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专属浪漫
作者：宁兰舟


　　文案：
　　秦衡作为秦氏集团少东家，出了名的雷厉风行不讲情面。都说他生性冷淡禁欲，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然而，他继任总裁后的第一道指令，就是把对头集团的金牌女秘书郁暖收入囊中。
　　传闻那姑娘天生丽质，楚楚动人，是朵难度系数十颗星的高岭之花。
　　公司里一片愁云惨淡。
　　“老板色令智昏怎么办？急！在线等！”
　　——“挖！”
　　——“反正是挖不来的仙女娘娘，让他哭一哭就好。”
　　哪想到仙女娘娘真成了总裁办的入幕之宾，每天和总裁同进同出，宛若一对璧人。

　　员工八卦群变得空前热闹：
　　——今日份情侣装，超般配der！[图片]
　　——秦总开会又偷偷看小暖姐了！
　　——冷血BOSS最近有点像个人啊！是爱情的力量吗？
　　——呜呜呜日常嗑CP！

　　八卦群被总裁当场抓包之后，小虾米们都在等着通报批评扣工资炒鱿鱼一条龙，却久久风平浪静。
　　直到万年挺尸的总裁邮箱发出第一封邮件。
　　标题——婚礼请柬：秦衡&郁暖。

　　小剧场：
　　雷雨交加的夜晚，郁暖被困在秦衡家里，天生怕打雷的她悄摸摸去阳台上拐他的猫。
　　奈何高冷主子一点都不怕，还拒绝和她一起睡觉。
　　阵雷又响起来，她慌不择路，却忽然被扯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以后往这儿躲。”男人轻轻拍着她的背，低沉的嗓音响在她头顶，胸腔也随着每一个字而震颤，“记住了？”

　　▲财阀少爷金融才子VS元气活泼娇美秘书
　　▲双初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励志人生 甜文
　　主角：郁暖，秦衡 ┃ 配角：陈衍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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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搭讪的便宜女人
　　“小暖，晚上我要陪林总应酬，你加个班，把明天的会议资料整理一下。”
　　蒋甜甜踩着八厘米细高跟走到郁暖的工位旁，镶满钻的手指甲优雅地敲在她桌面。飞扬的眼线快要融进鬓角里去，烈焰红唇一张一合，下巴高高翘起，满脸倨傲。
　　不少同事皆投来不爽的目光，当事人郁暖却眼都没抬，始终盯着下一季度的销售方案PPT，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敲着。
　　一段话敲完，淡粉的唇瓣才慢条斯理地动了，声音清浅缥缈，仿佛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会议资料是吗？知道了。”
　　蒋甜甜眉心一蹙，红唇眼看着又要掀起来，手机却忽然响了一声。
　　她挟着怒火低头一看，是林总催促的消息，于是眼睛里的火苗压下了，轻哼一声，忿忿地瞪过郁暖之后旋身离开。栗色的波浪卷长发朝后甩着，高跟鞋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规律的噔噔声。
　　这会儿已经快下班了，不少人蠢蠢欲动，工区里聊天声此起彼伏也没人管，只有郁暖和少数几个员工还在安安静静埋头工作。
　　蒋甜甜一走，立刻有同事凑到郁暖旁边来。
　　“姐，你瞧她那副盛气凌人的德性，你怎么不跟她正面刚啊？论才干论资历你都不比她差，凭什么要听她的？”
　　是郁暖正在带的新人崔晓楠，刚刚大学毕业，一个多月前进的公司。
　　郁暖短暂斟酌后漫不经心道：“有那时间跟她废话，我PPT早做完了。”
　　有些话她当然不会跟崔晓楠说。
　　比如当初她和蒋甜甜同时进公司，同时参加培训，她学习能力太出色，从培训期就受老师赏识，那是蒋甜甜看她不顺眼的开端。
　　比如新人期，郁暖也曾经跟蒋甜甜闹得不可开交过，后来尝到了苦头，知道某些人就是有当狐媚子的天分，于是再也不傻乎乎地跟人明面上过不去了。
　　如今她们虽然在职务上平级，可蒋甜甜是林总面前最得宠的助理，成天一副代替领导发号施令的派头。
　　郁暖更不会没脑子的往枪口上撞。
　　像蒋甜甜那样的人，总有一天会阴沟里翻船的，她相信只要耐心等，那一天迟早会来。
　　“姐，那我走了哦。”崔晓楠收拾好东西，颇不好意思道，“好不容易今天男朋友不加班，不然我就留下来帮你了。”
　　郁暖薅了一把她的头发，“去吧，约你的会去。”
　　崔晓楠“嘻嘻”笑了声，转头跑了，“明天给你带小区门口的蟹黄包！”
　　没过多久，郁暖保存好做完的PPT，把电脑锁了屏，拿着饭卡去食堂吃饭。
　　写字楼位于市中心的一片产业园区，公司是个成立不到五年的小公司，做电子产品外部配件的，耳机，蓝牙键盘和声卡话筒之流，目前发展趋势还不错，业务规模一直在扩大，去年完成了股改，听说最近老板正准备在资产中心挂个牌。
　　郁暖在电梯里侧过头，望着镜子里那个明眸皓齿的娇俏小美女。
　　郁暖外貌条件挺好，属于清纯甜美那挂，妥妥的初恋脸，在校园里让男孩子们趋之若鹜的那种。参加工作两年多了，回家碰见不熟的叔叔阿姨还会问她读几年级。
　　上班以后，她习惯每天化淡妆，仅限于擦个粉底，涂个浅色的口红，修剪过后的眉毛淡淡地描一道，天生卷翘浓密的睫毛则完全不需要睫毛膏加持。
　　一头青丝如瀑，发量令人艳羡。幸运的是如玉莹白的肌肤上没有同样浓密的汗毛，是正儿八经的冰肌玉骨，嫩滑如缎。
　　只不过在职场，似乎有钱有地位的男人们都更吃蒋甜甜那型。浓妆艳抹，妖娆多姿，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女性荷尔蒙的气息。
　　毕竟一看就很容易吃进嘴里。
　　“听说了吗？19楼新搬来一家证券公司。”在郁暖前面，一个女孩揽过另一个女孩的肩膀。
　　另一个女孩紧接着道：“怪不得一整天楼上都咚咚咚的，吵死了。”
　　郁暖想起楼下好像是有不小的动静。原来是新公司入驻。
　　“可不是吗，我看他们还得折腾好几天呢。”揽着人肩膀的女孩叹道。
　　“那岂不是好几天不能安生了？”另一个女孩哀嚎一声，“哎你跟刘总讲讲，别的时候就忍了，咱也不是不讲理，让他们大中午的别搬啊，多影响人睡午觉。”
　　电梯在五楼停下来，一大波人涌入，两个女孩的抱怨声戛然而止。
　　郁暖原先站在最后，退了两步就紧贴着电梯壁了，还来不及提醒前面的人停脚，女孩又往后一步，白球鞋踩上她的单鞋。
　　郁暖吃疼惊呼，那女孩也慌了，赶紧把脚拿开，转过头一脸歉意地望着她，“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姐你没事吧？”
　　对着懂礼貌的小姑娘任谁也发不出脾气，郁暖冲她温柔地笑笑，“没事，你站稳。”
　　“好，好的。”女孩有点受宠若惊。
　　电梯里变得很安静，一直到了一楼，“叮”一声响，大家井然有序地走出电梯。
　　郁暖本来是要从大门口出去直奔食堂的，可低头一看沾了人家脚底灰的黑色单鞋和肉色丝袜，实在有碍瞻观，于是转身折向后门。
　　后院里有个水池，写字楼里的员工经常在那儿洗洗手什么的。
　　这会儿后院冷冷清清，郁暖到了水池子旁边，才发现有人接长了水管在洗车。
　　宝蓝色的车身后面，是一个个子很高、身材挺拔的男人。
　　目测身高不止一米八，看不见正脸，可在逆光的树荫下，仅一个侧脸轮廓就令人惊叹：前额饱满，鼻梁高挺，一双形状优美的薄唇自然地抿住，下巴线条流畅，连喉结看上去都比普通男人更性感几分，随着他偶尔吞咽的动作，间或上下滑动。
　　郁暖心底一震，才发现自己看得入迷了，赶紧闭了闭眼转过身，从包里拿出纸巾，在水龙头下润湿。
　　正打算俯身擦鞋的时候，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职业装短裙，而不远处，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就算不走光，穿着短裙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弯身擦鞋也太不雅观了。
　　郁暖又不经意地看过去。
　　男人也正好转过头来。
　　洗车的水枪被他关掉了，宝蓝色的车身在树叶间洒下的细碎夕阳中分外明亮刺眼。
　　这男人，也帅得有些刺眼。
　　短发似乎用了发胶抹上头顶，却没有一丁点油腻之感，反倒将他的气质勾勒得更加干净利落。
　　脸部轮廓棱角分明，肌肤紧致，偏白。线条柔和的一双浓眉，比眼睛要略长一些，而男性特有的硬朗眉骨下，一双桃花眼仿佛被长睫毛的阴影遮盖住几分，半明半昧。从鼻翼到鼻尖的每一毫米都无可挑剔，微张的粉色唇瓣之间隐约露出一方皓齿。
　　再加上一身笔挺西装，书里说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应该就是这模样了吧……
　　郁暖往日里见过太多被上帝开了一扇门又关上一扇窗的鲜活惨剧，也觉得从一个男人的脸上感觉到满满的胶原蛋白实在很扯淡。可这张颜，简直是比整容医院广告上更完美的比例。
　　但他五官自然，绝不是整出来的。
　　得天独厚得令人嫉妒。
　　郁暖下意识地攥住裙摆，心里催促着他快点走，可男人哪里能听到她的心声，兴许是惯常慢条斯理的，拿着水枪走到水池边，关上水龙头，抬眼睨了睨她。
　　“有事？”
　　双眸深邃，望着她的目光却浅淡，嗓音偏柔，语气却低冷，像高山上淌下来的溪水，只轻描淡写地从地表拂过，便留下冰凉彻骨。
　　郁暖觉得自己好似被冻了一下，忙摇头，“没事。我……等着用水。”
　　男人偏过头看了眼池子里并排的五个水龙头，不置可否，一边唇角若有似无地朝上一扯。
　　他拔掉水枪，细心地一圈一圈卷起来，直到卷好了，看见女人还傻愣愣站在旁边，才衔着了然而轻蔑的语气对她道：“没有微信没有QQ不玩微博不玩王者也不交女朋友，手机号保密，再见。”
　　郁暖：？？？
　　大脑当机了片刻，直到那男人完全离开视线，郁暖才回过神，气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以为她是要搭讪的便宜女人？太自恋了吧？
　　长得是很帅没错，可她没打算交男朋友啊。就算交，也不会交这么帅的，白白好看，招蜂引蝶没安全感。
　　郁暖俯下身，用沾湿了的纸巾粗暴地擦鞋头和袜子，感觉到里面的皮肤都被自己擦疼了，才忿忿地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经过那辆宝蓝色车子的时候，她没忍住想朝车屁股踹一脚泄愤，结果视线凝在车标上，被倒三角形黑底上的那头金色斗牛晃了眼睛。
　　伸出去的小细腿颤巍巍收了回来。
　　虽然她对车子没多少研究，但这个镶满人民币的车标她还是认识的——
　　s-ong-怂。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小仙女们都看过来了吗？准备好接收衡哥和小暖的绝世美颜了吗？
　　依旧是略带沙雕的暖甜风，希望能给你们盛夏般的热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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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鱼儿的开门红地雷，么么哒~


第2章 扮猪吃老虎
　　郁暖揣着的一肚子火，在食堂吃过一碗酸辣可口的擀面皮之后全然消失无踪，回到办公室开始她的加班大业。
　　其实郁暖对加班没有一点意见。
　　他们老板是整栋楼里出了名的抠门儿老板，变态般的追求工作效率，甚至在公司章程里明令禁止主动加班。在他手底下混几块钱加班费简直难如登天，一般人求之不得。
　　会议资料是现成的，只需要稍加整理，郁暖忙完之后又把会议流程和注意事项捋了一遍，一起发到林总的工作邮箱。
　　远处钟楼九点的钟声响起，她准时踏入电梯，按下楼层，靠在电梯壁上闭目养神。
　　说不累是假的，谁都不是工作机器。
　　才过几秒钟，就听见电梯“叮”一声响，紧接着是沉稳踏入的脚步声。
　　这么晚写字楼居然还有人？
　　郁暖诧异地睁眼望过去，熟悉的身高，熟悉的西服，以及虽然只见过一次，印象已经深到略微熟悉的那张脸。
　　她头皮一阵发麻，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这都能遇到？
　　男人显然也有点吃惊，浓黑的眉尾稍微挑起，目光动了一下，随即泰然自若地转过身，按下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合拢，轿厢里面寂静无声。
　　郁暖原本下意识地想打个招呼，见他故意装作不认识，那点儿半夜见活人的亲切感也消弭了，乖乖闭嘴。
　　免得又被人当成是搭讪。
　　郁暖双手背在背后，闲闲地靠在电梯壁上，仰头望着屏幕里不断变化的数字。
　　18,17,16……
　　当数字将要从8变成7的时候，轿厢突然抖了一抖。
　　郁暖心底一慌，紧紧攥住包带，“怎，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电梯顶上的灯管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
　　电梯倒是不抖了，也是真的不动了。
　　郁暖惊恐得不知所措，而另一人已经按下警报铃，值班室电话里粗犷的声音清了清嗓子，表示在听。
　　男人沉着地开口：“电梯坏了，卡在八层和七层中间，赶紧派人来修。”
　　虽然沉着，郁暖能听出他的气息比傍晚在楼下对她嗤之以鼻的时候，重了些许。
　　他似乎这才想起电梯里还有另一个人，转过身，望向脸色苍白的郁暖，“你还好吧？”
　　“还，还好。”郁暖本能地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双腿绷直，牙关咬得死紧。
　　感觉到男人眼神里的了然和戏谑，郁暖认真地迎上去，“就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点紧张，一点点。”
　　男人唇角一扯，不再看她。
　　郁暖因为焦躁不安，不断地低头看时间。从02分到08分数不清看了多少次手机，她只觉得无限漫长。
　　“放松一点。”男人双手插兜，目光清浅地睨过来，“反正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念经祈福。”
　　“……”
　　郁暖终于撇下一直以来端着的素质跟涵养，瞪了他一眼。
　　随之听到一声轻呵。
　　“你就一点都不怕？”郁暖没好气地问。
　　男人微微侧身。“现在的电梯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就算临时出现事故，一般来说不会死人。而且现在电梯没有动，不是吗？”他回头看了看显示屏顶上的LOGO，“这个牌子的电梯质量不错，应该是程序问题，修理起来不难。”
　　郁暖只记得大学时相传死过四个学姐被封起来的那部教学楼电梯，没法因为他寥寥数语就轻易消除了恐惧。
　　“如果我们今天真的……”他转过脸，意味深长地留了个尾音，看着郁暖身子肉眼可见地一抖，眼尾上翘，樱粉色的唇难得吐露出些微笑意，“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如个愿吧，死也死得开心一点。”
　　“……”谁特么要死还能开心？
　　郁暖彻底不想理他了，“闭嘴。”
　　“女孩子太凶，容易找不到男朋友的。”他神态有点认真，“还是下午那样比较可爱。”
　　郁暖唇角一撇，很看不惯这男人自以为是的嘴脸了。
　　也很迫不及待地想打脸了。
　　“这位先生，我对您真没兴趣。我只是去擦个鞋，您人高马大在那儿杵着我能怎么办？”说着她耸耸肩，“信不信随您。”
　　男人微愕，随即低头看了看她的鞋。
　　肉色丝袜虽然擦洗过，还留着一抹很浅的痕迹。
　　目光上移，轻飘飘地落在她短裙边上，又很快闪开。他表情顿悟，十分坦然，道歉也道得云淡风轻，“好吧，抱歉。”
　　郁暖同样撇开目光，“没事。”
　　“顶楼是什么公司？”他问她。
　　郁暖并没有发现被男人打了会儿茬，心里没那么害怕了，双手松松地环在胸前，“康华科技。”
　　“哦。”他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郁暖懒得多说，动作娴熟地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
　　男人轻笑一声，接过去，也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她。
　　郁暖随意看了一眼——
　　安信证券股份有限公司，秦衡。
　　下面写着他的手机号码和座机号码。
　　啧，手机号保密？
　　出于礼貌，郁暖把名片放进包里，敷衍地动了下嘴唇，“幸会。”
　　……
　　电梯恢复运行之后，稳稳地停在一楼大厅。郁暖边往出走边低头看手机，已经九点四十五了，于是加快脚步赶往地铁站。
　　秦衡从兜里摸出磁卡刷开门禁，正打算问一句要不要送送，发现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长腿迈向大厦门口的兰博基尼跑车。
　　**
　　第二天早上，郁暖正在打扫工位，被风风火火赶过来的蒋甜甜甩了一脸香水味。
　　“小暖，我让你直接把资料发给林总了吗？你为什么不先给我检查一遍？”
　　“哦，是林总要用的资料啊。”郁暖理直气壮，“发给你检查？蒋助理，会议早上九点就开始了，你这会儿卡着点到公司，确定有时间检查一遍？”
　　蒋甜甜表情一僵，不甘示弱道：“可是你这么贸然发给林总，万一出了纰漏怎么办？”
　　“蒋助理，你是我的直属上司吗？”郁暖很认真地问，“我的直属上司是林总，汇报工作给林总有什么问题？蒋助理既然信不过我，以后这种事情就另请高明吧，我也不想再为了别人的工作被困在电梯里第二次了。”
　　本来电梯事故知道的人不多，还以为是虚假传言，这会儿大家全都七嘴八舌起来了。
　　“我的天，电梯真出事故了？”
　　“郁暖姐运气也太背了吧……”
　　“明明是替蒋助理加的班，差点出事还被训……”
　　“是啊，蒋助理，你这样有点点过份了诶。”
　　“蒋助理连郁暖姐的能力都信不过，咱们谁敢揽她的活儿……”
　　……
　　郁暖看着蒋甜甜吃瘪的样子，面上虽然镇定自若，心里早就爽翻天了。
　　就在此时，一道中年男音从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传来，打断了同事们的议论：“甜甜，吉庆路门店出了点事故，你过去处理一下。”
　　蒋甜甜秀眉一蹙，“可是……一会儿会议就开始了。”
　　林总淡淡道：“你把门店的事情处理好，券商那边我另外安排人。”
　　“可是林总……”
　　“去吧，别耽误时间。”
　　蒋甜甜紧咬住下唇，不乐意和不甘心都写在脸上了，奈何老大强势发话，她没法不执行。
　　只好蹬着她的八厘米细高跟，气势汹汹地离开。
　　郁暖全当没看见她临走前恶狠狠的一瞪，低下头继续擦桌子。
　　“小郁，九点准时来会议室。”前方传来林总的声音。
　　郁暖愣了愣，赶紧答：“好的，林总。”
　　林总一进办公室，崔晓楠从工位隔板上面趴过来，小声道：“姐，太漂亮了你！”
　　郁暖淡淡瞥她一眼，“说什么呢。”
　　“算我以前看走眼，你这段数和蒋助理比，简直就……”小姑娘说着把手掌抬到最高，“一个天，一个地。”
　　郁暖抿唇一笑，抹布捡过来搭在隔板上，“你职场狗血剧看多了吧？”
　　“是我想多了吗？”崔晓楠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她，“你把资料直接发给林总，让林总知道她不好好工作还压榨你。可是你直接发给林总也挑不出错啊，你是林总的助理又不是她的，姐，你这叫扮猪吃老虎。”
　　郁暖仿佛对她的猜测很无语，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看来林总要把头等重要的大事交给你了。”崔晓楠下巴托在隔板上，两眼冒光，“姐，你算好的？”
　　郁暖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把桌上U盘扔过去，“下个季度A方案的预算表，中午吃饭之前给我。”
　　“哎，中午也太快了！”
　　崔晓楠在后面嗷嗷叫，郁暖置若罔闻，直接拿着文件夹进了会议室。
　　没多久，参会人员就到齐了，林总却没急着开始，跟大家寒暄了几句，直到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郁暖抬眼一看，瞬间屏息。
　　林总亲自站起来跟来人握了握手，并请他坐。
　　郁暖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来，西装笔挺的男人已经坐在了对面。
　　昨天的一身灰色西装换成了纯黑色，发型倒是没变，一张脸，依然是令少女芳心摧枯拉朽的帅气。
　　作者有话要说：　　在线作法，祝高考完的小仙女们都能有满意的成绩！啾咪~接下来的暑假可以浪浪浪啦！（多看文多看文，看我！）继续求收藏呀！！！
　　感谢宝宝“丁丁好累”,灌溉营养液+1 2019-06-08 23:02:49


第3章 笨蛋
　　郁暖见出纳和会计两个小姑娘脸都红透了，没忍住清了清嗓子提醒。
　　秦衡正好朝她看了一眼，淡粉的薄唇抿着，虽然没笑，一双桃花眼自然微翘的眼尾依旧很勾人。
　　郁暖淡淡地移开目光，望向林总。
　　“今天的会议内容大家应该早有耳闻了，经董事会和股东大会通过的决议，我们企业将在资产交易中心挂牌。”林总一边打开PPT，一边指了指秦衡，“这位是安信证券的资深项目经理，秦经理，负责这次项目的指导和督办。”
　　秦衡一副冷然姿态，不失礼貌地朝众人点了下头，“大家好，我是秦衡。”
　　“公司这边的负责人，我的暂时安排是郁暖助理。”林总道，“郁助理来公司两年多了，对于各个部门的运营流程，所有的项目细节都很清楚，大家没意见吧？”
　　众人纷纷摇头，掌声也随之响起来。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郁暖下意识地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又对上那双略带神采的眸子。她不着痕迹地躲闪开，仪态大方地朝同事们笑了笑，“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我会努力做好的。”
　　林总：“好，那现在各部门依次介绍一下概况……”
　　会议一个多小时结束。
　　其他人出去后，林总单单叫住郁暖和秦衡。
　　“秦经理，这次我可把公司的前途都交给你了。”林总玩笑道。
　　“林总言重。”秦衡很浅地笑了一下。
　　“对了小郁，今天辛苦你一下，尽早做一个方案出来给我。”林总递给她一个U盘，“刚才的会议资料都在这儿，你们还需要什么，以我的名义向各部门主管要。”
　　说完他就离开了。
　　不大不小的会议室，只剩下郁暖和这个自带高电压的男人。
　　郁暖朝前伸了伸手，“秦经理，我送你出去。”
　　“等一下。”刚迈出一步就被他喊住，男人语气夹着些无奈的笑意，“我们公司还在搬家，没法儿办公，林总方案要得急，所以我也要加紧调查，我看……”
　　郁暖眼皮一跳。
　　“今天得借一下贵宝地，顺便耽搁郁助理一些时间了。”
　　“……”
　　**
　　中午吃饭的时候，郁暖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看着对面的崔晓楠狼吞虎咽，背后还不停传来女孩子们八卦的声音。
　　“那个安信证券的秦经理好帅啊！”
　　“哎你别说，我上午看了他几眼，都快忘了我男神长什么样了。”
　　“现实中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醒醒啊你俩，也就长得帅，一个证券公司的客户经理，月薪能有多少？”
　　“一万？”
　　“一万个鬼。我哥当年在证券公司税后才四千五，那还是国企呢。”
　　“这么少？我一个文员都有四千了。”
　　“那是当年，现在肯定涨了呀。”
　　“涨得了几块钱？搞不好在咱们宁城连首付都付不起。”
　　“唉，说得也是，长得帅没有用，又不能当饭吃。”
　　“可是看着他我就能多吃一碗饭！”
　　“……”
　　郁暖听着听着，夹着玉米粒的筷子一顿，“证券公司的月薪那么少？”
　　依稀记得这丫头家里有人是干这行的，应该了解。
　　崔晓楠喝了一口汤，“不管什么行业，都有跪在食物链底层的人，比如说郁暖姐你和我，虽然同在一间办公室，却是不一样的阶层。”
　　郁暖看着林总对秦衡那么客气，还真没往那处想过。
　　“不过秦经理可不一定哦，他又不是跑销售的客户经理，带项目的话，工资怎么着也得按年薪来算吧，没有30万也有20万。”崔晓楠道，“那些小姑娘懂什么，人云亦云。”
　　“可是……”郁暖张了张口，又停住了。
　　崔晓楠疑惑，“可是什么？”
　　“没什么。”郁暖摇摇头，继续吃饭。
　　他那辆车可是兰博基尼啊。
　　以前听班里的男同学说，多少万年薪就差不多买多少万的车，毕竟养车也不便宜，他这顶破天30万年薪，开辆奥迪Q3就紧巴巴了……
　　**
　　因为新项目，郁暖被老板特批加班，第一天就忙到将近九点。
　　对于晚上公司的电梯她还是心有余悸的，好在有人作陪。
　　到了一楼大厅，秦衡叫住她，“郁助理。”
　　郁暖拎着门禁卡回过头，“还有事吗，秦经理？”
　　“住哪儿？我送送。”男人长腿迈开往外走。
　　郁暖顺着他脚步的方向，看见那辆扎眼的兰博基尼，即便在黑天里的路灯下依旧那么引人注目。
　　她果断拒绝，“不用了，我坐地铁很方便。”
　　秦衡努了努嘴，不强求。等他再回头的时候，小妞和昨晚一样跑得没影了。
　　车灯刚亮，手机也适时地响起来，他懒洋洋一看，摁下绿键拿到耳朵旁边，“喂？”
　　“秦少，永清坡来不来了？”那边一个咋咋呼呼的年轻男声。
　　“来什么来，明天上班呢。挂了。”他直接把手机扔到副驾驶。
　　听筒里，一群少年开始起哄。
　　“这回信了吧？哈哈哈……”
　　“卧槽，瞎了老子的钛合金狗眼！他妈的衡哥真从良了？”
　　“怎么，你也想去给你爸打工啊？”
　　“老子死也不去！”
　　很快，少年们的笑声被跑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盖了过去。
　　**
　　郁暖回到家时，母亲郁湘云已经睡了，八十多平的两居室整个黑黢黢一片。郁暖打开走廊里最暗的壁灯，轻手轻脚地踏进母亲房间。
　　见床头柜上的药吃过了，被子也盖得好好的，她这才放心出去。
　　房子是租的，地段算不上好，郁暖每天上下班都要坐四十多分钟的地铁。不过因为要在宁城给母亲治病，她和房东一口气签了五年的租约，房东给打了八折。
　　她还把房子精心布置了一下，在原本简洁实用的装修基础上，变得温馨许多。
　　郁暖正准备去洗澡，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是大学室友颜清清。
　　【这周末有时间吗？班长出差到宁城，打算招呼大家聚一聚。】
　　郁暖想了一下，希望周末不会要加班，于是回道：【好的，时间地点定下来告诉我。】
　　颜清清：【[OK.jpg]】
　　郁暖回了个晚安的表情包。
　　不像很多二十多岁花枝招展的小姑娘，通讯录里一水的代购小姐姐，郁暖的微信好友几乎都是公司同事。除了业务，她的消息列表很安静。
　　而颜清清的名字下一行，赫然就是今天刚加上的秦衡。
　　微信名Mr.Qin，一股浓浓的骚包装逼气质扑面而来，与之极不相符的，是头像里那只银渐层猫咪，微胖的身子懒懒地趴在钢琴上，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似乎要按住琴键上跃动的人的手指。
　　一黄一绿的异瞳猫咪，鼻子是娇嫩的粉红色。
　　郁暖对它一见钟情了。
　　**
　　第二天，秦衡没有再上20层。
　　楼下办公室虽然还没有完全收拾好，但已经牵了网络，可以开始正常工作了。
　　于是他们加了QQ在电脑上联系。
　　郁暖：【[截图]这个格式对嘛？】
　　秦衡：【给你的模板，照着写都不会？笨蛋。】
　　郁暖撇嘴，回：【我当然会，出于礼貌给你检查一下。】
　　【你才笨蛋。】
　　秦衡没再跟她纠结笨蛋归属权，公事公办地回：【OK，协议给林总过目，顺便抄送一份docx给我。】
　　郁暖：【知道了。】
　　没过多久，秦衡给她发了张图片过来。
　　需要准备的资料列成长长的列表，要求花样繁复，对她这个公司助理来说还有许多看不懂的专业名词。
　　郁暖无语的抓了抓头顶，顿时有点后悔把蒋甜甜弄走了。
　　想哭。
　　秦衡：【你现在哭还太早了。】
　　郁暖：【？？？】
　　这人是千里眼吗？还是隔着屏幕偷窥她？
　　秦衡很快打消了她的疑惑：【一般人看到这个都会哭。】
　　郁暖正打算问他能不能弄得通俗易懂点，一阵浓浓的香水味袭来，紧接着工位旁停下一双高跟鞋，郁暖习惯性地关掉了对话框。
　　抬头一看，果然是一脸不爽的蒋甜甜。
　　郁暖没说话，低下头继续工作，蒋甜甜突然冷哼一声，“抢了我的差事，你居然这么心安理得？”
　　郁暖此刻真的很想把那条长长的列表甩她脸上，真的。
　　这么变态的差事，爱谁谁，她一点都不稀罕。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于是郁暖保持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你要是觉得林总不公平，去跟林总说啊，我非常愿意把加班的机会都让给你。”
　　蒋甜甜哼了声，下巴一扬，旋身走了。
　　郁暖用笔帽戳了戳头顶，一脸生无可恋地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郁暖姐，我觉得她是不甘心被你抢走和秦经理独处的机会。”崔晓楠小声嘀咕道，“昨天下午她回来经过会议室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郁暖嘴角一抽，“那么夸张？”
　　“不夸张。”崔晓楠摇摇头，“还好被林总叫走了，不然我怕她冲进去抓你头发。”
　　郁暖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下一秒就听见QQ响了。
　　一看图标是秦衡的消息，她迅速点开对话框——
　　【我现在有空，下来一趟，十分钟内过时不候。】
　　郁暖激动得眼冒绿光，差点跳起来：【谢谢爸爸！！！】
　　秦衡：【……矜持？】
　　作者有话要说：　　衡哥：喜欢我主子，四舍五入就是喜欢我了√【超自豪der！】
　　谢谢“丁丁好累”,灌溉营养液+2 2019-06-09 21:24:15


第4章 想摸摸你的喉结
　　郁暖在众人懵逼的注视中，拿起手机和笔记本欢天喜地地跑了，直接从安全通道下楼。
　　安信证券刚刚搬来，前两天算是把所有东西都塞进工区了，现在勉强摆好了桌椅柜子，还有一箱一箱的文件和办公用品星罗棋布，走两步就得抬脚。
　　郁暖一眼就看见了秦衡，在离落地窗最近的一块狭窄的工作区，而以他本人为轴心，大约方圆两米内是干净整齐的，连地面都几乎一尘不染。
　　郁暖跨过最后一座小山，走过去，俏生生立在旁边，“秦经理，我来啦。”
　　男人侧过身，淡淡地点了下头，然后从办公桌下拎出来一把皮凳子，“坐。”
　　郁暖压着裙摆坐下来，虽然空间逼仄，还是刻意跟他保持半米的距离，背靠在后排的工位隔板上。
　　秦衡没多废话，直接打开一个文件，开始给她一条一条地讲解注意事项。
　　郁暖起初还很用心地在小本子上写笔记，后来听着听着，手里的笔就不动了。
　　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往男人的脸上瞟。
　　这会儿离得近，连他眼睛上方纤长的睫毛都根根分明，眼周绕着浅淡的粉晕，瞳仁是灰褐色的，窗外阳光漫不经心地扑过来，仿佛氤氲着一层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此刻薄唇一张一合，每一下都牵动着喉结，像一个滚珠在皮肤里钻动。郁暖手指抖了抖，就很想去摸摸那个圆溜溜的神奇物件。
　　手刚抬起来，她被自己吓了一跳，紧接着男人回过头，微微蹙眉，“你就是这么听讲的？”
　　他垂眼睨向她手里的小本子。
　　笔记才记到第三条，而他手里的尺子正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8。
　　偷窥走神被抓包，郁暖囧得脸都红了，舌头也不禁打结：“对，对不起。”
　　男人颇无语的看了她两秒，起身走出去。
　　郁暖刚要叫住他，只听着低沉冷冽的嗓音道：“何俊逸。”
　　一个满脸青春痘、戴着眼镜的少年小跑过来，表情乖得像个三好学生：“秦哥。”
　　“你给她讲。”秦衡下巴尖一扫座位上的姑娘，退到旁边，叉在腰上的双手和依旧蹙着的眉头充分表达出他的不耐烦。
　　郁暖很委屈，再抬头看他的时候，秦衡已经背过身了，自顾自看着手机。
　　不就是不小心走个神，至于么？谁还没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慧眼了？小气鬼，啧。
　　郁暖一边腹诽着，一边睨了下旁边的小四眼，闷声道：“开始吧。”
　　小四眼早就被郁暖的颜值迷了个神魂颠倒。
　　母胎单身哪里和这种神仙样的小姐姐近距离接触过？被她骤然开口吓了一跳，连连点头，“好，好好，那我，我们开始了。”
　　舌头都没捋直。
　　郁暖勉强不介意，拿好小本子和中性笔。
　　“这个……公司审计报告……那个……呃，就是说……”
　　郁暖：？？？
　　“这个已经讲过了，法律意见书。”郁暖小声提醒道。
　　“啊好好，好的。法律意见……意见书……”
　　小四眼结结巴巴的，一句整话都说不通。
　　“行了，你走。”秦衡比刚才还要不耐烦，一把便签砸小四眼面前，“这点儿出息。”
　　小四眼麻溜地滚蛋，半路还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小姐姐窈窕的背影。
　　而这边，郁暖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示弱，十分狗腿地望着秦衡傻笑。
　　秦衡却冷不防被女孩灿烂明媚的模样勾了神智，一股莫名的涌动兜上心来。
　　他强迫自己把这阵感觉压下去，表情冷硬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你别误会啊，真的。”郁暖举手发誓，“我对你没有一丁点非分之想。”
　　除了想摸摸你的喉结……
　　因为从来没摸过男人的喉结。
　　上学的时候有女同学说摸过爸爸的，可是她没有爸爸。
　　郁暖觉得那是个很神秘的东西。
　　秦衡嗤了一声，目光平静地望向电脑屏幕。
　　“听好，这回我不讲第二遍。”
　　郁暖立马正襟危坐，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比小学生还乖。
　　**
　　第二天就是周六，郁暖收到颜清清的消息，聚会时间和地点都定好了。晚上六点在月半弯会所。
　　大学里的同班同学几乎都留在宁城，只有班长大人志向远大，去了英国深造。
　　这次班长大人财大气粗，独自包揽所有费用。
　　郁暖像平常一样化着简单大方的淡妆，只是口红换成了更显气色的番茄红。
　　娥眉朱唇，搭配上她精心挑选的薄荷绿衬衫裙，下摆是刚过膝盖的不规则裙边，领下系了一条黑白条纹长丝巾，比平时上班的打扮精致不少。
　　连小高跟也从一成不变的黑色单鞋换成了裸色蝴蝶结款鱼嘴露趾鞋。
　　露出来的几个小脚趾，嫩白胜雪。
　　月半弯算是宁城数一数二的顶级会所，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街道旁，三米高的电动旋转大门，进门后满眼金碧辉煌，让好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同学愣了神。
　　包括郁暖。
　　颜清清揽着她肩膀，“啧”一声，“想不到我一个小小的超市收银员，有生之年还能来这种地方奢侈一回。”
　　郁暖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知道颜清清那是在自己家开的超市里收银。
　　班长刘晖虽然现在赚了不少钱，但一直是满心思扑在学习和工作里的，很少下场子寻欢作乐，显然也不熟，找了个侍者带路，背影看起来拘谨得很。
　　豪华包间据说一月前就被大老板们给订满了，他们只好先在餐厅吃饭，提前预定了KTV包间。
　　男生们忍不住要喝酒，班长阔气，直接搬过来一箱，女生们要的橙汁也是大瓶大瓶地开。
　　“我说孙大壮，你现在还玩不玩那个劲舞团了？”有男生喝多了些，开始大着舌头嚷嚷，跟旁边的室友勾肩搭背。
　　被问的人闷头喝酒，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子们反倒激动了。
　　“孙大壮你居然玩劲舞团？！”
　　“你那时候怎么不说啊？”
　　“一起玩呀，我们寝室四个都玩，每天在教室讲你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傻？”
　　“他怕你们笑话。”揭短的那人接着道，又用牙齿磕开一瓶啤酒，“他玩女号，每个月生活费拿一半去游戏里买小裙子。”
　　姑娘们瞪大眼睛：！！！
　　“大壮你居然是人妖！”
　　“你还买小裙子！我都不花钱买时装呢！”
　　“是啊。”同寝室的另一个男生笑哈哈道，“我们那时候撸啊撸开黑，这小子不合群就算了，还玩的人妖号，我们503的脸都他妈被丢光了！”
　　“行了啊。”大壮名叫孙易杰，长得五大三粗，堪比相扑选手的体型，因此得名“孙大壮”。他胳膊肘一怼，旁边的男同学差点倒了，“一群白眼儿狼，天天给你们带饭，当着妹子的面这么埋汰老子。”
　　“你还说我们呢，你个傻逼玩意儿喊谁带饭也不讲清楚，害得哥们儿一人给你带一份，要不要脸了？”
　　“那老子不是全吃了吗？老子又没糟蹋你的爱心！”
　　男孩子们一两年没见依旧这么欢脱，一边打嘴仗一边笑，仿佛又回到了青春洋溢的大学校园里。
　　郁暖看着这一桌其乐融融的场面，不禁有些感动。
　　“小暖，你陪我去一下厕所吧。”颜清清道。
　　郁暖刚吃饱，正好也想补个妆，于是点点头，“好。”
　　镜子前，两个年轻女孩一起补妆。
　　颜清清一边拍粉饼一边问：“小暖，你现在有男朋友了没？”
　　“没有啊。”郁暖漫不经心道。
　　“你在你们公司都没遇到合适的青年才俊么？”颜清清道，“以你的条件，应该有很多男孩子喜欢的。”
　　“唔，我没想这个事儿。”郁暖说完，拔开口红盖子涂口红。
　　颜清清见她是不怎么想谈这个，只好作罢。
　　其实郁暖才工作的时候真有前辈追求过她。
　　刚毕业的水嫩小姑娘，在公司掀起过一阵风波，一山不容二虎，这也是蒋甜甜非和她较劲的一个原因。
　　当初追她的男同事里不乏能力相貌都不错的，不过都被她果断拒绝了，后来大家也就偃旗息鼓，不再打扰她。
　　郁暖的人生计划里没有谈恋爱，她只想工作赚钱，好好照顾母亲。等将来找个适合过日子的普通男人结婚生子，让母亲放心就好了。
　　颜清清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晖哥说他们去KTV包厢了，我们直接过去吧。”
　　郁暖对着镜子抿了抿唇，“好。”
　　两人沿路去找电梯，其间经过一段用玻璃墙隔出来的小桌餐厅。里面大多是情侣，除了吃饭的，还有人弹钢琴，有人跳舞。只不过隔音特别好，从外面什么都听不到。
　　郁暖正望着一个跳舞的漂亮小姐姐，被颜清清催促了声，目光一转，忽然定在某一桌上。
　　这张无可挑剔的完美侧脸，除了秦衡恐怕没别人了，手腕上的手表更让她确定就是秦衡。
　　而在他对面，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衣服和首饰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眼角细细的鱼尾纹昭示着她并不年轻，郁暖猜测该是三十五左右，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风韵叫人有些挪不开眼。
　　此刻她的手正探过桌面，落在秦衡的头顶，为他捋了捋头发。
　　笑容温柔，眼中蓄满了情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暖：我只是花个痴，而已...（男主每天都误会我喜欢他！）
　　衡哥：（女主每天都盯着我看！）
　　小暖：不看了，再也不看了...我走。
　　衡哥：你走，眼睛留下。
　　小暖：……
　　谢谢宝宝的营养液哦~
　　读者“丁丁好累”,灌溉营养液+1
　　2019-06-10 23:01:21


第5章 请你吃饭
　　颜清清又唤了一声：“小暖，你看什么呢？”
　　郁暖回神，有点呆愣地迎上去。
　　因为班长明天上午还约了客户，他们玩到十点多就散场了。
　　赶地铁来不及，只有坐公交，郁暖和颜清清不同方向，于是在会所门口就道了别。
　　十点的市中心还很热闹，公交站的人也特别多，去年城市规划把一个公交站分成了相隔百米的两个公交站，依然每一个都爆满。
　　粗略估计有两三百人。
　　郁暖内心里是拒绝的，可又狠不下心打出租，只好咬咬牙，往那人山人海的公交车站走去。
　　刚要踏上斑马线，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车喇叭。郁暖皱着眉腹诽了一句，揉了揉耳朵，没想那车又鸣了声喇叭。
　　她心烦气躁地回过头，入眼是熟悉的宝蓝色兰博基尼，驾驶座上也是一张熟悉的脸。
　　“上车。”那人朝她喊。
　　郁暖犹豫之际又看了眼对街。一大波人正涌进公交站，另一波人争先恐后地往一辆公交车上挤，隔着老远都仿佛能听见骂骂咧咧的声音。
　　她脑袋一嗡，立刻拉开车门钻进去。
　　“住哪儿啊？”秦衡问她。
　　郁暖闻着车里明显的酒气，皱皱眉，“新华公寓。”
　　“哦。”男人在路口掉了头。
　　离开这段最喧闹的区域之后，他把车身的敞篷打开，解释道：“刚送了个醉鬼，散散。”
　　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不冷吧？”秦衡一边胳膊肘搭在车门上，手虚握着抵在唇边，睨她。
　　“……我不冷。”郁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因为开了敞篷，秦衡把音乐声调大了些，音箱里正在放着Taylor Swift的《Sparks Fly》，之前是一首《Red》。
　　郁暖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问：“你喜欢霉霉？”
　　“你说Taylor Swift？”男人微微偏了下头。
　　“唔。”
　　“不了解。”修长漂亮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节拍，“随便听听，没有特别喜欢的。”
　　“好吧。”
　　接下来两人就没什么交流。
　　郁暖本来有点好奇餐厅里那个女人，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于是按捺住八卦的冲动，低着头装蘑菇。
　　最后一条街道拐过去就是小区，郁暖刚要告诉他停在哪个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邻居王阿姨。
　　郁暖摁下接听，“喂，王阿姨？”
　　“小暖啊，是我。”王阿姨语气有点急，“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我马上到家了。”郁暖道。
　　“你快别回家了。”王阿姨扬高声调，“赶紧去市医院吧，你妈妈在门口晕倒了，现在在救护车上，医生要联系家属呢。”
　　郁暖心猛地一慌，“我妈没事儿吧？”
　　“看起来没生命危险，到了医院还得进一步检查。”
　　“好的。”郁暖稍微松了口气，“谢谢王阿姨，我现在就过去。”
　　“哎，好。”
　　郁暖挂了电话，轻叹，“麻烦你，送我去市医院吧。”
　　秦衡没有多问，直接在前面转了个弯。
　　市区里限速60，郁暖发现他的车速一直保持在55-60之间。秦衡这人开车虽然看上去慵慵懒懒的，有一股子纨绔味道，但很稳，车技很好。坐在他车上，几乎不会因为惯性而频繁摇摆。
　　到了市医院急诊，郁暖匆匆向王阿姨道了谢，就去病房里看郁湘云。
　　医生刚做完记录，回头见到郁暖和秦衡，皱了皱眉，“你们是家属？”
　　郁暖忙点头：“我是。我妈怎么样了？”
　　“低血糖导致的昏厥。”医生往上推了推眼镜，目光睨了下秦衡，又移回郁暖脸上，“工作再忙，平时也要多多关心一下长辈，尤其是你们母亲这样身体有毛病的，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你们当女儿女婿的不操心，等着谁帮你们操心？幸亏邻居发现得早，不然今天这种情况很危险，知道吗？”
　　“医生，他不是——”郁暖忽然脸颊一热，转念想想又没必要跟医生解释这个，于是点了头，“谢谢您，我以后会注意的。”
　　“再休息一会儿，没有不舒服就可以回家了。”
　　“好。”
　　医生刚走，郁暖赶紧跑到病床旁边，握住郁湘云的手，“妈，您感觉怎么样啊？”
　　“好多了。”郁湘云脸上稍微有点血色，朝她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身子骨不争气，又让你担心了。”
　　郁暖鼻子一酸，“说什么呢，您没事就好。”
　　“我没事了啊，别担心。”郁湘云拍拍她的手背，望向她身后的男人，“这位是？”
　　郁暖才想起来介绍：“我同事……秦衡。”
　　“哦，小秦啊。”郁湘云是头一回在现实中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孩子，眉眼都笑开了，“你好你好。”
　　“您好。”秦衡点了下头，语气淡淡的。
　　几天相处下来，郁暖对于秦衡多少有点了解，比起对其他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这态度已经算给朋友面子了。
　　郁暖怕她妈多想，赶紧转移话题道：“妈，您怎么会晕倒的？在家没吃饭吗？”
　　“这不是家里没菜了吗，我本来想着去买点儿菜，结果到处找没找到钥匙。”郁湘云道，“我就没出门，吃了点茶几上那个蔬菜饼干。”
　　“钥匙放在电视柜下面呀。”郁暖有点急，“您怎么又不记得？”
　　“哎唷瞧我这记性……”郁湘云拍拍脑袋，“我怎么记得你说的茶几？把茶几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后来想着去找你王阿姨唠会儿嗑，就……”
　　郁暖叹了声，“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怕你在忙，这种小事就不打扰你啦。”
　　“妈。”郁暖握住她的手，沉声道，“以后大事小事，不管什么时候都给我打电话好不好？您觉得很麻烦的事情对我来说很简单啊，我可以花几分钟给您点个外卖，就不用饿肚子了，您本来就低血糖，不能开玩笑的。”
　　“好好好。”郁湘云连连应道，“妈记住了，以后给你打电话。”
　　郁暖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又去跟医生确定了一遍情况，郁湘云也没觉得不舒服了，于是出院回家。
　　秦衡把三个人一起送回小区，就已经快十二点了。郁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客客气气地跟他道了谢。
　　“改天我请你吃饭。”郁暖道。
　　男人笑了声，方向盘上那只手也扶到了车门上，仰头望着她，一双桃花眼弯得像月牙，“去食堂帮我刷卡吗？”
　　“不是。”郁暖努了努嘴，“正经的请你吃饭，地方你挑。”
　　“那我可以宰你吗？”秦衡慢条斯理的，带着点玩笑意味。
　　“可以……稍微宰一下。”郁暖瞧了瞧他的车，也玩笑道，“不过别太过分，我可是连自行车都没有的人。”
　　“放心吧。”男人朝她摆摆手，重新扶上方向盘，“走了，周一见。”
　　郁暖往后退了两步，也挥手，“周一见。”
　　郁湘云一直在楼门口看着，等郁暖走回去，轻轻拽了拽她胳膊，“那男孩子真是你同事？”
　　郁暖点点头，“是啊。”
　　“这么有钱的同事？”郁湘云皱眉，“你王阿姨刚才说，那个牌子的车没有低于两百万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别人的家庭状况我哪知道。”郁暖按下电梯按钮。
　　“小伙子长得是真好看，电视剧里那个谁都没他好看。”郁湘云微微仰着头，似乎在回想。
　　郁暖：“……”老花痴。
　　“就是太好看又太有钱了。”郁湘云语气正经，“一起工作可以，这要是处对象，门不当户不对的，不合适。”
　　“您真会搞笑。”郁暖无语地把她往前一推，“进去啦。”
　　“哎唷我就随便说说，急眼什么呀。”郁湘云走进电梯，呵呵笑个不停，“你看你现在，工作好好的，赚得也不错，就差找个男朋友定下来了。什么时候你定下来，妈才能安心啊。”
　　郁暖抬头望着屏幕上的数字，漫不经心，“知道了。”
　　“别不当回事。”郁湘云拍拍她后脑勺，“你现在还不到25，还能挑挑人家，再等两年就要被人挑了。”
　　“知道了。”郁暖抚了抚额，长叹。
　　“我闺女长得这么好看，可不能剩下来给人挑。”
　　“……”没完没了了还。
　　**
　　秦衡回到小区地库，在手机通讯录里寻到一个号码拨出去。
　　那边响了几声，接通，是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喂？”
　　“纪叔，还没睡呢？”他下车，用了些力道关上车门，单手抄兜懒懒地靠着，声音没一点温度。
　　那边男人倒是明显的笑腔，“还没有还没有，今天陪客户陪得晚了点儿。”
　　“纪叔可真是大忙人，连周末都要陪客户。”秦衡闭了闭眼，嗓音凉薄得像嘲讽，“看过我妈了么？”
　　“这不，这不刚回家吗，还没上楼呢。”男人笑哈哈的，一副讨好语气，“那个，我马上就上去，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秦衡唇角一扯，转身往电梯口走，“就是提醒您一下，她喝得有点儿多，一会儿要是闹了，您多担待。”
　　“应该的应该的。”
　　“还有。”他用拳头按下电梯箭头，低缓道，“说得也有点儿多。”
　　对面沉默了，呼吸也仿佛重了些。
　　秦衡冷冷地撇了下唇，“挂了，您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丁丁好累”的营养液~哎嘛每天都有鸭！开熏！
　　另外说一下，简介里的内容发生在男主继承家业以后，大家不要急呀，也不会很久，毕竟这是篇恋爱文是不是~
　　懂我的都知道，我很甜der！
　　隔壁《老婆》番外已结束，以后专更这边啦，么么~


第6章 挽救失足少年
　　早晨林总不在，九点多了，工区里还叽叽喳喳的有人闲聊。
　　郁暖揉了揉额角，看向那些孩子们：“五个方案的分析和测评都写好了吗？企划部今天下午要的哦。”
　　众人瞬间安静如鸡，灰溜溜地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只有崔晓楠坐下来小声抱怨道：“刚说到有意思的呢。”
　　“那也不该在工作场合这么肆无忌惮啊，你们好歹收敛着点儿。林总万一突然过来，看到像什么话？”郁暖一本正经地教育。
　　“是是是。”崔晓楠道，“不就看个八卦嘛，姐你真的不像个女人，居然不关心八卦。”
　　八卦作为女人的天性，郁暖是具备的，她只是自控能力比那些孩子们强点儿。
　　当即心里也有点小骚动，压着嗓音问道：“什么八卦那么有意思？”
　　“喏，这个金科传媒的董事长纪凌霄，五六十了，还三天两头上花边新闻。”崔晓楠把手机递过来，“上周才爆出跟一个流量小花疑似有染，立马就跟正牌老婆携手同游希腊。我觉得这小编写的挺有道理，姓纪的就是个妻管严，可又按捺不住内心的风骚……”
　　“唉，男人啊……”崔晓楠感叹道。
　　郁暖看了一眼，大致弄清了事情原委。
　　有人拍到那位纪董事长和妻子在机场登机的照片，拿来做了一番文章。什么上周那个流量小花，上个月的美女导演，等等全牵扯了出来。
　　这些营销号可真是煞费苦心。
　　郁暖正打算把手机还给崔晓楠，忽然觉得照片上女人的身影有点眼熟，于是点开了大图——
　　那一刻，呼吸真真切切停了半拍。
　　这不是那天和秦衡一起吃饭的女人吗？他……他女朋友？
　　纪凌霄的老婆？
　　这关系怎么这么乱啊……
　　郁暖匆匆把手机还给崔晓楠，干巴巴地说了句：“工作吧。”
　　心里却久久没法平静下来。
　　电脑屏幕上和那人的聊天对话框还没关，刚发了一份文件过去给他审核，还没结果。
　　手指穿进头发，从额前梳到脑后，她有点苦恼地把脸埋进肘弯里。
　　那人每天都穿着质感不俗的西装，开着百万级跑车，又和知名企业家的妻子举止亲密……即便郁暖不愿意相信，真相却在脑子里逐渐清晰起来。
　　其实这段时间她对秦衡的印象挺不错，虽然初见时冷冰冰的似乎不太好相处，熟悉了之后，会发现他是个很好的朋友。工作认真负责，业务精通，还善良热心，郁暖着实跟着他学到了很多。
　　QQ突然闪了一下，是秦衡发来的消息。
　　【OK，没问题，打印的时候注意要单面。】
　　郁暖手指软绵绵敲下去，一如她有点飘忽的心：【好。】
　　那边秦衡就没再回应了。
　　郁暖设置好打印选项，听着旁边的打印机里传出来的机器运作声，发了会儿呆。
　　秦衡的QQ头像也是那只猫，只不过换了个场景，乖巧地坐在窗台上。脑袋微微上扬，望着玻璃窗外的天空，颇有点四十五度的忧郁气质。但配上这张萌萌的脸，却又显得十分滑稽。
　　肉嘟嘟的身子，软乎乎的毛，粉粉的鼻头和可爱的小爪子，让人疯了似的想摸一摸，抱一抱。
　　看着看着，打印机的声音停止了。郁暖回神，把印好的文件拿出来检查了一遍，再仔仔细细地装订起来。
　　同事们都还在忙着，她难得偷个闲，安安静静地伸了个懒腰。
　　对话框还在面前的屏幕上，郁暖犹豫了那么久，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发出消息。
　　【你在干嘛？】
　　秦衡：【发邮件。】
　　郁暖：【那个，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秦衡：【什么话？】
　　郁暖不假思索：【多行不义必自毙。】
　　秦衡：【……】
　　【我今天没得罪你吧？】
　　郁暖赶紧回：【不是不是。】
　　【我表达失误，不是那个意思。】
　　秦衡：【那你什么意思？】
　　郁暖：【陶渊明你知道的吧？】
　　秦衡：【废话。】
　　郁暖：【那你应该也知道，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
　　秦衡：【……你今天怎么了？】
　　郁暖：【俗话说，人穷志不穷，生而为人，靠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才是有意义的。】
　　秦衡：【谢谢，我不穷。】
　　好吧，确实不穷，可显然是对现状不满意嘛。
　　郁暖努了努嘴，继续：【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过于追求会让人迷失自我。】
　　她鼓着腮帮子呼了一口气，抬起胳膊肘，双手托腮望着电脑屏幕。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有文采过。
　　片刻，对话框里一闪，是那人的回复：【你们公司系统被黑了？】
　　【还是，你被盗号了？】
　　郁暖：【……】
　　算了，就当她一片热心白瞎了。
　　**
　　周五下班前，郁暖去和秦衡商量下周会议的具体事宜。差不多敲定之后，再把文件拿上去给林总看。
　　刚要进楼梯间，走廊里两个安信证券的员工在窃窃私语，提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她不自觉停住脚步。
　　“第一项目部的那个秦衡你知道吧？”
　　“哦，知道啊，对面工区的，见过几次。不是听说他有后台吗？”
　　“什么后台啊，珊珊在孙总电脑上偷偷看过他档案了，哪有什么裙带关系，父母亲戚联系人全都是空白，还有，学历也只到本科。”
　　“那你是说，他……”
　　“是啊，是个孤儿。”
　　“可是他开的车是兰博基尼呢，西服也是高定。天啦撸，好劲爆！”
　　“是啊，之前一直把他当男神来着，这毁灭太真实了也。”
　　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郁暖实在听不下去，推开门跑进楼梯间，慌慌张张地上楼。
　　她心神不宁地找过林总，在自己的工位上平复了一会儿。
　　直到电脑上QQ响了一下：【林总那儿有问题吗？】
　　郁暖颤着手指敲字：【没有。】
　　秦衡：【那行，周二开会，你提前把东西都准备好。】
　　郁暖：【好的。】
　　过了一会儿，那人换微信给她发消息，应该是电脑关掉了。
　　【下班这么早，去吃个饭？】
　　【你答应请我的[抠鼻.jpg]】
　　郁暖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抬手抚了抚额角，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文件夹，回道：【还有点事情，你在办公室等我一下。】
　　*
　　秦衡重新坐下，开了局游戏，打完后郁暖才姗姗来迟。
　　“这个我重新改过了，但是不确定行不行，你周末抽空看看吧。”
　　“行。”秦衡笑着把文件夹接过来，翻开塑料壳子。
　　郁暖正要出声制止，没来得及，他已经打开了。
　　扉页贴着一张黄色便签纸，字迹清秀整洁，十分漂亮——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想起那天郁暖在QQ上也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秦衡心里又无奈又好笑。一把将便签纸撕下来，夹在指尖，脸色淡淡地望着她，“你想干什么？”
　　“挽救失足少年。”郁暖深吸了一口气。
　　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插足富婆婚姻这种话是绝对不可以说出口的。
　　“谁他妈失足少年？”秦衡被气笑了。他从小到大除了偶尔赛车打游戏以外，堪称品学兼优，还从来没被冠上过这样莫名其妙的名号，简直羞耻至极，不能忍。
　　“……”这话听上去就妥妥的失足少年啊，暴躁又中二。
　　“郁助理，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听到这种话。”秦衡将便签在掌心揉成团，“我们只是业务上的合作关系，明白？”
　　“……”郁暖有点被他冷冰冰的样子吓住了。
　　第一天在楼底下遇见，他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不过今天又不大一样。
　　那时他们互相都不认识，无所谓。可现在，她觉得两人算是不错的朋友了。
　　她想着帮他一把，又不忍心戳破那种令人羞耻的事实，才采取了这种方式。
　　却原来是她一厢情愿，人家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明白。”郁暖扯了扯唇，嗓音很低，“下周二早上的会议麻烦秦经理按时出席，再见。”
　　说完她转过身，步子迈得飞快。
　　秦衡紧绷的面容顿时松络了些许，俊眉微蹙，不自觉看了许久那抹背影。
　　他依稀记得她转身前一刻，那双亮晶晶的杏眸周围，泛着一圈淡淡的红。
　　女人的小高跟在地毯上踩得很响，泄愤似的，每一声都仿佛重重地敲在他心口。
　　*
　　“郁暖姐！周末快乐！”
　　“姐！周末快乐！”
　　从楼下回来，郁暖心情总像是蒙着一层乌云，黑压压的，低沉烦闷。
　　面对小姑娘们的雀跃，她无力地掀唇：“周末快乐。”
　　整栋写字楼的员工都下班了，一半往公交站，一半往地铁站涌。
　　盛夏时的下班高峰期，总让人觉得又烦躁又倦懒，连即将迎来周末的欢喜都暂时被掩盖了过去。
　　郁暖扭了扭被高跟单鞋夹了一天，有点酸疼的脚，皱着眉继续往前走。
　　“大家不要推不要挤，依次过安检，没有包包的走右边，有包包的走左边。”地铁站的工作人员举着大喇叭，不厌其烦地维持秩序。
　　这样的情景每周都会出现好几次。
　　每个人都像提线木偶似的，跟着队伍往前缓缓挪动，一步一停，两步一停。
　　看着前面令人绝望的人山人海，郁暖却忽然想起那天在会所门口的人行道旁，那一声车喇叭，和车上人望着她时，清浅而慵懒的微笑。
　　**
　　永清坡是宁城富二代们的赛车场子，到了晚上，数百平米的空地上豪车密布。
　　两个打扮时髦的小伙子倚在红色的超跑旁边，一个绿头发的抽着烟，一个红头发的正把鸭舌帽帽檐往后面转去。
　　绿头发的看着不远处西装笔挺的男人，嘬了口烟，“什么风把衡哥给吹来了？”
　　鼓捣好帽子，红发男人也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就着兄弟的那根点燃，夹了一口，边吞云吐雾边道：“不知道。佛爷来了就供着，你哪儿那么多问题？走了。”
　　说完抬脚迎上去。
　　绿头发的紧跟上，“哎，我觉得他好像心情不好。”
　　红头发的嘴角一撇，又吐出一团浑浊的白雾，“心情好也不会让着你。”
　　“……”干嘛这么人间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宝们的花花和营养液~么么


第7章 心乱了
　　“秦少，这是我新改装的。”一个和秦衡一样衬衫西裤的男人拍了拍旁边的黑色车子，“试试？”
　　秦衡下巴一抬，眼神亮了些，“安全达标么？”
　　“我的车你还不放心？”西装男哈哈大笑。
　　秦衡摸了摸车窗，眉梢一挑，“行，今晚就它了。”
　　“我家小黑命好，刚出山就要跟着秦少扬名立万喽。”西装男煞有介事地感叹，“冠军车预定。”
　　“呵。”男人轻扯唇角，拉开了车门。
　　好几个富二代少爷都有美女在副驾作陪，秦衡是唯一一个例外的。
　　虽然今晚秦衡很低调，甚至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但谁也不敢小瞧了他。毕竟在永清坡这块地，他的大名至今还响当当的。
　　发令声下，那辆黑色的改装车率先漂移过弯道，消失在众人面前。
　　奖金20万到手，秦衡发了几个红包在群里。
　　他收起手机，下巴一抬，问红头发和绿头发那两人：“怎么安排？”
　　红发男人揽着兄弟肩膀，道：“子扬还跑两圈，我陪他，衡哥你要回就先回吧。”
　　秦衡点点头，回头唤西装男：“程东，走了。”
　　程东和调情的美女道了别，坐上秦衡开来的兰博基尼副驾。
　　车子开出喧闹区，紧接着是一段安静的郊区国道，程东哼了会儿小曲，皱眉：“换车吧你。”
　　秦衡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轻嗤，“有病吧你？”
　　“说真的。”程东一本正经道，“这鸡肋V12我坐着难受，换台法拉利812，800匹，那才叫爽。”
　　“我不难受。”秦衡懒得搭理他，把音乐声调大了。
　　程东和着音乐吹口哨，一会儿看车外，一会儿看他，突然“啧”了声：“你心里有事儿。”
　　秦衡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假装音乐声太大没听见。
　　“秦少，你心乱了。”程东一脸玩味地盯着他，“我从发动机的声音里能听出来。”
　　“有病。”秦衡今天第N次骂他，“发动机成精了是吧？”
　　“我手下的发动机个个都是精。”程东得意洋洋，“怎么样，我家小黑开着不错？”
　　“嗯哼。”秦衡极不情愿地承认。
　　“你心里有事儿。”程东又拐回原话题，“闷着难受，跟我讲讲。”
　　秦衡唇角轻扯，“不难受。”
　　“……”谈个心咋那么费劲呢？
　　见好兄弟不配合，程东只好旁敲侧击。
　　“是工作啊，还是女人啊？”
　　“……”秦衡抿着唇不理他。
　　“哦，工作。”
　　“……”
　　“难不成是女人？”
　　油门踩重了点。
　　程东恍然大悟，“想不到我们秦少还有为女人上心的一天，啧啧，可喜可贺。”
　　“我没上心。”秦衡冷着声，“开什么玩笑，我管她——”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赶紧打住，绷起下巴不出声了。
　　“她？”程东激动起来，“哪个她？”
　　秦衡咬着唇呼了一口气，“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程东语重心长道，“情场失意，遇到麻烦了是吧？你说你又没谈过恋爱，需要一个恋爱导师啊，你看看我——”程东指着自己的脸，“我就是你最好的导师。不要怂，把你心里的想法都告诉我，我给你好好分析一下，制定一个完美的恋爱计划。”
　　“……”傻逼。
　　恋爱？还真没想过。
　　不过现在他一想起那个清丽的小姑娘红着眼眶的样子，心头就犹如一把锤子落下去，钝钝的，像是疼，又不像。
　　**
　　周六，郁暖带着郁湘云去看心理医生。
　　“郁阿姨看上去气色好多了。”温柔的女医生笑道。
　　“这一个月是挺好的。”郁暖点点头，小心地放开郁湘云的手，拍了拍，“妈，您和秦医生好好聊，我就在楼下等您。”
　　“……好。”郁湘云不舍地看着女儿离开。
　　郁暖在小洋房一楼的大厅里坐着。空调凉爽，一扇玻璃门隔开了外面的炎炎暑夏。
　　刚过午后，人有些困乏，郁暖胳膊肘抵在沙发扶手上，撑着脑袋，没过多会儿就昏昏沉沉，快要睡着了。
　　忽然，眼睑外微弱的亮光被挡住，郁暖很敏感，一下子清醒过来。
　　入眼是一双穿着浅咖色休闲裤的大长腿，九分裤露出白而瘦的脚踝，黑色球鞋。鞋码明显不是女生的。
　　她懒洋洋地抬起头，目光对上一双熟悉的桃花眼，仿佛轻飘飘的含着情。
　　郁暖发现或许就是因为这双眼睛，才让她产生了错觉的。只要他没有冷冰冰地瞧人，都像是含情脉脉一般。
　　穿着白T恤的年轻男人勾唇一笑，“好巧啊。”
　　就好像之前对她冷言斥责的并不是他一样。
　　郁暖心里特别不舒服，冷淡地“嗯”了一声，起身往楼梯口走。
　　秦衡单手插兜跟上去。
　　他感觉到郁暖明显的不待见了，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紧了紧，一步跨上两三级台阶，拦在她面前。
　　“郁暖，我昨天——”
　　“秦经理，这不是在公司。”郁暖淡淡地打断他，“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情，麻烦你让让，别挡道。”
　　秦衡垂下眸子望着她，很认真，微翘的眼尾都几乎拉平了，“还生我气呢？”
　　“没有。”郁暖短促而轻松地否认，夹着些漫不经心的笑意。
　　“对不起，昨天是我态度不好。”他语气十分诚恳，“你别生气了。”
　　“秦经理，我没生气。”郁暖唇角懒懒地牵着，“我们的合作关系最多维持到下周，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很忙，没时间管不相干的人。请让开好吗？”
　　秦衡望着她，没说话也没动，郁暖只好绕过去。
　　到了诊疗室门口，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还阴魂不散，她有点火大地转过身，“你——”
　　话没说完，旁边的门突然被打开。
　　秦医生和郁湘云在里面，郁暖和秦衡在外面。
　　郁暖看见秦医生一脸温柔地望着秦衡：“不是说四点才到吗？这么早就来了？”
　　“没什么事干，就直接过来了。”秦衡淡淡地回了句，望向旁边的郁湘云，“阿姨好。”
　　“哎，你好你好。”郁湘云眉开眼笑地点头。
　　秦医生眉毛一扬，“郁阿姨认识我弟弟？”
　　“这是你弟弟呀？”郁湘云一惊，继而笑得合不拢嘴，“可真是一表人才。正好跟我们家小暖是同事，之前见过一面。”
　　郁暖也诧异了一下，不过随即一想，秦医生也姓秦，怪不得是一家人。
　　秦医生看向自家弟弟，只见他正睨着旁边的女孩，一副吃了瘪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又转头看郁暖，虽然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却明显并不开心。
　　她露出了然的表情，笑吟吟道：“我这儿准备关门了，弟弟接我回去家宴。郁阿姨和小暖怎么走啊？”
　　“我们出去打车。”郁暖上前扶住她妈，“谢谢秦医生，我们就先走了，下次见。”
　　“哎，等等。”秦医生拦住她，“打什么车啊，既然都要走就一起走呗，我弟弟开了车来的。”说着看向秦衡，“是吧，弟弟？”
　　郁暖也望着秦衡，希望从他嘴里听到个不字。然而男人唇角一弯，看向郁湘云：“是啊，阿姨，我们顺路。”
　　郁湘云连连点头，眼睛里都在冒光：“那就麻烦你们了。”
　　“……”以前她觉得她妈是单纯，现在突然发现可能有点……颜狗的潜质？
　　颜狗狗谁不好，要狗这个男人啊……
　　郁暖心里不慌，反正他的兰博基尼只能坐两个人，于是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乖乖地跟着下了楼。
　　可心里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果然到了停车场，秦医生从秦衡手里夺过钥匙，直接钻进了驾驶座，“太久没摸车了，我来。”说着又回头道：“郁阿姨您晕车，坐前面，让他们俩坐后面。”
　　郁暖：“……”
　　秦衡今天开来的是辆奔驰轿车，就跟有预谋似的。
　　郁暖还没发话，母亲大人已经自觉地坐进人家副驾驶了。
　　“……”她嘴角抽了抽，只好沉默地钻进后座，挨着这一侧的车门，跟另一侧的秦衡隔着最远直线距离。
　　秦医生开车的技术明显就是大多数男人鄙视女司机的原因。
　　郁暖觉得抓车顶扶手的姿势很奇怪，于是用力捏着座位边缘，捏得手指都酸了。
　　突然，红绿灯前一个起步，秦医生刹车放得急，油门也踩得急。郁暖走神间忘了这个路口是左转，手上力道稍微放松了些，结果身体猝不及防失去平衡，往右边栽去。
　　磕在男人宽阔而坚硬的肩膀上。
　　脑袋被撞蒙了，她一时半刻没反应。
　　秦衡动了动唇，表情不太自在，喉结上上下下的，低声问：“没事吧？”
　　前面的秦医生和郁湘云一直聊着天，车里还放着音乐，因此没人注意到后面的动静。他声音轻得郁暖有点恍惚，还以为是幻听，没回答。
　　不过也是这声疑似幻听，让她猛地醒过神来，迅速挪回自己的位置。
　　秦衡转过头，女孩嫣粉的唇抿得紧紧的，脸颊也泛着很浅的粉色，下巴严肃地收起来，正襟危坐。
　　而被女孩靠过的肩膀周围，散开一阵清甜薄荷香。
　　他不动声色地吸了吸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是薄荷香呢……
　　因为我爱上了在屈臣氏随便买的一款洗发水，真的——真香！本来是觉得蜜桃味太甜了而且不适合我发质才勉强入的这个薄荷味，没想到洗过之后的味道居然那么深得我心！
　　谢谢丁丁同学的每日一瓶，么么啾~


第8章 可爱的吃手手
　　是她头发的味道。
　　什么洗发水啊这么香……
　　之前没觉得，这会儿虽然肩膀周围的散了，却仿佛还有丝丝缕缕的香气从对侧弥漫过来，侵入他的鼻间。
　　他一直很反感女人身上有浓烈的香味，却不知道为什么，这阵甜得发腻，他并不排斥。
　　郁暖母女在小区门口下了车，郁湘云推说要买菜，没麻烦他们送进去。
　　人走了，秦衡便坐到正中间，脚伸到前面，坐得四仰八叉。
　　秦茹白他一眼，“规矩。”
　　他挪了挪屁股，抵着座椅和靠背的拐角，喟叹一声，“让我舒服舒服，回家再规矩。”
　　秦茹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哎，姐。”秦衡双手枕在脑后，“郁阿姨什么病？”
　　“病人隐私，不方便透露。”秦茹淡淡地回。
　　秦衡撇了撇嘴，知道是行规，就不接着问了。
　　秦茹却趁着红绿灯回头看他，“你跟那小姑娘，什么情况啊？”
　　秦衡移开眼，“什么什么情况？”
　　秦茹笑了一声，“还没追到？还是吵架了？”
　　“……你脑洞真大。”秦衡轻嗤，“同事而已，没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
　　“真没有啊？”秦茹明显不信，听见身后的喇叭声，只好转回去启动车子，“行吧，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个鬼。
　　秦衡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
　　“其实二叔早就说让我问问你的意思了。”秦茹又开口道。
　　秦衡眉毛一皱，“什么意思？”
　　“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啊。”秦茹道，“你都26了，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我跟你说，人一旦过了25，离30就差临门一脚，时间晃起来飞快的，青春的小鸟猝不及防就飞走了呢。”
　　“……”秦衡觉得这种时候他保持沉默比较合适，于是半眯上眼睛，让她自由发表感慨。
　　秦茹继续道：“二叔说你要是自己没有心仪的姑娘，他可要在宁城的大家闺秀里给你挑几个相亲了。”
　　“……”一听这话，秦衡顿时有点烦躁，睁开眼，把手机摸出来。
　　秦茹抿唇憋着笑，“有没有啊？”
　　“……”微信打开，很自然地翻到最近联系密切的某个人。
　　不过虽然联系密切，那些消息一条一条的，全都是工作相关。
　　心底突然更烦躁了，秦衡把手机甩到一边，“你跟他说，我有女朋友了。”
　　“我不能帮着你骗二叔呀，我良心过不去。”秦茹一本正经道。
　　“……”装。想当年为了那个不受大伯待见的姐夫，这女人没少把他当枪使。
　　秦茹不再逗他玩，笑了一声，终于是一个长姐苦口婆心的劝导语气了：“你啊，要是想追女孩儿，首先得改改你这身臭脾气，别整天一副天王老子都没你厉害的装逼样儿。现在的女孩儿都不愿意受委屈，得哄着，天大的事儿别冲人家发脾气。还有，我看那姑娘外貌条件那么好，肯定追她的男生一大把，你要是有心，得加把劲儿。”
　　秦衡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在公司好像没什么讨厌的苍蝇绕着她飞啊……
　　“你不信我就算了。”秦茹耸耸肩，“反正被人追走就追走了，你堂堂秦家大少爷，多的是名门闺秀。”
　　“……”看那丫头整天一副工作狂的势头，应该没那么容易被人追到吧？
　　不过妈的，这关他什么事？
　　烦死了。
　　**
　　郁暖工作虽然拼，但没有把事情带回家里做的习惯，只要没有领导召唤加班，都能过个不错的周末。
　　林总大事小事都爱吩咐蒋甜甜，她反倒乐得自在。
　　星期一，董事会关于下个季度新项目的批示下来了，决定启用企划二部的方案。
　　二部总监是个年轻男人，叫刘舫，30多岁，放在普通人当中算得上俊秀儒雅，去过林总办公室之后，径直走向郁暖的工位。
　　“郁助理。”刘舫朝她微微一笑，“方案多亏你费心了，晚上请你吃个饭？”
　　“刘总监客气，每个部门的方案我们都是一视同仁的，谈不上费心。再说我这儿这么多员工都有份儿呢，您单请我一个，说不过去吧？”郁暖礼貌疏离地答道。
　　刘舫和气的面色僵了僵。
　　郁暖也不得罪人，继续笑着说：“让刘总监破费多不好意思，有时间倒是可以安排一下部门联谊。不过现在公司新项目就要启动了，资金还是优先留给新项目，您说呢？”
　　“郁助理说得有理。”刘舫连连点头。
　　本来以为看着年轻，肯定是个好撩的小姑娘，没想到一句一句不痛不痒的，倒让他下不来台了。
　　看来传言非虚。
　　公司里都说林总的两位高级助理，一个有魅力一个有能力。不过这位看起来也不乏魅力，传闻并不是那么准确。
　　郁暖为了维持双方体面，又和刘舫笑着寒暄了几句。
　　而秦衡上楼来找她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一男一女四目相对，笑语盈盈，仿佛谈得很是投机。
　　“我看那姑娘外貌条件那么好，肯定追她的男生一大把。”——秦茹说过的话顿时兜上心来，夹着一阵让人抓心挠肝的陌生感觉。
　　郁暖正巧偏头看见了他，便朝刘舫歉意地笑了笑，“刘总监，我这儿还有公事，”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秦衡，“就不陪您聊了。”
　　看在秦衡眼里，却变成了她万般无奈下停止了跟追求者调情，自己俨然一个不速之客。
　　心底窜起一股无名的烦躁，人转身就走。
　　郁暖嘴角一抽：“……”
　　“郁助理。”刘舫感觉到气氛有点奇怪，“那我回去忙了，下次再聊。”
　　“好。”
　　工位边重回安静，郁暖叹了口气，点开QQ里某人的对话框：【找我什么事？】
　　秦衡：【周五给你的文件，自己打印好拿下来我签字。】
　　郁暖：“……”一股子不可理喻的火气，又犯病了？
　　另一边，秦衡面无表情地把刚才打算给她的资料扔进垃圾桶里。
　　“哎秦哥，怎么扔了？”小四眼何俊逸溜达过来，瞅了眼他的垃圾桶，“不是说免得小暖姐多跑一趟，签好给她拿上去的吗？”
　　秦衡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忙你的去。”
　　小四眼被凶得面色委屈，转身回自己工位，边走边嘀咕着：“多浪费啊，纸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郁暖下来的时候，安信证券的姑娘小伙子们都熟络地跟她打招呼。
　　秦衡自然也听见了，背脊绷得笔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
　　郁暖把文件放在他手边，淡淡地说：“麻烦秦经理了。”
　　秦衡一言不发地过目一遍，随即签名盖章，合上之后递给她，动作一气呵成。
　　郁暖说了句“谢谢”，转身。高跟鞋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喊住了。
　　“喂。”秦衡回过头，语气有点闷，“这就走了？”
　　郁暖鞋子收回来，身子却没转，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扯唇，“不然呢？”
　　秦衡嗓子眼哽住了。
　　不然呢？
　　留她干嘛？
　　只是这丫头突然间变得来去如风，除了公事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他很不习惯。
　　秦衡这边还在郁闷着，郁暖早就踩着高跟鞋离开了，还笑嘻嘻地跟他的同事们说再见。
　　“……”都没跟我说句再见。
　　小四眼又不怕死地凑了过来，“秦哥。”
　　秦衡把签字笔用力地掷进笔筒，没好气：“干嘛？”
　　“你跟小暖姐是不是吵架了？”
　　“……”
　　“秦哥，”小四眼搬了把小板凳坐他旁边，往上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道，“男女朋友吵架，错的永远都是男的，没别的办法，哄就对了。”
　　“谁跟她——”秦衡刚要否认，忽然脑子一灵光，努了努嘴。
　　甭管是不是女朋友，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啊。女人不就是矫情么？
　　于是朝何俊逸勾了勾手，“过来，讲清楚。”
　　**
　　下班前，郁暖收到两条QQ消息。
　　秦衡：【[图片]明天的会议流程，好好检查一遍，别出岔子。】
　　【[可爱的吃手手.jpg]】
　　郁暖：？！！
　　秒盗号现场？
　　算了，要加班的人哪有工夫管别人是不是被盗号……
　　郁暖没回消息，直接关了，然后伸了个懒腰，软软地趴到桌上。
　　“郁暖姐，我先走了。”
　　“郁暖姐，我们也走了。”
　　“走了走了，欧耶！”
　　都是数着时间下班的人，一个比一个跑得麻溜。
　　大猪蹄子们滚蛋之后，郁暖吃了盒饼干，重振旗鼓继续干活儿。
　　全部忙完已经是九点多，她装好U盘拿好包，时间赶地铁还绰绰有余，所以先去了趟厕所。
　　回来经过工区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她关掉的电脑屏幕亮着，前面隐约有个人影。
　　郁暖心底“咯噔”一下，一边轻手轻脚地靠近，一边拿出手机。
　　趴在电脑前的是个女人，长头发，个子高挑，鼠标上那只手染着红指甲，屏幕光打在水钻上，一闪一闪的十分耀眼。
　　郁暖立马知道是谁了。
　　从相机画面里看着蒋甜甜将最后一个文件粉碎，她嘴角冷冷地一撇，大声道：“干嘛呢？三更半夜的，窃取公司机密文件？还是想做坏事儿陷害别人啊？”
　　蒋甜甜慌忙转过身来，去捂她手机的摄像头，郁暖却灵巧地先后退一步。
　　“你别过来，否则我立马上传。”郁暖神色淡定，“论坛热帖预定哦，你考虑清楚。”
　　蒋甜甜站在工位的过道里，慌得不知所措，跺了跺脚，凶巴巴地指她，“郁暖，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什么？啊？你说谁过分？”郁暖气笑了，“你平时没少偷窥我吧？不然怎么知道我密码的？我就纳闷儿了你最近居然这么安生，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怎么，盼着项目出点儿岔子，把我和公司前途一网打尽是吗？要不要我跟林总汇报一下蒋助理夜探办公区的伟大事迹？”
　　“你少危言耸听了，我没有要影响公司项目！平时你看不惯我就算了，故意污蔑我算什么？”蒋甜甜化着浓妆的脸在抽搐。
　　“不是你先要陷害我的吗？”郁暖晃了晃手机，“蒋助理，录像还没关呢，你所说的一切都会作为呈堂证供哦。”
　　作者有话要说：　　才想起来今天是四六级考试，在线作个法，过过过！
　　中考貌似也要陆续开考啦，大家都要加油哟~
　　（宛如一个神婆。。。）


