁吁地拽住对方的胳膊,“你好歹说句话让我心里有个底啊。”   徐国伟陡然停住脚步,“妈,你想让我说什么?”   老太太畏惧地低下头,同时吞咽了一口口水,尽量不让自己紧张与心虚,“就算离婚了,妈也能在给你找个更好的。”   说到底,她也怕郑娅追究到底,一大把年纪要是被关到警局里,那才真要笑死人,以后她还活不活了?   徐国伟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心里着实有些发怵,她脑子一空,“儿子呀,妈也是被骗的。要不是那骗子信誓旦旦和我说这些话,我才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徐国伟闻言,这才意识到,让全家变得一团糟的罪魁祸首还好端端的,这怎么能行?   他冷冷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在哪里?”   老太太瞧着他的神情,暗道不好,可她又不敢不说,最后结结巴巴地把算命先生居住的地址说了出来。   瞧着扭头就走的儿子,她心脏都要跳出来,“哎,你要去哪里?”   徐国伟胸腔里充斥着愤怒的火焰,哪里肯听老太太的话。   他二话不说,便径直去了算命老头的家里。   高老头坐在院中的石椅上,他的身边围着一对中年夫妻与一个大龄女人。   此刻正在夸夸而谈,“你女儿的红鸾星早已动了,结婚了只是早晚的事,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就能听到好消息啰。男方姓名的笔画,一共有二十三笔。”   大龄女人暗自嗤笑一声,但偏偏因为父母的缘故,她没法表现出来。   只木着脸听着。   就在此时,大门口传来了响动声,她抬头一看,就瞧见一个精神状态不佳的男人怒气冲冲的走进来。   “你这个老骗子,骗我妈说她孙子不祥,看我今天不把你家里砸了。”   走进来的男人正是徐国伟,过来的一路上他越想越怒火中烧,以至于进门后,他抄起门旁放置的铁棍,但凡看到的,能砸就砸,能摔就摔。   高老头起初没反应过来,见人快要到他跟前,吓得一下子站起了身,“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帮你妈算命,怎么能这么恩将仇报?”   左邻右舍听闻了动静,纷纷打开家门凑到门外看热闹。   但也有受了高老头大恩的,试图阻止徐国伟疯狂的行为。   徐国伟冷笑,“放你的狗臭屁,京市来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出名的大师,连市长都要听他的话,他说压根没这回事。就因为你,我们家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就这么活生生的没了。大家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别被他的手段欺骗了。那个大师说了,江湖手段千千万啊!”   如果舒昕在这里,一定能瞧出来,这高老头,就是和她一起在天桥下摆摊算命的那老骗子。   深谙各种骗术。   高老头一下子说不出话。   对方竟然能搬出市长,搬出老前辈,就说明一定不是空穴来风,可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他只能硬着头皮,“谁知道这是不是为了坏我名声而编出来的假话?”   徐国伟见他死鸭子嘴硬,干脆把铁棍子往地上一扔。   清脆的撞击声令所有人心里一颤。   “你可拉倒吧,你敢不敢跟我走一趟去那老先生面前当面对质?敢不敢把你在我妈面前说过的话,一模一样复述一遍?人家那是国家请来的老泰斗,和我素不相识的又何苦骗我?”   这番话说完,所有人的心都偏到了徐国伟身上。   高老头也被唬住了。   他根本不敢接话。   这下,大家根本不用问,一眼就看明白了。   大龄女人见父母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连忙道,“爸妈,咱们还是走吧,这些事别掺和。”   中年夫妇互相对视一眼,便带着大龄女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看热闹的,心里满是对高老头的质疑与痛恨,压根没有阻止徐国伟的一言一行。   相反,不嫌事儿大的,甚至打起电话来,直接聊起了八卦。   徐国伟见高老头外强中干,捡起地上的铁棍,冲到屋里一通摔打,发泄了心里的火气,这才扬长离开。   至于老太太,始终躲在门外,不敢露面,见儿子走了,又忙不迭跟上。   想起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她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会干那么多糊涂事了!   孙子没了,大儿子要离婚了,二儿子还不知道在哪里,这叫什么事儿! 第160章   航站楼。   闫廷利刚开机,便收到许多未接来电的短信提醒。   他匆忙给舒昕手势示意,旋即找了个角落,蹙眉回拨。   来回踱步许久,闫廷利说的口干舌燥,直到与对方沟通好后,才挂断了电话。   他走回舒昕的身旁,歉意道,“说好要一起回家,但我这临时有事走不开,你回家的路上记得小心些。”   西北有周大师坐镇,后续处理不成问题,但具体的细节,还需要有个人去叙述,闫廷利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舒昕瞧着师父郑重其事的模样,还以为事情棘手的很,她忙道,“好。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直接说。”   听着这充斥侠义气息的回答,闫廷利哭笑不得,他伸手抚摸舒昕的黑发,“回去后千万别胡思乱想,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抬腕看了一眼时间,不等舒昕回答,他便匆匆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舒昕耸肩,她拖着行李箱,干脆直接打车去了学校。   出租车司机是个地地道道的京市人,眼下听见目的地,盘算着能得到的收入,严肃的脸上不自觉泛起了一抹笑意,干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家里放心你一个人出去玩呐?”   舒昕礼貌地点头,“放心的。”   司机唏嘘,“你爸妈也真是心大。西北的新闻没关注啊?要是我有你这么一个闺女,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孤身一人。”   舒昕怔楞,“西北的新闻?什么新闻?”   司机瞟了一眼后视镜,见舒昕茫然无知的模样,滔滔不绝道,“你这也忒孤陋寡闻了,西北特大拐卖团伙昨儿刚被一锅端,都上了新闻联播了。所以以后你独自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   舒昕敛眉深思。   密山的动静根本挡不住有心人的探测,再加上在地窖内存活的人命,所以一定要给外界一个合情合理的交代,而化僵实验着实惊世骇俗,甚至于引起群众恐慌,用拐卖来遮掩再好不过。   “欸?吓到了?你放心,京市里安全着呢,这段时间武装力量都加强了一倍。”   舒昕感受到司机话里的好意,她微微一笑,“谢谢,我知道了。”   司机瞧着舒昕不甚热情,便歇了说话的心思,专心致志地开车,很快便到了四中的校门口。   舒昕付过钱,便下了车。   校园内寂静无声,偶尔有操场的喧闹声传来,显得生机勃勃。   在教学楼徘徊许久,舒昕还是没有贸贸然地回教室,相反,径直去了办公室去找余老师销假。   余老师此刻正一筹莫展。   他的左手边放着一摞需要批阅的习题本,右手边则是各种各样资料书,面前则是杂乱无章,不过,最上面摆放着的,是八校知识竞赛的流程表。   余老师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他抿了抿唇,挤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柳絮……”   话才起了个头,余老师便瞧见了门口的舒昕,兴许是因为阳光照射的原因,所以她的两颊泛着粉,额头上也浮出了一层薄汗,和记忆中的印象相比,倒是更为鲜活。   这都火烧眉毛了,还管哪门子鲜活不鲜活,余老师暗自啐了自己一口,旋即激动地站起身。   椅子向后滑动,与瓷砖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这动静,引起了好几个正在静心办公的老师的注意。   大家伙儿顺着余老师的视线望去,不约而同明白了余老师失态的原因。   “可怜的老余,这两天笼罩在他头上的阴霾终于可以散开了。”   “谁能想到这八校知识竞赛今年竟然会提前了,想到校长前两天要吃人的眼神,我这心里啊,也慎得慌。要是这回舒昕没有及时回来,啧啧,那后果。”   “及时回来有什么用?你忘了报名的方式啦?”   “不管怎么说,回来就好啊。这柳絮就算再出色,又怎么能比得上舒昕?”   ……   舒昕感受着若有若无的注视,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走到余老师办公桌旁,“老师,我回来了。路上有事情耽搁,所以晚了几天。”   以她的学习成绩,就算一个学期不来上课,这余老师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不科学啊。   余老师如今热泪盈眶,要不是还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他恨不得给舒昕一个拥抱。   眼下,他反复重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舒昕懵。   她仔细地将余老师上下打量了一通,确认没有中邪后,才问道,“老师,发生什么事情了。”   余老师的心脏噗通直跳,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八校知识竞赛提前了,校长指名道姓要你参加,谁能知道,就这么巧,你在这关头请假了,我联系不上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余老师满是心酸。   打电话给舒昕的父母,谁知道他们也不知道舒昕去哪里了,至于舒昕本人,要么就是不在服务区、要么就是关机。   “幸好你及时赶回来了,否则我真是难和校长交代。”   八校知识竞赛算得上是一年一度的盛事,届时会让八所学校的学生,观看现场直播与颁奖典礼。   所以每所学校都格外郑重,派去参赛的学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舒昕虽然只是高一的学生,但她获得过数理化三项国际竞赛的冠军,是四中稳定军心的人物,这样的场合,她都不去了,还有谁有资格去。   舒昕扶额,这意料之外的事情,她真是没想到,还有,她的手机也没有任何的提醒。   “余老师,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直接给我报名。”   余老师满面红光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不用说,也能够感受的到他的烦躁。   他再次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从右边抽屉里拿出一本习题册地给舒昕,“多久能看完这本习题册?”   舒昕不明所以地接过,略微翻了几页,发现上面的题目难度,远远超过了普通高中生的水平,而且题目不拘泥于哪一门科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又翻了几页,心里有了底,抬头看向余老师,“这习题册和报名有什么关系吗?”   余老师还没有说话,始终站在一旁当透明人的柳絮连忙给舒昕科普,“是这样的,为了保证竞赛的质量,也避免学校让一些没水平的人参加比赛搅乱秩序,所以报名方式是要答题,出题的老师准备了好几套试卷,同类型的题目打乱了,想要报名的学生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答出试卷,同时分数要在90分以上,才能通过报名。”   “余老师给你的习题册,里面的题目涵盖了这几年来知识竞赛前的试卷题。把这些题目摸透了,就能轻而易举地通过。”   柳絮说到最后有些唏嘘,这里面的题目有难有易,想要完全吃透,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   余老师这才意识到,自从舒昕出现后,柳絮就被他给忽略个彻底,他的脸有些红,“今晚就是报名截止的时间,舒昕,多久能看完?”   换成其他人,他哪里会这么问,直接就让柳絮顶替了,可舒昕不一样,她的智商非常人可及,更别提那夸张的知识储备量。   舒昕把习题册放到桌面上,瞧着余老师严肃的脸庞,忍俊不禁道,“老师别紧张,你现在就可以带我去答题。”   自从空间的倍速增加后,她的学习进度早已不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了。   余老师摇了摇头,“不紧张,今天能看得完……”还没说完,他猛然抬头,“你刚刚说什么?你现在就可以去答题?”   卧槽,一定是他幻听了。   如果这习题册里只有数理化,他还能相信,可题目是五花八门的啊。   一旁的柳絮完全没有失落感,她看向舒昕的眼神亮晶晶的,要不是因为场合不对,她甚至都想尖叫起来。   自打舒昕进入办公室后,其他老师们的注意力早就被吸引过来。   眼下听见舒昕说这话,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苦笑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舒昕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理所当然。”   “换成其他人,谁又敢这么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啊,这知识竞赛一结束,老余的地位又要跟着水涨船高了。”   “年年被十八中压着,今年比赛的时候,能扬眉吐气一把了吧。”   …   舒昕见余老师不说话,还以为他在斟酌着自己话里的真实性,她拿起习题册,随意地翻了一页,“示波器的核心部件……”   才刚念了个题目,还没说出答案,她就被打断了。   “舒昕,老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时之间有些震惊没缓过神罢了,走,现在我就带你去机房,我先打个电话,让人家准备一下。”   报名这东西,也需要举办方远程调控的。   余老师又恢复了满面的红光。   舒昕乖巧地点头,“好。”   余老师正要打电话,但余光落在柳絮身上,他思索片刻,语带歉意,“本来舒昕不回来,该你参加的。”   虽然这孩子掩饰的好,他依旧能够察觉到对方的失落。   柳絮摇了摇头,“咱们之前都说好的,也是我答应的。而且我的水平和舒昕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一点也而不难过,不让舒昕去参加比赛,那才是我们学校的损失呢。不过老师,一会儿舒昕答题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在旁边看着。”   有这个机会,她只想近距离膜拜一下学神,要是混熟了,能得到一些学习方面的指导就更好了。   余老师思忖片刻,“行。” 第161章   余老师正春风满面地安排报名事宜,一旁无所事事的柳絮,却是隐晦地打量舒昕。   可以说,舒昕自打入校后,名声如雷贯耳,但本人她却从来没见过。   越打量,柳絮的眼神越亮。   到最后,她反常地叹了一口气。   舒昕感官敏锐,一早就察觉到了柳絮的目光,好在她平日里被关注习惯了,倒也没觉得不自在。   但听到对方叹气后,她出于好心地问道,“怎么了?”   柳絮脸色瞬间胀红,她匆忙摆了摆手,有些语无伦次,“没事,我只是觉得上帝太不公平。”   在常规思想中,学习成绩好的女孩子,长相大多都会往灭绝师太的方向发展,可舒昕偏不,她的颜值较之娱乐圈当红小花旦不逞多让,那白皙的皮肤简直能掐出水。   最重要的是,舒昕完全没有因为这些优点,而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这年头,真的人比人气死人。   柳絮觉得,自己快化身小迷妹了,感慨完后,她这才意识到,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   她连忙捂住嘴。   舒昕哪里能听不出来这话并没有嫉妒和恶意,不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正左右为难时,手机铃声响了。   舒昕如蒙大赦,拿起手机,对着柳絮晃了晃,“我先去接个电话。”   说完,她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   柳絮满面艳羡。   这年头,高中生谁敢在校园里大摇大摆拿出手机?   她对比了一下自身的处境,头一回觉得有些酸。   舒昕靠在走廊边,瞧着来电显示,意外的同时又有些了然,她接起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明星颇为腼腆,但事情十万火急,他来不及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舒昕,我想求你帮我家、帮我爸爸算算运程。”   距离国际竞赛结束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他生怕关系生分,舒昕不愿意帮忙,又提起报酬,“只要你能帮我爸渡过这关,什么都好说的。”   舒昕沉默片刻,“当初我已经告诫过你,别让你爸妈去北方做生意,否则一定会赔的血本无归。现如今我依旧是那句话,如果想保住眼前的富贵,及时撤手。”   叶明星简直要哭出声来,“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当初你能催文昌、能算未来发生的事,就不能帮一下我爸,改变他的运程吗?舒昕,看在大家曾经共同战斗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   舒昕正要说话,电话另一头传来了“撕拉”声。   随后变幻成了一道粗犷的声音,“舒昕同学,我知道这么麻烦你的确是我们的不对,可是我真是没办法了。”   说话的人是叶父。   当初儿子转达舒昕的告诫时,他嗤之以鼻,可这么几个月下来,他发现自己的运程越来越差,北方市场就像一个无底洞,无论他砸多少投资,都溅不起一丝水花,照这么下去,整个家都会被赔得精光。   就在这时,他终于想起了当初舒昕的告诫。   所以这段时间,他陆陆续续拜访了好几位大师,可要么是支支吾吾语焉不详,要么是催了财运不见成效。   他这才意识到,要想解决,还是得找舒昕。   才有了眼下这通电话。   舒昕隔着屏幕都能够感受到叶父浓浓的不甘之情,她思忖片刻,才开口道,“我有些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叶父连连点头。   现在的他只想和舒昕打好关系,“你说,我听着。”   舒昕单手握着手机,她头颅低垂,视线落在鞋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跨着脚,“相信你一定知道有种东西叫做传销。”   叶父听到传销二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舒昕要说什么。   但他依旧连声附和。   舒昕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只自顾自道,“很多误入传销组织的人,其实没多久就知道这是骗局。但他们为什么出不来,又为什么会沦为传销组织的帮凶和打手,你说他们是被彻底洗脑,被限制自由,我倒觉得不是。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不甘心。”   “不甘心投入的钱拿不回来,不甘心投入的时间打了水漂,他们想方设法的要把损失捞回来,所以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黑,乃至于东窗事发。”   “叶先生,你不觉得你的情况,和这很像吗?”舒昕停顿片刻,又笃定道,“我曾明确地告诉你后果,你一意孤行,这也就算了,其实你早已有了底,只是不敢接受这一现实。对此,我只有一个建议,我没有办法,及时止损是你如今最好的选择。”   叶父仿佛被人敲了一棍子,疼痛的同时又觉得极其苦涩。   舒昕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前期已经投入了那么多,如果就这么退了,损失也就打了水漂,资产缩水了一大半,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他根本就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场景,“舒昕,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舒昕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对于这种冥顽不灵的人,她没了再说话的兴致,“办法的确是有,但代价你根本无法承受。”似乎是猜到了叶父想说什么,她继续道,“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手段,我是不会用的,行了,我这里还有点事,就这样。”   说完,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其实叶父的想法也实属人之常情,人在面对收益和损失时,损失更难以忍受。   她该劝的已经劝了,该做的也做了,至于结果怎么样,那就不是她该管的。   牛不喝水哪有强按头的道理。   叶父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似的。   叶明星期盼地看向叶父,“怎么样,舒昕答应帮忙了没有?”   叶父笔挺的后背在这瞬间松懈下来,他起身向书房的方向走去,“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思考,谁也别来书房。”   舒昕挂断电话,转眼便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事情处理完了吗?”   余老师见舒昕在走廊外发呆,这才带着柳絮走出办公室,“机房已经准备好了。”   舒昕笑着点头。   余老师见状,连忙带着舒昕与柳絮去了机房。   “一会儿,你就根据提示输入身份证号码、班级姓名,点击开始就可以了。正前方有个摄像头,全程录像,当然,我知道这摄像头对你肯定没用。”   说到最后,他加油打气,“别紧张,碰到不会写的题慢慢来就行。”   舒昕哑然失笑,“余老师,我看你才别紧张。”   柳絮忍不住偷笑。   舒昕说完后,便端坐在电脑前。   柳絮见舒昕满脸平静,反而是自己心跳加速,慌的不行,她忍不住苦笑一声。   “舒昕擅长数理化,可是知识竞赛是快节奏的,根本不会给你大量的时间让你计算题目,多的是小问题,她有点吃亏啊。”   余老师摇了摇头,“你错了,在外人眼里,舒昕更擅长数理化,可是作为她的班主任,我知道她哪门都不弱。”   他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究竟走了什么样的鸿运,才能收舒昕做学生。   舒昕并没有理会柳絮与老师之间的交谈,她利索地填好信息,旋即选择答题。   试卷出现后,她先上下过了一眼,心里有了底,又回到了第一题,开始输入答案。   “三纲五常——父为子纲、群为臣纲、夫为妻纲,仁、义、礼、智、信。”   “人体的第一次心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胚胎发育第三星期。”   ……   舒昕不疾不徐地敲击键盘,写下答案。   做完70道填空题、还有20道判断题,时间才过了二十分钟,最后,她瞥了一眼价值十分的简答题,阐述某物理现象的起因与研究成果,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微微蹙了起来。   余老师见到舒昕答题的速度,别提有多欣慰了,他知道这孩子实诚的很,但凡不会写,一定不瞎填。   看来这报名的事情是稳了。   可还没等他欣喜完,余老师眼睁睁地瞧着舒昕点了提交,他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大,“你这简答题还没写呢!”   万一先前的题目出了一些纰漏,简答题好捞分啊!   柳絮同样觉得匪夷所思。   舒昕点完提交后,电脑界面便出现了阅卷的字样,进度条缓缓从1%显示。   她偏过头,“不是90分通过报名吗?”   选择与填空一分一题,简答题十分。   如果能够保证选择与填空全对的情况下,简答题的确可以不必写。   余老师与柳絮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明白了舒昕话里的意思。   余老师:“……”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学生?   柳絮:“……”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同学?   好半晌,余老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万一前面的题,你不小心答错了,那怎么办?”   话音刚落,电脑界面的进度条不知不觉到了100%,不仅如此,同时出现了90分的字样。   舒昕笑眯眯的,“没有不小心的。。”   余老师:“……”   他幻想了一下八校知识竞赛、舒昕独领风骚的场面,嗯,这感觉真是棒极了。 第162章   余老师恍恍惚惚地回到办公室。   “老余,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坐在前排的同事本聚精会神地批阅试卷,余光瞥见老余的身影,连忙抬起头,好奇地问道,“难道舒昕砸了?”   这……不大可能吧。   反正他不相信。   余老师闻言,翻了个白眼,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从来没有怀疑舒昕有能通过报名的能力,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太神了。”   见同事满脸疑惑,他详细地把刚才发生过的事情描述了一番,“恐怕那些出题的老师,都没这本事。”   同事:“……”   原本还觉得这一届带的学生比较优秀,可一番对比,简直就被衬成了渣滓。算了算了,再听下去,嫉妒可能要使他面目全非。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旋即垂下头,继续批阅试卷。   余老师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他继续沉浸在美好的未来中。   而舒昕并没有把机房内的常规操作放在心上,她与柳絮在教学楼前分开后,便回到了教室。   同时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迎接。   闲暇时替同学们解解题,又聊聊八卦,很快就到了傍晚。   舒昕不需要参加晚自习,放学铃声响后,她轻车熟路地离开学校,同时去了唐忠的家里。   唐忠早已安排酒楼准备了好几道舒昕爱吃的菜肴,眼下见舒昕来了,眼睛笑眯,“来坐着陪我说说话。”   人老了,愈发畏惧孤独,若不是明白舒昕也有自己的生活,他恨不得天天叫她陪着。   舒昕早已把唐忠当成了亲人,她自觉地去厨房拿了碗筷,随后乖巧地坐在唐忠的身边。   她知道对方不爱说话,便捡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说。   唐忠哪里能不明白舒昕的小心思,心理也愈发舒畅。   即便只有两个人,饭桌上同样热闹极了。   但听闻舒昕去了西北,唐忠眼神冷不丁变得凌厉,他放下酒盅,连神情都变得严肃了许多,“去的是密山?”   当初舒昕出门时走的匆匆忙忙,只打了声招呼,所以他并不知道目的地,眼下听舒昕随口一提,这才知道。   舒昕怔愣,不明所以的同时,实诚地点了点头。   唐忠又问,“和闫廷利一起去的?”   舒昕见气氛有些沉闷,故意用俏皮的语气说话,“师父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她伸手拽了拽唐忠的袖口,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唐忠深吸一口气,猛然站起身,“你在客厅里呆着,我很快就出来。”   不等回答,他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卧室的方向走。   舒昕瞧着唐忠反常的行为,颇为不解,她斟酌片刻,等唐忠锁上卧室的门后,才蹑手蹑脚地跟上。   虽然偷听这种行为不太好,但她总觉得和自己有关。   毕竟,知道老师不开心的原因,才能更好的哄。   唐忠胸腔内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五脏六腑都有些生疼,他拿起搁在床头的手机,二话不说,给闫廷利打了电话。   接通的瞬间,他怒道,“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闫廷利语塞。   和舒昕不同的是,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唐忠这般生气的缘由。   唐忠见对方沉默,冷笑一声,“你可别忘了,是因为我你才能认识舒昕,也正是因为我的不计较,你才能收她当徒弟。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着,就算她是国难的转机,我也不管,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那套狗屁理论,凭什么强行压在她一个小姑娘的身上?”   他命硬,所以身边永远没有亲人,是上天的眷顾才把舒昕送到他的身边,让他的晚年不至于孤苦伶仃,他绝对不容许舒昕有一丁点儿的意外。   闫廷利抿唇,他心平气和道,“舒昕也是我的徒弟,我把我毕生所学全部传授她,在我眼里,她除了是能继承我衣钵的传人,更是我的孙女,难道我会不注意她的安危吗?去西北前,我早就已经做了准备,我不会让她涉险的。唐忠,咱们俩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还不明白我的为人?还有,昕昕不是温室里的娇花,只有经历了风雨,才能够长得更茁壮,这一点你要明白。”   从舒昕展现的天赋与实力来看,无论她将来怎么选择,都不会籍籍无名。   哪一个名声斐然的人物,经历都不可能一帆风顺,相反,还会比普通人更为艰难。   唐忠怎么会不明白闫廷利的想法,可人总是这样,关心则乱。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西北密山拐卖事件新闻早有播报,我不信和你们的行程没有一丁点联系。能够让你出面的,事件性质恐怕已经严重到一定的程度,你就这么无所顾忌的把舒昕推出去,万一被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疯狂报复怎么办?你能护得住她一时,能护得住她一世吗?”   “闫廷利,我最后和你说一次,我要的是她平安、快乐,以后少让她和那些龌龊事扯上联系。”   一想到舒昕会因此而发生什么意外,他觉得浑身都暴躁起来。   闫廷利语气依旧平静,“那你问过舒昕的想法吗?”沉默了许久,他才继续道,“我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先不和你说了。”   挂断电话后,他在走廊外站了好一会儿,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才沉重地回到了办公室。   不管怎样,哪怕付出性命的代价,他也会把昕昕护的好好的。   唐忠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闫廷利的反问,很快,他积攒的怒气如潮水般退去。   双手捂着脸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收拾了心情,走出卧室。   可瞧见卧室门口那双眼通红的小姑娘,他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   “好好的,怎么哭了呢?”   唐忠从来没有见舒昕流过眼泪,再苦再难的事情,在她眼里仿佛都不是事儿,她身上那股坚强、倔强劲儿,令人叹为观止。   他伸出手,想要替舒昕擦眼泪。   舒昕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扑到唐忠的怀里,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到最后,只哽咽道,“老师。”   舒昕一直知道,唐忠对自己很好,却没想到,为了她的安危,他竟然会和师父吵起来。   这说明了什么,在唐忠的心里,自己的地位可能已经超过了多年的挚友,她何德何能。   “老师,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出事。”   唐忠后背有些僵硬。   他不是个煽情的性子,一想到自己说的话被舒昕听见了,脸上有些烧得慌,他手足无措,最后抬起右手,抚摸舒昕的头顶,“傻孩子。”   舒昕把唐忠抱得更紧,“我还要孝敬你一辈子呢,不仅仅是我要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唐忠的情绪一下子被舒昕安抚下来,他微叹,“快别哭了,衣服都被你哭湿了。”   他本还想问舒昕的想法,可瞧见她的眼泪,什么都不想问了,罢了罢了,他多护着一些,孩子开心就好。   舒昕听着这调侃,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痕,脸上漾出了一抹笑意,“那咱们继续去吃饭。”   唐忠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衣服上的湿润处,“我先换件衣服。”   舒昕点头。   等两人再次坐在饭桌前,氛围较之刚才不知温馨了多少。   至于舒昕这趟西北之行,还有闫廷利方才的电话质问,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晚饭结束后,舒昕又陪着唐忠好一会儿,眼瞧着快到罗淑仪下班的点,她才告别唐忠,径直去了辅导班。   罗淑仪教学经验丰富、耐心十足,再加上舒昕的名气,辅导班开展得有声有色。   眼下,她正在打扫卫生,瞧见舒昕来了,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扫把,眼里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你爸爸正在楼下等着,咱们一家三口都好久没见了。我把这里的事情再吩咐吩咐,就先走吧。”   舒昕脸上浮出惊喜之色,“爸爸也来了?”   罗淑仪点头,她找到一旁的小助理,说了好一通,风风火火带着舒昕下楼。   才刚下楼,就瞧见站在夜色中的舒展呈。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原因,虽然黑了,瘦了,但舒展呈的精神状态较之以往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下他瞧见罗淑仪,眼睛都笑眯起来。   “这段时间累不累?晚上回去我给你捏捏脚。”   嘘寒问暖了好一通,舒展呈才看到了罗淑仪身旁站着的舒昕,他想了想,同样问了好几个问题,“学习成绩怎么样?和同学相处的愉不愉快?”   舒昕:“……”   两相对比,后者也太敷衍了。   算了,算了,谁叫他是亲爸呢。   罗淑仪瞧着舒昕满脸黑线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左手勾着舒展呈,右手牵着舒昕,感觉自己幸福的有些不真实,“咱们回家。”   如今,真是事业爱情双丰收,还有一个体贴乖巧的女儿,人生如此,一点遗憾也没了。   一路上,一家三口各自叙述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与见闻,好不热闹。   很快,三道越拉越长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中。 第163章   夜色沉沉。   舒展呈在宽敞明亮的客厅内四处张望,临了,他唏嘘不已,“昕昕真是出息。”   骄傲的同时,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   “这房子地段好、装修好、物业好,普通人还真买不着。”   他早先听罗淑仪说了房子的来历,但工作着实繁忙,一直没有机会来。   罗淑仪与舒展呈同床共枕多年,哪能不明白他的小情绪,连忙安抚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拼命挣钱,想给我们娘俩一个安定的生活,没想到昕昕比你更快做到了,所以你心里有些不自在对不对?”   舒展呈挠了挠头,沉默不言。   罗淑仪握紧他的双手,“瞧你,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什么。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无论什么都抹杀不了你的这份心。更别提,昕昕是咱的女儿,越有出息,咱们当家长的越开心才对。”   舒展呈嘴角微微上扬,“我就随意地感慨一句,你倒是给我讲起大道理来了。”余光瞥见厨房门口的身影,他立刻努了努嘴,“别说了。”   舒昕端着果盘走到客厅,便瞧见爸妈在窃窃私语,如胶似漆的模样根本像是新婚般甜蜜,啧啧,真是暴击。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爸,我有事情要和你说,你这段时间工作还忙吗?”   舒展呈正襟危坐,“工地上井然有序,倒是不需要我太操心,只是要定时过去查验就行。”停顿了片刻,他满眼疑惑地看向了舒昕,“怎么了?”   这么郑重其事的,连带着他都有些紧张。   舒昕整理了一下思绪,“前段时间跟师父去了一趟西北,发现那里教育条件着实落后,家境稍微好一些的孩子,还有机会能上学,那些穷困人家,除了辍学,别无他法,所以我想帮帮他们,如果多建立几所小学,免费让他们上学,长此以往,这样的情况一定会得到改善。”   她托腮,眼神越发期盼,“爸,你觉得呢?”   舒展呈与罗淑仪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惊讶。   他们万万没想到,女儿年纪轻轻,竟然有了这样助人为乐的想法。   罗淑仪考虑的向来比较周全,她沉吟片刻,逐渐分析道,“昕昕,建小学并不是那么简单,它需要庞大的资金去维持,还有各种各样的利益关系交织,你懂吗?”   舒昕点头,“妈,这些我都考虑过了。起初我想把这笔资金捐到慈善机构里,可大家心知肚明,不知有多少人会中饱私囊,与其如此,倒不如踏踏实实地用在那些真正需要的人身上。让其他人办这些事我不放心,还不如交给爸爸。”   她越说越认真,“有唐老师和师父这两尊大佛,那些程序不会特别繁琐,咱们也不怕其他,踏踏实实做好事就行,我是真的想帮他们。”   知识改变命运,这一点毋庸置疑,舒昕希望更多像可可一样的孩子,能够有崭新的人生。   舒展呈瞧着女儿严肃的小模样,震惊的同时更加骄傲了。   这就是他的女儿啊,过分的优秀。   “放心,爸会帮你的。”   虽然舒展呈这话说的有些虚,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好好地深入了解,并落实这一资助。   更何况,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舒昕笑容愈发灿烂。   ——   酒店,朝阳厅。   郁校长拿起刚开瓶的白酒,给身旁的男人满上,同时满脸堆笑,“老龚,咱们有段时间没见了,今天晚上啊,不醉不归。这酒我珍藏了十几年,可不是什么人都舍得拿出来喝的。”   刚才开瓶时,老龚就已闻见了酒香,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满脸沉醉,“真香。”   纵然酒瘾被勾起,他依旧不急不躁地拿起酒盅在鼻尖晃了一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直接说吧,到底要我帮什么忙?”   有些酒,闻着再香甜,也不能入口。   郁校长笑容微微凝滞,他放下酒瓶,慢吞吞地坐了下来,“你真了解我。”   老龚继续微笑。   郁校长纵然心里有诸多不适,斟酌片刻,依旧开口道,“你知道舒昕这个学生吗?”   虽然用的是反问语气,但他肯定对方是知道的。   老龚眉头一挑,“你说呢?”   作为三项国际竞赛金牌得主,她的大名在教育行业简直如雷贯耳,不少人都以舒昕为榜样,奋力赶超,“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她了?”   郁校长话到嘴边着实难以开口,但想了想自身的处境,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国际竞赛结束后,我派学校的老师第一时间赶到她的家里,说通了她的父母,让她到我学校报名。谁知道开学时发生了一些意外,她阴差阳错地去了四中。这次八校知识竞赛,虽然每个学校派出的都是高三的学生,但是不乏有特殊情况,我敢肯定,四中一定派舒昕参加了竞赛。”   老龚听得有些糊涂,“参加就参加呗,你这么心急火燎做什么?”   郁校长深深地叹了口气,“舒昕被四中挖走,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我笑话,这也就罢了。那些还不知道舒昕被挖走的,一看舒昕出现在四中,再看她优异的表现,我这张老脸啊,真的彻底没地儿搁了。”   老龚更加糊涂了,“这里找我也没用啊,我又不能左右舒昕的想法。”话音刚落,他在脑海里迅速浮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你不会是想?”   如果有人能比舒昕表现得更优异,那郁校长的烦恼不就迎刃而解了?他竟然真的敢有这样的想法!   郁校长见他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不由得开始打起了感情牌,“今儿我就豁出了这张老脸,老龚,你就帮我一次。”   老龚坚决地摇了摇头,“泄露题目若是被逮到了,这后果我根本承担不起。当天电视台全程直播,八所学校的学生都会观看,我是一丁点儿的纰漏都不敢有,你这么要求我,真的是太难为我了。”   郁校长闻言,并没有失望,早在一开始他就已经猜到了老龚会拒绝,他慢吞吞地从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小小意思,老龚,你会满意的。”   老龚态度压根没有一丝松动,“你就放弃吧,我绝不可能泄露题目的。”   说完,他径直站起身,便想离开。   郁校长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他抬高声音,“等一下。”   老龚头也不回,权当没听见。   郁校长神情有片刻的迟疑,但此时此刻根本容不得他有更多的考虑,“你难道忘了,七年前你收受贿赂,把你朋友儿子的成绩与另一个女孩子交换的事情了吗?”   老龚脚步骤然僵硬,他纵然想狠心走出门,但根本没这个勇气。   “那女孩子成绩数一数二,到最后只考了一个普通的二本,期间她的家长到学校里来闹过,吵过,最后都被无情的撵了出去,还需要我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老龚闭上了眼。   这是他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缺德事,本以为藏得好好的,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知道。   果然啊,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脸色逐渐变得冷凝,“你何苦花那么大的代价,就为了保全那小小的名声呢,你把自己想的实在是太重要了,就算舒昕大放异彩,大家的注意力甚至都不会放在你身上。”   郁校长与老龚关系不错,刚才他说了那番话早已撕破了脸,“你不懂的。”   “你把所有的题目给我一份,这件事情我保证烂在肚子里,绝口不提。”   老龚咬牙。   他的心里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如果不把题目给出去,以对方的个性,一定不会让他好过,那他势必晚节不保。   可如果给了,一旦泄露,到时候需要负主要责任的人依旧是他。   怎么选都是两难。   郁校长见老龚这幅模样,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回平地,他诚恳道,“老龚,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你放心,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成吗?我有我的打算,一定不会牵连你的。”   老龚剧烈起伏的心跳逐渐缓和,他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郁校长,纵然满心不甘,也不得不因为对方手里握着的把柄而低头,“就这一次。明天我就把所有的题目给你送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郁校长终于听到了肯定的答复,他长呼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行。老龚,酒已经开了,留下来喝一杯吧。”   老龚皮笑肉不笑,“算了,我怕喝了你这酒,我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   等这件事情一了,他一定要和对方划清界限。   郁校长伫立在原地,瞧着老龚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最后,他苦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辛辣刺鼻的味道让他重重地咳嗽了好几声。   都怪他,要是当初能够好好地把舒昕接到学校,那现在所有的烦闷都迎刃而解了。   不仅如此,舒昕还能替学校争得各项荣誉,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第164章   深更半夜。   闵校长酣然入睡,倏然,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下意识睁开双眼,茫然地拿起手机,瞧了一眼来电显示,满头黑线,“老郁啊,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非得挑这时候。”   他开了一天的会,精疲力竭,好不容易得了休息的机会。   郁校长声音沉闷,“十万火急。”   闵校长微怔,他沉思片刻,“行,你在哪里?”   郁校长此刻坐在车中,有一搭没一搭抽着烟,“我就在你家楼下。”   闵校长一惊,这下连丁点儿的睡意都没了,他挂断电话,匆匆忙忙地披了一件外套,便向门口直奔而去。   隔着半掩的车窗,他见到了郁校长,“平日里,数你最有耐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直说吧。”   说话的同时,他坐上了副驾。   郁校长偏头,往日里意气风发的脸上,此刻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八校知识竞赛想夺冠吗?”   自打和老龚分道扬镳后,他便一直思考着该如何将这件事处理得尽善尽美。   闵校长露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错愕,“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话虽如此,但他的心里却在疯狂打着算盘。   郁校长嗤笑一声,“行了,咱们谁不知道谁啊,就别装了。你十二中年年老二,难道真的对冠军一点想法也没有?”   闵校长蹙眉,“第一的名头,大部分都被你们附中夺走了,纵然我有想法,也没这实力。”停顿了片刻,他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这是要把第一的宝座拱手让给十二中吗?”   郁校长点头,“没错。”   闵校长正襟危坐,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神情,并没有开玩笑的痕迹,他迟疑道,“那我需要做什么?”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对方没有难言之隐,他才不相信会那么好心。   他的确想拿知识竞赛的冠军,但也要看付出的代价值不值得。   郁校长沉默。   闵校长见状,并不逼迫着对方,他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静静地等着。   郁校长握拳抵唇,显然是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挣扎再三,他终于开口,“帮着附中拿第二。”   还不等闵校长询问,他先重复叙述了曾对老龚所说的话,最后长叹一声,“事实就是如此。”   闵校长这下是真的惊了,他直接抓住了关键点,“这舒昕就这么让你忌惮吗?”话音刚落,他又有些不解,“知识竞赛的规则你不是不清楚,你想让我拿冠军,还想让我帮你,这怎么可能呢?”   万万没想到付出的代价等同于零。   郁校长压低嗓音,“如果我说我有题目的答案呢?”   气氛微微凝固。   无论是车窗外还是车窗内都一片静谧。   闵校长抿唇,“如果你有了答案,又何必来找我?”   这才是他最疑惑不解的地方。   至于答案是从哪里得来的,他一点儿也不好奇。   郁校长苦笑,“为什么,因为我太忌惮舒昕。知识竞赛共有四关,前三关各自为政,也就是说如果知识储备量达到一定的程度,就算我有了参考答案,也只能勉强和四中打个平手,最关键的还是要靠第四关,你不是不知道第四关的规则,很容易发生意外,所以我才要你帮我。”余光瞥见闵校长正婆娑着手指,显然是十分意动,他继续道,“难道你就不想让十二中夺一次第一吗?”   拉闵校长下水,一方面的确是为了更保险,而另一方面,他同样有些担忧。   万一他胁迫老龚一事被曝光了,也好有个一起倒霉的,没准儿到时候看在十二中和附中的份上,上头对此事会既往不咎。   方方面面,郁校长都考虑的妥当。   闵校长同样是老狐狸,当然猜透了郁校长的想法,可若是获得了八校知识竞赛的冠军,无形中带来的利益是巨大的,他的确没办法拒绝。   沉吟许久,他到底也没有抵抗得住这巨大的诱惑,“行,都听你的。不过场上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咱们应该应该提前商讨好处理解决的方式。”   郁校长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平地,他脸上露出了浓郁的笑,“行。”   这么多天,终于能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了。   ——   时间流逝,在各校紧张的筹备中,很快便到了八校知识竞赛的前一天。   四中的会议室内,舒昕、沈小乔等参赛的五位学生,正一丝不苟地坐着。   而首位,校长、副校长以及主任皆全部到齐。   显然对这八校知识竞赛十分的看重。   校长的视线缓缓地在一行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了舒昕的身上,“今天把你们都聚集起来,是想和你们再次强调一下知识竞赛的规则。”   偌大的会议室里,除了校长的声音外,没有半丝响动,“知识竞赛一共有四个环节。”   第一个环节是轮流答题,主办方一共准备了40题,八所学校按照顺序答题,答对了记30分,答错了不扣分。   第二个环节是集体答题,主办方准备了10题,题目的难度会逐渐增大,每个学校都会准备一块小题板,主持人说完题目后,再给15秒写答案时间,旋即大家一起亮出答案,答对了记20分,答错了不扣分。   第三个环节则是风险题答题,共三轮,题目同样被分为ABC三组,难度递增,每一组题目设10道题。   答题时,每队有15秒的时间用来选题不选择则视为放弃答题机会,A组题目选完后,再进行B组。   A组答对加40分,答错扣20分,同理,B组答对加50分,答错扣30分,C组答对加80分,答错扣50分。   “第一个环节后,淘汰分数最低的两所学校,第二个环节后,再次淘汰分数最低的两所学校,第三个环节后,留下分数最高的三所学校进行第四轮。”   八进六,六进四,四进三。   校长嗓音清晰,将过程说的清清楚楚。   “至于最后一个环节,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一旦前三个环节和其他学校拉开了足够多的分数差距,那就完全没戏了,这时候你只需要保持笑容,展现一下四中的风度。”   话音刚落,会议室内传来了低低的哄笑声。   方才严肃的气氛陡然瓦解。   校长继续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因为第四轮是互相挑战环节。剩下的三所学校,两两出题,若是双方都答错、或是双方都答对,那双方不扣分也不加分,但若一方答对,一方打错,答对的那方加20分,答错的那方扣20分。”   “一般来说,第四个环节就是走个过场。竞赛出题没有限制,大家为了保住自己的分数,题目总会出的又偏又难,彼此都答不上对方的题目,分数自然不会变动。”   舒昕心里快速地算了一下分。   在前三轮比赛中,比分差距不能超过40分,超过了40分,正如校长所说无力回天,她思索片刻,忍不住问道,“如果最后分数打平了,那又怎么办?”   校长丝毫没有觉得舒昕多嘴,他连忙回答,“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就进行第五轮加赛,加赛依旧采用集体答题形式,答对了加分,答错了淘汰。”   这下说完后,所有人都对竞赛的机制了解得清清楚楚。   除了舒昕外,沈小乔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凝重之色。   不过,心底深处,又觉得有些沸腾,他们还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盛大的比赛呢。   校长说完后缓缓地吐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微微一笑,旋即沉着道,“你们五人中,舒昕的年纪最少,年级也是最低,可她的知识水平与储存量,远远高于其他人,让她当队长,想必你们都不会有意见,知识竞赛的现场无论出现什么样的状况,你们都要以她为首、听她的安排。”   这话说的,已经是相当的霸道。   能够参加知识竞赛的,已是学校的佼佼者,平日里谁也不带服气谁的。   不过,在舒昕的骄人的成绩下,其余四人竟没有一人敢反驳。   沈小乔头一个应声,“校长,我们都知道了。”   而她话音刚落,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发声。   校长压根没管学生心里真正的想法,他早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舒昕身上,眼下,他总结道,“我已经把比赛规则都说完,明天就看你们的了,希望在直播的过程中,能让八所学校的学生都见识到我们四中的风采。”   舒昕想着竞赛的规模,又盘算了一下得第一后能获得的紫星币,她的心里立刻变得火热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呼叫系统,“快给我兑换一些知识竞赛方面的强化书籍。”   凭借着空间的倍速再加上她过目不忘的能力,应该能应对这次知识竞赛了。   系统连忙答应。   同时有些唏嘘,人和人果然是有区别的。   以前绑定了其他人,都需要他鞭策着学习,而舒昕则是大大不同,都是求着他兑换,果然成功不是没理由的。 第165章   四中。   早读结束,余老师便大步流星走入教室,同时熟练地打开投影设备。   一年一度八校知识竞赛,每所学校都会让学生观看直播。   倪全奎翘首以盼,同时嘀嘀咕咕道,“也不知道舒昕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话虽如此,但他骄傲的神情却不经意地透露出了对舒昕的信心。   陈杰瞥了一眼倪全奎的迷弟样,耸了耸肩。   不过他的想法,倒是和倪全奎一模一样。   要知道,舒昕的存在,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压的所有人沉甸甸的,就算多努力,多拼搏,也远远赶不上她的身影。   “咱们四中从来没拔尖过,甚至次次被十二中压着,也不知道舒昕能不能给咱们一个惊喜。”   “应该能吧,我上回听余老师说,舒昕的知识储备深不可测,这种小竞赛应该难不倒她。”   “连国际竞赛都轻轻松松的,咱们只管给她喊666就成。”   “你们这简直把舒昕神化了,要我说,一个人的脑子就那么大,哪能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   就在他们讨论不休时,投影接通了电源。   白幕上呈现出现场的画面,只不过此刻还在进行着准备工作,对流程娴熟的记者正在给大家讲解着。   教室内的气氛,倏然变得极端沸腾。   终究是四中的学生,终究是八校联赛,结果究竟如何,他们同样期待。   余老师见状,连忙摆了摆手,努力让大家安静下来,“行了行了,安静点,要是不想看的就当成自习,别扰乱了秩序。”   说完,他就走到教室的尽头,搬了张椅子坐下。   兴奋的学生们稍加收敛,但很快又原形毕露。   余老师懒得管他们,他的视线落在大屏幕上,瞧着从通道口缓缓走向指定位置的四中学生,神情缓缓地严肃起来。   希望,今天的结果,和他想象的要一样啊。   ——   观众席人声鼎沸。   各大校长坐在首排,面上均带着笑容。   “老纪,听说你们四中这一届出了很厉害的新人啊,看来今天这竞赛不会像往年一样,被压的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老纪是四中校长,闻言心里颇为恼怒,但神情却是不喜不悲,“没发生的事,谁知道呢?不过不管对手如何,我们四中都会竭尽全力。”   其他校长虽然没说话,但各个竖起了耳朵,不过没听到想象中的口舌争端,倒是有些遗憾。   纪校长轻轻呼出一口气,旋即扭头,对着随行的四中老师挥了挥手,压低声音道,“告诉舒昕几个,倘若今天能够拿到冠军,每人奖励学校最高等奖学金。”   四中老师错愕,但很快就回过神,她点了点头,连忙按照吩咐行事。   看来校长心里憋屈的很啊,不然也不会在这时候说这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舒缓的音乐变得热情澎湃,主持人稳稳当当地走上了台。   她捏着小卡片,用清晰的嗓音介绍了流程与规则,又一一介绍了学校,最后才道,“相信无论是参赛的选手还是观众都已经迫不及待,那我正式宣布,今天的八校知识竞赛,正式开始。”   第一环节是轮流答题,附中各方各面都较为拔尖,当仁不让地占了第一位。   随后按照从左至右的顺序,开始答题。   音乐戛然而止,正上方的大屏幕投出了一行文字,同时主持人不疾不徐地念道,“东欧诸国中哪一国家地势低平,四周多强邻,因而在过去200多年中,疆界多变并屡遭瓜分?”   陶平平是附中参赛学生的队长,见到题目后,他的心怦怦直跳。   这两天他把好几套习题背得滚瓜烂熟,眼下,题目果然是一模一样的。   为了附中的荣誉,为了不辜负校长的信任,他今天一定会表现得最好。   陶平平不假思索地开口,“波兰。”   主持人笑容浓郁,“正确。”   同时,大屏幕上附中的分数从0到了30,主持人继续问道,“有世界火炉之称的城市是?”   排在第二的学校是二中,一行五人互相对视,中间的女孩子连忙凑到话筒旁,“喀土穆。”   很快就轮到了十二中。   十二中的队长徐锦绣和陶平平是一样的心态,只不过,她的心里总是过不去那条坎,比赛就应该公平公正,这么作弊算怎么回事。   谁叫她人微言轻呢?   若是不听从校长的吩咐,以后没准还要被穿小鞋。   思前想后的同时,她抬起头,嗓音清亮,“四大古都分别是西安,雅典,罗马和开罗。”   四中排在第七。   很快便轮到了他们。   主持人笑容依旧,“溪曲三三水和山环六六峰描述的是哪里的风光?”   沈小乔眼神倏然一亮,她凑到话筒旁,“武夷山。”   回答毫无疑问的对了,四中的分数同样加了30分。   ……   四轮问答过去,除了四中、十二中、附中和二附中外,其他四所学校都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失误。   最惨的是育英中学,有三道题都没答上来。   很快第五轮又轮到了四中。   主持人视线再次落在了四中学生的脸上,“粤剧共有多少行当?”   沈小乔一口气答对了4题,眼下听见题目,她毫不迟疑的对着话筒道,“10。”   舒昕本以为沈小乔知道答案,所以也就由着对方回答,没想到是个错误答案。   她正要开口反驳,那主持人却挑了挑眉,遗憾道,“错了,是十八。”   沈小乔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听到正确答案,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十行当是清朝前的划分,清末后,早就更正成了十八。   此时此刻她颇有些无地自容。   而就在此时,最后一所学校也答题失误,第一轮比赛就此结束。   主持人抬头看了一眼分数,“很遗憾,根据比赛规则,育英中学和实验中学没办法继续比赛,大家掌声鼓励他们的参与,希望他们下次能再接再厉,获得更好的成绩。”   郁校长精神高度紧绷,眼下瞧着十二中和附中各自答对了5题,分数暂时领先,而四中则落后30分,他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有落差就好,慢慢甩开了差距,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暴露。   主持人给了大家五分钟休息用来调解情绪。   沈小乔眼睛通红,“对不起,我没想到答案竟然是错的,真的太对不起了。”   一下子比其他人低了30分,最可怕的是附中和十二中一题没错,要是因为这分数,丢了冠军,那她可就成了四中的千古罪人。   舒昕伸手递给她一张纸巾,“哭什么,比赛这不才刚开始吗,谁能够保证从始至终没有失误,尽全力就好了,别哭。”   沈小乔恨不得别人骂她两句,这样她心里还能好过点,一听这温柔的安慰,眼泪吧嗒吧嗒的流。   舒昕:“……”她继续道,“别哭,白白给人家看笑话。”   沈小乔垂着头,悄悄地把眼泪擦干,“一会儿我绝对不刚愎自用了。咱们大家一起商讨。”   就在这说话的瞬间,五分钟眨眼而过。   主持人给剩下的六所学校每人发了一个小题板,用来解题。   同时开始比赛。   “《单刀会》、《群英会》、《华容道》取材于哪本书?”   舒昕是队长,所以小题板放在她的跟前,想起沈小乔发生的乌龙,她知道,四中的队伍已经没有机会再发生差错了。   容错率太低。   她深吸一口气,便写上了答案。   15秒匆匆而过,大家纷纷亮起了小题板,屏幕上的分数再次发生了变化。   “历史上一共有多少个皇帝?”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这一首词写的是谁的爱情故事?”   “从三名男生和n名女生中,任选三人参加比赛,已知三人中至少有一名女生的概率为34/35,则n是多少?”   ……   舒昕颇为淡定,此刻她像是方才的沈小乔似的,每道题都会以最快的速度给出答案。   当然,她的正确率为百分百。   一直持续到了第十题,给四中足足加了200分。   总分数跃居第三。   不仅舒昕的表现出彩,附中的陶平平与十二中的徐锦绣同样一鸣惊人,他们答题的速度与正确率无与伦比。   现场一片震惊。   这下,连第一排的校长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题目的难度没减少啊,今年正确率怎么这么高?”   “黑马真多。”   纪校长眉头微蹙。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陶平平与徐锦绣,心内疑窦丛生。   有一题是数学题,连舒昕都是在好几秒后才写的答案,可陶平平和徐锦绣像是知道答案似的,二话不说就写了数字,这不科学。   要知道,舒昕的数理化在同龄人中是佼佼者,更别提这简单的初中数学题,他真的不相信有人的解题速度能快过舒昕。   纪校长眯了眯眼,颇有些心烦意乱。   第一,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第二,就算他肯定对方作弊,也不可能在公开场合就这么嚷嚷开来。   真是难。 第166章   与此同时,四中各教室内爆发出喧嚣的哗然声。   “卧槽,果然能参加知识竞赛的学生都不是等闲之辈,我连题目都没看清呐,他们居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啧啧啧,太可怕了。”   “陶平平和徐锦绣实力也很强啊,比赛开始到现在,都没出过一丝纰漏,要是保持这样的势头,咱们四中可就危险了。”   “都怪沈小乔,要不是因为她刚愎自用,咱们学校也不会丢了这30分。”   “你行你上啊,你怎么不说沈小乔前4题都答对了呢?况且比赛还没结束,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就在这里好好看着不行么?”   “咱们要相信舒昕。这两年来,舒昕参加的大大小小比赛,她哪一次不是获得了第一?就算大家再不看好,她同样能给我们惊喜。30分罢了,我就不相信附中和十二中能不出错?一旦他们出错了,那舒昕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等着吧,我相信她。”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附中和十二中今年简直是超常发挥,去年的直播我也看了,第一第二环节,很少有能拿满分的。”   ……   同样的议论声并不仅仅存在于四中,还有其他学校。   那些已经淘汰的、或即将淘汰的学校,学生们倒是不失落,相反还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冠军的最终归属。   现场,主持人先是遗憾地宣布两所学校淘汰,最后要恭喜进入第三轮的学校。   四所学校分别是附中、十二中、四中、二附中。   附中与十二中以满分的分数并驾齐驱,四中落后30分屈居第三,二附中落后70分,暂列第四。   宣布完晋级名单后,主持人又给了10分钟中场休息的时间。   二附中的队长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子,她耸肩苦笑,“原以为还能替学校争个前三,没想到这一届这次比赛真是卧虎藏龙。”   说实在话,她的心里的确有些不甘心,要知道,她为了这一天筹备了很久,每天都辛苦背诵着知识点,没想到还是有答不出来的题目。   但不甘心又能怎样?是她技不如人。   “附中和十二中也太神了吧,整整十五道题,一题也没出错,以往的知识竞赛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但也着实罕见。”   “你自己答不出来,还不允许人家答不出来吗?”   二附中的队长听着争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就算是输,咱们也要有风度,第三轮一定要用尽全力。”   说话的同时,她的视线忍不住落在舒昕脸上。   舒昕的大名如雷贯耳,她很少有佩服的人,但舒昕却算一个,对于今天比赛的结果,她的心里也早已有了预测,哪怕场上的形势不容乐观,她依旧也没有改变过想法。   只是,她想知道,在落后30分,对手极其强悍的情况下,舒昕又如何能力挽狂澜夺得冠军?   正在思索间,舒昕察觉到了打量的视线,她偏头看去,与二附中队长对视了一眼,察觉到对方眼里的善意,旋即抿唇露出了清浅的笑意。   “舒昕,校长有事找你。”   舒昕收回视线,神情浮出一抹错愕,“现在?校长找我?”   比赛间隙,总共有10分钟休息时间,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校长应该不会耽误时间,她挑了挑眉,“我知道了。”   说完,她顺着台阶走到拐角处,便看到了早已等候着的纪校长。   纪校长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找舒昕做什么。   对方只是一个参赛学生罢了。   他嘴唇嗫嚅,好半天只是拍了拍舒昕的肩膀,“加油。”   舒昕:“……”   这也忒不科学了,她仔细打量了一眼校长的神色,“到底怎么了?您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把我叫来吧?”   纪校长抿唇,“第四轮你有多少的把握?”   舒昕摇了摇头,“没把握。”   互相问答环节出的题目默认可以天马行空,这样的情况下,题目的范围着实是太广了,虽然她博览群书,但也不可能看完所有的书。   她只能尽力。   纪校长微不可闻地叹气,“我怀疑这次知识竞赛的题目泄露了,十二中和附中都有正确答案。这样的情况下,你们很难赢。”   舒昕蹙眉,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上回语文知识竞赛发生的事情,最后闹得满城风雨,“那有证据吗?”   纪校长摇了摇头,“是我怀疑。”停顿片刻,他握拳抵唇,神情为难,“八校知识竞赛规模颇大,教育局不会容许有丑闻发生,哪怕试题泄露了,也只能私下处理,明面上一定会捂得严严实实。”   憋屈了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见到了夺冠的希望,眼下美梦破碎,他怎么能不憋屈,“我会安排人好好调查,至于你们,也别有太大的压力。”   “行了,你先回台上。”   舒昕若有所思。   沈小乔见舒昕回来,思前想后凑上前,咬着嘴唇问道,“舒昕,校长把你叫过去是不是骂你了?”她吞咽一口口水,“还是骂我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其他三位参赛的学生,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落在了舒昕的脸上。   舒昕还在思索着题目泄露一事,冷不丁听到问话,只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的事,你可别想多了。他说这只是一个比赛而已,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努力过就行。”   沈小乔见舒昕说话不似作伪,她心情终于松快了些。   不过,若是最后的结果以30分输了比赛,那她才真的无地自容。   舒昕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水,随后她隐晦地看向了陶平平所在的方向。   与此同时,直接开了天眼。   【附中校长办公室。   陶平平正局促不安地站在郁校长面前,“校长,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郁校长不屑于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他拉开右手边第二排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小巧的U盘,“这几天,哪怕不眠不休,也要把里面所有的题目答案都背熟了,听到了没有?”   陶平平茫然,“什么答案?”   “这是八校知识竞赛所有的题目,懂了吗?”光明正大地指使学生作弊,郁校长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是独独给你一个人的,至于其他的人,你要守口如瓶。”   陶平平闻言,不可思议的同时,心又怦怦直跳。   他有心想问这题目是怎么来的,但转念一想,就算问了,校长也不会告诉自己,“我知道了。”   郁校长对陶平平颇为满意,又继续叮嘱道,“你要随时把控场上的比分,做到比四中高听到了没?必要时候,也要故意答错几道题,免得被别人看出猫腻。”   陶平平愣了,“比四中高?”   郁校长点头,“没错。还有,最后要不留痕迹的输给十二中。”   陶平平完全不理解郁校长的脑回路,既然辛苦拿到了竞赛题目,又为什么要把第一名的宝座拱手让人?   但是他也只敢想想,不敢问出来,“我知道了。”   郁校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知识竞赛就靠你了。”   陶平平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他转过身,脸上的笑意一下子被愁眉苦脸所替代。】   舒昕瞧着翻滚的云雾,心里逐渐有了底。   看来校长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无论是附中还是十二中,都早已拿到了竞赛的题目,这简直是一场笑话。   画面仍在继续,但大多是陶平平背诵答案的过程。   说来也好笑的是,有许多数学题目,花上一定的时间可以解开,但陶平平嫌麻烦,直接背诵答案了事,至于过程,那是完全都不在意的。   舒昕脸上露出了淡淡的讥讽之色,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次比赛,为了那数量庞大的紫星币,为了四中的荣誉,为了比赛的公平,她一定要拿到第一。   休息时间匆匆而过,主持人带着浓郁的笑容,再次站在了台上,她妙语连珠地说了一通开场白,又再次强调了一遍风险题环节的规则,最后才宣布比赛继续。   这一回,先答题的是四中,其次是附中,十二中,最后是二附中。   主持人笑盈盈地看着舒昕,“ABC组题目,每组你可以选择一题,答或不答都可以。答对了加分,答对了扣分哦。”   说完她伸手指向大屏幕,“做出你的选择。”   屏幕上呈现的是A组题目,舒昕半丝停顿也没有,“第一题。”   “读书不思考等于吃饭不消化是波尔克的名言。”   主持人手轻轻拂动,大屏幕上的题目迅速跳转,“B组题的难度比A组题要高上不少哦,选择的时候一定要慎重。”   舒昕依旧是轻飘飘的,“第一题。”   “彩画原为防潮、防腐、防蛀功能,后来突出其装饰性,其中等级最高的彩画是和玺彩画。”   主持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比舒昕更镇定的人了,这些题目在她眼里似乎都是小菜一碟,无论选哪个都一样,关键是,回答的全对。   怔愣片刻,她很快回过神,先是夸赞了舒昕一番,随后又切换成了C组题。 第167章   “C组题难度呈几何倍上升哦。答对能够为你们四中增加80分,答错则扣50分,更重要的是,很容易与第4轮比赛失之交臂。”   主持人笑容甜美,“舒昕,考虑好了吗?”   舒昕不假思索地点头,“第一题。”   全场顿时传来低低的哗然声。   舒昕选题的架势简直是百无禁忌。   可想想她曾经获得的荣誉又觉得理所当然。   主持人视线缓缓落在屏幕上,旋即脸上出现了讶然之色,她声音带着些许的遗憾与可惜,“层叠消融,看来运气不太好呢。”   除了舒昕外,沈小乔等四人皆如丧考妣。   观看直播的各校学生们同样面面相觑,他们完全不知道层叠消融是什么题目。   一时间,大家被引起了足够的好奇心。   倪全奎同样怔愣,“我还以为又是问答题呢。”他拿起手机,疯狂搜索层叠消融,看到一连串的解释,他呆若木鸡,“这下真的要完了呀。”   “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玩法?前面两题还好,虽然我说不出答案,但是我能看得懂题目啊,到这里,干脆连题目都看不懂了,学霸的世界,难道都是这样的吗?”   “余老师,你给我们说说呗。”   而主持人短暂诧异后,神情又恢复平静,她不疾不徐地给大家介绍节目规则,“答题者需要快速观察并记忆目标图形,然后把若干基础图形拼接成目标图形,在拼接过程中,目标图形是不可见的。”   主持人不介绍还好,一介绍大家全懵了。   余老师面对着身边求知欲极强的学生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层叠消融考的是记忆力,观察推理力、想象力还有空间力,难度有高有低,但眼下舒昕面对的是8个拼块,再加上转身不能重复看目标图形,简直就是死胡同一条。”   “余老师,你要不……再给我们介绍的浅显易懂一些?”   余老师:“……”   他抿了抿嘴唇,“若干基础图形可以移动,利用错位或者重叠可以组出目标图,相同的几张图可以摆出千变万化的图形,说的再简单一点,就是偶消积不消……”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糊涂。   他干脆翻了个白眼,“算了,你们直接看就行。”   而那些知道游戏难度的学生,同样窃窃私语。   “卧槽,这题目厉害了。一旦模糊或者忘记了目标图形,游戏也就结束。”   “谁说不是呢?而且这是直播,不可能给舒昕过长的时间,早知道还不如放弃这第3题,分数不仅拿不到,还倒扣50分。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啊。”   “和你们说,我曾经也试过,做题前觉得哇塞,好简单,上手之后发现打脸打的有点疼,更别提舒昕这简直是地狱模式,啧啧。”   “你们一个个怎么就不看好舒昕呢?人家可是数理化国际竞赛的金牌得主,心理素质能是你们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我觉得,这道题对她来说还是小菜一碟。”   “国际竞赛才不会做这样的题目呢。术业有专攻啊兄弟,不可能一样强样样强吧?”   不过,大多数人都抱着不看好的心态。   连纪校长也不例外,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愿意面对结果。   要是运气好一些,抽中的都是问答题,那才好办。   万众瞩目的舒昕:“……”   题目一出来,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己方的情绪瞬间落到低谷,而敌方则是有些幸灾乐祸。   这……至于吗?!   她深呼吸一口,先把目标图形记住,旋即走到主持人身边,接过对方手里的设备,云淡风轻地开始拼图。   大屏幕上的题目早已消失,只剩下舒昕不停变换地步骤。   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就这么干瞪眼地瞧着。   对别人来说,这题目极其有难度,可对舒昕来说,还真不是回事。   短短四十秒,舒昕便轻轻松松地拼出了目标图形,随后她把设备还给主持人,“可以了。”   主持人脑中一片空白。   那么会的功夫,她还在心里打腹稿,该怎样才能不让场面太过于尴尬,又该怎么和观众互动,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舒昕她不按常理出牌啊!   主持人茫然地接过设备,足足停顿了好几秒,才干巴巴地开口,“可以了啊。”   不过没有人在意她的反应,因为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中。   “日哦,原来我的担心从头到尾都是多余的,特么我怎么感觉舒昕做题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呢。能不能给这知识竞赛一点面子?”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和学霸之间的差距,这题我不吃不喝一年都搞不定,结果人家压根没当回事,哭卿卿,现在回炉重造还来得及吗?”   “舒昕真特么帅呆了啊!!!”   “妈妈我觉得我又恋爱了,不过我怕我的智商舒昕她嫌弃我。”   “小心脏简直受不了了,四中要是拿了第一,我真是一点意见都没有,怪不得能拿国际竞赛的冠军,这不是没理由的。真是服气。”   ……   纪校长的心情就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似的,那叫一个刺激,那叫一个爽。   他顾不得矜持,含蓄地和身旁二附中的校长道,“舒昕这个学生,真是厉害极了,四中的骄傲啊。”   二附中校长:“……呵呵。”   刚刚他还在窃喜,舒昕答不出题倒扣50分,那么二附中就有了机会,可谁想,天堂瞬间到了地狱。   厉害,再厉害也不是二附中的,有什么用!   越想越气的二附中校长再次冷笑一声,他偏过头,假装没听见。   碰了一鼻子灰的纪校长完全不以为意,他仿佛见到了的冠军的希望,笑容变得愈发浓郁起来。   舒昕轻轻咳嗽了一声。   主持人瞬间回神,她连忙道,“恭喜四中。”   说完后,她恨不得赌上自己的嘴巴,说的这叫什么话呀!   好在大家的思绪依旧被舒昕方才的举动带着走,主持人松了一口气,给四中加了170分的同时,又看向了附中队伍所在的方向,“同样的话我就不多说咯,你们自己慎重选择。”   陶平平只觉得牙疼。   他听从校长的吩咐,要在这次知识竞赛上力压四中,同时还不能让人察觉到猫腻,可四中分数咬的非常紧,他压根不敢做错一道题,一时间他颇有些左右为难。   这么久以来头一回后悔参加知识竞赛。   陶平平忍不住看了观众席一眼。   还没瞧见郁校长的神情,就吓得收回视线,“开始吧。”   主持人见他已经准备好,“这是A组题,请你做出选择。”   附中同样以陶平平为首,他飞快地瞥了一眼题目,然后选了第五题,“从北半球看,凸出、发光的一面朝左的弯月叫残月。”   主持人含笑点头,“现在从B组题内做出选择。”   陶平平本想选第四题,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选了第五题。   主持人挑眉,“看来和舒昕一样,也是个耿直的。第五题是一道心算题,16位数字开14次方,难度也是很不小呢,而且还有规定时间哦。”   与舒昕的题目揭晓一般,观看直播的学生们再次炸了。   “不拿计算器,我压根不知道这道题怎么算。我的天呐,简直是太可怕了。”   “现在知识竞赛的题目都出得这么难吗?”   “这才是B组题诶,如果答不上来,不仅倒扣分,C组题也没法继续。最重要的是原本可以得到第一,现在一下子失去机会。”   “果然第一第二轮没什么看头,第三轮才叫刺激,就是不知道今天究竟是什么结果。要是分数相差不多,没准第四轮才是一场血战。”   ……   陶平平对这道数学题印象深刻,他在草稿纸上演算了几遍,觉得有些繁琐,便放弃了,所以,连笔算都觉得麻烦,真要靠心算,那根本就不行。   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他极力地控制情绪,闭着眼思索,觉得时间过得差不多了,才报出了1400这个数字。   主持人:“……”   这次来参赛的学生,真是没一个简单的。   好在方才有过差不多的经历,所以她此刻没有太过于失态,“同样是C组题哦,我知道都已经走到了这个时候,你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所以请选题。”   陶平平依旧选了第五题。   好在这一回的运气颇好,是一道比较冷门的知识点,他松了一口气,旋即快速的给出答案。   漂漂亮亮地给附中增加了170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一名毫无疑问属于他们。   徐锦绣围观了全程,心内复杂。   她心里是明白的,附中和他们十二中一样,有标准的参考答案,可四中能走到这一步凭借的全都是实力。   至于二附中,那才叫做正常水平。   所以啊,这舒昕……真的太可怕了。   要不是因为沈小乔阴差阳错答错了题目,没准儿第一名根本保不住。   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接答题。   不管怎样,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那也要继续走下去。 第168章   徐锦绣深谙十二中的整体水平,若是没有答案,只能大眼瞪小眼并遗憾退场。   所以在挑选题目时,她尽力选择难度低的,宁可被人称赞一句运气好,也不想露出马脚。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与队友合作,轻轻松松地答对了三题。   “徐锦绣这一组,才是知识竞赛打开的正确方式嘛。虽然难,但也不会难的超出常理。”   “突然觉得有些不公平啊,凭什么四中的舒昕和附中的陶平平答的题目那么难,十二中不是平白无故捡了170分吗?”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做平白无故?让你上去答题,估摸着连题都看不懂。而且本来就是自己选题,是他们选了难的,又能怪得了谁呢?”   “以前到了第三轮时,比分差距颇大,谁胜谁负咱们心里都有数。结果这次竞赛倒好,十二中和附中满分,四中虽然稍逊一筹,但分数依旧咬得很紧,第四轮表现依旧出彩的话,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你说的倒是轻巧,但你想想啊,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第四轮出题那么难,大家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分数,怎么可能给对手这个机会呢?四中不仅要赢了十二中,还得赢了附中,几率太低了。”   “呵,别忘了四中有舒昕。”   ……   主持人对于满场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她同样笑容满面地恭喜十二中,最后捏着小卡片,“看了那么多精彩的表现,不知二附中又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二附中的队长与队友相互对视,随后凑到话筒旁,“我们选择放弃。”   这是他们深思熟虑后做的结果,首先,二附中的分数是四所学校中最低的,就算奋起直追拿下170分,也没办法挤进前三,其次,他们也没有能拿170分的能力,前面三所学校表现的那么精彩,若是轮到他们,连第一题都答不上来,那才要被笑掉大牙。   倒不如正正经经的退场,保留一点颜面。   主持人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好在心理素质过硬,她怔愣一瞬,迅速回神。   说了几句圆场的话,她将现场的气氛燃到最高,最后才宣布进入第四轮比赛的三支队伍。   十二中、附中、四中。   相较于前面短暂的休息,这一回主持人大度地给了半个小时,让各所学校商议出的题目。   但实际上,大家早就已经提前准备好。   沈小乔自答错题后,便未曾在比赛上出过声。   眼下,见进入了关键的第4轮,心脏跳动的频率更激烈,她忍不住凑到舒昕身旁,带着满腔的央求之意,“求求你一定要赢了比赛。”   要是输了,那些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给淹死。   她真的就再也不想见人了。   舒昕哪里能体会不到她的心情,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笑容,“放心,我会加油的。”   虽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但那股自信的气息,怎么也遮掩不住。   沈小乔还想说些什么,其他队友就七嘴八舌的插话。   “谁不想赢呢,舒昕肯定也想啊。你别给她太大的压力,万一一会儿发挥失常了。”   “舒昕啊,我以前觉得那些优秀的学生也不过如此,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什么叫做坐井观天。”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咱们有五个人呢。”   “小乔你别难过了,你的失误就是团队的失误,没道理要你一个人承担的。”   舒昕听着队友的话,心里头浮起了久违的暖意,她点了点头,“还有个事情我要说,先前校长准备了两道难题,但是我临时准备换题,你们有其他的想法吗?”   问话的同时,她脑海里斟酌着该怎么解释换题的原因。   沈小乔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没有想法,一切你做主就好。”   在她眼里舒昕做什么都是对的。   其余三人:“……没想法。”   舒昕把准备好的解释又吞入腹中,面对着极其信任她的四位队友,她难得有些恍惚,“真的什么也不问吗?”   话音刚落,四人又齐齐点头。   至于校长的意见,那……压根也不重要。   时间流逝,主持人再次精神抖擞地上场,“虽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最后一轮比赛的规则,但是我还要给大家着重介绍一下。”对着小卡片把规则又念了一通,她才继续道,“本轮比赛没有先后顺序,不知道哪所学校愿意先来挑战?”   舒昕当然不让,“我要挑战附中。”   台下,郁校长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但考虑到这是直播,片刻后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露出了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   好在一切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纵然舒昕知识面再广,也不会答出他准备的题目。   主持人没想到温吞性格的舒昕竟然会率先发起挑战,诧异的同时她继续道,“按照比赛的规矩,四中挑战,则附中先行提问。提问前要把准备好的题目和答案交到导演组手中哦。”   陶平平点了点头,把手里准备好的题目交给小助理。   在学校时他们曾对准备的题目激烈讨论过。   虽然准备的题目范围没有限制,难度没有限制,但是总不能拿着千古难题、或是摆明了刁难人的题目给其他学校答,这是默认的规矩。   而舒昕是数理化三项国际竞赛冠军得主,拿一些理科题目给她做,简直是自取其辱。   所以最后决定,选个冷门的,她绝对接触不到的科目,这样才能保险。   主持人见一切准备就绪,挥手间大屏幕再次亮了起来,“解释一下《易经》,并完整叙述三十卦。”   题目一出,现场的议论甚嚣尘上。   不仅仅是现场,观看直播的学生们,一个个瞠目结舌的同时又大呼刁难人。   知识竞赛而已,竟然还扯上了那些玄玄乎乎的东西。   这附中也太欺负人了。   “卧槽,卧槽,卧槽啊,这什么鬼题目?”   “让少林寺的和尚来了,也没办法正确地回答这个问题吧。”   “要是四中因为这样的题目输了,那我可太不服气了,这附中真是小肚鸡肠,一点风度也没有。”   “完了呀,怎么可能答的出来呢。”   “连舒昕自己都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栽在这样的题目上吧。”   ……   纪校长的笑容同样凝固在脸上,他万万没想到附中竟然如此卑鄙无耻,为了赢,出这样偏冷门的题目。   他偏头向右看去,冷冷地对着不远处的郁校长道,“这么煞费苦心,真是太辛苦你了。”   郁校长脸上有些烫,但依旧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但并不答话,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感受着沈小乔等人担忧的视线,舒昕忍不住笑了。   换些别的题目,她可能还真的没办法,但谁叫附中这么体贴,出题出的这么有水平呢。   她缓缓走到话筒前,神情氤氲着不知名的笑意,同时嗓音清脆,“首先我要纠正一点,《易经》是阐述天地世间关于万象变化的古老经典,它包括《连山》、《归藏》和《周易》三部,其中前两部已经失传,现存于世的只有《周易》。”   见主持人一愣一愣的,舒昕继续道,“而那三十卦却是属于《周易》。”   说完这些,她才极为耐心地解释起易经。   整整十分钟,舒昕说得口干舌燥,见大概内容说的差不多,她话锋一转,又开始叙述那三十卦。   第一卦,第二卦,第三卦……第三十卦。   最后一个字说完,舒昕才意味深长地看向主持人,“怎么样?我回答的对吗?”   现场足足安静了半分钟,才爆发出铺天盖地的哗然声。   几乎所有人都睁大着眼睛,一脸的匪夷所思。   显然眼前这一幕对他们的震动,是无与伦比的。   最为激动的是四中的学生,原本他们十分的惊愕与木然,但当他们回过神来,脸上的狂喜压根遮掩不住,大家伙甚至顾不得这是在教室,激烈的讨论起来。   “!!!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舒昕收下我的膝盖吧。”   “我的天,这么强的吗?”   “碰上了舒昕,简直是一场灾难啊。”   “我女神真的是什么都会。”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行不行,我的小心脏实在是受不了了,让我再缓缓。”   ……   纪校长压根没有舒昕能回答出这道题目的心理准备,眼下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他从来没有研究过易经,怎么听舒昕都不像杜撰的,他再次看向了郁校长,“再煞费苦心也抵不过我的学生优秀啊,没办法,谁叫她真的是太低调了。”   郁校长简直要吐血。   特么,这还能算人吗?   打从娘胎里就学习,也学不了那么多知识吧。   主持人虽然听清了舒昕的解释,但每句话连起来的意思她压根不懂,余光瞥了一眼底下的导演组,见对方,冲着她点了点头,这才惊骇的意识到,这个貌美的小姑娘,真的把这道题答出来了。   舒昕始终没等到主持人的回答,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没错吧?”   同时她忍不住看向如丧考妣的陶平平,笑得更是温和无害。   等会儿,她才要附中知道,什么叫打落了牙往肚里吞。   既然选择了作弊,那就要承担起相对应的后果。   一旁的沈小乔,一团懵的大脑倏然清醒,要不是此刻在现场,她恨不得尖叫起来,“肯定没错。”   与此同时,主持人点了点头,“恭喜四中。” 第169章   陶平平心内五味陈杂。   在数道打量的目光下,他只感到跼蹐不安,犹如芒刺在背,压力铺天盖地袭来。   主持人用略带同情的眼神隐晦地瞥了陶平平一眼,随后继续流程,“现在轮到四中出题。”   这学生也真倒霉,撞上舒昕,就和青铜单挑王者有什么区别,“请把题目交给助理。”   舒昕的视线缓缓在附中参赛学生身上划过,最后锁定了陶平平。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陶平平不知为何,心里浮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虽然输了,但也输得情有可原,校长应该能理解。   舒昕微微抬高声音,“不必了,我这道题不需要给答案。”在所有人茫然不解的神情中,她又继续道,“刚才第三轮中,陶平平凭借着无与伦比的心算能力,算出了16位数的开14次方,现在,我只需要他在纸上演算出计算的过程。”   话音刚落,全场再度哗然。   “舒昕这是在放水吗?既然陶平平能轻而易举地得出答案,又怎么会被计算过程难倒?好不容易建立了一点优势,现在又要失去了吗?”   “舒昕也太仁慈了吧。”   “虽然我无法理解舒昕的思维,但我觉得她的一举一动背后都有深意。一个智商已经爆表的女孩子,根本不可能给对手有喘息的机会。大家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等后续吧。”   “等等,舒昕是一定要赢的,也就是说她笃定陶平平写不出计算过程……天,如果真是这样,那陶平平又怎么会算出1400这个答案?”   “你们快看陶平平的脸色。”   陶平平纵然再聪慧,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   他经历最多的便是学习、考试,压根就没有经历过更大的风浪,眼下舒昕这一出题,他彻底被砸蒙了。   脸色不受控制的泛白,后背也冒出了一层冷汗,手指更是不受控制地颤动。   他怕了。   主持人有些不明就里,疑惑于舒昕出题的同时,又语气轻快,“这题对附中来说,简直就是送分题。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来写过程。”   陶平平大脑一片空白。   头一回这么万众瞩目,他压根没什么喜悦感,在四名队友期待与喜悦在眼神中,他缓缓地走到中央,拿起准备好的笔,可怎么也写不下过程。   他紧紧咬着嘴唇,抑制住了自己想哭的欲望,就这么尴尬而麻木地站着。   如果人世间有后悔药的话,他一定要吃一颗。   他简直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答应校长这样的行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陶平平面前的白纸压根没有任何字迹。   郁校长平稳地坐着,但略带起伏的胸膛,却显示了他情绪极度不平静。   起初他还不明白舒昕的用意,但瞧着陶平平令人失望的表现,哪里还能不懂?   舒昕这招真是狠,狠透了。   要是眼光能杀人的话,舒昕恐怕要死上好几回。   “老郁,你这学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刚刚心算不还挺快的嘛,怎么到这会儿就不行了?”   郁校长心里苦,此时此刻他想的,是该如何圆满地把这件事给圆过去,否则一旦暴露出来,牵连甚广。   连带着他的名誉和地位,都岌岌可危。   他暗自咒骂了一句,但表面上同样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一旁的闵校长同样有些坐立难安,整个比赛的过程他一直都提心吊胆,生怕暴露,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轮,才刚松了一口气,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真是哔了狗了,这么小概率的事情也能发生。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第三轮时,十二中的队伍没有碰到难解的数学题,他才稍微有些安心。   不仅仅是现场观众疑惑,观看直播的学生同样炸了。   心思更单纯的他们说起话来更是百无禁忌。   “这陶平平不会连一点思路也没有吧?这也太滑稽了,也不知道那1400的答案究竟是怎么算出来的。”   “亏我之前还给他疯狂叫好,敢情憋了这么半天,这答案压根不是他算出来的。不对呀,要是他解不了这题,那答案又是哪来的?”   “卧槽,该不会是作弊吧?!不对呀,知识竞赛出题向来严密,从来没有听说过答案泄露,这里面的水真是深啊。”   “我现在对舒昕的崇拜那叫一个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啊!!能回答出那么刁难人的题目也就算了,给人家出的题目也这么横,真是厉害了!!绝对是偶像。”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是这么用的吗?”   “只想知道陶平平这下该怎么收场哦,还有,舒昕我是服气的,那十二中能把题目答出来不会也掺着水分吧?从头到尾也没扣过分哎。”   ……   主持人逐渐也察觉到了猫腻,她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内心的惊骇,同时缓和道,“心算的过程和比赛的过程,可能有些不同,也许陶平平满脑子的数据,却无法下笔也是有可能的。但话虽如此,没有过程的话,还是要算你输哦。”   陶平平眼眶泛红,听到主持人的话后,绝望的心像是开了道口子,注入了一泉活水,他放下笔,连连点头,试图给自己挽回一点颜面,“是啊,心算的题,怎么可能有过程呢?有了过程就算不了那么快了。”   舒昕似笑非笑。   所谓的心算,虽然不凭借任何工具,却也要经过大量的训练与背诵各种概念,但凡有过心算经历的,自然能听出来陶平平话里的心虚。   不过,她没有在直播过程中撕破脸的打算,有些事情点到即止,那些该懂的人自然会懂,不该懂的也不需要他们懂。   闹的过分了,附中固然会倒霉,他们四中也好不到哪去,倒不如大度一点。   最重要的是,她赢了,漂漂亮亮地拿下了20分。   这已经是对附中最好的反击。   她嘴角抿笑,但却不说话。   主持人见状,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宣布,四中挑战附中成功,加20分,附中失败,减20分。”   场面上的局势瞬间变化,排名第三的四中因为有了这20分,瞬间跃到了第二。   主持人又道,“四中旗开得胜,接下来,哪所学校愿意进行第二次挑战?”   舒昕依旧当仁不让,“还是我们先来。”   她虽然没有明说挑战哪所学校,但附中已是手下败将,唯一的选择只有十二中。   徐锦绣心情忐忑不安,生怕十二中重蹈覆辙,再次看向舒昕的眼神里,便多了一抹哀求之色。   在主持人的催促下,她临时换了题目,“同样的题,在纸上演算16位数字开14次方的过程。”   观众和观看直播的学生只觉得有些麻木。   今年的知识竞赛到底怎么了?   出的题目一次比一次令人跌破眼球。   该不会徐锦绣认为舒昕也写不出解题过程吧?   可怎么可能呢?   舒昕是数理化三项国际竞赛的金牌得主,那样的考试根本不可能作弊,这明显又是一个送分题。   这也忒没劲了。   “妈诶,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场上的形势了,不过唯一知道的一点,今年的冠军一定是四中。”   “是啊,从此舒昕取代了我心中其他所有学霸的地位,回头把她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墙上,考试前就拜一拜,一定能考高分。”   “你简直是扯淡。”   “万一舒昕没有接触过心算的培训,她还真的解不出来这道题呢?”   “可拉倒吧,这道题放在心算里都不属于难度超高的那种,更别提用过程解开,你去找一个好学校里、擅长数学的尖子生,让他慢慢给你算,总能算出。舒昕要是做不出这道题,我才要怀疑这知识竞赛有内幕呢。”   “有道理,如果陶平平心理素质再强一些,也能糊弄一下。哦不对,他不擅长数学。”   ……   沈小乔心情激动,她挨着舒昕,同时攥着舒昕衣袖下摆,欣喜溢于言表。   这道题摆明他们四中能解开,若是十二中答不上来他们问的题,那四中加20分,妥妥的跃居第一。   就算附中和十二中有分数变化,那也超不过四中。   换句话说,胜利已经近在咫尺。   舒昕挑了挑眉,相较于方才陶平平那般手足无措,她显得颇为沉着冷静,提起笔就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不多久,就得出了1400的答案。   主持人压根看不懂过程,她连忙让小助理拿到一旁的老教授那里,片刻后就得到了完全准确的反馈。   她的心里浮出了果然如此的念头,“完全正确,现在轮到四中出题。”   舒昕姿态随和,完全不见有任何的压力,见徐锦绣那副快哭了的表情,她到底心软了一下,没有赶尽杀绝,“既然刚才十二中用了我的题目,那我就用附中的题目吧,解释一下《易经》,还有那三十卦。”   左右大家都已经知道附中有作弊的嫌疑,若是深入调查,牵出萝卜带出泥,十二中也逃不过。   没必要在现场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徐锦绣:“……”   主持人:“……”   现场所有观众&观看直播的学生:“……”   舒昕也太不按常理出牌,居然还敢拿已经有过答案的题目再来询问。   不过更可怕的是,明明已经听舒昕说过一遍答案,三十卦也一个不落的念过一次,可眼下再次听到这题目,所有人只觉得头疼。   谁他妈能记得住啊?!   哦不,除了舒昕那个变态。   徐锦绣欲哭无泪的同时松了口气,丢脸就丢脸吧,大家一定都能理解她。 第170章   沉默半晌,徐锦绣嘴角微微抽搐,“我不会。”   除了咽下心内的闷气,她别无它法。   话音刚落,场上便传来了善意的哄笑声。   “现在想想还真觉得搞笑,附中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规规矩矩出些正常的题不好么,非要自取其辱。”   “锦绣别难过,我估计在场除了舒昕外的所有人,都只能望洋兴叹。不过,大家非常理解你的同时还是很想笑,哈哈哈哈哈哈。”   “输给舒昕,不丢人诶!”   主持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显然也是被这场面逗乐了,见场上的气氛有些喧闹,她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控制情绪,旋即公布结果,“四中挑战十二中成功,加20分,十二中,失败减20分。”   如此一来,场面上的名次立刻又有了变化,四中从第三慢慢地爬到了第二,又登顶第一,无论是十二中和附中孰胜孰负,都不足以撼动它的地位。   且十二中和附中都输了一局,同样减20分,也就是说他们的分数依旧是持平的,如果这一轮没有分出胜负,还要继续比赛。   主持人笑盈盈地让四中参赛学生在旁休息,随后视线看向十二中与附中的方向,“经历了两轮挑战,想必你们对规则了如指掌,现在轮到你们了,哪所学校先出题?”   陶平平经历了方才的尴尬,情绪压根调整不过来,眼下听见问话,他也只是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   好在旁边的同学推了他一把,他脸上才勉为其难地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意,“我们先来。”   当初与校长商议好,附中必须让着十二中,所以这提问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他把准备好的题交给小助理,继续神游。   徐锦绣对两校的交易心知肚明,面对着题目、面对着所有人的视线,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出了题目,同时如法炮制陶平平的举动。   陶平平随意地瞥了眼大屏幕,连题目都没有看清,便快速地摇了摇头,“我不会。”   如今的他,只想尽早结束这场知识竞赛,随后找个没有人的角落,安安静静的呆着。   所以,情绪失控的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再次给附中惹的祸。   此刻郁校长的神情黑如锅底。   “陶平平虽然是附中的代表,也代替他们学校答出了大部分的题目,但事关名次,在还没有问过同伴会不会的情况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了答题的机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今年的附中是真的很迷,其实从那道心算题上,大家就已经能看出太多的猫腻,唉,不说了不说了,好在舒昕有着绝对的实力,否则输了那才可惜。”   “啧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啊,附中给四中准备的题目刁难的很,给十二中准备的题目虽然也挺难的,但两相对比,难度压根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你们快看附中其他参赛学生的眼神,全是震惊和茫然,说明他们也不知道陶平平为什么要这么做。算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刨根问底的,反正今年四中是最大的赢家。”   “是啊,四中好像还是第一次赢得知识竞赛的冠军呢,真正的实至名归。”   ……   主持人只觉得陶平平烂泥扶不上墙,刚才她顾念着比赛现场,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台阶下,前后还没过半个小时,又捅出了娄子,她只觉得头疼的很。   但再怎么样,也得完成自己的工作,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十二中为胜方,加20分,附中为败方,减20分。”   “比赛进行到这一步,想必大家都清楚地知道了各校的分数,那么,我正式宣布,这一届的知识竞赛最终冠军。”   “四中。”   主持人的声音传荡而开,无论是现场还是直播外,先是安静了一瞬,紧接着犹如雷鸣般的掌声响彻而起。   除了一些神情颓然的附中的学生,大多数对这样的结果接受得相当果断。   同时,对舒昕又敬佩又敬畏。   她展现出来的实力,让所有人都真正的心悦诚服。   如果没有她力挽狂澜,四中压根不会有这个机会,早在前两轮就会被淘汰。   二附中的队长目不转睛地盯着舒昕,刚刚她还在想,舒昕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赢得比赛,现如今,对方简直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瞧着舒昕白皙精致的脸庞,宠辱不惊的姿态,她的心里浮出了淡淡的艳羡,要是她的人生也和舒昕一样完美就好了。   情绪最为激动的,莫过于四中的学生。   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像是要把房顶掀开。   要知道这大概是四中近十几年来,取得过的最好的成绩。   “等舒昕回到学校,我一定要去高一近距离观摩一下我的女神。明年就高考了,顺便沾沾她的运气。”   “万万没想到,我竟然会和舒昕一个学校!!!我的天呐,到现在我的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的,根本停不下来。”   “妈诶,舒昕压根不是正常人。我特别想知道,她平时究竟是怎么看书的?!!”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舒昕压根就是过目不忘。第三轮时,陶平平抽了题目,就是那16位数字开14次方,但到了第4轮舒昕提问时,她一字不差地把16位数字重新复述了一遍,这什么概念?!简直是个天才。”   “替舒昕的对手默哀三秒钟。”   ……   心情同样振奋的,还有四中的纪校长,此刻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故作矜持、又难掩得意,“舒昕真给力。”   其他校长看他那副轻狂样,“……”   与此同时,心底难以自制地泛出了些许的酸意,有了舒昕这样的学生,他们的尾巴也能翘到天上去。   妈的,真是了不起哦。   公布节目后,主持人又把所有的队伍请到台上,舒缓的音乐刹那变得振奋,随后开始颁奖典礼。   主办方除了给比赛前三名的队伍准备了相对应的奖励,还给剩下没得名次的队伍准备了鼓励奖。   所以不管大家心里究竟开不开心,面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当然,附中除外。   沈小乔捧着沉甸甸的奖杯,笑容愈发浓郁,她凑到舒昕身旁,半是敬佩,半是感激,“要不是你,我今天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只要四中是胜利方,无论中间的过程出了多少岔子,都可以既往不咎。   舒昕抿唇微笑,她其实挺喜欢沈小乔的性子,“不止是我,是咱们一起的功劳。”   沈小乔挠了挠头,话虽如此,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事情究竟如何。   罢了罢了,她还是悄悄地吸取教训,以后别再办这样的蠢事。   主持人颁完奖,又说了几句客套的官方话,这才宣布结束这一届知识竞赛。   同时,她忍不住凑到舒昕身旁,还没说话,脸就微微泛红,“你小时候是怎么启蒙的?不瞒你说,我有个三岁的儿子,现在让我愁的慌。”   舒昕:“……”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绞尽脑汁地给了几个学习上的建议,“就这样。”   主持人闻言,神情颇为沮丧。   她还以为舒昕有什么特别的建议,没想到也和普通的学生差不离。   罢了罢了,聪明的脑袋是天生的,后天也追求不来。   心思转圜间,她客气地和舒昕道了谢,然后扭头便回了后台。   舒昕笑着摇了摇头,旋即向校长的方向走去。   但还没走两步,便被一群举着镁光灯的记者包围。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提问。   “舒昕,你有没有考虑过要跳级?你现在的知识水平完全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直接去考大学也可以。”   “你为什么会对《易经》耳熟能详?”   “据我了解,当初新闻爆料你去了附中,为什么最后又到了四中,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获得了知识竞赛的冠军,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舒昕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她非常懂得分寸,不该说的便直接敷衍过去,而该说的,也十分的客观,“获得了知识竞赛,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反倒是要感谢我的同伴们,把这么一个表现的机会让给了我。”   沈小乔&其他三位学生:“……舒昕真是太照顾他们的面子了。”   记者显然不满意舒昕的滑头,“还有个问题没有回答,你为什么会对《易经》耳熟能详?是提前获悉了题目还是本就有深刻的钻研?”   舒昕笑容寡淡,“我本人对玄学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附中出题,只是阴差阳错罢了。”   这话一说,所有的记者面面相觑,场面安静了一秒。   舒昕怎么看都是信奉科学的当代青少年,怎么也会和那些老神棍一样封建迷信?!   先前提问的记者眼珠子一转,再度开口道,“既然如此,除了《易经》外,你对其他的书籍这应该是了如指掌咯?”不给舒昕任何反应的机会,他又继续道,“那你知道《推背图》吗?”   他思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了一个还能记得住的书名。   毕竟袁天罡和李淳风推算的《推背图》实在是太有名了。   记者的话一出,其他记者瞬间像是打了鸡血。   “连《易经》都清楚,总不能连个大名鼎鼎的《推背图》都不知道吧?”   “是啊,既然有着浓厚的兴趣,应该是懂的。”   沈小乔听着记者话里的意思,越听越不是滋味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舒昕答不上来,就代表她刚刚说的话是假的吗?”   那开口提问的记者立马变成了无辜样,“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沈小乔只觉得肺都气炸了,她眉头一蹙,正准备和这个记者理论理论。   舒昕手疾眼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同时脸上划过一抹格外温顺的神情,“《推背图》是道家预言第一奇书,融合了一些天文诗词,谜语,图画为一体,讲述了历史上的主要事件。它共有六十幅图像,每一幅画像下面都有谶语,还有律诗一首。”   “要不我把这六十首律诗都给你背一遍?”   记者:“……”   他虽然能说出《推背图》三字,但具体是什么玩意儿他压根不知道啊!!   眼下听舒昕说得像模像样,他吞了口口水,“不用全背了。”   舒昕笑容不变,友善地建议了一下,“要不你去网上搜索一下,然后我再给你背。免得说我糊弄你呢。”   记者神情龟裂。   既然舒昕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那则代表着,她的确有这本事。   当即,他的神情有些悻悻,“算了算了,时间要紧。”   人群中哄然大笑。   不过大家看着舒昕言笑晏晏的模样,再也不敢提起玄学一事。   这年头年轻人的爱好千奇百怪,看点玄学书怎么了?再加上舒昕过目不忘,记下来也是应该的。   沈小乔目瞪口呆地看着舒昕。   她一直以为,舒昕是阴差阳错才能背下《易经》的,却没想到,她特么是真的有本事!!   大佬果然是大佬!!!   舒昕又随意地答了几个问题,便拨开人群,再次往校长的方向走去。   可发现校长压根不在原地,一时间,她愣住了,思索过后又回了队伍中。   ——   办公室。   纪校长正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今天比赛现场您也看到了,附中的陶平平压根不会心算,所以他又凭什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得出答案呢?虽然主持人糊弄了过去,但是只要有一些心算能力的人,都知道这是个荒唐的事。具体的缘由,想必我不说您也知道。”   “我这趟来,不仅仅是替我们四中叫屈,还替其他六所学校叫屈,这比赛根本就是不公平的。”   李长山沉默。   虽然纪校长没有表现出很愤怒,但字里行间、加上这番亲自来的举动,无形之中给了他一股压力,想要让他彻查此事。   纪校长又道,“我考虑到您的面子,也考虑到长期以往八校知识竞赛正面的形象,所以我从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开的想法,不仅仅是我,连我的舒昕也很维护你们,可是,没有揭露,不代表我不要个说法。要是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以后举行知识竞赛,还有哪所学校会来参加?”   李长山苦笑一声。   他的心里是真的苦。   自他上任以来,他一直都非常公正廉明,大方向上从来没出过,他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会题目泄露,握拳抵唇,轻咳一声,“这样,等我查清楚,我再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看可以吗?”   “你看,你都赢了冠军,也该消消火。”   纪校长眉头一挑,“得到冠军,那是因为四中的实力卓越,在面对对手作弊的情况下,还能够冷静发挥,并争取优势,和这件事情没有太大的关联。还有,四中得了冠军该消火,那些没得冠军的,他们心里又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我是来找你的第一个,但绝不是来找你的最后一个。”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整个过程都是直播的,外面的媒体难道都是傻子吗?他们会察觉不到里面的猫腻吗?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了,最下不来台,还不是你们?毕竟你们才是出题方。”   李长山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纵然有千言万语的解释,他也没办法说出口。   毕竟纪校长说的没错,泄露题目的源头就是他们,“给我一天时间让我查清楚,到时候我一定给所有人交代。”   纪校长见好就收,他不疾不徐地站起身,“好。”   他心里明白,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公之于众的,但只要有个结果,他也算能给自己的学生一个交代。   纪校长走后,李长山的神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拨通电话,找到龚伟,“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龚伟此刻正在停车场。   他坐在副驾上,瞧着神情抑郁的郁校长,心内愤恨不安的同时也颇有些幸灾乐祸,“你做了这么多,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附中最后不还是个第三?如果正大光明的比赛,没准名次还能更高一些。不仅如此,现在题目泄露闹得人尽皆知,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我顶多是晚节不保,可你呢?”   换成以往,他说话绝不会这么刻薄,可上回被郁校长捏着把柄威胁的很了,这会儿怨气一下子喷薄而出。   郁校长的确如龚伟所说,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早知道这个结果,他才不会大动干戈,又送礼、又威胁地索要答案。   最后悔的还是没把舒昕招到附中来。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该想想怎么解决这起风波,让你我都可以平平安安的从里头摘出去。”   龚伟摇了摇手机,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之色,“你忘了刚刚是谁给我打电话吗?他的性子我不是不了解,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啊,这次我们算是完了。你也别想着如何推脱,还是老老实实做好准备迎接你的命运吧。”   郁校长神情阴晴不定,“你这是什么意思。”   龚伟皮笑肉不笑,“当然是字面意思。”   说完,他打开车门,下车前又道,“我会找他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该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认了。”   郁校长眉头紧蹙,身体反应速度比意识更快,他一把抓住龚伟的手,“我看你真是疯了,他们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还有,我可以让陶平平背锅,不过他在短时间内能学会心算,在记者面前走一圈,所有的困扰就不攻自破了。台上谁都会有应急表现,不可避免的。”   “你相信我,以陶平平的聪慧,一定能行。”   龚伟一把甩开对方的手,“你可拉倒吧,你以为大家都是傻的吗?他平时学什么,课外兴趣班又学了什么,但凡调查就能一目了然,他不会心算,就是不会心算,任凭你花言巧语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以为每个人都像舒昕一样吗?”   说到舒昕,他就有些心塞。   但凡这个学生安安份份的,不挑事情,今天的竞赛就能平平稳稳的过去。   罢了,谁叫有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呢。   郁校长拿龚伟彻底没辙,最后他只能使出了杀手锏,“难道你想让我曝光吗?”   至于曝光什么,不言而喻。   龚伟脚步微微停滞,神情也跟着严肃,但片刻后,他释然地笑了笑,“你手上捏着我的把柄,还不知道要威胁我做多少事,我再也不想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你去曝光吧,左右都是我欠他们的。”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   郁校长急急忙忙打开车门,试图阻拦龚伟的去路,但很快他意识到这只是徒劳无功。   朝着龚伟逐渐远去的背影,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完了。   真的完了。   就算这件事情能平安的度过,他的身上也多了一个永远磨灭不去的污点。   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龚伟把话说开后,心里那块大石头便消失不见,整个人无比的轻松,他走进李长山的办公室,还不等对方询问,便主动坦白了所有的过程。   最后他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我给你抹黑了。”   李长山神情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沉默了片刻,“他拿什么威胁你了?”   龚伟在他手底下任职多年,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的很,否则也不会重用他,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出了纰漏的竟然会是龚伟。   好在他主动坦白了,否则以自己对他的信任,事情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水落石出。   龚伟这话也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在乎自己多背一条罪责,他把当年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解释了一通。   “对不起,都是我鬼迷心窍。”   李长山拿起桌上的书,二话不说便往龚伟的头上砸去,“你真是太糊涂了。”   龚伟不敢躲避,深深地受了这么一下。   大脑头晕目眩。   李长山瞧也不瞧他,“行了,你先出去吧,这件事情我会来处理的。”   他真的头疼。   龚伟不明所以,他有心想要多问几句,但看着李长山怒气腾腾的模样,又不敢多言。   罢了罢了,不管什么结果,他都承受的住。 第171章   自打比赛结束,陶平平便躲进了卫生间。   他畏惧他人的鄙视、担忧队友的埋怨、害怕校长的指责,唯有躲在大家找不到的角落里,他的心才能有一丝的平静。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永远都不出去。   “平平,你在卫生间吗?”   陶平平蜷缩着坐在地砖上,他双手抱膝,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抬起头。   他张了张嘴,有心想要回应,但怎么也说不出话。   “校长找你有事。”   “平平?”   “奇了怪了,哪里都找不到他人,工作人员明明说往卫生间的方向来了。”   陶平平听到校长二字,浑身颤栗,但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不敢顶撞老师,他咬了咬嘴唇,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我在这里。”   说完,他揉了揉眼睛,不让别人看出来他哭过,因为蹲的时间太久,脚发麻,站起来时还差点摔倒。   “陶平平,校长在车里呢。”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子,“他让你去地下负一楼的停车场找他,至于我们就先坐校车回校了。”   “欸,是不是刚刚你在台上的表现惹怒校长了,他脸色很不好看。”   陶平平点了点头,压根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他洗了洗手,就匆匆忙忙地就往负一楼跑。   停车场内停满了车,一时间,陶平平有些眼花缭乱,正当他纠结着该怎么找到校长时,左手边传来了滴滴两声,他闻声望去,见到了熟悉的车牌,纠结了片刻,磨磨蹭蹭地上了车。   