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仙尊99%，我穿越了 　　作者: 祝君龄 　　文案： 　　沈柚烟玩一款攻略游戏，将仙尊谢怀风的好感度攻略到百分之九十九以后，任凭他使用各种办法，那好感度都一动不动。谢怀风也依旧是那高岭之花，对他没什么区别。 　　却不想一朝穿越，来到了游戏之中，成了谢怀风门派的外门弟子。 　　游戏中他肆无忌惮，游戏外他唯唯诺诺。面对真人，沈柚烟只觉得社死，希望谢怀风不记得他，依旧做那高岭之花。 　　哪成想某天，仙尊喝了酒，红着眼来到他面前，搂着他问道：“你已经忘记师尊了吗？” 　　- 　　谢怀风有个小徒弟，别人都不知道的小徒弟，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小心翼翼守着对方，不敢越雷池一步，也许是他太过冷淡，有一日，只属于他的宝贝消失了，再找到的时候，小徒弟成了外门弟子。 　　他与其他弟子同住，对别人笑，提起自己，却是三缄其口，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他看着自己宝贝被越来越多人发现，环绕在他身边的人久久不散。 　　直到小徒弟要拜别人为师，谢怀风终于不再隐忍。 　　△谢怀风x沈柚烟，身心1v1，不拆不逆，拆逆梦哒咩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仙侠修真 系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柚烟 ┃ 配角：谢怀风 ┃ 其它：预收[穿书]穿到兽世做祭司[全息]成了NPC小师妹 　　一句话简介：好感赢在起跑线 　　立意：肩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vip强推奖章 　　主角穿越到游戏世界，遇到游戏中的攻略对象。游戏与现实的对立，以及喜欢上NPC的可能让沈柚烟望而却步，却不知道对方对他也早已经情根深种。两人互相试探，一步一步重新认识接纳对方，最终敞开心扉，道明心意。 　　本文另辟蹊径，用游戏让角色结缘，通过双方感情试探引出故事背景，结构，让主角明白自己所应承担的责任，继而回归到双方灵魂共鸣以及三观的互相认可。情感与剧情互相推动，值得一阅。 　　(作品上过vip强推榜将获得此奖章) 第1章 　　涿光境内涿光山， 　　涿光山上有神仙。 　　今天，便是天下第一山——涿光山收徒之日。 　　一大早，山门前便挤满了年轻弟子。他们分两列站好，左边的弟子俱是统一的服饰，穿着精致，时不时看向右边方向，偶尔还会窃窃私语两声。 　　右边的人则穿着不一，精致也有，普通也有，甚至还有人穿着破旧，像是刚从土中挖了出来，引得其他人嫌弃不已，避之不及。 　　“咳咳。” 　　傅元站于最前方的高台上，将所有人的行动看在眼中，咳嗽一声，提醒众人安静下来。山门前霎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光热切地看着他，或者说他背后的那块巨大石头。 　　那是一块通体呈现墨色的石头，偶然阳光穿过之时显露出来的漂亮绿色却告诉众人，那不是墨色，而是因为绿到深处自然发黑。 　　将他们的期待看在眼里，傅元露出笑容，语气却带着警告：“诸生来到此地，便是与涿光山，与灵师身份有缘，而接下来，我会为符合身份的弟子测试灵师天赋，被叫中名字之人上前一步，来我这里。” 　　说罢，他也不耽搁，直接拿出一卷玉册，照着上面的名字念了起来。 　　名单上的人皆站在右边，最先被念到的是那些衣着华丽的年轻人，他们陆陆续续上前，排成一列。 　　傅元没有急着让他们测试，而是先解释了灵师身份：“灵师，便是可以沟通灵玉之人，天赋为天地玄黄四阶，每一阶又有上中下三品，希望诸位都能有一个好的天赋。” 　　说完，他点点第一个弟子，示意他上前一步，将手放到那石头之上。 　　弟子小心翼翼触碰石头，紧张的汗水浸润了额前的发丝。很快，面前的石头开始产生了变化。 　　黑色稍稍变淡了一些，呈现一种干涩的灰青色。而盯着这一幕的众人也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弟子神色霎时间惨白，只能讷讷听着傅元道了一声“黄阶中品”，继而便被指点着离开，由第二个弟子迫不及待挤上了他刚才的位置。 　　测试的速度很快，时不时便能听到“玄阶”“黄阶”的字样，偶然有一个“地阶”出现，便已经足够人们惊呼一声，继而露出艳羡的眼神。 　　而在这热闹的氛围内，那群到现在还无人问津，穿着破烂的年轻人里，有人正低着头，时不时听两句那些热闹的话语，大多数时候却放空了自己，在思考着与现在无关的事情。 　　即便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天，沈柚烟一时间还是无法坦然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明明前一天，自己还跑到游戏里，和师尊说要出去一两天，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却不想礼物还没找到，自己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望着自己因为挖石头破了几个口子的手指，沈柚烟用力在上面按了一下，等到疼痛传来，他才轻抽口气。 　　很好，依旧很痛。 　　不是在做梦。 　　涿光山，他也听说过，却不是在这个世界，而是在游戏里。他玩的游戏里，师尊谢怀风待的，便是涿光山。 　　会这么巧吗？ 　　沈柚烟再次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旁边的秦玉无奈看了一下他。 　　自己这个伙伴虽然只认识几天，却是难得的好心肠。可明明人也挺聪明，偶尔却会像这样，呆呆地，做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奇怪行为。有一天半夜醒来，秦玉看到对方站在枯井前，说着什么“要不重开吧”的奇怪话，吓得秦玉困意瞬间消散。 　　好在沈柚烟没有做什么傻事，只是时不时进入这种奇妙的状态。 　　不过这里可不是矿山，得万分小心才是。 　　于是秦玉拉了拉他的衣袖，想让他收敛一些。却不想沈柚烟这衣服几经风霜，早就禁不起折腾，直接撕裂开来，露出那霜白的手臂。 　　两人四目相对，秦玉手中那截衣袖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只是看着沈柚烟那清凌凌的一双眼，顿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启唇正要道歉，接连的欢呼声将他们的话语打断。 　　“我的天，是天阶中品！” 　　“江玉泉，是那个江家的人吧？和江源大师同出一脉？” 　　“应该不是，像是分家的，但也不得了，日后有望继承江源大师的能力啊。” 　　议论声纷纷，没个停歇。这其中，尤以左边那群不用测试灵脉、统一装束的弟子欢呼声最大，热切的目光也看着台上的人。 　　沈柚烟不解他们的兴奋在何处，顺着一行人的目光看向台上。 　　那里站着一个年轻人，模样骄纵，此时正高傲地抬起下巴，享受着众人的吹捧，偶尔听到“江源大师”几个字，眸中更是得意。 　　他的面前，那块用来测试的石头几近透明，偶尔飘着淡淡的棉絮，却也无伤大雅，就连傅元波澜不惊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显然对此极为满意。 　　江玉泉是他们这一排最后测试的一个，此时在万众瞩目中，像只骄傲的孔雀，随着其他人回到了自己的队伍。 　　目前为止，测试了的人已有五分之四，剩下的便是沈柚烟他们这群从矿场中被发现的年轻弟子，人数不多，傅元抬抬手，示意他们一起上前，直接测试。 　　矿场中发现的灵师天赋一般都不高，品阶低微，所以不管是测试之人还是下面的弟子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甚至有些无聊的模样。 　　双标的模样让本就要测试的弟子们更加紧张。 　　沈柚烟还好。只是望着那块石头，他眉头微蹙，百思不得其解。 　　他记得自己玩的游戏，应该是正统的修真游戏才对，修士从炼气修到渡劫便可飞升。可现在这灵师又是何物？难不成他穿越的地方不是游戏，而是类似的平行时空？毕竟涿光山出自《山海经》，也不一定只有游戏能用。 　　基本在游戏中不出门，一门心思玩成恋爱游戏，全靠“奇遇”采集天材地宝当礼物的沈柚烟陷入沉默。 　　来不及他多想，他们这群人测试的速度很快，在一批“玄阶”“黄阶”中，很快就到了秦玉测试。 　　这是沈柚烟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朋友，微微启唇，无声说了声加油，沈柚烟看着他走到石头前。 　　和前面几个矿区的弟子不同，秦玉深色冷淡，行事却很淡定，让已经有些不耐烦应付人的傅元松了口气，对他颔首，示意他上前。 　　秦玉将手掌覆盖于石头之上，半晌，那石头立即起了变化。晶体从粗糙变为细腻，颜色从浑浊变为透明，最后化为几乎透明的颜色，竟与那江玉泉的资质相差无几。 　　似乎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傅元和在场其他人皆是一怔，继而下方又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甚至因为这灵师来自矿区，讨论度更激烈一些。沈柚烟悄悄环顾了一下下方，发现那之前出尽了风头的江玉泉正握拳不悦地看着秦玉。 　　微微一怔，他收回视线，打算之后提醒一下秦玉。 　　一连出了两个天阶中品，傅元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维持着开朗的笑容，他连连道了两声好，示意秦玉下去，继而看向沈柚烟的时候，都依旧维持着那好心情。 　　“孩子，上来，该你了。” 　　心道一声这位修士脸色的善变，沈柚烟和秦玉交换了一个视线，然后上前一步，立在众人之前。 　　两个天阶中品带来的兴奋消散，大家怀着也许还有奇迹的心情看向沈柚烟，等落到对方身上，神色不由一怔，尤其是下方身穿统一服饰的弟子，其中一两个脸上居然泛上红云，似是有些害羞。 　　无他，实在是那台上之人容貌太过出众，之前不乏有长相出众的人，然而与沈柚烟相比，却稍差两分。少年如瑶阶玉树，霞姿月韵，似与霜雪等色。 　　即便衣衫褴褛，却丝毫不隐藏他出众气质，反倒多了分美人落难的愁绪，让人忍不住想要帮他擦去那尘埃。 　　下方的弟子也不过是十七八岁，骤然一见，自然将窘态表现在脸上。 　　就算是傅元也惊了一下，继而轻咳一声，提醒那些弟子别太轻狂，露出丢人模样，这才说道：“你是最后一个，去吧，不要紧张。”便是他，面对这长相清俊的少年人，也不由得声音柔和起来。 　　沈柚烟点点头，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将自己的手按在了石头之上。亲自上手，他便感觉到了不同。之前只是围观，便觉得单单只是将手放上去，这石头就变了颜色，实在有些神奇，亲自一试，沈柚烟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手掌刚刚触碰到那石头之上，他便感觉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与那石头有了联系，并且源源不断注入石头之中。 　　沈柚烟好奇看着那石头变化。 　　和秦玉他们一样，石头颜色变化很快，刚开始是又干又粗糙的豆绿色，接着变成糯米一样，虽不清澈，却也化开的白色，继而越发透明，甚至逐渐逼近秦玉和江玉泉手中的颜色。 　　一旁的傅元看到这一幕，呼吸都快要停止，脸色涨得通红。 　　难不成今日，在他手中，就要测试出三个天阶了？ 　　和他相比，尚且对这个世界还懵懵懂懂的沈柚烟就淡定多了，还有心情判断面前不断变化的石头。 　　这颜色变化略微有些熟悉，沈柚烟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这不就像是翡翠一样吗？黄阶对应的有点像是豆种，然后是糯种，冰种这样。像是秦玉和江玉泉他们手下的石头，便是几近于玻璃种的亚透明，却也只是近乎。 　　而沈柚烟手下的石头还在变化，他顺利攀登到了秦玉和江玉泉达成的颜色，并且还在变化，向着越发透明的模样前进。 　　一旁的傅元已经快要晕倒了，还是用灵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才能看完全程。 　　很快，那颜色果然过度到了透明的程度，品质越发上升，然而还未停止，在化为透明后，石头中逐渐飘出一层淡淡的绿花，并且颜色有逐渐加深的迹象。 　　因为太小，别人还看不到，但是沈柚烟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道不好。之前秦玉和那江玉泉天赋相同，便已经遭到了敌视，再出一个他，他们的两人小团体怕是要被盯上了。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太出头。 　　其实现在就已经有些过了。 　　不过尚且有回旋的余地。 　　沈柚烟垂眸，不动声色微微抬手，拉开了他和面前石头的距离。那原本即将深入的绿色顿了一下，继而不甘不愿地消散。 　　即便如此，却也惊人。 　　“天阶，上品——”傅元拉长调子，用几乎要将嗓子喊哑的声音说出这后面二字，空旷的山门前，久久回荡着他的话语，却没人能反应过来，说出一句话。 　　半晌，这才有个配饰华丽的年轻弟子拍拍手，惊叹道：“哇，厉害啊。” 　　他第一个出声，其他人这才像是反应过来，爆发了激烈的讨论。 　　“天阶上品，居然是天阶上品，便是九州之内，也已经许久没有如此资质的灵师出现了吧？” 　　“上一位似乎是江源大师，他现在已经成了三位大师之一，可惜隶属于槐江城，难不成如今，我们涿光山也要出一位灵师大师了？” 　　“但我曾在留影石中看过那影像，似乎这块石头比江源大师当时测试出来的，要纯净一些……” 　　话还未落，便听到一声呵斥：“胡说什么，江源大师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众人连忙去看，说话的人是江玉泉旁边一个男生，此时语气不悦说道：“江源大师岂是我们可以非议的？同为道友，有天赋出众者夸赞便好，哪能拉着江源大师对比起来？” 　　他的话其实也代表着江玉泉的意思。江源作为三位大师之一，名声自然重要，若被人同一个小辈对比，未免堕了名声。江玉泉虽为江家分家之人，却同主家同气连枝，哪能允许有人毁坏江源名声，还是个矿区出来的灵师。 　　而且这话若是通过江玉泉落入江源耳中，也是平白得罪人。便是傅元，也是要忌惮的。 　　刚刚说话的人讪讪闭了嘴，却也恼怒江家的霸道。 　　风暴中心的沈柚烟没想到情况比他想得还要遭，和不远处的秦玉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与恭喜，沈柚烟松了口气。 　　还好，小伙伴人没变。 　　悄悄挪到秦玉身边，他正要说点什么，却听见一声呦呦鹿鸣。那鹿鸣声并不洪亮，却仿佛在众人耳边响起，霎那间消散人心头火焰。 　　山门前霎时间寂静下来，同时抬头，看向天际。 　　只见两头白鹿拉着一辆马车从众人头顶飞过。那马车通体由白玉筑成，上面雕刻双龙戏珠、百鸟朝凤纹路，华光湛湛，威不可视。 　　望着那前面隐约有些熟悉的白鹿，沈柚烟喉头一滞，像是有千言万语到口中，却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勉强挤出一句：“那里面的是谁？” 　　这话实在有些出格，傅元微微蹙眉，只是想到他那难得的资质，还是轻声解释了一番：“那里面的，是九州魁首，仙尊谢怀风。”说到最后那个名字，傅元声音已经是几不可闻，仿佛担心会惊扰到名字的主人一般。 　　沈柚烟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思绪复杂。 　　原来他没穿错世界，那鹿车中的，确实是他的师尊。 　　傅元的嘱咐却依旧在耳边，似是提醒：“仙尊久居灵溪峰，不是我等能攀扯之人，莫要多想。” 　　- 　　此时，那鹿车中，谢怀风坐于其中，在他的面前，则站着一个面容约有五十多岁的修士，此人便是涿光山的山主，秋文星。 　　“如何，找到了吗？”谢怀风问道。 　　秋文星低着头，犹豫说道：“弟子这段时间派人暗中查探，实在没有找到那名为‘柚子’的少年人，其中倒是有几个上来认领的，苹果大人一见，却怒气冲冲，对其非常排斥，显然并非您要找之人。” 　　他口中的苹果是只朏朏，通体雪白，像是狐狸又像是只猫，脖子上还有一圈鬃毛，本来在埋头吃着灵果，听到秋文星提到自己，便抬起脑袋，用爪子擦了擦嘴，然后叽里咕噜不知道在叫着什么。 　　秋文星听不懂，但觉得，它应该骂得挺脏，指责那些想要假冒身份的人。 　　倒是谢怀风听了，微微颔首：“我知道，他们都不是。” 　　秋文星自觉失责，却还是解释道：“并非弟子不想寻找，但若是大张旗鼓，倒也害怕给那少年带来麻烦。” 　　谢怀风点头：“非你之故，不用担心。” 　　秋文星松了口气，却又听他说道：“替我送封信给天机子。” 　　“莫非您要让天机子找人？可如今四方各怀心思……”剩余的话在谢怀风冷淡的面色下消失，秋文星自觉逾越，连忙拱手应是。 　　不一会，鹿车落在灵溪峰，秋文星连忙离开。 　　朏朏啃完了灵果，歪头去看谢怀风。男人手中拿着一枚雕刻成柚子的手玩，神色落寞。 第2章 　　“千年前，瘴气肆虐，修真界束手无策之际，有人发现一种灵玉可以辅助修士对付瘴气，只是这种灵玉被皮壳包裹，周围又时不时会有瘴气环绕，所以如何探查其中灵玉，并且找到高品质灵玉变成了关键。随之，灵师诞生。” 　　“通过自己的灵力，并且加以修炼，灵师便能够更清晰探查到灵玉之中的情况，并且将其分离出来，继而通过自身手段，以灵力雕刻为各种各样的物件，供修士使用，对付瘴气。” 　　修士，便是之前山门前那群服饰统一的年轻人。 　　“九州弟子，十三岁之时觉醒灵根，若是有灵根，便可成为修士，如果没有，也可等待十七八岁之时，觉醒灵脉，继而成为灵师，若是二者皆不可，便是凡人……” 　　讲台之上，傅元滔滔不绝为这些新晋弟子讲述着灵师的身份、意义以及他们存在的来龙去脉。 　　沈柚烟盘膝坐在书案前，偶尔拿笔记一记，大多数时候都在游神。 　　面前是一块只有他才能看见的虚拟面板。 　　那是跟随他一起进入这个世界的游戏系统，这几天沈柚烟试探了一下，发现这个系统依旧是死物，却保留了两个功能——背包和奇遇。 　　因为之前不缺钱，财大气粗的沈柚烟直接将背包开到了无限格子，这可比修真界里的乾坤袋好用多了。 　　更为重要的是，虽然他的等级清零了，但是他在游戏背包里的东西也都留了下来。比如数量可观的灵石，金叶子还有一些银子、铜钱。 　　当然，这并不是他系统中最宝贵的财富。沈柚烟打开背包格子，上面一片金灿灿的道具简直能亮瞎人的眼睛。 　　从极品丹药到天材地宝，各种各样的东西应有尽有，都是当初沈柚烟通过奇遇得到，用来刷谢怀风的礼物。可惜破游戏一天只能送一次礼物，当时沈柚烟为此还和客服反映过，现在倒是庆幸起来了。 　　这些没有送出去的礼物，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算是他的资本。不过里面有些东西有等级限制，他现在用了也只会爆体而亡。甚至还可能引来他人觊觎，他一个矿场来的人也没办法解释这些东西都来自哪里，所以使用的时候还要谨慎，最起码不能明目张胆。 　　话是如此，这已经足够了。 　　游览着自己背包里大大小小的道具，沈柚烟观察着里面能用到的部分，最后在一本书上停留下来。 　　这是目前对他来说少有没有等级限制的书，却和其他高级道具一样闪烁着金光，沈柚烟点开文字介绍。只见上面记录着几个大字——《灵修论》。 　　书名下方还跟着该书的作者——清虚子。 　　沈柚烟正要点开看看内容，却听上方的傅元咳嗽了一声，然后拿戒尺拍了拍桌子。等所有人的视线都抬头看他，傅元这才满意说道：“关于灵师之事，想必你们也有了些了解，然，并非所有拥有灵脉之人，都可以成为灵师。” 　　此话一出，那几个天赋低微的弟子面上先露了怯，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明日你们将会有一场测试，届时你们将进入竹文阁，每人都有机会挑选一块料子，待到切割开来，符合要求之人便可留下，若是没能挑中有灵玉的料子，便只能回去了。” 　　傅元剩下的话说完，那几人更是惶惶不安，尤其是几个从矿场出来的，面色竟已发白，甚至留起了虚汗。 　　沈柚烟能理解。他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知道，便被人蒙骗到矿里挖石头。那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不仅累，还可能遭到瘴气袭击，面临生命危险。要不是被发现有灵师天赋，他也打算找个机会跑路了，也难怪那几个出生矿场的人那么害怕。 　　然而涿光山不养闲人，傅云也见惯了这些，没多说什么，将事情吩咐完，便让杂役弟子带他们前去休息。 　　临走前，每个人先领了涿光山外门弟子的服饰，然后被带到了学生居住的院子——上许院。 　　院中有两栋相邻的小楼，一为鹤水，一为望泗。 　　望泗楼中住着修士，鹤水楼中住着灵师。 　　小楼由紫光竹为材料，搭建起来清新雅致，一进去便感到沁人心脾。 　　因为天赋出众，所以沈柚烟和秦玉都分到了一个顶层的单间。那位同为天阶上品的江玉泉似乎不与他们在一起，而是在小楼另一头，中间隔了横断，反倒让沈柚烟松了口气。 　　杂役弟子给他们房间的玉牌，持此玉牌才可以通过门口的阵法进入房间，比那些门锁好用得多。 　　“那咱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考试了。”沈柚烟甩甩自己手中的门牌，笑着说道，“一切好运。” 　　秦玉怔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好运。” 　　他们都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性格，知道明天考核的重要性，于是立即回房间修整。到底是之后要住一段日子的地方，沈柚烟怀抱着期待的心情打开门，继而眼前一亮。 　　面前的房间大约有三十平左右，床铺、书案、柜子等等一应俱全，除此之外，屏风后还隔出一个洗漱的区域，上面有阵法运行，触发以后还会有出水，加热等等功能。 　　什么修仙界黑科技！ 　　沈柚烟来了这几天，还没好好休整一下，当即小声欢呼了一声，然后先跑到浴桶里，打算好好泡个澡。 　　- 　　和天阶不同，地阶为双人宿舍，玄阶为三人，而黄阶自然为四人。 　　白岩同样来自矿区，只是和两个出尽风头的天阶不同，他们只是最普通的黄阶，连能不能通过考核都成问题。 　　沉默地进了房间，四人正简单收拾着床铺，屋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怎么这么慢。”来人不满意说着，矜持着步子走进来。打量着屋子里的布置以及四张床铺，曲林捂了捂鼻子，仿佛担心沾染上什么讨厌的味道一样。 　　白岩低头。心中不忿，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认识这个人。是江玉泉身边的少年。之前也是他指责了其他人妄议江源的行为。这种人不像他们，身后皆有背景，是他们这种来自矿区无依无靠的人得罪不起的。 　　“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四人隐隐间以白岩为首，也是他先开的口。 　　“如果没事能来你们这地方？”曲林甩了甩袖子，一张尚且算是清秀的脸被嚣张的表情扭曲开来，“明天就要考核了，如果不通过，会有什么遭遇，你们都清楚吧？” 　　不想聊起的话题被突然提起，四人都有些身体发寒。 　　他们不想回矿区。 　　“那又如何，以我们的天赋，很难通过考核。”攥住右手，白岩死死地盯着曲林，他在赌，赌曲林过来找他们，不只是为了这番话。 　　果不其然，曲林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没干过活的细嫩手掌，声音轻得像是引诱：“也是巧，我们心善，见不得你们回到矿场受难，便给你们指条明路。” 　　“什么？”白岩几乎是下意识问出声，继而心道不好。他语气太过迫切了，显得像是赶着知道答案。 　　可曲林确实抓住了他们的命脉。 　　望着四双如出一辙的期待目光，曲林说道：“考核是在一个区域进行，料子谁都能拿，你们找不到，可不代表其他人找不到啊……” 　　凑近白岩耳边，曲林气音说了几句，继而拉开两人距离，拍了拍白岩的肩膀：“考核只有一炷香时间，可要抓住机会啊。” 　　在他走后，白岩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难以定夺。 　　- 　　还不知道自己休息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沈柚烟从浴桶里爬出来，驱动阵法烘干了身上的水珠，这才换门派统一服饰，然后美美窝到了柔软的床铺上。 　　刚才因为环境太舒服，他居然睡着了。 　　伸了个懒腰，沈柚烟继续打开自己的系统查看没看完的那本书——《灵修论》。 　　这书不像是正经出版过的，倒像是有人随手记载。不过这也正常，【奇遇】只能探索无主之物，这书估计是清虚子随手记录又丢在哪里的，所以被探寻到了。 　　不过怎么说也是高级道具，系统不会骗人，看看总没有错。 　　最前面便介绍了清虚子写下这本书的初衷。 　　“自瘴气诞生以来，九州备受其苦，幸有灵师诞生，能寻玉脉，探灵玉，雕灵器，解瘴气之危。但灵师孱弱，需得修士陪伴护持，否则易受威胁，修士亦需灵师辅助，对付瘴气，余遍览群书，想要找寻一条灵师与修士结合之路……” 　　不知不觉，沈柚烟已经坐直了身体。将前言大约略读了一遍， 　　清虚子再有了这个想法以后，便开始四处游历探索，最终成了这书。 　　不过到了后面，沈柚烟也知道这书为什么被他丢掉了。 　　首先，要同时修炼修士和灵师，就必须同时拥有灵脉以及灵根。然而只是这样却也不行。要知道，灵师和修士的修炼方法，经脉中灵气流动方向是完全不同的。修士和灵师觉醒时的时间不同，而修士那前几年打基础的时间极其重要，等到探测出来灵脉已经晚了。 　　更何况少有灵脉和灵根都拥有的人。 　　为此，清虚子又是花费了许久，才找出了一套既可以让灵师修炼，又能驱动灵力的办法。 　　倒也有几个人觉得他这方法可以一试，于是送了几个资质较低的年轻修士想要试试。结果当然是走不通。 　　“余试验许久，发现此法完全不通，若要同时修炼，需得灵根，灵脉天赋皆卓绝之人，然，这等天赋，何必为了此法断绝后路。自此心灰意冷，将其丢弃，若有缘之人得到，当做一段笑话即可。” 　　沈柚烟又往后翻了翻，将那修炼施法大致扫了一遍，发现清虚子其实也不是胡言乱语，这修炼的办法倒是和谢怀风平日里偶然给他讲解的几句有异曲同工之妙。当时沈柚烟还说这游戏做得细致，再加上谢怀风态度柔和，不自觉就听了进去。不过一个是修士修炼，一个是灵师修士双修，自然有些区别。 　　再加上系统鉴定的高阶道具，没准清虚子这方法真的可行。 　　也就是没有个天赋符合要求的人…… 　　沈柚烟心思一顿。 　　没记错的话，他当初在游戏里，好像也是修士来着，还是个单灵根。 　　打开人物面板，沈柚烟一看，心中一定。 　　【沈柚烟】 　　身份：涿光山外门弟子。 　　天赋：单水灵根/灵脉天阶上品（？） 　　等级：0级。 　　… 　　还真是啊。 　　除了他的修为全部清零，其他的和以前没有变化。那岂不是说明，他可以试着修炼一下清虚子这个理论？ 　　思考了一会，沈柚烟还是将《灵修论》合上。 　　不着急，明天考核过后，他们也能去学习一些灵师的修炼知识，到时候将修士、灵师的修炼之法和清虚子的对比一下，再看看可不可行。 　　背包看完了，沈柚烟又打开奇遇一栏。 　　这是游戏中的一个设定，玩家可以每天动动手指，就能够自动在整个游戏世界进行探索。通过奇遇系统，他能得到三个无主之物，使用次数越多，奇遇等级越高，得到的东西也越好。 　　现在奇遇系统已经清零，拿到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不过在这个重头再来的世界，对沈柚烟来说也不差，全都被他塞到了背包里。 　　今天的三次还没有用完，正好试一下。 　　两只手贴在一起搓了搓，自感霉运都没了以后，沈柚烟手指按在上面，紧张地等待着奇迹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就有种预感，很可能会有好东西出现。 　　大约过了一分钟，面前的屏幕上，进度条显示到百分之百，而沈柚烟的背包里，则出现了三样东西。 　　一块石头，一快蜂蜜般温和的玉石以及一个黑漆漆，像是半死不活的蛋。 　　沈柚烟怔了一下，盯着那快玉石看了许久，这才移动问题，先点开蛋。 　　【一颗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蛋：好像快死掉了，也许救活后会有惊喜呢(*▽*)】 　　沈柚烟将蛋从背包里拿出来。别说，这东西在背包里看起来小，可是放在怀里还挺大，他两只手才勉强搂起来。将蛋放到床上，沈柚烟用手指撞了一下蛋。里面传来空旷的一声。 　　“不会已经死了吧？”犹豫了一下，沈柚烟还是决定相信系统介绍，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瓶泉水，然后在蛋壳上微微滴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泉水落在蛋壳上，那蛋壳的灰色痕迹似乎微微收敛了一些，并且露出了华光。 　　看起来有用！ 　　沈柚烟一喜。将泉水收在了背包里，然后点了点那颗蛋，看到小灰蛋在床铺上晃来晃去，沈柚烟弯弯眼睛：“小家伙，也是你幸运，遇到了我，就是不知道这点星泉的泉水可不可以治疗你了，要是不行我也就没办法了。” 　　这可不是沈柚烟夸大其词。这瓶中的水是他高等级的时候奇遇得到的。由点星崖上万千星光凝聚而成，具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效果，千年也就成那么几瓶。平时这东西沈柚烟都只给谢怀风的茶水里加些，现在谢怀风不能用，他暂时用不上，便便宜了这小家伙了。 　　不知道小家伙听懂没有，蛋壳上似乎有出现了一波华光。 　　沈柚烟将它收回到背包里，然后拿出另一块石头。这是一块只有手掌大小的石头，表皮细腻，甚至能看到油光，四方有棱有角。甚至不用系统介绍，沈柚烟便能立即判断出来，这是一块灵玉原石。 　　想到今天傅元简单介绍过的探查灵玉的方法，沈柚烟闭上眼睛，试探性地将自己的灵力往进去塞了一点。 　　如同石沉大海一般，那灵力进入以后很快消失，只是那瞬间，沈柚烟感到了一丝极为活跃的灵力波动，像是在回应着他的灵力一般。 　　这可不得了，一般这种情况，切开以后，里面要么是石头，要么是好东西。还有可能是瘴气假装灵玉，引诱灵师打开，继而趁机要了灵师那脆弱的小命。 　　这也是为什么，灵师开石，一般都要有修士在旁护持。 　　想了想，沈柚烟还是没有大着胆子将其打开。等到之后有能力再说。 　　终于处理完两件奇遇的东西，沈柚烟这才磨磨蹭蹭，像是不愿意，又像是被吸引一般，打开了第三件道具。 　　【暖玉：经过千万年时间形成的暖玉，佩戴者可以保证体温恒定】 　　果然。 　　沈柚烟提提嘴角，还是没能笑出来。 　　这块暖玉，就是他当初打算给谢怀风找的生辰礼物。灵溪峰上温度很低，他是游戏人物感觉不到，可是又担心谢怀风会冷，于是便想找块暖玉，雕刻出来，让他带着，也能保证不会太冷。 　　没想到当时满级的【奇遇】都找不到这暖玉，现在到了这个世界，低级状态反而被他给探索到了。 　　可惜物是人非，这生辰礼物现在也送不出去了。 　　“这么一想，距离生辰也没几天了吧？” 　　以往的时候，谢怀风生辰都是和他一起，两人单独在灵溪峰山过的。 　　也不知道今年要如何？ 　　- 　　灵溪峰寒鹭宫。 　　天机子将面前的蓍草龟甲仔细收好，放到身旁的木盒之中。 　　“如何？”谢怀风坐在他的对面，询问道。 　　“有机会。”在这位面前，天机子也不卖关子，直言道，“卦象显示，尊者若是出席几日后的生日宴，也许会有转机。” 　　谢怀风敛眸。 　　以往的时候，涿光山乃至九州都会为生日宴操办。谢怀风本身不喜，便拒绝了，后来有了沈柚烟，更不会去。 　　这一次，却要例外了。 　　“既如此，那就办吧。” 第3章 　　第二天一早，沈柚烟他们便被撞钟声喊醒，一行人早就知道了此次目的，在杂役弟子的带领下到了竹文阁。 　　此时竹文阁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全都簇拥在院门前，热切的目光时不时在新来的灵师身上打量，偶尔还会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 　　这模样，不像是看热闹，倒像是相亲。 　　似是知道他的疑问，秦玉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嘀咕道：“一般来说，修真界的灵师很珍贵，不管是探玉还是剖玉，都得有个修士在旁陪伴，所以便有了一位灵师搭配一位修士的组队模式。双方关系很密切，甚至有很大一部分人会结为道侣，所以，不管是灵师还是修士，找到一位合适的搭档就很重要。当然，因为灵师珍贵，所以也有一个天赋高的灵师搭配好几个修士的情况。” 　　某些方面，沈柚烟也没猜错。这些修士确实是来相亲的。尤其是昨天出了三个天阶，更是让修士们躁动起来，都想得到三个灵师的青睐，到时候成为同伴，好处多多。 　　甚至有胆大的已经先嚎起来了：“不知道哪位是天阶的灵师大人，在下单火灵根，目前已经是筑基后期，若是愿意，我们可以结为同伴！”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热闹起来，纷纷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 　　都知道找到一位优秀的灵师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各个要争着在灵师面前露露脸。而昨天被检测出最高天赋的沈柚烟可以说是出尽风头，这会也是被喊名字最多的。 　　沈柚烟犹迟疑问道：“可以不合作修士吗？” 　　秦玉意外，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很少会有人做出沈柚烟这个决定。 　　“可以是可以，但会很艰难。”秦玉问道，“是没有感兴趣的吗？” 　　脑海中划过一个身影，沈柚烟淡淡说道：“不喜欢太年轻的。” 　　这话倒像是已经有喜欢的目标一样，秦玉正要说点什么，竹文阁中走出一个人，冷淡说道：“闭嘴。” 　　此话一出，那群刚才还在嚎叫的修士立即安静闭上嘴巴，格外忌惮来者。 　　沈柚烟抬眸去看。 　　那是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只是气质却格外冷淡，像是凛然的霜雪，唯一的色彩，大概是那洁白如月的皓腕上，挂着一块绿色浓郁的手镯。 　　仅仅是远远一扫，沈柚烟都能感到那手镯上逼人的灵气。 　　他当即做出判断：这是一件灵器。 　　而且质量极高，甚至趋近于，或者说本身就是顶级灵玉制造出来的。 　　不愧是九州中心的涿光山，随意一位修士，手上便有如此高质量的灵器。 　　女人说道：“我叫关然，涿光山任执事一职，你们随意称呼。现在，排成两列，随我依次进入竹文阁。” 　　摄于她的强大气场，没人有异议，很快便排好了队伍。关然带着他们进入院子，继而来到了一个小楼前，上面牌匾上龙飞凤舞着三个大字——竹文阁。 　　这才是一行人的目的地。 　　关然又点了点所有人的名字，确认无误后，点点头，示意两旁的弟子将人放进去。 　　刚一进入竹文阁，众人眼前便不由得一黑。这里的光线很昏暗，阳光被隔绝了出去。室内被分成了许多小隔间，摆放着很多架子，架子上则是他们这次的目标，灵玉原石。 　　这些石头品相各不相同，有白皮、黄皮、红皮甚至是黑皮。所有石头混合在一起，一眼望去，有大有小，吸引着在场诸人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灵玉太多，沈柚烟一入内就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石头对他的吸引力。让他身体中的灵力也跟着这些波动跃动起来，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觉醒灵脉也没多久，却依旧让他不自觉感受到了灵玉带来的奇妙体验。 　　关然拿出一个香炉，手指随意抹过，一根香便燃了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你们需要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找到一块石头，并且将他带出竹文阁，然后在众人见证下打开，如果找到的石头里没有灵玉，此次考核，不合格。” 　　说罢，关然将香炉随手一抛，让它悬挂在空中燃烧，自己已经离开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连忙散开，在架子中寻找起来。 　　沈柚烟和秦玉也是同样。两人分开后，沈柚烟思考了一瞬，走到了自己感觉到的灵力比较强的区域。那是一个角落的位置，里面的石头看起来品质都不错，皮肉细腻，卖相也不错，不过比不上他昨晚奇遇来的那块。 　　正要捡起一块灵玉试探一下，不远处忽然传来争执声。 　　“凭什么他可以进去那边，我们不可以？”激烈的争吵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沈柚烟抬头去看，这才发现，原来这竹文阁里居然还有一个暗门。那暗门处正站着两个童子，而他们面前则是一个出身比较普通的修士，刚才也是他叫喊出来的。 　　童子淡定说道：“这位客人交了灵石，便可以去另一处挑选，这是规矩。” 　　就像是为了给他作证，一个灵师拿出一百块灵石塞到了童子手中，那童子立即摆摆手，让他进去了。 　　进去前，交钱的灵师还得意地看了看其他人，嚣张的表情恨得其他人牙痒痒。 　　可是没有办法，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一百灵石的，剩余的人只能不情愿地散开，重新回到面前的架子前。 　　沈柚烟低下头继续观察面前的石头，心里却还思考刚才的事情。 　　没想到只是一个初期考核，却已经将灵师之间的矛盾显露了出来。 　　昨天鉴定天赋的时候，沈柚烟便察觉到了，他们这群人之间的隔阂还是蛮大的。依靠出身，可以分为三类。第一是以江玉泉为代表，背后有家族的灵师，第二是他和秦玉这一类，出身矿场，背后无依无靠的灵师，还有就是刚才争执的，资本较江玉泉等人稍差，却又比矿区灵师好的最后一部分人。 　　而那个暗门，显然不单单是交了灵石那么简单。 　　依赖于他比较出众的天赋，刚才暗门打开的时候，他便感受到了浓郁的灵气，恐怕暗门背后的石头品质会好许多。最起码不像外面，十块有一块是灵玉就是好的。 　　看进去灵师那熟稔的态度，显然早就知道了这种潜规则。某种程度，这也算是一种保送。也不作弊的情况下，让那些背后有势力的人拥有更多的选择。 　　看起来这涿光山也并非一门心思培养灵师，里面要注意的地方也不少。 　　沈柚烟不多想，继续观察面前的石头。他手中有灵石，但是不打算拿出来引人注目。他们这次的目标是找到灵玉就可以，外面也不是没有好东西，没必要硬塞那暗门去。 　　昨天的天赋鉴定就足够拉仇恨，没弄清楚这修真界的情况时，沈柚烟不想再给自己增加麻烦。 　　可他没想到，自己不找麻烦，麻烦却也不放过他。 　　他也过分低估了自己的特殊。 　　作为天赋最高的灵师，几乎是他一进入，便有不少人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而沈柚烟接下来的行动，让众人大跌眼镜的同时，由不得心生嫉妒。 　　和不少一进来就苦恼地抓着石头研究的人不同，沈柚烟的行动速度很快，只见他穿梭在架子间，随手拿起一块石头又迅速放下，像是挑拣货物一般在这些石头前走过，仿佛一点都不认真仔细。 　　这轻松自如的模样，却显得其他抓耳挠腮的人很呆。 　　“装什么。”有人嘀咕了一句，不相信沈柚烟就能那么轻松感受到其中有没有灵玉。 　　话虽如此，不少人面上却格外复杂。其实众人一入内，便能感受到区别了。地阶和玄阶还好，寻找石头的速度不说很快，却也不至于慢吞吞。到了黄阶，灵力却很难和石头中的灵玉产生共振，半天都找不到一块有用的。可到了秦玉和沈柚烟那里，却像是没有这种难题一般。他们行动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放下手中的石头，继而开始判断下一块。 　　便是如此，秦玉在选择时也会犹疑一下。 　　哪像沈柚烟，就像是灵玉中诞生的宠儿一样，穿梭在这些架子间，昏暗的光线都挡不住他的耀眼夺目。 　　这模样看得人不是滋味，也让有些人下定了决心，逐渐向着他的方向聚拢。 　　沈柚烟掂量着手中的石头。刚才一番试探大概让他总结出来一些经验。这些灵玉还真得和赌石有点像，皮壳，轻重等等都能反映出灵玉的品质。不过这里不能借助手电筒那些观察石头，能用到的便是调动手中的灵力去感知皮壳内的灵玉状态。 　　手边这块石头就比较轻一些，看起来应该是没有灵玉的。 　　随手放下，沈柚烟又拿起另一块，继而一顿。这块倒是有点意思，微弱的波动不太明显，却也在似有若无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拿起石头摩擦了一下，沈柚烟还是将它放了下来。 　　时间还早，他想在这个地方多逛逛，尽量多接触一些石头。 　　免费，不玩白不玩。 　　却不想手中的石头刚从指尖放下，一只手便已经伸过来，将那石头夺走。 　　沈柚烟一怔，转头去看。发现也是个矿区来的灵师，似乎叫什么白岩。此时注意到他的视线，白岩握紧石头，咬牙说道：“看什么看，又没说两个人不能抢同一块石头？” 　　思路微转，沈柚烟再看看不少在周围虎视眈眈的人，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想法。这是担心自己找不到灵玉，所以打算在他这里捡漏吗？ 　　再看秦玉那里，果然也围了几个人，显然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他有些好笑：“这么相信我，就不怕里面没有东西吗？” 　　此话一出，由不得白岩心里打鼓起来。可他刚才观察了许久，早就发现沈柚烟对不同石头的态度也不同，手里这块肯定会有东西。 　　对，他的话一定是在诈自己。 　　这么一想，白岩毫不犹豫转身离开，拿着石头便出了门。 　　沈柚烟没有拦他，望着那背影摇摇头。周围那些似有若无的视线还没消失，甚至更热切了一些，显然，白岩的成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一个个都守在他的周围，想要寻找同样的机会。自以为隐蔽，却又将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沈柚烟唇角勾起，眸中却是无喜无悲，仿佛刚才的插曲没有出现，继续观察面前的石头。 　　目前一炷香已经过了一半，不少人都开始焦躁起来。望着沈柚烟不紧不慢的步伐，躲在暗中的人着急不已。 　　此时，沈柚烟又捡起了一块新的石头，这块石头品相不错，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暂时放了下来，后面的人当即握住这块石头，想也不想就冲出了竹文阁。 　　眸中讥诮越盛，沈柚烟如此行动了好一会，将那暗处的人送走了七七八八，眼看着时间还剩最后三分之一。他和秦玉观察的步子撞上。两人对视一眼，都对对方的情况了然。让沈柚烟觉得有趣的是，秦玉虽然冷淡，显然也看出了周围人的意图，却没有做什么，反而还会提醒一声哪里应该有玉，让他们去选。 　　不过结果可能会不尽人意。 　　目光从其中一人手中抱着的石头划过，沈柚烟心里摇摇头。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不打算多停留，沈柚烟带着身后两人来到了一处，精挑细选了三块石头，然后回首看向一直跟着自己的人。 　　两人没想到他会回头，吓了一跳，却见沈柚烟笑着将怀中的三块石头一字排开，和他们说道：“来打个赌吧，这三块原石里，只有一块是纯粹的石头，你们可以一人挑选一块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不过他们的目的暴露了，也不打算和沈柚烟解释什么，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上手，将三块石头全都抢走。 　　什么一块两块，他们全要不就得了。 　　两人抢完就走，仿佛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只有快到门口了才挑选了一块品相不太好的扔掉。 　　这一幕被秦玉看到，他担忧上前，询问道：“时间快到了，你来不及找灵玉的话就拿走这个吧。” 　　他已经有一块石头了，此时又拿出了一块。甚至给沈柚烟的这块还是品质更好的。沈柚烟一扫就能看出来。 　　再想到刚才他给人指路灵玉的事情，还真是难得的好心。 　　“不用，我有，先出去吧。”沈柚烟将自己袖子扯开。里面躺着一块表皮漆黑，像是苹果那么大的石头。 　　秦玉松口气，连忙也放下一块石头，两人出了竹文阁。外面的阳光照射下来，让刚才在昏暗房间待久了的眼睛都有点不适。 　　按照出来时的顺序排好队等待解石，沈柚烟的面前却来了一群人。 　　白岩带着矿区的几个黄阶灵师来到他的面前，嘴唇动了动，开口说道：“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那几个跟着秦玉的灵师也纷纷向他道歉，表情看起来格外诚恳。 　　一行人仿佛瞬间抛却了之前在竹文阁内的贪婪模样，换了个地方，就像是重新将自己的阴暗面收回去一样，展露出那温和有礼的外表。 　　秦玉虽然帮了人，心里却不喜欢他们的行为，没说什么。 　　沈柚烟却笑了一下，声音不大，在这群人道谢、道歉声中却格外突兀。 　　“先不急着谢我，等解石完再说吧。”他笑意轻柔，像是灼灼的桃花，说的话却让人心里一惊。 　　白岩不知道为什么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正巧这个时候，解石也开始了。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解石并不是他们亲自来，而是由涿光山的讲师执行。五人为一组，新灵师们提出如何解石，然后讲师按照他们的要求将其解开。 　　虽然只是学子们的料子，五位讲师也没有大意，焚香沐浴，净手上香后，这才示意开始。 　　白岩是最开始出来的一波，此时也是第一批。不知道是不是沈柚烟那句话，他这会心情格外忐忑，等讲师询问要如何解的时候，他直接说道：“对半切开吧。” 　　讲师也不废话。直接解石。 　　学子们围在周围，观察他们的手法。 　　和翡翠解石不同。这里没有切割机，也不像古代用磨砂石和锯条。切割石头的，是讲师们的灵力。 　　灵力化作一片薄薄的小刀，讲师们按照画好的线，刀身没入。 　　那看似薄如蝉翼的刀片下去，却削铁如泥，仿佛遇到的不是什么坚硬的石头，轻轻松松就切了开来。 　　石头劈成两半，将里面粗糙的干绿色显露出来。 　　讲师拿起料子在阳光下看了看，点头说道：“豆种，也算是有了。” 　　白岩长出了一口气，身体像是经历了一场大难一般出了一身的汗。他庆幸想，也许沈柚烟就是心里气不过故意吓吓他们，其实情况还好。 　　正要和其他人道喜，旁边解石的区域却已经传来同伴不可置信的惊呼声：“这不可能！” 　　“怎么会没有！” 　　白岩连忙去看，就看到四块白花花的石头立在解石桌上。解石的四个灵师面色苍白，全都不敢置信。 　　这些人都是白岩找到的，和他一起合作的人，他们不止有矿区的灵师，还有其他地区的黄阶灵师。抢走沈柚烟的石头后，这些人害怕沈柚烟怪罪，便抢先一步跑出来。 　　也只有他们会这样做，其他人哪个不是精挑细选，到最后一刻才出来。 　　此时这群人被一个个叫上去解石，最后得到的却也是一堆白花花的石头。 　　白岩骤然去看沈柚烟。少年眉宇柔和，是未语先笑的温柔长相，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应该很好欺负。可仔细再看，那双眼睛分明就是冷的，解决了几个为难他的人，既没愤怒，也没有高兴。 　　他的视线太过热烈，引起了沈柚烟的注意。少年冲他弯弯眉眼，却也让白岩心里一凉，彻底掉入了冰窟。 　　送走的灵师一批又一批，切开全都是白花花的石头，秦玉终于没忍住询问：“你是故意的吗？” 　　“是啊。” 　　“我还以为你会帮他们一把。”秦玉心情复杂。 　　刚才的沈柚烟和他记忆中完全不像同。他犹然记得，当初一同在矿场，他们受到了一次瘴气袭击，虽然很快便被修士解决，可他还是受了影响，吸入了一点瘴气，差点去了半条命。当时矿场的管事都打算让他自生自灭了。是不怎么熟的沈柚烟将他从矿场拖回去，照料了他几天，才将他治好的。 　　虽然不知道沈柚烟做了什么，可在那种地方，能治疗瘴气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沈柚烟相当于救了他一命。 　　秦玉也将这事记在心里。 　　可也因为那事，他只当沈柚烟是一等一心善的人，却不想在这种事上，对方行事会如此果决。 　　毕竟在矿场救一个人，可比在这里指点他人一番简单多了。 　　“如果好好说，希望我能帮忙，我会告诉他们如何挑选灵玉，怎么调动灵力与灵玉沟通，哪里更适合他们。可惜的是，他们做了我最不喜欢的决定。”沈柚烟望着面前这解石后众人或喜或怒的百态，不为所动。 　　他给了这些人很多次机会。 　　但凡他们犹豫一下，试着用自己灵力去感知这些灵玉，而不是抢了就跑，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情况。 　　“将一切都寄托在竞争者身上，事后威逼一般凑在一起，道个歉，便觉得事情过去了？ 　　“哪有这种好事。” 　　很快，已经到了那最后抢走沈柚烟三块石头的两名灵师解石了。 　　两人已经看到了其他人的惨状，此时心里不由得庆幸等到了最后，最起码沈柚烟当时说过，那三块石头有两块是有灵玉的。 　　要是假的，他们就去质问沈柚烟。 　　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沈柚烟轻笑一声：“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第4章 　　秦玉不解。 　　“那两块不是灵玉吗？”他站在外围都能感觉到一些灵力波动，虽然不大，却显然是有东西的。 　　沈柚烟没说话，只是让他静静等待。 　　两位讲师拿到石头以后，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将石头解开。 　　这一次终于不是白花花的石头。干净，甚至可以说是半透明的玉石出现在皮壳之下，极高的品质让两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继而下意识就想要兴奋尖叫出声。然而讲师冷酷的声音却打断了他们即将翘起的嘴角。 　　“不合格。” 　　“不可能？！”其中一人喊道，“这里面不是有灵玉吗？而且品质很高！” 　　他这刺耳的质问声让讲师不由得皱起眉头，将两块石头推到面前，严肃说道：“谁说这是灵玉，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两人连忙凑近握住石头仔细看了起来。可怎么看这都是灵玉啊。 　　讲师冷哼一声，点了点那玉石上像是水珠一样的气泡：“这是假玉，你能从这上面感受到灵玉的灵气吗？用这东西对付瘴气，只会害人害己。” 　　两人一怔。他们来自矿区，虽然很少接触到解出的灵玉，却也听过假玉是什么东西。那东西伴随灵玉而生，却没有灵玉的效果。有不清楚的人将假玉当灵玉卖出，结果被修士使用，面对瘴气的时候，自然是没有还手之力。 　　因此，售卖假玉之人是会受到众人鄙夷的。而切出假玉的人，也会被认为是一个失败的灵师。也难怪两位讲师态度如此严肃。 　　完了，全完了。 　　两人身体一软，就差瘫坐到地上。刚才和讲师争执的人环顾着四周，望着涿光山的一切，留恋又不甘。 　　好不容易来到涿光山，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 　　游走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平和看着他的沈柚烟身上。这人忽然反应过来，迅速越过人群就要冲到沈柚烟面前。 　　关然蹙眉，手中飞出一条红练，直接将人给卷了起来，让他不能接近沈柚烟。 　　“放开我！”这人用力挣扎，目眦欲裂看着沈柚烟，“你是故意的，你骗了我们，你明明说过只有一块是石头！” 　　“我又没说，剩下都是灵玉啊？”沈柚烟微微挑眉，“但凡你不是抢了石头就跑，而是试着去研究一下，自己手中的石头是什么东西，也不至于会是这种情况。不止你，还有其他人。” 　　目光落到其他妄图捡漏的人身上，沈柚烟说道：“但凡你们其中一个问问我，或者自己去试探一下皮壳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至于是这种结果。” 　　两人对峙的时候便吸引了不少人，此时不止是灵师，还有一些围观的修士，大概听完了来龙去脉，也没人说什么。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听不出是这几人先挑衅的，更何况比起他们，还是沈柚烟这位有实力还果决的灵师更值得结交。 　　然而沈柚烟的话却更激怒了其他人，眼看着无望仙门，他们便不由得将这原因归结到了沈柚烟身上。 　　“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大家都是矿区出来的，你有天赋难道不该帮帮我们吗？” 　　“不帮我们就算了，还故意害我们，难道涿光门就对这种冷漠无情的人听之任之？” 　　有人忍不住将矛头指向了关然等人。 　　“你们也看到了吧，是他故意引诱我们拿到没用的石头，我申请重新进入一次竹文阁……” 　　剩下的话语没说完，便被关然拍到眼前的红练吓得噤声。女人冷声说道：“当我是什么很好说话的人吗？” 　　她站出来，修士强大的修为铺展开来，压得刚才还叫嚣的人没了声响。 　　关然此举不止是对着面前这几个闹事的灵师，在场所有人都被压制在了她的威压之下。无论是围观的修士，还是江玉泉等人，全都面色微微发白，一副不太好受的模样。 　　而这其中，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却是沈柚烟。 　　不动声色垂眸，沈柚烟心中也是不解。如果是以前，他等级还未清零的时候，对上关然倒是可以碰一碰，可现在已经清零了？为何还会这样？ 　　将疑问压在心底，他假装不舒服地捂住胸口，垂下了脸颊，免得过于突兀。 　　见场中终于安静，关然这才开口，冷漠彻骨的话语敲击在众人耳边：“竹文阁的考验，并非只是对你们灵师天赋的考验，也是让你们提前适应灵师竞争的残酷。灵玉稀少，一块顶级的灵玉便可让无数人追捧，你们这些小心思出了师门，不过是些不入眼的手段。今日，你们抢夺沈柚烟的石头，我们没有管，你有为何觉得，如今你们被算计了，我便要为你们做主？” 　　“要做些小手段，就要有技不如人被反算计的准备。这也是给你们上了一课，莫要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无人知晓，也莫要觉得，自己做些损人之事，便可利己。”说罢，她最后一眼看向江玉泉等人。 　　这无疑是一种敲打。江玉泉注意到了，脸色不太好看，却没有说什么。 　　至于那群闹事的人已经被关然派人带走。考核已经结束，他们没有过关，便会被遣送回去。 　　经过这一遭，竹文阁内安静无比。其他未参与这次行动的黄阶灵师不由得庆幸，幸好他们在白岩邀请的时候没有加入，否则这会也得灰溜溜被赶回去。 　　这个想法在他们一部分人幸运地解出灵玉后，更是到达了顶峰。 　　也将今天这一课牢牢记在心里。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最起码少干。毕竟你怎么知道对面不比你聪明。 　　而剩下的人里，要说最忐忑的，莫过于被秦玉帮过的灵师。他和沈柚烟一直待在一起，也不由得让他们担心，秦玉会不会做出和沈柚烟一样的事情。 　　不过等到第一名灵师成功切出灵玉，他们的忐忑立即消失。甚至还不由得感谢地看了一眼秦玉，然后跑到了白岩的旁边。和他分享通过考核的喜悦。 　　秦玉低眸，没有说什么。 　　“怎么，不高兴？”沈柚烟问道。 　　秦玉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初帮助这些人的时候，他的想法是都是矿区出来，如果能让他们待在涿光山，也能得到暂时的安宁，不必回矿区受罪。所以，他也没抱着别人要对他感激不尽的想法。 　　可看到他们兴冲冲跑到白岩那里，感谢他的提议，他心中又不自觉不是滋味起来。 　　“有些人，你帮了他，他不会感激你，但是有问题，麻烦也是你的。”沈柚烟淡淡说道，“所以，他感激你，你不必放在心里，他若伤害你，也不要太难过。” 　　这话来得莫名，就像是提前安慰秦玉，让人有些不太明白。却像是在回应秦玉的疑惑。解石那边又出现了一块假玉。 　　讲师冷静地喊出不合格，却让那自觉可以通过的灵师崩溃不已。 　　他也是秦玉帮助过的灵师，此时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冲到秦玉面前指责道：“你不是在帮我们吗？为什么我手里的会是什么假玉？明明是天阶灵师还会弄出这种差错，你肯定是故意的对不对？” 　　秦玉嗫嚅唇瓣，想要说没有，他也只是刚刚入行，暂时没想到这点。然而面前人指责的话，和其余被他帮助过的灵师惊疑不定的目光都让他哑口无言。 　　不是不能解释，是不想说话了。 　　这人同样被关然带走。秦玉却想到刚才沈柚烟的话。 　　所以这个人早就看出来了里面有假玉，也猜到了那些人的反应，才会提前安慰他吧。 　　不得不说，秦玉心里有些失落，是对自己行为的怀疑。 　　“你没有错，好心算什么错。”沈柚烟像是能猜中他的心思，笑着说道，“不过如果真想帮的话，不是帮助一两个人，而是尽量找到更多的灵玉，解决瘴气的问题，从救一人到多人到众人。”少年的声音轻飘飘的，是与他外貌相似的柔软声线，可再听，似乎又带着些许开玩笑般的坚决。 　　面前的人漂亮的脸颊仿佛泛着光，不由自主吸引着人的注意力。像是春风，将这话吹进了人的心里。 　　秦玉怔怔看着他，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沈柚烟奇怪看他，以为他被今天的事情打击到了：“怎么，都是天阶灵师了，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秦玉摇摇头，忽然说道：“柚烟，也许你能登上灵渊塔的塔顶。” 　　“诶？”沈柚烟惊讶，“灵渊塔是什么？” 　　秦玉却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沈柚烟问不出来，眼看着快到他们解石了，更不好追问，只能无奈作罢。 　　虽然小伙伴是个谜语人，但他之后也可以自己去查嘛。 　　经历这两段短暂的插曲，竹文阁终于安静下来，之后就算有不合格的灵师，也没有再做出太过失态的行为。 　　终于，其余灵师全都解石完毕。 　　只剩下沈柚烟、秦玉、江玉泉以及另外两个灵师。 　　眼看着这次涿光山最有天赋的三人都撞在了一起，竹文阁内瞬间热闹起来。三个天阶啊，就算只是一次考核，可这种场面也是少见。 　　众人都想知道，这第一次考核，三人都会切出来什么样的灵玉。 　　就连三人面前的讲师都不由得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重新洗了手，接过三人的料子。 　　另外两个灵师知道重头戏不在自己这里，也急着看看三人的料子会出什么货，于是匆匆切完，确定里面有灵玉以后，和另外两位讲师靠拢了上去。 　　一时间，三人成了众人瞩目的中心。 　　刚一接到料子，三位讲师神色俱是一亮。已经被各种石头和普通灵玉搞到麻木的心都仿佛受到了滋润。 　　这模样，便是围观的人都发现了不同，不由得期待心更甚。 　　再看三人的料子，各有不同。秦玉和江玉泉都不约而同选了黄砂皮，只是秦玉的稍小一些，只比拳头略大一些，江玉泉的却足足是他的三倍。 　　体积有时候也是衡量一块灵玉价值的因素。前提是里面真有东西。 　　至于沈柚烟的，却偏向于黑色，上面覆盖着油光发亮的蜡皮。 　　三位讲师拿到石头以后，先试探性地将灵力探入，仔细琢磨一会，然后问道：“要从哪里切？” 　　江玉泉自信满满地在石头上划了一刀，显然早有准备：“先在这里开个盖子。” 　　讲师点头，对他选择表示赞同。 　　秦玉的动作也不慢。 　　到了沈柚烟这里，他点了点一块区域，然后说道：“擦吧。” 　　此话一出，便让众人的目光不由得放在他的身上。经历过之前拿假玉算计人的事情，众人也对沈柚烟的实力和心性有了了解。此时听他这话，似乎是对手中的石头格外自信了。 　　江玉泉也在观察着沈柚烟，听到这话心里冷笑一声，再看到沈柚烟面前那块只有他料子三分之一大小的黑石头，心中不由得轻视起来。 　　恰在此时，讲师已经给他面前的石头开了一刀。 　　灵师的灵力对上这些坚硬的石头，速度却很快。一刀过后，石头的盖子被掀开，露出下面细腻的底张。 　　见惯了之前粗糙的灵玉，此时再看这细腻的肉质，围观的人都不由得惊呼出来。 　　“得有糯种了吧，不错啊。” 　　灵玉分为豆种、糯种、冰种以及玻璃种，越是接近透明，种水越好的灵玉对付瘴气的效果也越好。别看豆种和糯种只有一个品阶的差别，但是作用以及价格却可能有十倍的差距。更何况，就算是在糯种里，这块料子也不错。 　　“不止，糯化种有了，就是不知道里面如何，我似乎看到了一条裂。” 　　周围人纷纷扰扰，却没有影响到江玉泉。虽然还未抛光，但是也能看出来灵玉细腻的底张，就算有道裂，但是那裂也属于大裂，而且位置不错，如果情况好的话，出几个镯子也是不错的。 　　想到此处，他又在石头上划了几刀，示意讲师切开。 　　有了之前的好开头，大家目光都不由得被这块料子吸引。就连旁边两位讲师都停了手，不约而同决定先看看江玉泉这块。 　　虽然糯化种在灵玉之中并不算什么。可这么大一块，还出自一个灵师新手，由不得人惊喜非常。 　　而解开的料子也没让众人失望。在讲师沿着大裂将灵玉切开之后，里面的颜色便不由得让人赞叹。比起豆种的粗糙，面前这块石头看上去质地细腻，像是化开的糯米汤一般。讲师撒了点水让它有个简单的抛光效果，继而赞叹道：“这么大的一块，虽然部分有棉，却也不错了，能做几个镯子。”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镯子是灵器中的硬通货，具有攻守兼备的效果。所以能做出镯子的料子，价值必然要上升一番。 　　众人不由得对江玉泉道了一声恭喜。 　　江玉泉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惊喜不已。 　　他知道，这是成了。 　　有了这么大一块糯种灵玉，不出意外，今天的头名必然是他。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催促道：“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接下来为两位同门解石吧。” 　　其他人意犹未尽，却也知道重点。很快，秦玉那块料子也被解开了。同样是到了糯化种，只是他那块料子比较小一些，也做不成手镯，即便看着比江玉泉的品质还好一些，却也没有太让人惊喜。 　　江玉泉嘴角微勾，对此事早有预料。 　　他和秦玉天赋差不多，就算他有家里早期的培养，但只是一个分支，在他天赋出来前，也不可能给太多的资源。所以他和秦玉要拉开差距，只能通过那道暗门。暗门之后的料子，无论是块头还是品质都比竹文阁外部的要好很多，也很容易借着块头压过秦玉。 　　不过他也没把秦玉当做对手。最危险的还是有着天阶上品天赋的沈柚烟。 　　想到此处，江玉泉便恨得牙痒痒。 　　这沈柚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百年都难得一遇的天赋，偏偏和他撞上了。如果没有沈柚烟，不管是江家还是涿光山，对他定会大加培养。可现在出了个沈柚烟，便将他的光芒分走。 　　可再恨，天阶上品究竟有多么可怕，没有人比拥有一个同样天赋灵师的江家更明白。 　　所以，他必须得在这第一场考核里，去掉一些沈柚烟身上的光环，让人明白，天阶上品也不过如此。 　　白岩便是第一步。自始至终，他都不觉得自己能用这个小手段将沈柚烟赶出涿光山。他只是要让白岩等人对沈柚烟进行干扰，让他不能尽快找到好料子。再加上竹文阁外围石头品质一般，这种情况下，沈柚烟要赢得他便会极难。 　　江玉泉也不相信。沈柚烟会有那样的好运气。 　　望着那块皮相还算不错的黑石头，江玉泉心中嗤笑。要不说是矿区出来的人，不知道黑石头的可怕，这东西皮壳厚，隔绝灵力的能力极强，一般人很难探查到皮壳下灵玉的情况。就算是经验丰富的灵师都可能失误。 　　也就沈柚烟这种人不信邪，才敢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拿黑石头来赌。 　　可别好东西没出来，自己却翻了车。 　　有这种想法的并非江玉泉一个，见识过黑石头厉害的人都格外期待结果，想知道这位新晋天才究竟有几分几两。 　　如此压力下，沈柚烟却依旧冷静，让他面前那位讲师都不由得刮目相看。 　　找准位置，讲师按照沈柚烟所指的位置，下了刀。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结果，只不过心里都不觉得沈柚烟这石头能抵过江玉泉那块。 　　结果等了半天，平时那削铁如泥的灵刀却半天不动。 　　旁边的讲师开玩笑催促：“老袁，怎么技术这些天差了许多，开个口都要这么久。” 　　袁讲师紧张地擦擦汗，半是抱怨说道：“你们打趣我干什么，是这灵玉有些硬，不太好处理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但凡对灵玉有些了解的，都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要知道，品质越好的灵玉，便越是坚硬。别看之前几位讲师解石的时候下刀如神，削铁如泥。可那也只是对糯种及其以下。品质越好，下刀越难。而灵力化刀的锋利程度，也代表这讲师功力的深厚。 　　几位讲师虽然不是顶尖，却也有金丹期的功力，如何会下刀如此困难。 　　难不成这黑石头中真要出些好东西？ 　　这其中，最不能接受的便是江玉泉，他脸色一变，心道不可能。 　　外圈那些垃圾，怎么可能出什么好货。一定是多想了，对，没错，就是这样。 　　然而就像是在打他的脸一般。 　　在袁讲师努力之下，那皮壳之下的灵玉终于见了分晓。一层薄薄的白雾覆盖在上面，分明还没见到下面的灵玉，周围便已经此起彼伏惊呼出声。 　　“是白雾，出雾了！” 　　“好薄的白雾，我打赌，底下肯定有好东西！” 　　“这还用你说，我自己都能看出来。我的天，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袁讲师呼吸都跟着一滞。这可是新手考核啊，一来就出这种场面，就算是他这个讲师也受不住。 　　冷静了一下，让自己手稳住，袁讲师继而将白雾擦去。 　　一抹轻盈透亮的蓝色显露在众人眼前。 　　袁讲师连忙撒了点水上去。阳光下，水汪汪的蓝色晶莹透亮，像是将天穹包裹其中，又像是大海，四溢的灵气吸引人的视线，让人不自觉被这么漂亮的蓝色吸引了注意力。 　　“好漂亮的天空蓝！” 　　“种水都很不错，底子居然一点都不灰，这么漂亮清透的蓝色，就算是门派前辈解石也很少见。看着不起眼的玩意，还真被沈同门给赌到了！” 　　江玉泉死死盯着那抹水汪汪的蓝。 　　还未抛光，便能看出那达到冰种的品质，可这种品质的石头，居然会出现在外围，还出现在沈柚烟的手中。 　　他握紧拳头，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一直在暗暗祈祷：有裂，一定要有裂，最好是小裂。 　　然而答案注定让他失望了。 　　相比起其他人，沈柚烟却很淡定，继续提醒袁讲师将灵玉表面皮壳擦开。袁讲师硬是有种主动权被他掌握在手中的茫然感。不过切开了达到冰种的天空蓝，这让他惊喜非常，就连朋友也羡慕他的好运气。 　　搞灵玉的也比较信这个，谁解石的时候出来好东西，那也是面上有光的。 　　这会沈柚烟催促，他也不生气，继续乐呵呵处理了起来，很快，整块石头都被擦了出来。是一块极好看的料子，漂亮的蓝色就算是没有其他物品的衬托，还没有经过抛光却已经显露出不凡。最关键的是，这料子里的裂虽然有一条，却并没有进入太深，到时候处理一番，能做不少好东西。 　　围观的修士看得过瘾不已，又很眼馋。 　　“这么细腻的玉质，没有多少棉，做个戒面也不是不可以吧。” 　　“我喜欢无事牌，一大块戴在身上，多好看。” 　　“我喜欢山水牌……” 　　“车珠子也不错。”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得怒视最后一个人。这么漂亮的一块灵玉，说什么车珠子，多晦气。 　　“这可是沈同门的东西，你们说再多也没用，和你们也没关系啊。” 　　“那到时候问问沈同门卖不卖！” 　　“啧，不知道沈同门对绑定修士的要求是什么，我能不能自荐一番。” 　　周围热热闹闹，仿佛全场的热度都来到了沈柚烟的身上。江玉泉筹谋了这么一场，却实实在在什么都没有捞到，神色阴翳，还要勉强维持着风度，不让自己太难堪。 　　这些沈柚烟倒是没有太在意，他接过袁讲师递来的灵玉，有些惊讶：“这块灵玉直接给我了吗？”毕竟石头是涿光山的，他只是挑选出来，结果直接送给他还是让沈柚烟有些惊讶。刚才众人对这块灵玉的夸赞他看在眼里，还以为会充公呢？ 　　袁讲师对他印象别提多好，笑呵呵点头：“没错，这次灵师从竹文阁里拿出来的灵玉，全都是你们自己处理，这是给你们的奖励。” 　　白得一块这么好的灵玉，沈柚烟心情也好，笑着感谢了涿光山，这才和其他人一起站在旁边，等待关然宣布此次的考核结果。 　　毫无疑问，前三甲由沈柚烟、江玉泉以及秦玉获得。 　　沈柚烟也是毫无争议的魁首。 　　避免其他人影响到新的灵师，关然先将围观的修士赶走，然后又让人将他们送回鹤水楼休息。 　　- 　　之后的几天，出尽了风头的沈柚烟却极为低调，除了每日的课程，就是在鹤水楼中休息，就连秦玉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更不要说要找他买灵玉的修士。 　　彼时沈柚烟正在摸索他那块暖玉。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这次的礼物肯定送不到谢怀风手里，他还是不自觉雕刻起来那块暖玉。 　　暖玉原本的模样并不适合佩戴，沈柚烟切成几块，打算做一个双鱼佩。刚在暖玉上画完图案，打算动笔雕刻，沈柚烟的屋门被敲响。 　　好奇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鹤水楼的童子。 　　见到他便拱拱手，然后说道：“傅先生有要事告知诸位师兄，请速速下楼。” 　　说罢，童子又去敲秦玉的门，看起来很是着急。 　　这兴师动众的模样让沈柚烟有些好奇，捏着暖玉的手藏在袖中，他和秦玉下了楼。因为在顶楼，所以他们下去得最慢，到了以后发现大部分灵师和修士都已经站好。 　　他和秦玉在童子的示意下来到了前排，按照之前考核比试的名次站好。 　　傅元今日表情格外严肃，看到他们人到齐了，这才敛眸，声音在这方区域荡开：“今日叫你们过来，是要通知一件事情。不日便是仙尊诞辰，此次是仙尊第一次出席宴会，届时九州修士皆会前来祝贺。你们要谨言慎行，平日待在鹤水楼和学堂，莫要乱跑，明白了吗？” 　　谢怀风之名，九州无人不知。此时傅元如此严肃，唬得众人连声大喊明白了。唯有沈柚烟心情复杂地握紧手中的暖玉。 　　之前他还在想，谢怀风这次生日要如何。 　　现在看来，没有他，谢怀风的生活也不受到什么影响。 　　沈柚烟有些失落，却听到傅元叫了他们三人的名字。 　　他有些奇怪，和江玉泉、秦玉上前一步，便听傅元说道：“此次宴会，需得体质纯净，不受瘴气影响的弟子前去侍候，你三人天赋出众，我便也推荐了你们。切记，到了宴会之上，少说多做，对你们也是有好处的。” 　　霎时间，沈柚烟那点伤春悲秋的想法已经烟消云散了。 　　傅元的话一直在耳边循环，所有想法全都汇成了一句话：他难不成真要和谢怀风见面了？ 　　那个他当做纸片人，所以对其肆无忌惮表露情绪，什么话都说，什么事都敢做，他以为的纸片恋人谢怀风？ 　　一瞬间，沈柚烟头皮发麻。 　　恨不得逃离修真界。 第5章 　　有些人面对现实中的人，一般都情绪内敛，不好意思说些心里话，也不好意思做些出格的事。 　　可这些事情对着纸片人，那就没关系。 　　反正是二次元用来倾诉感情的人物。他们会提供给你情感回应，正向激励，但不会真得记住你那些犯傻的行为，是很适合用来宣泄情感的对象。 　　对于感情.事上比较内敛的人正合适。 　　而沈柚烟，就是这种人。 　　面对其他事还好，但凡涉及到情感问题，他屁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只有对着隔着次元的谢怀风，才会倾诉一些事后回想起来脚趾抓地的情感问题，热烈地表达着喜欢。 　　可谁知道，他还能进入纸片恋人的世界啊。 　　心中的小人已经蹲下来揪着头发尖叫，恨不得卷到被子里滚三圈才能安全着陆。 　　服了，这没有边界感的破游戏。 　　内心千变万化，沈柚烟表面仍然不动声色，和其他人笑着答应了这份差事。 　　傅元满意点点头，没什么事就叫他们散了。沈柚烟魂不守舍和秦玉一起回鹤水楼。 　　秦玉有些担心他的状况，找了个话题将他注意力吸引过来：“你刚才看到白岩了吗？他脸上好像有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哦，估计是那些被遣返回去的灵师打的。” 　　秦玉本就随便问问，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的？” 　　沈柚烟终于回神，漫不经心解释道：“之前他们不服气，来找我麻烦，我就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让你们来抢我灵玉的是谁，第一个抢走我灵玉的又是谁，难道他就没想过，之后我会提高警惕吗？”沈柚烟无辜摊摊手，“就这一句，他们就又回头去找白岩麻烦了。” 　　秦玉心情复杂。 　　沈柚烟这是明显的阳谋。 　　将这群人欺软怕硬的本质看得清楚，继而将矛盾引到了白岩身上。不管白岩是愧疚还是寡不敌众，最后结果都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白岩这么做，估计也是有人指使。”秦玉不是给白岩解释，只是想提醒沈柚烟一下。 　　“我知道，但是伥鬼也是鬼嘛，也要回敬一下。”沈柚烟不想再多说这事，拉着他胳膊就要上楼，“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我还要回去准备准备，也不知道这仙尊的生日宴要做些什么？” 　　秦玉点点头，眼看着两人就要进了鹤水楼，一人在后面唤起了沈柚烟的名字。 　　“沈道友，秦道友，请等等！” 　　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冲到他们的面前，拦住了要离开的二人。 　　“你是……”沈柚烟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思索了一下才记起来，哦，这不是当初测验的时候，第一个给他鼓掌的人吗？记忆中这人穿得极为华丽，就算是涿光山的门派服饰也和别人区别很大。 　　仔细一看，果不其然。即便是涿光山那套白衣，也依旧能看到隐约绣出的金线，更不要说其他的饰品了。 　　只是不知这人挡在他们面前是为了什么。 　　对方拱拱手，笑着说道：“在下凌宸，拦住两位道友是想问问，你们上次切出来的灵玉卖不卖，如果卖的话，我可以给合适的价格。” 　　从他拦住沈柚烟两人开始，周围不少人就注意到了他们。不管是修士还是灵师，耳朵都往这边撇，听到凌宸的话，不少修士都是艳羡加不甘。 　　大家都在涿光山外门，能接触到的灵玉不多，谁不想去买一买两人手中的灵玉。 　　可一来钱袋捉襟见肘，二来不敢上前结交，可不就给凌宸找到这个机会了。 　　沐浴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凌宸神色不变，依旧笑眯眯等待二人的回复。 　　沈柚烟摇摇头：“抱歉，我不卖。” 　　凌宸睁大眼睛，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拒绝，连忙问道：“怎么，是担心我给不上钱吗？这个你放心，我买东西，都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出手。秦同门的那块小万灵石，沈同门那块是极罕见的冰种天空蓝，虽然块头小了点，但是质量高，我和我爹说说，中六数的灵石也是可以的。这个和市面上的价格比应该也不差了。” 　　中六数，也就是四十万到六十九万这个区别。这哪是不差，而是非常合适了。 　　就算沈柚烟不怎么缺灵石，也得感慨一句对方财大气粗。再看周围人羡慕却没有质疑的模样，显然凌同门是真有这个财力的。 　　不过沈柚烟还是那句话：“不卖。” 　　“为什么？”凌宸垂头丧气看着他，像只失落的大狗狗。 　　沈柚烟也不好给他解释。总不能说是自己要用吧。 　　这段时间，他上课的时候认真研究了一遍灵师修炼方法，又回忆了一番修士的修炼方法，惊喜发现清虚子那一套《灵修论》确实可行。 　　于是他便试探着修炼了一下，发现效果很不错。 　　尤其是他的修炼速度一点都不慢。不知道和他修为满级又清零有没有关系。也没人做个对比。 　　可无论如何，理论上他是可以使用灵玉独自对付瘴气的。那么和其他修士没什么区别，他手边也要有灵玉作为辅助才行。 　　那块天空蓝料子品质很不错，沈柚烟之后打算磨蛋面再做几块牌子，自然不能卖给别人。 　　好在凌宸不是个纠缠不休的人，确定沈柚烟不卖后，热切的目光看向了秦玉。 　　秦玉倒是有些犹豫。他确实捉襟见肘，在涿光山虽然什么不缺，还有月奉，可外门弟子能拿到的也不多。小万的灵石足够他做很多，包括采买石头。 　　旁边有人借机喊道：“秦同门，别和他买，什么灵玉到他手里都是暴殄天物，倒不如卖给我们，小万灵石我们还是出得起的。” 　　天空蓝他们买不起，秦玉那块还是可以的。就算溢价也没什么，花钱结交一位天阶灵师才是正事。 　　凌宸有些气愤他们这当面抢东西的行为，忍了忍，直接说道：“三万九，秦同门觉得怎么样？” 　　这孩子是真不把钱当钱，此话一出，不少人都闭了嘴。倒是秦玉摇头说道：“不用，就按照市场价来，你先找我买的，我卖给你就行。” 　　三人找了处僻静地方进行交易。 　　沈柚烟好奇问道：“这块灵玉你拿去准备做什么？”按照他的看法，里面有些棉和裂，顺着裂切开做几个随形牌，顺便将棉处理一下也不错。 　　却听凌宸说道：“车珠子啊？” 　　沈柚烟顿了一下，终于知道为什么其他修士说他暴殄天物了。要知道对灵玉的处理里，车珠子对材料浪费很大，一般人是不会做这么做的。 　　凌宸像是知道他的想法，笑着解释：“没办法，我喜欢珠子，带着也方便，而且这东西用来攻击很好用，一颗珠子打出去就能对瘴气造成伤害了。” 　　说着他撩开自己袖子，让两人看看自己收集起来大大小小珠串。各种品质甚至到了高冰的都有，大多都是些满绿的灵玉，看起来格外漂亮。 　　也由此可见，这确实是位不缺钱的主。 　　“可惜沈同门那块灵玉不卖，不然做成珠子一定很漂亮。”凌宸叹息。 　　沈柚烟却格外庆幸没卖给他。 　　“同门没少招人恨吧？”看出凌宸不在意这些，沈柚烟开玩笑。 　　“有吗？”凌宸摸摸下巴，不在意说道，“有也没事，我爹说了，不必太在乎他人眼光，这都是因为我太优秀。” 　　说罢，他给秦玉一张储物卡片。这东西和储物袋有些像，但是是用来专门存储灵石的，平时购物可以直接取灵石或者让店家刷走。 　　秦玉接过数了一下，发现里面是三万九，刚好是凌宸答应下来的，连忙说道：“太多了。” 　　“哎呀没事，我不缺灵石，就是你们以后要是有好货，记得先卖给我就行，我这人实在，童叟无欺！”说着凌宸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挠头说道，“其实也是因为你们天赋很好，所以我才想着多给点，让你们看到我家的优势，这样好货才能优先我们。毕竟像你们这样天赋好，而且没有背景的灵师很少嘛，大多数都到各大势力去了。” 　　沈柚烟神色微动：“像是江同门那样？” 　　“对，像他的灵玉，都是优先自己和江家使用的。”凌宸是一点都不担心他说得多了，沈柚烟他们以后会坐地起价。 　　倒是秦玉忽然问道：“你是望凌阁凌家的人吧？不也属于五城四阁的势力之一吗？” 　　沈柚烟心思微转，有点意外。 　　他的小伙伴，貌似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倒是凌宸不在意说道：“是这样啊，但是五城四阁也是个名头，还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在哪？”沈柚烟好奇。 　　“我家暴发户啊。”凌宸说道，“因为这个，所以在九大势力里，我家也属末流的，不过这也没什么，有钱也是一种幸运的事情。有什么不知足的。” 　　沈柚烟听得点头不已。不得不说，这位同门也是位妙人。 　　交易完毕，双方对对方印象都不错。沈柚烟打量了一会凌宸，让他先不要急着走，然后拉着秦玉到一旁商量事情。 　　秦玉听完有些惊讶，半晌后却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不是说不打算找修士做同伴吗？” 　　“我之前问傅讲师，他对此不太赞同，还说日后要是出门历练，必须得有个修士组队才行。我看凌宸人还不错，就想着暂时拉他一起。” 　　秦玉没有异议。于是两人回到凌宸面前，由沈柚烟问道：“不知道凌同门有没有找到配合的灵师，看看我们如何？” 　　“诶？”凌宸睁大眼睛，手指在他们两个身上点了点，然后问道，“你们愿意拉我当同伴吗？如果这样的话，我谁都可以的，你们挑就行。”他有些不可思议。这可是其他修士一直想要结交的天阶灵师，居然愿意和他合作。 　　要知道，修士中不乏大势力出来的人，他虽然天赋不错，却也不算最有优势的，没想到还能这么幸运。 　　“不是说谁挑着和你合作。而是你和我们两人组成三人队伍，以后要是出门历练，大家一起行动就行。” 　　凌宸这下更说不出来话了，他甚至想立马通过传音符联系爹娘，问问他们自己有没有做梦。 　　天阶灵师，还是两个，愿意和他做队友！说出去他爹怎么也该放个一万响的鞭炮庆祝才是。 　　凌宸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却没忘记提醒他们：“不过也不能只我一个修士，天赋越高的修士，越容易被瘴气袭击，到时候我担心顾忌不到你们，为了安全，以你们的天赋，可以再多找几个修士一起组队的。” 　　“这就不必了。”沈柚烟摇摇头，告诉了他自己不愿意找修士组队，所以才勉强想出这个主意的前后因果，“到时候真要有问题，你保护秦玉就行，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这怎么行，大不了到时候我雇几个护卫也行，放心，你们信任我，我也会保护好大家的。”凌宸拍拍胸口承诺道。 　　三人就这么口头约定下来，不过凌宸还是有些疑惑：“可是修士那么多，为什么要选我呢？” 　　“因为你有钱。”沈柚烟给了他一个最朴实无华的理由。他以后肯定有灵玉要出手，凌宸有钱，人品还不错，背景也不复杂，是个出手的好渠道。 　　凌宸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开心说道：“同门你真有眼光。”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之后的几天，除了必要的学习，练功，沈柚烟还多加了一份学习礼仪的差事。 　　涿光山对此次生日宴极为重视，毕竟是仙尊第一次参加，所以每一个前去的弟子都要提前学会该有的规矩，免得冲撞了仙尊或者哪位前来的客人。 　　而这其中，最为重要，是一门表演——悬玉流浆。 　　在现今情况下，灵师的储备也是彰显一个门派强大与否的关键。此次参加生日宴的，大都来自九州的其他势力。 　　涿光山虽有天下第一山的名头，和这些势力却也并非亲密无间。 　　因此，展现出灵师储备，震慑一下各大势力的人，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 　　悬玉流浆是一门灵师才能完成的表演。将边角料的灵玉熔炼成玉液之后，实力强大，对灵玉掌握实力极强的灵师便可以在倒悬的玉液中，迅速将其制作成在宴会上使用的各种灵器。 　　灵器越是轻盈细腻，越能体现出灵师的实力。 　　而沈柚烟他们，要做的便是这点。 　　顾念着他们经验不多，沈柚烟三人被安排在末席，面对的也都是一些比较不入流的势力，也不用担心灵器太过粗糙遇到什么发难。 　　但是该练习的还是要练习的。 　　时间流转，很快便到了各大势力为仙尊庆生之日。 　　前几天便已经有不少人过来了，或是乘着仙鹤，或是坐着香车，亦或是精美的画船。各种飞行法器出现在涿光山上空，便是鹤水楼的沈柚烟也能看到。 　　不过这些人也只敢在外圈转转，但凡接近那座高不可攀的灵溪峰，便将法器降落，不敢出头。 　　鹤水楼窗前，沈柚烟捧着下巴望着那座积雪的山峰。那里他以前经常去，现在却望而生怯。 　　不过今日的生日宴也不在灵溪峰，而是涿光山的苍阳殿中。 　　到时候客人先入场，为仙尊送上礼物，接着就到了他们表演。虽说表演时间只有一会，但他们也要提前准备。 　　沈柚烟关上窗户，洗了澡后，这才换上了今早杂役弟子送来的衣服，然后出门集合。 　　为了适配此次的场合。他们这次的服饰更为精美了几分。依旧以白色为主，加以蓝色点缀，又搭配腰链配饰，无论男女服饰，内敛又不失雅致。 　　饶是如此，沈柚烟依旧是最为亮眼的那一个。 　　几乎是他出现的一瞬间，众人的视线便被吸引了过去。就算是平日里与他一同练习相处很久的灵师也移不开视线。 　　少年本就容姿秀丽，此时换上更为衬他的服饰，更是遮挡不住那内敛的华光。 　　同为灵师，也得承认对方外貌的出众。 　　等到沈柚烟进了队伍，彻底消失在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叹息一声，似是遗憾。 　　不过很快，这种骚乱随着傅元的到来消失。 　　傅讲师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人数足够，众人精神面貌都不错后，满意点点头：“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该你们上场了，记住，谨言慎行，表演结束便随引导的童子离开。” 　　众人应是，继而随着傅元一步一台阶，缓步走向苍阳殿。 　　- 　　殿中，礼物一批又一批送上又送走，其中不乏天材地宝或者珍惜灵玉雕刻而成灵器，然而这次宴会的主人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自始至终都把玩着手中的灵玉，一点视线都没有分出。 　　也让下方来参加宴会的诸人心里打起鼓来，不知道这位仙尊是个什么意思。 　　前些日子，谢怀风忽然要办生日宴的事情传遍五城四阁，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要知道，自打谢怀风久居灵溪峰，镇压天下瘴气，便已经很久没有离开那里了，平日连人都少见，更不要说什么生日宴。 　　以往的时候，都是各大势力将礼物送过去，供其挑选，本以为今年也是一样，礼物都准备好了，结果生日宴的消息传来。各大势力当即惶惶不安起来，以为涿光山要有什么新动静，于是各自安排了人，一来庆生，二来也是打探打探仙尊的想法。 　　可到了宴会上，仙尊却又对周围的一切都无甚兴趣，让众人一时间犯了难。 　　对他们这些人没兴趣，对这礼物也没兴趣，那仙尊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又是为何？ 　　眼看着礼物都要送完了，仙尊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一群人不由得发愁起来。这来之前，上面的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打探消息，弄明白仙尊此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为了什么。 　　为此，众人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就等仙尊生日宴投其所好。 　　结果到现在，也没看谢怀风看中什么东西，愁坏了来送礼的一群人。 　　这仙尊，究竟好什么呢？ 　　直到礼单报完，他们都没有得到答案。 　　一时间，苍阳殿内死寂一片。 　　直到灵师表演的队伍到来，才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 　　原本郁郁不安的宾客精神一振。 　　他们这次前来，一是为了打探仙尊想法，二是来搜集一些涿光山灵师的信息。 　　据说今年涿光山出了三个天阶天赋的灵师，还有一个为天阶上品，天赋比起当年的江源也是不差。 　　江玉泉背后是江家，众人对江家羡慕，却也知道那是江家的人，无法招揽。但是另外两个身后没有势力，出身贫寒的灵师却是重点观察对象。 　　据说今日也在表演队伍之中。不知能否见到庐山真面目。 　　表演开始前，苍阳殿穹顶之上骤然一暗，一片如同星空一般的玉液悬挂于上方，晶莹剔透，闪烁着彩光，继而，玉液倒流，倾泻而下，仿佛瀑布，拉扯出一道天幕。 　　乐师当即进行演奏，伴随着肃穆优雅的乐声，灵师迈入队伍，面对宾客席位站好。 　　一声钟响，众灵师齐齐抬手，精心养护的双手便是玉石也难分高下，动作优雅从容。 　　二声钟响，灵师驱动灵力，牵引玉液。倒悬的玉液当即从中分出，化作细细的丝线，通过他们的控制来到灵师面前。 　　三声钟响，玉液化作薄薄的器皿，随着灵师摆动，落于客人桌前。 　　每位灵师面对的客人都不同，沈柚烟面对的这位，则是来自一个小势力同丰园。 　　本来按照同丰园的实力，是没资格来涿光山参与此次生日宴的。但是前些年，同丰园里出了块玻璃种灵玉，一跃成为了新秀，还得到了五城四阁之一的含水阁青睐。 　　这次仙尊生日宴，抱着见见世面的想法，同丰园园主便拖了情，找含水阁那边好说歹说，终于将自己的小儿子吕思年塞了进来。 　　吕思年来的时候还兴致勃勃，结果进行到报礼单的时候就已经没什么精神了。仙尊沉默寡言，在场诸人也大气都不敢出，实在没什么意思。 　　这是他之前的想法，现在却变了。 　　吕思年痴痴看着面前素手执盏，轻轻拨动便将玉器送到自己面前的少年，目露惊艳。 　　想不到这涿光山，还有如此清雅绝尘之人。 　　眼看着少年来到自己面前，吕思年忙不迭伸出手，就要从对方手中接过东西。 　　沈柚烟一顿。 　　傅元之前只说，将灵器放下就行，没说会有这么行事孟浪的客人啊？ 　　沈柚烟在扔下东西离开和不动声色间犹豫一瞬，不待他做出行动，那上方高座之上，传来一声碰撞之声。 　　声音很轻，却足够众人惊慌停下手中动作，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仙尊放下手中灵玉，神情似是不悦。 第6章 　　霎时间，众人心中一紧，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是这灵师表演有何问题，所以才引得仙尊震怒。有胆大的人飞快扫了一眼谢怀风，继而顺着对方目光看去，便看到了角落的沈柚烟和吕思年。 　　再看那吕思年迫不及待往人家灵师面前伸的手，一群人心思流转，想什么的都有。 　　那吕思年也是大胆，这种场合，居然也敢纠缠涿光山的灵师，也不知道仙尊震怒，是因为那吕思年此举落了涿光山的面子，还是为了那小灵师。 　　唯有含水阁的修士两眼一黑，直接想要回到过去，甩带着吕思年过来的自己两巴掌。 　　这吕思年平日仗着是同丰园的少爷，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这涿光山的灵师是他能随意轻慢的吗？ 　　不管仙尊今日这模样是为何，同丰园后面估计别想再进入涿光山了。 　　只希望不要连累到他含水阁才是。 　　周围的视线打在身上，沈柚烟垂眸，随着心意躲过了吕思年的动作，继而沉默不语。 　　饶是如此，他依旧能感觉到一股极为灼热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让沈柚烟心里惴惴不安。 　　不会吧？难道真的发现了？ 　　当初游戏角色设置的时候，他是百分百原貌还原的，自己穿越过来用的就是游戏里的身体，谢怀风认出来不奇怪。 　　可现在这个场面，未免也太尴尬了。尤其是还被这么一群人围观。 　　沈柚烟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的小人却已经脚趾扣地了。 　　最先打破尴尬的是吕思年。他目光一直放在沈柚烟身上，竟然没有察觉到周围氛围的变化，见沈柚烟躲开，还不忘追问一句：“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嘶~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甚至有些佩服他了。 　　如此不会看气氛之人，实属少有。 　　沈柚烟也没心情理他。他这会想要抬头去看谢怀风，又有些近乡情怯的紧张，正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一直坐于下首的山主秋文星忽然说道：“那名弟子，你叫何名？” 　　“弟子沈柚烟。”沈柚烟转身行了礼，宽大衣袖下，一张漂亮的脸露了出来，也让众人明白，刚才那吕思年为何如此失态。 　　秋文星却因为他的名字一顿，想到刚才仙尊少有的失态，再看这年轻人，沉吟一瞬，继续说道：“不用在那里了，去仙尊那里侍候吧。”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他们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震惊了，可这不是因为仙尊今日破例太多了吗？ 　　九州谁人不知，谢怀风不喜旁人近前，能在一米开外说点话已经是极为看重的人。今日这悬玉流浆，也唯有谢怀风面前没有那些灵气，秋文星现在这么要求，那年轻人能成吗？ 　　沐浴着众人的视线，沈柚烟应了是，继而放下灵气，缓步向谢怀风面走去。 　　仙尊居于上位，沈柚烟本来藏于角落，此时却要穿过人群，一步一步走向他。 　　沈柚烟走得却很从容，也让众人对他刮目相看。 　　实际上沈柚烟紧张得不得了。 　　不过他是越紧张越冷静的类型。再加上他对谢怀风不像别人那样，又敬又怕，所以看起来倒是很有风度。 　　两人距离逐渐拉短，沈柚烟身上的那道灼灼视线也一直没有离开。 　　终于，他来到了案几前，然后微微抬头。目光相对，沈柚烟微微一怔。从游戏里看谢怀风的时候，他便知道对方极俊美，如今再看，果不其然，甚至比游戏里还要俊朗几分，只是气质也更冷了，像是终年不化的积雪。 　　以前在游戏里的时候，没有对比，他就总觉得，谢怀风对他挺冷淡，可现在才知道，其实谢怀风还能更冷一些。 　　白鹤童子端着酒壶上来，送到沈柚烟面前，请他为仙尊斟酒。 　　这将是谢怀风今天喝的第一杯酒。 　　不管以前有没有这个规矩，今日也有了。 　　沈柚烟接过酒壶，有些犹豫。 　　这里没有酒盏，所以，斟往哪里？ 　　众人的视线此时都落在他的身上，所有人都在等他的行动。沈柚烟抬眸看着谢怀风，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静静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自己。 　　不过这人也没有给他想个办法，所以只能靠自己了。 　　而现在唯一能弄来酒盏的地方能是哪里？可不就是悬玉流浆。 　　想到此处，沈柚烟身随心动，手指微微一点，玉液便随着灵气牵引而来，化作一个轻薄小盏落于桌前。 　　沈柚烟双手执起酒壶，宽袖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白皙手臂。 　　酒液随着倾斜的动作落于酒盏之中。 　　从刚才起就一直没从他身上移开的目光滑落到这截小臂之上。 　　沈柚烟稳稳当当的胳膊微动，有一滴酒轻轻溅向酒盏之外。这在其他地方不算什么，可之前众人学习礼仪的时候，却知道这微微的不对劲也是万万不行的。 　　恰在此时，一道灵力出现，将那酒液融化于无，仿佛完全没有出现。 　　事件平息，沈柚烟重新将酒壶放于托盘上，等白鹤童子离开，这才执起酒盏，送到谢怀风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杯酒，想看看谢怀风是否会喝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谢怀风抬手，将其接过，一饮而尽。 　　若非这种场合不能使用留影石，围观了这一幕的人恨不得将这一画面记录下来的。 　　他们看到了什么？那个完全不接近他人的谢怀风，居然亲手接下了那个小灵师的一杯酒。 　　最关键的是，两人刚才是不是手指接触了？那个小灵师居然没有感到不舒服？ 　　一时间，在场诸位心中的疑问积攒了一箩筐，恨不得立即出去查查这个叫做沈柚烟的灵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而现在，仙尊还在这里，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众人只能忍着火烧火燎一般的屁股，等待宴席结束。 　　然而无论是谁，在这一刻都能感觉到，谢怀风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之后的生日宴没有再发生意外，只是让人大为吃惊的沈柚烟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一直站在谢怀风旁边，谢怀风也没有在喝第二杯酒，仿佛之前一切，只是因为这小灵师被轻慢，所以对他的一种支持。 　　待到宴会结束，下一行人连忙道谢，继而飞快离开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汇报，而沈柚烟也被傅元带回鹤水楼。 　　回去的路上，傅元频频看向沈柚烟。 　　“讲师有话问我便是。” 　　傅元一口气终于憋不住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直问了，你也别怪我唐突。沈学子，仙尊可是认得你？” 　　“不太清楚。” 　　“那为何今天……”傅元想说仙尊为何帮你，但是又觉得这话不对。一向冷漠的谢怀风帮人，这话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 　　“我是涿光山的弟子，那人的行为也是对涿光山不敬，仙尊这才帮我吧。”沈柚烟笑了笑，“我与仙尊，如蒹葭倚玉，借他之光震慑轻慢之人就已经很好，想来是没什么关系的。” 　　傅元愕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再多问。 　　不远处，一只紧跟着他们的雀鸟眸色暗了暗，继而消散。 　　一路回了鹤水楼，望着这生活了很久的宿舍，沈柚烟难得有种松了口气的愉悦感，拱拱手就要和傅元告别，却不想又被对方叫住。 　　“沈学子，过两日便是玉涌之日，届时灵溪峰上会堆满沾染了瘴气的碎片，山主有意找两个天阶弟子前去处理净化这些瘴气，其中一个应是你。” 　　沈柚烟翘起的嘴角抿直了。 　　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 　　谢怀风究竟有没有认出他啊？ 第7章 　　无论如何，这事也算定了下来。 　　三天后，沈柚烟和另一个人在杂役弟子的带领下到了灵溪峰脚下。 　　巧的是，另一个人恰好是江玉泉。据说是按照考核名次选择的。两人站在一起，江玉泉视线瞥开，一副不稀罕搭理他的表情。 　　沈柚烟也没心情搭理他，于是气氛格外安静。 　　那杂役弟子停了下来，给两人一人一支玉莲花灯，继而说道：“若非必要，我等不能前往灵溪峰，接下来的路便需要两位师兄自行前去了，这盏灯会让你们顺利到达灵溪峰顶。” 　　灵溪峰谢绝见客，所以此地设有阵法，就算是山主等人要前往，也需得持着莲花灯步行一千阶才可到达。这对修道之人并不算什么，就算灵师体质稍差一些，也是可以上前的。 　　沈柚烟就更不用说了，他自打修行了《灵修论》，比不少同阶的修士体质还好一些，所以行动起来轻松自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吃力。 　　这可苦了他后面的江玉泉。 　　本来想要给他脸色，结果人家完全不理会，走得轻快，就他在后面，又是不满又是不甘心，只能努力跟上沈柚烟的背影。可他哪知道其中究竟，也不知道沈柚烟不是普通灵师，跟着沈柚烟的节奏，只能累得半死。 　　江玉泉上气不接下气地看着沈柚烟的背影，想到前几日生日宴上所见所闻，以及这几天江家本家的刻意打探，咬牙切齿。 　　也不知道这沈柚烟是怎么勾得吕思年痴痴犯傻，还引得仙尊出手，连带得为他撑腰。 　　没错，江玉泉是决计不相信，仙尊那日是刻意给沈柚烟出气的。 　　毕竟一个是灵溪峰上常年不见人的仙尊，一个是矿山里无名无姓的普通人，之前怎么可能有前缘。 　　偏偏本家那边还不信，硬要从他这里打探沈柚烟的消息，得知他算计沈柚烟的时候，还训斥了他一顿，责怪他面对如此天赋的人才不招揽，反而将其推开。 　　要不是他搬出为江源出气的理由，本家那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饶是如此，江玉泉心中嫉恨也更加强烈。 　　再看沈柚烟那故意加快的步伐，江玉泉便觉得他是故意要给自己难堪，气得踹了一脚面前的台阶，继而拐着生痛的脚尖继续往前走。 　　… 　　沈柚烟真不知道后面人那丰富的感想，他这会苦于之后可能会有的见面，没什么心思关注其他人。 　　当然，按照各种传闻，就算到了灵溪峰，他也不一定能见到谢怀风。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紧不紧张就是另一回事了。 　　更何况，前几天那态度，他也不知道谢怀风对他是什么想法。毕竟那人全程没说什么，只是喝了一盏他递过去的酒。 　　沈柚烟不擅长猜人的感情，以前有好感度辅助，可现在，谢怀风却是活生生的人，又怎么可能有机器能辅助他猜测对方的想法。 　　心里有些乱，沈柚烟索性不想了。 　　见不见还不一定呢，想那么多干什么。 　　忽然他感觉手指被勾动了一下。 　　低头一看，却是一缕风。此时正勾动着他的手指，不知道要干什么。 　　沈柚烟弯了弯眼睛。修真界倒是这点好玩，连这风都似乎有了灵气般。 　　他手指微勾，却见那风化作一个小圈勾上了他的无名指，继而牢牢将其锁住。 　　沈柚烟一顿，仔细打量着那缕风？ 　　什么流氓风？ 　　- 　　“尊者？”秋文星唤了一声半天不语的人，等对方视线移来，这才继续说道，“我们按照考核名次挑选，选了另一人和沈小友一同上山，也让沈小友不会过于突兀，被其他势力盯上。” 　　犹豫了一瞬，秋文星还是诚实说道：“只是不想，那江家的弟子与沈小友间有些龃龉，见不得他的天赋，故意找了些麻烦，是否要想个办法，将其打发了？” 　　“无碍，我自有定夺，你等待吩咐便是。” 　　秋文星应声，这才离开。 　　谢怀风敛眸，意识重新沉浸到那缕跟随着沈柚烟的风中。 　　之前匆匆一面，他便发现沈柚烟修为尽失。于是担心他上山时会乏累，于是化作一缕风去相助。 　　却不想上山的台阶并不能给沈柚烟带来麻烦。 　　他便只打算在旁观察。 　　大多数时候，谢怀风都是一个理智的人。可偶尔，它也左右不了情感带来的冲动。 　　略显温凉的肌肤是和以前不一样的触感。 　　原来，仅仅只是在同一个世界，心情也会如此不同。 　　- 　　沈柚烟走了一千阶台阶，那风便伴随着他走了一千阶，等到了灵溪峰顶，沈柚烟手指一松，那缠绕在无名指上的风便消散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是不是连风都感觉到这灵溪峰的寂静，所以飞走了。 　　没有了束缚感，沈柚烟再动动手指，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很快，这点小失落便被后面气喘吁吁爬上来的江玉泉打断。 　　此时对方已经没有了平时打理出来整洁精致，正狼狈地趴在山门前，不断地喘气恢复精力。 　　沈柚烟有些诧异：“还挺快？” 　　江玉泉却当他在嘲讽自己，怒气冲冲瞪回去。 　　沈柚烟什么意思，嘲讽自己不如他吗？再看沈柚烟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累到的轻松模样，江玉泉一口气憋着上不去下不来。 　　沈柚烟对他莫名其妙的怒火摸不着头脑，不再理会。 　　也就在两人到了没多久，之前见过一面的白鹤童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在他的旁边还有另一个童女，两人皆是五六岁大的样子，同他们自我介绍。 　　“我名白曲。” 　　“我名红药。” 　　来之前他们就被嘱咐过，仙尊一直在灵溪峰上，平日里是这两童子打理灵溪峰的一切。便是山主秋文星见了也得礼让三分。 　　两人没有怠慢，和童子见了礼，红药说道：“叫两位过来的缘故，想必你们也清楚了。前些日子，瘴气勾动灵脉，仙尊镇压瘴气，同时也让涿光山灵脉移动，连带地下的灵玉泄露出来。这些灵玉沾染着瘴气，虽然已经不能主动伤人，普通人却也不能触碰，两位是天阶灵师，这灵玉对你们没办法，便需要你们去除附近的灵玉上的瘴气，将他们收集起来。” 　　说着，红药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储物花篮，用来装那些灵玉碎片。 　　沈柚烟接过花篮，仔细打量了一眼。和普通花篮没什么区别，但是灵力探进去，却能感觉到里面的储物空间并不小，就是那花篮周边围着的一圈白花有些眼熟，惹得沈柚烟看了好几眼。 　　而且他花篮上的花和江玉泉的也不一样。他也只有看到这白玉一般的花才会觉得眼熟。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见他们熟悉了花篮的用法，红药和白鹤便已经带着他们前往今日需要挑拣灵玉的区域。 　　两人离得并不远，就在一处花园附近。 　　到了以后，红药强调道：“今日便在此处行动，中午的时候会有仙鹤送来午饭，在这块区域你们可以自由行动，却记住，这花园中的东西不能乱动。” 　　若有似无看了一眼沈柚烟，红药继续说道：“毕竟，此处是仙尊心爱之所。” 　　不知道是不是沈柚烟的错觉，说到“心爱”两字的时候，红药咬字似乎有些重，就像是在刻意强调什么一样。 　　不过谢怀风还有心爱的东西？要知道，以前的时候，他不管送什么，对方最多也就两句“谢谢”“我很喜欢”或者给个淡淡的微笑，连句好听的甜言蜜语都不会说。他心爱的东西，沈柚烟倒是想要见见。 　　怎么说，换算到游戏里，也该加个二十好感度才是吧！ 　　不止他想看，江玉泉也想看。 　　甚至江玉泉比他还要激动。 　　果然来了这灵溪峰便能找到有用的线索。仙尊心爱的东西，若是将这东西的信息拿到，再告诉主家，那得换来多少资源。 　　只是这会红药在这里，没人会在她眼皮子底下找那金贵玩意，两人便行动起来，开始寻找灵玉碎片。 　　这倒不是一门苦差事，毕竟来之前傅元就已经说过了，尽力而为，不用太劳累，只是每日找些便可。 　　最重要的，还是他们能上灵溪峰。不仅在于这里是仙尊之所，还在于灵溪峰上灵气盎然，是天下灵玉聚集之地，适合他们感悟修行。 　　听起来像是套话，沈柚烟却记在心里。此时不由自主牵引着周围的灵气，果不其然比外门那里更充沛一些。 　　他当即控制着灵气进入体内，一边修炼一边挑拣碎片。 　　这碎片并不少，偶尔看见了，灵力化为细丝轻轻一勾，灵玉便已经被自动吸引到了他的手中。并且在灵气的激活下，灵玉立即扩散开来，吞噬了覆盖在周围的瘴气。 　　剩余灵气残留的灵玉，便是他今天的目标。 　　将其扔到花篮里，沈柚烟立即寻找下一块。大概三四块后，沈柚烟便发现了这事里蕴含的好处。 　　要知道，玉涌之日结束，浮现在山间的灵玉虽然都是些碎片，却也是蕴含了许久的高级灵玉。光是他刚才找到的碎片，最差的都是糯种，再往上甚至冰种、高冰乃至于玻璃种都有。 　　因为只是碎片，处理完瘴气后也不会留下太多灵气，所以不大值钱。但是它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让沈柚烟提前接触到了高阶灵玉。灵力与这些灵玉勾连，玉质的紧密程度、活跃程度便逐渐在沈柚烟面前呈现。 　　可以想象，现在通过这些碎片逐渐接触到灵玉的属性。等到日后需要赌玉的时候，对于灵玉的判断岂不会强于其他人一些。 　　想到此处，这机械无聊的事情也变得有趣起来。沈柚烟兴致勃勃地感受着每一块灵玉的的跃动频率，将他们记在心里，对比不同灵玉的频率区别。 　　如此沉浸的情况下，他也没注意到自己越走越深入，逐渐来到了花园深处。 　　… 　　此地的最后一片灵玉碎片挑拣完，沈柚烟抬头一看，傻了眼。 　　这里是哪里？ 　　茂密的竹林松柏弯弯折折，将此处围了几重，颇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的迷惑感。 　　然而他面前的这块小花园却没有被这些高大的树木遮挡住，反而享受着充沛的阳光照射。 　　这是一片小花园，花园里种植着形形色色的花朵，形态不一，娇艳绽放，让人不自觉便被吸引了目光。 　　难道这就是谢怀风的宝贝？ 　　也没什么特殊的啊？ 　　他当初也送了谢怀风不少花…… 　　沈柚烟一顿，目光直勾勾看着其中一株玉白色的花朵。有点像是茉莉，花瓣的质感却更为莹润一点。 　　这花有些眼熟。 　　沈柚烟目光微微下移，落到了自己的花篮上，再看那白色花朵，可不就是一模一样。而这花到了眼前，沈柚烟终于记起来，这是什么东西了。 　　此事还要说回到他刚进游戏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只有一级，奇遇等级也低，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搜索到的都是一些0级的无等级礼物。 　　不过他那时候也是刚见谢怀风，好感全都通过对方那张脸，没有太真情实感，便想着，一堆没用的东西，送了也是送了，能加好感度是好，加不了也没什么。于是一股脑全堆给了谢怀风。也不管是不是他的喜好。 　　理所当然，这些东西面对这位基本不理会人的高岭之花，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也没加好感度。沈柚烟只当对方把这些当垃圾处理了。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重新看到这些被他随手送给谢怀风的花花草草。 　　低阶的有，高阶的也有。簇拥在一起，在聚灵阵下精心养护，生机勃勃。 　　沈柚烟怔然，他以为谢怀风是不喜欢这些的。 第8章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面前的花草，过去的记忆涌入脑海。 　　沈柚烟是被朋友带着一起玩游戏的。 　　其实那个游戏不是什么恋爱攻略游戏，而是市面上很普遍的角色扮演升级游戏。只是沈柚烟运气不错，降临到了从未有人去过的灵溪峰。 　　当时朋友让他去重开游戏，毕竟灵溪峰是目前还没有开的地图，沈柚烟想离开那里都不方便。 　　不过沈柚烟觉得太麻烦，懒得换，正好他也不喜欢和太多人一起玩游戏，于是就直接将灵溪峰当单机游戏玩了下来。 　　当时的灵溪峰确实无聊，除了雪景不错，建筑精美，却没什么有趣的了。 　　不过沈柚烟觉得还好，每天工作累了，就上线看看风景，然后顺带抽一下奇遇。刚开始的奇遇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些花花草草。但是沈柚烟也都收了下来。 　　毕竟这是他和这个游戏其他地方少有的联系。 　　大约来了灵溪峰小半个月，沈柚烟这天上线后无聊，见灵溪峰山大多是些修竹松柏，就连寒梅都少，于是便无聊地插花。 　　一束花刚刚包扎好，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沈柚烟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又是一喜。 　　这灵溪峰上活人他就没见两个，这会终于有人来了，别管有没有危险，先看一眼再说。 　　抱着花转过身，沈柚烟好奇去看，继而一怔。 　　在这之前，沈柚烟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有些颜控。 　　他不是没见过好看的人。自己也经常听到别人对他外貌的赞叹。 　　可面前的人和他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好看，与他的柔和长相不同，对方俊美凛冽，却格外符合他的审美，让他不自觉有种想要探究的欲.望。 　　这让人际交往上一向比较被动的沈柚烟难得决定主动一次——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事后朋友知道此事，大声嘲笑他的主动居然就是这么回事。沈柚烟却毫不在意。 　　能主动问好就很厉害了好不好。 　　不过沈柚烟也知道自己那表现没什么好夸赞的。毕竟面对他的询问，谢怀风什么都没说，似乎还有些困惑地盯着他，像是在看什么很难研究明白的人。 　　再细节的沈柚烟也难记起来了，当时线下有人在敲自己。他来不及多想，只记得朋友说过可以把游戏里的东西送给NPC增加好感度，于是随手将自己手里那一捧花全都塞到了对方手中，说了声见面礼便匆匆下线了。 　　没想到，这些他以为被丢掉的花，却会被小心种植在这里。 　　灵溪峰上的仙尊，九州第一人，也会珍惜这些普通的花吗？ 　　… 　　“你在干什么？”突兀刺耳的话语打断了沈柚烟的回忆。 　　他扭头一看，江玉泉正抱臂站在自己旁边，恶意的视线盯着他抚摸花瓣的手，嘲讽说道：“就说半天不见你，原来是在这里偷懒啊。” 　　江玉泉话中带着怨气。今天来之前，他还在高兴自己居然能上灵溪峰，这要是能拿到仙尊的信息，再交给本家，必然是大功一件。没想到那童子忒不知好歹，还真让他捡灵玉碎片，一点都不顾及他天阶灵师的身份，不知道小心呵护。 　　也怪不得涿光山留不下什么好灵师。这幅态度有人在这里才怪。 　　还不如在山下学习些灵师知识呢。 　　不就是挑拣些无用的灵玉碎片，还需要他出手。 　　为了这苦差事忙碌了半天，就害怕被责怪不尽心，这会看到沈柚烟蹲在这里干什么，他哪能不生气。 　　沈柚烟无所谓起身，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 　　然而就是他这淡定模样最让江玉泉无法接受，仿佛自己是个跳梁小丑。他把对方当对手。沈柚烟却不把他看在眼里。 　　再加上之前本家训斥，今天上山时受到的委屈，这一刻所有的愤怒汇聚到一起，让他忍不住怒火攻心，嘲讽便已经脱口而出：“怎么，沈同门是觉得自己攀上了仙尊，就看不起我们这些人了？” 　　沈柚烟笑容冷淡下来：“莫要妄议仙尊。” 　　他这副模样到了江玉泉眼中却是被自己戳中了心事，于是更加嘲讽道：“同门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仙尊对人一向不假辞色，连让人近身都不许，你也别痴心妄想，自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话倒是说得沈柚烟有些莫名了。毕竟他和谢怀风接触，从没有这样的规矩。 　　不得不说，听了有些高兴。 　　他那好感度好像没白刷。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就能被人随便乱咬一口。 　　“最近火气很大吗？”沈柚烟莫名其妙，“回去后让小厨房给你准备碗凉茶，多喝点，降降火，免得胡乱咬人。” 　　“你！”江玉泉被他伶牙俐齿的一面气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目光落到刚才沈柚烟小心触碰的白玉花上，一气之下就冷笑着踹了上去，“要不说是矿区上来的，小家子气，这种外面随处可见的垃圾灵草也当做宝贝一样看。” 　　沈柚烟面色一变，当即去拦。 　　诚然，这花草确实不值钱，就算以前的他也那么觉得。可现在被小心呵护，带了另一人的心意，那么价值便不是江玉泉能够批判的，更不要说被他去破坏。 　　然而有东西比他速度还快。 　　只见旁边的树丛里忽然窜出来一只白色的小兽，当即就咬在了江玉泉的腿上，白森森的牙齿毫不犹豫穿过表面的皮肤，留下猩红的点点。 　　江玉泉痛得大呼小叫起来。 　　“什么东西，给我滚开，啊——”他用力甩着腿，却反而被带着摔倒在地，即便如此，那小兽依旧凶狠地咬着江玉泉。 　　江玉泉想拽又拽不开，又痛又难受，一边大哭，一边叫骂：“该死的这是什么东西，沈柚烟是不是你弄来的小畜生……快给我把它拽开啊，半天站着不动是死了吗？该死的，给我松开，等我好了把你炖汤喝，啊，别咬了——” 　　沈柚烟收起意外到来时的诧异神色，犹豫了一瞬，只是看了一眼小兽，却没有分开他们。 　　如果是跟在谢怀风身边的那只，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不过江玉泉的大呼小叫还是将红药给喊了过来。看到躺倒在地的江玉泉和愤怒咬着他的朏朏，红药上前连忙摸了摸朏朏。 　　暴躁的朏朏安静下来，被红药抱着离开。江玉泉这才缓了口气，急忙拿出储物袋里的金疮药拍到伤口的地方，感受到疼痛减轻，这才站起来，怒气冲冲指责道：“红药大人，灵溪峰怎么会有这么顽劣的畜生，居然直接伤人，你可要为我做主。” 　　“闭嘴。”红药怒叱，不大的年纪，一张小脸却硬是唬得江玉泉不敢出声，“苹果大人从来不会乱咬人，除非你做了不好的事情，惹怒了它。” 　　“苹果，大人？”江玉泉仿佛在听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说道，“你说这只小畜……” 　　他倒还没有完全失了智，从红药的态度出察觉到问题，连忙闭了嘴，却还是不满说道：“可它咬了我也是事实，我再怎么说也是天阶灵师，就算它是什么大人，无缘无故攻击我也是要受罚的吧？” 　　“是你口出狂言，还妄想破坏仙尊的花园，苹果…苹果大人才冲出来拦住了你。”沈柚烟淡淡说道。 　　“嘤嘤？”被红药顺毛的苹果听到这个称呼，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柚烟。 　　江玉泉脸色一变，勉强解释道：“沈同门在胡说什么，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点矛盾，但你也不必如此污蔑我，我一个个小小的灵师，怎么敢破坏仙尊的……” 　　“破坏没破坏，看了留影石就知道了。”红药冷淡打断他的辩解，也让江玉泉神色大变。 　　等到红药真的从花园的角落里拿出一块留影石，江玉泉面色一白，就知道自己完蛋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个破地方，居然还能放着留影石。 　　若是没有这东西还好，只要他咬死自己没说过那些话，再加上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怎么都不会吃亏，偏偏有留影石。 　　想到自己的那些话，江玉泉灰白着脸色看到红药将其打开，看完了前因后果。 　　“江学子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江玉泉埋下头，不甘说道：“没有。” 　　“你污蔑同门，不敬仙尊，还妄图破坏仙尊的花园，留影石里的记录我都会交给你的讲师，之后这灵溪峰，你便不用上来了。” 　　这惩罚甚至不能说重，江玉泉心有不甘却也知道不能再得寸进尺，只能点点头，一脸屈辱地离开此地。 　　对着他的背影，红药漫不经心说道：“对了，有句话江学子说错了，这花可不是什么垃圾灵草，而是仙尊心爱之物。以后莫要再做这种祸从口出的事情了。” 　　江玉泉顿了一下，继而匆匆离开。 　　此地重新恢复了安静，红药看着沈柚烟，脸上竟是露出一个之前没有过的灿烂笑容，笑盈盈说道：“今日连累沈学子遇到麻烦了，待会就到了午休的时候，你先随我一起用了餐，然后在殿中休息一会，剩下的下午再说吧。” 　　“没什么，会不会太……”话还未说完，他怀中便被揣了一只朏朏。 　　小白兽奶奶地“嘤嘤”叫着，蹭了蹭他的手指，一副黏黏糊糊不愿意离开的模样，哪还有之前咬着江玉泉时的凶狠。 　　红药解释道：“苹果大人刚才受了惊吓，我见它挺喜欢沈学子，只能麻烦你先照顾一下它了。” 　　沈柚烟动作一顿，继而答应下来。 　　手指轻轻揉了揉朏朏的背部，望着小奶猫一样的苹果，沈柚烟莫名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 　　“尊者，那江家的小子已经被处理了。”白曲站在不远处，默默汇报。 　　那江玉泉也是胆大包天，本来只是找个机会把他打发了，没想到居然敢动仙尊的东西。 　　谢怀风应了一声。 　　白曲也不多留，拱手后离开殿内。 　　面前的水镜跟随着沈柚烟，播放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今日花园中的一切，本与那江玉泉无关，自始至终，他想要试探的都是沈柚烟。 　　少年看着花的模样，分明是记得这东西的来历。 　　既然认得花，为何不认他？ 　　那天见面，为何一句不说，面对朏朏，也像是完全不识。 　　手指虚虚抚摸着水镜上的人，谢怀风目光怀念。 　　不知道是否见了想见之人，便经常想起从前的记忆。 　　灵溪峰上忽然出来了个陌生的气息，对这里一切了如指掌的谢怀风不会不知道。 　　那人出现得莽撞，居然一下子接近了寒鹭宫附近。平日里，就算是白曲红药也不会来这边，所以没人来拘束他。 　　谢怀风好奇他的来历，观察些许时间，发现少年的气息很奇怪，会突然消失，也会突然出现。 　　世家那边新找到的手段？ 　　观察了一段时间，谢怀风否定了这个猜测。 　　那少年对这里很懵懂，像是不懂灵溪峰，也不知道这是哪。他没有目的，只是偶尔来到这里，看风看雾又看雪，偶尔弄到一些新奇的小生命，便在那里兴致勃勃摆弄了许久，一个人也不孤单。 　　谢怀风看了许久。确认沈柚烟不带目的后，有点想见见这位小客人，却又害怕突然出现吓到他。 　　那天少年包扎花束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上前去寻了对方。 　　这是谢怀风第一次见他。 　　未免吓到人，谢怀风刻意显露了气息，让他注意到自己的到来。 　　少年听到脚步声，捧着花回头，笑容灿烂惊艳，和这枯冷的灵溪峰完全不同。 　　谢怀风以往从不关注人的外貌，那会却下意识想，这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继而发生的一切完全超乎他的意料。 　　对方向他问好，还未等到他的回答，便莽莽撞撞冲过来，将手中的花塞到他的怀里，继而同以往一样，忽然消失无踪，便是实力已至巅峰的谢怀风，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他们的初见，谢怀风便明白，沈柚烟不是此界之人。 第9章 　　今天一天，沈柚烟都在灵溪峰上捡灵玉碎片。 　　虽然红药强调过几次他不用太勉强，偶尔累了还是要休息，沈柚烟却都拒绝了。 　　之前还好，他想着低调点，尽量不惹事，但是和江玉泉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那就直接面对，早点提升实力，也好应对对面可能有的小手段。 　　灵玉碎片对他的提升很大，沈柚烟不想错过。 　　不过到了晚上还是要回去的，拒绝了红药住在山上的提议，沈柚烟正要离开，衣摆便被苹果咬住。 　　朏朏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像只失落的小狗狗，似乎在询问你真的要走吗？ 　　红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避开了他们，此地只剩下他们一人一兽。 　　沈柚烟无奈蹲下来，想要把自己衣摆扯出来，发现扯不动之后，只能无奈说道：“苹果，我明天还会来的，你先放开我。” 　　苹果听完却咬得更紧了，不过他也不敢咬太多，只是咬了一点点边角，看起来却更加可怜巴巴了。 　　没办法，沈柚烟只能先将它抱在怀里抚摸，听到怀里小兽被摸得“咕噜咕噜”叫着，有些苦恼。 　　他是真没想到，朏朏居然还记得自己。 　　没错，苹果其实是自己送出去的礼物。 　　有段时间，谢怀风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一直显得有些苦恼。沈柚烟看在眼里，便想着什么东西能让他开怀一些。 　　机缘巧合之下，便在【奇遇】的时候遇到了朏朏。 　　朏朏模样可爱，传闻有见之忘忧的效果，送给谢怀风当礼物也不错。 　　只是当时的朏朏看起来不太好，身上还受了伤，于是沈柚烟细心照顾了许久，等它好起来才送给了谢怀风。 　　就连苹果的名字都是他给取的。 　　谢怀风收了礼物，果然开怀了许多，却又要他给取个名字，也好证明是他俩一起养的。 　　沈柚烟这个起名废思考了许久，才摸着小兽雪白的毛发说道：“我叫柚子，你就叫苹果好了，大家都是水果辈的。” 　　当时谢怀风什么反应呢？ 　　沈柚烟印象不太清了，只记得他当时应该是愉悦的，比收到礼物的时候还要开心。 　　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想起了谢怀风，沈柚烟狠狠揉了一把朏朏让自己别想太多，不过面对这小家伙还是犯了难。 　　某种程度来说，朏朏也是他和谢怀风的共同责任了，现在它还认得自己，自己就这么甩掉了，是不是不太好？ 　　犹豫了一会，沈柚烟提议道：“实在不行，你和我一起下山？明天再上来？” 　　苹果眼睛刷地亮了起来，软乎乎的脑袋疯狂蹭他的手指，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 　　“好好好。”沈柚烟失笑，抓着它的爪爪说道，“那我去问一下红药可不可以。” 　　一人一兽找到了在山口等待他们的红药，得知了沈柚烟的要求，红药愣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寒鹭宫的方向，这才说道：“理论上，当然是可以的，苹果大人很喜欢你，你也喜欢他，那么待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朏朏疯狂甩尾巴，得意地扬起小下巴。 　　没错，无敌可爱的苹果大人就是这么受欢迎，所以小主人才这么快接受他，仙尊都做不到呢。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不过他们走前，红药又将一个储物袋送到了沈柚烟的面前。 　　沈柚烟奇怪接过，往里面扫了一眼，发现居然是一些品质不错的灵玉以及灵石。灵石就不说了，最起码有十万块，灵玉里也有接近糯冰种的，主要是很大块，套几个镯子也可以。 　　“这个是什么东西？”沈柚烟说着就要把储物袋给她塞回去，却被红药拒绝了。 　　“这是江家送来的赔礼。江玉泉口不择言，冒犯了仙尊，江家那边自觉没有管束好孩子，于是便送来赔礼道歉。那江玉泉是冲着你来的，赔礼自然也该你收着。”红药看他拒绝，不解道，“怎么，是嫌少吗？那我去拒绝了。” 　　拒绝，就代表着不接受江家的此次道歉。 　　“不用了。”沈柚烟拒绝，“就是觉得太多了，我拿着不合适。” 　　“对灵溪峰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你拿去玩便是。”红药语气随意，显然不在乎那些。沈柚烟也只能收了下来。 　　走前，他还是犹豫问道：“今天的事，不会有什么问题吗？毕竟只留我一个人，还直接教训了那江玉泉。” 　　虽然刚来，他却也隐约察觉到各大世家和涿光山的不对劲。 　　江玉泉和他的家族倒不算什么，但是他们的背后是风头正盛的江家本家，沈柚烟害怕会给那些人找到发难灵溪峰的机会。 　　红药眸中划过一抹讽刺，却不是针对沈柚烟，而是那背后的各大世家：“无碍，仙尊镇压九州瘴气，赶走一个口出不逊的小辈，他们还敢置喙什么，若是敢，那这镇压瘴气之事便由他们来做。” 　　那些人也不敢动灵溪峰什么，只是他们很少离开灵溪峰，所以害怕那群人盯上沈柚烟，便想着借机会掩饰一下他的特殊。 　　江玉泉这次的事情，也是他先出了问题，江家那边惊恐还来不及呢，哪敢多说什么。 　　目光落在沈柚烟身上，红药神色重新柔和下来：“你只管好自己安全便是，若是有人找你麻烦，便回灵溪峰。” 　　她用的是回，而不是来。沈柚烟不清楚这话中代表了几分意思，但是红药的善意却能感受到，于是笑着点点头，这才带着朏朏下了山。 　　一只鸟雀跟在他们身后，陪在他的身后。 　　- 　　沈柚烟回去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到了鹤水楼。 　　此时秦玉正在两人门前走来走去，看到他回来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沈柚烟奇怪。 　　“今天江玉泉被遣送了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傅讲师发了好大的火，甚至直接关了他七天的紧闭，我有些担心你。”秦玉见他状态不错，担心消了不少，这才问道，“灵溪峰上如何，和山下有什么不同？仙尊没有为难你吧？” 　　“和山下也没什么不同，至于仙尊……”盯着朏朏期待的目光，沈柚烟摇头说道，“仙尊又岂是我们普通人可以见到的，还是不讨论了。” 　　朏朏连忙摇晃他的胳膊，怎么就不讨论了呢，说说呀，仙尊对小主人有多好。 　　这动静吸引了秦玉的注意力，发现沈柚烟怀里那小小一团，他好奇去看，和朏朏对上了视线，继而惊讶问道：“居然是朏朏，你哪里来的？” 　　“是灵溪峰的，和我比较投缘所以带了下来，明天还要带回去。”沈柚烟不欲多言灵溪峰的事情，转移话题道，“对了，我之前拜托你的笔记……” 　　“上课的笔记啊，给你。”秦玉从储物袋掏出自己的笔记。 　　最近这几天课程不多，只有两节，其余的时候都是自行和玉料接触，但是沈柚烟还是拜托秦玉给他抄一下笔记。他高兴收下来，打算之后回去将有用的记录下来。 　　“对了，今天讲师提了一下，说让我们七日后准备好，要带大家下山一趟，去涿光城的毛料市场上手试试，我们则需要提前组好队伍，免得到时候忙乱。” 　　组队这事他们已经提前完成了，沈柚烟欣喜的是接下来的涿光城之旅，高兴答应下来。 　　那高兴的模样哪有提到灵溪峰时的避之不及。 　　明明以前这些笑容都是给他的。 　　窗外的鸟雀垂下了翅膀。 　　朏朏爱莫能助地看了他一眼。 　　苹果也很惨，苹果努力了，可惜没有办法啊。 　　庆幸自己还能和沈柚烟一起，苹果看着他和秦玉道别，高高兴兴地同沈柚烟回了屋子。 　　进门以后，沈柚烟给它铺了个小床铺，苹果高高兴兴把自己团成一团，在上面转来转去。 　　沈柚烟出来看它这模样，好笑地揉了两把，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之前奇遇遇到的蛋，开始给它继续滴起了点星泉水。 　　苹果好奇他在干什么，跳到桌子前，就看到沈柚烟正小心翼翼照顾着别的崽，当即露出一副惊天霹雳的模样。 　　于是，等到沈柚烟照料完蛋，将其放到背包里，便对上泫然欲泣的一张猫猫脸。 　　控诉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柚烟，让他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解释道：“是我奇遇遇到的蛋啦，我看它像是有些不太舒服，就想着怎么说也得救活才是。” 　　不用说了，苹果知道的，当初小主人就是这么照顾苹果的。 　　委屈巴巴地缩回自己小窝，苹果抱着大尾巴，就算是被沈柚烟哄了好一会，却还是郁郁不乐的。 　　嘲笑仙尊，理解仙尊，超越仙尊。 　　那天深夜，郁闷的不止一人。 　　沈柚烟的窗外更是淅沥沥下了一场小雨，不大，甚至有些助眠，却又像是某人的心情。 　　不太明亮。 第10章 　　第二天一早，沈柚烟疑惑地看着自己窗前被雨水洗过的新叶，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毕竟是可以修仙的世界，下几场奇奇怪怪的雨也没什么。 　　之后的几天，他一边去灵溪峰捡碎片，一边学习课堂上的笔记。时间很快便到了下山的前一天。 　　沈柚烟关上屋门，又用阵法拦住可能会打扰的人，这才回到桌前，拿出自己这段时间得到的两块灵玉。 　　明日就要下山，山下究竟会有什么还不清楚。虽然傅讲师说会有修士保护他们，也会发给他们一些灵玉，可沈柚烟还是不放心。 　　比起别人，他更相信自己，所以将手边的两块灵玉制作出来，也好应付可能发生的意外。 　　灵玉的打磨雕刻全都依靠灵师本身的灵力，所以这几天沈柚烟也没闲着，先将江家用来赔礼的灵玉车成珠子串了几串，剩下的打磨成手镯和一些牌子，以备不时之需。 　　而今天沈柚烟要打磨的，则是自己的那块天空蓝灵玉。 　　虽然块头小很多，但是这块灵玉因为品质已经接近冰种，所以硬度也很好，打磨的时候需要的灵力以及时间也会更久。 　　早在沈柚烟拿出灵玉的时候，朏朏就已经靠了上来，眼睛里映着那块水汪汪的蓝色玉石。 　　而小屋的角落里也抽芽出一小截藤蔓，仔细观察着屋内的人，只是比起那漂亮的灵玉，他更关注手执灵玉的少年一些。 　　天空蓝的灵玉已经被沈柚烟分成了几块。其中要磨成蛋面的三块被他先留了下来，只专注看剩下一块形状趋近于长方体的灵玉。 　　本来的想法是打造成一快无事牌，但因为牌子上有点小瑕疵，所以他想要在上面雕刻点什么出来。 　　牌子一般有龙牌、山水，神人几种。这块蓝色很漂亮，单单雕刻成山水，沈柚烟并不太喜欢，可若说人物。 　　沈柚烟打开自己的笔记。 　　修真界的神人牌雕刻的都是一些在对付瘴气上做出贡献，并且拥有一定簇拥的人，据说以他们为主雕刻牌子，在遇到危险时，一定程度上能将他们召唤出来，得到庇佑。 　　但是雕刻这种牌子要求很高，必须得对该人物敬佩信服，并且此人还得有一定的知名度，最重要的是，实力也要好。 　　如此条件下，雕刻神人牌的人极其少。 　　但是也不是没有。一般来说，神人牌被大量掌握在世家手中。 　　沈柚烟将笔记打开，上面记录着各个知名神人以及他们出身。 　　大多来自槐江城、浮玉城等五城四阁之地。 　　沈柚烟嗤笑一声。他对这些人物没什么敬畏之感，对于五城四阁一部分人也没有好感，这样的话，好像这条路走不通。 　　“该雕刻成什么呢？难不成就做成山水牌好了？”沈柚烟右手支着下巴，左手抚摸着朏朏，有些苦恼，“山水牌偏向防御，珠串倒是可以，但是会不会太明显，还是想要做一些攻击力比较高的。” 　　沈柚烟倒是想要试着做龙牌，但是上课的时候傅讲师就警告过尽量不要做龙牌。修真界是有龙族的，并且对人族感官并不好，用龙牌来对敌，很大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敌意，能用到龙作为装饰的，大多数是一些供奉龙族的凡人，或者龙族尊敬的人。 　　所以就算是修真界的人，最多也只敢做一些蛟或者螭之类的。 　　但是这样的话，攻击力又会稍弱一些。 　　“既有知名度，又让我有信服感，还要有实力……”沈柚烟趴在桌子上，嘴里喃喃自语，“实在不行，做个谢……” 　　朏朏和墙角的藤蔓同时将目光投向他。 　　却见沈柚烟突然闭了嘴。 　　苹果遗憾地叹口气，悄悄去看藤蔓，感觉他颜色似乎都枯黄了一些。 　　沈柚烟望着那如同大海一般晶莹澄澈的灵玉，却忽然灵机一动，惊喜说道：“我知道要做什么了！” 　　他将朏朏抱起来用力揉了一把，喜悦过后连忙开始动用灵力雕刻起来，徒留朏朏悄悄观察藤蔓。 　　呀，好像又枯了一点。 　　仙尊好难。 　　但苹果也难，苹果还要和外来崽抢小主人，仙尊只能靠自己了。 　　… 　　沈柚烟足足花了半夜，才终于将那块玉石雕刻出来。 　　最为宽阔的中间部分被稍稍加了几缕，变成了翻滚的波涛，浪花迎着左上角的方向飞起，在那里，是一只展翅而飞的鹏鸟。而在灵玉的右下角，相对的区域，则是一只从大海中隐隐要跃出的大鱼。 　　一鸟一鱼与这海浪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一般，在打磨后，看起来莹润透手，格外漂亮。 　　而在沈柚烟最后一笔落成之后，那块灵玉上骤然散发出冲天的灵气。 　　角落处的藤蔓一顿，力量张成网罩在房间上空，帮他将这华光给遮挡。 　　虽然不知道少年雕刻了什么，可毫无疑问，这灵器已成，并且其中蕴含的力量极强。这也代表，他雕刻出来的东西，必然是强大的。 　　沈柚烟虽然察觉到灵气，但也没多想，只是将面前的牌子举起来，对准用来提供灯光的萤石。 　　漂亮的蓝色经过抛光，已经展露全部的华光，单单只看外表，便能看出是一块极为漂亮的灵器。 　　“可惜了，天空蓝不太适合做成想要的人物牌，下次看看能不能出合适的料子吧。”话是如此，沈柚烟却格外激动。 　　毕竟他已经找到了在这片土地上，能够用到雕刻的灵器。 　　既要有知名度，还要有实力，还是他能信服的，有什么比他原来世界的神话系列角色更合适呢。 　　将那块灵器收了起来，沈柚烟迟来地有些困倦，于是打了个哈欠，将已经睡着的朏朏抱到他的小窝里，这才简单洗漱了一下，直接躺到床上休息。 　　萤石被关闭，屋内重新回到了昏暗，唯有淡淡的月光照射进来。 　　角落里的藤蔓抽长拉伸，继而来到床铺，悄悄攀爬了上去。 　　少年睡得正熟，月光洒进来，却也为他增色两分。 　　藤蔓静静看了一会，继而分出一缕，缠绕上沈柚烟的白皙的手腕。摆弄了几下，确定不会弄得沈柚烟不舒服，这才心满意足地将意识沉入深处，陪他一起休息。 第11章 　　第二天醒来，沈柚烟盯着自己手腕好一会。 　　昨晚睡觉总觉得怪怪的，也没有不舒服，但就是感觉被什么给圈住了一样。 　　错觉吧？ 　　打开窗户，沈柚烟冲着窗外树梢上的鸟雀笑了一下，然后就回去洗漱了。 　　徒留下树梢上的白耳画眉，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这是重逢后，沈柚烟给他的第一个笑容。 　　… 　　今日一大早，鹤水楼和望泗楼便热闹了起来。两边弟子在约定好的时间前汇合，按照之前组好的队伍三三两两汇聚在一起。 　　大多数都是二人或者四人小队。偶尔还有一个灵师两个修士的组合，都是从世家出来的弟子，像是江玉泉这种，身后还多余跟着两个同家族的修士作为护卫。 　　而这其中，要说最特殊的却也不是他们，反倒是沈柚烟、秦玉以及凌宸这个三人组合。 　　两个灵师一个修士，还是两个天阶灵师，这样的组合，别说涿光山，便是整个九州也难以见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们身上，有奇怪，有震惊，也有羡慕嫉妒。 　　当然，羡慕嫉妒的对象便是凌宸。 　　这家伙何德何能啊？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邀请秦玉和沈柚烟组队，但是两人都拒绝了，还说凌宸已经是他们的队友。大家都当开玩笑，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清楚。 　　居然都是真的。 　　一时间，各种羡慕的目光戳到凌宸的身上。 　　“你好像变成众矢之的了。”沈柚烟开玩笑。 　　“这有什么，大家嫉妒我，我多有面子。”凌宸看得很开。 　　这也是沈柚烟拉他组队的另一个原因，凌宸脾气确实不错，心脏也强大，当他们这个奇怪小队的队友再适合不过了。 　　正说着，旁边说话的人故意提高嗓音，掐着嗓子问道：“玉泉，你这几天休息得如何了，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没什么，和人发生了一点小口角，没想到却被误会冒犯了仙尊，你也知道，我哪敢做这种事情，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也甘愿受罚。而且在灵溪峰也不过是捡捡灵玉，到了山下也能学些东西，在哪都是一样的。” 　　两人声音一点都不小，大家多多少少也都是修行之人，听起来可是清清楚楚。 　　这些天，不少人都在猜测江玉泉为什么会被罚，还惹得傅讲师大怒，为此风言风语了好久，猜什么的都有。 　　