第9章 去我家
　　“我就是想起来还有点工作没做完，我——”
　　“还有工作没做完，就非得用我电脑？你当其他人是傻子呢？”郁暖打断她，一步一步地走近，“明眼人都知道，我俩关系没好到共享锁屏密码吧？”
　　蒋甜甜被她逼得趔趄后退，抬起双手挡着脸，形容狼狈至极。
　　突然“啊”了一声，捂着腰哭起来。
　　“你他妈——”郁暖气得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哭什么哭啊你？要点儿脸吗？”
　　“撞，撞到了，疼——”一张脸立刻梨花带雨，妆都花了。
　　郁暖垂眸看过去，是那把皮包骨头的水蛇腰磕在了桌沿上。
　　“……”这种麻烦女人到底哪点儿讨人喜欢了？那些男的都是瞎吗？
　　郁暖咬了咬牙，手机退回主屏幕。
　　“喂，120吗？长安大厦2001，有人快死了，麻烦赶紧过来。……爱送哪儿送哪儿，挑最贵的医院，她自己有钱。”
　　电话刚挂，蒋甜甜冲她嚷嚷：“你干嘛啊你？你给我打什么120？还最贵的医院？你有病吧？”
　　“让医生好好验验伤，免得你碰瓷。”
　　“……”
　　不到十分钟，蒋甜甜被抬上了救护车。
　　为了亲手拿到验伤报告，郁暖也跟着去了医院。
　　蒋甜甜给她爸妈打了电话，人还没来，检查结果就出来了。腰虽然撞青了些，但没伤到骨头，过几天就好，只不过淤青得起码半个月才会散。
　　郁暖在旁边偷笑。
　　疼几天没什么，一个月穿不了露脐装估计更叫她难受。
　　唉，有些女人啊……
　　“没问题了吧？”郁暖又向医生确认了一遍。
　　医生把帮她复印的一张报告递给她，“没问题，你可以回去了。”
　　“哎哎！郁暖你不能走！我们的事儿还没完呢！视频怎么办啊……”
　　病房里女人嗷嗷叫着，郁暖嘴角一撇，加快脚步离开。
　　这地方离家太远，附近也没有地铁站，郁暖只好找了个公交站等公交。
　　掏公交卡的时候，突然发现有点儿不对劲。
　　她的U盘，是和钱包一起放在小格子里的啊……怎么，没有？
　　郁暖一下子慌了，把包翻了个底朝天，是真的没有。紧接着她飞奔回医院，在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除了蒋甜甜的病房。
　　她没有在病房里打开过包，只是挂号的时候蒋甜甜没有带身份证，她便拿了她的身份证。
　　难道是那个时候……
　　医院里人来人往的，也随时有保洁打扫，恐怕早已经被人当成垃圾扔了吧……
　　挫败和绝望一齐涌上来，脑袋发昏，她无力地跌坐在大厅的塑料椅子上，鼻头一阵阵地酸。
　　没被蒋甜甜算计成功，反倒被自己蠢死了。
　　真蠢。
　　她抱着脑袋弯下腰，在人来人往的急诊大厅里，无声地哭着。膝盖上的丝袜都被晕湿了，空调吹在身上，越来越凉。
　　直到冷得一个哆嗦，她才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滑开手机屏幕。
　　【你在忙吗？休息了没？】手指颤抖着发出去。
　　过了几秒钟，那边回复：【怎么了？】
　　郁暖捏着手机，眼泪一串接一串滴在屏幕上。
　　……
　　秦衡二十多分钟就来了，轻易在大厅角落寻到了那个形容憔悴的姑娘。
　　他走过去，叹了一声，“没有备份？”
　　郁暖一看见他，泪腺再次恢复工作，眼眶以惊人的速度湿了。
　　“哭什么？”秦衡强忍住心底层层叠叠的难受，咬着牙保持镇定，“哭能解决问题吗？”
　　郁暖抬手抹了抹眼睛。
　　“起来。”他目光一动，朝她伸手。
　　语气不自觉放软了。
　　郁暖的心也跟着软了一下，身侧的手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放上去，自己站了起来。
　　秦衡撇了撇唇，十分自然地把手揣进裤兜里，转身去开车。
　　*
　　湿哒哒的脸被风吹得有点疼，郁暖抬手捂住，露出一双微微红肿的眼睛，望着街边那些住宅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
　　虽然心里还罩着一层愁云，却比刚才好许多了。
　　事情总要解决的。
　　车子经过公司写字楼继续往前开，郁暖连忙拍了拍车门，“到了，你怎么不停啊？”
　　“不去公司。”男人淡淡道。
　　郁暖疑惑，“为什么？”
　　“通知说今晚十点停电，你不知道吗？”秦衡略嘲讽地掀了掀唇，见她果然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大厦，紧接着似笑非笑道：“去我家。”
　　郁暖脱口而出：“我不——”
　　“你家有打印机吗？”秦衡淡淡地问。
　　“……没。”
　　“你有原始文件吗？”他仰头看着前方，闲适得好像事不关己。
　　“……”当然没有，全丢干净了。
　　“哦，那就是郁助理记忆力惊人，已经把我的文件内容背下来了。”车子拐向红绿灯前的掉头车道，“既然这么厉害，我送你回家吧。”
　　背下来个鬼……
　　郁暖心底嘀咕着，看着红灯读秒，就像是催命符一样难受，咬咬牙，说：“还是去……你家吧。”
　　声音几乎要被自己吞进肚子里去。
　　秦衡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红灯过后，从掉头的车道直行。
　　**
　　郁暖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住在宁城最富贵的住宅区，格林公馆。
　　传闻最普通的商品楼就是十几二十万一个平方不等，联排别墅和花园洋房更是天价。
　　秦衡住在临街那一栋的顶楼，一梯两户，郁暖粗略估算了一下，起码一百六十平，算起来要将近两千万了……
　　有钱。
　　精致大气的港式装修，既不显得太冷淡，也不会豪华得艳俗。
　　不光有钱，品位也好。
　　当然了，郁暖这些评价都是给他背后的金主的。
　　正东张西望着，隐约听到什么声音，像是猫叫。她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看够了吗？”秦衡在书房门口喊她，“过来。”
　　刚才肯定是幻觉吧……这里明明只有一个态度很差的臭男人而已。
　　郁暖撇撇嘴，快跑过去。
　　秦衡已经开好了电脑，把一个U盘插进插孔里，双手撑在桌面上，偏过头问她：“公司电脑里也没有备份？”
　　“……”丢的可不就是备份。
　　原本她不是没想到蒋甜甜会整幺蛾子，于是用U盘拷贝了一份自己带着，电脑里那份就是个诱饵。
　　蒋甜甜删掉了，她也拍到了证据，没了就没了。
　　可万万没想到手上这份出了意外。
　　秦衡听着她将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过程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表情有点无语，“……你弄吧。”
　　郁暖鼓捣了两个多小时，期间秦衡已经洗完澡，还切了一盘水果端来。
　　郁暖简直受宠若惊，后续预估一个小时的工作量，打了鸡血似的用半个小时搞定了。
　　“用QQ发一份到PC端。”秦衡提醒她，“你和手机一起都丢了也没关系。”
　　“……”
　　秦衡望着她吃瘪的模样，没来由觉得好笑。
　　看上去还挺聪明的，没想到这么笨。
　　“谢谢啊。”郁暖发自内心地感谢他，收拾好自己的包，“那我走了。”
　　秦衡转头瞥了眼墙上的钟，“自己看看几点了。”
　　“……”她住的附近正好没有公交夜班车。
　　当然不好意思麻烦秦衡再送她回去，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秦衡见她皱着小脸犯难的样子，心底一躁，咬了块苹果就转身往外走。
　　“门就在旁边，你爱睡不睡。”
　　男人干巴巴的声音紧随着一声门响，郁暖小心脏震了震。
　　看样子是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郁暖叹了一声，走出书房，在客卫简单洗了个澡，就去旁边的小卧室。
　　临睡前给郁湘云发了条微信说加班太晚留在公司了，虽然知道她多半看不到。
　　郁暖睡觉谈不上认床，以往外出住宾馆都睡得挺好的，兴许是因为头一次住在一个男人家里，翻来覆去，眼睛倒是困到酸疼了，心却安不下来，脑子也时而混沌时而清醒。
　　水果吃多了，中途还起夜上了个厕所，完事才好不容易睡了过去。
　　**
　　翌日大早，郁暖被闹钟叫醒，闭着眼睛去床头柜上摸手机，却没摸到。
　　又摸了两下，貌似摸到什么不属于自己的金属物品，她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另一边，男人靠在床头望着她，目光清明，显然已经醒了很久了。
　　郁暖脑子里“嗡”地一下，就像有列车极速碾过，张了张口，是结巴的：“你，你你怎么……”
　　“我还想问。”男人唇角一扯，“你为什么会在我屋里？”
　　“……不知道啊，我明明——”
　　话说一半，她突然顿悟。
　　只能是半夜上完厕所迷迷糊糊的，走错了房间……
　　这么说，真是她自己爬上了人家的床……
　　什么叫万念俱灰，什么叫恨不得一头撞死，郁暖是头一回体会到了，真真切切的。
　　“对，对不起。”她咬了咬唇，强忍着铺天盖地的羞耻感，笨重地往床边挪。
　　被残酷的事实打击到腿软。
　　秦衡始终面色平淡地望着她，将她所有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眼看着要跌下床去都不知道。
　　秦衡一皱眉，用手臂将她捞了回来。
　　刚要出声斥责，神思恍惚的女孩下意识地用力推他。
　　他猝不及防地往后倒，手臂还环在她腰后，带着她一起倒了下去。
　　四片软绵绵的唇瓣正好撞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开车一定要遵守交通规则～不要学秦总～反面教材！
　　emmm虽然这个桥段很俗套但是我不相信你们不喜欢[奸笑.jpg]


第10章 栽了
　　小时候看电视剧，每逢上主角接吻，郁湘云都会及时捂住她眼睛。
　　于是她乖乖地假装什么都不懂。
　　可她一直没敢说的是，虽然眼睛被捂住了，她从母亲指缝里看得却很清晰。
　　兴许是孩子天生的猎奇心理，郁湘云越不让她看，她便越好奇，亲嘴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像她因为没有父亲，对男人的喉结和胡茬有点执念。
　　她臆想过，甚至亲自己的手背和胳膊感受过。可都不是像现在这样，柔软得一触碰就陷了下去，像棉花一样，弹弹的，又比手臂要更温暖。
　　是和自己同样绵软炙热的唇，咫尺间还有另一道温热的鼻息，脸颊和鼻尖相碰，对方长长的睫毛也扫在她眼皮上，痒得浑身酥麻。
　　郁暖被动沉浸在这种思维抽离的震惊中，直到另两瓣唇若有似无地动了动。
　　她如梦初醒，用力挣脱男人的手臂，坐了起来。腿也忽然间不麻了，迅速跑下床，手背捂着嘴唇，满脸羞窘和控诉。
　　她是曾经很向往没错，但她想要的是和喜欢的男生的初吻，而不是这么稀里糊涂的……
　　郁暖越想越委屈，眼睛里泛起迷蒙的水雾。
　　秦衡依然是恍惚怔愣的，缓缓坐起身，手抬起来摸了摸唇。
　　郁暖快要无地自容了，夹着哭腔嚷嚷：“不许摸！”
　　男人手指一顿，灰褐色的眸子望向她，天生柔和的眼神此刻迷离得越发勾人。
　　郁暖微热的脸颊更烫了，连身上也觉得燥热，靠着一旁的墙壁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刚才那一瞬的触感还是无比清晰地在脑海里窜来窜去，阴魂不散。
　　秦衡走下床，正往洗手间走去的时候，郁暖气冲冲地叫住他：“喂。”
　　男人脚步顿住。
　　“你刚才是不是……”她咬咬唇，“是不是想……”
　　秦衡眼皮一跳，脱口而出：“我没有。”
　　心虚得不要太明显。
　　他明明就动了，明明就是想……
　　郁暖气炸了，扑上去拳脚相加。
　　“色胚！”
　　“流氓！”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
　　她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半夜走错房间的事，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意外，又怪这男人胸膛太硬，害她手都快打肿了，边哭着边跑出去。
　　秦衡还站在原地，目光直愣愣地望着地板上的踢脚线，手抬起来，再次贴上嘴唇。
　　他是想了。
　　刚才就忍不住想尝尝，她的唇是什么味道的。
　　只不过刚动一下，就被她推开了。
　　真可惜。
　　**
　　郁暖一个早上都不在状态。
　　整整两个小时的会，她都刻意控制着不去看对面的男人，堪称分秒难熬。
　　会议结束的时候听见他喊了自己一声，郁暖只当是错觉，脚下跑得飞快，直接躲进旁边的总经理办公室。
　　刚回办公室的林总扭头望向她，“哟，今天的会议记录这么早就整理完了？”
　　“……”并没有。
　　郁暖心里一片哭唧唧，强笑着对林总说：“您办公室灵气充沛，我写得快。”
　　“……你当是修仙呢。”林总嘀咕了一句就没再说什么，放任她坐在小沙发上办公。
　　郁暖中途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却被一个人突然蹦出来堵在走廊里。
　　她被吓了一跳，大喊：“你想干嘛？”
　　低头就是那一对比她足足大两倍的胸，郁暖赶紧闭着眼挪开视线。
　　“视频你删了没？”蒋甜甜开门见山。
　　郁暖靠着墙，手臂环在胸前，神色轻松地摇了摇头。
　　“你赶紧给我删了。”蒋甜甜命令道。
　　“为什么？”郁暖努了努嘴，“视频在我手机里，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最好小心点别得罪我，不然我一个不高兴——”她笑嘻嘻地打了个响指，“就发出去啦。”
　　蒋甜甜眉毛一皱，扁起嘴：“你……你资料都好好的，会也开完了，就算你发出去也没用！”
　　“有没有用得发出去才知道啊。”郁暖低头看着交握的手指，“哎呀，最近公司论坛真的是安静如鸡，大家应该都很想来点儿新鲜瓜哦。”
　　“郁暖。”蒋甜甜咬了咬唇，“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删掉视频？”
　　“求我。”她扬起下巴，轻飘飘道。
　　“……我，”蒋甜甜一张粉白的脸急成了猪肝色，“我求你，行了吧？”
　　“嘁，没诚意。”郁暖把手揣进兜里，转身要走。
　　蒋甜甜立马拽住她。
　　“放手。”郁暖没耐性了，冷冰冰道。
　　蒋甜甜被她的语气吓得一愣，手指却倔强地攥着她衣角，“不放，除非你删了视频。”
　　郁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攥皱的衣角，撇唇，“也不知道你这智商是怎么把林总唬得团团转的，这种情况下，聪明的做法难道不该是从现在起，对我小心翼翼客客气气的吗？兴许这段视频就会永远成为我手机里的秘密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你——”蒋甜甜话说一半，忽然眼睛望向走廊口，露出惊喜之色。明显的呼吸一紧，手也收了回来。
　　郁暖不爽地瞪了她一眼，转过身。
　　刚出电梯的赫然是秦衡，先是往工区里瞄了一眼，随即望向僵持着的两人，方向一转，直接朝她们走来。
　　人越来越近，蒋甜甜笑得像朵含羞草，娇滴滴地开口道：“秦经理，好巧啊。”
　　“……”郁暖表情鄙夷。
　　男人没有回话，脚步站定，视线也只凝在郁暖身上。
　　“秦经理，我发给你的短信你看到啦？”蒋甜甜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无视，继续捏着嗓子道，“那你……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找她。”
　　男人冷冷地丢下一句，从始至终没有看她，牵着郁暖的手腕把人带走了。
　　“……”蒋甜甜脸色灰败如土。
　　公司里人来人往的，郁暖怕被看见说闲话，边走边往回拽，“你干嘛呀？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放手！”
　　秦衡关上安全出口的门，才终于松开她。
　　通道里鸦雀无声，只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秦衡双手撑在她肩侧的墙壁上，灰褐色的眸子仿佛要把人给看醉了。
　　郁暖脑子又有点发昏，不由得又想起早上那短暂的几秒钟，他双唇温热绵软的触感。
　　从事情发生直到现在的五个小时三十六分钟内，她总共想起了30次，算起来平均每10分钟要想起一次。
　　X的，走不出去了是吧……
　　郁暖在心底暗骂着自己，眼前这张帅气逼人的脸越看越讨人厌。
　　她没好气地嚷道：“你到底要干嘛？我很忙，没时间跟你浪费。”
　　“我想……确定一件事。”柔软的唇瓣张开，嗓音也是同样的低软。
　　郁暖心底“咯噔”一下，“……确定什么？”
　　“你别动。”
　　男人一只手放在她背后，手臂收紧，另一只手虚握起来，用指背碰了碰她的脸。
　　郁暖隐约感觉到不妙，还来不及深想，面前这张英俊的脸开始逐渐地放大，他略微朦胧的目光很坚定地落在她唇瓣上，也正是朝着这个方向，靠近……
　　郁暖脑子里一片轰轰然，像连环爆炸一般，本能地屈起膝盖，用力顶上去。
　　距离如愿以偿还差一厘米的时候，秦衡一双桃花眼倏地闭紧，嘴里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疼得面部抽搐，表情变了形。
　　他双手捂着下身，差点直接倒在地上。
　　缓过劲来之后，刚才还被他困在臂弯里的女孩早就拔腿溜了……
　　回到19楼的办公区域，秦衡一张脸黑得像炭，同事们诧异不已，可谁都不敢出声惹他。
　　刚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的一个大姐极不情愿地走到他座位后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个，小秦，老大让你进去一下。”
　　“……”
　　没反应，大姐又喊了一声：“小秦？”
　　秦衡如梦初醒似的，身子一震，“啊”了一声回过头来。
　　大姐表情无奈：“老大让你进去。”
　　“哦。”
　　他依旧是黑着脸，起身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秦衡的小四眼跟屁虫闲着没事又溜达过来，那大姐望着秦衡的背影叹了叹，问何俊逸：“你秦哥怎么了这是？”
　　何俊逸吸了口酸奶，扶了扶眼镜，老神在在地回答：“栽了。”
　　*
　　崔晓楠暗中观察郁暖很久了。
　　今天她的小老师坐在工位上，平均十分钟要发呆六分钟。
　　打字打着打着没声了，鼠标滚着滚着停下了，就连记个笔记，签字笔都要在纸上留下个巴掌大的黑印。
　　“姐——”崔晓楠望着她的电脑屏幕，小心翼翼地说，“粘贴啊。”
　　郁暖空白的意识刚刚回笼，没过脑子地摁下ctrl+v，等反应过来自己险些干了什么蠢事，差点就地抓狂。
　　如果不是崔晓楠提醒，这一大片文档就game over了……
　　她赶紧甩了甩头，振作起来。
　　不就是个臭流氓吗？不就是初吻喂了狗吗？以后见到他躲远远的就是了。
　　**
　　公司资料已经全部交给券商内核，郁暖以为接下来便不会再跟楼下的有什么交集，哪知道工作上是撇得一干二净了，其他的麻烦却接踵而至。
　　比如她和崔晓楠正在食堂吃着饭，旁边的空位子突然坐下来一人。
　　郁暖不用看都知道是谁，一言不发装蘑菇。
　　崔晓楠看见男神倒是开心得很，朝来人笑眯了眼，“秦经理好啊。”
　　“你好。”秦衡微笑着回了声招呼，侧过头看郁暖。
　　依旧低着头数米粒。
　　“……”啧。


第11章 就很清高
　　当初误会自己搭讪，拒绝得那么果断无情，郁暖还以为这男人是什么正人君子柳下惠，却没想到比流氓还饥渴。
　　亲就亲了，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满足，还纠缠不休，呸。
　　吃完饭，郁暖站起身拿盘子，旁边那只手动作比她快，先端了起来。
　　她诧异地回头看了眼，秦衡两只手各端着一个盘子，笑得十分狗腿。
　　“……”鬼上身了吧？
　　她收回那抹看智障的眼光，和崔晓楠挽着胳膊离开。
　　秦衡刚把盘子放进回收车里，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他有点烦躁地拿出手机发微信：【你那都什么扯淡的招儿啊？不管用。】
　　程东：【[白眼.jpg]常规方法追女孩就是这么慢啊，不常规的你他妈又不用。】
　　秦衡：【……】
　　程东：【要你出卖色相把人哄上床，睡完就妥了，你他妈装清高。】
　　秦衡：【老子不用装，就很清高。】
　　那种下三滥的猥琐招数他是绝对不会用的！绝对！
　　程东：【行吧，您清高，您就努力当个饭友吧。】
　　秦衡：【啧。】
　　*
　　“郁暖姐，你觉没觉得那个秦经理……”没走几步，崔晓楠一脸八卦地凑在她耳旁小声道。
　　“觉得。”郁暖没等她说完就连连点头。
　　崔晓楠挤眉弄眼，笑得十分暧昧：“那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郁暖眉一挑，“当然是保持安全距离，以免被传染。”
　　“……”崔晓楠嘴角一抽。
　　“你这什么表情啊？”郁暖戳了戳她额头，语重心长道，“我告诉你啊，虽然有些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我们还是要离神经病远一点，知道吗？”
　　“……不是，”崔晓楠疼得咧嘴，“我是说……”
　　郁暖“嘁”了声，“什么？”
　　“……算了，没什么。”崔晓楠在心里默默哀叹着，某些人果然是凭本事单的身。
　　两人回到工区，正碰见蒋甜甜扭腰摆臀地拿着她的粉红色Dell笔记本走出来，崔晓楠全身细胞警戒备战。
　　结果，高跟鞋的速度骤然加快，从她俩身边溜过去了，连看都没看郁暖。
　　崔晓楠错愕，“怎，怎么了这是？”
　　“什么怎么了？”郁暖轻笑一声，“快去睡午觉吧，下午新方案的讨论会，有的累呢。”
　　“不是，蒋狗居然不咬人了？什么情况？”
　　崔晓楠给她起了个新外号。
　　“可能是……心虚了吧。”郁暖耸了耸肩，坐下来，从柜子里拿毛毯。
　　“姐，你没觉得刚才她看你那眼神，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太诡异了。”
　　“啊……那你看错了吧。”
　　“是么？”
　　“睡了，午安。”郁暖用毛毯把自己盖住了。
　　她没打算真把视频公开出去。
　　就算林总看到这段视频，以他历来对蒋甜甜的纵容程度，最多略施惩戒，而蒋甜甜也最多被人当瓜在论坛啃上一两个星期，等这事儿热度过去，该怎么作妖还怎么作妖。
　　反倒连累她兢兢业业的小白花形象毁了，在上司眼中留下个勾心斗角的印象。
　　一把鸡毛攥在手里还能当个令箭，压一压蒋甜甜的锐气。
　　至少短时间内，蒋甜甜是不敢招惹她了。
　　**
　　秦衡在郁暖那儿又碰了一天钉子，晚上去程东的店里保养车。
　　“怎么样啊？你那个小仙女？”程东把活交给手下的小弟，笑嘻嘻地凑过来。
　　“……不怎么样。”秦衡转着他茶几上的烟灰缸，脸色怨念，“她不理我。”
　　“来讲讲。”恋爱军师积极上线，“哥们儿给你分析一下。”
　　秦衡蹙着眉叹了一声，虽然有点难以启齿，还是把那天两人不小心亲到的情节告诉了程东。
　　“……然后她就不理你了？”
　　秦衡闷闷地点了下头。
　　“你说你也真是的，不早给我讲清楚，上来就问我怎么追女孩儿，你是不是傻？”程东屈掌敲他脑袋，“你说她为什么不理你？”
　　秦衡烦躁地摇头。
　　“……就这情商你还想追女生？”程东满脸挫败，恨不得原地打转，“你他妈是猪吗？她明显是害羞了啊。”
　　秦衡目光一动，了悟，“那怎么办？”
　　程东喝了一口茶，低沉缓慢地说：“当然是贯彻□□的作战方针。”
　　“……”嘴角一抽。
　　“敌驻我扰，敌退我追。”程东正色道，“讲通俗点，就是她不动，你必须动，她越躲，你越得穷追不舍，而且你的态度一定要强势坚定。”
　　“别哔哔这些有的没的。”秦衡一把将烟灰缸推过去，“具体点。”
　　“哦，具体操作……”程东接住烟灰缸，拿在手上抛了抛，“什么壁咚啊，强吻啊，霸道总裁那套你好好学学。我推荐给你一本书，叫什么来着……你等等啊，”程东在手机上鼓捣了一会儿，眼睛一亮，“喏，就是这个，里面有很多小姑娘们喜欢的套路，总有一套适合你。”
　　秦衡狐疑地把他手机接过来，低头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总裁老公，别闹》？
　　什么玩意儿？
　　“不喜欢啊？”程东挑眉，“那还有别的。”
　　手指在屏幕上一划，换了一本：《霸道上司又又又亲我啦》。
　　“……”确定是教他追女孩，不是教他耍流氓？
　　太不靠谱了这个人。
　　男儿当自强，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果然关键时刻谁都没有自己靠谱。
　　秦衡仰头靠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发微信；【喂。】
　　郁暖：【？】
　　啧，真冷淡。
　　秦衡撇了撇嘴，继续敲字：【小妞，你还欠我一顿饭。】
　　正在边看电视边刷牙的郁暖差点一口吞掉了嘴里的牙膏沫沫，但还是被呛到了，立马扔掉手机去洗手间漱口。
　　秦衡却等得无比忐忑。
　　15秒了，连个“对方正在输入”都没有。
　　30秒了，还不回复。
　　都1分多钟了，妈的，人呢？
　　秦衡心里有点急躁，手指把屏幕戳得咚咚响：【是你自己说的，不能反悔啊。】
　　她要是敢反悔，他豁出这张帅脸不要也得上20楼把她拎出来，壁咚，强吻——
　　等等，程东那小子有毒吧？为什么他脑子里会出现这种一点都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流氓念头？
　　上次就差点被她踹废了，吓得他特地去男科检查了一遍……
　　至今还记得那医生听完他的描述后，意味深长的目光。偶尔回想起来还会条件反射地隐隐作痛……
　　【行不行，给句话。】
　　【人呢？】
　　不就吃顿饭，至于么？有那么害羞？
　　秦衡撇了撇嘴，刚要烦得把手机甩出去，屏幕亮了。
　　郁暖：【好呗，那就明天，地方你挑，中饭还是晚饭？】
　　一双桃花眼瞬间恢复了神采，【中饭。】
　　中饭吃完还能一起去做点什么，然后再吃晚饭，一顿饭赚一天，划算。
　　秦衡满意地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简直太机智了。
　　*
　　郁暖这边刚回完秦衡的消息，敲定时间和地点，就去了郁湘云房间，“妈，我明天中午不在家吃了。”
　　“明天中午出去啊？”郁湘云皱了皱眉。
　　“嗯，同事约我。老早就定下来的，我给忘了。”
　　“同事？”郁湘云眼睛一亮，“是那个小秦？”
　　“……”感觉要不要这么灵敏？
　　“行行行我不问了。”郁湘云笑了声，“我跟你说的事儿你自己记得啊，那就挪到晚上。”
　　“……记得。”郁暖努了努嘴，扶着门转身，“去睡了，晚安。”
　　“晚安。”
　　第二天，郁暖化着和平时一样的淡妆，已经两三天没洗的头发扎成马尾辫，在衣柜里随意挑了一套亮黄色T恤加浅蓝牛仔裤，穿上小白鞋就出门了。
　　郁湘云在后面喊着：“别忘了啊，下午——”
　　“知道了。”郁暖“嘭”地关上了门。
　　她运气不错，刚出小区就上了公交。不过周末人太多，尽管车里一直开着空调，温度却怎么也降不下来，甚至体感上比车外还要闷热几分。
　　到餐厅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秦衡比她来得早一些，在窗子边的一个座位上朝她抬了下手。
　　郁暖一边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跑过去。
　　刚坐下，侍者端过来两杯饮品，都是用蓝色花纹的复古瓷杯装起来的。郁暖抿了一口，是大麦茶。
　　她抬头看了看他，“不点餐吗？”
　　“不用。”男人摇了摇头，也端起杯子。
　　郁暖不是很懂，只觉得他端着杯子喝茶的姿势，有点贵族气质，居然和他那位年长的……女朋友很像。
　　看来是被熏陶得不错。
　　“搭便车来的？”秦衡突然看着她问。
　　郁暖慌张地眨了下眼睛，“……嗯。”
　　为了不让他亲自去接，她扯了个谎，说有朋友顺路过来，可以搭便车。
　　秦衡点了下头，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看着她的那双眼睛让她觉得心虚不已。
　　随即他默默地递了张纸巾过来。
　　“……”郁暖呆了一瞬。
　　见她没反应，他指了指她的额头，“擦擦，都是汗。”
　　郁暖大囧，咬了咬唇把纸巾接过来，嗫嚅道：“……那个车，空调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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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使劲吃
　　话刚说出口，她就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好像做贼心虚似的，人家明明还没说什么。
　　好在秦衡“嗯”了一声，就没再盯着她看。
　　过了一会儿，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了，大盘小盘都很精致，简直不像是食物，更像是艺术品。
　　郁暖有点无从下口，对面的男人倒是十分从容。
　　“挪威的三文鱼，尝尝。”他把装刺身的盘子往那边推了点。
　　郁暖觉得他好像很熟，一边蘸料一边问，“你常来吗？”
　　秦衡点点头，“嗯，他们家食材都是原产地空运过来的新鲜食材，师傅手艺也很棒，算是宁城日料一绝。”
　　郁暖咬着鱼肉的牙齿哆嗦了一下。
　　空运？宁城一绝？听起来满满都是人民币的气息啊。
　　刚进门的时候她看那牌匾很低调，门脸不大，店里的装修也是朴素的原木风格，她还以为很便宜来着……听秦衡这么一讲，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账户余额正在瑟瑟发抖。
　　两个人不会要吃一千多块吧……那可是她一个月的伙食费。
　　郁暖咬着唇，看着对面吃得无比享受的男人，心想他可真是沉迷奢侈无法自拔，没救了。
　　算了……
　　能怎么办？是自己提出要请客的。
　　吃吧，使劲吃。
　　“这是澳洲进口的S级和牛牛肉，很嫩的。”
　　“……”可是为什么要生吃？
　　“尝尝这个松叶蟹。”
　　“……”好大只，一看就很贵。
　　“我给你剥。”
　　秦衡真的是很老道的样子，他说什么郁暖就吃什么，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片刻，他递过来一个寿司拼盘，并叮嘱道：“小心点，这个盘子一万八，摔坏了要赔的。”
　　“一，一万八？”郁暖伸出去的手立马缩回来了。
　　我不想碰到它，谢谢。
　　男人只好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帮她放到面前，还放过来一个小碟子，“你不吃芥末？”
　　他发现她一口都没动过芥末，刺身也只蘸酱油。
　　“……不吃。”听过太多传说，这东西她望而生畏。
　　“来一点吧。”秦衡帮她撕开袋子，“很好吃的。”
　　郁暖摇头，满脸都写着拒绝：“我不要。”
　　秦衡笑着哄：“就一点点，你尝一口就喜欢了。”
　　郁暖干脆用手捂住她的蘸料碟，坚决抵制不明物体的入侵。
　　秦衡看着她微微嘟起的唇，鼓起来的腮帮子，可爱得要命，突然就起了坏心。挤了米粒大小的芥末在寿司上，用筷子夹给她，“看，真的就一丁点儿，你尝一口吧，要是不爱吃就不放进味碟里了。”
　　语气比开会的时候还正经。
　　郁暖想了想，辣椒放这么点就跟没有似的，这玩意儿应该也差不多，于是用筷子接了过来，喂进嘴里。
　　“！！！”
　　芥末进入口腔那一刻，所有的味觉神经都崩溃了……麻木一秒过后，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淌出泪来，仿佛五官都在抽搐。
　　在此之前，她还不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儿。
　　而在这之后，她发誓，再也不会碰这个绿色的变态玩意儿，一丁点都不会碰！
　　秦衡在对面用一只手挡着脸，一言不发，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正憋着笑。
　　“秦衡！”郁暖刚一缓过来，就迫不及待地一脚踢过去，“捉弄我很好玩吗？”
　　“不是捉弄你，我没想到你真吃不了。”说着，他挤了同样米粒大小的芥末在另一块寿司上，喂进嘴里。只眯了一下眼睛，随即面色如常，“看，没骗你吧？”
　　“……你好变态。”郁暖瞪了他一眼，低下头闷闷地喝大麦茶。
　　吃完之后，郁暖主动喊服务员来买单，却被告知已经付过了。
　　她惊诧地望向对面的男人。
　　秦衡淡淡地说：“这家是要提前预订的，交了订金才有位子。”
　　郁暖还是头回听说吃顿饭还要交订金，有点不怕死地问：“多少钱啊？”
　　“六千。”
　　“……”正打算说转给他，喉咙口一下子梗住了。
　　秦衡似乎怕她误会，又解释：“两个位子一共六千。”
　　“……”说得好像人均三千就很便宜一样。
　　然而输人不输阵，郁暖咬咬牙，还是道：“那我转给你，说好的我请。”
　　“付了就付了，下次吧。”秦衡站起身，把手机拿上。
　　郁暖背上包，跟在他身后一起出去。
　　到餐厅门口，秦衡又问：“要不……晚上你请？”
　　“晚上不行。”郁暖一口回绝，“晚餐我有约了。”
　　“哦。”男人眸光暗了暗，“那下午看个电影总行吧？大周末的，那么早回家干嘛？”
　　“下午我也有事。”郁暖道。
　　秦衡“啧”了声，有点失望，“什么事啊？郁助理可真忙。”
　　郁暖紧接着说：“晚上相亲，下午我得去洗个头，做个头发，再买身新衣服，真的没时间啦。”
　　“……”突然很想揍人是怎么回事？
　　秦衡看着她这一身丝毫不走心的T恤牛仔裤小白鞋，微微泛着油光的头发，心里难受极了。
　　跟他吃顿饭就这么不修边幅，为了相亲居然又是做头发又是买新衣服的……
　　秦衡觉得尊严受到了践踏。
　　郁暖被他有点凉的目光盯得身子一个瑟缩，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啦？”
　　“看不出来吗？”秦衡唇角一掀，“哥心情不好。”
　　“哦，那你就在这里逛逛，散散心吧。”郁暖点点头，“我赶时间，得走了。”
　　“……”散NM的心。这姑娘是真没心。
　　郁暖一转身，他立刻揪住她辫子，“回来。”
　　郁暖及时刹住脚步，皱着眉回头，“干嘛？”
　　男人松开手，踹兜里，转身时语气微微有些躁意，“送你。”
　　郁暖还在纳闷儿着，发现人走远了，只好加快脚步跟上去。
　　做头发的地方是郁湘云一个朋友的店，郁暖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在这里剪的头。
　　阿姨姓李，她一进门就甜甜地打了声招呼。
　　“小暖洗头吗？等一小会啊，我这里马上就好。”老板娘正在给一个染头发的小姐姐刷药水。
　　“李阿姨，我今天想做个蛋卷头。”
　　“还是做一次性的啊？”
　　“嗯嗯。”她挺爱惜自己的黑长直，不烫也不染，只偶尔变个发型过过瘾。
　　“没问题，稍等几分钟。”老板娘回头朝她笑了笑，看到旁边的秦衡，“小伙子也洗头？”
　　“我不是，我陪她。”秦衡挨着坐下来。
　　老板娘笑得一脸了然，“男朋友啊？”
　　“不是。”郁暖立马否认，脸上不自觉微微发烫，回头盯着秦衡问：“你怎么还不走啊？呆这里干嘛？”
　　怪让人误会的……
　　“哦，那个，”他顿了顿，神色自若，“我跟朋友约了在附近见面，他还没来。”
　　“……”她有点狐疑地看着她。
　　“我就坐着等一会儿。”秦衡仰靠在沙发背上，跷起一条腿，闲闲地把手机拿出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郁暖撇了撇嘴，“……那你等吧。”
　　没多久，李阿姨叫她过去，洗完头，在镜子前给她吹到半干，用梳子缓缓地梳着。
　　“我就喜欢小暖这头发，又黑又滑，跟缎子似的。”李阿姨边梳边感叹道，“从头梳到尾一点儿都不打结。”
　　每次都要例行被夸，郁暖早就习惯了，笑了笑，没说话。
　　反倒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了过去。
　　平时看多了女孩子们烫的染的，五颜六色形状不一的头发，突然觉得那么多花样，都没有她这一头纯天然的乌黑亮丽摄人心魄。他很想去摸一摸，想把她抱在怀里，手指穿进那片黑色的锦缎中去，该是怎样的销魂……
　　该死。
　　光想想，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郁暖并没有发现男人的注视，在跟李阿姨商量着从哪里卷。
　　“你头发这么长，从中间卷会有点奇怪，就从头顶吧。”
　　“会不会太蓬了，显得头大？”
　　“不会的，我给你弄好，保证美美的去约会。”
　　郁暖刚要解释不是去约会，目光一转，和镜子里某人的视线相接。
　　那漆黑如墨的眸子像是要把她吃掉一般，有点恶狠狠的气势。
　　“……”可怕。
　　她赶紧移开了目光。
　　秦衡一想到这丫头大费周章弄头发，一会儿还要买新衣服，就是为了跟别的男人相亲，肺都快气炸了。
　　直到她弄完头发，他也正好结束第三局游戏，MVP，55杀，屏幕仿佛散发着血腥气。
　　郁暖正要拿包，看见他手机上的游戏界面，有点诧异，“你不是说不玩王者吗？”
　　“……”男人退回主屏幕，抬头看向她，目光轻飘飘的还有些不悦。
　　郁暖撇了撇嘴，不问了。拒绝搭讪信口胡诌的呗，她懂。
　　“你朋友还没来吗？”郁暖边给李阿姨转钱，边说，“那我去附近商场买衣服了，你在这儿等着吧，外面热。阿姨我认识，不会赶你走的。”
　　说完，她对着镜子扒拉了两下头发，就推开玻璃门出去了。
　　走了几步，却发现某人跟了上来。
　　郁暖嘴角一抽，“……你干嘛又跟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手抖，提前发出来了QAQ，我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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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相亲（捉虫）
　　“坐累了，走走。”男人把手机放进兜里，一脸淡然地指了指对面商场，“去那儿买衣服么？”
　　“……不是。”那地方她可买不起。郁暖下巴尖往前面的平价商圈一抬，“去那儿。”
　　男人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跟在她后面走。一双大长腿为了配合她的步速，迈得很慢，目光近乎贪婪地盯着她那头微卷的黑发。
　　郁暖试衣服的时候，他就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等着，店员无一例外都以为他是她男朋友。刚开始郁暖还一家家地解释，后来索性懒得解释了。
　　“喂，这件怎么样啊？”
　　男人和男人的审美应该差不多，既然是穿去相亲，郁暖觉得可以参考他的意见。
　　秦衡盯着她半露的雪白香肩几秒钟，嘴角一撇，又是皱眉又是摇头。
　　“……行吧。”郁暖叹了口气，又把店里的衣服扫视了一圈，进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不好意思啊，我再逛逛。”
　　“没关系的小姐。”
　　得亏店员小姐姐脾气好。
　　“我发现你这个人眼光很挑剔诶。”郁暖靠在栏杆上休息，“你到底喜欢看什么样的？”
　　“不知道，反正你试的那些都不行。”男人眉梢一挑，夹着丝意味不明的笑，“干嘛啊？这么在乎我的眼光，你不是穿去跟别的男人相亲么？”
　　郁暖懒得搭理他的调侃，脚步一转，往旁边店门口走去。
　　“哎，回来。”秦衡拦住她肩膀，把人往前带，“去那家。”
　　“……那家很贵的。”郁暖嘟哝道。
　　据她所知，一条裙子不会低于四位数的价格。那家店放在这个商场里就是个撑门面的，一般不会有人进去。
　　可她还来不及挣脱男人的手，就被推了进去。
　　这家和之前试过那些的简直是天壤之别，店面空间大，装修有质感，亮堂了许多不说，空气里还满溢着高档雅致的香味。
　　郁暖随便瞟了一件款式中规中矩的连衣裙的标价，眼睛都差点被闪瞎了，脚不由自主地往外挪，“……我们还是出去吧。”
　　“来都来了。”男人捉住她肩膀，指了指她刚才看的那件，对店员道：“就这件，拿给她试试。”
　　“好的。”店员小姐姐和颜悦色地望向郁暖，“您是穿S码么？”
　　郁暖艰难地点了点头，“嗯。”
　　捧着这件价格惊人的连衣裙，她十分小心地进了试衣间。
　　外面，秦衡靠在收银台边问店员小姐姐：“你们店长呢？”
　　“店长外出了。”小姐姐被他看得脸微微红，态度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先生有什么事吗？”
　　“嗯，有事。”他朝她勾了勾手。
　　小姐姐附耳过去。
　　郁暖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浑然不知外面两人已经达成了一项友好协议。
　　郁暖身材好，长得也漂亮，中规中矩的款式穿在她身上，不但不显得老气，反而端庄高贵，像个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
　　秦衡看愣了几秒才回神，笑着说：“就这件吧，挺好的，我们要了。”
　　郁暖一惊，“你疯啦？！”
　　她本来想着试试没关系，反正不买，这男人也太不食人间烟火了吧？将近五位数的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说要就要的。
　　她瞪了秦衡一眼，表情歉意地对店员说：“对不起啊，我觉得不太合适，我现在去换下来。”
　　“等一下，小姐姐。”店员拉住她，“今天我们店庆，买一送一，这位先生买了一套西装，所以您这件可以送。喜欢的话就带上吧，或者看看别的款，很划算的。”
　　郁暖木木地看向柜台上的包装袋，又转向旁边的男人，满脸狐疑。
　　“看我干嘛？”秦衡表情酷酷地嗤了一声，“吊牌剪了，走吧。”
　　郁暖和对方约好吃饭的地方就在同个商圈，这会儿五点半，她跟秦衡道了别，就直接往餐馆去了。
　　相比于中午那家，晚上吃饭的地方就普通得多，只是一个环境优雅的中餐馆，对方选的。郁暖在门口看了下菜单，正常价位。
　　她报了预订的桌位号，顺着服务员指的方向走过去，看见对方已经先到了。
　　男人着正装，剔着板寸头，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圆形偏长的脸，看上去白白净净的。普通长相，不丑，但是也不令人惊艳。
　　同样是正装，穿在这人身上是给他加分，穿在秦衡身上，倒像是找了个完美的衣服架子。
　　郁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定了定神，走到他对面，礼貌地微笑点头，“你好。”
　　“郁暖是吧？你好，我是方岩。”男人站起来打了声招呼，抬手，“请坐。”
　　随即他喊来服务员点菜。
　　这男人举手投足之间很有绅士风度，菜也是让郁暖先点的，还叫服务员给她拿皮筋绑头发。
　　郁暖默默地在心里打了个小勾，印象不错。
　　他显然不是很健谈的那种，两人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有点尴尬。不过这点郁暖倒是不介意，刚开始都这样，熟了就好了。
　　叫来服务员买单之后，方岩给她倒了杯茶。
　　“时间还早，要不要去江边散散步？或者，看电影？”他问。
　　郁暖突然想起某人下午是想约她看电影来着，心里莫名的不太舒服，于是说：“要不去江边走走吧，我吃得有点多。”
　　“那行，走吧。”方岩笑着起身。
　　到了路边，郁暖刚想问他车停在哪儿，方岩似乎从她眼神里看出了什么，语气抱歉道：“那个，我还没买车，你等我叫个车，很快。”
　　话音刚落，郁暖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车喇叭。
　　“……”这该死的不祥预感怎么回事？
　　虽说世上喇叭千千万，但她总能敏锐地辨认出某人的不一样。
　　果然，她愣了不到十秒，就听见街对面传来一声叫喊：“小暖。”
　　“……”叫这么亲昵有病吗？
　　郁暖脸都黑了。
　　方岩问是不是有人在叫她，她刚想当做不知道赶紧溜人，对面的秦衡却已经把车子掉了头，精准地停在他们旁边。
　　人在敞篷车里朝她挥手，笑得满面春风。
　　很有涵养的男人眉心一皱，“你朋友？”
　　“……嗯。”郁暖低低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秦衡，“有什么事吗？”
　　“你东西忘拿了。”秦衡把副驾驶上的袋子拎起来，轻飘飘地瞧了方岩一眼，“老是这么迷迷糊糊的，也不怕人嫌弃。”
　　语气半认真半开玩笑，还夹着些若有似无的宠溺。
　　方岩的目光落在袋子的LOGO上，稍微顿了一顿，但没说什么，只是眉心皱得更紧了。
　　郁暖尴尬得头皮发麻，赶紧把自己的衣服接了过来，嗫嚅道：“谢谢。”
　　“这么客气？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秦衡轻笑一声，“你们去哪儿啊？送送？”
　　郁暖自然是要拒绝的。
　　然而有人比她更有眼力见儿，瞥了一眼只有两个座位的跑车，唇角浅淡地一扯，“看来郁小姐还有约，那我们下次再见好了。”
　　说完很礼貌地朝两人点了下头，就转身走了。
　　郁暖：“……”
　　秦衡：“下次一起喝酒啊！”
　　“他谁啊你就跟他一起喝酒？有脸吗？”郁暖意识到相亲被这人给搅砸了，气得七窍生烟，“你是不是故意的？”
　　“客套一下而已，谁要跟他喝酒了。”男人表情无辜地指了指她手上的袋子，“我给你送衣服。”
　　“送衣服你当着人家面说那种……那种话。”用词暧昧不清的，还叫她小暖，呸，“以后不准那么叫我了。”
　　“你那些同事不都这么叫的？那做头发的阿姨也这么叫。咱俩都这么熟了，我为什么不行？”秦衡理直气壮，笑容狗腿地指了指副驾，“上车，送你回家。”
　　郁暖轻嗤了声，转头往车屁股的方向走。
　　秦衡在这边车道不能逆行，只好发动车子往后慢慢地倒，跟在她旁边，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不回家？看电影也行啊。”
　　“谁要跟你看电影！”郁暖用力瞪他一眼。
　　“那我带你去兜风。”男人一点没生气，反倒笑得开怀，“你刚才是想干嘛去来着？我陪你。”
　　郁暖刚要发火，转头看见一辆摩托车要开上人行道，赶紧大喊：“你给我停车！”
　　秦衡乖乖踩了刹车，笑盈盈地望着她。
　　郁暖深吸了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上去，劈头盖脸一顿教训：“你开车不看路的啊？想死还是想碰瓷？你自己发神经不要害别人好吗？”
　　秦衡其实早看见了摩托车，也打算停了。不过居然被她骂得浑身舒坦。于是他也不解释，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开这么慢能出什么事啊？再说也不要人赔。”说完看着她补了一句：“撞坏了就换呗。”
　　“……”神经。
　　男人转动方向盘，驶上公路，笑着问：“你喜欢什么车？我去换一辆。”
　　“三轮车。”郁暖面无表情，“你换吧。”
　　秦衡脸僵了一下，随即摇头，“你真会开玩笑。”
　　郁暖转过头不再理他。
　　天色渐渐地黑了，路灯一瞬间全亮起来，街边的霓虹灯也开始绚烂夺目的夜间表演。
　　郁暖手背托着下巴搁在车窗上看夜景，等红绿灯的时候旁边有陌生男人朝她吹口哨，吓得她浑身一抖，立马正襟危坐。
　　秦衡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望向那男人时目光瞬间就冷了，仿佛夹着刀子。对方噤若寒蝉地把脑袋缩回去，他才慢条斯理地转回来。
　　长得可够危险的，啧。


第14章 情侣座
　　“喂，秦衡。”郁暖看着旁边的陌生建筑物，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啊？”
　　男人抬眸，看向路口斜对面，方向盘往右转，“快到了。”
　　“干嘛……”她嘟哝着，眼看着车子驶进地下车库，“到底干嘛？”
　　秦衡被她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逗笑了，摁下按钮把敞篷关起来，声音很轻、甚至有点温柔地说：“看场电影而已，不会把你吃了的。”
　　郁暖嘴角一抽，“干嘛非要看电影……”
　　“想看电影还需要理由么？”车停好了，他把手机拿起来，钥匙扣转了转，“下车吧，小姐姐。”
　　郁暖推开车门，满脸的不情愿。
　　在电梯里看见投影屏幕，郁暖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宁城最牛逼的影院。
　　这一栋楼里，不仅有各种不同类型的放映厅，雅间，还根据消费水平分了级，每一层的奢华程度都是不一样的。
　　秦衡带着她从二楼就下了电梯，郁暖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不用去资本主义的场子里丢人现眼了。
　　不过二楼的精品放映厅价格也不便宜，最便宜的套餐一个人都要五百多块。
　　秦衡问她想看什么，她指了指旁边的海报，“这个吧。”
　　来都来了，索性不矫情。
　　人还是挺多的，这让郁暖充分认识到宁城有钱人的队伍是多么庞大。
　　只是在穷人的眼界里，觉得挣钱很难罢了。唉……
　　“发什么呆呢？”秦衡见她一脸忧色地东张西望，胳膊往后伸，拉着她纤细的手腕，“走了，还有5分钟开始。”
　　男人腿长步子大，郁暖被他牵着只能小碎步往前跑，“票呢？”
　　“买好了。”
　　在检票口刷了一下手机码，工作人员就把两人放进去了。
　　3号厅是大放映厅，但装修的奢华程度不是一般影院能比得了的，每个座位还都是按摩椅。
　　郁暖不敢想象这些椅子全部运作起来，是一副什么样的壮观景象。
　　秦衡边走边找座位，郁暖只管不带脑子跟着，倒是省心。
　　“12排32，33，是这儿了。”男人松开她的手腕，指了指，“坐吧。”
　　“……”郁暖紧紧攥着包带子，表情很无语。
　　秦衡率先坐了下来，手臂横过她的座位，一副十分享受的大爷姿势，“怎么了？”
　　郁暖吸了一口气，问：“你干嘛要买情侣座？”
　　“来得晚，这场只剩下情侣座了。”秦衡正色道，“没人规定只有情侣才能坐吧？你快下来，别挡路。”
　　郁暖回头，见有人站在自己身后等着过去，只好咬了咬牙，坐下来，有点凶地瞪他：“爪子拿开。”
　　秦衡抿唇笑着，胳膊从她背后收回去，“鞋脱了，脚放进来，晾在外面多难受。”
　　“……”
　　没过一会儿，套餐送的零食就到了，薯片、坚果和橙汁。
　　郁暖把橙汁放在旁边的架子里，坚果盒子扔给他，抱着薯片，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坚决不跟他靠近一丁点。
　　电影很快开始了。
　　3D版毛茸茸的皮卡丘，刚出场就把她的心给萌化了。
　　“妈呀，好可爱！你看它那个耳朵，看它那个小爪爪，小脚，还有大肚子！肉肉的好可爱啊！好想揪它尾巴……”
　　看着女孩无法自控的激动，秦衡轻笑一声，“有那么喜欢吗？电气老鼠？”
　　“你不喜欢？”郁暖皱眉，“哪有看过《神奇宝贝》的人会不喜欢皮卡丘的，你审美不正常吧？”
　　“哦，我没看过啊。”男人微微倾身，从她手里夹了一块薯片，喂进嘴里，笑盈盈地望着她。
　　“……真是没有童年。”郁暖简直吐槽无能了。看了一眼某人就要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下巴一撇，敛眉，“你给我坐好。”
　　情侣座就是这么糟心……
　　早知道就选别的影片了，下次再和崔晓楠一起看皮卡丘，多有氛围。
　　这个男人简直不要太煞风景。
　　秦衡又夹了块薯片，一边嚼着一边退回去。
　　头发好香，嗯。
　　看着她全神贯注地望着荧幕，一块接一块地往嘴里喂薯片，秦衡心里一阵阵的痒。
　　想象着女孩靠在自己怀里，他玩弄着她顺滑如缎的发丝，而她一脸温柔地用这只纤纤玉手喂自己吃的场景，简直血槽都快空了。
　　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有过这么强烈的渴望，就像积攒了二十六年的热情一下子全都迸发了出来。
　　“哎。”他脑袋又往她那边偏了些，怕她生气，没靠太近，“你要不要试试这个？”
　　郁暖表情不耐地转过头，见他手指放在中间那个按钮上，心底警戒，“什么？”
　　“按摩啊。”秦衡小声道，“很舒服的，这可不是你在外面见过的那种普通按摩椅。”
　　“……”没兴趣谢谢。
　　郁暖不再理他，继续看皮卡丘。
　　“小暖。”秦衡锲而不舍地继续打扰她。
　　郁暖一巴掌甩在他胳膊上，十分响亮的一声“啪”，“别这么叫我。”
　　“哦，别人都能叫，我不能叫。”男人不以为意地摸了摸被她拍红的地方，依旧夹着笑腔，“怎么，我特殊啊？”
　　“……”特殊你妹。
　　“小暖。”
　　“……你到底想干嘛？”郁暖缓慢低沉地问，每一个字都夹着暴风雨前的警告。
　　“我开了。”他的手放在按钮上，手指压下去，“你不怕痒吧？”
　　“我特么……”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喉咙一下子哽住了，咬着牙忍住尖叫。
　　脚底和背后甚至头部都有按摩器在滚动。
　　郁暖的脚特别怕痒，小时候妈妈给她洗脚都受不了的那种程度，所以从来都是自己洗。这会儿脚底一阵阵的酥麻蔓延至全身，夹着后背微微的疼，她条件反射地想要逃离，身子一缩，精准地跌进旁边男人的怀里。
　　男人胸口硬邦邦的，砸得她眼冒金星，一时半会儿脑子都懵了。
　　鼻间充斥着古龙的味道，却和林总那只身熏满整间办公室的风格完全不同，淡淡的，只有贴身才能闻到，混着着一股衬衫布料的自然香，让人觉得很干净。
　　再加上男人热腾腾的体温，蒸的她快要醉了。
　　到荧幕转换场景，眼前被照得一亮，她才忽然如梦初醒。
　　撑在男人腰腹上的一只手颤巍巍地拿开，掌心仿佛还留着那又硬又有弹性的触感。
　　这腹肌有八块……吗？
　　她没敢摸，但不管几块，肯定是有的。
　　没想到看起来瘦高瘦高的，身材这么有料……
　　郁暖身子往后撤了撤，没有动弹，才发现正被人勾着肩膀呢：“……”
　　她羞愤地抬起头，正好撞进男人夹着粲然笑意的眼眸里。
　　按摩已经关掉了，与外界隔挡开的双人座位里安静平和，他望着她的目光也是柔和的，仿佛要跟此刻大荧幕上温暖的颜色融为一体。
　　心脏狠狠跳了一下，郁暖本来气冲冲的，这会儿说话却都结巴了，带着点娇气，“你，你松手。”
　　“嗯。”秦衡弯了弯唇，手指松开，胳膊放了下去，“别摔了。”
　　语气就跟哄小孩似的。
　　郁暖没来由的脸颊一热，咬着唇坐了回去。
　　过两秒，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不许再闹了。”
　　秦衡笑着点了下头，嗓音很乖，“嗯。”
　　说完他悄悄地抬起刚才勾着她的那只手，闻了闻。
　　真香。
　　郁暖总算是风平浪静地看完了接下去的一个小时。
　　从影城出来九点多，秦衡送她回家。
　　之前那阵令人尴尬的暧昧差不多被风吹散了。郁暖想起被这男人打扰的十几分钟，心里依然忿忿，“你以后看电影还是去单独的包间吧，别祸祸别人了，幼稚鬼。”
　　两人动静虽然闹得不大，没影响到别人看电影，可出去的时候前后左右的人还是都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们几眼，就好像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秦衡笑了一声，“怎么，情侣座不满意，要跟我坐情侣包间么？”
　　郁暖被哽了一下，嘴角一抽，“……我不会再和你一起看电影了，永远。”
　　“哦。”男人转过头，表情闷闷地看着前方，“真难过，我还想和你一起看电影呢。”
　　“……”想得美。
　　*
　　郁暖回到家时，郁湘云刚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她：“怎么样啊？那个小方。”
　　“……挺好的。”郁暖无精打采地一屁股栽进沙发里。
　　“挺好的你这什么表情？”郁湘云笑着坐她旁边。
　　“就是……”郁暖想了想，实在没法启齿，腾地站起来往房间里走，“你去问黄阿姨吧。”
　　对方肯定对她不满意了。
　　都怪秦衡那个神经病！呸！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一点公德心都没有。自己干嘛还要陪他看电影？应该一巴掌甩他脸上才对啊。
　　自己果然还是太温和太善良了，怪不得某人可劲儿逮着她欺负。
　　郁暖盯着镜子里的女孩，柳叶弯眉，杏眼桃腮，长发及腰，除了胸小点身材也算不错，这么娇俏可人，连自己都能被迷住。
　　希望那位方先生看在她这么漂亮的份儿上，不要计较那个小插曲了吧……
　　郁暖对方岩虽然谈不上喜欢，但是也不讨厌，客观来讲各方面感觉都还不错，既然是冲着结婚去的，花点心思多相处相处不就好了。
　　用老一辈人的话说，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郁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努了努嘴，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赶紧给方岩发了条微信：【晚餐很好吃，谢谢方先生的款待。】
　　对方只回了一句话：【不客气，应该的。】
　　郁暖盯着这六个字看了许久，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他也没再回消息过来。于是把手机扔到床上，丧丧地洗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媳妇还在想相亲男QAQ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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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这是病
　　“一杯美式，谢谢。”
　　秦衡从工作台前回头一看，好友程东正在电话里跟美女撩骚，他嗤了声，摸出手机付账，然后走到他对面坐下。
　　没多久，咖啡来了，程东电话也打完了，脸上荡漾的笑容还没隐去，望着他问：“怎么，这一脸春风满面的，跟小仙女好上了？”
　　秦衡笑了笑，“没有。”
　　“还没有？你这速度我都能换五个女伴了好吗？你到底行不行说句话，不行哥给你支招儿。”程东比他还急。
　　“谁要学你那些招数？”秦衡睨他一眼，抿了口咖啡，语气平淡却很认真，“你要的是□□伴侣，我要的是灵魂伴侣。能比吗？”
　　程东平时是被挤兑惯了，懒得跟他计较，要笑不笑地呵了一声，身子往后一靠，吊儿郎当的二郎腿跷起来，“那你这一脸猫偷到腥的欠揍表情怎么回事啊？”
　　“昨天KO掉了一个情敌。”秦衡轻描淡写地说着，脸上是浅浅的得意。
　　程东“哦”了声，问：“所以你们更进一步了吗？”
　　“算是……”秦衡看着自己的左手，微微思忖后点头，“进了吧。”
　　程东嗤了声，目光收回来，手指抹着手机壳上的灰，“那哥哥祝你马到成功啊……灵、魂、伴、侣。”
　　最后四个字，咬牙切齿。
　　秦衡笑了笑，不理会好友的讽刺，喝完咖啡直接起身。
　　“我得上去了，今天还有个报表。”
　　“去吧，精英男。”程东白他一眼，眼睑刚垂下又挑了上去，表情正经地望着他问：“对了，你爸那边什么情况啊？”
　　“还挺满意的。”秦衡把手机装进兜里，回头笑道，“我应该很快就能去集团了吧。”
　　“哦，提前恭喜太子爷回宫了。”程东朝他举了举杯子。
　　秦衡抬了一下手，转身走了。
　　回到19楼，他先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何俊逸刚上完厕所出来，盯着正在洗手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才一脸纳闷儿地问：“秦哥，你左手怎么了？”
　　“没怎么啊。”秦衡用湿漉漉的右手关掉水龙头，把左手小心护着。
　　“哦。”小四眼抬了抬眼镜，表情依然很疑惑，“我还以为你是受伤了，不能沾水呢。”
　　秦衡笑了一声，把擦手的纸巾远远地掷进垃圾桶，转身时把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闻闻，香不香？”
　　“……”什么情况？直击精神病患者犯病现场？男神周末两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人走了片刻，何俊逸才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
　　别说，是挺香的。
　　这香味还有点儿熟悉，好像在哪儿闻过似的。
　　晚上下班的时候，何俊逸一进电梯，就看见了心目中的仙女小姐姐。
　　仙女小姐姐还对着他温柔一笑。
　　何俊逸的舔狗基因瞬间被激活，麻溜地窜到郁暖旁边站着，像个贴身小厮。
　　“小暖姐，你也刚下班啊？”搭讪开始。
　　郁暖笑了笑，“是呀。”
　　女神真的好温柔啊好温柔。何俊逸快感动哭了：“小暖姐，我们大家好久没见你了，都很想你哦。”（是我是我，我很想你。）
　　“是吗……我也很想大家呢。”郁暖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是的。尤其是我秦哥，每天至少念你的名字五十遍。”舔女神的时候不忘替男神美言几句，何俊逸觉得自己简直是舔狗界的丘比特。
　　“呃……”郁暖嘴角抽了抽。
　　感觉女神的气场骤变，好像不太高兴，何俊逸立刻闭了嘴，默默地抬手扶眼镜。
　　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何俊逸十分绅士地让郁暖先走。
　　扎成马尾的发丝扫过，他顿时闻见一阵熟悉的香味。是沁入心脾的薄荷甜香。
　　比秦衡手上的要浓郁许多。
　　*
　　今天郁湘云做了郁暖最爱吃的肉末茄子和红烧排骨，晚餐的过程中，却颇有点欲言又止的味道。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奇奇怪怪的话。
　　“小暖啊，今天在公司忙不忙啊？”
　　“还行，跟平时一样。”
　　“小暖啊，你们领导人好不好啊？”
　　“……挺好的。”除了眼光不咋好。
　　“小暖啊，公司里的同事跟你关系好不好啊？”
　　“……有的好，有的一般。”郁暖实话实说。
　　诸如此类，就像小时候放学回来一样。问她在学校乖不乖，和同学相处得愉快不愉快，有没有被老师表扬……
　　可她今年都二十四了，工作两年也算老油条了。
　　洗碗的时候，郁暖终于忍不住道：“妈，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郁湘云刷锅的手顿了顿，随即用手腕擦了擦额头，叹了一声，“相亲的事，你黄阿姨今天跟我反馈过了。”
　　郁暖心底“咯噔”一下，赶忙就要解释：“妈，其实我跟——”
　　“好了好了，妈都知道。”秦衡的名字还没说出口，郁湘云温柔地打断她，“妈知道你对小方印象不错，其实人家小方也觉得你挺好，说实话，这事儿不成还挺可惜。但是人家小方态度也很果断，他说你太好了，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说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郁暖攥了攥手指，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你别太难过了，这事儿不怨你，我闺女这么好，不可能没人要的。”郁湘云宽慰地朝她笑了笑，“怪就怪我把你生得太好看了，那小方大概是觉得自己长得不够俊吧。”
　　“……”才不是。
　　郁暖心里清楚得很，这事儿跟秦衡那天瞎搅和脱不了干系。
　　什么配不上，值得更好的男人，方岩是话里有话呢。也就她妈不了解情况，还开心得起来。
　　不过方岩没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长辈，拒绝得这么委婉，还是有点让她意外。
　　“你别丧气啊，妈认识的阿姨多，你现在又还年轻，好找得很呢。”郁湘云擦干净手，拍拍她的肩，“就是咱们也不能太挑剔，你说你虽然长得好看吧，但是咱们家条件就这样，很多人一听这单亲家庭就……”她顿了顿，轻叹，“所以不一定非得找个一样俊的，也不一定得多有钱，只要过得去，日子不苦就成。男人最重要的是看人品，只要人品靠得住，你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妈，我知道。”郁暖努了努嘴，“我没难过，也没丧气，您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一击好吗？”
　　只见过一面，哪就要死要活了？说出去都没人信。
　　她只是很生气，妥妥的一件事被某人给搅黄了而已。
　　**
　　这周公司很忙，新项目快要启动了，各个部门都严阵以待。
　　第二天，郁暖照样是忙忙碌碌一上午，大家连上厕所都跟赶集似的。
　　中午在食堂吃饭，居然破天荒地没遇到秦衡，倒是何俊逸一脸笑嘻嘻地端着餐盘坐到她旁边。
　　“小暖姐，好巧啊。”
　　郁暖弯了弯唇，“……巧。”
　　对面崔晓楠眼珠子发亮，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秦哥今天很忙，没时间下来吃饭。”何俊逸主动解释道。
　　“……呵。”郁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谁特么想知道他忙不忙了。
　　“对了，小暖姐。”吃饭吃到一半，何俊逸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本正经道，“你能跟秦哥说说，让他洗洗手吗？”
　　郁暖眼皮一跳，看过来，“怎么了？”
　　“我粗略估计他已经四天没洗手了，左手。”何俊逸一脸长辈似的担忧，“你说这样多不卫生啊，很容易滋生细菌的。”
　　郁暖心底嘀咕着关我什么事，还是淡淡地问了句：“他为啥不洗手？”
　　“大概是因为……”小四眼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指地望向她脑后的马尾辫，“他手上有跟你一样的香味。”
　　“……”卧槽！那个变态！
　　郁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对面的崔晓楠早已经笑趴下了。
　　回写字楼的路上，崔晓楠的腰就没直起来过。
　　“姐，我特么真的没想到，秦经理那么逗！”
　　“这种情节我只在小说里看见过，笑死人了！”
　　“姐，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啊？他得有多喜欢你……”
　　郁暖肺都要炸了，凶巴巴一个眼神瞪过去：“闭嘴。”
　　可崔晓楠压根儿不怕她，脑洞还在持续发散。
　　“诶，不对啊，秦经理手上为什么会有你头发的味道？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跟他见面了？……天哪，你俩不仅见面了，还亲密接触！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发展到哪步了？”
　　郁暖没好气道：“坦白你个头。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你别瞎想啊，更别瞎传。”
　　崔晓楠挤眉弄眼的：“我不信。”
　　“我觉得我还是把你洗发水的牌子告诉秦经理吧，这样他就不用每天不洗手了，不洗手多不卫生。”
　　“……”
　　“不过说不定你俩很快就……嗯嗯嗯了呢……”
　　“真是想想都激动啊。”
　　“……”
　　崔晓楠一直喋喋不休，郁暖治不了她，路上就充耳不闻忍下了。
　　到了电梯门口，人来人往的，只得回头捂住她的嘴，用死亡眼神凝视着她，咬牙切齿：“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崔晓楠一边“呜呜”叫一边摇头。
　　郁暖这才放开了她。
　　离午休还有半个小时，郁暖回到工区，脑子里却不停想起何俊逸说的那些话。
　　她坐立不安了片刻，还是按捺不住起身出去，从安全通道下了楼。
　　有阵子没来安信证券了，这里变化很大。墙上贴了海报，走廊里竖着，工区门口也换上了全新的LOGO，接待小姐姐的工作台是崭新的。
　　郁暖从走廊左转去秦衡所在的工区，路过洗手间的时候，没留意跟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抬头一看。巧了。
　　男人面露惊喜，刚要打招呼，突然想起来什么，有点心虚似的侧身把手背到后面，脸上却是一派淡定：“小暖是来找我的？”
　　“嗯，找你的。”郁暖点了点下巴，唇瓣轻咬。
　　“哦。”秦衡笑着问，“找我干嘛？看电影吗？”
　　“……”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电影。
　　“凌晨有一部大片首映，要不要一起去？”秦衡拿出手机。
　　郁暖背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气，“听说你四天没洗手了？”
　　男人手指一顿，默默地抬眸看向她。
　　“你别误会，我没有特别关心你，是何俊逸告诉我的。”郁暖迎上他的目光，表情有些同情和不忍，“那个，你不会是有什么变态癖好吧？如果是真的，你这是病，得治。”
　　秦衡呵了一声，“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秦总：我有没有变态癖好，你迟早会知道的[微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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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特圈新晋男神林派因事业繁忙，不得不把妹妹托给基友照顾。妹控的他再三叮嘱：“别让外面那些乌龟王八蛋染指我妹。”
　　季承做到了，没让外面那些人染指林瑶。
　　季承不仅做到了，而且还他妈出口转内销，喊起了他哥哥，要做他妹夫。
　　林派：你要脸？
　　林瑶：哥能不能好好说话？
　　季承：瑶瑶别这样，我们要尊敬兄长。
　　林派：…………


第16章 暧昧（含入V公告）
　　本来微微带笑的脸庞变得有些僵硬。
　　“你还是洗洗手吧。”郁暖一本正经道，“如果你喜欢这个味儿，我告诉你在哪儿买行吗？别再惹人笑话了。”
　　不在他手底下做事情，仰人鼻息，郁暖连说话底气都足了。
　　秦衡牵了牵唇，眼底笑容一丝也没剩，“我不洗手是因为受伤了不能沾水，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也没病，很好，多谢关心。”
　　“受伤了么？”郁暖身子往前一探，“哪儿伤了？我看看。”
　　秦衡转了转身，手还是背在后面，“不必了。”
　　“干嘛？怕看？”郁暖笑了一声，往他背后钻，“是你说的，都这么熟了，还不能关心一下？”
　　“我说不必了。”秦衡转着弯后退，手一直躲在后面，“郁暖，你该上去午休了。”
　　她再往前跨了一步，“还早。”
　　“多睡一会儿能——”一个“死”字在舌尖绕了回去，秦衡眸子一眯，手臂迅速地伸出去，将快要摔倒的女人捞了过来。
　　郁暖惊呼一声，柔软的身躯落在他身上，娇柔的嗓音砸在他心上，头发里挥散出的清甜的薄荷香，让他神思晃荡不已。
　　刚刚被她那番话勾起来的怒气一下子就消了。
　　怎么舍得真对她生气？
　　看着女孩惊惶未定的脸，他轻叹了声，“你小心点行不行？穿着高跟鞋也敢胡闹，脚不想要了是吧？”
　　一条胳膊箍着她的身子，另一只手也按在她背上，俨然是亲密拥抱的姿势。
　　郁暖脑子一嗡，赶紧往后撤，“……你放开。”
　　秦衡手臂没松，表情看上去却很正人君子，还十分贴心地问：“脚站稳了吗？站稳我再放开。”
　　郁暖居然真的挪了挪两只脚，调整了一下细细的鞋跟，“站稳了。”
　　“那我松手了？”秦衡唇角一弯，发出低沉愉悦的笑声。
　　“……”
　　“真的松手了？”
　　郁暖这才意识到他又在逗自己玩，杏眸瞪圆了：“秦衡！你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
　　“嗯……”他厚颜无耻地点了下头。
　　郁暖刚要继续发火，背后突然有脚步声靠近。
　　她警惕地回头一看，是几名安信证券的员工拐过弯朝这边走。这些人和秦衡在同个工区，前段时间她经常下来，都认识了。
　　人群中还有何俊逸。
　　大家看着他们俩，均是一副暧昧神色。
　　秦衡清了清嗓子，松开她，脸颊边泛起可疑的粉色。
　　可郁暖这会儿哪还有心思看他，更不敢看其他人，一挣脱束缚，踩着小高跟立马消失。
　　留下秦衡一个人面对着即将压过来的八卦大军，怀里，拥着一阵还没散尽的香气。
　　*
　　“所以秦经理真的……”崔晓楠压着嗓音，目光暧昧。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警告你别瞎传啊。”郁暖白她一眼，“他是手受伤了不能沾水。何俊逸说什么你都信，你是不是傻？”
　　崔晓楠有点失望，吐了吐舌头，退回自己座位上去，“可是我还是觉得，秦经理对你有点儿意思。”
　　“我还觉得何俊逸对你有点儿意思呢。”郁暖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道。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
　　新产品的上线准备就绪，今天下午难得偷个闲，郁暖和崔晓楠去了楼下的咖啡馆。
　　“你说这栋写字楼里的人都忙成这样，哪有什么时间喝咖啡啊，怪不得生意不好。”崔晓楠看着空荡荡的大厅，道。
　　郁暖嘬了一口杯子里的卡布奇诺，摇了摇头，“不一定啊，写字楼里有几家北欧进驻的外企，公司员工都很重视FIKA Time，再忙也都会来的。”
　　崔晓楠眼睛一亮，“可是我好像没见过外国人啊。”
　　“你是不是傻，外企进驻也是在中国招的员工啊。”郁暖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只是总部派人过来管理而已，那些外国高层平时你当然见不到，人家也不一定在这栋楼里办公呢。”
　　“哦，这样。”崔晓楠恍然大悟。
　　郁暖笑了笑，心说这丫头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咖啡喝到一半，郁湘云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妈。”
　　“哎，小暖啊，你今天下班有事儿吗？”
　　郁湘云那边貌似还有别人在说话，郁暖皱了皱眉，“没有，怎么了？”
　　“今天我几个老同学来看我了。有个阿姨说她侄子是北大毕业的博士，单身，现在在宁大教书，妈妈看过照片了，长得挺周正的。你晚上要是没事，跟人家去见一面，吃顿饭？”
　　郁暖手指摸着杯沿，点头，“好吧。”
　　“行行行，那我去跟你朱阿姨回话了，地点一会儿发给你啊。”郁湘云满腔雀跃。
　　郁暖始终很平静，“嗯，妈妈再见。”
　　挂了电话，见崔晓楠一脸八卦地望着，她也不卖关子，淡淡道：“我妈电话，要我晚上去相亲。”
　　“我的天！相亲！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活的相亲！”崔晓楠激动得不行，转而又皱了眉头，“那秦经理怎么办啊？”
　　“关他什么事？”还没计较他上次搅黄了自己的好事呢。
　　“当然关他……”崔晓楠捧着杯子凑在唇边，说着说着忽然停下来，眼睛定定地望着斜前方，眼皮子颤了颤，喃喃道：“秦，秦经理……”
　　郁暖回过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转身走出了咖啡厅，没看见脸。
　　“秦经理买了杯咖啡，就走了。”崔晓楠解释道。
　　郁暖摇了摇杯子，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哦。”
　　回到工区，林总召集大家开了个会，将明天新品上线的注意事项又强调了一遍，就差不多到点下班了。
　　“姐，明天统计用的表格你收到了吗？”崔晓楠转过头问。
　　郁暖刚把文件挪到桌面上去，“嗯，收到了。”
　　“那我先走啦。”
　　“去吧，明天见。”
　　“拜拜。”
　　郁暖今天值日，是最后一个离开工区的，她把所有的窗户和电源都检查了一遍，确定该关的全都关上了，才拎起包包往外走。
　　和那个人约定的时间是六点半，餐厅不远，走过去时间绰绰有余。
　　员工都下班了，整个20层静悄悄的，她刚刚拐进电梯口，一抬头，差点被吓掉了魂。
　　男人没声没响地靠在墙边，双手揣在兜里，起初是微垂着头，听见声响很快地望过来，目光灼灼。
　　“……好巧啊。”中午那阵意外的尴尬又涌上脑海，她警惕地环视周围，又望向他，“你在这儿干嘛？”
　　秦衡站直了身子，掀了掀唇，“等你。”
　　“等，等我干嘛？”郁暖心头忽地一紧。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看着他，就莫名其妙的有点慌。
　　男人长腿缓缓地迈上前来，高大的身影压住她，“下班有空吗？”
　　郁暖很快地摇了摇头，“没，我要去……跟别人吃饭。”她下意识地避开了“相亲”这个词。
　　“相亲？”秦衡没有笑，灰褐色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郁暖犹豫了一下，点头，“嗯。”
　　“可以不去吗？”
　　他语气低沉，目光也很沉，压得郁暖几乎难以顺畅地呼吸，也不敢和他对视，眼皮颤了颤，垂下眸。
　　“能不能不去？”
　　他重复着，半步半步地往前迈。郁暖被逼得节节后退，最后靠在工区的玻璃隔板上，后背一阵冰凉。
　　她哆嗦了一下，随即被一阵淡淡的古龙香扰乱了神智，短暂地忘记了言语。
　　“那天，我是故意的。”秦衡双手撑在她耳侧，微微俯身，语气很轻，却让她无处可逃，甚至耳朵因为他磁性的嗓音而阵阵酥麻，整个身子都软了。
　　郁暖不习惯男人这样压迫式的接近，后背紧紧地抵在玻璃上，脚趾和手指都蜷缩着，“哪天？”
　　“我不希望你和别人在一起。”秦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接下来的话语若有所指，“所以让他知难而退。”
　　郁暖本来要出声指责，连愤怒的情绪都酝酿好了，可他的脸突然又压下来一些，慌得她立马转过脸。
　　看到他完好无损的左手，愣了愣。
　　他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轻笑，“我不光是想和你吃饭，也不光是想让你陪我看电影。”
　　“那你……”她咬咬唇，“想干什么？”
　　“你感觉不到吗？”他松开一只手，虚虚地放在她头顶，动作温柔地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发丝。
　　冰凉，顺滑，他压住一声满足的喟叹，唇角渐渐地扬起来。
　　郁暖的心脏狠狠地震了一下，依旧是不敢看他，连话都不敢接。
　　“小暖，我是在追你。”手掌从头顶滑下来，掠过耳廓，颊边，最后弯曲的手指托住她下巴，“你感觉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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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编辑商定明天（6月24号）入V，0点准时三更掉落，啾咪~作者有口饭吃不容易，希望宝贝们支持正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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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本开《玫瑰色的你》，女总裁和IT小哥哥还有萌包子的故事~
　　文案：
　　身为一个年轻女总裁，许萦拥有普通人梦寐以求的一切：金钱，地位，威望，美貌。
　　还有一个她千宠万爱视若珍宝的小团子。
　　然而，上天给她开了个致命的玩笑……
　　那时谢临洲正在二十平米的出租房里加班写程序，穿着很干净的条纹衬衫和休闲裤去开门。
　　门外女人凤眼朱唇，是令人吃惊的美艳。
　　谢临洲面无波澜，“请问找谁？”
　　“找你。”许萦同样表情疏淡，目光掠过墙角那六七个码得整整齐齐的泡面纸碗，回到他脸上，“你儿子病了，跟我走一趟吧。”
　　谢临洲：？？？
　　不久之后，有员工发现向来独来独往的总裁大人居然戴上了情侣对戒，还跟新来的大帅比技术总监是同款！
　　对于公司里的流言纷纷，许总镇定回应：“人事部招的那个谢什么？不熟。”
　　谢总监表示：“公告板顶上那个女人？不熟。”
　　直到公司五周年庆典，许总带着自家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出席。
　　和小少爷套近乎的人全都兴冲冲上场，碰满鼻子灰。
　　当新来的大帅比CTO也往那个方向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准备看戏。
　　然而，他人还没走到，圆滚滚的小团子就激动地朝他跑，边跑边喊：“爸爸！”
　　众人：！！！
　　不熟？TMD逗我呢？


第17章 喜欢的人
　　郁暖脑子里轰隆隆响了好久, 才瞪着一双愕然的眼睛, 木讷地张口：“现在……感觉到了。”吧？
　　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追人的。
　　难道不该都是像何俊逸那样，见了她就点头弓腰，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吗？但何俊逸对她明显没有多余的企图。
　　而至于这位，总是欺负她骗她玩的男人，她是真没看出来什么端倪。
　　“那个, 你冷静一点。”看着男人的眼神,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吃掉了。
　　秦衡依然盯着她。
　　话都说开了, 他也不再掩饰眼底的渴望，偏偏语气还是低沉镇定的：“我很冷静。”
　　郁暖努了努嘴, “你压着我头发了……”
　　男人目光一跳，松了手, 但还是贴得很近，霸道的男性气息让她无处可躲。
　　郁暖知道他在等自己表态,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迎上他的目光，“可是你有女朋友啊, 你这样是不对的。”
　　这下轮到秦衡发愣了。
　　片刻，他无语地笑了声, “我有女朋友？”
　　郁暖煞有介事地点头。
　　他唇角一扯, “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我说正经的。”郁暖咬了咬唇，“我上次都见到你们俩在一起了。”
　　“哪里？”他皱着眉。
　　“月半弯会所。”郁暖低头攥住指尖，“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以后……还有别的事情，你自己好自为之。”
　　“郁暖。”他叫着她的大名，语气认真，“我很少跟女的在一起，除了你，”仿佛是刻意留了个话口，看着她忽然颤动的睫毛，男人唇角一弯，“就是我姐和……”
　　郁暖诧异地抬起头。
　　男人轻呵了一声，单手撑在玻璃上俯视她，表情有点无奈甚至无语，“你说的不会是我妈吧？”
　　“我……”郁暖被惊到了，下意识地摇头，“怎么可能，那女人最多也不到四十岁。”
　　秦衡唇角一扯，有点无语，“我知道我妈看上去是年轻了点，但你要因为这个拒绝我，我不同意。”
　　“可是你妈为什么跟那个纪……”她说了一半，没想起来那人的名字，哽了哽。
　　秦衡转开目光，语气稍微冷了些，“父母离婚，很稀奇吗？”
　　郁暖心头一紧，知道他是不想提这个。
　　于是搅了搅手指，回归正题：“其实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秦衡看回来，眉心微蹙，“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啊。”郁暖一本正经，“你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用我妈的话说，门不当户不对，以后问题肯定很多……”
　　“门当户对？”秦衡笑了一声，语气嘲讽，“我爸妈就是所谓的门当户对，家族联姻，结果呢？从我记事开始，他们俩除了家宴就没同桌吃过饭，整天除了吵架就是冷战，吵了二十年终于离婚了。”
　　“我不信什么门当户对，我只要我喜欢的人。”
　　郁暖被他那句“喜欢的人”勾得心弦颤了颤，唇抿得很紧。
　　“可是，我不喜欢你啊。”她顿了顿，怕有点伤人，补充道：“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当朋友还可以，不是那种喜欢。”
　　“那你喜欢他们吗？”秦衡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钉紧她的魂魄，“你可以跟那些素昧平生的男人培养感情，为什么就不能给我机会？”
　　郁暖被他给问住了。
　　为什么不能？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理所当然地把他划在可考虑的范围之外。
　　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理所当然其实对他不公平。
　　“那好吧，我答应你……”
　　男人目光一亮。
　　紧接着，她抿抿唇，语气十分郑重：“跟他们公平竞争。”
　　“……”呵。
　　郁暖见他脸色不对劲，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没事。”男人扯了扯唇。
　　“那我走了。”郁暖低头看了下手机，“吃饭快迟到了。”
　　秦衡松开手放进兜里，转过身，“我送你。”
　　“不用了……很近的。”反正也是走路去。
　　“那我走路送你。”
　　“……”这迫不及待的表现欲让她好不习惯。
　　*
　　这边，郁暖正在和相亲男一边吃饭一边尬聊，斜对角那桌赫然坐着那个死乞白赖非要跟进来的男人。
　　相亲男姓刘，就是那位北大博士毕业的大学老师。
　　“郁小姐平时下了班都做什么？”刘老师笑着问道，“有什么业余爱好吗？”
　　“没有。”她摇了一下头，“工作很忙，下了班回去吃个饭，看会儿电视就差不多了。”
　　“现在的人啊，就是生活节奏太紧绷了。”刘老师叹了叹，“抽空发展一门爱好，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很不一样的。”
　　“……嗯。”她差点接了一句谢谢老师指教。
　　“平时也不爱运动么？”
　　“还好，偶尔周末去健身房跑跑。”
　　“嗯，那就好。”刘老师表情有点满意，“多运动对身体好，尤其是你们这种一天到晚坐办公室的年轻人，身体很容易出问题。”
　　“……谢谢老师。”
　　男人眉一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郁暖连连摇头，“我是说，您说得很对。”
　　刘老师笑着点点头，“教学生习惯了，你不嫌我啰嗦就好。”
　　“……”
　　她对人民教师是真的惧怕了，口口声声的长辈腔调。
　　她是想找对象不是找爸爸啊天。
　　吃到一半，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在郁暖面前放了杯果汁，里面还插着一朵干干净净的红玫瑰。
　　她诧异道：“我们没点这个。”
　　服务员侧过身，指了指斜对面，“是那位先生送给您的。”
　　郁暖抬眼一看，秦衡正笑吟吟地望着她，面前摆着满满一桌菜，比他们两个人的还多。
　　“……”奢侈浪费，这种人怎么可以一起生活？
　　刘老师也看见了，转回头沉沉地一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轻浮了。”
　　“……”就是。
　　“小学生都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还这么糟蹋粮食。”
　　“……”就是。
　　刘老师数落完继续吃饭，郁暖不禁又往前瞄了一眼。
　　秦衡低着头也在吃饭，那五盘菜除了小炒肉和娃娃菜，剩下的三盘都是……鱼？？？
　　红烧鱼清蒸鱼炸刁子鱼……
　　绝了。
　　刘老师去前台付账的时候，郁暖见秦衡还没走，低下头给他发微信。
　　【不许再捣乱了！】
　　秦衡笑着看她一眼，紧接着她手机一震：【好啊，除非你答应陪我看电影。】
　　郁暖：【做梦，我说过再也不跟你一起看电影了！】
　　秦衡：【那……当我女朋友。】
　　郁暖：【……】
　　算了。
　　她觉得以这位刘老师碎碎念教育人的本事，和之前那位被KO掉的方先生完全不在一个高度。
　　没在怕的。
　　刘老师结完账过来喊她走。刚转过身，秦衡那边叫了服务员。
　　郁暖听见他沉稳客气的声音：“这三盘给我打包，谢谢。”
　　她心里“咯噔”了下。
　　也……不是那么浪费嘛。
　　*
　　秦衡没有继续跟着捣乱了。那丫头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明显对相亲男没兴趣，见了这次铁定没下次。
　　他心情愉悦地带着三份鱼回了家。
　　拉开窗帘，阳台上放着一个大笼子，里面毛茸茸的小家伙冲他“喵喵”地叫，一对宝石般的眼睛水汪汪的跟他撒娇，肉粉色的爪子傻乎乎地往上挥。
　　他打开笼子，摸了摸这个胖乎乎的小东西，淡淡的表情染上几分温柔，“来，吃饭了。”
　　可乐大部分时候是吃的猫粮，不过他偶尔会给它吃鱼。鱼罐头很少，一般都是新鲜的，餐馆里活鱼烹调的美味。
　　毕竟这小东西被他养得，口味特别挑剔。
　　给猫弄吃的的时候，电话正好响了起来，秦衡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免提，“喂，妈。”
　　“儿子，是不是你给你纪叔打电话了？”对面女人嗓音温柔。
　　秦衡“嗯”了一声。
　　“我还纳闷儿着他怎么突然带我出去旅游呢。你说你给他打什么电话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忙……”女人叹了叹，“这么多天，得耽误多少事儿啊。”
　　“哟，那成天在这儿嚷嚷自己独守空闺难受得要死的是谁啊？”秦衡玩笑道，“妈，您都快五十了，别跟个小姑娘似的，男人一哄就心花怒放，胳膊肘都向着他拐。我是您生的，他是吗？”
　　“哎你别这么想嘛，你当然是我最亲最宝贝的儿子呀。”他妈连忙软下来哄，“不过以后你别给你纪叔说那些了，我就是发发牢骚而已，不想真的影响他工作。”
　　“知道了，费力不讨好呗。”秦衡装模作样地叹了声，“妈，我喂可乐吃饭，不说了啊。”
　　“猫都比你妈亲……”
　　“那是，猫又没有别的男人。”
　　女人笑了一声，听出来他没真生气，于是才放心挂掉电话。
　　秦衡蹲在旁边看着可乐吃鱼，时不时伸手挠挠它的脑袋，小东西就尾巴一扫，眼神怨念地望着他“喵”一声，然后转个边继续吃。
　　一副“休想打扰朕用膳”的傲娇姿态。
　　秦衡忍不住笑出声来。突然觉得郁暖每次自以为凶狠地瞪他的时候，跟可乐特别像。奶凶奶凶的，哪里吓得住人了？只会让人更想欺负。
　　他拿起手机，对着正在奋力啃鱼的可乐拍了段视频，传上朋友圈。