见校长的神情尚佳,他心里的忐忑稍微褪去了些,“校长。”   郁校长见到陶平平的脸,就想起了方才比赛场上有多丢人,他面无表情,“我把题目给你时是怎么告诉你的?一定要吃透,绝对不能有一丝意外。但现在呢?你明明不会心算题,却偏偏要选择第5题,是不是觉得出风头很爽、很酷?要不是我对你抱有太大的期待,你以为我会把这么重的担子交到你身上?现在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陶平平,你告诉我这件事该怎么收场。”   所谓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他那样。   陶平平眼眶一下子泛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今天也不知哭了多少回,“我没想到会这样的。校长,真的很对不起,一定没有下次了。”   他咬着嘴唇,“我没想到那舒昕竟然会这么强,不然我也不会方寸大乱。”   瞧着陶平平无辜的脸庞,郁校长心里倏然窜出了一簇火苗。   他不知道外界会怎么看待附中、更不知道上头会对自己采取怎样的处理结果,“还有下次?你觉得还会有下一次吗?”   “这真的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就算我写出了心算题的过程又能怎样?正常人都知道凭借着普通的步骤,根本不可能快速的算出答案……”   陶平平极力的给自己解释,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说越弱,瞧着校长冷冰冰的眼神,终于戛然而止。   郁校长心头的火苗越窜越大,仿佛要把五脏六腑燃烧成灰烬,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伸手直接甩了陶平平一个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狭小的空间内格外响亮。   打完后,郁校长愣住了。   一校之长不仅要有德行,还要有美誉,所以不管在怎样的场合,他都能够把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现在,他居然动手打了学生。   简直是不可思议。   郁校长心头稍稍平静了些,但碍着面子迟迟不肯道歉,但让他说那些更过分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但心里早就后悔刚才那冲动的行为。   陶平平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可思议地看着郁校长,他承认自己行为有些鲁莽,可大部分错误难道不是郁校长自己该承受的吗?   是他让自己背诵答案,也是他让自己作弊的,现在凭什么把所有的错都怪到他的身上?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打开车门,立刻跳下车。   生怕郁校长纠缠不休,他撒起脚丫子就跑。   不知跑了多久,陶平平才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自己的爸爸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爸,你来接我。”   ……   ——   八校知识竞赛彻底落幕,但网络上的热度才刚刚升起。   有关于舒昕第四轮提问、陶平平遮遮掩掩不肯回答的片段刷的满屏皆是。   大家都是有思维、有理性的人,看事情的角度更全面,所以,一眼就能明白,陶平平手里恐怕握着正确答案,所以在第三轮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这下,闲着没事儿、或是极爱伸张正义的网友们,一下子就沸腾了。   转帖瞬间过万。   “附中的公关最后千万别告诉我们全是陶平平个人的所作所为,和学校没有任何联系哦,这样的谎话鬼才信呢。”   “陶平平也算得上是书香世家吧,但是真要有那么大的权力去把题目找出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他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一次竞赛,下这么大的血本啊。”   “你们难道没看到观众席上附中校长那铁青的脸色吗?虽然他极力保持镇定,但有些细节动作是骗不了人的。他肯定是主使者,可怜的平平除了能听之任之还能干什么?”   “不觉得附中和十二中也很有猫腻吗?最后附中简直是送了他们20分,要我说十二中肯定也知道答案,所以才能顺顺利利的走到最后。天哪,这个世界简直是太可怕了。”   “你们都沉浸在题目泄露里,唯有我,再次被舒昕刺激了。人家作弊也就算了,舒昕一个什么都不知情的,能走到最后才叫本事呢。欸,我怎么觉得舒昕这个名字这么耳熟?”   “楼上一看就傻,舒昕这个名字,简直是广大学生希望赶超的目标,是广大家长理想中孩子的模样,是广大老师梦想学生的状态。你居然都不认识,天秀!”   “等等,我的关注重点永远都很迷,舒昕一个五四青年,为什么会对封建迷信那些那么感兴趣呢?她不是应该每天都沉浸在数理化的世界里吗?”   “强烈要求对八校知识竞赛彻查,给所有参赛学生一个公平。”   ……   所有的网友都在静等事态的发展。   比赛输没关系,比赛作弊那就是品格问题。   可左等右等,只见到热搜一步步地往下降,视频一次次地撤,每次一点开关于八校知识竞赛的标题,全都是对舒昕的大夸特夸。   至于那16位数开14次方这个梗,逐渐消失在人的眼球中。   除了一开始瞧见新闻的网友还能记得,后面加入的网友们则是莫名其妙。   到最后,也只有少数人还在不留余力的各处评论,试图激发事情的热度,但这样的行为杯水车薪。   罗淑仪备课了一整天,连中午都没顾得上吃几口饭,等到第一位学生家长把孩子送过来后,她才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   学生家长这回没有急着离开,她在教室内转悠了几圈,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罗姐,你说你这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呀?这舒昕怎么能被你培养的这么优秀?我都羡慕得很啊。”   罗淑仪:“???”   自打上次舒昕露面后,好几位学生家长私下里问过她这样的问题,本以为他们问腻了,却没想到还在继续,“我这成天都在这里,孩子真的是放养的。”   学生家长瞧着罗淑仪恳切的眼神,琢磨了小半天,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不求我家妞妞和舒昕一样出息,算了,这话我也甭说了。”   罗淑仪一脸茫然。   不过有了好几次经验的她,总觉得舒昕又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她抿了抿嘴唇,试探性地问道,“舒昕又干啥了?”   学生家长一脸错愕,“这么大的事情都已经上新闻了,你还不知道啊?舒昕得了八校知识竞赛的冠军,这八所学校可是京市最优秀的八所学校,能脱颖而出的都是佼佼者。”   也不对,舒昕早就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了。   罗淑仪对八校知识竞赛有印象。   参赛的学生不一定是学校中最优秀的,但一定是能拿得出手的,她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心脏,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舒昕,真是……   罗淑仪觉得又气人又骄傲。   她一脸笑意地和学生家长道了谢。   见学生陆陆续续地都已经到齐,任课老师安排他们集体做题,罗淑仪才悄悄地跑到办公室内,上网搜索有关于舒昕的新闻。   她乐呵呵地看着网络上清一色的夸赞,心中那股自豪怎么也掩盖不了。   果然是亲生的。   沉浸了许久,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是罗女士吗?我们是最强大脑节目组的,想邀请舒昕来参加我们的节目,请问你们有意向吗?”   罗淑仪:“……”   她听到最强大脑4个字,瞬间精神了,这档节目可不就是天才云集的地方吗?!   居然也对舒昕发来了邀请!!   她犹豫了半天,到底没有给准确的答复。 第172章   网络的舆论并没有影响四中学生们的愉悦心情。   甚至于他们还异常骄傲,谁叫附中连作弊了都没能拿下冠军,菜的很。   当舒昕返校后,受到了极其热烈的欢迎与夸赞。   同班同学的表现最为夸张。   就这么热闹地到了放学,大家依依不舍地看着舒昕潇洒离校,羡慕嫉妒的同时,又打起精神来继续学习。   如果有了舒昕一样的实力,那也不需要上晚自习,可谁叫他们没有呢。   舒昕带着学校的奖励,一路去了罗淑仪的辅导班。   罗淑仪正在办公室批阅卷子,她瞧着舒昕,努力想板起一张脸,但最后无奈破功,“你说说看你,每次拿了重大奖项,从来不主动通知我,哪一回你妈不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的?再这样下去,我可受不了了啊。”   舒昕连忙凑到罗淑仪的身旁,眯着眼撒娇,“妈,妈,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她拿出奖励,挑了挑眉,“一放学我就直接来找你,还不能表达我的心意吗?这些都给你。”   罗淑仪眼睛笑眯。   她摆弄着桌上的奖杯,还有奖状,外加若干小玩意儿,只觉得身心舒坦。   这两年,仿佛要把前十几年受到的憋屈还个够,每隔一段时间,就惊喜连连。   骄傲了好一会儿,罗淑仪这才想起正事,“对了,今天最强大脑节目组找我,希望你能够参加他们的节目。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安排,也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没敢给他们一个准确的回答。要是你不想去,我就立马推掉。”   舒昕愣了。   最强大脑是国内借鉴国外的一档电视节目,节目专注于传播脑科学知识和脑力竞技,全程邀请科学家,从科学角度探秘天才的世界。   还会将筛选出的选手组成最强大脑战队,迎战来自海外的最强大脑战队,决出世界最强大脑。   这也是唯一一档她愿意参加的节目。   普通的知识竞赛,大多考些问答题,只要你的知识深度足够,或者大量看书记忆,都能够获取比较不错的成绩。   而最强大脑则不同,考的纯粹是脑力。   换言之,把最强大脑上出的题目放到知识竞赛上,很有可能参赛的学生会全军覆没。   这就是其中的区别。   而最强大脑选手选拔,也是极其的残酷,不仅仅要对空间感知,照相式记忆进行考核,还要经过三所名校最权威的脑力测试,达到一定程度的分数才有机会能够入围。   想到能和那么强的对手一起比赛,舒昕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要知道,在外人眼里,她获得的三项数理化国际奖项金牌属于至高无上的荣誉,可在最强大脑里,大家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这些荣誉,甚至还有一些人,她这辈子也追赶不及。   短短片刻,舒昕便已经有了决断。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平缓,旋即开口道,“妈,我答应了。”   罗淑仪瞧过最强大脑前两期的节目,那难度真是没眼看。   一些普通的题目,她甚至花好几天都想不明白,更别提那些难题,不知怎么,她竟然有些担心,“绝大部分参赛的选手都比你的年纪大,你真的要去吗?”   舒昕感受着妈妈的担忧,笑着吐了吐舌头,“妈,你也说了,他们年纪比我大,学的肯定比我更多,受过的训练也更多。到时候就算输了也不丢人,对吧?”   她停顿片刻,“万一要是赢了呢?”   罗淑仪一本正经地想了想,“万一要是赢了,我这辅导班的规模至少得增加一倍。”   她说的相当的认真。   舒昕:“……”   罗女士的思维果然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罗淑仪见舒昕一脸抑郁,她忍俊不禁,“行了,这两年你膨胀的厉害,让你去受受挫,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是好的。”   舒昕:“……”   真是不给孩子一点鼓励。   又说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舒昕干脆在办公室另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同时与系统沟通,“我不说你也知道我要问什么了吧?”   系统连连点头,以舒昕现在的水平,早就已经脱离了做题的范畴,她该具有自己的思维,参加最强大脑的好处,就是可以让她对未来的路有一个清楚的认知,“你放心,该有的训练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千万别叫苦哦。”   舒昕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怕苦?   这根本不存在的。   “时时刻刻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求之不得呢。”   ——   刘长山坐在真皮座椅上,闭目休憩。   因为处理八校知识竞赛题目泄漏一事,他着实有些精疲力竭。   好不容易施压让媒体不再对此报道,同时删贴删料,才阻止了大规模的热议与争论。   想必再过一段时间,有其他重大事件的新闻出来,就没有人会继续关注着题目泄露了。   这年头领导也不好当,专门给手底下的人收拾烂摊子。   就在此时,座机响了。   刘长山倏然睁开眼,眼中一抹不悦稍纵即逝,他拿起电话,沉着脸道,“什么事?”   听着电话另一头的汇报,他的眉头越蹙越紧,“把他们带到办公室来。”   说完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多久,陶父、陶母与另一位中年人,一同走进了刘长山的办公室。   刘长山打起精神,脸上露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让人觉得过分亲近,也不让人觉得疏远,“李局,你这么大老远跑过来,真是折煞我了。”   被称呼为李局的中年人笑着摆了摆手,“今天啊,不是我来找你的事,有人托我帮忙。”   他的职务比刘长山低一级,但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所以平时大家对他也客客气气的。   刘长山疑惑地看向了陶父陶母,“咱们坐下说。”   随后他让助理上了几杯茶。   陶父哪有什么心思喝水,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满心的愤怒。   但场面话还是要说,“今天是我麻烦李局来找您的,就是有些事情想让您帮着评评理。”   “我是陶平平的父亲。”见李长山依旧是一脸茫然,他解释得更详细了些,“陶平平也就是八校知识竞赛附中参赛学生的队长。”   刘长山听见八校知识竞赛这六字,只觉得脑门突突,再听到附中参赛学生的队长,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沉吟片刻,“你说?”   陶父将试题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诉说了一番,最后又提到了停车场内郁校长打人事件,“不管孩子有什么错,动手总是不对的,这要给孩子多大的心理创伤?平平从回家后就一直在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也不说话,整个人就和变了似的。你这让我们当家长的有多难受。最重要的是,我们家孩子有错吗?他只是听了校长的吩咐,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难道所有的后果都要他来承担吗?”   刘长山震惊了。   他万万没想到一校之长竟然会动手打人。   恐怕所谓的师德全部喂狗去了。   “你先别急,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陶父冷笑一声,“今早我已经去找过郁校长了,不仅半句道歉也没有,态度轻狂的很。他说事情已经被压下来了,如果我们还要继续吵,最后伤害的只是平平。你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不说校长了,连基本的老师都不配当。欺负我们家为了平平的名誉不敢声张是吗?”越说越来气,情绪更是激动,“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没什么可藏藏腋腋的。试题泄露的原因,你我心知肚明,不仅仅是附中还有十二中,谁要是不让我儿子好过,我就不让谁好过,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我们书香世家没什么本事,但也认识几个电视台的人,有这么大的新闻,又有足够的证据,我不相信他们不感兴趣。”   刘长山其实很理解陶父的心情。   大好前途的儿子出了这档子事,没准以后被翻出来还要被指指点点,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换成人更受不了。   他带着性子道,“你别急,我一定给你一个说法。你看可以吗?”   陶父心里清楚的很,胳膊拧不过大腿,对方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他见好就收,“我们小老百姓也是没办法了,不然谁愿意闹到这份上?但凡他郁校长能好好道个歉,我也不至于求着李局来找你。”   “我知道你是个信守承诺的,既然如此我也信你。”   李局又从中说了好些调和的话,终于让剑拔弩张的氛围变得缓和。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既然话已经说完,那我就带着老陶先走了。”   李长山点了点头,旋即笑着将三人送出门。   门关闭的瞬间,他的脸色遍布阴霾。   所有人都不愿意这件事情再次捅到媒体的枪口上,只能捂得严严实实,私下处理。   既然这件事情是郁校长自己做的妖,那他也理所应当的该承担所有的责任。   看来之前想的处罚还是太轻了。   李长山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心里有了决断。 第173章   陶父、陶母心怀感激地把李局送回单位。   今天若是没有李局出面,恐怕连刘长山的面都见不着。   两人在车内相顾无言,良久后,陶母才一脸担忧忐忑,“你说郁校长真会被严处吗?”   她脸上泛着担忧与愁闷之色,显然对结果并不看好。   陶父眼神清明,他拨动了一下腕表,语气笃定,“放心吧,一切都会如我们所愿。”   所有人,包括他们夫妻在内,都不希望题目泄露一事继续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刘长山无论是为了照顾他们夫妻的情绪,还是为了他自己的脸面,都只能让郁校长当牺牲者。   当然,整件事情也是郁校长自己惹出来的,无论他遭什么报应,都于情于理。   陶母非常相信丈夫的判断,她微微叹了口气,“发生了这样的事,平平还不知道该怎么在学校继续待下去。学生们闲言碎语未必是坏心,但总会对平平造成影响,久而久之我怕咱们儿子就彻底废了。”   她辛苦栽培陶平平十几年,一直以优秀的儿子为荣,如今怎么也没想到,会有此一遭。   陶父沉默。   孩子在面对是非观时,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和他们这些当大人的也脱不开干系。   他抿了抿嘴唇,继续道,“这段时间就让平平休学在家,以他如今的知识水平,参加高考也绰绰有余,不用担心成绩会下降。等下个学期开学了,我再给他转到新的学校里,这么一段时间过去,大家早就不记得八校知识竞赛了。”   陶母连连点头,“看来也只能这么办。”   真是造孽哦。   同样觉得造孽的还有刘长山,早已有了决断的他,在办公室细细思索许久,这才把龚伟叫到办公室。   龚伟坐立难安,短短的一天,他像是遭遇了大难似的,整个人憔悴至极。   眼下,他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刘长山深深叹了口气,“你后悔了吗?”   龚伟不敢耽搁,连忙点头,真心实意道,“我的确后悔了。他能威胁我这一次,也能威胁我下一次。这回真的是我做的不对,连累您了。”   刘长山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昨天下午闹得沸沸扬扬,好不容易控制住局势,所以啊,咱们局里知道的人也不少。”他瞥了一眼龚伟,“你状态太不对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事儿和你脱不了关系。不处置你是不可能的,毕竟我还要封悠悠之口。”   龚伟的头越垂越低。   刘长山眼里闪过一抹柔和,“这些年,一直是你跟着我在办事,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暂且调离你的岗位,回头有机会了我再把你升回来。”   龚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番话,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错愕。   这样的惩罚也太轻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开除。   刘长山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他做出这样的决策也有自己的考虑,毕竟龚伟这个人他用的很顺手,短时间内更换的话,还是会造成一些小麻烦,眼下给他一点甜头,也好让他更能死心塌地跟着自己,“行了,把你叫过来就是提前和你说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准备。回头通知下来,你照办就是。”   龚伟张了张嘴,根本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才壮着胆子问道,“那他呢?”   刘长山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也不怕透露更多,“停职检查,后续听天由命吧。”   龚伟惊骇无比。   一旦停职检查,那郁校长这辈子算是完了。   想接替他职务的大有人在,检查上能做出很多的文章,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   他忍不住弯腰鞠躬,郑重地表达自己的感谢。   刘长山哪里能不明白自己这番举止有多拉拢人心,他扬了扬手,状若无意道,“至于你那威胁的把柄,又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两家人都不张嘴,又有谁会知道这件事呢?就算别人捅出去了,当事人不承认,别人只会当成笑话来听。”   龚伟豁然开朗。   担忧这件事曝光的,并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他朋友才是最该担心的。   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处理,最为妥当。   他再次弯腰鞠躬。   刘长山挥了挥手,“行了,如果没什么事情,你就先走吧。”   龚伟不敢久留,他连忙走出门。   大门关上的那瞬间,他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他竟然能安稳地度过这劫,以后一定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再也不能出岔子。   ——   唐家老宅。   唐老爷子与唐振雄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人时不时会往门口的方向看上一眼。   前者显然有些心焦,“不是说好这个点回来?怎么还没见到人影?”   唐振雄摸了摸膝盖,后背挺得笔直,“路上堵车,快了快了。”   说话的同时,他心里泛起了嘀咕,当初狠心把人赶走的是老爷子,如今眼巴巴盼着人回来的还是老爷子,真是不懂。   唐老爷子正要说话,门口缓缓走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身材修长,简简单单的休闲服被穿出了别样的味道。   除了清俊贵气外,又多了成熟与稳重。   唐凌昱不疾不徐走到客厅,在唐振雄对面坐下,嗓音里带着疲惫,“爸、爷爷,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   这还是与家里人闹翻后,第一次回家。   这段时间以来,他忙的翻天覆地,根本没时间想其他的事情,唯一想要的,就是完成自己的梦想。   还不等唐老爷子开口,他提前打了预防针,“如果你们依旧老生常谈,希望我按照你们给的路走下去,那我还是不愿意,其他的话也别多说了。”   “臭小子。”   唐老爷子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他凝视着唐凌昱,“翅膀硬了?”   若说唐凌昱离家前还有些迷茫与心虚,如今事业一步步走向正轨,发展起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面对家人时,他心里多了一份底气。   他犟着不说话。   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唐老爷子十足的气势瞬间收敛,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这副臭脾气,真是和我当年一模一样。”停顿了片刻,他又不自在的继续道,“这段时间你的表现我一直看在眼里。”   “很不错。”   唐凌昱心内早已打好了腹稿,一旦爷爷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他绝对会反驳,可万万没想到,爷爷竟然承认了他。   他错愕极了,许久之后,才喃喃道,“爷爷。”   唐老爷子想的很明白,他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又何必和自己的小辈置气,某方面来说,唐凌昱的坚持的确也是对的,“我和你爸爸的想法,的确有些不顾你的意愿,我们俩敞开心扉谈过,既然你有想做的事情,那我们就绝不会再逼迫你。”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好好利用家里的资源。”   明明能不撞得头破血流就有解决之道,又何必非要固执己见。   这是唐凌昱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和家里闹翻,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好过,可若是遵循家里的安排,这辈子都可能会活在后悔之中,他慢慢抬起头,“爷爷,谢谢你。”   唐振雄一看爷孙俩相处的融洽,压根没什么自己的事,他眉头一蹙,干巴巴地问道,“那就说说这段时间你的经历,也好让我们俩心里有个底。”   虽然已经调查过了,但是有些话总想亲口听儿子说。   唐凌昱感受到爸爸隐晦的示好,绷紧的面容终于舒缓,连带着人都变得温和了些,他挑拣着去香市以来最重要的事情说着。   但说到舒昕借了一笔巨款给他时,明显就看到爸爸和爷爷两人一言难尽的神。   他同样有些不自在,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   唐振雄按耐了这么久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释放,“你和舒昕究竟是什么关系?平白无故的,她怎么可能说服家里人借给你那么多钱?”   当时他和老爷子一致认为舒昕一家都是傻白甜,可事后想想,再傻白甜也不可能拿巨款开玩笑。   唐凌昱:“……”   他其实也不知道。   唐老爷子瞬间也八卦起来,“这小姑娘是不是暗恋你?”他越说越有劲,“咱们家可没什么门第观念,我看那小姑娘学习成绩够优秀,你要是喜欢啊,尽管带回家来。”   他结婚早,所以完全没有早恋不好这一念头。   唐凌昱:“……”   听着两人越说越不靠谱,他连忙打断,“我和人家都没说过几句话,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那些钱我已经还回去了,以后定期都会给他们分红,不算白借的。”   唐老爷子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   也对,当初调查下来,唐凌昱和舒昕两人清清白白,别说过格的举动,话也没多说一句。   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唐凌昱见爷爷和爸爸若有所思,他连忙站起身来,“我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先走了。今天会回家吃饭。”   说完他落荒而逃。   再留下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的问题等着他。   愁。 第174章   唐凌昱走至门口,便停住脚步。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嘴角弥漫出若隐若现的笑意,连带着神情也更轻松。   和家里的矛盾并非深仇大恨,只是理念不同,能和好如初,自然是欢喜的。   唐凌昱反复咀嚼着爷爷刚才说过的话,但冷不丁地,便想起了舒昕。   如果没有当初舒昕的慷慨大方,他很有可能连第一个坎都过不去,更别提和家里融洽相处了。   处境大有改善,于情于理都该郑重感谢舒昕。   心思转圜间,唐凌昱便有了决断。   虽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舒家人,但他对于舒昕的近况依旧有所了解,当即他拿出手机果断地拨打电话。   舒昕感受到手机振动时,正在课堂上闭目养神。   自从接受了最强大脑节目组的邀请,她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在空间的训练中。   上回八校知识竞赛冠军得到的紫星币奖励,既没有兑换古籍也没有兑换法器,全部用于脑容量开发,这才勉强跟的上训练的节奏。   讲台旁的老师正唾沫横飞地讲解着书本,但余光瞥见舒小憩,视线快速地划过,就当没看见。   可瞧见另一排的男生也昏昏欲睡,她二话不说,直接掰了手中的粉笔,往男生头上砸去。   全班同学哄然大笑。   这个时候,对于舒昕那是再次的羡慕嫉妒。   要是有她那实力,别说在课堂上小憩了,就算想上天也没人拦着。   舒昕听着笑声,整个人立即变得清醒。   好在这时,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她连忙拿起手机,从后排走了出去,瞧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挑了挑眉表示诧异,“有事吗?”   唐凌昱开门见山,直接表达了想请舒家人吃饭的想法。   是时候郑重其事好好地感谢一下舒家人、还有舒昕。   舒昕闻言,眉头微微蹙起,“我爸爸最近两头跑,不仅要忙工地上的事情,还要建学校,我妈妈更是忙得分身乏术,一门心思全部扑在了辅导班上,恐怕没这个时间。”停顿了片刻,她继续道,“吃饭还是算了吧,回头我会把你的感谢转告我爸妈。”   唐凌昱思忖片刻,“你来也行。”   其实他最想要的还是感谢舒昕。   舒爸、舒妈愿意借钱给他,而不是舒昕在从中调和,三番两次的借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汗颜。   所以,感谢舒昕和感谢舒爸、舒妈是不冲突的。   舒昕潜意识里对唐凌昱有着深深的膜拜,哪怕自己的资源已经足够丰富,她依旧是当初的心态。   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她答应道,“好。”   唐凌昱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等你放学了,我来你学校门口接你。”   他心里在默默盘算着,哪家的餐厅更符合人的口味。   舒昕满口答应。   挂断电话,她心里琢磨了一小会儿,才转身回到教室,上课铃响后,她又进入了空间,心无旁骛地开始继续训练。   ——   傍晚。   舒昕走出学校,便在道路拐角处瞧见了站立在车旁的唐凌昱,她走上前打了个招呼,便坐上了副驾。   两人已有一段时间未见,倒也不见得多生疏。   等舒昕系好了安全带,车子便一路向市中心驶去。   唐凌昱见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连忙挑着话题,“听说你在八校知识竞赛现场大出风头?”   舒昕挑了挑眉。   唐凌昱的智商万里无一,是天生的,而她则是靠着空间开发脑容量,提高记忆力,不仅如此,还要经过大量的训练才能达到这一步,“别人夸我也就算了,你夸我,怎么觉得假的慌。”   唐凌昱哪里知道舒昕心里的弯弯绕绕,但本能反应告诉他,不应该再接着这个话题,话到嘴边打了个转,“我还听说你对玄学十分感兴趣。”   舒昕点了点头,“是啊。”   唐凌昱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同时开口道,“看再多的书有什么用,实践大于理论。现在大好的例子在这里,要不你来给我算算?”   舒昕一脸愁苦状。   唐凌昱心知肚明这是装的,但还是配合道,“怎么了?是难度太高了吗?”   舒昕一下子被逗乐了,她微微侧过身,瞧着唐凌昱的下巴,“大哥,算命是要给钱的。”   说完,她伸出左手。   唐凌昱原意是找个话题引起交流,却没想到舒昕越说越玄乎,他颇为忍俊不禁,随手拿起自己的钱包,“这里面的钱都给你,现在能算了吧。”   他倒是没觉得舒昕贪钱,毕竟随随便便能借出几百万的,也不会在意这些。   舒昕见唐凌昱如此,无可奈何的同时,她打开钱包,从中抽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随后又把钱包递了回去。   做完这些,她才开始打量对方的面相。   其实早在当初见面时,她就已经知道了唐凌昱的命格,更别说,重生前她亲眼见证着唐凌昱的成功。   眼下,打量也是漫不经心的。   有些人就是天之骄子,命好得令人垂涎。   “你和家里冰释前嫌了?”   唐凌昱一惊,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与舒昕的交谈,仿佛自己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一茬,“你怎么知道的?”   舒昕笑得意味深长,“当然是算的呀。”停顿了片刻,她友善的提醒道,“最近你犯小人,要是不注意的话,很容易亏损一大笔资金。”   她说着说着,轻轻地咦了一声,“不过对你来说也只是小麻烦罢了,吃一堑长一智。而且,你好像是有意放任的。”   唐凌昱这下是真正地哑口无言,“这你都知道?”   公司成立初,他的心腹一直鞍前马后,替他解决了大大小小的难题,但是竞争公司出了大价钱试图将他挖走,不仅如此,还要带走公司一部分核心资料。   唐凌昱对此心知肚明,但就想等待着心腹做出他的选择。   如果他最后选择了背叛,那唐凌昱也会有相对应的措施。   “难道我一定会亏损资金吗?”   亏损资金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心腹的反水。   他有些不想接受。   舒昕点了点头,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再多的确什么也没说,“只收了你一百,暂时就算到这里吧。”   唐凌昱依旧是若有所思,某种程度上来说,他非常相信舒昕,所以理所当然的把她的断言当成了结论。   他心里反复斟酌着该如何妥善的处理。   有时候,人性是最经不得试探的。   电光火石间,唐凌昱忽然想起,“当初你借给我钱,这是因为算出来的吗?”   舒昕捂脸,“我说不是,你信吗?”   她是眼睁睁地看着唐凌昱成为了一代大鳄!!   唐凌昱目不转睛地盯着舒昕的脸,忽然笑道,“如果是也没关系。”   有多少人愿意把那么一笔巨款借给无缘无故的人呢?这世道变化莫测,哪有什么一定的事情,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要念着的,只是这份情罢了。   “你们家总归帮了我的大忙。”   舒昕能感受到唐凌昱说这番话是真心实意的。   她的心里有些唏嘘,换成其他人可能会斤斤计较,譬如是为了高额的回报才会这么铤而走险,但唐凌昱却不,他什么也不想,连感谢都那么纯粹。   她笑眯了眼,“好好开车吧。”   车子一路行驶到一私家菜馆的门口。   虽然是私家菜馆,但无论是从内里装潢的奢华程度,还是地理位置的优越程度,都足以显示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私家菜馆。   停好车,舒昕与唐凌昱并肩向私家菜馆的门口走去。   就在踏入大门的那瞬间,舒昕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胡同的拐弯口,有一个衣着干净的中年女人正在崩溃的抱头大哭。   她跪坐在地上,周身充满了孤寂与绝望。   舒昕犹豫了一下,她停住脚步。   唐凌昱见人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发现舒昕走了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他愣了,“你干什么去?”   舒昕回头冲着唐凌昱一笑,“日行一善。”   说完,她毫不迟疑地加快脚步。   唐凌昱从来没见过舒昕笑得这么灿烂,那笑靥仿佛要晃花他的眼睛,待回过神后,他三步并作两步,跟在舒昕的身后。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那中年女人的身前。   杜梦艳膝盖下是一张硬板纸,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了几行话。   一大半被她的脚挡住了,只留下了“求好心人借款三万元,这辈子哪怕做牛做马也会归还。”   唐凌昱瞧这中年女人发丝凌乱,周遭狼狈,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他压低声音道,“这样的人,多了去。你帮了一个还有无数个,救不过来的,万一她是个骗子?”   听到唐凌昱的声音,杜梦艳猛然抬起头。   舒昕瞧着杜梦艳微微隆起的腹部,又仔细地看了一眼面相,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很快就要一尸两命了,她怎么能不帮呢?   舒昕扯了扯唐凌昱的衣角,“行了,我来处理。”   唐凌昱瞧着舒昕纤长的手指,不知为什么,心里多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第175章   杜梦艳本满脸希冀,但瞥见舒昕与唐凌昱过分年轻的脸庞,眸中的亮彩缓缓变得黯淡。   她伏下身子,一动不动地做磕头状。   舒昕缓缓蹲下身,嗓音清冽,“阿姨,你是缺钱吗?”   杜梦艳闻言,只觉得眼睛酸胀的很。   她在这里乞讨已有好几天,不乏有好心人士给她丢下一些零钱,却从来没有人正正经经地和她交流过,听到这声阿姨,她有些恍惚。   舒昕见对方毫无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杜梦艳缓缓直起腰,瞧着面前钟灵毓秀的小姑娘,她嘴唇嗫嚅,还没说话,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似的,好半晌,她才道,“是的,我缺钱,我缺一大笔钱。”   舒昕嘴角缓缓浮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缺多少?三万够吗?”   与杜梦艳正脸对视,她这才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对方的面相,按理来说,对方命不该绝,更会顺顺利利地度过这次难关,可偏偏不尽人意。   不应该啊。   杜梦艳明知舒昕过分年轻,恐怕连零花钱都不会太多,但谁叫她已经被逼到了悬崖尽头,但凡有一丝机会,都不愿意放过,她哽咽道,“够。”但很快,杜梦艳又迅速地反驳了自己的话,“不够。”   舒昕听着这前后不一的回答,并没觉得不耐烦,又继续问了遍,“到底够不够?”   杜梦艳眼泪越流越凶,兴许是舒昕给她的感觉太好,她双手捂住脸,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的经历,“我老公得了白血病,现在还在医院接受治疗,但家里实在负担不起他昂贵的医药费了。医院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把欠款结清,就停了他所有的治疗,让他在家里自己修养。我老公的病情那么严重,一旦出了医院,会死的。”   她伸手抚摸腹部,“他还没有见过我们俩的孩子,老天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啊?”   早些年,她一直不能生育,夫妻俩四处求医,但求到最后,依旧是没有结果。   夫妻俩双双死了心,但万万没想到,就在这时,她怀了孕。   但上天永远不让人安生,喜悦还没有持续多久,老公就查出了白血病,迅速地送往医院治疗。   为了付昂贵的医药费,他们不仅把房子车子都卖了,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帐。   尽管如此,两个家庭依旧毫无办法。   要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到大街上来跪着乞讨。   如果有好心人愿意借他们这笔钱,杜梦艳觉得,哪怕拿自己的命换她都愿意。   舒昕感受着哭腔中浓浓的绝望,她轻抿嘴唇,同时开了天眼。   【破旧的出租房。   杜梦艳脸色苍白如纸,她正在忙忙碌碌地炒着菜。   距离老公葬礼已经有一段时间,可依旧没有从这个噩耗中走出来,不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努力变得坚强。   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杜梦艳关掉火,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急匆匆地去开了门,发现是一个素不相识的漂亮女人。   她不知为何有些局促,“你找谁?”   韩秀四处张望了一眼,脸上露出浓郁的笑意,“我在捐款平台上看到了你的遭遇,当时去医院找了你一次,发现你不在,在平台上捐了一点钱就走了。这段时间忙,好不容易今天空下来了,又看到平台上你们的捐款通道关闭,所以才想着来看看。大姐,你和我一朋友的遭遇差不多,所以我想着能帮则帮,现在还好吗?”   杜梦艳一听,连忙把人请到屋里,同时倒了一杯白开水,“家里有些简陋,你别太在意。”   韩秀笑着摆了摆手,“你快别忙活了,挺着个肚子,怪累的。怎么不见大哥?”   杜梦艳神情颇为黯然,她未曾答话,去卧室拿了一个小本子,随后放到桌上,“我一共收到了平台四万的捐款,有些人不愿意透露姓名,所以我没有记录,还有些人的名字,我都记着了。你看看你是哪一个?”   她做人极有原则,既然好心人出现,那就应该想方设法地把人家的钱给还上。   韩秀愣住了,“四万?”   她下意识地拿起本子,一页一页的翻阅,每个名字的后面都有对应的数额,前两页一些小额的数额后面还打上了勾,同时标注了已还,“这不对吧?”   杜梦艳不明所以,“是哪里出了差错吗?你告诉我,我尽快修改。”   韩秀翻了好几页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她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同时笃定道,“我一个人就给你捐了五万啊。”   她是个做生意的,所以有一定的积蓄。   杜梦艳茫然地抬头,“我没收到。”   但片刻后,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之极。   当初老公就是因为后续治疗费不够,所以才不能继续进行治疗,可如果韩秀的五万彻底落实了,那丈夫是不是还有一线转机,没准儿能够活下来。   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至于还没出生就没了爹。   杜梦艳胸腔里倏然冒出了一团火焰,烧得五脏六腑生疼。   韩秀眉头蹙得更紧,“不可能啊。”说完,她拿起了手机,点开平台,又找到自己的捐款记录,除了杜梦艳那一笔大额的五万外,零零碎碎还有几百上千的记录。   显然平时捐款不在少数,“你看,就在一个多月前。”   “大姐,大哥呢?他最近身体还好吗?”   白血病已经不像过去那样令人谈之色变,有足够的金钱加上良好的心态,还是有机会能够康复。   所以韩秀才有这么一问。   杜梦艳思绪混乱,她伸手指向右手边的遗照,“他已经走了,我们缺钱治疗,他不愿意拖累我,拖累这个家,悄悄地自杀了。”   黑白的遗像笑容灿烂,仿佛生前没有受到过病痛的折磨似的。   韩秀脸色沉了下来,“这怎么会?难道是平台把捐的钱全部昧了?”   别的钱她可能不清楚,但自己的五万,总不能说没了就没了吧?!但凡花了,哪怕人没救回来,那也值得。   杜梦艳与韩秀互相对视一眼,她拿起手机,便直接拨了平台的负责人。   电话接通后,她直接开门见山,把事情完整的叙述了一遍,最后问道,“这里面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误会?”   负责人回答的很是官方,“公司绝对不会弄错每一笔资金,对于您反馈的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好好的调查处理,您放心,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说完,这负责人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全程开的扩音,所以韩秀听得清清楚楚,她猛然站了起来,“他明显就在搪塞我们,不行,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追究到底。”】   云雾翻滚,画面迅速跳转,不过,依旧是在出租房。   【韩秀着急地拍打着大门。   门被拍得砰砰响。   可屋内始终没有人回应,她紧要牙关,干脆抬起脚直接踹门,“大姐,你可别想不开啊。不管怎样,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   她的力气太小,门除了晃动了两下,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就在这时,隔壁邻居探出了头,“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韩秀瞧见邻居壮实的个头,着急的点了点头,“能不能帮我把门踢开?这里面的大姐有意外。”   邻居一听,二话不说便冲出门,“你让开。”   韩秀听话地退后了两步,她凝视着大门,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杜梦艳给她发的短信。   “你是个好人,真的很感激上天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还能让我感受到一丝温暖。可是我老公没了,孩子又查出来先天畸形留不住,平台屡屡威胁,没人给我一个公平的交代,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活在这世界上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希望我死后,那平台能遭报应吧。我也没有继续来偿还你那五万,对不起。”   就在她思索间,邻居已经把门踢开,浓郁的煤气味瞬间从屋内传开。   韩秀脸色一变,她二话不说,立马跑了进去,找到厨房的方向就把煤气给关了,而后冲进了房间,先开窗通风,把床上昏迷不醒的杜梦艳吃力地搬到屋外。   随后迅速地拨打了120。   她蹲坐在地上,看着昏迷不醒的杜梦艳,不由得长长地叹息一声,“大姐,你这是何苦啊。人只要活着就有盼头,你这一死,便宜的不还是其他人吗?”   杜梦艳已完全失去了意识,根本听不见韩秀的话。   但即便昏迷不醒,她的脸上仍带着凄苦。】   舒昕没有继续瞧接下来的画面。   因为她清楚杜梦艳的结局。   就算平台真的遭到了惩罚,那也挽回不了这两条活生生的性命。   “你别哭,你带我去医院,我帮你缴费。”   杜梦艳神情骤然停住,她怎么也没想到,舒昕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真的?”   舒昕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说完她缓缓站起身,抬头看向了唐凌昱,“今天这顿饭恐怕吃不了了,咱们改天再约。”   唐凌昱若有所思,“我开车送你们过去,等忙完回来再吃也不迟。”   杜梦艳连连点头,声音里带着哭腔与感激,“谢谢,真的谢谢。”   虽然她也不知道舒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钱,但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说完,她生怕耽误时间,挣扎着站了起来,但因为长时间的跪坐,腿部发麻,险些摔倒,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唐凌昱见状,“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开车。”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舒昕搀扶着杜梦艳,安抚道,“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第176章   医院。   穿过人声鼎沸的门诊,杜梦艳匆忙去病房拿了缴费单,随后带着舒昕与唐凌昱去了缴费窗口。   把单子给工作人员后,她忐忑地看了舒昕一眼。   舒昕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一同递了过去,她侧头道,“把欠款结清,再预存十万。”   想必这些钱能够让杜梦艳踏实一阵子。   杜梦艳嘴巴微张,显然觉得不可置信。   她的视线在工作人员与舒昕身上来回移动。   但看到工作人员熟练地刷卡,舒昕输入密码且支付成功后,杜梦艳眼眶一下子红了。   要不是顾忌着是公共场所,她恨不得嚎啕大哭。   什么是天无绝人之路,这就是啊。   杜梦艳的身体因为紧张和激动,此刻正在微微发颤,她顾不得舒昕是个小姑娘,一把将对方的手握住,“你的书包里是不是有纸和笔,我给你写欠条,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如数归还。”   她哪能不知道,舒昕只是个学生,压根没有挣钱的能力,对方携带的银行卡很有可能是父母的。   舒昕一早就从天眼的画面内了解了杜梦艳的性格,她不拒绝,只笑着点了点头,“行。”余光划过对方微微隆起的腹部,她又友情提醒道,“这段时间你东奔西跑的,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有空一定要去做个检查。”   杜梦艳听着一个孩子提起这些,总觉得有些怪异,但具体哪里又说不上来。   但舒昕是她全家的救命恩人、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我都听你的。”   舒昕见她答应的认真,心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我和你去病房看看叔叔吧。”   杜梦艳连连点头。   兴许是最大的经济危机解决了,她的脸色都红润了三分,一听舒昕这么说,她忙不迭地在前头带路,“好好好。”   唐凌昱始终站在舒昕的身后,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舒昕跟着杜梦艳去了住院部,听到唐凌昱的感慨,她颇为疑惑,“明白什么了?”   唐凌昱瞥了一眼舒昕手上的缴费凭证,“明白你是个善财童子啊。”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借给他几百万。   不仅如此,她明知道杜梦艳家境困难,后续治疗仍需要一大笔的资金,这钱就像打了水漂,根本要不回。但她却毫不在意,一如既往地慷慨。   傻得可爱。   不是说唐凌昱没有同情心,只是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舒昕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缴费窗口就在住院部一楼,乘坐电梯往上,三人很快便到了病房门口。   此时此刻,一个漂亮女人,正在门口徘徊。   舒昕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天眼中看到的韩秀。   她的脸上迅速地划过了一抹惊喜。   早在来的路上,舒昕便琢磨着该如何把捐款平台一事透露给杜梦艳知晓,同时帮她求个公平。   可贸贸然地说出来,不仅没有真凭实据,更会被怀疑无中生有,眼下见到韩秀,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杜梦艳停住脚步,她看向韩秀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找谁?”   韩秀仔细辨认了杜梦艳,发现她与筹款平台上的照片一模一样,当即露出了一抹笑意,“大姐,刚好我今天得了空,来看看你和大哥。”   舒昕眼睛微眯。   如今杜梦艳解决了经济危机,不一定会主动提起钱财,而韩秀更不会说出这些,她轻咬嘴唇,随后凑上前,“阿姨,这是你的亲戚吗?”   韩秀茫然地看了一眼舒昕。   杜梦艳连忙摆了摆手,“不认识的。”   舒昕做恍若状,“那一定是和我一样,见阿姨你也太缺钱,来送钱的。”她故作天真,“人真好。”   唐凌昱不说非常了解舒昕,但大约也知道得清楚。   见她口口声声缺钱、送钱,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犹豫了一下,他继续保持沉默,静观事态的发展。   韩秀倒不觉得尴尬,甚至见舒昕外貌生得着实好看,眼睛里染着笑意,“我早就给过了,今天啊,是来看看他们的。”   平时她从来不管自己捐的款项的动向,但因为杜梦艳和她一个朋友的遭遇着实太像,再加上今天有空,所以特意来瞧一瞧,但也呆不了多长时间。   杜梦艳一听,恍然大悟,她连忙从包里掏出个本子。   舒昕这下不说话了,静静地等着两人交流。   接下来的一幕如天眼中所看到的那般,杜梦艳的记账本子上根本没有韩秀的名字,可韩秀确确实实捐了5万。   杜梦艳心急火燎的拨通了平台的电话,同样没能得到一个确凿的处理结果。   一下子,两人心里都窜出了火气。   当然,针对的对象都是捐款平台。   韩秀冷笑一声,“要不是我今天心血来潮跑了一趟,很有可能这辈子都瞒在鼓里。咱们报警吧,等警察来了好好处理,一定要寻个真相。”   杜梦艳连连点头,“好。”   如果能够早得到韩秀的捐款,老公也能够更快的得到治疗。   唐凌昱恍惚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看了舒昕一眼,主动插话道,“我有个朋友是电视台的,如果后续事情处理不满意的话,你们可以找他。”   既然平台敢对捐的款动歪心思甚至克扣,说明也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内幕,换成普通人,想必也没什么办法,他只能帮到这里了。   说完,他拿出手机,找到联系人,飞快的报出了一串号码。   韩秀比杜梦艳眼光高多了,她瞥了一眼唐凌昱,就知道他非富即贵,所以哪怕年纪小也不敢轻视,二话不说,立刻把电话号码记了下来。   没准到最后,还真得靠他。   舒昕诧异地看了唐凌昱一眼,她哪能不清楚,能做唐凌昱的朋友,显然也是个不简单的,看来后续不需要她再操心了。   她该帮的都已经帮了,无论杜梦艳将来会是怎样的结局,自己都仁至义尽。   这么一想,舒昕便和杜梦艳打了个招呼,“你们聊,我改天再来看叔叔。”   说完,她转身就走。   杜梦艳还沉浸在愤怒中,等回过神来后,哪里还瞧得见舒昕的身影,她三步并作两步,追到了电梯口,依旧是一无所获。   她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自己的欠条还没写呢,就这么拿人家小姑娘的钱,她良心难安。   不过当务之急,让老公安心治疗的同时也要把捐款的钱搞明白才是。   舒昕与唐凌昱走出电梯,后者一脸古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捐款没到位?”   他问话没什么顾忌,直白的很。   舒昕挑了挑眉,“你猜?”   就在说话时,前面跑来了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子,她一时没收住,整个人撞到了舒昕的身上。   舒昕一时不察,胳膊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她吃痛地“嘶”了一声,不仅如此,片刻后,手腕上一下子传来了又痛又痒的感觉。   她低头一看,皮肤上多了一些密密麻麻的水泡,水泡又红又肿,与白皙的皮肤做着鲜明的对比,显得触目惊心。   唐凌昱顺着舒昕的视线往下看,他神色一凝,“你这是怎么了?刚刚还没见到这些。”他环顾四周,“我先去挂号,带你去看皮肤科。”   舒昕正要应声,可瞧着水泡里若隐若现的黑点,她的脸色缓沉了下来,电光火石间想到刚才的意外,她猛然转身,只瞧见了那女孩子的背影。   当即二话不说,她抬脚便追。   唐凌昱虽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舒昕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他想也不想就直接跟了上去。   舒昕的速度显然比女孩子快了不止一筹,尤其是她每日打坐练习,身体轻盈,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离那女孩子差了十米远。   女孩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舒昕的举动,她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跑,不一会儿便冲出了医院,左右一扭头,又迅速的往左边的人工湖跑去。   舒昕目光死死锁定那女孩子,但先前在医院人太多,所以落下了一截,此刻人工湖旁人并不是非常多,很快她便赶上。   女孩子眉头紧锁,她骨碌一转,很快便向右边的小树林里钻。   舒昕毫不迟疑地跟进,但下一秒,她倏然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停下脚步,缓缓地打量四周。   唐凌昱平日里注重健身,跟着舒昕跑了这么一大圈,同样面不改色,此刻见舒昕停下,又不见那女孩子的踪影,他开口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舒昕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唐凌昱的话,只低低地轻笑了一声,“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只为了引我进八门金锁阵吗?”   唐凌昱:“……”   八门金锁阵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疑惑的同时也问了出来。   “你现在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舒昕声音愈发冷淡,“咱们俩被困在阵法里了,一个不慎,恐怕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唐凌昱吃惊,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发现身后的湖泊一下子消失不见,周遭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向来信奉科学的他:“……”   卧槽?! 第177章   舒昕眼睑低垂,细细地思索着整个过程的来龙去脉。   电光火石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唐凌昱,你来找我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唐凌昱虽不明所以,但依旧回答道,“我只是临时起意。”被困在阵法里,他并没有过于惊惧,反而心态平和的很,回答完后,又反问道,“究竟怎么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舒昕原地踱步,同时给唐凌昱科普阵法,“八门金锁阵本属于战阵,但被改良后,便出现在了玄学中。八个部位,分部在八个不同的方向,从而分为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一旦有人进入,布阵者便可以调控阵型。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   唐凌昱依旧云里雾里,但却听明白了表面意思,他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那我们……”   还真是凶多吉少。   舒昕分了一部分心神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同时笃定道,“医院旁的阴气最为浓郁,占尽了地利,他们煞费苦心地把我引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让我平安离开的,所以咱们所处的地方,必定是死门。”对付唐凌昱毋需这么大费周章,想到这儿,舒昕心里浮出愧疚,“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唐凌昱摇了摇头,“要不是我固执地请你吃饭,咱们也不会碰到这些。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舒昕闻言,颇为忍俊不禁,不过互相揽责任已没了意义,她压低声音道,“恐怕那杜梦艳也是他们算计好的。”   话音刚落,周遭的环境顿时大变。   郁郁葱葱的树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的空间。   浓厚的阴气如锋利的匕首,从四面八方向两人攻击而来,空气受到震动发出呜呜的声响,不仅如此,数不胜数的僵尸踩着凌乱的步伐,一点点靠近。   这样恐怖灵异的场面,只看得人头皮发麻。   舒昕瞳孔骤缩,对阵法研究颇多的她一下子就看明白,这些虽然都是幻象,但所有的攻击都是真实的。   她伸出右手,轻喝道,“抓住我。”   唐凌昱面色有少许的苍白,闻言,他连忙握住舒昕的右手。   在这样的场合,他不仅仅没有用处,相反还是累赘,多听吩咐少瞎动才能给舒昕减轻负担。   