今天正主自己出来解释了，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只是江玉泉话里的意思却耐人寻味。 　　大家之前更偏向于江玉泉犯了错事才会被惩罚，现在一听，原来是涉及到冒犯仙尊，怪不得傅讲师会大怒。可除此之外，他还透露出一个意思，便是和人发生了口角，产生了误会。 　　当初前往灵溪峰的只有两个人，现如今却只有一个人被赶下来，和谁产生了口角不是显而易见？ 　　这是在点沈柚烟呢。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沈柚烟，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却见对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慢条斯理撩开袖子，露出纤细手腕上的一串珠串，在阳光下，也不知道是美人衬玉，还是玉衬美人。 　　沈柚烟笑着说道；“我近来得到一块料子，想着咱们要下山了，便做了几串珠串，种水还不错，给你们也一人串拿来玩。” 　　说着，果不其然又拿出来两条手串，给凌宸和秦玉一人一条，种水皆不比他手上的那串差。 　　秦玉有些犹豫，却已经被沈柚烟塞到怀里。凌宸倒是不缺这么一串珠子，美美地收了下来，高兴说道：“柚烟，你也理解车珠子的美妙了？” 　　沈柚烟就知道他是这模样，解释道：“做镯子剩下的边角料。” 　　他们三人其乐融融，仿佛完全没把江玉泉那话当回事。 　　唯有江玉泉望着那块熟悉的料子，刷地一下变了脸色。 　　那不是他家送出去赔礼的料子吗？当天他爹还给他回消息，说灵溪峰收了赔礼，这事应该也就过去了，让他不要担心。 　　这也是为什么，他敢颠倒是非，就是以为灵溪峰那边不会对他如何，所以才将锅甩给沈柚烟，让别人都去猜他。 　　可现在，这料子却来到了沈柚烟手上，岂不是说明，灵溪峰很重视沈柚烟？ 　　更甚至，就和其他人猜测的那样，其实是仙尊对沈柚烟不同？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今天的针对会不会又被仙尊知道？ 　　不，不可能的。 　　江玉泉攥着手指，让自己不要多想。肯定是灵溪峰那边看不上他们家的这点小东西，才随手赏给沈柚烟的。 　　对，他不能乱想。 　　只是嫉恨的目光却牢牢地跟着沈柚烟。 　　沈柚烟散漫地摸着手链，对他的视线毫无反应。 　　反正红药说了，这些人都不敢对灵溪峰如何，那么剩下的，他就随便玩了。 　　江玉泉这人，心胸狭隘，之前几次简单交涉已经让沈柚烟明白，若是避开这人，他却不一定会放过你，既如此，那就不用给他面子，将其当做未来的要解决的麻烦就是了。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串珠子就让江玉泉变了颜色，又气又怒却不敢发作出来。像是突然怕了沈柚烟一般。 　　不过也没人去在乎他这模样了。 　　其他人都羡慕地看着凌宸和秦玉。 　　他们都是外门弟子，手中的灵玉大多是今天师门发的一些糯种灵玉，这在外面已经很好了，但在沈柚烟给出的三串珠子面前，却是落了下风。 　　和沈柚烟做队友就有这待遇，谁不羡慕？ 　　众人不远处，关然和傅元站在一起，将这短短的交锋看在眼中。 　　傅元脸色难看：“这江玉泉实在过分，来前分明和我承诺过乖乖行动，却还在故意挑事。” 　　“那你能如何？真将他逐出涿光山？” 　　傅元脸色变了变，却没说什么。 　　不在于江玉泉天阶灵师的身份，而是他背后的世家也让人苦恼。 　　涿光山每年都会有世家弟子输入，这些人在涿光山享受完资源，学习以后，便会回到自己的家族，为家族效力。 　　涿光山知道他们是喂不熟的狼，却不能赶走他们。 　　这里情况特殊，对灵玉的需求极大，五城四阁每年都在无条件供应灵玉，却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能送一批弟子来涿光山学习。 　　这听起来不是个什么让人为难的事情，毕竟来的弟子多是分家的人，互相学习又有何不可。 　　可又哪是那么简单呢？ 　　傅元叹了口气。 　　关然倚靠着柱子，抱臂看着下方说道：“你倒也不必在这唉声叹气，我看那弟子可比你厉害多了，没准以后还得倚靠人家。” 　　傅元顺着她的目光去看沈柚烟，怔愣说道：“你是说，这孩子？” 　　他这模样实在愚钝，关然没再理他，直接飞身来到众学子面前，红绸卷起将散乱的弟子抽到中间，冷声说道：“排队站好，待会一同随我下山。” 　　她强大冷漠的样子在这群外门弟子里格外深入人心，听到这话，也不敢多留，一个个全都行动起来，按照自己的小队站好。 　　关然这才稍微满意，从袖中抽出一个画船，随手一抛，那画船便迅速变大，漂浮在众人面前：“上船。” 　　众人陆陆续续上了船。 　　此行前往涿光城，听起来与涿光山相近，飞行法器过去却也要一个时辰，好在画船里面有足够他们休息的单人房间，也不用枯坐着。 　　一只鸟雀顺势落入画船之中，继而没入一个房间，化作一株盆栽落到桌面上。 　　沈柚烟一进房间就看到了那冒着芽的盆栽，他坐到桌前，撑着下巴仔细看这绿芽：“没想到关执事看着冷淡，其实还蛮有生活气息的。” 　　绿芽抖了抖叶子，似是在应和他的话。 第12章 　　一个时辰后，画船降临到涿光城外。 　　同为五城四阁之一，涿光城背靠涿光山，位于九州中心，来来往往的修士凡人极多。沈柚烟一行人下了船以后便做了伪装，免得暴露涿光山弟子的身份。 　　一来动静太过，二来容易被人当冤大头宰客。 　　这次带队的除了关然还有另外两个金丹期修士，一名金丹期灵师。沈柚烟跟着他们，被进行了简单盘查后便进了城。 　　沈柚烟好奇地观察着左右。 　　他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降落的也是涿光城，只是刚到没多久，便因为行为和这里有些突兀，被人蒙骗强行带到了矿场，还真没有好好了解到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此时再看，却发现和想象中大为不同。 　　因为瘴气之故，九州赌玉风气盛行，便是路过的行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些有关灵玉的东西。有些是一件完整的灵器，有些则是一些灵玉碎片，沿街更是有摆摊叫卖之人，摊位上也多是一些灵玉原石。 　　沈柚烟灵力简单一扫，就发现这些石头里其实并没有太多灵玉，要么就是种嫩，一看就是新坑出来的灵玉，对付瘴气的作用几近于无。 　　那位带着他们的灵师谢讲师同众人传音道：“这外面的灵玉大多是普通人为了谋生意摆出来了，捡漏的可能性很少，你们要是赌玉，有三处地方可以去。” 　　“第一是五阳阁，里面的灵玉原石品相皆精致，大多是来自槐江、浮玉、乐游、兰长四地的高品质料子，里面也有很多灵器高货可供购买。当然，因为有行家掌眼，所以料子本身价格就不便宜，但是出灵玉的几率极大。” 　　“第二是西石园，这里的料子品质稍差一些，大多是五阳阁筛选过后，或者从其他几个地区淘来的。料子品质参差不齐，但也不失为一个挑选料子的好去处，对于锻炼眼力也很有作用。” 　　“第三是陆庙，要说前两个地方是稍有家资的灵师聚集地，那么陆庙则以普通人居多，灵师也常常在其中捡漏，当然，能拿到好东西的情况极少。毕竟这里的料子很多都是石头，就算是看起来品质不错的灵玉原石，也多是六合、望凌阁这种新坑出来的料子。” 　　听到这话，不少人目光都看向凌宸。都知道望凌阁是凌宸家的。当年凌家曾经买到过虔来山的开采权，没想到从里面挖出了不少灵玉料子，还有一条灵石矿脉，使得凌家一步登天，成为五城四阁之一。 　　凌宸奇怪看他们：“都看我干什么，听谢讲师说话啊？” 　　这神经大条的模样让不少人无话可说，只能继续将话题回到三大市场。 　　有人忽然问道：“谢讲师，听您说了这么多，怎么不见哪里卖涿光山的料子呢？” 　　谢讲师苦笑一声，摇头说道：“咱们涿光山以及涿光城周边的灵玉是不能动的，只有一两个小范围的玉矿可以开采，用来供给城中以及周围百姓，比不得其他几个地方。” 　　这话暗含着辛酸与无奈，也让几个世家出身的弟子嘴角高高翘起，眸色傲慢。 　　沈柚烟恍然。 　　怪不得世家有恃无恐。原来问题在这。涿光山需要大量灵玉，但自身又不能提高产能，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估计也是无奈之举。这个时候，能够掌握大量灵玉的势力便不由得有了倚仗。 　　涿光山需要他们的灵玉，他们也需要谢怀风镇压瘴气。 　　相互依赖，相互制约，却也形成这样的局面。 　　因此，他们得罪不得灵溪峰，可其他人也奈何不了世家。 　　还真是糟糕的局面啊。 　　“行了，多说这些干什么。”关然打断话题，直接说道，“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去这三个地方，买到三块料子，回来切开给大家看看成果。” 　　她摊开手，袖间的红绸带里分出数百根红色的丝线，勾连在所有灵师和修士的身上，继而说道：“现在分头行动，好好干，别耽误了时辰，晚上的时候就来随月客栈，第二天解石过后，咱们直接回涿光山。这根红线会跟着你们，保护你们的安全。不管在哪，以安全为主。” 　　众弟子连忙应是。 　　等到关然带着另外几位讲师离开，剩下的弟子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商量着这次要去哪里购买料子。 　　这次下山，山门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三万灵石拿来试手，但也没说禁止众人使用自己的积蓄，所以在确定好目标后，以江玉泉为主的人全都向着五阳阁走去。剩下的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在西石园买一块好料子，再去陆庙撞撞运气。 　　最后剩下了沈柚烟三人。他们倒是不缺钱，不过明面上，就连秦玉都比沈柚烟资产多些，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直接去西石园购买就行。 　　“要是灵石不够，我借你们，怎么说也不能落到江玉泉那些人下面。”凌宸拍拍胸膛承诺道。他是心大却不是傻。江玉泉之前三番四次被沈柚烟压了风头，今天肯定打算在石头上胜过沈柚烟一筹。 　　凌宸觉得都不能委屈了自己小伙伴，当即热情提议。 　　“不用和他们作比较，我们最重要的，是用最少的钱得到最大的利润。”沈柚烟心态良好。 　　不说他不缺钱，就是有钱也不能当冤大头乱花。 　　“西石园挺好的，什么料子都有，没准就能拿到好东西呢。”正好他这段时间在灵溪峰学了很久，也想练练手了。 　　并非所有灵师都走了，有一个灵师就和伙伴站在不远处，听到他们的对话，犹豫了一瞬，走过来问道：“沈同门，我有事情想和你说，可以去旁边聊聊吗？” 　　待到沈柚烟回头看他，对方攥着衣角，犹豫说道：“我叫齐乐，只是有个事情想问你，不会对你有什么危害的。” 　　沈柚烟没有为难他，点点头，和他一起到了旁边。 　　来到角落后齐乐明显轻松一点，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怕别人偷听点。 　　沈柚烟有些好笑。其实以他们表面练气级灵师的身份，不管说什么，但凡实力稍微有点的修士都能听到的。 　　他有心提醒一下，齐乐却已经开口说道：“沈同门，你有没有兴趣，去一个低成本高回报的地方买料子？” 　　这和沈柚烟刚才说的“用最小的成本换最大的利润”相契合，估计是被他听到了，这才来找沈柚烟。 　　沈柚烟挑眉：“哦，是哪？” 　　“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齐乐压低声音，凑上来说道，“其实，在每个城市，除了正经的灵玉交流市场外，还有一个黑市，那里的东西价格比起市面上更便宜，品质也比陆庙的要好一些。” 　　“但是也很危险吧？”沈柚烟反问。 　　齐乐有些不好意思，揪着袖子缓缓点头：“是这样，但是你应该和我一样，都捉襟见肘吧，江玉泉对你看不顺眼，肯定想法设防想要赢过你，到时候他用五阳阁的料子来压你，你最起码也得找些能不落下风的。西石园的料子虽然不错，但也不便宜，最多让你买到一块，可是到了黑市，会容易很多。真的，我见过有人在里面开出好几千万灵石的料子！” 　　不得不说，他这话实在有些吸引力，但沈柚烟考虑过后还是拒绝了。 　　如果只有自己，沈柚烟倒是想要闯闯，但他现在还有两个队友，所以他不打算将人带到危险的地方。 　　对于齐乐，他也想劝劝：“太危险了，现在的我们到里面不一定能得到好处，反而可能遇到危险，而且很多时候，巨大利益背后的可能也是风险和不确定性，所以在没有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不要去尝试。” 　　齐乐有些失落，点点头，回到了队友身边。 　　沈柚烟也和其他两人汇合，一同前往西石园。 　　跟在他身边，听了全程的白耳画眉展翅飞翔，提前一步来到西石园，继而落到右边的琉璃宫灯上，化作一颗明珠镶嵌其上，静静等待着沈柚烟的到来。 第13章 　　作为灵玉三大交流市场之一，西石园每天都可以说是人满为患。 　　沈柚烟他们到的时候，里面人挤满人。涿光山弟子已经进去了不少，大家三三两两在整个园中逛着，偶尔遇到了，心照不宣互看一眼，继而低头继续寻找石头。 　　到之前做了不少准备，等到了之后，沈柚烟这才发现，情况可比预料中麻烦不少。 　　西石园的料子说是五阳阁挑剩下的，可是价格也都不便宜，一些普通的料子就得有四位数的灵石，质量还挺一般般。至于他们得到的那三万灵石，别说挑三件品质不错的料子了，就算是一件，也最多买个中下或者中等品质的。 　　这还要看自身探灵实力如何，能否搞到好货。 　　凌宸不是灵师，眼力却足够，和他们一起在各个摊位前逛了一会，脑袋枕在交叠的手臂上，叹了口气：“不好办啊。” 　　确实如此。 　　沈柚烟从面前的摊位里拿出一块品质不错的脱砂料，拿起来对着阳光照射一眼，就算不是灵师也能感觉出是个好料子。他又用灵力试探了一番，活跃的灵玉属性告诉他，这东西的品质最起码逼近了冰种。 　　“这个多少钱？” 　　摊主打了个哈欠，目光懒懒散散看了一眼，脱口而出：“十万。” 　　这块料子比他们之前入门考核时遇到的还要大些，如果真能切出来冰种灵玉，十万也确实有赚头。 　　不过第一块就有些超出他们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了。 　　沈柚烟和秦玉对视一眼，对方显然和他想得一样，有些犹豫。 　　正要选择下一个，凌宸开口了。 　　他一扫之前的陪伴状态，接过料子就说道：“老板，十万有点太贵了吧？再低点？” 　　“你想给多少？” 　　“这样吧，这料子我们确实也还算中意，就给个诚心价，一万，如何？” 　　沈柚烟眉头狠跳一下，秦玉也有些惊讶于他这脸皮之厚。只听过对半砍，没听过砍到一成的，就这还能说出诚心价。 　　老板也给气笑了：“你这娃娃把我当傻子宰呢？乐游城出来的料子，正经的好货，你一万就想拿走？” 　　凌宸应答如流：“乐游城的料子确实好，但又不是所有的都是好料子，你看这皮相，上面有几道小裂，如果这裂进去，料子也就大打折扣了。反正就我来看，他也只值个小万，不然这种好东西，老板你自己切开，不也就发财了。” 　　他要是胡搅蛮缠，老板倒也有说法，偏偏确实能说个一二三四出来。 　　老板的眼皮子直跳，却还记得反问：“被你说得这么差，小万就敢买了？” 　　“这种料不就看种老不老，裂有没有进去嘛。”凌宸乐呵呵的，反客为主，“这样吧，我们也不和你多扯，一万五，如何？” 　　“三万。” 　　“一万六。” 　　“两万五。” 　　“这多难听，就这样吧，两万，大家交个朋友，我们还在您这挑挑。” 　　老板不耐烦摆摆手：“算了算了，就当开张了，先交易这个。” 　　凌宸一乐，答应了下来。最后这块料子被沈柚烟拿下来。毕竟是他先挑选的，而且秦玉刚才也看到了中意的料子，也选了一块，搭配上凌宸那三寸不烂之舌，两人顺利拿到了各自的第一块灵玉。 　　三人离开的时候，老板握着自己收到灵石的储物卡片，莫名陷入自己又亏又赚的疑惑心情之中。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沈柚烟比了个大拇指。 　　秦玉也狠狠点头。他们都不是善于砍价的人，有凌宸在，那可真是顺利了好多。 　　“还好啦，主要家里经常搞这样，眼光练出来了，所以学到了一些。”凌宸和他们解释其中的诀窍，“主要是灵玉这东西很暴利，别的东西砍半可行，但是灵玉这东西，你砍十分之一他们都有的赚，不过是少赚还是多赚罢了。” 　　沈柚烟若有所思点点头。 　　学到了。 　　之后他们又逛了一圈，一人又拿下了一块石头。个头都算是小的，但是根据沈柚烟的猜测，质量都不错。再加上凌宸的那张嘴，他们收获满满。 　　不过买了两块料子之后，沈柚烟打算暂时收手，去陆庙看一下。 　　“我去左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你们先买，买完我们一起去陆庙。” 　　“何必这么麻烦呢，我先给你把钱垫上就行了呗。” 　　“没事，就算买了其实我也想去陆庙看一看，甚至五阳阁若非要先预约或者有推荐，我也想去。”沈柚烟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也得四处逛逛，熟悉一下周围的市场不是吗？” 　　凌宸被说服了。 　　“那行，我们先去，你就在附近逛，有事情传音符联系。逛完陆庙咱们也可以去一趟五阳阁，我手里有推荐信，保管放咱们出去。” 　　那感情好。 　　沈柚烟眼前一亮，当即答应下来。 　　他们这边气氛正好。另一头和同伴逛着西石园的齐乐却忧心忡忡。 　　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这西石园中的东西都不便宜。价格稍微友好一些的，他黄阶上品的实力也担心分不清楚，反而浪费了灵石。 　　“我还是想去黑市一趟。”齐乐说道。 　　“可是沈同门提醒的也对，黑市那边我们都不清楚有什么，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 　　“可你甘心这次考核咱们垫底吗？”齐乐不甘心问道，“我之前打听过，这第一次下山的历练，其实也影响到之后的资源分配，咱们要是能拿到更好一些的料子，之后也能得到更多的资源，不然我只是黄阶，不说天阶的三人，玄阶都压了一大把，不如趁着消息还没有泄露出去，我们抓住机会，之后就不会这样好运了。” 　　他的话确实有诱惑力。能组成队友的资质其实都差不多，修士的天赋也一般，可要是作为队友的齐乐能得到重视，他也会有加成，犹豫片刻，修士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齐乐一喜，连忙拉着他离开了西石园。 　　沈柚烟在靠近大门的地方观察质量一般价格便宜的石料，看看能不能捡到漏，正好撞到他们匆匆离开西石园的背影。 　　想到齐乐之前的邀请，他蹙眉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齐乐他们大概也对路不太熟悉，走起来七拐八扭的，也让沈柚烟的跟踪进程艰难了一些。 　　好在他比两人实力强，不至于将人弄丢了。 　　顺路做了线索，沈柚烟跟着他们来到一处黑黝黝不见底的巷道，却见前面两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沈柚烟连忙加快脚步，待到感受到一股奇妙的波动时，他犹豫了一下，先拿出一张传音符，告诉凌宸和秦玉去找关然，让他们来黑市找人，这才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带着防御属性的黑色斗篷，当头一套，又浅浅遮住脸颊后，撞到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像是一下子陷入果冻里又被弹了出来，沈柚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世界变了一副模样。 　　天空快要进夜，却又一直维持着那副状态，不再变化。面前短短的巷道前方，通过狭窄的视野可以看到两边摆摊的商人，大都在身上做了伪装。面前摊位上的东西什么都有，灵玉原石以及修士修炼需要的各种材料武器。 　　人生地不熟，为了安全，沈柚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在两边观察了一下。 　　临近出口的墙壁上刻着一行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黑市守则】 　　一，交易讲究你情我愿 　　二，黑市没这规矩 　　三，但也请你尽量遵守 　　四，这里不为谁的利益负责，包括生命 　　五，如果出了事，祈祷有人给你擦屁股吧，混蛋们 　　这守则以剑气雕刻，上面蕴含着大能的气息，不像是谁的恶作剧。 　　如果是真的，那么倒是有趣了。 　　早知道这种地方不会太安全，这个守则更让沈柚烟感受到了此地的混乱。表面上看着有一些规矩，实则都岌岌可危，也许稍有一个点就打破了安静的氛围，陷入危险。 　　在原地停留的时间越久，沈柚烟越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窥探的视线。前面的齐乐两人也不见了踪影，他不再多想，闪身进入黑市里面。 　　白耳画眉越过黑市的禁制，停顿一瞬，化为体积更小的蜻蜓，跟上前面的少年。 第14章 　　刚才进来的时候，齐乐两人已经没有踪迹了，沈柚烟这会左右查看，发现还是没有看到对方的线索。 　　拉低兜帽的帽檐，沈柚烟用余光观察左右，想找个合适的人打听一下。 　　黑市的人大多冷漠，刚才在他停顿后观察的视线此时已经收敛了不少。如果不是沈柚烟视线离开便又感觉到什么人在窥探他，那么也会以为这里很和平。 　　估计是刚才在入口逗留太久，让人察觉到不对了。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搭话就很有问题。 　　“小哥，买东西还是找人啊？需要帮忙吗？” 　　沈柚烟本来不想搭理这种过度热情到有些古怪的人，目光扫过对方摊位上的一块灵玉原石时却是一顿。 　　凭心而论，这是块很难看的料子。表皮看起来极为粗糙，肉眼可见还会有很多裂痕进去，棉絮估计也多，如果种不老，硬度不够，那么这些都是大问题，除了大以外，没有任何优点，然而大块的石头和小块的石头没有什么区别。没有灵玉都是白瞎。 　　可就是这么一块难看不已的料子，却让沈柚烟下意识心怦怦跳起来，灵力也不由得涌动到指尖，想要上前看看。 　　没有将目光过多停留在料子上，沈柚烟移开视线，将这摊位上的东西都扫了一眼，似是思考一般犹豫了一会，这才踌躇着上前两步，蹲到了摊主面前。 　　摊主就知道这些初入黑市的小年轻没什么戒心，乐滋滋看了一眼袖中闪烁的玉坠，笑眯眯问道：“小兄弟是灵师吗？” 　　“问这么多干什么吗？”沈柚烟故作警惕。 　　这倒更让摊主轻视了他，肯定了他的身份。 　　沈柚烟左右观察着料子，时不时上手在这个上面摸一摸，那个上面摸一摸，频率看不出区别，实际上灵力已经渗透到了那块皮相难看的料子上。 　　灵力对于灵玉的渗透也和料子本身的品质有关系。种水好的料子渗透起来慢，种水差的料子渗透起来快。但是偶尔也有瘴气伪装在其中，阻挡人的窥视。而且灵力渗透慢，也不一定能判断出这是块好料子，毕竟这也导致很多人无法及时感应到内部情况，比如裂痕和棉的分布。 　　一旦有这些，灵玉灵力纯度也会大打折扣。 　　但是这块料子却很奇怪。前期的时候，沈柚烟灵力渗透很快，不一会就将料子三分之一的地方全部布满了灵力化成的丝网，一点一点向内渗透，可等到了一半的时候，他的灵力忽然受到阻隔，但是一股极为活跃的跳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甚至比他之前买到的那块冰种料子跃动速度还要强。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难道是瘴气在其中进行伪装？ 　　沈柚烟拿不准主意，却又想要试一试。 　　他总觉得这料子里有东西，不试一试又不甘心。 　　没有表现出对这块料子的中意，沈柚烟先拿起旁边品相不错的一块石头，询问道：“这块多少灵石？” 　　“三万。” 　　沈柚烟故作迟疑：“太贵了，我买不起。能不能便宜点，三千？” 　　他把从凌宸那里学到的先用上了，却给摊主弄笑了，连那脸上的疤都一抖一抖的：“哎呦小哥，你这是把我当外面那群人黑了，黑市上的料子可都是低于市场价的，你还这么砍，我癞疤也是要吃饭的，不可能。” 　　“真的不行吗？” 　　“不行。” 　　沈柚烟又点到另一块小一点，品质差一点的料子：“这个，三千可以吗？” 　　癞疤继续摇头，比了个数：“这个呀，七千才行。” 　　“那我三千能买什么？”沈柚烟像是恼羞成怒，不甘愿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去其他家了。” 　　“哎等等！”癞疤醉翁之意不在酒，哪能真让他跑了，可是看着面前这些石头，又不甘心三千块灵石就卖给这初入茅庐的傻蛋灵师，眼光一转，最后落到那块最大的石头上。 　　这“狗屎底”的石头摆在这里好久了，结果就没一个敢来买的，癞疤也思量着怎么处理它，正好拿来骗骗这傻蛋灵师。 　　“小兄弟，看看这块，这块不错啊。”癞疤拉着他看向石头，“块头大，质量也不错。” 　　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没有灵玉，块头再大也无用。 　　沈柚烟心里冷笑，面上却有些犹豫：“你没在唬我吧，这东西看着品质都不太好，我讲师都说了，这种料子一眼就是坏的。” 　　“这怎么能是骗你呢，你自己看看，琢磨琢磨，三千灵石，这么大块料子可不多见了，你在哪能买到这样的？”癞疤极力推销。 　　沈柚烟犹豫了一下，手指放上去摸了摸，又放下了，犹豫了一会，这才说道：“一口价，一千！多了我不要！” 　　癞疤倒吸一口冷气。 　　他就没见过这么抠门的灵师，比前面那个还抠门。可就是个垃圾料子，再想到自己待会要做的事情。 　　癞疤勉强扔下这口气，皮笑肉不笑说道：“行，你给我转灵石吧。” 　　“那你先把料子给我。”沈柚烟警惕。 　　“给给给，拿走把你！”癞疤咬牙切齿将料子推到他面前，沈柚烟小心收起来，然后将一千灵石转给他，这才犹豫问道，“你之前问我，是不是找人，现在我和你交易了，照顾了你生意，问你两句应该没什么吧？” 　　癞疤捂住胸膛，感觉自己一口气上不来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就这抠门样还照顾他生意！等他把这小子抓住，一定要狠狠折磨一通。 　　面上依旧笑容满面，癞疤说道：“不知道你要找的是否两个年轻人？和你年龄差不多，如果是的话，他们刚进来就往那个方向走了。” 　　癞疤指了指黑市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沈柚烟却点点头，笑意满满说道：“谢谢你啊，老板你人真好。” 　　一句话，又让癞疤刚顺出去的那口气又憋起来了。 　　等到沈柚烟毫无察觉向着小巷子走去。癞疤连忙收摊，警告地看了左右一圈，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这才偷偷跟了上去。 　　身后的脚步声并不轻，估摸着也就是个筑基期左右。 　　沈柚烟唇角勾起，悄悄捏了一张背包里能够抵挡元婴期攻击的护身符，然后走入了巷子。 　　里面黑漆漆一片，分明什么都没有。 　　那癞疤果然在骗他。 　　沈柚烟转身，便对上一根高高抬起的棍子。癞疤狞笑着将灵力输入棍子里，向着沈柚烟砸来。 　　伴随着凌厉的风声，后面观察的蜻蜓正要拦下，却见一只玉白的手轻松捏住木棍，抬脚一踹将癞疤踢向墙壁。 　　癞疤被踹得前胸后背都痛，愤怒地就要站起来，那根被夺走木棍却已经卡到了他的脖子上，轻松控制他所有行动。 　　刚才还傻兮兮仿佛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那双含笑眸已然剩下戏谑，踹断了癞疤双腿让它们软塌塌耷拉下来，这才在癞疤惊恐的目光下问道：“想要害人却只敢一个人来，做坏事也这么不小心啊。” 　　蜻蜓不动了，立在墙上静静观察他们，灵力却已经覆盖此地，但凡附近有风吹草动，皆逃不过他的眼睛。 　　癞疤却已经疯了。之前以为的傻蛋其实是假的，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傻蛋。 　　“你之前都是装的？”他不可置信。 　　“不然呢？”懒得和他废话，沈柚烟将木棍逼近了两分，看着癞疤快要缺氧的模样，询问道，“说，齐乐他们被你们带去哪里了？” 　　“什么……齐乐？我完全不清楚！”癞疤嘶哑着喉咙，嘴硬说道。 　　沈柚烟冷笑：“是吗？真不清楚吗？难道不是因为灵师身份被你们盯上了？” 　　癞疤霎时间瞪大眼睛，似乎是在想他怎么知道的。 　　“我一进去你就叫住了我，但我们之前不认识，除非你是从齐乐那里得到的信息，知道我要找人。到了以后，先问我是不是灵师身份，证明这个身份对你很重要……”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看着癞疤因为被揭穿目的和因为缺氧越来越窒息的模样，沈柚烟低声说道，“你可要想好了，为了那些事情，丢掉了小命可不可行？” 　　“你，你怎么敢的。”癞疤声嘶力竭，因为害怕更是声音发抖，“这里可是黑市，你要是杀了我，黑市主人定然会追讨你的。” 　　“说得好像你一个小喽喽和黑市主人有什么关系一样，如果真那样，那黑市主人可也得查查，毕竟那守则上不是说了，祈祷背后有人就行。”沈柚烟靠近，一双笑眼却冷漠至极，“巧了不是，我背后确实有个后台，还是最大的那个呢。” 　　蜻蜓动作一顿，继而扇扇翅膀表示同意。 　　不管是不是在说他，他都是沈柚烟的仰仗。 　　然而癞疤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想反驳沈柚烟在说大话，可是极度缺氧的状态却告诉他：会死，真的会死的。 　　极度缺氧以及极度恐惧双重叠加，癞疤两眼一翻，竟直接晕了过去。 　　沈柚烟拨动了一下他的脑袋，发现人真的晕了。眉头微皱，沈柚烟将棍子松开。没有了支撑，癞疤软软倒在地上。 　　“这也太不中用了。”沈柚烟念叨一句，却觉得有些棘手。 　　这癞疤来攻击自己，估计齐乐那边也凶多吉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团伙作案，自己留下来探索未免不安全。 　　可这癞疤要如何？ 　　直接杀死吗？ 　　从和平世界走过来，沈柚烟其实并没有做好这个准备。思考了一瞬，他心里有了主意。 　　将癞疤身上的各种值钱东西洗劫一空，沈柚烟抛了下手中的储物袋，神识探进去，直接将癞疤的痕迹抹除，看着里面的灵石以及几块灵玉料子，他勉强满意：“行了，也不算亏本。” 　　从自己各种符箓*999的格子里取出一张谢怀风以前画的追踪符，沈柚烟拍到癞疤额头，看到追踪符融入癞疤身体，沈柚烟唇角勾起，继而装作慌乱模样，迅速向巷子外跑去：“救命啊，有拐子！” 第15章 　　安静的黑市少见有这样吵闹的声音，众人抬眸，便看到刚才被癞疤骗进巷子的人神色慌张跑了出来，还大喊着求救。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诧异。 　　癞疤是黑市的常客了，不过这人的目的却不在卖东西，而是寻找一些黑市的新客，将人带走。具体干什么没人清楚，却知道他背后有人，在这黑市里也能说得上几句话，所以沈柚烟被骗走的时候，也没人想着提醒一句。 　　这会看他求救，也没人帮忙，只是有人下意识察觉到了黑市要不平静起来，赶忙收拾起了自己的摊位，打算跑路。 　　就是，这小哥是不是跑得太快了一些…… 　　不少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呢，面前便像是被带起了一阵风，那少年便像这风一般，迅速离开了此地。 　　癞疤两个小弟本来躲在不远处接应，看到少年下意识就想去拦，结果根本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只能无奈回去找癞疤，打算和他汇合，结果到了巷子一看，便看到癞疤瘫倒在地上，就像是死了一样。 　　“疤哥——”其中一个小弟凄厉一声，就要跪下开嚎。 　　旁边的同伴一巴掌甩在他脑袋上：“哭什么哭，疤哥还没死呢，赶紧扶起来，我们去找吴老大，刚才那小子有问题！” 　　那小弟连忙爬起来，和他一起扶起癞疤，眼看人出气多进气少，连忙喂了颗丹药，勉强吊住他的命，这才拖着人朝着另一条路离开黑市。 　　另一边，沈柚烟刚跑出黑市，迎面就撞来几个人。 　　可不就是关然等人。 　　看到他安然无恙，凌宸和秦玉长松一口气，连忙围到他身边检查他有没有出事。 　　不远处的蜻蜓注视着这一幕，翅膀垂落，几近不动。 　　“怎么样，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关然问道。 　　“关执事，黑市里确实有问题。”沈柚烟将自己遇到的情况说了，不过最后反打劫的一幕被他换成匆忙逃出，“齐乐应该是被他们带走的，那人不知道还在不在，我们回去找找吧。” 　　关然点头，想让人将他们带回去。这次她带了两个金丹期修士，其中一个和金丹期讲师在随月客栈保护剩下的弟子，另一个则随着关然一起过来。 　　但是沈柚烟总觉得癞疤那些人有些不对劲，于是想跟去看看。 　　“还是算了吧，我们人多一点，到时候也有些照应，免得被人分头击破了。”沈柚烟说道，“而且我见过那个人，也能帮您。” 　　这话也有道理。 　　关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只是点点头，带着他们重新进入黑市。 　　黑市进出的路口不止一条，但是这条路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出了事，沈柚烟他们进去以后，不少人正要收摊离开。 　　关然冷眸一扫，袖中红绸已出，化作无数丝线将此地布下天罗地网，继而冷声说道：“涿光山办事，诸位行个方便。” 　　可她这行为哪像是行个方便，分明就是强买强卖。 　　不少被困在原地的摊贩面带怒色，不由得询问道：“不管是不是涿光山的人，黑市有黑市的规矩，你们这样未免行事太过霸道了吧？” 　　“霸道？我涿光山的弟子当着诸位的面被人带走，我还没问责你们呢，这算什么霸道？” 　　关然比沈柚烟想象中还要强硬，合体大圆满的实力拿出，密布的落网之下，一群人脸上都有些变色。 　　就在这时，一把扇子刺穿密布的红线，向着关然飞来。 　　关然身后红绸散开，将沈柚烟等人护住，继而直接迎了上去。纷飞的红绸遮挡住沈柚烟他们的视线，却能勉强看到两人交战。 　　其他人看得眼花缭乱，凌宸更是揉了把眼睛说道：“啥呀，完全看不清楚，也不知道关执事能不能赢。” 　　“当然可以。” 　　“诶，柚烟你能看清楚？” 　　就连那位金丹期修士都只能勉强跟上两人的动作。 　　“怎么会？”沈柚烟露出纯良的笑容，“但是关执事修为高深，还能护住我们，显然是有余力的。” 　　这话说服了其他人，都点点头。 　　唯有沈柚烟视线重新回到交战双方身上，目露疑惑。 　　他骗了凌宸他们。他确实能看清楚。两人明明此时修为比他高出不少，但是他却能跟上速度，虽然不能判断一招一式，却也能很快分析出双方战斗的情况。 　　再联想到之前面对关然威压毫无压力，以及自己修炼过快的情况。 　　沈柚烟心里忽然有了灵感。 　　难不成是满级修为归零后的一点小福利？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自己的修为也不是全然归零，最起码还留下不少有用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是长久还是短期的。 　　不管如何，还是得抓紧修炼，免得浪费这好机会了。 　　事实上战况也确实如沈柚烟所说，那来者看似强势，折扇仿若能划破星辰，然而面对关然红绸，却仿佛有气力无劲使一般，纠缠之下终于不敌，被关然一红绸打飞出去。 　　捂着自己胸口，身着白衣，绣墨竹的男人站起来，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关然，半晌才惊呼道：“赤焰绫，你是关然！” 　　关然神色睥睨：“合体期？戚风？” 　　“确实如此，在下黑市的大管事之一。”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关然的身份，戚风神色一变，换上礼貌的笑容，“不知道关执事来这里是为了何事，黑市地小，却也算本分，每年该送过去的灵玉也不少，没到得罪涿光山的地步吧？” 　　“本分？真可怕，原来本分就是在大街上直接抓人啊，如果不是我机灵，怕是怎么失踪的，师门都不知道。” 　　突然出现的声音吸引了戚风的注意力。 　　红绸已撤，他们也能看清楚双方，刚才说话的正是沈柚烟。 　　对上那张漂亮的脸，戚风惊艳了一瞬，继而手执折扇，笑眯眯说道：“小友此话让人听不明白，我们黑市唯独不做那拐带人的买卖，就算你长相出挑，却也不能借此污蔑人。” 　　这话就有些轻佻，凌宸和秦玉都神色一冷，想要反驳，却被沈柚烟给拦住。 　　“我的脸如何不算什么，若那人想要带走的就是灵师呢？如今情况，灵师重中之重，是各地都需要的人，结果却有人故意想要掳走灵师，更甚至，可能遇到危险的不止我和我的同伴，这种情况下，黑市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出了问题，就不单单只是拦着我们不让找人了。”沈柚烟分毫不让，明明只是初入仙途的弟子，却愣是让戚风感到一丝威胁。 　　当然，沈柚烟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让他们轻而易举搜查，那黑市日后的颜面又何在？如何在这涿光城中立足，让黑市的商贩信任？ 　　“小友倒是伶牙俐齿。”戚风用折扇敲了敲掌心，去看关然：“关执事也是这意思？” 　　关然颔首。 　　“这样吧，也免得说我不近人情，和那坏人勾结。若是查，可以，只是不能随便你们查。需得涿光山秋山主一道命令，那我便放行。”戚风自认这已经是折中之道，双方都有了面子。 　　可是话哪是这么说的。那癞疤那边不知道如何了，齐乐也不知所踪。这么长时间，都足够人被运走了。 　　追踪符一旦开启，查看便有时限，现在他们被耗在这里，沈柚烟不好打开，免得浪费时间，只能去看关然。 　　她是众人之间实力最强的，也有话语权。 　　时间绝对不能拖。 　　关然颔首，继而上前一步说道：“搜查令后补，事情紧急，我先去找人。” 　　戚风脸上的笑容消失，手中抛出一块玄铁令牌，挡在关然面前：“关执事这是想以势压人，莫非想让我唤主人过来？” 　　黑市主人据说有大乘大圆满的修为，这玄铁令牌中有他一道神识，便是关然也难以阻挡。 　　双方就此僵持不下。 　　却在这时，空中传来一声鹤鸣。 　　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只是刹那间，无论是谁，都将目光抬起，看着一只白鹤落在众人面前。 　　关然最先认出这是什么，诧异说道：“灵溪峰的仙鹤？！”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世人皆知灵溪峰。而灵溪峰山上的仙鹤据说是白鹤童子所养，传达仙尊谕令，如今为何出现在这里？ 　　无论如何，众人都心神一震，紧张地盯着那仙鹤。 　　仙鹤没有理会他人，只是来到沈柚烟的面前，叼着一枚玉石送到他的手边。 　　沈柚烟接过，灵力探入其中，等看到其中消息，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 　　“仙尊说了，让我们彻查到底。” 　　戚风想要反驳，碍于白鹤再次不敢说什么，沈柚烟却已经将灵力输入其中，玉石上立即浮现出“彻查到底”四个字。 　　这下戚风没有任何话可说了。仙尊都传下谕令，就算是黑市主人来这里也没有用，只能恭敬拱手：“戚风领命。” 　　只是心中却疑惑不已。 　　这事就这么重要？还能劳累仙尊发话？ 　　其他人也有些疑惑，唯有沈柚烟握着玉石，低下头和那白鹤对上视线。 　　错觉吗？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这白鹤的眼神很熟悉。 第16章 　　来不及让沈柚烟多加思索。关然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红绸抽离开来，化作一根根红线，以此为触角，蔓延至黑市的边边角角，替关然提供着此处的信息。 　　修仙之人，记忆力自然是好的。 　　这次来之前，关然已经将所有弟子的姓名模样全都记住，齐乐自然也在其中。然而将黑市探索完毕，关然依旧没有找到齐乐的踪迹，就连沈柚烟口中的癞疤都不在。 　　红线回收，化作红绸落于袖间，关然眉宇紧蹙。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人？”戚风笑着询问，有些得意，“若是没有，关执事怕是得和我们黑市道个歉吧？” 　　关然抬眸看他，正要说话，沈柚烟说道：“执事，是那癞疤已经逃走了吗？” 　　关然点头。她没有怀疑沈柚烟在骗自己。刚才来的时候就和客栈里通了传讯符，如果齐乐和同伴回来就给她发消息，到现在还没有联系他，估计是没有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刚才他们对峙的时候，那癞疤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办法。”沈柚烟垂眸，看了一眼左右，示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说。 　　关然当即用灵力将此地屏蔽起来，只余下他们师生几个。 　　同样被屏蔽在外的戚风嘴角微抽，目光落在沈柚烟身上，神色探究。 　　这小灵师，看着像是刚入门的，说话做事倒是挺机灵，刚才要不是他故意拦住，关然怎么也得道个歉。再想到沈柚烟伶牙俐齿将自己堵得说不出话的场景，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又不由得对他欣赏起来。 　　下一瞬，一直安静不动的白鹤偏了偏翅膀，将沈柚烟给遮了起来。 　　戚风：…… 　　真无语。 　　… 　　“你要说什么？”关然询问。 　　“其实在离开的时候，我给癞疤贴了张追踪符，我担心浪费时间，还没有查看，如果可以，现在就可以用追踪符跟踪癞疤。” 　　“追踪符？”关然语带探究，“你怎么会有那个东西？” 　　“红药姐姐给的。”沈柚烟睁眼说瞎说，“据说是仙尊赐下来的，这追踪符不同于寻常的追踪符，但凡和他接触的人，接触越久越会沾染上气息，就算他们丢掉癞疤，我们也能找到对方踪迹，前提是半个时辰内必须找到，不然追踪符的作用也就消失了。” 　　白鹤眸中滑过笑意。 　　他很开心。 　　对方遇到麻烦时第一想法是依赖他。 　　时间紧急，关然来不及多加思索这个事情是否合理，点点头，同意他开启定位符。 　　沈柚烟当即行动，只见他的掌心出现一道虚拟的符箓，符箓在掌心迅速旋转，继而自燃，化为一道青烟以后，追踪符化作拖尾的流光，向着一处飞去。 　　“跟上来！”关然当即行动起来，腰间红绸一卷，化作一道巨大的红浪，沈柚烟几人只感觉身体一阵动荡，便已经被带到了红绸之上。 　　关然控制红绸御空飞行，追着那流光而去。 　　“诶，就这么走了？不再多待会？”戚风出声询问，结果被甩了一红绸的风，抹了把脸，深觉以后要远离涿光山和灵溪峰的人。 　　不过旁边还有个白鹤，他也不能就这么走了，正要出声询问这位要如何。 　　白鹤却已经展翅而飞，跟着沈柚烟他们消失无踪。 　　再次被无视的戚风：…… 　　算了，习惯就好。 　　戚风若无其事回了黑市的院子，继而神色冷了下来，说道：“将黑市所有的管事都给我召集过来，我倒要看看，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敢坏了黑市的规矩。” 　　下属应了一声，匆匆离开。 　　- 　　此时，涿光城一处院落，里面忽然传来匆忙的叫喊声。 　　“吴老大，吴老大！” 　　“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叫魂呢？”屋内走出来一个男人，目光落在他们扶着的癞疤之时，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两人赶紧将里面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 　　吴七脸色一变，单手就抓起癞疤仔细看了一眼。他当然看不出由谢怀风绘制的追踪符，却也能察觉到不对。 　　“你们被反算计了。”他随手将癞疤扔掉，心中惊疑不定，“那小崽子抢了癞疤的东西，还将他打成这样，肯定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们来之前还遇到了什么？” 　　“没有了，我们担心有问题，就来找您。” 　　癞疤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忽然发现腰间的传讯符在发烫，连忙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应是匆匆留下。 　　“快跑，你们抓走的人里有涿光山的人，关然正在找……” 　　剩下的话似乎来不及便匆匆结束，却已经让吴七心神俱震，当即说道：“将癞疤给我丢掉，剩下的人将那群人给带上，咱们现在就离开涿光城。” 　　“现在？”小弟想说什么，待到被吴七看了一眼，当即闭了嘴，出声问道，“那老大，咱们去哪？” 　　吴七眼睛微眯：“向矿山那个方向赶过去。” 　　其他人不知道他的目的，却也点点头决定同意。等到所有人都进了屋子，吴七糟糕的心情这才毫不掩饰宣泄出来。 　　怎么就惹到了涿光山那群疯子。 　　用力踹开面前的凳子，吴七面色发狠。 　　无所谓了，要是走掉了还好，若是走不掉…… 　　不再多想，他直接在手里掏出一沓符纸，看着小弟将人带出来，但凡反抗的便在其身上贴上一张，霎时间，那人便迷迷瞪瞪，全然不再反抗。 　　最后被带出来的是齐乐和他的同伴。 　　他被下了禁制，这会有灵力也用不出来，只能使劲往后拖拽，惊恐出声：“你们干什么？这里可是涿光城，还有没有王法呢？你们知道我们是涿光山的弟子吗？要是出事，涿光山必然不会放过你们。” 　　下一刻，他的脸颊便贴上了一把匕首。 　　冰凉的匕首贴在脸颊边缘磨蹭，隐约能看到一丝崩开的血线。虽不致命，却也让齐乐所有的话全都闭了起来，惊恐地看着面前神色凶狠的男人。 　　“涿光山？原来就是你们啊。”吴七用力拍了拍他的脸颊，狞笑着说道，“知不知道你们给老子添了多少麻烦，今天要是出问题，别说什么涿光山，谁来了都救不了你。” 　　这话堪称狂妄，搭配上那匕首却威胁意味十足。 　　齐乐眼里立即续了水汪汪一堆泪。 　　他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那些人告诉他消息的时候，只说在黑市可以淘到宝贝，他也只是想要用仅有的资源换取更好的前程。 　　凭什么江玉泉那些人可以用家里的灵玉，高高在上地鄙夷他们，他就只能用宗门给的三万灵玉呢？ 　　齐乐心里不甘心。 　　所以他去了黑市，想要博一个前程，却不想那给他信息的人只是骗他，目的不过是看中了他的灵师身份。 　　不仅自己被抓出来，就连一起的修士同伴也糟了难，被打成了重伤。 　　齐乐后悔自己没有听沈柚烟的话。可现在后悔也没有办法了。 　　刚才这个人说涿光山那边给他添麻烦？难道是师门的人要救他了吗？ 　　齐乐心里有了一丝期待。 　　吴七的匕首却又让他胆寒。 　　“老大，这是个灵师。”带着齐乐出来的小弟小声提醒。 　　“知道，不然待会就和他同伴一样了。”吴七看了半死不活的修士一眼，往齐乐额头上拍了一张符箓，这才说道，“出发吧。” 　　- 　　“他们出城了。”沈柚烟望着前方忽然转弯的流光，思索了下这个方向，提醒关然。 　　关然点头，加快速度。 　　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必须提前找到被带走的齐乐等人。 　　红绸于天际展开，在上空遮天蔽日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守门的弟子神色一怔，继而连忙持起长戟，厉声质问：“什么人？怎敢在城内御空飞行？” 　　为了不影响城中居民的生活，但凡入城之人，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除非必要，否则都不能御空飞行。大多是步行或者在特殊通道驾驶灵兽拉载的马车，关然此行便是破坏了规则。 　　不过她早有准备，一道涿光山的令牌落到守门的修士面前，朗声说道：“涿光山拿人，事情紧急，事后必和城主阐明原因。” 　　听到是涿光山的人，两名修士一顿，继而收回动作，远远冲着关然离开的背影行了一礼，其中一人当即前往城主府，将这令牌送过去。 　　- 　　“呜！”红绸风驰电掣般，迅速向前面追去。凌宸惊呼了一声，感受着风从脸上吹过，不由畅快喊了一声，赞叹道，“关执事这御空飞行的速度真爽快。” 　　秦玉无奈看他一眼：“看看事态好不好，还不知道齐乐他们怎么样呢。” 　　“反正过去，左右不过是带回他们还是不带回，无论哪个，咱们尽力为之就好了。”凌宸一向看得开，手中的满色串珠却已经往沈柚烟和秦玉怀里塞，就连旁边的讲师都要被他给一串。 　　最后还是被讲师拒绝了。那东西质量是好，他看着也喜欢，可也没有眼馋学生东西的道理。 　　凌宸也不强求，只打算给沈柚烟和秦玉全副武装一番，不忘嘱咐道：“这次没来得及，下次有了经验，我一定要多雇佣几个修士来保护你们的安全。这灵玉珠串带在身上，就算你们不能调动起来攻击，但也有一定的防护作用，我看那几个人的方向好像是去矿场，那边容易出瘴气，不论如何你们先把自己保护好。” 　　两个同伴信任他，拉他一起合作，那凌宸就会做好承诺的，保护好大家。 　　“不用，你自己拿着吧。”沈柚烟接了他两颗珠子，剩下的全推回去了，秦玉也是一样。 　　“你是修士，待会还要用这些，我和柚烟身上都有，就放心吧，拿太多也没有用。” 　　两人都这么说，凌宸只能答应下来。不过心里却已经决定，一旦有危险自己肯定拦在前面。再怎么说他也是筑基期的修士，绝对不能让自己柔弱的灵师同伴受伤。 　　一直在他们后面观察的白鹤忽然俯身，落在了沈柚烟的旁边，还不忘轻鸣一声，吸引少年的注意力。 　　“你怎么来了？”沈柚烟眼前一亮，忍不住摸了摸它的羽毛。 　　他对这只关键时刻起了大作用的白鹤有着莫名的好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亲近。 　　白鹤任由他抚摸，偶尔还会用长喙蹭一蹭沈柚烟的手指，看起来很是亲密。 　　其他人都碍于他是灵溪峰的仙鹤，再加上白鹤自带摒弃旁人，无视他人的气场，不由得挪远了两分。 　　不过看一看，凌宸还是不忘说一句：“柚烟，它看起来很喜欢你。” 　　“是吗？”沈柚烟回忆了一下，好像从过来以后，这白鹤确实更亲近他一点，思来想去，他只能说道，“可能是因为我去灵溪峰待过，所以才会稍微受他青睐一些吧。” 　　其他人了然，白鹤却不满意这个答案。 　　忽然用长喙点了点他的手背，等到沈柚烟低头，白鹤叼着一颗圆滚滚的珠子送到了沈柚烟的手中， 　　还未看清楚是什么，众人便感觉到一阵灵气四溢，瞬间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等到从这种玄妙的境界中脱离出来，再看沈柚烟手中那颗晶莹翠绿，色调浓郁，极正的绿色时，便是那位金丹期修士和见惯了宝贝的凌宸都霎时间瞪大了眼睛。 　　“帝王绿！”金丹期修士惊呼出声。那么浓郁漂亮的绿色，他绝对不可能认错。一时间眼睛都脱离不开。 　　这可是无数修士想要得到一颗的灵玉，用来对付瘴气，简直就是如虎添翼，此时却被放置在了一个新人灵师手中，真是让人又叹又羡。 　　凌宸说话都哆嗦起来：“这这这……这仙鹤不会把仙尊把玩的珠子给你叼来了吧？” 　　沈柚烟也这么觉得，便想要将灵玉塞回给白鹤。却不想对上他安静注视的目光，手里的东西怎么也推拒不回去。 　　总觉得要是推回去了，白鹤会伤心。 　　“算了，我回去找红药姐姐问一下，看看是哪里来的，要是仙尊的，便交还回去。” 　　他这理由让众人赞同点头。 　　唯有白鹤，本来看他收下珠子明亮的神情似是又沉郁了一些。 　　却见少年眼眸微弯，蹲坐在他面前说道：“谢谢你的礼物。” 　　不管这珠子来自哪，白鹤的好意他已经感受到了，所以当然要谢谢呀。 　　白鹤翅膀微动，最后用长喙贴了贴他的脸颊，刚才那点晦暗心情消散干净。 　　有他这句话，便已经足够。 第17章 　　他们这边还有心情聊天，却不知道前方眼看着就要被追赶上的吴七心情有多糟糕。 　　那红绸就像是死亡的阴影，原本只是远远一点，现在已经逼近他们，肉眼可见速度越来越快。 　　旁边的小弟回头看了一眼，惊恐说道：“老大，现在怎么办？” 　　“别吵，我也在想！”吴七厉声让他闭嘴，阴翳的目光看向身后的追踪的人。 　　本来还想着，能跑就算了，既然不能跑，那就只能用最下乘的手段了，无论如何，这群人不能再留下来了。 　　若是让他们将消息泄露出去…… 　　“四材，之前我们商量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会怎么办，你们还记得吗？”吴七敛下眸中的冷意，询问他。 　　“当然，您说过，分头行动，这样有危险，最起码有一条线的人能活下来。” 　　“现在就是这个时候了。”吴七从袖中拿出一个储物袋，塞到了四材的手里，“后面那个女人实力最强，剩下的都不足为惧，一旦我们分开，他们肯定只会追一条线上的人。待会我带几个兄弟，你们几个把这些灵师带上，我们分头跑，有灵师在，他们不会对你们如何，如果遇到危险，就把这些人扔掉拖延时间，然后将储物袋里面的东西扔出去，务必要活下来！” 　　说到这里，吴七眼中已经含了泪水。 　　他平日里对兄弟几个还不错，人也大方，四材这些人也多是听他的话，没觉察出话里有什么问题，只是感动地点点头，不忘提醒他注意安全。 　　吴七拍拍他的手，继而转过头，拉了几个人就向着一条路跑去。至于四材这边，则捆着十来个灵师和普通人，继续向着矿场的方向跑去。 　　那儿有他们的人，到了以后勉强能找到地方藏起来，实在不行就按照老大说的，将这些人扔掉，到时候给自己拖延时间。 　　“他们分开了！”凌宸将灵力用于眼睛的位置，勉强看清楚了两边的行动。 　　沈柚烟还有修为未彻底清零留下的好视力，看得比他还清楚。左边的四材等人并未吸引他的注意力，反而是看到吴七脸后，沈柚烟脸色微微一变。 　　秦玉担心说道：“怎么了吗？” 　　“我遇到当初将我带到矿场的人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由得看向了他。作为涿光山今年天赋最好的弟子，沈柚烟的情况自然也有人略微调查一下。 　　据说，他当初是莫名出现在涿光城的，人生地不熟的时候就被人拐骗到了矿场，至于是谁带过去，因为当时他除了一张出挑的脸再没有过多值得注意的地方，所以也没人会去细究其中的究竟。 　　后来涿光山的人去矿场查的时候，只知道那买了沈柚烟的人已经消失，调查一番没有结果，事情也就告一段落，没想到今日带走齐乐他们的，居然和骗了沈柚烟的是一个人。 　　凌宸摸着下巴思索：“看那几人的方向，也是要去矿场的，难不成，他们抓走齐乐也是为了将人卖到矿场赚钱？” 　　秦玉摇头：“不可能，风险太大了，而且柚烟说他们还在找灵师，众所周知，矿场对灵师的查探很严格，不可能真将他们放进去。” 　　当初沈柚烟就是依靠查探出灵师身份才从矿场中走出来的，那群人没必要多此一举。 　　“究竟如何，将人抓住就知道了。”关然冷声说罢，目光在飞速分开的两队人身上划过。 　　“先追带着齐乐他们的那队人。”不管如何，这些普通人和灵师他们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只是关然也不打算放过吴七那队。 　　一边御空飞行追着四材，她袖间的红绸同时向着吴七的方向飞去。 　　却见那红绸飞到吴七身边之时，对方突然用力将旁边的同伴推了一把，让赤焰绫将同伴击倒，自己在同伴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向他们扔下去几张符箓。瞬间火焰燃烧起来，遮挡住了吴七的身影。 　　“好狠的小子，这是打算抛弃他的同伴，独自逃跑了。”金丹期修士脸色一变，便是他也为对方的狠心一惊。 　　可是这么下去两边拖着也不是办法。 　　眼看着另一队人距离矿区越来越近，矿区灵玉多，瘴气也多，到时候要是做点什么，里面的人都有危险。 　　沈柚烟当即提醒道：“关执事，你先去救齐乐他们，务必阻止他们进入矿区，我们试着追踪吴七，他实力应该也就金丹期，我们这边也有位金丹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关然扫了他们一眼，颔首说道：“莫要强求，安全为上。” 　　沈柚烟点点头。 　　都知道此时事态严峻，刘执事没有多说什么，当即抛出自己的酒葫芦，带着沈柚烟三人去追吴七。 　　关然这边，没有了他们，速度更快，径直拦在了四材一行人的面前。 　　- 　　眼看着那红绸距离自己远去，吴七心中一松，正要换个模样逃离这里，面前却飞来一道水柱。 　　吴七面色一变，手持巨斧将这水柱劈开，与面前四人相对。 　　刚才攻击他的便是刘执事。对方手持葫芦，一旦打开，里面便会冒出他祭炼而成的各种符箓。他为□□双灵根，攻击自然也是如此。 　　那葫芦一揭，里面冒出水柱的时候，沈柚烟好险没喊出一声水娃。 　　不过现在可不是嘴贫的时候。金丹期修士的攻击自然也不是简单用两句话就可以概括的。 　　那吴七眼看着四人拦在自己面前，也知道自己不打不行，当即捞起斧头便和刘执事对战起来。 　　一个手执巨斧，金灵根披荆斩棘，一个拿着葫芦，不时使用符箓拦截。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沈柚烟三人则躲在不远处，免得他们添乱。 　　当然，他来这里也不是纯粹当挂件。 　　看似在躲，实则不断观察着双方的交锋。之前两个合体期交锋，他虽然修为清零前实力比关然两人高，可是到底是游戏玩家，就算反应快，也比不上两个合体期积累下来的经验。 　　可到了金丹期便不一样，横跨数个大境界的眼力，让两人的攻击速度在他眼中极慢，也能让沈柚烟很快分析出来，双方的优劣点在哪里，那吴七的弱点也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对方胜在力道强势，反应却实在不算机敏，若是刘执事抓住机会，攻其命门，那么也可以拿下来。 　　但是直接提醒，未免有些太显眼了，锋芒毕露，不好。 　　只能另辟蹊径。 　　沈柚烟思索一瞬，心里有了主意。 　　抱歉了，红药姐姐，再借你的名义一用。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能困住元婴期以下修士的道具——捆仙锁。 　　虽然名字听起来很厉害，但其实也要抓准机会，在敌人露出弱点的时候才能百分百困住，不然就挺废，但是对现在的让他来说还不错。 　　沈柚烟拿出捆仙锁，找准机会，喊了一声：“刘执事，向右让开！” 　　听见熟悉的声音，刘执事下意识向右一躲，下一刻，一道锁链忽然从身后抛出，精准地扣在了举起巨斧，将自己四肢全都暴露出来的吴七身上。 　　一瞬间，吴七脖颈，脚腕，手腕，四个区域全都被锁链捆住，法器生效，吴七霎时间身体一软，灵气被抽出，只能狼狈地跪在了地上。 　　偷袭成功，沈柚烟背着手比了个耶，也让后面一直观察他的白鹤目露笑意。 　　顿了一瞬，又用留影石悄悄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这是？”刘执事走过来，目露惊讶。 　　“一个小法器。”沈柚烟笑容纯良，“也是红药姐姐给我的，知道我要出来，让我小心一些。” 　　刘执事欲言又止。 　　是就是吧，灵溪峰的仙鹤都宠着你，送帝王绿的珠子玩了，他还能说什么。 第18章 　　凌宸和秦玉也有些话要说，不过也知道暂时还不是个好机会，一行人先将吴七拽了起来，打算带过去和关然汇合。 　　吴七自知没有逃走的办法，现在全身灵力更是消失，只能任他们宰割。然而等他抬起头，看清楚偷袭自己的人是谁时，依旧不由得惊呼出声：“居然是你！” 　　沈柚烟挑眉：“你居然还记得我，还以为你们这种坏人多忘事，肯定早就把害了哪些人都忘记了呢？” 　　“忘记，怎么会忘记，像你这样模样出挑的人可不多。”吴七咧嘴笑了一下，继而便感觉到身上的捆仙锁收紧，就连他的身体都像是被雷击过一般，头皮发麻。 　　“劝你还是好好说话。”沈柚烟笑眯眯的，“我还不熟悉这法器的用法，不小心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吴七冷笑了一声，竟还算有些骨气，只是喃喃道：“早知道你是个灵师……” 　　“我是个灵师又如何？”沈柚烟察觉他这话里有重点，当即逼问。 　　吴七却不再理会他，只是看向那奔赴矿场的几人的方向，伸展脖颈，大声笑道：“开始了！” 　　众人心中霎时一惊，不知为何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像是在应和他们的想法一般，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忽然传来阵阵喜鹊鸣叫，那叫声铺天盖地，像是无数只喜鹊聚集在一起一般。 　　然而听了这声音，刘执事脸色却是骤变：“不好，是鰼鱼，他们竟然引出了瘴气，快去关执事那里！” 　　说罢已经控制葫芦变大，继而带着一行人向着关然的方向飞去。 　　吴七似是已经知道结果，反正逃又逃不走，死又死不掉，于是瘫坐到葫芦上，嘲讽地看着前面聚拢起来的大片阴翳，似乎想要看看沈柚烟他们要如何解决现在的情况。 　　过去的路上，凌宸赶紧给他们解释了一下这瘴气的究竟：“瘴气平日的时候是一种气体的形式生存在地下或者与灵玉伴生，一旦暴动，便会显出各种怪物的本相，继而对人进行攻击，各地瘴气化作的怪物也不同，像是涿光山这里，多是鰼鱼。”[1] 　　“鰼鱼酷似喜鹊模样，叫声也与其相同，但是有数对翅膀，翅膀的边缘还有鱼鳞，这种瘴气怪物攻击力一般，但是拥有飞行的能力，如此大片出现，对付起来也是一个麻烦。” 　　一时间，众人看向那铺天盖地的阴影，都不由得忧心忡忡。 　　他们距离不远，到了鰼鱼群外却不由得从飞行法器上下来。没办法，鰼鱼太多了，掩盖了整片天空，但凡是空中的东西都会受到他们的攻击。 　　几人只能一边突围一边和关然汇合。 　　这个时候，沈柚烟也差不多了解了一些修士对付瘴气的方法。 　　只见刘执事和凌宸取出灵玉，同时将灵气注入其中，那灵玉瞬间像是被激活了一般，散发出光芒，随着他们的攻击，不断绞杀面前的鰼鱼。 　　然而鰼鱼群数量太多，即便他们杀出一条路，勉强和关然汇合，也依旧有无数的瘴气从地下飞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关执事，现在情况如何？”刘执事上前，奇怪问道，“为何不出手剿灭这群鰼鱼？” 　　这鰼鱼虽多，但是关然拥有合体大圆满的实力，便是对付也不是难事才对。 　　关然摇摇头，指向太空：“你们看那里。” 　　几人抬头去看，便发现那聚集起来的鰼鱼群中，隐约能看到几个身影，不就被抓走的齐乐等人。 　　“和你们分开以后，我便来到了这里。” 关然凌厉的目光扫向吴七，“这个人的下属发现不敌我，于是扔出了几块石头，他们哪里知道，那是造假的假石，里面根本不是救他们性命的法宝，而是催命的毒药。” 　　假石同假玉不同。假玉同灵玉伴生，没有灵玉的效果。 　　可假石的出现却实属歹毒。 　　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获得更多的灵石，便利用灵玉皮壳造假。其中若是饱含有假玉倒罢，可有些人心思狠毒，居然将瘴气围在皮壳之内。一旦皮壳破损，那么里面的瘴气便会瞬间出现，在出乎意料之时夺取人的性命。 　　因为这办法实在阴损，所以出现第一例假石情况后，九州便立下规矩，不许人为制造假石，否则便会受到灵渊塔的惩罚。若是单纯造假，便要收回盈利获得的灵石，若是其中包含有瘴气，便要受到牢狱之灾，重则毙命。 　　如此情况，才稍稍抑制住了假石的出现。却不想今日，居然会被这几人用了出来。 　　那吴七明显就是故意让这些下属送死，用他们来拖延时间，又或者想要将这些人灭口。可四材等人哪里知道，以为是救命的东西，便将假石抛出。 　　皮壳破裂，瘴气当即从中涌出，最先被杀死的便是将他们放出的四材等人。 　　最关键的是，这里接近矿场，也是瘴气极为浓郁的区域，附近的瘴气当即便引了出来，化作大片的鰼鱼群，而齐乐等人也被抓住，飞上了天空。 　　“我可以杀死这些鰼鱼，但是到时候不可避免也会伤到他们。”关然心中不快，脸色也不太好。 　　她擅长攻击，要想在鰼鱼中保护这些人，却是一件难事。 　　刘执事这边也是同样。 　　目前的情况，是如何压制住这些鰼鱼，暂时控制住他们，继而救出齐乐几人。 　　凌宸问道：“那有没有哪种神人牌，能对这些鰼鱼有压制能力呢？” 　　“出身浮玉城的费阳，传闻当年他有一柄射日弓，百发百中，对于击杀具有飞行能力的瘴气很有效果，能够暂时压制他们。”刘执事解释，继而叹息说道，“但是涿光山很少会准备这些神人的牌子，多是些山水牌之类的。” 　　这其中缘由太多，还涉及到涿光山的自保，刘执事也不好解释，只能无奈说道：“不知道涿光城或者矿区那边有没有人反应过来，希望他们带来有用的灵玉吧。” 　　只是他们能等，被鰼鱼抓住的人不能。现在是关然等人吸引了鰼鱼的攻击，待到他们反应过来，齐乐便是这些瘴气的下一个目标。 　　关然心中有气，用力一甩红绸，将靠近边缘的一堆鰼鱼杀死，此举却只是激怒了鰼鱼，让它们不由得躁动起来。 　　被抓住的十多人受了难，成了鰼鱼的攻击对象，身上脸上都不由得出现了无数的伤痕。 　　这情况当即让关然止住了动作。只能束手束脚看着面前的鰼鱼群，偶尔将靠近他们的攻击斩断，却也只能如此了。 　　凌宸正在翻自己的储物袋，一边翻一边念叨：“完了完了，平时只道珠子好，用时才方知无用，我爹给我好像也不怎么准备这些神人牌。” 　　秦玉则翻出自己的一块料子，捏着沈柚烟说道：“实在不行，我和柚烟现在雕刻一枚吧？” 　　“来不及的。”关然摇头。太软的料子对这些大片的鰼鱼群无用，太硬的料子又浪费时间。 　　“有总比没有好。”秦玉低头，准备行动起来，一旁的沈柚烟却没有动静。 　　他在思考刚才的关然的话。 　　能制住这些似鸟似鱼的东西，又何须是什么神人呢？ 　　他手边不就有吗？ 　　… 　　不远处的白鹤静静观察着这一幕，思索是否要出手。 　　因为情况特殊，他大多数灵力都用来镇压九州瘴气，所以能跟着沈柚烟的这缕力量其实并不强大。 　　却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要调动此地灵气，便可以将鰼鱼解决。 　　只是如此，这缕力量也会被人察觉，之后便不能再跟着沈柚烟了。 　　仅是思索一瞬，白鹤便已做出决定。 　　罢了，大不了，自此在山上等他。 　　以前便是如此，如今是他贪心了。 　　展开双翼，白鹤正要勾动此处力量救人，目光落在不远处少年身上之时，却是一顿。 　　那是…… 　　- 　　鰼鱼群出现，涿光城外瘴气漫天，大片的阴翳席卷此片天地。 　　最先发现这里情况的便是涿光城和城外的矿区。 　　各大主城早已经历过几次瘴气的袭击，然而每次出现，依旧会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无他，每次大片的瘴气出现，便代表着无数的伤亡，即便现在各大主城都有了暂时应急的预案，面对这东西，依旧会让人产生无法抵抗的绝望感。 　　城内乱纷纷一片，无论是摊主、商贩，行人，全都不可避免惊呼一声，继而迅速向着有阵法和灵玉庇佑的区域跑去。 　　城主府内飞出几个修士，悬于城门顶端。将灵力覆盖在双眸，城主仔细观察着那片区域，神色严峻：“是鰼鱼，如此多，不像是瘴气突然泄露，倒像是人为，里面似乎有人在与鰼鱼对抗，立刻派人前去增援。” 　　旁边的供奉奇怪道：“既有人对抗，为何不见减少？” 　　城主敲击着手臂，思索一番，然后说道：“去城主府，拿几枚对鰼鱼有压制作用的神人牌来。” 　　“真要启用？那神人多为其他势力推出，用了岂不是又给他们增添名声。”供奉颇有些不忿。涿光城本来就因为无法大量开采灵玉地位日渐衰落，若非仙尊镇守于此，早就不入五城四阁前三。 　　所以能够吸引百姓去供奉，信仰的神人牌他们大多不会启用，现在用，不也是为他人做嫁衣。到时候，世人怕只知神人，哪知涿光。 　　“镇守瘴气要紧，若不护住这一方百姓，还有什么涿光城？”城主语气坚定，“取来。” 　　供奉无奈，让人去取，却不由得感慨一句：“若是我们涿光，有自己的神人就好了。”便是没有，不来自其他势力也行啊。 　　城主苦笑，却没有说什么。正要派人行动，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鸣叫，将众人目光吸引。 　　那鸣叫极为奇妙。 　　似是鲸鸣，似是牛吼。 　　只见那黑云翻滚的天际，忽然腾跃出一条蓝色大鱼。大鱼仿若虚幻，晶莹剔透的身体却从黑色的浪涛出翻涌而出，继而一跃而起。 　　霎时间，却像那天幕倒悬，蓝色的大鱼化作一只巨大的鹏鸟，自下而上。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2] 　　是为，鲲鹏。 第19章 　　“那是, 什么？”供奉惊讶出声。 　　这疑问不仅他有，城主，乃至这一城百姓全都有这个疑问。 　　他们知晓那是灵玉召唤出来的生物, 可是, 为何不是某位神人？ 　　“那是什么？” 　　“好大, 甚至比以往召唤出的任何一位神人都要强，是来对付瘴气，救我们的吗？” 　　“不可胡言乱语, 对神人不敬。” 　　“也许是新出现的神灵, 无论如何，如此强大，定能击碎那瘴气吧？” 　　此时，这个问题已经成了所有涿光城乃至周围普通人的心声, 他们像以往每一次神人出现时那样，祈求着那大鱼的成功。 　　鰼鱼群中，勉强控制着鲲鹏的沈柚烟感觉身体一轻，之前的压力骤减，反倒是那鲲鹏的力量却更为强悍。 　　来不及多想, 沈柚烟继续往自己那块雕刻着鲲鹏的玉石中注入灵力。 　　鹏鸟展翅，张开的双翅仿佛要将天空遮蔽。那些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鰼鱼面对鲲鹏, 便像是受到了血脉压制，霎时间顿住, 不敢再动。 　　原本被他们困在天空的齐乐等人没有了支撑, 继而向着下方掉落。 　　“关执事！”沈柚烟高声提醒, 将众人因为鲲鹏出现怔住的心神拉了回来。 　　关然当即抛出红绸将几人全都卷住, 让他们安全落地。刘执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丹药，一人喂了一颗, 吊住几人性命，只等待会进城治疗。 　　待到所有人都得到救援，那鹏鸟鸣叫一声，双翅展开，蓝色的波纹涤荡此处。原本还嚣张的鰼鱼瞬间化为齑粉，消失无踪。地下瘴气没有了引动，逐渐平息。 　　然而这并非停止，只见鹏鸟于天空之中翱翔，身躯逐渐变大，到了最后，整片寰宇都陷入了那梦幻的蓝色之中，继而，灵气化雨，饱含着灵玉气息的甘霖落下，彻底浇灭此处躁动的瘴气。 　　一直围观了这一幕的白鹤铺开神识，惊讶发现此处的瘴气居然彻底进入沉寂状态。就连镇压都变得容易起来。 　　关然等人虽然慢了一步，却也发现了不同。 　　“周围的空气好像都清爽起来了。”刘执事捏起一颗珠子，通过神识引动其中灵玉，去探查此地瘴气，察觉到其中变化以后，惊喜说道，“瘴气平息了，甚至比以前还要安稳。” 　　“也许是刚才那场灵雨。”关然脑海中全是大鱼与鹏鸟的身影，见过如此震撼一幕，怕是久久难忘。 　　她尚且算是淡定的了，有人比她还激动。 　　“我的天，你们看到刚才那只大鱼，大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你们看到了吗？它好漂亮，而且好强，我觉得那什么费阳都不可能有那么厉害。”凌宸已经被突然出现的鲲鹏所折服，脑海里都是鹏鸟展翅，震慑万物的画面，“也不知道是谁召唤出来的，真的好想问问他啊。” 　　秦玉赞同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对啊，是谁召唤出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那大鱼与鹏鸟出现得突然，大家之前沉浸于它们的美貌之中，再加上救了急，所以多抱着喜爱之情，可现在一回想，出现得也太诡异了吧？ 　　从未出现的神灵，也不是他们在场三个修士召唤出来的，那究竟来自哪？ 　　大家当即将沈柚烟和秦玉给抛开了，毕竟只有修士可以驱使灵玉，灵师是不可以的。 　　“也许是哪位好心的修士吧。”刘执事笑着说道，“无论如何，对方帮了我们，还平息了此处瘴气，显然是友非敌。”而且还没有用到其他主城推出的神人牌，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此话说得有理，众人颔首。 　　再加上还要审问吴七，治疗齐乐等人，此时暂时被他们搁置。关然控制起自己的红绸，将众人拉着，打算回涿光城找医修给他们治疗一下。 　　角落里，沈柚烟悄悄松了口气。 　　他拉开袖子，里面躺着那块已经略显黯淡的天空蓝鲲鹏牌。将它收回背包里，沈柚烟嘴角翘起。 　　居然真的成功了。 　　鲲鹏回应了召唤。 　　这不比什么神人牌好用多了。 　　正思考着，沈柚烟面前一暗，抬头一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白鹤又飞到了自己面前。 　　“你居然还没回去？”沈柚烟有些惊喜，上下打量着它，“没受什么伤吧？” 　　白鹤摇头，长喙递出一块灵石送到他的手中。 　　那是一块极品灵石，蕴含着丰富的灵力。沈柚烟之前因为召唤鲲鹏，已经被抽走了大量灵力，此时面对这充沛的灵力，早就已经疲惫的经脉已经下意识吸收起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这块极品灵石已经化成齑粉。 　　他眼睛瞬间睁大，连忙悄悄将灰烬藏起来。反应过来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块极品灵石想要给白鹤塞回去，结果刚拿出来，那块极品灵石又在手中化为灰烬。 　　挫败地看着那被风微微吹起的灰烬，沈柚烟有点怀疑人生。 　　白鹤眸中笑意更甚。 　　也不怪沈柚烟。他也是初入仙门，哪里知道使用灵力的极限。本来作为筑基期去召唤那冰种天空蓝中的大鱼就已经很耗费灵力，他最后偏偏还让灵玉化雨，更增加了身体的负担。 　　如今估计也是强撑，否则早该筋疲力尽晕倒。 　　身体灵力耗尽是很危险的事情，这两块极品灵石不过杯水车薪，之后还需得好好打坐休息。 　　话是如此，白鹤却已经又叼了一块极品灵玉塞到他的手心里，看着这块被吸收，又是一块。 　　眼看着就要有一块又一块的架势，沈柚烟连忙阻止，自己拿出一块灵石，示意他不要再拿了。 　　白鹤虽然遗憾，见他不愿却还是放弃了。 　　这白鹤不会将灵溪峰的家底都拿出来了吧？ 　　想到自己怀里的帝王绿珠子，还有这极品灵玉，沈柚烟有理由怀疑。 　　抚摸着白鹤的翅膀，他嘀嘀咕咕：“怎么一个个都一样，主人是这样，就连鹤也是……” 　　谢怀风就是这样的。 　　除了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后的每一次，只要他送礼物，谢怀风就会回更高价值的礼物给他，这就导致沈柚烟每次都要想办法，搞到品质更好的回礼。 　　两人这么一来一回，硬是在送礼这块卷了起来，说出去怕是都没有人相信。 　　除此之外，谢怀风也有这时不时就投喂的毛病，小到一块糕点，大到各种天材地宝，沈柚烟背包里那各种*999的极品灵符就全是谢怀风当初画的，除非教他画符，否则沈柚烟完全没有动手的机会。 　　回忆一多就总是忍不住怀念起以前的一切，沈柚烟及时提醒自己清醒过来。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只是涿光山的小小外门弟子，这里也不是游戏了。 　　本来听到他的碎碎念，白鹤还在期待他会多说一些以前的事情，可沈柚烟又恢复成这讳莫如深的模样，让他心情也不免沉郁起来。 　　因一句话喜悦，却又落入谷底。 　　… 　　红绸一路带着众人回到了涿光城，城主等人还未离开，看到他们回来，当即迎了上来，拱手说道：“关道友，可是从那瘴气作乱之地而来？” 　　“巧了，我也正要找城主聊聊这件事情，关于矿区和黑市的。”关然将吴七扔到他面前，见他似乎还有话说，了然说道，“关于那大鱼，我也知道不多，咱们进城聊吧。” 　　城主大喜，当即邀请他们入城。等看到后面被瘴气所伤，依旧一副迷迷瞪瞪的齐乐等人，还让人去请了医修，给他们治疗。 　　等到了城主府，关然和城主去商量处理吴七等人的事情，沈柚烟他们则和刘执事一起，关照齐乐等人的情况。 　　这一行大概是十来个人，里面不止有灵师，还有没有步入仙途的凡人。 　　让沈柚烟惊讶的是，里面还有几个熟面孔，正是之前没有通过考验，被涿光山遣返的灵师们，此时他们居然也在这些被带走的人里面。 　　“他们怎么在这里？”秦玉显然也认出来了，手指点了点，神色凝重道，“和当初离开的人对不上号。” 　　当初走了的人大概有二十多个，除了矿区的，还有普通人家的弟子，现在数量上是不对的。 　　“有几个是矿场的灵师。”凌宸惊讶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奇怪了，我之前还以为这些人带着灵师往矿场跑，是为了将他们卖到矿区呢，现在看这样子，好像还有些不同？”毕竟有沈柚烟这个例子，他们也以为吴七拐走这群人的目的也是一样，可现在看来，问题很大。 　　毕竟本来就是矿场的灵师，怎么还能再卖个二遍。 　　沈柚烟脑海里忽然冒出吴七被抓住时说的那句话。 　　“早知你是灵师……” 　　早知道他是灵师，吴七会做什么？不将他卖去矿区，而是其他地方吗？ 　　他将这个猜测说出来，立即得到了两个小伙伴的赞同。 　　刘执事说道：“不管如何，先给他们治疗，然后解了咒，之后再询问便是。” 　　城主府本身就供养着几位医修，所以来得很快，又有城主的吩咐，他们也不敢怠慢，很快就将这几人照顾好。 　　刘执事再施法，将困住他们的符箓解开。 　　十来人恍惚的神情一变，先是迷糊了一瞬，继而逐渐清醒。最先醒来的是齐乐和他和同伴。两人其实还有些意识，知道是他们救了自己。 　　大难不死之后，心里只余下庆幸，连忙又是感谢又是哭泣。 　　“先别哭，具体说说你们遇到了什么？”沈柚烟提醒。 　　齐乐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掉眼泪，继而又羞又愧地说出了当时的情况。 　　进入黑市以后，他和同伴见到了告诉他们黑市信息的人，对方用了对付沈柚烟的那一套，先是以灵玉原石引诱他，继而说是还有好东西，骗他们去巷子。齐乐只当他们是修士，对方实力也就筑基左右，总不会出事，于是跟了过去，哪知便被埋伏抓了起来。 　　沈柚烟进来的时候，他的修士同伴已经被打伤，齐乐也被抓住。只能拼命挣扎想要呼唤沈柚烟，想要求救，结果连累了沈柚烟。 　　“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乱跑，还差点连累了你。”齐乐说到最后已经没了声音，至于更多的相关吴七等人的目的，他也是刚被抓去，什么都不清楚。 　　刘执事叹了口气，却还是说道：“回去之后去执法堂领罚。” 　　“是。”两人低声答应了下来，没敢说什么。 　　眼看从他们两人身上得不到线索了。沈柚烟一行人将目光转到第二批醒转过来的几个灵师身上。 　　他们有几个都和沈柚烟在考核时起过矛盾，这会知道被他们救了，也窝囊地低下了脑袋。 　　今天是干什么？个个都装鹌鹑？ 　　“和你们一起的其他人呢？”他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却也不敢隐瞒，连忙说道：“我们是被一起抓的，但是他们先一步被带走了。” 　　沈柚烟追问：“被带去了哪？” 　　回答的人摇摇头：“不清楚，但总归不是矿区。” 　　经历这一遭，他们早就没有了之前面对沈柚烟的敌意，这会将自己被带走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原来，在被遣送回矿区后，便有人联系了他们这批人，说是有办法将他们从矿区带出去。 　　“矿区人的名字都是登记在册的，每年能进去多少，出来多少都有数目，我们虽然觉醒了灵师身份，在里面的活也轻松不少，却也自觉没必要留在那里，到了外面肯定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那人是矿区的人，肯定是有些人脉的，我们就觉得，怎么也不会比留在矿区更差了，于是同意了。” 　　没想到的是，那些人还真有些手段，没两天就来找人，让他们准备准备，连夜离开了矿区。 　　却不想，外面的世界哪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 　　刚一出去，他们便被控制住，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灵师面对筑基期的修士，简直就是羊入虎口，轻而易举便没了声息。 　　“这些普通人好像就是顶替我们身份的。”至于剩下的人被送去哪，他们也不清楚。 　　被带走之后他们就断绝了和外面的信息接触，吴七的手下嘴也很严，根本不会透露太多的信息给他们。 　　只是那几日，他们遭受的待遇还不如在矿场之中，也让这几人彻底没了心气，如今被救下来，就已经很高兴了。 　　刘执事将他们的话全都记录下来，打算等之后交给关然，一起上报给宗门。 　　这次事情牵扯太多，黑市、矿场都得好好处置一遍。灵师在眼皮底下被带走，这事情可以说是非常严重了。 　　而在这批人讲述的时候，那剩下的几名凡人也终于转醒。 　　符箓对他们的影响最大，此时一个个捂着脑袋，奇怪地看着周围华美的建筑，等到目光落到沈柚烟一行人的时候，又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刘执事以为他们是遭遇了吴七他们的伤害，心里害怕，于是上前，笑着安慰道：“你们醒了，关于你们被抓的原因我们已经了解了一些，放心吧，之后我们会和矿场那边说好，将你们名字勾掉，你们也可以回家了。” 　　哪成想听到这话，这几名被抓住的普通人面色忽然一变，继而同时起来，跪在刘执事脚边，恳切说道：“大人，为何会突然反悔，之前不是答应好了，会送我们去矿区的吗？” 　　这画面出人意料，别说刘执事，便是一旁的沈柚烟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以为这些人还在担心吴七等人的迫害，于是解释道：“我们不是抓你们的人，而是涿光山的人，将你们救出来，就不可能再送你们去矿区了。” 　　那地方随时会遇到危险，还有瘴气袭击，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却不想此话一出，面前几人脸色彻底灰败，喃喃自语：“被涿光山发现了，这下彻底不能去了。” 　　凌宸奇怪了，直言问道：“那地方有什么好的，你们偏要去啊？不会是被抓你们的人洗脑了吧？” 　　“我们是自愿的！”最前面的年轻人喊道，继而跪下来，向着他们用力磕头，“大人，求求你们了，放我们进去吧，我愿意顶那个空缺。” 　　不止刘执事，他们将所有人都跪拜了一遍，似乎在祈求同意。 　　沈柚烟下意识退开，是面对危险时都没有的茫然无措。 　　仿佛世界观都被重塑一般，他万分不解。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才能让这群人卑微祈求着别人，去那危险重重的地方呢？ 　　“他们去矿区，也是为了自己。”秦玉忽然出声，“瘴气袭城的日子快要来了。” 　　此言一出，刘执事和凌宸都是恍然大悟，就连齐乐等人都抖了抖，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沈柚烟再次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其实还处于一种极为陌生的状态。 　　既不了解，他不再多言，只是沉默看着刘执事同几人解释。 　　“之前是没有人发现，让矿场那边钻了漏子。我知道你们恐惧那瘴气袭城，可规矩不能坏，每年进入矿场的人也是定额，你们还是回去吧，至于袭城一事……我不敢承诺太多，但涿光山定然会全力保护众人安危。” 　　几人扯了扯嘴角，似是不相信，却还是低头，冲着刘执事俯首，似是感激，又像是认命。 　　之后的屋内一片寂静，许久都没有出声。 　　沈柚烟沉默站在角落，脑海中却是刚才发生的一幕幕。 　　不远处的白鹤一直观察着他，目露担忧。 　　最终打破寂静的是关然，她和城主简单交代了发生的情况，让对方尽快将矿区、黑市的情况汇报给涿光山，并且寻找一下召唤大鱼和鹏鸟的人以后，便和城主一起来到了前厅。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不吭声。” 　　刘执事上前，将记录齐乐一行人的话语的竹简递到关然面前。 　　关然微微扫了一下，心中了然，然后同城主说道：“涉及到涿光山的弟子，这几人我得带回去一趟，希望城主早日拿到另外两地的信息，也好处理这事。” 　　“自然，这是自然。”城主应了下来，一顿，问道，“那吴七。” 　　“当然也是带到涿光山，此人我会带到执法堂亲自审问。” 　　她都这么说了，城主也不能和涿光山抢人，而且这次城内出了这么大纰漏，要不是撞上涿光山的弟子，恐怕还有不知道多少灵师会被带走，城主自觉理亏，已经打算彻查一遍。 　　两边就此分别。 　　经历了这么一遭，这次的考核也只能提前结束。好在大多数弟子都买到了石头，回到师门去解石也是一样。一行人回了随月客栈，带着客栈内的弟子回了宗门。 　　等到关然离开，沈柚烟几人当即被好奇的同门围了起来，想知道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让考核都提前结束。 　　三人忙了一天，正是疲惫的时候，也没心思回答他们的问题。 　　正在纠缠的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傅讲师来了，围拢的人立即散开。 　　傅元严肃地看了其他人一眼：“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回去休息。” 　　等到其他人讷讷离开，傅元这才看向沈柚烟，神色缓和下来：“沈学子，之前灵溪峰来了消息，让你回来以后，便上灵溪峰一趟。” 　　沈柚烟一怔，继而缓缓点头。 　　正好，他今天借着红药名头也办了不少事，也不知道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而且，他也确实想去一趟灵溪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遇到的事太多，他忽然就很想离得谢怀风近一些。 　　毕竟，他迟来地对这个世界感到陌生。 　　而谢怀风，却是他最为熟悉的人。 　　- 　　月凉如水，漫过台阶。沈柚烟撑着下巴看着月色下自己的倒影。 　　回了灵溪峰以后，红药先见了他一面，却没说要做什么，只说他应该累了，让他去好好休息。 　　沈柚烟却睡不着，脑海里都是今天白天的那一幕幕。 　　尤其是那几个跪下来祈求进入矿区的身影，让他一直无法忘怀。 　　他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人跪着去祈求进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对矿区的印象并不好。 　　一来是被吴七骗到里面的，二来，对于生长在和平环境的沈柚烟来说，偶然看到的几次矿区袭击都让他很想离开那里。 　　虽然那些瘴气很快就会被矿区的修士扑灭，但是每一次都伴随着的普通人被袭击。 　　那种无能为力，无法掌控力量，解决危机的情况让沈柚烟很难对那里产生好感。 　　显然，这种心情不止是他，任何一个有能力离开的灵师都是那么想的。 　　可那几个普通人却完全颠覆了沈柚烟的认知。 　　心思烦乱，一直想着那一幕，沈柚烟便很难有休息的想法。 　　隐藏在不远处的视线一顿，继而一个身影出现在沈柚烟的面前。 　　踩踏的声音落在雪地里，很明显，沈柚烟抬头，便看到月光下走来一只白色的角鹿。月光弥漫到那鹿的周身，对方头顶峥嵘的鹿角，缓步走到沈柚烟的面前。 　　沈柚烟抬头，对上面前角鹿温柔的目光。 　　他看起来很是高大，衬托得沈柚烟都小了一圈。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鹿呢？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面前的角鹿忽然低下头来，一道金色的光芒在沈柚烟的面前凝聚，继而化作玉色竹简，掉落到他的手心。 　　“给我的？”沈柚烟指指自己。 　　角鹿点头，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让沈柚烟不由得放松警惕。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亲近感觉，就好像面前的鹿，是他熟悉的人一样。 　　这个想法一出，沈柚烟握住竹简的手抖了一下。目光和面前的角鹿对视，心里有了一个离谱的猜测。 　　不会吧？ 　　仙尊，那个谢怀风，总不至于变成动物来观察他吧？ 　　似乎是在疑惑他怎么不动，角鹿微微俯身，和他目光相对。 　　沈柚烟莫名有些紧张，连忙低头假装要看竹简，将灵力输入其中，霎时间，那竹简中的内容便投射到他的识海，带他了解有关矿区的一切。 　　故事从仙尊镇守九州瘴气之后开始。 　　沈柚烟是个很容易就沉下心来的人，只看了个开头，便立马扫开了之前烦乱的想法，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仙尊出手之后，九州瘴气大部分被镇压于地下，从原本横行肆虐变成了偶然才会成形进行攻击。即便如此，对于九州百姓来说也是莫大的伤害。 　　后来便是他之前在课程中了解到的，九州发现灵玉可以镇压瘴气，于是便诞生了灵师，修士则使用灵师寻找以及雕刻而成的灵器进行攻击。 　　至此早已形成规模。 　　但是，即便有寻找灵脉，解开灵玉，雕刻灵器的灵师，又有使用灵器攻击的修士，可要将灵玉原石挖掘出来也是一个大工程。 　　最开始有修士试着暴力采集，但是完全不行。 　　这样采集出来，很可能会伤到灵玉，将其四分五裂，导致灵玉的效果大打折扣。更甚至，还会引动其中的瘴气，使得不少修士受到袭击。 　　后来各大势力总结经验，最后发现，最有效率的办法是让普通人去开采。只需要一个小锄头，便可以简单判断其中是否有灵玉，凡人的力量也不会破坏表面皮壳，若是偶尔出现瘴气，一早在旁边的修士也能想办法将其解决。 　　如此一来，凡人挖取灵玉原石，灵师将其解开，修士反之用灵器对付瘴气，保护两者。 　　但是，矿区里面的危险并不是时时就能兼顾到的，所以出事的事情也是常有。怎么安排进入矿区的人选，便成了难题。 　　经过几番讨论，再初步试验下又修改了一番，最终结果出来。 　　但凡九州受到各大势力庇佑的普通人，每家必须出一个人前去矿区采集灵玉原石。若是缺少足够的劳动力，则会酌情考虑。 　　同时，为了鼓励这些进入矿区的人，他们这些进入的人每年可以被分到一小块灵器。 　　有了这些灵器，在遇到瘴气袭击时，也可以拖延时间，即便无法反击，也能等待修士前来救援。 　　拒绝进入矿区行动的人，将得不到灵师以及修士的庇佑。 　　家中无劳动力、少劳动力之人，亦或者有灵师或者修士参与到庇佑凡人行动中的家庭，可以酌情考虑，不受此制约。 　　作为制衡，各大势力、修士以及灵师面对凡人受到瘴气袭击不能不管不顾，否则便会受到道盟以及灵渊塔的处罚。 　　如此一来，九州终于在这种岌岌可危的局面前保持了一定的平衡。 　　拥有灵脉越多，灵玉原石越多的势力，则会得到更多的修士以及灵师的追随。而灵师越多，高级灵器也就越多，修士以及祈求他们庇佑的人也就越多。 　　渐渐地，便发展成了现在以五城四阁为中心，各地簇拥他们发展的局势。 　　而这其中，唯一特殊的便是涿光城。 　　仙尊镇压九州瘴气，也需要此地灵脉，所以涿光山的灵玉矿脉不能动，只能简单开采。而为了感念谢怀风，各地也会供应灵玉原石到涿光山。 　　涿光山唯一被开采的几条灵玉矿脉，也是为了供应城中百姓。 　　因为需求小，所以涿光附近的百姓压力也小，甚至不用每家每户去开采灵脉，而是隔几年才能一轮。 　　是好事，也有不好。 　　一来不进入矿区，他们便无法得到矿区给的灵器。二来，无法开采矿脉的涿光城，也代表着他们不能毫无顾忌地供养更多的灵师以及修士，竞争力在各大势力中变弱，若非还有仙尊以及天下第一山这个名头压着，早就已经被目前势头正盛的浮玉城、槐江城压了过去。 　　即便如此，这位置近些年来也是岌岌可危。 　　如此一来，遇到危险时，普通人得到的庇佑也会少。 　　比如每隔几年的瘴气袭城。 　　终于看到这里，沈柚烟精神一振，缓解了一下略微紧张的情绪，然后继续看了下去。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瘴气袭城居然还和玉涌之日有关系。 　　原来，谢怀风镇压九州瘴气，只能算堵，瘴气依旧存在，无法消灭。为了压缩这些瘴气出现的时间，每年固定时期，也就是玉涌之日，他都要勾动天地灵玉，镇压瘴气。 　　这也并非长久之法，也有瘴气会抑制不住，突然攻击。 　　为此，谢怀风每隔几年都会暂时放弃对瘴气的压制，让他们能够冲出地面。这个时候，便是瘴气袭城之日。 　　因为谢怀风尽量让时间可控，所以各大势力也能提前进行准备，早早准备好灵玉，用阵法护住其中百姓。 　　如此下来，才能勉强保护大家安危。 　　而袭城之日后，瘴气的反抗会逐渐平息，再次被镇压地下。 　　几年过后，再次循环。 　　而每年，涿光城因为特殊情况，虽有上三城之名，却也是受损最严重的主城之一。 　　其他地方有灵玉，有强大的灵师，有雕刻出来的极品灵器，还有各自势力推出的神人牌助阵，涿光城却少有，如此情况下，涿光实际上是表面光鲜，内里却越发不如了。 　　而这种情况下，最安全的地方，除了最靠近城主府的区域，居然就只剩下矿区。 　　瘴气主要攻击人多的区域，换了袭城时，矿区反倒比较安全。而且为了保护灵脉，矿区一直有修士驻守，也有阵法进行保护，矿区里的人平日在此地做事，到了危险之时，不仅可以受到保护，也可以接一两个家人进去。 　　平日里危险的地方，到了袭城之日，反而成了安全的居所，也难怪，那群人宁愿下跪请求，也要进去。 　　“原来如此。”沈柚烟终于了悟。 　　他有灵师天赋，还是天阶上品，又有一起带来的系统，保命的办法不知道多少，即便有危险，涿光山也会保护他。 　　可对于那些人在泥泞中攀爬，寻找生机的人来说，他想要脱离的，可能正是他们需要的。 　　所以，能离开那里的人会想着往上爬，可离不开的人，却也只能在那里沉沦。 　　知道这个真相并没有让他心情多少，反而更沉重了。 　　压在心里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无力感。 　　他喃喃自语，像是说给面前的白鹿，又像是说给自己：“我之前以为，矿区送来灵玉原石，我解出更多的高阶灵玉，做成灵器，就能够帮更多的人，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样。” 　　白鹿凑近，贴上他的脸颊，似是安慰。 　　“你……”沈柚烟捧着他的脸，想问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他有很多想问的问题，想知道面前的角鹿是不是谢怀风，也想知道……他这些年独居于灵溪峰，看着这一切，是什么心情。 　　他只是听了这么一点，就已经感觉到了压力。 　　那么作为九州第一人的谢怀风，这么多年镇守着瘴气，无法离开此地一步，只能与积雪相伴，看着这一切，又无法彻底解决的谢怀风是什么心情呢？ 　　沈柚烟微妙地有些心疼。 　　这种心疼压过了他心中和纸片人见面后的尴尬，转为一种更清醒的认知。 　　以前的他心里说着不能再将谢怀风当做纸片人，现在是真人了，所以要避免尴尬，避免再像以前一样接触，可实际上，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谢怀风，他依旧有一种疏离感。 　　可今天的一切，以及竹简里了解到的信息，让他逐渐想法改变。 　　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同样也是第一次，彻底脱离了以往游戏中的单一印象，触摸到了谢怀风与他相处之外的另一面。 　　他想去试着重新认识谢怀风。 　　“真糟糕啊。”额头向前，和白鹿相抵，沈柚烟呢喃道，“和初衷越来越远了。” 　　本来，他的想法是远离麻烦，远离谢怀风。 　　可现在，既无法割舍谢怀风，又想去冲撞这个世界的麻烦。 　　不过管他呢。 　　“我现在把我能做到的全都做好就可以了。”沈柚烟重新恢复活力，语气轻松，“解最好的灵玉，雕最好的灵器，召唤最强的神灵。” 　　瘴气生生不息又如何，那就打得它们抬不起头来。 　　角鹿眸中带笑，只可惜他此时无法言语，否则必然也要应和一番。 　　不过沈柚烟却不打算放过他。 　　就算他现在决定重新看待自己和谢怀风的一切，可他也不能稀里糊涂被谢怀风骗了。这角鹿是不是谢怀风，还有待商榷。 　　毕竟普通的鹿哪知道他需要这竹简，还特意送过来，甚至就连之前的白鹤，现在想来行为也有些奇怪。 　　心间微转，沈柚烟有了个试探的主意。 　　他将之前雕刻的那块双鱼佩拿出来，笑盈盈凑到白鹿面前，先是摸了摸他的鹿角，看到白鹿不反抗，又含着笑摸了两下，这才像是为难一般叹息一声，将玉佩拿到角鹿面前，感激说道：“谢谢你的竹简，解决了我的疑问，不过我似乎没有什么回礼，正好之前得到了这块暖玉，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你不拒绝的话，我就给你戴上了。” 　　说着已经得寸进尺地将玉佩挂在了角鹿的脖颈上。 　　角鹿没有拒绝，却是望着那块暖玉发了神。 　　少年曾经的话像是风，依稀还萦绕在耳边。 　　当时沈柚烟说，他会寻来一枚暖玉，作为他的生日礼物。 　　现在，却已经挂在别人身上了吗？ 　　即便那也是自己。 　　谢怀风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他想要推拒，面前的人却像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心力，打了个哈欠，径直向着他的方向倒了过来。 　　殿前光芒微动，角鹿化作身形颀长的男子，将人搂到怀中。 　　那枚火红的暖玉已经挂在他的腰间，在白衣之上格外显眼。谢怀风将人抱起来，手指微微抬起沈柚烟的下巴。 　　少年双眸紧闭时，是极温柔乖巧的模样，此时单是靠在怀里，便足够让人心软下来。 　　绵长的呼吸证明他确实是因为太过劳累晕了过来。 　　也难怪如此，他今日耗尽了灵力，又因为救人的时候，劳累了一天，正是身心俱疲的时候，也就是之前被矿区的事情所惑，所以心情烦乱没有休息，现在解开了疑惑，晕过去也就在所难免。 　　手掌圈住少年过于纤细的手腕，谢怀风为他输入一些灵力，让他醒来后不会因为灵力耗尽而太过难受。 　　似乎是感到舒服了，沈柚烟动了动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像是撒娇的小动物。 　　依赖的模样让谢怀风这段时间沉郁的心情终于舒服起来，只是落到腰间的暖玉上，却不免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小少年，对谁都好，唯独不对谢怀风。 　　将人抱着，谢怀风回寒鹭宫的步子一转，还是进了旁边的宿烟宫。 第20章 　　沈柚烟这一睡就是好几天, 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睁开眼睛朦胧地看了一会屋顶，和自己小房间完全不相符的高大华美让沈柚烟愣神了一会，终于回想起了之前的记忆。 　　他在送完暖玉以后居然直接晕过去了。 　　本来还想看看那鹿得到暖玉是什么反应, 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沈柚烟揉了揉自己的脸, 对自己这不争气的行为深深唾弃。 　　不过是谁将自己抱回来的。 　　脑海中划过一个身影, 沈柚烟抿唇，起了身，被拆去簪子的发丝倾泻而下, 披散在背后。衣服还是之前那身, 但是已经在清洁咒下焕然一新。 　　他着急想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便直接从殿内跑了出去。 　　早上的灵溪峰对沈柚烟来说还有些寒冷，他将手放在唇边呼了口热气。 　　灵溪峰风霜依旧，主殿的寒鹭宫上却是日照金顶, 发现自己没有睡在寒鹭宫，沈柚烟松了口气，等一回头看到自己殿宇上的宿烟宫三个字，脸上却是霎时间一红。 　　他怎么记得，以前游戏里的时候, 寒鹭宫旁边的殿宇好像不叫这个名字。 　　拍了拍脸颊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沈柚烟左右观察, 却被一阵凛冽风声吸引心神，等看清时, 便被面前之景攥住了目光。 　　山峰积雪, 雪打红梅, 红梅下, 白衣胜雪的仙尊手持长剑，身法飘逸, 然而一剑而出，却猛烈如霜雪，颇有那“一剑霜寒十四州”之感。 　　谢怀风在练剑。 　　这剑法似乎有些熟悉。 　　看似简单，由谢怀风使来，却有些大道至简的意味。 　　沈柚烟观察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当初游戏里，他缠着谢怀风教他剑法的时候，谢怀风第一次教他的也是这些。 　　后来沈柚烟才知道，这套剑法其实是谢怀风特意为他创的，知道这个事情后，沈柚烟很是高兴了一段时间。毕竟那时候谢怀风的好感度已经到了六十多了。 　　虽然朋友一直说他攻略的是硬茬子，游戏里的NPC攻略起来其实没有那么慢的，沈柚烟却不在意，还颇有成就感。 　　可现在谢怀风又来练这套剑法，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他眼睛还是一错不错地盯着谢怀风将一套剑法全都练完，并且不放过这个学习的机会。 　　昨天既然放下了豪言壮志，那么他总该提升自己的实力。手里有各种能保护自己的法器是一回事，可如何使用他们，将利益最大化又是另一回事。 　　当初在游戏里看谢怀风练这剑，游戏也不可能真让他去练习，而是变作一个技能。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在真实的世界里，这些剑法他必须得学会，能够使用出来。 　　好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眼力提升了不少，居然下意识能将这剑法消化下来，手中也不自觉跟着剑法行动，将其逐渐学习归纳。 　　如此三遍，沈柚烟自认将整套剑法吃透，只待之后联系。那边的谢怀风也停下了动作。凛冽霜雪间，他向着沈柚烟看来，过于漆黑的双眸里仿佛只有这一个身影，腰间的火红暖玉却格外明显。 　　就好像是故意在彰显存在感。 　　这是在干什么，自爆身份，还是仙尊已经干出和灵溪峰上的仙兽抢东西的事情了。 　　却见谢怀风突然向他走来。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沈柚烟已经和以前一样突然背过身假装就要离开。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自欺欺人的事情，他忍不住想要捂脸。 　　昨天都说要重新认识谢怀风了，结果却下意识干出这事。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沈柚烟酝酿了一下，还是决定转过身去打个招呼。 　　就算没有以前的事情，他们现在一个仙尊，一个弟子，总不能什么话都不说。却不想肩膀上忽然一重，有什么东西披在了肩上，继而暖意袭来，驱散了那些冷意。 　　沈柚烟低头。 　　是一件披风，毛绒绒的领子触碰着脸颊，连他的心都霎时间软了下来。 　　沈柚烟给自己鼓了鼓劲，转过了身。身后一片寂静，哪还有谢怀风的身影，如果不是身上的披风，沈柚烟怕是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是因为他刚才的态度，所以才离开了吗？ 　　拉紧披风，沈柚烟重新做回台阶上，心和纠缠在一起的手指一样烦乱。 　　事到如今，他早该重新审视自己和谢怀风的情况了。 　　最开始躲避谢怀风，不愿意主动去见，是因为他觉得社死，也不觉得在游戏里的那点攻略到的情感能影响到现实谢怀风对他的判断。 　　可那些被珍惜保护的花，谢怀风时不时的关注，还有刚才那明晃晃挂在身上的暖玉，肩膀上的披风，都告诉他，情况似乎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他不知道谢怀风是什么想法。是真的有好感，还是因为一些前缘所以对他略微有些不同。 　　但是沈柚烟知道，自己肯定没那么态度坚定了。 　　所以，今天这个情况不能再发生了。 　　勇敢一点，沈柚烟，不就是主动迈出那一步吗？当做朋友间相处就好了，不会多么困难的。 　　给自己做好了心理暗示，沈柚烟刚才那一丝丝愧疚终于消散了一些。 　　不过谢怀风这会不在，沈柚烟也没地方可施展自己那点勇气，再加上刚才看了谢怀风练剑，也跟着有些手痒，便忍不住到了院子里，将肩膀上的披风解下来，小心放置到背包里，这才从被背包里拿出一把剑。 　　剑身如月光，挥动间隐约有月辉流转。 　　剑名清辉，是某次送礼物的时候，谢怀风给的回礼。 　　回想当时的画面，沈柚烟发现自己居然记得还挺清楚。 　　毕竟当时好感度正好突破到了八十大关，所以对他来说也是个蛮重要的节点。 　　谢怀风行事一向内敛自持，即便好感度到了八十，行事上也不会有什么过度放纵的行为。只是偶尔相处时的细节，对方逐渐熟稔的态度，以及背包里日渐堆起来的礼物，才会让和他相处时间久了的沈柚烟明了其中的不同。 　　对方一向不会在言语上说些好听的话，那日却有些不同。沈柚烟被他叫到了寒鹭宫，然后递来了一个木匣，说是上次礼物的回礼。 　　沈柚烟好奇打开，便见到里面躺着【清辉】这把剑。剑身如月芒内敛，光是外表就已经很吸引人了。 　　谢怀风见他喜欢，神色柔和些许，顿了顿，似是不经意说道：“此剑原为剑胚，与我的枕石同出一炉，前日锻造出来，你用来刚好合适。”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来着？ 　　记忆涌了上来，沈柚烟耳尖红了红。 　　他当时本来就喜欢清辉剑，再加上正处在攻略期，想也不想便说道：“那这样的话，我和师尊的剑岂不是情侣剑了？”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孟浪。 　　不过在游戏里，他这类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谢怀风大概也已经听惯了，却也没有反驳。 　　当然，对那时候的沈柚烟来说，他不反驳就已经是承认了。 　　现在他确实完全不敢想的。 　　只是握着清辉剑，沈柚烟再次了悟。 　　所以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自己和谢怀风能分清楚。 　　除了奇遇到的东西，背包里一大半都是谢怀风给他的。 　　两人其实也不可能分清。 　　不过这会只有他一个，沈柚烟有再多感悟，也最多怅然地叹口气，继而不再多想，开始练剑。 　　刚才他已经将剑招全部记了下来，此时沈柚烟身随心动，惊喜发现，自己控制能力似乎强了很多，里面很多剑法身体都能够跟上。 　　第一遍还尚且生疏，但是第二遍第三遍，沈柚烟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只是和谢怀风的凛冽剑锋相比。 　　同样的剑法在沈柚烟这里。就如同春风化雨一般。 　　两人一刚一柔，同样的剑招在他们手中便是不同的模式。 　　灵力引动其中，落下的梅花花瓣随着沈柚烟的动作缠绕于的他的袖间，继而随着最后一式，骤然炸开。 　　漫天花落，沈柚烟忽然感觉剑身一重，抬头一看，一只苍鹰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剑尖，正专注地看着他。 　　经历过之前的角鹿带来的疑惑，沈柚烟现在看到各种动物第一反应就是——这不会是谢怀风吧？ 　　不等他想明白，面前的苍鹰飞了起来，绕着他旋转一周，继而向着一个方向飞去。发现沈柚烟没有行动，又飞了回来，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 　　“是让我跟上吗？”沈柚烟指指自己。 　　苍鹰没有回应，飞的却慢了一些。 　　不管是不是谢怀风，能在灵溪峰山出现，总不至于会害他。 　　沈柚烟想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于是跟了上去。 　　一人一鹰绕过了寒鹭宫，向着更深处走去。 　　灵溪峰其实很大，无论是以前在游戏里，还是现在，沈柚烟都没有逛完过这里，这会却跟着苍鹰一起将这里转了一大半，最后来到了一处竹林环绕之所。刚一接近，便已经感觉到冲天的灵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藏着什么宝物。 　　苍鹰没入竹林，沈柚烟连忙跟上，转了几转，眼前豁然开朗。 　　此处有积雪环绕，铺设在地面，分明是一副雪国风光，然而在竹林的中心，却有一池如同玉石一般闪烁着盈盈波光的温泉。 　　靠近以后，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温暖了许多。 　　最为夸张的，大概是那温泉中铺着的极品灵石，刚才沈柚烟感到的冲天灵力便是来自这里。 　　最让沈柚烟惊讶的，是自己到了这里以后，便感觉到身体已经不自觉吸收起来周围的灵气，经脉更像是饥渴了许久一样，贪婪地催促着他去池水之中。 　　若是游戏里，沈柚烟估计就进去了，现在却不一样，还不知道这温泉究竟是干什么的呢，沈柚烟还是打算离开。 　　苍鹰眸中无奈，抓着一枚留音符来到沈柚烟面前，然后丢到了他的面前。 　　留音符在空中无火自燃，里面传出红药清脆的声音。 　　“柚烟，你现在是不是醒了，有没有去温泉那里，去了的话，记得去池水中泡一泡哦，你之前不知道怎么回事，用尽了灵力，所以才会筋疲力尽晕倒。现在醒了，便要补充灵力。” 　　像是知道沈柚烟可能拒绝，红药语气压低，提醒道：“一定要去哦，不然到时候四肢百骸都会疼，后续还会留下不好的症状，你也不想我把这个事情告诉关执事和傅讲师，让他们带你去治疗吧。” 　　这句话对沈柚烟来说，不要太有用。 　　他可以放纵自己在红药他们面前暴露一些东西，是因为知道，不管怎么样，和谢怀风都有些前情，灵溪峰会给他兜底，不会追问太多。 　　可要到了关执事和傅讲师那里，被知道他之前灵力耗尽，肯定会发现不对的。 　　话是如此，不妨碍他小小声吐槽。 　　“哪有人这样的，做好事还一副威逼利诱的语气，好像我吃了多大亏一样。” 　　苍鹰饶有兴致听着他的碎碎念，下一刻却是动作一僵，骤然飞走。 　　温泉前，沈柚烟解开了自己衣服，仅着着一身中衣。黑发披散在身后，在雪白的衣服上越发显眼，空气里的潮气微微润湿了发根。 　　他此时维持着要解开衣服的举动，余光往后一看，果然已经没了刚才的苍鹰。 　　胆小鬼。 　　唇角微勾，沈柚烟脱下衣服，没入水中。 　　身体的疲惫霎时间涌来，伴随着水中的灵力，一点一点滋润着沈柚烟干涸的经脉，也让他紧绷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 　　这种状态下，困扰沈柚烟的瘴气、灵玉，修炼等等都往后稍一稍，更多的却是刚才的苍鹰还有红药的那番话。 　　他现在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确定，自己身边那些行动诡异的动物估计就是谢怀风，或者和谢怀风有些关系了。 　　目前沈柚烟怀疑对象有三个。 　　白鹤，角鹿还有刚才的苍鹰。 　　共同点都是他们给沈柚烟带来的亲切感。 　　还有白鹤那熟练的投喂动作，谢怀风腰间的暖玉，以及刚才苍鹰飞走的行为。 　　红药那番话也很可疑，没有谢怀风的示意，沈柚烟不相信她对自己会态度这么友好，还准备这些东西。 　　谢怀风好像也没打算藏，早上那枚暖玉挂在腰间，就像是故意给他看一眼。 　　所以，谢怀风对他，又是什么态度呢？ 　　好像离他很近，却也不说什么。 　　手掌在水面上拍了一下，沈柚烟呢喃：“和游戏里一样，什么话都不说，光让人去猜。” 　　- 　　之后几天，沈柚烟又在灵溪峰上待了许久，等到这次耗尽灵力的症状完全消失，又收到了傅讲师那边的消息，才被答应可以下山。 　　期间沈柚烟好几次想要离开，都被红药拦了下来。 　　用的理由也很正当。 　　“到了外面，一口一个红药姐姐，好似多喜欢我一样，结果连在山上陪陪我们都不愿意吗？”红药托着一张可怜的小孩脸颊，泫然欲泣。 　　再加上之前几次用红药名头当借口，沈柚烟霎时间愧疚心起，等到要拒绝已经晚了。 　　不过对红药口中的话却是完全不信。 　　什么陪陪他们。 　　他这几天天天在宿烟宫休息，基本见不到红药和朏朏他们。 　　周围唯一活着的，除了他，就是偶尔出现在窗口，树梢的各种动物。 　　搞得沈柚烟每次还要猜一猜，哪个才是谢怀风。 　　今日终于要下山，他也松了口气，连忙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向着山下赶去。 　　临走前却听到红药在山门前摆手：“无事了就上来陪我们哦。” 　　沈柚烟一僵，无奈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临近下山的位置，沈柚烟一回头，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树梢上看到一只蓝仙鹟，湖蓝色的羽毛，与腹部的白色形成渐变，此时对上沈柚烟的视线，他扇动翅膀，堂而皇之飞到了距离沈柚烟更近的树梢，然后继续盯着他。 　　沈柚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总能在这些动物里一眼看出疑似谢怀风的那个。 　　不过对方也不明着出现，他就当完全不知道了。 　　而且，现在状态也还好，比起谢怀风本人，先以这种模式接触，他也能更适应一些。 　　假装不知情，沈柚烟扭头就走，任由蓝仙鹟跟着自己下了山。 　　- 　　今天是解石的日子。 　　沈柚烟索性不回鹤水楼，直接向着竹文阁赶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同样赶过去的修士和灵师，但凡看见沈柚烟的，都会惊奇地看上他好几眼，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景一般。 　　沈柚烟完全能理解他们的心理。 　　就算不是他，换个人在灵溪峰上待了那么久，那都得是个大新闻了。 　　何况众人现在也就是看看，又少不了两块肉。 　　话虽如此，他行动的速度却更快了一点，直接将只有筑基期的其他人给甩得远远的。 　　等远远看到竹文阁的大门，还有大门前等待的凌宸、秦玉，沈柚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连忙和他们汇合。 　　“柚烟，你终于回来了。”秦玉惊喜说道。 　　凌宸则咋咋呼呼的，吐豆子一样将这几天的情况说了：“傅讲师说你前几天遇到了一场危险，有点被吓到了，所以红药姑娘留你在灵溪峰养伤，现在如何了？” 　　说着也不等沈柚烟，他上下将人打量了一眼，摸着下巴说道：“感觉你精神更好了，看起来在灵溪峰休息得不错。” 　　可不是不错。 　　沈柚烟这几天在山上，吃的是仙果奇珍，喝的是琼浆玉液，就连泡的温泉，那池子都是极品灵石铺就的。 　　再加上他身体修炼速度本就快，硬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灌到了金丹期修为。 　　这话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 　　沈柚烟却不敢托大，连忙拒绝了红药每天送来的东西，这才勉强压住了提升过快的修为，打算近期好好打打基础。 　　不过这提升速度太过骇人听闻，沈柚烟只能将秘密埋藏在心里，掠过大半事实，挑拣着说道：“确实不错，在山上也不用干什么，就休息了好几天，还被喂了些丹药，精神便好多了。” 　　“对了，你们这几天有遇见关执事吗？她有没有说过吴七那些人审问得怎么样了？” 　　两人同时摇头。 　　自打回了涿光山，他们就没有再见过关然了，傅讲师还特意让他们别多问，直到今天，都没有见到关然出来，就连这次维持解石秩序的人都从关然变成了另一位元婴期的修士。 　　“这样啊。”沈柚烟点点头，不再多问。 　　众人汇聚在竹文阁前，半晌，从里面走出一个童子，同众人说道：“都进来吧。” 　　说罢便开了门，弟子们鱼贯而入，进了院内。 　　竹文阁分为两间，外面是解石的院子，里面便是沈柚烟他们之前挑选石头的地方。平时这院子只有三四个解石台，今天却已经安置了二十多个，显然是为了一会弟子们解石准备的。 　　而解石台的外围则围了一圈栏杆，专门安排修士和暂未解石的弟子围观。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解石不再有讲师帮忙，而是由弟子亲自动手。 　　因为是弟子第一次亲自解石，就连傅讲师也来了，此时站在众人面前，神色严肃：“这不仅仅是对你们挑选灵玉能力的考验，也是为了观察你们对灵玉内部情况探查是否细致的考核，一旦切下，便没有反悔的机会，切好切坏，都由自己负责。” 　　此言一出，有些功课一般的便立即紧张起来。 　　而傅讲师已经示意童子开始叫人了。 　　为了保证新鲜以及刺激感，这次考核的顺序参考了上次的入门名次，由低到高进行解石。 　　也就是说，沈柚烟他们依旧是最后一批。 　　看着前面二十名被点名入内的弟子，沈柚烟和两个伙伴找了个角落廊柱的位置，靠着观看起来。 　　本以为这地方已经够隐蔽了，没想到却还是被搭讪了。 　　“沈同门。”旁边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人，见到沈柚烟先唤了一句，这才笑着自我介绍，“在下费明轩。” 　　费这个姓有点少见，在这个世界还带点特殊意味，让本来没多少兴致的沈柚烟回头看了他一眼。 　　来人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大，穿着和凌宸一样的修士服饰，搭配了一张还算俊朗的面容。见沈柚烟回头看他，便立即说道：“听说沈同门前段日子受了惊，正好我手边得了株九叶灵草，送与同门，温养身体。” 　　说罢，便已经从袖间掏出一个盒子，推到了沈柚烟的面前。 　　不远处一直观察这边的蓝仙鹟突然飞起，落在了沈柚烟的肩膀上。微微落下的重量将沈柚烟的视线从那盒子上引开，落到他身上。 第21章 　　之前一直跟着, 可也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怎么忽然就过来了？ 　　不过沈柚烟已经改变态度，打算好好相处，也没有拒绝蓝仙鹟的接近。 　　手指凑到他的面前, 沈柚烟静静等待。 　　蓝仙鹟观察了他一会, 确定沈柚烟是在示意他飞上去。 　　他试探地想要落在沈柚烟的指尖, 结果一旁的费明轩忽然说道：“沈同门，涿光的仙禽虽然有灵性，却难免有些顽劣难驯的, 还是不要让它们太过接近为好。” 　　说着居然要自作主张帮沈柚烟将蓝仙鹟扫开。 　　一手攥住他的手腕, 沈柚烟冷声说道：“不用，同门逾矩了。” 　　他态度明显冷淡下来，眉眼也没了之前的柔和，冷冷睨来, 反倒将费明轩看得一怔，居然忘记了挣脱手臂。 　　蓝仙鹟看到这一幕，直接飞落到沈柚烟的指尖，微微的重量以及羽毛扫过手指的触感将沈柚烟视线夺了回来。 　　抽回手，沈柚烟不再给费宇轩视线。手指向肩膀上靠近, 示意蓝仙鹟落到上面就行。 　　这就像是某种心软的讯号，仿佛在告诉藏于鸟身的谢怀风, 对于他，沈柚烟并非全无感情。 　　轻轻落在少年的肩膀上, 那展开的双翅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柚烟的错觉, 合起的时候似乎在他脸颊轻柔划过。 　　像是故意贴了贴。 　　狐疑地看了眼肩膀上的某鸟一眼, 沈柚烟最后还是放弃, 移开了视线。 　　算了，应该是错觉。 　　谢怀风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蓝仙鹟眸带笑意。继续故意往沈柚烟脸颊位置挪了挪, 无限拉近他们的距离，继而让羽毛和少年柔软的脸颊靠在一起。 　　沈柚烟确定自己这次绝对没有看错。这鸟刚才确实得寸进尺又往自己的方向贴近了一些。颇有些耍无赖的样子。 　　他不会认错了吧？ 　　这个真的是谢怀风？ 　　怎么看都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等他仔细辨别，一旁不知道为什么安静了许久的费明轩又不甘寂寞，将自己手中的九叶灵草又推到了沈柚烟的面前。 　　“不管怎么说，这礼物同门还是收下，不算什么好东西，但是滋补身体最好用。” 　　被温泉泡的身体健康精神焕发的沈柚烟：…… 　　他是真的有点烦这位了。 　　本来关注他是因为他姓费，也许和射日弓费阳的那位费家有关系，现在看来倒是高看了。 　　一般人能看得懂点氛围的，怎么说这个时候也该走人了。 　　结果费宇轩却还在这里纠缠。 　　除了谢怀风之外，沈柚烟还真没对其他人有过什么太大的耐心。 　　更何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还真不信这人无缘无故会来关心自己。 　　显然不止沈柚烟这么想，一旁旁观了许久，本来安安静静看沈柚烟处理的凌宸和秦玉也忍不住了。 　　凌宸直言不讳：“我说兄弟，柚烟之前可是在灵溪峰，灵溪峰诶，那能短了他什么吗？你这话简直和说灵溪峰虐待人一样。” 　　这话费宇轩可不敢答应下来，不然就有质疑仙尊的嫌疑了。 　　到时候这涿光山他还怎么待得下去。 　　眼看着傅讲师频频向这里看来，心里暗恨凌宸搅事，费宇轩扯扯嘴角，解释道：“凌同门这就是冤枉我了，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说出来这话，我只是听闻仙尊一向不理外事，白曲红药两位大人更是忙碌，担心顾忌不到沈同门，何必曲解我的一番好意呢？” 　　话语落下，费宇轩便感觉自己身体冷飕飕的，顺着源头一看，居然是刚才那只蓝仙鹟。 　　明明是只鸟，却硬是让他心生冷意，不敢直视。 　　心道见了鬼了，一只鸟都触他霉头，费宇轩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坚持不住。 　　沈柚烟赶客的话直接成为最后一击，插入他心里：“同门不必如此，沈柚烟有师长，有好友，不至于让不太熟的人照顾。” 　　这话说得直截了当，毫不顾忌费宇轩的面子，让他一张脸青了又青，红了又红，像是打翻了油墨。就算再被沈柚烟这张脸吸引，那点好感也随着这句话给压了下去。 　　平时被人捧着，他也是心高气傲，此时终究气不过，转身就要离开。 　　却不想这个时候，不远处的草丛里忽然飞出白色一小团，然后用力抓在费宇轩的身上，在他胸前挠了起来。 　　那小爪子挠起来一点都不放水，连带得费宇轩那材质良好的衣服都破了开来，身上更是被挠了一道道红痕。 　　“哪来的小畜生！”他疼得大骂出声，旁边跟着的弟子连忙去给他帮忙，却都拦不住那怀里小白兽。 　　一时间，原本僻静的地方瞬间乱作一团，就连中间解石弟子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傅元面色一变，大步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厉声说道：“这种场合，胡闹什么。” 　　一旁元婴期修士灵力也跟着压制下来，让费宇轩等人无法动弹。那小白兽却不受影响，反而又一爪子挠到了费宇轩的袖子上，伴随着物品掉落时清脆的落地声响，小白兽跳到沈柚烟面前的柱子上，舔了舔爪子。 　　那嚣张的模样，可不就是朏朏。 　　不过此事，费宇轩也来不及去和它计较。望着掉落在地面上的玉简，他面色大变。 　　这东西忘了收回去了。 　　连忙低头就要去捡，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却已经先他一步将这枚玉简捡了起来。 　　费宇轩就要去抢，沈柚烟却已经站起来，握着玉简，递到了他的面前：“费同门也太不小心了，这玉简是你的吧。” 　　“谢谢。”费宇轩僵硬着脸色将玉简拿回来，继而用灵力一扫，发现里面长辈下的防止他人观看的禁制没有被破坏，这才松了口气。 　　他哪知，就在那玉简又捡起的瞬间，两道灵力便已经扫向了那玉简。 　　其中一道灵力来自沈柚烟，他修为比费宇轩高，灵力一扫，费宇轩也发现不了。 　　另一道灵力，却不是为了观察竹简内的内容，而是替他屏蔽了可能来自高阶修士留下的是禁制，让沈柚烟查看的行为不会被发现。 　　想到竹简里看到的内容，沈柚烟饶有兴致地盯着费宇轩，看得费宇轩心虚不已，为了引开众人在玉简上的注意力，他将目光落到朏朏身上，将恶气撒到他身上：“这朏朏哪里来的，怎么会如此顽劣不逊！”说着还有意无意看了蓝仙鹟一眼，仿佛是在证明自己之前的话：这涿光山的仙兽仙禽其实都有问题。 　　朏朏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舔爪子。 　　看着那白森森的锋利爪子，费宇轩就感觉自己身上被挠过的地方痛得厉害，越发愤恨。 　　却不想，他眼中本该为他主持大局，惩罚那小畜生的傅讲师却面色难看呵斥了他：“这是灵溪峰的苹果大人，平日一向温和，若非你干了什么事情，才招惹了它？” 　　说罢，狐疑的目光紧紧盯着费宇轩，仿佛他才是那个挠人的。 　　将那不分青红皂白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偏偏，听到这是灵溪峰的仙兽，费宇轩霎时间便不敢说些什么。若是平时，他还能争辩两句，可刚才那竹简暴露了出来，他正是心虚，只能扯扯嘴角，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应该是弟子身上有什么东西得到这位苹果大人的喜爱了吧，既然是灵溪峰的仙兽，那弟子也便不计较了。” 　　傅元此话也是为了维护朏朏，见他这边让步，也不打算再继续纠缠，只说了句莫要吵闹，便让他去治伤了。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费宇轩僵硬着脸色回到了世家弟子那边。 　　刚过去，耳边便传来一句嘲讽：“看你那上赶着贴冷脸的样子。” 　　同为世家弟子，对外一致只能是为了维护世家利益，到了内部，那也是有矛盾的。 　　更何况两边的主家是现在竞争激烈的槐江城江家和浮玉城费家。 　　费宇轩过去送殷勤的时候，江玉泉就在旁边看不上眼。及至费宇轩被甩了冷脸，还被朏朏挠了几把，江玉泉就更乐了。 　　可惜的是费宇轩这怂货没有对那小畜生动手。江玉泉没看了两方热闹，心中遗憾，却也不忘在费宇轩过来的时候嘲讽两句。 　　费宇轩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心道一声蠢货，甩袖离开。 　　这模样反倒让人火大，江玉泉嘲讽没成功，却被反嘲讽，气得握拳咬牙。 　　两人的短暂交锋并不值得关注。 　　费宇轩一离开，秦玉和凌宸便同时开口。 　　“竹简有问题。” 　　“那小子刚才的样子不对劲啊？” 　　两人对视一眼，秦玉继续说道：“他好像很怕我们看到竹简里的内容，而且今天接近柚烟的行为也很奇怪。” 　　“应该是故意的，就是不知道是为了试探我，还是另有原因了。”沈柚烟将苹果抱起来，挠了挠它的下巴，摸得朏朏舒服地叫了两声，等到触及蓝仙鹟的视线，这才怂怂地缩成一团，把自己塞到沈柚烟的怀里。 　　好不容易才偷偷下山，还立了功，它才不要和小主人分开。 　　沈柚烟将他们的行为看在眼里，笑了一声。脑海里却是刚才竹简里看到的内容。 　　那是一份来自费家分家的信，信里，分家让费宇轩去接近沈柚烟，无论是表面交好还是如何，都要与他逐渐熟悉起来。 　　除此之外，那竹简上也没有再多的内容。 　　单看竹简里的内容，似乎没有问题。 　　毕竟沈柚烟的天赋算是不错，若是费家想要拉拢，也正常。可偏偏，时间来得挺巧，既要拉拢，为何不是在他刚检测出来天赋的时候，亦或者去涿光城之前。 　　就是不知道，这目标是针对他，还是他这几天居住的灵溪峰了。 　　秦玉和凌宸也在讨论，最后发现实在猜不出来，凌宸摆烂说道：“管他呢，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最后都小心解决就是了。” 　　沈柚烟笑着说道：“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没了讨厌的人打扰，此地重回安静。 　　那边，第一波解石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第一批弟子大多是在陆庙和西石园挑选的料子，资金限制再加上实力限制，找到的料子都很一般，不过和以前相比，并非没有进步。 　　其中一两个幸运的，还能出一件糯种，虽然有棉、裂等限制，却也能看得出，在涿光这段时间的学习不是没有帮助。 　　傅讲师转了一圈，和几个讲师一起为他们打了分，这才开始唤第二批弟子。 　　越往后，弟子们切出来的灵玉质量也就越好。 　　但是其中也不是没有出过问题。比如有些人错估了裂的部位，紧张之下，居然将一块料子切得四分五裂，价值直接大打折扣。 　　那弟子当场变了脸色，捧着灵玉为自己辩解道：“可是，这块灵玉本质上品质还是足够好的吧？也是我自己挑选的，不是吗？” 　　大概是因为他这个料子比较特殊，所以由傅元亲自解释。 　　“料子确实没有问题，可是，一块料子，不是你判断出他在皮壳内的价值，便已经万事大吉。对于灵玉来说，越是完整，瑕疵越少，其中蕴含的灵力便越强，激发出来的灵力对付瘴气效果也就越好。” 　　他将弟子手中的灵玉拼合在一起，指着那道被判断错误的裂说道：“如果你观察到了这道裂，顺着他切开，而非过于自信，横切一刀，那么仅仅这一片，便有赌出手镯的机会，可惜，预估错误，你也太过自信，错过了他最大的价值。” 　　说罢，他不再看那弟子的后悔的神情，直接给出对方该有的成绩。 　　不过有了这个例子，其他人解石的时候越发谨慎，若非规定了每人解石都有时间极限，一群人怕是要一点一点磨开才能放心。 　　之后同样出了不少好料子，有细腻的糯化种，还有一块到达了糯冰，虽然不大，却足够让众人投去艳羡的目光。 　　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一声，大声说道：“出绿了，出绿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当即投了过去。 　　只见那一块切开的石头里，细腻的糯种灵玉上，飘着一抹苹果绿。即便如此，那抹绿却依旧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就连傅元等人也连忙赶了过去，看到里面那漂亮的绿色时，脸上当即露出了笑容。 　　“好，好啊。”傅元如此喜形于外，还是在上次检测出三个天阶灵师的时候，这次虽然没有那次那么高兴，但是脸上的欣慰谁都能看得出来。 　　而经过学习，大家也知道他为何高兴。 　　灵玉种水越好越老，肉质越细腻，那么对付瘴气效果也就越好。然而，在这之上，还有一抹加分项，那就是色。翡翠色有红、蓝、青、绿、紫、黄、墨几种，绿色里，越是纯正浓郁的绿色，越能发挥出灵玉的实力。配合题材，雕工，可以说有翻倍甚至翻十倍的效果。 　　比如面前这块糯种灵玉，如果能出一条镯子，在有了这抹绿以后，那么价值便可以从原来的四位数灵石一跃到了五位数灵石，若是品质再好点，碰上阳绿色，那么六位数也不是没有可能。话虽如此，这块灵玉的价值却已经足够这位弟子成绩跃居上位了。 　　记录成绩的时候，傅元又夸奖了一句：“居然是西石园的料子，很不错。” 　　之前解石的时候，他们这些石头买自那里，价值如何都已经做了记录。 　　得到傅元夸奖，那弟子脸上立即露出笑容，然后抱着自己的石头回了观众席位。 　　和之前考核时差不多，弟子手中解出来的石头，除了给师门切出五分之一，剩下的都可以由自己处置。 　　若是愿意，也可以卖给师门。 　　最起码这一次，这弟子便给自己积累了足够的资本，以后再买灵石，也不用像现在这么发愁了。 　　有了这么一遭，后面不少人都抱着也能这么幸运的期望开起了石头，然而都没有那么幸运，终于，到了最后一批灵师，也就是沈柚烟他们解石。 　　沈柚烟将怀里的苹果塞到凌宸怀里，嘱咐它不要伤人。 　　凌宸抱着这雪白一团，目光落在沈柚烟肩膀上：“这只蓝仙鹟要怎么办？” 　　“他跟着我就好了。”沈柚烟说道。 　　此话一出，蓝仙鹟又往他的脸颊上贴了贴。 　　凌宸莫名挠了下头发，觉得他们有点怪怪的，但是那边傅元已经开始叫人了，他只能将疑惑压下来，催促沈柚烟和秦玉赶紧出发。 　　按照上次的席位，沈柚烟在最中间，江玉泉和秦玉都在他的左右两侧。 　　在开始前，三人都将自己买好的石头拿了出来。而这其中，要说最吸引众人目光的，就要数沈柚烟的石头了。 　　只见他三块石头，其中两块还好，品相上佳，看起来不错，唯有那最大的一块，占据了解石台相当大的一块位置，底张看起来却是肉眼可见的粗糙。 　　甚至可以说，这是块极难看的石头。 　　除了个头大，几乎没有任何优点。 　　就算是围观的修士们，也能看出来，这石头质量有多差。 　　旁边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江玉泉更是笑出声，状似好心问道：“沈同门这石头怎么会这幅模样，莫不是被人骗了，还是买到一半灵石不够了？” 　　“凌宸道友居然没有借你一些吗？”江玉泉捂住嘴，惊讶不已，“如果这样的话，你和我说，我还是有些灵石的。” 　　说着，故意在自己品质上佳的石头上拍了一把，面露得意。 　　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实在可恶，外面观看的凌宸都忍不住握紧拳头。不过江玉泉有句话说得对。沈柚烟这石头品相也太差了。 　　他之前和秦玉忙着去黑市找人，也没来得及问沈柚烟最后一块石头买得怎么样了，这几天沈柚烟在灵溪峰，这事也就忘了。 　　现在看来，不会是当时时间不够，为了找人，沈柚烟没来得及买吧？ 　　凌宸有些着急，抱着苹果的手臂都用力起来。 　　苹果不舒服挣扎了一下，凌宸连忙摸摸脑袋给它顺顺毛：“抱歉抱歉，我有些担心柚烟。” 　　苹果勉强接受他的歉意，对他的担心却非常不屑。 　　小主人天下第一，不懂的人都没品。 　　… 　　再多的议论都影响不到沈柚烟，他拍了拍面前的怪石头，也不反驳什么，只是说道：“解石快要开始了。” 　　说着居然也不再理会江玉泉，先将当初买的第一块石头拿出来。 　　没错，那块怪石头他要留到最后解开。 　　江玉泉再次挑衅再次被无视，只能狠狠地剜他一眼，继而直接将自己最看好的那块石头拿出来。 　　今天，他就要在赌玉上赢过沈柚烟，将之前丢失的面子都挽救回来！ 　　想到此处，江玉泉当即心神一沉，准备解石。 　　面前这块石头是他三块之中看起来最小的，却也是品相最好的一个。光是价格就花了他二十万灵石，可以说是他压过沈柚烟最大的依仗， 　　料子在他三块石头中不算大，却也有两个苹果大小。这料子是浮玉城那边的。浮玉城老坑的料子一块便价值连城，里面可以开出品质极高的灵玉。 　　江玉泉对他很有信心。当即灵力化刀，先擦去了一点表皮。 　　从小经过锻炼，他自认解石方面的功夫极为不错。 　　然而却听周围传来一声欢呼，却不是为了他的刀法，反而隐约间在喊沈柚烟的名字。 　　江玉泉下刀的动作一顿，还是没忍住去看。 　　却见沈柚烟仅仅是抬起手腕，一柄寒光湛湛的灵刀便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毫不拖泥带水，沈柚烟直接便去掉了面前那块料子的表皮，轻松程度让人讶异。 　　也难怪刚才惹得周围人纷纷叫好。 　　在灵师中，利落的解石手段也能博得一声好。毕竟那代表着灵师的功力，沈柚烟如此，显然不止在探查灵玉方面很厉害，就连自身修为也没有落下，功底肯定极为扎实。 　　在场不少人面露欣赏，被夺了风头的江玉泉却不满意。 　　装什么装，刚入门修为能有多强，切得这么快，没准就切垮了。 　　话虽如此，江玉泉却也没有了刚才的谨慎，索性也不磨了，直接切了个盖子出来。 　　表面的盖子掉落的一瞬间，江玉泉脸上一喜。 　　是冰种灵玉！ 　　显然不止他一个人注意到了这点，之前被他安排好要随时捧场的曲林立即喊了一声，将众人吸引了过去：“是冰种啊！” 　　众人连忙去看，果然看那切开的盖子后面是细腻底张，种水无一不好，众人当即惊呼起来，让江玉泉那濒临破碎的心终于畅快起来。 　　却在此时，旁边也传来凌宸一声呼唤：“都出冰种了！” 第22章 　　此话一出,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沈柚烟和秦玉。可不是，另外两人手下石头居然也达到了冰种。 　　不过隐约还是能看出一些不同的。 　　虽然都有冰种，但是沈柚烟那个底张明显更细腻一些。 　　一时间, 场面霎时间就紧张起来了。 　　看多了都明白, 仅仅是一个盖子并不能判断全部, 更何况江玉泉那边还占着体积大的优势。 　　不过一下切出三个冰，这种场面可极为少见，霎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三人身上, 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更有人恨不得长出三双眼，才好将面前三人解石的情况都看清楚。 　　最先解出来的是秦玉。他选的那块并不大。此时他直接顺着一道大裂将灵玉解开，却见那细腻的玉肉上，居然飘着一缕一缕的绿意。 　　霎时间, 众人不由惊呼出声：“金丝绿，大涨啊！” 　　之前才看过那糯种飘绿的灵玉，现在又看这一缕一缕飘得极为漂亮的金丝，大饱眼福的众人当即贺喜起来。 　　秦玉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简单用灵力给表面进行一个抛光, 他顺着几条裂将这块石头分解开来，让众人看得更清楚。 　　手镯肯定是没有的, 戒面也差了点。但是牌子却有几块，剩余的一些小件还可以打几件福瓜。在加上那飘着的淡淡绿意, 这块也就一万多灵石的料子可以说是有了一个好的结局。 　　沈柚烟当即道了声恭喜。 　　秦玉也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这氛围极好的一幕却完全感染不了江玉泉, 他黑着脸回到自己的料子面前, 望着这块料子, 继续解石。 　　手指的灵力不断灵玉表皮滑过，江玉泉感受着其中极为活跃的一道灵力, 继而将其作为横截面，顺着那道裂痕切开。 　　浓郁的灵力从中散开，比起秦玉那块灵玉更强的灵气重新将众人的目光夺回。 　　等看清楚里面的内容，众人不由得惊喜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又出绿了。” 　　刚才傅元等人在秦玉切出金丝种灵玉的时候就已经过来，此时听到这话，又来到了江玉泉的面前，只见那通透的灵玉上，停着核桃大小的一块绿色，最为让人惊喜的是，这绿色在中间的位置，若是里面的裂影响不大，那么取出几块手镯也不成问题。 　　傅元一行人当即凑到这灵玉面前观察起来。 　　绿意左边的位置挺好，基本无裂，只是有一部分还没有化开的棉，不大，若是取了手镯却也不会影响。 　　反倒是右边，有一道裂痕贯穿了中间，没了掏镯子的可能，但是等到分解开来，取几个小件，分几块牌子也是可以的。 　　更何况飘得这抹绿清淡如水，像是晴空，又似湖水，估计到时候出的灵器也会极为漂亮。 　　“好漂亮的绿色，做出来一定很漂亮。”谢讲师不由得夸奖，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因着这抹绿，江玉泉这块灵玉价值霎时间提升，成为众人目光所在。 　　他唇角勾起，目光落在沈柚烟的身上。 　　他倒要看看，沈柚烟怎么赢过自己。 　　别说他期待，其他人也是同样。 　　上次众人见证了那天空蓝的诞生，现在也想知道，沈柚烟能不能继续保持奇迹。 　　沐浴着无数视线，沈柚烟面色不变，先将这块料子的表皮去掉。 　　刚才只露出一面，料子的好底张便已经显露出来，随着沈柚烟将表面皮壳全部去掉，露出里面那晶莹剔透的灵玉时，围观之人心中都不免赞叹起来，为其美貌所折服。 　　沈柚烟手中这块料子，居然达到了正冰的效果。 　　料子无色，通体雪白，阳光下宛若一块冰块，让人恨不得拿到手中把玩。 　　这时，有人忽然说道：“好看是好看，就是棉多了点。” 　　本该是晶莹剔透的灵玉，里面却分布着一粒又一粒的棉点。在场学子哪个不对灵玉了解许多，这棉点一出，便不由得惋惜起来。 　　江玉泉呼吸瞬间松了一顺，嘴角刚要抬起，凌宸的话却又给他暴击：“这虽然也是棉，却并非普通的棉。” 　　凌宸经常跟着处理家中生意，对于灵玉比起一般人要了解许多，滔滔不绝解释道：“众所周知，棉、裂、脏都会影响灵玉的属性，绵中犹以死棉影响最大，横亘在灵玉之中，阻断着其中灵力的供应，然而，还有一种棉确极为特殊，那就是雪花棉。” 　　