第18章 想入非非
　　第二天, 整个公司的人都很紧张。
　　新产品上线第一天, 同时还有另一家新三板小公司的同质产品在同一个平台上线，不得不暗暗地打PK战。
　　对方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销量一直是你追我赶的状态。
　　郁暖盯着数据一上午，腰酸背疼脖子僵，连午餐都多吃了一碗米饭。
　　太耗心耗神了。
　　下午崔晓楠逐渐上手, 她才终于能偷会儿闲, 躺在工位上刷朋友圈。
　　同事们不是自拍就是心灵鸡汤, 或者吐个槽，内容大多没什么意思。郁暖边打哈欠边往下翻, 突然间眼睛一亮。
　　秦衡发的这是……他自己家的猫？
　　原来真的是他的猫啊……
　　正看着视频里吧唧啃鱼的大毛球激动着，手机来了个电话, 是林总。
　　她立刻镇定下来，“喂, 林总, 是我。”
　　“小郁啊，我办公桌左边的第二个抽屉里有一个灰色文件夹, 标签上写着江河集团的，你现在给我拿过来。地址我发给你。”
　　“好的, 林总。”
　　郁暖挂了电话一秒也不耽搁, 直接去林总办公室把那份文件找了出来，对崔晓楠说：“我去给林总送个东西，下午的数据你盯好，如果四点半还回不来, 你就把总结一起写了，有问题打电话给我。”
　　“你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崔晓楠点头。
　　“乖。”郁暖揉了一下她脑袋，拿上包迅速出去了。
　　在门口打了个车，直接导航到林总发的位置。
　　“哎哟，姑娘，都快出四环了。”半个小时后，司机为难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导航还有多远啊？”
　　郁暖低头看了看，“快了，两公里。”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唉声叹气：“出了市区，一会儿回来拉不到客的唉。”
　　郁暖嘴角一扯，无语地闭了闭眼，“八十块。”
　　司机立刻眉开眼笑，嘴上却装模作样：“你这个姑娘真是的，也太爽快了点，我又没说……”
　　“……”是，您都恨不得把肚皮剖开给人看了。
　　车子最后停在一个古色古香的饭庄门口。
　　饶是自诩跑遍全城无处不晓的出租车司机也不禁感叹：“宁城郊区还有这么块地儿呢？世外桃源啊。”
　　郁暖笑了声，把转账记录给他看过，直接下了车。
　　天气变得阴沉沉的，乌云下连绵的青瓦白墙显得有些压抑。郁暖站在接待的大厅里给林总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林总就下来拿文件了。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郁暖问。
　　“没事了，辛苦你跑一趟。”林总笑了笑，“我上面还有应酬，你先回去吧。”
　　郁暖点了下头，“嗯。”
　　林总进了电梯，她站在大门口用滴滴叫车。
　　悲剧的是，不管是快车顺风车还是出租车，附近一辆都没有。
　　刚才送她来的那哥们儿早已经走了。
　　祸不单行地，外面这时候居然开始下起了雨。来势汹汹的倾盆大雨。
　　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变得灰蒙蒙，鼻间全是灰尘的味道。
　　郁暖叹了一声，在大厅里找了个小沙发坐下，打算等林总应酬完，蹭个车一起回去。
　　她低下头继续刷手机，把秦衡的猫看了不下三十遍。
　　大厅里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却都不是林总那拨。
　　“秦总，那我们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没问题，期待和李总的合作。”
　　“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令公子很有您的风采，想必今后秦氏的前途更加不可限量了。”
　　“哪里哪里，年轻人没个定性，你再夸，他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李叔过奖。”
　　郁暖：！！！
　　这声音……不是秦衡是谁啊？
　　她猛地抬头望过去，果然是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即便一个背影，她也认出来了。
　　万分激动之下，她扒在沙发背上朝那边发出暗号声。
　　秦衡一直在和那个姓李的中年男人说话，没反应，倒是他旁边的另一个中年男人似乎有所察觉，转过头。
　　郁暖赶紧弓身，藏在沙发背后。
　　等她再回过头的时候，三个人已经没影了，大厅里也恢复了安静，只有外面大雨瓢泼的声音一刻不停。
　　她泄了气，软趴趴地窝进沙发里，有气无力地碎碎念：“说得比唱得好听，就知道你不靠谱，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大猪蹄子……”
　　“骂谁呢？”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谁丑骂谁。”郁暖没好气地接了一句，突然心肝儿一颤，仰起头。惊喜地看见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忍不住弯了唇，“是你啊。”
　　“嗯。”他笑了笑，环着双臂把脑袋搁在沙发背上，偏过头看着她，“让我爸和李叔先走了。”
　　郁暖攥着拳头怼了他一下，“你都听见了装什么聋子？”
　　“对不起啊。”秦衡压低了嗓音，故作委屈道，“你早说你想见家长，我也不会被你骂了。”
　　“呸，谁想见……你家长了。”郁暖屁股往旁边挪，离他远了点，“再说我又没骂你，少自作多情。”
　　“行，就当我自作多情。”秦衡目光了然，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她额头，“走吧，带你回家。”
　　郁暖捂着额头瞪他一眼。
　　这会儿五点二十，已经快要下班了，再回公司也无益。郁暖在车上犹豫了一会儿，问：“你为什么要养猫啊？”
　　“因为寂寞。”
　　“……”这意味深长的语气怎么回事？
　　又过了一会儿，问：“公的还是母的？”
　　“公公。”
　　“……”
　　这人总能叫她无言以对。
　　“多大了呀？”
　　“两岁。”
　　“那……”郁暖顿了顿，脑子里还在想接下来要问点什么，忽然听见男人轻笑了一声。
　　红绿灯前他踩下刹车，回头望着她，微微眯眸，“你是不是想去看啊？”
　　郁暖蓦地被口水呛住了。
　　咳了一会儿，目光粲然地望着他笑，“可……以吗？”
　　男人抿着唇，眼底也全是笑意，“行啊，除非你——”
　　“免谈！”郁暖别过脸，表情忿忿，“不给看就不给看，谁稀罕。”
　　秦衡不置可否，依然是笑着回过头，脚松开刹车，直直地往前开去了。
　　*
　　车子停在地库，周围的水泥地湿了一片，郁暖下车时也被车顶滴下来的水浇到了头发上。
　　“天哪，雨怎么这么大。”郁暖摸了摸冰凉凉的脑袋，“不会把宁城给淹了吧。”
　　秦衡走上前摁下电梯，轻笑，“放心，咱们这儿没淹过。”
　　郁暖点点头，说的也是。
　　每年夏季暴雨，有城市被大水淹得只能划船的时候，他们这儿都能幸免于难，同样是内陆城市，简直就像被上天眷顾的亲儿子一般。
　　郁暖是第二次来秦衡家。
　　第一次是为了工作，第二次是为了猫。
　　第一次是不得已，第二次是眼巴巴。
　　刚进门，秦衡就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红色的兔耳朵拖鞋，“你穿这个。”
　　“……”
　　见她犹犹豫豫的，一会儿看鞋，一会儿看人，秦衡了然地笑了笑，“新买的。”
　　郁暖“哦”了一声，蹲下去脱鞋。
　　秦衡去茶水间倒水喝。
　　郁暖换好鞋就激动地跑进客厅，“咪咪呢咪咪呢？”
　　秦衡听着这个奇怪的称呼，嘴角一抽，手里的水壶差点洒了，摇头道：“阳台上。”
　　郁暖转身就跑上了阳台。
　　秦衡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也跟了出去。
　　“别靠太近，它认生，当心被咬。”男人站在后面提醒道。
　　“哦。”郁暖努了努嘴，手按在笼子上，有点恹恹，“我还想抱抱它呢。”
　　“那你就别想了。”秦衡嗤了声，“这家伙除了我谁都不亲。”
　　“唉。”郁暖把指头伸进去，对着虚空戳了戳，“咪咪果然是高冷的咪咪啊。”
　　小家伙蜷着的身子立起来，往这边靠近。
　　秦衡刚要提醒她把手拿开，可乐胖乎乎的身子居然轻盈地从架子上跳了下来，停在郁暖的手指前面，还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
　　舔了舔。
　　两人都愣住了。
　　“你不是说，它……认生么？”还除了你谁都不亲……
　　男人扶了扶额，“可能今天心情好吧。”
　　郁暖倒是欢喜得很，勒令他把笼子打开，让可乐出来跟她玩。
　　小家伙最开始还拘束，后来郁暖跟着它喵来喵去的，俨然是被当成同类了，乖乖地趴在她腿上打呼噜。
　　“咪咪你好可爱呀，跟我回去好不好？”郁暖轻轻地摸它毛茸茸的背。
　　正在料理台上切水果的男人第N次纠正道：“它叫可乐，别瞎叫。”
　　“你是怕我叫熟了，它要跟我走吧？”郁暖一脸得意地回过头。
　　秦衡端着果盘蹲在她面前。
　　“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叫……”他的目光落在她胸上，“有点儿让人想入非非。”
　　郁暖秒懂了，脸一红：“……流氓。”
　　秦衡笑了笑，把果盘放到茶几上。
　　郁暖伸手就要去拿，被他轻轻地拍开，“洗手。”
　　“不用，有叉子。”
　　郁暖正要去拿叉子，男人快她一步，把两根叉子都收起来了。
　　“……”她怨念地望着他。
　　“去洗手。”秦衡晃了晃手里的叉子，“还是我喂？”
　　“……洗手就洗手。”郁暖麻溜地起身。
　　可乐跳到旁边的地毯上，喵喵地叫，用和郁暖同款的怨念目光望着自家主人。
　　“色丨猫。”秦衡小声呵斥它，“回笼子里呆着去。”
　　可乐长长的尾巴扫来扫去，可怜兮兮地看了他几秒钟，似乎还在试探，见他始终不理睬自己，迈着猫步依依不舍地跑上阳台。
　　郁暖洗完手回来没看见猫，四周望了望。
　　“咪……”她咬了下唇，立马改口，“可乐呢？”
　　“回去睡觉了。”秦衡把叉子递给她。
　　“猫不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么？”郁暖叉了一块火龙果，“现在睡什么觉啊？”
　　“家猫不一样。”秦衡一本正经地唬她。
　　“……好吧。”单纯的女孩毫不怀疑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第19章 打雷
　　没多久, 外卖也来了, 餐桌半壁江山都是鱼。郁暖这才知道鱼是给可乐点的，吃不完剩下的全给它。
　　“你是说你昨天打包的三盘鱼，都给它吃了？”
　　“嗯。”
　　“……”果然可乐被喂得这么胖是有原因的。
　　郁暖更加确定不能接受他了。除了撸猫，他们不能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否则恐怕会发展成第二个可乐……那画面想想都恐怖。
　　吃完饭, 郁暖看了看时间, 已经八点多了。
　　“我该回去了。”她挎上包包站起身, “你这儿应该有公交吧？”
　　是自己巴巴的要来撸猫，总不好意思再让他送回去。反正人在市中心, 就一切好办。
　　“有公交，去哪儿的都有。”秦衡一边看着可乐啃鱼, 一边把手机递给她，“不过你先看看这个吧。”
　　郁暖狐疑地接过手机, 是微博的同城标签, 此刻满屏都漂着两个字：淹了。
　　心底“咯噔”一下，她赶紧点开其中一个视频, 是城西的商业广场，离这里不远, 广场上的积水已经没过行人脚踝。
　　“小区情况应该更严重, 我的车底盘太低走不了。”秦衡拿回手机，认真地望着她，“你试试能不能叫到车。”
　　“……嗯。”郁暖打开APP，设定好位置。
　　地图上显示周围有不少车, 放在平时肯定被秒接单，可今天却久久没有动静。
　　“估计很多车都被困住了。”秦衡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她，表情十分正经地说：“要不……你就在我这儿……”
　　“不行！”
　　想起上次的意外，她哪敢还在这儿住一晚。
　　更何况这次和上次的情况还不一样，这人是明晃晃的对自己有企图了。
　　“我去坐公交。”郁暖咬咬唇，决定淌水也要回自己家。
　　“好，我送你。”秦衡点了下头，“你等等，我去拿伞。”
　　两人到了楼下。
　　原先还对情况抱有一丝侥幸的郁暖，彻底歇菜。
　　从一楼的台阶往下，已经完全看不见地面了，有人停在门口的哈雷，轮子被淹没了一大半。
　　“这得有……四五十公分了。”秦衡低头，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她的腿，“你行吗？”
　　“……”
　　不得已放弃走路，郁暖上去继续等司机接单。
　　秦衡去洗澡了，她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撸可乐。
　　APP迟迟没有动静，她已经濒临绝望了。
　　“都怪你。如果不是要来看你，我也不会被困在这儿。”郁暖按了按它的鼻头，“都怪你太可爱了。”
　　“喵～～～”
　　“你说，万一我今天真的回不去了……”她小心地看了一眼浴室门，一个激灵连连点头，“不行不行。”
　　“喵～～～”
　　“……你叫我不要走嘛？”这委屈巴巴的小可怜眼神儿，看得她心都化了。
　　可乐好像真能听懂似的，接着她的话又婉转绵长地“喵”了一声。
　　郁暖低下头，差一点就要亲到它的小鼻子，小声道：“你是说你陪我睡么？小宝贝？”
　　小家伙粉红色的鼻头蹭了蹭她，又乖顺地趴下去，眯了眼睛。
　　这时，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男人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让它跟你睡，想都别想。”
　　郁暖抬头看见他睡袍领口引人遐思的肌肤，脸一热，赶紧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撸猫，“为什么啊？”
　　“别给我弄一屋毛。”男人轻嗤着，已然走到她面前。
　　郁暖看了一眼地毯和沙发，“反正你的客厅已经是重灾区了。”
　　“所以卧室是最后一片净土。”男人低沉而一本正经地说，“誓死维护。”
　　“……”
　　“十点半了，别等了吧。”秦衡望着沙发上的手机，叹道，“再晚打车也不安全。”
　　郁暖掐着可乐的咯吱窝把它抱起来，内心里还在挣扎。
　　可是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可以把钥匙拔了，门反锁。”秦衡眯着眼揉了揉额角，若有所思，“我是不是也得反锁一下……”
　　“喂！”郁暖一脚踢他小腿上。
　　秦衡弯唇一笑，“上次爬错床的可不是我啊。”
　　郁暖把他放在沙发背上的毛巾拎起来，一下下地抽他身上，“你再说你再说！你给我闭嘴！”
　　“许你做还不许别人说了。”男人轻嗤，“行，现在你是老大，你说什么都对。”
　　“……”哦，这意思追到手就不是老大了。
　　呵，男人。
　　郁暖把他轰进卧室，自己才去洗澡。
　　莫名其妙地，在他家居然有种熟门熟路的感觉。水龙头往哪边扭是大花洒，热水是哪边，沐浴露放在哪层，都完全不假思索。看着毛巾架上给她准备的粉红色浴巾，居然觉得有点温馨。
　　洗完澡，她对着镜子拍了拍红扑扑的脸，没有用水乳还是不太习惯。
　　柜子在镜面后，郁暖一时好奇按了一下镜子边上，就开了条小口。紧接着她把镜面拉开，发现里面内容还挺丰富。
　　男用的水乳精华，面膜，各式护发用品，发胶……还都是不同牌子的好几款，颇有点美妆博主屯化妆品的架势。
　　郁暖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卧槽”。
　　是精致boy无疑了，这得让多少女生自惭形秽啊！
　　突然，头顶“轰隆”一声，郁暖被吓得原地发抖。
　　打雷了。
　　这么大的雨，打雷并不稀奇，可是她从小到大就怕打雷。每次打雷的时候，都要和郁湘云一起睡才行。
　　就像有心电感应似的，郁暖刚想起她妈，电话就来了。
　　她按下接听，打开门走出浴室。
　　“妈。”
　　“小暖啊，你还在忙？”
　　郁暖靠着墙壁低下头，“……嗯。”
　　她发的微信说是在加班，这会儿被问，心里还是虚。
　　“听见打雷了吧？”郁湘云语气担忧得要命，“怕不怕？要不要妈妈来陪你啊？”
　　“没事的，妈。”郁暖摸了摸鼻子，继续扯谎，“我们这儿人很多，没什么好怕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郁湘云道，“不过你别太累了，有空还是要休息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郁暖笑了笑，“好，我知道的。妈您这两天也别出门啊，在家乖乖待着，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好好好。”郁湘云道，“那你忙，妈妈就不打扰你了。”
　　“嗯，妈妈再见。”
　　刚挂电话，又是一声响雷。
　　郁暖心里震得却仿佛比雷声还响亮，瑟瑟发抖地抱着胳膊跑进了卧房里，一头钻入被窝。
　　置身于一片柔软中，闻着淡淡的皂液香味，心头的恐惧顿时消散了些许。
　　然而没过一会，雷声变得密集起来，一阵紧接着一阵，她好不容易建设起的心里屏障也被持续不停的雷声轰碎了。腾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沿路开灯走到阳台上。
　　可乐正优雅地坐在假山顶上，低头舔了舔爪子。
　　郁暖蹲下来，手扶着笼子，轻声道：“你怕不怕呀？”
　　“……”
　　一声闷雷，郁暖浑身抖了一下，猫依旧镇定自若地在舔爪子。
　　“你不要怕啊，姐姐带你去睡觉好不好？”郁暖轻轻地用手指捏住笼锁。
　　“喵~~~”可乐看着她，表情懵逼。
　　郁暖把笼子打开，温柔而谄媚地哄道：“来吧，姐姐抱着你睡觉觉，就不怕啦。”
　　可乐依旧目光淡定，气质高贵地在高处俯视，嘴巴张开：“朕才不怕，愚蠢的人类。”
　　郁暖脑袋里“嗡”地一响。
　　妈妈咪啊，这猫成精了？！
　　可接下来，又变成一声婉转轻柔的“喵”。
　　郁暖激动得都结巴了，“你再，再说一遍？”
　　“喵~~~”
　　“说呀。”郁暖趴在笼子上，两眼冒光，“你是神仙还是妖怪？喵？”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轻嗤。
　　郁暖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抬起头瞪向来人，“大半夜的你干嘛？人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吓到你了吗？”秦衡双手环胸靠在栏杆上，“我看你明明开心得很，还想骗我的猫去和你睡觉。”
　　“……”
　　郁暖正咬着牙忿忿地与他对视，突然，窗外的黑空里划开一道狭长的亮光，郁暖条件反射地身子一抖。还没做好迎接的准备，雷声毫不留情地劈了下来。
　　在阳台上感觉雷声离人更近了，她忍不住尖叫一声，捂住耳朵，连牙齿都在打颤。刚要拔腿往屋里跑，却被人用力地一拽，落进一阵温暖气息中。
　　熟悉的古龙水的香味密不透风地把她包裹起来，好像外界的一切全都被阻隔开了。风雨声，雷声，再也进不去她心里。只有心跳的振幅越来越大，仿佛能听见清晰的咚咚声，却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男人胸口里的那颗。
　　郁暖从头到脚一片酥麻，手指攥紧了放在身侧，没几秒就出了汗。
　　“以后往这儿躲。”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低沉的嗓音响在她头顶，胸腔也随着每一个字而震颤，“记住了？”
　　郁暖的脸被他的胸口烫得不断升温，承受不住地推了推，嗫嚅道：“干嘛要躲你……这里啊，放开我。”
　　“放开你？让你再拐我的猫吗？”秦衡轻笑一声。
　　“……”抓住小辫子就不放，可真是个心胸狭窄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秦总：情敌不分种族，誓死维护领土主权。
　　可乐：喵～～～（没有朕，小姐姐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哼！）


第20章 下厨
　　秦衡知道这丫头是绝对不会同意让他陪丨睡觉的。怕打雷怕成这样, 没准儿还要背着他来拐他的猫。
　　于是把人留在客厅里, 打开电视投屏看片子。
　　经过上次看电影，他大概摸清了这丫头的喜好，选了一部院线刚刚火爆过的迪士尼卡通片。
　　“哇你居然有这个！”果不其然，郁暖激动得不行，“我早就想看了, 上映的时候太忙没时间去, 下架了又不知道在哪儿能看。你怎么弄到的？视频APP里都没有啊。”
　　秦衡把投屏用的手机甩到旁边, 淡淡道：“因为电影院我家开的。”
　　“……”告辞。
　　郁暖懒得理会他的玩笑，开始认真地看片子。
　　她时不时笑得前仰后合捶沙发, 把旁边那人当成了摆设。注意力完全投入电影里，外面的雷声再大, 也惊扰不了她分毫。
　　郁暖在看电影，秦衡在看她。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 被这个女人搅得一颗心乱了套, 醒着是她，睡着也是她, 哪里都仿佛有她的影子，就连认真工作的时候, 也时不时地想起这女人坐在旁边, 一双清淩的杏眸望着自己发呆的模样。
　　只要想起她，心底就是柔软缠绵的。
　　而只要她在面前，就忍不住想靠近，想亲近, 甚至更过分一点。他一直压抑着的，作为男人对女人的本能因为她而苏醒而叫嚣。
　　想得到的欲望，一刻比一刻强烈。可偏偏必须得忍着，灼得他心焦。
　　一个喜剧开头，通篇欢笑的影片，到最后却让郁暖哭得稀里哗啦。
　　秦衡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轻叹，“不就是个电影，至于么？”
　　“可是很感人啊……”郁暖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转过来望着他，瓮声瓮气道，“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似的，铁石心肠。”
　　秦衡看她哭得可怜兮兮的，心里更软得不像话，喉结滚了滚，刚准备递过去的纸巾直接摁上她眼角，轻声道：“要不……我抱抱？”
　　“……滚。”郁暖凶巴巴瞪他一眼，把纸巾夺过来，自己擦。
　　“……”啧。
　　什么在女人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趁虚而入，程东那小子的话果然不靠谱。
　　他的小暖不是一般女人。
　　郁暖缓了一会儿，红着双眼睛问：“几点了？”
　　秦衡看了看表，“两点。没在打雷了，去睡会儿？”
　　“唔，明天还要上班呢。”郁暖站起来，双手捂着眼睛，“我去睡觉了。”
　　“等会儿。”男人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叫她。
　　郁暖困得懵懵地回头，“干嘛？”
　　“我听说……”他抿抿唇，表情很正人君子地瞟了瞟她的胸，“穿着那个睡觉，对身体不好。”
　　“……”郁暖强忍着才没扑过去把人给揍一顿，冷笑了两声，钻进卧室摔上了门。
　　臭流氓。
　　*
　　秦衡笑容灿烂地走到阳台上，可乐正软软地对着他叫。
　　“小东西。”他弓身，指尖弹了弹它探出来的小鼻子，“老实点，别肖想朕的女人。”
　　“喵~~~”可乐皱着小脸张开嘴。
　　（警察叔叔！这有个铲屎的谋权篡位！）
　　**
　　郁暖迷迷糊糊之下按掉了闹钟，再醒来时，屋里还是黑的。
　　她把手机举起来一看，脑子腾地清醒。
　　十一点！！！
　　已经迟到两小时了啊天！这窗帘遮光也太好了吧！
　　郁暖快哭了，火速起床穿衣服，脚底抹油似的跑到浴室洗漱，梳头，然后挎上包往玄关跑。
　　跑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折返回去敲主人的卧室门，并喊道：“起床了上班了！迟到了大哥！”
　　里面没动静，她又拍了两下，就撇撇嘴，打算不管他了。
　　结果刚一转身，背后的门突然被打开。
　　回头，对上秦衡惺忪无比的睡眼，不耐烦掀起的唇：“干什么呢？吵死了。”
　　“十一点了大哥。”郁暖举起手机给他看了看，“你不要上班的吗？”
　　秦衡反应很淡，抬手挠了挠凌乱的后脑勺，“不上。”
　　……真特么惹人嫉妒。郁暖把手机揣进兜里，没好气：“那我走了。”
　　“回来，走什么走。”秦衡按住她肩膀，“你们公司还办公？20层你飞上去吗？”
　　郁暖回过头，一脸懵。
　　“水淹过一楼大厅了，写字楼暂时停用。”秦衡皱着眉，“你们公司没通知放假？”
　　“没，没有啊。”郁暖呆愣愣地答了句，突然脑子一灵光，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没网。
　　她睡前调了飞行模式。
　　刚一解除飞行，消息一条接一条蹦得她眼花缭乱，都是工作群里的。
　　的确是放假了，暂定放假三天，上班时间继续等通知。
　　郁暖松了口气。
　　“别高兴得太早，我这儿还有个坏消息。”秦衡手扶在门框上，低头看着她。
　　郁暖眼皮一颤，“什么？”
　　“为了安全起见，小区电梯停了。”秦衡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唇，“所以你可能……要在我家里度过假期。”
　　郁暖刚说她可以走楼梯下去，猛地反应过来这是顶层……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吃饭怎么办？”总要下去的啊。
　　秦衡轻笑了一声，仿佛她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紧接着他什么也没说，长腿一迈，往客厅里走去。
　　郁暖一直跟着他到冰箱前，看他打开冰箱。
　　“这儿的存货，应该够咱俩吃一个星期的，如果算上零食和面条饺子，一两个月不成问题。如果实在想吃别的，打电话给物业就好，他们会送上来。”秦衡拿了两瓶牛奶，“中午想吃什么？”
　　“中午……”郁暖看了一眼他冰箱里的菜，还真挺丰富，“土豆烧鸡和豆角肉丝，可以么？”
　　“可以啊。”秦衡往后退了一步，笑着把位置让给她，“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我不挑食。我去给你烤面包，垫垫。”
　　“……”她到底对这个男人存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期待？
　　秦衡把烤好的面包和牛奶一起放在餐桌上，回头见郁暖正把肉拿出来化冻，满脸忿忿的样子，叹了声，走过去倚在柜门上，语气正经：“抱歉啊，我真不会做饭，如果你想我做给你吃，我可以学。”
　　这话说得好像两人真有什么关系似的，郁暖撇了撇嘴，“不用，一边儿呆着去。”
　　秦衡背着她偷偷笑了一下，“先吃面包吧。”
　　“不吃。”郁暖把水龙头开得很大，拒绝再听见他的声音。
　　一想到不仅要被困在这儿，还要当保姆负责某人的伙食，她就忍不住满心怨念。
　　土豆洗好了，她关掉水刚一转身，男人端着个盘子从旁边伸过来，“吃吧，我听见你肚子叫了。”
　　郁暖放下土豆，甩了甩手上的水，面无表情。
　　秦衡成功曲解了她的肢体语言，温柔道：“来，我喂你。”
　　说着，面包已经递到她嘴边。
　　郁暖条件反射地往后躲。
　　男人弯唇笑了一声，“喂个面包你就心虚，喜欢我啊？”
　　“……”喜欢你妹。
　　郁暖把面包片当成某人，恶狠狠地啃了一口。
　　秦衡喂着她吃完，才满足地离开了，去处理客厅里的猫毛。
　　扫地机器人和吸尘器的声音交叠响起，郁暖嫌弃地关上了厨房门。
　　一小时后，郁暖喊秦衡吃饭。她往餐桌上端菜的时候，他很自觉地去厨房里洗碗筷盛饭，还拿出两个空盘放骨头。
　　郁暖看着被他摆得整整齐齐的餐具，心道这家伙可真讲究。
　　她坐下来，轻飘飘地问：“会洗碗吗？”
　　秦衡嗅到了浓浓的讽刺意味，望着她笑得十二分谄媚：“碗筷我洗，卫生我打扫，一会儿您去和猫玩。”
　　郁暖故作傲娇地扬着下巴，却还是绷不住笑了，“算你有觉悟。”
　　秦衡已经率先咬了口鸡肉，桃花眼一眯，满脸享受，“好吃！”
　　郁暖得意洋洋地去戳土豆。
　　她这手艺虽然比她妈差得还远，放在普通人中间也算是佼佼者了。饶是秦衡这种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大少爷，尝了她做的菜，还是得夸一句好吃。
　　“小暖，我以后再也不想吃园区食堂了怎么办？”男人故作苦恼地唉声叹气。
　　郁暖专心地吐着鸡骨头，不假思索，“外卖。”
　　秦衡一双眼睛无比期待地望着她，说：“外卖不卫生，地沟油和高级调料，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真是矫情。”郁暖白了他一眼，“那就不吃，您这么讲究离修仙也不远了，祝您早日飞升啊。”
　　秦衡也没生气，依旧是笑嘻嘻：“美女，双修吗？听说事半功倍，要不要试试？”
　　“滚。”郁暖忍俊不禁，一脚踢在他腿上，“吃饭闭嘴，不然没下顿了。”
　　郁暖觉得跟他住一起真的是很危险也很考验耐心的一件事。虽然以这人的人品暂且做不出什么过分的行为，但嘴上占占便宜显然少不了的。毕竟骨子里的流氓习性是男人通病，尤其是秦衡，看来病得不轻。
　　不仅管伙食，还给调戏，郁暖觉得自己头顶的圣母光环真是越来越闪亮了。
　　……
　　吃完饭没多久，秦衡精心打扫过的客厅又成为了猫毛重灾区。
　　郁暖好心建议道：“我觉得你这几天不用打扫了，反正打扫完立马恢复原样。”
　　“不行，我瞧着难受。”秦衡道，“每天打扫总能好一点。”
　　“你这是心理作用。”郁暖努了努嘴，凑到可乐鼻子旁边，“是不是宝贝？你爸这就叫一个字，矫情。”
　　秦衡笑了笑，“是两个字，大小姐。”
　　“两个字也是矫情。”她转过去看着正在抹桌子的男人，“这么讨厌猫毛养什么猫啊，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养了猫就活该家里乱是吗？哥不信这个邪。”男人眉毛一挑，“再说了，要是没有可乐，我拿什么把你拐我家来啊？”
　　“……”郁暖嘴角一抽。
　　可乐似乎察觉到什么，小鼻子凑上她的脸。
　　“哎。”男人喊了一声，“你别老让它舔你。”
　　“凭什么？我就要。”郁暖声音闷闷的，故意把可乐抱上来，贴近，“来，亲一口宝贝。“
　　秦衡一本正经道：“男女授受不亲。”
　　“……它不是公公吗？”
　　“公公在成为公公之前，也是男的。所以异性相吸，你没发现它对你很黏吗？”
　　“……”呵，好有道理哦。
　　作者有话要说：　　小暖：听说现在男的都会做饭了，我遇到的这个果然是假的……
　　秦总：假的？你想检验一下吗？
　　感谢鸡蛋姐和曦蕊的营养液，鱼儿的手榴弹，么么~~


第21章 我教你
　　“秦衡, 这水什么时候能褪啊？”郁暖抠着大毛球的脖子, 懒洋洋道。
　　老这么骗着母亲大人，她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真像在外面偷情似的。
　　郁暖发现她不能念她妈，一念就来了，比大姨妈还准。
　　于是警告地睨了秦衡一眼, 接通, “喂。”
　　“小暖啊, 听说你们公司大厦也被淹了？怎么样啊？你有没有事？”郁湘云满腔担忧，“我看下面好多人都是划的船呢, 要不我让隔壁李叔带我去看看你……”
　　“不用不用，我好着呢。”郁暖腾地坐直了身, 赶紧想法打消郁女士的念头，“您身体不好真的别出来了, 万一出点儿什么岔子, 我也不省心是不是？”
　　“唉，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一天一夜都没见着你了。”郁湘云叹道，“要不然你跟妈妈通个视频, 让妈妈看看你啊。”
　　旁边秦衡貌似正在跟朋友回语音, 郁暖连忙扑过去捂住他嘴，继续道：“我这儿视频不是很方便……”
　　“为什么啊？”
　　“那个您也知道，我们大厦停电了，手机得省着点儿电。”郁暖一本正经地胡诌, “要不然明天您打我电话都打不通了。”
　　“有道理有道理。”郁湘云恍然大悟，“那我不跟你说了啊，你把电省着，就调成那个什么……飞机模式。”
　　“……是飞行模式。”
　　“飞行模式飞行模式，有事再给妈妈打电话啊，明天早上再打。”
　　郁暖松了口气：“好好好，挂了。”
　　结束通话，郁暖把手机扔到旁边，刚松了口气，左手掌心里的一片灼热把她吓了一跳。
　　仿佛全身过了电似的，她火速收回来，表面上故作镇定，却不敢看那人，脑袋朝着另一边嗫嚅道：“我和我妈打电话的时候你别出声。”
　　秦衡轻笑了声，“在公司有其他人不是很正常？你心虚什么？”
　　“……反正就是不行。”郁湘云能听出来秦衡的声音。
　　她最受不了她妈成天小秦长小秦短的了，一边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不合适，一边忍不住犯老花痴病。
　　虽然女人花痴不是错，但麻烦事儿还是能免则免。
　　秦衡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向被她抱着肚皮朝上的可乐，皱眉，“你手摸哪儿呢？”
　　郁暖用指腹又捏了捏猫公公的某个部位，十分淡定，“这里比毛毛还舒服，Q软Q软的。”
　　秦衡嘴角一抽，“……你一个女孩子家，能不能矜持点？”
　　郁暖大言不惭，“我摸猫，又没摸你，你激动什么？”
　　“……”虽然知道这姑娘是单纯不走心，这话还是听得他下腹一紧。
　　郁暖却似乎毫无察觉，莹白如玉的纤细手指继续揉弄着可乐的……某个地方。
　　Q软Q软的，真的很舒服啊。而且还不掉毛。
　　秦衡看着她乐此不疲的、甚至有点享受的模样，很想告诉她自己也是Q软Q软的，还会变魔术呢，怕被当成流氓揍成猪头，没敢吱声。
　　他清了清嗓子，俯身掐住猫咪的下巴，咬着牙对它低声道：“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我平时没看出来你这么不要脸啊……很爽是不是？”
　　郁暖眼皮一跳，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唇，“你骂它还是骂我呢？”
　　“我骂它。”秦衡指着可乐，望着她，表情十分真诚。
　　郁暖嘴唇凉飕飕地一撇，“工作上我虽然没你专业，指桑骂槐我还是懂的。”
　　“我真没有，我哪儿敢啊。”男人举手发誓，“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绝对没有一丝不满。”他低头看了看可乐，又看着她，笑得温柔而谄媚：“你继续。”
　　“不玩了！”郁暖腾地站起来，恼羞成怒地往房间里跑。
　　可乐拖着长长的尾巴跟着她，被关在卧室门口，委屈巴巴地“喵”了声，才回头看向自家主人，挪着优雅的猫步回去。
　　“小可怜。”秦衡把它抱到腿上，揉揉它的脸，“女人都是大猪蹄子，这回懂了吧？”
　　“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唉，多情总被无情恼。”男人悠长地叹了一声，把它放到地毯上，“睡觉去吧。”
　　可乐在地毯上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尾巴翘起来一晃一晃的，露出个小菊花。
　　“睡觉去。”秦衡表情严肃地扬了扬眉。
　　可乐颠儿颠儿地跑了。
　　*
　　郁暖在房间里戴着耳机看傻白甜电视剧，突然屏幕顶上出现一条新消息。
　　【出来看电影。】
　　她十分不爽地“嗤”了一声，托着下巴不搭理。
　　对方又发了一条过来：【《大白》明天就下映了呢，看这个雨势，还得涨个一两天水哦。】
　　郁暖摁住骚动不已的小心脏，轻哼。
　　那她就等到APP上线VIP好了。誓死不向某人低头。
　　居然敢嘲笑她，呵。修行一千年再出来追女孩吧！
　　郁暖看了几集电视剧，眼睛累了，脸也有点出油，于是洗了把脸打算出去看看绿植，歇会儿眼睛。
　　房门刚打开，她就听见一阵模糊的音乐声，从另一边走廊的方向传来。
　　客厅里没人，空荡荡的。
　　她顺着声源往前走，停在尽头那扇磨砂玻璃门前。
　　这会儿她才听出来是《千与千寻》里的曲子。干净纯粹的钢琴音，仿佛有精灵在春意盎然的丛林中歌唱起舞，生机灵动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郁暖一时鬼使神差，推开了门，朝前看去。
　　满面墙的落地窗边摆着一架透明三角钢琴。琴身仿佛被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光影，男人端坐于前，挺拔的身形也恍若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翻跃着，流泻出令人心驰的乐曲。
　　郁暖不知道是看呆了，还是因为彻底沉迷在乐曲中，大脑久久的空白。
　　直到琴声变得十分低缓、轻柔，最后淡出、停止，空旷的房间里归于寂静。
　　秦衡转头看过来，两人目光相撞，皆是一愣。
　　郁暖早就觉得左边胸腔里一会儿涨涨的，一会儿乱蹦，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终于猛地跳漏了一拍，脑子也仿佛飘在云雾里，怔懵，迟缓。
　　她深深地吸着气，浅浅地呼着，下意识地不发出一点声响。
　　男人起身走到她面前，桃花眼微眯，“干嘛？像只小鹌鹑。”
　　郁暖努力定了定神，摇头，“没干嘛。”
　　“过来。”他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往窗子旁边带去。
　　郁暖被他摁着坐在皮凳上，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怔了怔，转过头问：“能摸吗？”
　　黑白琴键一尘不染，她有点不忍心摸上去。而且以秦衡有钱的程度，这琴说不定价值不菲，万一碰一碰就值她一个月工资呢……
　　男人低沉的笑声响在她头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摸吧。”
　　郁暖眼睛都亮了，激动地把指头放在琴键上，按下去。
　　钢琴发出响声的时候，她的嘴角弯起一个很大的弧度，一张脸神采奕奕。
　　秦衡温柔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移开，挨着她坐下，“来，我教你。”
　　胳膊从她背后绕过去，两只手覆在她手上。
　　郁暖没有挣扎。
　　即便是这样犹如拥抱的姿势。
　　双手被他握在掌心，手臂挨着他的手臂，透过质感略硬却很薄的衬衫布料，仿佛能感觉到男人蒸腾的体温，还有头顶上传来的轻缓却灼热的呼吸。
　　鼻间是熟悉的淡淡古龙香。
　　她要醉了。
　　手指跟随着他笨拙地移动，却也弹出了流畅悦耳的曲子，每一个清脆的音符都仿佛敲在她心口，湖面轻颤，荡开一圈圈波纹。好不容易消弭了，湖心却又落下一块，无止无休。
　　一曲《虫儿飞》结束，郁暖手心早已汗涔涔的了。
　　她赶紧把手蜷缩着拿下来，生怕在琴键上留下什么痕迹，惹他笑话。
　　秦衡一只手放在她那侧的椅子边上，侧过头望着她笑，“感觉怎么样？”
　　“……你哪里是教我了？”手心按在裤子上，她闷闷地说，“一点点都没会。”
　　“那我得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教你。”秦衡弯了弯唇，“这样吧，我给你制定课程，以后每周末来我这儿学。”
　　“……不用了。”也不是那么想学。
　　钢琴这东西，她更适合当个观众坐在台下欣赏。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弹琴的时候，很有几分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的味道。
　　“诶，这是你微信头像上那架钢琴吗？感觉不太一样啊。”郁暖突然想起来问。
　　“头像上是朋友琴行的练习钢琴。”他轻轻地把盖子合下来，“这要是让可乐趴在上面，我妈会哭的。”
　　“为什么啊？”
　　“这是她用三百多万美元拍下来的，一点儿灰尘都舍不得粘。”秦衡叹了叹，“过两天又该找人来清洁保养了。”
　　郁暖牙齿颤了颤，“三，三百多万？”
　　还是美元？
　　对不起，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男人眉梢一扬，“嗯”了声。
　　“这架玻璃琴为什么要值三百多万美元啊？”她很天真的问。
　　“玻璃？”秦衡愣了愣，随即莞尔，“对啊，因为这不是一般的玻璃，请得道高僧开过光的，辟邪。”
　　郁暖瞪大了眼睛：“……”当真？
　　“而且据说一起弹过这架钢琴的情侣，一辈子都会过得很幸福。”男人接着一本正经地说。
　　“……”好了我知道是扯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更新是明天（26号）的，因为订阅比预期的要差，所以为了苟千字收益榜的位置，26号提前更啦，27号上榜，推迟到晚上11点后更新（卑微的自己都康不下去了...嘤...）
　　28号起恢复正常更新，每晚九点左右不见不散！爱你们哟~


第22章 不是很大
　　郁暖最终还是搞清楚了, 这哪是什么玻璃琴。所有像玻璃的其实都是水晶, 包括被她坐在屁股下的、琴凳的四只脚。
　　果然，有钱人的奢靡程度不是凭她的大脑能想象出来的。
　　琴房另一头是个天井，三面墙壁都是质感上乘的复古雕花，顶上攀爬着的藤蔓上点缀着各色月季。
　　他的运动器材都摆在天井里。
　　郁暖一看见这些，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曾经无意中摸到过的男人硬邦邦的腹肌, 心里又开始微微发烫。
　　“……真的是豪宅呀。”这还是她第一次, 把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摸了个透。
　　相比于别墅的实用程度, 郁暖觉得他这房子，更符合有钱人的日常起居。
　　正唏嘘着, 她手机亮了一下，是崔晓楠的消息：【姐, 你听说了吗……】
　　郁暖皱眉，回过去：【听说什么？】
　　崔晓楠：【咱们公司仓库被水淹了, 现在有三分之二的订单发不出货, 江河集团那边大订单的合作也可能要终止，而且还要赔偿巨额违约金……】
　　郁暖：【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崔晓楠：【八卦小道消息啦, 不过他们传得有板有眼的，而且最近咱宁城不就是在看海么……姐, 你去没去过仓库啊？】
　　郁暖：【我没去过仓库, 不知道情况。别听他们瞎传了，等林总消息吧。】
　　崔晓楠：【嗯……】
　　郁暖知道她担心，宽慰道：【好好休息，天大的事儿放完假回去再说, 老板会解决的。】
　　崔晓楠：【好的。】
　　手机揣回兜里，郁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虽然嘴上很自信，内里却开始忐忑不安，心神不宁。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事情正在或即将发生。
　　晚上洗澡的时候连衣服都忘记拿了，洗完之后才发现。她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对着镜子擦干身体，最后用浴巾从胸部上面，围了一圈。
　　幸好秦衡那家伙早回房去了。
　　郁暖把浴巾一角塞好，确定不会掉下来，才走出浴室去阳台上取衣服。
　　穿了半天男人的大T恤，长裤裤腿卷成一团，像个滑稽演员似的，总算可以换回自己的衣服了。
　　郁暖摁下按钮看着晾衣杆往下降，美滋滋地哼着歌。
　　“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啊——”歌声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惊呼。
　　抬手拿衣服的时候，压住的浴巾角翻出来，浴巾直接滑到了地上。
　　郁暖赶紧蹲下去捡，结果余光瞟进客厅，茶几旁边，赫然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她吓得失声尖叫，跌坐在玻璃门边，慌忙用浴巾挡住身体：“流氓！给我转过去！”
　　秦衡刚从呆愣中醒过神来，脚仿佛被钉住了，也是满脸慌色地解释道：“我不是，我就出来倒杯水。”
　　“转过去！”郁暖这会儿哪还听得进解释，只顾歇斯底里地大喊。如果不是行动受限，甚至很想过去踹死他。
　　秦衡右脚迈过左脚，转身时趔趄了一下，依旧挺拔的背影看上去有点僵硬。
　　郁暖咬着牙把浴巾围好，用胳膊使劲夹着，然后抱着自己的衣服火速溜回房间。
　　门“轰”地一声响，地板天花板都仿佛震了震。
　　秦衡整个人也跟着一颤，杯子差点从手里滑出去。他抹了一把脸，摇摇头，定定神，走到饮水机旁边，拨开水龙头。
　　他仔细听着哗哗的水流声，尽量克制自己不去乱想，女孩嫩白姣好的身体却怎么也没法从脑海中剥离出去，哪怕稍微停止一小会，下一秒依然会霸道地侵占他所有的神经。
　　脸是灼热的，某处变得更加灼热。
　　直到杯子里溢出来的水打湿了瓷砖，他才猛地清醒过来，关掉水龙头。
　　今夜注定难眠。
　　**
　　第二天早晨，郁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边啃面包边看新闻。
　　等牛奶也喝完了，才说出从昨晚直到现在的第一句话：“路好像能走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回去了。”
　　秦衡看了她一眼，又马上垂眸，“嗯。”
　　郁暖现在比昨晚神智清醒了，细细想来发生意外也不是他的错，于是小声道：“那个，昨天……”
　　“我什么都没看见。”秦衡迅速接了话。
　　“……骗子。”郁暖咬着唇，脸颊不自觉开始发热。
　　“就看见……一点点而已。”秦衡小心翼翼地望着她，“不是很大。”
　　“！！！”郁暖以为自己听错了，表情十分惊恐。
　　秦衡陡然意识到祸从口出，脑子里“嗡”一声响，赶紧亡羊补牢：“我是说，没看见多少，真的。而且睡一觉起来，差不多都忘了。”
　　郁暖不知道面对这个诚实的男人，她是该哭还是该笑。最后扯着嘴角垂着眸子，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往阳台上去了。
　　可乐正在笼子里吃猫粮，小嘴巴翕动着，尾巴梢缓慢地一甩一甩。
　　似乎听见她过来，耳朵动了动，却还是低着头，优雅地细嚼慢咽。
　　“宝贝儿，我要走了。”
　　“……”扭头看了她一眼。
　　“宝贝儿，你能给我一个不舍的眼神么？”
　　“……”脑袋转回去，继续啃猫粮。
　　“以后我可能都不会来了哦。”郁暖用手指戳了戳笼子，“唉，果然是露水情缘，翻脸无情。”
　　她心情恹恹地刚要起身，小家伙轻轻挪到笼子边，对着她“喵”了一声。
　　心一下子化成一滩水，郁暖耷拉着的眼角弯起来，手伸进去揉了揉它的下巴，“宝贝儿，你比你主人可爱多了。”
　　“喵~~~”
　　“我真的走了呀。”郁暖看了眼APP，回家的公交还有四站就到了，“拜拜，我会想你的。”
　　说着她凑近，隔空啵了小家伙一口。
　　秦衡在厨房里洗盘子，郁暖刚要过去打声招呼，突然想起这人在餐桌上说的话，面色一凝，拎起包果断溜了。
　　到一楼打开导航，跟着导航往公交站走。
　　小区里楼栋排布松散，环境很安静，沿路遇到的人也不多，而且看上去都很有素质，小孩子没有追赶打闹，中年妇女也没有扯着嗓门儿高声喧哗。
　　快出小区的时候，她听见一阵遥远的跑车发动机轰鸣声，没太在意。
　　这小区有钱人多得去了，刚才一路走来，看到的几乎全是百万级豪车，有的跑车形状比秦衡那辆兰博基尼还要夸张，像小孩儿玩的汽车玩具放大版。
　　到了小区外面，郁暖整个人都轻松了，站在路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果然还是不适合呆在这么高档的地方，总觉得里面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
　　公交车还有两站，离公交站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斜后方突然响起一声车喇叭。
　　郁暖心底“咯噔”一下，转过头，意料之中的被一抹熟悉的宝蓝色晃了眼睛。
　　怎么又跟来了……
　　郁暖腹诽着，听见男人夹着笑腔的声音：“不打声招呼就走，还生气呢？”
　　郁暖嗫嚅了句：“没有，我看你在忙。”
　　秦衡戴上墨镜，下巴往朝旁边指了指，“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前面就是公交站。”郁暖倔强地摇了摇头，抬脚往前走。
　　秦衡松了油门，踩着刹车跟在旁边缓缓挪动，“你真要坐公交啊？”
　　“不然呢？”郁暖睨他一眼。
　　“从我这儿回你家平常四十分钟，现在很多路口才刚刚开放，肯定堵车，少说也得一个半小时。”秦衡耐心地解释。
　　“……你开车不也一样堵。”郁暖嘟哝道。
　　“438从东港过来的，到这儿肯定没座了，你得站一个半小时。”秦衡继续一本正经地分析。
　　郁暖眉毛动了动，“……真的没座？”
　　“一会儿你自己看呗，骗你是小狗。”男人轻笑一声，“我这还能绕路，要不了四十分钟。”
　　话说到这份上，是头猪也会权衡利弊了。
　　郁暖咬了咬唇，拉开车门坐上去。
　　“安全带系上，我走三环高速。”秦衡笑着提醒她。
　　郁暖低下头，把安全带从右肩膀上方扯过来，“哦。”
　　秦衡没骗她，真的只用了半个小时。他已经熟门熟路了，车子直接停在她家楼下。
　　郁暖说了声谢谢就下车。
　　“等等。”男人转动方向盘的同时叫了一声。
　　她回过头，看见他右手正在倒车，伸出车窗的左手拎着个粉红色的塑料袋。
　　郁暖挑了挑眉，“什么呀？”
　　“送你的。”秦衡把袋子递出去，唇畔的弧度温柔，“打开看看。”
　　郁暖迟疑了一下，有点困惑地接过来，拿出袋子里的东西。
　　一身软软的黄色绒毛，两只长而尖的耳朵，黑葡萄似的圆眼睛，小肥脸颊上两团标志性腮红。
　　“皮卡丘！”郁暖惊喜地大喊一声。
　　秦衡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心想不枉自己托人从日本带了原版回来，胸腔里鼓鼓涨涨的犹如塞着团棉花，很满足。
　　郁暖抱着玩偶摸摸捏捏了一会儿，喜色淡了，笑容逐渐敛住。
　　要是收了，不会就代表答应他了吧？于是赶紧摇摇头，递回去，“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这个。”
　　刚才她看见了LOGO，这不是寻常店铺里的那种普通玩偶，手办分享群里有人科普过。
　　“你是要我把这只电气老鼠带回去给可乐当玩具吗？那下次你见到的就是一团棉花和烂布条了。”男人唇角扯了扯，“收下吧，就当谢谢你做饭给我吃。”
　　郁暖咬了咬唇，还是顾虑，“可……”
　　“留下还是扔掉，你自己决定。”秦衡发动车子，人悠闲地往后一靠，摆了摆手，“走了。”
　　然后留给她一个潇洒酷炫的车屁股。
　　郁暖抱着皮卡丘，看着秦衡的车子直到消失，才又低头捏了捏皮卡丘鼓鼓的大肚子，心都被萌化了。
　　她笑嘻嘻地乘电梯上楼。
　　郁湘云一听见门响就跑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从小到大，母女俩相依为命，几乎没怎么分开过。这次城里闹水灾，一想到孩子被困在公司吃不好睡不好，她就心疼得不行。
　　“可算回来了，快让妈妈看看瘦了没。”郁湘云抬手摸她的脸，“还好还好，气色不错，就是这黑眼圈有点儿重，在公司休息不好吧？要不要去补个觉啊？妈妈不吵你，中午再喊你吃饭。”
　　“那我去睡了啊。”郁暖的确很累，抱着皮卡丘往房间里走去，“中午不用喊我了，晚上再吃。”
　　“少吃一顿怎么行嘛，对胃不好的……”话还没说完，闺女房间的门就已经关上了。
　　郁湘云叹了一声，突然脑子一灵光，想起她抱着的毛绒玩偶，喃喃道：“这孩子从来不买娃娃的……这几天不是都在公司么？”她眼皮一跳，“该不会……”
　　走到郁暖的房间门口，刚要敲门，手在半空收住了。
　　还是等她睡醒了再说吧。
　　*
　　回到自己家，躺在自己的床上，郁暖终于完全放松身心，睡了个昏天黑地。
　　郁湘云中午没能叫醒她，等到天黑，郁暖自己被饿醒了，起床出去要吃的。
　　“妈我饿了。”
　　郁湘云正在看电视，听到声响走到餐桌旁，把罩菜的筐子摘走，“还知道饿，我以为你睡得饱呢。”
　　郁暖嘻嘻笑着坐下。
　　郁湘云给她盛了碗热腾腾的饭，坐在旁边看着她吃。
　　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小暖，妈妈有事问你。”
　　郁暖啃着骨头，含糊不清道：“什么事啊？”
　　“你在公司……”顿了顿，身子朝前倾了些，“有男孩子喜欢你吗？有没有人追求你啊？”
　　郁暖先是一愣，很快笑了，“您要听真话？”
　　“妈妈没开玩笑。”
　　“刚进公司的时候可多了呢，每天下班都有人约我吃饭，不过我那时候只想好好工作，全给拒绝了。”郁暖用筷子慢悠悠剔着鱼刺，“现在应该也还有，不过江湖上流传着我不近男色的传说，所以，都没敢来找我而已。”
　　这一点，她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毕竟这是个看脸的时代，而她就是那些男员工眼中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不过她没觉得可惜。要有能看对眼的，早就看对眼了。
　　“小暖，你现在可不能这样了。要是有人喜欢你，只要不讨厌的，就给人家个机会。”郁湘云语重心长道，“对女人来说，找个喜欢自己的，比找个自己喜欢的要幸福得多。你可千万别学妈妈……”
　　声音戛然而止，郁暖识趣地低下头。
　　从懂事起，她就没在她妈面前提过父亲这个词。
　　她一直不知道她父亲是谁，为什么不出现。
　　说实话，除了幼年时曾经好奇，她也并不关心。她有妈妈就好。那个让妈妈总偷偷流泪的男人，消失就消失吧。
　　郁湘云似乎又沉浸在了回忆里，郁暖赶紧开口打断：“妈我知道啦，我会放在心上的，明年这个时候肯定有男朋友了好不好？到时候我跟他一起孝敬您。”
　　“乖。”郁湘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快吃。”
　　郁暖咽了几口米饭，又说：“妈，明天我还休息，我们去秦医生那里吧。”
　　“不用了。”郁湘云收回手，放在膝盖上握住，“我最近都挺好的，心情没问题，哪儿哪儿都没问题，不信你问隔壁王婶儿。我现在跟着她学跳那个广场舞呢，一群老太太在一块儿别提多开心了。”
　　郁暖挑眉，“真的？”
　　“真的。”郁湘云点头，“刚才还跟我打了电话呢，说小区门口的积水退了，明天晚上就继续跳。”
　　郁暖努了努嘴，“好吧。”
　　**
　　郁暖没事可干在家肥宅快乐了两天，养了三斤肉。两天后假期结束，回到公司上班。
　　写字楼大厅看上去焕然一新，打扫得比平时还要干净，地板和墙砖闪闪发亮，墙角换了新的瓷器摆件，被擦得一尘不染，有那么点儿破土重生的意思。
　　她正在等电梯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拍，“姐。”
　　“唔，早啊。”郁暖转过身朝她笑了笑，“三天不见瘦了哦。”
　　崔晓楠捂着脸娇滴滴地笑了两声，突然望着她皱眉，“姐，你是不是……”
　　郁暖喉咙一紧。
　　“是不是胖了？”崔晓楠不怕死地说了实话。
　　郁暖表情瞬间僵住，正好电梯铃响了，她轻哼一声，转身走了进去。
　　胖可以，自己嫌弃也可以，别人说那就是犯罪。
　　再说她虽然长了三斤肉，也没突破三位数大关啊，肉眼看去依旧纤细苗条。
　　“姐，我错了，你失忆一下好不好？”崔晓楠自知失言，连忙抱着她胳膊撒娇，“我再也不说你胖……呸，我姐是女神，不可能胖的！永远都不可能的！”
　　郁暖憋着笑，故意扭过头不看她。
　　“瞅瞅着腰身……”崔晓楠环住她的腰，啧啧感叹，“多少人羡慕的小蛮腰，你是白居易笔下的小蛮转世吧？”
　　郁暖笑着一巴掌拍她手上，“谁要当那个老流氓的美姬了？再多说一句我不理你了信不信？”
　　“好嘛，不说腰了。”崔晓楠笑嘻嘻凑在她耳边，“反正不管怎么样，秦经理对你都是……嗯嗯嗯。”
　　“你嗯什么嗯？蹲马桶呢？”郁暖听见某人名字，就莫名一阵心慌意乱，佯怒没好气，用胳膊肘怼了怼她。
　　“女神说话不要这么粗鲁。”崔晓楠一本正经，“你俩的八卦现在两层楼都传开了，谁不知道啊？我听安信的小姐姐们说，之前有不少客户公司的美女看上秦经理来着，连个微信都要不到呢，合作一结束手机号也拉黑，就独独对你……”崔晓楠啧了一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多深情啊……”
　　郁暖要笑不笑地呵了一声，率先走出电梯。
　　崔晓楠赶紧跟上，“姐，我说正经的，秦经理这么好的男人，过了这村没这店了。我听他们公司的人说，他好像过不久就要调走了呢。”
　　郁暖心底一颤，攥紧了手指，却控制着表情没流露出分毫，依然步态优雅。
　　“纠正你一句，刚才你念的那是悼亡诗，我还活得好好的呢，别咒我。”她把包放在桌角，拿出抹布，淡淡道，“还有，元稹就一渣男，老婆都快死了还给薛涛写情诗，这种男人的话能信吗？”
　　“可是姐，重点是秦经理又不是……”崔晓楠话还没说完，郁暖就拎着抹布去洗手间了，她只好趴在隔板上哀嚎，“啊啊啊你怎么就不开窍呢啊？”
　　作者有话要说：　　崔大总管VS何大总管，急死太监系列，emmm不过已经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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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更）梦里
　　假期结束后第一天上班, 大家都还沉浸在懒散的状态中, 再加上林总一直都没出现，大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三三两两的扎堆聊天。
　　郁暖同样是百无聊赖，一边玩手机一边耳听八方，不少人都在提仓库的事儿, 她心里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姐。”崔晓楠凑过来小声道, “林总该不会……跑了吧？”
　　郁暖哭笑不得地瞅她, “瞎说什么呢。”
　　“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公司出现解决不了的大问题, 管理层卷款逃跑。”崔晓楠认真道。
　　“首先，你所谓的大问题还只是小道消息, 没实锤，第二, 林总早上给我发消息了, 今天上午跟江河集团的高管有个会，他一定会出席。”郁暖抬手拍了拍她的头, “收起你的脑洞吧，咱这不是演电视剧。林总可是拖家带口的, 哪儿那么容易跑？”
　　“那就好。林总要是跑了, 我们这些小虾米可怎么办啊……”崔晓楠嘟哝道。
　　“行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查查邮箱，看其他部门有没有业务需要交接。”郁暖站起身, “我去趟四部。”
　　“哦，好的。”崔晓楠丧丧地偏过头，签字笔戳了戳脑袋，目光忽然被钉在工区门口，一亮：“我的天呐……”
　　郁暖无语地叹了口气，“天什么天，干活啦。”
　　“姐，你看，”崔晓楠用下巴尖疯狂示意，“看看看。”
　　郁暖不耐地回过头。
　　首先入眼的是穿得比以往都要正式的林总，三件套西装，领带形状比机器打出来的还完美，领夹和袖扣一看都是名牌货，西装口袋里，还露出藏青色格子手帕的一角。
　　尽管今天领导比平时帅很多，但崔晓楠惊叹的显然不是自家领导。
　　而是林总身后的男人。
　　这男人郁暖是第一次见，严肃却不呆板的脸，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很有男人味。凌厉的剑眉下一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内双的眼皮让他看上去显得年轻，但郁暖粗略估计，他年纪应该超过三十了。浑身散发着成熟精英男的魅力，像韩剧里帅得令人尖叫的总裁大叔。
　　周围传来姑娘们的窃窃私语声，蒋甜甜更是屁颠屁颠地离开工位迎上去，“林总，这位是？”
　　“江河集团的陈总，我们去开个会。”林总淡淡地朝她点头，“你忙吧，不用招待。”
　　明显是来示好的蒋甜甜脸色僵了僵。
　　郁暖闻言朝那位陈总的身后看去，女助理两名，男保镖四名。
　　的确是不用招待……
　　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正逢那位陈总目光瞥过来，郁暖立刻控制好表情，遥遥地点了下头，脸上是标准的八齿微笑。
　　男人没什么表示，视线又转回去，跟着林总进会议室了。
　　崔晓楠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会议室大门，被郁暖的手背一敲，“嘶”了声，“疼疼疼！”
　　“还知道疼？”郁暖揉了揉她脑袋，“花痴，干活。”
　　说完，她便拿着手机离开工位，往电梯口去了。
　　企划三部和四部是后招的，那时20楼已经满了，于是安置在公司租下的另一块工区，5楼南区。
　　郁暖刚进电梯，另一个人也跟在身后进来了。她抬头一看，朝来人微微一笑：“刘总监。”
　　“郁助理，好巧啊。”刘舫嘴角扬得很高，“郁助理这是去哪儿？”
　　“去一趟四部。”她淡淡回。
　　话音刚落，电梯在19层停下。郁暖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心脏不自觉颤了颤。
　　等门打开，果不其然看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秦衡看了看她，又瞥一眼刘舫，唇角一扯，对她道了声“早”，然后大长腿迈过来，不偏不倚地挡在两人中间。
　　郁暖：“……”
　　她一边腹诽着幼稚，一边不动声色地退到电梯最后面，靠着墙。
　　刘舫紧跟着也退到墙边，还往一旁挪了挪脚，挨着她，“郁助理，四部又有什么新点子了？”
　　“不知道，吴总监让我下去一趟。”郁暖简短答。
　　“其实我们二部最近也有不少进展，不如你先看看，给点儿意见？”刘舫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
　　两人开始正儿八经地讨论方案，完全把另外一个人当成了空气。
　　其实郁暖真不是故意的，刘舫这人抛开别的不说，带领二部成为公司企划的顶梁柱，虽然性格小肚鸡肠了些，和另外三个分部门关系处得不好，成天里明争暗斗的，但此人工作能力和想法非常值得学习。她只是按捺不住工作狂特质而已。
　　哪想到电梯刚到7楼，秦衡一言不发地出去了，招呼也没打。
　　郁暖看着他冷淡的背影消失在逐渐闭合的金属门外，心微微一沉。
　　生气了么？
　　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
　　此后，江河集团那位陈总经常过来，带着一溜的助理保镖，声势浩大。一来就和林总呆在会议室里，郁暖和蒋甜甜都没进去过。林总旁边跟的，据说是董事长的高级秘书，一个气场很足的中年男人。
　　“你说，林总这是背着我们憋什么大招呢？”崔晓楠托着腮道，“我找市场部的朋友问过了，人家三缄其口，情况有点可疑啊。”
　　郁暖叹了口气，无语地看着她：“干你的活儿，别管领导的事儿，OK？你是来上班的不是来八卦的。”
　　崔晓楠扁了扁嘴，“唔。”
　　“四部的新方案看完了没？”郁暖问，“我敢打包票，二部刘总监半天之内一定到达现场，到时候手上压两份儿，别指望我给你分担。”
　　“知，道，了……”崔晓楠有气无力地趴倒在桌上。
　　郁暖摇了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儿。
　　把要给林总签字的文件整理好之后，她才终于仰起头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爽地喟叹了一声。
　　也到点该吃中午饭了。
　　崔晓楠这会儿状态正好，打算一鼓作气把工作处理完，于是让她自己先去食堂。
　　郁暖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老母亲似的欣慰。
　　到了食堂，她依然是没见到秦衡。
　　都已经三天了，还在生气闹别扭？
　　郁暖赶紧甩了甩脑袋把念头压下去。
　　管他干嘛……
　　餐盘刚放下，旁边坐下来一人。是一脸笑嘻嘻的何俊逸，对她摆了摆手：“好久不见了小暖姐。”
　　“嗯，好久不见。”郁暖笑了笑，“你最近很忙吗？都没怎么见你下来吃饭。”
　　何俊逸摸着鼻子，挤挤眼睛，“哟，您这是想问我，还是想问别人呢？”
　　“……”郁暖嘴角一抽，默默地转回去。
　　“开玩笑呢，我妈前几天过来了，每天早上都给我带了爱心午餐，所以就没来食堂啦。”何俊逸笑道，“至于某人，最近是真的很忙，忙着交接业务呢。”
　　郁暖筷子一抖，夹起来的黄瓜掉了。
　　还好何俊逸没发现，也就没调侃她，对着盘子里的菜感叹道：“人和人的命真不能比啊，就像这些排骨和青菜，谁能想到秦哥是董事长家的公子，来咱们这个业绩最差的公司体验生活的呢。”
　　郁暖心底狠狠地一颤。倒不是因为得知他的身份。
　　不过她表面上调整得很快，唇角扯了扯，说：“是扶贫吧。”
　　何俊逸一听委屈得不得了：“小暖姐，你不能这么伤害我们……”
　　郁暖抿抿唇，把这话题揭过去了。
　　何俊逸吃了一会儿，突然又开口道：“不过说起来，今天好像是他最后一天来这边了，办完手续就要走了呢。”
　　“哦，是吗。”郁暖淡淡地应了一声，喂进嘴里的刀拍黄瓜有点涩。
　　“是啊，听说过些天还要出国进修呢。”何俊逸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她的反应。
　　郁暖低着头不再搭腔，一口一口机械地往嘴里塞米饭。
　　回到工区，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她一言不发地拿出毛毯，崔晓楠依稀问了句什么，她的大脑和耳朵之间就像隔了一层薄雾，也没答，用毛毯把自己卷起来，趴在桌上。
　　“这才几点啊，就午休……”崔晓楠嘀咕道。
　　郁暖原本以为很难睡着，结果不但只趴了一会儿意识就昏沉了下去，还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全都是同一个人。
　　那一双迷离惑人的桃花眼，即便在梦里依旧生动漂亮，让人情不自禁地沦陷其中。
　　他微笑时弯成月牙形的眼睛，眼底流溢的光彩，皱眉时眉心清晰的褶皱，抿住的双唇，收紧的清秀的下巴，还有望着她认真说话的时候，低沉好听的声音。
　　她又梦见他弹钢琴时的画面，还是在那间房，那架水晶钢琴边，他穿着白色衬衫和灰色的西裤，像游丨走人间的谪仙，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
　　这样的男人啊……
　　郁暖清晰的知道这是梦，却醒不过来，也不想醒。
　　即便知道是梦，当他低头轻轻吻住自己的时候，身体触电的感觉依旧是那么明显，心脏欢跃得仿佛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秦衡，秦衡……
　　她不由自主地念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挣扎着醒过来，在18摄氏度的冷气中满头细汗。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两点一刻，午休时间快结束了。
　　同事们都睡得正熟，郁暖抬手抹了抹汗，然后拿着手机离开座位。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哦。
　　章节标题有括号的，一般都会多更，么么哒！除非我太渣了码不出来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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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更）试试喜欢我
　　安信证券的B区也是安安静静的, 有人在午休, 也有人安静地工作。
　　郁暖站在门口，望向落地窗边熟悉的工位。
　　那里不但没有人，甚至连文件架都空了，笔筒里只孤零零竖着一支黑色签字笔，像是被人遗弃了般。
　　心脏猛地一沉, 眼眶开始止不住地发热,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没有声音也没有颜色。就像置身于混沌之中。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那个人真的走了。
　　以后再也不是一层电梯就能到达的距离, 不是想见就见的人了。甚至，可能更远, 远到地球的另一边，或者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不久前还说要追她, 有事没事都撩她, 结果一声招呼不打就消失了。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像那支被遗弃的签字笔，可怜又可悲。
　　可是笔不会有情绪, 她有。
　　她喜欢这个男人。即便他变得这么快，亦或许所谓的心意原本就是假的。
　　但她就是悲剧而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他了。
　　“小暖姐。”
　　突然响起的男声将她飘忽的思绪拽了回来。
　　郁暖目光怔愣地回头一看, 是何俊逸。
　　小四眼把刚刚洗过还挂着水珠的眼镜戴上去, 望着她说：“秦哥中午办的手续，现在应该不在这儿了，你找他吗？”
　　“不是的。”郁暖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找他。”
　　说完转身就跑。
　　躲进电梯里, 她颤抖着手按下了数字1。
　　中途没有人上来，电梯从19层到1层，大概只用了二十秒钟。郁暖鬼使神差地，一下电梯就疯了似的往后门跑。
　　从18摄氏度的冷气里骤然冲进阳光明媚的室外，她感觉自己快要化掉了。而不远处宽阔的林荫道旁，和最初那次一样，停着一辆宝蓝色的车子。
　　刚洗过的车身在树叶间洒下的细碎阳光中分外明亮刺眼。
　　站在水池边的男人，更耀眼。
　　郁暖看着男人慢条斯理地收着水管，看见他望过来的淡淡目光，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个傻子。
　　压住涌上眼角的酸涩，她紧咬着唇，转身往回跑。
　　然而，还没拉开那扇玻璃门，刚伸出去的手就被一阵温热扯了回去。
　　男人紧紧地握住她手腕，轻声问：“干嘛？看见我就跑。”
　　郁暖没好气地答：“因为不想看见你。”
　　“不想看见我？”秦衡桃花眼一弯，居然笑了，“不是来找我的？”
　　“……不是。”郁暖嘟着嘴犟了犟，“放开，我要回去了。”
　　秦衡非但没有放开，反而箍着她手腕的胳膊一个用力，将人转过来拽到身前，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腰，微微偏头，满意地看着她抗拒中不同以往的羞涩。
　　天气热，男人的体温更热，但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因为温度而烦躁，甚至被蒸得有点飘飘然。
　　熟悉的香味弥散在鼻间，霸道地侵入，并层层叠叠地包裹住她所有的神经，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属于他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想就这样倒进他怀里，被他抱着，多久都可以。
　　“这几天真的太忙了，没顾得上找你。”秦衡低下头，炙热的呼吸离她很近，“还有去相亲吗？”
　　郁暖身体向后僵硬地挺着，拼命把脑袋往胸口里埋，咬了咬唇，“没有。”
　　“别去相亲了好不好？”他嗓音轻得近乎呢喃，“你试试喜欢我。”
　　郁暖张了张口，声音哽住了。
　　一句话在脑子里不断地重复，却始终说不出口，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白。
　　可是他就要走了。
　　以后就算有联系，能见面的机会也很少了。
　　虽然他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她并不相信两人可以作为伴侣走到最后，秦衡对她或许也只是一时兴趣，但她对他的感觉，是真真切切不容置疑的心动。
　　然而作为一个母胎solo，她的语言中枢似乎缺乏“喜欢”这个词，要说出口来简直难如登天。咬着牙做了许久准备，还是压着嗓音嘟哝道：“那，我试试……”
　　秦衡目光一亮，激动地箍紧她的腰。
　　郁暖承受不住这样霸道的力气，几乎要贴住男人的身体，只好用双臂抵在他胸前，堪堪撑起几公分的缝隙。
　　“不用公平竞争了？”他低下头再次确认。
　　郁暖静默地点了一下头。
　　秦衡笑了笑，眼底神采奕奕，“那我现在算是……男朋友预备期？”
　　“是考察期。”郁暖脸一热，嘴硬道，“考察过关了才行。”
　　跟这人谈一段恋爱好像也不错，她心里居然泛起一丝甜蜜的期待。至于他要不要出国，那都是他的决定，自己无权干涉。但如果他真的要出国，她会很想他的。也只是很想他而已。
　　秦衡却是十二分了然和确定。
　　这丫头是喜欢自己的。就算嘴硬可以骗人，眼神却骗不了人。
　　“晚上要不要吃饭看电影？”秦衡手臂松了松，为了让她不这么僵硬，眸子却依旧不松懈地盯着她，“明天起我就不在这边办公了，机会难得哦。”
　　郁暖手指攥得紧紧的，“嗯”了一声。
　　“那下班给我打电话。”秦衡笑着用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以后找我直接打电话，别傻乎乎的到处跑。”
　　郁暖急忙否认：“我才没有——”找你呢。
　　可话还没说完，她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不得已磨磨蹭蹭地拿出来接听。
　　“喂，晓楠，怎么了？”
　　“姐，你去哪儿了？”崔晓楠急吼吼道，“林总五分钟后要开紧急会议，你快回来吧。”
　　郁暖脑袋一嗡，“好，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她有点为难地望着秦衡道：“五分钟后开会，我得回去了。”
　　“好。”男人摸了摸她脑袋，“晚上见。”
　　宠溺的语气毫不掩饰，让人心底的小鹿横冲直撞。
　　郁暖红着脸，也低声回了句“晚上见”，就转身跑了。
　　在电梯里，她一个接一个地深呼吸，竭力压制狂跳的心脏，终于在门重新打开的时候，基本平复到了正常心率。
　　还有两分钟，她去洗手间洗了一下脸，降了降温，又补上一层气垫和口红，随后回到工区。
　　即便如此，一向和她走得近的崔晓楠还是看出了些微端倪，表情狐疑道：“姐，你到底干嘛去了？”
　　郁暖有点心虚地移开眼，“没干嘛啊，就……出去走了走。”
　　“你这春波荡漾的眼神，确定是出去走走不是出去偷了个情？”崔晓楠道。
　　郁暖心一慌，故作镇定横她一眼，“瞎说什么呢。”
　　崔晓楠吐了吐舌头。
　　“林总有没有说是什么事？”郁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新便签，撕了几张贴在手机上，打算一会儿记录用。
　　“没有。”崔晓楠一下下地按着圆珠笔帽，面色有点凝重，“不过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说会不会……”
　　“别瞎猜。”郁暖刚要敲她脑袋，会议室的门就打开了。
　　林总旁边站着董事长秘书，和江河集团那位陈总，一起出现在大家面前。
　　林总拍了拍掌，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他们看过去，工区里寂静无声。
　　林总清了清嗓子，道：“今天下午急着把大家召在一起，是有一项重要决定要宣布。”
　　众人又窃窃私语起来。
　　林总喝了一声：“安静。”
　　嘈杂声戛然而止。
　　林总目光凝重地环视了一圈大家，似乎把每一个人都仔仔细细地看到了。
　　他的眉毛皱得很紧，在郁暖的印象中，即便是去年无法突破技术瓶颈的那几个月，林总的表情也没有这么难看过。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才听见领导浑厚有力的声音叹了叹，道：“我正式宣布，康华科技将由江河集团收购，成为江河集团旗下的第八业务部。在职员工根据意愿选择主动离职的，按工龄发放遣散金，其余人都并入江河集团第八业务部。”
　　林总话音未落，工区里就炸开了锅。
　　“怎么不声不响就把公司给卖了啊……”
　　“天哪，难道仓库出事的传言是真的？”
　　“这次项目亏损有这么严重？市场部那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林总，一定要这样吗？”
　　中年男人微闭着眼点了下头，语气低沉：“这是董事会的决定，上面已经在走程序了。希望留下来的同事，接下来好好为江河集团效力。想要另谋出路的，我们也不强求，大家各自安好，各奔前程。”
　　“林总，那如果留在江河集团，以后的薪水有什么变化？”
　　林总说：“各位以后的薪水由江河集团的内部制度决定，具体相关你们可以咨询陈总的助理。”
　　“不会比现在还少吧……”
　　“是啊，现在咱们怎么说也是总秘书部的，江河集团那什么第八业务部，不知道算什么犄角旮旯，咱们去了又是菜鸟，从头混起……”
　　“要不还是走吧……”
　　郁暖始终安安静静地坐着，面上很镇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她心里的惊涛骇浪已经过去了，该怎么做，心里大致有了考量。
　　崔晓楠走到她旁边，晃了晃她胳膊，小声问：“姐，你打算怎么办？”
　　“老实待着呗。”郁暖笑了笑，说，“江河集团这两年发展迅速，在宁城几乎要跟秦氏平分秋色，等明年这个时候，一般人恐怕想进都进不去。公司虽然被收购了，可对我们员工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有道理。”崔晓楠连连点头，“那我也不走。”
　　郁暖捏捏她的脸，“行呗，跟着姐有肉吃。”
　　崔晓楠笑嘻嘻道：“那是！说不定还能走向人生巅峰！”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林总叫了蒋甜甜一起走到郁暖的位置旁边，对她们俩说：“一会儿我把需要善后处理的事项发个清单给你们，让大家一起加个班，今天之内办好，部门确定要离职的名单统计之后交给人事部。”
　　两人都平静地应了。
　　林总送陈总出去，工区里变得越发哄闹起来。
　　郁暖依旧很安静，心里却是沉甸甸的。犹豫了许久，才摸出手机，打开某人的微信对话框。
　　【那个，我临时要加班，晚上应该没办法赴约了，对不起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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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更）比猫重要
　　咖啡厅里演奏着柔和悠扬的小提琴曲, 程东坐在秦衡对面,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嗤笑了声：“太子爷刚要回宫，敌国就给您备了份大礼。”
　　秦衡端着杯子淡淡抬眸，“什么？”
　　“江河集团把康华科技给收购了。”程东晃了晃手机，“康华虽然是小公司，但这个小公司的技术可价值不菲, 那老姜跟老何趁人之危低价收购, 真挺阴险的。”
　　秦衡弯了弯唇,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程东问。
　　秦衡沉默着抿了口咖啡。
　　怪不得那丫头好好的突然说要加班。
　　他真得谢谢江河集团这份大礼，黄了他第一次约会, 呵呵。
　　喝完咖啡直接起身，程东问他：“你去哪儿啊？”
　　秦衡把座椅上的西装马甲拿起来, 淡淡道：“约会。”
　　“卧槽你个不要脸的！什么时候的事儿？！兄弟居然不知道！”
　　程东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秦衡轻笑了一声, 转身走了。
　　*
　　秦衡并没有责怪她爽约, 郁暖心里的石头总算搁下来些。
　　接近六点的时候，她把离职人员的名单送到人事部, 就直接下去吃饭。
　　人刚走到大厦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男人倚在一辆熟悉的车子旁朝她挥手。郁暖心底就微微地乱了, 手指捏着衣角, 有点拘谨地过去，恨不得每一步的长度和转弯的角度都精准计算，做到最完美的样子。
　　喜欢一个人，还真是麻烦啊……郁暖有点怀念那个洒脱大方凡事都无所谓的自己了。
　　“你怎么过来了？”她开口问, 嗓音不自觉的温和绵软。
　　秦衡笑盈盈地望着她，“一起吃饭啊。”
　　郁暖努了努嘴，“跟你说了，我晚上得加班。”
　　“加班也得吃饱肚子。”男人身子朝后仰了些，伸长胳膊从副驾驶座上拎起来一个塑料袋，“走吧，我都准备好了。”
　　郁暖闻到一阵浓浓的菜香，正脑补着里面都有些什么菜，一不留神就被人牵住了手。
　　被男人宽厚的大掌包裹着，她脸一热，犟了犟，“你别这样，都被人看见了。”
　　秦衡回头朝她笑，“我牵我女朋友，怕谁看见？”
　　郁暖咬咬唇，“还不是呢……”
　　“那也是未来女朋友。”男人说得一本正经，“我提前履行男朋友的义务，你也让我提前享受一下权利不行吗？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两人在院子里寻了一张石桌，树荫挡住了太阳光，还有习习凉风吹过来。
　　秦衡把袋子打开，五个一次性保温盒摆在桌上。
　　“这么多啊……”郁暖感叹道，“你每次点菜都好浪费，有钱也不能这样呀。”
　　秦衡帮她剔干净筷子上的竹刺，然后把筷子递给她，“剩下的带回去喂猫。”
　　“……”好吧，虽然对猫来说奢侈了点，好歹是没有浪费粮食。
　　秦衡买的都是她爱吃的菜，连鱼也是万州烧烤的巴沙鱼，郁暖味觉敏感，一口就尝出来了。
　　肉质滑嫩，调料入味，还没有鱼骨和鱼刺，当之无愧的神仙美食。
　　没一会儿，就被她解决掉了一半。
　　郁暖抿了抿唇，问：“我要是把鱼给吃光了怎么办啊？可乐会不会恨我？”
　　“放心，它没那智商。”秦衡轻笑一声，“本来就是买给你的，喜欢吃就多吃点。”
　　郁暖低下头，不让他瞧见自己上扬的唇角。
　　看来她比猫重要嘛。
　　两人战斗力还是不错的，至少一盘鱼真被郁暖消灭干净了。不知道为什么，上班期间她总是吃得格外多。完事秦衡把垃圾都收进袋子里，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不急着上去吧？”男人坐到旁边的长椅上，朝她伸手。
　　郁暖乖乖地过去，挨着他坐下，“七点前就行。”
　　秦衡侧过身，一只胳膊肘放在躺椅的椅背上，专注地看着她，“以后我可能没办法天天过来。”
　　郁暖垂下眸，手指绕在一起，闷闷地“嗯”了一声。
　　“舍不得我的话，不如考虑提前转正？”秦衡压低的嗓音含着笑意。
　　他靠她的耳朵很近，一阵阵酥丨麻从耳垂处蔓延到心底。
　　郁暖瞪他一眼，企图用薄怒的表情遮掩慌乱和害羞，“你不是要出国吗？谁知道你在国外那么久会不会发生点儿什么好事情，回来再说。”
　　男人眉梢一挑，“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出国了？”
　　“何俊逸说的啊。”郁暖正经道，“你要回去当你的太子爷，还要出国进修一段时间。”
　　“出国进修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哥现在还需要进修？”男人轻笑，“那小子诓你的吧，你也真傻，他说你就信。要出国的是另一位同事，不是我。”
　　郁暖心底一下子豁然开朗，“那你……”
　　“我只是换个地方上班。”秦衡摸摸她的头，“也不远，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只不过刚开始会比较忙，可能没办法两边跑。所以你要乖乖的，不许跟别的男人走太近，知道吗？尤其是你们二部那个姓刘的，眼睛都快粘你身上了，真想给他眼珠子挖出来。”
　　“太残暴了你！”郁暖哭笑不得，忽然想起来什么，笑容渐渐敛住，“对了，我们公司出了点事情，最近我也会很忙。”
　　“江河集团收购的事吗？我知道。”秦衡叹了声，“要不要考虑跳个槽？”
　　“跳槽那是高端人才的特权，我这种小虾米只能跟着吃大锅饭。”郁暖道，“再说这边的同事和环境我都习惯了，不想动。”
　　秦衡知道她在这边工作得很开心，同事领导关系都不错，一定不会乐意到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去，只好暂时打消了劝说的念头，笑着搂住她的肩：“加油，我相信你是最棒的。”
　　郁暖笑着瞪他一眼，“以前谁老嫌我笨来着？”
　　“谁？我认识吗？”秦衡装得一脸愕然，还有点气气地说，“你叫他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和一个装蒜的人。
　　“像你这么又聪明又漂亮的姑娘，上哪儿找第二个去？”男人嘴巴动一动，高帽子又给她戴起来。
　　郁暖努了努嘴，却还是忍不住弯起唇角：“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
　　“嘴甜不甜你都知道？”男人轻笑着低下头，“尝过吗？”
　　灼丨热的气息逼近她的脸，郁暖砰砰的心跳骤然加速，脸颊也不自觉发烧，她一慌，赶紧捏着衣角站起来，“我该回去啦。”
　　“没拦着你啊。”见女孩转头就跑，秦衡占着腿长的优势，不慌不忙跟上，“虽然我的心是很想拦着你，还想顺便把你拐走。”
　　“……”不知道怎么接话，沉默好了。
　　“小暖。”他边走边说，“这次电影算你欠我的，不能赖账啊。”
　　“知道啦！”郁暖停在大厦门口，回过头，“你就到这儿吧，别进去了。”
　　男人双手插兜往前一步，轻笑，“来个送别吻。”
　　“……”
　　“是你爽约的利息，也不能赖账。”男人语气正经。
　　……呵。
　　郁暖撇了撇唇，“好啊，眼睛闭上。”
　　秦衡听话闭眼，满脸期待，为了配合她的身高还微微俯身。
　　然而，苦等的那片温软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女孩冰凉的掌心，“啪叽”贴在他脸上，一触即离。
　　睁开眼时，视线只捕捉到一抹溜得飞快的背影。
　　秦衡“啧”一声，摇头。
　　看来这种事情，是不能指望小姑娘主动了。
　　*
　　郁暖回到工区，总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有点奇怪，不禁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她走过去敲了敲崔晓楠的桌子，轻咳一声。
　　“姐，”崔晓楠转过来，一张脸笑得贼兮兮，“你去哪儿吃饭啦？”
　　“我……”郁暖顿了顿，说，“就在楼下啊。”
　　“楼下哪里？”崔晓楠眨了眨眼，“小树林儿？”
　　“……”
　　“现在我们八卦小队可是有实锤的了。你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承认给点猛料吧。”崔晓楠苦口婆心劝道，拿出小本本和笔，“Q1，什么时候开始的？”
　　郁暖揉了揉额头，坐下来，“今天。”
　　“Q2，他主动还是你主动？”崔晓楠咬了咬笔帽，直接写，“这不用答了，肯定是秦经理。”
　　“Q3，你们俩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牵小手？亲小嘴？还是……为爱鼓掌啦？”崔晓楠挤眉弄眼，凑到她耳旁小声问。
　　郁暖快羞死了，一巴掌拍她额头上，“干你的活儿去，别问了。”
　　还为爱鼓掌呢……现在的小姑娘尺度都这么大了吗？
　　崔晓楠笑嘻嘻地还要跟她闹，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很闲吗在这儿聊八卦？想让大家一起加班到明天早上？”
　　是蒋甜甜的声音。
　　郁暖淡淡地回头看了一眼，没理她，轻轻拍崔晓楠的脑袋，温柔笑道：“清理邮件。”
　　“哦哦。”崔晓楠一脸乖巧，同样不给蒋甜甜一个眼神。
　　被彻底无视的女人气得脸都黑了，踩着高跟鞋噔噔跑进总经理办公室。
　　“姐，蒋狗嫉妒你了。”崔晓楠又凑过来嘀咕。
　　郁暖一边打包文件一边懒洋洋地说：“管她呢。”
　　“你说她会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做出什么奇葩事情？”
　　“爱情？请你别用这个词侮辱她。”郁暖慢条斯理地点着鼠标，淡淡道，“她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不是哪颗星星能被冠上爱情这个名字的。那样显得多没有格局，多庸俗呢。”
　　崔晓楠转过头望着她，一脸崇拜，“姐，你这骂人不带脏字儿的功夫能不能教教我？”
　　郁暖凉飕飕地轻呵：“你先学会工作不带摸鱼行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被JJ新增的屏蔽词逼疯了，竖杠真不是凑字数QAQ
　　这么多正常的词为什么都要屏蔽？！仰天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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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更）枉为女人
　　公司遗留问题全部处理完之后, 留下来的员工就搬进江河集团的园区了。
　　离职员工有一半是主观原因, 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交通不便。而对郁暖来说，前者不存在，后者无所谓，以前也是四十分钟地铁，现在换了条线路, 还少用十分钟。
　　“真有种改朝换代的惆怅感啊。”崔晓楠抚摸着新换的工牌, 全新的LOGO和照片, 深深地叹着气道。
　　他们不再是康华科技最趾高气昂的总秘书部了，而是江河集团排号末尾的业务部。
　　林总也进了江河集团, 在总部任职，不再是他们的直属领导。江河集团给他们派发的总监姓沈, 是个年近四十的地中海秃头男，典型的油腻中年大叔。但这位沈总监为人忠厚老实, 对下属没什么架子, 才几天，姑娘小伙儿们都敢开玩笑管他叫叔。
　　郁暖工作上是很严谨的, 没跟他们一起胡闹。
　　“姐，你还记得当时老跟林总开会的陈总吗？”崔晓楠问, “就是那个很帅很帅的。”
　　“记得。”郁暖淡淡地问, “怎么了？”
　　她也是来了江河集团之后才知道，那位陈总可不是一般的总，是江河集团的首席财务官，哈佛MBA毕业, 曾经在华尔街名字响当当的中国人，牛批得要命。
　　“你看邮件啊，陈总那儿招秘书呢。”崔晓楠道，“内部竞聘，不限职位也不限入职时间，你要不要试试？”
　　郁暖转过头来。
　　“我开玩笑的啦。”崔晓楠连忙摆手，“你要走我还舍不得呢。”
　　郁暖朝她抬抬下巴，“邮件给我看看。”
　　崔晓楠乖乖把电脑屏幕转过来，指了指上面的字，“喏，你看，公平内聘，报名时间截止明天晚上，下周五在A1栋8101考试。还有……要求有秘书资格证和董秘证。”
　　郁暖皱了皱眉。
　　“CFO招个秘书还要董秘证，这么龟毛啊。”崔晓楠啧了声，“姐，这咋办……”
　　郁暖搓了搓手指，淡淡道：“我有啊。”
　　崔晓楠惊讶地睁大眼睛。
　　郁暖平静解释道：“证多不压身，在康华培训的时候就顺便全考了。”
　　崔晓楠朝她拱手作揖，满脸敬佩。
　　“还好他没要财会类的，那我是真没考过。”郁暖努了努嘴，“哪天的邮件？我筛出来填个表。”
　　“7月28，有几天了呢，幸好没过截止日期。”崔晓楠到，“姐，你要是真去了，这里可就剩我一个人了。”
　　郁暖轻笑，“怕什么？沈总监对你不好吗？”
　　那位叔对崔晓楠还挺器重的，有点儿特别培养的意思，这点她倒是放心。
　　晚上下班前，郁暖去洗手间，正碰上蒋甜甜在镜子前补妆。
　　她没理，一言不发地洗手。
　　正要转身，那女人出了声：“郁暖。”
　　郁暖头也没回，从纸巾盒里抽出来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有事吗？”
　　“听说你也要竞聘陈总的秘书？”蒋甜甜转过身来，下巴昂得高高的。
　　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怎么？”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陈总刚刚离职的那位秘书，是央财硕士毕业的高材生。”蒋甜甜娇声笑道。
　　“哦，谢谢提醒。”郁暖敷衍地点了下头。
　　“喂！你能不能别老是这么目中无人？你这样子真的很欠揍。”蒋甜甜语气毫不客气，“现在我已经不怕你了，我也不会让着你，咱们走着瞧。”
　　“好啊，走着瞧。”郁暖扯了扯唇，抬脚离开。
　　如果她没记错，蒋甜甜是央财的本科生，从专业度来看的确比她多点儿优势。怪不得敢这么趾高气昂地跟她叫板。
　　*
　　郁暖已经五天没见过秦衡了。
　　今天正好是星期五，约好一起吃饭看电影的日子。
　　虽然两人现在是预备关系，但某人说了，该有的约会不能少，工作再忙，每周至少要见两次。
　　两人吃完饭看完电影，并没有急着回家。影城隔着一条街就是河滨公园，他们买了一大把烤肉串，边吃边压石子儿路。
　　郁暖隐隐觉得跟他这么下去，自己会以不可控制的速度往可乐的体型发展。
　　太可怕了。
　　可是她忍不住。无论是这个男人的盛世美颜，还是顶着盛世美颜献给她的美食。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秦衡见她不说话也不吃，往她嘴边喂了一串。
　　郁暖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突然脑子一个激灵，摇头，再不吃第二口了。
　　秦衡疑惑，她一本正经地望着他说：“再吃会长胖的，我不能长胖。还有，你以后吃饭不能老叫我多吃点多吃点，应该提醒我少吃点。”
　　男人轻嗤一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他把她啃过的肉串啃完，笑道：“你可以胖一点，一百来斤抱着最舒服，现在硌手。”
　　“……”说得好像经常给他抱一样！明明就没有！
　　郁暖努了努嘴，说：“那我很多衣服都要大一个码，不能穿了。”
　　“我再给你买啊。”男人理所当然的语气。
　　“……你别老这样。”一副无怨无悔的土大款架势，“我又不是为了你的钱。”
　　秦衡把最后一根竹签扔进垃圾桶，扶着她的肩把她转过来，十分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小暖，在你面前，不管是钱还是别的什么，我都很庆幸自己有。”
　　郁暖低头咬着唇，不敢看他，心里静悄悄地漾开一圈圈波纹。
　　“如果可以，我拥有的所有东西我都想给你。一切能让你开心，让你幸福的事，我都愿意去做。”秦衡把手指伸进她冰凉顺滑的头发，闻着那阵浓郁的薄荷香，就忍不住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那……”郁暖抬起头，小心地望着他问，“可以别把我喂成可乐吗？”
　　“……”
　　这姑娘煞风景的能力他貌似不是第一次领教到。可那双在月色下发着光的清淩眸子，微微嘟起的粉嫩嘴唇，饱含着希冀的俏脸，让他心底短暂的无奈全都化成了绵长温柔。
　　他轻笑着用手掌拦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将俊脸贴近——
　　“太可爱了，我想抱抱怎么办？”
　　郁暖的脸唰地红了，转身直往前跑。
　　秦衡一边跟上一边笑个不停。
　　“不给抱就不给抱，跑那么快干嘛？回来。”
　　晚上回到家，郁暖就让崔晓楠给她推荐了一个靠谱的代购小姐姐，加了人家。咨询过传说中保持身材的黑科技XX酵素以后，最终令人肉疼的价格打消了她的念头。
　　粗略估算，一个月要花费一千多块，还只是中档产品。那显然不是她的经济能力可以承受的。
　　作为有自知之明的穷人，还是乖乖控制饮食吧……
　　**
　　第二天，郁暖在公司收到一大箱快递。
　　崔晓楠看见快递箱的体型，顿时惊呆：“姐，你这是买了啥？”
　　“不知道，我好像啥也没买啊。”郁暖摇头，“我都不知道这是从哪儿来的，你说，该不会是有仇家给我寄炸弹，想炸死我吧？”
　　“……你别乌鸦嘴。”崔晓楠瑟瑟发抖地抱住胳膊，“你仇家？谁？蒋狗吗？这一箱要真是炸弹，不光是我，大家都得跟着你陪葬。”
　　“开玩笑的，快递公司又不傻。”郁暖轻嗤了声，伸手，“剪刀。”
　　崔晓楠递给她。
　　郁暖把透明胶带划开，打开箱子，被里面码得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小盒子吓了一跳。
　　崔晓楠眼珠子都瞪圆了，舌头直打结：“这，这这这也太多了吧！你买这么多干嘛？当水喝吗？”
　　“……”强烈的心灵和视觉冲击下，郁暖大脑还是空白的，没能缓过来。
　　“而且这个牌子，成分超好也超贵的……”崔晓楠激动道，“你是真舍得花钱啊。”
　　“我没买。”郁暖张了张口，目光呆滞，“真的没买，我昨天就问了一下而已，太贵了。”
　　崔晓楠嘴角一抽，“那……”
　　“喂，不会是你——”郁暖转过头望着崔晓楠。
　　“你别看我，我很穷你知道的，我要孝敬你最多给你买公司楼下五块钱的鸡蛋仔。”崔晓楠连连摆手，“要不你想想，还有谁知道你要买这个啊？”
　　“没有……”她一有这念头就直接问崔晓楠了，还真没跟别人提过。
　　除非……
　　秦衡？
　　不会吧，他一个大男人，会懂这个？
　　郁暖快速甩了甩头，排除掉这个可能性。
　　正苦思冥想着，微信收到一条新消息。
　　她拿起来一看，好巧不巧就是那个男人。
　　【东西收到了么？】
　　郁暖眉毛跳了跳，激动地敲字：【……你买的？】
　　秦衡：【我姐减肥的时候就喝这些，她说效果挺好的，对身体没有副作用。】
　　郁暖刚要回句谢谢，突然被崔晓楠的声音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抖掉了。
　　“我的天！酵素，胶原蛋白，抗糖全都有……这特么是豪华保养套餐啊！”
　　郁暖皱着眉捂住耳朵，“你干嘛？”
　　“姐，你如果从现在开始每天坚持喝这些东西，30岁的时候看着像20岁，50岁的时候看着像30岁，妥妥的要活成老妖精……”崔晓楠目光幽幽地感叹，“俗话说得好，女人到最后拼的都不是颜值，而是钱。”
　　“……”郁暖突然间觉得，她当了二十四年的女人，简直枉为一个女人。
　　还不如一个男人细致。
　　她叹了声，对崔晓楠道：“过来帮把手，给我放桌子底下去。”
　　满满一箱玻璃瓶加液体，太重了。
　　带回家是不可能的。如果被郁女士知道她喝这么贵的保养品，搞不好要直接把人送进医院。
　　**
　　郁暖为了竞聘CFO的秘书，不仅复习了秘书证的考试内容，还花时间粗略学习了一下财会相关内容。虽然只有短短一周的时间，她还是为此做了最充足的准备，甚至没睡过一个整觉。
　　收到HR通知笔试的短信的时候，她正在大厦顶楼买咖啡，哈欠不受控制地一个接一个。
　　“林瑞华跟我说，你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业务能力在所有人当中最出色。”身旁响起男人低沉冷漠的声音，“这就是你的精神面貌和工作态度？”
　　郁暖下意识地觉得这人在和自己说话，因为提到了林总的名字。
　　她转头一看，是那位被员工们戏称为“江河刘德华”的陈总，胸前工牌上写着他的名字：陈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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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期限
　　也是有可能成为她未来上司的男人。
　　头脑瞬间清醒, 郁暖打起精神朝他笑了笑, 乖顺地垂下了眼，“抱歉，陈总。”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向服务员，“一杯纯美式。”
　　郁暖脑袋稍稍一探, 温声道：“那陈总, 我回去工作了。”
　　“嗯。”他似乎用余光看了一下她。
　　陈衍气场太可怕, 郁暖端着咖啡麻溜地滚了。
　　突然觉得当这人的秘书，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
　　**
　　星期五下午四点, 郁暖准时出现在笔试的小会议厅，蒋甜甜也在。
　　参加竞聘的人很多, 分了好几个考场，她们俩却偏偏能碰到, 也算是狗屎孽缘。
　　没多久, 监考官就来了，把试卷发给每一个人。
　　笔试分上下两场, 每场四十分钟。第一场结束之后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那时郁暖正在走廊里跟秦衡发微信聊天，面前的亮光突然被挡住, 同时也嗅到一阵刺鼻的香水味。
　　她抬起头, 见果然是蒋甜甜，便了无兴趣地重新低下头。
　　“郁暖，这次你没办法赢我的。”蒋甜甜自顾自地说，“如果不想太丢脸的话, 我劝你早点放弃。陈总秘书的位置一定是我的。”
　　郁暖笑了声，一边敲字一边轻飘飘道：“哦，那让我猜猜，你是勾引HR的考官提前拿到了试题，还是想在面试前先跟陈总‘深入交流’一下呢？”
　　蒋甜甜脸一白，“你——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那就别做得太难看啊。”郁暖抬眸，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和你一样，现在我也不怕了，江河集团是赫赫有名的上市公司，一直秉承着透明化管理，员工勾引领导这种丑闻一旦被曝出来，有的人可能会在整个行业里都混不下去，我劝你别把以前那种小作坊里见不得人的勾当使出来丢人。到时候没脸的不止是你，还有林总，以及从康华一起过来的所有同事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明白吗？”
　　蒋甜甜和原公司董事会某些领导有染，是郁暖无意中发现的，她一直以为林总和蒋甜甜的关系应该也不一般，不然不会对她那么纵容。
　　可那天在咖啡厅陈衍说的话，让她心里存了一丝疑虑。
　　或许林总一直以来心里想的，并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蒋甜甜被她这番话气得牙都快咬碎了，郁暖收回淡淡的目光，摁着微信下面的小方框，对那边的人道：“好啊，亲爱的。”
　　秦衡刚说下了班来接她吃饭。
　　郁暖觉得自己真的变坏了，以前还想着做人留一些余地，现在只想再多气她一点。
　　蒋甜甜当然能猜到郁暖这是在跟谁发消息，当即脸色由白转黑，难看至极。
　　不过郁暖这会儿可没空搭理她，秦衡也发了段语音过来。
　　她故意点开，让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走廊里：“再叫一遍亲爱的，真好听。”
　　蒋甜甜气到面部狰狞变形，转身跑掉了。
　　郁暖一脸胜利者得意的微笑，回道：【不说了，我要忙了。】
　　下一场考试还有五分钟开始，她关掉手机进了考场。
　　和她原先预料的没什么差别，之所以有两场考试，是因为一场企业文化和秘书行业相关知识，一场财会类基础知识。而以她这些天抱的佛脚，完全足够应付第二场了。
　　蒋甜甜一个专业毕业生显然也不在话下，两人几乎是同时交的卷。然后互相鄙夷地看了一眼，各自从不同的门出去。
　　连监考官都是一脸懵逼。
　　蒋甜甜不知道去了哪里，郁暖回到工区，一路上也没看见她。
　　崔晓楠倒是一如既往热情地迎上来，“恭喜凯旋！”
　　郁暖哭笑不得，“凯什么旋，结果还没出来呢。”
　　“我姐第一名，必须的必啊，之前月考那么刁钻的题你都是满分，这算啥？”崔晓楠抱着她胳膊晃，“等你成了首席财务官的高级秘书，多给我长脸呀。”
　　“少拍马屁，多用心。”郁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等你成了沈总监的高级助理，也算是给你师父我长脸。”
　　崔晓楠嘿嘿笑了声，挺直腰杆儿行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一定不辱使命！”
　　郁暖懒得再跟她耍花腔，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
　　郁暖说想可乐了，于是秦衡今天把它带了出来。先在河边大排档吃了烧烤，然后带着猫一起散步。
　　两人神仙颜值的组合，再加上一只神仙颜值的猫，遇到的很多小姐姐和小朋友都忍不住凑上来逗逗透明罩里的可乐。
　　当然也有目的不单纯的，可都被男人不搭不理的冷漠态度给冰冻了。郁暖表面上歉意地安抚那些小姐姐，心里却高兴得不行。
　　散步走累了，郁暖坐在长堤的柳树下休息，把猫从包里拎出来。可乐胆子还挺小，不敢乱跑，就乖乖趴在她腿上。
　　郁暖一下一下轻轻地给它顺着毛。
　　“你看它现在都不找你了，嫉妒吗？”郁暖得意地看了看旁边的男人，然后弯腰凑到猫咪面前，问：“可乐，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姐姐？”
　　男人眉梢一挑，把猫从她腿上拎起来，凶巴巴道：“这是你妈，记住了？”
　　“我不要！听着就像黄脸婆。”郁暖忿忿地看他一眼，对可乐说：“我是姐姐，不是你妈，记住了？”
　　小家伙用嘴巴蹭了蹭她的脸，“喵”了一声。
　　“听见没？叫妈呢。”秦衡笑眯了眼，把猫咪的胖脸又往她那边凑了凑，“乖，再叫一声妈。”
　　被他这么一说，就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可乐每叫一声郁暖都觉得在叫妈。
　　她气笑了：“秦衡！你幼不幼稚啊！”
　　秦衡不再逗她了，把猫放回她腿上，头靠在她肩上，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河边凉爽的风吹得人面颊发冷，浑身也禁不住瑟缩，肩膀上骤然落下一个热源，郁暖觉得很舒服，甚至想更靠近一点。
　　忽然被自己羞耻的念头吓到了，她低声嗫嚅道：“……干嘛啊你。”
　　耸了耸肩想把他脑袋弄下去，可这男人就像块牛皮糖似的，反倒贴得越来越稳当。
　　“小暖，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男人忽然轻轻地开口。
　　她的心一下子跟着静了下来，喃喃道：“什么？”
　　“我喜欢你。”他转过头，下巴抵着她的肩，认真地望着她的侧脸，“很喜欢你。”
　　“哦。”郁暖禁不住矫情，语气涩涩地问，“那你还会……喜欢我多久啊？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
　　秦衡握住她的手，笑了一声，“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像你这种条件的大少爷，身边优秀的女人多的去了，喜欢一个再喜欢一个很正常啊。”她没有傻到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他的唯一，“你将来应该需要一个旗鼓相当的伴侣，像我这种女孩在你身边，除了锦上添花没什么作用，我知道的。”
　　“郁暖。”他微微皱着眉，语气低沉地叫着她的名字，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女孩清秀的脸蛋转过来，逼着她的目光无处闪躲，“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
　　郁暖的心脏砰砰乱跳着，手指紧紧地攥住裙边。
　　“我的感情没那么廉价，过去二十多年它没给过别人。”秦衡无比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盛满星月光芒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一个小小的她，“从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确定你是我余生想要的人，除非你不答应。”
　　“换句话说，跟我谈恋爱是要结婚的，也是要白头偕老的，就算到死也不能分开。”他唇角微微上扬，眸子里温柔化开，“你准备好了吗？”
　　“没，没有。”冷不丁说到结婚，还什么白头偕老，郁暖一下子就慌了。身子一抖，可乐也从她腿上滑下去，缩到她脚边。她咬了咬唇，垂眸，“你话这么多，是不想通过考察期了……”
　　啧，就会用这茬威胁他。
　　他看着她，舌尖抵了抵牙齿，眼尾高高地挑起来，“你给我个期限。”
　　郁暖眸子一颤，“什么？”
　　“考察期到什么时候？”秦衡表情认真，“什么时候我才能想抱你就抱你，想亲你就亲你，不用打报告也不会被拒绝。”
　　“……”我没有拒绝啊，郁暖心里想。
　　只是一害羞就想跑而已，她也没法控制住。总不能不要脸地告诉这个男人，你强迫我吧我不会怪你的。
　　想想就有点猥琐有点变态。
　　因为从小身边缺乏父亲的角色，母亲自己心理也一直有问题，对她缺乏一些应有的教育和引导，导致她对生活中的异性有种天然的隔阂，在学校不怎么跟男同学打交道，因为性格太文静甚至算得上孤僻，和女同学也很难成为朋友。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大学，舍友天天腻在一起，她才开始有了朋友。
　　后来上班时间久了，很多事情无从避免，才慢慢地习惯跟异性正常交流。
　　但不管是长时间和男人近距离工作，还是彼此之间更亲近的关系，对她来说秦衡都是第一个。尽管她已经很努力了，很多东西对她来说还是需要适应。
　　于是随口道：“两个月吧。”
　　男人眉一皱，“半个月。”
　　“……一个半月。”郁暖咬了咬唇。
　　“一个月。”秦衡不由分说，“再讨价还价就二十天。”
　　“……”一个月就一个月，哼。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你们都好激动！我还没有说陈总是不是男二呢hhhhh