奇怪的是,双手相握的刹那,浑身凉飕飕的不适感,瞬间消去了大半,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在体内四处蔓延。   舒昕体内元气疯狂运转,肉眼瞧不见的地方,有一层薄薄的保护膜笼罩在两人身上。   与此同时,她祭出三清铃,左手轻轻晃动。   可即便如此,阴气的速度丝毫没有降低,相反,它们像是受到了指引般,汇聚成一团,向舒昕的方向狠狠砸去。   舒昕胸口一震,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的气势瞬间萎靡。   此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三清铃,强大的法宝泛着晶莹的光泽,美丽夺目,却如同花瓶般,没有一丝作用。   唐凌昱见舒昕受伤,他脸上划过一抹忧虑,“舒昕,你还好吗?”   舒昕闭了闭眼,她发现,能催动的元气,只有以往的十分之一,这也是为什么三清铃没能抵御住阴气的原因。   她深呼吸一口气,又缓缓睁开眼,体内仅剩的元气再次运转,摇摇欲坠的保护膜再度变得坚不可摧。   “舒昕。”   唐凌昱凌厉的声音里夹杂着担忧。   舒昕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视线落在左手上密密麻麻颇显恶心的水泡上,片刻之后又移开眼神,“你放心,我会带你出去。”   她的声音虽然无力,但却带着无比的坚决。   八门金锁阵,如果能找到生景开三处吉门,那对他们来说,情势会有很大的逆转。   不仅如此,有了生景开三处吉门,推算出伤门、惊门,也会相对容易一些。   唐凌昱有些痛恨这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发现无没信号,根本没办法向外界求救。   正想要说话时,他发现舒昕又吐了一口鲜血。   舒昕体内的元力越来越少,她紧紧地握着唐凌昱的手,“别拖沓,跟我走。”   说完,她左右环视,迅速地往西南方而去。   在医院湖泊旁布置八门金锁阵,那布阵的范围势必不远,离开死门,无论哪个门,情况都不会比现在更差。   短短三分钟,舒昕后背已被冷汗淋湿,她的额头,同样冷汗直流,红润的脸颊血色尽失,苍白地令人揪心。   期间,她又抵御住了两波阴气的攻击,但代价同样不菲,感受着气息的流动,她脸上浮出一抹浅笑,“快跟上。”   一脚跨过,那灰色的空间陡然消失。   舒昕与唐凌昱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舒昕面前的场景变换。   “昕昕,你不要难过,否则你妈妈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   舒昕茫然地睁开眼,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缩小了无数倍,在她面前的,正是一具棺材。   她摇摇欲坠地站起身,就瞧见了棺材内脸色黑青的罗淑仪。   “不,不是这样的。”   她妈妈现在好端端的,开的辅导班不仅风生水起,而且身体健康。   这绝对不是她的妈妈。   就在这时,舒昕听见了旁人的窃窃私语。   “你说这小孩是不是克父克母啊,不然舒展呈负债跳楼,罗淑仪发生车祸,这也忒邪门了。”   “是啊,也不知道谁会收养她,万一家里也发生了倒霉事,那就完了。”   “长的倒是好,就是这脾气啊,谁也受不住。   舒昕捂住脸,失魂落魄。   不是,不是这样的。   爸爸现在也好端端的,她们父母俩还准备捐小学呢。   舒昕拼命地想要反驳所有人,却被大家当成了傻子,她浑浑噩噩地跟着大人办完了妈妈的葬礼,最后趁着大家不注意溜了出门。   她躲在街边的马路旁,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看着人来人往,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怀疑,难道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她做的梦吗?   她尝试着去想梦中学过的内容,可发现是一片空白。   试了好几次,皆徒劳无功。   舒昕伸手捂住脸,想起被火化的罗淑仪,情不自禁地留下了眼泪,“妈妈,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知哭了多久,夕阳落下,夜幕低垂。   “舒昕,舒昕,你快醒醒。”   舒昕听着从天空传来的声音,浑身一颤。   是唐凌昱。   铺天盖地的回忆一下子如潮水散去,她想起来了,自己还被困在八门金锁阵中,眼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象。   舒昕迷茫的眼神缓缓变得坚定,她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再睁眼,便瞧见了焦急的唐凌昱。   她缓缓露出了一抹笑意,“谢谢。”   伤门主幻象,如果不是唐凌昱,她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醒过来。若是平时,修为属于全盛时期,她自然不会被干扰,可眼下,修为有等同于没有,只比普通人高上一筹。   “咦,你怎么没有受到幻境的影响?”   唐凌昱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他见到舒昕眼角的泪渍,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拭去,“你爸妈都好好的,别担心了,他们以后也能平安顺遂。”   他没想到,舒昕这年纪,竟然把家人看得如此之重,实在是难得。   舒昕在他靠近的瞬间,瞧见了唐凌昱脖子内若隐若现的玉佩,她一下子明白了。   开过光的佛器,最能够护住人的心智了。   也幸好如此,两人才能都平安无恙。   舒昕点了点头。   爸妈的死,是她一辈子的痛,哪怕重生了,也依旧有些患得患失,不过经历了这一遭,她也算是除了心魔。   唐凌昱见舒昕恢复,心稍微安稳了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舒昕眼底深处一抹寒芒稍纵即逝,快的令人抓不到,她并没有回答唐凌昱的话,只微微抬高声音,“我不想做个糊涂鬼,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对付我?”   她不知道伤门一会儿又会有怎样的变换,所以趁着这短暂的时间问清楚。   空气中一片寂静。   舒昕也不焦急,就这么站着。   她的脸色较之方才,显得更差。   “恐怕你的心里早有答案了吧。这么问,只是想试探一下我。”苍老的声音在整片空间回荡,“袁世成的公司风水是不是你引着周大师看得?西山的化僵试验又是不是你察觉的?你觉得你坏了我们这么多大事,我们会轻易地放过你吗?”   “年轻人,羽翼未丰就不要太过于出头,很容易折损的。”   他的声音里透着惋惜,某种程度上来说,舒昕的天赋的确是惊为天人,可谁叫她屡屡和他们作对呢?暂时收拾不了闫廷利等人,收拾一下舒昕也能出口恶气。   为了不留痕迹地对付舒昕,为了一击即中,他们也着实迂回。   所以,现在也到了收网的时候。   “既然明白了,那你就上路吧。黄泉路上还有一个人陪着你,也不算孤单了。” 第178章   舒昕闻言,顿时明悟,“袁世城的公司风水果然与你们有关。”   师傅曾经说过,公司内里牵扯了九宫八卦大阵,关系极其复杂,联合化僵事件一同看待,显然幕后之人所图不小。   徐虎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   果然人在得意的时候,最容易失去防备心。   不过,舒昕注定是一具死尸,死人是不会开口的,这么一想,他稍稍放心,“就算和我们有关,你也没有机会看到那天了。等你死后,我会给你的师父寄一些纪念品,他这辈子都会好好缅怀你。”   舒昕心内冷笑,面上不动声色,“既然如此,那你告诉我,你们究竟在筹划什么?究竟什么样的好处让你叛国叛家?”   徐虎刚才就已经失言,此刻谨慎的很,哪怕丁点的消息也不愿意透露,他处在大阵中心,“又让你苟延残喘了这么久,也算我慈悲。”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双手合十,手势迅速变换,“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话音刚落,伤门内场景骤然转换。   明明是艳阳高照,一下子就变得漆黑无比,同时凄厉的喊叫声从四面八方越靠越近。   唐凌昱面色一变,他反手把舒昕拉到身后,“刚才你带我脱困,半条命都没了,现在的情况不比刚才好多少,你再动用力量,就算出去了,也要死的。你想想还有什么办法,我能帮上你的忙吗?”   作为男人,怎么也不能见到女孩子倒在自己面前吧?!   舒昕的拇指在唐凌昱的手心里轻轻挠了两下,目光明亮,“相信我,我会带你平安离开的,我们都会无恙。”   手心里传来了痒痒感,唐凌昱有些怔,他点了点头,“好。”   他认识的舒昕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想必一定是有了把握。   “那要小心。”   舒昕再次瞥了一眼手腕,那里密密麻麻的水泡已然消的差不多,仿佛刚刚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似的,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原地伫立片刻,她脚步不停地向着正北方而去。   唐凌昱见舒昕轻轻松松地,完全没有刚才的狼狈样,他忍住内心的疑惑,亦步亦趋地跟着。   这时候,他依旧是一样的想法,别做累赘。   “徐大师,舒昕好像找到阵法中的路了。”   八门金锁阵大概有几千分之一的概率能找到安全的路,眼下,舒昕方才追的那个女孩子吃惊地看着走向,“她好像对阵法很熟悉。徐大师就算你再运转阵法,都对她造成不了伤害啊。”   徐虎得意的脸色瞬间凝固在脸上,他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舒昕眼下几乎等同于废人,而且以她的水平,哪里能接触的到这八门金锁阵,更别提这阵法内,每个门还有他特意布置的小阵法。   他不信。   “徐大师,舒昕已经走出伤门了,我看着她好像要往生门的方向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徐虎有些进退两难。   布置八门金锁阵,他必须全心全力地操控,根本没有其余的精力,一旦他放弃这座阵法,那八门金锁阵只虚有其表,哪怕是个普通人也能安安稳稳地走出来。   唐凌昱也颇有些吃惊,他忍不住问道,“舒昕你这是?”   刚才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有许多攻击会落在他们的身上,可是距离他们一丈的距离就烟消云散。   舒昕的脸色不复苍白,相反,愈加红润,“你还记得在医院撞我的那女孩子吗?她是故意的,趁机往我身体里注射了不明物体。这可以让我修炼的功法运转缓慢,从而没有反击的能力。得知咱们进入阵法后,我就第一时间用了解药,一旦我的修为恢复,那死的人就是我们了。至于这阵法……”   她的嘴角划过一抹讥讽之色。   换成一个宗师级的人来布阵,没准还能困住她,否则,这阵法在她眼里都是透明的。   真当她在空间里那么多的苦都是白吃的?真当师父的教导全是假的?   要不是怕轻松出阵会引起敌方的忌惮,怕他们用更阴的招,一开始她根本不需要示弱。   现在实力恢复了,那双方的位置,可就彻底颠倒过来。   全程围观的系统:“……”   想到舒昕第一时间就在系统内兑换了解药,还装模作样的受伤,他就觉得,女人真是不好惹。   舒昕带着唐凌昱在阵法内如散步似的,感受着阵法,她手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每每走过一个门,那门里总会增添一分生机。   没多久,她就走到了生门。   “徐大师,她到生门了。”   “徐大师,依我看,咱们把阵法撤了吧。舒昕手无缚鸡之力,最是虚弱不过。早些解决她,早些安心。”   徐虎至今没有想明白舒昕为何会那么快识别阵法,不过拖得时间越久,对他们来说越不利,他踌躇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听你的。”   说完,他右手轻轻往地上一拍,正要念咒时,脸色骤变。   “这阵法已经不受我控制了。”   徐虎不可置信,“绝不可能。”   舒昕脚处生门,此刻正沉浸在阵法中,虽然没有拿下阵法的控制权,但是对付徐虎绰绰有余。   她手指微动,一道道玄力向四面八方而去,同时,每个门内的场景都发生了巨变。   徐虎此刻身处的便是舒昕刚入阵法时的死门。   他修为雄厚,抵御阴气虽然狼狈了些,但是依旧能够坚持。   此时此刻,徐虎依旧处于震惊中,舒昕特么究竟是哪里来的怪物,没有修为的同时,还能够夺了阵法的控制权。   一定是假的吧。   前段时间他自动请缨,信誓旦旦地要舒昕的命,现在想想,简直是一场笑话。   那女孩子也有些目瞪口呆,她的心里逐渐浮出惊恐,不过她没有徐虎那样的能力,受到两次阴气的攻击后,便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舒昕感受着死门内的变化,冷笑一声。   随后她带着唐凌昱走出了八门金锁阵。   走出去的瞬间,唐凌昱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消失的湖泊一下子又出现在眼前。   他连忙看向舒昕,“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报警吧,这事儿太玄乎,警察出警了,也会把人放走。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又没办法做的没痕迹。   放过对方吧,这根本不可能。   毕竟他们差点连命都没了。   舒昕握拳咳嗽了好几声,“我让我师父来处理。”说完,她才从口袋内拿出手机,给闫廷利打了一通电话,详细地叙述了一番后,她才点头,“好的,我在这里等你们。”   放下手机,她偏头看向唐凌昱,“等我师父来了,咱们就能离开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舒昕倒是觉得有好处,毕竟能从这徐虎的身上得到一些他们想要的线索。   唐凌昱点头,犹豫了片刻,他又问道,“那杜梦艳也需要一起调查吗?”   舒昕摇了摇头,“她应该是在不知情的时候被人撺掇去那里乞讨的。”   如果杜梦艳真的不对劲,天眼早就应该把重要的画面传送给她了。停顿了片刻,她又一脚踏入了阵法中,“大阵需要我控制,离开时间长了,容易出纰漏,你就在这里呆着。”   唐凌昱茫然地看着舒昕的身影消失。   要不是有了之前的遭遇,恐怕他真以为见鬼了。   还有,科学这玩意,再也不能信。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闫廷利带着好几个人匆匆而来。   舒昕心有所感,她连忙撤了大阵。   徐虎与女孩子只剩下了一口气,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带着痛苦之色,前者察觉到环境地变化,强撑着一口气睁开眼,但见到不远处的闫廷利几人,他惊得又彻底昏了过去。   闫廷利连忙吩咐人把徐虎两人带走,同时走到舒昕的身旁,他伸手摸了舒昕的脉搏,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你真是胡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大着胆子反控阵法。”   话虽如此,他却是为了舒昕表现出来的天赋再次暗暗心惊,今天这情况,换一个人恐怕就就撑不住了,没想到舒昕竟然还能把人也留住。   舒昕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兴许是闫廷利在场,她无比的安心,眉眼里露出疲惫之色,她伸手拽了拽闫廷利的衣角,“我这不是没事嘛,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闫廷利其实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譬如说舒昕是怎么又能运转功法的,又譬如她为什么会对阵法那么熟练,一旦这两者有一个没达到,那今天舒昕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不过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这段时间你好好休养,要是被我知道你又跑出来,看我怎么教训你。”   舒昕笑眯眯地,“马上要录制最强大脑这档节目了,我一定安安分分地呆在节目组,节目录制结束,我的伤也差不多好了。”   闫廷利心里这才舒服了些,他偏头看向唐凌昱,“我派人把你送回去。”   他还有一些事情要问舒昕,当着外人的面总是不太方便。   唐凌昱识趣地很,他摇了摇头,“我有车。”   说完,又对着舒昕说了几句关切的话,这才转身离开。   闫廷利见他离开,才对着舒昕道,“跟我回家。”   说完,他对着带来的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向车的位置走去。   舒昕做乖巧状。   这个时候还是安安分分一点吧,万一师父去爸妈的面前告黑状,那她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好。” 第179章   客厅。   舒昕搂着小狐狸,在闫廷利的细致盘问下,再度详细地复原了整个过程,说到最后,她颇为口干舌燥,“师父,就算你问出花,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小狐狸睡眼惺忪,在舒昕的怀里格外惬意。   闫廷利板着脸,“还不是怕有细节遗漏。”他深思片刻,一锤定音,“还有,以后我会安排人保护你。”   虽然以舒昕的能力,能伤到她的人寥寥无几,但世事无绝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见舒昕正欲反驳,他眉头也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昕昕,听话。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其他,师父都不希望你出事。”   这不仅仅是对唐忠的承诺,也是他的想法。   舒昕见师父太过于郑重其事,连带着气氛都有些凝滞,她悄悄地呼出一口气,“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停顿片刻,见师父神情并没有好转,她连忙岔开话题,“那九宫八卦大阵有进展吗?”   闫廷利拿起桌上的茶杯,润了润嘴唇后,“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大家怕出纰漏或是走漏了风声,所以专门成立了三队玄学小组,彼此之间互不干扰、各自调查,结果出来了也可以互相比对,免得一叶障目。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们大约已经摸清了阵法的关键与所处位置,只是细节还没有办法确定。”   虽然不知道幕后之人想要利用九宫八卦大阵做什么,可如果能提前破阵,那都是极好的。   “幕后之人对大阵进行了许多的衍生,所以阵法也进行了相应的改变,细节实在是太关键了,一个不慎,全盘皆输。”   舒昕抿唇,心底浮上了一层阴霾。   她知道,师父是尽可能地用轻松的语气和她阐述事情的进展,实际上大阵的棘手程度一定很高,否则怎么会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大师都没有进展呢?   “好。”   闫廷利瞧着舒昕紧绷的小脸,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知道你忧国忧民了,需要你的时候我们绝不含糊。不过你还是把你的身体先养好,否则一切免谈。”   舒昕撇了撇嘴,“知道了。”   她哪里是忧国忧民,只是单纯地希望师父不会向上辈子那样一去不复还,如果可以,她想要所有人都好好的。   闫廷利瞧着舒昕可爱的小模样,嘴角舒展的弧度更深,“行了,我还要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好好地录制节目,千万别涉险了听见没?”   舒昕忙不迭点头。   ——   翌日。   舒昕径直去了余老师的办公室,表达了自己要请假的意图。   余老师一听来意,二话不说,直接开了一张空白的假条,“时间你随意写,记得到时候来参加期末考试就行。”   舒昕这样的神仙学生,学校是困不住她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开后门,龙飞凤舞地签了大名后,他又试探性地问道,“你要去哪儿?”   舒昕实话实说,“我收到了最强大脑栏目组的邀请,去参加节目,录制节目可能要一段时间。”   余老师一脸匪夷所思之色。   作为高校的老师,他自认为智商在线,这最强大脑是唯一一档他觉得自己智商受到侮辱的节目。   很多时候,他连题目规则都看不懂。当然,那些能看得懂题目的,给他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算得出来。   总而言之,这是一群别人家孩子的比拼现场。   余老师吞咽了一口口水,勉力地恢复了镇定,“老师在学校等着你的好消息。”顿了顿,他继续道,“到时候见到了科学院的院士,能不能帮老师要个签名?”   舒昕忍俊不禁,“好,不过不一定能见到呢。”   想见到科学院的院士,就必须走到最后一场。   她数理化三项国际竞赛金牌的荣誉虽然很夺目,可参加最强大脑的,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据她了解的,就有季钦,年仅22,便是国内第一的记忆大师,打破了多项世界纪录,还有莫惟、房菱等,均是多项世界纪录的保持者。   正所谓百花齐放。   余老师想也不想,笃定道,“你肯定能走到最后。”   舒昕在学习这条路上,从来都是信心满满的,而且参加的任何比赛都都没有失利过,想必最强大脑也不再话下。   这是他对舒昕的信心。   当然,要是以舒昕的水平,都走不到最后,恐怕他会质疑节目的真实性。   舒昕扶额。   她拿着请假条落荒而逃,走出学校回家收拾了行李,便又匆匆地往飞机场赶去。   最强大脑共筛选出了200位参赛者,所有人需在指定考场参加考试,成绩前100者,通过面试,便可以参加节目的录制。   而那淘汰的后100者,只能遗憾离开。   经历了两小时的颠簸,舒昕取回行李,又马不停蹄地打车去了考场。   在门卫处验证了自己的身份,同时存了行李,随后顺着指示牌找到了自己的考场。   踏踏实实坐定后,距离考试开始只有半个小时。   教室里的位置也坐的满满当当,有闭目养神等待着考试的,也有左顾右盼焦虑不安的,还有自来熟互相聊天的。   舒昕环顾四周,不由得暗自心惊。   能从十几万高材生中杀出重围,某种程度上来说,实属不容易,还有许多人的年纪比她还小。   “诶,你怎么就只有一张准考证啊?”   正在舒昕思索时,前排的女孩子扭过头,错愕地问。   她手里除了准考证,还有几张花花绿绿的纸,上面都是她经过了各项考试留下的数据,还有整体分析。   不等舒昕回答,那女孩子若有所思,随后眼神亮了,“我听说那些能力特别强的参赛选手是直接入选的,原来是真的。”   舒昕瞧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神,不知该怎么答话。   就在此时,另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什么能力特别强,那也不能够不按照规则行事啊,咱们经历的各项考试,也不容易。”   话里充斥着浓浓的酸味。   叶煌显然是和女孩子认识,“你干嘛瞪我,而且我们真的比他们差吗?”   从小到大,班级里的考试都没有跌出过前三,好几种比赛也拿了奖项,他就是不服气有人能够直接入围。   郝秀晶哪里能不知道叶煌心里的不服气。   她翻了个白眼,当然,如果叶煌是那个直接入围的,他恐怕就不会觉得不公平了。   “行了行了,监考老师来了,少说两句。”   监考老师拿着一大摞试题走到讲台旁,“试卷共有七套,每套都有规定完成时间,时间一到,不管你有没有答完题,当套必须停笔。然后看下一套的规则,总共2分钟,两分钟过后开始作答……如此循环。切记不得提前做其它套的题,也不能翻回去做之前那套的题。一旦查到,则立刻取消考试资格。”   教室内议论纷纷。   “我的天,七套题,这要做到什么时候啊。”   “我听说每套题给的时间不是很多,要考的知识点很多。”   “只能够先把会做的做了,不会做的看有没有时间。”   ……   监考老师轻轻咳嗽一声,教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见教室安静了,他连忙吩咐两个助理,把七套试卷按照顺序分发了下去。   大家只看到了第一套第一题,教室内又微微的喧闹起来。   考的是速算。   题目是,#=1,%=2,&=3,……代表数字,#%+&%求答案。   12+32题目很简单,但偏偏一共给了和这道题差不多的40道题,答题时间不过五分钟。   叶煌看到题目也颇有些目瞪口呆。   他趁着看规则的瞬间,心内大约算了一下,1分钟8道,也就是,每道题不到8秒的答题时间,必须在不打草稿的前提下,同时做对应数字,和心算……   真有人能够做出来吗?   就在叶煌胡思乱想时,答题提示声倏然响起,他连忙摒除杂念,全心全意地答题。   舒昕见到题目,神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哪怕中间有对应数字转换,在她眼里,和1+1=2也没什么区别。   她拿起笔,按照顺序一一填了答案,落笔的速度丝毫没有任何停顿,一分钟左右,她就已经答完了题。   这速度在舒昕眼里还有些慢,但题目并没有将时间计算入内,所以倒也不需要竭尽全力。   很快,五分钟时间一到,监考老师立刻让所有人停笔,随之给了间隙时间阅读第二套题目的规则。   叶煌瞧着自己写的答案,颇为心烦意乱,看完规则,他下意识地偏头看向舒昕,她的答题卷放在左边,虽然看不清答案,但每个空位都用黑色墨水笔填上了字迹。   他:“……”   ???   舒昕真的在规定时间内把题目都解开了?   一时间,叶煌沮丧极了。   这才仅仅是100强的筛选赛,他的反应速度就漏了别人一大截,真的要pk,他又怎么能够比得上别人?   可答题的时间不等人,他一分心,留在试题上的心思就更少,更别提超常发挥。   七套不同类型的题目做下来,叶煌的脸色满是绝望。 第180章   全程吃瘪,不过如此。   叶煌的水平相较于其他参赛选手,属于中等,他的状况,几乎是一半参赛选手的缩影。   所以,当监考老师收完卷后,教室内哀鸿遍野。   “卧槽,速算题我速度不够也就认了,那第五套题什么鬼,每道题的题目,光描述都有好几百个字,一分钟内,不仅要把题目读懂,还要立刻做出解答,MMP,出题人也忒变态了。”   “妈诶,你的情况和我一模一样,那第五套题,我估摸着做对了3题,瞎蒙了5题,空了2题……emmm初试里也有这些题,我还以为很简单,结果难度一上升,杯具了啊。”   “!!!我要吐槽第六套题,两分钟30道,题目很简单,但是写字的时间都不够啊,更别提思考了。”   “咦?第六套题我觉得很简单啊,比平常的语文考试还简单。”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邪乎?我觉得难度还可以。”   ……   邵绣晶状态尚佳,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答案,心里大约有了数,同时,她鼓起勇气看向舒昕,“诶,你觉得那题目的难度怎么样?”   舒昕瞧了一眼邵绣晶,见她单纯地模样,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问的也忒委婉了,直接问她答出了多少题还直接些,“难不难我不知道,反正我能拿满分。”   邵绣晶眼睛瞪得浑圆,“满……满分?”   日哦,这什么概念。   还有,什么叫做难不难她不知道,这特么说的还是人话吗?   憋了好半天,邵绣晶终于憋不住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还真就不信了,今天得要把人家的名字记住,回头节目播了,她再来看是吹牛还是的确有真材实料。   舒昕把准考证往邵绣晶的面前推了推,等她看清了,才缓缓站起身。   考试结束,通知很快就能下来,不用两天,节目组便会安排录制,她需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每一场挑战。   邵绣晶嘴里反复重复着舒昕二字,她仿佛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了起来,“卧槽,大佬。”   数理化三项金牌得主要是连这些题目都hold不住,那才笑掉大牙。   而且以舒昕获得的荣誉来看,她直接入围相当的理所当然。   邵绣晶心里琢磨着,要是有机会入围,一定要好好地和舒昕打好关系。   她瞥了一眼叶煌,打了声招呼后,便独自离开。   不久后,两百份套答案被迅速地送往了电视台。   电视台内的工作人员立刻根据答案批卷,改出了相对应的分数,同时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做了排列。   当名单被送往节目组编导手中后,编导才彻底地确定了100强的名字。   与此同时,他的笔在季钦、房菱、莫惟、贡和璧等人的身上打了重点的标记,显然对他们寄予了深厚的希望。   脑王争霸,一触即发。   ——   舒昕自收到节目组通知后,便在酒店内进行最后的冲刺。   她全身心地沉浸在系统为她量身定做的训练中,调了最大的时间倍数,才在节目录制前一晚堪堪完成。   第二天,天刚露出鱼肚白,舒昕早早地起床,调息打坐,用过早餐后,便立刻从酒店往电视台赶。   她到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根据指示牌便去了大会议室内,找了个角落坐下。   邵绣晶自打一进门,便瞧见了舒昕,她并没有同伴,所以二话不说,便向舒昕的方向走去,“我们又见面了。”   热情地打完招呼,她在舒昕的身旁坐下。   舒昕颇为诧异,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邵绣晶,她下意识地往邵绣晶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邵绣晶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舒昕的意图,她捂嘴浅笑,“别看了,叶煌被淘汰了。”   叶煌的实力本就是中等,发挥不稳定,被刷下去,也很正常。   舒昕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我不是这个意思。”   邵绣晶才不管她是不是这个意思,她双手托腮,“也不知道今年的第1关和去年的第1关是不是一样的。我在家里练习了好久的数字华容道。”说到这里,她亮晶晶地盯着舒昕,“你应该也练习过数字华容道吧?你最好的成绩是多少秒?”   舒昕因为修炼玄力的缘故,各方面的反应速度比成人高出了一大截,她在空间内练习时的秒数多次在十几秒左右,这个成绩很稳定。   不过她也不想说出来吹嘘,“还可以。”   邵绣晶揉了揉脸,一点也没介意舒昕的隐瞒,同时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打击我的自信心。”   她到现在还记得舒昕那句“难不难她不知道”。   舒昕真是个魔鬼。   舒昕被邵秀晶逗乐了,“数字华容道没什么技术含量,摒除杂念,全神贯注,不要受其他的干扰,你一定能拿个好成绩。”   邵绣晶正要回答,门口突然传来了哗然声。   季钦在万众瞩目中缓缓踏入会议室。   相较于舒昕,季钦的名字更如雷贯耳。   作为国内第一的记忆大师,他身上的荣誉,数不胜数,多项世界纪录到现在都没有人能打破,简直是这一届最强大脑的灵魂选手。   舒昕抬眼看去。   季钦穿着休闲舒适,脸上带着如浴春风的笑意,配上俊秀的外表、高挺的个子很容易给人好感。   似是察觉到了舒昕的视线,他微微偏头,同时友好地了点头,以示招呼。   舒昕回之一笑。   会议室内的人陆陆续续增多,很快100席坐得满满当当,显然这季的参赛选手没有一个缺席。   又过了不久,编导与相关的工作人员才姗姗来迟。   助理的手中抱着一叠文件,还不等编导吩咐,就分发给所有的选手。   编导站在最前端,打开话筒,“刚刚给你们发的是最强大脑所有的环节流程,你们需要看清楚,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来给你们做相应的提醒。今天录制开场外,还要决出60强。第1关依旧是数字华容道,想必你们在私底下已经练习了许多次,到时节目不会直接开始录制,会有几次彩排的过程,彩排的成绩无所谓,你们只需要在正式录制节目时,好好发挥即可。”   “接下来点到名字的,先跟着工作人员去另外房间,其他的参赛选手,在会议室里休息。”   说完,编导麻利地念了十多个名字,“速度点。”   起初被念到名字的有些忐忑不安,但听见季钦也在此列,稍稍放了心,而那些没被念到名字的则是有些失望。   大家平日里都是各学校、各竞赛场上的尖子人物,一下子受到了差别对待,好几个心理已经有了落差。   邵绣晶没有被点到名字,她郁闷了一小会儿,又飞快地恢复了好心情,“昕昕,回头告诉我,编导把你们叫过去都干嘛了。”   舒昕无奈,不过面对这样的性格,她喜欢的很,“好。”   说完,她起身跟着人流往门口走去。   编导很快就跟了上来,“一会儿大家挨个进去做一个简短的回答,问什么答什么,答案越气人越好。我给你们举个例子,如果有人问,你在学习上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啊,你们可以回答,没有经历过中考或者高考,都是直接被保送的。”   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小小的忐忑也随之烟消云散。   简而言之,就是吹牛嘛。   心里有了底之后,大家陆陆续续地按照顺序,进入了房间做参访。   季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舒昕的身旁,“我听说过你,你很强。你在初中语文知识竞赛上,就能够快速完整地背诵一篇从来没有看过的古文,在高中八校知识竞赛上,层叠消融环节解题的速度超乎许多训练选手,还有那数理化的金牌,至今为止,没有人知道你的底究竟在哪里。”   舒昕心里浮出了怪异感。   这季钦显然已经把她的资料摸得透透的,可作为互相竞争的对手,她又偏偏没有从对方的言语行为中察觉到任何的敌意。   相反,带着赞叹的同时又有一些微不可察的艳羡?   一时间,她有些不明白。   要知道,这季钦的地位,比她现在高多了。   艳羡什么?   舒昕只能保持淡淡地微笑。   季钦又道,“希望你在整个比赛的过程中,保持你的高水准,不要有丝毫的懈怠与轻视。”   他说的极为郑重其事。   舒昕心里怪异感更强,她根本摸不着头脑。   仔细观察对方面相,却又没有一丝端倪,最重要的是,季钦对她的态度亲切得很。   思索片刻,舒昕忍不住开了天眼,毕竟,她不容许生活中有任何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   意外的后果,她承担不了。   虽然查探不出和她有关的事情,但是能够摸清季钦的品行也能让她更安心些。 第181章   白雾缓缓散去。   舒昕呼吸微滞,目不转睛地看着画面。   【窗明几净、简洁大方的办公室内,季钦正坐在软沙发上,他一脸尊敬地看着对面的老者,同时嘴唇翕动。】   舒昕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毕竟口型也无法辨认,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们之间谈论的对象,一定是她。   【老者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缓缓站起身,在季钦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去吧。”   说完,他不疾不徐地回到办公桌。】   眼尖的舒昕立马瞥见了办公桌上的一沓记事本,上面标注着科学院几字,她内心瞬间卷起了惊涛骇浪。   科学院是自然科学最高学术机构、科学技术最高咨询机构、也是自然科学与高技术综合研究发展中心。   国内大部分的科学家都在科学院内,在某种程度上,更是大部分研究所的上级。   能够进入科学院主院的,无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舒昕收回天眼,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季钦一眼,能在科学院自由出入,并与专家交谈的,一定也是科学院的一份子。   这样级别的存在,平日里根本不会露脸,更别说录制电视节目了。   她联想着季钦方才说过的话,心里逐渐浮出不可思议的猜测。   一时间,舒昕的心脏如擂鼓般跳动。   季钦感受着舒昕的打量,莫名的同时,只能报之一笑,“房菱出来了,好像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你,你快去做准备吧。”   舒昕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猜测内,她恍惚地走入房间。   等工作人员问话时,才勉强收回心神。   “舒昕,你觉得学习对你来说简单吗?”   摄影师的镜头立刻挑选了最好的角度,他才不管舒昕怎么回答,头一次见到了素颜在镜头面前也能够如此好看的女孩子,一定要把握机会。   舒昕诚恳地说实话,“不简单。”   这两年里,大家看到的是她在各个比赛场上的出色发挥,可事实上,她不敢有一丝松懈,但凡空闲时间,她都会主动进入空间学习,那种无边的枯燥和孤寂,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的。   工作人员:“……”   这剧本不对啊,她连忙换了个话题,“那你觉得,这一季的最强大脑,你能够走到最后摘得脑王桂冠吗?”   舒昕嘴角微微扬起,但同样不给一个准话,“我会努力向这个目标前进的。”   工作人员:“……”   真是个小滑头。   为了节目效果,所以节目组安排了很多轻狂的台词,但节目开始的采访,他们没有做准备,她犹豫了一下,果断放弃舒昕。   不过舒昕这样不卑不亢的态度,比起前几个采访的自带傲气的参赛选手,真是好了太多。   “好了,下一个。”   采访并没有耽误多久的时间,很快工作人员便带着他们又回到了会议室内。   所有的前期工作都已经准备妥当,编导见一切就绪,又带着所有的参赛选手与工作人员径直去了录播厅。   邵绣晶紧紧跟在舒昕的身后,“本来还不觉得紧张的,现在所有人都站在两边,像是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会儿还要根据名字落座,妈诶,要是我是100名,那岂不是太丢人了吗?”   舒昕早已习惯了邵绣晶的碎碎念,她抿唇浅笑,后背同时挺得笔直,无论摄像机从哪个位置扫过,都完美的没有任何缺陷。   “这排名又没有任何作用,只是给你施加一些心理压力罢了,相反,名次靠后了,逆袭起来,更开心不是?”   邵绣晶哭丧着脸,“好多同学会看到的,真的是没脸见他们了。”   舒昕神情不变,“那你想想早就被淘汰的、连100强都进不了的人?相比于他们,你已经很优秀了。况且,连这么小小的压力都承受不住,纵然你晋级了,也迟早会被淘汰。”   邵绣晶一怔。   这话虽然听的刺耳,但的确是有道理。   她深思了一小会,由衷地对舒昕道,“谢谢啊。”   舒昕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脸色缓了缓。   邵绣晶度过了心里那道坎,又忍不住开始八卦,“昕昕,你那么优秀,名次一定很靠前。没准还能拿下第一名呢。”   两人正说话间,台上的主持人便开始说话,他简单地把规则说了说,“一会儿叫到谁谁就上前,然后领取荣耀臂章和名牌,音乐声一交换,你们就去相对应区域相对应位置落座。”   整个现场,那些心理素质不过关的,大气也不敢喘。   很快,主持人便两两报数叫人,当然,他们已经提前整理好了选手的综合能力,那些很大程度能过关的,或是提前做好标记的选手,在舞台上逗留的时间会长一些。   譬如获得好几项国家专利的房菱,她排名第6,譬如天才神童,年仅11的贡和璧,他排名第7,在譬如国际名校就读,常年获得奖学金的浦芷,排名第3。   大家的神情或满意、或惆怅。   很快,便只剩下了第一第二两个席位,主持人瞧着场上季钦与舒昕金童玉女般的组合,唏嘘道,“要是所有的学霸都长的像你们这样,那我们娱乐圈的还用不用活?”   大家哄然大笑。   但笑归笑,却没有一个人去反驳主持人的话。   季钦通身的气质与俊逸的长相,早在多年前就被媒体爆料过,而舒昕,不施脂粉,即便站在季钦的旁边,依旧十分耀眼,甚至于压下季钦一头。   浦芷的长相同样十分貌美,此刻她看着舒昕,不知为何,心里泛出了零星的酸意,她头颅低垂,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才第3名——   主持人先将季钦与舒昕的荣誉分别用夸张的语气陈述了一遍,吊足了所有人胃口。   这才公布了名字,季钦第1,舒昕第2。   邵绣晶拿了第78,此刻瞧着金字塔顶端的舒昕,眼睛都要瞪圆了,大佬果然是大佬。   不过这个名次也太可惜了,若是舒昕也和季钦一样的年纪,没准成就比季钦还要大不少。   舒昕倒是不觉得失落。   她大大方方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主持人见所有人都落座,他拿起话筒,他再次叙述了一通比赛的流程,“现在你们的名次不代表什么,你们的表现才能决定在这个舞台上走多远。现在,请所有人移步至第一关挑战区就位。”   说完这番话,他打了一个手势,同时耳麦中传来反馈,“可以,后期补录细节镜头就行。”   第一关挑战区放置着一百张桌子,每张桌子的上面放置着道具、摄像头、计时与提交答案的小机器。   四面八方的摄像头对着这百位参赛选手,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根据导演的要求,又拍了一些整齐划一的镜头,大家才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   心态不稳的,手心里、后背早已浮出冷汗。   主持人温声细语地安抚了好一会儿选手的情绪,随后道,“咱们先来彩排,你们根据现场语音播报开始进行比赛,比赛开始后,你们撕下遮挡物,随后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比赛并按下确认键。一旦有人完成,语音播报将会公布此人的名字与名次,听明白了吗?”   现场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听明白了”。   反复彩排了好几次,所有人才逐渐进入状态,主持人心里有了底,便直接通知录制节目,同时把嘉宾与三组的队长邀请到了现场。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先前所有人都知道是彩排,就算输了也无所谓,但直接录制后,一旦是后20名,那就会被残酷地淘汰。   队长分别为辛瓦、周丘、还有连华荣。   他们相隔的距离比较远,根本看不清台上的具体情况,只能够等语音播报响起,所以便两两聊着天。   当指示音开始倒数时,所有人的身体一下子变得紧绷。   开始的瞬间,大家整齐划一地撕下遮挡物,同时开始比赛。   整个厅内全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舒昕在比赛开始的瞬间,大脑一片放空,全身心地沉浸在面前的道具中,对于她而言,这环节根本不费脑,比的就是手速。   主持人同样屏住呼吸看着埋着头的参赛选手们,可他还没深呼吸两口气,现场的灯瞬间变成红色,这意味着已经有第一名选手完成了答题。   这……好像没过去多久啊……   主持这档节目也是有压力的,每分每秒都在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离家出走了,否则怎么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呢。   辛瓦、周丘、还有连华荣不约而同地站起了身,他们死死地盯着大屏幕。   那里显示着第一名,舒昕,用时00:15:36的字样。   主持人同样愣住了。   他有预料到今天的记录会很快,可没想到,真的会那么快啊。   所有的镜头立刻给了舒昕。   舒昕虽然赢了第一,但依旧荣辱不惊地站着。   相较于其他人,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起跑线的,她着实有些胜之不武。   连华荣瞠目咋舌,“这不可能吧。”   他的反应,同样代表了其他人的反应。 第182章   辛瓦迅速地恢复了镇定。   他反复摩挲手指,同时道,“我本以为,季钦能得第一的。这舒昕的资料我也了解过,确确实实是一匹黑马,但和季钦比起来,到底经验不够多,这成绩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周丘没好气道,“马后炮。”   而现场灯光的转换,无形中给了其他参赛选手偌大的压力。   要知道,很大一部分人连一半的进度都没有完成。   心理素质较差的,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季钦、贡和璧、房菱等人,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有了片刻的停滞,但压力就是动力。   又几秒后,陆陆续续地产生了第二、第三乃至于更多的名次。   浦芷神色复杂地看向舒昕所在的方向,舒昕初试名次排在第二,她的心里一直很不服气。   可眼下,数据说明了一切。   数字华容道,这项目似易实难,考验的是选手的综合能力,需要眼脑手配合高度统一,一秒之差,就有可能落后十几名。   而舒昕,远比第二名的季钦快了5秒。   就在浦芷若有所思时,音乐声戛然而止,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晋级选手已达80人,还未完成挑战的选手全部淘汰。”稍作停顿,“有请晋级选手,到备战区就座。”   霎时,那些还沉浸于比赛的选手们猛然抬头。   其中不乏有彩排时表现较为优异的,眼下得知了自己被淘汰的残酷事实,一脸的不可置信。   邵绣晶排在70多名,瞧着好几个名次比自己高的被淘汰出局,她不由得暗自庆幸。   幸好在比赛前听了舒昕的劝诫,否则哪里能保持着平常心,这么想着,她连忙窜到了舒昕的身旁,“你这记录也太可怕了,第二名被你远远拉开5秒。你真的还是人吗?”   舒昕:“……”   她嘴角微勾,“不是人,是仙女。”   邵绣晶认真地打量了一眼舒昕,诚恳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仙女也不过如此。”   家庭条件优越、人长的漂亮、智商爆表,妥妥的人生赢家。   舒昕实在没办法和她继续仙女这个话题,她抿了抿唇道,“下一场比赛要继续加油啊。”   邵绣晶现在自信心十足,晋级80强,已经很能够代表她的实力。   就算被淘汰,那也不枉此行,“下一场比赛节目组出两道题,根据前一场的名次,选手选题,哪道题有40个人先选,其他人就没有机会再选了。我排那么后,应该没有做选择的机会。大家挑选剩下的,就是我要面对的题目。”她耸了耸肩,“一道题40人,晋级30人,我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舒昕点了点头,“不管是哪一组,我都帮你讲题。”   节目效果虽然是选手在不知道题目的情况下,做出自己的选择,但实际上,她们在刚刚下发的文件上,已经知道了大概的题型与实例。   邵绣晶眼神顿时放了光,“真的吗?”   她丝毫不怀疑舒昕的能力,“我太幸福了。”   舒昕斟酌了一下思路与过程,耐心地凭借着记忆,给邵绣晶整理关键点。   两人说话间,许多人投来了注目的视线,显然,舒昕刚才第一名的成绩,对他们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坐在备战区的选手们三三两两地交流,同时节目的录制还在继续。   主持人对遗憾淘汰的选手表达了惋惜,同时又给予了祝福,随后让他们离场。   乌泱泱的百人少了二十人,连空间都没有那么狭窄。   见一个环节又已结束,主持人给了大家足够的休息时间,见所有人精神恢复了些,又才继续录制节目。   给出题型难度、所有人作出筛选、80人被分成两支队伍,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舒昕了解过题型,在她眼里,这两道题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又是一个拼手速的过程,她干脆选了第一题,完成挑战后,可以先回酒店休息,不需要等整个过程结束。   挑选第二题的40人被请下了台。   舒昕等人则被叫去了第二关挑战区。   兴许是因为舒昕、季钦等名次靠前的选手选了第一题的缘故,不少参赛选手,为了避免与这些大佬竞争,所以第二题房间满的速度更快。   邵绣晶便被分到了第一题。   所有人就位后,现场的语音播报再次冷冰冰的响起,它直接了宣读规则与题目。   当然为了配合节目效果,题目难度一出,不少参赛选手便装作唉声叹气的。   唯有少数几个,依旧是十分的淡定。   连华荣远远地瞧着落座的选手们,“你们猜,第一名会是谁?”   周丘沉思片刻,“我觉得是舒昕。为什么呢?这道题考的是层叠消融,在她的资料里,前段时间举行的八校知识竞赛曾经出过这道题,她好像几秒钟就完成了一个图案的拼接,而且现场给的题目难度最高的,也没有她做过的高。”   辛瓦眉头微蹙,“你们也太低估季钦了吧?毫不夸张的说,凭借着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我们的位置。难道你觉得我们会输给舒昕吗?”   周丘沉默,“别的项目都好说,单单这层叠消融,我还真没把握能够赢了她。她这方面的能力实在是太出彩了,再过两年,没准还能成为领军人物。”   连华荣听着两人的争论,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口气,“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你们根本不了解舒昕的可怕,满打满算,她才认真学习了两年,和开了外挂似的。”   要是舒昕听见了连华荣的想法,她肯定会给予高度的肯定,可不就是开外挂了吗?!   无论三人是什么想法,现场经过匆忙的彩排,又开始了正式的比赛。   比赛开始的瞬间,舒昕便向着题目分值最高的题目看去,仅仅三秒钟,她就迅速地拼出了图案,旋即继续下一个。   完成拼图便可获得相应的分数,最快达到10分者得结束比赛并锁定拼图时间。   短短11秒,舒昕便已拿下了9分,同时她的目光锁定在最简单的一道题,又是两秒过去,分数已达到10分,她快速地按下了确认键。   现场的灯光再次转换成红色。   “第一名,舒昕。”   连华荣&周丘&辛瓦:“……???”   他们再次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这一次,集体失声。   要知道,其他人中最快的,才堪堪答出了两道题,舒昕这也忒……   这是一个王者和一群青铜的对决。   连华荣稍微克制了一下内心沸腾的情绪,“这该不是节目组安排的效果吧?”   周丘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随后道,“可拉倒吧,节目组就算安排效果也是等后期制作剪辑时才有的,计时器整个过程都被完整记录,调一下画面就知道了。更别说,舒昕她的的确确就是完成了挑战。”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和你们俩说,这个选手啊,到我的队伍里来才是最合适的。”   辛瓦:“……就你这水平还能带得动人家?没准到时候连队长的位子都被人替了。不过舒昕这天分的确是高得有点可怕啊。总有种预感,咱们这整档节目最后都给她当了嫁衣。”   早在比赛前他们还以为最出色的会是季钦,可愣是没想到,季钦真是太不争气了。   不,也不能说是不争气,只能说比不上舒昕罢了。   连华荣摆了摆手,“你们都别吵,论资历,我比你们俩都深,舒昕到最后还得拉我的队伍。”   也不知道舒昕接下来的表现会如何。   辛瓦&周丘立刻调整了枪口,“滚。”   台上的主持人同样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继续主持节目,但仔细看,他的手也带着微微的颤意。   不知多久,语音播报连续不断的响起。   “第二名季钦。”   “第三名浦芷。”   “第四名房菱。”   ……   “最强大脑层叠消融房间,晋级人数已达30,目前还未完成挑战的选手,全部淘汰。”   坐在最末端的一个女孩子顿时捂脸痛哭,“我本来没有那么紧张的,但是听到舒昕已经完成题目,我连一道题都没解开,心里一下更乱了。”   主持人再次送走遗憾淘汰的选手,同时让成功晋级的30人下台,按照顺序,轮到下一组。   至于第一组的选手,只需要补录几个镜头,今天的节目录制,便差不多了。   邵绣晶情绪激动,在舒昕旁手舞足蹈,“我的天,我竟然也过了。当时一听到你的名字,我就在想,你真是太厉害了。”   如果两个人水平相当,兴许还会有嫉妒之心,但一个人比另一个人水平高了太多,那除了钦佩也只有钦佩了,更别提,舒昕在她眼里已经算是好朋友。   舒昕点了点头,“加油。”   走出现场,她才拿出手机,同时开机。   由于和节目组签了保密合同,整个过程手机都是不能够录像录音拍照的,全部得关机。   才刚开机,她就收到了唐凌昱的短信,“看新闻。”   舒昕一怔。 第183章   #善款究竟被“挪用”到哪儿去了#   #捐款平台公然中饱私囊,病重患者危在旦夕,这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818捐款平台幕后款项#   舒昕一目十行,快速地浏览网页的标题,旋即点开人气最高的那篇帖子。   刚加载完毕,便是杜梦艳趴在丈夫病床上痛哭的照片,旁边简单的介绍了她的家庭状况与目前处境。   同时配上了她的采访,“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会向捐款平台求助的。我一直十分信任他们,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私吞善款。要不是捐款本人心地善良,来医院探视我老公,又因为种种阴差阳错,我怕等我老公死了,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大笔救命钱和我擦肩而过。我不知道我是个例,或者说有很多人和我有一样的遭遇,希望大家能够引以为戒。”   随后,帖子公布了捐款平台公司全称,以及联系方式。   重点标明管理者拒绝采访这一消息后,又放上了韩秀的照片与采访,“一直以来我都非常热心地致力于慈善事业,我坚信着以我微薄的力量不能改变什么,但众人拾柴火焰高,总能够对社会有些影响。却没想到,我的一片善心,根本没有帮到那些困难的人。所以我想起诉这捐款平台,让他公开款项的同时,并离开致歉。”   ……   留言的网友数目越来越多。   看了这个帖子,几乎没有人能抑制住体内的愤怒,这笔钱可是用来救命的,杜梦艳的老公险些就要失去治疗,万一闹出了人命,这算谁的过?   “卧槽,这个捐款平台不就是我定期捐款的那个平台吗?虽然我每个月捐的钱很少,但毕竟也是我的一份心意,该不会也被私吞了吧?”   “之前我就说过这种捐款平台不靠谱,有人曾经多次要求它公开善款明细,都被平台拒绝。要是没什么猫腻,它怎么会这么心虚?”   “这是畜生吧?连救命钱都贪,希望死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呵,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在这款平台内工作的。短短三年,从一个穷光蛋,到现在又买车又买房,生活风光的很,我才不相信,他要是老实地拿普通工资,能买得起车房?做梦呢。”   “简而言之,谁也不知道捐的钱究竟有没有帮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   舒昕抿唇。   虽然事情已经爆料出来,但具体的走向谁也不清楚。   不过能爆料出来,估计唐凌昱也出了不少力,她想了想,编辑了一条短信,“谢谢。”   唐凌昱正坐在办公室,工作间隙,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屏幕,但始终黑屏。   终于提示声一响,他神情微松,不疾不徐地拿起手机,见到那简洁的俩字,他怔了怔,随后又把手机放回桌面,继续办公。   ——   徐安祥痛哭流涕、半跪在一老者的面前,“叔叔,这次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要是这件事情继续发酵下去,相关部门调查,我要坐牢的。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徐坤恨铁不成钢,“当初我已经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能做,你真以为我是大罗神仙,无论你搞出多少个烂摊子,都能帮你善后吗?而且你也真是太大胆了,竟然私吞善款,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你。”   徐安祥如捣蒜似地点头,“都是我的错,叔叔,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看在我死去的爸爸面上再帮我最后一次吧,我保证以后一定会乖乖的。”   徐坤闻言,脸上那隐约可见的怒气倏然消散了大半,亲哥哥为了救他丢了性命,留下了孤儿寡母,这些年他一直惦记着恩情,所以对他们多有照顾。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意气风发的脸上难得露出了颓然之色,“不是我不愿意帮你。”瞧见徐安祥的惊恐,他实话实说,“但你也没有来找我之前,我就已经派人去调查此事了。光凭杜梦艳和韩秀两人,你真以为能搅出这么大动静吗?天真。”   徐安祥呆若木鸡。   哪怕事情暴露出来后,他一直有恃无恐,总觉得徐坤一定会替他善后,他吞了一口口水,后背隐隐有些发寒,“那怎么办?”   徐坤眼睑低垂,“虽然我宠你,但是我不会搭上我所有的产业,陪你一起搅和进去。退一万步,就算我真的豁出去,那也无异于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罢了。我唯一能够替你做的,就是等这件事情的热度下去了,再把你从里面捞出来。”   徐安祥本趴在徐坤的膝盖上,一听到这话,他手松开,直接无力地坐在了地砖上。   他脸色煞白,反反复复念叨,“叔叔,你救我,你救我啊。”   徐坤心如刀绞,可他真的毫无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杜梦艳和韩秀改口。”   一旦杜梦艳和韩秀承认自己是污蔑或者哪个环节弄错了,那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这件事情我真的不会插手,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徐坤缓缓站起身,他强忍着不回头,缓慢地离开。   徐安祥傻了眼。   他万万没想到,对他千依百顺的叔叔,竟然真的撒手不管了。   徐安祥大脑一片空白,许久之后,才逐渐恢复了理智,叔叔说的没错,唯一的突破口就在杜梦艳和韩秀身上,他要在事情发酵前,从源头解决问题。   可杜梦艳刚经历了绝望,又有多位网友热心的表示要捐款,对她来说,钱已经不是最大的问题。   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改口。   而韩秀更是如此,她多年致力于慈善,眼下自己的心意被白白糟蹋,正怒火中烧。   同样不会改口。   所以,不论徐安祥做出什么弥补、或是许诺高额巨款,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受到法律的制裁。   ——   宴会厅。   浦勇横正与最强大脑编导顾国新互相推展。   酒过三巡,顾国新才醉醺醺道,“我知道你特意从国外飞回来不容易,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能帮你办成的,我一定不会含糊。还有,节目组对浦芷一定会特别照顾,给她的镜头绝不会少。”   浦勇横给最强大脑节目组赞助了一大笔资金,于情于理,都应该有些特殊的对待。   人之常情。   浦勇横虽然也是满脸醉意,但是仔细瞧,他的眼神清明的很,“是这样的,我听我女儿说了,昨天录制节目时发生的情况,那位叫舒昕的实力很是强劲啊。”   顾国新毫不掩饰对舒昕的赞扬,“是啊,虽然比拼的项目很简单,但从她完成的时间上来看,她一定会笑到最后。”   舒昕的身上话题点实在太多了,美女、学霸、年纪小,这人设啊,是相当的出彩,节目播出后,她一定能够一炮而红。   浦勇横有些不乐意,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继续道,“我知道,等参赛选手只剩30名时,节目组就会安排同等实力的选手两两PK……”   顾国新猛然把桌上的酒一口喝干净,同时爽朗的笑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女儿和舒昕一组。”   浦勇横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正相反。”   顾国新脸上的神情陡然凝固,连带着醉意都消散了几分,他摆了摆手,干笑道,“这不行,舒昕是王牌选手,我还指望着她替我拉收视率呢,怎么可能让她淘汰。”   浦勇横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是节目组,所有的规则都由你们来说了算。到时候随意安排一个人以身体不适的原因弃赛,再由舒昕顶上,不就可以了吗?”   “我女儿的表现可能没有舒昕那么出彩,但她所有的项目同样名列前茅,哪怕舒昕输了,有争议的同时,大家也不会怀疑这节目有黑幕,这么一来一往,观众的心也会被死死吊着。”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节目效果。   “你放心,之后的任何事我都不会插手。”   顾国新若有所思,浦勇横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的。   要是一路让舒昕以绝对睥睨的姿态闯到最后,那观众可能也会麻木。   不过……万一发生了意外呢?   浦勇横见顾国新意动,他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意,“我追加三倍赞助,你看行吗?”   顾国新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财帛动人心。   浦勇横这行为,某方面来说也没有违背节目的原则,答应下来也没什么。   不过……舒昕实在是妖孽的可怕,他对对方解题的速度印象深刻。   “舒昕每次答题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咱们得说好,万一浦芷拿了正确答案都没比过舒昕,我可不管后果。”   浦勇横没有见识过舒昕答题的速度,所以有些不以为然,“要是我女儿连这样都输了,那也不必给她复活的机会。”   顾国新拿起一旁的酒瓶,给两人都满上,“合作愉快。”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浦芷要吃瘪。   浦勇横同样心满意足,“干。” 