“棉点分布错落有致，有如飘落的雪花，若是一般题材，还可能会对灵玉有影响，可若是搭配特殊题材山水牌，不仅没有影响，反倒有锦上添花的效果。” 　　“真有这样的棉？该不会是凌同门说出来骗人的吧？”曲林提出质疑。 　　凌宸奇怪看了他一眼：“雪花棉虽少，各大主城之间却也有流通的，你们家里人平时不教你们这些吗？” 　　话语并不凌厉，却又嘲讽意味十足。 　　曲林等人仗着身后的背景，嚣张至极，平时得罪了不少人，听到这话，便传来此起彼伏的窃笑声。 　　“你！”曲林气结。 　　雪花棉他当然听过一些传闻，可又不想让沈柚烟得了优势，赢得比赛胜利。没想到反被凌宸将了一军。 　　傅元接下来的话更是给了曲林一击。 　　“凌宸说得没错。”傅元说罢，走上前，从沈柚烟手中拿出那块正冰的灵玉，询问道：“我能切出一块吗？” 　　“当然，本来就有五分之一是要给宗门的。”沈柚烟点头。 　　傅元便顺着一道裂在上面切出五分之一的灵玉，不大不小，刚刚能做出一块牌子。 　　牌子变薄以后，种水更为明显，越发轻薄。明明厚度不低，却也隐约能看到手指。 　　握着那块牌子，傅元闭眸，灵力运于其上。那牌子当即从傅元手中悬空而立。甚至不用提前绘图，灵玉上已经隐约出现了图案。 　　茅屋、黄犬、归人。 　　寥寥几笔，风雪夜归人之景却已经出现。 　　那本该是瑕疵的点点雪花，此时搭配茅屋、归人，便显得格外有意境。 　　“你来试试。”傅元将这块牌子送到了旁边的修士手中。对方将灵气注入其中，霎时间，霜寒席卷此地，本该是天明气清的日子，漫天风雪却已经出现，仿佛暗藏危机。 　　只是一瞬，修士就已经收回了灵力，然而霜雪席卷周身的感觉却深深留在诸位学子心中。 　　明明是灵玉中的瑕疵，雕琢过后，竟然能够催动出如此异象，不可谓不神奇。 　　结果明显，凌宸刚刚的话显然是真的，众人赞叹不已，落到曲林等人身上的目光也更为狐疑。 　　这就是世家出来的人，也不怎么样嘛。 　　因着凌家是新出的势力，凌宸平日里和人相处也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大家很难将他和其他世家子放在一起。所以这目光多给了曲林。 　　曲林不仅要受到其他人的鄙夷，还要面对其他世家子弟埋怨的目光，再加上江玉泉正担心自己的成绩，没时间理他，可以说是颜面扫地，直接低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而傅元也开始宣判这第一轮灵玉的分数，到了沈柚烟和江玉泉那里，结果却出乎意料，居然是江玉泉暂居第一。 　　这可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人奇怪问道：“明明品质上，沈同门的更好一些吧？” 　　“难道是雪花棉的影响？” 　　“可雪花棉并不影响灵玉效果啊？” 　　傅元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这才解释道：“沈学子的灵玉品质确实更胜一筹，雪花棉意境更是特殊，若是催动时间长一些，便会漫天飞雪，空灵无比。只是，体积，色也在比试条件之中，这轮打分是抛却其他，从这几个方面入手的，结果如何，诸位静静等待便是。” 　　话是如此，大家都有些替沈柚烟不平。明显沈柚烟实力更强一些，要不是江玉泉家里的人提供了资金的支持，江玉泉也不可能赢了沈柚烟。 　　窃窃私语落到江玉泉耳中，让他神色难看。 　　这群人泥腿子懂什么，不过是嫉妒自己罢了。 　　明明赢了，江玉泉心里却更不痛快，拿出第二块石头，打算解石将周围人的脸都打肿。 　　沈柚烟倒没有太在意这个结果。傅元说的他都明白，也对结果早有预料。赌玉之争尚未有结论，他更在意的是刚才的傅元展露出来的实力。 　　这位傅讲师平日里不声不响，除非涉及到涿光山利益，不然也不会显得太出挑。可刚刚那随手雕琢灵器的模样，却显然在灵玉一道造诣颇深。 　　最起码金丹期不会那么容易，估计元婴期也不会如此轻松。 　　莫非是化神或者以上？ 　　感慨一句这修真界真是卧虎藏龙，沈柚烟低头，继续解石。 　　蓝仙鹟一直关注着他，见他心态一直如一，从未受到影响，眸中更是赞赏。 　　很快，几人的第二块石头都解了出来。 　　江玉泉和秦玉都是一块糯冰灵玉，江玉泉这次的也稍大一些，不过因为其中一块死棉，反倒输了秦玉一筹。沈柚烟这边也是一块黑石头，因为皮壳表现一般，被他捡了漏。 　　此时解了出来，虽然品质不错，冰种飘蓝花，却因为底子稍暗一些，虽然在三块之中，最为出众，但也只是让自己和江玉泉的分数在伯仲之间，没有拉出太大的差距。 　　支持沈柚烟的弟子都有些失望，江玉泉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就要赢了。 　　毕竟，最后一块灵石甚至不用解开，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是他胜利了才是。 　　沈柚烟那块垃圾料子怎么和自己比。 　　就连傅元望着那块怪石头，眸中都有些担忧。 　　“唉，如果不是为了帮忙，柚烟也不至于没时间挑出一块好料子。”凌宸叹气说道，胸口却迎来苹果一套朏朏拳。 　　气哼哼的朏朏从他怀里跳出来，叽里咕噜喊了一大堆，凌宸却一句都听不懂。 　　朏朏更气了。 　　没品的笨家伙，不懂小主人天下无敌。 　　扭过身用屁股对着凌宸，朏朏用力甩动自己的尾巴，给沈柚烟加油。 　　另一边，秦玉也不着急解石了，打算等江玉泉解完自己当个过渡，让大家不要太快将目光放到沈柚烟身上，与江玉泉进行对比。 　　这样的话，沈柚烟也不会有太大压力。 　　两人站在一起，秦玉比沈柚烟看起来还要忧心忡忡一些。 　　“胜负还未出来，不要太担心。”沈柚烟给他传音。 　　这话不是无的放矢。 　　江玉泉那块石头拿出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里面灵玉的波动似乎有些奇怪。 　　玉涌之日后，灵溪峰捡灵玉碎片的那段日子让沈柚烟熟悉了各种低阶、高阶的灵玉波动，虽然区别很小，但大多数灵玉的波动其实是有规律可循的。 　　灵玉的种水、颜色都可能让波动千差万别起来。 　　有时候，沈柚烟还能通过里面的波动短暂判断其中的种水、颜色甚至棉裂的影响。 　　可江玉泉那块却很奇怪，让他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不像是曾经见过的任何一种灵玉。 　　所以这东西里面能切出什么，沈柚烟也挺好奇的。 　　也算是学习进步了。 　　当然，这在江玉泉看来，就是他已经认输的表现。 　　让自己不要太过喜形于色，江玉泉触摸着面前这块枕头那么大的石头。 　　手指抚摸在上面，江玉泉先是感受着里面的灵力波动，将灵玉波动更强的一部分划分出来，然后在这块区域找了一道可能出裂的位置，灵力化刀，用力下压。 　　灵刀没入，江玉泉便感觉到手感有些不对。 　　种水越好，越老的料子，切起来也就越硬，可刚才那一下，和他平时切开石头都没有区别。 　　咽了口唾沫，江玉泉微微偏开了一点刀刃，将切开的一部分推开。里面白花花的石头引得众人一片哗然。 　　“居然什么都没有？” 　　“江同门莫非也失利了？” 　　“看来这赌玉一道还是值得学习，就连天阶都会有摸不准的情况。” 　　纷乱话语传到江玉泉耳朵里，让他面色难看，只能回头看了一眼说话最大声的那人一眼，不悦辩解道：“一块石头不是每块区域都有灵玉，我刚才只是切掉其中一部分废石罢了。” 　　话虽如此，却无人知道他的心虚。 　　明明切开的时候，他的想法是将品质差的区域切出来，再如何，里面也不该是石头的。 　　手中握着灵刀再次对准石头，江玉泉一时间也有些游移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的判断。 　　沈柚烟同样也在思忖。这次他难得和江玉泉意见一致。从石头其中的灵力表现来看，江玉泉那里怎么都不该切出来石头才对。 　　除非有外力影响。 　　而能够影响灵师判断的东西…… 　　沈柚烟面色一变，出声阻拦：“等一下！” 　　晚了。 　　急于证明自己的江玉泉已经将灵刀没入，切开一条缝隙。 　　“里面可能是瘴气！快退开！”沈柚烟提醒的话和他毅然没入的刀锋重合。 　　无数的黑气从皮壳之下飞出，瞬间蔓延至整片竹文阁。 　　首当其冲的江玉泉被打得倒飞出去，倒吐一口鲜血。若非身上有华光一闪阻拦了瘴气继续袭击，伤势怕是更重。 　　然而众人暂时也没机会管他。那皮壳下的瘴气极为危险，一出现便占据了整片竹文阁，继而化作数只巨大的斑斓猛虎，向着四周的学子冲去。 　　沈柚烟和谢怀风几乎是同时出手的。 　　蓝仙鹟调动此处灵力，先将沈柚烟护住，继而去拦截周围冲向学子的瘴气。 　　沈柚烟袖中则弹出之前制作好的糯冰珠子，灵力注入其中，迅速弹出三颗，将那即将咬向学子们的斑斓猛虎打得脑袋偏了一偏，短暂为他们争取时间。 　　如此下来，傅元和其他讲师当即反应过来。 　　那位修士想也不想，立即驱动手边那块雪花棉灵玉制作的风雪夜归人牌子，霎时间，此地风雪大作，凌冽霜雪中。修士抽出一把大刀，向着那斑斓猛虎冲去。 　　无数风雪环绕在他的刀刃周围，一刀落下，在那斑斓猛虎脖颈留下一道伤口，霜雪当即飞快钻入那伤口上，将猛虎冻住。 　　“好雪！”修士眼前一亮，也不多停留，继而向着下一只猛虎冲去。 　　那风雪显现的背景中，居然忽地跳出一只黄犬，也向着一个冲向学子的猛虎撕咬，明明体型相差巨大，可那猛虎在黄犬面前居然就像是纸糊的一般，一口一口便裂开一道道口子，竟然维持不住猛虎模样，重新化为云雾。 　　修士和黄犬的胜利让慌乱逃窜的学子们终于缓了过来，不少记起来自己修士身份的学子也连忙拿出自己的手中的灵玉和这些猛虎对抗起来。 　　一时间，几人对付一只猛虎，再加上修士、黄犬，居然将那瘴气给压制起来。 　　周围逐渐恢复秩序，沈柚烟和蓝仙鹟同时收手，将场合留给其他人，自己抓住秦玉胳膊和跑来的凌宸、朏朏汇合。 　　蓝仙鹟目光落在他抓住秦玉的手上，灵力化作风，提了提沈柚烟的手腕。 　　等沈柚烟目光落回他身上，这才靠在沈柚烟肩膀上像是累了一样一动不动。 　　那模样看起来倒像是有些不太舒服。 　　沈柚烟有些担心。按理来说不应该。刚才他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护住了自己，又拦了一下瘴气伤人，如果是谢怀风出手，应该没有耗费多大灵力才对。 　　难不成是之前玉涌之日压制瘴气影响到了谢怀风，可那天练剑的时候，不是很精神？ 　　心里虽然疑惑，沈柚烟却也没有真不管，将蓝仙鹟捧在手心，沈柚烟默默给他输送灵力。 　　也不知道自己这灵气对谢怀风有没有作用。 　　趴在凌宸脑袋上围观了全程的朏朏嘴巴张大继而露出迷惑视线最后又转为浓浓的鄙视。 　　学到了，下次小主人照顾那颗可恶的丑八怪蛋时，苹果大人也要这么做！ 　　不知道刚才已然上演了一场宫心计，三人会和以后，凌宸也没有闲着，一边护住两个小伙伴，一边捞起珠子就开始往那些斑斓猛虎身上砸。 　　不说别的，他那些珠子质量确实好，时不时就能砸得猛虎周身的瘴气逸散一瞬。 　　不知道是不是被骚扰得太过厉害，再加上瘴气也懂得柿子挑软的捏，一只猛虎居然错过大杀特杀的修士和黄犬，拼着最后一口气向着凌宸方向冲来。 　　周围此起彼伏一声尖叫，刚解决完猛虎的修士连忙去看，继而回来救援。 　　千钧一发之际，两颗珠子同时打向那斑斓猛虎。 　　一颗来自凌宸，一颗来自沈柚烟。 　　只是沈柚烟那颗夹杂在卷起的风雪之中，并不显眼。然而在那颗珠子没入猛虎身体后，便迅速燃烧开来，让那猛虎化为齑粉。 　　凌宸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忍不住说道：“吓死我了！刚才还以为小爷命要落到这丑玩意手中呢。” 　　“别乱说话。”秦玉拍了一下他，然后问道，“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这玩意已经被解决了。”凌宸挠头，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瘴气怎么比我想象中还要脆一点？”一颗珠子居然就打散了。 　　“可能是之前大家已经消耗了它的力量，你相当于给了他最后一击吧。”沈柚烟继续给蓝仙鹟输入灵力，深藏功与名。 　　“那就是大家的功劳。”凌宸恍然大悟，一锤定音。 　　话虽如此，那边赶来救援的修士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捞着自己的刀说道：“好小子，临危不惧啊。” 　　沈柚烟也在一旁点点头表示赞同。 　　刚才那老虎已经冲到了眼前了，凌宸居然不是向别人一样惧怕跑开，而是拦在他们面前打了颗珠子出去，心态已经领先其他人不少。 　　只顾着夸别人，却忘了自己也做了同样的事。 　　蓝仙鹟忽然飞起，也不再让他输送灵力，而是落在他的肩膀上，用翅膀贴了贴他柔软的脸颊，像是夸奖。 　　别人有的，他也要有。 　　“恢复了吗？”沈柚烟将他捧在手中，左右打量了一下，确定没事了才松了口气。 　　苹果看在眼里，也跟着叹了口气。 　　好想揭穿，可是不敢。 　　- 　　刚才被他们杀死的斑斓猛虎便是最后一只，等到全都打散后，这些瘴气不足为据。修士索性将此次作为教学，带着弟子们收拾残局。 　　等到重新恢复如初，傅元带人开始计算伤势，结果发现情况还算好。 　　因着那“风雪牌”质量太好，黄犬和修士一起合作，再加上后来情况稳定后各弟子及时支援，最后居然只有几个修士受了点剐蹭，伤势最重的反倒是江玉泉。 　　毕竟是他切开的石头，也是他放出了瘴气，直面那一击。 　　不过也没几个人真心疼他的。 　　毕竟大家都记得，沈柚烟当时可拦了，结果江玉泉非但不听，还跟着他的警告一起将石头彻底解开。 　　所以看到被带到一旁让医修治疗的江玉泉，除了曲林等人，也没有愿意去理他。 　　反倒是最先发现有瘴气的沈柚烟被一群人簇拥起来，惊叹不已。 　　“沈学子也太厉害了，居然最先发现里面有瘴气。” 　　“你是如何做到的，江玉泉靠得那么近可都没有发现。” 　　“我觉得这比赛都不用比了，明显是沈学子实力更强一些，要我说，咱们涿光的灵师考核早该改了，不能因为有人手里有钱，就能随意拿着好东西去打压人。” 　　“好东西开出的还是害人的玩意。” 　　这些话此起彼伏，将那边刚被医修治疗清醒的江玉泉气得差点又晕了过去。 　　他汲汲营营那么久，本该获得的胜利却被那该死的瘴气给冲击得一干二净，现在还要被人拿来捧沈柚烟。 　　江玉泉神色怨毒地看着被人围在其中的沈柚烟，那可怖的模样吓了给他治疗的医修女孩一跳，连忙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了。 　　真可怕，这灵师要的怕不是医身，得去医心才对。 　　被人围在其中的沈柚烟也开始解释自己如何判断出瘴气，也算是给其他人一点经验。 　　“问题在于那块切出来的石头。”沈柚烟说道，“被切开前，从那块石头的表现来看，里面应该是有灵玉的，就算质量不高，也不该是白花花的石头才对。” 　　“我察觉到不对劲，便开始思考什么东西会影响到灵玉的判断，最后将目标定在了瘴气上，现在看来，是那瘴气伪装灵玉波动，间接影响到了周围石头。” 　　众人恍然大悟，尤其是一部分灵师赶紧将这点记了下来。 　　到时候遇到有问题的石头，不确定其中的内容，最起码也能加强防范。 　　唯有江玉泉不屑至极。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他解石时的那一刀，如果不是那块石头，沈柚烟怎么可能发现不对劲。结果现在一群人反倒怪他。 　　手指挠着手下的木头，江玉泉还是不甘心。 　　既然已经输了名声，丢了脸，今天的这门考核，他怎么也该得到第一才对。 　　目前解出来的石头，就算他手边的这块废了，沈柚烟那边的也是垃圾，秦玉的也估计比不上他的灵玉价值总和。 　　到时候出来，他还是第一。 　　所以，今天必须将灵石解完，挽回他的面子。 　　想到此处，江玉泉给曲林一个视线，给他传音两句。 　　曲林点点头，重新回到人群，忽然提道：“既然事情已经平息，我们是不是也该继续解石了，刚才还有几位灵师没有解开最后一块石头呢。” 　　他平日跟在江玉泉身后，现在大家也知道他就是江玉泉的狗腿子，哪猜不到这是为了江玉泉今天的第一，不由得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其中一个修士直接说道：“傅讲师，我提议让沈同门重新选一块石头，听说他当初是为了帮忙找齐乐才没时间买石头的，既然如此，不如在竹文阁让他挑一块得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赞同，希望给沈柚烟再多一次机会。 　　江玉泉急了。让沈柚烟换一块，那他怎么办？正要让曲林阻拦，沈柚烟开口了。 　　“不用，我用手边的这一块就行。”沈柚烟拍了拍面前这块怪石头，“我觉得它有些奇特，也想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淡定的模样让已经不自觉的佩服他的同门们着急不已，就差捏着他的衣领大喊“你这自信究竟从何而来”了。 　　然而再着急，解石的也是沈柚烟，大家只能遗憾地叹口气，然后乖乖回到外围等待解石。 　　江玉泉松了口气，又因为不少人关心沈柚烟的一幕气极。 　　一群没长眼的东西，错把鱼目当珍珠。 　　没人关心他，此时大家的目光都在沈柚烟和秦玉身上。 　　先解石的是秦玉。他运气不错，第三块随便找的灵玉也有糯冰质地，而且块头不算小，也算是涨了。 　　自此，唯一没被解石的就只剩下沈柚烟了。 　　这次的魁首估计也会在他和江玉泉中选出。 　　别说江玉泉，就连支持他的人都不觉得沈柚烟能翻身。毕竟江玉泉虽然废了一块石头，可沈柚烟这块品相也实在不好。 　　唯有沈柚烟依旧气定神闲，灵力化刀，随意找了一处就这么切了下去，继而将那被切掉的一半石头随手推开。 　　众人屏气凝神，连忙去看，继而不由得叹了口气。 　　灵玉内部的景象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却不是什么好结果。被切出的那面不仅满是裂纹，而且露出的绿色部分又干又涩，还有难看的黑点，没有一点高品质灵玉该有的细腻感。 　　果然，这世界上还是不会有奇迹的。 　　“什么嘛，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只是装腔作势。”曲林都不用江玉泉指示，就已经冷嘲热讽起来，等对上周围人愤怒不满的目光，才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沈柚烟却不受影响，依旧在观察面前的这块石头。 　　灵力蕴藏于指尖，在他的控制下一点一点探索着被切出的横截面之后的情况。 　　修真界的灵玉不像翡翠那样，有色带，水路，癣这些判断里面的情况，大多是凭借灵力来探寻。 　　面前这块石头也是一样。在沈柚烟所见的石头里，它是灵力波动最为复杂的。 　　比如刚才切出的那块，就是沈柚烟眼中最为差劲的一部分。 　　按照同样的方法，沈柚烟又将不怎么喜欢的几块切掉。望着一块又一块掉落下来的粗糙料子，大家已经从原先的失望变成了担心了。 　　“沈同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这灵玉太差，所以心态失衡了？”有人担忧问罢，便感觉一道怒气冲冲的视线盯上了他，当即也怒气冲冲地回看，等目光落到白色的朏朏身上，那火气霎时间一收，怂了。 　　见证了朏朏教训费宇轩那一幕的人，都对这头小兽敬而远之，又知道这是灵溪峰的朏朏，那更是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态，不敢得罪。 　　沈同门魅力居然如此之大，连此等凶悍的仙兽都可收服，真是厉害。 　　不过朏朏也不能控制所有人，所以大家看着在那里不再切石，而是仔细研究的沈柚烟都有些没了耐心。 　　眼见着周围窃窃私语起来，傅元肃目道了声“安静”，又提醒沈柚烟：“沈学子，你的时间不多了。” 　　每个人解石都有时间限制，沈柚烟不能一直这么耗着。 　　“没问题，我已经确定完毕了。”沈柚烟点点头，然后在上面画了道辅助的线条，继而灵力化刀，顺着这条线切了下去。 　　这一下，众人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之前沈柚烟解石的时候，即便是那冰种的雪花棉，切得都没有太过吃力，可这一刀下去，除了最开始，后面刀身没入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是装模作样，还是真出了好货？ 　　无数道视线落入那没入料子的灵刀上。却见沈柚烟再次输入灵力到刀身之上，雪白的刀刃开始闪烁淡淡的白光，继而刀身拉长，伴随着这一刀，终于没入其中。 　　霎时间，浓郁的灵气从中蔓延而出，如同千年老松上滑落的积雪，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 　　“出东西了？” 　　一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沈柚烟也不卖关子，将那灵玉一分两半，让众人能看到其中究竟。 　　却见那本该粗糙的底张居然越往里深入，种水越好，甚至到了一处，有一条贯穿上下的色带。 　　“好辣的绿色！”有人惊呼一声，将众人从那灵气带来的如梦似幻之景中抽离出来，等看清楚沈柚烟究竟切出了什么，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本来该被扔掉的垃圾料子，此时到了里面，居然变种变色，不仅底张细腻起来，更是有一条贯穿始终的绿色色带，虽然只有一指那么宽，可这条色带肉眼可见穿透了灵玉。 　　最为关键的是，那绿色极辣，浓郁至极，仅仅是色带上那一缕，上面的灵气便已经让之前所有切出的灵玉都黯然失色。 　　凌宸仗着大家关系好，也不等了，拉着秦玉就围了上去，一脸惊叹说道：“我同我爹管事的时候，也听他说过，据说这种表面一般的皮壳，是有一定几率赌出来的好货的，所谓‘狗屎底子出高绿’，没想到还真被我见到了。” 　　没人不爱如此惊奇之景，如此美丽之玉，凌宸就差趴在那里仔细研究了。 　　“这块的白肉也不错，套个镯子可以。” 　　“这里的绿最好，货头的位置，到时候抠个戒面出来，大赚！”后面的话在走来的傅元面前噤声，凌宸笑嘻嘻让开位置，让傅元能够看到这块大涨的料子。 　　傅元没和他计较太多，无他，他的目光也被这块料子给全部攥走了。 　　倒不是说傅元没见过这么好的灵玉，只是从如此料子中赌出这么大一块灵玉，实属罕见，更在于，这种表现的石头，一般没人会喜欢它，偏偏沈柚烟就发现这蒙尘的宝贝，比起这灵玉的价值，更大的价值在于，沈柚烟这对灵玉极其强的掌控能力。 　　“好，好，好！”一连三声好，谁都能看出傅元的喜悦。 　　“还得是你们年轻人啊。”他朗声大笑，拍了拍沈柚烟的肩膀，目光中隐约蕴含的喜悦与希冀让沈柚烟有些不明。 　　就算这东西质量确实不错，利益也超出所料，可傅元的模样是不是太激动了一些？ 　　傅元却没有多说什么，说完这计划以后，便已经带着其他讲师一起，开始计算所有学子的分数。 　　江玉泉怔怔坐在椅子上。那块高绿货一出，他就知道这次的成绩自己又完蛋了，周围人兴致勃勃讨论的声音在脑海中环绕，更是让江玉泉烦不胜烦， 　　可傅元公布出来的名次，更是给江玉泉迎头一击。 　　“接下来，我会按顺序公布诸位名次。”傅元拿起名单，依次念道，“沈柚烟，秦玉，江玉泉……” 　　“等一下，我有异议！”江玉泉扶着身旁人站了起来，不可思议问道，“为何我是第三名？明明我切出的灵玉总价值在秦玉之上——” 　　沈柚烟也就算了，秦玉凭什么？ 　　别说他，就算是秦玉都有些奇怪。 　　倒是沈柚烟点了点手臂，想到什么，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其他人可没他反应这么快，也是一头雾水。 　　却听傅元说道：“你购买这几块灵玉，总共花费了多少？” 　　江玉泉抿唇：“四十万。”他没敢撒谎，毕竟涿光山西石园和五阳阁这些地方的消费最后都会送到涿光山这里，撒谎也没用。 　　“秦学子呢？” 　　“四万。”秦玉有些不好意思。这中间还是有凌宸帮他砍价，饶是如此，他的花销也比其他弟子多许多。 　　不过四十万比四万，这个对比已经足够大家惊叹了。 　　傅元又看向沈柚烟，眸中笑意更盛：“那沈学子呢？” 　　沈柚烟已经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便打算为他加一把火，故意说道：“两万三千二百一十块。” 　　还是如此促狭。 　　蓝仙鹟如此想到。 　　这有零有整的数字也听得围观众人诧异不已。 　　江玉泉更是不可置信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只有这点？” 　　“为什么不可能？前两块料子都在西石园有记录，江同门不相信大可去查，至于这最后一块，算是在黑市捡漏，这石头没人要，那摊主为了开张，就一千灵石卖给我了。” 　　实际上一千都没有，最后癞疤被他反打劫了。 　　不过这话不足为外人道也。 　　便是如此，就已经听得人眼热了。 　　如果说众人之前对他是敬佩，那现在就是又敬佩又羡慕了。 　　一千灵石就弄到了这么大一块极品灵玉，也就是在他们涿光，若是到了外面，怎么也该被那消息灵通之人集到册子里，传遍九州才是。 　　可没人会怀疑沈柚烟话里的真实性。 　　毕竟那怪石被切开前，实在不像是能出货的东西，一千灵石就捡了漏，也并非稀奇事。 　　江玉泉已经被打击得麻木了，完全不想看到沈柚烟。他现在就想知道，凭什么自己会被秦玉压了名次。 　　傅元慢悠悠解释道：“表面看来，你切出的灵玉确实质量比秦学子的更好，可若是加上成本，你便弱于他许多。” 　　更甚至，要不是第一块料子实在不错，就连那之前有幸赌到了苹果绿的灵师都可能压他一头。 　　江玉泉也想到了这点，面色更是难看，半晌才黑着脸说道：“可是宗门没有说还要计较成本的事情？” 　　“柳学子，你们下山前，带队的讲师可是给了你们一枚玉简？” 　　柳学子突然被问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回答道：“确实如此。” 　　“将灵力注入其中，让玉简内的内容显现出来。” 　　柳学子连忙照做。 　　玉简被注入灵力，此次考核时的各种条件也罗列其中。 　　因为购买料子前，讲师解释过一番流程，所以众人也没将这玉简当回事，更因为里面记录了不少购买灵玉时的注意事项，林林总总加起来都有百八十条，所以大家也没几个全部读下来的，最多是找已经进入内门的师兄问问重点。 　　包括江玉泉也是如此。更因为比起涿光山，他更笃信江家已经进入涿光山的子弟，所以完全没想过还要去看这玩意。 　　此时一条条看完，所有人目光落在第四十三条后面一个小字备注之上——此次考核，成绩同样会参考灵玉原石成本。 　　有病吧，谁会去将这玩意看全啊？ 　　一时间，不少弟子心中都闪过这话，不过碍于傅元在此，没人敢吐槽。 　　凌宸则悄悄给两个小伙伴传音：“我记起来了，这事我爹以前和我说过。其实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知情，算是个阳谋，也有点揩油一笔世家，让他们在涿光城花钱的意思。” 　　这群世家子不缺钱，需要的是找办法抬高世家子弟的名声，所以涿光便放任他们去五阳阁消费，购买价格更贵的灵玉原石。 　　以往的时候，这群弟子花销虽然大，可是开出的灵玉品质也高，刨去成本，也比普通弟子赚得多。所以勉强维持着世家子弟天赋出众的名头。 　　可今日不同以往。 　　估计也没人料到，今年会出三个天阶，其中还有沈柚烟这个天才灵师。 　　所以，学习前辈经验的江玉泉直接翻了个大跟头，还在考核的时候开出了瘴气，堪称赔了夫人又折兵。 　　凌宸啧啧称奇，感慨宗门实在狡猾。 　　沈柚烟也觉得涿光此举有点贼。 　　他们都这么想了，就更不要说反应过来的江玉泉，怒火攻心外加伤势还未彻底好，居然直接又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究竟是太过生气，还是为了躲避这难堪的一幕。 　　不过最终成绩也不会因为他这模样更改，比起他的不满，更多的是之前埋怨宗门偏向世家子，现在才发现并非如此的灵师们。 　　他们高兴不已，沈柚烟今天的表现更是让他们根深蒂固的想法产生了改变。 　　江玉泉这群眼高于顶的人，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就算他们无法做到和沈柚烟一样出众，可追赶上那群人，也不是不可能啊。 　　傅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生起波澜。 　　也许关然说得对，沈柚烟真的是一个改变一切的契机。 　　- 　　结束比试以后，学子们将切出来的料子分给了师门五分之一，便陆陆续续回了鹤水楼。 　　沈柚烟本来也要回去，可红药的讯息就像是长了眼一样，当即随着白鹤一起飞了过来。里面多次强调沈柚烟闲了就要回去的话语，甚至还说沈柚烟要是太累，可以坐着白鹤飞回灵溪峰。 　　那可是各大势力甚至涿光山山主都要攀爬上去的灵溪峰，沈柚烟哪敢大张旗鼓做出这种事。不是明摆着让那群盯着灵溪峰的人针对他。 　　拒绝了白鹤的跟随，又和秦玉、凌宸道别，将朏朏暂时送给他们玩以后，沈柚烟飞快回了灵溪峰，结果到了以后却不见红药身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没办法，他只能先回宿烟宫休息，打算等到睡眠充足，将今天浪费的精力都补充回来后再和红药好好聊聊。 　　没想到刚打开房门，迎面便飘来一阵阵异香。 　　沈柚烟进了屋，发现那异香来自桌子上突然出现的大盒子。他警惕靠近，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先将这盒子仔细打量了一番。 　　蓝仙鹟一回来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需要他的时候人就不见了，不靠谱。 　　小声嘟囔了一句， 　　沈柚烟还是打开了盖子。 　　总归是灵溪峰，有人要是能在这里害人，那谢怀风这仙尊还是别当了。 　　然而等到盖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沈柚烟傻了眼。 　　哪来这么一大盒九叶灵草？ 　　谁送的？ 第23章 　　满满一大盒的九叶灵草让此处灵力浓郁, 彰显着存在感。 　　如果只有灵草也就罢了，但是搭配上今天费宇轩那本来要送给自己的九叶灵草，就莫名奇怪。 　　沈柚烟将盖子合上, 免得九叶灵草的灵力流失。 　　刚才已经袭来的困意这下也烟消云散了。顾不得睡, 沈柚烟打算去找红药问问怎么回事, 不想外面提前一步传来敲门声。 　　“柚烟，白曲说你回来了，休息了吗？” 　　沈柚烟将门打开, 不等红药进来, 先将盒子往她面前一推，笑眯眯问道：“红药姐姐，我屋子好像多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红药长这么大，碍于外表一直是孩子, 尊敬他的有，可叫姐姐的那只有这一个，心里不自觉美滋滋了一下，等目光落在那一大盒九叶灵草了，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却还是兢兢业业替仙尊解释起来：“这个啊，仙尊让我送过来的。” 　　沈柚烟心道果然。不过谢怀风敢送却不敢亲自过来吗？ 　　“仙尊怎么送我这东西？”沈柚烟心里冷笑, 表面却是受宠若惊，“未免太过抬爱了, 红药姐姐你还是拿回去吧。” 　　“你不用有负担, 灵溪峰上只有我们四人, 攒的一大堆东西也没人用, 我们谁需要取用就是了，不是什么稀罕玩意。”眼看这话说服不了沈柚烟, 红药无奈耸肩，换了个说法，“好吧，此举当然是为了保证我们涿光亲爱的顶尖天赋弟子不会被莫名其妙的人勾搭走了。” 　　白曲和红药虽不出灵溪峰，但是涿光山里的花鸟都可以成为他们的眼线，刚才沈柚烟找不到她，也是因为今天有人汇报了瘴气伤人的事情。红药去处理这事了，顺带了解了一下始末以及那费家子弟献殷勤之事，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了这么一盒带着老大醋味的九叶灵草。 　　她一边心里乐，打算回去和白曲分享此等有趣之事，一边替仙尊找补。 　　“你可是我们涿光最有天赋的弟子，那费家子弟以为几株九叶灵草就能献殷勤了，未免多想。”红药语气理所当然，“作为仙尊重视之人，你理当享用这些，用的多了，对那些外物自然也就看不上眼了。” 　　“仙尊重视之人……”沈柚烟重复着这几个字，挑挑眉。 　　却见红药脸上露出兴奋表情，诱惑他道：“对啊，你亲自去见见仙尊，就知道他有多重视你了。” 　　亲自去见谢怀风。 　　沈柚烟耳朵一红，有点不敢踏出这一步。 　　嘴上说谢怀风是胆小鬼，其实他自己也是。 　　涉及现实的感情之事，不敢踏出第一步，只想着对面走过来，递来一个台阶，这样才敢做出回应。 　　除非是有什么必须要冲破现在相处方式的情况出现…… 　　不然，还是现在这种心照不宣假装对方不知情的相处模式更适合他们。 　　这么一想，沈柚烟再抱着怀里的盒子，便忍不住猜测起来那背后的意思。 　　是真的像红药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让他明白费宇轩的搭讪有多拙劣，免得失去一个高阶天赋的弟子，还是带着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私人情愫呢？ 　　不过亲自去见还是算了。 　　那盒子九叶灵草最终还是被沈柚烟收到了背包里。 　　发现促不成两人见面，红药微微失落，却也没有再计较此事，反正人在灵溪峰，怎么都跑不掉。 　　她过来找沈柚烟，倒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柚烟，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在探究灵玉的事情，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沈柚烟抬眸看她。 　　红药笑了一下，没在乎他那微微的警惕，只是提醒道：“我手边有一些三位天阶上品灵师赌玉时的留影石片段，你有机会可以看看。” 　　说是一些，但是红药却递过来了一个储物袋，沈柚烟微微一扫，里面的留影石就有数百个。 　　沈柚烟没有拒绝这些留影石。自打知晓了这个世界灵师应该肩负的责任，他便有迫切想要提升的想法。谢怀风那天的剑法，红药的这批留影石对他来说都是他迫切需要的东西。 　　这批留影石也能让他更多地认识顶尖灵师。 　　“谢谢。”握着储物袋，他郑重说道。 　　“谢我干什么，这东西也是仙尊让我找来给你的。”红药见缝插针，眨眨眼笑着补充。等沈柚烟露出无奈的表情，她才严肃下神情，“你要记住，无论如何，涿光山和灵溪峰都在你的背后。”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不嫌弃我们的话。” 　　沈柚烟想说怎么会，又觉得红药这话里似乎带点苦涩。 　　不过红药也没等他的承诺出口，便先一步挥挥手离开，走前只让他好好休息。 　　沈柚烟关了门，静静看了手边的储物袋一眼，然后去了案几前坐下，从里面拿出几颗留影石。 　　休息暂停，他先学习一下。 　　每块留影石都不长，大概只有二三十分钟的样子。连看了三块，沈柚烟便已经发现了不同。 　　他选的三块石头分别记录了现今三位最强灵师的赌玉视频。 　　三人分别是浮玉城费家费年，槐江城江家江源以及兰长阁兰家兰若。 　　三人据说都有天阶上品的天赋，可他们在赌玉的时候，和沈柚烟又有些不同。因为隔着留影石，也没有亲自见面，沈柚烟只能观察他们赌玉时的模样，大多是一看，二探，三切这样的流程，但是他们选石的时候，沈柚烟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总感觉他们似乎有些不一样。 　　沈柚烟又翻找起来储物袋。 　　红药这个储物袋里的留影石还特意分了区域，有些是赌玉时的留影石，有些是切石时的，还有几块三人在交流学习时向众人解释如何赌玉，判断其中灵玉的教学视频。 　　这种就比较少，只有早期的一些。 　　沈柚烟先拿了三块出来，对比之后，最后挑了讲解最为细致，也最耐心的兰若的留影石观看。 　　这一下，沈柚烟当即发现了不同。 　　兰若在讲解自己如何分析灵玉的时候，也说了怎么判断灵玉的强盛，分析什么情况的灵玉可能有裂，什么样的可能有棉…… 　　但是这些视频里，却未有一条提及，如何通过灵玉中灵力波动的不同，判断它们是何属性。 　　就仿佛，比起沈柚烟，他们判断的方式更粗糙一些。 　　如果连高阶灵师都不能判断灵玉各种波动区别，他们岂不是也无法清晰分辨出，哪些是灵玉，哪些是瘴气？ 　　沈柚烟被这猜测惊出一身冷汗。握紧手中的留影石，他当即开始回忆自己今天点出瘴气一事时有没有暴露什么。 　　等到回忆完毕，沈柚烟舒了口气。 　　还好，没有暴露自己可以判断灵玉波动的事情。 　　也怪不得红药今天特意提醒他此事，估计也是察觉到不对。 　　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仿佛能将石头内部剖开探查清楚。 　　沈柚烟一直知道自己天赋这方面有点问题。当初测试天赋的时候，未免太过锋芒毕露，他直接中断了天赋测试，只判断出了天阶上品的天赋。 　　可不管是那缕飘花，还是系统个人天赋后面跟着的问号，都证明他和天阶上品的修士应该也有些区别。 　　如果将此事暴露出去，可不一定是好事。 　　要知道，他现在表露出的天赋只有天阶上品，就已经有江玉泉、费宇轩等人来找麻烦，如果真暴露出其他…… 　　沈柚烟不由得有些头疼。 　　也幸好红药今天提醒了他。 　　看起来之后还是要小心再小心了。 　　解决了一桩心事，沈柚烟迟来地赶到疲惫，连忙先去泡了个澡，也懒得用灵力将头发烘干。反正修真之人也不会感冒，这么一想，沈柚烟心安理得扑到床上，一秒入睡。 　　空气中传来微微一声叹息，半晌，屋内显露出一个身影。 　　谢怀风将人轻轻抱在怀里，灵力覆于掌心。沈柚烟的湿润的长发被他搂起，本该是一句咒语便可轻松解决的事情，他却像是万分小心一般，一寸一寸仔细烘干，这才恋恋不舍地将发丝拢在少年身后，将人放到床上。 　　期间沈柚烟一直都没有醒来，也不知道是太累，还是对此地放松警惕。 　　拉起蚕丝被将人盖住，谢怀风手指触碰向沈柚烟的脸颊，却在即将触及的那一秒收了回来，最后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的发丝，这才消失在屋内。 　　- 　　之后的几天，沈柚烟又恢复了上课，休息，在灵溪峰练习的日子。期间他也没有见过关然，关于吴七等人的事情也没有分晓。 　　倒是齐乐和他的修士同伴回来了，不过两人也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此事最终还是被平息。 　　直到半月后，他们再次接到了下山训练的通知。 　　上次斑斓猛虎袭击时，众学子惊慌失措的模样让傅元等人发现了他们在战斗意识上的欠缺，便打算安排他们去矿场亲身学习如何对付瘴气。 　　这原本也在学子们的课程上。只是以往，他们得在涿光待半年才能开启这本课程。今年正巧遇上了瘴气袭城，涿光便提前了试炼，免得他们遇到危险束手无策。 　　消息是提前五天发出来的，这中间学子可以提前做好下山的准备。 　　沈柚烟也没有闲着，而是决定制作一块新的灵器。 　　上次鰼鱼出现，沈柚烟已经见识了鲲鹏牌这些灵器的作用。 　　他手边倒是不缺手镯、珠子的材料，也制作了几个。但是却缺个牌子。 　　鲲鹏救场那次已经耗费了灵器不少力量，沈柚烟需要再做一块留作备用。但是手边没有合适的天空蓝料子，自己切出来的那几块，题材也暂时想不到合适的。 　　几经思索，沈柚烟的目光最终落到了背包里。 　　修炼之余，每天动动手指就能使用的【奇遇】功能他也没落下，除了固定的各种低阶天材地宝外，沈柚烟背包里也出现了一些无主的灵玉原石。 　　此时他将这些原石一块一块取出来，全部堆在桌子上，仔细一数，居然也有十来块。 　　沈柚烟望着面前十来块料子，想到自己日渐增长的修为，犹豫了一瞬，打算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锻炼一下自己的赌玉能力。 　　同以往直接上手触摸料子不同，这一次，沈柚烟闭眸，继而控制着灵力从身体中飞出，等到落到料子上方，便见那一束灵力突然分裂开来，化作无数条灵力丝线，勾连到了每一块料子上面。 　　灵力覆盖到料子皮壳之上，小心翼翼依附到上面，继而一点一点探入皮壳之内。随着沈柚烟灵力输出加大，便像是寄生在上面一般，灵力在皮壳内迅速生长出无数条丝线，将每一块灵玉都牢牢锁定起来。 　　完成这项工作后，每一道灵力就仿佛成为了沈柚烟的眼睛，带他探究着皮壳内部的景象。 　　不过这并非一件容易的工作，灵力分工合作，不仅考验修士自身的灵力厚度，还考验他对灵力的控制能力，不一会，沈柚烟额头上已经冒起了细汗，唇色也因为灵力使用过度开始泛白。 　　窗前的树梢上，一片叶子顿了顿，最后随风落到了他的眉心。 　　沈柚烟即便在控制灵力，却也能感受到外界的动静。将灵力收回，他小心抚摸了一下眉心，那里什么都没有，反倒是他放置灵玉原石的桌前，正落着一只知更鸟。 　　这是换新皮肤了？ 　　沈柚烟看了知更鸟三秒，熟悉的感觉便让他明了，这很可能也是谢怀风。 　　“真稀奇。”沈柚烟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指腹颇为大胆地点在知更鸟的鸟喙上。 　　清爽的，仿佛新雪一样的气息，微微的湿润以及冰凉的触感萦绕在身边，即便知道此非君子所为，可那灵力化作的知更鸟依旧不舍得拉开距离。 　　温暖的触感就像是在提醒他，面前的沈柚烟完完全全存在于这个世界，与他近在咫尺。 　　最后还是沈柚烟先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做的时候不觉有什么，做完又觉得不好意思。 　　随意垂落的发丝遮住微红的耳尖，沈柚烟拿出一块灵石恢复着灵力，心里却有些奇怪。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却不得不承认，在灵溪峰生活的这段时间，他也在观察每个谢怀风可能存在的地方。 　　可自打前两天开始，蓝仙鹟出现的时间便越来越短，直到今天起来，完全没有了踪迹。 　　沈柚烟本来还有些失落，以为谢怀风结束了这场双方默契的互相观察，可刚刚的情况告诉他，分明不是那样。 　　在他灵力即将耗尽，身体出现不适前，谢怀风适时阻止了他。 　　沈柚烟很肯定，刚才落到眉心的触感并非面前的知更鸟，所以是怎么回事呢？ 　　他却不知道，知更鸟对上他探究的视线，心中同样不平静。 　　他担心经常出现在沈柚烟面前，会惹他厌烦，灵力便不单化作蓝仙鹟，偶尔也会变为一草一木，自那窗外静静注视着少年。 　　已经尽量减少频繁出现，今日又突然出现，柚烟会嫌他烦吗？ 　　一人一鸟互相注视了半晌，沈柚烟不自然移开视线，突然从怀里抱出一颗蛋，随意找了团布将蛋抱住，放置到知更鸟面前，别别扭扭说道：“接下来我要忙了，把它放出来放放风，你帮我照看一下。” 　　说罢，沈柚烟悄悄环顾四周，发现朏朏又跑出去玩了以后，这才松了口气。 　　自打朏朏发现他有别的蛋了，刚开始还好，等到沈柚烟和它熟起来，朏朏立即表现出了对这颗蛋的不满，倒也不和他生气，就是会用猫猫流泪的目光看着他，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用爪子拍两下蛋壳罢了。 　　如果不是这蛋的蛋壳不知道为何坚硬非常，怕是没救回来就已经完蛋了。 　　不过，他将蛋放出来也不是为了放风什么的…… 　　没去看知更鸟，沈柚烟抱着感谢工具蛋的心情，又从背包里拿出了点星泉泉水，给蛋壳上面点了两滴。 　　手指抬起的时候，有什么灼热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手掌上，沈柚烟一看，果不其然是知更鸟，目光落在那点星泉水上，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又仿佛在控诉什么。 　　貌似，好像，之前，这点星泉水他一向只拿来给谢怀风泡茶。 　　好吧，确实如此，可是谢怀风不会为了这个在和一只蛋计较吧。 　　事实告诉沈柚烟，不仅计较，而且非常计较。 　　之前几天，谢怀风也不是没有看过沈柚烟照顾这颗蛋的模样，自然也看到了他给这颗蛋用了点星泉水。 　　原本只给自己的东西换了别人，谢怀风心中颇不是滋味，可他和沈柚烟如今关系微妙，能维持这种平衡已然不易。 　　他虽不知这鸟雀之状和自己本人模样有什么差别，可能接近沈柚烟，便已经极为满意。 　　自然也不会为了点星泉水去惹沈柚烟讨厌。 　　可现在，少年对他态度明显冰雪消融，既如此，他表露一些意见，应该也没有关系？ 　　顶着那目光，沈柚烟终于确定，自己今天这泉水是滴不出去了。 　　面前的人还是他熟悉的谢怀风？也不过一个多月，便已经如此斤斤计较起来了？ 　　他试探道：“可这点星泉水最适合这颗蛋，其他的要么大补要么不太合适。” 　　知更鸟忽然飞起离开了沈柚烟的房间，就算这时候，他也没忘记自己依旧是只鸟，没有做出除了有灵性以外的其他出格行为，让沈柚烟不由得感慨一句演技出众。 　　怀着好奇等了许久，终于，知更鸟重新回来，只是这一次，他爪子上却抓了一个造型精致的小瓶子。 　　飞到沈柚烟面前，将那小瓶子送到沈柚烟掌心，知更鸟私心在他掌心停留一会，这才重新飞回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沈柚烟看着面前这个细长萝卜形，镶嵌着各种宝石的浮夸瓶子，将它扔到背包里再拿出来，便立刻有了这东西的物品介绍。 　　【皇玄砂】大漠之中蕴含的精纯砂砾，将物品放置其中，便可受到温养。 　　这名字有点熟悉，沈柚烟记了半天，终于想起了在哪里听到过了。 　　谢怀风生日那天，他站在苍阳殿外，好像听到这东西出现在礼单上，据说是浮玉城那边送过来的。 　　目前实际上的五城四阁第一势力，送来的礼物定然不普通，现在却被谢怀风随手拿来温养这蛋，倒显得点星泉水多么重要起来。 　　出息。 　　这么想，沈柚烟却将这点星泉水收了起来，并决定今晚一定要泡杯茶送到寒鹭宫外，不然也对不起师尊这一番苦心。 　　小灰蛋也被迫换了个位置，从布团落到了小盆里，底层铺着满满的皇玄砂。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那蛋壳上的华光似乎更亮了一些，表面死寂一般的灰色也有了变化，只是时间尚短，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也不分明。 　　这一次，处理完所有，沈柚烟是真的要开始雕琢灵玉了。 　　经过刚才短暂的查探，他也选中了自己心仪的料子。 　　也就是那块他最早和暖玉一起【奇遇】到的料子。 　　料子不大，然而沈柚烟握住的时候，便能感受到其中强烈的灵力波动，这波动有些熟悉，沈柚烟便借着自己这些天总结下来的经验，猜测里面应该有色，不过具体是什么，还得等解开才能明了。 　　沈柚烟先在手腕上带了串珠子保证可以随时应对危机，这才灵力化刀，开始解石。 　　经过江玉泉的事情，他解石也格外小心。此时先小心翼翼磨掉了一块皮壳，露出里面的玉肉。 　　最先磨出来的这块，是一片细腻的白肉，和沈柚烟猜测差不多。 　　他没有停留，继续磨掉其他几面，这下子，整块灵玉的庐山真面目都出现在了沈柚烟的面前。 　　这块灵玉确实带色，并且颜色并不停留在表面，反而是深入灵玉之中，多了几分飘逸。 　　然而最重要的是，面前这灵玉上的颜色并非绿色，也并非蓝色，反而是莹润的红色。落在灵玉之内，像是燃烧的熊熊火焰，几乎是瞬间便让沈柚烟有了灵感，知道自己要雕刻什么神人牌了。 　　意识因为兴奋更为沉入，沈柚烟当即将面前这块石头解成几块，选了一块红白区域适宜的灵玉，拿起笔在上面寥寥几笔，继而开始仔细雕刻起来。 　　比起当初，此时已有金丹中期修为的沈柚烟雕刻牌子早没了当初鲲鹏牌的艰难，他却依旧小心翼翼，等到最后一笔落成，望着那神人牌上的身影，沈柚烟松了口气，继而抛光。 　　灵器功成的刹那，凌厉的气息席卷宿烟宫。 　　木盆中的小灰蛋抖了抖，仿佛遇到了血脉压制的天敌，悄悄往砂中缩去。 第24章 　　这小插曲并未引起沈柚烟他们的注意, 确定神人牌成，沈柚烟沉甸甸的心终于落了地，之后只要等待试炼到来就好。 　　当然, 睡前他也没忘记要送给谢怀风的那碗茶。 　　以往经常在游戏里泡茶, 有系统指引, 亲自动手却还是第一次。沈柚烟将背包里的茶具拿出来，认认真真泡好一杯茶，这才放在托盘里, 出了门。 　　从他泡茶的时候知更鸟就一直认真看着, 等沈柚烟出门，这才恍如初醒般从屋内消失。 　　沈柚烟一扭头，便不见了他的踪影。 　　心道果然，一道灵力将门合上, 沈柚烟转头去了寒鹭宫。 　　夜间的灵溪峰越发寒冷，沈柚烟用一道灵力护住茶水，免得水温降低，这才优哉游哉穿过殿宇，来到谢怀风的屋前。 　　从前不觉得,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沈柚烟才发现, 自己游戏时和谢怀风相处的那些回忆并没有模糊，最起码换个人, 应该不至于向他一样, 对这寒鹭宫如此熟悉。 　　垂眸敛去心中的思绪, 沈柚烟敲了敲屋门。 　　几乎是敲门声起的刹那, 里面便传来了谢怀风的脚步声。 　　到了他这个修为，里面的人若是想, 敛去脚步声轻而易举，此时走来，却能让沈柚烟听到那沉稳的脚步声，像是故意彰显存在感，又像是显得郑重一样。 　　偏偏沈柚烟的心也跟着一起不规律跳动起来。 　　果然，就算面对游戏NPC时的谢怀风、蓝仙鹟还有知更鸟这些有多自然，可到了真人面前，他就不自觉会紧张起来。 　　终于，随着轻轻一声，屋内被打开，沈柚烟猝不及防和谢怀风对上视线，面对真人时再次死机的脑子让他手指下意识攥紧手中托盘，本来意识里已经想好要说的话也瞬间紊乱，说不出来了。 　　沈·思想巨人行动矮人·柚烟：所以他之前怎么会信誓旦旦觉得自己这样子可以让谢怀风尴尬自己所作所为，先尴尬的明明是他吧？ 　　最后开口的还是谢怀风。 　　“何事？” 　　话音落下，谢怀风便眉头微蹙，不满自己刚才的话语。 　　太过冷硬，实在不该。 　　之后又反省自己蹙眉是否会给沈柚烟提供错误的信号，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在不满。 　　一时间，谢怀风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沉默而对，最后还是沈柚烟受不了了，将怀里抱着的托盘塞到了谢怀风面前，唇角下意识扬起，试图自然说道：“红药姐姐说，我屋内的九叶灵草是仙尊送来的，柚烟没什么能做的，便为仙尊泡了杯茶。” 　　对，没错，就是为了感谢九叶灵芝。 　　沈柚烟有了理由，登时自然了很多，也没忘记自己的原计划，不忘提醒一句：“茶中用了点星泉水，不算什么名贵东西，也不知仙尊是否爱喝。” 　　说完，沈柚烟给自己在心里点了个赞。 　　很好，沈柚烟，表现很完美，而且还内涵了一下谢怀风的行为。 　　他悄悄去观察谢怀风，却见他眉宇间生起一抹笑意，继而接过了那盏茶，还未饮下，便开口说道：“我很喜欢。” 　　他说这话时，目光直直看着沈柚烟，也不知道是在说茶，还是在说人。 　　只是那目光却一点也不愿意离开，就像是在补偿之前许久未见一样。 　　再次沐浴在这种灼热的目光下，沈柚烟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一点一点缩了回去，脸颊也悄悄埋了下来。 　　将托盘收到了背包里，沈柚烟正要出口告辞，却见谢怀风抬手，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明明只有一瞬，沈柚烟却仿佛过了很久，垂眸时还能看到谢怀风微微拂动的衣袖。 　　以前的时候，沈柚烟喜欢去拽拽他的衣袖，看谢怀风因此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现在当然不敢。 　　最终，那只轻拢在沈柚烟脸侧的手没有落下，只是克制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夜深露重，早点休息。” 　　话语中带着克制的关心，让沈柚烟耳朵不自觉红了起来。 　　好像从那句喜欢开始，今晚的谢怀风就有些不对劲。 　　他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抬眸飞快地看了对方俊朗的面容一眼，沈柚烟道了声知道了，继而匆匆道别溜走。 　　徒留下谢怀风望着自己的掌心，心中失落。 　　那里还残留着沈柚烟发丝的触感，两人少有的一点接触，却已经让沈柚烟吓得离开。 　　是因为刚才行事太过孟浪吗？ 　　饮下那杯被灵力护着，依旧温热的茶水，谢怀风将门合上，灵气却化作一根枝蔓，轻悄悄落在沈柚烟窗前。 　　- 　　没几天，试炼的日子终于到来，沈柚烟离开灵溪峰和秦玉、凌宸汇合。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带队的人依旧是关然。 　　许久不见，关执事看起来又冷淡了几分，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不过却碍于人多没有走过来。 　　沈柚烟收回视线，就发现凌宸一脸好奇盯着他肩膀上立着的文须雀，好奇说道：“之前那只跟着你的蓝仙鹟了，怎么又换了？” 　　“飞走了吧，所以新来了一只。”沈柚烟眸含笑意，故意说道。 　　凌宸若有所思，感慨道：“这么看，柚烟你还真是受动物喜欢呢。” 　　沈柚烟心想哪是受动物喜欢，不过是和一人纠缠上罢了。 　　说说笑笑间，几人再次上了关然抛出的飞行法器。不过这一次，沈柚烟发现他们的房间位置被再次打乱，他奇怪地进入屋内，没多久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谁？” 　　“是我。”熟悉的冷淡女声。沈柚烟开了门，外面的人果然是关然。 　　侧开身让她入内，沈柚烟好奇问道：“关执事这段时间很忙吗？” 　　关然点点头，没多说话，只是将锐利的目光落在文须雀的身上，警惕万分。 　　沈柚烟一时间居然猜不出来她是看出文须雀不对劲，还是下意识警惕周围的一切。 　　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什么事会让关然在这几天后突然变得如此谨慎？ 　　“他是我从灵溪峰带下来的。”简单一句话，却让关然警惕性消了一半。 　　可见这谨慎并不针对灵溪峰。沈柚烟心里思索万分，面上却不动声色，下一刻，便听关然说了个让他惊讶万分的消息。 　　“吴七死了。” 　　“死了？！”沈柚烟不敢置信，“为什么会死？” 　　并非沈柚烟大惊小怪，而是吴七之死实在蹊跷。沈柚烟分明记得，自己当时就考虑到吴七会自尽这件事，所以用法器直接将他控制，交给关然的时候也叮咛嘱咐了一番。 　　关然并非那种疏忽大意的人，如此情况下，人怎么还会死？ 　　“自杀？” 　　“表面看确实如此。”关然拿出一个断裂的法器，分明就是沈柚烟当初困住吴七的那锁链，“抱歉，我过去的时候，这锁链已经断掉了，这些灵石够不够捆仙锁的价值？” 　　那捆仙锁对一个低阶的灵师来说价值不算低，关然看起来又是个不缺钱的，沈柚烟便没拒绝，直接收了下来，免得她多疑。 　　将捆仙锁同样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下，当着关然的面，沈柚烟扔到了背包里然后放出来，自然地仿佛只是试试这东西坏没坏，却只有沈柚烟知道，他面前有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系统页面，上面便是关于捆仙锁的介绍。 　　【捆仙锁（破损）：似乎遭受到了外力破坏，如今已经无法使用了】 　　外力破坏…… 　　将这四个字好好琢磨了一会，沈柚烟看向关然：“关执事觉得，吴七能逃过捆仙锁的束缚以及执法堂的监视，然后自戕吗？” 　　关然摇头：“他的实力不允许，他的性格也不可能。” 　　当初面对关然的追捕，吴七将培养的下属以及抓走的灵师们一起炸死，甚至直接将下属推出去抵挡关然的攻击，如此心狠，全都是为了逃跑。 　　“这样的人，不管是他自愿死，还是被迫死亡，都证明，有什么东西对他来说比死亡更可怕。我们假定他是他杀……”沈柚烟用手指在脖子前划过，指尖抵上文须雀的时候愣了一下，这才继续分析，“如此大费周章，只能说明，吴七这个人办的事，很重要，如果暴露出来，甚至暴露到涿光山面前，那么会带来很大的影响，为此，这群人甚至不惜暴露出自己在涿光山有卧底，也要将其解决。” 　　关然静静听他说完，继而点头，肯定了沈柚烟的猜测。 　　“我怀疑他的死有问题，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查，涿光内部也觉得有异，却不敢声张。”毕竟如果承认了涿光内部有问题，又没有证据，不免就会人心惶惶，所以这段时间，关然的追查也是在暗中进行。好在执法堂那边也没有阻拦她，还为她行了方便。 　　饶是如此，关然心情也不太好，这也是为什么，沈柚烟觉得她气息越发疏离冷漠。 　　“那么问题来了，关执事为何要将这些告诉我？”沈柚烟反问，“你不也可能是监守自盗之人吗？”这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沈柚烟对谁都抱着一份警惕，完完全全能得到他信任的，也只有谢怀风，以及谢怀风所在的灵溪峰。 　　“因为我相信，你是完全清白的。”关然说道，“而且我担心你之后可能会有危险，提醒你一声。” 　　两句完全搭不到一起的话，却让沈柚烟神色严肃下来。 　　“您为什么这么说？” 　　他这个人态度实在奇妙，一句话却已经消融了刚才那点猜疑。 　　关然有点好笑，却也赞赏他的警惕，解释道：“相信你清白，是因为你背景干净，吴七这批人也是你先找到的。” 　　“说你危险，是因为吴七这群人的目的。”关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神色冷了下来，“虽然吴七死了，但我也不是全无线索，我顺着那批被带走的灵师查探，发现他们最后都被送离了涿光城，也就是说，涿光境外的人带走了这批灵师。并且他们只要灵师。” 　　“在这种情况下，你既是天赋优秀的灵师，又差点泄露了他们的计划，我担心你可能有危险，便想提醒一句。” 　　这话确实有理，沈柚烟记在心里，思索一番道：“如此一说，吴七当时确实说过后悔没有早点发现我是灵师，可见我确实并不安全。” 　　“果然。”关然神色严肃下来，警告道，“我们这次试炼会前往矿场，那里已经被严查了一番，黑市那边也将吃里扒外的管事交了出来，可那群人都能渗透到涿光，难免会有没有发现的钉子，这一次试炼，你们尽量不要离我太远。有问题及时来找我。” 　　“对了，这个给你。”关然拿出一块漂亮的晴底灵玉雕刻而成的山水牌，眸中划过一抹不舍，却还是将它送到了沈柚烟的面前，“遇到危险，便让你的同伴使用他，里面的力量足够你们抵挡三次瘴气大面积的袭击。” 　　“不必了。”沈柚烟将灵器推了回去，“我没有夺人所好的习惯，而且……” 　　顿了一瞬，沈柚烟脸上展开笑颜：“仙尊对我还不错，送了我不少保命的东西，关执事不必担心。” 　　这次，没有了什么红药姐姐做挡箭牌，在他口中的只有仙尊。 　　文须雀一直安静倾听他们对话，只有沈柚烟用手指在自己脖颈间比划的时候才跳上去拦了一下，此时在听这话，心里不自觉溢开喜悦。 　　关然有些诧异，似是没想到仙尊会从他口中说出。 　　只是沈柚烟久居灵溪峰的事情她也有听闻，所以这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 　　关然心里却总觉得有些古怪，大概是沈柚烟刚才提起仙尊的态度吧。没有他们这些人一向的敬畏，反而带了两分亲昵。 　　倒不像是普通弟子的语气，反而…… 　　后面的猜测太过惊人，关然也不敢多想，及时收束想法，又嘱咐了几句沈柚烟注意安全，这才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沈柚烟将背包里刚雕刻出来不久的灵器拿出来，不由得感慨：“幸好提前有了准备，这样的话，发生什么我也能及时应对。” 　　文须雀静静待在他的肩膀上，虽什么都没说，却仿佛在告诉沈柚烟，自己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 　　飞行法器重新落到涿光城外，这一次有了之前的经历，大家熟门熟路进了城，打算先去随月客栈安置好，再准备之后几天的试炼。 　　因为瘴气的出现没有明确的时间，所以这次试炼最起码也有七天，大家白天去矿场观察瘴气，晚上还要回随月客栈休息。 　　只是这一次进城，沈柚烟发现涿光城和之前好像又有了一些不同。 　　上次来涿光城，来往行人大多都匆忙而过，忙着自己的事情，可今日却不同，时不时就能看到三两成群的人似乎在激烈讨论什么，期间还争执得面红耳赤。 　　再看那小摊上，之前摆放的低阶灵器大多是镯子、山水牌以及各势力推出的神人牌，这一次，却有一类牌子占据了大半位置，上面雕刻的或是大鱼或是鹏鸟，可不就是沈柚烟之前召唤出来的鲲鹏。 　　稍微加点灵力再一听，那左右之人争执的话语便清晰地落在耳中。 　　“神人牌出现已久，哪有改万灵牌的道理，荒谬，实在荒谬！” 　　“哪里荒谬了？神人牌之所以如此称呼，是因为大多雕刻各大势力中的杰出修士，以灵玉为媒介来引动他们，复刻他们的力量来对付瘴气，可之前涿光城危机，救了我们的并非某位神人，而是神鸟，神鸟降世，再用神人牌太不合理，还是万灵牌更好，将那各种生灵之牌囊括其中，神人不也在其中吗？和以前有什么问题？” 　　那反驳之人面红耳赤，过了半晌，才支支吾吾说道：“也许神鸟也是各大势力召唤出来的呢？也只有他们才有如此强大的灵玉牌。” 　　“我呸，不要脸，别以为大家不知道，那神鸟出来以后，各大势力就说都是他们召唤的，结果让他们召唤，没一个中用的，我看神鸟降世就和那些人没有关系，就是不忍大家受苦，分明是属于我们涿光自己的。” 　　“说得好像涿光城能召唤出来神鸟一样，做了这么多牌子，还不是没人能做到，出来的都是不伦不类的东西。”那人被说得恼羞成怒，直接开始扫射：“要我说，涿光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不思进取之人，才会越来越差劲。一看到神鸟出现就迫不及待说是自己的，不就是因为涿光这么多年都未推出神人牌，所以才这么急不可耐，又想要神鸟的归属，又想改成万灵牌吗？” 　　涿光这些年的弱势其实也是涿光境内众人的一个痛点，此人听这人如此贬低涿光，周围不少人都聚在一起，怒视他。 　　更有人生气说道：“确实如此，可是我们没有那神人牌，却也有仙尊，仙尊镇压着九州瘴气，我涿光地下的灵玉不能开采也是为此，你怎能如此忘恩负义，说出这话！” 　　一时间，双方吵作一团。沈柚烟他们这批人五湖四海的都有，有涿光的也有其他的区域的，面色各为不同，似乎想要加入讨论，却又碍于身份只能压制。 　　前往随月客栈的路上，凌宸悄悄传音和他们八卦此事。 　　“你们还不知道吧？自打那天救了大家的大鸟出现，现在整个九州乱作一团。”他似乎有自己的信息来源，说起这些头头是道。 　　沈柚烟有些惊讶：“鲲……神鸟的事情能引起这么大的讨论吗？” 　　刚刚那些人的争吵，沈柚烟隐约能察觉到似乎影响不小，可凌宸这话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些。 　　“千真万确，我还能在这个事情上骗你们不成？”凌宸神色认真，“此事之所以有如此影响，也是因为此事牵扯了神人牌。” 　　“神人牌究竟重要在哪里？和其他灵器相比有什么区别？” 　　平日里上课，讲师最多告诉他们各种灵器的作用，但此时看，这神人牌似乎也有特殊的含义。 　　“这就不得不说起神人牌的起源了。”凌宸滔滔不绝，“它的出现晚于其他灵器，是由世家推出的，据说，费家曾有一位大能与瘴气作战，即将战死之际，他告诉晚辈，若是他死，洒落的鲜血便会进入灵脉，届时，弟子们可以用灵玉召唤他，他便会出现，助阵他们对付瘴气。” 　　“后来他果真战死，费家子弟便用灵玉雕刻他的模样，将他召唤出来，效果对付某些瘴气时极好。比如射日弓对付鸟类瘴气，便是如此。” 　　“费家大能死后依旧保护众人的事迹传入九州，一经宣扬，便引起轩然大波，众人赞其行为，纷纷歌颂，却不想此举一出，不知是否为那大能多添了一份神性，自此神人牌效果更好。” 　　“如此下来，各地纷纷效仿，最后发现，只有大能以及拥有一定信众或者说是簇拥者的人才能推动这神人牌，这么多年下来，也就出了那几位。” 　　“所以，各大势力对这些人维护宣传。试图用这种方式造势，让更多人的簇拥神人，来增强神人牌的力量，与此同时，他们手中的力量也会更强。可是神鸟的出现却破坏了这种平衡。” 　　几乎是瞬间，沈柚烟便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 　　也难怪当初遇到鰼鱼，关然他们手中没有费阳的神人牌，一来神人牌的使用也要对其信服，二来应该是担心使用太多，再度增强其他势力的实力。 　　而其他势力对于新出现的神人牌也是极为针对。 　　不过，真的能针对得了吗？ 　　望着周围那试图雕刻出鲲鹏的灵器，再想到刚才众人争执之时，试图将神人牌改成万灵牌的说法，沈柚烟都觉得，那几大势力怕是要希望落空了。 　　“那么有人召唤出神鸟了吗？”沈柚烟好奇。 　　按理来说，他当时确实召唤出了鲲鹏，可是为何听刚才那些人的讨论，似乎是没有人成功过。 　　“当然没有了。”凌宸幸灾乐祸，“据说当日，各大势力都派了不少人过来，厚着脸皮就要争取神鸟大鱼所属之地，都说是自己这边的人召唤出来的，给涿光城城主气得不行，直接说‘你们有本事现在就召唤出来’，结果这群人连神鸟和大鱼的名字都不知道，神鸟理都不理他们。” 　　不过涿光这边也没人能召唤出来就是了。 　　沈柚烟设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他们失败也不奇怪。毕竟他们连鲲鹏名字都不知晓，更不知道它的来历，就想要争个起源，未免太过贪婪。 　　他是鲲鹏，怕是也要问句：“你谁？” 第25章 　　不过沈柚烟也有些好奇。此界之人能否召唤出鹏鸟。 　　可惜现在没机会将鲲鹏的名字以及它的故事宣传出去, 否则也可以试验一番。 　　不过这事暂时也不是他们这群弟子可以参与的，一行人收心回了随月客栈，等到第二天便跟随关然前往矿区。 　　- 　　作为七大势力中开采灵玉最少的势力, 涿光城的矿区并不算大, 但是也有完备的安全措施。 　　矿区外面的阵法, 随时巡逻的修士队伍等等全都有着安排。 　　本来出了上次的事情，凌宸有意找几个修士作为护卫，结果还没行动就被关然拦住了。 　　“矿区禁止旁人进入, 要想去都得提前登记, 而且你确定外面找的人不会别有用心？” 　　此话一出，凌宸无奈放弃了这个选择。不过办法总比问题，他当即就给自己爹送了封消息，让他训练几个修士送到涿光城来, 到时候有事，他们自己家的人也用起来安心一些。 　　“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沈柚烟听得咋舌，“还不一定用得上他们呢。” 　　“这算什么。”凌宸不在意摆摆手，“我爹本来就想将生意扩展到涿光这边，现在不过是提前过来了, 平时我们不需要的时候，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干。” 　　沈柚烟听到这话立即闭嘴。 　　别的不说, 赚钱这方面，他们肯定是比不上凌家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指导了。 　　一行人随着关然到了矿区。 　　关然在前面递交令牌, 矿区的管事立即派人开始检查, 倒也没有做什么, 只是左右观察了一圈，确定人数这些和沈柚烟他们对得上才点点头。 　　“矿区的检查比之前严格了许多。”秦玉说道。 　　他和沈柚烟之前都在矿区待过, 以往外面来人，最多装装样子，有个令牌都是很严格了。 　　“前段时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矿区的人被换来换去一大截，怎么也该处理了几个了，现在会严格一些也正常。”沈柚烟说着目光落到他们以前居住的那处房子。 　　矿区的人平时就安排在矿区内的一块区域，统一休息。 　　都是些建造起来的院子，一个院子大概能住四个人，沈柚烟他们当时住了三个人，据说是两个人在矿区遇到了瘴气袭击，没救回来，后来沈柚烟补了一个，剩下的一个位置就空出来了。 　　再后来他和秦玉都检测出来了灵师身份，便只有一个室友剩下来了。 　　正思索间，却见那边的屋子里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队伍，奇怪地看了两眼，等目光落在沈柚烟他们身上的时候，微微一怔，站住不走了。 　　“是柯原。”秦玉惊讶。 　　柯原，就是当初他们那位剩下的室友。 　　不过沈柚烟和那个室友也不太熟。 　　就算是秦玉，如果不是对方当初晕倒在他面前，他不想见死不救，也不会逐渐熟络起来。 　　柯原大概也知道他们这群人来历不简单，所以没有接近，只是远远看着。 　　关然带人进了矿区，正和矿区的矿监商量安排每个队伍所在的区域，此时也注意到了他。之前还和沈柚烟说过，可能有人会盯上他们，这会就出现了一个行事奇怪的人，她当即来到沈柚烟身边，询问道：“你们认识？” 　　“是我和秦玉在矿区的室友。” 　　关然了然，不再说什么。 　　矿区对里面的人一般也不会太过苛刻。只要不私自离开，他们只需要达到每日挖出的灵玉原石数量就行。若是能挖出更多的，也会得到一块灵玉作为奖励。 　　不过这是在那些大矿区，在涿光，因为情况特殊，所以这个要求以及每日灵玉原石的底线也更宽松一些。 　　这些矿丁完成任务，平时都是自由活动的时间，每月也有固定离开矿区的日子，只要不私自逃走，一切都还算好说。 　　“如果关系还不错，去叙旧也没关系。”关然说罢高声同其他人说道，“我和几位讲师安排你们接下来要前往的区域，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不许离开太远。” 　　众人欢呼了一声，连忙应了下来。 　　除了矿区来的灵师，其他人还真的少有来矿场的经验，此时稀奇地左看右看。 　　江玉泉之前几次都被沈柚烟掉了面子，甚至遭到了家里的警告，但是找茬找习惯了，偶尔不犯点事就忍不住。 　　于是嘴比脑子反应还快，讽刺道：“我们对这矿区也不太熟悉，沈道友是从这里出来的吧，不如和我们介绍一下，哪里该去，哪里不该去，也好让我们有个警惕，免得冲撞了不该冲撞的，遇到危险。” 　　这话明里暗里就是在嘲讽沈柚烟出身低微。 　　沈柚烟已经习惯了，淡定回复：“江同门哪里的话，我们这些采矿的，哪比得上道友这里背后有矿的。”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江玉泉的神色就有些微妙。 　　矿丁是无奈之下不得不出现的选择，可这不代表，世人爱做这矿丁。 　　除了江玉泉这些世家子，大多数人在成为灵师或者修士前，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选中成为矿丁。 　　而这样的人才是多数，江玉泉原本讽刺的话被沈柚烟三两句就激化到更大的矛盾上，让他有苦难言。 　　最为关键的是，他被家里训斥，也和这方面的情况有关。之前赌玉之时，江玉泉高傲的行为引得其他人对世家不满，最后的惨败又让世家子弟颜面扫地。 　　当时在场的也不全是江家的人，事情很快就流传了起来，江家分家被主家冷淡了一段时间，这冷遇最后又被家里还给了江玉泉。 　　他就算是天阶灵师，可是也要受到背后家族的供养，而且就算是天阶也并非…… 　　想到家里警告他不要再挑起世家与他人的矛盾，江玉泉只能将这暗亏吃了下来，继而懊恼自己偏偏管不住嘴，要去挑衅沈柚烟。 　　眼看着四周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江玉泉转身便走，不想再维持这难堪的场面。 　　有他带头，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散了开来，按照各自的队伍行动。 　　这次试炼，考虑到学子的积极性，门派也设置了奖励，说是如果协助矿区修士猎杀瘴气，数量越多，得到的奖励也越多，至于如何计算猎杀数量，每个队伍都会拿到一枚特殊的灵玉，击杀一只瘴气，上面便会缠绕一缕瘴气的气息，到时候便可以通过上面的气息来进行计算。 　　到时候第一名会得到一块冰种灵玉，第二名糯种，就算是第三名也有千块灵石。 　　当然，其他小队也会有奖励，不过那时候就只是参与奖了。 　　所以这会众人左右观察，除了新奇，也有提前观察战场的想法。这次可是有矿区的修士帮衬的，据说每一位都会有金丹期的修为，所以找到一个修为高，瘴气多的地方也是优势点。 　　往年也不是没有那种明明有实力的修士，结果去的地方愣是一个瘴气都没有发现，只能和前三甲失之交臂。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所以，提前找到好位置可太重要了。 　　另一边，在发现沈柚烟这群人开始散开，那边的柯原似乎终于有了勇气，走上前和沈柚烟他们打招呼。 　　“秦玉，柚烟。”他唤完两人的名字，目光落到凌宸身上，有些迟疑。 　　凌宸自来熟说道：“我叫凌宸，是他们的队友。” 　　“凌仙长好。”普通人面对修仙之人总是多了几分敬畏的，就算凌宸看起来很和善，柯原也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目光便连忙移到了沈柚烟……秦玉的身上。 　　两人算起来，反倒是他和秦玉打交道多一点。 　　毕竟沈柚烟在矿区比较少，秦玉倒是待了许久，就算再不热络，也能说两句话。 　　“听说你们检测出了灵师天赋，还没来得及恭喜。”柯原眼含艳羡。 　　不过这也正常，经历之前那一幕，沈柚烟早已清楚，灵师和修士的身份足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柯原若是没有想法才不正常。 　　而秦玉也是个面冷心热的，听到他的问题点点头。 　　“真好啊。”柯原说罢，忽然乐滋滋挠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月就可以离开矿区了，也算是平安度过。” 　　“你们呢，今天怎么又来矿区了？” 　　试炼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也没有隐瞒：“我们要在这里进行试炼比赛，学习击杀瘴气，之后几天都会在这里。” 　　“真的啊，太好了，这样的话我还能和你们见面。”柯原拍拍胸口说道，“我别的不说，在这矿区待得也算久，经验是有的，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我也可以给你们引路。” 　　凌宸一喜，不由说道：“那感情好，我们到时候需要去瘴气多的地方，你要是知道就给我们指一下路，到时候我们也好有个方向。” 　　柯原不解：“为什么一定要去瘴气多的地方，瘴气少的地方安全点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瘴气多，我们击杀的数量才能多，到时候成绩也能在前列嘛。”凌宸解释。 　　他以前其实也不是个喜欢争先的人，但是自打和两个小伙伴组了队，知道他们选了自己这一个修士，便觉得更要努力一些，才能让旁人觉得沈柚烟和秦玉的选择没有错。 　　也算不给他们队伍丢脸。 　　不过他也不会自作主张，来之前也和沈柚烟、秦玉商量过，知道大家都是有第一就夺第一，没有就保持平常心的心态。 　　柯原听完犹豫了一会，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在周围，这才说道：“关于瘴气经常频发的几个区域，我倒是知道，不过我指给你们了，你们可以也带上我一起吗？” 　　“为什么，那里很危险，我们这边只有一个修士，要是遇到危险，护不住你该怎么办？”沈柚烟审视着他，思索柯原这话里的目的。 　　“唉。”柯原叹了口气，虽然难以启齿，却还是和他们说了实话，“其实也和我要离开矿区有关系，你们应该知道吧，如果矿丁当天采出灵玉原石的数量足够，就有机会获得一块原石作为奖励。” 　　三人点头。 　　来之前讲师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不过这和柯原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你们知道的，虽然大家都在矿区活动，但是那些瘴气不稳定，经常出现的地方，大家一般是不怎么去的。这也导致，那里的灵玉原石更多，采集起来也更容易，只要解决了瘴气袭击的问题，那么获得的灵玉数量也会比别人多得多。”柯原不好意思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想跟着你们一起行动。还有一个月就要离开矿区了，我想要多一些灵玉原石，也好多一些保障。” 　　完全合情合理的解释，别说凌宸和秦玉，沈柚烟也被说服了。 　　不过经过关然的提醒，他也不可能给柯原百分百的信任。所以行动前还得和关然报备一下，让他有个准备才行。 　　话虽如此，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到底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凌宸提醒道：“那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有危险就先跑。” 　　柯原连声答应，脸上露出喜意。 　　之后的几天，沈柚烟他们和柯原合作，果然猎杀了不少瘴气。因为猎杀数量是在最后一起总结的，所以刚开始其他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动静，还是江玉泉那边找人悄悄跟着他们，发现了不对。 　　于是当天下午，沈柚烟等人便发现，不少队伍旁边也跟了一个矿丁，显然是和柯原同样的作用。 　　“怎么办，这样的话别人肯定都会赶上我们的。”柯原担心又懊恼，“果然还是我这几天拿回去的灵玉原石太多，所以被盯上了。” 　　大家平日里能拿多少灵玉原石都有个章程，结果柯原最近突然出了头，还是在涿光山的灵师过来的时候，很明显就不对劲，两边一合计，这个办法总会被发现的。 　　不是什么困难办法，复刻起来也简单。 　　“我们能做到，别人肯定也能，别慌，继续按照之前的办法来就好了。”沈柚烟安抚他，“这么大块地方，我们也就这些人，抢不了多少。” 　　平静的话语浇灭了柯原心里的焦急，大家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 　　而且他们这几天已经逛了不少地方了，对这片区域都比较熟悉，行动起来自然也比别人有优势。 　　不过其他人的加入也有不少坏处。之前沈柚烟他们已经清理了不少瘴气出没的区域，这些数量本就减少了不少，现在又多了不少人抢占其他的点，那么他们能清理的点就更少了。 　　再要前进，就要往内部深入一些。 　　凌宸说道：“要不咱们再往里面一些？实在不行就用传音符召唤带我们的金丹期修士。” 　　说是他们跟着金丹期修士一起消灭瘴气，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自己行动，但是遇到危险便可以召唤他们。 　　好像也确实只能这样。 　　沈柚烟去看柯原：“你想要试试吗？如果担心危险，可以先在外围等我们，到时候我们帮你带几块灵玉原石回来。” 　　“不用。”柯原咬咬牙，还是拒绝了，“我跟你们一起，而且就当提前训练面对瘴气的能力了。” 　　既然如此，沈柚烟他们也不再多劝。 　　柯原下定决心以后，思维也活泛起来，当即提出了好几个出现瘴气的区域。 　　“这几个方向都有，不过里面瘴气好久没清理了，就算是几位金丹期修士也很少过去。”柯原连指了好几个区域，又将这几个地方的优劣说了一遍。 　　沈柚烟抚摸着肩膀上文须雀的羽毛，若有所思：“你提议去哪一个？” 　　“左边这条，这边有一条地下矿脉，时不时会有人过来清理一下，周围还有护住修士的阵法，我们在外围行动，有问题也可以提前知会一声。” 　　矿区的灵脉分为地下和地上两种，地上的是确定过瘴气稀少的区域，暴露出来也不用担心会有大量瘴气袭击。 　　地下的则是瘴气波动频繁的区域，也算是先行区，挖矿的众人都比较谨慎，周围也一般配备有三四个修士守护。 　　要是有什么问题，确实有修士救援的时机。 　　“好，就这边。” 　　四人一商量，转头便向左边走去。期间沈柚烟也在一直观察，确定左右两边巡逻的修士人数数量增多以后，心里也放心了一些。 　　很快他们便接近了柯原说的那条地下矿脉。 　　灵力微微探头，试探着周围的波动，果然和他们学到的一样，这里的瘴气活动明显更加频繁了一些。 　　地下矿脉入口方向还有两个修士驻守，他们估计也知道最近有涿光山的弟子行动，对于沈柚烟几人的到来并未说什么。 　　凌宸惊讶说道：“地下矿脉这边的修士素质还挺好的。”就这样了都目不斜视。 　　秦玉解释道：“据说在这些危险区域，修士的实力得有元婴期，就算他们不看我们，我们这边做了什么他们也能了如指掌。” 　　沈柚烟灵力在周围微微扩散，总觉得这里波动有些奇怪。 　　只是周围瘴气频繁波动让他的判断力下降，再加上待会可能面对瘴气，沈柚烟不敢过多使用能力，只能抽出一些灵力丝线四处乱窜。 　　柯原说道：“地下矿区那边有人驻守，不会让我进去的，我们就在附件走动吧，这里也有一些散乱的灵玉原石。” 　　大家都没有意见。 　　不过这附近柯原也没有来过，四人只能自己探路。沈柚烟和秦玉都是灵师，探查瘴气也更快一些，此时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指向了西方：“这里的瘴气波动最为微弱，就算出现什么，我们应该能应对一些。” 　　凌宸和柯原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前面是一片空地，中间却有一道深深的沟渠，是挖矿时候显露出来的。 　　“跳下去看看。”凌宸秉承着自己是修士，要先面对危险的精神，一马当先跳了下去。 　　沈柚烟几人上前，结果等了两秒却不见凌宸和他们回话。 　　这情况明显不对劲。 　　和秦玉对视一眼，沈柚烟他们连忙向着沟渠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刚才跳下去的凌宸居然不见了踪迹。 　　“怎么会？”秦玉脸色一变，大声呼唤，“凌宸，你还在吗？” 　　沟渠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回应。到现在两人还没有发现不对劲才就怪了。 　　“秦玉，你去那边找那几位巡逻的修士，我联系关执事。”沈柚烟说罢先推了他一把，将他送往地下矿洞入口的方向，继而快速将关然给自己的那根红线燃烧。 　　里面蕴藏了关然的一缕神识，一旦破损，关然便会发现不对劲。 　　却不想那燃烧后本该向关然方向飞去的红绳却在绕了两圈后直接回来。同一时间，沈柚烟忽然感觉自己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前方的秦玉方向似乎也传来了奇怪的波动，继而眼前一黑，身体像是陷入到了某种奇特的物质中，等到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周围的景象早已改变。 　　面前昏沉沉一片，压抑在四周，让这里黑黢黢的，沈柚烟金丹期的修为只能够让他勉强看清自己旁边有几道身影，于是询问道：“秦玉？凌宸？柯原，你们在吗？” 　　“在，我在这里！”没想到先回答的是柯原。 　　过了一会才有凌宸和秦玉应声。沈柚烟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颗萤石，高阶萤石的光芒柔柔散开，将他们附近三米内的情况都照了出来。 　　沈柚烟这才看清楚了大家现在的情况。 　　他们四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在了一个地下通道里面，周围四通八达，而他们就在这些通道的交叉点上。 　　他和柯原都站着，凌宸似乎下来的时候撞到了脑袋，一边龇牙咧嘴揉脑袋一边左右观察，至于秦玉，他看起来很不舒服，面色也有些苍白，勉强爬起来以后，才询问道：“我们到了哪里？” 　　这也是沈柚烟想问的问题。 　　忽然，他想到什么，连忙向着自己的肩膀上看去，等看到文须雀依旧落在上面，他心情奇妙地平复了下来。 　　无论如何，谢怀风在他身边就好。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文须雀上前，翅膀贴了贴他的脸颊，温柔的触感让沈柚烟心情好了不少，再次观察周围的地方。 　　“我们是在矿洞那边忽然来到这里的，有些不对劲，得……”话还未说完，沈柚烟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凛冽杀意。 第26章 　　“小心！”秦玉惊呼出声, 继而将他一把扑倒在一旁。 　　几乎就在同时，反应过来的凌宸也手持一杆长枪/刺向那朝着沈柚烟攻击而来的斑斓猛虎。 　　“是瘴气。”沈柚烟反拉着秦玉站了起来，等看清楚和凌宸纠缠的是什么东西以后, 面色冷冽, “凌宸, 用灵器。” 　　“好嘞。”这几天他们对付瘴气已经足够得心应手，沈柚烟一开口，凌宸便将一串珠串缠绕在了自己的法器天纹枪之上, 灵力驱动灵器, 天纹枪表面瞬间出现一道道金色云纹，随之，凌宸挥出每一枪都将对这瘴气有着致伤的效果。 　　云雾滚滚，气势恢宏。长久训练后的枪法大开大合, 那斑斓猛虎面对凌宸居然近身不得，被一枪/刺穿身体，不甘消散。 　　沈柚烟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秦玉也高兴地夸了一句厉害。 　　和之前解石时的状态相比，现在的凌宸进步不要太多。矿区这几天同瘴气的接触让他战斗经验蹭蹭上涨，面对这瘴气也游刃有余起来。 　　凌宸也跑过来, 正要和他们自夸两句，四周的隧道里忽然传来了嗡嗡嗡的声音, 不大，沈柚烟却敏锐地感知到了, 面色当即一变。 　　“不对劲, 有危险, 我们先聚起来。”他说完就向凌宸的方向跑去, 秦玉和柯原也连忙跟上。 　　揪着秦玉的胳膊，柯原声音颤抖问道：“咱们这是到了哪里啊, 矿区哪来的这样的地方？” 　　沈柚烟也想知道，不过这时候不好自乱阵脚，他安慰道：“别担心，我们消失不见了，不说刚才守在附近的修士，就是关执事他们也会发现不对劲，撑过这会，他们应该就来找我们了。” 　　话虽如此，沈柚烟却和秦玉、凌宸传音道：“之后行事小心柯原。” 　　并非他多心。他们来到这里明显不对劲，要说这个四人小队里谁最有可能有问题，那就只能是之前才刚加入的柯原。 　　对方并非没有嫌疑。 　　他们来到这个沟渠，看似是柯原提出几条路线后自己的选择，但中间可操作的空间也很大。 　　加以引导，最后让他们被困于此地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尤其是最后那道没能飞出去的传讯，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两人都没有质疑，应了一声。 　　他们也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孩子，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也只是防备，若是柯原不会对他们造成危害，他们也依旧会保护柯原，等待被救援出去。 　　说话间，那“嗡嗡嗡”的声音越发接近，沈柚烟神色凝重，思考一顺，将手腕上的串珠扯开，随手撒到了四面的方向。 　　骨碌碌一声声落地，清脆的玉石之声在这隧道内极为明显，惹得那“嗡嗡”之声越发躁动，就连其他三人都去看他，不解他这行为。 　　柯原苦笑说道：“柚烟，就算咱们现在危在旦夕，你也不能用那灵玉撒气吧。” 　　可惜地看了一眼那地面上在萤石照耀下越发漂亮的糯冰种灵玉，心疼不已。 　　“不是撒气。”沈柚烟只来得及解释一句，那四方隧道里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看清楚那东西的一瞬间，四人瞬间头皮发麻。 　　黑压压一大片从那四方隧道里冲来，目的明确，就是站在中间的他们。 　　“是钦原！”秦玉惊呼。 　　钦原这东西有点像是蜜蜂，但是大小却是那蜜蜂的好几十倍，此时围成一片向着沈柚烟他们冲来，配合着尖利的尾刺，让人胆寒。 　　沈柚烟三人还好，柯原已经完全吓得腿软，躲在他们三人身后。可是这四面都是飞来的钦原，又哪有什么躲的地方。 　　凌宸神色难看：“小心点，别被这玩意蛰到了。” 　　这东西毒性大得要命，物理那种。 　　之前只有一只猛虎还好，现在却出来这么一大片钦原，便不由得让人连反抗的心情都没有。 　　柯原哆嗦着说道：“这么多瘴气，完了完了，今天真的完了。” 　　“还没完呢。”沈柚烟止住他的话，看向凌宸，“还记得我刚才扔下去的珠子吗？你也扔几颗，记住，将灵力压缩到里面，在快到顶的时候，丢出去。” 　　凌宸虽然不解，却完全相信队友的判断。当即按照沈柚烟所说，将他那串缠绕在天纹枪上的绿色珠串注入灵力，继而用力扯开，射向四方。 　　满绿的珠串落入钦原堆里，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凌宸害怕不够，又扔出一串。 　　几乎是在珠子落地的瞬间，沈柚烟高声喊道：“低头！” 　　所有人按照他的方法低头。沈柚烟灵力顺势钻入那些珠串之中，注入最后一丝灵力。继而同样将文须雀抱在怀里，俯下身体。 　　同一时间，挤压在珠串中的灵力随着他的引动，骤然炸开。 　　灵玉纯净的气息经过灵力引动，连绵成片地爆炸开来。所过之处，钦原瞬间消失无踪，留下一个个圆形空洞区域，刚才进来的一大片钦原居然在这片灵力波动下化为齑粉，只留下两三只散乱在四处，继而被凌宸两枪挑死。 　　他擦了擦汗说道：“幸好柚烟你反应快，不然这玩意一大片看着真的是头皮发麻，不过你怎么想到提前将灵玉扔出去的，而且还把它炸开。” 　　“之前听到‘嗡嗡’声，我大概猜到了来着数量应该不少。至于为什么炸开……”沈柚烟惊讶，“这不是很正常，灵玉需要灵力引动，那么不管是单纯调动其中力量，还是将其炸开，一下子释放其中全部的灵气，都很正常吧。” 　　秦玉、凌宸：哪里正常了？！ 　　柯原更是喊了出来：“这完全不正常吧，如果大家都这么用灵器，那得什么样的灵师才养得起啊？” 　　因为灵玉珍贵，高阶灵器更是珍贵，所以一般人就算使用灵器，也大多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浪费一点，用完还得留下来，等到里面的灵气被彻底损耗完才会丢掉。 　　像沈柚烟和凌宸这种一炸就是好几十颗的，出去以后得被大骂倒行逆施。 　　沈柚烟摸摸鼻尖，倒也没有反驳。 　　文须雀重新飞回他的肩膀上，翅膀安慰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没关系，灵溪峰养得起。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沈柚烟却微妙get到了这点，耳朵不好意思红了起来，他不好意思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离开？”柯原惊讶，“不是说要在这里等救援吗？” 　　“再这么下去，我担心救援等不到，我们先交代在这里了。”沈柚烟开了句玩笑，却也是此地太过危险，“第一次只是一只斑斓猛虎，第二次就是一大波钦原，那到了第三、第四次呢？我们还不知道要耗在在这里多久，与其被动等待救援，不如先主动探索，弄清楚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沈柚烟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些瘴气出现得太频繁了。 　　这几天的实战经验再加上之前的理论结合，他们早就发现，瘴气的出现是有规律了。瘴气可能大面积出现，但是一旦出现被镇压，之后就会有一段平稳期，这和谢怀风镇压瘴气以及好几年一次的瘴气袭城的规律都能对上。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波又一波出现。 　　虽然钦原之后还没有下一波瘴气到来，沈柚烟却总觉得这不是停止。而且这隧道周围的瘴气浓度更浓郁了一些。 　　他当即便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凌宸三人面色一变。 　　“什么，刚才那波鬼玩意还不是结束？”凌宸语气抓狂，“按照规律来说，这东西挨打了一次最起码也要休息个几天吧？” 　　秦玉则是直接将手触摸到了地面，感受着此地瘴气活动规律，然后神色凝重：“柚烟说得没错，这里的瘴气波动很奇怪，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气息，还是小心为上。” 　　他们一个个都这么说，柯原直接吓得软倒在地上，面色悲戚：“怎么会这样呢，矿洞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我们究竟还能不能出去，不是说外面很快就会来救援吗？” 　　沈柚烟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半晌说道：“不管如何，离开这里总比待着等死安全一些，起来吧，我们先离开这边。” 　　柯原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无奈点头，只是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双腿一软，居然直接坐了回去。等其他三人看向他，他才不好意思说道：“对不起，我好像被吓到了，现在有些腿软。” 　　“凌宸，拜托你扶他一下了。” 　　凌宸点点头，直接将人一把扶了起来，他是修士，常年握枪力气大，扶起柯原轻而易举。 　　这模样，看起来是铁了心要离开这里。 　　柯原只能无奈跟了上去。 　　不过这里有四条路，怎么走却成了问题。 　　“是不是该选瘴气比较微弱的那条？”秦玉一边询问，一边观察哪边的瘴气最弱。 　　沈柚烟已经走向了最左边的那条：“走这里。” 　　刚才提出离开这里的时候，他的灵力丝线就已经向这四条隧道探去，寻找合适他们的路线。 　　“这边瘴气最弱吗？”柯原期冀询问。 　　“最强。” 　　“为什么最强？这不是找死吗？”柯原惊恐询问，更让他惊恐的是，听完了沈柚烟的话，凌宸和秦玉居然毫不反对继续往前走，仿佛不在乎前面可能会有的危机。 　　他连忙询问凌宸和秦玉，想让他们劝劝沈柚烟：“你们听到了吧，这个方向瘴气最强，要不咱们还是换条路吧？” 　　“为什么啊？”凌宸奇怪，继续扶着他往里面走，“柚烟很靠谱的，而且他这么说有自己的道理，他都亲自去了，说明有风险我们大家可以一起承担啊。” 　　秦玉也点点头：“我们也是一个队伍，有危险一起面对，柯原你怕的话，可以暂时先留在附近，我们到时候的给你留一些灵玉。” 　　柯原疯了才会留在这里。 　　刚才那四面八方涌来的瘴气就够吓人了。 　　就算给他灵玉，他也不会用，最多抵抗一阵瘴气的袭击。 　　四人里只有凌宸才是唯一可以引动灵器的修士，怎么说他也不能和三人分开。 　　奈何三人是一条心，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他只能絮絮叨叨询问沈柚烟原因，给自己找点安全感。 　　“柚烟，既然你选择这条路，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吧？你要不给我们说一说，也让我们放心一点。” 　　沈柚烟面对他全程质疑也没有说什么，此时堪称好说话地解释起来：“之所以选这里，就是因为我猜测，此地瘴气波动奇怪，可能是这块区域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它，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去瘴气波动少的地区。那里瘴气虽然少，可只要瘴气源源不断，就总能找到我们。” 　　“不如反其道而行，选择瘴气波动最强的地区，看看能不能找到这里瘴气异常的源头，继而将其捣碎。”沈柚烟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等待别人来救自己的人。 　　与其等待虚无缥缈的救援，不如在察觉到问题的时候便提前将其解决。 　　可是这话里的意思再怎么转变，不就是找最大的危机去硬碰硬吗？ 　　柯原还以为他会有其他自保的办法，听完却只觉得前路惨淡。 　　最关键的是，这个小群体内完全没有人能和他共鸣。 　　听完沈柚烟的话，凌宸便“哇哦”了一声，兴奋说道：“这么帅气吗？如果咱们做到了，会不会给咱们记上一功。” 　　“先保佑我们不出事吧。”秦玉没好气说完，然后在柯原期冀的目光下，也兴奋说道，“不过这样似乎也行，听起来很不错。” 　　柯原只想仰天长啸。 　　得，这四人里只有他一个正常人。 　　可是走又不敢走，只能无奈接受这个建议。 　　为免下一波瘴气再次袭来，四人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加快速度顺着面前这条隧道往里面走。 　　饶是如此，中间也遭受过几次袭击。 　　挥枪扫开面前飞来的巨蛇，又拿珠子炸死一片，等到此地彻底清空，凌宸毛骨悚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我不行了，怎么这么多蛇啊，这玩意一两条都够够的了，一下子来了一大片，我感觉自己眼睛受到了污染。” 　　其他人面色也有些惨白，沈柚烟忽然感觉自己脸颊上一凉，低头一看，文须雀叼着一颗绿色的药丸送到了他的面前。 　　是清心丸。 　　“谢谢。”他接过来塞了一颗到嘴里，立即感觉到刚才被蛇群冲击到的精神缓解了不少。 　　文须雀又用爪子抓着一个白瓷瓶到他手中，沈柚烟打开一看，发现里面也是清心丸，最起码有十多粒。 　　他背包里也有，一时间居然没想到。 　　他也不纠结，直接从里面倒出来三颗，送到三人手中。 　　“清心丸，哪来的？” 　　“灵溪峰给的。”沈柚烟说道。 　　“哇，好贴心。”凌宸连忙喂了一颗到自己嘴里，感慨道，“来的时候没想到还有这情况，就带了些灵玉和灵器，下次我也得在储物袋里备一瓶。” 　　秦玉吃了药脸色好了不少，听到这话不由得说道：“这种机会下次还是不要有了吧。” 　　莫名其妙掉到这个鬼地方，一来一个不吱声。 　　一时间，大家都苦笑起来。 　　柯原是他们中间实力最弱的，虽然全程被保护着，但这会精力也不大行，此时揪着自己的衣袖，嘴里又开又合，模样像是紧张，又像是惊恐。 　　沈柚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走吧，继续，我感觉波动越来越强了，估计距离不远了。”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他们连忙拿出灵石补充了一些灵力，然后继续向里面走去。 　　- 　　此时，矿区外面。 　　关然冷声说道：“找到了吗？” 　　矿区的修士们摇摇头，矿监更是面色难看。 　　在他们矿区内部，三个学生和一个矿丁居然就这么消失了。最关键的是，这消失的人，一个是望凌阁凌家的公子，两个是涿光山的天阶灵师，若是真的出了事，他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明明前段时间矿区刚经历过一波大动作，如今又出现这样的事情，矿监只觉得自己前途渺茫，现在只希望能早点找到几人，免得出现更大的过错。 　　可偏偏，这三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失踪了，一点消息都找不到了。 　　正思索间，矿区上方忽然出现一声鹤鸣。 　　继而一只白鹤落在众人面前，仔细一看，不正是那灵溪峰的仙鹤。 　　认出来的连忙前去迎接，却见这仙鹤没有理会他们，居然向着一处飞去。关然面色一凛，冷声说道：“跟上！” 　　矿监连忙招呼几个修士一起跟了过去。 　　在他们身后，已经被各个负责的修士召回来的弟子们面面相觑，小声讨论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玉泉冷笑，语气畅快说道：“估计是沈同门他们找到一大片瘴气存在的区域，流连忘返，回不来了吧。” 　　其他人都知道他和沈柚烟不对付，不喜欢他这幸灾乐祸的语气，没有理会。 　　- 　　地下隧道，沈柚烟一行人又解决了几波瘴气，面前的隧道终于出现了变化。 　　四人连忙跑了进去，继而惊讶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地下洞穴，最为关键的是，这地下洞穴里还放置有一个阵法。 　　阵法纷繁复杂，不断运行。在那阵法中间有一颗奇怪的石头，似玉非玉。而阵法周边，四面八方不断有各种颜色的条状玉带汇聚在一起，供给那颗奇怪的石头。 　　而那石头在吸收了这汇聚而来的力量之后，周围的黑气越发浓郁，让众人能够一眼看出，这石头中生出的居然是那瘴气。 　　至于那玉带…… 　　沈柚烟将灵力触摸上去，继而脸色一变，冷声说道：“是灵玉玉液。” 　　“什么？”凌宸和秦玉惊讶出声。唯有柯原不解其意，迷茫地看着他们对话。 　　也难怪三人惊讶。之前表演悬玉流浆之时，他们使用的便是灵玉玉液。但是悬玉流浆使用的玉液一般是灵玉碎片的边角料熔炼而成，不像现在这块区域，分明就是完全没有使用过灵玉玉液，灵力充裕。 　　可就是这些灵液，却被这阵法用来供养这个莫名其妙的石头，而这石头里面的东西居然是那害人的瘴气。 　　“真的不是误会吗？”凌宸似是不敢相信，继而怒骂道，“究竟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搞出来的？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杀死瘴气，他们倒好，居然生产瘴气？” 　　“这么大费周章，总不能只是为了对付我们吧？”秦玉这话自己都不相信。 　　“如果是也就罢了，如果不是……”沈柚烟面色凝重，“那么将我们送到这里的人，恐怕也不会想我们活着出去。” 　　暴露了这种秘密，如果他是那背后之人，必然要斩草除根，让他们一句话都泄露不出去。 　　柯原前面全程都是迷茫，这句话却听懂了，不由得着急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让我们活着出去？这里很危险吗？” 　　“你说呢？”沈柚烟反问他，“千年来，九州之人接受的讯息都是我们要寻找灵玉，对付瘴气，可现在，却有人反过来用灵玉来供给生成瘴气，这种消息暴露出去，你觉得会出现怎样的轩然大波？而那让我们看到此景的人，真的会将我们放出去吗？” 　　说罢，他不再多言，而是拿出一枚留影石，将此地的情况全部记录下来。 　　那背后之人想要他死，可惜，他沈柚烟偏要活。 　　只是沈柚烟心里却不由得刺痛起来。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谢怀风。 　　谢怀风镇压九州瘴气千年，枯坐灵溪峰。 　　那些世家这些年的小动作便已经足够让人厌烦，现在还出现这种情况。 　　心疼化为怒火，让沈柚烟望着那阵法的神色越发凛冽。 　　文须雀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敏锐察觉到沈柚烟心情不愉快，想要安慰他。 　　偏偏这时，那阵法上的玉石快速转动起来，继而从中飞出浓郁瘴气，隐约间能看到两道逐渐成型的身影。 　　一道苍身无角，壮如牛。一道长如巨蛇，身负四翼。[1] 　　一旦成形，沈柚烟等人便会成为它们的第一目标。 　　“是夔牛和鸣蛇！这玩意一出现就是死伤无数。”凌宸横枪挡在他们面前，着急说道，“我之前耗费了不少灵力，而且就算灵力充足的时候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你们快跑，我拦住！” 　　“不用，你退后，我来对付它们。”过于平静的话语在身后传来。凌宸和秦玉惊讶回头，却见沈柚烟将还在喃喃自语不敢置信的柯原直接打晕。 　　经过他提醒，再加上柯原刚才的行为，两人早看出柯原有些不对劲，对他这行为也没什么置喙的，让他们不解的是沈柚烟刚才的话。 　　“柚烟，你别开玩……”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凌宸瞪大眼睛。只因为沈柚烟居然在他们面前拿出了一块灵玉牌，因为那东西握在沈柚烟手中，他们暂时不清楚上面雕刻的什么。 　　可沈柚烟挡在他们面前的行动却能看出，他是一点没开玩笑。 　　他一个灵师是真的想要对付那些瘴气啊？ 　　凌宸抓狂，眼看着那夔牛、鸣蛇已经成型，一个甩动翅膀，一个发出雷吼，迅速向着他们方向扑来，他连忙抓住沈柚烟和秦玉就要跑路。 　　然而，沈柚烟比他们速度还快。 　　凌宸甚至没反应过来，沈柚烟便已经躲开了他的动作。将傻眼的凌宸和秦玉推到身后。沈柚烟握紧手中玉牌，将灵力注入其中。 　　“夔牛，鸣蛇？”他念着这些名字，语带笑意。 　　真不走运，碰上他手中这位。 　　却见那地下空间，骤然被满溢的红色填满，耀眼夺目，仔细看去，原是一朵如同火焰般逐渐绽放的莲花。不等他们看清里面何物，一抹红绸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第27章 　　第一眼的时候, 凌宸等人还以为是关然来救他们了。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 　　那是比关然的火焰更猛烈，杀意十足的火焰。 　　明明只是一朵莲花，一根红绸, 那本来向他们袭击而来的夔牛、鸣蛇却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敌人一般, 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便是这两步, 那火莲终于绽开。 　　身着白衣的少年从中飞出，手持长枪，臂套金圈, 那红绫便是从他手中飞出, 而在他脚下，则是一生风喷火的火轮。[1] 　　明明未见他的容貌，凌宸等人却依旧被震慑一般，不敢说一句话。 　　他们尚且如此, 更不要说那被灵器震慑的瘴气，居然又是后退几步。 　　只是瘴气天生便只知伤人，就算初始被那少年镇住，此时却终究敌不过本能，向着凌宸他们攻来。 　　再怎么说他们这边也只有一人, 凌宸下意识就要上前帮忙，却发现完全不用。 　　只见少年抛出金圈砸向夔牛, 继而指挥红绫卷住鸣蛇身体，用力一拉, 鸣蛇便被那如同火焰一般的红绫紧紧缠住, 动弹不得。 　　凌宸张大了嘴巴, 不等他开口说什么, 便被旁边的秦玉掐了一把。 　　他委屈去看好友，却见秦玉不好意思说道：“抱歉, 我试一下自己有没有做梦。” 　　那也没有掐他的道理啊？ 　　凌宸悲愤不已，但是他也来不及辩解，此时目光完全被那灵玉召唤出来的人给吸引了。 　　夔牛被那金圈敲打，当即震得后退数步，身上凝聚的瘴气也散了又散。待到稳定下来，便是全然的愤怒。 　　双眸变得赤红，夔牛怒吼一声，周身电光闪烁，似是夹杂着电闪雷鸣。 　　鸣蛇本被困住，可那阵法中的玉石不知道是否感应到了这一幕，转动更加快速，无数灵力汇聚到鸣蛇和夔牛身上。 　　那鸣蛇居然骤然散开，重新变为瘴气，待到红绫无法阻拦自己之时，在一旁重新凝聚成型。 　　“居然作弊！”凌宸愤怒不已。 　　沈柚烟却面色不变，眼看那夔牛、鸣蛇重振气势，向着他们攻来，当即捏碎一颗灵石补充自己灵气，继而金丹期的灵气源源不断输入到灵玉之上。 　　红白两色的灵器光芒大作。 　　鸣蛇腾飞而起，夔牛招风唤雨，共同攻向少年。 　　却见他双手抛起火尖枪。刹那间，居然生长出来三头八臂，那八只手上，各持有一件武器，攻向两兽。 　　至此，凌宸等人才看清那少年模样。 　　分明是面如傅粉，唇似涂朱，如此面容，面对两怪却是杀气腾腾，将那夔牛、鸣蛇打得节节败退。 　　最终，那金圈穿过夔牛鼻尖，火尖□□穿鸣蛇七寸。 　　二兽哀鸣一声，消散无踪。 　　虽然如此，攻击却并未停止，只见少年挥动金圈，用力砸向那阵法中间的石头。汇聚了无数瘴气的石头面对这攻击，霎时间化为齑粉。 　　阵法也停止了运转。 　　至此，三头八臂回收，少年重归火莲，只是消失之前，似乎抬眸回看了沈柚烟等人一眼。 　　远在千里之外的涿光境外，有人碰碎了一地灵器，惊讶而起，同人传音：“阵法被破了！是谁？” 　　^ 　　一切异象消失之后，室内重归宁静。 　　沈柚烟灵力耗尽，身体不自觉发软，就要软倒的时候，却感觉什么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他，熟悉又陌生。 　　是谢怀风吗？ 　　不等他去观察，那力量便已经消失。沈柚烟也通过灵石恢复了一点灵力。 　　然而只是短暂的接触，却依旧在沈柚烟心里留了一点涟漪。 　　凌宸咽了口唾沫，和秦玉对视一眼，走到了沈柚烟的面前。 　　沈柚烟没有躲，也让他们看清楚，刚才那勇猛无比，杀死了夔牛、鸣蛇的究竟是什么？ 　　原是一块神人牌。 　　牌子上雕刻着一个少年，白肉做白衣，红肉化红绸，一点红肉是那臂上的金圈，脚下红肉便是翻腾的火莲。 　　可不就是刚才那救了他们的人。 　　只不过上面没有三头八臂，也没有各种兵器。 　　但是这更可怕了。 　　这证明，那些全部来自于这神人牌上的少年，也就是说，最起码这神人牌后是有一段故事的，并非沈柚烟捏造。 　　“柚烟啊，这神人牌上的人……” 　　凌宸发现自己都说不出来这是什么神人，这得是神仙了吧？ 　　还是秦玉将他推开一点，追问重点：“柚烟，你不是灵师吗？为什么还能驱动灵玉？” 　　凌宸被他这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了。 　　对啊，小伙伴是个纯种灵师，还是天阶，这可做不了假。怎么又会成为修士了？ 　　“这个啊，一不小心双修了一下。”面对坦白局，沈柚烟也难得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将清虚子的《灵修论》解释了一遍。 　　“清虚子！”凌宸惊呼出声，就连秦玉也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这位前辈很厉害吗？”沈柚烟奇怪。 　　“当然厉害了。”凌宸吐豆子一样说道，“你知道，咱们修真界实力最强的便是渡劫，渡劫中最强的便是渡劫大圆满，当然，渡劫大圆满间实力也是不同的。像仙尊，便是公认的九州第一人。” 　　“这么厉害。”沈柚烟故意看了一眼文须雀，夸张说道。 　　再看文须雀，明明现在化作了鸟，却硬是有了种一本正经的感觉。联想到谢怀风的模样，沈柚烟有些忍俊不禁。 　　不知道他在瞎乐什么，凌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介绍起来：“而在仙尊之下，也有几位渡劫大圆满，清虚子前辈便是其中之一。他出自乐游山，是一位散修，不过好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了，没想到居然写下了这样的著作，早年间似乎听闻过一些他在研究灵师修士的事情，后来没有了消息，大家都当做是传闻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不过这种苛刻的条件也只有柚烟你能做到了吧？” 　　秦玉也点头说道：“恐怕清虚子前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完成他的猜测。” 　　凌宸更是兴致勃勃：“这不得收个徒弟来庆祝庆祝。” 　　此言一出，沈柚烟莫名有些心虚，不由得看了文须雀一眼，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连忙岔开话题：“什么收徒，别做梦了，我们和这位前辈也就这本修炼方法的关系，还是说回正事吧。” 　　“关于隐瞒你们的事情，很抱歉。”无论如何，原因是什么，他们都是队友，这个歉是他该说的。 　　不曾想他话音落下，两个小伙伴都是一脸奇怪。 　　凌宸：“为什么要道歉，你这么大个秘密，可不该好好保护着，不然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怎么办。” 　　“是啊，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们，你也不必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秦玉点头，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每个都有秘密，只要这个秘密不会伤害到对方，那就没关系。” 　　而且两人心里也很高兴。 　　最起码沈柚烟此举，是将他们纳入信任的范围内。 　　没看到另一边的柯原就被打晕了吗？ 　　凌宸更是凑上前，握住沈柚烟的胳膊，恳切说道：“好兄弟，苟富贵，勿相忘！”他的小伙伴这么强，这个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沈柚烟哭笑不得，心里却又有些感动。 　　他知道两个好友是为了宽慰自己。 　　文须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互动，心中似有欣慰，又有些酸涩。 　　少年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朋友和熟悉的人全都不见，如今重新遇到能交托信任的伙伴，他本该高兴。 　　可如今，他们关系不明，少年却又有了新的同伴，便让他不由得也担心失去，羡慕生妒起来。 　　文须雀又往沈柚烟脸颊的方向靠近一些，贴在他肩窝的位置，仿佛这样能让两人前路渺茫的距离拉近。 　　沈柚烟其实一直在观察他这边的情况，见此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可惜情况不允许。 　　等到回灵溪峰了再去看看吧，正好说一下这个阵法的事情。 　　沈柚烟暗下决心，那边的秦玉忽然想到什么，诧异说道：“等一下，如果今天召唤了这位奇妙神人的是柚烟，那么之前那只大鱼和鹏鸟……” 　　“也是我召唤的，是我用天空蓝灵玉雕刻出来的。”沈柚烟拿出那枚已经略显黯淡的灵器，递到他们面前，“它名鲲鹏，大鱼和鹏鸟是它的两种形态，关于它的故事，我之后会告诉你们。” 　　凌宸小心接过鲲鹏牌，看到那上面和当日救了他们的大鱼、鹏鸟一样的身影，将激动压在心里，话语中却还是难掩畅快：“我就说那些世家三天两头过来蹭鹏鸟大鱼带来的热闹，结果什么都拿不出来，原来真身在我们这里呢，柚烟，这鹏鸟是只有你能召唤吗？” 　　“暂时还不清楚，毕竟现在不少人连鲲鹏叫什么都不知道。”沈柚烟摇头，目光落在晕倒的柯原身上，“这件事情暂且放下，我们先将他的问题解决。” 　　- 　　另一边，关然等人跟随仙鹤来到了地下矿区附近。那守在附近的修士难得见到这么大的阵仗，当即迎上前，向矿监行礼，询问出了何事。 　　矿监擦掉脑门上的汗，着急问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有没有看到四个年轻人来这里？其中三个穿着涿光山的服饰？” 　　两人疑惑摇头。他们在这守卫，如果只有涿光山的弟子过来，肯定会提醒他们注意安全的。 　　“我们在这守了一天，确实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啊？” 　　矿监面色难看：“千真万确？你们可不要唬我？” 　　一句质疑让两个守卫有苦难言，只能再次解释，甚至想要将他们今天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详细说了出来。 　　“别为难他们了，不是他们的问题。”关然面色冷凝，合体大圆满的神识铺展开来，将这片区域笼罩在其中。 　　在几人看不到的区域，一团红色的光芒正在四处乱窜，像是找不到的目标一般，然而，随着关然的灵力铺展在这片区域，这团灵力终于找到了目标，开始用力向着关然的方向飞去，继而又被弹了回来，如此几番，这灵力变得更为弱小，只能焦急地飞来飞去，又不敢再次冲来冲去。 　　然而，这已经足够了。 　　到底是自身的灵力，如此频繁的提示她又岂会不明了，当即让众人后退一步，继而双手结印，纯净的火元素灵力于手中汇聚，化作一团烈焰，被关然一掌击出，撞击到了面前一片虚无的空间。 　　矿监本来还在奇怪她为何攻击空地，却见那力量撞了上去，居然悬在空中，像是在与什么东西对抗一般。 　　猛烈燃烧的火焰与不知名的力量抗衡许久，随着关然再次输入的一道灵力，周围传来物体碎裂的“咔嚓”声。 　　面色的景色依旧没有变化，却有一团红色的灵力飞到关然的面前。继而一副画面在他们面前展开。 　　画面很短，仅仅只有秦玉和沈柚烟呼唤“凌宸”，继而在要离开的时候，迅速消失的那一小段。 　　众人面面相觑。 　　这时候哪还看不明白，这是一个陷阱。 　　提前在此处设置阵法隔绝了这几个弟子与镇守在此处的修士。怕是在消失之前，这几名弟子都不知晓，附近的修士根本连他们来了此处都不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 　　灵溪峰的仙鹤又是怎么知道这点的？ 　　关然疑惑去看仙鹤，继而有些奇怪。总感觉今天的仙鹤和上次那只又有些不同。 　　可惜现在寻找沈柚烟等人要紧，也来不及她去猜测了。 　　关然回神，带领矿监等人开始在周围查探了起来。 　　- 　　柯原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自己孤零零待在洞穴里。洞穴里的阵法和怪物消失不见了，可沈柚烟他们也没有了踪迹。 　　他当时心慌起来。 　　记忆停止的那一刻，他只记得面前出现了两只瘴气化作的极为恐怖的异兽，可是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他已经死了吗？ 　　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柯原从地上爬起来，左右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之前人多的时候还好，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他心里的慌乱一点一点攀升起来。 　　本来他还嫌弃沈柚烟三人行事太疯狂，此时却不由得怀念起来絮絮叨叨的三人组。 　　“柚烟，秦玉，凌宸？你们在吗？不要吓我，你们去哪里了？”他茫然地呼唤着三人的名字，可无论谁都没有应声。 　　柯原连着喊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三人已经不在了，可他又不敢离开这个洞穴重新回到隧道里，毕竟按照沈柚烟的说法，这里危机四伏，谁知道会不会出去就遇到危险。 　　他找了个角落缩下来，勉强有点安全感以后，这才抱怨道：“不是说好我们暂时是一个队伍，会保护我的安全吗？结果遇到危险还不是逃跑了。” 　　“高高在上的灵师和修士，果然没一个靠谱的。”直到此时，他的话语中终于泄露出恶意，“结果没想到吧，我反而是安全的，也不知道你们三人如何了，死了最好。” 　　洞穴里静悄悄的，唯有沈柚烟留下的萤石还在闪烁着光芒，柯原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依旧在嘴里反复念叨着“我也不想”“对不起”“你们要死谁也拦不住”的话语，到了最后，他整个人的表情都狠厉起来，和前几天的面容完全不同。 　　终于，不知道念了多久，柯原神色恢复如初，只不过这一次，他从袖中掏出了几张符箓。 　　如果沈柚烟他们在这里，便能认出，这东西是高阶定向传音符，比起普通传音符，更能无视距离以及限制。 　　而在柯原拿出来的传音符里，里面不止有没有使用的，还有使用过的。 　　“该死的！”将用过的传音符扔到地上，柯原用力踩了两脚，只是过了半晌，狰狞的面色又变成了不易察觉的慌乱茫然，“不会真的像沈柚烟说的那样，被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死吧？” 　　他再次试探性地撕开了一张传音符。 　　却不想之前一直没有动静的传音符这次闪烁了一下，居然无火自燃，继而从里面传出来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柯原？” 　　“是你们！你们终于联系我了！”柯原眼前一亮，之前挤压的恐惧一股脑全冒了出来，也顾不得所谓的身份差别，便不由得质问起来，“我还没问你们呢，怎么回事？不是说免得我引起关然警惕，就让我一起下来，结果你们倒好，把我送下来就全程不再联系我了，我用了好几张传音符都联系不上你们，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你们可答应过我，会保护我的安全？” 　　“你现在不是没死？”那边冷声说罢，询问道，“我问你，你们在那边遇到了什么？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柯原面色微变，继而露出一个笑容，“没有啊，我们下来以后就到了一个四条隧道汇聚的地方，那里好多瘴气，沈柚烟他们那点力气都用来对付瘴气了，哪能遇到奇怪的东西？” 　　“真的？”对面似是不信。 　　柯原立即语气应激起来：“怎么，你们还怀疑我，我将沈柚烟他们送下来，为此涉险，难不成还能撒谎不成？该不会是你们不想给我报酬了吧？” 　　“闭嘴。”对面语气终于难听起来，效果却很好，将柯原那点色厉内荏的小心思压了下去，只能憋屈地不再说话。 　　见他终于安静下来，那边继续询问：“你现在在哪？沈柚烟他们呢？” 　　“我也不清楚，还在那个隧道里，沈柚烟他们不在，估计死了吧？” 　　“死了，你确定死了？”那边追问。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不死还能去哪？” 　　“蠢货！”那边愤怒回了一句，不等柯原追问，却发现面前的传音符燃烧的光芒忽然熄灭，显示他们的通讯已经中断。他连忙去撕扯剩余的几张传音符，结果都和之前的效果一样，没有作用。 　　等到他最后一张传音符被撕碎，身后才传来慢悠悠的提醒：“别白费功夫了，你不会真以为，他联系你是为了救你吗？” 　　柯原惊恐回头，却发现刚才消失无踪的沈柚烟三人居然就在他的不远处，此时沈柚烟手中正抛着一个石头，看起来有些眼熟，柯原却认不出来。 　　他只能僵硬着身体看到三人接近，再看着沈柚烟用剑挑起那些传音符，将其搅得粉碎。 　　“柚烟，你们还在啊。我还以为你们丢下我离开了呢？”他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沈柚烟站在他不远处，好奇问道：“有时候也挺佩服你的素质的，被人当面拆穿了把戏还敢套近乎，对着明显很危险的合作者，还敢提出各种要求，觉得对方会满足你。” 　　这就是直接挑明了真相。 　　柯原脸上的笑容再也坚持不住，望着面前那三张连被背叛的愤怒都看不出来的面孔，他忍不住咆哮道：“你们懂什么？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活着罢了？” 　　沈柚烟挑眉，提着手中的剑打量着他，就这么看着柯原崩溃一般吼道：“你们这群修士和灵师有着师门的保护，就算来矿区都有人紧紧盯着，哪像我们，随时的都有送命的危险。” 　　直到此时，柯原才流露出自己的嫉妒。 　　没错，他一直在嫉妒沈柚烟和秦玉。嫉妒一个院子的两人，两人都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灵师，还是前途似锦的高阶灵师，他却只能留在这矿区里，等待着可能会有的死亡。 　　所以在那个人找到他，让他将两人引到这里的时候，柯原仅仅只是犹豫了一晚上，便已经答应了。 　　不说那人承诺的丰厚酬金，便是杀死两个天才，看他们陨落的快意也不由得攥紧了柯原的心，让他期待不已。 　　在这之前，就算知道柯原要害他们，凌宸和秦玉也只当是为了利益或者被胁迫，却不想他心里还有这么扭曲的一份心思。 　　秦玉忍不住说道：“可你不是说，你还有一个月就要离开矿区了吗？” 　　柯原冷笑：“离开矿区怎么比得上安然无恙后半辈子！你知道那些人承诺了我什么吗？三块冰种的灵玉，有了这些，我足够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不是在外面提心吊胆想着什么时候可能会死。” 　　“那个人说得没错，你是真蠢。”平日一向心大的凌宸这会都被他气得不行，怒斥道，“你以为天阶灵师是什么。你知道一个天阶灵师能找到多少你口中的冰种灵玉吗？一个天阶灵师找到的灵玉，雕刻的灵器就很可能救到一城的人，你们怎么敢的？” 　　他平时相处没有架子，如此一番话连沈柚烟和秦玉都不由得侧目，更不要说柯原了，被说得一怔一怔的，傻呆呆看着凌宸补充完剩余的话：“一个天阶灵师死伤便足够重视，更不要说两个，你以为他们失踪了，涿光乃至灵渊塔的人查不到你的身上吗？那些人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根本不是为了阻拦关然的查探，从一开始，那些人就没想着让柯原活着，否则怎么可能让他来接触到这个培育瘴气的阵法。 　　柯原其实已经猜到了这点，可他心中又不敢承认，此时被凌宸如此直白地点出来，他全身瘫软到地上，彻底没有了话语。 　　沈柚烟看着他，淡淡说道：“你要说的我已经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是敌人，你也要接受计划败露会被惩罚的结果。” 　　他并不喜欢在这时候和这种人讲良心。那是一个正常人高贵的品质，显然柯原并没有，既然如此，那么他们便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柯原若是计划成功，死的会是他们，现在计划失败了，那就要接受惩罚。 　　在沈柚烟看来这很公平。 　　柯原冷笑一声：“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那就是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最起码还有宽大处理的机会。”沈柚烟说道。 　　比起柯原这把刀，那背后之人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沈柚烟怀疑，这些人针对他们三人，很可能同之前吴七的事情有关系，只是没想到被沈柚烟他们阴差阳错找到了那奇怪的阵法。 　　若非沈柚烟不是普通的天阶灵师，今日三人怕也是危险了。 　　柯原听到这话，唇瓣动了一下，最后说道：“别想了，我不会说的，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凌宸发泄完怒火，这会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听到这话忍不住说道：“说得好像你能接触到他们的什么秘密一样。” 　　“你——”柯原被噎住，正要反驳，却听见他们头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沈柚烟三人连忙聚在一起，凌宸使用灵力化作护罩将他们护住，抬头一看，却发现是他们头顶碎开了一个大洞。 　　接着，上面抛出一个红绸卷了下来，隐约还能听到关然的询问声：“沈柚烟，你们还在吗？” 　　“还活着呢，关执事——”凌宸大声喊了一句，便见那红绸一卷，将他们从地下给拉了上来。 　　重见光明，饶是沈柚烟都松了口气，忍不住冲着肩上的文须雀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你们怎么样？”关然担心凑了上来，等看到被他们围在中间一脸颓废的柯原，蹙眉问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要害我们，买通了柯原带我们来到这里。”沈柚烟简单说了一下，却没有将那阵法的事情一起说出来。 　　人多眼杂，最起码不能让人知道，关于那阵法的事情他们知道多少。 　　关然和他交换一个视线，便知道里面还有隐情。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她将目光落到柯原身上，询问道：“之后你会和我回到涿光山，若是知道什么，便提前想明白，到时候也免得我追问。” 　　她常年和执法堂那边打交道，说话之时那冷冽的气息便已经压制在柯原身上。和沈柚烟他们那种还算温和的处理方式完全不同的冷漠让柯原不由得唇瓣打颤，原本的坚持也像是化了冰，犹豫许久说道：“我要说，可你们也要保护我的安全。” 　　关然正要答应下来，脑海中吴七死亡的画面一闪而过，而就是这犹豫的一瞬间，柯原身上便已经发生了无法逆转的变化。 　　起先只是嘴唇不正常地颤抖，过了半晌，他的口中忽然溢出鲜血，危险的紫色血迹滑到嘴边，他张开嘴，甚至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便已经倒地。 　　只是死前，那眼珠忽然转到了附近的凌宸身上，像是看着他，又像是看着背后的什么人，神色怨毒。 第28章 　　那怨毒太真实了, 吓了凌宸一跳，都顾不得这出现在面前猖狂至极的杀人方法，忍不住说道：“不是兄弟, 你没事吧, 也不是我害的你啊？” 　　那模样都给凌宸搞得不自信了。 　　沈柚烟拍拍他的肩膀当做安慰, 然后和面色难看的关然一起凑上来。半晌，检查完柯原情况的关然起身，冷声说道：“是一种咒术, 一直在他身上, 只要一经引动，便会死亡。应该是他不自觉的时候被下了这种咒术。” 　　围在周围的不止关然和矿监一行人，还有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学子们。 　　本来他们也被吓了一跳，听到这话, 江玉泉眸子微动，已经不受控制开个口：“那可不一定，柯原究竟有没有问题，还是沈同门他们的一面之辞，谁知道是不是杀人灭口呢？” 　　凌宸已经从刚才那个眼神中缓过来, 听到这话没忍住说道：“按照你这么说，之前没死, 你们一来就死了，怕不是都有嫌疑。” 　　“你是疯狗吗, 谁都乱咬？”江玉泉早就看不惯他天天跟在沈柚烟身后那笑哈哈的样子, 将矛头对准他, “刚才柯原那么看你, 没准就是暗指你有问题。” 　　“你……” 　　“闭嘴。”两人的对话被关然打断，目光警告扫了江玉泉一眼, 关然说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今日的事情都有嫌疑。” 　　她的目光落到矿监身上，正要开口，却又听到一声鹤鸣。 　　只见那天际飞来一排白鹤，白鹤落地，上面的人旋身而下，仔细看去，原是一个白发童子带着几个涿光山内门弟子出现在了此地。 　　看那白鹤，再看那童子模样，可不就是灵溪峰的白鹤童子。 　　对方和红药身份特殊，便是关然同他们实力相仿，也先行了一礼，继而问道：“不知白曲大人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白鹤童子没有回答，只是招了招手，那之前帮助关然等人找到阵法的仙鹤便飞到了他的手边。 　　白曲这才看向关然，淡声说道：“我此次过来，是为了我灵溪峰的弟子。” 　　灵溪峰的弟子，谁？ 　　众人心中不由得疑惑万分。 　　都知道那灵溪峰山常年只有三个人。仙尊，白曲以及红药。 　　不对，近来确实多了一个。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沈柚烟。 　　沈柚烟：…… 　　他心道不会这么夸张吧？可却事与愿违。 　　白曲直言说道：“仙尊已经知道了此事，在涿光境内，却让三名弟子遭遇如此危机，实在不该，仙尊命我带领几个弟子过来，严守矿区，务必不要让那贼人逃走。这几人皆有元婴期的修为，之后便由关执事带人，将这矿区守住。” 　　“至于沈柚烟……”他语气稍缓，期间双标谁都能听得出，“他们遇到了危险，还被如此针对，难免那贼人不会再对他们动手，便由我带回涿光了，之后一切，皆有山主接手。关执事放心处理此间事物便是。” 　　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反驳什么，只能傻呆呆看着白曲走到沈柚烟面前，露出一个和刚才冷脸完全不符的安抚笑容，继而指了指自己带来的几只仙鹤说道：“你和朋友想必也累了，待会便乘坐仙鹤同我回去就行。” 　　众人听得牙酸。 　　那可是灵溪峰的仙鹤啊，平日里除了送信，可是谁都不理会，今天却用来当做坐骑。 　　真是让人心中不是滋味。 　　然而白曲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心中麻木。 　　他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来到沈柚烟面前说道：“对了，我记得你们此次应该是比试才对，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比试也该暂停了，便当今日便是截止日期吧，柚烟，将你们队伍的灵玉留在这里，也好让关执事他们做判断。” 　　沈柚烟本来已经不想说话了，只想缩小存在感，这会却没办法，只能将记录他们击杀瘴气数量的灵玉拿了出来。 　　原本通体纯净的灵玉此时已经被黑气缠绕，密密麻麻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得杀了多少瘴气啊！ 　　别说今天比赛截止，就是再给他们十天半个月，他们拍马也赶不上啊。 　　就连白曲都有些讶异，继而笑着说道：“看来是我小看你们了。既如此，我们便回去吧。” 　　他招来仙鹤，示意沈柚烟三人坐上去。凌宸和秦玉去看沈柚烟，等他上了仙鹤的背，这才匆忙要跳上去，结果因为紧张动作忙乱。全程高贵冷艳的仙鹤看不过眼，直接将他们挑飞到背上。 　　再看那温温柔柔将沈柚烟轻轻推上去的仙鹤，就连秦玉和凌宸都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小伙伴，似乎比想象中还要不同。 　　最终，留给在场诸人的只有仙鹤离开的背影。 　　关然心情复杂，这一幕让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和秋文星的对话。当时他觉得沈柚烟拿红药当借口有些问题，便去找了秋山主，没想到对方却告诉他，莫要去管沈柚烟和灵溪峰的事情。 　　当时只是不懂，可此时再看，关然好像察觉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 　　沈柚烟他们被带回灵溪峰后，本以为是有事情询问他们，却不想是真让他休息。 　　回去以后白曲便给秦玉、凌宸安排了住处，又将沈柚烟送到了宿烟宫：“仙尊说了，你回来以后就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等到休息好了，便去寒鹭宫找他。” 　　这还是谢怀风第一次主动找他。 　　沈柚烟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可是再紧张，他也得乖乖听话，回去休息。 　　他这两次驱动灵玉都是关键时候，每次都会将灵力耗个干净，外面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等回了熟悉的安全区域，便像是睡神打了招呼，一沾枕头便困。 　　随着主人的沉睡，屋内安静下来。半晌，屋门被打开，谢怀风迈步入内，先将屋内点上明心香。 　　此香从上古明心木中取材，经过炼制后得来。点燃以后，具有宁心静神，稳定修为的效果。这东西以往没人用过，上次沈柚烟召唤鲲鹏灵力耗尽，谢怀风便让红药找了过来。 　　如今果然用到了。 　　烟雾氤氲，谢怀风用清洁咒去掉那多余的香味，这才走近，做到了沈柚烟面前。 　　和上次一样，少年依旧没有警惕他的到来，沉沉睡着。 　　虽然主动提出了见面，谢怀风心中也不平静。 　　他和沈柚烟主动的相见也不过三次，其中一次，少年毫不犹豫的转身让谢怀风望而止步。 　　后来的那盏茶给了他信心，却也不敢冒进。 　　如果不是涉及到那阵法，他依旧会像之前那样，将见面的主动权交给沈柚烟。 　　“我若同你一样，也拥有那查明心意的法器便好了。” 　　届时，他便也能明白，自己所言所行，有哪里让沈柚烟不满，又有什么让他开心。 　　半晌，谢怀风叹了口气。 　　罢了，辅助而来，终究不如主动学习有用。 　　只希望沈柚烟能再等等他，等到他更懂他一些。 　　- 　　沈柚烟这一睡便是许久，等到再醒来的时候，他先去看系统上的计时变化，等发现自己居然睡了三天，连忙惊讶地坐了起来。 　　“不过这次居然没有头痛。”奇怪地用灵力扫了一遍身体，确定自己安然无恙，沈柚烟起身，等目光落在那使用过的博山炉上，他目光一顿，上前捻起一点香灰丢进系统里，上面便有了介绍。 　　【明心香香灰（已失效）】具有清静宁神，稳定修为的效果。 　　这么细致，一看就不是自己的风格。 　　是红药，还是……谢怀风？ 　　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沈柚烟捻着那抹香，不自觉发怔了很久，这才起身洗漱一下，然后出了门。 　　寒鹭宫附近依旧和以前一样，没什么人，沈柚烟在去找秦玉、凌宸还是谢怀风之间犹豫了一会，转身走向了寒鹭宫。 　　不管了，还是那阵法更重要一些。 　　只是今天的寒鹭宫比起以往多了个人。 　　从前，谢怀风办公的时候，白天都在苍霞殿。 　　沈柚烟依旧保留着以前的习惯，径直入内，只是他也没想到，秋山主居然也在，此时正坐在谢怀风下首，似乎说些什么。 　　他的闯入让屋内二人的目光同时移了过来。 　　谢怀风还好。可如今有位外人，沈柚烟难免有些尴尬，勉强笑了一下，拱手就要向秋文星行礼。 　　“不必如此，仙尊面前，无需这些虚礼。”秋文星眼观鼻鼻观心，伸出一抹灵力抬住他的手腕。 　　这话听起来有些道理，沈柚烟却打赌，面对谢怀风，秋文星口中这些虚礼肯定也要做的。 　　至于为什么免了他的…… 　　沈柚烟假装猜不出来。 　　“休息好了？” 　　“弟子已经无事。”在外人前，沈柚烟还记得装一装那外门弟子面对仙尊时的礼节，落在谢怀风眼中，便是与他划清界限的模样。 　　沉默半晌，谢怀风说道：“先入座吧。” 　　沈柚烟乖乖坐在了秋文星的对面，对上秋山主探究疑惑的目光，抿唇露出一个笑容。 　　谢怀风将他们那短暂的交流看在眼中，唯有看到坐他极远的沈柚烟，才流露出微微的不满。 　　以前的时候，便是来了苍霞宫，沈柚烟也不会乖乖坐在其他的位置。 　　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多奇思妙想，便是想要天上的云，也要想办法炼制一朵。 　　千年神蚕吐的丝，上古凤羽化作的布，想尽办法也要炼制出那柔软的座椅。自己做不到，被炼器炉喷得灰头土脸，便跑到谢怀风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央求谢怀风给他炼制一个。 　　“这可是天上地下只有的一个，当然师尊你想要一个和我凑成对的话，那我勉强也是可以接受的。”沈柚烟说着又晃了晃他的胳膊，“可以吗？一定可以的吧？” 　　每次如此，谢怀风总要犹豫一会，继而才点头答应。 　　倒不是不愿，只是沈柚烟如此亲近依赖他的模样，他想多看一会。 　　后来那座椅还是炼制出来了，通体雪白，果然如那天上云一般，若是沈柚烟愿意，还能随着意念加宽加长，化作床榻。 　　当然，那云依旧是沈柚烟想要独一份，只是谢怀风加了点心思，若是沈柚烟想的话，便可将它一分为二，届时分他一半。 　　拿到手的时候，沈柚烟满意非常，并给它亲昵取名“小云团”。自那以后，每次来了这苍霞殿，沈柚烟也不用再挪动那高大的椅子，只是带着自己的小云团，然后挤到谢怀风的身边，靠着他坐着，偶尔看一眼谢怀风处理的竹简，然后晕头转向转过脑袋，口中念叨着“在现实里工作，游戏里可不能也工作”的话。 　　饶是如此，他却会一直陪着谢怀风。 　　即便那文书实在枯燥，也能自娱自乐，只是玩累了，便会靠着谢怀风休息。 　　这些以往稀松平常的相处，放到如今却如此可贵。 　　居然让谢怀风不自觉出了神，等到沈柚烟唤了一声，才回过神。将目光放到他们身上。 　　秋文星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有些无奈。 　　刚才察觉到气氛尴尬，他便同沈柚烟说了些话，询问他身体如何，有没有受到矿区危机的影响。 　　期间沈柚烟时常去看上首，才让秋文星发现，仙尊居然出了神。 　　这在以往便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极为稀有，更特别的是，沈柚烟居然能够迅速发现。 　　说明他和仙尊确实有因缘，也莫名熟悉。 　　刚才仙尊出神，他唤了一声也不见回应。 　　反倒是沈柚烟，仅有一句便将人拉了回来，可见其间不同。 　　只是这两人，明明一个关心对方，一个暗中关注，等到真遇见了，相处方式让他这个外人，也有些着急。 　　