第28章 （二更）吃醋
　　下周一刚到公司, 笔试成绩就下来了。
　　一共五个人进入面试, 其中就有郁暖和蒋甜甜，笔试成绩排名第一和第二，总分只差两分，加上面试成绩的比例，两个人都有可能胜出。
　　剩下三个也随时可能蹦出黑马, 都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 这话没错。郁暖在学校十余载得过且过与世无争, 到了职场却不得不面对这种更加残酷的竞争。
　　因为她不想再这么平庸下去了。
　　如果她真的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秦衡身边，至少不会被人说成是一无是处的花瓶, 只能被男人护在羽翼之下。
　　她也有一点私心。那个男人太耀眼，她不希望自己因为他变得黯淡无光。
　　面试之前, 郁暖在网上买了一套财会专业的速成培训课程，补全知识盲区, 还找林总帮她弄全了江河集团两年内的财务报表, 采购报表，以及其他所有财务部可能经手的文件类型, 每天一下班就回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比备战高考还用功。
　　一周的时间, 郁暖觉得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面试安排在周五上午，她信心十足，连看着蒋甜甜那张花枝招展的脸都觉得不那么恶心了。
　　五名参选者是一个一个进去的，考官除了陈总本人, 还有其他两个公司高管。郁暖看见对面的林总的时候，有点意外。
　　林总微笑着朝她点了下头。
　　坐在正中间的男人目光从手里的简历中抬起来，冷淡地望向她，“开始吧。”
　　半个小时的面试，结束的时候，郁暖已经出了满手心汗。
　　好在那位陈总虽然依旧不苟言笑，却似乎没因为上次在咖啡厅的事情，对她有什么不满，是一副公正严明的态度。
　　郁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深呼吸大喘气儿，打算平静一会儿再回办公室，没想到才过了几分钟，旁边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女人呜咽着从里面冲出来。
　　高跟鞋噔噔地响着，伴着一阵浓郁香水味，是蒋甜甜。
　　郁暖还没来得及落井下石一番，她就跑远了。
　　“……”
　　横竖现在回去也没事可做，郁暖顺着她离开的方向，缓慢走到尽头的女厕所门口。
　　女人肩膀颤抖着，脸埋在水池里，哗啦啦的水声将细小的呜咽声遮掩得若有似无。
　　郁暖靠着墙，双手环胸站着。
　　过了一会儿，蒋甜甜才抬起头来。她好像换了套化妆品，除了满脸水渍和眼泪混杂不清，妆倒是没有花，反而显得一双凤眼更加深邃，削尖的下巴淌下水来，有几分楚楚可怜的韵致。
　　“是胸不够低还是裙子不够短，香水味不够浓还是高跟鞋不够高？你是这么想的吧？”郁暖轻轻地一扯唇，“其实以你的能力，何必这样呢？”
　　蒋甜甜错愕地望向她，从镜子里。
　　“知道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在哪儿吗？”郁暖淡淡地问。
　　没有等回答，她紧接着开口：“你总想着遍地开花，但我只想开好这一朵花。”
　　说完点头笑了笑，转身走了。
　　*
　　下午午休时间刚结束，内聘结果就下来了，HR总监邮箱亲自群发的通知，郁暖被任命为首席财务官的高级秘书。
　　第八业务部的工区炸开了锅，却独独不见蒋甜甜身影。
　　“我的天啊！CFO高级秘书！郁暖姐你这是走向人生巅峰了知不知道？”
　　“听说是总监级别的薪资待遇！比老沈还牛！”
　　“堂堂CFO办公室，当然不能跟咱这个犄角旮旯业务部比了。”
　　“那你不是要搬到A1栋上班啊……以后都见不到面了。”
　　“听说1栋不仅有单独的食堂和咖啡馆，连健身房都是配套的，咱们连一起吃饭都没机会了。”
　　“郁暖姐，虽然宫里什么都有，可你别忘了常出宫看看我们这些老百姓，呜呜……”
　　本来有人想晚上一起吃个送别饭，上面临时派下来一个任务，沈总监随便划了一个片区的同事加班，这次聚餐只好作罢。
　　郁暖因为要准备交接工作，幸免于难，拿出手机给秦衡发微信：【晚上有事吗？】
　　对面几乎是秒回：【等你召唤。】
　　郁暖不禁弯起唇角：【我请你吃饭呀。】
　　秦衡：【这么好？】
　　郁暖：【嗯哼，心情好，一会儿过来接我。】
　　秦衡：【没问题，八抬大轿准备就绪。】
　　啧。
　　臭贫。
　　八抬大轿不是结婚用的吗？就会占人便宜。
　　*
　　“这次AR公司的项目很重要，虽然招标制度严明，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尤其要注意江河那边的动向。”秦衡把签好的文件递过去，重新坐下来，交叉的双手搁在办公桌上，“前期部署就按我说的做，有什么问题随时汇报。你出去吧。”
　　“好的。”
　　门刚关上，外面又有人敲了两下。
　　“进。”他放下手机抬头看过去。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门口走进来。
　　“爸，您怎么来了。”秦衡眉心稍皱了下，见来人直接往沙发那边走，于是去饮水机旁沏了杯茶。
　　“路过，顺便来看看你。”秦建坤接过茶杯，揭盖闻了闻，“这么好的龙井，也不往家里拿点儿。”
　　秦衡知道他就是开个玩笑，闻见一阵淡淡的香味，唇角弯了弯，“您又去甘泉寺了？”
　　“嗯，今天是他的生辰，我去陪陪他。”
　　秦衡端着自己那杯茶抿了口，没再应声。
　　每年都有两天，父亲会去甘泉寺看望一个人，一天生辰，一天忌日。
　　是个他没见过的叔叔。
　　“AR的招标项目准备得怎么样了？”秦建坤没给他多少时间喘气儿，话题就转到工作上，“电子产品这块有江河集团这个大威胁，说实话，我有点担心。最近听说他们又买了个新三板小公司的技术，弄不好玩什么旁门左道，你多长个心眼儿。”
　　“爸，您放心。”秦衡把玻璃杯搁到茶几上，一声沉沉的钝响，温润的桃花眼里夹着一丝狠厉，“拿不到AR新机的独家合作，我可没脸接替您的位置。”
　　秦建坤轻哼了一声。
　　秦衡身子往后懒懒地一靠，双手交握放在交叠的腿上，目光睨着头发花白的父亲，“知道我为什么偏要选金融和电子吗？”
　　“为什么？”秦建坤认真地望着他。
　　“您觉得扶不起来的，我一一证明给您看。”他用拇指摩挲着左手腕表的表盘，“我在安信埋了颗种子，过不久，也会在这家公司埋下一颗种子，您会看到的。秦氏将来在我手中，只有越来越好。宁城，江南，甚至整个中国，无人匹敌。”
　　“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为我这个王国，开疆辟土。”
　　父子俩均是一脸势在必得的笑意，安静的办公室里，杯子撞出清脆的响声。
　　*
　　这次郁暖从根源上杜绝了之前那种情况的发生，刚点完菜就喊服务员买好了单。
　　男人一般都不爱让女人请的，所以她的态度很坚决。
　　“我升职了，从下周起就是CFO的高级秘书。”
　　秦衡目光沉了沉，但很快弯起唇，用饮料杯碰了碰她的，“我家小暖真棒。”
　　“……我怎么觉得你不是那么替我高兴。”郁暖边嘀咕边喝了口饮料。
　　秦衡放下杯子，眉梢挑了挑，“那个CFO，是男的还是女的？”
　　郁暖道：“男的。”
　　他嗓音低了些，“长得帅吗？”
　　郁暖沉默了一下，虽然怕他不高兴，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帅。”
　　男人唇角一扯，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辞了，我给你三倍工资，过来给我当秘书。”
　　“……不要！”她才不要给这种说风就是雨的幼稚男当秘书。
　　秦衡当然知道她不会答应，撇开眼，慢条斯理地把两个杯子倒满，沉着嗓说：“除了工作需要，不准有别的交流。不然我会亲自去找你领导谈话的。”
　　“当然只是工作了，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郁暖哭笑不得。
　　男人双手摩挲着玻璃杯壁，目光微凉地看着她，“更衣系领带，端茶送水这种事统统不许做。”
　　“……谁要给他更衣系领带了。”郁暖瞪大眼睛，“原来你的秘书会给你更衣系领带吗？”
　　“我没有秘书。”秦衡表情一本正经，“虽然我不会，但是有的人会，特别是有些看上去道貌岸然实则内心猥琐的中年男人。”
　　“陈总不是那种人。”郁暖同样一本正经。
　　“现在你就知道了？”男人轻笑，感觉有点气，“当初你对我可没这么信任。”
　　“我不想跟你吵架。”郁暖闷闷地收回目光，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果汁。
　　本来因为升职而兴高采烈的，不但不替她高兴，还来这么一出。
　　真是煞风景的祖宗。
　　“我也没想跟你吵架。”秦衡倾身往前，灼灼地盯着她，“我可以对你无条件纵容，但希望你做事情的时候，多少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郁暖抬眸和他对视。
　　男人澄澈的双眸认真地看着自己，漫溢出许多情绪来。
　　郁暖整个人仿佛被这些排山倒海的柔波淹没了，心弦不停地打着颤，咬了咬下唇，嗫嚅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三倍工资都勾不过来，怎么办鸭！
　　弱弱问一句……聪明哒你们就这么确定人家陈总是单身嘛？！虽然人家是很帅emmmm
　　今天这个二更，我本来以为我码不出来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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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更）情不自禁
　　“我不该吃醋吗？”秦衡皱着眉, “我作为你的男朋友……预备男朋友, 连抱你一下都要申请，凭什么你要给别的男人更衣系领带？”
　　“我不会的……”天地良心，她根本就不会系领带，怎么系红领巾都快忘干净了。更衣更不用说，那么羞耻的事情。
　　男人稍微舒了舒眉, “你保证。”
　　“我保证, 除了工作需要不会和领导多说一句话。”郁暖被他这幅小气吧啦的模样逗笑了, 举着手发誓状，“可以了吧？”
　　“你最好说话算话。”男人酷酷地垂下眼, 把筷子掰开递给她，“吃饭。”
　　一场小小的闹剧很快结束。
　　吃完饭去看了场电影, 结束时就九点多了，秦衡把她送到楼下。
　　郁暖拉了一下车门, 没反应, 回头朝他皱皱眉，“开锁呀。”
　　“等一下。”
　　“干嘛？”
　　男人从储物盒里拿出一团软软的东西, 扔到她手里，然后把衬衫领子翻起来, “给我系。”
　　郁暖：？？？
　　谁来救救这个小学鸡一样幼稚的家伙？
　　“我不会。”她捏着领带瞪他一眼, “你别闹了行不行？”
　　“红领巾会吧？”男人倾身过来，一只手撑在她那侧的车门上，稍热的体温密密麻麻地将她包围住，“系好了, 就放你走。”
　　郁暖咬了咬牙，“……我系得很难看。”
　　“没关系，又不给别人看。”他浅浅地弯唇。
　　他似乎是故意将炙热的呼吸从她额头拂下，距离留得刚刚好，让她可以抬起手臂自由活动，却丝毫无法忽略男人霸道的荷尔蒙气息。
　　他满意地看着她悄悄染红的脸颊。白皙的手臂将领带绕过他颈后，认真地在胸前打着结，全程低眉顺眼的模样，仿佛连呼吸都刻意控制着，小心翼翼的不给他听见。
　　“好，好了。”郁暖捏着手里歪歪扭扭的红领巾结，小声嘟哝道，“说了很难看的，我还是给你拆——”
　　话还没说完，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放在男人胸前的两只手全被他包住了，热烫的温度灼得她手心很快沁出汗来，就连后背也渐渐地湿了。
　　他握着她的手，从领带上滑下，头也缓缓地低下，逼近她羞红似苹果的脸，翕动的薄唇里是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昏暗夜色里魅惑万分：“小暖，抬起来。”
　　有时候他觉得，她并不是抗拒自己，他也想试着顺从自己的渴望。
　　郁暖乖乖地抬起头，望着他的双眸不再清澈，像是被勾了魂、下了蛊一般。
　　她的心早就跳得麻木了，只知道身体很热，脑子也很热，男人的声音透过耳膜传进来，是这一片混沌中唯一清晰的指令。
　　她没有多余的脑容量来思考，本能地照做。
　　秦衡用一只手抓紧她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来，隔着如绸缎般光滑沁凉的发丝贴住她的后颈，缓慢地动着，将她僵硬的骨头揉软了些。
　　额头相碰，他仿佛能闻见女孩身上清新自然的香气，不是任何香精的味道，只是她的味道。那么淡，却足够销魂蚀骨。
　　睫毛像两片纤薄的蝉翼，扑扇在他的心上，轻风拂过的每一寸都又麻又痒。
　　被这阵轻风勾引到了极致，他果断覆上那双温软的唇。
　　相碰的那一刻，就像是黑暗中炸开的电光火石，破空的亮光将所有感官都聚集到了一起，从未有过的柔情兜上心来。
　　前一刻觉得一切都圆满了，紧接着却想要更多。
　　他放开她的手，转而去拥她的背，把两人紧紧地贴住。
　　郁暖还没从那阵轻柔的触碰里醒过神来，男人的一双唇瓣啄了啄她的下唇，又辗转着，更用力地吸。
　　从大脑到身体，全都被这个人生涩却专注的亲吻给麻痹掉了，她不能动弹，双眼也自然而然地闭上，心尖发颤的感觉变得愈发明显，就像空城里清晰的擂鼓声，一下一下地，响彻天地，回音绵绵。
　　她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抬手放在他胸前，攥住那根被自己系得歪歪扭扭的领带。
　　突然，下唇被轻轻地啃了一口，郁暖浑身一麻，好像有什么濡湿的东西划过齿间，她愣了愣，紧接着听见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
　　反应了数秒才想起来是自己的。
　　她推了秦衡一下。
　　秦衡皱着眉放开她，手从她的后背回到车门上，依旧是困住娇躯的姿势。
　　“喂，妈……我马上就回来了……嗯，很快，您先睡吧……拜拜。”
　　挂了电话，她红着脸瞪他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去。
　　就那一眼，他看见她水光晶亮的眸子，心都要化了，轻柔地勾住她下巴，“小暖。”
　　郁暖用力低着头，跟他的力道反犟着，嗫嚅道：“……你犯规。”
　　男人轻笑了一声，“你也没拒绝。”
　　“……那你不能因为别人家大门开着就理直气壮地进去偷东西吧。”她嘟哝道，“就是犯规。”
　　“好啊，那你想怎么罚我？”话虽这么说了，他却完全不以为意，笑得满面春风。
　　男人的衣领翻起着，本来就系得不好看的领带因为刚才被她扯了许久，呈现一种萎靡而暧昧的姿态。而被他亲吻的感觉还丝丝缕缕的飘在唇上，脸颊的热度怎么也褪不下去，狂乱的心跳也依旧敲打着胸口。她咬了咬下唇，说：“开锁。”
　　秦衡乖乖地摁下中控，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脸上。
　　“……我想好了再告诉你。”郁暖被他笑盈盈的眼神看得快羞死了，推开车门迅速跑出去。
　　到了楼门口，突然想起来什么，回过头却依然不敢看他的脸，盯着副驾驶的座椅娇声喝道：“把领带解了！”
　　不然她总觉得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明天可能会顶着个歪歪扭扭的红领巾结出门。
　　他是向来不在乎别人眼光的。
　　**
　　周一上班，郁暖给新领导打完电话，就先去了原部门拿自己的东西。
　　刚到座位上，就看见蒋甜甜从沈总监办公室踉跄着跑出来，一脸失魂落魄。
　　工区里其他同事开始窃窃私语，连郁暖也拍了拍崔晓楠问：“怎么回事啊？”
　　“还不是内聘考试的事嘛。”崔晓楠小声道，“听说面试的时候衣着不得体，被陈总骂得好惨，她居然还不死心，昨天晚上又跑去老总们应酬的会所……听说陈总特别不高兴，说江河集团不要这种不检点的员工，亲自下令辞退了。”
　　“……”自作孽不可活，怕是找不到比这女人更合适的蓝本了吧……
　　真是枉费她一片好心，还想着劝人迷途知返。
　　叫了两个男同事帮忙把东西全搬到了A1栋的办公室，郁暖这就算彻底成为江河集团财务部的人了。
　　她的桌子是秘书室最显眼的那一个，但平时上班时都是坐在陈总办公室的门口，负责接转电话，有需要随叫随到，老板进出还要起身鞠个躬。
　　大公司的要求真的太龟毛了。
　　三天速成培训结束，郁暖觉得自己已然成为一个机器人，内部算法精确到小数点。
　　电话响五秒内必须接通，敲门三声，每两声间隔不能少于零点五秒，高跟鞋走路的响声不能超过四十分贝，平时鞠躬上身倾斜15度，领导有重要客人时倾斜30度……
　　果然总监级别的薪水不是这么好拿的。
　　偏偏陈衍这人还不满足于公司要求，上班第一天就让人搬了一纸箱的东西给她。郁暖打开一看，英语/德语/日语日常用语速成教材，专业术语进阶教材，公司法及各种沾边的法律，甚至还有计算机和历史……
　　郁暖不淡定了，眉毛一下一下地跳，“陈总，这，这么多？”
　　“公司主营电子产品，除了国内，大多是英美、德国和日本的合作商，这三种语言你必须要学好。其他东西可以慢慢来。”陈衍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冷漠态度，“每周我检查一本，你自己决定从哪本开始学。”
　　郁暖小心脏里顿时溢满了苦水，咬咬唇，“……好的。”
　　等陈衍进了办公室，她脱了力把自己摔在办公椅上。
　　以为通过内聘考试，是真的人生开挂了……
　　以为连续两周的点灯熬油终于换来柳暗花明了……
　　却没想到，这是一个更大更圆的坑。
　　这坑是多么的光鲜华丽，让人心甘情愿往下跳啊……
　　接下来的日子，郁暖每天配合着陈衍的时间上下班，空余时间全部用来学习。还好应酬不用她跟，陈衍有专门的司机兼特助，五大三粗的男人，据说是个散打冠军。
　　郁暖想着快点把该学的学完，工作也能早点走上正轨，三本入门书籍她用两周就啃完了，虽然还不可能跟外国人无障碍交流，但应付陈衍绰绰有余。
　　陈衍抽查过之后，一向不动声色的脸上难得露出惊异的表情。
　　“不错。”他第一次用言语表扬了她，唇角也似乎上翘了一点，“那再给你两周时间，学完进阶教材。”
　　“……”WTF？？？
　　是以前的工作氛围太轻松友爱领导太和蔼可亲了吗？她为什么忘记了资本家剥削人类剩余价值的恶劣本质！！！尤其是像陈衍这种顶级资本家，恐怕已经把她的可利用时间精确到十分之一秒了吧。
　　残暴没人性，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陈总明明是魔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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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二更）亲我一下
　　第八业务部的骨干军有一个小群, 郁暖虽然调职了, 依旧经常跟他们唠唠嗑。
　　临近中午没什么事，一般也不会有人选在这时候来拜访，于是郁暖在群里看他们八卦沈总监的发际线又上移了几毫米。
　　正看得起劲，头顶突然响起一声男人的清咳。
　　她脑袋一嗡，赶紧扔掉手机站起来, 条件反射的就要鞠躬, 抬头一看面前的人, 呆了，“……林总？”
　　“嗯。”林总笑着朝她点了下头, “新工作还适应吗？”
　　老领导还是那么和蔼可亲，让人感觉到分外温暖, 她咧开嘴笑，“挺好的, 谢谢林总关照。”
　　“谢我做什么。”林总轻声道, “都是你应得的。”
　　郁暖听着林总淡淡的语气，很多事情豁然开朗。
　　无论之前在康华科技的时候, 林总把蒋甜甜放在身边最近的位置是因为什么不可说的原因，都不重要了。如今回想起来, 这位老领导其实一直默默地对她很好。
　　人被虚捧得越高, 摔得就越惨，每个人都应该站在和自己能力相匹配的位置上，才能够长久安稳。
　　“在吗？”他指了指里面。
　　“嗯。”郁暖点点头，“不过今天心情不太好, 您当心一点。”
　　“行，你忙吧。”林总说完就去敲门。
　　林总进去没多久，郁暖还没喘口气，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孩蹬着高跟鞋走过来。
　　郁暖有点印象，在一次大会上见过，不记得是哪个业务部总监随行的助理了。
　　“郁暖姐，这是我们第三业务部的采购报表，麻烦你拿给陈总过目。”女孩笑着把文件夹递给她。
　　“着急吗？”郁暖问，“陈总在会客，中午有个应酬，可能要等到下午才能看，分部报表签字找刘总监也可以。”
　　“不是特别急。”女孩摇了摇头，表情有点腼腆地说，“上个月报表出了问题，这月陈总要求亲自给他过目的。”
　　“那好吧。”郁暖接过来，顺手翻开扉页，粗略浏览了一下有没有格式问题。突然皱了皱眉，“这表是你做的？”
　　“是……我们总监这两天在忙新业务，就把数据给我处理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她指着中间某行的数字，“往下全都错了。”
　　小姑娘浑身一颤，吓得结巴了，“不，不会吧。”
　　“你回去检查一下excel原件，可能是填充函数的问题。”郁暖把文件夹递回给她，“拿这个给陈总，是想自己挨骂还是连累你们总监挨骂？下次注意一点。”
　　“好的。”小姑娘抱着文件夹连连鞠躬，“谢谢郁暖姐，我走了。”
　　郁暖望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摇了摇头，有点无奈。
　　像这种毛躁的小女孩，总要经历些什么才能成长的，就像曾经的她自己。
　　下午五点半还没到，陈衍就从办公室出来了。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手里还拎着公文包，对她说：“我今天有点私事，你提前下班吧。”
　　郁暖点点头，“好的。”
　　她的工作时间向来都和领导一样，于是在秘书室的同事们艳羡的目光中，背着包洋洋洒洒地离开了。
　　人刚到公司楼下，就接到她妈的电话。
　　“喂，小暖啊，你今天加不加班啊？”
　　“我已经下班了，有事吗？”
　　“哎哟，那敢情好，帮忙去一中接一下你王阿姨的小儿子，家里要做饭走不开，你叔又出门送货去了。”
　　郁暖皱了皱眉，“她小儿子不都高一了吗？”
　　郁湘云叹了声，“宝贝疙瘩嘛，非要人接才放心，这不是看你下班顺路……”
　　“行行行，我知道了。”郁暖恹恹地挂了电话。
　　她是顺路，可她也是要坐地铁的。
　　自从高中毕业，她已经六年没去过高中校园了。
　　这里和她当年就读的学校一样，一到临近放学的时候，路边停着密密麻麻的车子，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熙熙攘攘。
　　不过当年那些熙熙攘攘中间，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的家长。
　　那时候郁湘云压抑了十多年的忧郁症越来越严重了，怕影响她学习，故意瞒着不让她知道，直到高考的前一天，她突然被老师叫出去，说她妈妈自杀未遂进了医院。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回到学校，考完那两天的考试的。
　　她只知道必须咬着牙走完这条路，她和妈妈才有希望。
　　王阿姨的儿子小名叫喆喆，因为平时都是父母来接喆喆，郁暖生怕错过了，一直往前窜，想要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
　　终于窜到了最前排，她不小心把旁边的人撞了一下，赶紧转过头道歉：“不好意思啊……咦？”
　　对方显然也有点惊讶，眉毛挑了挑。
　　“陈总……”她弯唇笑了，“您也来接孩子？”
　　陈衍淡淡地“嗯”了一声，重新看向前方。
　　原来所谓的私事就是来接孩子啊……为了接孩子还早退，真是个好爸爸。
　　诶，不对。
　　印象里陈衍档案上的年龄是32岁，就算他孩子才高一，算起来也只比他小16岁，怎么可能？
　　看来不是亲生孩子了。
　　那他到底是不是单身呢……档案上又没写。
　　郁暖天马行空的八卦脑补被一声放学铃打断了。
　　没过多久，孩子们开始从教学楼过道蜂拥出来，郁暖有点密集恐惧，揉了揉额头。
　　陈衍接的孩子先出来了，是一个眉清目秀、个子高挑的少女，乌黑的头发绑成马尾辫，放下来约摸及腰，没有刘海，干干净净的面庞不需要修饰已经很美。
　　少女注意到陈衍身旁的她，秀气的眉毛皱了皱。陈衍淡淡地说：“露露，叫阿姨。”
　　“……”这个年纪的女人还不是很想被叫高中生叫阿姨。
　　小姑娘貌似也不是很想叫阿姨，娇嫩的唇瓣被自己咬了咬，片刻，同样浅淡的目光看着陈衍：“叔叔要陪女朋友的话，可以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回家就好。”
　　脸上笑得有些勉强。
　　陈衍表情冷冰冰的刚要训人，小姑娘背着书包转身跑了。
　　男人微微掀动的薄唇尴尬地顿在那里。
　　郁暖还是第一次看见陈衍吃瘪的样子，不过她没多少时间惊讶，因为熟悉的男孩也出来了。
　　她朝那个板寸头小家伙挥了挥手，叫道：“喆喆，这里！”
　　“小暖姐，怎么是你啊？”男孩咧嘴笑，“我爸妈呢？”
　　“你爸送货去了，你妈在家做饭呢，走吧。”郁暖像平时一样拎着他校服把人往前推，刚走一步，回头看了看陈衍，“陈总，您还不去追吗？”
　　男人目光才从手机里抬起来，淡淡道：“不用管她。你怎么回去？”
　　“坐地铁。”她老实答道。
　　“晚高峰人多，我送你们吧。”
　　“……谢谢。”这么有人情味的领导真让人不习惯。
　　相比于郁暖在领导面前的严肃拘谨，喆喆同学活泼许多。
　　陈衍的代步车是一辆深灰色的宝马X5，喆喆第一次坐这么高端的车，激动坏了，也是个不怕死的，敢跟大冰山搭话。
　　“叔叔，你的车太帅了！”男孩趴在驾驶座的椅背上说，“叔叔长得也好帅！”
　　陈衍虽然不苟言笑，但一向有礼节有涵养，淡淡回了一句：“谢谢。”
　　郁暖回过头无声地瞪了他一眼，用口型道：“闭嘴。”
　　要知道领导平时最讨厌吵闹了。
　　其实不用她说，喆喆也感觉到了那句“谢谢”里隐藏的低气压，对方明显不是很愿意搭理，于是努了努嘴，乖乖坐回去。
　　到小区门口，郁暖带着喆喆道了谢，就送陈衍和他的车离开了。
　　“这叔叔好酷啊。”喆喆还是很好奇，“你男朋友？”
　　“那是我公司领导。”郁暖拍了拍他后脑勺，“别在你爸妈还有我妈面前瞎说知不知道？”
　　男孩“嘁”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郁暖心里总觉得不靠谱。
　　果不其然，到了家门口，这孩子边往自己家跑边高声嚷嚷：“小暖姐有男朋友啦！！！小暖姐有男朋友啦！！！小暖姐有男朋友啦！！！”
　　郁暖跑过去朝他屁股踹了一脚，被刚打开门的郁湘云喊了一声，才恶狠狠地对他做了个鬼脸，回到自己家。
　　郁湘云关上门，盯着郁暖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吃饭的时候才问：“男朋友怎么回事？”
　　“哪是什么男朋友，今天去学校接那小子，正好我领导也接侄女放学，碰上了，就顺路送回来。”郁暖撇了撇嘴，“他的话您也信。”
　　“哦，这倒是提醒我了。”郁湘云把手机拿过来，翻了翻，“跟我一起跳舞的一个阿姨前些天给我看过一个小伙子，长得挺好看的，那样貌跟你登对，不过就是这个工作……在搞什么游戏直播，我觉得不靠谱，每天就跟玩儿似的，总不能玩一辈子游戏吧？”
　　“您直接回了吧。”郁暖戳了戳碗里的饭，说，“以后不用给我张罗了。”
　　郁湘云脸上表情一顿，“怎么了这是？又不找了？”
　　“嗯，您不用操心了。”郁暖低头咬着筷子，“我自己找。”
　　“有目标了？”郁湘云盯着她的脸问。
　　郁暖压根儿不敢看她，胡乱地“嗯”了声。
　　郁湘云放下手机，正襟危坐，“不是你那个领导吧？”
　　郁暖嘴角一扯，有点哭笑不得，“当然不是。”
　　“那是小秦？”
　　郁暖刚喂进嘴里一口米饭，被呛得咳了两声，赶紧喝水。
　　“你别以为你妈傻。”郁湘云叹了一声，“他那车往院儿里一开，整个小区谁不知道啊？我原本还自欺欺人，以为你们只是普通的同事朋友来往一下。”
　　“妈，其实我们……”郁暖咬了咬唇，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像怎么解释都不对，压根儿也不需要解释。
　　“他现在看得上你，不就是因为你漂亮？这种有钱人家的花花公子，别说可能几天就变心了，就算你们将来真的修成正果，结了婚，婚姻里总是女人吃亏的，他们家庭显赫，可是你没有背景，被欺负了谁给你撑腰啊？要我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一身病的老婆子去那高门大院儿里给你讨说法吗？”郁湘云红着眼道，“女人长得再好看，都是会老的，平常人家还有那么多出轨的男人，你能指望一个像他那样的男人，对你一辈子一心一意？别傻了啊闺女，咱们是普通人，玩不起。”
　　郁暖被她说得眼眶一阵阵发热，强忍着鼻头的酸意，放下筷子，咬着牙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问出口：“妈，您爱过我爸吗？”
　　郁湘云目光颤了颤，许久，缓缓地阖了下眼睛，“当然了。我现在闭上眼还能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样子。”
　　“那您后悔过吗？”郁暖两手握着温热的杯子，望着她，“就算他抛弃孕中的你消失了二十几年，留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把我养大，你有没有后悔爱上他，后悔把我生下来？”
　　郁湘云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透明印花的塑胶板上。
　　郁暖笑了笑，眼眶却完全湿润了，视线里模糊不清，“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可是如果现在因为不确定而逃避了，我一定会后悔的。”
　　**
　　第二天，三部那个小姑娘拿着新做好的报表过来的时候，陈总办公室里正在吵架。
　　郁暖接过文件，就把人打发走了。
　　过了不久，一个嘴下留着撮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从里面气冲冲地出来，样子看上去有点滑稽。可郁暖哪里敢表现出半分，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三十度的礼。
　　这人是江河集团CEO，也是这次竞标AR新机合作项目的总负责人。
　　因为对手强劲，这位CEO压力很大，据说方式上也格外的独丨裁，让陈总很是看不惯。
　　郁暖来了这段时间，领导的脾性已经差不多摸透了。他是个很有涵养也很理智的人，工作上的事情再繁琐，同事再难缠，下属再愚蠢，都鲜少能把他惹得怒气外露。这人是真厉害也是真荣幸。
　　她望着CEO的背影叹了一声，把自己检查无误的报表拿起来，去敲了办公室的门。
　　“进。”领导的声音如常，冷淡无波。
　　郁暖推开门，控制着高跟鞋的音量，走到陈总办公桌前，“这是第三业务部的采购报表。”
　　“放着吧。”陈衍把手头的文件签完字，整理了一摞递给她，“这些拿给刘总监。对了，”他打开左侧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串钥匙，“这个给你。”
　　郁暖看着中间的LOGO愣了愣，“这是什么？”
　　BMW的LOGO？车吗？
　　“公司的车。”陈衍淡淡道，“我是没想到我的秘书上下班还要坐地铁。”
　　“……”郁暖咬了咬唇，没接。
　　陈衍皱眉，“怎么了？”
　　“我……不会开车。”郁暖十分艰难地回答。
　　她也知道说出来很丢脸，都是爬到CFO高级秘书职位上的人了，连驾照都没有。
　　秦衡老早就说要送车给她，都因为这个被她拒绝了。
　　陈衍反应了几秒钟，似乎才终于接受这个事实，表情难得破了功，有点无语，“以后内聘的基本条件应该加上一条，会开车。”
　　“……”谢谢您没直接把我轰走。
　　陈衍把报表拎到面前，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出去吧。”
　　郁暖丧丧地抱着一沓文件溜了，派了一个小喽啰去送，自己回到座位上啃德语书。
　　快要下班的时候，领导拿出来一个文件夹给她，“好好看看，特别是专有名词的翻译。”
　　“好的。”
　　为了这句“好好看看”，她把文件带回家，挑灯奋战到半夜。因为根据经验，领导的所有指令都一定是有深意的。
　　*
　　晚上，她正趴在桌子上翻词典，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好几周没有约会过的秦衡。
　　最近自己太用功，确实有点忽略他了，郁暖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接电话的时候比平常温柔了好几分：“喂，你在干嘛呀？”
　　“加班。”那边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你呢？”
　　“好巧，我也在加班。”郁暖笑了笑，“不过我已经快完成啦。”
　　“嗯。”男人仿佛也轻轻笑了一声，“这周末有空吗？”
　　“看……”
　　“不准看情况。”
　　“……”
　　“必须有空。”秦衡语气强硬道，“不然我直接去你家逮你出来。”
　　郁暖嘴角一抽，揉了揉额头，“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明天上战场。”他说，“赢了，你给我庆功，输了，你要安慰我。”
　　“你一定会赢的。”郁暖笑嘻嘻拍马屁，“有什么事我们秦总搞不定呀？”
　　“有啊。”他语气正经地说，“你。”
　　“……”总觉得这话若有所指，脸一下子就红了。
　　“小暖，我心里真没底。”男人声音软下来，像是撒娇，“你给我点儿力量。”
　　郁暖抿了抿唇，“怎么给你力量啊？”
　　男人笑了笑，“亲我一下。”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郁暖不干，他就不依不饶，最后只好把唇凑在麦克风旁边，轻轻地“啵”了一下。
　　突然房门被敲了敲，门外传来她妈的声音：“还在干嘛呢？还不睡觉？”
　　郁暖赶紧挂了电话，喊道：“马上就睡了！”
　　她揉了揉脑袋，长叹一声。
　　上学的时候没管过她学习也没管过她早恋，现在是要连本带利寻场子来了吗……
　　**
　　第二天，部门晨会刚刚开完，陈衍就带着一身整齐的行头从办公室出来，下达命令：“AR的竞标会，你准备一下，十五分钟后出发。”
　　郁暖突然想起昨天让她秉烛夜战的文件，忙点了点头，“好的。”
　　顺便把做好的笔记也带上了。
　　其实竞标会根本就不关他们财务的事情，郁暖不知道为什么陈总和她要跟着去，不过领导既然发了话，她只能乖乖照做。
　　前面那辆保姆车里坐着CEO那帮人，陈衍那五大三粗的司机保镖兼特助开着他的宝马X5，郁暖坐在副驾驶。
　　从后视镜里，她看见男人正微微仰着头，闭目养神。
　　他隐约皱了一下眉头，郁暖便立刻把窗子关上了。
　　竞标会的地点在AR公司国内总部，一栋不规则N边形的写字楼里。楼不太高，但很气派。
　　昨天晚上郁暖特别了解了一下，这是一家德国人的公司，目前正致力于研发功能齐全的卫星电话，想要打破卫星电话使用不便，功能单一等问题，而这次要招标的，就是外部配件的合作方。
　　郁暖觉得如果不是对中国市场偏好的忌惮，德国人会宁愿用他们自己的技术，所以赢得竞标的关键点在于中国特色。
　　这一点她和陈衍的看法是一样的。陈衍之所以和总经理吵得那么凶，也是因为那帮负责人固执己见，把所有的宝都押在核心技术上，不愿意采纳他的意见，修改方案。
　　国内具有威胁力的企业其实并不多，唯一能和他们一分伯仲的就是兴发电子。如果兴发电子在创意上比他们更胜一筹，那就赢定了。
　　郁暖跟在陈衍的身后，最后一个进入大厅，走到他们公司的位置坐下。
　　有侍者立刻奉上茶水，郁暖心里默默地想着，自己貌似也体验了一回老板待遇。
　　“怎么回事？”总经理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们，德国总部派了人过来？”
　　陈衍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
　　郁暖也跟着自家领导的节奏，假装很认真地喝着茶。但其实特别烫，她连口都不敢沾。
　　“陈总。”总经理有点为难地开口，“德国人亲自来主持竞标了，你……”
　　陈衍吹了吹滚烫的茶杯，“许总昨天亲口说了，竞标会和陈某人没关系，如果不是看在董事长的面子上，我也不想浪费时间来这儿看表演。”
　　“陈总，昨天是我口不择言说错了话，可是今天这个情况……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总经理就差给他点头哈腰了，“我们这几个老骨头，都没有懂外语的。”
　　陈衍若有似地点了下头，似乎是品够了茶，才终于把杯子放下来，下巴朝旁边撇了撇，“你去吧。”
　　所有人都愣了愣。
　　等郁暖终于反应过来领导是在指她，对方已经又开了口：“你去给他们当翻译，文件你也看过了，应该熟悉。”
　　“可是我德语还没……”没到可以上台面的地步啊……
　　陈衍淡淡地看过来，“Leo和Finn是伦敦大学毕业的，你用英语就行。”
　　郁暖攥了攥手指，“……好的。”
　　英语从小就有基础，昨晚又做了准备，现场翻译没多大问题。
　　她赶紧打开文件夹再看一遍，有几个还拿不准的地方，亲自问过陈衍才放心。
　　又过了一会儿，一拨人从门口进来。
　　郁暖捧着杯子正在喝茶，听见动静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差点惊得洒到了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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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更）太子爷
　　领头进来的那人, 不是秦衡是谁？
　　在场所有男人都是严谨的黑色西装, 他也不例外，但无疑他是穿得最好看的。三件套剪裁得体，勾勒出他精瘦健美的身材，黑白格的领带平整地压在马甲里面，外套口袋里露出一小截白色手帕, 除了衬衫领口的领针和左手腕上的手表, 没有多余的坠饰, 却偏偏让人觉得好像从哪里在发光。
　　目光交汇的那一下，他隐约在朝她笑, 但眉眼和嘴唇都没有动，仿佛那一下只是错觉。
　　和第一次在会议室里开会一样,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严肃气场。
　　“兴发电子什么时候换老板了？”后面有人问，“那个年轻人是谁啊？”
　　“好像有点儿眼熟似的, 想不起来。”
　　“那不是秦董事长的公子吗？”
　　“开什么玩笑？”另一人说, “虽然秦氏这两年不怎么投资电子公司了，也不带这么瞎玩儿的吧？给个二世祖练手？”
　　“谁知道呢？早几年兴发也是行业巨头, 不知道让这位太子爷这么一折腾，呵……”
　　郁暖听着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一个比一个说得难听, 眉头皱得紧紧的。
　　兴发电子的座位在他们前面一桌, 她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连后脑勺都比别人的好看，凭什么这么说他？哼。
　　“你们猜他们事先知道德国高层会出席竞标吗？没见他们带翻译啊，除了那位少东家全都是熟面孔。”许总经理叹了一声，“这群德国人也是的, 既然要来，提前加个同传间就好了，是不是故意为难我们的？”
　　“谁知道呢。”另一个高管接着道，“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位秦氏的太子爷有多大把刷子。”
　　“有多大把刷子不知道，长得是真帅啊，比电视上那些白白嫩嫩的明星还好看，净招现在小姑娘喜欢的那种。”有人开玩笑，矛头甚至指向了郁暖，“咱陈总今天这不就带了个小姑娘么？小姑娘，你瞅瞅那位太子爷，顺眼不？”
　　“……”太顺了，顺心坎儿里去了。
　　她哪敢吱声，只干巴巴地笑了笑。
　　好在没多少时间让这些老头子们唠嗑，人齐了，竞标会就开始了。
　　参加的总共有十几家公司，用老总们的话说，除了兴发电子全都是走过场凑数的，不足为惧。但郁暖还是每一个都听得很认真，还拿小本本记着，那些方案都各有什么长处和漏洞。
　　陈衍转头看见她的笔记本，若有似无地牵了一下唇角。
　　江河集团是倒数第二个，郁暖即便做了充足的准备，临上场还是紧张了，从倒数第三个就开始手心冒冷汗。
　　陈衍低声对她说不用紧张，却还是缓解不了分毫。
　　在AR老板们用德语交头接耳的间隙，郁暖和江河集团一位年长的高管一起上了台。
　　他负责宣讲PPT，郁暖负责翻译。
　　心脏在胸腔里胡乱跳着，几乎要越过嗓子眼蹦出来，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鞠躬，然后朝在场的德国老板和各公司代表们露出得体的笑容。
　　坐在第三排的某个男人这时终于从方案里抬起头，一双桃花眼温柔地攫住她。
　　他望着她弯起唇，点了点头。
　　就像一针强心剂钻入骨髓，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全身紧绷的肌肉顷刻间松懈。
　　接下来的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郁暖口语清晰流利，和那位高管配合默契，AR的老板们互相交涉时频频点头，表情是明显的赞许。
　　结束时，第一个抬手鼓掌的是秦衡。
　　郁暖看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一些从未有过的情绪，藏在眸子深处，像暗夜里最远的那颗星星。
　　回到座位，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消息。
　　秦衡：【很棒。】
　　她回了一句：【嘻嘻。】
　　正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感觉到旁边领导看过来的目光，她迅速把手机屏幕关掉，转过头去。
　　“比我期待的要好。”陈衍淡淡地说，“你的语言天赋不错，多下点功夫德语应该很快也能基本交流。如果拿下这个单子，我把你推荐给申总，负责跟进AR公司。”
　　郁暖抿了抿唇，“您是在给我开空头支票吧？”
　　“……”陈衍眉皱了一下，却似乎笑了。
　　“您一开始就觉得拿不下是不是？”郁暖笑着问。
　　要不然，翻译他为什么不亲自上，而是让自己去练胆？
　　可还没等到回答，她耳膜一颤，听见台上传来的声音，心跳倏地漏了半拍。
　　最后一个宣讲的兴发电子，同样是两个代表上台。所有公司只有他们两家临时用了翻译。
　　但不同的是，他们不是赶鸭子上架的英语翻译，而是从容不迫的德语翻译。
　　之前和秦衡一起工作的时候，郁暖听过他用英语打电话，一口标准地道的牛津腔，就像是在英国生活了许多年一样。
　　然而她没有想到，他德语也说得这么好。比她在学习视频里听过的悦耳多了。
　　讲台上的男人不仅有令人惊叹的容颜，还有非凡卓绝的气质，再加上碾压四座的才华，让之前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通通瞠目结舌。
　　“很了不起。”陈衍嗓音低缓地说，“搭档有几处明显失误，他的翻译全都灵活地补救过来了。”
　　郁暖的目光才终于从讲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男人身上移开，看向旁边的领导：“他们赢了吧？”
　　“这个方案在德国人眼中无疑是完美无缺的。”陈衍叹了叹，“所以我早说了，今天只是来看表演。”
　　有赢就有输，郁暖心里既为秦衡高兴，也没法忽略深深的失落。
　　自己和他的差距，还是太大了。有些人生来就站在别人的终点，这话没错。
　　“不用难过。”陈衍淡淡地说，“刚才AR的老板对你的评价都很高。如果不是方案的问题，我们和他们还能再战一战。”
　　郁暖侧过头望着他，弯唇笑了笑：“谢谢陈总。”
　　全场突然掌声雷动。
　　最后一个公司的宣讲结束了，从大家的反应和德国老板的态度里也差不多能猜出来结果了。
　　郁暖看着那人一脸冷漠严肃地坐回位子上，又留给她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刚才她冲他笑了一下，他好像没看到。
　　落座之后他在和一名同事讲话，音量很小，但后排隐约可以听到，郁暖心里痒痒的，像有小蚂蚁在爬。
　　公司领导小声讨论着，陈衍照旧沉默是金，她不想参与也掺和不进那帮人，于是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发了条微信：【该你安慰我了QAQ】
　　他依旧在和旁边的人说话，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她才不信一根睫毛掉脸上都会立马嚷嚷起来的家伙不会感觉到手机在裤兜里震动！
　　就算不方便回不了消息，给个眼神总可以吧？！
　　╭(╯^╰)╮哼！
　　十分钟后，德国人宣布了竞标结果，和大家预料的一样。
　　秦衡和他的团队留下来和AR高管交涉，其他公司代表就先离开了。
　　郁暖怏怏不乐地把手机装进包里，调了静音，暗地里发誓今晚回家前都不会看手机！
　　叫你不理我叫你不理我叫你不理我！
　　即便知道有点无理取闹，但她还是忍不住地生气了。
　　然而在领导面前还是要保持温顺端庄。郁暖立刻收起脸上的情绪，跟着陈衍和另外几个公司老板道别。
　　都是商场上打交道的，不管背地里怎么明争暗斗，面上一个个装得客气得很。
　　“陈总，你这位新秘书可了不得啊，年纪轻轻的，很有前途。”
　　“小姑娘，跟着陈总好好干啊。”
　　郁暖一个个礼貌地回应。
　　回到车上，陈衍问她：“给你的那些书都看完了吗？”
　　“除了计算机都看完了。”郁暖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回答。
　　计算机是真的难，每一个字单拆出来都认识，放一起就是非人类语言。
　　“重点学习数据库，其余的现在不用看。”陈衍说，“不懂直接问我。”
　　郁暖点点头：“好。”
　　“回去我再给你一套教材，抽空准备CFA考试。”陈衍半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这个比较难，你又没有基础，从零开始好好学。定制课程发到你邮箱了，回公司查收一下。”
　　“好。”郁暖心底里在泛苦水，尽量保持笑容，“谢谢陈总。”
　　后座的人不再出声，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郁暖为自己接下来更加魔鬼的日子长叹了一声，手下意识地伸进包里，又触了电似的缩回来，高高地撅起嘴巴。
　　说好不看的。再忍不住就打手心。哼！
　　*
　　公司虽然输了竞标，但似乎不干财务部什么事儿，郁暖知道许总经理那边肯定已经闹翻天了，但他们这一亩三分地依旧安宁祥和，四处只弥漫着报表和金钱的气息。
　　可郁暖在竞标会上担任翻译的事早就不胫而走了，每一个来找陈总的都会顺带夸她两句，还真有闲的冒泡特意来观摩的。
　　郁暖抽空上了一下公司论坛，不知道是谁把现场照片发出去了。她一身小西服的样子分明就很傻，下面却成群结队地恭维奉承。
　　——我们公司有这么仙儿的小姐姐吗？为什么我没见过啊啊啊啊！！！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没刘海就是真美女！正装都能穿得这么漂亮5555实名柠檬了！
　　——前段时间HR的任职邮件你们没看吗？证件照也超美的啊！可惜人在财务部，隔着两栋楼。
　　——我记得我记得，陈总的高级秘书，资料上写着17年毕业！同样毕业两年，我还是个底层劳动人民！人家就是高级秘书了！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猪的差距还大！
　　——我恋爱了。
　　——我也恋爱了。
　　——我先走一步，去给仙女姐姐提鞋。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要说男二其实也算男二吧，虽然不是爱情，但是他的存在对女主来说很重要~可以说女主是在他手下发生质的飞跃的！
　　有宝宝猜对啦~陈总另外有文，《他眼里有春风》，专栏已经挖好坑啦，想看的宝宝可以提前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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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二更）教你跳舞
　　扬言提鞋的那位并没有机会, 郁暖到最后也不知道他是谁。
　　四点多, 她就被陈衍带出了公司，出席一个大老板的寿宴，作为他的秘书兼女伴。
　　因为和那家事务所的清算合作是郁暖正在线上联系，线下交涉也属于公事范畴，她没法拒绝, 于是乖乖地跟着去了, 还换了一身白色小礼服, 盘了头发化了晚宴妆，第一次穿八厘米的细高跟鞋。
　　好在不穿不代表不会穿, 虽然有点难受，正常走路还是没问题的。进山庄时, 她只虚虚地挽着陈衍的胳膊。
　　陈衍一边淡淡地跟其他人点头打招呼，一边压着声音给她介绍, “这是余老的大儿子余轩昂, 鼎声娱乐董事长……这是他二女儿余敏徽，掌管会计师事务所的所有业务……余老的三儿子余轩绍去年在南美失踪, 至今生死不明，他们家人很避讳……小儿子余轩临是个纨绔, 被送到部队了, 万一谈到他，你当心自己的态度。”
　　郁暖一边速记一边不停地点头。
　　宴会到一半，陈衍放她自由活动了。
　　郁暖当然知道不是真的就能自由活动。
　　一个漂亮女孩出现在宴会上，肯定少不了被人搭讪, 学会得体地应付那些男人也是一门学问，就像他教过她的社交礼仪。
　　陈衍虽然有意考验她，不过当她应付困难的时候，他还是会及时出现替她解围。
　　“会跳舞吗？”陈衍喝完最后一口香槟，把杯子放到托盘上。
　　“会一点。”郁暖认真地答，“不过要慢慢跳。”
　　步骤在她脑子里都是机械的字眼，迈出每一步都要提前思考的那种。
　　以前公司年会，不知道把男伴踩得多惨。想到这个，她赶紧摇头道：“陈总，我还是不跳了吧。”
　　“总要学会的。”陈衍的语气就像在安排工作，不许人拒绝，“过来。”
　　郁暖短促地扁了扁嘴，踩着细高跟磨磨蹭蹭地跟着他走入舞池。
　　陈衍的手一只搭上她的肩，一只扶在她背后，感觉有点像军训时候教官矫正军姿那样，力道十分强硬，而自己在他手上就像一个必须摆弄完美的工艺品。
　　“背挺直，脖子放松，收腹，挺胸，抬头，腿不要这么僵硬……你又踩到我了。”
　　“右，左，右，左……”
　　“嘶……还没记住吗？必须给你喊左右是不是？”
　　“……”当年被教官训哭的噩梦仿佛又卷土重来。
　　郁暖实在觉得累，申请去休息一会儿，陈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自己去内院找余老去了。
　　郁暖一杯饮料还没喝完，面前突然出现一只修长白净的手，紧接着是男人温润如玉却异常低沉的声音：“这位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
　　心口一下子雀跃了，郁暖抬起晶亮的眸子，正对上那双缱绻迷离的桃花眼。
　　秦衡没等她答应，就直接把人拽进舞池。
　　同样是被男人搂着腰，扶着肩膀，刚才那阵没让她产生半点旖丨旎心思，这会儿秦衡刚刚碰到她，整个身体就酥软得不像话。
　　她咬了咬唇，小声说：“我不太会噢。”
　　“没关系。”他低头轻轻撞了一下她的额，“没人注意到你的。”
　　两个人慢慢地踏着，郁暖步子故意迈得很小，这样不管对错，踩到人的几率都很低。
　　秦衡被她完全没章法的脚步逗笑了，“你这叫不太会？”
　　“本来有点会的。”只是被他这么一抱，大脑空白，连理论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男人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我教你。”
　　郁暖痒得不禁哆嗦了一下。
　　正想着他教也好，总不会像陈总那么让人尴尬，突然腰被人掐住，身子一提，背后隔着薄薄的晚礼服贴上一片冰凉。
　　是大厅里的大理石立柱。
　　秦衡完全把她困在了这一方小天地里，面前是男人的胸膛，左右是他结实的手臂，英俊的脸从头顶靠近。
　　郁暖生怕被人发现，心慌地问：“你干嘛？不是教我跳舞吗？”
　　“教你之前，先要罚你。”他的鼻息洒在她额头上，逐渐往下，“不接电话不回微信，和别的男人在晚宴上跳舞？嗯？”
　　“……是你先不回我消息的。”郁暖咬了咬唇，背紧紧地绷着。
　　“所以你就闹脾气了？”男人轻呵一声，“那我们讲讲清楚，我在上面看了你五十五次，有三十次你都在对旁边的男人笑。”
　　“那是我领导，你不要乱吃醋好不好？”郁暖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可以闹脾气不回我消息，我就不行吗？”
　　男人直截了当，“不行。”
　　郁暖被气笑了，喊他大名：“秦衡！你过分……唔。”
　　他用力含住她的唇。
　　除了某个早晨的意外，这是第二次正儿八经的吻，他很急切很霸道，像是在宣泄着什么，有点疯狂地啃着她柔软的唇瓣，用舌尖顶她的牙齿，双手撑在墙上逐渐收紧，捧住她的头。
　　郁暖哪里被这样凶狠地亲过，上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就让她大脑当机了许久，这会儿身体完全不会动了，只是凭着本能闭紧牙关。
　　感觉怀中的女孩快要喘不过气了，秦衡才终于放过她，唇稍稍移动了些，贴在她嘴角，“回一句话就好。”
　　“……什么？”郁暖动了动唇，没能发出声音。
　　“你只要回一句话。”他闭着眼，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气息有点重，“你说你生气了，我一定好好哄你。”
　　郁暖心口一颤，“噗嗤”笑了一声。
　　“还有。”他睁开眼睛，认真地盯着她的眸子，“考察期今天结束，女朋友。”
　　“……”
　　“抗议无效，除非你辞职。”
　　辞职是不可能的，郁暖只好接受了这人单方面的宣布。
　　“来，教你跳舞。”达到目的的男人满面春风，捏了捏她的脸，“把鞋脱了，踩我脚上。”
　　郁暖嘴角一抽，“……这算哪门子教？”
　　上次弹钢琴也是，这男人莫非对教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让你感受一下正确的节奏。”
　　“……那你挡着我。”
　　她咬咬唇，刚要拘谨地弯下腰去，面前的男人突然蹲身，手握住她的脚脖子，将高跟鞋的鞋扣解开。然后把她两只雪白柔嫩的小脚，轻轻地放在他一尘不染的皮鞋上，起身搂住她的腰。
　　脚底是凉的，心口却是炙热的。
　　“现在放松，跟着我的脚步。”
　　秦衡起初是慢慢的，逐渐的适应到音乐节奏。
　　“其实多跳跳就会了，没那么难。”转到光暗处，他低头亲了她一口。
　　郁暖目光羞涩地瞪他，“你以前都跟谁跳过？”
　　“家里的舞蹈老师。”
　　“还有呢？”郁暖攥紧他的衬衫布料，“像这种场合，肯定跟不少千金小姐都跳过吧？”见男人眉梢一挑，她赶紧解释：“我就是好奇一下。”
　　“嗯，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和正经的合作伙伴跳正经的社交舞蹈……有过几次。”满满的求生欲从他眼里流露出来。
　　郁暖忍不住弯了唇。
　　“不过像这样……”他低头看着她踩在自己鞋上的光溜溜的脚，“还是第一次。”
　　舞池里的人渐渐少了，两人也不想太显眼，于是心照不宣地撤退。
　　秦衡把她抱到角落里，给她穿鞋，摸到脚后被磨破的那一点，听见她娇软的吸气声，皱了皱眉，“以后别穿这种鞋子了。”
　　“新鞋总会这样的。”郁暖忍着疼笑道，“习惯就好了。”
　　蒋甜甜每天踩着恨天高也没听说过脚疼，这点她倒是佩服。
　　男人低着头，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的脚，语气夹着叹息道：“在我身边，你不用这样。”
　　“在你身边我就废了。”郁暖弯了弯唇，两只手胡乱抹他的头发，“快点啦，一会儿陈总出来要找我了。”
　　秦衡转头和侍者说了句什么，没多久，侍者拿过来两个创可贴。
　　他给她贴在伤口上，然后小心地把鞋穿好。
　　郁暖一直盯着后门，生怕陈衍突然出现。虽然没什么好心虚的，可总怕领导会多想，毕竟公司刚刚输了竞标。
　　“你现在这样，我们一周也不一定能见一次。”秦衡握住她的手，“要不然你搬出来住吧，搬得离公司近一点，阿姨我请人照顾。”
　　“……不行的。”郁暖努了努嘴，“我妈她，不能离开我。”
　　医生说过，彻底康复之前需要亲人的陪伴，不能让她感到孤单被遗弃，不然之前的症状很可能会复发。
　　“那我想你怎么办？”男人把她的手放在唇边，哑着声，看上去十分可怜，“我也不能离开你。”
　　郁暖“噗嗤”笑了出声，忍不住揉揉他脑袋，“你怎么像个小孩子呀。”
　　“那你心疼我吗？”他倾身，下巴搁在她肩上。
　　“当然心疼你啊。”她转过来捧住他的脸，“明天就陪你一个人好不好？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秦衡被她挤成了嘟嘟脸，眼神里却写满了开心。
　　两人这么一打岔，郁暖完全忘了留意陈衍的动向，连自家领导已经走到旁边都没发现。
　　等她反应过来一抬眼，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的手还环在秦衡的脖子上，急切地想要缩回来，却被陈衍看不出情绪的深邃目光冰冻得无法动弹。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想要的高甜要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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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爱情
　　身旁的男人反应比她快, 把她的手放下来, 起身向陈衍伸出手，“您好，秦衡。”
　　“陈衍。”领导依旧冷着一张脸，视线仿佛要把面前的人穿透。
　　秦衡望着他的目光同样没什么温度，嘴角却是微微勾起的, “我女朋友, 承蒙您照顾了。”
　　陈衍若有似无地挑了挑眉, “应该的。”
　　“有机会一起喝茶。”秦衡嘴角的弧度大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被完全孤立的郁暖总觉得这副场景就像武侠小说里高手过招之前, 两人在呼啸的风沙里相对而立，用旁人无法听见的暗号神交。
　　而她就是那个只能看见漫天风沙的小喽啰。
　　“好。”陈衍清冷的目光移到郁暖身上, 又移回去，朝秦衡点了下头, “我先走了, 你们自便。”
　　郁暖一慌，下意识地要站起来, 被秦衡一把按住，“干嘛？当着我的面去追别的男人？”
　　“……不是。”她就是习惯了, 身体想要鞠个躬……而已。
　　等等, 不对！她要向领导解释清楚才行啊啊啊啊啊！趁着热乎有诚意！
　　郁暖脚一踮又要站起来，肩膀却被摁得紧紧的，只好神色哀怨地望着自家男朋友。
　　“回去吧。”他浅浅地一弯唇，目光里满是了然, “从现在起是周末时间。”
　　“……”
　　算了。反正事情已经是这么个事情，是死是活，就看下周陈总什么态度。
　　总之她问心无愧。
　　江河集团那么大公司，无凭无据还能把她冤枉成商业间谍不成？
　　*
　　窝在秦衡的副驾驶座位里，她转过头愣愣地看他的侧脸。在昏暗光线里异常柔和的线条，从额头到脖颈，每一寸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不要打扰我开车。”秦衡用右手抓住她的手。
　　郁暖笑了笑，“我没打扰你啊。”
　　他踩了下刹车，停在红绿灯前面，转头朝她看过来，叹道：“你这样盯着我，我就想开花。”
　　“噗嗤——”开花？这人是魔鬼吗？
　　“乖，别做危险的事情。”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凑近额头亲了一口。
　　郁暖不看他了，路上一直在玩他的手。
　　送到家楼下，秦衡也跟着下了车。郁暖刚走两步就被他拉回来，按在引擎盖前面。
　　她一边笑着一边往后仰，“干嘛……”
　　“你今天的表现很棒，真的。”秦衡抵着她的额头说，“如果对手不是我，你应该会赢得很漂亮。”
　　“……你这人好不要脸啊，不夸自己会死吗？”郁暖戳了戳他的胳膊。
　　“要脸怎么哄你？”男人轻笑一声，鼻尖蹭着她的鼻尖，“输了也没关系，我的就是你的，AR也是。今天竞标会上，你才是最大的赢家。”
　　说完对准她的唇啄了一下，然后闭上眼，认真地亲上来。
　　他抱着她坐在引擎盖上，双手按着她的腿，仅凭唇舌的技巧就让她无法招架，轻喘连连，脸颊爬上娇俏的红云。
　　郁暖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唇舌交缠的深吻，既陌生新鲜，又忍不住本能的躲闪，身体是僵硬的，才亲了没多久，就累得不行。
　　“麻了……”她用小臂推了推他的胸口，红肿的双唇里发出一声嘤咛。
　　“哪儿麻了？”他咬了一下她的唇，轻笑道。
　　“……舌头。”她不好意思地说，“下次你能不能轻点？”
　　“不能。”他已经够轻了。怕她不会呼吸，怕她觉得疼，可男人天生的征服欲催使着他想要更多一点。唇角弯了弯，他逗她说：“要么你自己来。”
　　“我怎么……自己来啊。”郁暖咬了咬唇，一双眸子清淩又迷糊。
　　男人指着自己的唇，向她凑近。
　　郁暖低头看着他的唇，上下很均匀的薄，平常是淡淡的粉红色，因为刚才亲了许久，变得有些嫣红。上唇是温柔的M形，下唇也是温柔平滑的弧度，在嘴角微微上翘，说不出的性感。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这么好看的唇，必须是她一个人的。
　　她情不自禁地盖住那两瓣令人神往的唇，温暖柔嫩的感觉让人上瘾，她舍不得离开，紧接着又啄一口。
　　男人哪能满足于这种小孩过家家似的吻，心早就被挠痒了，当即搂着她的背，压下来。
　　两人在楼下磨蹭了半个多小时，忽然不知道谁在楼上跺脚，楼道里感应灯亮了，郁暖才如梦初醒，要从引擎盖上下来，“我得回去了。”
　　“明天上午来接你。”他依旧掐着她的腰。
　　“嗯嗯，知道了。”
　　秦衡这才把她抱下来，看着她走了。
　　郁暖回到家里，郁湘云还在客厅里看电视。
　　她有点心虚，挠了挠后脑勺，笑嘻嘻道：“妈，没睡呢？”
　　“等你回来啊。”郁湘云关掉电视站起来，睨她一眼，“穿成这样，大半夜的还敢在外面。”
　　“……”晚礼服而已好不好，又不低胸又不露背的。
　　郁湘云叹了声，往卧室走去，边走边说：“你让那个谁，别老在咱们楼下一停几个小时，街坊邻居说什么的都有。”
　　“哪有几个小时啊……”郁暖嘟哝着，见她妈已经进了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洗完澡过后，她才回过味来，躺上床给秦衡发消息：【你白天来我家了？】
　　没多久，那人直接打来电话。
　　“还没睡？”
　　“没有啊，刚上床呢。”郁暖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小声说，“你是不是来我家了？”
　　那边轻哼了一声，“有人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我只能过来蹲点儿了，要不是有朋友在晚宴上看见你，我还得蹲到大半夜。”
　　“哦，说不定有幸目睹别的男人送你回家。”
　　“对不起啊。”她自知理亏，乖乖道歉。
　　“记着这次无理取闹，让你的男朋友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吹了三个小时，被那些大爷大妈当猴看了三个小时。以后不许这样了。”秦衡语气正经道。
　　“……也不全是无理取闹。”她努了努嘴。
　　“嗯？”
　　她仿佛看见他皱眉，心一软，“好吧，你吃醋你有理。以后不这样了。”
　　在九月的寒风里瑟瑟发抖，呵呵，吃醋的人可真娇气。
　　“早点睡吧。”他笑着说，“明天见。”
　　“嗯，明天见。”
　　*
　　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全日制约会，郁暖兴奋得做梦都是游乐园和看电影。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了，化了清新的淡妆，选了一身最喜欢的小裙子，还学网上的教程编了头发，出门时，把上班背的黑色皮包换成了糖果色链条包，穿着新买的印花鞋带小白鞋出门。
　　到了楼下，她没看见熟悉的跑车，楼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摩托车，复古的机械风造型，和车上的男人一样帅。
　　他穿着一身休闲灰T恤和牛仔裤，显出傲人的腿部线条，是男版腿精无疑了。今天手腕上换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电子表。
　　他一手拿着一顶头盔，把粉红色的那个递给她。
　　“怎么换车了呀？”郁暖一边问着，一边翻来覆去地看她的头盔，这里敲敲那里敲敲。
　　“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堵车上。”秦衡拍了拍后座，“上来吧，头盔戴好。”
　　郁暖表情有点为难地把头盔放下来，看着他，嘴唇紧紧地抿着。过了几秒，才小声道：“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座位。
　　一来，她腿短。二来，裙子也短。
　　其实腿短裙子短都不是决定性问题，只是她从来没有爬过摩托车后座，都不知道要先迈哪条腿，也不知道该踩哪儿。
　　换句话说她不会上。
　　秦衡看着小姑娘傻傻的样子，心都快被萌化了。
　　他轻笑一声，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翻身下来，把头盔罩在把手上，空出两条胳膊，拦过她的后背和腿弯，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郁暖惊得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
　　她只是想让他告诉自己怎么上去而已，他居然就……就这么抱了。
　　传说中的公主抱吗？这辈子也被男人公主抱了吗？
　　他会不会嫌她重啊？最近吃得多后背是不是长肉了？早上吃的韭菜馅饺子应该没有味道了吧？
　　都怪她老妈，做什么不好偏偏今天要煮饺子……她吃完后特别又刷了好几遍牙。
　　郁暖越脑补越羞，脸恨不得埋进他胸口里去。
　　秦衡把她稳稳地放在摩托车后座上，手撑在两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懊恼地咬嘴唇的模样，像一只委屈的猫咪。
　　那两片樱桃似的小嘴一半都被咬白了，他心念一动，低头啄了一下，紧接着又不满足地含住，想要来个实实在在的吻。
　　郁暖突然想起早上吃的韭菜馅饺子，慌忙推他的胸口，男人腾出一只手抓住她，继续浅浅地亲她的唇。郁暖满心都是抗拒，他却非要缠着她闹，两人这么一来一往的，倒是打得越来越火热，都忘了这是在楼门口了。
　　直到不远处有人清了清嗓子，就像一盆凉水从头顶泼下来，郁暖登时整个人僵住。
　　秦衡也放开她，转头看向那个提着垃圾袋一脸严肃的中年女人。
　　郁暖她妈。
　　秦衡赶紧笑着喊了声：“阿姨。”
　　还狗腿地跑过去，要接她手里的袋子。
　　“别脏了你的手。”郁湘云把垃圾袋举到另一边，不悦地扫了一眼摩托车上的自家女儿，“晚上早点回来。”
　　说完，直接往前走了。
　　老母亲的心情有点复杂。
　　看得出来，闺女对这个小伙子是真的用了心，她从没见过她脸上洋溢着这种笑容，眼神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有些幸福，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给不了的，也是所谓的平淡安稳替代不了的。
　　因为那是独一无二的爱情。
　　她也有过。
　　可是她伤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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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约会
　　“我们去哪里啊？”郁暖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保密。”男人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抓好我, 你这么轻，半路丢了我都不知道。”
　　“……”话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听着……好顺耳呀。
　　郁暖用头盔蹭了蹭他的背。
　　发动机响起来，顿时什么也听不见了，紧接着车子冲出去, 她赶紧闭上眼, 攥紧他胸前的衣服。
　　第一次坐摩托车, 她才知道是这种全身麻麻的感觉，但是座位很舒服, 不会觉得累，因为抱着这个男人, 也一点都不怕。耳旁能听见呼呼的风声，隔着头盔的透明罩, 既不会被吹到, 还能看见街边极速倒退的房屋和树木。
　　这种感觉，是坐在车里飚上100码都没有的。
　　好刺激。
　　就是想和他说话, 不过知道他听不到。
　　发动机声加上风声，还有一层厚厚的头盔, 应该……是安全的吧？
　　她十分羞涩地把脸抬起来, 动了动唇——
　　“秦衡，我喜欢你。”
　　“好喜欢你。”
　　前座的男人没有一点反应。
　　郁暖鼓着腮帮子舒了一口气，重新靠在他背上。
　　路很远，可是到目的地的时候, 她心里却希望再远点就好了。
　　这样肆无忌惮地抱着他也不会被人笑话。
　　“为什么来这里啊？”郁暖看着头顶上欢乐谷的大牌子，有点意外。
　　虽然她是想来，没想到秦衡会主动带她来。
　　“不是说今天听我的吗？”他捏捏她的下巴，“这是我童年的缺失，陪我补回来。”
　　郁暖望着他愣了愣。
　　她从小没进过游乐园，是因为家里的条件一直挣扎在温饱线以下，更别提这种东西了。每次听同学们聊起来都很羡慕。后来上了大学，颜清清和另外两个室友带她玩，才开始尝试很多娱乐活动。
　　像他这种大少爷，居然也没进过游乐园？
　　“不用觉得不可思议。”他牵着她的手往售票厅走，“我也没有选择。”
　　郁暖大概明白了一些。
　　物极必反，他大概是被管束得太严吧……连皮卡丘都没看过呢。
　　一阵涩涩的感觉涌上来，她攥紧他的手，“那我今天好好陪你。”
　　秦衡转过头望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心口一颤。
　　这丫头……是在心疼他？
　　这满眼心疼的模样让他很想咬一口。
　　不过场合显然不对，他只好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对售票员说：“两张全票。”
　　扫码付了款，两人拿着票去入口处刷票过安检，然后顺利进入园区。
　　周末的欢乐谷很热闹，很多大学生和大人带着小孩儿来玩。刚进去一条长长的主干道，两边琳琅满目的特色商店和餐馆，头上是玻璃棚，棚顶有许多五颜六色的气球。
　　“你真的是第一次来么？”郁暖跑到他前面，转过身。
　　男人笑了笑，“不然呢？”
　　“那今天姐姐带你玩吧。”郁暖笑嘻嘻地拽住他的手，晃了晃，“听话哦。”
　　“……”嗯，真的很想咬人。
　　郁暖兴致勃勃地带着他去玩跳楼机。
　　上一拨还没结束，正在高空里嗷嗷叫着，他们在围栏口排着队。
　　“怕不怕？”她转过身抱住他的腰，抬起头望着男人剔得很干净的下巴。
　　秦衡点了一下头，声情并茂地说：“怕。”
　　“第一次都会紧张的。”她学着他哄自己时候的样子，亲了亲他的手，“不要怕，牵紧我就好了。”
　　很快轮到他们。
　　郁暖把包放进框子里，赶快回头去牵人，然后找了两个并排的位置坐上去，先帮他把安全带扣紧，再坐回来扣自己的，扣完再牵住他的手。
　　“那边你自己抓紧哦。”她认真嘱咐道。
　　“好。”表情乖得要命。
　　郁暖心底刹那间溢满了母性温柔。
　　开头几下都很平缓，也不高，大家都没什么反应。
　　“一会儿会突然蹦上去，不要怕哦，你……”她话还没说完，座椅急速上升，剩余的字眼都转化为一声尖叫，淹没在许多人的尖叫当中。
　　她把秦衡的手指捏得发白，对方的力道却始终没有变化，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郁暖这会儿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管他了，放飞自我尖叫呐喊，直到结束，她欢天喜地地跳下去，整个人都嗨起来了。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啦！好开心！这种东西真的很解压啊。”她牵着一脸淡定的男人往外走，“你没事吧？”
　　他浅浅地弯着唇，摇头，“没事。”
　　“……是不是吓傻了？”郁暖抬手揉了揉他的脸，软软的，带着点自然体温，就是很白，看来真的吓到了，“要不你还是去坐那个吧。”她指了指旋转木马。
　　“不用。”他接着摇头。
　　“那……太阳神车？你敢去吗？”郁暖指向另一边，一个大大的钟摆似的东西两边摇晃着，尖叫声从百米外的高空传来。
　　他淡定地点点头，“好。”
　　“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哦。”
　　“嗯。”
　　郁暖转过身幽幽地叹了一声。
　　为了弥补童年缺憾，也是很拼的了。
　　好在秦衡应该只是单纯的害怕，没有什么生理上的不适，两人把郁暖喜欢的项目全都玩了个遍。
　　天黑了，旋转木马和摩天轮的灯光都开起来，绚烂夺目。
　　这是他们留到最后的项目。
　　因为郁暖要凹造型拍照，还想坐不同颜色的马，旋转木马他们排了三遍。
　　最后才去期待已久的摩天轮，安安静静地从高空俯视整个灯火灿烂的欢乐谷。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坐摩天轮。”郁暖趴在透明窗上，笑着说，“因为别人都说，摩天轮是要情侣一起坐的。”
　　秦衡在对面静静地望着她的侧脸，脸上挂着温柔的浅笑。
　　“马上要到最高点了哦。”她坐直了身子，两手撑在椅边上往前倾，“你不是恐高吗？怕不怕？”
　　他也把双手撑在椅子上，往前靠近了些，灌满月色的狭小空间里，他眼里的光仿佛是最亮的。
　　郁暖一时间看呆了。
　　忽然，感觉到这个小盒子动了动，似乎是到了最高点，她刚要说话，面前的男人用一片温软封住她的唇。
　　几秒钟后，他退开，目光温柔地望着她，“别人还说，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
　　郁暖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满脸认真的男人。
　　永远在一起……加上和他。
　　多美好的字眼啊。
　　心里仿佛开出一朵朵粉红色的花来，漫山遍野都是粉红色，空气里弥漫着甜甜的花香味。
　　*
　　两人从欢乐谷出来，已经八点了。因为玩得太嗨，晚餐消化得很快，回到市中心，两人决定补一顿宵夜。
　　还是之前那家贵出天价的日料店。
　　可是没有预约，两人就这么进去了。一个穿着黑色围裙的年轻男人刚好从里间出来，眉梢一挑，迎上来：“好久不见啊秦少。这位是？”
　　“我女朋友，郁暖。”秦衡笑着说，拍了拍郁暖的肩，“这是老板，叫李哥。”
　　“李哥。”郁暖乖乖地点头问好。
　　秦衡放开她，抬脚往里面走，“先带她去坐，我看看你的菜。”
　　“行。”李哥抬了抬手，“请吧，嫂子。”
　　“……谢谢。”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老板亲自给她沏了杯茶。秦衡还没出来，他不好放着小姑娘一个人，于是站在旁边陪聊。
　　“李哥，你们店里要预约才可以吃饭吗？”郁暖捧着茶杯问。
　　“是的，预约付定金，然后直接过来就好了。”李哥笑了笑，“不过像秦少这样的就不用了，只要店里有位置，随时来都行。再说我这儿……也从来没坐满过。”他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大厅。
　　“……也是。”这么贵，一般人不会来。
　　不过真的挺好吃的。郁暖想到这，由衷地夸了一句。
　　“嫂子喜欢就好。”李哥笑眯了眼，“上次他也是带你来的吧？我那会儿正在外地，要不早就能见到嫂子了。”
　　郁暖弯了弯唇，“嗯。”
　　“我们这位哥总算是摆脱了母胎solo的命，不容易。”李哥一脸欣慰的笑，“不是我浮夸啊，我见过的大少爷二世祖多了，还真没一个他这样的，嫂子你这是捡着金子了，一定得好好捂着。”
　　“有那么好吗……”郁暖笑得合不拢嘴。
　　“人帅多金，有才华，性格也好，对我们这些兄弟都是杠杠的，应该也会疼女人。”李哥微微仰起头，思忖道，“以我对他的了解，还真挑不出半个缺点。”
　　“有缺点啊。”郁暖轻笑了一声，“他胆儿小。”
　　李哥眉毛一抽，“嫂子你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郁暖一本正经，“今天我们去欢乐谷，他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哥“啧”了声，“我不信，不可能。”
　　“本来就是啊。”郁暖喝了一口茶，“那是你没看见，他脸都白了。”
　　“不可能。”李哥还是摇了摇头，坐下来，“这家伙高三的时候偷摸去报了飞行员，心理和体能测试都是满分，家里知道了死活不同意，才没去成。后来他执念未消，又自己考的执照。”
　　郁暖张了张口，脑子里吃力地消化着这个爆炸级信息。
　　“飞机都能开，怎么可能怕那个？”李哥笑着朝她挤挤眼睛，“逗你的吧。”
　　“……”
　　好巧不巧的，正在被议论的那人从后厨出来了，径直走到桌子旁边，敲了敲，“你俩说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报警！这有个老实人！
　　作者君今天在外面，这章用手机发的，预览打不开QAQ，不知道有没有踩到敏感词，如果有框框的话对不起啦，回家我捉虫～


