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假千金的嫂子》 作者:木子程 一句话简介:撕了炮灰副本后成了人生赢家 第1章 墓中醒来   南魏,安磐县双岩镇,颜柳村。   因下着雨,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不远处的林子里,一抹身影在林中快速穿梭,看方向,好似朝颜柳村而来。   不多时,那身影停在村东头一户人家门前,定睛一瞧,好家伙,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个半人高的灵猴。   它抓耳挠腮,发出咕咕哎哎的声音,抬起前肢使劲儿敲门。   敲了半天,院内传来声音:“谁呀。”   灵猴见有人应了,继续敲门,还发出吱吱的声响。   少倾,门开了,一个少年从里面出来,撑着一把油纸伞。   少年未及弱冠,骨骼清瘦,面若美玉,凤眼含笑,低头见是灵猴,也颇为惊讶:“你怎么来了?”   这是悠然姑娘的宠物,如此急色,难道悠然姑娘出事了。   “悠悠。”灵猴急切喊出声,口齿不清,一手指了指山林的方向,一手抓住少年的衣服,好似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少年面露担忧,急切问道:“可是悠然姑娘出事了?”   不然灵猴也不会如此着急。   灵猴点头,再次拉着少年往外走。   少年欲跟灵猴离开,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三郎,是谁来了?”   颜三郎回头答应着:“父亲,可能是山上的悠然姑娘出事了,她养的灵猴下山来找我。”   悠然姑娘对他们家有恩。   去岁妹妹重病,家里穷买不起药,父亲便上山采药,在山中迷路,被野猪拱了,悠然姑娘和灵猴经过,救了父亲,知妹妹重病,便请她师父出山,为父亲和妹妹诊病,还留了珍贵的药丸。   若不是悠然姑娘,父亲和妹妹怕已不在了。   颜父一听是悠然姑娘有事,要跟着进山,看能否帮上忙。   雨势渐大,山路难行,颜三郎怕父亲出事,拒绝了,说他一个人可以,说完撑着伞跟灵猴离开。   山路果真难走,颜三郎摔了几次,爬起来继续走,一想到悠然姑娘有危险,他一刻不敢耽误。   大约一个多时辰,他跟着灵猴来到一个山谷前,可路被碎石封住,根本进不去。   灵猴跳了几步,回头见颜三郎没动,回来扯住他的手,拉着他跳上碎石,此时碎石好似长了眼睛,自动让开一条路。   颜三郎才知道,这应该是传说中的阵法,阻隔外人进入的。   跳了几十个碎石,进入山谷。   进入山谷那一刻,好似闯入世外桃源,映入眼帘景象佳木葱茏,繁花似锦,不远处的瀑布飞入直下,落入潭中,溅起朵朵水花。   瀑布旁边是个茅草亭,紧挨着是竹楼,大方简单,却难掩精致。   颜三郎愣了一瞬,他自小在山下长大,竟不知山中有这样一处世外之地,好似不染世俗。   “吱吱吱”灵猴见少年愣住,扯了扯他的手,拉着他向竹楼后面走去。   一人一猴来至屋后,一道闪电劈下来,电闪雷鸣间,颜三郎竟看见不远处的坟墓,字迹清晰可见:爱徒悠然之墓。   见到此景,少年心下大惊,疑惑之语脱口而出:“悠然姑娘竟……”去了吗?   这怎么可能?   灵猴无法回答颜三郎的话,推着他朝墓碑走去,到了墓碑前,指了指坟墓,急得抓耳挠腮。   颜三郎更是疑惑,看了半天才好似懂了,盯着灵猴,又指了指坟墓:“你,想让我挖坟?”   “悠悠。”灵猴点点头,又推了推颜三郎,好似让他快些。   颜三郎纹丝未动,叹息一声:“刨坟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这事儿咱可不能做。”   话落,一道响雷落下,直接劈在坟墓上,坟墓被劈出一个大坑,棺材露出来,完好无损。   这一幕太突然,吓得颜三郎后退几步,差点儿跌坐在地,回神后转身欲走。   灵猴动作快他一步,上前抱住颜三郎的腿,吱吱的叫起来。   颜三郎坚决不干,不说悠然姑娘对他们家有恩,就是平常人,他也不能刨人家的坟。   灵猴见颜三郎不敢,抱着他的腿不松手,显然颜三郎不做,就不许他离开。   坟外,一人一猴僵持不下。   坟内,魏悠然醒来,见周围一片漆黑,空间逼仄,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动了动身子想起来,伸手摸到一块木板,心下疑惑:这到底是哪里?   她的记忆停留在队友被丧尸突袭时,众人损失惨重。   魏悠然是一个木系异能者,除了种植粮食,不会其他的,便拼命种植粮食,吃饱喝足,大家才有体力对抗丧尸,许是过度疲劳,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醒来就在黑暗狭小的空间内。   难道队友以为她死了,将她埋了?   想到此处,魏悠然握起拳头,敲击旁边棺材板。   她这一敲不要紧,可吓坏了外面的颜三郎。   雷鸣电闪之际,棺材内突然传来声音,颜三郎不作他想,以为是闹鬼,吓得魂不附体,瘫坐在地,油纸伞被仍在一旁,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   愣了半晌,他不敢置信看着石碑,诚恳祷告:“悠然姑娘,你都死了,寻个好人家投胎去吧,莫要贪恋阳间。”   希望悠然姑娘听到这话,赶紧离去,他没遇见过鬼,不知该如何与鬼打交道。   魏悠然听见这话,知道自己被装进了棺材里,气得破口大骂:“你才死了,混蛋,还不给我打开。”   灵猴倒是比颜三郎胆大,跳入坑中,推了推棺材盖子,如此反复几次,棺材盖纹丝未动,更是令灵猴急得发狂,对着颜三郎呲牙,好似让颜三郎来帮忙。   颜三郎惊魂未定,听见灵猴的声音,颤颤巍巍站起来,来至坑边又犹豫道:“这悠然姑娘还活着?”   不等灵猴答话,魏悠然喊出声:“我还活着,再过一会儿,怕真要死了。”   这是哪里来的蠢人,听见声音还觉得她死了。   颜三郎不做他想,使劲儿推了推棺材板,未推动,转身瞧了瞧,见周围没有趁手的东西,猛然想起怀里有把匕首,想也不想拿出来,迫不及待撬棺材,雨水冲刷在他脸上,被他视若罔闻。   这匕首是他防身之物,山中多蛇虫。他上山采药,时常带在身边。   不多时,棺材盖被撬开,那一刻雨水落入棺木中,魏悠然挣扎起身,被一双手抓住,大手温暖有力,让魏悠然心中莫名一暖。   耳边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悠然姑娘,你没事吧?”停顿一下又问,“是谁把你装入棺材中了?”   魏悠然见这人认识她,被雨水淋了一遭,脑子也清晰起来,怕这人看出什么,遂熟稔搭话:“在里面太久了,我脑子迷迷糊糊,有些事想不起来了,你容我缓一缓。”   她扶着颜三郎的手臂出了棺材,跳出墓坑。   灵猴见魏悠然出来了,一下子跳进她怀中,吱吱的叫着,显然非常高兴。   魏悠然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将灵猴扔出去:“妈呀,这是什么东西?”   灵猴落地那一刻,幽怨盯着魏悠然,又吱吱吱的叫了几声。   颜三郎狐疑:“悠然姑娘不记得它了,它是你养的灵猴呀。”   魏悠然尴尬一笑,揉了揉眉心,洋装头疼:“有些记不起来了。”   灵猴见她如此说,头一扭,撅起屁股朝林中去了,那模样好似生气一般。   魏悠然刚醒,不知身处何地,自然没有挽留灵猴,任由它去了。   她脑中扔思索着这是何地,身边的少年是谁,思索半晌,记忆全无,索性也不想了,想着既来之则安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颜三郎见她不发一语,心下疑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将她扶进屋里,找了手巾给她:“擦擦吧,你浑身都湿了。”话落耳尖一红,转身出去。   他走到竹屋廊檐下,想回头看,紧了紧拳头忍住了。   魏悠然朝外看了一眼,随后擦拭着头发。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看着像古代。若是古代也好,总比末世强,不用面对丧尸,更不用面对丑陋的人性。”她一面喃喃低语,一面将头发擦干,又觉口渴,见旁边茶几上有茶杯,走过去,为自己倒了杯茶,见颜三郎站在门外,还问颜三郎是否喝茶。   颜三郎婉言拒绝。   魏悠然见他不进来,勾唇一笑,自顾自品起茶。   忽然觉得心头一热,身子渐渐热起来,魏悠然脸颊潮红,呼吸急促,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喃喃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   身体突然燥热,好似不受控制一样,她努力压制心中的悸动,意识开始模糊,暗道:这具身体到底怎么了?   胸中的燥意越来越盛,魏悠然挥手间,打翻了身后的椅子。   哐当一声,颜三郎心头一惊,猛然回头,见魏悠然捂着胸口,蹲坐在地上。   他忙跑过去,蹲在魏悠然身边,关切问:“悠然姑娘,你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   魏悠然难受的厉害,想说自己没事,可开口竟嗯了一声,声音柔媚婉转,娇娇糯糯。   她不是无知的小姑娘,毕业后经历过两年末世,她知道自己中招了,很可能中了催情的药。   眼前这个少年虽然认识她,却不知品行如何,万一是个见色起意的,吃亏的是自己。   颜三郎见她不言不语,以为她病的厉害,再次急切问:“我记得你师父是神医,这里有药材,你可否告诉我,有没有合适你的药材,我帮你找来。”   魏悠然咬破嘴唇,让自己清醒几分,抬头看向颜三郎,见他神色坦然,眸光清明,便知他是君子,强忍将人拉入怀中的冲动:“我热得厉害,麻烦你帮我准备一桶凉水。”   颜三郎不疑有他,出了竹屋朝旁边的耳房走去,若是他没猜错,耳房应该是浴室。   他很快准备好凉水,出来见魏悠然靠在门框上,想也不想,打横将人抱起来,快走几步,将人放入浴桶中,转身出去。   被放入浴桶中的那一刻,魏悠然一个激灵,周围的凉意将胸中的燥意压下,瞬间舒服了很多。意识也清醒了,头靠在浴桶边缘,抬眸朝外看去,见门关着,会心一笑。   她现在断定,方才的少年是正人君子,没有见色起意,更没有趁人之危。   这份情谊她记住了。   魏悠然舒服地洗着凉水澡,想着出去后如何报答外面的少年。   外面,颜三郎并没有如魏悠然想的那般,他是一个正常男人,见心中的女孩儿媚态十足,娇憨柔美,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深处却浮想联翩。   他想到某处,抬手给自己一巴掌,警告自己不许乱想。   悠然姑娘是那么美好,心地善良,救过父亲的命,是他们家的恩人,他不可以亵渎她。   半个时辰后,魏悠然觉得心中燥意全无,环伺周围,却发现没有可换的衣服,尴尬地笑了笑,从浴桶中站起来,对着门门试探喊了一声:“喂,你还在吗?”   猛地听见魏悠然的声音,颜三郎一下子挺直脊背,回头看向门口,见她没出来,悄然舒口气,小声道:“我在,悠然姑娘有事吗?”   半晌没听见声音,颜三郎眉心微蹙,以为发生了意外,转身推门进去,正好看见魏悠然披着湿衣服,站在浴桶边正欲出来,一只腿都伸到浴桶外了。   门被打开,魏悠然猛地转身,正好看见颜三郎站在门口,目若呆鸡,定定瞧着她。   “臭流氓。”魏悠然怒骂着蹲下身,对颜三郎怒目而视。   颜三郎惊觉失礼,背过身结结巴巴解释道:“姑娘莫怪,我,我是担心你,才推门进来的,你,你有什么吩咐。”   “你帮我找件衣服来。”魏悠然说出请求。   颜三郎点头应了声,转身走了。   等颜三郎走了,魏悠然环伺周围,见旁边有个屏风,又见颜三郎没回来,快速出来,将屏风拉过来,阻隔外面的视线。   等她回到浴桶中,颜三郎回来了。手里拿着衣服站在门口,正欲开口,听见屋内传来魏悠然的声音:“进来吧。”   颜三郎犹豫片刻,抬步进来,见浴桶前立着一架屏风,顿时舒了口气,心中默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闭着眼,根据目测距离朝屏风走去,将衣服搭在屏风上,快速道了句:“衣裙给你,我,我先出去了。”   话落转身出去,没有片刻犹豫。   魏悠然盯着屏风上的衣裙,唇角微勾,显得非上高兴。捣鼓了半天,换了衣服出来。   她的墨发依然滴着水,脸颊红润,不染一丝瑕疵,仿佛出水的芙蓉,亭亭玉立,媚而不妖,让颜三郎有一瞬间呆滞,视线移向别处:“你,你,”   你了半天,一句话为说出口。   “我怎么了?”魏悠然含笑的眸子看向颜三郎,觉得这人着实有趣,一本正经,却带着害羞,让人忍不住逗弄。   “你若无事,在下便回去了。”说着,颜三郎转身欲走。   魏悠然怕他离开,忙拦在他前面:“慢着,你救了我,我还没感谢你呢。”   她不想欠人情,人情债最难还。最关键的,这人认识她,或许能从他口中套出一些话。   “姑娘对我家有救命之恩,若说还,也是我还给姑娘。”颜三郎转身,背对着魏悠然,不敢看魏悠然那美若天仙的脸。   等了半晌没见魏悠然说话,眉心拧紧转身,见魏悠然蹲在地上,扶胸口,看样子很难受:“你怎么了?”蹲下想扶魏悠然。   魏悠然拂开他的手:“你走开,不要碰我。”   方才泡了凉水澡,出来后心中燥意更胜,好似不受控制一般。   颜三郎被唬了一跳,差点儿跌倒,见魏悠然难受,还是忍不住担忧:“我,我可以帮你吗?”她看着好像中毒了。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被魏悠然扑倒在地,唇瓣被柔嫩的樱唇堵住。   魏悠然神志不清,浑身皮肤发烫,整个人像火烧一样,身·下的清凉让她恢复一丝理智。   她知道,体内的媚药霸道,若不阴阳调和,恐有性命之忧。   眼前的少年,脸庞虽显稚嫩,做事却沉稳端方,面对美色临危不乱,应是正人君子。   如此算来,她也不算吃亏。   作者有话说:   古穿预收《当药修大佬遇上末世女》   医圣老祖魏琛穿越了,成了大魏九皇子,母妃身份低下且早逝,爹是皇帝,害怕儿子夺位,对儿子多有猜忌。   皇家人心思复杂,关系错综复杂,不得已魏琛重操旧业,练起了丹药赚钱。   千金难买的丹药他当糖吃,还说:“我要立志练成长生不老丹,让父皇长长久久活下去,不管世俗事,不理俗世人,我炼丹,我潇洒,身轻松,心自在,不用干那累成狗的活,痛快。”   被累成狗的魏帝:“……”回头看向身后的皇子们,瞬间顿悟了,吩咐道,“去把他的丹药抢过来。”累成狗前,先把这小子整趴下。   小剧场:   魏琛撩妻一   听闻姚家有钱,为了赚钱买药,魏琛堵住姚桃桃的去路:妹子吃糖豆吗,强身健体,百病不生。   话落被一拳打飞,直接摔到魏帝跟前,为了看魏琛的笑话,魏帝当即给姚桃桃和魏琛赐婚。   魏琛撩妻二:   为了自己不被打飞,魏琛拿着一瓶丹药送给姚桃桃:来颗丹药,消除力气,让你变成纤弱温柔的淑女。   吃药后变淑女的姚桃桃为了实验药力,一拳打过去,魏琛比上次飞的更远,越过一道墙摔到魏帝跟前。   魏帝调侃:“又被打了?你王妃力气大,你抗打能力强,天生绝配。”老子累成狗,你被打成狗,怎么看都是儿子惨。   话唠傻叉药痴皇子vs力大无穷高冷郡主。 第2章 猪狗不如   魏悠然想霸王硬上弓,颜三郎却又惊又怕,誓死守卫自己的节操,一面劝说魏悠然清醒些,一面去捉在身上游走的手。   “救我,不然我会死。”魏悠然硬着头皮道。   她在末世死去,好不容易活过来,惜命得很。   颜三郎抓她的手紧了紧,浑身血脉喷张,某处难受的厉害,嗓音沙哑带着磁性:“我的身,我的心,乃至我的全部,都属于我的妻。”心尖儿微颤,略微停顿一下,又一字一顿问,“你可愿意?”   他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强迫她,他也算看出来了,眼前娇嫩的姑娘不对劲,好似中毒了,非得阴阳调和才能解毒,若不解毒,她会没命。   可若是解毒,她会失了清白,自古对女子过于苛责,若没了清白如何嫁人,即便嫁人,也不会有好人家要她,等不会得到夫君宠爱。   不如嫁给他,他会一辈子对她好,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虽为救人,颜三郎也觉自己卑鄙,心中唾弃自己一番,又觉愧对魏悠然,女子的贞洁比命重要,他既要了她,就应对她负责,照顾她一生一世。   对于魏悠然的身世,颜三郎猜测过,大约能猜测出几分,她常年跟着师父,身边虽有一个女仆跟着,却不曾听说她有家人,应是个孤女。   她去后,她师父也悄然失踪,应该是走了。   他想给魏悠然一个家。见魏悠然没回答,颜三郎心一横想推开她。   却听见天籁般的声音:“我愿意。”   她不是真正的古代人,经历过现代,又经历了末世,自认为命高于一切,命都没了,还要什么贞操,一切都是空谈。   对于颜三郎的提议,她想了一瞬就答应了。   听见魏悠然答应,颜三郎推开她,弯腰将人抱起,朝主屋走去,神情严肃,嗓音沙哑道:“女子应矜持,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说着将人抱进屋内,用脚关上门,抱着魏悠然朝内室走去,将人放到床上,俯身压了上去:“我不会让你后悔。”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和少女沉沉睡去。   院中淅淅沥沥的雨停了,鸟儿吱吱叫着,挥着翅膀飞上枝头。   东方红霞似锦,院内满园花香。   山下,颜柳村,颜父站在门口,目光望着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烟雾缭绕,他的心却沉入谷底。   颜母手里拿着一把青菜,见颜父站在门口,好奇走出来:“他爹,一大清早的,你站在门口做啥,你身子虽然大好了,也该注意才是。”   话落,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颜父:“昨儿三郎回来了吗?”说完,对着院内喊了一声,没听见颜三郎回答,心里咯噔一下,便知道颜父为何一早站在门口了,应该是等三郎呢。   颜三郎虽时常去山中采药,却很少在山中过夜,山里虫蛇多,不安全。   颜父皱眉道:“再等等吧,三郎是个有分寸的,应该无事吧。”   被父母惦记的颜三郎,此刻正在沉睡,他黎明方歇,着实累狠了,眉头紧锁,面目狰狞,梦中好似梦见了不好的事。   梦中的他好似局外人,看着那个是自己又不像自己的颜三郎。   梦里父亲去年就死了,上山采药被野猪拱了,被人发现时,已经断气了。   梦境一转,他又看见妹妹颜夏夏走了,被嘉宁侯府的奴仆接走的,华盖朱缨八宝车,富丽堂皇,差点闪瞎了村里人的眼。   妹妹夏夏走后,家中来了一个女孩儿,瘦瘦弱弱,文文静静。母亲说这才是他们的亲妹妹,夏夏是嘉宁侯府的千金。   当年,侯府夫人路径此地,借住在颜家,她与颜母同时生产,侯府一个婆子为报复侯府夫人,心生歹意,为让她痛失爱女,故意将两个孩子报错了,时隔多年,婆子临死说了实话,还嘲讽侯府夫人,错把错把鱼目当珍珠。   嘉宁侯府为了侯府血脉,拨乱反正,接回真千金,将假千金送了回来了。   那假千金就是他妹妹,叫颜箐箐。她很温柔,孝顺母亲,尊敬哥哥,爱护侄女们,一日出门上山采药,因救人摔断了腿,在家休养,后来家中走水,葬身火海。   那日家人都去田间劳作,只余养伤的妹妹在家,家人回来,火势庞大,众人皆不敢靠近,颜三郎打湿衣裳进去,见门是外面锁住,心中诧异,来不及多想,撞开门找到颜箐箐,此刻颜箐箐已奄奄一息。   颜箐箐见他进来很开心,又担忧,留下一句话便催促颜三郎离去。   那句话让颜三郎神魂具荡。   她说:三哥,别报仇,照顾好爹娘,好好活着,切记!   颜箐箐是真心希望家人好,不让颜三郎帮她报仇的。   侯府势利太大,颜家根本斗不过侯府,颜三郎自小聪慧,定知道这场火不寻常,是以才出声提醒。   若颜家人因她出事,她会死不瞑目。   村里人帮着灭了火,颜家安葬好箐箐,又在村里人的帮助下,重新置办了一座茅草屋,简陋的容身之所。   事后,颜三郎越想越觉的事情透着诡异。先不说颜箐箐留下的话,就是门被人从外面锁上,就透着怪异。   他曾问过家中每一个人,他们不曾锁门,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门被别人锁了,有人故意纵火,想要取箐箐的命。   想到此处,颜三郎觉得此事与侯府有关,便暗自查询,半个月后,还真让他问出来了,不久前有陌生人进村了。   这人还曾打听过颜家的住处与情况,随后颜箐箐断腿,颜家走水,若说没猫腻,谁信啊。   颜三郎善丹青,根据描述,画出那人的画像,一直秘密收藏。那人嘴角处有一个痦子,很好辨认。   为了替妹妹报仇,颜三郎发奋读,几年后考中状元。   他走马游街时遇见了真千金。真千金惧怕颜三郎,便让人打探颜三郎的情况,得知颜家人都进京了,怕颜家人说出她的身世,被汴京的贵女笑话。   那是她刚刚被赐婚,不能不防,以便婚事生变。她暗自思量,犹豫几日还是找到了颜三郎,让颜三郎保证,不能说出她的身世,威逼利诱都用上了。   颜三郎为给妹妹报仇,没有答应,两人谈话闹的不愉快,真千金记恨在心,回去添油加醋告知了侯府夫人,还说颜家人贪得无厌,故意污蔑她的名声,就是想报复她。   这几年,侯府夫人愧对亲女,对她的要求是有求必应,得知亲女受了委屈,也恼恨颜家人,动用手段设计颜三郎犯错,将颜三郎外放为官。   真千金又借机找人假扮马匪,对颜家人赶尽杀绝。   除了颜三郎,颜家人无一生还。   颜三郎被汴京英国公世子所救,得救后知马匪是侯府故意安排,更是恨意滔天。   在程世子的挑唆下,颜三郎自此成了英国公世子程晏的幕僚,后来替程世子出谋划策,帮程世子挡了许多继母的陷害。   因同病相怜,后来两人成了至交好友,无话不谈。   无意间,颜三郎发现程世子处处针对嘉宁侯府,一番查探,才得知程世子喜欢颜箐箐,颜箐箐的死是程世子心底的痛,觉得嘉宁侯府害死了箐箐,便想替箐箐报仇。   颜三郎假意不知,更是替程世子谋划。   随着真千金嫁给四皇子,他们的算计谋划终成空。   四皇子是太子一派,他们打击真千金,就是与四皇子作对,四皇子是太子的同胞弟弟,得罪太子,下场真凄惨。   太子命人查找英国公的错处,将英国公一家发配边疆,三代不准回京。   程家倒了,颜三郎的结局可想而知,被侯府清算,抓进大牢,一杯毒酒,魂归地府。   这时颜三郎猛地惊醒,从床上跳下来,抚摸着喉咙,虽是梦,可颜三郎依然记得毒药入喉,入腹的灼热感,似乎要将人活活烧死。   颜三郎惊魂未定,摸了摸脸,又摸了摸肚子,确定自己无事才稍稍松了口气。   父亲明明还活着,可为何梦中死了,夏夏明明是她妹妹,为何变成侯府的女儿。还有后来发生的一切,让人绝望又悲恸。   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记忆深刻,让他忍不住怀疑。   他侧脸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人他熟悉,是他们家的恩人,父亲能活全是因为她,若没有她,父亲一年前就死了。   还有,梦中的颜三郎,没有遇见悠然姑娘,后面的人生中也没有悠然姑娘这个人。   那是不是说明,梦中的一切终究是一场梦?   颜三郎盯着悠然明艳的脸庞陷入沉思,半晌觉得心有余悸,穿上里衣定了定神,伸手摸向床上的人。   他还未靠近,就被一脚踹飞,这一脚来的突然,颜三郎毫无防备,飞出去几步落在地上,震得他心口疼,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出声指责:“你可真狠,吃完了就不认账了。”   “认账,认什么账?”魏悠然起身,猛的发现自己身无寸缕,扯着锦被盖住身子,侧脸见颜三郎看着自己,秀眉拧紧,“你个混蛋,还看。”   见她吃完不认账,颜三郎也有些恼怒,冷笑:“该看的不该看的,昨日都看过了,有什么好遮掩的,且你已答应做我的妻,可不许反悔。”   经颜三郎提醒,某些不和谐的画面瞬间涌入魏悠然脑中。   昨夜好像是她主动的,眼前的少年本欲拒绝,可她没给人家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人扑倒。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她一直缠着人家。   想到这里,魏悠然扯了扯被子,直接盖在脸上,她不想活了,太丢人了,从小到大,她从未如此丢脸。   颜三郎见她害羞,起身走近一些,清了清嗓子,柔声安慰道:“你莫要自责,我知你情非得已,你我将要成婚的,这种事也……”是人之常情。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即便他不说,魏悠然也能领略他的意思,脸颊更热,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躲在锦被中,蒙着头让颜三郎出去。   颜三郎知她害羞,穿上衣服,看上床上的人,犹豫片刻抬步出去,关上门站在门旁,顿觉腹中饿了,转头问魏悠然:“你饿吗,我去找些吃的。”   从昨日醒来,魏悠然一直未进食,也觉饿了,嗯了一声,头依然埋在锦被中。   颜三郎环伺周围,见西厢房门口堆着柴,便知是厨房。   他进了厨房,找到食材,见只有精米。又去院中摘了些青菜,做了两碗蔬菜粥。先盛出一碗,点了些芝麻油,拿上勺子,用托盘端着朝正房走去,到了正房门口顿住脚:“悠然姑娘,粥好了,你可要用些?”   屋内,魏悠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穿戴好衣裙,听见颜三郎的声音,整了整裙摆,出去开门。   她见颜三郎在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有一碗粥,正冒着热气,态度缓和道:“进来吧。”   颜三郎进屋,将托盘放在桌上,径直出去,还不忘嘱咐道:“我一夜未归,家人必定担心,我先回家一趟,与家人商议后再回来。”   魏悠然嗯了一声,拿起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闻着香气扑鼻,不知味道如何。   她尝了一口,微微皱眉,米香,菜香混合着咸味,也凑合。   颜三郎见她蹙眉,也知她不满意,尴尬解释:“我手艺一般,你,你先凑合一顿吧。”   他是男子,平日鲜少入厨房,只是见娘亲和两位嫂子做过饭,粥没糊,还觉得幸运呢。   “很好。”魏悠然静静喝粥。   这是古代,男子远庖厨,有个会做饭的,她不挑剔。   颜三郎略微松口气,一言不发,转身离去。他先去了厨房,喝了粥,粥不错,比家里的糙米粥好吃。   突然想起魏悠然皱眉的样子,心里叹息,还真是金贵身子,也不知到他们家能否适应。   不过他会竭尽所能,让悠然过上好日子。   颜家家贫困,颜三郎启蒙较晚,别人三岁开始启蒙,六岁进学,而颜三郎八岁启蒙,十岁才进学堂。   因为交不起束脩,他在学堂一年。好在他天资聪颖,十四岁就中了秀才,还是小三元。   颜家见他有天赋,勒紧裤腰带,也要供他读书,考上秀才后,送他去了府城书院。   他原本去年八月可以参加秋闱的,可去年五月,颜祖父突然病逝,作为孙子,需为守孝一年,颜三郎错过了去年的秋闱。若再想参加乡试,需在两年后。   颜三郎胸无大志,就想考个举人,在官府当值,为家人撑腰。   他在府城学院近三年,每年束脩就不少,家中贫困,为减轻家中负担,他毅然退学,在家温书,平时也能帮家里干些农活。   近一年来,媒婆也有为他说亲的,村里姑娘,县里富户贵女,都想嫁进颜家。可他心里有人,每每推脱。   久而久之,附近的媒婆也知颜三郎难讲话,再不登门了。颜三郎也落得清闲,为这事,颜家父母没少说他。   颜三郎一笑了之,拿起书卷全神贯注读起来。颜家父母知道他素来有主意,便不再多言了。   如今颜三郎已十八岁,却还未订婚。他怀着忐忑的心回到家中。   颜父颜母见颜三郎回来,一颗心落到实处,见他有些狼狈却未受伤,又忍不住问魏悠然的情况。   颜三郎想了想,将迎娶魏悠然的想法说了。   “为何突然要娶妻了?”颜父不解。   之前说了多次,也不见颜三郎心动,怎么突然去了山里一趟,就要娶人家了。   这中间定有事发生,不然儿子不会贸然娶妻。   颜三郎也没瞒着,将事情经过说了,不过却说成,魏悠然为了救他而失身,他不能不娶。占了人家的身子,若不娶,与畜生何异?   颜父颜母都是老实人,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颜父叹息,算是默认。   颜母却是气急败坏,到厨房拿了烧火棍,不由分说,将颜三郎打了一顿。   她一面打一面骂:“你个混小子,咋能做这种事,简直是猪狗不如呀。”   她是女子,知女子生存不易,何况失了贞洁,她向来高傲的儿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颜三郎双膝跪地,脊背挺直,一声不吭,任由颜母挥舞棍子打他。   这时颜大朗等人从地里劳作回来,见状,都上来拉开颜母,纷纷问颜母,到底发生了何事?   颜母扔了烧火棍,坐在椅子上指着颜三郎,泣不成声。   儿子坏了人家女儿的清白,这让她如何开口。 第3章 初显异能   颜大郎和颜二郎等人,见颜母哭哭啼啼,也不说话,都齐齐看向颜父,希望颜父给他们一个解释。   颜父坐在门框上,头埋在怀里,他老实了一辈子,快入土了,三儿子是他这辈子的骄傲。   可最看重的儿子,却做出这样的事,他无言以对。   颜二郎是个有眼色的人,让大嫂刘氏和妻子李氏带着妹妹和女儿自己屋。他扶着颜父进堂屋:“爹,到底发生了啥事,您倒是说句话。”   不吭不响的,能把人吓死。   颜大郎将颜三郎扶起来:“三郎一向孝顺知礼,若做错了事,说他几句就是,他是读书人,万一打坏了,可咋整啊。”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气得颜母抬手朝颜三郎背上打去。颜大郎心疼弟弟,替弟弟挡了一下。   颜母抬手抹去泪水,结结巴巴道:“他,他竟然坏了人家女子的名声。”都圆房了,后面这话,颜母羞于启齿。   颜二郎却是不信,帮着弟弟辩解道:“娘,三弟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咱们还不知吗。多少人上赶着与咱家结亲,他都不答应。就三郎这模样,这学问,要啥样的女子没有,咋能坏了人家女子的名声啊,您和爹定是误会了。”   “他自己说的,误会啥啊。”颜母别过头,不看颜三郎,抚摸着胸口,看样子是被气狠了。   颜二郎还是不信,将目光转到颜三郎身上,面有急色:“三弟,是不是有啥误会,你快跟爹娘解释解释。”   老三是家里的读书人,全家都指望他考取功名呢,名声万不能有瑕疵,否则前程尽毁。   颜三郎没有辩解,对着颜父和颜母磕了个头:“都是我的错,我愿意娶悠然姑娘为妻,还请爹娘成全。”   颜二郎见状,也知事情是真的,三郎从小不会说谎,叹息一声,蹲在一旁扭过脸不说话,心里也怨颜三郎做事不谨慎,一个读书人,咋能祸害人家女子的名声呢。   颜大郎性子木讷,却是实在人,知道颜三郎败坏了人家女子的名声,望着颜三郎满脸失望,半晌道:“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咱们该咋办?”   难不成真让三郎娶了人家?   “能咋办?”颜母道,“自然是娶回家。”要是未婚先孕,丢脸的还是他们家。   颜父是一家之主,想得多,首先就想到了颜三郎的名声,再说那悠然姑娘是他们家的恩人,人家对他家有恩,三郎却……   他沉思半晌,起身看一眼颜三郎,见他依然跪在地上,叹息一声,让颜母进屋拿些碎银子。   颜母进东次间,翻出几块碎银子,递给颜父:“这是咱们家全部家当,你都拿去吧。”别委屈了人家姑娘。   颜父对颜三郎道:“你起来,跟我进山一趟。”   三书六礼需要时间,如今怕是来不及了,但该有礼不可少,他带着儿子亲自上门,也算是诚意。   也不知悠然姑娘的师父是否回来了,悠然姑娘被他们装进棺材里,想必他们是不会回来了,就算不回来,他们颜家也不能欺负人。   颜母将颜父和颜三郎送出门,嘱咐颜三郎道:“你过去后,态度好些,她要打你骂你,你就受着,让她出出气,左右都是你对不住人家。”   颜三郎答应一声,更上颜父。   颜母叹息转身回去,见颜大郎和颜二郎站在院中,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嘴巴都严实些,别说些不该说的。”   若是老三和老三媳妇的名声坏了,她定不饶人。   “娘,我们都知轻重,您就放心吧。”颜二郎回来事,上来扶着颜母,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颜大郎跟在颜母身后,还小声说颜三郎:“三郎这次过了,办的叫啥事儿,真是猪狗不如。”   颜母和颜二郎同时回头,颜大郎讪讪闭嘴。   颜大郎和颜二郎回屋后,嘱咐自家媳妇守口如瓶,这自不必说。   再说颜三郎的妹妹-颜夏夏。如今已有一十二岁,什么事懂了,就问颜母,颜三郎真要娶那悠然吗。   她见过魏悠然,长得极为标志水嫩,皮肤白皙,眼眸似水,气质卓然,仿佛画中仙,就算是县太爷家的姑娘也不及她十分之一。   她嫉妒魏悠然,却不敢反驳家中父母。   颜母坐在椅子上发呆,一脸愁苦,听见这话,有些忐忑又有些叹息:“能不娶吗?”   三郎坏了人家姑娘的身子,若是不娶,他们家成什么人了。   再说那悠然姑娘是她家的恩人,又从坟里出来,指不定出了啥事。   要是他们家再补上一刀,断了人家活下去的念想,可该咋整。   这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颜母见女儿不情愿,嘱咐道:“她进了咱家门,就是咱家的人了,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姑娘家,你可要好好待她。”   自己的女儿,颜母自认为了解颜夏夏,掐尖好强,眼里不容人,尤其是漂亮的,可这漂亮姑娘是她儿媳妇,那就不能任由女儿欺负。   颜夏夏撇撇嘴,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把魏悠然恨上了。又怪颜母偏心,自小就偏心三哥。还常说自己是她的小棉袄,有啥好东西,还不是给三哥留着。   三哥是男子,学问好,家里指望他改换门庭,她一个女娃比不了,还不能和三嫂比了。   魏悠然真是个狐狸精,还没进门,就让娘护上了。   而被骂成“猪狗不如”和“狐狸精”的魏悠然,压根不知颜家的事。   她吃了粥,就去院中闲逛,恍惚间,她看见了一个女孩儿的身影。且院中各处都是她的影子,有欢笑的,有练剑的,有看书的,有练字的,有绘画的,有嗔怒的,有欢快的,种植药材的,辨认药材的,一幕幕仿佛要涌进魏悠然脑海中。   魏悠然知道,这是原主的记忆。   在原主记忆深处,还有一位男子,这男子已过而立之年,是个郎中,眉清目朗,文武双全。原主会的东西,基本都是这个男子教的。   记忆中好像还有两个人,一个年轻女子,三十多岁,照顾原主和男子的生活起居。厨房有个婆子,不会说话,应该是个哑巴。   魏悠然站在葡萄架下,耳边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师父师父,这是悠然种的葡萄,待到明年夏日,就可以吃葡萄了,我还要酿葡萄酒,给师父喝。”   她来到瀑布旁边,又想起女孩儿的声音。   “师父师父,这池子里有鱼,悠然想吃鱼了,你去捉好不好?”   “师父,师父,这是悠然种的人参,等人参长大。师父可以用它入药,再也不用进深山了。”   “师父,这些药草都是我种的,我很有天赋吧,我会日日精心照料它们,他们很快就能长大,给师父入药可好?”   “师父,我不想习武,习武很累,你让人家休息一会儿嘛。”   “师父,这是我画的画,好看吧,我是不是极有天赋,这一册是一个故事,好玩吧。”   “师父,我手累了,不想写字了,你帮我写吧。”   “师父,我真的是孤儿吗,我爹娘是谁,你认识他们吗?”   “师父,我听话,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不怕疼了,你割吧。手腕很快就能恢复,其实就疼一会儿,我能忍住的。”   听到这里,魏悠然不自觉摸上左手的腕子,那里似乎很疼,过一瞬又不疼了。那种疼,不是身体上的,更多是心里的痛。   女孩好似不明白,师父为何取她的血。   魏悠然闭目冥想,却早已泪流满面。   她知道,这是原主的思想在影响她。   再次来到葡萄架下,魏悠然望着青色的葡萄,伸手抚摸植株,用精神力控制它生长,很快,葡萄藤快速疯长,原本豆粒大小的葡萄粒开始长大,瞬间变成鹌鹑蛋大小,又过了几息功夫,葡萄粒变成蛋黄大小,渐渐的,由青变紫,最后紫的发黑。   魏悠然睁开眼,勾唇笑了,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太好了。”   她的异能跟着来了,虽然只能帮助植物生长,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廖胜于无吧。   二零三五年,天地巨变,陨石降落,末世来临。一部分人变成丧尸,一部分人产生异能,自然也有普通人。   开始,魏悠然以为自己是普通人,在被丧尸追赶时,她无意间吞了一颗绿色珠子,本以为死定了,谁知,至此产生了异能。   这异能便是木系异能,可帮助植物生长。   有人曾说,魏悠然体内的绿色珠子,应该是木灵珠,可让人产生木系异能。   偶然间,魏悠然也能感觉到珠子的存在,却是时有时无,难以捉摸。   此刻她用意念感知,仿佛在丹田处看见了一颗绿色的珠子,散发着幽暗的光芒,忽明忽暗的。   见到珠子,魏悠然会心笑了,原来珠子也跟来了。   看来,这次古代之旅不错,只要有种子,她便饿不死。   想到这里,魏悠然摘下一串葡萄,无农药,纯天然,也不洗,直接捏一颗放入口中。   顿时,甜津津的汁水在舌尖泛滥,瞬间充斥口中。   好吃,真好吃,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就算末世未来临,她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甘甜可口,汁水丰富。   魏悠然一口气吃了一整串葡萄,抚摸着微撑得肚子,心满意足笑了,生活在这里,不亏。   吱吱吱,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跑过来,纵身一跃,一下跳进魏悠然怀里。   魏悠然伸出手一把搂住它,定睛一瞧,脸上绽放出笑意:“是你,小猴子?”   昨日,她将灵猴扔出去,灵猴生气,恼怒冲进了林中,没想到,它竟自己回来了。 第4章 你快出来   灵猴吱吱两声,算是回答魏悠然的话。猛地转过身,将尾巴对准魏悠然,好似还在生气一般。   “哟,还生气呢?”魏悠然明白它的意思,将它放在地上,伸手摘了一串葡萄,递给灵猴,“想吃吗?”   闻言,灵猴仰着脸,不看魏悠然,意思很明显,它很生气,不想理会魏悠然。   魏悠然吃一粒葡萄,一面吃一面说,葡萄如何如何美味。   灵猴转身,纵身一跃,伸出手臂,将一串葡萄抢走,跑到一旁径直吃起来,时不时拿眼睛瞄魏悠然。   魏悠然觉得好笑,痴痴地看着灵猴,脑海中再次涌入一股记忆,是关于灵猴的。   灵猴是山中野猴,小悠然十岁时,进山采药遇见的,那时它受了伤,小小一只,颤颤巍巍,被蛇咬了,眼看就要活不成了,小悠然见它可怜,便将它带回来医治。   没想到,几天后灵猴痊愈了,至此,灵猴与小悠然成了朋友。   这几年,也幸亏有灵猴在,小悠然才不至于太寂寞。   小悠然无聊时,便带着灵猴上山,找些珍贵的药草,顺便在山里玩耍一番。   灵猴跟着小悠然几年,凭着灵敏的嗅觉,找到了不少珍稀药材,是个能干的小家伙。   在记忆中,这只灵猴叫灵儿,是因为聪慧有灵性,才取名叫灵儿的,小悠然十分喜欢它。   情不自禁,魏悠然也被感染了,伸手摸了摸灵猴的脑袋,低声呼唤着:“灵儿,这名字好听,真真与你相配呢。”   灵猴转身,对着魏悠然呲牙,面上好似带了些笑意,显然很喜欢别人夸它。   等灵猴吃完葡萄,灵猴去了山里,魏悠然在谷中转悠,还查看了各个房间。   看房间时,她有些奇怪,正房五间,两边带二房,共七间,厢房各三间,正屋东次间好似女子闺房,应是原主的房间。紫檀木的架子床,屏风,衣柜,桌椅,陈设虽简单,却非常齐全。   西次间是书房,里面摆满了书架,都是紫檀木的,非常珍贵。书架上全是书记,孤本、拓本、手抄本、涉及种类也繁多,经、史、子、集,医书,琴谱,棋谱等等,分门别类排在书架上。   东边耳房是浴室,西边耳房是卧房,看装饰,应是女子住的。东厢房是男子卧房兼药房。西厢房一间厨房,一间柴房,另外一间也是女子卧房。   看完房间布置,魏悠然眉心紧宁,心下疑惑,按理说,这谷中住着四个人,青年男子是小悠然的师父,他是长辈,为何住在东厢房,不应该住正房东次间吗,为何让小悠然住正房?   想不明白,魏悠然不多费神,摇头去了屋后,见墓坑还在,棺材孤零零的躺在坑中。   魏悠然把棺材合拢,找了铲子填了土,站在墓前,楠楠低声道:“小悠然,你安心去吧,我会代你活下去,我知你心中所愿,会竭尽所能帮你找到父母。”将脖子上挂着的双鱼吊坠拿出来,轻轻抚摸,好似做什么决定一样,“我定会帮你找到父母。”   自有记忆以来,这吊坠就挂在小悠然脖颈里,师父说,这是她父母留给她的。   小悠然坚信,通过这个吊坠,定能找到亲生父母,便一直随身带着,等闲不离身。   做完这一切,魏悠然觉得饿了,想起早上那晚热腾的菜粥,更觉腹中饥饿,凭着记忆去了厨房。   到了厨房,她傻眼了。小悠然不会做饭,她也不会做饭。   末世未来临前,父母是不婚主义,意外有了她。意外来胎,尊贵无比,父母都是家中独生子女,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对她宠爱备至。   自小,她便在蜜罐中长大,鲜少进厨房,很少做家务。   她的时间很宝贵,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各种辅导班占据她大部分时间。   绘画,古琴,舞蹈等,她都有涉猎,且级别不低。将来,无论在哪行发展,都前景不错。   可惜,末世来临了,亲人们相继去世,只剩悠然一人,孤单漂泊。   不过,好在电视上有演。   古代人做饭用土灶,生火用火石,再想想妈妈做饭时的情景。   魏悠然将锅晒干净,添了两瓢水,洗好的蔬菜扔进去,淘好的米倒进去半碗,盖上锅盖,开始生火。   只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两块火石,将魏悠然弄的焦头烂额,擦了半天,有火星子,却点不着柴火。还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一炷香过去了,干柴还是原来的样子。   魏悠然气急败坏,扔了火石,摊在地上。   这时肚子传来咕咕声,她愣了一瞬,跑过去捡起火石,继续战斗,嘴里喃喃自语:“我还就不信了,青葡萄都让我催熟了,还点不着火了。”   她在战斗时,山谷外来了两个人,正是颜父和颜三郎。   颜父思量了一路,一会儿见到魏悠然该如何请罪,思量半晌,心中已有想法。   到了谷外,他望着前面的山,皱眉看向颜三郎:“你确定她住在这里?”连个路都没有,能住人?   颜三郎未答话,直接拉起颜父的衣袖:“爹,您跟紧我,过去这几个石头便到了。”   他记忆力很好,看东西两三遍就能记住,昨日灵猴带他来时,他在心中记了几遍,今日来,可谓是轻车熟路,很快过了阵法,来到山谷里。   谷中鸟语花香,景色怡人。   房子虽是竹屋,却气派庄严,比他们家的房子好多了。   看到这里,颜父心一沉,心道,悠然姑娘穿戴不熟,气质优雅,又住在这里,真愿意嫁给他儿子吗?   颜三郎见颜父不前,出声提醒:“爹,您怎么不走了?”   颜父侧脸看颜三郎:“你进门后不许说话,悠然姑娘若是打你骂你,你只管受着。”   话虽如此说,可他还是踌躇不前,想到儿子毁了人家的清白,就觉这婚事成不了,一会儿进去,别被悠然姑娘打出来才好。   颜三郎不知颜父的想法,进院中找人,在厨房找到了魏悠然。   此刻魏悠然还在与火石做斗争,嘴里嘀咕着:“这到底行不行,别是两块普通石头。”   话音刚落,外面进来一个人,身材修长,堵在门口,屋内瞬间阴暗了不少。   “你在做什么?”颜三郎见魏悠然蹲在地上,奋力擦着火石,“可是要生火?”这是要做饭?   魏悠然不答反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颜三郎盯着她好一会儿,视线落在她脏兮兮的手上,白皙修长的手沾上了泥,却依然好看,低沉的嗓音道:“我怕你吃不上饭。”   这话扎心了,魏悠然却无法反驳。   她确实不会做饭,连生火也不会,索性扔了火石,抬头望着颜三郎:“你来呀。”   颜三郎也不客气,走过去捡起火石,想起什么,转身掀开锅盖,朝锅里看去,水,菜,粥,三者混合在一起,眼色怪好看,就是令人无语。   他放下火石,净了手,将青菜捞出来放碗中:“青菜容易烂,等粥快出锅的时候再放。”   到底是农家出身,一些常识还是懂得。   弄好这些,颜三郎走过来,准备生火。   魏悠然的脸颊一下红了,哦了一声,侧身出来,将灶膛让给颜三郎。   颜三郎蹲下生火,觉得魏悠然不自在,抬眸瞅她一眼,道:“我父亲找你,你出去看看吧。”   闻听这话,魏悠然心里咯噔一下。   她昨日把人家的好白菜拱了,老子这次来是来找茬的,还是来提亲的?   魏悠然不敢奢望提亲,只要不找麻烦就好,犹犹豫豫看着颜三郎,脚下的步子没动。   颜三郎已经点着了火,将灶膛烧起来,见魏悠然未动,微微蹙眉:“你还有事?”   魏悠然扣着手指,掀起眼皮看一眼颜三郎,见他脸被火映的红润,又想起昨夜疯狂,脸颊一阵燥热,清了清嗓子,掩饰满脸尴尬,犹豫再三说了实话:“我,我有些怕。”   颜三郎不解,抬头挑眉看她,问:“你怕什么?”   “怕被你爹揍呗。”魏悠然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又小声嘀咕,“拱了人家的好白菜,不被揍才怪呢。”   听了这话,颜三郎笑出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见魏悠然瞪着他,以拳抵唇,掩住笑意,“无碍,我爹很随和,不会把你怎样。”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爹此刻正想给悠然赔罪,他儿子拱了人家的白菜。   魏悠然不确定,再三询问可是真的。   颜三郎举手保证:“自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人。”   得到保证,魏悠然小步移出去,出了厨房,便见院中站着一个老汉,浓眉大眼,目光清明,看着很老实,应该不打人吧。   她定了定神,朝老汉走去,心一横,已做好挨揍的准备。   谁知还未到老汉跟前,老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内说着歉意的话:“孽子冒犯姑娘,还请姑娘责罚,老汉将孽子带来了,要杀要打,请姑娘随意。”   见到这一幕,魏悠然懵了,这是闹的哪一出。   她长这么大,没跪过人,别人也没跪过她,颜父行如此大礼,她心尖都在颤啊,忙对着厨房喊了一声:“哎,你快出来呀,这,这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说:   魏悠然:我怕挨揍。   颜三郎:别怕,我爹不打人。   颜父:我不打儿媳妇,绝对揍儿子。敢拱白菜,看我如何收拾你。   魏悠然:其实,是我拱了白菜。   颜三郎:娘子,你别这么实在,会露馅儿。 第5章 要下山去   厨房中,颜三郎正在烧火,听见这话,放下柴火往外跑。   这边,魏悠然也不等颜三郎出来,直接跪在颜父对面,双手托着他的胳膊:“伯父,您,您快,请起来,这万万使不得。”   她把人家的白菜拱了,怎么能让老人家跪她。   “使得,使得。我那孽子玷污了你的清白,作为父亲,我理应为他赔罪。”说着,颜父就要弯腰磕头。   魏悠然好似明白了什么,正要扶起颜父,余光看见颜三郎的身影,连忙向他道:“你快来,将伯父扶起来,这么大的礼,万万使不得。”   颜三郎过来,弯腰扶起父亲,叹息一声,来的路上,父亲沉默一路,他以为父亲想到了好对策,原来是下跪道歉。   果然不能指望父亲,太过老实了。   颜父抬眸见看向魏悠然,见她手足无措,并未生气,心下一喜,缓缓起身,由颜三郎扶着进了屋。   作为主人,魏悠然想给颜父沏茶,可没热水,侧脸见一串串葡萄,垂在半空中,紫的发黑,尤为漂亮,脸上绽放出笑容,进了厨房,拿了陶盆,去葡萄架下摘了几串葡萄,洗干净送进屋。   她进屋后,热络招呼颜父:“不知您来,没有烧热水,无法沏茶,您吃些葡萄解渴吧。”话落,拿出一串葡萄,塞到颜父手里,怕他不要,又看向颜三郎。   颜三郎见葡萄新鲜,颗粒大且饱满,也捏了一粒品尝着,酸甜可口,汁水颇多,解渴正好,也劝慰颜父:“爹,您别紧张,悠然姑娘脾气好,人善良,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的。”   颜父捧着葡萄的手哆嗦一下,斜眼瞪向颜三郎,想骂人,见魏悠然笑盈盈看向他,老脸不再板着,扯动嘴角想笑,可想起儿子糟蹋人家姑娘,心中依然忐忑不安。   “伯父吃葡萄,这葡萄味道不错。您走了一路,天也热,多吃些,若是喜欢,您走的时候再带些,那么多葡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魏悠然见他不自在,又想起颜父方才说的,悄悄偷瞄颜三郎,心里怀疑他如何与家人说的。   颜父见她说话随意,真没有生气的意思,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怯懦道:“这咋行,不能吃了还拿。”   魏悠然见他神色放松,笑着道:“多着呢,您要是不带,回头定要坏了。”   她有异能,想吃再催熟就是,这点东西她不会吝啬,毕竟是她有错在先。   在魏悠然热情催促下,颜父吃了整串葡萄,肚里有东西,又见魏悠然爽朗,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胆子也渐渐大了:“都上门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这次来,我想替孽子求娶姑娘,毕竟是他坏了姑娘的清白,应当负责任的。”   一想到颜三郎办的糟心事,颜父的脸又耷拉下来,狠狠瞪向颜三郎,多余的话再说不出来了。   魏悠然看向颜三郎,颜三郎起身,整了整衣衫,对着魏悠然躬身施了一礼,态度诚恳道:“在下愿娶姑娘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负姑娘,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颜父震惊,他从未见儿子如此认真过。看来儿子是动心了。   魏悠然愣怔一瞬,见他态度诚恳,昨晚又是她霸王硬上弓,强迫了人家,况且她不想一人住在山谷中,不会做饭,不会缝衣,好似与家务事无缘。   颜三郎见魏悠然愣神,再次重复一遍。   颜父也替颜三郎说话:“姑娘,作为三郎的父亲,三郎的脾性我最了解,他认定的事不会变,他说会好好待你,一定会好好待你,且你师父离去,你一人住在山谷中,总不是办法,不如下山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人家都说的如此诚恳了,魏悠然也不扭捏,点头答应。   颜父见她答应欣喜万分,趁机拿出银子,说出要生辰八字的事,他请秀才公写个婚书。   魏悠然拒绝了银子,她依稀记得,生辰八字被师父写了下来,夹在一本书中,对颜父道:“您等等,我去找找。”话落起身进了书房。   她隐约记得在一本书中,却不知具体哪本书,翻找起来着实麻烦,找了半个时辰未出来。   颜父当下急了,这是没找到,还是不愿意答应,反悔了。当下急得额头冒汗。   颜三郎见状,起身去了书房,他是第一次进入书房,藏书之多,令人咋舌,作为一个读书人,颜三郎都恍惚了几息功夫,看见魏悠然在翻找什么,主动帮忙找书。   魏悠然见他进来,想起颜父磕头的情景,忍不住问颜三郎:“你回家后,如何与你家人说的?”   颜三郎手里拿着书,正准备翻看,听见这看,手里的动作一僵,侧脸看向魏悠然,见她好奇,于是卖了个关子,笑着道:“你想知道,婚后再告诉你。”   魏悠然切了一声:“爱说不说,当谁稀罕呢。”继续翻找。   颜三郎拿出一页纸,上面写着日期与生辰,递给魏悠然,道:“你看看是这个吗?”   魏悠然转身接过来,看了看,略微沉思:“好像是。”   颜三郎皱眉,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什么是好像。你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是吧,前几日我好像误食了一种毒药,前尘往事尽忘,能记得一些事就不错了,师父只写了我一人的八字,应该错不了。”魏悠然说着,转身出去,将纸张给颜父。   颜父得到八字,与魏悠然客套一番,邀请魏悠然下山去。山中多豺狼,一个女子住在山中不安全。又看向颜三郎,显然想让颜三郎劝说一二。   颜三郎瞥一眼魏悠然,见她不愿离去,对颜父道:“爹,您先回去,我留下陪悠然,她一个人饭都不会做,我怕他饿肚子。”   颜父向来尊重儿子的决定,见他一脸坚定,嘱咐几句注意安全,抬步离开,转身前,将身上仅有的银钱放桌上了:“这是我家聘礼,虽然不多,却也是一番心意,还望姑娘收下。到时候让三郎带你去集市,添置一些东西。”   他怕魏悠然拒绝,放下几块碎银子离开。   魏悠然喊他,他头也不回,若不知情况,还以为他被人逼着还债呢。   颜父走远,颜三郎去了厨房,把粥盛出来给魏悠然:“饿了吧,赶紧吃,吃饱了跟我回家。”   她不会做饭,在山上呆着,颜三郎怕她饿死。   魏悠然虽然吃了一串葡萄,可那是水果,根本不顶用,还是粥实在些。   她吃了一口,想起什么,抬眸望着颜三郎:“你要吃点儿吗?”   “我不饿。”颜三郎摇头,催促魏悠然赶紧吃,吃了下山,再晚些,天就黑了,山路不好走。   魏悠然听他说不饿,而不是已经吃了,跑去厨房拿了一只碗,倒了半碗,推给颜三郎:“吃吧,吃了才有力气,你这小身板,太瘦了些。”   颜三郎闻听这话,幽幽盯着魏悠然:“我虽瘦,却有力气,这个你应该很清楚。”   他声音沙哑,听着有些暧昧,使魏悠然想起了昨夜的事情,觉得颜三郎意有所指,脸颊一红,端起碗喝粥:“快喝粥,一会儿凉了。”   颜三郎见她关心自己,也不客气,端起粥碗喝起来。   两人吃了饭,颜三郎主动刷碗刷锅。魏悠然将一切看在眼中,觉得颜三郎不错。   他没有大男子主义,也不觉君子应远庖厨,还知道为她着想,为了她,甚至不惜说谎。   再者,她暂时无处可去,跟他回家,也是一个选择。   行吧,就跟她回家吧,看颜三郎和颜父的穿着,家境应该不是很好,她得带些东西回去,带什么呢。   颜三郎从厨房出来,见魏悠然站在廊下发呆,走过去问她想什么。   魏悠然回身,将带东西的想法说了。   “无需带东西,你跟我回去就好。”颜三郎道。   他娶她为妻,本就没多少聘礼,委屈了她,怎能要她的嫁妆,就算整个山谷是她的,他们家也不能要。   魏悠然盯着他,看了半晌,使颜三郎不自在,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家没有聘礼,你也无需给嫁妆。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留着便是。”   魏悠然明白了,瞥眼看见一旁的葡萄架,这是她辛苦种的,总可以带上吧,指着葡萄架,问:“带一些葡萄吧,已经熟了,不带也浪费。”且她喜欢吃,在末世混迹两年,许久不曾吃水果了。   颜三郎看向葡萄架,葡萄架很大,坠着几十串葡萄,大多都已成熟,若不摘了,少不得被鸟吃,或者自然脱落,点头欣然同意,朝葡萄架走去,伸手开始摘葡萄。   午间,魏悠然见屋后有竹篓,便想用竹篓装葡萄,于是跑到屋后拿竹篓,见不远处有人参。   她跑过去,用异能催熟一颗人参,将人参挖出来。   嚯,这人参个头不小,有小孩儿手臂粗细,比筷子还长,若不是知道这是原主种的人参,魏悠然都觉得这是白萝卜了,隐隐还散发着药香。   魏悠然不做他想,将人参放竹篓里,想起颜三郎不让带东西,拔了些草垫在竹篓底部,正好将人参盖住,一会儿装葡萄正好。   她推着竹篓走过来,颜三郎见竹篓底部垫着青草,微微扬眉,赞同地看着魏悠然:“不错,还知道垫些草。”   魏悠然莫名心虚,蹲下将葡萄放入竹篓里:“这样葡萄不易烂。” 第6章 颜父夸赞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颜三郎和魏悠然摘了两竹篓葡萄。   颜三郎提着一个背着一个,不让魏悠然背:“下山不好走,还是我来吧。”   他虽是读书人,经常上山做农活,力气比其他读书人大。   再说,他舍不得魏悠然累着。   魏悠然本想说,她可以背一个竹篓,在末世,为了生存,与丧尸展开搏斗,带着物资逃命,弱不禁风,早没命了。   颜三郎坚持,魏悠然拗不过他,只能跟在他身后,等靠近颜柳村,陆陆续续遇见不少村民。   他们见颜三郎身后跟着一个少女,这少女不足二八年华,长得像仙女一样,纷纷问颜三郎:“这是谁啊,你们家亲戚吗,咋没见过呢?”   颜三郎没打算瞒着,便道:“这是我未婚妻,我们自小订了婚,后来,她家搬走了,前几年,家乡遭了灾,便投奔我家来了,在路上昏了过去,被山上的神医所救,神医有事离开了,她不愿离开,一个人在山中不安全,只能来我家住了。”   这是颜三郎与颜父商量的托词,为了给魏悠然一个合情合理的来历。   魏悠然虽住在山上,鲜少下山,村里人也有人知道她,隐瞒不是办法,还不如编一个合理的说辞,真真假假,让人信服。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这些年颜三郎不娶妻,原来是有未婚妻的,怪不得不娶呢。   这小未婚妻长得俊俏,比城里县太爷家的女儿也不差,都纷纷夸赞颜三郎命好,魏悠然长得俊俏等等。   这边颜父比颜三郎早一步到家,颜母想知事情结果,坐立不安,早早在门口等着了,见颜父回来,上前便问事情如何了。   颜父将八字递给颜母,笑眯眯道:“事情成了,比我想得好,那女娃识文断字母,知书达理,行事坦荡,不比城里姑娘差,配咱们三郎最好。”   那一屋子全是书,儿媳妇学问不低,将来生了他孙子,定比别家聪慧。   越想心里越热,他又把事情经过说了,末了将魏悠然夸了又夸。   听了这话,颜母也高兴,老头子还从没如此夸过人呢,看来那悠然姑娘是真好,就算不是顶尖儿的漂亮,也不会太差,不然儿子也看不上。   颜母喜滋滋进了屋,将八字放好,出来又问颜父:“那姑娘一直在山上住,不是说师父走了,不会有啥危险吧?”   这么好的儿媳妇,他们家不能错过了。   “三郎会带她回来的。”颜父坐在椅子上,满脸笑意,“三郎心眼多,那姑娘实诚,应该不是三郎的对手,咱们就等着抱孙子吧。”   他们村是颜柳村,有两个大家族,一家姓柳,一家就是他们颜家族人,颜姓族长是他大伯,他爹行二。   父亲兄弟三人的,他还有个三叔,年轻时朝廷征兵,去了北边打仗,后来给人当了上门女婿,很少回家,父亲去世,他也没能回来看一眼。   大哥在县里当账房先生,两儿两女,女儿都已出嫁,两个儿子跟着大哥生活,都已娶亲。   与大哥分家后,父母跟着长子住,所以他母亲在镇上,跟着大哥家生活,他家逢年过节给些孝敬钱。   颜父觉得,三郎娶亲后,他也了了一桩心事。   颜母是女人,心思细腻,一面做针线活一面问颜父:“她来了住哪里,她与三郎未成婚,不能住一个屋。”   她想让魏悠然与颜夏夏一个屋,可想起夏夏的脾性,顿觉不妥,不是怕委屈自己姑娘。   她是怕颜夏夏说了不该说的话,得罪了魏悠然。   若三儿媳因为夏夏不肯嫁进来,三郎不得恼了?   颜父没想那么多,直接道:“就住夏夏屋里吧,左右也住不长。”   话音未落,颜夏夏掀开帘子进来,大声吼道:“不行,我不同意。”   还没进门,就开始与她争地盘了,爹娘对她都满意,将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若是进了家门还得了,她就失宠了,坚决不能同意。   颜母放下针线,好生劝慰道:“你的屋子大,床也宽敞,就让你三嫂住几天,你也知你三哥的本事,将来还能亏待了你。”   她是说颜三郎中举后,也到颜夏夏成婚的年纪了,三郎就这一个妹子,定然不会委屈了她。   可女儿争强好胜,喜欢与三郎攀比。处处压着三郎,三郎年长,不与夏夏计较,可成婚是三郎的大事儿,三郎又看中悠然姑娘,若是夏夏因此得罪三郎,三郎肯定会记仇。   他若记在心里,将来能有夏夏的好果子吃。   三郎看似宽和,其实最是记仇。   一旦被他记住,可能是一辈子的事。   颜母越想越觉夏夏不懂事,还想再去安慰几句,谁知被颜父打断:“这事我做主了,容不得你说半个不字。”   论起来,家里就属颜夏夏的屋子好,又是闺阁女儿家,悠然姑娘住着也舒坦些。   颜夏夏知无法阻止,冷冷一笑:“你们都偏心,以前偏心三哥,现在他媳妇好没进门呢,就护上了,我讨厌你们。”气的冷哼几声,甩脸子出来。   颜父和颜母也气得不轻,都说颜夏夏被惯坏了,太不懂事。   但也无法,他们只这一个女儿,比儿子宠了些,也希望她再大些,能懂点儿事儿。   颜夏夏气冲冲出门,在门口差点撞到一个人,站稳定睛一瞧,是大哥家的大丫,推搡大丫一下,语气不善道:“你给我起开,碍手碍脚的。”   大丫被她推了一下,差点摔倒,却也不敢反驳,耷拉着脸去回屋去了。   刘氏看见女儿丧气着脸回来,问她怎么了。   大丫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娘,小姑太霸道了,仗着爷爷奶奶宠她,不把人放在眼里。”   尤其是她们三姐妹和二叔家的两个丫头。   小姑动不动就给她们使脸色,背后还说她们是赔钱货。   她难道不知,自己也是个丫头,也是个赔钱货吗。   幸亏三叔能压住她一些,若没有三叔,大丫觉得小姑会更过分。   刘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小声安慰着:“这个家,你爷奶做主,咱们只能让着你小姑,她也就是嘴上占便宜,不敢动手打你们的。再说,她能在家几年,都十二了,过两年就出嫁了。”   大丫嗯了一声,又想起爹娘说三叔要成亲了,也不知三婶是何等样的人。   听奶奶说,三婶很漂亮,有学问,是不是与小姑一样,高高在上,看不起人呢。   大丫已经八岁了,有自己的想法,此刻她陷入沉思,心想:若新来的三婶是和小姑一样,爱使唤人,还看不起他们,日子得多难过啊。   再说这颜夏夏,出了颜家,去了村东村长家。   村长姓柳,是柳氏家族的族长,今年四十多岁,膝下有个女儿,叫茵茵,年方十四,皮肤白皙,性子柔和,长相标致。   这柳茵茵喜欢颜三郎,想嫁给颜三郎。   颜三郎考上秀才时,柳村长想与颜家结亲,便舍下脸,去颜家提起此事,被颜父拒绝了。   颜父说颜三郎还小,成亲的事不着急。   柳村长不死心,后来又提了一次,也被婉拒了,他老脸搁不住,对颜家人不喜。   然小女儿喜欢颜三郎,还放出话,非颜三郎不嫁。   柳村长看好颜三郎,又见小女儿如此坚持,便放任小女儿与颜夏夏交好。   颜夏夏不顺心,便去村长家,和柳茵茵说说心里话。   柳茵茵心眼多,为了接近颜三郎,才对颜夏夏好,事事顺着她,她只把颜夏夏当成垫脚石,根本不是真心结交颜夏夏。   当然,颜夏夏心高气傲,自信满满,只当柳茵茵是真心对她。   她到了柳家,拉着柳茵茵的手,大倒苦水:“茵茵,你不知道,我爹娘可过分了,三嫂还没进门呢,心就开始偏,人要是真进门了,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吗?”   柳茵茵没听颜夏夏的话,只听见三嫂进门,什么三嫂,颜夏夏的三哥不是颜三郎,猛然惊醒,反握住颜夏夏的手:“你三哥要娶亲了?”   这人到底是谁,竟敢抢她看上的人。   “是呀。”颜夏夏道,眉头紧皱,撅着嘴问柳茵茵,“茵茵,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爹娘都偏心她,还没进门就要住进我屋里,我一个人住习惯了,大丫她们想跟我睡,我都不乐意,何况是一个陌生人。”   关键是这人长得美,美到令人嫉妒,使人发狂。   柳茵茵没听见颜夏夏的话,脑中的弦断了。   心里直念叨颜三郎要娶亲了,这不可能,颜三郎该娶的人是自己。   魏悠然不知道,她还未到颜家,就遭人嫉恨了。   她跟着颜三郎进了颜家。来的路上,颜三郎告知她家中情况。   颜母生了三子一女,颜三郎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颜大郎,大嫂刘氏,家里有三个女儿,大丫八岁,二丫六岁,四丫四岁。   二哥颜二郎,二嫂李氏,家里两个女儿,三丫六岁,五丫两岁。   哥哥嫂子都是随和的人。   他还有一个妹妹,名颜夏夏,今年十二岁了。   魏悠然仔细听着,很快进了颜家。   听见动静,颜母从屋里出来,见魏悠然站在门口,一袭紫色长裙,洁白的脸上带着娇羞的笑。   颜母只觉眼前一花,不禁脱口而出:“这是哪来的仙女?”   长得也忒好看了些。   颜父说时,她还有些不信,只觉得颜父偏心,喜欢三郎,看三郎媳妇也顺眼,谁知,这天下真有这么标志的人儿。 第7章 鸡腿飞了   她这一惊呼,颜家人一股脑出来,都想目睹魏悠然的风采,想看看这个被父亲夸赞的人是何模样。   几双眼睛齐齐看过去,见门口站着一人。   她一袭紫长裙,明媚皓齿,眼神灵动,墨发用一根珠钗挽着,瀑布般地秀发直垂脑后,皮肤白皙,不染一丝瑕疵,像天界下凡的仙子,让人忘乎所以。   正在大家愣神之际,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仙女姐姐,仙女姐姐,抱抱。”   五丫颤巍巍走过来,伸出手让魏悠然抱。   魏悠然是独生女,小时候觉得孤单,想让父母给生个弟弟或是妹妹,可父亲坚决不生,还学着人家结扎了,在床上躺了许久。   她一人孤孤单单长大。   末世来临,家人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人,就更觉孤单,在末世时都拼命杀丧尸,没时间谈情说爱。人类幼崽十分珍惜,所有人都会保护他们。   眼前这个小姑娘,看着不到两岁,一张小脸瘦巴巴的,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张开双臂让魏悠然抱,那模样可爱的不得了。   魏悠然没忍住,弯腰将她抱起来,想起颜三郎说的,按照年纪对号入座,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你是五丫对不对?”   五丫认真点头,伸手看搂住魏悠然的脖颈:“仙女姐姐认识我。”扬起脸看向颜家众人,一脸骄傲。   李氏被吓了一跳,反映过来,伸手欲将五丫抱回来,可五丫不同意。李氏一脸尴尬,朝颜母看过去。   颜母见魏悠然喜欢孩子,脸上没有半分嫌弃,对魏悠然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自己伸手去抱孩子,面带笑容道:“这孩子沉,别累着你,我抱吧。”   可五丫不乐意,非要魏悠然抱。   魏悠然笑了:“伯母,无碍,我抱着就好。”   说着众人进了屋,颜母极为热情,让魏悠然坐下,拉着魏悠然说话。   颜母见刘氏、李氏站在屋里,让她们给魏悠然倒红糖水,再加两个鸡蛋。又打发两个儿子去后院摘青菜,一会儿老头子该回来了,正好做饭。   颜三郎将竹篓放进厨房,出来进了堂屋,坐到魏悠然身旁,伸手将五丫抱过来:“我来吧。”   五丫十几斤了,也沉手,不能累着魏悠然。颜三郎要抱,可五丫不同意,非要魏悠然抱。   颜三郎无法,再次去了厨房,将两串葡萄洗了,一串给大丫几个,让她领着妹妹们出去玩。一串端到堂屋,让颜母尝尝。   大丫端着葡萄,牵着五丫去了自家屋里。   刘氏和李氏去厨房准备热水,见放着两个竹篓,上面盖着青草,以为是打的猪草,便没在意,一个烧火,一个刷锅添水。   刘氏想起婆母的笑脸,忍不住酸几句:“娘是真喜欢她,也不知道性情如何。”   要是掐尖好强的,三郎又是秀才,她是秀才娘子,能把她这个大嫂放在眼里吗?   李氏往灶膛里添把柴:“看着脾性不错。”别是装的,希望三郎眼光好,真找个知书识礼的。   刘氏撇撇嘴,一言不语,此刻也轮不到她们说话。   屋后,颜大郎和颜二郎也小声嘀咕:“这三郎媳妇长得真好,跟爹说的一样,比县太爷家的小姐都好看。”   颜二郎蹲下抓了扁豆角,忧心忡忡道:“气质不俗,不是一般人家养出来的。”也不知能不能留下。   后面的担忧二郎未说,他觉得玄。   谁家的小姐能看上他家,一家子十几口人,成婚了还挤在一个屋里,虽然农家都这样,可人家小姐看不上。   若人走了,三郎该伤心了。三郎要是一蹶不振,从此不再科考了,他们一家子还有啥指望。   不得不说颜二郎脑子活,想的也多。   李氏将红糖鸡蛋水送进去,同刘氏去了大房屋里。   进屋后,她们见大丫几个在吃葡萄,都愣怔一下,惊讶问:“这是哪来的?”   颜柳村靠山,山上也有野葡萄,味道酸涩,不好吃。大丫几个也不爱吃,可如今的吃相,可不像不好吃?   大丫一面吃,一面剥了一粒葡萄塞给刘氏:“娘,这是三叔给的,可甜了,我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呢。”能甜到人心里去。   这边三丫给喂给李氏一粒,一脸满足道:“娘,我喜欢这个三婶,人漂亮,还温柔,一来就给我们这么好吃的葡萄。”   二丫吃着葡萄,笑眯眯的附和着:“好吃,我也喜欢三婶。”   四丫四岁了,嘴里塞了两个,也嚷着好吃。   五丫拿着几个葡萄往外走,说要给仙女姐姐。   刘氏和李氏苦笑不得,这个五丫聪慧归聪慧,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平时就喜欢往三郎身边凑。   别人问起原因,她直说三叔好看,现在来了更好看的,便把三叔抛却脑后了。   李氏抱起女儿,将她放床上,嘱咐大丫几个看着妹妹,她拉着刘氏去厨房做饭,今晚家里来人,晚饭自然要丰盛。   两人进了厨房,颜父从外面回来,一手提了一块猪肉,一手提着一只鸡,走过来递给刘氏,嘱咐道:“把这些做了,别省着。”   三儿媳妇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他怕人初来家里不习惯,特意去了县里,买些肉,晚上做些肉菜。   刘氏提着肉 ,李氏拿着鸡,目送颜父进了堂屋。   等颜父走了,刘氏和李氏对视一眼,觉得她们的地位不保,三郎媳妇要是知书达理还好,若是个闹腾的,这家早晚不成样子,哎,也不知三郎媳妇到底是啥样的人。   两人压下心中的忧虑,去厨房做饭。   颜大郎和颜二郎提着菜篮子进来,见有鸡有肉,两人都很高兴。   颜夏夏身子弱,经常吃药,三郎读书,也是一笔开销,家里大半年没吃过肉了,别说孩子,就是他们也想肉。   刘氏见颜大郎憨笑,白她一眼:“这些肉是爹给三郎媳妇准备的。”   “给谁准备的不一样,有肉吃就好。几个孩子也能补补。”颜大郎木讷,没有多少心思。   听见这话,颜二郎立刻知道大嫂是何意了,爹重视三郎,如今又看中三郎媳妇,对他们大房和二房不是好事。将来要是生了儿子,他们大房和三房更没存在感。   大嫂的担忧不无道理。大房和二房没儿子,在村里人被人说成绝户,爹娘嘴上不说啥,让他们再生,下一胎或许是儿子,让她们放宽心,可心里还是在意的。   尤其是大哥,本该给爹生个长房长孙的,愣是生了三个闺女。   可这家是爹当家,爹虽看重三郎,却不偏心,一碗水端平。   希望三郎媳妇是个懂事儿,能与三郎好好过日子,别心气高,挑拨是非就好。   堂屋里,颜母吃葡萄,也夸好吃,拉着魏悠然一直说话,其实是颜母说,魏悠然在听,偶尔也回答一句。   颜父颜母看重颜三郎,说颜三郎如何优秀,多少人都想让三郎做女婿。可惜三郎看不上,就看上魏悠然了,这都是缘分等等。   “我们家三郎眼光就是好。”最后,颜母感慨一句,既夸魏悠然又夸颜三郎。   “伯母说的是。”魏悠然笑了笑,侧脸看向一旁的颜三郎。   颜三郎脸一红,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大嫂二嫂该做好饭了。”话落转身出去。   颜母又夸儿媳妇心灵手巧,做饭好吃,让魏悠然多吃些。   刘氏端着一盆小鸡炖蘑菇进来,正巧听见颜母夸自己,脸上的笑意更浓,将一盆鸡放到魏悠然跟前:“农家菜也香,一会儿多吃些。”   她放下菜转身出去,李氏端着一碗红烧肉进来,脸上也笑眯眯的。   颜家很少吃荤腥,这次沾了魏悠然的光,孩子们也能跟着补补,李氏也高兴,还问魏悠然可有想吃的,她再去做。   魏悠然忙摆手:“已经很好了,不用麻烦了。”   颜家人穿着朴素,李氏和刘氏的衣服虽然没有补丁,却也旧了,洗的发白了,见客穿这样的衣服,显然家中不富裕。能用肉招待她,已经不错了。   这顿晚饭,共做了六个菜,男人一桌,女子孩子一桌。   颜母怕魏悠然觉得孩子闹腾,拉着她来颜三郎这一桌,还给魏悠然加了一个鸡腿。   往年家中吃鸡,两个鸡腿,一个给颜三郎,一个是颜夏夏的。   已到了吃饭的时辰,颜夏夏还未回来,颜母心疼闺女,让大丫去找一找。   颜父不让,冷声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吃饭还不知回家,赶不上饭点儿就饿着,娇娇弱弱的,都是你惯得。”说完,觉得声音大了,怕吓着魏悠然,扯动唇角,硬生生扯出一抹笑容,对魏悠然道,“悠然姑娘吃,别客气,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你想要啥,告诉你娘,让你娘给你添置。”   在山谷里时,他没敢看魏悠然,这次见了,觉得这姑娘太美,跟天仙似的,能安安心心在农家过日子吗。   总觉得这闺女长得忒好看,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   魏悠然望着面前的鸡腿,有些感动,她多久没吃过肉了。   自从进了末世,人能吃饱就不错了,别说吃肉了,若不是她有木系异能,能催熟粮食,她也吃不饱。   如今看着鸡肉,她口水肆意往外冒,若不是她定力好,丢人都丢到家了。   魏悠然承认,她馋肉了,想尝尝鸡腿,正准备夹鸡腿吃。   忽见一个人影过来,碗里的鸡腿瞬间不翼而飞。   魏悠然懵了,这是谁,这么没素质,竟然抢她的鸡腿,岂有此理。   不知末世没吃过鸡肉的人馋肉吗,抓心挠肺的馋。   作者有话说:   魏悠然:敢抢我的鸡腿,想找死。   颜三郎:媳妇儿,我的给你。   魏悠然:也可。 第8章 丫鬟的命   见状,颜三郎看向来人,直接训斥:“夏夏,你放下,这是你嫂子的。你想吃自己盛。”   颜夏夏才不管,直接咬了一口,下巴微扬,看向魏悠然愤恨道:“往年吃鸡,这鸡腿就是我的,凭什么你来了,就把鸡腿让给你,不仅吃我的鸡腿,还要霸占我的房子,想都不用想,我不同意,你爱上哪里睡就上哪里睡,别想睡我的房子。”   方才,她在门口听着呢,娘要喊她吃饭,爹爹不让,还说她不懂事。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听爹说她不懂事,心里又委屈又难过。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等别人反应过来,颜夏夏就把话说完了。   “混账,你咋这么没礼貌,平日怎么教你的。”颜父抬手想打颜夏夏,被颜母拦住了。   颜母给颜父拍着背顺气,道:“吃饭呢,别动手,消消气,未来儿媳妇在呢,注意些。”   颜夏夏再有不是,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好好教育就是,没必要动手。   她也不满颜夏夏,平时多有眼色,这回咋啦,咋就跟三郎媳妇过不去呢。   颜父不情不愿坐下,还瞪着颜夏夏。   颜三郎见鸡腿被颜夏夏啃了,眉头紧皱,把自己的鸡腿给魏悠然,又给她夹了几块红烧肉:“快吃吧。”   魏悠然见他体贴,又有鸡腿吃,也不和颜夏夏计较了。   颜母又给魏悠然致歉,说颜夏夏小不懂事,让魏悠然不要计较。   魏悠然应了,心里却不以为意。   颜夏夏小?都十二了,在乡下也该说亲了,怕是被颜父颜母宠坏了,妥妥的熊孩子,觉得所有人都该让着她。   魏悠然向来不喜熊孩子,还是大丫几个好,乖乖巧巧的,招人待见,以后有了好东西,多给大丫几个一些,至于颜夏夏,就免了吧,抢她的鸡腿,她记住了。   颜母安慰好魏悠然,又安慰颜夏夏,将颜夏夏安置在刘氏那边的桌上。   颜夏夏见魏悠然和父亲同桌,顿时不乐意了,指着魏悠然道:“她为何在那边?”   颜母也生气了,当即拉下脸:“她是咱家的客人,你也大了,该懂事了,平日就是太惯着你了。”   颜夏夏见颜母生气,也不敢多说什么,坐在刘氏旁边,大口吃肉,期间还和大丫几个抢肉吃。   大丫几个向来怕她,不敢与她抢,颜夏夏得意洋洋,时不时拿眼剜魏悠然   这边发生的事,魏悠然看在眼里,觉得颜夏夏有毛病,和几个孩子抢食,赢了又如何,不觉得素质低下吗。   颜三郎见魏悠然喜欢吃肉,总给她夹肉。   魏悠然吃的自在,颜夏夏见她不生气,自己气得不轻,将最后一块肉夹到自己碗里。   五丫最小,见最后一块肉没了,顿时不乐意了,放声大哭。   李氏抱起她轻声哄着,五丫想吃肉,没肉吃,如何肯罢休,盯着颜夏夏的碗直哭。   颜夏夏觉得吵闹,迅速扒拉几口饭,暗骂一句晦气,起身去了自己屋里,还把门从里面反锁了,扬言道:“我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睡,你们自个儿想办法吧。”   这还是柳茵茵教给她的办法,进不了屋,看魏悠然怎么睡。   这边五丫还在哭,颜父和颜母听见颜夏夏的话气得不轻,尤其是颜父,直说生了个祸害。   李氏还在哄五丫,魏悠然看不过,过去抱来五丫:“咱们五丫别哭了,我碗里还有肉呢,给五丫吃好不好。”   五丫听见有肉吃,也不哭了,伸手搂住魏悠然的脖子。   魏悠然喂五丫吃了肉,又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五丫眼眸一亮,搂着魏悠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仙女姐姐好。”   李氏见状,哭笑不得,点了点五丫的脑门:“你这小机灵鬼,你咋没亲过娘呢?”   五丫看了看李氏,又看了看魏悠然:“仙女姐姐,漂亮。”   刘氏也夸五丫机灵,还问五丫,三叔和仙女姐姐谁漂亮,五丫毫不犹豫道:“仙女姐姐。”   屋内其他人听了,也跟着笑起来,热闹的气氛赶走了方才的不快。   西次间,颜夏夏趴在床上生闷气,更加厌恶魏悠然,她一定想办法把魏悠然赶走。   吃过饭,李氏和刘氏收拾碗筷,魏悠然想帮忙,被颜母阻止了:“你是客人,哪能干活,来,咱们说说话。”   方才见魏悠然哄五丫,颜母对她的好感又高了几分。   魏悠然无法,只能坐下,陪颜母闲聊。   等刘氏和李氏收拾完,进屋问魏悠然住哪里。   颜母看了看西次间,眉头一皱,敛了笑意,沉声道:“让三郎和你爹一起,我陪着悠然住东边耳房。”   颜三郎不同,说自己在柴房将就几晚,让魏悠然住自己屋里。   颜母舍不得儿子受苦,不同意,可颜三郎坚持。颜母拗不过颜三郎,只能任由颜三郎住柴房,也幸亏如今是夏日,不需要太多铺盖。   渐渐夜深了,颜三郎见母亲一直拉着魏悠然说话,眉头拧一起,实在忍无可忍,出声提醒:“该睡了,娘您年纪大了,不能熬夜,早些歇着去吧。”   颜母见儿子心疼自己,心里受用,给魏悠然拿了一床新被子,塞颜三郎怀里:“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这是给儿子创造机会呢。   颜三郎抱着被子,领着魏悠然去了东边耳房。   进了屋,颜三郎点了油灯,帮魏悠然换上新被褥。   魏悠然一直跟在颜三郎身后,环顾周围,昏暗中能看清房内的摆设,房间整洁干净,只是一个耳房,不算大,放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一把椅子,两个书柜,书柜上摆满了书。   鬼神神差,魏悠然走到书桌后,见案桌上摆着写好的字,字苍劲有力,已有风骨,心里赞叹。   先不说颜三郎学问好不好,这字着实不错,再过几年,能赶得上外公。   她外公喜书法,练了一辈子字,晨起便提着一个小桶水,拿着自知的大笔,去公园练字,就在地上写,周围的人都喜欢看外公写字,总忍不住夸赞一句。   受外公的熏陶,魏悠然的字也不错。   颜三郎铺好床,回头见魏悠然站在书桌后,好似在欣赏什么,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我的字如何?”   不是颜三郎盲目自大,是他的字被父子和同窗夸赞过,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魏悠然刚想夸两句,却见颜三郎站在身后,两人彼此贴在一起,顿觉尴尬,撤出身子,朝床边走去:“我累了,想休息。”   颜三郎停顿一瞬,抬眸看一眼魏悠然,嘱咐她好生休息,到了门口,贴心将门关上。   魏悠然盯着门发怔,过了一会儿,听见门开了,有人推门进来,是颜三郎,手里端着一个木盆,肩膀上搭着汗巾。   他不等魏悠然开口,先声道:“我端了水,先洗洗再睡吧。”   魏悠然点头,让颜三郎出去,洗漱一番,插手门,脱了衣服睡下,眼睛望着屋顶,想起颜家人都对她不错,除了颜夏夏,都很喜欢她。   当下决定,以后她就留在颜家吧。   若是将来颜三郎有喜欢的人,他们再和离,若无喜欢的人,他们就搭伙过日子,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颜三郎躺在柴房,双手枕着胳膊,眼神游离,脑中全是魏悠然的身影。   他猜的没错,悠然姑娘就是心善,孝顺爹娘,爱护侄女,果真是贤妻,他定然不会负了她。   这边颜三郎和魏悠然没睡着。东屋颜大郎和刘氏也未睡,都在谈论魏悠然呢,当然都是些夸赞的话,尤其是刘氏,第一眼就喜欢魏悠然,人长得好,脾性好,除了贪吃一些,找不出别的毛病,应该是个好妯娌。   大丫也没睡,姐妹三人虽然与父母一个屋子,却不一张床,中间拉了一道帘子,父母的话她也听见了,插嘴道:“我也喜欢三婶,给我们葡萄吃,还给五丫肉吃,小姑都不给我们,不仅不给,还经常训斥我们。”   二丫也未睡,也附和着大丫的话。四丫也说喜欢漂亮的三婶。   颜大郎叹息一声,道:“看着老三媳妇是个不会干活的,平日你多帮衬一下。”   长得太漂亮,礼仪也好,若是和三郎过不下去,三郎会伤心,希望这个能过下去。   大房一家在谈论魏悠然,二房一家也在谈论,颜二郎性子活跃,也带着几分聪明劲儿,一看就知魏悠然不是多事的人,让李氏多帮衬一下。   颜二郎也怕魏悠然与三郎过不去下。   他不怕三郎找不到媳妇伤心。他是怕三郎再娶媳妇花钱,父亲和妹妹身子骨不好,要经常吃药,还要供三郎读书,银钱方面不宽裕,禁不起糟蹋钱,希望魏悠然能留下来。   再说,看着三郎媳妇也是个好的,不爱挑事。   李氏也喜欢魏悠然的性子,立刻答应,还嘱咐三丫,让她看着五丫,不许缠着魏悠然,若是把人缠跑了,他们三叔就没媳妇了。   五丫年纪小,早睡了,三丫还没睡,因为今晚吃的太饱了有些撑住了。听到李氏说的,撇撇嘴,不赞同道:“三婶漂亮,脾气也好,会喜欢我们的。”   三婶看他们的眼神没有嫌弃。   堂屋东次间,颜父和颜母也在说魏悠然,自然是夸了一番。   要说这一夜谁没睡好,自然是颜夏夏,她讨厌魏悠然长得漂亮,如今爹娘又向着魏悠然。   为了魏悠然,颜父颜母还训斥了她,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颜夏夏嫉妒魏悠然,除了嫉妒,还生出几分忌惮,觉得魏悠然来了,她的地位不保了。   一晚上在床上辗转难眠,早晨起来,眼圈都是黑了。   因昨夜未睡好,她醒来的有些晚,等她起来,颜家人都起来了。   颜父带着颜三郎兄弟三人下地了。   颜母拎着孙女们喂鸡喂猪。   刘氏在厨房做饭,李氏扫院子。   颜家女人都在各忙各的,没有人理会颜夏夏。平日也是如此,颜夏夏起的最晚,颜家人没人会说她。   院中没有人的声音,偶尔猪崽发出哼哼声。   颜夏夏觉得颜母还在生她的气,气呼呼的洗漱好,正欲开口说话,看见颜父领着颜三郎三兄弟回来了。   她连忙打了盆水,给颜父拿毛巾:“爹回来了,累了吧,快洗手,一回儿该吃饭了。”   话落,东边耳房的门开了,魏悠然抬脚跨出门。   颜三郎见状忙迎上去:“昨晚睡得好吗?”   魏悠然点头,朝院中看去,见颜家人都在,似乎她起的最晚,脸颊一红,心里有些不自然,问颜三郎:“我可以做些什么?”   总不能在人家家白吃白喝,说不过去。   不等颜三郎开口,颜夏夏冷笑一声,讽刺道:“还真把自己当成小姐了,咱们这是农户家,有些人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作者有话说:   魏悠然:她说我丫鬟命。   颜三郎:别听她的,你是状元夫人的命。   魏悠然:好像还不止这些。 第9章 看戏吃瓜   颜父和颜母反应过来,立刻呵斥颜夏夏。   颜夏夏瞬间落下泪来,指着魏悠然,痛哭道:“你们就是偏心,谁家做媳妇的睡到现在,哪个不做活。大嫂和二嫂就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到她这里就不行了。”   “她是咱家的客人。”颜父冷声呵斥,“你要是觉得我们偏心,就给我滚出去。”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自小捧在手心里的闺女,身娇体弱,吃药无数,就连三郎也没颜夏夏花的钱多,没想到到头来,被闺女说成偏心,颜父如何不生气。   听到这吼声,颜夏夏也怕了,颜父对她说话都是和颜悦色,还从未吼过她。   她狠狠地瞪一眼魏悠然,对着颜母撇撇嘴:“娘,我饿了。”   颜母也出来打圆场,让所有人洗手吃饭。   颜三郎不说话,拉着魏悠然去了井边,给她打了水,让她洗漱。   颜家的早饭并不丰盛,几个白面馍馍和一筐黑窝窝头,米汤能照出人影,青菜是凉拌豆角和野菜,魏悠然不认识是什么野菜,看着绿茵茵的,不知味道如何。   和昨日一样,魏悠然和颜三郎坐在一桌,刘氏带着女人和孩子一桌。   颜三郎先拿了一个白面馍馍给魏悠然:“吃吧。”话落又拿了一个黑窝窝头。   颜父拿了一个馒头和一个窝窝头,颜大郎和颜二郎也是如此。   颜母吃了两个窝窝头。刘氏领着的那一桌,只有颜夏夏吃了一馒头,刘氏和李氏一人两个窝窝头,大丫、二丫,三丫,四丫一人一个,五丫有半个窝窝头。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六七岁的孩子活动量大,有时候比大人都能吃,刘氏和李氏怕孩子吃不饱,又从自己的口粮中分给孩子一个。   魏悠然盯着手里的馒头,顿觉难以下咽,无奈一分为二,一半给颜三郎,另一半又掰了一点儿给李氏:“二嫂,给五丫吧,孩子小,吃窝窝头不行。”   说完,她也拿了一个窝窝头,既然决定住下来,就不能搞特殊。   但是想吃好喝好,要想办法挣银子才行。窝窝头果然难以下咽,又苦又涩,还剌嗓子。   也不知原身以往生活如何,想来不错,不然不会觉得窝窝头剌嗓子。   对了,她有木系异能,可以提高粮食产量,这样颜家人就能吃饱了,她也不用受罪了。   颜三郎不要,让魏悠然留着吃。李氏却承魏悠然的情,当即道谢。五丫也跟着道谢。   大丫二丫和三丫都大了,舍不得母亲饿着,摇头不要,吃了些青菜,喝了粥就说饱了。   颜父颜母见状,对魏悠然的好感蹭蹭蹭往上窜,三郎眼光就是好,这个媳妇儿,人品没话说。   颜夏夏撇嘴,冷哼一声,被颜母瞪一眼,缩了缩脖子,埋头吃饭,嘴里还小声嘀咕:“哼,就你会做好人,马屁精。”   魏悠然耳力好,自然听到了颜夏夏的话,眉头一皱,看一眼颜三郎。   颜三郎放下筷子,看向颜夏夏:“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还是别吃了。”   颜夏夏最怕颜三郎,当即不敢说活了。   魏悠然安心吃了顿早饭,吃过早饭,要帮着刘氏和李氏收拾碗筷。   李氏不让她沾手,将五丫给她:“你帮我看会五丫,这丫头就喜欢你,昨晚做梦都喊仙女姐姐。”   五丫好似回应李氏的话,当即喊了声:“仙女姐姐。”   稚嫩的声音惹得众人大笑,当然除了颜夏夏,冷哼一声,转身去了西次间,再也不出来。   吃了饭,颜三郎回屋看书,颜父领着大郎和二郎去地里,颜母和李氏去了后院,准备收拾菜园子,再种些青菜,刘氏去厨房收拾。   大丫本来带着二丫三丫去打猪草,因为稀罕魏悠然,想和魏悠然说说话,便没去。   魏悠然抱着五丫,坐在院中的竹椅上,几个丫头围坐在她身边。   如今是夏季,地里的活计不多,女人们不需要下地,孩子们也松快了不少。   院中有一颗桂花树,未到开花季节,魏悠然也不知是哪个品种。   因院外有树,院中阴凉,山风吹来,让人神清气爽。   五丫抱着魏悠然的脖子,一个劲儿喊仙女姐姐。   魏悠然提醒她:“小五丫,我可不是仙女姐姐,我是你的三婶,你要喊我三婶。”   “仙女姐姐。”五丫很执着,还认为魏悠然是仙女姐姐。   魏悠然想起昨日的葡萄,侧脸对大丫道:“去问问你三叔,昨日的竹篓在哪里,拿几串葡萄洗了,咱们边吃边聊。”   大丫对昨日的葡萄念念不忘,起身去了东边耳房,问了颜三郎。后兴冲冲跑进厨房,见有两个竹篓,上面盖着青草,扒开青草,见全是葡萄,惊呼出声:“呀,咋这么多?”   刘氏在厨房,听见大丫出声,问道:“怎么了?”   大丫指着竹篓,结结巴巴道:“娘,你看,都,都是,葡萄。”又掀开另一个竹篓,也是葡萄,又惊又喜。   刘氏见这么多葡萄,也吃了一惊,她毕竟是大人,想得多,让大丫洗一窜葡萄,抬脚去了屋后的菜地,把葡萄的事告诉颜母。   颜母一听也不干活,出了菜地,跺跺脚,拍了拍身上的土,来到院中,心里同时埋怨颜三郎,带回了那么多葡萄,也不说一声。   昨日的葡萄她也尝了一个。那滋味,可以说终生难忘。   她一把年纪,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若是拿出去换银子,得值不少钱,可以给悠然置办新婚用的东西了,看着也不寒碜。   等颜母来到前院,大丫几个已经吃了两串葡萄,颜母见状,跟挖了心肝似的疼,冷着脸对大丫几个道:“刚吃了饭,又吃葡萄,嘴咋那么馋呢?”   魏悠然给五丫喂了一粒葡萄:“伯母,是我想吃了,才让五丫洗的,山上还有,没了咱们上山摘就是。”   听见这话,颜母笑了:“这葡萄品相好,拿到县里去,能换不少银子,一会儿让三郎带你去,再置办些成婚用的东西,婚礼不能太寒酸了。”   颜三郎听见动静出来,走过来,也捏了一粒葡萄,剥了皮送到魏悠然嘴边,魏悠然不好意思,没吃。   这一幕落在颜母,刘氏和李氏眼中,都觉得三郎宠媳妇儿,也好,这样人就能留下。   颜夏夏在西屋待着,也听见外面吃葡萄,忙出来,也看见这一幕,鼻孔朝天,冷冷一笑,小声道:“狐狸精。”   颜三郎瞪她一眼。她顿时不敢出声了,伸手抓起一串葡萄,朝外面走了,嘴里愤愤不平道:“你们都吃过了,这些是我的了。”   她也不管别人如何看她,头也不回,转眼就出了颜家的院子,去找柳茵茵去了。   颜母见颜夏夏上不得台面,面子挂不住,对魏悠然道:“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你别介意。”   魏悠然抱着五丫,见她想哭,让大丫又洗了一串葡萄。   吃过葡萄,颜母让大丫去地里一趟,将颜二郎叫回来,让他去卖葡萄,县里他熟悉,人又会说话,定能将葡萄卖上去价。   大丫咽了最后一口葡萄,去井边洗了手拔腿出去。   颜母想了想,又嘱咐颜三郎:“你带着悠然也去县里,等你二哥卖了葡萄,你给悠然多置办些东西。”   颜三郎答应,看向魏悠然,似乎在征得魏悠然的意见。   “好吧。”魏悠然答应,她下山没带衣裙是正确的,段面衣裙不适合她,买些细棉布做衣服也不错。   很快颜二郎扛着锄头回来,将锄头放好,往屋里走,见桌上有葡萄,也吃了一粒,顿时眼中放光:“娘,这葡萄都给我吧,我保证给你卖出高价去。”   山里也有野葡萄,就没有这么好吃的葡萄。   颜母让他们收拾一番,赶紧去,若是去晚了,葡萄不新鲜,卖不上好价钱。   魏悠然,颜三郎和颜二郎很快收拾妥当,拿上东西准备往外走,可在门口遇见了一个人。   这人就是柳茵茵,堵在颜家门口,望着院中,见颜三郎出来,脸上一喜,嗲声嗲气喊了声:“三郎哥,你要出门吗?”   颜三郎牵着魏悠然的手,嗯了一声,越过柳茵茵走出去。   魏悠然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儿,眉头紧皱,侧脸瞧着颜三郎,见他面无表情,心下了然。   这姑娘喜欢颜三郎,可惜妾有意郎无情。   她抱着看戏的姿态看向柳茵茵,觉得做个吃瓜群众也不错。   柳茵茵好似才发现魏悠然,上前拦住颜三郎:“这位是?”   果然漂亮,气质清新脱俗,比那县里的小姐都好看。   “我未婚妻。”颜三郎解释,说话时并未看柳茵茵,而是盯着魏悠然。   听到这话,柳茵茵脸色变了,想笑却笑不出,盯着魏悠然好了一会儿,语气酸酸的道:“这位姐姐真漂亮。”   颜三郎不想和柳茵茵纠缠,道了句有事,拉着魏悠然离开了。   颜二郎看一眼柳茵茵,背着竹篓,去追颜三郎去了。   柳茵茵恼怒,红着眼眶盯着颜三郎的背景,使劲儿跺了跺脚,暗道:三郎哥是她的,谁也夺不走。   她得回去,把事情告诉爹娘,让爹娘来颜家说亲,未婚妻又能如何,未成婚就不作数。   柳茵茵跑回家,一路上泪眼汪汪,别人问她怎么了。她一个劲儿摇头,还说不是三郎哥未婚妻的错,都是她的错。   这话就让人想入非非了,有那好事者,便联想开了。   柳茵茵的想法,颜柳村的人都知道,如今见她委屈跑回家,就猜想,是不是三郎媳妇欺负人了,把茵茵这丫头欺负哭了。   他们越想越觉有可能。   本以为三郎媳妇长得漂亮,是个好的,没想到是个善妒的,还没进门就开始嫉妒了,要是进了门,还得了。   对于村里发生的事,魏悠然全然不知。   她被颜三郎牵着,不紧不慢朝县里走去,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太阳渐高,天气越来越热,好似没看见城镇的样子,便开口问:“还有多长时间才到。”   这也太远了。应该不是远,而是靠着两条腿走路,太累了,她早上未吃饱,如今有些饿了。   颜三郎见她出汗了,拿出帕子替她擦拭:“快了,走了一多半了。”   魏悠然蔫儿,也就是说,还要走那么久。   天呢,要知道那么远,还走着来,她就不跟着了。   魏悠然正想说歇会吧,对面来了一辆马车。三人主动让路,想让马车过去。   谁知马车竟停在他们身边,车帘被掀开,一张老脸露出来,皮笑肉不笑的,趾高气扬问:“颜柳村是在前面吗?”   颜三郎看向问话的人,总觉有些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点头答应一声是。   那人也不道谢,放下帘子走了。   颜三郎盯着远去的马车,眉头紧锁,他想起来,这老婆子,他见过。   在梦里见过,她是嘉宁侯府的婆子,来颜柳村做什么。   难道那个梦是真的,夏夏真不是他妹妹吗。   作者有话说:   魏悠然端着一盘瓜子:这戏不错。   颜三郎:媳妇儿,快帮我把她赶走。   魏悠然:我还没看够,你在让他嗲声嗲气的说几句。让我听听,听够了再说。   颜三郎:我自己来。 第10章 何为棉布   等人走远了,魏悠然见颜三郎愣怔,便问:“你在看什么?”   颜三郎摇头,对魏悠然道:“没什么,你休息好了吗?”   “休息好了,咱们走吧。”魏悠然见他无碍,抬腿便走。   颜三郎怕魏依然累着,提议背她。被魏悠然拒绝了,她只是早上没吃饱,不至于孱弱让人背着。   颜二郎见颜三郎心疼媳妇,便对魏悠然道:“你要是累了,就让三郎背着你,别看他是读书人,也有把子力气,背自己媳妇还是可以的。”   魏悠然毅然拒绝。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三人到了丰谷县,县里街道宽阔,两边店铺林立,吆喝声,叫卖声,揽客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起码比双岩镇繁华许多。   颜三郎在县里读过书,觉得魏悠然早上没吃饱,便给魏悠然买了一个两个包子。   魏悠然吃着猪肉馅儿的包子,欣喜若狂,暗道,这个男人真体贴。不过,她吃了一个,另一个给了颜三郎,让他与颜二郎分着吃。   三人吃了包子,来到县里最大的酒楼-悦来酒楼。   县里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喜欢来这里吃饭。酒菜好,也体面。   进来酒楼,就有一个小二笑嘻嘻迎上来,问颜三郎三人吃什么。   颜三郎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来意:“我们不吃饭,家中有一棵葡萄树,今年葡萄丰收,味道很好,想问问咱们酒楼收不收,若是不收,我们就去其他地方看看。”   小二见颜三郎衣着朴素,气质卓然,不敢轻视,又见魏悠然长相绝美,通身气质更是不俗,便不敢小觑,让颜三郎三人等一会儿,他去喊掌柜的。   颜三郎知魏悠然累了,扶着魏悠然坐下。   不多时,一个掌柜身穿长衫的中年男人进来。他姓王,人称王掌柜,肚子微挺,面容堆笑,看见颜三郎,脸上的笑容更真诚几分:“老朽以为是谁,原来是咱们颜秀才,可真是稀客。”抬手施了一礼。   颜三郎微微点头,算是还了一礼,他是秀才,见了县太爷也可不跪。   这就是读书人与商人之间的区别。   他没有拐外抹角,直接说明来意。   颜二郎将青草拿开,露出葡萄来,颗颗饱满,粒粒诱人,凑近了能闻见葡萄的香味。   也不用颜三郎多说,王掌柜也知这葡萄质量好,忙比划了一个数:“五百文一斤如何,我全要了。”   颜二郎看一眼王掌柜,让王掌柜尝了一个,将价格抬到六百文,还说家里还有,就是未成熟,若是成熟了,将来都卖给王掌柜。   王掌柜尝了葡萄,也知这葡萄是好东西,卖一两银子一斤都有人要,也不再压价,带着颜三郎颜二郎去了后院,将葡萄拿出来过了称,共计八十一斤。   二郎做主抹了零头,算作八十斤,六百文一斤,是四十八两银子。   王掌柜很爽快,给二郎拿四十八两银子。   他又是不爱占便宜的,让小二了一包糕点给二郎:“下次葡萄熟了,直接送过来即可。”说着将一个荷包递给颜二郎,让颜二郎数数钱。   颜二郎会来事,笑眯眯道:“我相信掌柜的为人,您不会坑我们。”   这边,魏悠然看见银子,才想起竹篓里还有一个人参呢,白白的,跟大萝卜似的,若是卖了,得值多少银子?蹲下扒拉几下,想把人参找出来。   颜三郎见状,问她找什么。   魏悠然道:“找萝卜,应该挺值钱。”   颜三郎笑了,以为她想把萝卜卖给王掌柜。也蹲下跟着找,没等伸手,便见魏悠然将“萝卜”拿出来。   这,这分明是一颗人参,且年份不低,婴儿手臂粗细,仔细看,竟能隐约辨出五官来。   颜三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魏悠然:“你,你,你……”怎么带出来了,不是说了不让你带吗。   看着魏悠然一脸懵懂的样子,责备的话颜三郎无法开口。   颜二郎更是惊讶,甚至有些惶恐。   颜柳村周围都是山,村里许多人都上山才药材,别的药材或许不识,可人参几乎都认识。   因为村里人有人挖出过人参,虽然几十年分,听闻也买了不少银子,还给家里置办了两亩水田。   如今弟媳妇手里这个,都赶上白萝卜了,不知年份几何,却知价格不低。   王掌柜看到人参,又惊又喜,推荐颜三郎去张记药铺问问,掌柜的收药材,价格也公道,听闻京都也有他们的铺子,童叟无欺,顺便拿说了张继药铺的地址。   颜三郎谢过王掌柜,拉着魏悠然向外走。   颜二郎辞了王掌柜,转身追了上去,对魏悠然道:“你就这样拿出去?”也不怕别人抢了。   他说着伸手将人参捧过来,脱下褂子包起来,才稍稍放心。   颜三郎顺着记忆,来至张记药铺。   魏悠然,颜三郎和颜二郎坐在张掌柜对面。将人参递了过去,让张掌柜看看,若是可以,这人参就卖给张记药铺了。   张掌柜端详着人参,越看越喜欢,啧啧称奇,忍不住赞叹道:“这是我见过品相最好,年份最久的人参。”随即想起什么,当下敛起笑容,肃穆看向颜三郎:“你们想如何卖?”   颜二郎与颜三郎对视一眼,笑着道:“我们也是头一次卖,不知行情,王掌柜说您医术高超,仁者仁心,童叟无欺,您给开个价吧。”   张掌柜捻须笑了:“既然你们信我,我也不欺瞒你们,你们这人参好是好,但在咱们小地方,卖不上价去,若我拿到州城,或者京城,价格可以翻倍,如今吗,八百两,你们看如何?”   听到八百两,颜二郎差点惊掉下巴。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钱,还是要成为自家的了。   颜三郎依旧波澜不惊,面容带笑,看着魏悠然道:“悠然觉得如何?”   魏悠然也不动,很惊讶颜三郎为何问他,不过这买卖吗,自然需要讨价还价的。   她装作无辜的样子,清澈的眼眸盯着颜三郎:“方才卖了葡萄,小赚一笔,伯父身子不好,不如给伯父补身子吧。这样的萝卜谷中还有,缺钱再挖就是。”   她有异能在手,要多少人参没有。   王掌柜一听,急了,咬牙道:“我出一千两,不能最多了。”不然他就没赚头了。   魏悠然一直注视着他的表情,见他肉疼的样子,也知到了他的极限,爽快拍桌:“成交。”   这更令颜二郎惊讶,弟妹这一犹豫,又多买二百两,一共一千两,若是买地,得买多少,他们家这是娶了个聚宝盆?   张掌柜也是爽快人,给颜三郎九张银票、并一百两碎银子,还笑呵呵道:“下次有了好药材,直接送来就是,价格公道。”   颜三郎点头应着,带着魏悠然出了张记药铺。   出了张记药铺,颜二郎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一脸不敢置信。   还是颜三郎小声提醒:“二哥。别这样,若是让别人瞧出端倪,第一个上来打劫你。”   颜二郎四下张望,见有人看向他,更紧张了。   魏悠然不知一千两银子是多少,不过看颜二郎的样子,也知很多,笑眯眯对颜三郎道:“咱们去买东西吧。”   这些银子也算是她的,第一次见颜家人,若不备一些礼物,总觉心里过意不去。   颜三郎欣然答应,问:“你都想买什么?”   魏悠然想了想:“很多,伯父伯母,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五丫他们,第一次见面,总要给见面礼的。”   颜三郎见她重视家人,也很高兴,带着她先来至成衣铺,别看是成衣铺子,也卖布匹。   颜二郎整个人都是懵的,脑子晕晕乎乎,跟在颜三郎身后不言不语,一直傻乐个不停。   不知情况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还以为他心智不全。   到了成衣铺子,魏悠然环顾四周,对掌柜的道:“有老年人穿的衣服吗,男女各两套,还有青年夫妻穿的,男女各四套,女孩儿的衣服来十套。”   掌柜的一听,脸上浮现出笑容,和颜悦色道:“都有,您要多大的,给个尺寸,我也好让人选出来。”   这个可难住魏悠然了,她压根不知道尺寸,转头看向颜三郎,意思很明显,都是你家的人,你总应该知道吧。   颜三郎还真不知,他没买过衣服,爹娘的或许能估摸出来,可哥哥嫂子的就难说了。   再说他是小叔子,也不能说嫂子的尺寸,不合规矩。   颜二郎听见魏悠然要那么多衣服,当即急眼了,这得花多少钱,虽然钱都是魏悠然,也没必要浪费。   他也看出魏悠然是真心给家人买衣服,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向颜三郎道:“三郎,衣服不好买,咱们不知道尺寸,要不买布吧。娘,大嫂还有你二嫂,都会针线活。”   主要是能省下不少钱。他不知弟妹以前如何过得,开口就要那么多衣服,真是不会过日子,三郎将来如何养得起。   颜二郎忘记了,魏悠然不需要颜三郎养,他们方才挣得银子都是魏悠然的。   魏悠然一听,两眼放光,觉得对有道理,就买了布料,回家自己做,还合身。   于是她专门盯着颜色鲜艳的料子,那些料子不是锦缎就是绸缎,不带一点褶皱,柔顺丝滑,摸着也舒服。   颜二郎见状想捂眼睛,忍不住提醒:“弟妹,咱们是农户,穿这些不实用,就买麻布就好。”在地里干活,谁家不是穿麻布。   绸缎,那是县里富人才穿的。   掌柜的以为能大赚一笔,听见颜二郎要买麻布,指着一匹灰不溜秋的布,态度漫不经心道:“呐,这就是麻布。”   魏悠然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见柜台一角放着几匹布。有素青色,灰褐色,藏青色,藕荷色,绛紫色,感觉灰扑扑的,甚是辣眼睛。   “没有细棉布吗?”魏悠然扫视一圈问。   掌柜的摇头;“咱们店里只有这些,没有细棉布。细棉布是何种布?”   饶是他做生意多年,也没听过细棉布。   魏悠然看向颜三郎:“这里没有棉花?”   “什么是棉花?”颜二郎开始挑选了,家里人多,各色布匹要了一批,那也比成衣便宜许多,他很满足。   颜三郎也说没有棉花。   魏悠然想起来了,根据《宋书》记载,棉花原产地是印度和阿拉伯国家,棉花是南北朝时传入中国的。   且多在沿海地区种植,到宋末元初是才大量传入内地,明朝初期开始广泛推行。   最后,三人买了五匹麻布,一个颜色一匹,两匹绸缎,一匹绛紫色,一匹大红色,准备做嫁衣和成婚的被褥。   他们付了钱出来。   颜二郎抱着布,又高兴又心疼,这些布花了足足三十多两银子,三亩多上好的水田呢,一下子全打水漂了。   颜三郎则看向魏悠然,脸上略带狐疑之色:“棉布是何布,棉花又是什么花?”   饶是他博览群书,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作者有话说:   魏悠然:这些布匹好漂亮。   颜三郎:买买买。   魏悠然伸手:拿来银子,我要你自己挣的。   颜三郎:等我中了状元,有了俸禄,再给媳妇儿买吧。   棉花来源百度来的,请勿考究,谢谢大家支持! 第11章 大买特买   魏悠然见他问,便信口胡说:“棉花是一种经济作物,成熟后花如白絮,可保暖,也可纺织成布,做棉衣棉鞋。”   颜三郎问她在哪里见过。   魏悠然道:“在书中见过,不记得是游记还是杂记了,棉花应该是属于舶来品 ,沿海或者边境地区开始种植的,也不知传入内地没有。”   她知道现在的朝代是南魏,与北齐相连,可历史中并没有南魏这个朝代。也不知棉花被引进来没有。   颜三郎嗯了一声,带着魏悠然进了一家首饰铺子。   到了首饰铺子里,颜二郎放下东西,朝外看了看,道:“东西有些多,你们先选一选,我去租一辆牛车。”说着抬脚出了铺子。   铺子里各种各样的首饰,令魏悠然眼花缭乱,也激起她的购买欲,眼睛亮闪闪,满脸笑容对掌柜的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拿给我看看。”   她选中的是三个金簪,一个梅花金簪,一个兰花金簪,一个吉祥如意簪,都是纯金打造,简单大方、又不失贵气。   这是给颜母,刘氏和李氏的。   “帮我包起来。”魏悠然兴冲冲道,又见柜台上有头花,还是带着流苏,让掌柜的拿了五对,“这几个头花真好看,大丫几个带上定然漂亮,还不得跟小仙女似的。”也让掌柜的包起来。   掌柜的乐得见牙不见眼,忙招呼人给魏悠然包起来。   颜三郎见她没给自己买,朝柜台里面看过去,一眼看中一个烧蓝珍珠玛瑙头面,工艺繁杂,极为亮眼,对掌柜道:“这个头面包起来。”   掌柜见他们三人衣着朴素,气质不俗,尤其是年轻的男女,便不敢怠慢,笑呵呵招待。先是夸魏悠然眼光好,又夸颜三郎眼光独特,听闻他们让将东西包起来,脸上的笑意更浓:“这头面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刚从京都送来的,这位公子当真是好眼光,很适合小娘子呢。”   魏悠然一直笑盈盈的,看了看又看,见买的差不多了,让掌柜的算一算账目。   掌柜的算盘打得好,噼里啪啦,三下五除二便算出来了,咧嘴笑开了:“头面三百两,金簪一个四十八两,珠花一两银子一对,共计四百九十七两。”   说完掌柜的又拿出一个玉镯,通体碧绿,一看就知质地不错:“这只玉镯子,一百二十两,您买的多,凑个整数,共六百两如何?”   魏悠然记得山谷中有不少首饰,这镯子好看,却不及山谷中的好,摇头拒绝:“你也说打折了,四百五十两如何?”   掌柜的不同意,双方一番讨价还价,降到四百八十两。   “行,就四百八十两。”掌柜的肉疼,就没见过如此讲价的人,亏大发了。   颜二郎租了牛车回来,正好听见掌柜的报上价格,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魏悠然和颜三郎,双腿都在打颤,两个败家玩意儿呀,不知道过日子要细水长流。   俩人还年轻,将来要有孩子,也要为孩子打算吧。   四百八十两,全买了首饰,咋不上天呢。   要说颜家人品好呢,对于意外来财,颜二郎从未想过分一杯羹,还为弟弟弟媳打算。   花出去一大笔银子,也不见老三两口子心疼,颜二郎觉得这钱没花到头呢。   果然,出了首饰铺子,魏悠然看见对面是一家米粮店,想起今早上的窝窝头,剌嗓子,味道还有些苦,指着米粮店道:“咱们买些大米吧。”   看看有什么粮食,能吃的都买一些,他们有钱。   颜三郎是个宠妻狂魔,想也没想,点头答应,带着魏悠然进了米粮店扫荡一圈。   他们再出来的时候,掌柜的带着两个小二,把东西送上了二郎租的马车。   颜二郎见怪不怪,心如止水了,五百多两银子都花出去了,还在乎这三瓜俩枣?   可是心依旧疼,抽疼抽疼的,忍不住骂道,真是败家玩意儿。   这一趟粮店之行,花钱近十两银子。   这还不算,魏悠然想吃肉了,让颜三郎带着她去了肉摊儿,瘦肉,肥肉,排骨,大骨头,猪板油,鸡、鸭、鹅若干只,十几斤大的鱼两条,又花了七八两银子。   两人嘻嘻哈哈的买着,颜二郎嘴角都抽了,和车把式一起赶着牛车。   车把式见魏悠然花钱大手大脚,又见颜二郎穿着朴素,一身短打洗得发白,心里忍不住好奇,小声问:“前面是的女子是你什么人?”   花钱如流水,穿着也不俗,看着想富贵人家的小姐。   颜二郎看他一眼,艰难道:“弟媳妇。”   他就没见过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三郎能养得起吗?   “好福气啊。”车把式声音中带着羡慕。   等魏悠然进了一家胭脂铺,买了几胭脂后,又花了三两银子。   车把式的羡慕变成了叹息,太会花钱了,简直是败家,一般人家真养不起。   魏悠然看了看车上,买了个七七八八,堆了一牛车,连人都坐不下了,才惋惜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这次逛街,她仿佛回到末世前,跟着老妈外婆逛街的情景,买买买,怎么高兴怎么来。   颜三郎见她高兴,嘴唇微微上翘,面色如常,见已经过了午时,提议在县里吃饭。   魏悠然自然乐意,转脸见不远处有卖阳春面的,便建议吃阳春面。   颜三郎没意见,颜二郎有意见保留,不敢说,也跟着吃了碗阳春面。算然是素面,汤确实浓白的大骨汤,那滋味别提多诱人了。   颜家兄弟俩吃了精光,犹觉腹中饱了,起身了结账,与车把式一道往城外走。   颜三郎和魏悠然满载而归,欢欢喜喜。   颜二郎跟在后面,唉声叹气,这般花钱,可怎么过日子啊。   他们一路走进颜家村,众人见颜二郎家买了那么多东西,都探着头往这边瞧,还有话多的,问买了啥,为啥买这些东西。   颜三郎笑着解释:“这是我未婚妻的嫁妆。”   众人听见这话,惊得瞠目结舌。   人漂亮就算了,还有这么多陪嫁。   看看那布匹,不光有麻布,还有绸缎呢,一匹少说也有十几两。那些粮食,那些肉,都是好东西。   还有装在竹篓里的,不知道是啥,应该更值钱,粗略算算,三郎未婚妻的陪嫁不少,至少也有上百两银子,比镇上的姑娘嫁妆都多。   人群中议论开了,颜二郎听在耳中,暗道:你们还不知那些首饰,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惊掉下巴。   看着众人羡慕的样子,颜二郎的腰杆更直了。   这时有人小声嘀咕,这颜家怕是发财了,早上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把颜夏夏接走了,是不是去城里享福去了?   有人猜测颜夏夏进城当妾去了,不然颜家能有钱。   不管颜家如何,那么多东西进了家门,他们只有羡慕的份。   唯独柳茵茵,她望着魏悠然的背影,眼睛嫉妒的发红。   在众人的羡慕中,颜三郎,魏悠然和颜二郎回到颜家。   本以为迎接他们的是欢呼声,谁知院里无人,屋内传来呜咽的哭声,听声音好像是颜母。   颜三郎想起今早遇见的婆子,心中有所怀疑,莫不是婆子把颜夏夏接走了,母亲承受不住,先是昏倒过去,醒来后就要找妹妹去,被父亲他们拦住,哭闹不止。   想到这里,他给车把式一百大钱,侧脸嘱咐颜二郎:“麻烦二哥把东西卸下来,我去看看娘。”   颜母最听颜三郎的话,颜二郎知道,点头应了,手脚麻溜卸东西。   魏悠然也跟了进来,进了堂屋,她发现刘氏和李氏领着大丫她们也在。   东次间门口,颜大郎站在那里,担忧看着里面。   里屋颜父正劝慰颜母:“都说了,她不是咱们亲闺女,你找她有啥用,你没看见她的样子,眼睛长头顶上了,谁也不放在眼里。人家是侯府的千金,不是地里刨食的农家女,你就死心吧。”   “我伤心啊,捧在手里十二年的闺女,咋就成人家的。她是别人家的我认了,可咱们亲闺女呢,她为啥不给咱们,我的亲闺女,面都没见一面啊,我这做娘的,对不起她呀。”颜母声音沙哑,应是哭了许久。   魏悠然皱眉,拉着刘氏和李氏,悄声问:“大嫂二嫂,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们走时还好好地,怎么回来家里就变样了。   不等刘氏和李氏开口,大丫先出声了:“三婶,您和二叔三叔走后,咱们家来了一辆马车,很华丽,从车上下来一个婆子,进门就问颜夏夏是否住这里。”   大丫的嘴很利索,很快把事情说清楚了。   据那个婆子说,她是嘉宁侯府的邱嬷嬷。   十二年前,他们侯爷来此地赈灾,不久夫人也跟着来了。   当时夫人挺着大肚子,因为某些原因,就在县里的医馆生产,那时候在医馆生产的还有颜母,阴错阳差,两家报错了孩子。   颜母听见这话,当时愣怔了,摇头说不可能。   婆子拉着颜夏夏,笑眯眯道:“怎么不可能,小姐长得像我们夫人,你女儿的长相也随你家人,若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你们女儿占据侯府小姐的位置,这一占就是十二年,我们都怀疑你们家是故意的,见我夫人穿戴不凡,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故意调换了女儿,想让你们女儿享受荣华富贵。”   一旁的颜夏夏听了这话,立刻相信了,恶狠狠地盯着颜母:“好啊,原来你们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女儿享福,让我受苦,你们的心可真毒。”   作者有话说:   魏悠然:二哥说你养不起我。   颜三郎:确实养不起,要不你养我,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魏悠然:滚。 第12章 可有儿子?   说完这些,她想起颜父、颜母偏心颜三郎,更觉颜家人是故意为之,非要拉着颜家人去见官。   颜母气得昏了过去,自己疼了十二年的女儿,对自己毫无感情,喊打喊杀的,她如何不生气、不失望。   颜大郎见颜母被气昏了,抓起旁边的锄头抡起来,就要打颜夏夏,还骂颜夏夏忘恩负义。   颜夏夏见颜大郎真怒了,忙躲在邱嬷嬷身后。   颜大郎也是气狠了,追着颜夏夏打,不过被刘氏和李氏拦住了。   她们的想法很简单,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赔上性命。   他双目通红,面目狰狞,仿佛要将人生吞了。   邱嬷嬷也怕,扯着颜夏夏出了颜家,跳上马车,逃似的离开了。   颜父将颜母扶进屋,灌了一些水,颜母才醒过来。   她醒来后嚎啕大哭,哭自己粗心大意,没用,连亲生女儿都弄丢了。   颜父叹息:“这一切都是命。”   捧在手心里疼着的闺女,竟不是自家骨肉,这事儿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颜母生产时,颜父也在,那次生产特别凶险,差点儿要了颜母的命,无奈才送到县里医馆的。   他们连生三子,一直希望有个女儿,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颜父颜母盼着是个女儿。   别人也都说这胎是个女儿,颜父颜母很高兴。   因为是四胎,颜母虽在意肚子,却也感觉轻松,经常下地干活。   谁知有一日从地里回来,半路竟下起了雨,雨势很猛,颜母看不清路,也找不到地方避雨,路上摔了一跤,便觉得肚子痛,怕要早产了。   颜父怕妻女出声,借了牛车,冒雨将颜母送去县里。   那日,医馆也有个夫人生产,两人一前一后生下孩子,床挨着。   那夫人看着是大富大贵之家,身边有丫鬟婆子伺候,咋就能报错了呢。   要说没有猫腻,颜父这个老实人都不信。他只是老实,并非傻子,豪门大宅是非多,定是他们连累了自家。   大丫讲的绘声绘色,连颜夏夏趾高气昂的语气都学出来了,惟妙惟肖。   魏悠然都能想象出颜夏夏的嘴脸,看向颜三郎。   颜三郎让魏悠然坐下歇会,又让刘氏和李氏去做饭,那婆子一早就来了,家人定然没吃好。   刘氏和李氏见颜三郎回来了,也找到主心骨,去了厨房做饭。   大丫领着四个妹妹去了厨房,魏悠然想起王掌柜送的糕点,找出来让大丫几个吃。   点心是绿豆糕,晶莹碧绿,上面还刻着花纹,看着就好吃,糕点不多,也就十来块,应该是王掌柜特意多给的。   大丫几人没见过,一人一块,一面吃一面谢魏悠然,还说夸魏悠然是天上的仙女。   不然她们三婶咋这么好,给她们吃葡萄,还给他们吃糕点,一点儿不嫌弃他们是丫头。   刘氏和李氏进了厨房,见厨房放了袋子,就问魏悠然买了什么。   魏悠然拿了两块糕点,转身进了厨房,指着一个袋子道:“这是大米,这是谷米,这是白面,还有肉,大骨头,排骨和鱼。”   说着将绿豆糕塞到刘氏和李氏手里:“大嫂二嫂,你们先吃,垫垫肚子。”   刘氏和李氏接过糕点,有些愣了。   这是是县里卖的糕点吧,听说很贵,两百文一斤,一斤也就六块,比肉还贵哩,颜家人饭都吃不饱,哪里吃过糕点。   看着好看的糕点,她们想落泪,三郎媳妇就是好,有吃的想着她们闺女,还想着她们。   刘氏和李氏不想吃,想留着给孩子。   魏悠然看出她们的意图,道:“大嫂,你们快吃吧,大丫她们都有。我给你们买了礼物,吃过饭分给你。”   李氏和刘氏一听,顿时笑了,客气几句,问魏悠然想吃什么,她们做。妯娌好,她们应该回报一二。   魏悠然早就馋肉了,忙报菜名,来一个红烧肉,红烧小排骨,酱大骨,再来一个清蒸鱼。再做两个青菜吧。让刘氏和李氏做两桌。   这么多东西,不能亏待了身边的人。   如今她也算找到了挣钱的办法,要是没钱,就卖一颗人参。   在现代时,她不曾为生计发愁,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帮她做好了安排,可以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饭食很好,有荤有素,营养丰富,味道鲜美。   在末世时,为了活命,不讲究吃,能吃饱就不错,无聊时,他们队友也聚在一起,谈谈往事,畅想未来。   最多的时候是谈做饭,美食如何做,如何美味,吃不着,过过嘴瘾也,队友来自天南海北,家乡特产,各种名吃,各种菜系都有,魏悠然记住不少做法,可惜都未实践过。   来到古代,没有丧尸,她只想享受,吃饱喝足穿暖,一觉睡到天亮。不用担心醒被丧尸围攻,醒来后一命呜呼。   吃穿不愁的日子,实在是悠哉。   听见魏悠然报出菜名,刘氏和李氏都看向魏悠然,见她满脸向往,心一狠,也没和颜父颜母商量,直接开做。   一会儿婆母怪罪,他们就说东西太多,怕坏了,婆母要怪罪,她们顶着就是,不能让三郎媳妇落下贪吃的名声。   魏悠然想留下帮忙,被刘氏和李氏赶了出去。   堂屋,颜三郎去了东次间,见颜母躺在床上,满脸泪痕,眼睛红肿,心里一疼,坐到床边:“娘,您别伤心了,爹说得对,她骨子里没流颜家的血,跟咱们不亲,走了就走了。”   相处十二年,若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颜三郎也想不明白,自己疼了十二年的妹妹,怎么会是别家的姑娘,还是侯府千金。   可事实如此,他们只能面对。   听见这话,颜母泪如雨下,抓住颜三郎的手:“三郎啊,娘心里苦啊,我们疼了十二年,她的心咋就这么狠,说咱家故意的,要送咱们去见官。”   “娘,这事儿与咱家无关,等妹妹回来,咱们就知道真相了,您莫要再伤心,若是妹妹回来,看见你病倒了,妹妹该多伤心。”颜三郎倒了杯水,递给颜母。   颜母不敢相信:“夏夏还会回来了?”   “不是她,她是侯府千金,哪会看上咱们乡野穷家,娘您忘了她吧,就当养一条狗,跑出去再也不回来了。”颜三郎道。   颜母想起自己的女儿,眼眶又红了:“你是说,我们未蒙面的亲生女儿?”   他家穷,女儿在侯府多年,过惯了荣华富贵的日子,她会回来了吗?   颜三郎见颜母忐忑,继续安慰,道:“娘,其实咱家发生的事,我有早预感。”   不等颜父颜母说话,他又继续开口:“最近,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不好的事情,我怕你们担心,便不敢开口,还以为只是一场梦,直到今早,那个侯府的婆子问路,我才知,或许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可读书人不语怪力乱神之事。我总觉得一切似梦似幻,让人琢磨不透。”   颜父见他面色肃穆,沉吟片刻问:“梦中夏夏不是咱家的孩子?”   “是,梦中也没有悠然,她至始至终未出现过,她没找师父救爹爹,爹爹一年前就去了。夏夏走了,亲妹妹回来了,她是个很温柔的小姑娘,后来家里走水,妹妹被烧死了。”颜三郎声音压抑,好似冲破囚笼的魔兽。   梦中的悲伤、绝望和滔天恨意令颜三郎想发疯。   颜母一听颜父一年前就去了,当即慌了神:“只是一个梦,你爹还好好的,不会有事。”   “那妹妹的事如何解释?”颜三郎问。   颜父和颜母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他们不知该如何解释,养了十二年的女儿走了,对他们毫无留恋,他们心痛难当,心缺了一大块。   想到将来亲生女儿会葬身火海,他们就不敢想,觉得梦就是梦,梦里的事不会发生。   “娘,上天让我做梦,就是给咱家预警,咱们家会好的,梦里的事都不会发生,毕竟爹爹的命运已经不同了。”颜三郎握着颜母的手,坚定道。   颜母反应过来:“对,对,你说得对,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地,你梦中没有悠然,现在咱们有悠然,说不定悠然就是上天派来的,来拯救咱们一家的。”   她想安慰自己,可越是如此说,颜母越坚定,魏悠然是上天派来拯救颜家的,最后连颜父都信了,叮嘱颜三郎:“你好好对悠然,不可辜负她,就算将来你中举,也不可欺负她。若是你欺负悠然,我和你娘第一个饶不了你。”   话音未落,颜大郎和颜二郎进来,他们一直在外面,父母和弟弟的话,他们听得分明。   颜二郎心思活泛,盯着颜三郎问:“三郎,梦中,我与大哥家,可,可,可有儿子?”   家中连生五个丫头,不要说大哥觉得抬不起头,就连他也觉得憋屈,他和大哥真要当绝户吗?   颜母和颜父听见这话,也看向颜三郎,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颜三郎的视线,一一落在亲人脸上,望着他们殷切的眼神,想要吐口的话卡在喉咙里。   颜父见状,就知事情如何了,肯定是没有男娃,若是有,三郎不会是这表情,三郎不善说谎,更不屑说谎。   颜大郎生了三个闺女,扔不死心,继续问:“真的没有吗?”   颜三郎摇头,艰难答应:“没有。”   颜二郎失望了,又想了想,问:“那你可有儿子?”   他爹这一脉总不能绝户了。   作者有话说:   颜三郎:媳妇儿,大哥二哥想让咱们生儿子。   魏悠然:要儿子找别人生去,我只想要女儿,等她出生把她打扮成小仙女。   颜大郎,颜二郎:弟妹,咱们可以换。   颜三郎:滚,我媳妇儿生的,是男是女我都喜欢。想生让你们自己媳妇生去。 第13章 养不起了   颜三郎沉默良久,方回答道:“不曾成婚,何来子嗣?”   亲人惨死,他满心仇恨,活着只为复仇,自然无心娶妻,更无子嗣。   颜家几人都沉默了,良久颜二郎又问:“咱们一家人的结局都不好?”   若只是妹妹去了,三郎不至于多年未婚,他与大哥无男丁,他们若活着,不可能任由三郎胡闹。   那只有一点,他们都不在了。   “咱们一家会好好的,你们也会有儿子,梦中没有儿子,是因为缺吃少喝,伤了身子。”颜三郎岔开话题,“今儿买了不少东西,我去帮着整理一下。”   一言未尽,人已经出去了。   颜三郎说缺吃少喝,有一部分是为了魏悠然,他算看出来,她是个喜欢吃的,喜欢漂亮的首饰,好看的衣裙,日后他会满足她。   大哥二哥一家后来没孩子,确实因为伤了身子。   不过,这一回不一样了,他要努力挣钱,让大哥二哥有后,满足他们上辈子的心愿。   颜三郎知道,大哥二哥不是重男轻女,只是想有后,不让人说成绝户。他们对大丫几个的爱一点不少。   颜大郎和颜二郎听三郎如此说,也稍稍放宽心,只要有希望就好。   颜二郎欣喜之余,又将卖葡萄的事说了。   颜父颜母听闻,都非常震惊,葡萄六百文一斤,两筐葡萄卖了近五十两银子。   他们家有几亩田产,每年的收成不到十两银子。   还要除去吃穿,颜夏夏要吃药,三郎要上学堂,都需要钱,不欠债就不错了,哪里见过那么多银子。   没等颜父颜母开口,颜二郎继续道:“三弟妹还带回来一颗人参,年份不低,长得跟萝卜似的,卖给县城的张记药铺了,得了一千两银子。”   “多少?”这次的惊呼声,不仅有颜父、颜母,还有颜大郎。   他们没听错吧。一千两银子,将他们全家全卖了,也不值一千两银子。   “就是一千两银子。”颜二郎道,轻咳两声,“你们别觉得一千两银子多,三郎媳妇很会花钱,这一趟花了五百多两。”   三人还未从一千两银子中回神,又被魏悠然的花钱速度惊呆了。   颜大郎惊得跌坐在椅子上:“咋,咋,咋花的,买啥了?”   一上午功夫,几百两银子没了,这花钱的速度,弟弟能养得起?   颜大郎和颜二郎不愧是兄弟,见魏悠然会花钱,首先想到的是颜三郎养不起媳妇。   颜父半天合不拢嘴。   还是颜母心胸开阔,哑着嗓子道:“花再多也是她自己的钱,与咱家无关,你们兄弟别想占便宜,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想着女人的钱,得学会自己挣钱。”   理是这个理。   颜大郎和颜二郎还是震惊魏悠然花钱的速度,五百多两,他们一辈子也挣不到吧。   颜母叹息,对颜父道:“悠然会花钱,咱三郎能养得起吗?”   颜父瞅她一眼:“这辈子怕是养不起了。”停顿一下,长叹一声,“悠然是花自己的钱,那人参,那葡萄,都是她自己的,跟咱家没关系,这辈子,咱家怕要沾悠然的光了。”   “那也太能花了,三弟以后要科考,要有孩子,这哪里都需要钱呀。”颜二郎还规劝道,“娘,有空您跟三弟妹说说,过日子要细水长流,得懂得存钱。”   颜母白他一眼:“咋没存,不是还剩四百多两吗?”   颜大郎和颜二郎对视一眼,觉得自家爹娘的心偏了,往日偏心三郎,如今偏心三郎媳妇,他们就是没人要的小白菜。   两人不再多言,辞了颜父颜母出来,抬头见颜三郎站在门口,好似在等他们。   “三郎有事?”颜二郎过去问。   颜三郎点头:“大哥,二哥,咱们谈谈吧。”说完转身出去。   颜大郎、颜二郎跟在他身后。三人未出院子,而是去了屋后的菜地。   到了菜地旁,颜三郎驻足,转身对颜大郎和颜二郎道:“大哥二哥放心,我不允许梦中的事发生。”   颜二郎见他严肃,突然问:“咱们家发生的事,是不是与侯府有关?”   他们是平头百姓,不招惹是非,怎么无缘无故丧命,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要说有仇,那也是京城嘉宁侯府,他们以为是爹娘换了孩子,故而报复他家。   颜三郎未瞒着,点头道:“是,是他们害死了箐箐,所以等箐箐回来,哥哥要看着箐箐,多疼她一些,她在侯府过得不好。对了,一定注意面生的人进村。”   既然梦中的事是真的,那就要防患于未然。   无论如何,他要护家人平安。   颜大郎和颜二郎都知轻重,自然答应。   这时大丫跑过来,对着他们招手,高兴道:“爹,二叔,三叔,吃饭了,三婶买了许多好吃的,你们快来吃。”   颜三郎远远答应一声:“就回去。”等大丫走远了,率先迈开腿,“回去吧。”   今晚的菜很丰盛,六菜一汤,还有白白的大米饭,一人一碗,能管饱,比昨日还丰盛,大丫几个早流口水了,乖巧坐在桌旁,等着颜三郎他们回来。   等所有人入席,颜父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顿饭比过年都好,可以说,这是我半辈子见过最好的饭菜,大鱼大肉,这些都是沾了三郎媳妇的光,咱们家能有今天,也是三郎媳妇的功劳,一年前,若不是她救了我,我早不在人世了。”说着竟伤感起来。   魏悠然和刘氏李氏一桌,看着大丫几人的笑脸,压力顿觉小了不少,听见颜父的话,忙劝说他:“伯父,您别这么说,我师父是医者,知道医者仁心,就算是别人,我也会帮忙的。”   颜父擦了把脸:“不管怎么说,你是咱家的恩人。不说这些了,大家都吃,都吃,都吃。”   三郎说,大郎和二郎无后,是因缺吃少喝,伤了根本,那他就放开些,让大家都吃饱,希望他们能给颜家生了带把的,堵住村里长舌妇的嘴。   颜母也看出颜父的意思,给两个儿子夹肉,让他们多吃些,又对大丫几个道:“你们几个小的也多吃些,记住你们三婶的好。”   她不希望孙女们也亏了身子。若是将来嫁人了,不能有孩子,会遭婆家嫌弃,一辈子抬不起头的。   大丫几个连忙点头,一面笑一面向魏悠然致谢。   “你们太客气了。”魏悠然见这么多好吃的,早就馋了,眼睛微微眯起,时不时看向桌上的菜,心里念叨,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颜三郎看出魏悠然饿了,将筷子递给颜父颜父:“爹娘,你们辛苦了,也快吃。”   颜父颜母连说几声好,拿起筷子开始吃。别人也跟着拿起筷子快吃。   往日吃饭,还有心思闲聊,这顿饭无法说话,只能听见筷子碰碗和咀嚼声。   等吃了饭,刘氏和李氏去厨房收拾,魏悠然领着大丫几个丫头玩,给她们讲故事。   故事都是她小时候看过的绘本,她出生在二零一零年后,那时绘本盛行,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每个月都给给她囤绘本。   家里有她的书房,一面墙都是绘本,等她长大了,再次重温那些故事,也觉得甚是有趣。受益良多,有些绘本至今仍记得。   她给大丫讲的是《石头汤》,三个和尚下山后,来到一个村庄。这里的人们经历了战争,洪水和饥饿,变得自私自利,互不信任。   三个和尚来了后,通用石头煮汤,引到村民往汤里放各种吃的东西,最后大家尝到了美味的石头汤。   等魏悠然讲完故事,四丫忍不住赞叹:“婶婶,和尚好聪明呀。”   魏悠然揉了揉她的头:“是呀,他们很聪明。让人学会了分享。”   大丫,二丫和三丫意犹未尽,缠着魏悠然再讲一个。   不等魏悠然答话,刘氏和李氏进来,让大丫领着妹妹去睡觉,还说魏悠然累了,不能累着魏悠然。   魏悠然见她们忙完了,神秘一笑:“大嫂,二嫂,你们等着,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们。”说着转身去了东便耳房,首饰被颜三郎收在东边耳房。   少倾,魏悠然回来,手里抱着一个木盒进来,对着刘氏和李氏笑了笑,对着颜母道:“伯母,今儿我去了县城,买了一颗人参,得了些小钱,就顺便给你们买些礼物,你们看是否喜欢。”   她说着将木盒打开,拿出一支吉祥如意簪子,笑了笑递给颜母:“这是伯母的。”拿出一个梅花簪给刘氏,“这是大嫂的。”兰花簪给李氏,“这是二嫂的。”   又将头花分给大丫几个。   颜母看着簪子,热泪盈眶,不管做姑娘还是做媳妇,她就没收到过像样的礼物。   这次不仅收到了,还是金簪,最重要的是儿媳妇送的。   看这儿子,儿媳,孙女欢聚一堂,她就算闭眼也瞑目了。   大丫头一次得头花,还是这样漂亮的,往头上比划着,问刘氏:“娘,娘,你快看看我,是不是很美?”   头花带头上,红色流苏自然下垂,衬的大丫多了几分灵动。   “好看,真好看。”刘氏双手紧握簪子,双眸含泪看着大女儿。   从她记事起,这是第一次收到礼物,还如此珍贵。   初嫁人妇时,她以为颜大郎会送她一个簪子,可惜,那人是个榆木脑袋,别说金簪,就是木头的簪子也没送过她。   等生了大丫,三郎要科考,日子越来越困难,逢年过节时才给女儿买根红头绳,从不敢奢望头花。   今日,吃了桌丰盛的肉菜,她得了金簪,女儿们得了头花,怎能不让人兴奋激动,她想要大声尖叫,告诉所有人,她也有金簪了。他也有人惦记。   作者有话说:   颜三郎:媳妇儿,大哥也觉得我养不起你。   魏悠然:那你养得起吗?   颜三郎:我觉得,还是你养我吧。   魏悠然:娘,三郎让我养。   颜母:滚犊子,让女人养,你瞧瞧你那点出息。   颜三郎:那我还是读书吧,作者说了,状元郎给我。   一个朋友的文《穿成首辅的农门妻(穿书)》by:轻非雾   文案:   农学博士一朝穿成《首辅》一书中,首辅那抑郁而终的短命农门妻。   这只懂种田的农门妻,跟京城各家夫人没共同语言走不到一起,又碍于身份不好下地种田,整日郁郁寡欢,最后抑郁而终。   叶清函表示,好好种田,种出高产量、味道好的粮食不香吗?为什么要在意那些一辈子只能困在后宅的女人,如何看待自己?   她撸起袖子开始培植杂交水稻,研究增产的化肥,两年时间亩产提高50%、五年时间亩产量提高到100%……彼时,原文中的首辅大人才参加完科举。   得知新科状元之妻是个不折不扣的农门女,各家夫人都为他惋惜,殊不知他们惋惜的对象正被帝王接见,更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水稻高产种,正是他们瞧不起的农门女研究出来的……   待帝王亲赐状元的农门妻为司农官,掌国朝农耕之事的消息传出,这些暗中瞧不上她的人纷纷上门,问她家中还有没有像她一样的姐妹,甚至把眼光盯在她那还嗷嗷待哺的闺女身上,一幅想跟她当儿女亲家的模样……   PC端:   wap端:   作者:我冤枉,我没想给他走后门。 第14章 欲离侯府   同样激动的还有李氏。她也是第一次收到贵重的首饰。   颜二郎脑子活泛,懂得哄媳妇,从镇上回来,给李氏买过簪子,木质的,十文钱一个,那时李氏很知足,觉得男人疼自己。   如今得了金簪,自然是欣喜若狂,对着魏悠然连声道谢。   刘氏和颜母也谢过魏悠然。大丫几个也都带上头花,嘴甜地喊着三婶,说着致谢的话。   收到道谢,魏悠然很不好意思,抱起五丫,问:“咱们五丫真好看,跟小仙童似的。”侧脸见大丫几个殷切看着自己,又挨个夸了一遍。   颜三郎将一个单子给颜父:“爹,这是我们今日买的东西,悠然有套头面,成亲那日用的。”   颜父不识字,让颜三郎读一遍。   颜三郎照着单子读,项目与价格对应,每读一项,都令颜家人目瞪口呆。   三郎媳妇竟买这么多东西?   等颜三郎读完,堂屋内寂寞无声,针落可闻。   魏悠然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尴尬地笑了笑:“你们莫要看我,我会紧张的,再说,那些银子是卖人参得的,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哈。”   她不需要感激的目光,太灼热,让她有些害怕。   颜母听见有布匹,便道:“咱们家许久不做新衣服了,一人做两套,悠然成婚那天穿,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也过来帮忙,绸缎再做两床被子,给悠然盖,你们觉得如何?”   她虽是征求大家的意见,却已下定决心。   大朗夫妻、二郎父妻都了解颜母的脾性,欢喜应着,还问魏悠然可有特别的喜好,她们针线活不错,可以帮她做。   魏悠然道了谢,摇头说没有。   颜母摆摆手,让他们回去歇着,明日开始做衣服。   众人听了这话,各自散去。   魏悠然还是去东边耳房睡,颜三郎送她回屋,到了门口没有跟进去,问魏悠然:“咱们择日成婚,你可需要准备其他物品?”   “没了。”魏悠然想了想,摇头道,停顿一下又问,“那个颜夏夏真不是你妹妹吗?”   这是真假千金的故事,她曾看过这样的网络小说,曾经非常火。   “不是。”颜三郎回答的很干脆,“我妹妹很好相处,你莫要担心。”   “知道了。”魏悠然真不担心,纯属好奇而已。   她见颜三郎还不走,挑眉问,“你想在这里睡?”   “不是。”话落颜三郎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又帮魏悠然端来水,让她洗漱。   魏悠然道了谢,目送颜三郎走远,洗漱后睡下。   这边东屋刘氏歇下,躺在床上,仍然精神奕奕。   颜大郎快睡着了,听见刘氏道:“你说,三郎这媳妇娶的,真没娶错。”   以往,她和李氏怕三郎娶个心高气傲的,看不起她们,如今娶了悠然,她知足了。   买吃的,送金簪,做新衣,就没有比悠然更好的妯娌。   她没听见颜大郎回话,抬脚踹他两下:“我和你说话呢,你倒是说句话呀。”   颜大郎惊得困意不见,睁开眼哑着嗓子问:“咋啦?”   “我说三郎媳妇娶的好。”刘氏感慨。   颜大郎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大丫看不下去了,附和着刘氏:“娘,三婶就是好,给我们买吃的,送我们新衣服,今天的头花最漂亮,我最喜欢了。”   小姑娘哪有不爱美的。   刘氏听见大丫搭话,也来了兴致:“就是好看,听你三叔说,要一两银子呢,好看是好看,也太贵了些。”   “花蕊是珍珠,能不贵吗,嘻嘻嘻,就是好看。”大丫道,“娘的簪子也好看,娘带上更好看。”   “我闺女眼光就是好,那可是金簪,金的。”刘氏还想说些话,就听颜大郎道:“睡吧,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明儿还要早起干活呢。”   他说完又嘀咕一句,“好啥好,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换成水田,得多少稻米啊,白花花的大米饭不香吗?”   刘氏和大丫同时翻了个白眼,异口同声道:“不解风情。”   说完各自睡了。   西屋这边,李氏比刘氏还兴奋,孩子们都睡了,她点着油灯,将金簪带头上,对着铜镜照来照去,还问颜二郎好看吗。   颜二郎一瞬不瞬看着李氏,不吝啬夸道:“好看,我媳妇带什么都好看。”   李氏白他一眼:“就你嘴甜。”   颜二郎躺床上,说着魏悠然花钱大手大脚的事。   李氏想得开,漫不经心道:“再花也是人家的钱,又没花你的钱,你急什么呀。”说完继续照镜子,心里美滋滋的,这金簪就是好看,还有那胭脂,她就没用过胭脂。   悠然吃肉,她们能跟着喝汤,她感激还来不及,决计不会说悠然的不是。   颜二郎见李氏还在臭美,道了句:“行了,行了,上床睡吧,再照镜子也是一支簪子,你还能看出花来?”   李氏瞪他一眼,取下簪子,细细摩挲着,满心欢喜:“自然好看,这可是金簪,瞧着比你送的木头的强。”   颜二郎:“……”   扎心了,木头做的簪子能和金簪比吗?还是忍不住呛李氏:“瞧着往日你也喜欢得紧,整日戴在头上。”   李氏将木簪别颜二郎头上:“还给你,以前喜欢是没有金簪,如今有了金簪,谁还喜欢木头的。你这木头还没我闺女的头花好看呢。”说完又继续叹息,“我咋不是男的,我要是男的,我也娶悠然这样的媳妇。”   颜二郎被打击了,直接躺下,拉上被子蒙了头:“你做梦快一些。”   “你说啥?”李氏扯了扯他的被子,声音变冷了。   颜二郎拉开被子,嬉皮笑脸道:“我说以后给你买金簪,买头面,比弟妹的还好看的。”   “这还差不多。”   大房二房得了东西高兴,颜母这边也高兴,高兴之余,又有些叹息:“你说,悠然要是早点来咱们家,夏夏还会走吗。”   夏夏会离开,就是嫌家里穷。   颜父冷笑:“她就不是咱家的人,心够狠,你对她再好,她也会离开。”   不奢望她记恩,别记仇就行了。   想起颜夏夏,颜母再次滚下泪来:“你说她咋那么狠心,我们好歹养育她十二年,没有功劳有苦劳吧,说走就走,半分不留恋。”   “别想她了,只会让你自己难过。”颜父劝慰道。   颜母止住泪,又问:“你说咱亲闺女啥样?”见不到人,心中多少有些忐忑,怕亲女嫌弃家里穷,不肯留下来。   颜父回答,不知。他也想见见亲闺女,   汴京,嘉宁侯府一个偏僻的院子,正房内亮着一盏灯,烛光摇曳,明明灭灭。   罗箐箐,不,应该叫颜箐箐了,她不是嘉宁侯府的千金,她是农户女,十二年前,两人被抱错了。   初听消息,她惊愕不已,害怕、忐忑、无措等各情绪涌入心头。   她想找母亲白氏证实,无意间却听见她与侯爷的谈话。   他们说,她是侯府娇养长大的,侯府对她有恩,就这样回农家去,配个农家汉子太可惜,不如养在府里,等及笄之日,把她送入东宫,给太子做个妾室也是好的。   颜箐箐闻听这话,泪如雨下,她总觉的,就算不是亲生,他们还有亲情在,没想到,他们竟让她去做妾,就算给太子做妾,那也是妾。   一入侯门深似海,皇宫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颜箐箐不想去,捂着嘴止住泪水,继续听嘉宁侯与白氏说话。   原来,她是被人故意调换,错不在她亲生父母,是白氏身边的嬷嬷,为了报复白氏所致。   当年嘉宁侯风流倜傥,白氏是礼部侍郎的嫡女,才情了得,美艳大方,两家也算门当户对。   两人成婚不久,白氏有孕,本该给嘉宁侯安排通房妾室的,可白氏心眼小,不想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故作不知,不给安排。   奈何嘉宁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又加之有权有势,风流有情,一来二去,与白氏的丫鬟滚在一处。   这丫鬟不是别人,是白氏身边信任嬷嬷的女儿,纵然是手下信任的人,白氏一样容不下,恼怒之下,动了胎气,孩子没了。   第一个孩子没了,白氏更恨,抬了丫鬟做姨娘,后来设计丫鬟与小厮有染,毁其清白,将其杖毙。   那嬷嬷只一个女儿,女儿死后恨毒了白氏,这些年跟在白氏身边,也是为了报复,所以跟着白氏去丰谷县,等白氏生产,瞅准机会,故意调换了白氏的女儿。   她本想过几年再说,等白氏的女儿出嫁,让白氏丢尽颜面。可是她病了,再无几日活头,为了看着白氏痛苦,她不得不将真相说出。   看着白氏震惊,悔恨的神情,嬷嬷心里极为痛快,扬天大笑去了。   等白氏知道真相,差人去丰谷县打探消息,找到亲女的消息,立刻派身边的嬷嬷去了。   这才有了真假千金的事。   颜箐箐知侯府容不下她,思来想去,找人盯着白氏,得知亲人的消息,决定离开侯府,去颜柳村找亲生父母。   等府里的人都睡下,颜箐箐悄摸出门,并未离开侯府,而是去了离主院很近等一个院子。   这院子的主人是侯府老夫人。   老夫人并不是侯爷的生母,而是侯爷的嫡母。当年嫡母无子,将还是婴孩的侯爷抱养在膝下。   她虽是侯府的老夫人,却不大管事,如今,侯府里白氏当家,对嫡母尊敬却不亲近。   颜箐箐打小得老夫人的眼,时常给老夫人做点心讲笑话,逗老夫人开心,是以,颜箐箐不得白氏喜欢。   白氏对这个便宜女儿,亦无多少感情。   颜箐箐很感激老夫人,她要离去,自然与老夫人说一声。   作者有话说:   我能求个收藏不,以往求收藏,不增反掉,今天,厚着脸皮再求一次,只祈求不掉。 第15章 皇家往事   夜已深,老夫人的院子已经关门了。   颜箐箐敲了敲门,不多时,一个婆子开门,见是颜箐箐,请她进去。   正房还点着灯,颜箐箐知道,老夫人还未睡下,径直入了正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可吓坏了罗老夫人,一面让人嬷嬷扶起颜箐箐,一面询问发生何事,可是受了委屈。   对于颜箐箐不是侯府嫡女的事,她也略有耳闻,也安慰过颜箐箐,让她放宽心,先在府中住着,迟些时候,会给她一个去处。   颜箐箐起身,规规矩矩站着,道:“祖母,我不是侯府的女儿,父亲母亲欲把我送进东宫,给太子殿下做妾,我不想,我想回家,故来辞别祖母,谢祖母多年关怀教导之恩,若有一日,孙女还能见到祖母,定来看望祖母。”   罗老夫人猛地听见颜箐箐要走,骤然不舍:“你要走?”   嘉宁侯府子嗣凋零,到老侯爷这里,只有老侯爷一人,无兄弟族人。   她小时候因继母刁难,落了病根、无法有孕,只得抱养姨娘的儿子。   是以她与侯爷并不亲近,等颜箐箐出生,她觉得小人儿憨态可掬,秉性纯良,就多照拂一二,谁知,因此让箐箐遭了白氏厌弃。   这些年,箐箐在侯府的日子不好过。   她与白氏虽是名义上的母女,还不如白氏的侄女亲近,想来是无血缘关系,又或者没眼缘吧。   罢了,箐箐要走也是应该的,难道等白氏找回亲女,把箐箐送进东宫做妾吗?   白氏不心疼,她心疼啊。   罗老夫人拉着颜箐箐的手:“听闻你的亲人在乡下,日子不好过,多带些银子傍身吧。”   颜箐箐咬唇,犹豫片刻,抬眸看着罗老夫人:“祖母,我不能要,我本是农户女,占了贵府小姐的身份,府里教我读书写字,规矩礼仪,吃穿都是上等的,这已是大恩,我怎能再拿侯府的东西。”   她这样懂事,罗老夫人很欣慰,拍拍她的手,侧头对身旁的嬷嬷道:“将我床头的锦盒拿来。”   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内室,片刻后出来,手里抱着一个盒子,小叶紫檀做的,盒子都异常珍贵。   罗老夫人接过盒子,放颜箐箐怀里:“这不是侯府的东西,这是祖母的一点心意,你且拿去,回家后买个铺子,或做些小买卖,或租出去,有个零花钱,你也不用看人的脸色。”   她怕颜箐箐多年不回家,颜家人与她不亲近,苛待她。   颜箐箐摇头,坚决不要。   “都说长者赐不可辞,这些都是我做姑娘时攒下的,小玩意儿,不值钱,你拿回去吧。若是有缘,咱们祖孙还能相见,到时你再孝敬我,我也高兴。”罗老夫人态度坚决。   颜箐箐推辞不过,拿了锦盒,辞了出来,回去后写了一封信,随后换了准备好的男装,从后门出去了。   等她出府,后门不远处站着一人,转身走了,直接去了罗老夫人的住处。   罗老夫人见人回来了,便问:“人走了?”   她怕颜箐箐出去时遇到麻烦,就让身边的嬷嬷送送她,还不让箐箐发现。   “走了,奴婢亲眼看着姑娘出去的。”嬷嬷恭敬道。   “我知道了,你去歇着吧。”罗老夫人微抬头,手里拿着一个抹额,用手细细的摩挲着,看样子非常喜欢。   嬷嬷抬眼看着抹额,心下了然。   她知道老夫人不舍箐箐姑娘。这抹额还是箐箐姑娘做的,过年时送给老夫人的。   颜箐箐出了侯府,循着记忆朝城门口去了,等天一亮城门开了,她混进人群中出了城。   她不是侯府等千金,下人早散了。院子里连一个丫鬟都无。   等人发现她离开,天已大亮。   每日她须给白氏请安,这日她未去,白氏大怒,让人去“请”颜箐箐,这才知颜箐箐离开了。   桌上只留下一封信,言明:白氏和侯府的养育之恩,她感激不尽,若有来世,定当衔草结环报恩。话题一转,又说她不是侯府千金,不能鸠占鹊巢,自请离去,不能当面辞别,望白氏等人见谅。   白氏看了,气得脸都白了,立刻命人去找。   颜箐箐出城了,租了一辆马车去城外最近的镇子,找到了打听好的商行,跟着商队南下,往丰谷县方向而去。   自从得知自己不是侯府千金,颜箐箐就想着离开了。   为此,她特意找英国公府的世子-程安佑打探了一番。   独自出行最好跟着镖局,或者商行车队,不然容易出事。   颜箐箐假装不经意,问去丰谷县要找哪个商行。   程安佑答不出,颜箐箐故意笑话他,为了不被颜箐箐嘲笑,程安佑特意让人打探一番。   不然,颜箐箐不敢独自出来,在侯府十二年,被娇着长大,出行马车奴仆的,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郊外的尼姑庵和附近的寺庙。   太阳炙烤着大地,白氏躺在罗汉床上,一个丫鬟打折扇子,一个丫鬟捶腿,她静静听着下边的人汇报。   “夫人,没找到人。城里都找遍了,不见姑娘踪影。”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弯腰恭恭敬敬道。   “那就去城外找,再不行,就去丰谷县找,一个丫头片子,能跑多远,我还不信了,她能逃出我的手心。”白氏不以为意,摆摆手让管家下去。   颜箐箐长得好,在汴京能排的上名号,才情也不错,侯爷说日后当送入东宫,攀上太子这棵大树。   然,白氏浸淫后宅多年,却比嘉宁候想得多,亲生女儿养在乡下十二年,对汴京的事一无所知,规矩礼仪更是无人教导,想在侯府和汴京站稳脚跟,必须有人带着,颜箐箐就是最好的人选。   两人同岁,颜箐箐为人随和,认识的闺阁贵女也多,若是她带着女儿,女儿定能早些适应汴京的环境。   早些年,她不喜欢颜箐箐,甚至厌烦,还以为是罗老夫人的缘故,如今看来,却不尽然,想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原因。   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和自己不亲。   这时嬷嬷来报,说世子回来了,白氏让把人请进来。   一盏茶后,一个少年进来,长得红唇齿白,眉清目秀,极为好看,见了白氏先行礼问安。   白氏拿出帕子为他擦汗:“这是上哪儿疯去了,怎么一脑门儿的汗,你身边的人是怎么伺候的,不知给你擦擦。”   擦完额头上的汗水,又命人倒了杯茶,亲自递给少年。   这少年是白氏的长子,也是侯府的世子,名罗清荣,年十八,还在国子监读书,今儿是休沐。他一早出门,也不知去了哪里,到现在方回。   罗清荣接过茶杯,猛灌了一口,觉得活了过来,笑嘻嘻道:“娘,您不是不知道,早几日,听闻皇后娘娘的长寿花死了,太子,二皇子,四皇子都忙着想办法呢,我与四皇子交好,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不,一早我便去了花鸟街,帮着寻方儿去了?”   “皇后娘娘的长寿花死了?”白氏惊讶。   这盆长寿花汴京人都知道,这是嫡公主出生时皇后偶得的,嫡公主出生,长寿花开了花,且开的极美,不仅如此,听闻御花园的花全开了,就连常年不开花的名贵花草也开花了。   当今圣上魏帝龙颜大悦,说嫡公主是有福气的,还说天佑南魏等语。   当即封嫡公主为悠然公主。   悠然公主出生后,帝后百般宠爱,不过长到五岁时,跟着裴皇后去看花灯,走失了。   魏帝因此大发雷霆,差点儿将裴皇后打入冷宫,最后被太后拦下。   至此以后,裴皇后不理后宫之事,常年礼佛,在宫内建了一座佛堂,愿意终身侍奉佛祖,望佛祖能保佑悠然公主平安喜乐。   进入佛堂前,裴皇后只带了一盆花,将这盆花看得比命重要,好似这盆花是悠然公主生命的寄托。   这都是道听途说,具体事情不详,他们也不敢胡言乱语。   “可不是,一夜之间,绿叶全枯,找花匠看了,说不是人为破坏。皇后为此卧病在床,太子兄弟三人孝顺,想将花救活安慰皇后呢。”罗清荣继续道。   白氏不以为然,那花都死了,如何能救活。随口安慰罗清荣几句,打发人去院中读书。还说侯爷就回来了,要考教他的功课。   罗清荣闻听这话,转身出去,几步跑出白氏的院子。   皇宫,雍和宫。   裴皇后躺在凤塌上,面容苍白,眼睛盯着窗台处,口内念念有词:“悠然,我的悠然,你到底去了哪儿?”   身旁的嬷嬷站在一旁,未听清她的话,见她盯着花盆看,命人将花盆抱走,给她掖了掖锦被:“娘娘,歇会吧,太医说,您勿要伤神,对凤体有碍。”   一个小太监低头进来,三步并作两步,小心翼翼抱起花盆,转身要离去。   裴皇后欲起身阻止:“白嬷嬷,别,别抱走,让我看一会儿,那是悠然的命啊。”语气中带着恳求。   闻言,嬷嬷落泪,到底心软了,让小太监将花盆抱过来。   小太监抱过来,放到凤榻前。   裴皇后伸手抚摸着枯枝残叶:“一定是我的悠然出事了,定是她出事了。她五岁走丢那年,这盆花也枯萎了,后来我把它种在御花园中,它长出了新的枝丫,别人都以为我救活了它,却不知,这是悠然生命的延续,我的悠然还活着,活着等我去找她呢。”   说到最后,她面色温柔,是白嬷嬷多年未见的。 第16章 讨要桃子   白嬷嬷再也忍不住,哭出声:“老奴记得,记得,娘娘,咱们把这花种到花园去,说不定还能长出新芽来,等发出新的枝条,咱们再移栽这盆中,可好?说不定,等它在开花,咱们就能见到公主了。”   “我还能等到吗,这盆花跟了我十年,我还有几个十年可以等?”裴皇后面容哀伤,缓缓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直流。   “能,娘娘您能的,咱们的公主会回来的,她舍不得娘娘啊。”   “您忘了,她小时候扑在您怀中,乖乖巧巧的喊您母后。公主知道您喜欢花,就去跟花匠学习,给您种了不少花,有您喜欢的兰花,茶花,牡丹,丹桂,花匠种不活,公主能种活,咱们公主小小的一个人儿,养得花最好了,咱们公主种的果子也好吃,幽兰宫的枣树,葡萄树,柿子树,桃树都还在,对了,听三皇子说,这几日桃子有熟的了,老奴差人给娘娘摘点儿去,咱们公主最喜欢坐下廊檐下吃东西。”说着这些往事,白嬷嬷已泪流满面,唇角却依然挂着笑。   他们的公主啊,多好啊,却在花灯节丢了。   娘娘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皇上却不信,还说是娘娘的责任,没有看好公主。   至此,皇上令娘娘冷了心、断了情,整日在佛堂礼佛。   别人都说娘娘是为女儿祈福,可她却知道,娘娘被伤透了心,沉浸在思念女儿的幻想中,再不愿出来。   “见过四皇子殿下。”外面传来宫人的请安声。   “都起来吧。”话落,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见裴皇后躺在贵妃榻上,脸上浮现出笑意,“母后,您身子可好些了?”   他说着,人已近前来,打量着裴皇后的脸色,笑容敛去许多:“母后的脸色还是如此苍白,那些太医呢,领着俸禄不干事?”说着欲转身找太医们算账。   裴皇后伸手拉住他:“不怨他们,我这是心病。”   四皇子斜眼看见了那盆花,青绿的枝叶早已枯萎,面露不忍:“母后,这只是一盆花,您莫要放在心上,妹妹会回来了的,我也大了,朝中之事有大哥二哥处理,过几日我便出京,找妹妹去,定把妹妹寻回来。”   “莫要说傻话。”裴皇后拍了拍他的手,“我知你们孝顺,你还小,你出京我如何放心,再等等吧,等你过了弱冠之年,我便让你出京,可好?”   只字不提女儿的事,儿子女儿都是她的心头肉,不能为了女儿失去了儿子,儿子早有出京的打算,还是再大些吧,能让人放心些。   “好。”四皇子想起此行的目的,弯腰将篮子提起,递给白嬷嬷,“嬷嬷,这是我摘的桃子,特意送来让母后尝鲜的,您让人洗几个,咱们都尝尝,吃来吃去,还是幽兰宫的桃子好吃。”   听见四皇子夸桃子好吃,白嬷嬷接过篮子看了又看,喜笑颜开:“那是,咱们的小公主最会种这些东西,外面哪能比。”   一言未了,方意识到说错话了,道了句:“老奴去洗桃子。”提着篮子转身离去。   裴皇后笑了笑,浑不在意,向四皇子道:“母后知你们在找医治长寿花的秘诀,告诉你大哥二哥,不用找了,母后自有办法。”   四皇子不信,问裴皇后是什么办法。裴皇后但笑不语。四皇子见问不出,讲起宫外的笑话,逗裴皇后开心。   裴皇后知道他的心意,也适时展颜一笑,偶尔还搭上一两句。   母子俩正开心,门外宫人来报,说林贵妃来了,听闻皇后娘娘卧病在床,特意来来探望。   林贵妃是裴皇后的远方表妹,在闺中时关系一般,进宫后也仅仅是维系面子。   四皇子听说她来了,见裴皇后收敛笑意,对着宫人道:“告诉她,母后在病中,仪容不整,不宜见客,让她改日再来吧。”   他对林贵妃没好感,觉得她人特别假,不够真实,每次林贵妃来,四皇子都没什么好脸色。   母后礼佛,贵妃协理后宫,倒是让她占尽了便宜,要说妹妹走丢是人为,他第一个怀疑林贵妃。   话音未落,林贵妃扶着一个宫女,莲步款款走进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还望姐姐莫怪,听闻姐姐病得厉害,我甚是担忧,着急忙慌就进来了,姐姐要打要罚随意便是。”   三十多岁人,看着竟二十几岁的模样,比少女多了几分韵味,无怪乎得皇上宠爱。   四皇子听见她的话,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在心里咦了两声,起身向裴皇后告辞。   “去吧,莫要总是玩闹,帮你哥哥们打理打理朝政。”裴皇后叮嘱道。   四皇子不以为然:“朝中有大哥二哥就够了,政事与我无关,我帮母后寻找医治花儿的方儿去。”   他说着已出了雍和宫。   等四皇子走了,林贵妃关切问裴皇后几句,话题一转,又问四皇子来做什么。   裴皇后猜测到她的来意,一字不提桃子的事。   每年都如此,等幽兰宫的果子熟了,幼子便让人盯着,熟了就摘了送进雍和宫和太后的寿康宫,旁人别想见到果子。   就连皇上吃的,也是寿康宫送去的。   林贵妃见裴皇后装傻,直接开口索要:“听闻幽兰宫的果子熟了,四皇子孝顺,摘了都送到姐姐这里来了,不知妹妹能否有幸得一两个。”   她说话时盯着裴皇后,见她不与搭理自己,又继续道:“倒不是我嘴馋,是皇上,他喜欢去妹妹的凝和宫,得知桃子熟了,想尝口鲜,妹妹拿不出,那就不好看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姐姐小气,舍不得一个桃子呢。”   听了这话,裴皇后心里冷笑,这话说得,不仅说皇上宠爱她,还说自己小气不容人。   裴皇后虽不理后宫之事,却清楚林贵妃的意思,想拿自己的东西邀宠,想得倒是美。   “幽兰宫的大门开着,谁想吃便去摘,用我儿子孝顺我的东西邀宠,怕是不能了。”裴皇后轻轻咳了几声,觉得自己乏了,让宫人送客。   她怀疑女儿失踪与林贵妃有关,怎会给她桃子。   林贵妃早知会这样,面上却不生气,心中却腹诽裴皇后:想摘也得有啊,四皇子的心腹日日守着,不让人靠近,若是有人靠近,四皇子将人打一顿,言明这是悠然公主的东西,别人想吃,没那资格。   四皇子是个混不吝,除了皇后与太后,谁的面子也不给,宫中的妃嫔只能眼馋的份。   往年,也有嫔妃向太后告状,说四皇子太霸道,幽兰宫的桃子该是大家的。   可惜,太后的心是偏的,直接训斥了那嫔妃,说不就是几个桃子,宫里进宫的好东西多着呢,非要盯着几个桃子,眼皮子浅的东西。   太后还说了,那是悠然公主种的桃子,怎么就是大家的了,谁想吃桃子,自个儿种去,种一整座山都无人管,莫要盯着幽兰宫的东西。   幽兰宫的东西是皇后和三位皇子的,旁人莫要想了。   至此以后,再无人敢告状了。   林贵妃无奈,辞了皇后,扶着宫女出来。   白嬷嬷将人送到雍和宫外,等人走远了,转身回去,见到皇后,翻了一个白眼,又碎了口:“她也敢肖想娘娘的东西,仗着皇上宠爱,脸忒大了些。”   “不说她了,将桃子洗干净,给太后送几个过去。告诉她老人家,桃子刚熟,数量不多。”说完裴皇后缓缓闭上眼睛,旁的再不说了。   白嬷嬷会意,这是不愿意给皇上,叹息一声,捡了几个水灵的、个头大的,装进食盒,喊进来一个小宫女,让她走一趟。   小宫女机灵,笑嘻嘻答应着,提着篮子转身出去。   白嬷嬷还想再劝几句,让她莫要和皇上置气,见裴皇后闭眼睡了,摇头拿起扇子,轻轻帮皇后扇着。   雍和宫外,林贵妃未走远,看见小宫女提着食盒出来,面露讥讽:“咱们的皇后娘娘可真孝顺,咱们被拒,前脚刚出来,她后脚就去寿康宫献孝心去了,难怪咱们太后娘娘偏心他们。”   她的语气极为不甘,看着小宫女走远,转身朝凝和宫方向去了。   小宫女去了太后的寿康宫,送了东西,领了赏赐回去,自不必说。   再说这林贵妃回到凝和宫,未进正殿,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过来。   他先给林贵妃问安,又说宫外来消息了。   林贵妃认识他,专门帮他处理一些宫外的事,挥手屏退左右,抬眸看着小太监:“说吧,发生了何事。”   小太监左右瞧了瞧,见无人靠近,低声道:“娘娘,白梅来信了,那人死了。她让奴才问问娘娘,她能否回宫了。”   “那人死了,怎么可能,上一世……”一言未尽,林贵妃想起什么,死死盯着小太监问,“傅公子呢,那人死了,他去了哪里?”   小太监不敢欺瞒,如实说了:“去太医院当值了,今儿是第一天。”   “什么,他回来了,竟不来见我?”林贵妃自言自语,半晌对小太监道,“你先下去吧,回头再找你问话。”   小太监恭敬退出去,等她走远,林贵妃对身边的宫女道,“菊香,我身子不舒服,你去一趟太医院,务必把傅太医请来。” 第17章 摘几个来   菊香微微屈膝施了一礼,转身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菊香回来了,没能带回贵妃想见的人,却见到了傅太医的父亲,老傅太医。   林贵妃怒气反乐:“怎么是你?贵府公子呢,从前都是他帮本宫看病,别人的药本宫不信,还是让年轻的傅太医来吧。”   这是嫌弃老傅太医年纪大。   老傅太医不敢直接拒绝,微微躬身,拱手施了一礼:“娘娘此言差矣,犬子的医术都是老臣教地,虽然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说,然医术一行,讲究活久见,老臣自认为医术也不差。”   “本宫不管,本宫就要他治病,怎么,本宫使唤不动他了?”林贵妃紧紧盯着老傅太医,若是他敢说个不字,就到皇上跟前讨个说法去。   老傅太医见她态度坚决,笑了笑,辞了出来,还说,也不知小傅太医忙完了没有,若是忙完了,就让他来一趟,若未忙完,怕是来不了了。   他也知贵妃身子无恙,只是要见儿子一面。可她依然是帝王宠妃,与儿子青梅竹马,不应该避嫌吗?   傅太医回了太医院,找到了傅成凌,嘱咐他几句,无非是宫中不比其他地方,要懂的避嫌等话。   傅成凌见推辞不过,点头应了,提着医药箱来至凝和宫,见了林贵妃行了君臣之礼。   她似乎变了,往日脸上目光柔和,如今凌厉许多,坐在上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不敢直视。   曾记得,她未进宫前,善良单纯,一只兔子受伤了,都让他治上一治,治好了便养着、细心照料。   可如今呢,进了这深宫,成了帝王宠妃,高不可攀,掌握多少人的生杀大权。   人,终归是会变的。   “你竟真的回来了,回来为何不来见本宫?”林贵妃起身,缓步来至傅成凌身旁,一瞬不瞬注视着他,“为何不来见我。”   傅成凌见她执着,叹息一声:“娘娘是皇上宠妃,臣是太医院当值太医,身份天差地别,若无事,还是不见得好。”停顿一下,又道,“我观娘娘面上红润,想来应是无碍,为了娘娘清誉,臣告退。”   他说着提着药箱,倒退着出去。   林贵妃喊住傅成凌,他停下脚步,放下药箱,从那里面拿出一个瓷瓶,回头放林贵妃手中:“这是娘娘的药,她,她已经死了,日后,臣不能再为娘娘取血制药,娘娘若想要这药,还需另想法子。”一言未了,弯腰提起药箱阔步离开。   傅成凌走远,林贵妃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上的瓷瓶,冷冷一笑:“本宫如今已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何须再用这药,就算没有这药,皇后也不会得宠了。”   那人已经死了,皇上和皇后之间的疙瘩无法解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就算将来太子登基,皇后是她侄女,还能不向着她?   呵,这一世,终归是变了,她也彻底赢了。林贵妃将药瓶递给菊香:“收起来吧,本宫用不到了。”   菊香依言行事,准备将药瓶收起来,又听林贵妃道:“让人安排一下,本宫要见白梅。”   两日后,林家人进宫了,是林贵妃的母亲,身边还带了一个丫鬟。   林母进了凝和宫,林贵妃打发宫人出去,将白梅叫入内殿,正色问:“她当真死了?”   她还觉不可思议,命运真的会发生改变?   白梅能进宫见林贵妃,又是欣喜又是激动,答话不敢怠慢,小心翼翼道:“回娘娘的话,真死了,奴婢亲眼所见,是奴婢和哑婆帮她换了衣服,将她的尸身收入棺中。”   林贵妃略微放心,漫不经心看向白梅一眼:“你曾说公子喜欢她,这话可是真的?”   “不敢欺瞒娘娘,是真。”白梅如实回答。   “那药可给她吃了,她是怎么死的,是因为那药的作用吗?”林贵妃又问。   “奴婢亲自给她吃的,可不知为何,她服了药当晚,腹痛不止,一盏茶后昏厥,很快便没了气息,公子医术高超,未能查出原因。”白梅停顿一下,抬头偷瞄林贵妃,“把人下葬后,公子伤心欲绝,大醉一场,次日决然离开,奴婢也不知公子去向。”   闻听此言,林贵妃陷入沉思,她百思不得其解,那药为何会致命,明明不是这样的。   白梅见林贵妃不说话,小心翼翼开口:“娘娘,那药是何药?”   为何能要人性命,娘娘不是说留着那人有大用吗,为何要害死她。   林贵妃冷冷一笑:“告诉你也无妨,是多子丹。”   本想让那人怀孕,等她诞下子嗣,她可以得到紫河车,那人的血弥足珍贵,紫河车入药,定有奇效,或许能治好她的顽疾。   她生产时难产,伤了身子,虽母女平安,可到底伤了根本。   林家手中有一张药方,可治疗女子产后血亏,不过需用紫河车做药引。紫河车不难寻,林家为她寻了许多,药也吃了不少,可顽疾依然难除。   就让林贵妃想起裴皇后。   当年裴皇后怀公主时中毒,为了给她配药。太医院倾尽所有,将千年人参,千年紫灵芝和千年天山雪莲入了药。   这三种药世间少有,本就极其难得,可皇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全给皇后配了药。   后来太后重病,也需要三种珍贵药材入药,可惜,没了。   太医院提出,可以用紫河车代替,但需要皇后肚子里的孩子的。   皇后吃了许多珍贵药材,新生儿身上的紫河车功效自然不一般。   果然,太医院配了药,太后服用后,脸色红润,将药服完,身子已然大好。   太后感念皇后和大公主的救命之恩,对皇后另眼相看,对大公主宠爱非常。   既然那人的紫河车有用,那她生下的孩子身上的紫河车也有用,过去多年,药效固然散去不少,想来也比一般人好。   所以她找人研究多子丹,让那人服下,等到生产,肯定有不止一个紫河车,入药也该够了。   可惜,那人死了,白白瞎了她让人研制出来的药。   上一世那人明明只是大公主,这一世为何出生便有了公主封号,风头更胜从前,一时无两。   她的女儿也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为何只是二公主,及笄后还要去北齐和亲,她不服。   不过这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受宠的是她女儿。   虽然没能拿到想要的东西,心有不甘,一想到那人死了,还有一个卧病在床,无法与她争宠,林贵妃心中极为痛快。   纵然此生无子,她也知足了。   “娘娘,娘娘?”白梅见林贵妃思绪飘远,轻轻呼唤几声。   林贵妃回神,有些不耐:“怎么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该回去了吗?   白梅见林贵妃神色不耐,壮着胆子小声问:“娘娘,奴婢的任务已完成,何时能回到娘娘身边,奴婢想伺候娘娘。”   “各宫娘娘身边伺候的人都有定数,你且先回去,等本宫的消息。”林贵妃将白梅打发出去,又拉着林母说了会儿,让人送林母出来。   等林母出了凝和宫,林贵妃喊来方才回话的小太监,低声吩咐几句。   小太监听了,辞了出来,出宫去了。   没出几日,汴京街头出现一桩命案。   一个男子手持凶器公然行凶,女子被刺中心口,当场殒命。尸身被收入停尸房,当夜尸首便不见了,衙役寻找多日未果,此事不了了之,行凶之人也未曾寻到。   这事传入宫中,众人都当奇事听听,随后抛之脑后,唯有林贵妃,叫来小太监,询问情况,还质疑道:“那女子并未死?”   小太监摇头:“不可能,衙役们办差时,奴才在呢,流了许多血,已经断气了,再无活着的可能。”   林贵妃摆手让人下去,思索片刻觉得自己疑心了。   那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就算白梅活着,也断不会留下把柄,这样她就放心了。   二公主也及笄了,是时候说亲了,上一世,皇上为大公主选中的驸马是镇北将军的嫡幼子。   那孩子固然不错,却无法入她的眼,幼子不能继承家业,难道还要让女儿为生计奔走。   再说,她娘家需要帮衬,让二公主嫁入林家最好,一来母亲能照顾公主,二来,能提高林家的势力,就算某些事将来东窗事发,太子上位后,看在二公主和太子妃的面子上,也会给林家一条生路。   哥哥家的嫡长子林恒,品貌俱佳,勤奋上进,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林贵妃让人去前朝一趟,请皇上来一趟凝和宫,她有要事与皇上商议。   太监听见,立刻答应着去了。   魏帝得知林贵妃有事商议,放下手中的奏折,被人簇拥着来往凝和宫来了。   到了凝和宫门口,他立住脚,回头看一眼身边的公公:“来宝,这几天,幽兰宫的桃子该熟了吧,回头,你命人摘几个,给林贵妃送来。”   往年,他不管这些琐事,走到凝和宫他才想起,前几日,林贵妃随口说了一句,想吃桃子了,尤其是幽兰宫的,甜美多汁,让人回味无穷。   魏帝为了讨好美人,立刻开口:“改日让来宝摘几个送来。”   一国之君不可食言,不就是几个桃子,每年他都能尝到,味道确实比别处的强。   作者有话说:   魏帝:来宝,去摘几个桃子,给贵妃送去。   来宝:奴才不敢。   魏帝:为何不敢?   来宝:怕挨揍。   魏帝:你是朕的人,谁敢打你?   来宝:您老母亲,太后娘娘。   魏帝:告诉贵妃,今年的桃子被虫子和鸟吃了,下一年再说吧。   来宝:四殿下,奴才找您讨赏去?   四皇子:想要什么。   来宝:就想要几个桃子。   四皇子:给了。   来宝捧着桃子欢呼:四皇子万岁。   魏帝:你的万岁在这里呢。   来宝献出桃子:皇上,老奴用计谋得了些桃子,您尝尝?   魏帝吃了桃子:好吃,有赏。   来宝抹汗:作为奴才,他容易吗? 第18章 毁树者罚   闻听此言,叫来宝的太监吓得惊慌失措,结结巴巴道:“皇,皇上,您,您莫要拿奴才开玩笑。”   “朕不是玩笑。”魏帝道。   来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道:“皇上,奴才不能去啊。”   去幽兰宫,不是被四皇子打出来,就是被太后娘娘斥骂,得罪四皇子被打个半死。惹太后生气,皇上得扒了他的皮。   还不如如实说了,皇上体谅奴才,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魏帝眉头微皱,冷眼瞧他:“朕让你摘几个桃子,竟推三阻四的,你眼里可还有朕?”   “奴才若是去了,怕是没命回来伺候皇上了。”来宝一面忙不迭磕头,一面哭诉道。   “此话怎讲,你且如实说来,让朕给你评评理。”魏帝居高临下看着他,“你且起来吧,趴跪在地、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来宝起来忙致谢,又夸魏帝是盛世明君,不世之主。   魏帝摆手:“行了,你少拍马屁,朕问你,你为何不能去幽兰宫,就摘几个桃子,难道还能要你的命?”   “皇上,您不知道,太后娘娘说了,幽兰宫的东西,是皇后娘娘与三位皇子的,谁若想吃桃子,自个儿种去,种满山头也无人管,可幽兰宫的东西,真不行。”来宝弯腰恭敬道。   魏帝想起母亲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既下这样的命令,定有原因的,便问其缘由。   来宝道:“前些年,皇后娘娘不管事,几个皇子殿下小,那些个嫔妃就肆意摘果子,怕自己吃不上,将那不熟的也摘了去,摘果子就摘果子吧,他们还糟蹋树,树枝都断了许多。太子殿下看不过,就命四殿下看着,四殿下命人看着几颗果树,嫔妃们吃不上果子,自然不乐意,便去太后娘娘那里告状,太后娘娘得知事情真相,就下了命令,不许其他人摘。”   魏帝听闻前因后果,气得当即大怒。   指着远处的宫殿道:“吃果子就吃果子,不熟的摘去就算了,还敢毁树,岂有此理,这事儿都有谁干了,给朕降位分。”   来宝未说谎,将不熟的果子摘走毁树,这事儿的确有,只不过太子几人瞒着,未传到太后娘娘耳中,怕太后娘娘得知此事犯病。   几位皇子是真孝顺呢。   魏帝也是孝顺了,又问来宝:“太后他老人家也知毁树的事了?”竟没犯病,看来病是大好了。   来宝不敢瞒着:“几位皇子孝顺,没敢告知太后娘娘。”   魏帝点头,夸赞太子几句。   他今年五十多岁,早年不得先帝宠爱,虽是太子却没少吃亏,第一任太子妃是细作,害得东宫多年不曾有子嗣。   先帝病逝,他力挽狂澜,斩杀一众兄弟,登上九五之位,开始调理身子,娶了裴皇后,一年后与皇后有了第一个孩子,也是当今的太子。   那时,他已过而立之年,皇后一举生下长子,魏帝自然喜欢。   太子仁善至孝,礼贤下士,勤奋好学,是个不错的储君。   魏帝不昏庸,且十分明智,如今,人到晚年,所得皇子也就四位,三位都是出自皇后的肚子,让老三干掉太子三兄弟,也是不可能的事。   太子兄弟三人被皇后教导的很好,兄友弟恭,尊师重长。   魏帝不曾有废太子的念头,将太子当成一国储君看待,严厉之余,又有几分慈爱,对其他皇子就有些纵容了了。尤其是最小的儿子-四皇子。   “身为长子,太子做得对。不过纵然这事儿过去了,但朕这里过不去,你去问问,当年谁毁树,连降两级,罚俸半年,闭门思过一年。”魏帝毫不手软。   来宝听了,忙应了,让人去传皇上口谕。   那些嫔妃得知魏帝秋后算账,她们被罚不算,还失了圣心,肠子悔青了,纷纷埋怨带头闹事出主意的人。   可惜时间久远,一时想不起是谁点火了,就命人去查,最后查到了林贵妃头上,大家纷纷记恨上了林贵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来宝看向凝和宫的方向,低声问:“皇上,听闻皇后娘娘病了,茶饭不思,卧床不起呢。”   “病了,可请了太医?”魏帝声音带着急切。   “请了,太医无法,说娘娘是心病。”来宝停顿一下,又小心翼翼道,“听闻,那盆花枯了。”   “怎么枯的?”魏帝皱眉,他知那盆花对皇后的重要性。   “一夜之间,枝叶干枯,毫无预兆。”来宝道。   “去雍和宫。”魏帝抬脚,走几步忽又想起什么,转身对来宝道,“改日再去雍和宫吧,朕想起来了,贵妃找朕有事商议。”说完,带人进了凝和宫。   来宝心里叹息一声,面上笑着答应,跟着魏帝进了雍和宫。   听见魏帝来了,林贵妃带人迎出来,一脸喜悦,声音更是柔了几分:“臣妾恭迎皇上。”   魏帝将林贵妃扶起来,前后进了正殿。   等魏帝坐下,林贵妃亲捧茶杯递过去,笑盈盈道:“咱们的欣然也及笄了,是不是该相看婆家了?”   “你是她母妃,你看着办吧。”魏帝接过茶,抿了一口放桌上,“欣然可有中意的人,若是有,朕给她赐婚。”   “她一个小孩子家,哪来的意中人。”林贵妃抬眼看向魏帝,“咱们欣然也大了,是不是该有个封号了,将来出嫁时,脸上也有光不是?”   魏帝膝下孩子不多,四个皇子,两个公主,一个走失,如今只剩一个公主了。   或许是痛失长女的原因,魏帝对幼女也格外宠爱,养成了跋扈的性子,看上的东西,必须弄到手。看不惯的人,非打即骂,比四皇子还要嚣张。   几位皇子都是兄长,自然会让着她些,这更纵得她目中无人,有时连皇后也不放在眼中。   当然,她只在凝和宫和自己的茹芳斋放肆,在魏帝跟前,乖巧可人,嘴甜又孝顺。   魏帝看她一眼,起身背着手出去,道:“朕想起来了,皇后病了,朕得去看看,你先跪安吧。”   当年他答应过皇后,只给他们的女儿封号,他不能食言。   说着率众人出去。   林贵妃气得咬牙,为何大公主出生便有了封号。   她的女儿及笄了,也不能有封号。她不止一次恳求魏帝了,魏帝找各种借口,就是不允。   如今,林贵妃看出来了,欣然及笄,魏帝不打算给封号。   她哪里比不上皇后,十年了,魏帝对她的宠爱不是爱,好像是与皇后赌气。   林贵妃更加不甘心,皇室公主的荣宠都应是她女儿的。   本来想让魏帝给林家赐婚的,如今魏帝走了,她更没机会说了,早知这样,就先提婚姻的事儿。   魏帝出了凝和宫,并未去雍和宫,而是去了太后的寿康宫,正巧还有两颗桃子。   太后见魏帝来了,命人将桃子切了,呈上来:“你倒是有口福,这是皇后方才命人送来的。你快尝尝,幽兰宫的果子,味道一直未变,甘甜多汁,吃到肚里,沁人心脾。”   魏帝不客气,一连吃了一盘,一面吃一面问皇后如何了。   太后瞪她一眼,佯装生气道:“你的皇后,你却来问哀家,你想知道自己去问。”   魏帝尴尬,以拳抵唇轻咳两声,掩饰满脸尴尬:“您又不是不知,她不待见朕,见了朕不冷不淡的,朕才不去,赶着找不自在。”   “她为何不待见你,你心里没数?”太后冷哼一声,“当年悠然走丢,你不先找孩子,反而怪罪皇后,说她未照顾好孩子。还说她那么大的人,连个孩子都照顾不了,连她身边的嬷嬷都杖毙了,她百般恳求,让你饶了那嬷嬷,你依然我行我素。事后皇后说事情太过巧合,可能与林贵妃有关,让你细细查查。你却说她推脱责任,利用女儿污蔑她人,她被你伤透了心,如今又惦记上了,何必呢?”   皇后对她有救命之恩,又是孝顺知礼的,三个皇子的母亲,太后对皇后自是不一样的。   “朕让人去查了,暗卫死了,线索断了,没有证据。皇后一口咬定是林贵妃做的,得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朕不好做决断。再说,林贵妃身子柔弱,性子纯良,也是欣然的母妃,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事后,朕也赔罪了,可她还是不依不饶的,朕是一国之君,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低头认错。”魏帝愤愤不平道。   “破镜不能重圆,你好好宠爱你的林贵妃吧,皇后自有她的人生。”太后见他吃了桃子,心有不顺,摆摆手,“你国事繁忙,去忙吧,哀家无事,你也少来寿康宫。”   来一趟也不是真心看望她,何必呢。   魏帝出了寿康宫,不知不觉走到雍和宫门前,抬步想进去,可脑海中浮现出裴皇后漠然的眼神,脚下步子一顿,不敢再上前。   来宝机智,忙喊唱一声:“皇上驾临雍和宫。”   魏帝无奈,抬步进入雍和宫。   宫人纷纷跪地,恭迎魏帝。   殿内白嬷嬷心生欢喜,要伺候皇后起来更衣:“娘娘,皇上来看您了,您快起来,莫让皇上等急了。”   皇后扯了扯锦被,缓缓闭眼:“你去告诉皇上,就说本宫病重,仪容不整,难以恭迎圣驾,请他去别处吧。”   听了这话,白嬷嬷愣了,欲开口劝说。却见魏帝大步流星进来。   魏帝见裴皇后面色苍白,一脸病容,精神萎靡,唇瓣无一丝血色,就知病得不轻。   他三步并成两步,来至床边坐下,目露担忧,神色着急:“怎么病成这样,太医呢,让太医院的太医都滚进来?”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   都病成这样了,跟前连个太医都没有,难道是见皇后失宠,那些个狗东西心生怠慢?   好大的胆子。 第19章 悠然心痛   夫妻多年,裴皇后了解魏帝的脾性。   这是要责罚人,她转过身,小声劝道:“皇上勿要动怒,臣妾的病不碍事,这是心病,太医的药也无用。”   白嬷嬷见皇后愿意理皇上,笑的牙不见眼,转身去沏茶,顺便让皇上和皇后独处。   魏帝看见一旁的枯萎盆栽,指了指道:“就是因为这盆破花?”   十年了,你守着它十年了,连看朕一眼都不愿。   “这不是一般的花,这是悠然的命,它突然枯萎,定是我的悠然出事了。”皇后无奈,依然耐着性子解释。   “朕的女儿,岂是一盆花可以比的。反正这花也枯了,看着是活不成了,不要也罢。”魏帝坐的位置与长寿花不远,抬手将花盆掀翻在地。   花盆落地,应声而碎,泥土混着根茎出来,散落在地。   魏帝愣了,他只想发泄一些,让皇后看自己一眼,没想把花弄坏了,他知道这盆花对皇后意味着什么。   裴皇后见状,悲痛绝望喊了一声:“我的女儿。”喊着下床,要去拯救那盆花。   她病了有些日子,浑身瘫软,哪有力气,一头栽下床,砰地一声,摔碰到了头,当即昏了过去。   魏帝吓得肝胆俱裂,高声喊道:“蕙娘。”弯腰将皇后捞入怀中,神色慌张,手臂颤抖的厉害,对着外面吼道,“来人,快传太医。”   白嬷嬷端着茶从外面进来,见裴皇后昏迷,额头上起了个包,手里哆嗦,茶杯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几瓣儿,快步上前慌慌张张问:“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别吓奴婢。”   其余宫人也都进来伺候,雍和宫顿时乱做一团。   颜柳村,颜家。   魏悠然坐在院中的竹椅上,领着大丫几个玩翻花绳,有些口渴想喝口水,一起身,心脏猛然收缩,差点跌倒。   大丫,二丫,三丫眼疾手快,都上前扶了一把,才将她扶住,连声问她怎么了。   魏悠然扶住胸口摇头:“我没事,兴许起的有些猛了,眼前有些黑。我缓缓就好了。”   她说着坐回竹椅上,颜三郎在屋内看书,听见声音放下书本出来,见魏悠然无事,稍稍松了口气,问发生了何事。   大丫最大,嘴皮子最利索,三言两语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   颜三郎看着魏悠然:“你真没事,要不去镇上看看大夫,明日是咱们大婚的日子,还是去看看吧。”   她从坟墓中爬出来好似中了药,颜三郎真怕魏悠然余毒未清。   “不用。”魏悠然摆摆手,方才心有些痛,如今不痛了,却有些慌,可能,她心里不愿嫁给颜三郎?   明明前几日没有这种情况,她又觉得身体没问题,让颜三郎帮她倒杯水,她歇一会就好了。   颜三郎进屋帮她倒了杯水,看着魏悠然喝下,还是不放心,又见魏悠然不想去看大夫,就让她回房休息。   魏悠然觉得心慌的厉害,点头同意,让颜三郎扶她屋,刚躺在床上,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声。   好像有人要见新娘子。这不是要见自己吗。   颜三郎听见声音,让魏悠然好生歇着,他去看看,说罢转身出去了。   须臾,便传来颜三郎的声音:“各位伯母婶子,你们要看新娘子,真是不巧了,悠然身子不适,在歇息,明日我们便成婚了,过了明日,三郎携妻拜访各位伯母婶子?”   “三郎这样宝贝着,我们怕是见不上了,你们家又是买肉,又是穿新衣,在哪里发财了,也让我们知道知道呗。兴许我们也能跟着赚些银子。”这个中年妇人别有深意看着颜三郎。   她是柳村长的的媳妇,自认为男人当个不小的官,不将旁人放在眼中,若不是颜三郎是秀才,她连句话都不愿多说。   “婶子说笑了,我们颜家世代为农,妹妹自幼身子骨不好,药材不断,三郎又是读书人,笔墨纸砚,束脩等又是一笔开销,家里哪有银钱,如今置办的东西,都是未婚妻的嫁妆,说来惭愧,身为读书人,还花未婚妻的嫁妆,在下实在是汗颜。”颜三郎依然面容带笑,态度不卑不亢,更没有吃软饭的自觉。   那妇人显然不信,不依不饶道:“谁家女儿有这么多嫁妆,就算有嫁妆,也不会全给你们家,夏夏都给人做妾了,要说秀才公家没钱,谁信呢。”   “夏夏做妾,这话从何说起?”颜三郎一头雾水,侯府千金给人做妾,怎么可能?   “难道不是,那日来了一辆马车,将颜夏夏接走了,没有三媒六聘,更没有吹吹打打坐花轿,不是做妾,那是什么,这事儿村里都传遍了,你们颜家别想骗人。”村长媳妇振振有词,一副她很清楚的样子。   那日,颜三郎和颜二郎带回一车东西,村里的人都看见了。   尤其是柳茵茵,一车东西,两匹绸缎,嫉妒的眼珠子都出来了,回去后大哭一场,哭闹着让柳村长去颜家提亲。   她要嫁给颜三郎。   柳村长在颜家丢了颜面,不愿去丢人现眼。   村长媳妇听说东西值一百多两银子,两眼放光。   一百多两,全置办了东西,这颜家是发财了,又一打听,听闻颜夏夏被一辆马车接走了,马车豪华,比县太爷家的都好。   村里人都猜测,颜夏夏定是进城了,十有八-九给人做妾,不然颜家哪来这么多银子。   未婚妻的嫁妆,骗骗无知的人还成,想骗他们,不可能。   村长媳妇思前想后,劝说柳村长来颜家提亲,一个孤女,还想做秀才娘子,做啥美梦呢。   她和柳茵茵一样,觉得还未成婚,事情便会有转圜的余地。   柳村长虽要面子,可面对大笔东西,心也跟着动摇了。   又被媳妇威胁一通,只能厚着脸子登了颜家的门。   颜父知柳家的意图,未等他说出口,便说自家有事相求,随即说了自家的请求。   颜三郎要成婚了,婚书已成,婚期已定,想让柳村长当证婚人。   柳村长闻言,欲吐口的话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堵的心口难受,又见颜父真心相邀,只能答应。   回家后,将颜家发生的事说了,让柳茵茵死心,不要想着颜三郎了。他会给她相看婚事,找个比颜三郎还好的儿郎。   当然,这都是气话。   他也知道,十里八村,没几个人能比得上颜三郎,除非进城,给人做小,可是柳茵茵是他亲生的,他舍不得。   村长媳妇气得指天骂地。   一会儿说魏悠然运气好,一会儿又说魏悠然是狐媚子,勾走了颜三郎的魂,不然怎让颜三郎死心塌地娶呢。   柳茵茵得知事情没成,气得不吃不喝,成日以泪洗面。   这可把村长媳妇心疼坏了,日日劝,天天说,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   柳茵茵心意不改,誓死要嫁给颜三郎,甚至愿意做妾。   村长媳妇四个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也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自然不愿意她给人做妾,还是给一个穷秀才做妾。   可女儿日日哭闹,她也是被磨得没法子了,日思夜想,想出一个主意,纠结村里几个长舌妇,到颜家胡说一通,希望能把新媳妇气走。   这样一来,颜三郎的名声臭了,不好说亲,又被未婚妻抛弃,伤心欲绝,她女儿趁机而入,定能虏获颜三郎的心。   女儿嫁进颜家是正头娘子。   那些东西自然是女儿的,想想都觉得美。   村长媳妇心里痒痒,坐立不安,说干就干,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颜三郎这才知村中的谣言,却十分无语。   颜夏夏是侯府千金,过些日子亲妹妹要回来,真假千金这事瞒不住,遂将事情真相说了。   “事情就是这样,若是伯母婶子们不信,且再等些日子,等我亲妹妹回来,真相如何,一清二楚,据说妹妹长得像我颜家人。”颜三郎坦然道。   闻听这话,村中妇人开始议论起来。   “怪不得夏夏与三郎他们长得不像,原来不是血亲啊。”   “是啊,是啊,这么说来,这夏夏不像颜母,也不像颜父。原来不是三郎家的人,怪不得呢。”   “各位伯母婶子请回吧,明日是我大喜的日子,都来喝喜酒。”说起成婚,颜三郎面上的笑容真诚几分。   有几个妇人附和着,说明日一定来。   只有村长媳妇气鼓鼓的,目的未达到,心有不顺,更多是不甘。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飞了。眼睛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你未婚妻病了,我们来也来了,就让我们看一眼吧,我们手脚轻些,不吵到人。”   颜三郎不愿,觉得这村长媳妇难缠,刚想把人打发了,身后传来魏悠然的声音:“三郎哥,这些都是谁啊,你帮我介绍介绍呗。”   她算听出来了,这些人就是冲她来的,见不到她不会离开。   如此,她便遂了她们的愿。   村长媳妇是第一次见魏悠然。   村里人都说魏悠然如何如何漂亮,跟天仙儿似的,气质比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好。   原她是不信的,觉得别人给颜三郎面子,才会如此说。   如今,她见到真人,却不得不信。   那眉不像画的,跟柳叶一样,杏眼的眸子,又黑又亮,好像会说话。那皮肤白的跟玉一样,一点瑕疵没有。   没有华贵的衣裳,没有精美的首饰,单单这一个人,往人前一站,就跟下凡的仙女儿一样,令人见之忘俗。   乖乖,可真好看。   村长媳妇感叹完,忽想到自己的目的,扯了扯嘴唇,扬起一抹不自在的微笑:“这就是三郎的未婚妻吧,长得可真好看,比那唱曲的姑娘都好看,怪不得将三郎迷得团团转呢。”   都说娶妻娶贤,她这话意有所指。说魏悠然太好看,会勾人,将颜三郎迷住了。   话音未落,一个爆喝声从屋内传来。   “你个多事的婆娘,你骂谁呢。你家闺女才是狐狸精,会勾人呢。” 第20章 来找茬的   与村长媳妇呛声的不是别人,正是颜母。   魏悠然孝顺,懂事,还知道疼人,是颜母最中意的儿媳妇。   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颜三郎的那个梦。   她把魏悠然当成颜家的希望,且是唯一的希望,有了魏悠然,颜家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颜母不许人污蔑魏悠然,别以为她不知柳茵茵的心思。   那丫头鬼精着呢,见三郎不理她,就换了法子,讨好颜夏夏。   可惜,颜夏夏不是他家的骨肉,去了汴京。柳茵茵的算盘落空了。   村长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颜母怒了,瑟缩着脖子,退后一步,陪着笑道:“秀才娘,你咋骂人呢。我这是夸你儿媳妇好看呢,虽然方法不恰当,我也没坏心思。”   她知颜母是老实人,轻易不发怒,如若发怒,一般人惹不起。   以往也有这样的事发生,别人说颜夏夏是病秧子,会拖累颜家,让她快些把人嫁出去,省的变成累赘。   可颜母不听,还将那人骂了一顿,恨不得找人拼命。   从那时起,村里人人有些怕颜母,看着和善好说话,不能触及她的底线,一旦触及她的底线,她会不顾性命的。   颜母冷笑:“不是骂人啊,那你女儿也比唱戏的好看。”   村长媳妇知道颜母的性子,讪讪赔笑:“我真不是骂人,是你听岔了。”   “好话孬话我若听不出来,一把年纪白活了。”颜母上前几步,扶着刘氏的手,指着村长媳妇道,“他们年轻,不知你的脾性,我可清楚得很,你快给我家悠然道歉,不然这事儿没完。”   刘氏和李氏也出来说话,指责村长媳妇不对,上人家的门,踩人家的地,指着人家的鼻子骂,这是颜家没人了。   虽然村长媳妇生了四个儿子,他们颜家也不惧。   魏悠然在一旁看着,很是感动,多久没有人维护她了。   自从长辈去世后,她一人在末世打拼,面对人性的丑陋,她的心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城墙。   如今见颜家人维护自己,她仿佛回到了现代,有长辈们疼着,这感觉真好。   村长媳妇霸道惯了,自家儿子、媳妇们捧着,在村里大多数人也敬着她,何时被人指着鼻子吗。   她听见颜母的话,顿时不高兴了,但她也知这事,她不占理,尴尬一笑:“是我一时说错话了,可身为长辈,哪能给晚辈道歉,若传出去,还以为三郎媳妇得理不饶人呢。”   颜母想开口怼村长媳妇,这边魏悠然说话了:“长辈?我竟不知,我有你这样的长辈。”   她的长辈,是她的亲人,也是她认可的人,何时轮到这无知蠢妇做她的长辈了,她也配?   村长媳妇倚老卖老,指了指身后的几个妇人:“我们都是你的伯母婶子,咋就不是你的长辈了。”   “是吗,看来你我理解不同。在我眼中,长辈可要真心疼惜我,我订婚、成婚,他们要随礼。不仅如此,将来我的孩子出生了,洗三,满月,百日宴,周岁宴,三岁宴,可都要随礼的,礼物不多,金簪子,金镯子,金项圈都可,不知你们可有准备妥当?”   谁敢承认,到时候她就找谁要礼物。   众人听了这话,心里哇了一声,金簪子,金镯子,金项圈,她可真敢开口,咋不去抢呢。   其他人一听这话,往后退了几步。借口有事纷纷离去,脚下步子飞快,好像有人追着她们还钱一样。   村长媳妇也想离去,被魏悠然喊住了。   她上前几步抓住村长媳妇的手臂:“这位婶子,您可别走,您方才说了,是我的长辈,明日我成婚,不如今日把礼物给我。我也不多要,我看你的金耳环很好,就是款式老旧了些,不过没关系,我不嫌弃,熔了可以做其他样式的,跟新的一样。”   听了这话,村长媳妇被唬了一跳,推开魏悠然,双手捂住耳朵,一脸肉疼:“我可不是你婶子,你喊错认了,咱们就是一个村的,随礼也是一把菜一块布头的事,不能要镯子簪子的,不合礼数。”   “这样吗?”魏悠然眨了眨眼睛,装作不知的样子,“可我的长辈都给我这些,不仅如此,她们还会给我玉镯子,整套头面呢。”   在原身的记忆中,师父是她唯一的亲。   每逢原身生辰,师父总会送她一些贵重的东西,都在山谷里放着呢,颜三郎不让带回来。   村长媳妇可不愿破财,想找借口离去,突然一个影子从眼前飞过。吓得她差点跌坐在地,幸亏李氏拉了她一下,不然真要出糗了。   那影子一下子扑进魏悠然怀中,魏悠然定睛一看,竟是灵猴,惊喜道:“小灵儿,竟然是你,你怎么来了?”   她有些日子没见灵猴了,以为灵猴回归山林了,她与颜三郎回山谷摘葡萄,也没瞧见这小东西。   灵猴叫着,举起双手让魏悠然看。   魏悠然瞧见它手中的东西,险些气昏过去:“你又偷吃人参。”   她也不知,为何说出又字,想必以前灵猴没少偷吃。   这两棵人参虽不如先前那个大,却也小不了多少,一个至少几百两银子,竟然被灵猴糟蹋了。   灵猴听见魏悠然训斥,身子灵敏,一下子跳上屋顶,坐在屋顶上往下看,一面看一面吃人参,还欢快的叫着,好似跟魏悠然赌气一样。   魏悠然气得一手掐腰,一手指着灵猴:“你给我下来,我保证不打你。”   颜三郎看向村长夫人:“婶子,这下您总信了吧,人参这东西金贵。我媳妇的宠物当零嘴嚼,可见我媳妇是不差钱的,您回去也和村里人说说,我颜家不卖女儿,夏夏是侯府千金,日后也别传出不好听的话,若是传入有心人耳中,侯府计较起来,咱们平头百姓,怕是吃罪不起。”   村长媳妇听见这话,心肝一颤,也怕了,给魏悠然道了歉,辞了颜家人出来。   扥她走了,魏悠然继续与灵猴较劲儿。   颜家人也知人参金贵,见灵猴带来两棵,以为是它寻得的,就让魏悠然别计较了,拉着魏悠然进屋试吉服。   灵猴死活不下来,魏悠然无法,只能放狠话:“往后有好吃的,再不想着你了。”   灵猴听见这话,从屋顶跳下来,将一只个头大的人参给魏悠然,抱着另一个跑到一边,一边嚼一边看魏悠然。   颜家人见它如此通灵性,也纷纷赞叹,都说猴精,猴精,这猴子真聪慧。   灵猴听见人夸她,露出牙齿,朝众人叫着。   众人又夸灵猴通人性。   六月二十八,黄道吉日,宜嫁娶,宜动土。   翌日一早,魏悠然被刘氏和李氏喊起来,叫来全福娘子给她梳妆打扮。   女儿出嫁,不能在婆家出嫁又进婆家门。   颜父和颜母想了想,找了族中一位兄弟,作为魏悠然的娘家。   那家人很高兴,又得了颜家的好处,心里更愿意。专门腾出一间房子,给魏悠然做闺房之用,里面好生收拾一番,挂了红绸,贴了红纸,摆了红烛。   刘氏和李氏知魏悠然嗜睡,特意早起赶来,就怕误了吉时。   魏悠然坐在梳妆台钱,望着铜镜中的人,嘴唇太红,脸颊也红,跟猴子屁股似的,心生不满,好心提醒全福娘子:“太红了。”   “大喜的日子,就是要红点儿,红红火火,看着喜庆。”全福娘子拿起头面,先赞叹一番,带在魏悠然头上,朝着铜镜中看去,险些喘不过气来,惊呼出声,“美,真美,我活到这个岁数,就没见过这么美的新娘子。”   刘氏和李氏在一旁看着,虽日日见魏悠然,如今这一打扮,也惊得他们咋舌。   三郎媳妇可真漂亮,怪不得三郎放在心尖上疼着。早上打水洗漱,晚上连洗脚水都送进屋去。   颜三郎未曾刻意瞒着,颜家人都知晓此事。第一次被颜父撞见,颜三郎一点不心虚,说魏悠然不熟悉家中情况,转身进了魏悠然的屋子。   颜父并未多说,目送颜三郎进屋,叹息一声转身进了屋。进屋后,把这是告诉了颜母。   颜母也心疼儿子,但想起颜三郎的梦,终究啥也没说,只说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让他们自己做主。   隔日,刘氏和李氏就知道了,回去后还打趣自家男人,自己男人也学三郎,给婆娘端了回洗脚水。   次日被颜母知晓了,颜母瞪一眼颜父,想让他学学儿子。   可颜父闷头吃饭,看也未看颜母。   当夜,颜三郎端着洗脚水,给颜母送去了。   颜母这才满意,也不和颜父计较了。   如今,刘氏和李氏更满意魏悠然。   自从她进了颜家,吃喝就不说了,日日白面馒头、白米饭,中午一顿肉菜少不了,不是鱼肉,就是猪骨头,红烧肉啥的,肚子里油水多了,颜家人的气色好了不少。   还有,就是女人的地位抬了一个层次,不,不止一个层次,隐隐有当家做主的派头。   往日都是颜父做主,如今是颜母做主。大房和二房,刘氏和李氏也更有话语权了。   魏悠然不满自己的脸,重新擦了,自己画。   她大学上过礼仪课,知道如何打扮女人。看似随意在脸上涂几下,竟比全福娘子打扮的更好看,更令众人惊艳。   尤其是全福娘子,一个劲儿夸魏悠然,人美,手还巧,真是便宜了三郎。   她们说着,颜三郎人就来了。   魏悠然没有娘家人,自然无人拦着。   刘氏和李氏见状,给魏悠然盖上盖头:“没有拜堂,新郎官不能看新娘子。” 第21章 成婚分床   颜三郎俊美的脸庞带着几分笑意,唇角上扬,上前几步,打横抱起魏悠然,一言不发朝外走去,直接将人抱上花轿。   帮着迎亲的人个个喜气洋洋,说着吉祥讨喜的话,等新娘子坐稳,抬起娇子,吆喝着朝颜家去了。   颜三郎骑着毛驴,领着乐队,一路吹吹打打。   轿子停在门口,旁边站满了人,都看着轿子,想目睹新娘的容颜。   颜父颜母坐在堂屋,一边一个,满脸带笑望着门外。   颜三郎跳下毛驴,来至轿子旁,掀开轿门,拉住魏悠然的手,扶着她出来。   两人扯着红绸,跨过火盆,踩着红毯,一步一步进入正堂。   证婚人兼司仪柳村长喊唱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颜三郎和魏悠然依言照做。   听见送入洞房,魏悠然跟着颜三郎,循着记忆来至屋后的新房。   这房子是新盖的,魏悠然有钱,不想委屈自己,就在屋后盖了三间房子,红砖瓦房,几天功夫就盖好了。   魏悠然想盖东西厢房的,颜三郎怕打眼,便没同意。   屋子虽然是新盖的,可家具一样不少,架子床,梳妆台,桌椅板凳,都是新置办的,花了不少银子。   颜三郎牵着魏悠然进入里屋,扶着魏悠然坐床边,道了句:“我去应酬,你先略坐坐,一会儿大丫进来给你送吃的,万不能委屈了自己。”   “我知道。”魏悠然坐好答应着,她才不会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颜三郎出去,不多时大丫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面,放桌上,笑嘻嘻让魏悠然吃。   魏悠然也不客气,将盖头掀开,来至桌旁,准备大快朵颐。   谁知竟见大丫发呆,随后听见大丫发出赞叹声:“小婶儿,你可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新娘子。”   魏悠然知她说得是实话,也不在意,她未用早饭,早就饿得慌了,问了大丫吃不吃。   大丫不饿,让魏悠然吃。   魏悠然是真饿了,早上吃了一个包子,中午吃了一个饼,怕如厕,喝了一点粥,如今是晚上了。   她道了句,你不吃我吃了,便吃起来,很快一碗面被吃光。   见魏悠然吃完,大丫端着碗出去。   魏悠然重新盖上盖头,坐在床边。   一盏茶工夫,全福娘子进来,手里端着生饺子,夹了一个让魏悠然吃,还问魏悠然生不生。   魏悠然下意识回答:“生。”   随后传来轰笑声,又听见别人说:“新娘子说了。她生,来年给三郎生个大胖小子。”   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是何意,饶是魏悠然是现代人,也羞得满脸通红。   刘氏和李氏将人劝出去,让魏悠然好生歇着。   等人走了,魏悠然继续坐在床边等,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脚步凌乱,应该不是一个人。   随后又传来颜二郎的声音,让颜三郎慢着些。   颜三郎喝了不少酒,语速有些慢:“二哥,我无碍,你回前面招呼客人,我自己走能行的。”   有几道声音说颜三郎喝高了,颜三郎不承认,要给大家走走。   “别走了,都踉跄了,还走呢,我扶着你进屋,别让弟妹久等。”话落,颜二郎扶着颜三郎进了屋。   魏悠然只觉得进来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催着颜三郎挑开盖头,他们要一睹新娘芳容。   颜三郎将人轰出去,傻了道:“新娘子是我的,不许你们看,走,你们都走。”   颜二郎帮着把人赶出去了。   等把人赶出去,闩了门,颜三郎转身回来,目光清明,哪里有一丝醉态,望着床上的人晃了晃神,上前几步,拿起喜秤缓缓挑起盖头。   随着盖头被挑起,魏悠然抬头,乌黑清澈的眸子含着笑意,定定地看着颜三郎。   颜三郎早知魏悠然美,可今日的她更美。   整套头面令她华贵,喜服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一双秋水眸瞪着大大的,好像会说话,樱唇红润,似等着人采撷。   “娘子,咱们喝交杯酒吧。”颜三郎呼吸有些不稳,端来两杯酒,递给魏悠然一杯。   魏悠然接了,与颜三郎环住胳膊,喝了交杯酒,不等颜三郎开口,魏悠然问:“能把喜服换了,把头面取下来吗,好重啊。”   顶了一天,魏悠然不禁觉得脖子累,连头发都开始疼了。   颜三郎帮她取下来,收入锦盒,看着魏悠然吃了饭,带着她去前院休息。   婚房是新盖的,有些潮湿,家具也是新买的,只是暂做新房,等过些日子再搬回来。   魏悠然抱着被子,跟着颜三郎来至前院东边耳房,望着一张床,她愣神了,从今儿开始,她要与这个人同床共枕了。   虽不排斥,总觉不习惯。   颜三郎发现她的异样,明白她嫁自己是无奈之举,对自己亦无多少感情。   “你睡床,我睡地下,等你彻底接受我,我们再一同睡。”说着颜三郎拿出席子被子,在地上打地铺。   魏悠然愣了半晌,觉得自己矫情了,心里依然感动,道了句谢谢,准备铺床睡觉。   颜三郎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大红锦被,帮她将床铺好。   丰谷县四面环山,虽是六月,晚间山风吹来,依然冷,需要盖薄被才行。   魏悠然站在一旁,看着少年帮她收拾,觉得这个少年真不错,长得俊,学问好,知孝顺,疼媳妇,有责任心。   若不是觉得他们年纪小,不宜同房,她都想睡这少年。可惜受过现代教育的她,不能接受未成年洞房。   当然,第一次是意外,她神志不清,否则也不会干猪狗不如的事。   颜三郎收拾停当,对魏悠然道:“时辰不早了,我去打算,洗洗睡吧。”   东屋,刘氏躺在床上,今日闹腾一天,她有些累了,却依然睡不着,对颜大郎说:“你说,这三弟妹咋那么好看?”   她还在垂涎魏悠然的美貌。   “三弟妹再美也是三郎的,你就别想了。”颜大郎喝了不少酒,快睡着了,听见这话嘟哝着。   “我想的不是这个,三郎和三弟妹成婚了,不久便有孩子了。若是生下男孩,那紫河车是不是能轮到我,今儿,我听别人跟娘说了,紫河车是个好东西,若是男孩的,人吃了能生男孩儿。”一连生了三个闺女,就算婆家人不说什么,刘氏也想有个儿子,能堵住村里人的嘴,还有人养老送终。   虽能招上门女婿,那是没办法才走的路。   回答刘氏的是一阵呼噜声,气得刘氏踢颜大郎几下:“你属猪的吗,谁这么快。”   西厢房这边,刘氏想要紫河车,李氏也想要,将这事告诉了颜二郎。   颜二郎心思活泛,直接抱着李氏滚上床,带着酒气的唇落在李氏脸上:“求人不如求己,想要儿子,我这就给你。”   洞房花烛夜,他再过一回。   堂屋,颜母也惦记着紫河车的事,把白日发生的事说给颜父听:“那人说这是一个偏方,要是悠然生下男丁,这紫河车该给谁。”   颜父是老实人,也务实,对于没影的事不做多想,躺下闭上眼:“睡吧,先不说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那也等悠然生了男丁再说,万一生了个女娃呢?”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三郎媳妇准能生男丁,咱们家都五个女娃了,再来也不多,可我更想要男丁。”颜母絮絮叨叨的说着,见颜父躺下,也跟着躺下。   颜父也喝了不少酒,头沾枕头就睡了,气得颜母踹他两脚:“老大就随你,你说你们也不属猪,咋比猪睡得快。”   颜家的女人都想让魏悠然生男娃。当事人不知情。   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地上,闭眼睡了,一夜无话。   颜柳村相对和谐安静,安静中带着幸福感。   汴京皇宫乱作一团。裴皇后从床上滚下来,摔了头,昏迷不醒,已有两日。   这期间,魏帝无心朝政,直接不去上朝,日日守在雍和宫。   太子赵瑾暮夫妻,二皇子赵瑾旭,四皇子赵瑾泓也日日守着。   太后娘娘七十岁高龄了,也亲自来了几趟,知皇后昏迷的原因,狠狠地训斥了魏帝。   那盆花都枯了,你不帮着想办法就算了。连盆带花都打翻在地,这就过分了。   魏帝也后悔了,为了照顾裴皇后彻夜未眠。   太子等人怕他身子吃不消,让他去休息。   魏帝不同意,就守着皇后,他怕自己睡着,再一睁开眼,自己心上的人真不见了。   雍和宫内殿,魏帝坐在床边,握着裴皇后的手,小声恳求着:“蕙娘,你醒来,醒来看看朕,朕不与你置气了,日后只宠你一人可好?”   见床上的人纹丝不动,魏帝对着外面后:“太医呢,太医都做什么吃的,皇后无大碍,可为何一直不醒?”   两日功夫,魏帝两鬓添了不少银丝,两眼深陷,眼底青紫,一看就知睡眠不足。   四皇子赵瑾泓进来,身后跟着一人,见到魏帝先行礼问安,又道:“父皇,这位是傅太医家的公子,在外游历多年,专治疑难杂症,不若,让他给母后瞧瞧。”   魏帝回头,见傅成凌年轻却稳重,心下怀疑,可见皇后依然不醒,面色苍白,他道:“快给皇后看看。”   傅成凌跪拜起身,忙上前来,拿出药枕,先给皇后诊脉,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对魏帝道:“皇上,娘娘无碍,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愿醒来,臣有一法子,或许能唤醒娘娘。”   “是何法子?”魏帝与几位皇子同时问。   作者有话说:   颜三郎:娘子,你对我做猪狗不如的事吧,我喜欢。   魏悠然:滚。 第22章 双目失明   “金针刺穴。”傅成淩恭敬道,“这种方法,臣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也曾用此方法为人诊治过,效果很好。”   他话音刚落,被老傅太医打断了,皇后娘娘凤体矜贵,岂能用针。   魏帝和太子等人都不是愚钝之人,思忖片刻便同意了。   傅成淩不再顾及,拿出金针包展开,又抽出一根金针,捏住裴皇后的手指,对着指尖刺入。   魏帝心尖一颤,冷声问:“十指连心,你用金针刺她,她可会疼?”   傅成淩道:“正因为会疼,皇后娘娘才会醒来,若是不疼,娘娘一直封闭意识,时间越久,醒来的机会越渺茫。”   魏帝想训斥傅成淩,听到后半句,欲吐口的话,卡在嗓子眼,继续让傅成淩施针。   二皇子赵瑾旭四皇子赵瑾泓,都让傅成淩轻些,唯恐弄疼了裴皇后。   