只是到底是仙尊之事，秋文星不敢多言，只能在谢怀风询问他们刚才聊了什么的时候，谈起正事。 　　“我和沈小友刚才聊到了矿区之事，也只是开了头，询问他身体如何？”说罢，秋文星看向沈柚烟，“沈小友想必不知道，你来之前，我们谈的也正是这矿区之事。” 　　沈柚烟当即来了兴趣，追问道：“难道是关执事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 　　秋文星颔首：“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说着，秋文星便将沈柚烟休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原来，沈柚烟休息以后，矿区那边便被涿光山的弟子给控制住了，当日所有人都无法离开，在关然的带领下，一行人足足排查了一天，终于锁定了一个目标。 　　“此人名叫苗源，是矿区的一名矿丁，之前矿区出了问题，涿光城江城主便将矿区整顿了一番，只是当时目的全在管事，便疏漏了矿丁。” 　　“那种咒虽然狠毒，能让人瞬间死亡，却也有两个条件，一是要近距离为对方施咒，二是触发咒时，两人的距离不能过长。当然，柯原出来以后才被灭口，也证明了这点。” 　　“所以很快，在控制了周围的人以后，苗源便被锁定了。” 　　“当时他就在地下矿区附近工作，因为是矿场的老人，所以才能接近那里。” 　　“那抓到他了吗？”沈柚烟好奇。 　　秋文星颔首：“迟了一步，到的时候，苗源已经自戕。” 　　“自戕？！”沈柚烟惊讶，“他是自杀的。” 　　“没错，确定无疑。这是关然和其他弟子查看后一致的答案，也就是说，他主动赴死，就是为了不暴露出自己身后的人。”说到此处，秋文星叹了口气，“在那之后，关然便联系江城主，拿到了苗源的具体信息。他家世居涿光，祖上便在这里了，苗源是家里的老大，同家中关系一般，每次出来承担矿丁任务的都是他，他似乎也从不反抗，矿区也询问过他，若是不愿意，会强制他的家人来代替他，却不想都被他拒绝了。” 　　“如此一来，苗源便成了矿区的老人，这也是他为何能去地下矿区。因为经验丰富，有自保能力。谁也没想到，他会是那个杀死柯原的人。” 　　“山主说这些，应该不止是想说苗源的情况吧？关执事找到了什么吗？” 　　“没错。”秋山主赞赏看了他一眼，继续为他们二人讲述，“虽然苗源已死，但是关然依旧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线索——桃仙芝。” 　　“桃仙芝？”从未听过的名字，沈柚烟下意识去看谢怀风。这是他以前的习惯，偶尔游戏里有什么不清楚的，就会问问对方。 　　作为九州第一人，谢怀风知识渊博，完全就是修真界百科全书，有时候朋友遇到难题，沈柚烟也会找几个不太麻烦的去问谢怀风，等他回答。 　　却不想如今居然下意识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不等他不好意思扭开脑袋，谢怀风却已经熟练地回答起来：“桃仙芝出自乐游山，出乐游山便无法存活，当地人生活久了，如果时常使用，便会存有一丝淡淡香味，很是独特。”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沈柚烟，以至于让沈柚烟有种错觉，谢怀风也和他一样，想到了从前的事情。 　　目光微闪，沈柚烟心微微动。只是旁边还有秋山主，他只能将这心中波动隐藏起来，思考谢怀风话中的线索。 　　所以，要么是苗源想办法接触到了桃仙芝，要么就是他接触过乐游山的人。 　　“一个从来都生活在涿光境内的人，却接触到了乐游的东西。如果他是在外行走也罢，毕竟涿光为九州中心，可他一直在矿区，也就是说，此举牵连到的背后之人，居然是乐游山？” 　　秋山主颔首：“关然察觉到这点，很快便做出和你一样的判断，于是从苗源的身世入手，很快发现了不对。” 　　“这苗源，其实并非苗家的孩子，而是他家当初捡来的，只是后来苗家夫妇有了自己的孩子，便冷待了苗源，于是关然追问两夫妻，得知苗源是他们当年去乐游的时候带回来的。” 　　至此，线索连接到了一起。 　　苗家为何那么多孩子，却让苗源一人出来 　　沈柚烟没想到这案件中还牵扯了一桩身世消息，不过这并非重点，苗源身上透露出来的乐游消息才是。 　　而今天下势力分为五城四阁，乐游排名中上，如此一个势力，不知是其中哪家想要针对沈柚烟，要杀死他们三个弟子，亦或者，是整个乐游。 　　想到此处，沈柚烟哂笑，也开始提供自己的信息。 　　“这几日弟子晕倒，不知道山主是否找过我的两位好友，询问他们洞中见闻。” 　　“未曾，倒是询问过他们，但他们说，一切要等你醒来做主。”谈到这里，秋山主也不由得赞叹三人的信任。 　　沈柚烟也很高兴，嘴角翘起，惹得谢怀风看了他好几眼。 　　只可惜这笑容不是为了自己。 　　秋山主好奇：“沈小友这意思，你们在那山洞中还有奇遇？” 　　“奇遇，当然有，甚至有了不得的惊喜呢。”沈柚烟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两块留影石拿出来。 　　去掉他召唤哪吒对付瘴气的一幕，单是阵法收集灵器反哺瘴气就足以让秋文星面色大变，骤然站起，死死盯着上面的画面。 　　“此事为真？”秋文星嗓音发紧，竟然没有了之前作为山主从容的姿态。 　　“他不会说谎。”谢怀风代为回答。 　　仙尊之言，自然不会有误。 　　确定这点，秋文星怔然做回座位。 　　让沈柚烟奇怪的是，秋文星看完这画面，期间除了对这件事情愤怒，似乎还有愧疚。 　　至于这愧疚，像是针对谢怀风的。 　　仔细一转，沈柚烟便也想通了。 　　谢怀风镇压九州瘴气，结果还有这种事情发生，那做坏事的人愧疚也是应该的。 　　秋山主愧疚是他有良心，但是最该道歉的，是那背后之人。 　　知道了这遭，秋山主也有些坐不住了，匆匆看完沈柚烟第二个留影石里柯原和背后之人争吵的内容，这才急忙告别。 　　“仙尊，恕弟子失礼，此事牵扯太多，弟子要立即做出准备。” 　　谢怀风颔首。 　　秋文星这才准备离开，不过走前，他又备份了一份柯原相关的留影石。 　　“这枚留影石的内容要交给执法堂，来证明沈小友三人的无辜，虽然只是走个流程，却也是必要程序，小友不要见怪。”大约是沈柚烟发现了这么重大的事情，秋文星的语气都郑重了很多。至于那阵法如何消失，中间又出了何事，秋文星没敢多问，只当是谢怀风担心沈柚烟遇险，所以出了手。 　　若是到了他看的时候，他自然会知晓。 　　自始至终，秋文星都处事妥当，沈柚烟怎么会见怪，反倒是感谢了对方帮助。 　　只是等秋文星离开，这屋里重新回归宁静，沈柚烟又有些不自在，但是这次，他没有离开，而是抬眸望着谢怀风，关心话语脱口而出：“矿区阵法的事情，仙尊莫要难过。” 　　“为何难过？”谢怀风似是不解，还反过来宽慰他，“天下之大，谁也无法左右他人心思，便是我也无法，我做的，只是保证大多数人的安全。” 　　未曾抱着那些人会感激自己的想法，便也不会生气。 　　当然，这不代表，幕后之人不该被处置。 　　毕竟在他们做出此事时，已经妨碍了大多数人的安全，便已经是敌人了。 　　沈柚烟知道他是如此性格，却更生气了，连敬称都不用了，不高兴说道：“你镇压九州瘴气，那些人却私下里哺育瘴气，还埋藏在涿光境内，虽不知目的为何，但是干的是一等一的坏事。你确实不用难过，等把他们全都抓起来，让他们跪着在你面前道歉。” 　　此时的他没有了勉强的伪装，生气的模样格外鲜活。很容易让谢怀风想起他们以前的相处。如果自己处理事物太久，沈柚烟便是义愤填膺，指着竹简说道：“就算当仙尊有责任，但是没必要每天都这么多公务吧？哪有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不休息的！” 　　相处久了，谢怀风也听懂了不少他口中的新鲜词汇。比如这二十四小时，便是十二个时辰。 　　修仙之人，莫说十二个时辰不休息。便是二十四个时辰，也不算什么。 　　可他爱沈柚烟为他争辩时的鲜活模样，喜怒哀乐，全是为了他。 　　谢怀风忽然想起来，在洞穴里，沈柚烟看着那阵法，也是忽然不悦起来。 　　原来，是为了他吗？ 　　只是这个猜测，便让谢怀风有种猝不及防的喜悦。 　　于是等沈柚烟义愤填膺说完一大段，等来的却是谢怀风带着些许忐忑的询问。 　　“你是在关心我吗？” 　　所以他刚才说了一大段，谢怀风就总结了这个？ 　　“榆木脑袋！” 第29章 　　气得喊完这句话, 沈柚烟转身离开。 　　等到出了寒鹭宫，被冷风一吹，刚才那点小情绪这才消退下来, 沈柚烟迟来后悔起来刚才的脱口而出。 　　没忍住用了以前和谢怀风相处的小情绪。 　　就算告诫了十遍自己, 这已经不是游戏了, 谢怀风也不再是他的攻略角色，可沈柚烟还是忍不住。 　　随意找了个秋千，沈柚烟坐下来, 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生气不是因为自己说的话谢怀风答非所问, 而是对方那句略带点小心和似乎可以说是受宠若惊般的话语。 　　仿佛他对他很坏。 　　好吧，确实有点。 　　沈柚烟扪心自问，如果有一天，和自己相处很友好的人忽然消失不见, 等到再见面的时候，仿佛什么都忘记了一样，努力划清界限，他也会莫名其妙。 　　但是这不是有区别吗？ 　　他和谢怀风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那么遇到这种情况, 他肯定是当场投奔自己的好朋友仙尊的，可是谁让他们就牵扯上了感情问题。 　　偏偏他之前攻略谢怀风, 卡在了好感度一百上。 　　让他摸不准谢怀风究竟是什么心思。 　　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和谢怀风解释，以前自己做的那些, 只是把他当做游戏NPC, 并非真的是用认真的态度谈论着感情。 　　沈柚烟叹了口气, 肩膀上却忽然横来一个手臂, 顺带还跟着凌宸奇怪的询问：“怎么郁郁不乐的？” 　　打算扭断身后人手臂的动作一顿，沈柚烟回头一看, 果不其然是凌宸和秦玉。 　　尚且不知道自己刚才和什么擦肩而过，凌宸抱着手臂说道：“怎么在外面吹冷风呢，要不是红药姐姐说，我们还不知道你醒了过来。” 　　秦玉关心问道：“身体如何了？”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刚才去仙尊那里一趟，说了下我们这次的遭遇。”沈柚烟挑眉，看向凌宸，“你们这两天在灵溪峰待得挺舒心？”红药姐姐都叫上了。 　　“这不是拖了你的福吗？”凌宸一跃跳到旁边的大石头上，盘腿坐下来，这才夸张说道，“咱们现在可成了整个涿光山的大红人了。” 　　“嗯？”沈柚烟有种睡了一觉赶不上时代的茫然感。 　　“别听他乱说。”秦玉将凌宸的脑袋推开，尽量不加修饰地解释了一下情况，“主要是那天我们坐着仙鹤直接飞上了灵溪峰，被人看到后传开了，之后其他学子从矿区回来，再将矿区的事情一传播，夸张说法加上人云亦云，便传了一些比较夸张的传闻。” 　　沈柚烟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什么传闻？” 　　凌宸憋了半天，听到这话赶忙先说了：“好几种呢，毕竟以前除了灵溪峰上的三位，山主都得自己爬上去，哪能直接乘着仙鹤。所以大家讨论热情很高，比如说你因为天赋太高，得到了仙尊青睐，便对你看重至极，还有说法是涿光高阶灵师常年无人，所以现在才会对天阶的你如此紧张。由此还演变出，这次想要害人的人可能来自其他势力，因为不想你成长起来，于是便出手了。” 　　“当然，最后所有传言汇集在一起，便是你对灵溪峰来说，很重要，仙尊很看重你。” 　　传播流言的大家也很敏锐，虽然上去了三个人，但是他们依旧从矿区众人口中白鹤童子对沈柚烟的不同判断出来，他才是重点，秦玉和凌宸是顺带的，所以讨论的中心也一直在沈柚烟身上。 　　如果不是凌宸和秦玉这几天也一直待在灵溪峰没下山，肯定成为盘问对象。 　　“这种消息你们怎么知道的？”沈柚烟看向凌宸这个八卦大王。 　　“嘿嘿，这不是无聊去白鹤大人那坐了一会，然后从他那里的仙鹤处知道的。”凌宸一说，沈柚烟才知道。原来那些仙鹤除了传达谢怀风谕令，还会搜集涿光一些消息回来。 　　就连这些八卦也都能弄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白鹤童子冷淡的形象在沈柚烟心里微微出现一道裂痕。 　　不过这个并非重点，沈柚烟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你刚才提到的传闻里，说涿光灵师常年无人，怎么可能？”再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山，就算涿光在灵玉竞争力上比较小，但是每年提供给弟子修炼的灵玉也是足够的，没有一个高阶灵师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吧。 　　“确实没有。”这次回答的却是秦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面色有些冷，“涿光曾经也出过不少天阶灵师，但是这些人，要么被挖走，要么……便失踪了。” 　　“失踪？” 　　“秦玉说的应该是那位叫做秦霄的天才灵师吧？”凌宸若有所思道出一段往事，“据说对方一度是涿光最耀眼的天才，传闻也有天阶上品的资质，当时修为甚至到达了大乘，距离渡劫，问鼎顶尖灵师只有一步之遥，当时已经有传言说，对方会成功打破当年三大灵师制衡的情况，成为第四位，结果却在很久之前的一次攻城战里，守城之时被瘴气群淹没，没了踪迹。” 　　“真的有点可惜，我听我爹说，秦霄有位情投意合的道侣，当年已经传出消息，要与其结契了，我爹都准备好礼物了，结果在攻城战后也没了结果。” 　　“那目前涿光有几位天阶灵师？”沈柚烟询问。 　　“只有一位。”凌宸说道，“而且这一个似乎境界久久没有提升了，好像是曾经赌玉的时候解出来了瘴气，差点遇到危险，才会有了心魔。” 　　“而且天阶灵师却切出瘴气，足以让众人对其的天赋产生质疑，那位灵师估计心理比较脆弱，所以一直徘徊在合体期无法进步。”凌宸叹口气，“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慨一下江道友的心理素质了。” 　　切完瘴气第二天人家就当无事发生，之后还有心情找沈柚烟麻烦。 　　这素质，谁能不道一句羡慕。 　　这一句又像是感慨又像是讽刺的话让人失笑。 　　笑过后，沈柚烟说起了正事：“今天我还见了山主，对方复刻了柯原和幕后之人交流的留影石内容，之后会交给执法堂，来证明我们三人和他的死没有关系。” 　　“本来就没有，如果不是江玉泉当搅屎棍，也不至于搞得还多了一个流程。”凌宸大吐苦水，“如果不是白鹤童子，咱们恐怕还得去执法堂一趟，真麻烦。” 　　“那咱们矿区里遇到的东西，柚烟你给山主说了吗？”秦玉询问。 　　沈柚烟点头，正要挑点能说的说一下，却见凌宸忽然捂住耳朵，比了个打住的动作：“怎么了？” 　　凌宸难得一副别扭的表情，不好意思说道：“算了，还是先别告诉我了，不合适。” 　　“为什么？”他这模样别说是沈柚烟，就是秦玉都惊讶，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计较起来这个。 　　凌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会还是说道：“这不是和柯原最后看我的眼神有关系吗？” 　　终于憋出这句话，凌宸长叹了口气。 　　秦玉奇怪：“他看你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真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情？” 　　“当然没有啊。”凌宸连忙摇头，以示清白，“如果真这样，我也不会把自己放进去，当时要不是柚烟，我都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里了。” 　　“那你忽然计较这个干什么？”秦玉用力锤了他胸口一拳，“你问心无愧不就得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凌宸一副被话本荼毒至极的模样，煞有介事说道，“当时柯原为什么不看别人，偏偏看我，我是没有问题，没准和我关联的人有问题呢？没准就是我爹，我家人，我家亲戚，要是他们在我身上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符箓怎么办？到时候你们说的信息被背后的人都知道了。” 　　沈柚烟和秦玉听得哭笑不得。 　　不过沈柚烟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好奇：“那真要是你爹你家人有问题怎么办？” 　　凌宸听完，脸上表情变得极为严肃复杂。他好像真的好好思考了一会，才艰难又认真地说道：“那我只能大义灭亲了。” 　　话语落下，他也像是说服了自己，肯定说道：“虽然我觉得我爹娘和家人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他们要是教我做人守信，不能违背仁义之心，结果背后却干出这种事情，那我也不会徇私枉法。” 　　话虽如此，想到这个结局，凌宸自己倒先是难过起来。 　　发现他是真的认真了，沈柚烟不再开玩笑，宽慰他道：“你别想太多，柯原那个眼神不一定代表的是你或者望凌阁。” 　　“为什么？”凌宸眼前一亮，期待地看着他。 　　沈柚烟给他们慢慢分析。 　　“首先，我们得先确定，为什么那些人要杀我们。那么多弟子，谁都不杀，偏偏挑准了我们三个。第一可能是现在流传的那样，世家想要将我们扼死在摇篮里，让涿光不要有高阶灵师。但我更倾向于，此事和吴七掳走灵师那事有关系。”沈柚烟沉声说道，“吴七死了。” 　　两人同时一惊。 　　他们并非笨蛋，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究竟。 　　吴七可是他们亲眼看着关然带入执法堂的，在执法堂那样的地方死了，只能证明涿光内部已经有了问题。 　　“这……这事告诉我们没关系吗？”凌宸有点擦汗的冲动了。 　　沈柚烟坏笑：“都是好朋友，还差点一起丧了命，你还以为能跑掉？” 　　凌宸叹了口气，故作大度说吧：“上贼船就上贼船吧，谁让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呢？所以吴七死了和我们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其实这只是一个猜测，因为吴七之死证明他之后肯定有个大秘密，而为了这个秘密，能让他们以暴露暗线的方式将其解决，证明肯定极为重要……” 　　沈柚烟沉默，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地下的那个阵法。 　　可是又一时间联系不起来，地下阵法和吴七等人又有什么关系，一时间极为苦恼。 　　“柚烟？”他忽然不吭声，秦玉奇怪提醒一声。 　　“没什么。”沈柚烟恍然惊醒，继续说道，“不管是为何，但是对于接触到吴七的人，他们肯定会极为警惕，别说我们，就算是刘执事关执事他们，肯定也在其中。只是我们只是三个普通的外门弟子，若是杀死，最为方便，也许成功杀死我们之后，后面关执事他们也会遇到危险。” 　　当然，如果背后真的牵涉到了世家，还能顺带解决两个涿光的高阶灵师，何乐而不为。 　　“但是这些目前都只是猜测，并不能明确地指向背后的敌人。”秦玉一针见血指出关键问题。 　　沈柚烟颔首：“表面如此，但是关执事那边找到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两人同时看向他。 　　“这个暂时还不能说，是山主告诉我的，他们应该还有安排，等到合适的时间再告诉你们。但我可以做个推论……”沈柚烟看向凌宸，“柯原那一眼，也许警惕的不是你，而是你代表的某个身份。” 　　“某个身份？”凌宸若有所思。 　　秦玉眼前一亮，忽然说道：“是世家！” 　　“在我还没有和凌宸熟悉的时候，我眼中的他也是五城四阁之一的弟子，和哪个没区别，他们代表的都是九州掌管一方的势力。” 　　秦玉尚且如此，对于基本没出过涿光，在矿区工作的柯原来说，定然也是那样。 　　他一个注定死亡的矿丁，背后之人也不会了解太多。所以关注凌宸那一眼，代表的就是他背后的某个身份。 　　柯原怨恨的，也许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凌宸这个身份代表的，掌握着一切资源，能够定夺他人生死的世家。 　　然而最可悲的，大概是就连恨的世家子，他也只知道一个凌宸。 　　“呜呜呜呜真的吗？”凌宸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表情一下子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我这几天辗转反侧了好久，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又不敢直接去问我爹是不是他干了坏事，有柚烟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所以你这两天茶不思饭不想，奇奇怪怪的行为就是为了这个？”秦玉无语至极，“你就该给伯父送过去消息，然后挨顿打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沈柚烟完全理解秦玉。谁能想到凌宸平时大大咧咧一个人，结果私底下却想了这么多。 　　“这可不是小事，很重要的好吧。”凌宸嘟囔，继而苦恼说道，“那这样的话，背后的人身份又捉摸不透起来了。” 　　世家，那可太多了，真要这样，五城四阁都得牵扯其中。 　　“总不能大家都有问题吧？”凌宸开玩笑说道。 　　沈柚烟不置可否。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乐游那边的事情。那个阵法他依旧记在心里。 　　如果这样的阵法不止一个，也不止在涿光境内存在，那么遍布九州以后，对于镇压瘴气的谢怀风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压力。 　　他想尽快找到办法，将其解决，也让谢怀风能轻松一些。 　　- 　　三人谈论之时，并未注意到他们不远处站着的身影。 　　谢怀风一袭白衣，似乎与这灵溪峰的雪融为一体。 　　他已经静静看了沈柚烟和朋友交流很久了。看到他们一起笑，一起轻松自在地交流。 　　这是重逢后他很难在沈柚烟身上看到的轻松。 　　以前的时候，这种轻松只会给他。大多数时候，沈柚烟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有工作，而面对谢怀风，对他来说就是逃离工作后的第二个世界。 　　“还是对着师尊心情愉快，偶尔也会挺烦现实中的各种麻烦。”沈柚烟偶尔会盘膝坐在对面，撑着下巴靠在案几上，歪头看着他，耍赖一样说道，“有时候好想逃入游戏里，到时候和师尊一起生活呀，肯定很放松。” 　　说着说着就已经拉开自己的小云团，整个人往上面一趟，无聊地滚来滚去，若是有其他人进来，看到苍霞宫里这奇怪的一幕，还有人敢在仙尊办事之时做出如此不雅行为，怕是要惊掉下巴。 　　但是那时候，沈柚烟只是他一个人能拥有的宝贝，自然也无人看得到。 　　谢怀风享受着这种只有自己一人拥有的依赖，听他讲述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只是有时候，沈柚烟在说想逃到游戏的世界以后，又会放弃一般说道：“算了，师尊肯定也不懂。” 　　那时候，沈柚烟会用一种略显迷茫以及无措的眼神看着他，恐怕就连他自身也没有察觉，却足以让谢怀风牢记许久，继而心里欢喜，是不是他也并非只将自己当做游戏中的人，偶尔也倾泻了一点真心。 　　那时候的他，担心自己说出“游戏”的真相，沈柚烟会被吓跑，于是三缄其口，只默默享受着相处的亲昵。 　　他一直都知道那所谓的好感攻略，却并不讨厌，在了解到那是何物以后，他已经习惯了沈柚烟的存在，习惯了他坐在自己身边，说着生活中遇到的麻烦，然后陪着他待在这灵溪峰，偶尔拿来一些外界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管是多么普通的东西，经由沈柚烟送来，都变得生动有趣一些。 　　那些平凡可见的花是如此，后来他缠着自己去做的那“小云团”也是一样。 　　朏朏只是仙兽，他已渡劫，那见之忘忧的效果对他无用，只因为送来的人是沈柚烟，便高兴了起来。 　　只是偶然的机会，从沈柚烟和朋友的闲聊中，谢怀风才知道，那所谓的攻略并非只针对一人，若是这个好感度满了，便会有下一个。 　　别人都是如此，显得专门守着谢怀风的沈柚烟奇怪了起来。 　　对于游戏人物，再当真，又能如何。 　　于是谢怀风明了，沈柚烟并不一定只能中意于他，若是他想，还有更多的人供他选择。 　　如果一定要有攻略对象的话，为什么不能一直是自己呢？也许自己表现得慎重一些，这样，沈柚烟也会一直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而不是去选择下一个NPC吧。 　　但是心中的喜欢又怎么可能控制。 　　好感度的累加一日又一日，数字越往上，看到少年因为他好感增加就开心的笑容，谢怀风一边因他的喜悦而喜悦，一边忧心那好感满分之时，沈柚烟会如何选择。 　　像不少人对待自己攻略的NPC那样，弃他离去，亦或者偶尔想到了他，来到游戏里，再看他一眼。 　　却不想，最后好感一直停留在一个他与沈柚烟都没想到的数字。 　　唯有那百分之一，无法被填满。 　　谢怀风大概知道为何，因为他心有疑虑，无法解决。 　　看着沈柚烟鼓着气一直想办法找能讨他欢心的礼物，又因为每次无法成功而暗自失落，谢怀风担心之余，心里也不免有些微不可查的喜悦。 　　也许这样，沈柚烟会陪在他身边的时间更多。 　　只是，这种偷来一般的日子，终究还是不长久的。 　　现在的沈柚烟与他已经同处一个世界，可两人的距离却又越来越远。 　　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而没有了那所谓的攻略，不再是沈柚烟主动走向他，那么他便无法因为回馈了那所谓的好感度，就让沈柚烟开心起来。 　　沈柚烟走后，他思索了很久，略微猜到，也许正是因为对他并非没有感情，所以听到他的话，沈柚烟才会生气。 　　自己的关心没有被接收到，确实应该生气。 　　也许下次。他应该说，你关心我，我很高兴。 　　思索许久，等到那边的三人已经开始聊起了其他的事情，谢怀风终于还是迈步走向了沈柚烟。 　　面对少年，谢怀风还是保留着从前的习惯，踏着脚步声让他明白自己到来。 　　所以不止沈柚烟，就连秦玉和凌宸也注意到了。等看清楚走来的是谁，凌宸眼睛瞪得老大。别看刚才他们打趣沈柚烟和仙尊时有多放得开，这位真到了面前，一个比一个怂，凌宸和秦玉互相推搡着，想躲到对方后面，最后视线相对，一致藏到了沈柚烟背后。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好兄弟。 　　话虽如此，谢怀风到了面前，那该有行礼都得有。两人连忙拱手向谢怀风问了好，唯有刚才从谢怀风面前冲动离开的沈柚烟这会目光游移，行礼怪怪的，不行礼也怪怪的。 　　还是谢怀风解救了他。 　　目光落在凌宸二人身上，谢怀风说道：“傅元有事通知学子，你二人先下山吧。” 　　两人连忙点头，也不管为什么下山的人里面没有沈柚烟，只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携手匆匆离开。 　　虽然也不会真有什么事，沈柚烟心里还是鄙视了一下这两个没有友情的家伙。 　　最终还是谢怀风的先开口解释：“我让他们下山，确有正事。” 　　面对沈柚烟，谢怀风没有了刚才公事公办的语气：“每年瘴气袭城前，五城四阁都要选一个城市进行赌玉比试，届时，赌出的灵玉有三分之一都会用来抵挡瘴气。石料由各大势力提供，皆低于市面价格，是灵师学习交流的最佳场所。今年举办地点，则在乐游。” 　　沈柚烟精神一振。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说到乐游有问题，就不得不去那里一趟了。 　　他也顾不得之前那些烦乱想法，主动询问：“那我们外门弟子可以去吗？” 　　谢怀风一顿。 　　他大概学到了一些，与沈柚烟重新相处的方法。 　　半晌，谢怀风颔首：“比试以内门为主，外门弟子也可入内，若是需要，你们也可上场。” 　　沈柚烟这下彻底激动了起来。看来，不管这乐游如何，他都要去闯一闯了。 　　“所以，为了你们的安全，你和你的同伴在这一月之内需得好好训练，提升修为。” 　　沈柚烟眨眨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一起练吗？” 　　“不，你由我来。”谢怀风眸间生起零星笑意，“是私人教学。” 第30章 　　这是谢怀风, 该不会是别人扮的吧？ 　　刚听到这话的时候，沈柚烟还有些紧张，结果学习了几天, 沈柚烟才放心了下来。 　　说是什么一对一私人教学, 其实也还好。 　　谢怀风是真的在认真提升他的实力, 并没有做什么。 　　沈柚烟依旧和以前一样，每天待在灵溪峰，但是醒来后多了一项任务, 便是提高修为。 　　他之前虽然学习了清虚子灵师与修士双修的法子, 但是里面只有结合二者的办法，修士和灵师的修炼，他还是学的涿光的法子，有关修士得修士, 更依赖于谢怀风在游戏里一些教导。 　　那时候沈柚烟也没想到自己会进入游戏，所以就算谢怀风这个老师的教导再怎么珍贵，事关修炼方面，其实也没有习得太多。 　　也就是当初谢怀风不知道为何，突然要他背下一段心法, 沈柚烟当时觉得奇怪，却还是在他的督促下真的背了下来。 　　事后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离谱, 被朋友得知更是笑了许久。 　　毕竟见过跟纸片人谈恋爱，寄托感情的, 但是被督促着学习的, 他也是第一个, 还居然真的认真背下来了。 　　说出去恐怕也没人相信, 谁知道到了游戏里，沈柚烟试着修炼了一下, 还真的有用，也成了他修士方面少有的修炼资源。 　　只是自己野路子修炼到底不如天下第一的仙尊亲自教导，仅仅是几天的指导，沈柚烟便觉得自己的修炼速度突飞猛进，本来就因为修为清零提升快速的实力，现在更是抑制不住，一跃到达了金丹大圆满。 　　眼看着就要突破了，才被发现的谢怀风制止。 　　“收束你的力量于丹田，将其压制。”不知什么时候，两人距离接近，沈柚烟一抬眼就是谢怀风那张英俊的面容。 　　一根手指点在丹田的位置，具体有没有收束力量沈柚烟不清楚，但他脸确实红了。 　　不好意思偏移开视线，沈柚烟却还能感觉到落在脸颊上的细致观察。明明之前还是守礼的君子，可如今有了教学的借口，谢怀风一下子便多了些侵略性。 　　身体不自觉微微后仰，却感觉一只手落在腰后，带着他靠近了一些，这才听谢怀风提醒道：“宁神，莫要胡思乱想。” 　　究竟为什么会胡思乱想你自己不清楚吗？ 　　沈柚烟略带怨气的小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不等他控诉出来，谢怀风却已经先一步退后一步，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仿佛刚才那瞬间的过界行为只是沈柚烟多想了。 　　才怪！ 　　不大高兴看了谢怀风一眼，沈柚烟却还是随着心法开始掐诀，压制过于突飞猛进的灵力。 　　游戏里不会有渡劫一说，可是到了修真界，金丹期突破元婴也是一个门槛，最起码得等他做好准备，有了自保能力，才能好好渡劫。 　　屋里重新恢复宁静，谢怀风坐在一旁，目光全都落在沈柚烟身上。 　　手指微微揉搓指腹，谢怀风回忆着刚才近距离接触时，沈柚烟的一举一动。 　　因为近来经常点明心香，少年身上也沾了淡淡的香味，与自身温暖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像是那天回身看来时，静静绽放的兰花。 　　谢怀风现在格外庆幸，那日自己主动开口，将沈柚烟以教导的名义留了下来。 　　教导修炼虽然也是本意，可若是没有这点，他也不会发现，沈柚烟对他似乎还是同以前一样，也会因为触碰耳红，会下意识想要关心他。会紧张，会羞涩。 　　一点点的不同都让他欣喜若狂。 　　尤其是在发觉对方修炼的心法并非涿光弟子修炼心法，而是他教导的那篇以后。 　　当初相处越发久了，他便不满足于两人只是通过那“游戏”见面。偶尔也想着，沈柚烟若是修炼，便也能延长寿命，找到相见之法。 　　所以，他难得强硬要求沈柚烟学会那篇心法。本以为少年会拒绝，却不想对方只是奇怪了一下，然后真的陪在他身边，每天背那些对他来说稀奇古怪的词汇。 　　偶尔还有两句抱怨：“我这次真的牺牲老大了，要知道自打出来工作，我多久没有背书了，游戏公司够了，居然真的在游戏中独创了一篇功法……” 　　一边碎碎念，一边却牢牢都记了下来，只是偶尔上线的时候，会撒娇说让谢怀风赔他的脸面。 　　“现在他们都笑话我。”嘟嘟囔囔靠在谢怀风的肩膀上，沈柚烟拿起竹简，看了一眼，偶尔念两句，又缩回他的怀里，像是不耐烦再看第二眼，但是藏起来的脸颊会偷偷看谢怀风，暗示意味十足。 　　谢怀风便明了他的意思，顺手从他手中接过竹简，耐心念了起来。 　　其实都是些他已经记住的东西，沈柚烟却喜欢看他拿着竹简念出来，好像这样，自己也算是陪伴着他学习一样。然后随着谢怀风的读书声，一点一点记下内容。 　　偶尔累了，也会靠在他怀里就休息起来。 　　这个时候，谢怀风才敢主动去触摸他，免得那奇怪的法器又提醒对方，他的好感度加一。 　　只是可惜，沈柚烟那边灵气匮乏，并非可以修炼之地。 　　那心法也没有了用处。 　　没想到到了这边，对方却依旧记在心里。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落日余晖大片洒进了宿烟宫，沈柚烟才睁开眼睛。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否则也不会主动去试验灵虚子那大胆的创新之法，如今学习压制灵力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灵力收束以后，也没了之前那横冲直撞迫不及待要突破的感觉，沈柚烟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谢怀风居然还一直坐在对面。 　　“师……您一直等在这里吗？”当着谢怀风的面，沈柚烟改口，却也喊不出师尊，只能用偶尔会用到的敬称。 　　当然，以往这敬称多用在撒娇的时候，比如“您肯定会答应的对不对”诸如此类的话，这时候却单纯就是找个称呼。 　　这几日谢怀风在他这里得到的反馈增多，心里也好受了些，尽量让自己不要在意。 　　只是却再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看沈柚烟像只受惊的猫一样微微炸毛，绷紧了身体，这才眸中含笑捏住了他手腕寸关尺三部，检查起了沈柚烟刚才修炼带来的效果。 　　原来是把脉。 　　沈柚烟放松下来。 　　他还以为谢怀风终于受不了，要训斥他这逆徒了。 　　之前他修炼完谢怀风也会把脉，沈柚烟也不知道这方法是不是有什么依据，不过谢怀风既然这么说，那总不能故意骗他。 　　双腿百无聊赖地晃了晃，趁着谢怀风心神全在给他检查上，沈柚烟偷偷去看他。 　　谢怀风无疑是极为英俊的，不然沈柚烟也不会对他“一见钟情”，此时再看，便觉得隔了层游戏到底比不上亲自见面，不自觉出了神，等到谢怀风松开握住他的手，沈柚烟才急急忙忙移开视线。 　　却不想谢怀风又摊开手掌，示意他递过来另一只手腕。 　　“另一只也要检查啊。”不自觉用了以往撒娇的语气，沈柚烟顿感习惯这东西不好改，趁着谢怀风还没有反应过来，将另一只手腕塞到了他的掌中。 　　手腕很细，谢怀风轻松便能握住。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然后才后知后觉记起，他的本意只是把脉，刚才那样逾越了。 　　双方视线轻轻触及对方，又迅速离开，谢怀风重新把脉，只是这一次，接触到的皮肤却仿佛都滚烫了起来，让沈柚烟的心也跟着跳了跳。 　　完全不受控制。 　　第二次的把脉结束得很快，谢怀风说了不少，大意是没有问题，沈柚烟再巩固基础，等到即将前往乐游城的时候便足以突破了。 　　沈柚烟时不时点头记着，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虽然也记下了一些，但是全凭借记忆，再具体的也没时间去理解。 　　他脑海里还是刚才那突然的一幕，谢怀风还在耳边说话，根本就凝聚不了心神。总感觉对方要是再待会，他耳朵便可以烫蘑菇了。 　　好在谢怀风也没打算一直扰乱他的心思，讲完修炼之事，又开始说起了其他安排。 　　“修士一道我略有经验，但是在灵师修炼方面，你还得与前辈学习一些。” 　　听到前面沈柚烟还在想谢怀风又在谦虚，你都是略有经验了，那修真界的修士就是牙牙学语的儿童了。听到后面，他终于精神集中起来，好奇问道：“哪位前辈啊？” 　　他当然不觉得自己有个好天赋就能强过所有人，不过之前教导他们的都是学堂的讲师，谢怀风不至于不知道，所以刚才说的人肯定不是讲师那么简单。 　　“是内门的弟子。”之后沈柚烟一行人要同内门弟子前往乐游，现在接触一下，既是从他们那里了解到此次解石大会的消息，也是提前相处，增加彼此了解，免得到了乐游才出矛盾，反而不美。 　　沈柚烟眼前一亮。 　　他正好也对涿光的内门弟子感兴趣，谢怀风这个提议可以说是到了他的心坎上。 　　也正好趁机了解一下，涿光山现在灵师青黄不接的程度到了何种地步。 　　“那什么时候见面啊，明天吗？”沈柚烟摩拳擦掌，已经兴奋了起来。 　　“是，明日卯……辰时，你来苍霞殿找我。”谢怀风本打算说卯时，但想到沈柚烟习惯难改，与他以往休息时间不同，便推迟了一些。 　　沈柚烟答应了下来，只是有些奇怪。 　　他自己去就好了。按照谢怀风的说法，其他弟子也会前往内门，怎么谢怀风反而让自己等他。 　　- 　　第二天一早，沈柚烟终于明白了原因。 　　面前人依旧是谢怀风，只是模样却已经全然不同了。 　　换上了一身内门修士的装束，再搭配上平庸了几分的面容，但凡不是极为熟悉谢怀风的沈柚烟，都认不出来面前人居然是那灵溪峰上仙尊。 　　所以，谢怀风现在已经不限于变成动物了吗？ 　　便是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信，仙尊会伪装成涿光弟子的模样吧？他何至于如此纡尊降贵呢？ 　　沈柚烟无奈看着对面的人：“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我得保护你。”虽说普通了几分，却依旧出众的面容露出笑意，“毕竟你对涿光很重要。” 　　还得感谢那些风言风语。 　　涿光山难得出现的天才，本该就有修士贴身保护着。之前他们只和凌宸一个修士搭配的组合才是奇怪。 　　“你明明知道我不止是灵师。” 　　“表面确实如此，但是保护必不可少。”谢怀风近来已经察觉到他的放纵，如今手指没忍住抚上他的发顶揉了揉，“你本该受此重视，不必有负担。” 　　他才没有负担！ 　　明明就是因为谢怀风的缘故。 　　不过谢怀风已经决定了，那沈柚烟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这理由也确实合理。 　　只是现在的谢怀风是不是变得无赖了一些？ 　　沈柚烟若有所思，等到下山去内门的溪章阁时，都时不时去观察谢怀风，思考他这行为意义何在？ 　　总不能谢怀风还想跟着他前往乐游城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想什么？”旁边的人温和提醒，“你的朋友在等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柚烟的错觉，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由谢怀风说来，就带了点莫名控诉的味道。 　　错觉吧？ 　　沈柚烟自从见到谢怀风伪装时积攒的疑问是越来越多，就连下了飞行法器的时候都若有所思。 　　等到和两个好友会和，他们先打了招呼，这才好奇打量谢怀风的化身。 　　“柚烟，这位是谁啊？” 　　“他是灵溪峰派来保护我的内门弟子，有元婴期修为。”今早已经对好的答案，沈柚烟对答如流，只是说起谢怀风的名字时，他停顿一瞬，这才自己捏造了一个，“他叫谢君玉。” 　　“君如玉石的谢君玉。” 　　“哇，师兄好名字。”凌宸作为社牛，当即夸奖了一句。 　　谢怀风面对沈柚烟之外的人，行事都颇为冷淡。同二人点头，继而将目光全都落到了沈柚烟身上。 　　名字确实好，但非他所起，只是特殊在于起名字的人所怀的心思。 　　他在沈柚烟心里，竟也是如此的好印象吗？ 　　凌宸和秦玉同他也不太熟，而且这位师兄除了冷淡点，该有的回应都有，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只当他任务是保护沈柚烟，所以才如此尽心。 　　很快便兴致冲冲谈起了另一件事。 　　就是说之前他犹豫看了一眼谢怀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适合不适合他听。 　　“没关系，不用瞒着谢师兄。”最后三个字，沈柚烟压得格外重，意有所指。 　　那模样实在有些可爱，谢怀风有些想要摸摸他，但奈何有外人在前，只能压下想法。 　　不过有了沈柚烟的话，凌宸便放心了，先在周围加固了一道防窥听的符箓。 　　谢怀风见此，同样也加固了一道，却不想沈柚烟是同样的想法。两人灵力不小心相撞，沈柚烟便觉得自己的灵力被亲昵地揉了揉，虽然对方很快就收回去了，但是那灵力相触时的感觉仍旧让沈柚烟不可置信睁大眼睛，去看谢怀风。 　　一般来说，灵力就是普通的力量，受修士驱使引动，可若是在灵力中稍加一点神识，便情况截然不同。 　　沈柚烟感觉那一瞬间自己指尖都有些发麻。 　　这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悄悄蹭到谢怀风旁边踢了他鞋侧一下，便被发现他没有回应的凌宸抓包。 　　“柚烟，你刚才有在听我说话吗？”凌宸狐疑眯起眼睛。 　　“有啊，不就是鲲鹏的事情吗？”对沈柚烟来说，一心二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很快便将凌宸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凌宸勉强接受他这个解释，继续说道：“你说可以将鲲鹏的消息泄露出去后，我就找我爹要了几个宣传方面的好手，很快，那篇《逍遥游》便已经传遍了整个九州，大家皆知庄子与鲲鹏之名，更试图召唤出鲲鹏来，可惜一直失败。” 　　“没有人成功吗？”沈柚烟有点担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对于鲲鹏的宣传并非一个好结果，也无法顺利打击到几个大势力对于神人牌的垄断地位。 　　“没事，这个不用担心，我也做了几个方案。”凌宸早就知道这点，拍拍胸口，“首先，最重要的是，当初你确实召唤出了鲲鹏，还救了不少人，那灵力化雨之后，当地的瘴气都平息了不少，谁家的神人牌有这个能力？一经宣传，但凡愿意相信的都会主动去找理由，比如他们接触鲲鹏尚早，心中未免不诚，又或者此等伟力，并非普通人可以驱使。” 　　“这第二嘛，我这次宣传的时候，特意说了鲲鹏来自九州之外，是涿光境内的人特意求得，你知道的，涿光以前从未推出过神人牌，此言一出，就算是假的，涿光境内也会疯狂争取，到时候不信的人也会去信，而涿光之外的人也不会相信，到时候互相争吵，讨论度反而上来，我估计最近九州热点话题都得是鲲鹏一事。”凌宸耸耸肩，显然也挺满意自己这次的宣传。 　　“不过这事我是找我爹办的，他虽然一向不管我办事，但是也能猜到我做了什么。所以我宣传鲲鹏的事情估计瞒不住他。”凌宸有些抱歉。毕竟现在的他还是依赖于自己家的，不过他从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就是担心沈柚烟会介意。 　　“我倒没什么，倒是伯父不会介意你用望凌阁的势力来帮涿光吗？” 　　“完全不用担心，我家信奉的行事准则就是该我们的就是我们的，不该我们的强求也没用，更何况，这明显是你的东西，强抢干什么，倒不如听我的，到时候没准还要沾我这个儿子的光。”凌宸叉着腰，将此话说得格外自豪，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家要沾自己光的未来，很是骄傲。 　　这模样让其他人好笑不已。 　　不过既然没问题，那沈柚烟也就放下心来了。 　　倒是凌宸经过了这一遭，显然非常上头，已经摩拳擦掌激动说道：“柚烟，咱们什么时候能将三太子的事情放出来啊？” 　　鲲鹏已然引起众人震惊，但是那洞穴中的八臂哪咤同样让凌宸心驰神往，恨不得将自己所见所闻给放出来，这种守着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可太难受了，让他特别想继续下一波宣传。 　　“暂时不急，等鲲鹏的热度缓过去再说。”沈柚烟就算不懂宣传之法，却也觉得现在并非推出第二块神人牌的最好时机。可以等到鲲鹏热度稍缓一些，再放一枚，也能打世家一个措手不及。 　　“这倒确实。”凌宸经他这么一说也冷静下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更何况三太子的出现只有我们三人见到，到底没有那么震撼，还得为他寻一个好的出场时机才是。” 　　如此一来，这事只能暂时放下了。 　　恰好这边外门的人也快集齐了，他们也结束了话题，去和其他人汇合。 　　此次并非所有外门弟子都能去乐游，而是选择了几次下来名次出挑的人同内门弟子一起前去。至于剩下的人，若是后续没有出彩行为，便会留在外门，同谢讲师他们一样，教导新的弟子。 　　虽说同内门弟子一起前去，还有学习机会，但是理论上来说，本次解石大赛主要也是内门弟子的舞台，沈柚烟他们此行不过是提前接触内门弟子，增加经验，为日后加入内门做准备。 　　除非必要，他们不能上场，带领他们的也是外门的修士，只是到时候同内门弟子一起行动。 　　让沈柚烟没想到的是，这次外门带队的居然还是关然。 　　谢怀风在一旁为他解惑：“她和你们行动许久，也算知根知底，而且实力足够，由她带队，勉强放心。” 　　说起实力，沈柚烟也确实有些疑惑。之前他就发现了，外门的执事实力大多都是金丹，关然合体大圆满的实力，当个内门长老都是足够的，怎么会一直在外门当个执事？就算统领所有外门执事，也实在有些浪费。 　　他有疑惑，便问了谢怀风。 　　不想谢怀风也没能给他答案：“此事涉及关执事私事，我也不能擅自告知于你。” 　　沈柚烟的问题，谢怀风一贯有个答案，这次却谨慎回答，说明肯定是对关然很重要的问题，沈柚烟若有所思，没有继续追问。 　　同另外十几名弟子汇合，关然扫了一眼，目光落到谢怀风身上皱了下眉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他们进入溪章阁。 　　其他人已经在等他们了，刚进入，大家还未互相认识，便听有人挑刺说道；“呦，挺大排场，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沈柚烟还以为来者不善，刚碰到内门弟子便有人找茬，等顺着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 　　说话的人是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子，和其他身着弟子服的内门弟子不一样，此人穿着随意，身上隐约还能闻到未曾挥去的酒气。 　　乌发随意堆积在鬓边，女子懒懒散散看向关然，显然刚才这话是冲着对方说的。 　　这两人有矛盾？ 　　这是沈柚烟的第一想法。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一向冷淡的关然此时冷笑了一声，显然对那女子很看不上眼。 　　女子翻了个白眼，嘲讽道：“让我们看看这是谁？大天才，这么久了，还在当你那破执事？” 　　关然同样讽刺：“这么久了，修为还未有寸进？” 　　两人唇枪舌剑，让其余内门外门弟子不敢吱声。 　　另一边，坐在上首的修士不满说道：“秋茗，莫要胡闹。” 　　沈柚烟扫向这位修士，见他服饰上有内门长老才有的鹤纹，有些惊讶。 　　“他是景和，涿光山的左长老，也是秋茗的恩师，秋茗是内门首席弟子，合体期的天阶灵师。”谢怀风在旁为他传音解释。 　　沈柚烟霎时间明了。 　　那懒散女子居然就是之前告诉凌宸说的，除了他们以外，内门唯一的天阶灵师。只是她的形象却和沈柚烟心中大为不同。 　　按照凌宸之前的形容，他还以为秋茗会是那种很容易受到影响，失落消沉的人，此时再看，却不尽然。 　　显然凌宸也这么想。 　　他消息广，一下子就想到这应该是那位传说中的天阶灵师，此时诧异张大嘴巴，不敢置信：“这么放荡不羁吗？” 　　这和传闻中也差太多了吧？ 　　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容易受到影响，低落消沉，一蹶不振的人啊？ 　　这话在安静的殿内很明显，吵架的当事双方显然也听到了。 　　关然先一步嘲讽道：“你们不会也信了她一蹶不振无法修炼的说法吧？我看是某人太过懒散，耽于享受，才会修为没有寸进，废物。” 　　“你比我强，我确实乐于享受，那又如何？”秋茗随意靠在椅子上，转着手中的茶杯，却回应了凌宸的疑惑，“小子，我可是涿光山的灵师，唯一的天阶高阶。我这个身份，就算再消沉，也足够我在涿光不受影响，便是恣意放纵一些，又如何？涿光现在难不成还能找个比我修为高的吗？”秋茗嗤笑，似在自嘲又像是嘲笑别人。 　　众人哑口无言。 　　秋茗这话分明说得猖狂，却无人去反驳，反倒是有种怅然若失之感。毕竟涿光曾经也有天才灵师，欣欣向荣，最后却落得如此场面，实在遗憾。 　　只是想到今年新出来的天阶灵师，心中又觉得有了希望。 　　秋茗显然也想到了沈柚烟等人，忽然来了兴致：“对了，听说今年有三个天赋不错的灵师，让我看看。” 　　朦胧的目光精准落到沈柚烟三人身上。 　　等看到沈柚烟的时候，秋茗眼前一亮，之前那懒散的模样全然不见，霎时间凑近到沈柚烟面前，感慨道：“好漂亮的小孩，便是我看着也心痒难耐，我那几位冤家都比不上。可有心许之人，若是没有，看我如何？” 　　谢怀风：…… 　　秋茗忽觉一冷，摸了一下胳膊，有些疑惑。 　　难不成是最近太过放纵，人虚了？ 第31章 　　未曾多想, 一道红绸忽然抽到了她的面前，将她卷住与沈柚烟拉开距离。 　　秋茗再是合体期的灵师，面对修士还是没有抵抗之力。 　　此时被红绸绑住, 她挣扎着骂道：“关然, 你有病吧？” 　　“把你那点臭毛病离我外门的弟子远一点。”关然冷声说罢, 若有似无看了谢怀风的方向一眼。 　　他不知此人身份是谁，可看他和沈柚烟相处亲昵，莫名谨慎起来。 　　闭了闭眼, 关然再看向秋茗, 抽回手中红绸，将她放了出来，只不过这次，她直接挡在了外门弟子的面前, 显然不想他们和秋茗过多接触。 　　秋茗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丢了面子，也揉着手腕回到了自己位置。 　　待到这溪章阁重新安静下来，左长老景和这才站出来，先是训斥了秋茗孟浪的行为一番，这才将目光落在关然身上, 笑着说道：“关然，好久没见你来内门了, 这次去乐游城，是你带领弟子前去吗？” 　　“是的, 景长老。”面对景和, 关然语气居然也温和了许多。 　　谢怀风继续给沈柚烟解释：“当年他们这批弟子都是景和带领的……便如同傅元, 关然同你们一样。” 　　照这么说, 关然、秋茗这些居然还是差不多同届的弟子，也难怪两人关系熟稔。就是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 才让她们要么成了落魄的灵师首席，要么成了特别的外门执事。 　　他有谢怀风解释其中内情，其他人可没有，此时就连那些内门弟子都惊奇地看着他们的交流，更不要说刚进入涿光的外门弟子们了。 　　尤其是凌宸，碍于在场修为都很高，没敢直接传音八卦，却能看出他格外激动，旁边的秦玉手肘都快被他戳麻了，无语地离他远了一些。 　　好在景和等人也没有让众人探究他们关系的想法，很快便说起了正事。 　　“此次前往乐游，我们选拔出了二十名内门弟子，到时候你们这些外门弟子便可以随之一同前往。按照一带二或者一带多的模式，各个外门弟子随着内门弟子学习，如何？” 　　“当然可以，由您定夺便是。”关然点头，好奇问道，“景长老也要去乐游吗？” 　　“对。”景和顿了一下，无奈一笑，“无论如何，大家以安全为重。” 　　说罢，他也不再多言，直接开始安排起了此次分出的内外门弟子名单。 　　沈柚烟他们三人也在其中。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次带领他们的，居然就是秋茗。 　　那边秋茗看到沈柚烟三人的名字就在自己后面被叫到，眼前一亮，冲他们挥挥手。 　　沈柚烟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秋茗再怎么说也是灵师首席，跟着她能学到很多。而且对方看他之时，嘴上虽然说得轻佻，实际上神色中并无轻慢之意，这也让沈柚烟对她并没有太多排斥。 　　实在不行，找关执事帮忙便是。 　　倒是谢怀风，刚才明显有一瞬间不高兴，可此时看到沈柚烟被分配到秋茗那边，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他们满意，不满意的却也有人。 　　江玉泉此次也被分配到一位化神期的灵师名下，但他显然并不满意，名单一出就开始质问：“为什么我不可以跟着秋前辈学习？” 　　都是天阶修士，秋茗再落魄，可也像她说得那样，一位合体期经验丰富的灵师至关重要。这让心高气傲的江玉泉如何忍受。 　　“是因为此次分配按照之前的名次，沈柚烟和秦玉在上次的名次更高一些，他们又是队友，秋茗一人带两人已经是极限。”景和打圆场。 　　江玉泉还要争辩一下，比如自己之前成绩比秦玉更高如何如何，有人却比他先一步出声。 　　“老娘看不惯世家的人，不可以？”秋茗撩撩头发，嗤笑一声，一点都不给江玉泉面子。 　　江玉泉之前一直被捧着，就算被看不惯，那也最多是有人阴阳怪气一番，何曾见过秋茗这样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一张脸当即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像是打翻了的油墨，看起来颇为讽刺。惹得周围弟子没忍住闷笑出来。 　　一片嘈杂声里，凌宸终于忍不住了，悄悄八卦道：“传闻秋首席当年是被世家暗算的，现在看来还真有点像啊？”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秋茗一看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人，若真是有这个猜测，江玉泉今天算是踢到了铁板。 　　就连沈柚烟都不得不承认，这位快人快语的秋首席，办事确实挺爽快。 　　谢怀风将他神态看在眼中，之前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笑意消散了一些。他知道沈柚烟曾几次抱怨他不会说话，也难怪秋茗的性格会讨他开心。 　　他学不来秋茗的性格。 　　只是，他也会试着去表达一些自己的想法。 　　只希望时间还不太晚。 　　经过了秋茗那番话，殿内气氛僵硬了一会，最后还是景和劝说了一番，才勉强让之后的学习继续下去。 　　沈柚烟三人到了秋茗身旁，刚才还对江玉泉冷嘲热讽的女人如今对上沈柚烟一脸笑意。 　　只是目光落到谢怀风的时候有点惊讶：“这谁？不是说你们只有三个人吗？” 　　“之前出了点事，灵溪峰见我们只有一个修士，便调了一个内门弟子过来，同我一起，不管他就是了。”谈起谢怀风，沈柚烟话里就有些与众不同的亲昵，让秦玉看了好几眼。 　　秋茗不了解其中究竟，听到是灵溪峰的要求也不觉得有什么了。虽说看着谢怀风有点面生，但她经常四处逍遥，对于涿光内门的弟子不可能每个都是认识，就是听到带着的人又多了一个，有点烦躁地摸了摸脑袋，让她本就散乱的头发更凌乱了。 　　不过等到这目光落在沈柚烟脸上，她便心情好了许多，笑着问道；“沈小弟，我之前的提议你真的没有想法吗？我还算个不错的情人。” 　　沈柚烟先神识扫了一圈，发现关然不在，只能无奈自己应付这位过于率直的前辈；“秋前辈，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而且……” 　　顿了一瞬，沈柚烟展颜说道：“我喜欢男子，与您确实不合适。” 　　“我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他开玩笑道。 　　明明是学习的时候，却成了性向坦白大会。不过修真界在这些事情上一向开明，两个好友惊讶了一下他的话，倒没有说什么。 　　就是秦玉有些若有所思。 　　他还记得之前选择队友的时候，曾经提起过，修士和灵师有一些会结为道侣。当时沈柚烟就拒绝同人合作，问起来只说自己不喜欢太年轻的，那时候他就觉得沈柚烟说那话的语气挺像是专指什么人，现在再加上这形容，感觉更像了。 　　至于被拒绝的当事人秋茗倒是看得开，摆手道：“真可惜，那就算了。” 　　她只是钟爱沈柚烟这款神清骨秀，瑶阶玉树般的美少年，嘴上口花花两句，但也不是真要强求。 　　唯有谢怀风，刚才因为性格原因升起的郁气瞬间消散。 　　最起码，在性别上，他已然有了优势。 　　不管在场几人的想法如何，学习还是该学的，别的几个小队都已经离开了，到了他们这里，三人一致看向秋茗。 　　“看我干什么？”秋茗也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前辈，你不该带我们去学习吗？”凌宸傻眼。 　　“有什么好学的。”秋茗躺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鉴定灵玉不过那几个要求，天赋高，人聪明，有悟性，就连修为都只是锦上添花，还因为功法修炼的问题，只能被保护着。要说学习，还得上手，哪用我教，直接带你们去石料市场逛一圈便是。练得多了也就熟能生巧，至于乐游城……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就行。” 　　秋茗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张储物卡片扔到了沈柚烟怀里：“不多，三百万灵石，还有一张五阳阁的邀请函，拿去玩吧。” 　　莫名其妙得来一笔巨款，三人面面相觑。就算凌宸家里有钱，也不缺这三百万，可那不是情况特殊，秋茗是不是太放心他们了。 　　见他们半天不走，秋茗睁开朦胧睡眼，奇怪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前辈，三百万是不是太多了？”秦玉问道。 　　“多吗？”秋茗敲了敲他的脑袋，“小孩，对于顶尖灵师来说，三百万不过是解出来一块灵玉的价格，你们不是有个做灵玉生意的伙伴，不知道这有多暴利？就算是你们前几天解出来的那些石头，加起来也不止这个价了。这三百万到了五阳阁不过是闹着玩玩罢了。那群世家小子有的，我们的顶尖灵师怎么能没有……” 　　最后一句话，她似是嘟囔，等到了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继而起了鼾声，仔细一听，竟然是直接睡着了。 　　那就没有了办法，几人只能离开。 　　正好沈柚烟也不想一直待在师门，去外面见见世面也好。就是离开前被关然盘问了一遍，得知秋茗让他们自己去涿光城，骂了句胡闹，倒也没有说什么，竟是打算直接带他们过去，保护他们的安全。 　　等到溪章阁重新恢复安静，仿佛已经睡着的秋茗这才睁开眼睛，缓缓坐直了身体。 　　景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见到她不赞同说道：“刚才你太莽撞了，直接表达对世家不满。” 　　“那又如何，我当初遇到的瘴气，难道和他们没有关系。”秋茗冷笑。 　　景和知道她有怨气，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只是关心问道；“这段时间如何，修为可有长进？” 　　“还能如何，不就是那样。”秋茗懒散地枕着胳膊，“好死不如赖活着呗。” 　　那无赖的模样，真是让人劝又劝不动，骂又于心不忍，景和叹口气，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不说了。”秋茗拍拍屁股站起来，“琼玉楼的小郎君……不对，几个弟子还等着我去照看呢，我先走了。” 　　“等一下。”景和抢先一步叫住他，等秋茗奇怪转身回来，这才说道，“山主听说你最近的心不静，便让你这几天去听风崖闭关茹素，醒醒神。” 　　“啊？”秋茗一脸问号，脱口而出，“山主有病吧？我最近得罪他了？”听风崖那地方鸟不拉屎，无酒无肉无美人，她疯了才要去。 　　景和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其实他也奇怪，秋茗平时胡闹惯了，也没见山主管她，怎么这次却忽然提起这事了？ 　　秋茗哀叹一声，仿佛已经看到了快乐离自己而去的幻影。 　　如同吐了魂一般，刚才那点想起小郎君的精神气一收，游移去了听风崖。 　　- 　　之后的几天，沈柚烟他们长期在五阳阁、西石园还有陆庙等观察石料，偶尔买来一块试试。 　　在购买时，他们并未执着于能够赌涨的料子，反而是好坏料子都有涉猎。用来提升他们对料子内部的判断能力。不过会赌垮的料子都是一些便宜的料子，也不会太亏。期间再将赌涨的石头卖掉，一来二去居然也小赚了一笔。 　　后来三人将秋茗资助的灵石还回去，却被对方拒绝了，不仅如此，秋茗又直接一人给了一百万，每人两百万让他们拿去玩。 　　再次拿到巨款的三人：…… 　　前往乐游城的飞行法器上，凌宸感慨道：“我来涿光山上学，我爹也只给了我一千万灵石，让我省着点花，没想到秋首席一出手就是两百万，莫名有种抱大腿感觉。” 　　沈柚烟：…… 　　一千万也很离谱了好不好。 　　话音未落，手中忽然被塞了一张储物卡片，沈柚烟微微一扫，被里面白花花的灵石惊了一下，连忙将储物卡片翻到正面，数了数上面的亮点。 　　一、二……七……九。 　　足足九个亮点。一个亮点代表个位数灵石，两个是十位数，那么九个，最少也有一个亿。 　　沈柚烟扭头去看谢怀风。 　　他在干什么？ 　　“零花钱。”谢怀风同他传音。 　　沈柚烟想要拒绝，便对上谢怀风略显失落的一双眼，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说不出口了。 　　又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谢怀风突然就发现了自己在他示弱的时候会很好说话，于是便做出这种黯然模样。 　　期间还会夹杂一些言语上的攻势。 　　比如现在。 　　“秋茗的灵石会收，我的却不行吗？” 　　所以这有什么好比的啊？ 　　沈柚烟心里疯狂吐槽，态度却已经软化下来，握着储物卡片传音：“算了，先在我这里存着吧。” 　　霎时间，谢怀风那点失落便已经回收，分外愉悦地揉了揉他的发丝。 　　沈柚烟就知道自己被他又骗过去了，气鼓鼓地把头发扯回来。 　　两人这旁若无人的动作终于引起了秦玉和凌宸的注意力。 　　凌宸凑近了一些，将自己传音的声音小而又小，询问秦玉：“你有没有觉得，柚烟和谢同门，有些怪怪的？” 　　“你才发现？”秦玉惊讶于他的迟钝。 　　沈柚烟面对谢同门的时候，很明显有些不同。要说具体不同在哪里，秦玉说不上来，主要是感觉上，仿佛更亲昵，更放肆一些。 　　就连表情都更加丰富。 　　仿佛谢同门的出现让他更加放松了一些。 　　类比一下大概是，他们是同伴，但谢同门是可以依赖的对象。 　　“这不是和谢同门认识不久，就算怀疑也觉得不可能嘛。”凌宸嘀嘀咕咕，“柚烟是这么容易熟起来的人吗？” 　　当然不是。 　　所以这就显得奇怪了。 　　“难道是谢同门很强，所以不自觉就让柚烟有安全感了？”凌宸继续猜测。 　　秦玉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他依旧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谢同门对沈柚烟来说肯定是不同的。 　　或者说是最为不同的。 　　他目光在谢怀风腰间的火红暖玉一扫而过，之前他就发现了，毕竟这块玉佩在内门弟子白底绣金的衣服上很显眼。 　　“谢同门那块玉佩好像是柚烟刚入门时雕刻出来的。”秦玉说道。 　　他其实也只是见过一次，当时还是个半成品，但已经有了雏形，没想到现在却挂在了谢怀风的身上。 　　凌宸睁大眼睛，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桩事。 　　要知道，玉佩这东西，还是亲手雕刻的，送出去总归是带着两分特别的意思的。 　　这下子，他打量谢怀风的目光越发谨慎起来，还带了两分审视。 　　所以，小伙伴为什么和初来的同门关系这么好了呢？ 　　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直到他们抵达乐游都没有得到答案。 　　不过很快两人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了。 　　虽然涿光居于九州中心，前往各地路途都不算长，但是此去乐游，依旧花了他们一天一夜的功夫，就算是修士身体素质得到了提升，但是长途跋涉依旧不免有些精力疲惫，下了飞行法器后，便迫不及待想要前去休息。 　　秋茗打着哈欠靠近他们，替他们三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弟子做解释：“涿光山在乐游也有自己的宅子，不过距离此次大赛地点甘华园稍微远了一些，于是又另外定了一家客栈。但是你们也知道，近来参加比试的不止五城四阁大势力的弟子，还有一些各地的散修灵师，所以这次只来得及将仙河客栈包了下来，剩下的则分了一半给兰长阁。” 　　“兰长阁也没有住处吗？”沈柚烟好奇。 　　也是因为秋茗话中，那兰长阁好像和涿光关系不错，否则也不能分一半住处给他们。 　　这次也不用秋茗，凌宸就能给他解释：“兰长阁和涿光确实关系不错，经常有往来合作。不过他们居然也定不到住处吗？” 　　秋茗嗤笑一声，嘲讽道：“乐游城不待见他们呗。” 　　就像浮玉城和槐江城为了一二名打得死去活来一样。兰长阁和乐游城为了谁是第三也争得急赤白脸。 　　这不仅体现在两个势力，也体现在他们下方管辖主城的每个人身上。 　　“这也太不体面了。”凌宸说着，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同。 　　“先不管这个，差点忘了要给你们说的事情。”秋茗一拍额头，然后拿出两个令牌，给秦玉和沈柚烟一人塞了一个，“因为将客栈的位置分出去了一部分，所以之后可能要委屈你们几个弟子一番，两两住一间了，应该没有异议吧？” 　　刚才还在怜爱兰长阁弟子的沈柚烟现在打算怜爱自己了。 　　所以秋茗刚才那长长的一番铺垫就是为了这句话吗？ 　　想都不用想，到时候他要和谁分配在一起。 　　握着令牌，沈柚烟去看谢怀风，果不其然对上他看来的温和视线。 　　算了，睡就睡吧，也不是没有睡…… 　　才怪！ 　　他最多就是在谢怀风办公的时候无聊靠着他休息一会，最后还会被系统自动卡掉线，等到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游戏仓了，和谢怀风共处一室休息，不得不说也是第一次。 　　这下完全没有游戏里的经历作参考，沈柚烟更紧张了。 　　不过想到谢怀风以前的工作强度，他稍微释然了一些。 　　毕竟以对方能够一直不工作的程度，应该很大可能是不需要休息的吧？ 　　脑子里纷纷乱乱想着事情，一行人直接到达了此次要住的仙河客栈。 　　乐游城看不起兰长阁，可对待这名义上天下第一山涿光山的弟子，那客栈的主人还是礼待三分，上前同带队的景和见了礼，这才笑着说道：“诸位仙长请进，今儿一早我们就将客栈打理了一番，待会便让小二带你们入内。” 　　景和颔首，众人鱼贯而入。 　　只是这客栈中似乎并非只有他们一家。 　　一进入客栈之内，谢怀风目光便看向一个被半边屏风隔住的区域。 　　在看什么？ 　　沈柚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里坐着一位衣着朴素的老者，此时正在撕扯鸡腿送到口中，似乎是沈柚烟他们的视线打扰到了他，老者目光回看过来，先是落在沈柚烟身上，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半晌，才像是察觉到谢怀风，等落在他的身上以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让沈柚烟惊讶的是他居然能发现谢怀风。 　　要知道，虽然以内门弟子的身份和他同行，但是谢怀风不喜他人打扰，所以平日都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一般情况下，除非他刻意显露自身信息，那么其他人便不会注意到他。最多意识里有一个人同沈柚烟一起行动。 　　也就和他是朋友的秦玉、凌宸没太受影响。 　　所以那老者能注意到谢怀风，实在有些可疑。 　　察觉到他逐渐警惕的姿态，谢怀风的手掌放到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抚说道：“放心，是位熟人，不算是麻烦人物。” 第32章 　　既然是熟人, 沈柚烟便询问他要不要过去问好，却不想谢怀风拒绝了。 　　“我此次出来未用原本身份，还是不去打扰了。”谢怀风说不去就不去, 带着沈柚烟回去他们的房间。 　　本来打算拖延一下时间的沈柚烟：…… 　　计划破灭。 　　等进了房间, 沈柚烟暗道不好。 　　因为这次情况特殊, 他们之前还有景和，秋茗，关然这些人在, 所以几间天字号的房间都给了他们居住, 剩余的内门弟子还有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当然住的就普通一些。 　　沈柚烟和秦玉他们因为天赋不错，所以分的房间和剩余内门弟子区别不大，但是也不能说多么好。 　　最起码，客栈没有特意一个床出来。 　　“你应该住不惯这个吧？要不我还是出去再找一间房子好了。”沈柚烟找到借口就要转身, 却被谢怀风拉住了胳膊。 　　“修行之人，何必在乎这些小事。”他说得简单，仿佛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只是话语一转，却忽然善解人意说道, “若是在意，便将这床分成两半便好。” 　　说着就拿出了自己的枕石剑, 居然真的要将那床劈开。 　　“不用了。”这下拦人的便是沈柚烟了，“还是不要给店家添麻烦了。” 　　“无须担心, 只要给了双倍的价钱, 一张床并非难……” 　　后面的话在沈柚烟目光下消失, 谢怀风收剑说道：“既如此, 便依你。” 　　说得好像还是他占了便宜一样。 　　沈柚烟哼了一声，先一步坐到床铺上, 假装打坐不理会他。 　　谢怀风也不故意惹他，只是坐到了桌前，拿出竹简翻看了起来。 　　沈柚烟悄悄抬起一只眼睛，见他又在做工作，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怀风还是那个谢怀风，到了外面，也不忘处理事情。 　　他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天天忙着忙那的，真是不累。 　　话虽如此，沈柚烟因为同处一室紧张的心情终于消散了一些，不再多想，转而也修炼了起来。 　　他们是提前两天来到乐游城的。 　　今天休息一天，明天还要去乐游城几个石料市场逛逛，打听一下周围的情况，之后便可以观看比试了。 　　是夜，修炼完毕的沈柚烟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依旧在处理竹简的谢怀风，忍不住蹙眉说道：“还不休息吗？” 　　他就算再紧张和谢怀风独处一室休息，可还是看不惯他没日没夜的忙碌。这并不是说谢怀风不可以工作，只是希望他劳逸结合，以及自己一点关心罢了。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以前的谢怀风总说再等一等，今天却忽然停了手，将那些竹简都收了起来，起身说道：“你说得对，是该休息了。” 　　两人目光相对。少年眸子错愕地睁大，仿佛也不相信他真的听了。 　　谢怀风看在眼中，心里却不由得生起悔意。 　　以前总觉得他们的时间都很长，他能陪着沈柚烟很久，可是到了沈柚烟失踪，却终觉后悔。 　　其实很多工作谢怀风并非一定要当即完成，只是以前的他总是闲不下来，像是给那漫长到没有终点的人生找一点事情做，这样才不会过于枯燥，以至于冷落了身边的人，如今再看，却可以放缓节奏，多陪一陪沈柚烟。 　　谢怀风的身影逐渐接近，沈柚烟迅速躲到床里面。幸好这床铺够大，睡两个人完全足够，等到谢怀风坐到一旁，他脑袋探过去一点点，小声问道：“你今晚要打坐修炼吗？” 　　“我已无需修炼，如今试着休息一段时间，也不错。” 　　沈柚烟经他提醒才反应过来，谢怀风早已到达渡劫大圆满，若非镇压九州瘴气早就该飞升了，确实没必要忙着修炼。 　　不过说是休息，谢怀风还真是休息，用了清洁咒，便在他身旁闭目而眠。 　　不会吧，这么快就休息了吗？ 　　两人此时躺在同一张床上，就算留了空隙，却已经算是格外亲近的距离。这么近，仿佛连对方的呼吸都变得格外清晰，伴随着胸膛微微的起伏，提醒着对方的存在感。 　　沈柚烟原本只是平躺，等确定谢怀风那边没什么动静，周围只剩下萤石那月辉般的光芒，这才侧过身，将目光落到谢怀风身上。 　　即使是休息的时候，对方依旧是一板一眼，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挑不出错来。沈柚烟撑着手略微起身，没有簪子固定的发丝在身后倾泻。 　　他伸手拢开，这才靠近去观察谢怀风。 　　他好像确实很少见到这样的谢怀风，或者说休息时候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他陪在谢怀风身边，然后逐渐睡着，再醒过来的时候，要么枕在谢怀风腿上休息，要么已经被系统踢下线。 　　这种情形互转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平日里谢怀风气质冷淡，沈柚烟还以为他闭眸休息会好一点，没想到却依旧没能消融那疏离感，只是沈柚烟对他这状态很熟悉，倒不觉得有什么。 　　悄悄看了一眼，确定旁边的人确实睡着，沈柚烟这才将被子一拉，盖住自己。 　　就算已经成了修仙之人，这需要被子盖着才能安然入睡的毛病，他还是少有改变。 　　待到屋内重归安静，本该休息的谢怀风却睁开双眸，清明目光中哪有刚才那沉睡的模样。 　　不过他是假睡，沈柚烟却是切切实实睡着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近，谢怀风同样侧身，打量着睡着的沈柚烟。 　　以往只有沈柚烟睡在他的身侧，如今这样，两人躺在一起却极为少见。 　　仿佛消解了一些陌生感以及双方的身份差距，让他们变得更亲近起来。 　　也许是长时间的关注，沈柚烟睫毛微动，似乎被打搅了睡眠。谢怀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灵力覆盖，让他重新恢复到沉眠之中。 　　— 　　第二天醒来以后，沈柚烟惊悚地发现，自己居然被谢怀风搂在怀中。也不知道仙尊睡着时什么毛病，不仅将他环住，还搂得极紧。偏偏沈柚烟第一次面对这情况，完全不知道怎么解决，又不敢用力挣扎害怕吵醒他，只能试着悄悄挣脱出去，结果完全不可行！ 　　谢怀风搂得特别紧，沈柚烟的自救不仅没能解放自己，还将谢怀风给惊扰醒来。 　　默默靠在对方怀里，下巴还抵着谢怀风胸膛，沈柚烟抬眸和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只觉得脸已经涨得通红了。 　　抱着他的人似乎也有些错愕，顿了一瞬，这才将他松开，继而起身整理凌乱的衣服，还不忘安慰他：“是我睡姿不好。” 　　他不揽责任还好，一这么说，就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了。 　　沈柚烟默默点点头，缩头乌龟一样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只可惜这客栈的床铺一面靠墙，另外两边还有围栏，跳下去未免不雅，他只能坐在床铺角落，等谢怀风整理好，才好下床。 　　偏偏平时行动迅速的一个人此时却慢慢悠悠、从容不迫，沈柚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催促道：“还没好吗？” 　　好在这催促终于起了作用，谢怀风不一会就将床铺给他让了下来，沈柚烟迅速跳下去，离开那块逼仄的空间以后，还不忘说道：“今天晚上我要睡外面。” 　　这里面谁爱睡去睡，他是不睡了。 　　“好。”谢怀风含笑答应，只是两人出门前，却不忘提醒一句，“昨晚的事莫要在意，责任全在我身。” 　　好不容易已经忘掉那点小尴尬的沈柚烟：…… 　　故意的吧？谢怀风肯定是故意的。 　　好想把枕头砸在谢怀风身上出气，但感觉扔过去对方也不会生气。 　　沈柚烟不想理他了。 　　快步走出房屋和其他人汇合。 　　两人今早磨磨蹭蹭的功夫，秦玉他们已经下去了，此时正和秋茗、关然坐在一起。看到沈柚烟，立即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四人挑选的是临窗的位置，窗户打开，外面再隔一扇屏风，安静又舒适。桌子是圆桌，再添他们两个人也很空。 　　沈柚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谢怀风也同他一起落座。 　　“吃点什么？这仙河客栈的灵食做得也不错。”凌宸说着便报了几个菜名，面食、汤食应有尽有，沈柚烟随便点了几个清淡的，然后听秋茗的安排。 　　“乐游城这边的料子多为种水料，不怎么带色，之前沈小弟切出来的雪花棉便是乐游城的料子，这乐游城也有几个石料市场，不过不像涿光城那样，阶级分明，一家独大，像是五阳阁那样拥有高级料子的不少，不过全都在一条街上，此阶名为东三街，特点便是你从西向东，料子品质从低到高，从东向西，品质从高到底，应有尽有。等吃完朝食，我便带你们去逛逛，先逛好的还是不好的？” 　　“我都行，要我来说，咱们从西向东，不然那好东西太多，大家要是走不动道怎么办？”凌宸开玩笑说着，却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对沈柚烟来说，从西到东西还是从东到西都没有什么问题。既然有人给出了选择，那还纠结什么。 　　很快早餐便上来了，大家不再言语，开始闲聊起来。之前还不觉得，这会凌宸两人很快就发现他和谢怀风不对劲。 　　平日里这两人就算不说话，也自有一道别人插进去的氛围，但是今天莫名就显得有些僵硬，谢怀风倒是时不时就去看沈柚烟，可沈柚烟目不斜视，默默注视着自己面前那碗粥，仿佛什么绝世美味一般。 　　凌宸奇怪喝了一口。 　　也没有多好喝啊？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和秦玉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奇怪。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看谢同门那隐约含笑的样子，应该只是小别扭？ 　　在这种奇怪的氛围里，一行人接近了他们。 　　为首的是个俊秀温和的年轻弟子，在他身后大约站了五六个人，隐约还能看到一两个熟人，沈柚烟认出来其中一个是他们同期的外门弟子，叫做兰渝，好像也是位世家的弟子，不过对方平时行事算是低调，如果不是忽然站在这一行人身后，还真让人一时间记不起来他的身份。 　　那为首的年轻弟子到了以后，先含笑冲着秋茗行了礼：“秋首席，知道您在这里，特意来与你以及涿光的诸位打声招呼，还未感谢涿光此次的帮助。” 　　“这不算什么。”秋茗略微打起精神，仔细观察了面前的弟子一眼，才像是刚认出人一般，询问道，“兰长阁的少阁主？” 　　“晚辈确是兰舒，几年前有幸见过秋前辈一次，只是当时没有上台的机会，如今我爹放我出来历练，才能亲自拜见前辈。” 　　他们谈话的时候，沈柚烟等人也一直在听，当然，不止听他们的对话，还有凌宸的激情科普。 　　谢怀风贴心地给他们加了一层屏障，让他们的对话不要被人听去。 　　“面前这几人应该就是兰长阁此次过来的弟子了，这位兰舒便是兰长阁阁主亲子，据说也有天阶上品的天赋，如今估摸着已有元婴大圆满的修为了。他旁边那个年轻修士名叫兰苑，就是为他培养起来的修士，据说是位少年天才，也有元婴大圆满的修为，至于他身后不远处更年长的那位，我估摸不出来实力，估计也是保护他的吧。” 　　“合体大圆满。”关然喝了口茶，补充道，“他和我修为一样。” 　　“居然是合体大圆满？”凌宸当即小声了一点，然后悄悄问道，“关执事，那你刚才把我传音给屏蔽了吗？别被人听到。” 　　关然冷冷扫他一眼：“说的时候也不见你怕啊，放心，应该是没听到。” 　　凌宸只当是她屏蔽的传音，放了心。 　　却不知关然也心中狐疑。最后将猜测落到谢怀风身上。 　　刚才她并没有出手，可凌宸他们的传音还是被隔开了。不可能是秋茗干的，否则他不会察觉不到，最后便只能落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谢君玉身上。 　　之前的想法越发强烈，关然低下头，实在不敢将自己的猜测和真相画上等号。 　　毕竟说出来恐怕也没人相信，太离谱了。 　　沈柚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关然。 　　他虽然打定主意要晾一会谢怀风，以此来抗议他早上的过分行为，可也没忘记观察周围的情况。刚才关然的几次打量他当然注意到了。 　　是怀疑谢怀风了吗？ 　　也对，这家伙实际上也没有伪装什么，如果九州的人能跳出仙尊冷淡端坐灵溪峰的固有印象，怕是要吃惊不已。 　　正想着，耳边传来搭话声：“这位便是沈道友吧？” 　　沈柚烟抬眸，确定那位兰舒是在和他们搭话以后，这才颔首。 　　只是他不明白，这里人这么多，兰舒怎么偏偏和他搭话。 　　刚才谈话的时候，秋茗又让人加了座位，兰舒和他身边的兰苑坐了下来，其余人则到了另外一桌。 　　此时大家距离不远，沈柚烟能察觉到兰舒淡淡却有分寸的打量。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疑惑，兰舒笑着说道：“之前听兰渝说过，涿光山出了几位天赋极好的灵师，秦道友和沈道友的名字我都听说过，尤其是沈道友，还开出了极有价值的灵玉，我便对你格外好奇，想来认识一下，现在一看，果然不凡。” 　　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夸赞的话，不过搭配上兰舒那温和真挚的表情，便觉得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不会惹人厌烦。 　　秋茗看热闹看够了，这才说道：“不说别的了，兰舒这次过来，除了和我打招呼，应该还有其他的打算吧？” 　　兰舒点头：“确实如此，这次过来，也是想和几位前辈聊聊万灵牌的事情。” 　　也就一个词，却已经把他的倾向表露得明明白白。 　　看这意思，凌宸前段时间散出去的消息已经有了成果，只是沈柚烟没想到，就连兰长阁的兰舒等人都对这事感兴趣。 　　“万灵牌？和鲲鹏的事情有关吗？”沈柚烟好奇起来。 　　兰舒点头说道：“没错，当初涿光境内出现神鸟，后来鲲鹏之名传遍九州，灵渊塔便了解了此事。” 　　剩下的话则由秋茗继续补上：“因为神人牌以及万灵牌之争太过激烈，所以对于神人牌是否改名一事，灵渊塔内部也进行了表决。涿光自然是同意的，槐江和浮玉城一个反对一个弃权，望凌阁几个新生势力或者赞同或是反对，互相之间票差不大，最后还是兰长阁争取了一下，没有意外的话，再过段时间，万灵牌改名的事情便会通知到九州各城了。” 　　没想到还有这一桩事情，更让沈柚烟没想到的是，万灵牌的推出会这么容易。 　　“五城四阁之中，拥有神人牌的势力也是少数。”谢怀风说道。 　　沈柚烟对五城四阁也不是完全没有了解。听他这么说立即了然。 　　就算是世家，也不是拧成一根麻绳，能有机会削弱一些对方的实力，他们自然愿意。到时候若是改了万灵牌，他们能分一杯羹，更好。 　　话虽如此，对于兰长阁，沈柚烟还是佩服的。 　　据说他们也有张神人牌，是某一任阁主，而且这神人牌效果极好，具有净化部分瘴气，将其短暂平息的效果。 　　有点像是之前鲲鹏灵气化雨之时的效果。 　　此类神人牌较少，也让兰长阁的这张神人牌格外受到追捧。 　　推动万灵牌出现，虽是好事，对他们来说反倒削弱了影响力。 　　这么一看，兰长阁确实和沈柚烟接触过的几个势力的弟子有些不同。 　　再加上之前听说的，他们比较偏向涿光的说法，沈柚烟看兰舒一群人霎时间友好起来。 　　却又听兰舒说道：“听说沈道友三人之前在矿区差点遇到危险，那贼人到现在还没有抓到。” 　　此话一出，别说沈柚烟三人，就算是关然怀疑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目前证据虽然指向乐游，但还未确定的情况，谁都有可能是危险源头，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兰长阁的人，兰舒贸然提起此事，也由不得被众人怀疑。 　　兰舒像是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怀疑，温和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今天几位也是打算去乐游城逛逛吧，如果不介意，不如一起同行？我身旁这几人别的没有，保护人倒是有一手，一起同行也安全一些。实话说，我对沈道友非常感兴趣，同为灵师，也想多与他交流切磋一番。” 　　“砰。”茶杯放置在桌子上的声音在此处格外明显，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语的谢怀风此时抬眸，淡淡说道：“不用。” 　　只是简答两个字，甚至没有刻意施加多少压力，却让兰舒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危机，忍不住将疑问的目光落在沈柚烟身上：“这是？” 　　“是我的同伴，此次乐游城和我一起同行的修士。” 　　“原来如此。”兰舒只当自己这话是质疑对方实力才让他如此不满，解释道，“我并非小看道友实力，只是觉得既然有人盯着三位道友，不如大家同行更为保险一些。” 　　他这话确实有道理，但是隐约窥探到一点真相的凌宸和秦玉却只想劝他少说点。 　　谢同门哪是因为他质疑实力才不高兴，那是因为你和柚烟搭讪呢。 　　两人连忙示意沈柚烟，让他劝着点。 　　沈柚烟有些好笑，今天早上从谢怀风那里的一点小不满也消失干净。单手撑着下巴仔细看了会谢怀风冷凝的面容，等看得谢怀风以为他因自己刚才行为不满，暗怀不安之时，这才说道：“多谢道友了，不过不用，有他一人就足够了。” 　　“毕竟，他可是是我最信任的人。” 　　一个“最”字，毫不掩饰沈柚烟的偏爱。 　　兰舒一怔，反应过来什么，点头说道：“道友说得对，是我逾越了。” 　　他之前只想着一起同行安全点，现在一想，对于沈柚烟来说，他们实力再有保障又如何，如果是坏人，岂不是更危险。 　　这个时候，绝对信任的才能提供给他安全感。 　　一旁围观的凌宸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拽了秦玉好几下，给他在桌子底下比划来比划去。 　　沈柚烟这话，岂不是侧面证明了他们的猜测？ 　　秦玉揉着手腕点点头，却更加奇怪了。这两人分明也是遇见不久，这谢同门特殊在哪里，让沈柚烟就来一句最信任了？ 　　总不能是一见钟情吧？ 　　他们猜测纷纷，却不知谢怀风此时心情的变化。 　　到了他这个修为，能引起他情绪变化的事情已经少之又少，可只有沈柚烟，仅仅是一句话，便不由得让他欣喜起来。 　　原来，在沈柚烟心里，他竟是最信任之人。 第33章 　　周围那冷凝的气氛消失殆尽, 就算兰长阁再次提出一起行动，谢怀风那边也没什么意见。 　　显而易见，沈柚烟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 便已经将人哄好。 　　兰长阁意外的热情, 得知他们打算从西街开始逛起, 便将那西街有哪些好去处都罗列了出来，那如数家珍的模样让人侧目不已。 　　望凌阁和涿光城的消息源头也不差了，但都不像他们那么熟悉乐游城。 　　凌宸疑问出声, 便听兰舒笑眯眯解释：“这很正常吧？我们是老对手了, 乐游城有什么好东西，除了他们自己，第一个知道的怕也得是我们。同理，我们这边有什么好事, 乐游城怕也比其他人钻研得更专心。” 　　也正因为有这么个对手，两城之人赢过对方的热情也极为高涨，竞争意识极强，这些年两方实力的提升，未尝没有这点原因。 　　他说得直白, 一点都不介意将两城的争端说出来，大家只能感慨一下, 然后继续同他向着东街逛去。这一路上，沈柚烟时不时便用灵力观察周围的料子, 发现和秋茗说得一样, 这乐游城的料子大多和自己那块雪花棉的料子波动一致, 只是并非所有都像雪花棉那样波动得错落有致。 　　好几次沈柚烟也看中了好几块料子, 本来还在思考要不要去买，结果一只手却已经付了钱, 直接将料子塞到了他的手中。 　　再一看，除了谢怀风还能是谁？ 　　如此两三次，沈柚烟还是没忍住，传音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哪一块？” 　　他自己都还在纠结的时候，谢怀风便已经开始付钱，选中的那块实际上就是沈柚烟最想要的。 　　当然，更多的时候，谢怀风都是想要几块一起买，不过被沈柚烟拦住了。 　　这家伙不讲价就算了，还一次买这么多，败家。 　　再次接过摊主乐呵呵递来的料子，谢怀风塞到他手中：“猜的。”他依旧保持着之前那句话延续下来的好心情，望向沈柚烟的时候，目光都多了几分之前隐藏起来的缠绵。 　　只是普普通通被看着，沈柚烟就觉得有些脸热，心里却觉得他在敷衍自己：“怎么可能猜得那么准？” 　　这句话，他没有等来谢怀风的回应。 　　但，怎么可能猜得不准。 　　如果常年观察着一个人，对他的一切都分外清楚，知道他一颦一笑代表着什么，那么要猜到这些，自然轻而易举。 　　换个不合时宜的例子。 　　就连仇敌，乐游城和兰长阁观察久了，都会对对方格外熟悉了解。 　　更何况怀着倾慕之心看另一个人，若是真的喜欢，自然会用心。 　　连用心都没有，谈何其他。 　　唯有感情一事，太过珍重，才会踌躇。总觉得自己分不清对方的心思，于是珍重再珍重，却反而弄巧成拙。 　　发现他又不回答，沈柚烟不满意，忍不住推了推他，要他给个答案。 　　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他将剩余的话全都吞了回去。 　　“沈道友！”匆匆忙忙的呼唤声在对面响起，接着一个身影跑到了他的面前，不等沈柚烟看清楚人是谁，便已经热情询问，“许久不见，不知沈道友是否还记得我？” 　　被打断话，沈柚烟本来就有些不满，这会抬头再看到面前的人是谁，差点气笑。 　　他记忆一向好，记个人还是容易的。 　　这不那个吕思年吗？ 　　当初谢怀风生日，悬玉流浆需要人表演，沈柚烟对着的客人便是这位，结果这人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就殷勤备至要抢他手中的灵器，行事完全不庄重。 　　后来他的动作被谢怀风打断，沈柚烟当时还因为初见谢怀风心烦意乱，也没多关注这位。只听得秦玉后来说，此人以及他背后的同丰园都被禁止进入涿光山了。 　　如此情况，还能和这人遇到，此人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凑上来，心态实属不凡。 　　“吕道友。”沈柚烟意味不明唤了一句。 　　“诶！”吕思年乐呵呵应下来，还热情说道，“沈道友也是来乐游城参加比试的吗？” 　　他倒也自来熟，硬是把沈柚烟该说的话给堵在了喉咙里。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位吕道友的热情貌似也还算真挚。 　　不过沈柚烟也实在不喜欢他，再加上身边人一瞬间的气压降低，便拉着谢怀风的胳膊靠近了秋茗他们一些，婉拒了对方的热情：“我只是来陪前辈们参加比赛，不会上场。抱歉，我要过去了，不然扫了前辈的兴。” 　　他们口中的前辈秋茗正摸着下巴在他们三人之间转来转去，饶有兴致看乐子。 　　要说起来，她也是被沈柚烟婉拒的其中一个。 　　当时沈柚烟只说自己爱英俊的男子，却不想这当事人之一居然很可能就是身边那个。秋茗自诩也算是混过风月场的人，稍微一看便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这么一想，也难怪当初她搭讪沈柚烟的时候，总感觉周围的气氛怪怪的。 　　原来正主在旁边呢。 　　只是这两人也是有趣。 　　看起来对对方也并非无情，结果这相处模式让一个外人看着都有些捉摸不透。 　　喜欢却不说，就在那干着急，啧啧啧。 　　再加上那小家伙又是位能吸引人的，这一波波的不得急死。 　　秋茗一边往嘴里塞小食，一边看得津津有味，眼看着沈柚烟主动拒绝了吕思年靠近，心里觉得不行。 　　她秋首席最看不得有情人将话憋在心里了，看着忒不爽快，看她来帮他们一把。 　　于是等沈柚烟拿她当筏子拒绝吕思年跟随的时候，秋茗凑热闹一般说道：“没什么，这小友是你们认识的人吗？若是没什么事，就一起同行吧？” 　　沈柚烟和谢怀风登时看向秋茗，这时候倒是拥有了那完全一致的默契。 　　对上他们两人的视线，秋茗笑眯眯说道：“人多热闹一点，不是挺好？” 　　不好，哪里好了。 　　不过她有在场唯一高兴的吕思年应和，对方拱拱手，欣喜说道：“多谢前辈。” 　　沈柚烟默默对上秋茗无奈耸肩的表情，抿唇笑了一下。 　　没关系，秋首席喜欢，那就想办法让她多和吕思年交流交流。 　　而很快，众人便发现沈柚烟为什么对这位名叫吕思年的爱慕者避而远之了。 　　实在是，这位太自来熟了。 　　并非褒义的那种。 　　按理来说，在场诸位中，比他吕思年更有资历的不知凡几，不说秋茗、关然了，便是兰长阁一行人，吕思年爹来了都得礼待三分，安静一些才对。 　　这位却不。 　　他可是当初在仙尊生日宴上都能无视仙尊以及诸位前辈，而对着沈柚烟献殷勤的人。现在还有个秋茗邀请，他不得上天。 　　于是全程，众人讨论之时，便能听到他插入讨论之间，妄图展现自己并不多的灵玉天赋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一时间，众人怪异的目光都看向了秋茗。 　　秋茗：…… 　　她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不会看气氛之人啊。 　　吕思年依旧滔滔不绝：“沈道友有什么想要的灵石吗？我颇有家资，若是喜欢，买来赠你也可。” 　　沈柚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现在已经逛到了东三街的靠东面的地方，这块的买卖虽然还不能和五阳阁相提并论，却也都不便宜。来这里大都是些老江湖，一般人也不敢靠过来。 　　吕思年这话，要不就是他家里确实给他有家可败，要么这位所谓的同丰园少东家，不仅没有眼光，连周围的情况都未调查清楚。 　　他随手一指，落在一块感觉还算不错的石头上：“那就谢谢了，这块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他们身上。 　　刚才沈柚烟的爱答不理都表现在明面上，这会怎么可能突然让吕思年买东西？ 　　等几人目光落在那石料上，心中了然。他们之中，兰舒、秋茗、秦玉都是天阶灵师，眼光极准，剩余的人虽不是，但都是从石料堆里滚出来的，怎么也不会差，一眼就看出这料子不便宜。 　　那吕思年却没有这样的眼光，乐呵呵上前一问，听说要八百万才能出手，脸色瞬间一变：“这怎么可能，八百万的料子，便是放到拍卖会的石料之中也是不差的，怎么可能在这街市上出现。” 　　店主脸色难看起来， 　　东三街的人，越往上，好东西越多。那稀有的料子不说多，却也不少。更何况那拍卖盛会上，八百万虽然多，却还真入不了人的眼，最重要是，就算他这东西不值这个价，却也没有这么被否定的道理。 　　吕思年若是砍价也就罢了，这话却已经不是否定他的货，而是将这东三街店铺都给贬损了一遍。若不是碍于他们这一行人颇有些不凡之资，老板怕是要赶人了，饶是如此，那眼刀依旧使劲往吕思年的身上插，恨不得将他直接扫地出门。 　　吕思年犹然不觉，还担心这个价格出不起未免被小看了，犹豫再三，这才同老板砍价：“老板，五十万，如何？” 　　凌宸倒吸一口冷气。 　　他算是开了眼了，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比他还敢砍价的，可他砍价那是基于自身眼力，心里最起码有数，面前这位，那就是狮子大开口了。 　　眼看着那老板火气越来越大，接下来就要赶人了，凌宸连忙笑嘻嘻迎了上去，和对方攀谈起来。言语间先夸赞了一番老板的品味，顺带又赞了一句面前的料子，然后笑着说道：“您也别生气，这不是你料子实在好，这朋友实在喜欢，所以有些着急了，要不这样，您开个价，我们估量估量。” 　　老板也懂那和气生财的道理，若不是吕思年太过离谱，也不至于那么生气，这会有凌宸打圆场，这才叹口气，和他讨价起来：“我看小兄弟你是识货的，我也不多要，给你个是实在价，五百万如何？” 　　“这个嘛……”凌宸若有所思，实际上目光一直飞向沈柚烟，看看他是真要还是假要。 　　若是真要，他就认真砍价，若是假要，随便说个价，哄好这老板，走人算了。 　　接受到他的目光，沈柚烟也有些犹豫。 　　当时他也是随手一指，知道品相不便宜，想让吕思年知难而退，不过刚才双方争执间，他又看了那料子一番，却发现这料子颇有点意思。虽说时间短，而且是远距离观察，所以探得也不分明，但总觉得这料子应该有点意思。 　　踌躇间，便听谢怀风说道：“三百万。” 　　同时拿出去的，还有一张储物卡片，里面恰好是三百万灵石。 　　他不缺那五百万灵石，只是刚才一路走来，沈柚烟已多次指责他太过败家，所以便只能说一个适合这块料子，并且不会让沈柚烟觉得自己被宰的数字。 　　他的灵石便是沈柚烟的灵石，花出去自然要选沈柚烟高兴的法子。 　　若是他只说三百万，老板还要争执一下，可钱到了面前，再加上面前这位客人莫名有种说一不二的架势，老板犹豫一瞬，还是同意了。 　　“好，三百万就三百万，也算是交个朋友。”说着，便已经将那大块的灵石收到了储物袋里，自己亲手递给了沈柚烟。 　　生意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明显这块料子是以这个年轻人为主导，所以东西该送给谁，讨谁欢心，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说的时候，还不忘笑着阴阳怪气一句：“这买东西呢，其实也是相人。你看那嘴上说出了天的，结果仔细一看却颇为绵软无用，还有人看着不言不语，其实将人放在了心里。” 　　这甚至不是内涵，而是明涵了。 　　别说其他人，就算是吕思年这下也听懂了，脸涨得通红，反驳道：“你怎么骂人呢？”他之前就觉得谢怀风对待沈柚烟有些不一样，刚才又在付钱的时候被比下去，心里本来就不高兴，老板一说，登时就像是炮仗一样反指责起来。 　　老板惊讶：“客人怎么了？我在骂谁？我有骂谁吗？” 　　吕思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若是说他在骂自己，不就也是自觉承认自己被人比了下去。 　　有了这么一遭，之后的吕思年都有些郁郁不乐的，一时间也没了之前的滔滔不绝，也没有之前那样缠着沈柚烟了。 　　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饶是如此，谢怀风心情依旧不明朗。 　　倒并非真认为吕思年有什么威胁。 　　只是他不喜一切靠近沈柚烟之人罢了。 　　他知道这样不好，却无法克制。 　　当初沈柚烟初来游戏中的灵溪峰之时，两人逐渐相熟。也许是灵溪峰常年无法见人，沈柚烟只能面对他一个。 　　日子久了，谢怀风便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待到心生情愫，便不知不觉滋生了那占有之欲。 　　初时发觉，源于一次偶然。 　　平日里，就算是白曲和红药也不会来寒鹭宫附近。 　　但每月一次交代九州之事的日子是例外。当时两人都来了，恰巧遇到了刚刚上线的沈柚烟。 　　沈柚烟上次下线之时，恰在那苍霞殿，当时两人汇报完诸事就要离开，便和尚且在登陆游戏的沈柚烟擦肩而过。 　　也就那三秒。沈柚烟身体虽已出现，按他的说法，却还有登陆的延后时间。 　　这就足以让谢怀风有一瞬间心生不安，担心他被两人看到。 　　那是一种只属于自己的珍宝被其他人发现的轻微不满。 　　只有短短一瞬，却足够谢怀风捕捉到。 　　更甚至，这种占有欲延续到了之后，待到两人到来的时候，还要被他询问是否看到了其他的人。 　　得知他们并未看到沈柚烟的那一刻，因为占有实现而得到的满足感，现在仍记忆犹新。 　　他是一个很小气的人，从以前就计较沈柚烟可能遇到红药他们，发现除了自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客人以后，才会有种满足感。 　　沈柚烟曾为他讲过，他的世界西方有一种恶龙。 　　它们喜爱财宝，对其拥有极度的占有欲，得到金币便会让他们心满意足，觊觎他们财宝的人便会受到猛烈的攻击。 　　也许他就是这种恶龙的心态，只是他的金币只有一个人。 　　即便他在另一个世界有许多朋友，但在这个时候，却只有他一个。 　　不过谢怀风早已清楚，自己的想法是错误，沈柚烟也是沈柚烟，不可能独属他一个。 　　只是他没想到这现实会来得如此之快。 　　对于吕思年、费宇轩之流，谢怀风不嫉妒这种人。 　　因为他们对待沈柚烟便是本心不纯，他虽不悦，却也只是不悦。 　　他嫉妒的是，反而是沈柚烟那些朋友。因为他们确实以友谊等等原因，得到了沈柚烟的回应。 　　可，再如何嫉妒，他也知道，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沈柚烟并非他人的物品，他该有自己的朋友，师长…… 　　想到此处，谢怀风心中自嘲。 　　早已清楚这点，心里却还是无法接受。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拉住了他，比他的略微纤细些，亦是熟悉至极的触感。 　　曾经谢怀风经常被这双手牵住，现在却带着几分陌生的惊喜。 　　顺着双手交接的温度看了下去，谢怀风对上一张略显心虚的面容。 　　“怎么了？”刚做坏事就被抓住，沈柚烟微微撇开脸颊，又不自觉去观察他的表情。 　　谢怀风不会觉得，他忽然牵住他很奇怪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方忽然一声不吭，以为他是因为吕思年的行事不高兴，所以才会闷闷不乐，这才脑子一热就牵住了。 　　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沈柚烟就想要松开手，结果却被谢怀风抓了个正着，那手松开不是，不松也不是。 　　“为何握住我？”怕他松手，谢怀风紧紧反握住，略显期待地传音于他。 　　“担心你因为那吕思年生气。别和这种人计较，掉价。”沈柚烟说道。话虽如此，其实最主要的理由是担心谢怀风不高兴。 　　但这话说出来，也太过直白了吧。 　　果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谢怀风心里却已经满足。最起码他在沈柚烟心中，并非那可有可无之人。 　　话虽如此，沈柚烟却还是觉得谢怀风不高兴和那吕思年有关系。于是等到逛完东三街，对方重整旗鼓询问自己是否能够明天来找他的时候，沈柚烟直接祸水东引，笑着说道：“我们何时出入，和什么人同行，那都是要门中前辈同意的，吕道友若是想知道，不如直接询问秋前辈。” 　　说着不再理会他，直接拉着谢怀风回了客栈。凌宸等人也连忙跟上。 　　徒留下秋茗等人面对这难缠的家伙。 　　眼看着兰舒等人推辞离开，关然也冷笑一声将她丢下，本来抱着看热闹心态的秋茗终于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后悔感了。 　　她当初怎么就偏偏嘴贱，去将这吕思年留下来呢？ 　　最关键的是，刚才关然临走前还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让她将这吕思年的事处理干净，沈柚烟身边本来就不安全，她还招惹来这明显属于含水阁的人，若是出了事她也担不起。 　　可是，对吕思年这种自话自说的人来说，秋茗之前同意他一起行动的举动简直就像是在支持他一样。这玩意就是狗皮膏药，也不是她赶就想赶的。 　　秋茗哀叹一声，将脸冷了下来，开始赶人。 　　- 　　二楼窗户，望着下面秋茗的神色变化，沈柚烟轻笑出声。 　　一进仙河客栈，他就把谢怀风拉到了这二楼看热闹，这会看到秋茗无可奈何开始发疯，再看那吕思年一脸懵逼被驱赶，终于心情舒爽起来。 　　正看得津津有味，他们这桌的位置忽然坐下一人。 　　“抱歉，这里有人……”沈柚烟话语一顿。有些惊讶。 　　坐在他们面前的居然是那位在客栈中见过的老者，也是谢怀风口中认识的前辈。 　　既然是熟人，沈柚烟态度便温和下来。 　　那老者察觉到他态度变化，笑了一下，将他打量一番后问道：“小孩，你是涿光的弟子？” 　　沈柚烟点头。 　　老者摸了摸胡须，模样似乎不太满意，让沈柚烟越发好奇。按照谢怀风的意思，这位该是认识的前辈，怎么好像对涿光好像不太喜欢的样子。 　　他就要去看谢怀风示意他给自己传音解答一下，却听这前辈再次问道：“灵师还是修士？” 　　这就有些奇怪了。 　　沈柚烟到现在为止，大多数人见他都知道他是灵师，这问他是否修士的还是第一个？ 　　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 　　见他不答，只是警惕看着自己，老者也不在意，继续问出第三个问题：“可有师承，是什么修为？” 　　一旁，谢怀风微顿，目光落在沈柚烟的身上。 　　他也想知道，在外面，沈柚烟是否还会承认，自己有一个师尊。 第34章 　　两手握紧面前的瓷盏, 在谢怀风关注的目光下，沈柚烟笑着说道：“有个啊。” 　　虽无声，却仿佛有人松了口气。 　　老者摸了摸胡子, 似乎更为苦恼了, 半晌又仔细盯着沈柚烟瞧了好几下, 这才喃喃道：“有个啊，罢了，也不打紧。” 　　他这模样实在可以称得上是古怪。之前那几个问题, 沈柚烟也是因为他是谢怀风认识的前辈, 再加上谢怀风也没有阻拦才好好回答的，这不代表他心里没有疑问。 　　见老者态度还算和蔼，于是询问道：“不知前辈问我这些，所为何事？” 　　老者却没回答, 反而站起来望着不远处。 　　沈柚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个方向，是甘华园？ 　　不等他弄清楚究竟，却听老者说道：“小孩，你会参加此次比试吗？” 　　“前辈哪里话，我只是个外门弟子, 到时候跟着前辈长长见识就好了，参赛怕是不够资格。” 　　老者哼了一声：“名门大派的臭作风, 我看你倒不比其他人差，如今涿光早已不如以前, 届时比试上场的可能还不如你。” 　　这话沈柚烟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主要是这位前辈替他义愤填膺的语气, 若不是沈柚烟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除了谢怀风原本也没认识什么人, 怕是以为这是自己哪位亲朋了。 　　埋汰了两句涿光, 老者摇摇头，然后说道：“小孩, 我有事先行离开，下次再见。对了，你后面跟着几个尾巴，小心些。” 　　说罢，居然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沈柚烟的面前。 　　沈柚烟面色一变。 　　他虽然只有元婴期修为，但是之前修炼得到的眼力等等尚且都在，便是关然等人消失也不至于让他无迹可寻，这位前辈却如此轻易离开，实力怕是超过合体大圆满，就是不知是大乘还是渡劫了。 　　无论如何，对方的提醒沈柚烟却记在心里，好奇去看谢怀风：“我们身后跟着人？” 　　“确有几个，在那吕思年来了以后。”只是不成气候，再加上有自己在身旁，谢怀风便也没烦他，扰他心情。 　　“那吕思年难不成和他们是一伙的？”沈柚烟不怀疑谢怀风的话，既然那些人跟着吕思年而来，要么就是吕思年有问题，要么就是吕思年是他们一环，不管如何，还是得小心为上。 　　当然，现在有谢怀风在身边，那么这些人沈柚烟也不用花费太多心思在身上。 　　将其掠过不谈，沈柚烟继续聊起老者：“这位前辈究竟是哪的前辈，好像不待见你们。” 　　谢怀风给了个答案：“是吾师的友人。” 　　“你还有师父？”沈柚烟眼睛睁大。 　　谢怀风啼笑皆非：“我有父母，师父，有何不对？只是与父母尘缘已了，师父也早已飞升。” 　　“没有，就是一种感觉嘛。”就觉得谢怀风总是和其他人很疏离。会让人觉得，这些东西都和他没有关系。 　　其实，他的感觉也没有错。 　　无论师父还是父母，谢怀风相处也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年少时期的天才，就连修炼都无需他人过多教导，再加上那过快的修炼速度，到了后面，便是前掌门玉阳真人都没有能教导的。 　　瘴气以前，谢怀风便已经待在灵溪峰，心中唯有飞升一事。再到瘴气袭来，他以身镇压瘴气，飞升之事也搁置下来。 　　后来，便是沈柚烟闯了进来。 　　他和其他人都不同。 　　就算他态度冷淡，也乐此不疲接近，和他说着另一个世界的新鲜事物，满是鲜活。 　　这世间，让他亲近的人，也唯有沈柚烟一个。 　　至于之前为何没有提起，便也是没有提起的必要。 　　沈柚烟又了解到了一点有关他的事情，却有些高兴。虽然只是一些小事，却仿佛又补足了一些谢怀风的过去。 　　- 　　仙河客栈不远处，两个人假装收摊，互相使了个神色，继而将今天的事情悄悄汇报给了背后之人。 　　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几张被傀儡面具压着的斗篷摆放在椅子上，仿佛真的有人坐在那里。 　　半晌，那斗篷忽然充盈起来，拉高拉宽，而那傀儡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覆盖在上面的傀儡面具一张一合，从里面传出了说话声。 　　要是沈柚烟等人在此处，便能发现，这声音居然与当初联系柯原的声音一样，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沈柚烟三人果然来了乐游城，不过这次，还来了秋茗和景和，那沈柚烟身旁也跟了个元婴期的修士。” 　　“秋茗等人，不足为惧。而且一个元婴期的修士，解决起来也简单至极。只是担心将那沈柚烟三人杀死，会引来灵溪峰的关注。不是说，那位疑似非常喜欢沈柚烟吗？” 　　“非常一说从何而来？” 　　“不说当日生日宴上为了沈柚烟直接失态，便说此次过来，还特意点了个人对其跟随保护，怕是关注非常。” 　　“如此判断过于简单，若说真是对那沈柚烟特殊，怎么可能只是点了一个元婴期的修士跟随？” 　　“可能只是看中它的资质，谢怀风心中无情，恪守道心，那性格怎么也不可能喜喜欢一个人。” 　　“我也觉得，今日吕思年接近了沈柚烟，对其百般殷勤，若真是有其他感情，哪能让吕思年如此放肆。而且据那跟随之人说道，沈柚烟身旁那元婴修士对他似也怀有暧昧之情，期间争风吃醋，还为其散千金，若谢怀风真对他有什么，能留这么一个对沈柚烟有他心的人留下来？” 　　“话虽如此，便只是关注天赋，也让人不安。” 　　“怕什么，谢怀风还能时时在他身边？” 　　此言一出，倒是打消了不少顾虑。 　　半晌，有人说道：“可惜，他若是再聪明一些，也不该是如此结果。只是该如何让他上场？” 　　“自有办法，莫要担心。” 　　- 　　“此次比试，初选由五城四阁的一百四十位弟子以及其余散修一起，大约会有五百人左右，经过初选选出一百人，复选淘汰至五十人，这五十人则经过比试，最后选出十人，而这十人，已经提前锁定十大灵师的名额，届时只需要进行比试就好。” 　　“至于你们，则是作为替补。若有弟子实在无法参赛，才能上场。不过一个门派最多三个替补名额。” 　　而这三个名额，自然落到了三个天阶灵师身上。包括江玉泉。 　　就算对方为世家弟子，槐江城的人，但是按照规则以及对方的成绩，这个名额也合该是他的。 　　对此沈柚烟等人倒也没什么异议。 　　此时他们已经随秋茗提前来到了甘华园，等待乐游城安排的弟子对他们进行接待。 　　虽然是外门弟子，但是沾了五城四阁之一的光，他们也能跟着一齐入内，拥有一个前排的观看位置。 　　却不想入园之时，旁边来了一队人，也随着弟子入内。两边狭路相逢，撞在一起。 　　对面为首的男人忽然怪笑了一声。 　　而他们这边，刚才还笑眯眯的秋茗霎时间也冷了脸。 　　“我当是谁，原来是秋首席。” 　　“我当是谁，原来是条狗。” 　　两人一前一后开口，秋茗那直白的骂人之语让对方面色一变，指着秋茗骂道：“这么多年，本事没长，嘴皮子倒是利索了很多，看来是涿光醉生梦死的日子优待你了。” 　　“那也比看着人都摇着尾巴喊主人好一些。”秋茗同样不让，骂得难听。 　　“良禽择木而栖，一个优秀的门派才能吸引人，我不过是走了最好的选择罢了。” 　　“那六和肯定先死，毕竟有你这种垃圾当供奉。” 　　六和弟子面色一变，都有些不满。可秋茗再怎么说也是涿光首席，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只能忍气吞声。 　　两边如此撕破脸的场面还是少见，沈柚烟颇为奇怪。不过他也不担心，毕竟他们小队还有个八卦至极的凌宸，两边身份一对，那收集来的各种传言便已经分享给大家了。 　　“看到这个修士背后的人了吗？他们穿的是六和城的统一服饰，六和也是五城四阁之一，早些年有些实力，不过之前百年，老坑料子被挖得不多了，和我们一样，现在都守着新坑过日子，于是越发没落了起来。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据说他们之前眼看着不行，于是便挖了个天阶修士，这些年也从各地开出了不少料子，勉强维持着威风，若我没记错，那个天阶修士好像叫什么江，江……” 　　“江连。”谢怀风帮他补上。 　　“对对对，就是江连，谢同门你也知道？” 　　“他曾是涿光内门弟子，当年秋茗出事，不久他便离开涿光，前往六和。” 　　这并非什么秘密，只是时代久了，他们才一时间打听不到。 　　不过谢怀风一说，大家便明白为什么秋茗对那江连如此讨厌了。 　　按照时间线来看，当年内门也曾有秦霄、秋茗、江连等人。可后来，秦霄失踪，凶多吉少，秋茗被瘴气惊扰，修为停滞，如此情况之下，江连却接到了六和城的橄榄枝，匆匆离开。 　　也许，对于秋茗来说，无论原因是什么，江连都可以说得上是一个背叛者，而且是在涿光最难过的时候离开。 　　沈柚烟忽然想到了红药的黯然。 　　也许对方当初说出“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时，恐怕也想到了涿光当初接二连三遇到的危机。 　　大量的人才流失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然而与之比起来，明知道为何会如此，却依旧无法解决的真相才更令人难过。 　　除了本身的吸引力降低，无法开采的灵玉，其他势力势不可挡的崛起以及门派内部弟子总是遭受到危机，都会成为涿光的劣势。 　　江连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是因为他是最为难之时离开，所以才会让秋茗如此愤恨。 　　就是不知这怨恨中，几分是为了江连，几分是为了自己的颓唐。 　　双方争执不让之时，其他的涿光弟子也匆匆跑了过来。沈柚烟微微一扫，发现人数不对后眉头蹙起。 　　少了三个。 　　这个人数极为敏感，足够让沈柚烟敏锐察觉到一些不对。 　　之后那化神期灵师的话肯定了沈柚烟的猜测。 　　“首席，不好了，昨天夜里三个弟子吃坏了肚子，今日身体疲懒，医师说他们近期都无法调动灵力了。” 　　无法调动灵力，便也没有办法检测灵玉内部的情况。 　　秋茗神色一变，隐含怒色：“不是说临近比赛，什么东西都不能吃，一定要辟谷吗？” 　　化神期灵师也发愁：“他们是第一次参加比试，所以有些紧张，前些日子得来了几株灵草，想着能提升实力试试，便将其炼制成了丹药，谁成想那灵草被人替换了，里面加了一道幽冥气，虽然不多，致毒性不强，却也让他们难捱非常，之后的比试恐怕无法进行了。” 　　“现在情况如何？” 　　“景和长老已经派人前去寻找那炼药之人，然后让医师为他们治疗了，但是今日该上场的弟子却实在空缺，长老说，让你看看，若是实在不行，便让替补弟子上场。” 　　秋茗面色一变，心中并不愿意。 　　她并不傻，比赛开始前却有三人出事，这正正好好的数量，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关然也是后来跟着其他弟子一起来的，此时看着对面幸灾乐祸的江连，再看秋茗，却没说话，让她自己选择。 　　江连讽刺说道：“看吧，秋茗，这就是涿光。到了这个时候还出这种事情，我劝你还是早点比完回去吧，鸡蛋莫想碰石头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秋茗没心情去回复他，在江连眼中也是落了下乘，神色越发嘲讽。 　　可让他没想到，秋茗不反驳他，关然也不反驳他，可是旁边站的那小辈却胆大包天讽刺道：“涿光怎么了？江前辈如此惦记。” 　　“是涿光将您培养起来，无数资源堆到你的身上，让你以涿光内门弟子的名头，抬高身价，得了个好下家的缘故，才让你有了新东家还如此惦记吗？”沈柚烟眸色冷然，笑着说道，“秦霄，秋茗，他们确实遇到了危险，若是因为涿光，他们有资格怨怼涿光，唯你这个享受了涿光资源，却在危机之时叛逃出去的叛徒不行。” 　　“你！”江连怒气冲冲，手指冲着沈柚烟指来，“一个哪来的小辈，我们说话也敢开口，这就是涿光现在的弟子，真是越发不济了，既然师长不教你道理，我勉强也算个长辈，今天就教教你如何说话。” 　　说罢，便将目光看向身旁带队的那名修士。 　　修士颔首，就要出手制住沈柚烟，然而有人比他速度还快。 　　一柄剑轻轻搭在江连的颈侧。 　　并非关然，也不是涿光任何一个修士，而是谢怀风。 　　就连关然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怀风已经站在沈柚烟身侧，将他护了起来。 　　虽然护着，但他并没有挡住沈柚烟，也让他能很好欣赏一下江连变色的模样。 　　显然，这位养尊处优的高阶灵师也没有想到，有一日自己会被人持剑立在颈侧，脸色格外苍白。 　　最关键的是，就算谢怀风没用他的枕石剑，那种隐隐的威压依旧让江连想要指责的话开不了口，只能双腿微微发抖，就害怕谢怀风一个失手，自己小命不保。 　　那旁边的修士想要出手，也被及时反应过来的关然拦下。 　　一时间，沈柚烟居然成了众人瞩目的中心。 　　毕竟谁都能看出来，谢怀风的剑是为他而出。 　　捏住那无人敢直面其锋芒的长剑，沈柚烟将其移开，望着长松了一口气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江连，轻笑一声：“江前辈别担心，我们也是讲道理的人，断不会伤你的，只是让你冷静一些，至于灵师方面的安排，自然也要等到赛场上才能看得清楚明白。希望到时候，六和不要过早地被淘汰出去。” 　　秋茗有句话说得很对，灵师有一点好处，便是眼力并不会因为修为的高低而有差别，所以，就算这中间有经验的差别，灵力使用的续航问题，可并非没有资历轻者逆转局势，强过修为比他更高的人。 　　江连狐疑地打量着他身上外门弟子的服饰，不敢置信：“你难不成是那替补的弟子，你想和我比？” 　　秋茗也有些着急，想要拦住他，却见沈柚烟已经点头承认。 　　刚才被侮辱的怒火此时聚在一起，江连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便在那赛场上等你，可莫要连初赛都无法通过。” 　　说罢，他带着其余六和弟子甩袖离开，不想再留着这里给自己置气。 　　等他们都走了，秋茗也带着涿光弟子进入甘华园，待到进入休息区域，这才着急说道；“你怎么刚才就直接去挑衅江连，还答应了和他在赛场上比试。” 　　“首席放心，既然我答应了，自然有自己的成算。” 　　“当然不是这个，我对你的实力倒不担心。”这段时间的相处足够秋茗明了沈柚烟天赋有多出众，甚至让她有种看到当初秦霄的错觉，可是问题不在这里，“三个弟子出事太过蹊跷，再加上这里还是乐游城，难保没有想要针对你的人在其中出手。他们可能就想对付你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提前知会关然将周围隔音起来，免得其他人听到。 　　关然照做，只是又看了一眼谢怀风的方向。 　　刚才对方冲着江连出手，速度极快，一般人可能以为这是灵师不擅攻击，才会被一个元婴期的弟子给偷袭，可关然却觉得，换了自己也不一定能拦下那把剑。 　　之前已经怀疑谢怀风的身份，现在的关然更加惊疑不定。 　　不知道她的想法，秋茗还在劝说：“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我还是建议，这次换其他弟子出场。” 　　沈柚烟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如果是想上场，那这样的机会很多，没必要为此涉险，反倒害了自己。” 　　“我叹气是因为秋前辈你太过小心。”沈柚烟直勾勾看着她，通透清澈的眼眸仿佛能将秋茗心事看穿，让她略显难堪地避开视线。 　　之前秋茗只是看着不羁，偶尔行事上对世家弟子以及江连等人的不屑也可以当做她性格比较直白。 　　所以沈柚烟也只当那瘴气之事对秋茗的影响不真。 　　可刚才，对于沈柚烟他们安危的格外重视，小心翼翼，其实也折射出秋茗还未从过去解脱出来。 　　今时今日，恰如彼时彼日。 　　当初秋茗之事，是否有人插手尚且未知，但秋茗心中肯定是觉得有关系的。所以碰见和当初同样，明显带有的阴谋以及危机的情况，秋茗第一想法并非迎难而上，而是暂且避开，保护沈柚烟几人的安全。 　　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可一味躲避也不是办法。 　　“他们为了逼出三个替补名额，让最可能替补的三个天阶全都出场，便对三位内门师兄出手，若是我们三人不上，换成其他人，难保他们不会做出更危险的事情，倒不如迎难而上，更何况，比赛场上，能有的危险也就那几个，关键时刻，我还有保镖在呢。”沈柚烟说着便扯了扯谢怀风衣袖，故意说道。 　　谢怀风虽然大半力量都在镇压九州瘴气，但是想要调动灵力却也并非难事。只要不是逼出他渡劫的实力，那就没什么关系。 　　就算逼出渡劫实力，最多就是暴露出他的身份，让背后之人警惕起来。 　　更何况他自己也有元婴实力，并非孱弱无能。这也是那背后之人不知道的变数。 　　对于自己安全，沈柚烟是百分百放心的。 　　谢怀风含笑任他说出这些玩笑之语。以前的时候，沈柚烟也爱同他开玩笑，倒是来了这里，不曾说过了。现在这样，也说明他近来努力方向确实没错，两人逐渐亲近了起来。 　　他们倒是高高兴兴的，却不知道对面秋茗和关然心情有多复杂。 　　秋茗只当谢怀风是元婴弟子，沈柚烟这自信的模样在他眼里就是情人眼中出西施，要真是出了危险，哪是一个元婴期弟子能处理了的。 　　关然的心情则和她完全不一样。她倒是不担心沈柚烟的安全。 　　如果她想得没有错，谢怀风的身份真是她猜出的那位。 　　那么沈柚烟和谢怀风的关系就足够她头脑风暴了。 　　再加上现在沈柚烟那自然而然的“保镖”称呼，她只感觉人生观都得到了重塑。 　　这种称呼，是随便能放到那位身上的吗？ 　　最重要的是，怎么感觉那位还乐在其中呢。 　　他们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35章 　　最终沈柚烟三人的名字还是被填了上去。 　　沈柚烟之前已经说了挑衅之语, 不上是不可能的。秦玉自然也不会让他一人去面对麻烦，江玉泉自然也是同意的，毕竟这种场合, 参加一次便是一次资历。 　　而且他有世家身份, 反而是三人之中最安全的。 　　将写有他们名字的牌子呈上去的时候, 秋茗无奈不已：“反正我也说不过你，但你也要小心，要是有什么摸不准的, 不要强行去试。” 　　沈柚烟颔首表示明白。 　　那模样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接下来会有的麻烦。 　　秋茗说道：“那你解石之时要选谁在场保护？实在不行就关然吧, 她实力足够。” 　　修士挑选灵玉之时，只有一人，但是解石是必须有修士在场的，所以每个灵师上场时, 也会让自己选择信赖的修士跟随左右。 　　“不用，关执事和你一起就好，我们一起。”沈柚烟捏着谢怀风的衣袖，一副无人能分开他们的模样。 　　这可不是应该感情用事的时候，秋茗还想再劝, 却听关然说道：“别说了，就这样吧。” 　　秋茗不敢置信去看她, 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同意。 　　关然懒得给她解释，就问了她一个问题：“灵溪峰派来的人, 你觉得会没你想得周全？” 　　这可把秋茗问得一愕, 半晌揉着本来就不怎么庄重的发髻说道：“你说得对, 是我急躁了。” 　　自此, 人选便已经明了。 　　秋茗哂笑道：“大天才，难得你要为我护法了, 以往你可都是护持……”话语未说完，注意到关然略显黯淡的神色，秋茗一顿，也沉默下来。 　　两人氛围实在古怪，沈柚烟去看谢怀风，却见他冲自己摇摇头。 　　显然，这也是两人私事，不能主动告诉他。 　　既如此，那就不问，一行人开始入场，等待今日初试开始。 　　- 　　另一边，兰长阁所在的院内，兰舒轻轻捏着面前玉梅的枝叶，听兰苑汇报：“沈柚烟的名字也在名单上。” 　　“听说今天涿光山三个内门弟子出了事，所以三个外门弟子顶上了，他们和江连相遇的时候，沈柚烟还主动反驳了江连。” 　　“他不是个刚入外门的弟子，对于涿光却如此维护吗？”兰舒有些惊讶，继而笑着说道，“不过如此明显的陷阱，秋茗却同意他入内，倒是出乎意料。” 　　“可惜他们对我们有所怀疑，之前便是邀请一同同行就警惕起来。” 　　“如今的情况，有警惕心也是好事。”兰舒将那片树叶松开，“若不需要帮忙也就算了，我们照看点便是。能从危机中死里逃生，涿光的那个弟子，倒也不是那种任由人摆布的人。” 　　兰苑似是有些不赞同。 　　兰舒轻笑，忽然问道；“阿苑，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推动万灵牌出现吗？” 　　“几大世家把控神人牌，逐渐形成了难以打破的壁垒，要想改变格局，便要做出改变。” 　　“但这一切的出现都是因为鲲鹏牌。巧不巧，它第一次出现便是在涿光城外，当时在场的便是关然和沈柚烟几人。而这次鲲鹏牌之事大肆宣传，背后也有凌家的动作。” 　　“凌家家风纯正，可鲲鹏牌若是与他们有关，也没有推出去给涿光的道理，除非这鲲鹏牌并非出自凌家。”不等兰苑想明白，兰舒叹了口气，“九州之内并不和平，各家蠢蠢欲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想自保了。” 　　“涿光能成为九州中心，并非他以前有多么门派显耀，实力强大，还因为仙尊镇压瘴气，护九州之人，而我们现在需要的，便是辨明正邪，寻找可以合作之人。既然沈柚烟是灵溪峰要保之人，我们也要尽一份心。” 　　- 　　甘华园，沈柚烟等人重新以选手的身份进入比试场内，一一落座。 　　除了他们，再外围一圈，则是九州各地来观看此次盛会的观众，其中不止修士、灵师，还有普通人，沈柚烟甚至还看到有人拿着竹简与狼毫，奋笔疾书，颇有后世记者的样子。 　　“他们名为言者，一般行动于大街小巷以及各种盛会，将当地的见闻记录下来，回去成书发行。”凌宸压低声音，悄悄传音，“之前鲲鹏的流传也有他们一份功劳。” 　　沈柚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他们传出去的消息，会有很多受众，流传起来很广吗？” 　　“那当然了。” 　　暗地思索一番，沈柚烟唇角微勾：“他们喜欢什么？” 　　“当然是故事，有趣的，能吸引人眼球的故事，故事的当事人便是他们的最爱。若是有点可挖，他们会极力渲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沈柚烟恍然大悟般点头，那模样让凌宸有些奇怪，也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谢怀风却熟悉他这样子，必然是又有了一些奇怪的点子。 　　就是不知道这次有谁要成沈柚烟点子里算计到的人了。 　　不过无妨，沈柚烟随心所欲便是。 　　万事有他。 　　- 　　目光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停留太久，沈柚烟他们重点关注的还是这次的对手。 　　这一次，给他们讲解的人变成了秋茗。 　　这不得不先说甘华园的布局。以园中解石区域为中心，最北面是一排建筑，最高的名为博海阁，比赛开始之前，此次的裁判，三位顶尖灵师便会带着其余七位灵渊塔灵师进入博海阁上方，宣布比赛开始。 　　博海阁左右的殿宇，则陈列着此次的需要解石的灵玉原石。 　　届时灵师们便会从中挑选合适的石料，到十载台上解石。 　　观众席位则是围绕着十载台而设，让大家能一睹选手们的赌玉手段。 　　观众席位分为两部分，最中间的是选手以及各自势力的弟子，两边以及后排则是观众。 　　秋茗给他们介绍的，则是此次比赛中实力比较强的几个对手。 　　虽说不放心沈柚烟他们进入此次陷阱，可是在实力方面，秋茗比他们当事人还要自信。 　　开始就直接介绍这几次的夺冠热门。 　　“此次比试，你们最需要注意三人，兰舒我便不介绍了，虽说乐游和兰长两方竞争，但是有一位渡劫期的灵师，实际上兰长更有优势，而兰舒也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从小便在灵玉堆里长大，灵师方面也是你们的前辈。” 　　“但也有两人，与他也是同时期的天才，便是槐江城的江安之以及浮玉城的费玺，因为三人也是同时期的天才，上面又都有三位渡劫期的灵师，所以他们也有小费年，小江源的说法。” 　　“然而不能因为他们名字前这个‘小’字就小看他们，若非他们上面的人名头太盛，他们的名声也会更大一些。” 　　沈柚烟若有所思，倒是那边的江玉泉在听到江安之那个小江源的称号时撇撇嘴。 　　沈柚烟扫到了，倒也没有太意外。 　　一个势力的资源是有限的，若是同时期有两个天赋好的年轻弟子，那不自然便会有竞争。 　　江玉泉天赋同样不错，但怎么说也是分家的，有个江安之在，分到的也就少了一些。 　　至于那小江源的名字，怕是他也想要。 　　如此倒才有意思，若是这些人都拧成一根绳，反而就不好玩了。 　　接下来，沈柚烟继续听秋茗讲解，不过这次他的目标却不是对手，而是那待会要出现在博海阁上，三大灵师的出名故事。 　　“他们出名的事迹？”秋茗倒是知道，可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问这个，“江源他们又不是你们的对手，倒不如先将眼光放在江安之等人身上。” 　　“说说呗，秋前辈，而且第一场也是检验修士自身的眼力，比试比较少，了解对手也不着急。”凌宸接到了沈柚烟的眼神，立即在旁边帮腔。 　　秋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要知道，虽然很多灵师年轻时就在积攒资历，可是在他们一举成名前，之前的努力以及成就也不一定能进入大众眼中，而他们的成名莫不是有着契机，大多数也和此时一样，都是在这种热闹的盛会之上。当年三大天才，无不在第一场比试时猜出了十块灵玉具体情况。之后又有优异的表现，像是江源……” 　　秋茗说了很多，还因为这些都是几人成名时的事迹，所以也算是家喻户晓，就连话本都流传了好几本，所以时不时还有其他修士在一旁补充。 　　沈柚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等到盛会开始前的钟声传来，这个话题才终于停止。 　　而很快，那话题中的主人公也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博海阁上。 　　却见那阁楼之上，遥遥出现三个身影，甫一现身，便迎来观众席上山呼海啸般的欢迎声。 　　这便是顶尖的灵师，不仅在于他们天赋以及受人追捧的实力，还因为他们这些年解出的灵石用来镇压瘴气，是无数人心中的希望，再加上世家有意造神，便让他们神秘却又引人崇拜。 　　神人牌是逝去之人带来的影响力，而他们则是现世中的神，双重影响之下，世家的地位便越来越稳固。 　　虽然不及谢怀风，却也让他们把持着不少权柄。 　　而他们也将会是今天的裁判以及见证者。 　　沈柚烟极目望去，修为增持下，足以让他看清楚三大灵师究竟是什么模样。 　　只见那三个，气质也是不一。其中一个模样温和，与兰舒有几分相似，应当就是兰若，另外两人，一个孤傲冷淡，一个贵气逼人，应当就是江源和费年。 　　此时，这三人同样也在交流。 　　“听说涿光这次有三个弟子突然吃错了丹药，不得不将三个外门弟子放了进去，不知你们是否清楚？”兰若挂着同他家那小辈如出一辙的温和笑容，询问旁边两人。 　　江源模样冷淡，听了这话不作声。 　　费年则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赞同说道：“急功近利，反倒害人害己。” 　　江源这才开口：“可惜了现在的涿光，自从秦霄以后，也没有合适的人才了。” 　　兰若意味深长说道：“是吗？倒也不一定吧。”说罢，却也不再继续开口，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选手席上。 　　此地重回安静，至于那旁边的七位灵渊塔灵师，却连插入他们对话的机会都没有。 　　另一边，此次盛会的开场白也已经结束，博海阁上的修士开始报起了参赛选手的名单，而沈柚烟等人同样也要准备入场了。 　　第一轮初选，每个选手的解石台前会出现十块灵玉原石，他们必须辨认出这些原石的内部种水色的情况，继而根据辨别出来的速度以及数量，选出前一百名。 　　因为入选的修士有五百人，所以便有修士使用大能力，将那十载台阵法启动，霎时间，十载台上高楼迭起，出现五层，每层上皆陈列着固定的解石台。而修士们便随着名字念出，自下而上前往自己的解石台前。 　　每十名灵师面前，便有一块乾坤镜，将他们的表现记录下来，实时传递到观众面前。 　　如此情况，灵师们的表现便会清清楚楚呈现在观众眼中，是好是坏也能一清二楚。 　　再加上那言者记录，口耳相传，表现优异者，很快便会名声显现。 　　虽然是同一个门派，可秋茗并不和他们一起。按照盛会的规定，之前参加过的灵师会延续之前的名次，继续往后顺延。所以秋茗依旧在前十之内，至于沈柚烟他们，因为是新人，没有任何成绩，只能去最顶层。 　　这也不好，毕竟在观众们眼中，肯定更希望看到成绩优异的灵师表现，一来精彩，二来学习，所以如何吸引到观众的眼球，也是一些灵师需要考虑到的目标。 　　沈柚烟按照指令来到自己的位置，发现秦玉和自己一起后，两人相视一笑，这才开始观察面前的解石台。 　　他这位置也不错，正好正对着乾坤镜，所以一举一动最明显。 　　而在解石台上，则有一块灵石。 　　待会十块灵玉摆放在解石台前，灵师们便要迅速判断出灵玉中究竟有什么，然后捏碎灵石，将灵玉种水色报出。 　　一旦灵石捏碎，他们之后的话便会被记录下来。 　　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判断灵玉的速度虽然也在成绩记录之中，但只是次要选项。若是辨别灵玉的正确率不足，也没有用。 　　判断速度只是在灵玉辨别情况相同下，作为第二参考。 　　所有灵师在比试前先检查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解石台以及灵石等等是否安全无损，继而才等待比赛开始。 　　不过在这之前，沈柚烟却做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动作。 　　他冲着谢怀风的方向挥了挥手。 　　在一群或安静、或紧张的灵师中，他这动作格外显眼。 　　再加上他正对着乾坤镜，不少观众因为还未比赛，也对其他新人灵师有所关注，一下子便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霎时间，观众席上议论纷纷，等到看清楚他身上涿光外门弟子的服饰时，更是不赞同。 　　“这小灵师，就算想要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也没必要做出这种惹人眼球的动作……”有观众微微摇头，他们也是观看过几次比赛的修士，自认为见多了这种比试前通过奇怪行为吸引观众视线的人，也知道这种人多半没什么真本事，只能通过这种行为获得那微薄的关注，所以对沈柚烟的行为并不赞同。 　　还有消息灵通的说道：“听说这次涿光山有三个内门弟子出了事，无缘比赛，于是便找了三个外门弟子顶上，估计这就是其中一个，这种机会对他们外门弟子来说稀少，所以才会做这些吧。” 　　“涿光这些年真是，唉……” 　　身旁不时传来议论声，都以为沈柚烟此举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也颇为不赞同。 　　唯有谢怀风知道，沈柚烟看的人是他。 　　明目张胆，意气风发，仿佛在告诉谢怀风，等待他的胜利。 　　也是在这时，谢怀风发现。 　　他爱珍宝藏于自己的手中，却也爱他闪闪放光的模样。 　　沈柚烟合该出现在众人面前，一鸣惊人。 　　很快，随着名单念完，甘华园安排好的弟子便捧着此次比试所用的石料入内。这些石料错乱排放，没有规则，只是每块石料上都贴着一张隔绝灵玉气息的符箓。 　　待到比赛正式开始，灵师们便可以揭开符箓，判断灵玉属性。 　　随着石头逐渐陈列而出，众人的视线也从沈柚烟身上移开，迫不及待想看看灵师们的优异表现。 　　终于，在那甘华园上空传来三声钟响。伴随着考官考试开始的声音，沈柚烟揭开面前的符箓，继而在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捏碎了汇报答案时的灵石。 　　灵石破碎，化作一道白光落到甘华园最中心的石头之上，属于沈柚烟的编号在头一个位置亮起，霎时间，一片哗然。 　　便是以往比试也没有这种情况出现，那考官错愕一瞬，忽然朗声询问：“487号考生，可是紧张捏碎了灵石？” 　　“并非，我要开始作答了。”说罢，沈柚烟的声音模样通过乾坤镜传到了所有围观之人的面前。 　　少年神态恣意，手指顺着自己面前的石头一一滑过，随之报出灵玉属性：“糯冰无色，糯种红玉，正冰飘蓝花……” 　　他报的速度极快，甚至观众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上一块灵玉属性，他就已经答出了下一块，终于，到了第十块，修长的指尖停留在这块表现完美的石头上，沈柚烟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直视着乾坤镜，仿佛通过乾坤镜看着某个人，一字一顿，缓慢说道：“此物，非石非玉，非假玉，也非单纯瘴气伪装，而是人为伪造的，假石。” 　　他抬眸，看向那博海阁，继而灵力化刀，猝然刺向那石料。 　　“等一下！”监考官同样也是维持秩序的修士连忙阻止。 　　沈柚烟回答的速度太快了，就算是他们也没有反应过来，以至于到了那最后一块石料，众人听到假石的时候便彻底脑子一懵，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沈柚烟居然还能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举报，他一个灵师在判断出石头里可能有瘴气的时候，不是躲开，也不是立即寻求修士的帮助，而是直接灵力化刀将那解石切开。 　　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考官当即安排周围的修士上前想要帮忙。 　　无论是真是假，若是真有假石出现，那么沈柚烟的安全必须得保证下来。 　　然而比起沈柚烟他们还是慢了一步，灵刀没入石料的时候，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轻而易举便碎裂成两半，最为骇人的是，那其中果不其然存在着瘴气，黑雾弥漫的一瞬间，便是观众席上也不由得传来惊呼声。 　　四周嘈杂一片，最为危险的却还是那台上解石的沈柚烟。 　　