第35章 惩罚
　　李哥清了清嗓子, 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 嘴里还哼着小曲。
　　秦衡被郁暖盯得浑身发毛，忐忑地坐到她旁边，十分狗腿地问：“怎么了？”
　　“骗我是吧？”郁暖目光凉飕飕地望着他，“什么恐高，什么害怕, 你怎么不装心脏病发作让我给你送医院啊？”
　　男人轻咳了一声, 拳头抵在唇边, “这个装不了，医生会检查的。”
　　“……”呵, 态度一点都不端正。
　　她脑袋一偏，干脆不理。
　　秦衡意识到人是真生气了, 终于引起重视，笑嘻嘻的脸凑近, 手掌从发丝里穿过去, 试图勾住她肩膀。
　　郁暖朝这边瞪了一眼，甩开他, 屁股直接挪到最边上。
　　某人正要牛皮糖似的黏过去，她回过头娇声斥道：“不许碰我, 坐那边去。”
　　秦衡从她眼里读出了不照做就要完蛋的信息, 只好乖乖地滚到桌子对面去了。
　　反正这样也不妨碍他行谄媚之事。
　　女朋友生气了，面子算什么。
　　即便这会儿店里还有那么两三桌看起来有头有脸的人物。
　　“小暖。”
　　“乖乖。”
　　“宝贝儿。”
　　“亲爱的。”
　　她不理，他就换着花样喊，嗓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乖乖我错了。”他无比认真地望着她, “虽然我只是想让你多疼疼我，可是我不辩解，错了就是错了，你罚我吧，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好不好？”
　　“……”还不辩解，多么高明的辩解。
　　郁暖依旧是绷着脸。
　　秦衡叹了一声，手伸过去，蹭了蹭她的脸。
　　紧绷的表情被他戳开一个口，一下子就不够严肃了，郁暖皱眉瞪他，“别动手动脚的。”
　　“那你理理我。”他抬手拨她的头发，她再躲，他又伸长手指勾她的下巴。
　　郁暖被气笑了，脚从桌子下面踢过去：“秦衡！你够了啊！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还生气吗？”他把两只手摊在她面前，“给你，使劲儿打。”
　　“本来就该打。”
　　郁暖撅着嘴巴，抬起右手毫不客气地拍上去。
　　“啪”一声落在男人宽厚的掌心。
　　她正要蓄力打第二下，那手掌却迅速地合起来，把她指尖包住了。炙热柔软的，像火一样把她包住了。
　　她不甘心地往回抽，奈何对方力气比她大，看上去轻轻松松的，实则她一丝一毫都动不了。
　　“捉弄我很有意思吗？”郁暖吸了吸鼻子。
　　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在公司的时候就没少逗她玩。
　　这个男人骨子里简直顽劣。
　　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就是喜欢他……
　　“没想捉弄你。”秦衡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只是觉得很幸福。”
　　她咬了咬唇，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第一道菜正好来了。
　　一盘炙烤的寿司。
　　郁暖抽了抽手，他放开了。于是她往蘸碟里倒了点酱油，然后撕开芥末包，一袋子全挤了进去。
　　秦衡看着她面不改色地用筷子在蘸碟里搅拌着，后背莫名其妙地一阵阵发凉。
　　正要去拿酱油瓶的时候，对面女孩突然把自己的蘸碟推到他面前，“这才是你的。”
　　“……”他看着她，表情有点可怜。
　　他能吃芥末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味觉。
　　所以即便他能吃，也不代表能这么不怕死的。
　　“看我做什么？”郁暖眨了下眼睛，满满的天真无邪，“不喜欢我给你弄吗？那我自己吃好了。”说着就要拿回来。
　　秦衡立马接过去，笑得狗腿而谄媚，就差开朵花给她看了：“喜欢。”
　　郁暖眯了眯眼：“喜欢就要吃完哦。”
　　“……好。”
　　看着女孩笑盈盈的模样，秦衡心底突然有种视死如归的豪迈。
　　她亲口喂来的就算是毒药，自己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咽下去。
　　郁暖见他不动，一双眸子满怀期待地盯着，男人只好咬了咬牙，夹了一块寿司在那碟死亡蘸料里泡了泡，喂进嘴里。
　　肉眼可见地眼睛飙红，甚至整张脸都在痛苦地抽搐。
　　郁暖强忍着心疼，冷脸问他：“以后还骗不骗我了？”
　　秦衡这会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摇头摆手，然后手忙脚乱地倒茶，眼前都是模糊的重影。
　　“这还差不多。”郁暖接过茶壶，慢条斯理地给他倒满，“吃完吧，吃完我就原谅你了。”
　　“……”这丫头认真的？
　　活了二十六年的大男人，是头一次真的想哭。
　　郁暖最后没真让他吃完，中途让服务员给换了个味碟。
　　她也怕真的把人整进医院里去。
　　反正看他那个样子，应该是长记性了。
　　“以后再敢骗我，就加一包哦。”郁暖望着他一本正经道。
　　对面男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她忍不住就笑了，问：“你真的会开飞机呀？”
　　秦衡“嗯”了一声，嗓子有点哑。
　　“那我能不能坐你开的飞机？”郁暖吃好了，双手托腮搁在桌面上，“你技术好吗？会不会从天上哐——摔下来？”
　　“呵……”男人轻笑，眸子里夹着意味不明的光，“我技术好不好，你想知道？”
　　“想啊想啊。”郁暖没get到言外之意，一脸期待地点头，“我们什么时候去？”
　　秦衡又笑了一声，“一会儿就去。”
　　“去哪里？”她激动得眼睛在冒光。
　　男人看了她几秒，双唇里幽幽地蹦出两个字：“宾馆。”
　　郁暖终于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脸红红地瞪他：“臭流氓！”
　　流氓逗她逗得很开心，胃口都香了，低下头大口吃面。
　　两人当然是没去宾馆，吃完饭，差不多该送她回家了。
　　郁湘云一定还在家巴巴地等着她回去，训她两句。
　　到了楼门口，秦衡把她抱下去，又拦住她去路，“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郁暖抬头睨他。
　　“自觉一点。”男人稍稍低下头，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
　　郁暖笑着努了努嘴，踮脚亲了他一下，蜻蜓点水的，碰一碰就想撤。
　　秦衡哪里会同意，猜到小姑娘想跑了，双臂紧紧地扣住她的腰，把人提起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乖乖，你敷衍我。”
　　男人压得低沉的声音从耳膜和皮肤里渗进去，敲得她心肝儿发颤，说话都结巴了，“才没，没有。”
　　“再来。”说话的时候，他的唇有意无意地碰到她，可就是不亲下来，磨得她心痒痒的，“让我满意了，就放你走。”
　　郁暖咬了咬唇，脑袋往上仰了些，贴住那两瓣温热绵软，但也只是一下下浅浅地亲，心里想着他以往吻自己的样子，每一下动作都那么霸道，还要伸出舌头顶开她的牙齿，调戏她的舌，侵略她口腔里的每一寸。她做不到。
　　最后还是男人掌控了主导权，将她搅了个天翻地覆，气喘吁吁。
　　“明天？”他靠着她的额头，低声问。
　　“明天要陪我妈去买衣服和鞋子。”郁暖笑着扯了扯他的耳朵，“你自己玩吧。”
　　“那再让我抱会儿。”他倾身把她搂进怀里，长叹了一声，“又一个星期见不到了。”
　　郁暖抱紧他的腰，缓缓地闭上眼睛，用力嗅着他胸前熟悉的香味，想要把这种感觉刻进骨子里去。
　　**
　　周一，郁暖是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到公司上班的。
　　望着面前紧闭的办公室门，她期期艾艾地一声接一声叹。
　　陈衍还没来，她一秒比一秒难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工区有人在喊“陈总好”，郁暖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等那抹身影一靠近，她就弓身行了个15度的礼，“陈总。”
　　“嗯。”男人脚步没停，只稍微朝她的方向点了下头。
　　郁暖心里一急，又喊了一声：“陈总。”
　　“有事吗？”陈衍回头望着她，目光很淡。
　　郁暖咬了咬唇，还没做好心理建设怎么开口，男人却先对她说道：“你跟我进来。”
　　“……好，好的。”
　　要进行批评教育了吗？还是上面已经知道了，要调查她？
　　郁暖忐忑不安地进了首席财务官的办公室，关上门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她跟了陈衍这么久，心理素质和当初比已经够好了。
　　“这个。”陈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给她，“你收好。”
　　郁暖愣了愣，“这是什么？”
　　“下午两点半计算机二级考试，这是地址和考场。”陈衍淡淡道，“系统里我给你批了假，记得下班打卡。考试不要迟到。”
　　“……好的。”郁暖喉咙哽了一下，唇角一弯，“谢谢陈总。”
　　“你刚才想说什么？”陈衍把公文包里的东西都放到了桌上，抬眼看着她。
　　“陈总，我是想说，上周五的事……”她抿了抿唇，“我和秦总的关系不是有意要瞒着您的，而且我也没有——”
　　“员工的私人问题公司不管，只要不影响到工作。”陈衍收回目光，“没别的事你就出去吧，巡查各组晨会，叫刘总监来找我。”
　　领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郁暖也不再啰嗦，鞠了个躬就出去了。
　　总归陈总是相信她的。
　　郁暖站在偌大的办公室门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危机解除，一身轻松？并不。
　　下午还有一场变态的非人类语言考试。
　　她现在更想站在空旷的大厦顶楼仰天长啸一番。


第36章 （一更）新闻（捉虫）
　　郁暖考试在宁大教学楼, 结束出来四点半, 正好肚子饿了，于是跟着那些学生一路找到了小吃街。
　　因为太久没吃过麻辣香锅了，她一人点了一大锅，味道太美舍不得浪费，最后肚子都快撑破了。
　　刚买了一瓶酸奶促消化, 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一瞧, 是个本地座机号, 但不是公司分机前缀，一脸狐疑地接听：“喂, 您好？”
　　“您好，请问是郁暖小姐吗？”对面是个温柔女声。
　　“我是郁暖, 请问您是哪位？”
　　“这里是华夏科技公司人事部，我们华夏公司是去年的世界500强企业, 请问您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任职总经理秘书呢？”
　　“不好意思, 我没有兴趣。”
　　“薪资待遇我们好商量，一定会比您现在的公司优厚的……”
　　“我不考虑跳槽, 抱歉。”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心说最近是不是在哪儿不小心把手机号给泄露出去了, 居然会接到这种骚扰电话。
　　郁暖显然不信这真是什么所谓的华夏科技公司。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 从这一通“骚扰电话”开始，她几乎每天都会接到一两通类似的“骚扰电话”，有说自己是大公司的，跨国公司的, 也有小公司直接请她去当什么总，她一个个全都拉黑了。
　　实在很烦，她在QQ上跟崔晓楠抱怨了一番。
　　崔晓楠：【姐，这不是骚扰电话吧……】
　　郁暖：【不是骚扰电话是什么？】
　　崔晓楠：【是人家在挖你。】
　　郁暖：【怎么可能？我有什么好挖的？】
　　崔晓楠：【你不知道么？自从那次在竞标会上你当翻译出了点风头，之后又跟着陈总去过几次应酬晚宴什么的，现在你在咱们宁城不是无名之辈了好吗？不信你上微博搜搜江河集团和你的名字。】
　　郁暖：【……这么可怕？】
　　突然有种被扒光了似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崔晓楠：【有什么好可怕的，出名不是好事吗？再说现在网上对你的评价都是正面的诶，宁城第一仙女小姐姐，商界一股清流，豪门贵公子们最想娶的女人……啧啧，你都有自己的粉丝团了好吗，叫暖宝宝，他们还弄了个超话，有六千多关注人了。像你这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各大公司必须抢着要啊，搬回去就是棵摇钱树，就算你啥都不干，往那儿一站也能钱生钱。】
　　郁暖：【……】
　　摇钱树……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称呼吧？
　　崔晓楠：【姐我不是那意思，你想啊，就像明星效应一样，不管你在哪个公司，多少人为了看你几眼也会来求合作的，也就……出卖一点点美貌而已，被人看看又不吃亏。】
　　“……”怪不得最近来找陈衍的人明显多了，她也总觉得在公司溜达的时候，时不时的后背发麻。
　　郁暖：【那我更不能离开江河集团了。】
　　崔晓楠：【为啥？如果有人给你三倍工资，百万年薪也不去？】
　　郁暖：【是啊，好歹江河集团这么正规的大公司，陈总对我又很照顾，我在这里还是很安全的！万一去什么不入流的公司，被逼着……怎么办？】
　　崔晓楠：【有道理！】
　　这边正唠着嗑，里面打了个内线过来，她立马跑进办公室里见领导了。
　　*
　　秦氏总部顶楼，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他滑开半扇门走了进去，将厚厚的一叠文件夹放在中间的办公桌上。
　　桌后男人抬眼，他便浅浅弓了弓身，“秦总，这是目前公司高层的人事结构，还有各分公司的主营业务资料。财务资料现在还不齐全，明天上午应该能拿到。”
　　秦衡点了一下头，“辛苦了。”
　　“分内之事。”男人低头笑了笑，“对了秦总，聂秘书和老秦总一起退休，那总裁办的秘书您是怎么打算？”
　　“江河集团有位郁小姐风头正盛不是吗？”他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找本市最好的猎头公司，她来之前，这里的位置就空着。”
　　“秦总，这……”中年男人表情有点犯难，“您可能不知道，这段时间不少公司私下里挖她，连华夏科技都被拒绝了，这位郁秘书……实在不太好办。”
　　“不然为什么要你找猎头公司？挖人你会吗？”秦衡轻呵一声，“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干，多少钱我们都给，我只要结果。”
　　“好的，我这就去办。”
　　秦衡点了点头，打开他刚才拿过来的文件，淡淡道：“另外替我约一下江河集团的陈总，看他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坐坐。”
　　“您要约……江河集团的陈总？”中年男人惊了惊。
　　“不可以吗？”秦衡看着他眉梢一挑，“还是你联系不到他，要我帮帮你？”
　　“不是不是。”中年男人连连摇头，“您放心，我一定都办妥。”
　　“去吧。”秦衡扬了扬下巴，目光专注地回到文件上。
　　等中年男人走了，他才又抬起头，目光悠悠地望向玻璃窗外的那个小隔间，那里空荡荡的，除了桌椅什么都没有，他却止不住微笑起来。
　　**
　　“陈总，您今天上午十点要出席江南公司云集路门店的剪彩仪式，十二点在东方国际酒店和创世公司的辛总有一个饭局，三点半和……”郁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把平板上的内容放大，最后轻声道：“和秦氏集团的总裁约了下午茶。”
　　“嗯，昨天下午你参加培训，这条是我临时加上的，你通知老齐备车，十五分钟后出发去云集路。”
　　“好的。”
　　郁暖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走出办公室，心里纳闷儿得不行。
　　秦衡和陈衍喝下午茶？单独？那画面想想就好奇怪。
　　现在陈衍每次外出都会带上她，下午不会也要带上她吧？呜呜呜尴尬死了要……
　　幸运的是，陈衍下午把她留在公司核对报表了。
　　郁暖还是第一次面对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感觉到无比幸福。只不过没让她去，她心里反而好奇那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凑一堆到底谈什么。
　　问陈衍是当然不敢问的，她偷摸摸地给秦衡发了微信：【你和陈总聊啥了？】
　　秦衡：【想借机见你一面，结果你不来。】
　　郁暖嘴角一抽：【少来。】
　　他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秦衡：【逗你的，公事。】
　　郁暖：【好吧~】
　　秦衡：【其实也算是私事。】
　　郁暖：【……】
　　秦衡：【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郁暖没空再给他回消息，陈衍回来了。
　　郁暖赶紧把桌角一叠文件给他，“陈总，这些都是下午拿过来要您签字的。”
　　“好。”陈衍把文件拿过去，又对她说，“你帮我去一中……”说到一半顿了顿，“算了。”
　　然后去兜里掏手机。
　　郁暖好奇地问：“怎么了吗？”
　　“露露说最近放学总觉得有人跟踪她，我想着让你帮忙接一下。”陈衍轻飘飘地看她一眼，“你又不会开车，算了。我找老齐。”
　　“还是我去吧。”郁暖道，“既然怀疑有人跟踪，您让老齐开车去更引人注目。而且老齐不在您要用车怎么办？”
　　“也行。”陈衍思忖一番点了头，“那你提前下班吧。”
　　“好的。”郁暖神采奕奕地笑。
　　陈衍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我真的不是为了提前下班，真的。
　　因为去一中接过喆喆几次，郁暖已经熟门熟路了，这次到得又早，站在那些家长们的最前面。
　　没过多久，孩子们放学了，她便在人群中留意那个个子最高挑、长得最好看的女孩子。
　　露露真的很显眼，人刚从大厅里走出来两步，郁暖就发现她了。穿着一身秋季校服，上身白色长袖衬衫，下身过膝的蓝白格子百褶裙，领口是一个和百褶裙同色的格子领结。
　　女生们一模一样的校服，长发的都扎着马尾辫，在她身上就偏像青春偶像剧女主角似的。
　　人快到面前了，她赶紧朝她挥了挥手：“露露！这里！”
　　好在预想中最尴尬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女孩还是理她了，皱着眉走过来，“姐姐，怎么是你？”
　　这声姐姐叫得她甭提多开心了，要是真的叫阿姨，她会想哭的。
　　“你叔叔有要紧事，让我过来接你。”郁暖伸手要拿她的书包，被女孩躲过去了，她淡淡一笑没太在意，“走吧。”
　　两人一起往地铁站走，走到一半女孩皱着眉问她：“叔叔没给你买车吗？”
　　那语气明显带着点嫌弃和鄙夷，还有她隐约感觉到的莫名其妙的敌意。
　　郁暖愣了愣，心想这小女孩还误会呢？陈总回去没跟她解释？于是轻笑一声，道：“你别多想，我只是你叔叔的秘书。”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有男朋友的。”
　　“……哦。”女孩气势弱了，仿佛一下子恢复到一个正常的小孩。
　　“算了，不能委屈大小姐跟我一起挤地铁。”郁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伸手拦下一辆出租，把人塞进后座，她自己坐到副驾驶，“半山公园。”
　　那是宁城有名的富豪别墅区，再加上郁暖长得好看，又穿着一身超显气质的小西服，司机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她懒得搭理，索性转头看窗外。
　　“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姑娘坐在她正后方，微微倾身，小声道，“乘地铁也可以的。”
　　郁暖笑了一声，“反正你叔给报销。”
　　小姑娘乖乖地坐回去了，一路上都很安静，只偶尔传来手机敲字的声音。
　　小区安保很严，一般情况出租车是不让进的，为了安全起见她们也没让司机开进去，在门口就下了车，自己往里走。
　　“你叫什么名字啊？”郁暖摸着她脑袋问。
　　“朝(潮)露。”小姑娘慢慢走着，踢着脚底下的石子。
　　“是朝阳的朝吗？”
　　“嗯，多音字。”她语气很倔强，“不过我的姓念潮。”
　　“我觉得朝露更好听嘛。”郁暖笑着说，“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女孩回头冲她撇了撇唇。
　　“唔，可能是你父母为了勉励你呢。”郁暖一本正经道。
　　朝露回过头继续往前，“父母都不在了。”
　　郁暖心口一涩，“……对不起啊。”
　　“没什么对不起的。父母去世这种事，是不提就可以改变的吗？”朝露淡淡地说，“我从十四岁开始跟着叔叔，比大部分人都过得好，已经很满足了。”
　　“陈总……是你的亲叔叔吗？”郁暖问出来就觉得这话傻了。他俩都不同姓。
　　朝露摇了摇头，没有立刻回答她。
　　过了片刻，才压着嗓音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嘟哝：“……他算哪门子叔叔啊。”
　　郁暖还没想好接什么话，女孩就指着前面的大门说：“到了，姐姐进去歇会儿吧。”
　　“不了，你安全到家就好。”郁暖笑了笑，扯了个谎，“我晚上还有约会呢，就不留啦。”
　　“那姐姐路上小心。”
　　“嗯。”
　　临走前，两人还加了微信。
　　*
　　郁暖离开别墅区，打开导航往最近的地铁站走，沿路虽然配套设施齐全，还有豪华商圈，可是人烟真的很少。
　　实在太过安静了，她想听点儿人声，于是戴上耳机选了个当地趣闻的电台。
　　电台好像换了个新主持人，嗓音有点陌生：“最近咱们宁城富豪圈还真是趣闻迭出啊，有借着做慈善的名头猥亵女童的，有偷税漏税逃逸的，听说还有包养女高中生的呢。”
　　另一个主持人惊讶道：“前两个我都知道，只听说过包养女大学生，包养高中生怎么回事？这可是新鲜瓜头一回啊。”
　　“这可就要谈到咱们财经圈鼎鼎大名的男神了，多少姑娘喊着想嫁的那位先生。说来也怪啊，这位年纪不算小了，既没结婚，之前也从来没曝出过花边新闻，没想到这次一来就是个最劲爆的。”主持人激动道，“这位先生名头有多响大家都知道，关于他那点儿私事早就被扒得差不多了。孤儿院长大的，没亲没戚，单打独斗混到今天这地步着实有能力。不过最近有记者发现一个高三女学生一直和他住在一起，你们说，这能是什么情况？”
　　“也不一定吧，说不定是资助人小姑娘上学呢。”
　　“资助上学有必要住在一起吗？而且听说那姑娘还是哪个学校的校花，长得跟天仙儿似的。要真是资助，偏选个最漂亮的，还偏偏住家里，也够让人浮想联翩的了。”
　　郁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立马关掉了电台。
　　瞎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都不经过筛选了吗？真是越来越没营养。
　　**
　　第二天到公司，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复核领导行程，巡查晨会，总结一日报表，接待各小组汇报工作的组长，然后例行听着办公室里偶尔传来陈总训斥某个组长的声音。
　　她粗略估计了一下，在平时和陈总频繁接触的人当中，自己已经算是挨骂最少的了。
　　有点自豪。
　　她正乐呵呵地哼着小曲儿，突然听到一阵皮鞋声靠近，赶忙站了起来。
　　居然是那位留着小胡子的CEO许总。
　　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这两位向来不合拍，郁暖顿时觉得不妙，但还是礼貌地鞠了个躬，“许总好。陈总里面正在忙，您可以坐下稍等。”
　　“嗯。”许总转过身看着她，稍微和颜悦色了些，准确说是有点色眯眯，“你旁边的位置可以坐吗？”
　　“许总。”郁暖当他是开玩笑，手指向前面的沙发，“您请去那边坐，我给您泡杯茶。”
　　“行。”到底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真在公司里行为不当，许总笑眯眯地看着她，转身走过去了。
　　郁暖给他泡了杯茶端过来，放在桌子上，人刻意站得很远。
　　正要回去自己的工位，身后男人突然问道：“郁秘书，最近咱们宁城的新闻有点儿热闹啊，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
　　“许总指的是什么新闻？”郁暖转回身，温婉恭敬地笑道。
　　“当然是某些风流才子了，像我们这种老油条，谁关心啊？”许总笑呵呵道，“其实私事归私事，只不过有些人的私事，它就不能叫私事，一个不小心那得影响多少人饭碗啊，你说是不是？”
　　“许总真会开玩笑。”郁暖笑了一声，“我们这些打工的饭碗不都是老总们给的吗？有许总这么出色的领导，我们怕什么？”
　　许总笑得脸都歪了，“你这……太会说话了你。”
　　这边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开了，陈衍和二组组长一起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许总和站在一旁的郁暖，表情没什么波动，把手里一叠文件交给她，“给刘总监，现场监督他全部改好再给我拿回来。”
　　“好的。”郁暖如获大赦，麻溜地跑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许总已经走了，陈衍坐在沙发上，微微弓身，一只手摩挲着紫砂壶茶杯，表情不怎么好看。
　　郁暖把文件递了出去，“陈总。”
　　“嗯。”他拿着，起身去开办公室的门，“今天除了预约过的，一律不见。”
　　郁暖狐疑地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还有一更在晚上哦~


第37章 （二更）辞职
　　秦氏集团最近也不太平静。
　　董事长退居二线, 少东家正式即位, 大家以为换了个年轻领导，制度就会开明一些，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结果制度的确开明了，废除了一系列尼姑庵似的规章制度——女生衣服不能无袖裙子必须过膝鞋子不能露脚趾首饰不能超过两件什么的，日子却并没有好过。
　　这位新总裁, 真正印证了资本家的剥削本质, 一度被人怀疑在劳动法的边缘疯狂试探。可是涨工资了。
　　涨工资了啊！那还有什么意见呢？
　　顶楼很快传来新总裁不近女色的说法, 原因是那个美若天仙的公关部总监去顶楼述职的时候，想凭着自己的美色把上个月工作上的失误给揭过去。不知道对秦总做了什么, 不但工作失误加倍罚了绩效，还因为行为不检点被通报批评, 书面警告。
　　于是那些暗地里对总裁存了幻想的花痴小姑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最近总裁又作妖了。
　　宁城炙手可热的那位天仙姐姐, 江河集团的颜值担当, 多少大小公司连墙都挖塌了没挖过去，总裁非要去里面掺和一脚。
　　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你觉得可能吗？听说那是朵高岭之花啊, 几乎全市所有大公司都被拒绝了，我看咱们总裁这次愿望也要落空。”一个女孩在茶水间对同伴说, “想不到哦, 总裁喜欢她那型的。”
　　“说不定秦总只是觉得她有能力而已，你不要思想这么龌龊好不好？秦总连文总监都看不上呢，我觉得文总监比那个郁暖有女人味儿多了。”
　　“她俩就不是一个类型的好吗，文总监干练里透着女人的妖娆多姿, 那郁秘书表面看就是个清纯小白花，不过骨子里……谁知道呢。说不定咱们秦总喜欢这种表里不一捉摸不透的啊，有挑战性，说不定还有惊喜。”
　　“……你好污哦。”
　　“我说什么了我好污？……秦，秦总。”
　　两个女孩一回头，脸唰地白了。
　　“秦总，我们只是开玩笑……”女孩哆哆嗦嗦地解释。
　　秦衡压根儿没提刚才的事情，唇角凉飕飕地一撇，“哪个部门的？”
　　“财，财务部。”
　　“季度大会的报表准备得怎么样了？”秦衡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差，差不多了。”又一个狠狠的哆嗦。
　　“分公司的横向比较也做了吗？”
　　“没有，总监说往届都没有的。”
　　“哦，那从这届开始加上吧。”秦衡淡淡道，“澳洲、北欧和北美各分公司的数据也不能少，以及国内外市场分析。”
　　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连连点头，表情痛苦得快要哭了。
　　“有做不好的地方，让何总监亲自来问我。”
　　“能，能做好的……”
　　于是秦衡在员工们眼中不近女色的形象，成功进化为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
　　原本是没名没姓捕风捉影似的传闻，一旦带上主人公的大名，就像瘟疫似的散播开了。
　　江河集团最近人人都知道，他们表面上光风霁月的CFO陈总，家里养了个娇滴滴的高三美人儿，并且一时间轰动全城。
　　江河集团的股价因此下跌了几个点。
　　继许总过来冷嘲热讽惹陈衍跟他吵了几架之后，董事长亲自光临了。
　　郁暖沉沉地弯下30度的背，心里也是沉沉的。
　　陈衍态度很强硬，什么都不让她说，可是也没见他想到什么好法子，把这些假新闻压下去，现在是内忧外患一塌糊涂，也不知道小姑娘怎么样了。
　　正唏嘘着，陈衍打内线过来，让她给两人泡杯茶。
　　郁暖亲自泡了壶今年的新茶，给两位领导端进去。
　　没想到刚把门推开条缝，就听见一声怒吼，是董事长——
　　“那你想怎么办？出了这种新闻你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你所谓的实情不会有人相信！除非情节出现爆炸性的反转！你就照我说的做，再把她送去国外读书，一切就都解决了！”
　　郁暖吓得后退一步，悄悄又关上了门。
　　“您不用多说了，我不可能毁掉她的名誉来保全自己。”
　　“那江河集团的名誉呢？董事会的名誉呢？损失还在一天天地增加，谁来负责？你吗？！”
　　“我会负责。”陈衍沉声道，“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董事长气冲冲地夺门而出，郁暖幸亏退得及时，才没被晃动的门板打到。
　　她舒了一口气，望向门里的男人，然后端着托盘进去，顺手把门合上了。
　　茶杯放到陈衍面前，她正要离开，男人淡淡地开了口：“你也坐吧。”
　　郁暖理了理裙边，安静坐下。
　　“你知道刚才董事长让我怎么解决这件事吗？”陈衍端起杯子，却没喝，轻轻地叹了一声，“他让我向媒体说明，是因为女学生贪慕虚荣，主动找上了我，我出于善意收留她。很扯淡是不是？”
　　“太无耻了。”为了保全利益和颜面，居然让一个小姑娘背锅。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集团颜面，公司利益，我自己的名誉算什么？”他自嘲地笑了笑，“当年如果不是她爸爸帮我，我不可能有今天，所以就算我什么都不要了，也必须好好保护她。”
　　郁暖很苦恼地紧抿着唇。
　　“现在作为当事人，我说什么都没人会信，更何况我的确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我跟她之间是清白的。从法律上，别说亲戚关系，我甚至连监护人都不是。”陈衍望着茶杯里的波纹，“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郁暖心里隐隐有些预感，咬了咬唇，道：“陈总，也许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我想离开这里。”陈衍看着她，直截了当地说，“这次事件让我彻底看清了一些人，董事会那些老匹夫，许华国，汪文亥……以前只觉得看不惯他们的工作方式，哪知道他们简直就是冥顽不灵，下流无耻。”
　　“陈总，可是就算您走了，他们该说还是会说啊。”
　　“那就让他们说吧，以后多难听都听不到了。”他撇了撇唇，“不过露露必须离开这个地方，我跟她一起走。”
　　郁暖心里还是难受，低声道：“陈总……”
　　一个即将高考的女孩子，犯了什么错要面临这样的变故？
　　“你不是还有工作没做完吗？”陈衍喝了一口茶，似乎不愿再多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今天不见客。”
　　郁暖叹了声，“好的，那您有需要随时叫我。”
　　她站起来鞠了个躬，正要转身，陈衍又开了口：“对了。”
　　郁暖抬眸看着他。
　　“替我转告你男朋友。”陈衍唇角微微扬起来，“我这儿现在一身腥，就不去他公司给他添乱了。”
　　郁暖瞬间怔住。
　　*
　　朝露正在做英语随堂练习的阅读理解，班主任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你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心底“咯噔”一下，她说了声“好”，十分忐忑地离开教室。
　　听见背后传来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她心沉了沉。
　　作为大家口中的校花，她原本就是个话题人物，这阵子更是摊上了大事。
　　居然有人说她是陈衍叔叔包养的情人。
　　太扯了。
　　她还差一年才十八岁，就算要给他当女朋友，也得等到十八岁以后吧？
　　但公众舆论往往是没有理智的，但凡一点风吹草动，那些人就只会在背后议论和鄙夷她。
　　到了校长办公室，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敲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件事。
　　她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除了校长，办公室里还有一个打扮得很精致的年轻女人。
　　“校长好。”她先跟校长打了声招呼，看向那个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朝露啊，这位是亿海传媒的徐总监。”校长站起来介绍。
　　朝露脸色一僵，轻轻咬唇，“徐总监好。”
　　“你就是朝露？”女人走上前朝她伸出手，“你好。”
　　朝露有点紧张地跟她握了握。心里隐隐有一些预感清晰起来，她率先对徐总监说明：“不好意思徐总监，对于那件事，我不会上任何节目接受任何采访的。”
　　“我想你误会了。”徐总监温婉地笑了笑，“我们亿海传媒新上线了一个学习频道，第一期节目打算采访八校联考的第一名，所以找到了你。”
　　朝露怔了怔，着实没想到是这个。
　　“只是分享学习经验，散播一些关于高考的正能量。”徐总监语气严肃道，“一来现在网络环境太复杂，不少学生的注意力都被引了出去，有的甚至要放弃学习，二来临近高考，大家都很焦虑。我们想以你为榜样先做一期节目试试。至于报酬我已经和校长谈好了，如果你愿意接受采访，会给你加操行分，怎么样？”
　　朝露拿不定主意，赶快回头看向校长。
　　校长朝她点了点头，是默许的意思。
　　于是她也点了点头，“好吧。”
　　朝露拿着校长亲自开的假条，跟着这位徐总监离开了学校。
　　坐在车里，她靠着车窗闭上眼，脑子里还想着那张没写完的英语试卷，耳朵里不断传来徐总监讲电话的声音。
　　“喂，秦总……照您吩咐，人已经请到了，我们正要去录制……一切顺利的话后天就可以排片……嗯，好的……您放心，我一定办妥。”
　　**
　　在董事长下达停职调查的命令之前，陈衍率先递交了辞呈，并表示自己对公司产生的不良影响，一切损失他本人赔偿。但对于事件本身，他只字未提。
　　郁暖自然是第一个抱怨的。
　　“嘴长在他们身上，多说无益。”陈衍仰靠在办公椅上，对郁暖说，“我在这边还有一个月时间，你帮我整理一下积压的文件。他们短期内应该找不到人接任，公司财务暂时由刘总监负责，这段时间涉及到后续的事情，你直接找他，不用找我了。”
　　“好的。”郁暖心情丧丧地点了点头。
　　其实数天前在园区咖啡馆就有专业的职业规划经理人接触过她，她看着小姐姐长得漂亮，闲着没事索性跟对方聊了聊，那时才知道盲目就职和专业规划之间的天壤之别。
　　对方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最后给她的最佳推荐居然是秦氏，双方需求也几乎全部不谋而合，她不得已留了对方的微信，推说有需要再联系。
　　本来没放在心上的，可是陈衍这事一出，她心里开始有一些念头蠢蠢欲动。
　　陈衍对她来说不光是一个领导的存在，更确切地说是导师，起初她只觉得这男人对她太过苛刻不近人情，可是后来想想，她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助理一跃成为宁城各公司哄抢的风云人物，身价翻倍上涨，是得益于他的栽培。
　　被迫辞职就不说了，赔偿公司的损失保不准要倾家荡产……郁暖是真的替他不平。
　　所以江河集团这个表面风光内里腐朽不堪、高层能力欠缺又思想龌龊的地方，她是一秒都不想多呆了。
　　所以要去秦衡那里么？
　　郁暖摇了摇头，捂着脸长长地叹气。
　　想起过去在他眼皮子底下仰人鼻息的那段日子又要重来，怎么就那么不愿意呢。
　　中午吃完饭，她不想回压抑的办公区，于是下楼走出大厦去溜溜弯。
　　不知不觉的，居然走到了第八业务部楼下。
　　她望着大厅中间的那盆花发了会儿呆，想到自己没有门禁卡进不去，转头就要离开，忽然听见一声惊喜的大喊：“姐！”
　　是崔晓楠，身后还有几个熟悉的姑娘小伙子。
　　“你过来找我们怎么不说一声啊！”崔晓楠抱着她转了好几圈，“走，上去坐坐。”
　　郁暖被一群年轻人簇拥着上去，保安瞠目结舌地看着，没敢拦。
　　电梯门一打开，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姐，你的位置还给你留着呢。”崔晓楠牵着她跑到第二根柱子旁边的工位，“每周五大扫除，我都有帮你打扫的哦。”
　　桌椅电脑都光洁如新，连文件架和笔筒里都没有灰尘。
　　郁暖鼻子一酸，“谢谢。”
　　同事们全都凑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她最近发生的事情，关乎陈总的隐私，她不好透露太多，于是淡淡地揭过去了。
　　“可是姐，陈总走了你怎么办啊？你会被分配给谁当秘书？”有人问。
　　“我可能……”她抿了抿唇，“也不会留在这里了。”
　　“你要离开江河？”崔晓楠瞪大了眼睛。
　　她点点头，“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没决定好。”
　　“我觉得也是。”一个女孩叹了声，“陈总走了，还是因为那样的事情，郁暖姐估计不会太好过。万一新上司对你有偏见，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郁暖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倒不是担心这个，财务的刘总监和她关系也不错。
　　崔晓楠手机突然响了，是新闻推送。她随手打开看了看准备删掉，突然眼睛一亮，“咦……”
　　“怎么了？”郁暖回头，其他人也跟着凑过去。
　　“你们看，这标题说的好像是陈总？”
　　崔晓楠把视频打开。
　　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坐在演播厅里，正对着镜头说话。
　　郁暖认识她。
　　采访好像已经进入到后半段了，她看上去从容不迫，和主持人很熟稔。
　　“其实我虽然比很多人更早地失去了父母，却还是很幸运的。我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受影响，甚至过得比以前要好。”
　　主持人举起话筒，温柔地问：“可以讲讲吗？”
　　女孩笑了笑，干净澄澈的目光望着镜头：“因为有一个人，他给了我妥善的照顾，和优越的环境。在我一蹶不振的时候，他曾经对我说，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有价值的，而我的价值，不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自怨自艾。眼泪换不来任何东西，就算有，那也是一碰就碎的，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靠自己拼搏，获得等价的回报，才是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的。”
　　“所以你才一直这么努力地学习，对吗？看来真得感谢那位好心人。”主持人笑着问，“可以方便问一下他是谁吗？”
　　“他是我父亲的学生，因为父亲当年对他的帮助，所以这些年一直在照顾我。”朝露唇角微微一扯，目光很凉，“很多人对他应该都不陌生，毕竟这段时间都在讹传我和他之间的那点事儿，不是吗？”
　　“卧槽！惊天大逆转！”身后一个男孩拍桌大喊，“我早就说了，陈总绝对不是那种人！”
　　崔晓楠嘴角一抽，“前两天跟着嚷嚷男性之耻的不知道是谁。”
　　“可是陈总已经辞职了诶……”另一个女同事叹道。
　　“听说因为这事儿和董事会闹得挺不愉快的，董事长还差点要停职调查他，这会儿董事会那帮人快悔死了吧！”
　　“是啊，像这种大公司，走了一个CFO再找一个像样的可不容易。一个萝卜一个坑，顶级人才就那么点儿，到处哄抢，谁给他们留着？”
　　“你们猜陈总会去哪儿？”
　　“不知道呀，反正以陈总那傲慢性格，收回辞职申请是不可能了。宁城的话，要么秦氏要么华夏呗，也说不定会去北上广。”
　　“估计这会儿陈总电话要被打爆了吧……”
　　一句话瞬间点醒了郁暖，她慌里慌张地站起来，膝盖磕到了桌角都来不及喊疼，“那个，我现在得马上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们啊。”
　　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擅离岗位……
　　希望回去不要被陈衍骂死。
　　*
　　总部大楼首席财务官的办公室里，此刻很安静。
　　陈衍把那个不停叫唤的手机关机了，另一个却适时地响了起来。
　　他拧眉一看，是个有点熟悉的、却没有备注的号码。
　　他拿起来放在耳旁，皱了皱眉，“你好。”
　　“陈总。”对面男人嗓音清冽，语气微微含笑，“礼物还满意吗？”
　　陈衍一直是个路子太正的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买通宁城影响最大的媒体平台，借着采访联考状元的名义装作不经意地把这件事给抖出去。
　　就算他想，他也没有秦衡那人脉，直接在平台加个栏目，把一切进行得顺理成章，是个人都挑不出错。
　　他包养小情人的传闻被打破了，还在公众面前树立了一个善良正义，知恩图报的更完美的形象。
　　才华和能力，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他更偏向于前者，而秦衡更偏向于后者。
　　郁暖飞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两人的通话已经结束了，她还喘着大气，朝陈衍微微鞠了一躬，“陈总。”
　　“去整理一下，像什么样子。”男人皱了皱眉，收回看着她的目光。
　　“……”还好，看来没发生什么事。
　　郁暖刚松了口气回到座位，把粉饼口红梳子从包里放到桌上，董事长突然来了。
　　她吓得脑袋一嗡，赶紧起身行礼。
　　“在吗？”董事长问。
　　“陈总在里面。”她一边点头一边抬手捋头发。
　　董事长没看她，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郁暖泄了气似的坐下来，对着镜子一看，还好，没那么凌乱啊，就只是两鬓的头发散下来多了点，被风吹得还挺整齐。
　　忘了某人是严苛到变态了。
　　横竖没什么事，她开始提前构思辞职信。
　　里面两位聊了半小时，才见陈衍亲自把董事长送走了。
　　郁暖壮了胆，托腮望着陈衍问：“是求您留下来吗？”
　　陈衍淡淡地点头，“嗯。”
　　“那您会留下来吗？”郁暖接着问。
　　陈衍用右手拨了拨左手表盘，抬眸冲她很浅地笑了一下，“你猜。”
　　“……”
　　没想到领导第一次跟她开玩笑，是这么让人无奈的状况。
　　本来想着他如果留下来，自己就继续给他当小兵，他确定要走的话，她就立马去跟刘总监提辞职，这地方少待一天是一天，结果什么叫你猜？！
　　你猜？猜你妹啊！
　　**
　　“你来评评理，是不是很过分？”郁暖跪在秦衡家里的沙发上，抱着他的上半身晃悠。
　　“嗯，居然敢逗我的女朋友，很过分。”秦衡揽着她的背拍了拍，“等他来我公司，我给他穿小鞋。”
　　郁暖愣住了，“啥？”
　　“你尊敬的领导已经答应一个月后来给我当CFO了。”秦衡一本正经地陈述道，“以后，我是他的领导。”
　　“……他真的要去啊？”上次陈衍随口一提，她还没当回事，“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千万别给他穿小鞋。”
　　秦衡捏住她下巴，语气凉飕飕道：“你这是在为别的男人求情吗？”
　　“不是别的男人。”充分领教过这人吃醋的本事，郁暖赶紧顺毛捋，“陈总对我来说就像老师一样，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我很尊敬他。”
　　“啧，占我便宜？”男人捏了捏她的脸，“你这意思我还得叫声岳丈？”
　　“强词夺理。”郁暖瞪着双眼佯怒道，“反正你不许给他穿小鞋，不然我会生气的！很生气！”
　　“我在你心里的地位现在是直线下降了是吧？”男人收紧手臂。
　　郁暖被他抱得快喘不过气了，哭笑不得：“你祖上酿醋的啊？你闻闻这满屋酸味儿，放开我，我要带可乐出去透透气。”
　　“不放。”秦衡咬着她耳朵，低沉的嗓音灌进她耳膜里，转而吻住她的唇。
　　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只有两人衣服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愈渐急促的呼吸声。
　　阳光明媚却气候凉爽的初秋，是很适合在慵懒舒适的午后发生点什么。
　　男人骨子里也是这样炽烈的欲望，他并不想遮掩，吻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缠绵狂热。
　　郁暖被他吻到脖子，就已经浑身酥软，完全没有力气拒绝了。
　　反正是迟早的事。
　　心里虽然忐忑不安，可她是愿意的。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包括在未来可见的重重阻碍和不确定里，依然把自己交给他。
　　这一刻她甚至在想，如果他们不被祝福不被同意，最终也不能在一起，她是不是可以生一个像他的孩子……
　　她打算坦然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把他的身子抱得很紧。
　　突然，脸上一阵痒痒的，郁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秦衡也从她胸前抬起头，原先溢满情潮的迷离目光变成凶恶的目光，盯着那个毛茸茸的不速之客，几乎咬牙切齿：“可乐……”
　　小家伙嗅到危险的气息，夹着尾巴瞬间跑得没影。
　　郁暖咬了咬唇，想起刚才的事情，有点羞怯又忍不住笑，“你忘了把它关起来了……”
　　“下次一定记得。”男人躺上来，把她揽进怀里。
　　郁暖脸红红的埋进他胸口。
　　**
　　周一一到公司，郁暖就去向刘总监提了辞职。
　　刘总监按照公司程序安抚一番，了解到她是铁了心要走，于是不再多说，让她回头把辞职报告发到邮箱。
　　接下来，郁暖也进入了一个月的离职倒计时。
　　CFO要走了，新的CFO连影子都没有，她这个高级秘书的职位自然也没有继任者，不需要费心任何交接事宜，小日子过得不要太爽。每天除了遛弯喝茶，就是继续学习陈总安排下来的内容，充实自己。
　　工作后的人总会觉得，能心无旁骛地学习是多么难得的幸福。
　　这可能将会是她职业生涯里最舒服的一段时光了。
　　对另一个人来说也是。
　　毕竟她这么闲，就很适合经常约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多少宝宝猜到陈总和小暖会一起走人了？哈哈哈...
　　开车失败QAQ把可乐拎出来揍屁股！


第38章 （一更）救美
　　董事会的人每天来一波。陈衍不想见, 郁暖只能负责给他挡着。好在她一个即将离职的人不怕得罪谁, 说什么都不让进，一群老大不小的爷们儿也不好意思对她一个小姑娘动粗，每天都是忿忿地离开。
　　第二天，人员有增有减继续来。
　　“陈总，您干脆请年假出去耍得了, 您在这儿净给他们理由, 每天来骚扰您了。”
　　“就是要给他们理由, 来求我。”陈衍慢条斯理地往茶杯里倒茶，“虽然我是不会回心转意的。”
　　“……”领导有点点坏哦。
　　国庆长假, 郁暖这个清闲人士有七天假，秦衡却比她略忙, 作为公司一把手，头三天都要值班。
　　十月四号两人才正式开始约会。
　　宁城不是一二线大城市, 也不是网红旅游城市, 国庆节并没有特别拥挤，还是很适合日常约会的。
　　两人从电影院里出来, 夜幕已经降临了。
　　华灯初上，市中心光影缭绕, 繁华得令人迷醉。
　　天气凉爽, 两人买了一盒冰淇淋，坐在广场边上一起吃。风呼呼地吹来，吃进去的东西冰凉彻骨，郁暖太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了。
　　吃完就像只小猫似的躲进他怀里取暖, 刚捧过盒子的手凉凉的，往他衣服里钻。
　　“嘶——别闹。”秦衡笑着攥住她在腰间乱摸的手。
　　“你不是整天火大吗？给你降降温呀。”郁暖抽回来，又往他领口里放。
　　“郁暖，旁边就是维也纳酒店。”男人沉着声道，“你再闹，我现在就把你扛上去。”
　　“……”立马歇了菜。
　　那种事，情绪到了才能顺理成章，作为女孩子还是要矜持抗拒一下的。
　　不然多没有脸面。
　　“喂。”郁暖突然想起来个事儿，捏捏他的下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跟我说呀？”
　　他笑了笑，“什么话？”
　　郁暖努了努嘴，“自己想。”
　　她早就说过辞职了，还有半个月彻底离开江河集团。
　　这个之前还要她去他公司上班的男人，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喜欢你。”男人低头亲她额头，“我爱你。”
　　“……”啧。
　　“还有什么？”他语调疑惑，“我现在求婚，你也不会答应的吧？再说我也没有钻戒，你得给我时间准备准备，订个独一无二的钻戒。”
　　“谁要你求婚了！”郁暖攥起拳头捶他胸口，“你是猪吗？”
　　哪知道这男人丝毫没有觉悟，还笑盈盈地望着她，一脸轻描淡写的表情。
　　郁暖肺都气疼了，站起身，穿着平底小白鞋走得飞快。
　　秦衡腿长，很轻松地跟上去，拉住她的手，“喂，怎么生气了？”
　　“因为你是个大骗子！”郁暖回过头，腮帮子鼓鼓的，“说什么要我去你公司，根本就是逗我玩的吧？没诚意！”
　　“这不是想着你辞职了，正好休息休息吗。”秦衡搂住她的腰，把人勾过来，“再说位置给你留着，你不来，我也不会招别人。”
　　“谁说我一定要去你那儿了？”她用胳膊肘怼了怼他，“过时不候，我改变主意不想去了。”
　　“那你去哪儿啊？”秦衡低下头望着她笑。
　　“我去打听一下你们跟哪家公司关系最差，我就去哪儿。”郁暖一本正经道，“我要跟你当死对头，打倒你。”
　　“哦，关系最差的……”秦衡思索了一下，“那是你老东家啊，要不你别走了，留在江河集团吧？”
　　“才不要。”郁暖瞪他一眼，“那我就找关系第二差的。”
　　“行了别闹了。”秦衡俯身亲了亲她额头，“去给我当小蜜，嗯？”
　　郁暖忍不住“噗嗤”笑了，一拳捶他胸口：“谁要给你当小蜜！不要脸！”
　　“不去啊？”他啄了一下她鼻尖。
　　郁暖努了努嘴，“不去。”
　　“真不去？”他抵住她额头，把她的背扣得很紧，几乎严丝合缝地抱着。
　　“……不去。”女孩声音弱了下去，但还是很倔强。
　　“去吧。”他吻住她的唇，轻轻地啄着，边啄边哄，“去吧，好不好？”
　　“不……”
　　她两个字还没说完，就全被这人霸道地吞了进去。
　　**
　　愉快的假期总是过得很快。
　　陈衍每天在办公室里炒股票，郁暖也跟他学了点皮毛，但是投的钱不多，最近一天能赚个二三十块。
　　她兴高采烈地给某人发消息：【图片】
　　秦衡：【嗯？】
　　郁暖：【看！今天比昨天多了十二块！】
　　秦衡：【宝宝真棒。】
　　郁暖：【好敷衍……】
　　秦衡：【没有啊【委屈.jpg】】
　　郁暖：【告诉你哦，我找好了，我要去天姿传媒！】
　　秦衡：【？？？】
　　郁暖：【微笑.jpg】
　　秦衡：【不准去。】
　　郁暖：【年薪一百万呢！】
　　秦衡：【我给你三百万。】
　　郁暖：【休想用钱收买我。】
　　秦衡：【你真要去天姿传媒？】
　　郁暖：【嗯哼。】
　　秦衡：【下班路上小心点。】
　　郁暖嘴角一抽：【？？？】
　　秦衡：【最好看看附近有什么五星级酒店，先认个门。】
　　郁暖：【？？？】
　　秦衡：【哥抓你去洞房。】
　　郁暖看着手机屏幕脸都红了：【滚呐！！！】
　　秦衡这边正撩妹子撩得起劲儿，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他挺直了背把手机翻过去，沉声道：“进来。”
　　还是上次那个中年男人，“秦总，沃锐的肖经理刚刚来消息，说郁小姐已经同意来我们公司面试了。”
　　“哦，是吗？”秦衡唇角一扯，看了看桌面上的手机。
　　这小妞，居然耍他。
　　“是的，人事部正在安排后天的面试。”中年男人弓了弓身，“秦总没别的事，我就去忙了。”
　　秦衡点了点头，“嗯。”
　　中年男人走到门口，他又开口道：“等等，老金。”
　　“你让人事部负责通知，我亲自面试。”
　　“好的。”
　　人走后，他低头轻笑了一声，拿起手机：【酒店看好了吗？】
　　郁暖：【……】
　　秦衡：【不用看了。洲际酒店2019房间，下班乖乖过去。】
　　郁暖：【……】
　　秦衡：【对了，买根丝带给自己绑个蝴蝶结，等我来拆哦。】
　　郁暖：【滚呐！！！】
　　下了班往地铁站走的时候，郁暖还真特意看了一眼洲际酒店大楼。
　　妈的，只有十几层好不好？还2019。
　　臭男人！死骗子！
　　人家才没那么想跟他那个啥呢。
　　**
　　今天来找陈衍的这两位有点……横。
　　郁暖快要招架不住了，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熟悉沉稳的声音：“让他们进。”
　　郁暖这才乖乖地退到旁边，放那两人进去见陈衍了。
　　具体聊了些什么不知道，但肯定还是公司派来留他的。最近陈衍离职要去秦氏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了，江河集团高层更是慌了阵脚。
　　两人出来时，脸色和之前那一拨拨没甚差别，显然也是被陈衍那高傲不屈的态度给恶心到了。郁暖正要站起来送客，其中一个看上去有点纨绔的男人径直走到她座位面前。
　　郁暖站起来，浅浅地低了下头。
　　“你就是郁暖？”男人看了眼她的工牌，“本少爷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了，一直没空过来见见，怎么样？陪本少爷去喝杯茶？”
　　郁暖看他这酷似董事长的皮相，再加上说话的语气，大致猜到这人身份。
　　她礼貌地笑了笑，说：“工作时间不能外出，恐怕要辜负何少爷好意了。”
　　“没关系，我等你。”男人抬手在她跟前打了个响指，抛了个媚眼，“吃午饭也可以的嘛。”
　　“何少爷有所不知，我们部门规定午饭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
　　“我陪你吃食堂嘛，半小时也够了。赏个脸，嗯？”男人抬起手，眼看着就要碰到她的脸。
　　突然横出一只手捏住了他手腕。
　　不仅仅是捏住而已，那何少爷疼得面部扭曲，哇哇大叫：“疼——疼疼疼，你是个什么东西？放开本少爷！”
　　那人手一松，何少爷往后趔趄好几步才站稳，立马凶巴巴地朝来人大吼：“你谁啊！”
　　“你老爹的客人。”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双手揣在裤兜里，目光闲闲地睨着他，浑身透着一股淡然矜贵，“早就听闻何少爷风流成性，独爱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啊。我不过顺路来看看我未来的CFO，就碰上这么精彩的一幕。”
　　“你你是……”
　　“嘘——说出来怕吓死你。”男人眉梢一挑，“我这人对别的没兴趣，就爱管这样的闲事，下次小心别让我碰见了。”
　　何少爷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带着跟班跑掉了。
　　这会儿隔间再没别人，郁暖望着他惊喜道：“你怎么来了啊？”
　　“来看你。”他一只手撑在桌上，微微倾身，“你这儿这么不安全，姓陈的就不管管？”
　　“陈总现在应该在忙。”郁暖道，“再说这点小事我可以应付的。”
　　“那猪蹄都快蹭你脸上了。”男人捏了捏她脸颊，“你知道我刚才多想给他拧断吗？”
　　郁暖“噗嗤”笑了，握住他手，“好啦，戾气不要这么重。他不是都被你吓跑了吗。”
　　“嗯。”秦衡摸摸她的脑袋，“我去看看里面那位。”
　　“去吧。”郁暖努了努嘴。
　　未来的CFO才是你的白月光吧，哼……
　　她冲着男人的背影做鬼脸，却被他忽然转身抓了个正着，刚窘迫得无地自容，他从兜里拿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扔在她桌上。
　　郁暖低头一看，是一块巧克力。包装袋上还贴着张黄色猪头便签，和她以前写给他用的一模一样……
　　便签中间，是男人苍劲有力的字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笔锋婉转缠绵，就像他看着她时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情书get！
　　有时候网络延迟或者连接出问题转发不了，不一定所有更新WB上都有同步消息，但是大部分会有哦^.^


第39章 （二更）第39章
　　“哎, 你们猜我刚在电梯里见到谁了？”
　　“谁？”
　　“江河集团那个仙女小姐姐！”
　　“她来我们公司了？？！！”
　　“不知道, 没有公示邮件啊。”
　　“不过说真的，本人比照片还漂亮还有气质！刚就瞅了一小眼，是心动的感觉……”
　　“如果她真的来我们公司，我可以每天啃仙女娘娘的颜，我就不辞职了！”
　　“996你也愿意吗？”
　　“24小时加班都愿意！”
　　“可是她不会跟你一起加班诶……”
　　“……”
　　刚到秦氏集团人事部的郁暖, 还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多大的风波, 只觉得面前的大姐很和蔼可亲。
　　“你好, 我是HR总监Hedy。面试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过去吗？”
　　“好的, 劳烦了。”
　　Hedy把她引到一间办公室门口，和善地笑了笑, “面试官在里面，祝你好运哦。”
　　“谢谢。”
　　郁暖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请进。”
　　她心底一颤。
　　怎么是他？
　　HR的面试总裁居然亲自过来……没人事先告诉她啊。
　　郁暖本来成竹在胸毫不慌乱, 一下子就有点紧张了，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才鼓起勇气推开门。
　　进门的一瞬间她都没敢往里看，装作淡定地垂着眸, 关门之后朝面试官桌子的方向浅浅地鞠了一躬。正要开口打招呼, 眸一抬，顿时惊了惊。
　　桌子后面居然只有一个人。
　　深褐色西装，白衬衫，藏青和浅灰两色铺展成不规则纹路的领带, 不算常规的色彩搭配，却被他穿得分外养眼，像韩剧男主角一样。
　　一双桃花眼淡淡地睨着她，目光里若有似无的，含着一丝勾人心魄的笑。
　　“不是说不来吗？”他翻开面试文件粗略地看着，语气也很淡，“后门开着你不走，看来是很想让我面试你。坐吧。”
　　男人朝前方椅子抬了抬下巴。
　　“……”才没有很想呢。
　　如果早知道是他亲自面试，她真的可能会溜之大吉。
　　好在秦衡没有跟她继续打岔，面试态度还是正经的，让她做了自我介绍，问了几个常规问题。
　　郁暖以为要结束了，只见他起身走到前面，靠在桌沿，低头望着她，“大学学的是英语，为什么选择这行？”
　　“机缘巧合吧。”郁暖笑了笑，回忆起那时的无奈，目光里有些细碎的惆怅，“当时也想找一个专业对口又体面的工作，可是小公司不招，大公司学历不够，要么就是好几个月的实习期，每个月只发一点点补贴。妈妈的病要治，助学贷款也要还，我没那么多时间等，刚好又认识了林总，他那边待遇不错，所以就跟着他混了。”
　　“可是你做得很好。”男人笑着收回目光，在面试表末尾打上了勾，“下个月来上班吧。”
　　郁暖抱着玩笑的心思，站起来朝他深深地鞠了个躬，字正腔圆：“谢谢秦总。”
　　秦衡挑了下眉，“嗯。”
　　郁暖见男人没有留她的意思，只是继续认真地填着面试表，于是打算离开。
　　转身刚走两步，脚忽然就顿住了。
　　秦衡从后面抱住她，手臂箍着她的身子，炽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背，握住她攥着包带的两只手，摩挲着，紧紧地包裹进掌心。
　　“干嘛？”突然这样……
　　熟悉的体温和香味让她无比安心，所以她没有动。即便心里觉得时间跟场合都不太合适这样。
　　“小暖。”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发丝，嗓音低缓缠绵，“以后都要留在我身边，好吗？”
　　郁暖心底软乎乎的溢出甜味，就像他昨天送的那颗巧克力。她忍不住唇角上扬，乖乖地点头。
　　他收紧胳膊，手指一根根扣进她指缝，“那种日子，我不会再让你过了。”
　　“……好。”她闭上微微发红的眼睛。
　　**
　　陈衍和郁暖前后脚入职，秦氏集团这波添砖加瓦算是轰动了整个宁城。
　　一个是风头正盛的大美女兼新锐人才，一个是财经界响当当的人物，两人还曾经是上下属关系，媒体每天一个说法，故事编的是十分精彩。
　　不过当事人都不怎么在意。
　　郁暖的工位在顶楼总裁办的门口，平时空旷的大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和里面的男人隔着一扇小小的玻璃窗。
　　结果她十次不经意地看过去，九次都能捕捉到某人笑嘻嘻的脸，简直太不严肃了。
　　于是她干脆把百叶窗帘关上，落个清静。
　　第一天上班没什么正经事做，就只是熟悉一下公司规定和高层领导的资料，郁暖花了一个上午就看完了。
　　午休结束后没多久，电梯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郁暖回忆了一下资料，把这张脸和行政总监薛明礼对上了号，于是站起来朝来人浅浅地鞠了个躬，“薛总监。”
　　薛总监微微颔首，“秦总午休起了吗？”
　　“已经起了，您可以直接进去。”
　　薛明礼点了下头，正要上前去敲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秦衡把手里的一叠东西放在郁暖桌上，“这是分公司信息和本市的分店地址。”完事才看向薛总监，“季度大会准备好了？”
　　“是的秦总，基本情况都在这里，您看看还有什么指示。”薛明礼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他。
　　秦衡翻了一会儿，说：“流程没问题，各部门准备的东西你好好检查核实，邀请名单加上瀚海传媒的于董事长，你下去安排吧。”
　　“好的。”
　　薛明礼转身，郁暖又是鞠躬十五度。
　　秦衡皱了皱眉，道：“公司里职位比我低的，都不用行礼。”
　　跟陈衍学得一天到晚点头哈腰，他看着就不舒服。
　　郁暖乖乖地“嗯”了一声，等电梯门最后一丝缝也合上了，才望着他笑眯眯地问：“那你呢？”
　　秦衡抬手捏她的脸，“看你心情。”
　　郁暖把他的手拿下来，握着捏着，“那我这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嘛？”
　　男人反握住她的手，“不算。”
　　郁暖笑了出声，以为这人要说好听的话哄她了。结果他抬手揉着她的脑袋，思忖了一下，说：“公司没有那么多人，你顶多算千人之上。”
　　“……”嘁。
　　郁暖刚努了努嘴，他又笑道：“千人加一，我也归你管。”
　　“那我当老板你当秘书好了。”郁暖装得一本正经。
　　男人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调皮。”
　　“好啦，你快进去。”郁暖捂住鼻子瞪他，“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第一，上班时间不能撩她，要好好工作。
　　第二，两人关系不公开。
　　秦衡又在她没捂到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趁她发飙之前溜进办公室了。
　　郁暖又气又好笑。
　　这个幼稚鬼……
　　懒得跟他计较，她打开新拿到手的资料开始学习。
　　才刚看了几页，就接到一个内线电话。
　　“您好，总裁办。”
　　“我是公关部文晓岚。”对面一道清亮干脆的女声。
　　郁暖很快反应过来，“文总监有什么事吗？”
　　“去年突发事件的档案我这边整理出来了，你下来拿吧。”对方语气傲慢，俨然是在下命令。
　　郁暖笑了笑，“文总监，总裁办门口不能没人，劳烦你自己拿上来吧，秦总现在正在办公室。”
　　“我很忙，走不开。”文晓岚态度强硬道，“过去一个多月总裁办门口不都没有人？还是郁秘书身份尊贵，我一个区区总监说话不够分量了？”
　　“是这样的文总监，没有总裁外派的命令我不能随意离开这里，这样吧，既然您太忙没时间上来，我去向秦总请示一下。”
　　说完她不等文晓岚回话，直接把话筒撂了，内线拨进秦衡办公室。
　　“秦总，公关部的文总监让我下去拿资料，可以吗？”
　　......
　　文晓岚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本来以为好欺负，结果哪有人入职第一天不夹着尾巴做人，就敢去给上司告状的？
　　坐在上位的男人一言不发地看着手里的文件。
　　他越不说话，她心里就越忐忑。
　　平时高管之间闹点矛盾发生点口角，只要不造成重大影响他都不会管，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新来的秘书处罚自己吧？
　　她也是好几年的老员工了。
　　“文总监，集团的人事架构你清楚吗？”秦衡抬眸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
　　文总监被他那轻飘飘一眼看得浑身一抖，连连点头，“清楚。”
　　“那谁给你的权力使唤我的人？”男人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人靠着椅背，语调冰冷，“还是在文总监心里，已经跟我平起平坐了？”
　　“秦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文晓岚急得额头开始冒汗，“我只是问郁秘书有没有空而已……”
　　“一定要我调出电话录音吗？”男人唇角轻扯，嘲讽的意味明显。
　　文晓岚紧紧攥着双手，低下头。
　　“看来文总监对我们集团的人事架构和规章制度还是不够清楚，总裁办秘书仅仅隶属于总裁办，职级上属于高层管理人员，可以代替我行使权力，而你，没有资格命令她。员工守则第一章第八条，第十七条，第三章第五条，第二十二条，第四章第一条，各抄一百遍。”
　　文晓岚愣了愣，显然没记住，“秦总，您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哦，记不住。”秦衡冷笑了一声，“那就把员工守则从头到尾抄一百遍，明天中午之前给我的秘书检查。”
　　文晓岚咬了咬牙，不甘心地开口：“是。”
　　“七分厂翻新机事件处理效果的跟踪测评，今晚下班之前交上来。”
　　文晓岚已经面如土色，“……好的。”
　　郁暖事先也没有想到堂堂一个公关部总监，秦衡会那么不给人面子。
　　瞧那小姐姐出来的时候，一张脸已经灰得不能看了，哪还有半分电话里趾高气昂的影子？
　　她叹了口气，低下头假装认真地看资料，心里想着您可千万别理我，我也是按规矩办事啊……
　　然而老天爷大概是个聋的，文晓岚经过她桌前的时候，稍微转了一下头，语调凉飕飕地说：“没想到你还挺有能耐。”
　　“文总监过奖，我这人就是胆子小，不敢违背秦总的意思呢。”郁暖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文晓岚愤愤地丢下一句“走着瞧”，就踩着高跟鞋往电梯口去了。
　　郁暖朝她背影龇了龇牙。