第184章   浦芷穿着真丝睡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车水马龙。   “小芷,爸已经都安排好了。顾国新会在两两pk的前几天,把完整地题目包括答案送到你手里。这段时间我有些忙,实在抽不出空来陪你,不过爸等着你的好消息。”   她神情变幻莫测,但最终趋于平静。   浦芷又站立了半刻钟,才缓慢地走到了电脑前。   屏幕上是邮箱的收件箱页面,第一行的,便是顾国新的邮件,“浦芷&舒昕pk对抗赛题目及答案”,她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这一个星期,节目组陆陆续续地录制了60进30强的比赛。   舒昕的表现,可谓令人叹为观止。   导演组曾透露过,他们为了追求节目效果,必要时会在时间上作假,毕竟计时器画面又不是始终被观众看到,只需要用非当时镜头代替当时镜头即可,可就因为舒昕的出现,这道工序今年直接省了。   最可怕的是,在舒昕数据出来前,他们作假的时间都没那么夸张,真是智商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浦芷即便再自信,她也觉得自己不可能赢过舒昕。   所以,这答案,可不就是笑话吗?最让她难受的是,这笑话,还是她亲爸腆着脸、砸着钱求来的。   浦芷深吸一口气,按耐下有些激荡的心情,她的视线落在顾国新给她发的邮件上,眼神逐渐由茫然变得坚定。   她伸手,手指摩挲着舒昕二字所在的方向,眼睑微微垂下。   强者之路,需要跨越路途中各种各样的竞争对手,这些年,她就是这样披荆斩棘地闯过来,无论什么样的存在,都不足以让她弯腰。   更别提,要靠作弊这样不屑的手段。   她宁可挺直腰板输,也不愿意苟且地赢。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弱,她的智商、她的实力同样有目共睹。   浦芷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她点开顾国新发送的邮件,将题目下载到桌面,至于答案,她压根没有给一丝一毫的关注。   选手在pk前,都有足够的时间来了解题目,舒昕如此,她同样也如此,这一段时间,她需要全力以赴。   两日时间匆匆而过,浦芷精神抖擞地出现在电视台,她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战意,显然是对这场结果已经注定的比赛莫名期待。   而在这准备阶段,舒昕同样做了充足的准备,她在空间内将题目反复演练了上千次,说是了如指掌也不为过。   既然隐约察觉到了季钦的目的,那她一定会全力发挥。   两两pk的阵仗比海选赛时更多,节目组雇来了观众,整个观众席做的满满当当。   舒昕与浦芷踏入现场时,工作人员正在给观众讲规矩,什么时候该大声喝彩,什么时候该凝神屏气。   主持人、明星、三位队长同样都已经就位。   在主持人开口前,浦芷直接道,“要不直接跳过彩排把。”题目运算的数据比较大,她不确定能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最后那一场,为了自己的胜率着想,她才想要避开前期的琐碎,“我个人觉得是没有问题的。”   主持人迟疑,他偏头看了一眼舒昕。   彩排相当浪费时间,谁都希望节目能够尽快录制结束去休息,如果舒昕没有意见,那他也很乐意。   舒昕瞥了一眼浦芷,她怔了怔。   前几场比赛中,她不是没有感受到这女孩子的注视,只是今天,浦芷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像是涅火重生的凤凰,她露出了微笑,“没问题。”   浦芷松了一口气,尽管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但她的心脏还是噗通噗通剧烈跳动,她握拳又松开,极力地控制着情绪。   主持人按照流程,说了一通场面话,随后看向三位队长,“老规矩,现在是你们挑选队员的时间。谁先来?”   辛瓦忙不迭地开口道,“我。”见到周丘与连华荣对她怒目而视,他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为了抢好学生嘛,必须先下手为强。”   说完,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音,“浦芷,你真的特别优秀,一路以来,名次都名列前茅,我曾对你重点标记过,如果对手不是舒昕,我想我的选择一定是你。舒昕的能力有目共睹,我也想为我的团队选一个能力更强的选手。”   “所以,我的选择是舒昕。”   无论是观众还是主持人亦或是工作人员,都没有太大的意外,辛瓦的选择简直是情理之中。   舒昕弯腰鞠了一躬。   浦芷镇定地保持着笑容,不知为何,刚刚有些紧张的心情,就这么突然平静下来。   很快,连华荣与周丘与辛瓦做了一样的决定。   为了节目效果,三人夸张地在互怼了一番。   主持人给了大家十分钟休息时间,中午又录制了观众的叫好声,这才开始了今天的pk赛。   舒昕与浦芷都站在了指定区域,同样,机械化的声音公布了今天的题目,“齿轮之谜。”   随后,又程序化地讲解了规则。   “选手要在给定的齿轮抢中挑选相应齿轮并安装到残缺部位,并操作运转舵打开被加密的保险箱,最先打开保险箱的选手获胜。”   现场传来一片哗然声。   雇来的观众大眼瞪小眼,除了面面相觑,还是面面相觑。   好歹整体水平都是大学生,连题目都听不懂、看不懂……这也忒丢人了一点。   主持人宣布了比赛的时间,同时又把镜头给了三位队长,“能不能给我们具体介绍一下。”   连华荣在数学计算上向来拔尖,所以也是当之无愧地把题目的原题,难处等详细地叙述了一番,“大概就是这样,不过我认为,以两位选手的水平,这样的题目不是问题,所以,比的,又是速度了。保证正确率的同时,谁快,谁就能赢。”   主持人哭笑不得,连华荣的解释,依旧让人听得云里雾里。   这时,另一位请来的嘉宾高度总结,“大概就是运用一些我们普通人没接触过的,或者学了也不会的各种公式,算出正确答案,在15000中可能中,算出一条最快的。”   话音刚落,全场传来了爆笑声。   说的一点也没错,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反正他们就是看热闹的,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凑活看就得了,真绞尽脑汁想看懂题目,那也是不可能的。   坐在最前排的女生连连叹气,“大清早地坐车来看这个节目,我怀疑我是受虐来的,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老天创造我的时候,一定是用来凑数的。”   观众们看一眼台上两个选手的进度,又三三两两窃窃私语题目的难度,唏嘘了不知多久,只听见主持人拔高的声音,“舒昕打开保险箱了。”   所有人的视线立刻往舒昕所在的方向看去。   浦芷身体一僵,她即便做好了输的心理准备,但是也万万没想到,舒昕会这么快,她的进度才仅仅三分之二。   这还是她超常发挥的状态。   她深吸一口气,再度调整状态,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自己的解题过程中,等到算好了答案,解开保险箱,紧绷的神情才逐渐舒缓。   浦芷有些头晕目眩,闭上眼稍稍缓解了一下,才感觉状态恢复了一些。   主持人惋惜道,“浦芷也是个很有实力的选手,真是可惜了。可惜比赛就是比赛,也正是因为它的残酷性才让它这么富有魅力。”停顿了片刻,他继续道,“接下来,恭喜舒昕赢得这场比赛。”   现场传来如雷的掌声。   浦芷落落大方地站立着,当镜头落在她身上,她先是礼貌地弯腰鞠躬,随后陈恳道,“其实我应该感谢舒昕。为什么呢,在得知我的队友是她时,我的情绪曾经崩溃过,觉得前路一片漆黑,不过今天在现场做题时,我什么都没有想,我只想好好地发挥我的水平,所以我超常发挥了,这个速度是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发现我的潜力无限大,我还有进步的空间。我会以这次失败为起点,继续加油。希望未来再碰见舒昕时,我能够赢过她。”   说完,退场的音乐声响起。   浦芷走到舒昕的面前,伸出了右手,脸上的笑容相当的灿烂。   不用正确答案,堂堂正正的较量,是她做的最有勇气也是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舒昕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与之相握,如果不是有系统这个外挂,她哪里能够比得上浦芷,“你真的很厉害。”   浦芷松开手,潇洒离场。   全程围观的顾国新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看着这比赛结果,他哪里能没有猜到,浦芷压根就没有看答案,她放弃了赢得机会,这一点,比她爸爸来说强了太多太多。   这个孩子,能够保持本心,不被输赢所羁绊,本身实力也很强劲,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真是可惜,他真的很想让她回到比赛现场。   顾国新敛眉思索了好一会儿,心里才逐渐有了章程,要知道,节目挑选的,就是最强的选手。   浦芷走后,主持人又照例询问舒昕,选择哪个队伍。   舒昕没有卖关子的打算,她直接选定了实力最强的连华荣。   随着与连华荣的拥抱,这一组的两两pk就此落下帷幕,接下来,她要参加的,就是队长对抗赛。   中间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用来准备。   去化妆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她打开手机,发现收到了好几条秦淮先的短信。   舒昕随意地瞥了一眼,直接给对方拨了电话,“怎么了?”   秦淮先语气中带着沉痛,“舒大师,有个人,希望你能救一救。”   他的语气中并没有抱着太大的期待,相反,舒昕像是他溺水后的那根浮萍,明知没有用,却依旧想要抓着。   舒昕脚步微滞,虽然她曾帮助过秦淮先,可在她心里,远远不及秦淮先给她的资料,她点了点头,并没有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道,“我尽力。” 第185章   夜幕低垂。   舒昕面带倦色地走出飞机场。   秦淮先早已等候许久,瞧见舒昕,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脸上带着浓浓的感激,“舒大师,真是太麻烦你了。”   他知道舒昕在录制节目,可对方二话不说,连推辞也没有,便直接跑来,这样的情谊实属珍贵,这么想的同时,他的姿态更恭敬,“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舒昕点头的同时,跟在秦淮先的身后。   上了车,秦淮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新鲜饭菜,“飞机上的食物不尽人意,这些是我从酒店内打包的招牌菜,舒大师你先吃着,回头事了,我一定好好做东盛情款待。”   舒昕瞥了一眼秦淮先的面相,同时不急不慢地拿起筷子,“最近你的事业如日中天、身体尚可,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糟心事发生。”   车厢内弥漫着饭菜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秦淮先闻言,他点头道,“大师果然厉害。”   说话间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悲痛,语气一下子低沉,“是我的一个老友。”   舒昕夹了一筷子菜,“把具体情况给我说说。”   这样她才好有个心理准备。   秦淮先迟疑片刻,有些不敢直视舒昕的眼神,“他胃癌晚期,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可活。”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硬着头皮才来找的舒昕,“我知道生死在天,富贵有命,可是我实在不忍心我的好友落到这样的下场,舒大师,求你救他一命吧。”   舒昕动作骤停,同时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不过她还没开口,那秦淮先便继续哀求道,“换成其他人,我觉得谁也没有资格,可我那老友,这辈子真的是太苦了。他自小天资出众,在学业上更是屡获佳绩,最后被国家招揽,大半辈子的时间都用在了科研上,他研发的东西,给了人民很多的便利。因为他痴迷科研,这辈子都没有娶妻生子,是个孤家寡人,临了心愿还没达成,就被医生判了死刑,舒大师……”   说到最后,他的眼角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其实秦淮先自己也不知道舒昕究竟能不能救命,可死马当成活马医,总是没错的。   舒昕本打算拒绝,但听到秦淮先后头的话,她一下子又有些迟疑。   人的生死由五行的生、克、制、化决定,这四个部分之间总是不停的变化,所以根本不平衡,如果能在其间寻找一个平衡,便可向天借命或向地借命。   上辈子,舒昕曾随闫廷利替某权贵摆下七星灯阵,此阵法除了延寿,还可以消灾避祸,但唯一的缺陷是不可以让这七盏灯火熄灭,否则大罗神仙来了,也挽不回性命。   但当时七星灯阵只燃了两天,就莫名熄灭,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这七星灯阵,属于向天借命,但天地皆有造化和灵气,能不能借,谁也没有底。   就在舒昕思索间,秦淮先敏锐地察觉到了舒昕的迟疑,他眼里的光一下子亮了,“舒大师,你有办法的是不是?”   他恨不得倾其所有,换老友几年的命。   舒昕瞧着秦淮先激动的模样,她露出了一抹浅笑,“谁说你的朋友是个孤家寡人,他有你,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说完她话锋一转,“我的确是有办法,但实在是太困难了。”   向天借命行不通,那便可以向地借命。   秦淮先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大师你说,不管多困难,或者需要什么稀罕物,我都会安排人找着,你放心。”   他双手在膝盖上反复摩擦,怎么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舒昕思索了一会儿,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说法来解释,“唯一的办法,就是替你的朋友做一个生基。”   “所谓的生基,其实也是坟墓的一种。但区别于普通坟墓的是,它不埋死人,只埋活人的生辰八字与与其相关的物品,装在坛内埋在地下。”   “这个地下的位置,必须是龙穴,龙穴可以吸收天地山川的精华灵气汇聚在墓穴,埋入的物品与之感应,就能达到利益于人的目的,避灾避祸,又能延年益寿。”   “这是目前为止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秦淮先全听懂了,他忍不住问道,“和我情况类似吗?”   舒昕摇了摇头,“完全不同,所谓的龙穴,大多都是风水宝地,可遇而不可求。十年寻龙,三年点穴,就可以知道,绝非易事。”   找到了龙穴,这才仅仅是第一步,后面施法的过程极其繁琐。   秦淮先若有所思,在他眼里,即便机会虚无缥缈,也总比完全没有希望来的要好。   至少他也曾经努力过,“舒大师,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的。”   舒昕扶额,“寻龙点穴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所有的书中都把龙脉龙穴画的很规整,看着简简单单顺着主脉就能找到,但试想一下,在连绵的山上,找到那么一块小地方,怎么可能容易?   找也是要有规律,没有一定的能力,去寻龙点穴,完全就是扯淡。   就在两人说话间,车子缓缓停在医院门口。   秦淮先率先下车,随后带着舒昕去了专门的病房。   葛珲这辈子为了国家始终在奉献着自身,所以他在医院内的待遇,完全是最高级别的。   秦淮先见套房内的门紧闭着,他先和舒昕打了声招呼,旋即推门而入,见到沙发上坐着的老者,他忙不迭的把方才舒昕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何老,您觉得呢?”   他本与何老素不相识,是葛珲住院这段时间才逐渐熟悉起来,更是在前几天得知了对方的身份,所以,他的态度同样十分恭敬。   何老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道,“你把人带进来,让我看看。”   秦淮先虽然对何老很敬畏,但舒昕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他犹豫了一下,“何老,我请来的大师虽然年轻,但有很大的本事。”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谁都能听明白话里的意思。   何老含笑点头。   秦淮先连忙把舒昕带进房间。   舒昕与何老对视的瞬间,两人表面皆十分的平静,但心里却都震惊无比。   舒昕:“……”   这不是科学院那个院长吗?她上回开天眼看季钦时,还见到了对方。   不仅如此,余老师还指望着她要对方的亲笔签名呢!!   何老:“……”   这不是他非常看好的学生吗?还指望着通过节目考验一下她的品性、心性,如果考验合格的话,可以破例把她招到院里来。   怎么一下子变成了所谓的大师?说好的相信科学呢?   辣眼睛啊!!   空气有片刻的凝固。   秦淮先并没有察觉到有些怪异的氛围,他笑着道,“这位就是舒大师。”   此时此刻,何老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舒昕资料中的一条,对玄学有浓厚的兴趣。   可他怎么也不相信,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既能在学业上有巨大的成就,也能在玄学之路上,同样有造诣,这太不科学了。   而就在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了一个女人。   她嘴唇发白,脸色蜡黄,浑身显得有气无力。   何老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关切道,“既然身体不好,我就给你放个假,好好地休息。葛珲这里你也不用来,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话虽如此,但他的心里十分欣慰,同事之间,很难得有这样深厚的感情。   李羡摆了摆手,“我身体还挺好的,没什么大情况。上次集体体检,不就没大碍吗?”说着她的视线落到了舒昕身上,“她是谁?”   秦淮先又重复了先前对何老的说辞,把舒昕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舒昕:“……”   脸有点烫是怎么回事?   李羡的视线一下子变得认真,她把舒昕上下打量了一通,内心权衡利弊,终于忍不住道,“舒大师,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可以吗?”   舒昕见她印堂乌黑,心里一下子有了底,她点了点头,“可以。”   生基一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咱们走廊去说?”   李羡松了一口气,她二话不说跟着舒昕走出了门。   走廊里十分冷清,李羡瞧着年轻的小姑娘,有些话题实在是难以启齿,她欲言又止。   舒昕见状,哪里不明白对方的心情,她主动道,“这段时日你是不是总有阴魂缠身?”   李羡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舒昕的眼光这么毒辣,她环视四周,确认无人后,咬了咬牙道,“是的,你说的没错,每天一到晚上十二点,我就会梦到有男人来我床上和我……除了看不清男人的脸之外,所有的过程我都非常清楚。这样的情况少则一晚一次,多则一晚几次,到第二天就会全身酸软,没有力气。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后来才发觉不对劲。这样的事情真是有苦难言,和外人根本都开不了口,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身体一定会垮。舒大师,你帮帮我吧。”   瞧见舒昕的脸上并没有鄙夷之色,她稍稍有些放松。   舒昕点了点头,“放心。” 第186章   李羡懵。   这放心是字面意思吗?   她斟酌片刻,又实诚道,“其实我私下里也找过其他大师,情况稍稍缓解一段时间,又会恢复原样。”   舒昕听出了李羡话里的言外之意,她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强大的自信,“对别人来说可能有些棘手,但对我,真的是小事一桩。”若是连一些阴魂都解决不了,说出去那才是一场笑话,她沉吟片刻,继续道,“我有两种解决方式,不知你选哪一种?”   李羡脸颊微微泛红,“哪两种?”   舒昕直言不讳,“一种治标,一种治本。”   见李羡瞪大了眼睛,她干脆说得详细了些,“这样吧,我用科学的方式来解释你身上所发生的问题。是你和天地磁场发生了共振,所以才会源源不断地招惹阴性物质,即所谓的阴魂。治标的方式,我可以给你法器或是符箓,你随身佩戴后,那些阴魂自然而然就不会再靠近你。而治本的方式,则是改变你和天地磁场的共振,从而达到消灾避祸,趋吉避凶的目的。”   李羡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把这段信息消化,就算不问,她也知道,治本一定比治标更麻烦,迟疑片刻,她忍不住道,“那些法器或符箓会有失效的一天吗?如果我不慎丢失,会恢复现在的处境吗?”   她怕治本的过程,会被外人所知晓,所以有些犹豫。   舒昕神情不变,“未来的事情,都不好说。但你说的每一种可能,都有可能发生。”   她本着实话实说的原则。   李羡微微叹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她真的烦透了如今阴魂缠身的处境,但又怕这样羞耻的事情令她颜面无存。   犹豫片刻,她低声问道,“那治本又该怎么做?”   舒昕照例询问对方的生辰八字。   李羡二话不说,立刻报了出来,旋即紧张地看着舒昕。   舒昕略微思索旋即笃定地开口道,“你的八字中巳火为官,也是亡神,按时间应该是三个月前开始发生的,那时候你家东南方是不是动过土或者建了什么东西?”   李羡满脸懵,她老家并不是京市的,研究院里事务繁琐,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所以根本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她给舒昕比了个手势,“等我一下,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说完,李羡拿起手机,便走到走廊的另一旁,开始通话。   片刻后,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脸惊疑地走到舒昕面前,同时开口道,“大师,你这说的也太准了,我家东南方向的柳树全被砍了,连根也挖得干干净净。”她的话里也带着心悦诚服,和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恭敬,“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舒昕闭眼掐指,随后道,“三天后,正午时分,在那柳树被砍的地方,重新种上新的树木,品种不限。观察三天,如果树苗能存活下来,你的麻烦迎刃而解,如果活不下来,我恐怕要亲自走一趟。”   李羡被说的呼吸一滞,连带着情绪也变得紧张起来,“我知道了。”   说完,她再次感谢道,“真是太麻烦你了。”   舒昕有预感到这件事还没那么快完,她抿唇道,“不客气。”   李羡心里已经盘算着该怎么说服父母,与此同时,她连忙带着舒昕又回了套房内。   何老与秦淮先在这段时间内,也进行了简短的交流,葛珲如今算是病入膏肓,倒不如让舒昕试一试,死马当作活马医,失败了,只当没留下遗憾,若是成功了,算是皆大欢喜,“舒昕,此事麻烦你了。”   舒昕的年纪相较于他,实在是太过于年幼,所以何老实在喊不出舒大师三字,“需要什么,我都会派人去安排。”   舒昕点了点头,“好在京市的地理位置着实优越,找到龙穴的概率相较于其他地方高了不少,这段时间,我会亲自去周边寻找,派个人跟着我就行。”   何老没想到她的要求会这么简单,他连连点头,同时郑重道,“如果你能够把葛珲救下来,什么条件都随你提。”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磨灭的沉重。   要知道,葛珲为了这个国家奉献的实在太多了,得了胃癌,很大程度上,和工作也有关系。   他和科学院都对不起葛珲。   舒昕不在意地笑了笑,能救下葛珲,系统给的蓝星币奖励也不会少,双赢。   她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天色,随后对秦淮先道,“先送我去休息,明日清晨,再派人来接我。”   寻找龙穴的过程,不是一般的辛苦,也不知赶不赶得上节目录制。   秦淮先神色愈发尊敬,临行前,他对何老小声道,“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葛珲,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万一激动引发了病情,那才是我们的罪过。”   何老点了点头,他瞧着病房中熟睡的葛珲,神情逐渐变得柔和,“我知道了。”   ——   “舒大师,这都七天了,我们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谭沛眼巴巴地盯着前头的舒昕,声音里带着满心的敬佩,“您不需要休息一下吗?”   这一周里,他紧紧地跟在舒昕身后。   以往,在他心里,女人就是柔弱的代名词,更别提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可舒昕打破了他这个想法,从始至终,她连吭也没吭一声。   他们在山里走的路,并不是没有阻碍的道路,得拿着砍刀,开辟一条小路,简直是漫无目的。   舒昕有着强大的修为,所以并不觉得劳累,她利用每天一次天眼的优势,排除了大部分无用的山脉,所以进度相对来说比想象中的快。   “不用。”   不仅如此,她还有谭沛当帮手,一路上也不觉得枯燥。   谭沛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他捏了捏发酸的腿,又迅速的跟上了舒昕,犹豫再三,他忍不住问出憋了一周的问题,“大师,咱们为什么不走好路啊?”   舒昕忍俊不禁,她停住脚步,认真地解释道,“山水是一对阴阳,山一片、水一片、阴一片,阳一片,顺着水找,才能够找到龙脉,看起来咱们走的路杂乱无章,但其实是有规律可循的。”   她环视四周,想要给一些具体的解释,可当视线落在不远处时,陡然凝固,她张了张嘴,二话不说,飞快的跑了过去。   谭沛还在等着说法,瞧着舒昕这番做派,他的心里涌出了一阵激动,他跟着舒昕的步伐,好不容易停下来,他气喘吁吁,“舒大师,咱们这是找到了吗?”   舒昕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摇头,“龙脉哪是那么简单可以寻到的,不过这个地理位置,龙虎环抱,左水倒右,案山齐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位置,虽然不完美,但对于葛珲来说,足够了。”   她环视四周,记下位置,“行了,你帮我通知秦淮先,然后把我送到医院去。”   谭沛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他可能有些眼瞎,实在没看出来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点了点头,立刻按照舒昕的吩咐行事。   下山后,舒昕便迅速地去了医院。   见到秦淮先,她连忙道,“准备葛珲的头发、手指甲、脚趾甲、穿过一段时间的衬衣、鲜血三滴装入透明的容器、虎骨,把这些一同放入骨灰坛。做好准备后交给我。”   秦淮先连连点头,“还有呢?”   舒昕继续道,“在葛珲精神状态非常好的时候,让他独处一室,跪地祈求延寿。”她拿出准备好的名单,“一定要将我写的神明全部带上,记住要诚心,不诚心说什么也没用。”   “结束后,把自己的名字在红纸上写999遍,贴在骨灰坛上。”   秦淮先一颗心情不自禁地揪了起来,“好,我绝不耽误。”停顿片刻,他忍不住道,“那什么时候上山?”   舒昕早就根据葛珲的生辰八字选好了吉日,“后天下午五点。”   头一次替人续命,她紧张的同时又有些忐忑。   秦淮先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所有的一切即将准备就绪,他忍不住松了口气,“舒大师,你放心吧,你参加的那档节目已经有人去通知过了,他们会先录制其他部分,不会耽误你的大事。”   舒昕:“……”   怪不得这段时间节目组没人来打扰她,原来……中间还有这样的情况,她干巴巴地笑了笑,“谢谢。”   秦淮先慌忙摇头,“舒大师,你太折煞我了。”   就在这么尴尬的对话中,李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病房内,见到舒昕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般,她抓着舒昕的手,紧紧地不放开,“舒大师,真是见鬼了,这几天,我爸妈在那个地方陆续种了很多树,可第二天,那树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枯萎,这完全违背了自然规律啊,我实在是没辙了,您再帮帮我吧。”   别说她了,连他爸妈都被吓的心惊胆战。   舒昕大约也料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之前才会给李羡打了预防针,她揉了揉太阳穴,掩去疲惫之色,“走吧,早去早回。”   这段时间的奔波,简直是太磨人了。 第187章   一路颠簸。   好在舒昕做足了心理准备,并未太过于在意。   相反,李羡一路都有些惴惴不安。   舒昕怎么瞧,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女孩子,她出入的场合,权贵云集,现如今,她和自己挤在狭小破旧的大巴上,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羡左思右想,对待舒昕的态度愈发恭敬,生怕哪里做的不够,招惹了对方的厌烦。   毕竟自己有求于人。   舒昕瞬间察觉,她干脆主动找话题,避免两人之间气氛尴尬。   李羡巴不得舒昕和她多说说话,每每舒昕提及一个话题,她总是滔滔不绝。   “我爸妈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一辈子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总是教育我和两个哥哥们,要好好努力学习。要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除了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机会了。”   “所有人都觉得女孩子读书没必要,就算将来有出息了,那也是别人家的媳妇。还好我爸妈开明,我自己也争气,成绩一路都是遥遥领先,我哥哥们上到初中就辍学出去打工,家里只有我。”   “那些年我爸妈被说了不少的闲话,连带着我爷爷奶奶对我也不太喜欢。”李羡回忆起过往,声音里满是唏嘘,“就这样,我一路心无旁骛,最后来了科学院,让我爸妈在村里好一阵风光。”   舒昕点了点头。   虽然李羡说得轻描淡写,但她背后付出的努力与汗水,绝非常人能够想象。   毕竟,小地方的教育资源有限,所以啊,真的不容易。   李羡瞧着舒昕的年纪,她迟疑片刻,忍不住道,“舒大师,你还在上学吧?”   平日里,她总是没日没夜地进行实验,所以对外界的新闻或是大事知之不详。   舒昕愣了愣,一时间有些没能明白李羡的意图,不过她诚实地点头,“高一,明年就高二了。”   李羡又继续问道,“学习成绩怎么样?需不需要我提供一些学习方法给你?这些都是我自己摸索研究出来,觉得比较有效的。要是肯认真听,对于学习方面来说一定大有裨益。”   舒昕欣然点头,“好。”   李羡终于觉得自己有了些用处,她略微思索整理了一下语言,便开始传授她的方法。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李羡也是一位成功人士,所以舒昕听得格外认真,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也有一番别样的感悟。   大巴车停,她见李羡意犹未尽地停了话题,真心实意道,“李姐,谢谢。”   李羡恨不得倾囊相授,但奈何时间不允许,她心里也颇为遗憾,不过转念一想,以后总有机会。   按捺住心里的想法,她带着舒昕下车,匆匆地往家里赶。   李父、李母早已得知女儿要回家的消息,所以从大清早忙活到了中午。   眼下,已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李羡到家后,分别与父母打了招呼,最后把舒昕介绍给大家,“这就是我和你们提起的舒大师。”   李父、李母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不可思议之色。   要知道,那些有水平的大师,大都已经上了年纪,可舒昕这才多大?看着比他们女儿还要小好几岁哩,真的有女儿说的那么厉害?!不太可能吧。   李母心里虽充斥着怀疑,但到底是女儿带回来,再加上舒昕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像是漂亮的瓷娃娃,有些想法不由自主地就淡了一些,她热情地招呼,“坐了一晚上的车,饿了吧?赶紧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李父也是同样的想法。   李羡松了口气。   要是父母对舒昕爱答不理的,她才觉得难办。   毕竟,国内能给人续命的大师数目,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足以可见舒昕的地位有多尊崇。   舒昕瞧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也不客气,再加上是真的饿了,吃的速度便有些急。   李母眼里布满了笑意,她见舒昕把饭吃完,随手又给她盛满,“长身体呢,多吃点。”   舒昕盛情难却,再加上她的食量的确不小,又吃了一碗饭,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她才可怜巴巴地看向了李羡,“动土的地方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   李羡忍俊不禁。   她一直觉得舒大师有股不属于她年纪的老成,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舒大师也只是个花季少女,娇俏的可爱,她吃完最后一口菜,连忙起身,“好。”   李父、李母见状,连忙跟上。   舒昕走到后院外,便发现地上有五个大坑,此时此刻上面栽种着不知名的树木。   树木本充满了生机,但一股阴煞之力缓缓从地面渗到树木中,如抽丝剥茧般,吞噬了树木的生机,再过半,便要枯萎。   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同时开口问道,“这里以前种了什么东西?好端端地为什么又要挖了?”   李父脸上倏然出现了一抹恐惧之色,他瞥了一眼李羡,旋即实话实说道,“是这样的,三个半月前,我们全家人,总会不约而同地做一样的梦。大家手牵着手,围成一圈,在这五颗柳树下,一起翩翩起舞,到后来,柳树不见了,但除了我们全家外多了五个身着绿衣的少女,和我们一起跳舞。如果单纯是梦也就罢了,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是每天早上我们全家都东倒西歪地躺在那柳树旁,精疲力尽。显然晚上做的根本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啊。”   “这稀奇的事发生了半个月,我们全家都捂得死死的,谁也没敢说,就怕别人把我们当成异类,后来实在受不了,便去隔壁县把王大师喊到家里来给我们看风水。”   李羡听得又惊又怒,“爸妈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呢?”   李母叹了口气,“你平时工作那么忙,为了家里一些小事耽误,那多划不来。万一再把你掺和进来,这多不好。”   李羡哑口无言,她偏头看向舒昕,眼里带着隐隐的哀求。   舒昕并未说话,只要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父,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李父回忆了一番,“王大师到了家里,一下子就瞧见了这五棵柳树。还不等我说出家里有什么怪异事,他就直言相告,这柳树高大,树枝浓密,根本看不见内部,若是强行去看,也只会觉得阴森黑暗,倒像是成了精似的。他说完后就直接拿出了罗盘,可什么话都没说呢,他直接抱着罗盘就跑。到了第二天,他才告诉我,罗盘上指针预警,一开始仅仅小范围摇摆,后来出现了转针的情况,最后罗盘还裂了一条缝。”   “我问他该如何破解,他便给我算了个日子,又给我找了几个八字上佳的人,一起把柳树给砍了。说来也奇怪,把那五棵柳树砍下后,家里的情况一下子就解决了,那样的梦再也没做过。”说着他看了一眼李羡,百思不得其解,“她隔家离那么远,之前都没有受到影响,为什么全家都平安无事的时候,她会被阴魂缠身呢?”   李羡告诉家里时,只说了阴魂,并没有说其他。   她眼睑低垂,就这么安静地站着。   舒昕把先前的说辞又一模一样地重复了一通,随后还绕着那小树苗缓缓走了一圈。   那王大师说柳树有问题,并不是空穴来风,李羡家里的老宅坐北朝南,标准的坎宅,五行属水,树为五颗,五行属土,土克水,所以这五棵树是克宅的,柳树本身也是阴物,在正北阴气愈发旺盛。   只是那王大师没有发现的是,虽然柳树克宅,但李家人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显然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这柳树。   舒昕脚步放缓,走了一圈又一圈。   所有人瞧她沉思的模样,均不敢打扰。   良久,舒昕终于在一处位置停下,她看向李羡,吩咐道,“去给我找一个铲子来。”   李羡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地把院子里的铲子递到舒昕的手里,“舒大师,你这是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舒昕从包里拿出几张黄纸,动作缓慢地把铲子边缘包裹住,随后找准一个方向便开始挖土。   随着土越挖越多,周遭的温度像是受到了影响,突然变得冷森森。   李羡面色一变,手上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浮出。   每次阴魂缠身时,她也会有这样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舒昕手里动作一滞,显然是土里有了东西,随后,她又拿出了几张黄纸,小心翼翼地把土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李羡屏住呼吸,见东西露了头,忍不住凑上前,待瞧见一只精美的绣花鞋,她脸色豁然大变。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竟然会埋在她家下头。   不仅仅是李羡,连李父李母也有些吃惊。   舒昕沉声道,“这是个从地底下带来的老东西,就是因为它,导致阴气更盛,才会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么多事情。”   绣花鞋鞋尖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颇有千娇百媚感。   它完全没有因为时间的原因而蒙尘,相反色彩相当新颖。   没有人敢小觑此物。 第188章   听闻舒昕的解释,李父面色黑沉的同时,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咱家怎么会有这种脏东西?”   埋在柳树下,这简直是蓄意而为。   李羡眉头微蹙,“爸,妈,咱家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要不是阴差阳错碰到舒昕,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李母凝神屏息思索,但片刻后,她摇头道,“不可能。”   她谨记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所以待人处事均十分宽厚,从没有得罪过人。   李羡目不转睛地看着绣花鞋,强忍着脊背生寒的战栗感,开口央求道,“舒大师,绣花鞋总不会无缘无故埋在树底下,您能不能再帮帮我们,若是不杜绝后患,我们全家,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求您了。”   舒昕摆了摆手,“早在进门时,我就已经打量过你们的面相,并没有得罪小人或是其他,所以这件事的根源并不在外人。”   不在外人?   李父、李母与李羡均一愣。   李羡迫不及待地问道,“舒大师,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些?”   舒昕抿嘴露出一抹客套的笑,她垂下头,摆弄着黄纸,看着似是漫不经心,实则黄纸飞速成型。   待八道符箓大功告成,她口中轻轻地念咒。   李羡本欲追根究底,但瞧着舒昕这做派,只得按捺住自己的心思。   她与父母互相对视一眼,皆屏住呼吸,瞧着舒昕的一举一动。   舒昕把符箓分别放置在绣花鞋的周边,随着她手指上下变幻,空气中的温度逐渐上升。   下一秒,只听到扑哧一声,符箓开始燃烧。   李父、李母只觉得目瞪口呆。   无火自燃,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八道符箓燃烧,火苗将绣花鞋紧紧包裹住。   就在此时,一道佝偻的身影从后门跌跌撞撞而出,“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为什么要把那绣花鞋烧掉?!难道不知道这绣花鞋可以卖大价钱吗?!”   说完,他飞快地奔向符箓,抬起脚就想把火踩灭。   李羡反应最快,她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把人拽住,“爷爷,你刚刚说什么?”   李老头满脸痛心,他怒不可遏地瞧着李羡,“你这丫头,除了逢年过节,从不回家,每次一回来就没好事。这绣花鞋我埋得好好的,你们是怎么找到的?”兴许是因为情绪起伏波动太大,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要不是我一直在偷偷看着,东西被毁了,也不知道!”   李父、李母只觉得匪夷所思。   “爸,你不是说今天身体不舒服,只想在床上躺着吗?”   这偷看又是怎么回事?   李父满脑子一片浆糊,但他难得板起脸,“爸,你今天必须把绣花鞋的来路说明白了。”要不是因为舒昕,全家人还被瞒在鼓里,“你难道忘了,前段时间咱家一起半夜三更跳舞吗?全是你这绣花鞋招的祸。”   李老头嘟囔了两句,“这只是一只绣花鞋而已,怎么可能作妖。别以为我年纪大了,什么也不懂。”   话音刚落,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耽搁了片刻的功夫,绣花鞋恐怕已经被烧坏了,他连忙低头看去,可就这一眼,让他有些骇然,“这怎么可能?”   美轮美奂的绣花鞋没有被烧毁,它褪去了那一层若隐若现的光晕,变得普通而又寻常。   挨得近了,甚至于还能闻到一股陈旧的气息。   舒昕语气寻常,“这才是它原来的样子。”   八道符箓化成了灰烬,在风的吹拂下,消散的干干净净。   李羡再看绣花鞋时,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股阴森的感觉,“舒大师,这……”   绣花鞋居然没被烧掉?!还完好无损。   舒昕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放心,这绣花鞋再也没了作妖的可能,从今往后,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鞋子。你们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李羡对舒昕更加敬佩,她先是鞠了一躬,“舒大师,真是太感谢你了。真的,要不是你,还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荒唐事。”她这辈子没什么在乎的,钱啊权啊,都是浮云,唯有家人才能让她牵肠挂肚,“等我处理好家中琐事,我马上带你回京市。”   舒昕含笑点头,“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没做完。”   李羡疑惑不解。   舒昕双手迅速结印,“你家宅子的阴阳早已被这绣花鞋破坏,长期居住在此,身体也会受到一些影响。我帮你把这负面影响消除。”   天地间布满了阴阳之气,每所房子,也是一个小世界。   房子以中心为太极点,分为八个卦位,这八个方位中的阴阳均衡有序,不多也不少,互不打扰。   如今因为这绣花鞋的缘故,这八个方位中的阴阳已经被扰乱,对身体大有弊端。   如今她需要做的,就是调理阴阳气场,让房子内阴阳均匀。   李羡茫然地点头,事实上,舒昕说什么,她压根听不懂。   反正对她家好就对了。   她瞧着舒昕闭上了眼,不敢打扰,只扭头看向了自己的爷爷,“绣花鞋到底是哪来的?”   李老头瞧着绣花鞋的变化,同样心有余悸,他迟疑了片刻,这才讲出了实话,“几个月前去山里时,见到了一个受伤的男人,他央求着我救他一命,但是还没等我叫到人,他就已经伤重一命呜呼。临死前,他告诉我,这绣花鞋很值钱,把它拿去卖了,能得不少,所以我就心动了。”   兴许是电视看多了的原因,他总觉得还有其他人觊觎这双绣花鞋,所以他干脆把绣花鞋埋在了后院的柳树下,等避过一段时间的风头,再拿出去卖。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这绣花鞋就已经被发现了。   李老头说不出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嘴唇嗫嚅,“我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舒昕缓缓睁开眼,她对着李羡点了点头,“都搞定了。”说完,她的视线再度落在绣花鞋上,“报警了吗?”   李老头讪笑着摇了摇头,“没。”   开玩笑,一旦报警,这值钱的绣花鞋哪里还能落到他的手里?   李父是真的被气笑了,他万万没想到,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能这么见钱眼开,他深吸一口气,一锤定音,“爸你真是太糊涂了。就这样,把羡羡送走了,咱们就报警去。”   李老头瞬间怂了,刚才的颐指气使就如昙花一现,他嘟囔着,又从后院回了房间。   舒昕又带着李羡在房子内外反复走了好几圈,确认再也没有其他不干净的东西后,这才告别了李家其他人,匆匆忙忙地向京市赶去。   至于其他事情就不是她能管的。   说来也怪,自打绣花鞋恢复了原来的面貌,李羡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哪怕赶了两天的路,状态比起之前,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飞机缓缓落地,李羡与舒昕顺着人流拿了行李,“舒大师,我同事来接我们,回头送你去酒店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够了,我再做东请你吃饭。”   她心里正寻思着该准备多少谢礼。   舒昕不客气地点头。   刚走出大门,余光便瞧见了季钦,想起了先前在天眼里看到的内容,她顿时了然,季钦恐怕就是李羡口中来接他们的同事。   李羡同样在第一时间就见到了季钦,她挥了挥手,“这里。”   说完毫不犹豫地带着舒昕向季钦的方向走去。   季钦本在好奇,能给人续命的大师,究竟长什么样?当他看见舒昕的脸时,仿佛见鬼了似的,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特么怎么可能?!   李羡瞧着季钦这模样,忍不住嘲笑道,“就算大师的年纪轻了些,你也没必要这副做派吧?”   说这话的同时,她给舒昕打开车门,让其上车。   季钦还有些惊魂未定,他扯住李羡的胳膊,反复确认道,“她……她真的是院长说的大师?”   最强大脑节目录制的现场,他已经十分确定,舒昕在学习上的能力与水平,经过雕琢后,她一定是最耀眼的那颗星,可没人告诉他,舒昕在玄学上的成就也这么高深啊??!!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真的不可能啊!!   李羡对季钦的反常,觉得有些奇怪,“你到底怎么了?她真的是如假包换的舒大师。”   季钦吞了一口口水,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他把舒昕这两年来在学习上的成就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她不是人,真的不是人。”   本以为会得到李羡的附和,哪知一抬头,季钦便瞧见了李羡胀得通红的脸。   他一脸懵,“你这是怎么了?”   李羡:“……”   想起一路上她给舒昕科普自己的学习方法,试图让对方提高学习成绩这一愚蠢的举动,她就想找个地洞钻起来,再也不要见人。   妈的,没人告诉她,舒昕的学习成绩有那么好啊!   她一个普通人,给大神讲解学习方法,说出去都笑掉大牙,这下丢人真是丢大发了!!   李羡一脸绝望。   不过,她觉得季钦说的对,舒昕她不是人!!真的不是人!!   “走吧。” 第189章   李羡上车后,颇为欲言又止。   她屡次用余光打量舒昕,若是可以,恨不得抽死剥茧,把舒昕研究的透彻。   这个年纪,同龄人甚至连大葱小葱都分不清楚,而舒昕却站在了金字塔顶。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舒昕被打量的无所适从,她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李姐,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李羡自小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但在舒昕面前就不够瞧了,她思忖片刻,有心想探探舒昕的底,便从普通大学的知识开始问起。   舒昕不明所以,但本着礼貌的原则,她流畅地一一作答。   事实上,在空间内,她早已把普通的大学课程学完,甚至已经开始进行针对性的学术研究,所以李羡询问的问题,对她来说,如同呼吸一般,只是本能。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羡的内心越惊涛骇浪。   若说季钦的只言片语,让她对舒昕的水平有了一个浅显的认知,并起了钦佩之心,而两人这番交谈下,她才发现舒昕究竟有多博学。   犹豫再三,李羡一咬牙,不顾暴露研究的风险,主动提及她接触的宇宙射线及基本粒子研究进度,同时试探性地问道,“你对这些有什么看法?”   季钦瞳孔骤缩。   像他们这些在科学院做研究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有研究项目,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羡竟然把这么重要而又需要保密的东西而皇之说出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违背了他们签署的合约。   他忍不住瞪了李羡一眼。   李羡话刚说出口,心里就有些后悔,不过她并不是没分寸的人,就算这三言两语真的被有心人窃取,那也不会发生严重的后果。   她深吸一口气,同时目不转睛地听着舒昕。   舒昕虽察觉了季钦与李羡的眼神交流,但并不以为意。   她眼睑低垂,陷入了思索中。   在空间内,她主攻物理与数学方向,所以李羡的问题,仍在她的学习范围内,更别说,空间的知识文化程度,比整个世界要略微高一点。   整合了一下自己的答案,舒昕才不疾不徐地给出自己的见解。   整整十分钟,狭小逼仄的车厢内,只留下舒昕清晰悦耳的谈论声,她思绪明确,表达能力更是上佳,无论是李羡还是季钦,都听的津津有味。   季钦更是在舒昕说话的一刹那,便点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这部分内容实在是太多了,刚才我说的那些,便是总结出来的看法。”   舒昕说完后,便从旁拿出一瓶水,喝了好几大口,才感觉嗓子润了些。   李羡心内五味陈杂。   她本想测测舒昕的底,却没想到,舒昕真不是一般的厉害,甚至于她的见解,在某方面来说还给她提供了新思路,想必再研究一段时间,项目能有新的突破。   李羡抿唇,好半晌才问道,“这些都有人教你吗?”   舒昕很想说,她别的东西都是集百家之长,给她教导的,不乏有名师大能,不过这个时候,也只能扯谎,“没有。”   空间的存在是万万不能够暴露的。   李羡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普通的题目也就罢了,科学研究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进展的存在。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地感觉到了智商上的差距,那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让她心生挫败。   季钦眼神同样变了。   哪怕在最强大脑这档节目录制上,舒昕表现得再亮眼、再强悍,他也仅仅只是把舒昕当成可以竞争的对手,可眼下舒昕这番言论,直接宣告了她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舒昕的年纪实在是太轻了,她的未来,真是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他甚至可以想象对方辉煌的未来。   季钦的心里,破天荒地出现了丝丝的嫉妒。   就在相顾无言时,汽车缓缓地停在了酒店门口。   李羡迅速回神,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后,她自嘲地笑了笑。   自古以来,优秀的前辈们何其多,更有许多人无法望其项背,她整体的物理修养与洞察力方面,本来就不是佼佼者,难道要一个一个比过来吗?   相反,她应该高兴,会有这么一个杰出者,来开创新的时代。   当然,那是基于舒昕真的可以的情况。   季钦也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适当的嫉妒可以转换成压力与动力,让他可以更坚定地在这一路上发展下去,“舒昕,这是房卡。”   舒昕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她伸手接过房卡,头也不回地去了酒店。   这一天天的奔波,让她心力交瘁,需要好好睡一觉,恢复状态。   要知道,生基的事儿,还没结束呢。   季钦目送着舒昕的背影消失,随后迅速地把李羡送回科学院,最后马不停蹄地找到了何老。   见到何老后,他连半丝的寒暄都不曾有,直接开门见山,“这是舒昕的部分言论,何老您听一下。”   何老本笑盈盈的,但随着舒昕悦耳的声音在空间内反复回响,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良久,他唏嘘道,“果然是天才出少年啊。”   他可以笃定的说,假以时日舒昕受到了全方面的培养,那——   正思索间,何老情不自禁想起了舒昕在学习上的天赋,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肝疼。   要是这些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啧啧,不敢想,不敢想。   “等节目结束了,就把舒昕招到我手下来。”   科学院最低的门槛都是研究生,更别提主院,像舒昕这高中还没毕业就进来的,绝对是首例。   要是传出去了,不知道要让多少人吃惊。   不过谁叫舒昕有实力呢,这年头,实力代表一切。   季钦错愕,他伸手揉了揉脸。   完了呀,那股嫉妒再也压不住了。   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   何老瞧着季钦这模样,忍不住笑骂道,“你当初进来时,也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还是我力排众议,别得了便宜就卖乖。还有,舒昕这么天才的孩子,百年难得一遇,必须要保护好了。”   季钦连连点头,不知怎么,他的心里被激发出了万千的豪情,“节目组安排我和舒昕PK,为了节目效果,又为了挫一下舒昕的锐气,特地安排了我的强项,记忆力,何老你就等着我把舒昕虐哭吧。”   他并不是和舒昕一个队伍,所以队长之间的PK赛,他们俩人是队手,经过队长们的友好商量,已经做好了把他们俩放在一起PK的决定。   舒昕的记忆力虽然也很强,但怎么也比不过他这国内第一吧。   总不能让她那么的独领风骚。   何老忍不住笑了,“都这么大人了,还和毛头小伙一样,增强好胜。”停顿了片刻,他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这期节目国际赛,会比以前几届残酷的多,我得到消息,参赛的选手大都是国际上十分出名的存在,要十分小心。”   对方比赛前肯定会各种造势,要是输了,那颜面可就荡然无存。   季钦点了点头,他一路走来,得到的成就自然让他有着自己的骄傲,“就算国际比赛残酷,我也得先把舒昕虐哭了。”   何老笑容逐渐扩大,他会心一击,“小心舒昕给你好好上一课。”   自舒昕崛起后,从无败绩,他更担心的反而是季钦。   季钦撇了撇嘴,“那就等着瞧。”   ——   翌日,下午。   何老、舒昕、葛珲等人径直去了先前寻找到的风水宝地。   葛珲脸上毫无血色,甚至多说句话都会觉得喘,他瞧着为他奔波的所有人,眼里弥漫着感动与感激,他扯了扯何老的袖子,“生死有命,我看还是别这么大动干戈了。”   何老态度温和,“有些事情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呢?你就在旁边看着吧。”   说话间,舒昕早已安排人摆出了法坛,与此同时,她把准备好的骨灰坛,放在了穴内,随后她把虎骨从骨灰坛内拿出,摆在骨灰坛外。   季钦忍不住问道,“这虎骨和葛珲有什么关系?”   那些头发指甲衬衣也就罢了,虎骨,真的是和葛珲毫无关联。   舒昕先解释了葛珲的八字,“虎为寅,五行属木,在他的八字里代表寿命,做生基的目的就是在八字里找,需要什么就放进去什么,这就是媒介。”   更多的,她并不想透露。   季钦连连点头,随后便退后一步,静静地看着舒昕的举止。   舒昕站在法坛前,拿出准备好的桃木剑,翻身挥舞,与此同时,她把准备好的符箓抛向天空,符箓再度无火自燃,桃木剑的剑尖,飞快的划过符箓,在空中挑出了莲花般的火花。   旋即,她身体翩跹而动,那朵火花径直向穴内而去。   “成。”   随着舒昕一声轻喝,巴掌大的火莲摇摇欲坠地落在了骨灰坛上。   骨灰坛像是受到了刺激似的,左右晃动。   就在此时,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在天地间凝聚。   舒昕源源不断地运转着功力,重复着先前的举止,待骨灰坛上的火莲数目变成了七朵,那左右晃动的骨灰坛才逐渐地平静下来。   “天,骨灰坛遍布火焰,居然没有烧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完全违背了科学的原理。   舒昕后背早已被冷汗淋湿,额头上遍布着汗水,她深吸一口气,手中挥舞桃木剑的速度愈发加快。   就在关键时刻,她咬破右手食指,待鲜血溢出后,凭空在空中绘符,口中轻轻念起咒语。   红色的符字幻化成了一阵红烟,旋即将整个骨灰坛包裹,那莲花状的火焰陡然熄灭。   阴沉的天空刹那间变得万里无云,在阳光的直射下,所有人身体都觉得暖洋洋的,骨灰坛周遭散发的波动与天地的波动逐渐达成了统一。   尤其是葛珲,他感觉整个身体都松快了不少,连呼吸都没有方才那么喘,仿佛……又活过来似的。   舒昕从法坛上拿出了三支清香,在香炉中插上,同时吩咐道,“已经完成了,后续你们处理吧。”她回头看向葛珲,“给你续命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你依旧接受医院的各种检查化验,不可马虎,听到了没有?”   葛珲忙不跌地点头,他的心里浮出难以言喻的欣喜,“好好好。”   他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真的能够救他的命,万幸。   舒昕原地盘膝,静静地打坐恢复。   待恢复得差不多,正准备下山,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周景龙。   想起之前在校内答应周景龙的要求,再联想到节目录制,舒昕颇为的头疼。   也不知道时间有没有冲突。 第190章   周景龙对舒昕的顾忌一无所知。   他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些许的期待,“之前在校长办公室内,你答应参加我国内国外各两场演奏会,当我的特邀嘉宾,且上台与我合奏。”他停顿片刻,说出了两个具体的时间,“你看方便吗?”   即便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周景龙依旧对舒昕的娴熟技艺印象颇为深刻。   所以,他说话时,不仅没有大家的倨傲,反而透着小心翼翼。   舒昕心内快速地盘算了一下时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好。”   国内两场时间相隔较长,一场在几日后,而另一场在年前,至于国外的两场,夹杂在这两场之间,仔细规划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最重要的是,这本来就是她答应好的,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违诺。   周景龙迟疑片刻,忍不住问道,“到时候你的师傅要一起吗?”   他真是特别想见一见舒昕的师傅,要知道,能教出那么优秀的学生,本身的实力一定非常强大。   舒昕心内叹息,旋即婉拒了周景龙的提议,“师傅他不太方便。”   周景龙心里顿时划过一阵失落,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   既然已经和舒昕打好了关系,总会有见到她师傅的那一天。   “这两天你提前来我的城市,需要提前彩排,省得现场出岔子。”   舒昕立刻应声,“好的。”   挂断电话后,舒昕又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腆着脸找到了何老,“我这儿临时出了些事,能不能再请您帮个忙?”   她双手交握,显然是有些紧张。   何老连忙摆手,眼下葛珲身体有了痊愈的机会,如同再造之恩,哪怕舒昕提出了一些过分的要求,在情理之中的话也是可以允许的,“你说。”   舒昕抿了抿唇,试探道,“您能不能和节目组说一说,让我再晚几天回去?”   季钦瞧见舒昕扭捏的样子,还以为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大事,他挥了挥手,直接替何老答了,“这不用跟节目组说,首先选手私底下也要培训,这本来就需要时间,再加上他们的录制,已经把需要你的部分全部撇开,只要在时间范围内,你回去把节目补录完成,就可以了,这是早就商量好的。”   不管节目组有没有意见,既然舒昕帮了葛珲,他们就必须做出让步。   何老沉吟片刻,问出了关键,“是葛珲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吗?”   舒昕摇了摇头,想到将来去周景龙演奏会当特邀嘉宾的事情也瞒不住,索性就说了实话,“……所以可能会耽误几天的时间。”   话音刚落,山头除了风声,再次安静了下来。   李羡:“……”   她特么没听错吧?舒昕要去一个大家的演奏会现场当特邀嘉宾??!!   就算她常识匮乏,也知道,特邀嘉宾要是没一点本事,怎么可能当得了特邀嘉宾?   换句话说,舒昕在琵琶方面的演奏水平居然已经得到了国内大家的认可,这真的不科学。   两天前,她震惊于舒昕的玄学水平。   一天前,她震惊于舒昕的学习水平。   转眼间,又告诉她,舒昕的琵琶水平也很高超。   他妈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季钦:“……”   他自诩是一个天才,但扪心自问,在某一领域上取得成就尚可,要在多个领域上遍地开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舒昕怕不是个人吧?   一想到在何老面前夸下海口,要虐哭舒昕,他总有些头皮发麻,不知道为什么,有股不好的预感,他会被舒昕虐哭。   何老眼皮跳了跳,但他的表现最为镇定,“嗯,可以。”   呵,这又浪费了多少时间在琵琶上,要是专心沉迷于科研,没准儿已经有了科研成果。   肝疼。   唯一镇定的应该算是葛珲,他不知道舒昕在学习上的能力无与伦比,在他看来,一代玄学大师,会点古典乐器、哪怕会点医术都是正常的。   他伸手拍了拍,始终扶着自己的秦淮先,满心夸赞,“这小姑娘还挺有出息的,比我们都厉害多了。”   秦淮先干咳两声,附议道,“是啊。”   怕是这群人还不知道,舒昕的书法,也是一绝。   真不知道舒昕的大脑是怎样的构造,能在这么多技艺中保持平衡,甚至于如鱼得水。   舒昕瞧着大家若有所思,哪里能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   她想到系统空间内还有一堆的东西等着她去学,轻轻叹息了一声,什么叫做表面风光、内里煎熬,大抵就是如此。   要知道,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不通过努力便可以获得的。   “下山吧。”   ——   舒昕在京市休整了两天,临行前,她回了一趟四中。   余老师瞧见舒昕,伸手揉了揉眼,“这才多久?你就回来了?”   难道舒昕一朝失利,被残酷淘汰了?这不太可能吧。   舒昕从包里拿出何老的签名,“这是院长的签名,我怕一直带着弄丢,索性就先拿给你。”   说完,她递到余老师的面前。   余老师一脸懵,“院长的签名?”   等回过神后,他才意识到这签名有多么的珍贵,二话不说,像宝贝似的,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同时夸赞道,“院长果然是院长,这字写得龙飞凤舞,不是一般人能写的出来的。”   舒昕:“……”   学习书法的她,除了觉得这字有些风骨外,并没什么特别的,果然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   “那老师我就先走了。”   余老师头也没抬,“好。”同时,他的手不停地婆娑着签名的地方,“这字是真的好。”   等沉浸地够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舒昕被晾了多久,可等他抬头,哪里还有舒昕的影子。   他讪笑了一声,旋即献宝似地拿着签名走到了其他办公室,开启了炫耀模式。   谁叫他有一个好学生呢。   舒昕离开学校后,自然是马不停蹄的去了机场。   又是两小时的颠簸,她才见到在机场等候许久的周景龙。   周景龙演奏会在即,忙得无暇分身,但仍是亲自来了机场,舒昕年纪太小,他不知道要找些什么样的话题,说了几句干巴巴的话,便有些尴尬。   不过,瞧着舒昕看他的眼神,周景龙就觉得有些怪异,“舒昕,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舒昕扶额,见人先看面相,这已经快成了她的习惯。   如今,周景龙奸门处乱纹横纹增多。   这意味着,在这段时间内,他的感情和事业运势都非常低迷,特别容易招小人。   具体表现在交友不慎,遭遇背叛上。   这叫什么事儿啊。 第191章   舒昕思前想后,果断地开了天眼。   【演奏厅。   周景龙身处舞台中心位置,正全身心沉浸在表演中。   相较于磅礴宏大的交响乐,琵琶的精致典雅令无数观众心驰神往。   厅内灯光多角度变化,气氛热烈。   一曲毕,现场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与赞叹。   “早在演奏会宣传时,周老师便向外透露过,会给大家带来全新的编曲,果不其然。”   “周老师真是才华横溢,也难怪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琵琶大家,年前国内还有一场演奏会,要是有机会的话,我绝不错过。”   “新曲子和周老师往常的风格略有不同,但听起来感情更充沛饱满,看来他又突破了自己的境界。”   “那周老师邀请的特别嘉宾实力也不容小觑,合奏中,非但没有被抢去风头,反而还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水平,倒是让我有些汗颜。”   ……】   舒昕看得有些懵,她完全没有思绪,根本不明白这好好的一场演奏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好在云雾翻滚,画面迅速的切换。   【工作室。   周景龙的经纪人正忙碌着,倏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按下接听键后,漠然道,“什么事?”   “哥,大事不妙,你快去看看新闻吧。有人在网络上爆料周哥在演奏会上用的曲子,全是抄袭而来。而且他们的证据非常充足,甚至已经联系了律师要和周哥打官司,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要是不及早摆平,对周哥的名誉会产生毁灭性的打击啊。”   经纪人面色陡然黑沉,“胡说八道什么?景龙谱曲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呢,可以说我是看着曲子一点点出来的,怎么可能是抄袭的。”他稍稍停顿,旋即嗤笑一声,“证据,怎么可能有证据?”   话虽如此,他的心里却咯噔一下,这年头,背地里甩刀子的行为多了去,难不成真的哪方面有了纰漏?   “算了,你自己去看吧。”   经纪人眉头蹙起,“是谁?”   但还没等他得到答案,电话另一头就传来了忙音,显然是已经挂断了电话。   怔愣片刻,经纪人连忙放下手头的工作,打开网页,但越看心越凉。   所谓的证据,的确是实锤。   早在周景龙演奏会前,他发布的新曲早已被注册了版权,当然版权人并不是他。   对方也正是揪着这一点,摆出了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最重要的是,新曲版权署名的名字非常眼熟,是周景龙合作过多次的朋友,杨新华。   思绪万千的同时,经纪人连忙给周景龙打了电话,言简意赅地阐述了事情的过程,“现在该怎么办?”   杨新华这一举止,简直是光明正大和周景龙撕破了脸,甚至是不留一丝余地。   周景龙听到这个消息,大脑一片空白。   他诧异地并不是抄袭这个事情的过程,而是杨新华的所作所为。   在他心里,杨新华与他认识多年,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对方还曾接济过他,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哪怕他成名了,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对方,甚至不留余力的给予帮助。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存在,捅了他最深的一刀。   周景龙的脸色有些衰败,随后他打起精神,“这件事先交给我处理。”   他独自思索了好一会儿,拿起外套,便匆匆地赶向了杨新华的家中。】   舒昕大约已经看懂了,就在此时云雾继续翻滚。   很快便出现了新的画面。   【小公寓。   杨新华正面色复杂地盯着网络上的各种新闻。   抄袭本就是可耻的行为,更别提原封不动剽窃他人呕心沥血的成果,所以这件事情一出,广大网友瞬间沸腾,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虽然我不认识这什么周景龙,但是这人品也太坏了吧,他自己出名,就可以拿朋友的东西吗?要不是他朋友聪明,提前注册版权,都不知道该怎么伸张正义了?”   “作为古典爱好者,我对周景龙的人品表示非常的信任,杨清华我也知道,他从来都没有火过,我之所以知道他,还是因为周景龙,所以我根本不相信周景龙会去剽窃杨清华的作品,在事情没有具体的定论,我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大家醒醒好不好?周景龙那么才华横溢,能看的上其他人的?”   “替新清华悲哀,要不是因为被逼到了极致,他怎么会用法律的武器来捍卫自己的尊严呢?更别提要和朋友对溥公堂,支持他。”   “不是有人已经分析过这曲子了吗?的确和周景龙往日的风格不是特别的像,要么是他突破了自己,找到了新的方式,要么就是和新闻所说的那样,属于剽窃。”   “看来每个圈子都是乱的。”   ……   杨新华被其中某条评论刺痛了眼,他合上电脑,手掌放在脑后,闭着眼睛休息。   当年,他刚认识周景龙时,对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出于内心的那股优越感,所以他伸手帮助了对方。   可万万没想到,周景龙的运道会如此之盛,跌跌撞撞地在乐坛有了名气,甚至于名气越来越大。   而他,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原地踏步。   杨新华觉得自己很不甘心。   周景龙的新曲,曾和他彻夜探讨过,所以他了如指掌,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知道这新曲绝对能一炮而红。   这才动了歪心思。   他也想红啊。   他不想听“是周景龙的朋友”、“要不是周景龙,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呆着呢”、“算了,给周景龙一点面子。”   每一句话都严重地伤了他的自尊。   杨新华深深地叹了口气,但不知为何,这么做的同时,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和周景龙的关系,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小公寓内一片寂静,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急促地敲门声。   杨新华猛然睁开眼,愧疚与歉意稍纵即逝,取而代之地是无比的坚定,他深吸一口气,不疾不徐地走到了门口,缓缓拉开门。   瞧见周景龙的脸,他毫不意外,“你怎么来了?”   周景龙错愕。   他幻想了无数次,两人见面后杨新华会说些什么,会道歉或者其他,可万万没想到,他表现的竟然那么云淡风轻。   那股愤怒的情绪,一下子从心脏涌向四肢百胲,周景龙压抑着怒气,“你没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杨新华摇了摇头,甚至还反问道,“难道不是该你向我解释吗?”他轻咬舌尖,痛楚让他整个人变得极其清醒,“我是多么的信任你,所以才会把曲子和你分享,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恬不知耻的剽窃。你的作品,大多有我的影子,你敢否认没有一丁点儿借鉴我的思绪吗?”   周景龙:“???”   这他妈说的还是人话吗???   什么叫做颠倒黑白,说的大抵就是如此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杨新华竟然会是这副模样,这么的陌生!!   一下子,周景龙已经不想问理由了,他握了握,拳勉励让自己变得镇静,“这曲子究竟是谁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虽然参与了过程,但是你却不知道具体的意义,就算你和我打官司,在我有理有据的情况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杨新华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早在事情曝光的一瞬间,不管这首曲子是两人谁写的,别人对它总有了一个抄袭的定义。   哪怕将来周景龙真的澄清了,依旧会有那么一群人,不相信真实性,他们会认为无风不起浪,要是周景龙真的干干净净,怎么会有这样的新闻呢?   而他,本身就没什么名气,从新闻开始报道后,人气暴涨了一大截,只要他咬死不放,各种扮无辜,对方又能拿他什么办法?   甚至还有一群人会同情弱者。   久而久之,不会再有人关心这件事情的真相。   他们在乎的,只是这个八卦的过程。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凭什么认为你对曲子的理解就是具体的意义?”他摆了摆手,显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继续扯皮下去,“你走吧,我对你已经无话可说了。”   说完,杨新华正欲关门。   周景龙出道以来,没有受过什么大的挫折,某种程度上来说非常单纯,他的世界里除了琵琶还是琵琶,眼下真的被对方的不要脸刺激了,他脑子一发热,干脆动了手。   杨新华咬了咬牙,压根没有还手的打算。   挨一顿打,再曝光到网络上,就能吸引更多的人的视线,同时更唾弃周景龙。   他何乐而不为呢?】   舒昕:“……”   接下来发生什么,不用看也知道。   正如杨新华所想,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曲子被剽窃了,还挨了一顿打,更别提是是非非怎么也说不明白,他占据了有利的位置。   口水仗、法庭对峙……种种的种种,持续了太长的时间。   周景龙经历了这遭后,人气暴跌,足足用了许多年才缓过来。而杨新华凭借着率先注册的曲子,事业缓缓的发展起来。   两人之间彻底地结了仇。   “舒昕,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周景龙被舒昕盯地实在是有些不自在,他想了想,干脆又重复问了一遍,“嗯?”   舒昕抿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犹豫了一下,试探性道,“你知道我除了琵琶之外,最精通什么吗?”   周景龙懵了,说的啥玩意儿他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但本着礼貌的原则,他接过了舒昕的话,“什么?”   舒昕握拳抵唇,轻咳一声,硬着头皮道,“精通玄学,我看你最近犯小人,如若不提前预防,你的事业会遭遇滑铁卢。”   好在周景龙的感情方面没有太大的波折,否则连个哭的地儿都没有。   周景龙:“???”   要不是因为舒昕是他主动邀请来的,他早就翻脸了,可瞧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脑子一热,“什么?你说明白?”   舒昕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提出意见,“你谱的新曲子,先去注册一下版权,然后你就什么都懂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要是周景龙不听,那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走吧。”   周景龙:“???”   对哦,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所以版权的事情也没来得及考虑,顺手把这件事情先处理了也是好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见舒昕没有其他的惊人之语,他这才放下心。   这小姑娘有点不太灵光啊。 第192章   “这不可能。”   周景龙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经纪人,一字一句道,“你要相信我。”   经纪人同样心急火燎的,他严肃地摇了摇头,“现在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版权被抢先注册了。一旦新曲在演奏会上用了,有人找茬,那咱们的情况就会十分被动。”他在圈里数十年,各种阴谋诡计都见识过,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的情况也有,他语气沉重,“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最重要的是,找出这个人究竟是谁。”   周景龙沉默。   实际上,他的心里也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一片惊涛骇浪。   经纪人依旧在滔滔不绝,“从头到尾,演奏会所用的新曲,根本没过几个人的手。这次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查清楚究竟是谁,这么不要脸!”   他心中快速过滤着种种可疑人选。   周景龙猛然站起身,二话不说,向隔壁房间奔去。   经纪人一愣,连忙追了上去,“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往哪里跑?这件事情有多严重,你难道不知道吗?”   周景龙推开门,便瞧见舒昕正安静地弹着琵琶。   她全身心地投入,弹出来的琵琶音令人心醉。   倏然,琵琶声戛然而止。   舒昕把琵琶放置在一旁,明知故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两日,她一直在练习需要合奏的曲目,当然,没有人的时候,她便是去了空间,这小小的一段时间,水平一日千里。   周景龙真心赞叹道,“你的确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了。”   那股子灵气,有些人一辈子,终究无法触及,“要是能一心一意,静下心来,成就一定非凡。”   舒昕露出一抹微笑,但并不答话,只侧着脸看着对方。   周景龙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的来意,他吞咽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舒昕,你是怎么知道我那版权有问题?”   经纪人听到了周景龙的话,他吃惊地看了舒昕一眼。   怪不得周景龙会心血来潮让他去处理此事,原来是得了提醒,不过这件事情连他们当事人都不知道,这小姑娘又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舒昕笑眯眯的,“我不是说过了吗?玄学才是我的主业,你犯小人,所有的一切在你脸上写得明明白白。”   周景龙:“……”   这下他不敢小觑舒昕说的每一句话,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傻乎乎的重新问道,“真是你看出来的?”   舒昕耸了耸肩,“不然呢?”   她的心里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愿意放低身段听别人的提醒,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周景龙的优点。   否则就算提醒他再多遍,那也无济于事。   经纪人将信将疑的同时,插嘴问道,“那你能算出来,这小人是谁吗?”   舒昕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又何必来问我呢?”见经纪人还想说些什么,她连忙给了肯定的答复,“你猜的没错。”   说完,她又拿起琵琶,准备继续练习。   既然答应了当特邀嘉宾,那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要让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   经纪人嘴巴微张,显然是有些诧异。   而一旁的周景龙领悟到了舒昕的意思,他用手肘推了推经纪人,“走吧,让她继续练习。”   待关上了门,走到拐角处,他的脸色陡然一沉,“你猜的人究竟是谁?”   虽然这么问,但他的心里,也依稀有了答案。   只是痛心的同时有些不敢相信。   经纪人微叹一口气,“杨新华。”   ——   小公寓。   杨新华正对着电脑浏览网页,倏然,他刷到了一条新闻,后背陡然僵硬。   #周景龙公开在网络上表达自己的愤怒,新曲被提前注册版权,并表示要与这下三滥的人斗争到底#   杨新华不知哪里出了错,他连忙点进去,为首的便是周景龙的公开发言。   周景龙先阐述了新曲的灵感与思路,并回顾了一路谱曲的过程,过程中甚至还有杨新华等人的名字,随后,他又叙述了这两天的遭遇,表达愤怒的同时又公然宣告,新曲只是一个系列的其中一首,但凡盗取的人敢冒头,就等着收律师函吧。   短短几分钟时间,杨新华的后背便湿了一层,这一则声明彻底地把他的计划打的稀巴烂。   让他有苦难言。   最可怕的是,周景龙应该也知道了真相,以后他想再借周景龙的势,也不可能了。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杨新华踌躇许久,才打开了门,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是周景龙。   他轻咳一声,努力地露出一抹笑意,“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准备你的演奏会吗?”   周景龙就这么看着杨新华,知道对方无所适从,他才平静地开口问道,“我来这里,只想知道原因。”他顿了顿,直接斩断了杨新华的后路,“该知道的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你再怎么狡辩也没有用。说说吧,让我也死个明白。”   杨新华笑容凝固在脸上。   沉默了许久,他依旧不敢直视周景龙的眼神,自嘲的笑了笑,“你这样顺风顺水的人,又怎么会懂我的苦呢?”   周景龙默不作声,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诉说各种不甘心,诉说倒霉,诉说羡慕。   听了一会儿,他觉得特别没意思,“你知道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事无成吗?那是因为你的心根本就没有放在正道上。当年,贾师傅想要从我们俩中挑一个给他打下手,你怎么做的?以各种走关系,试图刷人情,让他挑走你,而我呢?我埋头苦练,希望在这段时间内能提高自己的技艺,可以让人家看得上我,单凭这一点,你就输了,你不配和我比。”   瞧着杨新华骤然失去血色的脸,他转过身,“刚才的对话我已经录了音,如果你还敢拿版权的事情闹出幺蛾子,也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完,周景龙扭头就走,根本不愿意再看杨新华一眼。   看在杨新华当年帮他的情谊上,还有,演奏会再急,他也不想再闹出其他事情,所以,放过杨新华一马。   杨新华咬着嘴唇目送着周金龙的背影。   他知道,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彻底失去了。   周景龙在车内吸了好几支烟,在尼古丁的作用下,才感觉人稍微缓过来一些,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开着车迅速地回了工作室。   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演奏会,其他的事情,再说吧。 第193章   事有轻重缓急,周景龙调整好心态后,摒除杂念,全身心沉浸在准备工作中。   所以,演奏会虽一波三折,但最后依旧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如雷般的掌声在演奏厅内响起,周景龙热泪盈眶的同时,忍不住深深鞠躬。   此时,等待许久的记者终于忍不住冲到台前,七嘴八舌地开始提问。   “周老师,关于作品版权一事,能不能和我们大家解释一下具体的过程?还有,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你是否会选择用法律的武器来捍卫自己的权益呢?或者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给人一个警告?”   “你的特邀嘉宾似乎籍籍无名,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决定邀请她来一同上台表演?”   ……   周景龙不愿意提及杨新华,所以干脆忽视了记者针对性的问题。   他后背挺得笔直,认真道,“我第一次见到舒昕,是在他们学校的文艺汇演上,听到她弹奏的琵琶顿时惊为天人,那一刻,我深深地意识到,这大概是我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有天分的年轻人。毫不夸张地说,我根本比不上她,如果她愿意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将来取得的成就远大于我。”   记者们面面相觑,旋即传来了哗然声。   这评价也太高了吧?   要不是对周景龙的为人比较了解,知道他非常实诚,还以为他是在捧杀舒昕呢。   周景龙继续道,“我不愿意让明珠蒙尘,所以才邀请了她,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我的荣幸。”   这段时间,他和舒昕合奏过多次,对她的实力有一个比较直观的认识。   还有,要不是因为邀请了舒昕,他很可能现在正陷入水深火热中。   周景龙说完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再次深深鞠了一躬。   记者们一下子哑口无言。   好半晌,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了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我对舒昕这个名字好像有印象,她是不是大半年前获得数理化三项知识竞赛金牌的那个女生?”   记者们:???   “不可能。”   “别开玩笑了。”   大多数人的反应是嘲弄,还有小部分人,忙不迭地打开手机,点开了网页搜索。   舒昕的脸,较之娱乐圈的明星也不逞多让,十分具有辨识度,再加上周景龙特意安排造型师给舒昕装扮过,所以即便她此刻不在现场,但给人的印象依旧十分深刻。   与大半年前手持金牌的照片相比,一眼就认了出来。   “卧槽,这舒昕真的是那舒昕。”   “这特么什么脑子啊,竟然还会弹琵琶。”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个新闻传回台里去。”   ……   先前大呼小叫的那记者肠子都悔青了,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儿,偏偏就他显摆。   要是悄悄的查,这话题还不是他独家么?!   真是烦。   周景龙倒不是十分了解舒昕的学习水平,眼下瞧着一瞬间沸腾的记者,他十分茫然。   又挑了几个有关于他的问题回答后,他才一脸疲倦地离场。   ——   因着近日的娱乐圈风平浪静,唯一闹出些波澜的,也就周景龙作品版权一事,所以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周景龙与舒昕二人纷纷上了热搜。   尤其是舒昕,网友讨论的那叫一个如火如荼。   “舒昕这女孩子,平时低调的很,很少见她活跃在网络上,更别说,她的微博就是个摆设,最新一条还在好几个月前,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沉得住气,真是不容小觑。”   “容不容小觑我不知道,我只想亲自问问她,她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怎么和我们正常人不一样呢?我学习琵琶也快有8年了,背后的辛酸苦楚不说,光论成就,舒昕甩我18条街,特么的,什么叫做人比人气死人,说的就是这样。”   “我来给大家数数,舒昕精通数理化,精通书法,精通琵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料出来一个新的才能,关键是造诣都不低,学着玩玩都比咱们普通人一本正经学厉害多了。哎,下一个是什么?要不提前先说说,让咱做好心理准备。”   “每次瞧见这姑娘的新闻,我都觉得自己仿佛被柠檬精附体了似的,酸的厉害。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要才气,有才气,上天在造她的时候一定用尽了心思,到我的时候,恐怕就是随便敷衍一下,啧啧。”   “难道你们不觉得最厉害的其实是舒昕的爸妈吗?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儿,他们该有多优秀?”   “楼上你可拉倒吧,当初我看过采访,舒昕他妈啥也不管,一问三不知。要是我的女儿能和舒昕一样争气,能让我少操多少心,少长多少白头发?!”   ……   罗淑仪毫不例外地看到了新闻。   正如大家所言,她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当初舒昕是学过一段时间的琵琶,但后来,老师上家来坦言说教学水平不够,便停了课,她一直计划着再给舒昕找更优秀的老师,但这么一忙,就忙忘了。   谁能想到,舒昕竟然能和周景龙同台演出。   罗淑仪觉得不可思议。   她坐在办公桌前,发着呆。   “罗姐,你这一脸抑郁的,要是被外人看见了,都想揍你一顿。你女儿这么优秀,换成是我,我嘴都要笑歪了。”   罗淑仪瞥了一眼自己的小助理,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风光罢了,你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   当初,舒昕的成绩在班级内吊车尾,在升学宴上被刺激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每每考试总是第一,甩开第二名一大截的分数,除了书法、琵琶,还有钢琴、国画,这也就算了,玄学才是大头。   她不知道女儿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拥有这些。   可她哪能不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平白无故就有的,哪怕是个万里挑一的绝世天才,也得付出自己的努力。   罗淑仪甚至希望,舒昕依旧变回那个,默默无闻的差学生,至少这样她还能生活得快乐些。   背负的越多,人越累。   小助理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哎呀,多少人吃了苦,都没办法达到这样的水平呢。”   罗淑仪露出一抹笑意,不再接话。   再说些别的,回头别人就要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她拿起手机,认真的编辑短信,可大段的文字写出来后,罗淑仪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到最后所有的思绪化成了四字,“注意身体。”   与此同时,正在家中沙发休憩的余老师,同样一脸懵。   不对啊,舒昕不是应该去参加最强大脑了吗?   为什么又和周景龙一起同台演出??   他绞尽脑汁,也没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联,但联想到文艺汇演时周景龙来当过嘉宾,他又有些能理解。   这年头,学生太优秀了,也让人发愁啊。   就在全网讨论舒昕时,最强大脑节目组趁着新闻发酵升温,蹭了一波热度。   他们直接对外通知,舒昕在新一期的最强大脑中,作为参赛选手,有着超强的实力,与令人惊艳的成绩。   不仅仅是舒昕,还有季钦,房菱,浦芷,陆续提及了20多位名字后,才表示这一季节目基本筛选出了最顶尖的选手,希望节目播出后,能够给大家一场精彩的表现。   网友们再度沸腾了。   最强大脑虽然也是一档综艺节目,但走的风格完全不同,如果说其他节目是妖艳贱货,那它就是一股清流,不比颜,不比声音,只比脑子。   能从中筛选出来的,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刚刚去百度了一下舒昕的资料,但凡她参加的比赛,从来没有拿过第二,不知道在最强大脑上会不会吃鳖?好希望这个神话一直延续下去。”   “我的天,舒昕这个女生好邪门,我翻了那么多条新闻通稿和评论,竟然没有一条是说她不好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要知道,大家喜好不一样,众口难调,居然对舒昕没有一丁点儿的意见?”   “能对她有什么意见?说她成绩作假吗,数理化三项金牌你去做个假给我看看?和周景龙同台演出,发挥的实在是太出色,换成其他人,能行?这姑娘没有一点黑历史,在学校对同学更是十分地友好,她呆过的学校,没有一个老师和学生不夸的,做人能做到这份上,真的是无可挑剔了。”   “节目组公开宣称舒昕表现不错,那说明她的实力的确雄厚,我的天,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这档节目了。”   “虽然每次看这档节目都是看不懂的,但看看神仙打架过过瘾也好,求早播放!”   ……   舒昕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演奏会结束,在酒店好好休息了一晚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回了电视台。   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各队长们已经选择好了自己队伍的选手。   连华荣的队伍,除了舒昕外,还有浦芷、房菱、贡和璧。   实力可谓一绝。   浦芷当初与舒昕PK时惨遭淘汰,但因为某两队选手PK时全军覆没,所以,在各位队长们的商量下,有了复活权。   她凭借着优秀的表现,成功的进入了连华荣的队伍。   舒昕到电视台休息室时,连华荣正在对三个选手进行特训。   见到舒昕,他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可终于等到舒昕回来了。   这段时间,节目组提前录制了队伍之间的PK,因为舒昕不在,所以有两场比赛,一直卡着,没有后续。   对连华荣来说,这两场比赛,关键至极,基本上决定了他能不能带领队伍参加国际赛。 第194章   舒昕不明所以,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连华荣脸上溢满了浓郁的笑意,他先安排舒昕落座,随后详细地分析如今的局势,“想必我不说你也知道,三个队长率领的队伍会互相PK,今年,赛制有了新的变动,每支队伍共比赛两轮,可以采用个人赛,也可以采用团队赛,若是1:1打平,那就再比一轮,参加过的选手,不可进行第二场。赢得胜利的队伍加一分,积分最高的,便获胜。”   “辛瓦与周丘队伍之间的比赛,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已经落下了帷幕,辛瓦大获全胜,率先以2:0拿下了一分。”连华荣说到这儿,眉头情不自禁地蹙了起来,“咱们队,也分别进行了两场比赛,形势有些严峻。”   舒昕挑了挑眉,示意连华荣继续往下说。   “与周丘队伍的比赛,由贡和璧与浦芷合作上场,先前两人以绝对优势赢了比赛,所以,第二场我挑选出战的选手就是你,也就是说只要你赢得了比赛,那么,继辛瓦之后,咱们的队伍也能拿到一分,周丘一组直接淘汰出局。”   这会儿,他并没有太过于担忧。   毕竟以舒昕的实力,只要不碰上实力卓越的选手,那基本上稳赢。   最让他担忧的,还是与辛瓦队伍之间的较量。   连华荣沉默片刻,继续道,“房菱与贡和璧比过一场,很遗憾输了。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比赛,咱们队伍一定不能输,只有赢了,1:1持平,才有再比一局的可能。编导说,辛瓦安排了季钦。”   一旁的房菱与贡和璧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羞愧地低下了头。   连华荣提起季钦二字,就颇为地头疼。   实话说,季钦的水平已经远远超越了同等级的选手,甚至于让他本人亲自和季钦PK,也不一定有获胜的希望。   所以难搞的很。   而且,比的还是季钦的拿手强项,记忆力。   这根本没法比。   “舒昕,浦芷擅长的是计算,记忆力较之于季钦,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咱们队伍能派出的,只有你。”   舒昕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情绪十分的平静,“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准备的。”顿了顿,她继续道,“放心。”   浦芷视线落在舒昕毫无波澜的脸上,甚至当连华荣提起季钦时,她依旧淡定的很,不知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或是说对比赛的结果不介意。   她心里产生了难以名状的滋味,不知道为什么,和舒昕同处一个空间,她总能被激起更大的努力欲。   浦芷大大方方地站起身,“那我们的队伍,就靠你了。”   舒昕对浦芷有很深刻的印象,眼下,她回之一笑,“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既然是一个队伍,那就要靠我们所有人。你可别忘了,如果我能赢了季钦,最关键的决胜局,还压在你身上呐。”   能走到这一步,谁都不是简单的。   浦芷微愣,旋即点头给自己打气,“好嘞。”   见浦芷与舒昕聊开,房菱与贡和璧也忍不住插话。   那种生疏隔阂在片刻间就消失殆尽。   连华荣看着这四个年轻人,连连点头,同时对明天的节目录制充满了希望。   ——   翌日。   连华荣精神抖擞地带着舒昕四人出现在录制现场。   经过了一天磨合,浦芷等人大约了解了舒昕的脾气,除了谦逊就是低调。   眼下,她忍不住拽着舒昕的手,“你到底是怎么学的呀?学习成绩好也就算了,连琵琶都这么娴熟。”   一旁的房菱连连点头,“是啊。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结果碰见你了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舒昕连连摆手,“你们快别夸了,再夸我就得飘到天上去了,要是下不来,可要找你们一个个算账。”她抿了抿唇,“就是个兴趣爱好而已。”   就在这时,辛瓦同样带着他的队伍走入厅内。   他对于季钦,同样信心十足,国内首席记忆大师要是在比拼记忆的环节输了,那才是可笑。   给了连华荣一个挑衅的笑,辛瓦这才落座。   连华荣撇了撇嘴,“瞧把他得意的,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说着,他扬了扬下巴,随后扭过了头。   主持人熟练地控场,旋即开始了录制节目。   把舒昕与季钦分别请到台上后,他才宣布了比赛的题目。   “奔跑的力量。”   “节目组划定了5万平米的奔跑区域,期间共有150个交叉路口,我们会给选手平面图与一定的时间记忆路线,随后,让50位跑者,从同一起跑区分组出发,每位跑者的路径由运动手环实时生成轨迹并记录,并在15分钟内返回。选手观察所有跑者的全程运动轨迹,嘉宾任意挑选一名跑者小时候的照片,选手通过对比分析找到跑者长大后的模样,同时绘制出该跑者的奔跑路径,用时最短者获胜。”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喧哗。   观众们个个瞠目结舌。   “哎呀我去,这道题我虽然听懂了,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做到啊,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住50位跑者的运动路线,开什么玩笑呢?”   “节目组这是玩狠的啊,让嘉宾挑选的竟然还是跑者小时候的照片,还得他们通过对比分析找到现在的,就算能把这50条运动路线全部记住,人搞错了,那也玩完,这不是人能做的题。”   “15分钟,我严重的怀疑这节目有黑幕,你让辛瓦上场试试,绝对做不出来。”   “这个时候,我这种咸鱼除了喊666,还是安静的等着结果吧。”   “听说季钦是国内首席记忆大师,他这个,是经过国际认证的,做不了假,相反,咱们该关心的是舒昕,竟然让她和季钦一起PK,显然大家都默认了她的实力。”   ……   不仅仅是观众,队长与其他选手们也是十分骇然。   浦芷直呼变态,“幸好不是让我上去,15分钟怎么可能记得住那么多东西?而且还要比对年幼与年轻的照片,啧啧。”   贡和璧连连摇头,“我倒是能记得住,但是要给我足够多的时间。更别提现场压力那么大。”   主持人把所有人的情绪尽观眼底,他朗声一笑,随后问向舒昕与季钦两位选手,“比赛的规则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你们有什么话想对对手说吗?”   季钦凝视了舒昕一眼,认真道,“既然要玩,那就玩刺激的,也别让嘉宾挑选一张小时候的照片了,直接把50张照片都摆出来,咱们一一绘制50条路线,谁答对的数目多谁就赢,怎么样?你敢接受吗?”   和舒昕比速度,他不一定能比得过,但论起记忆力的持久度,他甩舒昕十八条街。   既然说过要虐哭舒昕,那就要说到做到。   季钦话音刚落,现场传出了此起彼伏的震惊声。   “这季钦怕是疯了吧,从短时间的记忆中挑出一条来,那还比较简单。可要是想把50条路线,毫无差错的绘制下来,难度简直成几何倍上升。”   “我们普通人才看了第一眼,就觉得实在是太难了,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的,这季钦倒好,还觉得难度不够,往上又提了好几个度。这就是天才和常人之间的区别吗?哭卿卿。”   “我为什么要受虐来看这档节目?智商受到了无限的碾压。”   连华荣在舒昕还没有回答前,忍不住道,“临时改变规则,我觉得这实在不符合常理,所以我反对季钦的要求。”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题目一升级,舒昕的赢面瞬间就小了一大半,他是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一旁的辛瓦连连否决连华荣,“你错了,规则没变,只是难度加大了而已,只要选手自己同意,那也没什么关系。”   主持人的视线在连华荣与辛瓦脸上来回巡视,为了节目效果,他当然愿意支持季钦的做法,沉吟片刻后,他看向了舒昕,“你的意思呢?”   舒昕似笑非笑。   所有人都觉得这对她非常不利,但恰恰相反。   她兑换的过目不忘,是真正的过目不忘。   也是她之所以能学那么多技能的原因之一。   可以说只要她看过的书,略微一思索就能调动脑海中的记忆,根深蒂固,永远不会忘记。   而季钦他们的记忆力,则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加强事物与画面的联系,从而获取短时间的记忆。   两者一对比,那是天上与地下的区别。   舒昕抿了抿嘴,一脸的乖巧,“我当然敢接受了。不过,我能不能也提一个要求,把这15分钟的时间,缩短为10分钟,如果他没什么意见,我觉得比赛可以开始了。”   快进播放视频就行了。   连华荣&辛瓦&周丘:“……”   妈的,这也太狂了。   要知道,这15分钟变为10分钟,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缩短了5分钟,这简直能要人命啊。   季钦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挖坑给自己跳的感觉。   可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他一下子进退两难。 第195章   贡和璧瞠目咋舌,他笃定道,“这根本不可能。”可瞧着舒昕处变不惊的姿态,他又有些迟疑,“难道这是舒昕向对方施压的一种策略?”   浦芷忍不住点头附和,“短时间内记忆这五十条路线太难了,更别说要缩短三分之一的时间,他们在记忆时,应该会适当地放弃一些路线,就看两人如何权衡了。”   季钦内心备受煎熬。   他深谙自己的水平,所以心里比谁都明白,舒昕提出的要求他压根就做不到。   更令他烦躁的是,他摸不到舒昕的底,所以判断不了这究竟是利是弊。   舒昕见季钦摇摆不定,她善解人意道,“如果觉得为难的话,那咱们就按最初的规则。”   她是真心实意地替季钦在考虑,要不然那场面多难堪。   季钦只觉得肝疼,他深呼吸一口气,状若从容,“我怎么会觉得为难?”他偏头看向主持人,极具绅士风度,“能按照我们俩的提议修改规则吗?”   主持人哑口无言。   良久,他伸手比了个暂停的姿势,“由于节目组从未有过此先例,所以要与编导们协商一下。”   形式流程是不能丢的。   随后,主持人便示意节目录制暂停。   偌大的现场像是开了闸似的,瞬间沸沸扬扬。   显然大家都在激烈讨论着。   季钦深深地凝视了一眼舒昕,旋即开口问道,“你真能行?”   舒昕听出了季钦话里的惊疑,她笑眯眯道,“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季钦缄口不言。   意识到舒昕对他的情绪有多干扰后,他干脆闭上了眼,缓缓调整心态,这些年,他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比赛,甚至破过世界纪录,即便知道两人要挑战的目标不可能实现,他也要尽全力给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这不仅仅是对他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对手的尊重。   时间稍纵即逝,很快,主持人便给了大家编导的答案,同意舒昕与季钦两人共同的请求,最后统计两人的答案,谁的正确率高,谁便是胜方。宣布完规则后,pk便正式开始。   主持人先提供了现场平面图,供两位选手记忆。   随后,他看向队长们,“在这段时间内,我来问问,你们觉得这场比赛,谁能够胜出?”   连华荣握拳抵唇轻咳一声,“舒昕与季钦的实力,一路来大家有目共睹,可以说是这一季最强的几位选手之一。但综合各项能力来说,舒昕更胜一筹,毫不偏袒的说,我觉得舒昕会赢。”   一旁的辛瓦噗嗤笑了出声,他争锋相对道,“我的想法和连华荣恰好相反,舒昕实力很强毋庸置疑,但是季钦比舒昕多了太多的经验还有很多临场的心理素质,这些元素对结果也很重要。所以我的想法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了把?”   打酱油的周丘感受着现场的火药味,他唏嘘道,“神仙打架,凡人看戏就行了。”   他这话说的,倒也是发自肺腑。   周丘话音刚落,现场传来一片嘘声。   主持人始终保持着笑意,见所有人都发表完了意见,他才道,“接下来就看他们的发挥吧。”   舒昕与季钦头戴隔音耳罩,全身心地沉浸在路线图内,待时间一到,根本不给他们强化记忆的时间,现场的屏幕上就出现了动态的线路图。   主持人道,“这本来是15分钟的视频,但应你们的要求,所以特意处理过,快进为10分钟,缩短的同时,他们奔跑的速度也会相应增快,所以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舒昕与季钦互相对视一眼,脸色较之刚才越发的严肃,要是记错了一星半点,那很有可能整张图都会对不上,更别提后续的答题了。   季钦快速判断着自己的极限,同时舍弃了四分之一的数据,五十条路线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根本记不住,他觉得自己应该量力而为。   同时,他要求道,“我希望现场不要发出任何干扰的声音,不然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影响。”   主持人连连点头,并直接同意了季钦的要求,“放心。”   随后,十分钟的倒计时便正是开始。   所有的观众包括工作员工都屏住了呼吸,瞧着台上正在速记的两人。   不到三分钟,季钦的额头便沁出了一层冷汗,同时青筋暴起,他的手上上下下挥动着,显然是陷入了自己记忆的节奏中。   反观舒昕,她的姿态一如既往地从容,但仔细观察,便可以瞧出,她的眼睛也死死地落在屏幕上,片刻地分心也没有。   连华荣对着辛瓦努嘴,低声问道,“要是让你上去比赛,你能正确答出多少条线路?”   先前的争锋相对都是节目组安排的剧本,两人私底下的关系倒是十分地不错。   辛瓦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先不提要把跑者两个时期的脸对上,单纯地记忆路线,三十条是我的极限。”   期间还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连华荣点了点头,“现在的选手,真是不容小觑。我们啊,是真的老了。”   想当年,他们也是风靡全国的天才少年,意气风发的很,现如今也只能感慨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十分钟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主持人声音响起的刹那,季钦的后背湿漉漉的,他陷入了某种不可言喻的状态中,甚至希望通过这间隙来巩固记忆。   “在你们面前的大屏幕上,是五十位跑者幼时的照片,你们需要通过分析,与五十位跑者对上,在你们面前的电脑上写下编号随后绘制路线。”主持人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意,这大概是节目组最难的一次比拼了吧,“时间不限,你们尽可能地发挥。”   无论是舒昕还是季钦,都没有过多的言语。   舒昕并没有着急,她闭上眼,缓缓地将那五十条动态路线图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确定没有纰漏后,才定定心心地开始辨认人脸。   当脑子判断目标一致后,她便有条不紊地开始写答案。   而季钦的方式,与舒昕差不离,他记忆有些紊乱,还有些自己不需要的,简单地整理了一番,剔除糟粕后,他同样追上舒昕的速度。   浦芷大气也不敢喘,她声音压的极低,“我的天,他们都已经开始写答案了吗?”   贡和璧点头,“记忆力的时间是有限的,他们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写出答案。”他眼里燃烧出了熊熊的话火焰,“假以时日,我也要和舒昕一样优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足足两个小时过去,季钦才肃然地按下了确认键。   他的仪表,不服方才的优雅整洁,倒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舒昕耐心地画完了最后一条路线,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继季钦之后十分钟,同样按下了确认键。   枯燥的现场见如老僧枯坐的两人终于有了反应,像是油桶贱了火花似的,瞬间炸开。   “无所事事了两个小时,终于有结果了吗?”   “我听说记忆的东西越多,越耗元气,舒昕也太淡定了吧,也不知道她究竟记住了多少?还是觉得季钦靠谱一点。”   “你们懂什么,舒昕那就胸有成竹。”   队长们同时挺直了后背,一脸希冀地盯着各自的答案。   主持人缓缓上台,说了一通场面话后,他才按照幼年图的顺序,逐一公布双方的答案。   “1号图对应49号,让我们来看看他们俩人的答案正确吗?哇,果然是都正确的,接下来让我们对比一下他们绘制的路线图,又是完全重合,两人各增加一分。”   “2号图对应25号,两人答案都正确。路线图……完全重合。”   “3号图对应19号,季钦……很可惜,人脸没有对上,相对应的路线图那也就不必说了,让我们再来看看舒昕,对上了,路线图完全重合,恭喜舒昕暂时领先一分。”   ……   主持人核对答案持续了许久,从一开始的激动,到中间的坦然,到最后的麻木,足足一个小时才结束。   可更令他不可置信的是,五十条路线,舒昕一条都没有失误。   而季钦,人脸辨别失误了两次,仅仅答对了三十五条。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连华荣与辛瓦更是失态地站起了身,要知道,他们比普通人更能知道这里面的难度,舒昕如果有这种能力,直接去破世界纪录也是没有问题的。   甚至于她的记录,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被人打破。   “要不是知道,他们两个没有提前记忆过,我都怀疑这节目是不是有水分了。”   “是啊,舒昕的记忆力这么可怕的,而且,她好像还游刃有余似的。”   观众们不明所以,但因着舒昕优异的表现,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吆喝声。   季钦听着主持人口中最后的比分,35:50,他微微张大嘴巴,显然是没能接受这结果。   说好的要虐哭舒昕,结果怎么反过来了?   要是……能够回到比赛前,他一定不要求改规则,这输的也忒难看了。 第196章   主持人连连摆手,示意现场安静。   但喧嚣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现场才逐渐趋于安静,显然舒昕造成的轰动,实在是无法令人平心静气。   “恭喜连队长的队伍,成功拿下一分。”他的声音变得高昂,“眼下两支队伍1:1打平,接下来就进入我们最期待的加赛,不过加赛前,我有话要问两位选手。”   主持人率先看向季钦,“对于今天的比赛,你有什么看法?”   季钦大脑中飞速地划过这些年的经历,但记忆定格在幼年时,他妈妈曾经说过的一番话上,“孩子,我知道你比同龄人出色太多,但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只有戒骄戒躁,脚踏实地,才能够走得长远。”   他苦笑一声,实事求是道,“我心服口服。”   如果能再给他五分钟的时间,他同样能够记忆下来,可如果只是如果。   季钦深吸一口气,胸怀坦然,“在记忆这块儿,很少有人能让我心生敬佩,不得不说,舒昕今天的表现彻底征服了我。我希望,她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去参加锦标赛,刷新一下世界的记录,我相信所有人都会为之震惊。”   说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旋即遗憾退场。   主持人并没有因为季钦的一次失败而改变态度,在这个平台上,胜败乃兵家常事,更别提,舒昕的实力那么强劲。   等退场音乐结束后,他偏头看向舒昕,“恭喜。”   舒昕言笑晏晏,她对着观众席深深鞠躬,“谢谢,没有替我的队长丢脸。”   她的实力有目共睹,若是说那些虚假的场面话,不免有些矫情,倒不如大大方方的。   主持人瞧着舒昕游刃有余的模样,他忍不住开口试探道,“舒昕,你有试过自己记忆的极限吗?”   舒昕摇头,“没有。”   主持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在这个最后的时刻,你还有什么话想要说吗?”   舒昕握住话筒,对着浦芷的方向露出了一抹大大的笑靥,“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这接力棒就传到你的手里了。希望你能够旗开得胜。”   唯有在加赛中赢得胜利,他们这支队伍才算是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浦芷心情激荡。   当初在和舒昕pk时,惨败收场,可因为种种原因,又获得了返场的资格,所以她一直很珍惜重来的机会,虽然肩膀上沉甸甸的,但她一定会化压力为动力,努力赢得比赛,“你放心。”   主持人见摄影师录制结束,连忙揉了揉自己的腰,“行了行了,中场休息一会儿,然后咱们再继续。”   一旁的辛瓦闻言,颇为生无可恋,他唏嘘道,“我还以为,今年招收了季钦这一员猛将,我能够带领选手参加国际赛呢,结果高兴不过三秒。人生啊,就是这么的大起大落。”   连华荣露出了无奈的笑,他耿直道,“还有最后一场没有比呢,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更别提,赢了你,还要再赢一场周丘。”   辛瓦翻了个白眼,“啊呸,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我把最强的三个选手都派出来了,剩下的那个,怎么都不是浦芷的对手,我看啊,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要不为了节目效果,特意把舒昕和季钦安排在一起,用田忌赛马的策略,胜负还难说。   连华荣瞥嘴,“马后炮,在这场pk结束前,你压根不知道舒昕的实力有那么的强,没准心里还在盘算着,季钦会怎么赢下舒昕。”   辛瓦悻悻地不说话。   一旁的周丘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连华荣,咱来商量个事情呗?回头你派舒昕出战的时候,安排一些简单地题目走个过场,给我的学生们一点尊严。”   舒昕这记忆力,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对手,更别提那些稚嫩的选手了,他欲哭无泪,“不然节目播出了,别说我的学生了,我也没尊严了。”   这个世界真是太可怕了。   辛瓦忍不住笑了,他本来还觉着自己有些憋屈,可有了对比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这些憋屈着实不算什么。   现场的局势的确如辛瓦所料,状态上佳的浦芷以绝对的优势拿了最后一场比赛,成功地替连华荣的队伍拿下一分。   也就是说,最后一场比赛,舒昕能够获胜,那连华荣将会成为最强大脑国际赛的领队。   当然,虽然还没比,但所有人都已经对结果有了预知。   主持人宣布结果后,便结束了一天的录制。   浦芷自打比赛结束后,她彻底松了一口气,虽然表现的信心满满,但总归有些小忐忑。   好在结果十分的尽人意。   正思索间,她瞧着落单的舒昕,稍稍犹豫片刻,便咬牙凑上前。   “舒昕,我有些关于记忆方面的问题要问你。”   舒昕怔楞,但瞧着浦芷全身上下散发着友好的气息,她露出一抹微笑,旋即分析自己在记忆上的见解。   两人并肩走出了电视台的大门,夕阳把背影拉的无限长。   ——   闫廷利步伐缓慢地走在马路边。   他瞧着鳞次栉比的高楼,车水马龙的街道,神情有些恍惚。   若是舒昕在此的话,一定能一眼就瞧出,这是袁世城公司附近。   闫廷利已经在这里呆了有一个星期,可纵然花再多的时间,他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他拿着地图模拟过无数次,根本无法布置出九宫八卦大阵,可事实情况是,袁世城公司的确是大阵之一。   这一点一直困扰着他许久。   “妈妈,今天老师说我的表现好,特意奖励我一个苹果,我留着没有吃,回来给妈妈吃。”   “真乖,不过妈妈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哦,咱们可以一起分享。”   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还要给爷爷奶奶爸爸分享,这样就要分成五份。”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有些沮丧,“苹果好像没有那么大。”   “爷爷奶奶年纪大啦,他们喜欢吃软一点的水果,咱们可以买其他的水果给他们吃,至于那苹果,可以分成三等份,这样不就大家都有了吗?”   闫廷利神情怔楞。   但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   这段对话,宛若醍醐灌顶,让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九宫八卦大阵又可以延伸成许多的其他的阵法,譬如说三菱阵、四象阵、六花阵,既然无法布置出九宫八卦大阵,又要与其沾边,那延伸出来的阵法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只需要再经过细细推敲,便可以知道,究竟是哪一种延伸的阵法。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一直没有想明白呢?!   闫廷利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闫廷利瞧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微微收敛,旋即沉声问道,“怎么了?”   “闫大师,不好了。顾永军和顾娜都消失不见了,咱们已经加派了人手去调查,但是依旧是没有踪迹。”   闫廷利脸色瞬间黑沉,“你说什么?不是安排了人手保护他们吗?怎么连人消失都不知道?”   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因此引发的一系列的后果。   顾永军、尤其是顾娜,他们算是活人僵尸实验中侥幸活下来的成品,一旦被那幕后之人知晓甚至利用,他们之前做得什么,全都变成了无用功。   后果可能比想象的更可怕。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具体的原因还在调查中。”   闫廷利眼睑低垂,忍不住陷入了深思。   顾永军和顾娜在没有被他们发现之前,一直都是好端端的,也没有人在意他们。   