瘴气已经在瞬间凝聚成形，并且向着距离他最近的沈柚烟而去，而甘华园的修士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瘴气发动攻击。 　　观众席中传来尖叫声，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少年即将丧命的结局，于心不忍一般捂住了眼睛。 　　关键时刻，一柄利剑从观众席中飞出，刺向那凝聚而出的瘴气，并且将其精准击碎。 　　击碎瘴气、长剑并未顺势离开，反而是被一只手握住。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白衣修士手握着那柄普通至极的长剑，将沈柚烟护在身后。 　　若非亲眼看到那一幕，恐怕无人相信，那瘴气是被如此普通至极的长剑击碎。 　　监考官匆匆带人跑了上来。先确定了沈柚烟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去看闯入考场内的谢怀风，蹙眉说道：“无关人士不能闯入考场，这规矩你之前没学过吗？” 　　“他是同我一起的修士，按照规定，判断出灵玉属性以后便可以解石了，我刚才已经解石，他上来也没有问题。” 　　他不说还好，一说监考官矛头便当即指向他：“你还敢说，判断出瘴气的时候为何不等待考官和修士到来，居然主动去解石，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危险吗？确实危险。在这种九州盛会，各大灵师都来到的时候，作为主考场的甘华园内，却拿出来了一块假石？若我没有记错，这些石头都是从矿场直接运出，经过简单挑选才能进入考场吧？若是瘴气居于其中也就罢了，可是人为制造的假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沈柚烟手指在面前那块失去瘴气后的石头上点过，凌厉的目光扫到那博海阁上方，“我想，甘华园得给我一个解释，为何此等盛会，却出现这种害人的东西？莫非是故意为之？” 第36章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 场内瞬间哗然。 　　那观众席买到前面席位的言者更是奋笔疾书，恨不得将这一幕完完全全记录下来，好将他表露在众人眼前。 　　谁懂啊, 一开场就碰上这么劲爆的事情。 　　沈柚烟戳爆假石的那一刻, 言者们就知道今天爆点满满, 再搭配上沈柚烟那丝毫不让的争执话语，更是将气氛推到了高潮。 　　这会他们已经不在乎其他人的解石情况了，就想看看主办方要怎么应对此次的危机。 　　显然, 沈柚烟这直白的讨责也让监考官很尴尬, 毕竟沈柚烟说得有道理，赛场上出现了瘴气袭人也是确切无比的事情，只是假石出现到底事关重大，若是泄露出去, 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盛会操办者以及这次的主办方乐游城都讨不了好。 　　可沈柚烟和他旁边的修士又是一副丝毫不让的模样，监考官迟疑了一瞬，望着那被切成两半的石头，试图暂时平息出现假石带来的风波：“也许不是假石, 而是瘴气入内伪装呢？” 　　虽然二者内部都有瘴气，但是一个是瘴气天然成形, 一个是人工伪装，前者是自然现象, 也是考察修士的一环, 可后者便是他们的重大失误了。 　　他心里祈祷这位小祖宗考虑一下现在的场合, 可沈柚烟又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今日这瘴气出现在这里, 证明此次盛会确实有问题，那背后之人也混迹在主办方之中, 既如此，那就不能轻易了事。 　　将那假石的皮壳拿出来，沈柚烟问道：“哦？是吗？” 　　监考官笑容一僵，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却见沈柚烟已经将那皮壳拿起，笑着说道：“瘴气天然形成，一般是通过灵玉的裂进入灵玉之内，伪装成灵玉，诱导灵师犯错。可假石却不一样，他是先将灵玉切开，然后人工注入瘴气，贮存其中，继而封口。” 　　“看似形式相同，但也千差万别。一来，瘴气不能进入种水太好的灵玉，因为这种灵玉硬度高，它们的渗透会很难，就算进入也不会太大面积，可这块……”沈柚烟将皮壳下的一点灵玉渣拿了出来，让观众看得清楚，“它是一块趋近于玻璃种的灵玉。” 　　为了让观众看得更清楚，沈柚烟用灵力在那块碎片上简单抛光，再拿出一块萤石对准灵玉，冰透的质感瞬间便能让观众清晰明了它的品质。 　　“这样的玻璃种灵玉，却只占据了表皮的一点，剩下的被瘴气驻空，如此情况，以前居然没有出现过，若真是假石，灵渊塔怕是要好好记录下来，仔细观察研究，免得让无辜灵师和凡人遇到危险。”沈柚烟阴阳了一句，不管那监考官难看的脸色，这次直接将另一块皮壳翻了个面，继而指到一个位置，暂时遮盖周围光芒以后，他将萤石暴露在皮壳之下，以至于观众能够清晰看到，那里居然有一个足够萤石光芒透露的小洞，大约有半个小拇指的大小，在光芒下却清晰可见。 　　“看到了吗？这就是假石和天然瘴气的第二个不同。瘴气是通过裂的缝隙逐渐侵入，继而模仿灵玉，哄骗灵师。可是假石不一样，因为瘴气的侵入是日积月累的，如果假石制作也如此，那恐怕也得等个两三千年，就算那人制造假石不是为了牟利，单纯害人他也等不及。所以便会采取灌输的手段。至于我手中这块假石，此人制作手段确实不错，只是通过这么一个小孔便将瘴气引导进入其中，可惜，再精密的手段也无法敌过自然的鬼斧神工。”沈柚烟将手中那块皮壳送到监考官的手中，仿佛反客为主，还派发了一下任务，“监考官，麻烦你们好好检查，务必追根溯源，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总不会故意隐瞒吧？” 　　监考官额头早已满头大汗，此时握着那皮壳就像是握着一块烫手山芋。 　　他也是有眼力的，自然知晓沈柚烟之言十之八九是真的。 　　若是如此，这东西能来考场之上，其中关键可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监考官可以探明的，可刚刚沈柚烟这话又像是将他和整个甘华园以及背后乐游城架在火上烤，如此情况下，若是不给个答案，必然会引起民众疑问，到时候要再解决可就难了。 　　可惜此事妨碍甚多，监考官不好立即去请示博海阁上几人的意见，只能勉强说道：“此事涉及灵师的安全，又有三大灵师以及灵渊塔的灵师们在，必然是会好好探查的，你放心便好。我们先离开这里，检查一下你是否受到瘴气袭击。” 　　“这就不用了，我运气比较好，没出什么事，考核不是还未结束，先检查一下我的答案吧。”沈柚烟淡定得不像是一个刚经历过危机的人，此时还惦记着考试。 　　也就是被他一提醒，监考官才记起来现在是个什么场合。 　　若非沈柚烟刚才那行为太过惊世骇俗，此时他也不至于方寸大乱，连维持秩序都无法完成。 　　再一看周围，从刚才解出瘴气开始，周围不少灵师便已经慌乱躲开，现在秦玉担心上前，其他人都离开了自己的位置。下方情况不明，但是看不远处疯狂给他做手势的其他监考官，显然也不怎么好。 　　这下子，监考官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 　　再怎么说，今天的考核还要继续，他暂时吩咐一个下属盯着沈柚烟他们解石，继而去维持秩序，顺便让人去请示博海阁上几人的态度。 　　风波看似短暂平和下来，却也只是表面。 　　不提匆忙去维持秩序，让考核得以继续的监考官，此时无论是同样结束考核的考生，还是围观的观众，目光全都看向那乾坤镜上属于沈柚烟的一块。 　　而他和谢怀风也大概是现场最淡定的人了。 　　此时听到考核继续，便开始解石。 　　至于谢怀风，自始至终都护在他的身旁。 　　若非刚才那飞来一剑杀死瘴气的行为，众人怕是以为他毫无存在感才是。 　　不过此时，大家的目光也来不及多放在他身上。 　　他们现在更期待的是沈柚烟解石的结果。 　　无他，沈柚烟刚才破开皮壳面对瘴气的那一幕实在太震撼了。就算他知晓自己绑定的修士会救援，可那淡定自若的模样，不知不觉便消解了不少人面对瘴气时不自觉的恐惧心理，觉得那东西仿佛也不是无法战胜。 　　秋茗也是完成考核，此时观察沈柚烟解石的一员。 　　她的目光离开解石台，同样落在那不远处的乾坤镜上。从沈柚烟说自己解出瘴气的时候，秋茗便匆忙结束了考核，着急去看，待到沈柚烟干净利落刺破皮壳放出瘴气，谢怀风再将瘴气一剑消灭，秋茗忽然就觉得，有什么一直压抑在自己心中的东西正在消散。 　　她不知道沈柚烟这直白刺穿皮壳的行为是为了什么，但不得不说，确实拂去了秋茗心中一片阴霾。 　　其实解出瘴气并非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以往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只是当初秦霄遇险，她难免有了兔死狐悲的悲哀，以至于在之后一次解石中失了心神，居然被瘴气袭击。 　　那块石头中的瘴气出乎意料的强大，浓郁到攻击向秋茗的时候，她的修士同伴只来得及将她推开，便已经受了伤。 　　事后虽然有举办方的修士反应过来，将他们救下，却也给秋茗留下了一些阴影。 　　以至于沈柚烟可能遇到同样危险之时，她便大惊小怪起来。 　　“真是的，居然被一个小辈指点了。”秋茗苦笑。 　　另一边，沈柚烟的第一块灵石也解出来了。皮壳掉落，露出里面的玉肉之时，观众席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因为这第一块灵石果然同他所说的一样，是块糯冰无色的灵玉。之后解开的几块更是没有区别，从糯种红玉，正冰飘蓝花的普通说法再到之后轻轻一模就说出其中裂痕大小，死棉活棉，几乎是分毫不差。 　　沈柚烟解得痛快，观众看得痛快，那下面的言者记录得更是痛快。 　　甚至恨不得跑到台上围着沈柚烟好好看清楚才行。 　　等到沈柚烟解完第九块石头也和他所说的分毫不差之时，观众席上霎时间欢呼起来，不知道是庆祝着他的成功，还是修真界又一个天才灵师的诞生。 　　至此，这场刚刚开始不久的比试，便因为沈柚烟的行为被推上了高潮。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谁也无法阻挡他出现在大众面前。 　　“没想到，我刚才还笑这位小灵师太过张扬，却不想人家是有真本事的啊？” 　　“无论是这断玉解石的速度，还是他斩破假石时的气魄，都称得上是这初选的第一了吧？” 　　“尤其是他断玉速度，那前几的几位灵师都没有他们快，我当时都怀疑他是故意想要抢占先机然后蒙了，谁想到正确率居然如此之高。” 　　“那可比断定普通的灵玉难多了，最后可是一块假石啊。” 　　“对了，有没有人有记录，这年轻人断玉的速度在历届初次参赛的选手中如何？” 　　“第一。无论是速度还是正确率，都是第一。”旁边一直奋笔疾书的言者抬头回答了他一句，望着沈柚烟的目光闪闪发光。 　　当沈柚烟判断正确所有灵玉属性以后，这些言者便明白，他们故事中的新宠出现了。 　　今天的一切足够他们大书特书，吸引读者的眼球。 　　“难不成我有幸又要见到一位天才的诞生？” 　　“只是他斩断假石时是否太过莽撞锋芒毕露了。” 　　“此话怎讲？那说了大话完成不了的确实莽撞，可我看这少年分明是成竹在胸，比我们还要稳重呢。” 　　“我更关注那瘴气之事，居然还有这种判断瘴气的法子，有这种经验，却从未显名过吗？” 　　“管他呢，今日之后，他这名声便会起来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年轻人是有真才实学的啊？如此天才，却遭受暗中算计。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针对他一人，如果不是，那现场无数学子，岂不是谁都有遇到这瘴气的危险？” 　　显然，能想到这点的不仅观众，还有那比赛场上的灵师以及他们即将上台护持的修士同伴。 　　于是，等到所有人都将自己面前的灵玉判断完毕，他们却不敢像沈柚烟一样立即解石，而是看向监考官们，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今日这瘴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此情况，便是监考官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可比赛又要继续，那之前请示的同僚也还未回来，一时间，整个甘华园都安静了下来。 　　关键时刻，那端坐上方的灵师出了声。 　　本来十个灵师，江源和费年占了中间两个位置，此时费年先往前一步，代替众人出声。 　　蕴含灵力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能让甘华园内的人都能听见。 　　“诸位，很遗憾在如此盛会却发生了这种事情，这也是灵渊塔以及主办方的失责。比试的灵石混入了假石，事关重大，待到比赛结束，我们会立即派人彻查此事，我与兰若、江源也会将库内的灵玉原石全都检查一遍，确保之后的比试中不会再有假石混入其中。至于今天的这些石料……”费年骤然放出灵力，属于渡劫期磅礴的灵力霎时间蔓延到了那五阶高台之上，顺着所有灵石原料扫过，那磅礴灵力经过的时候，不说比赛场上的灵师以及修士，便是靠近的观众都能感受得到。 　　一盏茶后，费年将灵力收回，唇角露出笑意：“刚才，我已经将所有的灵玉都检查了一遍，确保其中没有假石，内含瘴气的石头倒是有几块，不过无碍，届时有主办方的修士护持在周围，只要大家沉着冷静，解石时切勿急躁，便绝对安全。” 　　最后一句，似有若无，不知道是否点了沈柚烟。 　　不过也没人在乎这点。 　　在费年站起来出声的时候，众人崇拜的目光便已经移到他的身上。 　　世间三大灵师之一，渡劫期的灵师，平日本就少见。再加上他们崇高的地位，不知道多少人将他们当做偶像，遇到瘴气时祈祷能获得一些运气。 　　同样，也让三人备受尊崇。 　　沈柚烟闹出来的动静虽然不小，可费年三人在九州之人心中的地位却也根深蒂固。 　　除非现在谢怀风出现在这里，不然三人的声望便足够他们的话得到大众的认可。 　　尤其是刚才，费年展示了一番自己的力量。渡劫期那磅礴至极的灵力一出，再加上费年那轻而易举就判断出灵石内部情况的模样，足以让一场风波短暂平息。 　　沈柚烟围观了全程，却也只是挑挑眉，然后和谢怀风传音：“这是在点我了，先借助力量震慑一下众人，然后再说我急躁。”顺带还将沈柚烟刚才搞出来的热度消散了一点。 　　谢怀风说道：“他并不像表现得那么轻松。”虽说是渡劫期的修士，可是也不可能轻轻松松就探测到这么多灵玉原石，要么就是费年伪装，要么，就是他早已知道其中门道，并未真的去探查其中究竟。如果是后者，那么费年这个人便大有问题。 　　“看到了，他面色都白了点。”沈柚烟的好视力足够他看完全程，包括那使用力量结束后，费年微微抖了一下的手臂。 　　“你说他有问题吗？”沈柚烟问完，自己先回答了，“不管有没有，他都不怎么干净。” 　　沈柚烟可不觉得，费年这大费周章的行为，只是因为自己破坏了盛会的正常进行。 　　至于自己刚才这些行为吸引来的目光被费年此举压下，沈柚烟倒不在意。 　　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 　　从知道言者身份开始，沈柚烟便将他们纳入了自己计划的一环。 　　既然那些人藏在暗处想要害他，那沈柚烟就将事情闹大，让那些人束手束脚。 　　从入场开始，他便一步一步将观众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先压低他们的期待值，再通过速度以及正确率将这件事情的热度拔高，以此来将自己置于大众目光之下。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群人比他想象中还要急躁，居然在第一场就想要结果他的性命。判断出假石的一瞬间，沈柚烟便有了想法，让这小插曲将整个故事推向高潮。 　　一来在同样情况下破除秋茗心魔，二来，完成自己的计划。 　　效果也确实不错。 　　虽然费年刚才的行为压下了一些热度，却也足够沈柚烟出现在众人面前。 　　至此，那暗中之人也要谨慎起来。 　　费年此举确实属于意外，沈柚烟倒也不担心。毕竟他从不觉得，自己第一步便能动摇这些世家之人在众人心中根深蒂固的地位。 　　计划才进行到一半，当然要一步一步实施才好。 　　想到此处，沈柚烟冲着费年三人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 　　- 　　台上，一直观察着沈柚烟的费年捏碎手中补充灵力的灵石。 　　这小子…… 　　兰若悠闲地甩着扇子，围观着这一幕，心里惊叹。 　　早从兰舒口中知道这少年不是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现在看来，这评价却也太过保守。 　　分明是只迫不及待，已经想要占领地盘的小狼啊。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刚才费年已经力竭。 　　目光从费年脚下那灵石残渣移过，兰若眼中笑意更甚。 　　早看这爱装的家伙不顺眼了，今天算是踢到了铁板。 　　话虽如此，这比赛还是要继续。经过费年一番话，赛场秩序重新恢复，再加上费年的保证，大家解石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按照先后顺序，沈柚烟之后的人是秋茗，江连，再之后就是江安之等人。秦玉和江玉泉也不差，就比江安之等人慢了一些。 　　虽说如此，大家的目光除却沈柚烟，大多数都落在了江安之等人身上。 　　说来说去，全都缘于一个年龄。 　　修士寿命很长久，可在灵师一道上，年轻有天赋的天才依旧是更受欢迎的。 　　在秋茗和江连这个年龄，一般的灵师已经很少参加这种盛会，都是派出小辈来参战，而秋茗和江连之所以上场，便是因为后继无人。 　　所以，他们出席更多是来撑场子的。 　　观众显然也知道这点，所以才会将目光放到更多的年轻人身上。 　　不过这一次出了意外，多了个沈柚烟，便让这场比赛的走向扑朔迷离起来。 　　之后的发展也满足了观众的期待。 　　无论是秋茗两人还是江安之三人，正确率都高达百分之百。 　　秦玉和江玉泉的正确率也不错，都答中了九块。 　　如此下来，加上沈柚烟，涿光山优异的表现再次出现在了观众面前。 　　台下有消息灵通的刚才就在查探这次参赛选手的消息，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 　　“那三名涿光山弟子居然都是外门弟子替补，而且还都是天阶，涿光今年居然有如此人才，若非此次盛会，恐怕大家尚且不知晓。” 　　“精彩，实在精彩，幸好我拼命抢到了此次门票，不然也无法看见这精彩一幕。” 　　“我刚才还说涿光近些年越来越不如了，如此一看，却是大错特错。” 　　大家议论纷纷，但大多都是为涿光高兴的。毕竟一个天阶灵师的出现，便是多一份对付瘴气的力量。 　　而初选的结果也不出所料。沈柚烟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之后便是秋茗等人。 　　剩下的便是等待一天后的复赛。 　　散场的那一刻，早就已经将今日精彩表现全都记录下来的言者纷纷离开，务必要将爆点迅速传播开来。 　　至于沈柚烟等人也一路回了客栈。 　　今天忙了一天，秋茗也没有让他们累着复盘的道理，便让大家先去洗漱休息，等待明天好好讨论一下这次的初赛。 　　沈柚烟本打算回去，只是刚要走，却被那坐在窗前的老者再次唤住。 　　知道他是谢怀风师父的朋友，沈柚烟只能拉着他一起回去。 　　大概是两人一直行动，这一次老者又看了谢怀风好几眼，时不时便皱起眉头沉思，也不知道是不是怀疑了谢怀风的身份。 　　沈柚烟连忙开口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前辈的事情可忙完了。” 　　“还未有什么线索，不过我去看了今天的比赛。”老者笑道，“你小子说是不去比赛，结果表现倒是不错。” 　　“事出意外，不得不去。” 　　老者颔首：“你做得没错，那群人有小心思，你就不能和他们虚与委蛇，直接挑明，反倒是个办法，只是我心里倒有个疑问。” 　　“前辈请讲。” 　　“你为什么这么针对世家之人？以你的天赋，锋芒毕露是一种办法，可隐藏自身慢慢发展也是一种。”老者面带好奇之色，倒是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沈柚烟沉默。 　　为什么呢？ 　　大概是从知道那个阵法开始，他心里就窝着火吧。 　　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太过张扬了。可是，不这么做，他便无法平息心中的不满。 　　要说为什么生气，理由可以想出千万个，他们针对自己，制造瘴气会害了多少生活在恐惧之下的普通人，对不起那些努力对抗瘴气的修士、灵师。 　　可沈柚烟知道，这些都不是让他选择这种解决方法的理由。 　　如果说，那些人背地里的针对只是让他烦不胜烦。 　　那么他们酝酿培育瘴气的行为，便让沈柚烟彻底将他们列为敌人。 　　谢怀风镇压瘴气本就不易，那些人凭什么还安心享受着谢怀风牺牲带来的安逸，躲在背后，为他增加压力。 　　说来说去，也只有心疼一个答案。 第37章 　　因为心疼, 所以选择用最极端的办法，打散世家的格局，让他们无法再安心享受着这一切, 而是负担起自己该做的。 　　要做到这点, 便需要一个变数出现。 　　而沈柚烟, 就要做这个变数。 　　一切都想得很好，只是开口的时候，那话语就拐了个弯, 莫名别扭起来。 　　“没什么, 看他们不顺眼罢了。” 　　老者诧异一瞬，继而朗笑起来，显然对沈柚烟这个答案极为喜欢。 　　“好答案，老朽也看他们不顺眼。” 　　早看出他对涿光就不太赞同, 沈柚烟好奇：“前辈又是为何？” 　　“哼，那群大势力，有些倒是勉强算好的，有些表面光鲜，实则内里藏污纳垢, 不知道有多坏。” 　　沈柚烟当即点头，对他的话无比赞同：“前辈不知, 我若不是被他们暗中针对，也不会反抗情绪如此强烈。” 　　两人像是遇到了知己, 对对方的回答都格外满意。 　　谢怀风默默喝了杯茶, 略有些烦躁地敲了敲桌子。 　　因他二人的相谈甚欢。 　　沈柚烟注意到了, 这才想起来还有涿光山的仙尊在这呢, 稍微收敛了一些，好奇问道：“前辈刚才所说的勉强算好的, 和那藏污纳垢的，都是哪些，不知可否有涿光？” 　　老者又气又笑地看了他一眼：“那些大势力哪个有完全好的，就说那涿光，难不成就是全程一条心。你这小孩，倒是护短。” 　　“不过涿光嘛，勉强算行吧。”这话说出来大概让这位前辈格外糟心，说完以后脸色都扭曲了一瞬。 　　不过沈柚烟能看出来，他对涿光虽然略有微辞，却也并非负面。和刚才说到世家藏污纳垢之时的语气倒是有些区别。 　　就是不知道这位前辈见了什么才会这么说，沈柚烟倒是有心想要问问，结果对方已经先一步要告辞了。 　　“还真是位风风火火的前辈。”沈柚烟感慨道。 　　“你很喜欢他？”谢怀风询问。 　　“还好啊，聊起来倒是挺投缘的。”沈柚烟也就随口一说。 　　却不知道此话戳中了谢怀风的担心，半晌，才听他略有些干涩问道：“若是他当你……” 　　“什么？”沈柚烟好奇。 　　“无他。”说完这话，谢怀风却又像是不甘心，补充一句，“他同我们有辈分之差。” 　　“我知道，你说过的。”沈柚烟不知道他为什么强调这个，难不成谢怀风觉得他和这位前辈交流太不尊敬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 　　谢怀风要是在意这个，他当初在游戏里那些放肆行为就足够谢怀风念叨好几遍了，哪还能发展出什么攻略这桩事。 　　他这模样分明就是不开窍，谢怀风心中叹息，却也不再说什么。 　　再说下去，沈柚烟也该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他要是不说还说，偏偏就喜欢一说说一半，沈柚烟哼了一声，有些不大满意他这行为。 　　那模样实在可爱，让谢怀风眸中忍不住露出笑意。 　　只是这事他也不好给出沈柚烟答案，便转移话题：“你刚才说针对世家是看不惯世家，只有这个吗？” 　　本来还在假装生气的沈柚烟：…… 　　口是心非就是这点不好，都不好用同样的理由去审判对方。 　　原本撇开的脸颊忍不住红了一些，沈柚烟原本是不想转回去，现在是不好意思转回去了。 　　支支吾吾半天，才无声般说了句“为某人抱不平”，这才转身飞快回了客房。 　　徒留下谢怀风遗憾他走得太快，未曾用留影石记下这句。 　　- 　　依旧是之前那暗屋，这一次，傀儡面具下的人沉默了许久，这才有人推责一般骂道：“作假都不会，废物！ 　　“谁能想到那沈柚烟心性与普通灵师大为不同，不仅能发现假石，还敢众目睽睽之下将其刺开，若非费年阻止了事态蔓延，怕是所有人都要成为他出头的垫脚石。”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想不到又如何，沈柚烟现在可是那言者最喜欢的灵师了，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开始，他大出风头的事情便会加急印出，继而传遍整个九州。咱们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全给别人做嫁衣了。” 　　“不能控制一下言者那边的言论流传？” 　　“你去？那群人自有自己的交流圈子，当初捧出了多少个天才灵师，你能压制得住？到时候被他们抓住尾巴编排是小，被涿光山追着蛛丝马迹找到你们的消息可就难了。” 　　“我觉得我们都做错了。” 　　“什么意思？” 　　“之前我们都想着借着此次比试悄无声息解决他，可有这个必要吗？” 　　“你的意思是直接杀死？太过明目张胆，怕是不好收场。” 　　“大不了推出去一个替死鬼，以前又不是没做过。他要当那天才，那就当，比起天才的诞生，天才的陨落不该更令人惋惜。” 　　- 　　“有你上次那些挑衅行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时间不要单独行动。”前往甘华园参加比试的路上，秋茗严肃嘱咐。 　　“当然，我就待在大家身边，出门绝对不单独一个人。”沈柚烟就差举着谢怀风的手一起发誓，证明他俩现在行动是连体婴了，“不过我觉得，有了之前那一遭，他们短期内应该不会在灵玉上动手脚了。” 　　沈柚烟语气悠闲，一点都没有危险逼近的紧张感。 　　秋茗平时惯会嬉皮笑脸，这会又遇到一个嬉皮笑脸的，才觉得自己以前有多恶劣，没忍住严肃地觑了他一眼。 　　沈柚烟立马噤声，下一刻，却见秋茗忽然拍了下他的肩膀，笑得爽快：“不过干得好。” 　　她也早就看那些人不顺眼了。 　　当天沈柚烟那一手就像是一巴掌，直接甩在了那背后作祟之人的脸上，秋茗那时候就挺爽，现在越回味越爽。 　　“听说现在甘华园外面都经常有人聚在一起催促尽早出调查结果，估计那些人忙得焦头烂额。”秋茗可不心疼这次的主办方乐游城。 　　这么大一个势力，居然让那假石混入其中，还精准送到沈柚烟面前，这其中没有猫腻她都不信。 　　就算乐游城无辜，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不好好清查一下内部，别想简单放过。 　　“可惜那背后之人做得缜密，这次也不一定能抓住他们。”从柯原开始，背后之人的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说起此事，秋茗便想到了之前三名内门弟子中毒的事情。 　　后来景和派人找了帮忙炼制丹药的丹师，去的时候却得知对方已经离开了，再往前追溯，对方的踪迹也早就被抹除，显然早有准备。 　　更甚至，秋茗都怀疑，那丹师究竟是离开，还是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抹除了。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明面上对弟子极尽保护，免得他们再次遇到危险。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达甘华园，只是这一次再落座的时候，众人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几乎是在沈柚烟他们入场的时候，便传来了小声的欢呼以及议论声，时不时便有人看向涿光山的方向，让这个以往在没落中逐渐被人夺走视线的九州第一山重新回到了众人面前。 　　而这其中，被看得最多的，大概就是沈柚烟。 　　毕竟，有不少观众就是听了他的事迹，为他而来，想看看今日的沈柚烟能否重现初赛时的风采。 　　“听说今天甘华园的门票又涨价了，一票难求。”凌宸说道。 　　其实之前门票也很难买到，但是这门票除了正常流通，私下里总有人能想到其他办法。所以这门票的价钱水涨船高，若说为了谁，大概也是因为沈柚烟。 　　除此之外，昨天费年展现出大神通遍观灵玉的事情同样讨论度不低，不少人都很遗憾没有亲眼看到，所以特意买了票过来。 　　就算知道可能再看不到昨天那样的精彩画面，可期待感总是有的。 　　“你现在可是火了一把，大家都在猜你这个天才灵师会陨落还是崛起，重现当年三大灵师以及秦霄的奇迹。”至于之前秋茗口中作为夺冠热门的江安之等人，讨论度反而降低。 　　究其原因，大概是初试时沈柚烟的表现太过惊艳，才会让人期待值拉高，以至于将目光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那今天要是没有很符合他们期待的表现，他们岂不是也会很快离开？”秦玉担心说道。 　　“这有什么，这些人走走停停也很正常，你们解石要放宽心，平常心对待啦。”凌宸拍拍他的肩膀，也是提醒沈柚烟，让他别太在乎这些得失。 　　“而且以你们两个人的天赋，表现肯定不会差的。”凌宸说着又谈起了大家对秦玉的讨论。 　　毕竟涿光的三个天阶灵师，还都是外门替补，这次也都是众人议论的话题之一。 　　没看到江玉泉今天都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显然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今天还有意无意和沈柚烟、秦玉他们攀谈起来。 　　显然是得了好处，这会有意利用。 　　沈柚烟也注意到了这点，唇角微勾，却也没有完全拒绝江玉泉的示好。 　　话题没有在外界的议论上停留太久，很快大家就讨论起来此次的复赛。 　　和初赛判断灵玉品质不同，复赛需要做的是在短时间内挑选出两块足够品质的灵玉，直接将话题拉到灵师赌玉水平的判断上。 　　而这一次，每个灵师都要进入博海阁两侧的殿宇，从中穿梭寻找合适的灵玉，继而在规定时间也就是半个时辰后将其带出。 　　沈柚烟他们到的时候，时间不早不晚，又讨论一会，便到了复赛上场的时间。 　　此次比试的灵师有一百人，按照之前的名次站好。当沈柚烟这个新人站在所有灵师前面的时候，观众席上传来欢呼讨论声。 　　他们大部分是昨天的老观众，所以期待着沈柚烟的上场。 　　剩余还有些新观众，了解了沈柚烟的情况，可是亲眼看到他站在最前方，依旧不可避免受到冲击。 　　乐游城城主同几个供奉也站在此处，看到这一幕，想笑又笑不出来。 　　沈柚烟的表现无可否认带来了众多的观众，也让他们赚了许多，可一想到这年轻灵师昨天那一出给他们添的麻烦，又实在让人苦恼。 　　如此情况下，复赛伴随着三声钟响同样拉开帷幕。 　　因为此次时间是固定的，所以也不需要抢先行动，一行人随着童子的指引来到了博海阁两边，随之入内。 　　沈柚烟进入的是靠近博海阁的一个殿宇，因为是穿插入内的方式，所以跟随他进入的也并非秋茗等人。 　　甫一进入，他便感觉数道视线跟随着自己移动，沈柚烟也不在意，迅速浏览着面前的建筑物，有目的寻找自己的目标。 　　他们第一次进入的房间是被童子引导的，但是等到他们查探完毕，也可以进入下一个房间。 　　只是除非必要，一个时辰的时间，不少灵师最多也就浏览两三个房间，不会将所有逛完。 　　毕竟按照规矩，每个房间的灵玉质量大多都是差不多的，基本都是同一个矿坑的料子出来后分批入内，区别不大。 　　当然，也不是没有灵师觉得那房间安排针对自己，所以硬要闯其他几个。不过这样的人也是少数，甚至很可能因为自己来回行动，浪费时间，反而不美。 　　不过今天，这样的异类又出现了一个。 　　别说是一直关注着他的观众了，就连一个阁内的灵师都忍不住将目光频频放到沈柚烟身上。 　　就算告诫自己是在考试，要专心，可没有办法，还不是因为那屋内行动的家伙太吸引人的视线了。 　　刚进入屋子，沈柚烟便开始四处行动。他不像其他灵师，在判断出合适的灵玉之后就仔细研究。 　　甚至可以说，他的姿态非常不认真。 　　像是一只快速穿梭在灵玉间的蓝色蜂鸟，仅仅是用手指在灵玉上摸过，便迅速离开那里，没有丝毫留恋。 　　偶尔有修士和他看中了一块灵玉，看他那模样，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选择错误。 　　毕竟沈柚烟的天赋有目共睹，他看不都看的料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有些决心不坚定的灵师受了影响，望着自己面前的那块料子，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甚至有几个放弃了自己心仪的料子，前去寻找下一块。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这判断是错误的。 　　因为整个屋子，沈柚烟一块料子都没有仔细查看，反而在迅速浏览完面前的灵玉之后，便立即离开，前往下一个的屋子。 　　这下子，屋内一直观察他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理来说，规则不会骗人，每个区域的料子品质都差不多，可沈柚烟这模样，又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像初赛那样，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有人如此猜测，还说了出来，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还有人不屑说道：“估计是吃了昨天行为的红利，这才继续如此异常的行为。” 　　作为一个灵师新人，沈柚烟昨天的行为除了震慑一些人，也让自诩前辈的一部分灵师不由得心里暗酸起来，这会语气里不免夹枪带棒。 　　其他人笑了一下，连忙岔开话题，继续猜测。 　　甚至不止他们，就算是围观的观众都有些摸不准，最后也和他们一样，判断是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毕竟沈柚烟这行为也不是没有前例。 　　谢怀风同其他灵师就站在不远处，也静静看着乾坤镜中的情况。 　　有了初赛时沈柚烟那惊天举动，这次主办方是不敢让他们离自己的灵师队友太远了，将他们安排在附近，若是出了意外也能随时支援。 　　凌宸也好奇沈柚烟这行为的意义，询问谢怀风：“谢道友，你最了解柚烟，你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吗？” 　　他这话倒是无意中说到了谢怀风的心坎上，于是连回答凌宸的时候，话都多了一些。 　　“他未告诉我，但我猜，他是找一种特定种水的灵玉。”某方面来说，谢怀风确实是和沈柚烟相处最久，最了解他的人。 　　除却感情之事，沈柚烟的一些习惯他都了如指掌。 　　沈柚烟此次参加比试，理由倒有很多。对付那暗中要伤他之人，破坏目前的世家格局，还有一个最不起眼的对手，大概就是江连。 　　要说打击江连，之前比试拿到第一也确实是一个，可按照沈柚烟的行事风格，要对付江连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就是不知，他要如何行动了。 　　发现他都不清楚，凌宸苦恼地敲了敲脑袋，然后说道：“算了，柚烟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还是满怀期待地看着就行了。” 　　他们聊天的这功夫，沈柚烟已经逛完了第二间屋子，开始向着下一间行动。 　　如此行动，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也猜不准他是如何判断自己想要的灵玉的。 　　观众席上，那些言者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但是最主要的目光还是不忘放在沈柚烟身上。 　　比起其他人的摸不准头脑以及嗤之以鼻，他们倒是挺喜欢沈柚烟这堪称诡异的行事。能写的东西可不要太多，于是他们猜测的时候，态度也更为平和。 　　“你们说，小沈灵师真的能这么快就判断出里面的灵玉究竟有什么属性吗？” 　　“怎么不可能，昨天初赛不就是那样，别人还没有行动了，他就已经迅速捏碎灵石了。只是简单判断一下里面的东西，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小沈灵师经过的时候，总会指尖触碰一下那些灵石，和昨天断玉一模一样，也许这就是他对灵玉的初步试探了。” 　　“原来如此！记下，快记下来，这个可以当做小沈灵师断玉的招牌动作之一了。” 　　他们记得热火朝天，若是沈柚烟知道，怕是会有些哭笑不得。 　　他确实是通过手指的触碰判断灵玉属性的，却并非是什么招牌动作。只是因为合适。 　　像是其他修士那样探玉或者费年那样大面积倾斜灵力，不是不可以，只是不提双方暂时的修为差距，便是现实也不允许沈柚烟做出这种浪费灵力的行为。 　　费年昨天那样是为了震慑他人，稳住局面，后续自然有时间补足灵力，可沈柚烟是要比赛，更看中细水长流使用灵力。 　　所以他将灵力化为丝线，通过短暂触碰简单判断其中属性，发现没有自己的目标后便移动到下一间屋子，如此下来，速度极快，浪费的时间和灵力也少。 　　就在众人以为沈柚烟就要这么快速观察下去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到了第三个房间，沈柚烟便停止了自己观察灵玉的行为，并且迅速锁定了一块灵玉。 　　他这速度堪称快速，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断玉方式。 　　怎么感觉和其他人都是反着来。 　　最重要的是，拿到这块灵玉以后，沈柚烟又开始寻找下一块灵玉了，并且依旧是像之前那样，走马观花式寻找。 　　琢磨着琢磨着，众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感觉沈柚烟像是有目的在找灵玉？”突兀的声音插入到众人的讨论之中，带着点恶意，“该不会是知道什么是自己需要的，所以在找吧？” 　　这话就差没明着说沈柚烟是在作弊了。 　　不少观看过昨天赌玉现场的观众怒视向他。 　　“不知道怎么说话就别说，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我这是合理质疑。”那人也不怕，支着脖子喊道，“不然怎么解释，他为什么观察速度这么快，选择灵玉的速度也这么快？” 　　“小沈灵师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你这家伙不懂就不要乱说。”有个言者忽然插入进来，暗讽说道，“还是说，你觉得甘华园和他背后的乐游城都做出徇私舞弊的事情？这可不是小事，若是如此，你该去灵渊塔举报，真的查出来，必然能得到一大笔奖励。” 　　那人本来是想刺两句沈柚烟，此时听到让他举报乐游城和甘华园，面色一僵，不开口了。 　　不过也有人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对于沈柚烟的赌玉方式心怀质疑起来。 　　他们也很想知道，沈柚烟这次会赌出什么样的灵玉？也不知道能否再现初赛的奇迹。 　　终于，半个时辰到了，所有选手都主动或者被动离开了存放玉石的房间，带着自己选择的灵玉来到了解石台前。 　　这次只有一百人，十载台便可以将众人容纳下来。 　　而沈柚烟依旧是按照初赛的名次，安排在第一个。同样，他也将是第一个解石的人。 　　一时间，众人都不由得坐直身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沈柚烟这解出来的第一块石头，究竟是什么样的。 　　也希望他能的不辜负大家的期待。 　　万众瞩目下，沈柚烟灵力化刀，在那灵玉石料上切下一刀。 　　玉肉之上，白雾一片。 　　当即有人激动说道：“白雾，出雾了！” 　　灵玉中，雾的颜色大多时候也代表其中灵玉的颜色。白雾最起码说明，下面的灵玉品质应该不错。 　　沈柚烟也不拖泥带水，切开的一个盖子，将下面的灵玉露了出来。 　　这是一块黑皮的灵玉石料，里面的灵玉是飘着蓝花的蓝底高冰种，比起当初沈柚烟切出的天空蓝颜色略差一分，却也算是不错。 　　只是观众们却有些不满意。 　　高冰种在普通灵师中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可换成他们期待不已的沈柚烟，就觉得差了一下。 　　“可惜，还以为沈柚烟会刷新当初秦霄刷下的记录呢。”有人遗憾说道。 　　唯有江连，额头露出了汗水。 　　太眼熟了，实在太眼熟了，也许别人已经忘记，可他却清晰记得，那是他成名之时，切出的一块灵玉。 　　也是这样的种水，就连飘的蓝花都一模一样。 　　沈柚烟想要做什么？ 第38章 　　这个时候也没人在乎江连的想法, 他们只叹息着沈柚烟并未符合大家期待的表现。 　　因为都是修士，就算是观众席上的话语，若是仔细听也不是听不到。更何况已经到了合体期的江连。 　　那些观众的唉声叹气, 对于面前这块灵玉的不满意就像是一巴掌扇在江连的脸上, 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这灵玉和他成名那块一模一样, 别人对于这块灵玉的否定以及遗憾沈柚烟的失利，都让他难堪不已。 　　这不仅是对自己成名一事的否定，也像是在提醒他, 现在在别人眼中, 沈柚烟比他更强，更为万众瞩目。 　　所以，就算观众的叹息不针对他，却也让他无地自容。 　　冷静一下, 这肯定是巧合，怎么会那么巧呢，偏偏就是自己切出来这一块。 　　江连勉强安慰着自己，可是心里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便是附近的灵师都能看出他脸色的苍白，奇怪为何沈柚烟解石, 他却这么难受。 　　难不成是这位对涿光还有些感情，所以才对沈柚烟的表现不满意？ 　　反倒是沈柚烟淡定依旧, 在众人略有些失望的目光中，继续切开第二块灵玉。 　　只是比起第一块, 他这次却小心了很多, 并未直接切开, 而是选择磨去表皮。 　　这块料子并不大, 最多两个手掌能够握住，棱角分明, 单看外面的皮壳，便知道卖相不错。 　　所以沈柚烟磨去表皮的速度也不慢，不一会就将表面的皮壳一点一点蹭掉。 　　这块表面依旧有着白雾，不过有了上一块的结果，众人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只希望能比上一块皮相表现好一些。 　　一时间，众人的紧张期待居然不比上一次差。 　　随着表面的皮壳逐渐消失，完全超出众人期待的灵玉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那是一块通体透明的灵玉，即使还未抛光，却也能看出灵玉中的纯净度。 　　沈柚烟先是举起灵玉让大家仔细观赏了一遍，这才手执灵刀，顺着裂缝将这道灵玉解开。 　　最后，整块灵玉被分解成了一个大件，三个小件，最让人满意的是，那大块的也是货头的位置，种水便是在玻璃种中也很不错，除了一缕氤氲飘开的棉，基本没有丝毫瑕疵。 　　以至于观众看到的第一眼，便已经能想象出他该雕刻出什么样的景色。 　　“玻璃种，居然是玻璃种，而且这么好一块，小沈灵师果然没让大家失望。” 　　“别装了你，谁刚才气得锤自己大腿的。不过这块货头的位置真不错，虽然小了点，但是种水足够，就是不知道要做成什么了？不过这么一块，便是分出去其中一部分，也足够在抵御瘴气方面起很大的作用了。”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块灵玉有些眼熟？” 　　“眼熟，哪里眼熟？” 　　“就是那种，曾经也出现在这种盛会上的眼熟。”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其他人也觉得眼熟起来。按理来说，让他们都有些印象，怎么也该是个非常重要的时候才对，可他们一时间也对不上号。 　　毕竟每年盛会出来的高品质灵玉太多了，若非沈柚烟是新人，这个玻璃种的灵玉就算能让大家欣喜，却也不至于如此激动。 　　唯有博海阁上的费年，脸上的笑容却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就在众人冥思苦想之时，有个声音犹疑说道：“费大师当年是不是也解出来这么一块灵玉。”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这人吓得后退一步，不解问道：“怎，怎么了吗？我这话没有对费大师不敬的意思。” 　　“不，没有说你不敬，而是你提醒了我们。”一位言者开口，继而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寻找许久，这才拿出一块留影石，“这是我花了大价钱弄来了，三大灵师当年成名之时解出来的灵玉。” 　　他将留影石打开，找到了当年费年解出的那块石头，继而愕然。 　　那画面上费年解出来的石头，居然和沈柚烟手中那块相差无几。 　　全都是种水货，玻璃种，剔透莹润，甚至沈柚烟那块多了一些胶质感，看起来更为温润。 　　更让众人惊讶的是，当年费年那块灵玉，顺着裂纹分解开的模样，居然和沈柚烟那块相差无几。 　　相似到了如此程度，要说沈柚烟不是故意的，也没有人信。 　　忽然有人想起什么，惊讶问道：“对了，既然这块和费大师相似，可能是小沈灵师有意为之，那另外一块了？那块种水一般，小沈灵师又为什么会选择那个？” 　　也就这么一会，众人思路便已经转变，从替沈柚烟叹息，到开始思索他这做法有什么深意。 　　原本那失望感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吃瓜的兴奋感。一群人热议起来，自己议论也就算了，还拉着周围的人一起。 　　第二个解石的秋茗一边解石一边听着讨论，戏谑的目光落到了江连的身上。别人不了解她还不知道吗？作为同期灵师，江连当初如何闯出名堂的她清清楚楚。 　　沈柚烟解出来的那块灵玉，和当初江连成名那块相差无几。 　　而群众的力量也是强大的，不一会众人就通过这几天的消息总结出了答案。 　　“江连，为何是他？” 　　要说沈柚烟选择解出费年的成名灵玉，大家当做他对三大灵师的挑衅或者致敬都可以。可江连就有些奇怪了，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要说世上怎么好人多，很快就有八卦爱好者给出了答案。 　　“我知道我知道。”这人说道。 　　他在沈柚烟出名后便去调查了一些对方的过往，再和其他同样对此感兴趣的圈子一讨论，大概也了解了一些沈柚烟的相关信息。 　　“大家都知道小沈灵师是作为替补灵师上场的，却不知道入场的时候，六和城的江连和涿光这边就撞上了，据说还嘲讽了涿光山几句，小沈灵师便和他争执起来，说要在比试中赢过江连。估计这也是他对江连的一个回应吧？” 　　八卦谁不爱，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时不时还要点评两句。 　　“难怪刚才那块灵玉解出来的时候，江连脸色就不好看，估计也是想到这点了。” 　　要说江连作为合体期的天阶灵师没有解出过超过这块灵玉品质的玻璃种吗？当然不可能，对方作为六和城第一灵师，接触过的玻璃种灵玉不知凡几。 　　可沈柚烟做的不是简单解出一个和他品质差不多的灵玉。 　　而是在这众多灵玉中，大海捞针一般挑出属于他和费年的那一块，这难度就直线上升了。 　　“估计江连也没想到，涿光现在还有如此少年，而这个年轻人，还会为涿光针对于他。” 　　整体上，对于沈柚烟这个行为，大多数人都是正面态度的。 　　这其中除了沈柚烟表现出的天赋，还有一些言者的功劳。 　　试问，在他们以为今天的讨论不会有爆点的时候，沈柚烟又拿出这种看似致敬实则挑衅的戏码，谁不喜欢。 　　要是写出来，必然又是一个热点。 　　于是连带的，对沈柚烟的评价他们也会帮忙带着正面一些。一群拿惯了笔杆子，操纵舆论的言者，引导一下大家的评价也是轻而易举。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有异议。 　　“难道就我一个觉得，这样不太好吗？”有费年的簇拥者略微不满，“再怎么说也是前辈，这么直白挑衅不好吧。” 　　“先说好，我承认沈柚烟是天才，可是天才又如何，踩着前辈上位也太有心机了吧？” 　　“什么心机，那是暗地里的东西，小沈灵师可是光明正大解石的，你莫要平白无故污蔑人！” 　　两方争执不休，让人惊讶的是沈柚烟这边也没有落于下风。 　　要说缘由在哪，大概在于，无论是旧日天才受挫，或是新生天才的失败，都足够吸引人去辩论。 　　至于复赛的比赛结果，因为其中一块只有略差的高冰种水灵玉，沈柚烟最后只是进入了前十。 　　饶是如此，话题度依旧在他身上没有消失。 　　引得不少同期比赛的修士羡慕不已。 　　与此同时，更多人开始猜测，沈柚烟这种“挑衅”是到此为止，还是要继续下去。 　　博海阁上，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兰若面色一僵，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逃不了。 　　并且他非常肯定，沈柚烟一定会在接下来的半决赛中，将他和江源当年的成名灵玉给寻找出来。 　　不过思索一瞬，兰若倒是放松下来。 　　反正有个费年在前面挡着，他在后面被提及一下好像也不算什么。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想得开。 　　依旧是上次的房间。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就算是傀儡面具下的人都开始有些怀疑人生。 　　以往的时候，他们许久也不能如此讨论一次，可自从沈柚烟出现，这件事情就变成了常态。 　　“不是说要立即杀了他吗？怎么还没有动手，反而让他又闹出这样的动静？” 　　“我倒是想，但是涿光山将他保护得密不透风，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要是想你可以去试试。” 　　“现在冷嘲热讽有什么用，现在好了。以后沈柚烟出事，可能连几大灵师都要被怀疑了，这个沈柚烟，绝对要除掉。” 　　“谁不想？可是谁能想到这家伙解决起来这么麻烦！” 　　对于沈柚烟，在场诸人要说一个印象，那就是难杀，太难杀了。 　　上次矿洞那种情况都没杀死他，还让涿光追到了线索。这次更是直接让对方借机起势，光是想着便心中难受。 　　“不行，我们必须阻止他。现在外界都在猜测，他能不能解出兰若和江源成名的那块灵石，要是再不阻止他，他就要踩着所有人往上爬了。” 　　“能不能现在就将甘华园内可能是他目标的灵玉找出来，让他无法成功？” 　　“第二天就要比试了？你去试试？那么多灵玉，你要找多久，你以为自己是沈柚烟吗？” 　　冷嘲热讽的一句话，却足够让人心态大崩。 　　“我们不可以，三大灵师可以，想必他们也不会拒绝这件事情。” 　　“不可能的，费年被落了面子，就不可能让另外两人脱身，兰若那边又是个什么事不管的，还是另想办法吧。” 　　“减不了，那就加几块，迷惑他。” 　　“如何加？” 　　“寻找很可能迷惑他，但是品质更差，有一些区别的灵玉，增加沈柚烟判断的难度。” 　　此言一出，便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既不违背规则，又能不动声色打破沈柚烟的计划，这很合理。 　　第三轮半决赛，五十位灵师齐聚一堂。而观众来得更多了。据说不少人都因为抢不到票抱怨纷纷，没办法的情况下，乐游城通过法术将此地空间扩展，得以容纳更多的观众。 　　而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为了沈柚烟而来。 　　他们想知道，沈柚烟是否能找到属于兰若或者江源的灵玉。 　　博海阁上，兰若笑眯眯说道：“别说，我还挺期待他能找到的，毕竟灵师也确实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了，江源，你猜他先找到的是你的还是我的。” 　　江源冷冰冰说道：“那是他的事情。” 　　至于费年，自打沈柚烟昨天来了那一遭，他就不爱笑了。 　　兰若无趣地耸肩，心里却觉得，一些小动作可拦不住沈柚烟。 　　很快，又到了选手选取灵玉石料的时间。有了第二场的经验，这一次不少灵师都知道了沈柚烟的手段，同样也很好奇。他能不能找出那块合适的石头。 　　众人的目光再次放到沈柚烟身上。 　　待到沈柚烟从灵玉间游走行动起来，大家暗道果然。 　　不过这次，沈柚烟找到那灵玉的速度却很快，只是将那屋子逛了一半，便在一块石头上停留下来。 　　暗处，有人攥紧手指，看他仔细观察起了那灵玉，心里松了口气。 　　却不想沈柚烟下一刻又做出了出乎众人意料的动作。他居然直接从那块灵玉前离开，开始寻找下一块灵玉了。 　　怎么可能？ 　　暗处的人睁大眼睛。 　　而观众同样不解。 　　“小沈灵师今天不打算寻找合适的灵玉了吗？” 　　“也许那块不合适吧，你看他又要找新的了。” 　　“但是这样的话，就和昨天的结果相差甚远了吧，毕竟按照大家的说法，昨天解石的时候可是迅速找到的。” 　　众人的议论影响不到沈柚烟，在第二间屋子再次找到一块可能是目标石头的灵玉时，沈柚烟眉头一挑，手指在上面抚摸，发现里面品质略差，便放弃了。 　　不过这过高的几率还是引起了的沈柚烟的注意。 　　就算甘华园不少料子都是从几大矿区运来的，同品质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这几率未免太高了一点。 　　巧合吗？ 　　本来沈柚烟这次只打算找一块符合目标的灵玉，想要快点结束战斗，这下子，他却有了兴致。 　　他倒要看看，同样品质的灵玉有多少。 　　今天考核时间和昨天相比，扩展到了一个时辰，沈柚烟时间充足。 　　而甘华园考核区内，放置灵玉的房间大概有十多个，大都是高品质料子，加在一起也有数千灵玉。 　　沈柚烟便在这数千灵石间穿梭起来，偶尔会在某块料子上停留下来。 　　细心的观众发现，他一边浏览着料子，一边嘴里还在呢喃。刚开始观众还不知道他在念着什么，等沈柚烟靠近一块乾坤镜，里面的内容才实时转播到观众的耳中。 　　他在说数字。 　　“一个八，一个三，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有言者将这两个数字记录下来，继而用笔挠着头发。 　　小沈灵师好是好，但是有时候做法就挺出人意料，让人猜不出他在做什么。没办法，言者只能将这句话记录下来。 　　唯有那暗处的人面色一变，对沈柚烟此举有了猜测。 　　沈柚烟是在数他们放置的灵玉数量。 　　可他为什么要数这个？ 　　就算发现了他们的做法，可是数出来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是记录下来，说甘华园故意设置难题。 　　这不可能，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话虽如此，那暗中的人还是不安，连忙将此事汇报上去。 　　… 　　终于将园区内的所有灵石简单筛了一遍，沈柚烟打了个哈欠，眼看时间还有个一盏茶的时间，他直接转到自己目标的那块灵玉上，继而又去找另一块比较符合自己的心意的料子。 　　行动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数着那些灵玉的数量。 　　同为成名灵石，江源和兰若解出的灵玉那也是不差的。 　　兰若是高冰带着一抹阳绿，江源的则是一块逼近玻璃种的红玉，二者虽然在种水上差了一些，可是灵玉带色，价值便不同以往。 　　因为那阳绿极为纯正，红翡又鲜艳如火，品质极佳，所以三家支持者还老是辩论谁的品质更高一些。 　　而沈柚烟这次的目标则是高冰带阳绿的灵玉。 　　刚开始他也确实只注意到高冰的料子，但是在发现数量不对以后，当即就注意起来，顺便连可能是红玉的料子也看了一遍。 　　这不看还好，一看沈柚烟就有些想笑。 　　也不知道那背后的是人心虚还是觉得他不会注意到这点，往里面增加灵玉原石的时候，红玉的数量远远大于普通带色的种类。甚至比例到了八比三这种比例。 　　要知道，一般来说，红色和黄色灵玉是很稀少的，产出低也多在于槐江城，如今却出来这么多，若说没问题，谁也不信。 　　也要感谢他们，不然沈柚烟还无法确定，这次比试在里面作祟的都有谁。 　　就是不知，参与在内的是江家，还是想要反其道而行的兰家了。 　　另一边，在沈柚烟开始比赛的时候，暗屋中傀儡面具下的人便一直在观察着这次的结果。 　　经过前几次的较量，他们现在对沈柚烟心情格外复杂。 　　一方面觉得他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解决他们给出的麻烦，一方面又下意识觉得他们的办法也不能阻止沈柚烟。 　　以至于一群人居然围绕着这盛会，一直纠缠下来。 　　沈柚烟的异常消息被过来以后，暗屋中沉默许久，才终于有人开口：“很好，今天又无法阻止他了。” 　　“他数的该不会是我们放进去的灵玉数吧？” 　　“废话。” 　　“他发现了，他一定发现了。”有人说道，“不是说了将料子准备同样的数量，红玉为什么会多？” 　　“当然是有人怀有私心了。” 　　不知道暗中人依旧在为了他兵荒马乱，沈柚烟拿到自己想要的两块灵玉，跟随众人前往十载台。 　　因为上次名次只在前十，所以沈柚烟这次不再是第一个解石的人，这让不少期待他的观众失望不已。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转变了。 　　毕竟能到前十，怎么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所以掠过沈柚烟这几天表现带来的光芒，观众也会发现，他们解石的水平同样优秀。 　　当然，最受期待的依旧是沈柚烟，再看到他准备解石的时候，观众席上立即传来欢呼声。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沈柚烟会解出什么样的石头了。 　　是红玉，还是冰阳绿，亦或者二者都有。 　　别说他们，便是十载台上的兰若三人，也不由得心中一紧。等发现自己被一个小辈牵住了心神，费年脸色一黑，心里却也希望，这丢脸的不是他一个人。 　　灵刀没入玉石，沈柚烟将其切开一个盖子，露出下面细腻的玉质。 　　这是一块横截面两个巴掌大的石头，表面能隐约看到一道裂痕，若是这道裂痕没有贯穿玉肉，那么赌出几个镯子也没有问题。 　　沈柚烟开盖的时候是横切出来的，幸运的是，因为灵玉硬度足够，所以那道裂只是留在表面，被切开以后，里面的肉质仿佛毫无瑕疵，最为令人惊叹的，便是那一抹阳绿色，鲜艳至极，如同雨打新叶，翠绿喜人，光是看着便让人心驰神往。 　　高台子上，兰若松了口气，心里感谢沈柚烟给他留了点面子。 　　开头足够惊喜，结尾足够有爆点，将他留在中间当个过渡，反倒没那么引人注意。 　　现在要看的，就是接下来一块是否类似江源那块红玉了。 　　只是心里，兰若并不觉得沈柚烟会这么做。 　　一来，期待感消失，二来，接下来便是五十进十的名额，前面的修士也很优秀，不乏拿出好灵玉的，沈柚烟若是想，总得找到一块价值足够的料子来保住自己的名次。 　　除非，他的目标并非此次比试的冠军。 　　期待的目光落在那块被单独放置的灵玉上。 　　兰若想知道，沈柚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第39章 　　沈柚烟的灵刀也已经落到了第二块灵玉上面。 　　这块石头极大, 大约成年人半个身躯大小。但是灵玉也不是越大越好，甚至并非所有的灵师都愿意去挑战这种大块的石头。 　　在决赛之前，所有灵玉都是免费解石的, 待到解石完毕, 便会分为三部分, 一部分公用抵御瘴气，一部分交给灵师，剩下的一部分则会由主办方和灵玉提供方平分。 　　然而, 免费并不代表灵师可以心安理得将其解开。 　　因为免费, 所以在判断灵玉价值的时候，灵玉石料的体积也算在其中，体积越大，分摊到的价值也就越低。 　　若是切不好, 会影响成绩评判。 　　而且如此大块的灵玉，若是赌垮了，在灵师风评上也是一个影响。 　　所以，除非是对自己赌玉实力非常有自信，那么这种大块的灵玉, 一般人是不会挑战的。 　　现在沈柚烟却拿出这么一大块灵玉石料，众人不由得期待起来。 　　若是成功, 沈柚烟一飞冲天，若是失败, 那所谓的天才之名便会立即消减。 　　如今就看, 沈柚烟会解出一块什么样的灵玉了。 　　然而面对这么大一块玉料, 沈柚烟却做了一个超出众人想象的决定。 　　他选择给石头擦出了一个窗口。 　　这在这么大一块料子上是很少见的。毕竟整块料子肉眼可见不是完美无缺, 如此办法却有些奇怪。 　　然而，等到沈柚烟将那表皮擦开, 众人终于明白他为何这么做了。 　　那皮壳之下的，赫然是一块墨色极深的灵玉。 　　这次，莫说是观众，便是主办方那边也坐不住了。 　　墨色灵玉，这种极为稀有灵玉出现一块，便足以让众人重视。 　　就连沈柚烟也只见过一次，还是刚刚进入涿光，他们测试天赋的时候。 　　而这也是墨色灵玉的特点。 　　他珍贵之处不在于对付瘴气，而是判断灵师的天赋属性。但是墨色灵玉产出极少，还因为个性特点能模拟出一些灵玉的属性，更难获得，所以一出现便是极为珍贵的资源。 　　越是种水好的墨色灵玉，越能清晰检测出灵师的天赋。 　　所以，沈柚烟这块墨色灵玉一出现，便让众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也不知道小沈灵师这块墨色灵玉究竟能不能用，如果能用，今日的前十他肯定能进了。” 　　“难说，赌玉这东西，十擦九涨，擦石的人眼力足够，那么选中的就是灵玉表现最好的地方。没准一大块下面，就只有一点玉皮在里面，所以究竟如何，还是得等切开才会明了。” 　　话是这个道理，可是众人却也期待出个好结果。 　　毕竟多一块墨色灵玉，便能多检测出一个可能是灵师的修士。 　　沈柚烟倒是不急不忙，擦拭完一部分后，又将灵玉翻到另一边。这一次，他选择了直接切开灵玉的一部分。 　　灵刀落下，出现的却是一片白花花的石头。若非切开的部分还有一些玉肉显现出来，期待的众人怕是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只是这灵玉究竟是何种属性，大家却越来越摸不准了。 　　好在沈柚烟没有一直吊他们胃口。在切开这部分石头以及差劲的玉质以后，他终于开始解石。 　　顺着一道裂，沈柚烟将其切开。 　　显露出来的，赫然是如墨般光洁明亮的玉肉。黑色浓郁的墨色，却在沈柚烟将其中一小块灵玉切下举起以后，隐约透露出微微的绿意。 　　待到萤石的光芒打在玉肉上，那森森绿色便显露了出来。 　　可见，这墨色竟是因为绿意深重，才显出的表象。 　　“好！”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继而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因为那绿意，也因为那墨色灵玉的品质。 　　一般来说，墨色灵玉肉质是很容易干涩粗糙的，可沈柚烟手中的这块却光洁细润，如此高的品质，让人看了如何不欣喜。 　　而有了这块墨玉，沈柚烟今日晋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惜这墨色灵玉不是出现在决赛中，不然以它的特殊，小沈灵师获得第一都是有可能的。” 　　“话不能那么说，决赛的时候还有机会，墨色灵玉都切出来了，还怕其他的解不出来吗？” 　　“可是决赛依旧是选择两块灵玉，其中一块是高冰红玉，这快灵玉在复赛出现还好，决赛出现，到时候灵师们都拿出来看家本领，小沈灵师压力可就大起来了。” 　　“没想到，你这家伙已经这么笃定小沈灵师能解出红色灵玉了？” 　　“嗐，前两块都解出来了，第三块要是解不出来，我才觉得奇怪，甚至会怀疑甘华园故意将那块石头给藏起来了。” 　　那话落到那暗中观察的人耳中，却是心头直跳，知道再想通过同样的办法阻止沈柚烟也不行了。 　　“既如此，那就是按照原定计划，直接杀了他。如今他是万众瞩目之人，这个时候将其杀死，反倒不美，但是比赛结束，正是混乱之际，倒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若是又让他逃了呢？” 　　“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不是我说晦气话，可是沈柚烟赢了的情况还少吗？” 　　“若真是如此，便用当年同样的办法……” 　　- 　　“你现在就是个箭靶，恨你的人估计都想将你万箭穿心了。”秋茗嘱咐道，“所以接下来的时候，你和自己的修士要一步不离。对了，这些东西也给你。” 　　秋茗说着拿出一大堆法器，全都是防御性法器，沈柚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不用，我来的时候灵溪峰已经给了一大堆了，遇到危险有这些就足够了。” 　　谁知道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会不会对秋茗也出手，他身边还有谢怀风，秋茗反倒比他更需要这些。 　　灵溪峰的名头足够好用，秋茗想了一下，把法器又收了回去。不过又强调了一遍他现在必须和谢怀风待在一起。 　　“知道了知道了。”沈柚烟双手合十表示明白。 　　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才让这位懒懒散散的秋首席变得如此苦口婆心。 　　若是秋茗知道他的问题，怕是要气得对他指指点点。 　　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太不省心了。 　　她就没见过沈柚烟这么难搞的家伙，自己已经算是行事不羁了，沈柚烟比她还出人意料。 　　再次交代了一遍注意安全，秋茗宣布散会。 　　沈柚烟半靠在谢怀风身上，让他带着自己走。 　　到了他们房间门口，却见那里正站在一个人，鬼鬼祟祟躲来躲去，注意到沈柚烟他们来了，这人看到两人那依靠在一起的姿势先是怔了一下，这才躲在一个角落，示意沈柚烟过来一点。 　　而这人，居然是江玉泉。 　　这可就稀奇了。 　　一贯只有江玉泉看不惯他，给他找麻烦，现在却来找自己。沈柚烟好奇他的来意，将人带到一个角落，让谢怀风屏蔽了可能有的窥视，这才示意的江玉泉开口。 　　江玉泉看了一眼谢怀风，有些支支吾吾。 　　“他和我是一起的，保护我的安全。”沈柚烟故意说道。 　　江玉泉心道他架子还挺大，下意识就想刺两句，刚张开嘴，意识到自己的来意，这才憋屈地吞了回去，继而说道：“我是来提醒你明天的决赛小心一些的。” 　　“为什么这么说？” 　　“哎呀你废话怎么……”江玉泉剩下的话在谢怀风冰冷的视线下消失，转而老实回答，“槐江城打算在明天竞标的时候，将你要选的那块灵玉拦截。” 　　竞标是决赛的一种特殊比赛方式。 　　不同于之前免费寻找灵玉，这次比赛，灵师需要在无数灵玉中，选择自己中意的那块，然后在箱子中投下他觉得合适的价格， 　　每位灵师有二十个可供选择的名额。若是两人选中了同一块灵玉，那么价高者得。 　　最后在成功竞标的玉料中选择价值最高的两块灵玉，进行比试。 　　而这也是槐江城的目的。 　　他们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拦截下可能是红玉的那块，维护江源的名声。 　　沈柚烟不知道这是那背后之人的主意还是槐江城自作主张，思索片刻却倾向于后者。 　　毕竟如此大费周章，实在有些不划算。 　　沈柚烟势头已经成了，再从这方面阻拦，只能是槐江城为了自己。 　　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我记得，竞标的人要确定自己投出的价格不能超过自己的资产，江家不怕自己投得倾家荡产？” 　　江玉泉奇怪看着他：“你也太小看槐江江家了吧？这世间又有几个地方能比得上江家的富裕。可江家的荣耀却离不开江源大师，所以为了江源大师的荣誉，这点小钱算得上什么？” 　　提起江家和江源，江玉泉语气中便不由得生出一种自豪感。 　　可就是这样的他，却来给自己这个死敌告密。 　　沈柚烟心里了然，询问道：“所以，江家是打算让你拦截我的目标。” 　　江玉泉脸色一僵，见他已经猜到，也不瞒了，语气愤恨说道：“没错，他们让我去，而不是该死的江安之……” 　　明明天赋一样，自己这次因为涿光三个外门灵师还得到了不少的关注度，可主家在选人的时候，却略过了江安之，让他去做这种事情。 　　还是他入门时就对沈柚烟做过的小手段。 　　江玉泉可没忘记，当初因为这事，主家觉得他得罪了一个优秀的灵师，还故意冷落了他家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江玉泉可不好受。 　　现在主家居然要用一样的手段，还让他行动，江玉泉可不傻，甚至足够精明。 　　自己要是真的按照主家说得做了，到时候被观众看出来，挨骂的得是他。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更何况，江玉泉心里也有算计。 　　江源那块灵玉在这种盛会上也不算是顶级，他也抱着希望，希望用这个压一压沈柚烟的成绩，到时候努力一把，反倒还有机会。 　　将那点小心思隐藏在心里，他又提醒了一句让沈柚烟注意点，继而转身离开。 　　沈柚烟和谢怀风回了房间，这才问道：“世家是不是都挺有钱的，尤其是槐江和浮玉城这两个？” 　　谢怀风颔首，同样有些好奇：“你打算怎么做？” 　　沈柚烟坏笑一下，凑近他小声密谋：“我记得，中标的钱有一半会给原产地吧，如果我能帮涿光挣到超出这些原料价值的钱，那江城主能不能将拿到的钱分我一半。” 　　他这话一出，谢怀风哪还不明白他的心思。 　　这是想借着江家的预谋，狠狠宰他们一比。 　　“江城主是个聪明人。”谢怀风顺着他说道。 　　如果沈柚烟真这么做了，那么江城主自然也能明白他的目的，而且这钱对一城来说却也只是小钱，到时候不会少了沈柚烟的那份。 　　“那就好。”沈柚烟心满意足，开始策划比试时候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大家齐聚在决赛现场，依旧是那十载台中，只是这一次，人数却只有十个人了。 　　算下来竟然都是熟人。涿光四人，江连，兰舒、江安之、费玺，还有两个是乐游城以及另一名费家子弟。 　　比试开始前，江玉泉疯狂给沈柚烟使眼色，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计划。 　　今天比试前，沈柚烟忽然告诉他，让他放心大胆地投钱，反正本家给的钱多，这个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 　　这话愣是给江玉泉听得一怔一怔，还以为他是被本家的计划给弄傻了。 　　偏偏沈柚烟像是看不到他的眼色一般，目不斜视，和任何人都没有眼神交流。 　　眼看着江安之都已经频频看向他，江玉泉心里冷哼一声，索性不管了。 　　沈柚烟有句话说得对，反正本家说了，这次给他留了两亿灵石的花销，他正好买几块自己想要的料子。到时候超过江安之。 　　反正沈柚烟都不急，他急什么。 　　这么一想，江玉泉心里放松下来。 　　他也不急着去拦截沈柚烟的料子，而是和沈柚烟在一个房间逛了起来，也给自己物色几块好的石料。 　　为免灵师利用之前几次比试探索过的灵玉，此次决赛重新打开了四间新阁，里面料子的品质皆为老坑的料子，品质更好。 　　沈柚烟十人在四间屋子里穿梭。他依旧像之前那样，先简单将料子大致浏览了一遍，这才来到一块料子前，仔细观察了起来。 　　四间新阁的石料也就一千来块，而在新阁外面放置着十个箱子，他们只需要将自己心仪的料子编号记下，便可以将其投放进去。 　　待到比赛结束，监考官便会当中念出所有灵师选择的料子，然后通过价钱对比进行竞争。 　　因为有二十块料子可供选择，众人尚且算是悠闲。 　　江玉泉一边观察自己的料子，一边偷看沈柚烟。看到他在哪块料子前停留得时间久，他就多记一会。 　　他也不傻，只打算和沈柚烟抢十块，剩下的都留给自己心仪的料子，也免得被人说他照抄沈柚烟的答案。 　　只是今天的沈柚烟行动未免也太慢了一些吧？ 　　江玉泉眼看着对方拿起一块又一块石头细心摸索，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到底心仪哪块。可是一直跟着沈柚烟未免有太显眼，于是他给江安之使了一个眼色，在第二个房间的时候和沈柚烟错开。 　　让江安之也去盯一会。 　　这也是主家那边的让步，不过他们只同意江安之帮忙盯一会，却不允许江安之干出和沈柚烟明抢石料的事情。 　　江玉泉听到这话，表面笑着，心里其实将一群人都骂了个遍。 　　合着只有他一个要当丑角呗。 　　他江玉泉还没得到几个利益呢，别想利用他给家族做奉献。 　　将自己心仪的料子记下来，江玉泉又观察了一遍，这才进入沈柚烟刚才出来的屋子。 　　江安之还在里面，两人对视一眼，对方袖中的手比了几个手势，江玉泉便了解了沈柚烟大概去了哪几块料子，然后去那几个地方转了一圈。 　　待到将沈柚烟看中的几块料子也观察了一下，就算是江玉泉都不得不佩服一下对方的眼光。能在这么一屋子石料里精准找到品质高的几块，甚至比他精挑细选的都要好一些，真是让人又羡又妒。 　　原本江玉泉的想法是，自己挑选十块，然后再挑选十块沈柚烟的，这会心思却一转。 　　打算将跟随沈柚烟挑选的几块石头记录一下，到时候抬高价格，有满意的就全拦截下来。 　　就是这些料子的产地，感觉不大像是浮玉、槐江、乐游和兰长阁四大老坑的料子。 　　江玉泉心里犯嘀咕。 　　却也没当回事，石料产地什么的不重要，他能拿到好料子就行。 　　两人这么一个找，一个跟，再加上沈柚烟故意留存痕迹，还真让江玉泉将沈柚烟想要的料子打听到了七七八八。 　　只是在选择石料的时候，江玉泉犯了难。 　　他确实有两亿灵石，可是哪个是沈柚烟更中意的，他不清楚啊。这两亿灵石的分配也就成了问题。 　　矿区这些料子，都是好料子，没个百万都拿不下来，有些甚至能到大千万，更有甚者，大一些的还能到了上亿。 　　沈柚烟挑中的料子里就有一块，个头很大，品相看起来也很好，江玉泉试探性探查其中的灵玉种水的时候，虽然能感觉到一些些异样，却又似乎饱含着浓郁的灵力，让他实在拿不准主意。 　　而且那块灵玉他也注意到有好几个盯上了。 　　显然，就算在大块灵玉原石上，大家都比较警惕，可也不是没有冒险之人。更何况现在是付钱购买灵玉，便也没有了体积均摊来判断价值的一项，个头大点自然是好的，就看谁能拿下了。 　　就连合体期的江连都绕着这块灵玉逛了几圈。 　　若是以往，江玉泉那点资产肯定是不舍得拿下这块灵玉的，可现在有了江家给的钱，他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江玉泉心思一转，悄悄给这块灵玉原石标上了八千万的高价。继而开始寻找其他的目标。 　　某方面来说，竞标模式既是对灵师水平的考核，也是他们心眼的对撞。 　　沈柚烟的支持者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也不知道小沈灵师手里的灵石够不够，不要看中了灵玉结果抢不过别人啊。” 　　“应该足够吧？要我是涿光，有这么一个天才少年出来，我不得立即捧着他，怎么会让他在资金上受了委屈。” 　　“你们在担心什么？小沈灵师的心眼还不够吗？” 　　此话一出，观众静默。再一回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他们与其担心沈柚烟，还不如担心担心他的对手。 　　没看江连上次都被打击得怀疑人生了吗？ 　　一群人默契地转到新话题上。 　　“你们看了这么久，有看出小沈灵师最中意哪一块吗？” 　　“那个，个头超大的那个，还有另一块个头虽然小，但是皮壳很细腻的。这两块他观察得最久，也不知道哪个里面有红玉。” 　　“我觉得不像，要知道槐江城出红玉和黄玉，小沈灵师要选，怎么也该选个槐江城的料子才对。” 　　“那咱们刚才说的两块来自哪里？” 　　一群人沉默，仔细观察了一会，惊讶发现，他们居然很难辨认出来这块石料的产地。还是经常赌玉的人说道：“好像是涿光的料子吧。” 　　此言一出，大家明了。 　　涿光的灵玉原料产量低，内部供应都不足够，更不要说供应给外界了，所以大家见得也不多。 　　这次还是盛会必须五城四阁都出石料，才送来了这么一批。 　　只是这么一说，众人更肯定之前的猜测了。 　　涿光的料子啊，小沈灵师看起来对涿光还挺有感情的，没准就会解开涿光的料子，替涿光宣传呢。 　　当然，猜测再多都不如等真相揭晓，眼看着考核结束，灵师们准备竞标，一群人顿时精神起来。 　　依旧是按照名次递交自己的心仪名单。 　　待到最后一个人递交完毕，监考官将其取出，开始向所有人报出他们选择的目标以及竞拍的钱数。 　　而这其中，被提到最多的便是大家都很看好的大块石料，387号。 　　“江连，387号，四千万灵石……” 　　“费玺，387号，五千五百万灵石……” 　　“江玉泉，387号，八千三百万灵石……” 　　“沈柚烟，387号，二十万灵石……” 　　监考官将一个个结果念出。让众人惊讶的并非江玉泉那高大八千万的灵石，反而是沈柚烟在387号上只投入了二十万这个结果。 　　而他的选择也出乎众人意料，最多的一块灵石也只花了三千万，甚至是他从未仔细研究过的几块。 　　拿下387号石料的江玉泉面色一变，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40章 　　他对387号是很看好的, 毕竟沈柚烟、江连以及费玺都选择了这块灵玉，怎么看都有利可图。 　　可沈柚烟的行为却又让他心里打起了鼓。 　　如果真好，沈柚烟怎么可能只在上面用了二十万灵石, 就像是对这块灵玉格外不看好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 江玉泉已经没心情去顾忌自己没有拦截到沈柚烟竞拍的目标石料了, 他只在乎自己花了八千万灵石买到的石料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将购买灵玉的灵石储物卡片递了过去，眼看着里面的钱被刷走，江玉泉强笑着接过自己心仪的两块料子。 　　目光落到387号的时候, 他甚至有种不顾及其他先将其解开看看庐山真面目的冲动, 到了最后江玉泉还是忍了下来。 　　他上次名次不高，就在第九。 　　至于第十的沈柚烟，还是因为对方的墨玉价值难以估量，所以直接晋级, 安排到了第十个解石。 　　此时站在解石台前，他时不时去看沈柚烟，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是想要阴江家一把，还是已经知道他想要拦截灵玉的目的，连他也算计了进去。 　　然而无论如何, 江玉泉都知道自己今天是彻底完不成江家给的任务了。 　　也就沈柚烟选中的灵玉里和他选中的重合了那几个。可那十来万灵石和做做样子有什么区别？ 　　怀着忐忑的心情，终于到了江玉泉解石的时候。 　　他前面除了秦玉都是老面孔, 再加上没有什么特殊表现，所以大家给的情绪都只能说是一般。 　　反倒是江玉泉这块石头众人都挺期待的。 　　毕竟是八千万灵石的料子, 不管是赌垮还是赌输, 都足够大家津津乐道一番了。 　　江玉泉还是第一次获得这么多关注, 但他也来不及享受这种目光注视了。 　　颤抖着手凝聚成灵刀, 江玉泉紧张地抚摸着灵玉表皮，找了一个灵气比较充裕的地方切了一刀, 试试水。 　　因为这块灵玉内部灵气流动比较奇怪，像是有些混乱，江玉泉也没敢切太多，却不想这一刀下去，表皮竟然有白雾，甚至出现了极辣的一抹绿色。 　　“出色了？”江玉泉自己都愣了一下，继而脸上狂喜。 　　就连观众席都惊讶不已，这么大一块灵玉，还出了色，要是绿色不少，没准还真能回本。 　　江玉泉也是同样的想法。 　　有了绿色出现，他自信了几分，这次选了一道裂，用力切下。 　　灵刀与灵玉碰撞，因为他实力尚且不足，所以进入得极为艰难。江玉泉却一点都不在乎，越是艰难，证明灵玉价值越高，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充裕的灵气扑面而来的清爽感。 　　想到这里，江玉泉也顾不得自己灵力不足，直接将所有灵力汇聚手心，继而用力下压。 　　寒芒掠过，灵玉被一分两半。 　　江玉泉迫不及待将其中一块推开，让自己和观众都能见证这灵玉的诞生。 　　然而，等到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江玉泉脸色一僵，就连观众席上都是一片哗然，继而遗憾地叹了口气。 　　却见那绿意盎然的石头上，布满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痕，大大小小分布在石头表面，肉眼可见贯穿了整块石头。 　　“好多多裂啊，可惜了这么大的一块石头。” 　　所谓不怕大裂怕小绺，这么多的裂纹，让这块灵玉的价值大打折扣。 　　“这就是帝王裂啊，看这裂多的，若是完整的一块就好了，做个摆件什么的，便是对付一大片瘴气也足够了。可惜，唉。” 　　这玩意，别说八千万，便是八百万也只能算是不亏。 　　他们可惜，江玉泉比他们还心碎。 　　八千万灵石，就这么没了。 　　最关键的是这钱还是主家给他对付沈柚烟的。 　　想到沈柚烟，江玉泉就忍不住愤恨盯着他。 　　他肯定知道这东西有问题，却还是引诱他们去抢。 　　沈柚烟对他的怒视却毫不在意。 　　江玉泉要真的只是敷衍任务，给选择的灵玉随随便便分个几千万就算了。可他偏偏在这块上赌了八千万，不就是觉得这东西很可能开出好东西，想要赌一把。 　　既如此，那就是互相算计，输了就是输了，他再生气也无用。 　　事实也确实如此，江玉泉甚至都不敢明着挑明这件事情。得罪沈柚烟只是被坑一把，可要是让主家知道他给沈柚烟通风报信，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破财那么简单了。 　　想到可能会有的结果，江玉泉打了个冷颤，连忙将目光移回自己的下一块灵玉。 　　好在下一块灵玉是正常的，勉强够得上玻璃种，也算是小赚了一笔，让江玉泉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终于，轮到沈柚烟开始解石了。 　　他将自己看中的两块石头拿出来。 　　这两块石头，其中一块来自槐江城，另一块则来自涿光。 　　沈柚烟先将槐江城那一块拿出来，开始解石。 　　就连江玉泉都不得不承认，沈柚烟解石自带一种美感，显得格外从容。 　　都是解石，他刚才解开的时候那么费力，可到了沈柚烟手上，就多了几分游刃有余。 　　仿佛修为比他们都要高深一些。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沈柚烟和他们同时进入涿光，之前还从未接触过修炼，怎么可能在修炼进度上会比他们还要快？ 　　江玉泉百思不得其解，望着那两块石头，心里却期望他不要解出来好东西，最起码不要解出来红玉。 　　八千万花了，最起码让他将任务完成，也好有个交代。 　　然而结果却注定要让他大失所望。 　　当那块来自槐江城的料子被解开，里面露出的烈焰一般的红色刺眼到让江玉泉本就不高的兴致骤然降到谷底。 　　还真被沈柚烟切出红玉了。 　　不仅如此，这块红玉的品质相当不错，甚至可以说超过了当初江源切出的那一块，不仅个头更大一些，品质甚至趋近玻璃种，颜色也极为纯正。 　　要知道，大多数红玉其实更偏向于暗红或者枣红，可沈柚烟切出的这块，却多了几分艳丽，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意。 　　当沈柚烟将整块料子都解开来，那仿若毫无瑕疵，浑然天成的灵玉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这块料子整体偏向长方形，最让人惊喜的，是其中一块品质甚至已经到达了玻璃种，在太阳光下，如同燃烧的烈火一般。 　　“好完美的一块红玉！” 　　“这块红玉好像比想象中品质还要高一些，这样的话，只要小沈灵师下一块不要太差，那么今年的魁首定然是他了吧？” 　　“确实如此，虽然是红玉，可是品质应该比当年那一块更高一些，也更完美无缺，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灵器才能配得上这样一块灵玉。” 　　沈柚烟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这么一块红玉肯定要留着，关键时刻用来雕刻哪吒，对付瘴气便有绝对的优势。 　　不过红玉虽好，却也不是沈柚烟最期待的。 　　毕竟之前已经切出过一次红玉，这次就算品质更好一些，沈柚烟也更期待能开出新东西。 　　他这次买到的第二块灵玉来自涿光，初次试探沈柚烟便觉得其中波动极为复杂。与他之前接触到的灵玉都不太像，怀着接触一下新石头，顺便看看涿光料子质量的想法，沈柚烟便将这块拍了下来。 　　此时再次近距离接触灵玉，沈柚烟仍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没有出错。这块灵玉肯定大有看头。 　　只是如何解开，却让沈柚烟有些犯难。 　　灵玉整体体积中等，是中间偏窄，两头宽一些的类型。 　　而这块灵玉质量最好，灵力最活跃的区域，应该是中上区域，反倒是下面似乎质量一般。 　　只是这一次，沈柚烟却没有将下面自己判断不好的灵玉切掉，而是将最上面的皮壳擦掉。 　　皮壳下的颜色并非常见的蓝色、无色或者绿色，反而带着一抹淡淡的紫意。 　　“是春色啊。”有认出的人惊呼出声。 　　春色，即为紫色。比起另外几种颜色，紫色灵玉却更为少见。现在出现，品质看起来还不低，大家自然惊喜。 　　沈柚烟心中一振。 　　果然。 　　只是这春色的灵玉他在灵溪峰山捡灵玉碎片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见过，和手中这块波动又有些不同。 　　稳住心神，沈柚烟继续擦开下面的皮壳。这下子，他终于明白这灵玉的波动奇怪在哪。 　　却见那春色蔓延的区域上，又生出一抹绿意。 　　神秘的紫与清新绿交织，多了几分梦幻之感，融合在一起，漂亮喜人。 　　也让屏息凝神的观众彻底激动起来。 　　“春带彩，是春带彩啊！” 　　“没想到，居然在这盛会上有缘再见一次春带彩，这次我是真的心满意足了。” 　　带色的灵玉本就珍贵，春色更是少见，如今不只春色，还是两色交织，便是以往的灵玉盛会上，出现春带彩的几率也很少见，更不要说沈柚烟手中这块，质量奇高，上面解出来的这点已经有了玻璃种的品质。 　　只可惜下面的位置似乎种水稍差一些，堪堪到达高冰。 　　沈柚烟也知道这点，在落到末尾的地方停了手，没有擦掉下面的皮壳，而是说道；“已经够了，这块灵玉下面的位置种水一般，只有正冰，不用解开了。” 　　顿了一下，他补充道：“如果要计算价值的话，可以将皮壳下的这一块按照无价值处理。” 　　这就有些奇怪了，监考官疑惑地看着他。可碍于之前沈柚烟那几次的表现，实在不敢干涉他的做法。 　　沈柚烟倒是解释了一下：“我想把这块灵玉做成想要的灵器，下面的皮壳有用。” 　　观众却有些抓耳挠腮。 　　他们还从未见过什么灵器需要留着皮壳的，也不知道沈柚烟要做成什么。 　　只是沈柚烟如此解释倒也合理。毕竟决赛的灵石是灵师自己购买的，他们自己也有处置权。监考官不再干涉。 　　反正沈柚烟自己让步，让他按照无价值计算那一小块，他便按照要求来做。 　　话虽如此，沈柚烟这两块灵玉却依旧让他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 　　当博海阁上的兰若宣布沈柚烟成为第一的那一刻，观众席上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庆祝着一位新的强大灵师的诞生。 　　然而，尚且还未高兴太久，甚至连嘉奖冠军的仪式都还未开始，甘华园内忽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继而有冲天瘴气从城外飞起，盘旋成云雾，以不可阻挡的趋势压向乐游城。 　　“是瘴气！瘴气袭城了！” 　　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彻底点燃了众人恐惧的氛围。 　　如此大面积的瘴气冲击，唯有每年瘴气袭城才可能遇到，可今年距离瘴气袭城的时间尚早，为何会突兀出现？ 　　“怎么会这样，以往就算瘴气袭城有时间波动，也都在七日之内，不至于来得这么早啊？” 　　“难道是涿光出了什么事情？” 　　“莫非是仙尊？” 　　仅仅是一句话，便让众人恐慌不已。 　　他们依赖谢怀风镇压瘴气许久，无法想象若是谢怀风出了事情，这些瘴气该怎么办？ 　　可沈柚烟知道不是这样的，谢怀风就在自己身边，刚才还与他传音说此事与涿光无关。 　　“唯有乐游瘴气不太平静。”谢怀风传音道。 　　“那还好。”沈柚烟松了口气。 　　如今各大灵师以及修士齐聚乐游，瘴气袭城如果是多点出现，反倒危险，现在只在乐游爆发，反倒是好事。 　　还是那句话，三大灵师都在这里，身边跟着的修士肯定也不少，这瘴气虽然磅礴危险，却也并非无法阻止。 　　现在情况，是先稳定局势，让大家不要忙中出错。 　　沈柚烟去看博海阁。 　　如今也只有三大灵师出口，能暂且让大家冷静下来。 　　显然，上面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最先出声的是兰若。 　　兰长阁的修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进行保护，兰若出声，浩瀚的灵力将他的话语传遍整个乐游：“大家莫慌，如今各大灵师皆在乐游，乐游城外的阵法还能短暂阻止瘴气一段时间，你们趁此机会赶往甘华园，乐游城也会派出修士驱赶瘴气。” 　　兰长阁虽与乐游城竞争许久，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兰若的话却也是他们的意思，当即派人行动起来。 　　至于费年三人，则迅速从袖中抛出一块灵器。 　　他们身边的修士当即抓住灵器，向着东西南三城门散去。 　　至于北城，则有乐游城城主派人前往。 　　话虽如此，只有三大灵师却也不行。 　　甘华园内一部分的灵师与修士驻守，其余的也前往四处支援。 　　“我们去北城门。”沈柚烟当机立断，将刚才切出来的春带彩扔进背包，红玉则抱在怀里，看向谢怀风。 　　谢怀风点头，无需多少言语，轻松将他抱在怀中，继而踩着那柄普通长剑飞向北城。 　　“诶！”秋茗拦都来不及，眼看着谢怀风带着人已经没了踪影，连忙去看关然，“我们也去北城帮忙。” 　　现在情况正乱，不说那暗中的人会不会对沈柚烟他们动手，便是这瘴气也不是轻易能对付的。 　　“这两个家伙最高就是元婴期，不等着前辈出手自己着急往前冲什么？”秋茗着急骂道。 　　关然察觉到一些真相，倒也没那么担心，不过眼看着秋茗着急上火的样子，也应了一声，红绸展开便要带她前往北城，后面的秦玉和凌宸连忙抓住红绸的尾巴，待到对上关然和秋茗严肃的视线，凌宸摸摸鼻尖，打哈哈：“关执事，秋首席，怎么不走了？” 　　“你们去干什么？” 　　“哎呀，你们和柚烟都走了，我们要是不跟着，多危险，对不对？快别说这么多了，咱们再不赶上就见不到人影了。” 　　事关紧急，秋茗狠狠看了这两个不安分的小子一眼，这才示意关然出发。 　　只是心里却也奇怪：“不就是个元婴期，怎么跑得这么快？” 　　关然：…… 　　- 　　另一边，沈柚烟他们已经赶到了北城，其他三城区有三大灵师以及他们身后的修士支援，对付瘴气自然容易一些，可是北城区这边的修士赶来的速度尚且没有谢怀风快，此时人们惊乱不已，纷纷向着中心的甘华园跑去。 　　偶尔有人看到与他们逆向而行的沈柚烟和谢怀风，也只当是赶来的修士，只来得及匆匆留下感谢的一眼，便继续逃跑。 　　“你先用这些。”沈柚烟将自己之前无聊雕刻的一大堆灵器塞到了谢怀风手里。大都是一些牌子、珠子。 　　谢怀风接过，心情有些奇妙。 　　他基本没有动用灵器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在涿光山，用来镇压大部分灵力，像现在这样，与沈柚烟一起，使用他雕刻而出的灵器战斗，却也是第一次。 　　不再多想，谢怀风看向那被撞得岌岌可危的朱色城门，将沈柚烟递来的珠串握在手心，却并非直接用来对付瘴气，反而是飞到高空之中，双手结印。 　　在他和沈柚烟的脚下，一个繁复阵法成型，继而无数道光芒从阵法中飞出，化出数个光点砸向北城区四方。 　　光点落下区域，四方瞬间冲起数道光柱。便是那急忙逃命的人都不由得将目光落在四道光柱之上。 　　关然的红绸上，勉强到达北城区的秋茗惊讶不已：“有了施展了大神通，这是要在这里落下一个阵法吗？是谁？”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四人到了以后，便看见那飞到半空中的身影。 　　谢怀风和沈柚烟仍然御剑临空，只是此时，谢怀风正在双手结印，并且不断将灵玉填充向四个阵法的区域。至于沈柚烟则依靠在谢怀风怀中，手中拿着那块红色灵玉不知道在雕刻什么，只能隐约看出是一个人的雏形。 　　秋茗和关然没有见过所以不清楚，但是凌宸和秦玉瞬间眼睛睁大，望着那红色便想起了当初在洞中看到的景象，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一个名字。 　　只是现在也来不及多想了。 　　却听那朱色大门在不断的撞击中终于不堪重负，门上的木栓咔嚓一声断裂开来。 　　被乐游城上方护罩短暂抵挡住的瘴气找到了入口，一时间全都涌向城门的位置。 　　黑气膨胀成一团，迫不及待向内挤压，将那城墙都挤压得逐渐变形。 　　待到进入城内，黑气便像是脱缰的野马，化作无数异兽向着城内的人奔去。 　　并非所有人都是修士和灵师，大多数普通人就连逃跑都极慢，更不要说这种涌在一起的时候，怎能敌得过瘴气的速度。 　　甚至有些瘴气还懂得包抄，竟然打算绕道前面，将他们堵在其中。 　　眼看那异兽的利爪已经近在眼前，靠近异兽的人心中恐惧不已，以为自己即将死亡，却见那四面八方的光柱骤然连接在一起，化成无数繁复阵法，在无数的灵器的堆积下，化作利刃将那瘴气绞杀至死。 　　不少后来赶到的修士眼前一亮，他们自知实力一般，面对这么多的瘴气无法应对，当即说道：“是阵法，快，将灵器投入其中，给它供给力量！” 　　不少人纷纷加入帮忙。 　　在那阵法的绞杀下，大半瘴气被解决，剩余的一些瘴气其他修士连忙补上。如此情况之下，大家居然逐渐井然有序起来。 　　让大部分人向着中间围拢，修士们上前，击退瘴气，边打边退，试图将众人聚拢到甘华园内。 　　然而这并非长久之计。 　　之前如此，是因为外面的瘴气大多被护罩阻拦，所以瘴气进入速度缓慢，并且只能从前面的城门进入。然而，一旦护罩碎裂，瘴气进入的方向便会无迹可寻。 　　终于，伴随着护罩碎裂的“咔嚓”声，阻拦瘴气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消失。这下，便是普通人的头顶，也都有瘴气涌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一只鸟形瘴气展开利爪，向着人群中俯冲而去，而它的目标则是人群中无助的小女孩。 　　望着那冲来的锋利鸟喙，小女孩吓得捂住眼睛，惊慌出声：“娘！” 　　“谢怀风！” 　　小女孩的哭喊声与沈柚烟的声音几乎重合，同一时间，谢怀风将手覆盖在了沈柚烟的手背，两人灵力交织，同时汇入那种终于成型的红色灵玉之上。 　　霎时间，光芒大作，炽热的红逸散开来，似乎要照亮整片寰宇。 　　久久没能等来想象中的疼痛感，小女孩微微叉开一点指尖。 　　耀眼夺目的金光夺走她的视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身穿金甲，手持长枪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那鹰已经在他枪尖化为齑粉。 　　少年回首，略显虚幻的手掌在她发顶轻轻抚摸，继而脚踩风火二轮投入战斗。 第41章 　　“娘, 大哥哥刚才摸了我的脑袋！”被母亲静静抱在怀里的小女孩惊讶地睁大眼睛，先贴了贴她的脸颊告诉自己没事，这才将目光紧紧盯着那道耀眼的身影。 　　空中, 沈柚烟松了口气, 他还害怕谢怀风无法催动这块万灵牌, 好在有他的引动，好像可以使用。 　　此时那投入战斗的金甲小将，赫然便是哪吒。 　　只是这次他不再是一身白衣, 而是金甲覆身, 少年先锋官的模样。 　　“居然还能换衣服！”凌宸惊呼出声，继而便受到两束死亡目光的凝视。他连忙摸了摸鼻尖，指着瘴气说道，“好多瘴气, 咱们继续帮忙吧。” 　　“不着急，等这次危机结束了好好问你。”秋茗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和关然一起加入狩猎瘴气的队伍。 　　而北城区这边的异象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此次瘴气危机，东西南城区都有三大灵师的修士帮忙，并且进入以后便召唤了各家的神人牌。 　　却见那天空之上, 骤然出现三个高大虚幻的身影，比起普通人, 他们身躯等比例变大变高，如同那高大的神像伫立在空中。 　　费阳手持射日弓, 一箭飞出, 瘴气四散。 　　江衍挥出乌金枪, 横扫而过, 棍风强劲。 　　兰珏晃动玉净瓶，灵雨洒落, 净化瘴气。 　　三者占据了三大城区，便是在最中心的甘华园，也能清晰看到他们行动的身影。唯有北城区，空荡荡一片，若非隐约还能听到那里的慌乱声，众人怕是以为北城区已经失守。 　　甘华园内，有观众的家人也在北城区，实在忍不住担忧，想要冲出去寻找他们，却被甘华园内的修士拦住。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家人还在那里！” 　　“就因为北城比不上其他三城区繁华，便要被抛弃吗？” 　　“如今危机四伏，你们去了只会添乱。” 　　“城主府的人已经赶去了北城区，定然会帮忙的。” 　　众人争执之时，却见那北城区忽然被一片耀眼红光所覆盖，继而，一个身影补足了北城区的空缺。 　　少年先锋官红袍金甲，脚踩风火二轮，手持金圈红绸，那枪尖所过之处，瘴气瞬间消失。 　　明明距离尚远，众人却仿佛也感受到了那锋芒毕露的杀气。似乎在他出现的一瞬间，那漫天的瘴气便被这杀气冲击，都有了片刻的停顿。 　　而那红袍金甲的少年却丝毫不惧，迎上攻击向普通人的瘴气，烈焰燃烧，红绸翻滚，满目的红绚烂夺目。 　　就连那三大城区的神人，在对方面前似乎都逊色了几分，甚至显得黯然失色。 　　似乎是察觉到了北城区那边的失利，瘴气被激怒，大部分向着北城区涌去。众人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不知道那少年是否可以对付如此多的瘴气，甚至还有人呼唤修士，让他们快去支援。 　　那炽热的身影却浑然不惧，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火莲燃烧，那身影骤然变为三头八臂，每个手臂都持有一件宝物，迎上那瘴气，如入无人之境。 　　“这是谁？是哪位神人，为何以前从未显露过名字。” 　　“管他是哪位，他救了我们！” 　　“谢天谢地，希望我家人没事。” 　　一群人激动拭泪，眼看那瘴气被杀得逐渐消退，却在这时，空中又传来一声鸣叫，似是牛吼，似是鲸鸣，蓝色的大鱼穿梭在云层之间，化而为鸟，其身化雨，所落之处，凡是被杀落的瘴气余烟消散干净。 　　“那是……” 　　“是鲲鹏，原来真的有，我以为只是涿光那边故意拿来吸引人的噱头，原来是真的，它再一次出现了！” 　　“好像鲲鹏也是从北城区飞出的，莫非和那召唤出红袍少年的是同一人？” 　　众人被围在中间，急得不行，若非瘴气还在，恐怕一个个恨不得立即出去查看真相。 　　只是这两位的出现，瘴气肉眼可见消退不少，倒是消减了众人的担忧。 　　北城区，将鲲鹏牌最后一点灵力用完，沈柚烟握着那块黯淡了的天空蓝牌子，整个人也有些脱力。 　　刚雕刻完灵器，又两次召唤了万灵牌，他身上的灵力也已经彻底用完。现在红玉的灵气还是由谢怀风供给，否则肯定坚持不了这么久。 　　单手将他搂住，谢怀风说道：“休息一会，很快就要结束了。” 　　沈柚烟颔首，闭眸在他身上靠了一会。 　　不远处，有两人正在暗中窥视着此处，进行交流：“他好像力竭了，要不要示意其他人动手？” 　　“不着急，等他们处理完这些瘴气再说，到时候他们的灵力消耗得差不多，我们再动手不迟。” 　　“没想到万灵牌居然是这沈柚烟搞出来的，如此强大，怪不得要杀了他们。” 　　“是他的又如何，现在还不是拿来解决了乐游的瘴气，经过这一波，乐游等到瘴气袭城的日子便会轻松很多，我们也可以彻底解决沈柚烟这个祸患。” 　　两人正在交流，没注意到有个身影正在靠近，下一刻，两只手分开按在他们的脑袋上，不等两人反应过来，那手用力一拍，两个脑袋撞在一起，彻底晕了过去。 　　来人哼了一声，将他们拎起来，向着沈柚烟他们的方向赶去。 　　另一边，感觉舒服了很多的沈柚烟睁开眼睛，再看那瘴气，已经消失得七七八八，于是推了推谢怀风：“差不多了，你不要再浪费灵力了，剩下的有其他人。” 　　谢怀风暂时无法施展全部实力，也要保留力量。 　　谢怀风收手，天空中击杀瘴气的红色身影一顿，继而消失在红莲之中。 　　抱着沈柚烟落地，谢怀风找了个位置，打算先带他恢复灵力。 　　那暗中盯了两人许久，却发现没能等来指挥的杀手终于按捺不住，按照最开始约定的时间，俯身而出，直取两人命门。 　　一个力竭的灵师，一个元婴期同样消耗了不少灵力的修士，杀死他们岂不是轻而易举，甚至还有逃跑的时间。 　　暗中之人本来也是这么想。 　　如果不是他们现在已经身首异处的话。 　　甚至还未接触到沈柚烟，那柄看起来普通至极的长剑也只需一剑，飞出的剑气便已经了解了他们的性命。 　　就连鲜血都没有留下太多，却已经毫无声息。 　　听到动静，沈柚烟下意识想要转身。 　　“别看。”眼睛被捂住，谢怀风温柔的声音就在耳边，却也无法阻拦沈柚烟下意识发散的思维，依旧去想象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谢怀风出手了。虽然对方出手很快，可沈柚烟足够了解他。 　　“没事。”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沈柚烟去看那几具躺倒在地的身体，心情略有些复杂。 　　他知道这是自己必须要接受的事情。 　　也许是刚才谢怀风那一挡，让他稍微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冲击倒也没有那么大。 　　更多的是意外，谢怀风会出手如此干净。 　　仔细想来倒也是，就算是光风霁月的谢怀风，在这修真界也不可能不面对这些。 　　凌宸几人本来结束战斗也想来找他们，却不想就看到了那暗中之人想要出手的一幕，幸好谢怀风将人解决。 　　几人连忙上前，秦玉紧张问道：“柚烟，你没事吧？” 　　“没有，我被保护得很好。”沈柚烟摇摇头。 　　那边的凌宸气愤上前踹了一脚杀手的尸体：“王八蛋，我们在这救人，你们却要在这害人。” 　　他们这边的动静并不小，毕竟沈柚烟和谢怀风这边又是设立阵法，又是召唤万灵牌，闹出的动静很大，不少人都知道他们是救命恩人，结果瘴气还未解决，便见到沈柚烟被偷袭，当即围拢上来，担心说道：“灵师大人，几位仙长，你们都没事吧？” 　　也有人和凌宸一样，对那暗中出手的愤恨不已，指责说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灵师大人，你们放心，刚才的那一幕我们都看见了，正好三大灵师和灵渊塔的诸位都在，必然要让道盟和灵渊塔好好为你主持公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秋茗几人。 　　秋茗先是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谢怀风。 　　刚才那几人出手的速度很快，就算他不是修士，也能看出这些人修为不止元婴期，可本该是元婴期的谢怀风一剑就解决了他们，那这普通的内门弟子身份后究竟是谁？难免让秋茗猜测不已。 　　她再去看关然，发现她一副了然的模样，显然早就猜到了这点，不由得暗道这家伙不够意思，有这种消息居然不告诉她。 　　关然注意到了，却心里苦。 　　她要是敢说，秋茗也要敢信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关然肃目上前，望着面前几个做了伪装的修士，想要掀开对方脸上的面具，查探身份。 　　还未动作，却听谢怀风说道：“退后。” 　　关然下意识退后，也幸好她快了一步。只见面前那几具身体忽然化成了血水，只余下几件衣服。 　　若非刚才众人都看到了他们袭击沈柚烟的事情，怕是以为这事情都不存在了。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队人闯入人群。 　　“让开，城主府办事——”高昂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傲慢，只是碍于城主府，众人只能让开。 　　为首一个修士带头，带着数名护卫来到了沈柚烟等人面前，先拱拱手，这才说道：“在下城主府的供奉，姓王，听说有人袭击灵师，城主派我带人前来查看。” 　　“来的挺巧啊。”沈柚烟看了一眼他们周身精致到一点都不乱的衣服，笑着说道，“差点就赶上击杀最后一波瘴气了。” 　　不轻不重刺了这么一句，那供奉脸色当即一变。 　　这几天的观察，早就让他们知道沈柚烟是个麻烦角色，可谁也想不到，就算笑脸相迎，都堵不上沈柚烟那张嘴。 　　最让供奉心中叫苦的，大概是北城区众人狐疑的目光。 　　显然，他们受到瘴气袭击，本该做事的供奉等人却没有行动，很容易激起北城区的民愤。 　　更何况说话的还是北城区现在心中的大恩人，自然对供奉更加挑剔。 　　眼看着局势这么下去不行，供奉连忙解释：“我们之前都在中心区保护甘华园的人，来得慢了些，小沈灵师莫要见怪。” 　　“甘华园这么危险吗？不是说三大灵师和灵渊塔的诸位都在里面，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几位灵师正在雕琢灵器，用来供给战斗，自然是需要严加保护，而且那里的普通人也很多。” 　　供奉自认答得不卑不亢，然而刚才亲眼目睹沈柚烟一行人亲自战斗的众人却已经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了。刚才保护他们是沈柚烟等人，现在两人受到袭击，就算这供奉说出了花，一群人也能找出漏洞。 　　“可刚刚那瘴气都没有进入中心区，你哪来的安全要保护，反倒是这位小沈灵师，刚才差点被这些人给袭击。” 　　“所以这不是要办事吗？”供奉咬牙切齿说道。 　　沈柚烟笑了一下，这才将位置让开，让他能看清楚后面那几具化成血水无踪无际的供给者。 　　供奉想来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幕，脸色一变，继而讳莫如深般说道：“是被下了咒术的死士，如此情况，怕是很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无妨，老夫将线索带来了。”来人未至，话语却已经到达。片刻后，一位老者捏着两个修士来到了众人面前。 　　“什么人？！”城主府的守卫警惕开口，那供奉却是脸色大变，匆忙行礼，“清虚子前辈，晚辈有失远迎，您何时回的乐游，为何不吩咐我们一句，也好去迎接您。”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那些乐游城的人，全都好奇地看向面前的老者。 　　众所周知，修真界有三大灵师，其中一个就在兰长阁。可乐游城在明显劣势的情况下还能同兰长阁争一争，便是因为有了这位出生乐游的清虚子。 　　对方是修真界少有的几位渡劫大圆满修士之一。每年瘴气袭城，若是乐游城处于劣势也会出来帮忙，这也是乐游城的底气之一，所以供奉才会如此尊重。 　　沈柚烟则睁大了眼睛，转头去看谢怀风。 　　他不相信谢怀风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再怎么说这位也是他所学功法的创作者，若是见了也该好好聊一聊，结果谢怀风却一直说的都是模模糊糊的前辈。 　　谢怀风垂眸，握住他的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也幸好现在不是解释的时间，沈柚烟没有为难他，而是继续看清虚子要做什么。 　　“哼，老夫可受不起。”听到供奉的话，清虚子冷哼一声，“再说了，我一个老头，也能自己保护自己，哪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这话倒有些讽刺供奉他们之前排场的意思，又像是暗中替沈柚烟这边说话。 　　再看那被清虚子用术法控住，完全无法动弹的两个修士，供奉选择闭嘴。 　　没了他打扰，清虚子这才将两个人推到沈柚烟说道：“给你处置。” 　　“前辈，这两人是？”沈柚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和刚才想要暗杀你的人是一伙的。”清虚子将前后缘由细细道来。 　　原来，在发现有人一直跟踪沈柚烟后，清虚子在办事的同时也上了心，顺便帮他追查了一下这些人的来历。这一来二去，就抓住了这几人的小辫子。不过他们没有出手，清虚子也就在暗中没有行动。 　　却不想今天瘴气袭城，这几个混账在沈柚烟对付瘴气的时候，还要杀他。 　　见清虚子将那留影石拿出，把这两人的对话甩了出来，供奉便有些汗流浃背了。 　　这两人的对话，看似句句与乐游无关，却又仿佛在暗示一件事情。这瘴气也许和暗中的人有关，他们不仅利用沈柚烟消灭乐游的瘴气，还要杀他。 　　霎时间，怀疑以及不敢置信的目光全都落在那两人以及供奉脸上。 　　毕竟乐游的事情，城主府和乐游城怎么都该管着才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城主府必须严查，给小沈灵师还有几位灵师，修士以及乐游城所有人都有一个交代！” 　　众人义愤填膺，将他们围成一团。 　　而清虚子比他们还生气，并且做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行为。 　　他给那两个被控住的人一人甩了一个大耳瓜子。 　　骂得更严重：“亏你们还是乐游城的人，拿一城百姓和救他们的人的性命开玩笑，你们怎么敢的？” 　　这位前辈，还真是……刚烈脾气。 　　凌宸看得都有些脸疼，忍不住摸了一下脸颊。 　　话是如此，涿光一行人心里却格外解气。 　　之前他们明里暗里被针对了几次，现在这位前辈的一巴掌可谓甩在了众人的心里。 　　供奉紧张说道：“前辈，尚且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乐游城的人？”无论如何，今天乐游城这事都是麻烦收场了，可不管怎么样，能摘出去一点就是一点。 　　清虚子冷笑：“你是觉得我认不清楚乐游城的人吗？要知道，每个修士因为修炼原因，生活习惯，所以他们的修炼方式和体貌都是可以探究到本源的。我能分不清乐游城的人？就算他们是其他势力培养的，他们口中说的替乐游解除麻烦的话是障眼法，可是让这些人在乐游境内生活这么久，做出这种事，你和你们城主都是吃干饭的吗？” 　　在之前，沈柚烟就知道这位对各大势力那是很不喜欢，现在一看果然。 　　连自家的人那都是该教训就教训，不会徇私。 　　将那供奉等人说的哑口无言，清虚子这才说起了正事：“这两个人身上应该同样也有咒术，我控制住了他们，让他们身上的咒术无法引动，只是要如何问，估计要等到乐游城城主和灵渊塔那边过来了。” 　　他刚才也试着去追问这两人的目的，结果两人却像是惧怕什么，完全不敢开口，此时就算一人挨了清虚子一巴掌，却也紧闭双唇，似乎是担心，他们说出的真相后会比现在更惨。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从当初的吴七开始便是如此。 　　那背后的人也确实有手段，不说别的，便是杀人灭口这点，实在是无人能及。 　　就是不知道那背后的势力有多大，才会让他们连开口都不敢。 　　只是在场诸人也不是审人的料，所以最终还是先将人押往甘华园再说。 　　不过此事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这一次，将有人暗中针对沈柚烟的事情挑到了明面上，而乐游城大部分的人，都是支持沈柚烟的。 　　那暗中的人再坏，却也不可能控制了这一城的人。舆论在自己这边，那么不少事情也就好办了起来。 　　另一头的甘华园里，众人正在讨论刚才北城区的鲲鹏以及红袍少年。 　　等到北城区的人义愤填膺地簇拥着沈柚烟等人回来，大家都有些奇怪，正要询问一下刚才召唤了鲲鹏的是谁，便听自己的亲朋将那事情一桩一桩一件件都说了出来。 　　这下子，留在甘华园的人都生气了。 　　好嘛，小沈灵师和涿光的诸位修士在这里帮大家，结果乐游城私底下却还有这种腌臜事，这下子，像是捅了马蜂窝，密密麻麻的声讨话语便扑到了听闻清虚子到来连忙迎接的城主脸上，连带得此次过来的灵渊塔诸人都在声讨范围之内。 　　一个一城之主，一个灵师保护组织，结果一点正事都不干，还差点让两位有功之人遇到危险，这要不是这位修士实力足够，还有清虚子前辈暗中帮助，那得酿成多少祸事。 　　一时间，此事彻底闹大。 　　乐游城城主脸上的笑容都差点挂不住，灵渊塔的灵师脸色都不好看。他们都知道，今天这两人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那就是他们的大罪过。 　　两方看向那两个被清虚子控制住的修士，只觉得接过了一个烫手山芋。 　　在等待城主和灵渊塔审问的时候，沈柚烟一行人先回了仙河客栈，打算休整一天，再去查探此事的进度。 　　因着清虚子在，大家也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先为这位前辈接风，顺便好好聊聊这次的事情。 　　却不想众人刚坐下，便听清虚子说道：“谢怀风，果然是你小子。” 　　秋茗本来在一旁坐着听八卦，听到这话，一口茶水瞬间喷了出来。 　　谢怀风，哪位是谢怀风？ 　　顺着清虚子的目光落在沈柚烟旁边坐着的修士身上，秋茗只觉眼前一黑。 　　这不是沈柚烟的小情人吗？ 　　怎么又成仙尊了？ 　　那她岂不是当着仙尊的面调戏过他的心上人。 第42章 　　这样的情况显然不止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凌宸和秦玉互相掐着对方, 疼得面容扭曲，却也没忘记让自己不要太失态。 　　但是这怎么可能？ 　　要不是其他人都在，凌宸都要摇晃着沈柚烟问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不是灵溪峰派来保护你的人吗？不是你的暧昧对象吗？怎么现在成了仙尊了？ 　　那可是仙尊啊？ 　　沈柚烟的暧昧对象和仙尊联系起来, 凌宸觉得每个字自己都认识, 可再一看, 却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人生冲击。 　　小伙伴不是刚进入涿光没多久的普通修士吗？怎么就这么一段时间，便和仙尊扯上关系了？ 　　要不是滋事盛大，凌宸都想要和其他人分享一下这个享受。此时却只能捂嘴和秦玉缩在一旁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要说这其中最淡定的, 大概就是关然。甚至看到自己身边这几个猴跳的家伙, 有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事已至此，隐瞒身份已经没有必要。谢怀风冲清虚子拱拱手：“前辈。” 　　“不敢当不敢当，你可是仙尊，我该叫你前辈才是。”清虚子摆摆手, 就算是面对仙尊，那也难免要阴阳怪气两句。 　　谢怀风知道这位因为自己师父的缘故，对涿光都不太搭理，也没当回事，做完自己该做的, 重新回到沈柚烟旁边坐下，虽然没做什么, 却愣是有一种他将沈柚烟看得很紧的感觉。 　　清虚子狐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询问道：“这小孩和你什么关系？” 　　他指的是沈柚烟, 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都有种看其他人没有的满意, 显然很喜欢。 　　沈柚烟还未开口, 谢怀风便已经答道：“柚烟是我的弟子。” 　　“咳咳。”秋茗捂住脖子, 眼看着众人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连忙摆摆手, 尴尬说道，“没事没事，就是被水呛着了，您几位继续，继续。” 　　只是心里的小人却已经震惊地走来走去了。 　　秋茗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来凑热闹了，现在好了，还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没想到啊，仙尊这么时髦，居然还搞师徒恋。 　　再一看身旁的人，凌宸和秦玉又开始互相掐对方保持冷静了，至于关然都有一种想要裂开的冲动。 　　此时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疑问。 　　沈柚烟是谢怀风的徒弟？什么时候的事情？ 　　清虚子也想问这个：“你有徒弟？故意骗我的吧？怎么从未听说过？” 　　第一句已经出口，很多话便不再有了限制，谢怀风脱口而出；“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诸位不清楚也是自然，那时候他一直在山上陪我。” 　　终于说出口，谢怀风心里那口郁气终于散了出来。 　　原来，让众人明了他和沈柚烟的关系，是一件如此愉悦的事情。 　　不在乎太多，只是将自己的占有欲展露出来。 　　桌子底下，沈柚烟推推他的胳膊，想让他少说点，却反被握住了手。 　　谢怀风大约是不想再瞒了，此时表现得明目张胆，将两人都未曾挑明的关系都说得明明白白。 　　沈柚烟都有些不知道他这突然的坦诚来源何处，明明之前还和自己一样，将话埋在心里，只心照不宣地相处，现在却怎么突然挑明白了？ 　　谢怀风不是个会骗人的人，再看沈柚烟没有反驳，清虚子就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问沈柚烟有没有师父的时候，对方曾经说过有一个。 　　他当时还想不打紧，自己还是很有竞争力的，可谁知道，沈柚烟说的是谢怀风了？ 　　他有句话倒是没有说错，那就是虽然是前辈，可是谢怀风的实力确实是在他们这些老东西之上的。 　　话虽如此，难道碰到一个合眼缘，还完美符合自己要求的小孩，清虚子也不想放弃。 　　他状似奇怪说道：“那就新奇了，这小孩怎么会练的是我的功法？” 　　此言一出，凌宸和秦玉还好，秋茗和关然倒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什么功法？沈柚烟之前明明连清虚子都不认识，又怎么会练习清虚子的功法呢？ 　　当然，她们也听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清虚子这七拐八拐的一番话，原来是看中了沈柚烟，想让他当徒弟。 　　这可怎么行？ 　　再怎么说也是他们涿光的人，就算沈柚烟和仙尊的师徒恋有点震惊人，但也不是不可以。 　　仙尊难得喜欢个人，还是他们涿光的优秀弟子，这可是涿光的大事。 　　就算是前辈，那也不能横插一手。 　　秋茗当即说道：“前辈，你这话不对啊，柚烟自打入仙门，那就是涿光的弟子了，连您认识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修炼您的功法了？” 　　清虚子“啧”了一声，忽然看向沈柚烟：“你来告诉他们。” 　　眼看众人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沈柚烟头疼说道：“我确实一直在涿光学习。” 　　秋茗当即抖擞精神，就听沈柚烟又说道：“也确实修炼过前辈一门功法。” 　　抖起来的鸡冠子又重新落了下来，秋茗震惊地看着他：“你时间这么多？” 　　沈柚烟无奈将当初修炼《灵修论》的事情提了出来。 　　也就身边有两个渡劫大圆满在，不害怕偷听，不然沈柚烟还真不敢说得太明白。 　　不过《灵修论》本来也是修真界的东西，涉及不了什么秘密，沈柚烟简单叙述了一下。 　　秋茗和关然都若有所思。 　　“好像确实听说过，不过不是说没有人能做到，所以前辈这东西就搁置了吗？” 　　关然想到的更多：“你也是修士？那次的鲲鹏也是你召唤的吧？” 　　今天红袍少年明显就和沈柚烟有关系，今日再被召唤出来，那天鲲鹏出现的事情也有了解释。原来，除了灵师，沈柚烟还是一名修士。 　　沈柚烟颔首。 　　“等一下。”秋茗忽然说道，“真的有人能既是灵师又是修士吗？” 　　“他是单水灵根。”谢怀风开口。 　　单单只是在挑明两人关系，说出这些只有他们知道的小事，谢怀风便发觉一种隐秘的欣喜。 　　他迟来地后悔起来。为什么最开始要想太多，而不是直接选择挑明。 　　想到此处，握住沈柚烟的那只手攥得更紧，想到沈柚烟可能会疼，谢怀风又微微松开一些，却没有将其直接放开。 　　沈柚烟无奈看了他一眼，当着众人面也不好挣扎，任由他去了。 　　可大家都是修士，他们那点小动静再瞒又能瞒到哪里去，只是要么是像清虚子这样还没反应过来，要么就是像秋茗他们，不敢多插嘴。 　　借着讨论的功夫，大家权当没有看到。 　　不过谢怀风这么一解释，再加上《灵修论》修炼的各种条件，大家也就明白过来了。 　　一般来说，灵师与修士的修炼是不同的。二者一个能够探查灵玉，通过修炼延年益寿，却没有武力值，一个拥有武力值，却只能使用灵器，对付瘴气还是要依赖灵师。 　　不仅如此，二者的觉醒时间也有区别。 　　修士十二岁就可以测试，如果有灵根便要开始打基础修炼，灵师却要等到十七岁。大多数能觉醒灵师天赋的人，之前肯定已经经历过一次修士的测试，基本上是没有合适的灵根的。至于修士，他们因为修炼过早，修炼方式早已定型，也不适合成为灵师。 　　并且，也不是所有既有灵根又有灵脉的人便可以修行，还得天赋出众才行。 　　不然同时修炼两种功法，反倒没有精通一门划算。 　　所以，像沈柚烟这样，既是单灵根又是天阶灵师的天赋可以说也难再找到第二个了。 　　也难怪清虚子听到沈柚烟有个师父，也不愿意放弃。 　　“我一见他，便觉得他周身气质有些不同，身上的修炼方式同一般的灵师和修士都不一样。”虽然已经搁置了这事许久，可到底研究了多年，对于灵师与修士的修炼方法，清虚子可能比大多数人都清楚。 　　在发现这事不久，他便有意观察了沈柚烟一番，之后也试图去接触他。 　　等确定沈柚烟是按照他的方法修炼以后，清虚子大为高兴，有了想要收徒的想法。 　　在这之前，他想得很好，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世间少有的几个渡劫大圆满之一，还能在《灵修论》一事上给沈柚烟提些意见，怎么说也该有些优势。 　　谁能想到沈柚烟的师父居然是谢怀风。 　　这下可好了，优势没有了，只剩下沈柚烟修炼过功法这一门。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争取一下。 　　“您死心吧。”谢怀风直接说道，“或者您可以当柚烟的师祖。” 　　他这一句来得莫名其妙，沈柚烟还没明白这哪来的师祖关系。 　　清虚子爆炸了：“别把我和你师父扯上关系！” 　　他眨眨眼睛，看了一眼有八卦碍于现在情况不能说的凌宸，示意他赶紧和自己解释一下。 　　凌宸接触到了他的目光，可是不敢啊。 　　这可是渡劫老祖的八卦绯闻，他哪敢说啊。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疑惑，谢怀风主动解释：“有传言称，清虚子前辈与我师父玉阳真人关系密切，能有这种消息传来，想来必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全都是道听途说，我和你师父最大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别乱放屁。” 　　谢怀风淡定回答：“这是您与柚烟能有的最大关系了。” 　　言下之意，收徒一事，绝无可能。 　　别说其他人，沈柚烟都有些新奇。 　　谢怀风居然会说这些话，该不会是被人给换了一个吧？ 　　眼看着一场大战即将发生，沈柚烟连忙转移话题：“这个暂且不提，收徒的事情还可以之后商量，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两个被抓住的修士，这个最重要。” 　　他泡了杯茶送到清虚子面前，见这位前辈喝了，气也勉强消了一些，这才松了口气。 　　结果一回头，却发现谢怀风神色似有些失落，顿了一瞬，又泡了杯茶给他，然后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还在外面，谢怀风可别再乱说话了。 　　捧着那杯茶，知道他没忘了自己，谢怀风心中喜悦，可又因为沈柚烟那句收徒之事稍后再议心有烦躁。 　　他的宝贝身边环绕了很多人，师长朋友，唯有师尊这个位置，是留给他的，若是连这个都要被夺走，谢怀风无法接受。 　　可沈柚烟不让他再说话，谢怀风也只能不说，握住沈柚烟的那只手却一直不松开，想要抓住点什么。 　　沈柚烟任由他去，反正抓了那么久了，再抓会也无妨。 　　他好奇问道：“之前前辈说，来乐游城是办事的，怎么会半路拐到那两个人身上。” 　　“当然是见面礼了。”清虚子显然还没从之前那八卦中脱离出来，气哼哼说道，“你可是我看中的未来徒弟，有人要害你，我抓他们来给你当见面礼。” 　　当然，就算沈柚烟不是他徒弟，那两个家伙他也不会放过的。 　　沈柚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笑了一下，但是桌子下的手却反握住谢怀风，阻止他可能开口挑起矛盾的任何话。 　　安静点吧。 　　怎么会有人这样，不说话则已，一说话能将人气个半死。 　　清虚子面对沈柚烟态度还是好的。 　　只是谈起自己来乐游城的目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这次在乐游城待这么久，是之前发现，乐游城的灵师在莫名其妙消失。” 　　此言一出，关然和沈柚烟同时精神一振，认真听了起来。 　　原来，清虚子平日里喜欢四处游历，是个在一个地方待一段时间，便要离开的性格，这次为了瘴气袭城回到乐游城，他本来打算帮忙。不过他不爱那些大势力的风格，所以平时多是和普通修士、灵师接触。 　　这一来二去，便让他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他偶尔接触到的一些小灵师会莫名其妙消失。 　　怀着这种疑问，清虚子便在乐游城中查探了起来。可惜的是一直没有结果。直到前些日子遇到了沈柚烟他们，之后才发生了这一系列事情。 　　等他说完，沈柚烟这才神情严肃说道：“前辈，您知道我为何会被追杀吗？” 　　这一看就是有事要说，清虚子面上严肃：“莫非和失踪一案有关系？” 　　沈柚烟颔首，将他们遇到吴七，事后吴七死亡，继而矿洞追杀到现在遇到的危机都说了一遍。 　　“哼，在自己门派里还能让人害了，我就说陈玉阳留下的人有问题。”大概是之前被提及和玉阳真人的关系，清虚子怨气比天大，这个时候还不忘嘲讽两句已经飞升的玉阳真人。 　　众人装傻不敢回应，沈柚烟桌子下的手却敲了谢怀风两三下，让他看看自己做了什么。结果谢怀风改的想法倒是没有，反而轻轻捏住他的手指，指腹在手背上微微划过。 　　沈柚烟后背一紧，莫名感觉有些紧张，连忙抬头环顾了一圈，发现没有人看到他们两人的动静，这才警告地看了谢怀风一眼。 　　他哪知，桌底下的动作别人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刚才那一眼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居然有人敢警告仙尊，给仙尊耍小脾气。最重要的是仙尊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说出去都没人信。 　　一群人吃瓜吃得肚皮溜圆，恨不得立即回去讨论一番，却只能挡住脸颊，让自己表情不要泄露太多的情绪。 　　好在关键时刻，还是老前辈靠谱。 　　清虚子重新挑起话题：“也就是说，这灵师失踪一案，不止在乐游发生，涿光同样也是，而且滋事重大，以至于那背后之人担心发现，这才会对了解的人赶尽杀绝。” 　　“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还有一事。”沈柚烟和谢怀风对视一眼，让他又加固一层周围的灵力，防止他人窥听，这才说道，“其实，在我们进入矿洞那次，那人为了杀我们，暴露了一些自己的秘密。” 　　“有人在人为制造瘴气。” 　　此言一出，别说清虚子，便是关然和秋茗都是一惊。他们都知道沈柚烟在矿洞被追杀了，可是矿洞里发生的一切消息却都被山主封锁起来，如今听来，由不得他们激动。 　　大家都是为了击杀瘴气努力的人，如今却听到这个消息，如何不愤怒。 　　秋茗气得想要站起来，却被关然一把拉住：“不要激动。” 　　秋茗人坐下来，口中却还是不得闲：“我怎么能不生气，这些人怎么敢的？” 　　如果当初沈柚烟没有底牌，三人没有活着回来，这事情是不是就悄无声息，谁也不知道了？ 　　既要杀死修真界的有生力量，又要制造瘴气。 　　在如今所有人都对抗瘴气且牺牲众多的现状下，那人和整个九州的叛徒有什么区别？ 　　其他人面上也不好看。尤其是清虚子，本以为只是一桩灵师失踪之情，却不想牵扯出来的情况越来越令人腌臜恶心。 　　沈柚烟说这些也不止是为了惹他们生气。 　　“我同前辈说这些，是因为当初那要害我的人追根溯源到了乐游，所以在猜测，这阵法是否不止涿光存在。这段时间，涿光这通过那阵法的运行，找到了一些寻找阵法的办法。前辈此次帮我们，我们也相信前辈，便想将这办法告诉前辈。前辈熟悉乐游，也许能找办法找到一些，将其捣毁。就算不能在源头上阻止此事，也能削弱他们，免得这些人利用灵玉和瘴气害人。” 　　一来可以减少灵玉的消耗，二来阻止更多瘴气的增加。 　　清虚子没有拒绝的道理，点点头将这些都答应下来。 　　只是心里却难免有些沉重。乐游是他的家乡，再如何，发生这些事情，他也难免有些失落。 　　“至于其他地方，我觉得应该也是有的，只是在其他几个地区，除了望凌阁我们没有可以相信的人，只能慢慢接触了。”说到这里，沈柚烟也有些遗憾。 　　偌大一个九州，居然找不到多少可以信任的人，实在有些麻烦。只是这种事情也只能一步一步解决，不能太过着急。 　　话虽如此，众人的气氛却更加沉郁了一些。 　　清虚子忽然说道：“如此说来，那两个人交给乐游城也不安全。” 　　涿光山作为第一大山，都有人钻空子杀了吴七，现在的两个明显知道更多，城主府内也不可能完全干净，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 　　他起身说道：“不行，我得过去亲自盯着。” 　　“前辈且慢。” 　　沈柚烟将他拦下，然后说道：“其实在将人交给城主府的时候我就没想过他们会活着了。” 　　经历过之前的事情，没有什么将线索放在自己这里更安心。只是当时的情况，灵渊塔和作为东道主的乐游城城主都在，除非谢怀风挑明身份，不然将人拦在手里也不太现实。 　　所以，在将人交给乐游城城主的时候，沈柚烟做了点小手段。 　　“与其主动探查，不如守株待兔。”有点像是当初的追踪符，但是修改了一番，若是被附身的主人身死，那么周围十丈内的人都会沾染上符箓的余烬，除非那人身死，否则必然不能解除。 　　某方面来说，这也算是钓鱼。 　　不过具体的用法沈柚烟没说，大家心里也了解。就算众人对对方都给了信任，可这种时候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不过清虚子这边，依旧打算去主动关注一下案件审查缘由。 　　双方终于将信息核对了一遍，结束话题的时候，又回归到了当初的收徒一事。 　　害怕谢怀风又说些什么话，沈柚烟催他先回客房，自己和清虚子说两句。 　　谢怀风似有些不甘，可在他的目光下，却还是起步离开。 　　“他倒是听你的话。”清虚子看见谢怀风就想起他刚才的话，吹胡子瞪眼，老大不满意。 　　“作为弟子，我在师尊不知晓的时候就修炼了前辈的功法，过错在我。”既然已经挑明，沈柚烟也不觉得那师尊两字烫嘴。 　　只是这话里，婉拒的意思却也很明显。 　　清虚子哼了一声：“不改了，就认这么一个师父？我清虚子虽然实力稍差一些，但是灵师和修士的结合修炼一道，自认其他人比不上我。” 　　沈柚烟微微摇头：“不改了。” 　　他其实并不在乎谁是自己的师父，可也不想让谢怀风伤心。 　　清虚子自己就是个牛脾气，现在满意的弟子也是个执拗模样，才知道有多难搞，无奈挥挥手：“行了，赶紧走走走，你要是后悔了，也可回来找我。”到底是自己千挑万选才找到的中意人选，清虚子还是喜欢的，便留了个余地。 　　沈柚烟拱手向他道谢，这才回了客房。 　　只是刚推开门，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气。 　　沈柚烟蹙眉。 　　谢怀风喝酒了？ 第43章 　　与此同时, 乐游城城主府。 　　城主温杭与灵渊塔派来的修士站在一起，目光牢牢盯着那被锁链铐住，看起来安全无比的两人。 　　可温杭却无法安心。 　　他怕, 怕那些人来杀了这两人。他知道那些人有多心狠。 　　就算此举会将他温杭架到火上烤, 那些人也不会罢休, 这两个人是断然不能留下的。 　　若是不留，是温杭行事失利，最多他这个城主引咎换人。 　　可若是留下, 但凡被问出一点东西, 不，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城主？温城主？”呼唤声在耳边响起，温杭抬头一看，灵渊塔的灵师围在他的身边, 显然已经唤了他许久。 　　“抱歉，一直审问不出来，我有些头疼。”温杭捏了捏眉心，苦笑一声。 　　灵渊塔灵师赞同不已：“这些家伙，别的不说,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也不知道是怎么培养出来的。”从接手这两人开始，他们便对其进行审问, 从言语上的拷问到适当的刑罚手段都用上了, 也就那最阴损的搜魂之法他们没有用过, 可依旧得不到任何一条信息。 　　若非这两人被这千年玄铁铸造的锁链困住, 怕是早就已经自杀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们连死亡和刑罚都不害怕, 也要保守秘密呢？ 　　“恐怕是说了后，会有比死还难受的事情发生吧？”温杭叹息一声，正要继续说什么，忽然，他们所在的大殿陷入一片黑暗。 　　无论是烛火还是萤石，在这一刻都像是笼罩上了一层夜纱。明明是大乘期的灵师，可温杭等人却也不可视物了。 　　危机感涌上心头，温杭说道：“快，施展离火咒。” 　　话音落下，离火咒点燃，屋内隐约传来一声禁锢碎裂的声音。仿佛刚才的黑暗都是错觉，然而等到众人看清楚室内的一切，脸上却忽然没了血色。 　　那刚才还被困住的两人，此时身上的锁链已经解开，留下的咒经过引动，只剩下两滩血水。 　　完了，彻底完了。 　　此时殿内众人脑海中都响过这句话。 　　清虚子说过，明天会来查看他们的审问结果，还有无数人在外面等待查到的消息。结果他们什么都没有查到，人还死了，这该如何是好？ 　　在一行人慌乱之时，城主府外盯了许久的清虚子仿佛找到了目标，骤然追了上去。那人发现身后有人追踪，就要逃走，然而清虚子比他还快，掌心骤然出现一条锁链，向着那远处的人抓去。 　　渡劫大圆满的实力下，那人甚至无法反抗，便被轻易抓了回来。 　　望着面前这戴着斗篷的身影，清虚子冷哼一声，将其斗篷掀开，里面的东西却让他脸色一变。 　　哪有什么人，分明是一具傀儡。 　　带着这具傀儡，清虚子返回了仙河客栈。 　　- 　　确认屋内只有谢怀风后，沈柚烟进了屋子。 　　修真界的酒，那自然是琼浆玉露，并不难闻。只是谢怀风很少会饮酒，而且这个时候饮酒，又有何用？ 　　这酒对渡劫大圆满也没有丝毫用处。 　　沈柚烟合了门，奇怪看向坐在那里的谢怀风。 　　他看起来比众人议论时沉默了不少，身上气质也略显疏离，沈柚烟奇怪向他走近两步，同抬头的谢怀风对上视线，便发现对方眼睛有些红，情绪也不高涨。 　　不等沈柚烟询问，便听他说道：“我喝了点酒。” 　　沈柚烟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 　　只是谢怀风现在的情绪有点怪怪的，他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前，只是询问道：“我和前辈说话的时候，你遇到了什么吗？” 　　这话却戳中了谢怀风最大的担忧，他起身两步来到沈柚烟面前。比起沈柚烟，谢怀风要高许多，如此接近的距离，仿佛将沈柚烟整个人笼罩在了怀里。 　　以往就算两人在一起，谢怀风身上也不会有这么重的压迫感。不知道是否和那酒意有关。沈柚烟下意识退后一步，却被一只手环住腰，拉回了自己的怀里。 　　脸颊就差一点贴到了谢怀风怀里，沈柚烟双手撑在他胸前，有些不高兴：“谢怀风！” 　　到了谢怀风的实力，什么酒才能让他醉倒，还一声不吭忽然这样。 　　“你是不是故意的？”他严肃问道。 　　“是。”抱着他的人应得很快，不等沈柚烟继续指责他为什么不好好说话，头顶那片阴影靠得更近，接着，沈柚烟便感觉自己脸颊上有些温热的触感，期间还有几缕属于谢怀风的发丝落在他的颈窝，触感微痒。 　　是谢怀风在蹭他的脸颊。 　　沈柚烟没时间再去想太多，他像是炸了毛的兔子，哪管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下意识就想逃离。 　　可箍在腰间的手却压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嵌入身体，再不能分开一样。 　　沈柚烟哪见过这样的谢怀风，心里终于生出一种无法把控现状的慌乱感。 　　手指攥住扣在腰间的大手，沈柚烟试图分开两人的距离，话语也带了点柔和诱哄的语气：“那个，师尊，要不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 　　谢怀风忽然这样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沈柚烟决定循循善诱，先把真相弄清楚，也好顺势解决。 　　可今天的谢怀风却格外不配合。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将他放开，还执拗说道：“不行，你会离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沈柚烟觉得清虚子说错了。 　　“你哪里听我的话，分明很倔。” 　　谢怀风却不承认，低声说道；“平时听你的话，但今天喝了酒。” 　　言下之意，喝了酒就可以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沈柚烟这才听明白，一向不如何饮酒的谢怀风为何会做喝酒，还故意不用灵力逼出酒气，分明就是要借酒做一些平日里不会做的事情。 　　可谢怀风为什么这样，现在脑袋里一片混乱的沈柚烟却猜不出来。 　　其实他从今天开始就有些不同了。 　　不仅直白反驳了清虚子，言语间还多了些攻击性，与平时的谢怀风很不一样。 　　沈柚烟手掌按住自己的脖子，阻挡他逐渐接近的动作，慢半拍般反应过来一些东西：“是和清虚子前辈有关系吗？” 　　不说还好，一说他便觉得，谢怀风和他的距离又更近了一些。 　　果然是这样。 　　沈柚烟勉强弄清楚了前后因果，有些奇怪。他和谢怀风一直维持在一种心照不宣的状态中。之前还说除非出现特别的情况推一把，否则谢怀风和他恐怕要维持这个状态很久，可究竟是哪个词触动了谢怀风，让他宁愿失态，也要把两人的关系挑明。 　　他的沉默让谢怀风误会，谢怀风略显不安的话语在沈柚烟耳畔响起：“你要拜前辈为师吗？” 　　沈柚烟一怔。 　　大抵是说出了第一句，再加上酒意的作用，不等沈柚烟反应过来，谢怀风的话语又接了上来：“已经忘记师尊了吗？” 　　“不是说，永远只有有我一个师尊？” 　　曾经在游戏里的允诺被谢怀风复述出来，沈柚烟先是耳红，等到反应过来以后，暂且管不了太多。他推开了谢怀风一些，在对方不满的视线下，不自在说道：“谁说我要拜清虚子前辈为师了？” 　　这下怔住的人变成了谢怀风。 　　