第40章

　　将近六点的时候, 秦衡从办公室里出来, 一手拿着电脑包，一手敲了敲她的桌子，“收拾东西，走吧。”
　　郁暖笑得精神抖擞：“好。”
　　第一次一起下班，有点小兴奋呢。
　　她跟着秦衡坐的总裁专梯, 像景点里的观光电梯一样, 透过背后的玻璃墙, 可以从五十多层的高度俯瞰附近的所有建筑和景观。下面的人和车都像是小蚂蚁在爬。
　　“秦衡，我好像看到你家了诶。”郁暖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绿色, “那个，就是你们小区门口的雕塑对不对？”
　　“嗯。”男人笑了一声, 握住她的手。
　　郁暖兴奋得忘了挣开，又沿着旁边那条街找哪栋是他住的房子, 直到电梯响了, 才如梦初醒，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背脊挺得笔直。
　　好在专梯的电梯口一般没有员工过来，郁暖松了口气。
　　正好是全公司下班的点, 两人一起经过大厅, 她耳边的议论声就没停过。
　　“那就是秦总的秘书诶。”
　　“好漂亮……哪里飞来的仙女小姐姐？”
　　“你没看HR的公告邮件啊？就是原来江河集团那个大红人，据说跟新来的CFO陈总关系匪浅哦。”
　　“不会吧，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陈总？”
　　“听说两人都是咱们老板高薪请来的，一下子就断了江河集团一整条手臂诶, 好残忍！我看咱们老板是要搞死他们。”
　　“这小姐姐跟秦总站一起……有种迷之CP感啊，好搭哦。”
　　“漂亮的人站在一起都很搭。”
　　“你们没觉得秦总走路都比平时慢了些吗……”
　　郁暖：“……”这群人是魔鬼吧？上班都没好好上班研究老板走路？
　　不过好像……是不太快。
　　郁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高跟，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群里有人说，今天总裁为了这位新秘书，重罚了文总监……文总监好惨的。”
　　“啊！不会吧？！”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明明就是文晓岚自找的！
　　郁暖攥了攥手指，内心里在咆哮。好气哦，然而必须保持微笑。
　　到了门口，她转过身淡淡地说：“明天见，秦总。”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下班了？”男人挑了挑眉，走下台阶，“过来。”
　　“……”这么晚了不下班干嘛？
　　还在同事们的眼皮子底下，她只好乖乖地跟在男人后面，走向他的车。
　　秦衡上班没有开他那辆拉风的小蓝，用的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商务车，司机远远看见他们就下了车，帮老板打开后座车门。
　　郁暖正要上副驾驶，秦衡叫了她一声，“郁秘书。”
　　“啊？”
　　“你坐后面。”男人淡淡地说了句，就先进去了。
　　郁暖没办法，只好冲司机大叔抱歉地笑了笑，也紧跟着进去。
　　司机大叔倒不怎么在意，笑眯眯地去开车了。
　　郁暖也没问去哪儿，八成是应酬，心里想着喝酒陪客还要带上她，怕是个假的男朋友。
　　她扭头望着窗外，突然身侧的手一热，被一片同样的绵软包裹起来。
　　她回头一看，男人上半身闲懒地靠在椅背上，微闭着眼睛，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淡模样。可握着她的手却是异常温热。
　　她小心翼翼地从镜子里瞅了眼司机大叔，他好像看不到，于是咬了咬唇，重新望向车窗外，手乖乖地躺在他掌心里，翻过来，十指相扣。
　　秦衡轻轻地在她手背上划着字，不过幅度太小，她实在猜不出来他写的是什么。
　　可能也没写什么，只是无聊乱画而已。
　　车子走了没多久，大约两三分钟的时间，就驶进了一个环境优雅的住宅小区，停在离大门不远的一栋楼下。
　　郁暖跟着秦衡下了车，一起进单元楼，上电梯。
　　“要去见谁吗？”她狐疑地问。
　　这会儿没别人，他也不再绷着，搂住她的腰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郁暖以为是见什么重要客户，出了电梯就推他，“你别抱我了，让人看见不好。”
　　“没事。”男人沉沉地笑着，从后面搂着她，还把她的手指抬起来，对着密码锁按下几个数字。
　　190608。
　　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紧接着传来开锁的声音。
　　郁暖脑子里灵光一闪，但还是不敢确定，呆愣着问：“这是……”
　　“总裁给秘书安排的宿舍。”秦衡拉开大门，把她放在玄关口，“怎么样？还满意吗？”
　　她兴奋地点点头，小跑进去。
　　很漂亮的房子，是她喜欢的小清新北欧风装修，里面宽敞明亮，阳台正对着小区里的大广场。楼层不高，可以看见广场上散步的老奶奶和玩耍的儿童。
　　跟秦衡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是一个生活气息浓厚的小区。
　　“带着你妈妈一起搬过来，以后上班不用挤地铁了。”秦衡双臂环住她的身子，手撑在栏杆上，“我帮你请好了搬家公司，周六收拾一下，周日就搬过来。”
　　“好吧。”郁暖心里甜丝丝的，脸上笑得也很甜，“那房租……”
　　“公司宿舍，不用房租。”
　　“骗人，你当我傻啊？谁家公司宿舍长这样？”郁暖轻轻拧了一下他胳膊，“一个月多少钱？”
　　“真不用，员工都有住房补贴，你就当是补贴好了。”男人低头碰她的鼻尖，“如果你实在想给的话，不如……”
　　郁暖呆愣愣地眨了下眼睛，“怎么样？”
　　“对我好点。”秦衡俯身，贴着她的唇撒娇，“想吃你做的饭了，你不在，我每天都吃外面的东西。”
　　“你不会请厨师呀？又不差钱。”
　　突然被咬了一下，她嘤咛一声，拳头软软地打在他胸口。
　　男人轻笑着含住她的唇，细细密密地吻下来……
　　*
　　回到家，郁暖说新公司太远，要搬到公司附近住，郁湘云却表示不想去。
　　“妈，为什么啊？”
　　“我在这边住得好好的，附近环境熟悉了，邻居关系也都处得挺好。你这突然要我搬到一个新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不又得重新适应啊？”郁湘云叹道，“再说了，我们舞团下个月还要参加市里的广场舞比赛呢，关键时刻我不能撂挑子啊。”
　　“可是妈，公司已经安排好住的地方了，我要人家退掉也不好啊。”郁暖好声劝道，“而且这里上班确实太远了，地铁要转两次呢。”
　　“你自己搬过去不就好了，我就留在这儿。”郁湘云道，“反正咱俩就算都搬走，房租也不会退给你的。”
　　“可是妈，医生说……”
　　“哎呀，又是医生说医生说，医生就会危言耸听。”郁湘云打断她，“你看看我现在，哪里不好了？要是不能跟王姨吕姨周姐她们一起玩儿，我这心里才不舒服呢。再说了，跳舞可以强身健体的，我现在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你不用担心我。”
　　……
　　郁暖劝了一晚上都没劝动，躺在床上直发愁，于是给秦衡打了个电话。
　　“怎么办啊？我妈不愿意搬，她非要留在这儿，让我自己过去。”
　　“老人在一个地方住惯了，不愿意搬很正常。”秦衡淡淡地说，“要不这样，请个保姆照顾她，有什么情况随时跟你汇报。”
　　“我妈不喜欢和陌生人住在一起，她会觉得自己被人监视的。”郁暖叹了叹，“这条PASS，绝对不行。”
　　秦衡想了一会儿，说：“你就安心搬过来吧，你妈那边交给我。”
　　“你要做什么？”
　　“放心吧，保证给你安排好。”
　　郁暖心里还是顾虑重重，迟疑地“嗯”了一声。
　　那边也没说挂电话，两人就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几分钟了，郁暖忍不住笑道：“你干嘛呢？”
　　“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男人沉沉地笑了一声，“你说……既然你妈不跟你一起了，你是搬到香榭水岸，还是直接搬我这儿来？”
　　郁暖脸一红，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你做梦！”
　　同居？想得也太美了！
　　**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搬家，搬家公司不需要了，郁暖周六就把大部分东西收拾好送过去了，只留了一套旧的洗漱用品和一小部分换洗衣服。
　　刚归置好没多久，秦衡给她发了条微信。
　　她打开一看是位置分享，还有一张图片给画好了路线。
　　后面简短两个字：【过来。】
　　郁暖努了努嘴：【什么地方呀？】
　　秦衡：【过来就知道了。】
　　郁暖只好暂时离开新家，顺着他给的路线走过去。
　　她绕过小区的另一个门，过马路，往右走了大约一百米，面前出现一扇欧式大铁门。
　　门前站着衣着整齐的帅气保安，连岗亭里的门卫都是穿制服的。
　　郁暖正纳闷儿着怎么进去，只见保安小哥哥朝她鞠了个躬，旁边那扇小门也“嘀”一声，打开了。
　　保安望着她道：“秦先生已经给您做了访客登记，您可以直接进去。”
　　“……好的。”郁暖尽量表现得不那么怂，昂首挺胸地进了门。
　　走完树木环绕的主干道，面前是一片数平米的山水壁画，左下角刻着两个字：溪午。
　　郁暖看了一会儿，想起李白那句“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觉得很符合这里的意境，满眼都是深深的绿色。
　　左右都有宽敞的走道，地图上显示着右转。郁暖继续沿着路线往前走。
　　走着走着，发现这里面的绿化风格越来越眼熟，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地方不就是他住的天价小区？
　　从出门走到现在差不多三四百米，这么近的吗？！
　　郁暖还沉浸在震惊里，手机响了起来，是那人的电话。
　　“就是你右手边这栋，上来吧。”
　　“……”莫名有种被耍的感觉，并不是很爽。
　　*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郁暖一进门，就噘着嘴质问道。
　　男人把她背后的门关上，笑得云淡风轻，“你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做地图吗？两个小区就在对街，我又没瞒着你。”
　　“……”
　　现在她怀疑这人给她选楼栋也是有预谋的，正好离西门那么近，离他小区的这个小门也近，多么得天独厚的位置。
　　“路线记住了吗？”秦衡给她倒了杯果汁，放在茶几上，然后挨着她坐下来。
　　郁暖努了努嘴，“记住了。”
　　这么点路，简直侮辱她的智商。
　　“嗯，那好。”秦衡点了下头，语气很正经，“工作日每天早上八点半过来。”
　　郁暖嘴角一抽，“干嘛？”
　　“老板命令，服从就是了。”男人捏住她下巴，晃了晃，“我家空房间很多，你要是愿意，也可以省掉这三百多米的脚程。”
　　“不用了！”
　　三百多米而已，她就当晨练了，哼！
　　“这是门禁和房卡。”
　　“……”
　　“只有两份，千万别弄丢了哦。”
　　“……”哦你妹。
　　作者有话要说：　　暗戳戳的谈恋爱开始辣！今日份心机boy~
　　二更我尽量码，哎，天气好闷热不想干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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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周一早上, 郁暖七点半起床, 花了半个小时把自己打扮好了，然后走三百多米的路去秦衡家。
　　敲门没人应，她只好自己用房卡开了门。
　　浴室里传来花洒的流水声，原来是在洗澡。她在门口放好了包，换了自己的兔子拖鞋, 然后倒了一杯果汁喝。
　　秦衡貌似随时都有鲜榨果汁, 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大部分男人, 吃水果像吃毒药似的。
　　怪不得皮肤那么好呢。
　　时间还早，她想这男人应该还没吃早饭, 于是喝完果汁就遛进了厨房。
　　她打开冰箱看了看，从里面拿出一袋吐司, 一个鸡蛋，两片火腿, 几个小番茄和一个生菜。
　　回忆着微博上学的教程, 她用小刀把吐司片中间挖出来一个桃心，然后放进锅里, 往中间打了个鸡蛋，煎到半熟。小番茄切开, 洗了两片生菜, 食材压在吐司片中间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
　　然后给他热了一杯牛奶。
　　秦衡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听见厨房里传来小姑娘哼曲子的声音。
　　他可以脚步轻轻地走过去，看见她小心翼翼地把保鲜膜里的三明治切成两半，拿起来闻了闻, 享受地耸起肩膀。
　　他心念一动，轻柔地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近乎贪婪地闻着女孩颈间的淡淡幽香。
　　“干嘛呀。”郁暖痒得缩了缩脖子，“快点吃早饭。”
　　感觉周身热得不太寻常，她回过头，一惊：“你怎么不穿衣服……”
　　男人刚洗完澡，裸着上身，只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接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有结实的胸肌和腹肌。沿着性感的人鱼线往下，平角内裤倒是穿得好好的，只不过隐约能看见里面的形状。
　　郁暖一下子脸就红了，慌忙从他怀里跑出来：“你快去穿衣服！”
　　“更衣这种事，不是贴身秘书该干的吗？”秦衡伸手撑在墙上，拦住她的去路，“三百万年薪，你不会以为只需要坐坐办公室吧？”
　　“……”
　　郁暖不得已先给他吹干头发，然后去衣帽间选衣服。
　　虽然他已经穿好了西裤，她的脸还是热得快烧起来了，随意找了一件面料很舒服的白色衬衫扔给他。
　　满柜子白色衬衫，肉眼看上去明明都是一模一样的。
　　秦衡不再逗她玩，自己穿上了，然后打开抽屉，选了一条灰色领带。
　　系领带当然是秘书的事。好在之前在江河集团的团建活动有小姐姐教会她了，这次郁暖虽然依旧不熟练，打的结还是挺漂亮。
　　秦衡低头啄了一口她的唇，“不错，奖你的。”
　　郁暖表情羞涩地瞪他一眼。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满柜子的手表要挑，虽然在她看来都没什么差别，只有很贵和更贵。
　　袖扣什么形状什么款式都有，可以逼死选择恐惧症了。
　　扣领针和戴项链考验手残的程度不相上下。
　　郁暖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这么麻烦。
　　幸好不用化妆。
　　可是他还要弄头发。
　　郁暖卒。
　　终于折腾完所有，进了下楼的电梯，她有气无力地靠在电梯墙上，“你每天都要这样吗？”
　　“习惯就好。”男人表情淡淡地，对着镜子扒拉着头发。
　　“……”可以了够完美了，大哥。
　　所以第一次就令她满眼惊艳的背后，也是这样一个严苛到变态的早晨吧？
　　*
　　两人一同从车里下来，一同走进写字楼大厅，自然又被员工们行了一番注目礼。
　　那些八卦嘀咕的声音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郁暖也听习惯了，索性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就当说的不是她自己。
　　当秦衡的秘书她不用一大早巡查晨会，就呆在座位上准备资料，核对老板日程，舒服惬意得很。
　　不过她还有一项特别的任务，看论坛，了解员工们的思想动态，意见建议，对公司制度和工作的不满，挑选其中有用有效的汇报给总裁。
　　而最近帖子里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她自己，纯八卦，没营养。郁暖例行公事地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翻到十多页了，总算不是满屏总裁秘书的字眼。
　　这一页最下面是一个盖了一千多层楼的热帖。标题有点非主流——老板色令智昏这么办？急！在线等！
　　郁暖觉得有意思，点进去看了看。
　　原来说的还是她……虽然是一个月前的帖子了。
　　1L：第一手准确消息，总裁要把江河集团那个仙女小姐姐挖过来！啊啊啊泥萌说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不是脑子有坑？
　　2L：看上了呗。
　　3L：楼主总结得好：色令智昏
　　4L：刚上任就撬人墙角，一点都不君子！
　　5L：你们不要想这么多吧，好的人才当然到处抢着要，老板也是为了公司的发展着想。
　　6L：抢谁家的不好，偏要抢江河集团的，还嫌我们两家关系不够紧张啊。
　　7L：破罐子破摔吧，反正现在虽然表面平静，暗地里也和谐不了了，才赢了人家一个大单子。
　　8L：只有我觉得大BOSS这么刚，简直帅翻天了吗？我不但要抢你的生意还要抢你的人，最后一口把你吃干净！多么的雄心壮志！
　　9L：我说你们家住太平洋的吗？咸吃萝卜淡操心，管那么多，老板想挖就挖呗。
　　10L：反正是挖不来的仙女娘娘，让他哭一哭就好，大少爷从小要啥有啥，需要受点挫折教育，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郁暖看了几条，不停地笑着摇头。
　　仗着是匿名论坛，这些人真是啥都敢说，不知道后台想查就能查出来吗？
　　得亏秦衡是个有胸襟有气度的老板。
　　“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在耳侧，伴着一阵温热呼吸，郁暖被吓得一个激灵。
　　秦衡按住她差点跳起来的身子，把另一只手里的袋子放到她腿上，“这些拿回去给你妈妈。”
　　“什么呀？”郁暖好奇地打开袋子，有保健品，还有一个全英文的包装盒，“智能手表？给我妈买这个做什么？”
　　“监测身体状况还有定位的，你回去哄她戴上。”
　　“这样就可以了么？”郁暖努了努嘴，“万一她不听话或者忘了怎么办？”
　　“所以要双管齐下啊。”秦衡转过身靠在她桌子上，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些总跟她在一起的老太太大姐，我全都买通了，会特别照顾她的，放心吧。”
　　男人语气轻描淡写的，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她心里却忽然暖烘烘一片，仿佛洒下一片四月的阳光，裹挟着初春的香气。
　　她曾经以为这个男人只适合谈恋爱，虽然会让她欢喜给她甜蜜，但绝不是她最初想要的那种温厚老实人，或许不能指望他像一个普通的男人那样，体贴入微，孝敬老人。
　　这也是她对两人关系不确定的原因之一。
　　这世上她最放不下的是妈妈，所以她心里对未来另一半最重要的条件，就是和她一样关心她妈妈，最起码做到一个女婿应该做的。
　　秦衡见她表情呆滞，俯身凑到她颊边，皱了皱眉，“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你说吧，我给你想办法。”
　　郁暖眼眶一热，连连摇头，“没有。”
　　男人轻叹了一声，掌心贴上她的脸，“我知道你之前独立惯了，但是我很想替你分担，也希望你可以愿意依赖我，有什么事一定别瞒着，好吗？”
　　话音刚落，女孩温软的唇忽然落在脸颊边，他愣了。
　　她也愣了。
　　郁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是在办公室啊……上班时间，她在做什么？
　　虽然是情不自禁……可是不应该啊。
　　“怎，怎么办？”郁暖慌得结巴了，“有监控的吧？”
　　她抬头看了眼明晃晃地面朝自己的两个摄像头，想哭。
　　“这里的监控，只有我能看。”男人轻笑一声，还给她一个吻。
　　落在她唇上。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并不能满足他天生的占有欲，就像他爱上一个女人，就必须要她一辈子，亲了她，也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放过。
　　上班八个小时，以前他觉得浪费一秒都是罪过，可是现在想想，他的实际有效工作时间可不止八个小时，腾出半个小时交流感情又怎么了呢……谈恋爱这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能被工作给耽误了。
　　底下的员工还不是每天偷偷摸鱼。
　　男人倾身往前，一只手撑在椅垫上，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掰成最舒适的角度。含着她的唇，重重地吮吸，轻轻地啃，摩挲得彻底，却始终没有将舌头伸进去。
　　他也怕自己稳不住，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失控。
　　郁暖的心魂都被他温柔的吻勾走了，意识完全飘在一片白茫茫的雾中，脑子里没有声音再提醒她这是在哪里，而她应该做什么。
　　直到“叮”一声响，郁暖如梦初醒，推开了身上的男人。
　　她瞬间坐得笔直，却不敢去看电梯口过来的是谁，心已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没有被看到吧？她反应可是很快的……电梯响之后门不会马上打开，对方说不定也没有第一时间看过来。
　　就算以上假设都不成立，从那边的角度，也是秦衡把她挡着的。
　　脑补还没结束，身旁男人淡淡地开口：“以后日程表的备份不要放在公共盘，记住了？”
　　他又恢复了和员工说话时清冷严肃的语气。
　　郁暖立马装出一脸被训斥后的谦虚谨慎：“好的，秦总。”
　　反正不管对方信不信，他们就是社会主义和谐的工作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刺激一下～
　　还没有捉虫，凑活看呀，回家再检查，么么啾～


第42章
　　秦衡今天中午有个饭局。
　　十一点多的时候, 他刚从业务部巡查回来, 就准备走了。
　　郁暖给他穿上外套，整理了一下领带。
　　“不会觉得难受吗？”她戳了戳领带结，自言自语。
　　正统衬衫领口本来就小，再用领带这么一绑，领针这么一夹, 难道不会勒得慌？
　　看来男人穿西装和女人穿内衣是一样的憋屈。
　　秦衡摇了摇头, 轻轻捏住她的脸, “中午记得吃饭。”
　　“真不要我去呀？”她笑嘻嘻道。
　　别人家秘书是工作应酬一条龙，这人却坚决不带她去饭局。
　　把她看得也忒娇气了。
　　“乖乖待着, 那种场合去什么去？”一想到那些男人油腻腻的目光都往她身上黏，他就不高兴, 用了点劲儿敲敲她额头，“我走了。”
　　目送总裁大人进了电梯, 郁暖才又回到自己位子上。
　　没过多久, 桌上的座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电话。
　　她狐疑地接起来，“您好, 秦氏集团。”
　　“你好。”对方说得是德语。
　　郁暖心底“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 赶紧用德语重复了一遍：“您好, 秦氏集团总裁办，请问您是？”
　　“Adolf Merkel。”
　　AR公司总经理默滕斯的秘书，她在合作商资料里见过的，一个满脸胡子的青年。
　　“默克尔先生您好, 我们总裁现在不在，您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
　　“哦，是这样的，我们老板和秦先生约定下周五的见面，可能要提前。”默克尔道，“我们老板要去美国洛杉矶参加一个技术研讨会，所以你看看，周四以前有没有时间？”
　　“您稍等，我查一下总裁的行程安排。”
　　一看吓一跳，在她来之前，秦衡给自己的行程已经排到下个月底了。
　　当然也有很多是暂时空闲的，但目测都会在两周内排满。
　　“只有周三下午四点以后，默滕斯先生有时间吗？”
　　“可以。”
　　通话结束，郁暖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
　　以前都是在网校上口语课，第一次真正的跟德国人说话，还是有点紧张的。
　　缓了一会儿，郁暖把行程变动给秦衡发了个消息过去。他很快回过来：【OK。】
　　下午回来的时候，男人身上带着点酒气，郁暖赶紧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端进去。
　　男人喉结一下下滚动着，一口气喝光了。
　　“衣服脱了吧。”看他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眼睛都累。
　　秦衡手臂一伸，半瘫在沙发上，“你给我脱。”
　　“……”喝多了吧。
　　郁暖叹了一声，把空杯子放在茶几上，俯身给他扒下西服外套。怕他喝了酒身体会热，于是把领带也松了，衬衫开了两颗扣子。
　　“你下午没什么事，他们应该不会上来，这样舒服点。”她捧了捧男人热烫的脸，嘟哝道，“没必要时时刻刻弄得那么紧张。”
　　“你个小妞懂什么？”他半眯着眼睛看她，“这可是男人的战衣，不能随便碰。你都给我脱了，是不是得负责啊？”
　　郁暖这次学精了，在他伸手之前跑开两米远，语气正经道：“你快睡吧，别闹了，四点还要开会呢。”
　　他望着她笑了笑，乖乖躺下去，没多久就闭上了眼睛。
　　郁暖去把柜子里的毛毯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
　　人睡着了。
　　办公室里静得只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郁暖坐在旁边的地毯上看着他平静安详的样子，眉毛舒展着，长睫毛下一双狭长的眼睑，双眼皮的褶皱铺平了，里面一层是略深的颜色，眼角微微往上翘。
　　目光掠过他高挺的鼻梁，轻抿的薄唇，微微泛着青色的下巴，最后无比贪婪地停留在脖子中间那一个凸起的小圆球上。
　　她心心念念的小圆球。
　　他都睡着了，应该不会有感觉吧？
　　而且喝醉的时候肯定比平常睡得沉。
　　摸一下而已，又不干什么坏事。
　　郁暖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把自己给说服了，食指微微颤抖着朝男人的喉结伸过去。
　　皮肤热热的，小圆球是硬的。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经常看见这个小东西滚动，她还以为一摸就会跑呢，然而并没有。
　　郁暖一激动就忘了克制，用指腹上下左右不同角度都按按，看它会不会滚。
　　“好玩儿吗？”男人低哑的嗓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小心肝儿一颤，手触了电似的，立马往回抽。
　　秦衡反应比她快，直接抓住了她的“作案工具”，唇角一扯，轻笑出声：“郁秘书就是这么让我睡觉的？”
　　“……对不起。”郁暖皱着脸，欲哭无泪。
　　以后再也不手欠了。
　　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还是你想陪我睡？”
　　“没有。”她连连摇头，“我错了，你放开我吧。”
　　“不放。”不知道是因为微醉还是犯困，男人双眼有些迷离，嗓音也异常的低沉，像是撒娇耍赖一般，胳膊力道却不小，看上去是轻轻一拽，却把她整个人拽进沙发里。
　　郁暖一只手迅速地撑住，才没有结结实实地倒在他身上。
　　“秦衡，你别这样。”她咬咬唇，害羞加上紧张，脸烫得不行，“这是在办公室呢。”
　　“摸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这是在办公室呢？”他扣着她的腰转了个身，把人搂进怀里，“别动，我再睡会儿。”
　　便再没多余的动作。
　　郁暖不敢再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过了一小会儿，头顶传来浅浅的鼾声。她稍微扭了扭身子，就安静了。
　　“……”你倒是舒服，睡不着的人很难受啊喂！
　　今天下午没有主管汇报工作，办公室里又寂静，男人怀里的温度又适宜，没多久，郁暖也觉得昏昏欲睡了。
　　陈衍上来的时候，秦衡已经醒了，酒意也散了大半，一动不动地给睡梦中的小姑娘当人肉靠垫。
　　虽然他特意没给她太多工作任务，可一来总裁办本来业务就繁杂，二来兴许是刚换了地方，她心理压力有点大，休息得不好，眼底有一圈不太明显的乌青。
　　秦衡早就发现了。
　　这丫头骨子里工作狂，要她上班时间睡觉是不可能的，他只好采取非常手段让她稍微休息。
　　把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他起身走到陈衍旁边，扬了扬下巴，声音很轻：“出去说。”
　　陈衍：“江河集团已经答应了。”
　　“没骨气的老匹夫，给个甜枣就忘了巴掌。”秦衡轻笑了一声。
　　“他们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前些年靠着发家致富的人才都被他们得罪光了，现在留下的管理层几乎都是饭桶。”陈衍扯了扯唇，递给他一个U盘，“预算我这里有两个版本，你看看，法务那边的评估应该也快下来了。”
　　“虽然没那么想跟他们合作，不过我这人尊老，也不想闹翻脸。”秦衡接过U盘，“行了哥，你去忙吧。”
　　陈衍点了下头，目光不经意瞟过办公室大门，皱了皱眉，“上班时间注意点儿。”
　　秦衡笑了笑，“嗯。”
　　“公司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陈衍一本正经道，“你别太明目张胆。”
　　“知道了。”秦衡把手里的U盘抛起来，又接住，“你培养出来的秘书，我会好好用的。”
　　陈衍盯着他叹了一声，转身走进电梯。
　　秦衡望着紧闭的电梯门回忆了一下，还真有那么点儿老父亲对女婿的警告意味。
　　他摇了摇头，推开办公室的门。
　　郁暖还睡着，只不过换了个姿势，毛毯用两只手攥着，腿下面也压着，似乎是有点冷。
　　秦衡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拿着U盘坐到办公桌后面，开始忙他自己的事。
　　陈衍做好的两版预算他都看完一遍，心中大致有了数，想起四点的会，打算稍微熟悉一下会议内容，刚点开他自己的硬盘，突然发现桌角躺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以为遗漏了什么要签字的东西，他赶紧拿过来翻开看，标题居然是这次会议主题。
　　里面的内容一条一条清晰明了，重点处还贴了各种颜色的小便签，写着言简意赅的说明。
　　心底忽然划过一阵暖流，紧接着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他抬眸看向蜷缩在沙发里的姑娘，把文件夹放好，起身走过去。
　　手指刚刚碰到她的脸颊，那双眼睛就缓缓地睁开了。
　　她神色朦胧地望着他问：“几点了？是不是要开会了？”
　　“嗯。”男人轻轻地捏着她的耳垂，“你要是累就别去了，接着睡。”
　　“不行。”郁暖摇摇头，揉着眼睛坐起来，“你等我一下，我去洗个脸。”
　　总裁办有单独的洗漱间，里面还有个淋浴间，另一侧门后有休息室，据说是公司业务太繁忙或者节假日值班的时候，方便直接在公司睡觉的。
　　总裁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值班还能洗澡能睡床。
　　一般员工估计只能趴桌子了吧。
　　郁暖用新牙刷刷着牙，从镜子里看见男人倚在门边，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盯得她脸都热了。
　　漱完口，她边拿粉饼边嘟哝道：“看什么？”
　　“每天早上能这么看着你就好了。”他把脑袋偏在门框上，懒懒地说。
　　“……”哦，信号不好。
　　听不懂你的暗示。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办公室**（？）~
　　哈哈哈好吧我就是个大骗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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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这是郁暖来秦氏之后第一次参加高层会议。有几个是熟面孔, 还有几个管分公司分厂的总和副总, 她只在资料上见过。
　　庆幸的是没有文晓岚。
　　区区公关部总监，还不够格出席这种会议。
　　郁暖坐在秦衡旁边的位置，负责会议记录。
　　她一直记得很专心，虽然只是草稿，依然分段明确有条理。秦衡在旁边看着她笔下一排排灵动娟秀的字, 思绪就不知不觉被牵了过去。
　　“……七分厂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设备, 有几台设备老化, 出问题的时候也会影响其他机器，严重的甚至导致生产瘫痪, 但由于之前咱们用的是天星公司的核心技术，天星公司又停止生产这批设备了, 换新机如果算法不兼容，根本没法一起使用, 目前我们正在市场上寻找跟原设备兼容的新设备,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可能要把所有的设备都换掉，到时候还希望总公司给予经济上的支持。秦总, 您觉得呢？”
　　秦衡目光淡淡地望着身旁秘书的记录本，没说话。
　　其他人都不敢作声, 甚至不敢喊他, 气氛一时间尴尬极了，郁暖只好在桌子底下用脚碰了碰他的脚，压着嗓音道：“孙副总问你呢。”
　　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记录本上的内容。
　　秦衡两手交握起来, 胳膊搭在桌面上，遥遥地望着那个男人，目光微凉，“孙副总，你问集团要钱的邮件我已经收到过不下十封了，我为什么不回你，你不清楚吗？”
　　中年男人低了下头。
　　“我不是我爸，我这人说话不太好听。几十台设备的款项不是一比小数目，你没有让我看到我这笔拨款可能产生的价值。七分厂这两年的盈利在所有分厂中垫底，有几个月还是赤字，我相信不是因为设备的问题，哪个厂还没坏几台设备了？为什么别人可以自己解决，就你要问总公司要钱？上个月翻新机的丑闻，危机公关让总公司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我是不是该给你列个清单，你倒欠总公司多少钱啊？”
　　这话说得，在场好几个高管都低下了头。
　　接下来没人再提要钱的事，但还是被秦衡毫不留情地指责了一通。
　　回办公室的电梯里，郁暖笑着嘀咕道：“你这个人，刚才也太苛刻了吧。”
　　那些个老总和副总，最后没挨训的加起来不到三个。
　　“我爸这人比较仁慈，给那帮家伙给惯的，再加上我刚接手公司没多久，他们还不了解我的脾气。”秦衡叹了叹，“我要是态度好点儿，那些老家伙一个个能骑到头上作威作福。”
　　“不过你训人就算了吧，人家要拨款怎么都不给？万一分厂破产了算你的啊？”
　　“小妞又不知道了吧？”秦衡揉揉她脑袋，“该下资金的，邮件过来我立马就拨了，这些留在大会上提的都是老油条，以为这种场合好拿我七寸，啧……真要是倒闭了还给我省钱省精力，也不用再跟这帮老家伙周旋。”
　　郁暖叹了一声，“我觉得以后这高层会议可以改个名字。”
　　男人挑了挑眉，“什么？”
　　“比惨乞讨大会。”
　　“……”
　　到了顶楼，秦衡边往办公室走，边对她说：“给技术部的林总打电话，让他亲自督办七分厂换设备的事情，走总公司账目，还有其他几个分厂，统计一下还有没有要换的，总公司统一解决。”
　　郁暖点点头，“好的。”
　　看来他只是不希望款项经由那几个老总的手。
　　想想原因，显而易见了。
　　“这是下周季度大会的终版方案，麻烦郁秘书一会儿拿给总裁签字。”行政总监薛明礼亲自送了方案上来，只不过里面秦衡正在和陈衍谈话，说了谁也不见。
　　郁暖收下，朝薛明礼笑了笑，“好的，薛总监。”
　　“谢谢啊。”中年男人面容和蔼。
　　“您太客气了。”
　　郁暖发现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文晓岚，这些上来汇报工作的总监一个个对她都礼貌得很，偶尔来个高层老总，也是和颜悦色的。
　　她的目光还着眼于这些管理层的态度，殊不知公司小姑娘们的千人八卦群，早就嗨翻天了。
　　——小暖姐和总裁今天穿的西服颜色一样耶！
　　——好不要脸，谁是你小暖姐？
　　——我们大家的小暖姐好不好？
　　——郁秘书：你们是谁我认识你们吗？
　　——哈哈哈哈哈我女神才不会这么高冷呢，她很温柔der！上次在电梯里碰见还冲我笑了~嘤嘤嘤超好看，我愿意原地跪舔啊！
　　——回归正题啊姐妹们，没觉得那两位很像情侣装吗？我仔细观察了，不仅颜色，衣角的剪裁角度也差不多诶。
　　——你是魔鬼吧，这种很正常的，我们学校实习期还统一发正装，所有男女生情侣装？很多牌子的男女款穿起来也都是这样啊。
　　——关键是！两位颜值也很搭！超级有CP感！还有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的，呜呜呜这什么神仙爱情啊……
　　——So？我们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各位不知道吗？这种瓜也敢吃。万一那两位真的……算他们自己还是算你们乌鸦嘴啊？
　　——什么禁止办公室恋情，每个公司都有这条，挡得住爱情的荷尔蒙吗？底下偷偷谈恋爱的不知道有多少好不好！要是总裁带头破戒，那我们就可以解脱了鸭~~~
　　——这对CP我嗑了！
　　——我也！
　　——每日灵魂发问：总裁今天破戒了吗？
　　以上，当事人还都不知道。
　　**
　　第二天上午，郁暖正在整理资料，手机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您好？”
　　“您好，是……暖宝宝吗？”
　　郁暖嘴角一抽，想起这是她在网上下单的昵称，“呃，是的。我的包裹到了吗？”
　　“在秦氏集团门口，您方便下来拿吗？”
　　“行，你稍等啊。”
　　郁暖给里面的男人发了个消息说要下楼一趟，他答应了。
　　快递箱搬上来时，男人在电梯口正要出去。望着她手里的箱子皱了皱眉，顺手接过来，“买的什么？”
　　郁暖犹豫了一下，说：“办公用品。”
　　秦衡颠了颠这个大箱子，还有点重，“办公用品公司都有发，到底是什么？”
　　“反正是……工作用品。”郁暖一本正经道，“我没有把不相干的东西带到办公室来。”
　　哪里是管这个了……秦衡无奈地笑着，箱子放在她桌旁的地上，指尖敲了一下她额头，“不说我帮你拆了？”
　　“别别别，我说。”郁暖蹲下来护住她的箱子，“那个你不是每天都要我给你搭配衣服么，我又不懂男人穿搭，这些都是……时尚杂志。我买来学习一下。”
　　“嗯，是该学习一下。”他也面对着面蹲下来，小声道，“算是总裁夫人必修课吧。”
　　“……什么总裁夫人，你别乱说。”郁暖瞪着他，却忍不住嘴角上扬，“你不是要出去吗？还不走？”
　　“把箱子放好，跟我出去。”
　　“……干嘛？”
　　“外派任务。”
　　“……”啧。
　　郁暖还以为终于可以跟他去见客户了，却没想到，这男人带她去了全市最高奢的商圈里，一家晚礼服店。
　　“来这儿干什么啊？”郁暖看着店里奢华漂亮的礼服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季度大会，给你选套衣服。”
　　“不用了，礼服我还是有的。”第一次参加公司圣诞晚会买的礼服，她保管得很好，两次年会都穿了，现在看起来还跟新的一样。
　　“新公司新气象，不能穿旧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挑，指了指模特身上那件，“试一下吧。”
　　白色斜肩连衣裙，在灯光下隐约带细闪的光滑布料，下面的裙摆是蓬蓬纱，点缀着几朵酒红色蝴蝶结，看上去特别仙。
　　店员给脱了下来，秦衡又对她道：“同款西装给我拿一套。”
　　“好的，先生。”
　　同款西装是酒红色，跟裙摆上蝴蝶结的布料和颜色完全一样。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站在一起，郁暖对着镜子连连摇头。
　　“怎么了？挺好看的。”秦衡给她理了理肩头的发丝。
　　“你不觉得我俩这样有点像去……结婚么？”郁暖小声嘟哝，“我还是换个别的款式。”
　　“那天有特邀媒体，管理层的形象代表公司形象，所以你作为我的女伴，衣着也很重要。”秦衡揽住她的肩，不让她跑，回头对店员说：“就这两套，拿新的包起来。”
　　“秦衡，你这样肯定会被八卦的。”郁暖皱着眉道。
　　不是她乱想，是最近论坛已经有人八卦他们俩了，虽然纯属YY，还是挺让人心虚的。
　　“你以为他们八卦得还少吗？”男人轻笑一声，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又不是假的，怕什么。”
　　“……”就因为是真的才心虚啊。
　　“走了，去买鞋和首饰。”秦衡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拍了拍她的肩。
　　“首饰就不用了吧。”郁暖正经地和他商量，“我现在的项链就挺好。”
　　说着她把那个小坠子拿起来，亮闪闪的给他看。
　　这还是她当初忍着肉疼在施华洛世奇买的，一千多块呢。
　　“不行。”男人搂紧她的腰，“代表公司形象，不能马虎。”
　　郁暖皱了皱眉，拿出杀手锏：“你是嫌我的项链不好看吗？”
　　你敢说不好看试试！
　　“好看。”秦衡低头望着她，表情看上去特别发自肺腑，“在一起这么久还没给你买过首饰，给我个机会表现，成吗？”
　　男人温柔的嗓音，恳切的目光，郁暖心里的小宇宙一下子就塌了。
　　……那就，表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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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秦氏集团并不是每个季度都会举办季度大会, 有重大安排或者集团重大变化的时候才会举办。
　　这次是秦衡作为新任总裁, 寻个由头把员工聚在一起乐一乐罢了。
　　当然面子工程是要做的，总结过去，立足当下，展望未来云云，是每一个晚会都不能摒弃的“精髓”所在。
　　晚会在月半弯会所的一个豪华大厅举行, 为了不被闲杂人等打扰, 顺便把整整一层都包下来了。除了公司员工和领导, 还有一些特邀的企业伙伴，其中也包括即将一起合作项目的江河集团。
　　江河集团派来的是董事长公子, 何少陵。也就是郁暖还在江河集团的时候，在陈衍办公室门口调戏过她的那个纨绔。
　　“哎哟, 秦总，荣幸荣幸。”何少陵笑嘻嘻地迎上来, 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他旁边的女人身上。显然之前差点被掐断手腕那件事并没让他长教训。
　　男人色眯眯的目光看着, 郁暖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挽着秦衡胳膊的手一紧。
　　“何少这样盯着我的秘书看……”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没有。”何少陵赶紧挪开目光，“贵公司人才辈出, 我这是羡慕啊。”
　　秦衡表情冷漠地朝他点了下头, 往前面走去，边走边低声对郁暖道：“离那家伙远点儿。”
　　“……我知道。”根本都不想和他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好不好！
　　虽然万般不乐意，总裁致辞的时候，郁暖还是穿着这身跟他宛若情侣装的礼服, 跟他一起上台去了。
　　下面数千双眼睛盯着，目光无一不是暧昧闪烁，郁暖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啃个精光。她都能猜到那些交头接耳的姑娘们都在说些什么。
　　还好某人言简意赅，话不长，很快把舞台留给了各部门总监，开始总结过去，立足当下，展望未来……
　　晚宴开始后，郁暖跟着秦衡和不少合作商寒暄，在那些大老板面前都混了个眼熟，还有不少对她的才华赞不绝口。人骨子里都有那么点虚荣心作祟，郁暖也是很高兴的。
　　“脚怎么样？累不累？”秦衡低头问她。
　　“不累。”今天的鞋子皮面很舒服，一点都不磨脚。郁暖摇头，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就是有点饿。”
　　“那你去吃点东西，吃完回来找我，嗯？”
　　“好啊。”
　　秦衡忍着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摸她的头。看见人走到用餐区，才放心地去跟合作商聊天了。
　　角落里，一男一女碰了下杯。
　　“去年在LC电视台的年会上，有幸见过文总监一面，可惜没能搭得上话。”
　　“是何少您身边美女如云，顾不上我吧？”
　　“一般美女可比不上文总监。”
　　“那二般的呢？”文晓岚端着酒杯笑，目光掠过何少陵耳旁，看向不远处的用餐区，“我知道，何少可是很挑剔的。”
　　何少陵低笑一声，转过头，顺着她目光看过去。
　　女孩穿着亮闪闪的水晶高跟鞋，纱裙裙摆在膝盖上一寸的位置，露出一双纤细白嫩的腿，性感的腿弯令人遐想连篇。香肩半露，肤白胜雪，侧脸更是美如画中仙子。
　　“不过话说回来，何少看上的女人，哪有能逃过你手掌心的？”文晓岚一只手抬起来放在唇边，笑容妩媚，“都知道，何少比女人还懂女人。”
　　何少陵回过头，垂下一双幽暗的眼，“过奖了，文总监。”
　　*
　　“郁暖姐？”
　　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郁暖拿着小蛋糕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色小礼服的姑娘，皱了皱眉，“你是？”
　　“那个，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一次的。”女孩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低下头，“在长安大厦的电梯里，我不小心踩到你的脚……”
　　原来是那天……
　　就是拜她所赐，她第一次见到了秦衡。
　　郁暖记得这个小姑娘，但当时是背对着的，没注意到她的脸。
　　她笑了笑，“原来是你啊。”
　　“嗯嗯。”女孩满脸惊喜地点头，“真的很有缘分啊，我刚来新公司不久，你也来了。”
　　“是挺巧的。”郁暖端起杯子和她手里的碰了碰，“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桐，东吴的吴，梧桐树的桐。”
　　“……”名字很顺耳，可这样介绍居然不会口胡，有点令人佩服。
　　郁暖放下杯子，冲她笑了笑，“我去洗手间，你自己慢慢吃哦。”
　　“好的郁暖姐。”小姑娘点头的模样很乖。
　　等她走了，吴桐拿出手机打开八卦群，满脸激动地敲字：【呜呜呜我女神又冲我笑了！！！这么温柔的女神，全世界男人都配不上！哼！】
　　刚发出去，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清咳，她手一抖，立马转过去，把手机藏到背后。待看清面前的人，差点原地晕厥，“秦，秦总。”
　　没看到吧？
　　应该没看到她们的八卦群吧？
　　要死勒……
　　“你……一直在这边？”秦衡语气淡淡地问。
　　“……”老板是要批评她啥都不干只知道吃吗？
　　吴桐不敢承认，也不敢说谎，干脆紧紧地闭着嘴，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看着他。
　　秦衡看她这模样，八成是被自己吓到了，眼睛里风云变幻，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东西，叹了声，“我是想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秘书？”
　　“啊，郁暖姐……”吴桐这才松了口气，“那个她去洗手间了，刚去不久。”
　　“嗯，多谢。”
　　男人目不斜视地越过她走了。
　　“……”好冷酷哦。
　　*
　　洗手间和大厅隔得很远，郁暖转了好几个弯才找到，因为这层都被秦氏集团给包了，除了宴会厅，其他小包厢根本没有人。会所里隔音好，一路上安安静静的，仿佛连地上掉根针都听得到。
　　上完厕所出来，她顺便补了个妆，然后沿路往回走。
　　刚转过第一个弯，被面前凭空多出的一堵墙吓得一抽。
　　她定睛一看，并不是多出来一堵墙，而是一个人。
　　一个她万万不想见到的人。
　　郁暖定住神，礼貌地往边上站了站，“何少，洗手间就在前面。”
　　“哦，谢谢。”男人双手插兜，侧过身面对着她，“不过我不找洗手间，找你。”
　　郁暖脚一动，想跑，却被他单手撑在墙上，拦住了去路，“我专程来找你，什么都不说就要跑，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何少，秦总等着我回去呢。”郁暖不得已搬出老板大名。
　　“你不在，你们家秦总还谈不了生意了？”何少陵轻笑一声，“放心，我这人对美女一向只谈感情不谈生意，不会让你背叛你老板的。比起秦氏集团的商业机密，还是郁秘书你更让我感兴趣。”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碰她的脸。
　　郁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搡开他的手往前跑。
　　结果刚跑两步，只听见何少陵一声低骂，就把她拽过来按在了墙上。
　　高跟鞋没站稳，腕崴了，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差点当场飙出眼泪来。
　　“何少，你再这样我喊人了！”郁暖忍着疼，扬高声调。
　　“你喊啊。这里和宴会厅隔了三条走廊，你倒是试试，喊破嗓子有没有人能听到。”
　　怎么办……
　　从这里听不见宴会厅一点声音，他说得没错，喊破嗓子也没人能听到。不然以她刚才那一声，人早就来了。
　　郁暖快要急死了，整个人也快被何少陵身上的香水味夹杂着烟酒味熏晕了，还被他的手碰到腰，她瞬间恶心得想吐。
　　这变态还想亲她……
　　郁暖正打算不管不顾，屈腿朝他关键部位来一下，贴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被一阵大力扯开，紧接着撞在对面的墙上，发出一声凄惨的闷哼。
　　这一声闷哼还没结束，人又被一阵拳打脚踢，狼狈倒地，锃亮的皮鞋压在他胸口，面容扭曲，不停地咳嗽。
　　“何少陵，我提醒过你。”男人森寒刺骨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在我这儿没有再二再三，让你爸去局子里领人。”
　　说完，对着他胸口狠狠地碾了几下，回头抱起墙边的女孩。
　　“秦衡你他妈……咳……疯了吧……为了个秘书敢……咳咳……敢这么对我……”
　　何少陵挣扎着要起来，又疼得龇牙咧嘴倒下去。
　　秦衡抱着郁暖直接下楼，进了车里，让司机把车开往医院，然后给陈衍打了个电话，让他留在宴会厅招呼那些合作商。
　　他给她把鞋脱了，一双白嫩的脚放在自己腿上，揉了揉脚腕，“疼吗？”
　　郁暖本来忍得好好的，他一问就忍不住了，眼眶瞬间湿润，“疼。”
　　“给你吹吹。”男人说着低下头去。
　　“别呀……”郁暖羞得想把脚往回抽，小腿却被按得紧紧的，根本动不了，再往前一看，对上镜子里司机大叔的眼睛，脑袋里“嗡”一声。
　　完了……
　　完了完了。
　　司机大叔也是一愣，赶紧把后视镜转了个方向，“那个，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别管他。”秦衡一边摸着她的脚，一边轻轻地吻了一下脚踝骨，抬眼望着她，“不疼了吧？”
　　“……”她又羞又愤，嘴唇都快咬破了。
　　“刚刚我施了个魔法。”
　　“……”哪里来的幼稚小孩？
　　到了医院，秦衡让司机留在车里，抱着郁暖去了急诊。
　　接诊的医生很年轻，一边开检查单子，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两人，最后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郁暖：“……”今天的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刚觉得你俩有点儿面熟。”医生把单子递给秦衡，“大妈身体还好吧？”
　　郁暖还在一头雾水，身后的男人却点了下头，“挺好的。”说完摸了摸郁暖的脑袋，“我去交钱，乖乖等我啊。”
　　郁暖“哦”了一声，“快点哦。”
　　秦衡走了，那医生才对着郁暖道：“问题应该不大，没有摸到骨头移位，一会儿拍个片看看。”
　　“谢谢医生。”
　　“不用客气。”医生笑了笑，“上次送到医院的是你母亲吧？”
　　郁暖这才想起来，这人是那次接诊的医生，当时还误会他们俩来着，连连点头，“是我妈妈。”
　　“你老公真有心啊。”医生道，“专门给你母亲买了最高档的复诊套餐，哎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郁暖完全愣住了。
　　说知道也知道，郁湘云告诉她是医院回馈客户免费赠送的，一个月一次全面检查，还有国外进口的保健品。老母亲高兴得不得了，把医院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是秦衡弄的。
　　秦衡交完费回来找她，跟医生打了声招呼，就把人抱走了。
　　往放射科去的路上，郁暖抱着他的脖子，忽然凑上去亲了他一口，软软的唇贴在他脸颊，好一会儿才离开。
　　然后一双泛着水光的杏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是毫不掩饰的缱绻柔情。
　　男人轻笑一声：“这会儿不怕人看见了？”
　　郁暖笑了笑，乖乖地偎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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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没有骨折, 最近几天这只脚不要用力, 很快就能好了。”医生把病例本递给秦衡。
　　“好的，谢谢医生。”
　　在药房拿了一瓶正红花油，两人就回家了。
　　时候还早，秦衡理所当然地赖着不肯走。
　　郁暖打开电视，还是上次那个台, 正在播她追丢了好几集的狗血言情剧。
　　两人窝在沙发里边吃零食边看。
　　“都什么年代了, 还有这种抱错小孩的梗, 为了见亲生女儿去给人家当女佣，也是醉了。”郁暖啃着薯片直摇头, “女主好可怜哦，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被鸠占鹊巢的人欺负，妈妈还不准她反抗, 有病吧。”
　　秦衡见她一脸忿忿, 拿起遥控器，“那别看了, 换台。”
　　“不行！”郁暖赶紧把遥控器抢过来。
　　男人嘴角一抽，“看得不开心为什么还要看？”
　　“你不懂了吧。”郁暖把遥控器塞到沙发缝里, 朝他扬了扬眉, “这就是狗血剧的魅力啊，骂得越凶越停不下来，一定要等着看这些小贱人死翘翘。”
　　“……”女人的专属乐趣，他实在不懂。
　　剧里的假千金又在作威作福了, 对着亲妈大吼大叫，女主过来保护妈妈，两人又差点要打起来。
　　怀里的小姑娘看得津津有味，薯片放在嘴边都顾不上吃。秦衡悄摸摸把薯片从她手里拿过来，嚼了。
　　毫无反应。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ε=(ο｀*)))唉，女人啊……
　　电视剧播到十点结束了，郁暖的注意力才终于离开电视屏幕，望向旁边的男人，“你还不回去？”
　　秦衡抬起手表看了看，表情有点为难，“好晚了呢。”
　　“……”
　　“小暖是要我一个人走夜路吗？”男人盯着她，目光可怜兮兮。
　　郁暖受不住眼皮直跳，“那……司机送你。”
　　“他女儿下晚自习，刚刚去接了。”
　　“……”
　　磨蹭了一会儿，郁暖总算答应分给他一个房间。
　　毕竟现在这社会，男孩子走夜路也一样不安全。
　　家里没有男人的衣服，郁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件纯灰色宽松版型的T恤裙。这是她家里除了正装，唯一一件看上去不娘的衣服。
　　“应该可以吧……”郁暖把裙子放在他身上比了比，长度只能遮住上半身，于是又找了条松紧带的阔腿裤，“将就一下，明天让司机给你送衣服来。”
　　反正司机大叔已经知道了……希望他能保守秘密。
　　“嗯。”秦衡抱着她的衣服闻了闻，“好香。”
　　“……”变态！
　　郁暖懒得理他，一瘸一拐地跑进浴室。
　　秦衡也心满意足地去客卫洗澡了。
　　男人洗澡本来就快些，加上郁暖脚不方便，她出来的时候，秦衡已经洗完澡还洗了头，一身清爽地坐在她床上。
　　男人体格大，虽然是女孩的宽松版裙子，看上去就像是大人穿了小孩衣服，稍微有点紧，身上的肌肉若隐若现。阔腿裤被他穿成了短裤，居然没撑坏。
　　郁暖突然想起来，他腰还挺细的……
　　她咬了咬唇，走过去，“你不去自己房间，在我这儿干嘛？”
　　秦衡把手里的瓶子抛了抛，“过来抹药。”
　　“……哦。”
　　郁暖刚爬上床，就被他托着腿弯抱了过去，还来不及惊呼一声，他捏住她的脚踝，揉了揉，“有没有好点？”
　　“还行。”不动的话感觉不到疼。
　　秦衡把盖子扭开，倒了点油在手指上，空气里顿时弥散开一阵刺鼻的气味。
　　奇怪的是，除了最初那阵刺鼻，她觉得这味儿还挺好闻的。
　　秦衡却皱了皱鼻子，不过也没说什么，在她脚腕上抹了一点开始揉。
　　“用点儿力才有效果，你忍着点。”他回头看了看她。
　　郁暖条件反射地抱住他肩膀，左脸紧紧地压在上面。
　　秦衡笑着想摸摸她，奈何手上有药油，就只低头吻了吻她的另一边脸颊，“乖，忍着点。”
　　他手上加重了力道。
　　里面有淤血要揉开，不能只在表面摸摸，秦衡虽然心疼，却必须照医嘱办。小姑娘一直忍着没吭声，可是抱着他的手臂很紧，肩头没一会儿就湿湿热热的了。
　　秦衡叹了叹，把药瓶盖好，明显感觉到她浑身都放松了。
　　“疼啊？”他一边擦着手，一边低头看着她笑。
　　郁暖用袖子揩了揩眼泪，“唔。”
　　“长个记性，以后别这么傻了。”秦衡把她抱到腿上，“在外面上洗手间，都叫人陪你去，记住了？”
　　“嗯。”郁暖乖乖地点头。
　　秦衡用额头碰了碰她，“是不是该好好谢我？”
　　郁暖木木地眨了下眼睛，“谢谢你。”
　　“没诚意。”男人眉一皱，闭上眼睛，“自觉点儿。”
　　“……”果然是要亲亲啊。
　　男人心里怎么都是那点儿事呢。
　　现在的她显然不知道，男人心里可不止这点儿事。
　　面前的两瓣唇也是挺诱人的，郁暖心甘情愿地凑上去，贴了贴。又热又软的触感让她灵魂出窍了一瞬，情不自禁地轻轻啄吻，就像他最初对自己那样。
　　小姑娘的吻技虽然还挺生涩，但明显有了进步，秦衡心里很满意，于是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拥着她的背，任她自由发挥。
　　柔软的小舌头抵住他的牙齿，他却故意闭紧牙关不放行，直到郁暖涨红了脸，表情忿忿地退回去，不干了。
　　男人轻笑一声，主动含住她的唇。
　　郁暖因着刚才被他欺负，想矫情点反抗一下，然而只坚持了几秒，就不得不缴械投降。
　　他一个吻，比千万句情话还管用。
　　……
　　这个时间加上这个地点，情侣间的亲吻总是很容易变了味道。
　　怀中是刚刚沐浴过的温香软玉，两人鼻息交缠，亲密得难舍难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双双倒在了床上。
　　两人均是头脑发热，一时间没想要停止。
　　直到郁暖忽然察觉到男人身上有一丝异样，脑袋一嗡，拍了拍埋在颈间的头，“喂，你……”
　　“嗯？”他抬起头，微微迷离的目光望着她笑，又亲了一下她的唇，“没事，别怕。”
　　秦衡转过她的身子，从后面抱住。
　　“你那个……”郁暖咬了咬唇，“不要紧吧？”
　　“别动，一会儿就好。”他用手捋着她的头发，“睡吧。”
　　“……”
　　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
　　郁暖被批准在家养伤，一日三餐有专送的营养餐，晚上秦衡只要不加班、没应酬，都会过来陪她，小日子过得万分滋润。
　　浑然不知公司里早就流言满天飞了。
　　首先是何少陵在晚宴当天被揍得鼻青脸肿动都动不了，还被警察带走的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有员工扒出何少陵对他们的女神欲行不轨，那身伤是总裁亲力亲为的成果。公安局也是总裁打了招呼，何董事长去接人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了。
　　再加上第二天，总裁办没有秘书坐镇，上去汇报工作的各部门老大都发现总裁的心情比起前段时间，简直是一落千丈。
　　整一个星期，总裁在会议上发火的频率也大大提高，仿佛又恢复到郁暖入职之前的魔鬼状态，犯了错的员工人人自危。
　　八卦群短期内多了几百号人。
　　——秘书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快扛不住了呜呜呜……
　　——我觉得老板又要涨工资了是不是？快告诉我是的……
　　——小暖姐不在的日子，我们仿佛又从春天回到了冬天。
　　——等等，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欢迎加入暖情CP群！新人自我介绍报三围啪！
　　——……什么鬼？不是八卦群吗？
　　——本八卦群已经被总裁大人和秘书姐姐的CP粉占领了，我是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群主（小声bb）
　　头顶突然刮过一阵凉风，正在摸鱼水群的吴桐头皮一紧，手速麻利地把手机夹在腿间，一抬头，目光对上冷冰冰的绝色美男，小脸瞬间煞白。
　　“……”呜呜呜为什么最近水群被抓包的几率变大了？
　　还有她并不是那么想见到老板啊，当个默默无闻的小虾米暗戳戳跪舔女神不好吗。
　　“过来。”男人留下一句冷淡的话，就转身出去了。
　　完了完了完了，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么……
　　上班时间偷偷玩手机和散播谣言，处罚条款里怎么写的来着？
　　吴桐一边木讷地往外走，一边在脑子里回忆着。面前的男人忽然停住脚步，她吓得整个人一抽，定住了。
　　“晚宴那天，你跟她说过话？”秦衡面无表情地问。
　　吴桐脑子不会转了，只凭着本能点头。
　　秦衡眉毛一皱，“当时周围还有什么人？”
　　“就……就有几个服务员。”
　　大部分宾客都在东区喝酒，吃东西的人不多，有的她也不认识。
　　吴桐想了想，摸摸脑袋，“还有文总监在那边跟人喝酒来着。”
　　“跟谁？”秦衡拿出手机，迅速地划了几下，找到何少陵的照片递给她看，“是这个人吗？”
　　“好像是……”吴桐确认了一下，“就是他。你来之前，他突然就走了。”
　　秦衡点了点头，“行，你进去吧。”
　　小姑娘不解地挠了挠脖子，不过也没多问，转身走了。
　　秦衡这两天一直在想那晚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晚宴上数千人，不可能那么凑巧，正好郁暖走的那条路上干干净净的，连一个去上厕所的都没有，她出来又刚好遇到何少陵。
　　而当时他急着找她，路口那几个想拦着他说话的电视台记者他都没理，他走之后，那几个人貌似还慌慌张张的。
　　现在想来，事情果然有蹊跷。
　　*
　　“不好意思啊秦总，我们台不是要拍生态记录片吗，您说的那几个记者都出差去西藏了。”电话里，电视台台长满腔歉意地说。
　　秦衡皱了皱眉，“全都去了？”
　　“是啊，那边条件艰苦，他们主动报名我就直接给批了。”台长道，“您要不信的话，我这有外派邮件呢。”
　　“行，打扰了。”
　　挂了电话，秦衡把手机重重地扣在桌面上，“我看这帮人是故意出去躲难。”
　　“去趟西藏而已，又不是留在那儿不回来了。”陈衍给他递了杯茶，“放心吧，好歹是市台派出去的记者，丢不了，晚几个月照样给他抓住了。他们不就是想耗吗，看谁耗得过谁。”
　　秦衡摇了摇头，“就怕万一。”
　　“恕我直言，你现在没空搭理这帮人。”陈衍轻叹着，指尖在桌角敲了敲，“何董事长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他教不好儿子，犯事儿犯我头上，我替他教训一下怎么了？”他冷哼一声，“如果叫停合作，他赔不起这钱，何董还没老糊涂。”
　　“就怕他还没老糊涂。”陈衍眯了眯眼，“江河项目部那边，你派个监理吧。”
　　“派谁？”
　　“你想派谁？”
　　秦衡晃了晃手机，“来吧哥，看咱俩有没有默契。”
　　陈衍点了下头，也在手机备忘录里敲下一个名字。
　　两人交换一看，同时笑了。
　　“那就这样。”秦衡拨了个内线，“老金，帮我约江河集团董事长，今天下午。”
　　过了两分钟，那人回了个电话过来。
　　“总裁，何董事长下午没空，说是……陪我们秦董事长打高尔夫，现在人就在您家呢。”
　　“什么？”
　　那两个老家伙，什么时候凑一堆去了？
　　秦衡揉了揉眉心，觉得头疼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隐约有不祥的预感。
　　“我总觉得要出事。”
　　陈衍摇了摇头，“兴许只是两个老总闲着没事打发时间呢，你再约就好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秦衡抿了一口茶，目光深沉地盯着手机屏幕，“他们俩向来水火不容，没事还真不会凑对儿。”
　　正因如此，他好像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第46章
　　“小暖, 晚上你自己吃饭, 我就不陪你了。”
　　四点多的时候，秦衡打电话过来。
　　“哦，有应酬吗？”郁暖正在喝着冰酸奶看电视，情绪瞬间低落下去。
　　“不是。”秦衡顿了顿，“我有事要回趟家。”
　　她嗫嚅道：“那好吧。”
　　明显失望的语气, 让电话那头的男人心口一颤。
　　他也想每天陪着心爱的小姑娘一起吃饭, 这种日子简直比神仙还幸福。
　　可是没办法, 有些事不能拖，他今天必须要回家。
　　秦建坤住的地方, 是他自己买地建的庄园。靠山临湖，风水极佳, 各种树木花草虫鱼鸟兽，应有尽有。
　　秦建坤说自己是回归自然, 秦衡一直觉得他这是矫情, 一把年纪了还要在公众面前炒人设。农田牧场没下过，从来都是雇佣人打理, 自己和娇妻在千平米的别墅里过着他穷奢极欲的小日子。
　　但偏偏有人要去打扰他不问世事的小日子。
　　秦衡进门的时候，正巧跟何董事长那辆奔驰保姆车擦身而过。
　　秦建坤面前的茶还没凉, 就听下人说少爷回来了, 他眉心一皱，仰头把杯里的茶喝光，让人重新去沏一壶。
　　秦衡一言不发地坐到他对面，看了眼面前未收的紫砂杯子。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秦建坤问。
　　“我怕我再不回来, 您要被某人忽悠上天了。”秦衡轻笑一声。
　　“什么话。”秦建坤冷哼，“是为你那个小秘书来的吧？你就那么怕你爹对她下手？”
　　“您要是对她下手，我还真不会让您得逞。”秦衡接过佣人手里的茶杯，慢条斯理道，“爸，那何董的投名状您也敢收？他是什么人您不清楚吗？”
　　“我就是太清楚了，他在我手里翻不出什么浪来。”秦建坤道，“你说，你和你那个小秘书，究竟是怎么回事？”
　　“既然您问了，那我就不瞒着您了。”秦衡微微倾身，望着父亲的眼睛，“她的确是我女朋友，也是我将来要娶的女人。”
　　秦建坤嘴唇抿得紧紧的，片刻，才略张开，缓缓道：“那我也直说了，我不同意。”
　　秦衡垂下眸，眸底变得幽深，“您不同意也改变不了。”
　　“燕云的项目何董来找我，说江河项目部需要一个人统筹指导，让她去吧。”
　　“爸，”秦衡嘴角一抽，“您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在拿合作项目开玩笑？这就是您跟何董交换的条件？”
　　“我没有开玩笑。”秦建坤道，“你跟何公子闹出那样的事，何董表面上说不介意，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把燕云项目完全委托给他你能放心？”
　　“我已经有监理人选了。”秦衡道。
　　秦建坤重重地搁下茶杯，“那就换。”
　　“她不合适。”秦衡有点急躁了，“您让一个文秘去监理工程像话吗？她懂什么？过去给那些人当靶子？如果您是因为我喜欢她，那么完全没必要，她的存在不会对您的公司有任何影响。”
　　“真的没有影响吗？”秦建坤目光犀利地看过来，“你原本想让谁去？文晓岚？她就合适？你心里想的什么真当我不知道？”
　　秦衡轻轻地咬住下唇。
　　“你的决策已经被她左右了，秦衡。”秦建坤一字一顿地叫他名字，“现在我还是董事长，只要我一句话，你就得从这个位置上下来。”
　　“那您就试试吧。”秦衡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只要您一句话，德国那边也会马上中止合作。”
　　秦建坤目光一抖，抬手指向他：“你——”
　　“爸，您扪心自问，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您就从来没有过私心吗？”秦衡轻叹了声，“公司交到我手里，您就该尊重我的决策。换句话说，为了公司能更好地发展，您最好不要动我的人。”
　　秦建坤望着他，嘴唇微微发抖。
　　“人老了，耳根子容易软，有些人能不见就别见，有些话能不听就别听。您手里攥着60%的股份，外面虎视眈眈的眼睛可不少。”秦衡俯下身，给他杯子里倒满了茶，“郁暖的事您放心，我有分寸，但我也绝不退让。”
　　说完，他拿起外套，转身就走。
　　管家把他送到门口，貌似有点欲言又止。秦衡笑了笑，“说吧，你不说我也能问出来。”
　　“我听得不大全，何董跟老爷说郁小姐出身贫寒，父不详，八成母亲为人就品行不端，还说她作风不正，勾引何少爷，说她在何少爷跟……您中间，左右逢源……总之是不怎么好听。”管家顿了顿，“所以您千万别怪老爷，他再怎么着也是为了您好。”
　　“我知道，姓何的来这招，跟我猜得差不多。”秦衡扯了扯唇，“快变天了，找个时间约陆医生来给我爸看看腿，平时别让他任性，多穿点儿，一把年纪还不注意，跟那个女人瞎折腾。”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老爷的。”
　　“嗯，那我走了。”
　　上了车，秦衡仰头靠在后座，揉了揉眉心。
　　“老板，回家吗？”司机问。
　　秦衡闭上眼，轻轻晃了下脑袋，“去她那儿。”
　　司机立马明白过来：“好的。”
　　*
　　休假的日子不用早起上班，郁暖睡觉睡得也比平时晚，十点半才刚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漫画小册子。
　　正看到精彩处，突然听见外面大门响了响，她心头一震。紧接着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脑子里绷紧的弦一下子就松开了。是秦衡的脚步声。
　　她灵机一动，赶忙关掉壁灯，钻进被窝闭上眼。
　　没过几秒，卧室门被打开，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床边上。
　　随即半边床塌陷下去，熟悉的气息贴在她旁边。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两人各自均匀的呼吸声，窗口洒进来的月光将一切罩上一层冷白色的光晕。
　　但身旁的人是温热的。
　　秦衡侧着身，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给她掖了掖被子，再抚上她的脸颊，将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你要是能一直这样乖乖的，当个小傻瓜就好了。”秦衡握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唇边亲了亲，然后低下头靠近她的脸。
　　眼看着唇就要贴上，女孩闭阖的眼睑突然张开，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五官拧出一个骇人的鬼脸。
　　夜黑风高，饶是秦衡一个大男人也被吓了一跳，腾地起身蹦到床下，踉跄了好几步。
　　呼吸还没缓过来，就看见床上的小姑娘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秦衡反应过来被耍了，抹了一把被吓白的脸，嘴角一撇，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
　　拖鞋也没穿，一双大长腿缓缓地迈回去。
　　郁暖前一秒还沉浸在捉弄成功的狂喜中，看着男人不断靠近的身影，小心脏突然一颤，脑子里轰隆隆地，拉起连绵不绝的警报声。
　　身子瞬间挪到床头，一双杏眼可怜巴巴地仿佛蓄着水，嗓音娇软地嘟哝道：“秦衡，秦总我错了，你别生气……”
　　男人踩着床单到她面前，然后蹲下，两手撑在她身侧，低沉缓慢的声音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大灰狼都敢惹，我看你是很想被吃掉。”
　　郁暖颤巍巍地抱住膝盖，“才没有......”
　　他手臂收紧，夹住她，“可是大灰狼饿了，怎么办？”
　　“那那我……我去给你煮面。”郁暖伸手撑在他胸前，“你想吃牛肉面还是杂酱面啊？”
　　小姑娘看上去可怜得不行，真像上了砧板的小兔子，从眼神到身体都在讨好他，就好像自己在做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秦衡心里一软，在她唇上啵了一口，“泡面吧，我真饿了。”
　　“没有。”她从来不用这种垃圾食品代替吃饭，家里也不备泡面，捧了捧男人的脸，“我去给你下个牛肉面。”
　　“我帮你。”秦衡笑着把她拦腰抱起来，“哥哥虽然不会做饭，刀工还是不错的。”
　　郁暖踢了踢小腿要下来，男人硬是不放，胳膊还一颠一颠地唬她，吓得她一边咯咯笑，一边搂紧他的脖子。
　　“讨厌啊，别把我摔了！”
　　“薄得跟纸片儿似的，抛上去我能给你接住，信不信？”
　　“才不信呢！你别……”
　　一路闹到厨房，他才把她给放下来。
　　“牛肉要化冻好慢哦。”郁暖打开冷冻室，皱了皱眉，“要不就吃杂酱面吧？我上周刚做的肉酱。”
　　“随便，你做什么我都爱吃。”秦衡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
　　郁暖被他灼热的呼吸痒得缩了缩脖子，“你这样很影响我操作诶，还要不要吃了？”
　　男人装模作样地扭了扭胳膊，身子往后拔，一脸苦恼：“黏住了，怎么办？”
　　“哪儿黏住了？”郁暖正色道，“唔，手吗？”她把肚子前面那双手拽了拽，“好像是黏住了，只能用刀切开哦。……你怕不怕疼？”
　　“怕疼……你干脆利索点，一刀下去呲溜见血。”秦衡咬住她耳垂，“那你就得喂我一辈子的饭了，真好。”
　　“……”作为一个善良柔弱的女子到底是浪不过他，郁暖乖乖认输，只好给了他一个忿忿的眼神。
　　秦衡只当她抛了个媚眼，五脏六腑都是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在外面奔波了一天QAQ