可偏偏闹出了西山事件、甚至在他们安排了人手的保护下,这两人就这么消失了。   这消息至关重要,除了一些重要的人员外,是根本不知道的。   难道说,他们中间有内贼,所以泄露了消息?   闫廷利深吸一口气。   本因为有了新发现而暗松一口气的他,心再度提了起来。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197章   四合院。   老者鹤发松姿,正在院内不疾不徐地打太极。   晨光熹微,金色的光芒笼罩在他脸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   倏然,拐角处出现了一道魁梧的身影,他走到老者的面前,神情肃然而又恭敬,但声音里却是压抑不住的喜意,“经过彻夜的研究,我们发现,顾永军和顾娜两人的状态,是我们这么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他身体带着微微的颤意,“顶多一周的时间,我们就能按照您的计划,培养六位完全受人控制的活人僵尸。”   老者收手,闭目调理气息,待周身波动与天地气息统一后,他才缓缓张目,眸中带着锐利,“数目不能更多了吗?”   “能是能,但是您要的时间,着实是太赶了。要是能稍微放宽期限……”   老者缓缓摇头,他声音决然,“顾永军与顾娜一消失,肯定已经打草惊蛇,结合着先前西山试验基地一事,他们一定会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你别太小看他们的力量,即便我们故布迷阵,找到顾永军和顾娜也是迟早的事,而我们就要在这一步之前,把我们这些年的计划,一一落实。”   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是珍贵的。   男人迟疑,他带着一丝侥幸,“顾永军和顾娜在你这里,他们应该找不到吧?”   老者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他摇了摇头,叹气道,“你把国家想的太渺小了,他们的力量是我们不敢想象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倒不是因为他身份特殊,哪里能钻了这个空子,停顿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我给你三天时间,在这个时间内,我不管用多少个人力物力,你必须给我安排好六个活人僵尸。”   男人猛然抬头,“这么急?”   老者点头,他的脸色缓缓变得阴沉,“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听懂吗?我们有且只有这唯一的一次机会,一旦失败,那就彻底失败了。”   难道真以为他不想多准备一些时间研制一些活人僵尸吗?   他盯梢了许久,才察觉到众人对顾永军与顾娜的保护减弱了许多,这才一击即中。   “而且,他们已经发现了九宫八卦大阵的衍生阵法。这个阵法还没有彻底催动起来,威力没有那么强劲,想要完全破阵,凭借他们能力,依旧是轻而易举。只有按照我的想法走,咱们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还有,虚虚实实才好让他们更提心吊胆,这样更能够方便我们行动。你通知他,可以让他招出一些咱们的打算。”   男人不假思索地点头。   此刻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当初会冒冒然地对舒昕动手,原来是这个道理。   “您真是英明。”   老者眼睑低垂,并不打算解释。   他是真的对舒昕动了杀心,只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实力竟然会这么强劲。   直到失败的那一刻,他忍着内心的愤怒与一丝不可察觉的惶恐,临时改了计划。   “去吧。”   男人转身消失在了角落。   老者瞧着寂静无人的院落,他仰头望天,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   茶馆二楼,气氛冷凝。   闫廷利眉头紧锁,瞧着一言不发的众人,他率先开口道,“徐虎全部招认了。”   徐虎便是在医院旁设下八门金锁阵试图了结舒昕的人,但自打他从昏迷中苏醒,无论对他采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紧咬牙关,愣是没招一个字。   大家面面相觑。   “徐虎不是自诩硬汉么?怎么突然就招了?”   “搜魂术对他都没有用,这突然来这么一下,是不是其中有诈?”   “是啊,顾永军和顾娜一起消失,就在这节骨眼,徐虎突然招了,要说没点猫腻我都不信。”   “这局势啊,现在已经越来越让人看不明白了。”   闫廷利点了点头,“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证实,他说的都是实话。”他伸手击掌,墙面上的大屏幕陡然放出画面,是一张京市中心地带的地图,“大家还记得九门八卦大阵吧,这段时间,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阴差阳错下,有了新的思路,经过我判定,我可以确定的说,这阵法就是六花阵,主要目的在于摧毁经济命脉。得出结论后,我迅速地与其他三组人员探讨,最后大家的意见高度统一。”   “这个六花阵布置得非常高明,可攻可守,阵心稳稳地在中央,若是想要完全破阵,必须要牢牢掌控六个小阵,一旦六者之一出了纰漏,那势必会前功尽弃。”   一旁的苏大师连声附和,“六花阵有方阵、圆阵、曲阵、直阵和锐阵五种阵型,五种阵型又各有五种变化,共有二十五种变化,经过最初的判断,这是圆形六花阵,数是最难缠的。”   说到这儿,他颇有些心惊肉跳,这大阵一旦成了,造成的后果简直是毁灭性的。   “老闫啊,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出来,这大喘气儿的让人憋屈。”   “就是,说出来之后我们大家好想办法。”   闫廷利眉头蹙得更紧,他沉声道,“西山化僵试验,大家应该还记忆犹新吧?经过各方面的调查,结果竟然不了了之,这简直太不可思议,要说没有人帮他们擦屁股,这是根本不可能的。除了结果外,大家最好奇的是,他们研究僵尸的目的在于什么?经过徐虎的招认,我终于知道了,他们想用活人为祭,彻底推动六花阵。”   在座的都是声名斐然的大师,不用闫廷利说的太明白,就明白了。   若是有人在中心操控六花阵,以鲜血为引,肉体为祭,便可以彻底将六花阵催动,而且阵法的强度,让人触目惊心。   若是修为比操控六花阵的人弱,一旦试图破阵,结局除了被秒杀,没有其他的下场。   不仅如此,活人僵尸的意识都是受人操控的,若是被布阵之人所操控,那得到的效果并不是1+1,而是成倍叠加。   放眼望去,国内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能力可以破阵。   所以,绝对不能让阵法被彻底催动。   同样的想法在所有人脑海中浮现,周大师缓缓站起身,“不行,我们绝不可以坐以待毙。而且,顾永军和顾娜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把活人僵尸研制而成,咱们得尽快破阵。”   唯有在阵法没有大成前摧毁它,才能一劳永逸。   徐大师同样附和道,“老周说的没错,他们辛苦在京市布了这么一个局,耗费的人力物力无数,若是咱们成功破阵,即便他们研制成了活人僵尸,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再布局,僵局可破。而且就算有人替他们擦屁,总能找到顾永军和顾娜。”   “我也同意,六花阵一旦大成,咱们国内的经济会陆续崩盘,这样的后果,谁都承受不了。”   “瞿老,你是我们大家伙的主心骨,您说呢?”   坐在首位,始终保持着深思状的瞿老,缓缓地点了点头,“你们说的都没错。”早在刚才大家争论时,他的心里就有了思绪,“破阵一事,势在必行。但此事事关重大,只可成功,不许失败,所以破阵的人选,重中之重,此六花阵共布置了六个阵法,需要六人同时破阵。不仅如此,还需要一人在中心压阵,外围阵法一旦破了,中心压阵的那人,便要摧毁整个阵法。”   “我的想法是,老周右厢左,老李右厢右,老秦左厢左,老魏左厢右,老闻左虞侯,老冯右虞侯。”他的视线落在闫廷利身上,“你居中。”   瞿老直接把七个位置安排得井井有条。   闫廷利深吸一口气,居中的位置,承担的责任更重,他眼里也充满了坚毅,“除非我死,否则一定完成任务。”   这番话,让现场的温度再度降到了冰点。   老闻是个美妇人,她突然笑出了声,“老闫,瞧你搞的和生离死别似的,破个阵而已,我们大家都出手了,难道还会有意外吗?”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如果他们都不行,更别提其他人了。   凭他们的本事,这些只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老徐抿唇道,“那时间呢?”   瞿老毫不犹豫,“越快越好。”   闫廷利也是这样的想法,因为谁也不知道活人僵尸会在什么时候被制成,但他们知道这个时间一定不会长,“今晚怎么样?”   闻大师摇了摇头,“时间太仓促了,就算破阵,我们也需要进行准备,还要推算一个大吉的时辰。这方面老李最擅长,你让他算算。”   谁都希望越快越好,但有的时候心急的确吃不了热豆腐。   李大师二话不说,现场开始推演,不知过了多久,他给出了两个时间,“两日后的酉时,四日后的戌时。”   闫廷利实在是太不想发生任何意外了,这件事情一直让他如鲠在喉,能尽早解除麻烦,谁都能安心,不等其他人发表意见,他直接道,“那就两日后的酉时。”   活人僵尸的研制,应该也没那么容易,两天的时间,应该赶不及。   闫廷利这么一说,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意见。   瞿老为了避免出现差错,心内快速地推算了一下老李给的时间,确认无误后,一锤定音,“破阵就全看各位了。”   闫廷利彻底松了一口气。   希望两日后,一切能顺顺利利的。   此事一了,他便退休安心带徒弟,再也不管这些烂摊子事。   这辈子付出的也真是够了。 第198章   夜幕低垂。   闫廷利心事重重地把自己关在书房内,茶馆内的决策看似井然有序,可大家不约而同地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顾永军和顾娜的消息究竟是谁传递出去的?   他简直不敢相想象,若是破阵时,出了丁点的差错,会不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闫廷利脑海中飞快地掠过一张张人脸,可彼此间皆有几十年的交情,他根本不信。   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窗,书房内笼罩着淡淡的光晕,倏然,门铃响了。   闫廷利感官敏锐,他猛然抬头。   舒昕这会儿正在参加节目的录制,并不在家中,唐忠因为私事也返回了香市,这个时候,这个点,又会是谁呢?   当打开门后,他的疑惑立刻得到了答案。   “清源,你怎么回来了?”   闫廷利惊喜交加地看着门口高大硬朗的男人,他眼神陡然亮了,“是不是你的调查有了结果?”   左清源是闫廷利的唯一外门弟子,天赋同样上乘。   他满心眼里都是闫廷利,甚至为此拒绝了不少大师的青睐。   此刻,他神情肃穆地点头,“接到你的消息后,我就立刻改变了调查的方向,通过蛛丝马迹,倒是真让我找到了一点眉目。给西山试验基地遮掩的,是……”左清源一脸为难地指了指天,“不太好说。”   闫廷利迅速地环顾四周,见静悄悄地空无一人,他才深吸一口气,“你跟我到书房来。”   左清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连忙跟上。   闫廷利关好门,目不转睛地盯着左清源,“究竟是谁?”   左清源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最后手指蘸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名字,“不过我没有证据。”   闫廷利的目光死死地落在那名字上,他的心里卷起了惊涛骇浪,这个消息,宛若晴天霹雳,让人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怪不得查到最后,只能无疾而终,有这样的人护着,能查出东西来才怪。   闫廷利右手握拳,青筋暴起。   瞧着桌上的茶渍逐渐消失,他才勉力地稳住情绪,继续道,“瞧你欲言又止的,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   左清源抿唇,有些不敢直视闫廷利的眼神,“前段时间,那人与闻大师私下里偷偷见过面,但他的身边安保实在太严了,我根本探听不到他们交流了什么,我还知道,他们俩还一同出过门。”   闻大师?!   闫廷利脑海中迅速浮出闻卿言笑晏晏的模样,在他们这群人中,闻卿是唯一的女人,所以大家或多或少都照顾着她,连带着她的地位水涨船高。   闻卿在他心中,从来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印象。   所以眼下,闫廷利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之前想不通的地方都顺理成章了,闻卿有最精准的情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自然能造成这样的局面。   左清源瞧着闫廷利怔楞的样子,他又继续道,“不过闻大师也有可能是被邀请去处理一些不可见人的私事,不一定是我们想的那样。”   闫廷利眼睑低垂,“不管是不是这样,她都不适合和我们一起破阵了,为了不打草惊蛇,还得想个稳妥的法子稳住她。”   三言两语间,已然有了决策。   左清源深谙一点,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够插手的。   他抿了抿嘴唇,脸上漏出一抹窘迫,“舒昕不在吗?”   从见到闫廷利后,他就一直想当闫廷利的徒弟,可奈何一直没有如愿,所以他一直想着,究竟怎样的存在,才可以会被闫廷利收为徒弟。   前段时间他得知了消息,可因为着实繁忙,一直没来得及见舒昕一眼。   闫廷利哪里能不知道左清源的别扭,他内心喟叹了一口气,“她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在京市。”   左清源若有所思,“那这些事情,她需要参与吗?”   闫廷利眼中划过一抹暖意,他知道,舒昕这孩子,重情重义,要是让她知道,自己需要破阵,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所以这些事情,还是瞒着她吧。   等事情了了,雨过天晴了,再和她说也不迟。   “不需要,前段时间她受过伤,这段时间让她好好休养。”   左清源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闫廷利见对方落寞的模样,最后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好在还有左清源帮衬着,否则真的要酿下大祸。   左清源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不辛苦,不辛苦。”   他努力地替闫廷利多做一些事情,就是希望将来闫廷利能够改变初衷,收他当入门弟子,“我会继续看着他,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闫廷利瞧着他越行越远的背影,眸中若有所思。   左清源的天赋的确很出众,可根本达不到他的要求,更别提遇上了舒昕这样妖孽般的存在。   不过,有了舒昕之后,心愿已了,一个内门弟子和两个内门弟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待左清源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闫廷利才收回视线,他迅速地拿了一件外套,匆匆向外走去。   这样的大事,必须有瞿老出面才行。   ——   茶楼。   瞿老瞧着匆匆向他走来的闫廷利,连忙斟了一杯茶水,“这么晚了还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闫廷利瞧着瞿老,一颗心就这么安定下来,他将左清源的发现详细地叙述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不管如何,闻卿绝对不能和我们一起了。”   瞿老勃然大怒,他猛地一拍桌子,旋即站起了身,“区区一个候选人,真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上位了吗?在我们眼皮子地下搅和这些,真是人面兽心。”说到最后,他的话里掺着不易察觉的心痛,“把这个国家搞垮了,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闫廷利没想到瞿老竟然公开叫骂,好在这茶楼是他们的地盘,等闲之辈不敢轻易地靠近,他压低声音,分析道,“这两年国家经济飞速发展,一切都蒸蒸日上,照这样的情况。”他冲着天上努了努嘴,“他肯定是要连任的,一连任,这候选人肯定没机会,我估摸着是利欲熏心了,才会干出这样的勾当。”   瞿老依旧是怒不可遏,“把私利放在国利前,就这样子,连个候选人都不配当。”说着,他拂了拂手,“你放心,我这两天我会私下里安排,让闻卿手忙脚乱顾不得破阵,至于代替的人选,等我再仔细琢磨琢磨,这一次,定要万无一失。”   闫廷利点头,那始终漂浮的心终于落到了原地,“有您出手,我自然放心,那我就安心地回去准备破阵的东西了。”   瞿老点头。   等闫廷利离开,他忍不住看向了窗外,幽深的瞳孔与那夜一般黑。 第199章   酉时,晚霞烧红了天空。   闫廷利背手而立,神情肃穆而又冷凝,强悍的气息自其体内席卷而开,将周围数里之地全部笼罩。   他缓缓闭目。   袁世城公司楼下,冯大师见时辰已到,毫不犹豫地进阵。   片刻后,察觉到大阵内蕴含的力量,他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极端难看。   显然,即便是阵中阵,依旧令人觉得棘手。   不过,冯大师早已做好了万般的准备,惊悸过后,他便恢复了常态,祭出手中的法器,盘腿而坐。   除了冯大师,其余方位五位大师同样如此。   当他们共同出手的瞬间,似乎有一道嘶哑的咆哮声从地底而出,整片天地,仿佛震颤。   不仅如此,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之力,充斥在所有人的心间。   身处六花阵范围内的普通人,不约而同地心慌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束缚着他们。   可仔细打量周遭,又空空如也。   闫廷利轻喝一声,双手快速结印的同时,他全力催动着体内的玄力。   一道光芒自原地冲天而出。   与此同时,另外六道光芒,从四面八方遥相呼应,彼此间迅速地相连,短短片刻,大地恢复了原状,连带着那毁灭之力同样消失殆尽。   冯大师从容不迫,他瞥了一眼天空,口中吟唱起了梵音。   他的声音虽小,可每一个字,都给天空那道光芒增加了灼人的亮度。   陆陆续续地,七道光芒越来越盛,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的融合到了一起。   刹那间,又化为星星点点,向四面八方落去。   破阵一事,重中之重。   为了避免所有的干扰、同时不影响普通群众,所以他们才会商议先建立一层防御罩,也算是留个后手。   见无后顾之忧,闫廷利眼中迸射出森森寒光。   破阵的每一位大师,在外界皆赫赫有名,与之对应的,便是那超群的实力。   虽然阵中阵各有不同,但凭借着他们多年的阅历与能力,这并不足以困扰他们。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都进行到了关键时刻。   左厢右的魏大师,飞快地挥动着手中的拂尘,他的额头上,皆是冷汗,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分出心神。   汗珠入眼,他感受到了酸涩感,不受控制地闭了闭眼,但再睁开眼睛时,他瞳孔骤缩,“顾永军?你不是已经消失了吗?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顾永军脸色僵硬而又麻木,但眼底深处,依稀能够辨认出那一丝痛苦之色,他用力咬破嘴唇,那痛楚瞬间溢满四肢百骸,从而得到了片刻的清明,“你们快走,这些都是阴谋。”   话音刚落,他的神情变得轻蔑,“走,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魏大师心里惊涛骇浪,他不停揣测着,这阴谋究竟是什么,还有,顾永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这消息究竟又是谁走漏的?   不过,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是吗?那就来试试吧。”   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他碰见的困局数不胜数,还不是被他一一解决了。   无论是对自己实力的信心,还是对伙伴的信任,今天左厢右这个方位,绝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魏大师脸上划过一抹坚毅,虽然不知道顾永军究竟想做什么,但了结了对方,一切的困扰便可迎刃而解。   顾永军诡谲地笑了笑,他从口袋中拿出几张符箓。   符箓无火自燃,将他整个身子裹住。   待火焰逐渐熄灭,顾永军的姿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身上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尸气,同时面目狰狞。   他低低咆哮一声,旋即向魏大师直冲而去。   魏大师紧紧攥着拂尘,感受着那极端霸道的腐蚀气息,他迅速结印,周身浮出一道透明的光幕,光芒闪烁间,涟漪浮现,将那尸气净化。   顾永军神色未变,瞧着近在咫尺的魏大师,他不假思索,再次冲他而去。   如此反复六次,顾永军的力量越来越弱。   魏大师心里松了口气。   可电光火石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低头观察顾永军方才攻击的方位,这位置看起来似乎杂乱无章,但仔细一琢磨便能发现其中的规律。   结合着顾永军削弱的力量,魏大师面色骤变,他连忙出手,不再单纯的防御,而是直接暴击,试图将顾永军一击而毙。   这一回,顾永军并不接招,他脚下步伐变化万息,待刚才注入力量的六个位置连在一块后,便直接自曝。   顿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同时,比刚才更霸道的腐蚀力量,向着魏大师爆射而去。   魏大师呼吸急促,他不敢留手。   就在他出手的一瞬,空气传来了撕裂声,与此同时,属于闫廷利的力量,从数里外,破空而来。   魏大师瞬间稳定了心神,他冷淡地瞥了一眼腐蚀力量,出于对闫廷利的信任干脆放弃了抵御,而刚才凝聚的所有玄力,便向着顾永军自曝的方向而去。   轰隆一声。   顾永军自曝的力量都被闫廷利所抵消,魏大师毫发无伤。   不过他并没有关注自身,反而心急火燎地看向刚才攻击的方向,见到顾永军的力量并没有连接到一起,反而因为没有人指引,陆陆续续的消散在空气中。   魏大师瞬时松了口气。   要是让顾永军以自曝为代价推动了阵法,那他们今天所有的行动都功亏一篑,自己也就成了千古罪人。   魏大师后背发凉的同时,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向着闫廷利所在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没有了顾永军的干扰,此阵可破!   闫廷利的消耗,是所有人中最大的。   但瞧着左厢右方位稳住了,他微微放下心。   冯大师、李大师等人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好在他们提防之心更重,早在僵尸要自曝前,就发现了对方的想法,并没有让其成功。   可就在此时,闫廷利的眼皮急促地跳了起来。   就在他心思漂浮不定时,他的面前,缓缓出现了一道人影。   当即,闫廷利吃惊无比,“瞿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瞿老一派仙风道骨,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让人觉得刺耳无比,“你真是我的好帮手啊。”   闫廷利不明所以,“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瞿老瞧着依旧一无所知的闫廷利,并无任何的愧疚,“我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右厢左这个位置,可是你亲自把他送到我手里。”   闫廷利面色骤变,他闭目,迅速地感知右厢左肖大师处的情况。   当感受到小阵已成,而肖大师并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他终于明白了。   他睁开眼,对着瞿老怒目而视,“你究竟想做什么?”联想到方才瞿老说的话,他后背一阵发凉,“是你,布置这一张大网的人竟然是你。”   西山的化僵试验、京市的九宫八卦大阵衍生阵,全部都是瞿老一力促成。   想到他高高在上的地位,闫廷利根本就不相信。   瞿老笑容满面,“还真是多亏了你,把闻卿换走,本来我还在头疼,该怎么安插自己的棋子。”说着他又摇了摇头,“我这个迷阵布的怎么样?”   他说通了那人和自己合作,也是故意撺掇那人与温卿走动亲密,果不其然,他料的都没错,“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就算你们破了五个小阵,还有一个阵法为我所用,足够了。”   闫廷利肠子都悔青了。   他怀疑过谁都没有怀疑瞿老。   也正因为自己的鲁莽,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要是早知道,他一定会小心,再小心。   他死死地盯着瞿老,“你这是为什么啊?”   论权力、论名誉,瞿老都当之无愧,他根本想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缘由,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瞿老摇了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一开始咱们的目标就是相反的。”   闫廷利瞬间听明白了,他匪夷所思地同时又觉得可笑,“谁能够想到,高高在上的瞿老,竟然属于那一派呢?”   国家繁荣而昌盛,但总有人不满足,他们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想要推翻这个国家的制度,甚至千方百计的造成慌乱。   他本以为,这小部分人已经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在背地里憋了这么一个大招。   高,真是高啊!   瞿老摇了摇头,“你不懂。你们所沉浸的都是表面的和平,长此以往,咱们这个国家,迟早会被侵蚀吞没,只有靠着我们,才能走向辉煌。”   闫廷利满脸诧异,他瞧着瞿老狂热的眼神,完全想象不到,这种傻子一样的话,竟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更想不到,瞿老平日里的伪装竟然会这么的完美。   “今天有我在,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瞿老脸上浮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环视四周,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疯狂,自灵魂深处蔓延而出,“你们没有办法的。”   说完,他口中呢喃着晦涩难懂的词汇,双手结印,最后,他朗声道,“我以自身为媒,促阵法大成,往后二十年,经济大乱,我在黄泉底下好好看着。”   经济一乱,人心便会慌乱,久而久之国家就会大乱,那就是他们复出的最好时间。   闫廷利的修为本就比不过瞿老,眼下被瞿老压制的死死的,他只能瞪着眼睛看着瞿老的一举一动。   待看到瞿老自曝的刹那,阵法瞬间大成,同时一股毁灭性的威压向他袭去。   闫廷利眼前一黑,当即昏迷了过去。   昏迷前他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真完了! 第200章   闫廷利猛然睁开眼。   他盯着天花板,昏迷前的记忆逐渐回拢,当记起瞿老的脸时,他瞳孔骤缩,猛然从病床上坐起来。   下一秒,钻心的疼痛溢满四肢百骸。   闫廷利倒吸一口冷气,就这么起身的功夫,他额头浮出了一层冷汗。   “你是嫌自己伤的还不够重吗?”闻卿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她拿起保温杯,倒了一杯热水,随后冷淡道,“闫大哥,这么多年,我把你当兄长,全心全意地信赖,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怀疑我。”   她心急火燎地赶回来,听到这个消息,整个心瞬间凉了,“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闫廷利面红耳赤。   是臊的。   最重要的是,诚如瞿老所说,是他自己亲手把机会送人的。   “闻卿,那六花阵……”   纵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但闫廷利心里依旧抱着一丝希望,他眼里带着希冀,“到底怎么样了?”   闻卿的声音着实冷淡,不仅如此,说出来的话句句扎人心,“大阵已成,固若磐石,回天乏力。”停顿片刻后,她继续道,“你们七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以你最为严重。好在你们起初联手布置的防御罩替你们抵挡了大阵的反噬,否则各个都有去无回。”   瞿老估摸着想一网打尽,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生机。   闫廷利一颗心沉入谷底。   他无力地躺回病床上,满脸沉重。   闻卿眼睑低垂,“倘若你能够多信任我一些,提前与我商讨,现如今的结果就不至于那么被动。”   闫廷利哑口无言。   可如果同样的情景再现,时间匆忙,他可能依旧会选择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对不起。”   闻卿瞧着闫廷利虚弱憔悴的模样,心肠软了一下,也不忍心继续诘问下去,“如今情势严峻的很,你还是尽快恢复,大家聚在一起商讨一下,究竟该如何解决。”   六花阵大成,已然不可逆,他们得早日想出解决的法子。   闫廷利眼神黯然,瞿老倾毕生之力,又培育基地,又设立阵法,要是能轻而易举想出解决的措施,那他们也没必要这么慎重对待了。   他抿了抿唇,“瞿老他……”   闻卿知道他想问什么,“老冯醒来后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详细告诉我们了,瞿老的住宅如今也已经被查封,估摸着今天应该能查出一些线索,至于那杜怀军。”她的脸上露出冷笑,连带着空气的温度都低了些,“不管是什么初衷,和瞿老搅和在一起,他就不配呆在那个位置。”   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闫廷利才后知后觉,他们七人相互相通,他和瞿老的对话,其他人也应该都知道才对。   见自己想说的一切大家都已经知晓,他稍微安心,同时乏力的感觉蔓延全身,“有你们,我放心。”   说完,他就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闻卿瞧了一眼闫廷利,缓缓走出病房。   这一场元气大伤,能主持局面的人所剩无几,在他们彻底痊愈前,她需要好好撑住。   ——   电视台。   训练间隙,浦芷等人正热闹地讨论着国际赛。   “听连哥说,这一次对手来势汹汹,也不知道会安排怎样出战的顺序?”   房菱满脸跃跃欲试,“希望他们的实力和传闻中的别差太多。”   浦芷唏嘘道,“最难的对手,肯定要留给舒昕。”   她这话说的相当心悦诚服,撇开舒昕在节目上的表现,私下里的集训,回回都能让人目瞪口呆。   舒昕扶额,“现在我终于明白,伤仲永是怎么来的。”   话音刚落,大家都低低地笑出了声。   就在此时,季钦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他发出了诧异声,“我的天,杜怀军贪污落马?这新闻也忒劲爆了。”   他仔细地翻阅了一下新闻,“天,这杜怀军来头竟然这么大,不过政治上的事情,咱也什么都不懂。”   舒昕听到杜怀军三字,她视线陡然凝固,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季钦的方向,“真的假的?”   上辈子,杜怀军同样因为贪污一事被送进了监狱,当时周围的人一度议论纷纷并痛骂贪官,所以印象着实深刻。   可如今,怎么会提前了这么久?   季钦点了点头,他大大方方地把手机递到舒昕手里,“你自己看就行了。”   杜怀军的脸骤然出现在舒昕的眼底。   舒昕仔细瞥了一眼他的面相,虽然隔着屏幕分析的会有些偏差,但大体方向准没错,这杜怀军哪有什么贪污一事。   就在舒昕若有所思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舒昕吗?我在电视台的门外,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   舒昕瞧着这陌生的来电,有些茫然,不过她并没有从这说话的声音里听出恶意,相反还带着不可察觉的着急,“你是?”   “我是左清源,闫大师的外门弟子。”   舒昕瞬间了然,她挂断电话后,连忙道,“我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大家正在热火朝天地谈论杜怀军究竟贪污了多少赃款,并没有在意舒昕的离开。   舒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一眼便瞧见了,矗立在原地的左清源,踌躇了一瞬,连上前打招呼,“师兄好。”   这是左清源第一次当面见到舒昕。   他内心颇为复杂。   很久之前他就幻想过,能做闫廷利的徒弟,各方面一定非常杰出,眼下,凭着自己的修为,他根本看不透舒昕,更别提其他。   以前舒昕如今的年纪,他的确是望尘莫及。   好在左清源性格豁达,片刻后他就放下了自己的想法,只开口道,“师傅住院了,五脏六腑都受了一定程度的伤,估摸着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他不让我告诉你,不过我想着,你应该有知道的权利。”   舒昕面色陡然大变,她失声道,“师傅的修为高深莫测,这世界上,根本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上辈子杜怀军出事后再过不久,师傅就彻底销声匿迹,再也没露过面,她的心瞬间揪了起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左清源轻叹了一口气,他挑挑拣拣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通,“事情就是这样,这两天,他老人家的心情不是特别好,我想着,你去了多宽慰宽慰,身体才能更快的好起来。”停顿了片刻,他满脸犯难,“反正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舒昕只觉得胸口处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块大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在门外等我,我去去就回。”   左清源不明所以,直到舒昕的背影消失,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他心内喟叹,希望到时候别被师傅他老人家痛骂才好。   舒昕神色严峻,她径直地去了连华荣的休息室,开门见山道,“国际赛我参加不了了,我家里出了一些急事。”   这段时间,她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师傅,免得他一冲动之下,又做了不可挽回的决定。   重生一辈子,舒昕绝不容许闫廷利发生一点点意外。   连华荣大惊失色,舒昕的存在可谓这一季最强大脑里的爆点,要是这么无缘无故退赛了,麻烦的很。   不过想起了前段时间舒昕缺席录制,但节目组依旧为她保留时间,他提议道,“你有什么事情就先忙,等处理好了再回来。一旦退赛,那可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舒昕点了点头,满脸歉意,“我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我知道这么任性给大家造成了麻烦,但我实在是没办法。”她鞠了一躬,“麻烦连哥你帮我和编导说一说,回头等我事情处理完了,我再来和你们好好道歉。”   说完,她也不等连华荣的答案,头也不回地离开。   随后,舒昕带着左清源,风尘朴朴地回了京市。   这突然的出现,以至于闫廷利有些不可置信,他揉了揉眼,“你怎么来了?”当视线触及到舒昕身旁的左倾源时,他什么都明白了,闫廷利有些恼怒,“不是让你什么都不要说吗?”   左清源觉得头皮发麻,他吞咽了一口口水,一个高大汉子顿时被吓成了鸵鸟。   此时此刻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舒昕一言不发地盯着闫廷利。   此刻他脸色苍白,哪有以前那么龙虎精神,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   显然这一次阵法的反噬,对他来说,伤害极大,就算再怎么恢复,也不可能还原如初。   她深吸一口气,旋即平静地对着左清源道,“没事,你先出去。”   左清源瞧着一脸苦瓜状的闫廷利,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连忙一溜烟地跑出门。   待病房内只剩下两人时,闫廷利干咳了一声,“舒昕啊,你听我给你说。”   这样的事情告诉舒昕徒增担忧,所以又何必呢?倒不如让这个小徒弟开开心心的过好日子。   舒昕的眼泪就这么落下来。   晶莹的泪珠在瓷砖上溅开。   闫廷利一下子慌了。 第201章 (一更)   “听你说什么?”   舒昕的视线始终落在闫廷利苍白的脸上,心底深处那被刻意遗忘的惶恐与担忧彻底爆发,她哽咽道,“师父,我知道你隐瞒消息是替我着想,可我们是亲人啊,但你知道,当我从师兄的口中得知你受伤的消息,那瞬间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更害怕连见你一面的机会都不再有。”   舒昕的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绝望。   “如果有一天,我一言不发地消失了,师父,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闫廷利语塞。   他甚至不敢直视舒昕的眼神。   他嘴唇嗫嚅,“你放心,我不会的。”   说这句话,闫廷利自己都没有底气。   六花阵大成,众人皆无可奈何,而他心里,却是有个大胆的计划成形,那就是在六花阵外寻找合适的位置,布置两仪逆转大阵。   由一对男女逆向操控运转法阵,让阴阳二气颠倒。   如此一来,既不必花费太大的代价去破解六花阵,又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六花阵为他们所用。   毕竟可以催动经济,保国运昌荣,某种程度上来说,瞿老做的一切,都为他们做了嫁衣。   只是两仪逆转大阵布置的难度颇高,最关键的是,布阵之人同样需要以身祭阵。   识人不明的他,当然得弥补自己先前的罪过。   舒昕与闫廷利朝夕相处过,深谙他的脾性,即便闫廷利表现得天衣无缝,她依旧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一字一句道,“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总有解决之道,师父,不管你心里有什么疯狂的想法,我都不同意。要是你伤害了自己,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闫廷利喉咙口有些发涩,但胸腔里却是滚烫无比。   可不管如何,他注定要让舒昕失望了。   六花阵哪里是能那么轻易解决的。   闫廷利沉吟片刻,终于决定说个善意的谎言,“你放心,无论我要做什么,我都先和你商量行不行?你要是不允许,我绝对不做。而且我这副身子病怏怏的,有你看着,我想做什么都做不成。”   舒昕一颗心始终揪着,可她压根没有任何办法。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好好地看着师傅,同时想方设法地找到解决之道。   她固执道,“要是被我发现你骗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闫廷利一怔,心头一阵发酸,“好。”   死者为大,若是以身祭阵了,他相信以舒昕的性格,还是能原谅他的。   只是真的可惜了,他还想和小徒弟多相处一段时间。   闫廷利眼角酸涩,生怕自己的情绪被察觉,他佯装疲惫地阖上眼,“我有点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舒昕睫毛湿漉漉的,她俯下身,给闫廷利掖好被角,同时凑到他的耳边,“师父,你放宽心,我一定能给你想到办法,你相信我。”   说完,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眼里充斥着果决,最后凝视了闫廷利一眼,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闫廷利听到关门的动静,又缓缓睁开眼。   他瞧着洁白的天花板,一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的他,眼眶却润湿了。   希望能够有奇迹出现吧。   毕竟,他不是孤苦无依的啊,他也很贪恋这世界。   舒昕的软弱只是暂时的,她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办法,那一切走向都会布了上辈子的后尘。   伫立片刻,她忍不住偏头看向了左清源,“师兄,你帮我一个忙,回头我让师父收你当内门弟子。”   “说到做到。”   左清源瞳孔骤缩,他太明白舒昕在闫廷利心里的地位了,若是由她开口,想必师父就算想拒绝,也得好好地思考一番,“你说。”   舒昕的神情谈不上有多高兴,她语气低沉,“这段时间,我可能没空一直陪着师父,你要注意他的动向,别让他做傻事,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你都要告诉我,一丝丝怀疑也可以错过。好吗?”   左清源哪里能不知道舒昕都是在替闫廷利着想,他不假思索地点了头,“你放心。”   舒昕心事重重地离开医院。   与此同时,她忍不住找上了系统,在面对系统时,终于流露出了脆弱,“我可能又需要你帮忙了。”   系统遗憾地拒绝,“目前为止,我不能给你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舒昕摇了摇头,“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她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她果决道,“我想把空间的倍速再往上调一调。”   系统错愕,“你这是什么意思?”以舒昕如今的实力,再往上调一调,也是可以的,但50倍是最终的极限,“你需要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才能考虑。”   舒昕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你不是说,系统空间内,只要我学习的够多、得到的成就越多,能够兑换的东西越多吗?接下来,我会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但凡最近能参加的比赛,我都要去参加。所有得到的紫星币都兑换有关于破阵的书籍、名师课堂。这个忙,我相信你你可以帮。”   这是如今舒昕唯一能做到的。   系统瞠目咋舌,“你疯了?你根本撑不住的!”   舒昕可不就是疯了么,一想到重生一辈子,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不住,她就几欲发狂,“你放心,我有分寸。还有,这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系统许久才回过神,“50倍,不能再多了。”   舒昕盘算了一下,一个月的时间,大约就是5年,这时间怎么着也足够了,“等我把所有的琐事处理好,那样才可以后顾无忧地学习。”倏然,她冷不丁又问道,“倍速不能再快了吗?”   系统瑟瑟发抖。   真是可怕。   舒昕有修为在身,抗压能力的确比其他人强上不少,不过,倍速再变得高一些,连他都有些担忧,“真的不能了,除非你的修为能够再提高一些。”   舒昕若有所思,“知道了。”   初步与系统达成一致后,舒昕便回了学校。   这一回,她直接请假到了期末考。   余老师压根不觉得有任何地为难,相反,叮嘱了两句舒昕一定要参加考试后,便痛快地放了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连学校都不例外,只要有实力,就能有特权。   舒昕离开学校后,便去找了罗淑仪,腻歪了一下午,又飞回了香市,见过舒展呈与唐忠后,她便呆在家中。   足不出户、心无旁骛地开始学习。   系统内的文明本就比地球高上不少,再加上舒昕的学习进程本早已十分深入,所以,为了充足的紫星币,她干脆走了捷径,通过季钦,投了数十篇论文、更提出了一个命题。   除此之外,她严苛地按照计划表,去参加了好几场比赛。   每每获得紫星币,她便会沉浸在阵法的世界里。   可即便如此拼命,舒昕依旧是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   季钦沉下心阅读舒昕的论文后,愈发觉得震惊。   要知道,论文的含金量,直接决定了它的影响力。   一般来说,大部分的论文,只是一般的经验和体会,根本没有实实在在地研究,也没有真知灼见,这样的论文,等同于废纸。   而舒昕的论文,有新观点、有创造性、有学术性。   更重要的是,非常的新颖,对专业很有贡献。   它不像是一个高中生写出来的,相反,倒像是阅读了大量的文献资料、收集了许多资料成果的科研人员,经历了艰苦的研究,才得出来的好文章。   更甚者,还有好多数据,他一时间都不能判断真假。   可一旦这些论文的真实性被确认了,绝对能够轰动一时。   季钦思来想去,觉得这论文实在是太烫手,同时,心里十分感慨舒昕对他的信任,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送出去了,万一他心思不纯占为己有,那舒昕哭都来不及。   所以,他干脆找到了何老。   何老只是粗粗瞧了一眼,神情缓缓变得严肃,想起前段时间舒昕发表的有关于李羡课题的言论,当即重视起来,“这样,把舒昕提过的数据,全部重新做实验,如果数据真的吻合的话。”他喘了一口粗气,“以我的名义推荐到那最权威的机构去。”   他有种预感,一定会惊艳世人。   季钦心里顿时浮出了浓浓的艳羡。   有了何老的面子,这能省多少时间与暗箱操作啊!   舒昕这是什么狗屎运气。   何老似是看出了季钦的想法,他笑骂道,“要是你能写出同等水平的论文,我也给你推荐。”   说完,他心里仍不住的感慨,当初还觉得舒昕要经过全方面的培养才能如珍珠般夺目,可现在,他觉得,舒昕本身就璀璨夺目。   他这辈子,还从没有见过有谁在舒昕的年纪,有这般的成绩,看来,努力推她一把,也是必然的了。   季钦馁,“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匆匆忙忙地走出办公室,去着手准备验证。   舒昕的论文写得十分地详尽,季钦把论文分别交给专业的团队后,他们根据着步骤,不到三天,就得出了答案。   完全吻合。   一时间,所有人参与的人员都沸腾了。 第202章 (二更)   “卧槽,舒昕特么是开挂了吗?”   倪全奎偷偷摸摸地刷着新闻,猛然间瞧见新闻上舒昕的脸,他不可思议地站起身,“这……这……”   前后左右的同学霎时转身的转身、偏头的偏头。   “她又怎么了?”   “上回倪泉奎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难不成舒昕这次操作有点骚?”   “我去,她这段时间简直和发疯了一样吧。”   倪全奎觉得以自己的智商,根本不配当舒昕的同学,早先存在的那一点爱慕之心,早就在这一个月逐渐消失殆尽,毕竟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舒昕注定是用来被人仰望的。   “新闻上说,舒昕有六篇学术论文,在相关领域引起了轩然大波,未来的十几年,咱们的生活环境或者科技没准就要因此发生改变。”那一堆条条框框的学术词语他一个也不认识,只能言简意赅地表达出自己的理解,“我的天唉,她那脑子还真是人脑吗?一想到她代替学校参加八校知识竞赛,真是太屈才了。”   戴着黑框眼镜,扎着马尾的女生只觉得在听天书,高中时代的数学物理知识,已经让她觉得难的很,更别提舒昕还要掌握所有的知识,推陈出新,这真的还是人吗??   “上帝在创造我时,一定就是敷衍了一下,而创造舒昕时,别提有多用心了。头一回连嫉妒的心都升腾不起来。”   “唉,谁说不是呢?一周前,舒昕刚刚拿下了世界记忆锦标赛的冠军,那10个项目个个刷新了世界纪录,简直震惊了世界啊!!”   世界记忆锦标赛是世界最高级别的记忆力赛事,它的世界纪录直接记录到吉尼斯纪录,甚至不需要审核。   能在其中脱颖而出的,无一不代表了世界顶端记忆技术水平。   舒昕得到冠军的消息传回国内时,整个网络直接沸腾了。   “有了这么一个记录,最强大脑里舒昕的表现,真的只能算得上理所当然,谁和她比,那才是真的有勇气。”   说话的是一个男生,他坐在倪全奎的身后,作为最强大脑最忠实的粉丝,节目一播出他就看了,刚看到舒昕的脸,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谁想到,没几天的功夫,舒昕连世界记忆大赛的冠军都拿了,“啧啧,回头等舒昕回校了,我一定要让她帮我多签几个名。”   倪全奎连忙打断其他人的感慨,“记忆力也就算了,那些都可以经过后天培养的。这可是学术论文,学术论文啊!!给我几十年都写不出这么有深度的东西,作为学渣的我,根本就不好意思说是舒昕的同桌。”   想到当初刚认识舒昕时,还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是学渣,他都有些面红耳赤。   他渣是真的渣,舒昕那是神啊!!   网络上同样又是一片激荡。   “这段时间,舒昕上热搜也上的忒频繁了,感觉天天都能看到她的新闻。但是这也是唯一一个,让我永远也讨厌不起来的女孩子,妈诶,也太优秀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还记得某女星前段时间炒绯闻买了新闻通稿吗?那会儿最强大脑播出、没几天舒昕又拿了世界记忆大赛的冠军,那叫一个风头无量,直接把人家的新闻遮得严严实实。笑死人了!!”   “我真觉得应该要好好研究一下舒昕,这大脑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嘛,一会儿琵琶、一会儿学术论文、一会儿最强大脑、一会儿记忆冠军、一会儿数理化知识竞赛金牌,这还是人能完成的吗?我不信!!”   “你不信也得信!周景龙那么耿直的存在,你让他弄虚作假捧一个毫无人气的舒昕,这怎么可能呢?还有,就这水平的学术论文谁写出来,一辈子吃喝不用愁,傻子才愿意给舒昕。更别提记忆冠军和国际竞赛的金牌,想作假也做不了啊!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地相信,这世界真的有那种上天的宠儿。”   “学术论文!!!这么难写的东西,她怎么一下子就拿出了6篇!!我做一个研究做了两年了,到现在写出来的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鬼,人比人真特么气死人,把她的脑子分我一丁点也好啊。”   “真是不得不服气,这世界上的确有种人聪明的让人觉得发指!!”   ……   与此同时,舒昕正处于比赛现场。   这一回,她参加的是全国书画大赛。   国画是她从没有对外展示过的才艺,可为了那紫晶币,她连这些赛制都没有放过。   眼下,她正在休息区,等候着最后的结果。   与此同时,心神则全部沉浸在空间内,钻研着阵法。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临近过年,舒昕虽然努力了这么久,但依旧是一无所获,说不气馁,那是假的。可她再失望,也得强撑着精神继续寻找破阵之法。   因为这是如今她唯一能走的一条路。   而那些站在舒昕身旁、参加比赛的其他学生,则是苦大仇深。   “她好好弹个琵琶不行吗?非要和我们一起来比赛。刚刚看到她那绘画的水平,偷听了两句评委老师的话,反正我是比不上了。”   “是的啊,绝望啊,本来觉得以我的实力还能够挺进前三,结果她一来直接占了个名额,好惨啊。她就不能好好地继续去录制节目嘛?”   “唉,话都被你们说完了,那我就不说了。谁叫舒昕的实力的确是卓越、咱们比不上呢。”   而那些来走个过场的学生,压根没有抱着得奖的想法,此刻正亮晶晶的看着舒昕。   眼里充满了狂热色彩。   要知道,舒昕可是现实版的励志故事啊!不过,这样的成功,是没有可以复制的可能了。   此刻评委老师也一致地站在舒昕所绘制的那幅画前,不停的点头。   “舒昕绘画时,线条节奏和韵律掌握得非常好,无论是提按、转折或是轻重,都非常的融会贯通。而且,线条的长短,粗细浓淡,都非常有节奏美,真是不敢置信,这是一个高中生画出来的画。”   “但到底是个孩子,缺少了人生的阅历,少了那些意境,可相较于其他参赛者,又显得十分优秀,当之无愧的大赛第一啊。”   评委老师们很快就按照标准判定了名次。   很快便是颁奖典礼。   舒昕在系统的提醒下,及时地从空间内退出来,才刚领完奖杯走下台,手机铃声一下子响了起来。   舒昕瞧了一眼来电显示,瞧见是唐凌昱,她不由得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呢? 第203章   “舒昕,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舒昕抿唇,有些不明所以,“你说。”   唐凌昱不假思索道,“是这样的,这两天我在公司楼下老是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起初我没在意,但后来想起来,他不就是你的师父吗?”   舒昕懵,师父不应该在好好养伤么,怎么可能出现在唐凌昱的公司楼下呢?   她忍不住反问道,“真的假的?”   唐凌昱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我见过你师父,应该不会看错。他手里似乎还拿着罗盘,像是在观测地形的样子。”   当初与舒昕一同被困与八门金锁阵时,闫廷利在那时露过面,所以他有记忆。   舒昕的心顿时沉入谷底,“他一般都什么时候出现?”   唐凌昱回忆了一下时间,“大约都在傍晚左右,不过他穿的很朴素,不仔细瞧辨认不出来。”   舒昕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忍不住道,“我今天能不能跟你去公司看一眼?”   她只想弄明白师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唐凌昱哑然失笑,“你这是什么话,你想去我还能阻止你?”他沉吟片刻,给出了具体的时间,“需要我来接你吗?”   他不明白舒昕为什么这么心急火燎,但他相信,舒昕的任何做法,都有缘由。   舒昕哪里愿意麻烦,“不用了,你把地址给我,我直接过来就行。”   此刻,她根本没有寒暄的心思,客气地感谢了一番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同时又拨通了左清源。   “师父这几天真的没有异常情况吗?”   左清源二话不说,便开始汇报闫廷利一日的动态,“他起的非常早,会去小树林里打会太极,随后去街边吃早饭。散步回来后,一天都是看书,傍晚用完饭,也会出去消消食,天黑之前总能回来。我感觉精神状态一日比一日好。”说到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舒昕,你是发现了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舒昕气息翻涌。   她瞬间了然,因为上回左清源私下里找她一事,师父这是把左请源一同提防了。   师父更是知道,鬼鬼祟祟平白惹人心疑,倒不如以散步为由,大大方方地办自己想办的事。   “没事,我就是照例询问。”   左清源松了口气,舒昕这么一问他还以为自己监管不当呢,“我办事,你放心。”   舒昕放下手机,在原地伫立了好一会儿,才头痛地揉了揉额头。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够找到破阵的办法?长期以往也不是个办法,以师傅忧国忧民的性格,还真怕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就在此时,系统提示紫星币到账,舒昕二话不说,“老规矩。”   希望新兑换的书籍或是残卷能有办法吧。   ——   夕阳西下。   闫廷利带着一顶宽大的帽子,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若不是十分熟悉的人,恐怕走在他的身边,也无法辨别身份。   他手持罗盘,神情端肃,视线逐一在周边建筑物上滑过。   观测了这几天,他几乎把所有的地形全部记在了脑海里,这次来也只是为了确保无误。   这个位置,是布置两仪逆转大阵阳区的最好地点。   至于阴区,想必闻卿此刻也有了主意。   只要在大年初一时,催动阵法,那一切便可安然无恙。   想到这儿,闫廷利终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师父。”   闫廷利内心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便听到了悦耳又熟悉的呼唤,他后背陡然僵硬。   在这一刻,他竟然不敢回头。   舒昕对闫廷利熟悉万分,只一个背影,就立刻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她抿了抿嘴唇,又低声地呼唤了一句。   闫廷利心内喟叹,他这般作为,既然被舒昕瞧见,那绝对隐瞒不住,他缓缓地转过身,当瞧见舒昕身旁站立的唐凌昱时,瞬间了然,为什么自己做的这么隐秘还会被发现。   狠狠的瞪了一眼唐凌昱,他才无奈道,“这大半个月来,国家的经济形势虽然没有明显的下滑,但是已经开始有些不景气,这才一个月,经济一旦走了下坡路,那就再也回不去了。”   “舒昕,咱们都是国家的一份子,无论为它做什么,那都是理所应当的。难道你想看着自己的国家变得千疮百孔吗?”   舒昕眼眶微微泛红,她摇了摇头,“其实我很自私,我只想要我的亲人朋友好好的,其他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想要的真的很少。   闫廷利瞧着舒昕固执而又单纯的眼神,他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傻丫头,我是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这是我一辈子的使命啊。”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准备再隐瞒下去,将两仪逆转大阵简单的说了说,“大年初一,集天时地利人和一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会好好地活下来,看着你长大。”   舒昕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凝固,连带着心脏也开始收缩起来,她沙哑道,“你骗得了别人,难道骗得了我?两仪逆转大阵,自古以来,就从来没有人能活下来。你不可以这样。”   她眼泪簌簌滑落,哽咽道,“师父,我是不会同意的。”见闫廷利丝毫没有改变想法,她头一回蛮横道,“我不懂家国情长,我也不懂你的坚持,但是我绝不容许你这样,我会牢牢跟着你。”   闫廷利记忆中的舒昕向来是进退有度,成熟的不像一个孩子,没想到也有这样天真娇嗔的一面,他笑了笑,不再继续说下去,“这段时间,你闹出来的动静有些大,来和我说说,成为大名人的感觉怎么样?”   舒昕眼神黑白分明,仿佛要把闫廷利刻在脑海深处,她并没有理会对方的调侃,只一字一句道,“过年前,我一定会想出解决的办法,我绝不会让你出事。”   说完,她伸手把眼角的泪水擦干,“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   闫廷利根本不相信舒昕说的话,要是真的那么容易,那么多人何苦一筹莫展?   低声的叹息,很快消散在风中。   生怕瞧见舒昕的模样有些不忍,他转身,“那我走了。”   舒昕瞧着闫廷利的背影,沮丧的心又再次振作起来,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她还有机会。   唐凌昱听着舒昕与闫廷利的对话,起初虽不明所以,但大致也弄明白了情况,瞧着有些可怜兮兮的舒昕,他心里蓦然软了一下,忍不住拿出纸巾,“哭的有点丑。”   舒昕:“……”   唐凌昱又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你做好了自己该做的,我相信结果一定会如你所愿。”   他的话说的铿锵有力,让人觉得信服。   舒昕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是啊,事在人为。   唐凌昱见舒昕的情绪依旧低落,他主动邀约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味道非常不错的餐厅,带你去尝尝?”生怕舒昕拒绝,他又到道,“这段时间,总是见你出现在各个比赛场上,总要劳逸结合啊。”   舒昕本想拒绝,但感受到唐凌昱的好意,话到嘴边改了口,“好啊。”   唐凌昱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面对舒昕时,从来不曾冷若冰霜过,更别提此刻,“跟我走。”   舒昕连忙跟上,同时环视四周,片刻后,她停住脚步。   眼里若有所思。   如今,她一下子弄明白了,为什么上辈子唐凌昱在事业上仿佛和开了挂似的,要是师傅在此地布置两仪逆转大阵,阳区中心的、唐凌昱的公司受到的好处当然最多。   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唐凌昱见身后没了动静,他偏头疑惑地看向舒昕。   