太子一言未发,眉头紧锁,紧紧盯着傅成淩的动作,双拳握紧,显然也十分紧张。   一根金针下去,皇后毫无反应,又是一根金针下去,皇后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等傅成淩送入第三根金针时,四皇子出声阻拦:“你这法子当真可行?”   为何母后还是没醒。   她话音刚落,皇后的手指动了一下,紧接着传来皇后声音,似梦话:“疼。”   仅一个字,惊呆了魏帝父子四人,纷纷凑近床边低声唤着裴皇后。   裴皇后悠悠转醒,听着耳边有人说话,不自觉问:“我这是怎么了?”   太监宫女见裴皇后醒了,自觉退出去。傅成淩和傅太医辞了出来。   出来后傅太医训斥傅成淩,如此冒险的法子,他怎么能用。   傅成淩道:“这是救醒皇后的唯一法子,儿子不得不一试。”   她是皇后,是那人的母亲,她已经死了,他不能看着她母亲躺在床上。   若时光可以倒流,他多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   正殿内,裴皇后醒来,魏帝亲自喂她喝参汤。   等裴皇后喝了口参汤,眼神迷茫地望着魏帝:“我这是睡了多久,天都黑了,你们为何不命人掌灯。”   魏帝听了这话,手中的玉碗掉落,砰地一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双目惊愕,抬手在皇后眼前挥了挥,见她毫无反应,心下一沉,对着外面喊:“太医,快进来看看皇后,她为何看不见了。”   皇后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竟是看不见了吗,也好,省的看见那盆枯萎的花儿就伤心了。   方才,她梦见悠然了,想到这里,她抓起太子的手:“暮儿,我看见悠然了,我看见她了,她要成婚了。”   太子眼眶一红,差点落泪,忍着悲痛劝慰道:“母后,您昏睡两日,定是做梦了。”   皇后摇头:“不是,不是做梦,我梦见悠然了。”   傅成淩提着药香进来,正巧听见裴皇后的话,成婚?   怎么可能,她已经去了,他亲手将她葬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甜甜地叫师父了。   傅成淩来至床边,给皇后看诊,发现皇后头上有个包,断言道:“回皇上的话,娘娘失明或许与头上的包有关。”   “你可有法子医治?”魏帝越发后悔自己莽撞。   若没有将那盆花打翻,蕙娘不会激动,亦不会从床上摔落,更不会昏迷失明,都是他的错。   裴皇后不在意双目失明,拉着太子的手道:“皇儿,你信我,我真看见你妹妹了,她可漂亮了,跟你有五分相似,穿着大红的嫁衣,满头珠翠,美艳绝伦。”   她自顾自说着,浑然不知已泪流满面。   太子,二皇子和四皇子站在一旁,眼眶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白嬷嬷见裴皇后疯疯癫癫的样子,一面抹泪,一面劝着:“娘娘,咱们的公主最是孝顺,若是知道您如此难过,也会难过的。”   魏帝双手搂住裴皇后:“蕙娘,你别说了,别说,咱们的女儿丢了,你梦里的人不是她。”   这话好似刺激了裴皇后,她一把推开魏帝,对着她大声吼道:“是她,是她,她就是我的悠然,我知道,她在怨我,怨我把她弄丢了,梦里也不和我说一句话。她对着别人笑,看都不看我一眼。”说到最后,她神情几乎癫狂,捶打着魏帝,“都是你,都是你,把花打碎了,悠然定是怪我没照顾好它,才会不理我,都是你,若不是你,我的悠然怎丢了,她是去……”   说到此处,裴皇后突然昏君过去。   魏帝立刻让傅成淩给皇后看看,傅成淩诊脉后,道:“皇后情绪激动,身体虚弱,发泄一番已然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魏帝稍微放心,又问傅成淩,皇后的眼睛该如何医治。   “臣暂时无法,需回去细细研究一番。”傅成淩如实道。   魏帝挥手让人下去,坐在床边握住裴皇后的手:“我该拿你怎办,就算女儿丢了,你也要振作,咱们还有三个皇子。”   四皇子是个直性子,藏不住话,看着魏帝一副深情地样子,眉心紧拧:“父皇,母后都病了,您为何还要刺激她,一个大男人,还是一国之君,难道连容忍一个女子的心胸都没有。”   太子瞥他一眼,一言不发,这是赞同弟弟的话。   二皇子眼神冰冷,让人遍体生寒,虽不发一语,可那眼神让人难受的厉害。   魏帝自知理亏,摆手让几个儿子离去,可太子,二皇子和四皇子一动不动。   太子妃林氏怕魏帝发怒,扯了扯太子的衣袖,小声道:“母后这里有父皇,你也累了,先去偏殿歇息片刻吧。”   太子斜眼扫视着她:“你若累了,回去便是。”   太子妃知他误会了,想解释一二,又听见魏帝赶人。   几人不得不离去,出了正殿,太子问二皇子四皇子,是回寝宫,还是在这里等着。   二皇子和四皇子均不愿离开。   太子对太子妃林氏道:“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若有事,孤会令人通知你。”   太子妃见他执意不回,行礼告退,等她走远。太子侧头对身边的太监道:“跟着她,看她去了哪里?”   若他未猜错,林氏回去凝和宫。真是林家的好女儿,都当了太子妃了,心里还记挂着林贵妃,哼。   二皇子和四皇子知大哥不喜太子妃,有些无语:“你喜欢将军家的嫡女,当初为何不娶,非要娶一个碍眼的回来?”   他们都不喜林氏女,其中缘由,大家心知肚明,因为林贵妃,一心与皇后作对,独得皇上盛宠。   太子冷冷一笑:“你们以为我愿意,还不是那小骗子跑了,至今没个消息传来,林贵妃的枕头风,好生了得,让父皇头脑一婚,给孤赐了婚。”停顿一下又对二皇子和四皇子道,“你们别学孤,看中谁家的姑娘直接下手。”   四皇子不以为意,切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你,要娶就娶自己喜欢了,不然就算父皇赐婚我也不愿。”   二皇子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勇气可嘉,回头看看。”   四皇子顺势回头,便见魏帝站在门口,一脸怒容瞅着他。   还未等四皇子说话,魏帝发怒了:“你个臭小子,快到弱冠之年了,一点规矩不懂。”说着就要打四皇子。   四皇子身手敏捷,一个跳跃,已经站在几步开外,对着魏帝抱怨道:“您好生照顾母后,她精神状态不好,如今又双目失明,您让着她些,别只想着你的贵妃娘娘。”   话落惹来魏帝一通臭骂。   四皇子满不在乎,看也不看魏帝,对太子道:“大哥,你是太子,一国储君,好好帮着父皇打理国事。”   又对二皇子道:“二哥,你好好辅佐大哥。本来答应母后,等过弱冠之年才出京,可如今母后这样,我着实不放心,我要出京寻找妹妹去,我相信她还活着,只要我努力找,一定能把她带回来。”   说完,掀开衣袍对着魏帝跪下,磕了一个头:“父皇,儿臣去了,国事操劳,您要保重龙体。”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四,你不能去,你给朕回来。”魏帝哪能放心幼子离去,又喊了几声。   可四皇子铁了心,执意要走。   魏帝无法,命暗卫跟他。目送幼子远去,魏帝回了正殿,拉着皇后说了一会话。   太子二皇子去偏殿歇息。   三刻钟后,东宫的太监来报,说太子妃去了凝和宫。   “果然。”太子摆手让那人下去,勾唇冷笑,“好一个林家女,好一个林贵妃。”   有本事,就走着瞧。   妹妹走失那时,他已经十三了,生在皇家,心思比旁人多,他也让人去查了,林贵妃没有任何嫌疑,越是这样,他越怀疑林贵妃。   往年,父皇都陪着母后去看花灯,偏偏妹妹走失那年,林贵妃非要缠着父皇去看花灯。   也太巧合了,可惜,这些年林贵妃的手太干净,没留下任何把柄。   这时,又有人来报。太子直接让人进来,那人附在太子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太子惊讶:“你说的可当真,死了,怎么死的?”   白梅曾是林贵妃最中意的大宫女,妹妹走失第二年,出宫去了。   如今联想起来,这些事都透着诡异,可惜,当年他太小,能力不足,跟着妹妹的两个暗卫都死了,他查不出任何东西。   太子略微思忖片刻,又对身边的侍卫道:“去查查林家人,公主走失当年,林家人可有人出京?”   林贵妃若掳走妹妹,必定找关系硬的人,若不是林家人,会是谁呢? 第23章 老四离宫   太子这边怀疑林贵妃。   林贵妃和太子妃林氏,也想着算计太子呢。   太子妃进入凝和宫,规规矩矩给林贵妃行礼。   林贵妃见她规矩木讷,毫无情趣可言,有些嫌弃:“你就是这副表情伺候太子的,怪不得他对你毫无兴趣,若是本宫,本宫也厌恶你这样子,面无表情,冷冷淡淡,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死了亲人。”   她说着,让宫女给太子妃看座。   太子妃坐下,藏在袖中的手悄握成拳头,姑母就知奚落她,从不帮她想办法。   她也想得到太子的宠爱,可太子心中有人。   偶遇、诱惑、下厨、去书房送点心,凡是能与太子拉近关系的事,她都做了。   太子依然对她爱答不理,这其中缘由,她不是不知。   只因她是林家女,是林贵妃的侄女,太子妃这个名头,是林贵妃算计来的,用来拉拢太子的。   单凭这一点,太子就不喜她。   可林贵妃是她的靠山。   太子靠不住,皇后不喜她,太后娘娘也厌恶她。   如今这宫中,她只能靠着林贵妃,即使林贵妃瞧他不起,依然会照付她一二,需要尊着、敬着。   “你从雍和宫来,皇后可醒了?”林贵妃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看着太子妃,越瞧她越气闷,她怎么就选了个木头进宫。   早知如此,她应该让二哥家的嫡女进宫,也比这个木头强。   太子妃将雍和宫的事情说了。   林贵妃得知裴皇后双目失明,旋即放声大笑,良久止住笑声,让人更衣,她要去探望皇后。   不可一世的皇后娘娘,生了三个儿子又如何,儿子是太子又如何,昔日容颜不再,面容枯槁,卧病在床,本就可怜,如今又双目失明,她怎能不去瞧瞧笑话。   这一世,她才是人生赢家。   太子妃知太子不喜她与林贵妃来往,便借口身子乏累。   林贵妃心情好,摆手让她离去,领着一群宫人朝雍和宫而来。   不过,她没能如愿见到裴皇后,在雍和宫外遇见了太后。   太后让人注意着雍和宫的动静,得知裴皇后双目失明,扶着宫女赶来了。   在雍和宫外,看见了林贵妃,盛装打扮,这是要刺激皇后,同时吸引儿子的注意。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林贵妃见太后来此,就知事情不妙,恭恭敬敬给太后问安。   太后扶着宫女的手背,冷眼瞧着林贵妃:“贵妃打扮的花枝招展,是想刺激皇后,还是吸引皇帝?可惜了,皇后看不见,皇帝无心看,真是白瞎了你的心思。”   “太后,您误会了,听闻姐姐醒了,臣妾特意来探望了,再说,臣妾容颜姣好,哪里需要特意装扮,平日就是这么穿的。”心思被人无情拆穿,林贵妃温和的笑容僵在脸上,含情的眸子望向雍和宫内,希望魏帝能出来。   太后才不吃她这一套,冷笑一声:“别看了,皇帝不会出来,你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回去吧。”   话落,扶着宫女的手,抬步进入雍和宫,走了几步回头,见林贵妃仍站在原地,冷脸问:“怎么,还不滚,想让哀家拿棍棒赶你走?”   太子和二皇子听见动静,迎出来,见是太后训斥林贵妃,也不插话,上前代替宫女扶着太后,还劝说太后道:“皇祖母,您切勿动怒,母后才醒来,若是您再气出个好歹来,父皇又要有的忙了,咱们的江山怕是不保了。”   几句话,点出太后的重要性,还说魏帝在乎皇后,又说林贵妃不孝,上赶着给太后气受。   真真是一语三关,不愧是太子殿下。   二皇子也跟着附和,还道:“咱家没谁也不能没有皇祖母,皇祖母是咱们的定海神针。”   兄弟俩将太后哄乐,大笑一回,看着林贵妃也顺眼几分,语气缓和了些:“你回去吧,哀家看着怪碍眼的。”   林贵妃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俯身行礼,辞了太后,带着众人离去。   太子和二皇子扶着太后进入正殿,此刻皇后正好醒来,得知都来看望自己,激动地滚下泪来。   魏帝劝了又劝,还帮着擦泪水。   太后见皇后醒来,脑子也清醒,安慰她几句,让她安心养病,她会看顾三位皇子,不会让人欺负了他们,又看向魏帝:“方才,在雍和宫门口,哀家遇见你的宠妃了,她打扮的,跟个花蝴蝶似的,我看是诚心的,想给皇后找不自在,你也别太宠着,女人太得宠能翻上天。”   魏帝一向孝顺,对太后的话深信不疑,让来宝传旨到凝和宫,说林贵妃不敬皇后,禁足一月。   来宝不敢耽搁,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林贵妃接到禁足的圣谕,气得摔摔摔打打,凝和宫换了许多新东西。   太后听闻这消息,觉得事情不够大,让人去凝和宫传懿旨,皇宫的份例有数,谁宫中有东西损坏,自己出钱添置,别想去内务府领。   等宣旨的太监走了,林贵妃气得鼻子都歪了。   本以为皇后病了,又双目失明,这宫中她最大,如今看来,还有一个太后呢,且看她不顺眼,处处偏帮皇后,处处与她作对,可恶的老虔婆,迟早有一日,她要收拾她。   雍和宫,太后见皇后无事,起身欲走。   太子和二皇子起身相送,太后摆手:“好生照顾你们母后,别让哀家担忧。”   “是。”太子二皇子恭送太后,规规矩矩行礼。   太后又想起四皇子,便问四皇子为何不在。   太子说了实话。   太后心疼,开始埋怨魏帝:“小四才十八,不到弱冠呢,都知为皇后分忧了,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   一言未尽,扶着宫女离去。   魏帝扶着裴皇后的手紧了紧:“惠娘,朕知错了,你原谅朕可好,还有你昏迷前说的话,你可还记得?你说悠然是为了什么?”   他仍记得这话,皇后的意思,悠然出事另有隐情。   裴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漏了嘴,借口头疼想不起来,便糊弄过去。又故意岔开话题:“我有事想求皇上,求皇上务必答应我。”   魏帝让裴皇后直言,他答应就是。   “这宫里到处是悠然的影子,十年了,臣妾从未走出来过,臣妾想去宫外住些日子,还望皇上应允。”裴皇后眼眸含泪,险些落下,又继续道,“佛堂拆了吧,臣妾吃斋念佛十年,女儿未找回来,倒是把自己折腾病了,臣妾不信佛了。”   日后她只信自己,等她好些了,她就去找女儿,一定把女儿找回来。   魏帝思忖片刻,应允裴皇后的要求。又哄着皇后吃了药,看着她睡下。   等裴皇后睡下,魏帝抬眸看向白嬷嬷,清冷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嬷嬷,你在皇后身边伺候多年了吧?”   “奴婢打小伺候皇后娘娘,细细算起来,有三十多年了。”白嬷嬷恭谨回话。   “皇后可对你说过那日花灯节的事。”魏帝问。   方才皇后神色紧张,又岔开话题,分明不希望他知道。   白嬷嬷如实道:“奴婢不知,皇后娘娘从未提起过,只知怪自己。”   那日她发热,并未跟着,皇后昏厥,被魏帝抱回来的。安置好皇后,魏帝杖毙了跟着的嬷嬷和宫女。   中途皇后醒来,向魏帝求饶,爱女走失,魏帝盛怒,哪里肯听,僵持之间,嬷嬷和宫女被活活打死了。   那些侍卫远远跟着,并不知发生了何事,因此逃过一劫。   至此,皇后对花灯节的事闭口不言,魏帝问起,她只说是自己的错,让魏帝责罚,如盛怒未消,连她一并打死算了。   每每听见这话,魏帝都想发疯,却拿皇后无法。   一个闭口不言,一个欲知不知。   帝后两人渐行渐远,皇后闭门不出,吃斋念佛,魏帝不闻不问,宠溺林妃。   这一僵持,便是十年。   即便是重大节日,需要皇后亲自主持,皇后也借口推辞。   这些年,林贵妃协理后宫,风头日盛,隐隐压皇后一头,被其他嫔妃敬着怕着。   还以为会一直如此,没想到魏帝宠爱皇后依旧。只是两人心中有结,还是死结,触碰不得。   魏帝心累,抚摸着皇后的脸庞:“你有事瞒着朕,为何不告诉朕,这些年,朕不见你,不是不想你,是怕看见你,看见你,就想起咱们的女儿,你能日日想着她,朕也想她,如今年纪大了,她的样子朕快不记得了。”   眼眶中隐隐含泪,险些落下,他深呼吸一口气,对二皇子道:“将城南的温泉庄子收拾出来,等你母后身子好些,搬进去吧。老四不在,你兄弟二人常去探望着,替朕照顾好你母后。”   太子和二皇子拱手施了一礼,答应下来。   再说四皇子,出了雍和宫,回了自己寝殿,简单收拾一番,带了些银票及碎银子,换了身宝蓝色剑袖长袍,背上行李,轻装简行上路。   卫五跟在赵瑾泓身后,出声提醒:“殿下,咱们出行,是坐马车,还是骑马?”   赵瑾泓想了想:“坐马车吧,漫无目寻找,也不知寻到何年何月,马车舒服些。”   只是皇宫的马车不合适,有皇家的标识。主仆两人出了皇宫,来至马市,花了二百两买了一辆马车。   赵瑾泓坐在马车内,卫五驾车,兜兜转转,两人来至城南门。   卫五问赵瑾泓:“殿下,咱们要去哪儿?”   赵瑾泓站在车辕上,环顾四周,眼中满是茫然,是啊,他们先去哪儿。   刚欲开口,说去南边,后面传来一道声音,带着些许揶揄。   “哟,这不是咱们的四皇子殿下吗?”   声音由远及近,赵瑾泓看清来人,眉梢微挑:“是你?” 第24章 初到颜家   京城有名的纨绔,英国公世子-程安佑。   若说程安佑,或许无人知道,可说起英国公家的纨绔子,名声可大了。   聚众闹事,斗鸡遛狗,调戏民女,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   英国公对此子尤为头疼,若不是程安佑有太后宠着,这世子的名头落不到他头上。   英国公府是太后娘家,如今的英国公是太后的亲侄子,英国公曾是魏帝的伴读,很得魏帝看重。   英国公现在妻子是继室。   原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人到四十有了程安佑,只可惜,生下程安佑就撒手人寰了。   不到一年,英国公续弦,十月后又给他添了一个儿子,对于这个害死原配的儿子,英国公本就不喜,越大越纨绔,更是入不了英国公的眼睛,索性丢在一旁。   程老夫人看不过去,将程安佑接到自己院中,磕磕绊绊,将孩子养大了。   许是隔着辈分,过于溺爱,程安佑文不成武不就。如今十五了,还一事无成,与汴京城二世祖,富三代斗鸡遛狗,正事不干。   英国公多次想废世子,都被太后制止了。   程安佑微微挑起下巴:“怎么不能是我?”   赵瑾泓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身后背着包袱,没有随从跟着,疑惑问:“你这是要出远门?”   程安佑没有瞒着,大方承认:“是啊,出门看一个朋友。”又问赵瑾泓去哪里。   赵瑾泓摇头:“我也不知。”   他不知妹妹容貌,更不知妹妹在何处,自然不知自己往何处寻找。   程安佑想诱拐赵瑾泓,可未开口,便听后面有人寻他。   “世子,世子,您回来吧,您若是走了,国公爷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程安佑耳聪目明,一听这声音,便知是自己的侍从,他坐在马上,高出人群一截,回望过去,发现真是自己的侍从程北,带着一群人来寻他。   他连忙下马,利索钻进赵瑾泓的马车,还示意赵瑾泓莫要出声。   等那群人靠近马车,程北咦了几声:“我明明见世子坐在马上,很显眼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马还在,说明我没看错。”   他说完,命人四处找找,世子爷一定在附近,肯定走不远,若是寻不回世子爷,回去后就等着挨板子吧。   众人寻了一遭,均未发现程安佑的踪迹,又见马车停在此处,半晌微动,就想掀开车帘子看看,万一世子爷藏在里面呢。   程北的手刚抬起,被剑鞘挡住,耳旁传来卫五的声音:“奉劝你一句,有些人的马车你看不得。”   程北平日跟着程安佑嚣张惯了,见马车普普通通,虽是新的,却没有世家的标志,又寻世子未果,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正好有个愣头青撞上来了,拿他泄愤最好。   “这汴京城内,你打听打听,就没有我们不能看的地方?”奴仆挥开剑鞘,对卫五不屑一顾,“今儿,我还就瞧瞧了,这车上坐的是谁。”   “本皇子想瞧瞧,你到底有多大的胆子。”赵瑾泓掀开帘子,探出头,“你是程安佑身边的狗?”   程北成日跟着程安佑,自然认识四皇子,抬眸见赵瑾泓盯着自己,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原地,忙不迭磕头求饶。   “今儿,本皇子心情不错,便饶你一回,再嚣张跋扈,学你家那主子,本皇子打破你的狗头。”赵瑾泓放下帘子,侧脸看向程安佑,见他怒瞪自己,唇角微扬,心情十分愉悦。   程北得令,磕头谢恩,起身带人离开。   等人走了,程安佑才出声质问赵瑾泓:“我何时嚣张跋扈了,我只是爱玩闹些,从不仗势欺人,这群狗奴才,仗着我的势,竟为非作歹,可恶至极。”   赵瑾泓没理他,让卫五驾车离开。   程安佑不依不饶,非让赵瑾泓说出个一二三来,不然就是他污蔑,若改日见到魏帝,一定告他一状。【工/仲/呺:xnttaaa】   赵瑾泓让他闭嘴,再不闭嘴就把她送回英国公府。   程安佑立刻捂嘴,不再言语。   三人从南门离去,走了几里路,一路上程安佑问去哪里,赵瑾泓不是说不知,就是说随意,反正没有目的。   这可气坏了程安佑,最后一次问赵瑾泓,神色肃穆:“殿下,您到底打算去哪里,得有个目的地吧,好吧,您不知您要去往何处,您告诉我,您要去做什么,我给您参详参详。”   “叫我裴三,或者三公子。”赵瑾泓闭目养神,受不了程安佑唠叨,“本公子要去找妹妹,你知我妹妹在何处?”睁开眼斜睨他一眼,随即又闭上。   程安佑真给不出好主意。   皇后因为一盆花重病在床,消息灵通一点儿的都知道。更何况是他家。   祖母进宫不止一次,每次回来都唉声叹息,嘴里念念有词,什么佛祖菩萨,都保佑皇后及小公主。   赵瑾泓见他沉默,有些不习惯,睁眼瞧他:“你要去哪里?”   “丰谷县。”程安佑没打算瞒着,于是将嘉宁侯府真假千金的事说了,“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殿下竟不知?”   “本皇子哪里有时间,你又不是不知,母后重病,我天天侍疾,许久不曾出宫了,原来嘉宁侯府闹出了这许多笑话?”四皇子眉心微皱。   他与罗家长子关系不错,也许久不曾联系了,是以,不知罗家的事。   程安佑点头:“是啊,嘉宁侯府真不是东西,真千金都回来了,还扣着假千金不放,若不是箐箐聪慧,逃离侯府,怕被侯府关起来了。”   这事她原是不知的,有些日子不见箐箐,便托人去打听,这事儿在侯府不是秘密,稍稍花点儿钱就打听出来了。   赵瑾泓左右无事,听了这话,好奇问:“还有这事?”   当年报错了,如今拨乱反正,各回各家才正常,嘉宁侯府为何不让假千金回家,难不成感情深厚,舍不得假千金离去?   不等程安佑开口,他将心中疑问说出。   程安佑听了冷笑:“感情?嘉宁侯府的人无情无义,哪有感情可言,留着假千金好攀龙附凤啊。”别有深意地看着赵瑾泓,“嘉宁侯夫妻,想把假千金送进东宫做妾,太子倒是好福气。”   “一派胡言,我大哥有喜欢的人,才不会胡乱纳妾。”赵瑾泓出声呵斥他,又想起嘉宁侯府的事,冷冷一笑,“原以为罗家长子品行不错,看来是本皇子看错了。”   旋即将罗家列为拒绝往来户。   程安佑见赵瑾泓厌恶罗家,勾唇一笑,又问赵瑾泓去哪里,若无地方去,就一起去丰谷县,说不定在那里能遇见公主呢。   赵瑾泓的确无处可去,便答应了程安佑的请求,跟着他往丰谷县而来。   颜柳村。   魏悠然成婚第三日,家里来了一人,是个黑瘦的少年。   他站在门口,隔着门往里看了看,见魏悠然带着孩子在院中玩,一个老汉在院中打拳,拿不准是不是,便待在原地不敢上前。   村里人说了,应该是这家,门外有棵桐树,院内种着桂花。   颜父打的拳是太极。成婚后第二日,魏悠然教给颜父的。   魏悠然的外祖父和祖父都喜欢练太极,两人八十岁了,身体依然很好,也经常拉着魏悠然练。   是以,太极的招式魏悠然熟记于心,见颜父身子骨不好,便交给了他。   颜父非常喜欢,这两日,无事就在院中打几拳,按照颜母的话说,人都快魔怔了。   颜三郎看着拳法能强身健体,早上起来,也跟着颜父学。   四丫先发了门外的少年,跑过来问:“你找谁?”   颜箐箐看了看老汉,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儿,跟她小时后有些像,就觉得亲切,弯腰笑着道:“我不找人,我回家。”   糯糯的声音,带着亲切与温婉,听着就让人欢喜。   颜父听见这话,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过来,见门口站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   这少年与三郎年幼时有几分相似,便知是女儿回来了,眼眶一热,对着屋内喊道:“老婆子,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魏悠然上前,将人迎进院子,笑眯眯瞅着颜箐箐:“你就是我们的亲小姑子,大丫她们的亲姑姑”   颜箐箐爽朗一笑,嘴角处有两个酒窝,看着多了几分俏皮与可爱:“若这里是颜家,前几日有人接走了侯府真千金,这里就是我家。”   颜母出来,正巧听见这话,身子险些摔倒,幸亏刘氏和李氏扶住,才稳住了她。   她盯着颜箐箐的脸看了许久,瞬间滚下泪来:“是我的女儿,这才是我的女儿,跟我年轻时有些像,我可怜的女儿啊。”   颜箐箐上前,抱住颜母,随后放声大哭,口内喊着:“娘啊,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近一个月的时间,路上发生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担惊受怕,日日提防,小心翼翼,连一个整觉都不敢睡。   不是怕侯府的人把她抓回去,就怕人贩子将她卖了。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这话颜箐箐深有体会。   原以为跟着商行的车队,她会顺利到达双岩镇,谁知那商行的领队是个贪财的,见她独自一人,就开始加价。   出门在外,颜箐箐不愿生事,不得已加了钱。   那人见她爽快,陆续加钱,颜箐箐咬牙给了。   得了好处,那人便得寸进尺,见她是柔弱的公子,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处处站她便宜。   夜里她睡得不安,起来方便,听见有人商议把她卖了,还卖入楚风馆,那是青楼,招待龙阳之好的人的。   颜箐箐吓得魂不附体,忍着恶心回房收拾东西,连夜逃出了商队。 第25章 颠倒黑白   颜箐箐离开商队独行,日子更不好过,时不时会有人询问她的情况。   颜箐箐着急万分,一日在镇上看见一个乞丐,被人嫌弃驱赶,她灵机一动,花了十文钱,换了乞丐装,一路乔装才避开危险。   她到了双岩镇,又遇见了侯府的管家,那人应该是找她的,也被她巧妙避开了,趁着天未亮人没醒,步行找来颜柳村。   到了颜柳村又打听颜家的情况,按照人说的,找到了颜家。   魏悠然见她们哭得痛哭,去厨房洗了葡萄,冲了蜂蜜水招待颜箐箐。   颜母泪汪汪,让她吃葡萄,喝蜂蜜水,最后抓着颜箐箐的手不放,询问着她在侯府的情况。   颜父,颜大郎,颜二郎和颜三郎都在一旁听着。   颜箐箐见颜母真心待自己,又见父亲和哥哥关切的望着自己,想了想,将侯府的事说了。   她自己也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便说都很好,吃得饱,穿得暖,还能读书识字学习礼仪,来的时候罗老夫人舍不得她,给了她一些东西,她不要,祖母非要给,她无法才带回来。   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些步摇,簪子,珠钗,耳珰,镯子等物。有银的,金的,还有玉质的,还有一些金镶玉,镶嵌着宝石的。   颜箐箐将锦盒打开,抬眸观看颜家人的反应,见他们惊艳却不贪婪,就知品行如何,心中更多了几分欣喜。   她费劲千辛万苦回来,是值得的。   颜三郎看向颜箐箐,妹妹还是那个妹妹,温柔善解人意,知道家人担心,便报喜不报忧,直接问:“侯爷和侯爷夫人对你如何?”   她只说了罗老夫人,只字未提罗家夫妻,可见罗家夫妻对她不好。   梦中,他也曾打听过,箐箐在侯府过得不如意,娘不疼爹不爱,唯有罗老夫人给她几分关爱。   颜箐箐听见这话,抬眼看向颜三郎,自然一笑:“侯爷忙,很少在后宅,夫人出门应酬,回来后还要面对那些庶子庶女姨娘,无暇分身。不过祖母很疼我,我很知足了。”   侯爷,夫人,多么生分的称呼,不仅颜三郎听出来.   颜父和颜母也听出来了,颜大郎和颜二郎对颜箐箐多了几分怜惜,爹不疼,娘不爱,纵然能吃饱穿暖,心中也不痛快吧。   刘氏和李氏听见她的话,抹了把泪,转身去了厨房,准备给颜箐箐露一手,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   颜箐箐见刘氏和李氏出去,忙喊着她们,让颜母给她介绍一下。   颜母擦了泪,给颜箐箐一一介绍。   颜箐箐顺便把首饰送出去,先给颜母一对金镯子,又给刘氏和李氏一人一支金簪子,并一对耳坠,给魏悠然的是一对金步摇。   她觉得魏悠然长得最美,比宫里的林贵妃都美,所以拿出最漂亮的步摇给她,盯着魏悠然看时,颜箐箐咦了一声:“三嫂,我觉得你有些熟悉,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你可有亲人在汴京?”   魏悠然摇头:“不知,我醒来便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   颜箐箐觉得惋惜,抓住她的手,笑了笑:“无事,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了,你长得好看,我定会好好对你的。”   听了这话,颜三郎咳嗽一声,他竟不知妹妹是个好颜色的。   颜箐箐听见颜三郎咳嗽,松开魏悠然的手,侧脸看向颜三郎:“三哥放心,我不会与你抢嫂子的。”   说完,又拿出金手镯,一一分给大丫几人。   看着锦盒里的东西,颜箐箐才知,这是罗老夫人精心准备的,并不是年轻是留下小玩意儿。   小孩子的金镯子不多不少,有五对,若不知颜家情况,怎么准备的如此精准。   她将首饰拿出来,露出下面的银票,颜箐箐拿出来查看,都是一百两的,整整二十张,将银票给颜父:“爹,这些东西您收着,咱家的房子也该修整了,箐箐缺席十二年,未能在爹娘跟前尽孝,多亏了哥哥嫂嫂们照,箐箐感激不尽。”   颜母听了这话,泪如雨下,将银票塞颜箐箐手中:“傻孩子,爹娘不怪你,我们怪自己,把你弄丢了,骨肉分离十二年,爹娘糊涂啊。”   颜父也不要银票,让颜箐箐拿着,将来做嫁妆。   颜箐箐见颜父颜母执意不收,将银票放回锦盒,盖上盖推给颜母:“娘帮我收着,回来的仓促,改日再给爹爹和哥哥们买礼物。”   她不是不想买,而是怕露财,被有心人看见。   回来的路上,她将锦盒用荷叶抱起来,糊上了一层泥土,有用破布包裹起来,一路上当枕头。   别人看见,以为她有特殊爱好呢。   到了颜家村,将泥去了,这才保住了锦盒,若不然,这些东西早没了,怕连命也没了。   颜父几人都说不要,让她自己留着当嫁妆。   颜箐箐更高兴,这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处处为她着想。   颜家人欢聚一堂,分封礼物,好不热闹。   嘉宁侯府与颜家相比,显得冷清许多。   白氏对于多年未见的女儿没有半分情谊,又养在乡下,猜测女儿粗鄙不堪,回来府上,规矩不成规矩,少不得闹笑话。   因此,白氏让邱嬷嬷把人带到庄子上,学了十几天规矩。   今儿,是罗夏夏回府的日子,亲生女儿回来,白氏带人等在正厅,身边跟着姨娘庶子庶女。   邱嬷嬷带着罗夏夏在二门处下车,讲着府里的规矩,因为罗夏夏是白氏亲女,她也不敢怠慢。   罗夏夏第一次进侯府,被宽敞华贵的院子镇住了。   原来,她亲爹娘住在这里,怕是比县衙都好吧。   邱嬷嬷见她乱看,轻咳一声,就当提醒了。   罗夏夏这才想起邱嬷嬷说的规矩,乖巧低头,跟在邱嬷嬷身后,迈着莲步进入正厅。   白氏见一个女孩儿进来,十一二岁,看长相,有些像侯爷,又有些像自己,顿时生出几分好感来,这或许就是血脉相连。   对箐箐,她始终不喜,看见夏夏,她一眼就喜欢上了,果真是母女连心。   不等颜夏夏开口,白氏先拉住罗夏夏的手,肉儿一声,肝儿一声喊着,双眸含着泪水。   罗夏夏见白氏伤心,自己也跟着哭起来,其他庶子庶女都打量着罗夏夏,见她与白氏有几分相似,也不敢啃声,但心里到底有些看不上。   白氏问罗夏夏这些年过的好不好,颜家人可有亏待她。   至汴京十几日,从下人口中得知白氏是侯爷夫人,后宅之事白氏当家,为了博得白氏怜悯。   罗夏夏选择说谎:“娘,女儿在颜家受了委屈,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干活。养父母偏心儿子,尤其是三郎哥,他是秀才,家里有好东西都先紧着他,哪里能轮得到我,前些日子,三郎哥娶了媳妇,养父母便开始偏心三嫂,我,我,我想吃个鸡腿,他们都不给。”   白氏听见这话,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疼女儿本是侯府千金,连个鸡腿都吃不上。气颜家人不知好歹,他们的女儿在侯府好吃好喝,为何她女儿连个鸡腿都吃不上。   到底是亲生的,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白氏心疼,立刻命厨房做饭。   罗夏夏见状,搂着白氏撒娇,谢了又谢,还说终于知道被娘疼着宠着是啥样了。   白氏听了这话,又滚下泪珠,彻底将颜家恨上了,吃了饭,领着罗夏夏去看院子。   罗夏夏一听,自己有院子,更开心,说了些哄白氏的话。   白氏被哄得高兴:“你是侯府嫡女,该有嫡女的派头,每月有十两银子月利,每月有两身衣服,你若想要首饰,可以自己买,也可以告诉娘,娘给你添置。”   一路上又说了许多府中的规矩,让罗夏夏不必拘谨,慢慢习惯就好了。   两人一面走一米安,又说了长子罗清荣,今儿不休沐,在国子监读书。下了学堂就回来看她。   还说侯爷上朝去了,等下朝也回来瞧她。   陆陆续续的,又说了府中的姨娘庶子庶女,让罗夏夏不必放在心上。   白氏出身大家,自是看不上那些妾室及子女。   罗夏夏一一记在心里,两人进了夏荷院。   夏荷院不小,正房五间,厢房各三间,有游廊,院中挖了一方小池塘,里面种着荷花,因此叫夏荷院。   旁边种着各色花草,离主院较近,也算精巧,白氏便给了罗夏夏。   罗夏夏进门就喜欢上了这里,这院子可真好看,比颜家的院子都大,一家人挤在一起,如今她一人要住一个院子,还有奴仆伺候,想想就激动。   这是从厢房出来几个人,纷纷跪拜罗夏夏,吓得她直往白氏身后躲。   其余庶子庶女见了,抿唇偷笑,觉得;到底是从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   白氏一眼瞪过去,帮她镇住了场子,还嘱咐下人,好生伺候罗夏夏,若有怠慢,发卖出去。   她带着罗夏夏看了院子,让人伺候罗夏夏睡下。喊来邱嬷嬷,问她颜家的情况。   邱嬷嬷差点被颜大郎打了,自然不会说颜家人的好话,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将颜家说成了重男轻女,有眼无珠,无知蠢人。   白氏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命人唤来管家,让他去双岩镇一趟,颜家竟苛待她女儿。   那她们就别想要自己的女儿了。   她养育颜箐箐十二年,好吃好喝供着,花费不少,要她一条命,就当报恩了。   一个农户女,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被家人卖出去,也就值几两银子,这么一想,白氏毫不愧疚,挥手让管家去办了,让他手脚利索些,不能留下蛛丝马迹。   那管家是白氏的陪房,对白氏非常忠心,领命去了。 第26章 你叫啥名   颜家不知白氏的算计。   颜箐箐回家,颜家人很高兴。   刘氏、李氏收到礼物更高兴,使出浑身解数招待颜箐箐。   颜箐箐要去帮忙,刘氏摆手不让,李氏也让她歇着。   颜母拉着颜箐箐的手,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流泪,说她劳累一路,好生歇着,日后帮忙的地方少不了。   魏悠然如今是颜家媳妇儿,不能干坐着,于是跟着起身,要去厨房帮忙。   她一说帮忙,刘氏和李氏比她还激动,让她领着丫头们去玩。   魏悠然进门第一日便要帮忙。   刘氏和李氏怕她不自在,欣然同意了,谁知魏悠然点了灶膛。   她犯了错,觉得很抱歉,认真跟着学烧火,晚上又要烧火。   李氏也帮忙看着,见她会烧火了,也就放心了。   谁知出去一会儿,再回来,大米粥变成了干饭,也不知魏悠然添了多少柴火。   从今早开始,刘氏和李氏决定,不让魏悠然进厨房了。   魏悠然想起昨日的事,脸颊一红,诚恳认错,道:“大嫂,二嫂,我学会了,你们就让我试一次吧,我保证不大火了。”   刘氏无语,对着大丫道:“大丫,带着你三婶出去玩。”   听见这话,大丫跑过来抓住魏悠然的手:“婶婶咱们出去玩,你在厨房会添乱。”   不过她喜欢婶子烧火,大米锅巴好吃。   但是娘和二婶不喜欢,她只能带着婶婶出去玩了。   颜母也知大儿媳和二儿媳怕什么,拉着魏悠然与颜箐箐说话。   魏悠然洗了葡萄,让颜箐箐吃。   颜箐箐喜欢葡萄,吃了一串,还问哪里来了,她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   魏悠然说山上摘得,若她喜欢,改日她再去摘些。   上次的葡萄没了,她再上山催熟一些便是,家里人都爱吃,她想起了现代的葡萄酒,多种些,酿成酒,一定好喝。   刘氏和李氏都是利索人,饭菜很快做好了。   二十八那日颜三郎成婚,家里剩了不少东西,都被腌制起来了,东西都是现成的,   她们做了八菜一汤,炖鸡块,红烧肉,清炖山药排骨,炖兔肉,清蒸鱼,大炖羊肉,炒豆角,素炒青瓜。   汤是菌菇汤,都是山里的蘑菇,用老母鸡炖的,这是魏悠然要喝的,食材早上就准备好了。   依然分了两桌,这次,颜箐箐被分到颜父那边,颜母一直给女儿夹菜,让她多吃些。   颜箐箐见菜品丰盛,分量很足,就知颜家日子不错,不像看上去的寒酸,也就放心了。   近一个月未好好吃饭,颜母给她夹什么,她便吃什么,一点儿不挑剔,还时不时给颜父和颜母夹菜,又惹得颜母落泪。   颜父劝她吃饭,别让孩子们担心。颜母又自顾笑起来,说一家人都在,这次圆满了,她知足了。   魏悠然望着一桌子菜,肚子早就饿了,见颜父动筷子,她先给五丫夹一块鸡腿肉,又给大丫她们夹肉,最后大快朵颐吃起来。   尤其是那菌菇汤,炖了一个时辰,一个字,鲜,让人恨不得将舌头吃下去。   连喝了两碗汤,魏悠然开始吃肉吃菜,还不停给大丫她们夹菜,让她们多吃些,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多吃长得高。   她这番言论,哄得刘氏和李氏大笑。   农家都让儿子多吃,哪有让女孩儿多吃的,不是她们偏心,实在是家里穷,吃饱饭就不错了。   像颜家这样,不可待儿媳,不虐待孙女的,还让吃饱穿暖的,少之又少。   颜柳村就有一家,不过是姓柳,连生五个女儿,最后一个女儿被溺死了。   颜家五个女娃,公婆不说多喜欢,却从未苛待,已经很好了。   吃饭时,颜父又问颜箐箐以前的名字。   颜箐箐笑着道:“祖母给我取名箐箐,青草的青上面一个竹字头,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颜箐箐,好听。”颜母笑着道。   魏悠然听见这名字微微皱眉,她咋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听过,一时却想不起。   吃了饭,依然是刘氏和李氏去厨房收拾。   颜母带着颜箐箐个进了西次间,对颜箐箐道:“箐箐,这原来是夏夏的房子,她走后,我们重新换了新东西,你住这里,若不喜欢,等你三哥三嫂搬去后院,你去东边耳房住。”   颜箐箐看着床幔,桌布都是簇新的,就知颜家人新布置的,等她回来呢,眼睛一红,想落泪,抱住颜母致谢。   颜母摸着颜箐箐的秀发,爱不释手:“这些都是你几个嫂子帮你收拾的,你也给了见面礼,就当谢过了。”   颜箐箐坐在床边,抱起五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五丫也帮姐姐们的忙了?改日姑姑给你做好吃的。”   五丫一直笑眯眯的,还说喜欢好吃的。惹得众人又笑。   魏悠然一直在想颜箐箐这个名字,心不在焉。颜三郎看她一会儿了,她仍未发觉。   “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颜三郎摸了摸她的额头。   魏悠然推开他的手:“我在想事情,一时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你不刻意想,或许就想起来了呢。”颜三郎道。   魏悠然皱眉,觉得只能这样。   刘氏、李氏收拾妥当,和颜箐箐说了几句话,带着女儿们回房歇着,也让颜箐箐好生歇息,一路奔破,定是累了。   颜母看着女儿躺下,也跟着出来。   东厢房,刘氏得了金簪和耳珰,带上照镜子,铜镜模糊,看不清楚。   刘氏依然喜欢,就把金簪带大丫头上:“我女儿带上更好看,留着将来作嫁妆也好。”   大丫不看金簪,只看着手腕上的金镯子,越看越喜欢,笑得眯起了眼,对着刘氏道:“娘,我喜欢这个姑姑,比以前的姑姑好,这个姑姑更漂亮,跟三婶一样好。”   笑起来温温柔柔,说话慢声细语,嘴角两边的酒窝更好看,和三婶一样,不嫌弃她们是女孩儿。   “那你们就好好对姑姑,将来也要疼姑姑。”刘氏说着将金簪,耳珰,连同大丫三人的金手镯也收起来,说给她们放着。   大丫三人不同意,却拗不过刘氏,只能看着东西被收起来。   刘氏放好东西,见大丫几人不高兴,催促她们去睡觉:“你们可听见了,你们姑姑和三婶都是识文断字的,别整日只知道玩,也学着些,日后你们大了,能用得着。”   大丫喜欢读书,这些日子也跟魏悠然认字了,自然知道读书的好处,点头应下。   二丫和四丫还小,随意点头上床睡觉去了。   等女儿睡下,刘氏准备和颜大郎说说话,谁知颜大郎已经打起了呼噜,气得刘氏暗骂两句:真是猪,就知道睡。   西厢房,李氏带上了两只金簪,一个魏悠然送的,一个颜箐箐送的,还把耳珰也带上了,晃着头问颜二郎好看不。   颜二郎夸了一翻,让李氏赶紧睡觉,以后好东西多着呢,每次都戴头上,怕头戴不下。   这话成功取悦了李氏,李氏白他一眼,将簪子耳珰收起来,又把女儿的金镯子、头花收起来,喜滋滋道:“我和女儿都有首饰了,看是金的,想想都觉满足。”   一个月前还吃不饱穿不暖,啃着硬硬的窝窝头呢。   如今天天白米饭,白面馒头,还有肉,她摸了摸腰,感觉腰上有肉了。   颜二郎见她摸着腰肢:“咋啦,怀上了?”随后一喜,直勾勾盯着李氏。   李氏冷哼一声:“别想美事儿了,赶紧睡吧。”   颜二郎早就馋了,方才见李氏又梳头又戴簪子的,一把将人搂入怀里:“我就想美事了,这一个月吃得好,我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李氏来不及叫出声,被颜二郎堵住了嘴。   正房,颜母兴奋地睡不着,说颜箐箐回来了,带的衣服不多,明日去镇上,扯几块布,给女儿做衣衫,得用绸缎的,她女儿的皮肤细腻,粗麻布剌皮肤。   颜父也搭话:“娘也想见见箐箐,明日一早去借牛车,咱们都去镇上。”   前几日三郎成婚,母亲和大哥一家都来,可是成婚忙活,没顾上好好说话,明日正好去大哥家聚一聚。   不过他家人多,得买不少东西,不能让大哥一家吃亏。   他们家住镇上也不易,两个儿子都已成婚,也都有孩子了。   颜母点头答应,想着带着什么东西,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东边耳房,魏悠然精神奕奕,怎么也睡不着。   她觉得颜箐箐这个名字很熟悉,她一定在哪里听过,就是想不起来。   魏悠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自言自语问:“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这个名字就在嘴边,越想越想不起来,对她来说应该极为重要,不然不会让她搁在心里。   到底在哪里听过,现代,末世,古代,她搜寻一边记忆,还是一无所获。   颜三郎见她睡不着,出声询问:“还在想白天的事?”   魏悠然嗯了一声,想起颜母问颜箐箐名字。   她如今还不知颜三郎的大号呢,侧身看向地上的颜三郎:“家人管你叫三郎,我还不知你的大名呢,你大名叫啥?”   都上过私塾,上过学府的人,应该有大名,等过了弱冠之年,都有字了。   也不知颜三郎的名字好听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咱们有婚书的。”一言未尽,颜三郎突然想起来。   他们有婚书,被自己收起来了,压根没让魏悠然看过。   当初听见她叫魏悠然,还挺诧异,竟与皇家一个姓氏。   魏悠然不知颜三郎心中所想,道:“我就是好奇,难道你叫狗蛋儿,毛蛋儿,名字不好听,所以不敢说。”   “颜青洛。”颜三郎道。   “什么?”他说的太快,魏悠然未听清。   颜三郎又说了一次,一字一顿:“我大名叫颜青洛。”   “颜青洛,挺好听的,跟我的名字很配,都是三个字。”魏悠然枕着枕头笑眯眯感叹。   颜青洛,颜箐箐,兄妹俩名字还真像。   刚感叹完,魏悠然突然发觉不对了。 第27章 一脚踹飞   哥哥是大反派,妹妹是假千金,哥哥名叫颜青洛,妹妹名叫颜箐箐。   侯府千金好似叫罗夏夏。   这戏份,她熟呀。   这是一本宅斗小说,她曾看过,叫《真千金躺赢了》。   看文名可知,真千金是主角,有女主光环,是作者的亲闺女。   文章开篇,真千金被认回侯府。   侯府人见她来自乡野,都瞧她不起,真千金也是心高气傲的,憋着一口气,日夜苦读,学习礼仪比旁人多用几倍的功夫。   皇天不负有心人,真千金才学进步,礼仪规矩比世家小姐都标准,在一次宴会中,得了长公主的青睐。   她谦逊恭谨,没有世家女的傲气,长公主看她瞬间,便让人打听她的情况。   得知她是嘉宁侯府的千金,却因报错,流落乡野十二年,就起了怜悯之心,对她多有照拂。   真千金入了长公主的眼,世家贵女更不敢小瞧她。   嘉宁侯与其夫人也对她看重几分,舍得在她身上花时间和金钱。   渐渐的,真千金脱了乡野之气,多了豪门的贵气,也变得更加自信。   经嘉宁侯府运作,及亲哥哥帮忙,她入了四皇子的眼,被皇上赐婚,最后成了四皇子妃。   这是一本宅斗小说,四皇子喜爱美人,侧妃妾室一箩筐。   至此真千金在后宅大显神威,斗败了侧妃和妾室,成了名副其实的王妃,最后诞下一子,助儿子夺得了王爷之位。   后宅之事,魏悠然不感兴趣,一目十行,看了个大意。   如今许多情节和人名都记不全了。   可书中大反派-颜青洛,让她记忆深刻。   颜青洛是假千金的哥哥。十年寒窗,一朝高中,成功鱼跃龙门,摆脱贫寒,带着家人走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可惜,颜家得罪了侯府,侯府怕他耽误女儿的姻缘,找人让颜青洛犯了错,被皇上训斥,被外放做官,上任途中遇见马匪,家破人亡。   颜青洛有幸被人救了,保住一命,从此活在仇恨中,搭上英国公府的世子。   程世子是假千金的竹马,记恨嘉宁侯府无情无义,将假千金赶出府,致使假千金殒命,处处与嘉宁侯府作对。   颜青洛得知程世子的目的,一心一意帮程世子,两人作死,蹦跶,最后被太子一派清算了。   英国公府被抄家,一道圣旨,流放千里。   颜青洛结局更惨,一杯毒酒,魂归地府。   这就是反派的下场,而今,她不仅成了书中的纸片人,还和大反派成了一家。   将来,她岂不是炮灰命。   魏悠然不想做炮灰,想立刻逃命。   现在应该来得及吧,毕竟真千金刚回府,颜青洛还未高中状元,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到底该如何做,撇下颜家一家子跑路,是不是不地道,毕竟,颜家人对她不错,将人弃之不顾,不是君子所为。   尤其是颜三郎,体贴入微,事事为她考虑,抛下他,魏悠然着实不忍,再说,颜三郎长得好,符合她的审美。   将来再遇见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怕是不易。   颜三郎见魏悠然未睡,出声提醒道;“睡吧,爹说了,明儿一早去镇上,你可有要买的东西?”   魏悠然摇头说没有。   她很想告诉颜三郎,别对她这么好,要是有一日她走了,心中会更不安,更愧疚。   可惜,颜三郎不知她的想法,不然今夜无法入眠。   魏悠然心中有事,瞪着眼到后半夜,实在困得撑不住,才闭眼睡下。   翌日一早,别人都起了,魏悠然还在睡。   颜三郎见她熟睡,便没叫她,洗漱好才进屋,见她没醒,才轻唤她,让她起床。   魏悠然睁开眼,见天已大亮,就问什么时辰了。   “不到辰时,爹娘他们都起了,借来了牛车,说一会儿要去镇上大伯家。”颜三郎说着转身出去,再进来手中端着洗脸水,将水盆放架子上,又出去了。   魏悠然简单洗漱一番,开门出来,见人都在院中,好似在等她,有些不好意思:“昨晚睡晚了,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颜母说无碍,刘氏和李氏也说几个丫头才起来。   颜箐箐上前几步,拉住魏悠然的手,朝堂屋走:“走,昨日累,睡得早,今儿起得也早,做了小米粥,还有小菜,三嫂看看可喜欢?”   颜三郎抬眸看过去,见颜箐箐紧握魏悠然的手,觉得有些刺眼。   梦中,箐箐不这般,难道是梦中没有悠然的缘故。   想来是这样了。   颜箐箐做早饭,惹得颜母偷偷抹泪,觉得她在侯府受了委屈。   颜父心里也不自在,夏夏在家时,何时进过厨房。农忙时,忙着送送水,煮点绿豆汤,那也只是农忙时。   作为侯府女儿,会烧火做饭的活,定是生活不如意。   大户人家的女人,谁会这些粗鄙的活。   颜箐箐不以为然,让大家品尝她的成果,还让魏悠然评品。   而魏悠然只给出两个字,好吃。   大丫几个也跟着说好吃,乐得颜箐箐咧嘴笑,见颜母伤心,才解释道:“娘,我喜欢做这些,也只有在祖母的小厨房能做,平日不让我沾手。”   她不会告诉颜母,侯府大厨房的人心高气傲,都是见风使舵、看碟下菜的。   她住的院子离大厨房远,夏日还好些,其他季节,汤菜到她院中早凉了。凉了的菜,自然不好吃。   颜箐箐嘴挑剔,吃不惯冷粥凉菜,便央求白氏,在自己院中开了小厨房。   开始,她只是让人热热饭菜。后来便琢磨自己做。   颜箐箐对厨艺有天赋,吃过的菜,多做几次,总能成功。   就算没吃过,听别人叙述一遍,她记在心中,回去慢慢琢磨,也能学个八-九分像。   罗家祖母曾夸她,在厨艺方面有天分,是个做厨子的料,可惜,投错了胎,成了侯府千金。   想起罗老夫人,颜箐箐脸色柔和几分,又让家人多吃些。   吃了饭,颜母嘱咐儿子,将几筐青菜带上,收拾停当,坐上牛车去镇上。   双岩镇离颜柳村不远,不到十里路。   颜家男人步行,女人抱着孩子,坐在牛车上。   颜父年纪大了,在前面赶车。   因此,步行的只有颜三郎兄弟。   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来至双岩镇。   颜父带着儿子去买鱼买肉,再买些粮食带着。   颜母带着刘氏、李氏去选布料,有给颜祖母的,也有给颜家大伯母他们的。   粗略算了算,需要不少布匹。   颜箐箐想送首饰的,被颜母阻止了。首饰要么金、要么银,太贵重,将来颜大伯一家还礼,怕不好还。   说起来,颜大伯一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一大家子住在一个院中,颜大伯是账房,一月一两银子。   两个儿子也识字,一个在酒楼做帮厨,一个在杂货铺当伙计,一月也就几百个钱,要养活一大家子,年底也所剩不多。   听闻,大柱家的长子读私塾了,每年的束脩,笔墨纸砚,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颜家大伯母带着两个儿媳,也做些针线活,算是补贴家用,若不这样,日子更苦。   魏悠然几人等在外面,顺带看着牛车。   颜箐箐打量着镇上的情况,对魏悠然道:“嫂子,我若开个小铺子,你说做什么好呢?”   “你擅长什么?”魏悠然也在看周围的铺子,看看都卖些什么。   “我擅长做吃食。”颜箐箐想了想道。   两人说说笑笑,一个绝美,一个娇俏,吸引不少人注意。   魏悠然喜欢吃,觉得做吃食生意好,点头道:“那就做吃食生意,开个食肆吧,吃食不会赔钱。”   卖不掉可以带回家,她能吃,保证不浪费。   若是颜箐箐知她有这种想法,定会哭笑不得。   她觉得魏悠然说的有理,还想问问,将来把食肆开在何处,侧脸便看见一个男人,吓得颜箐箐忙转过脸。   不过已经晚了,那男人已看见她了,昂首阔步朝这边走来。   魏悠然发现了箐箐的异样,想问她怎么了,就见一个男人走来,伸手就要拉颜箐箐。   “你谁啊,懂不懂礼貌?”魏悠然将颜箐箐拉到身后,怒视着眼前的男人。   那男人看一眼魏悠然,顿觉呼吸急促,美,真美。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的人,想上前调-戏调-戏。   颜箐箐见状,跑出来,站在魏悠然面前,伸出双臂阻止男人:“罗三,你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这里不是汴京城。”   叫罗三的男人,斜一眼颜箐箐,视线落在魏悠然脸上,急切道:“只要大小姐跟我回去,小人不做什么。”   这是威胁。   魏悠然知这是侯府的人,怕是来者不善,又见他色眯眯盯着她看,顿时怒火升腾,拉开颜箐箐,上前一步,抬脚用力一踹,将人踹飞出去。   罗三飞出几米外,落在地上,口吐鲜血。   魏悠然也诧异,看了看脚,她何时有这力气了。   脑海中浮现一个男子的身影,男子教女孩儿练剑……。   女孩儿不喜舞刀弄棍,总是不乐意,不是偷懒,就是站着不动,将师父惹急了。   师父罚她一日不许吃饭。   为了吃饱肚子,女孩日日早起练剑。   想到这些,魏悠然了然,原来这身体有功夫,可惜,她不会用,也只能将人踹飞。   罗三不敢置信地看着魏悠然,双臂颤抖,缓缓举起指向她:“你,你,你可知我是谁。”   魏悠然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看着罗三:“你方才都说小人了,我猜你一定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欠揍。”   说着欲抬脚,再给他补上一脚。   “发生了何事?”颜三郎走近,拉住魏悠然,见罗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口吐鲜血,就知事情不简单。   这人,是他媳妇踹飞的? 第28章 心悦与他   看来,他媳妇心悦与他,将他从床上踹飞,并未吐血,是留有余地呀。   颜三郎又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丫指着罗三,愤恨道:“这人坏,他要带走姑姑,又见三婶长得漂亮,想欺负三婶。”   颜三郎眸中幽光一闪,勾唇微笑:“是吗,把这坏人绑起来,送去衙门吧。”   丰谷县县令是个好官,刚正不阿,不允许偷鸡摸狗的事出现,罗三到了县衙,定然讨不到好处。   方才买鱼时,他突然想起梦中事,这才匆忙赶回来。   梦中,也有罗三这人,他拉扯妹妹时,妹妹大吼大叫,他们及时赶来,救下了妹妹,并无魏悠然踹人之事。   果然,只要有娘子,梦中事就不会发生。   罗三威胁,说自己是侯府的人,若将他送官,侯府不会饶了他们。   魏悠然见他嚣张,准备补给他一脚:“你想再来一次。”   跟着罗三的小厮求饶,他们立刻走,再不打扰他们。   颜三郎是个记仇的,并不打算放过罗三,既然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   这时,颜父带着大郎和二郎回来。颜三郎将事情说了,并提议将人送入县衙。   大郎和二郎同意,颜父思忖片刻也同意了。让大郎和二郎把人捆了。   牛车上正好有麻绳,颜父自己搓的,结实得很,用来捆菜筐的,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罗三被捆成粽子,还骂骂咧咧的,说一定让他们好看。   等颜母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就问发生了何事。   颜三郎见周围聚集了不少人,在颜母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颜母气急,当即大骂,说侯府不地道,无情无义等话。   小厮见罗三被捆,求饶无用,脚下抹油溜了。   颜三郎也不管她,让颜家人上马车,带上东西朝颜大伯家走来。   到了背阴无人地,颜三郎又问颜箐箐:“到底怎么回事,你都回来了,侯府的人为何抓你回去。”   他虽然知其中原委,还想听颜箐箐亲口说出。这样他才有理由告状,状告侯府以权压人。   颜箐箐犹豫片刻,见家人都看着她,于是将嘉宁侯与其夫人的打算说了。   颜母闻听这话,气得大骂侯府不是人,还嘱咐儿子媳妇,他们颜家的儿女不做妾,就是当乞丐,也不做妾。   颜三郎又问真假千金抱错一事。   颜箐箐未瞒着,将听来的消息全说了:“不是咱家的责任,是那嬷嬷报复,谁让夫人害了人家的女儿呢。”   唯一的女儿没了,不发疯才怪。   颜家人这才知事情真相,都觉侯府脏污不堪,又觉白氏心黑手狠,同时也庆幸箐箐回家。   若是留在侯府,还不得被算计,或许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颜三郎看一眼罗三,心中打定主意,侯府不闹,他们闹,看到时候谁没脸。   梦中,这次妹妹被吓得不知所措,只知道哭,并未将事情说出。   一切真相,是他去汴京后查出来的。   可惜,时间久远,许多证据都被抹平了,想找证据,千难万难。   他才没有正大光明对阵侯府,只能靠着卑劣的手段去算计。   魏悠然住见颜三郎笑,笑了渗人,吓得小心脏跳个不停,这人是大反派,这表情,是要算计谁。   他抓了罗三,这是要与侯府对上,侯府有权有势,颜三郎只是一个秀才,能斗得过侯府?   这是作死的节奏,剧情好像变了,颜三提前开启作死的节奏。   她到底该如何,留下,还是离开?   留下,成炮灰。   离开,天高海阔任她飞。   想想就觉得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就是觉得对不起颜家人,到底该如何选?   难道要告诉颜家人,你们一家是炮灰,咱们一起离开。   颜家人定会把她当妖怪,一把火烧了她了事。   魏悠然摇摆不定,左右为难,到了颜大伯家也没想出结果。   颜三郎兄弟将东西送进去,拉上罗三,赶着牛车去了县里。   他要去告状,就算对侯府不痛不痒,也要让侯府知道,真假千金一事,他们已然知情。   责任不在他家,他家是受害者,侯府不赔偿就算了,竟想让妹妹做妾,欺人太甚。   若不是妹妹运气好,跑回家,不知道被送去何处。   颜大伯见三郎走了,便问颜父发生了何事。   颜父不想兄长担心,就说抓了一个坏人,送去县里,让县太爷看着处置。   颜大伯没多想,提着东西迎弟弟一家进去。   颜家大伯母许氏,见颜父一家都来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抬眼看过去,又见他们大包小包拎着东西,顿时笑成一朵花,热情招待他们。   颜母和颜母都知许氏的脾性,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小家子气,其实都是穷闹得,若是许氏有东西,也是大方的。   许氏领着人去看颜祖母。   颜祖母六十多,十分面善,见二儿子一家都来了,笑得满脸褶子:“来就来吧,干啥还带东西,三郎要上学堂,你们家也不容易。”   “我们也不常来,三郎成婚那日忙,没顾得上和您说话,儿子今儿把女儿带来了,您不是想她了?”颜父进来,见母亲身子硬朗,很是放心,拉着箐箐让颜祖母看。   “还是咱家的姑娘长得好,也像你和你媳妇,这次错不了了。”颜祖母笑眯眯的,看着箐箐白白嫩嫩的脸,越看越喜欢,将手上一个银镯子退下来,给箐箐带上,“这些年,是我们对不起你,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颜箐箐乖乖巧巧奶奶。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颜母进来,问颜祖母身子如何,坐下来说话。   魏悠然几个也上前问候颜祖母,颜祖母都说好,让她们坐下说话,又说东西太多了,他家也不富裕。   许氏怕东西被送回去,连忙阻止颜祖母:“娘,看您说的,二弟家若没钱,能带金簪,能穿新衣,我瞧着,比镇上的富户都气派。”   她的话有些酸,却不想贪图老二家的东西,但是老二带来了,就是给他们的,不能再送回去。   东西多,颜母让许氏收起来,布匹留着给孩子们做衣服,米面、青菜和肉送去厨房,买的多,放着慢慢吃。   许氏也不客气,让两个儿媳送进厨房。   颜母又拿出两本书,两支笔,一块墨,一沓纸,递给许氏:“这是给虎子的,你替他收起来。”   书是启蒙书,一本三字经,一本千字文,是颜三郎选的,送给许氏的小孙子虎子正合适,他今年六岁,到了启蒙的年纪。   许氏接过东西,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将颜母的三个儿媳夸了一遍,说刘氏和李氏能干,说魏悠然漂亮,几个丫头也懂事了,能帮衬家里一把了。如今亲生女儿也回来了,她的人生算圆满了。   颜母听她夸自家人,谦虚一下,又夸了许氏的两个儿媳,牛氏和杨氏。   说完,又想起葡萄了,让刘氏和李氏将葡萄拿出来洗了,给颜祖母送来。   刘氏和李氏是客人,许氏不让她们动手,让自己儿媳去了。   水灵灵黑黝黝的葡萄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许氏和颜母都是孝顺的人,赶紧送到颜祖母跟前。   颜祖母穷了一辈子,没见过好东西,尤其这水灵灵的葡萄,不想吃,让颜母拿去换钱。   颜母说卖了不少,得了几两银子,这是孝敬给她的,让她放心吃。   颜母一面吃一面看着儿孙们,越看越满意,见颜三郎不在,又问三郎去了哪里。   颜母不敢直言,说三郎捉了一个坏人,兄弟三人送到县城去了,让县太爷惩治坏人。   颜祖母点头,见几个孩子坐不住,就让魏悠然带孩子们去玩,不用陪着她一个老婆子。   魏悠然带着大丫几人出了,颜箐箐也跟着出来。   牛氏和杨氏将东西放好,商量做饭的事,想进去问问许氏。   颜箐箐喜欢吃饭,还准备开食肆,就想露一手,询问一下大家的意见,便等杨氏和牛氏出来。   牛氏和杨氏得了婆母的话,喜滋滋去厨房。   颜箐箐跟在她们身后:“嫂子们,我给你们帮忙吧。”   牛氏和杨氏知箐箐的情况,见她手指纤细,柔弱无骨,就让她歇着。厨房有她们呢。   颜箐箐好不容找到机会,自然不会错过,跟着她们进了厨房,非要帮忙。   魏悠然知道她意思,也帮颜箐箐说话:“嫂子,你们就让箐箐做吧,别看她是个小姑娘,厨艺很好,今早就是她做的早饭,我们全家都爱吃。”   牛氏和杨氏听了,便让颜箐箐帮忙,开始有些不信,想让她烧烧火,摘摘青菜,谁知,见了颜箐箐的刀工和做菜的手艺,主动将灶台让出来,她们成了帮厨的。   颜大伯家的大柱和二柱回来,闻见饭菜的香味,便问谁做的。   都说是箐箐做的,大柱是帮厨,闻着味儿就知饭菜如何,竖起大拇指夸赞:“这手艺,都能赶上我们酒楼的大厨了。”   双岩镇就一家酒楼,镇上谁家有红白喜事,都请他们酒楼做饭,大柱当帮厨,多少也学了些手艺,自然都是些皮毛。   今日,得知二叔一家来,他与二柱特意请假回来的,为此,还被大师傅说了一顿。   颜箐箐见他夸赞,忙问:“若是我开食肆,能否赚钱?”   大柱不傻,立刻抓住重点:“你若开食肆,我就辞了帮厨,给你帮忙去。”   别人都以为他能做帮厨,是不错的差事,却不知大厨不高兴时,将他骂成孙子,他一句话都不能说,只能憋着。   回家后怕家人担心,更是笑脸相对。   牛氏瞪一眼大柱,对颜箐箐道:“你大堂哥说笑呢,喝了二两酒,上头了,胡说呢。”   颜箐箐才不当他胡说呢,对大柱道:“咱们一言为定。”   她正愁找不到人呢,又让大柱帮她留意合适的铺面,若是可以,或租或买,都行。   牛氏见箐箐不像玩笑,有些不敢置信,想想她自汴京来,还在侯门大宅里待过。   就觉得这便宜小姑子不简单,遂不说大柱了。 第29章 娘子上哪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期间,颜三郎兄弟回来了,许氏要再去做,颜母摆手,说不用,让他们赶紧坐下吃饭,还有不少,够吃。   本来饭菜还剩不少,三人回来,风尘仆仆,饿得早已前胸贴后背了,也不多言,埋头开吃,将饭菜一扫而光。   饭后,大柱、二柱去上工。   大柱将箐箐的话记在心上,上工时留意租铺子或者卖铺子的事。   颜三郎去了虎子的屋里,想看看他学到哪里了,给指点指点。   颜父、颜母,颜大郎,颜二郎,颜大伯和许氏陪着颜祖母说话。   魏悠然,刘氏和李氏,带着五丫几人去杨氏屋里。   杨氏手巧,会绣花,便接绣坊的活计,拿回家做,成品交回去,按件结算工钱。   魏悠然抱着五丫,抬眸看去,见她桌上放着绣品,绣的是野花,叫不上名字。就问杨氏:“二堂嫂,你绣的是什么花?”层次不算分明,平平无奇,真谈不上好看。   杨氏笑着道:“野菊花啊?”   说实话,魏悠然真没看出来,布料不错,配线不够,绣出来的的花,不像菊花,一眼看去,倒像是一坨。   颜箐箐学过刺绣,看出杨氏用的平绣,其实她手艺很好,学过二十来钟绣法,还给罗老夫人做过衣服,绣过抹额。   杨氏的手艺,不算高超,针法平整细密,在这小镇上也能赚些钱。   听闻大伯母靠绣活补贴家用,颜箐箐起了心思。   魏悠然来了兴致,问杨氏可有纸笔,杨氏无纸笔,可他儿子虎子有,又问魏悠然作何用。   “我画几幅画,你们照样子秀,再用种类多的绣线,层次更加分明,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魏悠然道。   她要离开了,总觉得亏欠颜家,那就多帮衬一下,颜家大伯为人和气,与颜父交好,帮衬一下也没错,举手之劳的事。   杨氏高兴,笑着出去,再回来手里拿着纸笔和砚台。   魏悠然挥笔作画,简单几笔将一朵牡丹画出来,虽未上色,也看着雅致大气,惹得牛氏、杨氏连连赞叹。   颜箐箐也望着魏悠然,觉得她不简单,她这手法,就是汴京第一才女,也不及吧。   三哥倒是好福气,能寻来三嫂做妻子。   魏悠然用的现代素描手法,显得立体,也更鲜活。   她先画了一幅花开富贵图,又画了一幅松柏迎客图,累地扬起脖子揉了揉,见大家都在看她,勾唇一笑:“献丑了,许久不画,手生了。”   这还是在现代时学的,她喜欢画画,将感情注入画中,一幅幅画作都是她感情的结晶。   可惜,末世来临,那些画毁于一旦。   牛氏和杨氏一人捧着一副图,口内道:“不丑不丑,好看极了,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看的画了。”   他们可以预测,若是照着图秀出来,定卖个好价钱。   颜箐箐看一眼杨氏的绣品,又道:“大堂嫂,二堂嫂,若是可以,你们再多学几种绣法。”   她怕三嫂的作品被糟践,岂不可惜。   杨氏和牛氏都说自己不会。   颜箐箐道:“我会,我教你们,我会二十来种绣法呢。”   牛氏和杨氏更激动,手足无措看着颜箐箐:“这可以吗?”   绣品针法轻易不传人,这规矩,她们懂。   可颜箐箐却要传给她们,让她们惊愕不已,又夹杂几分欣喜。   若是可以,她们自然愿意多学,不仅能赚钱养家,还可以传给女儿,将来嫁人,不至于被婆家拿捏。   刘氏和李氏也看向颜箐箐,她们的女儿多,自然想跟着学,见颜箐箐教给牛氏和杨氏,她们是亲嫂子,自然会教给她们。   果然,颜箐箐毫不犹豫,让她们有时间去颜柳村,她一起教。   这边她们说着绣品的事,那边魏悠然又花了两幅图,一副观音像,一副佛祖像。   南魏社会安定,多数人信佛,尤其是大户人家,若是绣出来,定有不少人请回家去。   她画好,递给牛氏和杨氏,让她们好生放着。   刘氏等人见佛像和观音像,栩栩如生,慈眉善目,像真的一样,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捧着传着看一遍。   他们越看越满意,都说魏悠然心灵手巧。   魏悠然被夸的不好意思。谦虚客套几句。   毕业后,她跟着外婆和奶奶到处旅游,去过不少寺庙,她见许多人都信佛,诚心跪拜。   想着这是古代,应有更多人信,所以才画了两幅。   人信佛也好,一心向善,不作恶事,社会和谐发展。   颜祖母,许氏和颜母见了,供起来拜了一回,拉着魏悠然夸了又夸,说祖上积德,才娶了这么一个媳妇。   魏悠然更愧疚,再次犹豫,要不要离去。   可颜三郎太会作死,不走就要当炮灰,好不容从末世重生到古代,魏悠然真不想死。   天色渐晚,颜父颜父带着人离开。   许氏异常不舍,说改日去颜柳村探望他们。   颜母知她的意图,没有拆穿,领着魏悠然几人上了牛车,辞了颜大伯一家,渐渐驶远。   回去的路上,魏悠然问颜箐箐:“你既然会绣技,为何不开绣庄?”   女子做厨子,应该十分不易,体力上就不及男子。   颜箐箐扬起脸,轻笑道:“我喜欢做饭,看着做出来的东西被人称赞,开心,比吃了蜜都开心。”   魏悠然知道,她这是爱好,也罢,一会儿写几个方子,有方子在,颜家的日子会好过些。   女主光环强大,她个人渺小,改变不了结局,离开也是迫不得已。   将来若有机会,她在给他们几颗人参,等自己安定下来,有能力了,再伸手帮衬,算是报答颜三郎的救命之恩吧。   若真无法改变,等他们都走了,她一定多烧纸钱,让他们做富裕的鬼。   哦,还要给他们烧房子,五进大宅院,奴仆无数,香车宝马,在地下当个富家鬼吧。   颜三郎见魏悠然神游,注意她好一阵了,喊了她几声,没见回应,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生病,这是怎么了?”   魏悠然回神,推开颜三郎的手:“在想事情?”   “还在想那件事?”颜三郎问。   他说的事,是那夜让她辗转反侧的事。   魏悠然听完,就知他指何事?点头敷衍着:“突然灵光一闪,却又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不想,左右不是什么大事。”颜三郎道。   魏悠然口内应着,心中盘算如何离去。   她未想出主意,牛车已到颜柳村,还未进村,被柳村长拦住了,说他家来了两个衙役,找颜三郎的,还问颜三郎可是犯了错。   颜三郎知何事,对颜父道:“爹带着娘他们回去,我和大哥去看看,应该是镇上的事。”   停顿一下,让颜箐箐也跟着。   颜箐箐答应着,下了牛车,站在颜三郎身边,目送颜父他们回家。   魏悠然回去后,借口说自己累了,进了东边耳房,找出纸笔,写了酱油和醋的方子。   也辛亏祖父和外祖父嘴刁,吃不惯买的酱油和醋,非要自己做,魏悠然才有幸见到方子,也参与了酱油的制作过程。   还有几个辣椒酱的方子,可惜南魏没有辣椒,写出来也无用。   她写出酱油、醋的用法,又写制作豆腐的方子。   祖父也曾做过豆腐,嫩豆腐,老豆腐,豆花,种类繁多。   因上了年纪,不能吃高热量的东西,只能做些豆制品,豆腐干,素菜荤做,味道不是一般的美。   她来了一段时间,想吃鱼头豆腐汤,可惜镇上没有卖豆腐的。   县里有一家,颜三郎买过一次,味道有些苦,多数人不喜欢。   她的豆腐方子不仅不苦,还带着一股豆子的香味。   写完了,犹觉不够,魏悠然又一张卤肉的方子,不仅可以卤肉,也可以卤菜。   也幸亏她家老人爱吃,无事时,整日研究这些东西,不然她真不知。   写好这些,魏悠然听见颜箐箐回来了,可颜三郎仍未回来,起身伸了伸懒腰,对着门外喊:“箐箐,你有事吗,没事儿能来一下吗?”   颜箐箐听见,忙答应一声:“来了,来了。”一言未了,人已经进来了,“三嫂,何事?”   魏悠然将几张纸给颜箐箐:“你想开食肆,也喜欢做菜,我这里有几个方子,希望你能用得着。”   颜箐箐识字,接过方子端详起来,越看越心惊,最后不敢置信问魏悠然:“嫂子,这些东西,你哪来的?”   任何一张方子拿出去,都能让人发家致富。   尤其是酱油的方子,若是真做出来,能提高菜的品质,再推广出去,丰谷县首富都要换人做了。   “书上看来的,往日不记事,最近想起了一些,若不是你想开食肆,我或许还不记得呢。”魏悠然笑着,让颜箐箐将方子收好,万不可丢了。   颜箐箐上前,一把抱住魏悠然,谢了又谢,还说成功后,五五分成,绝不让魏悠然吃亏。   魏悠然不在意这些,她有异能在手,随便种点药材,便饿不死,不在乎这些分成。   不过见颜箐箐认真,笑着应了。   将颜箐箐送走,魏悠然开始收拾衣裙。   她的衣服,都是颜母、刘氏和李氏一针一线做的,针脚平整密实,她很喜欢,这些要带走。   至于镜奁里的首饰,便不带了,让颜家人换成钱,日子能宽裕些。   她抬眼看去,见梳妆台上有根木簪。   簪子是紫檀木雕刻的,顶端雕刻了三朵桃花,连成一排,雅致的紧。   这是颜三郎亲手雕刻的,成婚第二次送给她的。   魏悠然拿起簪子,轻轻抚摸,唇角扬起一抹微笑。   这时,颜三郎进来,正好见到这一幕,想上前说话,又见床上放着包袱。   想起魏悠然的反常,颜三郎微微皱眉,退后几步。   从昨日开始,她便不对劲了,为何?   妹妹回来,她还很高兴的,是从何时开反常了。   颜三郎记性很好,心思也细,如今回想起来,也抓住了重点。   她好似知道他的名字后,开始不一样了,先是夜里睡不着,隔日神游天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难道那时起,她就想离开?   可,为何?   颜三郎百思不得其解,决定暗暗观察魏悠然   他假装没发现魏悠然收拾东西,转身见颜箐箐过来,笑盈盈地喊了句:“三哥,你回来了,府衙的人可有说什么?”   屋内,魏悠然听见颜箐箐的话,吓得手一抖,簪子落在桌山。   她来不及管簪子,转身来至床边,将包袱收好,压在被子下,万不能让颜三郎看见。   否则,便走不成了。   她算看出来了,颜家三兄弟,颜大郎老实巴交,性格随了颜父。   颜二郎会察言观色,嘴巴也能说。放在现代,就是情商高。   而颜三郎呢,心思细腻,沉默寡言,心眼贼多,还极有主意。   颜家看似听颜父的,其实都向颜三郎讨主意。他决定的事,颜家所有人都会支持。   魏悠然将包袱放好,就听见颜三郎道:“并未说些什么,只是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颜箐箐哦了一声,将方子给颜三郎:“三哥,您看,这是三嫂给我的方子?”   方才爹娘也看了,说她的食肆会财源滚滚。   颜箐箐也将分成的事说了。   颜父颜母没意见,也不多做参与,就想着让大郎和二郎帮忙,工钱让颜箐箐看着给。   亲兄弟,明算账,这才是处事方法。   颜三郎垂眸,见她手捧几页纸,越发觉得魏悠然要离开,眸光微闪,心下一沉。   颜箐箐见他愣怔,便问他怎么了。   颜三郎摇头,说无事:“好好保管这些方子,莫要辜负你三嫂的一番心意。”   颜箐箐忙不迭点头:“这是自然,嫂子是我的贵人。”说完转身回屋,将方子小心收起来。   贵人?   这话倒是不假,她一来,爹活着,妹妹也没有被人欺负,性格比梦中开朗许多。   而今,她却要走……   颜三郎紧握双拳,看一眼屋内,没听见魏悠然的动静,抬步进去,见魏悠然坐在床边,好像无事发生,心沉入谷底。   她这是铁了心呢。   魏悠然见颜三郎进来,心虚搭讪:“回来了,府衙的人如何说?”   “问题不大,有人亲眼目睹此事,那人要被判几年,若侯府插手,这事儿不好办,县太爷让我有心理准备。”颜三郎道。   他早知如此,一个七品县令,如何能对抗侯府,他没想扳倒侯府,也不可能扳倒,就想给侯府找些麻烦。   让侯府知道,就算他们出手,颜家也不惧。   魏悠然哦了一声,又夸颜三郎雕刻的簪子好看,直接戴在头上。   颜三郎怔怔看着她,有一瞬间失神,她到底哪里来的,为何又突然离去。   梦中,根本没有魏悠然此人。   她仿佛凭空出现,若不是一年前就认识她,他都要以为,这是上天拯救他们一家的仙女。   魏悠然被看的不自在,心中越发虚得很,借口饭好了,抬步出去。   晌午颜家人吃多了,晚饭较清淡。魏悠然有心思,随意巴拉几口,便回房了。   上次灵猴回来,给她一支人参,颜父颜母让她留着,如今她要走了,也没必要留着了。   魏悠然回房后,将人参找出来,用红绸包了,拿着人参来至堂屋。   玩了一天,大丫她们都累了,已回房歇息,堂屋只剩下颜箐箐,陪着颜母颜父说话。   都是颜箐箐小时候的事,颜父颜母很喜欢听。   他们看见魏悠然来了,笑着拉她坐下。见她手里拿着红绸,还裹着东西,便问是何物。   魏悠然便把人参放桌上:“这是灵猴留下的,改日爹娘去镇上,也换成钱,给箐箐开食肆吧。”   颜父颜母让她留着,已经卖了一颗人参,不能再卖了。   此刻,颜箐箐方知家中钱财的来处。   见父母不要魏悠然的人参,她也拒绝:“三嫂,开食肆,我有银子,用不上这人参,你留着吧,人参珍贵,关键时候能救人。”   颜三郎进来,见魏悠然执意给,便道:“悠然年轻,不如爹娘收着吧。”   颜父和颜母听了,将人参收起来放好,见魏悠然神色倦怠,便让她回去歇着。   魏悠然跟着颜三郎回屋。   回屋后,颜三郎照例打水进来,让魏悠然洗漱。   她洗漱好,颜三郎出去倒水,回来见魏悠然秀发还在滴水,走过来,接过汗巾,替魏悠然擦拭,擦的很认真,过了许久才问:“你善丹青?”   本想问她,为何要离开,又怕说开,魏悠然会立时翻脸要走,话到嘴边,便改了口。   魏悠然任由他擦头发,闭着眼好生享受,嗯了一声,过了今晚,这世上,怕再无人给她擦头发了。   她也不知离开颜家,该去往何处,也不想再回山谷,一个人住,孤孤零零的,会让人寂寞。   颜家人都心善,迟一天离开,魏悠然怕自己会不舍,也怕骤然生变,还是早些离开吧,免得犹豫不决,难为自个儿。   “明日,可否为我画一幅画像?”颜三郎试探道。   若是答应,今日便不会走,若不答应,便是今晚离开。   魏悠然犹豫半晌,打了一个哈欠:“睡吧,我困了。”秀发也干了,正好睡。   颜三郎握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最后叹息一声。   两人各自睡下,一言不发。   魏悠然心中有事,自然睡不着,又怕颜三郎发现端倪,连呼吸都比平日轻了几分。   地上,颜三郎闭目装睡,呼吸故意沉重几许。   也不知过了多久,魏悠然轻轻转身,对着床下喊:“三郎哥,三郎哥?”   颜三郎闭目不语,翻身继续睡了。   魏悠然又喊了几声,未听见颜三郎回应,长长舒了口气,摸黑穿上衣裙,下床穿鞋,提上鞋子,摸向床头,抓住包袱。   她起身扛起包袱,怕颜三郎醒来,又坐回去,对着颜三郎喊了几声,依然不见他回答。   知道他睡了,提起包袱朝门走去,轻轻打开门闩,蹑手蹑脚出去,又将房门关了。   她走到门外,颜三郎掀开被子起来,来不及穿鞋,轻轻开门跟着出去。   魏悠然想好了。村东有间茅草屋,久无人住,今晚先去那里凑合一晚,等天亮就离去。   神不知鬼不觉,至于颜家人发现了会如何,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颜三郎愿如何解释,就如何解释,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她从此自有了。   魏悠然走到篱笆门前,正准备打开门,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些突兀,夹杂着几分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娘子,这是要上哪儿去?”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到时候会更新万字,谢谢一直以来支持作者的小可爱们,么么哒! 第30章 爱好特别   大半夜的, 闻听这话,魏悠然吓得七魂俱散。回头见阴暗处站着一人,哆嗦着着:“颜三郎?”   听声音像, 又不太一样, 这嗓音中夹杂着些许幽怨。   “娘子这是上哪儿去?”颜三郎再次问。   魏悠然拍了拍胸口,并未回答他的话, 想起今日的目的, 将包袱藏在身后, 埋怨道:“人吓人吓死人, 你就不能吱一声。”   “我出声了,我说,娘子你上哪儿去?”颜三郎走进几步, 一瞬不瞬盯着魏悠然。   魏悠然灵机一动, 抬头看天:“散步赏月。”   可惜,天空一片漆黑,连个月牙都没有。   颜三郎走到魏悠然背后,将她的包袱扯下来, 无情拆穿她:“今儿是初一, 月亮一根线,似乎看不见, 带着包袱赏月,娘子好雅兴。”   魏悠然尴尬一笑:“我爱好特别。”   颜三郎抿唇一笑, 道:“我舍身救你, 你抛夫弃家, 爱好果然特别。”   魏悠然:“……”   她想打破这男人的狗头,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今晚是走不了了。   果然, 颜三郎扯着魏悠然的胳膊, 将人带回屋,点了油灯,把她按坐在床边,弯腰凑近,轻声询问:“说说吧,为何要离开?”   魏悠然往后撤了撤身子,不敢看颜三郎的双眸。   他鼻息喷在她脸上,痒痒的,令魏悠然呼吸一窒。   魏悠然后撤,颜三郎便上前,再次问她为何离开。   魏悠然伸手推开他:“我困了,想睡觉。”蹬了鞋子上床,拉上被子蒙住脸。   颜三郎弯腰看她半晌,见她执意不说,叹息一声,和衣躺在魏悠然身边:“睡吧,今晚我看着你。”   魏悠然感觉床陷下去,掀开被子,向颜三郎道:“你怎么上来了?”   这让她怎么睡。   “我怕你不辞而别。”颜三郎双臂环胸,闭上双眸,“再说,咱们是夫妻,有婚书的,还曾坦诚相见,为何不能睡一张床?”   他发现,他太纵容她了,纵的她不知天高地厚,大半夜竟离家出走,不知山里危险吗,连猎户都不敢在山中过夜,她胆子不小。   魏悠然不知颜三郎的想法,坐起来看着他:“这么说,我若向你辞行,你便答应。或者你休了我,我净身出户离开?”   “我可没说。”颜三郎睁开眼,语气不善,“你为何执意离开,若合情合理,我会考虑,再者,我也曾说过,颜家男人只有丧偶,没有休妻一说,希望你能记住。”   魏悠然白他一眼,直接倒在床上,感觉生无可恋。   她能说颜家人是炮灰,为了珍爱生命,只能远离炮灰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魏悠然不再理他,直接睡觉,折腾了大半夜,她眼睛快睁不开了。   翌日清晨,所有人都起来了,只有魏悠然起晚了。   她醒来后环顾屋内,见颜三郎不在,地上的铺盖也被收起来了,就知颜三郎去后院看书了。   魏悠然喜欢赖床,又眯缝会儿,睡意全无,穿戴好出门,去了井边洗漱。   一早便看见刘氏和刘氏洗肉,魏悠然惊讶:“大嫂,二嫂,这是做什么,改善生活吗?”   刘氏一面洗一面道:“昨个儿,你给箐箐一个方子,今儿一早箐箐便想试试,这不,爹一早边去镇上了,买了肉回来,要箐箐试着做些,若是可以,就去镇上摆摊,等铺面的事好了,准备开个铺子呢。”   李氏也跟着附和:“我看爹比箐箐还着急。”   “若是成了,能有个进项,爹不着急才怪呢。”刘氏道。   这话是实话,这些日子吃喝,都是卖人参的钱,再这样吃下去,家业早晚败光,虽然也没多少家业。   可家中无粮,心里慌。颜父得了方子,一宿没睡好,就捉摸着把生意做起来。   “大哥与二郎也心动,一早去县里了,说是买香料,许多香料药铺里才有。”李氏美滋滋的,脸上都是笑容。   颜箐箐从厨房出来,见魏悠然洗漱好,便喊她吃饭:“我们都吃过了,给你留着呢,你快些吃,一会儿该凉了。”   魏悠然答应着走过来,还对颜箐箐道了谢。   颜箐箐见她眼底乌青,显然没睡好,有些好奇:“三嫂,你这是怎么了?”   颜母以为魏悠然生病,也过来看,见她脸色不好,眼底乌青,当即冷了脸,嘱咐魏悠然道:“你吃了饭,去屋里歇着去。”   魏悠然不明所以,只能哦了一声。   颜母转身去了后院,直接进入屋内。   颜三郎见颜母进来,面色不虞,起身走过来:“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欺负悠然了?”这一刻,颜母好似丈母娘一样。   她觉得颜三郎欺负魏悠然,不然,她眼底黑青是如何来的。   颜三郎一头雾水:“我怎么会欺负她?”   “悠然眼底都青了,一看就知没睡好,你们刚成婚,要悠着些。她到底年纪小,身子骨还未张开,那事……多了容易伤身子。”颜母语重心长,点了点颜三郎的脑门,“你呀,不说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了颜母的话,颜三郎脸庞燥热,耳根也跟着红起来。   他真是冤枉,却又不能对颜母说,只能点头应着。   颜母转身出去,到了门口回头,道:“悠然醒来了,一会儿见了人,向她道个歉。”   “嗯。”颜三郎嘴上答应,心里却呼喊冤枉。   他倒是想干些什么,就怕把人吓跑了。就这还想折腾着离开呢。   颜母出了屋,去菜地看了看菜。   她发觉家里的菜越来越好了,水灵灵的,口感也比以往好,还特别能结果,一茬接一茬,就没见过这么好的菜。   颜母喜滋滋摘了许多,嘴里还念念有词:“自从悠然进门,好事一件接着一件,还长得俊,真便宜三郎了,这小子还不知珍惜。”   颜三郎就站在颜母身后,听见这话叹息,他想着珍惜,可人家不给机会,一心想要离开。   颜母回头见三郎站在旁边,唬了一跳,将手里的豆角,黄瓜和茄子递给颜三郎:“送到厨房去,中午让你大嫂二嫂做菜。”   颜三郎接过送回去,在院中瞅了几眼,没见魏悠然,觉得她可能出去玩了。   再回来,颜母又摘了不少,在地上放着。颜三郎干脆去前院找了个竹篓回来:“娘,您摘得多,也不吃不完,不如让二哥送镇上酒楼里去,掌柜的认识他,咱家菜品好,或许能卖出去。”   颜母觉得这主意好,也不摘菜了,去前院找二郎,正巧看见魏悠然了,她带着五丫几个从外面回来。   魏悠然也见了颜母,带着大丫几个,向颜母打招呼。   颜母见她满脸倦容,让她回屋歇着去,还道:“我教训过三郎了,夜里不再闹你了,你好好睡个囫囵觉。”   魏悠然错愕,不解其意,这是如何说,颜三郎闹她,怎么闹了?   见颜母神情暧昧,又神秘兮兮的,顿时领悟到了。   这是说她与颜三郎玩妖精打架,半夜不睡,白日没精神。   魏悠然脸颊爆红,忙解释:“娘,您误会了,没有,真没有。”   颜母拍拍她的肩膀:“年轻人,新婚燕尔,娘是过来人,都懂。”   魏悠然是解释不清了,索性不解释了。   颜母走后,刘氏和李氏也凑上来,问颜三郎活咋样。   魏悠然闹了个大红脸,对着刘氏和李氏各啐一口:“你们讨厌。”   惹得刘氏和李氏哈哈大笑,大丫几个也跟着笑。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好似有大郎和二郎的声音,也有许氏,牛氏和杨氏的声音。   她们朝门口看去,见颜父迎着许氏进来,身后跟着牛氏和杨氏,再后面是大柱,提着一块猪肉和一个猪头。   魏悠然见到猪头两眼放光,她想吃猪头肉了,与黄瓜凉拌,再加上辣椒油,酸辣爽口,那滋味,别提了。   可惜,她没见到辣椒,辣椒在古代叫番椒,若是她没记错,应是明朝万历年间传入中国的。   这本书是南魏,历史中没有的朝代,作者专注于宅斗,倒是对农作物没有提及太多。   隋唐的食物基本都有,明朝出现的作物倒是没有。   这朝代,应该在唐朝以后,明朝以前,具体哪个时代,魏悠然也不是很清楚。   这边,牛氏和杨氏先给颜母问好。   许氏一眼便看见了魏悠然,快步上前,拉着她的手,问她吃了吗,喝了吗,喜欢什么,下次来给她带上。   魏悠然一一答了,说没有特别喜欢的,她都要走了,还要颜家的东西作甚。   许氏问了魏悠然,又问颜箐箐,那态度,比魏悠然还热情。   颜箐箐有些受不住,把人请进堂屋,魏悠然进了厨房,帮着倒水。   颜三郎将东西接过来,送进厨房,见魏悠然端着茶碗出来,便道:“大伯母没坏心,你别在意。”   就是有些小气,有些势利,人不坏。   魏悠然点头,嗯了一声,端着茶碗进了堂屋,很快出来,见门旁大柱和箐箐说话,走上去听他们说些什么。   大柱回去留意了铺子,昨个儿就瞅到了,当即就想给来送信,被许氏拦住了,说她们今儿也来,要和他一起。   “找到了?”颜箐箐很惊讶。   她没想到这么快。   魏悠然听他们说铺子的事,也不上心了,眼睛往猪头上瞄。   颜三郎看见,悄无声息靠过来:“想吃猪头了?”   魏悠然馋得想流口水,点头嗯嗯几声。   “你若留下,我天天做给你吃。”颜三郎小声道,“想吃什么,都做给你吃,你也看见了,箐箐的手艺了得,你想放弃这机会?”   魏悠然收回视线,抬眸看着颜三郎,顿时觉得猪头肉不香了。   他俩交头接耳说话,落在别人眼中,就是小两口感情好,说私房话呢。   刘氏和李氏看见,指着他们又说了一回:“你看,新婚就是不一样,一会儿也离不了。”   牛氏和杨氏也来帮着弄猪头,听见这话,看着俩人笑,也跟着说几句。   魏悠然瞪一眼颜三郎,好似在说,都是你的错。   颜三郎顿觉无辜,抿唇笑了笑,对着刘氏几人道:“各位嫂子,你们别笑话她了,她脸皮薄,容易害羞。”   话落,惹得刘氏几人大笑。   魏悠然气得,朝他脚背上踩了一脚,羞得回屋去了。   颜三郎笑了笑,去了后院读书。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怕媳妇跑了。   没多会儿,大郎和二郎回来了,将所需香料买全了。   肉也洗好了,刘氏和李氏将肉焯水。颜箐箐进来,按照方子上的做法,将肉腌制一个时辰。   快到午时,腌制的肉已经好了。   颜箐箐系上围裙,进了厨房。李氏烧火,将锅烧干。   凉油下锅,放上白糖,待锅中起泡 ,倒入开水,随后将葱姜放进去,再将料包扔进去,最后放入准备好的肉。   半刻钟后,锅开了,院中顿时飘出香味,勾的人分泌口水,时不时耸动几下喉咙吞咽口水。   颜三郎一家还好,这一个月了,每日都吃肉,还能忍住。   周围邻居也来问,问颜家做的啥饭,咋这么香,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   颜父出门,解释道:“大嫂来了,带来一个猪头,家里顿猪头呢。”   生意未成,颜父不便多说,怕惹人非议,笑呵呵将人打发了。   大柱也能忍,毕竟当帮厨多年,好东西见过不少,大师傅心情好时,也给他们尝尝。   许氏三人就有些受不住了,频频朝厨房门口看,还问颜母:“做的啥,咋那么香?”   颜箐箐端着一盘肉进来,还冒着热气,直接放桌上,让大家都尝尝。   颜母领着人净了手,进来见桌上摆好了筷子,一人分发一双,先加了一块尝尝,眼眸瞬间亮了,连连赞叹:“好吃,好吃。”   许氏也夹了一块,迫不及待吃起来,话也顾不上说,点头赞同。   刘氏等人见颜母吃了,也开始动筷子,吃到口中都说好吃。   院中,颜父领着大郎几人品尝,都是赞不绝口。   尤其是大柱,他做帮厨,见过世面,也尝过不少菜,卤肉到嘴里,他就知能大卖,于是对颜箐箐道:“箐箐,咱们别在镇上卖了,去县里吧,若是想在镇上卖,就摆一个摊子,限量,卖完就不卖了,也给咱们的卤肉打名声。”   颜箐箐也是这样想的,点头同意,端着一盘肉进了东边耳房,敲了敲门,听见魏悠然让进,才进来。见魏悠然坐在桌写字,问她在写什么。   “在画绘本。”魏悠然道。左右无事,觉得自己要离开了,想给几个丫头一份礼物。   颜箐箐将肉放桌上:“嫂子,你快尝尝,是不是你说的味道?”说着用筷子夹了一块,送入悠然口中。   魏悠然嚼了几口,满意点头:“不错,比我吃到的味道好。”   她没夸大其词,也不知是古代的猪肉好,还是颜箐箐天赋高。箐箐做出来的卤肉,比爷爷和外公做的好吃。   看来颜箐箐是真有天赋,如此,就算她离开,也能安心了。   颜箐箐得到夸赞,信心倍增,将盘子给魏悠然,兴冲冲出去:“我这就捞出来,去镇子上试试水。”   若是可以,先在镇上卖,等县里找到合适的铺面,收拾一番,就去县城开铺子去。   她性子急,说干就干,快步进了厨房,将卤肉捞出放盆里,又简单炒了几个菜,蒸了一窝米。   也幸亏颜家如今有两口锅,人多也够吃。   吃了饭,颜家人定好价格,今儿只做了卤肉,肉十五个铜板一斤,卤肉就卖三十五一斤。   颜父颜母觉得贵,大柱道:“不贵,酒楼一盘要五十个铜板,也就半斤肉,咱们卖三十五一斤,不贵。”   一斤赚二十文,一斤生肉能出八两熟肉,这样一来,一斤赚不了二十文。   颜二郎拿上称,用扁担挑着两盆肉,在颜家人殷勤的目送下,去了镇上。   如今已是下午,也不知能不能卖出去。   颜母见两盆肉多,第一次怕卖不完,让留下些,给许氏带着。   许氏这次很给力,坚决不要。   这是要换钱的,若是卖得好,箐箐就要去县里开铺子。到时候,定需要人手,两个儿子也不用给别人干活了,跟着箐箐干,定不会亏待他们。   再说,箐箐还要教给她们绣技,来的时候,儿子们特意嘱咐了,让她眼光放长一些,不能盯着眼前的三分利。   许氏一把年纪,也看的通透,见菜地里的菜多,就要了些菜,正好颜母中午摘了不少。   送走许氏她们,魏悠然扛着竹篓,准备出门,颜三郎喊住她:“这是要上哪儿去?”   “家里没有葡萄了,想去山上摘一些。”魏悠然是真想吃葡萄了。   今儿她总想吃酸的,解解腻,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卤肉有些腻。   吃几口还行,吃多了想吐。   “我跟你一起。”将她背后的竹篓拿下来,自己背上,见魏悠然愣怔,抿唇一笑,“怎么了,我怕你扛不动,你莫要多想。”   他真不是监视她。   可落在魏悠然眼中不一样,她觉得颜三郎不放心她,所以才跟着她。   “我若是去镇上呢?”魏悠然试探性问。   “我自然也要跟着,镇上你不熟悉。”颜三郎知她误会了,解释道。   魏悠然越发觉得颜三郎监视她。   魏悠然转身回屋,哪儿也不去了。心里捉摸着如何离开。   颜三郎看她看得严,晚上又一张床睡,她该如何脱身。   颜三郎见她不去了,放下篓子跟她回屋,解释道:“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   魏悠然回头:“我没多想,你越解释,我越多想了。”   颜三郎看着魏悠然,旋即闭口不言,两人对视半晌,颜三郎先开口:“你若想吃葡萄,我去山里帮你摘。”   “不用了,我不想吃了。”魏悠然说完,转身回屋。   颜三郎去了也无用,没有异能,不能催熟葡萄。   颜箐箐看了看屋门,又看了看颜三郎,对颜三郎招招手,颜三郎走过去,挑眉问:“有事?”   “你得罪三嫂了?”颜箐箐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   颜三郎摇头:“并无,她心情不好,你看着她些。”   颜箐箐信以为真,点头答应。   临近傍晚,颜二郎回来,满脸堆笑,进了家,将扁担放进西边耳房杂物间,出来后,揣着一包东西去了堂屋。   颜父和颜母见状,便问:“卖光了?”   颜二郎将铜板都放桌上:“自然卖光了,许多人没买到,让咱们多做一些。”   虽然不是逢年过节,可镇上也不缺有钱人,只要味道好,钱不是问题。   有一个人要十斤,还有几个五斤五斤的要,不到半个时辰,六十多斤肉全卖光了。   也幸亏他机灵,留了一块,来的时候送到了大伯家,给祖母尝尝鲜。   “一共六十五斤肉,钱全在这里,您数一数。”二郎磋磨着手道。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好卖,还是味道好。   颜父听了二郎说的,满意的点点头,开始数铜板,一两碎银子,一千二百五十个铜板。   今天买了九十斤肉,花了一两三钱银子,家里人吃了一些,卖了六十五斤,拿回来二两二钱银子。   今儿下午赚了九钱银子,差一点儿就一两了。   颜父不是没见过银子,卖人参得的,箐箐带回来了,与之相比,手中的银子是九牛一毛。   可颜父觉得,这二两银子踏实,脸上的笑意渐浓,唇角差点咧到后面去:“好好好。”   虽然这生意不是他的,是女儿的,他也高兴,儿孙幸福就好。   听闻卖了钱,颜家一家都高兴。   吃饭时,颜父作为大家长,开口说话了:“按说咱们未分家,赚的银子归中公。可卤肉的方子,是三郎媳妇给的,卤肉是箐箐做的,老大家和老二家也帮忙了,我和你娘啥也没做。你们想个法子,看利益如何分。咱们家没儿子,不用娶媳妇,我和你娘的想法,赚的钱,你们各家留着,我和你娘拿一成,将来有个应急啥的。”   魏悠然想说自己不要,可见颜三郎看她,瞬间闭了嘴。   颜三郎一一扫视大郎,二郎和箐箐,道:“剩下九成,咱们咱们兄妹四人,一人两成,还有一成给大伯家。”停顿一下,“咱们开铺子,少不了人手,到时候大堂哥和二堂哥都回来帮忙,开工钱不合适。就给一成吧,你们可有意见?”   梦中,大伯一家帮了他们不少忙。   大伯得知他们一家惨死,口吐鲜血,直接去了。   大堂哥和二堂哥不远千里,为他们收尸,将他们的尸骨带回颜柳村,埋入祖坟。   这恩情,他不会忘。   大郎二郎没意见,颜箐箐更没意见。   她回来就想让家人过好,按说闺中女儿不应有分成,三哥给她一份,是对她看中。   箐箐感激之余,对这个家,又多了几分归属感。 第31章 身怀有孕   颜家的晚饭很丰盛, 有中午的卤肉。   颜箐箐见魏悠然胃口不佳,特意抄了几个两个青菜,又凉拌一个黄瓜。   魏悠然就这米饭吃了不少。   颜母见她不吃肉, 还给她夹了几块。魏悠然压住心中的恶心, 强着吃了。   刘氏和李氏见她胃口不佳,便问她怎么了。   魏悠然摇头, 说自己无事, 中午吃多了, 有些腻得慌, 想吃些清淡的。   颜母细细打量魏悠然,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别人不知儿子干的好事儿, 她确一清二楚。   算起来, 若是那次有的,如今该一个多月了。   此事,大儿媳和二儿媳不知,她不好声张。   晚上歇下, 便对颜父道:“我看今晚悠然吃的不多, 胃口不好,是不是怀上了?”   颜父心里咯噔一下, 神色肃穆:“他们不知,咱们也装作不知, 才成婚几天, 若是有了, 别人会如何看悠然, 过去这一个月再说, 你也注意些, 别让悠然干重活。”   “我知道。”颜母躺在床上,想起今早教训三郎的事,终是没忍住,告诉了颜父。   颜父想了想,道:“要不,你给三郎说,他读书辛苦,晚上看了书别回去睡了。”   “俩人新婚,这么说不合规矩。”颜母想了想,“明儿,我和三郎说说,让他小心些,这好不容有了,不能被折腾没了。”   颜父没说话,这是赞同颜母的话。   东厢房,刘氏乐滋滋的,将悠然和箐箐送的首饰都拿出来,戴在头上显摆了一圈。   大丫也学刘氏,将镯子和头花拿出来,看了又看:“娘,咱家以后有钱了,是不是可以买更多新衣服、新首饰了?”   二丫起哄:“我要买很多好吃的。”   四丫也跟着学:“好吃的,好吃的。”   刘氏笑着,挨个点了点女儿的头:“少不了你们的,丫头片子,就知道漂亮首饰,吃好吃的。”停顿一下,挑眉看向大郎,“不过娘也喜欢。”   她本以为二郎去卖货,他们家拿的少些,谁知三郎竟然平分,她还有何不满足的。   如今吃的好喝的好,要是再生一个儿子就好了。   三弟妹今日食欲不佳,不想吃油腻的,她觉得是有了。   其实她和二弟妹早就知道了,三郎娶悠然,是因为三郎坏了悠然的名声,也幸亏悠然都忘了,若不然,换一家,三郎都性命不保。   三郎看着是个翩翩少年郎,咋就行猪狗不如的事呢。   有如此想法的不止刘氏一人,还有李氏,三丫和五丫年纪小,回来后没一会儿就睡了。   李氏拉着二郎道:“我觉得三弟妹怀孕了。”   二郎正在喝水,闻听这话,将水喷出来,不敢置信看着李氏:“你,你知道,你咋知道的?”   爹娘怕走漏风声,瞒着不让说。李氏咋就知道了。   李氏翻了个白眼:“我们又不是傻的,我们有眼睛啊。”   颜二郎怕影响三郎的名声,叮嘱李氏:“这事你最好装不知,他们成婚三日,若是有了孩子,对谁的名声都不好,三弟和三弟妹对咱们都不错。咱们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   李氏道:“我自然知道,放心,我心里有谱。”   魏悠然对此丝毫不知,她躺在床上不敢动,因颜三郎在一旁。脑子却飞速转动,想着如何离开。   颜三郎见她未睡,侧脸看过去:“你又想着离开?”   魏悠然摇头:“没有,你别瞎说。”   “你为何要离开?”颜三郎相知原因。   魏悠然又说困,闭眼睡觉,假装睡着,不回答颜三郎。   颜三郎见状,就知她不愿说,叹息一声:“可是我对你不好,或者我家人对你不好,还是有别的原因,我是你的夫君,你有事可以告诉我。”   魏悠然充耳不闻,有些事,她真的不能说。   可若不说,颜三郎定不会让她离开,可若说了,这事匪夷所思,怕也没人信。   如何做才能顺利离开呢?   思索半晌,魏悠然顿时有了主意,在现代时,她看不惯恋爱的女人作。   这古代男人都大男子主义,若是她作,颜三郎会不会休妻。   不若试试,万一成功呢?   在现代,女人作男人宠,那叫柔情蜜意。在古代,女人作男人烦,这叫作死吧   她或许可以一试。   想到这里,魏悠然心中偷笑,开始思索作的方式。   她灵机一动,顿时有了主意,转身对着颜三郎,点了点他的胳膊:“颜三郎,我渴了,你能帮我倒点水吗。”   若是颜三郎不同意,她就提出休妻。   谁知颜三郎未说话,直接起身,点燃油灯。   昏暗中,少年身姿纤瘦又直挺,倒了杯水端过来,递给魏悠然道:“喝吧。”   魏悠然不是作弄人的性子,见颜三郎任劳任怨,喝了水将茶杯给颜三郎,又躺下继续睡。   颜三郎吹灯过来躺下,道:“我在外面,渴了就喊我。”   魏悠然无语,心道:你是古代男人吗,为何一点儿脾气没有,没看出来她是找事儿吗?   颜三郎自然看出来了,自然知她目的,只要她不离开,他愿意做任何事。   一个时辰后,魏悠然又要水喝。   颜三郎起来燃上灯,伺候魏悠然喝水。   后半夜,魏悠然实在困了,睡得比颜三郎沉,没精力折腾人了。   颜三郎拦住她的腰:“我该如何,你才会留下。”   你究竟有何难言之隐,执意离去。   昨夜折腾着要喝水,早上魏悠然被憋醒了,如厕后想睡觉,竟困意全无,于是起来。   这时颜家人都起了,貌似她又是最后一个起床。   颜母盯着魏悠然的肚子,魏悠然被看的不自在,低头看了看:“娘,您看我做什么,哪里不对吗?”   “没有没有。”颜母走过来,见她眼底又有些青,暗骂三郎猴急。   明明答应的好好地,为何就是忍不住。   不行,她得再找颜三郎好好聊聊。   颜箐箐从厨房出来,说早饭做好了。   一家人吃了早饭,颜母盯着颜三郎欲言又止。   颜三郎被看的不自在,轻咳两声,颜母收回目光,对悠然道:“多吃些,你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魏悠然不疑有他,只觉得颜母疼她,笑着道:“谢谢娘,我会的。”   刘氏和李氏对视一眼,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这老三媳妇果然有孕了,最好一举得男,那紫河车也能派上用场了。   饭后,收拾妥当,魏悠然要上山,拿起竹篓要走,她想吃葡萄了,真想。   颜三郎接过她手中的竹篓:“我们一起吧。”   魏悠然惊讶,将三郎拉到一处:“我自己去就行,我不跑,真的。”   她等着颜三郎休妻呢,正大光明离开,多好啊。   颜三郎松了手,颜母过来,将颜三郎拉到一旁:“我找你有事。”   魏悠然趁机出门,直接去了山谷。   这边,颜母对颜三郎道:“三郎啊,平日里你很稳重,这几日怎么了,为何折腾悠然,她可能有了,你知不知道?”   “有了,什么有了?”颜三郎皱眉,不明原因,有啥了。   “你要当爹了,你个傻小子,晚上不许折腾悠然,听到没有,悠然眼下发青,一看就知没睡好。还不是你闹腾的?”说到此处,颜母气急,往三郎后背拍了两下。   颜三郎愣住了,悠然怀孕?他怎么不知?问颜母:“娘如何知道的?”   “她来咱家一个月,没来月事,一月前你们同房,这两日胃口不好,不是有了是什么?”颜母盯着颜三郎,见他怔住,以为他乐傻了,笑着道,“傻小子,当爹就这么高兴?好好对悠然,可不许折腾人了?”   说完走了,留下颜三郎一人发呆。   好半晌,颜三郎回神,环顾周围,见魏悠然不在,竹篓也不见了,便知魏悠然上山了,直接出门,朝山谷的方向去了。   魏悠然循着记忆,过了阵法,走进山谷,山谷还是原来的样子,繁花似锦,草木繁茂。   那株葡萄,也是枝叶繁茂,就是一串葡萄也没了。   魏悠然想走过去催熟葡萄,一个熟悉的身影,跳进她的怀中。   这速度,这身影,魏悠然不用猜便知是谁,除了灵猴,没有别的宠物了。   “吃完抹嘴就走,怎么舍得回来了?”魏悠然垂眸看它。   灵猴叫着,指向远处,似乎要带魏悠然去什么地方。   魏悠然瞬间明白,将灵猴放地上。跟着灵猴来至山谷另一边。   绕过屋后的竹林,跨过小溪,来到另一处宽广的地方。   这边的极大,竹屋应是山谷的一部分,离有些远,一路走来,地上都是药草,好似人刻意种的。   她想应是原身种的,又或者是原身的师父种的。   又走了几百米,灵猴停下,指了指近前的树。   这是几个果树,有大枣,柿子,桃子,橙子树,橘子树,琵琶树,竟还有一棵樱桃树,都说樱桃好吃树难栽,没想到这里竟有。   她喜欢吃樱桃,尤其是车厘子,核小肉多,酸酸甜甜,是无上美味,馋的她直流口水。   魏悠然迫不及待,立刻用异能,将几棵果树全部催熟,望着金黄的果子,魏悠然笑了。   没等她先伸手,灵猴早已跳上桃子书,摘了桃子便啃起了,啃了几口,又摘一个给魏悠然,让她也吃。   魏悠然摸了摸它的脑袋:“我的小灵儿真乖。”   她没吃桃子,而是走到樱桃树下,摘了一颗樱桃。   不知原来的樱桃是何模样,如今的樱桃有蛋黄那么大,黑的发亮,散发着果香。   魏悠然闻了闻,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吃了一口便停不下来了,一连吃了十几个,她觉得饱了,还打了一个饱嗝。   望着黄澄澄,金灿灿的果子,魏悠然犯难了,她为何一下子催熟那么多,一棵一棵来不好吗。   魏悠然这边吃得欢,颜三郎却急疯了。   他进入山谷,并未发现魏悠然,屋前屋后,屋里屋外,水潭边,都找了,就是没有魏悠然的影子。   他又惊又俱,她这是真的离开了,不是说不走吗。   颜三郎不死心,又找了一遍,仍一无所获。   他站在院中,手作喇叭状,放嘴边大喊:“魏悠然,你个骗子,骗子。”   你说好不走的,你骗我。为何要走,总要给个理由。   颜三郎眼眶通红,想发疯,胸中愤怒无处发泄。   他对着瀑布喊了几遍,反反复复都说魏悠然是骗子,不讲信用。   魏悠然吃饱了,陪着灵猴玩儿一会,看着它进入山林,消失不见,这才起身朝竹屋走去。   她想去屋后看看,再催熟几个人参给颜家人,算是补偿。   她刚开跨过小溪,便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其中夹杂着骗子什么的。   魏悠然加快步子,冷冷想着:这是谁啊,这么没品,直呼她的名字就算了,还说她是骗子,她何时骗人了。   又走近一些,魏悠然听着,好像是颜三郎的声音,这厮发什么疯?   她绕过屋后,来至前院,见颜三郎站在竹屋廊檐下,对着远处大喊大叫。   这次离得近,魏悠然听得分明。   他题名道姓喊她,说她是骗子,世上最大的骗子。   魏悠然冤枉,她何时骗了颜三郎,顶多是想离开,并未辞行,被他逮个正着。   他来竹屋,就是告诉她,她是骗子不成。   魏悠然站在竹屋一侧,定定看着颜三郎:“说清楚,谁是骗子。”   颜三郎喊了许久,似乎累了,瘫坐在地,眸中带泪,猛地听见魏悠然的声音,以为听错了,自嘲道:“我怎么听见她说话了,她都走了,不要我了,也不要这个家了。”   带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一并离开了。   见颜三郎不答话,魏悠然走过来,上了台阶,一字一顿道:“说清楚,谁是骗子。”   声音近在咫尺,颜三郎不敢置信,缓缓抬头,见魏悠然就在眼前,又惊又喜,起身上前,伸出双臂将人搂入怀中,声音颤抖道:“是你,是你,真的是你,你没走,太好了。”   魏悠然推开他,冷笑:“方才,你说谁是骗子。”   颜三郎哑然,半晌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以为你又不辞而别,你,你可知,你怀了我们的孩子?” 第32章 花样式作   听到前半句, 魏悠然心有愧疚,听到后半句,她如遭雷劈。   怀了孩子, 她与颜三郎有孩子了?   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有孩子?   颜三郎见她不信,又道:“同房一夜, 至今已有一月有余, 你, 不曾来, 月事,这两日,又胃口不佳, 是否有孕, 去镇上诊脉后便知。”   他这一提醒,魏悠然想起来了,她自从醒来,已过一月, 大姨妈没光顾她。   莫非真的有了?   怎么可能, 一次就中,她都想买彩票去了, 说不定能中五百万呢。   颜三郎见她愣神,拉着她的手要走。   魏悠然甩开他的手:“你要带我去哪儿?”   “自然是看大夫?”颜三郎回头。   “看大夫做什么, 不就怀个孕, 能吃能喝, 能跑能跳的, 还用看大夫?”魏悠然有些畏惧。   若是被颜家人知道了, 她还能走吗。没怀孕她都执意要走, 怀孕了,更得走了,不然,她和孩子都得成为炮灰。   “你不信?”颜三郎皱眉。   她得知自己怀孕,不应该欣喜若狂吗,她怎么看似不高兴,想到她要离开,狐疑看向魏悠然,“你有了孩子,还想离开吗?”   魏悠然沉默,颜三郎知道她的意思了,这是要走。   “为何不能留下,留下不好吗?你怀着孩子,还想嫁给谁?”颜三郎觉得自己要疯了,拔高了声音,有些像吼了。   一年前,自第一次见她,他便对她一见钟情,念念不忘,拒绝了父母为他相看亲事。   颜三郎也曾多次去山中采药,只为遇见她。   不曾想,上天垂怜他,让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得以娶她。   午夜梦回,他盯着床上的人儿,总在想,定是上天觉得他梦中太苦,特意派仙女来拯救他。   娶她时多开心,如今就有多难过。   颜三郎不想魏悠然离开,她是他的妻,是他心中的亮光,他会用生命去爱她,誓死不渝,生生世世。   魏悠然见他执着,近乎疯狂,有些害怕,小心翼翼道:“我不想嫁谁,只是,只是,近来脑海中出现不少片段,我想起了一些事,想去找我的亲人。”   对,就是这样。这理由合情合理,颜三郎总不能不放她走吧。   颜三郎紧紧盯着她:“目光闪烁,你说谎了。”   魏悠然既无力又无奈,觉得颜三郎说不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自己走。   那就继续作,磨光颜三郎的耐性,让他心生厌恶,主动放她离开。   “我想吃桃子,你去帮我摘。”魏悠然说话不客气,带着命令的语气。   颜三郎环顾周围,没瞧见桃树,便问哪里有桃树。   魏悠然带他来至后山谷果林边,指了指挂满果子的桃树,道:“那边,你去吧,多摘些,还有其他的果子。”   颜三郎看了看桃子,又看了看旁边,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   蛋黄大小、黑曜石一般的,是樱桃吗,这不是应该四月底成熟吗?   还有那大枣,一个有鸽子蛋大,红得耀眼,紫的发光,七月底八月熟的,如今才七月初,就熟满枝头。   再有那柿子,十月份成熟,如今也熟透了似的,有承认拳头小大。   那枇杷果,已经过季了,怎么还会结果子。   不符合常理,太不符合常理了。   魏悠然见他愣怔,推了推他:“我想吃,你都帮我摘一些。”   颜三郎未答话,转头看向魏悠然:“这些,你是如何发现的?”   有了她,一切都不一样了。   “灵猴带我来的。”魏悠然也不多解释,就听颜三郎道,“这地方当真是个洞天福地,这么多果子,竟同时结果,枇杷四月成熟,樱桃四月成熟,且不易成活,苹果七月成熟,枣子七八月能吃,柿子金秋十月采摘,如今倒是俱全了,还被你发现了,你当真是有口福之人呢。”   魏悠然神色一变,糟糕,只顾着吃了,竟连水果的季节也忘了。   在现代,反季节水果多得是,谁知水果的成熟季节,失策,真是失策。   “我运气好呗。”魏悠然走过去,摘了几个樱桃,跑回来塞到颜三郎嘴里,“尝尝,是不是很甜,不仅我有口福,连你也有口福。”   颜三郎说话时,一直注意魏悠然,她的神情变化,自然未能逃过他的眼睛。   这些反常,果真与她有关。   她到底是谁,梦中也不曾听过奇闻异事。   难道,她真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一家的吗?   魏悠然见他思索,怕他怀疑,故意找话:“咱们出来时间不短了,快摘些果子回去吧,免得爹娘担心。”   颜三郎点头,每样都摘了一些,知魏悠然喜欢吃樱桃和桃子,特意多摘了一些,摘了满满一筐,背在身后:“你若喜欢,我日日来摘,定让你吃新鲜的果子。”   “上山太麻烦,我要把这些种在菜园中,想吃的时候就摘一些,那才叫新鲜呢。”魏悠然不是真心想种,只是为了让颜三郎打消疑虑。   颜三郎信以为真,觉得她不走了,唇角上扬,主动拉起魏悠然的手:“走,回家。”   柔软被大手包裹着,那手很大,也很暖,且很紧,怕一松手她丢了一样,紧紧攥着,挣扎不脱。   魏悠然看向颜三郎,她没见过这样的颜三郎,没有大笑,却最开心,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她心头涌上一抹歉意,或许,当初找他搭伙过日子便错了,不应招惹他,既招惹他,便不应该抛弃他。   可想起原书中,颜家的结局,魏悠然不得不让自己心狠,若不离开,她与孩子很可能会死。   颜三郎不知魏悠然心中所想,回到家,将果子洗了,先给魏悠然端了一盘,又给颜父颜母送了些。   家里人很有默契,谁也没提魏悠然怀孕的事。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大丫几个见有好吃的,都凑上来,围着魏悠然喊婶婶。   魏悠然一人给了一个,见箐箐不在院中,就问她在哪儿。   大丫道:“大奶奶来了,两个伯娘也来了,姑姑教他们绣花呢。”   魏悠然了然,吃着樱桃看着大丫:“你娘想让你学,你为何不学?”   “三婶,我不想学那些,我想读书识字,你可愿意教我?”大丫道。   她性子虽沉稳,却不想学刺绣,觉得魏悠然的画好,想跟魏悠然学画画。   魏悠然欣然答应:“好啊,只要我在,我便教你。”   颜三郎从屋里出来,正巧听见这话,眸光一暗,心又跟着沉下来。   本以为她不走了,没想到,她还是要走。   过了酉时,许氏带着一篮子青菜和水果,领着牛氏和杨氏离开。   颜箐箐也喜欢吃樱桃,一面吃一面问魏悠然:“三嫂,这已是七月份了,还有樱桃,这大山真神奇。”   “谁知道咋长得。”魏悠然吃了一颗枣子,侧脸见颜三郎看着她,莫名心虚,转过脸不再看他。   她怎么觉得,颜三郎的眼神不对劲儿,好像把人看透一样。   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夜里,魏悠然继续开始作死计划。   昨个儿喝水,今儿也喝水,颜三郎不厌其烦,只要魏悠然有动静,就问魏悠然可是渴了,是不是想喝水。   等魏悠然折腾不动了,便沉沉睡下。   第三日,魏悠然不喝水了,她要如厕。   每次如厕,她都让颜三郎起来,别挡着她的道。谁让颜三郎在外面睡呢。   第四日,继续如厕。   第五日,喝水,如厕。   第六日,拉肚子,继续如厕。   第七日,月亮出来,赏月。   大半夜不睡觉赏月,还让颜三郎陪着,也只有魏悠然能做得出来。   第八日,说肚子饿,让颜三郎给他做饭,做好手擀面,她说自己困了,想睡觉,一碗手擀面全让颜三郎吃了。   第九日,魏悠然想吃饺子,让颜三郎给她包饺子。   饺子包好,魏悠然真饿了,十几个白白胖胖的饺子盛在盘中,沾着醋和蒜,一个没剩,全进了魏悠然的肚子。   等魏悠然吃完,颜三郎的肚子咕咕叫了。   魏悠然道了句:“抱歉,不知你也饿了,你若早说,我还能给你留一个,害得我硬把最后一个吃了,有些撑了,正好睡觉去。”   颜三郎:“……”   就算我说,你也不一定给我吧。   第十日,魏悠然又开始作了。   她刚动,颜三郎出声了:“你是喝水,如厕,赏月,还是肚子饿,想吃东西了?”   魏悠然:“……”   哟,都摸清她的套路了,这可不行,她是花样式作死,不能让颜三郎看出来。   “我腰疼,想下床走走,孕妇吗,脾气古怪,您多担待,多担待。”魏悠然爬下床,扶着腰走向门口,准备开门,被颜三郎抓住手。   魏悠然愣住:“你想做什么,娘说了,你不能欺负我,你若是欺负我,我就告诉娘去,她饶不了你。”   “不做什么,你不是说腰疼吗,想来是这床不舒服,我准备找把斧子,把这床劈了,当柴烧。”颜三郎拉门准备往外走。   魏悠然拉住她:“大半夜不睡觉,你劈床,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这些日子,也不知谁不让人睡,吃喝拉撒,这些小伎俩全用上了,你还好意思说我。”颜三郎看着点了油灯,直直看着魏悠然。   魏悠然被看的不好意思,以为颜三郎忍到了极限,不想再忍了,伸出手:“你若忍不了,给我一纸休书,我马上离开。”   “原来如此。”颜三郎笑了,起身朝外走。   魏悠然拉住他的衣袖,小声道:“你干什么去,纸笔在这边。”指了指书桌。   “谁说我写休书?”颜三郎挑眉。   “那你做什么去?”魏悠然疑惑了。   颜三郎冷冷一笑:“找斧子,劈床。”   魏悠然急了:“我说你怎么跟床较劲儿啊,大半夜劈床,爹娘,哥嫂还以为你傻了。”   “若他们问起,我就说你让我劈的?”颜三郎已正言辞。   魏悠然那个气啊,指了指颜三郎:“你别冤枉我好人。”   “你还知道冤枉,我才冤枉呢,你夜里蒸腾我不算,还折腾自己,白日里脸色难看,娘以为我欲求不满,夜夜闹你,天天念叨我。索性,今儿做个了断。”颜三郎道。   “如何了断,你同意写休书了,不写休书,和离书也成。”魏悠然道。   她是铁了心要走。   “颜家男人只有丧偶,没有休妻一说,和离也不行。”颜三郎转身,“我找斧子劈床,爹娘若问原因,我便实话实说,说你缠着我,要个不停,我被迫……你还觉得床有声音,要换个结实的。” 第33章 想你留下   魏悠然听了, 气得咬牙,见颜三郎真要找斧子,拉住他:“颜三郎, 算你狠, 回去睡觉。”   若真把床劈了,让颜三郎的计谋得逞, 她以后不用在颜家混了。   颜三郎站着未动, 今日, 非把事情了解才行。   魏悠然见状, 挑眉:“你到底想如何?”   “我只想你留下。”颜三郎目光坦然。   “不可能。”魏悠然回答的干脆。   “为何?”魏悠然上前几步,靠近魏悠然,紧紧盯着她, “我要听实话, 你休想骗我。”   “若是我留下来,我会死。”魏悠然道。   半真半假,让颜三郎自个儿想去。   颜三郎不明白:“留下会死?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管你信不信,留下来, 我真的会死, 所以我要离开,这是我离开的原因, 原因我已说明,可以让我走吗?”魏悠然道。   再说, 她都想好了。   等她安顿下来, 就来接颜家人, 避开颜箐箐的死局, 只要颜箐箐不死, 颜三郎不会黑化, 也不会与侯府对上。   几年后,颜三郎进京赶考。他们不跟他去赴任,颜家又搬出原籍,侯府查也需要时间。   回头再找两个人混入侯府,掌握真千金的动作,应该能避开惨烈的结局。   相处一场,她不希望颜家人死,还那样凄惨。   若是避不开,只能认命了,她已经尽力了。   颜三郎愣了半晌:“我不会让你死。”   这是不让魏悠然离开。   魏悠然见他执拗,指了指床:“ 你劈,若明日别人看我的眼神变了,我直接找你爹娘要和离书,闹得你家宅不宁,你是孝子,不愿看见这样的事吧。”   自从成婚,她从未对颜三郎说你爹娘,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颜三郎见她真生气了,扶着魏悠然去床边:“太晚了,早些睡吧,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做。”   说到饿,魏悠然还真的觉得饿了,点名要吃面。   这个容易,颜三郎学会了。   他进厨房,活了面,做成手擀面,烧了水,剥了葱,洗净切成丁,放入碗中,加上盐,香油,香菜调味,再捞入煮好的面条,一碗简单的葱花面就做好了。   把面端进东边耳房,见魏悠然坐在灯下等,笑着将面放到她面前:“饿了吧,快吃。”   说着将筷子递给他。   魏悠然拿着筷子,挑起面吃了一口,香油配上葱花的香味,刺激了魏悠然的味蕾。眉眼瞬间柔和起来,对颜三郎道:“你要不要吃点儿?”   很大一碗面,魏悠然觉得自己吃不下。   颜三郎摇头:“你先吃,吃不完我再吃。”   他记得做的十几个韭菜饺子,全被她吃光了,一个没留,今儿让她吃面,心中是否有他?   用一颗温柔宽容的心,去包容她,她能否留下,长长久久留下。   魏悠然见他发呆,让他去那双碗筷来,她真吃不完。   吃撑了难受,大晚上又不能散步消食。   颜三郎去而复返,回来手里拿着碗筷。   魏悠然将面一分为二,笑着道:“吃吧,吃饱了劈床。”   听见这话,颜三郎笑了:“你想换结实的床。”   晚上折腾许久,又是要劈床,又是要吃面的。次日魏悠然又起晚了,反正她已经习惯了,每次她都最后一个起床,颜家人也不会说她。   如今不是农忙,她也没事干,不是教大丫认字,就是画绘本。   来到井边洗漱,颜三郎拿着书走过来:“今儿去县里。”   魏悠然用柳枝沾着盐水刷牙,不解的看着他。   颜三郎解释:“让大夫看看。”   魏悠然瞬间明了,点头答应,垂眸遮掩住眸中的深思,今儿是不是一次机会,得把握住了。   若错失良机,以后都没机会了。   吃了早饭,颜母得知魏悠然去镇上,进屋拿了五两银子,让魏悠然买东西的,喜欢什么买什么。   这些银子还是卖人参的钱,论起理来,都应是魏悠然的。   颜父颜母让魏悠然拿着,魏悠然不要,说自己手里有钱就乱花,让颜父颜母帮忙拿着。   揣着五两银子,魏悠然来了性子,又勾起了购买欲,对着大丫几个豪爽道:“丫头们,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三婶有钱了,给你们买东西。”   几个丫头意见一致,想吃点心,让魏悠然买一些。   颜母见状,佯装生气:“几个丫头片子,有米有面有肉还不够,还要吃点心,越来越难养了。”   就算她不让买,魏悠然也会买,颜母不做恶人,停顿一下让魏悠然少买点儿。   魏悠然得命,抛了抛银子,笑嘻嘻跟着颜三郎出门。   颜三郎怕魏悠然累着,准备去村东头坐牛车。   两人来至村东,牛车已经等着了,今儿十二,镇上有大集,颜柳村的人都会做牛车赶集。   两人经过村长家时,柳茵茵出来,直接跑到颜三郎跟前。   魏悠然见状,偏头看向颜三郎,唇角微勾,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吃瓜看戏,她熟,也喜欢。   “三郎哥,你最近怎么不出门?”柳茵茵含情脉脉,转身又看一眼魏悠然,“是不是嫂子不让你出门?”   这是说魏悠然是母老虎,管颜三郎太严了。   我去。   魏悠然心里暗骂一声,每次吃瓜都能吃到自己身上。   她是颜三郎的妻子,管着颜三郎不是应该吗,怎么看白莲花的意思,她管得太宽了。   魏悠然想起来了,这里是古代,男尊女卑,以夫为天。   “我管你了?”魏悠然看向颜三郎,还是让当事人说说吧。   “为夫希望娘子管。”颜三郎目光如炬,盯着魏悠然道。   意思很明显,我倒是想让你管,你却管都不管,整日的作,想离家出走。   魏悠然不和颜三郎计较,如今是夫妻同心,一致对外时,看向柳茵茵冷笑冷声:“你可听见了?他想让我管,可惜,我没那时间。”   伸手推开她:“让开,挡着我赶集的路了。”   伪白莲,看着让人恶心呢。   柳茵茵眸中含泪,一脸委屈,声音柔柔弱弱的:“三郎哥,嫂子她,她不是故意的,你,你别怪她。”   “我知道。”颜三郎越过柳茵茵,追魏悠然去了。   柳茵茵滚下泪来,气得跺着脚,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恨得咬牙:三郎哥,你变了,你从前不这样冷淡的。   是因为她吗,你真的爱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女,娶回家对你有何好处,我爹可是村长。   这段小插曲,魏悠然不会放在心上,跟着村里人来至镇上,又租了马车来到县里。   一路上被一群老娘们打趣,魏悠然烦不胜烦,却不得不笑脸相迎。   进了县城,魏悠然左看右看,县城就是比镇上热闹的,卖东西的也多,琳琅满目,令人眼花。   走了一盏茶功夫,颜三郎带着魏悠然进了医馆,找了老大夫把脉。   片刻后,老大夫笑着恭喜颜三郎:“令夫人有喜了,一月有余,月份尚浅,不是太明显,不过基本确认是滑脉。她的身子骨好,不需要吃药,回家后好生养着就是。”   虽有心理准备,听到诊断,魏悠然又欣喜又不安,喜的是,她在这陌生时代有了血肉相连的亲人,又担忧走不成,总不能大着肚子离家出走吧,等生下来更不成。   魏悠然思来想去,今日是个好选择,垂下眼帘,眼珠一转,顿时有了注意。   随后付了诊金,向郎中致了谢,拉着颜三郎出了医馆,指了指不远处的成衣铺子道:“三郎哥,娘给了银子,咱们去逛逛如何?”   颜三郎见她兴致高昂,点头同意。   两人并肩进了成衣铺,等到了成衣铺,魏悠然认真挑选衣服,询问大小尺寸,材质用料,做工绣花,选了又选,试了又试。   她觉得颜三郎无聊了,就让他坐一旁等着,掌柜的很有颜色,见颜三郎和魏悠然穿戴不俗,气质优雅,热情招待,让人上了一壶茶,让颜三郎边品茶边等人。   颜三郎点头,撩起袍子坐下。   魏悠然拿着衣服去里间试衣服,进了里间,她并未换衣服,而是喊来掌柜的,掏出一两银子塞她手中,小声在她耳边嘀咕几句。   掌柜的思索片刻,指了指后面,对魏悠然道:“这里通向后街,你从这边走吧。”   外面的公子看着温文尔雅,怎么是个强迫人的,人不可貌相啊。   魏悠然道谢离去,顺着掌柜的指的方向,很快出了后门。   出门后,她往后看一眼,见颜三郎未追来,勾唇一笑,抬步离开,早知这么容易,她还费劲作啥。   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了。   等她混好了,就来找颜家人,帮他们的避开剧情杀,保住小命,完美。   魏悠然想的很好,走了两条街,见颜三郎未追来,还哼起了小曲。   “这不是颜夫人?”对面的人对魏悠然拱手施了一礼,“幸会,幸会,你家的葡萄很好,可还有?老朽准备再要一些。”   这人是王掌柜,自从卖了颜家的葡萄,小赚一笔,客人反应很好,都找他要,可惜,颜家只来一次,再未来过县里,他也很苦恼。   没想到今日遇见了颜三郎的妻子,也算幸运了。   魏悠然暗叹倒霉,跑个路,都能遇见熟人,这不是浪费她的时间吗。   万一颜三郎反应过来,追上来可如何是好。   见他询问葡萄,魏悠然心生一计,笑着道:“家中的事,都是夫君做主,如今他在李家成衣铺。您可以去问问他。”   说了成衣铺的地址,告辞离开。   有人缠着颜三郎,还可以为她争取时间,此计甚妙。   魏悠然在心里为自己攒点,走了几步,再次被人拦住。   这是一个婆子,直接跪在魏悠然跟前,仰头看向魏悠然,口内喊着:“小主子,您还,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说完抱住魏悠然的腿,泪流满面。   魏悠然:“……”   难道出门需要看黄历,今儿她没看,才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拦着? 第34章 走不了啊   婆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令魏悠然异常不解:“大娘,您谁啊,我认识您吗?”   难道见她长得好, 穿戴不错, 想碰瓷?   “主子,您不认识我了, 我是您的乳母, 孔嬷嬷呀?在山谷里照顾您的哑婆子就是我。”孔嬷嬷起身, 望着魏悠然, 不确定问:“小主子,您又失忆了不成?”   魏悠然狐疑盯着她,什么叫又, 难道原主曾经失忆。   不等魏悠然说话, 孔嬷嬷又问:“当时,您明明咽气了,是如何活过来的。”   “被人救了。”魏悠然不想多解释。见她真认识自己,又问, “有些事我想不起来了, 你可知我家在哪里,父母何在, 可有其他亲人?”   孔嬷嬷见她问,心一慌, 眸光微闪, 抬眸笑着道:“主子, 如今只剩下您一人了, 您自幼跟着公子, 哦, 公子就是您的师父,他以为您去了,伤心绝望,离开此地,回汴京去了。”   “是吗?”魏悠然一直注意着孔嬷嬷,方才她一瞬间慌张,魏悠然看得分明。   这么说,她还有家人,孔嬷嬷为何拦着,不让她见家人呢。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原委。   魏悠然还欲再问,才想起摆脱颜三郎的事,对孔嬷嬷道:“你住在哪里,得了空我去寻你,此刻我有急事,须立刻马上走。”   孔嬷嬷见她想走,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小主子,您可不能走,老奴好不容才寻到您,怎么能让您走了,您住在哪儿,老奴还去伺候您。”   魏悠然往后看了看,唯恐颜三郎追上来,急色道:“我真有急事,得走了。”   好不容易摆脱颜三郎,可不能被他带回去。   “小主子,您不能走,您走了,老奴上哪儿找你去。”孔嬷嬷心急如焚。   儿孙不认她,她身如浮萍,孤苦无依,汴京不能回。   她本想回山谷拿些东西,谁曾想,来至丰谷县,竟见到了魏悠然。   她伺候魏悠然十多年,也清楚魏悠然的性子,自然愿意跟着魏悠然。   见魏悠然要走,如何不急。   魏悠然这边急,颜三郎更急。   他见魏悠然进里间,多时不出,便喊了两声,谁知竟无人答应。   颜三郎便知出事了,冲进里间,掀开帘子,见里面空空如也,转身就走。   他在门口与王掌柜相撞,来不及看人,致歉离去。   却被王掌柜拉住,王掌柜见他急色冲冲,便问发生了何事。   颜三郎边说妻子与他置气,离家出走了。   王掌柜见过魏悠然,立刻说出魏悠然所在,还要带三郎过去。   颜三郎拱手施了一礼:“如此,多谢王掌柜。”   李家成衣铺的掌柜听了,顿时傻眼了,她这是好心办坏事?   颜三郎很快找过来,此刻魏悠然正好摆脱孔嬷嬷,已经跑了几步。   “站住。”颜三郎撩起袍子,拔腿追上去。   魏悠然听见颜三郎的声音,跑得更快了。   颜三郎见她跑得急,又心疼又生气,就这么想离开吗?   想到她腹中骨肉,颜三郎喊道:“回来,我同意了。”   魏悠然听了,顿住步子转身:“你同意什么?”   颜三郎缓缓靠近:“你说呢,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吗?”   “你同意休妻,还是同意和离?”魏悠然如是想。   除了这些,她没有别的要求。   “就这些?”颜三郎一面走一面问,“也太简单了。”   “难道要将财产分我一半?”魏悠然问。   可颜家有什么,有东西也是她和颜箐箐带去的,她去前,颜家一穷二白。   再说,就算离开,她也不打算要颜家任何东西。   颜三郎靠近魏悠然,紧紧盯着她:“我方才说了什么?”   魏悠然瞪大双眸,有些不解,笑了笑道:“你同意休妻了。”   难道不是她理解那样?   “我怎么说的?”颜三郎问。   “你说,你同意了。”魏悠然记得很清楚。   “是啊,我同意了。”颜三郎嘴角上扬,“我同意咱们回家啊,难道你不想回去?”   话落,凑到魏悠然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魏悠然双目瞪大,环顾周围,见许多人看着他们,不敢置信盯着颜三郎:“算你狠。”   这人竟威胁她,说若她不回家,就将她抛夫弃家的事宣扬出去,让周围的人都看看。   到底谁是谁非,自有定论。   好,好一个颜三郎,一肚子坏水。   魏悠然能如何,唇角扯出微笑,含笑答应:“好,回家。”   孔嬷嬷上前来,打量着颜三郎问:“小主子,这位是?”   颜三郎先开口:“我是她夫君,请问您是何人?”   这婆子喊魏悠然小主子,应是她的奴仆了。   魏悠然听见这话,冷哼一声,显然生气了。   这态度有些傲慢,让孔嬷嬷误会了,以为魏悠然看不上颜三郎,又见颜三郎穿着朴素,虽样貌不凡,可到底家贫。   “原来是姑爷。”孔嬷嬷笑着说道,嘴上喊着姑爷,可并未上前施礼,可见对颜三郎有些轻视。   颜三郎看一眼魏悠然,见她没注意孔嬷嬷,也不愿计较,毕竟人是魏悠然的,要教训,也是魏悠然教训,还轮不到他来教训。   魏悠然只顾着生气,压根没看见。自然不知颜三郎对孔嬷嬷不满。   “走吧,该回家了。”颜三郎牵着魏悠然的手。   魏悠然挣扎着,试着挣脱,可是无用,对颜三郎道:“快松手,我不跑了。”   颜三郎不信,攥着魏悠然的手腕,松了几分却没放开:“回去吧,你也累了。”   魏悠然站着没动,颜三郎走一步,感觉魏悠然没动,回头问:“怎么了?”   “我累了。”魏悠然是真累了,无论是心还身。   颜三郎蹲下回头,对魏悠然道:“上来?”   魏悠然愣住了,半晌趴到颜三郎背上:“你们古代男人不是大男子主义吗,为何会背女人?”   话音未落,魏悠然意识到说错话了,忙转移话题:“我是你娘子,你背我天经地义。”   颜三郎听见这话,眸光微闪,她这话是何意,什么叫你们古代男人,难道她不是这里人?   她果然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吗?   孔嬷嬷见魏悠然跟颜三郎走了,也跟上去,问魏悠然去哪里。   魏悠然无奈:“回家啊。”   不然能去哪儿。   孔嬷嬷不再说话,跟在颜三郎和魏悠然身后。   来时两人,离开变成了一行三人。到了城外,魏悠然捂着肚子喊不舒服。   颜三郎问她怎了。魏悠然答,想如厕。   其实她想借机逃跑,城外四下无人,看颜三郎如何污蔑她。   颜三郎也知她的小把戏,点头答应,若不答应,她能喊一路。   魏悠然下车,去一个偏僻地方,假装肚子不舒服,哎呦哎呦的喊着,眼睛一直看着马车这边。   过了一会儿,见颜三郎没来,左看右顾,决定往一条小路上跑。   至于孔嬷嬷,不在魏悠然考虑范围内,她能离开就好,颜家人不会为难一个老婆子的。   她走了一百来米,回头见颜三郎没追上来,心中得意,拍了拍手:“看这次谁拦着……”   一言未了,她抬眸见颜三郎站在前方,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   颜三郎听见她的声音,转身望着她,笑着道:“娘子,方便好了,快请回吧,不然要迷路了。”   魏悠然装傻,干笑两声:“是啊,林子真大,我差点迷路。”心里却把颜三郎骂了个狗血喷头,真是阴魂不散。   他是怎么做到的。   颜三郎从小在山中长大,方才魏悠然借口方便,他站在马车朝这边看了,将地形记在心中,自然知道魏悠然要从那边走,提前等在这儿,将人逮个正着。   魏悠然回到马车上,盯着颜三郎看。   颜三郎目不斜视,回望过去:“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有东西?”   魏悠然转脸,不予搭理他,这厮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不然怎么知道她选择的路?   一路上,魏悠然不信邪,借口拉肚子,下车逃跑,逃了四次都被颜三郎堵住,带了回来。   开始,孔嬷嬷还以为魏悠然生病了,还想回县城看大夫,两次后,她算看出门道来了,小主子想离开。   见此,她开始胡思乱想了,难道小主子是被强迫的?   又见颜三郎身上的料子不是锦缎,而是细麻布,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对颜三郎又有了几分轻视。   魏悠然撇撇嘴问:“颜三郎,你是如何得知我的逃跑路线的?”   颜三郎神秘一笑:“秘密,不告诉你。”   魏悠然冷笑:“我还不想知道呢。”   颜三郎看的紧,魏悠然也跑不了,失落回到双岩镇,又坐牛车回到颜柳村。   孔嬷嬷见她往山谷的方向来,便问魏悠然要去哪里。   谷中有不少东西,她以为魏悠然去了,想据为己有。如今魏悠然活着,那些东西,她动不得。   “回颜柳村。”魏悠然道。   回到村里,魏悠然跟在颜三郎身后,气呼呼的,显然不高兴。   颜三郎见她不服气,停下脚步,将她拉到一旁,在她耳旁笑声嘀咕几句。   魏悠然诧异瞪大双眸,咬牙道:“颜青洛,算你狠。”   连这损招都能想出来,真不愧是书中的大反派。 第35章 酒后真言   颜三郎抱拳施了一礼, 凑到魏悠然耳边小声道:“娘子过奖,与你相比,为夫小巫见大巫, 你做初一, 别怪我做十五,您都抛夫弃家, 携子出走了, 带着我的种嫁给别人, 我有什么做不出的。”   魏悠然忍了又忍, 终是没忍住,往颜三郎腿上踢去。   颜三郎说,她若再跑, 他便把她写成话本中的人物, 强抢良家妇男,后抛夫弃家,妥妥的渣女,别人一定喜欢看。   这让魏悠然如何能忍, 她只是想离开颜家, 保住自己的小命,有错吗?   走是走不了了, 每次都能被颜三郎堵住,魏悠然发现了, 她就是那孙悟空, 翻不出颜三郎的手掌心。   既走不了, 便不走了, 撸起袖子开干。   她好歹是现代人, 还混过年两末世, 也算升过级、打过怪。不就是女主光环,若真千金来找茬,就把真千金干趴下。   说着,三人进了颜家,魏悠然面色不虞,时不时瞪一眼颜三郎。   颜母见人回来了,忙迎上来,扯着魏悠然的胳膊上下打量着,见她无碍,响颜三郎道:“确诊了?”   魏悠然知道她问的何事,脸颊一红,就听颜三郎答了一声是。   颜母听了,连说三声好,看向魏悠然的目光更慈爱了。   刘氏和李氏在做针线,听见这话对视一眼,眸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颜母正拉着魏悠然进屋,见孔婆子站在不远处,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眉头一皱,便问魏悠然:“这位是?”   魏悠然出声解释:“娘,她是我的乳母,姓孔,您唤她孔嬷嬷便是,她,她无处可去,暂时住在咱们家,待寻到住处,我便让她搬出去。”   她觉得孔嬷嬷不省事,留在身边会徒增麻烦,她既然打算留下,就不给自个儿找麻烦。   孔嬷嬷听魏悠然要让她出去,立刻耷拉下脸,却不得不强撑着笑容:“小主子,我观这农户,身份低贱,怕是配不上您,娶您,可能是贪图您的嫁妆,这世间坏人太多,您可要当心了。”   这话带着挑拨,她要赢得魏悠然的信任。   魏悠然没来得及开口,又听孔嬷嬷对颜母道:“你家是何等身份,按理说,这身份是配不上我家主子的,我家主子不记事了,既嫁到你家,你家门就该尊着,敬着,莫要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山谷里的东西……”   她走时记得清楚,谷中的药材,首饰,都是上等的,还有那屋后的人参。随便拿出去一件,都够普通人嚼用一辈子。   “住口。”一言未了,被魏悠然打断,“你跟我来。”话落,转身朝后院走去。   孔嬷嬷不甘心,瞪一眼颜母和颜三郎,不情不愿跟上魏悠然。   到了菜地边,魏悠然停下转身看向孔嬷嬷:“告诉我,你是何身份?”   脸色肃穆,语气严厉,显然是怒了。   孔嬷嬷了解魏悠然的脾性,忙跪地上:“小主子,老奴是为您好,这家这样穷,娶你怕是另有目的,您身份尊贵,如何能嫁进农家,若是主子们知道了,不知该如何心疼呢。”   “你不是说,我如今是孤女,他们都去阴曹地府了,是鬼不是人,没有感觉,不会心疼。”魏悠然居高临下看着孔嬷嬷,“还是说,你骗了我,我的家人都还活着,你不愿意告诉我而已?”   孔嬷嬷磕头求饶:“老奴不敢欺瞒小主子,实在是心疼小主子。”   “我的事,还用不到你管。”就凭孔嬷嬷方才一番话,魏悠然便对她不喜。   颜母是她婆母,三郎是她夫君,孔嬷嬷说话时丁点儿面子没留,话里话外说颜家贪图她的钱财,若不是知道颜家人的品行,她都要怀疑颜家人了。   如此挑拨,能有什么好心。   “心疼我,便挑拨我与颜家人的关系?”魏悠然冷笑,“不怕告诉你,颜家与我有救命之恩,收留之情,颜家人的品行如何,我自是清楚,还轮不到一个奴才说三道四的。”   孔嬷嬷见她态度坚决,不好再说颜家人坏话,认错道:“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实在是担心小主子,一时错怪好人,还请小主子责任。”   魏悠然盯着她冷笑,能屈能伸,这样的人才可怕,这人绝不能留在身边。   孔嬷嬷见魏悠然不说话,又道:“小主子自打出生,老奴就跟随左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看在老奴一片忠心的份上,饶老奴这次。”   “颜家人是我的亲人,你若敬我,便敬着颜家每一个人。你若想离去,我也不会挽留。只当今日不曾遇见。”魏悠然细声细语地说着。   孔嬷嬷自然不会离去,她选择留下,理由很简单,魏悠然是她的主子,她要留下来照顾。   魏悠然笑了笑:“我建议你离开。我这人直接,不喜拐弯抹角,不怕实话告诉你,与你,我不信任。我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颜家人。她们对我如何,我心知肚明,谁也休想挑拨。他们既被我认可,便是我要护着的人,谁若欺辱他们,便是欺辱我。我这人还有一个毛病,特别喜欢记仇。一旦被我记住,我势必要报仇的。”   听到这话,孔嬷嬷吓得魂飞魄散,垂眸遮掩眸中的惧意,心道:若魏悠然想起小时候的事,她焉有命在,怕是诛九族都不够。   可若离去,她无处可栖身,不如暂时留下,她或许还有机会。   孔嬷嬷再次表忠心:“谢小主子教诲,老奴都记下了,会敬着颜家人,如敬着小主子一般。”   魏悠然见她上道,点头道:“既如此,你便先留下吧。”   孔嬷嬷犹豫片刻,又对魏悠然道:“小主子,白姑姑也回来了,她或许也想到您身边伺候。您虽嫁进农家,但不能缺人伺候。”   “白姑姑?”魏悠然思索片刻,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她为何也回来了?”   孔嬷嬷犹豫,不知该如何作答,又听见魏悠然问:“我去后你们去了哪里,为何要回来了?”   她总觉得孔嬷嬷有问题,却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孔嬷嬷见她问,松了口气,将一路编好的说辞说出:“小主子去后,我回家投奔了儿孙,可那些个挨千刀的东西,压根不认我,嫌弃我老胳膊老腿不中用了,老奴实在无处可去,就想回来陪小主子,守着小主子也是好的。”   说起儿孙,孔嬷嬷老泪纵横,最后竟掩面哭泣。   魏悠然心生不忍,劝慰几句,让她把白姑姑叫来。就暂时住在颜家吧,反正她也不打算离开了。   孔嬷嬷听了这话,止住哭声,道了谢,脚下生风,出了颜家。   颜三郎见孔嬷嬷走了,抬步上来。   方才,他都听见了,她说,颜家人是她的亲人,她会护着,不许人欺辱。   听到这里,颜三郎就想上来,将人紧紧搂入怀中,碍于孔嬷嬷在,他生生忍住了。   魏悠然见他来了,笑了笑,想为方才的事道歉,还未开口被颜三郎抱个满怀,耳边是颜三郎富有磁性的声音:“谢谢。”   “谢我做什么?”魏悠然不明所以,无缘无故来谢她,难道知道她的决定了,这些不可能。   颜三郎松开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谢谢你为我家人着想。”   “原来为这事儿?”魏悠然笑了,“你救了,又收留我,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亲人,我自然不能任由别人欺负你们。”   “这么说,你不走了?”颜三郎有些不敢置信。   “你让我走吗?”魏悠然问,“走了那么多次,每次都被你堵住,我不想自取其辱了。”   颜三郎将人搂入怀中:“好,留下好,谢谢你,我太高兴了。”   魏悠然推开他:“我想喝酒了,你陪我去山谷喝酒如何?”   屋后的树下,埋了不少酒,她突然想喝了。   “你身怀有孕,不能喝酒。”颜三郎道。   “我想喝,那是果酒,也不醉人,你就陪我喝点儿吧,就当为我留下庆祝?”魏悠然恳求道。   她突然想喝甜甜地果酒了,也不知是为何,想起果酒有些分泌唾液。   这与怀孕有关系?   颜三郎见她实在想喝,点头答应:“好,不过要少喝些,不能喝太多。”   颜母见小两口亲密,也高兴,方才孔嬷嬷经过,恭恭敬敬喊她一声老夫人,将颜母吓了一跳。   她不用想,也知魏悠然对孔嬷嬷说了什么。   这是魏悠然对她家的看重,她又惊又喜,让刘氏和李氏做了许多饭菜,都是魏悠然爱吃的。   吃饭时,一直让魏悠然多吃些,态度十分热络,让魏悠然受宠若惊,让颜母不比客气。   颜母突然落泪,说娶了魏悠然,是她家祖坟冒青烟。   见颜母落泪,魏悠然看向颜三郎,颜三郎会意,立刻劝说颜母,才让颜母止住泪水,转而一脸笑容,让大家都吃饭。   颜箐箐时不时看一眼魏悠然,在猜测魏悠然的身份,那嬷嬷趾高气昂,态度强硬,站着的姿势,走路的姿势,都是一般人家没有的。   这三嫂到底是何来历,不像是山里的孤女。   不过,这些她不打算告诉颜家人,怕他们惶恐不安。   午饭后,带着魏悠然去了山谷。   到了谷中,魏悠然循着记忆,领着颜三郎去了屋后,指着一棵银杏树道:“就是这里,你往下挖,应该有几坛酒的。”   颜三郎毫不怀疑,用铲子挖起来,十几铲子下去,下面果然有硬东西,他用手扒了扒,一个黑色陶制坛子露出来。   魏悠然见状,勾唇一下蹲下看了看:“就是这些,这些应该是桃子酒,酸甜爽口,口味甘醇,味道极佳。这一坛有五斤,快挖出一坛来,够咱们俩喝了,走的时候再挖几坛,给娘他们喝。”   “好,都听你的。”颜三郎欣然答应,以后他就听媳妇儿的话,媳妇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让他打狗,他绝不撵鸡。   魏悠然不知他的想法,见他听话,很满意,跟着颜三郎来至竹屋。   这里很干净,颜三郎过几日便进来打扫一遍。   厨房有杯盏,魏悠然进了厨房拿了两只酒杯,见酒杯有些小,索性换成了碗。   进入堂屋,见颜三郎将酒坛打开了,魏悠然走过去,摆上碗,豪爽道:“都满上。”   “可以吗?”颜三郎担忧,还是很听话倒满了酒。   “没问题,这是果酒,度数不高,不醉人的。”魏悠然早就馋了,端起碗一口气喝完,放下碗对颜三郎道,“再来一碗,实在是太好喝了。”   颜三郎无奈摇头,又给她满上,魏悠然端起一起喝光。   连喝三碗酒,魏悠然直呼过瘾,在抬眼看颜三朗时,觉得颜三郎左右摇摆不停,上前扶住颜三郎:“你别动,晃来晃去,我头都晕了。”   听了这话,颜三郎愣住,看着手里的酒坛,喃喃自语道:“这是醉了?”   魏悠然皱眉:“醉了,怎么可能,我可是千杯不醉的。我还想喝,再给我满上。”回头望着远处的群山,“武松喝了十八碗,过了景阳光,打死了老虎,我也要学那武松,喝十八碗。”   见魏悠然说胡话,颜三郎放下酒坛,去拥她:“你醉了,可不能再喝了,再喝回不了家了。”   “不回就不会,这里风景独好。”魏悠然色眯眯看着颜三郎,“有美男相伴,过夜甚好。”   颜三郎哭笑不得:“好,好,你说在这里过夜便在这里过夜,我陪着你。”   魏悠然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及?”   颜三郎看向魏悠然,别有深意道:“大名颜青洛,我还有一个妹妹叫颜箐箐。”   说话时,他紧紧盯着魏悠然,想看魏悠然作何反应。   魏悠然努力想了一会儿,皱眉道:“不好,这名字不好,改了吧,这是炮灰的名字。”   “为何不好?”颜三郎问。   “短命。”魏悠然给出两个字,盯着颜三郎看了又看,色眯眯道,“看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就告诉你。这两个名字,妹妹是假千金,哥哥是大反派,妹妹葬身火海,哥哥作死,把自己作死了。他们都是炮灰,斗不过真千金,因为真千金是女主,有女主光环的。”   颜三郎听了,紧紧盯着魏悠然:“原来如此。”   这就是你执意离开的原因。   “你是大反派的娘子,可还想着要走?”颜三郎问。   这是他最在意的问题。 第36章 和盘托出   魏悠然努力想了想:“我是大反派的妻子?我何时成了大反派的妻子了, 我明明是现代人,好不好?”   说完指着颜三郎:“你傻了吧,我是魏悠然, 是爸妈的宝贝, 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公的掌上明珠,他们视我如宝, 我怎么是大反派的妻子, 你休要骗我, 大反派一家没有好结局。”   想到结局, 魏悠然嘤嘤哭起来:“他们一家没有好结局,我们一家也没有结局,末世来临, 爸爸妈妈,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去了,只留我一人, 我好孤单, 我好怕那些丧尸。”越说越伤心,抱着颜三郎痛哭起来。   颜三郎抱着魏悠然, 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怕, 你还有我,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魏悠然听见这话, 缓缓抬头, 看着颜三郎眼神迷离:“你是谁?”   “我是你的夫君, 颜三郎。”颜三郎道。   魏悠然又想了想:“不对呀, 我没成婚,连男朋友都没有,哪来的夫君,夫君是古代人对丈夫的称呼,我是现代人。”   “你不是现代人,你是魏悠然,你的夫君是颜三郎。”颜三郎将她抱得更紧。   魏悠然不舒服,挣扎推开他,盯着颜三郎忽然笑了:“我是在做梦吧,你如此好看,比电视里的明星都好看,我喜欢,是我的夫君就是我的夫君吧。梦醒后,你便不见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颜三郎道。   魏悠然并不信,觉得自己在做梦,只是这梦好真实,看见外面的葡萄架,她突然觉得自己饿了,拉着颜三郎来到葡萄架下,一脸神秘,向颜三郎道:“我给你表演个魔术可好?”   见颜三郎神色不解,魏悠然又道:“我忘记了,你是古人,魔术在古代叫什么。”想了半晌方想起,“哦,对了,应该叫戏法,我给你变个戏法。”   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利用异能去催熟整颗葡萄。   葡萄藤好似被人施了咒,本就浓密的枝叶又长出嫩芽,这些嫩芽又抽成枝条。   枝叶间长出果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先是米粒大小,随后豆粒大小,鹌鹑蛋大小,最后变成鸽子蛋大小,又由青转红,最后变成深黑色,黑曜石一般,闪闪夺目。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信这一幕。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依然笑盈盈地,仿佛等待奖赏的孩子,扯着颜三郎的胳膊:“好玩吧,我还可以,可以,可以让桃子成熟。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把它们变熟,都送给你,可好?”   魏悠然醉酒的模样可爱极了,说话无所顾忌,又拉着颜三郎说了许多话。   可,让颜三郎触动最深的便是:都送给你可好?简单一句话,让颜三郎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不管她是何人,是现代还是古代,就算是妖精,也只是他颜青洛的妻子,是上天赋予他最好的礼物。   颜三郎不再克制自己的情感,伸出双臂,将魏悠然拥入怀中:“我喜欢你,把你送给我可好?”   魏悠然醉的厉害,听见这话,忙不迭点头:“看在你好看的份上,我便大方一回,送了。”   颜三郎打横抱起魏悠然,拾阶而上,进了堂屋内室,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满眸情义:“以后,再不许喝酒了。”   这样子,仿佛勾人夺魄的妖精,若是被别人瞧见,定让人身心沦陷。   饶是颜三郎自制力强悍,也守不住。   颜三郎将人放到床上,盯着那张夺人心魂的面容,耸动几下喉结,缓缓低头,灼热的唇落在光洁的额头上:“我会小心的。”   他怜惜她有孕,本不想的,可她……没人能抵挡她此刻的魅力。   魏悠然伸手勾出他的脖子,蝴蝶翅膀似的睫毛忽闪着,笑着道:“你真好看。”   颜三郎再也忍不住,低头堵住那诱人的唇。   窗外,一串串黑紫色的葡萄挂在枝头,随风摇曳。   天色渐晚,颜三郎煮了蔬菜粥,盛了一碗放桌上,进入内室,坐在床边看着魏悠然,眉目含情,唇角微弯,柔声喊着:“悠然,悠然,醒醒,吃些粥该回家了。”   他本想轻些,可遇见她后,他惊人的自制力溃不成军,想起他们第一次,她神志不清,洞房夜分床而眠。如今她醉酒又热情。   食髓知味的颜三郎,又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能忍得,现在想想,着实不应该。   颜三郎望着魏悠然的睡颜,想起她昨日的话。   她不属于这个时代,她是现代人,还经历了两年末世。能让植物快速生长,也是因为吞了一颗珠子的缘故。   不管她是人是妖,她只是他的妻子,陪他度过一生的人。   魏悠然累狠了,浑身酸疼,翻了个身继续睡:“再让我睡会儿。”   颜三郎见山谷有阵法,便对魏悠然道:“我先回去,告知爹娘一声,免得他们担忧,我很快便回来。”   听见魏悠然应了一声,颜三郎起身出去。   一路下山,到了颜家,告诉颜母魏悠然今晚在山谷住,不回来了,明日再回来。   颜母以为魏悠然想家了,还让魏悠然多住几日。   颜三郎担忧魏悠然的安危,带了些晚饭,趁着夜色上山去了,进了山谷去了竹屋,见菜粥还在桌上,摇头失笑,又进了里间,见魏悠然还在睡,不得已将人唤醒。   魏悠然头还有些晕,睁开眼惺忪的双眸,见颜三郎坐在床边,一旁还点了灯:“天还不亮,喊我做什么?”   “看来,你真醉了。”颜三郎笑,“后面的事,你当真不记得了?”   魏悠然皱眉:“什么事?”   她记得喝了三碗酒,随后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还要给颜三郎表演魔术,再后来,她如何了,实在记不起了。   “太精彩,颠覆了我的认知。”颜三郎笑了笑,将干净衣裙给魏悠然,“穿上,我带你去看。”   魏悠然这才意识到,她没穿……整个身子埋在被子里,说话时,双肩露在外面,上面星星点点,惨不忍睹。   她蒙上头,让颜三郎出去。   颜三郎爽朗一笑:“你我是夫妻,同房天经地义,有何可害羞的。”   魏悠然恼怒,掀开被子让他出去,站她便宜还敢说。   颜三郎见她又羞又怒,故意逗她:“难道,我说的不对。”   “出去。”魏悠然瞪着他。这个狗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颜三郎见她真生气了,转身出去,依靠在门框上,望着葡萄架道:“你给我表演了戏法,你可还记得?藤上的葡萄又长出来了,粒粒饱满,颗颗诱人,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魏悠然穿好了里衣,听了这话,赤着脚出来,望着院中的葡萄藤,藤山挂满了葡萄,心下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颜三郎:“你是怎么做到了?”   坚决不能承认这是她所为。   颜三郎笑了,看她一眼,上前几步,双手捧着魏悠然的脸:“你倒是机灵。”收敛笑容,正色道,“莫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知你来自现代,经历两年末世,吞了一颗珠子,才有这身本事。我只知你是我的妻,是我用生命去爱,去守护的人,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喝酒,更不许在人前展示这些本事。”   “你……”魏悠然想骂自己,怎么喝个酒,嘴上没把门,把什么都说了。又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忙问颜三郎,“我还说了什么?”   “你说,”颜三郎唇角勾了勾,意味深长,又有些难以启齿,道,“你说。”   魏悠然急了,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催促颜三郎。   颜三郎心一横道:“你说,我长得好看,爱我爱的死去活来,再也不离开了。”   魏悠然无语,扶额尴尬地笑着:“酒后的醉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看来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   颜三郎憋住笑,又道:“你还说我们一家是炮灰,会死,结局凄惨。”   魏悠然都想给自己一巴掌,解释道:“瞎说的,瞎说的。”   她都准备留下了,自然不会让颜家人做炮灰的。   “是吗,你说的有理有据,让我不得不信。”颜三郎紧紧盯着魏悠然,话题一转,又道,“且,我最近做了一个梦,梦中妹妹死了,我考上状元后,带着家人去外地赴任,路遇匪徒,除了我,家人惨遭横死。为了给家人报仇,我投靠了程安佑,最后锒铛入狱,一杯毒酒结束了生命,这些,可是真?”   “做梦?”魏悠然不信,“你确定不是我说的?”   这些就是颜家人的结局啊,颜三郎果然梦到了,是不是说,颜家人的命运不一样了。   如此也好。   “你也说了,与我梦中的一般无二。”颜三郎道。   魏悠然怔怔地看着颜三郎,想了想,将事情和盘托出。   颜三郎才不信自己是书中的人物.,转身抱住魏悠然:“我们有血有肉,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书中的人物。自从你来后,我们家人的命运都变了,父亲未死,箐箐没被吓破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   魏悠然推开他,神色肃穆:“你是因为这个,才不让我走的?”若是如此,魏悠然定会一走了之,再不管颜家事。   “自然不是,一年前你救我父亲,那时我便钟情于你,退了父母帮我安排的亲事,曾多次去山里,想偶遇你,可再也未遇见过,没曾想,又让我遇见了你,还让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你可知我心里多欢喜?”   颜三郎说这话时,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又含情脉脉看着魏悠然。   魏悠然心虚,她并不是原身,从坟墓中爬出来的那一刻,这身体的芯子就换人了。   颜三郎对原身一见倾心,她不想隐瞒,道:“你可知,我来自现代,并不是你的心上人。你从墓中将我救起,我自是感激不尽,却又无法骗你。你的心上人死了,而我并非是她。”   听了这话,颜三郎如遭雷击:“怎么可能?”   她一直未变,还是他熟悉的模样,神态,动作,眼神,都不曾改变,怎么会是别人。   他不信。 第37章 家中来客   魏悠然知他不信, 又道:“无论你相信与否,从墓中醒来的那一刻,我便不再是原来的那人了, 你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颜三郎摇头:“不, 我不会认错人,你的眼神清正, 举止洒脱, 态度随和, 与这个时代的闺中姑娘不同, 我曾以为,是你生活在山谷,不见生人的缘故, 如今想来, 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坚信,自己没有认错人,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她还是原来的她。   魏悠然以为他接受不了:“不管你信不信, 我真的不是原来的我的。”   颜三郎伸手搂住她:“我只喜欢你。”   无论是原来的, 还是现在的,都让他为之着迷, 见她失去记忆,不信他的话, 又道:“那个孔嬷嬷不是你的乳娘吗, 你可以问问她, 还有那个叫白姑姑的。你能力特殊, 我不知你以前是否使用过, 这些瞒不住人, 一问便知。看这山谷中郁郁葱葱,草木繁盛,名花异草无数,想来是用过的。”   魏悠然开始不曾不曾注意,被他提醒,才想起这山谷中,确实异于别处。   难道她早就穿越来了,可为何无辜身亡,被放入棺中。   颜三郎见她眉头不展,道:“别费心神了,等孔嬷嬷来了,一问便知。”   魏悠然冷笑:“你可听过奴大欺主,我这主子又失了记忆,问她,我可有家人,她说我是孤女,目光躲闪,定没说实话,我还能指望她说实话吗?”   “如此,赶她走便是。”颜三郎怕魏悠然被欺负。   “不急,我要从她口中知道些东西。”魏悠然没有吃饭,觉得饿了,让颜三郎将粥热了。   颜三郎将带来的菜一并热了,盛了粥给魏悠然:“你想如何做?”   孔嬷嬷看似精明,不一定能会说出秘密吧。   魏悠然一面吃粥一面想:“一个人想守住秘密,固然容易,多一个人就不一样了,咱们稍加挑拨,不信问不出东西来,她们是我的仆从,我不方便怀疑她们,你帮我多注意她们,或许有意外发现呢。”   颜三郎给魏悠然夹了一块鸡腿:“这主意不错。”   他们不知,丰谷县一座民宅中,孔嬷嬷和白梅,也在想着应付魏悠然。   孔嬷嬷回到县城,直接去了白梅的住处,两人回汴京后,一个被杀,一个被赶,都无处可去,便来了丰谷县。   不过两人的目的不同,孔嬷嬷为财,想拿着银钱回去,得到儿孙们的认可,白梅则是想找证据,再依靠魏悠然,将来好为家人报仇。   孔嬷嬷见了白梅,将遇见魏悠然的事情说了。   得知魏悠然没死,白梅先是不敢置信,得到孔嬷嬷确认后,仰天长啸口,眸中含泪:“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只要公主还活着,就有绊倒林贵妃的可能。   她是林府家生子,父母及兄弟在城外的庄子上,替林贵妃打理庄子。   白梅自幼跟着林贵妃,很得林贵妃看中,也替林贵妃办了不少事情。   林贵妃杀她不为别的,只为灭口,既然林贵妃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有什么眼啊,主子又失了记忆,不记得我了,也不信任我。”孔嬷嬷担忧道。   若主子不信她,她想要谷里东西,谈何容易?   白梅看着她:“我不知你来丰谷县的目的,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最好留在丰谷县,再不要出现在儿孙跟前,若被那人知道,我,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孔嬷嬷也怕,想了半晌道:“我们该何去何从,小主子不记得咱们,对那农户信任有加,咱们回去,怕是没有立足之地。”   “姑娘心善,只要忠心,她定会善待我们。”白梅道。   她的目的是报仇,不得魏悠然信任又如何。   再说,就凭她曾经做下的事,主子也不会信任她。   孔嬷嬷见她一心回去,又道:“她问起了自己的身世,被我含蓄其次糊弄过去了,若是她再问,我们该如何回答。”   “真是蠢。”白梅冷哼一声,“当初来丰谷县时,咱们遇到卫姓一家人,那家是隔壁县里的乡绅,遭仇家追杀,死在路上,那家女儿与姑娘同岁,他们死后,公子拿了他们的路引,那路引还在谷中放着呢。”这事儿是白梅办的,她记得尤为清楚。   孔嬷嬷也想起来了,又惊又喜:“是有这事。”   若是魏悠然再问,她们便“实话实说”。   两人商量一番说辞,各自睡去,一夜无话。   清晨的山谷格外宁静,由于昨个儿睡多了,今日魏悠然起的很早,颜三郎醒来,她也跟着醒了。   颜三郎让她多睡会儿,她道:“睡不着了,想去谷里转转。”   魏悠然不打算离开,就想着把颜家修整一番,最好一家一个院子,这样住着舒坦,若是没有条件,她不会说什么,如今有条件,魏悠然不想委屈自己。   若是颜父颜母阻止,就让颜三郎去说。   想到此处,魏悠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将来盖好院子,她就将自己的院子装扮一新,处处繁花似锦,看着也舒坦。   “爹娘怕是不同意。”颜三郎道。   “就看你的了。这任务艰巨,就交给你了,你可定要完成任务。”魏悠然信任颜三郎的能力。   颜三郎见她开心,想象着她说的院子,日日住在里面,定然心情愉悦,点头保证道:“好吧,这件事交给我。”   两人准备摘些水果回去,谁知,竟见灵猴坐在葡萄架上。   这让魏悠然惊喜:“吃饱了就开溜,饿了见有好吃的就回来,你这猴子,倒是机灵。”   灵猴一面吃,一面看向魏悠然,等吃了一串葡萄,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果子,扔给魏悠然。   魏悠然接住,大枣一般,通体红色,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她端详看着,不认识此物,递给颜三郎问:“你可知这是什么?”   颜三郎接过来,看了看,摇头:“不认识,没见过。看着像朱果?”   “何为朱果?”魏悠然问。   颜三郎看了看红色的果子,耐心解释道:“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传闻江湖上的高手,为了提升内力,寻找世间奇药,这朱果就是其中的一种,吃了可提十年内力。”   魏悠然觉得灵猴聪慧,它送来的东西必定不凡,又想起颜三郎一介书生,不会武功,最后结局凄惨,抢了果子塞进他口内:“快吃下,让我见识见识,我还没见过古代的功夫和内力呢。”   这果子是灵猴给魏悠然的,颜三郎想吐出来,就听魏悠然道:“你都吃了,我不要,再说,若是有树,要多少果子没有,我还差这一颗朱果。”   颜三郎摇头失笑:“这可是朱果,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生长环境苛刻,即便你有特殊能力,怕也不能轻易种活。”   魏悠然挑眉,不信颜三郎的话:“这天下就没有我种不活的东西。”   好似为了验证自己的话,魏悠然问灵猴,哪里有朱果树。   灵猴指了指不远处,一棵半死不活树,歪歪扭扭栽种在土种。   魏悠然挑眉看向灵猴:“这都知道,你还真成精了。”   这树昨日还没有,不是颜三郎种的,也不是自己种的,定是灵猴种的。   灵猴指了指树,又指了指魏悠然,意思很明显,让魏悠然救活这棵树。   魏悠然没有犹豫,将手放在树枝上,运用异能助朱果树成长,可惜,它并未像其他树那样,生根发芽,再长出新的枝叶。   经过魏悠然努力,它也仅仅活了,不再萎靡不振,半死不活的样子。   魏悠然叹了口气:“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连异能都没用。”   “谁说没用,若没有你,这树怕是要死了。据说,这树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十年成熟,长在悬崖墙壁之上,若不是灵猴身体灵活,能攀山越岭,也弄不来这树。”颜三郎吐出一颗种子,放在手心:“你看这是什么?”   魏悠然惊讶,瞪圆了双眼:“难道是朱果树的种子?”   “对,咱们种在家中,待果子长成,你就可以吃到朱果了。”颜三郎笑着道。   “好。”魏悠然高兴,她也想拥有内力,飞檐走壁,行侠仗义,这也是她曾经的梦想。   两人摘了些水果,与灵猴道别,下山去了。   来到颜家门前,见停着两辆马车,一辆簇新,一辆半旧。   魏悠然觉得是孔嬷嬷带着白姑姑回来了,与颜三郎并肩进门。   进门后,就见孔嬷嬷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姑娘上前来,先给魏悠然见礼,又给颜三郎见礼。   魏悠然见她们态度恭敬,规矩也极好,满意点头:“你们来了就好。”   大丫几人听见魏悠然的声音,从西屋跑出来,围着魏悠然问,她昨日去了哪里,为何一夜没回来。   魏悠然笑着道:“进了山,摘了果子,知道你们馋了,特意给你们摘的,看看可喜欢。”   说着刮了刮五丫的小鼻子:“咱们的小宝贝听话没有?”   五丫点头,指了指屋内:“来客人了,是叔叔,长得好看的叔叔。”   魏悠然惊讶,颜三郎更惊讶,便知外面一辆马车是五丫口中的客人的。   他们家何时有这样尊贵的客人。   大丫道:“来找姑姑的,爷爷他们在堂屋陪着呢。”   魏悠然挑眉,让大丫洗一些水果送进去。   白梅先大丫一步,道:“姑娘,还是我洗吧,小姑娘们都是主子,怎能让她们沾手。”   说着将竹篓拿进厨房,她要留在魏悠然身边,须尽心尽力。   孔嬷嬷见她自觉,也跟着进了厨房。   堂屋是外男,魏悠然不方便见,领着五丫几人去了后院,竟朱果的种子种在后院种。   颜三郎进入堂屋,一眼便看见了程安佑,心下疑惑:他怎办来了?   梦中,程安佑并未找来,颜家被害,他被程安佑所救,才见到了程安佑。   如今,命运的齿轮,又变了。   这是为何?   程安佑见三郎进来,起身笑着道:“这便是箐箐的三哥吧,俊逸不凡,一表人才啊。”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夸赞另一个比他还大的少年郎,语气老生常谈,怎么看怎么滑稽。   赵瑾泓点头赞道:“是极。”   颜三郎这才注意赵瑾泓,见他也在,瞳孔一缩:他怎么也来了。   别人不识,他却认得,当朝四皇子赵瑾泓,皇后幼子,太子胞弟,很得魏帝和太子看中。 第38章 肖似母后   颜三郎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假装不识两人,问:“你们是?”   程安佑是自来熟的性子,笑着道:“我从汴京来, 姓程, 与箐箐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 亲如兄妹, 得知她寻到亲人, 不辞而别, 特来看望。”   指了指赵瑾泓道:“这是我表兄,姓裴,在家行三, 你们唤他三公子便可, 他闲来无事,出来游玩的。”   话音未落,赵瑾泓起身,对着颜三郎点点头:“多有打扰, 冒昧了。”   白梅端着切好的桃子, 葡萄,大枣和柿子进来, 正好听见程安佑介绍赵瑾泓,抬眸见赵瑾泓肖似魏帝, 吓得心跑到了嗓子眼儿。   若不是她有些城府, 险些露陷儿, 将果盘放下, 福了一礼离去。   程安佑走了一路, 口干舌燥, 喝了茶尤觉不解渴,拿了一串葡萄吃起来:“你家的侍女不错,规矩礼仪不输高门大户里的。”摘一颗葡萄放嘴里,连连赞叹,“这是哪来的,味道绝了,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   赵瑾泓见有桃子,用叉子叉了一块,送入口中,嚼了一下,眸中幽光一闪而过。   这味道,与幽兰宫的比,丝毫不差,还远胜两分。   这果子是妹妹种出来的吗,想到此处,便问:“这桃子哪来的?”   颜三郎心中疑惑,随口道:“山里摘的,你们若是喜欢,我再去摘一些,你们走时带着。”   “山里摘的?”赵瑾泓不信,“确定不是人种的?”   颜三郎更是不解,又怕赵瑾泓觉察到魏悠然道奇特之处,随口道:“是啊,长在山谷中,旁边有泉水滋润,想来是这原因,才让这果子口感极好的。”   “是吗?”赵瑾泓盯着果盘,陷入沉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味道好的果子,也未必只有幽兰宫有。   可他仍不死心,万一是呢。   颜父也帮着说话:“就是山里的野果,贵人要是喜欢,走时多带些。”   程安佑一面道谢一面吃,还不忘让赵瑾泓多吃些:“这果子比你家的好吃吧?”   赵瑾泓坦然点头:“味道确实极好。”   魏悠然带着大丫几个来至后院,见箐箐在摘菜,想起大丫说的,两位汴京来的公子找箐箐,凑到箐箐旁边问:“汴京来的,找你的,谁啊?”   “我一个朋友,得知我回来,想看看我好不好,另一个是他表兄,裴三公子。”箐箐摘了几个茄子,问魏悠然,“嫂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这些日子卤肉生意越来越好,都是魏悠然的功劳,县城的铺面已找好了,大堂哥、二堂哥盯着装修,装修好了,选个好日子就开业了。   许氏得知三郎分给他们家一成利润,激动的好几宿未睡好,再来颜家时,带了不少礼物,连几个丫头的都有,是几双绣花鞋,虽不算珍贵,却是一番心意。   往年,大丫可没穿过许氏做的鞋子。   魏悠然看见茄子,笑了笑道:“我可以吃茄盒吗?”   箐箐没吃过这东西,便问如何做。   魏悠然解释道:“把茄子切成连在一起的两片,夹上韭菜鸡蛋的馅儿,外面裹一层面糊,放在锅里煎,煎至两面金黄,便可吃了。”   刘氏和李氏听见这话,都说魏悠然吃的巧,没想到茄子还有这种吃饭。   箐箐喜欢研究吃食,听到这种做法,也来了兴致,放下茄子去割韭菜:“中午,咱们就吃这个。”   又问悠然,可还有菜可如此吃。   魏悠然又说了藕盒,不过藕盒要夹肉馅儿才好。   这话让刘氏和李氏佩服,都说悠然会吃。   如今是七月中旬,池塘里的藕也能吃了。   箐箐喊来大丫,让他去前院找大郎或二郎,让他们去池塘里弄些藕来,中午吃藕盒。   大丫便问藕盒什么东西。   悠然解释:“两片藕夹上肉馅儿,裹上面糊,油锅里煎至两面金黄,那味道,真是棒极了。”   大丫听的直流口水,转身去了前院,喊自己爹爹和二叔去池塘挖藕,中午要吃藕盒。   摘了茄子,割了韭菜,又摘了一些青菜。刘氏和李氏端着青菜来到前院,进了厨房。   悠然和箐箐跟在后面,有说有笑,也进了厨房,准备午饭。   赵瑾泓听见女子的笑声,循声望过来,一眼便看见了悠然,见她侧颜熟悉,便问:“那位穿紫色儒裙的女子是谁?”   他好似在哪里见过。   颜三郎听他问魏悠然,心下一紧道:“那是内子。”   话落,魏悠然从厨房出来,侧脸望堂屋看了一眼,仅着一眼,便让赵瑾泓忘了所有,情不自禁起身,指着悠然道:“她,她,”   她与母后有几分相似,也与大哥有几分相似。   程安佑坐在屋里面,没看见魏悠然道长相,觉得赵瑾泓失态了,将他拉回来,凑近他耳边小声低语:“四哥哎,那是人家夫人,盯着人家看,太无礼了。”   赵瑾泓也觉失礼,拱手告罪:“抱歉,她长得像我一位故人。”   想问魏悠然的情况,又觉不妥,遂闭口不言。   颜三郎解释道:“内子自幼在山中长大,并未去过汴京,人有相似,也未可知。”   赵瑾泓嗯了一声,盯着果子看了又看。果子是巧合,人也是巧合,太多的巧合,不得不让他怀疑。   真是巧合,还是那人就是他妹妹?   他们兄妹四人,妹妹的模样他早已忘记,只有大哥与母后有几分相似,据说妹妹长得也像母后,可惜,他无缘得见。   若那人真是妹妹,母后再也不用伤心了。   程安佑见赵瑾泓失神,对颜三郎笑了笑:“他妹妹丢了,见谁都像自己妹妹,你们别介意,别介意啊。”   颜三郎笑了笑,道:“不会。”   他嘴上说不会,心里却不以为然。   赵瑾泓身为皇家子嗣,他的妹妹岂不是公主,身份尊贵,岂会走丢。   梦里,公主不曾走丢,还是罗夏夏的贵人,凭借公主赏识,罗夏夏成为汴京的贵女,人人艳羡,最后嫁给了四皇子,成为尊贵的四皇子妃。   程安佑借口水果吃多了,要去如厕。   颜三郎只给他指了指方向,程安佑道谢,拉着赵瑾泓去如厕。   到了院中,程安佑凑近赵瑾泓:“你盯着那女子看做什么,人家已经成婚,若让人误会,咱们俩都得被赶出去,一路行来,盘缠用尽,又饥肠辘辘的,你想被赶出去?”   话题一转,他又继续道:“我人是来了,可还未与箐箐说话呢,你可莫要给我扯后腿。”   赵瑾泓一言未发,盯着程安佑良久方道:“你没看见那女子吗,她与我母后有几分相似,如今又吃到这好吃的果子,我不信这一切是巧合,所以,我必要查清楚的。”   话落,对着远处的卫五摆摆手。   卫五近前来,抱剑施了一礼,就听赵瑾泓吩咐道:“去查,查那女子的身世。”   “是。”卫五答应一声,转身走了,方才他也瞧见了,这颜家三儿媳,与太子有几分相似,莫说四皇子殿下怀疑,就连他也怀疑。   堂屋内,颜三郎余光注视着这边,见赵瑾泓吩咐卫五,又看向厨房方向,便知赵瑾泓注意到了魏悠然,且让卫五做的事,也与悠然有关。   悠然貌美,说句国色天香也不为过,赵瑾泓是看上了悠然吗?   颜三郎的心像被人抓住,若是悠然被赵瑾泓看上,以赵瑾泓的权势,颜家可还有活路。   程安佑回来,见颜三郎脸色难看,又见他盯着赵瑾泓看,觉得赵瑾泓的行为引起了误会,便解释道:“三郎哥别多心,我表哥这人不坏,他只是吩咐侍卫查一些旧事,与颜家无关,也与方才的小嫂子无关。”   这话他都不信。   不过他都解释了,希望颜三郎能宽心。   赵瑾泓没有确认悠然的身份,自是不会离开,程安佑也有此打算,对着三郎说出留下的意思。   三郎顾忌他们的身份,也不好赶人,只好留下他们。   堂屋这边气氛怪异,厨房却相当融洽。   悠然烧火,刘氏和李氏给箐箐打下手,一人摘韭菜,一人切藕片和茄子。   刘氏见赵瑾泓和程安佑气质不俗,便问箐箐他们的身份。   箐箐见她们好奇,笑着道:“年长的是四皇子,当今皇上第四子,另外一个是英国公府的世子,他俩是表亲。”   悠然惊讶抬头,见箐箐忙着活面糊,暗叹:程安佑,一个大反派,赵瑾泓,可是男主,真千金的老公啊。   身份都不一般,颜家惹不起。尤其是四皇子,男主光环,颜家更惹不起,可他们来颜柳村做什么。   原书中,自箐箐离开汴京,程安佑再没见过箐箐,四皇子也不曾到过颜柳村。   这剧情好像变了,这是为何?   不管了,两人既到了颜家,就应好生招待。   所以这端饭菜非常丰盛。   茄盒和藕盒,都是新鲜吃食,配上颜家的卤肉,新鲜的炒菜,再加上从山谷带回来果酒,立刻虏获了程安佑和赵瑾泓的胃。   两人一面吃,一面赞叹,还时不时劝颜家父子多吃多喝,俨然成了这家的主人。   饭后,程安佑再次提议住下。可颜家地方小,住不下太多人。后院是悠然和三郎的新房,自然不能让两人住。   悠然提议让他们住进山谷,山谷房间多,环境也好,不算怠慢两位贵客。   颜三郎见赵瑾泓注意悠然,也点头同意。   于是,赵瑾泓和程安佑傍晚去山谷,早上来颜家。   两人觉得新鲜,起得早,散步似的进入颜家,见颜父在打拳,动作看似很慢,却蕴含了力量。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程安佑虽是纨绔,却酷爱舞蹈弄棒。一眼看出颜父练的拳法不简单。   赵瑾泓是皇子,自幼有武师傅教授功夫,比程安佑厉害,自然也看出拳法精妙。便上前问颜父:“伯父,您这拳法哪里学来的?”   颜父收拳,笑呵呵道:“这拳法是我三儿媳教的,强身健体用的,还别说,我日日练上一个时辰,这身子骨硬朗了不少,往日咳嗽不断,这几日也不见咳嗽了。”说着又笑起来。   赵瑾泓和程安佑一听,对视一眼,强身健体用的,那他们可以学?   颜父见他们喜欢,主动提起:“你们若是喜欢,可以跟着学,我那儿媳说了,不仅有拳法,还有剑法,这拳法叫太极拳,剑法叫太极剑,很是精妙,我也只是学了个花架子。”   听了这话,两人面上一喜,连连道歉。 第39章 侯府管家   早上起来, 魏悠然便看见这样一幅场景,颜父在前,赵瑾泓和程安佑在后, 也跟着打起了太极拳。   他们好似有功夫底子, 下盘很稳,出拳带风, 看着很带劲儿。   不知不觉, 悠然有些呆住了, 满目赞叹。   白梅和孔嬷嬷见她出来, 都上前伺候。   悠然不喜人伺候,摆手让她们忙自己的去。   大丫几人见悠然醒了,都围上来, 让悠然讲故事。   悠然道:“吃了饭讲, 再教你们读书识字可好?”   “好好好。”大丫几人拍手称快。   颜家有活也用不到她,她整日无所事事,不是带着几个孩子玩,就是带几个孩子读书识字, 日子也算充裕。   赵瑾泓看着她的脸, 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眼前女子就是她妹妹, 妹妹若长大,应该像她一样, 温柔漂亮, 讨人喜欢。   程安佑见赵瑾泓愣神, 轻咳一声, 让他注意些。   赵瑾泓回神, 收了拳向悠然走去:“这位, 妹妹,伯父说这拳法是你所受,你还会太极剑,可否演练一次,我与表弟自幼习武,想多学些武艺傍身,不知可否?”   他想与程安佑一样,叫悠然小嫂子,可脱口而出就变了,变成了妹妹。   赵瑾泓见悠然愣神,出声解释道:“你莫要误会,我观你与我妹妹神似,才会这般唤你,你莫要多心。且我比你夫君大,喊你小嫂子,怕是不妥。”   悠然点头,算是应了。   不应又如何,眼前人是男主,惹不起啊,惹不起。   赵瑾泓见她随和,拱手致谢。找了一个树枝给悠然,让她演练一遍。   方才的太极拳,他已经学会了,勤加苦练,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魏悠然接过树枝,按照记忆,将太极剑演练一遍,又问赵瑾泓和程安佑,可是看会了,还用不用再来一遍。   赵瑾泓见她额头是汗,摇头道:“不用了,我都记下了,妹妹休息去吧。”   听他唤自己妹妹,悠然有些不适,转身去了后院。   颜三郎在读书,听见脚步声,便知悠然来了,起身迎出来,笑着问:“你怎么来了,可吃了早饭?”   悠然摇头,将方才的事说了。   三郎眉头紧皱,沉默半晌:“你莫要多心,四皇子豁达,心善,既唤你妹妹,应是你与她妹妹长得颇像。”   难道悠然长得像大公主?   在汴京多年,他从未见过大公主,据说长得极美。   如今再看悠然,竟发现她与太子有几分相似,怪不得四皇子会把她当妹妹。   罢了,侯府快来了人,再留四皇子和程安佑几日,让他们发现侯府的私密,会比颜家告状来的醒目些。   魏悠然不知颜三郎的盘算,说完这些觉得无趣,便回了前院,吃了饭教大丫几人读书。   许氏领着儿媳又来了,往日,她们上午跟着箐箐学绣技,下午便离去,学了几日,也学了两种绣技。   今日她们见家中有客,衣着华丽,身份不凡,略站了站便离开了,等客人走后再来。   就这样,程安佑和赵瑾泓进了颜家,日日早起,跟着颜父打拳。   如此过了几日,卫五回来了,找了机会对赵瑾泓道:“殿下,属下查了,颜家三夫人的身份没问题,那个姓孔的婆子和姓白的侍女没说谎,隔壁县确实有户人家,姓卫,不知何故,十年前搬走了,据说,回老家去了,属下按照地址去查了,老家没有,他们不知所踪,无人知他们的去向。想来是路上遇害,只留下一个孤女。”   卫五办事细心,临走前特意威胁孔嬷嬷和白梅,她们断不会说谎的,连说辞都一样。   不知为何,赵瑾泓说不出的失望:“是吗,难道人真有相似?”   罢了,既不是,他也不便在此多留。   程安佑得知赵瑾泓要离开,心中不舍,他还没找到机会与箐箐谈心,他怎么突然要走。   见卫五回来,就知事情有了定论,问:“查清了,不是?”   若是,赵瑾泓早欢呼雀跃了。   赵瑾泓脸色不悦,扫视一眼程安佑:“你若不走,便留下。”   “谁说,我不走了。走,舍命陪君子,表哥去哪里,我便去哪里、”程安佑认命了。   颜三郎拿着书出来,正巧听见他们要走,想到目的未达到,便走上前:“你们要走,可是家里招待不周?”   赵瑾泓见他进退有度,学识渊博,礼数周全,笑了笑:“打扰多日,是我们冒昧,出来多日,恐家中忧心,还是早日回去好。”   “既然你们心意已决,我不便多留。箐箐准备做些罐头,乃水果所做,不如等好了,带上一些,也算是我家的薄礼,不成敬意。”颜三郎道。   程安佑本不想离开,听了这话,让赵瑾泓多住两日,他还未吃过罐头呢。   箐箐得知程安佑要离开,想起了汴京的罗家祖母,就想多做一些,让程安佑带回去,让罗家祖母尝尝,也算是她的孝心。   程安佑自然愿意帮忙,还不忘给自己捞好处:“我祖母与罗家祖母交好,若是知你孝敬罗家祖母,怕又要吃醋,觉得我这孙儿不如孙女好。”   箐箐听出他的意思,一面洗桃子一面道:“有祖母的,自然有程祖母的,你放心好了。”   她知罗老夫人身子不好,放下桃子,先回自己房间,拿了一千两银票,揣着银票,去了东边耳房,找悠然,想买人参。   祖母年纪大了,应该能用得上。   悠然得知箐箐的来意,笑着道:“人参我多的是,何须你买,送你便是。”   “这如何使得,嫂子再多,也是嫂子的东西,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怎能说给就给,况且不是我用,是我用来还人情的。”箐箐将银票塞给悠然,“嫂子若是不要,便不想卖人参给我。”   悠然推辞不过,只能收下。想着给她选两个上好的人参。   两人说了会儿话,箐箐出来,继续做罐头。   山谷里的水果很多,悠然怕坏了,让颜家人都摘了回来,做成水果罐头,也容易存放。高温杀菌,不怕坏掉。   颜母,刘氏,李氏和几个丫头都来帮忙,罐头很快做好了。   得知程安佑两人要离开,颜母和颜父找了不少山珍,让两人带着。   大郎和二郎找人换了不少野味,箐箐做成了熏肉,也都给程安佑装上。   程安佑见颜家人热情,愈发不想离开,一直给赵瑾泓使眼色,让他多住些日子。   可赵瑾泓仿佛没看见,抱拳告辞。   颜三郎将人送到村口,目送两人离去。   若无意外,他们能遇见侯府的人。   颜三郎算计的很准,程安佑不愿离去,与卫五同时驾车,手里还端着果盘,里面都是上好的樱桃。   他一面吃一面念叨赵瑾泓:“你说这颜家的日子多好啊,箐箐手艺好,做的吃食,比汴京城酒楼的都好吃,你非要离开找妹妹,如今离开了,咱们上哪儿找公主去?”   赵瑾泓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听见程安佑的话,道:“你想留下便留下,随你,这是我的马车,你可以滚下去了。”   听了这话,可把程安佑气坏了:“咱俩同行一路,也算患难之交,说翻脸就翻脸,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正说着,对面一中年男子御马而来。   这男子极为嚣张,看见程安佑的马车,不躲不闪,还嚷着让程安佑闪开。   程安佑是汴京城的小霸王,猖狂惯了,何时给人让过路,方才又被赵瑾泓怼了,正在气头上,见男子嚣张,立刻来了脾气,给卫五一个樱桃,后又后悔,抢过将樱桃塞嘴里,将核儿吐出来给卫五,道:“打他的马,敢在小爷面前嚣张,非要教训教训他不可。”   卫五垂眸,嫌弃撇嘴。   程安佑无法,扔了核儿,给他一个樱桃,催促道:“快打,一会儿过去了。”   卫五接了樱桃,没听见赵瑾泓阻止,抬手将樱桃扔出去。   男子的马儿吃痛,嘶鸣一声,扬起前蹄晃动身子。那中年男子毫无防备,直接落马滚了几下。   程安佑见他落马,心情大好,夸赞卫五功夫好。   那男子回神,听见这话,气得跳起来,想找程安佑的麻烦,待看清脸,猛地低下头,转身跑到马儿身边,跨马掩面而去。   他以为程安佑没看见他,却被程安佑看个正着。   “这不是嘉宁侯府的管家吗,怎地来了此地?”程安佑觉得事情不妥   嘉宁侯和白氏想让箐箐做妾,巴结东宫,这会管家出现在此处,若说没有图谋,鬼都不信。   程安佑跳下马车,对赵瑾泓道:“这是嘉宁侯府马车,看样子,是去颜柳村的,殿下若要离去,自行离开,我要留下。”   他不能让箐箐出事。   话落转身离去。   赵瑾泓掀开帘子:“回来,他认识你,你若去了,他不敢行事。让卫五去,隐在暗处,看看嘉宁侯府到底想做什么。”   程安佑眼眸一亮,跳上车,拱手对着车内致谢:“如此,多谢殿下。”   “颜家人品相不错,我叨扰多日,算是还颜家一个人情。”赵瑾泓勾了勾唇,对卫五道,“去吧,若是那人行不轨之事,就带回来,让程世子带回汴京,去嘉宁侯府问问情况。”   真假千金一事,他也略知一二,既不是颜家人的错,侯府何须迁怒他人。   闻听这话,程安佑笑了,抓起缰绳:“小的给殿下驾车,做您的马夫。”   这样一来,嘉宁侯府再不敢叨扰颜家,箐箐也安全了。   赵瑾泓见他高兴,开口打趣:“这么高兴,是高兴颜箐箐可平安,还是高兴,我帮了颜家?”   “这有区别吗?”程安佑扬起鞭子,抽在马背上,“驾。”   “自然有区别,若是前者,说明你心系颜家姑娘,娶回家就好了。”赵瑾泓掀开帘子,看着程安佑道。   以前觉得程安佑是纨绔,他不屑与这人为伍,一路走来,他发现程安佑并不是一无是处,他心善,乐于助人,街上看见乞丐都随手扔一些碎银子。   他觉得他纨绔的一面只有在汴京,出了汴京,他好似变了个人,活出了自我。   程安佑叹息一声:“我倒是想啊。”   以前还有些希望,两家互有往来,祖母运作一番,不是不可以。   可如今,她是农户女,他是世家子,门不当户不对,父亲那一关就难过。   “怕她看不上你?”赵瑾泓故意曲解,“如此纨绔,若是我,我也瞧不上你。”   程安佑笑了,岔开话题:“咱们在镇上等,还是去县里等。”   “在镇上吧,颜家发生什么,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好。”   两人镇上找了间酒楼住下。 第40章 三郎心狠   颜三郎送走赵瑾泓两人, 叹息一声,本想让四皇子发现嘉宁侯府的嘴脸,没想他着急离去, 罢了。   他多看顾箐箐些便是, 若是幸运,他们或许能遇上侯府的管家。   颜三郎想着转身回去, 刚至家门口, 远远瞧见孔嬷嬷出来, 左看右瞧, 行迹鬼祟,看着有些可疑。   想起悠然的嘱咐,颜三郎找了个隐蔽处躲起来, 不多时见白梅出来, 朝着孔嬷嬷的方向去了。   “这两人做什么。”颜三郎想了想,跟了上去。   悄然靠近两人,便听见孔嬷嬷诚惶诚恐:“怎么办,怎么办, 他们找来了?”   “你慌什么, 就算查,也查不到什么, 那人不是回来了,没找咱们, 说明无事, 你慌慌张张, 反而露了马脚。”白梅镇定自若, “再说, 无凭无据, 谁能证明姑娘的身份。”   孔嬷嬷一脸惶恐,摇头道:“不行,她不能活着,她活着,咱们谁也落不到好,谷里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白梅恍然,冷笑:“原来你回来,是为谷中的东西,那些都是姑娘的,即便姑娘去了,你也休想得到那些东西。还有,你也别想杀她,当年,你为了儿子,舍弃自己的主子,如今为了钱财,又想背主求荣?你也不怕有朝一日事发,落得全族尽灭,挫骨扬灰的下场。”   “你休要恐吓我,难道你想事情被揭发?你别忘了,你是谁的人。”孔嬷嬷厉声道。   “我自然知道,我苟延残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真相大白。”白梅冷眼看着孔嬷嬷,“你图钱,我这里有一些,你拿去,隐姓埋名,莫要再回来,更不要去汴京,只要你不出现,你儿孙方能活。”   “你呢?”孔嬷嬷问。   “我做的事,万死难赎罪,所以我要尽心尽力服侍姑娘,望有朝一日,真相大白,能为我家人报仇。”白梅道。   白家是林家的家生子,她父母帮林贵妃管理庄子,尽心尽力,她做的那些事,家人并不知情,可林贵妃依然不放过她们。   孔嬷嬷走了,她是唯一的证人,她要看着那人从云端跌入泥塘。   不然,怎能对得起枉死的亲人。   孔嬷嬷想了想,欣然答应。   不远处颜三郎离得远,听得不真切,隐隐听到一些,感受到孔嬷嬷身上的杀意。   她想杀谁,杀悠然吗,背弃主子,如今还想杀主子,这样的人不该留在世上。   三郎知悠然身份不简单,却猜不出到底是何来历,梦中,汴京城没有谁家丢了贵女。   他悄然离去,回家后找魏悠然去了,魏悠然在屋里画画,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去,见是颜三郎,笑着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颜三郎欲言又止,想把孔嬷嬷和白梅见面告诉她,又怕她担忧,索性不说了,道:“回来遇见了熟人,说了会儿话。”   悠然搁下笔:“两个贵公子都走了?”   颜三郎倒了杯茶,递给悠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不待见他们?”   “不是,总觉的那个姓裴的公子怪怪的,看我的眼神带着审视。”悠然接了茶杯,抿一口,“对了,这两日,我挑拨了孔嬷嬷和白梅,更信任白梅,孔嬷嬷会有所行动,我不便出面,你帮我盯着些。”   这几日她见孔嬷嬷神色恍惚,应该是她的挑唆起了作用。   三郎听了怔住,随口答应道:“好。”   想了想便把白梅和孔嬷嬷见面说了,停虽不真切,也听了个大概,顿一下又问,“你会不会是哪个大户人家女儿,碍着别人的道了,设计你流落在外?”   悠然想不出:“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再说原主死了,我不是原主,也不想回去,既然孔嬷嬷想走,让她走好了。”   “主仆一场,咱们是不是应该给她一些盘缠。”颜三郎又帮悠然续了杯茶。   悠然点头:“她是原主的人,就用原主的东西吧,改日去谷中,拿些值钱的东西赠与她,这背主的东西,打死也不为过,只有我心善,赠她银钱,让她离去。”   “那白梅呢?”颜三郎问。   “既然她打算忠心于我,便留着吧,日后再说。”悠然道。   颜三郎点头,说这样安排极为妥当,又与悠然说了会儿话,借口看书出来。   刚至后院,见孔嬷嬷在摘菜,唇角微微上扬,走上前去,温和道:“嬷嬷在忙?”   孔嬷嬷见是颜三郎,福了福身子,道了声姑爷好。   颜三郎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道:“我见嬷嬷神情恍惚,是不是想念家中儿孙了,你家主子不忍你日日操劳,想让你离开。”   孔嬷嬷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惹得悠然不快,立刻表忠心,说这辈子都要伺候悠然。   颜三郎解释道:“嬷嬷很好,忠心耿耿。您也知道,悠然心善,见不得人家骨肉分离,如今她怀有身孕,更深有感触,故而想送嬷嬷离开。她说谷内有不少东西,嬷嬷若是喜欢什么,尽管拿去,你也知悠然的性子,素来不在乎这些俗物的。”   孔嬷嬷一听,心里欢喜,觉得悠然未变。垂眸遮掩住眸中的贪婪,恭敬道:“我是看着小主子长大的,小主子比我亲生儿子还重要,我舍不得小主子。”   “嬷嬷忠心,我自是知道,悠然更深有体会。”颜三郎假装不舍,继续道,“可席终要散,人总要分,您也别太难过。”   孔嬷嬷假装拭泪,连连点头称是。   颜三郎见她上钩了,笑着道:“嬷嬷若不忙,快些去谷中吧,拿了东西回去,早日与家人团聚,也是悠然之愿望。”   “好好好。”孔嬷嬷万分欢喜,将摘好的菜放入厨房,净了手出了颜家。   颜三郎见看孔嬷嬷走远了,也跟了上来,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相距不算太远。   因为不是农忙时节,午间燥热,周遭并无人。   等孔嬷嬷走进山中,颜三郎四下看了看,捡起地上的石子,运用内力朝孔嬷嬷打去。   若是以前,他没这本事,可自从吃了朱果,他的力气大了不少,不能百步穿杨,十几米能打中猎物,这也是他练了好几日结果,没想到今日终于用上了。   孔嬷嬷被石子打中颈部,当即昏了过去。颜三郎上前,居高临下看着孔嬷嬷:“你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不过我不想手上沾满鲜血,暂且留你一命,能不能活,看你的造化了。”   若是闻若书生的颜三郎,断不会如此决绝,可经历了梦中一切,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狠。   他不能赌悠然的性命,任何威胁魏悠然的存在,他都不允许有。   说着,他背上孔嬷嬷朝深山走去。   下山时,颜三郎身后背着一竹篓,篓中都是新鲜的果子。进村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人嘴角处有颗痦子,颜三郎死都不会忘记。   就是这个人,害得箐箐葬身火海。   白管家与村长夫人说话,不知说了些什么,村长夫人眉眼带笑,显得非常高兴。   颜三郎怕他认出自己,有所防范,背着竹篓回家去了。   大丫几个见颜三郎背着竹篓回来,都围上来,看看他带了什么。   颜三郎将竹篓给大丫,问悠然在何处。   大丫见有葡萄,有樱桃,笑眯眯道:“在屋里,画画呢,不让我们打扰。”   颜三郎点了点头,看了眼东边耳房,抬脚过去,见悠然还在画画,让她歇会儿。   “这是给孩子的,闲着也无事,就随便画画。”魏悠然未抬头,将最后一点画完,才看向颜三郎,见他神色肃穆,问:“怎么了?”   “侯府来人了。”颜三郎道。   他倒是不怕那人,就担心护不住箐箐。   魏悠然惊愕:“嘉宁侯府,夏夏派来的?”来害箐箐的,这罗夏夏也真够恶毒的,箐箐都回来了,她为何揪着不放。   颜三郎摇头:“应该不是她,她没胆子害人。再说,她刚入侯府,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乡下姑娘,谁会听她的,应该是侯府的当家人。”   不知是嘉宁侯,还是其夫人。   悠然想了想,觉得颜三郎说得有理:“你打算如何做。”又想起四皇子走了,颇为可惜,道,“早知侯府今日来人,就该让程世子和四皇子再留一日。看清嘉宁侯府的嘴脸,省得日后眼瞎心盲,错把恶人当岳家。”   颜三郎笑了:“我本来也这样想,可他们执意要走,咱们也不好拦着。”   “说的也是。”魏悠然手托着下巴,“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颜三郎也正由此想法,按照梦中的情节,箐箐外出砍柴落单,被那人推下山坡,腿断了,农忙家中无人,他趁机烧毁房屋,令箐箐葬身火海。   悠然想了想,凑到颜三郎耳边,小声嘀咕几句,后笑着问:“你觉得如何?”   “告知箐箐?”颜三郎犹豫了,箐箐年幼,经历了不少事,他想让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若想捉住那人,不伤害箐箐,就要让箐箐知道,警觉行事,方可避免梦中的结局。   颜三郎想了想,点头同意。   晚饭后,颜家人聚在一起议事,半个时辰后,方散去。   第二日,颜三郎先出门,一盏茶功夫后,箐箐背着竹篓出门。   白管家一直找人盯着颜家的情况,得知颜箐箐出门了,喜不自胜,想也没想。按照人说的,找颜箐箐去了。   他不知,他刚离开,他身后出现一人,这人正是卫五,见白管家找颜箐箐,隐在暗处跟着。   颜箐箐来至村西的小山坡,她准备上山打猪草,等上了山坡,她余光看向身后,见一人影跟上来,眸光一冷,继续朝山坡上走。   等到了山坡上,她也不着急打猪草,坐定拿出饭团,慢慢吃起来。   那人越来越近,颜箐箐假装不知。   白管家见颜箐箐未发现她,激动之余全是欣喜,将这丫头推下山坡,不死也残,等这丫头昏迷,他就把这丫头拖进山中。   之后的事,便是他说了算。   想到这里,白管家淫-笑一声,缓缓靠近箐箐,伸手用力推过去。   颜箐箐早有警觉,向一旁倒去,白管家不防,推了空,一头朝山坡下栽去。   等他反应过来,脖颈处被冰冷的利剑抵住。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中秋,祝大家节日快乐,留言发红包了,小可爱们别错过哈。   顺便说一下剧情,赵四没能认悠然,我要说剧情需要,小可爱们可能会群殴我。   其实仅凭长得像,年纪一样,真不能认亲,古代女子闺名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白梅和孔嬷嬷敢说,她们的户籍也是假的,也查不出什么来。十年前四皇子还是个孩子,两个奴才,他怎么会记得。   不过赵四认定了,还会继续查的。 第41章 鸭子飞了   看到卫五在, 颜三郎也很惊讶:“怎么是你?”   卫五将白管家打昏,对颜三郎和箐箐抱拳施了一礼:“我家主子走到半路上,遇见此人, 程世子认识他, 是嘉宁侯府的奴才,主子怕对颜姑娘不利, 便让我来看看, 就当还你家的人情。”   颜三郎又惊又喜, 当即道了谢。   卫五又问颜三郎:“这人, 你们要如何处置。”   “本来想送官的,前些日子,也从汴京来了一人, 当街抢我妹妹, 嘴里不干不净,说不放过我家,想来还在县衙关着,三公子既插手, 不如都一并带回汴京去?”颜三郎道。   这事有四皇子出面, 想来侯府再不敢骚扰他家。   让四皇子看清嘉宁侯府的本质,侯府日后想与皇家联姻, 怕是不能了。   卫五想了想,应了, 提起地上的人, 转身便走。   颜三郎带着箐箐回家, 将发生的事说了, 颜父颜母谢天谢地, 差点将赵瑾泓当菩萨供起来。   悠然笑着道:“他们吃咱们的, 住咱们的,帮忙也算还人情。下次再来,好生招待便是。”   颜母喜极而泣:“说的是,说的是,也幸亏公子们心善,照应咱们,咱们再也不用怕侯府来抢人了。”   这些日子,她寝食难安,就怕侯府来抢人,让箐箐回去做妾。   如今事情解决了,她怎能不高兴。   悠然还想说话,见白梅朝这边来了,脸有急色,似乎有事。   “怎么了?”悠然过去问道。   白梅心急如焚:“姑娘,孔嬷嬷不见了,她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不见踪影,是不是出事了。”   她不担心孔嬷嬷的生死,就怕嬷嬷落入四皇子手中,严刑逼供的话,孔嬷嬷什么都招了。   也太巧合了,四皇子前脚走,孔嬷嬷后脚便不见了,若不是四皇子做的,她都不信。   “别急,我让人去找找。”悠然示意她不要急,喊来颜三郎,向他说明情况。   颜三郎瞥一眼白梅,皱眉道:“昨日我见孔嬷嬷了。好像去了山谷,昨夜未归吗?”   白梅说孔嬷嬷不在山谷,她能去的地方都找了,就是不见人。   颜三郎让她别急,带着颜大郎和颜二郎出去找人,一个时辰后回来。   回来时,三人面色沉痛,见到白梅欲言又止。   白梅见状,顿觉不妙,紧张问:“可是找到了?”   颜三郎点头:“找到了,不过,已面目全非,若不是衣物可以辨认,怕是认不出。”   白梅惊恐:“这,怎么说?”   果然被四皇子用刑了?也没道理,为何只找了孔嬷嬷,没有找自己。   颜大郎唏嘘道:“这老嬷嬷也是,山里危险,她为何独自去山里,遇见了野兽,被吃的只剩残骨了,看着怪可怜的。”   白梅又惊又俱,又不敢置信:“怎么会,她怎么去山里?”   想起孔嬷嬷要杀魏悠然,贪图谷中财物,又觉有可能,掉了几滴泪,让颜家人帮忙葬了。   听见孔嬷嬷被野兽咬死,魏悠然看向颜三郎,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昨日还好好地一个人,怎么会被野兽咬死?这事儿是否与颜三郎有关。   颜三郎见悠然看自己,勾唇一笑,道:“看我做什么,腿长在她身上,我岂能左右?”   听了这话,悠然觉得自己多想了。   颜家人厚道,当日买了棺材,随意找了个地方,葬了孔嬷嬷。   悠然觉得孔嬷嬷可怜,特意回谷中,找了几件贵重东西,给孔嬷嬷当陪葬品。   去山谷中,见朱果树活了,又用异能催熟一次,没想到这次竟结果了,还是两个果子,鲜艳欲滴,煞是可爱。   悠然高兴,再接再厉,一连用了几次异能,堪堪让朱果长大了,却没有成熟的迹象。   她也不急,想着明日再来,定会让朱果成熟。回家将这一消息告诉颜三郎:“明日你再吃一颗果子,说不定能飞檐走壁呢。”   颜三郎放下书,笑着:“试了才知道。”   “对,试了才知道。”魏悠然喜不自胜。   异能催熟的东西,比原来的质量好,也不知这朱果会好到什么程度。   她很期待。   双岩镇。   卫五将白管家带到赵瑾泓和程安佑跟前。   白管家嘴硬,问什么都不说。   程安佑气笑了,他是个混不吝的,把玩着匕首,对着白管家的脸,比划来比划去:“你说,我要是在这里结果了你,嘉宁侯府会不会找我麻烦,一个奴才,几两银子的事,说你冒犯四皇子,将你打杀了,侯府会帮你出头吗?”   白管家手被反绑,双膝跪地,听见这话,吓得浑身颤抖,哆哆嗦嗦道:“奴才不知说些什么。”   “不知,小爷看你不愿说,既如此,我便留你不得。”程安佑举起匕首,对着白管家的心窝去了。   白管家吓得瘫坐在地,求饶道:“世子,奴才说,奴才说,求世子饶命,是,是夫人,见姑娘在颜家受罪,想要颜家姑娘一命。”   说了回去死,不说现在死,他不想现在死。   程安佑收回匕首:“殿下,您可听见了,这就是罗清荣的母亲,道貌岸然,卑劣无耻,不是我冤枉她。”   “本皇子不是聋子。”赵瑾泓皱眉,十分不耐,对嘉宁侯府多了几分厌恶。   程安佑挑眉笑了:“县衙还有一个,拎上人,咱们回京?”   他迫不及待想找嘉宁侯府算账,真假千金一事,本就是嘉宁侯府的错,还得人家骨肉分离十二载,人家不想占他们便宜,选择回家,侯府却不依不饶,这般行径,岂是世家所为?   “问清情况,再回京不不迟。”赵瑾泓微微眯起眼。   别以为他不知程安佑的小心思,借他的手,教训嘉宁侯府,哼,这点把戏,他看得出。   今日折腾一天也累了,两人吃了晚饭,歇息一晚,第二日去了县衙,亮出身份,向县令询问了当街掳人的情况。   县令不敢瞒着,一五一十说了。   末了,四皇子又问颜家品性如何。   县令自是实话实说,将颜家夸赞一番,又说颜三郎年少有为,十几岁就是秀才,还是案首,前途不可限量。   了解了情况,赵瑾泓不愿耽搁,想立刻回京。   程安佑却不愿意,要回颜柳村一趟。赵瑾泓拗不过他,只能跟他来了。   别说,他也想念颜家的饭菜,不比御膳房的手艺差。   也许因为食材新鲜的缘故,口感更好一些,让人流连忘返。   赵瑾泓让卫五留下,看着白管家和罗三。等他们回来就离开,程安佑回京,他继续找妹妹。   他总觉颜家三儿媳就是妹妹,那股亲切感不能作假。   旭日东升,山林中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悠然惦记着朱果,一早便醒了,也没和颜三郎打招呼,直接来了山上,进了谷中,用异能催熟两颗朱果。   果然如她想的那般,这朱果很难催熟,她又用了几次异能,差点儿异能枯竭,以为不成功时,朱果竟熟了,红的发光,好似闪瞎人的眼。   悠然有些迫不及待,摘了两颗朱果便走,想下山给颜三郎一个惊喜。   她脚下生风,步子飞快,刚至颜家门口,便见程安佑从马车上跳下来,手里甩着马鞭,看见悠然回来,笑嘻嘻打招呼:“小嫂子,早啊。”   他见悠然手里拿着东西,指了指问:“这是什么?”   眼色如此鲜艳的果子,他不曾见过。   悠然下意识伸开手:“只是两颗果子。”   谁知她刚伸开手,程安佑就把两颗果子捏走了,顺势扔给赵瑾泓一个,口内道:“谢谢小嫂子的果子,一路赶来,确实渴了。”   不等悠然阻止,程安佑一口下去,咬了一半,连连赞叹:“这是什么果子,过味道如此特别。好吃,真好吃,小嫂子,可还有?”   悠然见程安佑吃了,便看向赵瑾泓,希望能挽救一个,谁知赵瑾泓也咬了一口,点头道:“味道很好。”   吃进腹中,丹田处隐隐有暖意传来,异常舒服,好似吃了灵丹妙药一般。   这果子,好似不一般。   见魏悠然未曾阻止,三两口将果子解决了,将核儿扔向远处的草丛中。   悠然眉头紧皱,又心疼又气愤,却又碍于两人的身份,不得不笑脸相迎:“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赵瑾泓指了指程安佑:“你问他。”   悠然视线放到程安佑身上。   程安佑脸皮厚,抹抹嘴,露出璀璨的笑容:“处理嘉宁侯府的奴才,这不没走,想着蹭顿饭。”   悠然很想把人赶出去,却不得不把人迎进去。   颜父颜母见两人回来了,很是热情,又是上茶,又是上果子。   魏悠然去了后院,颜三郎在看书,见悠然来了,还一脸不悦,就问发生了何事。   “到嘴的鸭子飞了。”悠然坐在三郎对面,将门口发生的事说了。   