第47章
　　郁暖返岗当天, 意外感受到了大家的温暖关怀。
　　下楼帮秦衡送份文件, 遇上的迷妹迷弟里三圈外三圈围着，就差把她给举起来欢呼了。
　　回顶楼之后她依然惊魂未定，坐在座位上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进办公室找秦衡。
　　“秦总，这是Hedy统计的表格, 上个月员工的离职情况。”
　　“嗯, 辛苦了。”秦衡专注地看着桌上的文件, 没得空看她，过了片刻发现人还没走, 才抬起头朝她笑了笑：“怎么了？”
　　“刚才去人事部，我听说……你要派文总监去监理燕云坡游乐场的项目？”郁暖小声问。
　　“传得这么快么。”秦衡轻笑一声, “我是有这个打算。虽然工程是江河集团在做，但我们两家公司的关系毕竟不比寻常。何董主动要求监督指导, 我当然求之不得。”
　　“可是你派文总监……”郁暖顿了顿, “是不是不太合适？”
　　全公司都知道总裁对文总监有成见，没给过人家好脸色。三番五次的处罚, 这次又把人往龙潭虎穴里推，她着实担忧下面有人说他有失公允, 甚至公报私怨。
　　“她再合适不过了。”秦衡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何少陵想要在江河发展文娱行业，以文晓岚和电视台的关系，必须得供着她。有太子爷撑腰，江河必定会给足她面子。另外, 我会同时派一个工程部的人过去，负责实际督导，以保证项目在我的监控下正常进行。文晓岚说白了只是个摆设，但必须要有这个摆设。”
　　“这样啊……”郁暖恍然大悟。
　　“你就不用替她操心了。”秦衡回过头，淡淡笑着睨她，“她一个公关部总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所以我说她最合适。”
　　郁暖听完连连点头：“秦总可真是雄才大略，运筹帷幄。”
　　秦衡笑了一声，“过来。”
　　“干嘛？”郁暖慢吞吞地走过去。
　　“我领带好像歪了。”男人低了低头。
　　“……”您都知道歪了自己不弄吗？
　　等等，他是魔鬼吧？看都没看就知道歪了？
　　“有点不对劲。”秦衡像是能听见她内心里的嘀咕，一本正经解释道，“每次领带歪了，我都会有感觉。”
　　“……”魔鬼中的魔鬼。
　　郁暖撇唇，抬手捏住那个整齐的领带结，正了正。
　　“好了。”
　　她刚要放下手，男人忽然低头亲了她一下。
　　就只一下，唇碰上唇一触即离，郁暖全身就像过了电一般，脸一红，转身飞快地跑了。
　　男人望着她背影，不太满足地“啧”了一声。
　　这么容易害羞，以后怎么办嘛……
　　*
　　“总监，我看秦总一定是故意整你的。”
　　“就是就是，见过外派监理的，没见过这样的。”
　　“居然让我们文总监去工地，条件那么艰苦……你说你平时鞋底灰都不沾的，怎么能受得了那种脏乱的环境嘛。工地上还都是男人……”
　　“文总监，我看一定是那个郁暖在秦总面前说你坏话，不然他怎么会专门针对你啊？我早就说那个女人不简单，装的一副清纯样，骨子里婊里婊气的。”
　　“不就是项目工地吗？几个月后我就会回来的。”
　　“你们等着吧，到时候我再向她讨债。”
　　吴桐经过茶水间门口，听见这些人的对话，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女人的怨气好可怕哦……”
　　怪不得电影里索命的冤魂都是女鬼呢，嘤嘤嘤……
　　**
　　令郁暖有点意外的是，这次文晓岚居然没有来总裁办闹一闹，人事部邮件发出去，就安安分分地接受了外派。
　　总监走了，公关部每次都派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上来送文件，那小表情，每进一次总裁办，都像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似的。
　　郁暖记得她名字，季度大会上见过，吴桐。
　　东吴的吴，梧桐树的……咳咳，桐。
　　“辛苦啦。”郁暖接过她送的文件看了看，“秦总现在不在，你先下去吧。”
　　“好的好的。”小姑娘如临大赦，脸色瞬间变得红润。
　　这是有多怕秦衡啊……郁暖笑了笑，“那一会儿我打你分机，你分机号多少？”
　　“我没有……”吴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她一个小虾米，还没到公司给配座机的级别。
　　“那加个微信吧，有什么情况我告诉你。”郁暖道。
　　小姑娘一双眼睛倏地睁圆了，闪耀着无比兴奋的光，连话都忘了说。
　　“吴桐？”郁暖举起自己的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吴桐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激动地把手机在衣服上擦了擦，打开微信扫她的二维码。
　　那表情，比拿到明星签名还要神采奕奕。
　　郁暖看着这姑娘疯疯癫癫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是最近被秦衡训出了心理阴影。
　　她得好好说说他，对小姑娘别那么苛刻……不然搞不好，公司要大量给员工报销心理治疗费了。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吴桐刚离开没多久，总裁专梯传来一声响。
　　郁暖还以为是秦衡回来了，目光激动地抬头一看，顿时怔住。
　　中年男人的眉眼和他有几分相似，但不是他。经过岁月的磨砺，更多几分沉着和威仪。眼神淡淡地瞥向她，那里面有漠视和轻蔑，还夹着一丝丝嫌恶。
　　郁暖隔着老远就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礼貌得体的笑容，背弯下三十度鞠了个躬，“董事长。”
　　“我儿子呢？”秦建坤面朝着办公室门，偏过头不悦地睨她。
　　“秦总中午有应酬，吃过午饭才会回来。”郁暖低着头回答。
　　秦建坤沉吟着转过身，对着她蹙眉：“你为什么没去？”
　　“董事长，我留在公司处理一些……”
　　话还没说完，被秦建坤冷硬地打断：“身为CEO秘书，随行是最基本的工作要求，你还搞特殊化了？”
　　郁暖咬了咬唇，解释的话强迫自己咽下去了。
　　“工作不负责，扣一个月绩效。”秦建坤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电梯。
　　“是，董事长。”
　　郁暖乖乖地垂着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谁让他是董事长，还是秦衡的父亲呢……忍就忍了吧。
　　“董事长心情不好，你别太介意啊。”和秦建坤一起的另一个中年男人对她和颜悦色道。
　　郁暖点头笑了笑，“嗯，谢谢您。”
　　“老聂，干什么呢？”秦建坤站在电梯口叫他。
　　“来了来了。”中年男人冲郁暖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两人进了电梯，一个吹胡子瞪眼，一个满面笑容。
　　“董事长，我看郁秘书挺好一姑娘，长得也标致，怪不得咱少爷喜欢。”
　　“我不喜欢。”秦建坤冷着脸道。
　　“事情不已经查清楚了吗？”聂秘书道，“人家姑娘清清白白的，跟母亲相依为命，多可怜，自己也挺努力，要不然陈衍能那么看重她？您不就是怕少爷被糊弄了，那陈总能被糊弄吗？”
　　秦建坤表情松动了些许，但还是哼了一声：“给他张罗的那么多豪门千金，哪一个不比这……这秘书好？”
　　“董事长，现在不比以前了，您不能指望少爷什么都听您安排，尤其是终身大事，将来过日子的是他们两个，您非要做这个主，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聂秘书叹了叹，“您跟夫人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说到前妻，秦建坤目光一抖，手指攥了拳。
　　“只要少爷喜欢，品行端正就行了。”聂秘书笑道，“是嫁给少爷又不是嫁给您，您说是不是？”
　　电梯门打开，秦建坤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
　　郁暖在秦建坤和聂秘书离开后，趴在桌上休养生息了许久，才从那阵惶恐挫败中走出来。
　　扣一个月绩效不算什么，她心里最难受的，是秦建坤对她的态度。
　　明显就是不喜欢。
　　不被家长祝福的感情，是很难走到最后的，尤其是像他们那样的人家。
　　她支着头，惆怅地叹气不止。
　　又听见电梯响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提不起一丝雀跃了，懒懒的一眼瞥过去。
　　！！！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老天爷一定要这样连番轰炸她？还给不给人活路了呜呜呜……
　　打扮贵气的女人从电梯口走来，郁暖低眉顺眼地鞠了个躬：“夫人。”
　　“你认识我？”女人摘下墨镜，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眸朝她笑着，“你是阿衡的秘书吧？麻烦帮我泡杯咖啡。”
　　“好的。”
　　郁暖在柜子里找了盒最贵的，泡好之后端进办公室。
　　“夫人，您的咖啡。”郁暖把咖啡放在茶几上，“秦总出去吃饭了，大概两点左右回来。”
　　“哦，那应该没多久了。”秦衡妈妈看了眼手机，“不过他这儿也够无聊的，连本闲书都没有，你现在不忙吧？”
　　郁暖怔了怔，“不，不忙。”
　　“不忙就陪我待会儿。”她拽着郁暖的手让她坐下来。
　　“……好的。”
　　郁暖在心里默默地叹气，简直可以预见气氛会有多么尴尬。
　　“小姑娘，结婚了没啊？”
　　“……没。”
　　“有对象了没？”
　　郁暖咬了咬唇，实话实说：“……有。”
　　“真可惜。”秦衡妈妈拍了拍她的手背，唉声叹气，“我这个儿子太让人操心了，给他找对象，大家闺秀一个都看不上眼，我就说随你便吧，只要是个良家少女都行，他倒好，一天到晚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工作是能娶回家当媳妇儿还是能给他生孩子啊？瞅瞅，多漂亮一女秘书，都是别人家的了。”
　　郁暖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只好赔笑。
　　“真是白瞎了我把他生得这么帅，连个恋爱都不会谈。”秦衡妈妈揉了揉眉心，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很惊恐，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你平时跟他接触的时间多，你有没有发现我儿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什么特别的地方？”郁暖呆呆地问。
　　特别帅？
　　“哎呀，就是那种……”秦衡妈妈垂了垂眼，表情为难，“就是他有没有对女人很排斥，但是跟男人走得很近啊？有没有？”
　　“没有吧……”郁暖摇头。
　　“什么叫没有吧？到底有没有？”秦衡妈妈着急道。
　　郁暖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秦衡妈妈长长地叹了口气，面色忧郁得不行，“还好我没打算再生一个，这一个就让人操碎了心了。”
　　“那个，夫人……”郁暖这才回过味来，“您不会是以为……”
　　秦衡妈妈眨了下眼睛。
　　“夫人，您真的想多了。”郁暖一脸苦口婆心的模样，“秦总他那方面还是挺正常的，他没有喜欢男人。”
　　“你怎么知道？”
　　“我——”郁暖恨不得立马给自己一巴掌。
　　多嘴什么啊多嘴……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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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郁暖正苦恼着, 恨不得地上裂条缝给她钻进去,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随即传来男人一声轻笑：“你俩说什么呢？”
　　郁暖站起身望向他，一脸求救的表情。
　　秦衡朝她微微扬了扬下巴，“去把明天的会议通知发下去。”
　　“好的，秦总。”郁暖乖乖地点了下头，回头朝秦衡妈妈鞠了个躬, 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不知道秦衡跟他妈说了些什么, 出来的时候, 对她更加和颜悦色。
　　“郁秘书，我走了啊。”秦衡妈妈笑眯眯道。
　　郁暖赶紧站了起来, “夫人慢走。”
　　“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秦衡妈妈握了握她的手。
　　郁暖受宠若惊：“……好, 好的。谢谢夫人关心。”
　　这剧情……到底是怎么个发展？
　　短短一个下午没过，见了两次家长, 还是冰火两重天的态度, 郁暖到现在依旧觉得人飘在天上没落地。
　　直到有人揉了揉她头顶，“瞧把你给吓的, 我妈又不吃人。”
　　“……差点说漏嘴了。”郁暖扁着嘴嘟哝道。
　　“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你以为你躲得掉？”秦衡笑了声, 不知道从哪儿变出颗巧克力, 放进她手里，“压压惊。”
　　“哦。”郁暖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
　　甜腻腻的，真的压惊。
　　“我爸是不是也来过了？”秦衡问。
　　“是啊。”郁暖眼皮一颤, “你怎么知道？”
　　“我妈说在地库看见他的车了。”男人微微倾身，捋了捋她耳侧的头发，轻声问：“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郁暖摇摇头。
　　董事长那么不喜欢她，只扣钱已经算仁慈了。
　　只是想想，心里还是挺惆怅的。
　　她和秦衡在一起，最希望的不过是他的家人都能接受自己，不然这种不被父母祝福的爱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秦衡见她呆呆地拿着半块巧克力，眼里黯淡无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轻叹了声，把人搂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我爸现在只是不了解你，以后他一定会喜欢你的。别太担心。”
　　“嗯。”
　　她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
　　郁暖原本以为这次过完就能消停一阵子了，哪想到秦衡妈妈居然成了总裁办的常客。
　　只要秦衡中午没应酬，他妈都会带着自己做的午餐过来，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还每天都有一碗香喷喷的汤。
　　问题是，她带的是双人份，每次都要拉着郁暖一起吃。
　　“来小暖，这个洋葱炒牛肉很好吃的，没放多少辣椒，你多吃点啊。”
　　“青菜也要多吃点，补充维生素，对身体好。”
　　“入了秋容易干燥上火，我熬了萝卜汤给你们降降火，里面还有排骨呢，我先盛出来晾着，吃完应该正好能喝。”
　　“小暖别拘束，多夹点菜啊，你真的太瘦了。”
　　“……好的，夫人。”郁暖觉得鸭梨山大。
　　“还叫什么夫人，叫阿姨。”秦衡妈妈拍着她的肩，“我看你这孩子就觉得特投缘。”
　　郁暖已经受宠若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乖巧礼貌地笑着。
　　秦衡妈妈也是满脸笑容：“你们慢慢吃，我去个洗手间。”
　　郁暖刚要提醒她里面就有，她人已经出去了。
　　郁暖抬起头，对面男人正好笑着望过来：“怎么？不合胃口啊？”
　　“不是的。”郁暖连连摇头，“很好吃。”
　　“那就多吃点儿。”他给她夹了一筷子牛肉，“我妈这人没什么架子，很好相处的。你看她也很喜欢你。”
　　“嗯。”郁暖戳着碗里的饭，嗫嚅道，“不过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说吧。”
　　男人抬眸，望着她皱了皱眉。
　　“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妈妈觉得我是利用职务之便……”勾引你。
　　现在夫人喜欢她是因为她是秘书，是她儿子的得力帮手，如果一旦变成儿媳妇，要求就会不一样了。
　　有了秦建坤的态度在先，她是真的有点怕。
　　**
　　燕云项目正式开工前一天，秦氏集团和江河集团一起办了个晚宴庆祝。
　　江河集团自称为了表达诚意，主动做东，把晚宴地点定在公司名下的一个山庄，还同时请了本市几个有名的企业家。
　　郁暖自然是作为秦衡的女伴出席，这点所有人都不觉得意外。可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董事长秦建坤和他的前妻江芜也都到了。
　　两人各自携着现任家眷，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
　　然而也只是短短几秒，江芜转头就和自己的现任老公情意绵绵去了，秦建坤也搂紧了怀里的小娇妻。
　　围观群众瞬间松了口气。
　　这天天气晴好，晚宴是露天的，在古堡前的一片绿草坪上，星月争辉下，场地布置得亮如白昼。
　　空气时而混杂着食物糕点和香槟酒的气味，和女人们身上的香水味，时而被风吹散，只留下初秋夜独有的清香。
　　头顶悬挂着莲花形状的水晶灯，和绕成不规则形状的星星点点的小串灯，不远处的白色荧幕上正播放着一部经典影片，但丝毫不会影响到舞池附近的爵士乐。居然还有人在泳池里游泳。
　　即便作为竞争对手，郁暖也不禁觉得这晚宴真的不错。
　　她跟着秦衡应付过一个又一个生意伙伴，脸都快笑僵硬了，肚子也空得有点难受。
　　秦衡貌似跟她有心灵感应似的，低声道：“那边新上了一盘草莓班戟，数量不多，快去。”
　　郁暖眼睛一亮：“真的嘛？”
　　秦衡拍拍她的肩，“去吧。”
　　有美食召唤，郁暖二话不说就跑了。
　　秦衡果然没骗她，不光有她心爱的草莓班戟，还有粉红色的雪媚娘，以及各种漂亮的小甜品。
　　真想每样都尝一个。
　　郁暖正吃到第二个提拉米苏小蛋糕，心里感叹着比星巴克的提拉米苏还苦，旁边忽然站了个人。
　　本来她没太在意，以为人家是来拿甜品的，然而她不经意转过头，对上一双中年男人矍铄的眼睛。
　　郁暖吓了一跳，手里的纸盘都差点掉了。她赶紧放到台子上，冲来人点了下头，“董事长。”
　　“我有这么可怕吗？”秦建坤威严地皱着眉，“见我跟见了鬼似的，果然是没见过世面。”
　　郁暖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老板在工作，秘书跑过来吃东西，你们俩可真让我大开眼界。”秦建坤轻哼了一声，“总裁秘书这副德行，我看秦氏离破产也不远了。”
　　“董事长。”郁暖咬了咬唇，低沉地开口，“您可以对我不满，但请不要迁怒秦总。秦总是您的儿子，他怎么样您最清楚不过。”
　　“我就说秦衡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哑巴。”秦建坤嘴角一扯，“倒还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郁暖心里憋着一股气，语调清冷道：“谢谢董事长夸赞。”
　　“哟，这就是阿衡那个女秘书吗？”一个穿着宝蓝色旗袍的漂亮女人走过来挽住秦建坤的胳膊，婀娜的身子贴在他身上，望着郁暖的眼神里全是轻蔑，“是哪家千金小姐啊？”
　　郁暖知道这女人是故意挖苦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回，一个女服务员突然走过来说：“郁小姐，秦总叫您过去。”
　　“好的。”郁暖心里庆幸着终于得救了，对面前两位点了下头：“不好意思，失陪了。”
　　“唉，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就是没教养啊。”
　　郁暖背着身只当没听见女人的话，跟着服务员加快脚步。
　　另一边，坐在椅子里的文晓岚望着她走向后院的身影，把手机贴到耳边：“都安排妥当了吧？……嗯，钱不会少你的，放心。”
　　她眼里冒着森冷的光，嘴角笑意凉薄。
　　*
　　郁暖跟着女服务员离开晚宴区，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屋后小花园七弯八拐的像迷宫一样。
　　“到了。”服务员朝她鞠了个躬，“郁小姐在这里等等，秦总一会儿就来。”
　　“好的。”
　　说完人就离开了。
　　郁暖看了一眼四周的花坛和参天大树，夜色下只觉得黑黢黢的，十分瘆人。
　　秦衡那家伙，就算要弄什么惊喜，也别在这种地方啊……
　　她等了一会儿，实在怕得不行，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秦衡那边还是闹哄哄的，“你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你？”
　　“后花园啊。”郁暖嘟哝道，“不是你让人带我来的么，你人呢？”
　　“我什么时候——”男人突然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快回来，别在那儿呆着。”
　　“我，我不认识路……”郁暖看了看四周一棵棵长得差不多的树木，心里怦怦乱跳。
　　她已经忘了自己是从哪个路口过来的了。
　　秦衡叹了一声：“把位置共享打开，等我。”
　　“……好。”
　　她赶紧点进去，看着屏幕上可乐的头像一点一点地朝她靠近，心里才稍微安定一些。
　　“秦衡……”
　　“我在。”
　　“这里好黑啊。”
　　她也想跟地图往外走，可是看着面前漆黑一片的小路，脚就仿佛被钉在了地上。
　　“别怕，我马上过来找你。”
　　“你说会不会有蛇……”
　　“你不要离草丛太近。”
　　“我好像听见有奇怪的声音，怎么办啊？会不会真的有蛇？”女孩话语里带了哭腔。
　　秦衡边跑边温声哄她：“别怕，我快到了。”
　　“呜呜呜秦衡……”手机里两个头像就快重合，黑暗的树林深处突然出现一对幽绿的光，她被吓得惊叫一声，魂儿都快掉了：“有狼！！！有狼啊啊啊！！！”
　　下一秒，她猛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没事了没事了。”男人紧紧地抱着她，低沉的嗓音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小暖别怕，不是狼。”
　　郁暖瞬间泪崩，在他胸前呜咽不止：“那那是什么……”
　　“是狗。”秦衡拍拍她的背，“没事了，啊。”
　　话音未落，郁暖听见他“嘶”了一声，心底一震，赶快朝下望去。
　　男人手机的手电筒还开着，光斜斜地照着一条毛色脏污的白色的狗，而那条狗尖锐的牙齿咬着他的小腿，浅灰色西裤被血洇湿了大片。
　　狗已经不动了，秦衡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收进裤兜里去。
　　“是麻丨醉枪，一会儿找人来收拾。”男人笑了笑，用脚把已经晕过去的疯狗踢开，“杀生损阴德，这种事交给别人来做吧，我还想陪你活到一百多岁呢。”
　　郁暖这会儿才没心情听他开玩笑，眼眶红红地拽着他往前走，“快去医院。”
　　“现在不怕黑了？”男人轻笑。
　　“闭嘴。”郁暖突然停下脚步，瓮声瓮气地问：“那个……要往哪边走啊？”
　　秦衡看着她沉默了几秒，低声道：“我要是说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打死我？”
　　“……”
　　*
　　秦衡当然只是逗她玩，凭着男人天生对方向的敏感，两人很快走出了这个小花园。
　　司机载着一群人去医院。
　　秦衡和郁暖，还有秦衡他爸妈四口子，有点怪异的组合。
　　“阿衡啊，我看你跟这女人混在一起准没好事，连被疯狗咬这种事都能被你碰上。”他后妈谢婉一脸嫌恶地看了看郁暖，语气尖酸刻薄，“有些人天生命贱，就会连累别人，我看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儿。”
　　秦衡一个眼神瞥过去，谢婉浑身一抖，立刻噤了声。
　　“你谢阿姨话是说得难听点儿，不过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秦建坤紧接着说，“做人不安分，就会害人害己。”
　　“是啊。”谢婉见老公为自己帮腔，又生龙活虎起来，“阿衡，你要是缺秘书，我有个远房表妹跟你年纪相仿，是宁大研究生，刚毕业，正发愁去哪儿工作呢，要不就让她——”
　　“闭嘴。”秦衡冷冰冰地开口，这次连眼神都不屑给她。
　　谢婉一下子又蔫儿了。
　　秦建坤赶忙为娇妻打抱不平：“秦衡，怎么跟你谢阿姨说话呢？没大没小。”
　　“秦建坤。”一直在后座闭目养神的秦衡妈妈总算开了口，语气里满是讥讽，“你在家就是这么帮着别人作践我儿子的？也没见某人给你生个小的啊，该不会生不出来吧？你现在就敢这样，真不怕死了没人给你送终？”
　　“江芜，你会说人话吗？”秦建坤回过头怒气冲冲道。
　　江芜娇滴滴地歪进旁边的男人怀里：“哎唷，霄哥，刚一阵狗叫吵得我头好疼哦。”
　　“你——”秦建坤脖子都气红了。
　　“秦董，算了。”纪凌霄拍了拍妻子的肩，对秦建坤笑道，“她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郁暖：“……”贵圈真乱，唉。
　　有了这前夫前妻的戏码，自己简直不算什么话题了。
　　为了杜绝不必要的麻烦，谢婉和纪凌霄都没下车，本来秦建坤也不想让郁暖下车的，是江芜非要带着她，秦建坤不想在医院门口跟前妻吵架，只好默许了。
　　医生检查的时候把秦衡的裤腿卷到膝盖上，看着那两排血淋淋的牙印，郁暖差点哭了出来。
　　江芜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背。
　　医生从桌上的盒子里拿了块透明皂，“去那边的水池洗伤口，一刻钟后再过来消毒。”
　　郁暖惊呆了。
　　还要用这个肥皂洗伤口？那得多疼啊……
　　郁暖拿起桌上的透明皂，心疼得要碎掉了，正一脸忐忑地看向秦建坤，突然听见旁边的女人道：“秦建坤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最让人鸭梨山大的董事长被叫出去了，郁暖略松了口气。
　　她扶着秦衡到水池边坐着，脱了鞋袜，小心翼翼地打开水龙头，看水柱浇在那两排牙印上，试探地用肥皂抹了抹伤口。
　　听见男人隐忍的闷哼，郁暖心脏猛地一抽，手停了，皱眉望向他：“是不是很疼？”
　　“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秦衡对着她笑，额头上却有汗珠沁出来。
　　郁暖鼻子发酸，眼眶又热又疼，心里像有千万根小针不停地扎。她站起身吻了吻他的唇，手覆在他脸上，“乖一点哦，不要动，我会轻轻的。”
　　江芜和秦建坤在走廊里，隔着门上的小窗能看见他们。
　　“从小到大，你看阿衡什么时候这样过？”江芜浅浅地弯着唇，“为了对方受伤也甘之如饴的感情，我想你这辈子都不会懂。”
　　秦建坤紧紧地抿着唇。
　　“你不懂没关系，我对你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把你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在我儿子身上，我不想他的前半生变得和你我一样失败。”江芜嘲讽地笑了一声，“还有，让谢婉和她那些不三不四的亲戚离我儿子远点儿，不然我不会放过她的。”
　　“不许你这么说婉婉。”秦建坤皱着眉喝道。
　　“心疼了？”江芜懒洋洋地望着他，目光却像刀子一般凌厉，“你爱她吗？我猜你不爱。只不过谢婉那样可怜的身世，传说中落魄家族的大小姐，正好能让你落个好名声。秦建坤，你说你这人多可笑？头婚是为了利，二婚是为了名，你这人这辈子，都被名利给框死了。”
　　“那又怎么样？”秦建坤望着她，“你以为你自己好的到哪里去？那么多豪门大小姐，我就没见过比你还骄纵任性的，家里佣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都是被你给骂走的，后来都没人敢应聘了。我可真佩服纪凌霄，居然受得了你。”
　　“兴许我就是看你不爽才脾气不好的啊。”江芜目光凉飕飕的，夹着嘲讽，“再说我跟霄哥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多嘴。”
　　“那也轮不到你说婉婉。”
　　“行，不说谢婉。”江芜双手环胸，“我就一个要求，你和谢婉以后不许插手我儿子的事情，不然我更难听的都有呢，不保证不气死她哦。还有啊，我劝你趁现在来得及，做个试管婴儿什么的，万一将来你儿子只孝敬我，不愿意管你呢？”
　　“你——”
　　江芜轻笑着撩了一下头发，打开诊室的门进去了。
　　郁暖也刚好给秦衡洗完伤口，扶着他坐到医生旁边。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着，郁暖抬头看见江芜和秦建坤，立马触了电似的缩回来，脸唰地红了。
　　既不敢看秦建坤严肃的脸，也不好意思看江芜温柔漂亮的脸，她只好装作淡定地问医生：“您看可以了吗？”
　　“嗯，可以了。”医生拆了几个棉签，沾碘酒给他消毒。
　　秦衡疼得一激动，又把她的手握起来。
　　郁暖：“……”
　　虽然看不到，可她猜想着秦建坤的眼神大概可以吃人了。
　　消完毒，医生从旁边的冰箱里拿出满手的药瓶。郁暖粗略数了一下，有七八瓶那么多。
　　她怔住，连舌头都打结了：“这，这些都要打吗？”
　　“是啊，咬他的那条狗已经是狂犬病发作了，必须要注射免疫球蛋白。”医生拆开注射器袋子，针头扎进药瓶里，“完事还有疫苗，今天一共九针。”
　　“……”好，好可怕。
　　郁暖脑子已经懵了，眼眶里的泪再也蓄不住，泄洪似的涌了出来，“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不怪你，又不是你放的狗。”秦衡拍了拍她的手背，“刚才我还在想幸好被咬的不是你，不然这会儿该要吵死了。”
　　“……”
　　不知道突然从哪儿传来一阵小孩哭声，男人笑了笑，“你要是哭成那样，会被赶出去的信不信？”
　　“……”
　　秦衡到底是个大男人，八瓶药水进去，伤口周围都快肿了一圈，愣是声都没吭一下。
　　狂犬疫苗那一小滴药水就真像蚂蚁咬的一样了，没什么感觉。
　　打完后观察半小时，秦衡的司机老金也过来了，两人和长辈们告了别，上了老金的车。
　　郁暖紧张了一晚上的心情总算放松下来。
　　“医生说了，不能喝酒不能喝茶也不能吃辣，不然会影响疫苗的效果。”郁暖小心地帮他把稍往下滑的裤腿又卷起来，“你可别开玩笑啊，最近应酬什么的就让副总去吧。”
　　秦衡摸了摸她的头，“好。”
　　“洗澡怎么办呢？”郁暖苦恼地盯着他的伤口，“不能包扎还不能碰水，好麻烦。”
　　男人低头见她眉心紧皱，苦思冥想的模样，唇角弯起兴味的笑容。
　　“那还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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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另一边, 两对夫妻也分道扬镳了。
　　纪凌霄带着江芜先走, 秦建坤正要上车的时候，忽然背后有人大声喊道：“是秦衡家属吗？”
　　秦建坤收回刚踏上去的脚，朝追过来的护士走过去，“我是他父亲，怎么了？”
　　“哦, 这好像是刚才那个小姑娘遗失的。”护士递给他一个椭圆形的小东西。
　　秦建坤接到手里, 漫不经心地低头一看, 目光骤然凝住……
　　*
　　“……你确定这样可以吗？”秦衡坐在浴缸里，看着用丝巾蒙住眼睛的小姑娘, 表情有点复杂。
　　这位假盲人的动作很滑稽，但他不能笑。
　　“为什么不可以？”郁暖扶着墙顺利地寻到浴缸边, 摸到小凳子坐下，用搓澡的海绵擦了擦他的肩膀, “你看你看, 这不是很好么？”
　　秦衡嘴角抽了抽，“很好。”
　　他是要她帮忙洗澡, 可不是想她把自己弄成这样子帮忙的。
　　不过没办法，谁叫这丫头害羞的时候脑回路实在清奇呢……
　　于是他叹了一声, 把被咬伤的那条腿又抬高了些, 怕她傻乎乎的给溅到水。
　　“胸前多搓一搓。”
　　郁暖语气一本正经地问：“哪边是胸？”
　　虽然这男人的胸肌好像挺可观的，但是她蒙着眼睛，实在分辨不出来。
　　秦衡笑了一声，“自己摸。”
　　“……”
　　可真是世风日下, 男人都这么想被摸吗？
　　郁暖心里嘀咕着，给他洗得却很认真，完全是按照自己洗澡时的标准，每个边角都搓得干干净净，摸上去像鸡蛋一样光滑。
　　这么摸来摸去的，即便她反复默念着只是好心帮忙而已，脸也早就热得能煮鸡蛋了。
　　好在秦衡没有笑她。
　　上半身洗完，她停下动作咬了咬唇，说：“那个，下面你自己洗吧。”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在她刚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嘶”一声，呻丨吟道：“哎唷，胳膊疼。”
　　“你明明打的左胳膊。”郁暖一本正经地提醒。
　　上半身一只手洗不过来好说，这会儿明显就是耍赖。
　　“打的是左胳膊，可是两只胳膊都疼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男人煞有介事，听上去是真的难受。
　　“……”
　　“唉，听说有人打完这个针疼得一宿睡不着，我会不会也这么倒霉啊……哎唷，也不知道替谁遭这个罪……”
　　郁暖一把抓起海绵，视死如归：“行了，我给你洗就是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戏精得可以啊？装起大街上的碰瓷大妈简直出神入化。可谁让她就是心软吃这套呢……
　　她把凳子往前搬了一点，给他洗没受伤的那条腿，两只手挪动得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
　　煎熬了十多分钟，最后一条腿留给他自己，郁暖转身摘掉丝巾跑出去了。
　　秦衡见她溜得比兔子还快，趴在浴缸边笑个不停。
　　洗完事出去走到门口，突然听见客厅里一声惊叫。
　　“怎么了？”秦衡边问边走过去。
　　郁暖正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我的吊坠不见了。”
　　“那个木头吊坠？”
　　“嗯。”郁暖点点头，满脸戚色，“是我妈给我的，她说那是爸爸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你想想，可能落在哪儿了？会不会在车上？”秦衡坐下来，把她掏空了的包又检查了一遍。
　　“不会，在车里我没碰过包。”郁暖皱了皱眉，突然眸子一动，“会不会是在医院给你拿纸巾的时候……”
　　“我打个电话问问。”
　　“好。”
　　还好打完针医生给他留了个门诊电话，秦衡拨了过去。
　　“你好，我是今天晚上来你这儿打过疫苗的，我女朋友说丢了个吊坠在你们那儿，木雕的，请问你们有看到吗？……好，谢谢啊。”
　　“有吗有吗？”郁暖见他眉头舒展，心里也豁然开朗。
　　秦衡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点头：“他们收起来了，明天我找人去帮你取。”
　　“真好。”郁暖抱住他蹭了蹭。
　　“喂。”秦衡拍拍她的肩，“今晚别走了吧？”
　　郁暖心底一颤，“干嘛？”
　　“什么干嘛？能干嘛？你自己看看几点了。”秦衡笑了声，指了指自己的腿，“我都这样了，你忍心叫我送你回去啊？”
　　“那好吧。”郁暖咬了咬唇，抬起头朝他笑，“我就留下来照顾你一晚。”
　　男人眉梢一挑：“就一晚？”
　　“那……两晚。”郁暖无比忐忑地望着他。
　　“在我的伤口彻底恢复之前，你都必须照顾我。”秦衡勾了勾她的下巴，轻笑，“好好表现哦。”
　　“……”
　　这次秦建坤亲自下了命令，强制秦衡休假一星期，而秦衡居然欣然答应了。
　　连郁暖都觉得意外。
　　他可是工作狂名声在外，非工作时间不工作就算了，工作时间休假比给他上刑还痛苦。
　　后来她才知道，这男人是因为腿伤疼得厉害，怕走路姿势影响他在员工眼中英明神武的形象。
　　好吧，偶像包袱有点重。
　　第二天刚到公司，迎接郁暖的是比平时繁忙百倍的早晨。
　　因为秦衡不在，得先群发邮件取消部门主管的一周述职，但各部门的周报表依然要交上来审核。
　　除了需要总裁亲笔签字和亲自决策的，很多事情全都落在她一个人头上。
　　她这才发现平时秦衡有多惯着她。
　　当初在陈衍手下也是这么忙的，可这段日子下来，她都快忘了这种忙到飞起的感觉了。
　　上上下下各部门跑，一个上午几乎脚不沾地，中午她都舍不得浪费时间去食堂，点了个外卖让同事带到办公室，边吃边继续工作。
　　下午两点多，郁暖才好不容易可以歇口气儿，软软地瘫倒在椅子里。
　　她本想给秦衡打个电话，刚要按下去，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从通讯录里找到另一个号码，拨通。
　　“喂，林总。”她脸上立刻堆起笑容。
　　“是小郁啊。”林总也笑呵呵道，“好久不见了，在新公司怎么样啊？”
　　“一切都好。”郁暖道，“您在江河集团还好吗？”
　　“我呗，老样子。”林总道，“升职了，不过没啥用处。”
　　“怎么会没啥用处？瞧您谦虚的，恭喜您升职啊。”郁暖笑了一声，“照您这势头，再过不久能进决策层了吧？”
　　“现在这情况谁敢说这话？走一步算一步吧。”林总叹了叹，“你这丫头，是不是有事儿找我帮忙？”
　　“瞒不过您。”郁暖道，“林总，上周末菲尔庄园晚宴服务员的资料，您可以弄到吗？”
　　“你要那个干嘛？”
　　“我们秦总被狗咬伤的事儿您应该也知道了。不瞒您说，这事儿肯定不是巧合，我正在找一个跟这事儿有关的人。”
　　“行，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那我现在给你查查，有结果发你私人邮箱。”
　　“行，多谢林总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您。”
　　“跟我还客气。”林总笑了笑，“丫头，好好的啊。”
　　“嗯，您也是。有空一起吃饭。”
　　“好嘞，叫上那群丫头小子聚聚。”
　　挂了电话，郁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江河集团有林总在，还真难从老东家那儿挖出东西来了。
　　单说昨天晚上事出之后，那何董推卸责任的嘴脸就不要太难看。
　　*
　　秦衡正要打电话给秦建坤，对方却率先联系了他。
　　秦衡腿不方便，秦建坤就直接过来了。
　　“爸，小暖的吊坠在您手里吧？”秦衡递给他一杯茶，“那个吊坠对她来说很重要，希望您可以还给我。”
　　“你放心，我没打算要。”秦建坤从兜里拿出一个包裹起来的手绢，徐徐展开，里面正躺着那个精致的小木雕，“她……母亲在哪儿？”
　　“您问这个做什么？”秦衡把木雕拿过去，皱眉，“就算您不同意我和她在一起，那也是您和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拜托别打扰她母亲。”
　　秦建坤抬眸望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有事情要问问她。”
　　“如果是和小暖有关的事，您问我就可以。”秦衡道，“阿姨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
　　“不是她的事。”秦建坤握了握拳，嗓音低哑，“是她父亲的事。”
　　秦衡怔愣：“您说什么？”
　　*
　　林总效率很高，十多分钟就给郁暖发了邮件，是直接从江河集团委托的劳务派遣公司档案库里调出来的人事档案。
　　郁暖一直以来对人脸的记忆识别能力还不错，很快根据照片找出了那天在晚宴上带她进后花园的女服务员，并把她所有的详细资料全都拷贝进自己的电脑里。
　　徐灿灿，1997年生，宁城付县朱家村人。
　　这地址瞧着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郁暖很快便想起来了，是在秦氏集团某个管理层的人事档案里看见过。
　　她唇角冷冷地一撇，从左边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块镶钻的女式腕表，是昨天晚宴上戴的。
　　她没有碰那块腕表，关上盒子徐徐地握紧，拨出电话。
　　“您好，我要报案。”


第50章
　　“事发地附近有监控吗？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徐灿灿女士故意将您带到花园, 想要放狗咬伤您？”
　　“这是我昨天戴的腕表。”郁暖把盒子放在桌面上, 推到警察面前，“后花园太暗，我当时不小心差点摔跤，她就扶了我一下。这腕表上应该还有她的指纹。”
　　“那最多也只能证明她把您带了过去，是不是故意的很难说。徐女士怕是也不会认罪。”
　　“我还有人证。”郁暖道, “当时她是当着秦氏集团董事长和夫人的面把我带走的, 说是秦总找我有事, 可是秦总并没有，她说了谎, 就是为了把我骗进后花园。”
　　事关秦衡，秦建坤就算再不喜欢她, 应该还是愿意作证的。
　　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对她道：“情况我基本上了解了, 有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警察同志, 你们要明察啊。”郁暖可怜兮兮地看着面前的中年大叔，声泪俱下地说, “这个徐灿灿我根本就不认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害我……万一是我平时工作上得罪了谁呢, 如果她是受人指使的, 那我以后会不会还有危险啊……因为这件事，我们老板受了伤，现在我在公司都快过不下去了，说不定哪天就要卷铺盖走人, 呜呜……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查清楚。”
　　“这个……女士你放心，这是我们的职责。”警察明显是动容了，语气比刚才笔录的时候温和许多，“我送你出去吧。”
　　“谢谢……”
　　郁暖边往外走，边抽抽搭搭地抹眼泪。
　　还真是跟秦衡呆久了，连她也有戏精潜质了。
　　为了大局出卖点色相，某人应该不会责怪的吧……
　　天生丽质必有用，再说对方可是公正严明的人民警察。
　　晚上回到家，郁暖听见厨房里有人在忙活，激动了一下子。她还以为是秦衡别出心裁给她搞什么惊喜，轻手轻脚地换了鞋，往厨房里走去。
　　刚到厨房门口，里面那人一转身，两人同时尖叫起来。
　　“你是谁？！”
　　“您又是谁？”
　　郁暖看着面前这个围着她粉红色围裙的中年大叔，一脸懵逼：“秦总呢？”
　　“我来的时候少爷就不在家，不知道去哪儿了。”那大叔镇定下来，问：“你是？”
　　“我那个……”郁暖摸了摸后脑勺，为了保险还是自我介绍道：“我是他秘书。”
　　这大叔叫秦衡少爷。那要么是秦建坤的人，要么是江芜的人。
　　如果是秦建坤的人她得夹着尾巴，如果是江芜的，那更要瞒着了。
　　“大叔，我来帮您吧。”郁暖赶紧撸袖子进去。
　　“不用不用。”大叔摆了摆手，“我是秦家的厨子，以前都是我过来给少爷做饭的，不过最近他不让来了。这不是少爷受伤了吗，老爷让我一定好好照顾他，多给他补补。”
　　“……”秦家的厨子？
　　以前都是他给秦衡做饭的？
　　那为什么某人可怜兮兮地跟她说，她不做饭他就得吃外卖？一吃就胃不舒服还拉肚子？
　　当时她还心疼这家伙活到这么大真辛苦，合着他这么长时间都在骗她玩呢？
　　太过分了！
　　郁暖气呼呼地跑到玄关，拿包换鞋迅速走人。
　　想想自己还真是好骗，居然从来没怀疑过，一个不会做饭的人，冰箱里食材会那么齐全？分明从最开始就是个坑好吗？
　　太心机太鸡贼了……
　　*
　　“已经被抓进去了？谁干的？……行，我知道了，你想点儿法子，让她尽早把人供出来……嗯，挂了。”
　　秦衡挂了电话直接开门，以为会收获一个娇软甜美的拥抱，结果等了十几秒，半点动静都没有。
　　他正要喊郁暖，厨房里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是少爷回来了吗？”
　　秦衡：！！！
　　什么情况？？？
　　“马叔，你怎么来了？”他感觉到一丝不妙。
　　“老爷让我这段时间留在这儿给你补补身子。”马叔把菜一盘盘地从保温箱里拿出来，“哦对了，少爷，刚才你那个漂亮的小秘书来过又走了。”
　　秦衡嘴角抽了抽，“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马叔单纯无邪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们就是互相坦诚地……自我介绍了一番。”
　　“……”完了。
　　他嗅到了一股暴风雨来临的气味。
　　果然，连发了几条消息她都没回，电话也不接。
　　秦衡随便扒拉了几口饭菜就说饱了，顾不上腿疼，亲自开车去对面小区。
　　为了提高道歉的成功率，他机智地把可乐装进包里带上了。
　　到了郁暖家门口，秦衡直接摁了一下指纹，结果传来一阵错误提示音。尝试之前的密码，也是错误。
　　？？？
　　这丫头，指纹删了密码也改了，看来是真生气了啊……
　　秦衡叹了口气，把可乐放到地上，手机拿出来给她发消息。
　　*
　　郁暖刚把煮好的面条端到餐桌上，手机亮了一下。
　　她慢悠悠地打开，看见几个未接电话，和某人发过来的一连串消息。
　　18:40
　　【小暖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说谎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
　　【小暖，你理我一下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亲爱的，乖乖，我过来给你跪榴莲好不好？原谅我原谅我[可怜.jpg]】
　　……
　　18:55
　　【医生说我伤口感染了，要住院观察几天，可乐交给你照顾了。】
　　【我给你放门口，记得出来把它带进去哦。】
　　【[么么哒.jpg]】
　　郁暖抬手揉了揉眉心，扔下手机，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见外面果然没人，她才把门打开。
　　地上果然放着一个背包，可乐圆溜溜的眼睛从透明罩里望着她，“喵”了一声。
　　“好好的怎么就感染了呢……”郁暖嘟哝着把猫拎起来放到屋里，紧接着关门的手一顿，目光惆怅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楼道，“算了，谁管那个大骗子。”
　　她转过身正要带上门，突然一道身影从门缝里溜了进来，矫健得堪称神出鬼没。
　　她压根儿没看清楚状况，就被男人抵在了大开的门板上，无比熟悉的气息包围住她。
　　望着秦衡这张脸，郁暖心里的气就不自觉消了大半：“你伤口怎么回事啊？发炎了吗？”
　　她紧张地撩起他裤腿瞅了瞅，除了那两排刚结痂的牙印，一切正常。
　　郁暖这次反应得倒很快，立马明白过来又被他给耍了，气冲冲地站起来，一拳砸他胸口：“秦衡！你太过分了！”
　　“我的错。”男人抱住她，语气低沉道，“你一不理我，我就慌了，我宁愿你打我骂我要我给你跪。小暖，再原谅我最后一次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会骗你了。”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郁暖态度强硬不接受，“俗话说得好，男人骗人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那难道不是出轨吗？”秦衡单手捧起她的脸，唇角一弯。
　　“骗人和出轨本质上有区别吗？都是原则性污点。”郁暖用力拧了一下他的腰，“现在骗我的是小事，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骗我在外面养小三小四小五啊，再生几个私生子，反正你养得……唔——”
　　秦衡听得实在头疼，只好低头堵住她咄咄逼人的话。
　　含着她的唇缠绵温柔地吻着，手掌托住她的背，辗转安抚，怒气滔天的小姑娘很快静了下来，在他怀里变回一只乖巧的小兔子。
　　他啄一下，她眼皮就轻轻地颤一下，呼吸清浅又慌乱，可爱的紧。
　　“小暖。”他贴着她的唇，沉声道，“我花了二十六年的力气才终于爱上一个女孩儿，你以为是多容易的事？今后我还要娶你，要赚钱养家，要养大我们的孩子……你知道我是个多么认真的人，既然选择了就一定会做到最好，我这辈子的所有精力，恐怕只够花在你们身上。”
　　郁暖放在他胸前的手徐徐攥紧，眉心也皱得紧紧的。
　　“很难理解吗？”秦衡望着她苦恼的小模样，指腹轻轻地摁在她眉心，“换成一句话就是，我这辈子只会爱你。”
　　说完，他一脚踢上了门，拥着她的背再吻下来。
　　郁暖脑子里早已是一片空白，全都是他刚才那番话，和此刻让她更加头晕目眩的唇舌。任由他抱起来往房间里走，双腿下意识地环在他腰上，甚至于主动献上自己香软的舌头给他欺负。
　　眼看着事情就要一发不可收拾，郁暖天灵盖倏地一响，摁住男人的肩，羞怯怯地开口：“没，没有那个。”
　　秦衡把头埋进她颈窝里，艰难地平复了一会儿呼吸，但身体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那股燥热怎么也消散不去。
　　他咬着她耳朵，将她柔软的小手往下牵，“帮我。”
　　……
　　完事秦衡进了浴室，好不容易拒绝掉帮人洗澡的郁暖灰溜溜地自己跑去客卫洗手。
　　镜子里的女孩双颊都红透了，虽然两人没真做什么，一双杏眸却含着跟平时不一样的风情，连她自己都惊呆了。
　　作为一个从小路子正得不能再正的乖学生，虽然在网上无意中看过一切相关的文字知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传说中的小兄弟是长那样的……
　　跟他文质彬彬的外表也太不搭了，毕竟某人耍起流氓来也是个小白脸啊。
　　面盆里的水哗啦啦流着，郁暖如梦初醒，用力地拍了拍脸。
　　她在想什么啊……变态。
　　身体莫名其妙地发热，于是她也拿了套睡衣出来洗澡。
　　因为只是简单冲一冲，很快就好了。郁暖出去的时候，秦衡已经在客厅里了。
　　胖乎乎的可乐趴在他大腿上，舒服地打着呼噜，秦衡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撸着它头顶的毛，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都说猫咪一年掉两次毛，一次掉半年，养猫的都是耐心爆表的暖男。郁暖心里叹着，自己家估计也要成为猫毛重灾区了，可是却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还真是个甜蜜的负担啊。
　　秦衡看见她过去，就抖了抖腿，让可乐自己下去玩，然后把香喷喷的小姑娘搂进怀里。
　　郁暖一靠近他就想起刚才的事，条件反射地红了脸，秦衡捏着她的耳垂笑：“脸皮这么薄，以后可怎么办啊。”
　　他要是做点儿更过分的，不是得变成小龙虾了？
　　郁暖拧了拧他的手背，水灵灵的眸子抬起来瞪他。
　　脸红这种事，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好吗……
　　秦衡不再逗趣，从兜里掏出来一样东西递给她，“喏，你的宝贝吊坠。”
　　“谢谢。”郁暖小心攥进手里，冲他甜甜地笑。
　　秦衡望着她紧紧攥着的手，眉宇间隐隐泛起挣扎的神色。
　　过了片刻，他低沉地开口：“小暖。”
　　她挑了挑眉，“嗯？”
　　“以后有事我不会瞒着你，更不会骗你。”男人一本正经道。
　　“……知道就好。”郁暖一高兴，在他怀里蹭了蹭。
　　秦衡脸上却没有笑，告诉她：“下午我和我爸，一起去见你妈妈了。”
　　郁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你说……你说什么？”
　　“我们去见你妈妈了。”秦衡紧紧地将她的手包裹起来，“你爸爸和我爸爸是旧识，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
　　郁暖呆愣了许久，才终于开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衡叹了一声，把自己刚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她。
　　郁暖的父亲姜明海，和秦建坤是在部队相识的好兄弟。退役以后，秦建坤继承家业，姜明海便一直跟着他，当他的私人保镖。姜明海从小是孤儿，迫于生活当过很长时间的混混，身手敏捷，又去部队练了几年，黑白两道都鲜有对手，那些年帮秦建坤解决了不少明枪暗箭。两人虽然名义上是老板和保镖，私下里却情同手足。
　　郁湘云告诉他们，当年姜明海对她说完成最后一件事就回来娶她。那时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然而，最后一件事的确完成了，秦建坤身边隐藏的危险尽数除去，姜明海却死了。那次秦建坤左腿也差点被人打断，却侥幸活了下来。
　　郁湘云是从家里逃出来和他私奔的，当秦建坤拿着姜明海的信物去寻她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她被家里人找到，带了回去，因为跟人私奔还未婚先孕，被父母亲戚百般唾弃，生下郁暖就带着她又逃了出来，隐姓埋名抚养女儿长大。因为怕被家里人再发现，就没回过之前住的地方。
　　“这吊坠是你爸爸亲手刻的，原本是一对。”秦衡从她手里拿出来，“你妈妈原名叫余婉君，所以你爸交给我爸的那个，背后刻的是婉字。”
　　郁暖将吊坠翻过来，角落里的字虽然被磨得有些模糊了，却依稀可以分辨出来，是个“海”字。
　　“他……死了。”郁暖声音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不是抛妻弃子，也不是故意失踪，她在心里责怪了那个男人二十多年，原来他早就死了。
　　“是。”秦衡紧紧地抱住她，眼眶里泛着红，“对不起，如果你一定要怪我的话……”
　　“我怪你做什么？”郁暖一下一下狠狠地捶他，泪水糊了整张脸，压抑着歇斯底里的嗓音，“怪你爸带着我爸去送死吗？还是怪他没有找到我们，让我妈苦等了二十多年？”
　　秦衡闭着眼，却还是止不住泪水掉下来，他想安慰她，想吻她，却不敢，连抱着她的动作都是颤抖的。
　　秦建坤说把决定权交给他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不告诉她。
　　就瞒一辈子吧，这样两人可以继续好好的。
　　他不知道这个突然的决定对不对，可他就是这么做了。不管是冲动还是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
　　即便可能会失去她，也不想当一个可耻的骗子。
　　那是她最讨厌的。
　　“你先回去吧。”郁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缩到沙发角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秦衡艰难地站起身，步履缓慢地走到玄关口。
　　然后他停下脚步，身侧双手攥了攥拳，“答应我，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行吗？”
　　等了十几秒，郁暖都没有说话，他只好安静地离开。
　　郁暖一个人发了许久的呆，全身都僵硬麻木了。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跟着妈妈四处奔波过一阵子，居无定所，那时郁湘云太怕被家里人找到，一有风吹草动就带着她搬家。后来总算是找了个地方定居下来，为了有钱让她上学，妈妈一天打几份工，晚上锅里一边熬着粥，还一边给人织毛线。她在学校被人欺负，被人嫌弃是没爸的孩子，更过分的骂她是野种，都不敢回家在妈妈面前哭诉。因为她不止一次半夜里听见妈妈躲在床角哭。
　　因而她懂事得也早，八岁起就没在妈妈面前提过爸爸这个词了，想着就当那个人不存在，自己好好学习，乖乖的，妈妈的心情一定会慢慢好起来。
　　哪想到郁湘云撑了十几年，终于还是撑不住了……
　　直到脚趾忽然一痒，她低头看，旁边趴了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尾巴还慢悠悠地扫着她的小腿。
　　她扯了扯唇，把可乐抱起来，挠它的脖子。
　　“谁让你跟着我了呢。”郁暖轻叹着，撸了满手毛，“回去看外婆，你要乖乖的哦，不准掉毛。”
　　“……”
　　*
　　郁暖带着猫回到郁湘云家的时候，郁湘云正在沙发上看八点档家庭剧。
　　情绪瞧着还好，就是脸色稍微有点憔悴。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郁湘云冲她笑了笑，看见她包里的小家伙，眼睛里顿时有了神采，“哪里来的猫咪啊？”
　　“是秦衡的猫咪。”郁暖把包打开，让肥猫自己出来，“他……有事，所以让我帮忙照顾。”
　　可乐还有点怕生，一个劲地找地方躲，郁湘云便跟着它跑，嘴里不停地叫着：“猫咪，猫咪。”
　　郁暖看着她这样，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大半，笑道：“妈，它叫可乐。”
　　“哦。”郁湘云便换了名字叫，“可乐，过来给我抱抱啊。”
　　郁暖还是没有问她姜明海的事，靠在墙边，看着那坨毛球终于安安分分地趴在地上，让郁湘云摸它的背，还舒服地打起呼噜，就不自觉笑了笑，拿出手机给某人发了消息。
　　【这几天把可乐放在我妈那里，行吗？】
　　秦衡很快回过来：【好。】
　　【你吃饭了吗？】
　　郁暖：【嗯。】
　　秦衡：【那早点休息。明天要是不想上班的话，就跟陈衍说一声。】
　　郁暖：【公司我会去的。】
　　发完这句，她就没再看手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保证不虐！


第51章
　　郁暖在郁湘云这儿过的夜,第二天起得很早去上班。
　　秦衡办公室的门禁里有她指纹, 但是她没进去，有需要他盖章的文件就直接让人去找副总了。
　　因为不是周一，忙得稍微好点，直到下午才遇到不省心的事。
　　文晓岚大概是刚从项目上回来，打扮得不是特别精致, 抱着一叠文件目不斜视地走向总裁办大门。
　　郁暖淡淡地瞥她一眼, “秦总不在。”
　　“不在？”文晓岚嘴角凉凉地一扯, “那我进去等他。”
　　郁暖低下头不再搭理。
　　文晓岚推门没推开，回头冲她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懂吗？”郁暖抬手支着下巴, 懒洋洋道，“秦总这周休假, 不是特别紧急的事儿就不用来了。”
　　“秦总休假我为什么不知道？”文晓岚把文件扔在她桌角，指着她问, “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周二回本部述职, 你不提前给我发邮件，就想整我是不是？”
　　郁暖闭着眼揉了揉眉心, “我每天事儿那么多，文总监又不常在本部, 应该是不小心忘了, 你别介意啊。”
　　“你就是故意的！”文晓岚扬声嚷嚷道，“仗着秦总不在你就这态度，你要上天了你！”
　　“秦总在我就不止这态度了。”郁暖睁开眼睛，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目光悠悠地望向她，却越来越寒，“文总监，徐灿灿最近有联系过你吗？”
　　文晓岚眼皮一抖，蓦地伸手攥住桌角，“……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郁暖摊了摊手。
　　“你怎么知道徐灿灿的？”
　　“做梦梦到的啊。”郁暖凉飕飕地笑起来，“她说她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替你受罪，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去陪她呀。”
　　文晓岚脸色煞白，连身体都颤了一下，“你，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没关系，很快你就知道了。”郁暖懒洋洋地耸了耸肩，嘴角弯得娇俏温柔，目光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听见电梯“叮”一声响，她悠悠地转过头。
　　几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表情严肃地朝这边走来。
　　“看来我不能多留你了。”郁暖气定神闲地坐进椅子里，“运气不错，刚好看到这一幕。”
　　文晓岚瞬间面如死灰，站都站不稳了，连连后退，身子狼狈地撞到墙上。
　　为首的警察举起警官证，“你是文晓岚吗？”
　　文晓岚没有反应，目光呆滞地哆嗦着。
　　“你涉嫌故意伤害，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两个警察一左一右钳住她的胳膊，把她往电梯口推。
　　文晓岚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推一步走一步，直到进了电梯才开始疯了一般的哇哇大叫：“我没有！我是冤枉的！是她！是她陷害我！你们不要相信她！是她陷害我的啊！”
　　郁暖冷眼看着电梯门徐徐关上，文晓岚尖锐的叫喊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躺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人都要睡着了，桌上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您好，总裁办。”
　　“郁秘书，这里是前台。AR公司的默滕斯先生和默克尔先生到了。”
　　郁暖揉了揉眉心，“带他们去四楼会客室等，让咖啡厅准备两份冷咖啡加香草冰淇淋。联系陈总了吗？”
　　“已经给陈总打过电话了，陈总秘书说财务部会议出了点状况，现在还没结束。”
　　郁暖心底一慌，“行，我知道了，那先按我说的做。”
　　“好的。”
　　挂了电话，郁暖一下下地按着圆珠笔帽，头疼得很。
　　陈衍临时被绊住，叫秦衡过来救场肯定也来不及，管理层中懂德文的就他们俩了，再加上自己这个半吊子。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她抬眼一看，是陈衍，发过来的只有两个字：【加油。】
　　“……”
　　果然秦衡不在的时候，陈衍用起她来绝对不会客气。
　　既然谁都指望不上，郁暖只好补了个妆，硬着头皮下去，独自迎接这阵狂风暴雨。
　　本来她还担心对方觉得招待不周，可看起来似乎还好。两位都很喜欢她准备的饮品，默滕斯也听说秦衡受伤的事，关心了几句。
　　“我见过你的，在那次招标会上，你的表现很出色。”默滕斯笑着对郁暖说，“不过你那会儿好像是……”
　　“我之前在江河集团，后来跳槽到这边。”郁暖照实承认，“这才有幸跟您合作啊。”
　　“我也很高兴，能和这么漂亮的女士合作。”默滕斯点点头。
　　“是我们的荣幸。”郁暖笑了笑，指向前面的玻璃门，“前面是我们公司的财务部，二位请。”
　　……
　　终于送走那两个德国人，郁暖靠在门口的柱子上大喘气。
　　虽然表面上装得优雅淡定□□无缝，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多么紧张。
　　还好那两位只是来公司参观，凭她的德语水平陪人唠唠嗑还行，要真的谈业务，那铁定崩了。
　　“表现不错啊。”
　　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郁暖脑子一个激灵，“陈总，你什么时候来的？”转头看见男人淡淡的夹着些兴味的眼神，她猛地反应过来：“陈总，你会议早就结束了是吧？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去——”
　　“那会儿确实没结束。”陈衍道，“结束的时候你那儿也差不多了，我是去收尾还是抢功？”
　　“……可真是我刚直不阿的陈总。”郁暖嘴角一抽，道。
　　“说真的，”陈衍靠在柱子另一面，沉声道，“你跟秦衡的事情一旦公开，留在他身边当秘书就不合适了，以你现在的能力，再跟着他磨练一段时间，去分公司当个高管绰绰有余。”
　　“谢谢陈总吉言，到时候别忘了也叫我一声总。”郁暖玩笑道。
　　陈衍难得配合她笑了一声，摇头，“走了。”
　　郁暖上楼去整理了一下，就差不多到点下班了。
　　她刚走到大厦门口，就被一个黑衣男人拦住。
　　“郁小姐，董事长有请。”黑衣男人指了指旁边的保姆车。
　　郁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的。”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在车外看见秦建坤本人，才抬脚上车。
　　秦建坤身上的凌厉之气消减了不少，吩咐保镖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
　　他默默地给郁暖递了杯茶。
　　“……谢谢董事长。”郁暖接过来放在桌板上，“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建坤不是很自在地挪开目光，“带你去见一个人。”
　　之前数次见面的疾言厉色还犹在眼前，郁暖同样不太习惯和他这样独处，于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车子最后停在郊区路边，郁暖起初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下车后才看见右侧是一条往上的长阶，阶顶上立着巍峨的牌坊：甘泉寺。
　　秦建坤拾阶而上，留保镖在下面等着，郁暖跟着他。
　　两人都没有说话，于是她无聊得很，边上边在心里数台阶。数到108的时候，到了。
　　秦建坤沿路和遇到的僧人合十行礼，郁暖虽然觉得别扭，也还是有样学样，最后跟着他走进一间寂静的厢房。
　　屋里燃着淡淡的檀香，壁画前的桌子上，是一个红木牌位。
　　郁暖看清牌位上金漆刻写的名字，心底忽地一颤。
　　“二十四年过去了，我总算把你带到他面前了。”秦建坤往炉里插了三根香，“给你爸磕个头吧。”
　　郁暖脑子里是懵的，将牌位上那三个字看了好久，看到麻木，才下意识地跪到蒲团上，叩了三个头。
　　这就是她的父亲，是郁湘云等了二十四年的男人。她终于找到了，而他却只是一个冰冷的牌位。
　　她连一丝熟悉和温暖都感觉不到，包括这个名字。
　　她脑中只是不断地浮现出母亲偷偷落泪的那些日日夜夜，心如刀绞。
　　“当年现场被那帮混蛋炸掉了，你爸爸的尸骨没能找到，所以我把牌位立在这里，让大师念经超度，希望他的灵魂可以早登极乐，来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一生顺遂。”秦建坤边叹着气边往外走，“不要再颠沛流离，受尽苦楚了。”
　　希望如此吧。郁暖默默地想着。
　　如果人真的有来世，他现在应该已经在一个崭新的家庭里，当一个快乐的孩子。
　　这样也算是个好归宿。
　　“我为我当初的态度，向你道歉。”秦建坤回头望着她。
　　郁暖这才终于把目光从牌位上移开，对上他的视线，幽幽张口：“因为我爸吗？”
　　“因为我的固执和偏见。”秦建坤缓缓坐到旁边的石阶上，两手交握在一起，“有人说我一生都为名利所累，活得既无趣，又庸俗，可是那人不知道，肩负着一个这样的家族的荣耀，很多事情我没得选择。”
　　“因为没得选择，即便我当年很想留在部队，却必须回来继承家业。也是因为没得选择，我娶了他妈妈。”
　　“叔叔，”郁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恕我直言，您并不是没得选择，只不过您选择了最安全稳妥的那条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您也不用遭受任何挫折和非议。”
　　“我没有觉得您的做法不对，只是各有取舍罢了。”郁暖望着院子里那颗银杏树，“您愿意牺牲感情的自由，但您没有权利要求他，即便他是您儿子。每个人的一生，要选择什么放弃什么，都应该由自己做主。”
　　“或许我没办法像那些豪门千金一样，让秦家如虎添翼，但是我爱他，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支持他的所有决定，帮助他扶持他，我对他全心全意，一定不会让他有任何后顾之忧。”郁暖浅浅地笑道，“这难道不比一段同床异梦，给人增添烦恼的家族联姻更珍贵吗？我想您是尝过那种滋味的。”
　　“是啊，就像当父母的，总爱管小辈的事。”秦建坤低沉地笑了笑，“可谁说一定要管了呢？不过是自寻烦恼。”
　　郁暖偏过头，看着男人鬓边的一小片斑白，鼻尖发酸，微微哽咽道：“您也可以选择把烦恼放下。”
　　秦建坤双手交叠抵住脸，叹了一声：“你真是他的女儿。”
　　静下心，忘掉之前那些不快，就仿佛隔了二十四年，两个昔日好友重新坐在一起。
　　她身上到底流着他的血，那种莫名的亲切，逐渐变得清晰明了。
　　*
　　郁暖回到家时，郁湘云正在新买的笼子外，拿着一根逗猫棒跟可乐玩。连餐桌上的菜都忘了用菜筐盖上。
　　她和秦建坤在外面吃过饭了，于是望着童心未泯的母亲叹了一声，一盘一盘放进冰箱里去。
　　“妈，它现在跟您还不熟，它要是不愿意，千万别硬抓它啊。”郁暖蹲在郁湘云身后提醒道，“不然容易被挠的。”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在培养感情呢吗。”郁湘云把逗猫棒放到柜顶上，起身揉了揉腰，“你别说，没想到这小秦看着人高马大的，居然会养猫。”
　　“人高马大的怎么就不能养猫了？”郁暖笑着坐到沙发上。
　　“其实我仔细想了想啊，他能喜欢你也不是偶然。”郁湘云挨着她坐下，“你从小这性格就像猫，看着漂漂亮亮温顺可爱的，惹急了就伸爪子抓人一脸血。”
　　“……还一脸血，别把我形容得这么残暴好吗？”郁暖嘴角一抽，“妈，您现在不讨厌他了？”
　　郁湘云眉一挑，“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他了？一直都挺喜欢他好不好？只不过我还是觉得当儿子比当女婿好，安全。”
　　郁暖简直服了她妈了，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这辈子您是没这机会了，下辈子再做梦吧。”
　　“你要是个男孩儿，我说不定还能圆个梦。”郁湘云沉吟道。
　　“……”她可真是瞎操心，这颜狗哪里像忧郁症患者了？
　　看来她很快就能卷铺盖走人了。
　　“你这两天住我这儿，小秦没意见啊？”郁湘云突然问她。
　　郁暖抓了一把瓜子，“他能有什么意见？”
　　“好好的热恋期，被老妈给搅和了，说不定他心里暗暗嘀咕你妈呢，我看你明天还是回那边去好了。”郁湘云直接从她手里拿瓜子磕。
　　“没事，医生说他的伤要静养，我就不去打扰他了。”郁暖吐了瓜子壳，轻描淡写道。
　　“被狗咬个牙印儿还得静养？你就糊弄你妈读书少吧。”郁湘云笑道，“行了，知道你是担心我，我真没事儿，要不放心我去让秦医生开个证明好不好？或者你就把猫咪留这儿陪我，我保证每天乐呵呵的。”
　　“这是秦衡的宝贝疙瘩，可不能一直留这儿。”郁暖摇头，“你要喜欢小动物我给你买个吧？猫，狗都行，还有小兔子，仓鼠什么的，现在人可养什么的都有，看你喜欢。”
　　郁湘云被说动了心：“兔子老鼠就算了，你觉得猫好还是狗好？”
　　“狗吧。”郁暖由衷建议，“猫洗澡可费劲，给你挠满手血印儿，秦衡从来不给可乐洗澡，都是扔宠物店洗的。狗就好多了，养熟了随你折腾，你那么爱折腾。”
　　“那我就要狗，你给我买条柯基。”
　　“行。”母女俩达成了友好共识。
　　“我马上也是有狗的人了。”郁湘云仰起头闭上眼，“以后牵着我的狗出去遛弯儿，那些老头老太太也得羡慕我。”
　　郁暖看着老妈高兴的样子，心里软成一滩水。
　　过了一会儿，郁湘云转过头对她说：“其实你知道吗，我现在想起当初跟你爸在一起的时候，还像在昨天似的。”
　　郁暖笑了笑，侧过身跪在沙发上，认真地问：“那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长得帅？”
　　“还真是。”郁湘云点点头，“那时街坊邻居都劝我，说那个姜明海也就长得帅，没个体面工作，整天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说不定是不法分子。我才不信呢。”
　　“你爸那个人吧，看上去是邪性了点儿，不过我知道，他心地很善良的，每次一回来，巷子里那些流浪狗流浪猫都跟着他跑一路。”
　　“他经常送我礼物，哄我开心，有时候是首饰衣服，有时候只是一封情书。”郁湘云把那块吊坠拿出来，放在手心缓缓地摩挲，“可是他送我那么多礼物，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
　　“小暖，你跟妈妈一样。”郁湘云抬眼望着她，“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是毫无保留的全心全意，没有底线，什么都愿意给他，就算天塌下来都不会放弃。”
　　“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不过妈妈祝你幸福。”
　　郁暖把头侧靠在沙发背上，握住妈妈的手，唇角甜甜地弯起来，“我会的。”
　　**
　　隔天到公司，郁暖才知道秦衡提前销假了。
　　两人在总裁办的门口互相对视一眼，又默契地移开，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直到男人清了清嗓子，问她：“吃了吗？”
　　他低着头，视线朝着她办公桌的方向，可就是不看她。
　　郁暖点点头，“吃了。”
　　“哦，吃的什么啊？”
　　郁暖嘴角一抽，摁着耐心回答他的白痴问话：“公司门口的鸡蛋仔。”
　　这两天住的离公司太远，她没时间做早餐，也不想让郁湘云早起忙活，于是干脆在外面买了。
　　突然想起之前每天早上去他家，趁他洗澡的时候做好早餐，为他更衣系领带，然后两人一起甜蜜蜜地吃早餐的画面，郁暖鬼使神差地抬头去看，目光刚一撞上，这男人火速避开。
　　“……”
　　过了几秒钟，他才又清了清嗓子，道：“我还没吃。”
　　“那个，鸡蛋仔还剩点儿。”郁暖从桌角提起来，“你要不然先垫垫……”
　　话音刚落，安全通道那儿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打扫的阿姨。
　　秦衡果断接住早餐，郁暖立马把手缩了回来，两人动作均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准备一下，九点半去各部门查岗。”
　　“哦，好的。”
　　说完他就进去了。
　　郁暖等到门关上，才猛地反应过来，他今天穿的是……灰色西服内搭浅紫色衬衫。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
　　一模一样，只比他少一条领带。
　　“……”要不要这么该死的默契啊。
　　*
　　下楼查岗之前，郁暖先点了个外卖。
　　秦衡两天没上班，公司气氛果然松散许多，大早上摸鱼聊天的员工们看见他都跟见了鬼似的，第一秒四肢僵硬目光呆滞，下一秒立马正襟危坐。
　　一个两个都这样，比机器还整齐。
　　这画面像极了高中的时候，教室里再鸡飞狗跳，班主任往门口一站，瞬间鸦雀无声。
　　当老板当到这境界也是挺不容易。
　　技术部有十几个新员工，一看就是刚出炉的大学生，听说门口这个冷面阎王是总裁，一个个原地立正，还有人吓得主机线都踢断了。
　　不指望某人对下属和颜悦色，关键时刻还得郁暖上去安抚小朋友：“都忙自己的吧，我们随便看看。”
　　“是，总裁夫人。”一个剪着板寸头的小伙子鞠了个躬。
　　“……”郁暖嘴角一抽。
　　对面的老员工连忙朝他挤眉弄眼，压着嗓音道：“瞎喊什么呢。”
　　两人都战战兢兢地不敢瞧后面那位，直到秦衡走过来，问板寸头：“你叫什么名字？”
　　“严朗。”
　　“你们总监在吗？”
　　“在办公室。”
　　秦衡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往总监办公室去了。
　　郁暖抬脚跟上，后面传来那两人刻意压低的声音。
　　“你没长脑子吗？瞎喊什么呢？这下好了，我看你要倒大霉。”
　　“可是他俩真的挺像一对儿啊，还穿的情侣装。”小伙子道，“说不定总裁是觉得我很有眼力见儿，要给我升职！”
　　“还瞎说，赶紧干活儿！”
　　从技术部出来，秦衡直接回了顶楼，郁暖接完电话去楼下拿外卖。
　　某人伤还没好，给他点了份清淡的瘦肉粥和蒸饺。
　　办公室的门没关紧，她敲了两下没听见应答，于是推开门进去了。
　　秦衡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和别人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再见。”
　　郁暖把外卖袋子放在茶几上，那人也正好转过身来。
　　“你不是没吃早饭吗？几个鸡蛋仔可管不到中午。”郁暖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人也慢悠悠走过去，“你别想多了，这是我作为秘书的职责。”
　　“……多谢。”男人手指攥成拳，抬脚往沙发走去。
　　郁暖望着他丧丧的背影没忍住笑，但很快收了起来，故意严肃地唤道：“秦衡。”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怎么了？”
　　“你现在在干嘛？”郁暖走到他面前，仰头直视，“等我说分手吗？”
　　她看见他目光抖了抖，眸子里有压抑的痛苦。
　　原本是想逗逗他，心底却蓦地一疼，咬了咬唇：“笨蛋。”
　　在男人微讶的眼神里，她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摁下来，然后踮脚贴上他的唇。可是他太高了，身体还有点僵硬，所以只亲了一口就放开。
　　“又没说不要你了，别整这么一副被抛弃的表情行么？弄得好像是我踹了你一样。”大胆不过三秒的女孩腼腆地转开脸，搅着手指嘟哝道，“虽然……虽然我看到你父亲，心里还是会有点不舒服，不过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上一辈的事情，不应该影响到我们。刚知道真相的时候我确实很震惊，但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知道那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幽黑眼底汹涌得如同夜色下的浪潮，他紧紧地拥她入怀。
　　他这一生对什么都是胜券在握，满不在乎，唯独对她，他从来没有足够的信心，总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爱上她以后，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患得患失，会小心翼翼地去揣摩一个女孩子，会因为旁人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而牵动整颗心。他会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也许老天爷真的是有意让我们遇见的，不然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爸爸是谁，现在虽然希望破灭了，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可是我相信他如果还在的话，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是我欠你的。”秦衡用力地扣着她的肩，仿佛要把人摁进身体里去，“我们欠你的。”
　　她原本可以有个好爸爸，像个小公主一样被父母宠爱，幸福地成长。
　　如果可能，他愿意把一切都换给她。
　　“欠债还钱。”郁暖在他怀里仰起头，笑得眉眼弯弯，“把你自己还给我啊。”
　　“还给你，要什么都还给你。”他低头贴住她的额，郑重起誓，“我秦衡这辈子为你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谁要你当牛做马了……”
　　郁暖嘴角的笑意被他悉数吻进去。
　　两人正亲得火热，忽然从门口传来一声抽气声，郁暖最先反应过来，余光瞥见一道人影，赶紧拍他胸口让他放开。
　　秦衡倒是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她的唇瓣，才慢悠悠看过去。
　　吴桐小姑娘都被吓蒙了，小高跟颠了好几步才站稳，“对对不起，我我我一会儿再——”
　　“进来吧。”秦衡淡淡地朝她点了下头。
　　郁暖立马拔腿溜了，小姑娘的目光就一直追着她，直到男人坐到办公椅上，威严的声音传来：“还在看什么？”
　　“……”唔，看偶像啊。
　　女神这下真成别人家的了，吴桐小姑娘很惆怅。
　　说完公事，秦衡没急着让她走，凉飕飕的目光像飘了满屋冰渣子，煎熬着小姑娘的意志力。直到人真的受不住了，苦着脸问：“秦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段时间你表现得不错，能力我也看到了。”秦衡摩挲着钢笔笔帽，“文总监走后，我打算在薛组长和王组长当中选一个继任，到时候空出来一个组长的位子，就你填上吧。”
　　吴桐听完整个人抖擞起来：“谢谢秦总！”
　　“嗯。”秦衡放下笔帽，看向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清楚的吧？”
　　“清楚清楚！特别清楚！”吴桐点头如捣蒜。
　　毕竟公司规章制度上还写着禁止办公室恋爱这一条，哪怕老老实实遵守的没几个。总裁和秘书的位置可比平常人招眼得多，万一因为这个事让郁暖被调走，总裁肯定会弄死她……
　　八卦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我保证不会把您和郁暖姐的事情传出去的！”吴桐小姑娘拍胸脯保证。
　　秦衡这才满意，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
　　文晓岚的案子处理得很快，前后不到一个月，期间郁暖还跟着出了一次庭。加上之前买通电视台的朋友，制造条件让何少陵对她性骚扰的事，所牵连的人该判决该罚款的，一个没落。
　　文晓岚入狱，公关部总监的位置由原先的一组组长担任，吴桐由组员被升为组长。
　　秦建坤不再反对他们在一起，江芜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每天中午不管秦衡在不在，都给她送午饭。
　　一切看上去都尘埃落定，无论公事还是私事。
　　“确定查清楚了吗？……嗯，证据不足就继续查，这次别给我留后手。……我还不信那些分厂老总一个个能翻了天了。……行，挂了，有情况联系我。”
　　秦衡刚放下手机，看见拿好包在门口等着他的郁暖，从衣架上取下外套，笑着迎上去，“走吧。”
　　昨天把可乐从郁湘云那儿接回去了，两人下了班要去给她买狗。
　　宠物店是秦衡事先联系好的，吃完饭就直接过去了。
　　老板已经根据他们的要求挑了几只品相最好的小柯基。
　　“这些柯基宝宝都是两个多月大的，这边几只是彭布罗克威尔士，那两只是卡迪根威尔士，亲兄妹哦。血统这边都是有证书的，您可以放心。一般宠物养彭布罗克比较多。”
　　“我也觉得这种比较可爱诶，圆圆的，我妈应该会喜欢这种。”郁暖指了指那只背部纯黄色的，“能抱出来看看吗？”
　　“可以。”
　　这只小柯基特别乖，也似乎跟郁暖很投缘，老板抱着让她逗了一会儿就熟悉了，自己蹦跶进她怀里，小舌头一直想舔她的脸。
　　“我好喜欢这个啊，就买它好不好？”郁暖看了看旁边的男人，把狗宝宝举起来，“秦衡，秦衡你好重啊，你是不是晚餐吃太多了？你这样会长成大肥猪的知不知道？”
　　“……”某人默默地献出付款码。
　　两人抱着刚买下来的狗，直接给郁湘云送了过去。
　　老母亲高兴得差点涕泗横流，一口一个小乖乖，恨不得让狗和她同塌而眠。
　　郁暖苦口婆心，科普了半个小时的卫生讲座，于是把之前买的猫笼变成了狗笼。
　　可乐还没吃饭，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赶回去喂猫。
　　小皇帝饿久了会闹脾气。
　　*
　　郁暖换完家居服出来，听见阳台上传来秦衡低沉温柔的嗓音。
　　“小暖，你不能挑食知不知道？有了红烧鱼就不吃清蒸鱼，下次清蒸鱼都不给你带。”
　　“……”
　　“少吃点儿咸的，你看你这身毛都快掉光了。”
　　“……”
　　“你要注意养生啊，小暖，这清蒸鲫鱼多好，少油少辣，清热解毒……”男人话没说完，突然捂着屁股跳起来，“你干嘛踢我屁股？”
　　郁暖望着他一脸无辜，“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是豆豆呢。”
　　豆豆是郁湘云给狗起的名字。
　　“来劲了？”秦衡把逗猫棒扔到柜子上，掐住她的腰把她困到墙边，“知道碰男人屁股是什么下场么？”
　　“……给你踢回来好了。”郁暖被他这副架势弄得有点虚，“放开我，你刚刚摸了猫的。”
　　“反正得洗澡。”双臂紧紧地箍着她，低下头，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要不要跟我一起？”
　　郁暖觉得胸口扑通扑通的快要炸掉了，脖子往另一边缩，却还是逃脱不了男人霸道的气息，禁不住嘤咛一声，“……不，不要。”
　　“小暖。”他亲了亲她的耳垂。
　　郁暖浑身一颤，“干嘛？”
　　“我今天去过超市了。”他抬起埋在颈间的头，唇瓣碰了一下她的鼻尖，“该买的都买了。”
　　“……”
　　小姑娘害羞，硬着头皮装糊涂，秦衡只得将她的下巴抬起来，盛满欲望的眼神不容她逃离一分，“我想要你，可以吗？”
　　她轻咬着下唇，连耳朵尖都仿佛在灼烧，心里分明是羞怯又害怕，由此也微微地抗拒着。可男人炙热的呼吸和那双隐约藏着熊熊烈焰的桃花眼，就像是铺天热浪将她包裹起来，烧化了仅存的理智和矜持。
　　她对他，好像从来说不出一个不字。
　　她喜欢他说的情话，喜欢他的拥抱和亲吻，喜欢他的手掌将自己未经人事的每一寸肌肤变得热烈起来。
　　撇掉无用的矫情和羞涩，或许她早就希望跟这个把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变成全世界最亲密的关系。
　　他给的一切她都想要。
　　从前她听过他最温柔的话，而现在，她也见过了他不为人知的模样。
　　……
　　台灯的一撇光照在女孩绯红的脸颊上，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迷蒙涣散的目光，过了片刻才终于聚焦。
　　两人交叠的呼吸都还没有彻底平复，他从背后抱着她，用手指将她脸颊鬓边汗湿的长发拨开，低头在她额角印下一个吻。
　　然后把脸埋在她颈窝，许久不出来。
　　郁暖被他闻得有点痒，抬手推了推，“干嘛呀？”
　　“真好。”秦衡握住她的手，五指穿进她指缝里，紧紧地扣住，“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闻见没？”
　　“……”狗鼻子吗？
　　“是要用心闻的。”他亲了一下她脸颊，“小暖，我很开心，终于把自己献给你了。”
　　刚才那些令人羞耻的画面又开始在脑海里瞎晃，郁暖看都不敢看他，嘴硬嘟哝：“说得好像谁想要似的。”
　　秦衡见她这模样愈发想逗，捏住她下巴，“我怎么记得是某个小色妞自己说的想要？嗯？”
　　“那还不是你——”她不好意思说下去，泄愤地往他胸口捶。
　　真不知道这个自诩是第一次的男人，哪儿来的那么多花样，平时经常脑补自学吗？
　　理论和实践的差距到他那儿怎么就不存在了呢？
　　秦衡笑得很大声，把她转过来搂进怀里，“还有力气吗？要不要去洗澡？”
　　“没有。”
　　郁暖想的是一定不要跟他一起去洗澡，结果话音刚落，男人掀开被子，直接把她横抱了起来。她遮上也不是遮下也不是，连小腿都不敢乱晃，急得眼睛都红了：“秦衡！”
　　“不是没力气么？我抱你去。”他边踢开浴室门，边啃了一下她的鼻尖，“别害羞，以后要天天见的，你最好快点儿习惯。”
　　“……”天天见，害怕。
　　郁暖表情愤懑地捶他的背，随即听见男人吃痛地“嘶”了一声，“都是你挠的血印儿，还打，你想疼死我是不是？”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然后乖乖地把手缩了回来。
　　**
　　“喂，你们今天早上看见郁秘书没？”
　　“怎么了怎么了？”
　　“丝巾啊丝巾啊！”
　　“丝巾怎么了？”
　　“你484傻？以前谁见她用过丝巾吗？”
　　“没有啊……不过现在这天气用丝巾很正常吧。”
　　“太没有八卦嗅觉了！郁秘书今天看起来特别有女人味儿，再加上丝巾，我赌一根黄瓜她昨天晚上……”
　　“咳咳。”一声清咳打断了聚在一起八卦的姑娘们，吴桐拿着文件夹敲了敲桌子，“两点半准时开会。”
　　说完她起身回座位，没过多久，那边又讲起来了。
　　“啊，那就是说郁秘书有男朋友了？”
　　“应该是吧，她看起来不像是会乱搞的那种女人。”
　　“你们说到底是不是秦总？”
　　“不知道，呜呜呜，不过我希望是秦总。”
　　“对嘛，肥水不流外人田，女神要嫁也嫁在眼皮子底下啊，万一被拐到别的公司怎么办？”
　　吴桐在座位上暗戳戳打开CP群，里面早就热火朝天了。
　　每天都是这么的热闹，这些人比追星还敬业。
　　——捕捉到今日份情侣装，超般配der！【图片】
　　——秦总开会又偷偷看小暖姐了！
　　——冷血BOSS最近有点像个人啊！是爱情的力量吗？
　　——呜呜呜日常嗑CP！
　　——小暖姐今天戴丝巾了！我不管我不管他们两个一定发生了什么！
　　——一条丝巾引发的联想：CP粉真是无所不能的可怕生物！
　　吴桐正看得欢乐，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后背发凉，脖颈灌风。
　　她摸了摸脖子，回过头的那个瞬间，差点停止了呼吸。
　　“秦，秦总。”
　　“哦，还没到两点半。”秦衡淡淡地从她手机屏幕上挪开目光，“我随便逛逛。”
　　老板越是镇定，她心里越是慌：“秦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按照秦衡以往的处事惯例，一定不会放过每个群成员的，相传他可是出了名的手腕很辣不留情面，也最讨厌这种没营养的八卦。
　　“你的组员精神不错。”总裁依旧喜怒不形于色，丢下这么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吴桐抬眼一看，墙边站了一排讲八卦被抓包的姑娘，一个比一个苦瓜脸。
　　完蛋了……这下完蛋了。
　　*
　　郁暖正在把秦衡给的新方案翻译成德文，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拿过来一看，是公关部那个吴桐。
　　【郁暖姐，求救命！】
　　郁暖笑了笑，回过去：【怎么了？】
　　吴桐：【嘤嘤嘤我们公司八卦你和秦总的群被秦总发现了，他会把我们一锅端的，都怪我蠢，可是我不能害大家都受罚啊！求求你跟秦总美言几句好不好？秦总一定听你的话。要罚就罚我好了，不管是扣工资还是通报批评，我一人承担！】
　　想起那人对下属的严格，她还真不敢打包票：【我也不确定有用啊，只能试试。】
　　吴桐：【叩谢女神！！！】
　　郁暖望着屏幕无奈地笑了笑，正好专梯的门开了，她站起来迎上去。
　　“怎么？有困难吗？”他指的是那份文件。
　　“没。”郁暖摇摇头，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
　　秦衡关上办公室的门，饶有兴味地睨她，“有事要问我。”
　　“……这都被你发现了。”郁暖努了努嘴，站到他桌子对面，“秦总，您现在心情好么？”
　　秦衡思考了一下，“还行。”
　　“有没有特别想做什么事？”郁暖道，“比如说……”
　　男人挑了挑眉，打断她：“和你睡觉？”
　　“你别这么不正经好不好！”郁暖瞪他一眼，豁出去直截了当地问了：“比如说想惩罚哪个员工什么的。”
　　“哦，我懂了。”秦衡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身子往前倾，“没想到你消息还挺灵通的，我这前脚刚出公关部，你后脚就知道了。有内应啊？”
　　郁暖咬了咬唇，“不是……”
　　“没关系。”秦衡笑了笑，“准许你养外戚，别篡位就行。”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能不能饶过他们一次啊？”郁暖正色道，“小姑娘八卦八卦挺正常的，你别偶像包袱这么重。现在YY领导的多的去了，其实有利于提高大家对公司的粘合度你知道吗？尤其是你这样的老板，本身没什么人情味，全靠一张脸给人YY了，你要是伤了你那些颜粉迷妹的心，说不定粉转黑哦。”
　　“合着我管理公司全靠这张脸了？”秦衡抬手勾了勾，“过来，我不喜欢这个距离。”
　　郁暖战战兢兢地绕过办公桌站到他旁边，“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觉得你不要对他们过分严格了，员工个性得不到发展，会对公司产生怨念情绪的。比如八卦群这种东西，由他们去就是了，你就当没看见。”
　　“这距离就挺好。”他直接揽过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笑得十分灿烂，“可惜我这人不爱听道理，尤其是你讲的道理。”
　　“……”
　　“你还有一句话的机会。”
　　“……”
　　秦衡把头绕到她颈后，若有似无的用鼻尖摩擦着，“昨晚不是学得很好吗？这才多久就忘了？”
　　郁暖咬了咬唇，勾住他脖子，对准他的唇亲了一下，用最娇软甜腻的嗓音道：“老公，不要罚他们好不好？”
　　心说为了那群小崽子，她脸都不要了，以后可要好好孝敬她啊。
　　“好，听你的。”他捏了捏她的下巴，“不过你不许告诉他们，让他们担惊受怕一阵子，以后不敢这么猖狂。”
　　郁暖连连点头。
　　这就是传说中女人的终极武器枕边风？她好像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秦总习得新技能：小火车呜呜呜。
　　小暖习得新技能：枕边风呼呼呼。


正文已经接近尾声啦，有没有嗅到HE的味道？
　　这章万字满意么哈哈哈！


第52章 正文完结（二更）
　　秦衡安排人把各分厂的账目全都查了, 揪出来好几条肥鱼。
　　其中最肥的就是七分厂的孙副总, 也就是向集团要钱被秦衡在会议上劈头盖脸一顿数落的那位。
　　最近这人每天都在公司楼下闹，保安不让进，他就耍赖撒泼带着被子直接在门口住下了，誓死要堵到秦衡。
　　弄得秦衡每天不得不让司机把车子开在地库。
　　“江河集团的工程进度不错。”郁暖坐在沙发里，翻着监理送过来的报告文件, “照这个势头, 要不了明年年底, 年中应该就能完成。”
　　“让柳工注意点儿外包公司。”办公桌后的男人一边敲字一边回她。
　　“知道啦。”郁暖把笔记本拿过来放腿上，也是噼里啪啦一顿敲。
　　“晚上想去哪儿？”秦衡转开眸, 朝她看过来。
　　郁暖刚发出去邮件，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今天是平安夜。
　　可惜工作日, 只能晚上出去嗨一嗨了。
　　“上班时间，不要谈私事。”郁暖一本正经道, “下班再说。”
　　“下班就来不及了, 今天的娱乐场所都是爆满。”秦衡说到这儿也有点惆怅，他不是个好男朋友。这种事情应该提前一个月就订好的, 可是工作太忙完全给忘了，郁暖那个小丫头也不会提醒他。“你要是没安排, 那就床上吧。”
　　郁暖：？？？
　　认真的？！
　　“我觉得还是出去过吧, 不能浪费大好时光。”郁暖终于不得不正视这个“严肃”的问题，“而且今天晚上外面很热闹的，我们去中华广场，肯定有圣诞节活动！明天不上班, 还可以去看个午夜场电影！”
　　秦衡真是爱极了她慌张得喋喋不休的小模样，故意逗她：“哦，你意思是，跟我□□浪费时间？”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曲解我。”郁暖苦哈哈地看着他，就好像下一秒某人就要化身为狼扑上来。
　　秦衡走过来挨着她坐下，拿出手机，“看什么？我订票。”
　　“最近有动画片吗？”郁暖把脑袋凑过去。
　　“看什么动画片，多大人了？”秦衡转过头严肃地说，“你不觉得跟我在一起应该看爱情片吗？”
　　“……”大猪蹄子。
　　追人家的时候要什么给什么，扬言为她摘星星摘月亮，现在吃到嘴里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连动画片都不让看。
　　我真傻，真的。
　　郁暖抱着笔记本闷闷不乐地挪到沙发另一侧，心里数着数等他来哄。
　　三，
　　二，
　　“好了，逗你的。”秦衡笑着蹭过去，揽过她的肩，柔声道，“最近真没动画片上映，喜剧片行么？”
　　郁暖努了努嘴，“那行吧。”
　　“不爱看别勉强。”秦衡拍拍她的脸，语气意味深长，“我们也可以做点儿别的。”
　　郁暖转过头咬他的手，被躲开了，嘟哝道：“谁说不爱看了，我要看。”她在他手机屏幕上随便一指，“就这个，买票。”
　　*
　　其实公司是有圣诞节活动的，不过秦衡只负责露个脸讲几句话。下午两点半，当天上班的员工齐聚园区球场。
　　一个穿着保安服的矮胖男人正拎着两个手提塑料油桶过来，帽檐压得低低的。郁暖觉得这人身形熟悉，走过去问：“你拿的是什么？”
　　行政报上来的表格上似乎没这类东西。
　　“吴总监让我一会儿结束后清洗地面的。”说着还从车上拿下来两个大拖把。
　　郁暖看了一眼正在指挥人铺指压板的行政部吴总监，点了点头，回到秦衡那边去了。
　　比赛项目用的大小器材全都布置好了，活动正式开始。
　　大家对于圣诞节的积极性还是挺高，算得上国内最火的外国节日了，为免老板随意发挥太任性，郁暖专门写了一段词给他背。
　　好在秦衡够听话，虽然依旧没有感情没有表情，还是一字不落地照着她的小本本说。
　　台上的男人光芒四射，台下雀跃声不止，郁暖看着他，就像看着身披甲胄立于城墙上的将军，心底涌起一阵无法言喻的激动，甚至眼眶发热。她也想像那些小姑娘一样，为他欢呼为他尖叫，为他手舞足蹈。
　　但她也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中蓄满温柔的爱意。
　　秦衡致辞完毕，她正要转身先下台，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矮胖子鬼鬼祟祟地窜到后面，手里拿着油桶，一副很怪异的姿势。
　　郁暖觉得不对劲，还来不及出声提醒，那人就扭开油桶的盖子，要往秦衡身上泼去。
　　她的脚比脑子反应快得多，直接跑过去挡在他身后。
　　漫天汽油味袭上来之前，她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孙副总。
　　“怎么了？”秦衡赶紧转过身把她搂进怀里，凌厉的目光扫向前。
　　孙副总刚被突然跑出来的郁暖弄愣了愣，紧接着被秦衡瞪得身子一颤，却依旧目眦欲裂，恶狠狠道：“秦衡，你害得我倾家荡产，我要你付出代价！”
　　说着，他从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掀开盖子，果断朝满身汽油的郁暖掷过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还有人当场吓哭了。
　　千钧一发之际，男人的速度比闪电还快，一脚将打火机从半空中踢走，抱着郁暖转了个圈，然后回身又是一脚，把孙副总踢翻在地，皮鞋碾着他的右脸。
　　“倾家荡产，不是你自找的吗？”他低声冷冷地开口，“孙照国，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
　　随后他瞥了眼匆匆赶来的保安，“带走。”
　　秦衡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郁暖抱走了。回到办公室，就直接把她带到浴室里。郁暖还惊魂未定，眼皮在发抖，牙齿也咯咯地打着战，秦衡一边给她脱衣服，一边叹道：“怕成这样逞什么英雄？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你就扑上来？万一……”他顿了顿，目光里全是心疼，“以后别这样了。”
　　虽然正因为她横插一脚打乱了孙副总的节奏，才让他有时间反应，可就算自己受伤，他也不希望她涉险。
　　哪怕只是想一想，就让他心如刀割。
　　郁暖扑上前抱住他，头紧紧地贴在他胸口，瓮声瓮气道：“刚才我真的很怕。可是……我看见他要伤害你，就想保护你。”
　　“傻瓜。”秦衡摸着她的头发，“我是男人，要你保护什么？”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伤害你。”郁暖抬起头，望着他泛着青色的下巴，“只有我可以欺负你，别人都不行。”
　　秦衡笑了笑，轻轻刮她的鼻子，“还知道我天天被你欺负。”
　　如今他也只有在床上，才能振一振夫纲了。
　　平时当真是百炼钢怕了绕指柔，只要她一句话，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自己乖乖洗澡，我去处理一下姓孙的。”
　　“嗯。”
　　秦衡摸了摸她的脸，转身去休息室换衣服了。
　　他只是袖口淋了一些汽油，抱她的时候大衣上也沾了些。
　　**
　　两人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平安夜，并没有因为下午的一个小插曲而逊色半分。
　　市中心的圣诞节活动很热闹，广场上有激动人心的魔术表演，穿梭在人群里的圣诞老人，所有人都是欢声笑语，载歌载舞。
　　“妈妈，那个姐姐头上的小风车好好看！”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指着郁暖道，“我也想要。”
　　“这位小姐，我女儿喜欢你头上的风车，可以给她玩玩吗？”那母亲舔着脸就过来要了。
　　郁暖见过太多熊孩子，有点儿心理阴影，一般小朋友玩玩=要不回来了，更何况这种场合。
　　更何况秦衡排队给她买到的小风车发卡，她摸了摸头顶，十分不想拱手让人。
　　“我家宝宝的玩具不能随便给。”秦衡望着那位母亲一本正经道，“她会哭的。”
　　女人嘴角一抽，“……不好意思啊。”
　　心里大概在想着，这对情侣太不要脸了。
　　郁暖自己也觉得挺不要脸的，埋在秦衡怀里笑了好一阵，“你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那种话啊？”
　　“难道不是么？”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宝宝。”
　　“……”
　　“每天都给我哭，不是宝宝是什么？”
　　“喂！”郁暖瞬间红了脸。
　　她怀疑这人在开黄腔，可是她没有证据。
　　郁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这种闹腾的场面玩了一会儿就嫌吵，耳朵疼头也晕，于是又要秦衡开车带她去兜风。
　　小蓝开了敞篷，能听见风呼呼地从耳旁吹过，头发也在风中肆意飞舞着，郁暖歌兴大发，跟着车载音响里的音乐扯嗓子嚎。
　　“without me，without me，without me，and he’s long gonewhen he’s next to me……”
　　嗓音是甜甜的，可惜五音不全，秦衡笑得油门都险些踩不稳。
　　“从概率学上来讲，你肯定是喜欢霉霉。”郁暖靠近他，指着他，一本正经道，“我十次坐小蓝八次都是她的歌。”
　　男人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头，“别闹。”
　　“你居然有喜欢的女明星！”郁暖把他的手抓下来揉个不停，“除了我你不能喜欢别的女人，明星也不行！”
　　前面是红绿灯，秦衡停下来，转过头对着她皱眉，“你是吃饭时喝的米酒吧？这会儿才醉？”
　　“我没醉。”郁暖眼神还是清明的，就有点小撒娇，“不能喜欢别的女人，你看我对你多专一，我都不追男明星。”
　　“很少有男明星比我帅吧？”秦衡对着镜子拨了一下头发。
　　“……”这人不要脸的功力又长进了不少。
　　车子从三环高速一个没有路标的出口开出去，两旁路灯昏暗，又开了大约半公里路，停在一处小山坡。
　　郁暖从来不知道宁城还有这样的地方。不是地标建筑也不是高楼大厦，毫不起眼，却可以将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竟然还是顺着河流的走向。眼前宛如一幅精美油画，连边角都用霓虹灯装裱得整整齐齐。
　　“好看吗？”男人坐在车前盖上，笑着问她。
　　郁暖激动地跑回去，牵住他的手晃了晃，“好漂亮，太漂亮了。”
　　她穿得有点多，活动不便，秦衡便掐着她的腰把她抱上来。
　　两人坐在车前盖上，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一同欣赏这个城市的平安夜。
　　“小暖，老天对我真好。”秦衡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淡淡开口。
　　郁暖收回目光，静静地望着他。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怀疑，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那么一个人，能打乱我二十多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哪怕给我搅得鸡飞狗跳也好，我也想真心地喜欢一个人，尝一尝传说中牵肠挂肚的滋味儿。”秦衡低下头，幽深的眸子看了看她，“我们这个圈子里，听话的小孩儿结婚都早，他们可以拥有一切，除了爱情。可是我不听话，我想要属于我的爱情，我只想和一个让我见了她就欢喜，甘愿把所有宠爱都给她的女孩，一起过下半辈子。我想过，如果遇不到，就孤独终生。”
　　“曾经我以为是我太贪心了，别人必须二选其一的东西，我偏偏全都要，所以老天爷惩罚我，真的想让我孤独终生。”秦衡笑了笑，抓起她的手轻轻一吻，“虽然没有惩罚，可能他还是犹豫了吧，所以直到二十六岁，我才遇到我的初恋。”
　　“我也是啊。”郁暖侧身搂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肩上。
　　“小暖。”他拨开她脸颊边被风吹乱的头发，仔细地顺到耳后。
　　郁暖抬起下巴看着他侧脸，唇瓣乖巧地弯起来，“嗯？”
　　“嫁给我吧。”他嗓音轻柔。
　　手从她发丝里穿过，再缓缓地回到她眼前，指尖夹着一枚光泽闪耀的钻戒。
　　郁暖还沉浸在魔术现场的震惊里，男人已经跳下车，在她面前单膝跪地，举着那枚戒指说：“嫁给我，这辈子让我好好疼你，爱护你，好不好？”
　　他眼里闪着坚决和期盼的光，比手中这枚钻戒还要亮几分。
　　郁暖仿佛被晃到了眼睛，眼泪止不住哗哗地往下流，脑袋也不由自主地狂点。
　　秦衡激动得满脸是笑，执起她的手，将戒指圈进去。
　　然后站起身紧紧地抱住她。
　　戒指的触感冰凉，郁暖环着他的腰，用另一只手摸着上面的钻石，心里就像塞了一团棉花糖，又软，又甜，一碰就要化，血液里都流淌着化开的糖水，安静又热烈。
　　“喂，”她小声嘟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什么？”秦衡捧起她湿润的脸颊，抹了抹她眼角未干的泪水。
　　郁暖心一横，戳了戳他的腰，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嗫嚅道：“……没亲我。”
　　对于看过各种电视剧里求婚场面的人来说，接吻已然是一个必经仪式。
　　秦衡抵着她额头轻笑一声，温柔地含住她的唇。
　　夜风寒冷，抱在一起的身躯却越来越热，郁暖发现这人解开了她的毛呢扣子，手不规矩地伸了进去。
　　这样的前奏让她头脑瞬间清醒，按住他胳膊，急道：“小蓝……小蓝没有后座。”
　　“这里不是很好？”男人啃着她的下巴，幽深的眸子里仿佛有火在烧，嗓音却清凉如水，“空气清新，视野开阔。”
　　“有人看见怎么办……”
　　“不会。”
　　“一会儿还有电影……”
　　“不看了。”
　　他手脚麻利地脱掉大衣垫在她身后的引擎盖上，再次贴住她的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城里的灯还热闹着，天幕也还黑着，似乎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手背上。
　　郁暖上气不接下气地轻喘：“下，下雪了，是不是？”
　　“嗯。”秦衡舔了一下她的耳垂，看着她浑身一颤，唇角勾起一丝促狭的弧度，“下雪了，冷就抱紧我。”
　　一点都不冷……
　　郁暖只觉得自己一阵一阵的快要烧起来，而纷纷扬扬的雪花就像解渴的山泉水，清甜得令人上瘾，愿意把灵魂都献出去。
　　只可惜她的灵魂，早就被面前这个风姿俊逸的男人吃得一点都不剩了。
　　如今也愿意陪着他荒唐，在平安夜的满天飞雪里，什么都不管不顾。
　　“秦衡……”
　　“嗯？”
　　“我爱你。”
　　他用他震颤的灵魂包裹住女孩纤瘦可怜的身躯。
　　随之一切都平静了，他的话一字一句从耳畔滴进她心房：“我也爱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番外可以继续吃糖哦~这本没有配角番外，都是男女主的，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吱吱吱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1518580 6瓶；睡在月球上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对于结婚这事, 秦衡是彻头彻尾的不淡定了。
　　平安夜求婚成功, 一晚上高兴得像个二百斤的傻子不算，还第二天一早就给双方父母打了招呼，说要趁这个好日子去把证给领了。
　　最近他又是买狗又是买保健品的，一天三次嘘寒问暖，贿赂郁湘云的成效不错。因此并没有遭到对方家长阻挠, 顺利拿到了郁暖的户口本。
　　他们运气好, 宁城的民政局周一到周六上班, 圣诞节正好周六，晚一天就办不了了。刚下车就被拉着疯跑的郁暖笑话他：“你这是赶结婚还是赶投胎呢？”
　　男人停步回头, 不满地“啧”了声，“小嘴不会说话是吧？要不我现教你？”
　　“不不不用了, 我说着玩的。”郁暖慌忙捂住嘴，生怕他在大街上做出什么惊人举动, 满眼求生欲：“那什么,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秦衡没兜住笑, 突然扣住她的腰，把人抱上台阶又抱进大厅。
　　郁暖忍不住惊叫, 看都不敢看大厅里其他人, 面红耳赤地拍着秦衡的肩膀，“你干嘛呀？放我下来。”
　　脚一沾地，她羞得直接把脸埋进他怀里。
　　“好了好了，谁看你, 都忙着呢。”秦衡温声哄她，“快去填表，今天人这么多，小心办不上。”
　　“没那么夸张吧？”郁暖抬起头环视过大厅，整个人被吓得一懵：“怎，怎么这么多人？”
　　满视野黑乎乎的大脑袋，这人口密度快赶上节假日的火车站售票厅了。
　　“好日子大家都上赶着，图个吉利。”秦衡把两人的户口本整整齐齐地叠放起来，“以前的民政局大厅可没这么大，后来发现高峰期不够用，才扩建的。”
　　郁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里领到表，却发现四下连个搁手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坐了。填写处起码围了三圈，墙边也几乎站满了人，郁暖望而却步。
　　她仔细观察大厅，发现另一边有个空台子，特别惊喜地指给秦衡看：“我们去那边呀。”
　　“你确定？”男人眉梢一挑。
　　“他们好傻啊，那里明明就没人，还都往一处挤。”郁暖说着把他往空台子那儿拽。
　　“你才傻。”秦衡拉住她手腕，尽量控制着看智障的眼神，眸底还算温柔：“那是填离婚申请的，你去吧。”
　　“……”郁暖张了张口，愣了。
　　转念一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就借个地方写几个字嘛……
　　虽然但是，她又承认自己有那么一丢丢迷信。
　　所以还是不去那里找晦气了。
　　看着郁暖懵逼的样子，秦衡笑了笑，腰往前弯下去，两手撑住膝盖，“来这儿写。”
　　“你好聪明啊！”郁暖顿时满脸欣喜。
　　男人得意洋洋地轻嗤：“不看看你老公是谁。”
　　“现在还不是呢，少给自己脸上贴金。”郁暖努了努嘴，把申请表放上去，“委屈秦总了，一会儿换我给你当桌子。”
　　他的背很直，也很硬，当桌子再合适不过了。郁暖填完自己的信息，秦衡又把他那张和户口本一起举起来，“帮我写一下。”
　　“你自己来吧，我填错了怎么办？”郁暖摇头。
　　“对着户口本抄都不会？你要有那么笨，我得考虑换个老婆了。”秦衡站起来一本正经地逗她几句，东西塞进她手里，又弯下去拍了拍背，“快点儿，签字留给我就行。”
　　“哦。”郁暖把申请表重新铺上，对着户口本看一个字填一个字，谨慎得不行。
　　“还没好啊？”
　　“等下下哦，快了。”
　　还差一半。
　　“快点。”
　　“马上马上。”
　　终于大功告成，秦衡从她手里接过申请表，一边检查一边把手臂绕到身后捶背。
　　郁暖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不想自己弓着背那么辛苦，才叫她一起写了的。心口一热，抬手认真地给他捏腰。
　　“没事。”秦衡揉揉她的脑袋，“来，笔给我。”
　　接下来的流程还要排队等号，两人拿到红本本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因为人太多，步骤相应简化，他们也没有宣誓。
　　“老婆。”秦衡靠着车门把她抱过来。
　　郁暖搂紧他的腰，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怎么啦老公？”
　　秦衡望着她，目光是少有的深沉。随即他捧着她的脸，低而缓地开口：“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郁暖禁不住眼眶一热。
　　手里的结婚证仿佛在发烫，她心中满溢着激动和感动，也抚上他脸颊：“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
　　他们在路边，郑重其事地念完了刚才没来得及念的誓言。
　　“小暖。”他紧紧地拥她入怀，“你终于是我老婆了。”
　　周围熙攘的街声仿佛被隔绝在外，只有这个温暖的怀抱是独独属于她的。男人低下头吻住的那刻，郁暖心底翻涌起滔滔的浪花，除了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欢喜，还有一种未曾有过的使命感。
　　从此刻起，她是这个男人的妻子了，要和这个男人一起，守护他们共同的小家庭。
　　中午两家家长约了饭局，一起商量婚礼的事。
　　说到秦建坤现在那个老婆，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软柿子，自从秦建坤表明态度接受郁暖，就没敢再冒过头了。双方家长见面的饭局她也识趣地没来。
　　担心女方这边压力大，江芜也没让纪凌霄来。
　　婚礼日期定得很早，下个月底，刚好是大半年难逢的黄道吉日。
　　吃完午饭，江芜立马从微信里挑出来几个高定礼服设计师，给郁暖看最新的设计图。
　　“小暖，婚礼你想办中式还是西式的呀？”
　　郁暖原本倾向于中式，可想想某些环节，秦衡怕是不希望后妈参与，明摆着忽视人家也不好，显得太不尊重人了，于是笑了笑：“西式吧。”
　　“行。”江芜点点头，滑下手机屏幕，“那就选选婚纱。”
　　郁暖刚把手机拿过来，秦衡就窜到她后面一起看。
　　“这个不好，胸低到哪儿去了。”
　　“背后开叉也不行。”
　　“露肩不准穿。”
　　“这个我觉得不够端庄，还是算了。”
　　指一个他否认一个，郁暖饶是想在家长面前保持乖巧文静，依旧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江芜也看不下去了：“阿衡，是你穿还是小暖穿啊？别在这儿指手画脚的，陪你爸喝茶去。”
　　“我的婚礼，我怎么就不能发表意见了？”秦衡勾住郁暖的脖子，用行动宣示主权，“再说了，我不准我老婆穿得太暴露都不行么？”
　　父母都在，这男人不害臊地叫她老婆，郁暖耳朵根都红了，咬咬唇：“你看就看好了，别那么多话。”
　　秦衡笑了笑，直接上手滑屏幕，“老公帮你选啊。”
　　“……”
　　一番争执之后，两人还是各让一步，选了一套背后深V，但前后都有蕾丝遮挡的婚纱。
　　敬酒服就好选多了，都很保守，男人没话可说，郁暖直接选了一个她觉得最漂亮的款式。
　　江芜立马联系设计师。
　　“等等妈，我穿什么？我不用选吗？”秦衡指了指自己。
　　“都是配套的，你到时候一起量尺寸就行了。”江芜轻飘飘地睨他一眼，“婚礼上人家看的是新娘，你一个大男人还能穿出朵花儿来？”
　　“......”感觉到了来自亲生母亲的深深恶意，秦衡心里泛苦。
　　两人下午约了个工作室把结婚照给拍了。摄影师动作神速，当天晚上他们就收到了一部分修好的电子版照片。
　　“挑几张你最喜欢的。”秦衡把电脑放到她腿上，起身去厨房榨果汁。
　　不会做饭的男人，现在已经很自觉地包揽了家里的豆浆牛奶和果汁业务。
　　郁暖边啃牛肉干边挑照片，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还是乖乖照做。
　　“挑几张啊？”她回头问。
　　“十多张吧，你看着办。”
　　话音刚落，就被榨汁机的声音盖过去了。
　　郁暖咬着牛肉干含糊地应了一声，继续挑。
　　“这张笑得也太傻了吧，个二傻子，一点都不帅。”
　　“那家伙有比我高那么多吗？嘁！”
　　“咦，这个不错。”
　　“这个也不错！”
　　“呜呜呜，我也太好看了吧？”
　　秦衡端着两杯果汁回到客厅的时候，正看见自家老婆望着电脑屏幕神神叨叨。
　　“选个照片，你至于这么感动涕零吗？”秦衡叹了叹，把橙汁递给她。
　　“我不是。”郁暖瓮声瓮气道，“我被自己美哭了不行啊？”
　　男人望着她，唇角凉飕飕一撇：“当我没问。”
　　没在一起的时候，动不动盯着人家的脸发呆，结了婚，这逆天颜值居然还被忽略了。
　　作为老公的尊严很受挫。
　　“秦衡，我们找个时间，再去拍一套日常写真吧。”郁暖把选好的照片复制下来，粘到另一个文件夹里，电脑还给他，一本正经地说，“就是那种青春校园写真，我一直想要一套。”
　　刚才还闷闷不乐的男人一听见她温柔的声音，头顶乌云顷刻间散了，心软得一塌糊涂。
　　电脑放到旁边，把人搂过来啄了口：“好，都听你的。”
　　“你要我选照片干嘛呀？”郁暖乖乖地往他怀里蹭了蹭。
　　“明天你就知道了。”秦衡低下头，气息暧昧喷在他颈间，“老婆，咱俩现在合法合规，有些事儿是不是得提上日程了？”
　　郁暖懵懵地一眨眼，“什么事呀？”
　　“我觉得吧，家里开销可以省一笔。”他捏了捏她的下巴，假装思忖道，“你说你那么娇气，超市药店的东西用不习惯，可是进口货都很贵啊，省下来每天可以加几个猪蹄儿，美容养颜，多好。”
　　“……”那不是养颜，是养膘吧？
　　秦衡仿佛会读心似的，轻呵了一声：“放心，有我在你不会胖。”
　　郁暖居然秒懂他的意思，羞愤地一脚踢过去。
　　秦衡稳稳地捏住她脚板，笑得很开心：“乖，生一个吧。”
　　“……”郁暖嘟着嘴巴，使劲把脚往回抽。
　　男人眉梢一挑：“那生两个？”