舒昕忍不住又去瞧了唐凌昱的面相。   可这一次,除了那显而易见的富贵命格外,她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舒昕嘴巴微张,显然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只有与自己有关的人或事,她才看不出来。   唐凌昱既非她的亲人,交情又平淡,这——   又不是一个真正的高中生,联想到其中的深意,舒昕一下子心事重重,连带着脸颊都微微热了起来。   也许是心里揣了事,所以,舒昕这顿饭吃得并不是非常的自在。   唐凌昱显然也察觉到了舒昕情绪的变化,他虽然有些茫然,但依旧十分绅士地把舒昕送回了住处。   舒昕站在阳台上,吹了好一会儿的夜风,瞧着天上的繁星,心绪逐渐趋于平静。   现阶段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找到办法。   觉得自己完全冷静下来后,她转身回了房间,再次一头扎进了空间内。 第204章   临近年关。   每至夜晚,天幕中礼花朵朵,鞭炮声声。   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年的气息。   普天同庆的日子里,舒昕却是一日比一日焦灼,原因无他,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她依旧没有找到解决困境的方法。   也就是说,她在空间内的五年,几乎是白用功。   这怎么能让人不沮丧。   书房内,舒昕低垂着头颅,默不作声。   她的视线始终落在橘黄色的灯盏上,整个人孤寂而又无力。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响动。   舒昕回过神,连忙起身走到客厅,瞧着携手而归的爸妈,她脸上终于涌出一些生气,“爸,妈,你们回来了。”   罗淑仪瞧了一眼舒昕,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她连忙放下手中的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舒昕身旁,“这段时间你在家究竟做什么?怎么能瘦成这个样子?”   舒昕的身材本就纤细匀称,可眼下,合身的衣服却显得空落落的,更别提两颊已经凹陷了下去,“舒昕,你给我说话。”   舒展呈眉头同样蹙了起来,联想到这段时间舒昕获得的殊荣,他胸腔里溢出了心疼,“爸妈真的不需要你太优秀,你现在做的一切已经足够了。不要逼着自己,听到了吗?”   舒昕有千万句解释想和他们诉说,可爸妈仅仅只是普通人,纵然说了,除了徒增他们的担忧外,对困境并没有任何的缓解。   她抿了抿唇,露出了一抹笑意,“这段时间一直在整理实验数据,是有些辛苦,不过成果也是斐然的。”她装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下次我一定会注意。”   罗淑仪眼里划过一抹复杂,什么样的实验能够让人废寝忘食呢?   不过既然舒昕不想说,她就算问了,也没什么结果,她抚摸着舒昕柔软的发丝,“要注意身体,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舒昕抬起头,亲昵的在罗淑仪身上蹭了蹭,“妈,你放心,很快我就会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说完,她又冲着两人带的土特产看了好几眼,“一早上没吃东西了,妈妈我好饿。”   罗淑仪连忙点头,“妈这就去做。”   说完,她就匆匆去了厨房。   舒展呈瞧着舒昕那憔悴的样子,低声叹了口气,“有什么难处,也可以适当的和爸妈讲讲。爸妈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能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舒昕听得眼里发酸,但她仍摇了摇头,“爸,我那些学术上的问题就算和你说了,你也没办法给我帮助啊。要不你和我妈一起,给我做饭吃。”   舒展呈又仔细瞧了舒昕两眼,见她除了身体状态较差外,精神尚佳,心里紧绷的那根弦顿时松了,“好嘞。”   说完,他屁颠屁颠地去给罗淑仪打了下手。   舒昕伫立在原地,隔着透明的玻璃门,瞧着爸妈其乐融融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她的脑海中传来了系统惊喜若狂的声音,“舒昕,你获得了紫星币三万二。你不是一直想兑换那几卷失传的古籍阵法吗?现在足够了!”   舒昕同样惊喜交加,“这怎么来的?”   系统停顿片刻,便恢复了往常的语速,“你唯一提出的命题,获得了陈省身奖提名。”   若是按照正常的流程,没有个三年五载,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名誉,可舒昕这运气是真的赶得巧,不仅有何老在背后替她撑腰,刚好也碰上了提名,再加上她的命题推陈出新,任何一环节缺一不可。   “如果你能获得这数学大奖,得到的紫星币更会翻数倍。”   舒昕浑身发颤,这系统内,她一直想兑换好几卷古籍阵法,可奈何紫星币不够用,一直处于囊中羞涩的状态。   如今,她终于有了机会。   “帮我换。”   系统连连点头,但片刻后,他又有些迟疑,“之前的价格是我弄错了,这些紫星币只能够兑换一卷古籍阵法。”   舒昕笑容逐渐收敛,头一次她觉得有些气急败坏,“这是你的失误,难道也要我给你买单吗?”   系统知道是自己的错,可他实在没有权限给舒昕兑换数卷古籍阵法,“就算你怪我,我也没办法,当务之急,你还是从中挑一卷吧。”   一卷书籍就够舒昕研究很长时间了。   话音刚落,舒昕的面前便出现了六个精美的匣子,每个箱子里都有一本古籍。   可令人绝望的是,上头只有繁体字数字,没有任何的信息可以让人判断这个古籍写的究竟是什么内容。   舒昕一下子傻了眼。   她知道,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很有可能就在某一本古籍里面,一旦挑错了,那这么久的努力,一下子前功尽弃。   这么想着,她迟疑不定。   最后,舒昕选择继续与系统沟通,“你能帮我挑一卷吗?”   系统一脸为难,“以我的权限,是不能答应你这些的。”   舒昕一听这话,心里瞬间明亮,也就是说这里面的确有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但具体在哪一卷里,得靠她的运气。   可师父和闻大师的性命就在她手里攥着,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呢?   “你帮我选,待六花阵解决后,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保持这段时间的学习状态,拼命的努力,早日达成你的要求,怎么样?”   系统默不作声,他心内快速权衡着。   如果这次不能如舒昕的意,一旦她在学习方面各种倦怠,系统就觉得自己得不偿失,倒不如成人之美。   他想了想,“我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系统,是绝对不会破例的。不过你可以好好想一想,要解决的阵法究竟是什么,找出与之相对应的。”   舒昕本觉得有些恼怒。   认为这系统油盐不进,完全没有人情味,可仔细琢磨它说的话后,她又惊又喜,当即不再犹豫,伸手指向了第六卷 ,“就他了。”   话音刚落,那古籍一下子就落到了舒昕的手里。   舒昕如获至宝,顿时不管厨房内还在做菜的爸妈,当即奔向了书房,二话不说又进了空间。   匆匆翻了几页后,她果然见到了六花阵三字。   舒昕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肩膀上的大山骤然瓦解,随后她一字一句看着。   可看到破阵之法,她表情说不出的惊疑。   良久,她苦笑一声,若无其事地合上书籍。   世界上相生相克,无论什么都有弱点,阵法也不例外。   既然知道了该如何破阵,她会赶在师父前行动的。 第205章   除夕。   舒展呈与罗淑仪满脸不舍地把舒昕送到小区外。   冬日的暖阳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地上的光晕轻轻摇曳,舒昕笑容浓郁,眼底深处一抹愧疚稍纵即逝,“爸、妈,我就陪师父去过个除夕,明天一定回来陪你们过年。”   罗淑仪是知道闫廷利有多宠女儿的,她失落之余,更多的是欢喜,“你唐老师那里也别忘了。”停顿片刻,“你有孝心,爸妈也觉得很幸福。”   这年头,能把所有长辈情绪兼顾的孩子,毕竟不多了。   舒昕背着单肩包,笑容晃眼,“那爸妈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便直接上了街边的出租车,径直去了唐忠的家里。   唐忠正手持花洒,给院落内的花花草草浇水,倏然见到舒昕,他颇有些惊喜交加,“这时候你怎么来了?”   想到去年的除夕夜,也是舒昕陪着他过的,他忍不住道,“晚上过来就行了,白天陪陪你爸妈。”   舒昕接过花洒, “我一会儿要去京市,有两个师父总不能厚此薄彼吧,今年陪他过除夕。”   唐忠心里顿时浮出了浓郁的醋味,他不乐意道,“那糟老头子一个人过就行了。”   舒昕瞧着这老小孩的模样,忍不住乐了,连忙哄道,“就今年,以后咱们大家都一起过年好不好?”   唐忠哼哼了一声,连忙回屋里拿出一套茶具。   舒昕瞧着唐忠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知为何,她沉重的心情顿时舒缓。   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瞧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她露出了一抹深邃的笑意,吃了那么多苦,才得了这样的成就,更别提现如今的生活那么美好,亲人健在,她是绝不容许任何东西来破坏。   与唐忠聊了许久,舒昕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去了飞机场。   待到了京市,天幕已一片漆黑。   因着除夕夜的原因,所以较之往常,这熙熙攘攘的城市显得颇为冷清。   她下车后,独自走在街边上,瞧着神色匆匆却抑制不住喜悦心情的路人,瞧着昏黄的路灯,瞧着无边的夜空,终于到了目的地。   以鲜血为引、肉体为祭的的六花阵强度令人触目惊心。   破阵之人,修为只能比操控六花阵的人强,并且强的不仅仅是一星半点。   瞿老苦修数十年,能做到这一点的,国内根本没有这样的存在。   所以,舒昕只能够另辟蹊径。   她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踏入阵法中。   不成功、便成仁。   就在舒昕踏入阵法的瞬间,六花阵立刻催动起来,与此同时,流光溢彩的透明光幕升起,但掩藏在万家灯火间,根本不起眼。   可就这丁点儿的波动,立刻引起了诸多关注着六花大阵人士的察觉。   更别提,全身心沉浸在两仪逆转大阵中的闫廷利与闻卿了。   闫廷利惊疑不定,他偏头看向毫无表情的闻卿,“你感受到了吗?难道有人进阵了?”他有些恼怒,“都交代过多少次了,这阵法霸道阴邪,进去之后难逃一死,都不要命吗?”   闻卿视线落在六花阵中心的位置,她有些码不准,“咱们准备的都差不多了,时间来的及,要不咱们去看看,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纰漏,连着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断送了。”   闫廷利二话不说直接应声,“好,距离最近,先过去看看。”   出了闫廷利外,四面八方各个方向,都有人影脚步匆匆地向同一个位置走去。   仅仅半个小时,那些在茶馆出入的大师们都纷纷到达。   此刻大家络绎不绝地发声。   周大师眉头紧锁,“我来的最早,已经查探过了,的确是有人进去了,看样子修为不弱。”   冯大师环顾四周,“这大阵连我等人士都不敢进去,他进去是送死吗?”   魏大师脸上出现了一抹踌躇,“难不成是去破阵的?”   不过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秦大师沉吟片刻,“我觉得老魏猜测的还真有可能,我刚刚感受了一下,这六花阵如今出于攻击状态,显然进去的人对它有威胁之意。若是失败了,咱们再继续先前的准备才是。”他停顿了片刻,语气中罕见地带着钦佩,“就是不知道进去的究竟是谁了。”   闻卿神色柔和,她开口道,“不管是谁,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咱们一起替他祈福吧。”   说完,她屈膝盘腿。   就在此时,闫廷利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在寂静的空间内格外的响亮。   他心中一颤,待看到来电显示后,悄悄地松了口气,“老唐,不是和你说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吗?不要打扰我。”   唐忠冷笑一声,“你可别嘚瑟了,昕昕说了,明年开始,都会陪我过除夕。我打电话来就是告诉你,以后你别老霸占着昕昕。”   闫廷利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他瞳孔骤缩,“你说什么?昕昕不在香市?”   隔着电话,唐忠并没有察觉到闫廷利的不对劲,他哼了一声,“当然了,你可别装模作样了,心里指不定还偷着乐吧。”   闫廷利浑身涌出了无力感,手机掉落在地。   他眼眶一下子泛红,二话不说就直接往六花阵阵中心的方向而去。   魏大师连忙把闫廷利拽住,“老闫,你这是做什么?”   闫廷利几欲疯狂,“你给我放开,这里面是我的徒弟,我的徒弟啊。”   他一把把魏大师甩到一边,“我要去救她。”   舒昕?   竟然是舒昕??   在场之人对舒昕的印象倒是十分深刻,可没想到,那样一个弱小的女流之辈竟然一声不吭地进了阵法。   秦大师见闫廷利情绪失常,连忙将其制住,“闫廷利你给我清醒一点,一会儿的两仪逆转大阵还需要你出手,你现在去了,又要让我们失去希望吗?”   闫廷利闻言,如遭雷击,老泪纵横。   他哽咽道,“都怪我,都怪我,她那么孝顺的孩子,又那么固执,哪里是能轻易说得通的,要是她有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去面对她的父母,面对唐忠啊。”   傻孩子,真是傻孩子啊。   闫廷利哭得次数屈指可数,此刻,他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般,痛哭流涕。   闻卿睁开眼。   此刻她的脑海中浮出了舒昕娇俏可人的模样,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闫,你别这样,进去的不一定是舒昕,万一是其他人呢?退一万步,如果真是舒昕,你拿出她的生辰八字,咱们来替她祈福。”   “总比你什么都不做要来的好。”   闫廷利依旧崩溃地捂着头,“肯定是舒昕,肯定是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闻卿的话后,他强打起精神,“祈福,替她祈福,哪怕折了我的寿,也要佑她平安。”   他哀求的目光一一落在其他大师脸上。   所有人二话不说,同样盘而坐,开始祈福。   闫廷利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一眼六花阵中心方向,两行浊泪而下,随后,他缓缓阖上眼。   舒昕,你可一定不能出事啊。   滑落在地的手机此刻一闪一闪的,显然还处于通话状态,唐忠听着这简单地三言两语,哪里能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闫廷利,你给我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注定没有人回复他。   唐忠在院内反复地独步,可那种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最后,他干脆锁了院门,直接冲去了飞机场。   难道他这辈子都是孤寡命,注定不能有自己的亲人吗?   舒昕的情势,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么水深火热。   她祭出了新兑换的金刚琢。   五百斑斓的光罩将舒昕周围一寸之地全部笼罩起来。   六花阵运转间,黑白相间的浩瀚能量,在天地间缓缓凝聚,随后幻化成匕首状,重重地轰在了那光罩上。   起初,光罩巍然不动,但随着攻击力的强度越来越高,那光罩也不断的颤抖起来。   舒昕冷眼瞧着那一道道攻击,体内的玄力飞速地运转。   若是闫廷利在这里,他一定能够瞧出来,舒昕并没有用他教的修炼之法,而是其他。   空气中因为撞击而泛起了涟漪,瞿老狰狞的脸,逐渐显现而出,虽然以身祭阵,但六花阵就是他,他就是六花阵,“自不量力的东西,我看阵法的攻击你能够抵挡几次。宝器再好,能量也终有消耗殆尽的那一刻。”   “我看你就是来送死的。”   舒昕脸上划过讥讽,她深呼吸一口气,轻喝道,“一帆风顺。”   空间静寂了几秒,遥远的西北方,忽然动荡,下一秒,一道无穷的力量冲天而起,显得浩浩荡荡。   “二龙腾飞。”   北方的力量同样冲天,但较于西北,稍逊一筹。   “三阳开泰。”   这次是东北方。   “四季开泰。”   东方。   瞿老瞧着舒昕的举止,不明所以的同时,却有些隐隐的惶恐,意识到不能再继续下去,他连忙快速运转阵法,只希望尽快抹杀舒昕。   “五福临门。”   东南方。   “六六大顺。”   南方。   “七星高照。”   西南方。   “八方来财。”   西方。   瞿老感受着八道滔天力量,他按捺住了不安,只冷笑道,“这些力量强是强,但对我来说依旧造成不了影响,而且你真的能够曹操控这些力量吗?”   舒昕面上缓缓浮出笑意,她缓缓道,“九九同心,十全十美。”   天地间那八道力量瞬间向舒昕的方向汇聚,最后聚集在舒昕的体内。   舒昕狂吐一口鲜血,与此同时,磅礴的力量,直接震断了她的骨骼,清脆的咔嚓声,令人觉得头皮发麻。   而鲜血,在空中溅射,越发显得舒昕的身影凄迷。   金刚琢在这强烈的力量下,直接化为灰烬。   舒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不顾全身地疼痛,她继续调动仅存的玄力,将那八道力量化为一道。   “今天,是除夕夜。”   “你试图用六花阵破坏经济,造成大乱,乃至于让国家分崩离析,我就要让你看看,这十几亿百姓祝福的力量。”   “瞿老,这一切都结束了。”   最后那道力量,直接落在了阵法的关键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儿戏,六花阵也不例外,此刻,它被这摧拉枯朽的力量破坏的干干净净。   瞿老目呲欲裂,此时此刻,舒昕无疑是他最恨的人,“既然如此,那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残余的阵法力量,在瞿老的催动下,迅速地向舒昕所在的方向而去。   舒昕瞳孔骤缩,她嘴角泛起了一阵苦笑。   算了那么多,没算到瞿老还留了这么一手,看来本来能活着回去,眼下都不可能了。   她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虽然知道父母会难过,师父会难过,朋友会难过,可她宁愿自私地牺牲自己,也要让所有人都好好的。   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吧。   而就在此时,舒昕的面前,却是陡然出现了一层光罩。   同样的流光溢彩,同样的充斥着能量。   瞿老的最后一道攻击落在了光罩上,瞬间抵消了大部分的力量,而剩下的,则是狠狠地轰在了她的胸腔处。   舒昕闷哼一声,身体倒飞而出,当撞击到地面时,她再度吐出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六花阵则是彻底的烟消云散,舒昕的身影也落在了大家的眼里。   闫廷利呆呆地看着舒昕的身影,双目一下子变得血红,他连忙飞奔而去,可在靠近舒昕时,又犹豫地不敢触碰,他怕自己任何一点动作,加重了她的伤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什么事情都要逞能吗?”   说话的同时,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   舒昕嘴角溢着鲜血,瞧见闫廷利,她露出一抹欢喜的笑容,“师父,我说过的,我有办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闫廷利再度落下泪,“傻孩子,你这个傻孩子啊。”   舒昕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浅,她勉力道,“都是我愿意的,师父,别生气。”   说完,她再也扛不住,昏迷了过去。   系统气急败坏道,“舒昕,你算计我。 ”   闫廷利瞧着舒昕毫无生气的脸,像是疯了似的,“救人,快救人,快救人。”   他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   身后的闻卿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舒昕的身边,伸手摸了一下脉搏,“她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别动她,送她去医院。”   好在众人的祈福有了作用,否则舒昕哪里还有被救的机会。   这世界,任何事果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魏大师、冯大师等人,则是不可置信地站在一旁。   显然还没有从六花阵被破的事实中回过神。   “这舒昕,真是不明所以、一鸣惊人啊。”   “这么好的苗子,真是可惜了啊,这伤看着就严重。”   不多久,救护车呼啸而来,将伤重的舒昕一路送往了医院。 第206章   抢救室的灯亮了一夜。   唐忠匆匆赶到医院时,便见到闫廷利垂头丧气地蹲坐在地。   他见到的闫廷利,向来都是意气风发的,哪有这么颓然无措过,压抑了一路的愤怒与担忧瞬间消散,他弯下腰,轻拍闫廷利的肩膀,“舒昕呢?”   闫廷利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还在抢救。”他像是个茫然的孩子,“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唐忠眼眶酸涩,他又重重地拍了两下。   沉默不语。   “我现在真的后悔了,要是舒昕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面对她的父母?”他恨恨地锤了自己几下,“要是当初我能够耐心一点,多信任她一些,经过万全的准备,没准事情能够圆满解决,都怪我,都怪我啊。”   唐忠喟叹一口气,他知道,闫廷利才是最煎熬的,“通知她父母了吗?”   闫廷利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恐惧之色,他摇了摇头,“还没有。”   他不敢。   唐忠眼神同样迷茫,“我天生就是寡命,你说舒昕会不会受我命格的影响,所以才会有此大难。”   这样的问题,在他的心头盘旋许久,他同样很害怕舒昕出事。   除了闫廷利与唐忠外,那些个大师纵然满脸倦意,但每一个都不肯离开。   舒心这一举止,不管初衷是什么,实在是令人心生敬意,与此同时,她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有了和他们平起平坐的能力。   魏大师唏嘘道,“希望这孩子能够早日好起来。”   闻卿点了点头,舒昕这一举止,不仅仅是救了闫廷利,也连带着救了她,能活着谁又会想死呢?   “最顶尖的医生都被召过来了,这孩子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   冯大师连连点头,“希望如此。”   时间缓缓流逝。   很快,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抢救室里的灯终于熄灭,主治医生脚步疲软地走出门,在所有人殷切的目光下,沉重道,“她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我们把所有的骨头都已经接上,同时稳定了情况,不过除了身体,她的脑子也受了一定的刺激,醒来的可能微乎及微。”   简而言之,就算恢复了,也只能当一个植物人。   闫廷利满脸的欣喜就这么凝固在脸上,有些滑稽可笑。   不过没有一个人嘲笑他。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医生点了点头,“等她身体恢复了,再做一次检查,没准会有转机。”   闫廷利失魂落魄。   唐忠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闻卿连忙安慰两人道,“虽然她的情况有些严重,但是命保下来了,这一切都有转机。现在的科学技术那么发达,相信我,舒昕一定会醒过来的。”   闫廷利依旧沉默不语。   很快,舒昕便被推进了重症病房。   在所有人眼里昏迷不醒的舒昕,此刻正深处系统空间内,她哄着恼怒的系统,“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   她如今的成就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走了系统90%的进度,所以就算有什么危险,她相信系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才会那么孤注一掷。   “等我的意识恢复了,我一定好好地让你出气。”   系统冷笑。   舒昕又哄了许久,许下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后,才勉强让系统满意。   系统叹了一口气,“本来再过两三年,以你的水平,就能够达到我的要求,可是你现在意识受伤,身体除了躺在床上参加不了任何的比赛和研究。”   舒昕懵,“你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这才有些幸灾乐祸,“你以为意识受伤那么容易恢复吗?空间内的倍数要足足给你放缓五倍,才能够给你足够的时间,而且还不知道要多久。也就说,在这段不知道多长的时间内,你除了在空间内学习之外,别无他法。”   舒昕:“……”她一脸绝望,“这不就是植物人吗?”   这也太惨了吧。   说完话后,她又后知后觉,“那我爸妈,师父该有多焦急?就不能和他们说个时间,让他们别担心吗?”   系统贱兮兮道,“是你说,还是我说,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舒昕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易地而处,若是爸妈无故昏迷,她不知道这段未知的时间该有多煎熬,多痛苦,她深深叹了口气。   “那我能看外界的情况吗?”   系统残酷的可怕,“不能。”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给舒昕的惩罚。   舒昕垂下头,但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我会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地努力达到你的要求。”   ——   整个新年。   舒展呈与罗淑仪均未露出过笑脸,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推了手里所有的事,在医院全心全意地陪着舒昕。   所有人都以为罗淑仪会痛哭、会昏厥,却没想到,自打得知了消息的她,坚强地令人心疼。   而舒昕昏迷不醒、很大程度上会成为植物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网络。   陈省身奖提名、最强大脑无故退赛、国画第一,无一不让她处于风口浪尖,以至于消息一传出,网络瞬间瘫痪。   “卧槽,这难道就是天妒英才吗?”   “大过年的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真的不好受,希望舒昕能够快快好起来吧。”   “这世界,好人不长命,坏人留千年,舒昕多好的一女孩子,还能为国争光。”   “年纪轻轻地就得到了陈省身奖的提名,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本来是好好的一个数学家,真是可惜了。”   ……   医院内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   大多都是受过舒昕恩情的。   每每有人来时,罗淑仪总会央求对方与昏迷不醒的舒昕说上一会儿话,可这作用微乎其微。   不过罗淑仪总是固执地坚持着。   不知第几次,罗淑仪又客客气气地送走了探病的人,等回到病房,便发现闫廷利安静地坐在病床旁,凝视着舒昕。   他的头发,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全白,憔悴地令人难忘。   罗淑仪轻轻咳嗽了一声。   闫廷利立马惊醒,他像是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不敢直视罗淑仪的眼神,“我马上就走,晚上再来看她。”   他永远记得,大年初一见到罗淑仪的时候,对方那绝望的眼神。   最令闫廷利难受的是,罗淑仪没有因此责怪他一分。   反而是他,觉得难以面对对方。   罗淑仪哪里会不埋怨闫廷利,毕竟舒昕是她的女儿,而闫廷利充其量只能算是外人,可她不是那种不明理的人。   “我真的不怪你。在舒昕的心里,你是她的亲人,她这孩子重情重义,哪怕付出性命的代价,也不想要亲人出事。”换成自己、或者舒展呈,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希望她醒来时,看到是是一个精神抖擞的师父,而不是一蹶不振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难过,却从来都不哭的原因。   闫廷利被这番话深深地震撼了,他终于明白,在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哪里能不优秀。   他低下头,忍住想哭的感觉,“我知道了。”   罗淑仪走到床边,挨着闫廷利坐下,“今天科学院的何老来找我了,他说只要你醒过来,随时都可以去他那里报道。你不是最喜欢科研工作吗?等你醒来就能够如愿以偿。”瞧着舒昕毫无生气的脸,她又笑着道,“还有京大也对你投来了橄榄枝哦,给你一个直升大学的名额。”   闫廷利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嗓音沙哑,“我先走了。”   罗淑仪并没有给闫廷利太大的关注,她依旧在重复地呢喃,“你快点醒来,万一陈省身奖得奖了,你不想亲自走上领奖台吗?”   ……   她说的口干舌燥,可病床上的舒昕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罗淑仪喝了一杯水,正欲闭目休憩一会儿,余光瞥见了门口站着的唐凌昱,她强打起精神,“小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除了闫廷利、唐忠与丁爱英外,唐凌昱来的应该是最勤快的一个。   他似乎一有时间就会来探病,甚至有时候也会帮着舒昕擦擦手。   唐凌昱嗓音清冽,“路过。”   每次来病房,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日与舒昕的晚饭,没想到那是清醒状态下最后的见面。   “我陪着她吧,你先去休息。”   对于唐凌昱,罗淑仪十分的放心,想起舒展呈所说的,她直言道,“以后你别再往卡里打钱了,你给我们的已经足够多。”   唐凌昱点了点头,倒是没太往心里去。   公是公、私是私,他既然答应了要给分红,就决不食言。   罗淑仪还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揉着太阳穴暂且离开了病房。   唐凌昱在罗淑仪方才的位置坐下,看着舒昕的脸发呆。   这世界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人呢。   可不知为何,那日舒昕的话,清晰地浮现在他耳边。   “我不懂家国情长,我也不懂你的坚持,但是我绝不容许你这样,我会牢牢的保护你。”   “我绝不会让你出事。”   每一句话看似玩闹,可舒昕的确是用一切在维护着自己的诺言。   瞧着舒昕安然的脸庞,唐凌昱不知为何,他的内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击中,一股不知名的情感,流淌在四肢百骸。   犹豫了许久,他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舒昕微凉的手指。   “要快点好起来啊。”   他相信,像舒昕这样完美的女孩子,老天是不会将她带走的。   这一切,舒昕完全不知道,此刻她正沉浸在系统空间内。   枯寂的生活完全没有把她逼疯,她像是一块干涸的海绵,正在疯狂地汲取着知识的水分。   待睁眼的那一刻,便是王者归来。 第207章   舒家公司大楼。   舒瑾心正好声好气地与前台沟通,“父女是没有隔夜仇的,你再给我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他。”   前台一张脸皱成了苦瓜,瞧着舒瑾心漂亮却带着戾气的脸庞,她认命地点了点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舒总不同意,你也别再为难我了。”   舒瑾心眼里闪过果决,她忙道,“你告诉他,如果见过面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就再也不找他了。”   前台不情不愿地拨通了电话,态度低三下四。   但意外的是,这一回,舒文初却是反常的同意了。   前台得了准信,豁然松了一口气,“舒小姐,这边电梯上24楼。”   舒瑾心不等她说完,便急急忙忙地上了电梯,可走到办公室外,她踌躇了好一会儿,这才推门而入。   瞧见站在落地窗前,愈发苍老的舒文初,她怯怯地喊了一声爸。   舒文初转过身。   六年的时光在他脸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相反,让他变得更加沉稳,“我记得我已经登报和你断绝了父女关系,你不要叫我,我担当不起。”   每次瞧见舒瑾心,舒文初总能回想起心脏钝痛的感觉。   那种绝望和悲戚,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   舒瑾心有些难堪。   看着爸爸决然的面庞,她心里惶恐感更甚,“爸,你不要这样。”   舒文初有些不耐烦,他摆了摆手,“有话就直说,没话就出去,记得你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以后再也别来公司找我。”   舒瑾心抿唇,“爸,高家的生意出了些问题,我听说……你在其中也插了一手,我来是想替舅舅求情,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舒文初冷笑一声,“商场如战场,素来没有情面可讲,他们自己做生意不诚信,又不得人心,才会衰败至此,和我没什么关系,就算我收手了,也有其他人占我的位置。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个,那就别说了。”   舒瑾心更难堪。   她神情恍惚,忍不住想到了从前的事情,那时候,爸爸视她如掌上明珠,哪怕她想摘天上的星星,也会陪她一起胡闹。   可自从那件事情发生过后,一切都变了。   在高家生活有些寄人篱下,既不能穿当季新款,又不能和以往一样铺张,她只能当一个比普通人家优渥一点的存在。   那时候,她的心里一直憋着气,希望通过自己的记忆,让高家的生意能蒸蒸日上。   可什么都变了。   舒家不仅没有破产,相反,有了舒昕的存在,它一直发展至今,甚至要在业界称霸。   而高家,每日都在走下坡路。   至今为止,舒瑾心都弄不明白,为什么现实发生的事情,和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行了,你走吧。”   舒文初缓缓走回办公桌前,再也不瞧舒瑾心一眼。   舒瑾心彻底崩溃,“爸,我就做错了一件事清,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连痛改前非的机会也没有吗?”   舒文初冷笑,“你错了,我并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可这六年来,你的表现真的让我太失望,你从来都没有悔过自身,相反,你嚣张跋扈、刚愎自用,这样的女儿,我又为什么要找回来?”他喘着粗气,显然有了情绪波动,“我有时候真是后悔生下你,但凡你有舒昕一半的品质,就不至于沦落在现在这个地步。”   舒昕——   舒瑾心一听这名字,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被点燃。   当初得知舒昕昏迷不醒时,她的心里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并暗暗祈祷她再也别醒过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舒昕是没醒,可她的新闻,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够传到她的耳里。   她仅仅凭借着一个命题,就成了三个国际数学奖项的得主,还有一个国际数学奖项的提名。   甚至网络上还成立了一个舒昕的后援会,每天都在等着舒昕醒过来。   舒瑾心有些歇斯底里,“舒昕还不是半死不活的,要是我像她那样,还不如死了。”   舒文初霍然站起身,他走到舒瑾心身边,狠狠地给了她一个巴掌,“你真是够了,给我滚出去。”   作为舒家人,他自然知道舒昕至今昏迷不醒的原因是什么,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舒家的恩人。   所以他绝不容许舒瑾心对舒昕有任何的诋毁。   舒瑾心瞧着舒文初凉薄的模样,知道他是不会改变主意了, “你别后悔。”   说完,她便快步跑了出去。   舒文初怔楞,旋即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高家一完,舒瑾心的靠山就倒了,希望她能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改改性子,否则,这辈子都难啊。   又沉思了片刻,他才把舒瑾心抛到脑后,旋即给丁爱英打电话,“今天是昕昕的生日,晚上我先回家接您,然后咱们大家伙一起聚一聚。”   六年来,每每到舒昕生日这一天,大家无论有多忙,都会聚在一起。   闫廷利、唐忠、舒展呈、罗淑仪、唐凌昱、还有双方的亲戚。   这已经变成了一种默契。   ——   舒家。   舒展呈与罗淑仪正在厨房忙活的热火朝天。   舒文初与丁爱英刚进门,便闻到了扑鼻的饭菜香,他感慨道,“外面的酒楼无论多有盛名,总是没有家里做的好吃。”   这六年里,他和舒展呈的关系倒是打点的非常不错。   舒展呈笑呵呵地,“饭快好了,坐下吃饭吧。”他看了眼客厅,“咦,小唐呢?”   罗淑仪翻了个白眼,“肯定在舒昕的房间里。”   时间总是最能抚平创伤的良药,六年过去,他们虽然提起舒昕时依旧痛心,可到底也没有当初那么难过。   这六年,唐凌昱给了罗淑仪极其深刻的印象。   要知道,他的耐心实在太充足了。   要不是知道女儿没有早恋,她还以为唐凌昱不离不弃照顾女友呢。   舒展呈哦了一声,恰好这时一道时蔬好了,他立刻把唐凌昱忘到了脑后,“快给我拿个盘子。”   而唐凌昱的确在舒昕的房间内。   他坐在一旁的软沙发上,静静地处理着文件,待把重要的公务都批阅后,他才松了口气。   同时,他站起身关上纱窗,又拿起梳子走到舒昕的身边。   但凡唐凌昱有空了,他总是会帮着舒昕梳梳头,按照医生的话来说,就是有利于恢复。   当然,哪个医生说的,他不知道。   系统空间内的舒昕,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头上传来了轻柔的触碰感,沉浸在学习世界里的她立刻回神,她欣喜若狂道,“你上回说,我有了对外界的感知,就代表我的意识恢复了,对吗?”   这整整三十年里,她几乎把自己能学的,都学了个遍。   甚至在好几个领域内有了自己的突破,只是需要一些实验数据来证实自己的推论罢了。   系统有些伤感,认识舒昕,大约是他完成任务最快的一次,也是最没有波澜的一次。   她本身的成就已经很高了,若是完善了实验数据,那些突破一旦传到外界,将会是这个世界的里程碑。   这是什么国际比赛、竞标赛远远比不上的。   “是啊,你可以出去了。”   舒昕一颗心顿时狂跳起来,她二话不说,立刻退出了空间。   天知道,她有多想念自己的父母。   可她刚睁开眼,便瞧见了唐凌昱,对方青涩稚嫩的模样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稳。   但看着依旧十分年轻。   舒昕愣住了。   片刻后,她又闭上了眼。   一定是睁眼的方式不对,再来。 第208章   唐凌昱瞳孔骤缩。   他刚刚明明瞧见舒昕睁眼了!   虽然工作强度有些大,但还不至于到眼花的地步。   他放下手中的梳子,忍不住道,“舒昕?”   舒昕严重地怀疑自己幻听了,她缓缓睁开眼,瞧见唐凌昱放大的俊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带着弹性、还十分的温热。   她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凌昱呆呆地看了舒昕好一会儿,他忍不住上前将舒昕狠狠地抱在怀里,“你终于醒了。”   六年了,所有人都说舒昕没有苏醒的可能,可他一直都不相信。   果不其然,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一天。   舒昕懵,这不对啊!   她什么时候和唐凌昱关系这么好了?!   她正想要开口发问时,唐凌昱松开手,向来冷静的他头一次情绪失控,转身便冲向了客厅,“她醒了,舒昕醒了。”   客厅内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罗淑仪心里浮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她颤颤巍巍地开口道,“舒昕真的醒了吗?”   她这一开口,让其他人也立刻反应过来。   闫廷利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的眼里噙着泪花,不问真假,径直的便向舒昕的卧室走去。   其他人见状,连忙跟上。   舒昕正打量四周,同时思索着唐凌昱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家里,不等她想个明白,门口便出现了一堆熟悉的人。   罗淑仪瞧着面色红润的舒昕,眼眶一下子泛红,整整六年,除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痛哭过,她从来没有在人前暴露过软弱。   眼下,她冲到舒昕的身边,抓住她的手便嚎啕大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担忧全部哭出来。   舒昕眼眶酸涩,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紧紧的搂住罗淑仪,“妈你别哭,我这不是醒来了吗?”   罗淑仪伸手打了两下舒昕的胳膊,“看你以后还要逞能,还要当大英雄,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爸妈可怎么活啊?”   打着打着,她生怕把舒昕打疼了,“你终于醒了。”   闫廷利同样老泪纵横,他继罗淑仪之后,“傻孩子,就算是想救我,也没必要搭上你自己啊。我已经老了,这条命不值钱了,你还年轻。”   舒昕松开罗淑仪,走下床,五年的修养,让她的伤早已恢复如初。   她伸手拥抱闫廷利,认真道,“我说过,绝不会让你有事。师父,以后有什么咱们都一起扛。”   闫廷利低低地应了一声。   舒昕这一醒,让他也彻底活了过来。   舒昕安抚过罗淑仪、闫廷利,又一一地拥抱了每一个亲人,得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拽着罗淑仪,“咱们快一起吃饭吧。”   所有人的情绪都欣喜若狂。   往日里的聚餐,气氛总是因为始终沉睡的舒昕而有些沉重,今日一改往日,饭桌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饭后,罗淑仪将众人送走后,才挨个给自己朋友打电话通知,舒昕已经醒了这个消息。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所有人,她女儿已经醒了。   唐忠正坐在舒昕的身旁,反复问道,“身体还疼不疼?脑袋疼不疼?明天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好让我们放心。”   自打舒昕昏迷不醒后他就和舒展呈一家,一同搬来了京市,并且在相邻处买了房,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离开的原因。   舒昕摇了摇头,“早就已经不疼了。”她撒娇道,“别担心了,我以后都会好好的。”   唐忠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这样的舒昕他有什么办法呢?!   舒昕和唐忠说了好一会儿话,见罗淑仪打完电话,才忍不住问道,“妈,那唐凌昱怎么会在咱们家里?”   今天出现的每一个人她都能理解,就唐凌昱实在理解不了。   罗淑仪茫然,随后一五一十道,“从你第一天昏迷不醒开始,他经常来看你,有时候我工作忙,还是他接了我的班。”   “六年了,这份心意始终如一。”   舒昕心里受到了震撼,但在罗淑仪的面前,她掩饰的很好,随后不留痕迹的转移话题,“这几年家里怎么样?”   舒展呈从卫生间出来,一个糙老汉子,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活在梦里,瞧见沙发上活生生的舒昕,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听到舒昕的话后,他连忙道,“国家给你拨了一些奖金,还有数学奖项得到的奖金,留了一些备用外,其他全部去建了学校,目前为止,设立了十二所学校。”   他做慈善的原因早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希望能够替女儿积累福气,早日醒来。   罗淑仪笑道,“我还是那样,但是授课的规模扩大了好几倍。”   相较于数年前的自己,她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了。   “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够早些醒过来,现在,我真的觉得非常圆满。”   舒昕瞧着爸妈鬓角两旁长出的白发,再联想到他们的年纪,不由得有些内疚,“爸妈,以后我们都好好的。”   舒展呈忍不住笑了起来,“会好的,都会好的。”   说完,他拿起手机,给舒昕拍了一张端端正正的照片,同时发上了微博,告知大家,舒昕已醒。   他的微博经常会发一些有关于舒昕的动态,大多数都是炫女儿,自打几年前舒昕昏迷不醒后,一度改了画风。   天天转发锦鲤。   这冷不丁的一条微博,立刻让网友们炸开了锅,大家惊喜交加。   “我记得今天是舒昕的生日诶,在生日这天醒过来,真是非常有纪念意义。”   “看到这条消息,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泛酸,整整6年了,公主她终于醒了过来,熬过了这条坎后,未来的生活一定会一路坦荡,再无波折。”   “学霸她醒了,终于醒了,感觉自己被支配的恐惧又要来了。”   “恭喜舒爸爸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是唯一一个躺在病床上拿了三大国际数学奖项的学神了吧?!恭喜恭喜,看来以后考试前又要拜舒昕了。”   “舒昕都睡了6年了,她留下的世界纪录还是没有人能打破,啧啧,希望她能亲手去破纪录啊!”   ……   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更是一个令人难以忘记的夜晚。   舒昕安抚好爸妈的情绪后,才回了房。   仔细思索着将来的打算。   对她来说,大学只是一个文凭,经历过系统空间内三十年的学习,再让她按部就班地上课念书,她觉得自己再也做不到。   干脆找何老,去科学院做实验,早日完成系统的任务。   这样,也能让她圆满。   至于其他学会的才能,那都是锦上添花。   ——   科学院。   何老瞧着一如往初的舒昕,惊喜连连,连忙恭喜道,“终于恢复了,我等你等的好辛苦。”   像舒昕这么有天赋的苗子,他真是罕见,当时出了那样子的事,着实令人惋惜。   舒昕脸上浮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这些年来她的相貌也逐渐地长开,此刻愈发明艳动人,“不知道院长您六年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何老忍不住笑了起来,“作数当然作数,只要你觉得状态恢复了,你什么时候来都行。”   舒昕再次确认道,“我没有文凭哦。”   何老摇了摇头,“文凭都是给世人看的,就冲你拿的那些大奖,早就已经可以给人尊称一声老师了。更何况,京大还等着你呢,放心吧。”   舒昕彻底心安,她从包中拿出整理好的文件,“这些都是我的最近研究的方向,大体上我已经有了思路,我需要一支团队,来让我整理出数据这是我的结论,这可以吗?”   何老起初只是粗粗的瞥了一眼命题,可片刻后内心便卷起了惊涛骇浪,毫不夸张的说,舒昕这些理论和思路简直是太超前了,让她有些不可置信。   “这些都是真的吗?”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后,又自嘲的一笑,“你你没必要骗我。”   “我会尽快给你安排,一切以你的实验为先。”   想到将来命题成功后引起的一系列地震,他就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把季钦给你打下手吧。”   舒昕听见季钦二字,眼神倏然亮了,“好。”   何老拿起电话,给季钦拨了内线,简短地通知了一番后,“去吧,有什么事情,直接和他商量就行。他马上就来。”   舒昕含笑点头,很快她便等来了季钦。   季钦早已在网络上得知了舒昕苏醒的消息,但一直忙于公事,根本抽不开身。   眼下见到舒昕寒暄了好一会儿,才感慨道,“你终于醒了。”   同时他的心里有些唏嘘,当初他还能与舒昕平起平坐,可如今,早已被对方甩在了身后。   眼下能跟着对方一起做实验,心思复杂。   舒昕实在不想提起那三十年学习的痛苦经历,干脆换了话题,“那一季最强大脑,最后赢了输了?”   季钦总共也就参加了一季,他自得道,“有我在的地方,怎么会输呢?”   只是舒昕没有参加,到底有些可惜。   舒昕松了口气,赢了就好,“我给你那张单子,你帮我去准备东西,并挑好人让我过目,然后就跟着我一起做实验。”   她不想在做实验的过程中发生任何意外事件,所以那些品性不好的伙伴,要第一时间排除。   季钦是知道舒昕本事的,听到这话后神情变得严肃,“你放心。”   舒昕的年纪在科学院有些年轻,但架不住她的本事大,要是能跟在他的身后获取一些成就,他也心甘情愿。   舒昕见季钦如此,心里满意了几分,“尽快。” 第209章   三年时光,转瞬即逝,又是一年生日时。   实验室内,大家围拢在舒昕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中的纸和笔。   娟秀漂亮的数字经过一系列变化终于变成了想象中的答案。   这也意味着,他们进行了一年半的实验,终于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   顿时,偌大的空间内响起了激动的掌声。   所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与有荣焉的幸福感与自豪感。   季钦更是连连道,对舒昕佩服的那叫一个五体投地,“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当初你力排众议,告诉我们这个命题是一定可行,没想到时间证实了你的猜测。”   舒昕同样松了口气,她忍不住与系统对话,“这所有的数据上交后,一定会引起轰动,我有信心可以拿下那全球最高数学奖。你对我的要求,我也终于全部完成了。”   实际上,这进度还能更快一些,但是由于手底下人的失误,拖延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在也完成了任务。   系统愣,他忍不住沉默。   与此同时,记忆回到了刚与舒昕绑定那会,虽然绑定的过程令他有些意外,但舒昕一路以来的实力与韧性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嗯。”   不知不觉,也到了说告别的时候。   可能有些伤感,系统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   “咱们这组实验的速度也太快了,才三年,就完成了两个命题,有些人穷其一生都得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舒教授,接下来咱们干什么?”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无论在理论还是实践上,都获得了极大的长进,身价更是翻了数倍。   舒昕摇了摇头,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疲惫,“我要给自己放一个长假。”   这三年来她所有的时间都泡在实验室内进行着枯燥的研究,还得想方设法的纠错、拨乱反正,而爸妈师傅们已经老了,她只想趁着自己有空的这段时间,陪他们一起好好的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归期未定。”   “阿离,后续所有的数据报告整理一下发给何老。”她摘下口罩,“那我就功成身退啰。”   说完,她便去更衣室内换下常服。   才刚走出实验室的门口,舒昕便瞧见唐凌昱里靠在大树旁,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一下子抬起头,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舒昕心里暖洋洋的,二话不说,直接奔了过去。   紧随着舒昕一同出来的组员们见状,个个发出了狼叫声。   “看来今天不用吃晚饭了,这黄金狗粮已经吃饱了。”   “呸,舒教授前天还说是单身呢。”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三年来除了唐总外,我可没见到舒教授的身边,还有什么其他的男人出现。”   “啧啧,咱们舒教授,真特么是一部传奇,一路的辉煌就不用说了,简直和开了挂似的。当了6年的植物人,醒来后花了两年的时间,在京大毕业,随后当了教授,不仅如此,在咱们科学院也是混得风生水起,哦,不,这个词语已经不能形容她,简直都超神了。各种奖项手到擒来。唉,羡慕。”   “嘘,别说了,舒教授回头了。”   ……   顿时大家成鸟散状。   舒昕只是瞥了一眼,便觉得有些好笑,她走到唐凌昱的身旁,“你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唐凌昱态度依旧温和,“等一等就是了,别耽误你工作。今天是你的生日,特意来接你回家。伯父伯母交代了,可不能让你跟去年一样,把自己生日都给忘了。”   舒昕有些汗颜,“一忙起来就忘了。”   唐凌昱拿出一把钥匙,“这是今年送给你的礼物。”   三年间,他始终呆在舒昕的身旁,但从来没有开口表明过自己的心意,生怕捅破了窗户纸,连朋友都没的当,“猜猜是什么?”   舒昕瞧着造型奇异的钥匙。   忍不住想起了前年和去年的礼物,都是她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实验材料。   “难道是一房间的材料?”   唐凌昱被气笑了,主动道,“是我特意为你设计的实验室。”   天知道他为了这实验室准备了多久,整整三年,才勉强让他满意,他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把自己最想说的那句话憋在了心里。   舒昕惊呆了,实验室哪里是说建就能建的,而且里面的精密仪器也不是有钱就能够买到,更别提还需要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想着这三年来,这男人为她做的点点滴滴,她犹豫了一下,极其自然地主动牵起了对方的手,“嗯,今年送了实验室,以后你要负担实验室里的所有材料啊。”   唐凌昱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再次惊呆了,“这……是我想象中的意思吗?”   舒昕哑然失笑,她装模作样地欲抽回手。   唐凌昱哪里肯,他反手把舒昕的手掌握住,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迫切与颤意,“你放心,实验室的材料都包在我身上了。”   舒昕感受着手掌传来的灼人热量,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烫,想起多年前打量唐凌昱面相时的判断,她又忍不住笑了。   虽然平平淡淡的,但真的弥足珍贵。   两人牵手走在路边,背影被拉的颀长。   偶尔还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我爷爷一直叨念着你家,他一直在想,傻白甜的一家究竟是怎样的,我相信他很快就能见到了。”   “傻白甜?”   “还不是当年你家借了那么多钱给我创业,我爷爷在想,那恐怕是傻子吧。”   “这些年我家也不亏啊,得了那么多分红,我妈恨不得把你供起来,对你比对我还亲。”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以后你会发现咱妈更喜欢我。”   “我呸,臭不要脸。”   ……   (全剧终) 第210章 终章   炎炎夏日,暑气熏蒸。   舒昕从天桥下缓缓走过,夏日的热浪滚滚,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她看着上辈子摆摊的方向,又回想起那喧闹而嘈杂的蝉鸣声,神色莫名。   瘦弱矮小的中年妇女行色匆匆,但没了摆摊的舒昕,她脚步不顿,身影很快消失。   舒昕继续往前走。   当余光瞥见老地方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她忍不住多留意了两眼。   上辈子,这里坐着一个算命骗子,但这辈子在西北时,阴差阳错让其受到了教训,所以没有出现在这里,但世事皆为其妙,没有了他,还会有其他的代替存在。   “小姑娘,要来算个命吗?”   舒昕含笑摇头,“不必了。”   那仙风道骨的老头冲着舒昕多看了两眼,他总觉得这姑娘的脸很熟悉,但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没想起来。   “诶,我不收你的钱,真的不来算算吗?”   舒昕拒绝的彻底,“真的不用。”   如今的她,事业有成,爱情甜蜜,亲人俱在,真是没什么想算的,更别提她的面相奇特,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人能算出来她的未来。   她加快了脚步,迅速的从老头身旁走了过去。   老头仔细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哎哟,我艹。这不是舒大师吗?”   舒昕在玄学界的名声同样响亮,不比学术界的弱。   “这尊大神向来神出鬼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头一下子没有了摆摊的兴趣,他随意的把地上的东西收了,往肩上一背,就悄悄地跟在了舒昕的身后。   舒昕并不介意,此刻她已经走到了马路旁。   回想起了绑定系统的因缘际会,她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等了片刻,便瞧见不远处飞快的驶来了一辆汽车。   与此同时,一个小男孩毫无安全意识地准备过马路。   舒昕二话不说,身体飞快地直奔而出,把小男孩紧紧的保护在了身后。   车子呼啸而过。   小男孩有些惊魂未定,他抬头看了一下漂亮小姐姐,甜甜的说了一句,“谢谢。”   舒昕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给你。”   小男孩对舒昕没有任何的抵抗,他接过棒棒糖,同时一股电流从双方的身体中穿过。   “谢谢姐姐。”   舒昕蹲下身,“以后过马路一定要小心些,知道吗?”   小男孩用力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完他拆开了棒棒糖放在嘴里,依依不舍地离开。   舒昕瞧着他的背影,无声道,“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伟大的医生,加油。”   在同样的时间把系统还给对方,她终于放下了心。   小男孩在拐角处,回过头来深深看了一眼舒昕。   舒昕福至心灵,伸手挥了挥,“系统,再见。”   在她取得全球最高数学奖的一刹那,系统就可以离开她的身边,正是因为她的提议,才多停留了一会儿。   好在一切顺利。   这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   以后,她就要过回平常人的生活。   舒昕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瞧着那灼人的太阳,真心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陪我到底的小天使们,故事到这里都结束啦,总感觉有些意犹未尽,但想写也不知道写啥。   这本书更新不是特别给力,我一直都觉得对不起你们,可总是打不起精神,但是好在完美地结束了,也松了一口气。   咱们下本书再见呀,我一定会好好调整状态,做回日更9000的大大~~   推荐一下,5.26开的新文~求收藏~   身败名裂的当红花旦戚媛为了偿还天价违约金,被迫参加了一档荒野求生的真人秀综艺节目。   签下生死状后,她与其他参加节目的选手被送去了荒岛,开启全国直播。   衣不蔽体,不存在的。   食不果腹,不存在的。   危险,同样不存在的。   网友A:这和我们想象中的求生不一样!   网友B:咦,当初的事情另有隐情!   网友C:我为媛媛疯狂打call!   金手指在手的戚媛(微笑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欠了我的都给我等着。   最后,国际惯例,5.20 回来这篇文发红包哟~~~给大家一个充满爱心的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