她千等万盼,好不容等着朱果熟了,本想着,自己吃一颗,一颗给颜三郎,如今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颜三郎听了,笑着安慰悠然几句,起身朝外走去。   悠然问他去做什么,三郎道:“果子没了,不能让人白吃,否则你这口气不顺。”   “这倒是。”悠然跟了出去。   两人来至前院,悠然依然耷拉着脸,颜三郎走至赵瑾泓跟前,先行礼,后直言道:“三公子,程公子,你们帮颜家抓住贼人,按理说,有些话我不该说,可你们吃的果子实在珍贵,也是内子心心念念许久的东西,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三公子和程公子所为,却非君子之道。”   东西已经吃了,找不回来了,可事儿得让赵瑾泓知道。   到了汴京,他才会毫不犹豫出手,这才是三郎的目的。   赵瑾泓听了,皱眉问:“那果子有玄机?”   程安佑却不信:“不就是两颗果子,多少钱,我们赔就是了。”   “这果子是朱果,异常难得,江湖人为了提升内力,不惜重金相求,然朱果三十年才成熟,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三郎道。   “怪不得呢。”赵瑾泓才知他吃的是朱果。 第42章 老四回京   程安佑不信, 说朱果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世上没有。   若是吃了能增长内力,他能徒手拍碎一块石头, 说着抬手试了试, 颜家院中的石桌应声而碎。   这一声巨响,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程安佑不敢置信, 愣了半晌才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我的手吗?”   他虽喜舞刀弄棍, 也知自己几斤几两重, 对付几个毛贼可以, 徒手碎石,那是他仰慕的高手。   赵瑾泓看了看自己的手,拿起一块石头, 凝神凝气, 集中内力,手中的石头瞬间成了齑粉。   方才的果子,果然是朱果,应该比传说中的朱果好, 这一会儿工夫, 果子的威力,他们并未完全吸收, 若是完全吸收了,宫内第一高手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没想到出来一次, 竟得此宝物。   悠然却叹息, 不愧是男主, 到哪里都有机缘, 可这机缘是从她手中抢走的, 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程安佑先惊后喜, 兴奋得想蹦起来,举着手欢呼:“我再也不怕我爹打我了,他再打我,我就把他撂倒。”   赵瑾泓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先赔钱。”   听了这话,程安佑把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尴尬地瞧着颜家人:“赔钱是一定要赔的,可,不是现在。”   来的路上他想四处逛逛,被人顺走了荷包,银票金锞子什么,都在荷包里。   荷包丢了,一路上,他扒着赵瑾泓蹭吃蹭喝,如今就剩这一身行头了,拿什么陪给人家?   赵瑾泓对他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是我贴身的东西,也是身份的象征,你们先拿着,有朝一日总会用上。”   这是一块龙纹玉佩,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他递给颜三郎:“嘉宁侯府的事,我会为你们做主的。”   赵瑾泓不打算回汴京,一切交给卫五和程安佑办,如今欠了颜家一个天大的人情,他不得不回去一趟。   帮颜家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颜三郎接过玉佩,拱手道谢。魏悠然看着那块玉佩,觉得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程安佑见赵瑾泓给一块玉佩,他也有样学样,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颜三郎:“有朝一日去汴京,拿着这块玉去英国公府,我允你们三件事。”   颜三郎自然不会拒绝,欣然接过玉佩,转手给了悠然:“娘子收好,若有一日没钱了,咱们就把这玉佩当了,想来应该值不少银子,够还你的朱果了。”   悠然笑了,请颜大郎和颜二郎去山谷,再摘一些新鲜的果子,让两位公子带上。   程安佑喜不自胜,说他喜欢吃樱桃,多摘一些樱桃。   颜箐箐白他一眼。程安佑见箐箐来了,脸一红,笑了笑:“箐箐,我走了,他们待你都好,我就放心了。”   话音刚落,就听颜箐箐开口了:“你也十五了,不可再胡作非为了,你继母不是好的,你要防备她,你爹希望你上进,你也别与他对着干,吃亏的总是你。”   程安佑知颜箐箐对自己好,点头应了,笑着道:“我得了机缘,如今力大无穷,若是上战场,挣一份军功,回来后……”娶你可好?   他侧脸见颜家人都在看他,忙改口道:“回来后再来找你,让你看看哥哥也不是纨绔了。”   “好。”颜箐箐眉眼弯弯,笑得甜美。   颜三郎知道程安佑的心思,轻咳一声,催促程安佑和赵瑾泓离去,路程远,早日出发的好。   颜家人不疑有他,将摘来的鲜果都装上,看着两人驾车离去。   悠然回家后,仍觉可惜,埋怨自己不该今日摘朱果。   早不摘晚不摘,偏偏今日摘,还让赵瑾泓和程安佑撞上吃了。   颜三郎看向她手中的玉佩:“行了,咱们有树,你的本事还在,不愁没朱果吃,这两块玉佩好生放着,将来能用得上。”   他家与嘉宁侯府的仇,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想必嘉宁侯府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家,只要他们去京城,罗夏夏的身份就会曝光,也只有颜家不在,嘉宁侯府才能保全颜面。   悠然拿起龙纹玉佩,看了又看,喃喃自语道:“这块玉佩好熟悉,我好似在哪里见过。”   白梅进来奉茶,听见这话,手抖了抖。   姑娘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不过不是龙纹,是凤纹,裴皇后的四个孩子都有,是一块羊脂玉打造的。   不过,来山谷后被公子收起来了,姑娘原来的东西都被收起来了。   小时后姑娘见过,还觉得好看,经常把玩。   姑娘未恢复记忆,若贸然回京,怕是没到汴京,就被林贵妃除去了。孔嬷嬷已死,她是林贵妃的人,若是林贵妃抵死不认,有魏帝宠爱,太子也不能动林贵妃。   太子能保护姑娘,能保护的住她吗?   她不能冒险,姑爷是秀才老爷,才学了得,等姑爷高中,她再帮姑娘恢复记忆,到那时,颜家人会举家去汴京,到了汴京,再做打算,   那人杀她全家,她势必要报仇。   白梅将茶递给悠然,笑着道:“姑娘有不少玉佩,有相似的也未可知。”   悠然把玩着玉佩,眼睛盯着白梅:“是吗,好些事我不记得,你可记得我的玉佩。”   “姑娘的东西是嬷嬷看管,奴婢不甚清楚。”白梅道。   悠然将玉佩收起来,摆手让白梅下去。白梅依言下去。   三郎拿起一本书:“她,可以信任。”   孔嬷嬷已死,没人再能威胁悠然的性命,白梅要报仇,定会尽心尽力服侍悠然。   他也无需担忧了,竭尽全力备考,望能高中状元,给悠然挣个诰命回来。   颜柳村不远的地方,程安佑架着马车,甩着马鞭,好不惬意。   “你说,我要是把箐箐娶了,会如何?”程安佑美滋滋的想。   箐箐温柔,对他好,不会看不起他纨绔不学无术,若是娶了箐箐,吃喝不愁,天天吃都不带重样的,那日子才叫日子呢。   “异想天开。”赵瑾泓半躺在马车内,眯着眼,好似睡美人一般。   心中却思量颜家三儿媳,每次见她都觉得甚是亲切,好像宠着她。   就像小时候对妹妹那样,户籍显示她不是妹妹,若户籍做了假呢。   看来需好好查查,若是假的,谁是背后的推手。   前阵子大哥去查了林家,也不知可有结果。   “怎么就异想天开了?”程安佑回头,望着马车内,“听闻颜三郎的学问好,他若是高中,箐箐的身份要往上抬一抬,就我那继母的性子,不会给我娶高门贵女,我闹一闹,求一求祖母,或许真能成。”   “不是你家的事儿,我怕颜家不答应,你如此顽劣,颜家人怕是看不上你。”赵瑾泓实话实说。   “怎么会看不上我,颜家伯父伯母对我可好了,怕我吃不饱,还给我夹菜呢。”程安佑想起颜父颜母的态度,心里熨帖不少。   “这些日子,你没看清楚吗,颜家人都听颜三郎的。他看不上你,不会让妹妹嫁给你。”赵瑾泓无情泼冷水。   程安佑一言不发,盯着前方,半晌后方道:“你说我要不要去边关?”   箐箐说得对,他十五了,不能再混了。若再混下去,怕连媳妇儿都娶不到。   “随你。”赵瑾泓给了俩字。   颜家按部就班的过日子,铺面整好了,定在七月下旬开业。   半月后,赵瑾泓与程安佑回到了汴京。   他们并未回府,而是带着白管家和罗三,去了嘉宁侯府。   嘉宁侯上朝去了,并未在家。   罗清荣休沐,正准备出门,见赵瑾泓和程安佑来了,又惊又喜,上前行了礼,又问两人可是寻他的。   赵瑾泓淡淡扫他一眼:“本皇子找嘉宁侯,有些私事。你做不得主。”   语气也淡淡的,不似往日随和。   罗清荣一听,便知有事,忙将人请进府去,抬眼见卫五压着两人,这两人罗清荣也熟悉,一个是家中管事,一个是家中奴仆,好似都是母亲的人。   这两人为何在四皇子手中?   罗清荣压下心中疑惑,迎着两人来至正厅,一面让人奉茶,一面让人去门口盯着。   若是父亲下朝,直接请到这边来。   赵瑾泓似乎不急,与程安佑闲谈。问他何时回家。   程安佑冷笑:“回家肯定被揍,不如我跟你回宫吧,许久不见姑祖母了,进宫瞧瞧去,咱们不是带回不少稀罕东西,给她老人家送些去。”   说道稀罕东西,赵瑾泓想起来了,颜箐箐好似给罗老夫人带了东西。   程安佑拍了拍脑袋,也想起来,对罗清荣道:“我们带了些东西,是给你家老夫人的,麻烦世子派个人进去,将东西搬到老夫人院里去。”   罗清荣看一眼赵瑾泓,见他没表态,知道他也是这意思,出去找了两个人,将罗老夫人的东西搬进后院。   内院,白氏听闻四皇子来了,又惊又喜,立刻派人找罗夏夏,让她打扮一番,去前院一趟,或许能与四皇子来个偶遇。   前院后院有个垂花门,白氏带着罗夏夏来至这边,恰巧见罗清荣带人过来。   罗清荣见了白氏,先给白氏行礼。   白氏见了儿子,满脸堆笑,见罗清荣额头有汗,拿着帕子给他擦汗,问罗清荣做什么去,着急忙慌的。   罗清荣实话实说,道:“有人给祖母送了东西,我带人送到祖母院中去。”   白氏听闻,便问送了些什么,她往后看了看,见是陶罐,还封了口,有两个锦盒,被一个婆子捧着,走过去,将盒子打开,见是两棵人参,还新鲜着,年分不低,眸中放光。   娘家母亲生病,她正愁没东西送呢,正巧遇见这人参,压住欣喜问可有礼单。   罗清荣摇头说无。   白氏摆手对仆从道:“先放到我院离去,一会儿我让人拟张单子,连同东西都给老夫人送去。”   话落,闻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声。   紧接着是程安佑地声音,带着些许嘲讽:“知道的人说嘉宁侯府夫人孝顺,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见钱眼开,想贪图老夫人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土特产,也就人参打眼,您眼光真好,一眼便瞧中了。”   说完回头看向赵瑾泓,“四殿下,我就说能请你看好戏,这不,现成的戏,还不用花钱,多划算啊。”   这是将嘉宁侯府比作戏园子的戏子了。   贪财被人抓住,嘉宁侯府夫人又羞又恼,瞪着程安佑,语气不客气道:“程世子,你不在英国公府,到我嘉宁侯府作何?”   作者有话说:   看文为了高兴,要是不开心可以找其他的文看,别打负分。   更不要人身攻击。记得第一次来古言,有人直接骂作者是贱人,气得我几天过不来。现在作者不玻璃心,也不希望看见负分,谢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小可爱们。   最近孕吐厉害了,存稿快让我嚯嚯光,还要上班,这几天先一更,我好点了再多更。 第43章 警告侯府   程安佑笑了笑, 将锦盒合上:“送东西啊,这东西是我与四皇子带来的,指名送给罗老夫人的, 夫人为何搬到自己院中去, 搬来搬去多麻烦,还是送到老夫人院中去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我的任务也算了了。礼单再此, 不用劳烦夫人了。”   他说着将礼单给罗清荣。   罗清荣也觉羞愧, 看着白氏, 满脸幽怨,平日克扣祖母的东西就算了,这是别人送给祖母的, 怎么也抢占了去。   程安佑清楚白氏的性子, 早就礼单写好了,只是贴身带着,未拿出来。   在正厅无事,就想出来碰碰运气, 他觉得, 以白氏的性子,见了人参, 不可能不要。便央着赵瑾泓来后院瞧瞧,他去给罗老夫人请个安。   赵瑾泓身为皇子, 自持身份贵重, 不想叨扰别人, 便没同意。可耐不住程安佑粘人, 硬是将赵瑾泓拉过来了。   没想到, 正好看见这一幕。   白氏见四皇子也在, 忙给罗夏夏使眼色,让罗夏夏给四皇子见礼。   罗夏夏才来汴京,被侯府人排挤,参加了一次宴会,也被人奚落,说她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哪里见过皇子,听见是皇子立刻慌了神,磕磕绊绊行了礼。   白氏皱眉,觉得这女儿上不了台面。   四皇子皱眉,打量罗夏夏一眼,暗道,这就是从颜家出来的姑娘?与罗家人有几分相似。   程安佑见赵瑾泓看罗夏夏,不动声色凑到他身旁,小声嘀咕道:“被迷住了?”   赵瑾泓白他一眼,冷哼一声,并未多言。   程安佑笑了,让人将东西送到罗老夫人院中。   白氏眼馋人参,讪讪道:“也不知东西谁送的,先送我院中去,等核实了再给老夫人送去吧。”   程安佑听了,冷笑:“头一次见这样的,别人给婆母送的东西,搬到自个儿院中,怎不见你将自己个儿的东西,搬到婆母院中。”   他名声不堪,更不在乎名声,自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儿情面没给白氏留。   再说,白氏曾是箐箐的养母,对箐箐多有苛责。   程安佑早看白氏不顺眼了,以前觉得她是箐箐的母亲,能忍便忍了,如今他才不会忍着白氏,不在白氏的痛处踩一脚,算是仁至义尽。   不过他最喜欢落井下石,看着白氏吃瘪,心里甭提多开心了。心想着,总算给箐箐报仇了。   罗清荣又羞又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频频给白氏使眼色,可白氏心心念念想着人参,压根没看见他使眼色。   赵瑾泓盯着白氏,别有深意道:“侯府的规矩,本皇子算是开了眼,还不如农户家的规矩,农户都知孝敬长辈,你们倒好,不孝敬就算了,还贪图老人的东西,真是好样的。”   罗清荣吓得魂不附体,额头上都是汗珠子,帮白氏描补:“母亲绝无此意,只是想帮祖母清点东西,绝无他意,还请殿下明鉴。”   白氏听了这话,慌了神,命人将东西送到罗老夫人院中去。也说自己是好心,若让人误会,以后不做了便是。   程安佑趁机痛打落水狗:“这会儿知错了,方才盯着人参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人参虽金贵,侯府也算福贵,不是没钱买,何必盯着这点儿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咱们殿下的马车拉来的,若是送不到老夫人手中,咱们殿下怕落人话柄了。”   白氏吓得肝胆俱裂,连连赔罪。   这时,嘉宁侯回来了,先给赵瑾泓见礼,又问发生了何事。   赵瑾泓见他装傻,冷笑一声:“贵府乌烟瘴气,本皇子算是长见识了。”说完拂袖而去。走了几步回头,睥睨看向嘉宁侯,“本皇子带回来两个人,看在你是朝廷大臣的面子上,本皇子让你自己审。这也算是你的家务事,本皇子不便插手,若是不能秉公处理,别怪本皇子不给你留情面,将人送官法办。”   话落,程安佑凑到嘉宁侯身边,好心提醒道:“这两人都是贵府的奴才,一个当街掳人,一个欲害人命,侯爷可要秉公处理,莫要徇私啊。”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见赵瑾泓走了,抬步追上去,一面走一面道,“本来想见老夫人的,四皇子心情欠佳,我还要去哄一哄,改日再见吧,对了,礼单不止一份,我抄录了一份,你们可别动小心思啊。”   说完心情大好,快步追赵瑾泓去了。   等两人走后,罗清荣又气又恼,对白氏敢怒不敢言,无奈喊了句:“娘……”   嘉宁侯回府,就有人将府中的事说了,他没想到四皇子会帮颜家做主,索性这些都是白氏做的,跟他没半点儿关系。   嘉宁侯装模作样,询问白氏一番。   白氏百口莫辩,只得承认。   嘉宁侯当众给了她一耳光,夺了白氏的管家权,拂袖而去。不消片刻,又命人将白管家和罗三打了,每人三十板子,后将人发卖出去。   等处理完这些,卫五来了,对嘉宁侯抱拳施了一礼,道:“我家殿下说了,他欠颜家一个人情,让贵府莫要寻颜家人的麻烦。真假千金一事,他甚是清楚,若是侯府迁怒他人,侯爷的爵位也别想要了,汴京怕是没有罗家的立足之地了。”   嘉宁侯听了这话,面如死灰,点头称是。   府里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罗老夫人。   她端详着人参,眼眶湿湿红红,哑着嗓子道:“箐箐这孩子,我没白疼她,孝顺知礼,若是我亲孙女,该多好。”   也不知何时再能见到。   颜箐箐捎来的东西,有衣物,嬷嬷从里面翻出一封信。又惊又喜,把信递给罗老夫人:“咱们姑娘有心了。单单这人参,少说也要三四千两银子,不说银子的事,就说这孝心,这府里怕是没人能比。”   罗老夫人用帕子拭了拭泪,笑着道:“谁说不是呢,这孩子,把银子买人人参,吃什么喝什么?”   说着将信打开,越看越高兴,拍着腿道:“好好好,颜家人对她都好,三嫂给她几个方子,已经准备开铺面了,生意很红火,说要把生意做到汴京,日日来瞧我这老婆子呢。”   嬷嬷又把箐箐夸了一番,天上有地上无,把罗老夫人哄得笑了一回。   罗老夫人看着人参,止住笑:“这东西是四皇子捎回来的,拿出一支人参,一些罐头,还有一个山货,都送到皇家别院,给皇后娘娘送一份。对了,还有程家的。人参就不给了,给些罐头和山货,再从库房选一选,给我那好姐妹送过去,亏她养了一个好孙子,若不是安佑,老婆子哪能知道箐箐的消息,这孩子,自小就对箐箐好,别人看他纨绔,我却觉得这孩子重情重义。”   “程世子孝顺知礼,自然是好的。”嬷嬷附和着,就是不爱笔墨,不知被老子打了多少回了。   再说这赵瑾泓与程安佑,俩人出了嘉宁侯府,各自回家。   赵瑾泓回皇宫,宫门口的人都认识他,自然无人敢拦着。   不过他刚进宫,消息就传到了魏帝耳朵中,他正与太子和二皇子谈事,听见赵瑾泓归来,皱眉问:“老四回来了?”   走的时候信誓旦旦,说找不回妹妹不回京的,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出了何事。   太子也想到了,不禁问出声:“小弟出京,可是遇见了麻烦,怎突然回来了?”   魏帝想了想,摆摆手:“你俩去看看,朕就不过去了,免得他脸上挂不住。”   太子和二皇子拱手施了一礼,转身出来,直接来到赵瑾泓的宫殿。   可惜未见到人,问了太监才知,赵瑾泓去了幽兰宫。   太子和二皇子来至幽兰宫,见赵瑾泓站在一株桃树下,盯着一颗果子发呆。   两人过去问喊他几声,也不见他回头,上前推了推他。   赵瑾泓回头,见是太子和二皇子,忙见了礼:“见过大哥二哥,一段时日不见,两位兄长可好?”   太子瞧着赵瑾泓,笑盈盈道:“我俩好得很,就是担忧你,出门在外,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可还适应?”   “开始不适应,后来就习惯了,再说有卫五看着呢,我不会有事。”赵瑾泓对一个太监挥了挥手,让他摘几个果子洗了。   小太监依言照做,赵瑾泓依然盯着果子看,情不自禁问出口:“哥,你们说,这世上真有相似之人吗?”   “为何有如此一问?”二皇子笑着道,“大千世界,人有相似,也不是不可能。”   赵瑾泓就将颜家的事说了:“那颜三郎的娘子,长得太像母后,又与大哥有几分相似,我以为她是妹妹,可……”   太子道:“查了户籍,不是?”   赵瑾泓点头:“若她是妹妹该多好,母后再也不用伤心了,可我总觉她是妹妹,瞧着亲切,想摸摸她的头,想宠她。”   太子叹息:“或许咱们兄妹的缘分未到。”   二皇子见小太监端了桃子过来,率先拿了一个,啃了一口,一面吃一面赞叹:“吃了那么多桃子,还是这幽兰宫的桃子好吃。”   赵瑾泓想说,颜家的果子也好吃,可惜是山里长的,不是那小娘子种的,若是小娘子种的,定是妹妹无疑了。   太子也拿一颗桃子,看了看咬了一口:“你走了大半个月,父皇和母后都想你了,去看看他们,免得他们担心。”   赵瑾泓点头:“一会儿我带几个桃子,去看看父皇,至于母后那边,就先不去了,临走时说好带妹妹回来了,如今却食言了。”   “臭小子,妹妹走失多年,母后自然挂念,不见你,母后一样担忧,儿行千里母担忧,读了多年圣贤书,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太子想给他一拳。   赵瑾泓反应快,躲开了。   看见他的身手,太子和二皇子惊讶:“你的身手何时这样好了?”   作者有话说:   放个古穿预收《当药修大佬遇上末世女》,有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   医圣老祖魏琛穿越了,成了大魏九皇子,母妃身份低下且早逝,爹是皇帝,害怕儿子夺位,对儿子多有猜忌。   皇家人心思复杂,关系错综复杂,不得已魏琛重操旧业,练起了丹药赚钱。   千金难买的丹药他当糖吃,还说:“我要立志练成长生不老丹,让父皇长长久久活下去,不管世俗事,不理俗世人,我炼丹,我潇洒,身轻松,心自在,不用干那累成狗的活,痛快。”   被累成狗的魏帝:“……”回头看向身后的皇子们,瞬间顿悟了,吩咐道,“去把他的丹药抢过来。”累成狗前,先把这小子整趴下。   小剧场:   魏琛撩妻一   听闻姚家有钱,为了赚钱买药,魏琛堵住姚桃桃的去路:妹子吃糖豆吗,强身健体,百病不生。   话落被一拳打飞,直接摔到魏帝跟前,为了看魏琛的笑话,魏帝当即给姚桃桃和魏琛赐婚。   魏琛撩妻二:   为了自己不被打飞,魏琛拿着一瓶丹药送给姚桃桃:来颗丹药,消除力气,让你变成纤弱温柔的淑女。   吃药后变淑女的姚桃桃为了实验药力,一拳打过去,魏琛比上次飞的更远,越过一道墙摔到魏帝跟前。   魏帝调侃:“又被打了?你王妃力气大,你抗打能力强,天生绝配。”老子累成狗,你被打成狗,怎么看都是儿子惨。   话唠傻叉药痴皇子vs力大无穷高冷郡主。 第44章 非去不可   赵瑾泓没瞒着, 将颜家吃朱果的事说了。   二皇子听了,朗声大笑,说这是造化。有这般身手, 若不上战场杀敌, 实在是可惜。   太子轻咳一声,二皇子敛住笑意, 拍了拍赵瑾泓的肩膀:“你小子有福气, 既回来了, 就别走了。”   赵瑾泓不傻, 方才二哥说上战场杀敌,大哥给他使了眼色,两人的小动作, 没瞒过赵瑾泓。   他皱眉看向太子:“大哥, 最近边关战事紧张,我略有耳闻。”   这话是胡诌的,只是想诈一诈太子。   太子听了,皱眉大怒:“谁这么耳报神, 竟将这事儿传到你耳中。”   话落方想起, 边关战事吃紧,是今儿一早来的急报, 父皇收到消息,就把他和二弟召进御书房了, 没来得及公布, 小弟不可能知道。   定是弟弟聪慧, 从他们方才的话中套话。   想到这里, 太子摇头失笑:“你小子, 就是有这股聪明劲儿。不过这事儿与你无关, 你安心在京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了。”   入秋后便是入冬,北齐粮草不丰,势必南下掠夺,边关的百姓又要受苦了。   赵瑾泓握了握拳头,看着太子一脸忧色,半晌道:“大哥,二哥,我想起战场。”   那颜家三儿媳定是妹妹无疑,只是没有证据,这事儿交给大哥二哥,他们人脉广,会办妥当的。   太子直接喝止他:“胡闹,战场上瞬息万变,一着不慎,命都没了,你若去了,岂不是让母后担忧。”   二皇子也不赞同。   赵瑾泓道:“我若不去,岂不是白瞎了一场机缘,或许这场机缘让我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太子看了他半晌,问:“不找妹妹了?”   “人海茫茫,找人如大海捞针,大哥不是说了,有缘自会相见。我总觉得那颜家三儿媳是妹妹,大哥命人再去查查吧。”赵瑾泓出去一趟,视野开阔不少,也知找人不易。   颜家的事,太子并未放心上,只是觉得人有相似,赵瑾泓找妹妹心切,认错了人。   太子和二皇子还在劝,希望赵瑾泓不要去战场,母后若是知弟弟上战场,该多忧心。   赵瑾泓心意已决,目光坚定道:“只要你们不说,母后不会知道,就说我去找妹妹去了。”   太子知赵瑾泓的脾气,瞪一眼二皇子,二皇子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谁知他竟当真了。”拍了拍赵瑾泓的肩膀,“想去战场,过了父皇那一关再说。”   赵瑾泓不以为意:“身为皇子,我比谁都有资格上战场,父皇定然同意。”   当魏帝知赵瑾泓要去战场,勃然大怒,将赵瑾泓喊来,狠骂一顿:“你小子嫌命长了是不是,你妹妹还没找回来了,你又去送死,你想让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你母后哭瞎眼?”   听了这话,赵瑾泓落下泪来,撩开锦袍双膝跪地:“儿子不孝,让父皇和母后担忧了,可儿子心意已决,请父皇成全。”   魏帝走到赵瑾泓跟前,语重心长道:“老四啊,那是战场,保家卫国有将士们,咱们南魏不是无人,非要你一个皇子披挂上阵,儿啊,父皇虽看重你大哥,可也疼你们,你若是真出了事,你让父皇,母后该如何。就当父皇求你,别去了,啊。”   他知赵瑾泓的性子,执拗,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身为老父亲,他只能好言相劝,怕言语过激,刺激他一怒之下离去,就像上次,喊着喊着,人就跑远了。   赵瑾泓心意已决,脊背挺直跪着恳求道:“希望父皇成全。”   魏帝气得想吐血,一阵眩晕,幸亏被来宝扶住,哆嗦着指着赵瑾泓:“你个混小子,你要气死朕吗?”   “儿子不敢。”赵瑾泓道。   “既然你想跪,就跪着吧。”话落,魏帝带人离开,整个大殿只剩下赵瑾泓一人。   皇家别院,皇后坐在躺在上,手里抱着一个猫儿,这只猫儿通体乌黑,没有一丝杂色,绿宝石般的眸子看着远处,乖乖巧巧呆在皇后身上。   裴皇后闭目养神,忽听有人来报,说嘉宁侯府送礼来了。   白嬷嬷愣住了:“咱们与嘉宁侯府素日无来往,往日也不见他们送东西,这会儿怎么送东西来了。”   一个宫女解释道:“来人说了,这是罗老夫人送的,说是四皇子从外面捎回来的,为了感激四皇子,给娘娘送来一份,礼不贵重,胜在新鲜,让娘娘尝个鲜。”   裴皇后听见赵瑾泓回来了,猛地坐起来:“我儿回来了?”   她这一惊,将猫儿吓跑了。   白嬷嬷见她激动,笑着过去扶起她:“老奴派人去打听。”   说着命人进宫,问问四皇子是否回京了,又问裴皇后罗老夫人的礼物如何处置。   裴皇后想了想,闭眼躺回躺椅上:“退回去吧,不能开这口子,今儿这个送,明儿那个送,我这里就不消停了,告诉罗老夫人,她的心意,我领了,日后不必送东西,若是得空,去宫中走走,陪太后说说话,也算帮我尽孝了。”   这罗老夫人与程老夫人交好,想来太后会喜欢。   白嬷嬷点头,指了一个看着机灵的宫女去回话。   罗老夫人得知礼物被退回来,面容不见喜怒,听闻皇后让她进宫。她便知皇后是何意了。   侯爷不是她亲子,这是皇后在抬举她呢。   罗老夫人当即收拾东西,向寿康宫递了牌子。   太后正无聊,得知罗老夫人来了,顿觉高兴,立刻命人去请,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这宫里的嫔妃,她就喜欢皇后,皇后出宫躲清闲,她更觉无聊。日子也难熬了。   如今有人进宫陪她说话,太后求之不得。   罗老夫人早早便候着了,听闻太后让她进宫,带上东西就来了。   进了寿康宫,她先给太后行礼,又将东西呈上来。   太后见她带了陶罐,还是密封的,便问是何物,   罗老夫人笑着道:“这是罐头,我孙女做的,臣妇尝了,味道极好,太后也请尝尝。”   太后听了,命宫人打开,呈上来。   很快就有宫人端着玉碗进来,樱桃罐头,葡萄罐头,桃子罐头放入玉碗中,晶莹透亮,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   太后顿觉饿了,尝了一口,酸酸甜甜,定点儿不腻,还让人有了食欲。   吃了一碗,太后方觉满足,让人给魏帝和几个皇子送一碗去。   宫人自是领命去了。   太后又问罗老夫人:“这新鲜的吃食哪来的,心思真巧。”   罗老夫人笑着道:“说起来,臣妇也是托了四皇子殿下和程世子的福,他们出京帮我带回来的。”   听见四皇子和程世子,太后就问:“老四回来了,安佑那孩子也回来了?”   “是啊,今早是殿下带着程世子,把东西送到府上的,不然我可没这福气。”罗老夫人想了想,又把裴皇后让她进宫的事说了。   太后赞了句皇后孝顺,命人去唤四皇子。出宫近月余,她想小孙子了。   话落,立刻有人领命去了,两刻钟后,宫人回来,说四皇子来不了。   太后皱眉:“怎么来不了,可是伤着了?”说完看向罗老夫人。   罗老夫人也皱眉:“没听说啊。”   宫人只能如实汇报,说四皇子跪在御书房呢,跪了两个时辰了,皇上不让起来。   太后听了这话,当即大怒,指着门外喊道:“皇帝呢,让他来一趟,我孙儿好不容回来,是何缘故惹着他了,竟让我孙儿罚跪。”   罗老夫人有眼色,知太后处理家事,辞了出来。   太后让人送罗老夫人出宫,又给了赏赐,是一对东珠,极为难得。   魏帝在寝宫龙床上躺着,时不时问来宝:“那臭小子可知错了。”   伺候的太监们面面相觑,来宝上前,恭敬道:“回皇上的话,四皇子殿下还跪着呢,要不,让殿下起来吧,若是传到太后耳中,她老人家又要生气了。”   来宝是魏帝的贴身太监,从小伺候魏帝,最知他的软骨在何处。   这宫里也就太后和皇后能让魏帝改变主意。   如今皇后不在,他只能抬出太后娘娘。   魏帝听说赵瑾泓还跪着,声音冷了几分:“让他跪着,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什么时候方能回去。”   这时太子和二皇子求见,魏帝自然知道他们是来求情的,摆手冷声拒绝:“不见,让他们去劝他的好兄弟去,一个个的,翅膀硬了,就知道气朕,朕早晚被他们气死,养儿子有何用,还不如闺女,二公主就知安慰朕,哪像他们,一个个的,就知与朕较真儿。”   话落,寿康宫来人了,说是太后她老人家生气了,在发脾气,让魏帝去一趟。   魏帝大怒,高声吼道:“谁把老四的事说给太后听了?”   太监进来,颤颤巍巍道:“没人说,太后得知四殿下回来,想见见。命人去请殿下,打听之下,便知道了。”   “老四才回宫,是谁说老四回宫了。”魏帝不依不饶的。   太监把罗老夫人进宫的事说了,还说罗老夫人进宫,太后高兴,吃了一碗罐头,胃口看着好了不少。   魏帝听见这话,歇了怒火,让人赏赐了罗老夫人,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贡缎若干,药材若干。   先不说罗老夫人得了赏赐,回去被人如何奉承。   只说太后怒气未消,非要见魏帝。   魏帝不得已,让赵瑾泓起来,滚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去。   他自己则去了凝和宫,找贵妃这解花语谈心去了。   赵瑾泓去了寿康宫,跪下给太后磕头问礼。   太后走上前,亲自将他拉起来,心肝肉的喊着,还骂魏帝过于严肃,她孙儿好不容回来,不说疼一疼,说罚跪就罚跪。   最后又问因何罚跪。   赵瑾泓道:“我想去参军,父皇不许。我只能跪请他同意了。”   太后听了,险些昏过去,回神后搂着赵瑾泓:“我的孙儿呀,战场上刀剑无眼,岂是你说去便去的?怪不得皇帝罚你,我也想罚你。”   赵瑾泓心意已决,非去不可。   太后见他执拗,让他去见裴皇后,若是皇后同意,他们无话可说。 第45章 侯府赔礼   四皇子出宫后, 魏帝来了寿康宫,打趣地看着太后:“母后,儿子才是你生的, 朕发现你疼孙子比疼朕还疼呢。”   太后冷冷看他一眼:“没听过隔辈亲吗。”   “如今听说了, 也算见识到了。”魏帝笑嘻嘻道,“母后, 儿子跟您说个事儿, 林贵妃身子不适, 您就别折腾她了, 这宫里不缺嫔妃伺候您,您也换一个?”   太后听了这话,脸当即冷了:“怎么, 她跟你告状了, 哀家一个做婆婆的,还使唤不动儿媳妇了。都是多年媳妇熬成婆,怎么到她这里就变了。”   自从裴皇后出宫,太后经常让林贵妃过来站规矩。   林贵妃也不是傻的, 看出太后故意为难她, 找傅成淩要了一副药,喝下去就病了。   为了不把病过气给太后, 她自然而然不能来寿康宫了。   “那是普通人家,咱们是帝王之家, 宫女太监一群, 您何必为难她。”魏帝又解释道, “她也孝顺, 想来伺候您, 可惜, 人病了,不能来,您老人家体恤她一回。”   “不来就不来吧,往后也别来的,林家的女人就是娇贵。”太后转身走了。   魏帝想扶太后,被太后一把推开:“去关心你的爱妃吧,哀家这里有宫女太监,用不到你。”   “母后,看您说的,儿子想孝顺您。”魏帝讪讪上前,扶着太后,可惜太后没搭理她。   四皇子出了宫,直接去了郊外别院。   皇后早等在廊檐下来,听见脚步声,呆滞的目光寻声望来:“可是泓儿?”   赵瑾泓潸然泪下,抬步跑过去,跪在皇后脚边,狠狠磕了一个响头:“母后,儿不孝。”   皇后顺着声音,捧住他的脸,摸了又摸,满脸慈爱:“我儿没瘦,好,真好,傻孩子,别哭,母后好好地,只是眼看不见,来这别院,心境开阔不少,身子骨也硬朗了,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母后不拦着了。”   父母对爱子最好的爱便是放手。   赵瑾泓更是泪流不止:“母后,儿子,儿子……”想去战场,这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儿有话就说,都是男子汉了,何必吞吞吐吐的。”皇后将他扶起来。   赵瑾泓扶着皇后进屋,将她安置在榻上坐下,又道:“儿子想去战场。”   听见这话,裴皇后一阵眩晕,半晌回神,问:“可是决定了?”   赵瑾泓嗯了一声:“大哥二哥忙国事,儿子也不小了,北齐来犯,儿子想为大哥分忧。”   他想说颜柳村的事,怕皇后伤心,便压住没说。   皇后眼眶微红,轻轻一笑:“好,想做就去做。莫要让人生后悔。你父皇和皇祖母可同意?”   “他们说您同意,他们就同意。”赵瑾泓倒了茶,递到皇后手中,“妹妹的事,儿子愧对母后。”   皇后一手端着茶,一手抚摸赵瑾泓的脸:“你这孩子,什么事都往自个儿身上揽,悠然过得很好,母后看见了,她成婚了,夫婿俊朗有才学。我相信,我们迟早会见面的。”   听见这话,赵瑾泓涌出泪水,安慰皇后道:“我也信,妹妹会回来的,她那么聪明,肯定记得我们。”   赵瑾泓留了别院,陪皇后浇花,种草,去山中走走,回来指挥厨娘做茄盒、藕盒。   皇后第一次吃到茄盒藕盒,吃多了些,又拉着赵瑾泓去散步,消消食。   花园中的小道上,赵瑾泓扶着皇后缓步走着,还不忘告诉皇后哪个花开了。   皇后笑盈盈的,问赵瑾泓那花是什么颜色。   赵瑾泓一一答了。他又想起了魏悠然,看着皇后欲言又止,叹息一声,终是什么也没说。   不是便不是吧,给母后希望,徒增伤心,罢了,不说了。   可他总觉魏悠然就是他妹妹,见之亲切,那种感觉别人给不了,就算二公主,也从未给过他这样的感觉。   皇后眼睛看不见,耳力很好,听见他叹息,笑着道:“母后无事,你回吧。你一天天长大,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照顾好自个儿,北边冷,记得多带些衣物。”   听了这话,赵瑾泓眼眶一红,嗯了一声,嗓音里带着哽咽。   皇后催促他:“走吧,母后无事,得空了来看看,母后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下,赵瑾泓跪下,磕了一个头,起身头也不回离去。   皇后听着渐行渐远的步子,泪如雨下:“儿啊,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可要平平安安回来。”   赵瑾泓自然听不见,白嬷嬷上前,帮皇后拭泪,一面跟着哭一面劝:“咱们殿下是有大造化的,会平安回来的。”   皇宫。   魏帝盯着赵瑾泓:“你母后答应了?”   赵瑾泓恭敬施了一礼:“是,母后答应了,允我上战场,还望父皇答应。”   魏帝叹息一声,走至赵瑾泓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安全,凡是不要贪功冒进,朕知你是稳重的,安全回来。”转身不看赵瑾泓,“去吧,去看看你皇祖母。”   赵瑾泓点头:“儿子知道,定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   话落转身走了,出了御书房,去了太后的寿康宫,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辞了出来。   在雍和宫门口遇见了太子和二皇子。   他先给太子和二皇子行礼,又说了皇后同意他上战场的事。   太子点头:“我们知道,所以才来找你。走吧,去我的东宫。”   三人来至东宫,太子命人上茶,太子妃带人进来,见到赵瑾泓在,关切问道:“你真要上战场?太子殿下很担心你。”   一言未尽,被太子喝止了:“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太子妃立刻红了眼红,委屈地看着太子:“妾身只是关心四弟。”   太子皱眉,冷声道:“别让孤说第二次。”   “是。”太子妃福了一礼,带着人出去。   赵瑾泓皱眉:“这是怎么了,还委屈上了?”   “别理她。”太子眉头紧皱,对太子妃有些不耐。   赵瑾泓端起茶抿一口:“大哥不喜休了便是,何必委屈自己。”   “妹妹走丢,与林家有关,我让人去查了,却没有证据,十年前,林家没人外出。”太子用茶盖拂去茶叶沫,抿一口看向赵瑾泓,“这些事你别管了,我自有打算。”   林家没有嫌疑,不代表林贵妃什么也没做。   二皇子皱眉:“有眉目了?”   “嗯。”太子道,“妹妹走失后,林贵妃身边的白梅出宫了,可就在一月前,有人看见白梅了,虽十年未见,容貌没有太多变化,她跟着林夫人进宫了,还有大理寺一桩命案,被害人就是白梅,可后来尸体莫名不见了,只要知道白梅这十年去了哪里,相信妹妹也就有消息了。”   他怀疑白梅是林贵妃杀的,只为灭口。   若妹妹走丢是林贵妃所为,后面一切就说得通了。   林贵妃为了让他娶林家女,设计他的第一任未婚妻落水身亡,第二任未婚妻或许知道些什么,才不得已执意退婚,后离开汴京,再然后不知所踪。   他克死第一任未婚妻,克走第二任未婚妻,第三次父皇赐婚林家女。   还有林贵妃,似乎不顾二公主反对,非要二公主嫁到林家去。   种种迹象表明,林贵妃想让林家与皇家绑上关系。   若不是做了亏心事,依照父皇对她的宠爱,林家不会倒。   “那就派人找白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瑾泓起身欲往外走。   太子将人拉回来:“已经派人去找了,没人见过她。这件事还应该从林家下手,既然做了,早晚会露出马脚。这件事你别管了。”   再说,这些都是他的猜测,动不得林家,查也要秘密查,不能让林贵妃有所警觉。   赵瑾泓想了想,将颜家发生的事说了,还说直觉告诉他,那人十有八-九是妹妹,让太子好好查查。   太子点头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   老四刚出宫,就遇见一个容貌相似之人,他们找了妹妹十年,丝毫未见消息。   这事太过巧合,应该是人为,除了林贵妃,他想不出是谁。一个棋子,能查出什么消息。   多年后,太子得知,与妹妹失之交臂,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赵瑾泓陪太子和二皇子说了会儿话,带着卫五去了英国公府。   他身份最贵,出现在英国公府门前,门房得知他寻程安佑,迎着他去了程安佑的院子。   刚进院子,就听见程安佑的的痛呼声:“哎呦,你们轻点,小爷的屁股,疼啊,你们小心点儿。”   赵瑾泓入内,见程安佑趴在床上,疼得呲牙咧嘴,屁股上血肉模糊,微微皱眉:“这是怎么了?”   程安佑听见他的声音,抬头望过来,见是赵瑾泓,撇嘴痛哭:“殿下,您可要为我证明啊,我都说和您一起出京了,我爹他不信,让人按着我打了一顿。”   祖母来晚了,到的时候,他爹已经打了二十板子,屁股火辣辣的疼,都不是自己的了。   赵瑾泓往后推了推:“这是你的家事,别扯上我。”顿了顿,又问,“伤得很重,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赶紧好起来,有事让你去做。”   程安佑问何事。   赵瑾泓:“听闻嘉宁侯府要给颜家赔礼,我怕他们阴奉阳违,你去丰谷县看看,问问情况,别人我不放心。”   说话时,他脑海中闪现魏悠然的脸,总觉得亲切。   程安佑趴床上:“你为何不去,吃果子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再说我如今伤着呢,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好不了。”   赵瑾泓看了看,也觉得程安佑说的对,便让卫五跑一趟颜柳村。   卫五骑马去的颜柳村,比嘉宁侯府早到一日。   颜家人见卫五折回,就问卫五有何事。   卫五就把赵瑾泓回京后。去嘉宁侯府的事说了,颜家人自是感激不尽。   “过两日嘉宁侯府有车赔礼送来,我家主子怕他们又出什么幺蛾子,便让我来看看。”卫五道。   听到嘉宁侯送礼,颜家人又惊又怕,这是弄得哪一出。   他们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看不明白侯府的意思。   颜三郎和魏悠然对视一眼,这是惧怕赵瑾泓的身份,所以才上门致歉吧。   不管如何,侯府来人,他们必须面对。   卫五将话带到,并未多留,拱手对颜三郎道:“颜三公子,我去镇上住两日,若是侯府有不轨的举动,告知我一声便是。”   话落,转身走了。   魏悠然看着卫五远去,摸着下巴思索:“这侯府到底打什么主意?”   肯定不是真心道歉,只是碍于赵瑾泓的身份,别说,身份这东西,有时候真好使。   颜三郎扶着她进屋:“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侯府的礼物要不得。”   若是收下礼物,等于与侯府和解,妹妹受的委屈,便这么算了。   定不能这么算了,还有,梦里家人惨死,这仇,他一定会报。 第46章 食肆开业   两日后, 嘉宁侯府的马车到了颜柳村,停在颜家门前。   邱嬷嬷踩着脚蹬下来,扶着一个小丫鬟的手腕, 对另一个丫鬟使了个颜色。   小丫鬟会意, 上前敲门,敲了半晌不见有人来门, 仔细一门, 门是从外面锁了。   今日七月二十六, 县里的铺子开业, 颜家全家都去了。   说起来也不是故意躲着侯府。   邱嬷嬷见状,气得胸口起伏,指着颜家:“岂有此理, 咱们就在这儿等。”   来时, 夫人特意交代了,一定将礼物送到,顺便敲打一下颜家人,不要以为攀上高枝, 就可以胡作非为, 颠倒黑白。   若是魏悠然和颜三郎知道她的想法,定要问个清楚, 谁颠倒黑白,又是谁胡作非为。   邱嬷嬷这一等, 便等到了天黑。   颜记食肆开业, 门口围满了人, 都是闻着味儿过来的。   经过一段时间宣传, 提起颜家的卤肉, 没有不攒的。   也幸亏早两日就准备好了两个大锅, 放在后内院中,一边卤肉一边买。   颜大郎,颜二郎,颜大柱,颜二柱在前面卖。   刘氏和李氏洗肉洗菜,,往前面送肉送,颜箐箐只负责卤。好了就端到前面去,有时还不够买。   颜家食肆不止卖卤肉,也卖卤菜,素菜便宜,味道好,买的人也多,竟比不卤肉差。   得知颜记食肆是颜家开的,县太爷送来了厚礼。   其他人见县太爷都来了,也都砸摸出味儿了,认识的送上贺礼,不认识的来捧个人场。   颜三郎负责接待这些贵客。   颜大郎几人在前面忙得团团转。颜母和颜父看不过,也跟着打打杂。   别人都忙得像陀螺,唯有魏悠然清闲,躺在竹椅上,吃着新鲜的水果,看着几个孩子跳绳。时不时当一次裁判。   “五丫啊,姐姐们都大了,你还小,过来这里,咱们看着她们跳。”魏悠然见五丫撅着小嘴,气鼓鼓地,对她招招手。   五丫摆手,嘴里发出不不不的声音,模样可爱极了。   魏悠然起来,准备将她抱起来哄哄。   颜母快她一步,将五丫抱起来:“我的小祖宗,你可不能再抱她了,小心你自个儿的身子。”   眼看快俩个月了,颜母可不希望魏悠然出事。   魏悠然讪讪笑了笑:“我忘记了。”   能吃能睡的,一点儿孕期反应没有,魏悠然还真没觉得自己怀孕了,低头看了看肚子,好像比原来的大些,难道不是因为她不住嘴、吃个不停的原因。   刘氏看过来,一面添柴火,一面道:“我看弟妹这胎稳,孩子也贴心,是个疼人了。”   李氏也附和着:“大嫂说的是,这孩子,将来就是个疼人的。”   魏悠然摸了摸肚子,还真是,她也见过孕妇,孕吐反应厉害的,什么也吃不下,需要打营养针的。   这孩子没准是个疼人的,知道她喜欢吃,所以不闹腾了。   刚想到这里,一股香味钻入鼻子里,夹杂着腻味,魏悠然顿觉胃里翻腾,跑到一旁干呕起来,可什么也没吐出来。   颜母皱眉,过去给魏悠然顺背,颜箐箐端来一杯水。刘氏和李氏也都围上来,问魏悠然如何了。   魏悠然喝了口水,摆手:“无碍,就是胃里不舒服。”   颜母盯着魏悠然的肚子,碎碎念抱怨:“这孩子,方才还夸他是个疼人的,不闹腾呢,如今又开始闹腾了。”   三郎过来,正巧听见这话,就问谁闹腾了。   魏悠然脸颊一红,顿觉不好意思,摇头道:“没谁,是我有些不舒服。”   颜三郎听了,扯着悠然的胳膊问上下打量,问:“怎么了?”   悠然摇头,说自己没事,可能早上吃多了,胃里不舒服。   颜三郎非要去看大夫,刘氏和李氏偷笑:“女人怀孕都这样,过段时间就好了。”   听了这话,颜三郎稍稍放心,扶着魏悠然坐下,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令魏悠然苦笑不得:“真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说着看向两口煮肉的锅:“今儿开业,煮的肉多,香味太浓了,一时没忍住。”   颜三郎也见过刘氏和李氏怀孕的样子,这些日子见悠然能吃能睡,以为没事,便没放在心上,谁曾想,还是避免不了:“前面的客人都走了,不如咱们早些回家?”   颜母等人也见不得悠然受苦,都建议悠然回去,几个丫头也帮不上忙,让他们也都回去。   于是颜三郎带着悠然回去,后面坠了五个尾巴,幸亏家中有白梅,也不怕孩子闹腾悠然。   颜三郎准备回去,柳村长来了。   未等颜三郎询问原因,柳村长先开口说话了:“你还没回去呢,你家门口来了,说是什么侯府的,咱们也惹不起,你们赶紧回去瞧瞧,一个个的鼻孔朝天看人,不好惹。”   若不是婆娘收了她们二两银子,还威胁一番,柳村长也不愿跑这一趟。   颜三郎和魏悠然对视一眼,微微皱眉,没想到侯府的人今日来。   魏悠然看不惯嘉宁侯府的人,眉梢微挑:“我想逛街了。”   才不回去看那些人的脸呢。   颜三郎听了,勾唇轻笑:“好,咱们去逛逛,你想买什么,都满足你。”   颜箐箐有些忐忑,问柳村长:“来人是谁,还说了些什么?”   上门赔礼,还如此高傲,应是白氏身边的人。   她也不希望家人回去受气。   柳村长道:“好像姓邱,态度不好,你们家想想办法,应付过去算了,咱们是平头百姓,那些汴京的大官,咱们惹不起。”   他也是好心提醒,颜家越来越好,颜三郎学问也好,将来少不得巴结人家,他自然不会与颜家人结仇。   颜三郎也知村长好意,给他带了两斤卤肉,把人送了出去。   村长提着卤肉回村。   颜三郎带着悠然去逛街,买了些糕点,小孩子的小玩意儿。   柳村长回到村,村长媳妇迎上来,见他一人回来,皱了皱眉:“你没找到颜家人?”   那二两银子岂不是要还回去,那可是二两,能买不少东西,已经进了她的口袋,她不想拿出来。   村长叹息,看一眼妻子:“颜家的事,你少管。那银子烫手,你也不怕手烫烂了。”   村长媳妇捂着荷包:“已经是我的了,休想再让我还回去。”说完走了。   村长无奈,摇头背着手去了颜家。   邱嬷嬷早等急了,见村长来了,就问颜家人为何没来。   村长说颜家在县里开了个铺子,铺子里忙,天黑前不一定能回来,还对邱嬷嬷道,他们若是等急了,就去他家喝口水。   邱嬷嬷自然不愿意,和村长寒暄几句,去马车里等着了。   过了一顿饭功夫,听见外面有人敲马车,还喊她。   邱嬷嬷掀开车帘,见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就问她找谁。   来人不是别人,是柳茵茵,得知侯府来人,就想问问罗夏夏的消息,她们好歹姐妹一场,若是罗夏夏念旧,想起她,说不得能给她不少东西。   犹豫许久,柳茵茵禁不住母亲诱惑,浑浑噩噩地就来了。   邱嬷嬷见柳茵茵打探罗夏夏,便猜测道她是罗夏夏的姐妹,态度略微客气了些:“姑娘是我们侯府的千金,日子自然好。”   其实她也知罗夏夏的处境,说是真正的侯府千金,可毕竟长在乡野,见识少,规矩礼仪欠缺些。   经四皇子上门一事,被侯府和夫人厌烦了,连世子爷也不喜她,将来能落得好?   不过,这些都是侯府的事,家丑不可外扬,不必让外人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柳茵茵讪讪笑了笑,转身离去。   夏夏是侯府千金,哪能看上她一个村姑,怕是早就忘了她。   邱嬷嬷望着柳茵茵的背影,冷笑一声:“一个村姑,也想攀上侯府,真是痴心妄想。”   话落见一个女子走来,三十多岁,容颜俏丽,穿戴与村里人不同,却朝颜家走去,开了门进院子。   邱嬷嬷猜测是颜家人,下车让人上前叫门。   白梅开门站出来,见是一个婆子,便问何事。   今日一早,颜家人都进城了,她想把凤纹玉佩收好,便去了山谷,找到了凤纹玉佩,又将山谷收拾一番才回来。   邱嬷嬷见她冷冷淡淡,没有畏惧,更没有巴结,有些恼怒:“你是这家人?”   白梅整了整衣衫,笑着道:“我是这家的侍女,主子们都出门了,你若有事,明日再来吧。”说着转身就要回去。   邱嬷嬷拉住白梅的手臂:“你不能走,我是从汴京来的,上门送礼的,你先把东西搬进去。”   “放肆。”白梅甩开她,冷喝一声,“你是哪家的奴才,竟然到这里来撒野?”   邱嬷嬷被她一喝止,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再观白梅气度不凡,心中暗自思量,这人难道是四皇子留下的人,上次来,并未见到此人,这涵养,这气度,想来是四皇子留下的无疑了。   “主人家不在,你这奴才上门大呼小叫的,这就是你们府上的规矩?”白梅冷眼看着邱嬷嬷,指了指马车,“东西带回去,我家主子们不会要。”   邱嬷嬷怀疑白梅的身份,不敢招惹她,只能讪讪致歉,爬上马车走了。   白梅看着马车远去,转身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些不敢置信:“公子?”   公子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知道公主还活着。   不可能,若是公子知道公主活着,她活着的消息也瞒不住。   傅成淩听见白梅的声音,寻声看过来,见真是她,走过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回京城了?   白梅看了看身后,这是颜家,保不住颜家人要回来了,灵机一动道:“姑娘去后,奴才回了趟京城,主子不想让奴婢进宫,奴婢又知道太多,在汴京不安全,便回了山谷,想守着姑娘。可谷中只奴婢一人,形单影只,很是寂寞,便下山寻了份活计,打发打发时间。”   她说着进了院,扛着背篓,锁了门,准备跟傅成淩进山。   “如此也好。”傅成淩看一眼颜家的院子,抬脚走了。   林贵妃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人还活着,说的有理有据,傅成淩抱有一丝侥幸心里,便来了。   白梅连忙跟上,他们才走一会儿,颜三郎带着悠然回来了,下了马车,进了家门。   上山的路曲折,傅成淩有功夫底子,又常年在山里采药,这些山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白梅也在山里生活许久,早已习惯,却仍然跟不上傅成凌。   她望着前面的人,想了想道:“公子,谷中食物不丰,您先进山,我山下一趟,找点荤腥,也好给姑娘当祭品。”   听了这话,傅成凌顿住步子回头,对白梅点点头:“去吧,快去快回。”   说完头也不回,朝山谷走去。 第47章 师父回来   白梅转身回颜家, 见门开了,便知颜家人回来了。   她并未找悠然,而是问了大丫, 三郎在哪儿, 她要找三郎。   大丫指了指,笑嘻嘻道:“三叔在后院, 准备给小婶做菜粥, 白姑姑去后院找吧。”   颜家几个孩子都喊白梅为白姑姑。   白梅道了谢, 朝后院走去, 果然在菜园中看见了颜三郎的身影,当即走过去,先福身行了一礼, 又看了看四周, 欲言又止道:“姑爷,奴婢找您有事儿。”   三郎见是白梅,拿着一把青菜走过来,笑着道:“有事儿您说便是, 无需多礼。”   白梅见四周无人, 走近一步道:“姑爷,公子回来了, 他是姑娘的师父,若是得知姑娘还在, 必定要带姑娘走。姑娘记忆全无, 只信任您, 我也不想姑娘跟公子离开。”   闻听这话, 颜三郎心里咯噔一下, 悠然的师父回来了, 会带悠然离开?   “他何时回来的?”拳头不自觉攥紧,颜三郎的声音似乎在颤抖。   “半个时辰前,已经上山去了,他不知姑娘还活着。奴婢也不知他何时离去,这几日我会过去伺候,等他离开才能下山,姑爷,有些事奴婢此刻不能说,日后自见分晓,奴婢对姑娘忠心耿耿,永远不会变。”白梅一脸坚决。   自从家人横死,她唯一的依靠,也只剩下魏悠然了。   若是为家人报仇,她只能效忠魏悠然。   颜三郎想了想:“你去吧,娘子哪里,我帮你解释一二。”   “多谢姑爷。”白梅已想好了托词,“您告诉姑娘,这几日是奴婢家人的忌日,姑娘知道,定会体恤的。”   她想了想,又将嘉宁侯府来人的事说了,说完又给颜三郎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悠然从屋内出来,隐隐绰绰看见白梅的身影,走过来问:“那是白姑姑吗,背影匆忙,这是要上哪儿去?”   颜三郎上前扶住悠然,笑着解释道:“这几日是她家人的忌日,她突然想起来了,准备买些祭品,去山中拜祭。这几日就不回来了。”   悠然信以为真,点头道:“原来这样。”   白梅简单带了些东西,匆忙进山,进入山谷后,她并未见傅成淩,想了想便去屋后,果然在墓前见到了傅成淩。   他一袭白衣,衣袂飘飘,立在碑前,仿若石雕。   白梅上前,道:“公子,姑娘已经去了,还请您节哀。”   半晌无人说话,白梅又站了一会儿,听傅成淩道:“孔嬷嬷呢?”   当初,他突然离去,并未让白梅和孔嬷嬷留在谷中,白梅在,以孔嬷嬷对悠然的感情,她也会在吧。   白梅先是一怔,她没想到傅成淩会问孔嬷嬷,整理好思绪,如实道:“嬷嬷去了,一日她误入深山,被野兽要死了,是村里人发现的。奴婢请人将她葬在了别处。”看了看墓碑,又道,“姑娘嫉恶如仇,若得知真相,怕是姑娘觉得,脏了她的轮回路。所以,奴婢做主,将她葬在了别处。”   傅成淩摸了摸墓碑上的字,眼眶微红,险些落泪,哑着嗓子道:“你,做得对。”   将来他去了,也埋到别出去,免得她看见了,觉得脏了眼睛。   白梅见他伤心,劝慰几句,又问傅成淩为何回来。   傅成淩道:“宫里那位做了个梦,梦见她没死,我也觉得她没死,想回来看看,看见这墓碑,我不得不信,她走了,永远离开了我。”挥挥手对白梅道,“你去忙吧,我想单独陪陪她。”   白梅依言告退,走了几步回头看一眼傅成淩,心里冷笑。   若不是你,姑娘能离开父母,离开皇宫,差点客死他乡吗。   如今到装起情深了。   你不是爱慕宫里那位吗,为何跑到姑娘坟前装情深,男人,果真不可信。   傅成淩靠坐在墓碑上,一字一字抚摸着上面的字,喃喃自语道:“悠然,师父错了,再也不放你的血了,师父日日陪你读书,陪你画画,陪你看遍这山川大河,你回来可好?”   夜色中,他说着说着,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而颜家确实另一番场景。   颜父带着人回来,个个满脸喜色,欢声笑语的。   尤其是二郎,一直嘚吧嘚吧说个不停,一进家门都是他的话。   “爹,娘,我是在做梦吧,你们快掐我一下,我怕自己做梦。”二郎凑到颜父和颜母身边,伸着胳膊让他们掐。   李氏实在看不下去,朝他腰上使劲儿拧了一下,只听哎呦一声,笑问:“疼吧,你是做梦,想做梦回屋睡觉去。”   二郎摸着腰:“你就不能轻点儿。”女人可真狠。   颜母笑着朝他肩膀拍一下:“轻了怕你感觉不到疼,仍觉得是做梦呢。”   悠然听见动静,带着几个丫头接出来。   颜母见她面色如常,依旧担心,问她可还吐,好些了没有。   悠然道,回家就好了,应该是家中风景好,孩子也喜欢。   刘氏和李氏都是过来人,纷纷向悠然传授经验,还告诉悠然吃什么可治孕吐。   悠然道了谢,随颜母进了堂屋。   箐箐是未婚女子,未经历过这些,只问悠然想吃什么,她去做。   悠然没有特别厌恶的,箐箐就放心了,把从县城带回来的肉,菜和包子热了热,配上颜三郎做的菜粥,也满满一桌子。   大家按位置坐好,期待颜父讲话,今儿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颜父让三郎给他倒了杯酒,满脸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去了。   他举起酒杯,没喝酒,倒像是醉了三分:“今儿咱们的铺子开业,生意不错,赚了不少,这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咱们最应该感激的是悠然,若没有她的方子,就没有咱家的食肆,再感激的是箐箐,她的手艺好,咱们食肆的菜味道好,大家都认可,生意才会红红火火。大郎夫妻,二郎夫妻,大柱二柱,都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活了一把大岁数,今儿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我先喝了这杯酒,你们也都随意。”   他说完一饮而尽,喝的有些快了,被呛到了,猛烈咳嗽几声。   颜母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口内嘟念着:“小心点儿,一把年纪了,跟个孩子似的。”   颜父呛红了脸,止住咳嗽道:“我高兴。”   “这就高兴了,等过些日子。悠然给咱家添个大胖小子,你还不得高兴的昏过去。”颜母道。   悠然正吃着,听见颜母提起自己,脸颊倏地红了。   三郎道:“娘,这孩子没出生呢,你咋知是男孩儿,别到时空欢喜一场。”   “你懂什么,悠然能吃,定是个大胖小子,我怀你的时候就馋,特别能吃。”颜母笑盈盈地看着悠然。   这才两个多月,肚子就显怀了,说不定是俩个呢。   镇上也有双胎的,也不知他们颜家可有这样的福气。   悠然笑而不语。   她是现代人,学过生物学,自然知道生男生女,在于男人的染色体,却又不能给颜家人科普,只能但笑不语了。   三郎怕他娘说出更过分的事,惹悠然不快,忙岔开话题:“今儿侯府的人来了,来送礼的,被白姑姑打发走了。”   听了这话,所有人看向箐箐,桌上的饭菜顿时不香了。   颜父夹菜的手顿住了,半晌放下筷子:“咱们家与他们再无关系,侯门权贵,咱们高攀不起。”   颜母点头,向箐箐道:“你是我们的女儿,咱们虽穷,但我们会尽心尽力的护着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箐箐红了眼眶,道了句:“我知道。谢谢爹娘,谢谢哥哥嫂子们。”   颜三郎见话题被转移走,催促大家吃饭。   悠然见气氛尴尬,给颜三郎使了个颜色,颜三郎会意,好半晌又道:“爹娘,咱们家人越来越多,院子还是那些,不够住,是不是应该盖新院子了。”   不等颜父开口,颜三郎继续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把咱家周围围起来,盖几个院子,大家都有自己的院子,也不算分家。地方宽敞了,住着也舒服。”   众人听了这话,都看向颜三郎。颜父却看向魏悠然。   悠然笑了笑道:“爹,我觉得三郎哥想法很好,几个丫头也大了,总不能和爹娘挤在一起。咱家的生意慢慢好了,迟早要盖房子,晚些时候不如早盖,大家住的都舒坦,干活也卖力气不是。”   颜父沉默不语,颜母看了看悠然,又看了看颜父,怕颜父生气,推了推他道:“这法子也不是不行。”又不是分家。   大郎夫妻和二郎夫妻都不说话,显然是赞同颜三郎的说法。   孩子们都大了,总不能和爹娘挤在一起。可眼下生意刚起步,家里起院子,没银子,这才是颜父为难的原因。   悠然见颜父没反对,就觉得能行,继续道:“我也知家中银子不趁手,我可以先垫上,等咱家有了银子,再还给我,这是咱家祖宅,将来三郎哥出息了,定要回来祭祖的,可得盖好一点。”   颜母笑了,道:“三郎媳妇说得对,迟早要盖,就遂了孩子们的愿,早早住新房。”   颜箐箐也笑着道:“爹,我还有些银子,要不就用我的吧。”   她也同意盖院子,一大家挤在一个院子里,总归不是事儿。   颜父依然不语,半晌才道:“让我想想。”盖房子不是小事。   颜三郎知事情成了一半,给颜父倒了杯酒:“爹好好想想,咱们不急。”   吃了晚饭,女人收拾一番,回屋各自安寝。   堂屋东次间,颜父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帐幔陷入沉思。   颜母进来,见他呆愣,推了推他问:“怎么了?”   颜父方回神:“这些日子咱家太高调,容易遭人嫉妒,三郎媳妇又想盖院子,我怕日后家里不太平。”   他也想盖院子,让孩子们都住的舒坦的些,可树大招风,他怕家里惹来祸端。   村里的风言风语,他也略有耳闻,只装不知。   颜母一听也怕了:“这可怎么办?”   要是被有心人盯上,还不得遭贼,少些东西也就罢了,万一伤了人,可如何是好?   颜父叹息一声:“院子建起来也好,院墙弄高些,到时候再养条狗,夜里也有个耳力。”   “你这是同意建院子了?”颜母问,“照我说,建起来也好,孩子们心思大了,住一个院里,早晚闹矛盾。”   夜里静悄悄的,东厢房还燃着蜡烛,颜家开了食肆,积攒了些银子,夜里也舍得点灯了。   刘氏哄着五丫,对大郎道:“你说爹娘同意建院子吗?”   一家一个院子,跟分家没啥两样,关起门来,自己当家做主,刘氏想想都心动。   大郎想了想,道:“多半会同意,三郎提出来的,爹那次不同意。”   刘氏顿时来了精神:“那咱们建几间堂屋,几间厢房?”   大郎看了看刘氏,沉声道:“你有多少银子?”   听了这话,刘氏顿时蔫儿了。   他们才做生意没多久,又找铺面、又装修的,手里没多少银子。   她算了算手里的几两银子,顶多能盖三间堂屋,撇撇嘴道:“三弟妹说了,可以帮咱们先付上。”   “那都是债,你不要还啊。”大郎是老实人,不愿意欠人银子。   西厢房,李氏和二郎也琢磨盖房子的事。   二郎思想比大郎超前,他也知三郎两口气想住的舒坦:“老三媳妇手里有钱,愿意帮咱们出,咱们记着这份恩情,到时候多盖几间房子,这或许是咱们最后一次盖房子了,可得好好想清楚了。”   李氏节省惯了,想到院子需要不少银子,便问:“那得多少银子啊?”   “别管多少了,主要是让你和闺女住的舒坦了。”二郎搂着李氏道,“咱们家也算时来运转了,都多亏了三弟妹,她不会做家务,你带着女儿多帮帮忙。”   李氏推了他一一把:“她的事还能轮到我,一个白姑姑就够了,三弟妹的衣服都是白姑姑做的,那手艺比箐箐都好,又是个讲究的人,领口袖口,绣地那花儿,那竹叶,跟真的似的。好看着呢。”   “也是。”二郎感叹。   也不知三弟妹是何等人家的女儿,连身边的侍女都比旁人家的厉害。   若不是失了记忆,被三郎坏了名声,咋能进他们家的门。   大房和二房的人在说白梅。颜三郎也在说白梅。   将白梅遇见傅成凌的事说了。   他说这话的目的,只想试探悠然,试探悠然会不会跟师父离开。   悠然听见傅成凌来了,比他的反应还大:“他不是走了,为何又回来。”想了想又道,“不行,不能让他看见我,他若见了我,必定要带我离开。快帮我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不是原主,若是被人家师父发现,还不得将她当妖怪烧了。   三郎见状,苦笑不得,把人扶上床,替她盖好被子:“睡吧,他去了山谷,不会来颜家。白梅也怕他知你活着,主动过去伺候了,会帮你瞒着的。”   悠然恍然,坐在床边看着颜三郎,道:“白姑姑回山谷,是为师父?”并不是亲人忌日。   “是,我也觉得白梅有事瞒着你,按说她是你师父的人,应该希望你回去,可她并不希望你回去。”三郎皱眉道。   “她不说,咱们也不知。”悠然想,应该是她身世的秘密。   原身到底是何身份呢。   山谷中,秋风习习,吹来阵阵凉意。   傅成凌恍若未觉,坐在石碑旁宛若雕像。   白梅站在远处看了看,忍不住出声提醒:“公子,该用晚膳了,都热了两遍了,姑娘已经走了,您作践自个儿,姑娘若是知道,该伤心了。”   半晌后,傅成凌回头,哑着嗓子道:“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儿,傅成凌起身缓步朝竹屋走去。   白梅盛了饭菜,用托盘端着送进竹屋,见傅成凌坐在以前的座位上,将主座留出来,眸光一沉,放下饭菜问:“公子回来打算常住?”   傅成凌拿起筷子,望着主座,昔日的女孩已经不在,他苦笑一声:“明日就回,皇后娘娘患有眼疾,双目失明,我需得回去。”   白梅略微放心,道了句:“这些年可苦了皇后娘娘了。”话落意识说错话了,连忙道歉,“奴婢无心之失,还望公子责罚。”   傅成凌握着筷子的手一紧,瞥眼看向白梅:“下去吧,好好打理这山谷。”   白梅依言告退,回了自己的住处,坐在床边陷入沉思。   翌日一早,傅成凌又去了屋后,站在石碑前,摸着石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半个时辰后,挖了一株年份久的人参,见人参少了几颗,就问白梅,人参为何少了。   白梅想起灵猴素来喜食人参,就说灵猴来了几次,许是那灵猴吃了。   傅成凌点头,又挖了两株人参,起身扫视谷中的一切,眼前浮现少女的身影。   “师父,师父,这是我种的人参,师父再也不用去山里采了。”   “师父,潭中的鱼好肥,咱们吃红烧鱼吧,清蒸也好吃。”   “小灵儿,你给我站住,你个偷嘴的,又吃我的人参,那些人参是给师父配药的,不是让你吃的,你吃果子就好。”   傅成凌眼眸氤氲,抹把脸,对白梅道:“照顾好这里。”   话音未落,人已远去。   山下颜柳村,悠然怕遇见傅成凌,便不出门了。   大丫几个来找,她便说自己不舒服。   这可把颜母吓了一跳,连忙来后院新房看悠然,见她在画画,扯了她的画笔,扶着她去床上休息:“我的小祖宗哎,你不舒服就去床上躺着,可不能累着自个儿。”   “娘,没事儿,我不累。”悠然坐在床边,看向一旁的颜三郎。   颜三郎放下书:“娘,我会照顾她,真没事儿,您放心就是。”   颜母正欲开口,外面大丫来说:“奶,上次的婆子又来了。” 第48章 太子养子   邱嬷嬷的任务是送礼, 没能将礼送出去,自然不敢回去。   因此,一早又登门了, 态度比昨日好了不少。   颜父带着大郎、二郎堵在门口, 就是不让人进去,还说颜家与侯府无瓜葛, 不敢要侯府的东西。   大郎双目瞪圆, 瞧着邱嬷嬷, 那架势像要揍人。   邱嬷嬷看见大郎, 就想起上次,他抄家伙打人的场面,仍然心有余悸, 本能往后退了几步, 讪笑道:“我家夫人知姑娘受了委屈,特来赔罪。白管家和罗三的事,夫人不知情,都是奴才们自作主张, 还望你们大人大量, 不要跟奴才们计较。”   “你的意思,我们若是计较, 连奴才也不如了。”颜三郎背着手走过来,冷眼瞧着邱嬷嬷。   邱嬷嬷心里冷哼一声, 一家子泥腿子, 怕连我们这些奴才都不如。   又不敢当着颜家人的面说, 依然讪笑两声, 假意扇了下自己的嘴:“你看我这嘴, 不会说话。”   颜三郎也不想和邱嬷嬷计较, 一个奴才而已:“你回去吧,颜家是农户,攀不上汴京的高门。”   颜父颜母也说,他们是农户,没有福贵亲戚。   大郎让邱嬷嬷快滚,二郎也怒视邱嬷嬷。   邱嬷嬷看向一旁的箐箐,她到现在没说一句话。   箐箐见邱嬷嬷看过来,上前一步,柔声道:“箐箐谢侯府多年养育之恩,真假千金拨乱反正,便再无关系,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各不相干,还请嬷嬷回去后转告夫人。”   邱嬷嬷气急,想说箐箐忘恩负义,侯府的养育之恩能与农户比。   可这里是颜家的地盘,她不敢造次,态度冷淡几分:“既然如此,我会如实禀报给夫人,但这礼物是赔礼,还请你们务必收下。”   这事牵连到四皇子,东西必须留下,否则侯爷和夫人都落不得好。   颜三郎微微扬起下巴,看向马车:“两家毫无关系,怎好再要侯府的礼物。你带回去,我们坚决不收。”   看来四皇子的威慑不小。   邱嬷嬷见他态度坚决,执意道:“不行,你们必须收下,不然老奴无法交差。”   话落,不远处传来冷笑声:“头一次见这样送礼的,主家不要,硬要人家留下。”   开口的是傅成凌,他知白梅在颜家做工,就想帮颜家一把,走上前瞥一眼邱嬷嬷:“听你口音,是汴京人,你是哪个府上的,汴京的府邸我大多都熟悉,让我看看。你是哪家奴才,竟敢欺客。”   他一出现,颜三郎就注意到了,暗自庆幸,幸亏悠然没出来,不然被这人碰个正着。   村里很少有陌生男子,这人是悠然的师父,他们曾见过,但傅成淩患者众多,早已忘记了颜家。   三十多岁的年纪,儒雅风流,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年轻时也是俊美少年郎。   幸亏他是悠然的师父,不然他连机会都没有。   颜三郎不动声色瞧着傅成凌,暗自揣度这人的来意。   傅成凌浑然未觉,冷眼看着邱嬷嬷。   邱嬷嬷瑟缩,不敢报上嘉宁侯府的名讳,赔笑道:“都是老奴的不是,见他们不收礼,有些恼了,都是老奴的错。”   说着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傅成凌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颜家人:“人家不要,不正好给你们省下了,回去吧,不要来这里闹。”   邱嬷嬷连说几声是,带着人走了。   颜三郎准备给傅成凌道谢,却看见卫五朝这边来了。   卫五却没看他,直接朝傅成凌走去,抱拳施了一礼:“傅太医,您怎么来了这里?”   傅成凌见是卫五,心中惊骇,面上不显,笑着道:“我来这里采药,皇后娘娘的药方缺一味药材,别处没有。还有,这里的人参也好。想着采回去,给娘娘补身子。”   卫五怀疑地看着傅成凌,点头没说话,半晌又对颜三郎道:“侯府的人回去了,卫五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就此离去。”   颜家人听了,也不多留,谢了又谢,拿了两罐罐头让他带着。   颜三郎见傅成凌巴巴看着,想着方才他帮了颜家,也送他两罐,怎么说他也是悠然的师父,东西没给外人。   送走卫五和傅成凌,颜三郎去了后院,将遇见傅成淩的事说了。   悠然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他没看见我。”想了想又问,“你见他离开了?”要是再回来该怎么办?   颜三郎彻底放心了,她这是愿意留下来。想了想道:“这两日你在家,等白姑姑回来再说。”   白梅也怕傅成淩去而复返,在谷中呆了一日,等傍晚才回颜家,直接去见了悠然。   悠然便问她自己的身世。   白梅只字不提,说等悠然想起来,自然就知道了。   “我若一辈子想不起来呢?”悠然盯着白梅问。   白梅摇头:“不会的,奴婢会让您尽快想起来。”   悠然见她执意不说,摆手让她离开。   白梅想留下来服侍悠然睡下,被悠然拒绝:“不用了,你下去吧。”   白梅依言退出去。三郎进来,见悠然面色不虞,知她生气了,坐到她身旁,道:“生气了?”   悠然摇头:“没有,我在想她为何瞒着。”   “她想让你恢复记忆。”颜三郎道。   “这又是为何?”悠然疑惑,为何非要等她恢复记忆?直接告诉她不就好了。   颜三郎也想不通,觉得白梅有很多秘密,在悠然身边,并非为了照顾悠然,而是有别的目的。   不然为何非要等悠然恢复记忆呢。   两人说着话,悠然饿了,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   颜三郎笑了,问悠然吃什么。知道悠然饿,厨房有包好的饺子,还有晒干的面条。   悠然想吃饺子,没有睡意,索性跟颜三郎来至厨房。   都是现成的,一盘饺子很快做好了。颜三郎怕不够吃,特意多做了一些,一大盘饺子,足有十二几个。   魏悠然吃了一多半,剩下推给颜三郎。   颜三郎也不嫌弃,一口一个,剩下的饺子很快进了他的肚子。   收拾了厨房,他怕悠然积食,扶着他去进屋,想在屋里走走。   悠然累了,只想睡觉,漱了口躺床上。   颜三郎拗不过她,躺在她身侧,想陪她说会儿话。   他才吹了灯,只听院中扑通一声。颜三郎顿觉不好,这段时日颜家太高调,赚了不少银子,别说镇上,就是县里也有不少人知道。   这声音,别是遭贼了。   此刻,颜三郎的心被猛地提起,嘱咐悠然躺着别动,他下床穿鞋,走到门口摸个门栓,开门出去。   刚至院中,只见院中有人点起了火折子。   随后卫五的声音传来:“颜公子,这两人想入室行窃,白日被我听见,就尾随来了。”   颜家都是普通人,他怕人吃亏才跟过来的。   他开口说话时,颜家其他屋也亮起了灯。率先出来的是颜父,披着褂子趿拉着鞋,见地上有两个人,被捆了起来,便问发生了何事。   颜三郎将家里遭贼,被卫五撞见的事说了。   颜父忐忑不安,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两人被困了手脚,一直求饶。   颜三郎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卫五,想听听他的见解。   卫五道:“人已经捉住了,我还有要事,先离开了。”说完转身离去。   他离开后,颜三郎看了看地上的人:“堵了嘴关柴房,明一早送县衙去。”   也让其他人看看,颜家虽是农户,却也不好惹。   颜父同意,大郎二郎将人关进柴房。   翌日大郎二郎,将人送到县衙。   早饭时,颜父宣布盖房子,将周围的地买下来,圈起来,再养一条狗,好看家护院。   众人听了这话,又惊又喜。   最高兴的当属悠然,饭后回去画图纸,将自己的小院建成自己中意的样子。   马上中秋佳节,食肆生意好了不少,颜家人每日忙个不停。   建房子的事就落在颜三郎和悠然身上了。   两人先去县衙,买了附近的地,联系了周围的工匠,问了材料。中秋过后,选个好日子,便开始动工。   先不提颜家如何忙活,再说卫五回到汴京,准备找赵瑾泓复命。   进了宫才知赵瑾泓随大军离开了。留下话,让卫五回来就去追他。   卫五不敢耽搁,换了匹马,略微收拾一番,就出了宫门。   他刚出宫门,遇见一同僚,也是赵瑾泓身边当差的,那人领着孩子,在宫门口来回渡步。   卫五好奇,便上前询问。   那人叹息一声:“你可回来了,这孩子是殿下让送回来的,说是给太子殿下当养子,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哪需要养子。可这孩子母亲与四殿下是旧识,殿下去边关,也不方便带着,我送去东宫了,可太子不在,我被太子妃赶出来了。”   太子和太子妃成婚半年了,未曾有孕,四殿下送一个孩子上门,还让太子收为养子,这不是打太子妃的脸吗。   卫五跟着赵瑾泓许久了,知道他们与林家的关系,想了想:“你把孩子送到庄子上去吧。”   这孩子看着也就五岁大,没了娘,也怪可怜的,皇后娘娘见了,也许会生出怜悯之心。   那人一听,觉得可行,对卫五道了谢,领着孩子去了皇家别院。   卫五抬腿上马,打马去追赵瑾泓。   那人领着孩子去了别院,向守卫说明来意。   守卫不敢做主,说去禀报一声,转身进了别院。   一盏茶功夫,守卫领着一个宫女出来。   宫女是裴皇后身边伺候的,见是四皇子身边的人,便请那人进去。   那人见了皇后,先给皇后行礼,后将孩子推出来,恭敬道:“娘娘,这是郑小姐的儿子,郑小姐身患恶疾,突然去了,殿下见这孩子可怜,便想让太子收着孩子为养子。属下领着孩子去了东宫,太子殿下不在,太子妃将属下轰了出来。”   言辞犀利,带有侮辱性,连带四皇子都骂了,这些话他不敢学,怕皇后娘娘生气。   “郑小姐,承平伯家那孩子?”皇后的声音有些颤抖,“那孩子怎么去了?”   她有十年没见那孩子了,当年她与她母亲是手帕交,可惜红颜搏命,难产去了,留下一女,小时候那孩子时常进宫,后来悠然丢了,她无心应酬,再没见过那孩子。   怎么就去了?   来人不知详情,直说不知。问皇后可否留下这孩子,四皇子说了,这孩子是给太子当养子的。   裴皇后一听,就知赵瑾泓是何意,故意恶心林贵妃和太子妃呢,这孩子是为她和太子抱不平呢。   一来气气林贵妃等人,二来给这孩子一个容身之所,太子养子,在汴京谁不敬着。   她不愿拂了儿子的面子,让白嬷嬷将孩子领到跟前。   白嬷嬷也见过郑家的姑娘,是个好的,可惜在继母手下讨生活,性子软了些。   她见孩子有些胆怯,笑着安慰道:“别怕,没人敢伤害你了,你面前这位是皇后娘娘,会替你做主的。”   这孩子叫郑子晏,她母亲软弱,父亲宠妾灭妻,他自有便早熟,也听母亲说起皇后,知道这位娘娘和善,忙跪下磕头行礼:“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规矩礼仪周到,就是有些古板,也乐坏了白嬷嬷,忙将人扶起来,推到皇后跟前:“这孩子是个聪慧的。”   皇后摸索着抓住郑子晏的手:“好孩子,叫皇祖母。”   郑子晏乖乖巧巧叫了声皇祖母。   裴皇后笑了,摸了摸他的脸,向白嬷嬷道:“这老四给太子的养子,得让太子来看看,去请太子过来。”   她感觉郑子晏身子瑟缩了一下,皇后立刻明白他在怕什么。   这是害怕太子妃,怕被拒之门外。   又道:“你是本宫的孙子,本宫在这别院甚是无趣,日后你就住在这里,陪着皇祖母可好?”   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正经的皇孙不得宠也会被人欺负,何况是太子养子。   郑子晏笑着道谢。   半晌后,太子来了,得知赵瑾泓给他找了养子,哭笑不得,见皇后喜欢这孩子,就欣然答应了。   他国事繁忙,陪着皇后和郑子晏用了晚饭便回去了。   太子妃得知太子认下养子,气得发了一通脾气,摔了不少东西,又跑到凝和宫哭闹一番。   林贵妃也气,皇后母子这是在打她的脸。   太子与侄女成婚半载,不曾同房,哪来的子嗣,成婚半载就收了养子,这也是打她的脸,打林家的脸。   林贵妃越想越委屈,哭着找魏帝告状去了。   魏帝见她哭得梨花带泪,先是安慰一番,又问起原因,得知原委,让林贵妃忍着些。   皇后是抱孙心切,一个养子而已,又不上皇家玉牒。何必置气,让林贵妃大方些。   林贵妃听了,气得肺都炸了,安慰没找到,魏帝还让她大度些。   她不大度吗,皇后都打她的脸了,难道她还凑上去另一边让人打。   不过让林贵妃更生气的还在后面,太后听闻这事儿,专门给郑子晏送了见面礼,还让人得空进宫,她想瞧瞧。   林贵妃得知此事,半个月气都顺,脸苍老了几岁。   卫五不知,他一个主意,让汴京掀起了风云。   他追上了赵瑾泓,将丰谷县遇见傅成凌的事说了,一路回来,他越想越觉不对劲。   傅成凌或许与公主失踪有关。   赵瑾泓听说傅成凌出现在颜柳村,又惊又疑:“他,怎么会出现在颜柳村。”   他突然想起谷中的医书,那是颜家三儿媳自幼住的地方,但有医书,却在东厢房,东厢房又不似女子闺房。   去山谷前,颜三郎曾说过,堂屋是女子闺房,不让他们住。   他们以为东厢房是客房,便住在了东厢房。   因是女子的住处,他们晚去早回,不曾在山谷中逛。   现在想来,东厢房的书籍应该是医者的,这医者是谁,颜家人从不曾说过。   而今傅成凌突然出现,那东厢房是谁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赵瑾泓来回踱步,想了想,对卫五道:“你再去颜柳村,去山谷看看,找找可有其他东西。”   他后悔没逛山谷,若是逛了,或许有惊人的发现。   年纪符合,长得像母后,给他一种亲切感,直觉告诉赵瑾泓。颜三郎的妻子就是妹妹悠然。   然,这一切还需证据。   卫五不敢耽误,立刻返回丰谷县。   此时,已到了九月份。颜家的院落已经开始动工了。   食肆的生意暂时交给大柱,二柱和箐箐管着。过了中秋,食肆的生意也稳了,客户固定,也不算太忙。   刘氏和李氏去半天,下午回来帮着盖房子。   为了方便种东西,悠然买了二十亩地。全都圈起来,也是不小的工程。   悠然想早点住进新院子,请了几十个帮工。颜家大伯和许氏也来帮忙。就连刘氏和李氏的娘家也来人了。   中秋节,刘氏和李氏带了不少东西回娘家,刘家和李家离得不远,听闻颜家发财的消息,曾上门打听过,也知那些钱财是悠然和箐箐,想占便宜也找不到理由。   过了中秋,得知颜家盖房子,也都过来忙帮了,工钱不工钱的另说,但颜家管饭,饭菜有肉,有白面馒头,他们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谁不愿意来。   刘家来了四五口,李家来了六七口,加上悠然和三郎请的,足有五六十人,颜父和颜母吓了一跳,觉得人太多。   颜三郎解释,人多工期短,也花不了多少钱。这是悠然的要求,他不会拒绝。   不过,他还有件事需向悠然解释一下。   昨日夫子来信,让他回书院读书,好参加明年的秋闱。   他犹豫要不要回去。   府城离家三四百里,一月能回家一次,来回需要几个时辰呢。 第49章 发现端倪   悠然在家无事, 想看古代建房子,白梅没劝住,只能跟着悠然出来。   走至后院这边, 见颜三郎在发呆, 上前推了推他,问他怎么了。   颜三郎回神, 笑着道:“无事, 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 跟我说说。”悠然选择留下, 便打算和颜三郎好好过日子。   她还从未主动了解这个少年呢,只知道读书好,喜欢雕刻。别的喜好一无所知。   颜三郎扶着悠然朝一旁干净地走去:“这里又脏又乱, 你怎么过来了。”   “闲着无事, 就想来看看。”悠然找了个干净的木头坐下,看着工匠们热火朝天干活,也觉得热血沸腾。   白梅道:“这里不安全,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好, 免得姑爷担忧。”   悠然摆摆手:“不要紧, 我一会儿就回去。”   颜三郎还想在劝,便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这是三郎媳妇吧, 肚子已经显怀了,四五个月了吧。”   悠然和颜三郎六月底成婚, 如今才九月初, 满打满算成婚不到三月, 肚子怀孕四五个月, 这是说悠然不守妇道, 婚前失贞。   白梅一听这话, 脸当即冷了下来,护在悠然跟前,盯着村长媳妇,冷声问:“你是谁,我家姑娘如何,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白梅来了有一顿时间了,村里人都知道,悠然有个丫鬟,嘴皮子很厉害,会一些医术,也有人找白梅看病,是以都很尊重白梅。   村长媳妇见白梅怒了,讪讪笑起来:“我这不是见三郎媳妇肚子大,有些好奇吗?再说,没见谁家媳妇两三个月就这么大的肚子的。”   “我家姑娘福气好,怀的是双胎,能一样吗?”白梅冷哼一声。   这十年,她在山谷里学了不少医术,也偷偷给悠然把过脉,知不是一个,具体几个她不知。   也不知宫里那位给的什么药,能悠然暂时闭气,陷入假死状态。   自古女子生孩子凶险,白梅真怕,若是双胎还好,若是三四个,她不敢想。   若姑娘难产去了,她的仇要如何报?   一听是双胎,村长媳妇笑得更尴尬了,夸赞悠然好福气,又夸颜家运气好,讨了个好媳妇,领着其他人走了。   本想败坏悠然的名声,好让女儿嫁进颜家,谁知人家新媳妇怀的是双胎。   颜母得知悠然怀的是双胎,又惊又喜,催着三郎带悠然回去歇着,万不能累着了。   刘家人和李家人得知悠然怀的是双胎,免不了恭维一番。   刘氏和李氏放下手里的活,催着白梅带悠然回去。   白梅笑着道:“姑娘,我就说咱们不能来,您偏不信,看看,多少人都担心您呢。”   “这边乱的很,日后别来了,等新院子建成了,有你看的时候。”颜三郎也道,和白梅一起扶着悠然去了前院。   回家后,悠然还记挂颜三郎发呆的。问他到底何事。   颜三郎知道瞒不住,笑着道:“夫子来信了,让我回书院读书,好参加明年的秋闱。”   他想去,又舍得不悠然,真是左右为难。   “你是秀才,想考功名,回书院是最好的选择,我倒是希望你能回书院去。”悠然让白梅给颜三郎倒杯茶,继续道,“大丈夫志在四方,难道你想一辈子在家?”   书中颜三郎是秀才,也不知去没去书院,应该没去。   颜箐箐死后,他挑灯夜读,只为考中进士,当个官,给妹妹要一个公道。   可惜,侯府权势滔天,又攀上了四皇子,颜家人最后都死绝了。   不过这一世不一样了,箐箐未死,颜家有钱了,四皇子吃了果子,欠颜家一个人情,愿意帮颜家,颜三郎可以毫无顾忌去读书了。   事情一点点在改变,想起珍贵的果子,悠然突然不心疼了,有失有得,也算物尽其用了。   颜三郎还在犹豫,白梅捧茶进来,将茶杯给三郎,也跟着劝慰道:“姑爷可是不放心姑娘,您放心去,姑娘奴婢来照顾,保证不会少一根头发。”   听了这话,颜三郎脸红了,一直红到耳朵跟,押了一口茶,掩饰尴尬,道:“我听娘子的,娘子让我去我便去。”   颜母进来,正好听见颜三郎的话,疑惑问:“你要去哪儿?”   颜三郎说了书院夫子来信的事。颜母也让三郎去,说自己会照顾好悠然,不会少一根头发。   听了这话,悠然和白梅都笑了。   这家中,都知三郎在乎悠然了,恨不得走到哪里都带着。   不过,颜母不管心她们为何发笑,直接问白梅:“姑娘,三郎媳妇怀的,真是,真是双胎?”   方才有许多人给她道谢,她还不信呢。可想起悠然肚子,已经开始显怀,又不得不信。   她还是不敢确认,于是来找白梅问问。   白梅点头:“应该不是一个?”   颜母却认为不是一个就是两个,悠然怀的是双胎,不禁喜出望外,忙出去告诉颜父去了。走到门后,还不忘回头,让悠然好生养着,别再去后院了,后院又脏又乱的,不安全。   悠然点头应了。   晚饭时,家人都知悠然怀了双胎,最高兴的当属颜父,让箐箐多做几个菜,拿出了剩的酒,脸上笑容越来越浓,举起杯对着悠然道:“谢谢三郎媳妇,给咱家开枝散叶。”   这一胎就是两个,总该有个男娃了吧。颜父也不敢说男娃的事,怕给悠然压力。   他不敢多奢求,有一个就好,省的别人再戳他家的脊梁骨。   尤其是这些日子,说颜家有钱了,买地盖房子,将来不知便宜了谁家的小子。   话里话外说他没孙子,将来没个传承。   他面上不在意,心里不是滋味。因此对悠然这胎给予厚望。   颜母也学颜父,对悠然致谢。又说颜三郎回书院读书的事。   颜父听闻三郎要回书院,更加舒心,他也怕三郎一直在家,耽误学业。   虽然小儿子从未让他操过心过,可在家学习,到底不如去书院。又嘱咐一番三郎,颜三郎应了。   大郎见父亲开心,便道:“爹,咱们铺子的生意稳了,妹妹一人就能看管,等盖了房子,我不想去铺子里了。”   他为人老实,不善言辞,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只知道傻乐,不如二弟会说,让客人高兴。   大郎觉得在食肆里,他就是多余了,在后面打打杂还可以。   他擅长种地,想继续种地。   食肆赚钱,是颜家的经济来源,颜父得知大郎不去了,当即沉下脸,冷声问:“为何?”   大郎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说想在家种地。   往日,颜父也觉种地好,可他种了半辈子,一分家业没挣到,他不想让大郎走他的老路。   南魏开放,阶级不算森严,商人地位不低,又有钱,颜父想儿子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刘氏见状也急了,推了推大郎,让他给颜父赔不是。   可颜大郎嘴笨,脾气也倔,梗着脖子不说话。   颜父见他这样,拿起酒杯就要砸他,被箐箐伸手夺过去了。   箐箐放下酒杯,笑盈盈道:“爹,大哥也有自己的想法,不如咱们听听他的解释。”   悠然也跟着帮腔:“对啊,爹,大哥是老实性子,但也稳重,定有自己的想法,咱们不妨听一听。”   颜母劝颜父别生气。刘氏和二郎等人劝大郎快说。   “大哥,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你不说,谁知你心里怎么想的。”颜三郎拍了拍大郎的肩膀,“说吧,或许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莫要错失良机。”   大郎见家人都帮自己,很是感动,道:“食肆的生意也稳了,妹妹一个人能看顾,我就想着回家种地,种菜,日日往铺子里送,也省的咱家买别人的。”   卤菜便宜,量也大,颜家菜园的那些菜根本不够,就从村里买了不少。   颜大郎觉得自家多种一些,没必要非从别家买。   悠然听了,第一个赞同:“大哥的想法很好,自家有菜,省了采买,给咱们省一笔银子。”   颜三郎看她一眼,勾唇笑了,点头道:“我赞同大哥的想法。”   刘氏感激地看着悠然和三郎,他们赞同,爹不会再责怪她男人了。   颜父半晌才开口:“你想清楚就好。”   话落,颜二郎出声了:“爹,我也有想法。”   众人视线落在二郎身上,想他给一个解释。   悠然见颜父没搭腔,笑着道:“有想法是好事儿,点子都是人提出来的,二哥也快说说自己的想法,咱们都听听。”   经过颜大郎一事,颜父倒是不震惊了,儿子们都大了,就像三郎媳妇说的,有想法是好事儿,比他强,一辈子没个好主意。   “我想出去走走。”二郎目光盯着颜父,见他要发,怒继续道,“铺子生意上了正规,有大嫂和孩子娘就够了,大哥想种地,我就想出去走走,找找看有没有新鲜的食材,听闻东边有大海,海里的东西多,或许能将咱们的铺子发扬光大呢。”   未等颜父发火,悠然笑着开口了:“海里确实有好东西,海鱼,海螺,梭子蟹,生蚝,蛏子,海带等,个个都能做成美食,二哥若能将东西带回来,咱家的食肆要变酒楼了。”   李氏本以为二郎会挨训,谁知听了悠然的话,也跟着向往起来,不敢置信问:“真的?”   食肆变酒楼,颜家这是彻底发了。   怪不得有钱人家都要女儿读书,果然读书让人懂得多。看看三弟妹这见识。   颜三郎眯着眼睛:“你见过大海?”   悠然不假思索点头:“何止见过,我还坐游艇出过海呢。”突然意识到扯远了,笑着道,“别说这些,我支持二哥出去走走,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是该出去走走。”   箐箐给颜父倒了杯酒:“三嫂说的是,我赞同三嫂的看法,食肆我一个人看顾就行,哥哥们志向远大,不该被拘在食肆里。”   刘氏笑了:“看看,看看,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说话一套套的,说的我都想出去走走。”又嘱咐大丫几个好好读书,向三婶和小姑学习。   大丫几个点头称是。   颜母见孩子们开心,推了推颜父,让他表个态。   颜父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你们都大了,爹老了,你们想做什么尽管去做,爹给不了你们帮助,但支持你们。”   悠然端了杯茶,起身对颜父道:“有爹的支持,大哥二哥干劲十足,定能做出一番成绩。”   大郎讪笑两声:“二弟能有成绩,我一个种地能有啥成绩。”   悠然挑眉,笑道:“民以食为天,谁说种地不能出成绩。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若是地种的好,种到汴京去,皇上看上了你的本事,说不定封你一个农官当当,那也是官,将来啊,说不定能给娘和大嫂挣个诰命回来。”   众人听见她的话,不由得畅想起来。箐箐觉得有可能,鼓励大郎好好干。   吃了饭,悠然回屋,找出纸笔,画了几张图,是植物图片。   三郎进来,见她画画,走过去问她画些什么。   悠然没抬头,道:“是农作物,二哥不是要出去走走吗,若是见到这些东西,就带些种子回来,让大哥种去,若是种成了,可是利国利民的事,说不定皇上真封官给大哥呢。”   三郎好奇:“都是些什么作物?”   “有棉花,可以做成棉布棉袄,保暖性好。还有玉米,番薯,番茄,辣椒,辣椒也叫番椒。这是一种调料,做辣菜必不可少。”悠然收了最后一笔,吹了吹墨汁,将图放到一边,“成了,明个儿就给二哥送去。”   颜三郎见她一心一意为家人打算,内心激动可想而知,伸手抱住悠然,哑声道:“谢谢。”   “咱们是夫妻,何须言谢。”话落,只听白梅在外面喊。   悠然让她进来,见她着急,就问她怎么了?   “姑娘,谷中少了些东西。”白梅心急如焚,面上却不敢表露太明显。   “什么东西,很贵重?”悠然卸了钗环,将墨发放下。   谷中也就些首饰,药材,书籍,也不甚贵重。   白梅道:“几件首饰和一块玉佩。”   那玉佩是凤纹玉佩,能证明悠然身份的东西,赤金璎珞,镯子,都是悠然小时带过的东西,有内务府的记号。   若被有心人看见,定能猜出东西的来处。   若没见四皇子,白梅也不着急,丢就丢了。   可前些日子,她才将东西收起来,放的十分隐蔽,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其余东西都没丢,偏偏这些东西丢了。   今日说出姑娘怀了双胎,她怕生产有个万一,便去谷中找些医书,看看能不能好生照顾,生产时容易些。   每次去谷中,她都习惯去看看那些东西,谁知今日一看,东西不见了。   这可急坏了白梅,她真怕东西被四皇子拿了去。   “首饰和玉佩多得是,不差这几个,丢了便丢了吧。”悠然知孔嬷嬷贪财,以为是孔嬷嬷拿走了,人都死了,她也就不计较了。   白梅还想说什么,见悠然不感兴趣,辞了回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那些东西,是不是被四皇子拿走了。   她想的没错,拿走东西的,正是卫五。   他回到谷中,看见了悠然的坟墓,不相信公主去了,于是将坟墓挖开,见里面空空如也,也就放心了。   他又在谷中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玉佩,赤金璎珞和镯子。   下山时,经过颜家,得知悠然有孕,他觉得四皇子知道了,定会大发雷霆,于是不敢耽搁,带上东西来寻四皇子了。   此时四皇子已然到了边关,住进了营地,卫五拿出令牌,守卫才放他进去。   他来至四皇子的营帐,将东西给了四皇子,还把空坟的事也交代了,立碑人正是傅成淩。   四皇子握着凤纹玉佩,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看了看赤金璎珞,又摸了摸镯子,红着眼眶道:“果然是,她果然是妹妹。我终于找到妹妹了。”   卫五道:“殿下,这些东西都是我从谷中拿出来的,并未经过主人同意,还有,谁能证明这些东西是颜家三儿媳的,此事还需再查。”   赵瑾泓深呼吸一口气:“查什么查,长相相似,年纪相仿,又有这些东西,她是山谷的主人,这些东西自然是她的,她就是本皇子的妹妹,谁也无法改变,我要将她接回家,现在立刻马上,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卫五见他执着,也不劝说了,顺着他的话道:“这些东西是公主的,可掳走公主的人是谁,谁又是幕后黑手?”   傅成淩是立碑人,他一介臣子,岂敢掳走公主?   听了这话,赵瑾泓理智了些:“去查傅成淩,从小查起,本皇子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害我妹妹,老子让他付出代价。”   他抱着锦盒,抚摸着玉佩,越想越生气,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案桌顿时四分五裂,文件散落一地。   程安佑掀开门帘进来,见赵瑾泓脸色涨紫,目眦欲裂,就问他怎么了?   赵瑾泓在气头上,不言不语。   程安佑又见卫五站在旁边,挑眉问卫五:“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谁惹他生气了?”   “小殿下找到了,正是颜柳村那位。”卫五如实道。   程安佑有些反应不过来,小殿下是谁,颜柳村那位?   想起赵瑾泓说颜三郎的妻子是他妹妹的,顿时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问:“真,真的?”   他喊了公主小嫂子,好像不应该,应该喊表姐才是,公主比他大几天呢。 第50章 又来客人   他显然忘记了朱果的事, 不过赵瑾泓记得,忍不住提醒道:“还有一颗珍贵的朱果,可遇不可求, 价值连城, 你赶紧给我陪了。”   这话也就吓唬吓唬程安佑。   可程安佑却当真了:“吃都吃了,我拿什么赔, 再说, 你也吃了, 公主都没计较, 你一个大男人计较什么。”   “那是我妹妹,自己人,你能比吗?”赵瑾泓道。   卫五站在一旁, 忍不住扶额, 殿下,您好像跑题了,说接回公主的事呢。   赵瑾泓见了,皱眉问:“你怎么了?”   “殿下, 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卫五道。   “什么怎么办, 自然风风光光接回妹妹。”赵瑾泓理所当然道。   程安佑提醒:“公主成婚了,出嫁随夫, 怕不会跟你走。”   “和离就是。”赵瑾泓道,“一个秀才, 能配得上我妹妹吗, 别说一个秀才, 就是状元郎也配不上我妹妹。”   “是, 你妹妹最好, 可宁毁十座庙, 不拆一桩亲,你得问问公主的意思吧。”程安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再说,你对公主来说是陌生人,她的枕边人、亲人是那个秀才。”   正当赵瑾泓左右为难时,卫五又扔下一个重磅消息:“小殿下好似有孕了,怀了不止一个孩子。”   赵瑾泓气得浑身哆嗦,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该死的颜三郎,竟敢欺负我妹妹。”   程安佑捂脸:“人家是正经夫妻,谁知道你是哪棵葱,你在这里愤愤不平,人家压根看不见,更不会放在心上。”停顿一下又道,“既然公主都嫁了,你就认下这个妹夫吧,想办法给他提提身份,这还不是皇家人一句话的事。”   赵瑾泓侧脸看向程安佑,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你的心思,提高颜家人的身份,你好娶那颜家女儿?你想都不要想了?”   程安佑气得跳脚:“我为何不能想,你认妹妹,我娶媳妇,两不耽误,多好的事儿啊。我如今是你的跟班吗,你让我来边关,我一句话没说,就跟你巴巴地来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你来边疆为了谁,你自个儿清楚。想利用我,没得商量。”赵瑾泓态度坚决不容反驳,让卫五找纸笔,他要写信回去,告知母后妹妹找到了。   卫五知他的打算,劝阻道:“殿下,皇后娘娘患有眼疾,太医说不能大喜大悲,这事儿还没有十足的证据,一切都是咱们的猜测,暂时不要告知皇后娘娘吧。”   赵瑾泓平静了心绪,喃喃道:“你说得对,可……”   他不想母后过于忧心。   卫五又继续道:“公主走失,并非偶然,定是有人刻意为之,若是公主突然回京,害公主的人必定隐藏的更深,到时怕很难找出来,这人一日不除,公主便有危险,还请殿下三思。”   来的路上,卫五想的很清楚,公主暂时不能回京。   一是幕后人没有找到,二是公主没有记忆,又身怀有孕,回京没有自保能力,怕是不妥。   等找出幕后黑手,颜家也有一定能力,公主再回京,是最妥当的,到那时,说不定公主已经恢复记忆了。   卫五将前因后果说了。赵瑾泓陷入沉思,卫五的担忧不无道理。   程安佑也帮忙说话:“颜家人都不错,公主又有了孩子,当真不能和离,后爹哪有亲爹好。”   颜三郎是他将来的三舅哥,他自然要帮颜家人说话。   若是箐箐知他今日所为,也会欣慰的。   “难道要留妹妹在农家吃苦?”赵瑾泓还是不乐意,好不容找到妹妹,竟不能带她回京,想想就觉得憋屈。   “殿下,为了那幕后人,暂且忍一忍。”程安佑道。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暗道:三哥,我可尽力了,若有朝一日我求娶箐箐,你可一定要答应啊。   卫五也道:“世子说的是,暂且忍一忍。”   赵瑾泓大怒:“要忍到何时?”   “殿下不想知道幕后之人,不想将他揪出来绳之於法?”卫五道。   赵瑾泓压下心中的怒气,咬牙一字一顿道:“本皇子忍了。”   等揪出幕后之人,定要将那人凌迟了。   程安佑又道:“这事儿,您知道就行了,至于太子和二皇子那边,暂时也不要说,免得打草惊蛇。”   公主啊,原谅我吧,我虽有私心,可也是为你好啊。   赵瑾泓冷脸瞥他一眼,吓得程安佑差点腿软求饶,挺直脊背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去查林家,傅家。”赵瑾泓吩咐卫五,“越详尽越好,还有,将东西放回去,莫要让人发现了。”   卫五领命离开。   赵瑾泓愣了片刻,率先出去。   程安佑喊住他,问他做什么去。   “去你的营帐,写封信。”赵瑾泓说着,人已经走远了。   他见妹妹与颜三郎感情不错,想来不会和离,那只能抬举颜家,再派人去保护妹妹。   可越想越觉憋屈,凭什么便宜了颜家,那是他妹妹。   程安佑以为他要接回悠然,又苦心劝说,说现在回去弊大于利。   赵瑾泓不管他,写了信交给程安佑。   程安佑接了信,见是楚姑娘亲启,便问:“为何找将镇国军府的嫡女?”   那不是太子的心上人,硬是退了婚,离开了汴京,他们去丰谷县的路上遇见了。   但是,找她做什么?   程安佑想了想,随后想到了,笑着道:“你想让她去保护公主?”   将军府的嫡女,武艺非凡,是个不错的人选。   赵瑾泓冷哼:“你还不算笨。”   程安佑又问,将军府的嫡女能听话,据他所知,那楚姑娘不是好惹的,敢与太子退婚,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她若不去,我就把她的行踪告诉大哥,她敢不去?”赵瑾泓道,说完转身走了。   程安佑对赵瑾泓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威胁未来皇后,也就赵瑾泓能做得出来。   悠然不知,首饰丢失,引来一群人。   九月中旬,天气转凉,颜三郎去了书院读书。已走半月有余。   如今九月底,颜三郎不回来,悠然也乐得清闲,陪着大丫几个玩会儿,画画绘本,种种花,孕吐也不明显,能吃能睡,日子也悠闲自在。   后院的房子也上房梁了,眼看就要建成了。   九月底这日,箐箐回家带回一个姑娘,还大着肚子,看样子得有七八个月大了。   颜箐箐对家人道:“她叫楚英宁。是我在京城认识朋友,楚小姐。”   她从未想过,在这里能遇见楚英宁,她与太子订婚,后又解除婚约,这事汴京传的沸沸扬扬,颜箐箐早有耳闻。   当时她还佩服楚英宁的勇气,竟敢与太子退婚,当真是勇气可嘉啊。   悠然努力搜索书中的内容,楚英宁,好像是太子侧妃,为太子诞下一子,后被封为皇后。   这是南魏将来的皇后啊,她要抱紧未来皇后的大腿。   颜家人不知这茬,只当是箐箐汴京的朋友,热情迎进家中,好茶好果的招待。   楚英宁十七八岁,如果不是竞选太子妃,她这个年纪,早就嫁人了。   悠然悄悄打量楚英宁时,楚英宁也在看悠然,第一眼见悠然,就觉得她与那人有五分相似,神态酷似皇后,立刻明白赵瑾泓让她来这里的原因了。   这人是悠然公主,赵瑾泓让她来当劳力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能抱上公主的大腿,将来也不至于被那人清算。   若不是为了家族和活命,谁会与他解除婚约。   所有人都知镇国将军府嫡女看不上太子,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自小就爱慕那人,得知他订婚,她伤心哭泣,得知自己要嫁那人,她欣喜若狂,兴奋的几夜睡不着。   楚英宁品着茶,不动声色看向悠然,问:“这位妹妹看着好生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她接到赵瑾泓的来信,就知没好事,还以为会让她回京,没想到让她来偏远县城,只为保护一个人。   开始,楚英宁以为是赵瑾泓的心上人,只要不回汴京,去哪里都一样,于是她就来了。   到了丰谷县,听闻颜家食肆的卤肉好吃,她怀有身孕,正是嘴馋的时候,就想尝尝,没想到遇见了颜箐箐。   两人也算是旧识,便谈论起来,得知颜箐箐家住颜柳村,楚英宁厚着脸皮跟来了。   见到悠然的那一刻,她才知赵瑾泓想要保护的人是谁。   白梅不知楚英宁的身份,听见她姓楚,便知她是谁家的女儿了,想是见过皇后。所以才觉得姑娘眼熟。   这一刻她更加肯定,玉佩被四皇子拿走了,四皇子已知道了姑娘的身份,至于为何没认,她不得而知,或许为了查出真凶也有可能。   悠然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道:“我或许长了一张大众脸吧。”   楚英宁爽朗笑了:“你若是大众脸,这世上怕是没有美人了。”   箐箐也道:“嫂子国色天香,谁也比不上。”   这一刻,颜箐箐也怀疑了,一个两个都觉得嫂子眼熟,难道嫂子长得真像皇后?   宫中的宴会,她也参加过,可从未见过皇后,听闻太子长得像皇后,太子是外男,身份尊贵,她远远瞧见过,不太真切,真没发现嫂子与太子相似。   “我就喜欢国色天香的美人?”楚英宁色眯眯地看着悠然,“你若是男子,我就把你掳回家,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   “可惜啊,我是女子,怕是让你失望了。”悠然笑着道。   几人坐着喝了会茶,闲聊几句。   楚英宁就说这里风景宜人,准备在这里长住。   这一消息不仅让悠然震惊,连箐箐都不解了,问楚英宁为何?   楚英宁浑不在意耸耸肩:“这里风景好,合适养胎,更合适养孩子。”   赵瑾泓既然打算瞒着汴京人,她住在这里,一时半会儿还安全,太子的人找不到她。   她心一横,就住这里了,让赵瑾泓欠她一个人情,还可以帮她隐藏踪迹,很好。   楚英宁见颜家在建新房子,快建成了,想了想对箐箐道:“等你家建好房子,也帮我建一个院子,就在你家旁边。”   悠然都不知该说什么了,这姑娘说风就是雨,太雷厉风行啊。   这性格,她喜欢。和未来皇后比邻而居,她更喜欢。   这就预示着,能攀上未来皇后,颜家人的命运也会随之改变。   吃了晚饭,悠然准备将东边耳房让出来,让楚英宁主仆住,她自己住到后院新房去。   可楚英宁不同意,非要和悠然住,还说悠然漂亮,看着赏心悦目,将来诞下孩子,也像悠然一样漂亮。   悠然拗不过她,只能和她一起住东边耳房。   收拾一番,正打算睡下,忽听有人敲门。   就听见大郎喊了一句:“谁啊?”   隐隐约约传来颜三郎的声音。   悠然又惊又喜,穿了外衣,趿拉上鞋子出去,走到院中见颜三郎进来了:“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颜三郎走到悠然身边,双臂将人环住,渐渐收紧,哑着嗓子道:“想你了,明日休沐,回来看看。”   “可吃饭了?”悠然问。   颜三郎摇头。下午没课,他租了马匹,快马加鞭赶回来,路上三个时辰,连口水都没喝,哪里有空吃饭。   颜父颜母也起来了,见三郎回来没吃饭,忙进了厨房,将剩菜热一热,又下了一碗面给他。   颜三郎狼吞虎咽吃了饭,看的颜母直落泪,这是多久没吃饭了。   楚英宁来了,颜三郎要带悠然去后院睡,可楚英宁不同意,非要与悠然一起睡。   颜箐箐见不得哥嫂分离,小声劝慰楚英宁:“楚姐姐,明日我哥就走了,我嫂子可以和你一起睡了,你若是害怕,我可以陪着你。”   楚英宁点了点颜箐箐的头:“小丫头,往日姐姐白疼你了。”又瞪一眼颜三郎,嘀咕一声:“不搂着媳妇睡,会死啊。”   颜三郎瞪回去,理直气壮来了句:“会死。”   所有人都被噎住了。   悠然四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已经很大了,颜三郎扶着她更是小心翼翼。   “你在书院如何?”悠然一面走一面问。   两人进了屋,三郎扶着悠然坐到床边:“和以前一样。”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簪子:“我无事时抄了本,挣了些铜板,给你买了支簪子,你看看可喜欢?”   这簪子是银簪,省在样式好看,顶端有只彩蝶,展翅欲飞,像活了一样。   悠然看了很喜欢,眉眼弯弯问三郎:“你读书费时间,何必抄书?”   “我想家的时候就写会,还能练字,不费时间的?”颜三郎怕悠然追问,便岔开话题:“今天来人是谁?”   悠然道:“好像是箐箐的朋友,姓楚。镇国将军的嫡女,太子侧妃,未来皇后。”   “是她?”三郎皱眉,这可是太子心尖上的人。   汴京的大人物,怎么都到他们这个小地方来了?   梦中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第51章 处心设计   悠然把玩着簪子, 点头道:“是她,等咱们建好院子,她还要在咱们旁边起院子呢, 看样子是打算长住了。”   颜三郎更是想不通了, 一个好好地太子侧妃,为何突然来这里长住, 太子也不管管。   还是说, 汴京发生了什么大事, 让许多事都改变了。   他如今不能去汴京, 也没法打听,只能等春闱,去了汴京才知道。   楚英宁决定住下, 她的丫鬟碧玉觉得不妥当, 想说服楚英宁离开。   这里太过偏僻,主子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住在这里多有不便,最好能回汴京去。   她劝了一阵子, 楚英宁都不搭腔, 碧玉急了:“姑娘,您真想留下来?”   楚英宁枕着胳膊:“不留下又能如何, 回汴京吗,未婚先孕, 回去后还不是给我爹丢脸, 我爹虽然不在乎, 我也不能给我爹脸上抹黑。”   她强行退婚, 惹怒了那人。   那人还在气头上, 现在回去也没好果子吃, 还不如留在这里,好好看着小公主。   将来见了那人,希望他能看在公主的面子,别让她死的太难看了。   翌日一早,颜三郎早早起来,在院中打了一套太极拳。   收了拳,颜三郎见悠然还在睡着,白梅想进去伺候,被阻止了:“您去忙,我进去就行。”   颜三郎进屋,走到床边,掀开床幔,喊醒悠然:“醒来了,一会儿该吃早饭了。”   悠然睁开惺忪的眸子,见是颜三郎,脱口就问:“你何时回来了的?”   显然忘记了昨夜的事,听了这话,颜三郎笑了,将悠然拉起来:“昨夜就回来了,你忘了?”   悠然摸了摸脑门,勾唇一笑:“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这是睡迷糊了,还是真傻了。”   “我娘子聪明得紧,都知道自己傻了。”颜三郎笑着回话。   悠然锤了他一下:“你才傻了。”   两人洗漱好出来,众人已经做好,开始吃早饭了。   楚英宁见悠然被颜三郎扶着,撇撇嘴打趣道:“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两个也注意一下。”   通过昨日交谈,悠然知她性子爽朗,坐定后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鸡蛋饼:“注意什么,你要是看不惯可以不看。”   楚英宁翻了个白眼:“当我没说。”   白梅给悠然夹菜,笑着说:“姑爷回来,我都没用武之地了。姑爷处处抢我的活。”   听了这话,众人都笑了。颜三郎却红了脸。   饭后,楚英宁说买地的事,她人生地不熟,想托颜家人去买。   在颜家人看来,楚英宁是箐箐的朋友,又是镇国将军的女儿,自然热情招待。   听见楚英宁真要住这里,都百思不得其解,将军的女儿,为何住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他们想不明吧,也不多想。   颜父让二郎跑一趟县衙,帮楚英宁买地,问楚英宁买多少,一处院子,几分地足够了。   楚英宁不愿委屈自己,张口要买十亩地,想盖一个三进宅子带花园的。   悠然开口阻拦:“真没必要,就你自己住,建一个四合院足够了。”   周围地,悠然想买下来,让颜大郎种新品种呢,可不能让楚英宁都买了去。   楚英宁想想,同意了,道:“就买一亩地吧,房子建大一点儿,小了憋屈,住的不够舒坦。”   当即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颜父:“有劳伯父帮我操心了。”   一亩宅基地,十两银子尽够了,不用了五十两,颜父说太多了。   楚英宁道:“这段时日还要住在贵府,有劳你们照顾,我不能白吃白住,剩下的就当饭钱,您可不能拒绝,不然我不好意思住下去了。”   颜父无法,只能收了银票,交给二郎,让他去县城一趟。   二郎接过银票,答应着去了。   楚英宁喜欢这里的风景,知道箐箐要去食肆里,便让悠然带着她四处走走。   悠然还未开口,就听三郎说有事找悠然,说白梅也熟悉这里,可以让白梅带她四处看看。   楚英宁冷哼一声,瞪着颜三郎道:“我不急,等你们谈完事情再去。”   她算看出来,这个颜三郎就是粘媳妇的,恨不得把人绑在身上。   听了这话,颜三郎瞪一眼楚英宁,拉着悠然走了,再不给楚英宁一个眼神。   楚英宁气急,指着颜三郎对碧玉道:“你看看他,那是什么态度,就借用他娘子一会儿,他还吃醋了。”   等到了汴京,有你吃醋的时候,咱们走着瞧。   颜三郎带着悠然进屋,将一个木球拿出来,递给悠然:“这是我无事时做的,送给你解闷的。”   这球是檀木做的,通体光滑,都有些发亮了,悠然不懂,抚摸着球问颜三郎:“这球?”又何特别之处吗,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圆球。   颜三郎见她疑惑,拿了圆球,手指一用力,球竟突出一块,也不知他如何弄得,三两下,球变成了散碎的部件。   悠然拿起一块,惊讶问:“这是鲁班球?”   颜三郎将球组装好:“正是。”   梦中,他无意间得了一本书,里面记载了许多奇怪的机关,他喜木工雕刻,闲暇时也研究过,能做不少东西。   在现代时,悠然也见过,却不知如何玩,就让三郎教她。   她本就聪慧,学一遍就会了。还让颜三郎得空多做几个,等孩子出生,就有玩具完了。   她想起三郎手巧,还问他可会做九连环,木马,小车,等得闲儿了,都做出来的,给孩子屯着,等他们能玩了在玩。   颜三郎见她张口闭口都是孩子,顿时不想做了,又不忍悠然失望,点头答应:“得空了,我都做出来的。”   他心塞,不想说话了,借口要看书,去了后院。   悠然拿着球出来,与颜三郎一前一后。   楚英宁见悠然手上拿个球,就问悠然是什么宝贝,看把她高兴的。心里却想,被人哄住了吧,替赵瑾泓默哀,妹妹已经是人家了。   悠然举着球:“鲁班球,里面有个机关,可以藏东西,也可以给小孩子当小玩意儿。三郎哥做的,很好玩的。”   楚英宁来了兴致,看向颜三郎:“能不能帮我做一个?”   颜三郎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回一句:“没空。”话落转身走了。   楚英宁撇嘴,小声嘀咕:“不想做直接说,何必找借口。”   拉着悠然去村里散步去了。   两人在村里逛了一圈,遇见了柳茵茵。她红着眼眶来到悠然跟前,小声道:“恭喜你了。”   见颜家和颜三郎对悠然关怀备至,父母觉得她嫁入颜家无望,准备给她相亲了。   悠然一头雾水:“为何恭喜我?”   “你得到了三郎哥的心,我不应该恭喜你吗?”柳茵茵冷笑,“我父母开始给我张罗亲事了,以后你再不用担心,我会和你抢三郎哥了。”   她茶里茶气的,悠然看不上,想讽刺她几句,却被楚英宁抢了先:“你谁啊,来这里找存在感,人家是夫妻,自然将妻子放在心上,难不成将你放在心上?”   她是将军府嫡女,性子爽朗,喜欢直来直去,最不喜拐弯抹角,含沙射影的,有些像林家的女儿。   这种人她最讨厌了。   楚英宁态度恶劣,一点面子没给柳茵茵留,柳茵茵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楚英宁双手掐腰,对着柳茵茵的背影喊道:“去找你的三郎哥啊,看他会不会怜惜你。”婊里婊气,看着就气人,要是颜三郎敢哄这女人,她就带着公主离开。   悠然见她全副武装,像是随时开战,顿时乐了:“楚姐姐真厉害?”   这句楚姐姐,让悠然有些熟悉,好似以前就喊过。   楚英宁听着这声楚姐姐,想起了昔日的小姑娘。   “楚姐姐,你吃啊,可好吃了,我都没给哥哥们,专门给姐姐留着呢。”   那小姑娘笑语盈盈,眉眼弯弯,总喜欢吃各种东西,小手胖乎乎的,像个肉丸子,总喜欢给她东西吃,那模样可爱极了。   楚英宁收回思绪,眼眸有些氤氲,笑着看向悠然:“我还不知你闺名,如今我们也算相识了,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悠然,我叫悠然,魏悠然。”悠然笑着道。   她喜欢这个爽朗的将军府嫡小姐,没有贵女的架子,性子也是她喜欢的类型。   楚英宁摸了摸悠然的头顶:“悠然,这名字好听。”为何不姓赵,而是姓魏。   白梅远远走过来,看见这一幕,吓得魂不附体,这位楚姑娘可是姑娘曾经的好友,她看向姑娘的眼神,满含情意,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压下心中的疑问,请悠然和楚英宁回去用午饭,还说二郎回来了,拿回了红契。   秋风瑟瑟,枯黄的落叶铺满地。   颜柳村还是初秋,边关已经开始下起了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赵瑾泓看着卫五送回的信件,眉心紧宁。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贵妃与傅成淩曾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两家准备议亲,一道选秀的圣旨,让两人情缘尽断。   赵瑾泓基本确定,妹妹失踪是林贵妃所为,至于她为何要带走妹妹,原因不明,还需查证。   大概是为了二公主,妹妹是嫡公主,只要妹妹不在了,父皇的宠爱都会落到二公主身上了。   带走妹妹的人一定是傅成淩,他突然出现在山谷附近,太过巧合,说不过去。   为了采药,这借口太过荒谬。皇宫什么样的药材没有,还需一个太医亲自跑一趟?   赵瑾泓沉思半晌,对卫五道:“你回京一趟,将林贵妃与傅成淩的消息告知太子。”手叩击桌面,停顿片刻又道,“旁的就不要说了。”   妹妹的事就交给他,知道的人多反而容易走漏风声。   卫五不解,看向赵瑾泓问:“咱们要如何对付傅成淩和林贵妃?”   赵瑾泓冷笑:“不急,再让他们蹦跶一顿时间,回京后你开始搜集傅家和林家的罪证,无论大小,这账,要慢慢算才有意思。”   林贵妃带走妹妹,害得母后与父皇失和,母后更是伤心十年之久,如今又双目失明。   这仇,这恨,不共戴天。   一棍子将人打死多无趣。   林贵妃最在意什么,不就是她的女儿和林家吗。   二公主嫁入林家,好似不情不愿,他就利用这点,让林家鸡飞狗跳,最后再将林贵妃拉下来,看着她在泥潭中打滚,才能接他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赵瑾泓写了封信,让他交给太子:“大哥看完信后,知道如何做,你只管搜集傅家和林家的罪证,莫要惊动旁人,待我回京,新账旧账一起算。”   卫五接了信,告辞离开。   信很快被呈给太子,太子看了信,沉思半晌,对卫五招招手:“看来孤猜的不错,这事果然与那女人有关,孤知道怎么做了,你回去复命吧。”   “是。”卫五拱手离开。   太子又看了遍信,唇角微微扬起:“林家,真是好样的。”   说完对着一旁的宫人招招手,那人上前听命,太子凑到他耳旁,小声嘀咕几句,那人恭敬施了一礼,领命去了。   几日后,二公主赵欣然与林家嫡次子成婚。   隔日二公主收了两个美貌的丫鬟,丫鬟身姿婀娜,杨柳扶风,舞姿曼妙,嗓子如翠鸟一般,弹琴唱曲样样在行,甚是得二公主喜欢,日日留两个丫鬟在房中留宿。   二公主因宠爱丫鬟,将驸马冷落了。   为此,夫妻二人大吵一架,二公主一气之下回宫,找林贵妃做主。   林贵妃训斥了驸马林文宣,说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受不得委屈,让驸马让着公主一些,不就是两个丫鬟,又不是面首。   说着这里,林贵妃发觉不对劲了,丫鬟,面首,日日留宿?   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打发走林文宣,便派人去打听二公主的事,等打听清楚,气得林贵妃差点儿吐血。   那两个美貌的丫鬟,哪里是什么丫鬟,分明是两个男人。只是男生女相,把所有人都骗过了。   得知真相,林贵妃慌忙宣二公主进宫,让她将人打发了。   二公主不但不听,还与林贵妃发生了争执,母女二人不欢而散。   林贵妃觉得对不起娘家,借口赏了不少东西。   二公主也趁机搬进了公主府,过起了养面首的日子。   她也算是闺阁小姐,想嫁个喜欢的人,过相夫教子的日子,可林贵妃非要她嫁给不喜欢的人。   成婚当夜,她对林文宣直言,不喜欢他,让他不要痴心妄想。   “既然你入了林家门,就是林家的人,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二夫人的位置永远是你的。”林文宣也算傲气,说完直接拂袖摔门出去。   二公主对心爱的人存有幻想,并未将林文宣的话放在心上。   她贵为公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怎会在乎一个林文宣。   次日,身边的宫女见二公主心情不佳,就建议听听小曲解闷。   二公主也无聊,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两个面首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他们面容绝美,是一等一的尤物,一副好嗓音,能弹琴能唱曲,舞姿更是轻盈曼妙,很快被二公主看重。   一人见二公主喜欢他们,又说自己会些推拿按摩之术,可以缓解人的疲劳。   二公主也想见识见识,便让两人按摩。   这两人也确实会些伺候人的功夫,知道如何缓解人体疲累。在二人的按摩下,二公主昏昏欲睡,宫女见状,悄悄遣散其他宫人。   二公主发现两人是男子,开始惊慌失措。可两人哪让她退缩,一面哭得泪花带泪,一面恭维二公主。   说她是这南魏唯一的公主,身份尊贵,怎就不能三夫四妾。   又说起唐朝的那些公主,哪个不是养了十几个面首,同样是公主,二公主怎么就不能了。   二公主多么骄傲的人,十几年来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哪有不心动的。   再加上香炉中药物的作用,接下来事更是顺理成章,两人成功爬上了二公主的床,更是得了二公主的宠爱。   两人也竭尽所能伺候二公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有人想看林家鸡飞狗跳,更想看林贵妃的笑话。   没几日,这事儿就被捅到林贵妃跟前。林贵妃怕魏帝知道,死死瞒着。   她还找傅成淩开了避子药,秘密让人给二公主送去。   傅成淩开了药,顺便告知林贵妃,最近有人在查他。   林贵妃冷笑:“你怕什么,那人已经死了,知情的人大多都死了,没人会知道的。”   傅成淩皱眉,他总觉得这事不会善了,报应迟早回来。   林贵妃让人送傅成淩出去,想起女儿就倍感头疼。   这一刻,她突然后悔让女儿嫁到娘家去了。   若是随了女儿愿,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极端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断更了,回老家了,忘记带笔记本了,后面这几天尽量多更些。 第52章 皇后侄子   汴京一地鸡毛, 颜家却岁月静好。   十月底,颜家的房子建成了,家具也做的差不多了, 选个吉日, 就可以搬进新房了。   就连楚英宁的房子也建好了,一进的宅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连假山花园都有, 还引了活水。   楚英宁很满意, 给悠然不少谢礼,其实有些东西是赵瑾泓捎来的,让楚英宁找理由送给悠然。   如今兄妹未相认, 他贸然送礼, 会引来非议。   院子可以住人了,赵瑾泓送来了几个人,名义上是楚英宁的人,实际上是来保护悠然的。   悠然不知这些, 也拒绝不了楚英宁的好意, 只能收下。   她看着里面有颗夜明珠,觉得太过珍贵, 想退回去。   颜三郎了解楚英宁,送出去的东西, 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若是悠然觉得受之有愧, 就帮她整理一下院子, 种一些奇花异草, 算是还了楚英宁的礼。   悠然想了想, 觉得三郎说的对, 于是去山谷挖了不少花草,帮楚英宁种在院中,其中名贵的兰花有好几株,看得楚英宁羡慕不已。   种完花草,悠然又帮楚英宁种了几棵果树,到时候就有美美的果子吃了。   当然,这些重活都是白梅在做。   楚英宁见她细心体贴,抱住悠然感慨:“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妹妹就好了。”   便宜赵四几个了。   悠然笑着道:“我都叫你楚姐姐了,你难道不把我当妹妹?”   楚英宁捏了捏她的脸,笑盈盈道:“我的好妹妹,我怎么敢啊。”   悠然指了指廊檐下:“在这里放个躺椅或者吊椅,品茗赏景,日子定会惬意的不得了。”   “还是你会享受。”楚英宁赞叹道。   白梅也道:“我们姑娘点子多,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   听了这话,几人都笑了。   这时候大丫跑进来,至悠然跟前道:“小婶儿,二叔回来了,带了一袋种子和一车海产品回来了,想让您过去瞧瞧。”   听见这话,悠然眼中一亮,兴奋道:“二哥回来了?”   半个月前,家里的活计都做完了,二郎就想出去走走。   悠然支持,颜父之前也答应了,没有多作为难,给二郎二十两银子,嘱咐他路上小心,目送他离开了。   没想到还不到一月功夫就回来了。   “嗯嗯嗯,带了好多东西,有鱼,有些带着壳,我都不认识。”大丫仰着头笑盈盈道。   楚英宁也没见过海里的东西,顿时来了兴致,要跟去看看。   碧玉也好奇,问海里都有什么东西,听闻鱼翅也是海里产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悠然自然不会拒绝,几人一起来至颜家。   为了方便照顾悠然,楚英宁的宅子与颜家错对门。   说着话的功夫,几人来至颜家院中,院中停着一辆马车,远远还能闻见腥味,其中夹杂着咸味儿,   除了悠然,其他人都捂住鼻子,皱眉道:“怎么这么大的味儿。”   二郎见悠然来了,指了指马车上的东西:“弟妹,你说的东西应该是这些。”   悠然也不嫌味道大,上前查看,见有海带,鲍鱼,扇贝,梭子蟹,鲅鱼,海螺,还有几样她不认识,连连点头笑着道:“是这些,没错了。”   二郎又提出一袋东西:“你看看这袋种子,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   说着打开袋子,金灿灿的玉米粒出现在眼前。   悠然又惊又喜:“竟然是玉米种子,好好好。”   这下颜大郎有活干了,说不定还真能捞个官当当。   颜父知大郎要种地,买了十几亩地,听说悠然想种果树,又买了一座小山头,花了近千两银子,可算是下了血本了。   大郎忙完房屋的事儿,就去地里看着,养了些鸡鸭鹅,还种了不少蔬菜,前几日蔬菜成熟一茬,已经送到食肆去了。   蔬菜成熟的早,离不开悠然的功劳,她没事儿也常去地里转悠,帮助植物生长。   颜大郎种出来的菜,不仅高产味道还好。   颜三郎回家一趟,听家人说起这事,便知是悠然做了手脚,特意嘱咐悠然,不用使用那种怪能力,使用多了怕是对人不好。   颜大郎盯着玉米,疑惑问:“这东西能种?”   “当然能种,比稻子高产,成熟磨成粉可以做成粥,做成窝窝头和饼子。”说起吃的,悠然有些饿了。   五丫指了指玉米:“做好吃的饼子。”   这下可乐坏了众人,都说五丫是个小吃货。   悠然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解释:“这些还不能吃,这可是咱们的种子,有了这些东西,咱们就可以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了。”   五丫跟着学舌:“好吃的。”   悠然回屋,想着祖父和外祖种地的间距,将玉米的种植方法写了下来,让大郎去试试,这些都是记忆中的东西,悠然并没有试验过,不知能不能种出来。   大郎拿到东西,如获至宝,拿了一些玉米种子,饭都不吃,头也不回走了。   刘氏让他吃了饭再去,他说等不及了,回来再吃一样。   李氏将海产品都卸下来,望着大郎的背影对刘氏道:“大哥这是魔怔了吗?”   “也差不多了,自从爹买了地,他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耗在地里,家都不回了。”刘氏摇头叹道,“以前咋没看出他这般执拗呢。”   悠然拿着一只梭子蟹逗五丫几个玩,听见刘氏的话,忍不住出声打趣:“大哥这是想当官,给大嫂挣诰命呢。”   楚英宁也笑了:“这话我赞同。”   两人说的刘氏羞红了脸,对着外面碎一口:“我才不信,种地能种出诰命来呢。”   嘴上说着不信,脸上尽是得意。男人能干,女人自然骄傲。   楚英宁指了指海产品:“这些东西都如何吃?”   她虽是将军嫡女,见过不少好东西,却没见过这么多海货,还是没处理的,鱼翅鲍鱼她吃过,那都是做成菜后。   悠然望着海货,笑着道:“海鱼可清蒸,可红烧,与淡水鱼一样做就好,这个长的是带鱼,要油炸,也可红烧,梭子蟹,扇贝这些东西,洗干净蒸煮,熟了就能吃了,海带的吃法有很多,与其他菜搭配,尤其是和红烧肉一起炖,那叫一个好吃。”   这话一落下,悠然就听见有人肚子咕噜响了。紧接着是箐箐的问:“嫂子,这些你都吃过吗?”   悠然不假思索点头:“吃过。”   白梅狐疑看向悠然,她出生在宫中,五岁后出宫,自己便一直跟在身边,何曾见姑娘吃过这些东西,莫不是又说胡话。   往日,姑娘也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人听不懂。   楚英宁拿着一个梭子蟹:“我今儿可要尝尝了。”   悠然见她要吃螃蟹,笑着道:“女人怀孕,不宜吃螃蟹,螃蟹大寒,楚姐姐可以吃其他的。”   话落,见颜大伯和许氏提着东西进来。   两人远远笑着和悠然打招呼:“三郎媳妇,你们都在呢?”   颜母听见许氏的声音,从厨房出来,见是许氏来了,笑着迎上来:“大哥大嫂怎么来了?”   颜大伯对悠然道:“我知三郎媳妇喜欢奇奇怪怪的种子,昨个儿我从一个胡商手里得了一样,也不知是何东西,就想来拿让三郎媳妇看看。”   说着将一个荷包递给悠然。   许氏也道:“知道三郎媳妇喜欢种子,我们都留意着呢,没想到真得了一样,也不知能不能种。”   悠然接过去,瞧了一眼喜出望外道:“喜欢,喜欢,这竟是辣椒的种子,可做菜。”   没想到,竟是几个辣椒,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别说这几个辣椒,就是一粒辣椒籽,悠然也能种出成片的辣椒来。   得了宝贝,悠然道谢,又留颜大伯和许氏吃饭。   颜大郎和许氏也不客气,得知二郎从东边回来,带了不少东西回来,有的已经上锅了,就更不客气了。   这顿饭,是颜家人吃的嘴畅快的一次。都是新鲜没吃过的东西,悠然教的好,箐箐手艺好,做出来的海鲜没有腥味,只有鲜味儿。   大人们都停不下来,更何况是孩子了。   大丫五丫几个喜欢吃贝壳类的东西,好吃有嚼劲儿,还没有骨头,让人恨不得咬下舌头。   吃了半饱后,颜母突然感叹:“这么好吃的东西,可惜三郎不在。”   悠然停下筷子:“二哥有了门路,还怕吃不到海货,以后有机会吃。”   许氏也帮腔:“三郎媳妇说的对,我一把年纪,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三郎媳妇见识广,不愧是识文断字的。”   箐箐道:“厨房还有,大伯和大伯母走时给奶奶带些,也让大堂哥们也尝尝鲜。”   听了这话,许氏哪有不应的道理,立刻答应:“好好好,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自从箐箐教儿媳刺绣,悠然留了图纸,两个儿媳就学着绣了些,卖了不少银子,两人捉摸着绣大件呢,那大件费时也更值钱。   大柱二柱在食肆帮忙,还有一成的红利,生意好时每个月有十几两银子。   家里日子过好了,许氏也不是那忘恩的人,时常往颜家送些东西,颜母也不是爱欠人情的,许氏每次走,都让她带些蔬菜果子。   两家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吃了饭,送走颜大伯和许氏,颜母还在想颜三郎,想着月底了,颜三郎该回来了,为何没有回来。   府城,颜三郎一面吃饭,一面看书,看的有些入神了,过几日要大考,这才是他没有回家的原因。   可越不能回去,他越想魏悠然,想她肚子多大了,是不是累的厉害,想她又想吃什么东西了,白梅可给她准备了。   他的目光放在书上,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有人在背后喊他,他也浑然不知,直到有人拍他的肩膀,他才猛地回头,见是自己的同窗裴珏,才问:“你有事?”   裴珏坐到颜三郎对面,笑嘻嘻问:“你想什么呢,我喊你几声了,你都没有回神。”   她瞅见颜三郎在看书,笑了,“你也太用功了,吃饭都不忘看书,怪不得每次考试都得第一名呢。”   颜三郎吃了几口饭:“你有何事?”   这厮没事儿不会来找他,找他一定有事。   裴珏不是旁人,是皇后的娘家侄子,学问很好,祖父是太傅,也不知为何要来白鹿书院。   白鹿书院也是南魏有名的书院,院长是有名的大儒,莫名求学者甚多,可这其中不应又裴珏。   当朝太傅是他祖父,他没必要来白鹿书院。   梦中颜三郎再没回过书院,是以,不知裴珏有没有来书院。   颜三郎不知,梦中裴珏确实没有来书院,可如今不同了,林贵妃风头无两,隐隐压皇后一头。   林家在汴京的地位,自然无人能及,林家子孙也跋扈了些。   前段时间,裴珏与林家嫡长子发生了口角,一时没忍住,两人大打出手。   裴珏自有跟着赵瑾泓几人玩儿,也会一些拳脚功夫,将林家大公子打成重伤。   他不想去林家赔礼,连夜收拾包袱来了这白鹿书院。   院长与他祖父是旧识,自然愿意收留他。   裴珏听了颜三郎的话,顿觉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子道:“我知你会雕刻,还刻了一个绝美的小娘子,能不能也帮我刻一个。”   颜三郎直接拒绝:“我刻是我娘子,你有娘子了?”   裴珏知她误会了,尴尬地笑了笑:“我,我没娘子,可,可我有心上人,过些日子是她及笄礼,送珠宝首饰,有些俗套,我想送一个特别的。”   他与人已经订婚了,送别样的礼物,也不会引起人误会。   颜三郎直接拒绝:“我还要读书,怕是没有时间,再说这种事,需亲自动手才有意义,你若愿意学雕刻,我可以教你。”   想让他刻别的女人,想都不要想。   裴珏觉得颜三郎的话有道理,就要跟着颜三郎学雕刻。   颜三郎瞬间就后悔了,觉得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   他还真是猜对了。   得知颜三郎愿意教他雕刻,裴珏心花怒放,不出一日,裴珏的小厮,小四儿就找了一个雕刻刀,找了一块不错的木头。   裴珏见了颜三郎,就问颜三郎雕刻的问题。   颜三郎真是烦不胜烦。   当然,这都是其次。   大考过后,裴珏知颜三郎回家,也要跟着三郎回家,还说自己无处可去,是个孤家寡人,也想跟颜三郎回家凑凑热闹,希望颜三郎不要拒绝。   颜三郎直接道:“家中简陋,怕是没地方住人。”   裴珏才不信颜三郎的话。   从穿着上看,颜家不像没钱的,再说,每次从家里回来,颜三郎都会带一些卤肉回来,若真是没有钱,能带这些东西,带的肯定是窝窝头。   裴珏认为,颜三郎不愿让自己跟着。   “无碍,你们家总有柴房吧,我可以睡柴房。”裴珏嬉皮笑脸道。   反正他打定主意要赖上颜三郎了。   颜三郎盯着他许久,问:“我家柴房与猪圈挨着。”   裴珏是贵公子,这总不能忍了吧。谁知裴珏一咬牙,道:“猪圈旁就猪圈旁吧,就算跟着猪睡,我也认了。”   真到了颜家,颜家父母能让他跟着猪睡,不可能。   颜三郎憋了半天,道:“你想跟着猪睡,猪都嫌弃你。”   这人的脸皮也太厚了,往日怎么没发现? 第53章 味道很好   十一月上旬, 颜三郎回家,可后面跟了两条尾巴,一个是裴珏, 一个是裴珏的小厮小四儿。   颜三郎急切回家, 可谓是心急如焚。   裴珏呢,完全是奔着欣赏风景去的, 一路上不急不躁, 还拉着颜三郎吟诗作赋。   开始颜三郎还敷衍了事, 最后直接道:“你若喜欢游山玩水, 去别处即可,别耽误我回家。”   裴珏知颜三郎生气,作揖赔笑道:“都是在下的不是, 颜兄还请见谅, 你如此着急回家,可是惦记家中的嫂子。”   颜三郎未回答,打马离开。   裴珏不甘落后,夹紧马肚扬起马鞭跟上。   到了颜家门前, 颜三郎直接下马, 牵着马进了院子。   裴珏跟在身后,左看看右瞧瞧, 想说颜三郎走错了家门。   可这是颜家,颜三郎不可能走错, 顿时觉得自己上当了。   这地方比他娘亲的一个庄子都大, 这还算简陋吗。   他追上颜三郎, 指责道:“我说颜兄, 你家如此大, 环境清幽, 堪比皇家御花园,哪里是简陋了。”   “这都是新建的院子,上次离家还未建好,故而不敢招待裴弟。”颜三郎扯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裴珏才不信,不过既然来了,他也不跟颜三郎计较了。   颜母听见三郎的声音,急忙出来,见真是颜三郎,问他吃了没有,若是没吃,他去弄些吃的。   颜三郎想说不饿,裴珏先出声道谢:“那就麻烦伯母了,我与颜兄一路疾驰,还不曾用饭。”   这话倒是实话,到了丰谷县,裴珏要吃饭,颜三郎归心似箭,压根不停下,裴珏只能跟着回来。   “我去弄吃的,你们先进屋歇会儿。”颜母见裴珏是一位少年,比颜三郎要小一些,猜测是颜三郎的同窗好友。   颜三郎介绍了裴珏,颜母更是高兴,这是颜三郎第一次带同窗回家。   她将人迎进屋,上了茶水,让裴珏稍等,她去弄些吃的去。   裴珏见颜母热情,也不客气,谢了一番,目送颜母出去,等颜母出去,裴珏对颜三郎道:“伯母真热情,比某人强,若不是我死气白咧,还真来不了呢。”   颜三郎瞪他一眼:“你也知自己死气白咧,还算有自知之明。”   裴珏知颜三郎嘴巴毒,也不和他计较,左右张望一圈,挑眉问颜三郎:“嫂夫人呢?”   他这次来,主要想看看颜三郎妻子,想知让颜三郎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何模样。   回来一会儿不见悠然,颜三郎也好奇,去了厨房问颜母。   颜母说悠然去山谷了,今儿应该不回来了,白梅在在山上陪着,他们倒是不太担心。   悠然这几日都想去谷中住几日,颜母怕危险,一直拦着,早上悠然瞒着颜母,带着白梅进山了,人都走了,颜母只能干着急。   这时碧玉进来了,问悠然去山谷回来没有,她家姑娘想找悠然说说话。   裴珏听见声音,觉得有些熟悉,眉头微皱,出来看来人是谁。   小四儿在一旁解释道:“听着像楚姑娘身边的碧玉?”   可这怎么可能,楚姑娘早就出京了,太子都不知去向,她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也不信,跑出来看,见真是碧玉,疑惑问:“碧玉,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也算一个圈子里的人,主子们关系好,下人的关系也不错。小四儿与碧玉也算熟悉。   裴珏听是碧玉,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楚姐姐也在这里?”   碧玉是楚姐姐的贴身丫鬟,她在这里,楚姐姐应该也在。   碧玉看见他,仿佛见了鬼,转身走了。到了隔壁,冲进屋里,见楚英宁在吃大枣,跑过来收了盘子,喊道:“姑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楚英宁咬了一口大枣,漫不经心问:“什么大事不好了,慌慌张张,天塌下来有人顶着,你怕个什么劲儿。”   “姑娘,裴,裴公子来了。”碧玉指了指颜家的方向,“就在颜家呢,您说,他是,是不是来抓咱们的。”   就算不是来抓她们的,离太子知道也不远了,太子若是来了,姑娘肯定跑不了了。   闻听这话,楚英宁手里的大枣滚在地上,她不敢置信看着碧玉:“你说,谁来了?”   裴公子,可是裴珏,他怎么突然来了?   碧玉将见裴珏的事说了。   楚英宁捂着肚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他怎么来了?”   他看见了碧玉,一定知道自己在这里,他知道了,那人是不是也要来了,想到这里,楚英宁更加不淡定了,指着碧玉道:“快,快收拾东西,咱们立刻离开。”   碧玉道:“姑娘,现在离开也晚了,裴公子都看见奴婢了。”   楚英宁来回踱步,有些不知所措,想了半晌道:“咱们去找悠然,去山谷避避风头。”   听说山谷外有阵法,一般人进去,只要裴珏见不到她,这事儿或许能过去。   颜家这边,裴珏见碧玉跑了,好似受了惊吓一般,疑惑不解:“我又不是吃人的猛兽,这么怕我做什么?”   小四儿解释道:“您知道楚姑娘在这里,意味着那位也要知道了。”   他是裴珏的小厮,与太子身边的人也认识,多少知道主子们的事儿。   再说楚姑娘退了太子的婚,出了京,这事汴京人尽皆知。   想来楚姑娘是为躲避太子,才回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颜三郎听出这话中有话,垂眸思索一会儿,对裴珏道:“楚姑娘来了一段时间,还在我家对面盖了院子,看样子是打算长处。”   他总觉得楚英宁出现的太突然,来颜柳村,像有什么目的一般。   这次回来,他发现周围出现了陌生人的气息。   这种感觉令颜三郎心惊,总觉得事情朝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裴珏也知太子和楚英宁之间的事,他们算是熟人,不可能见面不打招呼,对颜三郎说一声,抬步去了楚英宁的院子。   这边楚英宁准备收拾东西,去悠然的山谷住一段日子,猛地听见裴珏在外面喊,吓得三魂七魄差点散了。   “楚姐姐,你在吗?”裴珏站在院中喊了一声。   碧玉吓得一个哆嗦,小声对楚英宁道:“姑娘,他来了,咱们该怎么办?”说话都带着哭腔了,她是真的怕了。   楚英宁压下心中的惧意,稳了稳心神,突然脑海中出现一个主意,整了整衣衫,对着外面答应一声:“在,就出来。”又小声吩咐碧玉,“一会儿你什么都不要说。”   话落,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托着腰,抬起步子出来,微微扯动唇角出了门,站在游廊下,远远瞧着裴珏:“原来是阿珏,碧玉回来向我禀报,我原是不信,没想到真是你。”   近一年未见楚英宁,如今一见,见她身怀六甲,裴珏也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问:“楚姐姐,这是谁欺负你了?”   楚英宁见目的达到,嫣然一笑:“哪里是别人欺负我,以我的功夫,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欺负我?”   “那……”裴珏望着楚英宁的肚子。   你成婚了,还有了孩子,大表哥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楚英宁笑着道:“我成婚了,夫君也很疼爱我。”   她缓步来至裴珏身边,悠悠道:“汴京的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我已嫁作他人妇,如今又有了孩子,我夫君很疼爱我,过去种种我想忘记,也请你莫要将我的消息透露出去,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裴珏点点头:“楚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无论为谁好,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虽然这样说,他还是为太子表哥难过,太子在意的人不多,其中一个就是楚英宁。   如今楚英宁嫁给别人,还有了孩子,太子表哥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该多伤心呢。   缄口不言,是最好的选择。   楚英宁见裴珏这样,就知她的目的真的达到了,热情请裴珏进屋,要留裴珏用饭。   裴珏只顾着替太子表哥伤心,哪里还愿意看见楚英宁,辞了出来。   等他离开,碧玉出现在楚英宁身后,欲言又止道:“姑娘,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楚英宁回头瞧她一眼,随后又看了看周围,感觉赵瑾泓的暗卫不在这边,依然压低声音说:“难道你要告诉他,我怀的是太子的子嗣,若是如此,太子隔几日就杀来了,到那时,还有咱们的活路吗?”   那人看似温和,一旦疯魔起来,谁也拦不住。   碧玉想起楚英宁去退婚,太子疯狂的样子,吓得不敢再想,转身回屋要去收拾东西:“咱们还是去山谷吧。”   裴珏伤心回到颜家,颜三郎正准备喊他吃饭,见他回来,一副绝望的样子,就问他怎么了。   才出去多大会儿啊,怎么跟受了打击似的。   “我无事,只是替表哥伤心。”裴珏敛去伤心,对颜三郎道,“颜兄,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饭菜好了,准备喊你吃饭。”颜三郎看着裴珏道。   听见吃的,裴珏再不管楚英宁和太子之间的事儿。   他拉着颜三郎进了屋,尝了颜家的饭菜,赞不绝口。对着颜母,一口一个伯母,还让颜母坐下也吃点儿,比颜三郎还像这个家的儿子。   颜三郎心思不在这里,吃了饭准备去找悠然。   颜母笑着道:“悠然去山谷了,说今晚不回来了,要不你去看看,白梅跟着去了,我还是不放心,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比人家八个月的肚子都大,看着都累得慌。”   颜三郎嗯了一声,让颜母帮着收拾了些肉菜米面,装进背篓提着向外走。   裴珏喊住他,问他要去哪里,他也要跟着去。   颜三郎答应教他雕刻,才教了一半,不能半途而废。   “我要去找我娘子,你跟着不方便,明日我们便回来了。”颜三郎提着背篓往外走。   裴珏指着颜三郎:“颜兄,你也太不厚道了,我是你的客人,你就这样走了,是不是太不负责任?”   颜三郎回头:“趁着天还未黑,你可以离开。”   裴珏顿时无话可说。   颜三郎不管裴珏如何想,也不管裴珏留与去,进了山,轻车熟路进入山谷。   悠然坐在山谷中,拿着火棍烧火。   白梅坐在一旁,对着悠然笑着道:“姑娘,这玉米烤着吃真好吃吗?”   她从未见过玉米,也知悠然有特殊能力,她从不过问,也不查探,悠然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悠然最喜白梅这性子,所以来山谷吃烤玉米,才带上白梅的。   “一会儿熟了,你尝尝便知道了。”悠然又往火中添了些柴火。   看见玉米种,她就想吃烤玉米了,多次想上山,被颜母拦住了。   颜母怕上山不安全,不让悠然上山,可悠然太馋了,不得已今日偷偷上山了,怕颜母不答应,悠然让大丫帮忙传话给颜母。   两人说这话,玉米快熟了,悠然嗅了嗅鼻子,笑着道:“有玉米味儿了,应该快熟了。”   她从没有这样吃过。上大学也住过校,宿舍里有农村来的舍友,说起童年趣事,让人向往不已。   她们说,小孩子三五成群,结伴去烤玉米。   家里有玉米,也不想掰自家的,去别人地里掰一棒,拿着就走,找个没人的地方烤了吃,吃完了再回家。   不仅烤玉米,还会烤地瓜,烧花生烧毛豆等。   今儿,悠然只想吃烤玉米,见玉米熟了,迫不及待扒拉出来一个。   她刚巴拉出来,一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上方传来颜三郎的声音:“小心烫手,我来吧。”   悠然抬头,见颜三郎看着她,眸中尽是情谊,又惊又喜:“你何时回来的?”   颜三郎坐到她身边,一面帮悠然剥玉米,一面道:“方才回来的,得知你来了谷中,我就来了。”   “姑爷回来了,我没有用武之地了,先下山去了。”白梅得知两人有话说,拿着一个玉米棒离开了。   颜三郎将剥好的玉米给悠然:“又用你能特殊的能力,我不是说了吗,不要乱使用,用多了对你身子不好。”   悠然啃了一口玉米,露出享受的神情:“我有分寸,不要紧的。”又怕颜三郎说自己,将玉米棒送到颜三郎嘴边,“你尝尝,可好吃了,久别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颜三郎怔怔地看着悠然,见她眸中有期待,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情不自禁道:“味道确实好。”   不知再说玉米,还是再说悠然。   倏地一下,悠然脸红了。 第54章 惨不忍睹   颜三郎见她脸红, 更想逗逗她,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说的是玉米。”见悠然面露尴尬, 又小声道, “自然,是娘子的味道最美。”   悠然这才意识到被耍了, 推了开颜三郎, 拿着玉米走了。   颜三郎起身跟上去, 还不忘叮嘱:“娘子小心些, 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悠然立住脚,转身对着颜三郎碎了一口:“回来就消遣我。”摸着肚子抱怨,“你们告诉娘亲, 你爹是不是很坏。”   腹中的孩子好像在回应悠然, 竟然踹她一下,这让悠然惊愕不已:“他们,他们竟然动了。”   这不是悠然第一次感觉到胎动,但, 是孩子第一次回应她。   颜三郎跑过来, 摸着悠然的肚子:“他,他们竟然会动?”   话落, 孩子又动了一下,惊得颜三郎不知所措了:“他们真的在动, 好像在回应我。”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胎动, 往日他不在家, 在家时孩子都很乖, 很少动。   悠然见他傻了, 忍住打趣道:“怎么傻了, 孩子动很正常,要是不动才令人担心呢。”   腹中的孩子又回应了悠然,猛地动了一下,这次动作有些猛,悠然哎呦一声,捂着肚子笑骂道:“力气还挺大,再猛踹娘亲,出来了,就打你们的屁股。”   颜三郎抚摸着悠然的肚子,小声安慰道:“你们可要乖乖的,娘亲怀你们不容易。爹爹经常不在家,不能照顾你们娘亲,你们可要替爹爹照顾娘亲。”   听到这话,悠然笑了:“你对他们说这些,他们能听懂吗?”   “我的孩子聪明着呢,肯定能懂。”颜三郎骄傲地说。   悠然无语,狠狠的咬了一口玉米:“都说孩子是自己的乖,老婆是别人的好,我总算见识到了。”   话落,他被颜三郎打横抱起,朝竹屋走去。   悠然吓了一跳,紧紧搂住颜三郎的脖子,就听颜三郎道:“我娘子是世界上最好的,谁来都不换。”   “好好好,你的娘子最好。”悠然也不争辩。   进了屋,颜三郎将悠然放在榻上,从怀里拿出一对木雕小人,男孩有些像颜三郎,女孩有些像悠然。   见了这对小人儿,悠然立刻喜欢上了,拿在手中,看了又看:“这是你雕刻了?你去书院是学习,还是玩木雕,竟带这些东西回来,若是让爹知道了,又该说你了。”   颜三郎见她喜欢,也笑了:“闲暇时做的,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再说我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保证给娘子挣个状元夫人回来。”   “谁稀罕状元夫人。”悠然盯着手中的小人儿,越看越喜欢。   脑海中幻想着孩子们的模样,也不知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长得像谁?忍不住问颜三郎,“你说,咱们的孩子长得像谁?他们也快出生了,是不是该取名字了。”   颜三郎见她张口闭口都是孩子,有些吃味,直接以唇封住悠然口:“别想他们了,想想我吧,许久不见娘子,我想娘子了,大夫也说了,过了三个月可以行房事了。”   他不给悠然开口的机会,直接撕扯悠然的衣裙。   一对可爱的木雕娃娃落在地上,正好面对面,相互看着对方。   翌日,东方泛白,颜三郎就醒了,想起昨夜的美好,唇角荡漾着喜悦。   他知悠然禁不住饿,给悠然盖好被子,悄悄下床出了竹屋,来至厨房,将昨日带来的东西都拿出来,洗干净切好,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早饭。   他刚做好饭,白梅来了,神色有些紧张,没看见悠然,心下了然:“姑娘还在睡?”   颜三郎嗯了一声,盛了粥和鸡蛋菜饼,端着进了竹屋。   白梅跟在他身后,小声道:“姑爷,楚姑娘好似要生了。”   颜三郎皱眉,脚步微顿,又继续朝屋里走:“她要生了找产婆,来这里做什么?”   “情况不太妙,我来告诉姑娘一声。”白梅道。   楚英宁和悠然是好友,若是不告诉悠然,将来悠然知道,定会埋怨她的。因此她不敢瞒着。   颜三郎却怕楚英宁的事打扰悠然,不想让悠然担忧,想了想决定告知悠然。   他放下碗筷,进了里屋,喊醒悠然:“白姑姑来了,说楚姑娘要生了?”   悠然本来还想睡会儿,听了这话,睡意全无,撑着胳膊坐起来:“不是还有些日子,怎么这会儿要生了?”   白梅在外间回话:“听碧玉说,是吓得,具体因为何事,碧玉没说清楚。”   “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颜三郎给悠然找了衣裙,想帮她穿衣裙。   悠然推开颜三郎的手,让他出去。   颜三郎摇头失笑:“都快成为孩子的娘亲,怎么还如此害羞。”   “快出去。”悠然红着脸催促。   颜三郎出来,白梅进来伺候。颜三郎去打水,让悠然洗漱。   一盏茶功夫,悠然梳洗完毕出来,见颜三郎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好似在等她,见她出来,将书放到一旁,拉着悠然坐下:“快吃吧,天冷,饭菜凉的快。”   悠然确实饿了,拿起筷子喝了几口粥,还夸赞颜三郎的手艺好。   颜三郎一面给她夹菜一面笑着道:“你嘴刁,若是手艺不好,怕留不住你。”   悠然想起自己跑路的时候,瞪颜三郎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话落,狠狠咬了一口菜饼子。   颜三郎见她吃的着急,让她慢些。   悠然也担心楚英宁,咽了口中的东西:“楚姐姐还等着呢,不能太慢了。”   “该着急的人是稳婆,你自己还大着肚子呢,小心着些。”颜三郎道。   悠然嗯嗯点头,但她还是不明白。楚英宁是将军之女,论理说胆子不小,为何吓着了。   颜三郎也在想这件事,脑海中闪过裴珏的身影,难道是见到了裴珏?   还真有可能。   吃了饭,颜三郎带着悠然下山去了。   颜三郎没想错,裴珏来的突然,楚英宁毫无心理准备,虽然用计把人骗过去了,可内心到底害怕。   夜里做梦,梦见太子来了,要把她绑回去,还对她行不轨之事。   半夜,楚英宁睡得极不安稳,连连尖叫,被碧玉叫醒了,醒来后觉得身下湿漉漉的,一看竟是血。   碧玉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哭泣,还是楚英宁镇定,让她敲响了颜家的门,喊来颜母。   颜母是过来人,自己生过四个孩子,儿媳妇也生过孩子,经验老道。   她见楚英宁发作,回家让大郎二郎找稳婆,这边又吩咐碧玉烧水,莫要慌张。   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只要不出意外,大人和孩子都可以保住。   悠然赶到时,楚英宁已经生了,是个大胖小子,乐得颜母合不拢嘴,直夸孩子懂事,舍不得母亲受罪,才这么快出来了。   其实是楚英宁身子骨好,自从怀孕后便自处奔走,这才生的快些。   颜母将孩子哄睡,出来见悠然来了,乐呵呵道:“三郎媳妇来了,楚姑娘生了个大胖小子,七斤八两,折腾了半宿,母子平安。”   听到颜母的话,悠然也就放心了,进屋去看楚英宁:“楚姐姐可还好?”   楚英宁已经从产房回到了正房,听见悠然的声音,答应一声,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不像产后气虚的样子。   悠然走到床边,看了看孩子,红扑扑的小脸,闭着眼睛,嘟着小嘴睡着了,忍不住乐了:“这小子知道疼人,这么快就出来了,真是好样的。”   碧玉给悠然搬了把椅子。   悠然坐下,询问楚英宁的情况:“看楚姐姐的样子,生孩子应该不难。”   楚英宁不想吓唬悠然:“多走走,到时候就容易了。”   “不是还有几日,为何突然发作?”悠然问。   楚英宁不想说汴京的事,便说被一直猫吓到了,幸亏无事,让悠然莫要担心。   院中,颜三郎询问颜母:“裴珏在哪里,就是昨日跟我回来的公子?”   楚英宁早产,兴许与裴珏有关。   “那位公子走了,昨个儿走的,说是去镇上等你。”颜母道,又埋怨颜三郎不会待客,头一遭带朋友回来,怎么能怠慢,让客人走了呢。   说实话,她挺喜欢裴珏的,长得俊,人也会说话,十五六岁的年纪,要是可以,她想把箐箐嫁给这样的人。   其实她也看出程安佑对箐箐有意,可程安佑是国公府的世子,门不当户不对,颜母怕箐箐受欺负。   这才不愿意女儿嫁入高门的。   颜三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见悠然进去一直不出来,对着屋内喊了一声:“悠然,你累了吧,该回去休息了。”   从山谷回来,悠然片刻未歇着,颜三郎真怕悠然累着。   颜母听见这话,也让悠然回去歇着,楚姑娘这里她看着就好,不会出差错的。   担惊受怕一路,悠然真觉得累了,辞了楚英宁出来。   她走到院中就被颜三郎打横抱起来:“快回去歇着。”   悠然觉得不好意思,挣扎着要下来:“我自己能走,这么多人看着呢。”   颜三郎不为所动:“谁爱看就看,你累了,还怀着孩子,作为你的夫君,抱你回去理所应当。”   他说着,抱着悠然已经出了院子。   还没进颜家门,颜三郎瞥眼见柳茵茵朝这边走来。   颜三郎本不想理会,谁知柳茵茵竟出声喊住他们。   她身边跟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看着三十岁的年纪,后面跟着几个护院,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悠然觉得来者不善,想要下来。   颜三郎不让。   柳茵茵来至颜三郎跟前,笑盈盈瞥一眼身旁的男人,柔声解释道:“三郎哥,这位是我的夫君,前些日子家中的小妾逃跑了,据说跑到咱们村来了,他带人来寻一寻,三郎哥没有意见吧。”   颜三郎冷笑一声:“你找你们的小妾,与我何干。”   他说着准备抬步离开。   那肥头大耳的男人死死盯着悠然,不怀好意地笑了:“我说我的小妾跑哪里去了,原来是私会情郎来了。”   说着就要去抓悠然,可他的手没碰到悠然,就传来一声惨叫声。   随后他的半只手臂落在地上,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第55章 悠然主动   颜三郎反应过来, 将悠然放下来,揽着她的腰,捂住了她的眼睛:“别看。”   他的动作太快, 悠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听见耳边传来阵阵惨叫声。   柳茵茵也吓得昏了过去, 她何时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一只手臂, 说砍就砍了, 这魏悠然到底是和身份。   这时一个黑影落在悠然跟前, 单膝跪地, 手中的剑放在脚边,拱手抱拳恭敬道:“姑娘,属下奉主子之命, 特来保护姑娘, 方才这厮莽撞,竟敢对姑娘动手动脚,属下砍了他一只手。”   殿下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欺辱姑娘, 别说要他一只手, 就是要他的命,那人也只能认了。   主子?悠然听楚英宁说过, 她派了人,保护在周围, 悠然只当他是楚英宁的人。   颜家人听见叫声, 也都出来, 看见一个男人跪趴在地上, 半只手臂滚在不远处, 也吓得战战兢兢, 大气不敢喘。   白梅跟在颜家人身后,一眼看见了暗卫的衣服,别人或许不认识,她却认得,这是皇家暗卫。   几个皇子身边都有,姑娘身边也曾有两个,可惜被人杀了。   这一刻她无比确定,四皇子已经知道了,才会让楚英宁来颜柳村,楚英宁给姑娘送的东西,许多都有宫里的印记。   这或许是四皇子通过楚英宁的手,给姑娘送的。   悠然让暗卫起来,又道了谢。   暗卫直说不敢当,指了指地上的男人,问:“姑娘,这人如何处置?”   悠然想了想,道:“送官吧。”   颜三郎赞同,暗卫看一眼悠然,挥了挥手,又出来两个黑衣装扮的人,提着嚎叫的男人走了。   悠然看向柳茵茵,暗卫会意,拿出水囊,打开盖子朝柳茵茵脸上泼过去。   柳茵茵渐渐转醒,见所有人都在看她,吓得连声求饶:“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她越是这样说,悠然越觉得这事与她有关。颜柳村的事,方才的男人是如何知道的,还不是柳茵茵说的。   悠然一个眼神,暗卫上前拔出剑,闪着寒光的冷剑,触碰着柳茵茵的皮肤,就像毒蛇吐着蛇信子,随时会要她的命一般。   柳茵茵无法,只能如实招了。   原来前段时间,柳家父母为她寻了一门亲事,看着是一门好亲事,新郎官相貌堂堂,踏实肯干,又是镇上有名的富户,其实呢,与她洞房的却另有其人。   那人骗婚,还有特殊癖好,喜欢虐待女子,经过几次虐待,柳茵茵越发恨悠然,凭什么悠然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她却在畜生手里受虐。   柳茵茵想起悠然的美貌,就想出一个毒计,利用悠然来历不明的身份,说悠然是他夫君-张大户的逃妾,让人把悠然捉回来。   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谁知悠然身边有人保护,张大户断了一条手臂,还被送入大牢,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呢。   若是出来了,能有她的好果子吃。最好是出不来。   柳茵茵心思百转,知自己是弱势的一方,立刻跪地求饶。   柳村长和村长夫人闻讯赶来,得知前因后果,也磕头求饶。   悠然见村长一把年纪,还曾帮她主婚,一时心软,让村长将柳茵茵带回去,她不想再看见柳茵茵了。   村长和村长夫人连连致谢,带着柳茵茵离开了。   柳茵茵怕张大户报复,回去后找到了张大户犯罪的证据,让人送到县衙。   张大户喜虐待女子,被他害死的女子不是一个,柳茵茵又找到受害女子的家人,联名状告张大户谋害人命。   没多久,张大户被判斩立决,立刻执行。   而柳茵茵怀有张家的孩子,成了张家的当家人。   她利用张家的家产,开始认字,学习做生意,最后将生意做到了汴京。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处理了门前的糟心事,颜三郎抱着悠然回屋,让她好好歇会。   悠然确实累了,躺在床上一会儿便睡着了。   醒来就是午饭时了,还是颜三郎喊醒了她。   吃饭时,大家对门口的事闭口不言。大丫又告诉悠然,辣椒长出来了,吃了饭要不要去看看。   一听辣椒长出来了,悠然来了兴致:“行,吃了饭就去。”想起颜大郎种的玉米,笑着道,“听闻大哥的玉米也长出来,一会儿我也要看看去。”   那些种子种了十亩地,规模不算小了,也不知亩产多少斤。   一会儿再用异能,让玉米长大些,说不得这些玉米都是玉米种子了。   颜三郎知她想做什么,看她一眼,道:“你累了,还是不要去了。”   悠然讪讪一笑:“我就是去看看,什么也不做,你害怕我霍霍大哥的劳动成果?”   她故意曲解颜三郎的意思,别人自然不知,都帮着悠然说话。只是去地里看看,若是三郎不放心,可以跟着。   说着话,几人都打趣颜三郎,说他离不得媳妇。   尤其是颜大郎和颜二郎,对悠然到了崇拜的地步。   大郎的地里不仅中了玉米和辣椒,还种了不少水果,许多果苗都是悠然给的。   二郎呢,自从去了趟东边,带回来一些海产品,家人尝了赞不绝口,他又去了一次,和那边的人做了长久生意,每三日送一次海产品。   如今颜家又开间专卖海货的食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生意竟比卤肉生意好。   箐箐,刘氏和李氏忙的脚不沾地,无法又招了两个帮工。   饭后,颜三郎不放心悠然,果然跟着去了。见悠然只是看看,也就放心。   他将悠然送回家,就离开了。   悠然送他离开后,去了楚英宁的院子,在院子里正好听见她与碧玉说话,隐隐传来有太子、娘娘等话,就知其中有缘故。   转身离开也不好,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楚姐姐,你睡了吗?”   “没有。”屋内传来楚英宁的声音。   随后碧玉出来,迎着悠然进屋,给她搬了椅子放在床边:“姑娘坐,我去沏茶。”说着退了出去。   楚英宁摸了摸旁边的儿子,又对悠然道:“方才我与碧玉为孩子娶名字,商讨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不如你给取一个吧。”   悠然有些为难,给孩子取名是长辈的事,她又不是孩子的长辈,有无亲戚关系,怎能给孩子取名?   楚英宁看出她为难,笑着解释:“大名自然要家中的长辈来取,你与这孩子有缘,给他取个小名吧。”   悠然不知楚英宁为何来这里居住,想来是有缘故的,想了想道:“楚姐姐让我取,我也不好推辞,小名就叫念念吧。”   这是原书中孩子的名字。纪念楚英宁往日的岁月,也为纪念孩子的父亲。   听见这个名字,楚英宁有片刻愣神,回神后道:“这个名字好,日后他就叫念念了。”   碧玉进来,得知孩子有了乳名,高兴坏了,对着孩子喊了好几声。   悠然留下说了会话,觉得累了才离开。   她回了颜家,一路上思索给孩子的洗三礼物。   楚英宁给了她不少东西,许多东西都很贵重,她该拿什么回礼呢。   白梅见悠然忧心忡忡,便问她怎么了。   悠然说了孩子洗三的事。   白梅笑了,让悠然等一会儿,她去去就回。   不多时白梅回来,手里抱着一个包袱,放到悠然跟前,笑着道:“姑娘何须发愁,东西有现成的,这是我平日做的,准备给咱们小公子和小小姐的,有衣服、鞋子和肚兜,楚姑娘正需要,她是将军府的嫡女,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 ”   她说着又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金锁,送给小公子正合适。 ”   怕悠然发愁,她早就备好了。   “还是白姑姑最贴心。 ”悠然又感动又欣喜,只觉得白梅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白梅打趣道:“ 幸亏姑爷不在,若是姑爷听见这话,不知道该如何吃醋呢!”   悠然道:“他不在。 ”脑海中浮现颜三郎吃醋的样子,唇角不自觉上扬。   洗三这日人不多,只有颜家人,大房,二房都送了礼物,不是贵重的东西,孩子的衣服鞋子,还绣了花样,一看就知用了心。   颜母送了一对状元及第的金锞子,箐箐送一对金镯子。   楚英宁见颜家人用心送礼,很感动也很高兴,请了县里有名的厨子整了两座席面。   洗三过后便是满月宴,依然是颜家人来庆贺。   转眼到了年底,天气越发冷了。   颜三郎的书院也放假了。悠然的肚子更大了,低头都看不见脚尖了。   眼看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刘氏和李氏的心思也越发明显了,看着悠然欲言又止。   悠然觉得奇怪,抚摸着肚子躺在榻上,看着颜三郎忙里忙外,又是雕刻又是摆弄木头,她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三郎哥,你歇会儿吧,看着你忙活,我都觉得累了!”   颜三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才至悠然身旁坐下:“好不容易得空,我想给孩子做几个小玩意儿,你画的小推车,我琢磨出一些门道,想做出来看看! ”说着拉着悠然腿,替她按摩,见她脚踝有些肿,心里针扎似的疼,“日后咱们不要孩子了。 ”   无论男女,他们就生这一次,听闻有让男子绝育的药,他可以提前吃了。   听见他话中有缘故,悠然便问为何。古代不都讲求多子多福吗?   “生孩子不易,孩子还未出生,你的脚就开始肿了,我心疼。 ”颜三郎直接道。   听了这话,悠然伸手拉下颜三郎,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看来当初留下是对的。 第56章 我知道了   悠然还是第一次主动, 这让颜三郎又惊又喜,捉住那即将离去的唇,加深的这个吻。   良久, 他方放开悠然, 哑着嗓子道:“别再诱惑我了,我怕我承受不住。”   悠然翻了个白眼:“谁诱惑你了, 是你自制力不行。”说着要推开他。   听见她如此说, 颜三郎将人揽入怀中, 再一次吻住她殷红的香软。   这次的吻来的格外猛烈, 颜三郎仿佛要将悠然吸入腹中,感觉怀中的人呼吸不畅才放开她。   悠然平息许久,瞪向颜三郎:“都怪你, 正事都忘了。”   颜三郎抚摸着她的唇瓣, 耸动着喉结:“我们的事难道不是正事?”   悠然怕他再来一次,推开他:“跟你说正经的。”   “你我亲热如何不正经了?”颜三郎将她拉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怕悠然发怒, 忙补充道, “你是不是觉得大嫂二嫂看你的眼神不对?”   悠然猛地点头:“是是是,我也没得罪她们吧, 她们看着我,像要把我吃了一样。”想了想又问颜三郎, “你知道原因?”   “我可能知道一些。”颜三郎揽住悠然的腰, “你快要生了, 若生下男孩她们想要胎盘, 又怕你不同意, 这才左右为难, 不知该如何跟你说吧。”   “胎盘,她们要那东西做什么?”悠然疑惑不解。   “人类胎盘是一种药材,又名紫河车,老家有一种说法,若吃了男孩的紫河车,下一胎会生男孩。”颜三郎解释,“孩子生下来,那东西要剪掉,也就没用了,你若愿意,可以给她们,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悠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东西真的能吃吗?   不过她要了也没用,平日里刘氏和李氏没少帮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想了想又问:“谁说我这一胎是男孩,要是女孩呢?”   “女孩儿就女孩儿,女孩儿也是咱们的孩子,是咱们的掌上明珠。”颜三郎道。   这时白梅在门口喊了一声:“姑娘,您有空吗,老夫人找您说些事。”   话落传来颜母的声音。   颜母和颜三郎对视一眼,觉得颜母是为紫河车的事。遂将颜母请进来,果然,颜母来是为紫河车。   她也没办法了,刘氏和李氏都和她说了,想让她找悠然问问话,希望悠然能同意。   悠然想了想道:“若是生下男孩儿,我自然愿意将那东西给嫂子们,可万一生下女孩儿呢。”   颜母早就想好了,笑着道:“这个你放心,我已经和你两个嫂子说了,若是两个男孩,一人一个,若是一个男孩,那东西配成药,一人一半,若都是女孩儿,那也是无法的事。”   “那就好,东西就给嫂子们吧。”悠然爽快答应。   只要不给她找麻烦,东西还能博个人情,她们愿意要就要吧。   颜母得了准信,喜滋滋走了,出去就找了刘氏和李氏,将悠然同意的事说了。   刘氏和李氏自是感激不尽,待悠然更胜从前,大小事都不让悠然沾手,还说要帮悠然洗衣服。   悠然有白梅,自然用不到她们,但悠然觉得刘氏和李氏懂得感恩,是值得深交的人。   颜三郎见悠然怀孕辛苦,晚上翻身都困难,腿肿脚肿,有时连鞋子都传不上,心疼不已,决定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   他找到白梅,问白梅可有男子绝育的法子。   白梅看出颜三郎的心思,同时也为悠然开心,有这样一个男人护着,纵然是吃糠咽菜,也是幸福的。   不过悠然素来有主意,她不敢帮颜三郎开药,便对颜三郎道:“姑爷,不是奴婢不帮您,这事您还需跟姑娘商量。”   “我知道了。”颜三郎见状,便知白梅不会帮自己,想着到了书院,找个大夫看看,或许能买到那种药。   白梅见颜三郎陷入沉思,便知他打定了想要那种药,小心提醒道:“姑爷,奴婢提醒您一句,姑娘看似好性儿,也是有脾气的,这事儿您最好和姑娘商量一下。”   颜三郎应了一声,转身出门上山去了,他要找一些好木料,给孩子做东西,马虎不得。   他其实没将白梅的话放在心上,想着买了药喝了,谁会知道,将来没孩子,也是将来的事,他们如今已有孩子了,谁也说不出什么。   白梅觉得颜三郎敷衍,目送他远去,抬步去找悠然去了。   悠然在读书,给孩子做胎教,白梅进来,她也没在意。   “姑娘,方才姑爷找我了。”白梅走过来,站在悠然一旁,幽幽说道。   悠然停顿下,觉得话中有缘故,放下书本,挑眉看着白梅:“他找你有事?”读了一会儿书,悠然觉得渴了,拿起一旁的茶杯,小口品着花茶。   白梅直接道:“姑爷想让奴婢开男子绝育的药。奴婢没有同意,让姑爷与姑娘商议。”   听见这话,悠然将茶水喷出来,先是不敢置信,后来想一想,便知颜三郎如何想的了,向白梅道:“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会和他说,你下去忙吧。”   没想到这人竟想开男子绝育的药,就不怕她生不出儿子,断了颜家的香火。   白梅依言下去。   悠然捧着书,想到与颜三郎经历的一幕幕,慢慢陷入沉思。   颜三郎回来,见悠然目光呆滞,上前挥了挥手,见她没反应,又喊了她几声,才令她回神。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颜三郎放下手里的木料,来至桌旁倒了杯水,喝了水发现悠然怔怔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悠然上前搂住颜三郎的脖子,笑盈盈道:“我都知道了。”   颜三郎更是一头雾水:“你,知道了什么了?”   他什么也没做,就找白梅要了绝子药,白梅却没给他。   想到这里,颜三郎明白了,定是白梅告状了,将悠然抱到榻上,轻声问:“白姑姑都告诉你了?”   也对,白梅是悠然的人,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悠然,他就不该找白梅。   悠然点头:“你是不是怕了?”怕她生孩子有危险?   颜三郎紧紧搂住悠然:“双胎不好生,我是真怕。”   回来的路上,他听说有人生孩子一尸两命,如今又见悠然怀孕辛苦,他真害怕。   悠然让他放宽心,她不会有事的。   她觉得颜三郎可能患上了产前忧郁症,看来是真在乎自己。   她没有嫁错人。   悠然越是这样说,颜三郎越是不放心,手臂收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若是有个万一,他一定选择保大人。   他可以没有孩子,却不能没有悠然。   悠然想回应他一个吻,听见外面传来楚英宁的声音:“悠然在吗,我带着孩子来找你了。”   听见这话,颜三郎眉头紧皱,方才,他明明感觉到悠然想亲自己,却被突如其来的人打断了,真是晦气。   悠然见状,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后对着外面应了一声,随后迎出来:“咱们的小念念来了,快里面请。”   碧玉抱着孩子,跟在楚英宁身后,向悠然道:“奴婢发现,我家小公子竟然长的像颜三夫人。”   楚英宁假装才发现,看了看碧玉怀中的小人儿,又看了看悠然:“呀,还真有些相似呢,看来咱们是真有缘分呢。”   笑话,悠然和太子长的像皇后,这小子长的像父亲,若和悠然不像,那才见鬼呢。   悠然不以为然,笑着道:“看来真是有缘分呢。”   她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只觉得是巧合。   四皇子说她长的像妹妹,楚英宁的儿子是太子的,与她有些相似,也不足为奇。   三郎看了看未睁眼的奶娃娃,又看了看悠然,也觉得有些像,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悠然真的像公主?   他从不觉得悠然是公主,因为在梦中,公主没有走失。   楚英宁进屋,和悠然说了会儿话。家中的仆人来报,说有人送了两车东西,那些人自称汴京来的,下人不敢做主,就来请示楚英宁。   听了这话,楚英宁看像悠然,汴京来人送东西,应该是赵瑾泓。   她起身告辞,悠然将她送出来,转身回去,并不觉得这事儿与自己有关系。   回到家中,楚英宁看了礼单,又见夹着一张字条,瞬间了然,将贵重的东西挑出来,都是些金银玉器,贡品绸缎,还有些药材,让碧玉送到颜家给悠然。   碧玉很是不解:“姑娘,这可都是好东西,您为何非要都给悠然姑娘,上次的夜明珠还不够珍贵的,她虽然帮了咱们,可也不能所有东西都送给她呀,都说斗米恩升米仇,万一养出了贪婪的性子,可如何是好。”   楚英宁笑了,将手中的礼单给碧玉:“看看这些东西,是咱们将军府的东西吗?”   接过礼单,碧玉看了一会儿,惊愕道:“这,这都是宫中的东西。”停顿半晌又惧怕起来,“难道是太子殿下?”   可,这怎么可能,若是太子殿下,早将姑娘带回去了。   楚英宁解释:“这些都是四殿下送来的,不是送给我的,是通过我的手,送给悠然的。”   “四殿下?”碧玉更不解了,“四殿下为何给颜家三夫人送东西,难道是看上她了。”   这也不可能啊,颜三夫人是有夫之妇,四殿下怎会看得上。   楚英宁拍了拍她的脑门:“平时挺机灵一个人,这会儿怎么犯糊涂了,你想想悠然长得像谁。”   碧玉想了半晌,终于想起来了。   悠然姑娘像太子殿下,都说太子殿下最像皇后,也就是说,悠然姑娘长得像皇后。   而四皇子又通过姑娘的手给她送东西,这说明什么,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嫡长公主?”   她竟然是嫡长公主吗?   碧玉还想说些什么,被楚英宁捂住了嘴:“我的小祖宗,知道就行,作何说出来?”   “她真的是?”碧玉还是不敢置信。   公主走丢十年之久,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四皇子既然知道,为何不将公主接走了。   “她自然是。”楚英宁道:“公主走丢,事情不简单,四殿下怕是在查幕后之人,等查清楚,咱们也要离开了。”   碧玉了解了情况,收拾了一些贵重东西给悠然送去。   悠然不收,碧玉笑着解释道:“这都是汴京的东西,我们姑娘也用不了,放着也是浪费,您若不喜欢,分给家里人就是,送出去的东西,我们姑娘是不会收回去的。”   说完这些,碧玉放下东西,带着人离开了。   悠然愣怔地看着这些东西,有些发愁了:“这人情太大,要如何还啊?”   颜三郎也觉得东西贵重,可楚英宁都送来了,送回去怕是不妥,道:“这些日子,我多做些小玩意儿,也给她的孩子一份。”东西虽不是等价的,也算自家一份心意。   悠然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又嘱咐白梅,帮小念念多做些衣服,也是她的一份心意。   边关,赵瑾泓站在冷风中,望着汴京的方向发呆,听见脚步声,并未回头,问:“东西可都送了?”   卫五拱手行礼,恭敬道:“都送去了,小殿下似乎很苦恼,觉得东西太多,并不想要。”   赵瑾泓想了想:“下次少送些,不让她烦心就是。”   嘴上虽这样说,可他还是不愿意委屈悠然。   小外甥或者小外甥女该出生了,洗三的礼物,满月的礼物,百日宴的礼物都改备起来了。   临近年关,边关冷冷清清,没有一丝年味。   汴京却好不热闹,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路人喜气洋洋,即便家中再穷,也要拿出几个铜板,买些鱼肉回去。   而皇宫却死气沉沉,一点儿年味没有。只因魏帝发了脾气。   这话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太后人老了,也喜欢热闹,经常让罗家老夫人进宫说说话。   罗家老夫人在外面,知道不少新鲜事儿,她身边的婆子是嘴碎的,不小心就把二公主养面首的事说了。   太后要强了一辈子,更注重皇家尊耀,听了这事儿,就让人去打听,一打听,还真有这事儿,恼怒之下一口气没上来,竟昏了过去。   寿安宫众宫人慌了手脚,请太医的请太医,请魏帝的请魏帝,还有在跟前伺候的。   这事儿还不算。   同一日,郑子晏也进宫了。   魏帝得知郑子晏很得皇后看中,每日叮嘱他好好读书,还时常亲自抽查,便想见见这小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入了皇后的眼。   这边魏帝见了郑子晏,见他规矩礼仪都挑不出错处,十分满意,赏了不少东西,让人送他回去。   谁知,郑子晏刚出了御书房,便碰上了林贵妃,对她来说,郑子晏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是皇后母子打她脸的工具。   她如何不恨。知郑子晏进宫了,她特意来瞧瞧。   这边太后昏倒,魏帝被叫走。   林贵妃故意为难郑子晏,还让人打了他板子。   太子闻讯赶来,郑子晏已经被人打昏了。   郑子晏是皇后的开心果,自从有了郑子晏,皇后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太子兄弟三人非常欣慰,也将郑子晏放视若自家人,时常送些东西过去。   别看郑子晏是太子养子,可太子无亲子,他的地位自然不一般。   今儿是头一次进宫,就被林贵妃打昏了,这不是在打郑子晏,这是在打皇后和太子的脸。   太子如何不恼怒,让人捆了打郑子晏的宫人,直接送到了慎刑司。   刚惩治这些宫人,又有宫人来报,说太后昏倒了,太子抱着郑子晏,去了寿康宫,临走对林贵妃放下狠话:“这事儿不算完。” 第57章 东窗事发   事情并未结束, 林贵妃也不把太子的话放在心上。   心想着,她只是罚了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还是养子, 即便魏帝知道, 也不会重罚她。   太子抱着郑子晏,轻声唤他:“晏儿, 晏儿, 醒醒, 父王来了, 父王带你去找太医。”   郑子晏转醒,见太子抱着他,要下来自己走。   太子不许:“你不沉, 父王也想抱着你。”   这孩子一点点儿的年纪, 会察言观色,为别人考虑,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想起五岁的妹妹流落在外, 定也受尽苦楚, 不免对郑子晏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郑子晏躺在太子怀里,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他父亲宠妾灭妻, 从来看不见他,别说抱他了, 见面不呵斥, 就算是好的。   郑子晏从未奢望过父亲的怀抱, 而这一次, 他终于体会到了, 被一个成年男人抱着, 是这样安全。   郑子晏现在不恨林贵妃了,还想谢谢她,若不是她,太子爹爹也没机会抱他。   这一刻,他在心里认定了太子,誓死要效忠太子,敬他,爱他。   太子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疼得厉害,安慰道:“马上要到寿康宫了,太医都在那里,晏儿再忍忍,上了药就不疼了。”   “父王,晏儿不疼。”郑子晏,想了想又道,“父王,晏儿没有冲撞贵妃娘娘,皇祖父问完课业,让人送晏儿回去,路上遇见了贵妃娘娘,晏儿想行礼的,可还未行礼,贵妃娘娘就打了晏儿一巴掌,还说晏儿是贱种,不配呆在皇宫里。”   听了这话,太子更是怒火中烧,咬着牙道:“你最是守礼,又乖巧孝顺,父王信你,你等着,父王会帮你报仇的。”   林贵妃,你给孤等着,这次非要让你脱层皮不可。   说这话,太子抱着郑子晏到了寿康宫。   此时的寿康宫乱做一团,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太后还未醒来,急得魏帝大发雷霆,骂太医是庸医,要把人拉出去砍了。   太子抱着郑子晏进来,先问太后如何了。   魏帝见他关心太后,态度缓和了些:“还未醒。”又见郑子晏面色苍白,衣服上都是血,看着怪渗人的,便问郑子晏怎么了。   对于这个便宜孙子,魏帝没有多少感情,只是觉得他能哄皇后开心,看在皇后的面子,也关心一二罢了。   “被人打了。”说着,太子喊来一个太医,让他给郑子晏看看。   太监将郑子晏抱去偏殿,一个太医跟着去了。   太子看向魏帝又道:“父皇,您要见晏儿,儿臣派人给你接来了,母后好不容才放人,结果呢,进宫后弄得一身伤回去,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儿臣要如何跟母后交代。”   魏帝又怒又气,又觉在裴皇后跟前失了颜面:“谁打的,朕要了他们的脑袋。”   外面林贵妃刚抬步,准备进来,听见这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若不是后面的宫女扶着,怕是跌在地上了。   她正要哭诉两声,诉说自己的委屈,又听太子道:“算了吧,就算说了,您也未必忍心,母后受屈惯了,也不差多这一回。”   魏帝一听,就知有缘故,怕是与林贵妃有关系,正想表态,一个宫女来报,说太后醒了。   “母后?”魏帝喊了一声,率先进入内殿,将罚人的事抛之脑后。   太子见状,唇角微微上扬,露出讽刺的弧度,心中却替皇后不值,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前些日子还对母后嘘寒问暖,如今却忘得一干二净。   男人,最是不可信。   若是楚英宁在这里,一定会感慨一句:“殿下啊,您也是男人。”   太子转头,见林贵妃进来,冷冷一笑:“贵妃好手段,将父皇吃的死死的,不过这才刚刚开始,谁胜谁负还未可知,您可要小心了。”   林贵妃微微扬起下巴,瞥眼瞧着太子:“太子在说什么,本宫不懂。本宫是你的庶母,还请你放尊重些。”   太子靠近林贵妃,小声道:“不懂吗,孤的第一任太子妃如何死的,半夜可曾找过贵妃娘娘,想来贵妃也不懂。那孤说个你心知肚明的,有些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林贵妃一听这话,双目瞪圆,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子:“你,你胡说什么?”太子竟然知道了。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你瞒得严实,也有走漏风声的时候,贵妃娘娘,您说是吗?”太子故意误导她,说完背着手去了内殿。   内殿,太后醒来,便让人传林贵妃母女。   魏帝连忙问太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林贵妃也进了内殿,听见太后让人宣她们母女,也问发生了何事。   她想着方才太子的话,心里忐忑不安,手中的帕子拧成麻花状。   太后指着林贵妃,咬着后槽牙道:“你养的好女儿,竟然……”后面的话她难以启齿,冷哼一声,又命人去传二公主。   林贵妃闻听这话,就知二公主的事被太后知道了,忙给身边的宫女使眼色,让她出去传个话,好让二公主有个准备。   太子早猜到了林贵妃的主意,怎会让她如愿,讥笑提醒:“贵妃娘娘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这里有太医,让他们给您瞧瞧?”   太后看过去,正好瞧见林贵妃给宫女使眼色,怒道:“把寿康宫给哀家看好了,一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林贵妃眸中冷光乍现,看向太子说不出的渗人。   太子丝毫不惧她,笑盈盈道:“贵妃娘娘的眼神好吓人,这是要吃人吗,孤只是实话实话。皇祖母在查事情,你的人出去,不免有通风报信的嫌疑。还是说有些事你也知道,不仅不说,还帮忙瞒着,这,罪过可就大了。”   听太子这样说,太后也反应过来,向林贵妃道:“你早就知道?”   林贵妃立刻跪下,哭诉道:“臣妾不知,臣妾什么也不知。”   太后才不信她的鬼话,让人把林贵妃请去偏殿,好好看着,等问完二公主,再说林贵妃的事。   林贵妃抬眸看向魏帝,眸中含羞带泪的,可怜楚楚,想让魏帝救她。   可太后是谁,魏帝的母亲,可以说最了解魏帝的人,不等魏帝开口,直接将魏帝的话堵住了:“你想偏袒她?”   魏帝连忙说不敢。   太后冷笑:“你是皇帝,这天下就没有你不敢的事,你若偏袒她,日后后宫的事哀家也不管了,让你的宠妃去管吧。”   这话有些威胁魏帝,魏帝也是孝顺的,不敢当面忤逆太后,摆手让人将林贵妃带下去。   林贵妃无法,无论她如何心急,也只能去偏殿等着,同时也恨太子,若不是他多事,她的人或许早出去了。   这时一个小宫女来报,说郑子晏发烧了,开始说起了胡话。   太后也喜欢郑子晏,懂事乖巧,她有四个孙子,没一个给赵家添香火,是以,太后也很重视郑子晏,得了稀奇的玩意儿,也让人送给郑子晏送一些。   太子得知郑子晏发烧说胡话,辞了太后来至偏殿。   太后不放心,也跟着来了,路上还问太子,郑子晏为何发热,他不是与皇后在一起,怎么来的皇宫,还发热了。   太子看一眼魏帝,有些欲言又止的。   太后急了,皱眉问:“你看他做什么,难道是他让人打的,这孩子才五岁,哪里得罪他了,自己没个孙子,还不许别人享受天伦了?”   这是说魏帝嫉妒皇后,才故意找郑子晏的麻烦。   魏帝连忙撇清自己:“不是朕,朕也不知谁打了他。”又见太子看向自己,顿时不高兴了,“你看着朕做什么,又不是朕打的,谁打的你告诉太后,让她老人家给你做主。”   “哀家给你做主,他虽是养子,也是你的人,敢打你的人,就是不把你放在眼中,你可是一国储君,将来的皇帝,那人如此藐视皇权,诛九族都不为过。”太后道。   说着一行人来至偏殿,果然听见郑子晏说胡话了。   太后年纪大了,又是仁慈的,看不得人受委屈,如今见郑子晏躺在床上,小脸通红,口内喊着胡话,一会儿喊娘亲,一会儿让爹爹不要打他,一会儿又喊父王和皇祖母救他。   “这,这是谁打的,这样狠心,将一个孩子打成这样?”太后坐到床边,摸着郑子晏的额头,险些落泪,看向太子问,“太子你说,这是谁干的,简直没有人性。”   魏帝摸了摸鼻子,见太子看着自己,立刻瞪眼:“你看朕做什么,又不是朕打的,谁打的你说谁,可别冤枉了朕。”   太子听魏帝如此说,便说了实话。将郑子晏说的话也学给了太后。   太后听了勃然大怒,指着魏帝数落起来:“你看看你的好贵妃,干的是人事儿吗,这还是一个孩子,就算做错了事,何苦下这样的手,这是想要孩子的命。”   魏帝欲言又止,想给林贵妃求情。   太子知魏帝要说什么,堵住了魏帝的话:“皇祖母,太子妃进宫数月,不见有孕,晏儿是我的养子,自然看他不顺眼。”   太后更是冷笑连连:“她哪里是看孩子不顺眼,是看你们娘几个不顺眼。觉得你们□□,碍着她们的眼了,想给你们一点儿颜色瞧瞧,她一个贵妃,凭什么?还不是觉得有人宠着,无法无天。女儿养面首,当娘的不劝不说,还帮着隐瞒,我皇家的脸,都被她们丢尽了。”   魏帝这才知太后昏倒的原因,二公主养面首,这怎么可能?   他不信,无论如何也不信。   太后知道他不信,将去查的人叫了来,让他亲自说给魏帝听了。   魏帝惊得瞠目结舌,半晌无法回神。   太子冷笑,暗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太后又让人问二公主来了没有。   不多时,出去办差的人回来了。可身边没有二公主的影子。   魏帝问其原因。   那人是太后的人,自然不会帮二公主瞒着,说二公主正寻酒作乐,身边陪着四五个少年郎,如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无法进宫回话了。   “放肆,她竟,竟真敢……”魏帝气得想吐血。   开始,他以为太后不喜二公主,听信了谗言,如今亲耳听见,由不得他不信。   太后也生气,指着魏帝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成何体统,也幸亏嫁到了林家,没祸害别人去。”   林家也是祸害,就让二公主祸害去吧。   太子听见这话,抿唇忍住笑意。   皇祖母这话太对了,幸亏祸害的是林家,没有祸害旁人。   二公主酒醒已是半日后的事情了。   她醒来后得知太后召见,也不敢耽搁,洗漱一番换了衣裙,坐马车来至皇宫,很快便到了寿康宫。   她进入正殿,就见太后和魏帝坐在主座上,目光不善的看着她。   再看向旁边,竟然是太子,唇角微扬,挂着温和的笑容。   赵欣然却知,这温和的笑容下,藏着怎么样一副冷硬的心肠。   她一一给魏帝、太后和太子见礼。   魏帝看见着赵欣然,将茶杯扔过去,差点砸到赵欣然。   赵欣然见魏帝发怒,盈盈一笑,撒娇道:“父皇,人家好不容进宫,您何故发这么大脾气,是谁惹您不高兴的。”   “逆女。”魏帝高声喝道,“你做的事,莫不是忘了。”   赵欣然不知何故,噘着嘴道:“人家没做什么呀,整日呆在府中,听听曲,看看舞。日子虽然无聊,却也过得去。”   “无聊,你还无聊?四五个面首陪着你,你还无聊,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太后高声呵斥。   从开国起,难为就没有公主养面首。   太后又问她养面首跟谁学的,林贵妃可否知情。   赵欣然被养的骄纵,却也不傻,如今东窗事发,不能连累林贵妃,摇头否认,说林贵妃不知情。   这事儿是她一个人做的。   太子不忘补刀,将林贵妃与二公主大吵一架的事说了,还问赵欣然,她与林贵妃发生不快,是为何?   赵欣然微微扬起下巴:“我不愿嫁进林家,想住公主府,母妃才训斥我的,这些事,太子皇兄也要管吗?”   “孤自然管不着。”太子微微一笑,“还以为你养面首被贵妃娘娘知道了,这才训斥你的,看来是孤会错意了。”   林贵妃看重赵欣然,怎么会因为一点儿小事训斥她,定是她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太后也是人精,看着赵欣然道:“林贵妃为你辩护。你为她辩护,还真是母女情深呢。”   赵欣然以为林贵妃承认,忙跪下求饶:“这些都是女儿执意要做,母妃拦了没拦住,还请父皇和皇祖母饶了母妃。”   太后看向魏帝,缓缓起身,对着太子招招手。   太子会意,忙过来搀扶着太后。   “孩子和妃子都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莫要丢了皇家的威严。”说完太后扶着太子离开了。   魏帝看向赵欣然良久,缓缓开口道:“二公主不守妇道,公然养面首,禁足公主府,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将她放出来。”   二公主觉得这惩罚不重,便欣然接受,禁足府中也能享乐。看来父皇还是疼她的。   魏帝跟前只她一个女儿,自然疼爱了些。   可他对林贵妃就没这么好了,先是禁足半年,后降了位份,从贵妃贬为嫔,协理六宫的权利,落在了三皇子的母妃-德妃身上。   林贵妃得知消息,昏死过去,暗恨当初没能管好赵欣然,同时也恨极了太子等人。   若不是他们多事,这事儿怎能事发。   对于这个结果,太后还算满意。   太子也没说什么,陪着太后用了晚膳,带着郑子晏去了东宫,又让人给皇后送信,他要留郑子晏住几日,过些日子将人送回去。   裴皇后不是傻子,也有自己的耳目,宫中发生的事,她很快便知道了,派人来东宫接人。   太子无法,亲自将郑子晏送到皇庄,还跟皇后致歉,若是他上些心,派人看顾些郑子晏,他也不会被人打了。   郑子晏帮太子说话:“皇祖母,不怪父王,父王已经很努力保护晏儿了,还帮晏儿报了仇,晏儿感激不尽。”   皇后心疼,摸着郑子晏的头:“你这孩子,就知为别人考虑,下次进宫……算了,咱们不进宫了,那不是个好去处。”   郑子晏乖巧的点点头:“晏儿听皇祖母的,在庄子上陪皇祖母。”   “好好好。”皇后笑着答应。 第58章 为你做灯   几日来, 郑子晏担惊受怕,又受了伤发热昏迷,回来陪着皇后说了会儿话, 便困了。   皇后让人将郑子晏抱下去, 向太子道:“二公主的事,可有你们的手笔?”   二公主虽骄纵了些, 却也不是那好色之人, 为何突然养面首, 若没有谁推动, 她是不信的。   太子没有瞒着,承认是自己做的。   皇后叹息一声:“大人之间的恩怨,何必迁怒她, 她还是个孩子。”   太子冷笑:“她是孩子, 妹妹难道不是孩子,当年妹妹才五岁,就被人拐走了,这事与姓林的脱不了关系。小弟好似寻到了一些踪迹。”   皇后先是不敢置信, 又觉在意料之中, 半晌对太子道:“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太子对皇后拱了拱手:“母后放心, 儿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皇后摆摆手,要去看郑子晏。这时宫女来报, 说裴公子来了。   一听侄儿来了, 皇后很高兴, 让人请进来。   裴珏进来, 先给皇后行礼, 又问了皇后的身子状况。   皇后说一切安好, 让他不用惦记,又问他书院的事情。   裴珏一一回了。他见太子站在一旁,眸光微闪,想起楚英宁身怀六甲,要吐口的话噎在嗓子中,只向太子问了好。   太子很照顾这个表弟,让他有困难说一下,不要自己硬扛着。   裴珏与林家的事,他略有耳闻,裴珏没说,他也不便插手,不过这几个月林家日子不好过。   太子找了林家几个错处,让人在朝堂上弹劾林家,证据确凿,林家被魏帝罚了俸禄,闭门思过两月。   裴珏也知林家被罚与太子有关,自是感激不尽。   又将带来的南方特产给皇后,还有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木马、风车、风破浪鼓等,都是给郑子晏。   皇后见了,夸他有心了。   太子国事繁忙,见裴珏陪着皇后,他便离开了。   他离开后,裴珏试着问皇后:“姑母,太子表哥与楚姐姐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为何楚姐姐……”突然嫁人了。   “这个我也不知,我曾问过太子,他不愿多说,让我也莫要管,他会处理。”皇后狐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儿?”   裴珏笑着道:“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皇后信以为真,便不再多问了。   裴珏陪皇后用了午饭方回。进了城,下马车,想四处逛逛,走了半个时辰觉得口渴,进了一家茶楼。   茶楼里有说书的,说得是真假千金一事。   裴珏离京数月,还不知真假千金的事,一时觉得新鲜,喊来小二问:“这真假千金,如何说?”说着拿出一块碎银子,扔小二手中。   这汴京城,何时有这样的书了。   小二接过银子收好,道了谢,解释道:“裴公子,多日不见,您风采依旧,这真假千金一事,可是汴京城的热门话,哪个宴会不谈论几句。”   接着又把真假千金的事说了。   裴珏听得津津有味,经过小二这么一说,他算是了解了。   要说这汴京城谁家最不好过,嘉宁侯府绝对能排上号。   嘉宁侯府被四皇子斥责,在圈子里也不是秘密。   如今白氏都不敢出门了,怕被人指指点点。   当初她有多喜欢罗夏夏,如今就多讨厌她,若不是她,侯府能成为汴京的笑柄。   她不待见罗夏夏,下人们更瞧不起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如今,罗夏夏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她开始怀念颜柳村了,家中虽不富裕,可爹娘是真心疼她,除了三郎哥,没人能比她得宠。   这侯府看似福贵,爹不疼,娘不爱,哥哥更是厌恶她,好似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不该回来的。   除夕,颜柳村,颜家人整了一桌自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了。   颜父端着酒杯,笑呵呵看着众人,嘴巴都咧到耳根后了。   颜母见他傻乐,忍不住提醒:“还不说几句,孩子们都等着你呢。”   颜父清了清嗓子,环顾众人,道:“今年是咱们家的全团年,一个不少,都在,咱们家也富裕了,你们个个穿上了新衣服,带上了新首饰,连我和你娘都跟着沾光了,爹心里高兴,你们都是好样的,有自个儿的想法,比爹强。说来说去,都亏了三郎媳妇,若是没有她,咱家还是原来的样子,你们都要记住她的恩情。”   “我有什么功劳,都是哥哥嫂子们能干,若是他们不能干,我再多的点子也没用。”悠然笑着道。   大郎,二郎等人都举起酒杯,对着悠然道:“弟妹不要谦虚,若不是你,咱家不知道啥样呢,多余的话,哥哥嫂嫂们也不会说,先干为敬。”   箐箐也举起酒杯,要敬悠然。   她最该感谢的人是悠然,若不是悠然的方子,她的梦想也实现不了。   “我可不敢当。都是你们努力的结果,跟我可没关系。”悠然大着肚子,本来想喝一杯果酒解解馋,可颜三郎不让,给她倒了杯开水:“喝这个吧。”   他可见是过悠然喝醉的样子,这里不是山谷,若悠然发酒疯,家人定会觉得她是怪物。   颜三郎不愿那些异样的眼光,落在悠然身上。   悠然无法,只能用水代酒。   大丫几个也有样学样,举着杯中的水敬悠然,谢谢悠然教她们读书识字。   颜母见状,指着几个丫头说,说她们知礼了,都是悠然教得好。   吃了饭,大家坐在一起守岁,几个孩子困了,收了压岁钱便去睡觉去了。   今年颜家富足,颜父颜母也大方,给每个孩子几个银锞子,大约一两银子。   还特意给悠然包了红包,也有颜箐箐的。   悠然见其他人没有,执意不要。   她都成婚了,不能与颜箐箐比。   刘氏李氏让她收下,颜父颜母也让他收下。   悠然不好意思,看向颜三郎。   颜三郎也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红包,递给悠然:“这是我的,一起收了吧。”   悠然见状,笑盈盈收了,对颜父颜母道了谢,也觉得自己累了,辞了回自己院子。   白梅要送悠然回去,颜三郎不让,他扶着悠然,让悠然慢些走。   路上,悠然摸了摸红包:“为什么给我压岁钱,是把我当孩子吗?”   颜三郎看她一眼,抿唇一笑:“把你当女儿养,喊声爹爹听听。”   悠然在他腰上拧了一下,听见颜三郎嘶的一声,悠然才解气:“让你占我便宜。”   “我是真心的。”颜三郎道。   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宠你一辈子。   翻过年,日子到了十五,县里有花灯,悠然想去看。   颜三郎见她大着肚子,怕出意外,不让她去,又见悠然实在想看花灯,砍了不少竹子,买了油纸。   他准备做一些花灯,他精通雕刻术,手也巧,做出来的花灯不比买的差。   颜家人都商量好了,去县城看花灯的。   结果呢,颜三郎做了很多花灯,将颜家的院子都挂满了。有兔子灯,金鱼灯,花篮灯、龙凤灯、棱角灯、树地灯,圆形,正方形,圆柱形,多角形的都有。   连楚英宁都羡慕了,硬生生讨了几个回去。   颜三郎不想给,见悠然为难,便给了几个。   楚英宁撇嘴,还说颜三郎小气。回去后便把灯挂在院中,忍不住感慨:“要是有个男人为我做灯,我死也甘愿了。”   不仅楚英宁羡慕,刘氏和李氏也羡慕,埋怨大郎二郎没情调,不懂得哄女人开心,让他们跟三郎学这些。   大郎很直接,对刘氏道:“你有三郎媳妇的本事吗,没有就洗洗睡吧。”   气得刘氏想把大郎扔出去。   二郎却不同,懂得哄媳妇,说也给李氏整。比三郎的还要好。哄得李氏眉开眼笑,夜里两人又温存了几番。   箐箐更是羡慕,都说千金难买有情郎,将来她也要找个合心意的。   悠然坐在廊檐下,望着满院子的灯,眉眼弯弯,唇角上扬。   她想,她这辈子值了,有个男人愿意为她劳心劳力。   颜三郎见她高兴,低头凑到她耳旁:“可喜欢?”   悠然点头:“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那我每年都陪你看灯,可好?”颜三郎的声音,柔得像水,能把人融化了。   悠然觉得她醉了,不自觉点头:“好。”   日子到了二月,颜大郎的玉米成熟了,因为有悠然帮忙,每个玉米棒有筷子长,成年人手臂粗细,看着很是喜人。   