沈柚烟趁机将他推开，等到两人恢复到合适的距离，这才将外面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我同清虚子前辈说，已经有师尊了，也只认这一个。” 　　谢怀风甚至重新确定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以后，迟来的喜悦充盈在心间。 　　所以，对沈柚烟来说，他依旧是特殊的吗？ 　　反正今天挑明的事情已经太多了，沈柚烟微微张唇，有点想要问谢怀风还记得多少。 　　双手绞在一起，沈柚烟还没有开口，便听谢怀风问道：“如果没忘记我，为何不来找我？” 　　他果然说出来了。 　　沈柚烟第一次想法是紧张。手掌攥住许久，他终于开口，将自己一直难以启齿的原因说了出来。 　　“因为我最开始接触师尊的时候，目的不纯。”在谢怀风眼里，他是闯入灵溪峰的小修士，可在自己眼中，谢怀风只是NPC，他将谢怀风当NPC攻略，目的本就不纯。 　　所以在知道谢怀风其实真实存在，并且就是和他相处的那个人，沈柚烟便有些后悔，也觉得不好意思见他。 　　“不纯在何处？” 　　沈柚烟还未开口，便又听他问道：“是因为攻略这事吗？” 　　沈柚烟霍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他：“你知道？” 　　“自始至终都清楚。”谢怀风重新回到之前温和自持的模样，似是害怕自己接下来的话吓到沈柚烟，所以稍稍退开一些，认真看着他，“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我便知道，你非此界之人。” 　　沈柚烟听他认真讲述着两人的相处，包括所谓的游戏、NPC以及攻略。 　　难以自遏的内疚感席卷而来，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谢怀风什么都知道。 　　他当初只当这个游戏的ai很逼真，不管他说什么都会有回应，可现在再看，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谢怀风给予他的温柔。 　　谢怀风越说，沈柚烟心里越难过了。 　　他知道谢怀风不是轻易看人笑话的人，就算自己游戏一般带着目的的好意对方也会接受。所以他难过自己的行为。 　　那满花园的花如今想来，除了最开始知道时的感动，又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对不起。”沈柚烟语气低落。 　　“为何道歉？”谢怀风似是不解，“我知道一切，我们的相处也是真的。若是道歉，我没有告知你此事，不是也该道歉吗？” 　　他越是这样，沈柚烟心里就越难受。谢怀风总是如此，包容着他的一切，不管是好的坏的，明明这件事情是自己的错误，他也要揽去一部分责任。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知道，我是真实存在的。”谢怀风重新上前将他搂在怀里，手掌轻拍他略显清瘦的背，带着十足的安抚意味，“还是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还偷偷攻略了别人？” 　　说到此处，谢怀风话语中不免多了两分酸意。 　　在他们没有互相挑明的时候，谢怀风总是不自觉就会去在意这些。 　　他知道，面对一个游戏中的人，谢怀风不可能真的倾注上真心实意的感情。总能听到他的朋友将哪个NPC的好感度刷到满级然后便换了另一个。 　　便是喜欢上几个，同时攻略好感度也是可能的。 　　所以他便会在意，沈柚烟是否也会这样。 　　“怎么可能！”沈柚烟下意识反驳，等谢怀风认真看着他等待一个答案，沈柚烟又有些不好意思般，嘟嘟囔囔说道，“我以前，很少玩这种游戏，更不要说攻略谁。” 　　谢怀风是他第一个攻略的NPC。 　　也是他玩的时间最久的游戏。 　　他是特殊的。 　　想明白的一刹那，沈柚烟豁然开朗，从刚才开始就酝酿的泪水抑制不住一般，滑落脸颊。 　　谢怀风慌了，手指抚摸着他脸上的泪珠，紧张问道：“怎么了？” 　　沈柚烟摇摇头，感受着指腹滑过脸颊时的温度，心里的难过越发止不住。 　　谢怀风确实是不同的。 　　原来，他以前那些喜悦，难过，不甘心全都是因为，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了自己眼中游戏里的NPC。 　　因为喜欢，所以做了以前从来不会去做的事情，攻略游戏里的角色。 　　因为喜欢，所以一有时间便上线缠着谢怀风，做着那些以往在自己眼中浪费时间的行为，只是想要和他多待在一起。 　　因为喜欢，在乎那上涨缓慢的好感度，希望能从这边边角角的提示里告诉自己，谢怀风也在一点一点喜欢着他。 　　所以，在别人轻松就攻略了角色，得到了百分百的喜爱，他却一直卡着缓慢的进度，沈柚烟心里也会有些委屈。 　　委屈别人能做到的事，他却不可以。 　　所以，在来到这个世界，他总是期望见到谢怀风，又害怕见到他。知道他还记得自己，珍惜两人的回忆，心里会高兴。 　　又害怕他已经忘记自己，成为了陌生人。 　　一切一切纠结的内容全都有了缘由，沈柚烟却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想问谢怀风，游戏里好感度的增加是否代表着他的心意，那1%的好感度为什么一直无法增加。 　　“最后一点好感度，是因为你觉得我只当你是游戏角色……”攥着手，沈柚烟没有将最后一句话问全，谢怀风却已经明了他的意思。 　　“我从不在意那点。”谢怀风抚摸着他的发丝，想到解释，最后却犹疑了下来。 　　那所谓的法器实在奇怪，可以探明人心意的起伏。那最后的1%，谢怀风有所猜测，却又不敢确定。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沈柚烟。 　　以往说了，只会徒增烦恼，现在说了，对沈柚烟却又不公平。 　　他的迟疑让沈柚烟明白自己应该暂时得不到这个答案，心里却有些奇怪，这东西为何对谢怀风来说这么难以开口，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明明今天已经说了很多，连游戏的事情全都说了个清清楚楚，可到了那1%，谢怀风又迟疑了起来。 　　沈柚烟有些想追问，外面的敲门声却将两人本该继续的话题打断：“柚烟，你们休息了吗？清虚子前辈带来了新消息。” 　　是凌宸，他不敢叫仙尊，只敢通过沈柚烟叫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旁若无人的氛围。 　　沈柚烟惊醒，下意识和谢怀风拉开一点距离。就要出去开门的时候，谢怀风将人拦住。不等沈柚烟询问怎么了，温暖的指腹落在他的眼角，片刻温热过后，沈柚烟刚才因为哭泣红红的眼睛恢复如初。 　　沈柚烟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庆幸他的仔细。 　　不然就这么出去，不知道要被怎么误会。 　　屋门被打开，凌宸猝不及防对上同时出现的两人，本来正要给沈柚烟挤眉弄眼的动作一顿，连忙说道：“咱们赶紧过去吧。” 　　这次他们要了一个包间，比之前更安全一些。虽然也隐蔽不到哪里去，最后还是要靠谢怀风屏蔽外界窥探。 　　“发生了什么事？”过去的路上，沈柚烟询问。 　　“那两个人估计死了。”凌宸一出口就是重点，“前辈守在门外，忽然发现城主府内传来慌乱声，结果一个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他连忙追上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那人有问题？” 　　凌宸颔首，夸张说道：“可不只是有问题，那都不是人！” 　　沈柚烟去看他，凌宸却说：“咱们先过去，到时候一看就知道了。” 　　沈柚烟点点头，等到了包间，就看到秋茗一群人围在一起，见他们来了，目光还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也幸好来的时候谢怀风驱散了身上的酒意，沈柚烟眼角的红色也消失无踪，不然光是这探照灯一样的视线就足够沈柚烟尴尬了。 　　话虽如此，想到自己刚才居然在谢怀风面前哭了出来，沈柚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转移话题说道：“清虚子前辈抓到的是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众人这才将视线收回，然后让开一些位置，让他和谢怀风能看到的他们刚才围看的东西。 　　那身体扭曲坐在椅子上的，赫然是一具傀儡。 　　“这就是杀了那两人的东西？”沈柚烟沉吟。背后的人比想象中还要小心。 　　“傀儡师晏永春。”谢怀风说出一个名字，等到沈柚烟好奇看向他，这才同他解释，“此人以制作傀儡之术出名，只是三百年前便传来他失踪的消息。” 　　没想到现在却出现了对方的傀儡，就是不知道，这使用者是晏永春，还是利用了晏永春的傀儡之术。 　　“那现在怎么办，来杀人的是傀儡，傀儡师还失踪了，我们是不是就找不到那些人的线索了？” 　　“也一定。”沈柚烟去看谢怀风，“这种傀儡应该有操纵范围吧？” 　　谢怀风颔首：“使用的力量越多，距离就要越近。” 　　否则僵硬的傀儡是无法发挥出背后操纵之人全部的实力。 　　晏永春的傀儡术并非只是制造傀儡，而是给修士一个可以行动过的躯壳，相当于他们的第二身体。灵活方便的同时，也多了距离限制。 　　“城主府那边的修士最起码也有大乘期，清虚子前辈和那人交手的时候，觉得实力如何？” 　　“当时应该有渡劫期，但是没多久就自己逃走了。” 　　“是渡劫期那就好办了。”沈柚烟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庆幸，“幸好当初那枚符箓不是标记凶手，而是标记周围十丈内的人，也许控制傀儡的人便在其中。” 　　想到此处，大家都有些坐不住了。 　　秋茗站起来说道：“这样的话，我们得迅速赶往城主府，开始查人了，不然那人趁机跑了怎么办？” 　　其他人也赞同这话。 　　背后之人就算不知道符箓的事情，可也不会傻到待在自己行凶的地方。 　　好在清虚子是靠谱的。 　　“我察觉到傀儡有问题便在周围布下了阵法，若是谁想离开便会提醒我，目前人还聚集在城主府，我们也赶过去。” 　　今夜注定不能休息了。一行人开始行动。 　　不过两人身死的消息还未彻底传开，这会他们一群人过去未免太过显眼，商量过后，众人决定让清虚子先行，其他人假装听到消息后至。 　　也好让清虚子试探一下，那城主府对于二人死亡之事会如何处理。 　　沈柚烟表面依旧是灵师，所以出门的时候，也是谢怀风御剑带他。 　　以往的时候，都是谢怀风将他半搂在怀里御剑。不过这次大家都在，沈柚烟有些不好意思，打算去他后面站着，却被谢怀风不容置疑抱在了身前。 　　自打两人说开，谢怀风的行动上便少了两分克制。 　　沈柚烟还没反驳，怀里就被塞入了一个竹简。这东西他认识，有时候谢怀风有事情吩咐，便是通过玉石或者竹简记录消息， 　　沈柚烟熟练地探入灵力，将里面内容扫了一遍，有些惊讶地再扫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才去看谢怀风。 　　竹简里的内容并不多，只有简短几句话，却是要求城主府同涿光山的人一起，参与调查此次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不等谢怀风回答，沈柚烟又问道，“怎么会主动要求这个，以前的时候，灵溪峰不是不主动参与其他几大势力的事情吗？” 　　谢怀风地位特殊，以往却从不插手几大势力的勾心斗角，这次却主动参与，估计乐游城这边也会吓一跳。 　　“以前不用，现在却需要了。”谢怀风搂着他，认真说道。 第44章 　　“矿洞之事后就已经考虑了。”谢怀风同他解释。 　　以往不参与, 是因为没有必要。 　　世家再如何勾心斗角，只要目的是保护九州百姓，那么谁强谁弱都没有关系, 谢怀风也没必要多花心神参与其中, 反倒陷入这摊泥泞。 　　可现在不一样了。 　　矿洞之后, 谢怀风便明了，这群人除了勾心斗角，想要得到更多的利益, 还在暗中做着倒行逆施, 害人之事。 　　于公，他们愧对九州百姓，谢怀风不能坐视不管。 　　于私……谢怀风不知道此事能否成为解决他苦恼之事的契机，无论如何, 总归是要行动起来的。 　　他也要想办法，向着沈柚烟，奔他而去。 　　不知道他的想法，沈柚烟握着那枚竹简，很快就接受了谢怀风的选择。 　　现在情况, 不放他们自己的人去调查也不行了。 　　而且这次事情他们也有优势。 　　若是换个时间，他们还不一定能说服乐游将涿光的人放进来, 可这次，受到袭击的是沈柚烟, 是涿光弟子, 现在乐游又将凶手放走, 无论如何, 他们也不能拒绝涿光这边的要求。 　　心里有了计量，沈柚烟将这枚竹简收起来, 打算等会闹起来找个合适的机会就开始使用。 　　- 　　城主府这边，死了两个人，温杭和几个灵渊塔的修士彻底哑巴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明天该如何和外界交代，正在愁眉不展之时，外面有侍卫进来通报，说是清虚子过来查看他们调查的进展。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温杭心里暗骂一句，面上却堆满笑容：“快，请前辈进来。” 　　“不用，老夫自己来了。”清虚子甩着衣袖入内，目光现在室内看了一眼，然后问道，“那两人呢？” 　　温杭犹豫了一下，和两个灵渊塔修士对视了一眼，这才低眉顺眼说道：“他们嘴比较硬，弟子打算用些手段对他们，压到审讯牢了。” 　　“是吗？”清虚子冷哼一声，“押他们的人可是它？” 　　说罢，清虚子直接将那傀儡甩了出来。金属做的傀儡在地面上“咔嚓”一声，摆成扭曲的姿势，莫名吓了温杭一跳。 　　等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他面色一变，继而追问：“不知前辈此举是何意思？” 　　清虚子自打入内就一直观察他们的表情，也注意到了温杭神色的变化，不答反问：“你认识这傀儡？” 　　温杭笑着说道：“前辈哪里话，这不就是傀儡，看这手法，有点像是晏大师的手笔，没想到晏大师失踪这么久，还能见到他的傀儡，莫非是前辈遇到了失踪的晏大师？” 　　清虚子冷笑一声，见他这个时候还在找借口，内心失望不已：“你可知这傀儡是从你城主府跑出来的？”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温杭，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我一直在城主府外盯着，担心有人来要那两人性命，便见你那城主府内走出这么一人，我抓住一看，却是一个傀儡。从你这里跑出来，你却问我是否认识？温杭，你是什么意思？” 　　温杭面色变了又变，就在清虚子疑惑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这位本来就已经有大乘大圆满的修士忽然跪在他的面前，涕泗横流：“前辈，弟子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啊！” 　　他抓住清虚子的袖子，哪还有什么一城之主的威严，哭得肝肠寸断。 　　“两人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外界都在等我们和灵渊塔的道友给一个答案，可是弟子在暗，敌人在明，我们今日已经严加死守，可是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此地陷入黑暗，等到再睁开眼睛，两人身上的锁链已经消失，他们身上的咒起了效果，已然化为了血水，如此情况，弟子也无法阻止。” 　　“既如此，为何刚才要哄骗我。” 　　“弟子怕啊。”温杭捏着衣袖擦拭泪水，“如今舆论对我非常不好，若是明天被大家知道，我没守住这两人，反而让人杀死了他们，到时候，弟子这城主怕是也无法做下去了。涉及前途，弟子一时间昏了头脑，才说出这种话。” 　　他这一番话，说得恳切至极，理由也是合理。 　　若是换了人，怕也能理解，只可惜清虚子不搞这些弯弯绕绕，听到他这话，当即说道：“既如此，那你明天就将真相道明，看看乐游城百姓要如何选择，实在不行，你便退位让贤。” 　　温杭酝酿好的话一卡，被他这耿直的话搞得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那旁边的灵渊塔修士本来还在震惊于他的反应快速，如今再看他这模样，又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跟着一起开口，不然清虚子一听，也让他们退位让贤怎么办？ 　　室内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静默之中。 　　最终开口的依旧是清虚子：“那背后之人连你们都能瞒过去，显然使用的傀儡怎么说也有大乘大圆满的实力，既如此，他距离傀儡的位置也不太远，现在立刻派人将城主府严加死守，不要让任何一人跑出去。这点你总该能做到吧？”最后一句话，清虚子目光落在温杭身上，仿佛他只要有其他的话，那就后果自负。 　　温杭咬牙，连声答应下来：“弟子明了。” 　　罢了，那群人不顾及他，他也没必要顾忌其他人。如今情况，他自保最重要。 　　很快，一连串的命令从城主府传了出去，将那城主府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沈柚烟等人却在城主府外，安静观察着一切。 　　他们没有急着进去，现在的时间也不合适。 　　谢怀风结阵，很快，一行人的气息被彻底屏蔽，除非几人主动离开阵法范围，亦或者有人修为比谢怀风还要高，否则一般人无法察觉他们所在。 　　做完这些，沈柚烟从手中拿出一个罗盘。 　　向罗盘之内注入灵力，待到罗盘悬浮在空中，沈柚烟手中结印，却见那罗盘上飞出一根灵力化作的光线，没入城主府，随着这个举动，罗盘之上忽然浮现出了数个亮点。 　　这些亮点便是出事之时，十丈以内的修士。 　　“总共有五十人。”沈柚烟说道，“除了城主等人，剩下的看位置，应该是守在外面的护卫，这么看的话，这几个人有些可疑。”他点了几个光点。可惜现在不在府内，尚且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没关系，现在清虚子前辈在内，我们在外，只需要守在外面不要让人逃跑就好。”秋茗说着又把头发抓乱，“温杭这个废物，连两个人都守不住。” 　　“是守不住还是故意不守尚且不知道呢。”对于这些人，关然不介意给出最大的恶意，“别忘了，当初害柚烟他们的人就来自乐游。” 　　而且那两个人被抓时的话也耐人深思。 　　既帮他们解决了瘴气，又消耗了沈柚烟的实力。这么忠心耿耿为了乐游，要说乐游内部没有问题，关然可不相信。 　　话虽如此，若是没有证据，也不能直接进行指控，现在要做的，是尽量削弱对手的实力，然后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天色将明，城内传来清虚子的消息。 　　“前辈说他们已经控制了城主府内的修士，但凡是被标记了的，全都无法出入城主府，包括护卫。”沈柚烟看着面前的传音符化为灰烬，笑着说道，“我们也该进去了。” 　　同一时间，在城主府外，不少乐游城百姓也聚集了起来，仔细看去，大多数都是当初北城区的人，他们也是为了询问一个结果而来。 　　沈柚烟他们没有强闯，而是同这些人一起站在了乐游城外。 　　显然，经历过之前一起战斗的场景，大家对沈柚烟几人都很友好，看到他们过来连忙打招呼。 　　“小沈灵师，几位仙长，你们也来了。” 　　“是啊，过来问问城主府的调查进度。”沈柚烟微微蹙眉，摆出一副忧心的模样，“那敌人凶残至极，我总想着过来看看，也好放心一些。” 　　“放心吧，再怎么说也是城主府，难不成那些人还能强闯城主府害人不成？”有人拍着胸口保证，显然对城主府的守卫自信至极。 　　知道真相的沈柚烟等人心里叹息一声，知道结果要让他失望了。 　　众人在城主府外围了许久，终于，城门被打开，城主温杭带着数名修士出来，清虚子则站在温杭身后半步，和沈柚烟他们交换了一个视线。 　　“温城主。”秋茗拱手，代替大家询问，“不知那两个修士可审出了什么？” 　　温杭神色有些尴尬，他舔舔唇，望着殷切注视着自己的乐游百姓，躬身道歉：“抱歉，是我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昨夜有贼人偷袭城主府，斩断了帮助他们的法器，那两人……死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死了，怎么会死了呢？那可是城主府，有什么人能忽然闯入，将人杀死？”那之前对城主府笃信不疑的男人惊讶不已，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来者有渡劫期的实力，如果是正面对决，我们并非没有反抗之力，只是那人施展诡计，暗中袭击，才导致我们无法及时反应，待到我们解开术法，两人已经身死，好在清虚子前辈在城外，将那追杀之人困住，只可惜那人诡计多端，居然用了傀儡之计金蝉脱壳。”众人听得心惊不已，时而露出愤恨之色，时而又惊讶不已。 　　待到温杭全部说完，刚才提问的年轻人又问道：“难不成将那凶手就这么放走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该如何和小沈灵师他们交代？” 　　想到刚才他们一群人给沈柚烟做的保证，说什么城主府定然能捉到凶手，一群人便觉得羞愧不已。 　　“不，我们已经有了线索，之后就要去捉拿那暗中之人，现在出来，只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温杭望着面前的乐游百姓，咬咬牙，说出刚才商量好的结果，“若是无法解决此事，我将让出一部分城主府的权利，交予清虚子前辈，让他对我进行监督。” 　　此话一出，众人本来因为他办事不利生出的愤怒倒是消散了一些。 　　温杭都做出这种决定了，可见决心很足，这个时候若是咄咄逼人，反倒不好。 　　乐游城百姓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不少，全都去看沈柚烟等人。 　　他们倒是同意这个办法，就是不知道沈柚烟如何，毕竟他们才是受害者。 　　“可以，只是希望城主此次办事的时候，能将我们也带上。”沈柚烟说道。 　　“这……”温杭有些犹豫。 　　清虚子再怎么说也是乐游城的人，让他参与已经是极限，若是让沈柚烟等人进入城主府，任由他们在城主府内行走，温杭担心他们会翻出一些不合适的东西。 　　似是看出他的犹豫，沈柚烟将谢怀风给自己的竹简拿出来，抛到温杭的面前：“也是巧了，昨日仙尊听说了我们遇袭的事情，便送了这道谕令过来。希望乐游城能同意涿光的弟子一起探查此事。” 　　“仙尊的谕令？”温杭初听这句话只觉得不敢置信。 　　平日里谢怀风都不怎么管这些事情，如今怎么就要参与其中了。 　　只是等他打开竹简，看到里面隶属于灵溪峰的印记，才不得不承认，沈柚烟说得都是真的。 　　“仙尊的意思是，让我们先行查探，涿光那边后续会派一位大乘期的长老过来帮忙，温城主意下如何？” 　　温杭握着那竹简，难不成还能说句不答应。 　　最后他咬牙点头，同意了此事。 　　“既如此，我们就进城主府吧。”沈柚烟摆出请的姿势，那模样，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城主府的主人。 　　温杭却因为理亏，只能强笑着答应下来。 　　走之前，沈柚烟又和城主府前的百姓聊了两句：“那伙人阴狠毒辣，大家还是先回家，分散开来，免得伤着你们，到时候若是能调查出来什么，便由城主府贴告示出来。” 　　大家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而且沈柚烟这个遇袭的人都这么说了，也没必要再围着，于是纷纷离开。 　　不得不说，此举让温杭松了口气，毕竟这么多人堵在城门前，单是舆论方面，便逼得他们喘不了气。 　　进入城主府，沈柚烟先假装和清虚子攀谈了解城主府的消息，继而看向温杭；“既然那控制傀儡之人在城主府之内，那还得麻烦城主将人召集过来，我们好好查探。” 　　“全部？” 　　“全部。” 　　温杭沉默一瞬，然后点头，让守卫将人一批批带进来。 　　沈柚烟他们也没有闲着。 　　在等待时期，他打开了罗盘，关注着上面所有嫌疑人员的动向。 　　城主府查人，那人自然有两个选择，一是逃走，二是对自身隐藏的能力很有信心，接受检查。 　　第一种有第一种的解决办法，第二种也有第二种的解决办法。 　　沈柚烟现在就是观察其中有没有行动踪迹比较异常的人。 　　只是那暗中之人似乎比较有耐心，随着一批又一批的人被带了过来，上面依旧没有行动异常的人出现。 　　温杭的目光也时不时在那罗盘之上掠过，半晌终于忍不住，迟疑询问道；“沈道友，这东西是何物？” 　　“是个检测人实力的法器。”沈柚烟含笑说道，“我试试能不能查探出那暗中之人。” 　　温杭点点头，心里却没当回事。 　　他甚至觉得沈柚烟太天真，觉得这东西就能检测出那渡劫老祖的实力。 　　然而温杭不知道的是，沈柚烟确实有东西检测人的实力，只是不是这罗盘，而是身边的谢怀风。 　　一批又一批的人被带来又带走。沈柚烟有意无意将那几个被标记的人留了下来，留待第二次观察。 　　只是那些人选却让人实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选择之时究竟有何规律。 　　沈柚烟也不解释，调查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筛选到最后两队人。 　　而这两队人里，也有三个是昨晚被标记的人选。 　　倒数第二队人被带进来的时候，沈柚烟感觉自己的手被捏了一下。顺着指引，他将目光落到两个被标记的人选之中。 　　让他奇怪的是，这两人标记的位置居然是重合的。 　　等沈柚烟看清对方的模样，却清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被标记的两人，却是一个女子一个孩童的配置。 　　小孩大约三岁左右，被女人牵在手中，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情况。发现沈柚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小孩害怕地躲在女人后面。 　　目光落在女子那华服之上，沈柚烟好奇问道：“温城主，这两位是？” 　　“这是玉夫人和我们的孩子。” 　　沈柚烟微微挑眉。 　　虽然修真界遵循一夫一妻的道侣模式，但也不是没有实力强大的修士选择拥有多个男伴或者女伴，这位玉夫人应该也是这个身份。 　　想到谢怀风刚才的提示，沈柚烟的目光从玉夫人身上略过，移动到了那个男孩身上。 　　“小公子。”他凑近一些，手里拿出一个貌似玩具一样的小方块，送到小孩面子，“这东西便当做我们的见面礼了。” 　　男孩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在温杭点头示意下，将手触摸上沈柚烟手中的小方块。 　　意外便在此刻发生，却见那被男孩握住的小方块里忽然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光芒过于炙热，以至于小方块忽然开始碎裂，继而露出里面一块绘制着八卦形状的石头。 　　清虚子一直在围观，见此说道：“问道石？” 　　“没错。”问道石，一种比较鸡肋的石头，握住以后能如实反应修士的修为，只是这东西很少见，用处也只有这点，所以并非什么众人追求的宝贝。 　　也就沈柚烟当初无聊的时候天天奇遇，才能拿到这么几颗。 　　而问道石的颜色越是炽热，代表握着这块石头的修士实力越是强大。 　　沈柚烟退后一步，落在谢怀风身侧，讽刺说道：“令郎可真是天才，小小年纪却已经有如此修为了。” 　　温杭眸子睁大，似乎也没想到这一幕，颤抖着声音说道：“怎么会如此，朗儿……” 　　话音未落，却见那男孩身上发生了异变。大约是知道了自己身份暴露，男孩背脊忽然隆起，原本那层细嫩的属于小孩的皮肤褪去，变成了一个身材瘦小，如同山魈一样的生物。 　　他怒吼了一声，声音竟不似人语。 　　那玉夫人距离男孩最近，此事看到这模样尖叫一声，连忙后退了两步。而那怪物的目标也不是她，反而将红色的眼睛对准沈柚烟，猛冲而来。 　　谢怀风抱着沈柚烟后撤，清虚子则很快补上位置，手中出现一根判官笔，笔头对准怪物一点，无数墨色在笔尖飞出，化作千丝万缕的牢笼，将那怪物困在其中。 　　怪物嘶吼着，身体用力撞击着牢笼试图逃走，然而面对渡劫大圆满的清虚子，依旧没有反抗之力，只能被破困在其中，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此地重回安全，沈柚烟看向温杭：“城主，这是你的孩子？” 　　温杭身体颤抖，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吓得，过了半晌才缓了过来，苦笑说道：“小沈灵师还是不要取笑我了。” 　　沈柚烟审视看了他一眼，这才和谢怀风他们接近墨色牢笼里的怪物。这东西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很难想象刚才那羞涩孩童外表下的，是这么一个怪物。 　　“你们有见过此类把人变成怪物的术法吗？”沈柚烟询问。然而这次别说是秋茗他们，便是清虚子都摇摇头。 　　谢怀风说道：“理论上可以完成。” 　　也就是说以前从没有，但是可能实现。 　　线索再次断在此处，沈柚烟叹口气，却没有气馁。 　　反正他们此次的目的之一也达到了。 　　抬头看向温杭，沈柚烟说道：“温城主，看来这次，你这城主之位的权利，不得不分出一些了。” 　　不仅重要线索被杀，自己的儿子还是怪物所扮，这一次的温杭怎么也逃脱不了处罚才对。 　　温杭也只能认栽，咬牙答应下来，只是心里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为何沈柚烟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拿到，却没有太过失望呢？ 　　沈柚烟只是沉默地看着牢笼中的怪物，思索之后的计划。 　　那暗中之人心狠手辣，一味地追着对方的步子走只会浪费时间。瘴气袭城眼看就要来了，他们不可能浪费太多时间在乐游，在离开之前，得做一些绝对有利的事情。 　　比如增强他们对其他区域的控制力，继而借着城主府的势力，趁机除掉那些隐藏在地下的瘴气阵法。 第45章 　　乐游城的计划至此暂时告一段落, 最后清虚子接手了温杭一半的权利。除了计划中的清理瘴气阵法，还有监督温杭的意思。 　　对方的城主府就差成了筛子，那所谓的渡劫大圆满的修士还被藏在他家后院之中, 若说完全无关, 却也无人相信。 　　清虚子实力足够, 沈柚烟倒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全。现在只要等待乐游、涿光以及望凌阁同时清理了阵法，便可以将阵法之事揭露出去，强逼其他势力也进行寻找。 　　回涿光的路上, 凌宸好奇问道：“为何不在咱们最开始遇到的时候就说出去呢？” 　　“如果当时只有涿光发现了阵法, 我担心不能倒逼其他势力去是寻找那阵法，但是如果这阵法不止在涿光出现，那么其他势力就不得不进行检查。到时候，他们要么说自己内部没有, 要么总得解决一部分做个表面功夫。”那说内部没有的，定然是有些问题，总该重点关注的。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初次遇见，我们对这阵法也没有太多了解, 若是直接说出去，被众人得知, 难免引起恐慌。”现在却不同，他们对于瘴气阵法已经有了简单的检测方法, 若是多捣毁几个, 最起码也能维持稳定。 　　这弯弯绕绕的听得人就觉得头疼, 凌宸叹气一声, 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 你们知道槐江城吗？上次江玉泉不是赌出来一块帝王裂的灵玉，还花了八千万，据说槐江城城主将这灵玉免费捐给灵渊塔，用来分配对付瘴气了，现在大家都一扫之前看热闹的心态，说槐江城到底是大势力，行事大气。” 　　“八千万对槐江城来说确实不多，这么一番宣传倒也得了个好名声。” 　　“幸好柚烟你也将之前赌到的一些料子捐了出去，这事没有出前，我看就有人不少人将你和槐江城做对比了，这群人真是的，给自己宣传还踩着你来了。”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说了点回山之后的安排，这才回了各自休息的房间。 　　沈柚烟和谢怀风仍然在一起，其他人看在眼中，只敢偷偷观察，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相处久了，大家都能感觉出来，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似乎变得更为融洽了一些。 　　回到房间，沈柚烟盘膝坐在床上，一边将之前在乐游城谢怀风买给他的那块料子拿出来，一边问道：“这次安排留在乐游城的修士，为什么不是景和长老，反而是重新派过去的人？” 　　明明景和距离乐游城最近，修为上也更高一点。 　　“李阳是秋文星的弟子。” 　　沈柚烟了然。谢怀风这话倒不是说李阳借了秋文星的势才能被选去乐游调查那暗中之人，而是因为这个人是秋文星一手提拔上来的，最起码更值得信任一些。 　　至于景和那边。 　　这次比试两名内门弟子在眼皮子底下受伤，回去也得同秋文星解释一番。 　　解答完最后一个疑问，沈柚烟心满意足，开始研究起自己面前这块石头。 　　当初谢怀风替他买下的时候，他就挺看好这石头的，只可惜后来一直忙，便将它搁置了。 　　现在正好忙里偷闲，趁机解开，若是好用，没准可以用到瘴气袭城之中。 　　上次的红玉已经消耗了最起码三分之一的力量，现在最多能用两次，沈柚烟得想办法补充一些万灵牌。 　　经过之前三太子的一番亮相，万灵牌彻底出现在了大众眼中，这个本来就打算推出的称呼非常顺利地进入大众视野。沈柚烟于是和凌宸商量了一番，打算回到涿光，便将哪吒的故事加急传播出去，提升影响力。 　　不再多想，沈柚烟将目光放到面前这块灵玉上面。 　　从皮壳来看，这似乎也是一块槐江城的料子，和那块红玉一样。 　　“就是不知道他给的惊喜会不会和那块红玉一样了。”沈柚烟说罢，开始仔细寻找起来这块灵玉解石的切入点。 　　灵力试探其中，只是最外层，内部灵玉的波动就已经很活跃了，也没有很突兀的波动断层的情况出现，这说明其中的裂和棉影响并不大。 　　心里有了思量，沈柚烟灵力化刀，将其中一部分表皮擦去。 　　皮壳之下，是一抹金黄。 　　“居然是黄玉，果然是槐江城的料子。红玉和黄玉最多。”沈柚烟简单在表面抛光，让那皮壳下的金色越发显眼。 　　和红玉一样，大多数时候，这两种颜色的灵玉都会偏暗一些，可面前这些黄玉却颇为亮丽，搭配上那品质极高的种水，整块料子又多了几分通透感。 　　沈柚烟将其全都解开。 　　果然和之前那块红玉一样，整体瑕疵并不多，便是雕刻出一个和哪吒那样的摆件也是可以的。 　　沈柚烟有了主意，居然直接就坐在桌前，开始雕刻起来那块黄玉。 　　好不容易有了独处时间，打算同他说说话的谢怀风：…… 　　心上人有事业心是好事，只是未免太专注于别的东西了。 　　话虽如此，谢怀风的心却像是沐浴在温水里，空气中都活跃着喜悦的因子。 　　沈柚烟这段时间肉眼可见忙了起来，就连背包里堆积的，奇遇得来的灵玉也都被纷纷解开，如此忙碌，谢怀风却清楚他是为了之后的瘴气袭城。 　　如果不是为了帮他，对方不至于如此。 　　手指撩开沈柚烟露在额前的发丝，谢怀风从袖中掏出数块极品灵石，简单在此地摆放了一个小型聚灵阵，帮他恢复雕刻灵器失去的灵力。 　　一天后，众人终于回了涿光山。 　　沈柚烟将那雕刻了一半的灵玉收了回来，同凌宸他们告别，这才和谢怀风一起回了灵溪峰。 　　大约是之前就收到了消息，所以白曲和红药一直在山门前等待他们。见到沈柚烟和谢怀风回来，两人高兴地迎了上去。 　　红药怀里还抱着朏朏，至于朏朏怀里则不情不愿塞着一颗小金蛋。 　　双方打了招呼，沈柚烟目光落在小金蛋上，迟疑说道：“这是我当初留下的那颗蛋？”这也就几天时间，怎么这蛋看起来变得如此不凡了。 　　“是啊，这段时间都是朏朏在照顾它，将它照顾得可好了。”红药将朏朏和小金蛋举高一点，让他能看个清楚。 　　苹果哼了一声，扭开脑袋。 　　它才没有照顾这个小蠢蛋，只不过是想它早点破壳，这样才不会麻烦小主人每天照顾它罢了。 　　“苹果好厉害。”沈柚烟没想到它表面上不喜欢小金蛋，却能照顾得这么好，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苹果刚才那点小傲娇立即消散，尾巴用力甩了甩，蹭了蹭他的手指。 　　等他们寒暄完，红药又和白曲谈了些他们在乐游城遇到的事情，听说那只渡劫期的怪物也被一起带了回来，不由得眉头紧皱。 　　“渡劫期本就不多，这些人居然如此舍得吗？”这是红药。 　　“修真界渡劫期的修士大多有名有姓，却从未听过有人是这个本事，可以披上孩童身躯，甚至最后化为怪物。”白曲同样不解。 　　这些问题沈柚烟也想过，回来的时候还和谢怀风谈了谈，按照谢怀风的说法，那怪物身上有些奇怪。虽然也是渡劫期，可是实力比起一般的渡劫期却弱了一些。 　　只是再详细的解释，还要等到秋山主带人研究一番才能得出结论。 　　“好了，不说这些麻烦的事情了，我要好好大睡一觉，补足精神之后开始忙起来了。”沈柚烟目前最重视的还是一段时间后的瘴气袭城，按照谢怀风的说法，时间估计也就在这一月内了，每年涿光在瘴气袭城方面都处于弱势地位，今年怎么说也要尽量减少损失。 　　红药赞同不已：“也对，这次忙碌许久，该好好休息才对，如何，现在肯定是住在灵溪峰吧？” 　　说到最后，她语带打趣，显然想起以前通过各种借口留下沈柚烟的事情。 　　沈柚烟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自打他和谢怀风说开，虽然心里也有些疑问没有解开，却也不打算再主动避开对方了。这会面对红药的打趣，只能红着耳朵点头。 　　害怕再说他得害羞到跑路，红药这才闭嘴，拉着白曲抱着朏朏一起离开了。只留下沈柚烟和谢怀风，两人对视一眼，到了寒鹭宫前。 　　眼看沈柚烟就要往宿烟宫走去，谢怀风这才记起来，现在已经不是仙河客栈，也不是飞行法器上，他和沈柚烟不能再住在一个房间了。 　　回了灵溪峰，却反而要分开。 　　习惯了两人朝夕相处的谢怀风有些不满。 　　圈住沈柚烟的手腕，将即将离开的人拉住，对上沈柚烟奇怪的目光，谢怀风垂眸说道：“不回寒鹭宫吗？” 　　以往在游戏中，沈柚烟也是在寒鹭宫陪他的。 　　可是这怎么能一样呢？ 　　耳边的红意泛滥到脸颊，沈柚烟目光躲闪：“暂时不要了吧？” 　　不等谢怀风再说什么，沈柚烟往他怀里塞进去一个东西，匆匆告别：“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师尊陪我在苍霞殿解石。” 　　他溜得飞快，不一会就没了踪影，徒留下谢怀风望着手中灵玉雕刻出来的小物件，脸上冰雪消融。 　　和一般的灵玉灵器不一样，沈柚烟留下的这块灵玉，却雕刻出一只鸟雀的模样，分明与谢怀风当初变成的一样。 　　这两天沈柚烟解石、雕刻灵器，就连谢怀风都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雕刻出来这么个小东西，如今拿在手中，谢怀风略显焦虑的情绪都消减了不少。 　　和以前不同，这次就算没有住在一起，他们的距离似乎也拉近了不少。 　　说是休息，沈柚烟这一休息却是足足三天，将在乐游城消耗的精力全都补足，沈柚烟这才离开宿烟宫。 　　而这三天，也足够秋文星带人将那怪物的情况调查一番。 　　苍霞殿内，沈柚烟一边使用【奇遇】技能抽取东西，一边听秋文星汇报这次调查的结果。 　　“经过一番调查，我们发现，那怪物的实力并非修炼而成，而是强行灌输起来的。” 　　“强行灌输？”沈柚烟惊讶。按照秋文星的说法，那怪物岂不是人造出来的渡劫？ 　　秋文星点头：“看似有渡劫期的实力，实则便是大乘也能与其抗衡，但是偶尔的时候，也能逼出渡劫实力，不过时间很短，消耗完以后，它的力量也会大幅度缩减。在观察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这种怪物智力很低，可能还不足五岁稚儿，这也许是背后之人让他以孩童身份伪装的原因。”因为智力低下，只知道听从命令行事，便是被抓也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又是生成瘴气，又是绞杀修士，还要培育这种怪物，这背后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瘴气成精，伪装成人害人呢。”沈柚烟嘲讽说道。 　　“如果是瘴气到底还好，就怕是人心不满足啊。”秋文星叹息一声。若是人心不足，那么也太不该了，为了满足这些人的欲.望而受苦的人又是何等无辜呢。 　　殿内沉默了一会，秋文星又说了之后会对怪物的能力进行分析的计划，便开始聊起其他的事情。 　　“李阳已经到了乐游城，和清虚子前辈有了接触，两边合作之下，很快就找到了一处阵法，并且成功将其捣毁，望凌阁那边，因为提前被知会了，在努力下也已经捣毁了两处。” 　　说起这个，秋文星又是眉头紧蹙。本以为涿光那三处阵法已经很多，现在看来，望凌阁和乐游城却也不少。 　　“若非这次发现得早，不少矿坑尤其是望凌阁那边的新坑，都被蛀空了不少。” 　　现在就等他们三方将阵法全部捣毁，便可以将此事公布，强逼其他势力也对其捣毁了。 　　这是明谋，除非那暗中之人主动跳出来，否则必然要吃下这个亏。 　　再之后就是傀儡师晏永春了。这一次，秋文星摇了摇头：“晏永春消失太久了，当时只当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亦或者被人寻仇，便是道盟的人也是转了一圈便离开了，没有多想，现在再查探，也没有了多余的信息。” 　　甚至可以说，晏永春原先的住处很干净，干净到查探不出来一丝一毫的信息，显然是被人人为清理过。 　　若非此次傀儡作祟，众人也发现不了此事和这个消失了三百年的人有什么关系。 　　之后又将其余杂七杂八的消息讲完，秋文星便也告辞了。 　　他是涿光山山主，平日里要忙碌的事情也不少。再加上即将到来的瘴气袭城，实在没有能耽搁的时间。 　　望着秋文星匆匆离开的背影，沈柚烟感慨了一句秋山主也不容易，这才将自己之前抽到的三次奇遇物品都拿了出来。 　　和沈柚烟想象得差不多。 　　在他实力上升以后，奇遇能够刷到的东西也属性不错了。 　　这次除了一个金色的锻造材料以外，还有两块灵玉原石。全都是无主之矿里采集到的。 　　沈柚烟先拿出第一块石头，确定里面品质可能要到玻璃种以后，满意放在一旁，打算一会就解开，然而等到他拿起第二块灵玉，沈柚烟却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看这个。”将自己的小云团拉着凑到谢怀风面前，沈柚烟把手边的灵玉递到他面前，凑近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谢怀风任由他接近，落下的目光与其说是看着那块灵玉，倒不如说是沈柚烟的发顶。 　　说开以后，他们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相处模式，可谢怀风却觉得，又有了些不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消弭了玩家和NPC这层关系，现在的沈柚烟和他又亲近了一些。 　　半天没等来他的回话，沈柚烟不满地推了他一下：“在想什么？” 　　“没什么。”谢怀风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才将目光移到手中那块灵玉石料上，继而说道，“重量有问题。” 　　修士不像灵师，可以通过灵力查探来判断灵玉的质量如何，但是也不是没有一些检测方法。 　　可面前这块灵玉，重量非常轻，就仿佛皮壳底下没有灵玉存在一般。 　　这块灵玉石料的皮壳非常完美，沈柚烟看不出丝毫作假的迹象。可在这之前，从未有过这种灵玉，也不可能出现皮壳完美，灵玉缺失的情况。 　　“这也不是假玉。”假玉伴随灵玉而生，可就算是假玉，重量也会比这块石料更重，最重要的是，沈柚烟灵力探入这块皮壳的时候，能感受到灵玉残留的波动，却也只是如此。 　　这种特殊的情况很容易让沈柚烟想到那些地下阵法附近的灵玉。可就算是那里面被阵法吸收过的灵玉，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重量全部消失。 　　沈柚烟观察着灵玉表面的皮壳，想要通过皮壳表现找出这块灵玉的来源地。 　　“不像是已经公布矿坑中出来的料子。”谢怀风说道。 　　沈柚烟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想要溯源就有些困难。犹豫了一瞬，沈柚烟并没有立即切开这块料子，而是打算先收起来，到时候问问凌宸他们，看看有没有见过类似的。 　　之后的几天，沈柚烟便进入了断玉、解石的过程。 　　期间的灵玉原料并不需要他特意寻找。涿光山和涿光城的石料全都供他挑选，沈柚烟要做的便是雕刻出足够的灵器，到时候好使用到瘴气袭城之中。 　　除了他，秋茗他们也是一样的工作。 　　每年这个时间段，都是灵师最为忙碌的时候，像沈柚烟他们这种高阶灵师，更是闲不下来。毕竟经由他们之手雕刻的灵器，修士能够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 　　有点好笑又不出意料的是，江玉泉在这个紧张的时间段却被槐江城叫回去了。用的理由是家里的灵师不足，所以需要借调过去。 　　同样被叫回去的世家灵师有好几个，也就和涿光亲近的望凌阁、兰长阁以及天机阁没有做出这种事情。 　　话虽如此，却也足够好笑的。 　　“据说他们每年准备好的灵器都是其他势力的十倍，平日放在涿光培养，等到这个时期才借回去，脸皮也是够厚。”沈柚烟一边吐槽，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堆竹简，“好在经历过一次这种事情，现在世家每次只能召一个人回去。”只是这次名额落到了江玉泉这个天阶灵师身上，所以难免有些吃亏。 　　“他们回去倒也安心。”谢怀风宽慰他。 　　沈柚烟仔细想想倒也没错，谁知道将人留下来，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别到时候忙没帮上，反倒坏事。 　　当即将这个话题抛在脑后，沈柚烟抱着竹简来到谢怀风面前，期待地看着他：“刻吧。” 　　自从沈柚烟雕刻了鲲鹏牌的事情暴露以后，凌宸便和涿光一起合作，推出万灵牌以及背后的故事，而在鲲鹏和哪吒之后，沈柚烟又觉得自己得将这些故事进行一个系统的展示，若说哪本最合适，当然要数《西游记》，让大家认识到其中人物的同时，也增加趣味性。 　　只是《西游记》这东西，他故事情节知道，内容却不可能完完全全复述出来，一来二去，沈柚烟便打上了谢怀风的主意。 　　他不记得里面的内容了，可他给谢怀风读过，渡劫仙尊的实力，足以让谢怀风过耳不忘，所以这件工作便交给了收回镇压瘴气力量，暂且闲暇下来的谢怀风。 　　谢怀风无奈地看着他，半晌却是摊开手掌放到他的面前。 　　“真小气，请你帮忙还要付费。”沈柚烟嘟囔着说完，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块的灵器塞到他的手中。 　　是一只蓝仙鹟。 　　同样也是谢怀风当初变作的小动物之一。 　　沈柚烟这段时间雕刻灵器的时候，也会用一些不合适的边角余料雕刻成各种小动物，有时候会送给谢怀风，有时候就自己留下了。 　　结果谢怀风拿了一部分还不知足，又盯上了他留下来的那些，有时候沈柚烟让他帮忙，还得用这些小灵器进行贿赂。 　　沈柚烟嘴上说着不愿意，递过去的时候却不犹豫，只是将手中的蓝仙鹟送过去的时候，还不忘强调一遍：“这是最后一个了，再多可就没有了。” 　　谢怀风静静看着他。 　　“好吧，还剩一个。”沈柚烟迟疑，结果谢怀风还是那副不相信的样子，最后他没办法，苦恼说道，“行吧，等你都记完，剩余的三个都是你的了。” 　　谢怀风这才满意。 　　沈柚烟看在眼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谢怀风忙的时候哪来的时间盯着他还雕刻了几个要做收藏的小灵器，他自己不清点的时候都不一定记得清楚，要骗过谢怀风却没有办法。 　　真缠人。 第46章 　　两人如此忙碌, 一个月很快便已经过去。这短短一个月，沈柚烟足足雕刻了上千件灵器，交到涿光城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精神气一空。 　　好在涿光也不会让他白干活, 伸手弹了一下面前的储物卡片, 沈柚烟打了个哈欠, 懒散地躺在谢怀风的身边。 　　卡片里是他这次的酬劳，都是自己人，沈柚烟按照市面价的百分之五十收取, 饶是如此, 这些钱却已经不少了，再加上之前坑了江家的那一笔，仔细一数，居然也有五亿灵石。 　　“某种意义上来说, 灵师果然是个暴利的行业。” 　　“对付瘴气却也缺不了他们。”谢怀风说道。 　　“话虽如此，瘴气之外灵师限制也很大，要是没有瘴气，灵师单是修炼就是一个问题。”沈柚烟随口说罢，脑海里忽然想到什么, 可因为这灵光一闪而过的速度太快，他也来不及多想, 只能遗憾放弃。 　　连续工作带来身体上的疲惫席卷而来，沈柚烟有些困倦,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 一股温热的灵力落在身体酸痛的位置, 帮他缓解着不适感。 　　不属于自己的灵力逐渐覆盖在身体酸痛的部位, 显得莫名多了几分亲密，沈柚烟伸出手想要拦一下, 可流通的灵力太过温暖舒适，推开的手瞬间软了下来，拒绝的意思没有，反倒多了两分暧昧气息。 　　咬紧的牙关里溢出轻哼声，沈柚烟将脑袋埋在双臂间，觉得有点丢人。 　　也不知道谢怀风听到了没有。 　　缓解着周身疲惫的灵力一顿，一瞬间按压在沈柚烟胳膊上的手掌加重，片刻后才克制地移开，半晌，一只手拉着被子盖在沈柚烟的身上，摸了摸他的发丝，似乎是哄着他去休息。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沈柚烟这么想，却沉沉睡了过去。 　　谢怀风放下手中的竹简，望着安静睡在自己身旁的人。 　　这短短的一个月，他们经常以这样的方式相处。有时候也会让谢怀风有一种，他们又恢复到了游戏时期的相处模式。 　　可还是不一样，现在的沈柚烟不会休息到一半突然消失，而是会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薄被下的人不安分，睡了一会便将一只手伸了出来，谢怀风牵着想要给他放回去，动作到一半，却反而将其握住，牢牢锁在手心。 　　明明是有些别扭的姿势，谢怀风却没有分开，仿佛这样就能够将人久久留在身边。 　　保持着手掌相握的姿势，谢怀风这才继续查看面前的竹简。 　　里面记录着此次三城捣毁的阵法数量，目前为止，三城的阵法数量达到了十五座这样可怕的数字，按照涿光这边的计算，这些阵法加在一起，每年滋生出来的瘴气难以计数。最为重要的是，这些阵法启动时间，它们已经生成的瘴气是否也在谢怀风镇压的范围之内。 　　如果是这样，那么谢怀风每年镇压九州瘴气，这些生成的瘴气同样也在消耗着他的灵力，而每年的瘴气袭城，也增加了抵挡瘴气时的负担。 　　而最糟糕的一点是，这样的瘴气不止十五座，从三大主城的调查结果来看，其他势力也不一定能幸免，如此下来，灵玉生成瘴气，攻击城市，众人又用灵玉抵抗瘴气，如此情况下来，一直是他们在进行消耗。 　　也难怪每年，瘴气袭城的强度都没有变化。 　　手指敲击着面前的桌子，谢怀风的心情却不如何好。 　　就在这时，一声轻轻的呓语将他惊醒，低眸看向睡得有些不安稳的沈柚烟，谢怀风摸了摸他的脸颊，等人像小猫一样被顺好，又陷入沉沉睡眠以后，谢怀风眸中这才带了笑意。 　　“幸好你来了。”他这么说道。 　　- 　　“我们已经提前将百姓聚拢在城主府周围，东西南北门上也有阵法挡在外面，瘴气袭城的时候，第一波攻击应该可以短暂进行控制。”城主府内，江城主将主城的地图拿了出来，给他们细细讲解此次的布置。 　　在他的面前，是沈柚烟一行人。 　　只是这次，除了秋茗他们，还多了不少内门的灵师以及修士，大多数都是上次一起去乐游城比试的人，而他们也将成为此次抵御瘴气的中坚力量。 　　而沈柚烟、秦玉和凌宸三人虽然表面上修为不高，但是他们的实力也有目共睹，所以同样也参与进来。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他们三个，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之前历练的缘故，凌宸和秦玉倒是双双突破了金丹，已经有了金丹初期的修为。 　　至于沈柚烟自己，就算是强行压制，也已经到了化神期修为。 　　因为已经相认，沈柚烟这次也没有隐瞒，将自己提升过快的修为询问了谢怀风。 　　谈论起修士相关的事情，谢怀风倒是有些猜测。 　　“应该是修炼了一遍的缘故，现在只不过是恢复之前的修为。”而这修炼了一遍，自然指的是游戏里的修为。有时候沈柚烟也不明白，自己当初和谢怀风相处，究竟是在游戏中，还是单独处于另一处空间。 　　某方面来说，沈柚烟觉得这也算是卡bug。通过游戏他将修为快速积攒到了这个世界的修士的巅峰，这些力量积攒起来，等到进入修真界，再修炼一遍便会轻而易举。 　　总的来说，对他肯定是件好事。现在沈柚烟要做的就是尽量巩固修为，不要让自己的灵力只是看着好看。 　　话是如此，沈柚烟这次还是提升到了化神期。来增加自己的灵力厚度，这样的话，也好应对一些可能的意外。 　　收回心神，沈柚烟继续听城主讲述此次的布置。 　　从计划上来看，此次的布置还是很完美的。 　　说到最后，江城主感激的目光看向沈柚烟他们。 　　“说起来，此次还要感谢涿光的诸位，今年大家储存的灵器足够，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次涿光的灵器，最起码有十分之一是沈柚烟提供的，而高品质的灵器更是达到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三分之二，还有许多是涿光城之前就开始储备的，可见沈柚烟这次帮了多大的忙。 　　所以最开始知道沈柚烟也要来参与进瘴气袭城的时候，江城主是拒绝的。毕竟到时候涿光城会非常危险，像沈柚烟这样珍贵的灵师，怎么说都要保护起来才是。 　　可沈柚烟却不同意。 　　他不单单只是灵师，关键时刻也可以使用灵器。还有一点，就是沈柚烟目前掌握了万灵牌的用法，关键时候也能提供帮助。 　　无论如何，这个保护他也不想受着。 　　秦玉和凌宸和他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也和他一起参与了此次保护涿光城的行动。 　　话虽如此，城主也不敢真的让他们前往最前面，而是将几人安置到了城主府内，若是有问题，再去接应。 　　城主府的楼阁之上，沈柚烟三人站在一起，看着四面逐渐立起的巨大旌旗。 　　“据说这是涿光城的大阵，除非必要不会打开，第一批瘴气袭击，大阵就会启动，届时修士们将催动手中那些普通灵器，将其丢入阵法之内，随着大阵运转，可以暂时将瘴气抵挡在外面。而修士们则在阵法之内对瘴气进行攻击。” 　　第一波若是抵挡住了，并且削弱得瘴气越多，之后也就多一分安全保障。 　　凌宸给他们一边解释，一边不停地抚摸手心里攥着的鲲鹏牌。 　　这是秦玉给他雕刻的。作为亲眼见过鲲鹏出现的人，凌宸也希望能够召唤出来鲲鹏，只是九州少有人能够成功，大多成功的，都是一些见过鲲鹏和哪吒出现，对其笃信至极的人。 　　凌宸之前没有使用过，这是第一次，所以也格外期待。 　　“别担心，看在你传播故事的面子上，也会出来的。”沈柚烟开玩笑说道。 　　“哪能这么简单。”凌宸挠了挠头发，目光下意识看向北面望凌阁的位置。 　　“想家了？”秦玉问道。 　　“有点。”凌宸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望凌阁准备得怎么样。可千万不能拖后腿吧，不然我在你们面前多没面子。”他嘴硬说着，沈柚烟他们却知道，他是担心家里的人安全。 　　望凌阁是凌家的势力，肩负着一城人的安危，凌宸能冷静才怪。 　　“你要是担心，当时告假回去帮忙也是可以的。”望凌阁不像槐江城那样，是顶级大势力之一，每年损失的也不小，凌宸若是想要回去帮忙，无可厚非。 　　“那可不行，涿光也有危险，一个师门一个家里，我哪个都想帮，现在的我还是涿光弟子，当然要在这里帮忙。”凌宸说得理所当然，继而撇撇嘴，“而且我爹之前还给我送消息，说让我在涿光好好待着，别给他添乱。可恶，我都参与了好几件大事了，哪次添乱过，你们说这不是故意污蔑我吗？” 　　两人听得乐不可支。都知道他们其实也是互相关心，尊重对方的意见，但是由凌宸讲述出来，就格外好笑。 　　“别担心，也许今年捣毁了几个阵法，也是一个转机。”沈柚烟拍拍他的肩膀，“大家之前不是猜测过，那些阵法可能也是每年瘴气规模巨大的原因之一，今年也许会轻松许多。” 　　“希望吧。”凌宸叹了口气，终于将伪装在笑容下面的担心表露出来。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那里的可是他的家人。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话感染，又或者是少见地分开，沈柚烟难免也想到了谢怀风，他拄着下巴，目光也看向涿光山的方向。 　　虽说放松了对瘴气的压制，可是谢怀风仍然不能离开灵溪峰，陪他一起到涿光城，甚至今天的谢怀风还会更忙一些。 　　瘴气袭城，不代表谢怀风就可以完全放手，他必须时刻关注着九州的瘴气动向，若是哪边抵挡不住，便要强行压制，免得瘴气强行冲入，伤害更多的人。 　　这消耗的都是谢怀风的灵力，也必须让他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 　　然而并非强行压制便可以结束，这只是一个短暂的时间。最终的目的其实是坚持到其他几个势力解决完袭城的瘴气，前去支援。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明显，凌宸和秦玉也注意到了。 　　凌宸叹口气说道：“其实说来说去，最不容易的还是仙尊。自己的力量全都用在镇压瘴气上，轻易不得离开灵溪峰。以前大家还都在想，仙尊是不是要一直待在那里，直到……” 　　说到这里，凌宸话语一顿，似乎想到这不是什么好话，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有你，又和想象中不一样了。” 　　甚至来不及因为凌宸这最后的话不好意思，沈柚烟总觉得他前一句话有些问题，正要追问想要听完，他们所处的大地忽然震动起来。 　　问题收回口中，沈柚烟看向城外，凝神说道：“来了。” 　　原本昏沉沉的天空越发阴霾，翻滚的黑云一波一波涌来，继而将整座涿光城都围了起来，使得这主城看起来竟然有些渺小。 　　黑云涌至的那一刻，涿光城上方骤然展开一个巨大的护罩，将整座城市全都围在其中，同时，四方城墙上出现无数手执灵器的修士。 　　因为是第一阶段，瘴气还未入城，所以此时修士也不能出城应对，能够对付瘴气是一批使用远程手段的修士。 　　第一批出手的是手执弓箭的修士，却见那弯弓上镶嵌着无数灵玉雕刻而成的珠子，修士将灵气注入其中，灵器瞬间散发耀眼光芒，在那弯弓上都覆盖了一层白光，随之用灵力射出去的箭矢便对那瘴气具有穿透效果。 　　指挥的修士一声令下，无数弓箭从城墙之上射出，飞向盘旋在上空的瘴气，随着箭矢没入，那瘴气所在的位置便会出现一个又一个小洞，虽然很快就会被后面的瘴气充盈在一起弥补，可是瘴气依旧在被削弱。 　　这让瘴气越发躁动起来，对护罩的攻击也越发频繁且猛烈。 　　那动静，便是在城主府中的沈柚烟他们也能感觉到。 　　凌宸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东西，不由得头皮发麻：“我小的时候也见过一次，不过很快就被拉着躲起来了。”历练的时机有很多，当时也不至于让只是个孩子的凌宸去面对那些。 　　那时候的凌宸和其他城内的小孩躲在一起，心里数着数，等待着大人来接他们。 　　后来的时候，许多孩子都被家人接回去，也有些却再也没有回来。 　　那些失去家人的孩子送到了望凌阁统一安置的慈幼院，后来有不少成为了修士和灵师，加入了望凌阁保护众人的行动中。 　　所以，当时未曾亲眼见到瘴气袭城的凌宸便已经知道，每次解决这些都很不容易，可第一次直面这些危机，仍然让他不由得心里紧张起来。 　　“希望这次能够早点解决。”秦玉脸色也不好看，口中呢喃着。 　　沈柚烟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微微蹙眉。 　　他这表现倒不像是被瘴气吓到，反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今日积攒的疑问也不少，只是时间紧迫，沈柚烟来不及去猜测。重新将目光放到城墙上，沈柚烟观察现在的情况。 　　在修士们不间断的攻击下，终于有了成效。比起一开始惊人的压迫感，此时的瘴气已经削减了一层，看似不多，可足够众人精神一振。 　　要知道以往的时候，他们对付瘴气可没有这样的效果。也不知道是这次提供的灵器更为好用还是瘴气似乎弱了一些，这一次修士们都感觉比以往轻松了很多。 　　却不知道外面的瘴气也在为他们猛烈的攻击而迟疑，很快又被本能控制，不管不顾地冲击了防护罩。 　　终于，伴随着细微的“咔嚓”声，防护罩上裂开了一个个小小的细纹。 　　瘴气终于找到了门路，开始攻击起来裂纹出现的地方。 　　而城墙上也开始了第一次的轮换。 　　“你们先回去恢复灵力，剩下的我们来！” 　　使用长柄武器或者能够远程攻击的修士们冲上来，将射箭的这批修士换了下去。 　　经过一番消耗，不仅瘴气被削弱，他们身上的灵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恢复一下灵力，最后若是瘴气入城，也能够及时救援。 　　早就安排好的计划，众人执行得井然有序，不一会第二批修士就补了上来。 　　比起射箭的修士，这一批使用的武器堪称五花八门。 　　有像关然一样使用绸带的，也有远处驱使剑气攻击的，还有使用小旗等等战斗的，无论那种，距离都比弓箭的射程短一些，然而对付面前这些攻击细纹的瘴气就刚好。 　　凡是法器掠过的地方，皆有瘴气被消灭，双方又开始了第二批的消耗。 　　这一次，瘴气加上之前的消耗，足足削减了二分之一。 　　没想到效果如此好，以往因为瘴气袭城损失笼罩在修士们心头上的阴霾消失，众人精神反而更好一些，颇有些一鼓作气将瘴气全部消灭的气势。 　　城主府围观的沈柚烟同样松了口气。 　　“这次的瘴气好像确实弱了一些。”为了复盘，每次瘴气袭城，城主府都会将当时遇到的情况记录下来，其中包括修士使用的灵器，修士们的实力以及修士们攻击的手段都一一记录在册。 　　沈柚烟为了有个准备，也看过好几次留影石里的景象。这次对付瘴气，明显比之前更快了一些。 　　“不止是修士们使用的灵器更好，瘴气也弱了许多，也不知道和阵法被破坏有没有关系。”秦玉神情严肃。 　　如果他们的猜测成真，那么暗中布下阵法的人实在该死，因为此举，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到了伤害。 　　生气之余，凌宸也有些庆幸。 　　幸好他们这次也解决了不少阵法，如果望凌阁的瘴气能弱一些，那就再好不过了。 　　思考一瞬，沈柚烟忽然问道；“每个势力都会将瘴气袭城时遇到的情况记录下来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反正我们家也有。”凌宸回答。 　　“那我可以弄到这些吗？”沈柚烟询问。 　　这下凌宸迟疑了。 　　“应该不太行，这些东西都是各大势力的私藏的，一般来说，要倒是可以，但是要是不想借，他们也能找到一大堆借口。你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背后之人能控制阵法的数量以及瘴气的多少，那么每年瘴气袭城，他是否也可以将数量控制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沈柚烟解释，“不是说，瘴气多少也和所在地区人数有关吗？而每个主城的人数也和他们的强大与否有关系。” 　　他只是简单一说，凌宸却是恍然大悟：“所以说，如果某个势力很强，城内的人数很多，按理来说吸引到的瘴气也是最多的，可若是与其相反，那么就很可能其中有点猫腻？” 　　沈柚烟点头：“这个当然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但是有所怀疑也好过没有。” 　　在如此被动的情况下，这些突发奇想可能也会有意外的效果。 　　“如果是这样，要的话肯定不行了。”凌宸捏着下巴，思索片刻说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还记得言者吗？因为要记录瘴气袭城中的各种事迹，所以他们经常会记录相关的情况，也许从他们身上能弄到相关的信息。” 　　“真的吗？会不会很麻烦？”沈柚烟惊喜问道。 　　“还好啦，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事交给我就行。”凌宸拍拍胸口，格外自信，“而且你现在可是言者眼里的大红人，这次不少人还为了你来到了涿光城，若是知道是你要，没准还会更顺利一些。” 　　他在这方面总是有自己的办法，沈柚烟放下心来，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言谈间，第二批修士也已经从城墙上退了下来，而前面的护罩也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退！” 　　那为首的修士一声令下，随着挥动的小旗，城墙上的修士立即后撤数步。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天空上的护罩化为齑粉，随之，无数的瘴气涌入其中。 　　然而等待它们的并非无所欲为，而是早就准备好的阵法。 　　类似谢怀风之前用过的阵法，当瘴气入内的时候，填满了灵玉的阵法瞬间被激发，绞杀起面前的瘴气。 　　瘴气尚且没有防备，便遇到这第三道防线，瞬间又少了十分之一。 　　而这阵法也并非一次性消耗的东西，在无数灵玉的填充下，布满了东西南北四城，让那瘴气有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感。 　　城楼之上，沈柚烟看着零散飞入的瘴气说道；“我们也该行动了。” 　　目光扫过背包，在红玉和黄玉之间徘徊片刻，沈柚烟将红玉拿了出来。 　　一块应该够用了。 第47章 　　上次的瘴气袭城, 沈柚烟手中的红玉其中也只用了一半，这次应该已经足够。想到此处，他和凌宸对视一眼, 同时召唤手中的灵玉。 　　那城主府的上方, 红袍金甲的先锋官再次出现,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付了一次瘴气，这次对方出现，直接扫视一圈, 继而挥舞着武器便加入战场之中。 　　有不少修士本来还在对付瘴气, 下一刻，面前的瘴气便被一枪挑没。 　　这次没有了之前的压力，不少修士都打得很爽，心情正激昂呢, 结果人头被抢了，这如何能忍，当即去看是谁搞事，却只来得及看到眼前划过风火二轮，那抢人头的身影早已投入了另一片战场。 　　再看那先锋, 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别说其他人对付的瘴气, 便是涉及到那阵法中的瘴气，但凡是冲到他面前的, 都能被一枪挑没, 若是多了, 更是红绸加金圈伺候, 甭管几个，全都得消失。 　　那修士也是听说过哪吒万灵牌的事迹, 心中本就向往当时的场面，再加上对方那无法阻挡的气势，霎时间将所有的话都收了起来。 　　这怎么能算抢人头，不过是那瘴气太碍眼，凑到三太子面前罢了。 　　想到此处，他连忙提起武器，又开始对付另一只落单的瘴气。 　　凌宸看着那战场中的身影，眼热不已。尤其是都使用枪对战，更是多了几分崇拜。 　　“那我先进去了。”串珠缠绕在手腕上，凌宸和同伴们招呼了一声，同样跳入战场之中。 　　沈柚烟和秦玉依旧在楼阁上。 　　明面上，两人还是灵师，除非必要，也没有暴露底牌的可能。 　　这也是沈柚烟当初在所有灵器中选择了万灵牌的原因。比起其他的武器，这东西更适合隐藏自己。 　　源源不断的灵力流入灵器之中，为战场输送力量。 　　效果却也不错。 　　这次涿光城有了充足的准备，给修士们的灵器资源也都足够，再加上瘴气变弱，一群人居然打出了顺风局，越打越顺利。 　　等到瘴气被消灭，重回宁静的那一刻，筋疲力尽的修士们或坐或躺看着天空，都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赢了？” 　　“真的赢了？太好了，这一次瘴气居然连内城都没有进去。” 　　说着说着，甚至有不少人激动落泪。他们有许多都是参加过以往瘴气袭城的修士，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如此顺利。 　　“今年的瘴气感觉对付起来容易了很多啊！” 　　“灵器也很充足，对付瘴气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富裕过。” 　　“好家伙，你居然哭了，真丢人。” 　　“谁哭了，我知道了，你那脸上的是被雨溅到了是吧？” 　　激动结束，众人看着对方脸上的泪水，不由得打趣起来。 　　欢乐的气息感染了无数人。内城之中，等待着结果的民众听到欢呼声，小心翼翼走了出来，望着澄澈一片的天空，激动欢呼出来。 　　“太好了，赢了，赢了，这一次瘴气没有伤到我们。” 　　他们欢呼雀跃，抱在一起，脸上是止也止不住的笑容。 　　这氛围感染了城墙上的沈柚烟两人，也不由得高兴起来。另一边，和瘴气结束战斗的凌宸跳回了楼阁上，继而郁闷地捏着手中的鲲鹏牌：“得，这次结束得太早，根本没有它出场的时候。” 　　“这不是好事。”沈柚烟含笑，正要继续说话，目光却忽然一顿，看向南方六和城的方向。 　　在那里，狼烟冲天而起，黑气弥漫。 　　动静太大，就算是高兴的涿光城众人都不由得一愣。却见那天空有鹤徘徊，半晌，天空中出现一道属于谢怀风谕令。 　　【六和城破，速去救援】 　　“什么，六和城被破了？”凌宸惊讶。 　　秦玉同样不可置信：“以往的时候，就算城破，也不至于点起狼烟。” 　　一般这个时候，便是证明六和城彻底失去了自保之力，这在以往也是没有的。 　　“柚烟，怎么办，我们过去吗？”秦玉问道。 　　“去，六和城还有很多无辜的百姓。”沈柚烟说道。 　　这是谢怀风灵溪峰坐镇千年保护的人，沈柚烟当然也要保护。更何况，就算没有干系，他也不可能不管，放任这些人遇到危险。 　　他这么说了，那凌宸和秦玉自然也要去。 　　不过他们没有立即赶过去，而是打算下楼和江城主他们知会一声，免得人不见了，大家着急。 　　下面堂屋，江城主也在商量这次调去六和城的人手。 　　“我已经让人去安排最快的飞行法器了，到时候能将一天的时间缩短到四个时辰。”江城主神色严肃。 　　“够了，仙尊那边既然有了消息，肯定已经在着手镇压，咱们最起码有六个时辰的周转时间，希望六和城能坚持住吧。”关然表情不太好看。 　　本来这次在基本无伤亡的情况下解决瘴气，大家都挺高兴，谁能想到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便是刚才庆祝的心情已经消失无踪。 　　等他们讨论完毕，沈柚烟三人这才上前，提出了一起帮忙的打算。 　　“你们，这不……”秋茗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是对上沈柚烟的脸，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沈柚烟有多执拗她可是体会过的。烦躁地挠了一把头发，秋茗说道：“算了，你们也一起，但是还是和这一次一样，尽量别太离开我们的视线。” 　　“秋首席你就放心吧，我们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的。”凌宸拍拍胸口，肯定说道。 　　“希望吧。”秋茗想到他们那拉仇恨的能力，对这话不置可否。 　　离开前，凌宸来到江城主面前，拜托他帮忙关照一下有没有望凌阁的消息：“我爹要是报平安了，城主你帮我留意一下，给他回封信，免得他担心。” 　　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江城主还要坐镇收尾，自然是不会离开的。 　　对于凌宸的要求，他满口答应：“放心吧，不过你们可要注意安全，不然我没法和凌阁主交代。” 　　“放心放心，那我们先走了。”一行人说罢，迅速赶往飞行法器。 　　而同他们一起去的，还有三百名修士。 　　“待到其他势力结束战斗，应该也会派人过去。”秋茗说着，望着南方那黑云凝聚的地方，目露担忧。 　　“以前有过城破的经历吗？”沈柚烟询问。 　　“很少，甚至可以说基本没有，瘴气袭城也是在近百年攻势更强，以往的时候，虽然会破城而入，大家也伤亡不少，但勉强能够控住。” 　　“有很危机的时候。”关然本来安静坐着，此时忽然说道，“以前有一次，涿光城遇到的攻击很强，差点守不住……”说到这里，关然一哽，似乎再也说不下去。 　　秋茗叹口气，接上他的话题：“当时是秦霄带人守在第一线，补给严重不足的灵气，结果快要结束的时候，被一波反扑的瘴气给淹没，消失无踪。” 　　谁也不知道那次之后，秦霄还有没有活着，只是大家心里猜测对方应该是不在了。 　　最后涿光城勉强守住，可是他们也失去了一个天赋极高的灵师。 　　沈柚烟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关然，感受到对方失落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另一个人的表现也让沈柚烟格外在意。 　　那就是秦玉。在刚才聊起秦霄的时候，对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忍了下来，只是一旁的手掌却紧攥在一起。 　　只可惜现在没有时间聊这个话题，等到事情结束，再问问吧。 　　四个时辰的说是不长，但是听了刚才的故事，再看到那厚重的乌云，难免让人心头不安。 　　便是被严加保护的灵师在瘴气的攻击下也无能为力，那普通人岂不是更加难捱。 　　也不知城内的人现在如何。 　　终于，漫长的等待结束，沈柚烟等人来到六和城范围之外，到了以后才发现，他们倒也不是最早到达的。 　　飞行法器上竖着的天机阁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统一身着灰色道袍的修士们站在外围，为首的修士眉头紧蹙。 　　“是天机阁的修士。”关然说道。 　　沈柚烟脑海中划过天机阁的资料。和其他势力不一样，虽然也是九州的大势力之一，可是天机阁却选择隐世而居，并不占据一方主城，反而是生活在长留山上。此地墨玉居多，但是数量整体上比较少，而且采集困难，所以天机阁也基本不进行矿区的开采。唯有的一个矿坑和涿光倒也差不多。 　　话虽如此，天机阁地位却很超脱。 　　每任阁主天机子都拥有卜算之能，下面学习的修士同样也是入此道。修真界若是有需要，多少也会麻烦他们一样。有时候条件苛刻了一些，偶尔还会涉及到不能说的秘密，但是便是一条消息，也足够众人争抢，所以天机阁虽然不入世，过得却也不差。 　　只是同属九州南部势力，天机阁比他们早到也是正常，不知为何却没有进去。 　　对面似乎也看到他们，遥遥举手，同他们行了礼。 　　关然指挥飞行法器靠近，询问道；“道友为何不进去？” 　　为首的修士摇摇头：“不是我们不进去，只是这瘴气太多，虽然被仙尊镇压，却只是暂时无法行动，可我们也被拦在了外面，但凡想要进去，便会遇到瘴气的反扑。” 　　关然望着面前那堆积在一起的瘴气，同样抛出红绸想要试探一下，却不想果然和天机阁修士说的一样，红绸刚刚触碰到边缘，便有瘴气化鸟将其撕裂一小部分。 　　破损的红绸自动修复，却能看出瘴气的狂躁。 　　天机阁修士手指掐诀，半晌说道：“情况不太妙，它们似乎已经将六和城当成囊中之物，但凡要接近的人，都会受到它们最猛烈的攻击。” 　　“要怎么样才能入内呢？”沈柚烟询问。 　　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天机阁修士微微一怔，不由得问道：“这位是？” 　　“是我们的小弟子，沈柚烟。” 　　“沈柚烟，原来如此，我听过你的名字。”不知为何，天机阁修士的面容柔和了一些，回答他的问题，“如果有办法能短暂熄灭他们的躁动，我们便可以合力撕开一个口子，入内帮忙。” 　　沈柚烟听完这话思考了一会，和两个好友对视一眼，忽然问道：“鲲鹏牌可以吗？” 　　“鲲鹏牌？”天机阁修士若有所思。 　　万灵牌闹出的动静很大，若说没听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关于鲲鹏牌的具体效果，见过的人倒也很少。 　　“鲲鹏牌对鸟类瘴气拥有很强的压制力，力量方面暂且没有试过，但是它其中一个能力可以让灵力化雨，短暂镇压灵力，这里这么多瘴气，不一定有用，但是短暂打薄应该是可以的。” 　　大家思考一番，觉得这个方法倒是可行。只是在执行的时候，天机阁那边犹豫了一瞬，然后说道：“我们两方进去，还是再等等其他人？” 　　似乎是怕人误会，他解释道：“我担心我们进去以后，其他人没有进来的办法。” 　　这话倒也是个道理。 　　只是里面的人也不可能等得太久，早一点就多一分救援时间，众人最后商议了一番，终于做出了决定。 　　“再等一盏茶的时间，若是没来，我们自己进。”下了决定，众人安静待在外面，等待其他可能来的支援人员。 　　凌宸则凑过去小声问道；“你还有多余的鲲鹏牌吗？” 　　“有倒是有，不过你不自己试试吗？”沈柚烟反问。 　　“诶？”凌宸惊讶了一瞬，继而表情兴奋起来。 　　想，怎么可能不想，之前他还遗憾没机会使用上鲲鹏牌，现在机会摆在面前了，他肯定想要试试。只是凌宸又担心自己能不能成功。 　　“你行不行，不行换柚烟来？”秦玉见他那忽然扭扭捏捏的样子，没忍住说道。要不是他不能驱使灵力，他都想自己上了。 　　“来来来，我自己来，柚烟都召唤了好几次了，让我也试试呗。”凌宸宝贝地抱着面前的鲲鹏牌不放手。 　　大家失笑不已，想到瘴气内的景象却又担心起来。 　　眼看着一盏茶的时间就要过去，就在众人失望的时候，一艘飞行法器出现在众人面前，然而上面飘着的旗帜却让人惊讶。 　　“望凌阁的飞行法器？”凌宸惊讶睁大眼睛，继而高兴地凑上前想要看看。 　　不一会那艘船接近，为首的人跳了下来，先是转了一圈，等看到凌宸以后高兴说道：“少爷，你果然在这里！” 　　“哇哦，少爷。” 　　“少爷~” 　　沈柚烟和秦玉难得听见他被这么叫，故作惊讶的语气把凌宸都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和他们摆摆手，这才冲上前问道：“亚叔，你们好快啊，望凌阁那边的瘴气怎么样？” 　　“还不错，今年瘴气减轻了许多，所以咱们对付起来倒也容易，这不看见六和城点起了狼烟就进来了，中途我们还去了一趟涿光城，江城主告诉我们你来了六和城，于是我便给阁主传了消息，连忙赶上来了。” 　　“我爹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不仅知道了，还说让你好好干，别丢人。” 　　凌宸撇撇嘴，心里倒是挺高兴。两人也知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连忙和大家汇合。 　　亚叔听完关然他们的思路，点头说道：“我觉得可行，不过我来的这一路上也没有见到其他势力的人，既然时间到了，那咱们先进去，到时候也好帮城内缓解一下压力。没准里应外合，也是个办法。” 　　这么说也对。 　　众人当即不再等待。 　　只是行动前，关然先留了块记录下他们闯入瘴气办法的玉简放在此处，但凡有人来，看到漂浮在空中的玉简，也能参考他们的方法。 　　当然，如果他们失败，这玉简也会被收回，开始思考其他办法。 　　有了思路，以关然、亚叔还有另一名天机阁修士为首，众人带着各自身后的修士站在一起，准备破开瘴气。 　　但是在这之前，先得召唤出鲲鹏牌来。 　　众人目光落在凌宸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心里默念成功、成功，继而将灵力输入其中。 　　此地安静了一瞬，就在凌宸以为自己召唤失败的时候，特殊的鲸鸣声传来，继而面前的黑色云层中翻滚出一个身影。 　　只是这一次，瘴气太浓厚，凌宸召唤出来的要更小一些，然而这也足够了。 　　眼看着鲲鹏所过之处，黑云被驱散开，三位修士眼前一亮，当即使用灵器，继而挥动自己的武器攻向那片薄弱区域。 　　刹那间，一个可以容纳终于经过的通道显现出来。 　　“走！”三位修士当即驱动飞行法器，迅速穿透云层没入其中。 　　也幸好他们走得快，在三艘飞行法器入内以后，刚才的云层瞬间被瘴气围拢，又毫无缝隙。 　　众人松了口气。 　　凌宸还在想着刚才召唤出来的鲲鹏虚影：“所以除了柚烟，果然其他人召唤出来的都会实力更弱也更小一些。” 　　其他人没时间回答他了，众人严肃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六和城上。 　　此地已经一片断壁残垣，周围甚至还躺着许多人的尸体，其中有修士，有普通人。 　　就算没有来过六和城的沈柚烟，都能想象到，作为主城之一，六和城不该是如此破败的景象。 　　一行人从外往里面走，一路上都能看到许多被瘴气杀死的人。 　　这也是第一次，沈柚烟看到这么多死在瘴气之下的尸体。 　　他们的身体就像是被吸干了一般，皮肤上的水分都消失了，脸色也变成了青黑色。如果不是极为熟悉，怕是没有人能认出，这是他们以往相处认识的人。 　　越往里，死者的尸体也就越少一些，剩下的却是一些瘫软在地上受伤的人。 　　见到他们，不少人面上微微露出一点希望的光芒，继而又像是想到什么，消散下来。 　　众人对视一眼，也不管太多。医修先上去帮忙治疗，然后询问现在的情况：“你们怎么在外面，城主没有召集你们去内城吗？” 　　“内城？那是我们能去的吗？”被治疗的人终于缓过一口气，苦笑一声，“城主府每年都说，因为资源紧张，所以能够接近内城的人有限，要按照大家的贡献来，我们也没什么钱，混混日子，给不了贡献。只是以往的时候，六和城挡住了瘴气，大家勉强贴着内城区域，还能活下来。可是今年……”说到难过处，那人哽咽到无法出声，待到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在落满灰烬的脸上冲刷下两道泪痕，这才一点一点说道，“今年，瘴气太多了，守城的修士说，今年的灵玉不知道为什么很少，他们根本守不住，就连内城都失守了。城主府那边也没有消息，不少人从内城往外面跑，要不是仙尊及时镇压了此处的瘴气，我恐怕也和家人一样，要被瘴气杀死了。” 　　他苦笑着，瘫在地上的手紧紧贴着一具简单覆盖着外衣的尸体。 　　那治疗的医修看了他一眼，等到对方点头以后，这才稍稍掀开了外衣，露出里面一具过于清瘦的身影。 　　“这是我的孩子，我和妻子攒了点积蓄，今年将她送到了内城，可是……”低下头，男人哽咽说道，“内城破了以后，她吓得跑出来要找我们，结果却被瘴气袭击了。” 　　弱小的孩子，便是瘴气也知道好欺负一些。 　　“我和妻子也去找她，两人分散了，孩子在这，妻子却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她还活着没有。”男人现在期待见到妻子，又害怕见到她，明明两人之前还在庆幸，今年家里的孩子终于不用担惊受怕，可以有个安全的地方藏着了。 　　沉默蔓延在此处，那个医修女孩忽然掀开尸体上披着的外衣，将灵力试着输送到孩子的身体之中。 　　越来越多的灵力输入，可是女孩的身体却已经没有变化，苍白到没有血色，唯有背后的地砖上有凝固的鲜血。 　　男人原本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黯淡下去。 　　医修却没有放弃，继续咬牙输入灵力。关然有点想要拦，最后却还是扭开头，没有阻止。也不知道是不是源源不断的灵力终于起了效果，终于，那尸体逐渐发生了变化。苍白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血色，脸上的皮肤也逐渐褪去了瘴气袭击后的青黑，却也只能如此了。 　　她依旧没有呼吸。 　　最后男人阻止了医修的动作：“算了，仙长，待会瘴气还要来，您不要浪费灵力了，已经很好了，我家囡囡没有变得很难看，她以前也是个爱美的小姑娘。” 　　医修后退了一步，来到了关然身后，只是那脸上，却有眼泪掉了下来。 第48章 　　一个年轻的生命消失在眼前, 却又无法拯救，她比大家还要难受。 　　拍了拍她的肩膀，关然安慰道：“振作一下, 待会还有更多人等着你去救。” 　　他们这次带来的医修不多, 满打满算也才二十个左右, 这个时候灵力这些都不能浪费。 　　医修女孩点了点头，只是沉默了许多。 　　沈柚烟也看到了这一幕，攥着手沉默许久, 这才问道：“这么久了, 瘴气也暂时被压制，城主府那边有人出来吗？” 　　男人摇摇头：“也许有吧，但是我们这里没有。” 　　经过治疗，他身上的伤口消失。男人想了想, 将女孩的尸体搂在外衣里，然后捆到自己背后，这才说道：“仙长们，你们是外界来救援的修士吧？” 　　关然点点头，将他们三方的身份说了出来。 　　“真好, 真好，你们所在的主城, 有你们真好。”男人感慨了一句，起身踉跄了一下, 这才说道, “我知道有几个地方是外城大家找的躲藏的地方, 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 仙长们需要我们带你过去吗？” 　　“真的吗？当然可以。”秋茗一喜，然后和关然商量, “既然如此，我们就兵分三路。一路人治疗现在还活着的人，一路人疏散人群，让他们帮助其他人进入内城范围，到时候瘴气来了大家可以及时救援，还有一路人去找这几个躲藏点，看看能不能带人前往内城。” 　　大家都点头赞同。最后，由望凌阁进行救援，天机阁进行疏散，而沈柚烟他们则跟着男人去找可能还活着的普通人。 　　一行人当即行动起来。 　　男人名叫王武，按照他的说法，外城有六七个地下区域，皆是进不去内城的普通人自己挖出来的。 　　“内城的人都知道，但是也没人管，我们不去给他们添麻烦，他们也乐得这幢交易。” 　　将地下区域挖好后，大家挑挑拣拣，将自家剩余的灵玉碎片都拿出来，扑在地道周围，这样一定程度可以阻止地下的瘴气扩散。 　　之后所有人聚在一起，凑点钱，能够谈拢两三个修士帮忙守门，便已经非常安全了。 　　“平日里大家也能勉强阻挡一下，等到了瘴气过来，就自求多福。知道内城破了以后，我和妻子就闯了出去，也有不少人还没有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 　　话虽如此，王武神色却不乐观。 　　这次瘴气攻击那么强，地下也难免挡不住。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了第一个地下区域，到了以后，王武神色失落起来。外面的盖子已经被冲击开来，露出下面的地洞。 　　王武冲着里面喊道：“还有人吗？有外面来的仙长救援了！” 　　许久都没有动静，王武又喊了两声，依旧没有人回应。 　　沈柚烟几人对视一眼，忽然说道：“下去看看。” 　　修士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太多，话虽如此，关然手中依旧握了一枚灵玉驱动，免得下方有什么隐患。 　　到了里面，其中的景象却让活了这么久，自认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关然都不由得沉默以来。 　　这里已经不能是一个安全区了，不如说是死人坑更为合适。 　　她许久都没有动静，沈柚烟几个有些担心，等一起下来，看到面前的场景同样陷入了沉默。 　　很难形容看到的景象。 　　如果说外面的人还有些只是受伤的话，那么这个地洞里，无数个尸体堆积在一起的景象却足够人感到窒息。 　　他们高高堆在一起，脸上依旧存着死亡前的惊恐，青紫色的面容让这种恐惧更为迫切，沈柚烟忽然转过身，捂住嘴不想说话。 　　脑袋里乱成一片，沈柚烟让自己屏息许久，这才转过身。 　　忽然，他似乎听到什么，询问关然：“关执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关然本来在发怔，听到他这话将听力维持到了极致，终于听到了那细微的声音。 　　“快下来，帮忙救人！”她惊呼出声，继而也顾不得面前堆积的尸体，和沈柚烟一起将一具一具尸体捞开。 　　其余人听到声音也来帮忙，看两人的模样，也顾不得给出太多的情绪，一起帮忙。 　　终于，在搬运了数百具尸体以后，露出的一部分缝隙将里面的情景暴露了出来。 　　原来，在那尸体背后，藏着一群孩子。他们此时瑟缩着抱在一起，脸上犹然挂着泪痕，甚至有些已经看起来呼吸细微了。但是看到沈柚烟他们的一刻，却终于哭嚎了出来。 　　一个人哭出来以后，其余的孩子也终于被感染，全都哭了起来。 　　这哭声像是无法阻止，带着迷茫，稚嫩以及无措。 　　沈柚烟先将其中一个看起来呼吸已经很微弱的小孩抱出来，让医修治疗，这才和关然他们一起，将孩子一个一个从这尸体隔绝的安全壁垒中带出。 　　其中一个孩子被带出来的时候，手指紧紧攥着旁边尸体垂落的手指，小声问道：“娘，有人来了，我们要走了。”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 　　她叫了好几声，依旧没有得到应答，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小孩紧紧攥着尸体，又哭了起来。 　　沈柚烟将她抱起来，轻声哄着她：“乖，待会坏家伙们就要来了，你先和哥哥姐姐们离开，把自己藏起来好不好？等我们打完坏家伙，你再来带你娘回家。” 　　小孩想要拒绝，对上沈柚烟的目光后，咬着唇点点头，继而被人抱着送出了地洞里。 　　如此过了许久，终于将这一批孩子救了出来。幸运的是，除了孩子，还有几十个成年人也保留着呼吸，在医师的治疗下，勉强吊了一口命，之后还需要通过药物长久治疗下去才好。 　　尸体不会被瘴气攻击，沈柚烟他们将其一具具摆好，等待击败瘴气再来将人带走。 　　出了这个地洞，沈柚烟让一名修士带领被救下的成年人和孩子们前往内城区域，继而和王武又进了其他地洞里。和第一个地洞中相似的情况非常多，只不过有些是留着孩子的性命，有些却只顾着自己，甚至做了些违背良心的事情，沈柚烟他们没说什么，先将人统一救走。至于有些人，自然有活下来的人审判。 　　终于，他们来到了最后一个区域，也是最接近内城的一个地洞里面。 　　和前几个地洞不同，这个地洞表面的盖子依旧完好。众人对视一眼，王武和之前一样呼唤，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声音：“你真是王武？刘香是你妻子吗？” 　　“是是是！就是！” 　　过了半晌，里面的盖子被推开，从里面飞出一个修士，看模样虽然有些狼狈，却勉强还算精神。 　　他出来了以后先打量了众人一眼，继而目光落到关然身上：“请问诸位就是来救援的修士吗？” 　　“涿光山弟子。”关然将涿光的令牌拿出来，那修士松了口气。 　　“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他让开，让关然等人能看到背后地洞里的人。 　　里面似乎只有四个修士，至于普通人也被守护得很好。似乎想到什么，修士招手说道：“刘香，你丈夫在外面，来看看他。” 　　半晌里面跑出来一个女人，看到王武先是一喜，等到落到他背后背着的人时，刘香脸色立即惨白。 　　修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解释：“我和同伴悄悄守在附近，就看见她要往内城里冲，因为离得近，就将她拉了进来。” 　　剩余的话在刘香的哭声下停止，望着抱着王武和孩子痛苦的女人，修士有些无措，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秋茗解释了前因后果，修士这才明了，安静了一会。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该交代的消息还是要交代一下的。 　　“我们这一路上过来，其他地方都受伤严重，基本活着的人不足一半，你们这里却很安全，是有什么特殊的办法吗？”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修士先是因为这夸张的伤亡一惊，继而惊讶说道，“我们这边不知道怎么回事，来攻击的瘴气不多，甚至比以前还要少一些，但是守着一大堆人，我们也不敢出门去查看情况，只能留在这里，可能知道的消息还不如你们多。” 　　他们交换信息的时候，沈柚烟便左右观察附近的情况，继而他蹲下来，手掌贴在地面上，让灵力渗透此片区域。 　　这模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有人想要询问，却被秋茗阻止。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沈柚烟站了起来，指着地洞东北方向问道：“你知道那里都有什么吗？比较大一些的建筑？” 　　“那个方向？”修士思考了一会，才拍着手掌说道，“我记起来了，那里好像是仓库的位置。” 　　“仓库？” 　　“对，好像是几年前建起来的，好像是堆放一些杂物的地方。” 　　“杂物。”沈柚烟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他走到关然面前，和她传音：“那个仓库不对劲，有灵玉的气息，待会你们带人回去，我去探探。” 　　“你一个人？”关然不赞同。 　　“我一个人，我有保命的办法，放心吧。”沈柚烟说罢，不动声色回了人群。 　　而关然这边则和修士商量起来；“既然你们这里还算安全，那有两个办法，要么先待在这里，要么暂时和其他人向着内城转移，待会瘴气就要重新开始行动了。” 　　修士陷入两难，然后说道：“抱歉，我去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关然点头，劝说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有压力，两个办法都可以，毕竟这里已经离内城很近了，我们也在内城外战斗。” 　　那修士点点头，连忙去问，过了一会才出来，迟疑说道：“关道友，抱歉，他们说不想离开这里，觉得这里也挺安全的。而且去内城……也不一定安全。” 　　经历过今天的城破之事，众人对城主府以及内城都不怎么抱希望了，不如暂时留在这里，相信自己总比相信那些人的承诺好。 　　对这个答案早有准备，关然点点头，没有强求，又嘱咐他们注意安全以后，一群人这才带着最后一拨人前往内城。 　　“你真的没问题吗？”关然又问了一遍。 　　两人这话让秋茗起了疑问，狐疑看向沈柚烟：“没问题？什么没问题？你要去哪？” 　　经历过之前几遭事，她已经习惯了沈柚烟这忽然搞事的能力了，就算结果都是好的，但是知道对方要有所行动的时候，还是心里一咯噔，莫名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才仓库那块地方，我感觉灵力波动有些奇怪，所以想要过去看看。”沈柚烟说道。 　　“那让人陪你去。”秋茗说道。之前还有谢怀风跟在沈柚烟身边，现在谢怀风也不在，沈柚烟可不能乱跑。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行动起来也方便一些，而且现在正是乱起来的时候，人数太多也容易暴露我的目标，放心吧，要是我自己解决不了我肯定来找你们，大家不也在这附近对付瘴气吗？” 　　秋茗还是不放心，可是以往的几次经历又告诉他，沈柚烟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思来想去，她只能点头同意。 　　“那你小心点，我们在附近安排一个修士接应你。” 　　“没问题。”沈柚烟说罢，也不多停留，给了他们交流联络的法器，这才赶往仓库的位置。 　　关然这边也带着涿光的弟子去内城与其他人汇合。 　　等到此地重回宁静，暗处出现两个身影，将目光落在了沈柚烟消失的方向。 　　“果然没错，六和城失守后，便有人来支援了，现在他落单了，咱们赶快追上去。” 　　“会不会是陷阱，这家伙有些邪门，之前好几次都没能对付得了他，这次这种情况，还让他单独行动，难保其中有诈啊。” 　　“没关系，咱们又不用亲自出手，走吧。这种机会可少见。” 　　同伴听到这话，只能同意。 　　两人披上身后的斗篷，神奇的是，在斗篷披到身上的那一刻，两人的身体也隐匿了起来，不见了踪迹。 　　另一边，沈柚烟也趁乱来到了仓库的地方。 　　一进入附近，沈柚烟便感觉到了阵法之力在周围涌动。明明六和城都失守了，这个地方却被保护得严严实实，沈柚烟左右观察，忽然从袖中拿出一个传音法器。 　　这东西比起传音符更珍贵，是谢怀风的私藏，能让人远距离和拥有另一半法器的人面对面通话。 　　有点像是后世的视频通话，但是只能联系一个人。 　　不过这也足够了。 　　在镜子上擦了三下，沈柚烟手执那枚小镜子，看到上面露出的属于谢怀风的脸，询问道：“你那里如何，有时间帮我看看这里的阵法吗？” 　　“当然。”谢怀风忽然问道，“心情不好？” 　　沈柚烟一怔，没想到他连这点都能看出来。没错，从见到六和城景象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已经非常压抑了，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没想到还未见面，谢怀风便已经发现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今天见到的景象全都说了出来。 　　“我……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画面，亲眼看到挺难受的，和敌人被杀死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感受。”沈柚烟拍拍脸颊，振作起来，“算了，不说这个了，还是先将瘴气袭城的事情解决吧。” 　　“抱歉，这个时候不能在你身边。”谢怀风忽然道歉。 　　“你干嘛说这个，我们都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平时也就算了，这种关键时刻，哪用想那么多。”沈柚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回去以后，我可能要师尊抱抱安慰一下了。” 　　“现在就可以。” 　　“诶？”不等沈柚烟反应过来，他忽然感觉一缕轻柔的风将他笼罩，先是脸颊被拂过，接着整个人都被拢到了这风里。 　　明明只是一阵风，沈柚烟却下意识觉得，它和谢怀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传闻。据说谢怀风的力量遍布九州大地，平日里都在镇压灵力。只是距离灵溪峰越远，那么灵力可控的范围就越少。 　　刚才的那阵风，大概是他在忙碌之余能调动的力量了。 　　沈柚烟起伏的心情却神奇地平复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沉重。 　　无论如何，解决面前的事情才是重要的。 　　确定谢怀风在镇压瘴气之余也可以分出精力给他查看一下面前的阵法，沈柚烟这才举着小镜子，对着几个自己怀疑的地方扫了一遍，确定他看清楚了，这才期待问道：“怎么样，有思路吗？” 　　要是换成别人，可能就要说他在故意为难人了。 　　阵法这东西，哪能扫一眼就有思路的。可是对面的人是谢怀风，数千年的修行，让他对这些都有涉猎。更不要说，布置这阵法的人，虽然花了大功夫，却也并不高明，若是强闯可能遇到危险，但是巧入，却也并非没有可能。 　　“东南角，那里有一处花盆，将其推开，可入第一层。” 　　沈柚烟当即按照他的行动，进入其中。花盆移动的那一瞬，他只感觉眼前一晃，面前本该是墙面的地方却出现了一扇门，眼睛当即一亮。 　　沈柚烟悄悄入内，还不忘夸奖谢怀风一番：“还是师尊靠谱。” 　　只是随口之语，却也轻而易举就让谢怀风开心起来。 　　而在沈柚烟入内以后，那斗篷下的人重新出现，却陷入沉思。 　　“他来这仓库干什么？” 　　“管他呢，既然进去了总会出来，不管他要干什么，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他。” 　　同伴有些犹豫，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任务确实如此，他们也不能反抗。 　　更何况，这次也不用他们亲自上手，找个合适的时间，让众人知道沈柚烟已死就行。 　　而另一边，又在阵法中找到三处生门以后，沈柚烟顺利进入了仓库之内。 　　“小小一个仓库，却费了这么大力气，要说里面没……”沈柚烟话语一顿，目光落在面前满仓库的灵玉之上，这才将剩下的话接上，“还真藏着好东西啊。” 　　在来之前，沈柚烟已经猜到这里应该存放着灵器，可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满满几大仓库堆积在一起，将这仓库照耀得珠光宝气。 　　绝非一个人可以积攒下来的数量，很多品质也不能在私人领域流通，而是要用来在瘴气袭城等大面积瘴气袭击时使用。 　　而现在，这些本该对付瘴气的灵器和灵玉却堆积在这里。 　　仓库内，是堆满的灵器，仓库外，尸横遍野。 　　沈柚烟甚至在几箱子新灵玉上看到熟悉的灵玉。翠色灵玉颜色亮眼，充盈的灵气一下子便能吸引人的视线。可不就是当初槐江城捐给灵渊塔的帝王裂灵玉。 　　后来灵渊塔随其他灵玉分给了几大势力，望凌阁有，涿光城有，而六和城也有。 　　可它并没有用于抵御瘴气，反而全都被存在这里。 　　虽然是一块帝王裂玉料，可他的品质却是足够，便是打磨成珠子镶嵌在弓上，也足够削弱一部分瘴气。 　　“这些人是怎么敢的呢？”沈柚烟望着面前的灵玉，声音极其平静，可了解他的谢怀风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你要如何做？”他知道沈柚烟肯定会有解决办法。 　　“不是些无主之物吗？既然如此，那这些宝贝丢了，忽然掉到城内的每个角落，也没有问题吧？”沈柚烟说着，将面前的所有灵玉以及灵器全都扫入了背包之中。 　　若是别的储物空间可能做不到，可对开了无限格子的沈柚烟来说，这件事情却是轻而易举。 　　几个仓库全都被他一扫而空，沈柚烟将那几块帝王裂的碎片拿出来，当做证据。又将记录了一切的留影石也收到了背包里，这才让谢怀风指引自己离开了仓库里面的阵法。 　　此时，六和城城主府内，黎承天只感觉自己眼皮一跳一跳的，跑到黎耀威面前问道；“爹，我总感觉这心里不踏实，咱们是不是应该做做样子阻拦一下，现在城破了，就算有其他人支援，事后要是查出来，咱们不也得受到处罚吗？而且那些东西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谁去发现？现在都忙着对付瘴气，哪来的时间去查探什么东西。”黎耀威拍拍他的肩膀，不满意说道，“你就是胆子太小，再说了，城破可不是我的计划，这背后的事情可太多了，你不要管，自然会有人给我们兜底的。” 　　正说着，外面有人来汇报：“天机阁，涿光城以及望凌阁的修士都来支援了。” 　　黎耀威当即神色一变，牵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苦涩说道：“支援来了？快请进来。” 第49章 　　“不用, 我们自己来了。”关然一行人入内，看到黎耀威，也不等他说些客套话, 开门见山问道, “黎城主, 如今六和城破，无数人陷入危机之中，你为何不出去帮助受难的百姓, 反而在这里待着。” 　　仿佛排练过千百遍一样, 听到他这个回答，黎耀威便立即给出了答案：“关执事有所不知，城破的时候，我便点起狼烟开始求救, 等到仙尊将瘴气短暂镇压，我们也让人去找慌乱离开的人，但是不少人对我们已经没了信任，而修士们经历过一场浴血奋战，不少人也需要休息等待之后的再一次战斗, 只能暂且让他们休息。” 　　见关然神色冷漠，他又加了一句：“当然, 现在不一样了，关执事你们来了, 我这心也落地了, 能腾出更多人手去治疗了。” 　　关然冷笑了一声, 虽然还想追责, 但是现在的情况，与其和他扯皮, 不如趁着黎耀威这番话，让他先将资源投入到救援之中。 　　“既然如此，那你就行动起来吧，今日我和几位道友都看着呢，若是黎城主办得好，大家也都会记在心里。”至于不好会怎么样，关然没有说，却足够黎耀威看出来，这女人眼里的威胁。 　　面上不动声色，黎耀威笑着说道：“这是当然，我现在就吩咐人过去，关执事你们有何安排？” 　　“现在有不少人来了内城，我们正在进行治疗，这个时间，黎城主将百姓疏散进来，然后重新整治队伍，发放灵玉，为之后的战斗做准备吧。” 　　“当然当然。”黎耀威连连点头，半晌却犹疑问道，“关执事，在下有个难以启齿的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问？” 　　秋茗看了半天，早就受不了他们这一人一句暗藏机锋的话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觉得难以启齿那你就别说了，将自己的事情干了就行。” 　　哪知此话一出，黎耀威忽然落起泪来，竟然就直接说了出来：“我也不想说，可是不说出来，我害怕耽误之后的战机。其实，这些年，在灵玉方面，六和城早就入不敷出了。我们的矿坑这些年被挖了不少，老坑也快被挖完了，所以在灵玉方面，实在没有多少库存，这也是为什么，这次瘴气一多，我们便坚持不住。” 　　“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丢人，我这老脸也没有地方放，可我还是想要问问，诸位是否带了灵玉过来，我担心到时候供给不了足够的灵玉。” 　　他这话一出，众人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不想出灵玉，让他们自己掏。 　　虽然没有黎耀威这话，大家也不会不管，可对方一说出来，就总感觉不是那么个事，怎么就那么恶心呢。 　　秋茗气得已经想要骂人了，却被旁边的亚叔拦下来。 　　同样是后起的势力，虽然有着暴发户的称呼，可这么多年望凌阁守着新坑却也越来越强，也是有自己的手段的。 　　这会看到黎城主这暗地里恶心人的话，他面上笑容不变，手中却拿出一块留影石说道：“黎城主，您也是犯了错事啊，库存不足，这么多年居然没有说过，以至于酿成这种大祸，便是这次瘴气驱除了，估计也没人能保住您。” 　　此话倒是提醒了关然他们。 　　黎耀威这事情，说小了就是办事不利，说大了就是故意隐瞒民众消息，拿他们的生死开玩笑。 　　“我们倒是可以帮忙，可是黎城主，你怕也要立个誓，此次结束后，好好接受灵渊塔的处罚。” 　　至此，黎耀威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阴沉的目光在面前几人身上扫过，他笑着说道；“当然，我当然会。” 　　前提是这些人今天能够走出六和城。 　　他倒要看看，没有足够灵玉供给，他们如何对付那些瘴气。 　　出了城主府的时候，秋茗脸色还是不好看：“这黎耀威，完全就没有办事，我们倒是还好，可是其他的修士，灵师还有普通人若是没有灵玉该怎么办？” 　　“也不是没有机会。”想到沈柚烟说出的灵玉波动，关然心里总觉得对方能带来转机。 　　另一旁的亚叔说道：“这也是个机会，趁着大家对黎耀威心有怨念，我们可以联络一下修士和灵师，让他们尽量同我们一起行事，也免得到了正式战斗的时候，再添乱子。” 　　这话倒是有道理，大家当即行动起来。 　　亚叔说道：“此事可以交给我，一般来说，这些修士其实都是有一些小组织的，从他们之间的关系网入手，联络起来会更容易一些。” 　　关然的目光在亚叔身上扫了一眼。 　　对方从刚才开始就将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对策也提得很快。有这样的人，也怪不得望凌阁这些年如此成功。 　　“如此就麻烦诸位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天机阁修士忽然说道：“诸位尽自己所能，也许此事并非没有转机。” 　　秋茗紧张问道：“莫非道友算出了什么？” 　　天机阁修士颔首继而又摇头。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大家却知道，这是他们的限制。刚才能说那句，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种时候，也算是能振奋人心。 　　众人当即行动起来。 　　在亚叔的联络下，很快六和城剩余的修士、灵师们都聚在了一起。不过他们一个个看起来精神都很不一般。见到关然等人见了礼，便不再说什么。 　　“诸位，接下来是六和城生死存亡之际，为了六和城里的百姓以及自己，我们也要振作起来，对付瘴气。” 　　有人听到这话，苦笑一声：“振作？如何振作？我们对付瘴气也算尽心尽力，可是城主府却只给我们提供了几块低品质灵玉，城破的时候，不少人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家底才勉强保命，不瞒诸位，若非诸位过来，我们也打算放弃抵抗，逃走了。” 　　面对城破的情况逃走，那么事后也会遭受灵渊塔和道盟的惩罚。 　　对方却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可见已经对六和城的未来不抱希望。 　　关然摇了摇头，并未说什么，只是让人拿出一部分灵器分给他们，这才说道：“你们有所不知，整个六和城已经被瘴气围得水泄不通，我们来的时候，也是花费了大力气才勉强破开了离开的道路，所以，今日这一战，只能胜。” 　　没想到还有这桩事。一群人有心道是关然欺骗他们，可看着那翻滚在外圈，迫不及待就想要吞噬他们的黑雾，却觉得她说得可能是真的。 　　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们若是不能胜利，便只能等死。 　　绝境之下，不少人握着手中的灵玉，咬牙说道：“我听诸位的吩咐。” 　　“我也是。” 　　“希望能赢。” 　　最终，不少人重新拿出了斗志。 　　毕竟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已经不是为了保护别人而战，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既然不拼便会死，那便拼一把吧。 　　只是望着关然分给他们的灵器，众人心情复杂。仅仅是一颗便抵得上之前城主那几块，对于六和城，最起码是城主府，他们已然心死。 　　终于，在六和城勉强运作起来以后，天空的瘴气开始有了动静。 　　关然他们还是没有等到其他人的支援，也不知道是被困在外面还是根本没有到来。 　　不过一开始就没有想着会有其他人的帮助，众人心态倒是还好。 　　站在内城城墙不远处，众人按照一开始的吩咐站好。关然和其他修士站在第一线，望着天空越发逼近的瘴气，面色凝重。 　　终于，那道强行压制的枷锁破裂。天空中的瘴气兴奋地涌动。似乎是压抑许久带来的愤怒，在看到关然他们的时候，一群瘴气当即冲了下来，迫不及待就要将他们撕碎。 　　关然倒也不惧，在瘴气冲下来的一瞬间，双手结印，几个阵法瞬间被激活。 　　第一层阵法化作一道简易的护罩，将身后的百姓笼罩起来。 　　第二层阵法则是绞杀大阵，但凡冲进来的瘴气，都被进行削弱。 　　而他们则要将经过前两道阵法还留存的瘴气全部解决。 　　心里想得再顺利，然而面对实战的时候，依然出了很多岔子。这些瘴气太多了，简单布置的阵法到底不如之前涿光城精心准备了许久的护法大阵，几乎是在瘴气触碰的一瞬间，便落下了许多裂纹，眼看着众人心生惧意，关然心道这样不行，当即示意众人加入灵器，继而催动阵法对第一批进来的瘴气进行绞杀。 　　无论如何，最起码不能让众人与瘴气作战的心退却了。 　　然而只是关然他们的努力不过杯水车薪，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瘴气冲了进来，六和城不少勉强提起精神打算战斗的修士都不由得退后一步，心生退意。 　　“不行，灵玉根本不够，瘴气太多了。” 　　“我们会死在这里吧，一定会的。” 　　在他们身后，黎耀威和秋茗等人站在城楼之下，此时看到这一幕，当即质问黎耀威：“黎耀威，你最好将灵器全都拿出来，若是六和城二度城破，灵渊塔和道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秋首席这是何话？我若真有，怎会瞒着？六和城若是出事，我比诸位还要心痛。” 　　“哦，真的没有了吗？”询问声在头顶响起，黎耀威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摇头，忽然目光却一顿，抬头看去。 　　却见那城墙之上，沈柚烟冲着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那应该是没有了，不过还好，我今天进了六和城，不巧就捡到了一些灵器，既然是无主之物，那么这种危急时刻，就用来对付瘴气吧。” 　　不等黎耀威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便见那城楼之上忽然掉落下来无数的灵器。 　　太多了，太多了。 　　足足有数千件灵器随着沈柚烟的动作掉落，纷纷扬扬洒在城墙下，每种都是极高品质的灵器，便是放在那里，便让那逼人的瘴气停滞了一瞬。 　　所有人都震惊了。 　　无论是内城祈祷着他们胜利的普通人，还是城墙之外正打算拼命战斗的修士。 　　而这其中，情绪波动最为强烈的便是黎耀威。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些都是他的灵器啊？不该好好地堆在仓库里吗？ 　　赤红着眼看向城墙之上站着的沈柚烟，黎耀威恨不得啖其血肉。 　　沈柚烟却已然笑着说出下一位：“诸位，运气不错，天降灵器，这也是老天不想看大家受苦，既如此，就拿起灵器，战斗吧。” 　　修士们迟疑地互相看了一眼。望着这些以往他们连看都不敢看的灵器。有些不敢下手。倒是关然直接拿起一块玻璃种的灵器说道：“拿，这些东西的品质，就是为了抵御瘴气做准备的。既然不是黎城主的，那也不可能是私人的。” 　　此话一出，已经被死亡阴影笼罩的众人哪还会想更多，当即拿了起来，心里却生出来些希望。 　　而沈柚烟不止给他们扔灵器，还将不少灵玉送到内城的普通人面前：“在这些灵玉附近可以短暂抵御瘴气，你们先待在周围，尽量不要乱动。” 　　此时在众人心情，散财童子一样往外面扔灵器的沈柚烟就是最大的希望，哪还会拒绝，全都乖乖听他的话，站在那里。 　　城楼下，秋茗看着那快要被黎耀威盯着穿成筛子的沈柚烟，又气又笑：“这小子。” 　　这东西不是黎耀威的也没人相信，可沈柚烟先斩后奏将它们全都拿出来对付瘴气，谁又能说他什么？ 　　黎耀威贪，也怪他太贪，拿了不少私人禁止储存的灵器，既如此，那就恨着吧，恨得目眦欲裂，也无法阻止这一切。 　　有了高品质的灵器，阵法当即运转起来，修士们战斗的想法也逐渐强烈起来。 　　他们当然也恨，恨这瘴气毁了无数人，毁了他们生活的家，既然如此，为何不彻底拼一把。 　　至此，之前城破之下破碎的斗志彻底被点燃起来。 　　望着浴血奋战的修士们，沈柚烟坐在城墙上，望着那勉强被抵御住的瘴气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赶上了。 　　只是就算有了灵器的支持，这阵法估计还是不能坚持太久。 　　沈柚烟从自己的背包里挑挑拣拣，打算等到待会阵法坚持不住，就使用灵器。 　　而本该只有他一个人的城墙上，却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围在周围，不敢出声。 　　他们在等，等瘴气破开阵法的那一刻，便是沈柚烟的死期。 　　这次修士们坚持的，甚至比众人想象得还要久一些。 　　一个时辰的战斗，足足将瘴气削掉了三分之一。终于，那源源不断消耗着高阶灵器的阵法再也坚持不住，终于被阵法破开。 　　然而这一次，当瘴气涌入的时候，大家却没有了之前的慌乱。 　　现在，他们有灵器和灵玉的保护，就算死，也能将这些瘴气撕下一层皮。 　　就在众人心情高昂之时，却有意外发生。 　　本该冲向众人的瘴气，却像是忽然受到了吸引，居然分出一大股，向着沈柚烟的方向涌去。 　　刚才沈柚烟抛下灵器的时候，不少人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那位名传九州的小沈灵师，可正是因为如此，众人才知道，作为灵师的沈柚烟究竟多脆弱。 　　见他被瘴气袭击，不少人全都下意识想要上前帮他。 　　然而太迟了，那瘴气去得太快，也太意外，沈柚烟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被笼罩其中，吞噬在翻滚的黑云里。 　　“柚烟？” 　　“沈柚烟！” 　　“小沈灵师？” 　　不少人着急出声。下意识想要冲上前去。 　　城墙上的二人望着那被黑云彻底吞噬的沈柚烟，松了口气，当即就要离开。 　　却听耳边传来一声：“要去哪？” 　　黑云中穿梭出两道铁索，将他们牢牢控制，那利爪锋利至极，两个合体期的修士惊悚发现，他们甚至无法逃脱，反而在挣扎中斗篷掉落，露出了面容。 　　然而更让他们心头焦躁的，却是那瘴气下的沈柚烟。 　　不对，这么多瘴气，沈柚烟一个灵师不该已经死了吗？ 　　锁住他们的是谁？ 　　很快他们便有了答案。 　　却见那巨大的瘴气黑团下，忽然有金光刺出。那光太过耀眼，出现的一刹那，仿佛能将寰宇也给照亮。 　　里面似乎有什么孕育而出，便是瘴气也被刺得逐渐稀薄。 　　终于，那瘴气被冲散开来，从中诞生出一个金灿灿的身影。 　　锁子甲，紫金冠，猴王身影贯穿天地，手持金棒，亮堂堂，刺破了这黑暗。 　　“看，是齐天大圣！”孩童稚嫩的声音仿佛穿破了黯淡的云层，传遍九霄。 第50章 　　因着言者以及背后两大势力的推动, 吴承恩、《西游记》这两个名字也传遍了这个世界。 　　目前也只出现了几话，但是《大闹天宫》却已经成了说书人最喜欢的故事。 　　孩子们也经常会听一听，并且很快喜欢上猴王。 　　如今看到那金光灿灿的身影出现, 当即认了出来。 　　谁也不知道, 沈柚烟一个灵师是如何召唤出来那齐天大圣的。但是黑雾笼罩其身, 而金光刺破黑暗的一幕却深深印刻在了众人心里。 　　一种莫名能够扭转乾坤的冲动萦绕在他们心间。 　　沈柚烟一个灵师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都能够逢凶化吉，他们为什么不可以呢？ 　　想到此处，众人抵御瘴气的心便更为强烈。而那天空中的猴王也加入了战斗。金猴手中金棒变大变长, 继而顺着那天空中的瘴气席卷而去, 所过之处，瘴气便被瞬间清空一片。 　　灵师的灵力，灵器的品质以及众人的期待信任都会让万灵牌变得更强，毫无疑问, 在危急时刻扭转乾坤的猴王，在众人的期待下，对付瘴气的效果也愈加地好了起来。 　　眼看那挥棒与瘴气战在一起的猴王，众人也跟随他的动作，一起行动。 　　势在必得的成功遭到阻拦, 瘴气尖啸一声，其中最为浓郁的一部分忽然凝聚成形, 与那金猴战在一起。 　　眼看金猴被黏住，暂时无法顾及其他, 那瘴气的剩余一股忽然向着内城里的普通人冲去。 　　只要再杀死一些人, 它们便可以充盈自己的力量。 　　六和城的修士虽然有了补给, 可是之前战斗也已经筋疲力尽, 不少人还受了伤，所以战斗得艰难, 眼看瘴气忽然爆发了如此猛烈的攻势，他们就算拿起了十二分的斗志，依旧让一部分瘴气冲入了内城。 　　内城百姓早已见识到瘴气的残酷，此时再看到那瘴气袭来，惊呼一声。 　　可是沈柚烟的话又深深刻入他们脑海。 　　周围还有灵玉，他们不能跑，一跑就会乱了。 　　这是给他们带来希望的人，绝对不会骗他们的。 　　怀着对沈柚烟那救命稻草一般的信任，一群人攥紧手指，咬着嘴唇，有些甚至闭上眼，不敢再看。 　　关键时刻，那与瘴气战斗的金猴忽然跳将出来，拔下猴毛，继而顺着那内城百姓的方向一吹。 　　无数小猴子便跳将出来，将那瘴气团团围住，或打或缠，居然形成天然屏障，将那瘴气纠缠在外面。 　　想象中的危机并没有到来，众人抬眸，望着天空中那与瘴气缠斗在一起的小猴子，再看着内城之外努力战斗的修士们，从未像现在这样忽然有了信心。 　　他们真的得救了。 　　“太好了。”不知道是谁忽然说了一声，这话语却感染了在上一波瘴气袭城中存活下来的众人，让他们忍不住落下泪来。 　　是啊，太好了，谁能想到，他们居然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想到那些在上一次战斗中失去的亲人，他们想哭，却又忍住，不想在这种时刻，打扰到奋战的众人。 　　终于，伴随着金猴一棒挥下，那瘴气发出不甘的一声嘶鸣，继而溃散开来，重回地底。 　　沉默在整个六和城蔓延，终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将众人惊醒。 　　“我们赢了！” 　　迟来的欢呼传遍了整个六和城，众人终于忍不住让那萦绕着的泪水落下，在劫后余生的氛围内抱在一起，欢呼着此次的胜利。 　　这其中，若说有谁不高兴，那就只剩下黎耀威和黎承天等人。 　　看着沈柚烟拽着锁链将那两个偷袭的人带下了城墙，与关然等人汇合，黎耀威的脸色很不好看。 　　错了，一切都错了。 　　沈柚烟没死，还力挽狂澜，将这一城的人都救了下来，自此以后，他的势头将无人可当。 　　与此同时，他黎耀威则成了对方成名的垫脚石。 　　最重要的是，用的还是自己的东西，来成就他沈柚烟的名。 　　一想到自己那些被洒落在城中，任由人们取用的灵器，黎耀威的心都在滴血。这些都是他的东西啊，是他一点一点指头缝里积攒出来的，沈柚烟怎么敢的？ 　　一想到这里，黎耀威便无法维持自己的理智。 　　他怔怔站在那里，听着沈柚烟和关然的对话。 　　“刚才，是仙尊救了你吗？” 　　“不是，他当时在镇压瘴气。” 　　黎耀威听到此话，神情微动。关然的问题也是他最担心的，如果是谢怀风在这里护住了沈柚烟，那么他还要担心接下来的发难，可是现在谢怀风不在，那么沈柚烟他绝不可能放过。 　　想到此处，黎耀威双拳攥紧，迫不及待问道；“今日的战斗，多亏了小沈灵师，若是没有你，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黎城主哪里的话，也该感谢您才对。”沈柚烟已经不打算与他虚与委蛇，见到今天的一切，黎耀威在他心里已经被安上了死刑，回了涿光以后，自然有人和黎耀威一一算账。 　　想到背包中那一枚属于谢怀风的剑印，沈柚烟心中底气更足。 　　黎耀威却因为他这一句话破了防，就算知道沈柚烟话里有话，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言谈间，也没有了那故意套近乎用的小沈灵师这个称呼。 　　沈柚烟还感觉舒服一点，谁要和他这种恶心的人套近乎。 　　至于黎耀威的问题…… 　　沈柚烟笑着反问：“当然是那些灵器啊，也是黎城主平时经营得好，否则哪里会有这种地上忽然生出灵器的好事。想来，都是平时六和城百姓的积累，却被人遗忘在那里了吧？” 　　沈柚烟这话并未避着任何人，六和城的人也不是傻子。如果说，他们刚开始还没有想到这方面，只当是黎耀威没有能力，办事不利。 　　那么沈柚烟此时的话却分明就是在点黎耀威，刚才那些灵器全都是黎耀威贪了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众人望向黎耀威一行人的目光便狐疑了起来。 　　黎耀威不由得心里一凉，不明白沈柚烟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他真的抓到了自己的小辫子。可那些仓库里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是他准备的才对。 　　然而他能暂时忍下，黎承天却忍不了，听到沈柚烟的话，他脑子里一热，反驳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爹贪了六和城的灵器？六和城都是我们黎家的，我们有必要贪吗？” 　　“哦，原来还有黎家贪了这个思路，我就说，怎么的平白无故地，地上会长灵石了呢？”沈柚烟意味深长地看了黎承天一眼，将这个草包少爷看得心里一冷。 　　而黎耀威却已经知道，情况不好了。 　　“说起来，我在那堆灵器里还找到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沈柚烟将背包里那块帝王裂的灵玉碎片拿出来，将盒子打开。 　　只听“啪”的一声，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 　　浓郁的绿色在阳光下耀耀生辉，六和城中也有人是观看过比试的，此时见到，惊呼出声：“这不是槐江城江玉泉切出的那块帝王裂碎片吗？我记得他们将这东西捐给了灵渊塔，灵渊塔后来分给了各大势力。” 　　“没错，不仅如此，这十多块，还是专门分给六和城的那一份。”沈柚烟将盒子表面的六和城标注漏了出来，让众人看得更清晰一些。 　　走到黎耀威面前，沈柚烟彻底揭穿那伪装出来的平和，质问道；“黎城主，不如你来解释一下，为何那些仓库的灵器里，会有本该送给六和城的灵玉吧？” 　　黎耀威下意识后退一步。 　　沈柚烟却丝毫不让，冷声说道：“将近千件灵器，还都是如此高的品质，不该在你六和城的仓库堆着，不该出现在抵御瘴气之上，反而被悄悄堆积在角落，你说，你该如何谢罪呢？” 　　手中灵力轻轻掠过，那碎片便化作一颗珠子，他将珠子送到黎耀威面前，询问道：“你知道，仅这一枚，就足够救下数十个人的性命吗？” 　　有多少无辜之人就是因为黎耀威的贪恋而死，他还敢站在这里，冠冕堂皇询问这些灵器从何而来。 　　如今刚刚解决瘴气袭城之事，六和城还未重新运转起来，也许挑破黎耀威所作之事并非一个很好的时机，可是他做的事情太过天怒人怨，沈柚烟也不想让他继续安稳坐着这个城主之位。 　　而沈柚烟所说之话，却已让得知真相的众人愣住。 　　他们听到了什么？ 　　原来，他们的家人也可能不用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黎耀威。 　　关键时刻，沈柚烟找到的那些灵器救了他们，没有人比此时六和城的无数普通人更信任他，听着沈柚烟的话，看着他掏出的留影石中记录的景象，众人震怒非常，纷纷声讨起来黎耀威。 　　“你怎么敢的？平时我们挖矿做事，何曾少过你一分一毫，你怎么敢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拿我们的命开玩笑？” 　　他们为各大势力挖掘灵玉原料，各大主城再用这些来保护他们的安全，这些分明是记在道盟以及灵渊塔之上，可黎耀威所做的一切，却将众人的希望碾碎。 　　原来他们一直供养着的，是这种将众人安危置之不理的家伙。 　　他们凭什么？ 　　无数的谩骂、质问落在黎耀威、黎承天等人身上，便是守在黎耀威周围的城主府护卫都受到了波及，他们很多人也并非完全效忠黎耀威，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而且此次危机，也是将他们的性命悬在脑袋上，听到此话，不由得离黎耀威远了一些。 　　一时之间，原本这光鲜亮丽的城主，居然有了几分落水狗的架势。 　　目光阴狠地盯着沈柚烟，黎耀威冷声说道：“好，沈柚烟，你很好。” 　　他的目光在关然一行人身上扫过，思量着他们的实力。因为各地都要抵御瘴气袭城，所以来的修士实力都不是最顶尖的那批。在场之内，唯有他有大乘大圆满的修为。 　　想到那暗中之人对沈柚烟的恨之入骨，黎耀威心里想着脱身之法。 　　必然不能就这么放他们回去，若是如此，他的前程也就全完了。 　　可若是杀了沈柚烟，作为投诚的礼物…… 　　心中已经有了思量，黎耀威不再犹豫，化掌为爪，向着沈柚烟袭去。 　　谁都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就敢动手，当即想要阻拦。 　　沈柚烟也将一早就准备好的剑印从背包中拿出。 　　却不想，还未等这剑印发挥作用，前所未有的威压忽然降临此地。 　　天空之中，一柄巨剑刺破寰宇，悬挂在人的头顶。 　　几乎在它出现的一刹那，包括黎耀威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然无法动作。 　　唯有沈柚烟不受影响，抬头看向天空。 　　他认出了，那是谢怀风的剑。 第51章 　　谢怀风的枕石剑。 　　它就这么悬挂在众人头顶, 继而在黎耀威恐惧的目光中向下坠落，黎耀威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金色的剑意便已经将其刺穿。 　　一个大乘大圆满的修士就这么倒地, 迎来了死亡。 　　最重要的是, 明明那柄剑落下之时,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威压，可就连距离黎耀威最近的沈柚烟都没有受到一丝伤害，被夺走性命的也只有黎耀威。 　　所有人都望着这一幕, 久久失语。 　　太久了, 真的太久了。 　　众人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看到谢怀风出手了。 　　自打镇压瘴气开始，谢怀风便轻易不再出手，即便如此，他一出现, 便足以震慑住不少人的小心思。 　　然而，也是那柄剑刺穿黎耀威，仅仅一招就将其性命带走。众人才记起来，有关谢怀风的传闻。 　　对方也曾经一个人，一柄剑, 诛杀无数邪魔，是修真界势不可挡的天才, 曾经有多少邪魔外道死在对方手下，仅仅是一柄枕石剑, 便能在那无数敌人中杀个来回。 　　也是因为他太久没有出手, 以至于众人忘记了, 曾经的谢怀风究竟有多强。 　　这一剑轻松结果了黎耀威, 不说那亲眼见到此幕已经吓到失语的黎承天，便是那暗中盯着六和城情况的人, 心中也是一惊，将那生出的小心思收回了不少。 　　而沈柚烟看着已经被吓得胆战心惊的黎承天，却看到了机会。 　　黎耀威无疑知道很多的事情，作为他儿子的黎承天就算没有主动参与进去，却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清楚。 　　比起今天抓到的这两个有可能依旧是死士的人，很明显，黎承天这个六和城城主之子，肯定更容易撬开他的嘴，拿到一些信息。 　　几乎是瞬间，沈柚烟便有了主意。 　　“没想到黎城主对我怀恨在心，因为我揭穿他所作所为便要击杀我，幸好仙尊一直关注六和情况，救了我一命，不过这并不能抵消黎城主所做之事，之后还需要少城主跟我们回一趟涿光，等待灵渊塔和道盟的审查了。”说罢，沈柚烟给了关然一个眼神，对方当即行动，将黎承天困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黎承天想要挣扎，然而关然又岂会如他意愿，直接用灵力阻止黎承天继续开口，关然说道，“事情紧急，此人太过危险，先将其带回涿光，若是有灵渊塔或者道盟的人过来，便让他们来涿光找人。” 　　说罢，关然又看向天机阁的几位修士：“今日的事情实在有些意外，我们恐怕不能久留六和城，扫尾的事情还要拜托诸位了。” 　　谢怀风余威犹在。 　　他们也是阻止了六和城的大功臣。 　　众人哪还会阻止，当即摇头。 　　更甚至，别说关然他们了，他们也想回去。 　　仙尊忽然出手，还是直接将黎耀威斩杀，这事情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谁也不知道，仙尊为何动怒，更甚至，谢怀风有没有动怒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谢怀风久违出手了。 　　单是这一点，便足够他们去探究其中深意。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之前，众人虽然忌惮谢怀风的实力，却从未想过，对方居于灵溪峰，却也能轻而易举斩杀一个大乘大圆满的修士。 　　这修为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若是传开，怕要有轩然大波。 　　而沈柚烟他们已经带着黎承天回涿光山了。 　　黎承天这个人的意义他们能猜到，那背后的人肯定能猜到，现在趁着对方来不及反应，他们赶紧将人带回去审问一番。 　　不然背后的人以灵渊塔和道盟的名义来找人，这个重要的消息源就得消失了。 　　回去路上，沈柚烟看着黎承天，笑眯眯说道：“少城主，劝你有消息尽早说出来，也免得我们用一些手段。” 　　他说得意味不明，一时间竟然让人分不清究竟谁才是恶人。 　　可是想到的那柄轻而易举就杀死自己父亲的剑，黎承天心中仍旧胆寒。太强了，实在太强了。 　　以往的时候，黎耀威是黎承天心中的榜样，也是他的目标，可现在，在他眼中强大的父亲却被仙尊一剑就斩杀，这如何不让黎承天心中崩溃。 　　他本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此时被沈柚烟轻轻一逼，脑海里就已经闪过了各种可能遇到的酷刑。 　　这些他们以往也不是没有对别人用过，此时被沈柚烟这么一诱导，便觉得涿光也会对自己这样。 　　望着对面那悠闲坐着的沈柚烟，黎承天心里都有些恐惧。 　　这人究竟有多邪门，他可是亲眼看到了。 　　那么多人想要杀他都没有成功，那么多瘴气涌入到他身上都被解决了。 　　单是这两点，就足够黎承天心里想到很多。 　　看着他脸上缤纷变换的表情，沈柚烟目光落在他背后燃烧着香上面，在心里画了个勾。 　　之前几次用各种办法都没有弄出这些人的信息后，沈柚烟便觉得他们的审问思路要换一换。 　　与其威逼利诱，不如让这种肮脏的人回忆自己曾经做过的最严酷的刑法。这种人也最知道，什么能让他们感到恐惧。 　　甚至无需他们动手，来自精神深处的压力便会让他们逐渐心态崩溃。 　　屋内的熏香是之前研制出来的，在人精神涣散的情况下效果最好。 　　也多亏谢怀风之前那柄剑，现在的黎承天就属于这种状态，效果也很不错，不一会，黎承天就已经开始有些迷迷糊糊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效。 　　沈柚烟问道：“这次城破，除了灵玉不足，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有，我爹说有人告诉他，可以不管，将其他势力引出来。”黎承天呢喃说道，“于是我们就放心将灵器藏了起来，没想到这次的瘴气袭城更猛烈，不一会就城破了。” 　　“你们就没想过，这次城破，黎耀威的城主之位也坐不了了吗？” 　　“我爹说，有人会兜底，让我们不要担心。” 　　“能兜底？” 　　“对。” 　　“谁？” 　　“不清楚，我爹不怎么让我了解这个，可是他很怕那些人。” 　　能让一城之主的黎耀威惧怕，背后的人果然不简单。最重要的是，那人说能兜底。 　　城主之位的易交除了内部的轮换外，灵渊塔和道盟也能干涉。这话也能证明，背后之人恐怕在这两个势力也安插了眼线。 　　比六和城还要强，强到黎耀威都要听从惧怕的，恐怕也只有那几个势力。 　　之后沈柚烟又询问了几个问题，发现面前的黎耀威其实知道的也没有多少，最后，他想到什么，从怀里拿出那块空心石料，询问道：“这种皮壳的石料，你以前有没有见过。” 　　在场所有人都望向他手上的石料。 　　黎承天迷茫地摇了摇头。 　　可秦玉却骤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块石料。 　　沈柚烟扫过众人的目光，心中了然。他没有追问秦玉什么，只是将空心石料收了回去，一行人继续赶往涿光。 　　回到涿光之后，沈柚烟让关然将黎承天和那两个偷袭之人带到秋文星那里关押起来，自己则回了灵溪峰。 　　因为瘴气袭城的事情，众人都在忙，就连红药和白曲都在收集和送出消息，显得灵溪峰越发寂静无人。 　　沈柚烟一路回了寒鹭宫，果不其然在苍霞殿见到了谢怀风。 　　对方坐在案几之前，似乎等了他许久。见到沈柚烟推门而入，谢怀风张开口：“要抱吗？” 　　他还记得沈柚烟的话，回来以后需要一个安慰。 　　“要。”沈柚烟扑到他怀里。 　　温暖的怀抱将人拢在怀中，是和之前那缕风完全不同的两种温柔。 　　果然，还是见到人以后心里更踏实一些。 　　这么想着，沈柚烟耳朵却有些红。 　　刚才下意识就冲进来扑到了谢怀风怀里，可现在想起来，刚才的行为和撒娇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的冲击太大，沈柚烟却不想管那些了。 　　在谢怀风怀中待了许久，沈柚烟这才不好意思坐了起来，小声询问道：“现在各地瘴气袭城的事情如何了？” 　　“六和城的瘴气消散前，其他势力的瘴气袭城问题便已经解决。”这也是为什么，谢怀风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黎耀威。 　　“那这次瘴气袭城的规模都如何？”沈柚烟蹙眉，还有个问题，“我们和望凌阁的瘴气这次规模都不大，按理来说乐游城也是才对，我还以为会等到清虚子前辈带人过来。” 　　“本该如此，只是这次乐游城的瘴气比较麻烦。” 　　“麻烦？” 　　谢怀风颔首；“此次瘴气化作许多披鳞带甲的海中异兽，这种异兽实力不能算是很强，但是防御力以及攻击方式都比较特殊，乐游城对付起来比较麻烦，所以耗费了许多时间。” 　　“那就没有办法对付它们了吗？”沈柚烟若有所思。之前的时候，大部分瘴气都有能够针对的办法。 　　谢怀风颔首：“有，龙牌便可以。”只是龙牌的使用要和龙族那边沟通，巧的是，乐游城仓库里的龙牌早就用完了。再加上这次的异兽数量不多，他们便选择了自己解决，却也耽误了许多时间。 　　“估计是故意的。”沈柚烟将黎承天的话重复了一遍。背后的人显然是想拦住乐游城，让沈柚烟他们少一份助力，最好死在六和城，却不想峰回路转，还解决了一个黎耀威。 　　沈柚烟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回来时秦玉的异样说道：“那块空心石料，秦玉好像有一些线索，我打算等等，看他会不会主动和我交换信息。” 第52章 　　秦玉又梦见那天的景象了。 　　惨死的家人, 冲霄的火焰以及家里交给他的那块空壳石料。 　　“小玉，保护好自己，然后去涿光。”父母的手将他推开, 继而陷入火海之中, 自此以后, 他就成了秦玉，来到了涿光城的矿区，等待着检测体质的机会。 　　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怔怔坐了一会, 秦玉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内门的住处。 　　经历过几次比试，他和凌宸两人也顺利进入内门，搬到内门相处。 　　从床上坐起来, 秦玉手指抚摸着自己腰带上的那颗玉石。 　　普普通通的玉石，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若非仔细探查恐怕不会想到，这其实是一个储存空间。 　　而这块储存空间里，却躺着一块同沈柚烟手中差不多的空壳石料。 　　就连秦玉都没有想到, 自己还能再次看到同样的石料出现。 　　从房间里走出来，秦玉遇上神清气爽的凌宸。 　　对方也看到他, 打了个招呼，秦玉怔怔点头, 继而转身离开。 　　那模样实在奇怪, 让凌宸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有些怪怪的。”他试着去摸秦玉脑袋, 却被对方一巴掌打开。 　　这次换凌宸愣了。 　　清脆的声音也将秦玉惊醒, 他捏了一下眉心，和凌宸道歉：“抱歉, 我有点没有控制住自己。” 　　凌宸没有生气，反而一脸严肃拉着他坐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感觉不对劲啊？” 　　秦玉不知道怎么说。记忆中的说法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印象深刻，以至于影响到了他的判断能力，下意识排斥接近他的人。 　　可这些都没办法和凌宸解释。 　　除了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有自己的警惕心，更害怕害怕朋友们因为自己受伤。 　　“我说，你这家伙可不要瞒着什么重要又危险的事情，如果是不能说的事情就算了，但要是有麻烦可一定要和我们说。” 　　