第54章
　　周一到了公司, 郁暖照惯例正在处理文件, 办公室里面那位给她打了个电话出来：“我发个东西到你邮箱，你看看。”
　　郁暖：“好。”
　　电话刚挂没多久，她这儿就显示有一封新邮件，是用秦衡的个人账号发来的。
　　平时给员工们发通知公告都是用的总裁办邮箱，秦衡的个人邮箱虽然所有人都知道, 可完全就是个摆设, 既不发邮件也不收邮件。
　　入职以来, 这还是郁暖第一次见他用个人邮箱。
　　她本来以为是什么重要公文，结果打开来一看, 惊呆了。
　　屏幕上是一张动态卡片，粉红色和白色相间, 上面有银色的小蝴蝶在飞，不是五毛钱特效的感觉, 看上去十分精致高级。
　　她用鼠标点了一下, 卡片翻页，中间出现四个醒目的大字：婚礼请柬。
　　郁暖激动地给他回电话。
　　“这请柬是你做的？好漂亮。”
　　“喜欢就好。”秦衡笑了一声, “就这样可以吗？你觉得还有没有哪里要改的？”
　　“没有啦，特别好。”她往后翻了几页, 是两人昨天拍的结婚照, “就这样吧，你打算发哪儿？微信群还是朋友圈啊？”
　　电话里听见鼠标点击的声音，以及他淡淡的开口：“公司。”
　　郁暖：！！！
　　“他们不是喜欢八卦吗？以后用不着再八卦了。”秦衡轻笑了一声。
　　“……”她已经可以预见一股滔天巨浪，将要淹没整栋大楼。
　　*
　　总裁结婚的消息犹如一记重磅炸弹, 将整个秦氏的气氛弄得激动不已。
　　许久以来静如死水的八卦群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卧槽！老子嗑的是真CP？
　　——不是吧！原来秦总一言不发是特么的在酿大招？
　　——大招牛批，一瞬间尸横遍野了……
　　——扶我起来我还能……
　　——弱弱地问一句，那咱们还用受处罚吗？
　　——肯定不用啦！总裁大婚，大赦天下，再说了他现在这么忙，一头忙工作一头忙结婚，哪还有空管我们这些小喽啰？
　　——有道理哦。请柬都给我们发了，事情肯定是翻篇啦！
　　——你们要去总裁的婚礼么？虽然说收到了请柬，我还是有点慌。
　　——去，为什么不去？我还要包个大红包！
　　——你们猜秦总婚礼会是什么形式？我好羡慕电视上那种有大草坪和泳池的别墅婚礼现场啊！让我见识一次这辈子就值了！
　　——有可能哦，请柬上的地址就是别墅地址啊。
　　众人正热火朝天地聊着，突然凭空降下来个生面孔：【婚礼请大家务必到场哦，秦总有准备礼物给你们~】
　　大家集体安静了几秒钟，随后是接连的“！！！”刷屏。
　　终于有第一个率先说了人话：【总裁夫人本尊？】
　　郁暖回：【是我(*￣︶￣)】
　　屏幕上顿时又刷起一溜的“啊啊啊”。
　　郁暖看着这些人疯狂刷屏，感觉有点头疼。让吴桐悄悄把她加进群里，完全是因为心里感激这些同事，觉得他们挺可爱。她想着结婚这么重大的消息，还是要亲自宣布一下比较有诚意，也算是回报大家对他们的喜欢和支持。不能指望某人有所作为，只有她自己来了。
　　哪想到才露脸两句，反响就这么大。
　　吴桐私戳了她：【小暖姐，那之前那件事……算过去了吗？】
　　郁暖回：【以后上班时间好好工作就行~如果工作摸鱼讲八卦再被秦总抓到，我可不帮你们哦。】
　　吴桐：【吼！】
　　郁暖：【[摸头.jpg]】
　　放下手机，郁暖突然想到个事，登进公司人事系统，查了一下目前中层以上就职人员。
　　刚刚述职的部门主管出去了，秦衡没多久也出来，看了一眼她的电脑，皱眉：“找什么呢？”
　　“我看看有没有职位空缺。”郁暖托着腮一个一个点进去，“按公司规定，我不能再留你这儿当秘书了。”
　　“有道理。”秦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该给你安排个什么总，不然咱妈要对我有意见了。”
　　“哪有那么夸张。”郁暖笑着瞪他一眼，看了会儿系统，嘟嘴道：“总公司没有职位了呢，看来我只能去分公司了，你说要不我跳个槽……”
　　“你敢。”秦衡毫不留情，神色有点凶。
　　“去分公司也是咱俩分开，去别的公司也一样啊，有什么区别？”郁暖轻叹。
　　秦衡捏了捏她下巴，“我老婆，不准给别人打工。”
　　“哦，我的剩余价值只能让你压榨是吧？”郁暖懒得理他，言归正传，“你一会儿不还有个会吗？给你准备的材料看过没？有没有什么问题啊？别又不知道人家在讲什么，一本正经地装高冷。”
　　秦衡把桌角的文件夹拎过来，一脸狗腿：“是得请教一下老婆大人。”
　　郁暖撇了撇嘴，还是忍不住笑了。
　　秦衡翻文件的手一顿，偏过头看她侧脸，自信洋溢，光彩照人。
　　他的小暖，现在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他确实不应该，继续把她困在这个遮挡她光芒的地方。
　　*
　　婚纱设计师是江芜的旧交，算是看着秦衡长大的。约好那天，两人提前下了班。
　　许阿姨一边给郁暖量尺寸一边感慨万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到现在还记得阿衡小时候的样子呢。”
　　郁暖有点好奇：“他小时候什么样子啊？”
　　“从小就帅。”许阿姨道，“刚生下来一个月，白白嫩嫩的，再配上那五官，啧啧，我是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小宝宝了。后来越长大越好看，我本来还担心成年以后会变丑，不都那么说吗？小时候俊的，长大会变丑，可这小子就跟开了挂似的，一直都那么好看。这颜值啊，没进娱乐圈真可惜。”
　　“那他也是从小就这么……”郁暖想起他在其他人面前惯常的冷脸，工作上的铁腕，一时间寻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哪儿能啊？不过他跟一般小孩是不一样。”许阿姨笑呵呵道，“别人家孩子不到一年断奶，他倒好，十个月大的时候，他妈想尽了办法都没用，不给他吃奶就绝食——小小年纪就知道绝食威胁，足足吃了一年半的奶，加辅食也必须得有奶。直到他妈的确没奶水了，他才开始乖乖地断奶，贼精。”说完用虎口比了一下郁暖的腰，感叹道：“真细啊，这小蛮腰一定得好好保持。将来怀孕了也不能放任自己长太胖，现在都讲究科学养胎，生完好恢复。”
　　郁暖觉得这个话题好令人害羞，干巴巴地赔笑点头，“嗯，谢谢许阿姨。”
　　许阿姨叹了一声：“我怀思怡的时候，婆婆生怕饿着她孙子孙女，把我这儿媳妇当猪似的喂，我也就傻傻的，饿了馋了使劲吃，根本没想过以后。本来就不是易瘦体质，生完孩子身材更回不来了。后来砸了不少钱在这上面，内调加运动什么的，也只能维持现在这个样子，打针开刀我是万万不敢试。你说我自己一个当设计师的，要不是之前名声在外，冲我这模样人家都不敢买我的衣服。”
　　“您做的衣服很漂亮呀。我看过好多所谓的高定，就觉得您的最漂亮。”郁暖冲她甜甜地笑，“而且您也没有特别胖，看着这么匀称有福气，说明生活品质和心态都好。”
　　“这小嘴甜的，怪不得能把阿衡给收得服服帖帖。”
　　秦衡刚从外面打完电话进来，听了个末尾，蹙眉问：“许阿姨，说我什么呢？”
　　“夸你呢。”许阿姨笑道，“夸你从小就优秀，现在又会疼老婆。”
　　“那是。”秦衡得意洋洋，自己去倒了杯水，“量好没？该换我了吧？”
　　“马上啊。”许阿姨把郁暖的数据记录好之后，拿着皮尺过去。
　　秦衡脱了外套给郁暖抱着，郁暖在旁边看着他量。
　　“当年的小豆丁都长这么大了。”许阿姨边记录边感叹，“身材真好啊，平时没少健身吧？”
　　“那可不，工作再忙也得运动啊。”说着还趁机睨了郁暖一眼，表情意味深长。
　　郁暖迅速朝他做了个口型：“不要脸。”
　　秦衡无比愉悦地弯唇抛媚眼。
　　*
　　回到家，郁暖正在给可乐碗里添口粮，一阵温热贴住她的背，男人的手从她腰后环过来，紧紧地箍住。下巴搁在她肩上，轻声问：“记得老公三围多少吗？”
　　“……”谁去记那个啊，真是服了他。
　　“就知道你不走心。”秦衡轻啄了一口她耳朵，“再给我量一次。”
　　“我喂可乐呢你跟着闹什么？无聊。”郁暖用手背敲了敲他额头，“还说我，你又记得我的吗？”
　　“76，55，80。”秦衡一本正经，手往上挪了挪，“这儿好像给你揉大了。”
　　郁暖恼羞成怒，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粉色，“你放开，我给你量就是了！”
　　男人笑呵呵的，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皮尺，一团塞进她手里，“好好量哦，用心记着。”
　　郁暖低着头戳了一下他的胸，“站好，手臂抬起来。”
　　秦衡满面春风地照做，腰背挺直，双臂伸展，还表□□色地舔了一下唇，“来吧。”
　　“……”弄得好像人家要对你做什么一样。
　　郁暖拉开皮尺围住他的胸，然后放下来看了一眼数字，“106。”
　　秦衡笑了笑，眼神示意她继续。
　　于是郁暖又把皮尺从他腰后绕过来，指尖掐着刻度刚要放下，却被他攥住了手，“哪有人像你这么量的？”
　　“许阿姨就是这么量的啊，不对么？”郁暖望着他皱眉。
　　“应该这样。”
　　秦衡把她两只手分开握住，一只手捏着皮尺的一端，绕到自己腰后，然后把她整个人锁在怀里，低沉地问：“多少？”
　　“……不知道。”郁暖嘟哝。
　　看都看不见，这人故意逗她玩的吧？
　　“78，记好了。”手掌从她后背滑上来，换成手背摩挲耳垂和脸颊，“你说，我该怎么罚你不认真？”
　　“我没有不认真……”
　　秦衡语气傲慢，不容辩驳：“我说有就有。”
　　“……你不讲道理。”郁暖感觉自己已经徘徊在危险边缘，浑身毛孔都在收缩。
　　他垂头抵住她的额，“老公的权利就是不讲道理。”


第55章
　　说罚是一定要罚的, 至于怎么“罚”, 郁暖心知肚明。
　　她被摁在滑门的玻璃上，唇瓣上是另一双同样的温软，腰际是男人不安分的热烫手掌，仿佛带着电，又热得像火, 灼得皮肤微微发疼。郁暖向来受不住他这样的调情, 没一会儿整个人就软了。
　　忽然听见旁边笼子传来的响声, 她脑子里一震，睁开眼, “别……别在这儿。”
　　秦衡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把人抱进客厅, 酣畅淋漓地“饱餐”一顿。
　　郁暖的体力还是差太远，完事后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像去了半条命一般。虽然如此, 男人紧实的胸肌和腹肌躺起来真的很舒服。起初她不习惯，嫌硬, 可后来疯狂地上了瘾。
　　她一点都不想挪动，还饶有兴致地在他胸口画圈圈。
　　“别闹。”秦衡捏住她的手, “你是想提前预支明天的吗？”
　　“……”并不！
　　两人约法三章, 每天最多两次。
　　今天的份额已经花光了，再来一次，那就得预支明天的。
　　而真到了明天，某戏精肯定又要可耻地装失忆了, 怎么算遭罪的都是她自己。
　　于是蔫蔫地把手指蜷了起来。
　　“老婆。”秦衡轻轻地喊她。
　　郁暖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我送你个礼物。”他用指尖弹了弹她的脸颊。
　　郁暖眼睛一亮，“什么呀？”
　　“你等我给你变魔术啊。”秦衡抬起手，在她面前一晃。
　　她仰起头，下巴抵着他胸口，唇角弯了起来。
　　上次变魔术变出个戒指，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呢……
　　她满心好奇地等着，只感觉到他的手从背后拂过，穿进头发丝里又拿出来，紧接着听见一丁点清脆的响声，不太像是首饰。
　　郁暖心里纳闷儿着，想回头去看，却被男人另一只手托着后脖颈，直到秦衡手里的那串东西出现在她眼前。
　　一把车钥匙，和一个钥匙坠儿。
　　“专门找人给你做的。”秦衡捏着那个心形水晶里包裹着皮卡丘的钥匙坠，“喜不喜欢？”
　　“喜欢！”郁暖接到手里，摸着水晶光滑的棱角，眼底满满的欣喜光芒，又摸摸那块法拉利的车钥匙，“可是我不会开。”
　　秦衡淡淡地说：“想学的话就去学，不想学挂着玩儿。”
　　她一个连驾照都没有的人，挂着玩儿也太装逼了吧……再说也不好总麻烦他和司机，人家都有正经事要做。
　　郁暖摇摇头，“我还是学一下吧。”
　　“那我教你。”
　　“不用你教，我报个驾校就行。”郁暖道，“再说你又不专业。”
　　“我不专业？”男人眉梢一挑，轻轻地笑了一声。
　　郁暖正纳闷儿着这男人又憋啥坏呢，当天晚上，秦衡就带着她出门了。
　　小蓝停在永清坡的停车场，迎面一个穿着衬衫西裤、却有点儿衣冠禽兽气质的男人走过来，跟秦衡打了声招呼，噙着笑唤她一声：“嫂子好。”
　　“……你好。”郁暖也朝他莞尔。
　　“这是程东，我哥们儿。”秦衡靠着车门介绍，程东给他递烟，被他拒绝了。
　　郁暖知道他没这习惯，除了跟客户应酬推不掉的时候，才偶尔会抽两根。
　　“行行行，知道您是二十四孝好男人。”程东扯了扯唇，拍他肩膀，“过来看看我的小黑2.0。”
　　“小黑2.0？”郁暖惊愕。
　　秦衡嗤笑了声，“他自己改装的赛车。”
　　“小黑可是冠军车，拜你老公所赐。”程东回头笑道，“今天听说衡哥要光临，我特地把升级版的2.0开过来了。”
　　郁暖捏了捏秦衡的手，“那你一会儿要开么？”
　　“当然了，我的车那是衡哥最爱，是不是衡哥？”程东一脸得意。
　　“嗯。”男人很浅地弯了一下唇。
　　郁暖皱了眉，表示很担忧：“那改装车……会不会不安全啊？”
　　“放心吧嫂子，绝对安全。”程东拍了拍面前酷炫的黑色车身，“我玩儿车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事。”
　　郁暖还是没法完全放下担忧，望着秦衡咬咬唇：“那你小心点，别开太快哦。”
　　秦衡正在端详着车子，还没来得及回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娇俏的笑声。
　　三人一同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贴身连衣裙的女人扭腰摆臀地走了过来，挽着何少陵的胳膊。
　　郁暖下意识地抖了一下，秦衡悄悄地握紧她的手。
　　话说那何少陵在看守所待了半个月，被他爸花钱捞出来了，秦衡懒得为这种渣滓再浪费时间，干脆不管他。
　　谁想到又给他碰上，依旧这么一副令人讨厌的嘴脸。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要赛车手别开太快哦，真新鲜。”女人故意学着郁暖的调调，目光黏糊糊地看向何少陵，丹凤眼媚得像只狐狸，“何少，你说是不是太逗了？”
　　何少陵嘬了一口烟，唇角讥诮地扬起，“你懂什么？我们秦总可是很听话的。”
　　“是吗？”她贴着何少陵，咯咯笑道，“传说中不近女色的秦少居然会听女人的话，还真让人难以置信呢。何少，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何少陵淡淡地瞥了这女人一眼，似乎有点烦。女人识趣地噤了声。
　　“秦衡。”何少陵指头掐着烟，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了两步，“上次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被你莫名其妙揍了一顿，还被送进去关了半个月，你不觉得你有点儿太过分了吗？”
　　秦衡搂住身旁娇妻的肩膀，嗓音里仿佛掺着冰渣子：“你对我老婆行为不轨，现在跟我说过分？何少陵，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冲冠一怒为红颜，可真是英雄气概啊。”何少陵吐了一口烟圈：“没想到咱们心高气傲的秦总，居然栽到一个女人手里，呵……”
　　秦衡依旧冷冰冰的，没打算理他这话。
　　何少陵也没指望他回答，继续道：“好久没在永清坡见到秦总了，今天难得，咱们来点儿彩头吧，光赢钱多没意思。”
　　秦衡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什么彩头？”
　　“咱们单挑一次。”何少陵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让她俩站在终点，谁最后刹车离得近，就算赢。”
　　何少陵身旁的女人正要惊叫出声，秦衡眉梢一动，冷冷地说了两个字：“无耻。”
　　郁暖倒是没什么反应。她知道秦衡一定不会答应这种玩法的。
　　“还是我们秦总怜香惜玉啊，是不是？”何少陵哈哈大笑着扫了一圈过来围观的众人，“那这样吧，照老规矩比，您要是赢了，我这位美人儿陪您玩一天。我要是赢了……”何少陵瞅了一眼他旁边的郁暖，“咱们来点儿刺激的。”
　　“我说你还能更无耻吗？”秦衡把手机扔进车里，上前揪住他衣领，“你的女人我没兴趣。咱俩就比一次，你要是输了，跪地上乖乖给我老婆道歉，叫三声奶奶，以后不许再看她一眼。”
　　何少陵低头看着被他揪住的衣领，因为呼吸不畅脸都红了，嘴上还是贱兮兮笑着：“那我要是赢了呢？”
　　“赢了随你。”秦衡用力把他往后一推，转身进了小黑2.0的驾驶座，抬头睨了眼郁暖，“老婆，上来。”
　　“……我？”郁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不然呢？”男人唇角一弯，“好好看看，老公是怎么虐人渣的。”
　　“……”当着大家的面这么说，真的好吗？
　　虽然她听起来的确爽爽的样子。
　　郁暖坐进副驾驶，仔细地系好安全带，嘱咐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不用开慢点。不过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秦衡握住她手，“有你在，我会很注意安全的。”
　　“那咱们会赢吗？”郁暖小心翼翼地问，“万一输了……”
　　“不可能输。”他沉声道。
　　“你就这么自信？万一呢……”郁暖努了努嘴，“还说他赢了随他，如果他提出很过分的要求……”
　　“不会的。”秦衡转过头，认真地望着她，“这儿到底还是我的地盘，你说我让那些人把他给狠狠地揍一顿，然后拒不承认，他能拿我怎么办？”
　　“……嗯，好吧。”虽然不太君子，可是听起来很爽啊。
　　见多了秦衡在公司里严肃正经的模样，突然发现这样有点野性和痞气的他，更令人着迷。
　　何少陵的车在左边，刚停稳，就看过来朝秦衡竖了个中指。秦衡压根儿就不理他，任他像个幼稚的跳梁小丑，在那儿一个劲挤眉弄眼。
　　而何少陵旁边的红衣女郎自始至终都悄悄地盯着秦衡看，这让何少陵更火大，整个人都仿佛要烧起来。
　　郁暖一瞅这心态差距，顿时觉得又多了几分胜算。
　　她十分认真道：“一会儿真要他跪下来叫奶奶吗？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人当我孙子。又不可爱，人品还差。”
　　“他叫他的，你可以不认。”秦衡干踩了踩油门，从旁边那车收回戏谑鄙夷的目光，“你要想试试这双鞋够不够劲儿，给他一脚踢翻也行。”
　　郁暖低头看了看脚上的尖嘴皮鞋，不禁替某人捏了把冷汗，万分感慨地看向自家老公。
　　狠也是您狠。


第56章
　　发令声下, 两辆车几乎同时飙了出去。
　　郁暖起初心慌得不行, 紧紧地攥住车门上方的把手，闭着眼睛不敢看。
　　她从来没坐过这么快的车。
　　逐渐她适应了，徐徐睁眼，望向窗外极速倒退到看不清轮廓的景致，原本星月光芒之下的夜色就很昏暗, 这会儿更是添了神秘诡谲之感。
　　郁暖忍不住开口问道：“秦衡, 你能看得清路吗？”
　　“能啊, 不是有路灯？”秦衡语气波澜不惊，仿佛脚下死死踩着油门、把车速飙上几百码的就不是他, “你不晕吧？”
　　“不晕，就是怕你......看不清路。”郁暖担忧道。
　　况且后面那辆车紧追着, 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追上。
　　“放心吧，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会开。”秦衡笑道。
　　郁暖这才稍稍放心。
　　她从后视镜里看着何少陵那辆红色法拉利, 虽然一直没能追上他们, 但偶尔车头越过他们车尾，就把郁暖紧张得心惊肉跳。
　　但秦衡马上就会霸道地加速, 拉开距离。
　　“开辆破法拉利就想赢我的小黑2.0，做梦。”
　　郁暖嘴角一抽, “小黑2.0有那么厉害吗？”
　　“程东是个天才, 他改装的车碾压市面上大部分原装跑车。”秦衡道，“况且何少陵那辆法拉利不怎么样，比我送你那辆差远了。”
　　“……你不用送我那么好的。”又不赛车又不干嘛的，未来还是新手上路, 万一磕了碰了多心疼。
　　秦衡淡淡地说：“我送我老婆，当然要最好的。”
　　郁暖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晶皮卡丘，忍不住心花怒放。
　　何少陵的车子眼看着又要追上，秦衡立马油门踩到底，甩开他。
　　全过程就好像人坐在车上，拎着肉骨头逗狗。
　　而何少陵就是那条狗。
　　郁暖猝不及防差点没抓稳扶手：“你还真是一点儿甜头都不给他尝，回头人家说你欺负他。”
　　毕竟从装备上碾压，是一件很令对手心酸的事。
　　“要让他看着我心痒发疯，更要离他远点儿。”秦衡轻笑一声，“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干出什么缺德事儿来。”
　　“……”有道理。
　　“前面急弯，然后就是最后一段冲刺了。”秦衡提醒她，“老婆抓稳哦。”
　　“好！”郁暖兴奋不已，眼睛里直冒光，“马上要赢啦！”
　　秦衡笑了笑，“你可以提前想想怎么收拾他。”
　　“这还用想吗？”郁暖一本正经道，“之前他哪只手碰过我就砍掉，不对，两只手都碰了呢，全砍掉吧……这应该是你的台词。”
　　秦衡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有长进啊小姑娘。我让人摁着他，你亲自砍，想给他个痛快还是慢慢折磨他，随便你。”
　　“……”逞口舌之快是很舒服。
　　小黑2.0率先冲过终点线，路两旁尖叫欢呼声不止，虽然何少陵的法拉利紧随其后，但第二名就是第二名，几十双眼睛都看着他输了。
　　输了就要履行赌注。
　　围观的两个小伙子直接冲上来把那女人拉开。
　　“你们给老子住手！有种冲我来！老子揍得你妈都不认识！”何少陵嘴里骂骂咧咧不止，还真动手打人，出手极其残暴。后来好几个小伙子一起上，才把他拽到秦衡面前。
　　秦衡接过旁人递的烟，没点燃，放指尖夹着，居高临下地睨他：“自己跪，还是我找人帮你？”
　　何少陵龇牙咧嘴一声“呸”。
　　秦衡侧身钳住他下巴，刚好躲过，“何少陵，我佩服你的勇气，虽然你这人自信得有点蠢。在宁城跟我作对，你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是不是？”他看了看被打得嘴角冒血、站都站不起来的两个小弟，“这次想让你爸花多少钱捞你啊？”
　　何少陵扭开头。
　　“老公，离他远点儿，不觉得香水味太呛了吗？”郁暖皱着眉捂住鼻子，“何少，别怪我没提醒你，何董现在真没空管你的闲事。他本来就自顾不暇，你这又给他惹祸得罪人，又要他破财消灾的，恐怕何董意见很大的呢。哦对了，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
　　“别跟我提他！那个私生子！野种！他有什么资格当我哥哥？！”何少陵满腔暴怒，目眦欲裂。
　　郁暖装模作样地抖了一下，娇滴滴地倚到秦衡身旁，“苦口婆心”地劝：“何少啊，你要再这么我行我素下去，何董那儿可顾不上什么私生子不私生子的。”
　　“听说何董对那位大少爷的母亲心存愧疚，余情未了，已经让他入了族谱啦，现在人家在集团的职位也比你高吧？”郁暖继续不遗余力地剜他的心，“最近商界很看好那位新贵哦，那话怎么说来着？江河集团有他助阵，说不定能力挽狂澜，再续传奇呢，是不是啊老公？”
　　秦衡仿佛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轻笑配合：“我见过几面，还行，至少肚子里比这位草包少爷有货。”
　　“照这么下去，何家家产估计没有草包什么事儿了，听说那位也是个有手段的。才来多久，您父亲跟母亲就在闹离婚？如果我情报没错的话，您母亲可能要净身出户哦……”郁暖幽幽地叹了一声，“可怜我们何少爷，以后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何少陵眸子里充了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何少，你今天给我磕个头，叫三声姑奶奶，以后法拉利可能给不起，送你辆老年代步车还是行的啊，也算不枉我们相识一场。”郁暖表情真诚，满脸唏嘘，“看何少这么可怜，我也怪不忍心的呢。”
　　话音刚落，何少陵猛地咳出一口血，两眼一翻，倒下去了。
　　现场静默了几秒，终于有人木然地开口：“气，气死了？”
　　“别吧。”郁暖抱住秦衡，神色慌张地往他怀里钻，“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晕过去而已，你们打个120给他送医院。”秦衡揽住她肩膀，轻拍着安抚，对其他人道：“我带小暖先走了。”
　　回到车里，郁暖捂着嘴哈哈大笑。
　　“行了别乐了。”秦衡也忍不住笑，揉了揉她脑袋，“系上安全带，走了。”
　　郁暖乖乖把安全带系上，还是合不拢嘴：“我以为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还真能把人气吐血啊？”
　　“气急攻心，死了都有可能。”秦衡发动车子，轻声道，“以后别这样了。万一真给他气死，赔钱事小，多晦气？”
　　郁暖没心没肺地笑：“人家好歹也是一合法公民，你别说这种话呀。”
　　“合法公民？”秦衡轻嗤一声，“他从小干过的坏事儿可不少，就算真被你气死了，那也是天意。”
　　“别别别，我怕做噩梦。”郁暖连连摇头，正色道：“话说他那个大哥霍琰，到底人怎么样啊？我只知道他挺有手段的，如果他真的上位，会不会对咱们公司有影响？”
　　“霍琰比姓何的有远见，不会跟秦氏对着干。”秦衡笑了笑，“而且你那个老上司林总，现在跟霍琰可是一条船上的。他们俩都是明白人。”
　　“那看来我不用担心了。”郁暖点点头，“林总在江河集团也会越来越好的。”
　　“大家都会越来越好的。”秦衡握住她的手，“等咱们办完婚礼，你给我生两个宝宝，最好是一男一女，头胎要女儿吧，姐姐可以欺负弟弟。”
　　“你这什么奇葩逻辑啊？”郁暖都顾不上害羞，“为什么要姐姐欺负弟弟？”
　　“男孩子经揍。”秦衡一本正经，“要是哥哥欺负妹妹，那小丫头多可怜？”
　　郁暖差点被他给绕进去了，“可是为什么要欺负？好好相处不可以吗？”
　　秦衡转过头望着她片刻，笑出声来：“你是同意生两个了？”
　　“……”阴险狡诈！哼！
　　**
　　婚礼是完全交给父母准备的，两人每天的生活照常，上班撸猫谈恋爱。
　　秦衡早就把新房装修好了，离公司不远，这次是像模像样的别墅。虽然因为在市中心，面积没有特别大，但有花园有泳池，室内面积两百多平，是功能齐全的豪宅了。
　　两人挑了一个周末去超市大采购，买家居用品。
　　锅碗瓢盆什么的，郁暖选的全都是马卡龙色系，秦衡由着她童心未泯。一层没逛完，两辆车都装满了。幸亏他预先请了两个超市员工，随时准备帮忙推车。
　　接下来还有卧室和床上用品。郁暖在货架上扫了一眼，目标很果断，正要去拿那袋小黄鸭图案的四件套，秦衡终于忍不住摁住她的手，笑道：“这个你得考虑一下我吧？”
　　小黄鸭，他怕他会睡不着，可能也做不出什么羞羞的事去亵渎如此可爱的卡通图案。
　　郁暖还是把那袋抽了出来，一本正经：“可以留给儿子用呀。”说完又拎出来一袋hellokitty，“这个留给女儿用。”
　　“……”
　　秦衡没有理由不接受，只好帮她拿过来放进推车里，然后又选了三套四件套，白色灰色大红色，连个花点点都不带。
　　失去发言权的郁暖一脸哀怨：“……”


第57章
　　“二位是布置新房吗？要不要考虑一下吊椅呢？新入驻品牌正在做活动, 所有吊椅八折出售, 每款都很漂亮哦，放在阳台上再合适不过了。”导购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新婚夫妻都很喜欢的。”
　　郁暖仔细品味着这个人的话，总觉得有些奇怪。
　　“老婆，你喜欢哪款？”秦衡似乎是被说动了, 停下脚步认真端详起来。
　　“我觉得没必要吧……这个很占地方, 用的频率也不高。”郁暖理智地分析, “而且你看这种网状结构虽然好看，但是特别藏灰, 还不方便打扫卫生，弧形座椅坐时间长了非但不舒服, 对腰椎也不好。”
　　导购员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
　　“老婆说得对，可是我喜欢这个。”秦衡从后面抱住她, 低声道, “咱们家够大，不怕占地方, 卫生也不用自己打扫，再说我又不会经常坐, 只是偶尔……”
　　郁暖嘴角一抽, “真那么喜欢？”
　　男人点头如捣蒜。
　　“那好吧。”郁暖无奈地摇了摇头，帮他挑了个稍微宽一点的，能坐两个人，“这个怎么样？”
　　“听你的。”秦衡摸了摸她的脑袋。
　　都说男人天生理性, 只有女人才会在逛超市的时候不知不觉买一大堆不实用的东西。到他们这儿似乎反了过来。
　　某人凡是看到感兴趣的都要多瞅两眼，最终从货架上搬进推车里。
　　郁暖很无语，实在搞不懂他买篮球足球羽毛球回去是想干什么，平时也没见他打过。
　　两人回到新家，归置这些东西都不知道用了多久，郁暖晚饭都做好了，那人还在卧室磨蹭。
　　她只好上楼去喊人。
　　“秦衡！吃饭了！你还没好吗？”
　　“马上。”
　　郁暖推开门，看见秦衡刚把吊椅配套的软垫铺上去，朝她勾了勾手，“过来。”
　　“干什么？”她对吊椅真的没执念，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隔着五六步距离的时候，秦衡直接把她拽了过去，锁住她的腰，“想不想试试？”
　　“这有什么好试试的？你想坐自己坐好了。”郁暖哭笑不得，推了推他，“赶紧的，吃饭了。”
　　男人没有回话，转了个身，将她放倒在吊椅上，双手按着她的手，困着她的身子，低低地笑了声：“我自己怎么做？”
　　郁暖反应了两秒才明白过来，他们俩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她瞬间羞恼起来：“你能不能别这么......这么色啊？”
　　“男人本色。”他语气一本正经，手却特别不老实，从她身侧慢慢地爬起来，“不然你以为我买这个做什么？哪个大男人吃多了没事喜欢躺吊椅上？”
　　郁暖每次都是嘴上硬，被他稍微一撩拨就不行，软趴趴地躺了下去。
　　她的手抵在两人中间，秦衡一边捞上去环住他脖子，一边问：“晚餐做的什么？”
　　“晚餐......”郁暖脑子里混乱地回忆着，“酸菜鱼......刀拍黄瓜......红烧……”
　　还没说完，声音戛然停止。
　　他想要的甜头，从来都是变本加厉地尝到。
　　而在此之前，郁暖万万没想到他所谓的喜欢吊椅，是这么个喜欢。
　　......
　　两人直到七点多才下去吃饭。
　　幸好郁暖习惯把菜先放在保温箱里，这会儿拿出来吃，还是热的。
　　饭吃到一半，秦衡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着来电显示皱了皱眉，接通。
　　“喂？……为什么？你考虑好了吗？......行，周一早上来我办公室。......嗯，再见。”
　　一听好像是公司同事，郁暖便好奇问道：“谁呀？什么事？”
　　“老薛，他要辞职。”秦衡蹙着眉道。
　　“这么突然？为什么啊？”郁暖也被惊到了。
　　薛明礼是公司老人了，行政总监的位置干了快十年，高管里换谁辞职都不可能是他。
　　“家里的事儿。”秦衡叹了叹，说，“他妻子很早就去世了，一个人带着女儿，女儿在国外读书，他想过去陪着。”
　　“站在人情的角度他这样做是没错。”郁暖心不在焉地夹着排骨，“可是老薛要是真走了，也太可惜了。”
　　“嗯。”秦衡淡淡的嗓音夹着愁绪，“不过老薛应该不会回心转意的。他说过，女儿是他这辈子最珍惜的人，是他的全部生命。”
　　郁暖也叹了声，默默地低下头扒饭。
　　她想起她那位从未谋面的父亲。若还在，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也会骄傲地告诉别人，女儿是他这辈子最珍惜的人，是他的全部生命吗？
　　突然的静默让秦衡忍不住认真地朝郁暖看去，虽然她低着头看不清眼神，可他一向对她的情绪很敏感，还是嗅到了一股丧丧的气息。
　　他夹了一块鱼放进她碗里，碰到她抬眸飘来的目光，温柔笑了笑：“你也是我最珍惜的人。”
　　**
　　薛总监秦衡在办公室里谈了一上午，出来的时候，秦衡亲自送他。两人在电梯前握手拥抱。
　　“以后那边，就仰仗你了。”
　　“秦总放心。”
　　郁暖听着有点不对劲，等秦衡回来的时候问道：“什么情况？”
　　这不是离职的味道。
　　“我正好想在奥地利成立一个分部。老薛要辞职，还不如去那边帮我打个前站。”秦衡把她桌上的日历拿起来，皱眉：“还那么久？”
　　郁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心急？”
　　在她看来，两人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不过半年，求婚第二天领证，一个月就办婚礼，已经算是坐上火箭的速度了。这男人居然还嫌慢。
　　婚纱和戒指都已经是赶制的了，再快还怎么符合自然规律啊……
　　“你要耐心哦。”郁暖温声哄道，“反正我在这儿又跑不了。”
　　“是跑不了。”秦衡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进办公室去了。
　　片刻，总裁办邮箱发出两封人事调动的邮件。
　　其中一封是行政总监薛明礼将要离开原岗位，去往奥地利发展海外业务。另外一封，是任命她为新的行政总监。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跑不了。
　　郁暖虽然有点错愕，但不用离开总公司，也是她一直以来期盼的侥幸。
　　薛明礼离职前一个月的交接期，郁暖又开始忙炸天了。
　　原本行政板块对她来说还算得心应手，毕竟之前的工作都是涉及到全方面的，但秦氏集团树大根深，很多东西错综复杂，不是三两天就能完全弄清楚。
　　她下班时间是越来越晚了。
　　秦衡心疼她，悄悄给江女士吹了吹风，于是隔三差五的，江芜就带着亲手做的爱心便当去公司看望郁暖。
　　不仅拥有神仙爱情，还有这么温柔贤惠的婆婆，又成功羡煞了公司里一干怀春小姑娘。
　　“郁总就是女性成功的标杆啊……才貌双全，事业有成，婚姻幸福，呜呜呜好羡慕。”
　　“天天给我们吃狗粮真的好吗……难受。原来秦总不来也吃得到狗粮。”
　　“可是我看你吃得很开心啊，还画小漫画——”
　　“嘘——”另一个女孩急得跳脚，“你想害死我呀？”
　　郁暖从厕所隔间出来，笑盈盈道：“什么小漫画？”
　　“郁，郁总。”小姑娘吓得紧贴住洗手台，“那个，没什么。”
　　“我平时挺喜欢看漫画的。”郁暖一脸温柔，“还不知道咱们公司的员工这么有才华呢。”
　　小姑娘脸颊红红，小声道：“就是打发时间画着玩儿，上不了台面的。”
　　“什么呀，别谦虚了好不好？好歹也是粉丝好几万的太太了。”另一个女同事笑道，看向郁暖：“郁总，昭昭是不好意思，我们可是您的铁杆粉丝呀，也非常羡慕您和秦总呢，昭昭在网上画了您和秦总的同人本，我负责给她......”
　　“慕珊，别说了！”被唤作“昭昭“的女孩皱着眉，有点为难地看向郁暖，“郁总对不起，我只是闹着玩儿，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可以......”
　　“没关系的。”郁暖漠然的表情从慕珊脸上移开，望向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攥了攥手指，“我叫秦昭昭。”
　　“这么巧呢。”郁暖笑了笑，“和咱们总裁同姓。”
　　秦昭昭拘谨地弯唇：“就，就巧合而已。”
　　“加油。”郁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朝慕珊也点了下头，“我先走了。”
　　“郁总再见。”两个女孩异口同声道。
　　郁暖走回办公室里，才忍不住靠着墙笑出声。
　　那一声声郁总怎么就那么好听呢？
　　“傻乐什么呢？”
　　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原来是秦衡跟她前后脚进办公室，看这架势，也不是刚进来，看她犯傻有一会儿了。
　　郁暖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问：“秦总有什么指示吗。”
　　“的确有正事找你。”秦衡点了下头，走过去坐在她办公椅上，“这次公司年会的主题海报，我打算用手绘水墨风格，你手下有没有合适人选？”


第58章
　　“这么突然, 我暂时没啥头绪。”郁暖道, “不过年会还早，可以物色一下。”
　　秦衡笑了笑：“那行，你慢慢物色，下周五前把负责人的名单交到我手上。”
　　郁暖缓缓走过去，站到他旁边, “你来就为了这事儿？电话里不能说吗？”
　　“当然不止。”秦衡伸手揽住她的腰, 把她放在自己腿上, 打开手机屏幕，“我妈在婚庆公司挑喜糖, 让咱俩一起看看。”
　　郁暖一下子兴奋起来：“好啊。”
　　那边很快接通了视频。
　　屏幕里满货架都是各种各样的糖果和巧克力，江芜的声音传来：“小暖也在吧？”
　　“妈, 我在。”
　　“那你看看，要什么样的喜糖？”江芜转了转镜头, 旁边还有另一个货架, “我选的怕你们年轻人不喜欢，所以还是得你自己看啊。这里的老板说放6颗8颗10颗12颗的都有, 我觉得就12颗吧，大气, 6双听着也吉利, 你说是不是？”
　　“是呀，那就12吧。”郁暖道，“这边货架都是巧克力么？”
　　“巧克力都在这边了。”
　　“我想要那种牛奶的。”郁暖回头看了看秦衡，“老公你觉得呢？”
　　“别选牛奶味的吧, 巧克力和奶糖都得要。”秦衡一本正经，“那就是四颗牛奶味了。”
　　郁暖努了努嘴，“也是哦。”
　　“那就黑巧克力吧，最边上小颗的那种，包装看起来好精致呀。”
　　男人点了点头：“嗯。然后再选两颗水果糖，两颗奶糖，两颗棉花糖，两个果冻，他们店里有婚礼主题的人偶糖吗？”
　　郁暖惊呆了：“你怎么这么懂？”
　　男人一脸得意。
　　手机里也传来店员惊讶的声音：“是呀，我差点忘了，我们有新郎和新娘的人偶糖，不过暂时断货了，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尽快补货。”
　　“嗯，那就加两颗人偶糖。”
　　选好喜糖跟包装盒，他们就挂了视频。
　　郁暖想起这男人选糖的时候头头是道的理论，什么老人牙口不好要吃软糖，小孩子会喜欢果冻，盒子要放满满的，所以选了几样大块的糖，还要注意颜色搭配，包括她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还有婚礼主题的人偶糖......
　　她转过头搂着他的脖子：“你是不是偷偷做功课了？”
　　“不然呢？”秦衡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心思全都扑在工作上了，能指望你做功课吗？”
　　郁暖也知道最近几天自己对他和对结婚的关注是少了些，不太过意得去，嘟了嘟嘴：“我这不是刚调职嘛......”
　　秦衡笑了一声，凑近啄了她一口：“没关系，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心疼你太累了，需要多休息。”
　　郁暖笑眯眯地抵住他额头。
　　秦衡抱紧她，捏了捏她耳垂，“蜜月想去哪儿？”
　　“还有蜜月？”郁暖睁大眼睛，“我以为秦总日理万机，没有婚假呢。”
　　他可是连国庆节都要值班的人。元旦那晚又是在公司睡的。
　　男人轻笑一声，“过年都可以没有，婚假必须得有。这段时间你抽空想想去哪儿，我安排行程。”
　　“到时候一定特别冷了。”郁暖思忖了下，“去南方吧，泰国。”
　　“泰国什么时候不能去？”秦衡皱了皱眉，“既然是度蜜月，就别太普通了，马尔代夫，或者迪拜，如果想去远一点，欧洲几个国家也行。”
　　“......那我想去丹麦的童话小镇可以吗？”郁暖问。
　　“奥登塞？”
　　“嗯。”
　　“那就去北欧吧。”秦衡摸摸她的头，“年会前差不多有一个月时间，五个国家都可以去一去。”
　　郁暖惊讶地睁大眼睛：“那你要一个月不工作吗？”
　　她本来以为婚假就七八天，顶破天十几天而已。
　　“结婚这辈子就一次，蜜月也是。”秦衡认真地望着她，“我想好好地跟你过。”
　　郁暖心底一颤，环住他的脖子，“嗯。”
　　两人又待了一会儿，秦衡接了个电话，牵着她的手站起来，“我去趟一分厂，先走了。”
　　“去吧。”郁暖点点头，晃了晃他的手，“晚上有应酬吗？”
　　“没有。”
　　“那我等你回家哦。”郁暖笑盈盈地望着他，眼底是别样的贤惠温柔，“我给你做好吃的。”
　　“行。”秦衡抱了抱她，“老婆我真走了。”
　　郁暖哭笑不得，把人往外推：“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又要老金等你。”
　　她一拉开办公室的门，看见几名趴在门板上的员工猝不及防地往前倒，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你们……在干嘛？”
　　“秦总，郁总，我们......”
　　“都很闲？”秦衡冷眼皱眉，扫视了一圈他们，又看向郁暖，表情十分严肃：“这就是你们行政部员工上班时间的工作态度？我看这个月的部门奖金应该好好调整一下了。”
　　郁暖瞪了一眼那些战战兢兢的员工，装作谦逊恭谨地弯了弯腰，“对不起秦总，我会好好管束他们的。”
　　秦衡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直接往电梯口去了。
　　郁暖捂着胸口舒了一口气，对他们道：“还愣着干什么？真想扣奖金吗？”
　　姑娘小伙子们转头就要溜，郁暖看见中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叫道：“慕珊。”
　　小姑娘转过头来：“郁总。”
　　郁暖：“叫秦昭昭来我办公室。”
　　“好，好的。”慕珊点了点头，表情暗淡地回到工区。
　　郁暖进办公室没多久，秦昭昭就来了。
　　小姑娘有点拘谨地敲了敲半开的门，“郁总，您叫我？”
　　“嗯。”郁暖放下手中的活儿，把笔记本电脑搬到桌子中间，“关上门过来。”
　　秦昭昭乖乖照做。
　　“我听说你有画漫画。”郁暖道，“是什么类型的？水墨风格的会吗？”
　　“我从小学的就是国画，后来自己喜欢漫画，才开始画漫画的。”秦昭昭低着头道。
　　“那可太好了。”郁暖笑了笑，“是这样的，今年年会秦总打算用水墨风格的手绘海报。我是打算让你参加制作，方不方便让我看看你的作品？”
　　秦昭昭紧张得眸子一抖，道：“那郁总稍等一下，我找给您看。”
　　小姑娘在手机上翻了一会儿，上前把手机递给她，“这些是我自己画的古风漫画海报，还有……帮朋友画的游戏CG，不过不是纯水墨风，也有融合了一些其他的元素。”
　　郁暖看着眼前一幅幅笔触细腻，画风成熟，配色明快的画，心底满是欣慰：“看来我没找错人。秦昭昭，年会海报你愿意试试吗？”
　　“当然愿意啦。”秦昭昭激动得连连点头。
　　年会海报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公司八卦风向变得飞快，原本郁暖和秦衡的事情被大多数人看好，那天总裁在她办公室门口对她不假辞色的消息一传开，不少人又换了个说法——相传两人感情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好，婚事或许有变。
　　郁暖看着论坛上大家脑洞大开的猜测，当真是无奈得很。不过行政部员工仗着自己是总裁夫人嫡系作威作福的风气倒是好了些。郁暖也就无所谓了。
　　两人之间的事，冷暖自知，不需要在乎旁人的想法。
　　**
　　郁暖还没有把海报负责人的名单报上去，秦昭昭就进来找她，吞吞吐吐道：“郁总，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郁暖朝她笑了笑：“说吧，没事。”
　　“郁总......”秦昭昭顿了顿，“设计海报的事情，可以让慕珊也参加吗？她文案写得很好，我的漫画文案大部分都是她写的。”
　　郁暖放下签字笔，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望着她：“是慕珊让你来找我的？”
　　“没，不是。”秦昭昭慌乱低头，“她说她也想为公司年会出一份力，我，我就觉得，她的能力确实不错，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公司上下数千人，能让秦总留下好印象，以后你晋升的机会和工作资源比公司绝大部分人都要多。”郁暖挑了挑眉，“你可真是心地善良，有好事都不忘记带上你的小姐妹。”
　　秦昭昭似乎听懂了她言外之意，又似乎没懂，一双清亮圆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郁暖轻叹了声，问：“你考虑好，确定要她参加吗？我正要给秦总名单，如果你确定，我就把她的名字加上去。”
　　“我确定的。”小姑娘表情坚定，“谢谢郁总。”
　　“行。”郁暖又叹了声，“你出去工作吧。”
　　看着被关上的磨砂玻璃门，郁暖抬手揉了揉眉心。
　　希望这个傻白甜姑娘的运气能好点吧，别摊上一个真绿茶假闺蜜，希望是她看走眼，想太多了。
　　她自己曾经也是个傻白甜来着，当初培训期小测验，毫无保留地向蒋甜甜分享了自己的成果，谁想那姑娘就先她一步上了台，脸不红心不跳地照搬，获得了老师和同事的高度赞赏。而她临时新做的plan B，却因为太过仓促而并不出彩，完全被蒋甜甜碾压住风头。
　　她也是个有骨气的直肠子，从那之后的很长时间，再没主动跟蒋甜甜说过话。
　　一路走到现在，见过太多也经历太多，她还是不希望任何一份单纯和善良被辜负。


第59章
　　婚礼前一天晚上, 郁暖回到之前和郁湘云同住的公寓。
　　豆豆看起来长大了些, 三角形的耳朵精神奕奕地竖起来，两只大圆眼睛晶亮活泼，屁股有了一丝肥又圆的雏形。
　　郁暖把它摁在地面上揉肚子，小家伙高兴得不得了。
　　“别跟它玩儿了，早点睡觉去, 明天可是大日子呢。”郁湘云戴着眼镜, 坐在沙发上整理首饰盒里的东西。
　　那一盒子金首饰, 是前阵子特意去金店选的。虽然现在年轻人不喜欢戴金子，她还是把这些年的所有积蓄都花在了这上面, 就当是陪嫁。虽然比起秦家的财力这根本不算什么，到底是她一片心意。
　　“妈, 那您也早点睡啊。”
　　郁暖把豆豆安置好，就直接回了房间。
　　看着天花板和墙上的气球彩带, 想着明天就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婚礼了, 她躺在床上，兴奋得有点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时候, 心里想的那人正好拨了个视频过来。
　　郁暖起初激动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宁城婚俗, 怏怏不乐地按了拒接, 回道：【婚礼前一晚不能见面的啦，不吉利，视频应该也算哦。】
　　秦衡：【谁说的？我保证不打死他。】
　　郁暖：【我妈说的……】
　　秦衡：【呃……】
　　他秒撤回刚才那条，然后接着道：【那打电话总可以吧？】
　　郁暖笑了笑：【可以呀。】
　　消息刚发过去, 电话就过来了。
　　郁暖笑眯了眼摁下接听，然后捂进被子里，软软地叫了一声：“老公。”
　　“这么乖？”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震得她心脏发麻，“明天的婚礼，紧张吗？”
　　“有点，睡不着觉呢。”郁暖努了努嘴，道。
　　“我也睡不着。”男人轻柔地笑了一声。
　　郁暖侧身躺着，两只手握住手机，“你也紧张么？”
　　男人沉吟几秒，道：“想你想的。”
　　“……”郁暖咬了咬唇，身上无故一阵燥热。
　　刚掀开被子，又听见他笑着问：“一天没见，想老公了吗？”
　　“......想。”她抱着枕头，实话实说。
　　今天是周六，她一整天都跟郁湘云呆在一起，事实上从昨晚下班就没见过他了。两人新婚燕尔的，才分开一天都抓心挠肝的想，也顾不上矜持。
　　“怎么想的？”男人轻声问。
　　郁暖没想到他居然用哄小孩的招数哄她，“噗嗤”笑了：“你好幼稚啊！”
　　秦衡不再逗她玩，语气正经了些：“老公唱歌给你听吧？”
　　郁暖愣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
　　“怎么？”秦衡哑着声笑。
　　“没，没怎么。”只是觉得有点突然，“你唱吧，我听着呢。”
　　说起来，她好像从来没听过他唱歌。
　　那头男人轻缓地开腔，是一曲舒缓温柔的《青花瓷》。
　　郁暖其实不是狂粉周董的那届小孩，但自从某次春晚上听过周董现场版的《青花瓷》以后，就把这首歌常年置顶在最喜爱的歌单。
　　秦衡这一曲悠悠地唱进了她心底。每一个字，都严丝合缝地，嵌在她心中的万千沟壑上。
　　“秦衡。”她轻轻地开口，“我也唱一首歌给你听吧？”
　　“不用了。”男人很快回答。
　　郁暖嘟哝：“为什么？”
　　“不早了，你该睡觉啦。”
　　郁暖本来没多想，眼看话题都快翻篇了，脑子忽然灵机一动，反应过来：“......你嫌弃我？”
　　秦衡笑了一声：“没有。”
　　“你嫌弃我唱歌难听是不是？”郁暖不依不饶地问。
　　她知道自己五音不全，白瞎了一副好嗓音。他以前就听过的，一定是嫌弃自己了。
　　“不是的。”秦衡温柔道，“太晚了，我是怕累着你。”
　　郁暖这会儿脑筋特别灵光，嘟哝道：“你别转移话题。嫌弃就嫌弃，还不敢承认了是不是？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秦衡没想到连百试不爽的温柔迷魂汤都不管用了，有点挫败：“老婆……”
　　“你说实话我又不会生气。”郁暖觉得自己挺有自知之明的，语气还是不免委屈，“就是不能骗我。”
　　“没骗你。”秦衡特别认真地哄，“在我这里，不管你说什么，唱什么，都是最好听的。你要是愿意，以后可以每天给我唱，不过今天真的太晚了。”
　　郁暖将信将疑，眉毛一挑：“真的？”
　　“真的。”秦衡温声道，“老婆，你该睡觉了。”
　　“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吧。”
　　“想听什么？”
　　郁暖沉吟片刻，说：“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男人装模作样地惊呼：“哇，你口味这么重？”
　　“你想哪儿去了？”郁暖哭笑不得，“别满脑子不健康思想好不好？”
　　秦衡笑了一声，不再逗她了，“好，我给你讲。”
　　“这还差不多。”郁暖高兴地捂紧被子。
　　“躺好了吗？”
　　“躺好了。”
　　她侧着身闭上眼睛，低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在一个遥远的国度里……”
　　郁暖在男人刻意压低的催眠音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第二天七点多自然醒。她在房间里闻到了肉酱的香味，走到厨房，果然是郁湘云在煮面。
　　“我估摸着你就快醒了，还挺准的。”郁湘云回头朝她笑了笑，开始往碗里盛面条，“咱们赶紧吃，一会儿婚庆公司的人就来了。”
　　“嗯。”郁暖接过面条，自己去放佐料和肉酱。
　　婚庆公司也挺准时的，刚吃完饭，他们正好就来了，跟妆的化妆师和发型师，还有一个年轻的策划小姐姐，跟她讲婚礼的注意事项。
　　“秦太太皮肤可真好，上妆这么服帖。”
　　“我给那么多人做过发型，一点儿都不夸张，就数您发质最好了。”
　　……
　　被人从头到脚吹了一通彩虹屁，郁暖起初还嫌虚谦虚，后来只能一笑置之了。
　　过了不久，伴娘到齐了，崔晓楠和郁暖的三个大学室友。全部化完妆之后，一起在房间里边拍照边等着。
　　将近九点半，楼下开始哄闹，郁暖知道是他来了。
　　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正在一点点地逼近。
　　说好不紧张的，心理建设做了一早上，这会儿却还是慌张起来。
　　“我心脏是不是没跳了啊……”郁暖抓起崔晓楠的手放在胸前，“你摸摸你摸摸，我没事儿吧？”
　　崔晓楠哭笑不得，安抚地拍拍她手背，“没事儿，你就是紧张的。”
　　“我就是好紧张。”郁暖把四个姑娘的手全部攥在一起，“怎么办？我要是不小心出洋相了怎么办？走路摔跤了怎么办？呜呜呜真的好紧张啊，我现在腿都麻了。”
　　“放心吧，一会儿一路上都有人抱着你，不会摔跤的。”崔晓楠道，“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当初去面试陈总的秘书都没见你这样。”
　　“那怎么能一样啊......”郁暖嘟哝道，“要不然你们多堵会儿门，多给我点时间准备。”
　　四人交换了一番眼神，均是意味深长。
　　崔晓楠眉毛一挑，“你确定？”
　　“我……”郁暖犹豫了，“算了，还是不要了吧。我那个，我克服一下。”
　　崔晓楠轻嗤，“就知道你舍不得。”
　　室友颜清清道：“岂止是舍不得？我看是想立马长翅膀飞出去。”
　　“……”戳穿人家就太讨厌了。
　　“想当年我们还打过赌来着，郁暖绝对是我们寝室最晚结婚的，哎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另一名室友戳她胳膊，“想让我们仨输鸡腿是吧？”
　　“我没有。”郁暖笑着往崔晓楠那边倒。
　　隐约听见家里大门开了，五个女孩瞬间安静下来。郁暖正襟危坐，两手攥着婚纱裙摆，皱着脸小声道：“清清，给我块巧克力压压惊，快点儿。”
　　“哦。”颜清清麻利地撕开包装纸，举到她嘴边，“小心点咬，别弄花口红了。”
　　郁暖张开嘴正要咬，突然胃里一阵翻腾，整个人捂着嘴巴弯下腰去，干呕起来。
　　伴娘们都慌了，不停地给她拍背。
　　“你没事儿吧？早上吃的什么啊？”
　　“姑奶奶，别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好不好？”
　　“还行吗你？”
　　总算好点儿了，郁暖捂着胸口坐直身子，“没事，就那一阵，现在好多了。”
　　“真没事了？”崔晓楠担忧地问。
　　“没事。”郁暖笑了笑，手背小心地蹭蹭脸，“我脸色还好吧？”
　　“有妆遮着呢，啥也看不出来。”崔晓楠点点头。
　　“那个，小暖啊……”颜清清忽然不确定地开口，“你会不会是......有了？”
　　！！！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另一名室友压着声音道，“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我的天！双喜临门呢！”
　　“我也不知道……”郁暖刚从震惊里缓过来，“你们先去门口吧，快快快。”
　　话音刚落，卧室门就被敲响了，紧接着是程东大喊的声音：“开门了开门了！送红包！接新娘啊！！！”
　　“多大红包啊？”颜清清隔着门板问。
　　程东壕气万丈：“要多大，就有多大！”
　　“真的？！”伴娘们激动得不行。
　　“那还能有假？咱们秦少财大气粗，姑娘们只要开了门，要什么有什么！”
　　“我不信！新郎官儿自己说！”另一名室友玩笑着喊，“姑爷，三环内的江景房有没有啊？”
　　男人清冷却正经的嗓音传来：“没问题。”
　　“......”这下轮到伴娘懵了，傻傻地回头看向郁暖。
　　她心说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刁难到人，反而让自己下不来台了。
　　谁敢真的要这男人一套房啊？
　　崔晓楠到底跟秦衡熟络一些，笑呵呵地及时救场：“算你有诚意，房我们就不要了哈，红包少于四位数可不行。”
　　外面，秦衡对程东使了个眼色，程东点了点头蹲下去，从门缝塞进去五个红包，并且说：“最上面那个是新娘子的。”
　　“哇噻！新娘子还有红包？我特么头一回见！”
　　屋里的人都惊呆了，包括郁暖自己。
　　外面有事前不知情的，嘴巴也都张成了“O”型。
　　“新娘子的肯定最多！不行，我要跟你换。”崔晓楠果断抢过最上面那个，拿手里捏了捏，皱眉，“不对啊，这个好薄，难道是支票么？”
　　郁暖隐约有一丝预感，虽然说不出来什么，于是眼神复杂地望着她：“你确定跟我换？”


第60章
　　崔晓楠犹豫了一下, 还给她：“还是算了吧。”
　　万一是支票, 她真不好意思要。
　　万一又是别的东西呢......
　　郁暖欣慰地拿回自己的红包，小心翼翼地拆开。
　　里面是一张烫了碎金箔的红色纸片，上面只写着两句话：“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是他的字迹，字如其人, 俊逸不凡。
　　凑在一堆看热闹的伴娘们顿时发出一阵羡慕嫉妒恨的啧啧声。
　　“我可真是小瞧你老公了, 什么满身铜臭的商人啊, 这么会玩浪漫......”
　　“开门了开门了。”
　　房门终于被打开，穿着笔挺西装的新郎官第一个进来。
　　郁暖抬头看见他, 一瞬间呼吸顿住了。
　　今天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仔细打扮过, 格外的精神奕奕，光彩迷人。
　　崔晓楠十分不忍地打断两人深情的对视：“那个, 你们要找到新娘子的水晶鞋, 才可以带她走哦。”
　　“找什么鞋？”程东吊儿郎当地说，“人抱走, 再去买一双。”
　　“……”秦衡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程东嘴角一抽，“不是吧你, 真找啊？”
　　“找。”秦衡斩钉截铁一个字, 然后开始搜索大业。
　　夹着伴郎胸针的陈衍始终面色平淡，也开始帮忙找。
　　郁暖的目光始终跟随着那个仔仔细细帮她找鞋的男人，心情有点复杂。
　　说实话，她原本以为秦衡真的会像程东提议的那样做。毕竟他从小优越惯了, 也习惯用简单而有效率的方式解决问题，可能没什么耐心迎合这些无聊的小游戏。
　　然而，此刻他却弓着身子，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给她找鞋。
　　郁暖实在忍不下去了，紧咬着下唇，在两人目光相接的时候，下巴往妆台的方向扬了扬。
　　男人准确接收到她给的讯息，半分钟内就在抽屉里找到了那双鞋。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秦衡从容不迫地走过来，蹲在她面前，仰头望着娇羞漂亮的新娘，轻声问：“要不要跟我走？”
　　郁暖忙不迭地点头。
　　周围起哄声不止，不知道谁开了个头，大家此起彼伏地开始叫喊：“亲一个！”
　　“亲一个才能走！”
　　郁暖瞬间脸颊发热，一咬牙，低头碰了碰他的唇。本来只是想意思一下，结果被这人拦住脖颈，一个实实在在的反客为主，在大家的尖叫声里缠绵不舍地结束。
　　郁暖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咬咬下唇，一双眸子仿佛含着水：“快点穿鞋，走啦。”
　　秦衡十分灿烂地笑着，握住她白嫩嫩的脚，小心地把一双婚鞋穿上去。
　　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来。
　　穿着厚重的婚纱，郁暖总怕他抱不稳自己，心里忐忑得不行。男人却神色轻松，眼底的温柔没有减少半分。
　　郁暖羞涩地把脸埋在他怀里，出门时不经意抬头，正对上郁湘云一双微红的眼睛，不禁鼻子发酸，眼底涌起一阵泪意。
　　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她们原本都只有彼此。可是现在，她找到了以后将要携手一生的男人，而母亲却会更加孤独。
　　母亲的人生除了无尽的等待和孤独，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别担心。”男人望着她郑重地开口，“我会和你一起，好好孝敬她老人家的。”
　　“嗯。”郁暖眼睛湿湿的，唇角却弯了起来，“谢谢你。”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傻瓜。”
　　两人坐进婚车，看着外面邻里乡亲大人小孩的欢送，缓缓驶离了这个小区。
　　秦衡给婚庆负责人打电话的时候，郁暖悄悄地把手机拿出来，迅速给崔晓楠发了条微信。
　　秦衡挂了电话看过来，她立刻把手机按黑了。
　　秦衡望着她笑：“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没什么。”郁暖摇头，“我看时间。”
　　秦衡瞅了眼前面的车载屏幕，“那儿有时间。”
　　“……哦。”
　　亲衡意味深长地又看了她片刻，轻笑一声：“你怎么这么傻？”
　　“你才傻呢。”郁暖努了努嘴，问：“一会你能不能也......抱我啊？”
　　“怎么，怕累？”秦衡笑了笑。
　　“不是的……”郁暖动了动脚腕，这双鞋还是有一点点跟的，虽然不太高。想着自己可能是怀宝宝了，她就有点不放心，能少走几步就少走几步。
　　“好。”秦衡以为她只是撒娇，没多想。
　　婚礼仪式开始之前，郁暖在三楼的天台上休息。其他人包括秦衡都去外面招呼宾客了，只留着陈衍家的朝露在这儿陪她。
　　本来想让她也当伴娘，可是人还没满十八岁，只好作罢。
　　崔晓楠效率很高，出门没多久就回来了，从包里摸出来一个袋子递给她：“趁现在还早，你快去吧。”
　　郁暖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攥进手里，拎着裙摆往卫生间跑。
　　崔晓楠：“用不用我帮忙啊？”
　　“不用！”
　　郁暖拿着验孕棒，满心忐忑地在卫生间里等了几分钟，看见清清楚楚的两条杠，瞬间脑子就懵了。
　　直到崔晓楠不放心地在外面喊她，才把验孕棒随手扔下，浑浑噩噩地走出去。
　　“怎么样怎么样？”崔晓楠急切地问。
　　郁暖捂着嘴，又哭又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真有啦？”
　　她满眼湿润的狂点头。
　　“好好好，别哭了啊，咱们去找化妆师补个妆。”崔晓楠握着她的手道，“真是的，你这口红是自己咬的还是某人咬的？结婚的日子也不知道注意点。”
　　“……别说了。”郁暖弯着唇嘟哝。
　　“行，不说了。”崔晓楠无奈道，“您现在是金贵的身子，可千万当心，情绪不要激动啊。”
　　“嗯。”郁暖点点头，又道，“晓楠，这事儿你先别声张，我怕他们担心，婚礼弄得手忙脚乱的。回头我自己跟秦衡说。”
　　“放心吧，我嘴巴最严了。”
　　婚礼仪式还有不到半小时，崔晓楠喊了化妆师过来给郁暖补妆。
　　虽然说好了怀孕的事不声张，郁暖自己还是担心得不得了，嘴里不停地叨叨。
　　“郭老师，你这些化妆品确定没有激素吧？是纯天然的吗？”
　　“秦太太您放一万个心，我给您用的是最好最安全的，婴儿孕妇都能用。”
　　“那这个定型......”
　　“这个您也放心，不会损伤发质的。”
　　“晓楠，我这鞋这么高跟，没问题吧？”
　　崔晓楠作为唯一一个知情者，满脸无奈地望着她：“姐，您这才几公分？有五公分吗？别在那儿杞人忧天了好不好？”
　　“......哦。”人家不是第一次，紧张么。
　　补完妆，郁暖刚要问朝露去哪儿了，突然听见走廊那边一阵喧闹。她赶紧让崔晓楠扶着自己过去。
　　在靠近洗手间的地方，首先看见了伴郎团的小伙子们，秦建坤、江芜和郁湘云，还有几个不熟悉的亲戚。
　　众人见郁暖过来，纷纷主动让开一条道。
　　人群最里面，是浑身散发着滔天怒气的陈衍和战战兢兢贴着墙壁的朝露。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陈衍鹰一般的眸子攫着面前柔弱可怜的女孩，压抑着微微颤抖的低音森寒刺骨，“怎么回事？”
　　朝露被他凶得要哭了，一脸什么都不懂的委屈：“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当我瞎吗？刚才就是你自己拿在手里。”陈衍瞥向地上的东西，目光狠得像一头嗜血的狼，“是哪个畜生？你说！我保证不打死他！”
　　郁暖顺着陈衍的视线看过去，眼皮一抖，整个人都不好了。
　　崔晓楠同样看到了，一脸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压着声道：“怎，怎么办？”
　　“火都烧起来了，还能怎么办？”郁暖咬咬牙，迎上去，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陈总。”
　　“等会儿。”陈衍现在显然没心情搭理她，语气冷硬而烦躁。
　　“陈总。”郁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冤枉露露了。”
　　陈衍终于舍得递给她一个眼神，“你说什么？”
　　郁暖看了眼那根两条杠的验孕棒，小声道：“是我的，不是露露。你肯定是误会了。”
　　“真的不是我的......”朝露身子都快缩进墙里去了，眼眶通红，瓮声瓮气地说，“我看见这个掉在地上，就想着帮忙扔进垃圾桶里去，我哪知道......这是什么啊……”
　　清淩的眸子里瞬间淌出水来，陈衍目光一暗，动了动唇，眉头皱得更紧了。
　　郁暖赶紧上前揽住女孩的肩：“没事了，叔叔也是担心你，别哭啊。都怪我，刚才慌里慌张的乱扔，害你受委屈了。”
　　说着一个劲地朝陈衍使眼色：“你倒是哄哄啊。”
　　“......”满脸写着不会哄。
　　郁暖心底一叹。
　　“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骄慢倨傲，则去之者多。”郁暖认真地看着他，“这些都是您教我的。不能因为露露年纪小，您就觉得无所谓。”
　　“我没有觉得无所谓。”陈衍朝女孩伸出手，语气尽量温和些许，“露露，过来。”
　　这一声仿佛有魔力似的，前一秒还惊惧抵触的小姑娘，就这么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
　　陈衍握着她的手腕，把人带走了。
　　郁暖望着两人的背影不禁唏嘘，又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突然听见江芜满腔惊喜的声音：“小暖，你怀孕啦？”
　　郁湘云也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真的吗？是真的吗？”
　　“就自己测了一下。”郁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不过应该是准的。”
　　“哎哟我的天，这可太好了。”江芜热泪盈眶，抱住她不停地拍，“双喜临门啊！谢谢你！谢谢你！我要有孙子了！谢谢你！”
　　说完，回头瞪了一眼惊喜溢于言表的秦建坤：“还发什么呆啊，去替你儿子招呼客人！要他赶紧给我滚上来！”
　　一旁的秦夫人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纪夫人，还请您对董事长放尊重些。”
　　“不好意思啊秦夫人。儿子大婚儿媳怀孕，我这是太高兴了，这人的命怎么就能这么好呢。”江芜握着郁暖的手，感慨万千，“走吧小暖，亲家母，咱们不在这儿傻站着了，去休息休息，婚礼一会儿就开始了呢。”
　　“也好。”郁湘云笑了笑，小心扶住郁暖另一边胳膊，“走吧，慢点儿啊。”


第61章
　　两位母亲带着郁暖去休息。没过多久, 秦衡火急火燎地推门进来, 迎上她的目光，激动得话都说不出口。
　　江芜和郁湘云交换了一下眼神，默契地离开房间。
　　“过来呀。”郁暖坐在床边朝他勾了勾手，唇边是浅浅的笑。
　　秦衡有些木愣地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盯着她的肚子看了片刻, 才满眼惊喜地抬起头：“真的？”
　　“难不成还能是假的？”郁暖哭笑不得。
　　简直太呆了。
　　男人一双桃花眼笑成了月牙形, 整张脸泛着雀跃的光彩，“真好......太好了, 这么快，我就要当爸爸了......”他抱住她的腰, 将头埋在她肚子前，高兴得语无伦次, “谢谢你, 老婆，谢谢。”
　　“你控制一下情绪呀。”郁暖摸摸他的头, “本来不想现在告诉你的，一会儿婚礼就开始了呢。”
　　“我不管, 我高兴。”他起身挨着她坐下, 把她拥进怀里，“我就是高兴。”
　　两人安安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直到有人敲门提醒，距离仪式开始还有十分钟。
　　秦衡直接把郁暖抱了起来。
　　路上有宾客看到他们俩, 或惊讶或艳羡地交头接耳。
　　“我还没那么娇气。”郁暖低下头嘟哝，“妈说了，这鞋跟可以的。”
　　“没事，我乐意抱。”男人满眼柔情看着她。
　　郁暖轻轻地笑了一声，“乐意抱我还是抱孩子啊？”
　　“那你看看我抱的是谁。”秦衡挑了挑眉，“明天日报的头条一定是你，宁城最幸福的女人。”
　　郁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那都是表象。”
　　“怎么，”男人笑了笑，“秦太太对现状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现状还可以吧。”郁暖若有所思道，“不过我这么一来，蜜月没有了，才结婚就要辛苦地十月怀胎，生完孩子变成一个黄脸婆，将来被老公嫌弃，嫌弃我就得找小三，小三生了私生子，还会威胁到我和孩子的地位......前途一片黑暗啊。”
　　秦衡不知道她是戏精上身了，还是所谓的孕中多愁善感，易胡思乱想，只好耐心配合她，温声细语地哄：“你放心吧，不管多辛苦，我都会陪着你的。你不会变成黄脸婆，也不会被嫌弃，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宝宝。”
　　“真的吗？”郁暖望着他扑棱扑棱地眨眼睛，“那一会儿你要当着他们的面发誓。”
　　“......好。”他嘴角一抽。
　　罢了，一辈子就这一次，豁出去了。
　　十二点零八分，婚礼准时开始。
　　司仪一段激情洋溢的开场词过后，郁暖由伴娘陪同着，从花门外，沿着花瓣铺成的地毯缓缓地往前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清香，那么多热切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眼中却只有迎面走来的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的婚礼进行曲，这是第一次为自己而奏响，每一个鼓点和音符都仿佛敲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这场婚礼并没有因为缺少父亲的角色而显得遗憾，因为她知道，有人给她的爱，远远超过了她应当获得的那两份爱。
　　未来如何她无法预测，但这一刻，有他在，一切都完美了。
　　两人在路中央相遇，她唇畔眼底都溢满了笑，看着这个男人。
　　秦衡无比认真地开口：“我知道你心里有太多的不确定，我也无法将我预设的未来摊开给你看，让你百分百地相信。我只能当着今天所有来宾的面郑重起誓，今生今世，绝不会放开你的手。这辈子对你一心一意，把最完整的爱，毫不保留地全部给你。”
　　他目光温柔，对着她单膝跪地，“小暖，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的一句玩笑话，他居然如此慎重地对待……
　　早已泪眼朦胧的郁暖无意识地连连点头。
　　他握住她的手，虔诚地将戒指圈进她的手指。站起身，抱住她。
　　周围的欢呼和掌声他们置若罔闻，只想要这样紧紧相拥，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最后一段路，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过。
　　神父的誓词早已烂熟于心，但此刻凝望着深爱的彼此，那一句一句，让人禁不住热泪盈眶。除了一句“我愿意”，再也说不出其他的字眼。
　　“从现在起，你们将不再害怕风雨，因为你们将相互庇护，挡风遮雨。”
　　“从现在起，你们将不再害怕寒冷，因为你们将相互温暖，彼此呵护。”
　　“从现在起，你们将不再孤单，因为你们将成为彼此的伴侣，长厢厮守。”
　　“你们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全世界，他眼里盛满未来的光。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为她专属的，这世间最耀眼的光。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小尾巴，秦总和暖暖的番外到这里就讲完啦。
　　感谢一直陪伴我到现在的小天使们，笔芯！鞠躬！文文不完美，但很高兴你们能喜欢。
　　接档文《玫瑰色的你》，感兴趣的宝宝们可以先收藏起来（预收对本扑街hin重要的！打滚求了！）
　　文案在下：
　　身为一个年轻女总裁，许萦拥有普通人梦寐以求的一切：金钱，地位，威望，美貌。
　　还有一个她千宠万爱视若珍宝的小包子。
　　然而，上天给她开了个致命的玩笑……
　　那时谢临洲正在二十平米的出租房里加班写程序，穿着很干净的条纹衬衫和休闲裤去开门。
　　门外女人凤眼朱唇，是令人吃惊的美艳。
　　谢临洲面无波澜，“请问找谁？”
　　“找你。”许萦同样表情疏淡，目光掠过墙角那六七个码得整整齐齐的泡面纸碗，回到他脸上，“你儿子病了，跟我走一趟吧。”
　　谢临洲：？？？
　　不久之后，有员工发现向来独来独往的总裁大人居然戴上了情侣对戒，还跟新来的大帅比技术总监是同款！
　　对于公司里的流言纷纷，许总镇定回应：“人事部招的那个谢什么？不熟。”
　　谢总监表示：“公告板顶上那个女人？不熟。”
　　直到公司五周年庆典，许总带着自家粉雕玉琢的小包子出席。
　　和小少爷套近乎的人全都兴冲冲上场，碰满鼻子灰。
　　当新来的大帅比CTO也往那个方向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准备看戏。
　　然而，他人还没走到，圆滚滚的小家伙就激动地朝他跑，边跑边喊：“爸爸！”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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