悠然让白梅煮了一些嫩玉米,颜家人都喜欢上了这个味道,香甜可口,还能饱腹。   箐箐还特意掰了一下,拿到食肆去卖,煮熟后十文钱一棒,有不少人争着买。   一时间,玉米风靡丰谷县。   悠然惦记着颜大郎封官的事,只卖了几百棒,剩下要上交,还要留种,看着多,其实一点不多。   县太爷听说了玉米的事,便来颜家询问情况。   过年后,颜三郎去了书院,不在家,是悠然接待的县令。   县令姓周,五十来岁,穿着朴素,态度随和,是个难得的清官。   悠然对他的印象不错,将玉米是高产粮食的事说了。   “若是是侍弄的好,亩产可达千斤,磨成粉可做粥,也可做饼子窝头,秸秆可以喂牛喂羊。”悠然道。   周县令很激动,捧着玉米棒不舍得下口:“这粮食高产,能让百姓吃饱肚子,南魏的百姓有福了。”   回去后,周县令立刻写了折子,上报给朝廷。   其实不用他上报,汴京已经有人知道了。   赵瑾泓留了暗卫,一直关注着颜家的情况,事无巨细都会向赵瑾泓禀报。   赵瑾泓得知颜三郎和颜家人对悠然好,更是尽心尽力提拔颜家。   是以,玉米的事已经到了太子的案桌上。   太子开始不信,又觉赵瑾泓不会无的放矢,遂派人来丰谷县查探情况。 第59章 玉米丰收   晴朗的午后, 悠然坐在竹椅上,一面吃着核桃,一面看大丫几个跳绳。   核桃是颜三郎提前剥开的, 剥了许多, 又怕悠然吃多了难受,让她不要吃太多。   悠然表面答应, 背地里没少吃, 她手劲儿大, 握着核桃轻轻一用劲儿, 核桃壳就裂开了,里面的果肉完好无损。   颜三郎坐在廊檐下做推车,先前他做了两个, 被楚英宁拿走一个, 无奈只能再做一个。   悠然快生产了,他怕有个万一,向书院告了假,等悠然生产后再回去。   当时裴珏还笑话颜三郎, 说他太在意女人, 这女人不能惯着,惯着容易上天, 在男人头上作威作福。   颜三郎看着他冷冷一笑:“那是你没娶妻生子,若是你有了妻儿, 说不定也这样。”   裴珏信誓旦旦道:“我绝不会这样。”   “话不要说太瞒, 小心将来自打嘴巴。”说完颜三郎离开。   他回家后, 日日守着悠然, 悠然出去走走, 都寸步不离的跟着, 弄得悠然苦笑不得,觉得他太小心了。   颜三郎:“你如今不是一个人,多小心都不为过。”   他回家后,白梅倒是清闲了,每日给孩子做些小衣服,等孩子出生后穿。   颜母,刘氏和李氏也做了不少。   突然,悠然想起一件事,对大丫招招手,让去喊大郎过来,她有事要说。   大丫答应一声去了,不多时大郎来了,问悠然何事。   悠然让他去掰些玉米,磨成粉,等过几日有用。   颜三郎一听,便知悠然的打算,对她竖起大拇指,还说她的主意高明。   颜大郎却一头雾水,问悠然这做什么用。   悠然但笑不语,颜三郎也不多说,只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颜大郎见他俩不说,也不多问,依言去办了。   几日后,丰谷县县衙来了几个人,从汴京来的,要看颜家的新粮食。   周县令也惊诧,他才将折子递上去,汴京这么快就来人了,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想起四皇子对颜家的态度,周县令释然了,他想招待这些官员,可这些人着急看新粮食,不愿多耽搁,催促周县令带路。   周县令只好领着一帮人来至颜柳村。   他们从楚家门前经过时,被碧玉看见了,其中一个官员碧玉认识,是太子的人,吓得碧玉连忙转身,直接回屋。   楚英宁在哄孩子,见碧玉慌慌张张进来,就问她发生了何事。   碧玉将遇见太子门客的事说了,还道:“姑娘,您说太子是不是知道了,派人来抓咱们来了。”   楚英宁稳了稳心神,让碧玉稍安勿躁,道:“若是抓我,定是太子身边得力的人,或者是太子本人,不可能是他的门客,或许是你多虑了。”   她想了半晌,让碧玉派人打听一下,不要惊慌。   碧玉深呼吸一口气去了,一盏茶功夫笑盈盈回来。   楚英宁见状:“是为了何事?”   “为何颜家新粮食的事,与咱们无关,奴婢终于可以放心了。”碧玉给楚英宁递了杯茶。   楚英宁接过,抿了一口,还是嘱咐碧玉不要出去,若是被有心人看见,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碧玉连连点头,说知道了。   她肯定不敢出去,若真被太子捉回去,不说她没好果子吃,连姑娘都要受罚。   现在的生活多好啊,看看花、赏赏景,带带孩子,日子别提多开心了,她倒希望一直这样下去。   周县令领着几位官员去了颜家,这次招待这帮人的是颜大郎。   开始颜大郎不愿意,悠然和三郎都劝说,地里的庄稼都是他伺弄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招待这些人最合适。   颜大郎还是不敢,支支吾吾让颜三郎去,他是读书人,在那些当官的跟前不会失礼。   刘氏急了,说颜大郎胆子小,没看出三郎和三弟妹在架他吗,梯子都搭好了,他就是不往上去。   悠然和颜三郎又劝了一番,颜大郎知能硬着头皮上,出了门,学着颜三郎的样子,对着那些官员行了礼。   那些人见他礼数周全,言谈清晰,便让他带着去地里瞧瞧。   颜大郎带着一行人来至田里,先说了玉米秸秆的好处,可以喂牛喂养,玉米也是粮食,看着也很高产,用心种,亩产可达几百斤,玉米磨成粉,可以做粥做饼子,做窝窝头,饱腹感很强。   在地里看了一圈,一行人又来至颜家,刚踏进院中,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却不是以往闻过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   周县令吃过煮玉米棒,那味道香、甜,还带着一种玉米独有的味道,极为诱人:“各位大人,这就是玉米味儿,下官有幸尝过一次,那味道,真是回味无穷。”脸上一脸满足。   颜三郎道:“今儿不仅有煮玉米棒,还有其他吃食,都是玉米面做成的,各位大人品鉴一二,看看滋味如何。”   话落颜母端着一个簸箕出来了,上面摆了好几种吃食,黄的,绿的,红的,窝窝头状,圆饼状,球状,看得人食欲大增。   纷纷问:“这就是那玉米做的吃食?”   “看着好看,闻着也香。”   “不错不错,有了一样新粮食,百姓们的日子会好过些。”   有那心急的,早已洗了手,对颜母道了谢,拿起一个圆球吃起来,一口下去,玉米的味儿、混合着野菜肉沫的香味在口腔内炸开。   他眼睛一亮,连续吃了三两口,别人问他味道如何,他只是点头,来不及说话。   “张兄,滋味如何,你快说句话啊。”一个看他吃得又急又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另一个人也不等张兄回答,伸手拿一个:“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还用他说,看样子也不难吃。”   其他人纷纷洗手,各拿各的,也不用颜家人招呼,直接开吃。   为了让这些官员吃出味儿来,悠然和箐箐煞费苦心,不仅做了玉米饼子,还做了带馅儿的窝窝头,里面是笋,香菇,萝卜,再加上卤肉,一口下去,满满的肉香,再混合着玉米的香味,那滋味绝了。   周县令见他们吃得起劲儿,也跟着吃起来,上次他来,只吃了一个玉米棒,还舍不得吃,如今见这些人吃的不抬头,他也饿了,先拿出一个原味儿的玉米饼,吃了几口,觉得味道可以,又吃了个带馅儿的,连连赞叹,说南魏的百姓有福了。   几个人,一簸箕窝窝头吃的一点儿不剩。   看着空空的簸箕,这些人脸上难得出现红晕,对颜大郎道:“这玉米何时收,若真能亩产几百斤,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颜大郎道:“今日就能收,收了需要晒干。”   一个官员问颜大郎:“你家中可还有这玉米面粉,本官先呈上去。”   颜家不仅有功劳,就连他们,在太子面前也有脸。   颜母听了这话,连忙进屋,将剩下的玉米面粉找出来包好,拎出来给颜大郎。   颜箐箐很贴心,写了玉米窝窝头的做法。   那些官员很满意,就连周县令也觉面上有光,立刻安排人过来,帮着颜家收玉米。   颜大郎本来想请短工的,周县令如此安排,他倒是省去了麻烦。   汴京来的官员,分为两队,一队带着玉米面回京汇报情况,一队留在颜柳村,看着收玉米。   人多收玉米也快,十亩地,两天就掰完了。剩下的事将玉米脱皮,晒干打成粒儿称重。   颜家人忙得脚不沾地。那些玉米面已经送到了太子跟前,连同窝窝头方子。   有了新鲜的粮食,太子也不敢独自拿主意,带着玉米面和方子去了宫中,面见魏帝后,直接将玉米的事说了。   魏帝看似花心,对女人无情,也算得上是明君,立刻让人将玉米面送到御膳房,按照方子做成吃食。   宫人们更不敢耽搁,拿着东西走了。   一个时辰后,御膳房送来了玉米做的吃食,他们的食材更全,做出来的东西更美味。   魏帝吃了连连赞叹,向太子道:“这颜家大郎种出了新吃食,可以说利国利民,你看如何奖赏?”   太子来的路上就想好了,略微沉思片刻,道:“若亩产真能几百斤,便给个嘉奖令吧,再赏赐些东西,他在种地方面有天赋,特别关注一下,若以后还能有所贡献,再封官不迟。”   魏帝也是如此想的,看了太子一眼,拍板道:“这么样吧。”   说完,他让人将玉米面做的吃食送给太后一份。   太子辞了魏帝出来,带着一些玉米面和方子回了东宫,让人给皇后送去。   谁的娘谁疼,魏帝只想起太后,却不曾想起皇后,也未曾想起林嫔,太子还算满意。   颜大廊带着人忙了大半个月,终于将玉米全部收入袋中过秤,十亩地收了一万两千金玉米。   这个数字让周县令等人瞠目结舌,这,这比预计的高太多。   本想着七八百斤就算好了,谁知竟超过了一千斤。   这玉米若是推广起来,南魏的百姓,还会饿肚子吗。   最激动的当属颜大郎了,他也没想到会如此高产,想起悠然说的话。   “大哥,这玉米你日日在地里伺候,比伺候自家孩子还用心,高产也是理所应当,若是换做别人,怕不会这样高产。”   颜大郎信以为真,依着悠然的话,对周县里等人说了情况。   其实这都是悠然用了异能。她不敢用太多,就怕玉米出现异样。   周县令也理解,一面说明白,一面又觉得颜大郎谦虚。带着记录的数据,与汴京的官员一道离开了。 第60章 终得报应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悠然扶着肚子,由颜三郎扶着,在院中散步。   两人谈论着孩子们的名字, 该叫什么好呢。   从半年前, 颜三郎便开始绞尽脑汁想,马上要生产了, 依然没取了名字。   悠然还笑话他:“取个名字这么难吗, 都说你书读的不错, 取名字应该很容易。”   “这与读书好坏没关系, 取了好几个,总觉得不合适,你再容我想想, 名字不急, 这不是还没出生吗?”颜三郎觉得悠然累了,扶着她到竹椅上坐下。   悠然憋住笑,瞥他一眼:“就你这速度,再给你半年, 你也未必能取好。”   话落, 觉得肚子有些抽疼,悠然以为是笑的, 忍着痛坐到竹椅上。   颜三郎见她变了脸,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可是哪里不舒服?”   悠然想摇头, 安慰他几句, 可肚子的疼越来越剧烈, 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汗珠来。   这可把颜三郎吓坏了, 一面给悠然擦汗, 一面问:“是不是不舒服,你可不要吓我。”   悠然捂着肚子,艰难开口:“我肚子疼,好像要生了。”   这话一出,吓得颜三郎顿时没了主意,对着外面喊:“娘,娘,悠然要生了,你快来吧。”   颜母知道悠然这几日要生了,一直呆在家里,哪里也不敢去。   先进来的是白梅,她会些医术。见悠然捂着肚子坐在竹椅上,立刻道:“姑爷,抱着姑娘进产房,烧水,请稳婆,准备剪刀棉布等。”   一言未了,颜母小跑着进来,口内喊着:“有,都有,早就准备好了。”手里端着东西,见颜三郎没动,催促着,“赶紧的,把你媳妇抱进屋啊。”   颜三郎这才回神,抱着悠然进了产房。出来站在门口,看了外面,又看看产房,听见悠然的闷哼声,心里针扎似的难受。   不生了,不生了,他们再也不生了,谁爱生谁生去。   家中只剩下他们几个,其余人都去了食肆。还剩下几个孩子。   颜三郎想起了大丫,跑出去找到大丫,告诉她悠然要生了,让她去楚家,告知楚英宁一声,让她派人请稳婆。   看不见悠然,他实在不放心,只能请楚英宁帮忙了。   大丫知悠然要生了,转身朝楚家跑去,拍开楚家的门。   门房认识大丫,请她进来。   大丫进去,寻到楚英宁,着急忙慌道:“楚姨,我小婶要生了,三叔说,麻烦您派人请稳婆来。”   楚英宁一听悠然要生了,一面派人去请稳婆,一面让碧玉先去看看情况,看是否缺什么。   大丫道:“家里啥都不缺,奶奶都准备好了,我听小婶在喊,肯定很疼,我要回去守着。”   说着转身要走,楚英宁喊住她:“我陪你一起去。”将小念念交给奶娘,她整了整衣服,跟着大丫来至悠然院中。   刚进入院中,就听悠然喊了一声,颜三郎靠在门框上,望着房内,问怎么了,可是疼了。   天知道,听见悠然的喊声,他两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了,若不是倚在门框上,很可能会瘫坐在地上。   楚英宁上来,掀开帘子进入屋内,见悠然躺在床上,满脸汗珠:“怎么样?”   悠然摇头:“没事,生孩子大概都这样吧。”   她没见过人家生孩子,听说很疼,却不知道这么疼,肚子好像被人剖开一样,比来大姨妈疼多了。   阵痛过去,悠然缓了缓神,颜母喂她吃些东西,喝了些红糖谁。   一顿饭功夫,稳婆来了,看了看悠然的情况,道:“这才刚开始,还得再等等。”   颜母怕稳婆不尽心,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塞到她手中:“辛苦您了,劳烦您多上上心。等孩子生下来,我们有重谢。”   稳婆也不客气,收了银子,笑盈盈道:“你们这是头一胎,还不是一个,有些难度,不过你们放心,我是这镇上最好的稳婆,有我在,保证不会有事的。”   一阵疼过一阵,悠然等到傍晚,除了疼痛,肚子一点儿动静没有。   颜母怕悠然没力气,一直让悠然吃东西,白梅准备了一根上好的人参,煮了参汤,让悠然喝了一些。   傍晚,颜家其他人都回来,听闻悠然肚子发动了,来不及吃晚饭,就来悠然院中等着。   年后,颜二郎出去了,至今未归。   颜大郎今日去了县里帮忙,没有去地里,不知悠然要生了,回来见颜三郎倚靠门框上,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感觉用劲儿,颜三郎就倒了下去。   这可吓坏了众人,忙问颜三郎怎么了。   颜三郎看了看众人,半晌才道:“我腿软。”   楚英宁先笑出声:“看你那怂包样,女人生孩子不都这样。”   刘氏和李氏也是过来人,劝慰颜三郎几句。   颜父怕颜三郎丢面子,让箐箐为他搬把椅子过来。   箐箐进了屋,搬了几把椅子出来,让人都坐门口等,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累了一天了,站着怪累的。   颜父也坐下,目光炯炯望着房门口。   颜三郎坐不住,来回渡步,时不时看向房门口,心仿佛放在火上烤一样,难受极了。   突然悠然传来一声尖叫的声,吓得众人一个哆嗦,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颜三郎跑到门口,心急地想往里看:“怎么了这是,可是又疼了?你先忍忍,咱们再也不生了。”   悠然满脸汗水,躺在床上意识有些模糊了,听见这话,虚弱的笑了笑:“我再也不想生了,真疼,疼死了。还很累,想睡觉。”   她说着就要闭上眼睛。   稳婆让她别睡,颜母也让悠然赞赞劲儿,这个时候不能睡。   白梅趴在悠然身旁:“姑娘,姑娘,您可不能睡,想想您肚子里的孩子,您若睡了,他们要怎么出来。”   悠然实在太累了,疼了一天了,孩子一点儿动静没有,她只想睡觉。   这时候稳婆又看了看悠然,让她使劲儿。悠然实在没劲儿了,也用不上劲儿了。   “你自己不生,这可是要难产的。我也办法,你们再请别人。”稳婆看情况不对,说着就要走。   颜母拉住她,许她十两银子,稳婆怕悠然和孩子出事,也不敢接银子,执意要走。   白梅这边劝悠然别睡,颜母拖着产婆,恳求她留下来。   两人拉拉扯扯到了门口,刚出门,稳婆觉得脖颈处一凉,定睛一瞧,是把锋利的剑,昏暗中泛着冷光,吓得一动不敢动,颤声问:“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不知何时,一个黑人悄无声息过来,□□拦住了稳婆的去路。   楚英宁起身走过来,冷笑一声:“既然都来了,孩子未出生,你怎么能离开,回去,给我好好接生,若是孩子和大人出事,我要你全家人的命。”   这一刻的楚英宁不在和善可亲,仿若地狱来的罗刹,随时能取人性命。   产婆两腿发抖,结结巴巴道:“这种情况,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保一个。”   “我要大人孩子安然无恙。”楚英宁道。   稳婆摇头,老泪纵横道:“老婆子真没办法啊。”   难产多数是一尸两命,她尽量保住一个,也是不容易的。   颜三郎却开口了:“大人,给我保住大人,我要大人。”   产婆听了,看了看楚英宁。   楚英宁瞥一眼颜三郎:“快进去,给我保住大人,若不成,你知道后果。”   产婆又怕又悔,早知道就不来了。   颜母和颜父也道:“保大人,我们要大人。”   一言未尽,一个小小的身影闪进屋内。众人疑惑,方才进屋的是什么东西。   这时白梅惊呼道:“小灵儿,竟然是你。”   没错,来的是灵猴,它抓着一个东西,递给白梅,又指了指悠然:“悠悠。”   白梅见是一个药瓶,疑惑问:“给姑娘吃?”   灵猴点头,又看向悠然。   白梅接过瓷瓶看了看,见是上面写着大还丹,惊疑不定:“这,这是公子炼制的丹药。”   以姑娘的血做药引,配以许多名贵药材制成的。当初只成了两颗,其中一颗不知所踪,原来被灵猴拿走了。   她知这药珍贵,打开瓷瓶倒出药丸,一个药香扑鼻而来。白梅又惊又喜,将药丸放进悠然口中,口内喊着:“姑娘,你可要醒醒。”   这时,颜三郎进来,看见白梅往悠然口内放了东西,立刻怒了:“你在做什么?”   白梅笑着道:“姑爷,姑娘有救了,灵猴送来了大还丹,这药珍贵无比,定能让姑娘活下去的。”   颜三郎看向一旁,见真是灵猴,对它作了个揖,红着眼眶道:“谢谢,你第二次救了她的命。”   这灵猴极为通人性,很少出现在颜家。   他与悠然在山谷中遇见它几次,它是去吃人参的,气得悠然想打它,可灵猴太机灵,听见悠然骂它,早就不见了踪影。   灵猴叫了几声,看向悠然,一直喊着:“悠悠。”   悠然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困在一团黑雾中,无论如何也出不去,她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突然,面前出现一团白光,她顺着白光走过去,恍然间听见有人喊她:“悠悠。”   悠然听出来了,这是灵猴在喊她,寻声找去,悠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只听耳边传来:“娘子醒醒,快醒醒。”   一点温热的泪落在悠然脸上,悠然缓缓睁开眼,见是颜三郎,眼眶通红,嗓音嘶哑,见她醒来了,目露欢喜:“娘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悠然虚弱道。   “你昏过去了,我们不要孩子了,我只要你。”颜三郎语气坚定,“咱们再也不要孩子了。”   灵猴吱吱两声,看悠然一眼,转身出去了。   悠然想喊住它,可肚子传来一阵疼痛,这才想起,她还在生孩子,眉心一紧:“我快要生了。”   稳婆和颜母进来,催着颜三郎出去。   颜三郎抱着悠然不松手,他怕一松开,再也握不住了。   白梅也催颜三郎道:“姑爷,您还是出去吧,奴婢不会让姑娘出事的,姑娘吃了药,会平安无事的。”   “快出去,我这模样太难看,我不想让你看见。”悠然想推颜三郎,终究还是用不上力气。   颜三郎无奈,只能出去,临走还嘱咐悠然:“生不出来就不生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悠然笑了,眸中噙着泪,得夫如此,妇复何求。这一生,她知足了。   颜三郎出去,自然被外面的人嘲笑一番,尤其是楚英宁,说颜三郎没骨气,这都受不了了,真不是个男人。   “你懂什么?”颜三郎不理会她,目光灼灼望着门口。   悠然生孩子时,院中的花草树木散发出晶莹的光点儿,朝产房涌去,这些光点儿是无形的,不被肉眼所见,可树木却在一点点枯萎。   不仅颜家村如此,就连皇宫也是如此,尤其是御花园和幽兰宫。   这是悠然曾经住过的地方,这些树木都含有悠然的心血。   如今悠然有难,它们似乎感觉到了,将体内的生机一点一点抽出来,归还给悠然,以报答她当年的照顾之恩。   树木花草迅速枯萎,可吓坏了花匠们,连忙报给宫里的总管。   看管幽兰宫的太监,见果树都枯了,吓得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围的树木,话都不会说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都枯了。”   若被主子们知道,他们还有命在吗?   一个小太监机灵,催促他去东宫,将情况呈给太子殿下。   幽兰宫的太监总管,立刻爬起来,小跑着朝东宫去了。   进了东宫,幽兰宫的总管太监将事情说了,这时也有一个侍卫来报,说御花园的花草全枯萎了。   太子听见这话,便知事情不简单,忙去幽兰宫看情况,果真见刚长出来的绿叶都枯萎,地上一片枯叶,铺了厚厚一层,仿若深秋一样。   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记得妹妹出生时,皇宫的花全开了,草木繁茂,好似遇到了灵泉滋润。   如今,皇宫突然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妹妹,不可能,妹妹不会有事。   他想到这里,转身去了御花园,一路走来,旁边的青绿不在,到处枯枝残叶,透着一中颓败。   少倾,魏帝也知道,让人去查探情况,情况如太子看到的一样,没有一丝青绿的地方。   这一刻,魏帝心如乱麻,这到底发生了何事,难道这是不祥的预兆,南魏遭到了诅咒。   想到这里,魏帝差点跌倒,喃喃自语道:“难道朕是昏君,上天要降下警示惩罚朕?”   太子出声提醒:“父皇,你可还记得妹妹出生时?”   经过他提醒,魏帝恍然大悟:“对,这事定与悠然有关,好好的花草树木枯了,难道是……”   他的悠然出事了,不可能,不可能。他的悠然不会出事。   太子直言道:“我猜测妹妹出事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儿臣不知。”   魏帝心急道:“去查,快去查,看看哪里的花草枯了,朕的女儿一定在那里。”   这一夜,宫里乱糟糟,而凝和宫更是乱作一团。   林嫔正准备卸妆歇息,突然见镜中的人,乌黑的秀发夹杂着银丝。   她先是不信,以为自己看错了,喊来身边的宫女菊香,让她好好看看。   菊香看过去,惊得慌了神,话都说不清楚了:“娘娘,您,您长白头发了?”   不仅如此,她再看过去,见林嫔脸上的出现了细细地皱纹,不仅脸上有,连手上都是,菊香吓得啊了一声,跌倒在地,口内喊着:“鬼啊。” 第61章 枯木逢春   林嫔也看见了手上的皱纹, 踢开菊香,拿起铜镜照了照。   往日动人的容颜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形同老妪的脸, 皱纹斑斑, 眼神黯淡,两鬓斑白。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林嫔不敢置信, 嗓音中带着颤抖。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若是被皇上看见了, 还会来凝和宫吗。   这些年,她仗着比皇后年轻,会哄人, 才得到魏帝的宠爱。   若失去容貌, 她拿什么得到魏帝的宠爱。   菊香也反应过,眼前这人是她的主子,爬起来上前安慰:“娘娘,或许该让小傅太医来一趟, 他医术高超, 定能恢复娘娘的容貌。”   林嫔突然想起来,傅成凌给过她一瓶药, 还说那是最后一瓶,她或许可以试试。   她让菊香将药找出来, 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菊香忙去翻找, 拿来递给林嫔:“娘娘, 奴婢觉得, 还是让小傅太医来一趟比较好。”   林嫔呵斥她:“你懂什么, 这些年我一直用这药, 或许不该断的。”说着将药瓶打开,小心翼翼倒出一粒,送入口中,等待着奇迹的降临。   大约过了一刻钟,林嫔突然觉得腹中灼热的难受,随后是面部。   菊香紧紧盯着她,眼珠子都快调出来了,她看到了什么?   她竟看见林嫔的脸在蜕皮,一块又一块,等老皮蜕掉,长出的新皮,随后再长出皱纹,竟比第一次还多还密。   林嫔望着自己的双手,啊的一声,昏了过去。   菊香又惊又怕,林嫔昏了过去,她也六神无主了,愣神好一会儿,她才命人悄悄去请傅成凌。   傅成凌来了,帮林嫔施针开了药方,无非是些安神的方子,见林嫔面若老妪,心有不忍。又问菊香当时情况。   林嫔这种情况,傅成凌没见过,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变老,好似被人抽走了生机一样。   他想起一路走来,皇宫的花草全的枯萎了。   又想起悠然那特殊的能力,心下疑惑,难道这事与悠然有关,可悠然已经死了。   傅成凌百思不得其。   等了一盏茶功夫,林嫔醒来,见傅成凌在,哭着哀求傅成凌救救她。   “我能无能为力,你这症状,我从未见过。”傅成凌叹息。   虽然怀疑这事儿与悠然有关,他却不愿说出来,怕林嫔发疯,再做出伤害悠然的事。   “不,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你是骗我的,对不对,骗我没有履行当年的承诺。”林嫔抓住傅成凌的衣袖,哀求道,“我求你了,凌哥哥,我不能这样,我会死的。”   傅成凌看她半晌,道:“你可知,皇宫的花草都枯了?”   林嫔立刻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瞳孔微缩,环伺周围,小心翼翼问:“你说她回来了,她回来找我报仇了,是不是,不会的,她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越说她越觉身上冷意乍现,下了床在殿乱撞,口内说着癫狂的话:“不要来找我,我没害死你,是你自己没福气,不关我的事儿。”   傅成凌看她良久,闭了闭眼,让菊香进来伺候,他提着药箱走了。   或许他该去谷中一探究竟,悠然是否真的活着呢。   从傅成凌进入皇宫的那一刻起,他的行踪便被人告知了太子。   太子知傅成凌与林嫔是旧识,就派人盯着傅成凌,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傅成凌入宫了。   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又派人去打听,凝和宫内殿虽只有菊香伺候,可外面的人也听到了一些消息。   遂禀告给了太子。   太子觉得蹊跷,却想不起林嫔为何突然出现恶疾,这跟今夜的异样有关吗。   若是有关系,到底是何关系。   颜柳村,树木的生机进入悠然体内。悠然觉得浑身充满力气。   不多时,婴儿的哭啼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一个男孩出生了。   颜母喜极而泣,对着外面喊了:“生了,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白梅也高兴,抓住悠然的手:“姑娘,你可以的。”   稳婆的心也落到了实处,总算把命保住了。   外面颜父落下老泪,连说三个好:“咱们家终于不绝户了。”   被人戳脊梁骨的日子,不好过啊。   刘氏和李氏对望一眼,也夸悠然有福气,这是颜家的长孙,将来定能像三郎一样,考中秀才,金榜题名。   外面说了一会儿话,又听见颜母道:“又生出来一个,还是个小子。”   稳婆也夸赞几句,说颜家有福气。   外面的人听见这话,更是高兴不止,颜家有孙子了,还不止一个。   大丫年纪大了,还未睡,靠在颜大郎怀中,道:“爹,小婶生了弟弟,是不是就没有人说咱家了。”   刘氏笑着道:“那是自然,咱们家三代终于有人了。”   颜三郎看了看大丫,道:“就算咱们家有了男孩儿,你们一样是咱家的宝贝。”   “我知道,小婶说过,女孩子并不比男孩子差,古时候还有女子做了将军,更有女子做了皇帝。”大丫道。   屋内,悠然似乎听见了外面的话,虚弱看着白梅:“终于生出来,我可以休息。”   话落,她感觉肚子里有东西流出来,惊呼道:“我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要出来了。”   颜母一惊,随后又喜:“咋,咋还有一个?”   稳婆笑着道:“多子多福,颜家当真是好福气。”   过了一刻钟,一个柔弱的丫头出生了。   颜母见她又小又瘦,不如两个哥哥结实,顿时心疼了:“这丫头在肚子里吃了亏,将来得好生养着。”   白梅握着悠然的手:“姑娘,是个小小姐,看着比两个哥哥瘦弱些,不过姑娘请放心,有奴婢在,小姐的骨肉一个不会少。”   悠然点了点头,随后闭上眼睛:“我累了,让我歇一会儿。”   白梅见她没有异样,也就放心了。见颜母将孩子包好,将女孩儿放在悠然身边:“她身子骨弱,不能见风,我把这俩小子抱出去,让他爹看看。”   说完和稳婆一起,抱两男孩出去。   白梅嗯了一声,也不去看孩子,只守着悠然。   颜母到了外面,对颜三郎道:“来,看看这是你儿子。”   颜三郎不看孩子,盯着门口道:“娘,悠然如何了,她没事儿吧。”不等颜母回答,颜三郎冲进了产房。   颜母也不去管他,对着颜父道:“咱家终于有后了,将来几个丫头也有人撑腰了,就算闭眼,我也能瞑目了。”   颜父笑看着孩子,点头附和着,口内道:“三郎媳妇是咱们家的福星。”   “谁说不是呢。”颜母又看向两个儿媳,道,“来,你们也抱抱他们,可乖了,就生下来哭了两声。”   刘氏和李氏一人抱一个,看着孩子的睡颜,越看越喜欢,悠然有了儿子,她们是不是也能有。   颜家人沉浸在喜悦中,并未发现院中的变化。   悠然难产,树木枯萎。等她平安剩下孩子,树木犹如得了生机,长出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凡是能开花的,花儿全开了,凡是能结果子的,都挂满了果实。   颜三郎进了产房,见悠然睡了,打湿帕子,小心翼翼为她擦脸,眼眸中尽是化不开的柔情:“辛苦你了,咱们儿女双全,以后再也不生了。”   楚英宁进来,正巧听见颜三郎说这句话,她笑了笑,悄然出去。到了外面辞了颜家人,回了自己的府中。   颜母给了稳婆十两银子,让她去客房歇着,明日一早再送她离开。   楚英宁刚回到家中,碧玉慌慌张张过来,凑到楚英宁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楚英宁听了,眉头紧皱:“可是真的?”   她曾听闻,悠然公主出生时,天空出现了祥云,皇宫里的花全开了。还以为那是谣言,没想到竟是真的?   碧玉点头:“姑娘,是奴婢亲眼所见,开始咱们院里的花全枯了,奴婢以为是人为的,过了两个时辰,花又全开了,还,还比原来的繁茂。”   姑娘在颜家,公主在生孩子,她不敢打扰,压着人不让人慌张,这才稳住了家里的人。   楚英宁想了半晌,道:“都有谁看见了?”   碧玉说了几个人的名字。   楚英宁不放心,让碧玉将家里的奴才都召集起来,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碧玉知事情严重,转身去办了。   不到一炷□□夫,家里的人都聚集在楚英宁跟前。   楚英宁沉默良久,看着底下的奴才,有人茫然,有人害怕,时不时抬头瞄一眼楚英宁。   楚英宁心里大致有了谱儿,沉声开口:“家里发生了异样,本姑娘没看见,也希望你们将这事儿烂在肚子里。这可关系到你们的身家性命,说与不说,全在你们一念之间。这世间什么最重要,大概是命吧,命都没了,便什么都没了。你们可记住了?”   那些人都道记住了。有些人欲言又止,楚英宁见状,问她有何话说。   那人看向周围,小心问:“姑娘,咱们这附近是否有妖精?”   “胡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若真有妖精,你们还有命在?”楚英宁高声喝止道,“就算有妖怪,也在你们中间,否则好好地花草怎么说枯就枯了?”   一言未了,这些个人都说自己不是妖怪。   楚英宁道:“都下去,记住我说的话,不该说的不要说,我保证你们有命在。”   听了这话,这些人即便害怕,也稳了三分神,辞了楚英宁回去了。   汴京,皇宫的花草也似枯木逢春,长出了枝叶,开出了花朵,一眼望去,繁花似锦。   明明不到季节,御花园的花全开了。   更令人惊奇的是,幽兰宫的几棵果树,竟挂了果子,还都成熟了。   太子见到这景象,抿唇笑了:这是不是说明,妹妹安然无恙。   皇宫发生了这等奇景,自然瞒不过人,大臣们自不用说,不敢到处乱说,只是小声议论一番。   可皇家庄子却不一样了。皇后的长寿花突然开花了,比往年都茂盛。   这花儿上一年枯萎了,被皇后种在御花园,后来发了芽生了根,宫人知这花的重要性,当即报给了皇后,皇后便让人移栽到盆中,日日看上几眼。   她来皇庄,自然将这花带来了。而皇宫发生的事,也瞒不过她。   听了皇宫的事,皇后越想越觉这事与女儿有关,坐立不安。   白嬷嬷劝她回去一趟。皇后也有此意,命人收拾一番,带上郑子晏,回了皇城去了。   皇后回宫,太子第一个得了消息,亲自到宫门口迎接,给皇后行了礼,扶着皇后下了马车。   郑子晏也下来,给太子见礼,太子让他起来,扶着皇后带着郑子晏,回了雍和宫。 第62章 是娘家人   一路走来, 白嬷嬷环伺周边,发现树木繁茂许多,将这事儿告知了皇后。   皇后心下大喜, 这是不是说明女儿无事了。   她越是这样想, 越觉得眼前的花花草草闻着都香。   太子趁机将昨日的事说了。   皇后笑盈盈道:“去年生病,母后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见我的悠然成婚了, 那时我就说了, 你们还不信, 算算日子,她当时若有孕,现在该生了, 我的悠然要做母亲了。”   说到这里, 她险些落下泪来。   郑子晏道:“祖母,您最近可又做梦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皇后笑了,摇头道:“并没有。”   郑子晏一脸可惜:“孙儿还以为皇祖母又做梦了, 梦见姑姑生了孩子, 孙儿想知是弟弟还是妹妹,也好准备礼物给他们。”   太子道:“是该准备礼物, 等妹妹回来,一并给他们。”   “你们有心了。”皇后欣慰。   即便女儿走失了, 依然有人记得她, 这就好。   说这话, 一行人来至雍和宫。   雍和宫还是原来的样子, 每日都有人打扫, 还和以前一样, 没有变化,若是变化,应该是树木茂盛了。   宫女太监们见皇后回来了,跪迎一地。皇后摆手让他们起来。   白嬷嬷命人奉茶。太子趁机说了林嫔的事。   皇后皱眉:“病了,可知得了什么病?”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了。   太子让人打听了,只说病了,并未说病症。笑着道:“母后回来了,您是皇后,关心嫔妃理所应当的。”   “本宫一会儿去看看她。”皇后想了想笑着道。   上次林嫔打郑子晏,这仇她记着呢。该去探望一下才好。   太子不以为意:“秋后的蚂蚱,不值得母后费心,幽兰宫的果子都熟了,母后也先去幽兰宫看看?”   想到皇后眼睛看不见,又改了口:“满园的果子,闻着也香甜。”   “那就去看看。”皇后在雍和宫歇息片刻,带着人先去了太后的寿康宫,拜见了太后又去了幽兰宫。   一行人在路上遇见了二皇子。   二皇子得知皇后回宫了,特意来请安的,进了宫才知昨晚发生的事。   他想了想,也觉这事儿与悠然有关。   妹妹出生时,他也记事了,那天祥云漫天,繁花似锦,明明不是开花的季节,花却开的极为艳丽。   皇后听见二皇子的声音,问了他最近的情况,   二皇子一一答了。   说着话,便到了幽兰宫。太子抬眼便见魏帝站在一颗桃树下,望着满树的果子发呆。   太子,二皇子和郑子晏上前,向魏帝问安。   魏帝摆手让他们起来,转身见皇后站在不远处,心中一喜,朝这边走来:“惠娘,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是宫里方便一些。”   皇后福身向魏帝行了一礼:“臣妾听闻了昨夜的情况,心中难安,便回来瞧瞧,瞧过了就回去。”   魏帝盯着皇后良久,半晌问:“能不能留下?”   “臣妾有眼疾,无法打理宫中的事务,还是出宫修养的好,这是皇上允了的,莫非皇上要后悔?”皇后空洞的眼神望向魏帝。   “朕,一诺千金。”魏帝。   皇后点点头,问身边的白嬷嬷:“快给我说说幽兰宫的状况。”   白嬷嬷看了又看,笑着道:“公主曾经种的果树都挂了果子,看着比往年大,也比往年多。”   皇后喜极而泣,连说三声好:“快摘一些,给太后她老人家送些,给程老夫人送一筐,还有罗老夫人。裴家,都送去一些。”   二皇子和太子在一旁应了。   魏帝听见皇后给别人送,心里发酸,开口讨要:“别人都有,为何不给朕送一些。”   皇后笑着道:“皇上真会开玩笑,这宫里的东西都是皇上的,皇上想吃,命人摘就是,还用臣妾送。”   魏帝的脸当即就变了。   太子和二皇子就当没看见,命人找筐子摘果子。   郑子晏看见又大又圆的果子,也馋了,对魏帝道:“皇祖父,您想吃什么,晏儿给你摘。”   这话顿时全了魏帝的面子,弯腰将郑子晏抱起来,笑着道:“怪不得能讨你皇祖母喜欢,原来是个小机灵鬼。”   魏帝站在一旁,想找皇后谎话。   皇后总是不咸不淡的。魏帝觉得拉不下脸,借口有事走了。   皇后摘了些果子,也要回庄子上去,不过回去前,她带人去了凝和宫。   凝和宫内,林嫔听闻皇后来访,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黯淡的眸中迸射出恨意,咬牙道:“她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不见,谁来也不见。”   这些日子,她以称病为由,不见任何人,魏帝来了两次,她也不敢见,如今魏帝也来了。   皇后并未如她的愿,带人进了凝和宫,直接坐在首座,让人奉茶。   宫女进去禀报林嫔,林嫔无法,带着隔篱去见皇后。   白嬷嬷见状,附在皇后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皇后闻言,便知她得了什么病,林嫔最在意自己的容貌,怕是脸出了问题,才不敢见客的。   如今带着隔篱见她,定是毁了容貌。   她心里也有谱了,优雅放下茶盏,看向林嫔的地方,微微一笑:“听闻妹妹病了,姐姐特意回宫来瞧瞧你,不知妹妹得了什么病,可请了太医,你我都是伺候皇上的,莫要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传给皇上,就不好了。”   说着便让人去请太医,给林嫔瞧瞧。   林嫔阻止了要去的人,直说脸上过敏,已经请了太子,在吃药了,过些日子过些日子就好了。   她不是没请太医,药日日喝,就是不见起色。林家人也开始着急了,暗暗请高人呢。   皇后道:“这就好。”话题一转,又道,“你如今不是贵妃了,怕不合适住在这凝和宫,找个机会,换个地方住吧,住的地方与位分不匹配,宫里人难免说闲话,又该说皇上偏心了,妹妹是体贴的,定不会让皇上为难吧。”   林嫔能说什么,自然是答应了。   其实魏帝对林嫔还有几分宠爱的,虽然降了她位分,却并未让她换宫殿。   皇后见她轻飘飘答应,又觉不够扎心,又道:“听闻二公主被禁足了,你是当娘的,应当劝说一些,莫要让皇上操心。”   林嫔咬牙,点头应是。   皇后见她能忍,也觉无趣,带着离开了。   等她离去,林嫔盯着她坐过的地方,愤恨道:“贱人,你给我等着。”   等着我恢复容貌,再次得了盛宠,一定要你好好。   皇后不知她的想法,出了凝和宫,遇见了太子妃。   对于这个太子妃,皇后喜欢不起来,与林嫔一个脾性,婊里婊气,看着让人生厌。   太子妃一早起来不见太子,派人答应了太子的行踪,自然也得知了皇后回宫的事。   这些日子林嫔病着,闭门不出,她怕林嫔不知,特来给林嫔说一声,顺便请个安。   太子越来越不喜她,她想找林嫔讨个主意,谁知便遇见了皇后。   太子妃压下心中的惊讶,忙给皇后行礼。   皇后愣了片刻,冷笑一声:“你们姑侄感情倒是好,正经的婆婆回来了,不说拜见一下,先给一个嫔妃请安,林家就是这样的规矩。”   太子非忙跪下请罪,辩解道:“姑姑病了,心情不好,儿媳也只是来宽慰一二,并无其他的意思,还请母后见谅,母后突然回宫,儿媳实在不知,还请母后责罚。”   “本宫可不敢罚你。”皇后道,“行了,你也回去吧,本宫看见林家人心里堵得慌。”   话音未落,带着人离开了。留下太子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看了看凝和宫,到底是没敢进去,带着人打道回府了。   林嫔知道这事儿,气得摔了不少东西。   皇宫风云涌动,颜柳村却一派祥和。   悠然生了孩子,楚英宁让人送来三个奶娘。   颜三郎也不回书院,在家伺候悠然,可谓是尽心尽力。   白梅都无用武之地了,只能尽心尽力做月子餐,让悠然吃好吃饱,多多休息。   颜三郎坐在床边,看着孩子们的睡颜,又瞧了瞧悠然,见她实在无聊,便道:“你若是无聊,我给你念书可好?”   悠然想了想,点头同意。   颜三郎找了本话本子,读了一会儿,见悠然累了,让悠然休息一会儿。   悠然枕着胳膊,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颜三郎:“我都顺利生产了,你何时回书院。”   不是悠然赶颜三郎,实在是秋闱近了,她怕耽误颜三郎科举。   颜三郎道:“不急,再说那些东西我都会,平日在家也看,不会落下的。”   这话不假,梦中的东西,他都记得,包括考试的内容,时隔多年,答卷都记得清清楚楚,经历这么多,再稍加改善,不愁中不了状元。   当然,这些他不会和悠然说,免得悠然说他狂妄。   这时颜母进来,三个孩子都睡了,挨个看了一遍,笑眯眯离开了。   一会儿刘氏和李氏也来了,都是看孩子的。   紫河车颜母收起来了,白梅医术不错,她请白梅配成药,给刘氏和李氏补身子。   刘氏和李氏觉得眼前的孩子,就是她们的福星,跟他们的娘一样。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刘氏李氏走后,箐箐也来了,看了孩子几眼,陪着悠然说了会儿也出去了。   箐箐刚出来,大丫几个丫头进来,摸了摸孩子的脸,说弟弟和妹妹可爱,盯着瞧了一会儿,也走了。   悠然叹息,这几个孩子。还没怎样了,已经被所有人都放在心上了。   其实颜父也想进来,可悠然在做月子,他不方便进来,偶尔让颜母将孩子抱到外间,他才能看上几眼。   如今颜家有后,他出去溜达时,要背也挺直了,脸上的笑容也没断过。   走在路上,谁见了他不对他竖起拇指,说他家有福气。   自古女子生产艰险,悠然一胎三个娃,个个健康,两个是男孩儿,打破和颜家的绝户命,这是多大的福气。   还有人说悠然旺夫,自从她进了颜家,颜家的时运就变好了。   先是亲闺女带着银子回来,后做生意赚了大钱,建了宅子,置办了田地,现在三儿媳一胎生下两个男娃。   颜家再也不是绝户了,这不是旺夫,是什么。   颜父听了不置可否,笑着应了,还让相熟的人来喝喜酒。   后天洗三,都来啊。   颜家的吃食好,谁不愿去。   于是洗三这日,一个村的人差不多都来了,这个拿了一把葱,那个拿了一把菜,也有拿布匹的。   不管是谁来,颜父都和乐乐招待。   楚英宁自然也来了,送的礼物也最重,三个金锁,三对金镯子,三个璎珞项圈。   其实金镯子是她准备的,金锁和璎珞项圈是赵瑾泓给的,还有很多布匹,皮毛,是个孩子们做衣服用的。   他不知妹妹怀了几个,就多准备了几个,省的不够,没想真用上了。   颜家人觉得太贵重,悠然也觉贵重。   楚英宁却不以为然:“哪里贵重,你我一见如故,你没个娘家人,喊我一声姐姐,我就是你的娘家人,若是谁敢欺负你,我给你做主,整个镇国将军府都是你的靠山。”   悠然听了这话,很是感动,险些落泪:“谢谢楚姐姐。”   有这样一个大腿,她该知足的。 第63章 被捉住了   白梅抬眼, 看向楚英宁,知道楚英宁没说假话。念念长得像魏悠然,说明这孩子与皇家有关系。   而楚英宁呢, 便是悠然的亲嫂子, 可不就是娘家人吗。   楚英宁见悠然感动,笑着道:“这就感动了, 让你感动的还在后面呢。”   魏帝的嫡女, 太子几个的亲妹妹, 谁还能让她受委屈。   就说赵四吧, 为了让妹妹过得好些,可是煞费苦心呢。   “楚姐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了。”悠然躺在床上, 抓着楚英宁的手。   这个世上, 又多了一个爱她的人。若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知道了,也会欣慰吧。   “那是自然。”楚英宁笑着道,望了望三个奶娃娃, 都睡了, 放成一排,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取名字了吗?”   她可没忘记赵四的嘱托,孩子取名, 让他来, 一个不敢露面的舅舅, 还想为给孩子取名, 哪来的脸。   不过这话, 她不敢对赵四说, 若是孩子没有名字,就按照赵四说的办,谁让自己的把柄在他手里呢。   悠然摇头:“不知道取什么名字,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选来选去,还没定下呢。”   楚英宁觉得正好,道:“我是你的娘家人,不如我取名字吧。”   颜三郎掀开帘子进来,道:“不劳楚姑娘费心了,我已经选的差不多了。”   楚英宁也知颜三郎执拗,说不通,颔首不再说这茬。   颜三郎请楚英宁去外面吃席面,为了今日,颜父和颜母早就准备了,特意从县里请了厨子来。   楚英宁瞪一眼颜三郎,准备奚落他两句,院子里一阵喧闹声传来,好似是颜二郎回来了。   悠然仍然记得种子的事,催促颜三郎去看看。   果然是颜二郎回来了,见颜家聚满了人,问了才知悠然生了,一胎三个,还有两个男娃。   颜二郎高兴,冲进堂屋,问可是真的。   颜父见二郎回来,更是开心,第一句话就道:“你三弟有后了,两个儿子,咱家再也不是绝户了。”   颜母见颜三郎进来,催促他把孩子抱过来,让二郎瞧瞧,虽然比一个的小,劲儿不小。   “孩子睡了。”颜三郎见颜二郎风尘仆仆,让他去洗漱一番,再睡一觉,吃饱喝足再看孩子也不迟。   二郎看了看自己身上,闻了闻,也觉得身上有味儿,回自家院中洗了澡,换了衣服过来。   正巧孩子也醒了,颜父抱一个,颜母抱一个,颜三郎抱一个,正给别人看呢。   二郎上前,问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哪个是最小的。   颜三郎指给他看了,老大眉心一个痣,是红色的,老二没有,最小的是女娃,不会认错的。   颜二郎见女儿有些小,心疼抱在怀里:“这丫头怎么这么小?”   比五丫出生时都小,能养活吗?   颜母也心疼:“没两个哥哥的力气大,吃了亏呗,以后可得好生养着。”   其他人连连附和。于是这最小的丫头成了全家人的心头宝,就是男孩子也比不过。   说着话,正准备开席,外面有人进来,说县太爷来了。   颜家人不敢耽搁,将孩子抱进屋,全家都涌出去。   周县令看向颜大郎:“你跑什么,我这次是来找你的。”   颜三郎听见这话,便知粮食的事儿有了结果,给颜大郎使了个眼色。   颜大郎会意,上前对周县令行了一礼:“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周县令捋着胡须道:“可不敢,你如今是咱们县里的功臣,朝廷颁发了嘉奖令,并百两黄金,算是给你的奖励。”   旁边围了许多人,听见这话都沸腾了,小声议论起来。   朝廷发的嘉奖令,这是多大的荣耀,颜家祖坟冒青烟了吧。   还有人说悠然旺夫,自从她进门后,颜家时来运转,好事儿一桩接着一桩。   颜大郎道了谢,颜父请周县令进去喝几杯,今儿是孙儿的洗三。   周县令也知颜家的情况,几个孙女了,一直没个孙子,如今终于如愿了。   颜家人老实本分,他也愿意交好,再说,有四皇子的关系在,周县令也要交好。   朝廷发了嘉奖令,这事儿立刻传到了后院。   刘氏和李氏请女人入席呢,听见这话,有些不信:“可是真的?”   来人道:“自然是真的,县令大人亲自送来的,还有一百两黄金。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旁边的人也附和着,刘氏的娘家人也来了,得知这事儿,都纷纷恭喜刘氏。   李氏推了推,让她去看看,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刘氏回神,转身朝悠然的屋里跑去,风风火火的,口内喊着:“三弟妹,三弟妹,好事儿,好事儿啊。”   悠然见刘氏进来,笑着问:“怎么了?”   刘氏将嘉奖令的事说了,她在乎嘉奖令,更在乎一百两黄金,那可是黄金,兑换成银子,得一千两呢。   在她眼中颜大郎不善言辞,更不会哄老婆孩子,要不是人实在,她才看不上呢。   如今呢,老实巴交的颜大郎,得了朝廷的嘉奖令,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悠然一面哄着孩子,一面道:“看把大嫂乐得,这才是一个嘉奖令,若将来给你封诰命夫人,你岂不是乐得找不到北了。”   刘氏两眼放光:“还有一百两金子,那可是金子,还是朝廷发的。”   “才一百两,后面多着呢,二哥这次回来,带回来棉花,等大哥种出来,再给大嫂一个惊喜。”悠然道。   刘氏见她打趣自己,碎她一口,转身笑着离开,外面还有客人呢。   孩子洗三,二郎回来,县令大人又送来了嘉奖令,可谓是三喜临门。   颜父高兴,喝的有些多了。送走客人,他在院中又是哭,又是笑的,一直说着感谢悠然的话。   悠然可不敢当,催着颜三郎将人送回屋。   颜三郎道:“爹压抑久了,你就放他发泄一回吧。”   果真,一炷香后,颜父累了,被儿子们扶进屋睡觉。   过了洗三,就是满月宴。   这次同样来了不少人,连县里的富户都来了,其中包括柳茵茵,也不知柳茵茵是怎么想的,她本人没来,让村长夫人送来一对金镯子。   悠然不明白她的意思,让白梅将东西收起来,记好礼单,到时候还回去就好。   边关,卫五将傅成凌押到了赵瑾泓跟前:“殿下,人带来了。”   傅成凌被捆成了粽子,双膝跪地,见是赵瑾泓也非常惊讶:“原来是四皇子,不知臣犯了何罪,竟然四皇子亲自绑人。”   赵瑾泓起身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傅成凌:“悠然是你带走的,幕后之人是林贵妃。”   这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傅成凌释然一笑:“你竟都知道了,可惜,她不在了。罪臣情愿一死,给公主偿命。”   “你当真以为她死了?”赵瑾泓冷笑,看向卫五道,“说说你知道的。”   “公主顺利生产,一胎三宝,两男一女,夫家对她很好,当日公主难产,她的夫家要求保大。”卫五道。   赵瑾泓抓住傅成凌头发:“你可听见了,本皇子的妹妹活得好好地,你也给本皇子活着,看着傅家如何覆灭,看着姓林的那贱人如何凄惨死去。”   得知悠然还活着,傅成凌笑得流出泪水,口内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想起赵瑾泓要动傅家,傅成凌开始求饶:“这些都是我一人做的,与我家人无关,还请殿下开恩。”   “开恩?”赵瑾泓朝他心口踹了一脚,将他踹到在地,“你有脸让我开恩,我妹妹不足五岁,被你们拐了去,这些年我母后重病在床,饱受思女之苦,这些都是你们害的,本皇子诛你们九族也不为过。”   他蹲下,看向傅成凌:“放心,本皇子不会让你现在死,带下去。送回京,秘密关押,切记不要惊动其他人,看牢了,他若是跑了,你们提头来见。”   这是伤妹妹的人,等妹妹回京再处置他。   卫五答应一声,喊进来两个人,将人压下去。   赵瑾泓背着手,对卫五道:“你是如何捉住他的?”   卫五如实禀报了。   卫五一直在留在汴京,目的就是盯着傅成凌。   得知傅成凌出京,他一路尾随,亲眼看着傅成凌进了山谷,还去了公主的墓前。   这说明什么,说明傅成凌与公主失踪有关。   趁傅成凌分神之际,卫五暗算了他,将人绑来边关,任凭赵瑾泓处置。   赵瑾泓听了,拍了拍卫五的肩膀:“做得很好,回京继续盯着,找到林家的罪证,就等悠然回京了。”   卫五想了想,将皇宫树木草花枯萎的事说了。还说了林嫔毁容的事。   赵瑾泓想了想,沉声道:“树木枯萎,她毁容,这跟树木有何区别,也枯萎了。”   脑中一闪,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姓林的那贱人,对悠然做了什么,才会令她的脸毁了,这两者之间一定有联系。   一个人的脸不会平白毁了,还是无药可医的那种。   赵瑾泓让卫五看着林嫔,有任何动静,都要向他禀报,说完挥手让卫五回去。   卫五带着傅成凌回了汴京,回京后将人秘密送入大理寺监牢,还说,这人是四皇子和太子看中的犯人,万不能让人跑了,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傅成凌被关在大理寺监牢。   大理寺卿是太子的人,自然会守口如瓶。   傅成凌被关了起来,这一关不知到何年何月。 第64章 红杏出墙   天气越来越热, 悠然终于出了月子,她一胎生了三个娃,颜三郎非要她做三个月的月子。   天气热, 一日不洗澡, 悠然都觉难受,更何况是三个月。   生了孩子, 歇了一天, 悠然就让白梅烧了热水, 就算不能洗澡, 她也要擦擦身子,不然真的要馊了。   颜三郎拗不过悠然,只得同意。   就这样, 她日日擦身子, 才觉得月子不难熬。好说歹说,悠然同意坐两个月的月子。   一出月子,悠然便让白梅烧了水,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   而颜三郎去了书院, 又是月底了, 算算日子,这几日应该回来。   棉花已经长出来, 听说涨势不错,悠然早就想去看看了, 可惜坐月子, 不被允许。   洗了澡换了衣裙, 悠然出了门, 站在院中, 享受阳光的沐浴。   白梅见了, 笑出声:“姑娘,您这样,奴婢还以为您之前坐牢了呢。”   悠然回头看她:“可不是像坐牢吗,这不能干,那不能做,憋屈死了。”   “姑爷在家,天天给您读书,您怎么能说是坐牢呢。姑爷听见了,又该伤心了。”白梅拎着一个竹篓,准备上山摘些野菜。   这些日子,悠然觉得自己胖了,就喜欢吃低热量的东西,野菜玉米窝窝头是首选。   因此,白梅经常进山,摘一些野菜回来。   说话间,颜母推着三个孩子们=进来了,后面跟着五丫几个,几个小的看着小推车,跃跃欲试。   小车第一次被拿出来,几个孩子就喜欢上了,五丫指着车,要上去坐坐。   白梅把人抱上去,这一坐就不下来了。谁抱她下来,她就哭。   颜三郎无奈,就给五丫一个,他去书院没几日就回来了,回来时手里推着小推车。   一看就不是他做的,颜三郎做东西,喜欢雕刻一只兰花儿。   他曾说,兰花像悠然,他才喜欢雕刻兰花的。   悠然问了才知,三郎把小车的图纸卖了,也不算卖吧,找了一家家具店,与人合作了。   颜三郎出图纸和技术,卖出去后,四六分成,颜三郎能分到四层。   也不仅仅是小车,那些益智玩具,颜三郎都卖了。   有些玩具是他自己想起来的,有些玩具是悠然告知他的。   他觉得这个时代缺少娱乐项目,做些益智玩具,兴许能赚钱。   当然,这不能赚穷苦人家的钱,他们把东西做精致了,卖给富贵人家。   五丫对小车稀罕了几日,也就不稀罕了。   她最喜欢的还是比她小的弟弟妹妹,小小的,软软的,不哭不闹,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   悠然见孩子们来了,挨个看了一遍,越看越喜欢,才两个月功夫,三个孩子胖了两圈,尤其是两个大的,特别能吃,吃了就睡,睡醒就吃。   每次吃奶都满头大汗的,不够吃了就啃啃唧唧不肯睡。   满月过后,颜母把人放箩筐里,称了称,俩小子一个月竟然涨了三斤,丫头长了两斤。   终于赶上别人家的孩子了,再过俩月,定比别人家的孩子白胖。   也对,他们除了吃和睡,也做不了什么事,不长肉长啥。   照这样的速度长肉,悠然都担心他们将来,会不会变成胖子,男孩儿找不到媳妇,女孩儿嫁不出去?   到时候才是最愁人呢。   最小的丫头还是有些瘦,尽管也能吃,还是不如两个哥哥胖。   颜母抱起小丫头,笑着道:“看看这丫头多像你,将来定是个美人。”   “是吗?”悠然望着小丫头看了看。   小脸还没张开,哪里像她了,她真没看出来,不过所有人都说小丫头像她,就连颜三郎也如此说。   颜三郎似乎更喜欢小丫头,每次回来都先看小丫头。   颜母将小丫头放车里,见白梅提着一个筐子:“你们这是要上山?”   悠然道:“难得出月子,我想上山走走,不然腿都不会走路了。”   颜母也知她憋坏了,摆摆手,目光追随着三个孩子:“去吧,去吧,我看孩子。”   她现在什么事儿也不做,就看孩子,虽然孩子有奶娘,她还是不放心,别人哪有自家人尽心。   见颜母同意,悠然辞了出来,带着白梅上山去了。   还以为生了孩子,会被三个孩子缠住,没想到,她什么也不用做,多的是人看孩子,大丫几个就不用说了,喜欢和三个小的玩儿。   颜母、颜母,刘氏,李氏和箐箐,几人在家时,抢着哄孩子,悠然觉得,她可能当甩手掌柜了。   悠然先去了颜大郎的田里,百亩田地,不仅种了玉米,应季的东西,还有许多果树,都挂果子了。   她看了看棉花,生的确实好,地里一根杂草没有,又见颜大郎在给棉花捉虫,远远对大郎道:“大哥,你歇会吧,天太热,别中暑了。”   颜大郎听见悠然的声音,解下草帽扇了扇风,朝这边走来:“你怎么来了,天太热,你快些回去,别热着,不然三郎回来该说了。”   “我可没这么娇气。”悠然望着十几亩的棉花:“长得不错,有的开始开花了。”   颜三郎被夸得不好意思,脸一红:“第一次种,怕种不好。”   他真想看看棉花到底长啥样,据说可以纺线织布做衣服,也可以做成棉被,很暖和呢。   “快成熟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悠然说了几个注意事项,带着白梅离开了。   离开后,她去了山谷,山谷还是老样子,白梅隔段时间就来打扫一下,是以非常干净。   她用异能催熟了一些果子,摘了一些回去,下山是摘了一些野菜才回颜家。   悠然进了家门,好似听见了颜三郎的声音,颜三郎正问她的去处呢。   “我回来了。”悠然走进门道。   颜三郎回头,见悠然回来,上前几步,自然而然的抓住她的手,见她身后背着竹篓,忍住不问:“你上山了。”   说着将她背后的竹篓摘下来,放地上。   “看了看大哥的地,去了趟山谷,摘了些果子和野菜。”悠然准备揉揉肩膀,被一双大手代替了,耳旁传来颜三郎的声音:“下次进山等我回来,我帮你背东西。”   他扶着悠然坐下,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径直给悠然揉肩膀。   “好。”悠然活动一下肩膀,几个月没干过活,感觉筋骨活动不开了。   其他人见怪不怪,逗着孩子玩儿。白梅将竹篓提到厨房,准备午餐。   有人看孩子,奶娘无事可以做,也跟着进厨房帮忙。   她们几个是谁的人,她们心知肚明,若是办不好差事,回到汴京会掉脑袋,这还是小事,说不定会牵连家人。   颜家虽是农户,她们也不敢造次。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该打听的不打听,不该问的不问。   原以为来这里很辛苦,谁知比在汴京时好多了。   颜家规矩不多,待人随和,比那些勾心斗角的豪门大院好多了。   颜母见颜三郎和悠然一直说话,有些急了,两个月了,孩子们还没名字呢,这俩心大的的父母,倒是一点儿不急,不过她着急呢。   于是提醒颜三郎:“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   颜三郎点头:“取好了。”   大丫几个听了,也要颜三郎取名字,弟弟妹妹们,她们没有,没法喊啊。   颜三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笑着道:“不着急,都有,都有,不会少了你们的。”   几个丫头眼中放光,对着颜三郎道谢。   悠然问:“都取了什么名字,让我也看看。”   颜三郎从怀里掏出一页纸,递给悠然:“都在这上面。”   悠然接过展开,仔仔细细看着:“上面这三个是咱们孩子的名字?老大颜博崇,老二颜博峻,女儿颜墨钰。大丫颜墨梅,二丫颜墨兰,三丫颜墨竹,四丫颜墨菊,五丫颜墨香。”   悠然反复看了几遍,仔细品读一番,满意点头:“不错,不错,都有名字了。”   大丫耳朵尖,听见跑过来,兴冲冲问:“弟弟妹妹有名字了,叫什么?”   悠然摸了摸她的头:“不仅弟弟妹妹们有名字,你也有名字了,墨梅,梅兰竹菊,是花中四君子,墨香也好听。你们感觉如何?”   大丫听了,眼睛一亮,念了几遍墨梅,点头应了几声好。   其他几个丫头也围上来,问自己叫什么名字,悠然一一给她们说了,让她们记住。   送走几个丫头,颜三郎拉着悠然回了屋。   悠然问他何事,还神神秘秘的。   进了屋,颜三郎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悠然手中:“这是一百两银子,小车和玩具的分成,你拿着。”   悠然接过,在手中掂量了几下,掀起眼皮看他,笑着问:“这是给我的,你给爹和娘了吗?”   “没有。”颜三郎摇头,“都给你了,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这是他第一次向悠然交钱,心里有种满足感。   终于不用再花媳妇儿的钱了。   “爹娘不会说什么?”悠然有些担心。   他们没分家,这钱该是中公的,应该上交一部分。   颜三郎道:“就算你给了,他们也不会要的。大哥挣的钱,二哥挣的钱,他们都没要,怎么会看上我这点。”   爹娘年纪大了,花不了多少钱,且有店里的分成,妹妹也有分成,给妹妹准备嫁妆,也用不了多少。爹娘才看不上他的钱。   上次朝廷的奖励,一百两黄金,爹让大哥放着,不是也没要。   据他所知,二哥走南闯北,贩卖货物,也赚了不少钱。几千两银子应该有的。   算来算去,三兄弟里面,就属他挣得少。   给媳妇儿丢脸了,想到这里,颜三郎觉得惭愧,说将来多赚些,让悠然使劲儿花。   悠然笑了,准备荷包收起来,还问颜三郎有钱吗,在书院里不要省着,尽量吃好些,还有两个多月就秋闱了。   颜三郎说有。   悠然突然想起件事儿,转头对颜三郎道:“有件事儿要和你商量。”   “你说什么事儿,我都答应。”颜三郎换了身衣衫。   听见这话,悠然笑了:“我还没说什么事儿呢,你就答应了?”   颜三郎凑近悠然,闻着她身上特有的草木香味,哑声道:“无论什么事儿,我都答应你。”   悠然垂眸,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再一次看向颜三郎,道:“我要是红杏出墙,你也要答应?” 第65章 双双有孕   听见这话, 颜三郎直接用唇堵住悠然的嘴,伸手将人圈在怀里,等悠然喘不过气, 才放开她, 鼻尖对着她的鼻尖,声音说不出的性感:“你若红杏出墙, 我便跑到墙外接住你, 你出墙, 也只能到我怀里来。”   说完在她唇畔亲了一下, 如蜻蜓点水一般。   悠然被他吻得神魂颠倒,意识不清,怕有人进来, 本能想推开他。   颜三郎见状, 将人搂得更紧了,随后把人打横抱起,准备进入内室。   悠然挣扎着想下来:“这是白天,会进来人的。”   要是被人撞见, 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颜三郎低头亲了亲她, 哑着嗓子道:“不会有人进来。”   他在家时,很少有人进他们的屋子, 就算进来,也是大丫几个。   悠然就怕大丫几个孩子进来, 少儿不宜的画面, 会教坏孩子的, 道:“跟你说正事儿呢。”   “现在的事儿就是正事儿。”颜三郎将人放在床上, 顺势躺在悠然旁边, 伸手将人搂入怀中, 恳求道,“我想你了。”说着就要吻她。   悠然还是怕有人进来,用手推着颜三郎:“现在不行。”   “那就晚上。”颜三郎闭上眼睛,搂着悠然道。   自从两人成婚,悠然就怀了身孕,还是三个,为了孩子和悠然,颜三郎一直忍着,如今悠然好不容易出了月子,他不想再忍了。   悠然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再次有孕?”   “不会。”颜三郎语气笃定。   悠然觉得不对,想起上次白梅说的,瞪着颜三郎道:“你吃了那种药?”白梅不是不给颜三郎开吗,他哪来的药?   颜三郎嗯了一声:“不是白姑姑开的。”   他是在书院吃的,连续服用了一个月。   同窗还以为他生病了,不过颜三郎没多解释。   悠然生产那日的情景,时常闪现在他眼前,他是真怕了。   他赌不起,也不想赌,他们已了孩子,还儿女双全,没必要再要孩子了。   听了这话,悠然感动,眼眶微红,举起粉拳砸颜三郎:“傻瓜,你不知道那药伤身体?”   “我问了大夫,大夫说有碍子嗣,其余没有妨碍。”颜三郎抓住悠然的拳头,握在手中亲了一口,“就算伤身子,我也不能让你冒险。”   悠然又说了句傻瓜。   颜三郎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解释,道:“你不是要和我说事情,到底什么事?”   悠然才想起正事,搂着颜三郎的脖子道:“我想开私塾,女子私塾,专门教那些女孩读书,你觉得可好。”   自古对女子苛刻,若是女子能读书识字,也能提高女子的社会地位,不仅如此,她还要开一家女子书院,让想读书的女子,都到她的书院来读书。   颜三郎很惊讶:“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咱家女孩儿多,我一个人也教不了多少东西,如今家中不差钱,就算送她们去读书,男女七岁不同席,人家也不收,只能去女子私塾读书,可这里没有女子的私塾,我只能开一家了,正好也可以打发时间。大嫂,二嫂,箐箐她们忙店里,我再家也无事可做,只能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悠然道。   坐月子期间,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可行。   或许某天,她的女子私塾一举成名,她能名垂千古也说不定。   颜三郎一直知道,悠然有自己的想法,不曾想她想开书院。   她都计划好了,颜三郎自然支持,笑着问:“你让我做什么?”   “免费当夫子呗。”悠然道。   颜三郎可是未来的状元,有未来的状元当夫子,她的私塾迟早要火。   悠然见他不说,又问了一次。颜三郎道:“娘子吩咐,自当顺从。”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白梅的声音。“姑娘,姑爷吃饭了。其他人都回来了,就等着您和姑爷呢。”   食肆的生意步入正轨,箐箐和刘氏中午在店里,午饭时回家。   悠然推开颜三郎。起身整了整衣衫和妆容,答应着出去。   颜三郎跟在后面,两人来至颜父和颜母的院子。吃饭时在颜父和颜母的院中。   悠然到时,大家都到齐了,就等她和颜三郎了。   想起方才的耳鬓厮磨,悠然脸颊一红,挨个和人打招呼。   大家好似见怪不怪了,也不开他们的玩笑了,直接招呼悠然坐下吃饭。   刘氏和李氏忙活一天,早就累了,颜父让开始吃,她们就动筷子了。   吃了一口肉,刘氏觉得腻得慌,跑出去干呕几声。   李氏道:“和平时的做法一样,怎么会腻。”说着夹起一块红烧肉,吃了两口,也跑出去干呕起来。   箐箐觉得奇怪,吃了一口红烧肉:“和平时一样,不腻啊。”   颜母经历的多,狐疑看向外面,道:“是不是有了?”   “怀上了?”悠然愣了一下,还真有可能,看向白梅,让她去看看。   白梅放下筷子出去。帮着刘氏和李氏诊了脉,笑着进来,道:“都有了,月份浅,还不是太明显。”   听了这话,颜母先笑起来,连说三声好。   等刘氏和李氏进来,颜母嘱咐她们不要干重活,食肆也不要去了,在家好好养胎。   刘氏和李氏都不好意思,要拒绝了颜母的好意。   当初怀几个丫头时,她们还去地里干活呢,如今怀孕,咋能不去食肆,一天不少银子呢。   悠然道:“大嫂二嫂,你们就听娘的吧,以前没条件,现在咱们有条件了,左右不过请两个人事。”   “是啊,三嫂说的是,大嫂二嫂在家歇着就好,明儿我就多请两个人,谁都没你们重要。”箐箐道。   颜父虽未开口,却也是这个意思。   大丫几个知刘氏和李氏有孕,也高兴极了,还说,母亲和二婶定能生个小弟弟出来。   这话让众人笑了一回。   吃了饭,颜父背着手去村里溜达,他如今有了孙子,脊背比以前直了,看见人也不躲了。   颜家发达了,且收村里的人菜,让村里人富裕起来,村里人见了颜父,都热情打招呼,有的还唤一声老太爷。   颜父有事儿没事都回去村里溜达溜达。   他前脚刚走,楚英宁带着念念来了,要定一些辣椒酱。   自从辣椒种出来,悠然和箐箐研制出了辣椒酱,虏获了全家人的心。   他们也拿去食肆卖了,反应很好,许多外地人,走的时候都买上一些。   楚英宁时常定一些,说是给汴京的亲人,其实是赵瑾泓要的。   边关寒冷,吃上一口辣椒酱,身子也暖和一些,同时也能照顾颜家的生意。   她得知刘氏和李氏怀孕了,也替她们高兴,逗弄着三胞胎玩了一会儿,又和悠然说了会儿话。   听闻悠然要开私塾,楚英宁也想参与:“我文采虽不好,却也识得几个字,你若开私塾,让我当夫子吧。”   悠然正愁找不到人,便同意了,还给楚英宁定了月钱:“一月二两银子,楚姐姐觉得如何?”   楚英宁不在乎钱,点头同意:“都可。”   出来果然好,比在汴京强。   箐箐跑进来,问楚英宁:“楚姐姐要定多少辣椒酱?”   “一样五百陶罐吧。”楚英宁想了想。   辣椒是个稀罕物,颜家人做辣椒酱,舍得放料,一陶罐不大,大约有一斤,卖一两银子。   辣椒酱的种类也多,香菇的,牛肉的,鸡肉的,微辣的等六种,一样五百,那是三千罐。   悠然诧异:“你要那么多?”   “有些人能吃,我也没法啊。”楚英宁道。   悠然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再问。两人说了开私塾的事,各自分开。   颜三郎见楚英宁走了,拿着书本凑过来,停顿下一道:“爹回来了,说了一件事。”   悠然见他郑重,猜测事情重要:“何事?”   “祖母病了,挺严重。”颜三郎道。   梦中奶奶就是这几日没的,他又错过了秋闱,三年后考的。   这次又要错过吗,他不想错过,他想给悠然挣个诰命回来,让她风光一次。   “请大夫了吗?”悠然问,想了想道,“让白姑姑去看看吧,谷中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能用上就用上。”   秋闱在即,悠然也不想让颜三郎错过。他虽是孙子,不是重孝,也要守孝一年的。   颜三郎道了谢。   悠然白他一眼:“还跟我客气。”   说完喊来白梅,让她去镇上看看,尽量医治,能活多久,端看个人的造化了。   白梅看颜三郎一眼,立刻明白悠然的意思,点头应了。一刻不敢耽搁,跟着颜父等人去了镇上。   她再回来,已经是次日一早,简单换了身衣裳,来堂屋见悠然。   悠然道:“情况如何?”   白梅摇头:“老太太年纪大了,油尽灯枯,若不是家里人照顾的好,怕是早就去了。”   悠然觉得惋惜。想想也释然了,生老病死,她也无能为力。   白梅见悠然心情低落,道:“姑娘,奴婢可以吊着她的命,再活三四个月不成问题。”   悠然笑了笑:“也好。”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颜三郎进来,正巧听见悠然和白梅的话,对着两人作一个揖,真诚道:“小生谢过两位姑娘。”   悠然拿出一张一票,笑着递过去:“谢就免了,私塾的事要提上日程了,你在村东买块地,请些工匠,咱们盖私塾。”   颜三郎接过银票:“这么快?”   “快吗?”悠然反问,“我恨不得有一间空旷的屋子,立刻把私塾办起来。”   她是行动派,说干就干,从不拖泥带水。   “我这就去办。”说着,颜三郎转身走了。   接近晌午,颜三郎回来,不仅带回来红契,找到了工匠,还带回不少启蒙的书,笔墨纸砚自是少不了。   悠然看了看东西:“还是你细心,连这些东西都买回来了。”   她想等私塾盖好再买。   颜三郎将东西放好:“还有呢,村东有三间,无人居住,那家人搬走了,将房子托给村长看着,我与村长打了招呼,租用几日。”   悠然更兴奋,走过来,在颜三郎脸颊上亲了一口:“你想的太周到了。”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颜三郎毫无准备,等他想做什么,悠然已经开始清点东西了。   颜三郎摇头,心想,算了,今日不回书院了,晚上讨了利息再再说吧。   这一夜,又是漫长的一夜。 第66章 棉花收了   一夜放纵, 致使悠然次日一早起晚了。   她看了看旁边,没有了颜三郎的身影。   白梅进来伺候,见悠然发呆, 一面帮悠然穿衣, 一面解释:“姑爷一早离开了,让奴婢不要打扰您。”   悠然哦了一声, 说知道了, 身上却懒懒的, 不愿动弹。   白梅拉着她在梳妆台旁坐下:“姑娘, 想梳什么样的发髻?”   “简单些的吧。”悠然对这些不注意,反而习惯现代的马尾辫,简单大方, 梳起来更容易。   白梅笑了:“姑娘从小就不喜这些, 长大了还是如此。”   悠然听她提起小时候,便问:“白姑姑既然从小照顾我,应当知我爹娘是怎样的人,听说他们都死了, 我想知道他们的坟在哪里, 过节时,也好给他们送些钱。”   白梅愣怔一瞬, 道:“姑娘迟早会知道,且等等就是。”   一言未尽, 帮悠然选了个发簪, 是颜三郎送的:“姑娘带这个这个簪子可好?”   悠然看了看, 回答好, 遂不再提父母之事。   她知白梅有事瞒着她, 既然白梅不愿多说, 悠然不再问。   吃了早饭,哄了会儿孩子,悠然带着白梅来至村东,想看看空旷的房子。   颜三郎办事效率高,已经让人打扫好,放了几张桌椅进去,看着有些简陋,但也有模有样。   悠然很满意,带着白梅准备将桌椅擦一遍,明日就开始上课。   白梅不让悠然动手:“姑娘,您身子娇贵,这活还是我来吧。”   “在这里,咱们就是一样的人,没有谁贵谁贱。”悠然笑看着白梅,“我可从来没把你当奴婢。”   白梅眼眶一红,点头道:“遇见姑娘,是奴婢的福气。”   她早就知道,她在悠然心中,从来不是奴婢,是可以相依为伴的亲人,正是因为这样,白梅才觉得对不起悠然。   若可以,她真想把一切都说出来,可四皇子知道了一切,也没打算让姑娘回去,她需得再等等。   早晚有一日,她会让那人付出代价,等报了仇,她把命还给姑娘。   悠然拿起抹布擦桌子:“干活吧。”   村里人见悠然打扫这房子,有些好奇,都问悠然要做什么。   悠然也不瞒着:“准备开私塾。”   听见悠然要开私塾,村里人都兴奋了,沾了颜家人的福,每个月都往颜家食肆送菜,家里也攒了不少钱,去镇上读书远,在村里正好。   要是颜三郎在村里开私塾,他们都把孩子送来。   村里人认为这私塾是颜三郎要开的,压根不知悠然开女子私塾。   这个说把儿子送来,那个说把孙子送来,还有打听何时开的。   悠然解释:“我开的是女子私塾,不收男孩子。谁家男孩儿要读书,镇上就有私塾,有先生,你们可以去镇上。”   “你要开私塾?”有人惊讶问,“不是颜三郎要开?”   哪有女人要开私塾的。   悠然道:“是我要开私塾,专门为女孩子开的。”   “女孩子怎么能读书呢,将来嫁人,是别人家的人。”   有人附和:“就是,就是,就算你开女子私塾,也收不到人,到时候不是白瞎钱吗?”   悠然坚信:“不会,我既然敢开女子私塾,自然能收到学生,这些就不劳各位伯母婶婶们操心了。”   有人觉得惋惜,又劝了几句,见悠然执意要办,摇头离开了。   三郎媳妇执拗,这事儿还是找颜父说说吧。   人渐渐散去,悠然准备干活,抬眸见远处还站着一个人。   柳茵茵见悠然看过来,笑盈盈走上前,手抚摸着肚子,不等悠然开口,她先说话了:“我终于知道三郎哥为何对你情根深种了。”   她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她只是一个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容貌不及悠然,才学更是没有。   悠然笑了笑,目光放在她的肚子上,已经显怀了,微微挑眉:“怎么,你来恭维我?”   “自然不是,回了趟娘家,顺便来看看你。”柳茵茵道。   几个月学习,她的气质也变了,夫家的生意是她在打理,眼界也开阔了不少,人这一生,不能只为男人而活。   悠然没忘记柳茵茵的敌对,毫不客气赶人:“你已经看过了,可以走了。”   柳茵茵笑了笑:“祝福你。”说完,转身走了。   悠然盯着她,狐疑道:“这是转性子了?”还祝福她了,没有她的祝福,她一样过得好。   她与白梅收拾一番,快到晌午了,悠然也饿了,整了整衣衫,回了颜家。   悠然刚回到颜家,箐箐走上来,笑着问:“三嫂,你要开私塾,专门收女子?”   “是啊,这事儿我还没说呢,你们都知道了?”悠然道。   她虽没瞒着,却也没和颜家其他人。   箐箐看向颜父那边:“来的路上我听人说了,方才回家,见家中有人,都是来说这事儿的。村里人不高兴你开女子私塾,想让爹劝劝你呢。”   悠然点头:“我知道了。”   箐箐又道:“我觉得女子私塾挺好的,就连汴京都没有女子私塾,嫂子是第一人,说不定能名垂千史呢。”   悠然没想这么远,只想找点儿事儿做,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颜父对悠然招招手:“三郎媳妇,来,爹找你有些事儿。”   悠然走过去,做洗耳恭听状,本以为颜父会劝她几句,谁知颜父道:“你想做啥,便去做,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爹老了,不会干涉,你也不用畏惧流言,等过阵子就好了。”   就像别人说他颜家绝户一样,现在不是没人说了。   等悠然做出成绩,那些人只会高看她一眼,谁会在乎曾经的流言。   悠然对颜父道了谢,回自己院子,换了身以上,吃饭时,大丫几个问:“小婶,你开私塾,能让我们上吗?”   她也想上私塾读书,将来和小婶一样,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   听说小婶会弹琴,不过他们家没有琴,她从未听小婶弹过。   但是小婶会唱歌,给弟弟妹妹唱的歌都好听。   悠然哄孩子时,唱的是现代的儿歌,简单易懂,又朗朗上口,大丫几个也都喜欢,并且学会了,不等悠然哄三胞胎,几个小丫头就开始哄了。   “当然让你们上了,你们几个就是小婶的第一批学生。”悠然挨个抚摸着她们的头。   大丫几个听了这话,兴奋的蹦起来。   刘氏和李氏看过来,让悠然不要宠她们,会宠坏的。   “才不会,大丫她们都很听话,也聪慧,不上私塾可惜了。我要把她们变成小才女。”悠然道。   刘氏和李氏也知村里人让她开男孩子的私塾,她们建议悠然开两个,这样男孩女孩都能上学了。   悠然摇头:“男子私塾太多,想读书可以去别处,女孩子不一样。我说开女子私塾,只开女子私塾,不会改变。”   她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   书院这边,颜三郎回去便废寝忘食,比往日更加努力读书,连最喜欢的雕刻都不碰了。   裴珏嘲笑道:“你终于知道上进了?”   在他看来,平日的颜三郎不在乎学业,只在乎手里的刻刀。   “我不努力,是为了让你追上我,我给了你充足的时间,可惜,你还是没能追上来。”颜三郎瞥他一样,翻动一页书,继续看。   这话扎心了,裴珏想碎颜三郎一口,叹息一声,坐到他对面道:“我要走了,回去参加今年的秋闱。”   修长的手准备翻书页,听到这话,瞬间僵住,抬眸看向裴珏,半晌沉声问:“你想要什么,说吧?”   裴珏笑了,起身坐到颜三郎一旁,伸手搂住他的肩膀:“我就知颜兄善解人意,别的东西我看不上,就喜欢你研制的袖箭,送我一套吧,我功夫不好,正好拿来保命。”   颜三郎一口回绝:“不行。”   那袖箭是他刚做出来的,还没来得及使用,是给悠然防身用的,上面刻着兰花,他不会送给旁人。   防身的东西他会不少,只因梦中遇到过刺杀,想活命,就得有万全之策。   在程家那段日子,他跟着工匠,学了不少,又得了一本奇书,他想把武器和暗器结合,做出更强大的武器来。   这袖箭就是颜三郎改良过的,射程远,也更加精准,用来防身最好。   裴珏装可怜,说汴京凶险,会遇到刺杀。   这一路回去,又途径荒郊野外,要是没有防身的武器,他怕是到不了汴京。   四儿站在一旁,想捂住耳朵,他家公子何时变成无赖了。   颜三郎又问:“你何时走,若来得及,我可以帮你做一个。”   听了这话,裴珏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拿了东西就走,绝不会碍你的眼。”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颜三郎道。   用了七日功夫,袖箭做出来了,颜三郎将它给了裴珏,亲自送走裴珏。   裴珏上了马,拉着缰绳在原地打转,表现出对颜三郎十分不舍。   颜三郎折了一根柳条,朝马屁股抽去,马儿吃痛疾驰。   裴珏回头大喊:“颜兄,咱们春闱见了。”   颜三郎目送他离开,转身回了书院,投身到书中,至考试过后才回去。   他风尘仆仆回到家,不见悠然的身影,问了颜母才知,悠然的私塾完工了,女学生已经搬进去了,说起女学生,其实就是大丫,二丫和三丫。   四丫和五丫还小,等过两年再入学。   颜母见他一脸疲惫,就让他去歇着。   颜三郎也未找悠然,洗了澡换了衣服,痛痛快快睡了一觉。   悠然回来,听闻颜三郎回来了,进了屋发现他还在睡,也未吵醒他,转身准备出去。   “你回来了?”颜三郎听见脚步声,睁开眼,见是悠然,起身穿鞋下床,朝悠然走来,伸手将人搂入怀里,“两个月了,我想你了。”嗓音中带着慵懒的沙哑,好似未睡醒,又好似多日没休息。   为了这次考试,颜三郎也是拼了,中间没回来,想悠然的时候,就读书做文章,不让自己闲下来。   “你要累了,就再歇会儿?”悠然问。   “睡了会儿,不睡了,晚上再睡。你和孩子如何?”颜三郎揽着悠然坐下,手臂一直放在她腰间,生怕松手人不见了。   “我们都好,到时你,又是读书,又是考试,定是累狠了。”悠然倒了杯茶给他。   她也参加过高考,一天只睡几个小时,精神十分紧张,等考试完了,什么也不想做,就想睡觉。   古代的科举,比高考难,吃喝拉撒都在考场里面。   “看见你就不累了。”颜三郎是真累,但看见悠然就觉得精神了。   悠然笑了:“就会贫嘴。”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大丫的声音,喊颜三郎和悠然去吃饭。   悠然答应一声:“就来。”   她就听见脚步声渐远,起身要离开,却被颜三郎拉住了手。   悠然道:“该吃饭了,别闹。”   颜三郎一个用力,把人拉入怀中,双臂收紧,附在她脖颈处低声道:“可,我更想吃你。”   他使劲儿嗅了嗅特有的草木香味儿,越发克制不住自己了,低头吻住朝思暮想的粉唇,呼吸都变急促了。   悠然怕他乱来,使劲儿推他,趁机道:“这是白天,一会儿该有人进来了。”   “不管他们。”久别胜新婚,他太想她了。   悠然丢不起这人,好说歹说才劝住颜三郎,来至前院吃饭。   一如既往,其他人都到了,三个小家伙躺在箩筐里,咿咿呀呀的地喊着,也不知道说的啥。   吃了饭,刘氏道:“悠然棉花都纺成线了,是不是该染色了?”   颜家女人都会纺线织布,棉花收了后,悠然便让纺成线。   刘氏和李氏不起食肆,就在家弄这些,没几日就做好了。   颜三郎听闻棉花好了,看着悠然道:“棉花收了?”   “收了,现在还在试验阶段,若是成了,就报给周县里。”悠然说着,洗了手跟着刘氏去她的院中。   颜三郎好奇,也跟在后面,几人来至刘氏院中,见了纺好的棉线。   李氏问悠然:“如何染色?”做出好看的布,是需要染色的。   悠然摇头,他也不会。到底是染线还是染布,她一无所知。   颜三郎笑了:“咱们的目的,不是试验棉花可以织布、可以保暖吗?为何染色,这是染坊该做的,咱们只要推广棉花就好。”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三年以后   颜家的动作很快, 棉布很快被做出来了。   做了不少,有的被做成了衣服,有的做成了棉袄, 还做了几双千层底的布鞋。   这些东西花费是来日功夫, 准备给周县令送去时,周县令倒是提前来了。   他早知棉花收了, 被颜家做成了衣服鞋子, 来看了一次, 这次来主要因颜三郎。   乡试成绩出来了, 颜三郎考中了举人,且是第一名解元。   颜家人得知颜三郎中了解元,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颜父和大郎都瞧着颜三郎, 夸他是好样的。   周县令说了几句恭贺的话,就要看棉布棉衣,棉鞋等。   这些东西是李氏在管,忙回屋去拿了。进屋将东西找出来, 发现少了一些, 觉得奇怪,也来不及多想, 想回头问问颜大郎,是不是他拿走了。   其实东西被暗卫拿走, 送到汴京去了。   李氏出来, 将东西给了周县令。   颜大郎解释:“这就是你棉花做出来东西。大人您看看?”   周县令看了看, 摸了摸, 放在手背上感受一番, 越看越喜欢, 这棉花果然是好东西,做出来的棉衣,比絮绵保暖,好好好,南魏的百姓有福了。   他讲东西收起来:“本官定当呈给朝廷,你们且等着就是。”   这次等待颜大郎是封官吧。   这也是他的政绩,玉米大丰收,又有棉花这等利国利民的东西,他或许能往上走一走了。   本以为他做个县令,就到头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升迁,实在是托了颜家人的福。   他忽然想起颜家三儿媳开了女子私塾,里面没招几个人,他或许可以把孙女送过来。   想到这里,周县令对颜三郎道:“尊夫人的私塾如何了,可有人来,若是没人,本官想把孙女送来,不知可否?”   “多谢大人信任。”颜三郎代悠然谢周县令。   周县令这是在抬举颜家,他们不能不给脸。   若县令的孙女都来读书,其他人还会远吗。   周县令哈哈一笑:“就这么说定了,回去我就把孙女送来,只是我那孙女顽劣,还望夫人多加管教。”   请了几个私塾先生,都被那孩子气走了,也不知能不能在颜家女子私塾待下去,希望不要闯祸吧。   颜大郎,颜三郎说了些棉花的种植事宜,送周县令离开。   周县令果然是个行动派,不多时就把孙女送来了。   这女娃叫周媛,六七岁的样子,看人笑眯眯的,见人就打招呼,家教不错,应该不难相处。   悠然喜欢女孩,问她几岁了,读了什么书,还学了什么,可有喜欢的东西。   周媛见悠然长相绝美,长得像仙女下凡,说话温温柔柔,声音也好听,心生几分欢喜,歪着头笑看着悠然:“姐姐,你是仙女吗?”   她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听见这话,悠然笑了:“我可不是仙女,我是你的夫子,以后给你授课。”   周媛听了,撇撇嘴,小声嘀咕:“这么好看的姐姐,为何要当夫子,又酸又臭,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看来你喜欢玩?”悠然了然,六七岁的孩子,被家人娇宠这长大,性子天真烂漫,可不就喜欢玩。   听闻周县令的后宅很干净,只有一个妻子,两人举案投眉,情谊很好,膝下只有一个独子。   这儿子也很上进,今年二十有余,也中了举人,不过没有颜三郎的名次好。   他膝下有两子一女,女儿最大,就是这周媛。   周媛点点头:“嗯,那些夫子讲的东西,我都听不懂,他们还摇头晃脑的读,真是烦死了,还有那么嬷嬷,要教我女红,我也不喜欢。”   悠然摸了摸她的又:“不喜欢也要些一些,将来别人说什么你才会懂,这叫提升自己,喜欢的可以学精,这样你才有过人的本事。”   她要根据孩子的特长教学。   周媛觉得悠然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我听你的。因为你长得漂亮。”   白梅听见这话,噗嗤笑出声:“都知我家姑娘漂亮,却没有一个直接说出口的。”   就这样,周媛进了悠然的私塾,私塾还未有名字,只是叫颜家女子私塾。   悠然讲课,风趣幽默,先用故事引导,再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其意思,简单好记,几个孩子都喜欢。   周媛第一次上课就喜欢上了。   悠然的私塾里还有绘画课,让孩子们随意发挥,将自己喜欢的画出来就好,最后,她给孩子点评,指出不足。   几个女孩儿都喜欢。   楚英宁教的是功夫。悠然说,一个人想要变强,首先要强健自己的体魄。是以每日都有健体课,有基本功,也有太极拳发。   周媛爱动,很快就喜欢上了太极拳。回家后,还向家人展示。   周县令问她学的什么,她都一一说了,还有悠然讲课有趣,她明日还要去。   周县令怀疑,让她背千字文,平日让她背,她如何也背不出。今日背的非常流利。不仅如此,她还能说出其中的意思,还说,我们脚下的地是圆的,不是方的。   太阳每日从东方升起,因为脚下的地球自己在转动,地球还围绕着太阳转,才有了春夏秋冬。夏天热,因为离太阳近,冬天冷,因为离太阳远了。   周县令听了心下大惊,想了想,觉得有可能,不然如何解释日出东方,初夏秋冬。   他见孙女喜欢,便让她继续去颜家读书。   就因周县令一个举动,悠然的私塾多了十几个学生,六岁到八岁不等。   悠然办好学生入学,回到颜家,却见颜家挂了白布,想起颜三郎前两日说的,颜祖母怕是不行了。   她进了颜家,见颜父眼睛通红,颜母在一旁陪着。   颜大郎,颜三郎和颜箐箐都换了衣服。   颜三郎见悠然回来,上前来道:“祖母去了。”   “祖母走得可安详?”悠然问。   这些日子一直用珍贵的药草吊着命,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颜三郎点头:“祖母走时,脸上带着笑容,想必是见到了祖父。”   颜父听见这话,对悠然道了谢,若不是悠然,母亲也不会多活这些时日。   悠然:“爹,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颜祖母的葬礼很风光,当日二郎也回来了,没能见到颜祖母,他大哭了一场,索性没错过送祖母最后一程。   边关,赵瑾泓得知颜三郎因守孝不能科考,微微皱眉:“才学不错,就是运气差点儿。”   上次是祖父去世,耽误科考,一耽搁就要等三年,这次是祖母走了,又要耽误三年,还真是时运不济呢。   程安佑坐在一旁,嗤笑一声:“他运气不好,这话我不赞同,秀才之身娶了公主,这是多大的运道啊,祖坟上都冒青烟了吧,哪里是运气不好,只是一时差点,按照他的才学,三年后定能高中状元。”   听了他这番解释,赵瑾泓笑了:“你总算说对了一句话,颜三郎运气确实好。”   不然怎么能娶悠然呢。   程安佑对他抱拳:“谢谢殿下夸奖。”眼珠一转,靠近赵瑾泓,小声道:“听闻你那里还有辣椒酱,再分我一些。”   赵瑾泓瞥他一眼,冷哼一声:“想得美,分你几罐已然不错了,还敢肖想?”   “没这玩意儿不下饭啊。”程安佑摸了摸脸颊,“你看看我,来边关才多长时间,人都瘦了,你就发发慈悲,给我些辣椒酱吧。”   赵瑾泓看着不放图,一言不发。   程安佑知道没商量,于是又问:“林家的把柄差不多了,你准备何时让公主回京?”   汴京离边关进,公主回京,箐箐一家应该会跟着,他是不是可以吃到辣椒酱了,想想都觉得美。   谁知赵瑾泓道:“不急,等打完了这仗回京。认妹妹,哪能少得了本皇子。”   程安佑讪讪的笑了笑:“也对,看戏怎么能少了咱们,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话落见赵瑾泓回头看着自己,意识到说错话了,找个借口出去了。   谁也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三年多。   为了早日回京。赵瑾泓也拼命,上战场跟不要命似的,有几次险些死在战场上,若不是楚英宁送来的药,他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而颜柳村,三年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快让人认不出来了。   家家户户建了四合院,村里人见颜家的花草好,也都跟着种了,手里有钱了,并不局限于种菜。   如今进入颜柳村,就像进入世外桃源一般。   颜二郎守孝一年,不方便出去,托人找种子,后出了孝,他继续寻找新的作物,带回不少新鲜种子。   颜大郎被封为司农,专门教农官种植新品种,这三年来,他醉心农事,研究出了几样新品种,当然都在悠然的提醒下。   毕竟悠然长在现代,见得东西也多,稍微提点颜大郎几句,他就能萌发出奇思妙想来。   不得不说,颜大郎在这方面有天赋。   刚引进来的辣椒小,如今不仅有长辣椒,还有青椒,彩椒了。   西红柿也有两种,大果和小果,茄子也有圆的了。   颜家食肆成了颜家酒楼,已经开了几家分店,下一步准备去汴京开酒楼。   腊月二十三,悠然的书院放假了。   随着周媛的到来,来学习的女孩儿越来越多。   一年前,悠然扩建了私塾,正式更名为南山书院了。   所有女学生加起来,已经几百人,这还不算已经离开的。   周媛和大丫几个是最早进来的,也是跟着悠然时间最长的。   书院夫子多,悠然是院长,也不教课了,每个课程都有专门的夫子授课。   悠然在书房准备红包,给每个夫子的,一人五两银子,腊肠十斤,点心十盒,还有从颜家菜园摘的新鲜蔬菜,零零总总,也不少了。   不要小看这些蔬菜,在别的地方买不到,就算能买到也要花高价。   夫子们就喜欢这些蔬菜,过年了,肉和菜都有了,也算过个好年。   悠然刚忙完,白梅进来。   她见悠然忙完了,沏了杯茶给悠然:“姑娘忙活一上午了,也该歇会了。”   悠然接过茶抿了一口:“姑爷可回来了?”   颜三郎一早去了县里,给周县令送些年礼,这三年也多亏周县令照顾,颜家的生意才蒸蒸日上。   若是赵瑾泓在这里,一定会大吼,这是那个老匹夫的功劳吗,都是他让人安排的。   而颜家人不知,与周家关系愈发近了。   “还未回来。”白梅道。   她话音未落,外面传来糯糯的声音:“娘,娘,不好了。”   紧接着一个粉色小团子撞进悠然怀中,悠然将人抱起来,笑问:“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可是哥哥们闯祸了?”   粉色小团子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悠然问:“你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哥哥们闯祸没有?”   两年前,柳氏和李氏顺利产子,与三胞胎相差一岁,不会跑时还好,等到会跑了,加上念念,五个男孩总是闯祸。   有次颜大郎种的西红柿,全让他们当草拔了,颜大郎气得差点昏过去,看见几个小子就心口疼。   还有一次,颜大郎嫁接一枝冬枣,他非常珍惜,没事儿就看几眼,眼看冬枣要成熟了,忽然一天,枝头上一颗大枣不剩。   问了才知道,被几个孩子吃了,不仅如此,连新嫁接的枝条也折了。   颜大郎那个气啊,想抓住几个臭小子猛揍一顿,让他们长长记性。   谁知颜父和颜母不同意,说孩子小,大了就好了。   祖父祖母护着,几个孩子更是无法无天,一点儿也不怕颜大郎,还朝颜大郎做鬼脸。   至此以后,颜大郎再也不让他们进庄园了。   丫丫低着头,小声回答:“应该是闯祸了吧,但也不是大事儿,就是吃了几颗果子。”   悠然笑了,蹲下看着女儿,问:“什么果子?”   话音未落,她突然想起来了,不会是她辛苦种的朱果吧。   果然,丫丫抬头,看向悠然笑着道:“就是娘亲种在山谷里的果子啊,红艳艳的,哥哥们都说好吃。”   不过她没吃,想给娘吃。   “一共四个,都吃了?”悠然问。   丫丫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大哥一个,二哥一个,念念哥哥一个,丫丫一个,正好。”   悠然想心梗,那朱果,那朱果,她等了三年,经常用异能催熟,才结了四颗果子。   她想着,这次四颗呢,怎么也能有她一个吧,这样就可以实现她的女侠梦了。   等其他孩子再大些,她再催熟就是。   如今呢,一个没了,难道她和朱果无缘吗?   丫丫见悠然伤心,从荷包里拿出一个果子,递过去:“娘,这是丫丫的,丫丫没舍得吃,给娘留着呢。”   悠然看了看朱果,又看了看丫丫。   女儿果然是父母小棉袄,这么一点点儿,都知道疼她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特别难受,写不下去,对不起各位小可爱们了。留言发红包补偿大家。 第68章 要去汴京   不过, 悠然再想要朱果,也不会跟女儿抢。   她揉了揉丫丫的头,柔声道:“哥哥们都吃了, 丫丫也吃吧, 这是丫丫的,娘不吃。”   丫丫摇头:“哥哥们说甜。”她不喜欢吃甜的。   悠然让丫丫吃了, 这朱果可遇不可求, 女儿吃了可以增长内力, 再学一些招式, 将来自保不是问题。   “丫丫现在不喜欢,那便留着,等丫丫想吃了再吃。”悠然牵着丫丫的手, 说说笑笑往家走。   她记得家里有小玉盒, 放丹药的,正好可以给丫丫放朱果,这样能保存朱果的药效。   回到家,悠然找了小玉盒, 不大不小, 放朱果正合适。   丫丫见悠然不吃,喜滋滋的将玉盒放进荷包里, 对悠然说了声谢谢,转身出去玩了。   她跑到门口, 撞进颜三郎怀里, 抬头见是自家爹爹, 娇娇软软地喊了一声:“爹爹。”   颜三郎伸手将人抱起来, 抬手刮了刮丫丫的小鼻子:“又淘气了?”   丫丫搂着颜三郎的脖子:“丫丫没淘气, 是哥哥们, 偷吃了娘亲的果子,丫丫没吃,还给娘留了一个。”   可娘不吃,就是她的了。   颜三郎最了解女儿,知道她想吃,还不想犯错,这才给悠然留着的,将人放下,弯腰摸了摸她的头 :“丫丫最乖了,最孝顺了,出去找哥哥们玩去吧。”   这丫头,也不知像谁,心眼比两个哥哥多,嘴巴也能说,家里人都喜欢她。   就连小名,都是自己取的。   得知大丫几个都有丫字,果断给自己取名丫丫,还说这样才是姐妹。   从那以后,家人都叫她丫丫了。   丫丫挥手:“爹爹再见,我去找哥哥们玩了。”   颜三郎目送她出去,转身回屋,见悠然在包红包,走过去,主动帮忙:“这是孩子们的?”   悠然点头:“是,今日给夫子们包了,顺手把孩子们的也包了,省的再麻烦一次。”   “也好。”颜三郎抬眸看向悠然,“朱果没了,不生气?”   “被自己的孩子吃了,再生气能如何,不能打不能骂,再说,也没被外人吃了,我作何要生气。”悠然道。   颜三郎笑了:“这也是。”停顿一下又看向悠然,“过了年,我就要启程去汴京了,你何时带着孩子们去汴京?”   若无意外,日后他会留在汴京。   嘉宁侯府碍于四皇子的权势,定然不会再为难他。   一甲三人,都会入翰林院的。   悠然将包好的红包放起来:“收拾好了就去。”   书院一堆事情,她要安排一番,再说她去了要带着孩子,拖家带口迁徙不易,汴京还没有宅子呢。   等得空了,找楚姐姐问问,在汴京买一座宅子需要多少钱。   这样算下来,大约在颜三郎殿试过后才能到汴京吧。   颜三郎想了想:“家里有多少银子,这次去汴京,咱们先买一座宅子。”   “爹娘要跟着吗?”悠然问。   若颜父颜母要跟着,他们要买大一些。   颜三郎摇头,说到这里,他起身出去,对悠然道:“我去问问爹娘的意思。”   悠然答应一声,拿出一件衣服,准备补一补。   这是两个小子的衣服,不是这里破了洞,就是那里撕烂一块,也不知他们怎么穿衣服的。   悠然本来不会针线活的,如今也会了一些,全能娘亲,都是被逼出来的。   白梅端着茶杯进来,见悠然在补衣服,将茶递过去:“姑娘,这些粗活,让奴婢来就好。”   悠然放下针线,接过茶杯,抿一口:“左右无事,又见你忙,就做了。”   白梅拿过针线,继续缝补衣服,半晌问悠然:“姑娘,您真要回汴京吗?”   听见回字,悠然看着白梅,放下茶杯:“为何说回,我本来就是汴京人。”   白梅愣了一下,坦然承认:“是,您是汴京人,这几年,您对过去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吗?”   她以为悠然伤了头,给她检查了,头上没伤,不经意她会提悠然小时候的事,希望悠然能想起什么。   可悠然一点儿印象没有。   或许去了熟悉的地方,才能想起一些事情吧。   悠然摇头:“在山谷里,我好似看见了一些东西,有时清晰有时模糊,不是很真切。”   白梅安慰道:“或许回了京就想起来了。”   去汴京还要一些时日,或许姑娘能想起来。   这边颜三郎找了颜父颜母,问他们可愿意去汴京。   颜父和颜母犹豫了,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何况颜家富裕了,比镇上的富户都好,他们不想去别的地方,跟着孩子们,给他们添麻烦。   颜三郎见父母犹豫,道:“爹,娘,难道你们不想去汴京?”   颜父犹豫片刻:“问问大郎和二郎吧,若是他们都愿意,我和你娘也跟着去。”   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他们不想去别的地方,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颜三郎没想到父母不愿离开,想了想又了然了,梦中家中清贫,他们自然想去汴京,日子能过的好些。   如今家中富裕,他们不离开也是正常的。   大郎和二郎来了,还有刘氏,李氏和箐箐。   颜父见儿子们都来了,悠然没来,看向三郎:“把悠然叫来吧,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颜三郎道:“爹,不用了,儿子去汴京,悠然和孩子们肯定要跟着的。”   大房和二房才知,颜父叫他们来,是想问问他们的意见。   颜大郎想了想:“爹,我们就不去汴京了。”   他的庄园里还有许多新品种,走了的话,心血白费了。   颜二郎无所谓,去哪里都一样,反正他在家时间不长,常年在外跑。爹娘在哪里,他便在哪里。   颜父又看向箐箐。   箐箐道:“爹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颜三郎道:“箐箐跟我们离开吧,你不是想去汴京开酒楼,趁这次机会,正好开一家。”   她到了嫁人的年纪,汴京才子多,选择多一些。   想了想又道:“大丫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去见见世面了,跟着一起吧。等过两年,哥哥嫂子都搬到汴京去吧,若不喜欢城里,在郊外买宅子买地也好。”   大丫今年十二了,再过两年该相看人家了。   等过两年,孩子们也大了,小的可以入学了,由他看着,将来也考个举人进士,哥嫂们也能放心了。   刘氏立刻看出颜三郎的想法,感激的道了谢,问:“你们何时走,我给你们准备些东西。”   “过了年我先走,悠然带着孩子过了元宵节再走不迟。”颜三郎道。   他先去汴京,安排一番,等妻儿去了,也能舒坦些。   事情就这样定了,箐箐也答应跟去。   颜三郎回院子,没见悠然,问了白梅才知,她去找楚英宁去了。   悠然来至楚家,被碧玉迎进正屋,楚英宁在看礼单,见悠然来了,将东西放下,笑问:“你怎么有空来了,我正准备找你呢。”   说着将礼单给悠然:“这是汴京来的,给你的,你回去看一下。”   悠然接过礼单看了看,不解问:“谁给的?”   “我家人给的,好不容认了个妹妹,我爹娘都想见见你。”楚英宁很擅长说谎,可以说张嘴就来,反正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几年都习惯了。   悠然推辞不要,楚英宁不同意。悠然推辞不过,只能收下。   “对了,你在汴京可有得劲儿的人,我想在汴京买院子。”悠然说出来此的目的。   楚英宁外头看她:“你要去汴京?”   也是,二月份是春闱,颜三郎学问好,说不定能高中状元,到时候进翰林院,悠然定要去汴京的。   悠然想了想,点头道:“你也知道,过了年是春闱,三郎哥要参加的,以他的才学,想来会中举,到时候我们都要举家迁移。”   楚英宁想了想,让碧玉将自己的玉佩找出来,给了悠然:“这是我的玉佩,拿着它去镇国将军府找楚管家,他会帮你们的。”   名义上是找楚管家,其实是四皇子的人在办事,赵瑾泓怕是早就准备好院子了。   悠然要回京,她也该回去了。   有悠然帮忙说情,想来那人不会太为难她。她终于可以回家了。也不知爹娘如何了。   悠然和楚英宁说了会儿话,辞了出来,刚至家门口,便看见大儿子颜博崇跑过来,额头上都是汗珠。眉心间的红痣更加明显了。   见了悠然,颜博崇上前抱住悠然的胳膊,笑着喊道:“娘。”   悠然拿出帕子,蹲下为他擦汗:“去哪里玩儿了,怎么一头汗?”   “就在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今儿就感觉热。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颜博崇深深呼了口气,“我还能跑几圈呢。”   悠然想了想,应该与朱果有关,嘱咐他两句,这边颜博峻和念念也跑了过来,额头上同样是汗。   他们一一喊了人。悠然挨个给他们擦汗。   念念比颜博崇和颜博峻大几个月,身量也高,看着悠然问:“姨姨,你去我家了,我娘在家做什么?”   娘亲若是看见他乱跑,又该让他练剑了。他不想回去练剑,想和两个弟弟玩儿。   悠然想回答,看见丫丫哭着跑过来,悠然连忙走过去,将人抱起来,问她怎么了。   颜博崇,颜博峻和念念也问丫丫:“谁欺负你了?”   “是柳胖子。”丫丫抹了把眼泪,“他要抢我的荷包,我不给,他就推我,把我推倒了。”   “死胖子,敢推我妹妹,找打。”颜博峻先出声怒吼,转身就要找人拼命一般。   悠然拉住他:“你上哪儿去,就你这小身板,还想找人打架?”   那柳胖子是村长家的小孙子,今年六岁了,吃的很胖,力气也不小,仗着爷爷是村长,没少欺负人。   悠然不喜熊孩子,一会儿让人去一趟,找找他家人吧,让他家人好好管管他。   颜博峻很不服气:“他欺负妹妹。”   再说他身板小,力气不小,尤其是今日,力气好像变大了些。   颜博崇给他使了个眼色:“我们听娘亲的,别找人打架。”   颜博峻和颜博崇心有灵犀,一个眼神便知其意,立刻附和着悠然的话。   “回家,娘,咱们回家。”颜博峻拉着悠然的衣袖,笑嘻嘻道。   念念和悠然告辞,看一眼颜博崇和颜博峻,蹦蹦跳跳回家去了。   悠然心中疑惑,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回了家,悠然将村长孙子抢东西的说了。   颜三郎听了,朝外看了看,见大儿子和小二儿交头接耳说话,便知他们憋着坏呢,对悠然道:“别管了,会有人收拾他。”   敢抢他女儿的东西,就该受到惩罚。   悠然疑惑:“他还是个孩子,你可别打人。”   颜三郎笑了:“我是那样的人嘛!”   他一个大人,怎么能和孩子计较。   颜三郎不计较,自然有人计较。   颜博崇和颜博峻商量好了,跑到白梅屋里,找到白梅:“白姑姑,你有拉肚子的药吗?”   白梅以为他们肚子不舒服,拉着要诊脉:“我看看,你们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东西肚子疼。”   颜博峻连忙摆手,往后撤了撤身子:“不是,不是,白姑姑你误会了,我们想要,想要……”   他突然不敢说了,怕白姑姑告诉娘亲。   颜博崇低头,眼珠转了转,抬头望着白梅,恳求道:“白姑姑,我们想惩治一个坏人,你能给我们一些药,让人拉肚子的药,不会伤他性命的,娘亲说,做人要善良,但也不能被欺负,所以……”   白梅明白了:“姑娘可知道?”   颜博崇摇头:“娘亲不知,还希望白姑姑不要告诉娘亲,我们就是惩罚他一下,不会做的别的。他欺负妹妹,我们看不过。”   听了这话,白梅不能忍了。   丫丫长得像悠然,简直和悠然小时候一样,她自然不允许别人欺负丫丫,转身去了药房,再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瓷瓶:“这里面是八豆粉,可以让人拉肚子,一点就好。”   说完递给颜博崇。   颜博崇接过,揣在怀里,拉着颜博骏走了。   两人来到厨房,找了腊肠,快过年了,腊肠都是刚做的,还没被收起来。   两人拿了两根,出了颜家,找到念念,三人结伴朝村里走去。   第二日,柳胖子的母亲,拉着柳胖子,堵在颜家门口,双手叉腰大骂。   “姓颜的,你们给老娘出来,一家子坏心肠,竟给我儿子吃坏了的腊肠,害得我儿拉肚子。”   有人问她怎么了。她就说,儿子吃了颜家的腊肠,昨晚拉肚子了,满裤子都是,止都止不住。   颜博崇和颜博峻听见了,两人暗道糟了,娘亲肯定会骂他们。   颜母听见骂声,拿着烧火棍出来,指着柳胖子母亲吼道:“你个泼妇,一大早堵在别人门口骂,你缺德不缺的。”   “缺德是你们,竟然给我儿子吃坏掉的腊肠。”柳胖子母亲不依不饶,还让周围的人评评理。   “谁给你儿子吃了,你儿子吃饭不洗手,吃坏肚子是常事儿。”颜母道。   “胡说,我儿子说了,就是你孙子给的腊肠,你们别不承认,把你孙子喊出来就知道了。”柳母道,“别人怕你们颜家,我却不怕,你们敢仗势欺人,有本事咱们对簿公堂。”   颜母才不怕,让人喊来颜博崇和颜博峻:“乖孙子,你们说说,这泼妇的儿子是不是吃了咱家的腊肠。咱家的腊肠都是送礼的,那么多人吃了没事儿。咋就他拉肚子呢,不知道吃了什么拉肚子,想讹咱们呢。”   颜博崇看了看柳胖子,又看了看柳母:“我们没给他吃,是我们自己吃的,他非要抢,掉地上了还捡起来。”   颜母听了,更是火冒三丈,指着柳母的鼻子骂:“好啊,你们竟敢抢我孙子的吃食,吃坏了肚子还倒打一耙。你们要不要脸啊。”   柳母听了,问柳胖子:“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你抢的?”   柳胖子低下头,不言不语。确实是他抢的,谁让颜博崇他们不给的,太小气了。   原来,颜博崇故意在柳胖子跟前吃腊肠,还吃得喷香。腊肠本就是肉做的,味道极好,柳胖子是个好吃的,自然馋得流口水,哪里能忍得住,上来就抢,还专门抢大的,那大的被撒了八豆粉。   白梅让他们少加点儿,可颜博峻恨柳胖子推丫丫,加了好多。   柳胖子吃了,回家就开始拉肚子,好几次都拉在裤子里了。   柳母问他吃了什么,他就说吃了颜家的腊肠。   这才有了今日的门口叫骂。   不过,不管是不是儿子抢,柳母都是不讲理的,非要颜家赔偿。   颜母就是不赔偿,抢了别人的东西还有理了。   颜三郎直接请来村长,村长呵斥柳母,将她骂回了家。   颜博崇和颜博峻对视一眼,唇角微扬,总算给妹妹报仇了。   两人牵着手回院子,刚进院子,见悠然站在廊檐下,好似在等他们。   “回来了,玩的可好?”悠然看着两人,勾唇一笑。   颜博崇和颜博峻交换了个眼神,想着如何开脱。   悠然见他俩不说,便问:“怎么不说话,问你们话呢?”   颜博崇站着没动,颜博峻上前几步,扯着悠然的袖子:“娘,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在外面吃东西了。”   “是啊,是啊,娘啊,我们再也不敢了。”颜博崇也跑过来,扯着悠然另一边开始认错。   “还有呢?”悠然继续问。   别以为认个错,撒个娇,就糊弄过去了。 第69章 离家北上   颜博崇摇头:“娘啊, 没啦。”坚决不能承认,否则要挨罚了。   “就是,就是, 娘, 真没啦,我们就吃腊肠, 想馋死他。”颜博峻道。   “真没啦?”悠然才不信。   这三个孩子也不知像谁, 一个比一个聪明, 一点儿不像四岁的孩子。   小小年纪, 竟知道报复人了。   这大概是遗传,遗传了大反派的基因?   颜博崇和颜博峻点头,肯定表示真没了。   悠然又问:“为何你们吃了没事, 他吃了就拉肚子了, 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颜博峻眼珠一转,捂着肚子,一脸羞怯:“娘啊, 我, 我肚子不舒服,也想拉肚子。”   颜博崇也跟着捂肚子, 说自己肚子痛,想去茅房。   悠然岂能看不穿他们的把戏, 一手一边, 拧着两人的耳朵:“都给我站好了, 现在才拉肚子, 是早饭没吃好?”   颜博崇和颜博峻知悠然不好骗, 只能如实回答。   悠然听了扶额, 指了指两个儿子,气得心肝肺疼。   颜博崇不服气:“谁让他欺负妹妹。”   “就是,欺负妹妹的人,我们都不会放过,爹早就说过,我们是男子汉,要保护妹妹。”颜博峻附和着。   颜三郎进屋,见儿子们站在一旁,低着头,便知是何事了,故意问悠然:“这是怎么了,他们惹你生气了?他们若是惹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们。”   悠然将事情说了一遍。   颜三郎不以为然,扶着悠然坐到椅子上,顺便倒了杯茶递过去:“他自己吃坏了肚子,总不能赖咱们家孩子,事情都过去了,你就不要纠结了。再说,他们几个人的秉性你还不了解,若是别人不惹事儿,咱家孩子也不会惹事儿。”   他说着给颜博崇和颜博峻使眼色。   两个小的也机灵,借口读书逃似的离开了。   悠然瞪着颜三郎:“你就惯着他们吧,迟早要出事。”   颜三郎给悠然续了杯茶:“村长家的小孙子也过分,抢东西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也找过他父母,可他们父母不管,就应该教训教训他,才能长点儿记性,孩子们也算做好事。”   悠然盯着他,顿觉无语,这是什么理论。   颜三郎怕悠然再生气,于是岔开话题:“过了年我就要走了,娘子可愿帮我收拾一番,东西不少,收拾也要几天。”   其实他不带多少东西,就想分散悠然的注意力。   悠然想起书房的东西:“那些东西,你都要带走?”   这三年来,颜三郎研制出不少武器,有弓,有袖剑,还有□□,威力很大,悠然见识过。   最关键的是还有手铳,这是悠然描述,颜三郎做出来,放在了最隐蔽的位置,周围布置了机关,除了颜三郎和悠然,别人都不知道。   这些东西对颜三郎来说,很重要,是他步入朝堂的根本了。   颜三郎想了想:“暂时不带,你去汴京帮我带着,这次我轻装简行,多带些银票,若是有合适的宅子,咱们就买下来。”   说起买宅子,悠然想起楚英宁给的玉佩,让颜三郎等一下。   她进内室拿出来,递给颜三郎:“这是楚家的信物,到了汴京你人生地不熟的,找个可靠的人也好。”   颜三郎把玩着玉佩笑了。   “谁说我人生地不熟,你忘记梦里的事了。”   悠然这才想起来,颜三郎是重生的,在汴京生活多年,自然了解汴京的情况。   可楚英宁一片好心,她也不能辜负:“拿着吧,人家一片心意,万一能用得上呢。”   颜三郎只能拿着,收好玉佩,他将悠然揽入怀中:“早点去汴京,莫让我等太久。”不等悠然回答,他吻住悠然。   这是白天,悠然怕孩子们突然进来,想推开颜三郎,可颜三郎手劲儿大,根本推不开。   “呀,爹爹和娘亲又玩亲亲的游戏,我也要。”丫丫进来,跑过来抱住颜三郎的腿,仰着头噘着嘴。   悠然羞红了,颜三郎却好似无事一般,抱起女儿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又问她怎么来了,可是哥哥们欺负她了。   果然,这话成功转移话题,丫丫笑嘻嘻道:“才没有,哥哥们帮我报仇了,丫丫高兴。”   柳胖子拉裤子拉,真是羞羞。看他还敢抢东西。   白梅掀开帘子进来:“姑娘,楚家送东西来了,说是年礼?”   悠然才想起昨日的事,将礼单给白梅:“你去轻点一下,挑出一些布匹首饰,给爹娘,大嫂二嫂,箐箐都送一份。”   每年汴京来的年礼,悠然都会选一些东西送去,今年也不例外。   白梅答应着出去,按照往年的惯例,将礼物备好,给各房送过去。   颜母收了布匹,夸悠然孝顺,还告诉白梅,日后不要送了,这些都是好东西,给丫丫留着,当嫁妆也好。   白梅道:“老夫人,小小姐出嫁还有许多年呢,再说姑娘和姑爷定不会委屈了她,这是姑娘孝敬您的,您收着便是。”   “好好好。”颜母让白梅等等,她进了里屋,拿着一个荷包出来,递给白梅,“这是我给悠然的,可不能推辞。”   白梅接过,略微掂量一下,应该是银票,道了谢收了,辞了颜母出来。   将礼物一一送了,白梅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是大丫,得知颜三郎和悠然带她去汴京,她又激动又高兴,唯恐不是真的,想找悠然确认一下。   正好遇见白梅送礼,她便跟着回来了。   进了悠然的院子,对着屋内喊了一声:“三婶,你在吗?”   悠然在屋内答应一声:“是大丫吗,进来吧。”   她在给颜三郎整理衣裳,还有上京的银票,一些贵重的东西,若是钱不够,还能换些钱。   大丫进来,见悠然整理东西,问:“这是给三叔准备的?”   悠然点头:“是啊,过了年你三叔要走,二月要考试,去晚了,怕是赶不上。”   她一面整理衣服,一面看着大丫,笑问:“怎么了,你有事?”   大丫咬着嘴唇点头:“三叔说,要带我去汴京?”   “我知道,你十二了,该见见世面了。”悠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打趣道,“怎么,你不敢去,还是不想去,你若是不想去,我和你三叔也不勉强你。”   大丫摇头:“不是,我,我想去,就怕不是真的,想来问问三婶,还怕给你和三叔添麻烦。”   “不麻烦,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我和你娘都高兴。”悠然道。   大丫瞬间涨红脸,起身跑出去,小声嘀咕着:“三婶就会打趣人家。”   悠然笑着喊道:“不留下玩一会儿了。”   “我回去收拾东西。”留下这句话,已不见人影了。   白梅进来,问悠然:“姑娘,山谷里的东西都带走吗?”   光药材就不少,留在谷中实在可惜。   悠然想了想:“能带走都带走吧。”忽然想到了灵猴,“留下一些人参,小灵儿爱吃。”   她住在颜柳村,很少见到小灵儿,偶尔去山谷,也难见到它的身影,不过人参会经常少,应该是它吃了。   明明是一只猴子,却爱吃人参。   算了,等到了汴京,寻个合适的地方,她再种就是。   白梅应了,说有时间就去整理,刚要出去,又听悠然道:“那些医书也带走,你喜欢医术,能用得上,拿去看吧。”   悠然觉得,那些书放着也是放着,与其落灰,不如送给别人,令它们发挥最大的作用。   白梅惊讶,更是不敢置信:“姑娘,那些书,都是公子的,您都送给奴婢,公子知道了该不高兴了。”   悠然盯着她一会儿,道:“住在山谷时,我住正房,你们住厢房,也就是说我的身份最高,理应听我的,再说他多年未归,谁知去了哪里,他若回来想要那些书,再还给他便是,他没回来前,那些书你保存吧。”   “是。”白梅道。   除夕这夜,颜三郎做了不少烟花,还有一些小的烟火,吃了年夜饭,带着几个孩子们放。   大丫领着一群孩子,站在院中,个个穿着新衣裳,望着天上的烟花,烟花转瞬即逝,仍阻挡不住孩子们的热情,一个劲儿喊再放。   最后一个烟花放了,天空出现一盏灯,这灯有一人高,六角形,每个角上都坠有流苏,上面画着精致的图案。   在黑夜中,图案若隐若现,美轮美奂。   丫丫仰着头,不服气道:“爹爹偏心,又给娘亲做灯,丫丫也要。”   颜博崇看了看天上的灯,又看了看弟弟妹妹,最后目光停留在爹娘身上,叹息一声:“果然爹娘是真爱,我们三个就是意外。”   这话惹得众人大笑。   颜三郎不以为意,朝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你一个意外,站一边去,别妨碍我跟你娘看灯。”   悠然但笑不语。   颜博崇蹦了两下,满脸不服气:“我个子小,哪里碍着你们看灯了。”   丫丫扯着颜三郎的胳膊:“爹爹,我想要,我想要,你给我做一个好不好?”   “可以。”颜三郎指了指廊檐下,“你看看那边。”   几个孩子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见一堆花灯堆在那里,立刻冲上去,你一个我一个,拿在手中转圈圈,高兴地欢呼起来。   颜三郎见孩子们都走了,悄声对悠然道:“花灯节不能陪你看灯了,索性提前了,高兴吗?”   悠然抿唇笑着点头,自然是高兴的,这个男人对她是真心的,她从不怀疑。   过了年,颜三郎走了,真是轻装简行,只带了些银票,换洗衣服,几本书,别的都没带。   颜三郎走后,悠然也开始准备东西,她带着孩子走,东西很多,院里的花草,她也想带走一些,坐马车是不行的,马车太过颠簸。   楚英宁建议走坐船,他们一起回去。   悠然想了想便答应了,从初五开始准备,安排一番书院的事,又去山谷收拾一番,遇见了灵猴,和灵猴道了别,又陆陆续续整理,一直到正月底才收拾妥当。   不重要的东西,已经拖到县城码头装上了船。   楚英宁租了一条船,是两层的,又大又宽敞,一层放东西,二层住人,几个孩子也喜欢。   正月二十九,这日宜出门,悠然和楚英宁带着孩子,坐马车去县城码头。   颜父和颜母年纪大了,见不得离别,将悠然一行人送到村口,一路上嘱咐箐箐和大丫,悠然带孩子不容易,让她们多帮忙。   箐箐和大丫答应了。   颜大郎夫妻,颜二郎夫妻送悠然一行人去县里的码头,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在外不比家里,注意保暖,别省着,该吃就吃等话。   悠然道:“大嫂二嫂放心吧,我不是那节省人,等到了汴京,我会给你写信。我们在汴京等你们。”   李氏道:“好好好,我们也去见识见识汴京的繁华。”   悠然上了船,与颜家人挥手告别。   船驶入水中央,渐行渐远,慢慢的,颜家人的身影变成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悠然望着北方,目露期盼。   她希望早日与颜三郎团圆,也希望能找到自己的家人。 第70章 丫丫丢了   船行了三日, 孩子们有些受不了了,想下船看看。   悠然也不着急赶路,便同意了, 到了衡州境内, 船夫说,二月二龙抬头, 衡州有庙会, 很是热闹, 若是夫人们感兴趣, 可以去看看。   几个孩子一听来了兴致,纷纷恳求悠然,他们想去看看, 看了庙会就走, 不会耽误太久。   楚英宁也觉有趣,让悠然去瞧瞧,她自小在山谷中长大,应该没有看过庙会。   被她这么一说, 悠然也同意了, 船靠岸后,一行人租了马车来至衡州城里。   白梅没有跟着, 在船上看行礼。临行前拜托楚英宁,让她好生看顾悠然几个。   楚英宁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 你们主子不会有事。”   今日是庙会, 府城早已被收拾干净, 布置的比新年还要热闹, 处处挂着大红灯笼, 小商小贩很多, 脸上热情洋溢。   念念几个孩子看什么都觉新奇,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有喜欢的东西会买下来。   一行人走了近半个时辰,孩子们也不觉累,又遇见一个玩杂耍的,会人喷火,胸口碎大石,几个孩子觉得新鲜,要留下来看。   悠然和楚英宁只能陪着,幸好后面有奶娘和侍卫跟着,她也不怕孩子丢了。   他们在看杂耍,却不知,不远处的酒楼上,有人在看他们。   这人带着面纱,看不清长相,头发花白,应该是个年纪大的妇人,衣着华丽,气势不凡,想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她看着悠然,喃喃自语一句:“你果真没死,傅成淩竟骗我,可恶。”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嫔。   她容貌尽毁,被魏帝所不喜,遂找了借口出宫,说是礼佛,其实想找傅成淩,她寻了三年,不见傅成淩的影子,只能来丰谷县碰碰运气,却一无所获。   没想到,在衡州城遇见了意外之喜。   林嫔想了想,对身边的侍卫招招手,在他耳边低声吩咐几句。   侍卫顺着林嫔的目光看过去,确认后点头离开。   悠然带着孩子们看杂耍,却不知危险悄然降临。   看杂耍的人很多,一场表演结束,掌声响起,锣声也跟着响起,是人要打赏来了。   有人给,有人不给,表演者也不恼,继续表演,人越来越多,正当精彩鼓掌之际,不知是谁朝人群中扔了一个□□。   烟雾出现,悠然便觉不妥,惊慌失措喊几个孩子的名字。   颜博崇,颜博峻和念念都回答了,悠然却没听见丫丫的声音,又喊了两声:銥誮“丫丫,丫丫,你在哪里,快回答娘亲一声。”还是没听见。   等烟雾散去,悠然寻了一圈,丫丫果真不见了。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着急,哭着道:“妹妹不见了。”   大丫也急哭了:“丫丫怎么不见了,都怪我,没拉住她的手。”   箐箐也怕,问悠然怎么办,得把丫丫找回来。   悠然当机立断,吩咐人去找。   刚才还好好地,为何突然出现烟雾,这事怕是不简单,难道是针对她的,可她很少出丰谷县,根本没有仇家。   楚英宁觉得事有蹊跷,这件事好像冲着她们来的。几个孩子都无事,就丫丫出事了。   她想了半晌,掏出一块令牌给一个侍卫,吩咐道:“拿着令牌去找衡州知府,请她帮忙,务必把人找回来,要快。”   悠然心急如焚,想跟着他们去找,又怕两个儿子走丢,紧紧抓着颜博崇和颜博峻的手,对楚英宁道:“多谢楚姐姐。”   若是有官府帮忙,应该能快些。   其实他们要找的人就在不远处的酒楼里。   林嫔坐在马上上,看着昏迷不醒的丫丫,唇角勾了勾,对菊香道:“咱们走吧,一会儿怕要关城门了。”   她没想到楚家嫡女竟与悠然在一起。当初算她运气好,没有被弄死。   林嫔想的没错,她们出城后,城门关了。   两个时辰后,官府贴出告示,要抓刺客,刺客抓走一名孩子,若是谁看见了,立刻去官府报信,有重金酬谢。   林嫔的侍卫抱着孩子进入酒楼,被小二看见了,他当时还觉得奇怪,这人作何抱着孩子进来,如今想来,应该是丢的孩子。   他来不及多想,去了官府,将事情告诉了楚英宁等人,令了酬谢离开。   这时一个人进来,楚英宁认识,这是赵瑾泓的暗卫。   “你可发现了什么?”楚英宁和悠然看向暗卫,异口同声问。   暗卫朝楚英宁和悠然拱手施了一礼:“属下当时藏在暗处,看见一个人抱着小小姐进了酒楼,属下跟着追了进去,被人偷袭打昏了。但属下看清了那些人的身份,是从宫里来的,事后应该出城了。属下醒来就回来禀报了。”   事发突然,他怕悠然有事,不敢叫其他同伴,只身追了上去。   没想到对方有准备,他被暗算,昏了过去,真是失策。   悠然不解:“宫里的人,为何要抓走丫丫?”   楚英宁想起什么,沉默半晌,对悠然道:“这或许与你的身世有关,悠然,她抓丫丫应该是威胁你,想来丫丫是安全的,当务之急我们要回到汴京,等到了汴京,就算那人藏在皇宫,也能把她找出来的。”   悠然神色哀伤:“我,担心丫丫受苦。”   暗卫道:“您走水路回京,属下跟上去看看,若有机会,定尽力救出小小姐。”想了想,又请悠然画了一张丫丫的画像。   悠然二话不说,借了纸笔给丫丫画了一张画像,她画工好,结合了现代的素描,画像更加立体,与真人一般无二,画好交给暗卫:“拜托了。”   一定要把她的丫丫带回来。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要去找丫丫。   悠然安抚了两人,想了想,回汴京要紧,对暗卫道了声,又谢过衡州知府,带着人回到船上。   白梅得知丫丫不见,又是被宫里人劫走的,便想到一个人,除了那人,没人会劫走丫丫。   她劫走丫丫有何目的,威胁姑娘,还是知道丫丫的血有愈合的能力?   若真是那人,丫丫应该会安全,不过会受些罪。   白梅不敢与悠然说,怕悠然担心。   此刻的丫丫睡的迷迷糊糊的,不知身在何处,隐约间听见有人说话。   梅香望着丫丫的脸:“娘娘,这孩子与当年的那人太像,简直一模一样。”   林嫔摸了摸脸:“有这丫头在手中,本宫的脸很快就能恢复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再次获得皇上的宠爱,皇后又能如何,一个瞎子,还住在外面,根本不足为惧。   丫丫记得她在看杂耍,忽然眼前一片烟雾,接着有人用帕子堵住了她的嘴,随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到底是哪里,她被坏人绑架了吗。   娘亲说被坏人抓住不要怕,要先保护自己,再想办法逃走,找官府的人帮忙。   实在没机会逃走,就留下有用的信号,等着娘亲来救。   丫丫想摸摸荷包,手一动就听见有人道:“娘娘,这丫头醒来了,没想到醒这么早。”   那药的成分不低,这丫头体质不错。   丫丫睁开眼,手臂撑在床上,慢慢坐起来,瞪着无辜的双眸看向林嫔:“仙女姨姨,你是谁?”   林嫔听见这话,笑了,对丫丫道:“你喊我什么,仙女姨姨?”   丫丫点头:“我觉得姨姨漂亮,应该是仙女吧。”   林嫔笑出声:“你这丫头,嘴倒是甜,那你说说,我和你娘,谁漂亮呢。”   丫丫想了想:“我娘啊。”   林嫔当即翻了脸,冷哼一声。   菊香准备训斥丫丫,让她不要乱说话,娘娘最在意自己的容貌。   还未开口,又听丫丫说:“我娘爱美,经常敷面膜,敷了面膜后,皮肤白白的,滑滑的,娘亲敷了面膜后,丫丫最喜欢摸娘亲的脸了。”   林嫔听了,看着丫丫:“哦,娘漂亮是敷面膜敷的?”   丫丫点头,笑嘻嘻道:“我也会做,娘亲每次做面膜,我都在一旁看着,就是用一些珍珠粉,蜂蜜,牛奶,弄在一起,往脸上涂,过一会儿擦干净,脸就漂亮了。”   林嫔听了来了兴致,知道丫丫会做,就让丫丫做。   丫丫摊了摊手:“可我没东西啊。”   林嫔看一眼菊香,菊香会意,立刻去准备这些东西。   丫丫见林嫔不是太凶,主动坐到她对面:“仙女姨姨,咱们要去哪里?我和娘要去汴京找爹爹,你能带我去汴京吗。”   “我也住在汴京,咱们正好顺路。”林嫔望着这张熟悉的脸,眸中闪过一丝算计,“我住在大房子里,那里有很多人伺候,你可愿意跟我一起住?”   若是皇后得知自己的外孙女当了奴才,那会是怎么样的模样。   还会一如既往的淡然吗,她真想看见那一幕呢。   丫丫歪着头,又问:“我爹爹和娘亲会去吗。丫丫不见了,爹娘会很担心的。”   “你爹娘会经常去看你的。”林嫔道。   丫丫高兴拍手:“嗷,我要住大房子了。”   林嫔见她单纯,便故意套话,问他爹娘什么,娘叫什么,家住哪里。   丫丫想了想:“丫丫住在丰谷县,娘亲叫三郎媳妇,爹爹叫三郎。”   她才不会把爹娘的名字说出去呢。   林嫔颔首,暗道:原来嫁给了泥腿子,哼,就算不是泥腿子,也富裕不到哪里去,看眼前小丫头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了。   也好,这辈子看你如何风光,等到了汴京,一个贱民的妻子,还不是任由本宫拿捏。   她又和丫丫说了会儿话,丫丫说自己不认识汴京二字,想让林嫔写出来,她可以长长见识。   林嫔起初不答应,丫丫说了许多好话,又夸她漂亮,林嫔才答应,找了纸笔,写下汴京二字。   丫丫很是珍惜,吹干了纸,叠好放进荷包里:“姨姨的字很好看,我要好好保存。”   她也认识字,知林嫔没有骗自己,喜滋滋将东西收好。   菊香回来了,带着丫丫说的东西,丫丫按着记忆,将东西随便混合,娘亲说了,这都是吃的东西,涂在脸上不会有事。   为了以防万一,她让所有人背过去,说是秘方,林嫔等人拗不过,只能背过身去。   丫丫一狠心,犹豫再三,最后将手指咬破,往里面滴了一滴血,等伤口愈合,她又搅碗里的“面膜”,转身递给菊香:“可以涂了。”   娘亲说过,她的血有愈合的作用,万不能被人发现,不然会有危险。   菊香接过碗,半信半疑:“这真能行?”   丫丫点头:“我见我娘就是这样弄的。”   “她一个小丫头,还能撒谎,快拿过来让我试试。”林嫔迫不及待道。   丫丫保证:“一定行,我娘就把这些涂在脸上,洗了以后能变美。”   她在自己脸上比划着,菊香依言照做。   等时间到了,林嫔洗了脸照着铜镜,发现眼角的皱纹淡了不少,有些不敢置信,用手摸了摸脸,果然滑腻腻的,摸着很舒服,也比平日白了不少。   菊香见了也夸林嫔:“我看娘娘年轻了几岁,若是日日做,恢复往日的容貌不是问题。”   林嫔眉眼上扬,显然很满意,斜眼看着丫丫道:“你做的不错,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本宫允你。”   丫丫眼睛一亮,笑着问:“那,我可以多吃肉吗?”   林嫔笑得更愉悦:“就这条件,有何不可?”对菊香道,“让小二送几个特色菜上来,多要几个肉的。”   菜上来,丫丫也饿了,不哭形象吃起来,一面吃一面夸奖菜美味,她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菜。   她越是这样,林嫔越放心,一面给她夹菜一面轻声哄着:“这算什么,好吃的东西都在御膳房,专门给皇上吃的,那才是上等的美味。”   “皇上是何人?”丫丫问。   林嫔见她什么都不懂,心中涌起优越感,仿佛皇后是个乡巴佬一样,耐心解释道:“皇上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他掌控别人的生死,任何人不可忤逆他。”   “他最厉害,比我爹爹还厉害?”丫丫道。   林嫔又解释一番,越看这丫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催促人离开。   丫丫借口吃多了,想去茅厕。   林嫔看她有利用价值,便同意了。   丫丫进了茅厕,将林嫔写的字拿出来,又从头上摘下珠花,用纸包好捏在手里,出了茅房,找到林嫔,笑嘻嘻道:“仙女姨姨,这家酒楼的菜好吃,我能谢谢他吗。”   林嫔看了她一会儿。   丫丫有些紧张,撅着嘴道:“娘亲说,别人东西好吃,也要对人说谢谢。”   “去吧。”林嫔不疑有他,一个四五岁的丫头,能翻出什么花儿来,但她还是不放心,又让菊香跟着丫丫。   丫丫得到允许,砰砰跳跳朝酒楼大堂走去,见到柜台站在一个老先生,客客气气问:“您是这家的掌柜?”   掌柜见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弯腰颔首:“我是,你想做什么?”   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真好看,跟小仙女似的,看着也乖巧,真讨人喜欢。   丫丫将手里的东西塞给掌柜:“我想谢谢你,你家的饭菜好吃,这是礼物,我走后你才能看哦。”   听见丫丫说酒楼的饭菜好吃,掌柜也高兴,握住纸张,笑眯眯夸丫丫懂事,不过他每当回事儿,将东西放起来。   菊香跟在丫丫身后,见丫丫真向掌柜的道谢,转过脸不再看。   丫丫回去,坐上林嫔的马车离开了。   半日后,暗卫进来,拿出一张画像问掌柜:“可见过这个女孩儿?”   掌柜的只看一眼,就认出了丫丫,他找出丫丫给的纸团,递给暗卫:“见过。”   随后他将事情说了。   暗卫展开纸张,见是女孩儿的珠花,便知是丫丫的,又见纸上写着汴京二字,心中有谱了,掏出一块碎银子给掌柜,拿着东西走了。   知道歹人的路线,暗卫快马加鞭追寻,追了两日,终于见到了丫丫。   他瞅着丫丫没事儿,便放下心来,想趁机带走丫丫,却一直找不到机会,那夫人身边有侍卫,暗处有隐卫。   想将人带走,怕是不容易。   暗卫跟了几日,一直没有机会下手,遂飞鸽传书给悠然,说丫丫无恙,勿念。   他会一路尾随,会找机会带走丫丫。   河面上无波无痕,船走的很稳。但悠然却坐立难安,心里想着丫丫如何了,会不会被人虐待。   楚英宁劝说道:“你坐下歇会儿,茶不思饭不想的,若是病了,到了汴京,我可没法交代。”   悠然眉头紧皱:“丫丫不见,我如何能吃下的,她会不会被人虐待?”   冷了可有人给她添衣服。   这时有人来报,说丫丫有消息了,很安全,也没受委屈。暗卫会想办法救出丫丫的。   悠然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想了想又让人加快速度行船,最好在丫丫去汴京前,她们先到汴京。   回话的人领命去了。   马车确实不如船快,悠然二月十八就到了汴京。   她给颜三郎写了信,颜三郎估摸着时间呢,出了考场便在码头守着。   二月十八这日,终于等到了人,远远看见悠然从船上下来,立刻迎上来,至悠然跟前,一把抱住她:“你可算来了,让我好等啊。”   悠然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女儿丢了,她都不知如何与颜三郎说。   颜三郎松开她,见她神色不悦,便问发生了何事。   悠然眼眶一红,滚下泪来:“我把女儿丢了。”话落,泪顺着脸颊流淌。   这一路上,她不曾落泪,看见颜三郎,不知为何,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颜三郎心惊,又怕说重话让悠然伤心,小心翼翼:“别哭,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他越是这样说,悠然越伤心,也越发愧疚,不知如何说。   楚英宁走上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颜三郎劝说悠然:“不哭,不哭,丫丫会回来的,我会把她找回来的,你先别哭。”   他一面说一面给悠然擦泪。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跟着落泪,问颜三郎:“爹,你真能把妹妹找回来吗?”   “能,一定能。”颜三郎坚决道。   谁若害他女儿,他就让谁偿命。 第71章 初次相见   丫丫丢了, 悠然直说怪自己,没能保护好女儿。   箐箐和大丫也自责,让颜三郎不要怪悠然, 当时发生的太快,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等烟雾散去, 丫丫早就不见了。   那些人是有备而来。   颜三郎怎舍得怪悠然, 丫丫丢了, 作为母亲, 悠然比谁都难过担心。   他安慰悠然几句,替她擦了泪,将人打横抱起, 朝马车走去:“什么也不要想, 万事有我,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会儿,丫丫我会找回来的。”   悠然任由他抱着, 可如何能睡得着。   颜三郎将悠然报上马车, 对楚英宁拱手施了一礼:“多谢楚姑娘一路相护,颜某感激不尽, 若是楚家用得着颜某,颜某万死不辞。内子疲倦要休息, 改日再登门拜谢, 告辞。”   说着将颜博崇和颜博峻抱着马车, 又让箐箐和大丫上另一辆马车, 对身后的书童道:“夫人的东西, 你看着送回府上。”   书童名叫栓子, 十六七岁,原是乞丐,跟着老乞丐乞讨,老乞丐死了,他被别人欺负,颜三郎顺手救了他,又见他机灵,自己身边也少了个书童,便让他当了书童。   栓子答应一声,立刻跑过去问船家,哪些是夫人的东西,他好找车运回去。   楚英宁对颜三郎道:“你也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你,我们府上有车,你住哪里,东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颜三郎也不推辞,说了地址,给栓子一个荷包,让他招呼下面的人,辞了楚英宁离开。   镇国将军府的人也来了,迎着楚英宁和念念离开。   悠然坐在马车上,神色恍惚。   颜三郎揽着想让她睡一会,悠然疲惫不堪,闭目养神,口内喊着丫丫的名字,睁眼颜三郎看着她:“三郎哥,丫丫能找回来吗?”   颜三郎收紧手臂,紧紧搂着悠然:“会的,我一定把女儿找回来。”   若不行,他就拿着图纸求太子和四皇子,相信那些东西足以打动他们。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女儿找回来。   边关,赵瑾泓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抬手拍在桌上:“混账,连个孩子都保护不了,一个个的做什么吃的。”   程安佑掀开帘子进入营帐,见赵瑾泓发怒,便问发生了何事。   赵瑾泓瞥他一眼,怒气未消,冷声道:“丫丫不见了。”   那是他的外甥女,面都未见,就这样不见了,他怎能不怒。   “谁做的?”程安佑问。   赵瑾泓想了想:“应该是宫里那位。”   脸毁了,又不得宠,竟然还敢作。   这几年,他的人铲除林家不少势力,林家如今的声望,早已不比从前,林贱人是急了,想重新获得圣宠,这才出宫找傅成淩,却发现了丫丫,竟把丫丫掳走了,简直是该死。   “怎么这么巧?”程安佑摸着下巴。   “先不管这些,你也去收拾一下,立刻回京。”赵瑾泓道。   丫丫不见,妹妹不知多着急伤心呢,他要回去,找到丫丫,恢复妹妹的身份。   “这么急吗,明日大军启程回京,你今日回去,怕是不妥吧。”程安佑道。   这几年与北齐打,南魏可谓是势如破竹,打的北齐节节败退。   北齐无法,准备送上议和书。   赵瑾泓冷冷盯着他:“有何不妥,任何事都没悠然重要。你若不愿,跟着大军也可。本皇子自己回去。”   “回,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程安佑道。   边关几年,两人是过命交情,有时候,不是他背着赵瑾泓回来,就是赵瑾泓背着他回来。   他们是可以把命交给对方的兄弟,怎能不一起回京。   两人简单收拾一番,骑着快马离开军营。   汴京,颜三郎带着悠然回府,走到街头拐角处,马车停下了。   他掀开帘子问车夫:“怎么了?”抬头往前看去,见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心下一沉,放下帘子,对悠然道:“还不到家,你睡会儿吧。”   说着朝悠然背后一点,悠然瞬间闭上眼睛睡了。   这些年,颜三郎没有闲着,跟着楚英宁的人学了点穴的功夫。   此刻又麻烦找上门,颜三郎不想悠然担心。   他将悠然抱在怀中,对车夫道:“等等吧,等人过去了咱们再走。”   颜三郎想避过去,可有些人不愿放过他。   “是颜公子吗,真是好巧啊,这是上哪儿去了。”对面马车上下来一位女子,双十年华,梳着妇人鬓,满头珠翠,锦衣华服,说话虽慢吞吞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回公主的话,学生接妻儿回家。”颜三郎道。   来人是二公主,在花鸟街遇见的。   院子买了下来,颜三郎见没有悠然喜欢的兰花,那日他去买花,看上几盆兰花,都是悠然喜欢的,他便让掌柜的装起来。   谁知这时候来了一个好事者,也看上了这些兰花,让颜三郎让给她。   颜三郎没让,说这些花都是他夫人喜欢的,君子不夺人所爱,希望不要为难他。   二公主笑了笑,也没多为难,让颜三郎走了。   打那以后,颜三郎经常会遇见二公主,不知是偶遇,还是她故意为之。   从二公主看他的眼神,颜三郎发现了不对劲儿,这二公主是看上他了。   颜三郎觉得麻烦来了,找人打听了二公主,得知她嫁过人,后来又和离了。如今在府上养了不少面首,私生活非常紊乱。   从那以后,颜三郎开始躲着二公主,不过还是被二公主堵住过。   这次也不例外,应该是二公主故意堵他的。   “妻儿?”二公主重复着这两个字,“本公主还未见过你的妻子,相请不如偶遇,让本公主瞧一瞧?”   颜三郎的低头望了眼怀中的人,沉声道:“一路疲惫,内子身子不适,不宜见公主,恐将病气过给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二公主见他如此说,也不多为难,让颜三郎的马车过去。   颜三郎的马车走后,二公主冷笑:“见都敢让见,一定是糟糠妻。休了便是,又又何不可。”   她身旁的两位公子吃醋,央求二公主多看他们一眼,虽然颜公子颜色好,他们也不差啊。   二公主许诺,就算有了驸马,也不会忘记他们的。   她和离后,父皇很不高兴,让她选个人尽快嫁了,省的传出流言蜚语。   二公主想来想去,决定找个寒门学子最好,碍于权势和皇家颜面,寒门学子不敢声张,甚至为了男人的面子,还会为她遮掩一二。   所以举子们进京,赵欣然就开始寻找合适的人选了。   选来选去,她觉得颜三郎最合适,学问好,长相佳,听说文采也出众,找这样一个人她脸上也有面子。   颜三郎不知,二公主将她视为猎物了。   他坐在马车上,紧紧搂着悠然,像失而复得的宝贝。   颜博崇和颜博峻看向颜三郎,嘟着嘴,有些生气,见颜三郎未注意到他们,还哼哼两声。   “你们怎么了?”颜三郎看向两个儿子,摆着一张臭脸,这是给谁看呢。   颜博崇又是冷哼一声:“你在外拈花惹草。”   “我们要告诉娘亲。”颜博峻道。   爹爹最怕娘亲了,让娘亲收拾爹爹,看他还敢不敢招惹女人了。   颜三郎被噎了一下,冷了半场才道:“这事儿不要告诉你娘亲,妹妹丢了,你娘最近伤心的厉害,那些小事爹会处理的。”   颜博崇和颜博峻怔怔看向颜三郎,一言不发。   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话。   下了马车,颜三郎将悠然抱下车,特意嘱咐箐箐:“方才的事,我会处理好,莫要让你嫂子知道,最近她太累了。”   箐箐点头:“哥,我知道。”   悠然的情况,她看在眼里,不能在让她劳神了。   三哥的为人,以及他对悠然的感情,箐箐都清楚,三哥断不会为了富贵抛弃嫂子的。   颜三郎将悠然抱进院中。   安排好一切,颜三郎又派人打探丫丫的情况,一连三天,一无所获,正当他着急时。   暗卫送来消息,说丫丫进了皇家别院,那是皇后住的地方。   颜三郎惊诧。   丫丫怎么去了皇家别院。他该怎么找回丫丫?   原来,林嫔带着丫丫一路回京,经过皇后的别院,林嫔就生了炫耀的心思。   这些日子,她日日敷面膜,效果很好,容颜虽然未恢复到三年前,却也比皇后年轻。   能把皇后踩在脚下,她最乐意做,她仍记得三年前的一幕,那时她刚刚毁容,被魏帝不喜,万念俱灰,皇后却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还把她赶出凝和宫。   这账,她一刻不会忘。   既然经过皇后的别院,她如何不去打声招呼。   林嫔摆明身份,进了别院,让丫丫在马车上等着。   这丫头与悠然小时候太像,皇后看不见,白嬷嬷定能认出来,为了不必要的的麻烦,林嫔不方便带丫丫。   丫丫很乖巧,对林嫔点点头:“我会乖乖听话的。”   看着林嫔进入别院,丫丫掀开帘子朝外面看。忽然他在别院墙根处看见一个洞,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方才林嫔与菊香的谈话,丫丫听在耳中,林嫔与别院中的人有仇,她或许能躲一躲。   丫丫放下帘子,想了一会儿,又把帘子掀开,向身旁的侍卫乖巧道:“我想尿尿。”   一个宫女将她抱下来。   丫丫朝狗洞的方向跑去,跑到半路转身对身后的人道:“我要方便,你们都转过去,不许看哦。”   这些人也知林嫔喜欢丫丫,很给丫丫面子,听话的转过去,暗处的隐卫自然也不会看,自觉转过身。   丫丫走到狗洞前,看了看,趴下身子爬进去,等爬过去后,她伸出后,对着外面的花花草草小声嘀咕道:“你们快点儿长大,别让人发现这个洞洞。”   她继承了悠然的异能,悠然也是知道了,曾多次嘱咐丫丫,不可随意使用。   为了不被人发现,丫丫不得不能用,希望外面的草张快些,把洞洞盖上。   外面的草疯长,将洞洞遮的严严实实,被踩过的痕迹也被掩盖。   做完这一切,丫丫很高兴,站起来转身,却见一个大孩子在盯着她。   “你是谁?”郑子晏问丫丫。   丫丫怕外面的人听见,摇头不语。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那丫头怎么不见了,快找,若是找不回,咱们都落不了好。”   郑子晏也听见了外面的话,走到丫丫跟前,小声问:“找你的?”   丫丫点头,扯着郑子晏的衣袖,眼眶一红,泪珠瞬间滚下来:“小哥哥,他们是坏人,我要找爹娘。”   她的声音不大,仅能让郑子晏一人听见。   郑子晏听见她要找爹娘,联想到自己的身世,抓住丫丫的手:“跟我来。”   拉着丫丫进了自己的房间。   外面的人找疯了,凭他们如何找,就是找不到丫丫的影子。 第72章 莫名难过   郑子晏在这里生活了几年, 很轻易便能避开人。   丫丫一路走来,没被人撞见。   到了屋里,郑子晏松开她的手:“等那些人走了, 我让人送你回家。”   “小哥哥, 你真是好人。”丫丫见他桌上有糕点,只是看了两眼, 抿着唇不说话。   郑子晏见了, 笑出声, 走过去端来糕点:“想吃就吃吧。”说着拿一块递给丫丫。   丫丫看了看手:“脏了, 洗了才能吃,不然会生病。”   郑子晏见她很注重这些,便知她家境不错, 带着她洗了手, 又将糕点给她:“你家在哪里,可知爹娘的名字?”   丫丫摇头:“我爹来汴京了,说要科考,要是考上能做官。”   郑子晏了解这些, 想了想道:“那你先在这里住着, 等游街那日,我带你去, 兴许能遇见你爹呢。”   丫丫一面吃糕点一面看着他:“你厉害吗,能打得过外面的老妖婆吗, 人家喊她娘娘, 应该很厉害。”   若是林嫔听到这话, 非气死不可, 在她跟前还仙女姨姨呢, 转脸就成老妖婆了。   郑子晏想了想, 便才猜到是谁了:“我打不过,她是坏人,我小时候还被她打过板子呢,不过祖母和爹爹都不怕她,所以你别担心。”   丫丫听了这话,眼睛一亮,笑眯眯道:“这就好,我再也不用担心离开爹娘了。”   两人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外面可就乱了套了。   林嫔找皇后叙旧,自然没能讨到好处,碰了个软钉子,甩袖辞了出来,竟得知丫丫跑了。   这还得了,林嫔的脸能恢复,全靠丫丫的面膜,再说那丫头也是她最大的筹码,有了她在手中,不怕皇后等人不服输。   可如今呢,她只是找皇后说了会儿话,出来下面的人告诉她,那丫头不见了。   “找,给我找,每一个角落都找仔细了,就这会儿功夫,她一个孩子,还能长翅膀飞了。”林嫔指了指众人,“若不把人找出来,小心你们的脑袋。”   众人听了,吓得魂不附体,只能一寸一寸找,这一找,竟找到了狗洞。   众人大胆猜测,丫丫或许从狗洞进入了别院。   林嫔望着别院,恨得咬牙切齿,她干嘛非要要炫耀,到嘴的鸭子飞了。   她越想越不甘心,再次扣响别院的门。   门房开了门,见是林嫔,问她有何事?   这些人都是皇后身边的老人,自然知道她与皇后之间的事,没人愿意搭理她。   可位分在那里摆着,人家是主子,他们是奴才。   林嫔想了想道:“本宫有一个宠物丢了,应该是从狗洞跑进了别院。本宫让人进去找一找。”   门房的人不敢决定,对着林嫔施了一礼,说回去禀报一声。   那人也不等林嫔同意,关上门走了。   望着紧闭的大门,林嫔气得脸都紫了,指了指,道:“你个奴才,竟敢如此对本宫,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   菊香劝了几句,让她切勿动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皇后听了下面人的话,冷笑一声:“真当本宫这儿是她的后花园了,想进来就进来,出去告诉她,这里没有宠物,若是想搜查,让刑部或大理寺的来,出具搜捕令,若没这东西,她休想进来。”   白嬷嬷怕林嫔为难下面的人,与皇后说了一声,亲自去一趟。   她刚走至院中,郑子晏走过来,笑着喊住白嬷嬷:“嬷嬷您这是做什么去,方才我见来客人了,是谁来了?”   他不放心,唯恐林嫔未走,想打探一下情况,便让丫丫在屋里等着。   “林嫔,说什么宠物丢了,非要进来找,真当咱们这里是她的后花园了,奴婢这就去将人打发了。”白嬷嬷说着看他一眼,“她曾打了公子,您还记着仇呢?”   “这倒不是。”郑子晏摇头,“我以为是父王他们来看皇祖母了,所以来看看,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去后院看书去了。”   白嬷嬷没多想,去了门口,对着林嫔一阵冷嘲热讽。气得林嫔,脸白了紫,紫了黑,都可以开染坊了。   这边,郑子晏将打探的消息告诉了丫丫,想了想道:“他们知道你进来了,肯定会在外面守着,这些日子你不能出去。”   丫丫想了想点头答应,郑子晏:“小哥哥,谢谢你,我叫丫丫,你叫什么名字?”   “郑子晏。”郑子晏笑着道。   “晏哥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你可以叫我丫丫,我爹娘都是这样叫我。”丫丫又吃了块糕点。   “好,丫丫妹妹。”郑子晏笑了。   于是丫丫便在这别院住了下来。   她一个小丫头,也吃不了多少,郑子晏给她藏一些吃的,又去厨房偷拿一些,也没饿到丫丫。   丫丫是没饿着,可把颜三郎急坏了。   得知女儿在别院,他就开始派人打听了,忽然想起裴珏是皇后的侄子,经常去别院看望皇后,就请裴珏帮忙。   得知丫丫进了皇后的别院,裴珏听了很是诧异:“你女儿,怎么去了姑母的别院。”   据他所知,别院周围有人,一般人进不去,一个丫头是如何进去的。   颜三郎无法,只能将事情的经过说了,末了又道:“你若平安带出我女儿,我再送你一副袖箭,改良过的,比上次的好。”   裴珏还有什么不答应的,两眼放光,立刻答应。让人备马,来了别院。   皇后听说裴珏来了,还挺高兴,问他怎么有空来了,科举考试如何,能否榜上有名?   裴珏嘴甜,笑嘻嘻道:“这不是考试完了,想着许久不见姑姑,也以来看看,姑姑这里风景独好,我也来散散心。至于考试成绩,等结果。”   于是扶着皇后到外面走走。   两人说着家常,一面走一面说,裴珏会说,哄得皇后合不拢嘴。   不远处,丫丫透过窗子看过来。见到皇后眼睛看不见,不知不觉流下泪来:“晏哥哥,那位奶奶就是你祖母吗?”   不知为何,见到她,丫丫心里有些难过。   郑子晏也看见了皇后,点头道:“是,那是我祖母,很好的一个人,可惜眼睛有疾,治了好几年,也不见好。”   他侧脸,见丫丫脸上有泪水,担忧问她怎么了。   丫丫摇头道:“没事,心里难过,我大概是想爹娘了。”眼睛一瞬不瞬看向皇后,这个奶奶好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可她确定没见过这个奶奶。   郑子晏以为她真想爹娘了,便道:“马上要殿试了,殿试过后是走马游街,你不是说你爹爹学问好,到时候我们去看,定能找到你爹爹的。”   这些日子躲躲藏藏的,小丫头可能是怕了,想爹娘也正常。   丫丫嗯了一声,不再言语,视线落在皇后身上,久久无法回神,这个奶奶很漂亮,可惜眼睛看不见,等见了娘亲,问问娘亲能不能用血,她想治好这个奶奶。   这边,裴珏也问皇后:“姑母,您这里可来了什么人,也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郑子晏听见了裴珏的话,暗道不好,让丫丫藏起来。   丫丫很听话,忙藏进了柜子里。   “我喊你你再出来。”郑子晏小声吩咐一声,整了整衣衫出去了。   皇后正疑惑:“我不喜人打扰,很少有人来我这里,你为何这样问。”   裴珏不敢说实话,笑了笑:“就是随便问问。”   暗自思忖,颜三郎的信息准不准?   若是有小姑娘,他来了定能遇见。来了这许久,也没看见人,或许人不在这里?   郑子晏走过来,给皇后和裴珏见礼。   裴珏见他一眼一板的,很是古板,忍不住调侃几句;“晏儿,你是个小孩子,能不能有些孩子的天真,别整日绷着一张脸,让人看了心里难受。”   “是。”郑子晏郑重回答。   裴珏觉得无趣,辞了皇后出来,坐上马车回城,直接去了颜家。   他将看到的事情告诉了颜三郎。   颜三郎不信:“不可能,侍卫说,她进了别院,之后再也没出来。”   “我是真没看见,一个大活人,若是有,我还能看不见,你女儿也玉雪可爱,姑姑见了定然喜欢,不可见不到人。”裴珏解释道。   “会不会是她自己藏起来,皇后娘娘也没发现。”颜三郎怀疑。   丫丫是他的女儿,很聪明,一点点儿就知给人留信息,这次说不定藏起来了。   裴珏摇头:“不可能,别人有不少人,一个孩子总要吃要喝吧,不可能不被人发现的。”   正巧悠然进来,听见这话泪流不止,口内喊着:“我的丫丫,你到底在哪里?”   裴珏回头,看见了悠然,惊得说不出话,指着悠然半晌道:“你,你,你……”   怎么如此像姑母?   颜三郎见悠然伤心,对裴珏道了句抱歉,打横抱起悠然离开。   留下一脸沉思的裴珏,这天下真有如此相似的人吗。   一连多日找不到丫丫,悠然病倒了,来势汹汹,偶然间开始说胡话,嘴里喊着丫丫的名字。   颜三郎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女儿未找到,妻子又病倒了。   好在颜博崇和颜博峻懂事,乖乖站在一旁,还时常喂悠然喝水。   悠然吃了药,被颜三郎全解一番,暗卫又传来消息,确定丫丫在皇后的别院,不仅他守在别院外,连掳走丫丫的人也守在外面,这说明什么,说明丫丫就在别院里,只是她隐藏的好,未被人发现而已。   “目前为止,咱们的女儿是安全的,你莫要太担心,赶紧好起来。”颜三郎劝说。   白梅也劝:“姑娘,若是小小姐真在别院,就算被皇后看见,她也安全,您无需担心。”   “希望我的丫丫好好地,快点儿回家。”悠然将信将疑,乖乖吃药,几日后病渐渐好了。   三月初是殿试,颜三郎再牵挂妻女,也要参加。   他殿试成绩很好,被魏帝当场点为状元,裴珏被点为榜眼,探花郎也年轻,不到三十岁,也已娶妻生子。   游街这日,颜三郎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骑着高头骏马,走在街上,前呼后拥,旗鼓开路,很是气派。   街道两旁人头攒动,好一点儿的酒楼再被人预定了。   有世家贵女,为何来看,目的不言而喻。   也有好事者,只是图个热闹,毕竟状元游街三年才一次,错过了可惜。   颜三郎在最前头,也最显眼。许多贵女都朝她扔荷包,都被颜三郎巧妙避开了。   状元楼的二楼,二公主站在窗边,看着颜三郎,眸中尽是满意。   她曾打听过颜三郎,知道他学问好,却不曾想,他京能高中状元。   在他隔壁房间,丫丫兴奋地看着颜三郎,朝着颜三郎挥挥手,大声喊着:“爹爹。”   颜三郎听到丫丫的声音,抬眸看去,见真是丫丫,展颜一笑。   这丫头,总是出乎意料,派出去的人都在满世界找她,她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丫丫见颜三郎看过来,也顾不得许多,踩着凳子翻窗,直接跳下去。   这一幕吓得郑子晏大惊失色,伸手去抓她:“丫丫不可。”   不过,为时已晚,丫丫已经跳下去了。 第73章 丫丫回家   颜三郎见丫丫跳下来, 踩着马镫一个借力,飞身出去,伸手接住丫丫, 转了个身, 又稳稳当当坐在马上,那身影甚是潇洒。   看见这一幕, 街边的人拍手称赞, 都说今年的新科状元文武双全。   颜三郎的心却提了上来, 含笑怒斥丫丫:“你这丫头, 胆子也太大了些。”   丫丫搂住颜三郎的脖子,笑嘻嘻道:“我知道爹爹能接住我,就像以前一样。”   颜柳村周围都是山, 她从小便跟着哥哥在林子里钻, 上山爬树稀疏平常,有几次从树上掉下来,都是爹爹接住她。   在丫丫心里,颜三郎最厉害, 无所不能。   颜三郎笑了:“这段日子可受苦了?”   丫丫摇头:“才没有。”抬眼朝状元楼二楼看去, “丫丫认识了一个哥哥,他救了我, 爹爹,我是不是要感谢他。”   颜三郎颔首:“这是应该的。”   丫丫笑了, 头埋在颜三郎怀中, 笑眯眯道:“丫丫就知道, 爹爹最好了。”   话落, 旁边传来裴珏的声音:“颜兄, 这就是令爱, 灵动可爱,胆子也大,将来定会不凡。”   父母都喜欢别人夸奖自家孩子,颜三郎也不例外,道了声谢,对不远处栓子道:“回去告诉夫人,丫丫回来了,让她莫要担忧。”   他想让栓子带丫丫回去,想想又觉不妥,万一遇见歹人,丫丫再次失踪该如何,还是跟在自己身边最好。   栓子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两边的贵女见颜三郎有了女儿,便知他成亲了,遂转移目标,将手帕香囊扔向裴珏。   裴珏苦不堪言,巧妙避开这些东西,想到颜三郎曾说的袖箭,对丫丫道:“小丫头,你藏在了哪里?”   他去了姑母的别院,为何没见到这丫头。   丫丫抿唇轻笑,目光看向郑子晏,郑子晏正好往下看,对着丫丫勾唇一笑。   裴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瞧见郑子晏笑了,嘿了一声:“这小子原来会笑。”   平日摆着一张脸,跟个小老头似的,今儿破天荒笑了。   随后裴珏想起什么,就问丫丫:“你藏在他屋里?”   怪不得他去别院见不到人,这小子坏了自己的好事儿啊,他的袖箭啊。   丫丫点头:“哥哥对丫丫很好,每日都给丫丫好吃的,还给丫丫讲故事。”   别人都在游街,享受别人投来羡慕的眼光,只有颜三郎,双眸望着怀中的丫丫,一瞬不瞬,生怕一个错眼,小丫头再次不见。   而裴珏呢,正扼腕痛惜,惋惜他错失袖箭。   二公主欣赏地看着颜三郎的背影,直至他们远去,对身后的宫女道:“备马车,本公主要进宫。”   她进宫为何,暂且不提。   就说栓子领了颜三郎的命令,挤开人群跑回颜家,进了门便大喊:“夫人,夫人,人找到了,人找到了。”   悠然听见声音,快步出去,见栓子慌慌张张跑进来,说什么人找到了,就问:“可是丫丫找到了?”   栓子立住脚,喘了口气,猛地点头:“是,夫人,咱们小小姐回来了,她自个儿冒出来的,突然出现在状元楼的二楼,跳进了公子怀里。”   他就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孩子,可真不简单。   悠然听了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含泪道:“这就好,这就好。”   箐箐和大丫也高兴,一个劲儿夸丫丫聪慧。   颜博崇和颜博峻得知丫丫回来,也高兴拍手,妹妹终于回来了。   箐箐提议庆祝一番,三哥考上状元,丫丫失而复得,可谓是双喜临门,得庆祝一下。   “对,得好好庆祝一下,把带回来的果酒拿出来,府上每人发一个月月例。”悠然道。   白梅,栓子等人道谢。   颜博崇和颜博崇也伸出手:“娘,我们也要。”   悠然颔首同意:“少不了你们的,都有,都有。”   做好了饭,悠然带着人等在门口,远远看见颜三郎抱着丫丫走来,脸上的笑意更甚。   丫丫早就看见了悠然,挣扎着下来,小跑着过来,扑进悠然怀里:“娘亲,丫丫好想你。”   悠然蹲下搂住她:“娘亲也想你,想的心都疼了,你个机灵鬼,终于回来了。”   丫丫听见悠然说心疼,要给悠然呼呼,说呼呼就不能了。   悠然抱起她:“娘亲看见你高兴,心就不疼了,娘亲的宝贝儿,终于回来了。”   说着抱着丫丫进屋,颜三郎怕悠然累着,伸手要抱丫丫,丫丫不让:“丫丫想娘亲,想让娘亲抱。”   悠然笑着:“娘亲抱。”又问丫丫被谁掳走的。   丫丫想了想,笑嘻嘻道:“是个老妖婆,长得很丑,还想让我夸她漂亮,我就哄她,她很高兴,对丫丫也好。”   “你可知那人的叫什么?”颜三郎问。   无论是谁,掳走他女儿,就要付出代价。   丫丫摇头:“人家叫她娘娘,她说住在大房子里,想让丫丫陪着她。”想了想又道,“对了,她身边一个姑姑叫菊香。”   白梅听了这话,脸色骤变,果然,果然是她。   悠然道:“娘亲知道了,若是有机会,定会帮丫丫报仇。”   丫丫摇头:“娘亲,她很厉害,咱们斗不过她,她还打过晏哥哥呢,不过晏哥哥的爹爹和祖母厉害,能整治老妖婆。”   悠然疑惑,问:“晏哥哥是谁?”   颜三郎解释:“是救了丫丫的人,改日登门拜访致谢吧。”   悠然点头,颜三郎回房换衣服,让悠然领着孩子们先吃饭。   丫丫一直粘着悠然,吃饭的时候都让悠然喂。   箐箐,大丫,颜博崇和颜博峻也都给丫丫夹菜。   皇宫,二公主去了林嫔的宫里,以前林嫔住凝和宫,被皇后了勒令换到了轩云阁。   和凝和宫相比,云轩阁小了许多,景致也不如凝和宫精致,离魏帝的寝殿远了许多。   当初搬过来,林嫔砸了不少东西。不过如今也习惯了。   魏帝的宠爱没了,宫殿大了难免遭嫉妒,小了也好,省了不少麻烦。   当然,这都是她安慰自己的话,若是可以选,谁不想住的好一点儿。   二公主进了轩云阁,见地上有不少碎瓷器,宫人们跪了一地,便知林嫔发脾气了,先给林嫔行礼,又问谁得罪她。   林嫔见二公主来了,收敛怒气,道:“还不是那帮奴才,连个人都找不到,蠢得要死。”   二公主挽着林嫔的胳膊,娇俏道:“母妃,您别管那帮奴才了,先管管女儿吧,女儿有桩大事需要母妃做主。”   林嫔挑眉:“你,你能有什么大事,和离这样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你还把母妃放在眼里吗?”   二公主讪笑一声:“母妃,我真不喜欢二表哥,我只把他当哥哥,再说,二表哥也有喜欢的人,我成全他难道不对吗?”   当初与林文宣和离,林嫔和林家人都不知,写了和离书,两人签了字,直接送到衙门备案了。   众人知道时,已经晚了。   林文宣在外面养了外室,那外室还给林家生了一个儿子。   女儿养面首对不住林家,林嫔也不忍责备侄儿,算是同意二公主与林文宣和离了。   “这件事母妃对不起你,不该将你硬嫁到林家去。”林嫔最后悔的就是这件事。   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又向二公主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由着性子了,赶紧选一个驸马,正紧过日子才是。”   二公主笑了:“我今儿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这次我自己选驸马,还望母妃能成全。”   听了这话,林嫔就知她有了主意,就问她看中了谁。   二公主将颜三郎说了。   林嫔皱眉:“二十出头,怕是已经成婚了,这事儿不好办。”   她话音刚落,外面有人来说,说人找到了。   林嫔忙让人进来,那人是个宫女,见二公主也在,凑到林嫔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二公主瞪着宫女:“有什么话,本公主不能听?”   林嫔摆摆手,让宫女下去,看着二公主笑了:“你不是想嫁给状元郎,母妃答应就是,不过这事儿需要你父皇点头,不然母妃也不好插手。”   她没想到,悠然嫁的是状元郎。既然欣然看上了状元郎,不如成全自己女儿。   这样一来,状元郎就得休妻。   如此,皇后的女儿不就成了弃妇,到时候被赶出汴京,母女两人还不是她砧板上的肉,想要多少美容的丹药没有。   林嫔越想越觉得可行,眉眼含笑,眸中尽是算计。   二公主当即耷拉下脸:“父皇不喜欢我,我就算求了也无用。”   林嫔摸了摸她的脸:“傻孩子,我是你母妃,还能不帮你。”   二公主当即谢过林嫔,母女二人结伴找魏帝来了。   魏帝得知两人的来意,想起大殿上颜三郎的表现,也很是满意,若是二公主趁此收心,还能保住皇家颜面。   不过,也不知状元郎有妻子没有,若是有妻子,他们也不好棒打鸳鸯。   林嫔了解魏帝,看出他的担忧,笑着道:“臣妾派人打听了,那状元郎是被迫娶妻,并不是他的本意,与其成就一双怨偶,不如咱们做个坏人,让那状元郎的妻子和离,再给她一笔丰厚嫁妆,让她另嫁他人就是。”   魏帝还是犹豫,这样做怕是不妥。   林嫔又劝说一番,二公主也哭闹,说自己好不容看上一个,以后再不敢胡闹了,定会好好过日子。只求魏帝能成全。   魏帝也是老父亲,看着女儿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心疼不已,让林嫔和二公主看着办,万不能委屈人家。   林嫔再三保证,绝不会委屈了状元郎的妻子。   两人辞了魏帝,便让人出宫宣颜三郎进宫。   颜三郎在家陪着妻女,忽听人来报,说宫里来人了,让颜三郎进宫一趟。   悠然疑惑:“你才中了状元,为何让你进宫?”   颜三郎摇头:“我也不知,去了不就知道了。”   丫丫抱住颜三郎,不让颜三郎走。   悠然把丫丫抱起来,摸了摸她的头:“丫丫乖,爹爹有事。”   丫丫撅着嘴,道:“宫里有坏人,老妖婆就住在宫里,我不要爹爹去,坏人会害爹爹的。”   说着要抱颜三郎,不让他走。   悠然无法,只能哄丫丫,又再三保证颜三郎不会有事。   颜三郎让栓子备马车,换了身衣裳坐上马车,往宫里来了。 第74章 绝不休妻   颜三郎进了宫, 才知宣他进宫的不是魏帝,而是林嫔和二公主。   为了给颜三郎下马威,林嫔和二公主迟迟未现身。   颜三郎坐在亭子里, 点心不敢吃, 茶水亦不敢多喝,只是静静等着。   一个时辰后, 林嫔和二公主才姗姗来迟。   颜三郎进宫许久, 悠然等的很着急, 又不知宫里的情况。   这时候裴珏来了, 悠然知他与颜三郎关系好,就让裴珏帮着打探一二:“他进宫了,一直未回来了, 别是出了事, 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吗。”   裴珏也觉奇怪,望着悠然那熟悉的脸,拒绝的话说不出口,答应着离开。   他离开颜家, 去了太子的东宫, 与太子下了会儿棋。   又问魏帝为何召见状元郎,他虽不是状元, 可也是榜眼,魏帝不能只看中状元, 不看重他这个榜眼。   太子常在御书房走动, 并未听说魏帝召见颜三郎, 便派人去打听一二。   半个时辰后, 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 说魏帝并未召见状元郎, 是林嫔和二公主见状元郎。   太子和裴珏对视一眼,都猜出林嫔和二公主打什么主意,想让颜三郎做驸马呀。   裴珏立刻反驳:“这不行,颜兄有妻有子,不行,我得救他。”   他的妻子长得像姑母,凭着那张脸,也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太子拉住他:“你要如何做?”顿了顿道:“还是我去吧,名正言顺。”   听闻,颜三郎学问很好,擅长机关术,表弟的袖箭就是他做出来的,这样的人才,不能被拉到林家的阵营里。   裴珏想了想,点头答应,拜托太子,定要把人就出来。   颜三郎见到二公主的那一刻,便知事情不简单,压下心中猜疑,对着林嫔和二公主行了礼。   他礼数周全,态度恭敬,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林嫔摆手:“起来吧,看座。”   林嫔虽然见未来女婿,也是外男,因此并没有在自己的宫殿,而是一处凉亭里。   如今三月,天气微凉,凉亭周围围着隔篱,亭内又燃着炭火,很是暖和。   桌上香炉中燃着上好的香料,颜三郎不研究这些,不知是何香料。   自从他进入凉亭,林嫔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见他剑眉星目,目光炯炯,鼻子硬挺,薄唇紧抿,脸更是神仙雕刻的一般,便知女儿上心的原因。   这样一个男人,竟然是小贱人的夫君,还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听闻功夫不错,可谓是能文能武。   真是便宜小贱人,为何她运气这般好,上一世嫁给镇国公世子,这一世是个孤女,却能找到好看又有文采的状元郎做夫君。   颜三郎见林嫔打量他,不言不语,出声问道:“不知娘娘让下官来,所谓何事?”   其实他已经猜测到了七八分。   林嫔笑着道:“你是今年的新科状元,皇上对你赞不绝口,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你就没想过更进一步?”   颜三郎装傻,假装不明白她的意思,谨慎道:“皇上看中,是下官福气,下官一定竭尽所能为皇上办事。”   二公主见他不上道,有些恼怒:“状元郎,你就别装了,能考上状元,你也不是个笨的,明说了吧,本公主看上你,想让你做本公主的驸马,你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   颜三郎起身,再次恭敬行礼,言辞恳切道:“能得二公主看中,更是下官的运气,只可惜,下官已经娶妻,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下官的妻子还为下官生下两儿一女。公主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下官怎能让公主做妾,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你想让本公主做妾?颜青洛,谁给你的脸?”二公主当即怒而起身,指着颜三郎。   林嫔意味深长地看着颜三郎:“状元郎,在朝堂上混不容易,本宫劝你珍惜眼前的机会。”   “下官愚钝,不明白娘娘的意思,下官身份卑微,不能委屈了公主。”颜三郎起身双膝跪地。   二公主不管颜三郎是真听不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直接严明道:“颜青洛,本公主是当朝公主,岂能给人做妾,给你一个选择,回家后休妻,本公主看上你了,要你做驸马。”   话都说明了,颜三郎也不好装傻,道:“我与妻子伉俪情深,不会为了仕途休妻另娶他人。多谢公主和娘娘抬爱,下官怕要辜负公主和娘娘的厚爱了。”   “你当真不愿意?”林嫔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颜三郎。   没想到小贱人遇见一个情深的人,倒是痴情,不过,再痴情又如何,在权势面前,根本不值一文。   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下官不愿。”字字铿锵有力,也代表颜三郎的决心。   林嫔冷笑:“好,你很好,来人,新科状元顶撞本宫,对本宫和公主不敬,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话音刚落,进来两个人拖着颜三郎往外走。   颜三郎被拖到院中,有太监已经拿着棍棒准备好了。   林嫔迈着莲步走上前,伸出手,望着手上的护甲及帝王绿的戒指,看似随意道:“你娶了公主,就是当朝驸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可比在翰林院强多了,状元郎,本宫是个惜才的,也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颜三郎抬眼看向林嫔和二公主,语气坚定:“纵然舍弃功名,丢了性命,我也绝不休妻。”   便是死,悠然也是他的妻子,他绝不会抛妻弃子。   林嫔见他冥顽不灵,冷声道:“打,给我狠狠地打,看他的嘴硬,还是这板子硬。”   话落,板子无情的落在颜三郎身上。三四板子下去,他身后已经渗出了血迹。   可见这帮太监下手多狠。   二公主想求情,被林嫔摇头阻止了,若不给颜三郎一些教训,他怕是不舍得休妻呢。   颜三郎咬牙,一声不吭,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   若是能活着回去,他立刻投靠太子等人,非要这对母女付出代价。   板子打到一半,太子带着人过来,笑着道:“林嫔好大的威风,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太监们立刻停了手,看向林嫔,不知该如何。   林嫔说颜三郎不敬皇家,她只是给他一点儿教训。   “不敬皇家?为何不敬,你逼着人家休妻,人家为何敬你。”太子这话很是无理,一点儿面子没给林嫔留。   “这是我轩云阁的事,还望太子不要插手。”林嫔道。   “我若插手,你又能如何?”太子冷笑,“你真以为林家还是三年前的林家?汴京大好儿郎多得是,状元郎不想休妻,二公主再选驸马便是,何必咄咄逼人。若父皇知道了此事,应该会追究吧,您说呢,林嫔娘娘?”   林嫔看了眼太子,又看向颜三郎,这小子倒是运气好,遇见了太子。   罢了,不能动颜三郎,还不能动那个小贱人吗,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既然太子为他求情,这面子本宫愿意给。”林嫔说完,带着人走了。   二公主不情愿,林嫔朝她递过去一个眼神。二公主不再说什么,跟着林嫔走了。   她们走后,太子命人将颜三郎送回去。   颜三郎被打,骨头都是疼的,忍着疼向太子道:“多谢太子殿下相救,下官没齿难忘。”   “你是我南魏的状元郎,将来的肱股之臣,孤也是为江山社稷着想。”太子笑着道,“再说,裴珏是孤的表弟,他求到了孤这里,孤如何能袖手旁观。”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太子殿下。”颜三郎诚恳道。   太子摆手:“莫要多说了,快回去养伤去吧。”随后嘱咐身边的人,“好生照顾状元郎,再请一位太医看看。”   那人恭敬应了,招呼人扶着颜三郎离去。   轩云阁,二公主没能治住颜三郎,还在怄气。   林嫔劝说道:“不就是一个状元郎,被太子救了又能如何,不是还有旁的法子?”   二公主忙问什么法子。   林嫔道:“明日是你的生辰宴,你不是邀请了许多人,多一位状元夫人也不多,明日敲打一下她,让她知难而退,这状元郎还不是你的。”   二公主眼眸一亮,她怎么把这茬忘了,对着林嫔笑着道:“还是母妃有法子。”   说完带着人走了,回到府中,让人写了请帖,送到颜家去。   颜三郎出宫,是被人抬着的。   此刻裴珏还未离开,在宫门口等颜三郎,见颜三郎被人抬着,就知挨了板子,便问发生了何事。   “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说吧。”颜三郎闭口不谈。   “我送你回去。”裴珏指挥人,把颜三郎抬上车,让人小心着些,不可太快,免得触碰伤口。   到了颜家,裴珏指挥人,把人抬进去。   悠然见颜三郎面色苍白,道:“这是怎么了?”   裴珏道:“不知道,人送到哪里去?”   悠然指了指正房。裴珏挥手,让人把颜三郎抬进去。到了屋内对悠然道:“我见到他就这样了,具体发生了何事我也不清楚。”   颜三郎怕悠然担心,在身上盖了一个披风,正好将身上的伤遮住了,笑着安慰道:“无碍,一点小伤,养几日就好了。”   颜博崇,颜博峻和丫丫也跑过来,见颜三郎趴着,都问他怎么了。   颜三郎只说无事,让他们不要担忧。   丫丫想起郑子晏被打板子的事,扯开颜三郎身上的披风。   映入眼帘的是血迹斑斑的背,悠然见了顿觉头晕目眩,一些画面涌入脑海中,一桩桩一件件。   白梅发现悠然的异样,忙扶住悠然,关切问:“姑娘,您怎么了,姑爷受伤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治伤。”   丫丫哇的一声哭出来,还问颜三郎痛不痛。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眼红了。   颜三郎劝了一阵,才令孩子孩子不哭。又见悠然怔怔的,劝说道:“娘子别担心,我没事,就是几板子,我身子骨好,不会有事的。”   悠然收起所有心绪,默默帮着颜三郎擦了身子,又上了药,见颜三郎睡了,才领着孩子出来。   城门口,赵瑾泓骑在高头骏马上,远远注视着城楼上的汴京二字,忍不住感慨:“快四年了,本皇子终于回来了。”   “小爷也回来了。”程安佑抓住缰绳,笑着道,“听闻颜家人进京了,不知箐箐回京没有。”   卫五知赵瑾泓今日回来,早等在城门口了,远远看见赵瑾泓,立刻跑上来,禀报道:“主子,颜三郎进宫了。”   “哦?”赵瑾泓漫不经心问,“为何进宫?”   若他没记错,今日是状元游街,无缘无故进宫做什么。   卫五看着赵瑾泓:“林嫔和二公主要见他,好像是让颜三郎做驸马。”   赵瑾泓一听,当即大怒:“他做驸马,要休妻另娶,抛妻弃子?他若敢,本皇子让他躺着出汴京。”   程安佑了解颜三郎的为人:“不能吧,就赵欣然那德行,谁愿意做她的驸马?”   赵瑾泓看向卫五:“进宫后呢?”   “被人抬出来了。”卫五也是刚接到消息,“他不愿意,据说,就算舍了功名,丢了性命也不会休妻。”   “这还差不多。”赵瑾泓满意了,“走,回去瞧瞧,本皇子不在,那对贱人竟欺辱悠然,胆子倒是肥了。”   三年多战场厮杀,赵瑾泓怒起来浑身煞气,令人遍体生寒。   颜家,悠然哄了哄几个孩子,让箐箐和大丫领着她们去玩,想找白梅问一些事情。   还未问出口,门房的来报,说二公主府上送来请帖,让悠然明日参加二公主的生辰宴。   悠然展开请帖看了看,嗤笑一声:“正愁没法找你们算账呢,你们倒是送上门来了?送请帖的人可走了,若是没走,告诉他一声,明日我会准时参加的。”   敢动她的男人,真当她好欺负吗?   “姑娘真要去吗?”白梅有心担心,那毕竟是二公主,魏帝和林贵妃宠着的,公主没有恢复身份,会吃大亏的。   悠然抬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白梅,我记得你是林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在宫里也是一号人物,如今怎么畏畏缩缩了?”   听了这话,白梅瞪大双眸,先是不敢置信,后喜得说不出话来,半晌结结巴巴道:“公主,您,您恢复记忆了?”   “是啊,若是再不恢复记忆,我们一家子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了。”悠然冷笑。   不就是以权压人吗,谁还不会啊。   “公主打算如何?”白梅问。   悠然看了看请帖:“我小时候佩戴的东西呢,我记得你帮我收起来了,找出来。”   白梅哎了一声,去库房,将东西找了来,一一摆在悠然跟前。   衣服,鞋子,手镯,长命锁及头上的珠花,无一样不精致。   悠然一样一样摸过去:“裙子是母后亲手做的,这鞋子是祖母命人送来的,这是小哥给的,这是大哥给的,这是二哥给的。”   白梅听了偷偷抹泪:“公主,奴婢对不起您。”说完跪在悠然跟前,头触地,给悠然磕了几个响头。   悠然扶起她:“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你,也会有别人,何况这些年你尽心尽力照顾我,我很感激。明日去二公主府上,记得带上面纱,免得有人认出你。”   白梅依言起来,红着眼眶道:“公主,奴婢这条命是您的,无论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不会推辞。”   “好。”悠然颔首,“去把暗处的人喊来。”   曾经,她以为这些人是楚英宁给的,现在才知,这些人应是小哥的。   小哥也够能忍,忍着那么多年不相认,只是默默守护着她。   白梅擦了擦泪,出去将隐藏在暗处的人喊来。悠然已经将东西分好了,也写了送给谁。   暗卫进来来,她首先拿出那对金镯子:“将这东西送到四皇子府,告诉你们主子一声,他们的妹妹回来了,明日让他去二公主府,参加赵欣然的生辰宴。”   又指了指其他的:“将这些东西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让她们明日去二公主府,为咱们的二公主庆祝生辰。”   林妃,赵欣然,你们可要等着,明日我定会送你们一份大礼。   赵瑾泓刚回到府中,便收到暗卫送来的东西。   他打开一看,见是悠然的金镯子,便问:“这是何意?”   暗卫如实说了:“姑娘说,主子们的妹妹回来了,让您明日去二公主府,参加二公主的生辰宴。”   赵瑾泓想了一瞬,便大笑起来:“好好好。”   妹妹恢复记忆了,真是太好了。   明日他一定去,收敛笑容对暗卫道:“回去告诉悠然公主,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天塌下来,小哥帮她顶着,就算她把天捅个窟窿,小哥帮她补上。还有,傅成凌在大理寺关着呢。让她心里有个数。”   悠然听了这话,除了高兴更多的是欣慰,纵然十几年未见,亲人们对她的爱也不会改变。   今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皇后收到东西,反复摸着,一个劲儿问白嬷嬷:“真是悠然小时候的衣裙,还是我亲手做的?”   白嬷嬷笑着,再三确定:“说了多少次了,娘娘怎么不信,暗卫来传话,咱们的小殿下回来了,娘娘多年的心愿终于如愿了。”   “我的悠然,我的悠然。”皇后捧着衣裳,滚下泪来。   东宫,太子看着珠花,有些不敢置信:“这是悠然的东西,真是悠然的东西,妹妹回来了,太好了。”   二皇子搬出了宫,见到东西,直接去了赵瑾泓的府上。   他总觉得妹妹回来,与四弟脱不了关系。   他刚回京,妹妹就出现了,若说没关系谁信呢。   二皇子握着带着铃铛头绳,直接问赵瑾泓:“你知道?”   赵瑾泓点头:“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二皇子。   “三年前,到边关后。”赵瑾泓没有隐瞒。   二皇子抓住赵瑾泓的衣领:“你为何不早说?”   赵瑾泓推开他:“二哥,你可知掳走妹妹的是谁?”   “宫里的?”二皇子皱眉。   “林家那贱人,仗着父皇的宠爱,掳走了妹妹。我找到妹妹时,她嫁进了颜家,且记忆全无。她的过往种种,我一概不知,我贸然说是她的亲人,她信吗?为了不打扰她,也为了抓住林家的把柄,我只能瞒着。”赵瑾泓道。   “如今呢,妹妹恢复记忆了?”二皇子问。   赵瑾泓点头:“应该是记起来了,明日便知分晓,二哥何必着急,十几年都等了,还差这一晚上吗?”   “她是状元郎的妻子?”二皇子方才听赵瑾泓提到颜家,“我,我想去看看她,你去不去?”   赵瑾泓笑了:“去,为何不去?”   于是两人翻墙进了颜家,很快找到了悠然的住处。来的路上,赵瑾泓将悠然近几年的情况说了。   二皇子知二公主想抢悠然的夫君,直接骂道:“一个荡-妇,也配肖想妹妹的夫君。”   就算妹妹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赵欣然。   暗卫来请示悠然,有人想见她。   悠然想了想便知是谁,整了整衣衫,来见赵瑾泓和二皇子。   二皇子见到悠然的一刻,叹道:“像,真像?”   像母后,也像大哥。怪不得四弟总觉得她是妹妹,即便没有任何证据,也依然坚信她就是妹妹,真是太像了。   悠然望着两位哥哥,但笑不语,只是那样望着,随后两行清泪落下,才缓缓开口:“二哥,小哥。”   赵瑾泓上前,想抱悠然,想起这不是小时候,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们的小悠然长大了。”   二皇子也上前:“我们的小丫头越来越漂亮了。哥哥们很欣慰,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天塌下来,哥哥们给你顶着,绝对砸不到你。”   听了这话,悠然笑出声,看了看赵瑾泓,又瞧了瞧二皇子:“不愧是兄弟,说出去的话都一样。”   赵瑾泓和二皇子相视而笑。   悠然想起了皇后,便问皇后如何了。   二皇子看向赵瑾泓,赵瑾泓摸了摸鼻子:“母后挺好的,就是很想你。”   悠然若是知道母后的情况,定然睡不着觉吧,算了,明日就知道了,让妹妹再睡一夜安稳觉吧。   二皇子也帮腔,说皇后挺好,就是很想她。   兄妹三人说了会儿话,赵瑾泓和二皇子离开了,离开前嘱咐悠然:“一切有哥哥们做主,不用怕。”   他们走后,悠然在院中站许久,直到白梅喊她,她才回神。   悠然转身,道:“二哥小哥不说,我也知道,母后过得不好,若是好,他们不会吞吞吐吐的。”   白梅不知如何搭话,只劝说悠然宽心,明日就能见到皇后,一家全团了。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乱棍打死   悠然回屋, 见颜三郎未醒来,直接睡下,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醒来, 她坐在梳妆台前, 将颜三郎曾经送他的首饰都拿出来,看了看选了选, 不知选什么。   颜三郎睁开眼, 见悠然犹豫:“这是怎么了?”   悠然道:“二公主送来帖子, 今儿是她的生辰, 想我让参加她的生辰宴。”   “别去,推了吧。”颜三郎急切道。   这明显就是一场鸿门宴,他如今趴在床上, 不能陪着悠然, 万一悠然出了事,他后悔莫及。   悠然回头看他:“为何不去,人家都请我了,若是不去, 显得我胆怯了。”   她知道颜三郎关心自己, 笑着道:“放心吧,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我想起了以前的事,小时候的事也记得, 昨夜, 二哥和小哥来看我, 说, 就算我把天捅个窟窿, 他们也会帮我补上。”   颜三郎从不觉得悠然是公主, 听她两个哥哥的语气,以为她是世家大族的贵女:“可,那是公主。”   “公主又能如何?”悠然走到床边,想起昨日哥哥们的话,调侃颜三郎道:“听闻,你就算舍了功名,没了性命,也绝不休妻。”   颜三郎拉着悠然的手:“是,此生我绝不休妻。”   “我亦然。”悠然道。   白梅进来,想给悠然梳头,问:“姑娘,您想要什么发髻?”   “平常的吧。”悠然想了想道。   她现在是状元郎的妻子,人设不能崩,低调些,那些人才会出手啊。   她们都想以权压人了,悠然是个善解人意的,得给人家机会不是。   她选了件翡翠烟罗绮云裙,头戴珍珠玉石步摇,碧玉玲珑簪,耳坠赤金缠珍珠坠子,手腕上带着金镶玉手镯,脚上穿了双缀满珍珠的粉色绣鞋。   和平时比,略显华美,好似仙子下凡。   但与汴京的贵女比,穿着就不起眼了。即便衣服不华丽,绝美的容颜,高贵的气质,也是其他人不可比的。   悠然很满意:“就这样吧,时辰到了吗,咱们该走了吧。”猛地想起什么,向白梅道,“带上那三块玉佩。”   她没指名是什么玉佩,白梅也知道,一块是她的凤纹玉佩,一块是四皇子的龙纹玉佩,还有一块是程世子的。   “奴婢明白。”白梅拉开抽屉,找出玉佩,用帕子包好收起来。   颜三郎见悠然去意已决,嘱咐道:“千万保重自己。”   他此刻更恨二公主和林嫔,若有机会,定将她们踩在脚下。   悠然走至门口,回头道:“三郎哥放心,我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是有仇必报的性子,昨日的仇放到今日,那感觉如鲠在喉。   颜三郎看着她出去,也帮不上忙,只能祈祷悠然平安回来。   悠然刚出门,便见颜博崇,颜博峻和丫丫站在门口。   丫丫问悠然做什么去。   悠然道:“娘亲去参加一个宴会,很快就能回来。”   “我们也要跟着去。”颜博崇站出来,目光中带着恳求。   昨日爹爹出门,带着一身伤回来,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娘亲。   颜博峻和丫丫也要跟着去,一人一边扯着悠然的衣袖:“娘亲,你就带我们去吧,我们保证听话,不会闯祸的。”   悠然想了想,母后和几个哥哥们都在,可以帮着看孩子,应该不会出问题,他们既然想去,就让他们去吧。   再说,母后还未见过她的外孙外孙女呢,若是见了,定然会开心的。   悠然摸了摸颜博峻的头:“带上你爹给你做的小弓箭,咱们玩玩儿去。”   既然哥哥们都说了,天塌了他们顶着,她就好好地玩一玩。又让白梅带一些药膏,或许有人需要呢。   几人收拾妥当,坐上马车,朝二公主府来。   二公主怎会让悠然轻易进门,一行人在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悠然冷哼,真是幼稚,就没有新鲜的主意。也是,赵欣然从小就不是很聪明,长大了也一样蠢。   拿出请帖,悠然让门房的人看清楚:“看清楚没,这是你们公主府的帖子。”   门房看了看,点头,让悠然从后门过。这是瞧不上悠然的身份。   悠然寸步不让,想用程安佑的玉佩。谁知没拿出来,赵瑾泓背着手带人过来,皱眉看向门房,眸中闪过杀意:“这是怎么了?”   丫丫很不高兴,噘着嘴:“他们不让我们进,想让我们走后门,我们家迎接客人时都走大门的。”   赵瑾泓接过悠然手中的请帖,看了一眼,呵斥门房的小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客人难道分三六九等,本皇子是不是也要走侧门?”   小厮忙跪地磕头,连声求饶:“四殿下饶命,奴才不敢了。”   虽然主子的吩咐,他们却不敢将主子供出来。   赵瑾泓的目光落在悠然身上,柔声道:“进去吧,我带你们进去。”   丫丫望着赵瑾泓,笑嘻嘻道:“谢谢叔叔。”   赵瑾泓一把将人抱起来,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叫小舅舅。”   丫丫眨了眨眼,显然不明白赵瑾泓的意思:“为何?”   “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回头再给你解释,总之你要叫我小舅舅。”赵瑾泓轻声道,“听闻你被坏人抓走了,是自己逃出来了,真是聪慧的小丫头,跟你娘小时候真像。不过,你也够淘气的,竟敢从二楼往下跳?”   “娘亲说了,哪个孩子不淘气,不淘气不是孩子,至于聪慧嘛,我从小长了一颗聪明的脑袋。”丫丫说这话,歪着头看着赵瑾泓,“你的夸奖,我接受了,谢谢你。”   听了这话,赵瑾泓朗声大笑,刮了刮丫丫的鼻子:“真是个小机灵鬼。”   后对颜博崇和颜博峻道:“你们两个也跟着我吧,我带你们去玩好玩的?”   颜博崇和颜博峻没有答应,只是看着悠然。   悠然凑到颜博崇和颜博峻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颜博崇和颜博峻眼睛一亮,小声问:“他真是我们的舅舅?”   记忆中,他们从未有过舅舅,听别人说,娘亲是个孤女。   娘亲不会骗他们,她说这人是舅舅,那便是舅舅。   方才这人帮了他们,一定不是坏人了。   赵瑾泓不放心悠然,指了指身后的两人,吩咐道:“她日后是你们的新主子,要保护好她。”   这两人是女子,身材比一般女子高挑健壮,应该是练过。   悠然对赵瑾泓福了一礼:“谢谢小哥。”说完又嘱咐孩子们听话,万不可惹祸。   赵瑾泓不以为意:“惹祸怎么了,就算惹祸我也能平了,再说,他们这么乖巧,哪里会惹祸。”   悠然摇头,与赵瑾泓分开。   皇后和太子身份不一般,被安排在朝云阁,这是二公主最大的客院。   一般人被安排在别处,女客在烟霞阁,男客在秋雨轩。   悠然被带到了烟霞阁,悠然耽搁了一会儿,来得不算早。   她进入烟霞阁时,所有人都看向她,目光带着打量,想知道她是谁?   有好奇者上前,询问悠然是哪家的人,在汴京可从未见过她呢。   悠然淡淡一笑:“我的夫君是新科状元,我刚入京不久,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望各位提点一二。”   二公主听见悠然的话,朝这边看过来,顿时愣住了,无他,只因这张脸太过熟悉。   她到底是谁?真的只是无知村妇吗,看长相,观气质,一言一行都不像无知的村妇。   尤其是那张脸,若是她早几年来汴京,第一美人的称号就是她吧。   不过不管她是谁,颜三郎只能属于他。   若她是那人,自己没理由放过她。如今趁她未归,提早把她处理了。   她不动声色给身边的三个女子使眼色。   这三人是赵欣然的跟班,最听赵欣然的话,接到眼神示意,朝悠然走去,对悠然嘘寒问暖的。   问她家住哪里,家中有什么人,还夸颜三郎学问好。   悠然简单寒暄几句,等着二公主发难,却迟迟未等到。   就在她以为二公主不会出幺蛾子时,一个女子惊叫起来,说自己的簪子不见了,那是翠玉轩的新款,价值连城,怎会无缘无故不见。   这人是方才与她搭讪的林姑娘,应该是林家的女儿吧。   听了这话,悠然便知这是针对自己的,不着痕迹寻找。   果真,在她脚边躺着一个簪子,通体碧绿,缠绕金丝,顶端刻着朵梅花,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一会儿找起来,就算不是她拿着,她难以辩解吧。   这主意虽拙劣,但胜在好用。   悠然抬起脚,将簪子踢开,簪子犹如长了眼睛的利剑,朝一旁飞去,一下子没入旁边的柱子中,只露出一个顶端来。   任谁也看不出这是簪子。悠然身后的侍女看到这一幕,瞠目结舌。   刚做完这一切,有人朝悠然这边走来,口内喊着簪子。   其他人也帮着找,林姑娘走到悠然身边,让悠然起来,方才她坐在这里了,簪子应该掉这里了。   悠然挑眉问:“你确定?”说着,起身让开,地上空空如也。   林姑娘见到此景,朝二公主看一眼,接着在地上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后,疑惑道:“这簪子没丢,难道是被人偷了藏起来?若是掉地上,应该有才是。”   说着她狐疑地看着悠然。   悠然讥讽:“你看我做什么,难道是我拿了你的簪子?”   白梅见不得悠然受委屈,出声反驳:“笑话,我们姑娘什么东西没见过,还能看上你一根簪子。”   林姑娘见白梅无礼,微微扬起下巴:“那可说不定?能来参加公主的宴会,都是汴京有名的贵女,只你一个是乡下来的,谁知你会不会偷,证明清白也容易,你让我们搜身。”   搜身,亏她们想得出来。搜出簪子,她便百口莫辩。   “若我不让呢?”悠然似笑非笑,面露讥讽。   白梅道:“敢冒犯我们姑娘,凭你们也配。一个簪子而已,真当我们姑娘稀罕呢。”说着拿出一块龙纹玉佩,冷嘲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谁稀罕一个破簪子。”   有龙纹玉佩的人,在汴京没几个,也只有皇后生的嫡子有,太子的他们不常见,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却见过。   这分明是四皇子的贴身玉佩,为何在状元夫人身上。   “这能说明什么,这玉佩说不定也是你偷得?”林姑娘嘴硬呢。   悠然挑眉:“姑且算我偷得,你们都知这玉佩在我手里,等着它的主人来寻便是,不过,我还真看见了一个簪子,不知是不是林姑娘的。”   林姑娘不信,其他人问在哪里。   悠然指了指那柱子:“好像在那个柱子里。”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搬开桌椅,果然见一个东西镶在柱子中。   二公主找人□□,确实是林姑娘簪子。   林姑娘非要说这是悠然偷得,为了撇清关系,故意插进去的。   “捉人捉赃,希望林姑娘不要血口喷人。”悠然笑了笑,话题一转又道,“我帮你找到了簪子,你该给我赔礼道歉。”   二公主站出来,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让悠然给她个面子,不要不依不饶的,还说为了缓和气氛,大家玩个好玩的,就玩投壶。   这话一出,贵女不再纠结簪子的事。   悠然意味深长看她一眼,方才自己被为难,她不站出来,林家女出了事,赵欣然倒是勤快。   不过悠然不急,游戏要慢慢玩才好玩。   白梅想给悠然打抱不平,被悠然制止了。   二公主为了落悠然的面子,就问悠然会不会玩投壶,这是汴京贵女喜欢玩的,她从乡下来,不会也在情理之中。   悠然斜眼瞧着她:“我都成婚生子了,赢了这帮小姑娘,也是胜之不武,不如让我儿来吧。”   “好。”赵欣然见她自信,内心嗤笑,一个四五岁的幼童,还敢出来班门弄斧。   悠然对侍女道:“把颜博崇叫来。”   不多时,颜博崇来了,知道是投壶,眼神幽怨地看着悠然:“娘亲啊,就是一个投壶,您随便玩一下就好了,作何让我来。”   他看小舅舅展示功夫呢,那身手,那速度,比他爹厉害。   悠然小声哄着:“乖儿子,帮娘亲投几个,回家有奖励。”   听见有奖励,颜博崇依然不高兴,抓起一把箭,站在线外,一根一根朝准备好的壶投去。   他虽然人小,准头不差,没有一个落在外面,惊得一众贵女们合不拢嘴,眸中尽是羡慕的神色,这孩子也太厉害了,出了娘胎就会投壶吗?   这游戏他们两岁多就开始学,已有一年多了,颜博崇好似有这方面的天赋,从无败绩。   悠然心满意足点头,让侍女送颜博崇回去,对赵欣然道:“这个游戏太简单,我们换个刺激的,保证你会喜欢。”   “什么游戏?”赵欣然狐疑问。   悠然佯装想了想,道:“那就射箭吧,活人做靶,这个才刺激?”   赵欣然想了想:“既然是你想出来的,你就做一次靶,让你儿子射箭,你觉得如何?”   儿子射死母亲,这戏应该好看。赵欣然反而有些期待了。   悠然犹豫:“这……”   赵欣然果然毒,跟她母亲一个样。   “怎么,你不敢?”赵欣然道,“这是你提出来的,你应勇敢些。”   一些人也看出赵欣然针对悠然了,自然不敢得罪赵欣然,还附和着她的话,让悠然赶紧答应。   悠然假装不愿意,却不得不同意,不过,她要让小儿子来射箭。   毫无意外,颜博峻箭法了得,没伤到悠然。   悠然把玩着带着箭的藤球,笑着问:“这次轮到谁做靶了。让我来选吧。”   她指了指三个人,这三人便是赵欣然的跟班,其中一个便是林姑娘。   这林姑娘见悠然选自己,摇头否决,说自己胆小不能胜任。   悠然笑了:“你不去,难道让公主亲自上场?”   找悠然瞪一眼林姑娘,林姑娘不再言语。   三个姑娘只能站上去当活靶。   悠然摸了摸弓,抽了一支箭:“这次我来射箭吧,我的技术比我儿子好,定不会让三位姑娘赴黄泉的。”   说着第一支箭已经射出去了,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箭的速度很快,众人见利箭从三位姑娘的脸颊划过,没入她们身后的靶上。   随后便是三位贵女的惨叫声,她们个个捂着脸,哭诉地看着悠然:“你是故意的。”   “对呀,我就是故意的,这是你们冤枉我的代价。”悠然挑眉瞥眼看向三人,“一点儿擦伤而已,过几日就好了,我这里有上等的伤药,免费送你们了。”   话音未落,白梅掏出三瓶药,塞进三位姑娘手中,眉眼弯弯,说着歉意的话:“我们姑娘和你们开玩笑的,多担待。”   悠然看向赵欣然:“这个游戏也不够刺激,赵欣然,咱们要不要来个更好玩儿的,你用弓箭对着我,我用弓箭对着你,咱们同时放箭,看看谁的运气好?若是对方因此丧命,那也只能是她……”运气不佳。   一言未尽,便被厉声呵斥住:“大胆,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岂是随意戏耍的。”   悠然背对着来人,听见声音,唇角上扬,终于来了吗。   方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林嫔出来,还真是沉不住气呢。   “不就是个公主,还是个庶出的。”悠然嗤之以鼻,仿佛一个公主入不了她的眼。   “放肆,你戏耍公主,口出恶言,这是藐视皇权,论罪当诛九族。”魏帝震怒。   他见不得别人轻视他的女儿,即便这个女儿一无是处。   悠然缓缓转身。面无表情看向魏帝:“你当真要诛我九族?”   魏帝看清悠然的长相,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道:“你,你,你……”   悠然朝白梅一伸手,白梅拿出凤纹玉佩给她。   魏帝依然怔怔地看着悠然:“你叫什么名字?”   悠然缓步上前:“诛九族前,麻烦你先把我除族,这样就不会连累你了。”伸出手提着玉佩,“这是你给我的东西,如今还给你。”话落松手,玉佩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来宝眼疾手快,捡起玉佩,恭敬递给魏帝。   悠然看他一眼:“来宝公公,多年不见,你倒是没变。”   来宝见悠然记得自个儿,笑着道:“劳您还惦记着奴才。”   悠然颔首,又对魏帝道:“您还罚我吗,若是罚,我们之间那点儿父女情,怕是剩不下几分了。”   魏帝握着玉佩,含泪看着悠然:“你,你真是朕的悠然。”   悠然不答,看向林嫔:“我今儿来,就是来寻仇的,咱们新仇旧怨一起算,是不是啊,林妃娘娘。”   其他人听了这话,悄悄离开,皇家的秘闻不是他们可以听的。   林嫔听了看着魏帝手中的玉佩:“就凭一个玉佩,不能证明你的身份。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   “林妃娘娘这嘴皮子,还是这么利索,哦,我忘了,你现在是林嫔了,当年还是妃子,如今是嫔了,十几年过去,位分没升反而降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升不升的没关系,就算是贵妃,也只是个妾,我说的对吗,林嫔?”悠然面容堆笑,说出去的话,却如刀子一般,一刀一刀割在林嫔心上。   魏帝听出悠然话中的硝烟味儿,轻咳两声:“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悠然回话:“没有误会,只有仇恨。”   “悠然,你刚回来,注意皇家颜面。”魏帝恳求道。   这是他曾经最疼爱的女儿,又长得最像皇后,魏帝不忍呵斥。   “颜面,你和我说颜面,皇家还有颜面吗?”悠然冷笑,“你的小妾和庶女打了我的夫君,逼他休妻另娶,那时你怎么不顾皇家颜面,脸面是个好东西,得自个儿挣。”   悠然说着走向林嫔,捏着林嫔的下巴:“你给我说说,你还有脸吗,我女儿说的不错,你就是个老妖婆,看看你这张脸,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你丑陋的脸。”   “反了,反了,一个状元的妻也敢辱骂皇上的妃子。”林嫔推开悠然的手,怒瞪她,让人将悠然抓起来,乱棍打死。   “我看谁敢?”一声爆喝从不远处传来。   太子扶着太后,二皇子扶着皇后,赵瑾泓牵着丫丫,身后跟着三个小子,被一群人簇拥着走来。   悠然看向林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欺我三分,我必百倍偿还,林嫔,你怕是没有明天了,今儿是你女儿的生辰,明年的今日也是你的忌日,我帮你选好了死法,你即便不甘心,也要赴黄泉。”   林嫔听了这话,瞳孔微缩,背后冷汗连连,恳求魏帝救命。   二公主也指责悠然,说悠然太过放肆,请魏帝将悠然治罪。   魏帝出声道:“悠然,你们是不是有误会,都是一家人,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没必要弄出人命。”   “皇上怕是不知您的心尖肉做了什么,我便给你说说。”悠然冷笑,“我未出生那年,林嫔指使人给母后下毒,我五岁那年,林嫔与人合谋,将我掳走。就在前些日子,林嫔掳走了我的女儿。”   她走到林嫔身边,一脚将人踹翻在地,居高临下道:“我可冤枉了你,林嫔娘娘?我这人心善,给你选了个死法。你和傅成凌将我掳走,月月放我的血,一年十二个月,我再大度一些,给你抹了零头,算十年,你放我一百二十次血,我让人打你一百二十板子,能不能活着,端看你的造化。”   听了悠然的话,众人又吸了一口冷气,一百二十板子,别说一百二十板子,就是二十板子,林嫔这柔弱的身子,怕也活不了吧。   林嫔歇斯底里喊着:“你血口喷人,你冤枉我。”跪爬到魏帝身边,口内喊着冤枉,还说这是悠然和皇后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除掉她,让魏帝不要相信。   