这话提醒了秦玉。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他有朋友，大家共同度过了危机，知道了对方的秘密。 　　而且自己手中的东西…… 　　也许心里已经打算这么做了，秦玉想通得很快。 　　看着凌宸，他说道：“得去见柚烟和仙尊，还有关执事也要叫上。” 　　虽然沈柚烟和仙尊的关系很密切，但是大家还是对对方保持着敬畏之心。 　　现在连仙尊都要带上，这事听起来可不是太小。 　　凌宸当即和沈柚烟进行了联络。 　　“秦玉要见我们？好，你们上灵溪峰来吧。” 　　托沈柚烟的福，他们以前也来过几次灵溪峰，很快便到了山上。 　　而关然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 　　她这段时间不眠不休地审讯上次沈柚烟抓到的两个死士，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不少，此时被叫过来也有些疑惑。 　　三人按照红药的指引到了苍霞殿。 　　“你们进去就好，灵溪峰里绝对安全，要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窥探道。”意有所指说了一句，红药将门推门。 　　很少能来这灵溪峰，三人心里下意识也有些紧张，只是这紧张随着目光落到旁边悠闲自在看闲书的沈柚烟时，霎时间便消失无踪。 　　早就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 　　可是看着仙尊用原来的模样和沈柚烟相处，这带来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凌宸都下意识佩服沈柚烟。 　　居然完全不怕仙尊，还和他相处得这么和谐。 　　“你们都来了。”将书一合，沈柚烟示意大家坐下来。 　　秦玉看起来还有些犹豫，他没有立即追问，而是看向关然：“关执事，你们计划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 　　这两句话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凌宸好奇地看了他们好几眼，又担心是什么重要的需要保密的事情，也不好询问。 　　沈柚烟却没瞒着他们，询问道：“还记得当初的吴七吗？他死的时候我们怀疑涿光内部有内奸。” 　　凌宸当即点点头。 　　“那两个死士审问得差不多了，重要信息没多少，但是我们打算引蛇出洞。”之前因为瘴气袭城的事情，他们没来得及处理那内奸，但是现在终于有时间了，自然要先清扫内部的敌人，这样才好全力以赴对付外界的麻烦。 　　至于要怎么做。 　　凌宸当即捂住耳朵，做出一副他不听的模样。 　　“算了算了，我们就当什么不知道，今天过来主要是说秦玉的事情。”凌宸戳了好友一下，“秦玉，你究竟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们啊？” 　　秦玉本来还有的犹豫被他这么一搅和彻底烟消云散了，没好气看了凌宸一眼，秦玉深吸口气，然后说道：“柚烟，你那天拿出来的空心皮壳的石料，可以再让我看一眼吗？” 　　“当然可以。”沈柚烟一直就在等他，见他这么说，将那块早就准备好的空心石料拿出来用灵力送到他的面前。 　　接过石料仔细看了许久，秦玉确定和自己那块格外相像以后，握紧石料，干涩着喉咙说道：“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说来话长，我有一个法术，可以隔空摄取无主之物，这石料便是我摄取到的。拿到它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担心它像那些地下矿区的石料一样，是用来反哺阵法的，所以才询问黎承天知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还有一点就是，【奇遇】技能摄取的都是无主之物，所以这些石料不可能是现今已经被各大势力掌控挖掘的矿区中找到的。 　　如果这两个猜测都是真的，是不是说明，背后之人隐瞒了矿场的存在，在非各大主城的势力下，也在悄悄设置阵法。 　　“这块石料确实有问题。”秦玉说着，将那块藏在腰带储物空间中的石料拿了出来，说道，“我也有一块，至于这块石料的来处，与一个人有关。” 　　“谁？”关然颤抖着声音询问。 　　她似乎已经想到了答案，可听到秦玉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才有了尘埃落定的茫然。 　　“秦霄。”终于念出这个藏了许久的名字，秦玉长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关然，他继续说道，“你们知道清源城吗？” 　　这下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沈柚烟这个半路来的都知道。因为清源城是个很奇特的地方。 　　槐江和浮玉作为两大势力，他们的势力范围除了槐江城和浮玉城两大主城外，辐射的区域也极为广泛。同为地形比较狭长的区域，二者势力也有一些重合范围，比如这个清源城。 　　这个势力位置比较复杂，若是丢了，很容易便丢失主动权，将自己处于劣势地位，所以两大势力一直在争夺对清源城的控制权力。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情况还不会这么复杂，巧合的是，在附近的海域，还盘踞着九州极为强大的势力之一，龙族。 　　因为与龙族栖息地相接，未免人类去打扰他们，龙族也时不时干涉此地的情况。 　　于是，一个谁都能干涉的混居地带就出现了。 　　三方都说不会干涉此地的发展，但是都会牵涉其中。 　　当然，表面上，清源城是有自己的发展空间的。 　　“我便是清源城的人。”秦玉将那段过往叙述出来，“当年，清源城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瘴气，对付起来比一般的瘴气还要麻烦，于是不少势力都过来支援，秦霄前辈便是其中的一个。” 　　秦玉的父母便是清源城的人。 　　他的父亲是散修，母亲也是独立修行的灵师。当初各大灵师来清源城支援，清源城便征召了不少修士过去帮忙。秦霄是个很好的灵师，很快便与秦玉的父母熟络起来，还会指导他们一些修炼上的法门。除了灵师方面的，还有修士方面。 　　谈起修士方面，对方总会说是自己的恋人教导的。对方是个很有天赋的修士，好多次都是靠她保护自己。 　　至于这个恋人是谁，在场所有人都已经有了猜测。 　　最晚猜到的凌宸一副世界真小的样子。 　　关然刚开始还在听，此时却忽然说道：“我记得，他好像确实在清源城遇到过一对夫妻，有时候还会问我一些有关修士修炼的知识，来回答对方修炼上的疑问，但我记得，那对夫妻没人姓秦。” 　　“对，他们都姓风，是清源城的大姓，而我以前也不叫秦玉，只是后来出事以后才改了。” 　　秦玉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接着前面说道；“在解决完清源城的危机以后，秦霄前辈没有立即离开。” 　　灵师都有探寻灵脉的能力，以往的清源城似乎平平无奇，也没有灵玉存在的情况。 　　但是那次战斗的时候，秦霄却说感应到了灵脉的波动，为此，对方在清源城待了两个月，终于有了线索。 　　“我爹娘感谢他的帮助，这段时间便和其他人一起保护他，顺便给他充当向导。” 　　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 　　按照秦霄当时的说法，那里的灵玉非常神奇，明明前一刻还有灵脉的踪迹，很快又会消失，接着又出现在下一个区域。 　　当时他们疑惑，可沈柚烟他们却大概有了思路。那是因为矿脉中的灵玉消失了，被吸收到了阵法之中。 　　当时秦霄等人肯定是不知道的，所以他们追寻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一些空壳灵玉。 　　“我爹说，当时那里不少都是石头，只有一两块空壳灵玉，秦霄前辈还很是疑惑。”按照常理来说，那个地方应该能够生成灵玉的，一堆石头的出现格外奇怪。 　　因为有这个疑问，秦霄将那几块空壳灵玉敲了下来。打算以后回去好好研究，没想到不久就碰到了瘴气袭城。 　　每次瘴气袭城，大多数瘴气都会被聚集到主城之中，几个主城也是最危险的，所以秦霄不得不回去，只是离开前，他拜托秦玉的父母，帮忙打听一下有没有见过类似的空壳灵玉，还给他们留了一块。 　　然而，就连秦霄自己都没有想到，那场抵御瘴气的战斗，竟然会是他生命的终结。 　　“在秦霄前辈被瘴气吞没后不久，我爹娘收到了他传送过来的消息——丢掉空心石料。” 　　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听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果不是事后知道秦霄死亡，他的父母也不会怀疑这空心石料有问题。 　　关然听到此处已然坚持不住，站起来说道：“秦霄的死果然有问题。” 　　只是当初的关然只以为是那些大势力担心秦霄起来，威胁到他们。没想到中间还和那空心石料有关系。 　　沈柚烟关注的重点却在另一方面。 　　“你说秦霄给你们传消息的时间，是在他被瘴气淹没之后？” 　　秦玉点头。 　　那就有意思了。 　　沈柚烟若有所思。 第53章 　　恐怕很少有人像沈柚烟这样, 真正体验过瘴气围攻却又活了下来。 　　秦霄又不像他，同时还是一名修士。 　　按理来说，在被瘴气淹没以后, 如果那些瘴气真的要攻击他, 那灵师最多只是拿着灵器, 暂时保护自己。 　　当时那个时间，秦霄还有时间送出消息，是不是证明, 也会瘴气围攻他的情况并非像想象中那么可怕。 　　再往深里想些。 　　瘴气杀死人以后, 基本会将其尸体遗弃，而非消失无踪。 　　可秦霄到现在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是否证明，他可能还活着。 　　只是这个猜测沈柚烟并未说出来。 　　在他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 这些都只是猜测，将猜测说出来，如果是假的，那么对心怀期望的人来说太残忍了。 　　然而，不管秦霄是否活着, 有件事情也是他们该做的。 　　“该去一趟清源城了。”沈柚烟说道，“那里肯定还有消息。” 　　“我去。” 　　“我也去。” 　　关然和秦玉几乎是前后脚开口。 　　凌宸左右看了看, 忽然说道：“那我也去。” 　　沈柚烟看了谢怀风一眼，在他颔首以后, 这才笑着说道：“那就都去吧。” 　　“不过在这之前, 秦玉, 你的话还没说完吧, 在那以后，你的父母是不是没有丢掉空心石料？” 　　秦玉点点头：“我爹娘最开始是打算听话, 将那空心石料丢掉的。可就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秦霄前辈遇难的消息便传来了，他们一下子便觉得，秦霄前辈的事情有问题。” 　　再怎么说都是涿光一代最年轻、最有天赋的灵师，涿光难道没有保护他们吗？ 　　就像这次瘴气袭城，沈柚烟和秦玉作为天阶灵师，就被保护在了最中心。再加上秦霄的死太过莫名，两人思考过后，决定将那块空心石料留下来，有机会交给涿光。 　　“只是当时的他们不敢随意就上门将这个消息汇报上去，一来他们觉得秦玉前辈能出事，也许涿光内部有问题，二来，他们也没有门路，害怕贸然上门，反而没人相信。” 　　两人最终决定自己探查，一边暗中搜查秦霄当时遇到的情况，一边寻找空心石料的消息。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亦或者什么都没查到，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暗中沉寂下来，空心石料似乎也没有带来什么危险。” 　　意外却发生在八年前。 　　风家遭到了袭击。 　　“我爹娘似乎并不意外，那天他们看起来很急躁，但是来不及给我说太多，只来得及将刚才那些信息说给我，家里便燃起了大火。”最终，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了当初秦霄教给他们的传送阵法，将秦玉送走。而阵法的痕迹也随着那场大火烟消云散。 　　“我不知道那些人清不清楚还有个孩子活着，但我听他们的话来到了涿光，寻找机会进入矿区。” 　　毕竟矿区里的灵玉极为重要，自然也会有足够的修士保护它们的安全。 　　而且矿区每年适龄的人都有检测天赋的机会。 　　可惜的是，秦玉并非像期待的那样成为修士，能够亲手报仇。 　　幸运的是，他的天赋足够好，也遇到了沈柚烟，让他看到了报仇的机会。 　　也能将当年的一些线索呈到仙尊面前。 　　至于为何是谢怀风。 　　但凡九州之人，若说相信谁不会暗中做出此等恶事，那答案也会是仙尊。 　　而这也是他爹娘的目的。 　　他们恐怕也没想到，这事情居然能真的完成。 　　按理来说，九州的人这么信任谢怀风，沈柚烟应该骄傲和自豪的，可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谢怀风做的确实很多，若说镇压瘴气上谁做得最多，那肯定是他。 　　众人尊敬他也是合理的。 　　可是为什么能肯定，暗中害人的不会是他呢？ 　　他是因为对谢怀风足够信任，足够了解。 　　其他人在于什么？ 　　除非，谢怀风所作出的牺牲比他了解的还要多一些。 　　想到凌宸那次未尽的话语，沈柚烟攥紧自己的手。 　　这种大家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的感觉不太喜欢，尤其是涉及到谢怀风。 　　不等他仔细思考，一只手握住他攥紧的手指，帮他轻轻分开，继而揉了揉掌心的白印。 　　沈柚烟抬眼，果不其然对上了谢怀风的目光。 　　就算是做这种事情，他也小心细致，好像对待什么碰不得的宝物一样。让沈柚烟刚刚那点生起的烦躁不自觉便已经消散。 　　算了，钻什么牛角尖，之后问一问不就得了。 　　想到这里，沈柚烟反手握住他的手。 　　不管如何，这人别想和他分开。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们氛围的不对劲，再加上事情已经全都说完，在定好之后的清源城之行后，一行人很快就告辞了，只留下两人安静待在这苍霞殿内。 　　“不开心？”谢怀风忽然问道。 　　“明知故问。”沈柚烟说完，却见他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他有些奇怪，手指戳了两下谢怀风的手背，继而被反握住，久久不放。 　　“我很开心，你在我面前的……放纵。”不管是亲近他的沈柚烟，还是对他耍小脾气的沈柚烟，都比之前沈柚烟远离他时的心情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连这点都能让他满足，沈柚烟原本话里的质问一顿，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怀风总这样，仿佛任何事情都迁就着他，也让沈柚烟彻底生不气来，总觉得心里被另一个人一点一点填满。 　　“算了，你要是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情，解决完了记得告诉我。就算完成不了，也要告诉我。”但是现在，他还能再等等。 　　谢怀风一怔，继而眸色越发柔和。 　　“好。” 　　不管结果如何，他总不能一直瞒着沈柚烟。 　　- 　　既然决定前往清源城，那么众人行动速度很快，不到两天便已经定下了计划，悄悄离开了涿光山。 　　这一次出门，大家都做了些伪装。虽然面貌上没有太多的改变，但是看到的人在符箓的影响下，会下意识模糊他们的面容和存在感。 　　这一次去的人依旧是他们几个，只是少了一个秋茗。 　　“她平时四处乱逛，盯着的人很多，就不带了。”关然抱臂说道。 　　在他们离开前，那暗中的人依旧没有动手。关然便悄悄离开了。反正平日里，沈柚烟和仙尊待在灵溪峰，她也只在执法堂行动，凌宸和秦玉很难成为那些人重点关照的对象，找个借口就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 　　就算暗中有人盯着，也不会立即意识到他们是前往清源城。 　　至于秋茗，这家伙平日混迹于涿光城的各位蓝颜知己身上，目标大得很，便没带她。 　　“那关押的几个人怎么办？”凌宸担心，“关执事你不盯着可以吗？” 　　关然扫了他一眼，莫名让凌宸有种被当做傻子关爱了的感觉。 　　“涿光山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或者说，她以往就不怎么参与内门的事情，没了她自有内门的行事方法。 　　自打秦霄失踪，关然就心灰意冷，在外门修炼的同时，寻找秦霄的踪迹。 　　成为外门执事以后，只要她将自己能做的做完，就会有很多的时间去完成想做的事情。 　　除此之外，也有保护那些新入门弟子的想法。 　　最起码在外门，她能暗中关照一些。 　　聊起秦霄的话题总归是沉重的，大家沉默了一会，直到到了清源城外围才重新活跃起来。 　　几人下了飞行法器，向着清源城走去。 　　谢怀风这次用的依旧是上次伪装的模样，沈柚烟和他并排走在一起，远远便看见清源城外面排成了长长一队，似乎在接受检查。 　　和谢怀风对视一眼，沈柚烟察觉到不对劲。左右看了一圈，找了个熟门熟路打算去排队的修士询问：“道友打扰一下，我们是第一次来这清源城，怎么这里和别处不一样，检查这么严格啊？” 　　其他城市，就算是主城，若非必要时间，绝对不会这么严格搜查的。 　　那修士也是个好说话的，听到他们第一次来，热情说道：“第一次来，不会也是来参加我们清源城的尘露节吧？” 　　“尘露节？” 　　“是清源城的传统节日，清源城很少有瘴气出没，大家便为了感念天时，所以特意设置了这个节日。”秦玉替他解释。 　　那修士没想到外来人也懂，认为是他们提前做了功课，目光越发温和。 　　“没错，就是这位小兄弟说的那样，你们既然赶上了，可要好好玩玩。” 　　眼看着话题已经跑了十万八千里了，沈柚烟迁回最开始的问题：“那这排队检查是为了什么？” 　　“这也是没办法，但凡遇上这些大节日，总有那手脚不干净的人出没，这不，前段时间城主府发了告示，说最近经常有人被偷了东西，便特意设置了关卡来检查一番，这也是为了大家好，放心，不会有什么麻烦的，被那法器扫一扫，若是没有那被偷的东西，就可以通过了。” 　　“怎么才能确定被偷的东西是什么了？”沈柚烟一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模样。 　　修士被他这么一问，自己也疑惑了，半晌捏着下巴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有失主提供的线索吧。” 　　沈柚烟颔首表示明白，又感谢了修士，双方这才分开。 　　沈柚烟落后一些，凑到秦玉身边说道；“把你的那块空心石料给我，我藏起来。” 　　秦玉惊讶看他一眼，想也不想就将东西交给了他。 　　沈柚烟将石料放进背包里，这才给他们解释。 　　“怎么就这么巧，最近这段时间丢了东西，还大费周章检查。我担心和空心石料有关系，正好有个隔绝检查的法器，试试有没有用。” 　　不过这都只是猜测，包括背包能隔绝检测这点。 　　毕竟这东西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bug道具，没准那检测工具对背包里的东西就没有用。 　　当然，就算真的不行，这不是还有谢怀风吗？ 　　有他在，想干什么总会肆意一些。 　　却不想，就这么交换的功夫，前面检测的法器突然发出了鸣叫。那被检测的修士苍白着脸色解释：“我没有偷东西啊？” 　　守卫却懒得管他，高声喊道：“将此地围起来。” 　　一队护卫当即出现，将包括沈柚烟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围住，那守卫立即开始查探起来。 　　有趣的是，那前面正在被检测的修士却被放走，证明他并非那偷盗之人。 　　“不会真的这么巧吧。”凌宸悄悄传音。 　　怎么偏偏他们换东西的时候，那玩意就开始响了，这要是没问题，也太巧了。 　　“管他呢，先上去看看。” 　　虽然大家被围住了，但是清源城估计也考虑到会有人不满，反倒加快了检测速度，不一会排查就到了他们身上。 　　这也让沈柚烟看清楚了那法器究竟是什么东西。 　　菱形的法器，随着守卫将灵力注入，便可以扫过面前的修士。 　　大概是他们一行人人数比较多，那守卫还特意问了几句：“来清源城干什么的？” 　　“听说这里要举办尘露节，特意来凑凑热闹，顺便历练。”沈柚烟直接将刚才知道的信息拿来用了。 　　“尘露节啊，尘露节好，你们是第一次来的吧？” 　　等沈柚烟点头，那守卫倒是热心说道：“虽说是节日，可是关系不同，这要过的方式可就不同了。比如这朋友，亲人有自己的过法，恋人也有自己的过法，进去了打听打听，莫要弄错了。” 　　解释完，他随口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这都要问？ 　　不过他和谢怀风说是师徒关系，未免怪异。沈柚烟正要胡诌个朋友，便听身边人淡定说道：“道侣。” 第54章 　　沈柚烟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道侣, 什么道侣？ 　　那守卫也只当他害羞，了然看了他们一眼。确定他们身上没有东西后，便将人放行了。 　　一行人浑浑噩噩进了清源城。 　　除了谢怀风, 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震惊。 　　别说沈柚烟惊讶, 他们也惊讶。 　　觉得暧昧是一回事, 真实表露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刚才谢怀风说他们是道侣的那一刻，众人只感觉的脑袋都是一懵，有种不知道自己所处何地的茫然感。 　　只是再一回想, 又觉得本该如此。 　　两人之间过于暧昧的氛围大家早就看在眼中, 只是之前谁也没有直白挑明过，如今在这个当口说出这样一句看似玩笑又像是认真的话语，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理解是理解，只是大家看着同样震惊的沈柚烟, 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前往客栈的路上，沈柚烟时不时就去看一眼谢怀风，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怎么了？”谢怀风询问。 　　被他打量了那么久，便是石头也得有个回应了。 　　沈柚烟唇瓣动了好几下，还是没有开口。 　　关键是这个怎么开口。难不成问谢怀风为什么要说他们是道侣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怎么不知道？ 　　话虽如此，沈柚烟的嘴角却一点一点翘了起来。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他当即偏过了脑袋，假装在看周围的风景。 　　因为要过节了, 所以周围的节日氛围很是浓厚。 　　大大小小的花灯沿街摆设, 有些在天上, 有些在河里, 除此之外，就连摊贩们也换上了节日里时兴的东西。 　　刚开始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后来沈柚烟倒也被这氛围感染。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已经很少参与过这样的活动了。 　　如今倒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他也没有忘了正事，这次可不是来给他们玩的。 　　心神收回，沈柚烟却听谢怀风传音：“等一切结束，我陪你去九州游玩。” 　　明明沈柚烟什么都没有说，他却好像已经猜到了沈柚烟的想法，还做出了承诺。 　　眨眨眼睛让自己表现得不要太傻瓜，沈柚烟嘴上嘟囔了一句“别说大话”，心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明明知道，现在各种矛盾还很多，危机要解决哪有那么容易，可谢怀风这句看似不经意的承诺，却依旧让沈柚烟心情愉悦起来。 　　毕竟，一个不轻易许诺的人，在刚刚同他许诺了未来。 　　两人那种旁若无人的气氛实在明显，搞得关然等人都不由得距离他们远了一些。但是眼看着就要到客栈了，三人对视一眼，关然拍了凌宸一脑袋，示意他过去说。 　　“怎么这事就落到我身上了呢？”凌宸苦着脸说完，行动却非常顺利，“柚烟，咱们到客栈了。” 　　他心里想得好，不敢打扰仙尊，但是柚烟没关系。而且仙尊看起来都听沈柚烟的，两人谁做主不是一眼能看出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一会沈柚烟就连带着谢怀风回了神，同他们向客栈走去。 　　清源城也不算小，涿光在这里也是有产业的。只是他们隐藏身份出行，自然不能去找涿光的人暴露身份，便只能在客栈休息。 　　面前的客栈是清源城最大的客栈，沈柚烟他们进去的时候，发现人也不少。大家都不是善谈的人，凌宸很快就接手了交谈的工作。 　　不一会，就将客栈房间的情况弄清楚了。 　　“我刚才去问了，说是房间已经不多了，还剩下几间双人间，三人间，单人间只有一个了。” 　　凌宸说完就去看沈柚烟。 　　按理来说，以他们的身份，那单独一个单人间该留给谢怀风才是。可是这不是情况特殊。 　　没准仙尊最后要和柚烟住一起呢。 　　沈柚烟第一反应也是这个，下意识问道：“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空闲的客房。” 　　那小二听了也不生气，笑呵呵说到：“最近是尘露节，人确实多，别说我们了，便是其他地方也没有空余的房间，环境可能还不上咱们，客官您考虑一下。” 　　对方倒不必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沈柚烟想了一下，也就想通了，回去看谢怀风：“那我们住一间吧。” 　　剩余的单间就给关然了。 　　刚好够分配。 　　明明上一次要住一起的时候，还有些抗拒，现在却已经熟练接受了。 　　谢怀风眸带笑意，颔首答应。 　　只要能同沈柚烟在一起，其他的外物他并不在意。 　　倒不如说，很喜欢这种分配。 　　自从回了灵溪峰，沈柚烟和他分开住，如今能重新在一个房间休息，倒也算是好事。 　　分配房间的事情就这么轻松解决，凌宸松了口气，将房间订下来以后，几人找了个单独的包间，开始商量这次该如何调查。 　　屋内设置好屏障，沈柚烟捧起茶杯抿了一口，香气扑鼻。 　　不愧是最好的客栈，清源城的灵食不比乐游城的差。 　　“我已经有了思路。”他放下茶杯说道。 　　众人都有些惊讶。 　　“我今晚想要试一试，那些人寻找的被偷窃的东西，究竟是不是空心石料。”沈柚烟说道。 　　“这要怎么试？抓个人询问？”凌宸思路逐渐向着法外狂徒的方向走去。 　　“当然不是，执行命令的人不一定知道什么，只要将被法器检测出来的人带回去就得了，可咱们的目的是弄清楚这空心石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比起询问，不如钓鱼。” 　　“钓鱼？” 　　沈柚烟神秘笑了一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能看出来肚子里藏着的坏水已经忍不住冒泡了。 　　与此同时，清源城城主府。 　　“你是说，今天在检测的时候，法器忽然有了动静，但是在检查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修士敛目听完，思索许久，这才说道，“既然如此，加大检查，对方露出了马脚，必然还在清源城周围，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消息。” 　　想到什么，修士忽然说道：“石三。” 　　人群中忽然闪出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然而对方一出现，城主府护卫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急忙低下了脑袋。 　　“跟着他们，目标出现便立即控制住。” 　　佝偻身影没有应答，却像是影子一样，已经听话地跟在了守卫的后面。 　　那种如影随形般的气势让守卫们心中愈加惶恐，却不敢违抗命令，只得带着他离开此地。 　　在他们走后，后面又走出来一人，同刚才的修士对上视线。 　　两人坐了下来，脸上的神情都格外凝重。 　　就算刚才施加命令的时候很游刃有余，可只有他们知道，自己内心的惶恐。 　　“明明秦霄之后我们就对石料空壳处理很谨慎了，怎么还会丢了一块？”修士到现在还记得，焚毁石料发现少了一块的时候，自己当时的心情。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有种这辈子已经到头的惶恐。 　　好在那拿了东西的人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消息，让他们能够暗中查探。 　　“怕什么，那人既然拿了，自然还在清源城周围，今日不是已经有了线索了吗？莫要担心。”话虽如此，同伴的脸色也不好看。 　　只希望这次，真的能找到那盗走石料的人了。 　　只是他们现在还不明白，究竟什么人能在那么严密的防守下，独独盗走一块堆积在中间的空心石料。 　　- 　　“清源城的城主是轮换制，十年一轮换。” 　　夜风吹拂，谢怀风抱着沈柚烟穿梭在清源城之间，顺便同他讲述清源城的情况。 　　虽然是三不管地带，双方却也不可能真的放过这个好机会。 　　清源城城主的位置重要，他们自然也要想办法培养自己的手下。 　　龙族虽然也干涉此地情况，却也只是用强大的实力暴力碾压，将清源城靠近龙族的范围压缩。 　　可槐江与浮玉，要的却是清源城的控制权。 　　所以清源城也有左右城主一职。两人每十年交接一次权力。 　　看似清源城掌握在他们手中，实则是背后两方势力的博弈。 　　沈柚烟却觉得这个明面上的消息有些不对劲。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以他们勾心斗角的情况，会不知道对面暗中在做些什么吗？”沈柚烟不相信。 　　能调动侍卫去查探丢失的东西，暗中人在这清源城的力量自然不小，很可能就和城主府有关系，如此互相牵制的情况，关于空心石料的事情一点都没有泄露，要么就是双方都不知情，要么，就是两方早已勾结。 　　当然，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还得看他们的钓鱼计划才是。 　　确定他们已经停下，搂着谢怀风的脖子，沈柚烟左右观察了一圈，发现这里是清源城几个高建筑之一，于是将空心石料从背包里拿出来。 　　他们已经在夜里穿梭了好几个地方了，每到一个地方，沈柚烟就会将空心石料拿出来试探一下，却都没有像入城的时候那样，有法器提醒声响起。 　　这一次，他们找了个有守卫巡逻的区域，等了一会却没有声响。 　　“难不成我们猜错了，和空心石料没有关系？”沈柚烟正在疑惑，突然，寂静的深夜响起法器的鸣叫声。 　　“是被偷的东西？快找！”焦急的声音传来，并且距离沈柚烟他们越来越近。 　　沈柚烟眼睛一亮，却拍拍谢怀风的肩膀：‘再去下一个地方试试，跑慢一点。’ 　　若是移动速度太快，他怕那暗中人推测出谢怀风的实力，不敢出现。 　　谢怀风抱着他，任由他指挥着向下一个方向赶去。 　　而本该寂静的清源城，深夜却不断响起了法器鸣叫提醒的声音。 第55章 　　寻找窃贼的守卫们快疯了。 　　他们不明白, 为什么那被检测到的人那么能跑，一会在这边，一会在那边。 　　从第一声响起开始, 他们的传音符就没有停过, 全是各处呼唤其他人支援的声音。 　　眼看着一群人被当傻子一样溜了半个时辰, 其中一个队长实在受不了，暂停了他们的行动：“这样不是办法，所有人守在一起, 和我报点位就行。” 　　说罢, 他看向一旁佝偻着身体，沉默寡言的修士。 　　“还望前辈帮我们一把。” 　　按照上面的吩咐，这次失窃的东西不多，其中一个尤为重要。可今天晚上, 光是法器警告的声音就响了足足三十来此，说明肯定有修为高深的人在带着法器移动，如此情况，已经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守卫能够解决的了。 　　于是一边派人去城主府请求支援，一边请这位修士出手。 　　那修士点点头, 没有言语，仿佛没有神智一般。 　　队长却是一喜, 知道这事是没有问题了。 　　于是按照他的计划，一群人当即行动起来。 　　没有人看到, 在他们的头顶正站在两个身影。 　　沈柚烟搂着谢怀风向下看。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 不四处乱追了。” 　　“嗯。”谢怀风应了一声, 搂着他腰的手却更紧了一些, 眸中笑意更盛。 　　明明是化神期的修士，沈柚烟可以独自御空而行。可对方就像是忘了一样, 这个时候也纯粹依赖着他。 　　若说之前移动的时候，还是因为他速度不如谢怀风，可现在就是自己的意愿了。 　　半晌都没有等到他的答案，沈柚烟回头去看，便对上谢怀风的含笑双眸。 　　分明不知道对方在高兴什么，沈柚烟却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惜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间，搂着谢怀风肩膀的手收紧，沈柚烟拍拍他的肩膀：“快，下一波就直接将人引过来吧，我觉得那个人有些奇怪。” 　　谢怀风颔首，很快便带着沈柚烟来到西南角一处塔顶。 　　沈柚烟当即拿出自己那块空心石料。霎时间，他们不远处的区域便传来一片响声，隐约还能听到守卫匆忙的呼唤声；“在这，在清心塔上，你们快来！” 　　如此说的众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次的信号响了许久，仿佛早在蹲守他们一般。 　　清心塔顶，谢怀风将沈柚烟放在最上一层的房间，又给他披上一层隐藏身形的斗篷，再将此处下了绝对安全的阵法，这才说道：“我去将人抓回来。”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沈柚烟：…… 　　“我哪有那么脆弱。”话虽如此，沈柚烟却乖乖藏在阵法里。 　　殊不知多少人都是不听话拖了后腿。 　　有谢怀风实力绝对压制这个前提，他乖乖不乱动就是对对方最大的帮助了。 　　反正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沈柚烟干脆盘膝坐下，一边吃谢怀风刚才放到自己面前的小吃，一边观看对方将来者解决。 　　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搜罗来的这些小东西，还都符合沈柚烟的口味。 　　明明是这种紧张刺激的战斗环节，沈柚烟悠闲地却像是出来春游。 　　若是被那焦急寻找的人知道，怕是要气个半死。 　　然而，寻找之人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只以为终于找到了线索，于是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最快的便是那身形佝偻的修士。 　　空心石料被沈柚烟放到了谢怀风的手中，那修士便直冲着谢怀风而去，出手狠厉，完全就是一击夺命的手法。 　　沈柚烟面色一沉。 　　就算知道谢怀风不会有事，但是看到他的对手是这种人，依旧让他不高兴。 　　还有一点，便是这人的模样让沈柚烟有种熟悉感。 　　并非那种以前见过的熟人，而是从身形到出手方式都有种熟悉感。 　　随着谢怀风和对方战斗，沈柚烟惊讶发现，这人最起码有着渡劫期的实力。 　　从谢怀风游刃有余的模样，沈柚烟可以看出他应该没有用出全力。即便如此，能在谢怀风手下过上几招，也证明这人不是等闲之辈。 　　佝偻身形，出手狠厉，外加渡劫期的实力。 　　沈柚烟脑海中灵光一现，终于记起来这人为什么眼熟了。 　　这分明和那乐游城里，伪装成乐游城城主之子的渡劫期修士相似不已。 　　将那人带回涿光山后，涿光山也进行过研究，发现这一类人思维僵硬，就连实力也是灌输出来的，话虽如此，当他们拼尽全力的时候，也能触碰到真正渡劫期的实力。 　　那佝偻身形的修士显然也发现了谢怀风不是寻常之辈。若是换个别人，这会恐怕已经逃走或者传递信息了。 　　可惜此人虽然有灌输出来的力量，但是思维能力却停滞不前。 　　这让他们在平时是很好的刀刃，可到了这种时候，却也成了拖累。 　　确认面前的修士有几斤几两后，谢怀风不再留手。他迅速结印，便在那佝偻修士的脚下生出数道阵法，自下而上，将其牢牢困在其中。 　　佝偻修士下意识去攻击阵法，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全部消失，只能嘶吼着用身体撞击。 　　谢怀风直接用锁链加固在阵法之上，霎时间，那阵法开始缩小，连带着其中的修士身体也更加缩小了一些。 　　将锁链的另一端递给沈柚烟，谢怀风将人再次搂住，回了客栈。 　　回去的路上，沈柚烟摸着下巴说道：“一个小小的清源城，居然有渡劫期的修士，黎耀威听到怕是得哭死。” 　　他自己勤勤恳恳做了那么久，最后只能靠着大乘大圆满的实力和沈柚烟他们较量。 　　可清源城这里却藏着渡劫修士帮忙，怕是在那背后之人的眼中，清源城比起六和城更有价值。 　　“这人现在怎么办？”沈柚烟拎着锁链有些苦恼。 　　人是抓到了，可是这人也没有多少神智，询问肯定没办法，可他们之后几天还是要留在清源城的，总不能将人一直扔在这里。 　　谢怀风思考了一瞬，继而手中忽然出现一个小船。他打开窗户，将小船抛出，那小船当即变为飞行法器。 　　谢怀风再将那佝偻修士扔到船里，那船霎时间拖着尾巴消失无踪。 　　沈柚烟睁大眼睛，看了看已经什么都没有的天空，再看看谢怀风。 　　“一种定向寻找的飞行法器，秋文星知道如何处理。” 　　沈柚烟看得惊奇不已。 　　“这个不会被人拦截吗？” 　　“上面有灵溪峰的标志。”谢怀风解释。 　　若是有人敢拦截，上面的阵法反而会追踪到那人。至于清源城的阵法也会被上面的力量暂时撕裂出一个口子，便是清源城的人也不会发现，晚上有一个飞行法器溜了出去。 　　“那就没问题了。”沈柚烟很快便接受这个解释，然后准备躺平休息。 　　其实作为修士，休息已经没必要了，但是沈柚烟就是喜欢找点时间睡一睡。反正今天晚上也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倒不如好好休息。 　　谢怀风就坐在他的旁边，见此摸了摸他的发丝，也躺在了他的身侧。 　　虽然什么话都没有，却莫名显得静谧安好。 　　- 　　他们在这边岁月静好，另一边的城主府却闹翻了天。 　　“你说什么？石三失踪了？”韩云抓住面前守卫的衣领，吓得守卫哆哆嗦嗦解释，“法器想起了以后，石三前辈就去寻找了，结果一转眼我们就看不到他的身影，就连法器都停止了鸣叫，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 　　韩云将其丢开，冷声说道：“滚！” 　　守卫连忙爬起来，屁滚尿流地离开。 　　“现在怎么办？”另一个修士走了出来，询问韩云。 　　“还能如何，咱们恐怕中计了。”当时还不明白，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不断鸣叫却忽然停滞的法器警报，还有消失无踪的石三，不就是一个圈套吗？ 　　“要上报吗？” 　　“你敢吗？”韩云冷声说道。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这种事情，还搭上了一个渡劫期的修士，若是被上面知道，他和对方这城主之位也不用坐了。 　　“那你说怎么办？” 　　韩云思考片刻，这才说道：“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本意，但是肯定和空心石料有关系，既如此，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毕竟，石三这样的东西，他们可不止一个。 　　到时候布下天罗地网，任由他们逃到哪里也不可能。 　　“你确定万无一失？要是里面的东西暴露出来，咱们就得提头去见了。” 　　“当然万无一失，除非里面的是谢怀风，不然谁也别想逃出去。” 　　- 　　“所以你们昨天晚上干了这么多事情？”第二天再次遇到，凌宸人都傻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多了这么多线索。 　　“那些人寻找的果然是空心石料吗？”秦玉攥紧双手，“而且和城主府的人有关系？” 　　“八成如此。”沈柚烟说道。 　　如果真像他们搜集到的信息所说，空心石料非常重要，让那些人不惜代价去害死秦霄，甚至在之后还将秦玉家灭门，那么沈柚烟这块意外得来的空心石料，必然让他们寝食难安，所以才会借着这尘露节的借口，搜查可能拿到空心石料的人。 　　“不过经过昨晚的事情，他们肯定也会发现不对劲了，我们要尽快寻找线索了。” 　　“该怎么寻找？” 　　知道清源城甚至是城主府与这空心石料有关是一回事，可要找到线索就是另一回事。 　　“当初秦霄能够通过探索灵脉追踪地下矿脉，我们肯定也可以，正好这尘露节热闹非凡。我们先借着活动，将这清源城简单探索一下。” 第56章 　　经过一场新雨的冲喜, 清源城焕然一新，因为过节的原因，所以晚上也没有宵禁, 人来人往, 越发热闹起来。 　　沈柚烟他们穿梭在人群中, 表面看去像是同别人一样闲逛，实则时不时就要停留下来，让自己的能力短暂探索清源城的各处。 　　幸运的是, 因为过节, 所以清源城各处都放开了一些，一些平日里普通人进入的区域，众人也可以探索一番。 　　也就是说，只要不进去城主府, 或者擅自闯进别人家里，那么他们就可以随处游玩。 　　这也方便了沈柚烟对于此地的探查。 　　“怎么样，还是没有吗？”灵力再次从地下收回，沈柚烟耳边响起关然的询问。 　　他摇摇头，解释道：“没有, 不过这里的灵力分布很奇怪，和其他地方地下的灵力分布有些不一样。” 　　一般来说, 每个地区的地下灵力分布都有区别。但是大致上却有三种。有灵石矿脉的，有灵玉矿脉的, 和什么都没有的。 　　前两者的灵气波动会更加强烈一点, 又因为灵石和灵玉中灵气的波动不同, 所以也有细微的区别。 　　可是这里的灵气波动却很奇怪。 　　比起普通的没有矿脉分布的地脉还要空旷一些, 就像是地下已经被驻空了一般。 　　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几人，凌宸猜测道：“会不会地下其实有灵玉矿脉, 但是已经被驻空了？” 　　“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接下来还是没有办法，咱们恐怕得想办法在下面探条路。” 　　有了思路，一行人继续在清源城行动起来。因为是随大流行动的，他们的速度也不快，基本上是别人游览到哪里，他们就跟随着去下一处。 　　夜色降临，清源城内的花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沈柚烟他们也跟随众人来到了最后一个景点。 　　秦玉努力搜寻着记忆里的清源城，和他们简单讲述这里的习俗。 　　“看到那个悬挂着的巨型花灯了吗？”他指着天空上一个浮空而立的巨型花灯，“等到夜晚所有花灯亮起，那盏花灯也会点亮，到时候会有无数盏花灯从里面飘下来。到时候天空中就会出现无数个悬浮的阶梯，第一波花灯落下的时候，修士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抢夺花灯，抢到的人不仅是实力的证明，得到花灯的人将它放入水中，便会平安无忧。” 　　不知真假的祝福，可大家也乐得参与进去，沾沾那寓意。 　　说到这，秦玉的神色不由得黯淡下来。 　　他想到了小时候，每年尘露节的时候，爹娘也会带着他一起过来，然后他爹也会去抢花灯，送给他和娘，说这样就可以平安顺遂。 　　没想到，最后却只有自己活了下来。 　　他这黯然的神色格外明显，凌宸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你也想要，到时候兄弟帮你抢一个。”至于其他人，沈柚烟不考虑，有仙尊在哪轮得到他，关然修为比他还高。 　　被他这么一打岔，秦玉心情好了很多，笑着说道：“那就看你这段时间学习得如何了？” 　　两人插科打诨，沈柚烟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那天空中的巨型花灯上。 　　“想要吗？”谢怀风问道。 　　“我觉得有点奇怪。”沈柚烟喃喃自语，“这个花灯的材质，是什么做的？” 　　“据说是用各种石料掺杂灵玉皮壳雕刻而成的。”秦玉听到这话，仔细回忆，“里面好像会掺杂一些灵玉碎片，寓意驱散瘴气。” 　　“每年雕刻花灯的材料都是新的吗？” 　　这个秦玉就不清楚了，沈柚烟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他拉着谢怀风的手，期待地看着他：“我想要一盏花灯。” 　　“好。” 　　谢怀风一口答应，对他来说这并非难事。 　　城主府上，远远望着那盏花灯，韩云敲着手臂：“也不知道那人今晚会不会出现。” 　　“急什么，有名有姓的修士就那么多，那人既然能够解决石三，手里必然有些本事，若是真的抢夺花灯，一眼就能看出不凡，若是找不到，你自己不也说了，给他们点线索，将他们引到错误的地方，直接一下子解决吗？” 　　话虽如此，韩云心里却总是不踏实，望着那盏花灯的神态也焦躁起来。 　　柳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花灯，嗤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那些人知道这花灯的真相，会是什么心态。” 　　“什么心态，若没有这灯，他们就得承受无数瘴气的袭击，他们确实应该感谢，是这灯保护了他们。” 　　两人悠闲地看着花灯下方等待着得到祝福的人，语气轻蔑。 　　终于，伴随着清源城最后一盏花灯亮起，众人头顶的花灯也“噼啪”一声点亮，继而一层又一层绽放开来。 　　沈柚烟抬头，细碎的光点伴随着绽开的花灯落下，他却在其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果然是那些灵玉。 　　和普通的灵玉碎片不一样，这里的灵玉碎片波动更加空洞。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但是这应该是独属于清源城地区的碎片。 　　当花灯的最后一层绽开，清源城内烟花升起。 　　如星如雨，洒落下来，同时，一盏盏花灯落下，天空中出现一个个踏板。 　　“花灯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人群中的修士一个个骤然飞起，向着天空中的花灯掠去。谢怀风也是同样，只是在这之前，他还询问了一下沈柚烟想要哪一盏。 　　沈柚烟灵力上抬，迅速掠过所有花灯，最后指向其中一盏。 　　“那个。” 　　“好。” 　　谢怀风回答完，便已经飞身上旋。 　　“哪一盏哪一盏？”凌宸在旁边也听到他们的对话了，见沈柚烟随手一指谢怀风就已经离开，整个人都已经迷惑。 　　他怎么看不出来沈柚烟指的是哪个了？ 　　难不成这就是道侣的心灵感应？ 　　“那盏最高的。”沈柚烟说道。 　　花灯落下的时候，却并非完全降落，而是星星点点漂浮在空中，等待着人去摘取。而沈柚烟指的那盏，却是最高的一盏，已然有不少人盯上那盏花灯，将其作为目标。 　　凌宸看了一眼，“啧啧”两声。 　　“太显眼了，我去找别的花灯了。”说着自己也冲着看好的目标飞去。 　　别说，这种情况下，试着和别人争夺一下花灯，也算是看看自己实力进步如何了。 　　关然的身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沈柚烟抬头，一直锁定着谢怀风的身影。 　　花灯之下有阵法，众人不能御空，只能借着踏板而行。这阵法对谢怀风来说不算什么，可这种玩乐的事情，也没有人会去刻意修改规则。 　　虽说如此，谢怀风依旧是最亮眼的那一个。 　　身轻如风，白衣轻旋，再出现，已经来到了顶端的花灯之上。却见他剑指花灯，那盏众人抢夺的花灯已经落在了他的剑尖。 　　沈柚烟甚至来不及看他的动作，谢怀风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万盏华灯绽放的夜里，他剑指花灯，送到沈柚烟面前。 　　世界仿若只有他们两人。 　　沈柚烟的心止不住加快了跳动频率。 　　在他伸出手要接过花灯之前，谢怀风收了剑，那盏灯随着将它托起的灵力轻飘飘落入沈柚烟的手中。 　　手中托着那盏花灯，沈柚烟沉默低下头。 　　明明在这之前，他只是觉得这盏灯有些奇怪，所以想要一个，可是这会，单是抱着它，就觉得耳朵烫得吓人。 　　“怎么了吗？”谢怀风问道。 　　沈柚烟摇摇头，灵力扫过面前的花灯。本来他的想法是折下一瓣花瓣看看究竟是什么材质，现在却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想将这盏灯，送入河中。 　　“你能看出来，这花灯里除了灵玉碎片和皮壳，还用了哪些材料吗？” 　　沈柚烟托着莲花送到他的面前，想让他一起帮忙看看。 　　他知道，谢怀风不止修为高，在炼丹、炼器这些方面都有涉猎，不说强过那些大师，但是判断这些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果不其然，灵力试探过后，谢怀风说道：“似是有乌金，苍蓝石等等。” 　　念出这些材料的名字，谢怀风瞬间明了沈柚烟的想法。 　　这些灯都是那些瘴气驻空后的碎片所制作的，里面掺杂有该地区独特的砂石，沈柚烟想要顺着材质找到这些灵玉碎片所处地区的地质情况。这样的话，也许能够进一步缩小范围。 　　既然每年都会有新的花灯，那么必然也会是最新的灵玉碎片，追踪起来也就简单了一些。 　　沈柚烟将他说的材料都记下来，打算之后出清源城找一找。 　　另一边，关然和凌宸、秦玉也终于回来了。 　　“别说，这玩意还挺难抢的。”凌宸吐槽。 　　看仙尊抢走花灯那么简单，他觉得自己也行，结果就是被周围人挤得团团转。越是下面的花灯，抢夺的人越多，又因为大家修为差不多，所以堪称菜鸡互啄。 　　凌宸还是因为参与战斗多了，锻炼下来，才抢了两盏。他给了秦玉一盏，自己也留了一盏。 　　如此算下来，他们五个人，居然有四个都有花灯，反倒是谢怀风没有。 　　“第二波还会有随机掉落的花灯。”秦玉说道。 　　“不用，我们用一盏就好了。”沈柚烟说道，“去河边吧。” 　　众人点头，一起向着河边走去。 　　到时候花灯会顺着河流而下，将其送往一处，待到熄灭之后，会有人打捞出来，悬挂在城中。 　　沈柚烟他们到了河边。岸边已经有不少人了，正在将自己或者亲人的名字记录在上面。 　　秦玉思考了很久，在上面写了个“风”字，纪念父母以及自己丢失的姓。 　　至于凌宸，这家伙在那花灯上写了一堆的名字，估摸着把他能记得的人都记录上去了。看得秦玉忍不住吐槽：“哪有你这样的，记录下这么一堆。” 　　“那我也不能厚此薄彼嘛。”凌宸也委屈。 　　至于关然，沈柚烟看到她写了一个“霄”字，心中了然，关然的那盏灯，是给秦霄的。 　　“要写什么？”谢怀风询问。 　　他还记得沈柚烟刚才的话，虽知不可能，也希望上面能是他们的名字。只是如此一来，若是被人看到，反而徒增麻烦。 　　“不写。”沈柚烟弯弯眼睛，示意他和自己一起拿着花灯，将它放入水中。 　　谢怀风不解，却随他的话，将那花灯放入水中。 　　眼见它顺水漂浮，逐渐离开，这才听见沈柚烟说道：“如果真有用，那就护佑所有人吧。” 　　他不信这虚无缥缈的祝福，此时却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 　　听起来很贪心，可他却希望，九州平安，这样谢怀风也会轻松一些，他也会开心。 　　他的目光盈满了湖中星光，分明什么都没有说，谢怀风却仿佛懂了那未尽的后半句。 　　沈柚烟的愿望，实则为他。 第57章 　　回到客栈, 沈柚烟一行人当即开始寻找花灯上所含材料多的地区。 　　这事倒也方便。 　　灵溪峰那边，白曲对于信息的掌握非常全面，沈柚烟他们的传音符过去, 不一会就得到了答案。 　　“乌金, 苍蓝石这些石头在清源城并不多见, 所以目标找起来挺简单。大概在蓝苍山这块。” 　　很快，具体的地点就出现在沈柚烟面前。 　　点了点面前的地图，沈柚烟说道：“看起来我们要去探一探这蓝苍山了。” 　　只是今天时间太晚, 沈柚烟他们要出去就得撕裂清源城的防护, 没有必要。 　　一行人打算第二天再去蓝苍山看看。 　　他们休息的时候，城主府那边也没有闲着。 　　两人今天一直在观察花灯的情况，自然也见到了谢怀风抢夺花灯的景象。 　　“查出来了吗？”柳至询问，“那一行人是哪来的？” 　　韩云说道：“查到是查出来了, 正巧守卫和他们聊过天，据说是来清源城游玩的，有趣的是，他们被检查的那天，正好是第一次发现空心石料的时候。” 　　此话一出, 柳至哪还坐得住。 　　“一定是他们，没有错。”他在屋内转来转去, 最后说道，“不能再等了, 必须得将人一起解决。” 　　韩云冷哼一声：“解决, 怎么解决？那人抢夺花灯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就算这清源城多是废物, 但那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家伙。” 　　“那你就想办法拿捏。”柳至神色严肃，“我看这几人也不老实, 这样吧，明天去试探一下，看看他们会不会进入咱们的陷阱。” 　　“如何试探？” 　　柳至示意他附耳过来，继而将自己的计划说出。韩云眼睛一亮，点头同意下来。 　　- 　　第二天一早，沈柚烟等人收拾完，准备离开清源城。 　　刚离开客栈，沈柚烟一顿，看向正在他们面前经过的车辆。 　　这些车被人推着，上面蒙着黑布，看起来神神秘秘。别说沈柚烟他们好奇，就是清源城的人也嘀嘀咕咕，这是在干什么。 　　沈柚烟却从这些推车上感到了熟悉的波动。 　　“是空心石料。”这次别说沈柚烟，就连秦玉都发现了。 　　一大堆空心石料在他们面前大摇大摆离开，要说里面没有问题，谁也不相信。 　　原本打算离开的几人顿住。 　　沈柚烟说道：“再看看具体情况。” 　　话虽如此，谢怀风的灵力却已经随着这些车辆蔓延，覆盖此处。 　　却见那车辆一批一批进了清源城一处，半晌后又一辆辆空车出来，离开清源城。 　　“是不是要去藏石料的地方。”关然语气有些着急。一想到可能抓住了那些人的尾巴，她便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 　　“先跟上去看看。”沈柚烟也没说是还是不是。 　　众人今天的目的直接从苍蓝山转为跟踪这些人的行踪。 　　法器一出，外加谢怀风灵力覆盖，这群普通人包括带领他们行动的修士完全发现不了几人的踪迹。 　　这也是沈柚烟觉得奇怪的地方。 　　之前丢了一件空心石料就急得满城风雨，还不敢明目张胆寻找。现在却运送了这么几车石料出来，甚至跟随的人实力都很一般。 　　问题太大了。 　　话虽如此，一行人却依旧跟在后面。 　　“这里和苍蓝山方向相反。”谢怀风忽然提醒。 　　沈柚烟点头。他也看出来了，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有趣。 　　没有多说什么，几人继续跟随。 　　不一会，他们便到了一处密林。却见那推车的几人身影晃了晃，继而消失不见。 　　关然有些着急，往前找了一步：“不见了，是不是有阵法？” 　　“我们要进去看看吗？”凌宸问道。 　　“不，我们去苍蓝山。”沈柚烟将此处记录了下来，却给了完全相反的选择。 　　“你们不觉得这些人出现得太刻意了吗？” 　　这批空心石料的出现就像是在故意引诱一般。 　　“可要是错了……”关然游移不定。 　　“错了再来这里看看就行。”眼看关然还要说些什么，沈柚烟说道，“我不建议你单独留在这里查探，如果这里真的是个陷阱，关执事你不一定能应付得来。” 　　近在眼前的线索和对沈柚烟的信任不断拉扯着关然，半晌她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去蓝苍山吧。” 　　“秦玉呢？”沈柚烟询问。 　　“我听你的。”秦玉并非冒进之人，他知道沈柚烟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同伴都相信自己，沈柚烟反而有了压力。察觉到他略有些紧张的神色，谢怀风说道：“若是错了，回来便是。” 　　所以沈柚烟可以放心大胆做自己的选择，不要担心选错。 　　不得不说，他这句话给了沈柚烟很大的底气。点点头，几人转身离开此地，向着另一边的蓝苍山赶去。 　　他们离开不久，密林处忽然显露出几个身影。 　　“走了？刚刚法器明明还有反应。”为首的人拿着一枚法器，向四周扫射了一下，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异常波动，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他们也是按吩咐行事，发现沈柚烟等人消失，这人犹豫了一下，将消息汇报给了城主府。 　　“不见了？”韩云声音拉高，“会不会被发现了？我就说这样太明显了，要找个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办法才行。”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要是人走了，时间不够了怎么办？”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走了以后去了哪。”若是离开了还好，可要是找到了空心石料，他和韩云都吃不了兜着走。 　　“算了，给命令，让他们去蓝苍山里面守着，一旦有人进入，便控制起来。” 　　“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 　　“消失几个人罢了，算什么兴师动众。”柳至神色狠厉起来。 　　- 　　蓝苍山并非什么风景秀丽之地，甚至称得上荒芜。沈柚烟他们一路走来，除了山腰上能隐约看到几户人家，除此之外的再没什么特别的。 　　“看起来不像是有灵玉矿脉的样子。”秦玉有些失落，“如果我知道我爹他们是在哪里找到的空心石料就好了。” 　　他爹当初只说和秦霄找到了一块灵玉矿脉，可没有说究竟是在哪里找到的。 　　“这么多年，以他们消耗灵玉的速度，也许那条矿脉早就没了，不着急，我们慢慢找。”沈柚烟安慰他。 　　话虽如此，他却不可能真的慢慢寻找。 　　灵力从身体中蔓延，继而不断铺开，扩散成数千条小的丝线，没入这蓝苍山大大小小的地区。 　　沈柚烟极力寻找，不漏过一丝一毫的错误，将每一块地区都尽力探索到。 　　因为距离他很近，所以这一次，沈柚烟使用灵力的时候，众人都能感觉得到。 　　关然惊讶不已。 　　她一直都知道，沈柚烟实力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却没想到对方对灵力的控制已经到了如此细微的地步。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消逝，大家难免有些失望。 　　“是不是不在这里？”凌宸声音变小，害怕打扰到沈柚烟，“要不让柚烟停下来吧，不要浪费灵力了。” 　　就算再隐藏实力，一个人探索这么大一片区域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让三大灵师过来，他们估计也不敢说轻轻松松。 　　谢怀风却说道：“再等等。” 　　沈柚烟是个有分寸的人，既然他没有停止，那就说明还可以再查找一下。 　　他都这么说了，众人也不可能反驳什么，只是望着沈柚烟的目光都有些担心。 　　毕竟不管是灵师还是修士，耗尽了身体中灵力的感觉都不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柚烟收回身体中的灵力，缓缓睁开眼睛：“找到了。” 　　众人眼前一亮，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找到了？” 　　沈柚烟先捏碎一颗灵石给自己恢复灵力。等到缓得差不多了，这才说道：“刚才我用灵力将这地方探查了一遍，发现西南方的位置有些奇怪。” 　　那里的灵力波动如同悬崖峭壁，一面略显活跃，一面却枯寂不已。 　　沈柚烟觉得有些不对劲，灵力便略微往里面探了一些。 　　“那里加固着不少阵法，如果不是我分出去的灵力波动很少，可能会被察觉到，我不敢贸然上前，恐怕得一起上去探探。” 　　这些消息就已经足够了。 　　特殊的玉脉，牢牢加固的阵法，若说其中没有问题，谁都不信。 　　众人当即决定过去看看。 　　按照沈柚烟的指引，众人前往西南方向。表面看起来这里是一片平地，可就连秦玉的灵力探入其中，都发现了一些不同。 　　“这里好像真的有灵玉波动。”秦玉有些惊喜。 　　只是众人怎么入内却成了麻烦事。 　　“直接破开。”谢怀风说道。 　　沈柚烟一怔，忽然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好。” 　　对啊，他们有谢怀风，有对方，暴力破解又如何？ 　　灵力聚拢在掌心，继而向着脚下的地面排去。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却见他们脚下出现了一个足够数人通行的隧道。 　　“果然有。”沈柚烟想用灵力探查一下下面是否安全，却被已经察觉到他的想法的谢怀风阻止。 　　他之前寻找玉脉耗费了不少灵力，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要做什么告诉我便是。” 　　“好好好，知道了，我们快下去了。”确定下面暂时是安全的，一行人当即跳了下去。 　　而刚才的那一声闷响也传到了刚刚到达蓝苍山不久的修士耳中。 　　“发生了什么？” 　　“快，去地下看看，再将此事汇报给城主。” 　　一时间，寂静无比的蓝苍山终于热闹起来。 第58章 　　沈柚烟一行人已经顺着隧道开始行动了。 　　“和涿光城下面的有点像。”望着这周围四通八达的道路, 秦玉说道。 　　确实如此。 　　这些隧道和那里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里的建筑更加稳固, 而涿光下面的则像是一个半成品。 　　不过能在百年前就出现的计划, 怎么也不会太普通的。 　　很快, 众人就来到了沈柚烟所说的临界点。刚刚接近，谢怀风便让他们停止前行。 　　“有阵法。”沈柚烟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隧道，乖乖站在了谢怀风身后, 那模样实在可爱, 让谢怀风忍不住露出笑意。 　　不过面前的阵法虽然繁杂，对于谢怀风来说却不算什么，却见他拿出几枚灵玉，分别扔向隧道几处, 面前空旷的隧道前出现了一道透明屏障，半晌自动化解开来。 　　“这就解决了？”沈柚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不过一想也是。 　　就算是设置阵法的人也没有想到，还会有个谢怀风来这里，轻而易举解开这些阵法。 　　不费吹灰之力进入隧道之内，沈柚烟他们还没来得及感到庆幸, 就发现面前这些隧道可以说是危机重重。 　　如果说涿光地下隧道的危险在于那些源源不断的瘴气。那么面前的隧道就是那不间断出现的阵法。 　　涿光通道的设置是为了攻击人，而现在这些阵法却是为了保护其中的秘密。 　　可以说, 但凡解错一个，便会遇到攻击。 　　好在这些在谢怀风面前都迎刃而解, 望着一个个被解决的大小阵法, 沈柚烟莫名有些骄傲。 　　这可是他的人, 多厉害。 　　只是这阵法越是繁多复杂, 沈柚烟就越是好奇，那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大的秘密, 才会让这些人小心翼翼，恨不得将这里围成铁桶。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沈柚烟的灵力触碰到的气息越发微妙，极为压抑，仿佛里面被镇压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他将背包里的灵玉扫了一遍，确定数量足够，这才继续前进。 　　之前的一段路里，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对自己的防守格外自信，所以沈柚烟他们基本没有遇到人，只是这次再走了一会，前面却传来了谈话声。 　　几人屏住呼吸，谢怀风将灵力微微一扫，继而通过传音告知沈柚烟里面的情况。 　　原来这四通八达的地下，还隐藏着一些小房间，便是这里的守卫居住的地方，这两人正在谈论刚刚地面上传来的震动。 　　握住沈柚烟的手，谢怀风将自己的听到的消息通过术法传递过去。 　　“好像有震动，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情，这地方连传讯符都只有特定的房间才能传出去，就算有事情也落不到我们头上。” 　　“不会是有人闯进来了吧？” 　　“不可能，外面的阵法都没有动静，要我说你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两人交谈间，却也暴露了不少消息。 　　“看起来这里连信息交流都极为困难，很难和外面接轨。” 　　沈柚烟说完，继续听那边的对话。 　　“算了，其他的事情也和我们无关，咱们该去换灵源了。” 　　灵源…… 　　沈柚烟念着这个特殊的名字，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两人却已经念念叨叨出门了。 　　“也不知道这批灵源能坚持多久。他奶奶的，近来灵源输入的少了，咱们更换的频率都快了一些，真害怕到时候灵源不足，那些东西从里面跑出来。” 　　“怕什么，这些死了，只要最中间的还活着，那就没问题。” 　　“也不知道最中间的那是什么怪物，被这么消耗都没有事情。” 　　骂骂咧咧中，这些人逐渐接近沈柚烟他们所在的区域。 　　因为有谢怀风的术法在，所以这群人甚至没有发现在他们面前还站着五个人。 　　就算知道这两人看不到自己，众人的呼吸声还是不由得浅了一些。 　　凌宸扭头去看沈柚烟，想知道要怎么做。 　　“跟上去。”传音完毕，沈柚烟他们迅速跟上。 　　他和谢怀风打头，关然断后，一群人悄悄跟在两人后面。 　　沈柚烟对于这两人口中的灵源非常在意。按照他们话中的意思，灵源对这里非常重要，并且是消耗品，需要外面的人不断运送进来。近来却减少了许多。 　　而灵源消失，可能会发生一些麻烦的事情。 　　但是只要有最中心的灵源在，那么就问题不大。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灵源是什么。 　　听起来像是可消耗的资源，沈柚烟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次有了前面两个人带路，他们的行动瞬间顺利了很多。偶尔有一些小阵法，有了参照，谢怀风解决起来也更快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个被阵法层层叠叠包裹的石屋之中。 　　却见那两人嚣张喊着“换班了换班了”，继而从里面走出一群面色苍白麻木的年轻人。 　　说是年轻人，可是他们看起来已经油尽灯枯，瘦削得没有个人模样了。 　　最让沈柚烟震惊的，却是那里面走出的人中，居然还有他眼熟的修士。便是之前那被吴七等人带走，消失无踪的灵师们。 　　“快走，在这磨磨蹭蹭干什么呢？”那两人在后面骂骂咧咧催促，其中一样还拿出一根鞭子在墙上甩了一下，不得不说，威慑力很足。这十来个灵师抖了一下，继而走得更快一些。 　　沈柚烟张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说的灵源，该不会就是这些灵师吧？”凌宸咽了口唾沫，不可思议说道，“他们怎么敢的？” 　　是啊，这群人怎么敢的。 　　将人当做可消耗的资源圈养起来，打骂随心。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起来，压抑的氛围在此地蔓延。 　　“继续跟上去吧。”沈柚烟说罢，跟着前面的人。这一次他们距离目的地并不远，又是一个石室，周围依旧加固着牢固的阵法，将此地围成了铜墙铁壁，沈柚烟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那两人将这一批灵师送进去后，半晌又骂骂咧咧又带出来一批灵师。 　　“真是的，要不是上面给的人少了，我们哪用这么费劲，还要每天过来换人。”说话间又是给了墙上一鞭。 　　可见这些人虽然嚣张，却不敢真的伤害这些灵师。 　　话虽如此，对这些灵师来说，却已经足够难受了。 　　这一次，沈柚烟他们没有再继续观察，而是采取了行动。 　　片刻间便将两个男人控制住，禁锢他们的言语能力后，沈柚烟示意因为刚才动作而慌乱起来的灵师息声。 　　“如果不想将人引来，你们最好安静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迅速将人控制的场面镇住了面前的灵师，又或者是这里无尽的痛苦生活让他们麻木，一群人虽然害怕，却还是咬牙控制住了可能有的尖叫。 　　沈柚烟松了口气。 　　其实在控制这些人前，谢怀风就已经屏蔽了这里可能有的声响。但是做了准备是一回事，面前这些灵师配合也是一回事。 　　目光在众人身上穿梭片刻，沈柚烟问道：“你们都是被抓来的灵师吗？”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人走出来，点了点头，半晌才犹豫问道；“你们是谁？” 　　这种情况一向是关然出面，她将涿光的令牌拿出来：“涿光山的修士，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劲过来看看。” 　　此言一出，面前的灵师们霎时间有些坐不住了。 　　“真的吗？你们是涿光的修士？” 　　大部分人都激动起来，还有一小部分人却露出警惕犹豫的目光，似乎对他们的身份有所忌惮。 　　沈柚烟却能理解。 　　这些灵师被抓到此处，暗无天日，一直没有人来救他们，甚至外界都没有发现，若说他们不怀疑这背后之人的背景才是怪事。 　　沈柚烟拿出一块令牌，上面有着灵溪峰的标志。 　　“我们是灵溪峰派来的。” 　　此言一出，沈柚烟便看见那些人眼中的警惕消弭了一些。 　　他心中有些复杂。 　　谢怀风究竟付出了什么，才会让众人觉得，他永远不会背叛九州，与瘴气为伍呢？ 　　这种大家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的感觉非常不好。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们知道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吗，我们得先确认一些这里的情况。” 　　一群人摇摇头。 　　“我们除了提供能量的地方和牢房，其他地方都不能去。”沈柚烟蹙眉，半晌问道，“那你们害怕回去关押的地方吗？” 　　这么一群人干站着还是有麻烦的，但是他担心这群人对那里有心理阴影。 　　没想到一群人摇摇头。 　　发现沈柚烟有些疑惑，之前和他们解释的灵师苦笑说道：“已经习惯了，还有什么怕不怕的。” 　　再差也不过是重新被关押回去罢了。 　　一行人回到牢房，只是进去前，沈柚烟又让谢怀风扫了一下里面都有什么阵法。 　　“超过限定人数，会进行警告。” 　　沈柚烟庆幸他们提前查看了一下。谁能想到里面还有这么阴险的阵法。 　　很快，谢怀风探查出来的结果告诉他，里面阴险的阵法可不止这一个。 　　超出人数会报警，长时间不关闭房门也会进行警告，关闭后必须得到特定时间才能打开，但凡一样出错，阵法便会将此处的异常汇报出去。 　　就算是这些被关押了许久的灵师都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阵法，听得有些紧张。 　　“那我们快进去吧，在门外聊也可以，千万别把人引进来。” 　　他们看起来很害怕这里的守卫，沈柚烟却摇摇头：“不是什么大问题，将阵法报废了就行。” 　　说完亮晶晶的眼神看向谢怀风。 第59章 　　凌宸等人看得叹为观止。 　　也就只有他敢这么使唤仙尊了, 偏偏谢怀风甘之如饴，对于沈柚烟的所有要求全都满足。 　　既然他能看出这些阵法的作用，那么解出来也是轻而易举。 　　待到最后一个阵法解开, 沈柚烟说道：“就这样聊吧。” 　　之前和他们交流的灵师犹豫了一下, 将真相和盘托出。 　　“我们都是被抓来的灵师, 这些人将我们留在这里，当做灵源来镇压瘴气。” 　　“灵源究竟是什么作用？” 　　这是沈柚烟最为好奇的一点。目前为止，他们只知道灵源就是灵师, 但是究竟是什么作用却一点也不清楚。 　　“灵源是他们用来控制瘴气的办法。”将自己形容成物件一样的东西并不好受, 面前的灵师神色黯淡。 　　“他们通过灵玉制造瘴气，但是制造瘴气并不只是他们的目的，他们还想要控制瘴气。”说话的灵师修为不错，眼界也高些,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也能弄到一点消息。 　　灵师修行手段与一般修士不同，对于瘴气的探查以及灵玉的沟通有很好的作用。也不知道是谁研究出来的办法，最终，那群人做出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决定。那就是将灵师的身体作为中枢——灵源, 去维持那些瘴气的稳定。 　　“但是灵师的身体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么多瘴气的冲刷，所以经常会有灵师死亡然后换人, 我算是坚持得久的了，据说被保护得最严格的一位灵师已经坚持了百年,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关然握紧双手：“你们知道那个灵师叫什么名字, 长什么模样吗？” 　　按照这些形容, 怎么看都像是秦霄。关然既想要那是秦霄, 又担心那真是秦霄，受了这百年的苦楚。 　　对方摇摇头：“我们的消息基本不互通, 也就这些守卫聊天的时候，我们才能知道一些。” 　　关然当即将守卫抓起来，难得神色狠厉：“里面被关的究竟是谁？” 　　那两个守卫早就看出他们这一行人不平凡，此时迎着室内所有灵师仇恨的目光以及关然的追问，早就吓得胆战心惊，只是他们哪里知道那么机密的事情，双腿发软求饶：“姑奶奶，我们真的不清楚，那么机密的人哪能告诉我们，我们就守个外围，像这样的地方有十几个，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太多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还有十几个，关然神情越发冷了下来。 　　“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用灵师和灵玉来温养瘴气，说是九州的罪人也不为过。” 　　“您这话说的，我们也就是被雇来守个人，而且这瘴气被控制住，九州的灵师和灵玉那么多，哪能将这罪人的名头挂在我们身上啊。” 　　那人这个时候还在推锅，肉眼可见没什么用处，关然心里有些失望，将人丢开，只是心中的烦躁却无法消解。 　　被扔下的守卫抱头蹲下，似乎已经被吓到不敢动作。 　　沈柚烟却站在两人外面，轻笑一声：“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雇来守人的？” 　　两人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么一句，疯狂点头。 　　“怎么可能，这里无论是位置还是阵法，都极其保密，若只是一无是处，你们能被选进来？”沈柚烟可还记得那些死士，每个杀死他的人若是失败，都会自杀处置。 　　要杀他的人和这里的人明显是一伙的，在这种地方会留下两个明显是漏洞的家伙？ 　　沈柚烟笑着说道：“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可就不是单纯询问那么简单了。” 　　守卫没想到他比关然还要难缠，明明是笑着的，说的话却暗藏锋芒。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涿光山这样的名门正派，总不会做出严刑拷打的事情吧。” 　　“不，会比这还要严酷哦，再说了，这里被防守得严密，若是消失了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还是说，你觉得他们会将此事说出去？”沈柚烟将他的脑袋偏向那些被关押的灵师，也让他们能够看到，那些灵师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的眼神。 　　逐渐地，这些恨意好像具现化一般，落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如刀割一般难受。 　　甚至无需沈柚烟多言，在如此多愤恨的视线下，这两人已经自己脑补出了会遇到什么样的报复。 　　望着手中悄悄点燃的香，沈柚烟看向两人。 　　还是上次用过的那种香，借着这些灵师恨意带来的压迫感，这两人果然受了影响。 　　脱掉了伪装，两人的表情逐渐多了一些没有生机的麻木感，就连目光都有些呆滞。 　　这倒是和沈柚烟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不过这香起作用的时间不长，沈柚烟当即询问起来：“被关押的人是谁？” 　　“不清楚，只知道是个修为很高的灵师，但凡泄露他秘密的人，都会死。” 　　“怎么去关押他的区域……” 　　“他被关在……”话语还未说完，这人身上便开始崩裂出一道道血线，沈柚烟当即打断他的对话。眼看那的血线一点一点愈合，他表情严肃起来。 　　看起来这群人和那些死士也没有区别。 　　说着灵师是消耗品，可这群人其实也和消耗品没有区别。 　　那群灵师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幕，吓得后退了一些，看向沈柚烟他们的目光都有些惊疑不定。 　　他们不知道这群人被施加了术法，但凡泄露秘密都会死，只以为是沈柚烟真的用了什么严酷的审讯手段。 　　只是这模样太可怖，让他们在痛快之余，又有些怀疑起沈柚烟等人的身份。 　　凌宸没好气地解释：“是这里的人给他们施加的术法，别看这群人管你们，在那些人眼中，他们和你们没有区别。” 　　就这么问也不是办法，沈柚烟思考一瞬，还是没有熄灭手中香，而是继续问道：“外围一共多少个牢房，都在什么位置。” 　　被控制住的守卫挣扎了一下，似乎已经要挣脱开迷乱的思维，但因为这个问题不算很机密，最后还是报了点，沈柚烟将其记下来。这才熄灭了香。 　　从迷乱中挣扎出来，两人面面相觑，等其中一人看到自己身上已经愈合的血线时，脸色霎时间苍白无色。 　　沈柚烟说道：“看起来你们背后的人也不在乎你们的安全，刚才要不是我及时阻止，你估计得炸裂成血块了。” 　　不得不说，这画面实在恶心。但凡联想到的人都神色不好看。尤其是面前这个差点亲身体验，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的守卫，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沈柚烟这时候倒是看明白了。 　　这两人确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蠢笨，但是和那些死士估计也不一样。 　　如此倒也没什么审问的必要了。 　　“接下来我们要去中心，里面挺危险的，带上你们不好行动，你们接下来待在这里，等到我们弄清楚里面的东西，再来找你们。”沈柚烟顿了一瞬，这才说道，“来时路上的阵法已经被我们清掉了，你们要是想跑也可以，但我建议不要，因为来的时候闹的动静很大，若是被人发现顺路找了过来，对你们反而不好。” 　　“我们待在这里。”沈柚烟已经阐明了利害，这些灵师也不是不懂的人，最后还是答应下来，就算有人想要离开，可是一想到可能会撞上这里的守卫，便歇了这个心思。 　　对上修士，灵师还是太过被动。 　　走之前，沈柚烟又给他们在这里加固了阵法，只要这群人不出去，那么便能保证暂时的安全。 　　若是里面有人想要出来，他们也能察觉到。 　　当然，这点沈柚烟并没有明说。 　　要说为什么如此小心，大概还是为了警惕那背后之人。 　　按照灵师们的说法，他们也不是同一批的，谁知道那背后之人会不会阴险到在里面插一个自己的人，如此情况，才要更加谨慎。 　　“接下来我们去哪，找那几个牢房里的修士吗？” 　　沈柚烟摇头：“不，我们直接去中心。”外面的这些房间，虽然里面的人进不去，但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足够安全。 　　如此情况下，他们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人反而还有一层保障。他们人太少了，得先将这里的情况探明，然后再联系涿光山的人接应才行。 　　“可是咱们也不清楚中心的位置啊？” 　　“还好，也不是没有办法。”沈柚烟将刚才那几人所说的外围位置描述出来，最后点了点它们的中心。 　　“我刚才试探了一下此地的灵脉，发现这里最混沌，似乎是两股力量交织之处，也许通过这个办法，就能反推出中心。” 　　至于究竟是不是，再往里面走走就是了。 　　不过这次有了简单的思路，大家行动的时候，选择也开始有了目的。 　　只是这一次，沈柚烟明显发现了不同。 　　周围的活人气息越来越少了。他们在外围的时候，还避开了好几个守卫所在的房间，可越往里面，越是空旷，除了一些供人穿梭的通道，周围寂静无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通道中的萤石越来越少，而他们的面前也出现了一堵墙壁。 　　“是死路？”关然伸出手在墙壁上触摸了一下，确定下面是坚硬的石壁无误。 　　沈柚烟去看谢怀风，却见他将灵力覆盖在此处，半晌之后，灵力轻点几下，继而弹向面前的石壁。 　　原本坚固的石壁就像融化了一般，骤然消失，出现在沈柚烟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联通着无数隧道的空旷区域。 　　“看起来这里就是中心了。”沈柚烟话音落下，忽然被谢怀风拉到怀中。 　　一柄剑正刺向他刚刚站的位置。 第60章 　　谢怀风挥袖让那剑尖偏移。 　　他也不躲开反而是枕石剑出鞘, 直接向前挥扫一段剑气。却见那本该空无一人的空间里，居然出现了十几个身形佝偻的修士，他们位置奇妙, 分别错落站立, 看起来莫名有些怪异。 　　同谢怀风相处久了, 沈柚烟对这些也能看出来一些。 　　“是阵法？” 　　谢怀风点头。 　　而那些人的行动也极快，就在沈柚烟话音落下，面前的空间忽然发生了改变。原本空旷的石洞变了模样, 反而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悬浮在空中的战场, 那十多个身形佝偻的修士将他们五人围在中间，来势汹汹。 　　沈柚烟依旧被谢怀风搂在怀里。 　　大约是觉得其他地方都有危险，到现在都没有将人放开。 　　数把剑意环绕在五人周围，组成剑阵, 暂且躲避那些人可能有的攻击。 　　沈柚烟好奇打量着周围变换的空间，有些奇怪：“这里是哪里？” 　　“空间法器，暂时将人拉到另一处区域。” 　　“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放置那块区域因为我们的战斗而坍塌？”如果真是这样，那背后的人估计也害怕里面被镇压的瘴气。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面前这些修士才是关键。 　　按照他们之前的经验，这十来个修士都有渡劫期的修为, 目前为止，除了谢怀风, 他们都是拖后腿的。 　　“怎么样, 能打过吗？”沈柚烟有些担心, “这里会不会影响你使用灵力？” 　　经历过之前一波瘴气袭城, 谢怀风镇压瘴气也轻松了很多，灵力可以使用更多。但是沈柚烟害怕这片特殊空间会影响到他。 　　毕竟谢怀风大多数力量还在镇压九州瘴气, 若是使用，必须要调动当地的灵力。 　　“不用担心。”将他按在自己怀中，谢怀风说道，“很快就好。” 　　沈柚烟还没问要如何处置，便感觉自己迅速飞了起来。没错，就是飞。 　　虽然成为修士以后，他也能够御空而行，但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意识还在上一个区域，身体已经随着谢怀风到了下一处。 　　心脏因为这个认知紧张地砰砰跳了起来，沈柚烟这下完全是老老实实抱着谢怀风，除了偶尔去看一眼战局，再不敢乱动了。 　　而下方被剑阵暂时保护住的众人和他看到的情况却也不同。 　　就算那些身形佝偻的修士都是假渡劫的实力，可也不是其他人可比的。然而这些人在谢怀风面前，可以说是完全无法对他进行攻击。 　　但凡有攻击落到谢怀风的身上，便会被枕石剑轻易弹开。 　　而谢怀风挥出的剑却几乎无人可挡，那群修士就算是一起上，也并非谢怀风对手。 　　但凡枕石剑出现之处，便有一个佝偻身形的修士倒下。 　　不如说，这些人反而给了谢怀风一个便利。 　　若是在石洞中，对方可能还要顾忌瘴气，暂时收敛实力，可是到了这处独立的空间，对方便无所顾忌。 　　凌宸咽了口唾沫：“这就是九州第一人的实力吗？” 　　因为家庭原因，凌宸也不是没有见过渡劫期的前辈，可他也没想到，渡劫期和渡劫期的区别也会如此大啊。 　　这简直就像是化神期打金丹期一样，完完全全的压制。 　　“听说镇压九州瘴气之时，仙尊便快要飞升了。”关然神色复杂。 　　作为合体大圆满的修士，比起凌宸他们，她看到的更多，她甚至可以肯定地说，若是自己，绝对接不下谢怀风一剑。 　　现世渡劫期的修士估计无人是他对手，便是能在对方手中过上几招，也是强的。 　　就是如此才显得更为夸张。 　　谢怀风镇压瘴气这么多年，出手的次数少之又少。 　　上次直接斩杀黎耀威便足够令人心惊，今日这一幕若是被人看到，怕是要有不少人睡不好觉了。 　　重新回到地面的那一刻，沈柚烟感觉自己像是刚经历过过山车。 　　心脏仍在怦怦跳，以至于目光落到谢怀风身上，便让他分不出是因为刚才那战斗，还是抑制不住的心动。 　　缓解了一下跳动的心情，沈柚烟这才看向地上已经死去的佝偻身形修士。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们早就知道这群人没有什么神智，也问不出来什么讯息，所以谢怀风才会将人全都杀死。 　　话虽如此，沈柚烟却觉得刚才的谢怀风有些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过有存在感，谢怀风低头，和他传音声语气重新变得温柔：“怎么了？” 　　沈柚烟犹豫了一下，走上去揪住他的袖子，询问道：“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谢怀风一顿，因为他刚才的话。 　　生气了吗？确实有些。 　　他近期几次出手，都是因为有人要伤害沈柚烟。 　　想到刚才那柄差点刺向沈柚烟的剑，谢怀风心中依旧余怒未消。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一些自省。 　　他因为沈柚烟来到自己的世界而高兴，却又担心他在这里遇到危险。 　　他知道沈柚烟原来的世界平和无忧，没有瘴气，也不会直面危险，来到这个世界，就算他自认有实力保护沈柚烟，只是自己的身份也给他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你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吗？”谢怀风问道，“那里很安全。” 　　沈柚烟眼睛睁大，思索了一会才明白他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懂谢怀风问这话可能是觉得修真界太危险，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因为这家伙的榆木脑袋生气。 　　这里不是个剖开心迹的地方，但又害怕谢怀风想太多，沈柚烟还是传音说道：“以前我在那边，进游戏都是为了躲避现世里的烦心事，寻求安逸。来到这个世界，我也可以隐藏自己的实力，安然当个不出头的小灵师，但现在我开始自找麻烦，为了谁，笨蛋还不清楚吗？” 　　说罢也不再理会谢怀风，转头去找关然他们讨论出去的办法了。 　　莫大的欢欣笼罩在谢怀风周身，全因为沈柚烟刚才的那话。 　　原来，他在沈柚烟心中也有如此份量。 　　有很多话在他心中，只是看着旁边一副不愿意理他的沈柚烟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半晌他对苦恼的几人说道：“我来解开这法器的限制。” 　　本来还想生生气让他好好反省的沈柚烟：…… 　　某人太完美了就是没办法，怎么什么都会，可恶。 　　待到谢怀风将法器解开，沈柚烟感觉自己又被人揽在怀中，等到身体从法器中离开逐渐稳定下来，环在腰间的手这才松开，伴随而来的，还有谢怀风的回应。 　　“我很开心。” 　　只有四个字，之前那所有的负面情绪却好像全都驱散，只留下满心满眼的沈柚烟。 　　之后的一段时间，沈柚烟甚至一直沐浴在这灼热的目光下，让他忍不住手掌攥紧，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早知道就不脑子一冲动把之前那些话说出来了，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紧张，他当时怎么敢的。 　　而且谢怀风可不可以不要看他了。 　　忍了忍，沈柚烟还是没忍住说道；“好好走，不要老是看我。” 　　“好。”谢怀风答应得很快，可那宠溺的笑意却完全掩盖不住。 　　沈柚烟耳朵忍不住一红，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几人还在探索那周围的通道。关然奇怪说道：“那几个人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出来？” 　　不止没人出来，这里还很安静，仿佛除了那些佝偻修士再没有别人。 　　这奇怪的情况更让人警惕。 　　“按理来说，那些人如果是埋伏我们，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对策的。”沈柚烟奇怪。要么是背后的人笃定了他们出不来。 　　要么是这里其实有比那些佝偻修士更危险的家伙，让那些人放心地的不再过来。 　　在探索了五六个区域以后，众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地下石室。 　　让人惊讶的是，面前这个石室房门什么限制都没有。明明到达这个石室前还有不少阵法，可是石室上的防守还不如外面关押那些灵师的地方。 　　难道里面就是背后之人所在的位置？ 　　众人对视一眼，最后由关然推开了面前石室的大门。 　　伴随着“轰”的一声，石室大门被推开，众人看清楚里面的景象，俱是一怔。 　　没有什么危险，也没有什么背后之人，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身上捆着枷锁，行销骨瘦的男人。 　　他的身上布满了符文，周围是各种阵法，而在他所坐浮台下方，是翻涌的黑气。 　　他就坐在中间，闭着眼睛，若非微微起伏的胸膛，怕是以为没有了声息。 　　关然却嘴唇颤抖，上前两步，颤声说道：“秦霄？” 　　这个名字像是一个开关，男人眼睛睁开，望着面前一行人，似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阿然？”喃喃念出这个名字，秦霄似是不相信一般，呢喃道，“我又进入幻觉了？” 　　伴侣重逢的场面总是伴随着千言万语的，眼看着关然激动地就冲过去，沈柚烟连忙拉住她，同秦霄说道：“秦霄前辈的，这不是你的幻觉，我们确实是过来找你的，而你面前的也确实是关执事。” 　　“执事？”秦霄似是没想到这个词会和关然有关系，不过他听明白了沈柚烟的话。 　　他们一行人确实是真的，不是他的幻觉。 　　目光重新恢复清明，眷恋的目光落在关然身上许多，他才仔细地望着面前一行人：“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说罢，目光在一群身上穿梭，最后落到谢怀风身上。他虽然是灵师，修为却也足够，面前一行人，唯有谢怀风他看不透。 　　众人身上的伪装解开，等看清楚谢怀风的模样，秦霄一惊。他似是要站起，最后想到自己的模样还是没有行动，只是说道：“原是仙尊，抱歉，恕弟子无法行礼。” 　　“无妨，你先说自己的情况。”谢怀风说罢，和沈柚烟他们退后一步，将时间留给秦霄和关然。 　　有了之前的打断，这次关然明显理智了许多，开始询问秦霄当初究竟遇到了什么。 　　知道他们已经了解了空心石料的事情，秦霄抱歉地看了一眼秦玉，这才说道：“在被瘴气淹没之时，我只来得及让风年夫妻丢掉那块空心石料，继而全力抵御面前的瘴气。” 　　当时秦霄的想法是，那是最后一波瘴气，他若是努力一下，也许会等来救援。 　　却不想那些瘴气发现杀不死他，便直接退回，拥着他离开了涿光城。 　　被瘴气包围的感觉非常不好，秦霄又是没有攻击手段的灵师，只能努力调动周身的灵力，试图将那些瘴气袭击的痛苦更为减缓一些。 　　“也许灵师的修炼方式真的对瘴气有些效果，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逐渐开始排斥起来那些瘴气，后来我才发现，这种方式其实类似于灵玉，将我与瘴气隔绝开来。”然而，久久不死的秦霄却让那背后之人找到了机会，在经过多番的研究后，秦霄成为了第一个灵源，用来镇压他们培育出来的瘴气。 　　“之后的事情其实我也知道不了太多。”瘴气存在了多久，秦霄就被关押了多久，暗无天日。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将你救出来。”他的模样实在太过虚弱，关然忍不住说道。 　　“别，救了我，这里的瘴气可能就要出去了。”秦霄端坐在阵法中心，明明行销骨瘦，却依旧坚持。 　　他苦笑一声：“在发现他们用我镇压瘴气以后，我也曾经想过一死了之。” 　　只是哪能那么简单。 　　在他背后，是清源城无数的普通人，若是冲出，九州动荡。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人没有在这里设置任何防守。 　　因为困住秦霄的从来不是那些阵法，而是他心中背负的责任。 第61章 　　“前辈, 我觉得你这话不对。”沈柚烟忽然打破寂静的氛围。 　　秦霄并不认识他，却也没觉得冒犯，而是问道：“哪里不对呢？” 　　“在这之前, 我想问一个问题, 您知道为了稳定瘴气, 背后的人在不断抓住灵师，用来镇压瘴气吗？” 　　秦霄蹙眉，那震惊的模样显然是不知道的。 　　“我自从被抓以后就无法离开此地, 很少能接触到外面的一些讯息。”他已经到了大乘的, 便是任由他自生自灭，也足够坚持许久，这消息更是从未听过。 　　若是知道，秦霄也无法安然坐在此处。 　　但沈柚烟说这话不是让他愧疚, 而是为了告诉秦霄，背后之人并不会因为他的退让就会停止自己的恶行，他们的贪婪无法满足。 　　“只有腕骨削肉，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妥协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沈柚烟说道, “谁也不是唯一的救世主，要一起承担责任才行。” 　　沈柚烟这话, 说的是秦霄，却也是谢怀风。 　　“不能只有自己牺牲, 总该让一些人付出代价才行。” 　　如果没有那群人抓捕灵师当做灵源的事情, 秦霄也许会犹豫, 可得知了这件事情, 他此时却也明白，沈柚烟的话才是对的。 　　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 沉默片刻，秦霄说道：“你说得对，只是，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否则这些瘴气一旦冲出，便无法有效阻止了。” 　　这也确实是将秦霄救出来会遇到的最大麻烦。 　　如何镇压面前的瘴气。 　　沈柚烟来到那涌动的瘴气前，用灵力稍微试探了一下。 　　这些瘴气极为活跃，几乎是沈柚烟灵力试探的一瞬间，这些灵器便已经向他席卷而来，气势汹汹。 　　“太活跃了，而且很强。”沈柚烟蹙眉。 　　甚至可以说，这里面的东西比袭击主城的瘴气还要强烈。也怪不得秦霄不敢离开，若是没有他的镇压，这些瘴气一旦出去，对于很少遇见瘴气袭击，没有准备的清源城来说，怕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难道就没有能对付它们的办法了吗？”关然是众人中最着急的。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见到了秦霄，却无法将他带走，她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前辈在这里的作用是镇压这些活跃的瘴气，若是能够找到代替他，将瘴气暂且镇压的办法，那么也不是不能解决。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得做几件事情。”沈柚烟望着再次被瘴气吞噬的灵力丝线，思绪飞快运转，“首先，我们得斩断这些瘴气的来源。” 　　瘴气生生不息，随着阵法的运转越来越多，这非常不妙。 　　对于这点，秦霄倒是有些线索：“我在这并非什么都不干，也曾用灵力探索过周围的瘴气来源，如果我没有猜错，生成瘴气的阵法共为九座，其他八座分布在周围，主要的一座却在这些瘴气之下。” 　　而这最后的一座才是难点。 　　要彻底毁灭它，就必须先将瘴气解决，否则阵法无法彻底运转。 　　“那群该死的家伙。”关然实在没忍住，怒骂了一句。 　　这群人就完全没想过瘴气失控连彻底解决都没有办法吗？ 　　“这已经足够了，只要暂时截断他大部分的来源，给我们留出对付瘴气的时间就行。”沈柚烟倒是还好，“现在的问题在于，该怎么将前辈还有其他灵师带离这里，然后将这里短暂封印起来。” 　　目前的情况，他们要想直接剿灭瘴气是不可能的。 　　不说资源不够，便是人手以及清源城众人的撤退都是个问题。 　　而将其短暂封印，他们也可以留出对付瘴气的时间。 　　“实在不行，我可以先待在这里镇压瘴气，等待你们将这些准备好一起行动。” 　　“行不通，我们得彻底将这里控制在自己手中，不然夜长梦多，难免有人在其中动手脚。而且不管什么情况，最后你们都要从里面出来，如何在瘴气冲出的一瞬间将众人护住才是个麻烦事。”说到这里沈柚烟有些苦恼，说起来简单，但是如何镇压这些阵法，让他们获得短暂的平静却是一件难事。 　　“有个法子。”谢怀风忽然说道，“但要求严苛。” 　　在灵溪峰的时候，谢怀风并非坐以待毙，也曾经想过许多解决瘴气的办法。 　　其中一次就研究出一种阵法，可以将瘴气用阵法镇压其中。 　　但是最后失败了。 　　这阵法最多能坚持一月。而且只是将其封印并不能直接解决。所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也就被他暂时搁置，没想到今日却可能用上。 　　然而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他们怎么解决将其他灵师以及秦霄带走以后，瘴气瞬间的反扑。 　　这瘴气又会给他们时间去设下阵法吗？ 　　“只要短暂镇压，将其堵回地下就可以了吗？”沈柚烟犹豫了一下，将之前那春带彩的灵玉拿了出来，“也许可以试试？” 　　面前的春带彩灵玉此时已经被他雕刻成形。 　　人首蛇神的女神手托三色的巨石，冲天而起。而在下方，没有去掉的皮壳仿佛巨石，成为了她站立的支撑点。 　　除了谢怀风，并未有人认出这是谁。 　　倒是秦霄好奇问道：“这是摆件吗？和神人牌一样？九州又出现了新的神人。” 　　待到关然给他简单解释了神人牌改为万灵牌的事情，秦霄眼前一亮，显然也起了兴趣。 　　可见这位的灵师血脉依旧存在，并未随着岁月的苦楚而消磨掉。 　　只是对于面前的摆件能否镇压瘴气，大家还是有些疑虑。 　　“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总归可以试试。”沈柚烟将女娲的故事简单讲述。 　　传说中因为天河倒灌，补天的女神，也许并非不能堵住这瘴气冲出的缺口。 　　这是一场没有保障的赌博，然而众人在思考过后，却都决定相信沈柚烟。 　　无论如何，这确实是一个解决办法。 　　到最后，反倒是提出这个建议的沈柚烟最为犹豫。 　　“别担心，会成功的。”谢怀风温声说道。便是出了意外，他也能为沈柚烟兜底。 　　“好。”沈柚烟神色坚定起来，“既然如此，我们先去解决其他几个阵法吧。” 　　主阵无法解决，但是其余八个阵法解决完毕，也许就能先将其他普通灵师放出去了。 　　让关然、凌宸还有秦玉在这里看着秦霄，又给他们加固了防护的阵法，沈柚烟和谢怀风向着目标赶去。 　　另一边，一道属于灵溪峰的消息也分散到了九州之中。 　　- 　　城主府，韩云和柳至依旧在等着消息。 　　“你说，那几个人真的能将入侵的人杀死吗？” 　　“那你说怎么办？这么一群渡劫期都没有办法，难道你和我上？” 　　“可你要知道，要是里面的秘密泄露了……”韩云还未说完，便被柳至打断。 　　“无妨，就算进去了又如何？难道他们还能将秦霄带出来吗？只要秦霄不离开……”大概是想到了自己之前三番四次被打脸的言论，柳至一顿，竟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沉默片刻，韩云才将两人心中最为担忧的事情说出：“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杀不死他们，那么那五人中，究竟有谁？” 　　一个名字出现在两人心中，却谁也不敢说出来。 　　当初黎耀威之死已经传遍九州，两人知道黎耀威是为谁做事，心中难免兔死狐悲。 　　那几日，便是休息，也担忧那斩断黎耀威之命的一剑会落在自己身上。 　　好在之后几天，确实没有他们这边的消息，两人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就轮到他们头上了。 　　惶惶不安间，韩云安慰自己：“也许不是那位呢？” 　　话音未落，便听外面的人进来汇报：“城主，是仙尊，仙尊的谕令来了！” 　　韩云猛地坐了起来，和柳至一起出门，却见清源城上方，灵溪峰的仙鹤盘旋片刻，将鸟喙上叼着的玉石落下，空中便出现属于谢怀风的消息。 　　“地下有瘴气长存，启动清源城护法大阵。” 　　短短一行字，却足够这清源城上上下下担忧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谢怀风不会给出错误的消息。 　　如今清源城正值尘露节，来来往往来游玩的人不少，不少人还是为了清源城基本没有瘴气袭击来放松的，却不想就听到这么一个的糟糕的消息。 　　比起这些见过瘴气的游客，不少清源城的普通人百来年都不一定认识一次，如今出现，当即惶惶不安起来，甚至有人已经顾忌不了太多，涌向城主府，想要知道该如何解决此事。 　　他们担心，韩云和柳至比他们还要担心。 　　“完了，全完了，真的是仙尊。”韩云面色惨白，无比后悔当初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为什么要自己解决，若是汇报上去，他们也不用承担责任。 　　正在犹豫要如何做，两人身上同时飞出一张符箓，符箓飞出以后，忽然贴合，这才变成完整的一张传音符。 　　知道这是背后之人要给他们传讯，两人神色一变，当即后退来到城主府密室之中，这才将这传音符引动。 　　“尊者。”韩云颤颤巍巍喊出这个称呼。 　　“你们做了什么？”分不清男女的机械声音从对面传出，却带着能够清晰听出的愤怒。 　　显然，谢怀风的消息已经被背后之人知晓。 　　韩云咽了口唾沫，却也不敢隐瞒，将事情和盘托出。 　　那边沉默良久，反而没有了之前的生气，语气平静到堪称冷漠：“既如此，这最后一刻，就将你们的城主做好吧。” 　　霎时间如坠冰窟，韩云知道，他们这是被放弃了。 第62章 　　平静已久的清源城第一次有了如此大的骚乱, 众人堵在城主府前，希望得到一些消息，也想知道城主这边会做出什么反应。 　　韩云和柳至来到众人面前, 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 但是在没有绝对肯定的情况下, 他们还是想要挣扎一番。 　　“大家不要着急，不要慌乱。”韩云双手抬起，努力想要众人安静, 待到众人勉强冷静下来, 这才说道，“清源城地下存在瘴气也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但是，我向大家承诺, 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尽力保护这一城百姓的安全，待会我们便会启动护法大阵，大家可以向内城靠拢，城主府也会拿出灵器, 联结修士一起帮忙。” 　　眼看骚动还未平息，他连忙将谢怀风搬出来：“而且灵溪峰消息既然出现, 必然也会有一定的应对措施，我们可以等待其他地方援助。” 　　此言一出, 众人终于冷静了一些。 　　没错, 既然灵溪峰已经提前发现了危险, 那必然有解决的办法, 不会放下他们不管的。 　　同一时间，也有不同势力的人带着修士过来应援, 先行一步的消息飞入清源城，再次将众人担忧的心逐渐稳住。 　　而且，清源城安全了这么多年，就算有瘴气，应该也不会太可怕吧？ 　　众人心中猜测，却掩盖不住面上的忧心忡忡。 　　伴随着轰隆一声地鸣，不远处的苍蓝山上终于有了动静。 　　“是要来了吗？”有人攥紧手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看着那个方向。 　　然而等了许久，都不像是有瘴气袭击的样子。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在紧张中听着第二声地鸣传来。 　　一行人的状态并没有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而紧张消散，反而越发沉闷起来。 　　毕竟如此大的动静，很难不让人想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冲撞而出。 　　他们紧张，却不知道韩云和柳至更加紧张。 　　盯了苍蓝山那么久，他们怎么会发现不了，那几个位置就是生成瘴气阵法的位置。 　　“完了完了，他们真的要把那些东西放出来了。”韩云面如死灰。 　　柳至同样无法理解：“真的有必要吗？为什么要将那东西现在就放出来，牺牲秦霄一个救了所有人又如何？” 　　然而，就算他们再如何祈祷，随着一声又一声响起，苍蓝山的上方终于逐渐有黑气涌动。 　　原本清朗的天日有了变化，黑云覆盖周围的一切事物，让人分不清下面就已经蕴藏着什么怪物。 　　就在众人紧张的时候，却见苍蓝山的方向，巨大的飞行法器正在向着这边驶来。 　　“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飞行法器。” 　　“怎么会有那些？” 　　众人窃窃私语，全都有些不明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守卫终于领着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望着那些坐在马车上，行销骨瘦看不出来模样的灵师们，众人面面相觑。 　　这些人怎么看都像是苍蓝山那边过来的，可苍蓝山平时是个没人去的地方，哪来这么多人。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说道：“那位好像是曾经的一个灵师新锐？不是说他失踪了吗？” 　　“真的是灵师？” 　　“我也见过一个，好像是咱们清源城的小兄弟，我还以为他去其他地方谋高就了，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议论纷纷。 　　此次尘露节，五湖四海的人都来清源城游玩，其中不乏眼界广的，很快就发现这一批很多都是灵师，大家一对，还发现不少都是已经失踪的，可此次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何。 　　带着这一行人过来的凌宸、秦玉给了他们答案。 　　“请问韩城主在吗？”凌宸问道。 　　他分明也就是个年轻修士，但是韩云看到那些熟悉的灵师面孔，却知道对方肯定不简单。 　　“在下韩云，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找我有何事？” 　　凌宸皮笑肉不笑，将手上涿光山的令牌拿下来，这才拱手向着众人说道：“在下是涿光山的弟子。此次仙尊带领我们几人来到清源城，发现有人在地下私自培育瘴气许久，甚至残害灵师。那地下的瘴气已然成型，甚至超过寻常瘴气袭城的规模，于是便派我们过来，先将被残害的灵师救回，并且希望韩城主能够配合，开启护法大阵，等待四方救援。”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众人听得脑袋发晕，却不妨碍他们听明白了这其中极为炸裂消息。 　　“培育瘴气？什么叫做培育瘴气，这东西不是自然生成的吗？” 　　“天，比瘴气袭城的时候还要危险，如果是这样，咱们清源城这个小城真的可以挡住吗？当初六和城可是被瘴气冲破了。” 　　“一定可以的，不是说仙尊在这里，而且其他势力也在救援吗？” 　　“对，六和城是因为黎耀威中饱私囊，已然被仙尊斩杀，咱们清源城虽然没有那么多灵玉，却也不是没有，是吧，韩城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韩云和柳至。 　　之前黎耀威贪藏灵器，使得瘴气入城，残害无数百姓的事情早已传遍九州，众人都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六和城的受难之人，所以极为关切此事。 　　有了黎耀威的事情，他们也明白，与其胆怯不如主动追问，就算他们不想说，还有个仙尊在那里压着，总归这群人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如今清源城可能遇到危险，众人自然将目光放到了韩云和柳至身上，想看看他们会如何应对。 　　“放心，我这次就算是搬空清源城的库存，也会与大家拼死奋斗在最后一刻。”韩云扯出一个笑容，极力安抚众人的情绪，心中却不耐这群人的难缠。 　　自打黎耀威死后，这群人也不像之前那么好糊弄了。 　　他们在那里恼怒，却不知道凌宸和秦玉心里也颇为惊奇。 　　“没想到他们那么能忍。”凌宸和秦玉传音。 　　在接连捣毁数个阵法以后，沈柚烟他们便放出了这些灵师，继而让秦玉和凌宸将这些灵师和苍蓝山仅有的几户人家带到清源城，一来是保护他们的安全，二来也是让他们监督韩云等人是否实施了手段。 　　同时也嘱咐凌宸暂时不要逼迫韩云和柳至暴露出真实目的，免得惹怒了两人，不适合现在的情况稳定。 　　当然，来之前也给了他们保护自身的法器，免得这两人恼羞成怒做出什么危险之事。 　　话虽如此，韩云和柳至这么能装也是另一回事了。 　　韩云却也不放过他们，询问道：“两位小兄弟，苍蓝山现在只有仙尊吗？” 　　“不止，还有沈柚烟以及我们涿光的一位修士。” 　　听到沈柚烟名字，周围不少人都惊呼一声。之前灵师比赛上，沈柚烟就已经一战成名，到了六和城一战，对方在无数瘴气中救人之景同样传遍九州。 　　“居然有小沈灵师！” 　　“听说当初六和城里，便是他发现了那些被藏起来的灵玉，继而力挽狂澜，一人雕刻灵玉便能对付那无数瘴气，六和城能守住，大半功劳都在于他。” 　　“万灵牌也是小沈灵师雕刻出来的强大，有他和仙尊在，我这心总算踏实下来了。” 　　凌宸和秦玉听得新奇。 　　之前大家都忙着回去修整，到了涿光又是一大堆事情，都不知道沈柚烟名声现在已经传得这么广了。 　　要知道，以往这种能够稳定人心的人，除了仙尊之外，便只剩下一些大势力的强大修士以及灵师，像沈柚烟这样，便是不涉及涿光范围也能波及到的，那可真是少之又少。 　　秦玉稍微一想倒是理解了：“如果有人能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在万难之中帮忙，而且实力强大，我也会觉得他很厉害的。” 　　话虽如此，望着苍蓝山的方向，两人还是担忧不已。 　　也不知道那里情况如何了。 　　那么多瘴气，他们真的能镇压住吗？ 　　同一时间的苍蓝山，清理完的其余八处阵法，沈柚烟和谢怀风回到了中心的位置。 　　“除了那些守卫和灵师，这里基本没有人了。” 　　说那群人胆小，他们敢私自培育瘴气，说他们大胆，培育出来这种东西，却也不敢亲自接触，反而躲在傀儡和无数死士之后，只敢用这层层的阵法看管灵师。 　　“过街老鼠罢了。”关然冷声说道。 　　自从见到秦霄的模样，她心里就压着一口气，恨不得将那背后之人碎尸万段。 　　沈柚烟说道：“待会我和谢怀风会待在这里，你带着秦霄前辈立即离开，这里的瘴气估计在他离开的瞬间就会冲破而出，以你的速度，逃出去应该没问题。” 　　“你们真的可以吗？”关然有些犹豫。 　　尤其是是沈柚烟，实力虽然给他们透了底，进步很快，可是再怎么说关然还是不放心。 　　“实在不行，你带秦霄离开，我在这里守着。” 　　“不行，我是灵师，关键时刻还能雕刻出应对的灵器，放心吧。”沈柚烟不可能放谢怀风一个人，谢怀风也是同样，两人待在一处，才会安心。 　　眼看再磨下去这瘴气也要自己冲破了，关然不再废话，用红绸绑住秦霄，继而带着他在炸穿了一个出口的山顶冲去。 　　在秦霄离开的刹那，阵法之下的瘴气仿佛知道已经没有任何限制能够阻挡他们，咆哮着向上涌起。 　　天空之中，骤然出现一道贯穿天地的黑色圆柱，那瘴气腾空而起，咆哮着扩散，似乎要席卷一切。 　　而近在咫尺的清源城，便是他们第一个目标。 　　眼看那黑云逐渐就要向着此处集结，焦急不已的众人却见那黑云周围悬空而立两个身影。 　　十二角金色大阵随着谢怀风的动作，骤然扩散。 第63章 　　阵法之中, 谢怀风悬空而立，面对那直冲而上的黑气，丝毫不惧。却见他的手中, 阵法不断成形。 　　一层, 二层……每一层阵法都会交叠在一起, 待到十二重阵法完成，便能将这瘴气暂时压制其中。 　　只是每一层阵法的搭建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那些瘴气也不会允许自己面前还有两个灵气充裕的活人存在, 眼看着那瘴气即将袭来, 枕石剑骤然出鞘，立于谢怀风背后，逐渐变大。 　　巨大的长剑虚影将那瘴气冲散开来，给自己和沈柚烟留下一个足够安全的空间。 　　沈柚烟心里一松, 这才从怀中拿出三块万灵牌。 　　第一件万灵牌点亮，鲲鹏穿梭云雾之间，分割开瘴气以及清源城。 　　第二块、第三块万灵牌点亮，三太子以及金猴围绕在瘴气周围，但凡想要单独离开的, 都被暂时阻拦。 　　清源城内有不少修士，还有人借着法器将其中的景象隐约显现出来, 眼看着谢怀风和沈柚烟阻拦住了瘴气，众人松了口气, 同时又有些担忧。 　　毕竟谢怀风和沈柚烟只有两个人, 面对如此多的瘴气, 也是会有危机的。 　　话虽如此, 他们更多的是震惊。 　　“仙尊之名响遍九州，但是见到他亲自出手的机会少之又少, 如此伟力，非凡人能及。” 　　“是啊，在控制枕石剑和阵法的同时，还能使用灵器，谁能做到。” 　　“只有我觉得，那灵器其实是小沈灵师在控制吗？明明灵器一直在他手中。” 　　“这不可能吧，小沈灵师是灵师啊，还从未有过灵师能够使用灵器的情况，没准是他拿着让仙尊注入灵力呢？” 　　“别人不可以，小沈灵师不一定啊。这个之前不是也有人猜测过吗？六和城的时候有人要害小沈灵师，当时就有金猴出现，那时候可只有小沈灵师一个人，召唤灵器的除了他还有谁？” 　　众人议论纷纷，虽然有不信的，可也有一部分人被这个说法说服，震惊之余，又有种如果是沈柚烟的话，做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理所当然。 　　而这其中，最震惊的就要数韩云和柳至了。 　　之前六和城的事情他们也持续关注，甚至分析了为何没有杀死沈柚烟。 　　其中一个猜测，就是沈柚烟当初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才驱动了灵气。不是没有人猜测沈柚烟也是修士，但是这个猜测最后也被否定了，换为谢怀风可能给了他什么东西，让他完成了这个轻易不能完成的行动。 　　现在，亲眼看到的一幕却刷新了韩云和柳至的认知。 　　“沈柚烟，一个灵师，居然可以使用灵器。” 　　“而且他的实力是否增长太快？” 　　“难道他是涿光暗藏的天才？” 　　一个个疑问堆压在心里，让他们难以思考，只来得及按照指示，机械地开启护法大阵，安排人在四处守候，但凡有瘴气过来便立即消灭。 　　话虽如此，沈柚烟一连召唤三块万灵牌仍然没有乏力，谢怀风在无数瘴气之中设下阵法的模样都让两人头皮发麻。 　　有些人，不出手还好，一出手便让人发现，对他们的固有印象大错特错。 　　瘴气之中，谢怀风的阵法已经叠加了第十层，眼看还有两层就要结束，沈柚烟收起三块万灵牌，又拿出几块灵石补充了灵力，这才掏出那个春带彩的摆件。 　　摆件之上，被举起的石头是春带彩最为浓郁之处，仿佛映衬了那传说中的五色石，人首蛇神的女神抬眸望向天际，仿佛什么危难都无法阻挡。 　　谢怀风手下的阵法逐渐推进到了最后一层，那些瘴气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怒吼一声，不再纠缠在二人身边，就要四散涌开，逃离此处。 　　沈柚烟不再等待，灵力注入其中，霎时间，整片寰宇都能看到那由万灵牌中飞出的高大虚影。 　　谢怀风最后一道阵法成功设下，他将沈柚烟搂住，撤离瘴气形成的天柱。 　　两人看向那瘴气以及出现的虚影。 　　她伫立在天地间，手持五色彩石，蛇尾却环住那些瘴气盘旋生成的天柱，用力一绞，天柱瞬间便有溃散的迹象。 　　做完这些，女神身体倒转，手持五色石向下飞去。瘴气似乎察觉到危险，试图激烈反扑，两方僵持之间，五色石光芒越发闪耀，瘴气在那光芒下居然隐约出现了退散之势。 　　如此一来，优势便立即显露出来。 　　在瘴气退却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它们的结局。 　　随着五色石堵住那苍蓝山出现的大洞，谢怀风当即驱动阵法，十二层大阵层层叠叠，暂时将瘴气封印在此处。 　　女神虚影安静立在阵法之上，片刻之后消散无踪。 　　清源城内，众人面面相觑。 　　“成功了吗？” 　　“瘴气被消灭了？” 　　“感觉不像，倒像是暂时被镇压了。” 　　“先别管这些了，还有一部分瘴气冲过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当即紧张起来。 　　沈柚烟和谢怀风也注意到了这点。刚才虽然镇压了大部分瘴气，但是也有一部分瘴气发现不对跑了出来。 　　这股瘴气规模不小，虽然比不上瘴气袭城，却也要尽快解决。 　　大概是也猜到了谢怀风和沈柚烟不好惹，这些瘴气换了思路，直接转向清源城，并且已经到达清源城外。 　　两边同时发现，自然不可能让它进去。谢怀风带着沈柚烟当即赶往清源城。 　　清源城内部显然也发现了这些瘴气，命令修士使用灵器进行攻击，但是弓箭射去，却听见一声声铿锵之声，仔细一看，那箭全都落在了这些瘴气外面披着的鳞甲之上。 　　灵器虽然有用，对这些瘴气来说，损耗却很小。 　　沈柚烟和谢怀风同样也看到了，脑海里当即想到了当初拦在乐游城里的那些瘴气。 　　“和乐游城的一样？”沈柚烟问道。 　　他记得当时的乐游城也遇到了这些，所以就算瘴气来临时数量不多，却拖了他们许久，没能支援六和。 　　按照当初的说法，要对付这些，似乎要使用龙牌才行。 　　但是沈柚烟身上还真就没有龙牌。 　　至于谢怀风，肯定也不会有这些东西。 　　“现雕刻一个吧。”沈柚烟嘟囔着，在自己背包里翻找，最后找到了一块红色的灵玉。 　　按照记忆中的文字，沈柚烟闭上眼睛开始雕刻。 　　至于没有龙族同意不能雕刻龙牌这件事情，沈柚烟暂时忘却在身后。 　　不说救人重要，他雕刻的这位应该和龙族那边也关系不大。虽然都是龙，但是两个体系的，龙族总不至于计较这个吧？ 　　而且谢怀风也没说什么，应该是没问题的。 　　在他雕刻之时，谢怀风也已经带着他来到了清源城外。 　　那些瘴气还记得这两人不好惹，专心攻城，不打算强行攻击他们。 　　谢怀风手中出现几枚灵器，扔到清源城四周，暂且化作牢笼将这些瘴气困住。 　　做完这些，他看向沈柚烟手中的红色灵玉，继而微微有些惊讶。 　　沈柚烟要雕刻龙牌，他自然清楚。至于龙族那边，他也有办法协商。 　　想了许多，可沈柚烟这块龙牌又和谢怀风想象中有些不同。 　　不说通体红色，便是模样，也是人首龙身，虽然头上生有龙角，却怎么也和龙首不一样。 　　是为了避免龙族那边追究吗？ 　　不，沈柚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就是他家乡那边特有的传说了。 　　轻易想了明白，谢怀风倒有些期待，这个万灵牌会有什么效果。 　　可惜沈柚烟给他讲的许多故事里，似乎没有这一个。 　　思考间，沈柚烟已经将面前的万灵牌雕刻成功。 　　连续四次召唤万灵牌，之后又驱动女娲那块牌子镇压了瘴气，现在又雕刻了一个，沈柚烟身上的灵力其实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他略有些疲惫地靠在谢怀风身上，捏了两块灵玉补充灵力，这才说道：“待会我召唤出来，你就往里面输入灵力。” 　　他们之前试过，谢怀风是无法召唤这些万灵牌的，但是沈柚烟召唤出来，他再使用灵力补充就行。 　　“你灵力还够吗？”他语气有些发懒，听起来像是撒娇。 　　“当然。”灵力注入他的身体，帮他温暖疲惫的身躯。 　　沈柚烟这才稍微打起劲来，注入灵力，霎时间，一条身躯仿佛绵延千里的巨龙出现在了清源城周围，它的身躯无比庞大，而靠近清源城的龙首却睁开眼睛，但凡他所在之地，光芒升起，轻轻一吹，却如寒冬袭来，刚才瘴气还坚硬无比的鳞甲开始有了皲裂的趋势。 　　清源城守卫震惊的模样连忙收起来，当即攻击，这下子，那些鳞甲便无法阻挡灵器的攻击，没入瘴气身体之中，将它们溃散。 　　眼看有了作用，众人当即精神一振，继续对面前的瘴气进行攻击，打得那剩余的瘴气溃散开来。 　　眼看他们即将没入地下逃走，那龙微微闭眼，此处空间却已经化为黑夜，再睁开眼睛之时，瘴气霎时间化作齑粉，此地重新恢复寂静。 　　钟山之神，名为烛龙，视为昼，眠为夜。① 　　确定瘴气基本解决，一直勉强睁着眼睛的沈柚烟这才放松开来，任由手中灵器颜色退却，他靠在谢怀风怀中，沉沉睡去。 　　而就在清源城不远之处的龙族领域，在瘴气冲出的那一刻，龙族便已经清醒。 　　他们在判断那瘴气是否会影响到自己的领地，眼看其被拥有大神通者镇压，心中微凛，正要下山查探此事，却又见那绵延千里的身躯以及与他们似乎略有些相同却又不同的身影。 　　“有人使用了龙牌？是谁？” 第64章 　　清源城地下的瘴气重新被镇压, 然而事情不能这么轻易了了。 　　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背后之人尚且没有露面，却已经可以反击。 　　谢怀风搂着已经困得睡着的沈柚烟回到了清源城前, 这一次, 韩云和柳至带着满城的百姓出来迎接。目光落在两人过分亲密的姿势上, 众人也没敢议论什么。 　　要说以往，大家对谢怀风的印象，大概是同那灵溪峰积雪一样的冷漠, 锋利。 　　然而如今和沈柚烟如此亲密, 却又仿佛极为合理一般。若说为何，大概是沈柚烟几次为涿光出战，后来又解除一城危机，今日又与谢怀风共同镇压瘴气。 　　韩云正要上前行礼, 等看到谢怀风和沈柚烟身后走出来的两人，神色却是一变。 　　秦霄行销骨瘦，宽大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隐约露出细瘦的胳膊。 　　如此憔悴，甚至只能扶着关然才站稳, 他目光却依然清亮，锐利到能够刺痛韩云和柳至那颗已经惶惶不安的卑劣之心。 　　他是当初名誉天下的灵师, 如今再出现在众人面前，即便如此憔悴, 却足够众人认了出来, 惊呼出声：“秦霄大师。” 　　此言一出, 众人皆惊。 　　大家都知道, 秦霄当初在对付涿光瘴气之时被瘴气涌没，消失无踪, 如今却出现在清源城，还是这幅受了折磨的模样，再联想到刚才清源城对付瘴气之前。听到的残害灵师之说，由不得一群人不多想。 　　难道这瘴气之中还有什么秘密吗？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凌宸和秦玉也带着其余的灵师走了过来，站在秦霄和关然身后。 　　谢怀风抱着沈柚烟走到一旁，替他输送灵力缓解疲惫的身体，也让秦霄亲口说出自己这些年的遭遇。 　　“大家，好久不见。”再次回到人间，秦霄露出笑容，说出了这句话。 　　明明是很淡然的一句，配上他的模样，却莫名让人感到心酸。 　　有人忍不住问道：“秦霄大师，您究竟遇到了什么，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 　　“这还要从一块空心石料说起。”秦霄低下头咳嗽两声，待到身体稍微缓过劲，这才缓缓开始了自己的叙说。 　　听到空心石料，众人已经面色一变。 　　当他说到那背后之人居然丧心病狂用灵玉培育瘴气，并且用灵师的身体让瘴气暂时无法离开，这消息便如一块巨石投入海面，将刚因为镇压瘴气平静下来的清源城搅得天翻地覆。 　　“灵玉和灵师是我们对付瘴气的来源，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生成瘴气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无数的议论猜测出现在众人心中，让他们难以接受。 　　秦霄担心有人被那灵师能够暂时镇压瘴气的真相诱惑，又加了一句：“那背后之人以为，灵师镇压瘴气之法可行，实则不然。” 　　“他们惧怕里面的瘴气，甚至不敢接近我所在的区域，可我与那瘴气待了许久，却清楚，若是如此下去，瘴气便会超过他们的预计，变得无法控制，甚至，到时候就算集合三大灵师以及众多灵师之力，也无法将其剿灭。” 　　世人总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那些危险之物，却不知道对于蛮横生长的瘴气来说，那些人的阴谋也是助力它们成长的关键。 　　秦霄的话一出，别说有人会心动于用灵师来镇压瘴气的举措，便是韩云和柳至也面色一变。 　　他们只是按照吩咐做事，可是却不知晓这背后的究竟，如果真的像秦霄说的那样，这些瘴气已经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步，那么一旦无法控制，第一个遭殃的也会是他们。 　　便是不知，他背后之人是否知道，还是自信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如果是后者倒也罢了，如果是前者？ 　　两人心中一寒。 　　然而他们也顾不上想太多了。待到秦霄说完，谢怀风的目光落到两人身上。 　　“韩云，柳至。” 　　两人头皮发麻，连忙应声：“弟子在。” 　　“你二人身为清源城城主，对此事可是知晓？”平淡的语气将这话说出，却足够两人一悚。 　　但是笃定谢怀风没有证据，两人赶忙推脱。 　　韩云当即说道：“仙尊，弟子若是知晓，怎么会留下如此害人之物，必然会抢先营救秦霄大师。” 　　柳至也连忙补充：“是啊，此次瘴气涌出，我二人也很惊讶，愧疚自己没有发现这些隐藏的危机，可是要说是坏心，那是绝对没有的。” 　　“呸，不要脸。”凌宸没忍住说道。 　　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厚颜无耻说出这些话的，不说他们本来就有关系，便是没有关系，作为一城之主，结果却如此失职，还好意思推脱责任。 　　被他这么一个小辈骂了，韩云和柳至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碍于他是涿光山的人，两人又实在心虚，所以没有说什么，可涿光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关然冷哼一声，质问道：“什么都不知情，没有坏心？那韩城主，柳城主，为何当初你们要借着寻找盗窃者的身份，来查找是谁拿到了地下的空心石料？” 　　“甚至用上了渡劫期的杀手来灭口，好大的手笔。” 　　关然说罢，将当初沈柚烟他们利用空心石料试探的那段画面放了出来。 　　望着里面跟随空心石料响起的法器，还有居然妄图向谢怀风发动攻击的佝偻身形修士，众人面色大变。 　　还有人说道：“这个修士！当初乐游城好像就出了问题，城主府家里的孩子就是差不多模样的修士伪装的。” 　　当初乐游城城主温杭权力被迫让出一部分，由清虚子接管，其中原因总该有个结果出来，消息灵通的自然知道他家后院筛子一样的事情，如今在清源城再次看到这些修士，大家才觉得事情不简单。 　　那背后之人究竟有什么实力，能够驱使渡劫期的修士，还能让清源城、乐游城甚至是六和城都受他们影响。 　　心思活跃的早就已经跳过了柳至和韩云。 　　这两人实力还没有渡劫，那些渡劫期的修士凭什么为他们所用。 　　这些猜测随着关然拿出他们被十来个渡劫期的修士追杀的留影石时，更是得到了证实。 　　“十来个渡劫期，好大的手笔，还好是仙尊，若是别人，这消息怕是真要埋进土里了。” 　　“这群人连秦霄大师都敢如此对待，还有什么不敢的！” 　　“一定要揪出那做了这一切的人，绝对不能放过！” 　　首当其冲遇到发难的便是韩云、柳至。 　　也幸亏他们之前将那抓捕偷盗之人的事情闹得很大，大家都能看出，那天追逐沈柚烟他们的法器便是他们用来检查行人的法器，甚至当天晚上也有不少人听到了这抓捕计划，如今证据确凿，两人自然也就暴露出来。 　　最终还是暴露，两人迎着众人审判的目光，心中懊悔。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不管这清源城，早早离开才是。 　　可惜当时侥幸心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关然拿出法器锁链，走到他们面前：“韩城主，柳城主，你们是要自己绑还是我来动手。” 　　两人恨恨地盯着关然，要是只有关然，他们怎么也不怕，可惜现在还有个谢怀风，谁也不敢动。 　　刚才关然放出那十来个修士对付谢怀风的场景，自然也有谢怀风将其轻松解决的画面，只是一眼，却已经足够两人心凉。 　　这样的人，但凡不在对方面前露出马脚也就罢了。 　　可若成了万人唾弃之人，谢怀风再出手，谁又能是他的对手。 　　甚至两人敢说，便是他们背后之人也抵不过谢怀风一剑之力。 　　如此一想，再多的反抗心思也放弃了。再想到背后之人放弃他们的速度，两人咬咬牙，索性上前用锁链将自己铐住。 　　某方面来说，他们身上还有些价值，最起码轻易不会死。到了涿光山，背后之人要杀死他们，也没那么容易。 　　据说那黎承天现在就还活着。 　　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容易放弃，关然有些惊讶。不过她也不想去想这两人的心思，有了秦霄的遭遇，她恨不得将这些人千刀万剐，若非他们还有价值，也不会这么轻易将几人放过。 　　话虽如此，清源城之事也需要人来接管。只是这便要靠道盟那边协商。 　　谢怀风一行人和四方来支援的人协商，让他们暂时控制苍蓝山周围以后，先一步回了涿光山，打算彻底处理清源城地下瘴气一事。 　　沈柚烟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还来不及惊讶自己和谢怀风昨天在众人面前过分亲近的行为，便发现这一晚，谢怀风他们已经做了许多了。 　　“要邀请各方势力过来解石交流，为半个月后对付瘴气做准备？” 　　“是啊，不仅有五城四阁的势力，连龙族这一类鲜少出现的种族都接受了邀请。” 　　秋茗还在为他们几人办了这种大事却不叫自己哼哼唧唧，不过还是没忍住加入了这场对话。 　　“现在各方势力都已经赶到涿光山了，据说苍蓝山那边，也已经被牢牢把控住，等到疏散了清源城的百姓，将灵玉准备完毕，就可以将其捣毁了。” 　　“除此之外，涿光也公布了各大势力下方有阵法存在的情况，严令他们下去查找。” 　　“结果如何，有人拒绝吗？” 　　“没有。”说到这里，秋茗也有些苦恼，“要是这些人跳出来也就好了，偏偏他们很配合，并且汇报了各地拥有阵法的数量。” 　　大都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 　　可见那背后之人谨慎非常，暂时不打算露出马脚。 第65章 　　“说起来, 你要不要出去逛逛，现在不少人都来到了涿光，看起来格外热闹。” 　　清源城地下存在这么一桩阴谋, 自然引起轩然大波, 便是道盟和灵渊塔都受到了诘难, 质问他们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前去调查。 　　最后还是久居灵溪峰镇压瘴气的谢怀风发现了问题。 　　“那些人现在估计吓得要死。”说到这事，秋茗嗤笑出声, “斩杀十多个渡劫期修士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估计谁也想不到，仙尊实力如此之强。” 　　沈柚烟将这话听了进去，实则有些好奇。 　　在他心里，谢怀风当然是最强的。 　　只是看秋茗话里的意思, 以前九州之人从未想过，谢怀风的强是碾压级的。 　　“那其他渡劫期修士呢，实力差距也很大吗？”他好奇询问。 　　秋茗神色古怪了一下，然后说道：“其实我也不懂，但是按照现在传的消息, 渡劫期似乎也有许多的差别。” 　　这也是众人惊讶的，他们以为这千年来, 谢怀风早就到达飞升修为，定然是已经没有进步的余地, 谁曾想, 对方似乎勘破了更高的境界。 　　“可惜, 如果不是……”秋茗忽然感慨了一句, 最后的话语没有说全，却莫名让沈柚烟觉得, 她这话和之前凌宸的未尽之言是一个话题。 　　可惜这群家伙是谜语人，问估计问不出来，沈柚烟便想起刚才秋茗的提议。 　　“一起逛逛的话，可以啊，我正好也想出去看看。”沈柚烟还从未见过龙族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的。 　　出去的路上，秋茗又和他说了一下此次交流的具体情况。 　　“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不是比试，各地的灵玉运送过来，灵师只需要在其中挑选就行。不过也不是所有灵师都可以随便挑选那些高阶灵玉的，像三大灵师还有你这样的新锐才可以前往挑选。”沈柚烟虽然名声比不上三大灵师，可是无论是六和城还是清源城，他都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也因此，就算名声比不过长期经营的三大灵师，却也是新人中风头最盛之人。 　　而且，可能是最近风波太多，三大灵师其实也逐渐受了影响。 　　毕竟秦霄当初遇到的事情太过可疑，不得不让人猜测，是否有人要消灭这位未来潜在的敌人。 　　反倒是一直冲在前面的沈柚烟在众人那里风评越来越好。 　　对于这些沈柚烟倒是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在这种舆论压力下，各大势力在这次剿灭瘴气中能出几分力。 　　“名声都这样被影响了，他们总该努力表现一下，重新获得众人的信任吧。”不管背后是不是各大势力，又或者三大灵师背后的人，但是这种时刻，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他们都要行动起来。 　　最起码在最后撕破脸皮前，榨干他们的价值。 　　沈柚烟心中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听得旁边的秋茗哭笑不得。 　　正谈论间，几道锐利的视线扫在沈柚烟身上，让人如芒刺背，不发现都不行。 　　顺着目光看去，沈柚烟看到几个面容英俊，器宇轩昂的年轻修士。 　　他们看起来很特殊，周围的人行动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避开几人站的位置，对其讳莫如深。 　　秋茗面色一变：“是龙族的人，他们怎么盯上你了。” 　　说起来也是巧。今天大家都去修整了，关然更要陪着秦霄，所以这次和沈柚烟一起行动的人只有她。 　　本来想着在涿光山，他们两个灵师也不会有什么事，没想到却碰上了龙族这些家伙。 　　龙族平日避世基本不出来，对于人族也很看不惯，这次若非牵扯到清源城，估计也不一定会受邀前来。 　　只是这群人，平时躲着还好，若是被他们盯上，便会有麻烦。 　　只是秋茗思来想去也不懂，他们看沈柚烟干什么？ 　　“也许是我用了龙牌？虽然和他们不是一个种类的。”沈柚烟也在想，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理由了。 　　“不至于吧，当初还有仙尊在旁边，这群家伙对待仙尊倒是有几分尊敬的。” 　　正说着，却见那几个人向着沈柚烟走来。秋茗连忙想要拉人回灵溪峰，却被沈柚烟拦了下来。 　　他好笑说道：“秋首席，这是涿光山，他们不可能做出什么的。” 　　别的地方不好说，可是涿光山，谢怀风关注到他可不是难事。若是真有什么，谢怀风肯定会来。 　　这是沈柚烟的自信。 　　而且他也不怕龙族诘难，前提是对方不会无理取闹。 　　而两边的相遇也被不少人看在眼中，不远处，江玉泉和江家的人站在一起，看沈柚烟热闹。 　　这次各大势力来的修士很多，但是只有一部分代表可以来到涿光山，剩下人都在山下的涿光城修整，而江玉泉今天就是来接待江源一行人的。此时看到沈柚烟被龙族拦住，忍不住幸灾乐祸：“据说他之前没经过允许就用了龙牌，现在好了，被龙族找麻烦了。” 　　剩余的话在江源淡淡一眼中消失。 　　话虽如此，不少人都在奇怪龙族究竟要做什么。 　　除了江玉泉这种幸灾乐祸的。也有不少喜欢沈柚烟的修士、灵师，此时看到这个不免担心起来。 　　“是不是因为用了龙牌啊？” 　　“但是那不是为了救人吗？而且据说小沈灵师用的龙牌和龙族其实不一样。” 　　“也不知道涿光的人清不清楚这件事情，若是清楚，还是赶快过来帮忙啊。” 　　众人议论纷纷，龙族那边也已经到了沈柚烟面前。 　　沈柚烟已经想好了好几种应对他们的对策，没想到那排到后首的龙族青年第一句话就让他一怔。 　　“你就是那个召唤出哪吒的沈柚烟？” 　　“嗯？”沈柚烟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龙牌，而是哪吒。 　　但是这和龙族有什么关系。 　　见他还是一副困惑的模样，那龙族青年越发生气。 　　他们一直避世，此次因为清源城之事出来，也是想要调查一下那使用龙牌之人是谁。没想到一查不得了，居然横空出世了沈柚烟这么个人物，什么神人牌改万灵牌这些都了解了一遍。 　　结果了解一了解，就了解到了哪吒闹海这个故事。 　　本来沈柚烟不经允许用了龙牌，他们还能忍，毕竟是为了对付清源城之事，而且龙族尊敬谢怀风，对方也是可以使用龙牌之人，结果这个杀龙的故事他们就忍不了了，这不是挑衅龙族吗？ 　　在面前青年咄咄逼人的语气里，沈柚烟听完了这个故事，微微挑眉，倒也不惧他们，而是说道：“首先，我要解释一下，清源城瘴气那块龙牌，虽然也是龙，但和你们不一样，是我家乡的龙，名为烛龙，人首龙身。” 　　“至于故事里的龙，也和你们不是一样的，龙也有龙的区别，也许世界并非一个九州，九州之外还有其他地方存在，那只是我家乡故事和神灵罢了。” 　　沈柚烟直接一个极限大切割，将那龙族青年逼得口拙起来。 　　他们其实并不是什么嘴皮子利索的人，但是以往的时候，碍于他们强大的实力，一般人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地反驳，沈柚烟是第一个，尤其是这种极限大切割，搞得他们也无法发难。 　　“你胡说什么，什么就叫你的家乡……”那龙族青年最后还是断断续续想要反驳，却被为首的青年拦了下来。 　　