所有然都看向魏帝,想听听魏帝是如何想的。   魏帝眸中闪过挣扎。   悠然冷笑:“你若偏袒她,这辈子休想我再踏入皇宫半步。你可知上元节看花灯,我为何走丢了,那日,你明明答应陪我和母后看灯,转头你又答应了林嫔,身为皇帝,看个灯火也够忙的,为了不让母后伤心,我便去找你,半路上被傅成凌撸了去,开始我会想着逃走,为了不让我逃,傅成凌封了我的记忆,我也开始了放血的日子,十年时间,月月放血,刀子很锋利,割在人身上也疼得厉害。”   太后听了这话,指着魏帝道:“你若偏袒她,哀家便没有你这个儿子。”   皇后泪如雨下,对魏帝怒目而视:“我要和离。”   太子冷冷道:“这太子没法当了,谁爱当谁当去。”   二皇子心疼地看着悠然:“皇宫太冷了,本皇子也不想进了。”   赵瑾泓直接踹在林嫔胸口,将人踹的吐口鲜血:“贱人,没想到你如此恶毒。”   林嫔挣扎着狡辩:“我没有,你们污蔑我,空口无凭,你们没有证据。”   “证据,你要证据,我给你证据。”悠然将白梅的面纱扯下来,“你看看她是谁?”   林嫔艰难起身,缓缓侧脸,目光落在白梅脸上,吓得魂不附体,颤栗道:“这不是真的,你不可能活着。”   白梅跪在魏帝跟前,向魏帝磕了个头:“白梅见过皇上。”   魏帝恍然:“你是白梅,林嫔身边的宫女?”   白梅直起身:“回皇上的话,奴婢是,方才公主所说句句属实,无半句谎言,这些年是奴婢伺候公主,名义上是伺候,实则监视。五年前,林嫔给了奴婢一颗药,让奴婢给公主服下,可公主服下后便去了,我们都以为公主去了,便葬了公主,回宫复命,谁知林嫔为以绝后患,杀我灭口,也幸亏奴婢命大,逃了出去,出去后一直跟在公主身边,林嫔不仅要杀奴婢,还杀了奴婢的家人。”   魏帝无法回神,半晌指着林嫔:“这些,你可认?”这就是他的枕边人,所作所为,罄竹难书。   林嫔不认罪,一直在狡辩。赵欣然也为林嫔求情,说这其中有误会。   赵瑾泓将一个男人推出来:“这便是傅成凌,三年前,在山谷中被我的人抓了。”   一个中年男人趴在地上,蓬头垢面,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傅成凌整日被关在牢房,不见天日,一时有些不适应阳光下的生活,少倾才缓过来,一眼看见了悠然,咧嘴笑了:“你没死,真好。”   悠然知道他在与自己说话,上前几步蹲下:“傅成凌,许久不见,你怎么还不死?”   见惯了悠然的乖巧,何时见到她这样冷漠,随后自嘲:“是啊,我为何没死,我早该死了,当年我不该将你掳走的。”   “看来你是想解脱了,也是,曾经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如今比蝼蚁还不如,死是最好的选择。我便成全你。”悠然指了指旁边的林嫔,“瞧见没,那是你的老情人,她也要死了,到了底下你们也不会太寂寞,不用太感谢我,师徒一场,这是我该做的。你放心,你是你,傅家是傅家,他们若不知情,我不会牵连他们,不过这汴京,怕是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谢谢。”半晌,傅成凌吐出两个字。   “事情也算真相大白了,把他们拖出去,每人一百二十板子,少一下都不行。”悠然道。   赵欣然哭着求情,见魏帝无动于衷,又求悠然。   悠然踢开她:“呵,一个庶出的公主,也敢惦记我心尖上的人,凭你也配?”   魏帝不敢置信看着悠然:“赐他们一杯鸩酒就好,何苦将人乱棍打死?”   悠然望着他,清澈的眼眸不带一丝感情,声音更是透着冷意:“因为经历这一切的不是您,您自然可以轻飘飘地说这些话。”   魏帝脸涨得通红,愧疚地低下头。 第76章 太不真实   太后看向魏帝, 恨铁不成钢一般:“把人拖出去,使劲儿打,谋害皇家公主, 就是诛九族也不为过。”   魏帝虽恨林嫔, 可毕竟跟了自己多年的女人,死后该体面些, 忙给来宝使眼色。   来宝见了, 瞬间会意, 跟着出去。   悠然早发现了, 眸光一冷,跟着出去:“我去看看,免得一百二十下不死, 活下来受罪。”   说着悠然便往外走。   魏帝轻咳一声:“那场面太血腥, 你还是别看了。你若想他们死,朕赐他们酒。”   “什么叫我想他们死,他们难道不该死吗?”悠然顿住步子,回头看向魏帝, “还是说, 皇上觉得我咄咄逼人了,应该留他们一命。”   魏帝忙否认:“没有, 他们,他们都该死。”   悠然:“这些年, 别的本事我没学会, 就是学会了心狠, 若不看着他们被打死, 我心有不甘。他们放我的血时, 我可时时看着呢, 打死两个人恶人而已,场面不会血腥。”   太子拉着悠然:“大哥陪你,等人死了,我把他们扔到乱葬岗去,让野狗啃食他们的尸体。”   二皇子也道:“对,休想进皇陵,姓林的不配。”   四皇子安慰悠然:“别怕,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皇后扶着郑子晏走过来:“我的儿,你受苦了,都是母后不好。”说话时,早已泪流满面。   当年她若跟上悠然,悠然也不会丢了。   悠然见皇后眼睛看不见,心如刀割,一面给她擦眼泪,一面安慰道:“不怪母后,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眼眶里打转的泪花落下。   丫丫见悠然哭了,瞪着魏帝:“我讨厌你,你惹娘亲不高兴了,爹爹都是哄着娘亲的,哼。”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看向魏帝,眸中尽是陌生与厌恶。   外面已经开始行刑了,板子落在林嫔身上,发出惨叫声,还夹杂着赵欣然的求饶声。   为了转移皇后的注意力,悠然拉着她去外面看,一路上问皇后:“母后可见我的三个孩子了,他们是三胞胎呢。”   想起小外甥们,皇后笑了:“见了,见了,一个个的可爱的紧,也聪慧,跟你小时候很像呢。”   赵瑾泓将孩子们带到皇后跟前,便说这是悠然的孩子。   白嬷嬷盯着丫丫,直说丫丫像公主小时候。   丫丫上前扯住皇后的手:“奶奶,我见过你,见你眼睛不好,丫丫心里好难过。”   听着这话,皇后泪如雨下,抱着丫丫,口内喊着悠然的名字。   好不容才被人劝住,急着见悠然,才往烟霞阁来了。   一行人来至院外观看,见林嫔被打的皮开肉绽,并没同情她,这一切都是林嫔自找的。   林嫔见悠然来了,双目通红迸射出恨意,咬牙切齿道:“当初我该杀了你。”   悠然松开皇后的手,朝着林嫔走去:“死不悔改,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她说着摆手,让行刑的太监停手,凑到林嫔耳旁:“我猜你重生了,或者有了不一样的境遇,才将我拐走,为了让你女儿得到万千宠爱,可惜,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林嫔不敢置信地看着悠然:“你,你”竟然知道。   难道悠然也是……   悠然道:“可惜,害人不成终害己。我会好好对待你女儿,让她早日与你团聚的。”   其实这话吓唬林嫔的,二公主只要不作死,她不会如何的。   林嫔大惊,指着悠然大骂:“贱人,你敢,我做鬼也不会放鬼你。”   “做人你能把自己作死,做鬼也聪明不了,记得投胎做个好人,哦,我忘了,你坏事做尽,未必有做人的机会。”悠然道。   话落,让太监继续打。   悠然又走到傅成凌身边,傅成凌倒是能忍,不言不语,不过面色苍白,想来也撑不久了。   傅成凌见悠然过来,勉强一笑,虚弱道:“临死前,能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悠然只是看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对这个男人,悠然只觉得恶心。   既然喜欢林嫔,为何让林嫔进宫,若是真爱,带着爱人远走高飞就是,何必在这里装深情。   屋内,太后看着魏帝伤心绝望,叹息一声:“皇帝,哀家说句难听的话,作为你君主,让百姓安居乐业,富足生活,你做的很好。为何于感情方面,偏偏优柔寡断,放不下这边,又惦记那边,结果呢,两边都不得好。作为一个父亲,你也不称职,这些,随了你的父皇。”   说着扶着宫女的手出去,留下魏帝一脸沉思。   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做错了吗。   半晌问来宝:“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奴才是个无根的人,不懂这些情爱的事,怕是不能给皇上答案。”来宝恭敬道。   魏帝自嘲一笑,来宝哪里是不明白,而是不敢说。   他或许真的错了,不该许诺了皇后,又答应了林嫔,不然悠然不会丢。   他的悠然啊,从见面连一句父皇都没喊,这是在怪他,恨他吧。   魏帝曾记得,他的悠然小小的人儿,最是心善,何时这样狠心,都是被逼的吧。   悠然不知魏帝的想法,看着林嫔咽气,欲跟着皇后离去。   赵欣然起身,冲到悠然跟前:“是你,都是你,你为何要回来,你若不回来,我母妃不会死。”   悠然看向他冷笑:“汴京那么多世家子弟,你为何偏偏看上我夫君,为了逼迫他,还将他打伤了,你可知,那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容不得你们作践。自己作死,还赖在别人身上,你们母女如出一辙,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   太子瞪着赵欣然:“我劝你离我的悠然远些。”   二皇子和赵瑾泓也看向她,目的不言而喻,让她不要招惹悠然。   几人出了二公主府,辞了太后没有回宫,而是去了颜家。   他们都好奇,颜三郎到底是怎样的人。   面对权势不低头,当初放狠话,舍了功名,丢了性命,也绝不休妻。   这人倒是有点儿意思。   悠然也没想到,她穿书成了女主的贵人。   她是胎穿,应该是林嫔下毒,害死了真正的悠然,后来她来了。   怪不得颜三郎说她一直是她,他没认错人,只是她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悠然久去未归,颜三郎早就急了。命栓子看了几次,就是不见悠然的影子。便让栓子来二公主府外问问情况。   谁知还没到二公主府外,就被禁军拦住了。听闻魏帝来了公主府,栓子觉得事情不简单,回去禀报给颜三郎。   颜三郎越想越急,让栓子备车,他要去瞧瞧。   他刚下床,门房的来报,夫人回来了。   颜三郎悬着的心稍稍落下,问来人:“夫人可安好?”   “和往日一样,没有伤着。”来人道。   颜三郎这才放心,趴回床上等着悠然。   悠然也怕颜三郎担忧,进了家直接来院中。皇后等人也想看看颜三郎,便跟着来了。   颜三郎见悠然回来,笑着问:“回来了,可有人为难你?”   悠然摇头,向后看去,笑而不语。   颜三郎也向后看去,见一个夫人被人扶着进来,容貌与悠然相似,便猜测是悠然的母亲,挣扎着起来拱手:“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皇后空洞的眼,看向颜三郎的方向,让他不要多礼。   颜三郎又看见了太子,二皇子和赵瑾泓,心里瞬间明白什么。   难道悠然真的是公主,可这怎么可能,梦中公主没丢,还嫁给了镇国公世子,夫妻恩爱,羡煞多少人。   悠然见他呆愣,拉着皇后:“这是我母后。”指了指太子等人:“这是大哥,二哥,小哥。”   颜三郎机械点头:“各位哥哥安好。”   梦中他被太子的人弄死,如今他却成了太子的妹婿,这转变,是不是太大了些。   太子笑着道:“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若是知颜三郎是妹婿,昨个儿该走快些,让他少些罪。   丫丫挤过来,爬上床,歪着头看着颜三郎:“爹爹,娘亲说,你是她心尖上的人,那我是不是爹爹和娘亲心尖上的人。”   颜三郎听了看向悠然,见悠然红了脸,笑着对丫丫头:“你和哥哥们都是爹娘的心尖肉。”   原来他竟是娘子心尖上的人。   皇后到来,悠然自然不会怠慢,请箐箐和白梅做了桌丰盛的菜,足有二十几个菜。   有皇后爱吃的,有太子喜欢的,二皇子和赵瑾泓的也未落下。   白嬷嬷凑到皇后耳边小声道:“都是主子们爱吃的菜,咱们小主子都记得呢。”   皇后红了眼:“好好好。”   丫丫很喜欢郑子晏,招呼郑子晏吃,还问郑子晏喜欢什么,下次让姑姑做给他吃,姑姑做饭最好吃了。   颜博崇和颜博峻看着丫丫,心里酸酸的,这人谁啊,怎么把妹妹笼络走了。   饭后,悠然请亲人去厅中喝茶,是她亲手做的新茶,都是山中的老茶树,味道很好。又装了不少茶叶和药材,让太子进宫给太后送去。   太后年纪大了,又想安慰自个儿子,便跟魏帝回宫了。   说话间,悠然对太子道:“大哥,你和楚姐姐是怎么回事?”   今儿没见到楚姐姐,悠然觉得不对劲儿,就算楚姐姐不喜欢赵欣然,得知自己去,也会去的,可今儿没见楚姐姐。   在她的印象中,楚姐姐和大哥是一对,将来会成为太子妃的。   可楚姐姐在颜柳村三年,也不见大哥来一趟,再有念念像大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   书中也说了,念念是大哥和楚姐姐的孩子,这个不会错。   赵瑾泓看向太子:“楚姐姐生了一个儿子,长得像大哥。”别的再不多说了,让太子自个儿领会儿。   “她在哪里?”太子急声问。   楚英宁回京后,悄然回府,一直未露面,别人都不知楚家女儿回来了。   悠然更觉奇怪:“我们一起回京,回京后再没见过她。”   太子起身:“我有事,你们先聊。”说着大步走出去。   悠然更疑惑:“大哥这是怎么了?”   二皇子道:“当年楚英宁退了大哥的婚事,后来消失匿迹,大哥寻了多年,这会儿人回来了,自然找人算账去了。”   至于怎么算账,他就不得而知了。   赵瑾泓摸了摸鼻子,目光闪烁。   若是大哥知道楚英宁在颜柳村,还是他安排的,悠然的事他也早就知道,会不会被暴揍惨了。   最近还是跟母后去别院吧,避避风头再说。   颜三郎躺在内室,听着外面的说话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真的娶了一位公主?   箐箐坐在一旁,将汤药给颜三郎,见他神色恍惚,问:“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   颜三郎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伤口无碍,就是觉得不真实。”   箐箐立刻明白什么意思:“觉得嫂子是公主,你高攀不上?”接过颜三郎递过来的碗,放桌上笑了,“我也觉得你赚了,这运气,别人怕是没有吧。”   若是村里人知道了,还不得嫉妒的疯了。   颜三郎不仅觉得不真实,更觉不安,悠然是公主,三个哥哥没有一个软角色,他们会让悠然留下来吗,会不会给悠然选驸马?   公主再嫁,多的人愿意娶。尤其是那镇国公世子,听闻二十出头,能文能武,至今未娶妻呢。   梦中,他是悠然的正牌夫君,而他,就是撞了狗屎运的寒门状元,拿什么跟人家比。   颜三郎情绪低落到极点。   掌灯时分,二皇子要去宫里一趟。   四皇子不想回府,要住在颜家,皇后好不容见到女儿,自然也不愿离开。   悠然让人准备客房,许久不见母亲,她想和母亲一起睡。   丫丫得知悠然跟皇后睡,也要一起。   皇后摸着她的脸:“自然少不了你,你个小机灵鬼。”   郑子晏看向颜博峻和颜博崇,道了句:“我能和你吗一起睡吗?”   玩了一下午,颜博崇兄弟也知,眼前这个少年是妹妹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郑子晏,妹妹或许被人抓走了。   想了想,最后同意了,进了屋,颜博崇和颜博峻将玩具拿出来,要与郑子晏分享。   郑子晏很是羡慕,他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玩具。   还有许多绘本,故事很精彩,虽然简单,有的看起来有些幼稚,却告诉人深刻的道理。   怪不得丫丫古灵精怪的,原来长在这样的环境里,郑子晏羡慕极了。   晚饭后,悠然准备睡觉,门房说宫里来人了,要请皇后回去。   悠然皱眉:“宫里谁来了,可说了是什么事?”   来宝上前,给悠然请安:“见过悠然公主,皇上病了,想见皇后娘娘,还请娘娘随咱家回去瞧瞧。”   “白日还好好地,怎么突然病了?”皇后问。   她不想回去,皇上病了,自然有宫人和御医们伺候着,她一个瞎眼的皇后,回去能做什么,侍疾吗?   皇后早对魏帝失望了,更不想离开悠然。她怕一会儿不见,悠然再丢了。 第77章 担心被休   来宝见皇后不愿去, 忙跪在地上:“奴才求娘娘,您去看看。皇上病的不轻,都吐血了, 若是您不去, 奴才不好交差啊。”   赵瑾泓抱着丫丫过来,听了这话看向皇后。   悠然对恶人心狠, 面对魏帝, 曾经疼爱他的父亲, 终究狠不下心, 轻声道:“我陪您去吧。”   丫丫很迷茫:“娘亲,是今天那位爷爷病了吗?”   悠然点头:“那是外公,下次记得喊人。”   丫丫噘嘴:“看在他年纪大的份上, 我就喊吧。”   来宝笑了, 起身向丫丫行了一礼:“咱家给小主子请安。”   丫丫挣扎着下来:“爷爷,你可别行礼,我年纪小,使不得。”   在村里, 像来宝这样的, 都是叫爷爷的,丫丫很懂礼貌, 喊了爷爷。   来宝又惊又喜,忙说使不得。   他一个太监, 伺候人的贱婢, 哪里当得起小主子的爷爷。   悠然摸了摸丫丫的头:“娘亲的丫丫真懂礼貌。去后院找爹爹去, 娘亲很快就回来。”   丫丫也想去, 见悠然不想让她跟着, 遂点头朝后院走去。   悠然收拾一番, 陪着皇后进了宫。   来宝迎着人去了魏帝的寝宫,门外守着许多人,大部分是御医。   皇后扶着悠然的手,问了魏帝的情况。   御医回话道:“皇上郁结于心,气血攻心,这才昏了过去,不过已经用了针,相信不久便能醒来。”   皇后点头,被悠然扶进殿内。   此刻魏帝醒了,一眼看见了皇后和悠然,咧嘴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舍不得我。”   皇后听见魏帝的声音,微微蹙眉:“皇上醒了,让下面的人好生伺候着,臣妾先回去了。”   魏帝喊住皇后:“你们别走。”   皇后立住脚,回头:“皇上同意和离了?”   这个男人伤透了她的心,如今女儿回来了,她没有别的念想,只想看着儿女成家,能过自己的日子。   魏帝否决:“朕不同意和离,朕坚决不同意。”林嫔都死了,横在他们中间的人没了,他们可以重归于好的。   悠然见魏帝激动,劝慰道:“您身子不好,切勿激动。好生养着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好,父皇听话,父皇歇着,等朕的病好了,将悠然的嫁妆准备好,你是朕的嫡公主,即便已嫁为人妇,也要有嫁妆的。”魏帝从枕头下摸出凤纹玉佩,递给来宝,示意来宝给悠然。   来宝奉命接了,递给悠然,又听魏帝道:“这是你身份的象征,父皇对不起你,这块玉佩你收好。别不理朕,朕心里难受。”   悠然接了,让魏帝好好养病,改日她带孩子来看他。   魏帝含泪笑了:“好好好,朕等着,等着你们,让你夫君也来,朕对不住他,你替朕对他说声对不起。”   若是不偏心欣然和林嫔,也不会委屈了悠然。   悠然答应一声。   魏帝见外面掌灯了,又道:“天色不早了,你别出宫了,还住幽兰宫吧,都给你留着呢。曾经伺候你的宫人还在。”   悠然睁了睁眼,不让泪掉下来,嗯了一声扶着皇后走了。   两人走后,魏帝笑了:“悠然听朕的话了,朕就知道,这孩子孝顺,心里疼朕呢。”   “咱们公主从小就孝顺,长大了也不会变。”来宝附和着,伺候魏帝睡下。   魏帝睡下来宝出来,见悠然站在廊檐下,似乎在等自己,来宝忙行了礼。   悠然转身问来宝:“皇上为何忽然昏厥?”   “这?”来宝犹豫,不知该说不该说。   “怎么,不能让我知道?”悠然清澈的眼眸盯着他。   来宝忙说不敢,将事情说了。原来是二公主自杀了,虽被人就下来了,却疯疯癫癫的。   魏帝得知,一时接受不了,这才昏了过去。都是自己的儿女,魏帝就算偏心,也是疼爱的,就算是三皇子,魏帝也经常嘘寒问暖,不曾打骂苛责过。   比起其他皇帝,魏帝算是好的。   悠然也了解魏帝,这才能轻易原谅他,毕竟血脉相连的至亲,从小疼她宠她,就算做错了事,悠然怨他,也不会恨。   “好好照顾皇上。”留下这话,悠然离开了,循着小时候的记忆,去了幽兰宫。   皇后和白嬷嬷比悠然去的早,宫人们见皇后突然出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本宫的悠然回来了,你们的主子回来了。”皇后笑着道。   宫人们先是不信,后喜得合不拢嘴,问皇后可是真的,他们的小主子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悠然走进幽兰宫,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只是果树长大了,这几棵果树是她亲手种下的。   宫人们迎出来,跪了一地,给悠然行礼。   悠然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喊出声:“东芝,铃铛?”   这是从小伺候他的宫女,十年前才十岁出头。   东芝和铃铛激动的落下泪,围着悠然点头:“公主,是我们,是我们,公主还记得我们,真是太好了。”   悠然走丢,幽兰宫的一切都留着,就等着悠然回来。   主仆几人说了会儿话,东芝和铃铛伺候悠然和皇后睡下。   吹了灯,悠然侧身对皇后道:“母后,您对他可还有情?”   这个他,显然是魏帝。   皇后苦笑:“再深厚的感情也被磨光了。”这是对魏帝彻底失望了。   悠然不想干涉父母的感情,握着皇后的手:“母后,悠然希望您开心。”   皇后摸了摸悠然的脸:“母后看见你幸福,就开心了。”   听闻颜三郎对悠然很好,如此她就高兴了。   都说重宝易得,痴情郎难觅。只要女儿女婿和和美美,她别无所求。   颜家,颜三郎趴在床头不言不语,神情呆滞,好像失了魂一般。   宫里来信了,说悠然不回来了。   颜三郎不知发生了何事,总觉得自己要被休了。   嫡公主,皇后和魏帝的掌上明珠,太子、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嫡亲妹妹。   他们会同意公主嫁给他?指不定想着如何休了他呢。   颜三郎真多想了,太子可没时间想这些,相反,他觉得颜三郎不错,更觉得妹妹眼光好。   入夜后,他翻墙进了镇国将军府,循着记忆找到了楚英宁的院子。   楚英宁刚把念念哄睡。   这小子多日不见颜博崇兄弟,非要去找他们。   楚英宁虽不敢出门,但悠然的情况她很了解,大闹二公主府,打杀了林嫔和傅成凌。   据说,两人死后,尸首被拉到了城南乱葬岗,不许人收尸呢。   楚英宁觉得,这是太子的手笔,这人就是心狠。   想到太子,楚英宁自嘲一笑,他大概不知自己回来了,也幸亏不知,若是知道了,她的日子不会如此平淡。   进屋关门,楚英宁的嘴被人捂住,她抬手要打那人,手臂被人捉住,扯到身后。   她抬脚想踹人,腿被人用腿按住,随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这女人,许久不见,这是你给我的见面礼?”   久违的声音传来,让楚英宁一怔,随后便被人抱了个满怀。   太子将头埋在她的的颈窝处,使劲儿嗅着属于她的气息:“这几年我到处找你,你跑到哪里去了?”   楚英宁沉默不语,她该怎么说,说离开后生了一个孩子,不敢回来,怕林嫔,更怕你吗?   太子见她不吱声,轻咬她的耳垂,沉声问:“告诉我,那孩子可是我的。”   “不是。”楚英宁下意识回答。   “与我相似,还敢说不是我的,那咱们再生一个,若是像别人,我就信你的话。”说完,太子将人打横抱起,朝内室走去,将人放在床上,顺势将人困在怀中,低头吻住朝思墓想的唇瓣。   该死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好,他如何忍得住。   楚英宁挣扎着,试图推开他:“你是有太子妃的人,不能这样。”   “太子妃,我的太子妃是谁,你难道不知?”说起这些,太子捏住楚英宁的下巴,眼神变了许多,“若不是你执意退婚,如今的太子妃是你,何时轮到姓林的。”   想了一瞬,突然笑了,凑到楚英宁耳旁:“你吃醋了?当年为何执意退婚?”   楚英宁掰开太子的手:“我若不退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人威胁你,是林嫔?”太子皱眉。   他就知道,姓林的没一个好东西:“林嫔死了,我也算给你报仇了,乖,这次别逃了,做我的太子妃可好。”   不给楚英宁说话的机会,径直撕扯她的衣衫,邪魅肆意的笑着:“咱们再生个孩子,这样你就逃不了了。”   楚英宁阻止:“你已经有太子妃了。”   “我都没碰过她,她算什么太子妃。我只喜欢你一个,别的女人我不感兴趣。”手中的动作没停下,怕楚英宁说出令人失望的话,直接堵住她的唇。   良久,太子意犹未尽,看着旁边昏睡的人儿,满足的笑了。   他摸了摸楚英宁的脸:“我要走了,明日再来看你和孩子。”   其实傍晚前,他就来了,镇国将军没让他进门。   太子也不恼,毕竟当年是他强硬要了她。   听见她退婚,他气坏了,不顾她的反抗,在马车上要了她。   事后他就后悔了,得知她不见,他到处找她,可惜,人就像消失了一样,任凭如何找,也不见踪影。   楚英宁累的睁不开眼,咕哝一句:“赶紧滚,别让人看见。”   太子低头亲了她一下,穿衣服离开。   他走后,楚英宁睁开眼,叹息一声,终究是逃不过吗?   太子回宫才知魏帝病了,无心上朝,命他监国。   上朝后,头一件就是棘手的事,林家要参悠然,说悠然嚣张跋扈,刚回京就杖毙了嫔妃和臣子,还吓疯了二公主。   这也太嚣张了些,还未认祖归宗,仅凭一块玉佩,谁知身份是真是假。   既然是皇家血脉,便容不得混淆,该滴血认亲才是。   这是在质疑悠然的身份,想让悠然赔命呢。   滴血认亲,说得好听,若是被人动了手脚,悠然便是冒充的,冒充皇家血脉,论罪当诛九族。   林家有不少党羽,也纷纷支持林家。   太子瞧着他们乐了,正愁没机会惩治林家呢,林家就撞到枪口上来了。   如此正好,林家倒了,太子妃的位置也该空出来了。   “滴血认亲,是个不错的办法?”太子冷冷瞧着众人,“不过在这之前,孤想让你们看一些东西。”   对来宝招招手,来宝上前,手里捧着一摞东西,看着像账本。   他走到太子跟前,恭敬道:“殿下,东西都在这里了。”   太子随手拿起一本扔给林大人:“林大人,看看吧,这些都是你的。”   这些是林家的罪证,都是赵瑾泓搜集的。   林大人险些没接住,手抖了几下接住翻看瞧了瞧,脸色大变:“这,这。”   这东西怎么在太子手中,这是当年他当吏部尚书时的账本,里面记录了他贪污的数额。   “林大人真是富可敌国,半个国库都被你搬空了,孤也是今日才见识到林大人的敛财能力。”太子又拿出一本账册,扔了过去,“看看,这是下边人对你的孝敬,动则十几万两,还是五十万两的,你们家的库房不小吧,是不是比国库还大。”   说着,太子又拿出一本:“这是你圈地的证据。”   “这是你私设赌场的证据。”   “这是你开青楼的证据。”   每听见一句话,林大人的心都颤抖几下,这些,太子是如何找出来的,他明明藏的很严实。   太子走到林大人跟前:“你可还有要说的?自己的都没擦干净,倒关起了别人的家事,你的心可真大。”   林大人跪地,说这些证据都是假的,是别人捏造的。   太子喊来几个人,有的是林府的管家,有的是林府的账房,总之都是林大人的心腹。   有了这些人指证,林大人狡辩也无用。   太子命人将他带下去,着大理寺去查,一定将林家查个水落石出。   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林家倒了,多少牵连其他家,给林大人送礼的人也倒霉了,也都被御林军带下去了。   太子看着文武百官:“你们可还有要说的。”   文武百官摇头,都说没有了。   太子笑了:“你们没有了,孤有件事要说,太子妃多年未孕,无德无能,已犯了七出之条,今日孤将她休了,改娶镇国将军的嫡女楚英宁,你们可有意见?”   大殿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谁敢有意见,林家倒了,林家女自然不能做太子妃,谁要是敢有意见,林家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啊。   此刻最好装聋做哑。   半晌,太子道:“既然你们都没意见,就这么决定了。”   消息很快传到东宫,太子妃踉跄跌坐在地:“我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日的。” 第78章 看八回了   太子下朝回来, 扔给太子妃一封休书:“你走吧,别让孤赶人。”   太子妃颤抖着接了休书,问太子, 这些年她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当真对她没有一点感情?   “偷来的东西,你还当宝了, 你这太子妃是如何来的, 你我心知肚明, 林嫔害了悠然, 还妄想用婚姻绑住孤,你们想的太简单了。林家已经被抄了,孤给你留最后一点尊严, 自行离去, 别让人赶你。”太子说完,拂袖离去。   太子妃知道无法挽回太子的心,咬了咬牙狠心,转身去了太后的寿康宫, 拿着休书扑倒在太后跟前, 泪眼婆娑道:“皇祖母,太子要休了我, 我,我不知做错了什么, 我是太子妃, 不能被休啊。”   太后一向不管这些琐事, 可太子休妻兹事体大, 她也要过问。   她让人唤来太子, 问问情况。   太子来了, 手里牵着一个孩子,那孩子与太子有七分相似。   太后看了,微微蹙眉,便问太子:“这是谁家的孩子?”   悠然的孩子她见了,男孩应该像父亲,女娃像悠然。   这明显不是悠然的孩子,难道是太子的,想到这里,太后心里涌起一股期待来。   太子快三十了,没个一儿半女的,她很是担心。   太子拍了拍念念的头,让他去找太后:“快去,那是你曾祖母,快喊人。”   念念看了看太子,有些疑惑:“你真是我的父亲?”   他生下来没见过父亲,别的孩子都有父亲,他也曾问过母亲,为何他没有父亲。   母亲却说,他的父亲早死了。   前些日子,他回到了汴京,见到了外祖父和舅舅,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亲人。   今日这个男人突然出现,说是自己的父亲,念念有些怀疑,可望着那张脸,念念又不得不信。   或许他真是父亲,原来父亲没死,可为何他不要母亲和他了。   一路上念念不言不语,时不时打量着太子。   太子和念念讲了以往的事情。念念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还在发呆,太后已经走过来了,蹲下摸着念念的脸,喃喃道:“像,像,真是太像了,和太子小时侯一模一样。”   “我真是他儿子?”念念瞥一眼太子。   太后笑了,望着起身看向太子:“这孩子聪慧,他母亲是谁?”   “是您喜欢的,楚家嫡女。”太子说话时看向太子妃。   闻言,太子妃不敢置信,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楚英宁出了汴京,她便让人尾随,那人告诉她,楚英宁掉下了悬崖,尸骨无存。   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楚英宁了,没想到,她竟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孩子,是太子的血脉。   太子冷笑:“为何不可能,你是想说,你都派人追杀她了,她为何还能活着饿,不仅活着,还怀了孤的孩子?”   太子妃摇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后不是傻子,一听便知事情如何,牵着念念的手出去,经过太子时,道:“你的家事你自个儿解决,别委屈了孩子,也别委屈自己的女人。”   这是同意太子休妻了。   太子妃哭得梨花带泪,恳求太后做主。   太后充耳不闻,牵着念念出去了。   今儿一早,她听闻悠然进宫了,还是去幽兰宫坐坐下吧,省着被人吵得头疼。   两人出了寿康宫,看见悠然扶着皇后朝这边走来,顿时笑了,对着皇后招手:“蕙娘啊,你瞧瞧这是谁,是太子的孩子,咱家太子终于有后了。”   悠然见是念念,毫不意外,对皇后道:“念念长得像我大哥,是楚姐姐和大哥的孩子,比我家的大几个月,很可爱,很孝顺。”   皇后听了这话,喜笑颜开,朝着太后看去:“我儿终于有后了,好好好。”   她不是不着急太子子嗣问题,可惜太子一点儿不急,每每都说自己心里有数,让她好好养病,莫要操心这些事。   太后推了推念念,让他到皇后身边:“那是你皇祖母,快叫人。”   念念乖乖喊人,皇后摸了摸,搂住他:“祖母的乖孙,这些年委屈你了。”   悠然笑着道:“楚姐姐这几年与我们在一起,日子过得去,母后不必担心。”又对念念道,“别人都说你长得像我,咱们果真有缘,我可是你亲姑姑。”   “真的?”念念露出笑容。   颜博崇和颜博峻是有姑姑的,他对姑姑不陌生。   “自然是真的。”悠然道,想起家中的孩子,悠然向太后问了好,提出回去。   皇后要跟着,悠然点头答应。   太后想让念念留在宫里,可见孩子不高兴,太后也不便多留,赏了不少东西,放他出宫。   颜家,颜三郎趴在床上,问栓子:“出去看看,看夫人回来了没有?”   栓子无语:“公子,我都看了八回了,夫人要是回来,还不得来瞧您。”   颜三郎瞪他一眼,栓子立刻闭嘴:“行,我再去看看,兴许这次夫人真回来了。”   他说着,人已经没影了。   这时候箐箐端着药碗进来,打趣颜三郎:“三哥,你就别看了,再看都是望妻石了。”   颜三郎满脸担忧:“都一宿了,你嫂子怎么还不回来了。”   难道在讨论什么大事,是要把他休了?   箐箐把药碗递给颜三郎:“你和孩子都在家里,嫂子很快就会回来。”   话音刚落,栓子风风火火跑进来,喘着气道:“回来了,夫人回来了,还有皇后娘娘。”   栓子没敢上前,看见人就回来报信了。   颜三郎这才有了笑容:“回来好,回来好。”说着挣扎着要起来,想出去看看。   箐箐按住他的胳膊:“哥,你还是别起来了,免得嫂子担心。”   颜博崇,颜博峻和丫丫得知悠然回来,早跑出去,一晚不见,他们都以为娘不见了。   三人见了悠然红了眼:“娘亲,你怎么才回来。”   赵瑾泓跟在后面,哭笑不得:“臭小子,见了娘亲就红眼,像我亏待了你们一样。”   皇后见到几个孩子,也开心,特意让白嬷嬷将礼物拿出来,都是她命人准备的,一些猫眼钻石。   几个孩子很喜欢,拿着东西道了谢便去玩了。   悠然扶着皇后坐下,箐箐过来,看一眼悠然,悠然便知有事,让皇后坐一会儿,她去去回来。   倒了外面,箐箐拉着悠然的胳膊:“嫂子,我看这几日没甚大事,我想去侯府一趟,看望一下祖母。”   罗老夫人对她很好,箐箐每年都会给罗老夫人准备年礼。   人来到汴京,没有不去的道理。   悠然也知箐箐与罗老夫人感情深厚,自然同意了,还问箐箐需要准备什么礼物。   箐箐都准备好了,自然无需悠然准备。   箐箐走后,皇后问悠然:“那孩子是你的小姑子,声音温温柔柔,做饭也好吃,是个贤惠的姑娘。可许了人家?”   悠然想到了书中的剧情,那便是程安佑钟情箐箐,箐箐被害死后,他疯狂报复嘉宁侯府,是个妥妥的大反派,被太子流放,最后死在了流放地。   “没有许人家,不过好事也不会太远了。”悠然笑着道。   想了想又把真假千金的事说了。   皇后才知其中的缘故,笑着:“程家那孩子我见过,品行不错,就是那继母不好说话。”   嫁进去日子怕不好过,若是一般人,她不会管,可箐箐不同,那是悠然的小姑子,颜家人对悠然都不错,她也真心疼那孩子。   都说多年媳妇熬成婆,在婆婆手底下讨生活不容易。   悠然不觉得,成了婚分家就是,她看过书,知道程安佑的为人,不会因为继母委屈箐箐。   若是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丈夫再三妻四妾的,那才委屈呢。   悠然也不会让人委屈箐箐。若是那继母不好说话,悠然不会不管的。   皇后和悠然在这里说话。   箐箐带着东西去了罗家。   她不想走正门,怕遇见白氏,特意绕到了后门,看门的人已经变了,有些不认识箐箐,见箐箐敲门,就问箐箐找人。   箐箐表明身份,说明来意。   这人也是罗老夫人的人,知道罗老夫人有一个乡下的亲戚,再多她就不知道了,不过她也不敢得罪,让箐箐进去。   箐箐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罗老夫人的院子她还记得,避开人进了罗老夫人的院子。   院内的人见拉进来一个姑娘,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心里还挺奇怪,正想问箐箐是哪个院里的,又觉得箐箐不像丫鬟,还有些眼熟。   箐箐认识这人,是罗老夫人身边的二等婆子,负责扫院子的,笑着喊了句:“李婶,你还在祖母院中伺候呢?”   李婶才认出箐箐,又惊又喜喊了句姑娘,还问箐箐怎么来了。   她可知道,眼前的人是老夫人宝贝的,她与人说话经常说起箐箐。   逢年过节,箐箐都送年礼来,东西虽然不珍贵,胜在用心,老夫人也高兴。   箐箐道:“哥哥中了状元,我就跟着来了汴京,祖母可还好。”说着便往屋里走。   李婶喊了一句:“老夫人,您看谁来了?”   话落有人打开帘子,罗老夫人就站在门内,朝外看出来,见是个熟悉的女娃,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几年不见,模样也未大变,不敢相信问:“是,是箐箐吗?” 第79章 娶你可好   箐箐把竹篮给旁边的婆子, 走到罗老夫人身旁,自然而然地挽着她的手臂,甜甜喊着:“祖母, 是我, 是我回来了。”   罗老夫人拉着箐箐坐到榻上,问她何时来的汴京, 这些年过得可好, 家人对她如何。   虽然两人有通信, 罗老夫人知箐箐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怕她被人欺负了去。   箐箐摇头:“祖母,我很好,爹娘疼爱我, 哥哥嫂子们也宠我, 家里不缺吃不缺喝不缺穿的,没有委屈了我,你就放心吧,倒是您, 这几年过得可好?”   罗老夫人搂住箐箐:“好好好, 祖母看着你送来的东西,心情好, 这心情一好,身子骨也硬朗了。”   箐箐也伸手搂住她:“这就好, 我就怕您自个儿寂寞。”   这话倒是不假, 侯爷是继子, 白氏也不是个孝顺的, 很少来看望罗老夫人。   两人这边说话, 箐箐进府的消息已传到白氏耳中。   白氏冷哼:“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打秋风的。”   她不认为一个农户能起来,自从知道四皇子罩着颜家。白氏再不敢找颜家的麻烦,同时也不再关注颜家。   颜箐箐送来的礼物,基本上通过程家送来的,白氏很少看见,有四皇子在,罗老夫人又常常进宫陪太后说话,她再不敢惦记了。   她不了解,罗夏夏却了解,那日状元游街她也去了,一眼就看见了颜三郎。   这些年,罗夏夏过的不好,侯爷和白氏不看重她,虽也请了人教她女红规矩等,却不是最好的师父,只是怕她出去丢人,才不得不请的。   哥哥也常常不在家,这些个仆人都是捧高踩低的,罗夏夏手中没有银钱打点,更无罗老夫人照拂,日子比箐箐还不如。   她也试图讨好罗老夫人,可看见罗夏夏酷似白氏的脸,罗老夫人心里就不喜,不是称病不见,就是敷衍了事。   日子久了,罗夏夏也看出来了,老夫人不待见她,自然而然不想往前凑了。   白氏知罗夏夏讨好罗老夫人,训斥了罗夏夏几次。   罗夏夏却道:“祖母的嫁妆多,我若讨好她,说不定能分我一份。”   原以为白氏喜欢听这话,谁知白氏听了大怒,说罗老夫人的东西都是侯府的,不许她惦记。   儿子和女儿,白氏更看重儿子一些,何况女儿又不是自个儿跟前长大的,跟自己也不亲。   至此以后,罗夏夏再不敢去罗老夫人院中了。   可她不去罗老夫人院中,却注意老夫人院里的情况,知箐箐来了,心中泛起酸水。   明明她才是侯府的千金,祖母为何喜欢那个冒牌货。   不行,她不能让罗老夫人喜欢箐箐,万一老夫人喜欢箐箐,将东西给了箐箐怎么办。   她自然不敢惦记那些东西,也不希望那些东西落入箐箐手中。   罗夏夏找到了白氏,说老夫人疼爱箐箐,若是给箐箐几件好东西,都是侯府放损失。   白氏这才恍然,沉思半晌,起身带人去老夫人的院中,那些东西都是侯府的,不能便宜了外人,更不能便宜箐箐那丫头。   箐箐难得来一次,罗老夫人自然不会让她离开,便留她用饭。   “这些年我手艺见长,我给祖母做一顿吧。”箐箐说着要进厨房。   罗老夫人舍不得箐箐辛苦,说不用,有下人呢。   箐箐想让罗老夫人尝尝她的手艺,再说来的时候,她带了灌肠,西红柿,和一些山珍,就准备让罗老夫人尝尝自己的手艺呢,如何能错过。   罗老夫人劝不住,便同意了,拉着身边的嬷嬷道:“我的箐箐就是孝顺。”   那孝顺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讨好,这才是最珍贵的。   箐箐做的饭菜简单,就是家常菜,西红柿炒蛋,合适老年人吃,糯米红枣莲子粥,容易消化。几个素菜,一个梅菜扣肉,都是容易咬的东西。   白氏和罗夏夏进来,饭菜刚好上桌。   罗老夫人看着红红绿绿的,笑的合不拢嘴,看着白氏母女来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一面招呼箐箐吃饭,一面问白氏:“你们怎么来了,我这里有客人,就不招待你们了。”   这是赶人的意思。   白氏尴尬笑了笑:“看母亲说的,就是知道您这里来了客人,儿媳才来看看的,你们可需要加菜,我让大厨房那边准备。”   罗老夫人摆手:“不用了,这些够了,你们回去吧。”   白氏气得咬牙,却又无法,假装才发现箐箐,笑着问:“这是哪家的千金,我看着有些眼熟?”   箐箐起身微微俯身:“见过夫人。”   白氏假装没认出箐箐。   罗老夫人忍住不翻白眼:“这是箐箐,刚到汴京,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她就看不上白氏这点,装模作样,小家子气,一点侯门主母的派头没有,自私小气还要面子,说实话,上不得台面。   白氏恍然:“原来是箐箐。”和箐箐寒暄几句,又说罗夏夏与箐箐同岁,还是一天生的,有缘分,就让罗夏夏留下来陪箐箐。   箐箐不好拒绝,看向罗老夫人。   罗老夫人正要拒绝,外面丫鬟来报,说程世子来了。   “快请进来。”罗老夫人看一眼箐箐,脸上的笑意更浓。   这小子定是知道箐箐在这里,才特意赶来的。   罗老夫人猜对了,颜家发生诸多事,程安佑不方便上门叨扰,只好命人盯着颜家,若是箐箐去罗府,就来禀报。   程安佑知箐箐来了罗府,特意换了身衣裳,拿了把扇子就来了   他身边的侍卫有些奇怪,问他做事那么去。   程安佑吹了吹刘海,嬉皮笑脸道:“找媳妇去。”   他认定了箐箐,一辈子不会改变。   又想着箐箐的厨艺,踩着点儿来知嘉宁侯府蹭饭。   程安佑见了罗老夫人,先请安问好,又看向箐箐,惊喜交加道:“这是箐箐妹妹吧,许久不见,都成大姑娘了。”   箐箐福身问了好。   罗夏夏眼睛黏在程安佑身上,这人是英国公家的世子,模样是真好,若是能嫁进英国公府,也算是高嫁了。   白氏眼光高,这几年高不成低不就,硬生生把罗夏夏的婚事耽搁了。   罗夏夏也着急,好不容见到一个身份尊贵的男人,她自然不会放过。   她走过去,羞怯怯与程安佑打招呼:“世子哥哥好。”   可程安佑压根没听见,一直与罗老夫人说话,眼睛看向桌上的饭菜,惊叹道:“这是哪个厨娘的手艺,色香味俱全。”向罗老夫人道,“今儿我算是有口福了,罗家祖母不会赶我走吧。”   罗老夫人笑了,指着程安佑:“上过战场也没见沉稳,还是这般急性子,你个破猴儿,我还能少你一口吃的,喜欢哪个,快点儿吃,这都是箐箐的手艺,她可不常来,一般人吃不到。”   程安佑与罗老夫人说话,罗夏夏福身站在一旁,脸上羞得通红,好不尴尬。   白氏看在眼中,又恼又气,气罗夏夏不争气,恼程安佑和罗老夫人不识抬举。   她们两个大活人,他们难道就看不见吗?   程安佑一面和罗老夫人插科打诨,一面坐下吃,手中的筷子没停下,还夸箐箐做饭好吃。   白氏也不是没眼色,辞了出了,带着罗夏夏走了,到了门口,将罗夏夏呵斥一顿,一个男人都笼络不住,要她何用。   罗夏夏低头不语,用帕子抹着泪。白氏看着晦气,甩袖走了。   屋内程安佑似自来熟,一会儿帮箐箐夹菜,一会儿又帮罗老夫人夹菜,又说些战场上的趣事,将罗老夫人哄的眉开眼笑。   罗老夫人看出程安佑的心思,饭后留两人说了会儿话,便托程安佑送箐箐回去。   程安佑求之不得,对罗老夫人说,下次得空就来看她,辞了出来。   箐箐不想走遇见白氏,两人依然从后门出来。   路上,程安佑局促不安,几度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箐箐见了,抿唇笑了:“你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   程安佑将扇子收起来,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笑了,半晌道:“你让我说的,那,那我可说了,你莫要生气。”   “我才不会生气呢。”箐箐撇他一眼。   “我去你家提亲,你可愿意?”程安佑神情郑重道。   箐箐听见这话,当即愣住了,她没想到程安佑会说这样的话。   程安佑觉得冒犯箐箐了,解释说:“我心悦你很久了,想娶你为妻,你,你可愿意,若是愿意,明日我便让我爹去提亲。”   箐箐依然不言不语,不知该怎么回答,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若是答应了,那成什么了?   程安佑见她一直不说话,有些急了:“你不愿意?箐箐,你与其嫁给别人不如嫁给我,我们知根知底,我保证,我不纳妾,只喜欢你一人,我知道,以前混蛋,现在我是三品将军了,你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箐箐瞪他一眼:“你想娶我,得问我爹娘才行。”   程安佑眼睛一亮,箐箐不排斥他,让他去颜家提亲呢,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明日我就去,今日,今日也成的。”   不远处的程三抚额,大公子你们想的太好了,夫人早已敲定了您的亲事,是她娘家侄女,您若是娶箐箐姑娘,怕是不容易啊。   箐箐见程安佑呆呆傻傻的,扑哧笑出声,道了句傻子,抬步跑了。   程安佑将箐箐送回颜家,一刻不想耽误,回到府中,便问英国公在哪里。   管家告诉程安佑,英国公在书房。   程安佑又来到书房,正好听见继母秦氏在说她娘家侄女,人品如何好,样貌如何标志,性子温顺,是个疼人的,配程安佑正好。   英国公迟疑片刻,道:“这件事还需问问老大的意思。”   那孩子执拗,认定的事不会改变,如若知道这婚事是妻子说的,怕是不会同意。   秦氏道:“这婚姻都是父母做主的,小孩子懂什么。只要国公爷同意,世子还能搏了不成?”   程安佑一脚踹开门,两扇门弹了回来又弹了回去。   他目光冷凝看向秦氏:“既然母亲喜欢,纳回家给父亲做妾就是,你还能有个帮忙的姐妹,我的婚事就不劳母亲操心了。” 第80章 有我撑腰   英国公没想儿子如此抵触妻子, 正欲哭开口说话。   秦氏先发制人,拿着帕子哭天抹泪:“我的命真苦啊,嫁给人做继室, 还当了后母, 都说后母难当,这话一点不假, 我好心好意给他操持婚事, 还被羞辱一顿,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程安佑才不吃这套:“你的娘家侄女愿意给谁给谁去, 老子不稀罕。”   英国公见儿子态度恶心,顿时心生怒气:“注意一些你的态度。”   “我死里逃生,从战场上回来, 就是被你们当成提线木偶, 主张我的婚事吗,娶谁不行,非要娶那秦家女?”程安佑冷笑,“我坚决不同意, 我心里有人了, 非她不娶,你们若是给你安排婚事, 将军我不当了,继续做我的二世祖, 就算把人娶回家, 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英国公也希望儿子上进, 如今儿子浪子回头, 还做了三品将军, 多少人羡慕,他也改变了对程安佑的看法:“你想娶谁,若是可以,爹给你提亲去。”   他们家风头正盛,不至于联姻维护家族荣光,只要人品过得去,娶回家也不是不行。   程安佑想了想,看一眼秦氏:“爹也认识,她曾是嘉宁侯府的姑娘,后来出了真假千金一事,她回家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去了。”   秦氏也听说嘉宁侯府的事,说那是乡野村姑,如何能做国公府的夫人。   英国公皱眉:“身份悬殊,怕是不合适。”   “他哥哥是状元郎,门第也不算低,怎么不合适了,儿子就是喜欢她,希望爹能成全。”程安佑看一眼秦氏,冷哼一声,“反正我不喜欢秦家女,爹要是给我娶秦家女,我宁愿剃发出家。”   说了这话,程安佑辞了英国公出来,在这里节骨眼上,他也不希望和自家爹爹闹翻。   不过这话就是打秦氏的脸,秦氏如何忍着,程安佑走后,她又哭诉一番。   英国公觉得心烦,皱眉走了。   秦氏不甘心,身边的嬷嬷给她想了一个办法,不能阻止世子爷,总能阻止一个村姑吧。   要是那村姑不同意,世子爷也没办法吧。   秦氏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   她打定主意让自己娘家侄女做儿媳,这样可以控制程安佑,若是做些手脚,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等程安佑没了,这世子的位置就是她儿子的。   想到这里,秦氏心中更加激动。   箐箐回了家,想起程安佑说的话,羞得满脸通红,这一幕被悠然看见了,喊住箐箐:“你这是怎么了?”   她正要去找白梅,正巧看见箐箐回来。   “没,没什么?”箐箐摇头,不敢说实话。   悠然才不信,试探着问:“可是遇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箐箐否认:“没有,三嫂,真没有。”   想到书中的剧情,悠然笑着道:“是不是遇见了程安佑,他说了什么话?”   箐箐知道瞒不住,于是将遇见程安佑的事说了。   悠然问她怎么想的,若是想进程家,也不是不能,关键是看她的意思,对程安佑怎么看。   箐箐脸颊绯红,不知如何是好:“嫂子,你就别打趣我的,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若说对程安佑没有情谊,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这几年,这人变得上进,靠着自己的本事当上了将军,年轻有为,是个姑娘都会动心。   程家是太后的娘家,门第太高,他们真能成吗,若是在侯府,她或许还有机会。   可如今呢,她只是一个农女,哥哥是状元郎,寒门学子,在世家眼里,什么都不算吧。   “咱们静观其变?”悠然笑吟吟地看着箐箐。   “不理你了。”箐箐羞答答跑开了。   悠然摇头,找白梅给皇后配些药。   白梅有些为难:“公主,给皇后看病的人都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都比我好,他们都看不好,我能看好吗?”   “自然能。”悠然伸出手腕,“你也知我的血有奇效,加上我的血,母后的眼睛必定能痊愈。”   白梅迟疑:“若娘娘知道怕是不会吃。”   “所以,不能让母后知道。”悠然停顿一下,“你只管将药准备好,给我便是,母后那边我自有打算。”   白梅点头:“是。”   悠然拿出一把匕首,让她放血,白梅能照做。   放了血,白梅替悠然包扎,眼眶微红:“公主,是不是很疼。”   悠然摇头:“不疼,都习惯了。”   白梅红了眼:“都是奴婢不好,若当年没有跟着,公主也不会受那么多罪。”   给悠然包扎完,白梅跪地地上:“奴婢的大仇已报,奴婢早就说过,命是公主的,随公主处置。”   悠然将她扶起来:“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这些年,你兢兢业业照顾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前没惩罚你,日后也不会,我知你品行不坏,起来吧,日后你莫要说这样的话了。”   白梅起身抹了把泪,对悠然道了谢:“日后,奴婢的命就是公主的。”   “配药吧。”说着悠然走了出去。   她的伤口愈合需要时间,不敢回屋,怕被颜三郎发现,便在院子里逛逛。   这一逛,才发现许多花草都是她喜欢的,尤其是兰花,有许多株,不管是名贵的还是不名贵的,抬眼看去就能望见一株。   悠然知道,这是颜三郎替她准备的。   颜三郎见悠然一直不回来,便让栓子来找。   栓子找到悠然,就说公子寻她,或许有要紧的事情。   悠然瞧瞧看了看手腕,伤口差不多已经愈合了,回屋找颜三郎,进了屋见颜三郎在床上发呆,就问颜三郎怎么了。   “无事,见你许久不回来了,有些想你了。”颜三郎真怕皇家把他休了,这两日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悠然不知道他的想法,想起箐箐去侯府遇见程安佑的事,便把这事儿说给颜三郎听。   颜三郎听了,沉思半晌:“他那继母不是个好相处的,我怕箐箐嫁进门吃亏。”   他曾是程安佑的幕僚,在英国府待过,程安佑的继母秦氏,一心想把侄女嫁进程家,不允许别人进门。   况且这人还是程安佑心心念念想娶的人,这更不可能。   悠然却道:“箐箐十七了,该嫁给人,嫁给别人,不如嫁给程安佑,婆媳关系固然重要,但丈夫也重要,与其让箐箐嫁给陌生人,不如嫁给知根知底的,你忘了我的身份,有我给箐箐撑腰,谁敢欺负她,若是程家不好,分家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这事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颜三郎有些担心。   话音刚落,门房来报,英国公府来人,要见状元郎。   颜三郎和悠然对视一眼,觉得这程家来者不善。   悠然问来人是谁?   那人回答说是英国公府的管事嬷嬷。   悠然想了想,道:“让白姑姑去看一下。”   白梅曾是宫里的宫女,接待一个国公府的管事嬷嬷,也算给国公府面子了。   颜三郎笑着道:“来人应该是秦氏身边的嬷嬷,你这样落她的面子,她怕是要生气了。”   悠然抿了口茶:“一个国公夫人的的人,我让公主身边的人去接待,那是抬举她了,哪里是落她的面子。”   颜三郎想了想:“这倒也是。”   皇后累了,在客房歇着,白嬷嬷看了皇后一会儿,见皇后睡着了。便在廊檐下做绣活儿,皇后这些年觉得愧疚悠然,更想疼疼几个外孙,便让白嬷嬷帮着做几件衣服,也算是她的心意,若是皇后能自己做,绝不会让别人做。   白嬷嬷听见闹哄哄的声音,就问怎了,打扫院子的婆子说了,是国公府来人了,朝着要见公子和夫人呢。   秦氏身边的管事嬷嬷也是摆架子,见出来的是白梅,鼻孔都冒烟了。   白梅不惯她这样的毛病,直接赶人,让她从哪里滚回哪里去。   婆子听了,当即又气又恼,指着白梅道:“你知道我哪个府上的吗,竟敢让我滚,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果然是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   “这是哪家的奴才,上的不台面的说谁呢?”白嬷嬷站在门口,冷脸瞧着那婆子,跨过门槛,对白梅道:“这样无理的奴才,直接打出去就是,连滚都不用了,直接扔出去。”   婆子听了更气,指着白嬷嬷怒骂:“你是哪来的混账东西,竟对我这样说我,我可是英国公府上的,英国府知道吗,那是太后的娘家,劝你们态度好些,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二皇子进来,抓住那婆子的衣领,直接将人扔出去,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来这里撒野,程家规矩就是如此。”   那婆子认识二皇子,他去过程家,当即吓得腿软,连连致歉,连滚带爬跑了。   回了家,将事情如是禀报,不敢有半分期满。   秦氏觉得不对劲儿,让人再去打听一下,二皇子为何去了颜家。   若是他看上颜家女最好,程安佑就娶不成了,侄女也能顺利加进来了。   这边二皇子去给皇后请安,得知皇后一切安好,拉着悠然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他离开后,太子带着楚英宁来了,说是给皇后请安,顺便让皇后见见未来儿媳妇。   皇后认识楚英宁,也喜欢她,拉着楚英宁,说这些年辛苦她了。   楚英宁摇头:“皇后娘娘,臣女不辛苦,我与悠然在一起,日子不知道多快活呢。”   太子轻咳一声,楚英宁顿时不说话了。   悠然笑了:“在颜柳村时,我就觉得楚姐姐亲切,没想到真是我的亲人。”   皇后趁机问:“你怎么跑到悠然那儿去的?”   楚英宁就把遇见赵瑾泓,被他威胁到颜柳村的事说了。   太子握着拳出去,寻了一圈不见赵瑾泓的影子,咬牙切齿道:“老四,别让孤看见你。”   “这是谁在骂我。”远在别院的赵瑾泓打了个喷嚏,嘀咕一句揉了揉鼻子,带着丫丫继续追兔子。 第81章 老四被揍   楚英宁第一次来颜家, 又有皇后挽留,自然不会离开。   而念念专门找颜博崇和颜博峻的,得知两人去了别院, 也想跟着去。   太子不忍儿子失望, 又想揍赵瑾泓,与皇后说了一声, 带着念念出城了。   秦氏派人打听颜家的情况, 正巧看见太子带着念念出门, 觉得事情不简单, 回去找秦氏禀报去了。   “这事儿得细细琢磨。”秦氏也出身名门望族,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不敢轻易得罪人, 尤其是太子出入的地方。   不过即便太子进了颜家, 与颜家交好,她也绝不让颜家女进门,阻挡她儿子的前程。   上门教训颜家女不成,那就再换一个法子。   秦氏想了想, 勾唇一笑, 派人将侄女接到府中小住,以后的事就好办多了。   颜家   悠然拿到了白梅给的药, 望着手中的瓷瓶,嘱咐白梅莫要声张, 送走楚英宁, 悠然找到了白嬷嬷。   白嬷嬷纳闷, 问悠然何事。   悠然将一个瓷瓶给白嬷嬷:“这是我找人帮母后配的药, 您给母后服下, 母后若是问, 您就说太医换了方子,莫要提到我。”说着将药塞到白嬷嬷手中。   白嬷嬷一听便知有缘故:“公主,这里面可是有……”您的血。   公主的血很特殊,有治愈的功能,这是皇后发现的,皇后怕有人对悠然不利,从不对外说,也派人小心看护着悠然,万不能磕碰了。   悠然点头:“您只管给母后服下,她眼睛看不见,我心中难安,为了母后,也是为了我,嬷嬷只管做就是。”   白嬷嬷会意点头:“公主疼娘娘,奴婢知道,娘娘若是知道了,怕要心疼了。”   “那就别让母后知道。”悠然道。   回了房间,悠然神情低落。   颜三郎看在眼中,便开始胡乱猜测一番,又问怎么了。   悠然不想颜三郎担心,摇头说无事,还问他的伤势如何了。   为了让颜三郎早日康复,白梅用的上好的药,不到两日功夫已经结巴了。   颜三郎身子骨本来就好,已经不是很疼了,为了宽慰悠然,拉着她的手道:“过几日就好了,你莫要担心。”停顿一下,一瞬不瞬看向悠然,有些话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悠然见他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了,你这几日都是这副模样,有话就说,什么时候变得吞吞吐吐了,这可一点儿不像你。”   “你,可会休夫?”憋了半天,颜三郎问出口。   悠然先是愣怔一瞬,重复着颜三郎的话:“休夫,为何休夫,难道你喜欢上了别人,想另娶他人?”   颜三郎笑了,握紧悠然的手:“自然不是,我怎么喜欢别人,我,我是担心,你如今是公主,我怕你休了我嫁给别人。”   悠然笑得合不拢嘴,在颜三郎额头亲了一下:“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休夫,咱们孩子都有三个了,我休夫嫁给别人,那不是后爹,后爹哪有亲爹好,我傻了才给孩子找后爹。”   听了这话,颜三郎犹如吃了定心丸,口内喊着:“这就好,这就好,我不会被休了。”   悠然也想起了书中,书中的公主嫁给了镇国公世子,夫妻恩爱,成为佳话。   可她不是原来的公主。   悠然忍不住亲了他一口:“放心吧,只要你不拈花惹草,我就不会休了你。你忘记了我的来历?”   “可你还是原来的你啊。”颜三郎不明白了。   若真如悠然所说,那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母后肚子里时,我就有了意识,我还是原来的我。”悠然笑盈盈道,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些记忆。   颜三郎搂着悠然:“我就知道,我没有爱错人。”   他爱的一直是悠然,完完整整的悠然。   客房里,皇后娘娘听见脚步声,便问:“嬷嬷,悠然找你何事?”   白嬷嬷握着瓷瓶,犹豫半晌,将悠然给药的事说了:“这是公主给娘娘配的药,也是公主的一片心意,公主怕娘娘担心才不告诉娘娘的。”将药塞到皇后手中。   皇后听得泪流满面,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哭泣,紧握着药瓶:“这傻孩子,我要快点儿好起来,看看我的悠然,十几年不见,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你们都说丫丫像悠然小时后,我也要看看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打开瓷瓶,到出一粒药,含泪吞下去。这是悠然的血啊,为了早日见到女儿,她必须吃了。   白嬷嬷也抹泪,倒了杯水给皇后:“娘娘,您别哭,公主看见了,又该担心了。”   皇后点头,嗯了一声,握着瓷瓶笑了,盼了十几年,女儿回来了,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午饭后,宫里又来人,还是来宝,说魏帝的病没见起色,想见见悠然和皇后,同时商量一下公主的嫁妆的问题。   悠然不想去,皇后更不愿意去。   来宝直接跪下,请求两人去,若是她们不去,他一个做奴才的不好交差。   悠然和皇后都是心软的人,不愿意为难来宝,于是跟着来宝进了宫,再次出来,拿着一份礼单,长长的一份,足有十几页。   坐在马上车上,望着手里的嫁妆单子,悠然愁眉不展:“这是不是有些多了。”   大到家具,小到茶杯茶碗,都登记在册,听说还有未登记的字画,书籍,有些是孤本,有些是拓本,都非常珍贵,金银玉器等就不必说了,都是一匣子一匣子的,田产铺子,好像都是汴京最好的位置。   皇后伸手将悠然搂入怀中:“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当年赵欣然出嫁,也有不少东西,你是嫡公主,自然比她的多一些。”   “这真的太多了。”悠然有些发愁。   她不喜欢这些东西,觉得东西够用就行了,放在库房也是落灰。   皇后笑了:“用得着就用,用不到给三个孩子留着。”   悠然愕然,她的孩子还不到五岁,母后连以后都想到了。   皇后又道:“这是你父皇准备的,母后还给你准备了一些,你大哥二哥小哥,皇祖母都给你准备了些,这些年你不在,该你的东西一样不会少。”   悠然不想说这茬了 ,和皇后说了会儿家常话,他许久没见外祖父了,改日去看他。   皇后也说,她也有些日子没见父亲了,倒是经常见裴珏。   悠然想起来了,裴珏是他表哥,小时候经常进宫玩儿呢。   两人说着话,马车到了颜家门口,悠然先下车,随后将皇后扶下车。   皇后扶着悠然的手臂,准备走,耳边传来赵瑾泓的声音:“给母后请安。”   随后是程安佑的声音:“安佑给皇后娘娘请安。”   “安佑也来了,好好好,一起进去吧。”皇后很喜欢程安佑,这孩子以前是混了点儿,可品行不坏。   如今也改好了,她替程老夫人高兴。   程安佑站在另一边,扶着皇后娘娘的手臂:“多谢娘娘,我就知道娘娘不嫌弃我。”   赵瑾泓清了清嗓子,让他别太过了。   悠然瞥眼看向程安佑,笑吟吟道:“表哥还记得我吗,几年前你吃了我的朱果呢。”   程安佑涨红了脸:“都是我贪吃,你想让我做什么,我绝不推辞呢。”   “记住你这句话哦。”悠然道。以后他若做对不起箐箐的事,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程安佑连忙点头,说自己绝不推辞,见赵瑾泓站在一旁低头不言不语的,故意道:“你四哥也吃了。”   悠然看向赵瑾泓,赵瑾泓正好抬头,眼角一片淤青赫然入了悠然和程安佑的眼中。   “小哥,你这是怎么了?”悠然担忧问,“谁打你了?”   这一看就知道是人打的,这汴京城,谁这么大胆子,敢打四皇子。   程安佑扑哧笑出声:“还能有谁,肯定是太子殿下啊。”   赵瑾泓做的事,他都知道,隐瞒悠然的事,这还不算,他还隐瞒楚英宁的去处,关键是楚英宁有了太子的孩子。   太子知道了,不发怒才怪。   赵瑾泓冷冷看着他:“就你能,想去西大营练练?”   程安佑当即闭嘴,不再开口。   皇后问赵瑾泓原因,赵瑾泓支支吾吾道:“我和大哥切磋武艺,技不如人,被打了,母后不要担心,一点儿小伤,没事的。”   这时一辆马车走过来停下,太子先下来,将几个孩子都抱下来。   丫丫下车,跑到赵瑾泓身边,撅着嘴关切问:“小舅舅,你没事吧,丫丫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她和舅舅在追兔子,大舅舅领着念念来了,他们也有些日子没见念念了,都很想念念,于是带着念念一起玩。   才玩了一会儿,转头看见大舅舅和小舅舅打起来了。   丫丫都看出来了,大舅舅是来找茬了,明明小舅舅都让着大舅舅了,大舅舅还不依不饶,追着小舅舅打。   她跑过来拦着,小舅舅一直注意她了,没有防备才被大舅舅打了。   大舅舅坏,小舅舅脸都肿了,丫丫可心疼坏了,要给赵瑾泓吹吹。   赵瑾泓怕丫丫难受,把人交给太子,自己跑回来了。   丫丫一直惦记着赵瑾泓,非要跟着回来了,于是一行人坐马车回来了。   赵瑾泓骑马,虽然快,路上却遇见了程安佑,又回府换了身衣裳,才来颜家。   谁知被丫丫追到了。   赵瑾泓将丫丫抱起来,笑着道:“好,丫丫给舅舅吹吹,舅舅就不疼了。”   一行人进了颜家,悠然找了药给赵瑾泓擦。   大家一起用了晚饭。   晚饭后太子带着念念离开,念念不想回去,被太子哄走了。   赵瑾泓府上有事,也离开了。   悠然伺候皇后睡下,朝正院走来,路上遇见了郑子晏。   他见了悠然,规规矩矩给悠然行了礼:“见过姑母。”   悠然笑了,上前拉住他的手:“你怎么还未睡?”   这孩子,做事一板一眼,跟个小老头似的,也不知随了谁。   郑子晏点头,将手里的玉盒给悠然:“我在等姑母,这是妹妹给我的,太贵重了,姑母还是拿回去吧。” 第82章 往家写信   这是朱果, 郑子晏不认识,问了赵瑾泓才知。   这果子珍贵,可遇不可求, 世上许多人都想花高价寻此果。   没想到, 丫丫出手就给他一颗朱果。   郑子晏给赵瑾泓,赵瑾泓没要, 说丫丫给他的, 让他自己留着。   当年赵瑾泓阴错阳差吃了一颗, 功夫大增。若不然, 去了边关,怕是没命回来了。   他想着,妹妹当年拿出两颗, 如今丫丫随身携带一颗, 朱果对妹妹来说,未必很珍贵,既然是丫丫送出去,他也尊重丫丫的意思。   郑子晏觉得不安, 想来想去, 还是决定还回去,丫丫不到五岁, 不知果子的珍贵之处,随手送给了他。   而他饱读诗书, 不能随意要别人的东西, 若是平常的东西也就罢了, 可这果子太过珍贵了。   悠然接过玉盒, 看一眼郑子晏:“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郑子晏又是行了一礼:“知道, 正因为知道, 所以才不能收,还请姑姑收回去。”   悠然拉起郑子晏的手,将玉盒放在他手中:“既然知道,便收下吧,这是丫丫的决定,作为母亲,我尊重女儿的决定。”   “可……”郑子晏犹豫,这太珍贵了。   悠然抚摸着郑子晏的头:“我知这朱贵珍贵,在我心里,再珍贵的东西,也比不上丫丫的命,你救了丫丫,姑母还未来得及感谢你,这是丫丫的谢礼,改日我也有谢礼要送与你,你可有想要的东西?”   她的手很温暖,划过郑子晏的脸时,他的心都是热的。   郑子晏摇头:“姑母,我什么都不要。有丫丫给的谢礼就够了。”   悠然笑了:“你这样真像你娘。”   “姑母见过我娘?”郑子晏问。   五岁前的事,他很多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娘亲常常哭泣,爹爹也时常训斥他们。   听闻姑母五岁便走丢了,十几年过去了,为何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   悠然点头:“你娘是个很温柔的人,那时候也常去宫中玩。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这朱果你赶紧吃了吧,好好读书习武,你娘在地下也该瞑目了。”   “嗯,谢谢姑母。”郑子晏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悠然回房,见颜三郎趴在床头看书,就把丫丫送朱果的事说了。   颜三郎合上书,笑道:“这回倒是便宜了这小子。”   悠然心心念念多年的朱果,一连三次错过,说不失望是假,不过她还不至于跟一个孩子抢果子。   两人说了会儿话,各自睡下,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悠然刚起来,白嬷嬷兴奋地小跑着过来,口内喊着:“公主,公主,娘娘的眼睛,娘娘的眼睛。”   “母后的眼睛怎么了?”悠然着急忙慌出来,“难道母后的眼睛严重了?”   白嬷嬷停下,笑着道:“娘娘的眼睛,能,能看见微弱的光了。”   方才,她伺候皇后洗漱,皇后伸出后,说能看见一些影子了。   白嬷嬷喜极而泣,忙来告诉悠然,还让悠然放心。   公主给的药真好,这才吃了一日,就有效果了。   悠然也开心,跟着白嬷嬷来到皇后的住处,至皇后跟前,忐忑地挥着手,有些不敢置信问:“母后,您,您能看见一些了。”   皇后含泪笑了,摸向模糊的人影:“母后能看见一些了,都是你的功劳。”说着将悠然抱在怀中,“傻孩子,母后情愿一辈子看不见,也不想你伤害自己。”   “若能让母后看见,放再多的血,女儿也是愿意的。”悠然伸手搂着皇后,“等母后好了,咱们一起去看外公吧,外公若是知道了,不知道多开心呢。”   皇后答应。   颜家人都知道皇后的眼睛能看见了,尤其是丫丫,听到消息立刻跑过来,将脸凑上去让皇后跟前,让她使劲儿看:“皇外祖母,您看看我,可觉得和娘长得一样?”   皇后把人揽入怀里,笑个不停:“外祖母只是能看见一些影子,还看不太清楚,等看清楚,定要好好看看咱们的丫丫,一定是个漂亮可爱的小丫头。”   丫丫点头,不知羞地说自个儿漂亮,把皇后逗得合不拢嘴。   悠然知皇后爱花儿,便去花园中选几株兰花,用特殊能力催开花,再送到皇后的房里去,看着能让人高兴些。   她刚挪了一盆,程安佑来了,见悠然在忙,问悠然是否需要帮忙。   他是自来熟的性子,也大大咧咧的,又与悠然沾亲带故,从前也相识,自然什么都不避讳,帮着悠然拿着一个花盆,还夸悠然会养花,这花儿养的水灵灵的,可真好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悠然也清楚程安佑的目的,瞥他一眼,唇角微微上扬:“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看在你也是我表哥的份上,我帮你一次。”   程安佑眼睛一亮,放下花盆,搓了搓手,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娶箐箐,希望表妹多替我美言几句。”   这是意料之中的,悠然没有推辞:“我知道了,将来若真成了,你可要对箐箐好,莫要让你那继母欺负她,我知道了可不依。”说着继续搭理花草。   “这是自然,我定不会让箐箐受委屈的。”程安佑虽不喜这些花花草草,可祖母喜欢,父亲好像也喜欢,不如讨要两盆,这婚事成功在望啊。   “表妹这花儿养的水灵,我看着也喜欢,不如赠我两盆。”程安佑厚着脸皮道。   悠然瞥他一眼,冷哼一声:“想得美。”   话落,裴珏来了,见悠然在整理花草,也夸赞一番,便问颜三郎的伤势可好些了。   他今日是特意来看颜三郎的。至于悠然的身份,裴珏还不知。自从游街后,他鲜少在家,不是拜会老师,便是与同窗吃酒,没一日得闲。   今儿好不容有时间,才来看看颜三郎。   悠然抱着一盆花,满意点头:“他好多了,劳烦你惦记了。”说罢,将手里的花盆塞裴珏怀中,“走的时候带着吧,这是我给外公的礼物,等母后眼疾好了,我便去看望外公。”   悠然的外公裴太傅,也是裴珏的祖父,不爱金银,素来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也喜欢古玩字画。   这些话信息量太大,裴珏一时无法接受,半晌才道:“什么,什么意思?”   外公,母后,抬眸看见悠然那张酷似皇后的脸,恍然道:“你,你,你,”   程安佑觉得裴珏磨叽,将他怀里的花盆抢过来抱在怀中:“眼前这位就是咱们的悠然公主殿下,这花儿你好似不喜欢,就送给我吧。”   裴珏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程安佑,将花儿抢过来:“拿来吧你,这是给你的吗,你就抢,当了将军也改不了你一身纨绔之气。”   程安佑满目失望:“你好,你好,你是榜眼,但你咋不是状元呢?”   裴珏下巴微扬,来了句:“这不是给妹夫面子吗?”   意思很明显,他把状元让给颜三郎了,是看在悠然的面子上。   程安佑冷哼一声:“你就吹吧。”又对悠然道,“表妹,我的事就拜托你了。”说罢弯腰作揖,对着裴珏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裴珏问悠然:“你真是我表妹。”   “如假包换。”悠然将花移栽到盆中,净了手回屋。   裴珏跟在她后面,问悠然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悠然回头,看着裴珏道:“你小时后的事,我还是有些印象的,一个虫子都能把你吓哭,你还是个男人吗?”   裴珏涨红脸:“你说这些做什么。”   屋内传来颜三郎爽朗的笑声:“裴兄小时候胆子太小了些。”   “我还有事先走了。”裴珏抱着花转身走了。   悠然进屋,帮颜三郎倒了杯茶,说程安佑方才来了,还是箐箐的事,问三郎怎么办。   颜三郎也不知,这事儿需要问箐箐和父母。   悠然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颜三郎可往家写信了。   颜三郎这才想起来,游街后他去了宫里,是被抬着回来的,接着便知道悠然是公主的事,一直担忧被休,还未来的及向家中写信。   他怕了拍脑门:“忘了,现在写吧。”   “这段时间确实忙。”悠然也忘了。   她给颜三郎找来纸笔,颜三郎摊开手:“你看我这样,也写不了。还是你写吧。”   信是悠然写的,其实也没写什么,就写颜三郎中了状元,英国公府的程安佑想娶箐箐,准备上门提起,颜父和颜母若是有空,就来汴京一趟,把箐箐的婚事定下来,毕竟箐箐到年龄了。   写了信,悠然交给栓子,让他去办。   程安佑出了颜家,总觉心里不踏实,回到家后去了程老夫人的院子,将自己的心意说了。   程老夫人也喜欢箐箐,虽然身份低了些,那也是孙子喜欢的。   她想了想,立刻让人备车,来了颜家,想问问颜家的口风。   程老夫人亲自上门,悠然自然不会怠慢,将程老夫人请进正厅,让人备上好的茶水点心伺候。   “你,你是?”程老夫人看着悠然,总觉得眼熟的厉害。   悠然抿了口茶水,箐箐放下,笑着道:“舅婆不认得我了?”   老英国公是太后的哥哥,悠然喊程老夫人舅婆没错。   听着悠然叫舅婆,程老夫人才认出悠然:“你是悠然公主,是你,没错,和皇后娘娘真像,你何时回来了,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可知了。”   悠然将来汴京的事说了一遍。   程老夫人叹息:“难怪,林家说倒就倒了。”   她也不想掰扯这些陈年旧事,直接说了此行的目的。   悠然道:“我是箐箐的嫂子,这事还需箐箐自个儿同意,公婆收到消息后也会来汴京,婚事那时候再说吧。”   程老夫人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悠然又道:“昨个儿您府上来了一个婆子,脾气差了些,被我二哥扔出去了,您别生气,这事儿不是冲着您去的。”   程老夫人哑然,想了想就猜到了一些端倪,辞了悠然出了颜家,坐上马车就回了公国府。   她刚进入国公府,便命人将秦氏身边的婆子喊来,问秦氏可否派人去了颜家。   那婆子是秦氏的人,自然替秦氏瞒着。   程老夫人怒急拍桌:“你若不说话,我这就找人发卖了你。看看秦氏能不能拦得住。”   那婆子知程老夫人的性子,是个说一不二,就把秦氏让人去颜家的事说了,还被人扔了出来。   程老夫人气得捶胸顿足:“这个蠢妇,就知道让自个儿娘家沾光,也不看看那侄女如何,还想给我的孙儿做媳妇,做梦呢。”   这话一点面子没给秦氏留,说完让人喊秦氏和英国公来。她有事情要说。 第83章 找人决斗   程老夫人脾气拧, 性子很好,一般不会发火。   秦氏得知消息,感觉不妙, 犹豫着要不要去, 若是不去,不是显得心虚吗。   她想了想, 带上了侄女, 顺便给程老夫人说一说, 万不能让程安佑娶颜家女。   秦姑娘年方十五, 是家中老幼,哥哥姐姐们都娶妻嫁人了,且个个日子不错, 她也是心高气傲的, 就想嫁入高门,比着秦氏的来,最好能嫁进国公府。   当时秦氏派人接她,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英国公诧异母亲叫他, 来至程老夫人院中, 他先给老夫人行礼请安,又问起发生了何事。   程老夫人没瞒着, 看向秦氏:“你派人去颜家了?”   秦氏点头,不等程老夫人说话, 拉着自己的侄女夸赞一番。   英国公皱眉, 儿子已经言明, 不娶秦家的女儿, 妻子这样, 儿子怕要反感了。   程老夫人哪能不知秦氏的心思, 冷然一笑:“安佑亲娘走得早,论理说,这婚姻应该是父母做主的,可你毕竟不是他亲娘,他的婚事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打算。”   英国公听有故事,就问她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程老夫人说了箐箐,也说是程安佑自己想娶的人,她虽身份低些,可毕竟在嘉宁侯府罗老夫人身边长大,规矩,样貌,品行,一样不差,最合适不过了。   英国公也是孝顺了,想了想点头同意:“就依母亲的意思。”   秦氏傻眼了,想拒绝被英国一个眼神阻止了。   程老夫人满意了,又对秦氏道:“昨个儿你派婆子去大闹颜家,实在过了些,这样吧,你带上厚礼,亲自去颜家赔礼道歉。”   秦氏想反驳,被程老夫人挥手赶了出来,又嘱咐秦氏,必须她亲自去,莫要糊弄她个老婆子。   英国公忙道:“不会。”拉着秦氏退了出来。   若是妻子不愿意去,他去一趟也行,毕竟是未来亲家,关系闹僵了也不好。   等出了程老夫人的院子,秦氏气闷,对英国公道:“颜家是什么身份,我可是英国公夫人,岂能去给一个农家赔礼道歉?”   “母亲让你去必定有缘故,你去便是。”英国公道。   秦氏有些怕英国公,不敢不去,只能去库房挑选几样东西,这些东西看着贵重,却又不值钱,装了箱子让人抬着去了颜家。   悠然听说秦氏来了,一点儿也不意外。不紧不慢品着茶,还问颜三郎:“这人怕是来者不善呢。”   “你若不想见,不见就是,没必要委屈自己。”颜三郎翻着一本书,颇觉得无聊,这几日一直趴在床上,想换个姿势都难,想下床走走,悠然不许。   “这个秦氏心高气傲,我还真有些担心,若是箐箐嫁给程安佑,被秦氏为难该如何?”虽然有程老夫人护着,悠然还是忍不住担心。   话落丫丫跑进来,仰着头对悠然道:“娘亲,姑姑要嫁人了吗?”   悠然把丫丫揽入怀里,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上哪里玩去了,一身汗水?”   丫丫不答,反而问悠然:“娘亲,你快说,姑姑是不是要嫁人了,要嫁给谁?”   悠然说了程安佑,还说程安佑人不错,箐箐也愿意嫁过去。   “他的家人会对姑姑好吗?”丫丫天真的问。   悠然苦笑不得,点着丫丫的鼻子:“你个小丫头,鬼精鬼精的,是不是早就来了,还听见我和爹爹说话了。”   丫丫嘻嘻地笑了:“外面来了个奶奶,脾气不好,在训斥白姑姑呢。”   悠然和颜三郎对视一眼,这个秦氏,仗着身份不把别人放眼中,箐箐嫁进去,怕是一地鸡毛啊。   “再等等,看秦氏能如何。”悠然给丫丫理了理发髻,哄了她一会儿,让丫丫出去玩。   比耐心,悠然从来不缺,再说,如今该着急的人也不是她。   小半个时辰后,悠然换了身衣服,特意带上了凤纹玉佩,来至前院正厅见秦氏。   秦氏见到悠然的那一刻,也有一瞬间的呆滞,正要质问,便听见白梅上前屈膝行礼,恭恭敬敬喊了声:“公主。”   公主,这是哪来的公主,秦氏摸不着头脑了。忽然想起汴京的流言,秦氏的视线再次落在悠然脸上。   方才她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如今她想起来了,这人像皇后年轻的时候,难道她真是公主。   悠然让白梅起来,直接坐到主座上,似笑非笑看着秦氏:“这位夫人是哪家府上的,我刚来汴京,许多事不了解,你就自我介绍一下吧。”   秦氏半晌说不出话,悠然瞥眼看向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你是哑巴不成,还是说你看不起我是状元妻子,不屑于我介绍?”   “不敢,不敢。”秦氏哪里敢反驳悠然的话,福了福身子,面容堆笑道,“臣妇是英国公府上的,因昨日婆子冲撞了公主,臣妇特来致歉,还望公主莫怪罪。”   “昨日的婆子是你府上的,真是好大的排场,不知道还以为是宫里的管事嬷嬷呢,英国公府好规矩,一个婆子都敢上状元府耀武扬威,也不知是借了谁的势?”悠然不疾不徐,慢条斯理道。   这话让秦氏心惊胆战,忙跪下请罪,直言自己管教不当,日后定会约束下人,想呈上礼物赔罪,可想起她选的那些礼物,脸骚的通红,若是没有礼物,更是不像样,只能硬着头皮将礼单呈上来。   悠然看也不看:“行了,心意我领了,礼物你带回去吧,你也起来吧,怎么说咱们也是亲戚,我就不计较了,你回去吧。”   秦氏站着没动,悠然看她一眼:“怎么,想留下吃饭?”   “不敢?”秦氏告退离开。   出了颜家,秦氏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竟出了一身冷汗。   公主是状元的妻子,那状元就是驸马,那颜家女就是驸马的妹妹,这身份哪里低了。   秦氏越想越觉得,颜箐箐不能进英国公府,若是程安佑有公主做靠山,世子之位永远到不了她儿子身上。   不行,绝对不行。   她侄女必须要嫁给程安佑,明的不行,就用些手段,侄女必须嫁给程安佑。   悠然不知秦氏的想法,秦氏走后,她回后院找颜三郎,将方才的事说了。   颜三郎笑着道:“你也学会以权压人了。”   悠然坐到他对面,摆弄着眼前的兰花,漫不经心道:“我发现,身份是个好东西。”   在颜柳村时不觉得,来到汴京,才知身份这东西,能高就该高些。   两人这边说话,栓子来报,说宫里来人,是给公主送嫁妆的,足有二百多抬,一直排了好几条街。   悠然愣了:“怎么突然送嫁妆来了?”   她才拿到嫁妆单子,这也太快了些。   皇后和白嬷嬷也听到了消息,只说魏帝这次办事利索。   嫁妆太多,颜家地方不大,却也不能放在门口,只能让人抬进来。   悠然让放进库房,库房很快满了,又把东西放进东厢房,结果东厢房也放不下,其他房间有东西,悠然便让人把东西放院子里。   很快院子里也堆满了,送嫁妆的人走后,悠然望着满院子的东西发愁。   颜三郎也跟着出来,见悠然发愁,不厚道的笑了:“别人都觉得东西少,你倒好,还觉得东西多。”   悠然指了指:“这不多吗,库房放满了,屋里堆不下,院子也堆满了,你给我想个法子,东西该放哪儿啊。   那日都说了,嫁妆的事不急,父皇怎么还把东西送来了。   颜博崇,颜博峻和丫丫本来出去玩了,看见有送嫁妆的也觉得新鲜,就跟着看看,谁知跟进了自己家。   三人从箱子中间挤过来,好奇问:“爹娘,这是什么,都是给咱家的吗?”   颜三郎点头:“是嫁妆,都是你娘的。”   丫丫羡慕:“哇,这么多,都是娘亲的,谁给的?”   “你外公给的。”颜三郎看一眼悠然。   丫丫知道外公是什么意思,娘亲的爹爹。还问他将来出嫁,爹爹是不是给她很多东西。   颜三郎弯腰刮着她的鼻子:“你是爹爹的宝贝,爹爹可舍不得你嫁人。”   丫丫嘻嘻笑了,又道:“姑姑是不是也有很多嫁妆。”   箐箐正好过来,听见这话,佯装要捏丫丫的小嘴。   丫丫捂住嘴,眉眼弯弯看着箐箐,见箐箐走远了,松开手道:“我知道,姑姑要嫁人了,嫁给你程舅舅。”   程舅舅说的是程安佑。   箐箐的脸红到了耳根,撅嘴笑着瞪丫丫:“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颜博崇和颜博峻对视一眼,随后退了出去。   两人出了颜家,拉着路人问英国公府如何走。   英国公府很好找,那人给两人指了路。   颜博崇和颜博峻正准备去英国公府,赵瑾泓勒紧缰绳下马,问两人做什么去。   颜博崇一本正经道:“程舅舅想娶我们姑姑,我们要找他决战。”   赵瑾泓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再次确认问:“什,什么玩意儿?”   他是不是听错了,这俩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想找程安佑决斗?   是他幻听了,还是这俩小子出生牛犊不怕虎。 第84章   程安佑听说颜博崇和颜博峻要挑战自己, 也是惊得合不拢嘴,随后捧腹大笑,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你们别看玩笑了, 刀剑无眼, 若是伤了你们,我可担待不起。”   这是公主宝贝的儿子, 可不是果子。   颜博崇鄙夷地看着程安佑:“谁要和比刀剑了。”   颜博峻点头:“就是, 喊打喊杀的, 多不文明, 再说我们还不到五岁,若被娘亲看见,又该担心了。”   赵瑾泓抿唇偷笑, 暗道:这俩小子, 又不知道憋什么坏主意呢。   “说吧,比什么啊?”程安佑也来了兴致,挑眉低头看着颜博崇和颜博峻,这俩小子, 还没自己的腰高呢, 竟敢挑战自己,人不大, 胆子倒是不小。   颜博崇道:“我要和你比投壶。”   颜博峻附和着:“我要和你比射箭,若是你输了, 就不能娶我们的姑姑。”   颜博崇又道:“是啊, 你那继母不是好人, 万一欺负了姑姑怎么办?”   娶箐箐是程安佑多年的夙愿, 怎么能轻易放弃, 坚决不可能啊。   “我才不跟你们比, 赢了你们也不光彩,再说,我娶你们姑姑是人生大事儿,岂可当儿戏呢。”程安佑笑着道。   颜博崇和颜博峻都说他胆小,怕输了,不敢比。   程安佑被两人说的没法,只好答应:“我可以陪你们玩玩儿,可不能以你们姑姑为赌注,知道吗?”想了想又语重心长道地说,“你姑姑是人,不是物件,怎么能当赌注呢,你们想想是不是这样?”   颜博崇想了想,点头:“好像是,你若是想娶我们的姑姑,得赢了我们再说?”   颜博峻摆了个姿势:“对,连我们都赢不了,将来也没法保护姑姑,我们才不同意姑姑嫁给一个废物。”   程安佑立刻不乐意了:“谁是废物,我可是将军,上过战场的,不比你们小舅舅差。”   “不是废物就比。”颜博崇。   程安佑也开始较真了:“嘿,我说你们两个小娃娃,真是不到南墙不回头啊,今儿我就成全你们。”   挥手让下人们摆上投壶的用具,挑眉看向颜博峻:“你先来,还是我先来,我是大人,要让这孩子,还是你先来吧。”   颜博崇想了想:“也可。”   他当真没客气,拿起一把箭,一支支朝壶内投去,随着一支支箭落在壶内,程安佑惊得合不拢嘴。   这,这也太厉害了吧,他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好像领着小厮们在掏鸟窝?   颜博崇投完看向程安佑:“怎么样,服气吗?”   “服气你个鬼啊。”程安佑不信他会输给一个孩子。   他也投了,虽然百发百中,可赵瑾泓偏心,说颜博崇年纪小,这局是颜博崇赢了。   程安佑无话可说,第二局比赛射箭,程安佑就没那么幸运了。   颜博峻让他先射箭,等程安佑把箭射出去,他再用自己的小弓箭,在程安佑的箭尾上补一箭,正好将程安佑的箭劈成两半。   程安佑更是无话可说,这局他又输了,看着颜博崇和颜博峻,他顿觉生无可恋:“你俩就是故意给我难堪吧,有本事你们去西大营,教训教训那帮不听话的小崽子们。”   说到这,他眼眸一亮,对啊,凭什么自己受打击,也要让西大营那帮崽子遭点儿打击。   赵瑾泓也有这样的想法,两人带着颜博崇和颜博峻去了西大营。   路上,赵瑾泓问颜博崇,他投壶准头好,为何不射箭。若是射箭,也是百发百中无虚弦吧。   颜博崇叹息:“我臂力不够,没有弟弟射的远。”   投壶还行,射箭就差些,爹娘说,等他再大些,臂力够了,便能射的远了。   赵瑾泓问颜博峻:“你能射多远?”   “不知,没有试过,别人让我射的东西,我都射下来了,从来没有失手过。”颜博峻道。   程安佑和赵瑾泓对视一眼,这小家伙或许是个神箭手也不一定。   颜家,悠然让白梅收拾一间屋子,放嫁妆。   白嬷嬷扶着皇后过来,让他们不要忙活了,若是东西放不下,放进公主府就好了。   他们如今的院子虽然精致,却小了些,现在住着还可以,等孩子们大了,院子就不够住了。   这是悠然和颜三郎的小家,东西和花草也是颜三郎亲自选的,悠然暂时不想搬,道:“以后再说吧,东西确实有些多,用不到的就搬到公主府去,等孩子们大些,我们再去公主府住。”   皇后点头答应,也帮着悠然整理东西。   她的眼睛能看见一些了,虽然还是有些模糊,皇后也愿意帮女儿的忙。   悠然不想皇后操劳,拉着皇后去一旁喝茶,看着白梅和白嬷嬷整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栓子来报,说裴家来人了。   悠然起身扶着皇后问:“都是谁来了?”   “应该是都来了。”栓子道。   他知裴家是皇后的娘家,不敢怠慢,让人好生伺候,他忙进来禀报了。   悠然扶着皇后来到正厅,见裴珏扶着一个老者。   不等她们开口,老者颤巍巍走过来,望着悠然道:“你是悠然,你是,跟你母后很像,好,好,我的外孙女终于回来了。”   悠然上前扶着他:“外公,您怎来了,您身子不好,在家歇着便是,过两日我和母后就去看望您。”   说外又给裴舅舅和裴舅妈施礼。   “自从你走丢后,外公寝食难安,听见你回来,心里也高兴,得亲自来看看。”裴太傅乐呵呵坐下,捋着胡须道,“你送外公的兰花,外公很喜欢,亏你还记得。”   “记得,小时候的事悠然都记得,外公手把手教我识字,教我背诗,还带我逛戏园子,悠然都记得。”悠然红了眼。   皇后也搭腔,说悠然记性好,小时候的事都记得呢。   裴太傅又问了女儿的眼睛,得知能模糊看见光了,恢复光明指日可待,就更愉悦了。   裴太傅:“听说你有三个孩子,还是一胎所生,辛苦你了,改明儿外公教他们读书识字,让他们成为有用之才。”   悠然福了福身子:“那就谢过外公了。”   丫丫从外面跑进来,歪着头看向裴太傅:“你是我娘亲的外公?”   裴太傅看见丫丫小小的,像极了悠然小时候,更高兴,牵着丫丫的手:“你是丫丫?”   说着将一串佛珠给她:“这是曾外祖母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你了,你可要好好保管啊。”   这佛珠莹润光滑,一看便知被主人小心呵护着。   悠然想开口,让裴太傅收回去。裴太傅摆手:“一件东西而已,希望能保孩子平安。”   丫丫把玩着佛珠,谢过了裴太傅。   一家人欢欢喜喜说了会儿话,才想起颜博崇和颜博峻不在家。   问了才知,两人出府了,好像去了英国公府,又赵瑾泓陪着,也不怕出事。   悠然便不再管了,对裴太傅道:“男孩子淘气,下次带他们去看望外公。”   裴太傅笑呵呵答应。   饭后裴太傅累了,悠然将人送到门外,目送他们离去。   悠然转身,看见赵瑾泓骑马,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颜博崇和颜博峻眉眼弯弯,脸上带着笑意。   下了马,两人来到悠然跟前,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   尤其是颜博峻,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娘,你都不知道,小舅舅军营的人都很笨,比射箭都比不过我。我一出手,他们个个惊得下巴都掉了,他们军营最厉害的神箭手也没我厉害,我才是真正的神箭手。”   悠然给两人擦着汗:“是是是,你们两个最厉害。”   颜博峻又说:“哥哥也很厉害,背书很厉害,看一遍就会了,我不行,我就射箭厉害。”   丫丫跑出来,口内嚷着:“我也厉害,我也厉害。”   赵瑾泓最喜欢丫丫,把人抱起来,夸赞道:“咱们的丫丫也厉害,五岁都知道钻狗洞逃跑了。”   听着这话,大家笑了一回,回了家,郑子晏找到颜博崇和颜博崇,问他们做什么去了。   他就回屋看了会儿书,再出来两人就不见了。   孩子爱显摆,颜博崇和颜博峻就把自己的丰功伟绩说了。   郑子晏也羡慕,侧脸见丫丫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他小心翼翼靠过去:“丫丫是不是觉得哥哥们很厉害?”   丫丫拍着手:“对呀,我哥哥们最厉害了,大哥读书好,二哥练武好。”停顿一下又道,“丫丫也厉害,丫丫会逃跑,最聪明了。”   郑子晏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手也会练剑,可不如颜博峻厉害,他是不是应该再努力些,让丫丫看见他的厉害。   陪着孩子们说了会儿话。白梅来报,说魏帝来了。   悠然诧异,昨日病情还没好转呢,今日怎么就出宫了。   其实魏帝是心病,想通了,病自然也就好了。   他觉得皇后住在颜家不是法子,想了想,觉得林家倒了,太子妃被休了。   楚家女给他生了个孙子,江山后继有人,他不能倒下,吃了两服药,找来太子,问他何时成婚。   太子自然想越快越好,这些日子,他夜里总偷偷摸摸去镇国将军府,明明和自己喜欢的人欢好,却像偷人一样,怎么想怎么别扭。   既然魏帝提起他的婚事,他自然想立刻把人娶回家。   儿子成婚,魏帝有理由喊皇后回宫了,派人去,终归不放心,于是便亲自跑一趟。   魏帝来了,所有人都要向他行礼,连颜三郎也不例外。   他特意从床上下来,忍着痛给魏帝行礼。 第85章 鸿门宴吗?   魏帝愧疚悠然, 连带着觉得对不起颜三郎,自然不会让颜三郎跪拜。   颜三郎膝盖没弯下去,就魏帝扶起来了:“贤婿快快请起, 都是一家人, 无需行此大礼。”   “多谢皇上。”颜三郎有些受宠若惊。   魏帝这是把他当驸马了吗。   “皇上怎么有空来了,病可好些了?”皇后看向魏帝, 语气淡淡的。   悠然也看向魏帝, 似乎在询问。   魏帝以拳抵唇, 轻咳一声:“太子孩子都有了, 镇国将军府的嫡女给咱们生了孙子,这江山也有人继承,朕心里高兴, 病就好了。儿子儿媳孩子都有了, 不成婚不像样子,宫中也无人操持,朕国事繁忙,想着让皇后看着操办一二。”   这是变相请皇后入宫呢。   皇后半晌不语, 魏帝有些急了, 对着悠然眨眨眼。   悠然权当没看见,对皇后道:“母后, 大哥是太子,他的婚事不是有礼部管吗, 怎么落到母后身上了, 母后还是在女儿这里住着吧, 等母后的眼睛好了再回去不迟。”   “我听你的。”皇后笑着拍了拍悠然的手。   来宝见皇后不回去, 瞥眼又看见魏帝面色不虞, 笑着道:“娘娘, 您是这后宫之主,一直在宫外住着不合规矩。皇上日夜想念娘娘,娘娘还是回宫吧。小皇孙也要住进东宫了,出宫不便,见不到娘娘,怕是要伤心了。”   魏帝见来宝搭了梯子,也顺着道:“来宝说的是,太子和未来太子妃年幼,你身为皇祖母,也该照看这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后不能不回去,她是悠然的母亲,也是太子等人的母亲,不能为了悠然,全然不顾其他人。   悠然看出皇后动容,劝说道:“母后就回去几日,若是不高兴了,女儿随时欢迎您。”   皇后犹豫片刻,最终点头。   魏帝见皇后要回宫,也高兴,立刻让人准备车马,又对悠然道:“幽兰宫朕给你留着,得空了带着朕的外孙去住些时日。”   瞥眼看向颜三郎,又道:“这些日子驸马受委屈了,等伤势好了,也别去翰林院了,听闻你会做弓箭,就去工部任职吧。一个女婿半个儿,你也是朕的孩子了,好好干,断不能让悠然面上无光。”   又赏赐了一座宅子,算是给颜三郎的赔偿。   颜三郎谢恩。   悠然觉得魏帝还算厚道,便留魏帝吃饭。   魏帝见到了颜博崇和颜博峻,考了两人的功课,很是满意,当即封两个孩子为郡王。   颜博崇被封为峥郡王,颜博峻为嵘郡王,两个孩子合起来为峥嵘,意为不平凡。   丫丫也有封号,是钰郡主。   皇后想起了郑子晏,悠然的孩子有了封号,那孩子虽是太子的养子,也该有封号,于是向魏帝提了。   魏帝不想驳了皇后的面子,也不想让人说自己偏心,大手一挥,给封念念为皇太孙,郑子晏为忠郡王。   悠然念着魏帝给郑子晏的封号,抿唇轻笑,到底不是自己的骨血,一个忠字,是让郑子晏效忠皇家吗。   其实他不必提醒郑子晏,那孩子是个聪慧的,也知感恩,魏帝不提醒,他也会效忠皇家。   如此一提醒,倒显得刻意了。   皇后也不喜这称号,看一眼魏帝,终究没说什么。   送走了魏帝和皇后,颜三郎和悠然提起郑子晏的事:“这是要那孩子时时谨记皇家的恩情吗?”   悠然点头:“或许吧。”   半个月后,皇后的眼睛痊愈了,和悠然一起去了裴家一趟。又亲自去了镇国将军府,是给太子下聘的,皇后亲自下聘,给足了镇国将军府面子。   这段时日,悠然也时常带着孩子们进宫,如今宫里的人,谁不认识几个孩子。   随着身份被揭开,越来越多的人上门拜访,悠然都推辞了,借口也简单,驸马病重,她要妥帖照顾,劳心劳力,实在无心应酬。   这日悠然好不容得空,翻看一本新绘本,这是她这几日画的,狮子王的故事,几个孩子很喜欢。   颜三郎见她怡然自得,笑着道:“你说你有心情看绘本,怎么就不见那些诰命夫人,如今汴京都传遍了,悠然公主对驸马用情至深,驸马病了,都要亲自照顾呢。”   悠然看着绘本,未抬头:“难道我对你用情不深,你这是怀疑我?”说着合上绘本,看着颜三郎。   她噘着嘴,佯装生气,眉眼染上三分笑意,可爱中带着几分俏皮。   半个多月的功夫,颜三郎的伤早就好了,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禁得起这样的诱惑。   他凑到悠然跟前,修长的手托起悠然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这一吻仿佛点燃了身上的火,伸手将人捞入怀中。   悠然有些不知所措,说着话呢,颜三郎怎么就动情了。   挣扎几下,颜三郎丝毫不动,反而将悠然抱得更紧了。   颜柳村。   颜家人收到了颜三郎的信,得知颜三郎考中状元,都欢呼起来,尤其是颜母,先是笑,后是哭,还说终于苦尽甘来,儿子考中了状元了。   颜母哭完,颜父又让二丫念信,为了避免颜父颜母担心,颜三郎并未提起丫丫丢失,更没有提起悠然是公主的事。   后面说英国公府程安佑想与颜家结亲,希望父母能来汴京商量箐箐的婚事。   听了这些,颜家陷入安静,英国公世子,那是皇亲国戚吧,要娶箐箐,这,这怎么可能?   良久,颜父看向众人:“箐箐这事,你们如何看?”   门第太高,怕不是良配,婚姻还是要门当户对的好。   颜二郎道:“爹,三郎来信,不是让咱们去汴京了,不如咱们先去汴京,到了汴京不就知道了,婚事成与不成,还要另说。”   他也觉得公国府门第高,他们家怕是高攀不上,若是妹妹做妾,他们断然不会同意的。   颜大郎也是这般想的,一切到了汴京才能知道。   颜母不说话,刘氏和李氏也不发表意见。   箐箐成婚是大事,他们一家无论如何也要去汴京一趟。   于是这日开始,颜家人开始收拾东西,坐船去汴京。   汴京。   颜三郎得了赏赐,是一座三进的宅子,虽不如现在住的精致,胜在地方大。   悠然的意思,颜父和颜母要来,不如将院子收拾出来,让颜父颜母住。   若箐箐的婚事成了,也可从三进的宅子里出嫁。   “你觉得这样行吗,家具什么,还要找人定做。”悠然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清单我列好了,你看看还缺什么,差人去办。”   说着将清单递给颜三郎,颜三郎看了看:“很全乎,我觉得没必要再添置了,再说爹娘来了,住些日子就要回去,置办的太多,将来也变旧了,等他们来常住时再置办不迟。”   “不常住,也要住些日子,可不能凑合了。”悠然道。   颜三郎了解悠然的脾性,索性让她看着办,他明日要去工部,若是忙起来,怕是没太多时间了。   “工部会很忙吗?”悠然问。   颜三郎不是很了解,上一世他做过幕僚,没有去过工部,程安佑是个纨绔子弟,箐箐死后性子偏执,就知道给罗家添堵,也不关心朝堂上的事。   对于工部,颜三郎还真不了解。   “明日去了就知道了。”颜三郎道。   明日,他准备带着新做的弓箭,有些地方需要改动,若是换成铁,射程应该会更远。   还有袖箭,若是能大批量生产,打造一支特殊的队伍,南魏再也不用惧怕外敌了。   听闻北齐过段时日要来议和,若是能做出射程更远的弓箭,也能震慑北齐。   悠然见他陷入沉思,问:“你在想什么?”   颜三郎将弓箭和袖箭说了。   悠然捂唇笑了:“这可是天大的功劳,若是真能震慑北齐,你就等着升官吧。”   颜三郎没往这方面想,他都是驸马了,自然要为国效力尽忠:“如此一来,我也不怕别人说我吃软饭了。”   悠然想起了手铳,看一眼颜三郎道:“那手铳呢?”   “杀伤力太大,暂时不要做了,若无必要,还是不做的好。”颜三郎想了想道。   话落,白梅进来,说宫里来人,送来了一份帖子,说着将帖子递给悠然。   悠然展开一看,竟然是请帖,还是二公主送的。   她冷笑一声,将请帖随意扔在桌上:“怕是一场鸿门宴。”   悠然才收拾林嫔,听闻二公主上吊自杀,最后被人救了下来,还疯了。   这才几日功夫,竟然好了,还给自己下帖子,若说没有猫腻,悠然都不信。   颜三郎拿起帖子看了看,也笑了:“肯定没好事。”   真不知二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特意言明,让悠然带上他与孩子。   这是要道歉,看着不像,倒像寻仇,好似一网打尽一般。   悠然想了想:“她不可能请我自己,我进宫一趟,看看大哥他们收到请帖没有。”   她让人备马车,带着白梅去了宫里,直接去了皇后的雍和宫。   皇后的眼睛已经好了,听见悠然来了,直接迎出来了,抓住悠然的手:“你怎么来了?”往悠然身后看了看,“就你自己来的,怎么不带我们外孙他们?”   “昨个儿做错了事,被罚抄书呢,今儿是来不了了?”悠然扶着皇后往正殿走。   皇后一脸急色:“我的外孙们都很乖,怎么会犯错,就算有错也是别人的错,你们可不能冤枉了人。”   “您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怎知不是他们的错?”悠然无语,不能这么宠着孩子,宠坏了怎么办。   皇后问:“发生了何事?”   “几人不知道怎么玩儿的,把墙推到了,隔壁养了一些鸡鸭,把那些东西都砸死了。”说起这事儿,悠然就犯愁。   若是别人还好说一些。   可对面是外祖的对头,当朝丞相家,那老头只有一个女儿,早些年嫁人了,家中只有丞相一人。   这王丞相是个清官,两袖清风,早年寒门出身,节俭惯了,就在家中养了些鸡鸭,用来下蛋的,那些鸡鸭也珍贵,平时都是用药材喂养的。   如今都死了,悠然都不知怎么赔给人家。   皇后听了,没有微蹙:“怎么是他家?”   那可是难啃的骨头。   “就是这么巧。”悠然很无语。 第86章 请喝酒吧   悠然便把昨日发生的事说了。   昨日有人上门, 悠然不想见,便躲在书房画画,准备在汴京建一个女子书院。   只听见扑通一声, 什么倒塌的声音。   不多时, 白梅进来了,说家里的墙倒了。   悠然继续看书:“哪里的墙, 可有伤着着人?”   白梅摇头:“人没伤到, 砸死了不少鸡鸭。”说话时小心翼翼看着悠然, 生怕悠然动怒似的。   悠然诧异:“咱们家没有鸡鸭, 怎么能砸到鸡鸭?”   “咱们家是没有,可,隔壁有。”白梅吞吞吐吐道。   墙是小公子们弄倒的, 几个人倒是乖觉, 也知自己闯祸了,排成队在外面站着呢。   悠然觉得不对劲儿了:“和隔壁的共用的墙倒了,怎么突然倒了?”   丫丫探进脑袋:“娘亲,我们不小心, 那墙才倒的, 再说那墙不结实,不如咱们家山上的石头硬。”   悠然扶额, 这才知几个孩子闯祸了,喊上颜三郎来至事发现场。   墙倒了, 面积还不小, 长度足有五米。   一个老者站在一旁, 怒气冲冲地看着悠然和颜三郎。   这老者就是王丞相, 今年快七十岁了。   别的爱好没有, 就喜欢种菜养鸡养鸭, 等闺女和外孙来了,让人杀了炖上一只,再配上几杯小酒,那滋味别提多美味了。   可如今呢,鸡鸭全死了。   悠然瞄了几眼,嗯,隔壁的鸡圈正好是五米,里面的鸡鸭没一个能幸免。   “怎么办?”悠然看向颜三郎,又看向旁边的几个孩子。   郑子晏年纪最大,主动站出来:“姑母,这不怪弟弟妹妹,是我没看好弟弟妹妹。”   颜博峻站出来:“娘,跟他们没关系,是我做的,我想试试自己的力气,就往墙上踹了几脚。”   谁知道这墙不结实,才几下,就倒塌了。   王丞相冷笑:“你们大人做错了事,别想让孩子顶罪,一个不到五岁的娃娃,能有多大力气。”   颜博峻看着王丞相:“爷爷,真是我,不怪我爹娘。”   生怕王丞相不信,他跑到墙边,往残墙上又是一腿,只听见轰隆一声,墙壁倒塌的范围扩大了一米多。   墙体倒下去,砸到了王丞相中的小青菜。   王丞相胸口起伏一阵,压下心中怒气,看一眼颜三郎,语气不善道:“子不养父之过,你们赔给我吧,钱财我不要。”   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悠然和颜三郎面面相觑,儿子太能闯祸,这可咋整。   颜三郎无法,让人先把这里收拾干净,再想办法赔偿王丞相。   皇后听了,抿唇乐了:“这老头撅。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你们好好和他说说,按照他的喜好,赔给她一些鸡鸭,再说些好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悠然也是这样想的,说了这话,又想起二公主的事,便问皇后:“母后,二公主给我下了帖子,邀请我们去公主府一聚,说要给我们赔罪。”   “我也收到了帖子。”皇后道,“这事儿不简单,赵欣然跟她母亲一样,心思歹毒,这宴会一定有蹊跷,还是不要去的好。”   “不去岂不是怕了她?”悠然道。   赵欣然若想使坏,这次不成还是下次,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留着赵欣然是个祸害,还是趁早解决为好。   皇后道:“我许久不见赵欣然,让她进宫一趟,寻个错处罚她去寺庙上香,她不在汴京,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话音刚落,太子兄弟三人进来,早朝过后,三人遇见,才知赵欣然给每个人都下了帖子。   赵欣然什么心思,太子几人也清楚,这宴怕是无好宴。   三人派人去打听,才知魏帝,皇后和悠然都得了帖子。   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太子想了想,带着二皇子和赵瑾泓来了雍和宫,将收到帖子的事说了。   他刚说完,魏帝也来了。   皇后领着众人给魏帝见礼,魏帝抬手,让众人都起来,见悠然也在,乐呵呵道:“悠然也在,正好,你二皇妹下了请帖,说要给你赔罪,你带着驸马,一定要参加。”   他是皇帝,也是父亲,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   皇后和悠然对视一眼,这宴会不去不成了。   太子兄弟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魏帝很忙,待一会儿便走了。   悠然陪着皇后说了会儿话,去了太后的寿康宫,陪太后说了会儿话。   太后也稀罕几个孩子,让悠然把他们带进宫。   为了不让太后担心,悠然没有说几个孩子受罚的事。   颜家,丫丫偷偷溜出自己的院子,来到歪墙处。   此刻王丞相在领着人收拾,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那些被砸死的鸡鸭都被送到厨房去了。   鸡鸭都死了,不吃肉能咋办。   丫丫来至王丞相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老爷爷,你别生气,我哥哥们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丫丫很会种东西,我帮你种回来了。”   小小的人儿,笑语盈盈,眸中带着期盼和恳求。   王丞相也是做曾外祖父的人,女儿只有儿子,外孙生的也是儿子,他一直想要一个乖乖巧巧的外孙女,最后希望落空了。   “老爷爷不生气了。”看见这样娇俏的女娃娃,再多的怒气也散了,王丞相蹲下,看着丫丫,“走,老爷爷带你去吃桂花糕,你可喜欢?”   “喜欢,喜欢,最喜欢了,谢谢老爷爷,不过,我哥哥们做错了事,应该给老爷爷一些赔偿的。”丫丫想了想,想起颜父喜欢喝酒,笑嘻嘻道,“老爷爷,这样吧,我爹爹和娘亲酿的酒好喝,来的时候,带了不少,我给你一些,当赔礼好不好。”   男人哪有不喝酒的,就算王丞相克制,也时常饮两杯,撸着胡须点头:“好吧。”   收了小丫头的酒,这笔账就不算了,都说丫头贴心,他家怎么没有一个呢。   丫丫扯着王丞相衣袖,来到厨房,厨房有小库房,专门放厨房的东西,颜三郎和悠然酿的酒就放这里。   颜父喜欢饮酒,悠然也喜欢喝几口,颜三郎便酿了不少,这次来汴京,悠然带了不少过来,都放在小库房中。   丫丫推开门,指了指里面,对王丞相道:“老爷爷,都在里面了,丫丫年纪小拿不动,您去搬一坛吧,喜欢什么就搬什么。”   王丞相浸淫官场多年,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可看见这些酒,也有些走不动路了,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想一股脑都搬走,还没开封呢,他已经闻见酒香了,可见这酒有多好。   这些酒有葡萄酒,有桂花酒,白果酒,糯米酒,还有高粱酒。都是悠然催熟的东西酿的,品质比往日的好。   一坛子一坛子的,摆放得整整齐齐,都存放有段时间了,酒香浓郁,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颜三郎每年都酿一些,都是留着自家人喝的,越积越多。   所以家中不缺酒。   颜三郎跟悠然学会了蒸馏法,把酒的纯度提高了,酒的品质更是别的酒没法比的。   丫丫见王丞相不搬,催促道:“老爷爷你快选啊。”   收了她的礼物,就要原谅哥哥们,这件事就圆满解决了,爹爹和娘亲也不用犯愁了。   白梅听见丫丫的声音,过来看情况:“小郡主,您怎么在这里?”   王丞相见有人来了,老脸一红,不知如何是好。   丫丫笑着道:“我和哥哥闯了祸,为了不让隔壁的老爷爷伤心,我想送老爷爷一些酒。”   王丞相听见她解释,也道:“听闻状元郎酿的酒好,老朽想品尝一番。”   家中的酒多得是,白梅也不在乎,还要送王丞相,毕竟是自家小主子们惹了祸,若是几坛酒能解决问题,想必公主和驸马爷也高兴。   王丞相眸中一亮,指着一坛酒,让白梅送到他府上去。他自己也没闲着,一手一坛子,喜滋滋往外走,一路走还一路夸丫丫。   这可把丫丫乐坏了,老爷爷高兴,是不是就不生气了,不生气就不会追究哥哥的责任,哥哥们不就用挨罚了,真好。   三人说说笑笑往歪墙处走,半路却遇见了悠然。   悠然正好从宫中回来,见王丞相和白梅抱着酒坛子,诧异问:“这是?”   王丞相老脸涨得通红,不知如何解释。   丫丫道:“娘亲,这是我给老爷爷赔礼。”   悠然了然,定是丫丫觉得过意不去,才想到用酒做赔礼的,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   “这些可够?”悠然看向王丞相。   王丞相不知如何回答,想到小库房里的酒,他想说不够,可这是人家的东西,他的脸皮也不能太厚了。   悠然怕不够,又让栓子多搬几坛,一起送到丞相府上。   王丞相不好意思,却也不想拒绝,对悠然道了谢,向丫丫道;“走,到我府上去,我养的那些鸡很美味,都让人做了,老爷爷请你吃鸡肉。”   丫丫拍手欢呼,和悠然道别后,跟着王丞相走了。   悠然回院子,见颜三郎修剪花草,便问他:“你整这些做什么?”   几盆兰花,几盆菊花,还有几盆茶花,都是些名贵的品种。   “咱们得罪了王丞相,街坊邻里的,总得送些东西过去,他又不喜欢那些俗物,我想着送些花儿过去,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别气出什么毛病来,可就是我们的不是了。”颜三郎直起腰,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笑了,向悠然炫耀道,“怎么样,还行吧。”   “主意不出,可惜用不到了。”悠然笑着道。   “为何?”颜三郎疑惑。   “丫丫都帮咱们解决了,这会儿王丞相估计在家喝酒吃肉呢,对了,还有咱们丫丫。也去了隔壁,是被王丞相请去的。”悠然道。   “这?”颜三郎更不解了,这话从何说起,丫丫何时与王丞相关系好了? 第87章 二哥和离   悠然将方才看见的事说了, 末了又道:“这丫头啊,长了一张巧嘴,惯会哄人, 这才多大会儿功夫, 就把王丞相哄住了,一口一个老爷爷, 喊的那叫一个亲,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亲祖孙呢。”   颜三郎笑了, 也说丫丫聪慧, 望了望花儿,让人送到隔壁去。   丫丫的赔礼是丫丫的,孩子做错的事, 大人也不能不管。   白梅把酒送到, 便离开了。   开始她想跟着,王丞相不让,说丫丫是他的小友,他会照顾好丫丫的, 保证不会少一根汗毛。   丫丫也让白梅离开, 饭后她自个儿就回去了,她不走大门, 就走歪墙处。   白梅想了想,便答应了, 辞了王丞相离开。   王丞相让厨房准备膳食, 多做些孩子爱吃的, 还问丫丫喜欢吃什么。   丫丫说自己不挑食, 什么东西都吃, 让王丞相随意。   一老一少正用饭, 王丞相也给自己倒了酒,还问丫丫喝不喝。   丫丫点头:“可以喝一口果酒,娘亲允许的。”   王丞相给丫丫倒了一口酒,两人碰了杯,各自尝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笑容。   “你爹娘的手艺真好,老夫就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王丞相不吝啬赞叹着。   丫丫见他实在喜欢,便说再送他几坛,她们家不缺这个。   “说定了。”王丞相还和丫丫击掌,怕小丫头反悔一样。   两人正吃着,颜家来人,送了几盆花。   王丞相望着几盆花儿,脸上的褶子没断过,回头对丫丫道:“这是你们家的吗?”   也太好了,他就没见过谁养的花这样水灵,想起悠然出生时的情景,王丞相释然了。   定是悠然公主的手笔了,好,真好,那些鸡鸭死得不怨,肉进了他的肚子,酒让他抱回来了,花儿也被人送上门了。   和颜家做邻居,是他沾了光呀。   丫丫啃着一只鸡腿,点头:“是我家的,我娘亲喜欢这些。要是老爷爷也喜欢,丫丫可以帮你种的。”   话说到这里,丫丫灵机一动,咽下口中的食物开口道:“老爷爷喜欢吃水果吗,要不我种几棵果树吧,就种在那歪墙下,等果树长大,老爷爷就可以吃到果子了,吃不完也没关系,可以酿酒,我家的酒很多都是果子酿的,可好喝了?”   王丞相两眼放光,目光炯炯,捻须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幽兰宫的几棵果树是悠然种的,王丞相也有幸吃过那些果子,不是外面的果子能比的,若是家里有这样一棵果树,他也算有福了。   想想都觉得美。   丫丫摇头:“不会反悔,娘亲说过,做人要诚实,丫丫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呢。老爷爷喜欢吃什么果子,我让爹爹找来果苗,很快就能吃到果子了。”   “葡萄可以吗?”王丞相试探性问。   若是让别人看见一国丞相如此小心翼翼,定会大跌眼镜。   “可以的,还可以种枣树,桃树,橘子树,枇杷树,柿子树,再来一棵葡萄树,葡萄藤爬满墙,景色也美呢。”丫丫认真道。   这话将王丞相逗乐了,指着丫丫道:“真是个鬼精灵,你咋不是我家的呢。”   话音方落,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说太子,二皇子和四皇子来了。   王丞相略微思忖,便知是为了何事了,起身出去迎太子,二皇子和赵瑾泓进来。   丫丫看见赵瑾泓,起身跑过去,伸手让他抱。   赵瑾泓把人抱起来,刮了刮她的鼻头:“你怎么在这里?”   丫丫看着王丞相道:“老爷爷请我吃鸡肉,我请老爷爷喝酒。 ”   “你喝酒了?”赵瑾泓见有两个杯子,眉头紧皱,看向王丞相目光带着冷意。   孩子才多大,这老头也敢让孩子喝酒。   丫丫点头:“我们喝的果酒,就一口,娘亲让喝的。”   王丞相见赵瑾泓不悦,忙问太子上门有何事。   太子道:“母后得知公主的孩子闯祸了,砸死了您养的鸡鸭,特意让孤走一趟,给丞相致歉,孩子小,您老别计较。”   说着摆手,让人抬过来两箱东西。   王丞相看了眼箱子,对太子拱了拱手:“殿下,赔礼丫丫已经给了,这些东西您带回去吧。”   听了这话,太子,二皇子和赵瑾泓换了个眼色,最后视线落在丫丫脸上,都摇头,这丫头,和悠然小时候太像了。   丫丫点头:“老爷爷收了我的酒,已经原谅哥哥们了,老爷爷还请我吃鸡肉,可好吃了。”   王丞相不收礼物,太子也无法,只能抬回去。   出了丞相府,三人去了颜家,将皇后赏赐东西的事说了,还夸丫丫聪慧。   悠然对太子道:“你也找嫂子生一个去呗,没必要眼馋我家的。”   “你说得对。”太子起身朝外走。   众人傻眼,这也太迫不及待了。   二皇子笑了:“丫丫鬼精鬼精的,谁不眼馋,我也眼馋。”   “让二嫂给你生一个。”悠然忽然想起来,她回京有一阵子了,好似没见过二皇嫂呢,这俩人不对劲儿啊。   “二哥,我二嫂呢,我回来还没见过呢?”悠然问。   二皇子摸了摸鼻子:“她,身子不适,等她好些了,我让她来看你。”   “病了,得了什么病?”悠然问。   说到这里,悠然想起了原书中的内容,二哥好似强娶了礼部尚书的嫡长女章嫣嫣。   这章嫣嫣有心上人,恨二哥横刀夺爱,一直记恨二哥,拒绝与二哥同房,两人结婚五年,也不曾有子嗣。   皇后性情温和,一般不插手儿子夫妻之间的事。   “不是什么大病,你无需担心。”二皇子不在意道。   见他不愿说,悠然也不问了,想着有时间去看看。   章嫣嫣喜欢的男子好像很渣,二皇子也是真心爱章嫣嫣,才横刀夺爱,可惜美人无心。   二皇子待了片刻,怕悠然问起妻子的事,借口朝中有事走了。   赵瑾泓瞥眼看向悠然:“你府上有好酒?”都不给哥哥,真是偏心。   悠然知他吃醋了,笑着允他十坛,又让人给太子和二皇子各送十坛过去。   二皇子回府后,问章嫣嫣在何处,得知章嫣嫣有事出门了,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又派人去瞧,看看章嫣嫣到底去了何处。   章嫣嫣长相清纯,性子温和,待人有礼,擅书画,绣工精致。和人说话都是未语先羞,是二皇子喜欢的类型。   当初放眼整个汴京,二皇子看得上眼的,也就章嫣嫣一个,那时候也不知喜欢她什么,就觉得她还算顺眼。父皇母后又催婚催的紧,娶一个顺眼的总比不顺眼的强。   奈何佳人已有心上人,二皇子不想当坏人,无意间看见章嫣嫣的的心上人在和别人幽会,还说不喜章嫣嫣,娶章嫣嫣只是父母之命,不可违抗。   二皇子恼怒,转身去了皇宫,直接让皇上下旨,一道圣旨,章嫣嫣入了二皇子府。   虽然皇命难为,被迫入了二皇子府,可章嫣嫣心中一直记挂着那人,圆房时,她借口来了葵水,后来也找各种借口推脱。   一个时辰后,管家回来了,看了二皇子一眼,立在一旁闭口不言。   “皇子妃去了何处?”二皇子问。   看管家这欲言又止的模样,章嫣嫣怕是见了他的旧情人吧。   果然,管家说章嫣嫣去了郊外踏青,晋北侯世子也在。   二皇子摆了摆手,让管家下去,他一直坐在玫瑰椅上,一动不动,脑海中闪现这些年的过往。   他对章嫣嫣有几分情意,少年懵懂时,或许有几分好感,等把人娶进门,章嫣嫣一次次冷漠,二皇子那点悸动也就淡了。   想他堂堂南魏皇子,天子骄子,何时需要曲意逢迎一个女人,这女人心里还装着其他人。   再后来,章嫣嫣便是一份责任,既然是他的妻子,他该护着些,可换来的是什么,一个又冷又硬的石头。   汴京城,谁人不知悠然公主回来了,作为嫂子,章嫣嫣不曾去看望悠然。   罢了,感情的事或许不可强求,放手或许对谁都是解脱。   不知过了多久,章嫣嫣回来了,明媚皓齿笑语晏晏,等看见二皇子的那一刻,笑容僵在脸上,神色不自然问:“殿下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的家,我为何不能回来。”二皇子自嘲的笑了笑,起身走至章嫣嫣身边,上下打量着章嫣嫣。   这个女儿容貌不算绝美,性子温和,可那是对别人,对他永远冷淡如冰,让人误以为她本性如此。   这些年,他喜欢她什么,明明两人是夫妻,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你去踏青了,还见了晋北侯世子?”二皇子居高临下看着章嫣嫣。   章嫣嫣面容尴尬,怒瞪二皇子:“你派人跟踪我。”   “你想多了,你如此忘不了他,本皇子可以成全你。他不是没娶妻,时至今日,本皇子也没碰过你,你仍是清白之身。想来,他爱你至深,不会嫌弃的。”话音未落,二皇子摆手找来管家,让他笔墨伺候。   管家早看不惯章嫣嫣了,一句话未说,转身去寻,再回来,手里端着笔墨纸砚。   二皇子大手一挥,不消片刻功夫,一张和离书就写好了。   他拿起来,端详片刻,扔给章嫣嫣:“拿上它,带着你的人和东西离开。这府中再无你的位置了。”   章嫣嫣捧着和离书,双手颤抖,她本应该高兴,可此刻却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恐慌,这个爱她的男人,真的不要她了吗?   二皇子见她呆愣,背手转身,冷然下逐客令:“走吧,看着夫妻一场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的良人未必是良人。”   说完转身离去。   章嫣嫣的丫鬟不敢置信,见章嫣嫣还在发呆,推了推她,提醒道:“姑娘,殿下,殿下他,真的要和您和离吗?”   这,怎么可以,若是和离了,姑娘的名声可怎么办。   手握和离书,章嫣嫣仍然不信,这一切太不真实,曾经那个男人强娶她,想对她好,后来他们形同陌路。   章嫣嫣想过和离,却放不下皇子妃的身份,和别人对她的尊崇。   她以为,只要二皇子还喜欢她,就不会放她离开,没想到事情来得这样突然。   章嫣嫣是礼部尚书嫡女,也有自己的骄傲,拿着和离书,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走了。   消息传到颜府,悠然也很惊讶,二哥怎么突然和离了。   书中的他,好像没有和离,几年后迎了侧妃,侧妃生下一子。   悠然百思不得其解,皱眉看向颜三郎:“你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吗?”   颜三郎在打磨一支箭,抬头道:“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我哪里知道。”   梦中,他忙着复仇,哪里管二皇子后宅的事,不过他倒是听过一些传闻,听闻二皇子妃与二皇子感情不和,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88章 心思歹毒   悠然觉得, 还得安慰安慰二哥才行。   她还没出门,楚英宁来了,说二公主相邀的事。   “你也收到了帖子?”悠然诧异。   这个赵欣然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她想做什么, 悠然都不会惧怕。   宴会那天来得很快, 悠然特意装扮一番,和颜三郎一起, 带上几个孩子, 坐上马车去二公主府。   一家人到了二公主府门前, 下了马车。   这次没被拦着, 直接被请了进去,下人的态度非常热情。   悠然来得不算早,她和颜三郎到的时候, 魏帝和皇后他们也到了, 太子楚英宁一家三口也到了一会儿了。   赵瑾泓和二皇子一起来的,比悠然早到半刻钟。   丫丫看见赵瑾泓,跑过去伸开手让赵瑾泓抱:“小舅舅,抱抱。”   赵瑾泓还未行动, 早有一双大手将丫丫抱了起来。   二皇子刮了刮丫丫的小鼻子:“就知道让他抱, 你怎么不让我也抱抱,我可是你二舅舅。有时间到我府上去玩, 我让下人们准备好吃的好玩的给你们。”   悠然看向二皇子,见他脸上没有阴郁之色, 心中稍微安心, 看来和离并未影响到他, 这就好。   皇后也难得见丫丫, 想让抱丫丫, 丫丫不让:“外祖母年纪大了, 丫丫很沉,还是让舅舅抱着吧。”   此话一出,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魏帝又让几个孩子常去宫里玩,几个孩子都答应了。   孩子天性活泼,也坐不住,二公主带着人进来,让人带着孩子出去玩。   颜博崇和颜博峻对赵欣然没好感,自然不会听她的。   来的时候悠然也吩咐的,到了二公主府,切记不可乱跑,免得出事。   几个孩子商量一下,便到院中玩儿,也不敢跑太远。   魏帝见赵欣然神智清明,很是欣慰,嘱咐她日后好好过日子,过了这段时日,再选个驸马给她。   赵欣然眼眶通红,点头应下,还说自己以往不懂事,让魏帝操心了,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   悠然不信赵欣然,陪着皇后说话,当没听见魏帝的话:“母后可知二哥的事?”   听着悠然提这些,皇后就心堵得慌:“怎么不知,我想问,他不让我问,这孩子,当初赐婚是他自己求的,人也是他中意的,怎么如今又要和离了呢。”   “我听闻她与二哥感情不可,和离就和离吧,二哥是皇子,想嫁给他的人多的是,没必要强求人。”虽未见面,悠然也不喜那章嫣嫣,都多少年了,若是不喜,早早和离便是,何必一直拖着。   若不是她,二哥如今也有孩子了。   那个女人呢,一面不和离,一面又想着自己的旧情人,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   皇后也是这样想的,又道:“那章夫人进宫了,说章嫣嫣不愿和离,想请我再撮合一下?”   她也看不上章嫣嫣了,既然不想和离,那就安生过日子,整日的闹腾。   若不是儿子喜欢的,她又是和善的性子,也因为悠然的事力不从心,早让人进宫立规矩了。   悠然更瞧不上章嫣嫣了:“二哥既然选择和离,应该是看开了,母后可别劝,弄不好是一对怨偶,这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多得是,也许二哥的缘分没到,咱们还是别操心了。”   皇后颔首,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这边悠然和皇后说话,那边魏帝也问了颜三郎,问他在工部可还好。   颜三郎拱手道:“臣都还习惯,同僚们也随和。”   “那就好。”魏帝这就放心了。   时辰到了,赵欣然让人上午膳,等菜上齐,热情招呼悠然等人吃菜,还给悠然赔礼:“姐姐,都是妹妹不好,先前妹妹不知状元郎是姐姐的夫君,若是知道了,我就算出家当尼姑,也断不敢有那念头的。这事都是妹妹的错,我自罚三杯,先干为敬。”   她只字不提林嫔的事。   赵欣然说完,又倒了一杯酒,递到悠然手中:“姐姐,妹妹诚心向你道歉,看在咱们是姐妹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她姿态放得很低,魏帝满意点头,也适时地出来帮腔:“都是一家人,误会解除,以后还是一家人。”   悠然犹豫片刻,接了酒杯,笑着道:“不管是不是我的夫君,拆散别人的姻缘都是不对的,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是自古就有的道理,希望你能端正做人的态度,日后莫要以权压人。”   这话直接打赵欣然的脸。   赵欣然想起今日的目的,只能忍了,满脸堆笑道:“谢谢姐姐教训,我一定会谨记于心。”   可眸中的笑意却未达眼底,悠然也看得分明,放下酒杯道:“我不喜外面的酒,怕要拂你的面子了。”   魏帝微微蹙眉,想开口缓和她们的关系,皇后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中:“皇上,您身子骨刚好,多吃些。”   丫丫也劝魏帝多吃些,自己也吃起来,谁知刚吃了一口,就把菜吐出来,小眉头紧皱:“这是什么菜,怎么这么难吃?”   颜三郎和悠然听了这话当即变了脸,真不是丫丫胃口叼,而是这丫头的舌头能尝出毒来,只要沾了毒的东西,她都会说难吃。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知道丫丫的情况,见太子等人要吃,忙阻止:“舅舅,你们先别吃,这菜中有东西。”   赵欣然脸色大变,压住心中的愤恨,笑着道:“这是厨子新做的,怎么能有东西,我去厨房问问,别是那帮奴才出了错。”   说着,她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命人把门关上。   悠然等人意识到不对劲,起身朝外走,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赵欣然的声音,嗓音中夹杂着彻骨的恨意:“今儿都来了,我就送你们一家上路,也能为我母妃报仇。”又对身后旁的弓箭手道,“看着他们,谁若出来,乱箭射死。”   他们死了,就算朝廷大乱又如何,能为母妃报仇,她便觉得痛快。   魏帝来参加女儿的宴会,带的人不多,在赵欣然出来时,早就被人控制了。   赵欣然铁了心报仇,怎能会没有防备,林家覆灭时,给她留了一支暗卫,这些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人数众多,魏帝和太子带来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魏帝听了赵欣然的话,又悔恨又愧疚,悔恨不该留下赵欣然,愧疚的自然是对悠然等人,若不是他执意要来,赵欣然也没有机会。   颜三郎,赵瑾泓试图撞开门,可门被锁了,很快传来火油味儿。   “不好,她要放火。”颜三郎使劲儿踹门,门却纹丝不动,应该找人专门换了。   赵欣然真是疯了,下药不成,要放火烧死他们。   悠然心中忐忑搂着丫丫,轻声安慰着。   皇后搂着颜博崇和颜博峻,让他们莫要害怕,他们一定能出去。   楚英宁搂着念念,也耐心的哄着孩子。   赵瑾泓透过门缝看出去,心中咯噔一下,沉声道:“赵欣然不仅要放火,院中还有弓箭手,若是出去,立刻被射成筛子。”   皇后愤恨:“她可真恶毒,和她那娘一样。”说着瞪向魏帝,都怪他,若不是他,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   魏帝悔恨交加,不敢看皇后,嘀咕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若是知道,他也不回来啊。自古皇帝都惜命,他也是如此。   皇后怒道:“还不赶紧想办法,难道要让孩子们都陪你死。”   他死就死了,她的孩子都是无辜的,可不能留在这里给他陪葬。   太子和二皇子想跳窗户出去,可窗户打不开,看来赵欣然铁了心要置他们于死地,早就布置好了。   听到屋内着急的声音,赵欣然大笑不止:“当初,我求你们救我母妃,你们个个无动于衷,还把我母妃扔到乱葬岗,让野狗啃食她的尸身,如今,我要让你们葬身火海,死后不得安宁。”   魏帝大骂,骂赵欣然没人性,和林嫔一样恶毒,早知道就不该生下她。   越是事情紧急,颜三郎越是镇定,看了看手臂上的袖箭,计算着如何对付外面的弓箭手,外面的人太多,他的袖箭好似不够。   他回头看向颜博峻:“小二,你可带你的小弓箭了?”   颜博峻还真带了,就放在一旁,拿着小弓箭来至颜三郎身边:“爹,你让我做什么?”   “爹需要你帮忙,看看外面的人,用你的弓箭射他们,能射中多少?这是爹给你的考验。”颜三郎摸了摸颜博峻的头。   外面已经着了火。火势越来越凶猛,若再这样下去,屋内没法待着了。   颜博峻看了看,抬脚朝晚上踹去,门被他踹出一个小洞,能从里面看清外面的情况,但从外面看不见里面如何了。   他不给赵欣然反应的机会,抬手搭弓拉箭,锋利的箭疾驰出去,直接朝外面人的眉心。   赵欣然反应过来时,身边倒了三人,这不仅是颜博峻的功劳,也有颜三郎的杰作。   父子俩合作的很默契,眨眼功夫,外面的弓箭手全倒下。   赵欣然大怒,立刻唤人来,继续射箭。   “这个疯女人。”颜三郎怒了,朝她肩膀上射了一箭,力道很大,赵欣然跌倒在地,她身旁的宫女拉着她离开:“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受伤了,咱们还是离开吧。”   纵然再不甘心,赵欣然也不得不离开,离开前还放出狠话:“不要让他们出来,烧死他们。”   她离开后,颜三郎和赵瑾泓力合破门而出,将悠然等人都救出来。   丫丫年纪小,身子骨也弱,吸入了一些烟,已经昏迷了。   颜博崇,颜博峻和念念还好些。   魏帝大病初愈,也摇摇欲坠,险些跌坐在地,幸好被二皇子和太子扶住了。他靠在二皇子身上喘着粗气,来宝让人端清水过来,给大家净面。   赵瑾泓出来,拉着二皇子去追赵欣然,这个恶毒的女人,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太子和颜三郎留下安抚妻儿。   丫丫昏睡了,皇后怕孩子生病,忙让悠然和楚英宁带着孩子回去。   悠然辞别魏帝和皇后,与楚英宁说了一声,带着孩子们回家了。   她回到颜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孩子们都受了惊吓,丫丫还是不醒,颜博崇和颜博峻精神萎靡。   白梅给丫丫诊了脉,说情况无碍,悠然也就放心了,颜三郎抱着丫丫,悠然牵着两个儿子,直接去了院中,路上遇见了箐箐。   平日丫丫都生龙活虎的,此刻不到休息的时辰就睡了,箐箐有些纳闷,就问怎么了。   “遇到了一些情况。”悠然简单解释。   颜博峻道:“姑姑,我们去做客,差点儿被人烧死。”   “那个女人还给我下毒,外面还有弓箭手,毒不死我们要烧死我们,烧不死我们就射杀我们,太恶毒了。”颜博崇道。   箐箐惊惧,不敢置信问悠然:“嫂子,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做的。”   说完也猜到是谁了,除了赵欣然,没有别人。   今日的宴会不是有皇上和皇后吗,她怎么敢。   悠然简单说了情况,箐箐知他们累了,吩咐人烧水,她带着大丫去了厨房,给悠然准备一些吃食。   饭后,赵瑾泓和二皇子回来了,说没找到找悠然。   悠然皱眉:“她应该是早有准备。”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那么大胆,先是下毒,后又放火。   “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抓回来,扒皮抽筋,凌迟不可。”赵瑾泓咬牙,随后又问丫丫几个如何了,可有吓着了。   “丫丫应该是吓着了,那俩小子胆子大,应该不会有事。”二皇子又对悠然道:“可有吃的?”   出了二公主府,他们到现在滴水未进,如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悠然颔首,让白梅备一些吃的过来。   赵瑾泓和二皇子吃饱喝足,去看了丫丫的情况,见她无大碍,也就放心了。   两人出了颜家,直接去了东宫见太子。将赵欣然逃跑的消息说与太子听。   他们已经兵分几路去追了,竟没有赵欣然的影子。   赵欣然没有这脑子,她身边应该有厉害的人物,很可能是林嫔留给她的人,或者林家留给她的暗卫。   “跑了?没想到赵欣然还有些脑子,竟然跑了。”太子背着手,“封锁汴京,加派人手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留着赵欣然,迟早是个祸害。这次她又是下毒,又是放火,外面还准备的弓箭手,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   这个毒瘤,一定要拔出。   赵瑾泓道:“已经去办了,我觉得找人不容易。”   人没出汴京还好,若是出了汴京,想找人,无疑大海捞针。   不过就算再难找,他们也要把赵欣然找出来。   三人的谈话还未结束,外面侍卫来报,说魏帝病了,发了起了高烧,人开始说胡话了。   太子三兄弟不敢耽搁,起身朝魏帝的寝宫去了,到那里时,皇后和太后都在,寝殿外围满了太医。   太医们向太子三人行礼。   太子摆手让他们起来:“父皇如何了?”   太医们如实说了,魏帝身子本就不好,这次喝了杯酒,酒里有毒,虽然沾了一点,也让魏帝中毒了,又在火中吸入了烟,能不能醒过来,他们不敢确定。   太后听了,立即滚下来泪来,一直骂赵欣然:“那个恶毒的女人,跟她母亲一样,杀兄弑父这种事也敢做,可见心有多毒啊。”   皇后怕她伤心过度,连忙劝说:“母后,您先别哭,仔细自个儿的身子,皇上孝顺,醒来得知也伤心,又该跟着难过了。”   太后就这一个儿子,哪里忍得住。   太子怕太后有个三长两短,吩咐身边的人:“送太后回去歇着,小心伺候。”又对太后道,“皇祖母,这里有孙儿,您还是回去吧,我定不会让父皇有事的。”   二皇子和赵瑾泓也让太后回去歇着,又让皇后也回去歇着。   皇后只能陪着太后回去。   翌日一早,魏帝醒来,睁开眼见床边趴着赵瑾泓,不远处是太子和二皇子,欣慰笑了。   心道:还是这几个孩子孝顺,他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醒来,赵瑾泓也醒了,抓住魏帝的手:“父皇您醒了,饿了还是渴了,告诉儿臣。”   魏帝说不出话,有些急了,紧紧抓住赵瑾泓的手,艰难地喊出一个啊字。   二皇子和太子也醒了,见魏帝这情景,也觉不对劲了,忙唤太医进来。   太医进来,给魏帝诊了脉,说他轻微瘫痪,要仔细调理才行。为何瘫痪,他们还不知原因。   魏帝不能接受这种结果,精神崩溃,张嘴要骂太医,可根本说不出话。   太子,二皇子和赵瑾泓也不敢相信,昨日还好好地,只是高热,今日怎么会瘫痪。   悠然一早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说魏帝瘫了,话都不会说了。   “怎么会?”悠然不信。   毕竟书中魏帝好好地,活了许多年呢,也算寿终正寝,压根没有这一茬啊。   难道是赵欣然害的,不管如何,她要去宫里看看。   颜三郎也要跟着去。   丫丫昨日昏迷,一早也好了,带着颜博崇和颜博峻去了隔壁,找王丞相商量种果树的事情去了。   悠然嘱咐箐箐在家看着,她和颜三郎坐马车去宫中。   马车上,颜三郎安慰悠然:“别担心,太医院的太医都不是吃素的,会治好皇上的。”   魏帝纵然再有不是,也是悠然的父亲。   悠然点头:“我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瘫了?”   难道是林嫔重生的蝴蝶效应,也不是不可能。   赵欣然的命运是和亲,林嫔虽然不舍的,也无法,因为愧疚,魏帝对林嫔不错,最后许她妃位,也算落了善终。   如今呢,尸骨无存,连个葬身的地方都没有。   两人来到宫门口,下了马车遇见一个人,这人悠然不熟悉,只是觉得眼熟。   悠然未开口,就听见那人道:“皇妹,真巧啊。”   他说着朝悠然这边走来。   作者有话说:   女儿摔到胳膊了,这几日没更,不好意思。 第89章 罗家上门   听见他唤人, 悠然才知他的身份,应该是三皇子。   “三皇兄。”悠然对颜三郎解释,“这便是三皇子。”   颜三郎对三皇子行了一礼:“三殿下安好?”   “这就是本皇子的妹婿吧, 果然仪表堂堂, 俊美不凡,又是咱们当朝状元, 勉强能配得上皇妹。”三皇子笑着, 对悠然伸出手, “你也是看望父皇的吧, 不如一起?”   悠然点头,与颜三郎并肩进了皇宫,路上小声道:“许久不见他, 感觉他并不像表面的与世无争, 你离他远一点。”   书中说三皇子与世无争,没有野心,是个闲散的王爷。   悠然方才看见三皇子,觉得这人并非无野心, 这只是她的直觉。   颜三郎道:“明白。”   梦中三皇子表现平平, 最后太子登基,当了个闲散王爷, 再后来他便死了,之后的事也不知道了。   他也觉得三皇子并非无野心, 生在帝王家, 哪个人简单呢。   三人来至皇帝的寝宫, 太子从里面出来, 简单说了魏帝的情况:“不能说话, 身子也不能动, 太医已经在救治了。”   “我知道了。”悠然颔首,或许她可以配些药,魏帝再渣,也是她的父亲,她不会不管。   说着悠然进入内室。   她见魏帝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唇瓣无血色,平日炯炯有神的眼,此刻也黯淡无光了,心中五味陈杂,坐到床边握住魏帝的手:“父皇,我不会让您有事的,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魏帝眼睛突然亮了,对着悠然啊啊啊几声,好似在回应悠然。   这是悠然回来后,第一次喊魏帝父皇。   魏帝怎能不激动。这个女儿他亏欠良多,若不是他,悠然不会丢,都是他的错,若是可以,他想补偿悠然。   悠然给他拉了锦被:“您好生养着,别想其他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魏帝又啊啊啊几声,宫女端着药进来,说魏帝该喝药了。   悠然想了想,对太子和三皇子道:“大哥,三皇兄,你们忙去忙就是,这里有我看顾着,你们尽管放心。”   她说着端了托盘上的碗,准备给魏帝喂药。   太子嘱咐几句,和三皇子一前一后出去。   颜三郎知道悠然要做什么,自然不愿意出去,也不想悠然伤害自己,眸中尽是心疼,小声道:“太医们会看,你别……”   眼前的人是悠然的父亲,他似乎没有阻止的理由。   悠然让宫人们退下,拔下簪子,划伤手往碗里滴入几点血:“这是我该做的。”   魏帝也知悠然的血有愈合的作用,摇头想拒绝,那是他女儿的血,他就算再惜命,也不愿意喝。   悠然见状笑了:“您是我的靠山,您可不能倒下,快些好起来,父皇听话。”   魏帝眸中溢满泪水,乖乖听话听喝了药。等魏帝睡了,悠然才出来。   她和颜三郎去了皇后的雍和宫,说了用血救治魏帝的事。   皇后无奈,点了点她的额头:“日后万不可这样了。”   悠然浑不在意,能救自己的亲人,放点血算什么,再说伤口很快会愈合,现在已经愈合了。   她陪皇后说了会儿话,又去看了太后,又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和颜三郎出宫了。   上了马车,颜三郎拉住她的手:“还疼吗?”见她手上连一丝红痕也无,心情略微好了些,“别再伤害自己的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说着将人揽入怀中。   “知道了。”悠然道,口气有些敷衍。   颜三郎听见她这样说,便知她没听进去,无奈叹息:“明天还要入宫?”   魏帝的病,不可能一日就好。   悠然没搭话,抬头笑看着颜三郎:“对了,丫丫让种些果树,咱们去找些果苗吧,别让丫丫失望。”   颜三郎知道悠然故意岔开话题,也不忍女儿失望,道:“让栓子去就行,对了,我想起来,工部还有事,我要去工部一趟,我先送你回去。”   悠然不想麻烦,道:“我自己能回去,你去忙吧,早些回家。”   颜三郎想了想,点头应了,下了马车,目送悠然离开,他则是去了工部。   悠然回到家,白梅迎上来,说罗老夫人让人送了帖子,想上门拜访。   她一时想不起谁是罗老夫人,微微蹙眉。   白梅道:“是嘉宁侯府的老夫人,也是箐箐姑娘的祖母。”   “原来是她?”悠然恍然,“她准备何时上门,父皇病了,我这几日要进宫。”想了想道,“过几日吧,等父皇病情稳了,再请来她吧。”   白梅答应一声,记在心里。   两人转身往府中去,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喊声。   “嫂子,嫂子?”这声音有些陌生,悠然不觉得是喊自己的,并未答应。   身后的人提着裙摆,小跑着过来,直接堵住悠然的去路,笑嘻嘻喊道:“嫂子。”   悠然抬眸看她,只觉得脸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是谁了:“你是?”   “你不认得我了?也是,咱们有好几年没见了。”罗夏夏低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夏夏啊。”   夏夏?   悠然皱眉,仔细看着她的的脸,虽然变了样子,还能依稀找出当初的模样:“你啊?”   得知眼三郎考中状元,上门威胁,还是想拉近关系,书中罗夏夏可是威胁了眼三郎呢。   不知这次她要做什么?   “是啊,是啊,得知三哥考中状元,我特意来贺喜的。”罗夏夏笑着道。   其实她真来贺喜的,在嘉宁侯府不受待见,她才知道颜家人对她的好,那日见三郎游街,她就想来了,左右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见到箐箐上门,她是嫉妒的,后来她又打听到悠然是公主,上门的心思更强烈了。   不仅罗夏夏知道,白氏也知道了,为了攀上悠然这棵大树,白氏对罗夏夏的态度好了不少,还让罗夏夏上门拜访,等攀上了公主,谁还敢嘲讽他们嘉宁侯府。   四皇子看在悠然的份上,也会改观对侯府的态度。   白氏越想越觉得可行,拉着罗夏夏道:“这是你的机会,若是可以,尽量与公主打好关系,太子二皇子,四皇子都重视这个妹妹,若你能入了她的眼,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罗夏夏听了这话,又悔恨又恼怒,若是没有回来,她就是公主的小姑子,可比侯府不受宠、又在向下长的小姑子强多了。   那个颜箐箐可真好命,前十二年,顶了自己的身份,成了侯府千金,虽然不受白氏的待见,可老夫人对她极好。   身份被拆穿后呢,又成了公主的小姑子,凭什么好运气都被她站了去。   经过白氏提醒,罗夏夏也动了心思,四皇子战功赫赫,英俊潇洒,若是成了皇子妃,那就是悠然的嫂子了。   到那时候,她就可以离开侯府,成为人人艳羡的存在,就算入不了四皇子的眼,成为二皇子妃也不错,听闻二皇子与章家女关系不睦,已经和离了。   再不济,她也要成为太子侧妃,说什么也要成为人上人,让侯府那群狗眼看人低都仰望她。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一幕。   回京后一直忙,悠然把罗夏夏忘记了,没想到她如今竟凑上来。   悠然对罗夏夏没好感,就算她不是害死颜家的罪魁祸首,就凭她走的时侮辱颜父颜母的那些话,悠然对她就喜欢不起来。   “别喊嫂子,我可不是嘉宁侯府的儿媳。”悠然越过罗夏夏,抬步进了门,还让人关上门,特意吩咐道,“这几日父皇病重,我会经常去宫中,你们看好门,别让什么人都进来。”   这是故意打罗夏夏的脸,罗夏夏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变成猪肝色。   悠然进了府,又嘱咐白梅:“罗老夫人上门,你们莫要拦住,其余人就算了,我与他们不熟悉。”   白梅立刻明白悠然的意思,这是不喜欢罗府其他人:“奴婢明白了。”   悠然想起几个孩子:“丫丫他们在哪里?”   白梅道:“还在隔壁呢,王丞相买了不少果苗,带着小郡主小郡王在种树呢。”   “这几个孩子。”悠然无奈,说着进了自己的院子,觉得口渴了,让白梅沏壶茶来。   片刻后,白梅用托盘端着茶壶进来,给悠然倒了杯茶,递过去:“公主,章府来人了,想见公主。”   悠然皱眉:“章家?可是我前任二嫂?”   白梅道:“是,就是他们家。应该是为了二皇子与章小姐的事。”   悠然想了想,冷声道:“不见。”   都和离了,章家与他们再无关系,再说,悠然也不希望二哥找章嫣嫣,那个女人不配。   她想起书中的剧情,据说,章嫣嫣的心上人养了外室,外室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年纪应该不小了,若是章嫣嫣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悠然转念一想,若是章嫣嫣知道了,会不会继续缠着二哥,到时候会更麻烦,还是探探二哥的口风才是:“让人去二皇子府,请二哥来一趟。”   这事儿不解决,就像悬在心口的石头,压得悠然喘不过气来。   章夫人也是无法才会求到悠然这里。   章嫣嫣回家后,她和章大人都惶恐,带着章嫣嫣去了二皇子府,可连二皇子的人都没见。   可见二皇子这次真的恼了,回去后,章夫人训斥了章嫣嫣一顿,让她和二皇子好好过日子,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章嫣嫣回去后梨花带泪,泣不成声,也表示后悔了,若是能回二皇子府,她定会和二皇子好好过日子。   章夫人不忍责备女儿,立刻向宫里递了帖子,想请皇后帮忙说情。   可皇后说,她不插手孩子们之间的事。   章夫人失魂落魄回去,让章大人找太子。   太子也不管,说这是二皇子自己的事,他自己会解决的,既然两人脾性不和,和离的好。   太子也厌恶章嫣嫣,自己的弟弟,都舍得不骂一句,已经容忍她作践五年了。   如今弟弟想开了,太子自然高兴,才不想章嫣嫣再回去。   汴京贵女多得是,不差章嫣嫣一个。   太子有时候也怀疑二皇子的眼光,怎么会看上一个章嫣嫣呢。   章夫人不肯回去,站在门口,等了半个多时辰了,就为见悠然一面。   门房的人告诉章夫人,皇上病了,公主要侍疾,回来已是疲累不堪,不会见她,让她回去。   章夫人从荷包里掏出两块碎银子,想让门房的人再去问问,万一公主想见她呢。   “这是怎么了?”二皇子走过来,问门房的人,他看一眼章夫人,眉头紧皱,“章夫人怎么在这里?”   章夫人尴尬一笑:“听闻公主回京,臣妇特来拜访。”   二皇子不和她打哑谜,直接开口:“我与章嫣嫣已和离,再无关系,你不必找人说情。”说完抬步进府,再不理会章夫人。   悠然早知二皇子来了,等在水榭旁的亭中,亲手煮了茶,远远看见二皇子来了,招招手:“二哥,这里。”   二皇子走过去,坐在悠然对面,端起茶杯嗅着清冽的茶水,小抿一口:“还是你这里的茶水好。”   “二哥喜欢,走的时候带一些回去。”悠然为自己倒了杯茶,审视着二皇子,“你……”   二皇子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二哥没事。”   “你知我要说什么?”悠然问。   “来的时候遇见了章夫人,大约猜到了一些。”二皇子捏了一块桂花酥,轻轻咬了一口。   “你怎么想的,还想要章嫣嫣吗?”悠然直接问。   “你二哥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既然要放弃,自然要彻底,父皇重病,我不好出去,若是可以,我想出去走走,也绝了章家人的念头。”二皇子道。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去章家一趟,将话说清楚。   悠然笑了,为二皇子续了杯茶,笑着道:“那个章嫣嫣就是个渣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若是我小惩她一下,二哥不会难过吧。”   将晋北侯世子养外室的事捅出来,打章嫣嫣的脸,也能为二哥出口气。   这也是试探二皇子,看看他是否真对章嫣嫣没有感情了。   二皇子自然不生气,宠溺地笑了:“你是公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需问我。”   “就知道二哥最疼我了。”   话音未落,传来赵瑾泓的声音:“二哥疼你,我就不疼了,你可别忘了,是我最早认出你的。”   二皇子见赵瑾泓来了,起身假装撸了撸衣袖,眯着眼看向赵瑾泓:“你早就找到了悠然,偏不告诉我们,这笔账,咱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   赵瑾泓脚尖一点,转了方向,回头对悠然道:“听闻孩子们在种果树,我去看看。”说着人已经走远了。   悠然抿唇失笑。   二皇子摇头,刚要说话,瞥眼见程安佑来了,行色冲冲。   悠然未开口,程安佑先开口了:“表妹,表妹,你可要救救我,颜家伯父和伯母何时来京,我要上门提亲。”   “怎么这么急?”悠然问。   信应该送到了,若是快,颜父和颜母应该在路上了。   程安佑见亭子里有茶,给自己倒了杯,一口灌下去,喘了口气才缓缓开口:“我差点贞洁不保啊。”   二皇子喝了口茶,听见这话将茶水喷出来,不敢置信看向程安佑:“贞洁不保,亏你说的出口。”   为了娶媳妇,真是什么话也敢说。   程安佑以为他不信,来到他身旁坐下,心有余悸道:“我说的是真的,我那继母想让我娶她侄女,竟想给我下药,若不是我跑得快,如今清白已不在。”   悠然挑眉:“你的清白还在?”   “肯定在,不然怎么娶箐箐。”程安佑摸着下巴,“这几日我不回去了,那秦家女何时离开,我何时再回去。”   他左右看了看,不见颜博崇和颜博峻,疑惑问:“两个小家伙呢。”   他去军营避一避风头,带上两个小家伙才好玩,所以才来颜家,一来问问颜父颜母何时来京,二来,把两个小家伙带走,也省的军营寂寞。   悠然道:“在隔壁王丞相家,你找他们何事?”   “带他们去军营玩儿玩儿。”程安佑道。   二皇子白他一眼:“一群糙汉子,你自己去就行了,休想带着我的小外甥。”   小外甥和外甥女还未去他府上呢,怎么能去军营。   程安佑想反驳,门房的小厮来报,说英国公来了,要让程安佑回去。   “你确定你清白还在?”悠然斜眼看他,莫不是想娶箐箐说谎了吧。   “自然在的。”程安佑拿一块桂花酥,转身朝隔壁走去,回头对悠然道,“告诉他,我没来过,去军营了。”   话音未落,英国公已过来了,正巧听见程安佑的话,当即气红了眼,指着程安佑,“兔崽子给我站住。”   “要娶你娶,我死也不娶秦家女。”程安佑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跑了。   那秦家女给她下药,还妄想进程家,想都不要想。   英国公见程安佑走远了,也知追不上了,老脸一红,对着二皇子和悠然行了礼,道:“犬子无状,让二位殿下见笑了,抱歉,抱歉。”   二皇子笑了笑:“都是亲戚,表舅无需多礼。”   送走英国公,悠然让人去打听一下,英国公府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程家貌似不太平,箐箐单纯,嫁进程家会吃亏吧。   这门亲事,应该考虑考虑。 第90章 丫丫闯祸   颜府的人办事效率很高, 一个时辰就把消息送来了。   悠然听了,很是无语。   这个秦氏,也不知是不是没脑子, 还是急功近利了, 竟让侄女给程安佑下药。   也幸亏程安佑机灵,不吃秦家女送的东西。   秦氏还将程安佑和侄女关在一起, 这是生怕赖不上程安佑啊。   男女共处一室, 秦氏便说程安佑坏了侄女的清白, 非要让程安佑负责。   程安佑也是混不吝的, 打死不承认,在秦氏开门的时候趁机溜了。   秦氏如何甘心,好不容易有了机会, 等英国公回府, 就把程安佑和侄女在一个屋的事说了。   他还说程安佑故意的,坏了侄女的名声还不娶,故意让她难堪呢。   秦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程安佑若不娶, 就是看不上秦家。   英国公也是没办法, 只能许诺秦氏,他去找程安佑, 一定会给秦氏一个说法。   这事在英国公府闹开了,是人都能打听出来。   秦氏这是要败坏程安佑的名声, 让颜家与程家没法结亲吗。   程老夫人是个人精, 一看就知秦氏的打算, 立刻命秦氏把侄女送走, 以后休要提这事。   秦氏是儿媳妇, 英国公也孝顺, 秦家姑娘当即被送走了。可秦氏不依不饶的,让英国公给说法,不然就回娘家。   悠然听了,颔首道:“还算有个明白的,不过这程家也够乱的,秦氏有自己的小心思,这次不作妖还有下次,箐箐若真嫁进去程家,怕是要吃亏,这门亲事不如就算了。”   新科举子中有不少人品贵重的,选一个人丁稀少,家世清白的,也不是不可以。   颜三郎回来,悠然道:“程家不是好去处,咱们再为箐箐选一门亲事吧。”   “你不是很看好这门婚事,这会儿怎么不乐意了。”颜三郎觉得奇怪。   悠然将程家发生的事说了,又道:“秦氏太能作妖,嫁进去也不能过安稳日子,要不就算了吧。”   颜三郎想了想:“还是问问箐箐的意见吧,我觉得箐箐对程安佑有情。”   “若是这样,咱们便想个法子让他们分家吧,也省的箐箐进门后看秦氏的脸色。”悠然道。   颜三郎想的多:“程安佑是世子,分家怕是不易。”   都说父母在不分家,程家的事也轮不到他们做主。   悠然觉得头大,索性不想这事,向颜三郎道:“工部的事办完了?”   “没什么大事,处理一些小事。”颜三郎道。   他做弓弩需要费用,工部的费用是户部批的,户部如今不给批,颜三郎也很苦恼。   如今的户部尚书是晋北侯,晋北侯世子看上了章嫣嫣,两家结亲的时候,被二皇子横刀夺爱。   晋北侯虽不曾说什么,也觉得被打了脸,这个仇一直憋在心里。   他是臣子,不敢对二皇子如何,还不能欺负一下这驸马了。   于是乎,颜三郎被连累了。   悠然见他皱眉,就知遇见了麻烦,开口问:“是不是遇见麻烦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或许能帮你解决呢。”   颜三郎不想让悠然操心,笑着道:“没事儿,我会解决的,对了,你找二皇子谈心了,可看出什么?二皇子与那张家姑娘还能走在一起吗?”   悠然道:“不会,二哥看开了,等父皇好了,再解决章家的事,就出去走走。或许能遇见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呢。”   不过这话,真让悠然说对了,二皇子出京后,真遇见了一生的伴侣。   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颜三郎知道了二皇子的心思,点头道:“这就好。”   那户部的事也就好办了。   二皇子出了颜家,直接去了章家。   章家人听闻二皇子亲自上门,又惊又喜,觉得二皇子还爱着章嫣嫣,事情有转圜之地。   尤其是章夫人,拉着章嫣嫣的手,殷切嘱咐:“二皇子亲自来了,你快些打扮打扮,让他移不开眼,这夫妻之间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   她说着也要为章嫣嫣上妆。   章嫣嫣也觉二皇子还爱着她,这些日子和离在家,她也受了不少委屈,当初的小姐妹一个个来探望她。   说是来看望她,其实就是来看她的笑话的。   这让章嫣嫣知道,离开了二皇子府,她什么也不是。   想当初做皇子妃时,哪个不巴结奉承她。二皇子后院干净,没有小妾通房,这羡煞多少汴京贵女。   可如今呢,当初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   章嫣嫣还想着,等会儿见了二皇子,她要不要哭一哭,让二皇子心疼一下,说不定她不用开口,二皇子就把她带回去了。   二皇子被请入章家正厅,好茶伺候着。   他才从悠然那里喝了茶,自然也看不上章家的茶,坐在主座上,和章大人说话:“本皇子今日来,是想说清楚一件事。”   章大人赔笑附和着:“殿下请说,您请说。”心中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若是二皇子想让女儿回去,会直接见章嫣嫣,而不是把话说清楚。   “我与章嫣嫣已和离,再无关系,你们也不要到处求人说情,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这话章大人可明白?”二皇子起身,整了整衣衫,准备离去,抬眼见章嫣嫣站在门外,满脸失落地看着他。   二皇子移开视线,不再看章嫣嫣,对章大人道:“希望大人记住本皇子的话。”说完抬步离去,经过章嫣嫣身旁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章嫣嫣见他真要走,急忙喊住二皇子:“殿下,我知殿下还在生气,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二皇子顿住脚步,却没回头,声音平静:“五年来,本皇子给你的机会够多了,可惜,你却没珍惜。你想要自己的爱情,本皇子大度放手,你尽可去追,那晋北侯世子还没有娶妻,想必是在等你。”   话落人已经远去。   章嫣嫣瘫坐在地,不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二皇子是喜欢她的,他怎么可以这样走了。   章大人和章夫人不想错过这机会,让章嫣嫣去追,女人哭一哭,服个软,男人就会心软的。   章嫣嫣反应过来,小跑上去,出府后四处张望,正巧看见二皇子绝尘而去的身影。   她这道,这个男人真放弃她了,再也不要她了。   章嫣嫣后悔了,当初她不该冷落二皇子,让他伤心绝望的。   嘉宁侯府   罗夏夏刚进府,就遇见了白氏,看见白氏,罗夏夏眸光微闪,身子往后撤了撤。   白氏见她这样,本来满脸堆笑的脸,瞬间僵硬了:“怎么,事情办砸了?”   罗夏夏低着头,不敢看白氏,咬着嘴唇,眼眶微红。   悠然不让她进门,她已经够委屈了,回来后白氏不宽慰她,反而质问她办事不利。   她有时候怀疑,自己是白氏生的吗。   当初白氏不喜颜箐箐,还可以说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   如今呢,她的长相与白氏有几分相似,是母女无疑,可白氏依然不喜欢她。   这到底是为什么,罗夏夏想不明白。   白氏见她不吭声,冷冷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她说完带着奴仆们走了。   罗夏夏忍了一路的泪珠,瞬间滚下来。却忍着不敢哭出声。   白氏走了一段距离,回头见罗夏夏在哭,眉头紧皱:“站在那里做什么,跟木头死的,还不跟上。”   就这蠢笨的样子,哪个男人能看上。   闻言,罗夏夏不得不跟上。   白氏教训女儿,从不避讳下人,这事也瞒不住罗老夫人。   罗老夫人品着一杯茶,唇角微扬,显得非常高兴:“这茶真好。”   茶叶是箐箐送的,罗老夫人很喜欢,平日不舍得喝。   箐箐进京,又捎来不少,罗老夫人这才舍得日日喝。   身边的嬷嬷知道她的意思,笑着道:“那是,咱们箐箐姑娘送来的东西,什么时候差了,那罐头,那人参,那些腊肉,还有珍贵的药材,汴京城能有几家有,这些都是箐箐姑娘孝敬您的,您可真有福气呢。”   “谁说不是呢。”罗老夫人一生无子,临老了得这么一个贴心的孙女,她自然看重的,想了想又道,“听说,罗夏夏去了颜家?这母女俩,整日就知道算计,不是算计这个,就是算计那个,如今想攀上公主,怕是不能了。”   据她所知,罗夏夏与颜家人闹得不愉快,箐箐在侯府过得也不好,不被颜家人记恨就不错了,颜家不可能接受罗夏夏。   “您说得是,听说被拒门外了,这会回来了,正哭呢。”婆子笑着回话。   这消息瞒不住人,府上大概都知道了。   “我的嫁妆不少,选几样出来,给箐箐送去。她快要订婚了,得有几样拿得出去的首饰才行。”罗老夫人不管白氏母女,只想着箐箐。   她已经打算好了,她的东西都留给箐箐,侯府的这些人,哼,休想得到。   婆子领命,去库房选了几样姑娘家用的首饰,找盒子包好,亲自送到了颜家。   这事没有刻意瞒着,白氏和罗夏夏自然得了消息。   罗夏夏更是嫉妒的发狂:“祖母就是把东西留给颜箐箐,凭什么,咱们才是侯府的人。”   白氏看她一眼,罗夏夏立刻闭嘴。   “你先回去吧。”白氏冷冷吩咐。那老虔婆竟给颜箐箐送东西,好,真是好。   颜箐箐收到东西,也很诧异,看着簪子,步摇,璎珞镯子等,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是不是太贵重了些。   她已经不是侯府的人了,祖母总是给她东西,白氏肯定有意见。   箐箐想了想,来到悠然的院子。悠然正在画绘本,抬眸看见箐箐来了,放下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有事?”   都写在脸上了,悠然想不知也不行。   箐箐就将罗老夫人送来东西的事说了,一脸不安:“嫂子,你不是不知白氏的为人,她早把祖母的东西视为囊中物了,祖母给我这些,恐怕白氏会记恨。我不怕她记恨我,就怕她记恨祖母。”   毕竟在侯府,如今当家的是白氏。   箐箐怕罗老夫人的日子不好过。   “罗老夫人疼你,才给你送东西,想必觉得你要定亲了,该有一些像样的首饰,你安心拿着就是,这是她的一番心意。”悠然思忖片刻,道,“罗老夫人得了太后的青睐,时常进宫,侯府的人供着还来不及,怎么为难她,白氏虽然有私心,却也不敢明着为难老夫人的。”   若是罗老夫人出了事,嘉宁侯府真要完了。   这几年,多少人看在罗老夫人的面子上才与侯府走动的。   箐箐还是不放心,白氏哪里是私心,那是恶毒,手底下的人命不是一个两个,若是真想害祖母,可怎么办?   她又想了想,觉得悠然说得对,罗家想在汴京立足,没有其他靠山前,还要指望罗老夫人。   悠然看她一眼,让她安心,又道:“你对程安佑到底是如何想的,若是真想嫁给他,我和你哥再想想办法,如不是非他不可,那程家最好不进。”   秦氏不是省油的灯,英国公又是糊涂的,程老夫人虽疼爱孙子,可终归老了,活几年还不知道呢。   要是程老夫人走了,没人压着秦氏,箐箐的日子更难熬。   “嫂子,你怎么问这些,我不理你了。”箐箐脸颊羞红,起身跑出去。   悠然心下一沉,这是喜欢程安佑了。   她似乎应该请程老夫人喝喝茶,问问情况才行,若是颜父颜母来了,她作为嫂子,也好给二老一个交代。   毕竟箐箐是她带来汴京的。不过眼下是父皇的病情。   连续几日,悠然都进宫给魏帝侍疾,魏帝的病好得很快,才七日功夫,已经能开口说话了,身体也能动了,再调养一些时日,就可以下床了。   太子,二皇子和赵瑾泓来看过几次,都知发生了何事,却没说什么。   倒是太后惊奇,说魏帝这次有惊无险,也算是祖宗保佑。   魏帝好了,悠然便不再进宫,每日呆在院中,打理打理花草,还命人去状元府打扫收拾一番。   颜父颜母已经来信了,四月中旬能到汴京。   这日悠然在给花浇水,白梅走过来,神色肃穆,好似发生了什么大事。她走到悠然身边,压低声音道:“公主,不好了,小郡主种下的那些果树结满了果子,且都成熟了。”   “你说什么?”悠然惊得扔掉了水壶。   她不用想也知是谁做的,除了丫丫还能有谁。   “丫丫呢?”悠然问,声音中带着厉色,可见是真生气了。   白梅犹豫一下,道:“在王丞相家,陪着王丞相吃果子呢。”   “走,咱们去看看。”悠然带着白梅朝歪墙处走来。   如今已经不能叫歪墙了,坍塌的墙体已经被修缮完整。   不过丫丫喜欢去王丞相家,便在墙上架了一架梯子。如今葡萄藤爬满墙,梯子上也有葡萄藤,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有梯子呢。   悠然来至墙根下,就听见丫丫的声音。   “老爷爷,你喜欢这些果子吗,都是我种的,我早就说过,我种的果子好吃,您快尝尝,好吃不好吃,呐,这是您喜欢的葡萄,可甜了,丫丫也喜欢呢。”   “好好好。”这是王丞相的声音,“我最喜欢吃葡萄了,嗯,你种的葡萄可真甜,比你娘种的果子好吃。”   “你吃过我娘种的?”丫丫笑着问。   “吃过,不过还是你种的好吃,你外祖父也小气,每次都给我一点点,还不够塞牙缝呢。”王丞相回忆道。   若是魏帝在这里,一定骂王丞相,真是个贪心不足的。   太后曾说过,幽兰宫的东西属于皇后与三个皇子,他自己吃的都是太后或太子几个给的,能分给他一些就不错了,还想当饭吃呢,想什么美事儿。   “这次够塞牙缝的。咱们使劲儿塞牙缝。”丫丫道。   这话惹的王丞相大笑不止。   悠然爬上梯子,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情况,好家伙,王丞相这老头可真会享受。   这边已将葡萄藤架起来,他在树下摆了桌椅,桌上放满了水果,还放了一盆兰花。   悠然仔细一瞅,这兰花是他们送的。摆在中间倒是添了几分淡雅。   而王丞相躺在椅子上,一面吃着果子,一面和丫丫说话,时不时让丫丫也吃。   丫丫知道尊老爱幼,摇头道:“您吃,我家从来不缺这些。”这些东西她都吃腻了。   悠然为了让他们多吃水果,有时候会做成果汁,几个孩子都喜欢喝。   “是啊,你家的东西多的吃不了。”不是送给这个,就是送个那个,她可真大方。悠然的声音从墙头传来。   丫丫抬头,见是悠然,立刻笑了,想说话被悠然打断:“你回来,我找你有事。”   “嗯,马上就回去。”丫丫看着王丞相,“老爷爷您慢慢吃,我去去就回。”   悠然别有深意看她一眼,心想:你怕是回不来了。   王丞相老人成精,自然知道悠然要做什么,起身看过来,笑着道:“孩子还小,慢慢教育就行,公主放心,老夫的嘴严实,不该说的绝不会往外说。”   “那就谢谢您了。”悠然视线落下丫丫身上,“还不回来,想让我把你抓回来?”   丫丫迈着小短腿,顺着梯子爬过去。悠然扶着丫丫下来,落地后吩咐白梅:“把这梯子毁了,日后谁也不去爬墙。”   丫丫不乐意了,扯着悠然的胳膊:“娘亲,别毁了梯子,这是爹爹特意给我做的,毁了还要走大门,路程远,丫丫累得慌。”   悠然牵着丫丫的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给我提要求了。”牵着丫丫回院子。   “你可知错了?”进了院子,悠然松开丫丫的手,严厉问道。   丫丫不明白,她没做错事,娘亲为何生气,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   “那些果树前几日还是小树苗,这才几日功夫,就能结果子了?”悠然皱眉扶额。   丫丫听了,眯起眼睛,笑嘻嘻道:“娘亲,我可聪明了,没让它们一下子长大,好几天才结果子呢,我记得娘亲的话,外人面前不可显露自己的本事,我都是晚上偷偷去的,别人没看见,也不知道。丫丫是不是很聪明。”   说完还一脸的骄傲,好似等着悠然表扬她。 第91章 心机深沉   悠然很是无语, 女儿太单纯,她该怎么办,点了点丫丫的小额头:“你还觉得特光荣呢?”   丫丫点头:“老爷爷开心了, 丫丫也开心。”   “可我不开心。”悠然扶额。   “为何?”丫丫绷紧小脸问。   悠然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时颜三郎回来了,见状问;“这是怎么了?”   一个两个的都一脸严肃, 好似发生了什么大事。   悠然指了指丫丫:“你问你女儿吧, 看看她干了什么好事儿?”   一句你女儿, 颜三郎便知悠然真生气了, 蹲下望着丫丫问:“怎么了,惹你娘亲生气了?”   丫丫气得跺脚,控诉地盯着颜三郎:“爹爹就是偏心,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向着娘亲,娘亲是你的最爱,丫丫不是。”   “好,你是爹爹的最爱, 可以告诉爹爹发生了什么事吗?”颜三郎把人抱起来, 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丫丫噘着嘴,把给王丞相种果树的事说了。   颜三郎听了这话, 一言不发,眉心紧皱, 目光深邃, 看向王家那边, 不知在想什么。   “爹爹, 我, 我真的做错了吗?”丫丫心里没底了, 怎么爹爹也变脸了。   颜三郎回神,看着丫丫道:“丫丫,你可知每种东西都有自己的季节,到了季节才会开花结果,你不该露出你的本事,若是被别人发现,那就糟糕了。”   “别人没发现呀?”丫丫觉得,她做的隐晦,别人不会发现的。   “那些果树要几年才会结果子,几日功夫就能结果子,别人会觉得奇怪,觉得奇怪就会查证,早晚会查到你身上,爹娘不让你显露本事,是为了保护你,你可明白,你是爹娘的命根子,爹娘可不希望你出事。”颜三郎耐心解释。   丫丫似懂非懂点头:“丫丫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   她应该做的更隐晦一些,不让任何人发现端倪。   颜三郎见她知错,放下她,让她出去玩,目送丫丫远去,又向悠然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悠然和他们的孩子。   悠然瞪一眼颜三郎:“这样就让她走了,你也太宠她了,早晚会出事。”   “丫丫懂事孝顺,能有什么事,别担心了。”颜三郎道。   悠然道:“赵欣然逃了,若是她知道丫丫有异样的本领,会做出什么来,谁也不敢想。这里不是颜柳村,能盘踞汴京多年,个个都是人精,我怕丫丫会有危险。”   若是把丫丫当成妖怪,丫丫会面对什么,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悠然不敢想。   当务之急,那些果树不能留。   “那些果树还是砍了吧。”悠然停顿一瞬又说。   当年她是公主,皇宫传出来的也是祥瑞之兆,别人不敢置喙。   如今呢,丫丫只是郡主,暗处还有赵欣然盯着,悠然不想女儿受到伤害。   “若是砍了,丫丫该伤心了。咱们的下人我会叮嘱清楚,想来王丞相也知如何做。”颜三郎想了想道。   树都长大了,砍了可惜,再者有欲盖弥彰的意味,还是顺其自然吧。   悠然不知道,这事早就传到赵欣然耳中去了。   赵欣然站在房中,放声狂笑:“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我的好姐姐,我定会送你一份大礼的。”   “你想如何做?”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面具,声音有些熟悉。   赵欣然回头看向男人:“来我这里还带什么面具,也不嫌麻烦。”   男人摘了面具,赫然是三皇子的脸,他并非毫无野心,只是太子几人都是皇后所出,又得魏帝看中,他争不过,便放弃了所有希望。   在赵欣然找上他时,他的野心也就露出了,那个位置谁不想坐。   只是没想到,上次放火赵欣然失败了。   三皇子的皇帝梦也就破灭了,可人的欲望一旦被唤醒,那个蠢蠢欲动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你想怎么做?”三皇子问。   “流言猛于虎,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吧。”赵欣然勾出,露出讥讽的笑容,想当初,她也吃了这方面的亏。   她指的是养面首事,汴京传的人尽皆知。   三皇子又觉得事情不够大:“你可知当初那几个面首是谁送的?”   找欣然抬眸紧紧盯着,靠近一步,一字一顿问:“你知道?”   “你母亲拐走悠然,他们自然恨你。”三皇子没明说是谁。   不过赵欣然已经知道了,是太子他们,肯定是他们,他们想毁了她来报复母妃。   “好,很好。”赵欣然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他们,她会离开林家,再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浑浑噩噩,被人指指点点的过日子。   “看在咱们兄妹一场的份上,我帮你隐藏踪迹,但你做事不要连累我。”三皇子目的达到,转身离去。   翌日,悠然半日没见丫丫,觉得奇怪。   颜博崇和颜博峻进了军营,没几日回不来。   没有两个哥哥陪着,丫丫总觉得无聊,很是粘着悠然。   昨日丫丫做错了事,睡前悠然又说了她一顿,将她哄睡回房。   今儿却没见人,悠然以为她找大丫和箐箐去了,遂去了箐箐的院子,见箐箐和大丫在练字,却没有丫丫。   “你们可见丫丫了?”悠然皱眉,不会真生气躲起来了吧。   箐箐放下笔,道:“她没和您说吗,丫丫说他想忠郡王了,去了京郊的别院。”   郑子晏在颜家住了两日便回了别院读书,这些日子一直没来。   悠然道:“这丫头,肯定生气了。”   箐箐和大丫知道悠然的脾性,一般不会惩罚孩子,也就没多问,还帮丫丫说话。   “她才多大,很容易犯错,咱们好好教导就是。”箐箐道。   悠然点头:“你们忙吧,我去别院看看。”说着带着白梅离开。   她回院中收拾一些丫丫的衣服,准备给丫丫带过去,这丫头闯了祸,在别院住一阵子也好。   悠然收拾好东西,走到二门处,见颜三郎回来了,面有喜色。   “发生了何事,让你这样高兴。”悠然问。   颜三郎看她提着包袱,问:“这是做什么去?”   “丫丫去了别院,我给她送点儿东西过去,昨日被我说教一顿,心里怕是不舒服,我再哄哄去。”悠然道。   “让人送去就好,这丫头也知道错了,既然去了别院,怕是不敢见你,你还是别去了,你不是问我发生了何事。晋北侯世子养外室,且有私生子的事被人捅出来了。”颜三郎幽幽说道。   他不会告诉悠然,这事是他一手主导的。谁让晋北侯欺人太甚,压着款项不放的。   对二皇子有气不敢吱声,就会欺负他一个老实人。   “谁做的?”悠然想知道幕后之人。   这是她想做的,一直忙没顾得上,哪路神仙竟然显灵了。   “管他谁做的,今日一早太子训斥了晋北侯,说他教子无方,外室和私生子都出来了,让晋北侯在家闭门思过,还让人顶了晋北侯在户部的位置,这晋北侯要从户部出来了。”颜三郎笑着道。   接替晋北侯的是太子的人,上任后给颜三郎批了款项。   颜三郎有钱了,可以做一批弓弩和袖箭了,准备在朝中大显身手。   晋北侯被太子训斥,在家闭门思过,没一日功夫,这消息传遍了汴京城。   章家自然也得到消息,章夫人扶着胸口数落着章嫣嫣,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说你什么眼神,那晋北侯世子哪里好,没有二皇子身份尊贵,更没有二皇子人品好,如今连私生子都出来了,那私生子六七岁,也就是说,咱们两家准备议亲前,他就在外面养女人了,还说对你一心一意,简直是满口胡言。”   章嫣嫣早后悔了,得知这事,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趴在桌上哭的不能自已。   章夫人见她伤心,不忍心多说,语重心长道:“你如今要做的,是笼络二皇子的心,让他重新接纳你,不然你真成了汴京的笑话了。”   放着珍珠不要,偏要惦记那鱼目,那鱼目私生子都出来了,这是打章家的脸呢。   若是以前,章嫣嫣还矜持着,想让二皇子来找她。   如今,她将女人的矜持抛之脑后,擦了擦脸,为自己上了妆容,换了锦衣华服,让人备马车,她要找二皇子,一定要挽回二皇子的心。   二皇子从宫里回来,刚至家门口,就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微微皱眉,停顿一下还是走了上去。   章嫣嫣看见二皇子回来了,扬起笑容,这笑容她自认为很美,嗓音也变甜了许多:“殿下,您回来了?”   往日她冷冷淡淡,从未对二皇子这般,二皇子听了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远离章嫣嫣几步:“你怎么来了,吃错药了?”   说完抬步进府,不再理会章嫣嫣,进门后还让看门的人关门。往日他怎么没发现这女人令人厌恶呢。   男人的心就是如此,喜欢你的时候觉得你百般好,不喜欢的时候,看你都觉得碍眼。   如今二皇子看章嫣嫣就是这样。   章嫣嫣想跟上去,直接被关在门外,她望着紧闭大门,欲哭无泪。   二皇子真的不喜欢她了,不会的,不会的,他只是生气了,她一定会挽回二皇子的心。   晋北侯世子有外室子的消息传开后,汴京又有了新的流言,说章嫣嫣后悔与二皇子和离了,上门求了二皇子,想再次进入二皇子府。   有人骂章嫣嫣恬不知耻,有人说她没脸没皮,连带着章家的名声也跟着受损。   章嫣嫣出门都有人指指点点,想着做二皇子妃的时候,那些人,哪个不对她巴结奉承,如今呢,都在看她的笑话。   这事儿被传的沸沸扬扬,悠然自然得了消息。   她与楚英宁品茶,说着家常。   “你与我大哥的婚事在什么时候?”悠然抿一口茶,看着楚英宁问。   楚英宁吃下糕点:“最近的好日子是八月。”想起某人日日爬墙,她望着悠然道,“你能不能管管你大哥,别让他总夜闯我的闺房。”   悠然刚喝了口茶,听见这话差点儿喷出来:“这事我可管不了,你的男人你都管不了,要我怎么管。话说,楚姐姐你别再有了,大着肚子成婚可不好看。”   楚英宁这才想起来,她这个月的月信似乎没来。   悠然看她样子,觉得有些玄乎,让白梅给楚英宁把把脉。   片刻后,白梅笑着恭喜楚英宁:“楚姑娘,您这是有喜了,奴婢恭喜你您了。”   楚英宁猛地起身:“你说什么?”   “你中奖了,奖品是一个娃。”悠然看好戏似的道。   上次未婚先孕就算,这次还这样,大哥看着是端方君子,为何如此不靠谱。   “我先回去了。”楚英宁辞了悠然,转身离去,连索要的花草都忘了。   东宫   太子下朝回来了,还未来得及抿一口茶,就听见外面一声暴喝:“姓赵的,你给老娘出来。”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太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谁惹她呢,火气这么大。   太子还未出去,楚英宁进来,手里提着一把剑,身后跟着一群宫人们。   东宫的人都知楚英宁是太子的心尖宠,即便见楚英宁提着剑,也不敢拦着,只是在后面规劝着,让她小心些,别伤了自己。   太子眉眼含笑,指了指那锋利的剑:“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我给你报仇去。"   说着挥挥手,让宫人们都下去,那些个宫人很有眼色,纷纷退了出去。   楚英宁举着剑:“都是你,日日爬我的床,如今肚子里又揣了一个。”   她快气死了,八月份才大婚,到那时,肚子肯定瞒不住,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   太子走上去,接过她手中的剑扔在地上,伸手将楚英宁揽在怀里:“不就是怀孕了,日后你是太子妃,谁敢说什么?”   “当着你的面自然不敢说,背后议论免不了吧。”楚英宁推开太子,狠狠地瞪着他,“你就不能克制些。”   “老子克制几年了,温香如玉在怀,谁忍得了。别生气了,不就是有孕了,赶紧准备准备,过几日咱们就大婚。”太子把人打横抱起,放在软塌上,“别气了,你不是喜欢丫丫那丫头,咱们也生一个,娇娇软软的丫头,像你,你该高兴才对。”   楚英宁也想要个女儿,听到了这话气消了一半:“要是再是个儿子呢?”   “回炉重造。”太子愣了一瞬道,可不能再生个臭小子了,女儿多好,最好长得像她娘。   楚英宁被逗笑了,想打趣太子几句,外面宫人来禀报,说魏帝让太子去御书房一趟。   太子狐疑,问:“可说了是何事?”   魏帝身子尚未恢复,朝中的事都是太子在打理,魏帝突然宣他,太子觉得有大事发生了。   楚英宁起身整了整衣衫:“你去忙吧,我找悠然讨花儿去。”   方才一时情急,竟忘了这茬儿。   太子和楚英宁并肩出来,一个去御书房,一个出了皇宫。   悠然也得到魏帝的口谕,让她和颜三郎入宫。两人在宫门口下了马车,遇见出来的楚英宁。   楚英宁纳闷:“你们怎么来了?”她还想去颜家趟,搬一些花花草草回去呢。   “父皇宣我和三郎哥入宫。”悠然解释道,“你要的花草我已命人给你送去了,要是缺什么,你派人知会一声,我让人给你送去。”   “皇妹可真大度,我府上也缺几盆名贵的花草,不知皇妹能否割爱?”三皇子缓步朝这边走来。   “既然三皇兄喜欢,改日我让人给你送两盆过去。”悠然笑着道。   每次见到三皇子,悠然都有些不喜,总觉得这人隐藏的太深,那双眼也不够透亮,让人看不透。   楚英宁向悠然道:“既然你们有事,我便先走了。”朝悠然颔首,上了楚家的马车。   悠然,颜三郎与三皇子一起去了御书房。   三人到时,御书房来了不少人,太子,二皇子,王丞相,裴太傅,六部尚书都在,就连太后和皇后也在。   悠然和颜三郎对视一眼,猜测魏帝想做什么,难不成要禅位。   他们对魏帝行了礼,魏帝摆手让他们起身,咳嗽几声,直奔主题:“今日朕要宣布一件事,是国事也是家事,所以才把你们都叫了来。”   “能有什么事,不能等你身子好利索再说。”太后关切地看着魏帝。   皇后默然不语,她大概猜到了是何事,魏帝昨日向她透露了。   魏帝又咳嗽几声:“多谢母后关心,传位是迟早的事,太子能力卓越,人品端方,爱民如子,在百姓中的声望也高,朕想禅位与太子,让太子继承大统。”   王丞相和裴太傅垂首不发一言,六部尚书你看我我看你,也不敢置喙。   这是铁板钉钉的事,他们也都认可太子的能力。   悠然看了一圈,别人都没意见,只有三皇子欲言又止:“三皇兄似乎想说些什么,你不妨直说,让大家听听你的意见。”   三皇子粲然一笑,随后站出来,坦然道:“我能说什么,只是觉得四皇弟不在,是没有通知他,还是通知了他,他没来呢,咱们都在,唯独少了四皇弟,怕说不过去吧。”   魏帝看向三皇子,觉得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似的。平日不言不语的,这次怎么突然出声了。   众人也都朝三皇子看过去。   悠然皱眉,三皇子这是何意,是在挑拨大哥和小哥之间的关系吗。   小哥从战场上回来,手握重兵,若是大哥忌惮小哥,再加上有心人的挑唆,迟早都会反目吧。   三皇子不在意的笑了笑:“你们看我做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四皇弟不在,我问问也不行吗?”   “你问的可真是时候呢。”赵瑾泓抬步进来,走至三皇子身边,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第92章 祸国妖女   三皇子欲开口说话, 赵瑾泓先他一步,再次出声,是对魏帝:“父皇, 您昨日与母后说的, 儿臣极力赞同。”   昨日他进宫看望皇后,自然知道魏帝和皇后说的事情, 也知魏帝今日禅位给大哥, 他本不想来, 可想了想还是来了。   没想到, 竟听见三皇子挑唆的话。   三皇子这才知自己失策了,暗恨自己未能沉住气,出演弥补道:“我们都到了, 唯独你不来, 剩你一个不好,我并无其他意思,太子皇兄能力超群,功绩卓越, 这皇位, 自然是太子皇兄的。”   心中中有不甘,他现在也不敢表露出来, 一个不慎,可能被太子弄死。   人都是有欲望的, 这欲望一旦起来, 再难消除。三皇子就是这类人。   魏帝看他一眼, 让王丞相和裴太傅拟写诏书, 盖上玉玺, 这事就成了定局。   此刻魏帝也觉得乏了, 挥退众人,回寝宫歇息。   悠然和颜三郎难得进宫,被皇后留下了。   皇后还问了几个孩子,这几日怎么不见他们进宫。   悠然道:“两个大的跟着小哥去了军营,丫丫那丫头闯了祸,怕我责怪她,去了别院找晏儿去了。”   “闯祸,她一个孩子能闯什么祸,你别对孩子太严格。”皇后一面让人上茶,一面拉着悠然说话。   悠然道:“前些日我们家与王丞相的那道墙坍塌了,王丞相让人种上果树,如今果树已经结满了果子,还都成熟了。”   “她,她竟然与你……”皇后惊诧。   她从未想过丫丫能继承悠然的能力,如今还显露出来。   “会不会有危险?”皇后担心地问。   悠然小时候很小心,从不在人前展现的。丫丫那丫头活泼好动,与悠然小时后截然相反的性子。   “还不清楚,希望无事吧。”悠然宽慰道。   颜三郎道:“娘娘放心,我们会看顾着一些,不会让丫丫出事的。”   “那个赵欣然蛰伏在暗处,她小时候便嫉妒你,你回来就收拾了她母妃,她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还是小心些的好。”皇后想了想,“不如让丫丫进宫吧,宫里守卫森严,赵欣然不好动手脚。”   悠然还是不放心,赵欣然曾经是公主,林嫔在宫里经营多年,不会没有一点儿势利。   丫丫的安全,她不敢赌。   “我会派人跟着的。”悠然道,还让皇后放心,可皇后哪里能放心呢。   悠然准备回去,外面有人来报,说王丞相和裴太傅吵起来了,就在宫门口,两个老的,谁也不让谁,骂得可凶了。   还让悠然去评理呢。   “这是为何?”悠然一头雾水,怎么让她去评理呢。   “我去看看。”皇后起身要往外走。   悠然拦住她:“母后,还是我去吧,您放心,我不会让外祖父吃亏的。”   皇后着实不放心,让白嬷嬷跟着。   颜三郎道:“两位大人都是老小孩,我测应该与最近发生的事有关。”   王丞相从颜家得了不少东西,平日又看不惯裴太傅,若是炫耀一番,裴太傅哪里受得住。   这事儿,还真让颜三郎猜对了。   悠然和颜三郎来至宫门口,两位老人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呢。   王丞相说裴太傅是酸臭书生,不知变通,活该没酒喝。   裴太傅说王丞相是泥腿子,种菜养鸡,浑身一股臭味儿,快要熏死他了。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个个脸红脖子粗,都年过古稀了,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恨不得蹦起来。   六部的几个尚书分成两波,拉着王丞相和裴太傅,劝他们少说几句。   赵瑾泓和二皇子站在一旁互不相帮,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想帮自家外公,可身为皇子,也不能偏心,只能劝说几句,一脸无奈。   显然这种情况没少见。   悠然也觉得头大,想捂住眼睛不看。   颜三郎笑了,上前几步,对着裴太傅喊了声:“外祖父安好。”又对着王丞相道,“丞相大人安好,容我说句公道话。”   “你说。”王丞相和裴太傅对视一眼,同时冷哼,又异口同声对颜三郎开口。   “您二位能说说前因后果吗,不知前因后果,晚辈这公道话也不知从何说起。”颜三郎恭敬道。   裴太傅狠狠地瞪了一眼王丞相:“这老不要脸的,喝我外孙女酿的酒,还有那些兰花,那些果子,我都没有,他凭什么有,还敢到我跟前炫耀,岂有此理,我要撕烂他的嘴。”   老头越说越生气,被人拉着还要上手。   悠然扶额,还真让颜三郎猜对了,果真因为这事儿,她朝王丞相看过去,目光有些深意。   王丞相轻咳一声,转过脸笑嘻嘻地对裴太傅:“我说得都是实话,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公主的东西,身为外祖都没有,只有他有,这事儿怎么想怎么美,比得到兰花和酒还令人浑身舒畅。   裴太傅见他还在炫耀,抬起腿就要踢人,幸好颜三郎眼疾手快,扶住了裴太傅。   悠然也扶着裴太傅,小声安慰着:“外公,您别动怒,不就是一些身外之物,您是我外公,还能少了您的东西,我这就命人给您送去,您怪我一直忙,把这事儿给耽搁了,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保准任何人都比不上。”   “真的?”裴太傅眼睛一亮,侧脸看着悠然,满眸欣喜,“还是我外孙女最疼我,走走走,我跟你回家,把东西搬走,也省得你跑一趟。”   话落,他抬眸看向王丞相,满脸的炫耀之色,看吧,我外孙女最疼我,你这老匹夫,哪能比得上。   王丞相不服气,张嘴想反驳,被悠然一个眼神瞪过去,讪讪不敢言语了。他觉得若是开口,惹老对头生气了,以后甭想占便宜。   悠然这边哄好了人,扶着裴太傅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移动,直接去了颜家。   回家后,颜三郎立刻命人将该装的东西装好,给裴太傅装马车上。又怕裴太傅发现歪墙处的秘密,和悠然一起,费劲巴拉把人哄走。   又过了几日,颜家人都进京了。   悠然怕底下的人不仔细,带着箐箐,大丫和白梅亲自来接。   二丫几个小的,远远就看见悠然了,也不等大人吩咐,直接跳下船,一拥跑到悠然跟前,叽叽喳喳喊着小婶儿。   悠然摸了摸这个,又看了看那个,见他们风尘仆仆,却不见疲惫之色,也知路上不算辛苦:“一个个的都长高了,真不错。”   颜母带着刘氏李氏来至悠然跟前,满脸堆笑:“让白姑姑来接就是,你何必跑这一趟。”   “左右我也无事,想提前见你们,在家等着还不如来这里。”悠然说着去挽颜母的胳膊,“您在家还好吧?”   箐箐自动站到另一边,虚扶着颜母,笑语盈盈,听着悠然和颜母说话。   “好好好。”颜母拍着悠然的手,笑得眼不见眼。   小儿子考上状元,周围的人对她们家恭敬的不得了,其他儿子儿媳也孝顺,就算死她也能瞑目了,颜母最近走路带风,逢人带笑,日子顺畅极了。   悠然又问了些家常话,刘氏和李氏也跟着答话。   知道家中一切都好,悠然也就放心了。一行人说说笑笑上了马车,直接来到颜家。   颜母跟着悠然下车,抬头望去,见宅子气派,更是欣喜,对刘氏和李氏道:“这宅子真不错,住着也舒心,咱们悠然就是有福气。”   刘氏和刘氏附和着,说她们也有福气,跟着悠然能沾光。   颜父带着两个儿子跟在后面,手里还拎着东西,是给悠然他们带的特产。   几人进了院子,颜母左右张望,不见丫丫,颜博崇和颜博峻,疑惑问:“孩子们呢?”   悠然解释了一番。   颜父听了皱眉:“孩子的舅舅,你找到家人了?”   能随意进入军营,想必身份不低,看来是他们家高攀了。   颜父颜母还不知亲家是皇上,若是知道了,吓得昏过去。   悠然颔首笑着解释:“找到了,改日介绍你们认识,爹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不如先洗漱休息,再用饭?”   一行人也确实累了,听见悠然这样说,欣然答应。   箐箐带着他们去后院洗漱,大丫也要跟着。   她有一肚子的话要和爷奶爹娘说。   悠然知道她们要说什么,也不阻止,吩咐白梅去厨房,看饭食准备的如何了。   白梅应声去了。   后院,大丫嘴快,将悠然的身份说了。   听见悠然是公主,一众人又惊又俱,嘴巴张张合合,最终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后,颜父狠狠抽了口旱烟,不确定询问:“真是公主?”   孩子们能进入军营,他就猜测亲家身份高,如今却是公主,这可如何是好,和皇帝老儿做亲家,他们颜家怕没这福气吧。   人家皇帝能看上他们家,就算三郎是状元,身份终究太低了些。   “自然是真的,来了好几个老太太,打扮的珠光宝气,穿得是绫罗绸缎,见了小婶还要行礼呢,能是假的吗?”大丫一脸兴奋。   开始她还忐忑不敢见人,如今在家人面前,也斗起来了,谁让她见过世面呢。   颜父颜母不信她的话,转脸看向箐箐,她毕竟在侯府待过,见识自然不一般。   箐箐点头:“大丫说得是真,三嫂是嫡长公主,很得皇上和皇后喜爱,因为某些原因被歹人害了,才流落民间,倒是被三哥捡了个大便宜。”   颜大郎和颜二郎赞叹三郎好运气。   颜父和颜母却止不住担忧,若是皇上不愿意,三郎该如何。   箐箐看出二老担忧,笑着道:“爹娘,你们放心吧,皇上和皇后对三哥很满意,更喜欢丫丫他们,有他们三个在,三哥不会有事的。”   颜父颜母眉头紧锁,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看看这里,瞧瞧那里,显得有些拘谨了。   箐箐又宽慰一阵,他们才彻底放心。   前院,悠然在修剪花草,顺便等颜家人出来吃饭,抬眸见颜三郎进来,面容肃穆,好似有大事发生,忍不住问:“怎么了,瞧你一脸严肃的样子。”   颜三郎走上前,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出事了。”   悠然见他声音郑重,忍不住问:“何事,难道与丫丫有关?”   “不是,与你有关,外面有传言,说你是祸国妖女。”颜三郎道。   这些传言出自何处,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二公主让人做的。   这个祸害。 第93章 何为仙女?   颜三郎也是无意间听见的。   今儿下朝, 得知爹娘回来,准备去买些好吃的让爹娘尝尝,谁知竟听见有人议论悠然, 说悠然是祸国妖女。   虽然他们声音很小, 还是被颜三郎听见了。颜三郎来不及买东西,立刻赶了回来。   “祸国妖女, 赵欣然还真看得起我。”悠然放下剪刀, 笑盈盈地望着颜三郎, 见他忧心, 轻声安慰,“别急,大哥进京了, 这种谣言不算事。”   颜三郎想起大哥近几年种的东西, 旋即明白悠然的意思。   玉米和棉花都是立国之本,有了这东西,谁敢说悠然是祸国妖女,是仙女下凡, 恩泽百姓还差不多。   “我去找大哥商量一下。”留下这句话, 颜三郎离开了。   他离开后,太子和二皇子来了, 也是为流言的事。   悠然将颜大郎进京的消息说了,还说高产粮食的事。   太子这才知道, 高产粮食是悠然引导找到的, 那这流言就好办了。   “你别管了, 这事儿我会处理。”太子想了想, 准备见见颜大郎。   悠然欣然同意, 有人替她出头, 她自然省心。   太子和二皇子找颜三郎谈论一番,带着满脸笑意离开。   他们走后,颜家人战战兢兢出来,颜父颜母再看向悠然,眼中带着畏惧与拘谨。   悠然扶额,她就知道会这样,上前几步自然而然挽着:“娘,你们饿了吧,厨房里准备了吃食,都是你们喜欢的,现在咱们去尝尝去?”   被悠然挽着胳膊,颜母身子僵直,自觉点头:“好好好,你,你,费心了。”害怕地都结巴起来了。   颜父沉默不语,李氏和刘氏更不敢吱声,颜大郎和颜二郎见到了太子,此刻还心有余悸,也不敢搭话。   孩子们见大人紧张,也都小心翼翼不敢胡闹。   这可是皇帝的女儿,太子的亲妹妹,若是惹恼了悠然,皇帝和太子不会放过他们的。   颜三郎叹息,他心里明白,家人这是对皇权的畏惧,就算解释,这种状态也无法改变,于是开口打圆场:“吃饭吧,吃了饭你们住这里,我们去公主府住。”   他们本来就想去公主府,为了让家人更自在些,还是早些过去为好。   悠然也热情招待颜家人,颜父等人见悠然态度未变,这才稍稍放心,但碍于太子的余威,他们心中仍绷着一根玄,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悠然,得罪了太子和魏帝。   纵然面对美味,颜家人也没吃出滋味来,当然除了箐箐和大丫。   两人也算见过世面,一直帮家人夹菜,悠然也让大家随意。即便这样,颜家人也未能放开。   到了傍晚掌灯时分,悠然和颜三郎安顿好颜家人,带着白梅等人离开。   他们走后,颜家人才觉得自在些。   夜里颜大郎夫妻和颜二郎夫妻俩,还在讨论颜三郎,感慨颜三郎好命,咋就娶了公主呢。   他们开始还在害怕,后来想想又有些欢喜,三郎是状元,三郎媳妇是公主,那儿女的婚事岂不是更顺利。   悠然虽贵为公主,并未对他们颐指气使,相反怕他们害怕,反而更热络了,对几个孩子也是真心。   尤其是刘氏和李氏,越想越觉得儿女的婚事不用他们发愁了。   公主府有人看顾,东西一应齐全,悠然和颜三郎进去就能住。   两人躺在架子床上,忍不住叹息。悠然知身份曝露,颜家人会畏惧,却不想会如此害怕,一点儿不像一家人。   这不是她想要的。   颜三郎看出悠然所想,将人搂入怀里,柔声道:“他们还不适应,等适应了就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些睡吧。”   说着在悠然秀发上亲了一口,闭上眼睛:“睡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翌日一早,悠然醒来,颜三郎已经起来了,在院子里打拳。   白梅进来伺候悠然洗漱,梳头时问悠然想梳什么发型。   “随意吧,简单些。”悠然望着镜中的自己,“姑爷在打拳?”   “是,姑爷每天都打拳,风雨无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姑爷是武将呢。”白梅给悠然带了个金步摇,看了看还算满意,“太子殿下一早遣人来了,让您和姑爷进宫呢。”   应该是为流言的事。   “我知道了,用早膳去吧。”悠然起身走至门口。   颜三郎收了拳,笑着走来,见悠然梳洗完,道,“我打拳出了一身汗,洗一洗换身衣服再来,你若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两人用了早饭,直接去了宫里,先去见了魏帝,魏帝也知流言是赵欣然放出来的,气得将赵欣然骂了一顿。   悠然乖巧地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看着魏帝发泄。   魏帝见悠然不接话,觉得对不起悠然,更觉愧对悠然:“这件事让你大哥去办了,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悠然嗯了一声,辞了魏帝,来至雍和宫见皇后。皇后态度坚决,言明不能放过赵欣然,抓住人立刻刺死,省得将来祸害人。   她女儿生下来该千娇万宠,却被林家女害得流落在外,吃尽苦头,如今她女儿又要害悠然,皇后焉能不怒了,将人碎尸万段的心都有。   太子见皇后动怒,安慰几句,保证不让悠然受委屈,随后带着悠然和颜三郎离开。   出了雍和宫,太子道:“宫外搭了台子,我请了群臣,一是为你辟谣言,二是为你正名,赵欣然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蹦跶不了多久,你放宽心就是。”   “谢谢大哥。”悠然诚心道谢,有三位哥哥护着她真好。   太子抬手,想摸摸悠然的头,想起这不是小时候,遂放弃了。   颜三郎看见了太子的小动作,抿抿唇,并未言语。   三人很快来到宫外,宫门口不远处搭了台子,台下是文武大臣,凡是有点儿品级的都来了,乌压压一大群人,能排一条街,最后面是百姓们,见各色衣袍的官员都在,也不敢靠近。   太子看了几眼,带着悠然拾阶而上,走上台,见颜大郎和颜二郎在台下,对他们挥挥手。   颜大郎和颜二郎见状,急忙上去,对着太子和悠然行了一礼,后站到颜三郎旁边。   台下,三皇子抚摸着下巴,唇角微微上扬,想看看太子搞什么把戏。   流言这东西最不可控,他不信太子等人能把流言压下去。   有这样一个妹妹,太子还想稳坐皇位,怕是有些难度,到时候他再加把火,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也不是不能想。   没想到赵欣然机灵一把,让他捡了便宜。   三皇子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更浓。   太子仿佛发现了三皇子的笑容,朝他看过来。   三皇子立刻收敛笑容,朝太子点点头。   悠然比太子早发现了三皇子,自然也看清了他脸上的笑容,这笑容太复杂,带着玩味,嘲讽和不屑。   这个三皇子果然有问题,赵欣然会不会是他救走了,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悠然凑到颜三郎耳畔,轻声低语两句。颜三郎立刻会意,点头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三皇子看着颜三郎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他为何要离开。   别人或许不知,他却知道,晋北侯世子的丑事,都是这位的手笔,虽是农家子出身,段位可不低,比他这个皇子老练,一点不像没见识的农家子呢。   他想起赵欣然还在城内,微微皱眉,对身边的心腹勾勾手,让他立刻去见赵欣然,让她立刻出城,一刻不能耽误。   心腹领命去了。   这时候太子开口了,说起了高产的玉米和棉花,若是没有这些东西,百姓们还会饿肚子,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你们只知这高产粮食的好处,可知这粮食是谁找来的,又是谁种出来的?”太子厉声问。   有的大臣知道一些,便说颜家大郎的名字。   太子摇头:“你们错了,这些东西记在一些杂书上,是悠然公主让人找回来的,为了百姓吃饱穿暖,她默默付出良多,不信你们可以问这位颜家大郎。”   颜大郎听见太子提起自己,有些紧张,悠然和颜二郎鼓励地看着他,让他莫要慌张。   太子也投给颜大郎一个赞赏的眼神。   颜大郎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往前走几步,郑重的声音中夹杂着坚定:“我是颜家大郎,可能所有人都觉得,那些高产的粮食是我种出来的,然而不是,我是一个泥腿子,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咋知道有高产粮食呢,这些都是我弟妹告诉我的,我弟妹就是悠然公主。”   于是颜大郎将悠然如何到他们家,如何助他们发家,如何引导他种田,如何让颜二郎去寻高产粮食,如何让颜柳村成了世外桃源,连他们县都渐渐富裕起来了。   最后还说,悠然公主做这些,并不是想要什么好的名声,而是觉得百姓们的日子苦,想让大家吃饱穿暖。   她还建立了女子学堂,让那些柔弱的女子能上学,能学到知识,开阔眼界。   颜大郎说到这里,一个女子站了起来,手做喇叭状,高声道:“他说的一点儿不错,悠然院长是我们女子学院的院长,她不是妖女。”   悠然看过去,竟是周媛,周县令的孙女。如今不能叫周县令了,听闻他政绩不错,已经京兆府尹了。   周县令也站起来,拱手道:“若谁说悠然公主是妖女,本官头一个不答应,若这样的人是妖女,那仙女有该是何种模样?” 第94章 悠然拒亲   周大人说这话, 有人支持,自然也有人反对。   这些反对的人都是赵欣然找好的,一个站起来, 有许多人都站起来, 指着悠然说悠然是妖女,若不是妖女, 如何能让花瞬间绽放。   太子等人见他们跳出来, 给身边人一个眼神, 这些人立刻被抓了。   悠然朝前走了几步:“你们说我是妖女, 可见我可害过人吗,有谁见过吗?”   周媛大声喊道:“院长从未害过人,甚至还帮了许多人, 若这这样的人是妖女, 我也想当妖女。”   其他人也附和着,纷纷说悠然是仙女转世,福泽百姓,庇护南魏的。   太子道:“花瞬间绽放, 这事有人或许知道, 有人或许不知,孤今日便说说, 公主降临那日,皇宫的花全开了, 孤觉得这是巧合, 若有人不认为是巧合, 孤还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悠然公主受上天庇护, 是花仙子转世。”   他停顿一下又继续道:“若不是花仙子转身, 那玉米和棉花是怎么来了,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饱读诗书,文采斐然,有谁知道玉米,又有谁知道棉花,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的高产作物,让百姓们吃饱穿暖。”   “若悠然公主走了,谁带我们寻找这些东西?”太子拔高声音继续问。   这些粮食作物对高官来说可有可无,即便庄稼颗粒无收,他们也能过着朱门酒肉臭的生活。   但对百姓们不一样,这些东西是他们生存的根本,若是没有这些东西,饿肚子受冻是常有的事。   自从有了玉米和棉花,他们再也不会饿肚子和挨冻了,纷纷跪地,朝悠然参拜,口内高声喊着:“公主是仙女,恩泽百姓。”   三皇子见状拂袖离去,眸光慢慢冷下来,这一局他又输了,他从来不知,那玉米和棉花是悠然找回来的。   妖女一事算过去了,颜三郎离去后,找到了二皇子,二皇子这几日在找赵欣然,得知赵欣然可能在三皇子府,立刻命人去打探。   回来的人告诉他们,赵欣然曾出现在三皇子府,不过已经离去,现不知去向。   二皇子气得握紧拳头,眸光极冷:“看来我这三皇弟不老实呢。”   颜三郎垂眸想了想:“三皇子的别院有哪些,派人去查。”   说不定赵欣然就藏在这些地方呢。   二皇子又吩咐:“派人守住城门口,有赵欣然的影子,格杀勿论。”   可惜,他们终究晚了一步。   赵欣然已经出城了,出城后看见城门戒严,就知太子发现了她的行踪,赵欣然也不敢耽搁,迅速带人离去。   她去往的方向正是皇后曾经住的别院。   悠然解决了流言一事,带着人回了公主府,还对白梅道:“今日的事多亏了周大人和周家姑娘,你去库房选一些东西,先给周家送去,告诉他们,这恩情本公主记住了,得了空再上门拜访。”   白梅依言照做,先去库房选东西,再带人送去周家。周家人自然感激不尽。   他们没想到,此生能与公主攀上关系。   尤其是周大人,本以为,做个县令就顶天了,谁知能升至京兆府尹,正经的正三品,又与公主交好,如今谁也不敢小觑他家了。   太子也带人回宫,回宫后先去见了魏帝,又派人给裴皇后送信,事情已然解决,让皇后放心。   御书房内,魏帝得了消息,满意点头:“赵欣然的事你再上点儿心,别让她整出其他幺蛾子来。”   太子回答一句是,又听见魏帝道:“你准备何时登基?”   “父皇身子大好,能管理朝政,儿臣着什么急。”太子是真不着急,这皇位早晚是他的,禅位的圣旨都下了,何必急于一时。   “让钦天监选个日子,你早日登基吧,朕也能和你母后过些简单日子了。”自从经历生死,魏帝也看开了,高处不胜寒,这皇位让儿子去做吧,他做个闲散之人,与妻子平平淡淡也挺好。   “儿臣听父皇的。”太子拱手作揖,心中却不以为意,当年盛宠贵妃,如今又想和母后过平淡的日子,也要看看母后愿意吗。   算了这是父母之间的事,他作为晚辈,也不好管。   公主府,悠然才回到府中不久,颜三郎也回来了,见他眉头紧锁,悠然便知赵欣然又跑了:“人没抓住?”   颜三郎摇头,跑了一晌午,也觉口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她果然被三皇子藏起来了,人证物证不在,也不好找三皇子的麻烦。如今人应该出城了。”   “出城?”悠然眉心紧皱,“丫丫还在庄子上,怕是不安全,让人接回来吧。”   虽然有人守着丫丫,悠然还是不放心,如今赵欣然出城,悠然就更担心了。   被悠然这么一说,颜三郎也觉不妥,立刻命人去别院,将丫丫接回来。   公主府有侍卫,颜三郎还是不放心,又怕丫丫还在躲着悠然,他准备亲自去一趟,将小丫头接回来。   悠然和颜三郎的担忧不无道理,赵欣然没能整治悠然,自然将目标放到了丫丫身上,那丫头才五岁,又在别院,身边的人不多。   不能让悠然死,也能让悠然痛苦,比让她死了还要痛快,因此,赵欣然打起了丫丫主意。   等抓到那个小丫头,她就把小丫头的记忆抹去,卖到低等的青楼里去,等小丫头身处污泥中,她再把这件事捅出来,相信悠然定能痛不欲生。   抹去记忆的药,赵欣然不缺,林嫔与傅太医常年联系,身边不缺这种药。   她也要学一下母妃,让仇人痛苦的活着。   赵欣然虽然犯了错,被魏帝通缉,可手中的人不少。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有林嫔给她留的死士,如今她手中还有二十几个人,个个身手不凡。   赵欣然先派人去别院打探一番,想着晚上下手,还没等她的人下手,颜三郎已经把人接走了。   得知这一消息,赵欣然气得发了一通脾气,大骂身边的人没用。   丫丫本不想回去,颜三郎连哄带骗,将人带了回去,跟着回来的还有郑子晏。   郑子晏也知别院不安全,一同跟着颜三郎回去了。回去后他没有住进东宫,直接住到了公主府。   太子派人来接,郑子晏委婉拒绝,言明不想打扰太子和未来太子妃联络感情,若是有机会,他会跟颜博崇和颜博峻去军营锻炼。   得了朱果,他力气大了不少,想着去军营锻炼应该没问题的。   “这臭小子。”太子听了笑骂出声。   说起联络感情,他与楚英宁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若再晚了,楚英宁的肚子真遮不住了。   丫丫回到公主府,见了悠然,怯怯懦懦地望着悠然:“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回来的路上,颜三郎告诉她了,因为她不小心动了特殊力量,传出悠然是妖女的消息,要烧死悠然。   丫丫听了,吓得面容苍白,涕泪横流,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要是娘亲被烧死了,她也不活了。   颜三郎安慰一番,又嘱咐一通,回家后向悠然道歉,切记,日后莫要用那种能力。   丫丫答应,说日后再也不随意动用这种能力了。   悠然见她真诚道歉,将人搂在怀里,刮了刮她的鼻子:“还跑不跑了?”   丫丫搂住她的脖子,将头埋进她的肩头:“娘亲,我再也不敢了。”   “只是不敢?”悠然不满意了。   “不跑了,再也不跑了,丫丫上哪儿去都告诉娘亲一声。”   悠然这才满意,看向郑子晏道:“我给你收拾好了院子,一会儿让人带你去瞧瞧,如今院落多,你可以长期住在这里。”   郑子晏道了谢:“姑母,我想去军营找小叔。”   夫子说了,死读书不好,应该出去走走,那就先去军营看看。   悠然也不拘的着他,点头:“你有计划也好。”   丫丫听闻郑子晏去军营,不想让郑子晏走,这样就没人与她玩了。   悠然道:“你爷爷奶奶带着姐姐们来了,正想你呢,你若是不去看望他们,他们该多伤心啊。”   丫丫闻言,朝着要去见颜父颜父他们,说着就要往外走。   悠然不让,说天太晚了,答应丫丫明日一早再去。   这时白梅进来,说程世子来了,想见悠然,如今人在正厅等着呢。悠然不用想也知是何事,定是为了箐箐来的。   “让他进来吧。”悠然让郑子晏带丫丫下去,她去前院见客。   她进入正厅,还未开口,程安佑起身朝悠然走来,先是恭敬行了一礼,旋即开口:“公主,您可要帮帮我,听闻颜家人进京了,您帮我问问,我何时可以上门提亲啊。”   悠然瞥她一眼,坐到主座上,让人上茶,这才打量起程安佑,语气有些揶揄:“你也太心急了,颜家昨个儿才进京,你今儿就知道了,消息真够灵通的。”   程安佑脸颊一红,讪讪道:“这不是着急娶媳妇吗?”   他可听说了,有许多人打探箐箐呢,若是被人捷足先登,他得后悔死。   悠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端着茶杯抿了几口,缓缓开口:“你家不是个好去处,我和相公商量了一下,不考虑你家了。”   英国公府有秦氏在,进去了必不能过安生日子,还是不去的好。   听了这话,程安佑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问:“公,主,您,您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考虑他家了,这话咋让人听不明白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的继母秦氏,不是个好相与的,箐箐不能嫁进去。”悠然直接言明。   “公主您是开玩笑的吧。”程安佑是真心喜欢箐箐,从小到大他只想娶箐箐一个,多少年前都开始盯着了,若是娶不了,他这辈子要当光棍了。   “说实话,你很好,只是你的家庭太复杂,你继母敢往你床上送人,婚后肯定也敢,将来小妾通房一堆,我们可舍不得箐箐受委屈。”悠然道。   程安佑算是听明白了,悠然公主还为之前的事生气呢,点点头道:“公主,我明白了,您,您一定要给一个机会,我必不会让箐箐受委屈的。”   话落转身离去,步伐沉重却坚定。   程安佑走后,颜三郎下朝进来,笑着对悠然道:“方才遇见了程世子,他脸色不好,你给他吃闭门羹了?”   “我想了想,程家糟心事太多,得给他一些压力才行。”悠然笑着站起来走向颜三郎,“你觉得呢?”   “这是自然。”颜三郎赞同点头。   程安佑混不吝,看似好说话,性子却执拗,前世能为箐箐报仇,连命都不要,这一世定要娶箐箐的。   谁是他的绊脚石,他会把那人一脚踢开。   今晚,程家有热闹看了。 第95章 鸡飞狗跳   悠然想得不错, 程家今日非常热闹。   秦氏得知程安佑回府,立刻命人去找英国公,想让英国公给程安佑施压, 无论如何也要娶她家的女儿。   可程安佑是谁, 混不吝又执拗,在战场上多年, 哪里看不透秦氏的想法。   他回家后, 直接去了程老夫人院中, 言明颜家人进京了, 让程老夫人去颜家问问情况,这辈子若是娶不到箐箐,他就一辈子不娶。   程安佑与程老夫人说完这些, 又哄着程老夫人吃了饭, 这才回自己院中。   往日,这院中都是秦氏安排的人,自从程安佑从战场上回来,程安佑便把人打发了, 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他的院子虽不是铁桶一般, 却也无人敢违逆他的意思。   英国公接到秦氏的消息,马不停蹄赶回来, 先去了秦氏的院子,也不知和秦氏说了些什么, 脸上带着笑意, 又去程安佑的院子。   他知道程安佑吃软不吃硬, 便和程安佑商量, 颜家女可以进门, 但不能作为正妻。   他们家再如何也是皇亲国戚, 娶一个身份低的女子会被人笑话。   听到这话,程安佑立刻恼了,不用说,这是秦氏的主意。   这个又蠢又毒的妇人,就没安好心。   程安佑也不和英国公打哑谜,直接挑明:“我这一生就喜欢一个女子,只娶她为妻,其他人与我无关,若是娶不到心爱的女子,我宁可不娶。那秦家女,谁爱娶谁娶,反正我是不娶。”   闻听这话,英国公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程安佑半晌无语:“你,你,你……”   “别你你你了,您要真想儿子好,就别被秦氏牵着鼻子走。”程安佑冷哼。   英国公深呼吸一口气,又好言相劝,程安佑不仅不答应,还骂秦氏恶毒。   这时候秦氏进来,正巧听见程安佑的话,又羞又恼,却拿程安佑无法,只能扑在英国公怀里哭,说程安佑任性。她是为他好,想让程安佑娶秦家女,只想缓和与程安佑的母子关系,并无旁的心思。   为何,为何世子爷会误会,都说生恩没有养恩大,她虽不是世子爷的生母,却也养了他多年。   秦氏不说这些还好,说起这些,程安佑立马怒了,抬脚踢翻了身旁的桌椅,碎裂的木屑砸到秦氏身上,吓得秦氏浑身哆嗦,搂着英国公的腰,哭得更是凄惨。   程安佑看了就心烦,指着秦氏:“你给我闭嘴,你养我,小爷何时需要你养了,我如今的一切是我拿命换来的,再说这国公府,所有一切是祖辈传下来的,照顾我的人也都是嬷嬷仆从,跟你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至于你,让仆从引导我走邪路,这些我不与你计较,如今你竟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你那脸那么大的脸,分家,我要分家,这府里我一刻也不想呆了。”   反正他是混不吝的,再混些也无妨。就是委屈了箐箐。   公主说得不错,程家就是一个火坑,他断不会让箐箐参合进来。   英国公见妻子哭得梨花带泪,忍着心痛安慰着,抬眸见程安佑走了,喊都喊不回来,扬言要打断程安佑的腿。   程安佑才不管这些,让人收拾东西,搬到生母的陪嫁的院中去。   程老夫人得知了消息,指着英国公的脸数落了一顿,他就不能管管那个作妖的妻子,整日盯着儿子瞧,迟早要与儿子离心。   她一把年纪也不管了儿子媳妇了,随英国公和秦氏闹吧。她只管孙子就好。   秦氏见程安佑搬了出去,仍觉不放心,在英国公耳边吹枕边风,说程安佑目中无人,不服管教,尤其是跟着四皇子后,得了将军的职位,手中也有些权利,更是无法无天了,是不是有一日连爹都不认了。   英国公也觉得如此,冷冷一笑:“我看他这世子是不想当了。”   哄好了秦氏,英国连夜写了折子,让魏帝免了程安佑的世子之位。   秦氏知道了,脸上的笑就没停过,还嘱咐自己儿子好好表现,争取让英国让儿子当世子。   英国公没打算换世子,他深知这事不可能,只是想吓唬吓唬程安佑。   果然不出所料,魏帝立刻驳回英国公的折子,还对程安佑大肆夸赞一番。   这一番操作,有人觉的英国公厌烦了程世子,这世子的位子怕是保不住了。   也有人不这么认为,程安佑除了是英国公的嫡长子,还是四皇子的人,也就意味着他是太子的人,魏帝不允许程家换世子。   这不过是场闹剧罢了。   程安佑也听说了,根本不予理会。央求着程老夫人来了颜家。   程老夫人觉得亲事在悠然身上,听闻悠然在公主府,先一步来了公主府。   悠然也不意外,程老夫人宠孙子,她上门在意料之中。   程老夫人也清楚悠然的意思,想让程安佑分家单过。   但这不符合实际,且不说程安佑是世子,将来继承程家的一切,就是按照习俗也是不可能的,都说父母在不分家,程安佑是嫡长子,底下的弟弟妹妹还未成婚,也不可能分家出去。   程老夫人见到悠然,将事情说了一遍。   悠然也觉不可能,只是想让程家给出一个说法,端起茶杯瞥眼看向程老夫人:“您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把府分开,中间留出一个门,能成全他们年轻人,也能顾忌程家的颜面,公主觉得呢?”程老夫人是人精了。   她清楚,若是不给出一个说法,程安佑没法娶箐箐,要是娶不到箐箐,大孙子还要闹腾,不如想出一个两全的法子。   昨晚,她思来想去,觉得着这法子可行。   闻言,悠然想了想,笑着道:“既然您给出了态度,我们程家也不出无理取闹的,我会把事情告诉公婆和箐箐,由他们拿主意吧。”   程老夫人知道这事儿成了,只要悠然不在中间拦着,这婚事准能成。   他们家也害怕得罪公主。   送走了程老夫人,悠然去了颜家,颜家人虽然害怕悠然,也知悠然是好的,遂也不再紧张了。   悠然见到颜父和颜父,将箐箐与程安佑的事说了。   颜父颜母觉得可行,程家是皇亲国戚,为了他们的女儿已经做了让步,他们若是不松口,显得难讲话了,将来箐箐嫁进去,也不好看。   “既然如此,我给程家传话,让他们上门提亲,箐箐也不小了,该成婚了。”悠然笑了笑起身,见颜家人不自在,她也不好在这里,借口有事,出了颜家。   悠然上了马车,想起要去周家看看的,便让白梅买些礼物,去周家瞧瞧,顺便瞧瞧周媛。   这是她的第一个学生,情分非同寻常,既然他们都上京了,没有不走动的道理。   对于悠然的到来,周家又惊又喜,那日悠然已命人送了礼物来,还说改日登门,他们以为是客套话。   哪里想到,公主竟亲自登门了,悠然如今可是公主,还是帝后看中的嫡公主,地位非同一般。   周大人去上朝了,周夫人亲自接见,周媛倒是随意,见悠然来了,主动上前挽住悠然的胳膊,笑嘻嘻地喊悠然院长。   “都成大姑娘,该稳重些了。”悠然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坐在一旁。   “媛儿再大也是院长的学生。”周媛给悠然递了杯茶,“家里的茶不好喝,不如院长的茶好。”   此话一出,惹得周夫人和周少夫人大惊,瞪着周媛,让她莫要乱说话。   悠然却毫不在意,抿唇笑了:“你这是想要喝我的茶?改日去府上,我让人给你包一些。”   周媛也不客气,起身屈膝福身行了一礼,娇俏道:“谢谢院长。就知道院长最疼我们了。”   “嘴上谢我可不稀罕,我准备开女子书院,到时候你帮我多做宣传,就当报答我的谢意了。”悠然道。   周媛得知悠然要开书院,很是高兴,问悠然在哪里开,何时开,她都出师了,可以当女夫子了。   悠然允诺,到时候请她当夫子。她又和周家人说了会话,起身告辞,婉拒了周家的盛情留饭。   程老夫人办事利索,回府后就命人准备礼物,又命人去请最好的媒婆,选好日子,让人去颜家提亲。   这事儿自然瞒不住秦氏,秦氏听说了,气得摔了不少东西。   她知道这事儿无法改变了,只能另寻法子。   悠然无暇顾及秦氏,五月有好日子,太子登基,改国号为宣宁,几日后又与楚英宁成亲。   这些日子可把悠然忙坏了,虽是哥哥成婚,有礼部看着,可皇后不放心,悠然舍不得皇后忙碌,只能跟着帮忙了。   等忙完了太子的婚事,已经是五月下旬了,天气渐渐变热,让人觉得燥热不已。   这日,悠然在水榭乘凉,白梅拿着一个帖子走来,到悠然跟前道:“公主,五日后国公府准备了赏荷宴,特意命人送来了帖子,想让您参加呢。”   悠然本躺在贵妃椅上,听见这话微微睁开眼:“秦氏办的?”   这怕是醉公之意不在酒吧,也不知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是。”白梅道,“您去吗,若是不去,奴婢去回了。”   “去,为何不去?”说着悠然伸手。   白梅将帖子递过去。悠然接过,随意翻看几眼,抬眸对白梅道:“你去打听打听,都有谁家去。”   秦家那边肯定去人,嘉宁侯府也必不可少,还有章家,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想到章家,悠然想起了二皇子,太子哥哥大婚后,二哥出京了,悠然几个去送他了。   说是去游历,其实想去散心,也不知何时回来。   希望二哥能遇见自己命定情人,也好让章家死心。   如今章嫣嫣还做梦呢,想继续当二皇子妃呢,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二皇子就算娶平头百姓,也不会娶章嫣嫣的,这一点悠然有足够的自信。   他们兄妹几人是一类人,就如何皇后一样,不爱自己的人,他们坚决不会要。即便魏帝后悔了,想和皇后再续前缘,皇后也不会搭理魏帝。 第96章 遇罗夏夏   悠然不知, 二皇子出京一日,便遇到了刺客,追杀他的人是死士, 招招致命。   二皇子出京, 只为散心,因此并未带太多人, 只带了两个侍卫。   饶是二皇子他们功夫不弱, 也受了伤。   两个侍卫为了保护二皇子, 一死一伤, 若不是被人所救,二皇子便折在这儿了。   三皇子府。   三皇子正在品茶,一只信鸽飞来, 在空中盘旋几圈, 落在凉亭中的台阶上,管家上前弯腰抓起鸽子,将它腿上的纸条取下,恭敬递给三皇子。   三皇子懒散接过, 展开看了一眼, 随即脸色冷下来,低声骂了句:“废物。”   人都出京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去了那么多人, 竟让人跑了, 真是废物。   管家垂手立在一旁, 低头不语, 生怕被殃及。   过了好一会儿, 三皇子握紧字条, 冷然道:“再派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活着回京。”   吩咐完,他抬步离去,一盏茶后来至一个僻静的院落,左右张望两下,见四周无人,遂抬步进去。   这院落看似偏远,环境却清幽,溪水潺潺,假山林立,踩着清雅的小径进入正房。   他推门进屋,耳边传来女子和男子的嬉闹声。   三皇子走过去,厉声斥责:“这都什么时候,你还在胡闹。”   赵欣然听闻,松开旁边的男子,抬眸看着三皇子,眸中尽是漫不经心:“这是怎么了,谁得罪你了。”说着摆摆手,让身旁的男子离开。   男子离开后,三皇子落坐在赵欣然对面,瞅着她放荡不羁的样子眉头紧皱:“我的人失手了。”   赵欣然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勾唇冷笑:“这与我何干?老四的人以为我去了边关,谁知我半路折回,继续藏在你府上呢,三皇兄,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我不想连累你,你也莫要算计我。”   她手中是有暗卫,那是保命的,万不可帮三皇子办事。   三皇子垂眸,遮掩住眸中的阴狠,旋即抬头莞尔一笑:“你说出手,为何还不出手?”   太子虽登基了,等将他身边的人除掉,那个位置还是可以想想的。   这次除掉老二,下次是老四,再有是太子的子嗣,只要太子没有子嗣,下一任皇位继承人只能是他的种。   “你说动手,为何还不动手?”三皇子再次问。   赵欣然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急什么,等边关的赵欣然死了,我自有动手的机会。”   她已经吃了一次亏,这次不能操之过急,需得耐心等待,她蛰伏在暗处,安全无虞,自然不会犯上次的错误。   听闻程家要与颜家结亲,颜箐箐年纪也不小了,想必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趁热闹动手最好不过。   悠然对此一无所知,五日后,带着白梅等人去了程家。   马车山,白梅对悠然道:“这次秦家来了一位少爷,据说品行不好。”   悠然立刻明白了秦氏的意图,想让娘家侄女污蔑箐箐的清白,将婚事搅黄?   婚事已经订了,若是因为这事毁了,秦氏就不怕程老夫人怪罪。   也是,秦氏有英国公护着,顶多挨骂,再不济,就是禁足抄家法,可这婚事终究是不成了,还让秦家傍上了公主府。   这是多大的荣耀啊,秦氏当真好算计呢,不过这想法注定落空了,悠然不会让她如愿。   “让影卫跟着箐箐,万不可出了事。”想了想,悠然又吩咐道,“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吗,到时候你看着些箐箐。”   “都带了,奴婢会看着箐箐姑娘的。”白梅承诺。   这种龌鹾的事,她没少经历,自然有经验。   英国公府是太宗皇帝赏赐的宅子,面积很大,带花园湖泊,程老夫人是风雅之人,喜欢弄这些花花草草,是以程家的奴才饲弄花草很是尽心。   悠然刚下马车,便见箐箐带着一个丫鬟朝这边走来,这丫鬟有些眼生,悠然见了微微蹙眉。   箐箐见状,忙解释:“三嫂,这是家里新买的丫鬟,名唤花蕊。”   花蕊知悠然,上前行了一礼,向悠然问安:“见过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悠然见她礼数周全,满意点头:“照顾好你主子。”话落带着箐箐进了程家。   程家早有婆子等在门口,见悠然来了迎着悠然进府,一路上小心翼翼赔笑,生怕得罪悠然。   悠然先去了程老夫人的院中,没想到程老夫人早已等在二门出,远远看见悠然走进,就要下跪行礼。   “您快起来。”悠然将人虚浮起来,“您是主,我是客,又是我的长辈,可不能行此大礼。”   “规矩不可废。”程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悠然,瞥眼又见箐箐,脸上的笑容更显亲切,“箐箐也在,今儿难得来,都好好乐呵乐呵。”   说着话,一行人来至湖边水榭,这边早有人准备好了一切,新鲜瓜果,点心,茶水也已齐备。   程老夫人年纪大了,在水榭陪了一会儿感觉乏了,向悠然致歉后带人离去。   悠然望着湖面上的船,目光平静,毫无波澜。   若是以前,她或许会喜欢这些东西,自从有了几个孩子后,她的心智成熟了,对这些抬不起兴致,只是坐在水榭中品茶,看着别人在船上赏景嬉戏。   她看着正着迷,不远处来了一人,见她怔愣,欲言又止。   白梅认识罗夏夏,上前几步,盯着罗夏夏目光灼灼,语气淡然道:“罗姑娘,我家主子正在赏景,不想被打扰,您请便吧。”   罗夏夏咬着唇,望向悠然,见悠然不理她,委屈垂泪:“我,我只想和嫂嫂说句话。”   悠然转头,道了句:“进来吧。”   既然来了,悠然就没想避开罗夏夏,就算避开了,她也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罗夏夏听了,让婢女在水榭外等着,提着裙摆走入水榭中,先规规矩矩给悠然行礼,又道:“嫂嫂,我是真想你了,也想爹娘他们了。”   悠然放下茶盏,抬眸盯着罗夏夏:“你真想他们?”   罗夏夏点头:“自然是真的,也不知爹娘可还好?”   她这是没话找话,希望与悠然有共同话题。   悠然毫不留情拆穿她:“既然想他们,他们人都到京了,为何不曾听说你去看他们,这些年,你在汴京生活的不错,也不见你给他们写信,更别说什么礼物了。箐箐虽回了农家,却依然记得罗老夫人的恩情,逢年过节都有让人送礼,既然你想颜家人,为何不见你有行动,这就是你的想念,我可不敢恭维呢。”   白梅站在一旁,悄然对悠然竖起大拇指,公主就是厉害,不给罗夏夏留颜面,直接撕开她虚伪的面皮。   谁说不是呢,罗夏夏若真想颜家人,能不知颜家人进京,这几年能不给颜家送东西。这是人情来往。   就算不得宠没有贵重的东西,便宜点儿的也成,颜家是农户,心善不势利,这些年若罗夏夏真给颜家送东西,颜家也不会与她断了关系吧。   别说,还有罗家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让人恶心。   如今知道悠然是公主,才巴巴地靠上来,一切都是徒劳。   听到这里,罗夏夏慌了,泪也滚落下来,结结巴巴道:“嫂子,我,我也无法,我虽是罗家的女儿,却是不得宠的。连个奴才都能欺负我,我,我真没办法啊。”   她说着竟嘤嘤的哭起来。   悠然皱眉,冷冷道:“收起你的可怜样,我不吃这套,罗家人品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该说的我也说了,你且退下吧,日后莫要再打扰我。”   罗夏夏不知所措,茫然地看向悠然。   悠然见她呆愣,微微皱眉:“为何还不离开,是想让我将你扔出去?”   罗夏夏真怕悠然这样做,起身退了出来,出了水榭她才转身,抬眸看见了箐箐。   箐箐刚从船上下来,兴冲冲朝这边来,口内喊着:“三嫂,船上的风景很好,你也上去看看吧。”   话落未看见了罗夏夏,她虽没见过罗夏夏,却记得白氏,罗夏夏容貌像极了白氏,她想装不认识都难。微微朝罗夏夏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越过罗夏夏进入水榭。   罗夏夏袖子里得手紧了紧,眼底尽是怨毒之色,凭什么,凭什么颜箐箐当了贵女后,还可以当公主的小姑子。   而她,只能被人奚落嘲笑,凭什么,她不服。   这一切都是颜箐箐的错,若不是颜箐箐,她就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四皇子和公主都不会为难她。   这一切都是颜箐箐的错。   想到这里,她脑子有些发懵,转身冲进水榭,质问悠然:“为什么,公主殿下,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你为何对她那么好,前十二年,她占了我的位置,享受我的尊荣,现在你为了她冷落我,对我实在不公。”   悠然听见她的质问,有些诧异,想起她说的话,勾唇笑了,笑容中夹杂着意味不明的意思:“不公,这天下何时有公道了?”   说着她走到罗夏夏跟前,细细端详着她,犹如看傻子一般:“你说不公平,那你告诉我,如何才算公平。当年孩子被换,是箐箐所为,还是颜家人所为?那不是都是你们侯府做的孽,如此说来,颜家也是受害者,骨肉分离十二载,没有找你们赔偿,已是颜家人厚道,你倒是觉得不公了。颜家虽不富裕,可从不曾亏待你,你摸着良心说说,他们对你如何,你又是如何回报他们的。你在这里恨命运不公,就不觉得亏心吗?”   书中,颜家家破人亡,都是被嘉宁侯府所赐,罗夏夏踩着颜家人的骨血,走上了高贵,享受着荣华富贵,何曾记得颜家人。   如今日子不好过了,却又怨恨命运不公,何其可笑。   话音方落,悠然发现旁边围拢不少人,对着罗夏夏指指点点,细细听来,全是说嘉宁侯府不地道的。   有人说嘉宁侯府附炎趋势,想攀上公主,可惜公主看不上他们。   也有人说嘉宁侯府活该,若不是他们把事情做绝了,公主何至于生气,颜家大度不与他们计较,他们倒好,不知感恩,反而责怪,真真是无情无义。   悠然觉得吵闹,挥手让人散了。   在汴京城无人敢得罪悠然,鄙夷地看一眼罗夏夏,摇头叹息离去。   不知是怜悯还是惋惜。   白氏得知消息,气得险些昏倒,宴会还未开始,罗夏夏便把人得罪了,白氏不气才怪,匆匆与众位夫人告辞,找到罗夏夏,冷着脸把人带走了。   秦氏忙着招呼其他夫人,也顾不上白氏,又不着痕迹让人去打听颜箐箐的下落,得知颜箐箐与公主在一起,对着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   丫头会意,朝秦氏点点头,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97章 一个交代   英国公府水榭旁, 悠然手捧着鱼食,时不时往水中撒一些,引得湖中锦鲤争相抢食。   箐箐也觉无聊, 学着悠然的样子喂鱼:“嫂子,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若是可以,她宁可在铺子里算账, 也不想参加这样的宴会, 甚是无趣。   她已经在城里找铺子了, 找到合适的就开张, 还是算账数钱有意思。   “急什么,好戏还没开始呢。”悠然抬头看她笑了笑,“对了, 听闻你想开铺子, 可找到合适的了?”   就算她们想离开,怕秦氏不许。   对于开铺子,悠然有不同的想法,若是可以, 她想在郊外开美食街。美食街旁边是女子书院。   颜家人不喜城里的繁华, 还可以买座山,整一片地, 继续过乡下的日子。   这也只是她的想法,不知颜箐箐如何想的, 悠然便把这想法说了。   听了这话, 颜箐箐来了兴致, 眸中泛着亮光:“这个主意好, 我也觉得可行。”   若是美食街开成了, 定能引得城里的达官贵人们出城。   “你也觉得可以?”一言未尽, 走过来一个丫鬟,先给悠然行礼,又说明来意,说程安佑回来了,想让颜箐箐去一趟,有要事商量。   悠然不动声色,与白梅对视一眼,两人的视线落在颜箐箐脸上,只见颜箐箐脸颊羞红,低头问:“他,他找我何事?”   南魏民风开放,程安佑与箐箐又是未婚夫妻,在长辈的允许下见面是可以的。   这个心思简单的丫头,压根没多想,还真以为是程安佑找她呢。   丫鬟回到:“奴婢不知,世子爷只说让您去一趟。”   颜箐箐对悠然道:“嫂子,我去去就来。”   悠然点头:“去吧,快去快回。”最后还不忘嘱咐花蕊,让她好生照顾颜箐箐。   颜箐箐让悠然放心,欢欢喜喜中带着羞怯跟丫鬟走了。   人走远了,悠然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对白梅道:“你也跟上去。”   既然秦氏想找没脸,就没必要给她留白面子,里子也不给她剩。   小丫鬟带着箐箐去了一个精致的院子,但这院子不是程安佑的。   颜箐箐不是傻得,进屋后觉得不对劲,便问:“你确定是这里?”   丫鬟面不改色,进屋后帮箐箐沏了茶水,语气轻柔道:“是这里,奴婢是世子院里的的,错不了。”   她说着将茶杯给箐箐,让箐箐喝茶,且耐心等会儿,又给箐箐一本话本子,让箐箐打发时间,或许世子有事耽搁了。   箐箐见她周到体贴,压下心中的怀疑,假装喝了口茶,细细翻看话本子。   丫鬟出门关了门,转身之际身前有道身影,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便被人打昏了。   白梅推开门,扶着丫鬟进屋。   箐箐大惊:“白姑姑,这是怎么了?”   白梅一面将人扶到床上,一面开口解释:“秦氏想坏你的名声,奴婢也不多说了,你快些跟我离去,这里自然有人处理。”   箐箐吓得大惊失色,也不疑有他,帮着白梅将人放到床上转身出去,出去后还贴心地关了门。   白梅不放心,又折回来,在屋内的香炉里点了加料的香,保准一会儿的戏码活-色-生香。   箐箐不明所以,问白梅做了什么,白梅笑得神秘:“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两人离开院子,但并未走远,只在不远处看着,先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进入院中。   见男子急忙走进院子的那一刻,箐箐还有什么不明白,秦家有人算计她,算计她的人不言而喻,除了秦氏还有谁。   箐箐吓得面容苍白,半晌说不出话,握紧拳头暗恨,同时又觉得庆幸,幸亏嫂嫂来了,若不然她的清白就毁了。   思索间,又见秦氏带着一群人远远过来才离开。   “姑娘,咱们走吧,害你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白梅见该来的人都来了,带着箐箐找到悠然,对悠然回了句:“公主,都安排好了。”   悠然方下茶盏,对着白梅笑出声:“走,咱们也去看戏,顺便让程家给咱们一个解释。”   说着又想起箐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呢:“箐箐跟在后面,莫要往前去。”   箐箐知悠然对她好,点头答应。   一行人带着各自的丫鬟朝这边的院子走来。   还未靠近,就听见有人议论开了:“屋里是谁,青天白日做那档子事,也,也太伤风败俗了。”   秦氏这帮人离得近,就站在廊檐下,自然能听见屋内男女的呻-吟声。   秦氏暗喜,觉得这事儿成了。   其他夫人又羞又恼,同时也暗恨秦氏,你们的家事,何必托他们下水。   这些人还不知被算计的是箐箐,那可是公主的小姑子,若是知道了,会更恨秦氏。   悠然公主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备受皇帝和几个王爷看中,听闻又是极其护短的,若是被公主记住,等于被皇帝记住,可不是件好事。   若是被家里的婆母和夫君知道,还不得扒了她们的皮啊。   悠然觉得讽刺,说起这声音,她竟有些熟悉,仔细回想,竟然章夫人,闺女都成汴京的笑柄了,她竟还有脸出门,脸皮也够厚。   这是觉得自家热闹不够看,想看别人家的热闹?   成,这次就成全她。   悠然站着没动,静静地看着这一群人。又听人开口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不撞开门,到底是哪个浪蹄子,耐不住寂寞,白日里和人做出这种事。”   这次说话的是秦氏,听到她的话,身后的婆子丫鬟不敢耽搁,立刻撞门,谁成想,门一推便开了。   秦氏迫不及待进屋,直奔内室,眸底压抑着兴奋之色,心里想着,看这次颜家女孩如何进程家,弄不好,会给他们秦家做妾呢。   一个伤风败俗,人尽可夫的女子谁家会娶,一顶轿子抬进家门,连个贵妾都算不上。   她身后跟着几个夫人,都是与秦氏交好的,其中就有章夫人,就是为了看戏。   床幔里的人好似难舍难分,女的娇-喘,男的低吼,嘴里还说些淫-词-浪语,丝毫不知旁边站了一群人。   ,   饶是夫人们,也羞愧得厉害,忍不住埋怨秦氏。   章夫人看一眼秦氏,先她一步掀开床幔。   秦氏看清床上的人,犹如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不看置信望着两人:“怎么会……”是你们?   一言未了,悠然带着白梅进来,笑盈盈地打着团扇:“这是怎么了,都围这儿来了,大暑天的,也不觉热得谎?”   秦氏听见悠然的声音,犹如雷击,快速扯下床幔,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发现了两个不知羞耻的人,恐污了公主的眼,还请公主移步水榭。”   “不知羞耻的人,是谁啊,大白天敢在英国公府胡闹,胆子不小,不能轻易放过,今儿本公主闲来无事,就帮你做主吧。”悠然说着紧紧盯着秦氏,那双清透的眸子似乎能将秦氏看透。   白梅帮悠然搬了把椅子。   悠然随意坐下,唇边噙着笑意,眼睛似笑非笑看着秦氏,却让秦氏浑身颤抖。   其他夫人也觉不妥,纷纷借口离去,可悠然哪能如她们的愿,含笑道:“你们来都是看热闹的,热闹没看成,怎么都想走了?”说着给白梅使个眼色。   白梅会意,抬手挡住夫人们的去路,笑意盈盈道:“还请诸位夫人留步。”   这时进来两个侍女,站在门口两边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看着就不好惹。   悠然笑了笑,漫不经心扇着团扇,时不时看着团扇上的图画,一字一顿道:“给各位夫人看座。”   白梅和花蕊搬椅子摆椅子,招呼各位夫人坐下。   悠然又假装才看见章夫人,笑盈盈道:“这不是章夫人吗,真巧啊,京城那么多流言蜚语,你不敢出门呢,这心态不一般,本公主当真佩服。若是换成本公主,怕是不敢出门呢。”   章夫人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这哪里是说她心态好,这就是点名她脸皮厚。   因为章嫣嫣的事,章家被人看了笑话,章夫人若安分,应该闭门不出,谁知章夫人不知羞,不仅出来赴宴,还高调行事,最最丢脸的,还被公主瞧见了。   其他夫人有与章夫人不和的,拿着帕子捂唇讥笑,都嘲笑章夫人不知羞,不好好在家呆着,出门找难看啊。   “国公夫人盛情难却。”章夫人侧脸看向秦氏。   此刻的秦氏面如死灰,身如筛糠,一看就做了亏心事,章夫人提起秦氏,也只想祸水东引。   她这一遭也高明,悠然一眼看出她的想法,也不与她计较,章家名声已经坏了,再打压显得皇家小家子气。   “国公夫人,您是主,不坐下来说吗?这事儿复杂,一时半会儿怕是解决不了。”悠然随意瞥向秦氏,又笑了笑,“我已命人去请程老夫人和英国公了,你且耐心等待。”   此刻床上的人也醒了,丫鬟见屋内有许多人,也有些无措。   秦家公子却很高兴,待看清身边人的样貌,惊呼喊道:“怎么是你?”   不应该是颜家女吗,那颜箐箐他见过,容颜叫好,身姿曼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你以为会是谁?”悠然冷然出声,不复方才的笑意盈盈。   听见有人问,秦家公子下意识回答:“自然是颜……”家女。   一言未了,被秦氏打断:“孽障,谁让你行此事的,咱们秦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说着冲过去,将被子给秦家公子,还命秦家公子船上衣服。   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哪看不出秦氏的意图。   悠然的脸更沉了,起身走至秦氏身旁,抬手赏她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悠然用足了力气,秦氏的脸瞬间肿起来,偏向一旁,嘴角溢出鲜血。   她来不及辩驳,又听悠然愤怒道:“秦氏,你真是好样的,敢算计到我颜家来,本公主看你胆子肥了,这国公夫人的位置你是不想做了。”又盯着秦家公子和丫鬟道:“堵了嘴捆起来,分开关押,本公主等国公爷给一个交代。” 第98章 惩治秦氏   秦氏还想狡辩, 悠然根本不听,对着其余夫人道:“想看戏的就留下。”   谁敢看国公府的戏码,纵然得罪了公主, 也是皇亲国戚, 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参合进来的,纷纷找借口离去。   人走光后, 悠然看向秦氏, 冷声问:“想好如何辩解了吗?”   秦氏默不出声, 她知道, 今天的一切都完了,再解释公主也不会听,程老夫人和国公爷不会轻易饶了她。   还不如认错, 态度好些, 公主和程老夫人不会心软,国公爷或许会心软呢。   想到此,秦氏双膝跪地,涕泪横流, 口内喊着自己错了, 再也不敢了,她也是猪油蒙了心, 一时做错了时,请悠然饶命等话。   这时, 程老夫人被人搀扶着进来, 见秦氏跪地求饶, 一头雾水, 便询问发生了何事。   悠然盯着秦氏:“你自己说, 还是让本公主代你说?”   “臣妇, 臣妇自己说。”秦氏抬头对上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皱眉,被人扶着坐在悠然下首,声音肃穆:“你说我听着,你又做了什么蠢事。”   早知道秦氏这么蠢,当初就不该让她进门。   见程老夫人这样的态度,秦氏不敢吱声了,她真怕程老夫人休了她。   程老夫人见她不语,眉头紧皱:“说呀,怎么不说了,平时你不是很能说吗,对着你的国公爷,枕头风没少吹,这会儿怎么不说了,继续说,我听着呢。”   她越是这样,秦氏越是不敢说。   悠然笑了,对白梅使了个眼色,白梅上前一步,对着程老夫人施了一礼,柔声细语道:“国公夫人怕是难以启齿,不如奴婢代劳吧。”   程老夫人瞪一眼秦氏,让白梅说。   白梅将事情的经过说了,自然省去了她打昏丫鬟和下药的事。   话音未落,只见程老夫人猛地站起来,指着秦氏怒目而视:“你,你,你……”   身后的嬷嬷怕程老夫人出事,连忙捶背,又将一杯茶端至她唇边喂一口,让她缓缓气,别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秦氏能如何,一个字拖,拖到英国公回来,如今只有英国公能救她了,不然她真完了。   也该秦氏幸运,程老夫人没惩治秦氏呢,英国公回来了。   秦氏见状,扑倒在英国公脚下,又是哭又是怕,虽然是哭却带着柔弱,可怜楚楚的,是个男人见了都想保护。   英国不明所以,皱眉看向程老夫人,视线落在悠然身上:“这是?”   母亲伙同外人欺负他的妻子?   悠然一看就知英国公误会了,也不给秦氏解释的机会了,直接先发制人,向英国公道:“公国府好大的规矩,算计了别人,自己倒先委屈上了。”   说话间对白梅试了个眼色,白梅会意,将两页张纸给英国公:“这是秦家公子和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的口供,国公爷先看看,莫要以为我们公主冤枉了好人。”   将人分开关押,悠然没有闲着,让人审问了秦家公子和那丫鬟。   开始的时候两人矢口否认,后来又各执一词,都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悠然觉得心烦,对丫鬟说:“秦家公子已经说了实话,你的口供不重要了,这等淫-乱之人,乱棍打死吧,至于她的家人,和老夫人说一声,卖到矿上去吧,别让他们死的太容易了,国公府理亏,想必不会说什么。”   话音未尽,白梅带人上来撕扯丫鬟,作势要把她打死,丫鬟这才怕了,一股脑把知道的全说了。   至于秦家公子,悠然也用了同样的办法,不过她不说丫鬟说了实话,而是说秦氏说了实话,目的就想阻止颜箐箐进入英国公府。   至于秦家吗,就等着承受公主的怒火吧。   秦家公子见悠然都知道了,也没必要瞒着,将知道的说了,不敢有半分隐瞒。   就这样,悠然拿到了两人的口供,分开关押审问,证词一致,秦氏所做的事板上钉钉,英国公想抵赖也无法。   英国公简单看了证词,手不自觉开始颤抖起来。   悠然笑着问:“国公爷,您是不是该给我颜家一个说法,虽说这是你的家事,可秦氏算计的是我颜家人,公国府如此行事,莫不是以为我颜家没人了,前几日想和我家结亲,今日又让人坏我颜家姑娘的名声,这事情,公国府做的真不地道,您说,我若一纸状书递到大理寺,他们会如何处理呢?”   “这?”英国公为难了,人证物证全齐了,他就算有心偏袒秦氏,也无计可施。   再说,悠然公主在一旁看着呢,徇私怕是不成了,也不知悠然公主是什么意思。   程老夫人也看出英国公的意思了,又看了看悠然,忍不住提醒:“休妻……”   “不行。”话未说完,被英国公打断,“不能休妻,若是秦氏被休,你让儿女们如何做人。”说完看向悠然,想让悠然说出个章程,他们会按着办。   悠然用团扇捂住嘴,轻笑出声:“英国公看我作甚,我只是一个外人,这是你们的家事,你们如何做决断,跟我没有关系。”   这浑水,她可不想再蹚了。   英国公又看向颜箐箐,见颜箐箐左右没受伤,清了清嗓子,思忖片刻,支吾开口:“颜姑娘受委屈了,我程家会补偿,至于秦氏做的事,没对颜姑娘造成伤害,我看,我看……”   他一言未尽,悠然嗤笑出声,随后就听悠然开口:“杀人未遂只弥补,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若是南魏的官员都如国公爷这般,离亡国也不远了。”说着起身朝外走,随后在白梅耳边低语几句。   白梅点头应了声是。   程老夫人见悠然要走,喊住她:“公主,您不留下来了?”   悠然驻足,回头看着程老夫人:“我见不得脏东西,还是不看了。”瞥眼看向英国公,“国公爷就算不秉公处理,相信也不会太徇私,本公主说的可对,国公爷?”   听了这话,英国公涨的满脸通红,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程老夫人忙表态,说他们绝不徇私,一定给秦氏一个教训,也给颜家一个说法。   悠然点头:“还是老夫人想的透彻。”   留下这句话,带着白梅一行人离开了。   悠然走后,程老夫人唤人来,将秦氏拖进祠堂,家法伺候,谁也不许求情。   英国公免不了要求情,说秦氏一时糊涂做错了事,她已经知道错了,希望程老夫人给她一次机会。   面对儿子的求情,程老夫人怒火更胜,厉声呵斥下人,一定要给秦氏教训。   一个要罚,一个要拦,英国公府顿时陷入鸡飞狗跳的局面。   可这些还不算,出了公国府,白梅亲自去了趟军营,找到了程安佑,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程安佑听了,目光森冷,对白梅道了谢,目送人离去,转身回军营,安排一番准备离去。   出了主帐,郑子晏进来,见程安佑脸色难看,就问他怎么了。   程安佑道了句无事,走向马厩,牵出马跨上,扬起鞭子打马离开。   郑子晏若有所思,总觉得有事情发生,方才他看见白梅姑姑了,白梅姑姑来找程安佑,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告诉颜博崇和颜博峻呢。   他还在纠结,程安佑已经没影了。一路疾驰,程安佑一刻不停歇,直接进府,首先去了程老夫人的院子。   程老夫人见程安佑回来,还以为他不知白天的事,也不打算与孙子多说。   谁知程安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秦氏在哪里。   程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猜出程安佑知道了,道:“我把人关入祠堂了,也动了家法。”   所谓的家法,就是打了二十板子,关禁闭,再抄写家法,对秦氏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可程安佑并不满意,想了半晌看向程老夫人:“祖母,您觉得这事儿能过去吗?”   仅仅这些就算完了,这事儿也太便宜了。   “你想如何?”程老夫人问。   她最疼这个孙子,可也要顾忌别的孙子,若真把秦氏休了,她生的孩子该如何,有这样一个不堪的母亲,日后还能挺起腰干做人吗。   对于处置秦氏,程老夫人是有顾忌的,若是秦氏无子嗣,她恨不得将人送官,可眼下,不成啊。   “我不如何,秦氏不能这么算了,送回秦家去吧,上次是秦家女,这次是秦家的公子。”程安佑想了想,“秦氏的手段层次不穷,谁知道下次会用什么下作手段害箐箐,我可以不计较她伤害我,可我不能忽视箐箐,若是人进了门,秦氏摆婆母的架子,让人立规矩,我可舍不得,依着秦氏的心狠,若是给箐箐灌药,把她扔到另一个男人屋里,箐箐的一生不就毁了,还百口莫辩,到那时候公主会放过咱们家吗?”   程老夫人怒急拍桌:“她敢。”这个她自然指秦氏。   “她有什么不敢的,当着公主的面都干算计颜家人,那个毒妇眼里有谁,只有他们秦家。”程安佑火上浇火,“要不我们彻底分家吧,这个家令人心惊胆战,我是没法住了。”   为了平息程安佑的怒火,程老夫人喊来英国公,坚持将秦氏送回家。   英国公即便不同意,但程老夫人执意,碍于孝道,他也不得已捏着鼻子认了。   这事儿还没完,秦氏虽然被送走了,秦家公子还被关着呢,程安佑是个睚眦必报的,秦氏是长辈,他动不得,还不能打秦家公子了。   于是乎,秦家公子被打了,鼻青脸肿,身上没一块好肉,经大夫诊治,没有残废是万幸,短时间内不能下床,至少要休养半年,可见程安佑下手多狠。   还有秦氏身边的丫鬟,程安佑直接把人杖毙了,没有牵连她的家人。   这也算给秦氏一个教训。   悠然得知这一消息时,已经是晚饭后了,颜三郎在画图,见悠然唇角高高翘起,就知有事,便问发生了何事。   悠然就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程安佑有心了,箐箐嫁进去有他护着,我们也能放心了。”   “秦氏是个记仇的,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亏,秦氏早晚要讨回来的,她奈何不了程安佑,却能整治箐箐,她是婆婆,咱们箐箐是做人儿媳妇的,婆婆给儿媳妇立规矩再正常不过。”颜三郎放下笔,径直走过来,坐在悠然面前,眉头紧拧。   对于这门婚事,他始终不看好,主要是秦氏那人,令人糟心,还是个又蠢又毒的。   “那你说如何?”悠然也算看着箐箐长大。   她不希望箐箐日后的过得不舒心,“要不退亲,再给箐箐找一个合适的?”   “这倒不必,秦家族人众多,我找到了秦家的尾巴,明日一早参他一本,若是秦氏做了蠢事,我就参秦家一本,让秦氏的娘家找她算账去吧,看谁的糟心事多。”颜三郎想了想道。   秦氏这人也有弱点,那就是格外看中秦家,若是秦家出了事,她比谁都上心,打蛇打七寸,秦氏必然不敢动箐箐了。   “好,那就听你的。”悠然笑了。   她就知道颜三郎是芝麻馅儿的汤圆,里面黑着呢,不过这样的颜三郎她喜欢,唇角微微上扬,显然很高兴。   颜三郎见悠然看着自己傻笑,问:“怎么了?”   眼睛泛着光,唇角噙着笑,模样有些傻,看着勾人。   他不给悠然说话的机会,将人捞进怀中,压在床上。   夜很长,也很美。   然对罗夏夏来说,这夜却格外漫长,从英国公府回来,她被白氏关进了祠堂。   祠堂阴森冰冷,一点儿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令人心惊胆寒。   罗夏夏第一次被关祠堂,往日,白氏看她不顺,也只是训斥她几句,虽然当着下人的面,却也没有体罚过她。   这次显然真生气了。   不仅如此,就连世子哥哥也不赞同她的做法,说她蠢笨如猪。   侯爷爹爹的眼神,让罗夏夏此刻都打颤,那眼神仿佛能吃人似的。   她做错了什么,只是问出心中的疑惑而已,这一切是她的错吗。   不是,是白氏的错,当年若不是她心眼小,打杀了那妾室,嬷嬷也不会报复偷换了孩子。   也是侯爷的错,要不是他拈花惹草,白氏也不会心生嫉妒,更不会杀人,更不会有后面的事。   说来说去,罗夏夏身为罗家人,就是自私自利,从不反省自身,总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这夜热闹的不止是英国公府和嘉宁侯府,还有章家。   章夫人在国公府闹了个没脸,灰溜溜离去,回家后忍不住埋怨章嫣嫣,要是她好好在二皇子府,今日谁不高看她一眼。   如今倒好,他们家成了汴京的笑话,别人见了她仿佛见到了跳梁小丑。   她都不敢出门了,今儿心情好,被身边人劝着出了门,还没悠然羞辱一顿,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太宠溺章嫣嫣,回来后忍不住抱怨几句。   章嫣嫣深知做错了事,章夫人出门后她让人打听二皇子在何处,回来的人告诉她,二皇子出京了,走了好几日了。   人走了,却没告诉章嫣嫣一声,二皇子明显放弃了章嫣嫣,再也不喜欢她了。   章嫣嫣一时接受不了,还在生闷气,埋怨二皇子不够长情,若情比金坚,会原谅她。   章夫人回来又一顿埋怨,章嫣嫣更是受不了,当晚悬梁自尽了。   幸亏身边伺候的人发现及时,把人救了下来。   章嫣嫣心如死灰,不哭不闹,章大人和章夫人心如刀绞,只能劝说宽慰,希望章嫣嫣想开些,莫要做傻事。   这消息瞒不住有心人。   次日一早悠然就知道了,听闻章嫣嫣自尽,还觉得新鲜:“为了何事?”   在她的印象里,章嫣嫣也是个自私的,只想着自己,这种人还会自杀吗,有点不可思议呢。   “具体奴婢不知,好像是章夫人说了她,她一时想不开才悬梁的。”白梅道。   悠然继续浇花:“罗家,章家,好戏一出一出的,真是热闹呢。”   “谁说不是呢。”白梅笑着道。   “不管他们了,只要不碍着咱们,一律不理会。”悠然想了想,“那秦氏送回了秦家,秦家有何反应?”   今日早朝三郎说要参秦家,也不知结果如何了,应该非常热闹吧。 第99章 孩子打架   朝堂上自然热闹, 颜三郎上了折子,参秦家与民争地,贪赃枉法, 纵容年轻子弟行凶伤人。   凡是当官的就没有干净的, 秦家的问题还真不小,就看有没有人敢得罪秦家了, 将这事儿捅出来了, 毕竟秦家身后是公国府。   不怕国公府报复, 就可以得罪秦家。   别人或许会怕, 颜三郎却不怕,他初入官场,身世清白, 再有身后是公主, 是皇家,在汴京城也是硬的一批。   他自然敢得罪秦家。   宣宁帝了解颜三郎的为人,不会无的放矢,让人将折子呈上来, 看了一遍掀起眼皮看向秦大人, 他是工部侍郎,正三品的官职。   “秦大人, 可有此事?”宣宁帝放下折子看着秦大人。   秦大人矢口否认,宣宁帝让秦大人自查。   当然, 自查期间所有事务让其他人代理, 这个代理人就是颜三郎。   下朝后, 秦大人拦住颜三郎的去路, 好声好气问:“驸马爷, 下官可有得罪您啊?”   不然为何参他呀, 他自觉没有得罪颜三郎,别人参他,他或许不怕,可颜三郎不同,那是才是真的皇亲国戚,皇家是他的靠山。且与当今圣上关系非凡。   颜三郎抬眼,端详看着秦大人,意有所指道:“秦大人有个好妹妹呢。”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离开。   秦大人一头雾水,好妹妹,他自然有个好妹妹,妹妹不就是秦氏,秦氏是公国夫人,在汴京城,谁人不给他几分薄面。   等等,驸马爷这是何意?   难道妹妹那边出了事,昨日妹妹府上有宴会,好似请了不少人,其中就有悠然公主。   妹妹不会是得罪了公主,驸马爷要为公主出气吧,还真有可能。   秦大人此刻还不知秦氏做的蠢事呢,若是知道了,非得骂秦氏不可。   他也不知秦氏被送回秦家的事。秦老夫人宠爱秦氏,没敢告诉秦大人夫妻,是以秦大人一无所知。   回家后,他命人去英国公府打探消息,这才得知秦氏被用了家法,还被英国公送回了秦家。   秦氏如今就在秦老夫人院中呢。   秦大人火急火燎来至秦老夫人院中,详细询问秦氏,到底发生了何事。   秦氏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见秦大人怒气不减,小声道:“我也是为咱们家好,若是二郎成功了,咱们家就和公主攀上了关系。”   秦大人差点气死,指着秦氏骂她蠢:“你还想纳妾呢?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妹妹呢,那可是公主的婆家,公主被流落在外被颜家收留,那是对公主有恩,对皇家有恩。那颜大郎和颜二郎一个会种地,一个会倒腾东西,都是对江山社稷有用的,皇上宠着颜家还来不及呢,你倒好,竟然会得罪颜家,你得罪颜家就算了,泼出去的水,你祸害程家去,你还连累秦家,若是秦家有个万一,我,饶不了你。”   他说完拂袖而去。   秦氏瞬间落泪,向秦老夫人告状:“我也是为咱们家好,哥哥为何不理解我。”   被儿子一说,秦老夫人也清明了许多,委婉对秦氏道:“这件事你做得不对,想办法弥补吧。”   秦老夫人了解秦氏,女儿虽看重娘家,却也是个自私的,对自己没利,断不会做。   秦氏更觉委屈了,秦老夫人到底心疼女儿,想了想,柔声道:“如今只能弥补了。”   别让公主驸马记恨才是最重要的。   秦氏不想做了,丫鬟来报,说二郎被打了,半年不能下床。   “谁打的?”秦氏气急。   悠然公主也太嚣张了,竟敢打秦家的少爷。   “是英国公世子。”丫鬟支支吾吾道了句。   秦氏又气又怒,却无可奈何,程安佑就是混不吝的,骂吧,人家不听,打吧,人家跑的比谁都快,你连影子都看不见。   秦老夫人知,这是程安佑打秦家的脸呢,也是为了给秦氏没脸,秦家自知理亏,不敢上门要个说法,只能忍下这恶气。   秦家这边忍气吞声,那边还要备好礼物,去颜家赔罪。自然被颜家拒之门外了。无论是秦老夫人派去的人,还是秦大人派去的人,都被拦在了门外。   去颜家赔罪的不止秦家,还有英国公府。是程老夫人亲自上门,颜家与程家也算姻亲了,自然不会拒绝。   秦家的奴仆见程家人进去了,他们被挡在门外很不爽,忍不住抱怨几声。   栓子冷着脸:“你们和人家能一样吗。”也不多解释,砰地一声关上门。   秦家奴仆回去后,将事情说了,将秦氏气个半死,直说颜家目中无人,不就是仗着公主的权势。   颜父颜母见了程老夫人很客气。   程老夫人也不拿乔,直接说了自家过错,还承诺颜箐箐进门,绝不会受半分委屈。秦氏做错事,已经教训了,日后断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事了。   颜父颜母这才放心。   悠然得知消息,对程老夫人高看一眼:“果然任人老成精,几句话就把爹娘哄住了。”   颜三郎走过来,正巧听见这句话,后面跟着颜博崇,颜博峻,丫丫和郑子晏。   悠然抬头,细细打量着几个孩子:“都回来了,倒是齐全,想吃什么,让你们白姑姑去厨房瞧瞧,今儿全做给你们吃。”   几日不见,几个孩子又黑了,看着倒是壮士,应该没吃苦。   不过军营的饭菜也就那样,能吃饱,吃好不用想。   颜博峻是个嘴甜的,最会哄悠然,上前几步搂着悠然的腰,撒娇道:“娘,我想你了,可不是想家里的饭菜了。”   丫丫趁机报菜名:“红烧排骨,童子鸡,糯米藕,韭菜盒子。”   郑子晏听见,朝丫丫一笑,这几样都是他爱吃的,丫丫怕他不敢点菜,先帮他点了。   这丫头,就是细心。   悠然也发现了,但笑不语,问郑子晏:“晏哥儿喜欢什么,让厨房准备着。”   “谢谢姑姑,我不挑食。”郑子晏施了一礼,郑重回答,一板一眼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这是家里,哪来这么多规矩,你也把这里当成自家,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用拘束。”对郑子晏,悠然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怜爱。   自幼不得父亲宠爱,母亲又早逝,母后他们虽然疼他,到底不是自己的母亲。   郑子晏道谢,颜博崇和颜博峻也让郑子晏放开些,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颜三郎觉得奇怪,问颜博崇:“你们怎么回来了?”   在军营乐不思蜀了,还知道回来。   颜博崇颜博峻都说想悠然了,其实是猜测家里出了事,才回来看看,不然的话,白梅不可能去军营,还找了程安佑。   不过这事儿他们不打算说。   郑子晏将看见白梅,将这事儿的告诉了他们,他们就觉得事情不简单,遂回来看看,要是没事,蹭些吃喝再回去,顺便带着口粮,说实话军营的饭菜真不好吃。   “你们回来的正好,你们爷奶想你们了,吃了饭咱们去那边看看。”悠然信以为真,心里还挺高兴,儿子们还想着她,真是没白疼他们。   颜三郎就想的多了,仔细瞅着几个孩子,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几个孩子不说,他也不好问。   吃了饭,颜三郎和悠然将几个孩子送都颜家。   颜父颜母稀罕孙子,搂着这个抱会儿那个,怎么看都看不够,还问他们军营累不累,苦不苦。   颜博崇和颜博峻一一回答了,又陪着颜父颜母说了会儿话,便去找颜箐箐了,见了颜箐箐便问:“姑姑,最近可有人欺负你,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们,保准能帮你报仇。”   颜箐箐看了看不到自己腰部的小豆丁,噗嗤笑出声:“你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我可不敢让你们帮我报仇。”   “姑姑瞧不起人。”颜博崇撇撇嘴,“我们可厉害了,军营的人都输给了我们呢,不信你可以问问子晏哥哥。”   郑子晏笑了,说:“是很厉害。”   颜博崇只觉得敷衍,瞪一眼郑子晏转身跑了。颜博峻见哥哥走了,也离开了。   其实颜博崇和颜博峻并未离开,而是去找了大丫,姑姑和娘亲不说,大丫姐姐肯定说。   找到大丫后,颜博崇和颜博峻说明来意。   别的事大丫或许不知道,这件事她心里门清,这两日爹娘就嘀咕程家了,说秦氏不地道,程老夫人和世子倒是不错,还说姑姑嫁进去不会受苦。   所以,大丫把知道的说了。   颜博崇和颜博峻心里有数了,可那秦氏是一介妇人,他们想报复也找不到门路,两人想了想,没想到合适的办法,气恼一阵和郑子晏出去玩了。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颜博崇和颜博峻出门没带小厮,就想去街上溜达一圈,也当散心了。   街上人来人往,商铺林立,叫卖的呦呵的,很是热闹。   颜博崇看见卖风车的,想着妹妹应该喜欢,就想买一个送给丫丫,谁知竟被人撞了一下。   被人撞了,颜博崇也不介意,只觉得是意外,还下意识向人致歉。   谁知颜博崇不计较,那人却不依不饶,非说颜博崇撞了他,让颜博崇跪下认错。   颜博崇这才抬头审视面前的人,十几岁的公子哥,锦衣华服,腰间挂着玉佩,打着扇子,一脸傲气,看向颜博崇带着轻蔑。   他见颜博崇看向他,很是傲气:“怎么,撞了人不想认错?”   颜博崇据理力争:“好像是你先撞了我。”   方才他赔礼道歉,是因为他家教好,如今见这人不依不饶,也有些生气,冷着脸看向那人,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说你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英国公府的少爷。”少年微微扬起下巴,得意地看着颜博崇。   他不认识颜博崇兄弟,走路时左顾右看,没看见眼前的小豆丁,才撞了人的,最近心情也不好,态度就冷了几分。   眼前是五六岁的孩子,那份傲气和漫不经心就表现在了脸上。   英国公府的少爷,那就是秦氏的儿子,真是没素质。既然他撞上来,就拿他替姑姑出气。   不远处的茶楼上,三皇子看着这一切,端起茶杯向对面的男子道:“你看那孩子,是不是悠然的儿子,英国公府对上公主府,有好戏看了。”   他对面是个男子装扮的人,仔细看会发现这男子有耳洞,竟是女扮男装。   “打吧,打死一个算一个。”听嗓音竟是赵欣然。   她找人化了妆素,特意出来逛逛,没想到竟看这样一出戏。   “你什么时候动手?”三皇子忍不住提醒。   赵欣然放下茶盏:“这两个崽子不是我的目标。”   她要对付的是那人的女儿,按照之前的计划才有意思。   三皇子见她不打算动手,扔下一定银子起身走了。   赵欣然望着底下的孩子,眸中闪过妒火,赵悠然为何这样好命,一胎三宝,个个不凡,还有状元郎那样的男人陪着。   她一闪神的功夫,下面已经打起来了,也不知谁先动的手。   颜博峻一个跳跃,直接骑到程二公子脖子上,坚硬的拳头落在他脸上。   程二公子带了几个小厮,小厮反应过来时,程二公子被打了好几下了,眼睛成了熊猫眼,脸颊肿起来,唇角也青一块。   小厮们急忙上前,要将颜博峻拉下来打一顿,嘴里喊着:“大胆,你们知道这是谁吗,这是公国府的公子,下狠手小心你们的脑袋。”   他们不说这些还好,听到这些话,颜博峻下手更重了,专门打程二公子的脸。   程家二公子顿时成了猪头,口内喊着打杀人的话。   他越是猖狂,颜博崇越是凶残,没几下程二公子躺在地上,抱住头不让颜博崇打脸。   小厮们想上前,被颜博崇和郑子晏拦着,他们根本插不上手。   程家二公子觉得猖狂吓唬无望,只能哀嚎求饶,等他缓过劲儿来,一定让这三个人好看。   颜博峻打累了,抬脚踩在二公子身上,居高临下看着程二公子:“让你嚣张,揍不死你,敢跟小爷嚣张,也不看看你有几斤几两重。”   程二公子不敢吱声,怕颜博峻再出手,只能捂着脑袋儿,不言不语地认怂。   颜博峻觉得没意思,对着颜博崇和郑子晏道:“咱们回去吧,回去后谁也不许说这事儿。”   虽然不是他们的错,娘亲肯定也会罚他们的。瞧着地上人的模样,把人打的太狠了些,没收住手,实在抱歉。   谁让这人可恶,他娘也可恶呢,活该。   说完三人扬长而去。   程二公子愤愤不平,满腔恨意,对着小厮们吼道:“跟着他们,看看他们住在哪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仇,他记住了。   颜博崇三人不知自己被记住了。又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些东西,见时辰不早了,就近选了一家酒楼,进去点了几个硬菜,胡吃海塞起来。   在军营他们可吃不到这些,即便舅舅觉得他们是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应该被特殊照顾,但饭菜的味道,着实不好。   三人吃饱喝足后摸了摸肚子,付了银子,心满意足回颜家。   郑子晏是太子养子,平日住在别院,不是读书就是练字,出入都是坐马车,甚少露面,因此跟汴京的官宦子弟不熟悉。   汴京的官宦子弟很少有人认识他。   而颜博崇兄弟在乡下长大,来京三四个月,这段时间多数在军营,是以汴京的官宦子弟也不认识他俩。   他们不怕程二公子报复,一是他们的身份高,二,自身武力值高。   三人进门后,身后出来几个小尾巴,见他们进了颜家,看了看门头,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回去禀报给程二公子。   程二公子听了,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忍着疼痛命人去找人,把平日的好友都通知了,改日病好了,一定出这口恶气。   回家后,颜博崇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谁想我了?”   颜博峻撇嘴:“还能谁想你,咱娘亲呗。”   郑子晏难得开玩笑:“我觉得有人骂你。”   他虽不在汴京圈子里混,多少也知道一些,那程家二公子也不是个好的,被秦氏惯得无法无天,在国公爷跟前跟鹌鹑一样,在外面那就是一恶霸。   这次他们打了程二公子,那人必定报复。   不过他们也不怕。   说着几人来至饭厅,还未走进就听见颜父颜母的询问了,问他们去了哪里。   丫丫说不知道,哥哥们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悠然回答:“几个皮小子平日都在军营,今儿难得出来一趟,可能去外面玩儿了,兴许忘了时间,爹娘先吃吧,饿不着他们,他们若是饿了,准去哪个酒楼去了。”   话落颜博崇三人进来,笑嘻嘻道:“还是娘最了解我们,我们在外面吃过了,不过那菜一般,没有姑姑做的好吃。”   “就会哄我开心。”颜箐箐笑着起身,“可否再吃些,你也说了,我做的饭菜好吃。”   颜博崇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们都吃饱了。”   笑话,一桌子菜,他们怕浪费,全吃了,如今肚子还撑呢,可不能再吃了。   众人见他这样,都笑起来。   悠然见他们衣服有褶皱,眉头微蹙:“衣服怎么皱了?”   不会是和人打架了吧,这才出去一会儿,能和谁动手,应该是她想多了。 第100章 碰上硬茬   颜博崇这才注意到, 他们打架后没换衣服,怕悠然看出了,忙矢口否认, 又找了借口出来。   到了院中, 颜博崇看向颜博峻和郑子晏:“别说漏了嘴啊。”   他们力气大,悠然不许他们随意打架, 若是知道定会惩罚他们。   颜博崇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不会说。”   郑子晏不言不语, 垂眸思索, 他觉得这事没完, 程二公子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悠然姑姑早晚会知道。   颜博崇见郑子晏不说话,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子晏哥哥, 你不会告状吧。”   “自然不会, 我觉得这事还有后续。”郑子晏道。   “人都打了,后续什么的,再说吧。”颜博崇一点不惧,那程二公子敢来, 他们还敢揍人。   悠然吃了午饭准备回公主府, 门房的来报说嘉宁侯府递了帖子,要上门拜访。   颜父颜母茫然:“这是谁家?”   侯府?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颜箐箐脸色微变, 侧脸看向悠然,想问问悠然该怎么办。   “爹娘, 那侯府就报错的那家, 风评不好, 这次上门想与咱们走动关系, 不予理会就是。”悠然看向白梅。   嘉宁侯府见不到她, 竟然来了颜家, 可惜了。   白梅瞬间明白悠然的意思,点头抬脚出去。   她走后,悠然大致说了京城谁家可以来往,除了周家程家,其余人上门,一律不见。有事让他们去公主府即可。   颜父颜母谨记在心,害怕记不住,让箐箐记下。   悠然又嘱咐几句,让他们有事去公主府,只要不主动惹事,就不要怕,在汴京,无人敢欺负颜家。   箐箐送悠然,走到门口,见王丞相朝这边走来,看见悠然先笑起来。   “真巧啊,能遇见公主殿下。”王丞相拱手作揖嬉皮笑脸的。   悠然一看就知他有事,也不难猜,开口问:“想要酒?”   王丞相老脸一红,喃喃笑了笑:“公主睿智。”   他断酒有些日子了,自从发生了火锅妖女的事,他再不敢出现在悠然跟前,怕悠然秋后算账。   毕竟事因他而起,若他拦着些丫丫,那丫头也不会暴露,火锅妖女的事也不会发生。   虽然事情已经被压下去了,但他还是愧疚。   他有些日子没见丫丫了,也不敢去打探,唯恐悠然误会。   王丞相也知隔壁换人,知道是颜家人,还有些庆幸。   几次偶遇颜父,也知颜父是个老实人,几次遇见,王丞相都和颜父套近乎,把颜家的情况了解个七七、八、八了!   而颜父呢,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知道隔壁老头不错,人随和,没有看不起乡下人,俩人合得来,也越来越熟悉了!   他压根不知王丞相的身份呢!   今儿瞅见悠然来了,才硬着头皮凑上来,目的只为讨几杯酒,顺便见见丫丫。若是能见到最好了。   “一会儿我让人送到府上去。”悠然也不吝啬。   对于王丞相的所作所为,悠然了如指掌,无伤大雅的小算计,悠然压根没放在心上。   得到想要的,王丞相似乎很高兴,搓了搓手:“多谢公主,您放心,颜家住在这,由我看着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多谢丞相大人了。”悠然颔首。   这时丫丫跑出来,也看见了王丞相,眸中一亮,笑嘻嘻跑过来,稚嫩的嗓音中带着几分甜意:“王爷爷,你怎么来了,我许久不见你,想你了呢。”   王丞相蹲下,摸了摸丫丫的头顶,和乐乐道:“爷爷也想你了,你最近可还好啊?”说话时看向了悠然。   意思很明显,上次回去后悠然可罚她了。   丫丫还小,没听出这话中的意思,小脑袋点啊点:“很好啊,我去了别院,又住进了公主府,府上的人对我可好了,外祖母还让我进宫玩呢。”   “那就好。”王丞相彻底放心了。   悠然笑盈盈地看着王丞相,不言不语,只是那样定定地看着他。   王丞相的心思被人拆穿,有些不好意思,借口有事转身离去。   悠然带着几个孩子回府,到了公主府门前,她刚下马车,见一个婆子朝这边走来,看着有些面熟。   不等悠然开口,那婆子满脸堆笑,先是上前问安,又道:“奴婢是嘉宁侯府白夫人身边的婆子,特意来送帖子的。”   白氏想拜访悠然公主,被公主拒绝了两次,可白氏依然不死心。   尤其是公国府宴会后,总想着给公主赔礼,可公主根本不见他们。   白氏无法,还去求了罗老夫人,可罗老夫人丝毫不理,说这是白氏母女犯的错,与她无关。   罗老夫人的态度刺激了白氏,白氏锲而不舍给公主送帖子,为的就是见公主一面。   今日婆子知公主出门,特意等在门口,希望公主看在他们诚心的份上,能通融一二。   公主瞥眼看向那婆子:“嘉宁侯府上的,本公主不认识,也没时间认识,你且回去吧。”   刚去了颜家,又来这里,还真是不死心呢。   说完带着白梅离开,再不给婆子开口说话的机会。   婆子想追上去,被人拦住了,只能无功而返。   回家后,颜博崇见悠然心情不好,便问那婆子是哪家的。   悠然回了句:“无关紧要的人,你们这几日回来,多去陪陪你们爷爷奶奶,这段时日你们不在,他们可想你们了。”   颜博崇几个答应了,想着有时间去打探一番。   悠然回来后,早早歇下,颜三郎以为她累了,也没闹腾她。   翌日一早问起颜博崇几个,白梅回答说,去颜父颜母那边了。   而颜三郎去上值,如今家里就剩她自己了,她吃了早饭,看了会书,画了会儿学院的平面图,好方便让人建造房屋。   一个时辰后,白梅进来,手里捧着茶盏,让悠然歇一会儿,不能一直劳碌,仔细身子骨,不然姑爷和小公子们该担心了。   悠然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起身向外走去。   白梅跟在悠然身后,笑着道:“公主,今儿又有好戏看了。”   “发生了何事?”悠然问。   她觉得这事儿与章家和嘉宁侯府脱不了干系,别家的热闹悠然不看,白梅也不会提。   果然,白梅的下一句话,让悠然来了兴致:“晋北侯家去章家提亲了。”   “晋北侯?晋北侯世子,章嫣嫣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悠然笑了,这倒是稀罕。   那章嫣嫣为了心中的白月光,冷落二哥多年,如今白月光有了外室,连外室子都出来了,章家能答应晋北侯府的提亲。   怕是不能吧。   “就是他们家,不过章家没同意,把媒婆赶出来了。”白梅笑着道。   二皇子多好的人,偏偏那章嫣嫣瞎眼,是个没福气。   悠然不管章家如何,想起二哥,忍不住感叹:“二哥走了有几日了,也不知如何了。”   外面险恶,别遇上什么危险,要平安回来才好。   此刻被悠然念叨的二皇子站在城门口,忍不住感叹:“世事无常,这才几日功夫,我就回来了。”   本来打算游历一年半载的,谁知遇上了刺杀,差点儿丧命,若不是被人救了,他怕没命了。   想到救命之恩,二皇子忍不住朝旁边看去。   他身旁一匹高大健硕的骏马上,坐着一位红衣女子,短衣打扮,墨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尾端系着几根铃铛,手里拿着马鞭,目光灼灼地望着城墙的字:“这就是汴京城?”   话落侧脸看向二皇子,不等他回答,问:“你家住在这里,你何时跟你爹娘说,你要娶我为妻。”   二皇子盯着她沉默不语,半晌后叹息一声。   自从被这姑娘救了,就被她缠上了,非说什么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要让自己娶她才可以。   红衣姑娘见他不言语,怕他返回一般,再次重申:“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   这位姑娘名叫戚红玉,是戚家庄的大小姐,也是江湖人士,自有习武,功夫一流,行走江湖时常帮助人。   偶有一日,她救了二皇子,看见二皇子的容貌惊为天人,便想嫁给二皇子为妻。   二皇子无奈,摇头叹息,扬起鞭子,夹紧马肚先一步进城。   他进城后没有回府,而是去了汴京最大的酒楼,要了一间上房。   戚红玉跟在二皇子身后,见他只要了一间房,有些不解:“你要和我住一个房间?”   要是这样,她也不介意的。   二皇子很是无语,这姑娘真开放,一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你住这里,我回府?”   “你想甩了我?”戚红玉立刻不同意了,“你是我未来的相公,休想甩开我。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呢,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丈夫,你跑不了的。”   “这里是汴京,你说话注意些,不然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二皇子提醒道。   戚红玉见他关心自己,心下一暖,会心一笑:“我就知道,你对我不是无情的。”   只要这人心里有她就好。   想着戚红玉第一次来汴京,二皇子便想尽地主之谊,好好请她吃一顿,一路舟车劳顿,他都累了。   大堂内,二皇子先要了两盘点心和一户茶水,又问戚红玉喜欢吃什么,尽管点。   戚红玉也不客气,让小二挑最贵的点,见二皇子也不生气,更满意了。   只是两人才吃了几口饭,就被人打断了。   “你们两个竟在这里吃好吃的,也不等等我老头子,真是太过了。”话音未落,旁边坐下一位老者。   这老者与戚红玉有几分相似,是戚红玉的爹,戚家庄的庄主,武功卓越,江湖上鲜有敌手。   二皇子抬头,想让小二再准备一副碗筷,抬头见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   还未等他开口,颜博崇,颜博峻和郑子晏规规矩矩站在一旁,拱手作揖行礼开口叫人了。   “见过二舅舅。”   “见过二舅舅。”   “见过二王叔。”   戚老头本来拿着一只鸡腿在啃,听见郑子晏的喊声,手一顿,鸡腿掉在桌上,抬眸看向一旁的戚红玉:“闺女啊,咱们好像惹上硬茬子了。”   他闺女眼光就是好,本以为是个世家子,讹了当个女婿还行,谁知竟是个王爷。   这,这是作死的节奏吗?   看女儿呆愣的表情,显然也不知此事。老头瞬间心里平衡了,惊吓的不是他一人就好。   二皇子没注意戚老头的动作,见外甥侄子脸上伤痕累累,衣袍不整的,就问发生了何事。 第101章 太后召见   郑子晏看一眼颜博崇兄弟, 没敢瞒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原来他们被程家二公子报复了。   程家二公子回去后,越想越气愤, 等不了了, 于是纠结了一帮狐朋狗友,将出门的三人堵进了死胡同。   他们人多, 年龄也大, 程二公子好似知道颜博崇他们有功夫, 特意找了两个会功夫的小厮。   颜博崇他们人少, 年纪也小,虽然力气大,却也不是程二公子那帮人的对手。   于是就被碾压了。   也幸亏戚老头来的及时, 将他们救下了, 不然会更惨。   其实戚老头早就在那里了,只是在屋顶上睡觉,开始没注意下面的一群孩子,可当看见颜博峻三人的身手时, 不得不目露赞惊叹之色。   小小年纪, 身手就这般好,若是好好教导, 日后必成大器。   于是戚老头生出爱才之心,想收几个孩子为徒, 将来好继承他的衣钵。救下三个孩子后, 就把三个孩子带到酒楼里。   再然后就遇见了二皇子, 没想到这几个孩子是未来女婿家的, 这未来女婿还是身份尊贵的王爷。   二皇子听了郑子晏的话, 微微皱眉:“英国公府是吗, 本王倒是想见见这二公子,本王的外甥侄子,何时需要他出手管教了。”   说着气愤起身,见戚红玉父女怔怔地看着他,莞尔一笑:“你们暂且住下,等我安排好,便来接你。”   颜博崇的目光在二皇子和戚红玉身上转来转去,等二皇子离开,兴冲冲凑到戚红玉身旁:“你是我未来舅母?”   郑子晏和颜博峻也机灵,忙向戚红玉行礼,齐声喊人:“舅母,二王婶。”   这令戚红玉瞬间脸红,摇头道:“我,我,我不是。”   她可不敢做王妃啊。   若是一般世家子弟也就算了,可那是皇家啊,动不动就砍人的脑袋,他们戚家庄不敢惹。   颜博崇是个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戚红玉挑挑眉,笑嘻嘻道:“懂,我懂。”话落去追二皇子子,喊道,“二舅舅,你带未来舅母回来,外祖母知道吗,你可不能对人家女孩儿始乱终弃。”   二皇子转身,对着颜博崇来了个脑瓜崩:“就你机灵,你们打架你母亲知道吗?”   一句话让颜博崇三人瞬间变脸,娘亲不知,他们也不想让悠然知道,本来准备回军营,等伤好了再回来,谁知竟遇见了二舅舅。   “你可不能告诉娘亲。”颜博崇噘着嘴道,“娘亲知道了该担心了。”   “不告诉,走吧,带你们报仇去。”二皇子说完率先走了。   戚红玉望着二皇子与颜博崇几人的相处,眸光闪过羡慕,若他们以后有了孩子,他会不会也是这样,像个慈父,保护他们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戚红玉脸颊更热,悄然低头吃菜,暗道:你想什么,那可是二皇子,你们之间没戏。   你为何是皇家的人,江湖人不愿意沾染朝廷纷争,他们戚家庄也是如此。   二皇子不知戚红玉心中所想,带着颜博崇,颜博峻和郑子晏来至英国公府。   英国公府中,程二公子带着狐朋狗友正在炫耀。   这个说颜博崇三人怂,被打的屁滚尿流。   那个说看他们还敢猖狂,改日有机会再揍他们一顿,让他们见了咱们就夹着尾巴做人。   几个纨绔子弟喝着酒,打着趣儿,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词。   二皇子登门,英国公正好在府中,因为秦氏的事,他称病在家并未上朝。   听闻二皇子来了,英国公忙命人把人请进来,还寻思着二皇子的来意。   这瑞王殿下不是出京了吗,何时回来了,又到他们府上来作何?   自从太子登基,二皇子被封为瑞王,三皇子被封为闽王,四皇子被封为齐王。   英国公府正厅。   瑞王踏进去就瞧见了英国公,脸色肃穆,不带一丝笑意,直直盯着英国公。   英国见状,暗道不好,依然行礼问安,还问瑞王来意。   瑞王不言不语,指了指颜博崇几人,让英国公看个明白。   英国公不解其意,陪笑道:“王爷,您这是何意,这几个孩子又是谁,他们这是被人打了?”   瑞王盯着英国公的脸,知他不认识三个孩子,解释道:“大的是忠郡王,皇兄的养子,这两个小的是悠然公主的嫡子,至于这模样,国公爷应该问问你的好儿子。”   英国公以为是程安佑打的,立刻命人去了,口内嚷着:“老大越来越没个样子了,连孩子也欺负。”   程安佑素日没个正行,惯会惹事,英国公下意识便觉得是程安佑做的,压根没想到是乖巧的小儿子做的。   瑞王微微皱眉:“这与世子有何关系,再说世子与悠然交好,又与颜家定了亲,如何不认识未婚妻的侄子,这分明是二公子打的,国公爷这是想要偏袒二公子。”   听了这话,公国爷还有些不信,但见瑞王不似说谎,眉头更是紧拧:“这……”   幼子素来安分守己,从不惹事,怎会是幼子,英国公始终不信。   可瑞王又不会骗人,于是命人去唤幼子。   程二公子听闻英国公派人唤他,也没多想,为了讨好亲爹,安抚好众位好友,屁颠屁颠来了。   一盏茶后进入正厅,一眼看见了颜博崇三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来不及思索便出声吼:“小杂种们,你们怎会在我家,看我不打死你们。”   说着撸了撸袖子,就要找趁手的家伙,一副要与颜博崇几人搏命的架势。   瑞王瞥眼看向英国公,意思不言而喻,事实摆在眼前,英国公别想否认。   程二公子还未说完,便被英国公踹了一脚,顺势倒在地上。   程二公子一头雾水,委屈地看着英国公:“爹,您做什么,为何打我。”   还当着敌人的面,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英国公见他不知悔改,命人拿鞭子来,他今天要打死这个闯祸的畜生。   程二公子这才怕了,质问英国公为何打他。   英国公看向瑞王,恭敬赔礼道:“殿下,对不住,都是老臣教子无方,让这小畜生伤了小郡王们,这小畜生就在这里,要打要罚,您随意,老臣绝不会阻拦。”   瑞王冷笑:“教子无方是你的错,你的家事你来管,本王可不操这闲心。还有,打人的不止你家幼子,谁动手了,我要知道。”   他要一个个上门,为外甥侄子他们讨个说法。纵然颜博崇有错,那也才五六岁,那帮人呢,已经十几岁了,还与幼子计较,当真是可恶。   说完带着颜博崇三人离去。   颜博崇三人离开时,对程二公子做了个鬼脸,看他爹的意思,不会轻饶了程二公子,这就好。   这是向程二的讨的利息,等他们再大些,早晚要报仇的。   出了英国公府,瑞王看着颜博崇三人,又是恼怒又是心疼:“平时不是很厉害,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一时不妨,着了道呗。”颜博峻嘴硬,不愿说实话。   他总不能说人家人多,他们人少吧,这不是借口。   想起什么又对瑞王道:“二舅舅,我娘亲不知此事,您可千万别说。”   “你觉得能瞒得住吗?”瑞王看向他,眸中带着笑意。   这孩子倒是孝顺。   “瞒不住也要瞒,瞒一天算一天。”颜博崇道,反正不能让娘亲知道。   郑子晏也说瞒不住。那些人打了他们,定要上门赔礼道歉的,到时候姑姑肯定会知道。   颜博崇和颜博峻想了想,也觉得瞒不住,找借口去了齐王府,让人送他们去军营,等伤好了再回来,免得娘亲看见了担心。   不过走前,他们还做了一件事,给悠然送了封信,告知她二舅舅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美人,看着应该是他们未来舅母。   这样一来可以转移悠然的注意力。   果然,悠然接到信,得知三人回了军营,并未多想,看见信中说,二哥带着美人归,心中欢喜。   立刻派人去打探,不出一日消息就摆到了悠然跟前。   “江湖姑娘,还有救命之恩?”悠然听着下面人的汇报,勾唇一笑,思忖半晌对白梅道,“许久不曾进宫了,今儿无事,咱们进宫一趟,去瞧瞧母后。”   顺便将二哥的事告诉她,也好让她放心。   二皇子回京,当然有人高兴有人恼恨。   三皇子的书房凌乱一片,显然这里的主人生气了。   赵欣然觉得好笑:“你的人真是废物,连这点儿事都办不好。”   若是老二死了,老大就断了一直臂膀,再把老四除了,她的仇就更进一步了。   可惜,老三就是个废物,永远成不了气候。   听见她说风凉话,闽王更是恼恨:“有本事你来。”   “该我出手时,我自然不会心软。”赵欣然冷笑。   雍和宫。   悠然的到来,令裴太后很是高兴,拉着悠然的手问她近日可好,几个外甥如何了。   “他们能有什么事,都高兴着呢。”悠然笑着道,“母后身子骨硬朗了不少,可是日日健身?”   白嬷嬷笑眯眯道:“可不是,娘娘听了公主的话,日日打拳,身子骨倒是硬朗不少呢。”   裴皇后面容带笑:“如今宫中无事,也没人给我添堵,英宁那孩子也孝顺,日子虽平淡,却也舒心,我也知足了。”   话音未落,外面宫人来报,说太上皇来了,要见太后呢。   裴太后当即冷了脸,回了句:“不见。”   如今她儿子是皇帝,儿女都已成人,她也不怕魏帝了。   魏帝禅位后,被封为太上皇,搬去到皇后隔壁的宫殿去了,日日来见太后,想与裴太后再续前缘,可惜,裴太后早已死心,再也不愿意看见他了。   不过咱们太上皇孜孜不倦,仍是日日都来。   悠然也知便宜爹很渣,也不劝裴太后,将瑞王带姑娘回来的事说了。   裴太后又惊又喜:“可是真的,那姑娘你可见了,性子如何,对你二哥如何?”   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能与老二相亲相爱,她就知足了。   再有,章家还没死心呢,若是死心了,就答应晋北侯的提亲了,可惜,老二对那章家女死心了,她也不希望章家女是儿媳妇,看着堵心。   “我没见到人,知道消息便来告知母后了,母后若是想见,不如把人宣到公里来,陪母后几日?”悠然也知皇后担忧什么。   不就是二哥和小哥的婚事,小哥年纪不大,可以日后再说,可二哥马上奔三的人了,连个老婆也没有,母后不担心才怪呢。   “这样好吗?”裴皇后不想干涉儿子的事,怕儿子反感,与她生分了。   “这有何不可的,崇儿说了,这姑娘对二哥有意,只要二哥不反对,这婚事或许能成。”悠然分析。   她话音未落,太上皇大步进来,听见一言半语,就问悠然:“什么婚事能成,税的婚事?”   悠然又将二皇子的事说了。   谁知太上皇竟反对,理由言之凿凿:“不行,江湖女子,如何配得上我的皇儿,再如何也要配一个大家闺秀。”   “那章嫣嫣是大家闺秀,还想嫁给你儿子,你让她当儿媳妇得了。”裴太后忍不住讽刺。   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只要一心一意对她儿子好,她便没有别的要求,当然最好给儿子生个一男半女,也不至于儿子将来膝下寂寞。   太上皇被堵得说不出话,梗着脖子道:“身份低了些。”   裴太后才不管他,直接命人出去,将戚红玉请进宫,她要见见这姑娘。   接到太后懿旨的那一刻,戚红玉的脑子都懵了。   太后要见她,这是为何?   当得知心上人是王爷的那一刻,她便开始打退堂鼓了,如今太后要见她,可是为了警告她,一定是这样的。   面对皇权,戚老头也不想沾染,不是害怕,就是觉得麻烦,对戚红玉使了个眼色,小声道:“闺女,爹带你走吧,天大地大,咱们去逍遥自在,没必要当皇家的媳妇,规矩忒多,爹怕你受不住约束。”   他能守住闺女一时,守不住一世,他就这一个女儿,万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戚红玉想了想:“太后召见,你敢跑吗?”   戚老头怂了,不能抗旨吧,听说要杀头。 第102章 上门赔罪   父女俩愁容满面,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后, 宣旨的太监又问:“姑娘, 太后和太上皇都等着呢,您跟咱家去一趟吧 , 别让太后和太上皇久等。”   戚老头轻咳一声:“太后和太上皇身份尊贵, 我们一介平民, 就不见了吧。”   小太监笑着道:“那可不成, 咱们太后娘娘和太上皇等着呢,您若不去,咱家没办法交差啊。您还是去吧, 咱们太后娘娘慈祥可亲, 不会把您怎么样的。”   他算看出来了,这位主子是怕太后娘娘呢。   戚老头听见他如此说,对戚红玉道:“要不你进宫去?”   他去瑞王府搬救兵,瑞王欠他们一条命, 不能看着女儿落难吧。   这样一想, 戚老头觉得可行,催着戚红玉进宫, 他要立刻去瑞王府一趟。   戚红玉知躲不过,跟着太监走了。   戚老头也不敢耽搁, 向路人打听了瑞王府的住址, 用上轻功去了。   他到了王府门前, 见左右两边站着两个侍卫, 整了整衣衫大步上前, 拱手说出要见瑞王殿下, 还请两位通融。   侍卫见戚老头气度不凡,便问老头是何人,可有拜帖。   戚老头想了想,直接说他是瑞王的朋友,突然到访有些冒昧,让侍卫们通融一二。   侍卫听了,让戚老头稍等片刻,他们去府中问问,说完转身进府。   一炷香后侍卫回来,说瑞王殿下不在府中,不知何时回来,建议戚老头晚些时候再来。   戚老头等着瑞王救命呢,哪里肯离开,就在门口等着,大约等了半个时辰,他实在等不下去了,再次问侍卫,可知瑞王去了哪里。   侍卫回答不知,这时瑞王回来了,看看戚老头在门口与侍卫纠缠,上前来,先朝戚老头拱手,又问戚老头发生何事。   戚老头抓住瑞王的手就向外走,一面走一面说:“红玉进宫了,说是太后召见,你快去看看,这丫头性子直,我怕她冲撞太后,你快去看看。”   瑞王压下心中的疑问,辞了戚老头坐上马车,直奔皇宫。   戚红玉第一次进宫,刚至宫门口,望着巍峨的宫门,脚步便迈不动了,她后悔了,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然而太监不给她后悔的机会,催促她快些,还简单说了宫里的规矩,不可大吵大闹,不可乱跑,也不可东张西望,最好低着头走路,等等。   被他这么一说,戚红玉更不愿进宫了,对瑞王的一腔赤诚也淡了一分,早知皇宫规矩大,却不知如此大,让她望而却步。   她也知爹爹去找瑞王了,为了等来救兵,戚红玉脚下的步子又慢了三分。   小太监一个劲儿催促,可戚红玉一点儿不急。   不过再慢,也有到雍和宫的时候。   太后怕太上皇说不合时宜的话,把人打发走了,如今听见戚红玉来了,柔声让人请进来。   戚红玉进了正殿,跪下给太后磕头,期间不敢大胆抬头,只是偷偷瞄太后。   她见太后慈爱祥和,不似想象中的严厉,悬着的心稍稍放心。   “起来吧,看着是个好孩子,听闻你救了老二,是个心善的,快快看座,坐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这孩子。”太后见戚红玉容貌秀丽,举止大方,眼神清澈,瞬间喜欢上了。   戚红玉依言起来,坐在太后让人准备好的椅子上,手紧紧抓住衣摆,显得忐忑不安。   太后见状安慰道:“你莫怕,我不会把你如何,听闻你救了我儿,我在这里先谢过你,你想要什么,尽管提,我一定满足你。”   戚红玉自然什么都不要,她看上的是瑞王本人,可身份太高,他俩有云泥之别。垂眸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摇头道:“救人是我该做的,换做是别人,我也会救,娘娘不必言谢。”   “这丫头真是心善,我越看越喜欢。”太后感叹,“我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心软,当时娶妻也是因为心软,可惜他们没有缘分。如今,他年纪不小了,我就想让他早日娶妻,不拘身份高低,人品贵重即可。”   她说这话,透露给戚红玉不少信息,先是瑞王成过婚,再者她不看重身份,只能儿子生活如意即可。   戚红玉抬头看向太后,发现太后笑盈盈地看着她,脸颊一红快速低头,心里却暗忖,他竟然成过婚。   若是她俩成婚,她岂不是妾了。   悠然盯着戚红玉,笑着道:“我二哥脾气好,会疼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自从和离后,汴京城多少女人想嫁给她呢。”   听了这话,戚红玉诧异,瑞王竟和离了?   这时外面太监喊道:“瑞王殿下到。”   听了这话,太后和悠然对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戚红玉刚到,瑞王就巴巴地来了,这可是好事。   戚红玉往外看去,见瑞王锦袍华府大步走来,比起往日的便装,他今日穿了一身紫色蟒袍,头戴金冠,平添了几分贵气,让戚红玉移不开眼。   瑞王进来,先给皇后行礼,见悠然也在,打了声招呼,目光落在戚红玉身上:“你,无事吧。”   见她坐在母后身边,痴迷地看着自己,看样子是无事。   戚红玉没听见瑞王的话,只是痴痴地望着他。   太后见状更高兴,向瑞王道:“你有事去忙吧,我们几个谈谈心,放心吧,人会毫发无损还给你。”   又说幽兰宫的果子熟了,建议去瞧瞧,顺便摘些果子,让戚红玉带回去,给她父亲尝尝。   瑞王见太后真心喜欢戚红玉,遂也放心了,走到戚红玉身旁,小声嘱咐几句,辞了太后和悠然出来。   戚红玉听见瑞王的话,脸颊更红,惹得太后和头然频频抿唇,掩唇偷笑。   看样子,二哥对人家不是没意思呢。   来至幽兰宫,太后命人摘了些葡萄和桃子,每年幽兰宫的果子不仅熟早个头大,味道也好,这次戚红玉来了,太后更是大度,给她装了两篮子,让她带给父亲尝尝鲜。   几人又说了些话,都是太后悠然问,戚红玉回答,无非是江湖上的事,太后和悠然不仅不厌烦,还觉得有趣,让戚红玉常常进宫,大家也能乐呵一回。   眼看午膳时候,太后留戚红玉用饭,饭后让人送她回去,不仅有水果,还有布匹绸缎,金银首饰等。   太后说戚红玉容颜姣好,就是穿戴的太素净,年轻人要多打扮,借着这个理由,赏赐了不少东西。   回去的路上,戚红玉都恍恍惚惚,觉得不真实,太后这是何意,难道是看上她了,想让她当儿媳妇,这怎么可能。   皇家不是最注重颜面吗,怎么允许江湖人进门。   迷迷糊糊出了皇宫,戚红玉还是觉得不真实。   瑞王见戚红玉出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太监,手里捧着不少好东西,而戚红玉自己也提着一个篮子,他上前几步,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我提着吧。”停顿一下又道,“看来母后很喜欢你,赏赐不少好东西,你若是喜欢,你多进宫,母后那里有不少好东西呢。”   “你这是何意?”戚红玉疑惑。   瑞王摸了摸她的头:“傻姑娘。”   这都看不出来吗,他想娶她,想和她共度余生。   戚红玉有父亲护着,虽然行走江湖多年,性子依旧纯真善良,比那些善于勾心斗角的大家闺秀好多了。   自从遇见戚红玉,瑞王觉得他的心又活过来了,这丫头活泼可爱,话也多,给人舒适的感觉。有她相伴,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寂寞。   戚红玉推开他的手:“我才不傻,你以前有妻子对吗?”   瑞王不想瞒着戚红玉,将他与章嫣嫣的事情说了,末了又道:“她与我是年少时的悸动,与你不同。”   戚红玉羞涩低头小声问:“我哪里不同了。”   “你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瑞王深情款款道。   悠然出宫就看见这一幕,她二哥目光灼热地看人家姑娘,而戚红玉呢,羞红脸低头不语。   “该回家了。”悠然忍不住提醒,“回家后赶紧上门提亲。”   瑞王颇不好意思,笑看悠然:“几个孩子打架了,你回去后有人会上门道歉,你快些回去吧。”   他没想让悠然担忧,只想转移注意力。   “几个孩子受伤了?”悠然忍不住担忧,儿子功夫再好,也还是孩子。   这事戚红玉知道,颜博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有些吓人,道:“应该不轻,脸都肿了。”   悠然顾不上其他,辞了瑞王和戚红玉,上了马上着急回家去了。   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前,就看见几架华贵的马车停在门前,应该是上门赔罪来了。   悠然还未下马车,就有贵妇人涌上前来,纷纷歉意看向悠然,先是行礼,再是致歉。   这其中就有程老夫人,秦氏不在,英国公是外男,不方便见公主,只能让程老夫人来了。   “公主,臣妇罪该万死,没能约束家中小辈,让他打了三位小郡王。”程老夫人话落,转身对着不远处,几个仆人抬着程二公子过来。   对于程二公子,英国公没有手下留情,直接让人打了他板子,程二公子身子骨弱,几板子下去已是皮开肉绽,哀嚎求饶了。   程老夫人知道了也没拦着,等施完家法,命人抬着程二公子来公主府道歉来了   “他老子已经教训过他了。公主若是觉得不解气,您随意教训。”程老夫人道。 第103章 箐箐有难   悠然看向程二公子, 见人被打得不轻,又向程老夫人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刚从宫里回来, 还不知情况, 进去再说吧。”   来了许多人,悠然不好让人在门口待着, 于是把这几位夫人请进去待客厅。   到了待客厅, 悠然命人给各位夫人上茶, 又问打架原因。   程老夫人让程二公子说, 程二公子不觉自己错了,将前因后果说了。   “这么说来你有错在先。”悠然盯着程二公子,“你仗着年纪大, 又仗着人多欺负我儿, 结果被我儿子打了,于是你气不过,找人报复我儿,本公主说的可对?”   这二公子性子有些像秦氏, 傲慢无礼, 这令悠然不喜,态度也冷了几分, 不给程二公子开口的机会:“既然知错,就该认罚。”目光一转又看向其他夫人, “你们也一样, 教子无方, 十几岁的少年欺负五六岁的稚子, 你们身为父母, 面上可有光?”   众位夫人连忙致歉, 纷纷低头。   “既然都知错了,一家赔一千两银子吧。”悠然,“这银子不能是众位夫人出,本公主要他们自己出。”停顿一下继续道,“本公主准备建立女子学院,就让他们去干活吧,让人给他们记公分,什么时候能抵一千两银子,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悠然是看出来了,这几个都是京中的小霸王,若不惩治,将来会惹祸事。她这也算做好事,替他们的父母管教他们。   至于银子,她真不放在心上。   几位夫人舍不得,面露为难之色。为了给悠然消气,他们对儿子动了家法,将儿子打得皮开肉绽,如今还趴在床上哀嚎呢。   悠然冷笑:“这等不孝子,专门给爹娘惹祸,留着何用,小小年纪藐视皇权,是想连累家族吗。”   这话就是威胁了。   听见悠然如此说,几位夫人不敢说什么,立刻同意悠然的提议,还言明等孩子们养好了伤,立刻送去做工。   送走众人,白梅纷纷不平:“这些人也是大胆,竟然欺负咱们家小郡王,当真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孩子们之间,能分得出是非对错吗?”悠然了解颜博崇和颜博峻的性子,定是知道了程二公子的身份,才打人的。   这俩孩子,就是护短。   几位夫人回家后,将悠然的话说了,有人愁有人悲,当然也有人高兴,在家不服管教,就应该吃些苦头,对悠然的提议很赞同。   悠然对此一无所知,想起戚红玉对白梅道:“你去酒楼一趟,将戚家父女请到府里来,再怎么说戚父救了三个小的,咱们得有所表示才行。”   白梅答应一声就去办了。   酒楼中,戚老头啃着桃子,望着桌上一堆东西,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爹,你说太后是何意?”戚红玉怔怔地看着金银玉器首饰,太后真能放下门第之见,让她当儿媳妇吗。   越想越觉不真实,她怕是在做梦吧。   母亲生她时难产去了,她自幼被人说克母,被人视为不祥,也只有父亲不嫌弃,将她当成宝贝。   她今年十九岁,往日也有人说媒,不是鳏夫,就是让她做妾。戚红玉性子高傲,才不会给人做妾呢,她宁愿孤身一人终老。   戚红玉自认为她不会有好运,能遇见这么好的事?   戚老头扔了桃胡儿,捧着一串葡萄,一面吃一面道:“既然她们喜欢你,你也喜欢那小子,你们凑合凑合得了。”   他也为女儿的婚事发愁,女儿好不容看上一个,竟是皇子,戚老头本来不报期望了,谁知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   将女儿嫁出去,他闭眼后见到妻子,也有个交代了。   戚老头又想起了颜博崇三人,又道:“那三个小子根骨不错,力道也大,是练武的好苗子,你嫁给瑞王,老头子还能收三个徒弟,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你最好还是同意吧。”   “为了你未来的徒弟,你这是要卖自己亲闺女?”戚红玉立刻不乐意了,怒瞪戚老头。   “把你嫁出去,顺便收徒。他们就是送的。”戚老头解释。   他越是解释,戚红玉越是生气,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葡萄,不让他吃了:“胳膊肘往外拐,吃了也白吃,还不如不吃呢。”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轻笑,父女二人看过去,竟是瑞王。   “你们在做什么?”瑞王进来,看向戚红玉问。这父女两真不像父女,反而像朋友。   戚红玉讪讪一笑,岔开话题:“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府。”瑞王坦然道,母后都同意了,戚红玉没必要住酒楼,还是王府舒坦些。   戚红玉面颊一红,低头要说话,却被戚老头抢了先:“那感情好,如此咱们就走吧。”   他等着收徒呢,别让小徒弟跑了,这么多年了,这是最好的苗子。   戚红玉不想去,瑞王坚持,又有戚老头在旁边劝说,戚红玉只能随瑞王回去。   几人出了酒楼,遇见了白梅,白梅说明来意。瑞王笑着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就不劳妹妹费心了。”   戚红玉很喜欢悠然,想跟白梅回去,她刚要开口,瑞王道:“你讨厌我,不愿意跟我回去?”   “不是,不是。”戚红玉连连摆手。她哪里讨厌他,喜欢还来不及。   白梅笑了,道:“奴婢随王爷走一趟吧,戚姑娘是女子,王爷府上没有女眷,整理院落时别怠慢了戚姑娘,等忙完了,奴婢再回去。”   瑞王想了想,点头应了。   白梅和戚红玉坐一脸马车,瑞王和戚老头坐一辆马车。   马车上,白梅介绍了自己,又怕戚红玉担心,安慰几句。很快马车到了瑞王府门前。   白梅先下车,准备去扶戚红玉,她刚伸出手,戚红玉从马车上跳下来,看见白梅伸出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我习惯了,白姑姑别往心里去。”   “无碍。”白梅抿唇轻笑,怪不得公主喜欢戚姑娘,洒脱不羁,性子也像公主呢。   “殿下,您回来了?”这时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声音。   戚红玉和白梅好奇,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罗裙的女子站在瑞王身旁,一脸温柔深情款款地看着瑞王。   白梅暗道不好,果然就听戚红玉问那女子是谁。   那女子还能是谁,不就是章嫣嫣,这是听闻瑞王殿下回来了,来瑞王跟前找存在感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人也是不知羞。瑞王珍惜她的时候,她不知感恩,心心念念都是别的男子,如今瑞王不要她了,她倒是主动贴上来了。   瑞王见是章嫣嫣,目光冷了几分,眉头紧锁:“怎么是你,男女有别,让人看见了不好,章姑娘还是回家去吧。”   听见这话,章嫣嫣滚下泪来,唇瓣颤抖,模样楚楚可怜:“殿下,我知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白梅听见了,挽着戚红玉的胳膊,向二皇子道:“殿下,你有事要忙,奴婢先进府去,帮戚姑娘收拾院子可好?”   这是提醒瑞王,戚红玉在呢,也顺便告诉章嫣嫣,瑞王府要有女主人了。她这个前任可以靠边站了。   果然,章嫣嫣看见戚红玉,眼瞪得溜圆,有些不敢置信,质问瑞王:“殿下,她是谁?”   听白梅的话,这女子要住在瑞王府?   瑞王道瞥她一眼:“本王的未婚妻,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你与本王已经没有关系了,还是早些回去吧,站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王欺负你呢。”   他说完拂袖而去,走到戚红玉身旁轻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不远处的章嫣嫣听了这句话,身子更是摇摇欲坠,若不是丫鬟眼疾手快扶住她,她能昏倒在地。   戚红玉抬眸看向瑞王:“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母后喜欢你,我若敢欺负你,我母后第一个饶不了我。”瑞王牵着戚红玉的手,走进府。   瑞王选了离他最近最大的院子给戚红玉,白梅领着一种奴仆收拾一番。瑞王又添了些东西进去,看着顺眼了,才让戚红玉住下。   安顿好戚红玉,已经是掌灯时分了,戚红玉留白梅用饭,白梅以公主担忧为由拒绝。   白梅回了公主府,去了悠然的院子。   悠然见白梅回来了,便问:“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白梅久去未归,悠然猜测人可能去了瑞王府,果然,瑞王府上的人来报,为了安顿戚红玉,白梅跟着去了瑞王府。   “都安顿好了。”白梅上前,帮悠然揉肩膀,见悠然还在看图纸,就让她歇会儿,顺便将遇见章嫣嫣的说了。   “怎么遇见了她,她都与二哥和离了,还想破镜重圆?”悠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别说,还真有可能。”   颜三郎从外面进来,听见悠然的话,便问什么有可能。说着主动坐到悠然身边。   白梅主动退出去,将空间你留给悠然夫妻。   悠然:“还能有谁,章嫣嫣呗,都与我二哥和离了,又对二哥死缠烂打呢,幸亏二哥没被她迷惑。在我看来,还是戚姑娘好,性子爽朗,直来直去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的肠子,将来生活也顺心。”   “晋北侯府上门提亲,章家人拒绝了,估计还在想与二哥和好呢,你想啊,晋北侯不是皇家,那晋北侯世子又有了外室,章家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家。”颜三郎倒了杯茶,先给悠然一杯,又倒了一杯给自己,“不说这些了,我听说崇哥儿三人被打了。”   他也是听一个同僚说的,本来还准备值勤呢,听到这消息,颜三郎赶回来了。   “事情我都解决了。咱家孩子也有错,打人的也都被罚了,咱也不能不依不饶的。”悠然简单揭过此事。   两人又说了些家常话,各自睡下。   章家,章嫣嫣趴在床上呜咽哭泣,章夫人坐在一旁劝说:“你说这叫什么事,当初你若对瑞王好些,事情能变成今天这样吗,还不是你自己作的,晋北侯来提前,你不愿意去晋北侯府,可以,咱们再找就是,那瑞王明显厌了咱们,你又何必凑上去?”   她自然希望女儿好,可瑞王不会回心转意了,章夫人也不希望女儿作践自己。   章嫣嫣一言不发,只是哭。章夫人又全说了一阵子,许诺过两日去瑞王府看看情况,这才把人哄睡下。   而章夫人却一宿没睡。   又过了两日,栓子突然上门,说颜箐箐被京兆府尹带走了,说是嘉宁侯府的罗老夫人中毒了,说是吃了箐箐送的东西。   悠然听了这话,带人直接去了京兆府衙门。 第104章 带走箐箐   路上, 悠然问栓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颜家人刚进京,颜三郎怕颜家那边有事, 把栓子留在了颜家, 就怕有个万一,颜家人不能应付。   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栓子也不知, 就把当时的情景说了。   今儿一早, 颜家闯进来几个衙役, 说是颜箐箐谋害嘉宁侯府的老夫人, 被人绑走了。   颜大郎买了一块山头,一早去地里了,颜二郎去了外地做生意, 此刻也不在家。   颜家就剩老弱妇孺了, 根本拦不住衙役,谁若敢拦着,衙役非要一块绑了去。   场面混乱,颜父和颜母被衙役推到在地, 闪了腰, 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又因为担忧箐箐, 老两口哭天抹泪的。   栓子见状不对,立刻来了公主府, 向悠然禀报情况, 等着悠然拿主意呢。   “是京兆府尹的人拿的人?”悠然问。   京兆府尹是周大人, 拿颜家人, 也会问悠然的, 如今问都不问, 还打伤了颜家父母,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那帮人就是这么说的。”栓子如实回答。   悠然想了想,对白梅道:“你拿了我的帖子去找周大人,我带着人去京兆府尹衙门。”   她说着,又派人去找颜三郎,想了想不放心颜家,最后让栓子去颜家看着,顺便告知颜家人,她已经知晓此事,莫要担忧,她会把箐箐带回来的。   箐箐与罗老夫人亲近,断不会害人,一定有人从中作梗,不知这人是谁。   不过,悠然已经有了猜测,没有证据,她也不好断言。   想到罗老夫人,让白梅去趟太医院,请几个太医过去,若是人为,肯定有蛛丝马迹的。   当务之急,她要去衙门一趟,衙门那帮人都是粗人,箐箐一个女孩子,别吃了亏才是。   白梅得了命令,立刻去太医院。   悠然很快到了京兆府尹,门外有群衙役要拦着,侍卫怒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谁,这可是咱们的悠然公主,想拦路,不要命了吗?”   拦路的人一听是公主,纷纷跪下磕头行礼,又请悠然进去。   悠然急切见颜箐箐,不想与这帮人多说,直接问颜箐箐关在何处,她要见人。   衙役们面露难色。这事儿是琴捕头做的,人被关进了牢里,听说准备用刑。如今公主来了,非要见人,他们该如何是好。   一个衙役怕悠然看见不该看的,忙给另一人使眼色。   悠然直接戳破:“别打马虎眼,带本公主去,你们谁也不许离开。”想通风报信,门儿都没有。   她倒是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衙役们站着没动,被悠然呵斥一声镇住,忙带悠然去牢房。   他们去的地方不是女牢房,而是男牢房。悠然见状,生出一股怒火和杀意。   这帮人真是找死呢,箐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把人关在男牢房,这是要坏了箐箐的名声吗?   真真是可恶。   那帮人见悠然面有怒色,眸中泛着冷光,浑身也散发着寒意,想高声通报给里面的人提醒。   悠然厉声呵斥:“闭嘴,再敢多言,割了你的舌头,要你全家的命。”   那人顿时不敢言语了,低着头战战兢兢跟在身后,默默为捕头祈福。   悠然疾步进入牢中,面前的一幕让她目眦欲裂,想提刀砍人。   只见颜箐箐被绑在柱子上,身上脸上都是鞭伤,她身边站着两个衙役,正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嘴里说着淫词浪语。   “你们做什么?”说着悠然转身,抽出身后侍卫的剑,提着走到衙役面前,不由分说朝衙役砍去。   那人惊诧未回神,被悠然砍中一剑,胳膊上瞬间流出鲜血。   颜箐箐看清来人,微微张嘴笑了,虚弱喊道:“三嫂。”   被砍中的衙役听颜箐箐喊三嫂,顿时气急败坏起来,指着悠然高声吼道:“大胆,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敢在这里放肆,不要命了,抓起来,都给我抓起来。”   “把他给我抓起来。”悠然扔了剑,上前解开箐箐的绳子,见她浑身是伤,气得浑身哆嗦,对着那嚣张的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先打五十大板。等着府尹大人来了再处理,人还未定罪,敢动用私行,真是活腻味了。”   衙役们站着没动,公主府的侍卫立刻上前,将叫嚣的衙役捆了,一脚踹倒在地,拿起旁边的板子,不留情打下去,疼得那人哇哇直叫唤。   被打的人是捕头,姓秦,人称秦捕头。另一个人是牢头,姓吴,人称吴牢头。   他们不知悠然的身份,还在威胁悠然,说他们是朝廷命官,打了他们,她落不得好,非要将她抓起来,好生折磨。   听了这话,悠然也不恼怒,扶着箐箐坐下,冷笑道:“本公主如何不用你操心,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话落扫视旁边的衙役,冷冷道,“本公主记住你们了,别让本公主抓住你们的小辫子,否则……”   否则如何,不言而喻。   秦捕头和吴牢头这才知道悠然的身份,同时心也凉了,他们这是踢到铁板了。   早知如此,就不收那人的钱了。   悠然扶着箐箐出去,刚出牢房就遇见了周大人。   周大人见悠然扶着颜箐箐,诧异问:“这是怎么了,人怎么伤成这样。”   他与颜家关系好,自然认识颜家的人,见颜箐箐伤成这样,也心疼坏了。   悠然想着给箐箐治伤,又气周大人御下不言,语气不善道:“这事都是周大人的人做的,事情如何,还请您审一审。还没升堂,你的人要屈打成招呢,这事还需周大人给我一个解释。”   说罢不再理会周大人,扶着颜箐箐径直而去。   周大人诚惶诚恐,当即询问了下面的人:“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如实说来,胆敢隐瞒,小心你们的脑袋。”   碍于悠然的威慑,那些人自然不敢瞒着,便将嘉宁侯府报案,他们绑了颜家姑娘,并将人关进男牢房,还屈打一顿的事情说了。   周大人听了,怒火蹭蹭涨,就差脑袋上冒烟了,指着秦捕头和吴老头:“给我打,使劲打,打死算我的,打不死关进牢房,等公主发落。”   一声令下,其余人却站着没动,周大人怒瞪他人:“你们想做什么,都不想干了?好好好,你们不动手,本官去公主府借人,想必公主很愿意代劳。”   那些人立刻动手了。这些人都是亲捕头的心腹,周大人上任以来,与摆设无异,提的建议无人采纳,下达的命令无人执行。   这些人在京兆尹当差,与那些大族沾亲带故,自觉高人一等,看不起毫无背景的周大人。   周大人一直想解决这些人,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暂时无法动这些,这次或许是个机会。   悠然不知周大人的处境,带着箐箐回了公主府,让太医帮她看伤,让颜箐箐喝下安神汤。   颜三郎回来了。他听到消息去了京兆尹,得知颜箐箐被悠然带走了,来不及询问情况,直接回府,想看看箐箐如何了。   此刻见箐箐睡下了,就问悠然事情如何。   悠然倍感庆幸:“幸亏去的早些,若是再晚些……”   箐箐还不知如何呢,怕颜三郎生气,悠然没说,在心里把秦捕头那帮人骂了一遍。   这屈辱,她会记着,也会给箐箐报仇的。   悠然怕颜三郎多想:“你去爹娘那边吧,听说爹娘受伤了,你先过去看看,箐箐在这里无碍,我去趟嘉宁侯府。”   只要白氏不蠢,便不会让罗老夫人病逝,说不定为表孝心,还会极力救治。   若是罗老夫人真去了,嘉宁侯府才真的完了,那些人脉关系,白氏和嘉宁侯府一样也落不到,就连那些嫁妆,说不定也会被娘家收回呢。   颜三郎想了想,点头应了:“多带些人,莫要伤着自己。”   “知道,我的身份摆着那里,他们能拿我如何?”悠然不以为意,这次非要除了嘉宁侯府这难缠户不可。   颜家都没计较,他们倒是蹦跶得欢。   颜三郎和悠然分开行动,一个去颜家,一个去嘉宁侯府。   颜家人见颜三郎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哭诉着将早上的事说了。   颜母更是涕泪横流,让颜三郎想想办法,将颜箐箐救出来,箐箐敬重罗老夫人,绝不会下毒害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爹娘,箐箐被悠然带走了,如今在公主府,没人敢闯公主府,您们就放心吧。”颜三郎不敢透露箐箐受伤的事,怕父母担忧。   果然,得知箐箐在公主府,颜家人也就放心了。   颜三郎哄着父母看了太医,见颜父颜母没事也就放心了:“娘,悠然去看望罗老夫人了,儿子也去瞧瞧情况,不管是误会还是陷害,儿子一定帮妹妹讨回公道。”   “那可是侯府?”颜父一脸为难,他们能斗得过。   颜三郎看出父母的忧心,笑着道:“你们忘了悠然的身份,她可是公主,在这汴京横着走都没问题。”   颜父颜母听了这话笑了,对啊,他们的儿媳妇是公主,谁不怕皇家人。他们还担忧什么。   悠然亲自上门,着实吓着白氏了。   她没打算要婆母的命,只是想让罗老夫人病一场,让罗老夫人看向箐箐的“真面目”,别把外人当亲人,罗家人才是她真正的亲人。   只要箐箐进了牢,名声坏了,英国公府退婚,她也算出一口气,到时候她再上门亲自赔罪,态度诚恳些,用个婆子顶罪,给公主一个交代,相信公主不会将侯府如何。   白氏算盘打得好,可惜她低估了颜箐箐在悠然心里的态度。   悠然被请入正厅,丫鬟奉上好茶伺候着,白氏站在一旁,忐忑地看着悠然。   悠然端起茶杯慢慢品茶,良久抬眸看向白氏:“听闻罗老夫人中毒,现在人如何了?”   嘉宁侯府没有挂白帆,想来人没死。   “人还在昏迷,情况有些严重。”白氏如实回答。   “这么严重,人好好地,怎么会中毒,不要告诉本公主是箐箐下毒,箐箐人品如何,本公主最是清楚,她视罗老夫人为亲祖母,断不会下毒害她。”悠然盯着白氏,语气飘忽,“白夫人觉得本公主说得对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栽赃陷害呢?”   白氏连忙跪在地上:“回禀公主,婆母是吃了颜姑娘送的东西才中毒的。”   虽没有言明是箐箐下毒,却暗示是箐箐所为,不存在误会和陷害了。   悠然冷笑,既然白氏给脸不要,她没必要给她留脸面了,机会给她了,是她自己扔了。   “随本公主去看看老夫人吧。”悠然起身往外走,经过白氏身旁时又道,“太医院的太医也来了,让他们给老夫人看看吧。”   白氏低头,袖中的手紧了紧,额头也沁出冷汗,虽是大夏天,她却遍体生寒。 第105章 白氏入狱   悠然回头, 见白氏垂眸站着未动,唇角微微勾起,露出讽刺的微笑:“白夫人为何不走, 莫非不想让本公主见罗老夫人?”   白氏一面迈步走来一面解释:“自然不是, 臣妇在想事情,一时走神了, 还望公主勿怪。”   “那就带路吧。”悠然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落在白氏心里却有千斤重。   这一步走错了吗, 若是被公主查出来事情真相, 结果会如何?   白氏带着悠然去了罗老夫人院中,悠然让几个太医给罗老夫人看看。   太医看后,与白氏说的一样, 因为中毒昏迷不醒, 可能是年纪大了,承受不住毒性,幸亏不是罕见的毒药,这毒太医们可以解。   悠然点头, 让太医开方子, 一定把人治好。   太医们聚在一起商讨一番,半晌后开了方子。悠然让人去抓药熬药。   期间罗夏夏也来了, 见了悠然有些怯懦。嘉宁侯世子和嘉宁侯也来了,见过悠然后行礼, 随后站在一旁等着。   嘉宁侯还不知白氏办的蠢事, 询问了一旁的管家, 才知事情经过, 频频瞪向白氏。   就算真是颜箐箐下毒, 也不可报官, 这是藐视公主呢。   若公主生气了,嘉宁侯府的处境更加艰难吧,白氏的心思嘉宁侯也了解一些,不就是盯着老夫人的那些嫁妆吗?   那些嫁妆都是侯府的东西,老夫人纵然是老糊涂了,也不可能给一个外人。   药好了,丫鬟端着药进来,准备给老夫人喂药。   悠然伸手,示意丫鬟把药给她,道:“给我吧,老夫人因我颜家人受罪,我该亲力亲为的。”   嘉宁侯等人自然不同意,公主金枝玉叶,怎可亲自动手给老夫人喂药。   “若是箐箐在,也会亲自动手,而老夫人是箐箐重视的人,对箐箐有恩,我身为箐箐的嫂子,合该替箐箐还这恩情。”说着接过丫鬟手中的碗,让丫鬟将老夫人扶起来,悠然一勺一勺给老夫人喂药,动作很轻柔,一点不显得笨拙。   悠然喂了几勺子,白氏想接过去。悠然不让,药汁流出来,悠然拿出锦帕轻轻的擦拭着,放下药碗对白氏等人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与老夫人说会儿话,说不定她会听见。”   她的命令别人不敢不从,连忙出去。人走光后,悠然拿出一粒药丸,给罗老夫人服下。   这药丸是白梅做的,含有悠然的血,入口即化,能解百毒。   罗老夫人服了药丸,不多时醒过来,见悠然坐在一旁,旁边再无其他人,她想坐起来,起了几次没能起来,身子浑身无力,头也昏昏沉沉的,便觉得奇怪:“公主,老身这是怎么了?”   睡觉前还好端端的,一觉醒来跟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悠然摆手让她继续躺着:“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你昏睡是因为你中毒了,白氏说是因箐箐送来的东西,今儿一早,衙门的人把青青带走了,没有过堂就对箐箐用了刑。”   罗老夫人听到这里,忙问箐箐如何了。   “差点被人羞辱,遍体鳞伤,好不到哪儿去。”悠然实话实说没有瞒着,她又盯着罗老夫人问,“您不会无缘无故中毒,这事绝不是箐箐做的,她是个心善的,在侯府时您对她多有照顾,她一直铭记在心,绝不会下毒害您。”   “箐箐也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她品行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断不会害我。”这一点罗老夫人可以确定。   “那您觉得这幕后黑手是谁?”悠然问。   看白氏的反应,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还想问问,想看看罗老夫人的反应。   箐箐对她一片真心,若是她辜负了箐箐,悠然绝不饶嘉宁侯府,包括罗老夫人。   罗老夫人是人精,自然看出悠然的意思,不假思索:“箐箐受了委屈,该给孩子一个公道,公主不用顾及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早已看淡生死。”   府中的那帮人不会杀她,却利用了她,就算悠然公主不追究,她也会追究。侯爷不是她亲生,表面恭敬,实则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侯府将来如何,她不想管了,只想安度晚年。白氏盯着她手中的东西呢,想要晚年安宁怕是不成了。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悠然起身,在屋内走了一圈,回身看着罗老夫人,“你中毒不是箐箐所为,便是您身边的人做的,我要把人关起来一个个审问,您不会有意见吧。”   “公主为老身着想,老身自然没有意见。”罗老夫人笑着道。   侯府的蛀虫,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话落,颜三郎进来,见罗老夫人醒了,简单询问几句,说出要追究这件事。   罗老夫人再次言明,一切有公主驸马处置,她不会过问。   得到满意的回答,颜三郎迈步出去,命人将罗老夫人身边的人都抓起来,分别关押、一一审问。   白氏见状吓得腿都软了,幸亏身后的嬷嬷扶住了她。嬷嬷让白氏振作些,别自乱阵脚,让人看出来。   嘉宁侯看过来,见白氏面容苍白,抖如筛糠,就知白氏做了手脚,更是脸色阴沉,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罗夏夏时不时看向白氏,担忧的眸中夹杂着痛快,看白氏还能不能作践她。   颜三郎的办事效率很高,也就一个时辰,把下毒的人揪出来了,是罗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负责饭食的,也是家生子,一家子都在白氏手里讨生活。   不仅如此,丫鬟被吓唬一番后,立刻说出了幕后之人,是白氏身边的嬷嬷。   嬷嬷被指出来,也没有攀扯白氏,一力承担此事。任谁都看的出来,她这是为白氏顶罪。   经历过重生,颜三郎自然不会放过白氏,找出了她放印子钱,打杀妾室的证据,把白氏告上了府衙。   来京多日,颜三郎没有闲着,让人搜集了白氏的罪证,今日可算用上了。   白氏拒不承认,可证据摆在眼前,她想狡辩也无法,最后被衙役带走了。   颜三郎不仅收集了白氏的罪证,还有嘉宁侯府的罪证,这些罪证,他没有交给京兆府尹,而是递给了宣宁帝。   宣宁帝早想清洗朝堂了,颜三郎递给他一把刀,他焉能不用,于是大手一挥,让人抄了嘉宁侯府,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该贬为庶人的贬为庶人。   罗老夫人有悠然求情,宣宁帝准其带着嫁妆回娘家,因此没有被波及。   没几日功夫,汴京再无嘉宁侯府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白氏被送入大牢,证据确凿,她只能等着判刑。   解决了嘉宁侯府,颜三郎送悠然回府,又见颜箐箐在睡,于是嘱咐悠然休息,他去府衙一趟。   悠然摆摆手,让他不要担心箐箐,家里有她看着不会有事,外面的事就交给他了。   颜三郎出了府,遇见了程安佑从马上下来,不等颜三郎开口,程安佑急急开口:“三哥,箐箐如何了?”   自从秦氏设计箐箐后,程安佑在颜箐箐身边放了人,若是有任何动静,及时来报给他。   今儿一早,他便接到了消息,来不及安排军营的事物就赶来了,回来后才知颜箐箐在公主府,他马不停蹄来来至公主府,谁知竟遇见了颜三郎。   “她睡下了,被人用了刑,受了惊吓。”颜三郎直直盯着程安佑。   总觉得这事儿与秦氏有关,他就不该让妹妹与程安佑定亲,这家伙就是一个灾星。   得知颜箐箐被人用了刑,程安佑就觉此事不简单。   箐箐一早进去,证据来不及搜,公堂来不及升,偏就用了刑。若说没猫腻,谁信啊。   “可是与秦氏有关?”程安佑咬牙切齿问。   上次便宜了秦氏,这次非让秦氏付出代价。   “还不知。”颜三郎指了指,示意程安佑一起去,“对箐箐用刑的人姓秦。”   “这个毒妇。”程安佑转身上骂,辞了颜三郎,骑马来到京兆府衙门,黑着脸表情冷凝进了府衙。   此刻的程安佑仿若杀神,谁拦着他,他扬起马鞭将人抽开,直接问姓秦的捕头在哪里,他要见那人。   他穿着武将的官袍,一脸杀气,横冲直撞的,一言不合动手打人,谁也不敢上前,连忙去禀报周大人。   周大人认识程安佑,拱手道了句世子爷,知道他来此的目的,直接说了秦捕头在牢中。   程安佑直奔牢中,找到秦捕头,不顾其身上的伤势,断了他的手脚。   秦捕头本就疼痛难忍,后悔不跌,如今被程安佑废了双手双脚,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程安佑挥了挥马鞭,一脚踩在秦捕头身上,阴冷道:“敢动用死刑,我看你是活腻了,如今你成了残废,看你还如何动用私刑,听闻你姓秦,可是秦家旁支?”   秦捕头哪里敢回话,讷讷不语。   程安佑见他不回话,便知是秦家那边的人:“秦氏好大的胆子,刚被赶回娘家,竟又犯到我跟前来,真以为本世子还是那个无人疼惜的小可怜,要仗着她才能活下去。”话落顺势踢一脚,又把吴牢头废了。   颜三郎到京兆府衙门时,程安佑已经出了牢房,对着颜三郎拱了拱手:“这里就交给三哥了,我先回家一趟,箐箐受的委屈,我会帮她讨回来。”   秦氏,看你这次如何逃。   颜三郎摆手:“回去吧。”   程安佑走后,颜三郎递给周大人一包东西:“这是白氏犯罪的证据,接下来交给您了,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周大人莫要让公主和我失望啊。”   周大人连连拱手,道了句不敢,还说保证会给公主和驸马一个交代。   旁边的衙役见周大人与公主熟络,顿时收起其他心思。   翌日,悠然收到消息,说白氏被判斩立决,三日后执行。   “周大人办事,我最是放心,还是那样雷厉风行。”悠然转着茶杯,笑眯眯对颜箐箐道,“身上还疼吗,昨个儿程安佑回来了,应该去找秦氏的麻烦了,你想知道结果如何吗?”   颜箐箐自然想知道,她这次的牢狱之灾,说是白氏给的,倒不如说是秦氏的设计。 第106章 太宠女儿   秦氏自以为做的隐蔽, 却不知别人不是傻子,仅仅通过一个姓氏,便怀疑到她身上。   程安佑回府后, 沉着脸直接闯入英国公的书房, 这种行为极其无理。   他也顾不得了,进入书房后定定地看着英国公, 有些咬牙切齿, 那模样恨不得吃人。   “怎么了, 又是谁得罪你了?”英国公放下笔, 紧皱眉头看过来。   “箐箐被人诬陷,罪名是下毒害嘉宁侯府的罗老妇人,一早被人绑走了, 绑走她的捕头姓秦。”程安佑一瞬不瞬盯着英国公, 不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果然听见捕头姓秦,英国公不敢置信:“怎么可能,秦氏都被送回娘家了,怎么敢再作妖?”   秦氏胆子不大, 刚被自己教训过, 绝不会再惹事生非。   英国公自认为了解秦氏。   “不是她还有谁,那人是秦家的远房。”程安佑冷笑, 就知道他不会信,“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公主和驸马已然生气, 你想着如何平息他们的怒火吧。”   他说完甩袖出去, 回到自己院中, 吩咐心腹:“去搜集秦家的罪证, 我要秦家滚出汴京。”   心腹立刻去办了。   这边英国公让人备马, 他要去秦家一趟,将事情弄清楚,若这事真是秦氏干的,他要想一下对策,绝不能让公主和驸马不满。   英国公一出门,程安佑便得了消息,垂眸思索片刻,起身去了程老夫人院中,蒋箐箐的事说了。   程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外道:“这样的媳妇,咱家要不起,休了,一定要休了。”   秦氏都被送回娘家了,还不忘折腾,若将来箐箐进门,她还不得反了天。   这一刻,程老夫人想休了秦氏,立刻马上,省得日后家宅不宁。   “你爹呢?”程老夫人问。秦氏惹了这么大的祸事,儿子总得给个说法吧,不能再偏心那秦氏了吧。   若是他胆敢偏心秦氏,她豁出命也要阻止。   程安佑说英国公出去了,具体去哪里他也不知。   程老夫人觉得儿子不糊涂,应该是去了秦家。   她想得不错,英国公的确去了秦家,看见秦家人一个好脸色也没有,直接问秦氏在哪里。   秦大人领着英国公去了秦老夫人的院子里,频频打量英国公,见他沉默不语,面容沉重,便思索英国公的来意。   这到底发生了何事,英国公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难道妹妹又惹事了,不应该啊,她老老实实在母亲院中待着呢,这两天哪里都没去。   想不明白,秦大人也就不想了,思忖间,两人就到了秦老夫人的院中。   秦氏正在廊檐下纳凉,看见英国公来了,眸中一喜,朝丫鬟伸出手,让丫鬟扶着自己起来。   英国公摆手示意她歇着,盯着秦氏看了好一会儿,令秦氏心中打颤,才艰难开口:“你去庄子上住吧,日后,日后也别回府了。”   秦氏懵了,半晌未回神,抓着丫鬟的手紧了紧,死死盯着英国公,想让英国公给她一个交代。   秦大人更不解其意,问英国公这是何意。   英国公哑着嗓子道:“京兆府尹的捕头是秦家人吧,未升堂对颜家姑娘用私行,公主和驸马都都知晓了,为了给公主一个交代,你不能回国公府了,我会对外宣称你病逝了。”   话落,英国公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氏闻言,惊骇失色,伸手要抓英国公,大喊道:“夫君,我,我是被冤枉的,我不知此事。咱们多年夫妻,你不信我吗。”说着竟嘤嘤哭起来。   这次英国公并未回头,语气冷然道:“嘉宁侯府的白氏已被送入大牢,听闻判了死刑,三日后处斩,你若不想进去,日后好自为之,程家与秦家再无关系,念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上,你多保重吧。”说完大步离去。   秦氏嚎啕大哭,喊着英国公,让他留下。可英国公充耳不闻,脚下的步子未停,几息功夫已走远了。   秦大人望着英国公远去的背影,但尚未回神,回神后发现秦氏哭得不能自已。   “英国公方才是何意?”什么叫程家与秦家再无关系,他们是姻亲,怎会再无关系?想到什么,秦大人盯着秦氏,“你又做了什么事?”   他仔细回想英国公的话,京兆府尹的捕头,好像是秦家人,对颜家姑娘动用了私刑。   这难道都是妹妹授意的,如今事情败露,公主要追究此事,程家要舍弃妹妹,以保全程家。   对,一定是这样。   想通这些,秦大人瞪着秦氏目眦欲裂:“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败家玩意儿,咱们秦家怎么生了你个蠢货。”   若不是不能打女人,他真想打死秦氏。   得罪公主,秦家算完了,驸马参他,皇上让他在家反省,这事还没过去呢,秦氏又给他惹了娄子。   秦老夫人听见儿子的骂声,忙出来规劝,秦大人让婆子拦着秦老夫人,命人将秦氏送到庄子上去,日后不必再回来。   秦氏又哭又闹,吵着要见英国公。   秦大人为了平息悠然的怒火,哪里肯听秦氏的,指挥着几个婆子,把人塞进马车里,急吼吼将人送走了。   秦老夫人哭闹,寻死都没用,秦大人甩给秦老夫人一句话,为了她一个泼出去的水,当真要整个秦家陪葬吗。   只一句,秦老夫人安静了,再也不吵着让秦氏回来了,也不说让人好生照顾秦氏,询问秦大人日后如何。   秦大人能如何,叹息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   还没等他想出办法,秦家接到了圣旨,秦大人因贪污受贿,纵容族人行凶,被贬流放,发配到岭南做官县令去了。   岭南是哪里,南魏的边界,蛮荒之地,自然条差,天气炎热,去了岭南后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秦家一家娇生惯养的,哪里能在岭南生存。   秦老夫人听到这一消息,随即昏死过去,院中顿时乱做一圈。   秦大人又是请郎中,又是指挥家人整理行囊,还要照顾昏死的老娘,忙得不可开交。   秦老夫人醒来,哭喊着作孽,都是自己的错芸芸的。   悠然得到这消息,唇角微微扬起,显然心情很好:“秦家有此结果,也不全是秦氏的错,若秦家不犯错,谁也不能把他们如何。”   白梅道:“谁说不是呢,汴京的官宦人家都猖狂,若认真查起来,谁家都有问题。那嘉宁侯府也获罪了,嘉宁侯被下了大牢。”   “罗夏夏与罗家大公子呢?”悠然问。   书中罗夏夏嫁给小哥,这样的人做她的嫂子,悠然着实看不上,这一世,罗夏夏再无可能成为王妃了。   “听说被贬为庶民了。”白梅绣着一块帕子,“那罗家大公子也是狠心的,父母双双入狱,他却跟着妻子离开了,听说去了妻子的娘家,不打算回来了。”   明日就是白氏砍头的日子,这是不准备给白氏收尸吗?   悠然也想到了此处,冷笑问:“罗夏夏呢?”   “没见到人,听说抄家时人就不见了。”这消息是白梅打探来了。   悠然忍不住唏嘘:“白氏养了一双好儿女啊。”   一个两个都跑了,可以想象明日白氏有多凄惨,一个送行的人都没有,凄凄惨惨戚戚。   不过这样的结局,都是她自己找到。   “白氏斩首,咱们去看吗?”白梅想去看,她喜欢颜箐箐这个姑娘,上进,心善,懂得感恩。为了颜箐箐,她也想去白氏的笑话。   悠然想了想,觉那场面有些血腥,在末世生活许久,她仍不喜欢这种场面:“还是不去了,你若是想去,可以去看看。”   白梅欣然答应。   菜市口,今日是白氏问斩的日子,附近围拢很多人,白梅辛辛苦苦挤到了最前方,只见白氏被反绑双手,跪在台子上,双目浑浊,沉寂如死水一般。   白梅啧啧叹息两声,可真悲惨,一双儿女无影无踪,好似被砍头的人不是白氏。   嘉宁侯府的奴仆也散了,有人曾在白氏手下讨生活,没少受白氏责罚,为了出气,拿出臭鸡、蛋烂菜叶往白氏身上扔,口内还骂骂咧咧的,说白氏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到了地下,也要下十八层地狱,下次投胎也别想做人,会沦为畜生。   白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仍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她自己已经死了一般。   “恶人有恶报。”白梅摇头,转身挤开人群走出来。   她以为见到这一幕会兴奋,谁知心中竟无一丝波澜。   白梅挤出人群,随意一撇,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一个人掀开帘子,向外看出来,对着身旁的侍卫说了几句话。不知说了什么,惹得马车里的人勾唇轻笑,这笑容带着些许讽刺。   这一幕让白梅愣神了,这张脸虽不是赵欣然的脸,可这表情她记忆犹新。   赵欣然讥笑时,就是这样的表情,微微翻起白眼,唇角轻轻上扬,模样高高在上,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白梅曾是林嫔的贴身婢女,不止一次见过赵欣然,对她也算十分了解。   马车上的人虽变了容颜,白梅依旧怀疑她是赵欣然。   感觉马车上有人看过来,白梅立刻转身,等马车渐渐走远,她悄然跟上去,怕被发现,离得有些远。   她没有武功,很快便被发现,侍卫告诉了赵欣然。   赵欣然回了一句:“把人解决掉,不要声张。”   她不想知道跟踪的人是谁,无论是谁,都需把命留下,目的未达成前,她的行踪不能暴露。   白梅不远不近跟着,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心生警觉,暗道不好,她可能被发现了,转身往回走,看见一个胡同,朝胡同走去。   她想甩开跟踪的人,手不自觉摸向荷包,那里有迷—药,是她保命惯用的东西。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白梅急得满头大汗,思索着脱身之法,后面的人一定会功夫,不然她不会轻易暴露。   抬眸望去,白梅看见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夫人,抬脚跟上去,走到拐角处,从怀里掏出一定银子,一面递给妇人一面道:“带我回家躲一躲,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了。”   那妇人有些犹豫,怕白梅惹来杀身之祸。   白梅威胁:“你若不同意,我现在便杀了你。”   “我,答应你就是。”妇人带着白梅回家,进门后将门锁了。   白梅背靠在门上,大气不敢喘,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感觉有人走来走去翻动东西。   她更加确定,外面的人找的是她,也幸亏她运气好,遇见了妇人,不然真被抓去了。   外面的人翻找好一会儿,均不见白梅的影子,抬脚准备回去复命,谁知走了几步,见赵欣然的马车停在路口,忙上前如实回道:“主子,人跟丢了。”   赵欣然骂了句没用的废物,嗓音特意压低,令人听不出原来的嗓音。   白梅隐约听见了她的声音,微微皱眉,疑惑这人是不是赵欣然。   不过她不敢冒然出去,怕被人认出来,听着外面动静小了,她松了口气,向妇人买了一件寻常衣物换上,等天黑再出来。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都已掌灯,白梅身穿朴素的衣裳出现在公主府。   此刻悠然早已等急了,已派人去寻找白梅了,见白梅回来,又见她身上的衣服换了,关切问:“姑姑去了许久,可是遇见了不寻常的事?”   不然不会耽搁这么久,还换了衣裳,是为掩人耳目,怕被别人认出来吗?   白梅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   悠然不敢置信:“你说你遇见了赵欣然,确定是她吗?”   她不是逃到边关去了,小哥的人已经追去了边关,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奴婢不确定,看神态很像,后来奴婢听见了她的声音,又不确定了。”虽然不确定,白梅心中隐隐不安。   赵欣然和林嫔一样的性子,疯起来什么都不顾。若真是她,还隐藏在暗处,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悠然也了解赵欣然的性子,微微皱眉,随后安慰白梅一番,说她受了惊吓,先去回去休息,赵欣然的事她已经知道了,立刻派人去查。   白梅点头,辞了悠然回去歇着。   悠然坐在贵妃塌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喊来身旁的丫鬟问:“你去前院看看驸马爷回来没有。”   丫鬟领命去了。   不多时颜三郎回来,见悠然眉头紧锁,便问悠然发生了何事。   “白姑姑说她看了赵欣然,虽不是赵欣然的脸,神态十分相似。我觉得是赵欣然。”悠然道。   赵欣然隐在暗处,定有大预谋。   颜三郎了解白梅的为人,知她不会无的放矢,安慰悠然几句,立刻派人去查。   赵欣然回来闽王府,想起白日发生的事,总觉不妥当,命人请来闽王,道:“我今日被人跟踪了,行踪怕是暴露了,我这就出城,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城中有消息了你立刻通知我。”   “你要消息有何用,也不会做什么,还是不知为好。”闽王忍不住讽刺。   老二已经回京了,若再想动手,怕是没有机会了。   赵欣然不以为意:“给我盯着公主府,若我把那小丫头掳走了,以老二和老四对那贱人的疼宠,他们能不出京,他们一旦出京,你的机会不就来了?”   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闽王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勾唇一笑:“成交。”   颜三郎知赵欣然与闽王有联系,立刻派人去盯着闽王府,可惜,赵欣然早一步出府了。   公主府动用了闽王府的眼线,也未能找出赵欣然。   “看来她藏得很深呢。”颜三郎只能作罢,回去后安慰悠然,让她放心,他会加派人手守住公主府,提防赵欣然。   悠然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话题一转,她又说起了箐箐的事,“程家老夫人来过了,是来道歉的,秦氏被送到庄子上去了,这辈子怕是回不来了。”   “送走也好,不然早晚要连累英国公府。”颜三郎坐到悠然对面,端起茶杯呷一口茶,“箐箐年纪不小了,年底要嫁过去,秦氏在的话,还要受婆婆压着,如今正好,嫁进去正好管家。”   不是他们心狠,实在是秦氏做的太过分。   悠然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有些事得让汴京城的人看清楚,垂眸想了想道:“等箐箐的伤势好了,我准备办一个消暑宴,请那些夫人和贵女来坐坐,也好让她们认清箐箐的分量。”   这事儿她寻思两天了,也算给箐箐压惊吧。   颜三郎觉得好,点头答应:“你心里有数,看着办就好,别累着自己,有什么事儿让下面的人去办。”   话落,白梅打开帘子进来,一面走进来一面笑着说:“公主驸马安好,大爷来了,在前厅等着呢。”   大爷是颜大郎,白梅叫习惯了,一直未改口。   悠然和颜三郎想了想,立刻知道颜大郎的来意,可能是为了箐箐。   这几日箐箐一直住在公主府,她伤势未愈,悠然不敢让她回去。   颜父颜母担忧箐箐,这才让颜大郎来看看,还有一事顺便问问悠然的意见。   颜三郎和悠然来至前厅,颜大郎正在喝茶,看见悠然来了忙起身行礼。   悠然摆手:“大哥无需多理,咱们是自家人,礼多了显得生疏,以前如何,现在还如何就好。”   悠然不在意,可颜大郎在意,严肃道:“礼不可废。”   汴京多少人都看着颜家呢,若一个不注意,被人抓住把柄,到时就麻烦了。   悠然劝不动他便也不说了,又问他,可是来看箐箐的。颜大郎点头:“家里人都很担心她,让我来看看。”   那日他不在家,回去后才知发生的一切,父母卧病在床,他心疼得抽自己几巴掌,又是懊悔又是懊恼,恨自己为何出门。   颜父颜母拦住他,劝慰一番才将他劝住。后来得知箐箐无事,还住在公主府,颜大郎心情才好了些。   箐箐在公主府三四日了也不见回去,颜父颜母很是担心,总觉得悠然夫妻有事瞒着他们,遂让颜大郎来看看。   颜三郎道:“箐箐被人用了刑,身上的伤还未大好,让她在公主府多住些日子吧,等大好了再回去。”   一听箐箐受伤,颜大郎急了:“谁打的,伤势如何了?”   他就说他来了怎么不见箐箐呢,原来是受伤了,可恨那白氏杀千刀的,砍头便宜她了。   “事情都解决了,箐箐的伤没好,爹娘见了该心疼了,回去后你编个理由,说箐箐留在公主府帮悠然呢。”   颜大郎觉得,也只能如此说,点头同意,想起另一件事,看向悠然问:“昨个儿有媒婆上门了,说给大丫说亲,我们不知汴京的情况,还请公主拿个主意。”   颜家背后是公主,那些官宦人家自然盯着颜家。颜大郎夫妻没想媒婆这么快上门,要给丫丫说亲。   他们诚惶诚恐,不记得对方是谁家了。只想问问悠然该如何。   悠然笑了,道:“大丫今年不到十三岁,论理该定亲了,我觉得再等等,大哥觉得呢。”   她是现代人,接受不了十二三岁订婚,再说颜大郎刚刚入京,又得皇上看中,未来前途可期,大丫没必要早早订婚。   颜大郎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我和大丫娘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没悠然想得远,就是不想早早将女儿嫁出去。嫁人后就是婆家的人,受婆婆管教,哪里有做姑娘好。   是以,他们想多留大丫几年呢。   送走颜大郎,悠然看向颜三郎:“咱们去打听一下,上门提亲的是哪家?”   颜三郎伸手拦住悠然的腰,笑着道:“这事儿我去办,你无需操心了,对了,这些日子你看好丫丫,别让这丫头乱跑。”   赵欣然隐在暗处,若是对丫丫出手,他们防不胜防。   悠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点头道:“我知道,她也到读书的年纪了。”   说着命人去唤丫丫来,这丫头已经五岁多了,该读书认字了,给她安排些任务,也省得她老想着往外跑。   颜三郎怕女儿吃苦,忍不住提醒:“她还小,你莫要过于严厉了。”   悠然怒瞪颜三郎:“你教儿子读书写字时,怎么不说自己严厉?”   颜三郎为人谨慎,做事认真,对两个儿子的学业要求也高。每每读书时,儿子们都怕他。   悠然反对多次,颜三郎用一句教不严师之惰,做学问不可马虎回绝了。   两人回到院中,去喊丫丫的丫鬟回来了,说丫丫不在府中,跟着程安佑去军营,找小公子们去了。   程安佑从家中回来,一直呆在公主府,对箐箐更是嘘寒问暖,连丫丫都觉得牙酸。   丫丫多次到悠然跟前告状,说程安佑偏心,眼里只有姑姑,都不和她玩儿了,还嚷着要出府,让悠然和颜三郎陪着。   悠然带她去了趟皇宫,回来后一直把人拘在府中,丫丫这是觉得郁闷,提前跑路了。   颜三郎听了丫鬟的话,怕悠然责怪丫丫,忙说道:“那丫头告诉我了,我一时忙忘记告诉你了。”   他见悠然不悦,心里忍不住埋怨丫丫:小丫头,不打声招呼就走,你让你爹很为难啊。   “都是被你惯得。”悠然瞪向颜三郎,觉得他太宠着丫丫了,迟早会把这丫头宠坏。   “咱们就这么一个女儿,现在不宠着些,将来到了婆家,咱们就是想宠着也没机会了。”想到这里,颜三郎忍不住叹息。   悠然扶额,觉得他担心的太早了,丫丫才五岁好吗,就算嫁人,也是十多年以后的事了。   她不希望女儿早早家人,要满十八岁以后。 第107章 戚老收徒   丫丫不知爹娘的担忧, 跟着程安佑来到军营,问了小舅舅和哥哥们在哪里。   程安佑指了指练武场:“你小舅出任务去了,如今不再, 你哥哥应该在那边练武场上, 我带你去。”   丫丫道了谢,跟着程安佑来至练武场。   练武场上围了许多人, 颜博崇和颜博峻人小、个子也小, 外面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丫丫伸长脖子看了看, 疑惑抬头看向程安佑:“这里没有哥哥呀。”   话落传来颜博峻高声喊叫的声音:“哇, 哥,你的臂力变大了,现在有我射的远了。”   接下来是郑子晏的声音:“不错, 崇哥儿进步了。”   “子晏哥哥也厉害, 比我射的远。”颜博崇谦虚挠头,不好意思看向郑子晏。   郑子晏也谦虚几句,说自己年龄比他大,等他们年纪大些会更厉害。   丫丫仗着个头小, 挤开人群, 钻到最里面,果然看见了自家哥哥, 手握弓箭,一脸自豪的吹捧对方呢。   “真不害臊, 你夸我, 我夸你, 最后夸的是自己。”丫丫撅着嘴鄙夷地看向三人。   看见丫丫, 郑子晏眸光一亮, 抬步走过来, 摸了摸丫丫的头:“小丫头你怎么来了,姑姑放你出来了?”   “她定是偷偷跑出来的。”颜博峻好似未卜先知。   颜博崇赞同点头:“娘亲定然不知道。”   丫丫双手掐腰,鼓着腮帮子瞪着三人:“哥哥们坏,我不理你们了。我要找小舅舅去。”说着要走。   颜博峻伸手拉住她:“小舅舅有要事要忙,你莫要去打扰。”   为了安抚丫丫,郑子晏准备骑马带丫丫转几圈。   丫丫听了拍手叫好。   郑子晏摸了摸丫丫的头:“又淘气。”几天不见丫丫,郑子晏便十分想念她,想知道她是不是顽皮被公主姑姑训斥了,想知道小丫头是不是在想他,想知道她最近过得如何了。   总之,只要闲暇下来,他就忍不住想她,想得厉害了,他就看书练武,让自己忙碌起来。   丫丫伸手抱住郑子晏的腰:“我才没有,最近娘亲都没罚我,我可乖了。”   被她抱住腰,郑子晏有瞬间的愣怔,回神推开丫丫:“不是要骑马吗,子晏哥哥带你,我最近骑术进步很大。”   丫丫笑眯眯点头,跟着郑子晏走了,坐在马上的那一刻,丫丫张开双臂欢呼,还要跟颜博崇和颜博峻比赛,谁要是输了,谁就是小狗。   颜博峻和颜博崇才不吃这套呢,骑着小马驹跑远了。   丫丫催促郑子晏快些,非要超过颜博崇和颜博峻。   郑子晏怕丫丫受伤,一直小心翼翼的。   骑着马玩了一会儿,几个孩子累了,回到军营,颜博崇问丫丫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丫丫想也不想就把箐箐受伤的事说了。   颜博崇和颜博峻对视一眼,看来他们要回家一趟了,又想到什么,同时摸了摸脸,擦了几日药,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娘亲应该看不出吧。   他们不摸,丫丫还未发现,这个摸脸的动作,让丫丫发现了端倪,又瞥眼看向郑子晏,见他脸上也有淤青,就问发生了何事。   颜博崇和颜博峻自然不说,便说在练武的时候摔得。   丫丫不信,看向郑子晏。   郑子晏不想瞒着丫丫,将事情说了,丫丫听了,乐得抱着肚子大笑,嘲笑一番后,在亲哥哥的死亡凝视中打住笑意。   四人又打闹一番,一起回了公主府。   悠然听见四个孩子都回来了,还挺诧异,让白梅去厨房:“几个孩子难得回来一趟,嘱咐厨娘,拿出看家本事,做几个拿手菜,犒劳犒劳几个孩子。”   “是。”白梅得了令,立刻去了。这时颜博崇四人进来,遇见了白梅,齐齐喊了声白姑姑。   “快进去吧,公主等着你们呢。”白梅指了指里面,笑看着几个孩子进去。   听见动静悠然放下书,目光慈爱地看着几个孩子们:“都回来了,一个个小没良心的,娘亲以为你们不知道家门在哪里呢。”   几个孩子跑到悠然身旁,这个拉胳膊,那个抱着腰,口内喊着娘亲,场面好不热闹。   唯独郑子晏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眸中满是羡慕。   悠然见状对他招招手,郑子晏上前来站定,悠然也摸了摸他的头:“在军营累吗?”   郑子晏摇头,道了句不累。就算累也要忍着,颜博崇和颜博峻都没喊累,他若是被两个小的比下去,脸上指定没光,还会被弟弟们笑话。   悠然笑了笑:“过几日我想办个消暑宴,你们几个爱热闹,暂时住在家里,等宴会结束再去军营可好?”   颜博崇几个自然答应,和悠然说了会儿军营的事,便辞了出来,几个人还记着箐箐的事呢。   问了丫鬟知道箐箐的住处,立刻找过来。   箐箐退了衣衫正在上药,几个孩子进来吓了一跳。郑子晏见状忙回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等箐箐穿好衣衫,才扭捏着进来。   颜博崇三人年纪小,没有男女大防,直接冲到箐箐床边,嘘寒问暖一番,见箐箐身上都是伤,眼眶红红的。   箐箐安慰几句,说自己不疼了,她本就不是怕疼的,这点小伤很快就能好。   丫丫脱了鞋子爬上床,帮箐箐呼呼,说呼呼就不疼了。   她在家几日,知道姑姑受伤了,却不知她身上那么多伤口。如今见到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颜博崇和颜博峻见姑姑受罪,妹妹也跟着哭了,更是恼怒,想把打姑姑的人找出来扒皮抽筋。   颜博峻鬼点子多,朝哥哥看了一眼,见颜博崇看过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安慰箐箐几句,借口尿急,离开了。   他离开后直接找到白梅,询问谁打了箐箐。   白梅一眼看出他的心思,摸了摸他的头:“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还小,别掺和这些事,公主知道了该生气了。”   颜博峻才不管,缠着白梅问出结果。   白氏和秦氏已得到报应,颜博峻不会报复她们,不是还有个捕快和牢头吗,黑心的东西,敢对姑姑动手,简直不是人。   这俩东西一定要收拾。   颜博峻回来,对颜博崇使了个眼色。颜博崇会意,郑子晏也看见了,丫丫虽然不明白,却也知哥哥们有事。   几个孩子很有默契,哄了箐箐一会儿,辞了出了,出了府,找侍卫去打听秦捕头和吴牢头的住处。   他们派出去两个人,一个打听秦捕头,另一个打听吴牢头。   打听秦捕头的人回来了,颜博崇对颜博峻道:“走,带上武器,咱们会会这个秦老头。”   郑子晏站着没动,看向丫丫,丫丫不同意,说这样会闯祸,娘亲会生气。娘亲生气后果很严重。   颜博崇道:“难道姑姑受的罪白受了吗?”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丫丫道:“未来姑父已经惩罚过他们了。”都把人打残了,哥哥们再出手,那捕头和牢头还能有命吗?   娘亲和爹爹知道,定然会生哥哥们的气,她不想哥哥们挨罚。   “未来姑父是未来姑父,咱们是咱们。”颜博峻好斗狠,喜欢以牙还牙,觉得他们打了姑姑,就该打回去。   丫丫劝说不了,只能跟着,路上嘱咐郑子晏:“子晏哥哥,我哥哥们力气大,一会儿打起来你拦着些,当然也别让我哥他们吃亏。”   颜博崇和颜博峻看一眼丫丫,觉得小姑娘小看他们,吃亏?他们就没吃过亏。   当然,除了上次被打的鼻青脸肿外,那是对方不要脸,以多欺少,要是单打独斗,对方个个不是他们对手。   四人坐着马车上,来自外城秦捕头家外,拉着一个婆婆问了秦捕头的住址。   那婆子见颜博崇既然穿戴不俗,又粉嫩可爱,指了指不远处的院子:“就是那里,你找他干嘛,他不是好人,你们最好离他远些。”   说完怕有人听见,逃似的离开了。   颜博崇摸着下巴:“不是好人,更应该教训一顿。”   话落四人抬步走过去,还未靠近便听见院内传来怒骂声:“赔钱货,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给我倒杯茶。”   这是一个粗鲁的男子的声音,想来是那秦捕头。   随后又传出怯怯懦懦的声音:“爹,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过了几息功夫,又传来茶盏打碎的声音,旋即又是一阵怒骂声,什么赔钱货,茶水烫,让人怎么喝,真是废物,吃白饭等肮脏词语全出来了。   “这人也太坏了,竟然骂他的女儿。”丫丫听不下去,想过去推开门。   在她的意识里,父亲是高大的、伟岸的,像一座山一样,爱护他们、保护他们,从来不会辱骂他们。   郑子晏拉住她的胳膊:“等等。”   再看看情况,不知情况,冒然进去怕是不妥。   丫丫回头看着郑子晏,稚嫩的语气问出声:“子晏哥哥,什么是赔钱货?”   听见这话,郑子晏脸白了白,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蹲下平视着丫丫的眼睛:“这是骂人的,不是好话,丫丫忘记吧。”   他的记忆深处,一个柔弱的女子带着他来到汴京,找上他外公的家门。   外公家的门房不仅不让他们进门,还将他们赶的远远的,口内骂母亲是赔钱货、泼出去的水,还说自己是野种,让他们不要再登门,伯爷不想见到他们,以后再来就打断他们的腿,省得脏了门前的地界儿!   时隔多年,郑子晏以为他忘记了,没想到,那些记忆刻在他的内心深处。   还有母亲临死前,那绝望痛苦的脸。   这些都印在他脑海中,一触碰,依然隐隐作痛。   丫丫见郑子晏脸色不好,就问他怎么了。   郑子晏摇头,一言不发,他不想丫丫知道他的过往。   颜博崇和颜博峻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竖起耳朵听着院内的情况。   院内好像更吵了,不仅有男子的咒骂声,还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颜博崇和颜博峻皱眉,随后又传来一阵老婆子的骂声,这骂声好像针对女人和孩子。   什么不下蛋的母鸡,光吃饭不干活,生下来的都是赔钱货。小赔钱也是懒得要死,连伺候人都不会,生下来就该溺死云云。   还说她儿子命苦,娶了个不下蛋的母鸡,养了一群废物。   这声音应该是秦捕头的母亲。   有秦家邻居经过,看见颜博崇几个站在这里听,摇头叹息一声:“这秦家媳妇和闺女的日子不好过。”说完这句摇着头欲离开。   丫丫不明白,拉着那人道:“伯伯,您能说说他家的情况吗?”   那人见丫丫感兴趣,拉着几个孩子到一旁的树下坐了,半晌后,念叨起这秦家的事。   秦捕头和他娘都是重男轻女的,可他媳妇一连生了四个丫头。   刚才哭喊的是三丫头,大丫头没到成亲的年纪,便被秦老婆子许了人家,给人做童养媳去了。   二丫头去年生病,秦老婆子不给看,硬生生病死了。   四丫头出生后没满月就被送人了,如今秦家就剩三丫头了。   这丫头也是可怜,已经七岁了,跟个五岁的孩子一样大,日日干重活,还被秦老婆子和秦捕头打骂。   若是平时,这母子俩或许还收敛一些,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秦捕头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发怒,时常能听见三丫头的哭声。   秦捕头和他娘不仅打孩子,还打媳妇。   她媳妇性子软,自觉没给秦家生个男丁,性子便怯懦了,不敢反抗秦捕头,秦捕头和秦老婆子更是变本加厉。   丫丫听了眼眶微红,抹了把眼泪,起身朝小院跑去,一把推开门。   院中,一个妇人护着女儿倒在地上,满脸是泪,丫丫再也忍不住,泪止不住落下来。   秦老婆子见丫丫推开门,又惊又恼,对着丫丫喊道:“哪来的丫头片子,到我家来作甚?”   丫丫看了看地上的母女俩,又看了看秦老婆子和秦捕头:“你们卖闺女和媳妇吗,要是卖,我买了。”   回去给她家种地养花,也比在这里强。   秦老婆子愣了半晌,想起儿子的情况,对着丫丫摆手,让丫丫出去,儿子残废需要人照顾,这对母女万不能走。   郑子晏看出丫丫的想法,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这是两百两,你们要是卖,我们找人签契书,这就把人领走。”   秦捕头早就厌恶了发妻,不能为秦家生儿子,还整日哭丧个脸,跟别人欠她几百两银子似的,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不过价格抬到五百两。   他混迹府衙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一眼看出这俩孩子非富即贵,又同情女儿和发妻,这薅羊毛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郑子晏不想和秦捕头多纠缠,就算秦捕头拿到了五百两,也不一定有命花。犹豫片刻就答应了,将颜博崇兄妹三人身上的银钱搜刮干净,刚好凑齐五百两。   他怕秦家人反悔,找人写了契书,拿去官府备案。   从始至终,秦捕头的媳妇和女儿都未曾言语一句。   公主府,悠然见几个孩子不回来,命管家出去找找。   管家刚出门,便看见郑子晏,颜博崇,颜博峻和丫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对母女,她们形容狼狈,干瘦如材,规规矩矩跟在小主子后面,想必是小主子带来的。   “小郡王们,小郡主们,你们可算回来了,公主殿下问了几次了,你们快跟老奴回府吧。”管家只是打量着母女几眼,便收回了目光,笑盈盈地看着丫丫兄妹。   郑子晏年龄最大,父亲不爱,母亲早吃,早慧得很,也知人情世故,指了指身后的母女,道:“管家伯伯,这是我们买回来的人,您给她们安排一下吧,稍后我禀明姑母,再做打算。”   管家立刻答应了,命人领着母女二人离去。   丫丫回身,拉住小丫头的手:“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丫丫,日后咱们一起玩儿可好?”   公主府里都是丫鬟仆从,年纪也都大了,没人愿意和她玩,这个小姐姐看着她没大,她们应该可以一起玩吧,嘻嘻,真好。   小丫头有些认生,躲在母亲身后,低着头好似很害怕。   妇人是小官之女,略认的一些字,见丫丫把他们带进公主府,又听见管家说的话,公主,郡王,郡主的,就知他们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也就安心了。   她觉得来公主府当奴才,也比在秦家挨打挨骂好,继续留在秦家,说不定女儿就被卖了或者病死了。   “小妇人姓梅,在家行二,人称二娘,我女儿叫是秋天生的,所以叫秋儿,小郡主若是不喜,可以给她取个名字。”也好告别过去,梅二娘恭敬道。   管家见她礼仪周到,满意点头。   丫丫高兴地喊着秋儿,约好改日一起玩。   进府后,颜博崇几人来到悠然的院子,悠然见他们回来,便问他们去了哪里?   丫丫嘴巴利索,就把发生的事说了。   没有经过大人同意,买两个人花了五百两,郑子晏怕悠然生气,连忙上前,道:“姑姑,这,这都是我的主意,您莫要责怪丫丫。”   丫丫争着说是自己的主意,颜博崇和颜博峻也说是自己的主意,悠然若是惩罚,就惩罚他们吧,跟其他人无关。   悠然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你们都是好孩子,饿了吧,去吃饭,那个秦捕头和吴牢头的事你们不要管了,会有人处理的。”   几个孩子见悠然不怪罪,还夸他们是好孩子,心情大好,嚷着肚子饿,朝饭厅跑去。   孩子们走后,白梅问如何安排梅二娘母女。   悠然想了想:“这事也好办,咱们开书院,总归需要人,让梅二娘去书院饭堂帮忙,至于秋儿,就让她跟着丫丫吧,丫丫也该配丫鬟了,先这样安置,看看她们品性如何,若是不好,找个理由发卖出去就是。”   “还是公主想的周到。”白梅恭维道,她也是怕梅二娘母女品行不好。   饭后,悠然将梅二娘母女叫到跟前,看着他们骨瘦如柴,目光清亮透彻,满意点头,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梅二娘听闻秋儿能跟着丫丫,忙跪下磕头谢恩。   秋儿见母亲跪下,她也跟着跪下谢恩,七岁的她,已经懂事了,听说能跟着丫丫,又高兴又期待。   方才在后罩房,她吃到了肉菜,有肉,很鲜嫩,很好吃,还有整个鸡腿。   听管事婆子说,这是小郡主和小郡王特意给她的。   长这么大,秋儿第一次吃到一只鸡腿,往日的鸡肉都是父亲吃。   她别说吃了,只要她多看一眼,奶奶就会骂她,说她是赔钱货,蠢东西,浪费粮食等。   久而久之,她再也不敢看肉了。逢年过节,父亲高兴了,她才能吃到一两块肉。   来公主府后,她吃到了好吃的饭菜,扬起笑脸对母亲道:“娘,这里饭菜真好吃,咱们以后都要住在这里吗,我喜欢这里。”   这里没有人骂她,还给她新衣服穿。   管事嬷嬷还说,她以后是小郡主的丫鬟了,每个季度都有四套新衣裳,日日能吃饱饭,还有月例银子。   这样的日子她不曾想过,更不敢奢望过。   梅二娘摸了摸秋儿的头,将人搂入怀中:“这一切都是小郡主给的,你要好好珍惜,听小郡主的话,事事要以小郡主为先,莫要让人欺负了小郡主。”   秋儿点头:“娘,我知道,我比小郡主大,我会护着小郡主的。”   她在心中默默发誓,日后定要保护好她的小郡主。   悠然见了,会心笑了,是个懂得感恩的,不错,丫丫也有个玩伴儿了。   安顿好母女俩,悠然准备午休,这时小丫鬟来报,说二皇子来了,还带着一个姑娘和一位老者。   悠然猜测是戚红玉,那老者应是戚红玉的父亲,也是儿子们的救命恩人。   带着人来至花厅,悠然果然见颜博崇,颜博峻和郑子晏围着老者说话。   戚红玉则牵着丫丫的手,问丫丫多大了,都喜欢些什么,来的匆忙,她没准备礼物,下次一定补上。   丫丫嘴甜,也会哄人,扑进戚红玉怀中,嫩生嫩气道:“丫丫不缺礼物,丫丫缺一个二舅母,我看姨姨长得好看,与我二舅舅般配,就做我的二舅母吧。”   几句话惹得瑞王和其他人大笑,戚红玉却闹了个大红脸,瞪向瑞王道:“这是你的外甥女,小嘴可甜,可是吃了糖抹了蜜?”   “我天生嘴甜。”丫丫指了指脸颊,笑眯眯道。   悠然进来,正巧把她们的话听进去。   瑞王见悠然来了,起身站直清了清嗓子,向悠然道:“你的请帖我收到了,红玉对这些大家闺秀的宴会不熟悉,妹妹帮她讲讲。”   这是要让戚红玉出席宴会,顺便让她在贵妇圈里露露脸,有悠然撑腰,想来不会有人为难她。   悠然听见这话,抿唇轻笑,点头答应:“二哥放心,你把未来嫂子交给我,我自然毫发无损的还给你。”   瑞王脸一红,借口找颜三郎有事,迈着大步离开了。   他走后,悠然拉着戚红玉说话,讲解宴会的过程,到时来的有哪些人,那些人的性情如何。   悠然也看出戚红玉不喜这些,可就算戚红玉不喜,她也要说。   她不想戚红玉闹出笑话,更不想二哥没脸。   汴京多少贵女排着队想进瑞王府,可瑞王带回来一个江湖女子,以汴京贵妇们的尿性,就等着看笑话呢。   悠然自然不会让她们如意。   戚红玉静静听着,一会儿这个夫人,一会儿那个贵女,听的她头都大了。她想躲出去,却找不到借口。   戚老头看过来,见戚红玉假装认真听,忍着笑意走过来,打断悠然的话,抱拳对悠然道:“公主,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主答应。”   对于儿子的救命恩人,悠然是感激,笑着道:“您请说。”   戚老头看向颜博崇三人,道:“我观三位小郡王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奇才,老朽想收他们为徒,不知公主能否答应?”   自从见到颜博崇三人,戚老头眼馋很久了,去了瑞王府,他向瑞王讨人了,可瑞王却说,他只是孩子的舅舅,这种事需父母做主。   这也是戚老头来公主府的目的,至于宴会什么的,他不感兴趣。   若能收三个孩子为徒,他这辈子死也瞑目了。   “不行。”这话是戚红玉说的,而非悠然。   此话一出,悠然和戚老头同时看向他,为何不行? 第108章 手段了得   颜博崇几人也看向戚红玉, 想听她的解释。他们喜欢练武,更崇拜武功高强之人。   戚老头就算不教他们功夫,他们也会想办法, 让戚老头传授几招呢!   戚红玉见大家都看向自己, 怕大家误会,忙解释:“他们是瑞王殿下的外甥, 也, 也算是我的晚辈, 要是拜父亲为师, 岂不是和我同辈。辈分乱了,这怎么可以。”   被她这么一说,戚老头也觉不妥, 捋着胡须想了片刻, 眸光一亮,兴奋道:“我有个好主意,让他们拜红玉为师,他们就是我的徒孙, 同样能继承我的衣钵, 还不乱辈分,岂不两全其美, 咱们都皆大欢喜。”   说完,他越觉得自己的注意好, 拍手为自己称赞。   戚红玉也点头答应:“这个主意最好。”既不乱了辈分, 也能让父亲如愿。   话音未落, 戚老头喊着颜博峻和颜博崇拜师。   颜博崇三人, 当即跪下磕头行礼, 还让人奉上茶水, 这拜师礼简单了些,也像样子。   戚老头拿不出像样的见面礼,便说改日补上,他庄子上有不少好见,都是精铁打造,当拜师的见面最合适不过。   戚红玉见几个孩子拜父亲,当即不乐意了,说自己才是师父呢。   颜博崇对着戚红玉拜了一回,戚红玉同样拿不出拜师礼,也说有时间补上,同时心里思忖着,该送什么礼物呢。   嗯,爹爹库房里有几把好剑,改日偷来,当见面礼正好。   悠然看了看戚红玉和戚老头,想告诉他们:是不是忘了正主,她才是孩子们的母亲,决定权应该在她吧。   还未等悠然反对,丫丫也过来凑热闹,吵着要拜师。   戚红玉本就喜欢丫丫,将小丫头抱起来,让丫丫做自己的亲传弟子。   戚老头也不甘示弱,安慰颜博崇三人,让他们放心,一定让他们成为武林的泰山北斗。   颜博崇三人听了,眼冒金光,纷纷抱着戚老头的大腿,嘴甜地喊着师公。   悠然轻咳一声,想提示大家,这里还有个人,有决定权的人,可几个孩子太高兴,完全忽略了悠然的存在。   白梅在一旁捂唇偷笑。   戚家父女到来,饭食自然很丰盛,颜博崇几个嚷着是沾了戚老头的光,乐得戚老头合不拢嘴,发誓将毕生所学传给颜博崇三人。   饭后,瑞王带着戚红玉离开,丫丫很是不舍,抱着戚红玉的大腿,不让她离去,非让戚红玉教她武功,等她武功大成,能定打败哥哥。   颜博崇几人不以为意,白了丫丫一眼,缠着戚老头教他们功夫。   戚老头早就想开始了,听见孩子们求他,对瑞王和戚红玉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他要留下,教孩子们学功夫。   早日练成,他也能早日离去,等回到江湖上,他吹嘘一番,让那些对头们知道,他们的徒孙是何等天赋。   天气渐热,空气中夹杂着几分水汽,好似要下雨似的。   六月十六,是悠然举行宴会的日子。   这日府上的人都早早起来准备。无论主子还是奴才,都精神抖擞,脚下的步子比平时快了几分,显得走路都=带风。   六月的天依然燥热,白日太热,人提不起精神,因此,宴会是临近傍晚开始,南魏没有宵禁一说,可以晚些回去。   这是悠然回京后,举办的第一个宴会,公主府的下人自然不敢怠慢,某足了力气干活。   工部还有事,颜三郎一早起来,如往日那般打了拳,洗漱一番去办差,走前给悠然留下话,他不知何时回来,不用等他。   北齐要来了,办完差事可能去宫里一趟,皇上会有事吩咐,两人性情相投,皇上说不定会留他用膳。   悠然点头答应,看着宴会上的名单,突然想起章家和晋北侯府,转头问白梅:“章家和晋北侯府的人应该不来吧,我记得没给他们送请帖。”   请帖是白梅整理的,自然记得这事儿,道:“没有这两家,章家就不用说了,就算送了贴子也没脸来,晋北侯府是没送贴子,晋北侯为难姑爷,知道您记仇,奴婢没让人送。”   悠然点头:“这就好。”她也不想看见章家和晋北侯府的人。   “食材,桌椅,凉亭,院落,还有请的戏班子,可是都妥帖了?”悠然又问。   “一早奴婢看了一遍,都妥当了,公主放心就是。”白梅道。   为了热闹,悠然专门请了戏班子。这宴会,悠然打破了传统的规矩,准备的是烧烤。   谁爱吃什么,就让仆妇们烤,料都是箐箐亲自调的,味道自然没话说。   其实悠然办这消暑宴,不仅仅是为了箐箐的地位,也想打响书院的名声,再者箐箐要开铺子,也有烧烤这一块,顺便为他们的铺子打打广告。   宴会在等待中来临,说是临近傍晚开始,午后便有夫人陆陆续续上门了。   笑话,悠然是南魏唯一的公主,平日登门拜访都难,今日难得有机会,谁不想瞧瞧悠然的真容,顺便拉近关系,让家族更近一层。   她们可是知道,秦家和罗家就是得罪了悠然公主,才会落得那般下场。   悠然早就料到,这些夫人来的早,却没想到如此早,过了午时便来人了。   最前到来的是程老夫人,随后是罗老夫人,两人一前一后到的。   悠然想让颜家人参加,颜母和两个嫂子怕生,不敢来,说下次有机会再来,悠然就没勉强,大丫年纪也还小,也未参加。   凉亭中,悠然陪着两位老人说话。程老夫人说了秦氏的事。   秦氏被送到庄子上去了,虽然大吵大闹的,却被人看的死死地,日后也成不了气候了。   程老夫人说这话为了让悠然放心,也为了安抚箐箐。   悠然满意点头,这事她早就知道了,不过程家人识趣,她自然不会揪着不放:“老夫人和国公爷深明大义,我自是放心。”   箐箐坐在悠然身旁,听见程老夫人和悠然的对话,这才知道秦氏的下场,忍不住唏嘘。   不过这都是秦氏自己做的孽,好好地公国夫人不当,偏要作妖,娘家被贬去岭南,婆家也不要她,对外宣称,秦氏重病,不易见客,等过了这风头,怕是会让秦氏病逝。   这世上再无秦氏此人。   罗老夫人见悠然和程老夫人说话,她插不上嘴,就拉着箐箐说话,话题自然是罗家,白氏被斩,嘉宁侯流放,嫡子走了,嫡女不知所踪,那些庶子庶女就别提了,早早散了。   白氏被斩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还是罗老夫人看不过去,找人收敛的尸体,一副薄棺材,被抬进了城郊的深山埋了,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好不可怜。   恶人自有恶报,没有人同情白氏,茶余饭后或许被人讨论几句,随后也就忘了这个人。   箐箐一直在养伤,悠然和颜三郎告诉她,事情都解决了,让她别担心,她竟不知嘉宁侯府败了,忍不住担心罗老夫人,紧紧抓住她的手问:“那您呢,那些人可有难为你?”   罗老夫人拍了拍悠然的手:“别担心,皇上允我归家,我也未回去,回家后也不自在,我如今住在自己的院子里,不问世事,日子舒坦极了。”   箐箐怕罗老夫人寂寞,承诺会经常去看她,不用去罗家,也不用看白氏的脸色,箐箐自然高兴亲近罗老夫人。   其实罗老夫人也高兴,她膝下无子,想认箐箐为孙女,心中只是有这想法,却不敢说出来,怕颜家和悠然不答应。   悠然看出罗老夫人的心思,也知箐箐孝顺,不如成人之美,笑着对罗老夫人道:“我观罗老夫人与箐箐有亲缘,不如认箐箐为孙女,一来全了箐箐的孝心,二来老夫人膝下也不寂寞,两全其美,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罗老夫人哪有不允的道理,立刻要磕头谢恩。   悠然给白梅使了个眼色,白梅上前将罗老夫人扶起来,口内道喜:“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喜得一个乖乖巧巧的孙女。”   “好好好。”罗老夫人感动的流泪。   程老夫人立刻恭喜罗老夫人,说她喜得一个乖巧的孙女,福气在后头呢。   以公主对箐箐的看中,就算罗老夫人不是诰命夫人了,在汴京别人也不会轻看了她去。   几人又商定了认亲日子与过程,最主要还要知会颜家一声。   悠然觉得,颜家人重情义的,自然不会拒绝。   几人说了会儿话,一个丫鬟来报,说瑞王带着戚红玉来了。   话落,就见瑞王和戚红玉并肩走来,一个俊美,一个娇俏,真真是郎才女貌。   程老夫人忍不住赞叹:“果真是一对璧人。”   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心里也为瑞王可惜,怎就喜欢一个江湖女子呢。   戚红玉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随后贵妇贵女们陆陆续续来了。一个个的都打量着戚红玉。   瑞王带一个江湖女子回来,欲娶那女子为王妃,这消息早已不胫而走,有人羡慕,有人惋惜,更多的人是妒忌。   凭什么一个江湖女子可以成为瑞王妃。   以前也就罢了,那章嫣嫣是汴京城有名的才女,才名远播,她们这些人自是比不过,好不容等章嫣嫣退场了,又出来一个江湖女子,她们如何甘心,自然想看看戚红玉到底是何模样,能虏获瑞王的心。   她们见戚红玉容颜俏丽,身姿高挑,穿着华贵的衣服,坐在悠然公主身旁有模有样,更忍不住嫉妒。   这就是瑞王的心上人,也就那样,比起章嫣嫣多了几分高冷,少了两份姿色。一个江湖女子,才情怕是没有,这样的人,如何能做瑞王妃。   殊不知这是瑞王请宫中嬷嬷教导的结果。自从得知戚红玉要参加消暑宴,瑞王便进宫,向太后要了两个嬷嬷,专门教戚红玉规矩。   可戚红玉洒脱惯了,哪里受得了约束,整日与嬷嬷斗智斗勇,将嬷嬷气得半死。   嬷嬷无奈,只好找瑞王告状。   瑞王让嬷嬷们多担待,还说戚红玉性子跳脱,是个坐不住的,规矩学些皮毛,装装样子就好,没必要太认真。   她将来是王妃,本王都不在乎她的规矩,别人谁敢置喙?   嬷嬷深知戚红玉的来历,也是规矩不是速成的,为了不得罪瑞王与未来瑞王妃,便教戚红玉,来到宴会正襟危坐,多听多看少说少做。   瑞王将戚红玉送来,便去了外甥的书房。   今日的消暑宴,主要请的是女客,男客很少,当然也有。   颜三郎没空,悠然便让郑子晏招待客人,如今瑞王来了,这苦差事自然落到瑞王头上。   众贵妇贵女见过悠然,行礼问安后,被丫鬟带到梨园听戏,再吃些烧烤,品品茶喝喝酒。   茶是悠然自制的,市面上没有,酒是果子酒,不醉人,是颜三郎和悠然一起做的,难得请人来,悠然大方搬出来许多。   白梅直嚷着浪费了,这些茶和酒都是好东西,别人求都求不来,没想到今日便宜了这些人。   众人进了梨园,喝了好茶,吃着烧烤,听着黄梅戏,品着佳酿,惬意的不得了。   悠然趁机带着箐箐游走于众位夫人之间,向她们介绍箐箐,还说箐箐要开铺子,请夫人们多多关照。   这些夫人哪里有不应的道理,纷纷表示支持。   秦家和罗家的事,早已传入众位夫人的耳中,暗暗惊叹悠然对箐箐的看重,也知悠然举办消暑宴的目的了。纷纷将悠然的话记在心里,回去后定要嘱咐家人,颜家人对悠然公主来说意义非凡,莫要得罪了。   戚红玉不喜听戏,对宴会也不感兴趣,为了避免麻烦,她一直跟在悠然身后,步伐仪态很是规矩,都按嬷嬷说得来,也有模有样的。   她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找她。   她正走着,一个人直接撞在她身上,手中端着的酒杯歪斜,酒水撒在了戚红玉的华服上。   戚红玉后退几步,望着身上的酒蹙眉未说话。   那人却先开口道歉:“对不起,我,没看见,你没事吧。”   悠然听着声音耳熟,寻声望去,竟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撞在戚红玉身上的不是章嫣嫣又是谁。   悠然本来面带微笑,这时已冷了脸,沉声问:“她怎么来了?”   谁放她进来的,章家没有帖子,还能入公主府,手段了得啊。 第109章 撒狗粮了   章嫣嫣好似没看见悠然在看她, 注意力全放在戚红玉身上,一面道歉一面帮戚红玉擦拭衣服,也不知她如何擦的, 越擦痕迹越明显。   她这点伎俩, 戚红玉看不出,悠然却看得明白, 走过来打量着章嫣嫣, 似笑非笑问:“本公主以为章家姑娘不敢出门了, 没想到竟来了公主府, 本公主倒是好奇,没有请帖,你是如何进来的。”   她语气越来越冷, 似要吃人一半, 令章嫣嫣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回身看向悠然,施了一礼,缓缓解释道:“我,我, ”   她该如何解释, 说自己拿银子买通了后门的婆子,从后门进来的吗。若说出来, 她的颜面何处放,何况当着情敌的面。   戚红玉这才知道眼前人是谁, 竟是瑞王的前王妃, 他们不是和离了吗, 她今日来公主府是为何, 难道是为瑞王, 想旧情复燃, 这怎么可以。   “这是哪家的姑娘?”戚红玉假装不认识章嫣嫣,看向悠然好奇问道。   悠然勾唇道:“二嫂,这位是二哥的前王妃,他俩已经和离,再无关系,你可不能吃醋啊。”   章嫣嫣自己找难看,悠然自然不会给她面子。   “不,不是这样的。”章嫣嫣听了悠然的话,备受打击,连着后退几步,身子颤颤巍巍,险些跌坐在地上。   她千方百计打听到二皇子会今日出现,说什么也要见瑞王一面,纵然豁出颜面也无所谓,只要能成为瑞王妃,那些欺辱她的人还会再次捧着她。   章嫣嫣也是虚荣的,当时瑞王将人捧在手心里,她不屑一顾。如今瑞王对她弃之如履,她上赶着贴上来。说到底,还是放不下皇家的荣华富贵。   悠然让人扶着章嫣嫣,还问她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等。   章嫣嫣勉强站定,恳求地看着悠然,说自己要见瑞王,脸上泪花带泪,柔弱不堪,好似别人欺负了他,惹人怜爱得很。   可悠然是谁,最爱记仇,这章嫣嫣让二哥伤心,她怎能如章嫣嫣的愿,笑眯眯看着章嫣嫣,眸底冷光乍现:“我二哥与你和离了,他不想见你,再说,你想见我二哥去瑞王府便是,何故来我这公主府?”   章嫣嫣无语凝噎,低头垂泪。   她若能进瑞王府,怎会来公主府。瑞王不想见她,见到她不是视而不见,便是绕道而行。   戚红玉看不上章嫣嫣矫揉造作的样子,命人去唤瑞王来。她也不想让章嫣嫣见瑞王,怕两人旧情复燃。   可她又想让瑞王来,想看看瑞王对章嫣嫣的态度,两人若还有情,她情愿退出。   悠然看一眼戚红玉,见她神色沉静目光坦然,也没拦住,让那人快去快回。   二哥来了也好,将话说清楚,让章嫣嫣彻底死心。   瑞王领着几个小的在前院射箭,周边围了许多人,见颜博崇三人臂力惊人,箭法出众,称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都连连赞叹。   念念好不容易出宫,站在一旁拍手欢呼,好像射箭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他早就想出宫了,可父皇不许,非要让他跟着太傅读书写字,父皇自己呢,整日霸占着母后,完全忽视了他这个儿子。   念念敢怒不敢言,上次说了一句,父皇对太傅说他的字不得寸进,要继续努力,太傅就加大了写字量。   他不服气找母后告状,母后因此冷落了父皇,父皇变本加厉,又让太傅增加了读书量。   现在想想,念念都觉得手腕疼,他的命可真苦啊,有哪样一对父母。   瑞王想让念念尝试一下,念念不肯,说自己臂力不够,怕丢脸。   郑子晏将念念揽入怀里,递给他一把小弓,手把手教他:“你缺乏锻炼,等再大些就能和他们一样厉害了。”   丫丫在一旁为念念打气:“念念最厉害,加油,我看好你哟。”   念念脸红了,按着郑子晏教的射出一箭,箭迅速飞出,正中靶心,惹得颜博崇和颜博峻大呼叫好。   丫丫继续鼓励念念,说他很厉害。   不远处一个人盯着郑子晏瞧了很久,半晌后对身边的随从道:“那个孩子是谁,我瞧着有些眼熟。”   这几个孩子他都知道,一个是小皇子,很得帝后看重。另外两个长得一模一样,是公主府的小郡王,女孩自然是公主府的小郡主了。   那随从也看了郑子晏一会儿,想了想道:“应该是忠郡王,当今陛下的养子。”   郑子晏在别院跟着太后,很少在汴京露脸,是以很多人都不认识他。   “我怎么觉得他眼熟?”男子皱眉问,仔细看来,倒和自己几个儿子有几分相似。   这人不是别人,是承平伯府的世子,今日与母亲,夫人齐齐来赴宴。   “世子这么一说,奴才也觉得有几分相似呢。”随从附和着,一言未了突然想起什么,凑到男人耳旁,小声嘀咕一句。   男子听了大惊失色:“你说的可是真的?”话落男子视线再次落到郑子晏身上。   “自然是真的。”仆从不敢隐瞒。   这孩子很可能是大小姐的孩子,说起来,大小姐也是可怜人,婆家不重视,丈夫宠妾灭妻,当年因为与婆家不和,回婆家求助,竟被继室夫人赶了出去,至此再无消息。   他们都以为她带着孩子回了婆家,谁知这孩子竟成了郡王,汴京城的郡王用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这孩子竟是其中一个。   看样子很得皇家看重,承平伯府若是有不该有的心思,那秦家和罗家就是他们的下场吧。   希望伯爷看得长远些,莫要再让孩子伤心,更不要触怒龙颜。   郑世子让仆从打探一下,若是可以,让那孩子回家,再如何,他也是郑家的血脉。   郑子晏觉得有人看自己,凭感觉看过来,见有人在看他,是个中年男子,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当即收回视线,继续教念念射箭。   这时有丫鬟过来,说公主请瑞王殿下过去一趟。   瑞王惊讶,看着丫鬟问:“公主询我何事?”   丫鬟回道:“章家姑娘来了。”别的她不敢多说,章家姑娘念着瑞王殿下,满城皆知,更何况是公主府的人。   瑞王听了,微微皱眉,让郑子晏他们先玩着,他去去就回。   郑子晏身为主人不能离去,领着弟弟们招呼客人。   瑞王随丫鬟来至悠然这边。悠然已让丫鬟帮戚红玉换了衣服,瑞王到时戚红玉也刚到。   她看见瑞王,目光冷淡疏远起来。   瑞王见此,便知章嫣嫣惹的祸,咬牙暗恨:章家如今就是一块狗屁膏药,甩也甩不掉。   悠然扫视其他人的脸色,气定神闲品着茶,一副看戏的样子。   章嫣嫣见到瑞王显得很激动,小跑过去,准备扑到瑞王怀中,这样一来她的名声毁了,瑞王必须娶她,还有,不管他与戚红玉的感情如何,也能让戚红玉吃醋了,能给情敌添堵,她乐意为之。   可惜,她算对了开头,却没算到结尾。   瑞王自小练武,身手敏捷,一眼看出章嫣嫣的把戏,忙退到一边。没人接住章嫣嫣,章嫣嫣摔到在地,差点就摔了个狗啃泥,模样好不狼狈。   别人都鄙夷地看着章嫣嫣,拿着团扇捂唇偷笑。   这章嫣嫣也够不要脸的,竟然想扑到瑞王怀里,可惜,瑞王不解美人风情。   即便这些闺秀们得不到瑞王的青睐,也想看章嫣嫣出丑,谁让章嫣嫣曾是云端的云,瞧谁都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她是地里的泥,能踩一脚,别人毫不犹豫便踩上去了。   章嫣嫣脸涨的通红,抬头红着眼看向瑞王:“殿下,我,”看见瑞王冷凝的双眸,接下来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   看着这一幕,戚红玉惊呆了,在她的印象里,瑞王一直温文尔雅,对人贴体温和,为何这般对一个姑娘?还是说,他知在乎自己,有了这个认知,戚红玉脸颊微红,心中泛起甜意。   瑞王不知戚红玉所想,盯着章嫣嫣好半晌,上前一步,与章嫣嫣两步远时蹲下:“本王竟不知你有如此心机,本王早已说过,你与本王再无关系,莫要白费心机。”   章嫣嫣嘴唇颤抖,想解释,还未来得及开口,又听瑞王道:“不想章家滚出汴京,你就该老老实实的,莫要再给本王惹事端,不然,你们章家要步秦家的后尘了。”   “殿下,你不能这样对我。”章嫣嫣浑身颤抖,仍鼓起最大的勇气说道。   瑞王起身,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章嫣嫣:“记住本王的话,夫妻多年,你该知道本王的脾气。”平时温润如玉,一旦认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说完,他走向戚红玉,上下打量着她的新衣服,眸中含笑道:“这身衣裙也好看,很合适你,不过,没我选的好看。”   方才那衣裙是他亲自选的,很合适戚红玉的肤色,头面也是他选的,与戚红玉的衣裙相配,这身到底次了些。   听见他的话,戚红玉又羞又恼,怒瞪着瑞王,当真这么多人,他怎么说得出口。   章嫣嫣看到这一幕,备受打击,脸白如纸,久久无法回神,她以为瑞王不会爱上其他人,如今才知他变心了,不是生气,是真的不喜欢她了。   这些日,她向牛皮糖一样缠着瑞王,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悠然见章嫣嫣一脸绝望,不仅不同情她,还觉得她自作自受,二哥多好的男子,妾室通房都没有,将章嫣嫣捧在手心里,可章嫣嫣呢,只会践踏二哥的真心。   “行了,你们别洒狗粮了。”被人强迫吃狗粮,悠然顿觉饱了。   其他未出阁的少女羡慕地看着戚红玉,恨不能取而代之。   瑞王被悠然这么一说,老脸一红,扯着戚红玉的手:“我们还有事,先回府去了。”说罢抬步拉着人走远了。   悠然懒得看章嫣嫣,命人将人送回章家,顺便告诉章家一声今日的事,让章家给个说法,这是不打算放过章嫣嫣了。   章嫣嫣好似受了打击,不言不语,任由丫鬟婆子拖走了。   宴会出了这个小插曲,其余还算顺利,悠然心情好,让白梅准备一些新鲜的树果,让各位夫人带回去。   各位夫人自是高兴,说悠然大度,公主府的果子,味道没的说,谁不想要。临走时来拜别悠然,忽然一道令人不悦的声音传到悠然耳中。   “那郑子晏是养子,竟然得了郡王的爵位,还是世袭罔替,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悠然循声望去,见一位中年妇人拉着另一位妇人说话。   正巧,悠然记得这说话的人,不就是承平伯府的继室夫人,郑姐姐的继母,宴会开始时,她为了套近乎,还提起了郑姐姐,悠然当场便记住了她。   这会儿小声嘀咕起郑子晏了,看样子是不希望郑子晏成为郡王,嫉妒了?   悠然笑了笑:“承平伯夫人是吗,你方才提到了我侄儿郑子晏,可是对他有何不满?” 第110章 为难郑家   郑夫人听见悠然问出的问题, 吓得魂不附体,整好情绪后,忙谄笑着解释:“臣妇, 臣妇胡言乱语, 还请公主恕罪。”说着抬手轻轻打自己的嘴,“这张嘴该打。”   她如今还不知郑子晏是郑柔的儿子呢, 若是知道了, 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我记得你是郑姐姐的继母, 我有几年没见过郑姐姐了, 她如今过的可好?”悠然假装不知承平伯府的事,漫不经心地问。   郑夫人哪里知道郑柔儿的消息,自从上次把人赶出去, 便在没联系过, 想起公主雷厉风行的手段,她也不敢瞒着,心虚道:“柔儿嫁的远,也不尝和家里联系, 臣妇不知她如今的情况, 若公主想知道,臣妇这就派人去扬州打听一番。”   郑子晏的父亲如今是扬州府提督, 官居从一品,实实在在的封疆大吏, 去年到扬州府任职, 如今也有一年了。   郑夫人也是听丈夫说过一回, 当时还心里酸涩, 觉得郑柔运气好, 丈夫是从一品的官职了, 比他们伯爷的官职都高呢。   随后又想到冯大人宠妾灭妻,从未把郑柔母子放在心上,便也释然了。   婆家官职高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宠,五年前郑柔来投奔,她亲自把人赶走的。   “不知道?”悠然脸色变冷了许多,“好一个不知道。五年前你把郑姐姐赶出去,害得她流落街头,无处栖身,生了一场大病去了,她走前留下一子,如今是我皇兄的养子,被先皇封为了忠郡王。这些你更不知吧。”   听到这些消息,郑夫人如遭雷劈,郑柔死了,五年前死的,他们怎没得到消息?   悠然看出郑夫人的震惊,忍不住讥讽道:“身为家人,你们竟不知郑姐姐已经故去,真是可笑至极,我该说你们一句无情无义吗?”   郑夫人脸颊通红,快速不低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悠然也不耐烦看见她,挥手道:“回去吧,本公主不想看见郑家人,同时也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凑到本公主跟前来,下次便没这么便宜了。”   郑夫人带着儿媳灰头土脸走了。   程老夫人和罗老夫人见悠然生气了,走上前来安慰几句,说郑家都是不知轻重,没眼劲儿的,让悠然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的。   两位老人与悠然关系亲厚,悠然让人给两位装几坛酒,且是人参泡的,强身健体最好不够。   这可把其他人羡慕坏了。   程老夫人和罗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她们没少吃悠然的东西,自然知道这人参酒的好处,喝了通体暖洋洋的,比冬日里泡温泉都好。   送走所有客人,指挥丫鬟婆子整理好院子,已经是一更天了。   悠然见颜三郎迟迟未归,便让人去前院看看,看看驸马爷回来了吗。   此刻颜三郎还在御书房,与他一起的还有赵瑾泓。   南魏和北齐开战五年,最终胜利,北齐送上了议和书,想与南魏议和。北齐国君修书一封,让公主远嫁南魏和亲,且指明要嫁给齐王殿下。   颜三郎沉思片刻:“齐王殿下是南魏的战神,杀敌无数,令北齐人威风丧胆,公主嫁给齐王殿下,怕是有所图吧。”   宣宁帝放下书信,起身来回踱步:“朕也担心此事。”   赵瑾泓不想和亲,语气不耐:“南魏打败北齐,咱们还未提出要求,他们倒是要求不少。”对着宣宁帝道,“皇兄,臣弟不愿和亲,还请皇兄将此事退了。”   宣宁帝也不想让赵瑾泓和亲,他们关系亲厚,他想让弟弟娶自己中意的人,想了想道:“朕不勉强你,那公主来了,你自己退婚便是。”   赵瑾泓有句话说的没错,南魏大胜,没必要听从北齐的话,实在不行就在开战,这几年国库充盈,百姓富足,他们南魏真不怕。   但凡打仗都死伤无数,若非必要,宣宁帝也不想打仗,他不是嗜杀之人。   赵瑾泓当即谢过宣宁帝。宣宁帝道:“半个月后北齐使臣到汴京,届时你们两人负责吧。”   颜三郎和赵瑾泓领命。宣宁帝又问颜三郎:“新武器如何了,北齐使臣到汴京前面,可能出来一批?”   用袖箭和弓—弩震慑北齐,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最好。   “能。”颜三郎肯定道。   得到想要的答案,宣宁帝龙颜大悦,连说几声好,对颜三郎的才能给予肯定,话题一转道:“对了,念念去你府上了,他许久不曾出宫,郁闷得厉害,就让他在你府上多住几日吧。”   颜三郎抬头看向宣宁帝,见他面不改色,很想说,你儿子霸占老婆,你吃醋,我儿子霸占我老婆我也吃醋,好不容等宴会结束,能把几个孩子扔进军营了,宣宁帝竟让念念住在公主府。   这好像不行。   可宣宁帝是皇帝,一言九鼎,不容反抗,他只能顺从,想起几个孩子要回军营了,灵机一动道:“皇上,犬子要去军营了,您要是舍得,让小皇子也去几日感受一下?”   “随你。”宣宁帝无所谓,只要儿子不回宫缠着妻子,去哪里都一样,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了。   有宣宁帝这句话,颜三郎就放心了,辞了宣宁帝,与赵瑾泓一起出宫。他回到公主府后,得知悠然在寻他,忙来找悠然。   悠然见他没换朝服,就问:“很忙吗,你怎么如此晚,可吃了晚饭?”   “吃过了,与皇上一起吃的,还有齐王殿下,晚饭后又谈了一些事情,这才回来晚了。”颜三郎道,想起宣宁帝让念念待在公主府的事,问,“宣旨的太监可是来过了?”   “来了,大哥可能觉得念念打扰他和楚姐姐,让念念在公主府住几天。”悠然一下猜出宣宁帝的心思。   颜三郎笑了,一面换衣服一面道:“你还真了解他。”宣宁帝可不就是这想法,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呢。   “明日几个孩子要回军营了,念念不会在公主府,可能会跟着去军营。”悠然道。   颜三郎整了整衣衫笑了:“我与皇上说了,他也同意,只要念念不在宫里,在哪里无所谓。”   悠然想起宣宁帝吃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大哥也真是,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摇头叹息一声,又想起今日罗老夫人的事,“罗老夫人想认箐箐为孙女,你觉得如何?”   “箐箐和罗老夫人都同意了?她们同意,我自然没意见,回头我与爹娘说说,想来他们也没意见。”颜三郎也有此意。   罗老夫人对箐箐不错,如今嘉宁侯府也没了,罗老夫人一届孤寡老人,没有人孝敬,膝下难免空虚。   “那改日商量一下流程,找人算个好日子,把这事尽早解决了。”悠然道,见颜三郎要去沐浴又道,“承平伯府知道了宴哥儿的身份,是我说的,他们迟早要知道,所以我没瞒着。”   他们若真敢来要孩子,悠然自然不会放过他们,想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敢于皇帝抢儿子。   颜三郎回头皱眉:“承平伯府?”   梦中承平伯府有个大姑娘,不知道何时去的,丈夫职位不低,早已娶了继室,他想起来了,梦中就没有郑子晏这个人,应该是与他母亲一同去了。   悠然没有说过承平伯府的事,因此颜三郎不是很清楚,催促着:“你快去洗漱,一会儿慢慢与你说。”   颜三郎回来,悠然将承平伯府的事说了。颜三郎却不感兴趣,将悠然搂入怀中。   夜还很漫长。   郑子晏的事引起了承平伯府的注意。   这些年,承平伯府没有任何发展,承平伯只是三品礼部侍郎,儿子是五品郎中,虽在户部任职,却摸不到实权,干一些杂活儿。   承平伯府需要往上走,不然真只剩伯爵的名头的了,那时候才是汴京的笑话。   承平伯府书房内。   承平伯皱眉看向儿子:“你确定,这是柔儿的孩子?”   若真是柔儿的孩子,一个郡王,还得皇上看重,承平伯府不是没有崛起的机会。   他不想家族在他手中落败。   郑世子回想着郑子晏的模样,道:“父亲,那孩子与姐姐有几分相似,跟家中的孩子也像,应该是姐姐的孩子,这些年没有姐姐的消息,姐姐怕是出事了。”   不然郑子晏怎会成了皇上的养子,还成了郡王。   皇上还是太子时就收了养子,只是这孩子一直跟着当时的皇后,住在城郊别院,很少有人见过这孩子。   谁也不曾想,这孩子竟是郑柔儿的。   承平伯听了这话眉头紧皱,原配与当今太后是手帕交,女儿也得皇后看重,经常出入皇宫。自从公主走丢,皇后思女成疾,这才忽略了郑柔儿。   若郑柔儿有难,去求皇后,皇后定不会袖手旁观。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让柔儿去求了皇后,也不求他这个父亲。   承平伯至今不知继室夫人的所作所为,嘱咐儿子明日去查查郑子晏,有了消息再做打算。   郑世子领命,辞了承平伯出来,想起母亲做的事,忧心忡忡,回头看向父亲的书房,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去。   若是父亲得知母亲将姐姐赶走了,不知会如何呢。   郑世子很是后悔,他该拦着些的,不能因为皇后忽视姐姐就怠慢她。   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姐姐已经去了,孩子也成了皇家的养子,当年那孩子也五岁了,不知可否记得以前的事,希望他年岁小,什么都不记得了。   郑世子离开父亲的书房,并未回自己院中,而是找到了承平伯夫人,也就是承平伯府如今的当家夫人-郑夫人。   郑夫人今晚被悠然羞辱,心气极为不顺,看见什么都觉得厌烦,让几个儿媳立了会儿规矩,又教训了一个姨娘,收拾了一个丫鬟,发了一通脾气才作罢。   郑世子到郑夫人院中时,丫鬟婆子正收拾地上的东西。   “这是怎么了,谁惹母亲生气了,告诉儿子,儿子替您教训他们。”郑世子嘴巴甜,很会哄郑夫人开心,见到这情况,便知发生了什么,却依然装作不知。   郑夫人见儿子来了,难得有一个笑脸,只说丫鬟笨手笨脚的,惹她不快了,她不想让儿子纠结此事,便问儿子来此作甚。   郑世子哪里敢瞒着,坐到郑夫人对面,道:“母亲还记得大姐吗?”   郑夫人听他提起郑柔儿,想起被悠然教训,害得她在众位夫人面前出丑的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人都死了,还提她作甚,没得晦气。”   郑世子不敢置信:“母亲,您,您说什么,谁死了?”   姐姐死了,姐姐怎么死了,就算死了,她夫家那边也该给他们消息啊,郑家至今没有收到姐姐离世的消息。   “还能是谁啊,郑柔儿那贱丫头呗,都死了,还阴魂不散的。”若不是她,悠然公主会给她没脸吗,想起今日的事,郑夫人就愤愤不平。   凭什么郑柔儿能得皇家人看中,而她女儿什么也得不到,当年郑柔儿若是带着她女儿进宫,她女儿会嫁的更高。   这时承平伯进来,好巧不巧听见郑夫人的话,疾走几步上前,抓住郑夫人的手,定定地看着她:“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第111章 讥讽伯府   柔儿怎么会死?她不是一直在冯家吗。就算柔儿死了, 冯家那边也该通知他们才是。   冯家为何没有通知他们。   郑夫人是面甜心苦的,在承平伯跟前惯会装好人。这些年,承平伯也觉得郑夫人贤良淑德, 不曾苛待原配生的嫡女, 对庶子庶女也是关心。   承平伯半晌没听见郑夫人回答,又问了一遍。郑夫人不敢再瞒着:“这事儿我也是听说的, 说柔儿去了。”   “听谁说的?”承平伯冷着脸问郑夫人, 既然她都知道柔儿去了, 为何没向他说。   就算他忽视了柔儿, 可柔儿终究是他的女儿,连柔儿去了他都不知,他还算什么父亲, 到了地下如何见故去的妻子。   郑夫人如实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是悠然公主说的。”   承平伯看妻子一眼,知自己误会她了,到了句歇着吧,转身走了。   郑世子望着承平伯远去的背影, 嘱咐郑夫人:“母亲, 父亲最恨别人欺瞒他,五年前发生的事, 那您最好坦白了。再说,姐姐也不是因为您才去的, 父亲就算怪罪, 也怪罪不到您身上。”   郑夫人随口敷衍两句, 将儿子赶出去。随后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她真要坦白了, 承平伯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才不说, 将来若是查出来,她自有办法解决。   翌日,悠然起床洗漱一番,帮着儿子们装了一堆东西,将人送到门口,目送几个孩子远去。   丫丫也要跟着去,悠然没让,女孩子家家的,进军营做什么,便把人拘在屋里读书,为此丫丫如今还在生气。   悠然想起丫丫,叹息一声,转身准备回去哄女儿,便看见一个人朝这边走来,走至悠然跟前,拱手行了一礼,道:“公主,老臣乃承平伯,昨日听老妻说柔儿去了,老臣想来问问情况。”   他说话时眼睛红红的,俨然一副疼爱女儿的模样,这模样令悠然作呕,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承平伯,你不觉得讽刺吗,你女儿故去,你身为她的父亲竟毫不知情,还要跑来问一个外人。还有她已经出嫁,你更应该问她的夫家,为何跑来问本公主,你请回吧。本公主只知她已经去世多年,至于原因,本公主回京时日尚短,也不知详情。”说完转身离去。   承平伯喊着悠然,可悠然未停下步子,进门后让人关门,还嘱咐门房的人,若是承平伯府的人上门,一律挡在外面,不许他们进门。   门房哪里敢不应承,立刻恭敬答应了。   承平伯不死心,前去敲门,门房不仅不开门,还劝他快些离去,莫要惹恼公主,不仅是他,就是他们这群做奴才的也不好做。   公主府,悠然为郑柔儿不值,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承平伯就是典型的后爹。   女儿去世多年,承平伯才得知消息,外孙就在汴京,五年了也没见郑家人上门,如今得知郑子晏是郡王了,又想上门走动,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白梅见悠然生气,劝悠然别气,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驸马爷又该心疼了。   悠然品着茶,对身旁的丫鬟道:“你去看看,承平伯可是走了,若是走了,咱们去皇宫一趟。”   这件事还需问问母后和大哥的意见。   悠然知道丫丫还在生气,让白梅准备几坛酒,皇后有孕,食欲不佳,再准备一些酸辣可口的腌菜,好让她下饭。而她去了丫丫的院中,想安慰小丫头几句。   果然刚进院里,就看见丫丫坐在廊檐下,拖着腮撅着嘴,看见悠然来了,还冷哼一声。   悠然也不生气,走到丫丫身旁坐下,摸着丫丫的脑袋:“还在生娘亲的气呢,我要进宫去看望你外祖母,你若还在生气,就继续生气吧,我自己去了。”   话落作势起身要走。   丫丫一把抓住悠然的衣袖:“带我去。”   “谁带你去,人都不会喊了?”悠然虽然疼孩子,但绝不会纵容和宠溺。   “娘亲,我要进宫,麻烦您带我去。”丫丫态度缓和了几分,扬起小脸道,“丫丫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乱发脾气了。”   悠然摸着她的头笑了:“娘亲的小宝贝儿最乖了。”   雍和宫,太后见丫丫来了,对她招招手:“快来,皇祖母的宝贝。”   