他应该就是这次龙族派来的代表，从刚才开始，对方就一直蹙眉盯着沈柚烟，似乎遇到了什么困惑的事情，沈柚烟和那个龙族青年对峙的时候，也在暗中关注着他，不知道他是想要做什么，却听对方说道：“你以前，接触过龙族吗？” 　　沈柚烟还想了一下，反问道：“烛龙算吗？” 　　青年摇摇头，忽然从袖中掏出一片龙鳞，神奇的是，当那龙鳞接触到沈柚烟的时候，忽然剧烈地闪烁起来。 　　本来还要继续发难的龙族青年霎时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遗落族人存在才会亮起的鳞片，怎么会在这里闪烁？” 　　他没有说的是，这鳞片亮起，代表那被遗落族人还是族长血亲，可总不该是沈柚烟吧？ 　　看着面前过分柔弱怎么都不像是龙族的沈柚烟，刚才那龙族青年卡壳一般说不出来一句话。 　　倒是沈柚烟思索了一下，忽然开始翻起了自己背包的库存，然后掏出一颗蛋问道：“你们说的该不会是这个吧？” 　　却见他的手中是一个金光灿灿的蛋，和最开始的漆黑没有生机比起来，这颗蛋如今已经恢复了光泽，金光灿灿，上面隐约还有些云纹，看起来格外不同。 　　而龙族一行人看到这颗蛋却已经完全变了颜色，为首的青年目光一直盯着蛋，似乎要将它看出花来。 　　沈柚烟隐约都能感到蛋壳里的小家伙瑟缩了一下，于是说道：“目光收敛一点吧，他好像被吓到了。” 　　这语气倒是不客气，但是刚才还盛气凌人的一行人却已经完全没有反驳的想法，连连点头，为首青年更是说道：“抱歉，请问这里有什么比较适合聊天的安全地方吗？” 　　沈柚烟算是看出来这蛋对他们确实重要了。 　　至于安全的地方，思索了一下，他说道：“有啊，你们跟我来。” 　　很快，龙族一行人便跟着他来到了灵溪峰脚下。 　　之前发难的龙族青年忍不住问道；“这不是灵溪峰吗？” 　　“对啊，你们不是要找绝对安全的地方？”除了灵溪峰，沈柚烟还想不到哪里是了。 　　他说得轻松，龙族这边的人却实在无法云淡风轻。 　　那可是仙尊所在的灵溪峰啊？是能随便上去的吗？ 第66章 　　也是因为避世, 他们的消息也不灵通。 　　再加上沈柚烟和谢怀风当天过分亲密的距离，一般人也不敢乱传。 　　以至于龙族一行人并不知晓沈柚烟在灵溪峰的特殊。然而这个印象在沈柚烟甚至不提玉莲灯便轻而易举上了灵溪峰后被打破。 　　其实沈柚烟是可以直接飞上灵溪峰的，但是因为带着龙族一行人, 所以便和他人一样上山。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他们遇到的消息, 沈柚烟上了峰顶, 便发现红药已经在等他们了。 　　“你们要单独聊吗？”红药问道。 　　沈柚烟点点头。他知道谢怀风在忙之后交流的事情，所以不打算打扰他。当然，若是龙族有重要事情, 再过去找谢怀风也不急。 　　“真的不用拜访仙尊一下吗？”刚才还盛气凌人的龙族青年有些紧张询问。 　　“不用, 你们有什么话告诉柚烟就行了。”红药这话说得轻松，却又像是在告知龙族一行人，沈柚烟对灵溪峰的重要性。 　　看来双方之前的交锋，红药他们确实知道了。 　　被这么当面一说, 那龙族青年有种被点名的尴尬，只能低下头。 　　其实若非沈柚烟拿出了那颗龙蛋，他们也不至于态度改变如此之大。只是族长的血亲。众人也不敢怠慢。 　　现在问题在于，沈柚烟这颗龙蛋从哪里来的。 　　进了接待客人的殿宇，沈柚烟面前冲来一小团白色的小毛球。先在沈柚烟怀里蹭了两下, 朏朏这才抬起脑袋，在沈柚烟指尖嗅了嗅, 继而目光落到不远处捧着龙蛋的龙族少族长身上。 　　红药在一旁打趣：“它本来一直守着龙蛋，结果发现忽然不见了, 连忙来找我呢。” 　　被揭穿真香的苹果别扭地移开脑袋。 　　它才没有关心那个小蠢蛋, 红药姐姐胡说什么呢。 　　“放心, 没什么, 就只是找到它的家人了。”揉了揉朏朏的脑袋，沈柚烟示意龙族几人坐下来, 顺便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毕竟目前为止，他也只知道为首的青年貌似就是龙族的少族长。 　　“在下龙逸，是龙族的少族长。”龙逸自我介绍完，目光落到手中的小金蛋身上，犹豫问道，“不知道沈道友哪里来的龙蛋？” 　　这事可大可小，若非龙族确定，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孩子流落在外，怕是要以为沈柚烟故意偷了龙蛋了。 　　“说来话长，与我一门术法有关，可以拿到一个无主之物，这颗龙蛋就是那时候被我拿到的，我都不知道他是龙蛋，捡到的时候它的蛋壳都已经变成了灰色了，后来是用点星泉水和皇玄砂才一点一点养回来的。” 　　龙逸原本还在安静听着，等听到龙蛋原本状态居然如此之差，面色一变。 　　后面的龙族青年更是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颗小龙蛋应该已经……” 　　后面的话没说，但是大家都能明白其中意思。 　　按照龙族的经验，这种龙蛋基本上已经没有破壳的可能了，所以基本上这种龙蛋便会被他们葬入龙族的深谷之中。 　　然而沈柚烟这颗却奇迹般活了下来，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只是联想到无法破壳的龙蛋，还是他们亲人的身份，龙逸脑海里却有了一个选择。 　　“抱歉，我和父亲联系一下。” 　　说罢龙逸暂时离开，然后将此事告知了龙族族长。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龙逸终于回来，只是脸上的表情却不好看。 　　“少族长，发生什么了吗？”龙族青年询问。 　　龙逸没有回答他，却是看向了沈柚烟：“沈道友，我们已经确定了这颗龙蛋的身份，他应该是我的弟弟，当初出生的时候，因为先天不良无法破壳，在确定无法存活以后被我们放入了龙族的深谷之中。” 　　沈柚烟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我真的没有偷蛋。” 　　他有些苦恼。 　　【奇遇】这个技能以前好像没有出过问题，不会真的把人家埋起来的蛋偷了吧。 　　“不，和您无关。”龙逸面色不好看，“刚才我父亲前往深谷下看了一趟，发现深谷里的阵法被人破了一个洞，丢了不少龙骸和龙蛋。” 　　沈柚烟听得大为震惊。 　　别说龙族想不到，就是他也想不到，什么人会这么大胆，顶着龙族的名头也敢偷东西。 　　那几个龙族青年更是愤怒站起来，颇有种现在就回去将人找到杀了的冲动。 　　反倒是刚才脸色难看的龙逸是最冷静的，阻止了其他弟子，这才说道：“龙骸因为是陨落龙族的骸骨，很多时候都具有非凡作用，不管是炼药还是炼器都有很好的效果，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些人会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事情。” 　　今日要不是沈柚烟拿出了这颗小龙蛋，龙族也不会心血来潮去检查一下深谷的情况，更不会知道他们居然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沈柚烟还将这颗龙蛋救了回来。 　　望着手中金光灿灿，和当初诞生时完全不一样的小龙蛋，龙逸心情复杂。 　　当初他们以为这个小龙蛋不会有破壳机会，气息也很微弱，便放弃了他，没想到阴差阳错却被沈柚烟救了回来。 　　点星泉水和皇玄砂，龙族不是没有，却很难大量得到，却被用来温养这颗小龙蛋，也让他有了恢复的机会。 　　“谢谢您。”龙逸真心实意道谢。 　　沈柚烟倒是不在乎这个，他有点担心那颗小龙蛋：“那他现在情况如何？能破壳吗？”当初龙族就是因为无法破壳才放弃的，现在养好了，也不见有破壳的迹象。 　　“是因为没有长辈在身边会这样。”龙逸解释，“让他和我们待一段时间，用龙族的灵力温养，会逐渐好起来的。” 　　“至于他破壳以后……”犹豫了一下，龙逸说道，“看他自己选择吧，若是要跟我们回去，我们会给您丰厚的报酬，如果要留在您的身份，也是可以的。” 　　“少族长……”有人想劝说他。毕竟龙族每一个成员都非常重要，却被龙逸一眼阻止。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可是这颗小龙蛋的复生和沈柚烟有很大的关系，他们当初放弃了这颗小龙蛋，自然要将选择权交到对方手中。 　　“我是无所谓了，可能苹果会更舍不得吧。”沈柚烟去看朏朏。他其实除了最开始，很少照顾这颗小龙蛋，倒是朏朏，一直在关照他。 　　朏朏别扭移开脑袋，拒绝承认自己会舍不得那个丑家伙。 　　然而龙蛋最终的去处还要等待他破壳以后，话虽如此，龙族一行人对沈柚烟的态度已经彻底改变。 　　趁着这个机会，周围又没有人，沈柚烟拐弯抹角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说起来，龙少族长，我有点好奇，你们对普通人族和谢怀风的态度好像不一样。” 　　他之前带人直接上灵溪峰就已经足够令人惊讶了，现在还直呼仙尊的名字，语气亲昵，让龙逸对待他的态度越发谨慎起来。 　　至于沈柚烟的问题，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他直接说道：“我们尊敬仙尊，是因为仙尊镇压九州瘴气，龙族同样也承了一份情，至于厌恶其他人，也是因为他们这点。” 　　沈柚烟歪歪脑袋，不理解其中思路。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清楚这件事情，但是龙逸还是解释道：“沈道友觉得，这千年来，会有其他人没有到达飞升境界吗？” 　　一句话，让沈柚烟隐约想到了什么。 　　“千年前，瘴气袭来，危机时刻，是渡劫境的仙尊站了出来，镇压了九州瘴气，当时的的说法是，若是有了合适的人选，便换人镇压，或者各大势力各自出手镇压当地瘴气，换仙尊飞升。” 　　剩余的话不用龙逸再说，沈柚烟便已经补全了。 　　这千年来，并未有合适的人选出现。 　　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坐在这里的一直都是谢怀风。 　　他并没有等到承诺的实现，也没有等到瘴气的消失，反而是有些人，在他镇压瘴气的时候，暗中培育瘴气，让瘴气这个危机越滚越大，将他牵制在这灵溪峰身上。 　　也许时间久了，等待他的结局便是和这些瘴气一起消亡。 　　毕竟未曾飞升，就算是仙尊，他的寿命也是有限的。 　　谢怀风若是没有责任心的人的，大可以离开，飞升。 　　可他不是，因为他若离开，便是九州动荡。 　　过去的一段回忆突然涌了上来。 　　那是还在游戏里的时候，有一日，谢怀风难得神情严肃，似乎有什么问题想要询问他。 　　沈柚烟还第一次看他那模样，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于是好奇笑道：“师尊在想什么？难道你也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吗？” 　　只是开玩笑，谢怀风却点点头。 　　这可让沈柚烟的好奇心提了起来，想知道是什么问题让他这么困惑，便听谢怀风说道：“如果一个人，他肩负着很大的责任，现在却想为了找另一个人放弃，可以吗？” 　　沈柚烟捧着脸颊，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道：“如果他放弃了，会伤害到其他人吗？会让别人有危险吗？” 　　“会。” 　　“另一个人知道吗？” 　　“他不清楚，若是换成你，你会同意吗？” 　　沈柚烟有些苦恼，不知道为什么要面对这么艰难的抉择：“应该不会吧，总感觉有人为了自己放弃他的责任，太沉重了，是我的话，我负担不起的。” 　　谢怀风没再说什么，只道了一声好，神色却有些黯淡。 　　沈柚烟当时不清楚他片刻的安静是为了什么，现在却忽然了悟过来。 　　他开始后悔自己斩钉截铁的答案。 第67章 　　后来龙逸说了许多, 沈柚烟却已经没办法再听下去了，他迫切地想要见到谢怀风，想要问问他, 当初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否, 和他有关？ 　　“抱歉, 我需要离开一下。”他说完这话，匆匆离开了此地，徒留下龙逸一行人面面相觑, 倒是一直安静听他们的讲话的秋茗出来, 打算联系红药暂时将人安排住下。 　　至于沈柚烟去做什么。 　　看他那样子，似乎不知道仙尊为了镇压瘴气之事，付出了什么。 　　也许现在有话要说吧。 　　沈柚烟奔跑在灵溪峰上，山间的风吹得他衣袖猎猎作响, 仿佛轻盈的山雀。 　　来到他们那片初见的地方，沈柚烟站在原地，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谢怀风！” 　　几乎是他出声的刹那，谢怀风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了？”发现他模样实在有些不好，谢怀风上前两步, 还未询问具体发生什么，便被一个人闯进了怀中。 　　一如他们初见时跌跌撞撞, 却让谢怀风怦然心动。 　　温热的触感伴随着沈柚烟起伏的呼吸传来，似乎预示着怀中人心情的不平静, 就在谢怀风担心他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却听见沈柚烟开口了。 　　“谢怀风, 你还记得当初在游戏里, 你问我如果为了另一个人放弃身上的责任，对方会有什么想法的答案吗？” 　　谢怀风环在他腰间的手一顿。 　　他没想到, 沈柚烟会提起这个话题。 　　其实，那应该算是一时的冲动。 　　自他镇压瘴气以来，不知道听了多少承诺了。大多数人都在同他说，让他再坚持坚持，待到有新的合适的人选，便可以将他换下，继而仙尊便可飞升。 　　谢怀风知道这些只是糊弄他的话，却也并未觉得有什么。 　　在修炼一途，他并未遇到过什么艰难险阻，比起别人已然幸运很多。以至于太容易，在修炼一途上，除了飞升，追求大道的路上似乎并未有其他目标。 　　便是惩恶扬善，诛杀邪魔，以至于到之后镇压瘴气，都是做着一个修士该有的责任。 　　也许别人没有，但是谢怀风所学教导中有，他便同样如此做了。 　　无法飞升对于别人来说似乎很重要，对以前的谢怀风又好像没有特别渴求。 　　毕竟飞升之后也不过是茫茫的修炼一途。 　　与修真界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既如此，他便在修真界继续提升自己的能力，剩余的时间，便来护佑众人。 　　沈柚烟的出现，是个意外， 　　令他惊喜无比的意外。 　　少年莽莽撞撞闯入了他的世界，便是一开始的谢怀风也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如此重要。 　　与沈柚烟一处，无论做什么都是有趣的。 　　既如此，便起了贪恋之心。 　　想和他更久在一起，想让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同他长长久久。于是便不再满足于现在的身份，想要和沈柚烟见面，想要同他在一起。距离更近。 　　最开始只是想试试沈柚烟能否在那个世界修炼，发现那里灵气稀薄以后，谢怀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然而，想要见他的心却愈加强烈。 　　但是，仅仅只靠修仙界获得的力量，是无法破碎虚空，前往另一个世界的。 　　所以，谢怀风必须飞升，才能借此寻找到他。 　　话虽如此，事情却又如何容易。 　　若是谢怀风只顾自己，那么他大可以提前说出此事，继而飞升。 　　镇压瘴气千年，便是他要离开，也没有人可以对此置喙。 　　然而，在他离开之后，是否有人真的接管上这个摊子，又是否可以没有动荡顺利交接，谢怀风无法肯定。 　　他也赌不起人心。 　　只是偶尔，也会有冲动的时候。 　　相隔两地的现实让他有时候也会无法忍耐，于是便将那个问题脱口而出，继而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将这种难题交给沈柚烟来回答。 　　话虽如此，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心中依旧不免黯然。 　　谢怀风不知道，当时沈柚烟换个答案，他是否会冲动之下离开修真界，但是理智与情感冲动带来的矛盾也确实一直缠绕在他的心中。 　　谢怀风想，这也许便是那1%无法完成的原因。 　　因为心有顾虑，无法给沈柚烟做出承诺，便也不能将那好感满级。 　　也许这只是他一个人疑虑，在当时的沈柚烟看来只是一场游戏，谢怀风却也无法认可，自己怀有顾虑的好感算得上是全心全意。 　　这些话埋在心中，谢怀风也并未同沈柚烟说过。 　　如今两人能在同一个世界，他已经心满意足。世家之事暴露以后，谢怀风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坐以待毙，打算尽量解决此事，如此才能向沈柚烟做出承诺。 　　因此也没有将此事提起来。 　　如今再听他说这事，谢怀风反倒有些疑惑。 　　莫非是听了什么，才会再问起。 　　不等他询问，却见沈柚烟抬起脸颊，少年清润的双眸注视着他，里面满满都是他的身影，说的话仿佛穿透谢怀风的心。 　　“现在，我换了答案。” 　　“如果没有感情，那么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放弃很重要的事，只会加重对方的负担。” 　　“可是……” 　　微微一个停顿，让谢怀风和沈柚烟的心似乎同频跳动。 　　“如果是两情相悦的话，那么面对难题，另一个人不会让他放弃自己的责任，却会陪他。去解决这件麻烦事。” 　　“还未努力过，怎会知世上没有两全之法呢？” 　　他从未有如此直率而热烈的话语，仅仅只是一句，便已经将谢怀风压抑至深的情感彻底点燃，眼中，心中仿佛只有一个他，万千喜悦落在一处，最后化为一句略显干涩的询问。 　　“烟烟的意思是，你同我两情相悦？” 　　过分亲昵的称呼让沈柚烟耳朵尖尖都冒了红，却没有犹豫地给出答案。 　　“难道不是吗？” 　　“是，当然是。”谢怀风的话中似乎都带着笑意。 　　轻轻捧住他的脸颊，整个人眼中只有他。 　　“从很早以前，我的心里便只有你，心悦你，喜欢你，想同你在一起……” 　　很难想象，那一连串的如潮水般的爱意会随着谢怀风的话全都吐露出来，就像压抑了许久，在得知对面的人也同他心意相同，便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他。 　　沈柚烟刚开始听还能接受，越听耳朵越红，到了最后，脸颊也染上了粉色，便忍不住揪着他的衣袖，试图让他克制一下。 　　“别说了。”他不好意思说着，视线还有些飘忽。 　　谢怀风话语一顿，逐渐拉近他们的距离，环住沈柚烟的后颈，凑近问道：“不说的话，做可以吗？” 　　跳动的心频率越发快了起来，然而抵在谢怀风胸前的手下，另一颗跳动的心脏似乎也在告诉他，对方其实也不平静。 　　察觉到什么，身体下意识微微紧绷，沈柚烟没有动，在这种紧张中，感受着另一个人的呼吸接近。 　　灵溪峰的风中，谢怀风的吻落在他的唇畔。 　　无法言喻那是什么心情，沈柚烟却觉得，整个人如梦似幻。 　　明明只是浅尝辄止的轻轻贴近，却足够他沉溺其中。 　　也许，他知道谢怀风对他来说的意义了。 　　是他的锚点。 　　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开始，结尾，以及一切。 　　他会化作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一切，同他去游历这个世界，查找他受限不能找到的真相，继而解决这个问题。 　　谢怀风的怀抱很轻，似乎在拥着很珍贵的宝物。 　　像是捧着星光，月辉，太重便会在怀中散开。 　　最终，沈柚烟被放开。 　　靠在谢怀风怀中，他轻轻喘着气。 　　明明没有太过分的举动，真的人却紧张得不行，以至于呼吸都有些困难。 　　被抱着缓了许久，沈柚烟才从谢怀风怀里挣开。 　　谢怀风却有些恋恋不舍，不想将他放开，沈柚烟不好意思说道：“不用一直站在这里吧。” 　　刚才也是冲动之下才叫了谢怀风的名字，待到将心里的情感吐诉完，再反应过来他们还在外面的时候，沈柚烟还是有些害羞。 　　就算知道这里不会有人过来，还是会不好意思。 　　谢怀风应了一声，沈柚烟便感觉自己身体一转，再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寒鹭宫里，也是谢怀风平日休息的地方。 　　沈柚烟以前不是没有来过，但是此时再来，再加上两人感情有了变化，便不由得多了些暧昧的气息。 　　眼看谢怀风依然没有放开他，目光还在盯着他唇畔，沈柚烟眨眨眼，想到刚才那差点让他窒息的感官，悄悄转移话题。 　　“你既然想了那么多，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怀风垂眸，却也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其实没有太多的缘由。 　　只是那时候的谢怀风觉得，自己无法陪伴沈柚烟的话，那些话在当时只是玩游戏的沈柚烟看来很奇怪，只会给他增加压力。 　　没有必要让他陷入为难。 　　事事似乎都顾虑着沈柚烟，沈柚烟却觉得这样不行。 　　“如果有问题，还是要告诉我的，如果我不知道，也会胡思乱想的。”沈柚烟想起自己以前，因为谢怀风好感度患得患失，又不敢承认喜欢上了游戏里无法见面的人物而逃避的事情，也有些好笑。 　　明明自己和谢怀风心里都想着对方，但是因为信息的差错，便错过了许多。 　　“是我的错。”谢怀风虚心承认，目光却流连在他的颊边，继而在沈柚烟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连串的轻吻便落在上面，在沈柚烟下一句话落出前，堵住他的嘴唇。 　　倾诉的时间还有许多，这一刻，他却等了许久。 第68章 　　平时冷静自持的人, 亲密起来却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沈柚烟推开恋恋不舍从脸颊移开的轻吻，嘴唇润红，带着被吮吸过的饱满。 　　他小声喘着气, 靠在谢怀风怀里。那模样落在面前人眼中, 目光越发灼热。 　　沈柚烟被他看得脸热, 推了他一下，示意他收敛一些。 　　可谢怀风怎么会收敛，眼看着两人距离又要拉近, 沈柚烟将他搂住, 语气撒娇：“烦，不要这样。” 　　效果却不怎么好，反倒是被谢怀风搂在怀中，拉到自己腿上坐了下来。 　　就像是抱住了自己最喜欢的娃娃, 如何也不愿意放手，让他离开自己一点。 　　沈柚烟挣扎不开，最后只能用这个姿势环着他，口中却问道：“你知道那些世家背地里培育瘴气，会觉得不值得吗？” 　　他为了镇压瘴气放弃许多, 如果没有那些世家的做法，也许谢怀风便有机会等到瘴气消失, 重新飞升。 　　谢怀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六和城内, 黎耀威中饱私囊, 你知道真相, 还会去吗？” 　　毕竟一城之主为了私利什么都不做, 反而是他们在最前方作战。 　　“当然，那都是九州的百姓。我又不是为了黎耀威救人。而且我会挫败那些人的阴谋。” 　　谢怀风这才说道：“我也同样。” 　　位于这灵溪峰山, 镇压瘴气，不是为了那些世家，而是九州百姓。 　　在三观方面，两人似乎总是很合得来。 　　只是说起了正事，又打算将谢怀风从这漫长的镇压瘴气之路中拉出来，沈柚烟就不敢一直和他消磨时间了。 　　两人谈起了此次交流之事。 　　“各地瘴气的阵法破坏了不少，也运送了许多灵玉过来，届时你可以挑选中意之物。” 　　沈柚烟一听就兴奋起来。 　　这次为了对付清源城的瘴气，各地可是带了不少灵玉原料过来，都是好料子，毕竟若是有滥竽充数的，被人发现，那可就是要戳着脊梁骨骂了，既然这群人要出血，那沈柚烟可得好好挑几块，必然要让那群人既肉疼，又能花在刀刃上。 　　谈起干坏事，沈柚烟眸中流转的狡黠目光如何都藏不住，谢怀风却爱他这模样。目光从他的眉眼落到鼻尖，继而是唇边，他继续刚才停下的动作，轻轻含着少年唇尖，不让他有逃跑的可能。 　　- 　　涿光山的执法堂。 　　因为此地多审讯之事，所以位置偏僻，灵力气场都偏向冷寒，入夜之后更是寂静无声，让人心间惴惴。 　　堂外的老树下，两个身影汇合。奇妙的是，明明不远处就是守卫，却像是没有发现他们一样。 　　“你确定，韩云，柳至还有黎承天都被关在这里？” 　　“当然，执法堂是阵法最繁多的地方，用来放置犯错之人逃离，若是不在这里，其他地方也关不住他们。” 　　至于那些思过崖之类的，不过是给一些弟子磨炼心性的，哪有这里阵法严密。 　　“既如此，那就去吧，今日一定要将这三人杀死。”韩云和柳至最后被自愿带走也是背后之人没有想到的。 　　他们本以为这两人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会挣扎一番，届时被杀死是最好的，也省得秘密泄露出去。哪知在见识了谢怀风的强大以后，两人立即胆怯起来，居然反抗都没有就放弃了。 　　这直接打乱了背后之人的计划。 　　原本只有一个黎承天，他们还能忍住按兵不动，现在却是完全不行，必须想办法杀死几人，才能解决这个麻烦。 　　沉默中，两人从树下走出，向着执法堂门口走去。 　　守卫这才看向两人，目光落在来者身上，当即行了礼：“左长老！” 　　来者颔首。 　　正是那涿光山的左长老景和，也是秋茗、秦霄他们那一届的老师。 　　景和带着身边一个涿光弟子穿着的年轻人，将手中的令牌递给两人：“有个内门弟子需要见一见。” 　　除却灵溪峰，他在涿光山的地位也能排进前三，再加上有合理的理由，两个弟子哪敢阻止，当即退开，让两人能够进去。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那弟子模样的人挑了挑眉，只是在他们离开以后，两枚齿轮一样的东西从他手中探出，落在两名弟子身上。 　　待到今夜过后，他们便会成为傀儡一样的东西，也无法将今夜看到的一切汇报出去。 　　然而这人没有看到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那守门的弟子面色茫然，居然化作两张掉落的符纸，很快，便有几人来到两张符纸的位置，捡起那齿轮，继而跟着他们入内。 　　执法堂分为地上和地下两种，地上关押的是普通弟子，也是执法堂众人居住的地方。地下则是穷凶恶极之辈。 　　作为左长老，景和对这一切自然了如指掌。 　　就连韩云和柳至被关押在何处，他也都一清二楚。 　　身居高位，就算不能明着打探执法堂内部的消息，却总能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一些线索。 　　两人被关押在最底层的牢房，里面阵法最为严密，是关押重刑犯人的地方。 　　越到后面位置越狭窄，走起来莫名让人踹不过气。 　　那弟子模样的人扯了扯衣领，心情不由得压抑起来。 　　景和看在眼中，解释道：“是阵法的效果，让人情绪烦闷压抑，若是中了招，很容易暴露出一些信息。” 　　比起严厉的刑法，涿光山这种办法反而让人防不胜防，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要带出柳至和韩云。 　　这两人和他们牵扯太深，再加上涿光山隐隐泄露出来的进攻意图，若是真被抓住机会，后果不堪设想。 　　将偷偷复刻出来的令牌拿出来，景和站在屋门前，将令牌推到门上的凹槽内，伴随着咔嚓一声，屋门被打开，露出里面正在打坐的柳至。 　　似乎没想到这个时间段还有人过来，柳至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景和身上，微微蹙眉。 　　涿光山的左长老，他自然不会不认识。 　　只是这个时候过来，难免耐人寻味。 　　“今天换了人来审核吗？但是我将该说的都说了，虽然我们在清源城做事，但是命令都是通过傀儡派发的，我们根本没有见过背后之人的真正模样。” 　　“不，我不是来审问你的。”景和制止了他的话，拿出一个阵法，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会被阵法屏蔽，“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柳至面色古怪了一瞬，不知道是为了即将面对的危险，还是因为景和这个身份说出这话太过滑稽。 　　“好笑，太过好笑了。”他弯着腰，差点要捧腹大笑，“我想过涿光山可能有人有问题，可没想到居然是位高权重的景和长老，说出去，怕是要惹人笑话。” 　　景和面色不变，对他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 　　早在同背后之人合作之时，他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这样的人解决了不止一个。像柳至如此反应的不过是稍微夸张了一些，但是对他来说，都不过是死亡之前的挣扎罢了。 　　景和拿出自己隐藏的另一件法器流云珠，便要对柳至出手，却见柳至讽刺笑了一下。 　　本该打出去的珠子一顿，不等他反应过来，却见一个拂尘扫落，将那珠子钳在手中。景和面前一变，转头去看，秋文星带着关然等执法堂弟子，面目表情地看着他。 　　“景和，真的是你。”短短一句话，却已经代表，他的身份早就有人怀疑，而今天这一出便是针对于他。 　　想到此处，景和之前冷静的面色终于一变。 　　秋文星叹了口气。 　　其实早就该想到的。 　　涿光山执法堂阵法严密，若是真能在里面畅行无阻，除了执法堂几个长老，便只剩下涿光山地位足够高的人。 　　不然若是要在执法堂杀人，哪能闹不出动静。 　　也正是靠着这种身份，景和才能顺利将一个又一个目标解决。 　　毕竟谁能想到，坐到涿光山左长老这个位置，居然还会做出背叛之事。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一同共事这么久，秋文星语气难免悲凉。 　　既然身份已经泄露，景和也不再伪装，冷笑一声说道：“不用这幅假惺惺的语气，我做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涿光罢了，你们都享受了我的功劳。” 　　“你怎么敢说出这句话的？”关然语气狠厉，“和那背后之人残害灵师，背叛涿光，这叫为了涿光？” 　　景和淡淡看着关然，明明是个叛徒，却带着一股优越感，仿佛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自己劳苦功高。 　　而在他们对峙的时候，跟在景和身边的年轻人悄悄接近柳至，继而迅速出手，就要结果掉他的性命。 　　却在即将成功之时，一柄剑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一剑刺穿，钉在墙上。 　　这意外便是秋文星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到沈柚烟和谢怀风显露了身影，秋文星和其他弟子先拱手向谢怀风行礼。 　　察觉到这里不对劲的时候，他们就将消息汇报给了谢怀风，没想到两人会来得如此之快。 　　眼看那年轻人的动作被勘破，谢怀风还来到此处，景和面色一变，知道彻底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然而沈柚烟和谢怀风却像是对他这个叛徒完全不感兴趣一般，来到了被钉在墙上的人面前。 　　“初次见面，傀儡师晏永春。”沈柚烟望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因着过目不忘的缘故，这张脸他颇为熟悉，便是从地下牢房救出的灵师之一，他们不少人暂时没有落脚之处，便带到了涿光修整。 　　“没想到你还真的混入了灵师队伍里。” 　　面前的年轻人自知无法离开，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继而脑袋一歪，没了声息。 第69章 　　手指拨开他的颈侧, 望着上面的齿轮，沈柚烟说道：“是傀儡。” 　　也对，如果是晏永春本人, 怎么可能跟着其他灵师一起去当灵源。 　　若是傀儡这种消耗品才符合这群人的本性。 　　只是没了晏永春, 现在他们的目标就只剩下景和了。 　　沈柚烟他们来的时间巧, 刚好听到了景和那番话。听他这语气，倒像是知道些什么。 　　沈柚烟上前，好奇打量着景和, 然后说道：“景长老, 既然你觉得自己忍辱负重，那就说说自己做了什么呗，免得被处罚了，大家还不知道你有多劳苦功高。” 　　最后四个字他念得抑扬顿挫, 嘲讽意味十足。 　　景和顿了顿，神色复杂看着他。 　　这模样倒是有些神奇，沈柚烟还以为他会愤怒或者不悦，结果这眼神还真是将人的好奇心提起来了。 　　不过景和估计也真觉得自己做的很对，即使被抓住, 也依旧背脊挺立。 　　秋文星无奈看了他一眼，先让谢怀风行动, 然后带着景和前往这执法堂的审讯室。 　　涿光山的左长老如今却处在犯人的位置上，面对一群人质询的目光, 景和开口便是：“我做这一切, 不过是为了涿光罢了。” 　　一句话便点燃了关然的怒火, 沈柚烟拦了她一下, 让她先不要生气，然后说道；“左长老具体说说。” 　　“到了这一步, 你们想必也知道，那暗中谋划这一切的人，制造瘴气的事情了。” 　　“但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因为瘴气没了以后，灵玉和灵师便没了作用，到时候世家失去了敛财手段以及吸引力，会声望大减？”沈柚烟反问。 　　等看到景和露出的惊讶目光，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其实这个事情若是不联想也就罢了，但是但凡想到一点，就很容易弄清楚真相。 　　能让这么多互相竞争的势力暗中一起谋划，说来说去，不过也是为了利益二字。 　　而什么利益会牵扯到这么多人，无非便是依赖灵玉而成长起来的世家们，若是瘴气消失，没有了灵玉这些资源，那么他们便会失去一个敛财手段，少了一部分吸引力，从而实力大减。 　　也许他们的地位依旧不会太低，但是将自己得到的再分享出去，一般人也不可能做到。 　　“但这也不是你和他们合作的理由，九州为了镇压瘴气做了这么多努力，怎么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就和那些人合作，若是说出去，你对得起九州百姓吗？”秋文星大概是真的被气到了，手抖着指责他。 　　他和景和共事这么多年，若说没有感情才是假的，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如此伤心。 　　而关然的愤怒，也许其中也有这个原因。 　　当初的景和是他们的讲师，结果便是他们的讲师，和那暗中之人合作。 　　更甚至，秦霄的失踪和秋茗遇到的危机，都同那背后之人脱不了干系。 　　景和又怎么有脸说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涿光。 　　“呵，话说的好听，可若是没有我，涿光每年的瘴气又哪会那么简单结束，你以为各地的瘴气多少是由你们控制吗？不，取决于那背后之人想要放出多少，若非我与他们合作，周旋其中，单是瘴气袭城，就足够你们吃不消了。” 　　“你们倒是一副为了九州着想的想法，可是有多少承了情？涿光这些年越来越衰退难道是假的吗？人家遇到危险，还是找那些会经营的势力。” 　　景和越说语气越激烈，到了后面，已经到了批判其他人对于涿光有多么忘恩负义，既然如此，他们为了利益维持瘴气稳定的局面又如何。 　　“而且只是几个灵师，几个阵法，只要维持瘴气到足够安全的程度，便没有问题，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做吗？为了和他们合作，让瘴气不要太多，各大势力这么做的人大有人在，别人都做了，唯有你不做，守着那点清高，等到城破了，名声也没了，你就高兴了？” 　　“可是没了瘴气，有谢怀风在涿光反而更安全吧。”沈柚烟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对着景和一滞的表情，轻笑说道，“还是左长老担心，瘴气没了，谢怀风就得飞升，到时候没了他这份情，涿光天下第一山的名头也要没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景和哑口无言。 　　沈柚烟眸带讽刺。 　　说的冠冕堂皇，一切都是为了涿光，不过也是和那背后之人一样，都是担心自己位置无法坐稳，所以才找了如此多的理由。 　　“反正瘴气袭城，只要手中有资源，也要不了你的命，既然距离飞升还不知道多久，又不知道瘴气结束后能不能有现在的地位，所以便也想着和背后之人合作，然而你们有的这一切，和九州百姓挖出来的灵玉，无辜灵师雕刻出来的灵器，以及浴血奋战，不清楚你们背地里做了多少腌臜事的修士脱得了干系？我想问，你有什么脸觉得，自己做了多少了？” 　　“没有你们这群人做的一切，普通人不用惶惶不安，担心瘴气袭城，为此付出生命，做了这种恶事，还一副为了涿光的语气，可真是不知羞耻。” 　　毫不留情的话语撕破景和在过去多年给自己添加的伪装，每一个夜晚里用“为了涿光”这样的理由堆砌起来的心防终究破灭。 　　景和盯着面前的沈柚烟，对他心情复杂。 　　对于沈柚烟的出现，他是又爱又恨。 　　毕竟一个强大的灵师出现，就代表着涿光多了一分吸引人的资本。 　　当初秦霄差点发现空心石料被解决以后，那群人便将目光落到了秋茗身上。也是他说出了秋茗心态不好，可以吓吓她，让她无法进步。那群人考虑到一下子害了几个涿光灵师太过明显，才选择放弃。 　　但也因为如此，涿光在灵师方面一直青黄不接。 　　沈柚烟的出现可以说是涿光重回巅峰的希望，然而，对方太过张扬，一旦出现便会触及灵师的利益，果不其然便遭到了那暗中之人的阻挠。 　　景和这次倒没有出手，只是一直保持在中立状态，没想到却是这个沈柚烟，揭开了那隐藏数百年的事情。 　　“那又如何，沈柚烟，作为灵师，你应该更比我明白，若是没有瘴气，你们会成为什么。” 　　“没有修为，没有瘴气，没有了光鲜亮丽的救世主身份，就算是三大灵师，地位也将一落千丈，你难道不奇怪吗？三大灵师修炼至渡劫期已经许久，为什么依旧没有他们要飞升的消息？因为渡劫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脱离了灵师的身份，他们最后也会成为废物一样的存在。” 　　“既然如此，享受着自己渡劫期的寿命以及众人的追捧，你觉得他们不会不愿意吗？” 　　“这么说吧，就算你们把真相说出去，又如何？现在瘴气依然存在，若是灵师知道了这些，你们觉得那些高阶灵师会继续为了消灭瘴气行动起来吗？他们只会更加惶惶不安，担心瘴气消失自己也没了作用，到时候，你们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还有你，你现在是九州追捧的天才，可若是没有了这个身份，你觉得自己还会如此万众瞩目，有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我吗？” 　　“而且你同仙尊确实的关系，应该不用我来说吧？” 　　“那又怎么了？涿光还能规定仙尊不许谈恋爱？”他说得洒脱，殊不知谢怀风和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好像自从那天说开以后，沈柚烟便直白了许多。 　　所以，这便是合法道侣该有的名分吗？ 　　想明白后，谢怀风已然笑意落在了眼中，清晰可见。 　　“既如此，为何不在修真界享受你的天才之名，然后同仙尊好好待在一起了。难道你想仙尊飞升，自己在修真界孤独终老吗？” 　　他语气中的恶意已然无法掩饰，便是谢怀风和沈柚烟那段被他人秘而不宣的关系，也成为了挑拨的途径。 　　不过这模样倒是比之前冠冕堂皇的语气正常多了。 　　反倒没那么让人作呕。 　　只是若是说的别人，到可能有作用，偏偏他找的人是沈柚烟。 　　“先不说你这个假设有没有可能，但是谁告诉你，我只是灵师了？”手指捏起一枚雕刻出来的灵玉珠子，沈柚烟驱动灵力，却见那灵器光芒闪烁，证明是被修士灵力驱动使用。 　　沈柚烟是灵师这个事情，也只有关然、凌宸他们知晓，便是秋文星他们，也最多是在之前几次出手中有所猜测。 　　如今发现是真的，依旧有种震惊之感。 　　尤其是景和。 　　他死死盯着沈柚烟，似乎依旧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对于沈柚烟的身份，背后谋划一切的一群人也有所猜测，然而猜测是一回事，成真了又是一回事，甚至沈柚烟看实力也不低。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超出常理之人？ 　　景和震撼同时，又不免感到嫉妒。 　　沈柚烟有句话倒是说得对，某方面，他也确实为了自己。虽然是左长老，可他的修为提升起来越来越难，更比不上那些天才，因此，便想着在修真界的日子更好一些。 　　而对沈柚烟这种天才，嫉妒便不由得生了起来。 　　他那模样实在是很明显，就连掩藏都不愿意，沈柚烟嗤笑一声，收了自己的力量。 　　在景和这里暂时也问不出太多，剩下的交给秋文星，沈柚烟和谢怀风离开了执法堂。 　　“不过景和有句话说得对，瘴气消失一事，若是被灵师知晓，怕是引起动荡，既如此，还是得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这事找个办法。”沈柚烟思索片刻，说道，“清虚子前辈既然研究过灵师和修士同时修炼的办法，也不知道他在这方面有没有研究，能将灵师的修炼改善一下，让他们也有成为修士的办法？” 　　二者虽然修炼方式不同，但是都依赖着灵力，若是修改，也许研究一下也能出个结果。 　　“你们关系依旧很好。”挑明关系后，谢怀风那拈酸吃醋的话说得就更为明显了。 　　一些莫名其妙的对比欲.望便也出来：“为何不问我呢？” 　　沈柚烟无奈看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这无缘无故的攀比心从何而来。 　　“因为清虚子前辈一直研究这个，肯定更容易一些啊。” 　　“烟烟若是吩咐，我也可以。”谢怀风说说道。 　　在灵师与修士修炼一途，他虽没有刻意研究过，却也并非找不到办法。 　　知道他还是记得自己差点拜清虚子为师的事情，沈柚烟无奈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好了好了，你最厉害了，那大家一起合作吧。” 　　眼看谢怀风还要说什么，沈柚烟凑上前，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现在不许说话了。” 第70章 　　轻盈的吻落在唇角, 像是被花瓣触摸到一般，柔软清香。 　　谢怀风低头加重这个吻，继而带着沈柚烟传回了寒鹭宫。 　　景和背叛的事情涿光并没有声张, 主要是现在正是要对付瘴气的关键时刻, 这些东西说出来, 要牵扯到的太多，还是得想一个稳妥的时间，才能将这件事情和盘托出。 　　就像景和说的那样, 牵扯到瘴气、灵师一事, 总该有个彻底的交代出来，才能让人放心。 　　第二天一早，沈柚烟便就灵师能否转为修士这一问题给清虚子发了消息。 　　奇怪的是，那边好像挺忙的, 虽然很快就给他传音过来，但是语气有些匆匆。 　　“小沈，关于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以前考虑过，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甚至比同时修炼灵师和修士要容易很多, 问题在于，这得灵师愿意才行。如果不是为了飞升, 作为灵师他们享受到的资源已经很好了，毕竟换成修士的话, 他们不一定有好的灵根或者直接没有灵根。”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按理来说, 灵师既然能用灵脉进行修炼, 肯定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只是以前他们都在服务于寻找灵玉，所以在这方面并没有过多关注。”清虚子那边隐约还能听到御剑而行时的破空声, “放心，这个事我记在心里，有空就会研究一下，你让谢怀风那小子也帮你看看，而且你既能修炼灵师又能成为修士，也许在你身上会有突破点。” 　　断了传音符，沈柚烟若有所思。 　　“前辈那边看起来很忙？” 　　“他似乎将乐游城之事交托信任之人，自己外出寻人。”也是涉及一城的管理，道盟那边特意给谢怀风说了一声。 　　既如此，沈柚烟就不去烦他了。 　　所以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得和谢怀风一起研究这个事情。 　　谢怀风含笑看他拽拽自己的衣袖，眼巴巴说道：“那师尊也要加油啊。” 　　“自然如此，只是……”眼看沈柚烟目光殷切望向他，谢怀风补完剩余的话，“前辈说在你身上有突破点，还得你配合我一起研究才行。” 　　沈柚烟神色一苦，就知道他还有阴谋诡计。 　　“算了算了，就当为了解决这个事情做出牺牲了，不过我得先去挑选灵玉，等晚上回来再说吧。” 　　“我同你一起。” 　　“诶？”沈柚烟惊讶，“你陪我一起，没问题吗？” 　　要知道，谢怀风以前可都不怎么出现在别人面前。 　　目前灵玉原料分成两份，一份在涿光山，一份在涿光城，供两方挑选，可就算是涿光山，谢怀风下了灵溪峰也足够令人惊讶了。 　　“为何不可以？”谢怀风反问，“我想陪着你。” 　　好好说就行，干嘛还搞这种甜言蜜语的攻势。 　　沈柚烟口中嘟囔，心里却很受用，莫名还有些高兴。 　　说是惊讶，但是两人说开，他自然也是想要黏着谢怀风，能一起行动当然最好。 　　- 　　此次各地运送来的灵玉石料全都堆积在内门的衡远阁内，而之前在交流大会上，名次优秀的灵师皆可以来衡远阁内进行挑选切石，至于剩余的一批货物则放在涿光城，由涿光城安排灵师进行选玉雕刻。 　　然而，来到衡远阁的可不止灵师，还有许许多多受到邀请的修士。 　　无数顶尖灵师在此齐聚解石，还会现场雕刻成自己想要的灵器，甚至连三大灵师都在其中，这种场面并不多见，若是错过岂不是非常可惜。 　　于是沈柚烟他们到的时候，便时不时听到周围的惊呼声。 　　“不愧是江源大师，一出手便是一块极品玻璃种灵玉，想来对付瘴气效果极好。” 　　“费年大师那块福禄寿也很好啊，三彩融合得极为漂亮。” 　　“兰若大师的那块蓝玉也很好看，纯净美丽，与这涿光天色相衬，光是看着就心旷神怡。” 　　显然，目前最受到众人关注的便是三大灵师。 　　据说他们之前都没有来这衡远阁，而是让别人先行挑选，今天也是他们第一次出手。 　　而就像是较劲一样，三人同时挑选，他们的支持者也纷纷议论，看谁选中的灵玉品质最好，谁雕刻出来的灵器最好看。 　　而这种热闹在一声匆忙的行礼声中被打断。 　　“弟子见过仙尊！”守在衡远阁外面的弟子高声呼唤，明明并不尖利，却仿佛掩盖过了衡远阁内的吵闹声，一群人霎时间息声，继而同时向外面看去，便见到两个身影相携入内。 　　可不就是基本很少离开灵溪峰的仙尊。 　　反应过来后，众人当即行礼。 　　“弟子见过仙尊。”声音齐刷刷一片，在这衡远阁内格外洪亮。 　　作为目前九州修为最高之人，再加上他镇压瘴气之事。便是这些修士、灵师来自五湖四海，也得道上一声弟子。 　　也是这种时候，沈柚烟才会觉得，自己的男朋友身份确实是不普通。 　　那边，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三大灵师等人也知晓了谢怀风的到来，一齐上来行礼。 　　衡远阁的管事上前询问：“仙尊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过来陪人，你们做自己的事便好。”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众人心中讶异。 　　他和沈柚烟一起来的，要说陪谁，那大家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于是很快，这些目光就全都落在了沈柚烟的身上。 　　清源城后，便时不时就消息说，仙尊和沈柚烟关系亲密，然而听说了是一回事，如今亲眼见到谢怀风对沈柚烟的不同，就是另一回事了。 　　偏偏两人一起，却无人觉得不合适。 　　毕竟，沈柚烟给众人带来的惊喜太多，而清源城时，他与谢怀风共同镇压瘴气的一幕也传播开来，便让人觉得极为相配。 　　话虽如此，那落在沈柚烟身上的灼灼目光却也不少。 　　感觉自己快被盯出个洞的沈柚烟：…… 　　后悔了，早知道不带谢怀风过来了。 　　谢怀风似乎也知道他不喜欢这样，目光微微一扫，周围人便不约而同移开了视线，不敢光明正大偷看了。 　　沈柚烟这才松了口气，拉着他去挑选中意的灵玉。 　　比起之前的议论纷纷，此时的衡远阁却安静了许多，然而谁都能发现，大家的目光时不时偏向沈柚烟和谢怀风的方向，一来是这两人的组合太过新奇，当然要多看看，二来，大家也想知道，沈柚烟会挑选出什么样的灵玉。 　　毕竟他之前比赛的表现太惊艳，众人自然也希望他能拿出一个好的表现。 　　“小沈灵师还真是受欢迎呢。”兰若笑眯眯同身旁两人传音。 　　比起他的好心态，江源和费年则是面无表情。 　　“哗众取宠罢了。”费年说道。 　　他似乎很看不惯沈柚烟，就是不知道除了之前被沈柚烟挑衅，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了。 　　“仙尊在这，谨言慎行。”江源提醒。 　　费年一顿，显然也想到了谢怀风修为精进之事。 　　就算同为渡劫期，现在也没人肯定，自己的传音是否会被谢怀风听到。 　　兰若听着两人双簧一般的话，意味深长看了他们一眼。 　　“说起来，各大势力矿脉下方居然不约而同出现了制造瘴气的阵法，就连我们兰长的维龙山也不例外，还真是稀奇，总觉得不单是一个小小的清源城能做到此事，道友可有目标？” 　　另外两人却没有理他。 　　也是稀奇，这两人平时一个傲慢，一个冷漠，看起来关系一般，可是在某些问题上，却莫名有些默契。 　　兰若心里“啧啧”两声，目光落在沈柚烟和谢怀风身上。 　　两人虽然没有太过亲密的话语，但是偶尔的交流和目光相汇，便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感觉。 　　现在貌似不是上前的好机会，还是等之后吧。 　　另一边，沈柚烟也找到了自己第一个目标。 　　是一块体积很大的灵玉原石，上面有一道裂纹，现在就看这道裂大不大，进入得深不深，若是品质极好，那么便是一块极品灵玉。 　　“不是说前面那一块品质也不错，为何不选那块？”以谢怀风的眼力，就算不是灵师，也能看出两块灵玉品质差不了多少。 　　“因为不是我想要，我这次也想雕刻万灵牌，不过会是摆件，希望能找到我想要的颜色，不然还得去别处看看。”沈柚烟嘟囔着，已经将那块灵石用灵力推动到了面前的解石台上，不过他也不立即解石，而是很快就去寻找第二块灵玉石料了。 　　这倒是出乎众人所料。 　　毕竟大多数灵师都是当场找到当场解开的，就算是三大灵师也是如此。 　　哪有像沈柚烟这样，像是有目的一般寻找的。 　　便让围观众人的好奇心提了起来，想看看他究竟要解出什么样的石头出来。 　　兰若也是好奇的一员，直接放下面前的灵玉，来到了沈柚烟的解石台前，想看看结果。 　　他这么做了，江源和费年不过来便莫名显得不合群，于是僵着一张脸同样走了过来。 　　有意无意的，沈柚烟似乎又成了那个众人的目光中心。 　　江源和费年一向不好接近，但是兰若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这会有围观的灵师、修士便忍不住和他提问起来：“兰若大师，您觉得小沈灵师这块灵玉如何？” 　　其实有了沈柚烟之前许多次的精彩解石表现，这句小沈灵师就不合适了。 　　但是大家已经习惯了这么叫，倒是听起来多了几分亲昵和喜爱。 　　“倒是能看出来，若是那道裂没有进去，品质会很不错，但是我也不知道，他选这块的目的。”兰若笑着说道，“还是一起看看他会做什么吧。” 第71章 　　和以往每一次一样, 沈柚烟寻找灵玉的目标很明确，基本上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灵玉后就开始寻找下一个。 　　不过他挑选灵玉一向很快，只要将灵力化作的丝线蔓延到周围的灵玉上, 继而简单触碰一下原料, 便可以将符合条件的灵玉筛选出来, 之后只需要在这些灵玉石料上寻找符合资格的就行。 　　这大大降低了他挑选灵玉的时间。 　　然而这在不清楚这些的修士和其他灵师看来，就是神乎其神的行为了。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小沈灵师目光可以透过皮壳看到下面究竟是些什么灵玉, 否则他怎么这么快就确定自己想要找到的灵玉是什么？” 　　“这天赋太可怕了, 最关键的是，他每次找到的灵玉品质都很好。” 　　“有能看出来这些灵玉原料门道的吗？如何？” 　　大家议论纷纷，另一边的兰若也好心给疑惑的人讲解。 　　“第一块灵玉应该来自浮玉城，是老坑里的料子了。” 　　“第二块, 好像是天机阁那边送来的，上次小沈灵师开出的墨玉就是天机阁下面的长留山开采出来的。” 　　“第三块是我们兰长阁下面的维龙山开采出来的。” 　　“至于第四块嘛，应该来自于槐江城。” 　　认识灵玉原料的产地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凡懂点理论的灵师都知道这些。毕竟判断他们的产地后，便很容易判断这块料子可能开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比如兰长阁的色料, 浮玉城经常出玻璃种，槐江城则以红玉、黄玉著名, 天机阁下自然多墨玉。 　　只要知晓了这些的源头，那么要判断沈柚烟偏好什么料子, 便是对这些并不算了解的修士都能弄明白。 　　当沈柚烟将这四块石料全都找齐, 并且打算解石的时候, 众人的期待便到达了峰顶。 　　他们想知道, 沈柚烟能解出来什么料子。 　　四块料子差不多大小，就像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符合条件的灵玉。 　　前提是这些灵玉切割出来, 瑕疵不会太多。这样才能让他们的大小依旧一致。 　　第一块是浮玉城那块。 　　也是沈柚烟赌裂的那一块。 　　顺着裂切开，里面光滑整洁的切面让众人一喜，待到看清楚里面的品质，更是欢呼起来。 　　“是玻璃种啊。” 　　“好纯净的灵玉，看起来真的和透明的一样了，而且上面那道裂居然真的没有进去。” 　　这种惊喜在沈柚烟剥开灵玉，露出里面完整的玉肉时到达了顶峰。 　　众人望着灵玉的眼神越发喜爱。 　　毕竟一块好的灵玉雕刻出来，对付瘴气的效果那是非常强的。 　　很快就到了第二块，有了第一块的信心，大家看着沈柚烟在槐江城那块石头解出红翡以后甚至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玻璃种红翡，比当初在比试中切出来的那块品质还要好，小沈灵师实力又进步了。” 　　“也和灵玉原料的品质有关系吧，这次为了对付清源城地下的瘴气，各地可都是把好料子都拿出来了。” 　　“不是为了对标几位灵师……”有修士嘀咕了一句，想起来现在三大灵师还在旁边连忙住了嘴。 　　话虽如此，众人却也赞同他未尽的话语。 　　也许当初沈柚烟切出的红翡品质只是他想要的，而不是他能切出的上限。 　　实则沈柚烟自己也挺惊喜这次灵玉的品质的。 　　比起上次，这次灵玉的品质都很不错，让他薅羊毛的心越发愉悦。 　　接着，沈柚烟又开出了一块墨玉。 　　这次抱着墨玉，他抱歉说道：“我知道墨玉很珍贵，用来检验灵师天赋很好，但是这次我需要雕刻的灵器就需要墨玉，不能给灵渊塔了。” 　　他没说的是，其实给了也没用，如果瘴气最后真的被消灭，需要的灵师也会越来越少，到时候墨玉作用也会大大降低。 　　不过现在就没必要说出来引起恐慌了。 　　至于他的要求，众人也能理解。 　　墨玉虽然珍贵，可沈柚烟这样的顶尖灵师都说了有用，那肯定能将它的作用更大地发挥出来，众人也有些期待，墨玉做出的灵器对于瘴气效果如何。 　　至于最后一块便是兰长阁那块，这次别说其他人，就连兰若都好奇起来。 　　沈柚烟切割的这几块灵玉，品质都是越来越好的，但是以往的时候，兰长的灵玉品质其实是在浮玉城和槐江城之下的，现在沈柚烟却将兰长的留到最后一块，难道真的叫他挖到宝了？ 　　作为兰长阁的灵师，由不得兰若不好奇。 　　沈柚烟也没有让他失望。 　　对待这最后一块灵玉，沈柚烟极为小心，先是擦去一块表皮，便将里面纯正浓郁的绿色显露出来。 　　“好纯正的绿色！”不知道谁惊呼一声，众人当即议论起来。 　　在灵玉里，绿色极为特殊，他分为好几种，从苹果绿到辣绿再到阳绿，然而最好的品质则是帝王绿。 　　这种绿极为稀少，蕴含灵力极为丰富，沈柚烟解开的这块，已经极度逼近帝王绿了。 　　要知道帝王绿也就是以往的三大灵师解出来过，但要说这么一大块，那也是极为稀少的。 　　“不会真的出了帝王绿吗？” 　　“就算不出也没关系，现在这个颜色就已经很好了，就是希望这绿不要只在表皮。若是这么一大块，那效果可就更好了。” 　　“这可是小沈灵师，那怎么可能只赌出一点绿皮来。” 　　沈柚烟不理会周围的议论，沉下心来继续解石。 　　他也没让众人失望。 　　随着石头表面的皮壳剥开，下面的出现的却是一整块莹润的绿色。 　　“满绿！是满绿，而且几乎没有瑕疵。” 　　“天呢，下面真的过渡到帝王绿了，还是这么一大块，我居然能亲眼看到这种画面。” 　　当那块巨大的帝王绿灵玉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便是兰若三人也是一惊。 　　兰若是惊喜。 　　毕竟这么大一块极品灵玉，还是出自他们兰长阁，如何不让人心情愉悦。 　　而江源和费年眸中，却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这个一出现便风头无两的年轻人，已经足够对他们产生威胁了。 　　不，或者说，早就已经产生了威胁。 　　而且这种威胁不止对于他们，甚至包括他们背后的不少东西。 　　- 　　沈柚烟解出四块极品灵玉，甚至是帝王绿灵玉的消息只需半天便已经传遍了整个九州。 　　依旧是那处暗房，傀儡们坐在座椅上，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 　　“我就说，要杀死他，要杀死他，现在可好，让他彻底成长起来了，现在外面只知道沈柚烟，哪还有别人的名字？” 　　“谁杀？你来杀？你以前没杀过吗？不仅让人成功躲过去，还助人家一战成名，而且他身边还跟着谢怀风和一堆人，你要动手，谁能打得过谢怀风？” 　　“本以为谢怀风这么多年在灵溪峰也就那样了，没想到他修为还能更加精进，若是不能对付谢怀风，那么一切都白搭了。就说这次清源城地下的阵法，你们一群人只能靠着秦霄来镇压，结果人家一个阵法一个万灵牌直接解决了，你们可以吗？” 　　“那你说怎么办？谢怀风就在那里，现在你们还不是得按照他的吩咐镇压瘴气。” 　　“瘴气可以再培育，但是两人不除，那么咱们一辈子也别想出头了，没准解决完清源城下面的阵法，接下来对付的就是我们。” 　　“那怎么办？你去刺杀谢怀风？”有人讽刺说道。 　　那人嗤笑一声：“看你那点脑子，对付谢怀风，何须将他杀死，只要让他离开修真界不就行了？” 　　屋内静默一瞬，有人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话应该不难懂吧？我问你们，你们想飞升吗？” 　　“谁能不想。” 　　若是可以，在场诸人也不想在这修真界一直汲汲名利，外人眼里他们再风光，可若是不能到达大道顶峰，便没有意义。 　　若是人人都有谢怀风的天赋，那么谁还愿意留在这修真界。 　　“我们想，难道镇压了瘴气一千年，飞升之行延误了千年的谢怀风不想吗？只要有人镇压瘴气，那么他就可以飞升，你们觉得他会不愿意？” 　　“所以你想自己镇压瘴气，然后让谢怀风飞升？” 　　“道友好胸怀。” 　　“待到大事成功，我等定会记着你的功绩。” 　　一群人语气恭维，让那提出意见之人气得手掌抬了好几下，终究是没忍住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蠢笨如猪！更合适的人摆在那里你们看不到吗？” 　　“谁？” 　　“沈柚烟。”那人一字一顿说出这个名字，冷笑一声，“不是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吗？沈柚烟除了是灵师，还是修士，而且这人的修为进步极快，便是修真界也很难找出先例。之前一堆人不是告诉谢怀风，要给他找个交接的人，现在合适的人出来了，你们不得推举一下？” 　　“这能成吗？谢怀风和沈柚烟的关系，你们也不是不清楚，你们以前见过谢怀风这个样子？” 　　“感情之事哪有什么情比金坚，他们感情再好，能比得上飞升的诱惑？你们会为了谁放弃了飞升的机会？更何况谢怀风还坚持了这么多年？” 　　此话一出，众人思考半晌，倒也觉得合理，若是放在他们身上，飞升和道侣比起来，还是飞升更重要一些。 　　更何况两人还不是道侣，而且让沈柚烟接手谢怀风的位置，也不是杀了他。 　　只要能将这两人分开，便是他们的机会。 　　“什么时候开始提出这件事情？” 　　“等吧，等到清远城下面的瘴气清除完，到时候沈柚烟风头正盛时提出来最好。” 第72章 　　举九州之力, 历经半月，终于累积好了对付瘴气的全部灵器。 　　在这半月里，除了解石, 雕刻灵器之外, 众人还做了许多。 　　清源城的百姓已经被有序撤离, 而苍蓝山周围，也由修士施展大神通设置了阵法，确保到时候瘴气袭击之时不会流窜到外界。 　　做完这一切, 终于到了估计好的解决瘴气之日。 　　以谢怀风为首, 众人来到苍蓝山。 　　无数修士站在阵法之上，御空而行，看着面前被镇压在阵法之下的苍蓝山，严阵以待。 　　谢怀风双手结印, 金色的十二层阵法开始一层又一层消失。 　　随着每一层阵法的消失，苍蓝山下方传来的动静便越发明显。 　　到了最后三层阵法之时，隐约还传来山体不断被碰撞的声音。 　　那声音极为明显，撞击得苍蓝山轰轰作响，让守在周围的修士们心里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看来这半个月, 这些瘴气被镇压得越发狂躁起来。 　　终于，伴随着最后一道阵法消解, 苍蓝山山顶霎时间便被冲击开一个大洞，无数瘴气从中涌出, 居然将那苍蓝山给撞击得四分五裂一般, 随之而出现的, 便是涌动的黑云。 　　之前谢怀风他们镇压瘴气太快, 不少修士也只是在留影石中看到过苍蓝山的模样，然而此时真的对上这铺天盖地几乎快要将他们涌没的黑雾, 众人只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流露出一丝退缩之意。 　　关键时刻，沈柚烟从背包中拿出雕刻好的灵器。 　　那是墨玉雕刻，和黑雾混杂在一起，很难被人看到。 　　然而当沈柚烟将灵气输入到阵法之中时，众人却只觉得身体一松。 　　一只虚幻的，巨大的灵兽出现在众人上空。 　　它整体形象像是乌龟，然而背脊上却托伏着一条玄蛇。 　　而这就是沈柚烟用墨玉雕刻出来的摆件——玄武。 　　它的出现起到了分割战场的作用。 　　阵法之中，上部被瘴气占据，下方却是终于缓过来一口气的修士。 　　有了玄武的出现，众人压力骤降，面对瘴气的时候也终于记起来了一开始的计划，随着指挥开口，第一批修士开始出手，只是这一次不像之前守卫主城时的计划，先由远程法器的修士行动，而是先将瘴气分割开来。 　　许多修士手中拿出分到的灵器，按照指挥所示位置打出。 　　伴随着无数灵器在规定位置炸开，原本凝实成一团的瘴气当即被冲散些许，隐约出现一些间隔，早已准备好的第二批修士当即使用法器没入这些间隔之中。 　　那是一些石板一样的东西，上面却镶嵌着许多雕刻好的灵器，但凡有瘴气试图冲散法器进行融合，上面的灵器便会闪过光芒，将其隔绝开来。 　　而没有大面积融合的瘴气压迫力便会小了许多。 　　修士们精神一震，当即继续对其攻击。 　　瘴气试图融合发现无果，待到受到袭击，靠近修士的一面瘴气越发稀薄，终于决定直接发动攻击。 　　无数异兽出现在众人头顶上方，几乎汇聚了修士们以往见到的所有瘴气化作的形象。 　　或者利爪或是尖牙，黑压压一片覆盖到玄武身上，试图将它撕碎。 　　众人头皮发麻，眼看着玄武的身体又虚幻了一点，担心它很快就无法提供保护，当即进行攻击起来。 　　而沈柚烟这边，确定玄武还能暂时维持一炷香时间以后，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第二、第三樽摆件。 　　是之前的红玉以及玻璃种灵玉。 　　此时，它们一个被雕刻成赤色火鸟，一个被雕刻成白虎，赫然便是四灵之二的白虎、朱雀。 　　而沈柚烟做出了一个便是许多修士也无法做到的行为，居然同时控制三个灵器。 　　也是他经常分出灵力丝线寻找灵玉，对于灵力的掌控越发纯属，再加上修为最近提升到了合体大圆满，所以对于灵力的掌控越发熟练。 　　便做到了别人轻易做不到之事。 　　当灵力注入灵器的一瞬间，朱雀与白虎同时出现在众人上方。 　　一个没入兽形瘴气之中，一个没入鸟形瘴气之内。 　　朱雀、白虎本身的强大，再加上灵器品质极高，以及对于瘴气的血脉压制，几乎是在没入瘴气堆的一瞬间，对付这两团瘴气的修士当即感觉到轻松下来。 　　随着白虎亮出利爪，朱雀放出火焰，浓厚的瘴气当即被撕碎开来，这也让修士们的攻击有了目标。 　　但凡是被分割开来逐渐稀薄的瘴气，便会被他们精准攻击。而这样精准的打击效果确实极好，瘴气几乎是在不知不觉间便逐渐稀薄。 　　如此顺利，修士们信心大振，伴随着越发娴熟的手段，再加上准备丰富的资源，一时间和这么多瘴气打起来居然也不落下风。 　　而士气一旦打出来，那么要赢得这场胜利便简单起来。 　　到了后期，甚至隐隐出现了修士们压着瘴气打的画面。 　　这可让众人扬眉吐气了一把。 　　这么多年被瘴气袭击，哪有这么顺利的时候，一群人打得越发卖力起来，恨不得将这些年受到的气都给吐出来。 　　而就在众人打得越发激烈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下方的苍蓝山内，一股瘴气正在隐约聚集。 　　秦霄当时所在的阵法之下，黑泥一样的瘴气依旧在翻涌，仿佛有神智一般，潜伏在其中，静静观察着上方奋战的修士。 　　在苍蓝山破的刹那，几乎是一大半的瘴气全都涌了出去，却没有发现，还有一团黑气正围绕着下方的阵法盘旋。 　　而便是这阵法，正在静静吸收周围逐渐被蚕食殆尽的灵玉，生长出一股顽强且很难消灭的瘴气。 　　只要源头不灭，瘴气便会缓慢生成。 　　伴随着上方的瘴气越发稀薄，阵法周围盘旋的瘴气隐约急躁起来。浓郁的攻击欲.望在它们身上出现，继而对准被谢怀风护在身旁的沈柚烟。 　　虽然没有神智，但是隐约的危机感让它们发现，这个人类的身上带着他们非常不喜欢的浓郁灵气，而那些对它们产生毁灭性破坏的灵力便是从他周围传来。 　　一旦上面的瘴气被消灭，那么下方阵法内的瘴气也将不足为据。 　　眼看着冲出去的瘴气只剩下最后三分之一，盘旋在阵法下方的瘴气终于无法忍耐。 　　它们盘旋在一起，化作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如同利刃一般自下而上，冲向正在控制瘴气袭击的沈柚烟。 　　危机发生得太快，不少修士都在与上方的瘴气战斗之中，哪还能想到会有这么一股潜伏在下方的暗杀者，眼看着沈柚烟脆弱的身躯即将对上那快而又快的瘴气，不少修士动作都是一顿。 　　这便给了上方瘴气机会，他们几乎是瞬间冲破玄武的格挡开来的身体，想要冲到修士面前进行反扑。 　　修士们反应过来连忙阻止，却也来不及去救沈柚烟，只能期望仙尊在旁边能够挡住。 　　而这股突如其来的瘴气对沈柚烟同样有着影响。 　　同时控制三块灵器本就耗费灵力，如今遇到袭击，心神分出，便是三大灵兽都受了影响，受到灵力供应的身躯消散许多，这让瘴气更加找到机会，和修士们战得难舍难分。 　　而沈柚烟已经被瘴气阻挡了大半身形，让众人一时间判断不出来他的具体情况究竟如何。 　　出事了吗？ 　　一时间，所有修士脑海中都闪过了这个想法。 　　却见刹那之间，一道龙吼传来。 　　声音清亮透彻，仿佛能传遍整片寰宇。 　　白虎、朱雀、玄武全都消失，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道身躯绵延整片天空的青色巨龙，龙首位置却正是在沈柚烟的面前。 　　龙角峥嵘，双眸凛冽，几乎在它出现的瞬间，那些杀向沈柚烟的瘴气便是一顿，就连身形都有隐约虚幻的趋势。 　　青龙微微摆尾，本就逐渐稀薄的瘴气被挥散开来，反扑局势立即失败。 　　修士们心神一振，知道沈柚烟没事，当即行动起来对付瘴气。 　　而沈柚烟面前这股瘴气，在被青龙镇压之后，又被谢怀风彻底解决。 　　手上环绕珠串，枕石剑出鞘，刺向那被青龙镇压无法动弹的瘴气。 　　渡劫顶峰的实力几乎瞬间将那灵器震碎，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想要袭击沈柚烟的瘴气。 　　一时间，对付瘴气的行动又恢复到之前井然有序的场面之中。 　　终于，在所有修士的努力下，瘴气仅余下一成，沈柚烟当即向青龙摆件中输送所有灵力，霎时间，从青龙周身开始，灵气化雨，凡是雨水落下之处，瘴气甚至连反抗都没有，便消散干净。 　　黑雾散去，天空重新恢复澄澈，沈柚烟松了口气，脱力靠在谢怀风身上，被他带着来到地下。 　　却见那阵法之下，已经没有了翻涌的黑泥，展露出来的，是一座依旧运转的阵法。 　　它此时正在快速转动，试图制造更多的瘴气出来，然而在如今情况下，却不过是螳臂当车。 　　随着谢怀风一剑挥下，穿云裂石般的声响下，瘴气彻底化作齑粉。 　　当沈柚烟和谢怀风重新出现在地面，便对上一张张期待的面孔。 　　沈柚烟笑着说道：“劳烦诸位。瘴气彻底解决了。” 　　“太好了！”伴随着第一声欢呼，周围人忍不住抱住自己旁边的修士，无论陌生还是熟悉，此时兴奋的心情却都感染着他们。 　　然而的狂欢之下，众人却也没有忘记，此事该有的罪魁祸首。 　　“现在瘴气解决，但是那暗中制造阵法的人可不能放过。” 　　“也不知道道盟和灵渊塔那边有没有查到，究竟是谁做了这一切。” 第73章 　　大家议论纷纷, 对于那背后之人深恶痛绝。 　　有些人心里有了猜测，却不敢明着说出来，毕竟若是真的, 涉及到的人太过可怕。 　　话虽如此, 该给到的压力还是要有的。 　　灵渊塔、道盟首当其冲, 先面对了众人的诘问。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一个都不知道，最后还是远在灵溪峰镇压瘴气的谢怀风发现, 这话说出去, 谁信。 　　就算再废物，九州这么大，总不能只依靠谢怀风吧。 　　“若都是尸位素餐的废物，那就将位置让出来, 给有能力的上去，也免得我们还要提心吊胆，担心哪天又出现这种麻烦。” 　　“各大势力也不怎么样，地下那么多瘴气阵法，结果却还是涿光提醒才发现的。” 　　“以前只觉得, 有灵玉资源，还有灵器, 那么跟随他们就可以保护好自己，现在却觉得, 最重要的还是上面的人要有那颗责任心, 你们看这次涿光城, 真的准备得很好。” 　　从之前瘴气袭城开始, 大家细数了涿光做的事情，纷纷发现,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涿光确实风气纯正。 　　一时间，涿光风头无两。 　　之前被其他几大势力压着的涿光城百姓也是扬眉吐气，就连走路的时候胸膛都是挺着的。 　　话虽如此，道盟和灵渊塔也没有被轻易放过。 　　众人依旧在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两方也忙得焦头烂额，这几天一直往涿光这边跑，希望能得到一些信息。 　　甚至还做出承诺，最起码会在七天后给出一个交代。 　　和灵渊塔还有道盟接洽的事情交给了秋文星。 　　而沈柚烟和谢怀风则一直待在灵溪峰，享受这难得的二人时光，顺便再研究一下灵师如何转变修炼的方法。 　　然而这点对沈柚烟来说就有些难耐了。 　　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灵力从身体中缓缓流过，像是一只手亲密地在身体上抚摸一般。沈柚烟脸颊泛红，额头上也显露出细密的汗珠。 　　“还没有好吗？”他咬唇询问，甚至怀疑谢怀风是故意的。 　　今天莫名其妙说要研究改变灵力运转的方法，但是研究就研究，没说是研究他啊。 　　刚开始沈柚烟还能接受，但是随着谢怀风的灵力逐渐没入身体的每一处，那种与另一个人交融一般的感觉实在让他忍不住颤栗。 　　双手紧紧搂住谢怀风的肩膀，沈柚烟埋头坐在他的怀里，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然而那种像是被羽毛摩挲身体的感觉却像是离不开一般。 　　忍不住溢出一丝轻声的呜咽，沈柚烟语气中带了催促。 　　“谢怀风……” 　　“再等等，你知道我对灵师一道颇为陌生，自然要好好研究。” 　　骗子。 　　如果不是知道他这些年修行有多深不可测，沈柚烟还能相信。 　　可是以谢怀风对各方面都有所涉猎的性格，沈柚烟对他这话是一句都不相信的。什么颇为陌生，不会是故意耍他玩呢吧。 　　漂亮湿润的眼睛横了谢怀风一眼，不凶，反而让人越发喜欢。 　　不再逗他，谢怀风低头，在他眼角落下一吻，这才将灵力抽离。等沈柚烟脱力一般乖乖躺在他的怀里，手里握住心上人触感柔软的手，谢怀风拿起来又落下一吻，这才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时间可能久了一些。” 　　“会不会太迟了，我总觉得那些人最近太安分了。”沈柚烟嘟囔着说道。 　　他们虽然在灵溪峰，可是对灵渊塔和道盟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 　　但凡和两方交涉说过的话，秋文星总会汇报上来，谢怀风看的时候，沈柚烟也会看一些。 　　这次各大世家格外安静，乖乖接受检查，甚至每家还推出了几个有问题的高层修士，这些人放在外面也是名声响彻的，虽然不至于让世家伤筋动骨，却也会有些影响。 　　如今却这么直接推出来，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反而让沈柚烟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和这些人打交道，还能不知道他们的毛病。 　　这群人睚眦必报。 　　沈柚烟当初只是露了头，涉及到一点他们的秘密，便被数次追杀，若不是他命大，换了别人恐怕已经悄无声息消失了。 　　现在这群人却这么轻松就放弃抵抗了？ 　　他们难道不怕这只是第一步，之后涿光山还会继续对付他们？ 　　沈柚烟总觉得，这群人暗地里憋着什么坏，所以故意放出了这种烟雾弹。 　　“别担心，总会解决的。”谢怀风不喜欢他在那些宵小之辈上下太多的心神，将他视线拉扯回来。 　　“哪能不担心，你说他们会不会用灵师的事情搬弄是非？”沈柚烟靠在他怀中，“咱们这边没有进展，清虚子前辈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上次联系还是清虚子说要去找人，之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不管他们怎么用传音符，清虚子那边都没有消息。 　　若非清虚子魂灯安稳，沈柚烟还以为对方出事了。 　　他总是想太多这个那个，谢怀风叹了口气，将人抱起来，然后抬起他的脸颊。 　　对上那张漂亮无辜的脸颊，他低下头，研磨着沈柚烟的唇角。 　　世上的麻烦总有许多，但是这几天，他只想沈柚烟的心里眼里都是他一人。 　　温柔炙热的吻落在唇边，带着几分和谢怀风平时克制不同的掠夺意味，效果却极好，不一会便让沈柚烟没法想其他东西。 　　如此一来又是数天，在灵渊塔和道盟公布结果的前一天，灵溪峰来了几个客人。 　　“是兰若灵师和兰长阁的诸位。”白曲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谢怀风放下手中的竹简。 　　上面是他和沈柚烟这几天研究出来的结果。从研究方向来看，灵师转变修炼方法是可行的，现在问题就在于，如何让灵脉模拟灵根的作用。 　　这样的话，即便是没有灵根的灵师，也能够修炼起来。 　　只是这个要研究还需要一些时间，谢怀风笃定自己研究出来，只是不知道时间等不等人。 　　沈柚烟原本就靠着他坐下，现在听闻兰若那边来了，想暂时去到另一边坐下来，却被谢怀风揽住不让他离开。 　　“有人。” 　　“那又如何。” 　　谢怀风恨不得将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又岂会在意他人目光。沈柚烟本来想要离开的动作一顿，仔细想想也是。 　　于是等兰若一行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谢怀风以及亲昵靠在他身边的沈柚烟。 　　一行人都是怔了一下。 　　实在是这幅画面实在太过新奇以及震撼。 　　若说以前的谢怀风是什么样的。众人也说不出来太多，大约便是孤高、强大、冷漠这一系列的词汇。 　　大多数时候，他们只觉得，在谢怀风眼中，众人与一草一木没有区别。 　　如今这对另一个人亲昵宠溺的模样，却实在少见。 　　倒是兰若，看到这一幕，再想到那背后之人的计划，实在有些好笑。 　　本来还想拿到一些消息，过来汇报一下，现在看来，那群人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于是等谢怀风询问他们为何事而来，兰若倒是淡定许多，先拱手行了礼，这才说道：“仙尊，弟子此次过来，是有个消息告知。” 　　他是三大灵师之一，在灵渊塔也有自己的人脉，背后还是兰长阁。 　　若说有什么好消息也是可能的。 　　沈柚烟有了兴趣，期待地看着他。 　　谢怀风敛眸。 　　他发现，即使只是那亮晶晶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便让他有些不太愉快。 　　似乎占有欲比起以前更盛，到了不敢让沈柚烟发现的地步。 　　即便知道要克制，心中的不爽总归还是存在的。 　　谢怀风庆幸在于，他的占有欲一回事。但是在他心中，沈柚烟的心情却在此之前。 　　便是不悦，不破坏了沈柚烟的好心情就行。 　　而兰若也没让他们失望，确实带来了一些消息。 　　“弟子此次过来，其实是有一些消息要交给仙尊。”兰若拱手说罢，拿出一个储物袋。 　　白曲接过递了上来。 　　沈柚烟也好奇地看着里面的内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是让人意外。 　　兰若给的这些资料，大多是一些各大势力采购材料的信息。 　　看起来没什么稀奇的，但是仔细一看，这些材料可不就和构建阵法之时用到的材料一模一样。 　　有了这个，便是对付世家的一个证据。 　　兰若说道：“我在灵渊塔也有些地位，对很多事情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以前的时候，不知道他们具体做了什么，也担心主动出击会连累到兰长阁，便没有刻意探寻，只是将觉得有疑点的地方记录下来。” 　　毕竟就算是曾经的兰若，也不知晓，谁是他们的盟友，若是一个差错，便是满盘皆输。 　　如今背后之人做的事情浮出表面，众人目光皆落在他们身上，也让兰若觉得，他该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了。 　　沈柚烟翻着储物袋里的内容，越看越惊喜。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通过蛛丝马迹，便可以抓住背后之人的把柄，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以解决这些隐患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兰若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浮玉城和槐江城那边已经向道盟提出建议，建议……” 　　目光落在沈柚烟身上，对上他好奇的目光，兰若继续说道：“建议小沈灵师接替仙尊的位置，镇压瘴气，好让仙尊飞升。” 　　“他们脑子不太清醒？”这是沈柚烟听完后的第一想法。 　　他还等着和谢怀风解决完瘴气好好游历修真界呢。再说了，那群人怎么会觉得，他们提议了，谢怀风就会接受。 第74章 　　这当然不是沈柚烟自作多情觉得自己比飞升还重要。 　　实则是兰若的话一出, 谢怀风骤然沉下的气压便清晰可见，甚至就连对面说话的兰若都不由得噤声，不敢再触他的霉头。 　　最后还是沈柚烟晃了晃他的胳膊, 示意他收敛一点, 这才好奇问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兰若想说自己怎么知道, 他又不能理解脑子不正常的人的思路。 　　当然，若是只有沈柚烟，他这么说也就罢了, 但是旁边还有个谢怀风, 兰若自然要想个好一点的理由。 　　最后，他迟疑说道：“也许是知道打不过仙尊，所以觉得用这种方法可以让仙尊离开吧。” 　　有谢怀风的绝对武力在，再加上九州百姓的支持, 这些人想要干点什么都要思量思量。 　　也是他之前展露出来的实力太强，才让这些人避之不及，不敢正面对上。 　　沈柚烟其实还有蛮多想问的，但是考虑到谢怀风现在的心情，他还是说道：“谢谢兰若大师带来的消息, 这对我们很重要，麻烦你了。” 　　兰若也想离开, 听到这话松了口气，拱手说道：“消息已经送到, 既然如此, 我们也不多留了。” 　　说罢匆匆带着人离开了灵溪峰。 　　并且对沈柚烟表示了佩服。 　　这世上敢如此和仙尊平和相处的, 恐怕也只有一个沈柚烟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在生气的仙尊面前淡定自若的。 　　兰若的感慨沈柚烟自然是不知道的。待到对方离开苍霞宫, 房间里的屋门便被关起，沈柚烟凑到他面前, 手指在谢怀风冷冰冰的面容上戳了一下：“这么生气吗？” 　　“我都还没有生气，你干嘛这么生气，和那种人不值得。” 　　谢怀风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温暖的触感和沈柚烟一样，让人贪恋。 　　像是承诺一般，他说道：“我不会同你分开。” 　　无论是修真界还是飞升，他总要陪着沈柚烟一起。 　　解决瘴气也不过是想要拿出更多的时间陪沈柚烟罢了。 　　- 　　第二日，终于到了道盟和灵渊塔就此次清源城事件做出总结的时候。 　　结果便在涿光城公布，一来这里地处九州中心，众人来往方便，二来，现在大家对各地安全都保有质疑态度，反而是涿光成了众人心中最安稳的地方。 　　就算是为了安抚民众，涿光也是最安全的地点。 　　因为牵扯重大，各大势力都派了掌权者过来。 　　谢怀风和沈柚烟同样也到了涿光城，想看看道盟和灵渊塔这边给的答案。 　　涿光城最大的江陵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他们有普通人，修士，灵师，将这江陵台挤得满满的，甚至在江陵台外，也聚集了不少人。 　　谢怀风坐在上首位置，周围是各大势力的阁主，城主。 　　这一次沈柚烟可不能坐在他的旁边，而是同秋文星坐在稍后一点的左右两侧，即便如此，也足够他看清楚下方各大势力的掌权者。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各大势力的人聚集在一起，好奇地在这些人身上打量。 　　六和城的城主已经换了一个，暂时代理，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一直安静不说话，据说新上任以后倒是做了不少事情安抚六和城民心，干的还算不错。 　　乐游城除了原城主，还有那位受到清虚子委托的代理城主也在。 　　望凌阁则是凌宸的父亲，模样看起来同凌宸相似不已，发现沈柚烟视线，冲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沈柚烟也回了一个笑容，开始看其他人。 　　天机阁来的是阁主天机子，除了之前同谢怀风见礼，其他时候一直在闭眸养神。 　　含水阁阁主似乎有些心虚，正擦着汗左右看来看去。 　　他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但是根据沈柚烟消息，含水阁下的流波山可是挖出不少制造瘴气的阵法。 　　兰长阁阁主是位女修，模样是兰家惯有的模样，此时和兰若坐在一起。 　　剩下的则是槐江城和浮玉城的两位城主了。 　　也是沈柚烟的重点观察对象。 　　久居高位，再加上拥有渡劫期的修为，两人与其他人也有些不同，气势上更加沉稳。 　　单看模样，似乎是极有威仪，看不出任何心虚的样子。 　　若非沈柚烟他们昨晚从兰长阁给的信息里拿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怕也以为此次瘴气之事与他们全无关系。 　　将所有人都观察了一遍，沈柚烟收回目光。 　　灵渊塔和道盟对于此次清源城之事的宣判也开始了。 　　最开始被带上了的便是韩云、柳至。 　　他们之前一直被关押在涿光山，便是灵渊塔和道盟要见到他们，也得通过涿光山同意，免得有人浑水摸鱼，趁机要了两人性命。 　　而他们也是大众眼中，此次清源城之危的罪魁祸首。 　　几乎是在他们一出现，下方便传来痛骂声，声声入耳。 　　昔日风光不再，还被耻辱地套上枷锁，如今又遭到这么多辱骂，韩云、柳至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有好几次，沈柚烟都看到柳至似乎想看一个方向，最后又生生压了下去。 　　只是那目光中似有不堪、怨恨。 　　而道盟盟主也已经开始宣判了他们的罪行。 　　“罪人韩云，柳至，身为清源城城主，私下蓄养瘴气，驻空灵脉，关押灵师……” 　　一系列罪行通过盟主之口念出，也让下方民众越发义愤填膺，直言要将其处死的有，还有请求将他们挖去灵根，服刑谢罪的。 　　除了两人以外，同样要被处置的还有各大势力推出的，暗中建造阵法的修士。 　　沈柚烟一直在观察浮玉城和槐江城城主的表现。他们所属势力的人被推出来时，浮玉城城主神色冰冷，露出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神情。至于槐江城城主则是一副唉声叹气，怒其不争的模样。 　　单看他们的表现，似乎真的对于瘴气一事并不知情，只是被哄骗了一般。 　　而灵渊塔和道盟那边也询问过这被推出来的几人，他们背后是否还有主使之人。 　　其他势力或多或少都有怨念，唯有槐江和浮玉两城，供认不讳，从灵渊塔和道盟的询问来看，他们是知道没有否认的余地，又害怕浮玉城和槐江城清算，但是若说其中没有疑点，谁都不信。 　　然而，不信是一回事，证据拿不出来就是另一回事。 　　在宣布了对这些人处置计划以后，下方传来了民众的欢呼声，显然处理了这群恶人之事，实在大快人心。 　　谁也没想到，在这之后，槐江城城主江迁忽然站出来说道：“瘴气之事已经解除，想必九州瘴气不久之后就会进入平稳期，弟子正好也有一事提出。” 　　来了来了。 　　沈柚烟心想，手指没忍住抚摸了一下嘴唇。 　　昨天晚上知道那事，他还没怎么样，反倒是谢怀风很生气，最后的结果却是他做了点小贡献才将生气的某人安抚下来。 　　沈柚烟现在就好奇，这些人会不会真的头铁到，将那个离谱的提议说出来。 　　谢怀风显然也猜到了，神色冷漠。 　　“但说无妨。” 　　江迁不知为何，心里猛地机灵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另一旁的费决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暗示地看了他好几眼，发现他没有行动，暗道一声没用，这才上前拱手说道：“当初瘴气出世，仙尊镇压瘴气，弟子们承诺，若是找到合适的人选，必然要推举出来，好让仙尊飞升。只可惜以前一直未有合适的人选……好在天佑九州，现在，那位合适的人选已经出现，弟子们觉得，提前推举出来，也好让仙尊有所准备，平稳过渡此事。” 　　此话一出，不说谢怀风如何回应，下方便已经哗然一片。 　　这么多年，众人已经习惯了谢怀风镇压瘴气。甚至对不少普通人来说，从他们出生起，这个事情就已经成为习惯一样，刻入众人脑海了。 　　在这之前，还未有人想过，要换一个人来接替谢怀风的位置。 　　一来是习惯，二来是担心其他人不如谢怀风。 　　只是心中对于谢怀风，依旧是有亏欠的。 　　毕竟是个人都明白，谢怀风早已经能够飞升，不去管修真界之事，可若说谁将此事提出来，却没人愿意。 　　若是换了别人，能做到仙尊如此好吗？ 　　其他人会有仙尊这样的实力吗？ 　　即便知道这对谢怀风不公平，更多人心里还是希望，谢怀风坐在那个位置久一点，更久一点。 　　而且，仙尊已到渡劫，寿命还久，大不了到那时候再谈飞升之事，不也可以吗？ 　　这样的想法下，这千年来，甚至没有一个身份足够的人提出，让谢怀风去飞升。 　　而现在，这句话却被这么轻而易举说了出来，众人心中不安之时，又有些想要知道，那个合适的人选是谁？ 　　谢怀风将他们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合适的人选，是谁？” 　　费决心中一喜，以为他意动了，当即说道：“是小沈灵师。” 　　此话一出，众人视线顿时落在沈柚烟的身上。最初的惊讶过后，不少人心中甚至生出，好像也不是不行的想法。 　　此次对付瘴气，沈柚烟展示出来的实力足够让众人震惊。 　　召唤四灵，隔绝战场，消灭瘴气。 　　可以说，清源城一战的胜利同他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最关键的是，沈柚烟还是千年来唯一一个，既是灵师又是修士的人，无论灵师还是修士，都将其当做榜样，对他极为崇拜。 　　再加上沈柚烟做的事情积攒下来的资历，众人对他可以说是信赖不已。 　　可以说，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大家心里也是安心的。 　　只要沈柚烟能够到达渡劫期，那么这个任务他确实是最适合的对象。 　　前提是沈柚烟愿意。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沈柚烟身上。也有人觉得有些问题，但是人微言轻，在这种情况下，不敢说出微辞。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却是谢怀风。 　　他冷哼一声，庞大浩瀚的，属于修真界第一人的灵力压下，落在这江陵台上。 　　普通人没有受到波及，然而费决等人却是面色一变。 　　谁也想不到谢怀风会突然发难，浩瀚的灵力如同没有边际的汪洋，冲击而来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便已经窒息般喘不过气来。 　　毫无疑问，谢怀风发怒了。 　　仅仅是因为一个提议。 　　费决试图反抗，却惊恐发现，仅仅只是威压，他却连直起腰都如此费劲。 　　身体一点一点弯曲，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在心间升起。 　　做了浮玉城城主这么多年，他何时受到过如此屈辱的经历。 　　同时，惶恐也出现在他的心间。 　　明明有渡劫期的实力，却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还仅仅只是威压，如果谢怀风全力出手，他们岂不是如同瓮中之鳖。 　　不行，谢怀风绝对不能再留在修真界。 　　想到刚才被斩杀示众的几人，费决咬咬牙，依旧嘴硬：“弟子只是提出意见，不知仙尊为何发难？” 　　从刚才开始，台下围观的民众就有些奇怪。 　　不知道怎么回事，气氛忽然压抑起来。台上几大势力的掌权者面色都很难看，尤其是费决和江迁，更像是突然遇到危险一样，脸色苍白。 　　等到费决说出这句话，他们这才恍然。 　　原来刚才众人那模样，居然是谢怀风出手了。 　　仅仅只是因为，费决提议沈柚烟接替他的位置，镇压瘴气吗？ 　　众人当然不觉得，谢怀风是因为自己仙尊之位要让渡而生气，毕竟这是他脱下责任的好机会，之后便是飞升。 　　既如此，那就是因为他们提议沈柚烟镇压瘴气之事了。 　　沈柚烟和谢怀风的事情，众人私下都有议论，大多是觉得般配的，但要说具体了解多少那倒是没有。 　　更何论说了解他们感情有多深了。 　　毕竟很难想象，谢怀风这种性格会有多情根深种。 　　以至于他现在直接出手，才让众人发现，他们大错特错了。 　　谢怀风很喜欢沈柚烟，甚至到了仅仅只是一个可能让沈柚烟陷入麻烦的提议，便足够他发怒的程度。 　　偏偏费决还不死心：“还是说，仙尊有私心，才不愿同意此事。” 　　谢怀风沉声说道：“谢某确有私心。” 　　一千年之久，自始至终都接受自己选择的谢怀风，第一次反问。 　　“难道我不能有私心吗？” 　　费决张口，想要说当然不能。 　　作为仙尊，作为九州第一人，就该做出牺牲，怎么能说出有私心这种话。 　　因着这种想法，他们才能毫无愧疚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增加自己的利益。 　　而公正无私也是以往众人对谢怀风的印象。 　　然而这个印象，却被谢怀风亲口打破，以至于大家发现，以往在众人印象中的谢怀风，只是他懒得展示自己想法的一面，众人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仙尊。 　　“我并非圣人。”悠悠目光穿过这江陵台众人，又似乎落到整片九州，谢怀风淡淡说道，“我也有自己保护，喜爱，不容他人伤害之人。” 　　他不是圣人，以前无私心，不过是万事万物都挑不起他的兴趣，现在一颗心都给了沈柚烟，自然也就偏颇起来。 　　若是沈柚烟无事也就罢了，只是现在，他们将目光放在了沈柚烟的身上，便由不得谢怀风要将这麻烦彻底解决。 　　冰冷的目光让费决忍不住退后一步，终究还是掩饰不住恶意，质问道：“仙尊意思是，不想让小沈灵师镇压瘴气，还是说，仙尊也打算放弃？” 　　他试图用此话来引起民众的恐慌。 　　就算再尊敬谢怀风又如何，前提是谢怀风镇压瘴气，捡起了这个烂摊子。当众人将他所做事情当做理所当然，那么一旦谢怀风想要抛弃这个枷锁，就足够众人怨气落在他的身上。 　　费决是这样想的，然而下方众人的反应却没有如他所愿。 　　在谢怀风说出他也有私心的时候，江陵台下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随着他的问题出来，有个声音忽然突兀说道：“仙尊想放弃也没什么吧，他已经镇压瘴气那么久，做得更多了，小沈灵师现在也没有渡劫期，这么重要的事情，总得来个高个子顶上。既然仙尊要飞升，小沈灵师实力不够，费决前辈当个过渡也没什么吧。” 　　这一句话出来，就像是一点星火，却足够更多的人敢去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之前就想说了，仙尊镇压瘴气这么久，结果一千年了还没有研究出来镇压瘴气的方法，反而是一群人想办法制造瘴气，他们对得起仙尊，对得起九州百姓吗？” 　　“对啊，其他人就算没有仙尊的实力，但是若是将瘴气分区域划分，每个势力都派人出来分别镇压瘴气不就好了，总不至于享乐的时候有你们，该负责任的时候就没有了吧？” 　　“我就是觉得他们应该试试镇压瘴气，这样才知道这有多辛苦，没时间花费心思去干坏事。” 　　“说得这么轻松，费决城主应该第一个试试吧，不然总是推举别人，自己不上是什么意思？” 　　“我早就想骂他们了，每年给浮玉城交税挖矿，该做的没有少，结果他们在地下全那么多瘴气阵法，居心何在？” 　　“而且他话怪怪的，什么叫做仙尊有私心，仙尊有私心怎么了，你浮玉城没有承情吗？九州没有受益吗？没有仙尊，你费决能高高在上在这里说话，他不去镇压瘴气我都看不起他。” 　　从第一个人开口，事情便朝着费决完全无法意料的方向发展。 　　沈柚烟敛下唇角笑意，目光和凌宸的父亲，也就是望凌阁阁主交换了一个视线。 　　从昨天兰若将这事说出来，沈柚烟就在想解决办法了。 　　其实这些人的提议很天真，只要谢怀风表示拒绝就行了。但是沈柚烟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他不仅要让这群人算盘落空，还要将风向转变。 　　凭什么，谢怀风做的事情，就要被当做理所应当呢？ 　　其实从龙族那边的口风就能看出来，对于谢怀风一直镇压瘴气之事，不少人心里清楚亏欠于他，但是基本没人会主动出口。 　　毕竟像谢怀风这样，主动揽下责任还有实力的人太少了。 　　而沈柚烟要做的，便是在一个恰当的时间，利用大家心里心知肚明的小愧疚，将风向彻底改变。 　　想要道德绑架？ 　　那就也试试这滋味吧。 　　当然，道德绑架得对有道德的人使用，对于这种没有道德的，他们脸皮厚，可不一定接受。 　　而沈柚烟也不想再和他们虚与委蛇了。 　　望着费决难看的脸色，他笑着拿出一块留影石，捏在手中：“比起要求别人，费决前辈，我倒是有个东西，需要你来解释一下。” 第75章 　　出现在留影石上的是一些信息, 里面记录了浮玉城和和槐江城这些年对一些材料采买的情况。上面还刻有两家的家徽。 　　有趣的是，这种家徽只有家主才可以使用，也就说明, 这些材料的购买和费决他们确实脱不了干系。 　　“只是一份材料购买证明, 又能说明什么？”费决甩袖冷笑。 　　江迁盯着上面某个材料, 心里的不安愈发明显起来。 　　沈柚烟枕着脸颊，好奇说道：“那么费决前辈也明确了这确实是你购买的吧？” 　　“那就有趣了，怎么偏偏就你购买的这份材料, 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制造阵法需要的原料？尤其是这个蓝砂石。”手指在留影石蓝砂石的位置轻点, 沈柚烟意味深长，“如此小众的材料，也难为几位买这么多了？” 　　有人不知道蓝砂石是何用处，身旁的人替他解释。 　　这种材料其实并不少见, 但因为基本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很少有人购买。 　　可现在沈柚烟说，那些阵法里也需要用到蓝砂石，还如此大批量的购买，甚至和阵法材料重合不少, 如果这个猜测正确，再加上刚才费决肯定材料是自己首肯购买的, 那就耐人寻味了。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说明, 那些阵法的制造其实是费决同意的。 　　一时间, 众人目光全都落在了费决和江迁身上。毕竟沈柚烟刚才给出的资料里, 除了浮玉城, 槐江城也在内。 　　哦，乐游城, 六和城还有含水阁也在其中。 　　但是他们三个两个已经被解决，一个基本没有存在感，自然比不上两大最顶尖的势力爆出来的问题令人震惊。 　　如果沈柚烟给出的证据是真的，那么本该保护众人的两大势力却做出这种事情，简直是骇人听闻。 　　费决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嘴快。 　　嘴角抽搐一瞬，他垂眸盯着沈柚烟，询问道：“那又如何，只是购买一些材料，你说是阵法所用，就可以污蔑我了吗？” 　　“真的吗？既然如此，为何槐江和浮玉城下面，却依然还有阵法存在？”沈柚烟拿出第二枚留影石，里面出现的，赫然便是深藏于槐江城和浮玉城下面的阵法。 　　之前世家各自捣毁了自己的下面的阵法，沈柚烟就觉得不可信。 　　没有过去，谁知道他们的阵法还剩下多少。 　　只是有清源城之事在，他和谢怀风也没有行动。 　　但是昨晚的那份资料让他们肯定了阵法数量不对。 　　当初两城基本都捣毁了六七个阵法，但是按照材料比对，里面的阵法数量可能是数十个。于是他和谢怀风在今天前特意去浮玉和槐江境内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发现了依旧在运行的阵法。 　　这两大势力果然将那阳奉阴违的精神贯彻到底，不仅有，还有许多，甚至就有几个环绕在城主府附近。 　　台下民众也有不少来自浮玉和槐江的。望着留影石中的阵法，一想到这东西就在他们脚下一直存在，心中不由得一悚。 　　清源城的事情众人都看见了，如果这东西和清源城的一样，哪天控制不住，那将会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一时间，群情愤慨。 　　“费城主，江城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得做出一个解释吧？” 　　“成为两大势力的城主，享受着九州的供奉，结果却私底下蓄养瘴气，难道你们想要背叛九州吗？” 　　江迁和费决异常沉默，只是阴沉的目光望向了沈柚烟。 　　“大庭广众之下，城主莫非想要杀人……” 　　沈柚烟话还未说完，不远处的含水阁阁主忽然出手，大乘大圆满的实力向他碾来。 　　沈柚烟一怔，倒未行动。端坐在旁边的谢怀风却忽然执剑出鞘，剑刃滑过，含水阁阁主倒飞出去，躺在江陵台上。 　　此时的江陵台已经一片寂静。 　　众人哑然无语。 　　为含水阁阁主的突然出手，也为谢怀风强大的实力。 　　无论多少次，这种干净利落的出手都让人心情震撼。 　　而费决和江迁却没有停止攻击，在含水阁阁主失败以后，他们同时向着沈柚烟攻去。 　　无法杀死谢怀风，但是沈柚烟决不能留，只要杀了他，那么瘴气之事就不足为惧。 　　他们是这么想的，可谢怀风又怎么能让他们近身沈柚烟。 　　就连沈柚烟望着他们袭来的身影也没有躲避，反而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对于二人的攻击，谢怀风再次出手，只是这一次，隐约还能察觉到他隐藏极深的愤怒。 　　费决等人一而再再而三伤害沈柚烟，已经触碰到谢怀风的底线。比起第一次只是击飞含水阁阁主，这一次，他却显露出了杀意。 　　凛冽剑意蔓延此处空间，不少人只感觉呼吸一窒，有胆子小的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到再睁开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已经是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恍若死去的费决、江迁。 　　“死，死了吗？”有人咽了口唾沫，干涩着声音询问。 　　却见沈柚烟这才起身，来到了两人身边，然后将他们垂下的脑袋偏了一下，继而从两人脖颈后面拿出两个齿轮。 　　“果然，是傀儡。”沈柚烟又来到那边被打到重伤的含水阁阁主面前，同样也取下了他代表傀儡的齿轮。 　　他之前就有些好奇，这三人的发难实在有些奇怪。 　　能为了自身安全断尾求生的人，怎么会突然在谢怀风面前动手，就不怕被杀死吗？ 　　等确定他们的傀儡身份，这一切也就有了解释。 　　自始至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都不过是傀儡。 　　而真正的几人，怕还是待在自己的地盘。 　　就像是为了肯定沈柚烟的猜测，那边本来噤声的道盟盟主脸色大变，突然上前说道：“仙尊，道盟的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含水阁，槐江城还有浮玉城周围都出现了大批量的瘴气，将三座主城拱入其中。” 　　沈柚烟一顿，询问道：“那些瘴气有进行攻击吗？” 　　盟主知道他在谢怀风眼中的重要性，听到这话也不敢怠慢，直接回答：“目前给的信息是没有，比起要攻击，更像是将三大主城和其他地方隔开……顺便保护。” 　　“还真是……”沈柚烟呢喃了一句，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然而，江陵台的众人已经有些慌乱了。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也有三大主城的人，不少人是过来观看此次结果的，但是家还在那边，甚至还有家人以及亲戚，如今听到三大主城被瘴气包围，由不得他们震惊。 　　沈柚烟和谢怀风对视一眼，然后来到道盟盟主面前，同他说了几句。 　　盟主点头，继而来到众人面前，先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这才说道：“诸位，今日发生的事情大家想必已经看到了，各大势力暗中操纵阵法，蓄养瘴气，如今又用瘴气隔绝各大主城，与九州对立，狼子野心已然掩藏不住，此时正是九州危机之时，我们更要沉着冷静，听从命令，将自己保护好，才能对付他们。” 　　“可是我们的家人还在主城里面，要是瘴气袭击该怎么办？” 　　“这个大家反而不用担心，他们既然能够控制瘴气自然不会把自己陷于危险之中，短暂的安全时期还是有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众志成城，尽量保护自己的安全，然后再将各大主城的瘴气解决，斩杀罪魁祸首。” 　　沈柚烟没说的是，他能想到，那三方同样也能想到，如今这个局面，他们已经挑明了自己身份，九州的目光都会放在他们身上，难道三方真的会坐以待毙吗？ 　　就像是要回答沈柚烟的疑惑，却见涿光上方忽然出现了一个飞行法器，随着法器展开，出现在里面的是费决和江迁等人的面孔。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不少熟悉的人，全都是各方的势力。 　　甚至包括众人眼中，德高望重的三大灵师之二。 　　费年、江源。 　　此时，费决一改之前穷途末路的紧张，唇角带着得意的笑意：“九州的灵师们，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 　　众人不知道他为什么所作之事败露还能笑得出来，咬牙切齿盯着他。 　　“一个好消息，若非没有我们制造瘴气，九州瘴气可能已经在逐渐削减，甚至可能不足百年就要消失了。” 　　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样。 　　然而知道瘴气可能消失，却不由得精神一振。 　　唯有沈柚烟几人知道他要说什么，神色冷了下来。 　　“当然，还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没有我们制造瘴气，待到瘴气消失，你们就要失去尊崇的地位了。能够想象吗？没有了瘴气，灵玉自然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你们将失去高高在上的灵师身份，被抛弃，除了修为带来的寿命提升，再也没有用处。” 　　“难道不可惜吗？你们为了九州做了如此多，可能最后却要落成无用之物，到时候，你们会失去现在有的一切。” 　　“那么好好考虑一下吧，是为了那群人消灭瘴气，继而丢掉自己的优势。还是同我们一起合作，将瘴气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让他们为你们服务。想想吧，除了你们，还有谁能掌控瘴气呢？期待着你们的到来。” 　　沉默在此地蔓延，不少人心里都知道他说得是真的，于是不由自主去看向身边的灵师，想看看他们是否会心动。 　　虽然帮助费决等人就是助纣为虐，可是在利益驱动下，谁知道灵师会不会动心呢？ 　　仅仅是一番话，便让众人不由得互相猜忌起来。 第76章 　　若是这样下去, 还没有一致对外，众人先自己有了矛盾。 　　还是得先稳定军心才行。 　　望着面面相觑的众人，沈柚烟上前一步, 说道：“诸位可否先听我一言？” 　　他话语一出,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了过来。沈柚烟如今在众人心中地位也非同凡响, 他若是有话要说，众人怎么能不给这个面子。 　　“费决之言确实是我们要面对的现实，但是这不代表没有解决之法, 比如我, 就是同时修炼灵师和修士，不是吗？” 　　就算大家都已经猜到了这事，但是这还是沈柚烟第一次主动说出来。 　　而他也开始证明，先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块灵玉, 用灵力雕刻完毕后，再将其使用出来。 　　望着那颗散发明亮光芒的灵器珠子，刚才有些沉寂的气氛终于热络了一些。 　　大家议论纷纷，为沈柚烟能够同时使用两种力量体系。 　　沈柚烟继续说道：“灵师可以修炼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以前大家的想法只有将其用来探测灵玉, 所以没有试着去研究其他修炼，也没有这方面的必要。但是既然能够修炼, 那必然就有转变的方向。” 　　当然，沈柚烟明白, 仅靠画大饼也没有作用, 还得让双方的吸引力进行一个平衡。 　　既然无法做到自己这边立即拿出优势, 那么就斩断对方的优势。 　　垂眸片刻, 沈柚烟说道：“实际上，灵师的修炼其实也是有局限的, 大家难道没有发现，目前为止，还没有灵师飞升的情况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沈柚烟没说倒也罢了，可他一说，众人忽然反应过来，确实如此。 　　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个灵师飞升，最强的也不过三大灵师，此事不可谓不惊悚。 　　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在场唯一的渡劫期灵师——兰若，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兰若叹息一声，起身说道：“小沈灵师说得没错，到了渡劫期以后，我便感觉自己无法进步了。” 　　估计这也是江源和费年肆无忌惮的原因。 　　既然寿命有了极限，那么自然要掌控更多的权力。 　　兰若不赞同，却也同样苦恼于这个问题。 　　而这毫无疑问成为了笼罩在在场灵师头上的阴霾。 　　本来瘴气消失他们可能会失去作用也就罢了，现在修炼之路还一眼就能看到头，上限不够高，怎么能不让他们失落。 　　这个时候，沈柚烟才说道：“实际上，这就是我刚才所说之话的意思，也许之前灵师只是专注于灵玉，所以没有去探索其他修炼的可能性，但是抛开灵玉以后，换种修炼方式，也许就是出路。” 　　这下子，别说是其他灵师，便是兰若也有些好奇了。 　　“小沈灵师的意思是，灵师还能有别的修炼方法？” 　　沈柚烟颔首：“前段时间我和仙尊研究过，发现是可行的，只是短期内不能立刻拿出来解决办法。但是一旦有成效，自然会公布结果。” 　　话虽如此，这却也像是个空头支票。 　　若非没有灵师上限这个事情，众人估计也不会太过相信，只以为他是为了稳定军心，然而有了这个前提，他们一时间也纠结起来。 　　而这已经足够了。 　　只要他们选择的天平不要偏向一边，就足够沈柚烟来拖延时间。 　　- 　　话虽如此，却也不能完全高枕无忧。 　　“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众人关于这事已经起了矛盾。”沈柚烟看着各地送来的消息，有些想要叹气。 　　虽然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众人，但是费决他们的话还是让事情受到了影响。 　　虽然已经有一部分灵师出来发言，只要消灭瘴气，那么便是失去现在的地位也没关系，但是还有一大部分灵师保持了观望态度，这其中也有人想要看看沈柚烟提议出来的另外修炼方法是否有用。 　　这样的情况，就导致众人寻找灵玉的态度并不积极。 　　缺乏积极性，那么对付三大主城自然也难了一些。 　　毕竟攻城离不开灵器，否则外围的瘴气便是天堑。 　　然而灵师们不愿意行动，也惹恼了一部分人。他们觉得灵师这种行为就是背叛，最后肯定会去投靠三大主城。 　　其中尤以家人还在三大主城的在外人群言辞最为激烈。 　　灵师那边却也委屈，觉得他们凭什么让自己为了未来去奉献，还要遭到辱骂。 　　“如此情况下去，矛盾愈演愈烈，便是三大主城不出手，大家自己先内部分裂了。”沈柚烟敲着脸颊，倒是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负面情绪。 　　某种程度来说，大家都有各自的理由。 　　关键在于找到解决矛盾的办法。 　　所以这段时间他和谢怀风一直在研究灵师修炼之法。 　　虽然有些思路，但是没有完全确定下来，他们也不可能将这半成品拿出去忽悠人。 　　让沈柚烟没想到的是，他们的突破机会居然来自于消失许久没有踪迹的清虚子。 　　消息是白曲送过来的，他的手中拿着一枚玉简，上面没有赘述太过，只给了一个地名。 　　“葬龙渊。”念出这个名字，沈柚烟去看谢怀风，想知道他对其了解多少。 　　“此为修真界极为凶险之所，便是龙族强悍□□也很难抵抗其中罡风，便有葬龙渊之称。” 　　基本无人知道葬龙渊底下究竟有什么东西，清虚子无缘无故为何给他们送来这个消息。 　　“前辈是不是去这里了？”沈柚烟思考了一瞬，还是想要去探探其中究竟。他可以肯定上面确实是清虚子的消息，不是他人假传的，如果是这样，那么也许有什么消息要告诉他们。 　　“不管里面有什么，去看一眼总归是好的。”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葬龙渊比较危险了。 　　他期待看着谢怀风：“你自己独自下去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能带上一个我吗？” 　　谢怀风失笑：“当然要带你。” 　　去那种地方，还不知道到底会遇到什么，他怎敢将沈柚烟一个留在灵溪峰。 　　将沈柚烟放在身边，他才会安心。 　　既然下了决定，那么这次的葬龙渊之行肯定要去了。谢怀风吩咐白曲和红药不要闹出动静，假装他们还在灵溪峰，自己和沈柚烟却悄悄离开了涿光，前往那远离九州繁华之地的黑暗渊谷之中。 　　可能是名声很广，所以葬龙渊周围很是偏僻，实为寸草不生之所，周围还能看到奇形怪状的枝丫，在狂风中，莫名像是行动诡异的怪物。 　　这样的氛围下，人难免会有些紧张。 　　“清虚子前辈怎么会来这里呢？”牵着谢怀风的手，沈柚烟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简简单单的一个行为，却很容易让谢怀风满足，将他手攥得更紧，这才说道：“也许是发现了什么吧？”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两样？ 　　沈柚烟摇摇头，和他一起来到他们这次的目的地，葬龙渊。 　　仅仅是站在上面向下望去，便已经让人不由得心里一紧。 　　葬龙渊深不见底，只能看到一些黑雾缭绕在期间，只是站在上面，便让人有种自己会掉下去粉身碎骨的错觉。 　　沈柚烟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恐高，这次直接攥紧了谢怀风的胳膊。保证不管有什么意外，两人都是一起的。 　　“放心，不会有事的。”谢怀风将他揽在怀中，枕石剑出鞘，带着人飞入其中，继而下落。 　　自高处落下，罡风席卷而来，不等沈柚烟反应，一道灵力化作的护罩便已经将他笼罩在其中，凛冽冰冷的周身重新恢复温暖，沈柚烟想要看看下面是什么情况，却被谢怀风将脑袋按在怀中。 　　“没什么好看的。” 　　依旧是和上面一样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怀疑这葬龙渊是否有落地之时。 　　既如此，便不看了，免得扰人心忧。 　　大概是担心没有了视线支持，反而会增加失重感。谢怀风飞行的速度很稳，即便在这深谷也不会让沈柚烟有不舒服的感觉。 　　除了过程有些无聊，其他似乎都能接受。 　　耳朵贴着谢怀风胸膛，听着下面心脏的鼓动，沈柚烟心里这么想着，又分出心神计算了一下他们下落的时间。 　　仅仅是落地，就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沈柚烟难以想象，这葬龙渊究竟有多深。 　　终于，他感觉周围的光线似乎有了一些变化，耳边传来谢怀风的声音：“好了。” 　　沈柚烟这才从他怀里露出一个脑袋，里面的情况却让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和想象中不一样，葬龙渊下方并没有什么野兽枯骨，危机四伏，反倒像是一片仙境。 　　芳草覆盖地面，树林郁郁葱葱，藤蔓缠绕着树枝生存。除了没有鸟兽生存，完全想象不到传言危险的葬龙渊下方会是这么一番美景。 　　两人顺着渊底的溪流行动，远远看到一个山洞。 　　似乎是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从山洞中走出一个人，赫然便是清虚子。 　　“清虚子前辈？”沈柚烟询问，“您将我们叫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你们来了。”清虚子摆摆手说道，“不说太多了，和我来，让你们见一个人。” 　　什么人能让他这么着急，连解释的时间的都没有。 　　沈柚烟有些好奇，拉着谢怀风一起进入山洞之中。却见那山洞之中有一个阵法，其中坐着一个男人。 　　对方静静坐在那里，然而周身气场却莫名与这修真界有些区别。 　　甚至沈柚烟心里下意识出现了一种警惕之感。这并非对方有多危险，而是一种来自实力上的压迫感。 　　很奇怪，便是普通的渡劫期也不会让沈柚烟有这种感受。 　　谢怀风接下来的话却更让惊异。 　　“老师。” 　　老师？ 　　谢怀风的老师？不是已经飞升的前掌门玉阳真人吗？ 第77章 　　沈柚烟怎么也没有想到, 在这里会遇到玉阳真人。 　　显然，这也在谢怀风意料之外。 　　本该飞升的陈玉阳为何会在这里。 　　陈玉阳倒是淡定，目光在他们身上穿梭片刻, 这才说道：“许久不见了, 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 　　“废话真多, 直接从头到尾解释就好了。”清虚子见不惯他这故弄玄虚的话，无语说道。 　　陈玉阳好脾气点点头，真顺着他的话说了：“事情还要从我飞升那天开始, 踏上登天之阶以后, 我已然算是飞升状态，只需要穿过那道门，便可以离开修真界。也许是飞升后修为大涨，我意外感应到了瘴气之事, 结果并不算好，于是本来离开的时候，我犹豫了。” 　　“不太好，我觉得现在情况挺好的，只要解决了灵师的事情, 解决三大主城不过轻而易举。”清虚子并非不知晓外界的事情，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这么说。 　　却见陈玉阳摇了摇头：“前提是多了个破局之人, 若是没有沈柚烟呢？” 　　没想到这位素未谋面的真人会将话题落在自己身上，沈柚烟指了指自己, 有些疑惑这事为什么能和他掺上关系, 谢怀风也是眉头一簇。 　　然而陈玉阳的话却让大家不由得联想起来。 　　如果没有沈柚烟, 那么就不会发现吴七之事, 也引不来背后之人的追杀。 　　如果没有沈柚烟，涿光这边不会发现这些问题, 一步一步追查。 　　如果没有沈柚烟，谢怀风依旧会端坐灵溪峰，不理尘世。 　　如此下来，除非清源城的瘴气彻底压制不住，否则背后之人的行径很难暴露。 　　等到瘴气真的压制不住的那一天，再做准备便很难了。 　　到时候，定然会有无数无辜之人面对瘴气。 　　也许瘴气之后，谢怀风依旧有能力的消灭背后之人，对他来说不会有太多影响。但是出事的却是更多的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而沈柚烟的加入就像是一个破局之人，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切已经在向好了。 　　“但是我本来就是修真界一份子了，参与其中……”沈柚烟话语一顿，突然察觉到了问题在哪。 　　陈玉阳见他意识到了，含笑点头：“没错，你的到来同我有些关系。” 　　这下沈柚烟是真的震惊了，便是谢怀风也不由得握住沈柚烟的手。 　　而陈玉阳也开始讲起了自己的事情。 　　在发现局势不好后，陈玉阳犹豫片刻，还是没有立即飞升。因为飞升之后，便彻底无法牵扯到修真界之事了。 　　但是他已经沐浴了渡劫后的仙光，也不可能留在修真界。 　　最后他遍观九州之景，才找到了此处葬龙渊。 　　葬龙渊因为传闻，是世人避之不及之地，某种程度上，它算是一个脱离九州之外的边界点，在这里，陈玉阳依旧无法主动参与九州要事，却也可以观察到其中一切，也不会被天道排斥。 　　而寻求解决之法，也是陈玉阳的一个目标。 　　因为无法主动参与，也无法告知自己的位置，陈玉阳便要找到合适的人告知这件事情。 　　他选了两个目标，一个是弟子谢怀风，一个是清虚子。 　　两个人实力足够，心性也是绝对合适的，至于破局方法却也不同。 　　除非两人找到自己，否则他也无法将此地的消息告知，不然一露出自己的信息，便会被天道排斥离开。 　　因此，他只能通过边边角角帮助一下。 　　按照他的计划，他是希望一个人主动破局，一个人过来找他。 　　谢怀风是不可能的。 　　这个弟子之所以愿意牺牲自己镇压瘴气，是因为他对万事万物并不在意。 　　他会尊师重道，护佑万民。但是这是他的行事准则，仔细说来，其实大家在他眼里都差不多。 　　除非遇到真心喜爱之人，否则对方基本很难离开灵溪峰。 　　但是清虚子不一样了。 　　陈玉阳了解自己这个老对手，人很正直，心态比较急躁，若是被他盯上了，那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前辈做了什么？”沈柚烟被他说得有些好奇。 　　因为清虚子确实找到了他。 　　哪知这问题一出，清虚子面色立即变臭，陈玉阳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写了些话本放了出去。” 　　至于话本里的内容，便是说清虚子和他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清虚子以往便对他看不顺眼，听说这事定然会忍不住，追查究竟是谁放出来的。这个时候他再留下一些自己可能还在修真界的线索，引诱对方追查。 　　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沈柚烟咋舌。 　　当初凌宸给他讲述两人恩怨的时候，他是真没想到，这事居然是陈玉阳自己放出去的，听起来离谱又莫名合理的理由，偏偏清虚子的性格还真的去找他了。 　　清虚子显然也觉得自己被算计，脸色非常不好看。 　　陈玉阳还疑惑说道：“道友为何忽然变了副模样，以你的修为不应该的。” 　　清虚子和他同时期的修士，到达渡劫之时分明是风华正茂，如今却是老年模样。若是知道来找他的只可能是清虚子，陈玉阳第一时间还不能认出来。 　　清虚子冷笑。 　　陈玉阳还有脸说，要不是他那个破传言，他至于为了避险换成现在的模样吗？就这还堵不住悠悠众口。 　　麻木。 　　眼看消息还没听完，大家就有打起来的趋势，沈柚烟连忙圆场，指了指自己：“那我呢，前辈，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就是我送过来的，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自己明明玩的是游戏，却能来到修真界和谢怀风见面吗？” 　　沈柚烟当然好奇了。 　　但是他之前就觉得都有穿越这事了，其他再离谱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也就没有多想，可看陈玉阳这意思，事情和他还有很大的关系。 　　而陈玉阳也没有让他失望，给他解释起了前因后果。 　　在确定自己无法主动干涉修真界内部之事以后，陈玉阳决定另辟蹊径。他参与不了，还不能请外援吗？ 　　现在问题在于，什么样的人合适。 　　到了这个地步，能掐会算方面就算比不上天机子，但是那也是不差的。 　　只是陈玉阳也没想到，这一算先算出来的是谢怀风姻缘。 　　起初他还在惊讶，铁树开花和修真界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待到他使用神通寻到沈柚烟，发觉他体质居然是同时修炼灵师和修士的好苗子以后，眼前瞬间一亮。 　　绝对优秀的天赋，还可能是谢怀风姻缘，这不就是破局之人。 　　于是他模糊了游戏和修真界的边界，让沈柚烟以为自己在玩游戏，其实所在的灵溪峰区域早就与修真界相连接。 　　这对于已经飞升的陈玉阳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给了你们一个接触的机会，那个好感系统还记得吗？” 　　普通游戏的好感系统，当然不可能探查出修士的好感度，但是沈柚烟那个，却是通过问心石改造而来。 　　拿出一块红色灰暗的石头，陈玉阳递到了沈柚烟面前。 　　沈柚烟好奇接过，却见那石头在他触碰到的一瞬间开始亮了起来。像是燃烧的火焰，炽热无比。而石头上飞出一根丝线，一端缠绕上他的手腕，另一端却是谢怀风的手腕。 　　问心石，修真界传说中的天材地宝。 　　传闻此物可证真心，若是心爱之人，便可让其光芒闪烁，永结同心。 　　以前的时候，也曾有人用此来证明心上人的心意。 　　沈柚烟却没想到，这居然是好感系统的来源。 　　“那背包那些……” 　　“背包，奇遇系统都是一些法器，算是……委托你帮忙的报酬。” 　　“那我的修为是不是也和前辈你有关系？” 　　陈玉阳颔首。 　　沈柚烟身体中的修为其实是游戏中积攒的，如同空中楼阁，并不稳定。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他将其修为给禁锢一部分，除了让他重新修炼，打牢基础，也有让他同时修炼灵师和修士的想法。 　　好在结果也是好的。 　　沈柚烟的存在确实改动了不少东西，提前挫败了费决等人的阴谋。 　　“之所以让清虚子来找我，则是为了第二件事情，也就是你们现在面对的问题。”陈玉阳拿出一枚玉简，送到他们面前。 　　沈柚烟接过，发现居然是灵师修炼之法的改动办法。 　　“灵师的问题只要提前发现，便能明白，于是数百年前我便开始研究，有了这套功法。”他可以在不改变灵师现有修炼的基础上，引导他们转变修炼思维，将对灵玉的研究转而来到自身的探索之中，可以说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沈柚烟惊喜不已。 　　陈玉阳这个功法来得太过及时了，正好弥补了时间差带来的劣势。 　　本来，若是提前知道此事，谢怀风研究解决之法也是可以的。但是时间会久一些，灵师们现在肯定等不及了。有了陈玉阳这个，他们倒不用苦恼了。 　　“多谢前辈。”沈柚烟拱拱手。 　　陈玉阳笑呵呵说道：“也要多谢你，若非没有你们，事情也不会圆满解决，去吧，待到此番事了，也到我离开修真界之时了。” 　　时间不等人，也不多谈，沈柚烟和谢怀风重新拱手行礼，与他告别。 　　至于清虚子，灵师之事解决，剩下的沈柚烟他们就能做到，他也暂时不离开了，打算留在葬龙渊一段时间。 　　他这么多年就是要找陈玉阳算账，现在人出现在面前，他可不能放过，免得到时候这老东西飞升了，他找罪魁祸首都找不到。 第78章 　　带着功法回到灵溪峰的时候, 沈柚烟尚且有些不可思议。 　　要不是他和谢怀风确定了一下，肯定面前这个修炼方法是无误的，否则依旧有种恍然之感。 　　“现在问题在于, 怎么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尽可能增加我们的力量。”沈柚烟琢磨着, 去看谢怀风。 　　他个人倾向是不要打草惊蛇，最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才是。 　　“一旦我们放出消息，先不说真假, 对面肯定会有所准备, 如果能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增加自己的力量就更好了。” 　　谢怀风轻揉他的发丝，思索片刻，让白曲带兰若过来。 　　作为三大灵师之一，在江源和费年背叛后, 兰若现在也是灵师中地位最高的。 　　最近他也有些苦恼。 　　到了他这个地步，除了突破自身限制，已经不苛求太多了。但是他也担心不少灵师会受到费决那些话的影响，这段时间，兰若为了稳定大家的心态也在四处奔波, 调解灵师和众人的矛盾。 　　如今突然被找，他也有些疑惑, 只是未曾想到灵师修炼方法的改变上。 　　于是等沈柚烟将真相说出，兰若第一想法是自己听错了。 　　“小沈灵师刚才说什么？”他诧异询问。 　　“我说我们已经找到了改变灵师修炼的方法了。”沈柚烟自信重复。 　　如果不是兰若已经在渡劫期徘徊了数百年, 那么这个话他肯定立即相信。可是现在, 整个兰家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被沈柚烟说解决了, 他第一想法当然是否定, 然而看到沈柚烟没有丝毫犹豫的话，兰若迟疑了。 　　“可否让我看看？”他担心这方法是为了现在的局面, 涿光拿出来哄他们的。 　　“当然可以。”沈柚烟将修炼之法分出了一半，交到了兰若手中，“里面只有二分之一的内容，你可以先参考一下。” 　　有二分之一已经很好了，兰若仔细看完，细细思索，发现此法似乎真的可行，不由得眼前一亮。 　　“之前不是说研究出来要一段时间吗？为什么会这么快？” 　　“说来惭愧，我们也是之前才知道，玉阳真人飞升之前，已经察觉到此间一些问题，于是留下了这套功法，我们发现确实可行，这才拿了出来。” 　　陈玉阳的名字过了千年已经很少有人提及，如今突然出现在这里，莫名显得突兀，却似乎又很合理。 　　不管来源如何，兰若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手中的功法是正确的，仅有这点便可以了。 　　“有了这功法，就不用担心大家会受到费决那些话的影响了，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将其公布出去？” 　　“我们先小范围内公布，选取一些合适的人，最好是绝对安全的，谨慎一些，然后通过这一批人积攒一部分灵玉，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再将其公布，打三大主城一个措手不及。” 　　兰若思考过后也觉得这方面可行。 　　目前还不知道三大主城那边的情况，他们尽量积攒实力，等到拥有足够打破外部瘴气的灵玉出现，便可以破解现在的局面。 　　- 　　“灵溪峰现在还没有动静？”费决背着手，望着通讯法器对面的江迁询问。 　　江迁摇头：“在外面的探子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自打我们的身份暴露，灵渊塔和道盟里重新清算了一次，只有他们信任的人才能到达核心位置。” 　　“就算真有办法，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有这个时间，灵师那边信心早已崩溃，没有了灵师，他们有能力对付我们？” 　　江迁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匆忙的汇报声。 　　“城主，不好了，含水阁下的流波城破了。” 　　江迁骤然去看前来汇报的修士，不敢置信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虽然含水阁实力在五城四阁也在末端，可是在他们尚未收到消息就已经城破，这速度足以江迁和费决震惊。 　　修士颤抖着声音说道：“是涿光，仙，谢怀风带领修士冲破了含水阁，还，还说他们已经掌握了灵师修炼的办法，只要主动投降，便可从轻处置。” 　　三大主城瘴气的出现本来就是突然的事情，里面不少民众也没有参与过多，如今涿光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又有了解决办法，自然很快便聚集了一大堆支持者。 　　尤其是，现在两城之外也已经有消息传来。不少城内的灵师估计已经心动，攻守之势早就发生了改变。 　　“这不可能，定然是他们的胡言乱语。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研究出来？”费决如此说，心里却嫉恨非常。 　　研究灵师修炼一事，他们拥有三大灵师的肯定越发迫切。虽然不想优秀的灵师飞升离开，但是也得找到办法能够将他们掌握在手中。 　　可他们做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的事情，却被涿光做到了。 　　凭什么？ 　　除此之外，一种恐慌也出现在了费决心中。 　　只有他知道，若是瘴气真的被破，以谢怀风的能力，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到时候一切都就完了。 　　“传我的命令，加大瘴气的催生。”费决说到这里，面色已然阴冷非常，“但凡有意动，想要离开的灵师，就带去镇压瘴气。” 　　- 　　“我们的人勉强拿到了一些消息，现在两城已经疯了，正在加紧催生瘴气，但凡反对的灵师都被他们拉去镇压瘴气，当做灵源，现在内部人人自危。”秋文星神色愤慨，“好在这个消息传出来，除了两大主城，群情愤慨，也知道与他们合作是与虎谋皮，歇了和他们合作的心思。” 　　“既如此，那就将修炼方法公布出去吧。”沈柚烟说道。 　　秋文星有些犹豫：“如果公布出去，以后大家都转而修炼现在的功法，没有人寻找灵玉该如何办？” 　　“只要瘴气存在，价格合理，那么寻找灵玉的灵师肯定会有的，将这两大主城攻破，解决了费决和江迁，那么瘴气也就不足为惧了。” 　　如果不是这些人在背后捣鬼，瘴气恐怕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能持续危害九州百姓，估计各大势力自己都可以解决，说来说去，还是这几人该死。 　　他这么一说，秋文星倒也释然。 　　只要有需要，自然有解决需求的人出现，也是他们这些年大包大揽成了习惯，便觉得事事都得照顾到，此番事了，也许这种想法也要改变了。 　　若是一开始，将责任分担到各大势力上，也许便会止住那些人心中的贪欲。 　　看出他的感慨，沈柚烟笑着说道：“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将两大主城解决，已经发生的事情前辈就不要再多想了。” 　　秋文星点头，转而离开去吩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两大主城的做法传出，再加上沈柚烟他们将灵师修炼之法全部公布，九州灵师果不其然站在了他们这边，在众人的努力下，灵玉积攒速度极快，还有不少人拿出了自己的家资，力求尽快解决两大主城带来的危机。 　　如此全民行动的壮举之下，仅仅用了三天，攻城的灵器便已经累积完毕。 　　而沈柚烟他们第一个目标，便是槐江城。 　　无数修士御剑飞行，立在城外，望着面前被瘴气围绕的巨大的城市，面色严峻。 　　道盟盟主上前，拱手说道：“仙尊，弟子已经派人在槐江山和槐江城之间设下阵法，阵法一出，内部便无法抽取灵玉催生阵法。”也是这次的探查，才让他惊讶发现，槐江山内部的灵玉居然已经被驻空许多，若非槐江山本身就多美玉，怕是坚持不了这么久的消耗。 　　前去行动的修士全都气愤不已。 　　也更加坚定了对付瘴气的决心。 　　而那徘徊在槐江城周围的瘴气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隐隐对着外界众人露出獠牙。 　　沈柚烟既是灵师，又是修士，自然也在前面，准备与其作战。 　　这段时间雕刻出来的摆件陈列在他的面前，随着一声令下，无数修士射出箭矢，向着瘴气飞去。 　　然而槐江城外的瘴气已然积蓄许久，仅仅只是箭矢并不能将其轻松破开。 　　沈柚烟垂眸，从手中拿出朱雀摆件，随着灵力注入其中，赤色火鸟盘旋而去，猛地冲入瘴气之中。 　　比起那万千瘴气，它看起来太过孱弱，然而当它没入瘴气的刹那，却像是一团炽热的火焰，在那瘴气中燃烧起来。 　　这种仿佛燃烬一切的气势下，隐约能看到瘴气正在变得稀薄。 　　而这足以在这紧密严实的瘴气中暴露一个缺口。 　　众人连忙跟上，发出自己的攻击。 　　见那瘴气果不其然开始受到削弱，众人大喜过望。 　　“有效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当即越加努力起来，无数的攻击落在瘴气之上，便是内部不断催生瘴气，然而在涿光切断了灵玉矿脉和他们的联系以后，失败不过是最终的结局。 　　随着青龙盘旋周围，落下灵玉，瘴气全都消散。 　　修士们当即拿出武器，就要冲向城内。 　　城门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容易攻克，然而内部却是萧条不已。 　　“怎么这么空旷？”有修士询问，这时候，却见不远处的屋子里钻出一个怯生生的孩子，正偷偷看着他们。 　　“小孩，过来一下。”涿光的修士摆摆手，示意他过来一些。 　　小孩犹犹豫豫走到他们面前。 　　修士询问道：“城里的人呢？” 　　小孩攥着手，摇摇头：“妈妈说，他们要去地下，除非城破了，否则让我别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除了你，外面还有其他人吗？”沈柚烟询问。 　　大约是他长相很有亲和力，那小孩看了一眼，犹犹豫豫还是点点头。 　　沈柚烟拍拍他的脑袋，手指从他后颈滑过，确定上面没有代表傀儡的齿轮以后，这才将他带给涿光山的修士。 　　“带他一起找找，看看外围还有没有人了，我们去内城看看。” 　　虽然不知道江迁要做什么，但是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众人当即向内部赶去。 　　这一次，他们又遇到了不少像孩子一样听到外面动静走出来的人，等发现了外界的修士连忙赶了出来。 　　其中还有些修士，比起认知不大准确的孩子，他们知道的倒是多了不少。 　　“三天前开始，城主府就不断寻找抓捕灵师，到了后面还不罢休，又带走了一批修士和普通人，我们察觉到不对躲了起来，感到瘴气不在才出来了。” 　　让他们帮忙疏散城中的百姓，沈柚烟他们继续入内。 　　这一次，他们终于见到了江迁。 　　城主府外，江迁带着江源以及江家弟子站在那里，在他们身后，是无数被束缚起来困在阵法中的普通人。 　　除了江氏一族，他们身后基本已经没有了灵师以及修士，江迁已然是强弩之末，却还在放着狠话：“别过来，若是过来，身后这些人的安危我就不敢肯定了。” 　　沈柚烟挑眉，望着后面阵法上的众人以及他手中控制阵法的符箓。 　　“你想怎么样？” 　　“放我们走，待到千米之后，此阵就不在我们控制之内。” 　　这么多人面前，江迁自知他们无法对抗，只能出此下策。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逃走，找个深山老林进去，他们渡劫期的修为不怕没有办法。 　　沈柚烟冷笑一声。 　　“你倒是想得好，但前提是，你的符箓能燃烧起来吗？” 　　话音落下，不等江迁反应过来，一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 　　江迁眼睛睁大，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直勾勾倒了下去。 　　仅仅只是一击，渡劫期的修士便已经死亡。 　　而那所谓的符箓也在剑气之下消失殆尽。 　　江家剩余之人原本还能保持冷静，然而家主的死亡瞬间点燃了他们的恐慌。便是江源已是渡劫期的灵师，然而失去了曾经的光环，面对普通修士他都没有还手之力。 　　甚至有了江迁死亡的阴影，他们根本不敢拿出第二张符箓。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有多可笑。 　　当谢怀风不再受到限制，那么任何摆在明面上的对手，全都会被挫败。 　　为什么不提前逃跑，反而要直接与其作对呢？ 　　这是他们最后的疑问，同样也是浮玉城众人后悔不及的事情。 　　得知槐江城破，费决等人自知没有办法继续阻挠涿光以及九州众人的进程，就要离开，却被守在外面的修士发现。 　　待到后来赶到的沈柚烟和谢怀风到达，浮玉城不出意外同样被解决掉。 　　话虽如此，两城内的人却受了不少的苦。 　　先是瘴气环绕，普通人时不时就会被拿去喂养瘴气，之后还有灵师作为灵源镇压瘴气稳定，便是修士有反抗者也会被屠杀，如此下来，两大主城要安排善后的点实在太多。 　　好在罪魁祸首已经解决，之后妥善安排，重新恢复元气也不是难事。 　　- 　　就在两大主城接连被攻破以后，远在千里之外的无虚崖上，有人从山洞中钻出，悄悄松了口气。 　　他抚摸了一下自己傀儡制造的手臂，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掺和进去，看来还是要避避风头才行。”话音未落，手臂上却被一只手钳住，抬头一看，却是那消失许久的清虚子。 　　冷笑一声，清虚子直接控制他的命门，这才说道：“那老家伙说得没错，你果然在这里，晏永春。” 　　晏永春神色一变，就要向他进行攻击。然而，离开傀儡以后，只有本体的他根本不是清虚子的对手，轻而易举便已经被镇压。 　　遥遥望着那瘴气消散的两大主城，清虚子悠悠说道：“这延续千年依旧的阴霾，也终于要消散了。” 　　只愿，玉山倾倒，再无那可用之处。 　　人间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