丫丫小跑着过去,扑进太后怀中,还不忘讨好太后:“皇外祖母,丫丫可想你了,可娘亲就不带丫丫进宫。”   悠然气笑了:“方才还想进军营呢,这会儿成了我不让你进宫了。”   丫丫朝悠然吐了吐舌头,之后又做了个鬼脸,这一幕可把太后乐坏了,搂着丫丫说她是个机灵鬼。   悠然想说丫丫几句,院外传来太监的声音,是楚英宁来了,她如今是皇后了,还是南魏唯一的皇后,因为她身怀六甲,打理后宫的事便落在了太后身上。   太后忙不过来时,太皇太后也会帮忙。   听见楚英宁来了,太后笑着对悠然道:“这丫头定是知道你进宫了,过来问问念念的情况,你大哥也是的,非要跟一个孩子吃醋,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这宫里的人,谁不知皇上宠爱皇后,为了她不纳妃子。   悠然但笑不语,望着门口,不多时,宫女扶着楚英宁进来,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已经开始显怀了。   不等悠然说话,楚英宁开口了,笑着道:“听见你来了,我便急吼吼过来了。”   悠然走过来,扶着她另一只胳膊:“知道你想念儿子,我这不着急给你送消息来了。”   于是把念念去军营的事说了。   楚英宁顿时来了兴趣:“我早想让他去了,皇上怕念念小,不愿让他去,要我说,男孩子皮实,就应该摔摔打打的长大。”   她是小舞枪弄棒,也不赞同整日读书写字,那样岂不是成书呆子了?   说完楚英宁对着丫丫招手,让丫丫来她身边来,许久不见这丫头,她想念得紧。   丫丫也想楚英宁了,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姨,我日日都在想你,知道你怀宝宝了,我也不敢打扰你,哎,好难呀。等小弟弟小妹妹出生了,我要带着他们玩。”   这话惹的几人大笑一回,纷纷说丫丫是个小机灵鬼儿。   丫丫在屋里玩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悠然让人带她去花园玩儿。   悠然目送丫丫离开,向太后道:“昨日承平伯府的人去我府上,竟说宴哥儿走运才成了大哥的养子,有了郡王的爵位。”   太后之悠然话中有含义,便问发生了何事。   悠然将郑夫人和承平伯上门的事说了。   太后当即沉下脸:“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他们却想捡现成的,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这是不承认郑子晏是郑家的人。   悠然也说承平伯脸太大,郑柔儿当年上门,他们无情无义把人赶出去,连同孩子都被说成野种。如今孩子有出息,成了郡王,他们倒是想认回去了,门都没有。   楚英宁也知郑家的事,附和着,郑子晏是皇上的养子,谁也夺不走。   大家的态度都表明了,悠然也便放心了。   悠然又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让人去找丫丫,她们该回去了,府上还有一堆事呢。   太后和皇后都舍不得悠然,让悠然晚些走。   悠然拒绝了,说下次再来看他们,罗老夫人要认箐箐为孙女,她要去颜家瞧瞧,看有什么可准备的。   太后和楚英宁挽留不住,只能让悠然离开。   两人将悠然送出来,出了雍和宫看见了丫丫,丫丫被太上皇牵着,迎面朝这边走来。   丫丫先看见了悠然,松开太上皇的手,朝着悠然跑过来,献宝似的将荷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娘亲,你看看这是什么,金元宝,好几个,都是皇外祖父给我的,嘻嘻嘻。”   原来丫丫在御花园中玩,遇见了太上皇,他如今是个闲人了,有时间打打拳,去太后宫里坐坐,当然,太后不给他面子,对他爱答不理的。   太上皇觉得无趣,便出来,去找太皇太后说会话,再不然就去品品茶,下下棋,日子好不逍遥。   悠然弯腰看着荷包中的金子,笑了:“你个小财迷,又要外祖父的东西了,外祖父的好东西早晚被你搬空了。”   每次丫丫进宫,太上皇都会给丫丫一些东西,有时候是玉佩,有时候是珠宝,有时候是金子。   比疼爱亲生女儿还疼爱几分,悠然觉得,父皇觉得亏欠她,而她如今也大了,对他亲近不起来,所以才变着法对丫丫好,把对她的愧疚弥补她女儿的身上。   丫丫摇头,用手比划着:“才不会,皇外祖父有好多呢,说都给丫丫留着呢。”   悠然看向太上皇:“父皇,你也太宠她了,小心把人宠坏了。”   太上皇笑看着丫丫:“就给一些东西,哪里就能宠坏了。”话一停顿,又道,“你小时不在朕身边,朕想疼你也没处疼,如今看见丫丫,好似看见了当初的你,朕就忍不住对她好。”   也算对女儿的一种亏欠吧,也幸亏他的悠然回来了。   “行了,别煽情了,悠然有事,要回去了,别耽搁了她的事。”太后见不得太上皇这样,总觉得有些假。   其实,不管太上皇如何做,在太后心里,他做什么都错。   今日在悠然和丫丫跟前做戏,也是为了得个好脸吧。   悠然准备走,一个小太监来报,说承平伯递了牌子,想面见太后。   太后和悠然对视一眼。   悠然笑了道:“这么快就求到母后跟前来了,这承平伯府还真是急功近利呢,母后要见见吗?”   郑子晏是大哥的养子,承平伯不应该求到大哥跟前吗,怎么来求见太后了。悠然一时有些不明白。   其实承平伯被悠然拒绝后,就进宫面圣了,宣宁帝知道他的来意后,假装不知郑子晏的来历,说这是齐王扔给他的孩子,送来时,让他养着,没说孩子的身世。   他当时身为太子,国事繁忙,将此事忘了,也不懂如何养孩子,便把孩子送到别院,让太后养着,他想知道些什么,可以去问太后。   无奈之下,承平伯只能来找太后。他不是没想过去齐王府,可齐王那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   齐王小时候对郑柔儿也好,将她视为亲姐姐,承平伯真怕齐王提到砍了他。   “不见。”太后回复两个字,对小太监道,“就说哀家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悠然见太后生气,劝了几句,辞了太后等人出宫来了。 第112章 惊掉下巴   出了宫门, 她见梅二娘站在一旁,翘首以盼地等着她们,心中一暖。   自从见过梅二娘, 悠然便将她带在身边, 又嘱咐白梅教她一些规矩和账目。   梅二娘识字也聪慧,学东西快, 短短几日就学了个七七八八, 如今很得悠然看中, 惹得白梅都有些吃醋呢。   “娘, 公主和小郡主出来了吗?”秋儿掀开帘子问梅二娘。   因为天热,梅二娘怕秋儿晒着,让她在马车里别出来。   “快了, 咱们再等等。”梅二娘看向秋儿, 拿出帕子为她擦汗,短短半个月,女儿脸上长肉了,也红润了, 眸中有了亮光, 这令梅二娘很欣慰。   也幸亏她们母女俩命好,遇见了小郡王和小郡主们, 若是留在秦家,早晚有一日她们会被磋磨死。   丫丫也想秋儿, 跑过来从荷包里拿出一片金叶子, 要给秋儿。梅二娘不让秋儿要, 说这太珍贵, 让丫丫放着。   “这是我给秋儿的礼物, 梅姨放心吧, 外祖父给我许多呢。”丫丫把金叶子塞秋儿手中,“放着,日后给你当嫁妆。”   小丫头牙都没换,还说日后的嫁妆呢。这让众人不禁笑出声。   梅二娘犹豫,不知该收不该收。   “收下吧,丫丫的心意,这也是咱们秋儿该得的。”悠然走过来,正巧听见几人的对话,梅二娘这才让秋儿收了。   悠然又见梅二娘在外面,问她为何不进马车里去,外面太晒。   梅二娘道,想看着公主出来,看不见公主她心里不踏实。   悠然笑了,扶着你梅二娘的手踩着脚蹬进入马车,进入马车坐好后,掀开帘子对梅二娘道:“我记得你是小官之女,如今成了我公主府的奴才,可是觉得委屈?”   梅二娘摇头,一脸庆幸:“奴婢不觉得委屈,若是没有小主子们和公主,奴婢和女儿或许就死了。”   大女儿才十二岁,就做了人家的童养媳,二女儿病死,小女儿未满月就被送走了,也不知在那家如何了。   梅二娘做梦都想把孩子接回来,以前觉得没有希望,如今或许有机会,只要她效忠公主,她的愿望或许能实现。   悠然也知梅二娘的心结,和颜悦色道:“你有能力,办事不错,你放心,你女儿我会帮你找回来的。”   她从不亏待身边的人,只要梅二娘忠心。   梅二娘听了悠然的话,感动的滚下来泪来,若不是在大街上,她都想给悠然磕头谢恩,有公主这句话,她也就放心了,誓死效忠公主。   白梅看向梅二娘,忍不住羡慕:“有女儿的感觉真好。”这些日子来,见梅二娘与秋儿相处,她也忍不住羡慕。   悠然闻声笑了:“白姑姑想嫁人了,可是看上谁了,姑姑若是瞧上谁,告诉我一声,我帮你牵红线去。”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白梅照顾她多年,以前虽然奉命监视她,可也是真心待她的,悠然自然想白梅有个好归宿。   白梅被说的老脸一红:“奴婢可不想成婚,奴婢这辈子就想伺候公主。”   马车渐渐前行,停在公主府门前,悠然还未下车,就听见了戚红玉的声音。   看见悠然回来,戚红玉大步上前,爽朗道:“然然,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了你了。”   悠然掀开帘子下车,看向戚红玉:“二嫂,你怎么来了,我去了皇宫,陪母后说了会儿话。”   丫丫听见了戚红玉的声音,从马车里出来,伸出手要戚红玉抱:“师父,抱抱。”   戚红玉刮了刮她的鼻子:“几日不见,可是想师父了。”   “天天想,日日想,做梦做都想。”丫丫笑嘻嘻道。   “我的乖徒儿就是嘴甜。”戚红玉抱着丫丫不松手,欲把人抱入府里。   悠然怕戚红玉累,让她把丫丫放下,丫丫不愿意下来,戚红玉也不想放,抱着软乎乎的团子很舒服,就是有点儿热,不过她是习武之人,不怕热。   进了府中,悠然问戚红玉可有事,戚红玉兴致缺缺,就是没事才来的。   爹爹有了小徒孙,日日和小徒孙在一起,发誓将几个小的教成武林高手。   瑞王殿下有时候很忙,常常不见人。瑞王府的丫鬟婆子倒是能说几个笑话,可戚红玉听来听去都腻了,百般无聊才想到悠然。   在这汴京城,她也就认识悠然了。   悠然想了想:“过几日我的书院开始建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等书院建成了,请你做骑射武功方面的夫子?”省的呆在府上无聊。   她让戚红玉去也不是没有道理,建学院时,以程二公子为首的纨绔要去上工,他们身份尊贵,也没吃过苦,一般人怕是镇不住他们。   戚红玉就不一样了,未来的瑞王妃,身份最贵,还有工夫,若是有人不服,动手打一顿就是,对方就算还手,也不是戚红玉的对手。   这帮纨绔子弟,真该收拾一番。既然他们家人不能管教,悠然会毫不客气教训他们。   戚红玉本就是坐不住的,听见悠然这样说,自然高兴,举双手赞同:“我去,我去,骑射不成问题,功夫就更不用说了,这汴京城的女子,没几个会是我的对手。”   丫丫早就想学功夫了,见戚红玉来了,又被悠然请去书院,拉着戚红玉,让戚红玉教她功夫。   戚红玉本来就想教她,于是约定每日都来公主府,正好教丫丫功夫,也好打发时间。   悠然见她们忙,去了自己院中,继续画书院的图纸,画了半个时辰,觉得累了,想走动走动,喝口茶。   恰在此时,外面丫鬟来报,说齐王殿下到了。   悠然想起了赵欣然,小哥儿去了趟边关,好像是追赵欣然去了,他今日来,定是有赵欣然的消息了。   果不其然,赵瑾泓见到悠然便道:“赵欣然死了,从山崖上掉下去,我的人去了悬底找到了她,是她没错,身上的佩饰也是她的。”   悠然微微皱眉:“确定是她吗,前些日子白梅看见一人,神态很像赵欣然。”   赵欣然会不会金蝉脱壳,弄了个替身去边关,让小哥去追,其实本人改头换面,还留在汴京。   赵瑾泓摇头:“不太可能,尸体我也见了,的确是她。”   悠然还是不放心,但小哥说赵欣然已经死了,应该是真的。或许白梅看见的只是一个巧合。   不过她不会放松警惕,先拘着丫丫,若赵欣然一直没有出现,就证明人真的死了。   赵瑾泓要接待北齐使臣,着实忙,向悠然要了几坛酒便离开了。   他离开不久瑞王来了,是来找戚红玉的,等值戚红玉来了公主府,怕她不回去了,便急急地找来了。   悠然见瑞王如此着急,打趣道:“既然舍不得,就赶紧把人娶回去,到那时候才算名正言顺呢。”   瑞王扶额:“我也想,已经让钦天监算日子了,有了合适的日子就让人准备,红玉对汴京不熟悉,你多关照一下。”   “她是我未来的二嫂,二哥不说,我也会照顾她,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悠然记得二哥喜欢喝茶,便让人去库房包一些,等走的时候带上。   瑞王来时遇见了赵瑾泓,又道:“再给我撞几坛子酒。”   老丈人喜欢喝,他要投其所好。   悠然笑了笑:“是给戚大侠的吧?”话落,让白梅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烈酒,也给瑞王装几坛子,江湖人恣意洒脱,应该更喜欢烈酒。   她猜对了,戚老头喝了一口,就爱上这烈酒,得知是悠然酿的,对几个孩子更上心,去江湖行走也带上一葫芦烈酒,到处跟人显摆,这是南魏嫡公主所酿,若不是他女儿是王妃,他也喝不上公主酿的酒。   后来这种酒千金难求,许多人托关系要这种酒,当然,大多数都是江湖人。   汴京城的权贵最喜欢人参酒,能养生,一旦当了官便惜命得很,都想多活几年。   悠然送走瑞王和戚红玉,郑家人上门了,想托悠然说说情,他们想见郑子晏一面。   “郑家哪来这么大的脸?”悠然得知消息坐在凉亭中,将手中的书扔在桌上,“去告诉他们,公主府不欢迎他们,让他们滚远些,有多远滚多远。”   话音未落,颜三郎闲庭信步走来,走至悠然对面坐下,顺势给他倒了杯茶:“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喝口茶降降火?”   “还能是谁,郑家呗,想要见宴哥儿,脸可真大。”悠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不见他们便是,宴哥儿也大了,他们想拿捏也拿捏不住。”颜三郎也端起茶杯喝了口。   “也是。”悠然望着颜三郎:“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很忙吗?   “今儿不是很忙,我去趟爹娘那边,将罗老夫人认箐箐的事说了,爹娘没意见,找个好日子,可以将这事儿办了。”颜三郎道。   悠然点头:“最近可有好日子,再过半个月北齐使臣要来,你怕是没时间了。”   “三日后是个好日子,爹娘想定在那日。”颜三郎道。   “那就三日后,也省的罗老夫人想着了。”悠然想了想,又问,“罗老夫人的娘家可会来人。”   罗老夫人娘家也是大户,只是不是汴京,三日时间,怕是来不了。   果然,颜三郎说罗老夫人与娘家关系不睦,不想让娘家知道。   嘉宁侯府败落后,罗老夫人娘家也来人了,说家里没有罗老夫人的位置,她随意去哪里都可,就是不要回娘家。   以前颜三郎不知,也是今日才知道的,若不是问罗老夫人娘家可会来人,罗老夫人也不会据实已告。   罗老夫人娘家那边不知罗老夫人与悠然关系好,若是知道,定会会紧紧贴上来,罗老夫人是个明白人,不想给悠然惹事,便瞒着什么也没说。   悠然点头,觉得罗老夫人是个明白人。   认亲宴是在颜家办的,很是热闹,来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看悠然和颜三郎的面子,席面整整三十桌,比预期多了十来桌。   送走所有客人,悠然拍了拍脸,觉得脸都僵硬了,那些人上来就和悠然说话,果真是冲着悠然来的。   颜三郎见悠然揉脸,上来帮忙顺便站占便宜:“累吗?”   “你觉得呢?”悠然瞪他一眼反问。   她笑了一天能不累吗,悠然最讨厌这种应酬。   颜父颜母也笑抽了,知道悠然不愿意应酬这些事,定也累坏了,忙催促她去歇着。   颜三郎一把将人抱起来:“我抱你回府,这样就不累了。”说完辞了父母,抱着悠然走了。   颜父颜母老脸一红,假装没看见。   刘氏和李氏忍不住嫉妒羡慕,三郎和悠然都成婚多久了,还这么腻歪。   颜三郎不管两位嫂子的醋意,径直抱着悠然,大步朝外走。   悠然挣扎着想下来,颜三郎不让:“别动,再动我怕会摔了你。”   悠然瞬间不敢动了,老老实实任由颜三郎抱着。   这一幕令许多人惊掉下巴。纷纷感叹,公主和驸马的感情可真好啊。 第113章 学院开工   悠然办完罗老夫人和箐箐的认亲宴, 在家歇了几日,直到白梅来报,说学院那边的地都弄好了, 就等着开工了, 还问悠然,何是让程家为首的纨绔子弟上工。   白梅可没有忘记, 那几个纨绔欺负他们小主子的事儿, 这段日子在家养伤, 也好的差不多了吧, 伤好了正好上工。   悠然才想起这事,扬唇一笑,向白梅道:“后天是个好日子, 就后天开工吧, 你去各家通知,让他们辰时上工,莫要迟到,若是迟到了, 我可不轻饶。”   白梅欣喜, 立刻应了,转身去各家各户通知。   程家二公子就不必说了。打人的一共八户人家, 白梅看了,有章家的庶子, 有郑家的庶子。   还未等白梅走远, 悠然喊住白梅:“我记得有章家和郑家人?”   “公主记得没错, 有这两家呢。”白梅笑着道。不管有谁家, 都得去上工, 一个不能少。   悠然摆手:“去吧, 后日上工,若是少了谁家,别怪我不客气。”   白梅出府,一家一家去通知了。   得知消息的人家万分绝望,这么长时间了,悠然对此事不闻不问的,他们都以为悠然忘记了,没想到,公主记得清清楚楚。   程家。   程二公子被打得皮开肉绽,这两日才好了些,身上没有伤口又抖起来了,平日秦氏还会管着他,如今秦氏不在,无人管束他,他一早就出去了,找到那些狐朋狗友,斗鸡、遛狗、喝花酒不在话下,热情洋溢玩了一天,到二更天方回。   英国公带着一群仆从,堵在了门口,程二公子进门便看见英国公黑着脸,背着手站在院中,一脸怒容得瞧着他。   程二公子喝了点儿酒,本来有些醉醺醺的,走路都不稳了,还需两个小厮扶着,看见英国公的那一刻,酒一下子醒了,站定后颤巍巍看向英国公,舌头都打卷了:“爹,您,怎么在这里?”   英国公也不看他,回头对身后的管家道:“把他给我捆起来,关到祠堂去,后日送到公主指定的地方,日后你们小心看着他,别让他捅出篓子来。”   程二公子抗拒想逃,可院中都是英国公的人,早已将人捉住,等着英国公发落了。   求饶、嚎叫、反抗等手段,程二公子均用上了,英国公压根置之不理,挥手让管家将人带走。   这一幕在许多家上演。   章家却不一样,章家公子毕竟是庶子,不敢太过,踩着点儿回来,得知后日要去干活,立刻不乐意了,跑去找父亲理论。   章大人最近也不如意,因为章嫣嫣的事,他没少被人嘲笑,除了上朝,他都不敢见人,压根不理会章公子。   章公子无奈,又去找姨娘求情,想让她帮着想想办法。   他的姨娘只是一个妾室,除了吹枕边风,能有什么办法,安慰章公子,让他好好干活,或许公主见他表现好,就让他回来了。   章公子才不信呢,他们打的是公主府的小郡王,公主记恨他们还来不及呢,怎会原谅他们,难道真要去干活,那样的话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他想了又想,想到一个办法,找郎中开了一帖药,当晚上吐下泻,翌日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章大人无法,厚着脸皮扣响公主府的门,向悠然说明情况。儿子病了,不能去上工,这是不争的事实,公主总不能让人带病上工吧。   他们有张良计,悠然也不是好糊弄的,自然有过墙梯,看向白梅道:“白姑姑辛苦一趟,搬上几坛好酒,拿了我的帖子去太医院,让太医院的太医辛苦一趟,给几家贵府的公子们看看,有病看病没病防身,到时候干活昏死过去,可就是咱们的罪过了,陪人都赔不起,那些酒当是本公主给太医们的谢礼。.”   白梅立刻明白悠然的意思,乐呵呵去了。   公主府不缺酒,为了给自家小主子报仇,白梅这次很大方,选的都是人参酒。   那些太医得了悠然的好处,自然尽心尽力办事。   郑家公子得知章家公子装病,长辈去了公主府求情,他也有样学样,想装病蒙混过关。   结果药煎好了,还没来得及喝,太医到了,诊脉过后,还说他身子骨健壮,堪比一头牛,又看见他一旁的药丸,端起来闻了闻,脸色骤变,目光不善地看着承平伯,说那是令人上吐下泻的药,贵公子这是想躲懒,他会如实禀报给公主殿下的。   承平伯又气又羞又恼,当即脱了鞋,将小儿子打了一顿。   章家这边也是一样的情况,太医诊脉后,直接说章公子呕吐腹泻不止,是因为服用药物所致,这是不想上工。   太医只说这些,别的没有多说,让章大人自己领会,   章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起自己去悠然跟前求情,脸涨的通红,拿起桌上的茶杯朝儿子砸过去,还说,明日准时去上工,就算死也不要死在家里。   小妾心疼儿子,好一番求情,可章大人根本不理会,指着小妾道,慈母多败儿,还让小妾抄家训禁足。   不仅如此,有几个孩子不愿意上工,竟威胁父母,学那起后宅的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   自家孩子都闹上吊了,那些人自然心疼,纷纷上门求悠然,孩子们实在不愿意来,可以用钱补上吗,他们愿意多出些银子,也算给女子学院做贡献了。   悠然冷笑:“不行。回家后好好劝自家儿子,他们若是敢死,本公主就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敢做不敢当,这样的人不配在汴京,发配边关做苦役,那边正缺人呢。”   听见悠然如此说,那帮人灰溜溜回家,回家后好歹将人哄好,答应明日上工。   为了震慑那几个纨绔子弟,开工这日悠然亲自来了,当然,跟随她一起来的还有戚红玉。   戚红玉手里拿着一条鞭子,那鞭子通体银白,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一看就知非常名贵。   那些匠人看见戚红玉手里的鞭子,有些害怕。   悠然上前几步,笑盈盈地看着那些工人,道:“你们不要怕,我身边这位是监工,但不针对你们,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就是。”   有些人不确定,就问悠然,真不是针对他们吗。   悠然给的工钱高,还管午饭,听招工的人说,午饭是白米饭和肉菜,大家谁不想在这里干。   悠然点头:“自然不是针对你们,你们好好干活,等工期完工了,我给大家发红包。”   话音未落,远处来了几辆华贵的马车,悠然看过去,马车停在她不远处。   悠然穿戴朴素,没有公主的架子,又故意背对着这帮人,是以小厮没有发现悠然。   至于戚红玉,短打装扮,手里握着一条鞭子,一看就是监工,这些个贵公子各个眼高于顶,自然不会将她放在眼中。   车停稳后,车夫和小厮跳下来,将脚凳放在地上,掀开车帘,毕恭毕敬对车内的人道:“公子,到了,您请下车。”   那公子在车内闭目养神,好像睡着了似的,小厮又喊了一遍,那公子才慢慢睁开眼,神情随意慵懒,缓缓走下马车,站定后望了望初升的太阳,眉头紧皱:“什么时辰了,天气为何如此炎热?”说着展开手里的扇子扇了扇。   小厮点头哈腰,恭敬回话:“已经过了辰时了。”   公子嗯了一声,抬眸看见了远处的匠人:“我要和这些人一起做工?”   这怎么可能,他可是英国公府的公子,与这些人在一起,岂不是自降身份。   小厮点头赞同:“公子是尊贵的人,怎么能和这群人在一起,要不您歇着,奴才去干活,奴才是您的人,奴才干了,自然是公子干了。”   其他公子从马车上下来,听见小厮的话,连连附和,说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那些匠人听见这话,默不作声,都看向悠然。   悠然依然默不作声,想看看这些个贵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那些个纨绔公子没发现悠然,也无人管他们,胆子也就大起来了,你一言我一语,竟然想走。   悠然回身,冷冷看着这几个人,视线最后落在程家二公子身上:“你们这是想回去,问过本公主了吗。”   看见悠然出现,几个纨绔少年都怂了,纷纷上前行礼问安,还狗腿的问,他们干什么。   悠然看向白梅。白梅将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都是粗布衣裳,比府上下人的衣服还不如。   程二公子一看便不乐意了,疑惑看向悠然,很想问,这不是给他们的吧?   他还未出生,悠然开口了:“换上这些衣服开始干活,说若是偷奸耍滑。”停顿一下,指了指戚红玉手里的鞭子,“这条鞭子就是为你们准备的,好好看看,仔细瞅瞅,这可是御赐的鞭子,能被它抽上一鞭子,也是你们的福气,当然,你们若好好表现,这鞭子自然落不到你们身上。”   程二公子等人看着泛着寒光的鞭子,心中都在发颤,他们必须在这里干活吗?要是偷跑会怎么样?   悠然仿佛看出他们的心思,声音冷凝道:“不要想着逃跑,你若不想连累家人的话,好好干活,竣工后会有奖励。”   这些纨绔虽然害怕悠然,却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的疑惑:“公主殿下,奖励是什么,能提前告诉我们吗?”   “想知道啊?”悠然勾唇扫视几个少年郎,这一刻他们才收起纨绔的姿态,露出少年该有的气息。   几个少年连忙点头,一脸期待看向悠然。   悠然却扔给们一句气死人的。   “偏不告诉你们。”留下这句话,悠然带着白梅和梅二娘离开了。   戚红玉是监工,自然要留下,挥了挥手里的鞭子,指挥着公子哥儿们去换衣裳,换了衣裳领工具干活。   谁若是敢偷懒,她一定让那人知道,花儿为何这样红。 第114章 悠然施恩   几位公子哥偷偷瞄向悠然, 见她坐上马车走远了,深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副要罢工的样子。   戚红玉走过来, 甩了甩手中的鞭子,语气威胁:“快干活, 不然鞭子伺候。”   公子哥们不认识戚红玉, 自然不把她放在眼红, 轻蔑地看着戚红玉, 嗤笑道:“你谁啊,我们如何还用得着你管,你算哪根葱。”   公主都走了, 这里就数他们最大, 一个不知来历的丫头,还想管他们,简直痴人说梦。   不仅如此,这几个公子哥见戚红玉年岁不大, 容颜绝丽, 便起了调侃的心思:“公主府给你多少月利,我们给双倍, 你跟着我们得了。”说完哈哈大笑一声,这是章家公子说的话。   听见这话, 其余人也大笑起来, 让戚红玉赶紧同意。   戚红玉把玩着手中的鞭子, 陈角微微上扬, 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人:“你们确定?”   几人同时点头。   “那你们可找错地方了, 你们不应去公主府, 而应去瑞王府。”戚红玉笑的一脸真诚。   “瑞王府?”程二公子问出口,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什么,忙对几个同伴使眼色,“走走走,去干活了。”   若是他猜的不错,这位姑奶奶大有来历,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其他人却不知内情,自然不愿意干活,瘫软在地。   一个声音慵懒道:“那活是人干的吗,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公主都走了,无人管束他们,傻子才会干活呢。   戚红玉再次催促,让他们抓紧起来干活去。   只有程二公子起身朝匠人们走去,其余人见程二走了,还嘲笑他,说他害怕一个女人。   戚红玉用鞭子指着这几人:“你们不怕啊?”   “怕你吗,没种的才怕你。”一个人吊儿郎当地说。   戚红玉又问一遍,他们去不去干活,那些人依然不去。戚红玉不再给他们机会,一个鞭子甩过去,凌厉的鞭风扫在纨绔公子们的身上,疼得他们哇哇哇嚎叫。   那人不服气,要让小厮打戚红玉。小厮畏惧戚红玉手里的鞭子,迟迟不敢上前。   戚红玉甩了甩鞭子:“不想受伤的都去给我干活,否则这就是下场,回家哭爹喊娘也没有,顶多再挨一顿板子。”   那些公子真怕了,问戚红玉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戚红玉。”戚红玉一手掐腰把玩着鞭子,将鞭子甩得噼啪响,神情好不惬意。   一个公子哥对这名字有些印象,皱眉想了想,看向程二恍然道:“原来如此。”话落对程二招招手,“二哥你等等我,咱们一起干活啊。”说着走远了,心里同时骂程二,你都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了,为何不言语一声,给个提示也好,害得他们被打,被打是小事,丢人才是大事。   若被瑞王知道了,他们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这可是未来的瑞王妃啊,怪不得敢拿鞭子抽他们。看来公主是来真格的了,还是乖乖干活吧。   其余见此都摸不清状况,高声问程二和那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怕一个姑娘。   那人看着狐朋狗友痴傻的模样,终于明白程二的心情了,就是想看他们出丑被打,奶、奶的,这感觉太爽了,方才痴傻的人要是没有他,现在他会更爽有没有。   那人犹豫再三,想着要不要提醒呢?   章公子也不是傻的,见两位好友都走了,抬头看向戚红玉,暗自思索她的身份,抬步朝程二走去。   郑家公子见状,也默默跟了上去。昨天的鞋底记忆犹新,今日还是学聪明一些吧。   其他人见状,也都跟了上去了,听从指挥干活。   戚红玉满意了,甩着鞭子催促,让他们快点儿,磨磨蹭蹭的干活,学院什么时候才能建好?   这帮公子哥畏惧戚红玉的身份,也害怕她手中的鞭子,敢怒不敢言地盯着戚红玉,那模样憋屈极了。   戚红玉就喜欢看他们这怂样,找了个凉快的地方,摆上茶几躺椅,拿出茶水点心,往躺椅上这么一躺,品着茶,吃着点心,再啃两口新鲜的水果,望着远处那几个公子哥憋屈的模样,怎么想怎么美。   她太感谢悠然了,这里比府里有趣多了。   程二公子几人频频看过来,羡慕得不得了,他们在太阳下流汗受累,那人却躺着喝茶,还有丫鬟打扇子,娘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看见他们的动作慢了,戚红玉眼皮不抬,直接催促她们快点儿干活。   程二公子听见她的声音,犹如听见鬼勾魂,连忙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你倒是惬意得很。”瑞王背着手站立在一旁,垂眸看向戚红玉,嘴唇微微轻抿,显得不高兴。   戚红玉睁开眼,指了指旁边的躺椅:“一起,你立刻也惬意。”   瑞王也不客气,坐到她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见戚红玉的茶杯没茶了,也帮着戚红玉续上递过去:“这是不准备回王府了?”   “回,怎么不回?”戚红玉看出瑞王心晴不虞,立刻递上一块寒瓜,“尝尝,这是然然送的,可甜了,这点心,这茶水,都是然然给的,我能不卖力干活吗?”   “这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我瑞王府缺你吃缺你喝了?”瑞王一面品茶一面看向戚红玉。   戚红玉扬了扬眉:“这不是关键,然然让我做夫子呢。”说完没有挑了挑,斜睨瑞王,那模样似乎在说,你能让我当夫子吗,你要是能让我当夫子,我立刻跟你回去。   瑞王笑了,道了句,你高兴就好。   他也知这段时间冷落了她,她本是喜欢热闹的性子,王府就她一个主子,还被规矩束缚着,定是无聊很了。   戚红玉这才高兴了,继续催促程二公子干活,不干活鞭子伺候,那骄傲的模样彻底逗笑了瑞王。只要她高兴就好。   瑞王陪着戚红玉说了会话准备回去,看见一驾马车朝这边驶来,走至瑞王不远处停下,随后王丞相从马车上下来,看见瑞王先是拱手行了一礼:“见过瑞王殿下。”   “您怎么来了?”瑞王扶额,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王丞相来了,外祖父是不是也来了。   刚想到这里,远处又来了一辆马车,瑞王看了看马车的标志,是裴府的马车没错,马车停稳,裴太傅从车上下来,看见王丞相也在,挑眉冷哼一声。   王丞相也不恼,笑眯眯看着裴太傅:“你怎么来了?”   莫不是到公主面前卖好,想讨些人参酒喝?一定是这样。   其实王丞相就是这样想的,悠然的女子学院要建了,昨个儿汴京好几家鸡飞狗跳,他们多少知道一些消息,为了讨好悠然,王丞相就想来瞧瞧,万一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呢。   裴太傅微微扬起下巴:“我外孙女办书院,我能不来看看吗,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无利不起早。”   他就知道王老头会来,所以才来看看的,可不能让悠然上当受骗,这王老头惯会算计,狡猾得很。   瑞王见这架势,觉得不妙,找个借口离开了。老个老人也就嘴上吵吵,打不起来,就算打起来了,也有他们的随从拦住着,为了不引火上身,瑞王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   他走后,王丞相和裴太傅真吵起来了,骂人的话就那几句,无非古板书呆子泥腿子等。   戚红玉在一旁看着,手里捧着西瓜,啃得正香,时不时还指点几句,说他们骂人就那几句不新鲜,换点儿新鲜的词语,这样更好玩。   王丞相扭头见戚红玉在看笑话,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戚红玉道:“你这女娃,我们两个老人都吵起来了,你为何不劝架?”   戚红玉耸耸肩,扔了手中的瓜皮,擦擦嘴缓缓道:“你们想吵,我为何拦着。再说了,你们吵架我有热闹看,我更不会拦着,话又说回来,这吵架呀,就不能拦着,越是拦着越吵,我不上前阻拦,你们不是不吵了,我省了力气,你们也结束了吵架,咱们都皆大欢喜呀。”话落对两位老人招招手,“来来来,吃些瓜果,吵架容易口干舌燥,喝点茶吃点糕点,降降火气,攒点力气,吃饱喝足继续吵。”   听了这话,两个年过古稀的老人觉得很有道理,互相瞪着对方,冷哼一声,走过来坐下,各占一个躺椅。   戚红玉看了看,让人去马车边搬个脚蹬,她坐在脚蹬上,招呼两人吃吃喝喝。   干活的几个少年馒头汗水,脸颊被晒得通红,时不时看过来,目露羡慕之色,要是能坐阴凉地,喝口凉茶,吃口寒瓜,那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王丞相和裴太傅知戚红玉的身份,未来的瑞王妃,自然不敢得罪她,但那几个纨绔就不一样了,他们看过来,王丞相和裴太傅同时瞪过去,异口同声道:“看什么看,快干活。”   话落觉得觉得与死对头说了一样的话,又是吹胡子瞪眼,相互看不对眼了。   几个纨绔顿时蔫头巴脑了,继续干活,扛木头,搬石块,打地基。匠人们没有因为他们是公子哥便优待他们。   悠然不知这边的事,上了车对梅二娘道:“我打探到你的大女儿的下落了,你可想去接人?”   梅二娘听见这话,有些不敢置信,半晌颤抖着唇瓣,带着哭腔问:“公,公主,您说得可是真的?”   大女儿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她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在秦家没有地位,大女儿给人做童养媳,是婆婆一手操办的,她问过几次秦老婆子,秦老婆子不但不说,还将她骂了一顿。   梅二娘也曾打听过大女儿婆家在哪里,可她没有人脉,去哪里打听。   两年了,大女儿消息全无,她日日挂心,却又无可奈何。   悠然点头:“那日与你说后,我就命人去找了,怕你心急,便没告诉你,今儿一早管家说有消息了,就在不远处。你要是想接回女儿,咱们现在去接人,多几个人而已,公主府养得起。”   梅二娘忙跪下给悠然磕头,一面磕头一面哭着道谢。   悠然把她扶起来:“道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日后好好干活便是。”   梅二娘起来,用袖子擦了擦泪,点头答应着,发誓效忠悠然。   悠然又道:“你的小女儿也快有消息了,等处理完你大女儿的事,再去找你的小女儿吧。”   说着马车进入一个村子,村子里大部分都是土坯房茅草屋,很少见青砖瓦房。   悠然掀开帘子朝外看去,见几个妇人朝她们看过来,面带畏惧指指点点,口内说着什么。   这些人很少进城,哪里见过华丽的马车,身后还跟着一对护卫。仅仅这些护卫,就让她们望而生畏,纷纷猜测马车上是何人,来他们村作甚?   秦家好歹也是汴京城的人,虽然住在外城,也是城里人,却把孙女送到这里做童养媳,悠然有些不耻秦家的行为。   马车继续前行,在一处院落前停下,这个院子与别的院子不同,青砖瓦房,高墙围起,倒是比别处气派。   梅二娘和白梅先下马车,又把悠然扶下来。   几人准备去叩门,却听见院内传来呵斥声:“小贱人,你站在院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后院喂猪喂鸡,管你吃管你喝,连个活儿也不会干,真真是蠢,怪不得你家人不要你,把你送我家当童养媳。”   她的话音落了,传来一阵抽噎声。这声音被刻意压制,却不敢哭出声。看见被训斥的人定是挨了打。   听见这话,梅二娘流泪流不止,顾不上其他,上前几步拍门:“开门,开门,快开门。”   今日无论如何,她也要把女儿带走。 第115章 然坑秦家   “谁啊?”听见敲门声, 婆子显然不悦,好似被人撞见了丑闻一般。   梅二娘拍拍门,继续喊开门。   悠然给白梅使了个眼色, 让她上前帮忙。白梅点头抬步过去, 站在门旁对着里面道:“开门,我们是从汴京城来的, 找夏村长有些事。”   那婆子听了, 半晌才打开门, 看出来见门外站着一队护卫, 吓得后退一步,见白梅和梅二娘站在门旁,又问何事, 她家老头子不在, 去了城里办事去了。   白梅笑看着夏婆子,指了指梅二娘:“你可知这位是谁,她是我们公主府的管事嬷嬷。”   夏婆子一听公主府,两腿发软, 看向梅二娘带着敬畏, 哆哆嗦嗦何事。   梅二娘哪里听见的她的话,眼睛盯着院内的姑娘, 早已泪流满面,捂着唇哭出声来。   那姑娘看上去十岁出头, 瘦瘦弱弱, 面容麻木, 一下一下地剁猪食, 丝毫不往这边看。   虽然两年未见, 梅二娘依然记得女儿的模样, 那眉眼,那嘴口,都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当初秦婆子说,给春儿找了个好人家,家境富裕,不愁吃喝,是个好去处。   如今见到春儿的情况,这哪里是个好去处,这分明就是狼窝。   夏婆子见梅二娘盯着春儿看,仔细打量发现她们长得相似,瞬间明白什么,抬手要关门,看见不远处的悠然和护卫,手里的动作僵住了。   这群人不是他们能惹得,于是耐着性子问:“你们到底有啥事?”   白梅指了指院中的春儿:“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来此就想带走那个小姑娘。”   话音未落夏婆子尖叫起来:“不行,她,她是我们家的媳妇,将来要给我们家传宗接代的。”   小儿子痴傻,她和老头子废了不少力气,才找来一个童养媳,还是城里捕头家的女儿,当初可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呢,眼看马上要及笄,可以同房生孩子了,怎么能让他们带回去,不行,绝对不行。   春儿发现有人看向自己,还要带自己走,朝这边看过来,一眼便看见哭成泪人的梅二娘,扔下手中的刀,起身朝这边跑来,一下扑进梅二娘的怀里,一面哭一面喊着:“娘,娘,是你吗,你是带我回去的吗。”   在这里日日挨骂,还有干不完的活,吃不饱穿不暖,跟在家没有区别,奶奶当初骗了她,同样是干活挨骂吃不饱,她宁愿跟着娘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听见春儿的哭喊,梅二娘泣不成声,抚摸着春儿的脸颊,目不转睛地看着。   夏婆子见母女相认,要离开他们家,上前拉春儿,想把春儿拉回去。   白梅伸手拦住夏婆子:“让春儿当童养媳,你们花了一百三十两,我给你一百五十两,这丫头我们要带走。”   毕竟在宫里当过差事,回汴京后又是悠然身边的得力干将,说话自然不同拒绝。   夏婆子坚决不同意,若是春儿走了,儿子怎么娶媳妇,就儿子那痴傻的模样,怕是再娶不上媳妇了。   悠然见夏婆子不同意,走上前来,看了看夏家的院子,漫不经心问:“这院子花了不少钱吧,本公主看别家都是土坯房茅草屋,为何你家这般殷实?”   一句话道出了她的身份,夏婆子吓得呆愣住。白梅冷声提醒道:“见了公主还不跪下。”   这是要给夏婆子下马威了,好言相商她不同意,只能拿出强硬的态度,悠然也不想以权压人,可这夏婆子不识抬举。   夏婆子忙跪下磕头,浑身抖得不听使唤。   “这姑娘不愿意做童养媳,你们当初花了不少银钱,我如数还给你们,就把人带走了。”悠然居高临下看向夏婆子,“你可有意见。”   夏婆子真有意见,抬头看向悠然,见悠然看着她,忙低下头,结结巴巴道:“她是我儿媳妇,不能走啊。”   悠然冷笑一声:“你家确实殷实,买人当童养媳。”话题一转,对白梅道,“拿着我的帖子去京兆府尹一趟,听闻这夏家老大在周大人处当差,让周大人好好查查这夏大人,别有作奸犯科的勾当,连累了周大人就不好了。”   白梅欢快应了一声。   夏婆子听了这话,险些晕死过去,咬着牙道:“春儿可以走,可以走,你们把人带走吧。银钱我们也不要了。”   若不让人走,他们家就彻底完了。   悠然想起什么,道:“这就对了,至于银钱吗,你当初给谁了,找谁去要吧,听闻秦老婆子最近发了笔横财,至少有五百两,想来能把卖孙女的钱还给你。”   白梅听了这话,捂唇偷笑,都到现在了,公主还不忘坑秦家一把。不过秦家人可恶,公主坑得对。   就算夏婆子去秦家也讨不到好处,据她所知,小公子给出去的五百两银子被人偷了。   至于是谁偷的,白梅不清楚,只觉得这人做了一件好事。   马车上,春儿觉得自己在做梦,抱着梅二娘不松手,一直喊着娘。   梅二娘让春儿见过悠然,谢悠然的救命之恩。   悠然摆手,让母女二人起来,这是举手之劳的事,没必要道谢,若真想谢谢她,就努力做事,忠心耿耿。   到了公主府,悠然回自己的院子,让梅二娘带着春儿先回后罩房,随后去她院中,又吩咐管家给春儿找几身衣服。   梅二娘走后,白梅跟在悠然身后,赞叹道:“以后这梅二娘的命就是公主的了。”   悠然看出白梅的担忧,回头笑吟吟看着白梅:“你怕她顶了你的位置?”   白梅否认:“奴婢才不怕,奴婢跟着公主多年,知道公主念旧,也重情义,谁来了也别想把奴婢顶下去。”   悠然点头:“这你算说对了。”   回到院中,悠然觉得累了,想躺贵妃榻上歇息会儿,她刚躺下梅二娘就来了,身后跟着收拾妥当的春儿,见到悠然,齐齐跪下谢恩。   “都说了,不需要谢恩,你们怎么记不住,算了,日后你们会习惯的。”悠然让母女俩起来,让白梅将她桌上的锦盒拿过来。   白梅将锦盒拿过来,递给悠然。悠然接过锦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张红契给梅二娘:“这是你的卖身契,还给你吧,你本是官宦之女,怎么入我公主府当奴才,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的几个女儿想想,她们将来婚嫁,奴籍的身份不好听。”   梅二娘听着这话,感动得滚来泪来,忙跪下给悠然可有谢恩。   “都说了,不要下跪,跪来跪去多麻烦。”悠然摆手,让她们都出去,她累了要歇一会。   梅二娘将卖身契放好,拉着春儿出去。到了院中春儿抬头问梅二娘:“娘,我们在公主府,爹和奶奶会不会找来?”   她担心这日子是做梦。   梅二娘搂着她的肩膀,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安慰道:“他们不敢来。”   秦老婆子再厉害,也不敢到公主府造次。   春儿年纪不大,见识也少,还是忍不住担心:“娘,我怕夏家找奶奶,奶奶再把我送回去,我不想和娘分开。”更不想离开公主府。   这里没人打她们,对他们说话和声和气,还会给她新衣服穿,方才来的路上,一个婶子还给了她一块桂花糕,味道很好吃,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香甜软糯,一直能甜到心底。   梅二娘皱眉,紧紧握着春儿的手:“娘亲会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受委屈的。”   自从跟着公主后,梅二娘的性子也改了许多,若不被人欺负,就该强硬起来,让人怕你,就不敢欺负你了。   正说着,丫丫带着秋儿来了,看见梅二娘牵着一个小姐姐,忙问小姐姐是谁。得知春儿是秋儿的姐姐,心生羡慕,仰脸对秋儿道:“你有姐姐,我也让娘亲给我生个姐姐。”   这话一出,惹得大家笑起来,丫丫不服气,问他们笑什么,梅二娘解释说,公主再生了孩子,男孩子是弟弟,女孩子是妹妹,是没办法生出姐姐的。   丫丫想了想,眯起眼睛笑了:“当姐姐也不错,我也有姐姐呢,是大伯母和二伯母家的,她们对我都很好,改日让春儿姐姐也见见。”   颜家的几个丫头,秋儿是见过的,上次颜家的认亲宴,秋儿去了,认识了大丫她们,秋儿干惯了活计,颜家几个丫头也是农户出身,倒是和秋儿要好。   春儿知丫丫是小郡主,且是悠然的女儿,笑着道了句好,还说自己会编小动物,问丫丫可有喜欢的。   这两年在下乡,别的东西没学会,跟着村里的妇人学会了编东西,那些东西都是草编的,不值钱,夏婆子不会要,能摆在她的屋子里,这也是唯一属于她的东西。   丫丫是恩人的孩子,她想对丫丫好,手编的东西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   丫丫听了,眼眸立刻亮了,点点说要,还对春儿道谢。又说自己的父亲很厉害,可以用木头造东西,有时间拿给春儿看。   春儿很高兴,有人喜欢她的东西,就是对她的认可,尤其认可她的人还是丫丫。这样她就能住在这里了,不用有心理负担了。   丫丫辞了春儿,一蹦一跳来至悠然跟前,说了春儿给她编东西的事。   悠然摸了摸她的头,说她要是喜欢,就让春儿编,但是不能一直麻烦别人。   丫丫点头,缠着悠然念了会儿绘本,觉得无聊就出去玩儿了。   她离开后,一个管家婆子来了,说梅二娘的小女儿有下落了,问悠然该怎么办。   悠然询问了孩子的情况,得知那对夫妻原来没孩子,将小妞妞带走也精心养着,满意了不少。   婆子又说那是以前,如今夫妻俩有了自己的孩子,对小妞妞不上心了。   悠然想了想,对白梅道:“你带着梅二娘去吧,尽量把孩子要回来。”   这个孩子与春儿不同,春儿是给人做童养媳,受累挨打不说,还吃不饱饭,这令悠然不能容忍,若是放在现代,这是虐待未成年。   小女儿是送人,那夫妻没有虐待孩子,尽量以礼相待吧。   白梅道了声是,出了悠然的院子,去找梅二娘了。 第116章 争当院长   听到小儿女找到了, 梅二娘欣喜若狂,抓着白梅问,可是真的。大女儿刚找回来了, 小女儿又有了消息, 这,这真是太好了。   要是做梦, 她都不愿意醒来。   白梅再三确定是真的, 梅二娘才相信, 她来不及整理仪容, 就要拉着白梅去接人。   两人走后,悠然清闲地看了会书,半个时辰后带着丫丫吃了午饭。饭后休息了一会儿, 醒来后想叫醒丫丫, 谁知身旁的丫丫早已不见踪影了。   悠然喊来轮值的丫鬟才知道,丫丫醒来后便走了,说是去找春儿玩儿了。   “这孩子。”悠然无奈,拿起一本话本打发时间。   这时丫鬟打开帘子进来, 说是裴太傅和王丞相来了, 要见悠然。   悠然皱眉,喃喃自语道:“他们怎么同时来了?”   两人是死对头, 相互看不对眼,这个时候来定然没好事。   悠然想说不见, 可裴太傅是她外公, 王丞相与颜家是邻居, 对颜家多有照顾, 哪个都不容拒绝。   无奈之下, 悠然换了身衣衫来至花厅。还未进去就听见裴太傅显摆了:“这茶真好喝, 我那里还有不少,外孙女孝顺,经常送些人参酒啊,香茶啊,没办法啊,我外孙女就是孝顺。”话落哈哈大笑几声,又问王丞相,“你外孙女也嫁人了,可经常给你孝敬?”   不说这些还好,说这些王丞相就来气,瞪着裴太傅,冷冷道:“你得意什么,不就是外孙女孝顺,公主孝顺那是你命好,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外孙女遇人不淑,丈夫是个耳根子软的,很听亲娘的话,他那亲娘不是好的,不是给儿子塞小妾,是让儿媳妇立规矩。   这些都可以忍受,毕竟是婆婆,做儿媳的不能污泥婆婆。最令人不能忍的是,她丈夫是个贪图美色的,他娘送给他的小妾,他全收了,还弄出不少庶子庶女。   外孙女忙着应付后宅的莺莺燕燕,还要对付那些庶子庶女,哪有时间孝敬他。   就算孝敬,也没这些好东西不是,悠然公主的东西,别处没卖的,就算有人卖,他穷的只剩下书籍和后院的鸡鸭,也没钱买。   “我就得意我命好。”裴太傅得意洋洋,一句话堵得王丞相哑口无言。   是呀,人家命好,他比不过,想喝点儿小酒都得算计,人比人气死人啊。   听见这两人的话,悠然摇头失笑,这都多少次了,每次见面都争吵。   “外公,丞相大人,你们怎么来了?”悠然进来,看了看桌上的东西,茶水,点心,果子,还挺齐全,满意地点点头。   裴太傅先开口:“听说你的书院开工了,我去忙你监工去了,那几个小纨绔可惨了,被老二媳妇收拾的服服帖帖,你就放心吧。”   王丞相怕悠然记不起自己,忙出声:“我也去了,我也去了,你不能只记着你外公的功劳。”   悠然这才知道这两位去了书院那边,连忙道谢,还允诺他们,走的时候带些茶叶和人参酒回去。   裴太傅高傲扬起下巴,看向王丞相的眼神带着鄙夷,仿佛在说,你都是占了我的光,知足吧。   王丞相毫不在意,只要有酒,不管如何来的,这酒都是自己的了。   悠然怕两位再吵起来,忙岔开话题:“你们回来了,二嫂呢?”   她担心戚红玉对付不了那几个纨绔。   王丞相摆摆手:“这丫头心大得很,我与裴老头吵架,她在一旁看热,还让我们换新词骂对方,就是个野丫头,不知尊老。”   裴太傅不赞同王丞相的说,说戚红玉很好,还请他们吃茶、吃瓜果呢。   悠然有些无语,无论哪个话题,王丞相和裴太傅永远对立,下一刻便能明火执仗吵起来。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悠然忙道:“我的书院建成了,你们去我书院当夫子如何?”   一个是当朝丞相,一个是当朝太傅,相信不用宣传,她的书院也能火起来。   悠然的主意与王丞相不谋而合,当即一拍大腿,嚷着要当书院的院长。   裴太傅自然不甘于后,也要当院长。   王丞相这次毫不相让,非要当院长,若裴太傅想去,就当教书匠。裴太傅哪里同意,与王丞相争执起来。   悠然心累,她就不应该在两位老人跟前提着这事儿。   一个书院只有一个院长,两个人如何分,看这架势,若是不分个高低,两位老人定然不同意。   悠然灵机一闪,有了个好主意,劝说下裴太傅和王丞相:“外公,丞相,你们莫要吵,我有个好主意,你们要不要听?”   两位老人停战,瞪对方一眼,后对悠然道:“快说,到底是什么好主意?”   两人异口同声,语调都出奇的一致,这令悠然苦笑不得。   悠然想了想道:“你们可见到那几个纨绔了?”   裴太傅和王丞相齐齐点点头。悠然继续说:“我来了汴京,才知汴京多纨绔,我准备建立一个书院,专门收这些纨绔,将这些纨绔改造成南魏需要的人才。”   按照现代的说法,悠然准备打造一个军事化管理的书院,专门收豪门子弟,也让哥哥的江山人才辈出。   裴太傅看不上那些纨绔:“他们,他们能成才?”   “自然能成才,只要进了我的书院,没有达到要求,休想从书院里出来。我的书院与别的书院不同,不仅学四书五经这些东西,还要学功夫,兵法策略,只要从我的书院出来,就能上战场,指挥千军万马。”悠然怅然道。   这也是送给那几个纨绔的礼物,相信他们听到消息后,又惊又喜。   悠然猜错了,那几个纨绔知道后,惊讶是有的,惊喜不存在,反而整日诚惶诚恐的。   王丞相笑了,对悠然竖起了大拇指,说她的注意好,若真的建成了,汴京少了纨绔,多了将帅之才,南魏何愁不强大。   裴太傅也看出悠然的目的,连连赞叹,还不忘夸赞悠然,不愧是他的外孙女。王丞相白了他一眼,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太不要脸了。裴太傅毫不在意。   接下来,两人因男子书院又吵了起来,觉得担任女子书院的院长不够气派,都要担任男子书院的院长。   好不容消停的花厅,又开始吵起来了,悠然这次彻底无语,望着激烈争吵的两人,摇头带人走了。   王家和裴家的随从见悠然走了,忙上来劝说,可惜王丞相和裴太傅吵得起劲,压根听不见,即便听见,也不理会,非要争出个高低。   出来后,悠然吩咐下人,将东西准备好,太傅和丞相结束争吵,把人送走。   半个时辰后,裴太傅和王丞相结束争吵,见悠然走了,纷纷询问悠然人呢。   随从如实回答,还说悠然准备了东西,让他们赶紧回家。两位老人老脸一红,瞪对方一眼,带着东西离去。   悠然品着茶,得知裴太傅和王丞相走了,常常舒了一口气:“可算是走了。”   她是真的怕了,一个话题都让他们争吵许久,他们也不觉得累得慌。   这时一个丫鬟进来,说白梅回来了,话落白梅打开帘子进来,见了悠然,先给悠然行礼。   悠然道:“孩子可接回来了?”   白梅点头,倒了杯茶灌下,放下茶杯缓缓道:“接回来了,颇费一番功夫。”   “那家人不给?”悠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白梅摇头:“没有不给,只是孩子不见了,我们找了许久才找到,可累坏奴婢了。”   “这话如何说?”悠然问。   白梅才把接孩子的经过说了。   原来他们到达地方后,找到养孩子的哪家,上门问了才知道,孩子不见了,从昨晚开始不见的,那家人以为孩子贪玩,便没注意,等她们上门询问,才知一夜没见孩子了。   当初抱养孩子是因为不能生,如今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忽略了养女。一夜未归,两人也不着急,丢了就丢了,一个丫头片子,走丢了更好,省的养了。   梅二娘一听,扎心得疼,跪求那夫妻把孩子还给她,她愿意给银子。   夫妻俩没法,立刻找村里人帮忙找孩子,找了两个时辰找到了,原来孩子在屋里,病了,正在发热,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也幸亏白梅会医术,忙给孩子脱了衣服,用白酒擦身,又开了药给孩子灌下去。   也是这孩子命大,烧了一日脑子没坏。打发了那家人,白梅带着梅二娘回了公主府。   听了这话,悠然唏嘘:“果然谁家的孩子谁家疼。”   不是自己的生的,就是没人爱,一个孩子一夜未归,那夫妻俩竟也不找找,若不是梅二娘及时上门,孩子不烧死,就是烧傻。   “谁说不是呢。”白梅附和着。   不多时梅二娘来了,是来给悠然谢恩的,若不是悠然,她的小女儿怕是没命了,想起病死的二女儿,梅二娘一阵后怕,也幸亏去的及时,让小儿女捡回一条命。   悠然让梅二娘起来,半开玩笑道:“你女儿都找回来了,日后给我好好干活,莫要偷懒就是。”   梅二娘自是答应,别说偷懒,此刻她恨不得把命给悠然,若不是悠然,她们娘四个怕是活不成。   书院那边一切妥当,悠然觉得可以歇息一阵子了。   谁知次日就有人上门了,来人是程老夫人,听闻悠然办女子书院,王丞相和裴太傅当院长,他们家也有两个女儿,十岁出头,能上书院了。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悠然在汴京初搬书院,需要人气,她来捧场。再者家中无主母,去书院学习一番,对孩子是一番历练,在书院还能结交一些人脉。   程老夫人思来想去,觉得好处多多,因此头一个上门了。   “您能送孙女来,我自然是高兴的,多谢您给我捧场。”悠然说完,看向白梅,让白梅给程老夫人装两坛酒。   书院未建成就有学生了,这事好事儿,悠然自然不会拒绝。   程老夫人见悠然大方,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夸悠然的手艺好。   悠然谦虚道:“您要是喜欢,让人来说一声,你我让人给你您送去。”   程家与他们沾亲带故,程老夫人也是她的长辈,悠然自然不会吝啬。   送走程老夫人,裴珏上门了,他来此不为送学生,而是想当夫子。悠然诧异:“你怎么想着当夫子的,你可是一甲之列,将来封侯拜相的。”   裴珏摸了摸鼻子:“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官场,我想做学问。”   他看不得官场的尔虞我诈、阿谀奉承,总忍不住想讽刺几句,他入翰林院,总觉得与他人格格不入。   听祖父说,悠然要办书院,有女子书院和男子书院,他早知颜柳村的女子书院不错,也想进悠然办理的书院,在书院教书育人,比勾心斗角好。   悠然不能应承他,想去问问外祖父的一件,沉思片刻对裴珏道:“我再想想,过几日再回复你。”   裴珏看出悠然为难,道:“祖父知道,他也答应了。”   裴家的大小事务,都是裴太傅说了算。裴珏以为这样说,悠然定会答应,谁知悠然依旧不松口,过几日再回复他。   裴珏只能离开,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不埋怨。   颜三郎回来,见悠然闷闷不乐,就问发生了何事。   悠然将程老夫人和裴珏的事说了。 第117章 夏日温存   “裴珏要去书院当夫子?”颜三郎有些惊讶, 却不感到意外。   翰林院的事情他听说了些,裴珏性子耿直,在翰林院得罪了上司, 那人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排挤裴珏,裴珏因此被孤立。   裴珏想离开翰林院, 也是正常。   颜三郎觉得裴珏的上司有些傻, 裴珏是谁, 皇上的表弟, 太傅的亲孙子,人脉极广,排挤裴珏, 这是觉得做官不香, 想回家种红薯去。   悠然点头:“他是这意思。”   颜三郎想了想:“你没答应,是想找外公商议,我觉得此事不用商议,裴珏既然来找你, 想必外祖父已然知道了, 也是同意了的。”   他觉得裴珏不适合官场,很适合做学问, 将来给皇子当老师,也是可以的。   悠然不放心, 还是准备问问裴太傅, 或者问问舅舅和和舅母也行, 若是他们都答应, 悠然便同意裴珏进书院。   颜三郎一连忙了几天, 也累了, 换了衣服躺在悠然身边,伸手将人搂入怀里:“别想了,咱们左右不了他的人生,将来的路如何,都是他自己选的,我们谁也无法代替他走下去。”   悠然窝在颜三郎怀中:“说的也是。”闭眼准备睡觉,又想起程老夫人上门的事,睁开眼抬眸看着颜三郎道,“你说外公和王丞相当院长好吗?”   她怎么觉得好日子到头了呢。今日是程老夫人上门,明日可能是裴府的人上门,后日不知是谁家,总有想进书院托关系的。   颜三郎笑了:“你要是觉得累,就把这些事儿推给外祖父和王丞相,他们既然想当书院的院长,自然有权利选择学生,你在幕后操作就好。”   “你说的也是。”悠然笑了,“我怎么没想到,你说得对,学院的事就该外公和丞相管,他们总不能只拿好处不干活,人老了应该多活动,有利身体健康。”   颜三郎眼神痴迷看向悠然,声音有些沙哑:“咱们也活动活动,有利身体健康。”说着,翻身将悠然压在床上,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   一阵缠绵过后,悠然浑身酸软,躺在床上不想动了。   颜三郎喊了外面的丫鬟送水,等热水好了,抱着有人进了浴室。   两人又在浴桶中折腾一番,出来已是三更天了,悠然累得睁不开眼。   颜三郎却精神奕奕,问:“对了,方才不是说到程老夫人,那几个纨绔如何了,可有给你惹麻烦?”   悠然任由颜三郎抱着,眼睛都睁不开了,低声道:“方才被你折腾的狠了,我现在一点精神没有,明日再说可好。”   听见这话,颜三郎笑了,答应一声好,下床吹灯,放下床幔再次躺下搂着悠然睡下。   翌日清晨,悠然醒来,身边早已没了颜三郎的影子。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颜三郎还在打拳,睁了睁眼,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   这是白梅进来,见悠然行了,命丫鬟帮悠然洗漱。   换了衣衫悠然坐到梳妆台前,准备让丫鬟给她梳个发髻,颜三郎进来,见悠然在梳头,命丫鬟出去,他给悠然梳头。   悠然回过头来看他:“今日不忙?”平日一早不见人了,今日竟没走。   “东西弄得差不多了,今日能歇息一日,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颜三郎拿起梳子要给悠然梳头。   自从来汴京高中后,他好像一直在忙,忙得没时间陪悠然了。作为悠然的夫君,他失职了。   “天热,不想出去,不如在家待着。”悠然性子宅,没事不愿意出门。   颜三郎想了想,笑着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出门为好,不然你又有的忙了。”   这汴京城中,大抵都知道女子学院的事了,一个个的上门求情,太辛苦,不如躲出去。   悠然刚想搭话,白梅掀开帘子进来,见颜三郎再给悠然梳头,先是赞叹悠然容颜绝色,又夸颜三郎手艺好。   “别说这些没用了,可是有人来了?”悠然从铜镜里看向颜三郎,眸中有些哀怨,难道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   白梅点头:“公主神机妙算,可不是吗,这次来的是郑家,估摸着,还是因为忠郡王的事情。”   悠然想说不见,想了想一直避而不见不是办法,便对白梅道:“让他等着。”   “郑家是何意,想把人认回去,怕是皇上头一个不答应。”颜三郎帮悠然选了一支步摇,簪入发髻中,满意地看了看。   “他们上门也是徒劳。”悠然道。   悠然收拾妥当,也不着急见郑家人,先问丫丫可起床了,得知丫丫早醒了,还吃了早饭,春儿和秋儿正陪着丫丫玩呢。   “梅二娘家的小丫头如何了,可好了些。”悠然问丫鬟。   丫鬟道好多了,还说悠然心善,若是换到别家,谁愿意帮奴才找回女儿,还帮忙看着。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能投身到公主府,是天大的福气呢。絮叨完这些,丫鬟问悠然可摆饭。   悠然想了想,让她们摆饭,和颜三郎吃了早饭再去见郑家人。   颜三郎见悠然吃的少,让她多吃些,不用担心郑家那边,那边求着他们,是该多等等。还有郑柔儿的仇,悠然怕是不会轻易放过郑家。   悠然将郑柔儿当亲生姐姐看待,他平白丧命,郑家和冯家,哪个都落不得好。   “郑姐姐含恨而亡,作为亲人的他们,却一无所知,是不是很讽刺?”悠然吃了一个蒸饺,便没了胃口,又喝了些粥,放下碗筷,擦擦嘴,对颜三郎道,“你吃吧,我实在吃不下了,先去见一见郑家人。”   颜三郎见她心意已决,也不拦着,等悠然走后,吩咐厨房留些饭菜,等悠然回来再吃。厨房的人自然不敢大意。   前院偏厅,悠然进来就看见承平伯坐在玫瑰椅上,手里捧着茶杯陷入沉思,悠然来了都未曾发现。   悠然走过去,打量他许久,承平伯方回神,忙起身放下茶杯给悠然行礼。   “行了,礼就免了,直接说出你的来意吧。”悠然摆摆手,径直坐在主座上,目光随意的扫视承平伯。   承平伯支吾半晌,道:“老臣,老臣想见见忠郡王,无论如何,他也是柔儿的亲骨肉,是郑家的血脉。”   “郑家血脉,他姓郑就是郑家血脉了?当年孩子五岁,跟随母亲上京寻亲,怎不见你说他是郑家血脉,连亲生女儿都被赶出去了,你敢说外孙是郑家血脉?”悠然丝毫不给承平伯面子。   承平伯哑然,将亲生女儿赶出去,他怎会做那样的事。   前些日子,他派人去扬州查,昨夜传来消息,女儿确实不在冯家,五年离开的,管家去冯家质问。冯家的老虔婆说,柔儿五年前回了娘家,至今未归,以为她在汴京吃香喝辣呢。   听到这一消息,承平伯犹如五雷轰顶。女儿确实是五年前去的,至于原因,他至今一无所知,所以想见见郑子晏,想问问他,五年前的事可否记得,柔儿到底是如何去的。   此刻公主却告诉她,柔儿五年前上京来了,还被家人赶了出去,这怎么可能。   悠然见他不敢置信,继续道:“看来承平伯对此不知情,一个伯府大小姐,竟被奴才赶了出去,还不允许她再上门,如此刁奴,若没有人纵容撑腰,他们谁敢欺负伯府嫡小姐。”   承平伯脸色白了几分,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险些站不住,悠然却不会轻易放过他:“回家后麻烦伯爷查查,别推出来一两个奴才了事,宴哥儿是我母后看着长大的,郑姐姐也算母后看着长大的,虽不是皇室亲生,身份也尊贵无比,郑姐姐含冤而去,宴哥儿不会罢休,我们也不会罢休。”   这是要给郑柔儿讨个公道,若处理不好此事,郑家怕是完了。   承平伯羞愧难当,辞了公主出来,他还未走出门,便见几个孩子咋咋呼呼进来,带头的孩子十来岁的样子,模样与郑柔儿有几分相似。承平伯一眼就认出了郑子晏。   这孩子应该是他的外孙吧。   郑子晏也看见了他,以为他是来拜访悠然的,朝他略微点头。三个小的跟在后面,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朝着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承平伯张张嘴,想喊住郑子晏,谁知郑子晏笑看着弟弟,伸手领着颜博崇,颜博峻和念念进去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给承平伯。承平伯当场愣在原地,心中酸涩不已,这是他的外孙,都十岁了,竟不认识他。   悠然不知承平伯的想法,儿子侄子回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对着几个孩子嘘寒问暖,挨个抱了抱他们,还让厨房准备他们喜欢吃的菜色,最后问他们为何回来了?   话落,几个孩子变了脸色,颜博峻上前几步,保住悠然,笑着道:“我们听说娘给我报仇了,我们回来看看。”   是的,他们特意回来看看程二公子他们的。   听说他们几个去建书院了,最后累成了狗,还敢怒不敢言,就觉得痛快。想亲眼看看他们狼狈的样子。   悠然打趣他们:“这也值得你们看,难道你们也想去体验人生。”   “不不不,还是不要了吧。”郑子晏几个连忙摇头,体验人生什么的就算了,他们不去看热闹就是,不过好不容从军营回来,他们要出去耍耍,至于能走到哪里,悠然就管不了。   悠然也知他们的性子,和他们说了会儿话,将做好的衣裳拿出来让他们试试,最后摆手让他们出去玩。   他们走后,悠然盯着郑子晏的身影,目光陷入沉思,要不要告诉郑子晏,事关他的母亲,他应该知道。   白梅看出悠然想的,提醒悠然,郑姑娘是他母亲,他应该知道。   郑子晏的经历比一般人坎坷,性子也早熟,肯定想知道母亲的事。   或许他也想为母亲报仇,可他年纪小,根本没有能力,若是有能力了,定然会选择报仇的。   冯家和郑家逼死了他母亲,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谁都无法忘记吧。   悠然点头:“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他的。”   郑子晏几日不见丫丫,出去后找丫丫去了。颜博崇,颜博峻和念念也没地方去,跟着郑子晏去找丫丫了。   阳光明媚,暖风融融,承平伯府却如寒冬腊月,连同郑夫人在内,都不敢出声。   承平伯从公主府回来,就命管家去查五年前的事,看看郑柔儿当年是否回来,将她们母子拒之门外的又是谁,凡是参与的一律绑来。   管家一听,立刻知道发生了何事,忙去办了。这事瞒不住郑夫人。   郑夫人在房中来回踱步,满脸着急,想着承平伯到底知道了什么,为何问也不问她,直接命人去查了。   不过她也不担心,上次从公主府回来后,她已经安排好了,这事儿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身上。 第118章 忙里偷闲   郑夫人这次错了, 承平伯为了伯府将来,必须给悠然和皇家一个交代,因此下定决心彻查此事。   不过半日功夫, 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清楚了。   承平伯盯着地上跪着的奴才, 眼神似乎能杀人:“当年是你们把大姑娘拒之门外,还不准她上门的?这伯府何时轮到你们做主了, 我竟不知呢。”   这几个奴才都是郑夫人的陪嫁, 若说没有郑夫人的允许, 承平伯无论如何也不信, 开口便问,他们可是受了别人指使。   这几个是郑夫人的人,平日对郑夫人忠心耿耿, 哪里敢说实话, 纷纷摇头,还言明,那日大姑娘回来,身旁连个丫鬟都没有, 只带着一个孩子, 着实有些狼狈,他们又多年未见大姑娘, 认错人也是有了。   他们认错倒好,此刻却把责任推给了郑柔儿, 说她狼狈回京, 身旁没有人伺候, 落魄得不像伯府的姑娘, 他们是认错人, 才把人赶出去的, 情有可原,希望承平伯大人大量,绕过他们这一次。   承平伯听了这话,怒火中烧,当即将几个奴才踹翻在地,指着几个奴才半晌说不出话。   几个奴才继续磕头求饶,承平伯被气得很了,根本不为所动,让管家把他们绑了,连同家人都送到矿上去,这辈子不用再回来了。   那些人听了这话,再也不敢瞒着,将实情说了,希望承平伯宽容他们的家人。   承平伯失望地闭上眼睛,憋在心中的一口血吐出来,吓得管家和众人忙作一团。   郑夫人得知承平伯吐血,吓得六神无主,半晌问传话的丫鬟,承平伯到底如何了。   那丫鬟也不知,郑夫人得不到答案,径直来至承平伯的院子。此刻已经请了郎中,已经为伯爷看诊了。   恰在此时,郎中出来,郑夫人忙上前几步,问丈夫的情况。   郎中道不严重,只是气急攻心,淤血吐出来也就好了,切记日后莫要动气,好生调养才是。   郑夫人命人给了郎中赏银子,又让人送郎中出去,转身去了内室。   承平伯已经醒了,直直看着郑夫人。   郑夫人本就心虚,此刻被承平伯盯着,心中有些没底,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盏,坐到床边要喂承平伯:“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承平伯不答话,闭眼靠在软枕上,沉声问:“我记得你进门时说过,会好好照顾柔儿的。”   这就是所谓的好好照顾,柔儿落难求上门来,郑夫人命人将女儿赶出去,还不允许女儿上门。   冯家固然可恨,郑夫人的做法更可恨,若不是她,柔儿或许不会死。   他终于知道公主为何发怒了,她的柔儿是被人磋磨死的,这帮人有冯家的,更有郑夫人。   郑夫人讪讪笑了:“我自是好好照顾她了,把她当亲生女儿疼呢。”   “把她当亲生女儿疼?”承平伯笑了,笑声中夹杂着讽刺,“你会把你的亲生女儿赶出家门,扬言再不让她上门吗?”   承平伯没给郑夫人说话的机会,最后道了句:“公主要交代,柔儿受的罪不能白受,你,走吧。”   郑夫人愣住了,问上哪里去。   承平伯说回娘家,他会休妻,这个家日后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郑夫人自是不愿意,又哭又闹,郑世子闻讯赶来,也劝说承平伯再想想,多年夫妻,郑夫人为郑家操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休妻了,郑夫人如何做人,他们这些做儿女的如何做人,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承平伯态度坚决,郑夫人无法,最后叫来了娘家人。   郑夫人娘家姓李,也是汴京有名的望族,只是郑夫人是庶出,在家不得宠。   李家人自然不愿意承平伯休妻,好言相劝一番,也没能让承平伯改变主意。   最后承平伯将郑夫人休了,郑夫人收拾东西,当日离开了郑家。   悠然得到消息时,正与颜三郎在郊外的庄子上游玩。她看一眼郑子晏,白梅不再说话了。   她本不想出门,可颜三郎怕有人上门,硬拖着悠然出门了,当然跟来的还有几个孩子。   颜三郎本来打算过二人世界的,结果跟来一群尾巴,还是甩不掉的那种。   几个孩子围着悠然,这个一句那个一句,愣是没有颜三郎说话的机会。   对此,颜三郎怨念颇深,看向几个孩子目光不善。   丫丫见颜三郎不悦,伸手让颜三郎抱,还问颜三郎他为何不高兴。悠然看着这一幕但笑不语。   郑子晏似乎也觉察到什么,准备带几个孩子去湖边钓鱼。   这庄子是太后给悠然的,是悠然的嫁妆之一,庄子很大,后面有一个湖泊,湖中种满了莲花,此刻莲花盛开,一眼望不到边,景色非常宜人。   孩子们离开后,颜三郎上前几步,将悠然拥入怀中,同时松了一口气:“一群碍眼的可算走了。”   “什么碍眼的,他们都是你儿女侄子,怎么会碍眼。”悠然不愿意了,推开颜三郎坐在凉亭中,“许久没出来了,还是觉得郊外好,清净。”   没有人打扰,环境清幽,等没事儿了,她要经常来庄子上来。   “你若喜欢,咱们就多住些日子。”颜三郎一面沏茶一面道。   悠然笑了笑:“哪有这么好的事。”突然想起方才的话题,问白梅:“郑家的事解决了?”   白梅将郑家发生的事说了。   悠然冷笑:“承平伯倒是狠心,那郑夫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休便休,果然男人若是无情了,翻脸比翻书还快。”   颜三郎觉得她意有所指,忙插嘴:“可别带上我,我对娘子可是一心一意的。”   悠然翻了个白眼:“没说你,你莫要对号入坐。”   话音刚落,栓子小跑着过来,看了看悠然,欲言又止。   颜三郎皱眉:“发生了何事,还不能让公主知道了?”   栓子连说不敢,又道:“宫里来人了,让驸马爷速速进宫。”   颜三郎听了这话,眉心紧宁,速速进宫,可是发生了大事。悠然看向栓子:“可知发生了何事?”   栓子摇头说不知,还给颜三郎使眼色,颜三郎知有大事发生,向悠然道:“我先回去,你带着孩子们再玩会儿,等我回来再告诉你。”说着走到悠然身旁,将人搂入怀中猛亲了一口,“没事儿,可能是武器出了事。”   悠然催促他快去,然后目送颜三郎离开。望着颜三郎远去的背影,悠然心有不安,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颜三郎走远后问栓子:“到底何事?”还不敢当着悠然的面说,难道是太后和太上皇出事了,这也不对,若是他们出事,应该告诉悠然才行。   他说话时步子未停,栓子跟在颜三郎身后,道:“是皇后娘娘,听说差点儿小产。”   原来悠然和颜三郎离开不久,宫里就来人了,说找颜三郎,让颜三郎进宫一趟。到了公主府才知颜三郎不在,陪着公主去了庄子上。   太监很着急,让公主府的管家去庄子上,立刻让驸马进宫。   管家从未去过庄子上,只能去颜家,把栓子找来,希望他知道地方。栓子还真知道,也不敢耽搁,去马厩牵了马,骑上快马加鞭来找颜三郎。   听到楚英宁差点儿小产,颜三郎的心猛地跳:“人没事儿吧。”   栓子也不知,只催促颜三郎快些回去,宫里的人还在公主府等着呢。   颜三郎走后,悠然心绪不宁,总觉得有大事发生,坐立难安的。白梅看出悠然的心思,劝悠然赶紧回去。   悠然点头,喊来几个孩子,告知他们家里有事,得速速回去。   几个孩子见悠然脸色郑重,也不再贪玩,随悠然回去。   悠然带了公主府,刚进门,府中的管家走上来,说收到几张帖子,请悠然过目。悠然惦记着宫里的事儿,没时间理会这些,随口问:“都是谁送的帖子?”   “汴京的几个世家都有,要上门拜访,得知公主出门了,留下帖子走了。”管家如实回答。   悠然想起来,可能是走关系,想进女子学院的,对管家道:“回了吧,告诉他们,若是想进学院,去问裴太傅和王丞相,若是他们同意,本公主没有任何意见。”   管家领命去了。   悠然回到院中,让人进宫打探一下,看看宫中发生了何事。   她派去的人还未回来,戚红玉来了,是来告状的,说那几个纨绔罢工了,今日没去上工。   悠然扶额,就知道这几个人不好弄,想了想对白梅道:“拿了我的帖子去各家各户问问,日后是不是不上工了。不上工可以,拿出两千两银子出来,日后别后悔就行。”略微停顿一下,又道,“将我建立男子书院,及王丞相和外公做院长的消息透露出去,省得日后后悔,又来走关系,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是。”白梅说着,转身出去。   她也觉得几个纨绔子矫情,才干多少活儿啊,就累的不愿意去了?   戚红玉喝了口茶,道:“我今日就住你府上吧,瑞王殿下进宫了,看样子很着急,今夜应该不回来了。”   听了这话,悠然忍不住想,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二哥也进宫了。 第119章 兄弟反目   因为宫中的事, 悠然有些心不在焉。陪着戚红玉说了一会儿话,便听见院外传来丫丫的声音,这丫头得知戚红玉来了, 嚷着要跟戚红玉学功夫。   郑子晏在后面追着她, 让她慢点儿跑。再后面是颜博崇春儿等人,都让丫丫慢些。   丫丫才不会慢呢, 越跑越快, 看见戚红玉, 一下扑进戚红玉怀中, 嚷着要戚红玉教功夫。   戚红玉自然高兴,带着丫丫几个孩子练剑。   她很喜欢孩子,指挥着几个孩子练了会儿剑, 又带着他们玩投壶, 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俨然成了孩子王。   郑子晏觉得自己大了,不想参加。   悠然看见郑子晏站在一旁,对他招招手, 示意他过来。   郑子晏过来, 问悠然何事。   悠然将郑家的事说了,最后:“你母亲去世时, 你才五岁,或许很多事不记得了。但郑家欠母亲的不能轻易抹去。”   她穿越而来, 别说五岁的事情, 就是刚出时的事情也记得, 郑子晏是真正的小孩, 不记得是正常。   谁知郑子晏却紧握拳头, 红着眼眶哑着嗓子道:“姑姑, 我记得,我都记得。当年我们被郑家赶出来,我与娘亲走投无路,栖身在破庙中,娘亲身子本来就弱,赶到汴京身子早已虚脱了,走进破庙后就病倒了,若不是遇见小叔,我娘连一副棺材都没有,我也可能跟着母亲去了,娘亲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让我听话,让我报答小叔,小叔承诺将我抚养成人,那一刻娘亲才含笑离去,我知道,娘亲舍不得我,得到小叔的承诺,她才瞑目的。”   说到这里,郑子晏早已泪流满面,悠然将人揽入怀中,轻声安慰着:“想哭就哭出来吧,不丢人的。”   这孩子恪守礼仪,做事一板一眼,俨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其实他才十岁而已,需要父母亲人的关心与呵护,结果呢,父亲宠妾灭妻,母亲早逝,唯一的外祖家也靠不住,面对母亲的离世,那时候这孩子该多伤心绝望。   想到这些,悠然的心就止不住的疼痛。   丫丫看不见郑子晏,找过来,看见郑子晏哭了,以为悠然训斥了他,忙问悠然为何训斥郑子晏。   悠然身旁的丫鬟弯腰盯着丫丫的眼睛,道出实情,说郑子晏想到了他的母亲,公主正在安慰。   丫丫也知郑子晏的母亲去世了,忙上前安慰郑子晏。郑子晏勉强笑了笑:“我不伤心了,因为我娘亲在天上看着我,还有你们疼我爱我,我知足了。”说完蹲下抱着丫丫。   丫丫摸了摸他的头,说会一直对他好。   颜博崇几个也跑过来安慰郑子晏。   郑子晏感动的眼眶通红,对悠然道:“谢谢姑姑,您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他打算报仇的,要等长大以后,既然悠然已经帮他报仇了,他与郑家再无关系。   悠然又问:“郑家人想见你,你想见吗?”   郑子晏摇头:“不见了,自从母亲去后,我与郑家就再无关系了。”   他不想见,悠然自然不会勉强他,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出去玩。   悠然还记得颜三郎进宫的事,让人去问问,去宫里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没有。   皇宫御书房,宣宁帝来回踱步,半晌看向颜三郎和瑞王:“你们怎么看?”   皇后差点小产,宣宁帝又惊又怒,猜测会是谁做的,这宫里只有皇后一人,不存在其他嫔妃,妒忌一说不存在。   若不是楚英宁在颜柳村生活几年,认识一些草药,真要中招了。   这幕后黑手是谁,目的又是为何。   瑞王想了想,说出出京遇刺的事。这两件事会不会有联系?   宣宁帝想了想:“不无可能。”   颜三郎皱眉,觉得事情不简单:“若这两件事有联系,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先刺杀一个王爷,又设法让皇后小产。”   其实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背后之人是冲着宣宁帝的位置去的。   王爷出事,皇后小产,太子若再有个万一,将来这皇位会落到谁身上。   他和悠然都觉得三皇子不简单,如今看来得到验证了。   宣宁帝想了想,让人宣赵瑾泓入宫,他最近去了边关,路上可遇见了不测,若是遇见了,这幕后之人也就浮出水面了。   赵瑾泓来的很快,得知瑞王和皇后的事,立刻觉得不对劲,说自己回京路上也遇刺了,刺客身上什么也没有,他以为是北齐人做的。   毕竟他是南魏的战神,若是他死了,北齐再无忌惮,可以南下屠戮,肆意抢杀。   宣宁帝几人非常聪明,立刻锁定出手的人,冷笑出声:“看来他不老实。”   颜三郎,瑞王和赵瑾泓都知宣宁帝指的是谁,彼此对望一眼,不宣于口。   这时,一个管事太监进来了,是宣宁帝的人,来至宣宁帝身旁,朝瑞王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宣宁帝皱眉:“查到了什么,说。”   管事太监不再顾忌,直接说出口,下毒的宫女找到了,好像与瑞王府有关系。   颜三郎和赵瑾泓齐齐看向宣宁帝,异口同声道:“这不可能。”   不可能是瑞王。不仅他们觉得不可能,连宣宁帝也觉不可能,挥手让管事太监出去,冷笑一声:“他这一招倒是高明。”   刺杀不成,就借刀杀人,想让他们兄弟反目,这次是瑞王,下次便是老四。   可惜,他低估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老二胸无大志,只想当个闲散王爷,老四懂得用兵之道,却不懂帝王权谋。   他们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宣宁帝看了看瑞王,道了句:“二弟,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了。”   那人不就是想看他们兄弟反目吗,他就满足他。   一句话,瑞王便知宣宁帝的打算,笑道:“大哥尽管做,为了江山稳固,弟弟不委屈。”   于是御书房上演了宣宁帝与瑞王的争吵的一幕。   颜三郎和齐王劝说不住,还被宣宁帝训斥,最后瑞王被禁足。   消息一出,太后先坐不住了,跑来询问原来,也不知宣宁帝如何与太后说的,太后红着眼离去。   太上皇也来了,父子二人也大吵了一架,太上皇拂袖而去。   悠然住在宫外,得知这一消息晚些。   颜三郎回来前,她也得知了消息,不明白大哥为何要把二哥禁足,挥手让人备马,她要去瑞王府问问。   悠然还未出门,颜三郎回来了,颜三郎见状不对,就知悠然得知了消息,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又怕隔墙有耳,凑到悠然耳旁小声嘀咕几句。   “现在放心了吧。”颜三郎拦着悠然往屋里走。   悠然思忖一瞬:“我还得去一趟,做戏要做圈套嘛。”   颜三郎笑了:“我陪你一起去。”   戚红玉也得到了消息,是戚老头来告诉他的,戚红玉一听,便坐不住了,让丫丫几个自己玩,她要回去一趟。   丫丫见她神情郑重,也不拦着,点头答应。   瑞王府,悠然和戚红玉赶到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进了王府,管家亲自出来迎接的,说瑞王心情不好,要了一壶酒,在书房饮酒,不让任何人打扰。   悠然和颜三郎对视一眼,眸中闪着笑意,二哥也太会装了吧,这都借酒消愁了。   戚红玉不明真相,一听这话就急了:“这是喝闷酒呢,那可不成。”话音未落,忙朝瑞王府书房走来。   来至书房,她一把推开房门,还未进去,一股酒味扑鼻而来。戚红玉朝里看了看,见瑞王躺在窗边的榻上,拿着酒壶往嘴里倒酒。   听见开门声,瑞王厉声呵斥:“滚出去,不是说了,不让你们进来吗?”   \"是我。\"戚红玉抬步进去,走至瑞王跟前,一把夺过酒壶。   瑞王慵懒睁开看过来,不咸不淡回复一句:“是你啊。”   悠然和颜三郎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忽然感觉他们是多余的,两人相视而笑,悠然先开口:“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根本不需要咱们。”   颜三郎笑出声:“我觉得也是。咱们就不打扰这对有情人的。”说着将悠然拉进怀中,“咱们回去吧。”声音中充满柔情。   翌日清早,悠然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宫里一趟,安慰一下太后。   这边未出门,那边戚红玉来了。   她红光满面,眉眼含情,见到悠然有些不好意思。   悠然见状笑了,想起昨日的情景,凑到戚红玉耳边,小声打趣:“被我二哥吃干抹净了?”   戚红玉抬眸瞪她一眼,随后又翻了个白眼,羞羞答答说不出个所以然,冷哼道:“你们兄妹坏死了。”   昨晚那个欺负她,今日悠然又调侃她。   戚红玉是江湖人,没那么多规矩,她喜欢瑞王。瑞王醉酒,美人投怀送抱,还是他喜欢的,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半推半就间,两人成就了好事,一晚战况激烈。   一早戚红玉醒来,瑞王还在酣睡,她羞于见人,起来洗漱一番就来找悠然了。   悠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傻姑娘,定是和二哥滚床单了,还心甘情愿。   戚红玉的反应成功取悦了悠然,悠然见她脸皮薄,也不再开玩笑,问:“你们何时成亲,我好准备礼物。”   “你去问你二哥啊。”戚红玉脸颊更红,怕悠然再继续这话题,忙岔开,“那几个纨绔如何了,他们还去上工吗?”   “去,少了两个人,日后还要多麻烦二嫂看着。”悠然道。   白梅办事很利索,那些家人知道悠然的打算,哪里肯放弃,扬言累不死就去。   当然也有不愿意去的,直接奉上两千两银子,让白梅带了回来。   悠然不以为然,不去就不去吧,希望他们日后不要后悔就是。   送走了戚红玉,有下人来报,说郑家来人了,是承平伯。   悠然想了想,决定见一见承平伯,有些事情该说清楚了。 第120章 野心勃勃   悠然来至偏厅, 见承平伯坐立难安,时不时朝门口看过来,见悠然来了, 起身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他伸长脖子悄然往后看去, 竟没见到郑子晏,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悠然自然知道他的心思, 道:“别看了, 我问过宴哥儿了, 他不想见郑家人, 还说,自从他母亲去世后,郑家和他再无关系。这也是本公主见你的原因。”   承平伯不信, 非要让悠然当说客, 他一定要见郑子晏,再如何他们也是血亲,希望公主不要拦着。   这是说悠然阻拦。   悠然被气笑了,也不理会承平伯, 向白梅道:“既伯爷不信本公主, 你跑一趟,把宴哥儿叫来, 让他跟伯爷说说。”   承平伯见悠然不似作假,心沉到谷底, 难道郑子晏真不愿意见郑家人吗。   这孩子当年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白梅应了一声, 转身去了, 一盏茶过后, 白梅回来, 身后还跟着郑子晏。   郑子晏走到悠然跟前, 先给悠然行礼,后又问悠然有何事找他。   悠然指了指旁边的承平伯,笑着道:“这是承平伯,他要见你,还说我不让你见他,你自己与他说吧。”   郑子晏这才转身,抬眸看向身旁的男子。这人虽已年过五旬两鬓斑白,可看着十分健硕,看着也有些眼熟,想来母亲的长相又几分像他吧。   他看过去时,承平伯也在看着他,目光殷切,嘴唇微颤,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郑子晏是他疼爱的外孙呢。   郑子晏盯着承平伯看了一会儿,目光清冷,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道:“这人侄儿不认识。”   承平伯解释,说他是郑子晏的外公。   郑子晏眸光未变,依然来了句不认识,最后又道:“我娘被郑家赶出来,自那以后,我娘再无娘家,我也再无外祖和舅舅。”   说完给悠然拱手,转身离去,背影决绝,不带一点儿感情。   承平伯喊郑子晏,郑子晏也不回头。等人不见了,悠然道:“你也看见了,并非我说谎,而是你们太伤孩子的心,是孩子自己不愿意见你们。”   “老臣……”承平伯又羞又恼,险些落泪,看向悠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悠然叹息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身为父亲不知女儿过的如何,你啊,当官可以,当父亲不称职,你回吧,日后莫要再来了。”   说完,悠然带着白梅走了,徒留承平伯一人黯然伤神。   送走承平伯,悠然坐上马车去了皇宫。   她先去看楚英宁,得知楚英宁毫发无伤,陪着楚英宁说了会儿话,辞了出来,直接来至雍和宫。   雍和宫内。   太后将宫人们都遣出去,拉着悠然的手说话:“你大哥也是,为了引蛇出洞,竟将你二哥禁足了,你也别担心,这都是演戏,事情不严重。”   悠然还想安慰太后呢,反被太后安慰了,笑着道:“我还以为母后不知,我想告诉您呢。”   “他们兄弟三人的感情深,母后不担心。”太后笑了,突然想起什么,对悠然道,“昨日老三进宫了,今日他的母妃就建立了小佛堂,准备吃斋念佛呢。”   悠然想起闽王不安分,问:“可知闽王与太妃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想了想:“听闻大吵了一架,老三拂袖而去,其余我便不知了,你大哥或许知道。”   为了稳固皇权,皇家有影卫,专门服务皇权的,他们分布在皇帝需要的地方。   悠然想了想,这不是她该问的,不知也就不知吧,回家后,颜三郎或许会告诉她。   陪着太后吃了午饭,又去太皇太后宫中说了会儿话,悠然怕孩子们在家翻天,不敢再耽搁,带人准备离去。   谁知竟被太上皇拦住了,说实话,悠然与父皇的关系不好,心结终归是心结,有时会在雍和宫遇见,遇见了就说会儿话,不遇见悠然也未刻意去请安。   太上皇也知悠然的心结,说不在意是假的,他如今真是孤家寡人了,妻子不喜,儿女不待见。   他倒是想亲近儿女们,可拉不下脸来。   悠然看见太上皇,先给太上皇行礼问安,又问太上皇有何事。   太上皇看了看悠然,道:“朕在宫里无聊,能否去你府上住几天,听闻几个孩子都回来了,朕想热闹热闹。”   悠然一眼便看出他的打算,母后不理他,他倒是会想法子,一旦他出宫,与孩子们嬉闹一番,回到雍和宫告知太后,以太后对几个孩子的在意程度,能不问上几句。   这一来二去的,不就能和太后说上话了。便宜父皇倒是有主意,不愧是做过皇帝的,心眼就是多。   太上皇要去,悠然自然不会拒绝,于是悠然一人出来,回到公主府成了两个人。   太上皇也识趣,知道不打扰悠然夫妻的生活,直接去找孙子外孙们。   除了郑子晏有些怕太上皇,其余几个孩子都不怕,尤其是丫丫,特别喜欢太上皇,谁让太上皇东西多,每次见了丫丫,都会从怀里摸出几个金叶子给她。   这次也不例外,太上皇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金叶子,分给几个孩子,郑子晏也有。   丫丫搂着太上皇的脖子,说最喜欢太上皇了。   郑子晏也知丫丫喜欢金叶子,对丫丫道:“我的也给你。”这丫头,不知道像谁,竟喜欢金闪闪的东西,也没见姑姑和姑父喜欢这些东西。   丫丫摆手不要,说这是郑子晏的,让他自己留着。   郑子晏只能自己留着,存多一些再给丫丫,谁让这丫头喜欢呢。   太上皇看了看丫丫,又看了看郑子晏,眸中闪过一抹沉思。   这小子重情义,也有心计,若是培养培养,或许能成为外孙女婿呢,成了自家人,不怕他再有二心。   郑家的事儿他也听说了,当初太后收养他,果真没白养。   若悠然知道太上皇此刻的想法,一定说他想远了,晏哥儿和丫丫才大多,就考虑成婚的事了。   太上皇来了没一会儿,戚老头和戚红玉也来了。戚红玉上工回来,就来公主府看看几个孩子,等看完孩子们再回瑞王府。   戚老头也是来看望几个孩子的,自从发现徒孙有天赋,他日日教几个孩子练武,一日不拉下。   今日瑞王不高兴,他陪着瑞王喝了会儿酒,睡了一觉醒来,就跑公主府来了。   戚老头喜欢几个孩子,也重视几个孩子,弄得戚红玉都吃醋了,还说戚老头偏心,当初教她练武时也没这么用心。   戚老头气急,拿着柳条抽戚红玉,口内叫骂着:“你个臭丫头,当初教你功夫时,老子没少费力气,是你自己不愿意学,资质普通还不用功,如今倒埋怨我不尽心了。”   戚红玉那么大的人了,哪能挨打,自然溜得比谁都快。一个跑一个追,还有在一旁欢呼叫好的,公主府顿时鸡飞狗跳。   戚老头打累了,坐到太上皇对面,拿起茶壶猛灌几口茶,看向颜博崇时变了一副脸色,笑眯眯的语气温和:“乖徒孙们,你们莫要学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可要给师公涨脸啊。”   颜博崇几人自然答应,都跑一旁规规矩矩练起来。   太上皇见状,骄傲得很,这些都是他的血脉,上进肯学,各个天赋好,又有名师教导,他能不高兴,于是对戚老头的态度也热络起来,问起江湖中的事。   戚老头也不瞒着,挑一些刺激的说:“你们都不知,那次有多惊险,前面是我的死对头,后面也是我的死对头,两人都想置我于死地。我当时想着,这下完了,要去阴曹地府报道了,嘿,你们猜最后怎么着?”   “怎么着了,快说快说。”都说男人有个英雄梦,太上皇也不例外,尤其是几个小子,功夫也不练了,跑过来蹲下听得入了神,还催促戚老头快点儿将。   戚红玉站在一旁,掐腰冷哼:“又开始吹了,还能怎么着,打不过就跑呗。”   几个孩子目露失望之色,盯着戚老头问:“您真跑了?”   戚老头自然不承认,梗着脖子道:“哪能呢,师公能认怂吗,当然不能啊,我奋力拼搏,打了一天一宿。”   “最后呢?”几个声音同时问出声。   戚红玉先出声,冷冷一笑:“最后没打过,跑了。”   听了这话,几个孩子唉声叹气,纷纷指责戚老头不应该跑的。   戚老头冷笑:“不跑就是等死,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后再战呗,再说了,两个人欺负我一个,我能抗一天一宿已经不错了,要是再打下去,我老命休矣。”   戚老头不像别人,打架输了执念很深,他想得开,打不过回家再练,练好了再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呀。   别看郑子晏古板,他倒是同意戚老头的意见,还说打架输了不丢人,以后学好了再找回面子。   戚老头搂着郑子晏的肩膀,竖起大拇指,狠狠地款赞一番:“你小子说得对。”   戚红玉听不下去了,起身离去,找悠然说话去了。   戚老头又和太上皇聊了会儿,掌灯时分,宫里来人了,让太上皇回宫的。   其实是太后让太上皇回去的,得知太上皇来看孙子,想问问情况,每次问悠然,悠然都说孩子们很好,让太后不要惦记。   太后能不惦记吗,这不,听问太上皇来了,也想出来。皇后和明宣帝不许。太后只能让太上皇回去了。   太上皇不想回去,想在公主府住下,悠然不许:“您还是回去吧,您住在这里,我会麻烦不断。”   若是汴京城的人知道了,个个上门要见太上皇,他们家的门槛还不被踏平了。   太上皇走后,戚老头和戚红玉也回去了。   悠然见颜三郎一直未归,就命人去问问,回来的人说驸马进宫了,要很晚才回来,让悠然不要等了。   白梅也劝悠然:“驸马不知何时回来,您先歇着吧,若是驸马回来见您没睡,又该心疼了。”   悠然哪里睡得下,对白梅摆摆手:“灯留下,你也去歇着吧。”   她想知道太妃和闽王说了些什么。   白梅见劝说不了,收拾一番也回去休息了。   悠然不让人值夜,白梅走后,屋内只剩下悠然了。   过了二更天,颜三郎回来了,见悠然没睡,有些心疼,上前将人搂在怀中:“怎么不睡,我不是说了,日后不用等我?”   “我就是睡不着,没有刻意等你。”悠然问颜三郎可知太妃和闽王谈了些什么。   颜三郎这才知道,悠然哪里是等他,分明是想知道答案。   既然悠然想知道,颜三郎自然不满着。把太妃叫闽王去的事说了。 第121章 上门挑衅   闽王有不臣之心, 别人或许不知道,身为母亲,太妃不可能不知道。   得知皇后小产, 查出那宫女与瑞王府有关, 太妃就已经知道了。   那个宫女不是别人,与她宫里的人沾亲带故, 别人或许不知, 但闽王是知道了。   想通了这一点, 太妃寝食难安, 当即让闽王进宫。   闽王进入正殿后,太妃把所有人都赶出去,质问闽王, 皇后差点儿小产是不是他做的。   闽王自然没有看着, 也暴露出自己的野心。   太妃指着闽王,不敢置信道,你疯了,那个位置是你可以肖想的吗。   宣宁帝自出生起就被封为太子, 能力卓越, 得先皇看重,文武百官更是无不臣服, 最重要的还有两个兄弟帮衬,如今又多了一个驸马, 帝位稳固, 江山太平, 闽王如此做, 无疑自寻死路。   太妃将道理都讲了, 可闽王像魔怔了一样, 压根不听太妃的话,说他也是先皇的孩子,有资格继承大统。   还让太妃不要管,若是他成功了,太妃等着做太后就是。若是输了,也是他的命,他不想庸庸碌碌一辈子,更不想被太子兄弟三人压着。   那种压抑的感觉,他早就受够了。   母子二人最后不欢而散,翌日,太妃收拾了一间佛堂出来,准备终日礼佛。   至于求佛祖何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悠然觉得悲哀,太妃一个女人都看得长远,为何闽王看不清呢。   他所做的一切,大哥都已知晓了,再蹦跶就是那秋后的蚂蚱,早晚把自己搭进去。   北齐使臣要来,颜三郎很忙,每日早出晚归,早已累了,和悠然说了会话,一起睡下。   翌日醒来,悠然醒来看见身旁没人了,也没听见打拳的声音,就知颜三郎已经上朝去了。   她在床上懒了一会儿,才喊丫鬟进来伺候。   吃了早饭想去看看几个孩子,得知几个孩子也出门了,具体去了哪里,底下的人不知,小主子们没有交代。   悠然没事干,想去颜家看看,箐箐这些日子在忙美食街的事,有些事需要与她商议。   她带着人刚出了二门,门房的小跑着过来,说王丞相和裴太傅来了,两人从一进门就吵,如今人被请到花厅去了。   悠然听见他俩就头疼,一面朝花厅走,一面便问小厮:“可知他们在吵什么?”   她也好有个对策,这俩老头,没事儿吵什么,喝喝茶、下下棋、品品酒,难道不香吗。   “好像是因为院长的事。”小厮听了一耳朵。   悠然皱眉,院长的事,难道事情没有解决,未分出高低?   她真猜对了,院长的事没有着落,两人争执两天,又有人上门想要书院名额,与裴家关系好的,自然找裴太傅,与丞相关系不错的,上门求丞相。   结果呢,有了名额的人相互炫耀起来。说找谁要的名额,谁是书院的院长。   没有得到名额的,自然是不服气的,还跟裴太傅和丞相说,你没对方有本事等话。   两个老头本来就是对头,哪里受得了这刺激,当即找到对方,对峙起来,这次差点动手,若不是他们的随从反应快,将两人拉住了,两个老头就上手了。   最后两个人也没分出输赢,只能找悠然评理。   悠然来至花厅外面,驻足聆听,便听见两位老人的对骂声,骂来骂去还是那些话,果然让戚红玉说对了,没有新鲜感。   听了一会儿,悠然觉得事情不好解决,转身走了。   白梅问悠然:“公主,您不进去了?”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这里面毕竟是太傅和丞相,两个人都不能得罪吧。   悠然看向白梅,又回头看一眼花厅,叹息问:“咱们进去能解决问题吗,让谁当院长呢,一个女子书院的院长,一个男子书院的院长,他们都想当男子书院的院长,再争执三天也不会有结果,咱们还是先走吧,我已经想到办法,等他们吵够了消停了,咱们再出来。”   这样一来也清净。   白梅笑了,对这悠然竖起大拇指:“还是公主高明,那咱们去哪儿呢?”   公主府是不能待了,一会儿两位老爷子找上来,谁也招架不住。   悠然想了想道:“咱们去书院,去看看那几个孩子。”   去颜家也不保险,王丞相就住隔壁,保不齐就找过去了。   他指的是程二公子几人。   白梅听了这话,表情僵住,随后又道:“书院那边有王妃呢,咱们还是不去了吧?”   这是白梅第一次反驳悠然,往日悠然说去哪里,白梅肯定会去哪里,今日有些反常。   悠然也看出不对劲儿,盯着白梅好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好好地为何不让她去书院,悠然想了想,想起几个孩子一早出去了,不会是跑去书院看程二公子他们的笑话了吧。   别说,还真有可能。   悠然猜对了,程二公子欺负颜博崇几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几个孩子也是记仇的,能不记恨才怪呢,有机会嘲讽敌人,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今日一早,颜博崇和颜博峻就起来了,兄弟俩商议一番,看笑话要趁早,将郑子晏和念念喊起来,吃了早饭就要出门。   丫丫早知道哥哥们要出去玩,昨晚就让春儿守在他们院门口了。   因此这次随行的人有丫丫。   颜博崇几人出门早,又迫切想看到程二公子几人的惨状,马车也快些。程二公子他们刚到书院,换了衣服,开始干活的时候,颜博崇他们就到了。   以前不认识颜博崇,将人打了,被家人揍了不说,还被扔到这里来做苦力,程二公子一行人心中有苦说不出,早知几个孩子身份尊贵,他们就不手贱打人了。   “哟,这是谁啊,英国公府的二公子,还有这位章公子,郑公子,李公子,六公子,范公子,言公子,怎么就你们六个了,那两个人呢。”颜博崇抱着双臂,嘲讽地看着程二公子他们。   颜博崇记忆好,基本上是过目不忘,如今再见几人,自然能叫上名字。   “吃不了苦,在家吃瓜果喝茶斗蛐蛐陪小姐姐玩的吧。”颜博峻帮腔。   郑子晏但笑不语。   念念啧啧叹息:“这些活计不轻松吧,看你们一个个汗流浃背的,我都替你们委屈啊。”   程二公子认识颜博崇,颜博峻和郑子晏,倒是不认识念念,又见念念年纪不大,身子骨也弱,狠狠地瞪过去。   颜博崇将念念拉到身后,怒瞪程二公子:“小心你的一双招子,知道这是谁吗,就敢瞪过来,这可是咱们的小皇子。”   程二公子一听是皇子,忙上前行礼。   念念冷哼,微微扬起下巴:“起来吧。下次眼睛放亮一些,别什么人都得罪。”   程二公子不敢如何,继续埋头干活。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得意地笑了,就喜欢看他们几个吃瘪的样子。   戚红玉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并未上前阻止,甩着手中的鞭子,兴趣盎然。   她也知道几个孩子与纨绔子弟有仇怨,觉得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是对的。   江湖人嘛,讲求的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自然有恩也要报恩。   几个孩子见戚红玉不阻止,想着她会支持,胆子越发大了,对着程二公子几人又是一顿讽刺,说他们胆小如鼠,胆子小力气也小,才干一天活,便累得爬不起来了。   颜博峻掐着腰,指着程二几人,说他们是纨绔,是家里的耻辱,除了招猫遛狗,别的一概不会。   程二公子几人怎么说也是十几岁的少年,自尊心极强,又在富贵乡中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羞得脸颊通红,瞪着颜博峻几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颜博崇见状,更是来劲了,说程二公子几人是废物,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科举与他们无缘,武将拒他们与门外,这辈子只能当一个废物了,就该与这些匠人一起干粗活。   悠然下了马车,站定后朝这边看来,正巧听见颜博崇的话,心下一沉。   他听过颜博崇骂人,却不如今日诛心。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而颜博崇几人呢,不仅挑衅,还专门揭人短处。   颜博崇背对着悠然,自然没有看见她。   程二公子他们就不一样了,远远看见悠然,侧脸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低头继续干活,好似怕了颜博崇似的。   丫丫见程二公子几人委屈,觉得他们可怜,帮他们说几句话,让颜博崇别说了,恩怨都过去了,若娘亲知道了,又该责罚他们了。   春儿拿出帕子,给丫丫擦汗,秋儿帮丫丫打扇子,也觉得丫丫说得对。   颜博崇几人见状,也觉无趣得很,道了句没意思,转身欲离去,抬眸便看见了悠然,头顶如浇了一盆冷水,讪讪与悠然打招呼:“娘亲,你怎么来了?”   他们是偷偷跑出来的,娘亲并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悠然不言不语,捏着团扇徐徐扇着,清澈的双眸不见喜怒,一瞬不瞬盯着颜博崇几人。   颜博崇最害怕这样的悠然,差点想跪下下错,可在敌人面前,不允许他认怂,即便向悠然认错也不能在人前,于是站着没动。   他没动,不代表别人不懂,颜博峻最是机灵,到旁边折了一根树枝,立刻跑到悠然身旁,递到悠然手中,撩开袍子双膝跪地,手拽住悠然的衣裙:“娘亲,我错了,请您责罚。”   按照往日的习惯,主动认错,且当着众人的面,悠然便不会重罚他们了。   悠然不看他,继续盯着颜博崇。颜博崇受不住压力,也跪下去:“娘亲,我们错了,我们认罚。”   郑子晏见状,也跪在颜博崇身后,言明自己错了,念念想跪下陪着哥哥们的。   悠然先开口了:“都起来吧,别的本事没学会,仗势欺人,你们倒是学得快。”   若不是亲眼看见,她都不知儿子们学会了耀武扬威,以权压人,傲慢无礼,简直就是别人眼中的熊孩子,再发展下去如何得了。   在这汴京城,谁有他们的身份高,家人都纵着他们,其他人惧怕,再任由其性子发展,早晚成为下一批纨绔。   郑子晏几人都说知错了,希望悠然责罚。   “哪里错了?”悠然问。   “我们不应该嘲笑报复他们。”郑子晏道。   颜博崇道:“我们就想看看他们的笑话,没打算如何。”   “都骂到别人脸上了,还不想如何呢?”悠然道,“他们打了你们,是他们做错了事,他们的家人已经惩罚过他们了,他们也因鲁莽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打人的事已经了了,你们为何揪着不放,这是大丈夫所为?以权压人,肆意羞辱别人,更是错上加错。”   悠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欺负,更不希望他们仗势欺人。   听悠然如此说,几个孩子又羞又愧,连丫丫都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就该接受惩罚。”悠然不打算轻拿轻放,若不给他们一些教训,他们性子不知收敛。   程二公子远远看着这一切,眸中带着笑意,希望公主让小郡王一起干活,他们等着呢,这叫有难同当。 第122章 送命题目   悠然提出惩罚, 几个孩子只能乖乖认罚。   “敢作敢当,这就好。”悠然对白梅使了个眼色。   白梅转身回马车上去,将准备好的粗布短打拿出来, 让郑子晏几人换上。   郑子晏既然看向悠然, 眸中尽是不解,这是何意, 换衣服作甚。   悠然笑了笑, 望着程二公子的方向道:“我观你们羡慕他们, 就让你们体验一下人生, 北齐使臣来汴京前,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颜博崇和颜博峻自然不乐意,一人一边抱着悠然哀求。他们方才还嘲笑过程二, 如今要和他们一样, 一会儿被嘲笑的人不就变成他们了吗。   悠然抿唇看着他们:“抗议无效,赶紧换衣服干活。”瞥眼见念念身子骨弱,道,“念念就不用换了, 一会儿随我回去, 今日就回宫去吧。”   念念不同意,非要与颜博崇几人一起, 说他们是兄弟,自然有难同当。   悠然见劝不了他, 遂不再管了, 等回去后, 差人去趟宫中, 传话给大哥大嫂, 让他们把人接回去。   颜博崇几人见母亲不为所动, 只能认命换上衣服,一步三回头朝匠人们走去。   丫丫见哥哥们难道,也要换上衣服去干活,悠然没让,说闯祸的人没有她,她不必跟着受罚。   戚红玉也走过来,一把将丫丫抱起来:“咱们丫丫是女孩子,哪能做哪些活计,你要是觉得无聊,师父教你练武可好。”   丫丫自然欢喜,跟着戚红玉走了。   悠然盯着颜博崇几人一会儿,对白梅道:“让人好好看着他们,若是偷懒,就去太阳下晒着去。”   白梅看一眼悠然,点头应了。她觉得悠然太严格了,小主子们还小,一点一点教导就是。   悠然也看出白梅的心思,道:“汴京不同于乡下,诱惑太多,他们如今身份尊贵,惧怕的,捧着的,还有一些阴奉阳违的,若我不好生看着,那帮纨绔将是他们的以后。”   她允许儿子们犯错,决不允许他们品性不端。   白梅好像明白了悠然的意思,觉得主子的想法是对的。   悠然并未久待,见几个孩子干活有模有样,也就放心了,将护卫留下,坐上马车离开了。   她走后,场地上就热闹了。   程二将一个锄头塞到郑子晏手里:“扒树根呢,我这把锄头好用,让给你吧,以后咱们就是难兄难弟了。”   小郡主,小皇子都和他们一起干活,这是多大的荣幸啊,想想就觉得兴奋,浑身疲惫一扫而空。   郑子晏望着手里的锄头,唇角抽了抽。   颜博崇将一块石头放进竹筐了,颜博峻见别人挥汗如雨,脸颊脖子晒得通红,眼眶一热,有些想落泪,念念直接撇嘴,不顾形象坐在地上:“我,我不会干活啊。”   马车上,白梅问悠然,为何让小郡主留下。   悠然看向白梅:“你还记得你看见的那个身影吗,你说她像赵欣然,然而小哥说赵欣然死了。丫丫大了,我不能日日看着丫丫。”   白梅恍然大悟:“公主想用丫丫做鱼儿?”这未免太冒险了。   悠然也觉得冒险,想了想道:“放心吧,有戚家父女在,丫丫他们会安然无恙的。”   上次二哥遇刺,闽王也派去不少人,不是被戚家父女解决了吗?   所以悠然才想到了戚家父女。   赵欣然身边的人,再如何厉害也是世家培养出来的,跟真正的高手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儿。   悠然早有此想法,便将自己的打算和戚老头说了。   戚老头还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几个徒孙出事。   他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保证,便做了万无一失的防备。   悠然想得不错,戚老头的确做了防备。   自悠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后,戚老头飞鸽传书,喊了戚家庄的长老,几个老家伙都不是吃素的,功夫虽不如戚老头的高,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悠然精心布局,不怕赵欣然不上钩。   果然,赵欣然得到消息,说悠然的几个女儿不在公主府,竟去了工地做苦力,身旁只有侍卫,还有是些匠人,唯一一个武功高的,就是未来的瑞王妃了。   瑞王妃功夫再高,可她仅一人,双手难敌众□□,这次绝对是个好机会。   这次不仅有悠然的三个儿女,连小皇子也在,机会难得,不容错过。   赵欣然听了,思忖半晌,觉得以悠然的谨慎性子,不会不留人看守的。   “属下发现悠然公主走得急,只留下一队护卫。或许是回去命人前来。这期间需要时间,咱们可以趁这个机会。”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显然不把护卫放在眼中,护卫功夫平常,对付普通人可以,对付他们这些人不够看。   赵欣然还是担心,上次的准备精心策划,结果落得逃亡的下场,若这次再失败了,日后未必能有机会了。   暗卫见她犹豫不决,也不敢劝说,只是立在一旁,静静等着。   赵欣然沉思良久,终于决定了什么,眸中泛着狠戾的光:“多带些人,最好将几个孩子都抓了,男孩子变成太监,至于那小郡主嘛,给我卖到扬州去,听闻扬州出瘦马,把她的记忆抹去,卖了,十年后母女再见,希望我的好姐姐会感激我。”   暗卫们听见这话,立刻去办了。   赵欣然盯着窗外,似在喃喃自语:“小崽子们,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为何投身到皇家呢。”   这些暗卫动作很快,为保完成任务,首领带了不少人,赵欣然身边三十来个人,被他带走二十人。   戚老头的人早已埋伏在附近,暗卫一出现,戚家庄的人就出现了。   双方人马打起来时,不仅颜博崇几人呆了,就连程二公子几人也傻眼了。   他们金尊玉贵长大,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   两拨人打得如火如荼,颜博崇和颜博峻反应过来,让戚红玉去马车里,将他们的弓-箭拿过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展露身手了。   戚红玉知他们射箭本领强,也不含糊,伸手甩出鞭子,将身边的暗卫甩飞,抱着丫丫朝马车而去。路上遇见黑衣暗卫一律抽飞。   她一面御敌一面问丫丫可害怕。   丫丫胆子大,非但不怕,还很兴奋,说要好好练武,长大了要和戚红玉一样厉害。   戚红玉大笑间又抽飞两人,拿了弓箭朝颜博崇这边来。   暗卫们发现上当欲离开,可戚老头那能如他们的愿,和几位长老将黑衣人围起来,看见谁要跑,就把人拍进圈子里。   来时二十人,如今折损三分之一。剩下的十几人还被戚老头耍的团团。   戚老头有意训练颜博崇和颜博峻,让颜博峻和颜博崇出手。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不含糊,搭弓放箭,六支箭羽同时出去。正中六个暗卫的胸口。再次搭弓放箭,又有六人倒下。   他们毕竟是孩子,并未要这些人的命。他们留人性命,暗卫们却不能活着,纷纷服毒自尽。   暗卫首领眼看他们的人折损干净,忙拿出一个信号-弹,朝空中放去。   信号弹在空中炸开,他的胸口也多了一支箭,箭尾差点没入胸膛,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箭羽,瞪大双眸倒地。   这箭是戚老头扔过来的,他想阻止暗卫首领放信号弹,终究是晚了一步。   解决了所有的黑衣暗卫,戚老头表扬了几个孩子。说他们做的不错。   几个长老看着颜博崇三人,仿佛在看小妖怪,眸中精光闪闪,有兴奋,有激动,更多的却是喜悦。   这就是庄主的徒孙,小小年纪臂力惊人,根骨绝佳,这是练武的好苗子,他们戚家庄有这样好的苗子,何愁江湖地位不稳。   还有这几个孩子的身份,皇家血脉啊,日后谁敢惹他们戚家庄,他们可是有皇家撑腰的人。   几个长老目光灼热,让戚老头心中一凛,见黑衣人都解决了,催促几个长老离开。   几个长老看见了好苗子,哪里舍得离开,围着郑子晏,颜博崇和颜博峻,恨不得拿出看家本事,就为让他们回戚家庄。   汴京虽好,却不是他们的地盘。   郑子晏,颜博崇和颜博峻看向戚老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给我滚回去。”戚老头一声怒吼,几位长老运用轻功,顿时不见了踪影,刚才的对战,仿佛是一场梦。   可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人尸体,提醒着他们,这一切都不是梦。   戚老头指着护卫,将黑衣人尸体搬走,又对郑子晏几人道:“走吧,跟我回去。”   郑子晏几人不敢,他们未忘记悠然的惩罚,娘亲没说让他们回去,他们不能回去。   戚老头不在意,拍着胸脯保证:“没事儿,我让你们回去,你们娘亲不会拦着。”   目的都达到了,悠然公主岂能让几个孩子受罪?   戚老头又劝了一会儿,几个孩子还是不愿意回去。   这时程二公子几人一步一步挪过来,等戚老头说完,程二公子开口,对着郑子晏几人作了个揖:“小皇子,小郡王们,你们本事在哪里学的,可否教教我们。”   方才那一幕他们都看见了,两帮人打起来,为了保命,他们早躲起来了,也亲眼目睹了戚老头的功夫,眼中的狂热掩饰不住。   这个老头就是顶尖高手,若是能拜其为师,他们也能成为高手了,想想这种可能,就令人狂喜。   戚老头看出程二公子的心思,摇头鄙夷道:“你们不行,资质太差,老头子我不收。”   程二公子几个顿时蔫吧了,转脸看向郑子晏几人。   郑子晏似乎也看出他们的心思,后退一步,连连摇头:“你们别乱来,我还小不收徒。”   程二公子又看向颜博崇和颜博峻,两人也摇头摆手,道他们也不收徒。   他们才五岁,收的徒弟比他们还大,面上好看,他们心里过不去啊。   这一幕可把丫丫乐坏了,高声道:“你们想拜师,可以拜我,我收徒。”   徒弟都听师父的,以后就有人给她跑腿了,省的春儿姐姐和秋儿姐姐跑了。   春儿和秋儿不知丫丫的想法,幽怨地瞪着程二公子几人,仿佛再说,你们若是敢答应,我们就咬死你们,那凶狠的小模样,令人哭笑不得。   戚红玉牵着丫丫走来,对着程二公子道:“想拜师也容易,悠然公主要办男子书院,你们好好表现,进入书院是有机会的。”下巴微微挑向颜博崇三人,“他们是悠然公主的儿子,也算是你们的师弟了,以后切磋的机会有的是。”   颜博崇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我娘很厉害,你们进入书院最好不过了。”   颜博峻也说悠然很厉害。丫丫噘嘴:“我爹爹更厉害。”娘亲很听爹爹的话,还是爹爹最厉害。   程二公子问出一个送命题:“公主和驸马哪个更厉害?”   他们可听说了,驸马惧内,不敢纳妾,这样一看还是公主厉害一些。 第123章 赵欣然死   话音一落, 颜博崇朝他翻了个白眼:“弱智才会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程二公子不服气,问哪里弱智了。   戚老头不懂夫妻相处之道,也不觉弱智, 也让颜博崇说说, 公主和驸马,哪个更厉害一些。   颜博峻反问程二公子几人, 他们家中谁厉害。   程二公子想说, 自然是他父亲最厉害, 一家之主, 说把母亲休了就真休了,能不厉害吗。   但想到这是家丑,遂闭口不言。   章家公子和郑家公子则无所顾忌, 说自然家主厉害, 谁都要听家主的。再说,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女人自然要听男人的。   当然, 放在公主府, 这可能不适用,毕竟公主是君, 驸马是臣。   他们好整以暇地看着颜博崇和颜博峻,想知道公主府的情况。   戚老头越听越是心里痒痒, 让颜博峻说说。   戚红玉斜睨戚老头一眼:“你一把年纪了, 凑什么热闹。”   颜博崇双手环胸:“我娘爱我爹, 自然愿意听我爹的, 我爹更爱我娘, 自然什么都愿意听我娘的。他们是夫妻, 互尊互爱,不存在谁更厉害,这是夫妻之道,懂吗?”说完得意洋洋扫视众人。   他见戚红玉看过来,嘴巴翘得更高。   这些话是娘亲和爹爹说的,被他无意间听到。   颜博崇本就过目不忘,有些话被他学得惟妙惟肖,还添油加醋,自然能唬人。   程二公子几人也觉得有道理,纷纷对颜博崇竖起大拇指。   这边积极讨论,其乐融融。   赵欣然那边却震怒了,收到暗卫首领发来的信号,就知事情失败了,把桌上的东西拂到地上,咬牙切齿道:“赵悠然,你真是好样的,又阴我一把。”   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不过这个地方不能住了,悠然引她入瓮,定然知道她还活着,肯定会派人搜寻。   赵欣然今日折了不少人手,目前手里只有十个人了,人多时都不是悠然的对手,如今人少了,自然是保命要紧。   她带着人离开后,没有久赵瑾泓带人出现,见院中无人,带人搜寻一番,一无所获后带人离去,回城后去了公主府。   悠然早已接到消息,她离开了出现了一批黑衣人,果真是冲着孩子们去的。   她了解赵欣然的性子,暗卫出现在工地,她应在不远处。回京后找到赵瑾泓,让赵瑾泓带人去寻。果然发现了赵欣然的踪迹。   也就说明,还是白梅看见的就是赵欣然,她用了金蝉脱壳计,本人仍在燕京城。   赵瑾泓又悔又气:“没想到赵欣然如此狡猾,我竟上了她的当。”   “不怨小哥,她在暗我们在明,防是防不住的,如今得知她没死,我们心中就有数了。她藏的再严实,也有露馅的一天。”悠然道。   她顺便又说了自己布局的事,这段时间还要看好几个孩子,不能让他们乱跑。   赵瑾泓听了悠然的话,想了想道:“我这就派人去找。”说完转身离开。   他还不信,抓不住一个赵欣然。   赵瑾泓离开后,进宫找宣宁帝要了一批人,乔装改扮寻找赵欣然。   悠然和赵瑾泓商议好事情,得知裴太傅和王丞相竟然没有走,就坐在花厅等悠然呢。   两人一面斗嘴,一面喝茶,时不时再来两块糕点,小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两位老人没走,悠然表情僵住了,本来想出去避难,想了想又放弃了,觉得以裴太傅和王丞相的脾性,今日若没有结果,他们定然不会离开。想了想让白梅准备笔墨。   她准备让两位老人抓阄,这样对谁都公平。   白梅觉得悠然的主意好,立刻去准备。   悠然喊住白梅,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两句。   白梅笑了,点头答应,进去准备东西,出来后跟着悠然去了花厅。   两位老人见悠然回来了,自是喜不自胜,还不等悠然开口,主动抓阄。   王丞相怕悠然作弊,特意看了两张纸条,见上面一个是女子书院,一个是男子书院,这才放心。   裴太傅冷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丞相也不在意,说他这是谨慎,万一被悠然公主骗了呢,裴太傅毕竟是悠然公主的外公,人都的心是偏的,偏心自家人也是人之常情。   悠然莞尔一笑:“两位都是我的长辈,我自然会一视同仁的。”说完向白梅使眼色,白梅伸手把东西放在陶罐中,让裴太傅先抓阄。   裴太傅笑着将手伸进去,摸出一张纸条,迫不及待展开,看见上面的字,乐得差点蹦起来:“呀,我终于如愿了。”   他抽到的竟然是男子书院,真是天助他。   王丞相不信,抢过裴太傅手中的字条,再三再四地看了,确实是男子书院。   白梅见王丞相不注意,趁机将陶罐中的纸条换了。她这边刚换好,王丞相转向陶罐,走过来伸手摸出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女子学院。   其实这一幕早落在裴太傅眼中了。他在官场浸淫多年,他哪能不知悠然的意思,心中熨帖极了,还是外孙女疼人,知道顾忌他的老脸。   与裴太傅的高兴不同,王丞相则一脸悲愤,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输呢。   裴太傅赢了,喜笑颜开,说自己运气好,王丞相运气不好,这一局是是他赢了。   悠然不想看见两位两人争吵,对裴太傅道:“外公,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回去了,免得舅舅担心。”   裴太傅一听,也是,久不回家,儿子该担心了,也是为了避免麻烦,他这男子书院的院长来的不光明,若是被王丞相那个老匹夫发现了端倪,外孙女就麻烦了,点头应了一声,拿着那张纸条,喜滋滋和王丞相道别,遂领着随从走了。   自然,悠然没有忘记给他两坛酒,这令裴太傅更开心,还是自己的外孙女好啊,他都胜了,外孙女也没安慰王家的老匹夫,这是疼他这个外公呢。   裴太傅走后,王丞相颓丧地坐在椅子上,越想越不对劲,想着方才发生的事。   白梅让裴太傅先选,他不信,就去看裴太傅手里的纸条,若是公主趁机把陶罐里的纸条换了呢。   还真有这可能。   他狐疑抬头看向悠然,悠然不慌不急,泰然自若:“您老看我做什么,您运气不好,与我无关。”   “公主作弊。”王丞相非常笃定。   悠然自是不承认:“我怎会作弊,抓阄前你也看了,两张纸条不一样,抓阄后你又看了,还是不一样,您这是输了,不想承认,要耍赖吗?”   王丞相见悠然如此笃定,也不确信她是否作弊。   悠然怕王丞相追究,大方道:“行了,你也别觉得委屈了,方才外公走时带了两坛人参酒,看在你运气不好的份上,我给您多加两坛,您老心情可顺了,日后若想喝酒,尽管来讨要便是。”   这是悠然作弊心里过意不去,给王丞相的补偿,左右他老人家也是自己人了,日后会卖力给她干活,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   王丞相得了好处,不好再追究,心中越发肯定悠然作弊,面露狐狸笑,看着悠然道:“公主这是亏心了,不能当男子书院的院长,老夫面子过不去。”   这是讨价还价,想让悠然给他加点好处。   悠然一眼看出他的目的,笑着道:“要不你与我外祖父换换,当男子书院的院长,另加两坛酒,日后再想喝酒,那是没有了,您可要想清楚了,是面子重要,还是得了实惠重要。”   “面子重要,实惠更重要,要是两者兼得,人生岂不美哉。”王丞相笑嘻嘻道。   “天还没黑呢,您就开始做梦了,想做梦回家做去,慢走不送。”悠然就知道,王丞相是个老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话落让人送客。   王丞相走后,悠然不放心孩子们,心里也隐隐不踏实。想起念念还在工地上,便让人去宫中一趟,让宣宁帝派人,将念念接回来。   谁知回来的人说,宣宁帝表态了,小皇子年纪不小了,应该历练一番,既然念念喜欢和小郡王们在一起,暂时不用回来了。   悠然听见这话风中凌乱了,大哥这是何意,这是不打算接念念回来了?   白梅站在一旁偷笑,暗自嘲笑宣宁帝有了媳妇不要儿子。   悠然无法,也怕孩子们害怕,命人备了马车,来至书院这边。   下了马车就看见戚老头领着郑子晏几人在练武,程二公子几人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比划两下,这群受罚的人,哪里有受罚的样子。   丫丫眼尖看见悠然来了,轻声提醒。   颜博峻收起动作,朝悠然跑去,伸出手让悠然看:“娘,我手疼。”   这小子最会撒娇,一点小伤口都让悠然吹吹,中午搬石头不小心划破了手心,自然到悠然跟前卖惨。   悠然看见,心里一阵抽疼,可孩子们犯错,她也不能纵容,让白梅拿医药箱,给颜博峻包扎,包扎好继续干活,北齐使臣到京前,必须在工地受罚。   颜博峻见卖惨没用,硬挤出两滴泪:“娘,包扎了也疼,能不能不干活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郑子晏,颜博崇和念念也跟着点头,说他们知道错了。   悠然不为所动,原则性问题不能改。   戚老头也站出来,说几个孩子小,要责罚换一种方式,没必要干活,顺便提议让几个孩子多练一个时辰功夫,他亲自盯着,绝不让他们偷懒。   颜博峻猛地点头,赞同戚老头的提议。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朝令夕改。”悠然态度坚决,“左右也就几日功夫,你们好好干吧。”   一眨眼,几天过去了。   自从知道赵欣然没死,赵瑾泓一直追查赵欣然的下落,今日终于让他追到了赵欣然,将人堵在一处悬崖处。   赵欣然望着身后的悬崖,暗生绝望,这是老天爷要绝她吗。想起什么,她将手中的瓶子塞给一个暗卫:“完成我的心愿,一会儿有机会就走吧,不用管本公主了。”   赵瑾泓狠绝,今日不灭了她,绝对不会收手的。连续几日被赵瑾泓追赶,本就不多的暗卫只剩下一个了。   今日,就算她插上翅膀,也逃不走,不如给赵悠然挖个坑,若是赵悠然能陷在坑里,她就算死也瞑目了。   那人握着瓶子,满是不舍:“公主,属下拼死护着你,你快离开,离开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赵欣然满身狼狈,忽而笑了,笑得灿若罂粟花,嗓音听不出悲喜:“我走不了了,要去陪我母妃了,是我对不起她,若不是我,母妃也不会死。还有赵悠然,她是我这辈最大的仇人,你一定要完成我的心愿。”   话落伸手将暗卫推下悬崖,以暗卫的本事,她定能逃脱的,只要悠然那贱人痛苦,她就算死又何惧,到了地下,也能给见母妃了。   赵瑾泓见暗卫被推下悬崖,想上前几步。   赵欣然猛地回头,看向赵瑾泓,满是自嘲:“小哥,我从小就想唤你小哥,可你不允许,说这是悠然的专属称呼,便让我唤你四皇兄。四皇兄你知道,我从小就妒忌她,妒忌她是嫡女,妒忌她有三个亲哥哥,你们个个宠爱她,而我只能看着,我还妒忌她稳重大方,也妒忌她得到皇祖母的宠爱,我明明也是父皇的女儿,也是尊贵的公主,凭什么,所有的容光都是悠然的,我不服气。我常常对母妃说,若悠然不在就好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放到我身上了。我母妃明明把她拐走了,她明明不是公主了,却能有疼爱她的丈夫,丈夫还是状元郎,人品贵重,学富五车,生了三个孩子也出众,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说了这么多,你想表达什么,你心胸狭隘,和你母妃一样满腹心计吗?若不是你们母女,悠然不会遭罪。”赵瑾泓举起弓箭,准备将赵欣然射杀。   “若没有赵悠然,我何至于算计,这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是我的,状元郎也是我的。”赵欣然对着赵瑾泓大吼。   她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可惜,这个男人心有所属,心中的人还是她最大的仇人,她如何不气。   赵瑾泓不想听她废话,松开手,一支箭破空而出,直接插-入赵欣然的心脏。   赵欣然握着箭,垂眸笑了,随后倒地而亡,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像是死不瞑目。   赵瑾泓上前,随意瞥了一眼,对身后的人吩咐:“抬回去。”   赵欣然好歹也是皇家公主,进不了皇陵,也该有个埋骨之地,看在他们一脉相承的份上,他不会让赵欣然横尸荒野。   他有派人去悬崖下搜寻,务必将那暗卫找到,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赵瑾泓满身疲惫回到公主府,主要是心累,她和赵欣然虽不是一母同胞,到底有血缘关系,若不是赵欣然太过分,赵瑾泓不会下死手。   悠然看见赵欣然死了,也很诧异,这次是真死了吗。   一切都结束了。   赵瑾泓道:“赵欣然死前,放走一个暗卫,还给暗卫一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总归不是好东西,我已经派人去寻了,定要把人找到。” 第124章 北齐使臣   赵欣然死了, 留下一个隐患,悠然总觉这是一个不定时炸-弹,等颜三郎回来, 她将这事儿说了。   颜三郎想了想:“小哥不是去寻人了, 应该能找到。”   这话是安慰悠然的,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   他见悠然愁眉不展, 上前将人搂在怀里, 笑着道:“明日使臣要到了, 别想这些令人不开心的了。”   “可算到了。”悠然都等了许久了。   几个孩子因犯错受罚, 颜家和太后那边都知道了,特意来找悠然求情。   悠然都没同意,说好让他们使臣到来前回来, 这话不能变, 口子一旦开了,将来不好收场。   颜三郎也知悠然为何烦恼,笑着道:“孩子们还小,给一些教训就得了, 咱们别揪着不放, 他们也是听话的,定然知道错了。”   悠然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 戚庄主日日去,几个孩子哪里是受苦, 分明是换了个地方学武, 书院那边环境清幽, 有山有水的, 还能去山里撒欢, 不知道多开心呢。还有那几个纨绔, 活也不干了,整日看着孩子们练武,有时候还跟着学几招,不知心里如何美呢。”   戚老头和戚红玉阴奉阳违。每次悠然去时都见几个孩子们在习武。戚老头如何解释的,真是巧了,孩子们累了,给他们活动活动筋骨。   累了还能活动筋骨,骗鬼呢。若是真累了,躺地上都起不来,还能把拳头打得虎虎生威。   颜三郎笑了:“这都是你默许的,能有什么办法。”   他也知,悠然舍不得几个孩子受苦。   想起几个孩子就心累:“赵欣然死了,她的暗卫跑了一个,我总觉不妥,那人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能放心。”   “你要相信小哥的能力。”未免悠然胡思乱想,将人抱到床上,又是一阵折腾,直到悠然昏过去才罢休。   翌日一早,悠然醒来,难得看见颜三郎还在床上,静静地望着自己。   “今日使臣到来,你不忙吗?”悠然开口,嗓音中透着慵懒和沙哑。   颜三郎没忍住,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声音变得不自然了:“不急,接待使臣的任务是小哥,二哥也被解禁了,压根没我什么事。”   那批弓-弩已经做出来了,也找人尝试了,没有任何问题。颜三郎也就放心了。连弩袖箭的   听闻这次和亲来人是凌羽郡主,目标是齐王,自己就不去凑热闹了,北齐民风开放,女子豪爽,万一那凌羽郡主眼瞎,看上了他,他不好解释。   悠然昨晚被折腾的厉害了,见颜三郎呼吸急促,忙推开他:“该起床了。”   一会儿孩子们该来了,几个孩子要去看北齐使臣,昨个儿就商量好早起,这会儿怕是已经起了。   想到此处,悠然也不再耽搁,下床穿鞋,准备叫丫鬟进来伺候。   颜三郎阻止了,亲自替悠然穿衣梳头。   两人收拾完毕,院子里传来丫丫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   “娘亲,娘亲,我们去看使臣吧,我还没见过北齐的人呢。”话落,丫丫一阵风似的到了悠然跟前,伸手抱住悠然的腰,仰头看着悠然,满是期待。   “好。”悠然蹲下,抚了抚丫丫额前的碎发,向后看了看,没见儿子的身影,问:“你自个儿来的,哥哥们呢?”   丫丫笑嘻嘻道:“哥哥们在打拳,师公说了,学功夫需一日不拉,叫什么学什么,逆什么的,哎呀,我没记住,意思就是要天天习武。”   颜三郎过来,将丫丫抱起来,点点丫丫的小鼻子:“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平日让你好好看书,你偏喜欢四处跑。”   “哎呀,爹爹,人家不喜读书,人家是女孩子,讲求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才不要读书识字呢,像子晏一样,都成书呆子了。”丫丫歪理一堆。   颜三郎也不勉强她,左右她还小,再过一年开始也可行。   父女俩在院中玩儿一会儿,颜博崇几人来了,见了颜三郎和悠然,先是行礼问安,然后与父母一起用餐。   吃饭时,颜博崇感慨:“自从来了汴京,咱们一家很少一起用饭了,有时我们不在,有时爹爹不在,只剩下娘亲和妹妹,是不是挺孤单的。”   悠然盛碗粥放到他面前:“娘亲很想你们,日后就在家陪着娘亲吧。”   颜博崇捧着粥喝了一口,夸赞家中的饭食好,最后摆手道:“男儿志在四方,我是娘亲的儿子,自然要有一番作为,不能给娘亲丢脸。”   悠然顺势给每个孩子盛饭:“口是心非,我就知道你们嫌弃我,不想在家陪我。”   颜博峻嘿嘿一笑:“我们不能陪您,爹陪着您就好了,我们若是在家,爹又该嫌弃我们碍事了,嘿嘿。”   悠然脸一红,觉察被儿子打趣了,狠狠瞪一眼颜三郎。   颜三郎看向颜博峻:“一会儿写十页大字,写不完不许出门。”   颜博峻连连求饶,说日后再也不敢了。一会儿要看北齐使臣,若是不能出门,岂不是错过了。   颜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孩子们插科打诨是常有的事。   郑子晏第一次与颜三郎一起吃饭,见这场面,免不了有些羡慕。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是威严的,不苟言笑,饭桌上的气氛也压抑。也就姨娘生的儿子能让父亲脸色缓和一些。   五年多未见,也不知那个所谓的父亲如何了。他是否知道母亲已经过世了。   五年了,他们杳无音信,他就没派人寻一寻他们吗。   郑子晏又想了想,心中冷哼,那人怎么可能寻他们,他巴不得他们死了,让妾室上位呢。   郑子晏垂眸,微微勾起唇角,自嘲一笑,那个男人何时在意过他们母子,他还在期待什么,期待他的另眼相看吗。   在这汴京,他体会到了亲人给与的温暖,再也不需要所谓的父爱了。   悠然看出郑子晏失落,给他夹了一个烧麦:“饭不合口味吗?”   郑子晏摇头,对悠然笑了笑:“我喜欢这里的饭菜。”更喜欢这里的人。   颜博崇和颜博峻三两口喝了粥,对念念和郑子晏说出去等他们,说完辞了父母出来。   念念也快吃完,起身辞了悠然夫妻出来。然后是丫丫,丫丫见郑子晏吃得慢,催促一回。   郑子晏将烧麦吃完,放下碗筷,对悠然和颜三郎行了一礼,得到允许后出来。   他本应快些的,可悠然给他夹的东西,他想慢慢享受。   城门口,聚集了许多人,赵瑾泓带着礼部的人站成一排,颜博崇几人站在不远处,身后是程二公子几人,自从跟着颜博崇几人,便对几人佩服极了。   郑子晏便不说了,自小早慧,四书五经已融汇贯通,因为朱果赠与的内力,功夫虽不是最好的,也是不弱,比几个纨绔强多了。   这家伙典型的文武双全。   颜博崇和颜博峻呢,因服用了朱果身怀内力,又是悠然这个异能者生的,身体自然与旁人不同,学功夫是一日千里。   戚老头见孩子们进步神速,乐得合不拢嘴,更是日日鞭策孩子们学武。程二公子他们也跟着沾光了。   今日是北齐使臣来了,才会给他们放假,以往可没这好的事情。   戚老头也很早后头,悠然已经告诉他了,赵欣然的暗卫逃了一个,为了确保徒孙们的安全,戚老头对几个孩子是寸步不离。   颜博崇远远看见北齐使臣过来,好奇道:“听说北齐人生的高大威猛,也不知是真是假?”   戚老头不以为意:“身材高大有何用,最重要的还是功夫,你们若把我这一身功夫学了去,就算北齐第一勇士来了,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颜博崇有些不信:“真的吗?”   颜博峻也狐疑看着戚老头。还不等戚老头开口,程二公子道:“我信,戚大侠自然厉害,那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戚老头瞥他一眼:“怕马屁也没用,你资质太差,我不收你,免得堕了我的名声。”   颜博崇和颜博峻朝程二公子看去,同时切了一声,马屁精,就知道拍马屁,可惜师公不领情。   程二公子不死心,非要拜师,不过这次对象变了,变成了颜博崇和颜博峻。   颜博峻和颜博崇觉得他吵闹,让她闭嘴。   程二公子遂闭嘴不再说话,几人安静下来,北齐的使臣已经到了近前。   仪仗队两边排开,缓缓驶来一架马车。   马车停下,车夫拿出脚蹬,掀开帘子,恭恭敬敬请里面的人下来。   少顷,从马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人,这男人生的威猛,满脸络腮胡,目光如炬,抬眸就看见了赵瑾泓。   说里来,赵瑾泓与这人认识,战场上的老相识了,他名叫耶律钦,是北齐王上的皇叔,手握重兵,是北齐的摄政王,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将要和亲的凌羽郡主。   摄政王的女儿和亲?北齐小皇帝是要对摄政王动手了嘛?   也是,北齐小皇帝今年才十五岁,北齐大权和兵权在摄政王手中,他怕是寝食难安,这才让摄政王的女儿和亲,为的是逼迫摄政王谋反。   一旦摄政王有谋反之心,北齐小皇帝就可以收回权利亲政了,只是不知这小皇帝还有什么阴谋等着耶律钦。   不过这对南魏百利无害,北齐政权不稳,便不会犯南魏,南魏可以休养生息了。   赵瑾泓拱手:“欢迎北齐摄政王,请。”随后做了一个轻的姿势。   话落,从马车跳下来一个少女,头发编成麻花辫,脸上洋溢着笑容,看见赵瑾泓时,微微扬起下巴,一笑脸上露出两个酒窝:“姓赵的,听闻你不想娶我,可是真的?”   赵瑾泓见少女,惊愕睁大眼睛:“竟然是你?”   战场上的少年小将,马上功夫不错,逢人便带三分笑,即便在战场上,她也笑语嫣嫣的,脸又白。   赵瑾泓都喊她小白脸的,没想到竟是少女。   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凌羽郡主怎么是她。   颜博崇和颜博崇看见这一幕,对视一眼,眉梢轻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有事请。   这个少女,不会是他们未来的舅母吧,或许有可能。 第125章 凌羽郡主   赵瑾泓颇为头疼, 和亲的人为何是她。   凌羽郡主跳下马车,来至赵瑾泓跟前,依然笑语嫣嫣, 下巴微扬:“怎么不说话了, 怕了吗?”   再次见到赵瑾泓,她是兴奋的, 激动的, 听闻能嫁给赵瑾泓, 她还有些期待。或许战场上的第一次见面, 她便沦陷了吧。   得知赵瑾泓不愿意娶她,她非常生气,觉得赵瑾泓瞎了眼, 她可是北齐的郡主, 摄政王唯一的女儿,且容貌能力都不差,哪里配不上赵瑾了。   凌羽公主直嚷着赵瑾泓眼瞎、没眼光,他能娶到自己, 是南魏的皇陵冒青烟了。   “本王怕你?开玩笑。”赵瑾泓嗤笑,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岂会怕一个女人。   “当真不怕我?”凌羽郡主眉梢微调, 有些挑衅地看着赵瑾泓。   “自然不怕。”赵瑾泓坚定回答。   “不怕就娶我,你若不娶, 便是怕了。”凌羽郡主得意洋洋道。   “激将法?对我没用。”赵瑾泓直言不讳, “我是不会娶你的。”   他不可能娶邻国郡主, 府中有军事布防图, 谁知到凌羽郡主有没有别的企图。   凌羽郡主却不放弃, 反尔被激起了斗志:“我会让你娶我的, 且是心甘情愿。”   赵瑾泓不以为意,对耶律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吧,北齐摄政王,皇兄命人准备好了驿馆,本王带你们去稍作休息。”   耶律钦看一眼凌羽郡主:“本王住驿馆可以,我这女儿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不习惯简陋的地方,麻烦齐王殿下给换个地方,豪华一些,舒服一些,不然本王怕她闹脾气。”   凌羽郡主也说自己不住驿馆,要换个地方住,最好可以住到齐王府去。   这样以来,就可以日日看见赵瑾泓了,说不定来个近水楼台,她就成了齐王妃呢。   这拙劣的借口,是个人都不会信,与凌羽郡主打过交道的赵瑾泓更不会信,想了想:“皇家别院在京郊,若是郡主不嫌弃,可以住过去。”   想进齐王府,没那可能。   凌羽郡主心直口快,当场拒绝,无能只能住进驿馆,还瞪着赵瑾泓:“你给我等着。”   不住齐王府就不住,她人都到汴京了,还怕没机会接近赵瑾泓吗?   丫丫坐在戚老头的肩膀上,远远看见了这一幕,低头对哥哥们道:“我觉得,我们要有小舅母了。”   凌羽郡主为人爽朗,长得也漂亮,尤其是脸上的小酒窝,很能吸引人,丫丫第一次见,就喜欢上了她。   郑子晏让丫丫小声点儿,别让小叔听见这话,若是被他听见,他们又要受罚了。   丫丫浑不在意,心想着小舅舅才不会罚她呢,小舅舅最喜欢她了。   就在这个时候,赵瑾泓看过来,丫丫连忙招手,大喊小舅舅。   声音很大,赵瑾泓这边的人都听见了,丫丫见赵瑾泓看过来,挥动双手大喊着:“小舅舅,小舅舅,我们是不是要有小舅母了。”   听见这话,赵瑾泓差点被口水呛住。   耶律钦抬头看着丫丫,也笑了:“这是齐王殿下的外甥女,很是漂亮可爱,若老夫将来有这么一个外孙女,老夫死也瞑目了。”   他是带着诚意来的,也是真心嫁女儿。只因北齐不容他,他这一生只爱一个女子,那女子身子孱弱,给他生下一女,没几年就病逝了。   耶律钦专情也长情,不愿再娶,只守着女儿过日子。   他这一生只有两个夙愿,第一个是守好北齐的江山。第二个惟愿女儿一声平安顺遂。   如今北齐容不下他,作为父亲,他不能不为女儿考虑。   初次与赵瑾泓对战,耶律钦便对赵瑾泓刮目相看,武功谋略都不在他之下,长得仪表堂堂,又听闻他至今未娶妻,府上连个妾室通房也无。   这样的人,正是耶律钦看上的女婿人选,正好女儿也中意,耶律钦更加欢喜。   这次与南魏和亲,是摄政王一手促成的。   小皇帝渐渐大了,野心也逐渐暴露出来,身边又有奸佞蛊惑。   而耶律钦呢,年事已高,多年的战场厮杀,留下不少暗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如今看似健壮,实则已是强弩之末,只是他惯会伪装,别人瞧不出破绽罢了。   小皇帝铲除摄政王府亲政是迟早的事。   耶律钦前半生为北齐,临走前想自私一次,为女儿后半生考虑。   摄政王府不在,女儿身在南魏,是南魏的齐王妃,北齐人也奈何不了她。   想想真是可悲,想他耶律钦戎马一生,为北齐鞠躬尽瘁,到头来连唯一的女儿都要送到敌国,这是何等的讽刺。   不过与北齐的那些世家相比,他更愿意相信赵瑾泓。   当年小皇帝上位,耶律钦用了雷霆手段,斩杀不少氏族,那些世家恨他也是应该的。   凌羽郡主不知父亲的思虑,朝着丫丫看去,见小丫丫像粉白的嫩团子,惊呼道:“这是谁家的奶娃娃,真是可爱精致。”   话落朝丫丫走去。她走了几步回头,对赵瑾泓道:“你们回驿馆吧,我自个儿找地方住去。”   方才她可听见了,那丫头喊赵瑾泓舅舅,那定是公主家的孩子,她就住到公主府去,先和公主打好交道,然后再融化赵瑾泓的心,她就不信拿不下赵瑾泓。   耶律钦见凌羽郡主走了,对赵瑾泓道:“别管她了,那就是疯丫头,她就是来汴京玩儿的,国家大事还需要咱们来谈。”   虽喊女儿为疯丫头,眸中却满是宠溺。   赵瑾泓听见这话,把北齐使臣带到驿馆歇息。   耶律钦没有要歇着的意思,非要进宫面见宣宁帝。因此赵瑾泓带着耶律钦进宫了。   这边丫丫与凌羽郡主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凌羽郡主喜欢丫丫,又故意攀谈,找得都是丫丫喜欢的话题,比如她喜欢玩什么,吃什么,喜欢去哪里,家中都有谁,她最喜欢谁。   没几句话就和丫丫攀谈上了。   颜博崇和颜博峻看得直翻白眼,还说女人就是麻烦。   凌羽郡主这才注意到两个兄弟,见他们长的一样,只是有一人眉心多了一颗红痣,除了那颗红痣,两人站在一起,几乎很难分辨,凌羽郡主自是喜欢的,想伸手捏捏他们的脸,被兄弟俩躲开了。   颜博崇严肃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远点。”   她是小舅舅的女人,他可不想碰一下。   若是赵瑾泓在这里,得知外甥这样的想法,一定想揍他一顿。   什么叫他的女人,他和凌羽郡主什么时候有关系了。   凌羽郡主也不伤心,笑着道:“还男女授受不亲,你才多大,毛都毛长齐呢,也算是个男人。”摸着下巴居高临下打量着颜博崇,点头道,“再过几年顶多是个男孩儿,也算不上男人啊。”   这话惹得颜博崇怒瞪着她。引得程二公子几人捧腹大笑。   平日都是他们吃瘪,这次终于轮到小郡王了。   看见程二公子几人大笑不止,颜博崇瞪过去:“还想不想学功夫了?”   一句话,让程二公子几人止住了大笑。   丫丫觉得好玩,从戚老头身上下来,拉住凌羽郡主的手:“姐姐,你好厉害,我哥哥很少这样。”差点儿被气得跳脚,这个漂亮的姐姐真厉害呢。   颜博崇见不得丫丫胳膊肘朝外拐,把丫丫拉回来,忍不住教育道:“丫丫,你是我的妹妹,怎么能向着别人呢,走了,回家去,时间久了娘亲该担心了。”   凌羽这才知道丫丫与双胞兄弟是一胎所生,更是羡慕不已,若是她也一胎生下三个,岂不省事了。   她有些羡慕丫丫的娘亲了,有了这样的想法,凌羽郡主更要跟丫丫回公主府。   丫丫自然也高兴,热情邀请凌羽去她家玩,还说娘亲会种花,会酿酒,还会画画,给他们画了许多绘本故事呢。   郑子晏觉得丫丫说的多了,都要把悠然卖了,连忙咳嗽,算是提醒。   可丫丫并未理解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是生病了,关切询问几句,并嘱咐他看大夫。   郑子晏无语,凌羽也越发喜欢丫丫,从身上解下玉佩给丫丫。这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很是珍惜,她与这丫头也算有缘,就给这丫头了。   丫丫摇头不要。爹娘说了,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当然了,外祖父的除外,她知道外祖父有很多好多钱呢。   凌羽郡主却非要给,还说这是她的见面礼,若是丫丫不收就是看不起她。   丫丫无奈只能收了,还说凌羽郡主是不是喜欢赵瑾泓,若是喜欢赵瑾泓,她可以帮忙的。   听了这话,凌羽郡主自然高兴,还夸赞丫丫是个好孩子,以后她们就是朋友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颜博崇和颜博峻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自己的傻妹妹把舅舅卖了,还把人带回了家。   几个人怕悠然责罚,跟着戚老头走了,他们今天没有傻妹妹。要是这凌羽郡主是坏人,把她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丫丫自小心思敏锐,看似天真,其实看人很准,不应该是看,是一种感觉,她感觉凌羽身上不仅没有恶意,还带着一股亲切感,自然会亲近她。   于是凌羽郡主被带进公主府。   悠然得知消息,哭笑不得,喃喃道:“这丫头,就是个自来熟,跟谁都能聊到一起去。”   丫丫也不知道随了谁,见面熟,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儿,能都跟人聊到一起去。   白梅笑着道:“奴婢觉得郡主这性子好,跟谁都能聊几句,还聪慧过人,遇到什么事儿都不会吃亏呢。”   家里来了客人,还是北齐的郡主,悠然自然要招待,问了丫鬟们才知道,凌羽郡主被丫丫带到了自己的院中。   悠然来到丫丫院中,就听见欢声笑语。走进一看,一个大姑娘领着丫丫,秋儿和春儿在玩砸沙包。   沙包是悠然给丫丫缝制的。   这会儿凌羽郡主拿着沙包,比划着往丫丫身上去,丫丫往秋儿身后躲,唯恐被砸到,还笑嘻嘻、乐不可支的样子。   悠然到来让凌羽停下,她不认识悠然,见她穿戴不俗,身后跟着丫鬟,也猜测出她的身份显赫,站定后上前几步,朝悠然施了一礼:“凌羽见过公主殿下。”   这是赵瑾泓的家人,她希望得到赵瑾泓的认可,自然想与他的家人相处和睦。   丫丫是个乖巧的丫头,她的母亲定也和善,不是骄纵傲慢之人。   悠然见她温婉知礼,笑着道:“不知贵客上门,未曾招待,还请郡主不要责怪。”   凌羽见悠然随和,也放开性子:“不怪公主,是我自己执意上门,与贵府无关。”停顿一下,看向悠然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公主能答应。”   她可没忘记来此的目的,于是继续道:“我喜欢丫丫,想住在公主府,我不挑的,随便给一间房子就行,吓人住的地方也可以。”   凌羽郡主上过战场,都在死人堆里睡过,哪里不能凑合。再说,她也就随口一说,她不信南魏的公主真能让她住奴才的屋子。   不等悠然回答,丫丫就让凌羽住自己的院子,她的院子很大,人不多,能住得下。   悠然看一眼丫丫,对凌羽郡主道“郡主若是喜欢公主府,就住旁边的兰苑吧。”   她到底不忍女儿伤心,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离丫丫近一些,还不怠慢北齐郡主。   丫丫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有反驳,觉得悠然安排得很妥当。   皇宫这边,耶律钦不知女儿混进了公主府,面见宣宁帝后拿出议和书,说了两国议和的事。   最后又把此次的最终目的说了。   宣宁帝一口否决:“朕答应过齐王,不干涉他的婚事,让他娶自己中意的女子,议和书朕收下了,也会继续和摄政王交涉,若是谈和亲之事,摄政王怕是找错人了,齐王的婚事自己做主。”   摄政王不信,以为这是宣宁帝的推脱之词,于是诚恳道:“嫁女儿是老夫的私事,无关国事,我知南魏皇上心胸坦荡。此次嫁女,是老夫人个人的意愿,老夫此生只这一个女儿,她娘亲走的早,老夫又一直未娶,把她当男孩子养,若不是老夫身子骨不如从前,也不忍她嫁到南魏。”   宣宁帝见他说得情真意切,满脸悲切,忍不住全说几句,说北齐大好男儿多的是,摄政王就这一个女儿,还是不要远嫁吧,若是哪一日想女儿了,想见也见不到。   这话还是没有同意摄政王的要求。   摄政王无法,只能将命不久矣的事说了,还说曾见杀了许多世家贵族,北齐那边,他就算回去,也不会有命在,他都不在了,将来谁照顾他的女儿,北齐那帮人一定会把他女儿生吞了。   宣宁帝不信摄政王的话。觉得摄政王装可怜,想博取他的同情。   摄政王请求宣宁帝宣太医,他的话是真是假,太医看过便知。   宣宁帝摇头,他是北齐的摄政王,想看病回北齐便是。   摄政王既然如此说,就一定有准备,明显的圈套,宣宁帝才不会钻呢。   摄政王跪地,请求再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宣宁帝实在无法,才命人唤太医来。   经过诊治后,太医给出结论,摄政王有旧疾,能活到现在依然是个奇迹。   宣宁帝这才相信,摄政王是真的命不久矣。   不过对于摄政王的要求,他依然没有答应,齐王的婚事他自己做主,这话不是假,他不能食言,更不能对不起弟弟。   摄政王若真想把女儿嫁过来,那就自己想办法,若是齐王同意,他没有意见。   这是把球踢给了摄政王,想找女婿,自己想办法,宣宁帝不干涉,也不会偏帮任何人。   摄政王这才相信齐王婚姻自主的话。   这样也好,只要宣宁帝不从中作梗,他会让齐王答应这婚事的。   齐王把摄政王带进御书房,就离开去了太后的住处。   太后知北齐使臣到了,便问赵瑾泓对凌羽郡主的感觉如何,他也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   赵瑾泓如实道:“儿子对凌羽郡主没感觉,再者,皇兄都答应儿臣了,允我婚姻自主,联姻之事应该找别人。”   太后也知劝说不了赵瑾泓,和他说了会话,就放人离开了。   公主府。   颜三郎回家后,看见了凌羽郡主领着丫丫满院子跑,有些诧异。   他回自己院中找悠然,有些不解:“那是北齐的郡主吧,怎么到咱们家来了?”   一个郡主,住进公主府,这有些不妥吧。北齐的使臣不是住在驿馆吗。   悠然在修剪花草,听见这话抬头看颜三郎:“这事儿你得问你的宝贝女儿去。”   她也不想人住在公主府。   颜三郎更疑惑了,走到悠然跟前,接过悠然手中的剪刀,帮着她修剪花草:“这事儿与丫丫有何关系?”   难道是丫丫把人请进来的,那丫头才多大,与北齐的郡主也不认识,怎么就把人请到家里来了?   悠然端着茶盏,笑盈盈道:“你还不知丫丫的性子,自来熟,今日去城门口观看北齐使臣,之后就把人请到家里来了,对了,听春儿说,她还收了凌羽郡主的玉佩,看着十分名贵,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吧?”   收玉佩的事小,那凌羽郡主对小哥有意思,丫丫也答应凌羽了,会帮助她追小哥。   这丫头,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第126章 打起来了   想到女儿的聪明劲儿, 颜三郎不由咧嘴笑了:“这丫头就是聪明。”   还不到一日功夫,就把小舅舅卖了。   若是赵瑾泓知道了,会是怎样的表情?颜三郎倒有些期待了。   悠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这丫头行事随意, 都是你惯的, 你再这样惯着她,长大了可还得了?”   “我哪里惯着了, 你可别冤枉我, 那玉佩定是凌羽郡主主动给的, 丫丫的性子你也了解, 不可能随便要人的东西。”这一点颜三郎敢保证。   春儿已经说了,悠然自然也知道情况:“不管如何,这玉佩已经收了, 人情应该还吧。”   颜三郎停下手中的动作:“是这个理。”   到底如何还呢, 还要再看看,不能草草还了,显得没有诚意。   他想了想,道:“日后再说吧, 凌羽郡主都住到咱们府上来了, 这人情早晚会还上的。”   悠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也就不纠结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也不知如何说的, 竟将话题说到大丫身上。   又是提亲的事, 这次是郑家人上门提亲了。说起来悠然认识, 可不就是郑家的纨绔, 还是庶子。   不是悠然有偏见, 看不上庶子, 实在是庶子地位不高,不被家族重视,与嫡出的孩子有云泥之别。   在这古代,一个姑娘进了婆家,就要守婆家的规矩,规矩大些的,还要给婆婆立规矩,晨昏定省是必要的,庶出儿媳更是不好做,免不了受婆婆磋磨。   大丫是悠然看着长大的,虽是农户出身,如今父亲也是官身,又在女子书院就读多年,见识可比一般官家小姐。   一个伯府的庶出,配大丫,有些不够看,这自然是在悠然眼中。   在旁人眼中就要翻过个来了,伯府再落魄,在汴京也是望族,岂是一个农户出身的司农可比的。   不过是沾了公主府的光,若没有公主撑腰,谁愿意娶一个农户出身的姑娘。   当然这是郑家人的想法,若是悠然知道郑家人的想法,定会嗤笑他们。   郑家人以为这婚事能成,同时也能与公主府攀上关系。   其实呢,悠然根本不看好这门婚事,对颜三郎道:“大哥大嫂是如何想的,也想与郑家结亲?”   “大哥大嫂刚来汴京,不了汴京情的情况,更不了解郑家的情况,自然不会答应。”颜三郎道。   颜家就是不了解情况,才把三郎喊了去。   颜三郎也看不上郑家那纨绔,把大哥大嫂劝住了,说大丫还小,亲事不着急,过几年再说。   上次他也这样说了,大哥大嫂这次一听对方是伯府,免不了有些激动。   尤其是大嫂,她大字不识几个,自然不知庶出的含义,如今知道了,也就歇了结亲的心思。   悠然叹息:“汴京这些人,哪里是看上大丫,分明是把咱们大丫当工具,想与公主府攀上关系,那些人也就想得美。 ”   颜三郎知道悠然为家里人好,放下手中的剪刀,想把人揽入怀中,好趁机占些便宜。   恰在此时,白梅进来,说戚红玉来了,与凌羽郡主发生了争执,还打起来了,下人们不敢劝,白梅只能来请悠然。   颜三郎觉得扫兴,连忙问:“她俩为何发生了争执? ”   一个是江湖侠士,一个是北齐郡主,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发生冲突?   白梅欲言又止,看了看悠然,又瞧了瞧颜三郎,最后道:“ 好像是因为咱们小郡主。”   她也就听了一耳朵,不是很真切,不知是真是假。   因为丫丫?   悠然和颜三郎听了这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两人都喜欢丫丫,难道为这个吃醋了,也不是没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不言,来至丫丫的院中,便看见戚红玉和凌羽郡主郡主打起来了。   一个用长鞭,一个用软剑,一个一袭红衣,一个一身紫裙,身轻如燕的两道身影,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   悠然见状险些站不住,幸好被颜三郎扶住了。站定后先是扶额,又是叹息,最后劝解两人:“两位女侠,不要打了,有话慢慢说。 ”   还真是为了丫丫?她女儿的魅力未免太大了些。   悠然让两人停下,而一旁的丫丫却拍手叫好,一会儿说师父厉害,一会儿说姐姐的剑耍的棒。   合着,戚红玉和凌羽郡主打起来,全是这丫头在拱火?   悠然实在看不下去,低头呵斥丫丫:“你给我闭嘴。 ”   还嫌打得不够热闹,戚红玉和凌羽郡主的身份都不简单。   戚红玉背后是戚家庄,有江湖人士做靠山。而凌羽郡主呢,有整个北齐呢。   这两个人打起来,无论谁受伤,最后吃亏的是南魏。   丫丫发觉悠然生气,这才闭嘴,悻悻道:“不是我让她们打的,是她们自己要打架的,我就是觉得好看厉害,才忍不住叫起来的。”   戚红玉和凌羽郡主同时看过来,对着悠然道:“不许凶丫丫。”   丫丫多好的小姑娘啊,人善心美又漂亮。   颜三郎看着女儿一阵无语,这两个女人有病,且病得不轻。还中了丫丫的毒,作为父亲他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以后有人与他抢女儿了?   悠然不知颜三郎的想法,对着戚红玉道:“二嫂手下留情,这位姑娘是北齐的郡主。”   她想提醒戚红玉对方的身份,也希望她手下留情。   谁知戚红玉手中的鞭子更加凌厉了:“我管她是谁,和我抢人就是不行。”   瑞王殿下是她的,谁也不许抢,谁若是抢,她就把人打死。   今日戚红玉来找丫丫,就看见凌羽郡主在哄丫丫,让丫丫喊他舅母,说她是丫丫未来的舅母。   戚红玉一听,这不是有人与她抢夫君吗,这还得了,想抢人可以,需问过她手中的鞭子。   她大喝一声,抽出腰中的鞭子,朝凌羽郡主挥过去,口内喊着:“想和你姑奶奶抢人,做梦呢。”   不,眼前的狐狸精连做梦的机会也没有,去地府报到更快一些。   想到这里,她手上的动作更加凌厉,且带着杀意。   凌羽郡主以为是刺客,便和戚红玉缠斗起来。   丫丫不明所以,以为他们在切磋武艺,就站在一旁助威叫好。   如今听见悠然喊戚红玉二嫂,也知对方不是刺客:“你为何要杀我?”   若不是这疯女人打上来,她堂堂北齐郡主,岂能动手,没得让悠然公主看笑话,觉得她配不上赵瑾泓。   戚红玉手里的动作未停,冷哼一声:“你为何要抢我的夫君?”   “你也喜欢赵瑾泓?”   不对呀,方才悠然公主喊她二嫂来着,赵瑾泓行四啊?凌羽郡主觉得关系有些乱。   戚红玉一听这话,就知误会了,收起鞭子,脸颊涨的通红:“谁喜欢齐王殿下,我的心上人是瑞王。”   凌羽郡主笑了:“误会,误会一场。”这人是瑞王妃,那就是她未来的嫂子,大水冲了龙王庙,一人家打起来了。   悠然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邀请戚红玉和凌羽郡主去吃茶,还让戚红玉中午留下,一起吃个饭。   戚红玉没有不应的道理,方才一场误会,一会儿饭桌上也解释一下。   丫丫见她们不打了,忙跑过去,给她们递帕子,让他们擦汗,小模样殷勤极了,惹得戚红玉和凌羽郡主又夸了一回。   悠然见没事儿,也放心让她们一起玩了。   这时秋儿哭着跑来了,悠然问她发生了何事。秋儿到底是孩子,也碍于悠然的身份,不敢说。   悠然有些急了,看秋儿哭得伤心的样子,猜测莫不是秦老婆子上门了,这公主府中没人会欺负秋儿,她可知道,秦老婆子日子不好过呢。   五百零银子丢了,又被□□的那家人讹上,可不是走投无路,就来找梅二娘吗。   颜三郎见秋儿知知道哭,声音柔和问:“你快说,我与公主会帮你的。”   秋儿这才说了,原来真的是秦老婆子上门了。与悠然猜测的差不多。   秦老婆子和秦捕头日子艰难,身无分文,为了赔钱要卖屋舍。她突然又想起梅二娘来了,为了不赔钱,她想把小孙女送回去,如此就不用卖房子了。   打听了十来日,秦老婆子才知梅二娘在公主府当管事,还把大女儿和小女儿都接回来了,可见在公主府是受宠的,若是不受宠,主子会管奴才的家事吗。   知道这些事,秦老婆子动了心思。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梅二娘如今是公主府的奴才,那是何等的风光。   如今他们家的日子不好过,儿子残废了,不能去衙门当差,没有一点收入,卖儿媳和孙女的银子不翼而飞,面临卖房屋的困境,谁家愿意有女儿嫁给儿子啊。   若是梅二娘能回来,儿媳妇有了,银子有了,再把几个孙女带回来干活,她的日子还用愁吗。   秦老婆子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跟儿子商议一番,两人都觉得好,就找上门来了。   他们觉得梅二娘年纪大了,又带着三个孩子,不会有人要她,秦家能让她回来,是天大的恩赐。   梅二娘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却不知,梅二娘根本不稀罕秦家,忽然听见前婆婆找自己,心乱如麻,又不敢见,便让人把秦老婆子打发走。   谁知秦老婆子是个无赖,不敢去前门,就在公主府的后门处,又哭又闹又撒泼的。   后门的婆子赶也赶了,骂也骂了,那秦老婆子就是不走。   梅二娘怕给悠然惹麻烦,嘱咐女儿们不要告诉公主。   这事儿已经发生三天了,这三天那秦老婆子日日来,梅二娘又担忧又惶恐,今日一早出去,与秦老婆子争执。   自从来了公主府,梅二娘的胆子变大了,与秦老婆子理论有理有据,开始将秦老婆子说得哑口无言。   秦老婆子年纪大,倚老卖老,又躺在地上撒泼,还说几个孙女都是秦家人,要把孙女带走。   梅二娘不允,与秦老婆子厮打起来,秦老婆子年纪大,常年吃住的好,比梅二娘有力气,没几下就打伤了梅二娘。   秦老婆子觉得不甘心,指着鼻子骂了一顿,梅二娘回去后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垂泪。   秋儿说这事儿时,眼泪流得更凶,又说秦老婆子坏,就知道欺负娘亲。   悠然一向护短,得知这事儿,又气又怒,气秦老婆子无理取闹,怒梅二娘不争气。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她如今好歹也是公主府的管事了,带上人把秦老婆子打走就是,畏手畏脚,可不像他们公主府的人。   颜三郎看出悠然的心思,轻声劝慰:“那梅二娘是个心善的,你救了她,还救出了她的女儿,她不想给你惹麻烦,自然不会惊动府里的人。”   悠然觉得这话不假,又见秋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忙给丫丫使眼色,让她劝劝秋儿。   丫丫也是古灵精怪的,接到悠然的示意,忙劝秋儿,还大方拿出一片金叶子给秋儿。   秋儿自然不要。娘亲说了,公主和郡主对他们一家有大恩,有生之年报答都报答不完,她们不能随便要郡主的东西,更不能给公主府惹麻烦。   梅二娘不知,悠然虽然不喜欢麻烦,却从来不怕麻烦,尤其是在护短这件事上。   她想了想对白梅道:“你去秦家一趟,把这事儿解决了,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秦家的事。”   白梅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丫丫也想去,悠然不许。丫丫再三恳求,悠然才同意,又怕她不安全,让护卫陪着她。   戚红玉和凌羽站在一旁,也听了一会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要跟着去。   两个人都是爱热闹的性子,自然不会错过这好事。   她们是公主府的客人,悠然不会拦着她们,想着有她们陪着,丫丫自是安全无虞,遂命人安排马车,送她们去秦家。   马车上,丫丫掀开帘子,兴奋地往外看着,笑眯眯道:“我可出来了。早知汴京不自由,还不如在村里呢。”   在村里,她就像潜入了水鱼,飞入林中的鸟儿,无忧无虑,自由撒欢儿,可快活了。   凌羽郡主见她喜欢乡下,约她改日去郊外玩,她可以带她去打猎。   戚红玉也趁机插话,说愿意陪她们一起去。又趁机向凌羽郡主道歉。   凌羽郡主摆手:“这有什么,咱们是不打不相识。”   这可是未来的嫂子,凌羽郡主自然不会记仇的。   丫丫对凌羽郡主道:“漂亮姐姐好大方,这性子我喜欢。师父也好,我也喜欢。”   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师父,明显差辈了。凌羽郡主不愿意,她可是要嫁给赵瑾泓的,是丫丫的长辈,若是喊姐姐,岂不是低了一个辈分,就让丫丫唤她姨姨。   丫丫也不在乎,喊什么都一样,左右不过一个称呼,小嘴抹了蜜一样,姨姨,姨姨地喊凌羽郡主。可把凌羽郡主乐坏了。   一行人两辆马车,梅二娘和白梅带着孩子一辆马车。   戚红玉和凌羽郡主带着丫丫坐一辆马车,说说笑笑很快来至外城。   马车停在秦家门前,还未进门就听见秦老婆子的咒骂声,听着声音是骂梅二娘的。   什么没了心肝,烂了肠子的黑心货,不得好死,生的丫头片子也是白眼狼,养不熟,活该给人当奴才,她们母女四人就是当奴才的命。   戚红玉是江湖人,直来直去,一言不合可以动手,何时听过这些骂人的脏话。   凌羽郡主也一样,没有听过腌臜的言辞,就算有,也传不到她耳朵里。   丫丫年纪小,更是没听过,也不懂这些,就问戚红玉,秦老婆子在做什么,是在骂人吗,听着不像好话。   梅二娘惨白着一张脸,想把女儿耳朵堵上,见两个女儿瑟瑟发抖,便将人揽入怀中。   秦老婆子给她们的印象根深蒂固,可以说形成了条件反射,一听见她的声音,两个孩子打骨子里就惧怕。   白梅见状,上前几步拍门。   秦老婆子没有讨到便宜,心里正不痛快,骂人也中气十足,都不带重样的,猛地听见敲门声,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语气不善开口询问:“谁啊?”   这些日子,除了□□那家上门,别人鲜少上门,秦老婆子以为那家人又来了,语气自然好。   “开门,我是公主府的人。”白梅一面敲门一面道。   秦老婆子听见这话,顿时来了兴致,小跑着过来开门,心里也乐开了花,嘴里喊着:“来了来了。”   又暗自揣测,公主府的人怎么来了,难道是觉得她去闹,影响不好,将梅二娘几个送回来了,还真有这可能呢。   她越想越开心,打开门,感觉脚下有个东西,垂眸一看是个好看的荷包,锦缎做得面儿,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隐隐可见是金线绣的,旁边还挂着珍珠玉坠。   一看就知,这不是平常人家用的东西。   秦老婆子将东西捡起来,拍了拍尘土,看向白梅等人,有些不知所措,这荷包怎么跑她脚下去了。   还未等秦老婆子开口,凌羽郡主厉声道:“大胆贱民,竟敢踩本郡主的荷包,本郡主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方才听见秦老婆子骂人的话,凌羽郡主就想惩治她了,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计上心来,扯下荷包,在秦老婆子开门之际扔出去,正好扔在她脚下。   凌羽郡主虽不喜内宅的勾心斗角,却也见过不少,惩治一个奴才,和惩治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刁民,她还是有办法的。   这荷包贵重,凭着秦家如今的境况,怕是还不起。   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秦老婆子一听是郡主,当即慌了神,忙跪下磕头认错,又双手奉上荷包,说自己会把荷包洗干净。 第127章 答不答应   凌羽君主想惩罚秦老婆子, 哪里肯轻易饶过她,冷笑两声:“你这贱民摸过的东西,本郡主不屑要。再说水洗后, 还是原来的东西吗?这荷包是我府上最好的绣娘绣的, 用的最好的东西,至少值上百辆银子, 你照价赔偿吧, 本郡主不多要, 你就给个一百两两吧, 算本郡主倒霉。”   别说一百两银子,就是一两银子,秦家此刻也拿不出来。   秦老婆子急得满头大汗, 忽而抬头, 看见了梅二娘母女,脸上大喜,嚷着道:“二娘,你快把银子拿出来。”   要是梅二娘肯出银子, 这事儿就能解决了。   白梅冷哼, 居高临下看着秦婆子:“你这婆子好没道理,她被你卖给我们公主府了, 包括你那些孙女,她们整个人都是我们公主府的, 身上所有的东西也是公主府, 怎么能给你还债。”   戚红玉也出声:“听闻你这几日日日去公主府闹腾, 是觉得公主府没人了, 还是觉得公主府好欺负。今日我们来, 就想给你一个机会, 看看你如何在公主府门前撒泼打滚的,本姑娘走南闯北多年,还没见过撒泼打滚的呢。”   一听这话,秦老婆子就知,这几人是来找茬的。   她去公主府门前闹腾,公主府不是不管,是没腾出手来收拾她。   秦老婆子此刻什么都明白了,还有方才的荷包,是他们故意弄出来的。   就是为了让她赔钱。   秦老婆子这才知道怕了,后悔找梅二娘了,忙不迭磕头认错,说自己再也不敢了,求几位贵人高抬贵手。   “抬抬手也不是不可以,我且问你,这梅二娘是何人?”白梅道。   秦老婆子抬头,看向梅二娘,思索片刻后回答:“她曾经是老妇的儿媳,如今是公主府的奴才,与我们秦家再无关系。”   白梅稍微满意,点头笑着道:“我方才听见你骂骂咧咧的,想来这周围的邻居也厌烦了你家,你们还是卖了房屋,早日离开汴京吧,省的哪日出门不带脑子,冲撞了贵人,把自个儿的命搭进去。”   她一副为秦家好的样子,秦老婆子道心却沉入谷底。   离开汴京,他们能去哪里,儿子如今重病在床,若是不能好好医治,命能不能保得住还且另说呢。   若不离开汴京,公主府能绕过他们吗,秦老婆子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作何要找梅二娘,公主府的人是他们能惹的吗?   白梅撂下这话,接过秦老婆子手里的荷包,笑眯眯道:“聪明人不用我多教,改日我再来此处转悠,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秦老婆子哪有不应道道理,说一定会搬走,会尽快搬走,绝不会在这里碍眼。   白梅满意,戚红玉和凌羽郡主上马车,自己低头在秦老婆子耳边低估几声。吓得秦老婆子脸色大变。   说完白梅带着梅二娘上了马车。   马车走远,秦老婆子缓缓起身,未站稳险些跌坐地,踉跄几步后稳住身子,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身回屋,叫醒沉睡的秦捕头,商量离开汴京的事。   几日后,秦家卖了房屋,离开了汴京,至于去了哪里,不得而知。   当然这都是后话。   马车上,凌羽郡主觉得对秦老婆子的惩罚太轻了,像她那样的恶人,应该一剑杀了。   戚红玉也如此,这种恶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白梅:“一个老婆子,一个重病的人,两人背井离乡,能有什么好日子,有时候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活着才是最艰难的。”   凌羽郡主和戚红玉顿时明白白梅的意思了,生不如死的活着,自然比死了更加艰难。   回到公主府,白梅把秦家的事报给了悠然。   悠然很满意,嘱咐梅二娘一番:“你这性子,不知该说你什么好,日后再遇到事,不要瞒着,你若心不在焉的,谁给我干活。”   梅二娘眼眶通红,哑着嗓子向悠然磕头谢恩,若不是公主,她不知该如何对付秦家。   “行了,快起来吧,我知你是记恩的,擦擦泪,回去哄孩子们去吧,她们也吓坏了吧。”悠然不喜有人感激她跪来跪去的。   梅二娘走后,悠然夸赞白梅,说她做得很好。   秦老婆子那样的人,不能轻易死了,活着才能更好的体验生活。   听见悠然夸奖,白梅自然高兴,谦虚一番出来。   颜三郎拉着悠然说话:“凌羽郡主的目标是小哥,北齐摄政王出了皇宫去了齐王府,也不知会发生何事?”   “也不知小哥是怎么想的。”悠然有些担忧,她看出凌羽郡主很热情,这样的姑娘不容易打发。   不是凌羽郡主不好,相反凌羽郡主非常好,爽朗大方,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这样的女孩儿敢爱敢恨,也不知将来和小哥的结局如何。   作为妹妹,悠然希望赵瑾泓能娶自己中意的人,而不是两国联姻。   “别想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颜三郎看出悠然的愁虑,“上一世他娶了罗夏夏,如今罗夏夏失踪,只要他不娶罗夏夏,娶谁都行,当然前提人品样貌能配得上小哥才行,这个凌羽郡主很不错,身份地位旗鼓相当,看着与小哥般配,又一颗心放在小哥身上,真的很合适。”   合不合适,只有当事人知道。   悠然这边愁赵瑾泓的婚事,太后也愁。   赵瑾泓年纪不小了,汴京的闺秀们他瞧不上,如今来一个凌羽   郡主,他态度依然淡淡的,对婚事一点不上心,太后能不着急吗。   太后坐在贵妃榻上,端着茶杯愁眉不展,对白嬷嬷道:“你说小四这孩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宣宁帝娶了皇后,有了皇子,皇后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太后一点不担忧他们。   瑞王的婚事也交给了礼部操持,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太后也不担心了。   唯有赵瑾泓,成日在军营里呆着,军营里都是一群大男人,光棍汉子也多,太后忍不住为赵瑾泓担忧。   她也看过几个贵女,可赵瑾泓一点儿不感兴趣,还让太后莫要操心,他的婚事不着急,或是缘分不到。   若是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太后唉声叹气,令太上皇担忧不已,忍不住开口:“你有事说出来,别唉声叹气的。”   一句话不说,总这样,怪吓人的。   太后白他一眼:“我说出来你能解决,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小四的婚事,你看着办吧。”   太上皇想了想:“汴京多少世家贵女,选一个还不简单?”   若是往日,他早赐婚了,如今他不管理朝政,作为老子,让儿子成婚还是可以吧。   太后冷笑:“这事儿我早做了,儿子不满意,你另支一个高招?”   太上皇无语,他有什么高招。   而此刻的赵瑾泓呢,一点儿也不担忧,在与摄政王饮酒呢。   宣宁帝得知摄政王去了齐王府,并未说什么,只叹息父母不易,批阅完奏折,去了雍和宫,陪着太后和太上皇用了饭,也说了赵瑾泓的婚事。   赵瑾泓要自己做主,宣宁帝不想当坏人,他的婚事只能顺其自然了。   宣宁帝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又回了楚英宁的宫中。   摄政王出了皇宫,没有回驿馆,而是来了齐王府,女儿的心愿,他作为老父亲,定要帮女儿完成。   他的到来,赵瑾泓一点儿也不意外,摄政王若是不来,才让人意外呢。   摄政王来了,也不说婚事,只说战场一别,甚是想念赵瑾泓这个对手,如今到了赵瑾泓府上,赵瑾泓可要尽地主之谊。   赵瑾泓心中有数,便也不提凌羽郡主,一面与摄政王喝酒,一面说起战场上的事情。   摄政王拿出酒,饮了一杯,觉得摄政王的酒好,喝下去心里暖融融的,忍不住赞:“好酒,这酒是真好,南魏不仅风水好,连这酒都比北齐的温和许多。不过作为男人,我认为咱们应该饮北齐的烈酒,那样才够味。这次来,本王也带了一些,与齐王殿下共饮几杯,齐王殿下不会不同意吧。”   赵瑾泓下意识拒绝,指了指桌上的酒:“这是上好的人参泡的酒,等闲人喝不到,若不是看摄政王来了,本王也舍不得拿出来。再者,在本王的府上,若是喝摄政王的酒,怕是不妥吧。”   摄政王一听人参酒,顿时来了兴致,将酒坛子盖好,捧起酒坛递给身旁的随从:“这么好的酒,临走时我带着,咱们这次喝我的酒,齐王殿下莫要推辞。”   他也够脸皮厚的,也不问赵瑾泓同意与否,直接把酒打包了,末了又问酒是哪里来的,他回北齐时要带一些回去,慢慢饮用。   就当女婿孝敬老丈人的。不过他这个老人人八字还没一撇呢。   赵瑾泓摇头失笑:“这酒是悠然公主所酿,别处没有,摄政王若是喜欢,您走时,本王向妹妹讨要一些赠与摄政王。”   摄政王爽朗一笑,连声说了几个好字,又命随从将自己的酒搬来。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随从们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将酒坛搬来了,两斤装的,足有十坛。   赵瑾泓咋舌:“这未免太多了。”   “咱们不醉不归。”摄政王说着,将一坛酒打开,递给赵瑾泓,又为自己打开一坛。   这架势要对坛畅饮。赵瑾泓也不好拒绝,只能同意。   两人吃吃喝喝,酒过三巡,摄政王终于绕到了正题上,问赵瑾泓何时娶他女儿。   赵瑾泓连忙摆手,说不娶。凌羽郡主是北齐的郡主,他是南魏的王爷,若将来两国开战,郡主该如何自处。   摄政王没想到赵瑾泓想得如此远,还为女儿考虑,心下感动,更觉赵瑾泓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你放心,北齐不会再攻打南魏,我女儿这一生定能顺遂。”摄政王敢让女儿嫁过来,定是有所准备的。   赵瑾泓不解,问他为何知道。   摄政王道:“若我女儿嫁过来,必然带着嫁妆,他的嫁妆中有铁矿石,就问你们南魏要不要。”   这些年南魏被北齐压着,不就是铁矿稀缺,兵器不足,铁矿不及北齐丰富。   摄政王找人打听了,南魏新研制了一种武器,是连-弩和袖箭,若是再加上这精铁矿,何愁江山不稳。   饶是赵瑾泓镇定,也被摄政王的话惊到了。他竟要给南魏铁矿石。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摄政王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北齐舍弃他,舍弃他的女儿,将摄政王府赶尽杀绝,他早已心寒,为何不能为女儿谋求一些福利。   赵瑾泓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心动。可拿自己的婚姻做筹码,他有心不甘心,让他错过铁矿石,他又觉得遗憾。   左右为难之际,又听摄政王道:“我这个人不爱勉强别人,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找其他人。但是呢,其他人可没你有价值,那铁矿石自然是没了。你也好好想想,老夫有些醉了,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带着人离开了,自然没有王姐那坛人参酒。   赵瑾泓捧着酒杯,在凉亭中坐了良久,思考再三,他洗漱一番换了衣衫去了宫中。   等他离开,凉亭中出现一个人,看衣着像是丫鬟,仔细看会发现,这人有些熟悉。   若悠然在这里,定能认出这人是谁,可不就是失踪许久的罗夏夏吗。   侯府被抄家那日,她藏了不少私房。   罗夏夏是侯府嫡女,白氏对她态度不好,却不愿意苛待她,吃喝用度都是侯府的,罗夏夏穷惯了,就喜欢攒钱,因此攒了不少,还都换成了银票。   抄家后,她带着银钱逃了出来,在破庙中住了一宿,这一夜,她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她回汴京,很快融入贵女圈子,遇见了四皇子,四皇子与哥哥交好,在侯府运作下,她成了四皇子妃,后来成了王妃。   虽然夫妻间有些小矛盾,却也恩爱,再后来还有了孩子,一生过得顺遂。   猛地惊醒,罗夏夏竟发现这是一场梦,可梦中的事太过真实,让她怀疑这一切发生过。   梦里的事,或许真的发生过。   为何与现在不一样。   罗夏夏仔细想了想,觉察出哪里不对了,梦中悠然公主没有失踪,更没有嫁给颜三郎。   颜家的情况她也知道,白氏使了些手段,这些她其实都清楚。   只是白氏为了她好,她也不好过问,默认了这些事。   颜家一家惨死,颜三郎虽高中状元,为了给家人报仇,与侯府成了死敌,还屡次害她。   四皇子看不过去,最后灭了颜三郎,颜三郎是家破人亡收场,颜家一个人也没留下。   而今呢,悠然公主竟嫁给了颜三郎,颜家人都好好地,尤其是颜箐箐,竟成了英国公世子的未婚妻。   因为公主的原因,颜家俨然成了汴京的新贵。   在这汴京城,谁见了颜家人不得高看一眼。   反观侯府呢,嘉宁侯被流放,白氏被斩,世子哥哥带着嫂子离开了汴京,她更是无处可去,在这破庙里过夜。   也是家破人亡,这一切都因一个变数,那就是失踪的悠然公主。   她为何要失踪,为何要嫁给颜三郎。   颜箐箐明明占了她的身份地位,为何比她这个侯门嫡女过的风光。   不公平,一点儿都不公平。   梦里四皇子是她的夫婿,他们很恩爱,还有了孩子,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如今呢,她成了庶民,她梦中的夫君赵瑾泓,功绩比往日还要厉害,不到三十岁就成了王爷,将来也会娶别人。   这才是罗夏夏最不能忍受的,赵瑾泓是她的夫婿,任何人都别想抢走。   想起梦中的一切,罗夏夏重拾斗志,想尽办法进了齐王府。   她要再一次成为齐王妃,让曾经看不起她的人仰望她。   尤其是颜家人,他们是公主的婆家人又如何,她都是王妃了,与公主平起平坐,就算是悠然公主,见了她,也要唤她一声嫂子。   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罗夏夏打听到赵瑾泓在凉亭中喝酒,便想到了一个计策。   她若是上了齐王殿下的床,凭着梦中宅斗的手段,还愁当不了齐王妃吗。   罗夏夏知道赵瑾泓的喜好,也自信能笼络赵瑾泓,打扮一番后来至凉亭。   竟听到摄政王和赵瑾泓的谈话。   赵瑾泓竟然要娶北齐的郡主,这怎么可以,看来她要立刻行动了,只要赵瑾泓要了她,以赵瑾泓的性子,定会给她一个名分的。   罗夏夏正整备靠近,赵瑾泓起身,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丫鬟,随意吩咐道:“将这里收了吧。”   他要去宫中一趟,若是能让南魏国力强大,暂时娶了凌羽郡主也可以。   按照摄政王的想法,凌羽郡主只想要个容身之处,他是齐王,保护一个女人还是可以的。   说完,赵瑾泓大步离去,一面走一面吩咐管家备马,他要进宫一趟。说着话,人也走远了,压根看都没看罗夏夏一眼。   罗夏夏望着赵瑾泓的背影愣怔许久,当背影不见,她才回神,看向凌乱的凉亭,有些风中凌乱了。   她收拾?这怎么可能,她是侯府嫡女,从未干过重活。   就算在颜家,颜家两老的,也舍不得她干这些,她虽在农家长大,却没干过多少活。   还有,梦中她是赵瑾泓的妻子,贵为王妃,过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连手都是丫鬟们洗,更是没干过粗活。   如今,赵瑾泓却让她干这些,这怎么可以?   赵瑾泓不知罗夏夏的想法,骑马去了皇宫。   宣宁帝有些诧异,又见他面颊微红,好似喝醉了一样,凑近一闻,还有些酒气,更是不解:“你怎么来了,这是在哪里喝酒了,竟喝成这样?”   赵瑾泓没答话,将摄政王的意思说了。   对于铁矿石,宣宁帝也有些心动,连-弩做出来了,铁的质量不是很好,按照颜三郎的说法,若有更好的铁,连-弩的威力会更大。   南魏正缺少铁矿,摄政王就送来了,宣宁帝怎能不心动。   可这是用弟弟的幸福换来的,他不能强求,看向赵瑾泓:“你怎么想?”   答应还是不答应,这关系到南魏日后的国力。 第128章 恶意目光   听到宣宁帝问自己的想法, 赵瑾泓酒醒了大半,思考半晌,道:“耶律钦只想给女儿找个靠山。北齐容不下他们, 若咱们当她的靠山, 那些铁矿石未必不能成为南魏的。”   宣宁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赵瑾泓,弟弟哎, 你想得未免太简单了, 就算是靠山, 也要把关系绑得牢靠一些。   这世上还有比联姻更好的方式吗。   再说, 他早就听说了,那郡主明显对赵瑾泓有意。   摄政王这个老狐狸,为了女儿, 放出这么大一个诱饵。难得傻弟弟会上钩。   连他都心动了呢。   赵瑾泓浑然不知, 只觉得头疼,对宣宁帝拱了拱手道:“皇兄,臣弟头疼得厉害,先回去歇着了, 为了咱们南魏, 我牺牲一些也无妨。”   他打定主意与凌羽公主假成婚,反正他暂时没有喜欢的人, 给凌羽正妻的位置,护她一生周全, 想来摄政王会同意, 至于将来遇见喜欢的女子, 再说吧。   宣宁帝摆摆手, 让赵瑾泓下去, 等人走了, 他叹息一口气:“这个傻弟弟,平日里看着精明,怎么感情的事就不开窍呢。”   算了,感情的不能勉强,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看他日后的造化了。   想了想,宣宁帝终归不放心赵瑾泓,便宣颜三郎进宫。   颜三郎知道了赵瑾泓的想法,惊愕不已,假成婚,亏他想的出来。   宣宁帝见颜三郎惊愕,笑着道:“朕想了想,小四最听悠然的话,回去后你和悠然说,让她好好地劝劝小四,莫要做出后悔的决定。”   颜三郎很佩服宣宁帝,面对铁矿石和兄弟情,能毫不犹豫站在兄弟这边,自古帝王也就宣宁帝了。   “皇上不想要铁矿石?”颜三郎问。   “想,为何不想,朕已经命人去找了。再说,摄政王能弄到,朕也能弄到。路不是只有一条。”宣宁帝起身看向颜三郎,“我们兄妹几人的关系很好,朕虽是一国之君,却也是兄长,能有其他办法,绝不会让弟弟妹妹牺牲。”   赵瑾泓喜欢那凌羽郡主就罢了,他做个顺水人情,明显小四不喜欢那凌羽郡主。   摄政王出事,北齐定然大乱,到时候找别人高价买铁矿石,也不是不可能,没必要牺牲弟弟的幸福。   如今的国库充盈,不缺钱。悠然曾经说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颜三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说保证完成宣宁帝的嘱托。他与宣宁帝说了会儿武器的事,才辞了出来。   到了公主府,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往日这个时候,颜三郎还在当值,今日回来得有些早了。   他回来后直接去了悠然的院子。悠然也知颜三郎进宫了,便问:“大哥找你何事?”   颜三郎如实说了。   悠然双眼瞪得溜圆,有些不敢置信,半晌才道:“小哥的思想可真超前。”   还假成婚呢,怎么不来个契约成婚。只怕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凌羽郡主怕是不答应吧。   颜三郎去了宫里,还未用晚饭,一面让人准备吃食,一面坐在悠然对面,拿了块点心垫垫肚子:“也不知小哥如何想的,大哥让你劝劝小哥,小哥最听你的话。我看凌羽郡主不错,配小哥是够了。”   总比那罗夏夏强,说起这个罗夏夏,到现在都不见踪迹。他派人去寻过,一点结果也没有。   “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悠然也希望凌羽郡主嫁给小哥,奈何小哥不喜欢啊。   两人说这话,白梅进来了,说摄政王来了。   颜三郎看一眼悠然,很想知道摄政王来做什么,想起凌羽郡主还在府上,顿时了然了。   摄政王这是想女儿了,来看看。   悠然也是这样想的,贵客上门,他们不能不招待。于是换了衣衫,来正厅见摄政王。   其实颜三郎和悠然只猜对了一半。   摄政王想女儿是真,想喝酒更真。   从赵瑾泓那里得来半坛子酒,哪里够,摄政王寻思一番,只能上公主府讨要了。   反正他脸皮厚,年纪也大,不怕别人说。   凌羽郡主听说父亲来了,忙赶来了,身后跟着丫丫,颜博崇,颜博峻,郑子晏和念念几人。   几个孩子都知摄政王打仗厉害,也想来看看,于是就跟着来了。   摄政王见到几个孩子,比见到自己女儿都亲,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一一给丫丫几人。   丫丫几人摇头说不要。他们看得出来,摄政王给的玉麒麟很珍贵,且形态各异,煞是好看。   几个孩子只瞧一眼,便喜欢上了,碍于礼数,他们不能收。   摄政王是谁啊,千年的老狐狸,脸皮比谁都厚,孩子们不要,他便硬往人家手里塞,嘻嘻哈哈道:“拿着,拿着,都拿着,没听过一句话吗?长者赐不可辞,这是老夫给你们的见面礼,谁若不收,就是瞧不起老夫。”   说着将玉麒麟塞到几个孩子手中,见孩子们捧在手里,心满意足笑了。   这些孩子若是不收下礼物,一会儿讨酒喝,他还不好意思。那酒流入腹中,整个身子暖暖的,那些疼痛难忍的暗疾都轻了不少。   若是每日都能饮一杯这样的酒,暗疾会不会不药而愈。   想到此处,摄政王激动不已,若能长长久久活着,谁愿意早早死去。   他想多活几年,陪着女儿护她周全。   悠然和颜三郎进来时,就看见摄政王捋着胡子慈爱地看着孩子们。   丫丫看见了悠然,把玉麒麟递过去:“娘亲,这是爷爷给的,不是我们乱要的。”   悠然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娘亲知道。”转头对摄政王道,“这礼物太珍贵,还请摄政王收回。”   颜三郎也觉珍贵,让摄政王收回去。   摄政王连连摆手:“这怎么可以,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这点东西,本王不在意,小玩意而已,让孩子们拿着玩吧。”   凌羽郡主也让他们收下,别有深意看向自己的父亲,暗自思忖:老头今日太大方了些,有些不对劲,定有别的目的。   果然,摄政王见悠然犹犹豫豫,不想收下礼物,直接道:“听闻悠然公主手艺了得,酿的酒是人间美味,千金难求,不知老夫能有幸求得几坛吗?”   听了这话,凌羽郡主了然了,原来不是为了她,是为了酒。白高兴一场了。   悠然也想明白了,难怪摄政王如此大方,人家给儿子珍贵的礼物,悠然也不能小气,让人准备五坛人参酒,其余果酒两坛,罐头若干,腊肉若干,辣椒酱若干。   摄政王见悠然如此大方,心里美滋滋,对几个孩子的态度更好了,拉着几个孩子问了些学业的问题,见几个孩子聪慧异常,觉得赵家的基因好,看向凌羽郡主的目光热切起来。   若是女儿给他生一个这样的外孙,就算死,他也瞑目了。   凌羽郡主不知亲爹的想法,赵瑾泓排斥联姻,她生个鬼的孩子。   摄政王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看向凌羽郡主,示意她出来,他有话说。   凌羽郡主接到亲爹的眼神,与摄政王一前一后出去。   悠然和颜三郎假装没看见父女俩的眼神交流,嘱咐几个孩子去休息。   院外,摄政王问凌羽郡主,是不是非赵瑾泓不可。   赵瑾泓是个难啃的骨头,他已经把诱饵抛出去了,也不知赵瑾泓会不会答应。   若是赵瑾泓执意不答应,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汴京城选夫婿了。总归不能让女儿回北齐。   当然,若是赵瑾泓答应最好了,他是女儿心仪之人,两人和和美美过日子,再生几个聪慧的孩子,人生也算圆满了。   凌羽郡主瞥眼看向摄政王:“您这话何意,难道赵瑾泓不想娶我?”   他有自信让赵瑾泓爱上她,爹爹何必着急。   不是摄政王着急,而是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知哪天就去了,看不见女儿成婚,他心里总不踏实。   “还没决定。”摄政王道。   凌羽郡主劝道:“爹,您别着急,您还不知女儿的本事,那赵瑾泓迟早是我的,我对自己有自信。”   这是非君不嫁。   摄政王皱眉,沉默半晌道:“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嫁给他,爹爹满足你的心愿,只希望你日后莫要后悔才是。”   赵瑾泓非池中物,岂是那般好驯服?   摄政王和凌羽郡主说了会儿话,带着东西离开了。   悠然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赵瑾泓和凌羽郡主的事情。   看摄政王和凌羽郡主的意思,这是非小哥不嫁。   小哥呢,情愿假成婚也不愿意喜欢凌羽郡主。   颜三郎迷迷糊糊快睡着了,感觉旁边的人未睡,开口问:“还在想小哥的事?”   “嗯。”悠然侧过身,面对着颜三郎,“小哥年纪不小了,我不是怕他一直不成婚,我是怕母后担忧,上次见面,她还提起小哥的婚事呢。”   “小哥不是假成婚吗,这一个屋檐下生活,日久生情也不一定呢。”颜三郎拦住悠然的腰,“我倒是觉得他们之间有戏。”   都说烈女怕郎缠,反过来也一样。   赵瑾泓心中无人,凌羽郡主优秀,又朝夕相处,要是没有火花擦出,他是不信。   说不定赵瑾泓就喜欢凌羽郡主,自己没有认识到,不然以赵瑾泓的脾性,能随意拿婚事开玩笑。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悠然恍然,笑着:“你说得对,我真是白操心了。”   明日见了小哥,她要提点他几句,别认不清自己的心,做出伤人伤己的事,将来后悔莫及。   颜三郎见悠然心情好了,将人压在身下:“我看你精力不错,咱们做些有意义的事。”   说着用唇封住悠然的口。   红烛摇曳,芙蓉帐暖,一室春光。   夜漫长又寂静。   次日,悠然还没醒,就没人吵醒了,是丫丫来了,她想跟凌羽郡主出去,遂一早来向悠然禀报。   昨夜公主和驸马要了三回水,一早驸马特意嘱咐,公主累了,莫要打扰。   丫鬟们自然不敢打扰,丫丫来了,丫鬟们也轻声嘱咐,公主很累,让她声音轻些。   丫丫似懂非懂,说了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昨个儿爹爹又欺负娘亲了,爹爹也真是,怎么总欺负娘亲,娘亲也太惨了。”   悠然刚好醒了,听见这话,唤丫丫进来,问她什么事。   丫丫立刻想起来此的目的,道:“娘,我想跟郡主姨姨出去,你答应好不好?郡主姨姨很厉害,她可以保护我,我们要找师父去呢。”   悠然知道凌羽郡主的心思,这是想拉着丫丫去齐王府呢,并没有阻止,爽快答应了,还嘱咐丫丫听话,莫要惹事情。   丫丫见悠然答应,上前搂住悠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还说悠然最好了,转身蹦蹦跳跳离开。   她走至门口,又听见悠然问:“你哥哥们呢?”   “哥哥们跟师公练武呢。”说完丫丫头也不回离开了。   悠然起床,洗漱吃了早饭,坐上马车去了齐王府。   昨晚醉酒,赵瑾泓还在睡。   悠然也不打扰他,在花园里转了转,觉得齐王府的花草不丰,让管家去公主府搬一些来。   管家听了大喜,对着悠然谢了一番,这时候赵瑾泓来了,见悠然在研究花草,随意道:“我不喜欢这些,也不常住府上,随意弄些花花草草就好。”   悠然抬头看向赵瑾泓,抿唇一笑:“你不喜欢没关系,我未来嫂子喜欢就好。”   赵瑾泓脸颊一红,宠溺看一眼悠然:“哪来的嫂子?”   偌大的府上只有他这一个主人。   悠然也不拐弯抹角:“凌羽郡主对你有意,你是如何想的,真打算假成婚?”   赵瑾泓叹气:“我也不想,这不是没办法吗?”   “怎会没办法?”悠然上前几步,紧紧盯着赵瑾泓,“小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凌羽郡主有意,若无意,怎会同意假成婚。你可不是凑合的人。你摸着胸口问问自己,你讨厌凌羽郡主吗,你娶她进门真的是因为国家利益吗?”   赵瑾泓的手不自觉放在胸口处,想着凌羽郡主,脑海中竟闪现出凌羽郡主的模样。   她的一颦一笑,以及脸上的酒窝,还有她战场上英姿飒爽的模样,城外性格张扬的样子,就像刻在赵瑾泓脑海中一样,清晰明了,不容忽视。   赵瑾泓心下一惊,他竟然喜欢凌羽郡主吗,不可能,绝对不可。   他怎么会喜欢一个粗鲁的女子。   悠然紧紧盯着赵瑾泓,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哥这是动情了,且不自知。   悠然忍不住劝道:“感情的事别人无法理解,我劝小哥怜惜眼前人。”   说完这些话,悠然离开了。   赵瑾泓愣在原地,他真的喜欢凌羽郡主,这绝不可能。   悠然回头,见赵瑾泓一动不动陷入沉思,一面摇头,一面对白梅道:“希望小哥别作死。”   凌羽郡主性子热烈,敢爱敢恨,眼里容不得沙子。   若是知道小哥娶她为了铁矿石,定然不会同意这婚事。   凌羽郡主嫁给小哥后得知真相,小哥怕要追妻火葬场了。   白梅噗嗤一声笑了,向悠然道:“公主,哪有您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凌羽郡主喜欢咱们齐王殿下,哪里舍得齐王殿下伤心。”   悠然道:“感情的事你不懂。”   越是爱的浓烈,越是容不得欺骗。   抬头忽然见远处有道熟悉的身影,悠然皱眉,望着那身影对白梅道:“白姑姑,你看看,那身影你是否熟悉。”   白梅看了看远处的丫鬟,身着绿衣,微微皱眉:“这是齐王府的丫鬟,奴婢哪里认的,或许人有相似,咱们认错人了吧。”   悠然也觉得认错了,点点头,道了句可能吧。   不过她心中仍有疑虑,却想不起那人是谁,遂带着白梅离开了。   罗夏夏望着悠然的背影,眸中尽是怨毒之色,你改变了罗家人的命运还不够,如今还要来坏我的好事吗。   方才她都听见了,悠然让赵瑾泓怜惜凌羽郡主。   明明赵瑾泓是她的夫君,为何要娶那郡主。   赵瑾泓只能是她的,谁也不许染指。   悠然走出很远,感觉背后有些凉,回头看去,竟没有人,轻皱眉头,方才明明感觉有不善的目光看着她,为何又突然没有了。   白梅见她回头,问她看什么。   悠然摇头:“没什么,兴许我感觉错了。”真的错了吗,她的感觉一向很准的。   望着两人远走,再也看不见,罗夏夏从拐角处出来,心有余悸地望着悠然远去的方向,方才太冒险了,若是被悠然公主发现,齐王府一定会把她赶出去的。   她不能走,罗夏夏心中坚定,她必须留下来,只有留下来才有机会做齐王妃。   罗夏夏想去找赵瑾泓时,赵瑾泓出门了,气得罗夏夏差点撕碎了帕子。   驿馆。   对于赵瑾泓的到来,摄政王一点儿也不意外,让人准备好酒菜,打算与赵瑾泓继续昨晚的酒局。   赵瑾泓见桌上有腊肠,罐头,微微皱眉:“您老去公主府了?”   这东西是公主府特有的,摄政王这速度,未免太快,脸皮也够厚,腊肠和罐头都有了,那人参酒定没落下。   “去了,公主当真大方,送我不少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摄政王道。   一旁的侍卫唇角抽了抽,收东西的时候,没见您不好意思,还觉不够,准备下次再弄点儿呢。   摄政王坐在赵瑾泓对面,用筷子夹了一块腊肠,表情十分享受的嚼着:“美味。”话落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发出满足的赞叹声,“舒服。”   要是能过几年这样的日子,那就更好了。   赵瑾泓端起酒杯,小酌一口,直接说出此行的目的:“您昨日说的事,我可以先答应。”   摄政王放下酒盏,虎目一瞪,络腮胡颤抖几下:“齐王这是何意?”   什么叫先答应,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也给个痛快话,何必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一样。   赵瑾泓摸了摸拇指上的玉扳指,冷静道:“我知你让凌羽郡主嫁过来的原因,你把铁矿石给我,我娶她,保她一生无虞,只是无关情爱。日后郡主有喜欢的人,我们可以和离,允她自由。”   虽没明说假成婚,言语已经带出来了。   砰地一声,摄政王大掌拍在桌上,对赵瑾泓怒目而视:“你这是何意?”   不想娶他的宝贝女儿,还想要铁矿石,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第129章 计划提前?   赵瑾泓解释:“我没别的意思, 只是我对郡主无意,若是娶了她,对她不公, 便想个折中的法子, 我们假意成婚,一来令她避开北齐的祸事, 二来可以保她安全无虞。”   齐王妃的身份, 足以让她保命了。   摄政王冷笑:“齐王殿下当真下得一盘好棋。”   将来两人和离, 女儿就是弃妇, 哪里会找到好人家。   齐王呢,还可以再娶,没有子嗣, 身份尊贵, 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他的脸可真大。   赵瑾泓不觉这要求无理:“摄政王用铁矿石换取女儿的安危,这买卖,摄政王不亏。”   “亏不亏不是你说了算, 若是我想让女儿安全, 让人带她离开就是,找个地方隐姓埋名, 一辈子不会有人打扰她,何必千挑万选找夫婿。”摄政王喝口酒, 继续道, “我只一个条件, 若想要铁矿石, 必须拿你的正妻之位来换, 在有生之年不许和离, 更不许休妻。你若能答应,那铁矿石就是嫁妆。同时我会给你们一个惊喜,你想不想知道闽王的事,我手里可攥着他的消息呢,小子,别给我打马虎眼,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你忽悠不了我。”   说完让人送客。   赵瑾泓知谈判不能继续,只能离开,离开前又听摄政王道:“我的条件不会变,小子,你给我听好了,老夫只这一个女儿,是捧在心尖上长大的,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你若是娶了,就要真心真意对她。你若是不娶,我也不怪你,只能说咱们无翁婿缘分。你若再生出其他想法,别怪我翻脸无情。”   赵瑾泓脊背挺直,站着未动,一言不发,等摄政王说完,大步离去。   走在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欢笑声,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令赵瑾泓思绪清明了许多。   不就是一个正妻之位,为了南魏,给凌羽郡主也不是不可,反正他没有喜欢的人,娶凌羽郡主就娶凌羽郡主,谁做他的妻子都一样。   想通这一点,赵瑾泓唇角微勾,眉眼间都带着笑意,步伐轻快许多。   他准备去皇宫一趟,将此事说与宣宁帝,忽而便听见有人喊他,这声音有些熟悉,似在哪里听过。   赵瑾泓回头,人群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女,一袭紫色长裙,手里拿着糖人,笑盈盈地看着他,脸上的酒窝更加明显了。   “赵瑾泓,你做什么去?”凌羽郡主抬步走来,见赵瑾泓呆呆愣愣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赵瑾泓回神,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眉眼弯弯,唇角带着笑意,歪着头看向自己,看着灵动活泼,他下意识回答:“无事,你怎么在这里?”   凌羽郡主对着后面招招手,丫丫小跑着过来,手里也拿着糖人,是个猴子的样子。   她跑到赵瑾泓身边,伸手让赵瑾泓抱。   赵瑾泓弯腰把小姑娘抱起来:“咱们丫丫也出来玩了?”   丫丫点点头,让赵瑾泓看她手中的猴子,笑嘻嘻道:“小舅舅,你看,这是小灵儿,我山里的猴子,曾救过娘亲的命呢。”   她有许久不见小灵儿了,也不知它怎么样了,她有些想猴子了,方才见有人捏糖人,她就让人比着小灵儿的样子捏了一个。   赵瑾泓听说过那猴子,悠然生产那日,进入一只灵猴,是那灵猴救了悠然的命,对此,赵瑾泓感激不尽。   他见灵猴灵动俏皮,夸赞了几句。   凌羽郡主对丫丫试了个眼色。   丫丫搂住赵瑾泓的脖颈,笑嘻嘻道:“小舅舅,我想去你府上玩会儿。”   赵瑾泓抿唇看向凌羽郡主,凌羽郡主瞪圆双眼,下巴微微扬起:“怎么,不能去吗,还是你府上藏着美人,外人看不得。”   见她傲娇可爱的模样,不知怎的,赵瑾泓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应了一声好。   见赵瑾泓答应,凌羽郡主很高兴,摸了摸丫丫的头,问丫丫想要什么,只要丫丫喜欢,她都买了。   赵瑾泓瞥她一眼,沉声道:“你别带坏了我外甥女。”   凌羽郡主不乐意,冷哼一声:“我哪里带坏了,我这是喜欢她,想给她买些礼物,不行吗?不像有些人,小气抠门还爱记仇。”   依稀记得战场上,她用暗器偷袭他一次,他见了她便讽刺几句,就是个小气爱记仇的。   赵瑾泓不想翻旧账,沉默不说话。   丫丫眯着眼看了看赵瑾泓,又瞧了瞧凌羽郡主,偷偷捂嘴偷笑。   凌羽郡主看不下去了,问丫丫笑什么。   丫丫摇头不愿意说。   凌羽郡主非让丫丫说,丫丫笑着道:“男人该让着女人,小舅舅让着郡主姨姨是对的,我爹也让着我娘呢。”   赵瑾泓被噎了一下。   凌羽郡主脸颊涨的绯红,瞪赵瑾泓一眼:“谁稀罕他让了。”   十几米的外的茶楼上,悠然端着茶盏,看向下面的人,情不自禁勾唇笑了。   白梅站在悠然身侧,也看见了赵瑾泓和凌羽郡主,问悠然笑什么。   悠然目送远去的三人,道:“我笑有人当局者迷。”   小哥这是动了心而不自知,希望他明白的不算晚吧。   悠然看出了赵瑾泓的心思,摄政王也砸摸出味儿来了。   赵瑾泓出了驿馆,一遇到凌羽郡主,就有人报告给摄政王了。   摄政王想看看女儿的反应,更想看看赵瑾泓的态度,于是就找一处隐蔽的位置暗自观察。   这一看,就看出不对劲来了。   赵瑾泓看着女儿的态度,并不像看普通人一样,他眼中有光,又舍不得拒绝女儿的要求。   这代表什么,代表一个男人对女人有好感,并不是看上去的无意。   这是好事,是好事儿啊。   这男女之事,果然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赵瑾泓那傻小子,将来定会被他女儿吃得死死的,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齐王府   赵瑾泓牵着丫丫的手,时不时看向凌羽郡主,问凌羽郡主想看什么。   凌羽郡主扭头看着他,笑道:“我想看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   丫丫连忙问,什么是金屋藏娇。   赵瑾泓咳嗽几声,瞪一眼凌羽郡主:“别教坏了孩子。”   凌羽郡主笑了,摸了摸丫丫的头,理直气壮解释:“金屋藏娇的意思是,盖一座金灿灿的屋子,把小美人藏进去,就和玩捉迷藏差不多。”   丫丫拍手道:“我有好多金子,将来盖一座金灿灿的屋子,把自己藏起来,你们都找不到我。”   三人在花园里逛了半个时辰,凌羽觉得累了,走到凉亭中坐下歇着。   丫丫不累,要去捉蝴蝶。   凌羽郡主觉得太阳毒辣,不让她去。丫丫非要去,说捉一只最大最漂亮送给凌羽郡主。   她值得最好的。   凌羽郡主心中欢喜,夸赞丫丫几句,目送她离去,心想着,若是她能有这样的一个女儿就好了。   突然,她有些羡慕悠然公主了,能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   赵瑾泓命人上茶,来上茶的丫鬟不是旁人,正是罗夏夏。   她进入凉亭,先看了一眼赵瑾泓,面上的羞涩一闪而过,随即又给凌羽郡主奉茶。   罗夏夏见凌羽郡主面容俏丽,紫色绝美,心中越发不安。   这人绝不能进齐王府。   因为心不在焉,罗夏夏打碎了一个茶盏,差点污了凌羽郡主的裙子。   “混账东西,没长眼睛吗,奉茶都不会。”赵瑾泓想罚她,被凌羽郡主阻止了:“不过是一只茶杯,碎了就碎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见这话,罗夏夏吓得一个激灵,又委屈又气恼,正当她谢恩时,又听见凌羽郡主道:“看着丫鬟的手细皮嫩肉的,想来没干过活,竟比官家小姐的手都白皙,这是留着做姨娘呢,还是留着做侧妃呢?”   方才凌羽郡主看得分明,这丫鬟见了赵瑾泓羞涩的模样,令人心中窝火。   赵瑾泓解释,她就是普通丫鬟,没甚特别的,让凌羽郡主不要多心。   凌羽郡主冷笑,起身牵着丫丫的手离开:“我长了眼睛,自己会看,赵瑾泓,我没想到你也是好色的,敢做不敢当,是我看错你了。”   丫丫都懵了,方才还好好地,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见凌羽郡主面色难看,也不敢多问,又看一眼赵瑾泓,赵瑾泓脸色也不好,于是闭嘴装哑巴。   凌羽郡主不想看见赵瑾泓,抱起丫丫朝外走。   赵瑾泓跟在后面,想起联姻的事,忙解释:“我们真没关系,你若是不喜欢她,我让她走就是,一个丫鬟而已,你何必生气呢。”   说完,他又觉得话多了,他们也没关系,何必向凌羽郡主解释。   凌羽郡主不理会,抱着丫丫继续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赵瑾泓见她倔强,索性不追了,任由凌羽郡主走了。   凌羽郡主回到公主,将丫丫送回她的院子,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独自一人坐在廊檐下生气,口内还嚷着:“可恶的赵瑾泓,一点儿诚意没有。”   他要是有诚意,就追上来了,可是人家压根没追上来,这是不是说明,赵瑾泓不喜欢自己。   丫丫看出凌羽郡主生气,偷偷来了一趟,见凌羽郡主独自生闷气,悄然离去,去了悠然的院子,将看到的,听到的,说给悠然听。   丫丫或许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悠然却明白,摸了摸丫丫的头道:“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丫丫就不要管了。”想了想又问,“丫丫想让小舅舅和凌羽姨姨在一起?”   “嗯嗯。”丫丫点头,小舅舅好,凌羽姨姨也好,两个人成婚最好了。就像师父和二舅舅。   说起戚红玉,丫丫捂唇瞪圆双眸,道:“娘亲,我们准备去找师父呢,结果遇到了小舅舅,就把师父忘了。”   她太不孝顺了,竟把师父忘了。   悠然笑丫丫单纯,凌羽郡主哪里是要找戚红玉,明明是想去见小哥,见到了小哥,自然把塑料姐妹忘了。   她哄了丫丫一会儿,将小丫头高兴,送她去外面玩,自己站在廊檐下陷入沉思。   在齐王府感觉到恶意,或许并非是偶然,那人认识她,且对她有敌意,才会露出恶意的目光。   小哥府上的,对她有敌意的,会是谁呢?   悠然想不明白,一盏茶功夫后颜三郎回来了,见悠然站在廊檐下,目光深思,上前将人揽入怀中:“这是怎么了,想什么事呢,如此专注。”   要是往日,看见他回来,悠然早打招呼轻声道一句:回来了。   今天竟没发现他似的,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悠然推开颜三郎:“这是在外面,你注意些。”霎时悠然羞红脸,说着转身进了屋。   颜三郎抬步跟进去:“只是在院里,那些人也不敢看,你害羞什么?”   其实颜三郎爱死了她害羞的样子,尤其是床第之间,你越是卖力,她越是害羞,让他慢些,却又享受他快速冲击的力道。   想到这里,颜三郎觉得某处一热,追上悠然,将人打横抱起,快步朝内室走去。   悠然捶打他,说这是白天,万不可乱来。   颜三郎将悠然放在床上,顺势压上去,居高临下,目光炙热,嗓音嘶哑道:“那些人不敢进来。”   说着就要亲吻悠然。   悠然捂住他的嘴:“我有重要的事情给你说。”   “先办正事,一会儿你说什么我都依你。”颜三郎抓住悠然的手,令她动弹不得。   悠然又羞又恼,最后还是依了他。   事后,悠然窝在颜三郎怀中,把齐王府的事说了。   颜三郎眉头紧锁:“对你有恶意,还喜欢齐王殿下?”   这人会是谁呢?   颜三郎将遇见的人一一过一遍,猛地起身看向悠然。   他见悠然也有所感,道:“你也猜到是谁了?”   悠然点头:“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罗夏夏,喜欢小哥,又对我仇视的,除了她,我想不到还会有谁。”   她还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那就是罗夏夏有了前世的记忆。   要不然,如何解释她去齐王府的事。   只有知道了前世的事,她才知道齐王是她的官配,才会执着地去齐王府。   那么,今天的一切也就解释通了。   颜三郎冷笑:“看来咱们要去会一会她了。”   悠然也这样觉得,是应该见一见罗夏夏了。   罗夏夏的目的也简单,就是再次成为齐王妃吧,可惜,她这个愿望注定不能实现了。   她那样的人,怎配得上小哥。   次日,悠然想起给赵瑾泓送花的事,命人准备几盆名贵的花草,装到马车上,她要去齐王府。   就这样,悠然再一次来到齐王府。   赵瑾泓很诧异,问悠然怎么亲自来了,左右是一些花草,让下人们送   来就好了。   悠然左右看了看,没见到熟悉的身影,笑着道:“我在府上也无事,闲得都发霉了,就出来走动走动难过,小哥是觉得我烦吗?”   赵瑾泓哪里觉得悠然烦,是怕她问凌羽郡主道事,自己不好解释。   不过悠然没有过问,只是四处乱逛,逛着逛着回头看向赵瑾泓:“听闻小哥府上来了一位丫鬟,性情温和,容貌绝丽,很得小哥青睐,今日我能否有幸见见?”   她可没忘记今日来的目的。   赵瑾泓一头雾水:“哪里有丫鬟,还性情温和,容貌绝丽呢?”   若是有,他怎么不知道。   悠然见他明知故问,直接挑明:“昨日惹凌羽郡主生气的那个。”   赵瑾泓挑眉:“她,一个蠢丫头,奉茶都不会,也值得你上心。”   他以为悠然来帮凌羽郡主出气来了。   而悠然听了赵瑾泓的话,以为赵瑾泓在维护那丫鬟,若那丫鬟是罗夏夏,悠然不敢往下想。   难道小哥与罗夏夏是命定的夫妻吗?   这不可能吧,以小哥的眼光,是看不上罗夏夏那样的人的,可是,万一呢?   万一罗夏夏与小哥是命定的姻缘,他们无法阻止,该如何?   悠然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笑着问赵瑾泓:“小哥对那丫鬟当真无情意?”   赵瑾泓笑了:“难道我眼瞎,能看上一个丫鬟?”   悠然别有深意看着他,普通丫鬟你是看不上,关键是那丫鬟并不普通。   罗夏夏曾是侯府嫡女,就算在农家长大,也不是普通丫鬟能比的,更何况,她有可能拥有前世的记忆,对付赵瑾泓,这个曾经的枕边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才是悠然最担心的地方。   赵瑾泓见悠然一脸郑重,敛起笑容,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妹妹很少有这种表情。   悠然不想让赵瑾泓担忧,摇头说无事,只想他尽快找到嫂子,让父皇母后少担忧。   赵瑾泓不以为意:“这不是快有了吗?”   他决定娶凌羽郡主了,此生不打算休妻,悠然想要的嫂子不是有了吗?   悠然想试探赵瑾泓,小心翼翼问:“你打算娶一个丫鬟?”   她是故意这样问的,就想试试赵瑾泓对罗夏夏的态度。   赵瑾泓否认:“怎么会是丫鬟,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总是扯到丫鬟身上,这跟丫鬟没关系,我答应了北齐摄政王,要娶凌羽郡主,大丈夫一诺千金,自然不能食言。”   悠然满意了,说了声很好,带着人离开了。   赵瑾泓觉得莫名其妙,他娶凌羽郡主,妹妹似乎很高兴。   花丛中,蹲着一个身影,这人赫然是罗夏夏。   她得知悠然到来,就知事情不妙,暗想:她可能暴露了,便藏了起来。   说来也巧,她怕有人去房间找,便藏在假山后面,远远看见悠然和赵瑾泓说话,罗夏夏鬼使神差的,一点一点朝这边靠近,躲在花丛中,又怕悠然和赵瑾泓发现,她也不敢靠近。   方才,悠然与赵瑾泓的对话,她隐约也听了个大概。   赵瑾泓当真要娶那郡主。   这不是最可怕的,从悠然的言语中,她觉得悠然已经发现了她。   看来她的计划要提前了。   赵瑾泓只能是她的,别人休想染指。 第130章 带坏孩子   悠然离开齐王府, 并未回去,而是去了皇宫,找太后谈心。   并将赵瑾泓的决定告诉了太后。   最后又道:“母后, 我看那凌羽郡主挺好, 对小哥上心,小哥对她并不是无意, 这下您总算能放心了。”   太后满意地笑了:“满意, 满意。你们都成婚了, 我的心思也算了了。”   “那母后以后等着享福吧, 等哥哥们都有了孩子,儿孙绕膝,那才是圆满呢。”悠然捧着茶递给太后。   太后接过茶盏:“谁说不是呢。”   说着话, 楚英宁来了, 想问问念念的情况。   悠然说几个孩子很乖,若是楚英宁不放心,可把人接回来了,怎么说念念也是皇子, 一直住在公主府像什么样子。   楚英宁脸色一沉, 抱怨道:“我是想把儿子接回来,可某人不许, 说要历练历练。”   听见这话,悠然笑了, 某人还能有谁, 就是那吃醋的大哥呗, 连儿子的醋都吃。这世上也没谁了。   太后也跟着笑了, 打趣道:“你们夫妻感情好, 孩子在哪里都一样。”   楚英宁的脸蹭的一下红了, 说了句还有事要处理,辞了太后和悠然出来。   出来后去找了宣宁帝,让他接儿子回来,若是再不把人接回来,她要离家出走了。   她与念念相依为命,自是舍不得儿子,想一想,儿子这次离家太久了。   宣宁帝无法,只能派人去接念念。   雍和宫,悠然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太皇上来了,又陪着太上皇说了会儿话,这才出了皇宫。   在皇宫外遇见了宣宁帝的人,悠然知他们去接念念,道了句一起吧。   她想着几个孩子在哪里,去哪里找人。   这几个孩子也皮得很,有时候在瑞王府,有时候在公主府,还真不确定。   不过这次悠然猜错了,几个孩子既不在瑞王府,也不在公主府。   而是在花鸟街呢。   几个孩子小,自然不会主动逛花鸟街,是程二公子几人的主意,为了讨好郑子晏几个小郡王,几人聚在一起商量一番,决定拿出成名绝技,来吸引几个小郡王的注意力。   这些成名绝技不是别的,是他们当纨绔的资本。   斗鸡、遛狗、玩蝈蝈蟋蟀不在话下。   程二公子觉得小郡王们再厉害。那也是孩子,能不喜欢这些玩意儿吗。   只要他们喜欢,玩高兴了,或许就会教他们功夫了。   别说,颜博崇几人自然喜欢。   这些东西对于纨绔来说是乐趣,对于颜博崇,颜博峻和念念来说,都是稀疏平常的玩意儿,山里的孩子,哪个没有玩过。   当程二公子带着几个孩子来至花鸟街,为颜博崇几人介绍了蝈蝈、蟋蟀、斗鸡和宠物狗后,几个孩子表现平平,并无多少欢喜。   这可令程二公子纳闷了,问颜博崇几人:“小祖宗们,你们不喜欢吗?”   颜博崇点点头,盯着一对蝈蝈道:“喜欢啊,怎么不喜欢,就是这里的货色差了些,跟我的黑将军比差远了。”   黑将军是他曾经玩儿的一个蟋蟀,通体乌黑,个头也大,是村里的常胜将军。   颜博峻也说:“何止啊,这些比不哥哥的黑将军,也比不上我的大牛,连念念的黑龙也比不上。”   大牛,黑龙也是蟋蟀,看着很壮实,除了打不过黑将军,也是打遍全村无敌手。   程二公子不信,颜博崇几人对他们翻了个白眼,道了句爱信不信,转身走了。   看过蟋蟀,又看了蝈蝈,颜博崇都觉得无趣,还是练武有趣些。   程二公子几人好不容易把人约出来,哪能让他们轻易回去。   又拉着颜博崇几人去看斗鸡,甚至买了几只凶狠的,说要送给颜博崇。   颜博崇望着肥硕健壮的斗鸡,眸中闪过精光:“真要给我们?”   程二公子见他喜欢斗鸡,猛地点头。心想着,小祖宗们,可有喜欢的东西,也是,哪有男孩子不喜欢斗鸡的,没有人能阻挡斗鸡的魅力。   其他几个公子哥也兴奋了,心想着能学功夫了,能成为武林高手了,能在家扬眉吐气了,看谁敢说他们是纨绔。   颜博峻和颜博崇是双胎兄弟,心有灵犀,见哥哥眼睛亮了,立刻知道了他的想法,唇角微微翘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程二公子几人。   念念与颜博崇和颜博峻一起生活几年,也知颜博崇的想法,捂嘴偷笑起来。   只有郑子晏觉得莫名其妙,心想着颜博崇想做什么。   程二公子见颜博崇喜欢斗鸡,当即掏出银子,又买了几个。   颜博崇觉得不够,问程二公子们:“还有吗?”一只斗鸡需要几十两银子,这还是便宜的,若是贵的,需要上百两,这么多银子,他舍不得买。   程二公子回答:“有,小郡王需要几只?”   “有几只弄几只吧。”颜博崇算了算家中的人,少了不够分。   程二公子听见这话笑了,小郡主这是要开斗鸡场,所有的鸡互斗?   还是他们会玩儿,光想想那场面,就令人热血沸腾。   这次攀关系总算用对方法了。于是他大手一挥,让小厮将所有的斗鸡都买来。   小厮见主子高兴,也跟着笑,答应一声出去办事了,少倾回来,对程二公子道,都办好了,这条街上的斗鸡都买回来了,有三四十只呢。   程二公子看向颜博崇,赔笑问:“小郡王,小皇子,这些够吗,若是不够,我派人去别的地方买一些去?”   颜博崇在心里算了算,点头道:“差不多吧。”   程二公子又问颜博崇,可还要其他的,若是不需要,他们接下来去哪里。   颜博崇报了颜家的地址。   郑子晏皱眉,想问颜博崇,去颜家做什么,不应该回公主府吗。   他还没问出声,颜博峻开口了:“也不知小姑姑忙不忙?”   “你们要是回去了,她或许就不忙了。”念念舔了舔嘴唇道。   瞬间,郑子晏明白颜博崇将要做什么了,同情地看着程二公子几人。   这是一腔热血喂了狗,啊呸,他们才不是狗呢。   几人坐马车来到颜家,后面跟着两辆牛车,牛车装着鸡笼,笼中的斗鸡精神奕奕,时而伸长脖子,想找旁边的同伴啄几下。   颜博崇先跳下马车,招呼随从把鸡笼搬进去。   程二公子也下马车,望了望颜家的大门,觉得地方有些小:“这里弄个斗鸡场,地方是不是小了些?”   其余几个公子哥儿,也觉得地方小,让颜博崇换个地方。若是小郡王们没地方去,他们可以提供,保证好玩。   颜博崇瞥他们一眼:“谁说我要斗鸡了。”说完领着哥哥弟弟们进了颜家。   颜父颜母见孙子们来了,乐得合不拢嘴,忙让厨房准备各色好菜,让孙子们吃个痛快。   他们吩咐完,又拉着颜博崇几个说话,听见他们说读书习武,成绩都不错,颜父颜母连连夸赞。   祖孙几人说了会儿话,才注意到程二公子一行人,又问他们是谁。   颜博崇简单介绍了,颜父颜母知他们是汴京的公子哥,也不敢怠慢,忙让人上果品,请程二公子他们随意品尝。   程二公子他们可不是来品茶的,问颜博崇他们,那些斗鸡该如何处理。   见几个小郡王没有斗鸡的架势,一头雾水,不斗鸡,来这里做什么。   颜博崇这才想起此次的目的,问颜父颜母:“爷,奶,我小姑呢,我找我小姑有事。”   孙子找箐箐,颜父颜母自然不拦着,让人去请箐箐来一趟。   颜博崇摆摆手:“不用,我们找姑姑有些小事儿,自己去就行。”说罢,辞了颜父颜母,带着郑子晏等人来找箐箐。   颜箐箐和程安佑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婚期是年底,箐箐最近也很忙,除了要设计美食街的图纸,还要专心绣嫁衣,是以,最近不曾去过公主府。   忽而听见侄子们的声音,颜箐箐笑着迎出来,问颜博崇怎么来了。   颜博崇几人见了箐箐,先行礼问好,又说出此次的目的。   “想吃鸡了,让人过来说一声便是,还用你们亲自跑一趟?”颜箐箐说着就要往外走,准备去厨房给侄子们做顿好吃的。   颜博崇拉住她:“姑姑,这次的鸡有些多,三十多只呢,你多做几种口味,什么叫花鸡,白斩鸡,口水鸡,辣子鸡,手撕烀鸡,都给我们做一些。”   他们吃不完带回去,孝敬师父和师公去。那些都是斗鸡,常年运动,鸡肉更加紧实,味道一定美极了。想想都令人分泌口水。   郑子晏吃过箐箐做的菜,听见颜博崇报的菜名,不自觉吞咽口水。   颜博峻和念念更直接,直呼想吃,还说许久没吃箐箐做的菜了,做梦都想。   箐箐被几个孩子逗笑了,看了看,见天还早,做鸡来得及,撸起袖子准备往厨房去。   侄子们的要求,不能不应。   程二公子几人却呆若木鸡,小郡王们要斗鸡,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吃。   他们可知,这些都是斗鸡,用来取乐子的,不是用来吃的。那些斗鸡,足足花了千两银子,就这么被吃了?   程二公子可不允许,提醒颜博崇道:“小郡王,那些都是斗鸡,用来观赏和取乐的,您若想吃鸡,我让人去买土鸡,公鸡,童子鸡都行,保证味道不一般。”   可千万不要吃这些斗鸡,那些哪里是鸡肉,那是银子啊。   郑子晏抿唇憋笑,不言不语,心里却为颜博崇竖起大拇指,这小子太会玩了。   人家让他斗鸡玩,他转眼就要吃了。   颜博崇却好似不明白,摆摆手道:“都是鸡,怎么就不能吃了,小爷我还没吃过斗鸡呢,就想尝尝味道,怎么,你想反悔啊,可惜,晚了。”   程二公子哑口无言,东西送出去是人家的了,人家想怎么处理都行,与他们无关。   可心里痛得厉害,到底怎么回事。   颜博崇才不管程二公子的感受呢,跟去厨房,帮着颜箐箐杀鸡,拔鸡毛,三十多只斗鸡,处理干净也是耗时耗力的。   程二公子几人呢,每每看见那些被拔了毛,白白嫩嫩,处理干净的鸡,就痛心疾首,心里一个劲儿抱怨颜博崇几人。   想吃肉就直接说,何必霍霍这些斗鸡,一条街的斗鸡都被他们搜罗来了,别人想玩也玩不成了,可让别人咋活啊。   不过等鸡肉做好,程二公子几个顿时不说话了,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鸡肉,谁还管鸡的品种。   这些个公子哥,像没吃过东西一样,手里的动作比谁都快,有时还带点评的。   这人一会儿说这个叫花鸡好吃,香嫩可口。   那个人说口水鸡更是一绝,酸辣鲜香,还一点不腻,比一品楼的味道都好。   颜博崇斜睨他们一眼,对郑子晏道:“要说吃鸡,还是这斗鸡,比我吃过的土鸡,野-鸡强多了,肉质鲜嫩,不肥不瘦,鲜香可口,这滋味,真是绝了。”   程二公子几人手中的筷子停顿一下,似乎又想起桌上的美食是斗鸡,是他们曾经的最爱。   不过也就愣怔一瞬间,香味扑面而来,直往人鼻子里钻,吃吧,吃到肚子里才是赚的,不都是美食吗。   啊呜,狠狠咬下一大口,还别说,这斗鸡的滋味确实好。他们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鸡肉。   颜家这边一群人吃得高兴。   公主府中,悠然可急坏了,她从宫里回来,就开始找几个孩子了,结果公主府没有,瑞王府也没有,宫里等着接人,侄子却不在她府上。   她问了戚老头,戚老头说孩子们出去玩了,具体去了哪里,他也不知。   悠然又命人出去找,回来的人都说,没找到几位小主子。   正当她心急如焚时,颜家派人来了,说几个小主子在颜家,颜父颜母怕悠然担心,差人来说一声。   悠然这才放心,问他们去颜家作甚。   来人如实道:“小主子们想吃大姑娘做的菜了,带了许多只鸡过去,让大姑娘给做了,小主子们吃得很满意。”   悠然疑惑不解:“这其中还有原因不成?”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经常去颜家,就算去也是问安后就回来了,很少在留下吃饭。   那人道:“公主,小主子们带了两车鸡,让大姑娘做了顿全鸡宴,那些鸡不是普通的鸡,好像是斗鸡。”末了又道,“与小主子一块儿的还有几个公子哥,十五六岁的模样,奴才们不认识,看穿着打扮,非富即贵。”   悠然顿时知道几个公子哥是谁了,不就是程二公子那帮人。   斗鸡?难道是程二公子他们送的。悠然想再问什么,来人却不知了。   “你回去吧。老太太他们若是有什么事,你们尽管来报。”说完,悠然摆摆手让人下去。   随后想了想,觉得不放心,让栓子去颜家看看,看看那些斗鸡是哪来的。   悠然总觉得程二公子要带坏自己孩子。   恰在这时,颜三郎回来了,见悠然一脸沉思,以为她见到了罗夏夏,便问去齐王府的事如何了。   悠然道:“没见到罗夏夏的人,不过我已经确定了,小哥不喜欢那罗夏夏。”   小哥若是真喜欢那丫鬟,也不会装傻充愣。   颜三郎坐到悠然对面:“这不是很好,你在担忧什么?”   悠然把几个孩子的事说了:“你说,我管教程二公子几人是不是错了?”   他们几个本就是纨绔,要是带坏自家孩子,可如何得了,学好不容易,学坏可是一瞬间的事儿。   越是这样想,悠然越不放心,喊来白梅道:“我想请人喝茶,你去给那几个纨绔家下帖子,明日我在府上设宴,请她们一定参加。”想了想又补充道,“顺便告诉那些人,他们的儿子带着我的儿子玩斗鸡去了。”   那些纨绔难管,让他们的父母去管,悠然不想操心了。   他们若再过分,进书院的机会怕是没了。   颜三郎听见这话,不厚道的笑了:“你这是赤果果的告状?”   “对呀,他们都是半大少年,我儿子才几岁,要是被他们带坏了,我都没地儿哭去。”悠然理直气壮地说。   白梅笑出声,对悠然竖起大拇指:“公主的做法很对,奴婢赞同。奴婢这就去办,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她说完转身走了,这次非要给那几个纨绔教训,看他们还敢带坏小主子们吗。   颜三郎和悠然又说了罗夏夏的事,今天没见到人,只要她还在祁王府,总会遇见的,这事儿不急。   白梅的办事效率很高,挨家挨户送了帖子,也将悠然的话转达了。   接到帖子的人家自是怒不可遏,恭恭敬敬送走白梅,命人去把自家小子找回来。   他们竟然带着小皇子、小郡王去斗鸡,他们是不想活了。   自己纨绔不学好也就算了,还敢带坏皇子、郡王们,简直胆大包天。   程二公子几人不知家人的震怒,跟着颜博崇几人在颜家蹭了顿全鸡宴,临走时死皮赖脸讨了只叫花鸡,说是味道太美,晚上再吃一顿,也能做个美梦。   他们不知道,美梦做不成了,噩梦有一场。   这些斗鸡都是程二公子几人买的,颜博崇倒也大方,一人给他们一只叫花鸡。   程二公子谢了又谢,揣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叫花鸡,辞别几个孩子,美滋滋回家去了。   几人心里还想着,与小郡王们一起吃了饭,也算是朋友了,日后再找他们讨教功夫,他们不会再藏私了吧。   颜博崇不知程二公子几人的想法,辞了颜父颜母,给悠然带了些鸡肉出了颜家。   几个孩子出来后本想去街上转转的,结果遇见了栓子。   栓子见到颜博崇几人,忙拱手行礼,说出来意。   知道悠然在找他们,颜博崇几人不敢不回。只能跟着栓子回了公主府。   几个孩子刚回到府中,悠然就接到了消息,在凉亭中等着他们呢。   颜博崇来到凉亭中,先给悠然行礼,随即围到悠然身边,问悠然找他们何事。   悠然定定地看着几人,勾唇笑了:“听闻你们去花鸟街了,都看了什么,玩了什么,也给我说说。我许久不出去,还不知汴京都玩些什么呢。” 第131章 鱼上钩了   郑子晏听见这话, 暗道不好,姑姑这是要找他们算账吗。   颜博崇,颜博峻和念念倒是没什么顾忌, 将花鸟街的事说了。   听见孩子们说玩了蝈蝈, 蟋蟀,还买了许多斗鸡, 心中对程二公子几人更恨。   颜博崇见悠然没生气, 笑着道:“娘亲, 那些个公子哥想跟我们套近乎, 才带我们玩这些的,爹爹早教导我们了,不可玩物丧志, 再说, 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在山里玩剩的,谁还稀罕啊。”   郑子晏诧异地看着颜博崇,小小年纪,竟然知道玩物丧志, 还看出了程二公子的目的, 当真是聪慧过人。   其实程二公子几人当真冤枉,他们只想套套近乎, 真没有别的意思。   悠然见颜博崇透彻,将他拉到身旁, 摸了摸他的头:“你啊, 害我白担心了。”   原来儿子都看明白了, 如此她也不用担心了, 不过还是要警告那帮纨绔一些, 别再想其他法子带坏自己的儿子。   颜博峻也道:“娘, 斗鸡可好吃了,还是姑姑亲自做的,我们给您带了一些,您记得吃啊。”   悠然这才想起来,程二公子给儿子的斗鸡,全被他们吃了,想到那样的场景,竟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程二公子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她竟错过了,还真有些可惜呢。   郑子晏想起程二公子几人的,唇角情不自禁上扬,不过那帮人也能吃,最后还带走了不少。   悠然又问几个孩子,在颜家可见大伯娘二伯娘他们了。   郑子晏说没有,他听颜博崇问了,箐箐姑姑说,他们要搬出去,已经找到了房子,今日都去新房那边了。   悠然颔首。   这事她知道,在颜柳村时,大家都不住一个院子,来至汴京打算长住,住在一个院中确实不方便。   新家地方也不远,颜大郎和颜二郎手里有钱,也不缺买房子的钱。   本来颜大郎想住在郊外的,可爹娘都住这边,他也不能离的太远了,城里也要有自己的房子,就息了这念头,回头肯定要在郊外盖宅子的。   孩子们慢慢大了,颜家地方小,也不住下,悠然想着,改日去瞧瞧,看大嫂二嫂还缺什么,命人给他们送过去。   悠然见孩子们给她带鸡回来,很是欣慰,夸赞了他们几句。   颜博崇这才想起来,他们给师父师公带了,连忙让人给师父师公送去。   戚红玉和戚老头看着鸡肉,感动的无以复加,心想着没白疼几个崽子,都知道孝顺他们了。   公主府其乐融融,程二公子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几人回家后,就被管家请进了祠堂,尤其是程二公子。   英国公就在亲自带人在门口等他。   程二公子见到这阵仗,也有些懵了,同时又有些惧怕,上次被揍的皮开肉绽,可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英国公怒瞪程二公子:“上哪里去了?”   程二公子想起了怀里的叫花鸡,忙拿出来,恭敬递给英国公,道:“跟着小郡王们去了颜家,蹭了一顿饭,还给您带回一只烤鸡。”   这时候一只大手伸过来:“这味道有些熟悉,应该是箐箐做的。”   开口说话的是程安佑,他撕下一只鸡腿,将其余的给英国公,顺势咬了一口鸡腿,点点头:“是箐箐做的,二弟这次没说谎。”   竟然去吃自己媳妇做的饭了。   他垂眸打量着鸡腿,又补充一句:“这鸡怕是不普通,爹你得好好问问二弟,这鸡哪来来的。”   小儿子孝顺,英国公很是欣慰,又听大儿子提斗鸡的事,他火冒三丈,指着程二公子问:“你是不是带小郡王们去花鸟街了,还送给小郡王不少斗鸡?”   程二公子身子抖了抖,也不敢瞒着,道:“不止呢,我们还带小郡王去看了蝈蝈,蟋蟀,可惜小郡王们不稀罕。”   闻听这话,英国宫更是暴躁如雷。   程安佑看向程二公子,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又对英国公道:“爹,您下手轻些,我就不拦着了。”   说完瞧了瞧手里的鸡腿,迈着步子出去了。有些日子不见箐箐了,他要去看一看。   程二公子就惨了,被英国公抓住揍了一顿。   其他的家也是如此,因着送斗鸡的事,又被自家老子打了,比上次打得都很。   程二公子几人不明白了,他们就是带着小郡王玩会儿,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了。   翌日,悠然一早起来,问宴会弄的如何了,一会儿那些个夫人要上门了,万不可遗漏什么。   白梅回答都准备好了。   这件事是梅二娘亲自督办,白梅见看过,什么都不缺,很是妥帖。   悠然这就放心了。   不多时就开始有人上门了。先是程老夫人,她如今是英国公府的当家夫人,自然要亲自来。   接着是郑夫人,言夫人。   昨晚夫君都嘱咐她们了,来到公主府诚恳道歉,眼看书院建成了,院长是太傅和王丞相,若是名额没了,他们定会后悔莫及啊。   这次来公主府,公主说什么,他们都答应了。   几位夫人被请入花厅,花厅周围种了许多花草,尤其是珍贵的兰花,有的开花儿了,花香四溢,沁人心脾,让几位夫人眼热得很,碍于公主的权势,她们也只是饱饱眼福,偷偷议论几句。   悠然装扮华丽,被人簇拥着进来,今日她特意装扮了一些,纯金的头面,镶嵌红色宝色,点翠步摇随着她的莲步摇曳着,面上冷然,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几位夫人见状,都暗道不妙,唯有程老夫人笑呵呵起身,对着悠然行了一礼,夸赞她的衣裙头面。   悠然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这样打扮,你们都是重臣家眷,可不得隆重些,才能显出我的诚意。”   其他夫人惶恐,恭维悠然几句。   悠然命人上茶,上鲜果,好生招待各位夫人。   吃茶吃了一半,程老夫人主动提起程二公子的事。   悠然顺着话茬道:“我也知他们是孩子心性,让他们跟着建造书院,也想磨砺他们一番,毕竟咱们南魏是年轻人的,咱们总有老去的一日,若是他们扛不起重担,日日招猫遛狗,醉生梦死活着,一代不如一代,这南魏迟早换了姓氏,我身为南魏的公主,不得不为南魏的江山烤炉,少年强则国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各位夫人想一想,我说的话可对?”   她今日说话没有本公主,都是我,拉近了与各位夫人的关系。   各位夫人们点头,连声道是。公主说的太有道理了。   他们虽为后宅妇人,略微想一想,也知其中的道理。   尤其是少年强,则国强这句话,被许多人奉为金科玉律。   后世称赞悠然,巾帼不让须眉。无论是男子书院,还是女子书院,名气流传后世,千年不衰,即便南魏没了,书院依然屹立不倒。   “既然各位夫人都认同我的话,回去后可要好好管教自家孩子,不管是嫡子也好,庶子也罢,都是我南魏的基础。”悠然打量着各位夫人,见有人面色稍变,便明白了其中缘由,继续道,“当然礼数不可废,庶子越不过嫡子去。但俗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管是嫡是庶,他们都是一个家族的人,可以一致对外,但不可以兄弟相残。各位夫人觉得我说得可对?”   若不是几个纨绔中有庶子,悠然也不愿说这些得罪人的话。   自古嫡庶有别,她一个人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   就算在现代,私生子也是被人瞧不起的,这个时代的庶子跟私生子差不多,比私生子更合法一些。谁让古代一夫多妻制呢。   程老夫人点头应是,她如今是做祖母的人了,自然知道家族团结的重要性。   这宴会还算顺利,见几位喜人喜欢兰花,悠然便一人送了一盆,可把几位夫人高兴的,对悠然千恩万谢。   都说悠然公主霸道,哪里霸道了,替他们管教不孝子,建立书院,心系南魏的将来,这是一位热心的公主,顶多严厉了些。   日后谁再说悠然公主霸道,她们决不轻饶。   悠然还不知这顿饭还有后续,送走几位夫人,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昨日去小哥府上,试探了小哥的口风,还未来得及告诉凌羽郡主呢,悠然转身去了凌羽郡主的院子。   凌羽郡主还在伤心,一整日都闷闷不语,丫丫逗她开心,她就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这微笑看着假,也敷衍。   丫丫见悠然来了,迈开小短腿跑过来,仰头对有人道:“娘亲,姨姨不开心,是不是小舅舅惹姨姨不开心了,从小舅舅府上回来,姨姨就不高兴,我痘她,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悠然蹲下看着丫丫:“无碍,你先去别处玩,娘亲来劝劝她,说不定就好了。”   丫丫点点头,喊上春儿和秋儿去别处玩了。   悠然看了看凌羽郡主,走到她身边坐下:“郡主不高兴,可是为了小哥。”   凌羽郡主毕竟未成婚,被悠然这么一问,脸颊微红,目光躲闪道:“谁因为他了,我,我就是……”   一言未了,就听悠然道:“昨日我去了小哥府上,他答应你与他的婚事了。”   听见这话,凌羽郡主愣住了,半晌不敢回神,深怕这是幻听,良久侧脸看向悠然:“你说得可是真的?”   赵瑾泓答应娶她了,为什么,为何突然同意了。   明明很排斥的,为何突然同意了,这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凌羽郡主问悠然,悠然摇头,表示自己不知,她不能告诉凌羽郡主,这一切归功她的父亲。   耶律钦为了她,把自己的信仰卖了。曾经的摄政王忠于国家,如今的他,只想保护女儿,为了女儿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凌羽郡主仍不确定,再次询问悠然。   悠然给她肯定的答复。凌羽郡主喜不自胜,起身作了个旋转的动作,兴奋喊道:“我终于等到了。”   猛地停下,她又想起赵瑾泓的冷漠,还是不敢置信,要去找赵瑾泓问问。   她和悠然打了声招呼,跑着离开了。   悠然摇头离开的,心中祈祷:但愿小哥早知发现自己的心意,但愿凌羽公主永远不知真相。   但是会吗,都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凌羽郡主知道了真相,会如何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齐王府。   赵瑾泓既然决定了,就不拖泥带水,换了身衣服,拿了自己的随身的玉佩,出门去了驿馆。   摄政王见到赵瑾泓,眉梢微挑,斜眼看他,态度也不复从前态度热络:“哟,齐王殿下怎么来了。”   赵瑾泓掏出玉佩,直接递给摄政王,言辞恳切道:“婚事我答应了,这是我的贴身玉佩,也是我身份的象征,我自小就戴在身上,作为信物,先给您,随后我会让人来提亲,希望摄政王能答应。”   摄政王没有接,冷冷一笑:“咱们齐王殿下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南魏的将来,为了赵家的江山,当真什么都舍得,连婚姻都算计在内。”   赵瑾泓也不恼怒,笑着道:“我没有算计,再说,这不是摄政王的心愿吗,我答应您,我与凌羽郡主成婚,此生不变,不和离更不休妻。若您要是还不放心,我可承诺不纳妾。”   此生有一个妻子,也不是不行,皇兄不是打算独宠皇后一人吗,他效仿皇兄也不是不可以。   摄政王听到这承诺,微微有些心动,皱眉看着赵瑾泓,不确定问:“你不和离,不休妻,也不纳妾,真能做到?”   若是这样,女儿嫁给赵瑾泓最好。再说眼前的傻小子也不是对女儿无意,若真无意,敢承诺这些吗,只是这傻小子眼瞎心盲,看不清自己内心。   赵瑾泓点头,给出肯定的答案。   摄政王也不含糊,对身旁的侍卫点点头。   侍卫会意,转身去了内室,将一个锦盒捧出来,恭敬递给摄政王。   摄政王接过,略微犹豫一下,递给赵瑾泓,笑着道:“闽王殿下可不老实,与北齐丞相联手,准备刺杀本王,本王若是死在南魏,北齐定然要讨个公道,到时候南魏和北齐少不得会有一战,一旦打起来,你会亲自挂帅,这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后面的话就不用我说了吧。”   赵瑾泓自然明白,垂眸看向锦盒,伸手接过道了谢,揣着锦盒离开了。   他没想到闽王竟如此有野心。刺杀二哥,害得皇后差点小产,如今又与北齐联手,想置他于死地,其心可诛。   赵瑾泓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该让皇上知道,收好锦盒,出了驿站直接朝皇宫的方向去了。   摄政王望着赵瑾泓的背影,不厚道的笑了,对身旁的人道:“把消息放出去,鱼该上钩了。”   闽王府。   闽王接到消息,说赵瑾泓去了驿站。   还说,摄政王似乎给赵瑾泓一个锦盒,两人谈话间说到了北齐丞相,也提到了闽王殿下。   闽王不是蠢的,且相当聪慧,从这些谈话中,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个锦盒中的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绝不能让赵瑾泓带走。   这东西一旦落入皇上手中,他就完了,不死也要退层皮。   闽王喊来身边最好的暗卫,让他带人去截赵瑾泓,务必将锦盒抢回来。   暗卫知事情严重,领命去了。   因此离皇宫不远的地方,赵瑾泓遇到了刺客,这些人不要他的命,只想抢他手中的锦盒   赵瑾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锦盒是摄政王方才给的,闽王就接到了消息,这说明驿馆内有闽王的人,时刻盯着驿馆。   这对赵瑾泓来说可不是好事儿,这意味着摄政王随时有危险。   而此刻赵瑾泓也顾不上其他,来人是有备而来,几个都是高手,配合十分默契,有的从前面攻击赵瑾泓,有的从后面偷袭。   饶是赵瑾泓武功高强,也被打得措手不及,只是十来招,有些落在下风,他后悔出门没有带侍卫。   如今想这些都没用,先保住锦盒再说。   暗卫们见他不敌,攻击更加猛烈,一个暗卫使用了暗卫,其他人也跟着使用,最后一个人伸手去抢他手中的锦盒。   赵瑾泓一个不防备,竟失手了。   那些暗卫也不恋战,抢走了锦盒就离开,赵瑾泓望着几人远去的身影,后悔连连,咬牙道:“老三,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不然我绝不饶你。”   锦盒中的内容他没看,想来摄政王为了女儿,绝不会骗他的。   赵瑾泓丢了东西,也没心思去皇宫了,转身回了王府,想着如何把锦盒抢过来。   闽王有准备,夺回锦盒想必不易,还是找摄政王商议一下,他或许还有其他证据。   赵瑾泓这边还未出门,摄政王来了,见赵瑾泓灰头土脸的,唇角微微上扬,上下打量他一番道:“这是怎么了,被人打劫了。”   闻听这话,赵瑾泓心中一惊,看向摄政王问:“您知道?”   所以这锦盒有可能是个幌子,是摄政王的一个诱饵,专门让闽王上当的?   别说,以摄政王狐狸的尿性,还真有可能呢。   摄政王哈哈一笑,对身后的侍卫摆摆手,侍卫再次拿出一个包裹,又听摄政王道:“本王早知道有人盯着驿馆了,这人就是闽王,他想杀本王,自然会有所准备,今日本王除了驿馆的钉子,心中畅快。”   原来锦盒的消息,是摄政王故意送给闽王的,没想到闽王如此沉不住气,还没怎么样呢,就上当了。   也是,他心虚啊。   宣宁帝手段不一般,瑞王,齐王都是宣宁帝的亲兄弟。闽王若是有把柄流出,轻则被囚禁,重则会没命,他不急才怪呢。   这不,只一个鱼饵,他就上钩了。   摄政王将真正的证据交给赵瑾泓,与赵瑾泓说了会儿话,带着人离开了。   闽王府   闽王见暗卫得手,心中兴奋,接过盒子打开,竟是一张纸,是摄政王给闽王的。   上面写着:小子凭你也想要本王的命,你还嫩了些,再修炼个几十年吧。   闽王怒火中烧,扔了锦盒,将纸张撕得粉粹,咬牙切齿道:“老狐狸,你给本王等着。”   不过他注定杀不了摄政王了。   因为赵瑾泓的速度很快,得到锦盒后,打开仔细看了里面的证据,还真是证据确凿。   里面有闽王与北齐丞相的亲笔信,信上盖着闽王的私章。   赵瑾泓看了,恼怒异常,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不做多想,命人带上锦盒去了宫中,面见了宣宁帝。   宣宁帝看了证据,大发雷霆,命御林军前去闽王府,将闽王府围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作者有话说:   特别备注:“少年强,则国强”梁启超的话。 第132章 算计失败   闽王见状,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暴露了,虽有不甘, 却也不意外。   他毕竟是一个人, 怎可能斗得过宣宁帝兄弟三人。   宣宁帝看着跪在地上的闽王,问他为何通敌叛国。   闽王抬头, 讥讽看着宣宁帝, 如今成了阶下囚, 他没什么不敢说的:“我想坐上那个位置, 不可以吗?”   “你想谋反,朕待你不好吗,朕自问从未亏待过你, 你为何要谋反?”宣宁帝问。   “至高无上的权力, 从古至今,谁人不想要。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便。我不在乎了。”闽王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宣宁帝走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死了, 倒是一了百了, 可曾想过你的妻儿,他们以后该如何, 有个谋反的丈夫,有个谋反的父亲, 他们将来该如何做人。”   闽王从未想过这些, 如今听宣宁帝挑明, 他才方觉后悔。   是啊, 他为何要谋反, 谋反之心从何时开始的, 做那些事时,他从未想过妻儿,想到御林军包围闽王府时,儿子诚惶诚恐的样子,妻子默默流泪不止,闽王的心像被人攥住了。   闽王想起来了,开始他不打算谋反的,只因为听了赵欣然的话。   她说这皇位是父皇的,他们都是父皇的儿子,谁都可以继承,为何要有嫡庶之分。   从那时起,他便有了心思,有些东西终归不属于他。   他看向宣宁帝,目光恳切:“皇兄,臣弟错了,这事都是臣弟一人所为,还请皇兄看在骨肉血亲的份上,饶了臣弟的妻儿。”   宣宁帝并未看他,将人打入天牢。   闽王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若是真把他杀了,别人或许觉得他容不下异母兄弟,要如何惩罚闽王,还需要在斟酌一下。   闽王被抓,太妃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手中的念珠断了一地,滚下一行热泪,喃喃自语道:“都说了,让你安分些,你为何就是不听呢。”   她想去求宣宁帝,想了想觉得宣宁帝如今在气头上,可能听不见她的话,于是她去了雍和宫,求太后。   太后是宣宁帝的生母,宣宁帝自小孝顺,一定会听太后的话。   还有太后仁慈,也不忍皇家骨肉相残,一定会帮着说情的。   其实太妃有想到太上皇,可想起太上皇的性子,太妃放弃了。太上皇不如宣宁帝仁善,若知道闽王叛国,有谋反之心,第一个处死闽王的,就是太上皇吧。   雍和宫,对于太妃的到来,太后很诧异。   自从太妃进入佛堂,终日里佛,再不理会后宫的事,平日问安,也是略坐一坐就走,很少主动来的。   没等太后说话,太妃直接跪在地上,头触地给太后磕了头,嗓音中带着哭腔:“太后,臣妾求您,求您救救臣妾的孩子。”   太后皱眉,看向白嬷嬷,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嬷嬷摇头,表示不知发生了何事。   太妃抬头,看着太后道:“闽王,闽王他有不臣之心,如今已被皇上打入了天牢,还请娘娘看在他是皇家血脉上,饶他一命,臣妾愿为牛为马报答太后。”   “你先起来。哀家让人去问问情况。”太后看向白嬷嬷,一面让白嬷嬷把人扶起来,一面派人去打听情况。   她一向不管前朝的事,最近赵瑾泓的婚事有了着落,太后更无暇他顾。   白嬷嬷扶着太妃,让她坐在玫瑰椅上,还宽慰她两句,说皇上是仁慈的,只要闽王做的不过分,皇上不会要他的命。   听了这话,太妃的泪流得更狠了,是啊,只要不过分,皇上不会要了闽王的命。   可,闽王做得过分,第一次刺杀瑞王,第二次差点令皇后小产,若不是皇后机警,那孩子怕是不在了。   皇上有多在意皇后,这宫里宫外谁人不知。   这还不算,他竟通敌叛国,想要老四的命。就连赵欣然隐藏踪迹,都是闽王一手操作的。   这桩桩件件,哪一件都是杀头的罪。   太妃性子软绵,管不了儿子,闽王身边有她的人,闽王做了什么,太妃一清二楚,每每传来闽王做的事,太妃都心惊肉跳的。   可惜,她管不了闽王。   一炷香时间,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太后,犹豫片刻将事情说了。   她说闽王谋反,被皇上打入天牢了。   太后皱眉,看着太妃问:“闽王谋反,这事儿你可知?”   太妃不管事,竟第一时间知道闽王被打入天牢,还来雍和宫求情,想来是有所耳闻的。   她身为太后都不知,而太妃却知道,若太妃不知道,太后第一个不信。   太妃身子颤抖一下,抬眸看向太后,又快速垂眸,摇头否认。   太后知她说谎了,平静道:“咱们身为后宫的女人,是不能干政的,你且回去吧,闽王结局如何都是他自己的造化。”   儿子仁善,不会冤枉闽王。一切按规矩办就是。   这时太上皇进来,听见太后的话,问老三怎么了。   太后不愿意搭理太上皇,让他自己去打听,带着宫人们去御花园散心了。   太上皇看向太妃,希望太妃告诉她。可惜太妃了解太上皇的脾性,更是不敢言语,辞了太上皇出来。   见人都走了,只剩下他自己,太上皇又气又恼,一个个的忽视他,这是不把他当人看了?   太上皇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直接去了御书房找宣宁帝。问闽王犯了何事,竟被打入了天牢。   宣宁帝将闽王叛国的证据给太上皇:“您自己看吧,要杀要剐,儿子听您的。”   他是想杀了闽王的,一次两次想杀他在意的人。先是他弟弟,再是他的妻儿,是人都有三分性,何况是帝王呢。   宣宁帝仁善不假,可绝不软弱可欺。   太上皇看了那些证据,怒骂一声:“混账东西,竟然敢叛国,他对得起朕的栽培,对得起列祖列宗吗?”骂着骂着,又觉得不解气,非要提剑把人砍了,也幸亏被宣宁帝的人拦住了。   宣宁帝又道:“瑞王出京,途中遭遇刺杀,也是闽王所为,还有皇上差点小产,也是他的手笔。”   太上皇听了更怒了,指着门外骂闽王,等骂累了,回头看向宣宁帝,沉默半晌问:“你的打算呢,是赐酒,还是砍头?”   宣宁帝直直看着太上皇:“您是这样想的?”   “他都叛国了,还有做的那些事,你不准备杀他吗?”太上皇不解,同时又有些庆幸,长子心软,他另外一个儿子不用死了,但到底不确定宣宁帝的打算。   “他若真死了,朕会留下一个骂名吧,连唯一的同父异母的兄弟都容不下。”宣宁帝开始就没打算杀闽王。   一个没有威胁的人,活着,或者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想了半晌道:“终身圈禁吧。若他的妻儿真不知情,朕也不打算追究。”   太上皇叹息一声:“你终究太心软了。”   若是换成他,他决容不下老三这样的人。   送走太上皇,赵瑾泓进了御书房,知道宣宁帝的决定,问:“皇兄,真不打算追究了?”   仅仅是圈禁,也太便宜老三了。   宣宁帝道:“有时候活着会更加艰难。”   对于一个失去权势的亲王来说,没有权利,没有自由,活着比死去更难熬吧。   宣宁帝想得一点儿不错,闽王承受不了打击,终日酗酒,身子垮了,不到四十岁就去了。   宣宁帝为了博取好名声,允许闽王葬在皇陵旁边,同时也赦免了他的妻儿。   当然,这都是后话。   悠然得到消息时,闽王已经被圈禁了。这是颜三郎告知她的。悠然不喜朝堂的事,一心扑在书院和美食街上。   猛然听见闽王被圈禁的消息,她还挺惊讶,问颜三郎:“他又做了何事?”   颜三郎将闽王做的事都说了:“证据确凿,闽王也认罪了。”   听到这些,悠然也惊讶,他竟做了这么多?想要二哥的命,想要皇嫂小产,想要小哥的命?   这个看似云淡风轻的闽王,当真是心狠手辣呢。   若是没有查出来,悠然都不敢想后果。不过这一些都结束了。   悠然还在震惊中,齐王府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赵瑾泓拿着证据进宫,以雷霆之势办了闽王。虽然将闽王送进了天牢,但他们毕竟是兄弟,赵瑾泓心中不好受。   他出宫后并未回王府,而是去驿馆,找摄政王喝酒,两人喝了一个时辰,赵瑾泓才回到王府。   此刻他已经是心力交瘁,正想入睡,忽然闻到一股香味。   这味道他从来没有闻过,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赵瑾泓,有人要杀他。还猜测,这人是闽王的人。   于是赵瑾泓将计就计,假装昏倒,紧接着听见一个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听声音又不似会武功的。   赵瑾泓只能按兵不动,静静听着旁边的动静。   罗夏夏悄然进屋,走进床边,望着床上的人,眸中尽是痴迷,愣了半晌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就在这时,赵瑾泓撑着胳膊坐起来,见是上次奉茶的丫鬟,什么都明白了。   这丫鬟妄想爬上主子的床,赵瑾泓最讨厌这样的人,抬脚将人踹翻在地,厉声呵斥道:“滚出去。”   罗夏夏没想到赵瑾泓还醒着,她明明放了迷—药和春—药,他为何还能醒来?   不过她不着急,那秘药是花了大价钱的,除非男女阴阳交合,否则无解。   罗夏夏缓缓起身,慢慢靠近赵瑾泓,摆出最妖娆的动作,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妩媚多情地看着赵瑾泓:“王爷,你不想吗?我可是……”   一言未尽,被赵瑾泓冷声打断:“滚出去。”   突然腹部传来一股灼热感,身为男人,赵瑾泓自然知道这是欲望,源自于本能,他的身体无法抗拒。   罗夏夏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继续向前。   赵瑾泓彻底恼了,挥手将人打出去,又唤人来,将罗夏夏绑了,他应付过去眼前的事,再来收拾罗夏夏。   罗夏夏不敢相信,赵瑾泓都中毒了,还不想女人,他想为谁守身,是那个凌羽郡主吗。   “王爷,我才是爱你的。”不等她说完,嘴被堵住,两个侍卫拉着她出去了。   就在这时,管家来了,站在门外对赵瑾泓道:“王爷,凌羽郡主来了,好像找您有事儿。”   赵瑾泓挥手,道了声不见,此刻他哪里敢见人,躲着人都来不及呢。   管家没走,有些为难,又道:“郡主来了几次了,您都不在。”   要是把人赶走,似乎不太礼貌,他可知道,这位郡主是未来的王妃,王爷可以不见,他身为奴才,不能把人赶出去。   赵瑾泓还是不见。   管家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道:“要不,老怒收拾一个院子,让郡主先住下,这大晚上的,把人赶出去不好。”   “你看着办吧。”赵瑾泓难受得厉害,额头上浸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让管家准备凉水,他要洗澡。   管家立刻去了,办事非常速度,先给赵瑾泓准备了凉水,让人抬进去。   他弄完这些,又去招呼凌羽郡主。   听见赵瑾泓不见自己,凌羽郡主又气又怒,她等了他一天了,他竟然不见,岂有此理,不行,她要去见赵瑾泓。   管家拦着不让,说赵瑾泓不方便,他总不能告诉凌羽郡主,王爷遭了暗算,如今在泡凉水澡吧。   他不拦着还好,越是拦着,凌羽郡主越觉又问题,想起那搔首弄姿的丫鬟,凌羽郡主越发不安起来。   赵瑾泓肯定做了亏心事,怕自己打扰了他的好事。   想到这些,凌羽郡主就要去找赵瑾泓。   “郡主,我家主子真不方便,老奴给你安排一处院子,您先住下,等主子忙完了,自会来见郡主的。”管家伸手拦住凌羽郡主。   凌羽郡主怒瞪管家:“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拦着我,不怕我秋后算账?”   管家连忙说不敢,他知凌羽郡主误会了,想起赵瑾泓的情况,管家也就不拦着了。   凌羽郡主来至赵瑾泓院子,见院中被人守着,停顿一下继续朝正房走去。   门口有侍卫看着,凌羽郡主微微扬起下巴,板着脸高傲地看着两旁的侍卫,冷声道:“给我让开。”   “王爷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侍卫不惧,如实回答。   凌羽郡主:“我是任何人吧,看清楚我是谁,我可是你们未来的王妃,可不是那些阿猫阿狗,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她认定赵瑾泓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时是内传来一阵闷哼声,更证实了凌羽郡主的猜测。   凌羽郡主非要进去,看看赵瑾泓到底在做什么。   侍卫们拦住不,向房间内道:“王爷?”   他们真拦不住凌羽郡主,这位姑奶奶把手放腰间了,他们都知道,那里有把软剑呢。   赵瑾泓泡在凉水中,没有脱衣服。小腹中的燥热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热烈,烧的赵瑾泓想哼哼,又怕凌羽郡主听见不好的声音,一直忍着。   他暗骂罗夏夏,这到底是什么药?   门外传来的争吵声,令赵瑾泓烦闷不已,他也知道凌羽郡主难缠,隐忍着外面道:“让她进来吧。”   进来看看也好,看过了也就走了,习武之人,性子洒脱,他不信凌羽郡主看完了不走。   凌羽郡主推门进来,左右看了看,直接朝内室走去,结果内室无人,另一边却传来水声。   她没做多想,循声而去,推开门绕过屏风,竟看到,赵瑾泓泡在浴桶中,她下意识转身,道了句:“不要脸。”   赵瑾泓喘着粗气,忍着难受笑出声:“你要看的,我不让你看,你还不乐意,如今看到了,你还骂我,还不快出去。”   被他一提醒,凌羽郡主想到来此的目的,想到方才赵瑾泓还穿着衣服,这有些不对,大胆转过身,冷笑一声:“洗澡还穿衣服,莫不是有见不得人的事。”   说着走过来,站在浴桶边,朝浴桶看去。   浴桶里只有赵瑾泓,凌羽郡主有些不信,四下张望,侧耳倾听,果真没有旁边,才自言自语道:“真没人?”   “你想有谁?”赵瑾泓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幸亏把人关起来了,若是被凌羽郡主看见,他就是浑身张满嘴也说不清了。   凌羽郡主脸一红,觉得误会赵瑾泓了,道了声对不起,看向赵瑾泓时,发现他的脸色红得厉害,有些不正常,忙问:“你怎么了。”   说完又注意到浴桶的水是凉的,不自觉问出声:“你发热了?”伸手还要摸赵瑾泓。   赵瑾泓与凌羽郡主说话时,一直忍着,腹中的灼热感越来越强,早已到了极限,额头上小手似乎带着凉意,赵瑾泓的理智彻底崩溃,伸手抓住凌羽郡主的手,顺势将人拽进浴桶中。   冰凉的水此刻也变温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凌羽郡主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赵瑾泓并未给她开口的机会,用灼热的唇封住凌羽的。   凌羽郡主想反抗,浴桶中空间狭小,根本施展不开。   望着赵瑾泓那俊美的面庞,凌羽郡主有瞬间愣怔,正在她愣神之际,赵瑾泓撬开她的牙齿,直接攻城略地,动作一点不温柔,像是把凌羽吞入腹中一样。   一个凭着本能索取,一个欲拒还迎,狭小的空间内温度瞬间攀升。   凌羽郡主被吻得喘不过来气时,想试图反抗,可赵瑾泓却像失了理智,一面让凌羽乖一些,一面继续攻城略地。 第133章 瑞王成婚   凌羽郡主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试图唤醒赵瑾泓,可赵瑾泓根本听不进去,只想发泄满腔的热意。   “赵瑾泓, 你醒醒, 你知道我是谁吗?”凌羽郡主低吼出声。   这家伙遭人暗算。她可不想现在失身,更不想不明不白的情况下给赵瑾泓。   赵瑾泓动作一顿, 微微睁眼, 双手捧着凌羽郡主的脸, 额头紧贴凌羽郡主的, 饱含□□的嗓音沙哑迷人:“我知道,你是我的王妃,凌羽, 阿羽, 以后我唤你阿羽可好?”   说完堵住凌羽郡主的唇,再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清晨,阳光照在凌羽郡主的脸上,她微微睁开眼, 修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 轻颤几下,乌黑的眸子睁开, 望着眼前放大的脸庞,凌羽郡主瞬间回神。   想起昨晚的疯狂, 她一张脸羞地通红, 粉嫩的耳垂都在滴血。   昨夜他们先在浴桶, 最后不知怎地, 到了地上, 最后来到床上, 到了床上又折腾了许久。   再后来她体力不支,昏睡过去,梦中她的身子像一只飘摇的船,来回摇曳,也不知何时停的。   越想凌羽郡主越觉羞愤,昨日明明来找赵瑾泓问清楚的,竟把自己赔了进去。   趁着赵瑾泓沉睡之际,凌羽想穿衣服离开,想起昨日的战况,她的衣服不仅湿了,还被赵瑾泓撕得粉碎,是没法穿了。   凌羽郡主想了想,下床找了赵瑾泓的衣服,将自己打扮成男子,衣服虽然不合身,勉强能穿。   她回头望了望床上的赵瑾泓,转身走了。   凌羽郡主不敢光明正大进入公主,只能翻墙回了自己的院子,换了衣裙,外面传来宝珠的声音:“郡主,您回来了?”   宝珠是凌羽郡主的贴身侍女,自小跟着凌羽郡主,住进公主府后,凌羽郡主把她叫来伺候了。   昨夜凌羽郡主一夜未归,她担心坏了,又不敢声张,也不敢去齐王府找,眼看着都上午了,郡主还没回来,她是心急如焚。   丫丫小郡主都问了两回了,她都说郡主累了,还在睡觉,将小丫头打发走了,万幸郡主回来了。   宝珠将丫丫来过得事说了。   凌羽郡主想着昨夜的事,有些心虚,想出去躲几日,谁知院门口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不是丫丫是谁。   丫丫见凌羽郡主回来了,小跑着过来,扬起小脑袋问凌羽郡主:“姨姨,天都亮了,你怎么还在睡觉,好懒呀,羞羞羞。”   被丫丫一说,凌羽郡主的脸更红了,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咱们丫丫最勤快了。”   丫丫没搭话,盯着凌羽郡主的嘴唇看。   宝珠也意识到丫丫的视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凌羽郡主的唇是红的,唇角还有些肿,看着像被人咬了一样。   凌羽郡主浑然不知,道:“你们看什么呢?”抬手摸了摸唇,抿唇时还有些疼,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捂住嘴。   丫丫问出声:“姨姨,你的嘴怎么了?”   宝珠心下疑惑,却没问,只是静静看着凌羽郡主,想知道发生了何事。   还不等凌羽郡主回答,丫丫瞪圆了双眼,仿佛想到什么,哦了一声,笑着道:“姨姨,有人吃的你嘴了。”   听见这句话,凌羽郡主脸颊瞬间爆红。   宝珠也愣住了,直勾勾盯着凌羽郡主的红唇,方才没发现,被丫丫一说,她终于觉得郡主哪里不对了。这,这是和男人过夜了吗,那个男人是谁,齐王殿下吗。   被丫丫戳中真相,凌羽郡主很尴尬,摆手否认:“不,不是,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咬了一下,对就是这样。”   这话底气不足,明显此地无银三百两,可丫丫是小孩子,根本听不出来,以为是真的,认真点点头,还拉着凌羽郡主的手,要她陪自己玩。   凌羽郡主怕被其他人看出什么,借口有事出去了。   丫丫无聊,去了悠然的院子。   悠然在院中作画,看见丫丫来了,让丫丫去花丛里,她要把丫丫画下来,等丫丫长大了,也能知道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了。   小孩子臭美,丫丫听见悠然要给她作画就同意了,一盏茶后,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赫然钻入画中,周围是大片的花草,蝴蝶围着她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丫丫喜欢的不得了,看着画中人傻笑,让悠然给她放起来,日后再看。   悠然笑着应了,问她方才去了哪里,怎么突然来找她了。   这丫头性子野,若是有人陪她玩,她才不找悠然呢,就怕悠然让她读书。   明明小丫头很聪慧,就是懒,不喜读书,也不喜习武,就喜欢金闪闪的东西。   丫丫这才想起凌羽郡主的事,眼珠子一转,又道:“娘亲,我发现姨姨的嘴肿了,像是被人咬得。可姨姨还说谎,说是自己咬的。   大人好奇怪,都爱说谎。”   春儿听了这话,朝丫丫看过来,方才郡主说的,她明明信了,怎么现在又说郡主说谎。   悠然听见丫丫的话,问她:“你怎么知道人咬的。”   丫丫理所当然叹气:“你忘了,爹爹也咬你,我都看习惯了。”   悠然瞬间风中凌乱了,想把实话实说的闺女扔出去,谁爱要谁要去吧,太丢人了。   不行,颜三郎回来,得好好说一说,孩子们大了,他们要注意一些才行。   丫丫觉得无趣,带着春儿和秋儿出去玩了。   悠然站在廊檐下,望着凌羽郡主的院子陷入沉思,方才丫丫的话,定不是假话。   她想了想让人去打探一下,看看凌羽郡主去了哪里。结果凌羽郡主出去了,说是去驿馆看望父亲去了。   凌羽郡主是客人,悠然也不好多打听,遂把这事忘了。   又过了两日,悠然就接到赵瑾泓被下药的事,又想起凌羽郡主那日的反常,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罗夏夏还真是大胆,竟然给小哥下药,悠然决定去看看罗夏夏。   也不知小哥如何处置罗夏夏的。   赵瑾泓醒来,想起被罗夏夏暗算的事,立刻将人拖来。   罗夏夏如死狗一样被托到赵瑾泓跟前,趴在地上抬头看着赵瑾泓,笑了。   这个男人是她曾经的夫君,对她也算宠爱,如今却像一个陌生人一样,要惩罚她。这是何等的讽刺,天下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   想到这些,罗夏夏笑了,笑得悲哀凄苦。她以前也这样笑,总会令赵瑾泓心疼。   如今她这模样,落在赵瑾泓眼中却奇丑无比,还令人恶心,他问罗夏夏为何要下药害他,可是受了什么人指使。   罗夏夏摇头,说没人指使,她只想当齐王妃。   赵瑾泓不信,让人对罗夏夏用刑。   罗夏夏害怕那些惩罚下人的刑具,忙道:“你不能对我用刑,我不是你府上的奴才。”   “你是谁?”赵瑾泓盯着她,目光冰冷,仿佛要将人杀死。   罗夏夏说出自己的身份,还说自己仰慕赵瑾泓。   赵瑾泓不确定罗夏夏的身份,让人去查,查到的结果,果真是曾经的嘉宁侯府嫡女。   他虽不能打杀罗夏夏,却能惩罚她,让人将罗夏夏打了二十板子,扔出了齐王府,还惩治了帮罗夏夏进府的人。   悠然赶来时,罗夏夏已经被赶走了。悠然给白梅使了个眼色,白梅微微点头,转身走了。   赵瑾泓有些诧异,看向有人问:“你找那贱婢做做什么?”   “颜家与她有些旧恩怨,我有些事情要问问她。”悠然道。   赵瑾泓想起真假千金的事,心中了然,也就不多问了。   他不问,悠然却有事问他,盯着他好一会儿,笑着开口:“小哥那日被下药,是有人帮了你吗?”   那日她告诉凌羽郡主,赵瑾泓答应娶她了。凌羽郡主很高兴,来找赵瑾泓了,那夜凌羽郡主没回去,难不成,两人成就了好事。   赵瑾泓目光躲闪,避开悠然的目光,脸颊微微泛红,道:“我,我,我们。”   他说话都结巴了,悠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着打趣道:“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打算何时把人娶回家。”   赵瑾泓支支吾吾,最后道:“我现在就进宫,让母后派人去提亲。”说着就要走。   悠然没想到赵瑾泓脸皮这么薄,稍稍一说就脸红了,也不说了。   出了齐王府,悠然看见白梅远远走来,神色淡然,想来罗夏夏找到了。   白梅来到悠然身边,道:“公主,人找到了,在医馆内,差点被医馆的人赶出来。”   齐王殿下把人赶出去,没有给任何东西,如今罗夏夏身无分文,若不是头上有几件首饰,医馆的人都不收。   现在医药费没了,医馆也不是善堂,自然不会留人。   悠然颔首:“走,去看看她。她现在人在哪儿?”   她有些事要问罗夏夏,还要确认罗夏夏是否重生了。   若真重生了,面对前世今生的差距,她一定接受不了,人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往往会做出疯狂的事。   罗夏夏对于悠然来说,也是一个定时炸弹,她要将这个隐患除了,不能让报复重现。   白梅道:“还在医馆,我替她付了银子,想必人还没走。”   她告诉罗夏夏,公主要见她,想必罗夏夏不会走。   可惜,她这次猜错了,罗夏夏已经走了,不是自己要走的,是被人带走的。   悠然来到医馆,罗夏夏已经不见了,问了小药童才知,罗夏夏离开了,是跟个女子走的,至于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带走罗夏夏的人是谁呢,悠然心里有个疑惑,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罗夏夏不在医馆,悠然带着白梅离开了。   等白梅离开后,医馆对面茶楼出现一个人,这个人身材清瘦,个子高挑,头发被高高竖起,看着像是男子,仔细一看竟然是女子。   她望着远去的马车,唇角上扬,目光阴冷。   这人不是别人,是赵欣然的暗卫,她被赵瑾泓追杀,死里逃生,藏到了这家茶肆。   暗卫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她的代号是炎影。   炎影隐藏踪迹,混入城内,打探出不少消息。   她一个人,想要带走公主府的郡主,简直是吃人说梦。且不说公主府守卫森严,她根本进不去,就算进去,也带不走小郡主。   还有小郡主出门,身旁都有暗卫跟着,还不是一个,她只是一个人,想掳走小郡主也是不可能的,为了完成赵欣然的遗愿,她不得不寻找其他办法。   这些日子盯着公主,齐王府,瑞王府,她并不是一无所获,这不,就给自己找了个帮手。   罗夏夏,曾经嘉宁侯府的嫡女,能正大光明出现在人前,也能让公主府的暗卫放松警惕,如此,她带走小郡主的机会才能大一些。   马车上,悠然越想越不对,向白梅道:“派人去找,一定把罗夏夏找出来。”   有人把罗夏夏带走了,这人到底是谁,目的为何?   悠然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人是冲她来的。   白梅点头答应,回到公主府就让人去找罗夏夏。   悠然也把这事告诉了颜三郎,最后大胆猜测:“你说那人是不是赵欣然的暗卫?”   要真是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以赵欣然的狠毒,临死前一定给暗卫下达了命令,让她完成某项任务,而这任务与她有关。   颜三郎看出悠然担忧,道:“咱们派人去查,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找出来。”   他不允许有威胁存在。还承诺会保护悠然和孩子们。   悠然颔首,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她对几个孩子仍是不放心,又多派些人手跟着。   茶楼中,罗夏夏浑身颤抖,警惕的看着旁边的黑衣女子,半晌才问:“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炎影看一眼罗夏夏,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凛然:“不该问的不要问,否则会死得更快。”   罗夏夏吓得一个哆嗦,身子往后撤了撤:“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我认识你足矣,你只需记得,我可以帮你报仇。”炎影道。   罗夏夏不笨,一听便知这人想利用她,摇头道:“我没有仇人,且无权无势,没办法帮你。”   炎影起身,来至罗夏夏跟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药,旋即松开她。   黑色的药丸很苦,罗夏夏咳嗽几声,伸手抠嗓子,却没能把药丸吐出来,此刻的她又惧又怕,看向炎影带着恐惧:“你给我吃了什么?”   炎影撇她一眼,漫不经心道:“让你听话的东西,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不会死。”   言下之意,若是不听话,罗夏夏就得死。   罗夏夏再次问炎影,到底让她做什么。   炎影没说,只说日后她就知道了。   转眼又过了几日,一直没有罗夏夏和陌生女子的消息,悠然有些着急,还命人加派人手,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人没找到,瑞王和戚红玉的大婚到了,悠然不敢放松警惕,让人时刻盯着几个孩子,唯恐怕一个不注意,几个孩子出事。   七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天气也凉爽下来,悠然带着孩子来参加瑞王和戚红玉的的婚礼。   亲王成婚,婚礼一切事宜都是礼部操办的,自然隆重非常,可谓是十里红妆。   戚老头就这一个女儿,嫁妆也不少,整整一百五十六抬,戚家庄大半家产都给戚红玉陪嫁了。   反正以后这些东西也是戚红玉的,早给晚给都一样。   太后,太上皇和戚老头坐在主位上,望着下面的新人,满脸笑容。   尤其是太后,终于看到儿子成婚了,还是他自己喜欢的,这比什么都好。   新人礼成,新娘被送入洞房,瑞王作为新郎,自然不能回去,要留下来陪客人。   他是亲王,汴京的大部分官员都来参加他婚礼了,比上次成婚都热闹。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对着瑞王说着道喜的话。人多热闹多,是非也不少。   瑞王的婚事是礼部操办的,这其中自然有章大人,他是礼部尚书,一切花费都需要他点头,看着这次的礼单,比上次他嫁女儿丰厚许多,心中多少不是滋味。   更令人生气的在后面,章大人的对头看出他心情不好,愣是往他伤口上撒盐,说几句酸话。   有人更直接戳章大人的肺管子,说他女儿眼瞎,好好地王妃不当,非要当弃妇,如今好了,便宜了别人。   章大人心中本就酸涩的厉害,被人揭开伤疤,气得险些昏了过去。   瑞王也看见了这边发生的事,并未理会,让管家劝章大人回去,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管家领命去了,笑呵呵将章大人劝走了。   瑞王一面招呼客人,一面四处乱看,他想找悠然,可惜没看到悠然,却看到的颜三郎,来至颜三郎身边小声嘀咕几声。   颜三郎笑着点头,转身离开,听从瑞王的话,找到悠然,对悠然道:“二哥不放心二嫂,让你去后院瞧瞧,让下人给二嫂送一些吃食。”   “好,我这就去。”悠然在陪女客们,也早就想到了,只是无法抽身。将招呼客人的活计交给白嬷嬷和白梅后,转身去了后院。   其实悠然不来后院,戚红玉也饿不着,丫丫这个小棉袄知师父还是吃饭,早就让春儿去厨房拿了。   戚红玉也有自己的丫鬟,却对王府不熟悉,春儿是丫丫的丫鬟,来过王府,府上的人都认识她,知道是公主府的小郡主,都给几分薄面,谁也不敢为难。   悠然来到婚房时,戚红玉已经吃了一些馄饨了,正与丫丫说着话呢。   郑子晏几个小的,为了看新娘子,也在外面了,见悠然来了,都凑上来,想跟着悠然一起进去。   悠然进屋,丫丫回头看过来眼眸一亮,笑着邀功:“娘亲,我给师父准备吃食了,师父不饿了。” 第134章 找到人了   悠然夸赞了丫丫:“咱们丫丫就是贴心小棉袄。”   戚红玉也跟着附和:“谁说不是呢, 也不知将来便宜了哪个小子。”   丫丫扬起头:“我不要做别人的新娘,我要做子晏哥哥的新娘。”   郑子晏站在一旁,脸红得想熟透的苹果。   悠然只当是孩子们之间的笑话, 点头同意:“好好好, 丫丫说什么就是什么。”   念念有些不高兴,问丫丫:“你为何做子晏哥哥的新娘, 为何不做我的新娘。”   丫丫看了他一眼, 道:“娘亲说了, 咱们是血亲, 是不能成婚的。”   悠然不赞同近亲成婚,学过现代生物学的人都知道,近亲结婚, 大幅度提高隐性遗传病的发病率。   所以, 在孩子很小的时候,悠然就告诉过他们近亲结婚的坏处。   念念有些不信,看向悠然问:“姑姑,这是真的吗?”   他怎么不知道, 他还想娶丫丫呢, 丫丫是他见过最漂亮最聪明的女孩子。   悠然点头:“自然是真的,你和丫丫是兄妹, 不适合成婚。一群萝卜头,毛都没长齐呢, 就想着娶媳妇呢。”   念念这才信以为真, 不再说娶丫丫了。   颜博崇和颜博峻说丫丫超级凶, 娶回家还得当祖宗供着, 最好不要娶。   气得丫丫要打他们:“子晏哥哥娶我, 才轮不到你们。”侧脸看着郑子晏, “是不是子晏哥哥?”   郑子晏点头:“你要是嫁不出去,我就娶你。”   别人都以为这是玩笑话,只有郑子晏知道,他是认真的。   婚礼结束,悠然和颜三郎带着几个孩子回去。   马车上几个孩子都睡了,悠然给孩子盖了盖毯子,说起了章家的事:“听闻章家和晋北侯府订婚了。”   除了晋北侯府,章嫣嫣嫁不到更好的人家。   “是订婚了,婚期挺近,据说是八月份。”   今日来的人很多,章家变成了笑话,许多人在讨论章家,颜三郎也听说了。   对了,他还见了一个人,镇国公世子,在他的记忆中,镇国公世子是娶了悠然的。   颜三郎眸中染上醋意,犹豫半晌最后开口:“对了,我见到一个人。”   悠然挑眉问:“谁啊。”宴会上来来往往的,遇见熟悉的人也不奇怪。   “镇国公世子。”颜三郎一瞬不瞬盯着悠然。   悠然皱眉,镇国公世子,谁呀,她不认识,不过听着有些熟悉,半晌才想起来。   这是书里悠然公主的官配呀,掀起眼皮看向某人:“你吃醋了?”   镇国公世子,颜三郎若是不提,悠然压根不记得这人。   颜三郎将悠然拉入怀中:“你说呢?”   想到她曾属于另一个人,颜三郎心里就堵得慌。   悠然捧着他的脸:“你忘记我来自哪里了?”   颜三郎这才想起悠然是穿越的,还在太后肚子里时就来了。不过心里还是不舒服,嘴硬道:“我就是看那人不顺眼。”   不就是镇国公世子,一副高傲看不起人的样子,他以为他是谁呢。   悠然盯着颜三郎,不怀好意笑了:“他得罪你了?”   不应该啊,两人没有交集,镇国公世子怎么会得罪颜三郎。   其实不是镇国公世子得罪颜三郎,而是颜三郎看人家不顺眼,处处找茬。   吃酒时,颜三郎就故意给镇国公世子灌酒。弄的镇国公世子一头雾水,还以为自己得罪驸马爷了呢。   颜三郎自然不会说这些事,直接道:“我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难道不行吗?”   得,吃醋的男人没有理智,悠然不想理会,笑着道:“你是驸马,官儿比他大,既然看他不顺眼,日后告诉他,让他见了你绕道走。”   颜三郎微微扬起下巴,有些不服气道:“难道不可以?”   “可以,可以,你做什么都可以,你做什么都是对,我永远支持你。”说完在颜三郎脸颊上亲了一口。   马车缓缓前行,很快到了公主府,悠然舍不得吵醒孩子,便让人把他们抱进屋。   许是太累了,除了郑子晏醒了,不让抱,其他人都没醒。   安顿好几个孩子,悠然回屋睡觉,自然又被吃醋的男人折腾了,天亮了才睡去。   她再醒来已是午时了,白梅听见悠然醒了,才进屋伺候,还说有罗夏夏的消息了。   悠然问:“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在郊外,她自己一个人住。咱们的人怕惊扰了她,没敢上前打扰,等着公主发话呢。”白梅一面给悠然熟透,一面说道,“得空了,公主要不要去见见她。”   白梅不知道悠然找罗夏夏何事,总觉得她有很重要的事。   没和别人一起,悠然有些不信,望了望铜镜中的容颜,道:“吃了饭就去。”   不能再让罗夏夏逃了。   饭后,悠然坐上马车来到罗夏夏的住处。   这是一个农家小院,被收拾得十分干净,三间正房,东西两边带着厢房,还有倒座,是很舒适的四合院,一个人住在这里?   悠然真不信。   罗夏夏胆子不大,她一个孤身女子,不怕无赖上门找麻烦吗?   看来背后的人藏得很深呢,悠然也越发肯定,这人就是赵欣然的暗卫,暗卫功夫很好,根本不怕有人上门找麻烦。   下了马车,白梅主动上前敲门,不多时罗夏夏出来开门,还问是谁?   “是我。”悠然回答。   话落门开了,罗夏夏探出头来,见是悠然,有些害怕,先是行礼问安,又问悠然来这里做什么。   悠然没有回答,上上下下打量着罗夏夏,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罗夏夏打开门,请悠然进去,领着悠然去了正屋,还给悠然沏茶,一面沏茶一面道:“寒舍简陋,还请公主莫要嫌弃,家里的茶叶也不好,公主将就用一些吧。”   说着,她将茶杯递给悠然,旋即坐在悠然对面。   悠然接过茶,撇去浮沫,抿了一口,眼睛却紧紧盯着罗夏夏,见她没有惊讶之色,笑着问:“你对我的到来一点不好奇?”   “好奇什么,公主权势滔天,齐王府的事想来您也知道了,您来找我,我一点不意外。”罗夏夏没有以前的唯唯诺诺。   毕竟做过王妃,在王府后宅浸淫多年,胆色还是有的。   悠然看出什么,对白梅使了个眼色。白梅会意,颔首出去。   白梅走后,悠然直奔主题,盯着罗夏夏问:“你为何要去齐王府,又为何要爬上齐王殿下的床?”   罗夏夏并未回答,垂眸想了想道:“齐王殿下身份最贵,我本是侯府嫡女,按理说也能配得上齐王殿下,可侯府落败后,我成了一介平民,想要飞上枝头,想要成为齐王妃,有什么不对吗?”   悠然笑了:“这个答案的确能说服别人,可是却说服不了我,你变了,你知道吗,以前的你见到我有惧怕,如今却不怕了,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和我说话。这种变化,你要如何解释?”   罗夏夏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同悠然解释,难道解释她做梦的事,梦中她是悠然的嫂子,就算悠然是尊贵的公主,见了她也要礼让三分。   这些话她不敢说,更不敢当着悠然的面说。   她总觉得悠然不简单,一个简单的人能改变许多的人命运吗?   悠然见她沉默不语,直接道:“回答不上来,还是不敢回答,要不要我替你说。”   罗夏夏惊恐地看着悠然:“你知道什么?”   悠然目光清澈,审视着罗夏夏,道:“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我或许也知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吗?例如林嫔,她只是一个妃子,为何想法设法将我弄出宫,仅仅是为了给她女儿腾位置吗,我出宫后,大部分人的命运都变了。”   听到这里,罗夏夏瞳孔微缩,悠然公主这是何意,难道她与自己一样,也梦到了不一样的事情。   是的,一定是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何因为悠然,许多人的命运都变了。   她回京后事事不顺,颜箐箐本来该死的,如今却成了程安佑的未婚妻,颜家人该死绝的,如今却活的好好的。   嘉宁侯府本该荣耀满门的,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还有自己,应该是尊贵的齐王妃,人人羡慕敬仰,如今却成了孤女。   这一些都是因为悠然公主,她不明白,悠然公主为何要与自己过不去,梦中她们的关系不是很好,也算和睦。   她为何要这样做。   罗夏夏这样想,也问出口。   悠然道:“你承认你重生了?”   罗夏夏一怔,看着悠然不答话,再次问:“你为何要与我过不去?要不是你,我就能成为齐王妃了。”   悠然笑着道:“我没有和你过不去,这一些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觉得委屈,颜家上辈子家破人亡,全家都死绝了,是不是更应该委屈。若没有侯府暗箱操作,颜家人应该活得好好的。”   “你可是嫁给了镇国公世子的,为何替颜家说话?”罗夏夏不明白,颜家是农户出身,要什么没什么,哪里有镇国公府富贵。   悠然笑了:“镇国公世子,我不认识,自我有记忆开始,我只认识颜三郎,他救了我的命,我还他一生平安,难道不对吗?我不像你,对于养育之恩,不仅不知感恩,还恩将仇报。”   罗夏夏极力否认,说那些事是白氏做的,跟自己无关。   悠然继续讽刺:“你若有情有义,在乎颜家,颜家也不会有那样凄惨的结局,你敢说白氏做的事,你一无所知吗?”   罗夏夏袖手旁观,一点不无辜,白氏做的事都是为了她,她却默认白氏害了颜家人。   白氏是主谋,罗夏夏也是帮凶了,若是罗夏夏阻止,说一些颜家的好话,颜家人也不至于死绝。   罗夏夏摇头,始终不承认自己有错。   悠然也不愿意掰扯从前的事,说来说去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她找罗夏夏有重要的事情。   “那日在医馆,谁把你带走了?”悠然直接问。   罗夏夏道:“是我母亲的婢女,她那日偶然遇见了我,就把我接走了。”   悠然才不信这话,问那婢女姓谁名谁,如今在哪里。   嘉宁侯府被抄家,奴仆全部发卖。据她所知,白氏待下人不好,谁会念及白氏的恩情,不落井下石就好了。   就算有人记得白氏的恩情,也是别家的奴才,相帮罗夏夏,也是有心无力吧。   罗夏夏答不出,又是一阵无语。   悠然道:“帮你的人是个暗卫,功夫很好,是二公主赵欣然的人,赵欣然的行事风格,想必你也知道,在这里奉劝你一句,别被人利用了。”   说完,悠然起身走了,走到门口对白梅道:“看着她,别让她做出什么事来。”   白梅点头:“是,公主。”   方才悠然与罗夏夏的话,她也听到了一些,听得云里雾里。   不明白她们之间到底在说些什么。   驸马爷一家明明好好的,公主为何说他们死了。   罗夏夏明明不是齐王妃,为何说自己能成为齐王妃。   重生又是什么?   信息量太大,白梅消化不了,也不敢问悠然。   回到公主府,悠然让人问颜三郎在何处,她有事情要说。   管家说,颜三郎回来了一趟,见悠然不在,去了颜家,若是悠然问起,就如实说。   悠然点点头,摆手让管家下去,自己回院子。   可惜等了很久,也没见颜三郎回来,悠然派人问了两次,一次是颜三郎在颜家没回来,后来有人来报,说颜三郎进宫了,被宣宁帝叫了去。   好像是要商议赵瑾泓的婚事。   最近忙着二哥的婚事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也不知道小哥与凌羽郡主如何了。   白梅见悠然担心,笑着道:“齐王殿下和凌羽郡主好着呢,白日我还见殿下来了,应该是找郡主的。”   悠然诧异:“真的?”   竟然有这事儿,小哥来公主府,竟然不找她,而是去找凌羽郡主,可见是对凌羽郡主上心了。   如此,母后也该放心了,她也放心了。   颜三郎到了很晚才回来,悠然等不到人,一直没睡,听见三更的梆子声,门也响了,颜三郎从外面进来,见悠然没睡,还在看书,走过去将她的书收起来:“怎么还不睡,不是说了吗,我忙的时候不用等我。”   悠然道:“看不见你回来,我总是睡不着,索性看会儿书等你,大哥找你什么事。”   颜三郎一面换衣服,一面道:“摄政王得知凌羽郡主和齐王的事了,让皇上给个说法。”   赵瑾泓和凌羽郡主的事,悠然顿时不理解了:“不都答应了,还有什么事?”   颜三郎换了衣服,坐到悠然旁边,笑着道:“齐王殿下被人暗算,与凌羽郡主成就了好事,作为父亲,摄政王自然不能忍。”   悠然也想起这茬儿了,讷讷道:“这不是意外吗?”   其实她还挺感谢罗夏夏的,要没有她,凌羽郡主和小哥还有一番波折吧,果然是书中的男主,感情比别人波折。   “摄政王爱女,自然不能吃这哑巴亏。”颜三郎道。   于是摄政王就找宣宁帝理论,非要宣宁帝给一个说法,宣宁帝能有什么说法,宣齐王进宫,询问之下才知发生的事。   他对赵瑾泓也是恨铁不成钢,不过弟弟做下的错事,他身为哥哥,自然不能置之不理,问摄政王想如何。   还不等摄政王说话,赵瑾泓就出声了:“我会娶凌羽郡主的,且之前的条件不会变。”   颜三郎和宣宁帝这才知道,赵瑾泓私下见过摄政王,还把婚事定下了。   宣宁帝盯着摄政王:“您老都得到答案了,还想做什么?”   “老夫,老夫想要一些连-弩,还有袖箭。”摄政王老脸一红,说出自己的目的。   有了这些东西,回去的路上他的胜算就大些,若能活着,谁想死。   他都想好了,若是能抛去摄政王的身份,在南魏陪着女儿,看着她生儿育女也不错。   这些日子,他日日喝悠然公主酿的酒,感觉身子好了许多,请太医院的太医诊脉,太医也说好了许多,若是好好调理,真有可能治愈,摄政王就生了其他的心思。   宣宁帝自然不给,这是南魏的铠甲,谁愿意把自己的铠甲送人。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若是摄政王拿去研究,做出一模一样的,将来与北齐对上,南魏还有胜算吗。   不行,坚决不行。   摄政王最后保证,愿意多给一些铁矿石,并且他要的数量不多,几十台就好,他要活着回来。   宣宁帝还是不允,别的东西可以谈,这些东西没法谈。   摄政王无法,最后抱着宣宁帝的痛哭流涕,还说自己如何如何辛苦,将女儿拉扯大,女儿还没有成婚生子,他不想死,他要活着回来。   回来后,他再也不是北齐的摄政王了,北齐将来如何也与他无关了。   哭着哭着,还打起了感情牌,说他们都是亲家关系了,是姻亲,看在这关系上,可怜可怜他一个老人吧。   宣宁帝看向颜三郎,让颜三郎做决定,这些东西都是颜三郎研制出来的,是不是能被人轻易模仿,若是能被人轻易模仿,说什么也不能给。   颜三郎凑到宣宁帝耳旁,说了几个字。   宣宁帝果断给了。   悠然听得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置信:“摄政王那老头,还会哭呢。”   悠然想着那样的场面,不厚道地笑了,一把年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抱着宣宁帝的腿哭。   颜三郎当时没注意,被悠然这么一说,也笑了:“还别说,真的挺好笑的。”   两人抱在一起笑了一回,又做了些少儿不宜的事,要了一次水,洗漱干净再次睡下。   眨眼过了几日。   这几日悠然没出去,在家构思美食街的图纸。   书院那匠人很多,眼看书院就要建成了,有太傅和丞相看着,悠然一点儿也不担心。   几个孩子去了军营,家中只有丫丫,如今有春儿和秋儿陪着,她也不出去玩了。   颜大郎和颜二郎搬了出去,过两日要办乔迁宴。   悠然让白梅准备了一些礼物,都是实用的,平常又不是很贵的东西,再准备一些花草,点缀一下院子。   两家也算在汴京安顿下来了。   颜大郎还买了一座山头,准备大干一场。   宣宁帝得知,直接给他一座山,连带着一片地,还有一个池塘,面积不小,有上千亩的面积,还鼓励颜大郎,让他好好发展农业,争取让所有人都吃饱饭。   颜大郎更有干劲儿了,日日在山上转悠,很少回家,引得刘氏时常抱怨。   悠然勾勒好最后一笔,白梅来了,凑到悠然耳边,小声道:“公主,罗夏夏进城了。” 第135章 回家避难   悠然终于等到了罗夏夏的消息:“她进城做什么?”   这些日子, 悠然派人盯着罗夏夏,罗夏夏一直没动静,也没人与她来往。   而罗夏夏呢, 整日在家绣花。好似与世隔绝一样。   当然, 悠然是不信她会这么安静。   前世见过泼天的富贵,是那云端的云彩, 如今成了地上的泥, 换成谁, 都不会甘心的。   白梅道:“她进城也没去别的地方, 卖了绣品,去了茶肆,买了一些茶叶。咱们的人去打听了, 那茶肆也没有特别之处。”   悠然继续作画, 半晌后抬头:“继续盯着她。”   她要看看,罗夏夏到底要做什么。   白梅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不多会儿,有一个人站在悠然身旁, 看着悠然作画。   悠然以为是白梅, 或者颜三郎回来了,就没有理会。   等画完最后一笔, 悠然抬头,才知是赵瑾泓。   悠然不用猜, 也知他的来意, 放下笔, 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赵瑾泓轻咳一声, 掩饰自己的尴尬, 道:“无事, 就是来看看你。”   悠然无情拆穿他:“你不是来看我的吧,是找凌羽郡主的,怎么,凌羽郡主还是不想见你。”   赵瑾泓瞪悠然一眼:“你就说些好听的,哄我开心怎么了,枉我那么疼你。”   悠然笑了:“看在你疼我的份上,我给你支个招如何?”   赵瑾泓来就是为了这个,忙问悠然有什么办法,自从那日后,凌羽郡主就不见赵瑾泓了。   路上“偶遇”,凌羽假装看不见。   赵瑾泓亲自上门,凌羽郡主要么说没空,要么就是身子不适,不易见客。   他真有些话对凌羽郡主说,可惜没有机会。   悠然对着赵瑾泓招招手,赵瑾泓附耳倾听。悠然凑过去,小声嘀咕几句。   赵瑾泓惊讶:“这,这能行吗?”   悠然挑眉:“你可有其他办法?”   确实没有,赵瑾泓怀揣着忐忑的心离开了,按照悠然说的,他偷偷进了凌羽郡主的房间。   赵瑾泓突然出现,把凌羽郡主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瞪圆眼看向赵瑾泓:“你,你怎么来了?”   “你不来见我,多次拒我于门外,我只能用这样的法子了。”赵瑾泓背着手,含笑走向凌羽郡主,在她对面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凌羽郡主,“你为何不见我?”   凌羽郡主也盯着赵瑾泓:“你对我有爱吗?”   仅为了那件事娶她,凌羽郡主不愿意,她不想用责任捆绑赵瑾泓。   赵瑾泓半晌不答话。   凌羽郡主仿佛知道了答案似的,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是你们南魏的姑娘,不就失身而已,没关系的,那日也是意外,我不会怪你。”   赵瑾泓不知该说什么,原本娶她就目的不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他总觉愧疚,想来与她说清楚,见凌羽郡主这样,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往日他也能说善变,可对上凌羽郡主,赵瑾泓突然语塞,不知如何说了。   凌羽郡主以为他默认了,立刻下了逐客令。   赵瑾泓站起,有些不知所措,不言不语,也不离开。   凌羽郡主指着门口,让赵瑾泓出去,赵瑾泓仍站着未动。凌羽郡主恼了,让赵瑾泓滚出去。   赵瑾泓怕凌羽郡主生气伤身,这才走了,还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的样子。   悠然见赵瑾泓回来,还垂头丧气的,便知事情没成,却也不感到意外。   肯定是小哥嘴笨,不会哄人家姑娘。   “她还在生气,让我滚出来了。”赵瑾泓提不起任何兴致。   悠然也不想搭理他,平静道:“她生气了,你还是先走吧,要不下午再来。”   她越想越不对劲,准备去茶肆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呢。   赵瑾泓想了想,只能如此。   于是与悠然一起出门,他也没地方去,跟着悠然去了茶肆。   茶肆很干净,或许是早上的原因,并没有几个客人,显得有些冷清。   柜台处站着一个身材纤瘦的女子,看见悠然来了,略微怔了一下,显然是认识悠然的。   悠然也发现了这个细节,走过去,笑看着那姑娘,轻声道:“姑娘认识我?”   不认识怎么会愣了一下。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姑娘,视线落在她的手上,虎口有厚厚的茧,应该是常年练剑或者用刀。   悠然很肯定,眼前这位姑娘是赵欣然的暗卫。   只是不知她擅长什么,悠然不敢轻举妄动。   赵瑾泓是男子,不方便盯着女子瞧,便将目光移到别处。   炎影摇头:“不认识,夫人长得漂亮,我不由得看痴了,还请夫人原谅。”   这话也合情合理,但悠然是不信的。   买了些茶叶,又与炎影攀谈几句,才带着东西离开。   出了茶肆,悠然问赵瑾泓,“若是你和那姑娘打起来,你可有胜算?”   赵瑾泓聪慧异常,立刻觉察不对劲:“刚才那人有问题?”   悠然道:“是,她可能是赵欣然的暗卫,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没有证据。”   赵瑾泓相信悠然,忙转身回茶肆,那姑娘已经不见了,任凭赵瑾泓翻遍了茶肆,也不见那姑娘的身影。   悠然也问了茶肆的掌柜,掌柜的说,那姑娘是新来的,说要帮忙,也不要工钱,掌柜的觉得有便宜占,哪能不占啊。   赵瑾泓后悔,方才怎么没认出来。   悠然安慰他:“她是赵欣然的暗卫,别人都死了,就她还活着,要是没有一些保命的本事,谁信呢。”   她猜的一点不错,这个炎影擅长用毒,易容和伪装,若是方才不是看见了悠然,再加上悠然聪慧,根本不会露出马脚。   把人丢了,悠然也很懊恼,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不知什么时候遇到人。   赵瑾泓安慰悠然,立刻去人去找,一定把人找出来。   悠然摇头,想了想道:“不用了,她与罗家女关系密切,我已经找人盯着罗家女了,她迟早会出现。”   对于钓鱼,悠然从来不急,她慢慢等就是,左右不过耗费一些时间。   赵瑾泓见她有成算,也不打算帮忙了,还是想想如何讨好凌羽郡主吧。   难得出来一趟,他提议走走,顺便给凌羽郡主买一些小玩意儿。   悠然自然同意,小哥开窍,她也高兴。   两人在街上一面逛一面说着话,有看中的就买下来,不多时就买了一堆东西,都是白梅拿着。   白梅实在拿不下了,让两人少买一些。   悠然回头一看,才知买了许多,笑着对赵瑾泓道:“这些都是你哄媳妇的东西,让我的人拿着不合适吧。”   话音未落,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竟然是箐箐,旁边站着程安佑。   一些日子不见,程安佑似乎又沉稳了许多。两人朝悠然走过来,箐箐问悠然怎么出来逛街了。   悠然道:“出来办点儿事,事情办完了,顺便逛一逛。”又看向程安佑,“你回来了,我的孩子们呢?”   程安佑摸了摸鼻子,道:“送回公主府了。”   这几个孩子在军营闯祸了,把一个副将的胡子烧了,不好意思在军营带着,回家避避难,顺便带些东西回去,给大胡子赔礼。   不过这事儿程安佑不会告诉悠然,几个小祖宗说不说,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悠然知道几个孩子回家了,也不多留,辞了几人带着白梅,坐上马车回去了。   她怕府上没人,几个孩子疯起来能把家拆了。   悠然走后,赵瑾泓也没多待,带着买的礼物离开了。   街上只剩下箐箐和程安佑了。   程安佑难得回来一趟,非要带着箐箐多逛逛。箐箐推辞不了,羞涩着答应了。   他们离开后,转角处出来一个人,这人不是罗夏夏又是谁。   她早知道悠然派人盯着她,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与炎影搭上,却又遇见颜箐箐。   要说罗夏夏最恨的是谁,除了悠然便是颜箐箐了。   悠然的出现,改变了侯府的命运,也改变了她的命运,让她成为了地上的泥。   而颜箐箐呢,一个农女,占了她侯府嫡女的身份,享尽了荣华富贵,最后却能嫁给英国公世子,罗夏夏没法不恨。   炎影站在罗夏夏身后,见她脸色狰狞,冷笑:“想要报仇,以你现在的能力怕是做不到,那人可是公主,身边多少人护着,别说其他,就是靠近也难。”   听见这话,罗夏夏似乎下定某种决心,回头看下炎影:“你到底是谁,想让我做什么?”   炎影并会回答,反而问道:“你说要报复一个人,是将他杀了,还是让他生不如死得好。”   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什么也不知道了,就像白氏,苦得还是活着的人,像嘉宁侯府,被流放千里。   他作为曾经的侯爷,过惯了富足的生活,出门有马车随从,徒步流放千里,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能不能活着到流放地,还不得而知。   炎影的问题,罗夏夏心中自有答案,问:“如何让她们生不如死?”   “她们?你的野心不小,你除了恨悠然公主,还恨哪个?”炎影问完突然明白了,笑得讽刺,“是那个凌羽郡主。”   罗夏夏摇头:“我要颜箐箐身败名裂。”   颜箐箐活着,她就是一个笑。   凭什么一个鸠占鹊巢的人能活的肆意明媚,她就像阴沟里的老鼠。   炎影不理会罗夏夏的个人恩怨:“你自己的仇自己去报,我帮不了你。”   只一个照面,她就被悠然公主认出来了,悠然公主比她想象的聪明,这种人不好对付,何况她只剩一个人了,若要完成公主的遗愿,她必须活下去。   罗夏夏惊讶:“我帮你,你帮我,这样才公平。”   炎影嗤笑:“你的命都攥在我手中,还敢跟我谈公平,记住你的身份,没有完成任务前别作死,否则我也救不了你。”说完,炎影运用轻功离开了。   悠然不知炎影和罗夏夏的任务,她回到家中,果然看见了几个孩子,有些令人意外的是,戚老头也跟着来了。   他看见悠然亲热上前,面带讨好道:“大侄女,你回来了?”   悠然脸上堆笑颔首:“您怎么来了,几个孩子在军营没闯祸吧?”   她自然知道戚老头来的目的,不就是馋酒了,想要几坛回去。   听见这话,戚老头面容一顿,讪讪笑了几声:“哪能啊,孩子们可乖了,练武也勤奋,我这当师公的省心不少。”   悠然看着他,总觉得他有些心虚。   戚老头目光躲闪,将脸扭到一旁,避开悠然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老朽也想红玉了,去看看她,孩子们在公主府,我也放心,就,就先走了。”   他绝不能让悠然知道,烧副将胡子的事是他的主意。   戚老头的酒壶空了,想回公主服装点,可几个孩子不愿回来,无奈他就想了个法子,给孩子们出了个任务,谁要是烧了副将的胡子,且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赢了,有丰厚的奖励。   几个孩子好胜心强,当晚把副将的胡子烧了,次日副将大发雷霆,发誓要把烧他胡子的人找出来,大卸八块。   戚老头见势不妙,劝几个孩子回来避避风头。   虽不说他们身份尊贵,一般人不敢告他们,可他们终究做错了事,理亏在先。   悠然白梅装几坛酒,给戚老头带着。   戚老头很高兴,心满意足离开了。   几日不见几个孩子,悠然很想念,一面命厨房准备饭菜,一面领着几个孩子去凉亭说话,问他们在军营可好,有没有闯祸之类的。   孩子们不敢说实话,一直摇头。   丫丫知道哥哥们回来了,带着春儿和秋儿风风火火跑来。   郑子晏见丫丫跑得急,满脸是汗,拿出帕子给她擦拭:“小丫头,急急忙忙做什么,我不是回来了。”   丫丫抱住郑子晏:“我就知道子晏哥哥最好了。”说着对颜博崇和颜博峻吐吐舌头,“臭哥哥们也回来了,我真高兴。”   又可以跟着哥哥们出去疯跑了。   颜博崇和颜博峻逗她:“你是个野丫头,已经够野了,再跟和我们疯玩,小心日后嫁不出去。”   丫丫才不管,牵着郑子晏的手:“子晏哥哥说了,我嫁不出去,她会娶我,我才不害怕呢。是不是子晏哥哥?”   郑子晏点头:“你高兴就好。”   她要嫁给别人,他守着她一辈子,她要是嫁不出去,他就娶她,护她一生。   丫丫这才高兴了。   午饭时间到了,难得颜三郎回来了,见几个孩子回来,免不了考教一番。   饭桌上,颜博崇催促颜博峻和郑子晏,让他们快些吃,吃了饭找程二公子他们,让他们带着去球场蹴鞠去。   听见这话,颜三郎看向悠然,对颜博崇道:“我劝你们别去了。”   刚被用了家法,哪里有胆子带坏小祖宗们。   颜博崇不知原因,问为什么。   颜三郎又看向悠然,一言不发,几个孩子也看过去,想等悠然解释。   悠然放下筷子:“你们看我做什么,想去就去,强身健体是好事。”   颜三郎觉得悠然说的是反话,不确定道:“他们和程二公子一起,你当真放心?”   她不是怕儿子被人带坏吗?怎么突然同意了。   女人心海底针,他不懂。   颜博崇不觉得是反话,连忙谢过悠然,简单吃了一些饭菜,辞了悠然和颜三郎,结伴出门了。   程二公子几个看见颜博崇,便觉得浑身都疼,那鞭子抽在身上,一点不留情,他们几个趴在床上,休养了好几日才下床。   如今看见几个小祖宗,再也不敢带他们去花鸟街了。   颜博崇不知几人内心的想法,直接道:“咱们去蹴鞠吧,我们不知场地,你们给带个路,到时候咱们组队,看看哪队能赢。”   程二公子听见这话,连连摆手:“咱们还是别去了。”   回家再来一顿鞭子,他们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疼呢,不想再来一顿了。   郑子晏知道一些情况,对程二公子几人道:“蹴鞠能锻炼身体,公主已经允许了,你们放心带路就是。”   程二公子几人不信,看向颜博崇和颜博峻。   颜博峻性子急:“你们若不愿意去,我们自己去。”说着作势要走。   程二公子拦住他:“我们带你们去就是。”   蹴鞠比赛是公子哥儿喜欢的娱乐项目之一,无事时常常组队切磋球技。   蹴鞠用的球是藤条编的,小巧轻盈。蹴鞠是娱乐项目,也是练兵的主要项目。   颜博崇他们在军营见过,不过没有机会上场,那些组队的都是大人,不跟他们小孩玩儿。   几个孩子眼馋,只能回来找程二公子几人了。   来至球场,一行人开始组队,颜博崇和颜博峻分开,郑子晏已经十岁了,个头不矮,在哪一队都一样。   丫丫是女孩子,在旁边助威,一会儿让颜博崇赢,一会儿让颜博峻赢,看着一点儿不偏心。   秋儿看着场上的热闹场面,对丫丫道:“小郡主,这两队比赛,只能一个队赢,没法两队都赢。”   丫丫想了想,觉得秋儿说得对,可她有两个哥哥,不能偏心,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双手放嘴上左喇叭状,对着郑子晏道:“子晏哥哥,你一定要赢。”   颜博崇和颜博峻听了这话,脚下的动作微微一动,差点没摔倒,这倒霉妹妹,也没谁了,不让自家哥哥赢,倒是盼着别人赢。   颜博峻看了看,唇角又高高翘起,对着颜博崇道:“没事儿,我和子晏哥哥一个队的,准能赢。”   这场蹴鞠踢了小半个时辰,累得人气喘吁吁,尤其是程二公子几个,他们是搀扶着回来的,看向颜博崇几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么长时间,几个孩子只是微微出汗,再看看他们,都累成狗了。   颜博崇鄙夷地看着几人,对他们竖起中指,语气略带嫌弃:“你们还是男子汉吗,这点体力实在是弱,太弱了。”   程二公子几人能说什么,只能承认。   颜博峻也瞧不上程二公子几人:“说起蹴鞠,还是找军营里的叔叔们,体力好,技术也高,可惜人家不带咱们,咱们也只能跟菜鸟玩儿。”   这个词是悠然说的。 第136章 知道真相   菜, 菜鸟?程二公子几人后知后觉,才知菜鸟指的是他们。   不过他们能说些什么,富足的生活限制了他们的运动能力。   郑子晏也觉没意思, 换了衣衫, 带着丫丫离开了。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跟着走了。   程二公子见几个小祖宗都走了,他们也没必要留下, 身体都快散架了, 自然各回各家, 去华丽的大床上躺着去。   几人刚家, 就被自家老子提出来了,问他们做什么去了。   几人虽纨绔,也不是撒谎的人, 实话实说, 惹得他们的老子想揍人。   程二公子几人都吓尿了,今天都快趴下了,回家还要挨一顿,也太冤枉了, 忙解释, 这是公主答应的,几家的老子有些不信, 但也放过了他们。   既然公主同意了,他们也没必要追究, 要是知道不是公主同意的, 再抽一顿鞭子也不晚, 反正人也跑不了。   郑子晏领着孩子回到家, 悠然刚从皇宫胡来。   看见郑子晏, 她想起了楚英宁的话。   今日楚英宁叫她去, 没别的意思,是太后的生辰快到了,宣宁帝第一年登基,想给太后大办寿辰。   太后不愿意,宣宁帝和楚英宁劝说几次,再加上太上皇在一旁劝说,太后才勉强同意了。   悠然是太后唯一的女儿,也知太后的喜好,楚英宁便把人叫去宫里,商量一下太后生辰宴的事。   对年不在汴京,今年第一次回来,太后生辰,悠然想让太后好好高兴一回,与楚英宁商议半晌。   两人后知后觉想起来,太后的寿辰是大事,各的地官员也会来。   到时冯家会来,冯世同也就是郑子晏的生父,若是遇到郑子晏,该怎么办。   楚英宁也有些担心,看着悠然问:“那郑家与咱们抢孩子没抢过,那冯家还能抢走了?”   悠然不赞同楚英宁的话,想了想道:“郑家是子晏的外家,抢孩子名不正言不顺,那冯家不一样,冯家是子晏的根,子晏毕竟是那人的嫡长子,于情于理,冯家最有资格要回孩子的。”   到时候,他们完全可以说不知孩子的去向,都是郑柔儿把孩子弄丢了。   不过她可以先派人去查一查冯家的情况,若是闹开了,谁都没脸。   冯家不要脸,皇家还要脸呢。   楚英宁冷笑:“他敢?郑家姑娘去世多年,儿子流落在外,他问都不问,有脸要孩子吗?”   悠然觉得,这事儿麻烦,还要看郑子晏的意思。   她又和楚英宁说了会话,带着人离开。回到公主就看见了郑子晏。   吃了晚饭,悠然把郑子晏喊了去,先是问郑子晏,可记得小时候的事。   郑子晏觉得悠然话里有话,姑姑平时不问这些,今日却问了,应该有什么事要说。   他想来想去,觉得这事与他生父有关,难道他生父来汴京了,还要把他要回去。   “姑姑,可是那人来了。”到了现在他不愿意再喊那人父亲了,只能称呼为那人。   郑子晏有些害怕,强装镇定看向悠然。   悠然摇头,道:“他没来,不过也快了,你皇祖母的寿辰快到了,到时各地官员来贺,你父亲也在其中,我是怕……”   她不怕麻烦,怕郑子晏为难,也怕郑子晏再受到伤害。   几年过去,他把自己的伤痛藏了起了,不让别人看见。   郑子晏想了想道:“姑姑,我母亲走了,你们是我的亲人,别人我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这是他的态度,那个家冰冷无情,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悠然把这事告诉郑子晏,不是让他做出选择,而是让他有心理准备,见他态度坚决,安慰道:“无论你选什么,你永远是我的侄子,就算你不是皇兄的养子,也是我的侄子,因为你母亲是我最喜欢的姐姐,她不在了,我理应照顾你的,你是个好孩子,别为琐事担忧,好好读书,勤练功夫,等你足够强大,那些人便再不敢违背你的意愿,他们只会尊你敬你怕你。”   听到这一番肺腑之言,郑子晏眼眶一热,伸手将悠然抱住:“姑姑,谢谢你。”   悠然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去休息。   太后的寿辰在两个月后,八月份,皇家迎来一桩喜事。   那便是赵瑾泓与凌羽郡主的大婚。   摄政王说到做到,只要赵瑾泓和凌羽郡主成婚,他便把铁矿石给南魏。   如今那些铁矿石已经到了南魏的库房,赵瑾泓也遵守承诺,娶凌羽郡主为妻子。   亲王与郡主成婚,自是不同平常,这次的婚礼比瑞王的婚礼还要盛大。   这不仅是皇家娶妻,也是两国联姻,意义不同。   凌羽郡主在驿馆出嫁,一路上十里红妆,迎亲送亲的队伍,能从驿馆排到齐王府。   嫁妆也是丰厚,第一抬走出几条街了,最后一台才出驿馆。   对此,戚红玉也不生气,这一个多月,她与凌羽郡主很是熟悉,甚至成了姐妹。   再者,这是两国联姻,意义重大,她不是粗鄙不懂国事的,没必要羡慕凌羽郡主。   赵瑾泓和凌羽郡主成婚,宣宁帝和楚英宁都来了。   自然少不了太后和太上皇,摄政王看着一对璧人,心中涌起一股幸福感,同时又有些失落。   女儿嫁人了,是别家的人了,他也要回北齐了,前途凶险,是生是死还未可知,只要女儿安全,就算前路再凶险,他也要回去。   礼部的人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随着礼成的话落下,凌羽郡主被送入了洞房。   凌羽郡主蒙着盖头,自己的丫鬟扶着,往后院走时,路上遇见了一个丫鬟,   丫鬟快速往凌羽郡主手中塞了一张纸。   所有人都在谈论这次的婚事,压根没注意这个丫鬟。   凌羽郡主感觉手中有个东西,将纸条攥在手中,压下心中的疑惑,想着方才的人是什么目的。   进了洞房,凌羽郡主将人都打发出去,打开字条细细地看了,当看向纸条上的字,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她不敢置信摇头。   她如何也不信,自己的婚姻是一场交易,这交易人,一个是她心心念念想嫁的人,而另一个是她的父亲。   凌羽郡主想起赵瑾泓态度,联想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却又不得不信。   纸条上所言,句句是真,没有骗她。   可,给她送字条的人是谁,目的何在。心中有万般疑惑,凌羽郡主也只能压下。   凌羽郡主很了解自己的父亲,不会用自己做交易,可父亲又为何这么做,真的因为自己喜欢赵瑾泓吗。   明日父亲要走了,凌羽郡主想找摄政王要个答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如今婚礼已成,在别人眼中,她就是赵瑾泓的妻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也不能任性,免得父亲伤心。   前院热闹非常,洞房却异常冷清,冷清地不像娶亲一样。   丫丫几个孩子想来闹洞房,被悠然拦着了。   悠然还记得凌羽郡主和赵瑾泓的一夜春宵,若那时候凌羽郡主有了,现在该怀孕了。   在现代,有很多因闹洞房失去孩子的,悠然不敢冒险,便拘着几个孩子。   婚宴散了,悠然和颜三郎带着几个孩子回府,白日玩儿的疯了,几个孩子都困了,却强忍着哈欠与悠然说话。   “娘亲,你为何不让我们闹洞房,我们都想好了,一定给姨姨一个惊喜的。”丫丫强睁着眼问。   上次师父成婚,娘亲没拦着,这次为何拦着。   其他几个孩子也看向悠然,就连颜三郎也想知道答案。   悠然不知如何解释,胡乱敷衍:“你们小婶累了,明日她父亲要走,也很伤心,所以娘才不让你们打扰她。”   一听摄政王要走,几个孩子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也不困了,说明日早起,要去送爷爷。   他们可没忘记摄政王给他们的玉麒麟。   那玉麒麟很漂亮,晶莹剔透,小孩手一样大,摸着很舒服,丫丫最喜欢这个礼物,便放在荷包里,时常拿出来把玩。   话题转移成功,悠然悄悄松了口气。   孩子们好糊弄,颜三郎不好敷衍。   将孩子都送回去,颜三郎问了原因。   悠然也没瞒着,如实说了。颜三郎点头:“是该注意些。”说不定真有孩子了。   他们的孩子不就是第一次怀上的,害得他新婚许久都不曾与悠然亲热。   翌日一早,城门口。   今日是摄政王离开的日子。看着女儿成婚,他也知足了,等办完了北齐的事情,他就立刻回来,看着女儿生儿育女,再去公主府蹭一些小酒喝,人生没有比这更完美了。   赵瑾泓和凌羽郡主站在一旁,丫丫几个孩子也在一旁看着。   一行人的脸色都不好,很显然,都舍不得摄政王走。   也是,面对分别,谁都忍不住忍心,就连几个孩子都舍不得呢。   摄政王笑了笑:“都高兴些,笑一笑。”扯着丫丫的小脸颊,“爷爷的乖乖,你最喜欢笑了,快给爷爷笑一个,爷爷最喜欢咱们的丫丫了。”   不说这些还好,说起这些,丫丫滚下来泪来,顺着脸颊流淌,怎么也止不住。   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相处一个多月,丫丫很喜欢摄政王,尤其摄政王还经常给她带礼物。   这些为了讨好悠然,想让悠然多给他一些酒喝,也不乏对丫丫的喜爱,嘴甜会讨人喜欢的小丫头,谁不喜欢。   “我不希望爷爷走。”丫丫搂住摄政王的脖子,满眼的不舍。   摄政王抱着丫丫轻声细语哄着,说自己还会回来。   丫丫不信,爷爷住在北齐,离这里很远很远,娘亲说了,爷爷很可能不回来了。   摄政王再次保证,他一定会回来,因为他在乎的人在这里,他也喜欢汴京。   丫丫见他说得如此笃定,收了眼泪,不确定问:“爷爷说的可是真的?”   唯恐摄政王骗她,还跟摄政王拉勾勾,说谁骗人谁是小狗,惹得摄政王哭笑不得。   离别的愁绪被这一幕冲淡了许多。   天下无不散宴席,摄政王嘱咐女儿女婿一番,告别众人,坐上马车北上而去。   凌羽郡主一直目送父亲远去,等人不见踪影,才拉着丫丫离开,她没有回王府。   知道了婚姻的真相,她没法面对赵瑾泓,便索性不回去。   赵瑾泓以为她喜欢丫丫,又觉摄政王离开她不开心,也没拦着,任由凌羽郡主新婚第二日去了公主府。   悠然还笑她:“都说新婚燕尔,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她见凌羽郡主满脸愁容,以为她舍不得摄政王,想打趣她两句,让她开心些。   “来你这里躲会儿清闲。”凌羽郡主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人说,却找不到人倾诉,也不知如何开口。   她想告诉悠然,也知悠然的身份,悠然一旦知道,赵瑾泓也就知道了。   凌羽郡主已知事情真相,却不想让赵瑾泓知道。   悠然见她兴致不高,问她喝茶吗,她新做了花茶,还有鲜花饼,味道都不错,正想找人品尝呢。   凌羽郡主性质不高,没有品茶的心思,也不会品茶,对悠然道:“随意。”   悠然命人奉茶。   丫鬟很快,端着茶杯进来,给悠然和凌羽郡主上了茶离开。   悠然示意凌羽郡主尝尝。   却听凌羽郡主道:“然然,要是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悠然第一反应便是,摄政王和小哥的交易被她知道了,放下茶盏,一瞬不瞬看着凌羽郡主。   她想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又觉得这话不妥,不确定问:“有人骗你了吗,这人是谁?”   悠然总觉得事情败露了,可看凌羽郡主的反应,又觉得不像,以她的性子,若真知道了事情真相,怕会当面质问吧。   不过悠然不确定,怕说多了凌羽郡主怀疑,想着一会儿问问赵瑾泓。   丫丫在旁边玩,听见悠然和凌羽郡主的对话,跑过来回答:“要是有人骗了我,我再也不和他好了。”   悠然瞪一眼丫丫:“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叫骗,有时候选择隐瞒,是不想让在意的人受伤害。”   说话时,她看向凌羽郡主,后面这句话,是在提示凌羽郡主。   赵瑾泓和摄政王选择隐瞒,是在意她,是不想伤害她。   凌羽郡主听见这句话,反复琢磨,不想让在意的人受伤害,真的是这样吗。   或许父亲是这样,但赵瑾泓绝不会。   他娶自己,是为国家利益,根本不是爱她。   这样的婚姻,凌羽郡主不想要。   喝了茶,凌羽郡主豁然开朗,既然不是她要的婚姻,这婚事便不要了吧。   她是北齐的郡主,有自己的骄傲,爱情不需要施舍,施舍的爱情她也不屑于要。   辞了悠然,凌羽郡主带着宝珠回了齐王府。   目送凌羽郡主离去,悠然隐隐有些不安,命人去找赵瑾泓,想把凌羽郡主的事告知他。   结果,军营里发生了一些事,赵瑾泓赶去处理了,等他再回来已经是三日后。   他回来没有去公主府,而是回了齐王府。   新婚三日,赵瑾泓不在府上陪着新娘,觉得对不起凌羽郡主,想找凌羽郡主解释一下。   赵瑾泓回府后才知道,凌羽郡主也三日未归了。   他问了管家,可知王妃的去处。管家摇头说不知。   赵瑾泓以为凌羽郡主无聊,许是去了公主府,他换了衣裳,收拾干净自己,未带随从,骑马来到公主府。   却得知,凌羽郡主不在公主府?   悠然诧异:“凌羽郡主三日没回去?”   也就是说,她离开公主府回去一趟,便离开了齐王府。   悠然越想越觉不对劲,将那日的事说了,看着赵瑾泓问:“小哥,你说,摄政王走前会把真相告诉凌羽郡主吗?”   “不会。”赵瑾泓十分笃定。   摄政王希望女儿幸福,婚姻不应掺杂利益,所以他不会告诉凌羽郡主真相。   “凌羽郡主为何离开?”悠然问,她总觉得凌羽郡主知道了真相,否则她不会不告而别。   凌羽郡主是喜欢赵瑾泓的,两人也成婚了,突然不告而别,除了知道事情真相,悠然不做其他解释。   是谁将真相告诉了她?   悠然百思不得其解,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猛然间她想起了一个人,罗夏夏。   她在齐王府待过,或许她无意间听到了赵瑾泓和摄政王的谈话,又找机会告诉了凌羽郡主。   凌羽郡主这才离家出走的。   不得不说,悠然非常聪明,她猜的一点不错。   不过,那日给凌羽郡主塞纸条的人,并不是罗夏夏本人,而是她买通的一个丫鬟。   悠然让赵瑾泓回去,看看凌羽郡主是否留下什么东西,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赵瑾泓颔首转身离去,他是应该好好查查。   望着他着急的背影,悠然摇头叹息:“这或许就是男主吧,感情路不是一般的曲折。”   不过悠然没有闲着,吩咐白梅,把看着罗夏夏的人找来,顺便把罗夏夏也带来,她有事情要问。   白梅见主子一脸怒容,就知事情不简单,领命去办了。   悠然可以确定,把真相告诉凌羽郡主的人,就是罗夏夏。   除了她,没有别人。   罗夏夏被带到公主府,心中忐忑不安,心想:悠然公主发现了什么?   是暗卫的事吗?   凌羽郡主的事,她自认为做的隐秘,别人发现不了,因此没朝这方面想。   监视罗夏夏的是两个暗卫,一男一女,如此也方便。   两人被突然叫回,还有些担心,觉得没发现什么,公主要惩罚他们。   悠然开口问了罗夏夏的行程,还让白梅记下行程。   十日前,罗夏夏进了城,去了绣坊,在绣坊内遇见了一个姐妹,两人说了会话。   五日前,还是在这家绣坊,罗夏夏再次遇见了这个姐妹。   这人是个十七八岁的丫头,不懂武功,暗卫觉得就是普通人,便没放在心上。   悠然问:“你们可还记得那丫头的容貌?”   暗卫记得,当即描述出来。   悠然找了炭笔,根据他们的描述,画了一幅素描画像,递给暗卫:“可是长成这样?”   暗卫点头:“是她,没错!”   没想到公主画工了得,仅仅根据描述,就把人画了出来,且一模一样。 第137章 罗家女死   画像画好, 悠然不放心别人去,带着白梅和暗卫去了齐王府。   到了齐王府,她没看见赵瑾泓, 问了管家才知, 赵瑾泓在书房。   他已经把自己关在书房半天了,还要了酒, 不让人靠近。   “我去看看。”悠然觉得事情发展不受控制了。   赵瑾泓不是自暴自弃的性子, 怎么会借酒消愁呢。   来至书房, 悠然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儿, 这是喝了多少酒。   她推门进去,在角落里找到了赵瑾泓。   赵瑾泓听到声音,以为是凌羽郡主回来了, 显得很高兴, 见是悠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神情有些失落:“你怎么来了。”   说着扔下酒壶,起身缓缓朝悠然走来, 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让悠然坐下。   悠然站在赵瑾泓对面,直直地看着赵瑾泓:“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有凌羽郡主的消息了?   赵瑾泓自嘲地笑了笑:“她走了, 留下了和离书,说此生再无关系。”   凌羽郡主在时, 他觉得娶凌羽郡主是承诺, 是责任, 是为了南魏的江山社稷。   可人一旦离开了, 他便觉得自己的心少了一块, 难受得厉害。   他想起了他们的点点滴滴, 凌羽郡主每次看见她,眼中都放着光,那光如天上的星星,不,比天上的星星都好看,他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却又不想被对方发现。   赵瑾泓将和离书给悠然:“看看吧,这是她留下的,她为什么要离开,我说了,此生只娶她一个人,不和离,不休妻,也不纳妾,她是欢喜的,我想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离开。”   和离书在婚房里找到了,是凌羽郡主留下的,墨迹已干,显然凌羽郡主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你或许不知,我却知道。”悠然盯着和离说,将自己的猜测说了。   说完又将丫鬟的画像拿出来,问赵瑾泓:“你府上可有这个人?”   要是真能找出这个人,悠然的猜测是对的。   赵瑾泓喊来管家,让管家认人。   管家接过画像瞧了瞧,看了半晌才说,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悠然和赵瑾泓对视一眼,让管家把所有的丫鬟都叫来,一个一个认人。   半个时辰后,所有丫鬟都被喊来了,可惜没有画像上的人。   那丫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不敢出来。   悠然问那些丫鬟:“可是所有人都到了,看看你的前后左右,千万别少了谁。”   一个丫鬟站出来,说厨房里的丫鬟秋叶没来。   赵瑾泓让管家去找秋叶。   看到秋叶的那一刻,悠然什么都明白了,这人便是与罗夏夏合作的人。   她怕认错人,又让两个暗卫认。   暗卫说,就是这个人和罗夏夏说话了。   如今真想大白,赵瑾泓却一头雾水,凌羽郡主离家出走,和罗夏夏有何关系。   悠然道:“罗夏夏爱慕你,想做你的王妃,自然要把正主赶走,她自认为做的隐晦,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底下。”   赵瑾泓又气又恨,想去杀了罗夏夏。悠然拦着没让。   为了出气,赵瑾泓让人把丫鬟拉下去,直接杖毙,这样叛主的奴才,齐王府要不起,还问悠然该如何。   凌羽郡主生气,肯定躲起来了,他该怎么办?   悠然看向他:“你还是找嫂子吧,先把人找到再说,罗夏夏的事交给我。”   赵瑾泓这才燃起斗志,命人去找凌羽郡主。   悠然回到公主府,直接见了罗夏夏,将画像扔到罗夏夏跟前:“看看吧,不要觉得你做的事没人知道。”   罗夏夏不确定,捡起画像,看到画像上的人,像是见了鬼一样,慌张将画像扔出去。   悠然笑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也有知道怕的时候?齐王妃走了,你以为你能坐上齐王妃的位置,罗夏夏,我该说你什么好呢,简直愚不可及。”   罗夏夏极力否认,摇头望着画像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齐王妃跟我没关系。”   悠然才不信她:“放着活路你不走,偏要寻死,罗夏夏你可真蠢。”   说完转身离开,对白梅道:“把她关起来,小嫂子何时回来,何时把人放出来。”   悠然把罗夏夏关起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引出暗卫,一个是为凌羽郡主。   凌羽郡主的离开,罗夏夏是罪魁祸首,将来如何,等凌羽郡主处置。   罗夏夏不服气,说悠然没资格把她关起来。   悠然回头,眼眸冰冷,唇角带着讽刺的笑:“我若说你冒犯了我,将你杖毙了,会有人替你出头吗,你还当自己是侯府的嫡出姑娘呢?认清现实吧,可怜的姑娘。”   她不愿为难罗夏夏,可罗夏夏总往她跟前凑,还和赵欣然的暗卫搅合在一起,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罗夏夏听了悠然无情的话,吓得跌坐在地,双目瞪得溜圆,有些不敢置信。   悠然转过身,走至罗夏夏跟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人都有底线,你莫要触犯,我或许能给你一条生路。”   说完松开她的下巴,起身朝外走去,命白梅看好她,不许任何人靠近。   二更天时,颜三郎回来,见悠然没睡呢,顺口问了赵瑾泓的事。   齐王妃留下和离书离家出走,这事儿已不是秘密,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了。   就连太后和太上皇也知道了,派人询问了几回,还让赵瑾泓进宫,可赵瑾泓不在齐王府,听说出城了。   悠然叹息一声:“凌羽郡主知道了真相,留下和离书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或许回北齐了,可我又觉不可能。”   这婚事是摄政王求来的,也算两国联姻,凌羽郡主知道分寸,不可能回北齐。   若不回北齐,凌羽郡主能去哪里?   离汴京城百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上,凌羽郡主一袭男装打扮,站在廊檐下,望着汴京的方向。   宝珠拿着披风出来,一面给凌羽郡主披上,一面问:“郡主,咱们真不回北齐吗?”   凌羽郡主摇头:“不回。”   北齐朝堂不稳,凌羽郡主是知道的,父亲千方百计让她嫁到汴京城,便是为了避开北齐动荡。   她不能辜负父亲的一片心意。   “接下来咱们去哪里?”宝珠问。   她们已经出来三天了,也不知齐王府如何了,若是齐王殿下发现她们不在,会不会大发雷霆,然后派大批人来抓她们?   凌羽郡主想了想,勾唇笑了笑:“天大地大,总有我容身的地方。红玉姐姐不是说了,江湖很热闹,咱们去闯荡江湖吧。”   出来时她带了不少细软,银票足有几万两,够她们挥霍了。   等她玩累了,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盖一座院子,悠闲自在的过日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公主府中,悠然不知凌羽郡主的想法,和颜三郎说起罗夏夏的事。   听到罗夏夏做的事,颜三郎忍不住讽刺:“她倒是能折腾。”   若是可以,颜三郎想让罗夏夏消失。这辈子他再不想看见这个人。   “谁说不是呢,她一心想当齐王妃,看这架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呢。”悠然看不上罗夏夏,自私自利,总是为自己着想,白氏被斩,她面都没露,嘉宁侯被流放,她也没出现。   父母都不认,这样的人还想做齐王妃,简直痴心妄想。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小心思再多,不是被你看穿了。”颜三郎赞赏的看着悠然,毫不吝啬夸赞,“我媳妇儿就是聪明。”   悠然白他一眼,也不谦虚,笑着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状元郎的妻子。”   听了这话,颜三郎开怀大笑,上前将人打横抱起:“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我想休息休息,咱们何时去庄子上,不带着孩子,就咱们两个去,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就去吧?”   他越说,眸中的深情越明显,低头吻住悠然的唇,良久才放开,低声询问:“可以吗?”   这话一语双关。   悠然被吻的七荤八素,下意识点头。   颜三郎把人轻轻放在床上,顺势压上去,抬手放下床幔。   不多时,床上传来男女交缠在一起的声音。   吃了早饭,悠然收拾一下,准备和颜三郎去庄子上住几日。   去庄子上前,她要去颜大郎和颜二郎家一趟,把准备的东西和花草送去。   颜三郎道:“让下人们去就是,你何必亲自跑一趟?”   “下人是下人,我是我,能一样吗?”悠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自从知道悠然是公主,颜家人对她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悠然不习惯与家人疏远,上门送东西,也是为了拉近关系。   颜三郎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你想如何便如何,我陪你一起。”凑到悠然耳旁吹了口气,低声道,“这是不是妇唱夫随?”   悠然噌的一下脸红了,伸手推他一下,让他离自己远些:“你若不愿,我自己去便是。”   颜三郎笑着凑过来:“谁说我不去,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也是今日不忙,他才有闲暇说逗弄的话。   将所有东西收拾好,颜三郎和悠然先去了颜大郎家。   刘氏带着女儿收拾院子呢,听闻悠然和颜三郎来了,忙接出来,又见他们带来不少东西,脸上的笑容更加璀璨:“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   悠然上前几步,自然而然挽住她的胳膊:“平日可以来蹭饭,可今日不同,大哥大嫂搬了新家,我们是来庆贺的,哪能空着手来。”   说着让人把东西搬进来,这些东西是悠然专门命人打造的,只是一些锅碗瓢盆,茶杯器具,还有她种的花草,旁人求一盆都难,悠然对两个嫂子很大方,一家给了二十盆,若是不够,让他们再去公主府搬。   刘氏听了,心里更加熨贴,和悠然亲热起来:“你能来我就高兴。”   说着要拉着悠然去正厅说话。   他们买的是三进的宅子,看着很宽敞,悠然赞赏的点点头,婉拒了刘氏的邀请:“我们就不进去了,来了你这里再去二嫂家,完了我们去庄子上住几天。”   刘氏这才发现,几个孩子没跟着,视线在颜三郎和悠然身上来回打转,随后噗嗤笑出声:“这都多少年了,你们还是这么黏糊,感情好像更胜从前,好,真好,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快去过你们俩的小日子去吧。”   谁像颜大郎那个棒槌,一心只知道种地,一点情趣也没有,算了,这么多年了,颜大郎是什么样的人她也知道,没必要为这些事生气了。   刘氏笑了送悠然出来。   悠然辞了刘氏,和颜三郎坐上马车,去了不远处的颜二郎家。   李氏如刘氏一样,又是激动又是感激,最后留悠然用饭。悠然同样婉拒。离开颜二郎家,她和颜三郎去了庄子上。   庄子还是上次的庄子,不过两人刚到庄子上,公主府来人了,是管家亲自来的,行色匆匆,看着有急事。   悠然想起来罗夏夏,心里一沉,看着管家问:“发生了何事?”   难道罗夏夏跑了,也不可能,公主府守卫森严,罗夏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赵欣然的暗卫出现,把人带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谁知,管家却道:“公主,驸马,昨日关起来的姑娘死了。”   “死了?”悠然和颜三郎都不信,看着管家问,“怎么死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被毒蛇咬死的,半上午发现的。”管家如实回答,“蛇已经捉到了,那姑娘脚踝上有蛇的牙龈。嘴唇指甲都发黑,应该是中毒死的,不过仵作还没验尸,具体要等验尸后才能知道。”   悠然和颜三郎本想玩几天,这下彻底不能玩了,只能坐上马车返回,进了马车,悠然掀开帘子,对管家道:“昨夜府中可有异样?”   今早出门急,悠然没去看罗夏夏,没想到就这么死了,悠然觉得不可思议。   “先回去再说吧。”颜三郎眉头紧皱。   昨夜还想让罗夏夏消失呢,没想到今儿人就死了。   悠然放下帘子,看向颜三郎:“你觉得,这事儿是谁做的?”   公主府里的人与罗夏夏不认识,更没有利益冲突,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颜三郎想了想:“应该是赵欣然的暗卫。”   他不知罗夏夏和暗卫有什么交易,如今罗夏夏被公主关起来,暗卫怕罗夏夏说出不该说的,杀人灭口也未可知。   不过,这些只是猜测,还需要证据。   悠然想了想,道:“罗夏夏不能死。”   她若死了,怎么引出背后的人。   颜三郎立刻会其意,笑着道:“确实,罗夏夏还不能死。”   回到公主府,颜三郎和悠然去了住着罗夏夏的院子,看了罗夏夏的尸体。   悠然盯着罗夏夏的样子,内心一阵唏嘘,书中的女主角,就这样死了,还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真是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躺在这里死相凄惨的人,是前世的齐王妃,风光霁月,荣宠一生。   此刻仵作也验尸完成,向悠然禀报了罗夏夏的死亡情况。   她确实被毒蛇要死的。   悠然思忖良久,对仵作道:“她没死,你验尸时,发现人还有气。本公主的话你可明白。”   仵作是真不明白,人都死透了,为何要说人还活着。   白梅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锭金子,塞到仵作手中:“公主自有公主的用意,你只管听命行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有不该透露的消息传出去,小心你全家人的脑袋。”   仵作吓得脸都白了,脊背冷汗连连,望着那锭金子,感觉比炉子的火炭都烫手。   悠然见状:“拿着吧,出了公主府,若有人问你,地上的姑娘是否活着,你便告诉她还活着,至于怎么编,就看你自己的了。”   仵作不得不收下金子,一来让公主放心,二来他家也确实缺钱。   白梅把仵作送出公主府,目送人离去,才回去禀报悠然。   悠然刚回自己的院子,对颜三郎道:“你让栓子跑一趟,把戚庄主请过来,我有事请他帮忙。”   这次她非要捉住那暗卫。   悠然布置完一切,丫丫跑进来,看着悠然和颜三郎,撅起嘴有些生气:“爹爹和娘亲去庄子上,竟然不带我,真是太过分了。”   颜三郎把小丫头抱起来:“爹爹知道错了,谁让你个子小小的,我们到了庄子上才发现,原来把我的宝贝儿落下了,这不,爹爹就回来了,我和你娘亲专程回来,可是为了你,你就别生气了可好?”   丫丫这才满意了,扬起笑脸在颜三郎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   悠然也不吃醋,上前来伸手点了点丫丫的额头:“小嘴儿真甜,这是吃了蜜了。”   他们这边哄着女儿,仵作却遇到了麻烦。   罗夏夏的死的确是炎影做的,夜里她运用轻功,找到了关罗夏夏的屋子,仔细打量周围,发现有人把守,人还不少,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想着罗夏夏被悠然找到,若是悠然公主用刑,罗夏夏未必能挺过去,很可能把她招出来,再说,罗夏夏被悠然的人盯着,别说完成计划,就是稍有动作就会被发现,罗夏夏这棋子便也废了。   为了无后顾之忧,炎影不能让罗夏夏活着,想了想,去林中捉了条毒蛇,揭开瓦片,往罗夏夏身上撒了些引蛇粉,又把蛇扔了进去。   罗夏夏在睡梦中,竟毫无所觉,被蛇咬后毒发才睁开眼挣扎了半晌,最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炎影怕惊扰旁人,盖上瓦片离开了。   炎影一直盯着公主府的情况,从仵作进去再出来,共小半个时辰,为了确认罗夏夏是否真死了,她还是问问清楚最好。   仵作想起出府前悠然的话,哆嗦着道:“他们都以为那姑娘死了,我去了仔细一探,发现那姑娘,还有一口气在,公主府有解毒的圣药,把那姑娘救活了。那姑娘也可怜,好端端的怎会被蛇咬了。”   炎影脸阴沉的厉害,盯着仵作厉声问道:“你确定那姑娘还活着?”   “活着,自然是活着,若是死了,早被卷了草席扔出来了,公主府是什么地方呀,能让一个死人在府上,没得晦气。”仵作自顾自说着,也不看炎影的脸,好似真是这样一般。   炎影放他离开,眼睛盯着公主府,有些不敢置信:“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难道是之前的毒药,与蛇毒相克,以毒攻毒才让罗夏夏活了下来。   或许真是这样,不行,晚上她要再去看看。 第138章 书院开学   夜里格外寂静, 罗夏夏的院子被人把手着,人比昨夜还多,不过都是些普通侍卫, 炎影不放在眼中。   她轻车熟路, 来的罗夏夏屋子上方,站定后揭开瓦片, 背后袭来一股强劲的掌风, 随后是轻蔑的爆喝声传来   “哪来的宵小, 竟敢在公主府放肆。”戚老头等了半晌了, 终于把贼人等来了,他迫不及待上来就是一掌。   炎影这才知道上当了,猛的转身, 想避开这一掌, 可为时已晚。   戚老头已经来到她跟前,再次出手,凌厉的掌风出去,炎影后退十几步。   炎影自知不是对手, 也不恋战, 转身欲离开,又怕对手追上来, 从怀里掏出一把粉末,快速洒向戚老头。   戚老头后退几步, 避开飘过来的粉末, 再找炎影, 她已飘出几十丈以外。   “自不量力。”戚老头拿出连—弩, 对准炎影的后背扣动扳机, 利箭破空而出, 插入炎影后背。   这连—弩是颜三郎准备的,就怕有万一,没想到真用上了。   炎影吃痛,从屋顶跌落下去,戚老头过去时,炎影不见了踪影,地上只有一片血迹。   忙活半宿,不仅没抓到人,还是把人弄丢了,戚老头觉得脸上无光,垂头丧气回到公主府,向悠然告罪。   悠然道:“被连—弩射中,应该受伤不轻,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戚老伯不必自责。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再说,那是影卫,自然有些保命的手段。今夜多谢你了,若不是你,那贼人就要得手啊。”   说完让白梅准备几坛酒,让戚老头带走。   戚老头一听有酒,大喜过望,一面赞叹悠然手艺好,一面催促白梅去准备酒。   送走戚老头后,悠然忍不住担忧:“没想到被她逃了,再想捉住她怕是没机会了。”   赵欣然真是个祸害,死都不让她消停。   颜三郎坐在悠然对面,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叩击桌面:“只要她现身,咱们总有机会。”停顿一下,侧脸看向悠然,“罗夏夏该怎么处理?”   人都死了,以往恩怨一笔勾销。他也不想跟一个死人计较,又道:“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埋了吧。”   看在罗夏夏曾经是他妹妹的份上,一副薄棺材而已,他还是能出的。   悠然颔首:“听你的吧。”   没多久,从公主府后门出来一辆马车,拉着东西朝外城去了。   车夫坐在马车,嘀嘀咕咕说着埋怨的话,丝毫没发现,马车上多了一个人,不是受伤的炎影又是谁。   眨眼一个月过去了,凌羽郡主没有丁点消息,赵瑾泓出去找人也未归。   汴京突然接到消息,摄政王在南魏和北齐边界遇刺,不幸身亡,消息已传往北齐。   宣宁帝深感痛惜,招赵瑾泓回京,令他即刻赶往北齐,以女婿的身份参加摄政王的丧礼。   赵瑾泓觉得事有蹊跷,去北齐或许能遇到凌羽郡主,便也不推辞,接到命令来不及返京,便踏上了北上的路。   悠然听了也觉心痛,想起那个慈祥和蔼,声音洪亮,满脸落腮胡的老人,忍不住为他惋惜。   怎么就遇刺了,到底是谁做的。   颜三郎见悠然伤心,为他分析了北极的局势,小皇帝渐渐长大,想揽权,自然容不得摄政王。   他有件事没说,以他对摄政王的了解,知道小皇帝的目的,不可能毫无准备。   这次遇刺身亡,说不得是个局呢!北齐朝堂谁胜谁败,还未可知。   悠然听了颜三郎的话,还是忍不住伤心,想着,要是凌羽郡主知道了该多伤心。   白天悠然还在伤心,夜里公主府意外来客。   悠然望着活生生的摄政王,又惊又喜,半晌说不出话。   摄政王见她愣住,上前几步,捋着胡子掐着腰,大笑道:“大侄女儿,见到老夫,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老夫又活了。”   “遇刺身亡果真是个骗局。”悠然长长舒了一口气,也替凌羽郡主高兴。   没有比亲人活着更令人高兴了。   摄政王又是大笑两声:“小皇帝想夺权,想要老夫的命,老夫都给他。活了大半辈子,老夫想开了,什么临终嘱托,什么江山社稷,百姓安危,都与老夫无关,老夫只想女儿安好,也想活得长久,看着女儿生儿育女。”   一路上他看了许多大夫,大夫们都说,他的病已无大碍,只要好生休养,再活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命都有了,摄政王还奢望什么,立刻按原计划行事,诈死离开,再不管北齐的恩恩怨怨。   哪怕日后北齐被灭国,他都不眨一下眼睛,皱一下眉头。   听见他说女儿,悠然想到了凌羽郡主,目光复杂地看下摄政王,不知该如何开口。   摄政王若是知道真相,会不会大发雷霆,一气之下把小哥杀了。   可就算她不说,汴京城都传遍了,摄政王看望女儿不见人,也会知道事情真相,还不如他们坦白呢。   悠然犹豫半晌,对摄政王道:“我有一事想告诉你,您听后千万不要生气。”   摄政王悄然回到汴京,没去别处来到公主府,自然是有目的,就是为了悠然的人参酒,他对谁发火,也不会对悠然发火,笑眯眯道:“大侄女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只要悠然公主管酒喝,他是无所谓的。   “您……”悠然不知从何说起。   摄政王是个急性子,见幽然吞吞吐吐,磨磨唧唧的,也跟着急了:“你说就是,我听着呢,不管何事,我绝不生气。”   生气也是生别人的气,与悠然公主无关。   恰在此时,颜三郎进来,看见摄政王出现,有些惊讶却不意外。   果真姜是老的辣,什么遇刺身亡,全是作戏。   颜三郎朝摄政王拱拱手,算是打招呼。   摄政王颔首,又催促悠然:“大侄女,咱们继续说,方才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我不会生气。”   颜三郎默默坐到悠然对面,暗道:不生气?是因为不知发生了何事。   悠然一咬牙,道:“凌羽郡主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为何离家出走?”摄政王以为小两口闹别扭了,神情不以为然,谁家两口子不拌嘴,上牙和下牙还打架呢。   他是过来人,能理解。   悠然又道:“您和小哥做的交易,凌羽郡主好像知道了,成婚第二日便离开了,至今杳无音信。”   听了这话,摄政王哪能忍得住,当即拍桌子大吼:“赵瑾泓个混蛋,竟敢欺负我女儿,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说着就要往外走,幸亏被颜三郎拦住了   “您先消消气,齐王殿下没有欺负凌羽郡主。齐王殿下已经出去找人,至今未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齐王殿下。”颜三郎看着摄政王,意有所指。   把婚姻当筹码,是您和赵瑾泓约定好的,怎么出了事,责任全是赵瑾泓的,摄政王这老狐狸,也太会推卸责任了。   “不怨他怨谁,难道怨我吗,我好好的女儿嫁给他,隔日人就不见了,不怨他怨谁,我非要宰了这小子。”摄政王不依不饶,大吼大叫,非要找赵瑾泓算账。   看着震怒的摄政王,悠然扶额:说好的不震怒、不生气呢。眼前的暴躁龙是谁?   “我这里有新酿的酒,味道不错,要不,您先尝尝压压惊,顺便消消气。”悠然对摄政王好声好气道。   “那,那,那好吧。”摄政王讷讷道。   悠然哭笑不得,酒和女儿相比,酒重要一些。凌羽郡主要是知道了,不知该如何想。   为了平息摄政王的怒火,悠然舍了许多美酒。   摄政王抱着美酒,心满意足离去。   他抱着酒坛子,美滋滋地想:女儿离家出走太对了,不然哪有这么多酒喝。   侍卫看着喜滋滋的摄政王,忍不住提醒:“主子,郡主不知去向,咱们去哪里寻人?”   摄政王摸索着酒坛子:“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北齐,老夫死了,唯一的女儿定要前去守孝,你们趁机把人拦下,悄然带回汴京城即可。”想了想又道,“郡主若是不愿意回来,你们莫要勉强,她想何时回来,就何时回来。”手放在酒坛子上,继续摸索着。   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轻易寻死,不定在哪个角落里潇洒恣意,等她玩够了、玩累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摄政王不着急,女儿回来晚些,自己还能去公主府讹一些酒喝。   侍卫好似看出摄政王的心思,眼角微勾,替自家郡主不值。   郡主呀,主子他变了,有了美酒便不要女儿了。您快些回来吧,若再不回来,他把美酒当成亲闺女了,再也不认您了。   而此时的凌羽郡主来到了颜柳村,她见这里风景好,想在这里住下,于是让宝珠去打听可有合适的房子。   房子自然有,是楚英宁的院子,她如今是皇后,出宫都难,自然不可能再回颜柳村,于是就托村长卖了。   看房子的时候,凌羽郡主看中了颜家的院子,村长笑呵呵道:“这房子是颜家的老宅,他们家出了一位状元,将来或许还会回来,宅子也有下人打理,不会卖的。”   凌羽郡主一听,觉得有些熟悉,颜家,出了一位状元,可是当朝驸马?   没想到她来到了驸马的家乡,为了隐藏踪迹,凌羽郡主不打算说。   楚英宁的宅子也不错,凌羽郡主没挑,当即银货两讫。   看着手中的红契,她唇角微弯暗道,就在这里住下来吧,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是的,她怀孕了,应该是赵瑾泓被暗算那夜有的。   不管如何,这孩子是她的,她要把孩子生下来,爹爹也想看着她生儿育女,这次终于能如愿了。   凌羽郡主不知道,现在的她不如酒重要。等孩子生下来,谁重要就不得而知了。   九月的风有些微凉,白梅从屋里出来,拿出一件披风,一面给悠然披上,一面道:“今儿是书院开门的日子,所有人都等着公主呢,公主今日的打扮未免太素净了些。”   “我只是书院建造者,又不管管理书院,管理书院的是外祖父和王丞相。再说,书院是读书的地方,太过奢华不好。”悠然站着不动,任由白梅给她整理披风。   这些日子,书院建成了,再过几日美食街也要开了,颜大郎的庄子也在那附近,听说也弄好了。   悠然去了两次,悄悄用了异能,如今颜大郎的庄子上硕果累累。可把颜家人累坏了。   颜三郎从外面进来,见悠然装扮素净,进屋拿了个步摇,簪在悠然头上,笑着道:“这样更好看。”   悠然唇角上扬,瞪他一眼:“我又不是给人看的,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白梅抿唇偷笑,还说颜三郎的眼光好,只这么一个步摇,让悠然多了三分贵气。   颜三郎没脸没皮的,凑到悠然耳旁小声道:“不给旁人看,给我看,尤其是晚上,我最喜欢了。”   “去你的,净胡说。这可是白天。”悠然被他一撩拨,脸颊一热,伸手推颜三郎,将颜三郎推得后退一步。   “孩子们不在。”颜三郎继续凑上来,“你怕什么,我都听你的,孩子们在的时候,我保证老老实实的,不该说的话一句不多说。”   悠然不想与这厮纠缠,抬步朝外走,问白梅:“都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白梅抿唇看一眼颜三郎,对悠然道:“都准备好了。”   颜三郎追上来,自然而然站到悠然旁边,一本正经道:“书院的院长是外祖父和王丞相,咱们不去也可以,要我说,咱们去庄子上住几天。”   上次已经到庄子上了,因为罗夏夏的事,没去成,这些日子心心念念,成天蛊惑悠然,让悠然去庄子上住几天。   悠然驻足,看他一眼,笑着道:“没空。”   书院建成,裴太傅给书院娶了名字,男子书院叫沧澜书院,女子书院的名字是王丞相取的,叫婉月书院。   一个沧澜,一个婉月,立时能分辨出哪个是男子书院,哪个是女子书院。   两个书院分别立于路两旁,一左一右,左边是沧澜书院,右边是婉月书院。   两个书院的设计一样,当初为了定书院,裴太傅和王丞相又吵了起来。   自古以左为尊,裴太傅认为左边就应该是男子书院。而王丞相呢,男子书院的院长你占了,女子书院的位置该我选吧。   这两个人都是固执的,一个不让,一个偏要。闹得不可开交,最后闹到了悠然面前。   悠然用老规矩解决,抓阄。王丞相上过一次当,这次学聪明了,让悠然准备笔墨纸砚和陶罐,当场写,直接投入陶罐。   结果,还是裴太傅赢了。   裴太傅大喜过望,恨不得放爆竹庆祝。再看王丞相,欲哭无泪,指天不公。   上次就算了,是悠然公主作弊,老匹夫是悠然的外祖父,为了那点儿面子,和源源不断的好酒,王丞相忍了。   可这次呢,纯粹运气不佳,能不让王丞相生气吗。   悠然和颜三郎到时,裴太傅和王丞相都到了。旁边还站着许多人,有各家的家主,也有汴京的贵妇,都是送自家孩子来读书的。   这些个世家贵族,本不看好悠然的书院的,谁让丞相和太傅当院长了,听闻里面还有当朝的探花郎呢。   状元郎是悠然公主的驸马,若是得了空,来给学生们上课,受益的可学生。   这么一想,报名者众多,也幸亏悠然不管这些,不然公主府的门槛都被踩烂了。   他们知道悠然公主不管事,管事的是王丞相和裴太傅,牟足了劲往太傅府和丞相府钻,不乏带着贵礼走后门的。   这令太傅和王丞相不胜其烦。   这次两人难得没吵架,命人出了一些试题,过关者方能进入书院。   两家门前这才清净了些。   悠然和颜三郎的身份摆在那儿,太傅和丞相领着众人行礼。   颜三郎和悠然上前几步,将王丞相和裴太傅扶起来,说了几句客套话,朝书院走去。   为了给王丞相面子,这次开学典礼,是在婉月书院举行的。对此王丞相心情舒畅不少,裴太傅占了两次便宜,也没多计较。   婉月书院的丫鬟婆子多,俗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古代对女子的规矩束缚颇多,悠然也不好打破戒律。   根深蒂固的观念,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时间悠然无法改变,有些事需要潜移默化。   几十年后再看效果。   进入书院,教学区前面早已搭了台子,下面是学生的座位,分设在两边,学生们的位置也是早定好的,按照报名顺序。   那些个望族,都想坐到前面去,前面才几个位置,给谁,又不给谁。   按照报名顺序来排座位,这样一来不偏不倚,谁也说不出什么。   开学典礼,悠然作为创建者,第一个上台演讲,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鼓励孩子们好好读书,争取早日离开书院。   她的书院是学分制,只要完成课业,就能顺利结业。若是达不到要求,十年二十年,也不一定走出书院。   悠然说完,是王丞相讲话,最后是裴太傅。   当然,这顺序也是抓阄出来的结果。   典礼后,悠然和颜三郎去美食街看了看。   她和颜箐箐设计的美食街,借鉴了前世的方案。一家一户一个门头,门头不大,就做一些小吃,让周边的村民们加盟。   其他人地方的人要是愿意学,也可以。只要给一部分加盟费就成。   走到尽头,是颜箐箐的火锅店和酒楼。   食材自然是来自颜大郎的庄子,新鲜的肉食和青菜,随时吃随时去摘,若是客人们有兴致,可以自己去摘。   颜箐箐难得不忙,在酒楼里忙活。   悠然一路走来,看着两旁的铺面,整洁干净,令人舒爽,门头上已经挂起了匾额,麻辣烫,铁板烧,烤面筋,肉夹馍,炒米饼,卤味店,肠粉点,年糕店,干果店,等等等等,一条街共几十家小店,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吃不到。   离这边不远处有个小镇,过往的商队不少。不怕没有客源。   现在生意不好,等书院开起来,生意不会差。   颜三郎第一次来美食街,也露出赞赏的目光:“不错,有模有样,将来生意不差,我日后就靠娘子养了。”   “好啊,以后我养你。”悠然笑着道。   两人说着进了颜家酒楼。   颜箐箐拿着账本在核对账目,看见悠然和颜三郎来了,忙请两人里面做,还问悠然想吃什么,她去准备。   悠然左右看了看,发现零星几个客人,笑问问:“你这是提前开业了?” 第139章 王妃有喜   颜箐箐很无奈, 东西还没弄好,她不想开业。   可今日是书院开学的日子,那些贵人觉得此地风景不错, 就过来瞧瞧, 这不就瞧见了颜家酒楼,既然是酒楼, 他们累了, 自然进来喝些茶水。   颜箐箐也解释了, 酒楼未开张, 让他们开张了再来。   这些人不愿意,说,只讨一些简单的茶水饭食, 有什么就上什么, 他们不挑剔。   酒楼没有新鲜食材,颜箐箐便让人去颜大郎的庄子上找,也幸亏颜大郎的庄子在附近,各色青菜, 瓜果, 新鲜的鱼肉都不缺。   大厨没有来,颜箐箐亲自去厨房, 做了一些简单的饭菜,端上桌, 色香味俱全, 立刻把客人吸引了, 对着颜箐箐的厨艺竖起大拇指, 赞叹之词不绝于口。   现在马上午时, 悠然也饿了, 准备留下吃饭。颜箐箐又去了厨房,简单做了四个菜,都是悠然喜欢的素菜。   悠然净了手,坐下吃夹了一根豆角,见豆角嫩绿,仿佛能掐出水来,就知很嫩,忍不住笑了:“这豆角还没长成,你就给摘了,大哥不心疼。”   说着低头看桌上的菜,都是又小又嫩没长成的,菠菜没有手掌大,茼蒿没有筷子长,怪不得这么绿。   不过这些菜吃起来才好吃。   “心疼也没办,当时说好了,他庄子上的菜都归我,放心吧,我可不会亏待大哥,价格给的高,心疼就心疼吧,或许看在银子的份上就不心疼了。”颜箐箐也没吃饭呢,跟着坐下一起吃。   悠然让白梅一起,白梅不同意,说不能坏了规矩,她去厨房吃。   见她坚持,悠然便没再说。   三人吃了几口,外面来了一群人,嚷着要吃饭,声音有些熟悉,悠然回头向门口望去,见是程二公子,抿唇笑了。   这地方还真小,到哪里都能遇到熟人。   程二公子打量着大厅内的情况,刚想扬武扬威让小二上菜呢,一眼就看见了悠然,欲吐出来的话咽了回去,忙上前给悠然行礼。   悠然摆摆手:“起来吧,这酒楼是熟人开的,日后你盯着一些,别让不三不四的人找麻烦。”   程二公子这才看见了颜箐箐,对着颜箐箐行了礼,道了句:“难道是嫂子开的?”   他本不喜颜箐箐,因为不喜程安佑的关系,若不是程安佑,他娘秦氏也不会被赶到庄子上去。   程二公子与程安佑的关系也就表面看着和睦,认真算起来,中间隔着仇恨。   程安佑看他不顺眼,时而摆出大哥的样子教训他。   若是以前,他丝毫不放在心上,程安佑也是个纨绔,比他还疯。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程安佑浪子回头,先是去了战场,升了职,回京后手握实权,是宣宁帝看重的名将。   程二公子自然不敢放肆,对颜箐箐也恭敬了几分,这份恭敬,大多源自于悠然,谁让箐箐是悠然的小姑子,且很得悠然看重呢。   悠然一面吃一面瞥他一眼:“算你有眼力劲儿,还有一事要告诉你,这条街都是我和箐箐开的,将来谁若找茬,你也帮忙盯着些。”   程二公子能说什么,自然满口应承下来。   箐箐不想亏欠别人,对程二公子道:“不让你白费心,我给你一张卡,七折优惠,日后你来吃饭,我给你打七折。”   程二公子哪里在乎那点钱,勾唇笑了笑,算是答应了。   悠然道:“拿着卡可以优先用餐,这卡不多,日后你就知道好处了。”   这附近就一家酒楼,日后颜家菜也远近闻名,提前几天预定,都不一定能预定上。   到那时,程二公子才知这金卡的好处。因为这张卡,他被人羡慕了许久。   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程二公子,将信将疑,谢了悠然和箐箐。见悠然桌上只有素菜,有些不感兴趣,看向箐箐问:“嫂子,我们可以点菜吗?”   不等箐箐回答,悠然道:“你们去别处吧,这里还未开张,等过些日子再来。”   方才她去厨房了,菜不是很多,再说程二公子一行人十来个,只箐箐一人做饭,还不得累死。   箐箐立刻明白悠然的用意,朝悠然感激的笑了笑,后拒绝了程二公子。   程二公子一行人只能离开。   悠然吃了饭,不想回府,就去颜大郎的庄子上转转,到了晚间才回去。   丫丫早等急了,见悠然回来,就问悠然去了哪里,悠然如实说了,还惹得丫丫不高兴。   为了转移丫丫注意力,悠然问丫丫:“今儿你去了哪里,我想带你去,可你人不见了,娘亲又派人去找你,你总也不回,娘亲没办法,只能带着爹爹出门了。”   听见悠然抱怨,丫丫有些心虚,想起什么,对悠然道:“娘亲,我去二舅舅家了,师父有了小宝宝,我快有弟弟和妹妹了。”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悠然又高兴又激动,问丫丫可是真的。二哥二嫂也要有孩子了,真是太好了。   丫丫猛地点头,还说瑞王很小心,不让戚红玉做这做那,唯恐一个不小心孩子没了。   悠然可以想象出那样的情景,以前也有人像瑞王那样,听着丫丫说话,悠然看向颜三郎。   颜三郎和悠然是多年的夫妻,一眼便知悠然是何意,以拳抵唇轻咳一声,为瑞王辩解:“二哥第一次做父亲,自然该万分小心。”   悠然点头笑着应是。   第二日,悠然带着丫丫去了瑞王府,刚到瑞王府,便接到了太后的赏赐,是给戚红玉的。   太后得知戚红玉有孕,高兴地一夜没睡,一早起来,就让白嬷嬷去库房选东西,命人给戚红玉送来。   送东西的小太监认识悠然,笑着行了礼。   悠然问太后最近怎么样了,小太监笑眯眯答了话。   说太后很高兴,昨个儿听到瑞王妃有孕,又激动又兴奋,一早命他们送东西过来了,还说挑选两个有经验的嬷嬷过来伺候,万不能让瑞王妃受罪。   听了这话,悠然也就放心了,挥手让小太监离开,嘱咐他好生伺候太后。   她牵着丫丫来到戚红玉的院子,正看见瑞王府拿着勺子喂戚红玉喝补汤呢。   戚红玉受不了药味,嚷着不喝。就这样,一个在院子里跑,一个在后面追。   悠然见状,站在门口,无奈笑了。   瑞王看见悠然来了,讪讪笑了笑,还有些不好意思,看向悠然道:“妹妹,你怎么来了?”   丫丫站出来,朝瑞王挥挥手:“我告诉娘亲,舅母有小宝宝了,娘亲就来了。”   瑞王将碗给身旁的丫鬟,走过来弯腰抱起丫丫,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一个小机灵鬼儿,就知道你存不住话。”   悠然走到戚红玉身边:“恭喜嫂嫂,贺喜嫂嫂。”   戚红玉笑着摸着小腹:“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不就是怀孕了,自从得知她有孕了,她觉得所有人都不正常了,尤其是瑞王,走快了让她慢点,还想抱着她走路。   她一个练武之人,哪有那么娇气,怀个孕还让人抱着,被江湖上那些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她。   这还不算,她吃少了,瑞王怕她饿着,非要她再吃两口,她要是执意拒绝,瑞王就会亲自喂她,说尽好话,就为让她多吃两口。   她一个有手有脚的人,吃饭哪里能让人喂啊,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戚红玉都有些无语了,不明白是孩子重要,还是她重要了,瑞王在意的又是谁。   她也质问瑞王了。   瑞王回答,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样重要,一个是她的心头血,一个是他的心尖肉。   不过这话戚红玉不会和别人说。   “这可是你和二哥爱情的结晶,生命的延续,自然要恭喜你们。”悠然笑得温和。   她替他们高兴。   戚红玉脸颊一热,道:“什么结晶,什么延续,别瞎说。”   瑞王倒是赞同悠然的话,走过来摸着戚红玉的肚子:“妹妹说的极是,他就是我们爱情的结晶,生命的延续。”   戚红玉想捂他的嘴,让他别胡说,那么多人听着呢,多不好呀。   悠然抿唇,点头直笑。   丫丫不满意了,举起手说自己是悠然和颜三郎爱情的结晶,生命的延续。   乐得几人大笑。   这边又说了几句话,瑞王府的管家到了,欲言又止地看着瑞王。   瑞王问何事。   管家道,三日后是程老夫人的寿辰,太皇太后让人来传话了,若王妃有时间,便让王妃去一趟。   戚红玉是江湖人,对汴京的望族不了解,太皇太后此举,也想让戚红玉露露脸,她还不知戚红玉有孕的事。   瑞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王妃有孕,不宜出门,老夫人的寿辰就不去了,到时候去库房,选一些礼物,以王妃的名义送过去。”   管家点头应了,转身之际,又听瑞王道:“也给太皇太后回个话,实话实说便是。”   戚红玉想拦着,瑞王小声安抚:“无碍,皇祖母性子好,若得知你有了身孕,定会赏赐你,那些东西都不错,日后给咱们儿子女儿攒着,成亲的时候用。”   他说的没错,还不到正午,太皇太后的赏赐就到了,还命人嘱咐戚红玉,好生养着,有什么事就说。   这是惦记上太皇太后的东西,戚红玉哭笑不得,悠然道:“我也要多准备一些东西,给我的小侄子小侄女。”   戚红玉不让,说瑞王开玩笑的。   瑞王却一本正经道:“姑姑给的东西哪能不要,要,要是给我几十坛酒,我转头就卖了换成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悠然道:“有酒还用卖给别人,卖给孩子外祖父,保证亏不了。”   孩子的外祖父就是戚老头,嗜酒如命,尤其是喜欢悠然酿的酒。若是知道瑞王府有几十坛酒,还不得一下子搬空了。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笑了,谁说不是呢。   悠然和丫丫在瑞王府用了午饭,离开瑞王府去了皇宫,将戚红玉的情况说与太后听,太后听了很高兴。   回到公主府,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颜三郎从工部回来了,见悠然不在,问了管家,才知悠然去了瑞王府。   颜三郎恍然,先去了书房,准备等悠然回来一起用饭,他刚把图纸拿出来,栓子来报,说悠然和丫丫回来了,在饭厅等颜三郎呢。   饭厅中,丫丫拿着玉麒麟把玩着,看见颜三郎来了,连忙迈着小短腿进来,伸手就要让颜三郎抱。   颜三郎将小丫头抱起来,问她去了哪里,玩得可好。   丫丫一一说了,说先去了瑞王府,陪着舅母说话用饭,又去了皇宫看外祖母,还说太上皇又给她金叶子。   不过她现在不喜欢金叶子了,喜欢那个玉麒麟,麒麟摸起来很舒服,还好看。   悠然哭笑不得,让丫丫下来,帮她洗了手,牵着她来至饭桌旁:“你外祖父知道你喜欢金叶子才给你金叶子的,若知你不喜欢了,不知道该多伤心呢。”   丫丫坐好,拿起快起,笑嘻嘻道:“那就不让外祖父知道,在他面前就喜欢金叶子,在家我玩玉麒麟。”   两不耽误,也不错呢。   颜三郎摸着丫丫的头夸赞:“你个小机灵鬼,财迷也不知道像谁?”   “还能像谁,我是爹娘的女儿,自然是像爹娘了。”丫丫扬起下巴,理所当然回答。   晚饭后,白梅拿着帖子进来,还未开口,就听悠然道:“是程老夫人送来的?”说着伸出手,要接帖子。   今日在瑞王府时,她就预料到了。   白梅笑着将帖子递过去:“公主聪慧,是程家的帖子,三日后程老夫人的寿辰,咱们去还是不去?”   若是去,要提前准备礼物呢。   悠然看了看帖子,想到了一些事,对白梅道:“去,怎么不去,程老夫人是舅奶,也是我的长辈,怎能不去。”   白梅又问准备什么礼物。   悠然低头思忖半晌:“那些死物件,程老夫人未必喜欢,就带上几坛人参酒,两盆兰草吧。”   白梅答应着去准备了。   这礼物不仅贵重,还很有诚意。这汴京城,谁人不知悠然公主的酒价值千金,有钱也买不到,就连兰花,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悠然一早带着丫丫去了英国公。   英国公早在门口等候了,迎接上门的贵客,看见悠然来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璀璨几分,忙上前来迎接,恭恭敬敬请悠然入内。   悠然被迎进程老夫人的院子。   程老夫人也知悠然来了,早已等在二门门口,远远看见悠然,笑着打招呼:“公主殿下安好,你能来我这心里熨帖极了。”说着上前几步拉着悠然的手,还不忘夸赞丫丫几句,说着话往后院走去。   悠然道:“您是长辈,您过生辰,我怎么不来,给您带了几坛酒两盆兰花,希望您莫要嫌弃。”   程老夫人哪里会嫌弃,欢喜还来不及呢,眯着眼道:“我就稀罕这两样东西,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寿礼。”   一杯人参酒下去,浑身舒畅,比吃了补药都好,她的身子骨好了不少,这多亏了悠然的人参酒。   程老夫人过寿,颜箐箐也来了,作为未来的孙媳妇,不来不行,她给程老夫人做了寿糕,程老夫人很喜欢,还与悠然说起这事儿。   悠然道:“箐箐的手艺没话说,你若喜欢,只管使唤她就是,再过一段日子,她可是您的孙媳妇了。”   “这个孙媳妇我满意。”程老夫人道。其实只要孙子喜欢,她无所谓,年轻人的事,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解决去。   一行人嘻嘻哈哈来至程老夫人的院子。几人先说会儿话,再去戏园子那边看戏。有些年轻的姑娘夫人,不耐烦在这边,已经去戏园子那边了。   花园这边也搭了戏台子,专门邀请各位夫人去看戏,也好取乐子。   不过有一个人没走,那便是章嫣嫣,她如今是晋北侯世子夫人了,别人见了她,也不像之前那样,直接讽刺讥笑,毕竟要顾忌晋北侯府的颜面。   可背后,谁不笑话她呀,说她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倒是便宜了一个江湖女子。   章嫣嫣即便不故意听,也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到耳朵里,更别说晋北侯夫人的冷言冷语了。   自从与晋北侯世子成婚后,她便没有一天好日子过,还不如在娘家呢。   想起在二皇子府的生活,一股悔恨涌上心头。   她后悔离开瑞王,后悔嫁进晋北侯府,也恨晋北侯世子无情。   原来曾经的郎情妾意都是假的,他心里只有那个外室和外室子,不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那外室是晋北侯夫人的娘家侄女,因为是庶出,当不得正妻,做妾怕被主母磋磨,便养在了外面。   自从那外室的事被人捅出来,晋北侯府一顶小轿将人抬进了门。   因着侯府夫人的关系,比她这个正妻都有脸面。   她身为当家主母,给小妾立规矩都不行。   若是她给那妾室立规矩,明儿晋北侯夫人就会让她过去,说教立规矩,一言不合会被罚抄家规。   章嫣嫣如今的日子可谓水生火热。   三日前,晋北侯府接到程老夫人的请帖,让她们参加寿宴,章嫣嫣本不想来,想到会见到瑞王妃,她最终还是来了。   程老夫人也知章家与皇家的旧怨,故意在章嫣嫣面前问悠然:“瑞王妃为何没来?”   其实她早就知晓了,今儿一早瑞王府的人把礼物送到了,还说瑞王妃有喜了,王爷担忧,不准王妃出门。 第140章 大郎被打   悠然自然瞥见了章嫣嫣, 笑盈盈道:“二嫂怀孕了,二哥担心的不得了,二嫂走几步路都想把人抱在怀里, 哪里会让二嫂出门, 昨个儿我去了瑞王府,您猜看我见了什么?”   程老夫人故意问:“看见了什么?”   悠然道:“我二嫂吃不下饭, 二哥追着二嫂喂药膳呢, 我二嫂哪里肯喝, 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 竟跟两个孩子似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哪里可笑,瑞王殿下担心王妃, 年近三十才有子嗣, 多紧张都不为过。再说小两口感情好,太后娘娘也放心不是。”程老夫人爽朗一笑。   悠然道:“谁说不是呢。”余光瞥向章嫣嫣,发现她的脸更白了些。悠然心中的恶气才散去大半。   章嫣嫣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当谁不知她的心思似的, 嫁进晋北侯府, 日子不好过,这是后悔了。   在这汴京城, 谁不知晋北侯世子宠爱妾室。那妾室还是晋北侯夫人的娘家侄女。   章嫣嫣也是个蠢的,这样的人家也去, 再过几年,章嫣嫣不能生养, 或者一个不小心病逝了, 正妻的位置还不是别人的。   悠然可以想象到章嫣嫣以后的日子, 注定水深火热。   几年后, 悠然的猜测成了真,章嫣嫣因病去世,刚好二十五岁,嫁进侯府不到三年。   她去世后,晋北侯府就把那妾室扶正了。   因此,章家大闹了一场,晋北侯府与章家也彻底翻了脸,成了相看两厌的死对头。   就算再如何大闹,章嫣嫣也没命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今儿程老夫人寿辰,晋北侯夫人也来了,见章嫣嫣站在门旁一动不动,一副受打击的样子,眉头微皱,走过去小声呵斥:“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跟我见见各位夫人去。”   她说着伸手朝章嫣嫣的腰上捏了一下,疼得章嫣嫣滚下泪来,无辜地看着晋北侯夫人,想张嘴说话,被晋北侯夫人打断:“蠢东西,自取其辱。”   这时章夫人走过来,看见章嫣嫣满脸泪痕,心疼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   晋北侯夫人冷笑看着章夫人,说章嫣嫣不懂事,她在教导章嫣嫣规矩。   这话是在打章夫人的脸,明明白白告诉章夫人,章家不会教导女儿,还需要她这个婆婆调—教。   章夫人听了大怒,却不能对晋北侯夫人如何,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的,别提多难受了。   章嫣嫣摇头不语,看了看晋北夫人,又看了看悠然,低头道:“娘,没事。”   章夫人自然不信她的话,方才远远地她看见晋北侯夫人训斥女儿了,然后女儿就哭了,定是晋北侯夫人欺负了女儿。   章嫣嫣的丫鬟想替章嫣嫣说几句,被晋北侯夫人一个眼神制止了。   丫鬟吓得瑟瑟发抖,低头不语。   章夫人是个人精,哪有不明白的。心疼女儿的同时,想把晋北侯夫人骂个狗血喷头。   可她也明白,这么做无济于事,只能让女儿更难做。   自古多年媳妇熬成婆,女儿已经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了,婆婆教导儿媳规矩,是天经地义的事。   章夫人缓和一下情绪,拉着章嫣嫣对晋北侯夫人道:“我许久不见嫣嫣,想与她说些体己话,夫人大度,不会不允吧。”   她这话声音不小,别人都听见了,晋北侯夫人自然不能反驳,还好言好语道:“你们母女好不容易见面,就多说说话,可是你们要记住,这是英国公府,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要有分寸。”   这是在警告章嫣嫣呢,晋北侯的事不要往娘家说。   章嫣嫣怯懦,往后退了一步,点头道:“夫人,儿媳明白。”   晋北侯夫人满意,冷冷撇她一眼,扬着下巴高傲而去。   章夫人望着她那高傲的样子,想上去撕烂她的脸。   章嫣嫣拉了章夫人的手,让她低调些,她已经够丢人了。   章夫人无奈,把章嫣嫣拉到一旁,一面拉着章嫣嫣的手,一面絮叨埋怨:“我当初怎么说的,那晋北侯府不是好去处,你偏不信,如今可好?”   她本来就和瑞王和离了,名声不好,再与晋北侯世子和离,那就不用做人了。   晋北侯夫人上门提亲时,章夫人万般不同意。   那晋北侯世子有了外室,还有了外室子,年龄不小了,可见上次与章家议亲时,就有了别的心思,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嫁。   可女儿偏偏不听,非要嫁给晋北侯世子,如今可好,进退两难。   章嫣嫣默默垂泪,不言不语,任由章夫人数落。   屋内悠然看见这一幕笑了,她没想到,来参加寿宴,还能免费看一场好戏。   程老夫人见她兴致高昂,也道:“晋北侯夫人是个面甜心苦的,那章家姑娘怕是没好果子吃。”   悠然附和着点头:“您说得极是。”   不过,这一切都是章嫣嫣自找的,悠然不会同情她。   悠然准备去看戏,颜箐箐来了,程老夫人又拉着颜箐箐说了一会儿话。   宴会结束,悠然和颜箐箐一起离开,路上还能听见其他人议论章嫣嫣。   说她有眼无珠,放着王妃不当,非要做世子夫人,上面有婆婆压着,丈夫又不喜她,一旁小妾耀武扬威,下面还有庶子添堵,这样的日子可真热闹。   接下来,还有更不好听的话,有些不堪入耳,悠然怕污了颜箐箐的耳朵,便拉着颜箐箐离开了。   悠然先送箐箐回颜家,到了颜家陪着颜父颜母说了会儿话,才回了公主府。   今日去参加寿宴,悠然让丫丫提前回来了。   丫丫见悠然回来了,还有些不高兴,撅着小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声不吭,脸上明显写着两个字:我不高兴,需要哄。   悠然见她生气,也笑了,走上前来弯腰看着她:“娘亲让你回来,是让爹爹带你去狂街了,难道逛街不好玩吗,有没有耍猴的,有没有卖糖人儿的?”   她怕丫丫听见不该听的,就让小丫头提前走了,还让颜三郎带小丫头出去玩。   悠然拿出从街上买的小金猴,递到丫丫跟前:“娘亲错了,咱们丫丫不生气了可好,这是娘亲给你的赔礼,你看看可喜欢,要是不喜欢,娘亲可要送给你子晏哥哥了。”   丫丫伸手拿走,攥在手心里看了又看,才展颜一笑:“娘亲给子晏哥哥,子晏哥哥也会给我。”   子晏哥哥对她最好了。   小丫头笑了,悠然才放心,让她去找秋儿和春儿去了。   丫丫走后,颜三郎问悠然,在程家可发生了什么事。他可知道悠然参加寿宴的目的,不就是相看章嫣嫣的笑话,顺便把瑞王妃有孕的事告诉章嫣嫣。   不等悠然开口,白梅绘声绘色地说了。   最后又道:“驸马爷您都不知道,那章嫣嫣的脸有多难看。不对,就算公主不说瑞王妃的事,章嫣嫣的脸也不好看,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脸色能好看才怪呢。”   她们不用刻意打听,通过周围人的话,就能猜测出章嫣嫣如何了。   见她过的不好,白梅可算出了一口气。   让她有眼无珠看不上瑞王,这下好了吧,从云端跌落,直接落到了屎坑里,满身污秽,想爬出来都难。   悠然坐在一旁,静默不语,唇角微勾,显然心情非常好。   都说乐极生悲,白梅这边刚说完,栓子的声音在外面想起,说有事找颜三郎。   悠然听着声音很急,就问什么事。   栓子也不敢瞒着,说大爷被人打了,伤得挺严重。   老太爷和老太太也知道了,两人吓得不轻。   颜三郎和悠然听了,一面往外走一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栓子也说不清楚,来人只说了这些,让请驸马爷过去瞧瞧。   悠然道:“我们一起吧,好好的怎么被人打了?”   颜大郎性子木讷,不善言谈,只知道埋头干活,还能得罪人不成,就算得罪人,也不能被打了呀,连颜父颜母都惊动了。   悠然和颜三郎坐上马车来到颜大郎家。   颜父颜母都在,听着刘氏的哭声,两人也是眼眶微红,缩在一旁不言不语的,有些不知所措。   见颜三郎来了,他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原来是书院的那帮纨绔子弟打的人,还说颜大郎先动手,他们只是反抗,下手重了些。   悠然听了,顿时火冒三丈,一言不发沉着脸朝外走去。   这才几日功夫,就给她惹出祸端来,被打的人竟是颜大郎,真是岂有此理。   颜三郎见悠然怒气冲冲,便知她要去书院,安抚父母和大嫂几句,忙转身去追悠然,拉住她的胳膊:“娘子,先冷静些。”   父母和大嫂都不在场,说得也含糊,还是把事情经过弄清楚最好。   当然,他也不信大哥主动动手打人。   大哥的性子他最了解,绝不可能惹事生非,尤其是在汴京,贵族多如狗的地方。   此刻大哥昏迷未醒,还是等大哥醒来再说。   悠然也相信颜大郎的为人,不可能是先动手。   这时候郎中从里面出来,见院外围了不少人,道:“无碍,都是皮外伤,看着凶险,没有伤到骨头,好生休养些日子就好了。”   说着拿出开好的药方,让人去抓药。   悠然和颜三郎得知不凶险,才松了一口气。刘氏也放心了,来到郎中身边:“我夫君【工/仲/呺:xnttaaa】   可醒了?”   颜父颜母也巴不得望过来。   郎中道:“我给他扎了针,一会能醒来。”   刘氏给了银子,让人送郎中出去。然后带人去看颜大郎。   悠然见了颜大郎,心被猛地揪了一下,脸肿的像包子,看不出原来模样了,这是多大的仇恨,能把人的脸打成这样。   刘氏更心疼,泪珠不要钱的往下落。颜父颜母嘴里喊着作孽,眼眶里含着泪水。   或许刘氏吵到了颜大郎,颜大郎醒了,看见悠然他们还有些差异:“我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在山上看过果树吗,怎么突然回家了,还躺在床上。   半晌,颜大郎反应过来了,在山上时,他与几个富家少爷发生了争执。   颜三郎见颜大郎醒了,就问颜大郎发生了什么事。   颜大郎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那三个人不仅吃果子,还浪费,颜大郎上前说了几句,让他们吃,吃多少都行,就是别浪费,有些人连果子皮都没见过。   那三个少年,觉得颜大郎烦,让颜大郎滚远些。   颜大郎不乐意,这里是他的果园,他没赶人就是好事了,何时轮到几个毛孩子让他滚了,当即开口理论:“这是我的果园,要走也是你们走。走走走,赶紧走,别在这里霍霍我的东西,看着让人糟心。”   三个少年好似有怒气,指着颜三郎骂:“不长眼的东西,吃你几个果子怎么了,吃你的,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种果树的泥腿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颜大郎老实了半辈子,又是大哥,虽没主见,也被弟弟妹妹恭恭敬敬喊大哥,何时被人这样骂过。   若是颜柳村的颜大郎被人骂了,或许不敢反抗,他如今也是有官职的。弟妹还是当朝公主,悠然也曾说过,只要不理亏,在汴京城横着走都不成问题。   这会儿被三个毛头小子指着鼻子骂,又见他们浪费东西不知错,当即来了脾气:“你们怎么说话呢,泥腿子怎么了,泥腿子照样当官,你们吃的粮食蔬菜还有哪些名贵的瓜果,哪个不是泥腿子种出来的,现在看不起泥腿子了,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东西,纨绔子弟,败家玩意儿。”   这是颜大郎第一次骂人,还用了纨绔子弟和败家玩意儿。   这三个人明显就是这类人,早听习惯了家人的谩骂。长辈骂人,他们不敢反驳,现在被一个无名小卒的泥腿子骂,三人岂能忍。   当即动起手来,几个半大少年不是颜大郎的对手,可他们的随从有功夫,几下把颜大郎打倒,直到人昏迷过去才罢休。   若不是颜大郎的随从找到了颜大郎,颜大郎就要在外面过夜了。   也幸亏找回来了,及时看了郎中,万幸没有出事。   不过这次还要感谢一个人,据小厮说,是一个少年报的信,说颜大郎被打了,躺在山上昏迷不醒。   要不是那少年报信,他们还找不到颜大郎呢。   悠然听了怒火中烧,指着外面道:“就知道那帮人会闯祸,没想到打我家人头上来了。”说完就要往外走。   颜三郎辞了颜父颜母,跟着出来。   屋内刘氏哭得更狠了,还埋怨颜三郎:“他们吃就吃了,败坏就败坏了,你跟他们一样做什么,平白挨了一顿打,你若是有个什么,让我和孩子怎么活。”   说着又滚下泪来,颜母也跟着哭,嘱咐颜三郎,日后莫要逞强了,再去哪里多带几个人。   他们家现在不缺钱,多雇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颜大郎肿着一张猪头脸,笑着答应了,这一笑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颜父在一旁抽着旱烟,道:“我看三郎媳妇这会儿真生气了,没准能帮你出气呢。”   自从悠然进门,他就没见悠然发过火。   方才也把他吓到了。颜母也附和着:“谁说不是呢,要我说,三郎媳妇是好的,身份是公主了,也没有瞧不起咱们,待咱们一如从前,咱家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娶到这样的儿媳。”   悠然就是他们家的福星,自从悠然进门,他们家节节高升,在汴京城也没人敢惹。   要是从前,想都不要想,他们看见官老爷,先吓的没了魂。   刘氏也应和着:“谁说不是呢。”又说搬家悠然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话落,李氏和颜二郎来了,他们也听说颜大郎被打的消息了。   颜二郎刚从外面回来,衣衫都未来得及换,就赶过来了,见颜大郎的情况很严重,就问谁打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氏道:“应该是书院的学生,悠然已经去处理了,看那架势,一定会帮你大哥讨回公道的。”   颜二郎和李氏这才放心。   “二郎这次回来,能在家住一阵子吧。”颜父颜母看见颜二郎回来,也高兴,自从来汴京儿子再次出去,就没在家待过几日。   “住一阵子,弟妹要的肉牛奶牛,我都弄回来了,足足一千头。还在路上呢,我怕你们着急,先赶回来了。”颜二郎去了北面,弄了不少牛回来了,都是用粮食换来的。   他雇了不少人,才把牛完好无损带回来,这次弟妹肯定满意。   当然,颜二郎也带回不少皮毛,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东西,回头一转手,又要赚不少钱。   颜母担心儿子,让颜二郎别跑了,家里也不缺钱,租个铺子,做点儿正经营生,也能过日子。   颜二郎只是笑笑,没应承颜母,他去外面并不是为了钱,更重要的是种子,那些东西才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这话他没说,颜父颜母也不懂。颜大郎却懂,握着颜二郎的手:“二弟,辛苦你了。”   颜二郎客气几句,一家人说起了家常,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悠然。   自从悠然到了颜家,颜家的日子才好过起来了。   悠然不知颜家人在讨论她。   她坐上马车,和颜三郎一起来到书院,直接找到裴太傅。   裴太傅看见外孙女来了,很高兴,放下手中的书,乐呵呵起身,命人给悠然上茶,还问悠然为何来了。   悠然也不客气,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对裴太傅道:“外公,您这书院管理不行。”   要说裴太傅骄傲的事有哪些,一是当了太傅,做了太子的老师,二是赢了王丞相,当了这沧澜书院的院长。   如今被悠然说管理不行,他岂能甘心,直视悠然问:“这话从何说起。”   别看悠然是他外孙女,他一点面子也没给,说翻脸就翻脸。 第141章 冯家来人   悠然将颜大郎被打的事说了:“我大哥说, 那三人穿的是沧澜书院的衣服,应该是咱们学院的学生。”   裴太傅皱眉,想了一会儿, 驸马爷的大哥, 他是知道,为人老实, 只知道种地, 人情世故也不懂, 断不会说谎的。   “大郎人如何了?”裴太傅怕把人打坏了, 外孙女不依不饶,他也确实担心颜大郎,那可是种地的好手, 为江山社稷出大力气的。   “伤得很重, 现在在床上躺着呢,郎中说一时半会儿不能下床。”悠然道。   颜三郎看她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悠然的。   裴太傅一听这话, 就知不好, 喊来随从让他去问问,昨日都是谁出书院了。   他非要把这件事查清楚不可。竟然在他的书院里捣乱, 还打了驸马的大哥。   若是被王丞相那个老匹夫知道,还不得被笑死。   在裴太傅眼中, 只要不被王丞相嘲笑, 其余都是小事。他得把这件事捂严实了, 万不能让王丞相知道。   人越怕什么, 就越来什么。   王丞相不是故意打探裴太傅这边的消息, 只是听闻悠然来了, 还来了沧澜书院,怕悠然偏心,给裴太傅送好东西,没有他的份。   因此,王丞相颠颠儿跑过来了,他在外面看见了驸马的小厮栓子,笑着上去问了几句。   颜三郎曾经与王丞相是邻居,与栓子也熟悉,两人就攀谈了几句,这一聊,就知道沧澜书院的学生打人了,还打了驸马爷的大哥。   这一刻,王丞相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也庆幸没有成为沧澜书院的院长。   还是女学生好管一些。   裴太傅看见王丞相来了,就觉得不妙,吹着胡子瞪着眼,冷声问:“你怎么来了,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给我走。”   王丞相才不会离开,找了个离悠然最近的位置坐下,笑着问悠然:“老夫得知公主来了,特意来探望的。”   言下之意,不是来看裴太傅的,让裴太傅不要自作多情。   裴太傅气得脸红脖子粗,瞪着王丞相半晌不说话。   王丞相笑着捋捋胡须:“别管我了,正事要紧,那几个人你可不能发放过,敢打人,这事儿不能忍。”   他一席话道出所有,这令裴太傅生更气。   眼前的老匹夫什么都知道了,这次来,就是专门看笑话的。   悠然这次不想理会两人的嘴仗,希望太傅能秉公处理。   随从很快回来,将一份名单给了裴太傅。   裴太傅仔细看了,命人将出去的人聚集起来,他有话要说。   王丞相还不忘看热闹,跟着裴太傅身后,让他秉公处理,生怕裴太傅徇私。   裴太傅哪里敢徇私,再说,以他的秉性,他绝不会徇私。   院中聚集了不少人,少说也有五十多个。   书院学生不足百人,也就是说昨日大半人都出去了。   悠然望着那些人:“都在这里了?”别有漏网之鱼。   裴太傅的随从数了数,对悠然道:“禀公主,少了三个人。”   三个?   悠然冷笑,还真是巧呢,打人的正好是三人。   颜三郎一一扫视众人,冷冷开口:“今日一早,你们可有出去过,可有打人,如实说来,我或许可以轻饶了你们,若敢隐瞒,小心你们的屁股。还有,这里是书院,是让你们读书的地方,不是让你们惹是生非的,一个不小心,或许给家里招致灾难。”   程二公子也在其中,怔怔地看着颜三郎,大声问:“驸马爷,谁被打了?”   难道是小郡王们,不应该啊,几个小祖宗不是在军营吗?   郑公子猛的想起一件事,对颜三郎道:“公主,驸马爷,我或许知道谁打人了。”   今儿上午,他去茅厕,无意间听见了那些人的谈话,还说什么死不死的,死了也是活该。   不过是个泥腿子,无权无势,给些钱打发了就是。   郑公子和程二公子一样,虽然是纨绔,只会招猫遛狗,一般情况不会仗势欺人,更不会无辜打人,因此与孙家那帮人不同,也说不到一起去。   颜三郎听了这话,忙让他把知道的说了。   郑家想攀上公主府,郑公子多少知道一些,因此也不瞒着,将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   他说的,与颜大郎说的对应起来。应该是这三个人无疑了。   颜三郎问这三人都有谁,现如今在哪里。这边动静这么大,三人没一点反应,应该不在这里面。   郑公子看了看,摇头:“不在这里,应该是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三人经常逃课。”   别人都认识那些人,也附和着郑公子的话。   王丞相适时地笑出声。   裴太傅更气,怒吼着命人去找,一定把人找回来。   院长发威,谁敢说个不字,立刻组织人去找了,半个时辰,将三人带回来了。   回来的人禀报说,这三人破坏了庄子上许多果树,果园里一片狼藉。   这三个人悠然一个不认识,也没听说过,见他们被人压着还叫嚣着,一脸凶相,不自觉看向裴太傅,轻微挑眉,意思在说,这种货色也能进来。   打了人还不算,还破坏果园,偷吃果子就算了,如今把果树毁了。   她的书院何时成收垃圾的地方了?   悠然收程二公子几人,是觉得那些人没坏透,还可以拯救,再看看眼前这三个,骂骂咧咧,对人没有一丝尊重。   裴太傅见悠然脸色难看,给身旁的随从使个眼色,随从会意,走到三个人身边,一人先赏了一巴掌,又问他们今早可打了人。   一个略微胖点的人,被打了,还骂随从,说他是下人,竟敢打他,迟早要弄死他。   悠然彻底怒了:“开除吧,这种人不适合在这里。让他们家人把他们领走。”然后再说说打人的事。   若那些人不给她一个交代,这件事没完。   那人听见悠然的话,抬头望去,见是悠然,吓得不敢吱声了,仍梗着脖子问,找他们何事,他们只是逃课,并没有做其他事。   此时此刻,他们还不知被打的人是谁呢。   悠然都发话了,裴太傅只能命人去办了。   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些事只能明日再处理了。悠然和颜三郎准备回去。   她回去前,还做了一个决定,日后书院封闭,没事不准学生们出去,若是不愿意留下,可以离开。   裴太傅又问悠然:“这三个学生怎么赔偿。”   “毁树要陪,打了人更要陪,不仅要陪,还要给个说法。”悠然也知裴太傅不愿意应付这些琐事,又道,“让他们的家长带着人去公主府吧。”   她要亲自过问这件事。   这三家有罗老夫人的娘家侄子,兵部侍郎家的小儿子,好像是姓孙。一个是太妃的娘家侄孙,姓邱,在家颇为得宠。最后一个是两人的跟班,父亲官职不高,是个五品的官职,姓王。   其余悠然没记住,也不想记住。   孩子在书院闯祸,还被裴太傅关了起来,三家人的反应也不同,有人觉得裴太傅小题大做,不就打了个人,赔一些银钱将人打发了就是。   有人则战战兢兢,觉得自家孩子不能在书院呆了,他们费尽心思,走动关系,花了不少钱财和心思,为的就是让孩子进书院,学到东西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结交人脉。   他们可听说了,这书院是悠然公主开了,为了教导汴京不成才的子弟,官宦人家的孩子为何不成才,还不是长辈过于溺爱,不指望儿孙出息,凡是这样的人家,那个不是大家族出来的。   如今孩子们在书院惹了祸,他们不担心才怪。   次日清晨,悠然刚吃了饭,门房的人来报,孙家,邱家来人了,想见悠然。   悠然点头,命人把这两家请到偏厅去,还特意嘱咐,茶水也不要上,让他们等着就是,等得了空再去见他们。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没茶没水的,邱家人和孙家人都有些急了。这次来的是当家主母,邱夫人和孙夫人。   因为孩子关系好,两人的关系也不错了。左等右等,始终等不来悠然,两人着实急了,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   “你说公主到底何意啊,不就是打了个人,给些银子,打发了就是?”   开口说话的是邱夫人,她背后是太妃,就算闽王被圈禁,还有个太妃在,邱家并未受到连累。   孙夫人顺着他的话道:“谁说不是呢。”可他家没邱家地位高,也不敢说其他的。   这时候悠然进来,两位夫人起来给悠然行礼。   悠然坐到主座上,命人上茶,等丫鬟上了茶,她自顾自品茶,也不理会两位夫人。   两位夫人终于忍不了了。   邱夫人看孙夫人一眼,见她坐着没动,鼓起勇气起身,上前两步,恭敬道:“公主,我家孩子就是顽皮了些,打人都是那些奴才们做的,臣妇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了,还请您看在孩子初犯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   孙夫人见邱夫人开口了,她们是统一战线,自然不能坐着等,也起来说两句,希望悠然能给孩子们一个机会,孩子们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胡闹了。   悠然放下茶杯,冷冷看着两人:“你们可知,被打的人是谁?”   邱夫人和孙夫人对视一眼,有些愣怔,不就是个泥腿子,种果树的,孩子和家仆都说了,就是个种地的,长得五大三粗的,穿的也朴素,看着没有任何背景。   悠然见此,就知她们还不知被打的人是谁,立即下逐客令:“你们回去吧,把事情弄清楚再来。”   邱夫人和孙夫人好不容易见到悠然,哪能轻易离去,恭敬行礼,还请悠然给个提示。难道被打的人是有身份的。   “有身份如何,没身份如何,没有身份就活该被打被欺辱?”悠然的声音更冷了。   这顿打,若不是颜大郎受了,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悠然也不愿意绕弯子,盯着邱夫人和孙夫人道:“那一片地方一共属于三个人,一个是本公主的书院,一个是颜家的美食街,还有一个是颜家庄子,那地方也是皇上特意赐下来的,让颜司农种植新品粮食用的。被打人之人的身份,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了吧,这件事皇上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邱家,孙家,王家,谁能落了好。”   邱夫人和孙夫人听了,吓得跌坐在椅子上,心道完了,那个倒霉的孩子打谁不好,怎么就打了驸马爷的家人。   公主和驸马都是护短了,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   邱夫人和孙夫人双双告罪离去,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   等两人走了,悠然想了想,问白梅:“不是三家吗,怎么来了两家?”   白梅也不清楚,说去问问情况。一问才知道,那家人没来公主府,是去了颜大郎家,领着孩子上门赔罪去了。   悠然脸上这才有了笑意,道:“我记得这个孩子没动手,给个警告,继续留在书院吧。”   至于邱家和孙家的人,都滚出书院,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孙家和邱家回去一打听,才是事情的始末,倒霉孩子打的人正是颜大郎。   两家带上厚礼去了颜大郎家赔罪,不过被挡在外面了。   这件事还没完,邱家和孙家的孩子打了颜大郎,为了给颜大郎出气,颜三郎参了孙家和邱家。   这两家是主谋,颜三郎没放过,鉴于王家态度好,上门赔礼态度诚恳,又有王家小子报信,颜三郎就没提王家。   宣宁帝听了,当即斥责了孙家和邱家,还给颜大郎赏赐了不少东西。   孙家和邱家的孩子想回书院,是不能了。   悠然以为事情到这里,真的已经结束了,她没料到,还有后续。   颜博崇和颜博峻从军营回来,悠然告诉他们,颜大郎病了,在床上躺着呢,让两个孩子过去看看。   颜大郎从小就疼他们,两个孩子知道了,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去了颜大郎家。   他们看着颜大郎脸上的伤口,就知是被人打的,问了颜大郎,颜大郎也不说,怕孩子出去惹事。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不问颜大郎了,直接去问刘氏。   刘氏是个存不住话的,将颜大郎被打的事说了,也说了三家上门道歉的事,还特意嘱咐颜博崇和颜博峻,这事儿都过去了,不能再惹事儿。   两个孩子表面上答应,却把孙家和邱家的小少爷记在心上了。   等书院放假,颜博崇,颜博峻和郑子晏特意约了程二公子几人,让他们把孙家和邱家的少爷约出来,要与他们比赛蹴鞠。   孙家和邱家的公子一听,是小郡王要求他们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即便再不想去,也要硬着头皮去。   俗话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一刀早晚要受着,两人硬着头皮来了。   颜博崇,颜博峻和郑子晏对于蹴鞠已经非常熟悉了,三人一队。让孙家和邱家的公子一队,三个人看准时机,就把球踢到两人身上,有时不巧,还会落到两人脸上。   一场蹴鞠下来,孙家和邱家的公子已经成了猪头,还敢怒不敢言。   颜博崇看着变成猪头的两人,满意点头,带着颜博峻和郑子晏离开了。   离开后,他们去了颜大郎家,将蹴鞠教训人的事说了,刘氏既感动又忐忑,问颜博崇他们,会不会有事。   郑子晏年龄最大,也看得明白,安慰刘氏:“伯娘放心,不会有事,我们不是故意找茬。蹴鞠不小心伤到了人,也是常有的事。”   再说他们的身份摆在哪儿,谁敢找麻烦,那些人输了,也是技不如人,怨不得旁的。   李氏和颜大郎这才放心,留了几个孩子吃饭,才让几个孩子离开。   颜博崇三人回到公主府,已经是二更天了。   悠然知道他们一直在颜大郎家,也没多想,见了几个孩子,才发觉不对劲,便问他们去了哪里,风尘仆仆,鞋子上还沾了泥,这是上哪儿疯去了。   颜三郎倒是知道,哄着几个孩子去休息,将颜博崇三人收拾孙家和邱家公子的事说了。   悠然摇头失笑,看着颜三郎问:“这护短的毛病像谁?”   颜三郎别有深意地看着悠然,半晌后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说呢,咱俩的种,不是像你就是像我,难不成还能像别人?”   悠然被他撩拨的身子一热,掀起眼皮看着颜三郎:“去你的。净胡说。”   临近十月,天气渐冷。   太后的寿辰也要到了,地方上的官也纷纷上京了,在汴京有院子的住在自家。在汴京没有院子的,便住在驿馆。   也因此,汴京城热闹了起来。   悠然一早去了宫中,和楚英宁商议太后寿辰的事。   这些事虽有礼部操持,悠然和楚英宁也不放心,仍拿着单子仔细核对,唯恐有什么遗漏。   等核对无误后,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又聊起家常来。   悠然盯着楚英宁的肚子,笑着道:“你这次和上次的肚型一样,难道又是男孩?”   她可知道,帝后两人想要女儿的。   提到这茬,楚英宁便高兴不起来,眼馋地看着悠然:“太医把脉了,很可能是男孩。”   她的女儿什么时候才能出生。   宣宁帝说了,这次若是男孩,下次再接再厉,那架势,好似不生女儿誓不罢休。   悠然笑了,道:“没生出来,谁也不知是男是女。”   现代设备很超前,能看到男孩女孩,也不是百分百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宣宁帝身边的小太监来了,看了看楚英宁和悠然道:“冯大人在御书房,要见忠郡王。” 第142章 冯家上门   悠然想了片刻, 才想起这冯大人是谁。   可不就是郑子晏的渣爹冯世同吗。   “他倒是敢说。”悠然嗤笑一声。   冯世同哪来的脸,找大哥说要见郑子晏,如今郑子晏是郡王, 也是他相见就能见的, 脸可真大。   楚英宁脸上也带着讥讽的笑:“不要脸就是说的他。”   孩子丢失时不找,如今长大了, 被封为郡王, 冯家又想见孩子了, 当真没脸没皮, 与郑家一样。   悠然想了想:“这事儿交给我吧,郑姐姐死得冤,有些人做错了事, 就应该付出代价。”   郑家不为郑姐姐出头, 她便做个恶人吧。   大哥忙于朝政,大嫂怀有身孕,母后年纪大了,只有她最合适。悠然一点也不介意做恶人。   楚英宁笑了笑, 点头答应了, 告诉那来禀报的太监:“你可听到了,回去告诉皇上, 这事让他莫要操心了,让公主管就是。”   太监领命去了。   悠然又和楚英宁说了会儿话, 带着人回了公主府。   她刚回到自己的院子, 白梅走过来, 向悠然道:“冯大人上门了。”   悠然回头, 看向白梅:“他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她前脚回府, 冯世同后脚就上门了。   悠然想了想, 冷笑一声:“他把脸凑上来,就是让我打呢,我若不打,岂不是拂了他的脸面。”说着向外走去,“走,咱们去看看。”   今儿,她非要把姓冯的脸打烂不可。   悠然走到偏厅,便看见一个中年儒雅男子。   男子长相清俊,面容白净,一身青色长衫,看着像个柔弱书生。   悠然知道这只是表象,这个男人武功不弱,文采也好,加上不俗的长相,自然勾的女子以身相许。   冯世同见悠然来了,忙起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悠然走过去,在主座坐下,笑吟吟盯着冯世同,假装不知其来意,问道:“你便是冯大人,扬州府提督,官居从一品?”   “正是下官。”冯世同拱手作揖,暗自打量悠然。   世人都说悠然公主霸道,不讲情面,而且十分护短。他今日上门想见儿子,怕是不易。   冯世同也曾听说过,郑柔儿的母亲与当今太后是手帕交,因此郑柔儿很得太后看中,只是后来太后病魔缠身,才疏忽了郑柔儿。   也不知郑柔儿在悠然公主心中,有几分重量。   悠然公主自小在人间长大,与那郑柔应该没多少感情,希望他此行顺利。   不过他猜错了,悠然虽五岁出宫,可她有五岁前的记忆,对郑柔儿的感情也非同一般。   “公主府与你提督府,并无交情,你突然上门,所为何事?”悠然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冯世同不明白悠然的意思,皇上明明说,郑子晏的事可以找悠然公主的。   可悠然公主却什么也不知的样子,这是为何?   难道皇上是推脱之词。   冯世同不得已,只能实话实说:“臣来公主府,想见臣的犬子一面。”   “你儿子,冯公子,可不在本公主府上。”悠然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依然笑盈盈地看着冯世同。   “臣的犬子是忠郡王,郑子晏。”冯世同明白了,悠然公主故意装糊涂,不想让他见郑子晏。   “也是奇怪了,你想见儿子为何到我府上,难不成我掳走了你儿子?”悠然敛起笑容,冷冷看着冯世同。   冯世同面容发白,不知该如何回答。   来公主府前,他做过任何设想,却没想到,悠然公主问出这样的话。   冯世同拿出准备好的说辞,道:“我与发妻和离,发妻一怒之下带走了臣的犬子。没想到犬子流落到汴京,被皇家收养了。他始终是臣的嫡子,与皇家没有血缘关系,臣想把他带回去。”   前段时间,郑家去扬州打听冯家的事,冯世同早有耳闻。   对于早已离家的嫡子,他没有任何感情。   当年他娶郑柔,是母亲一手操办的,他爱的人身份低下,不可能成为正室,为了不让爱人受委屈,就想选一个性子懦弱的。   郑柔儿在继母手下讨生活,身份尊贵,性质却软弱,这正符合冯世同的要求。   冯老夫人当然不同意,觉得性子软和的,拿捏不住小妾,丢了正室的脸,于是就给儿子选厉害泼辣的。   可冯世同抵死不从,选来选去年纪也大了,若是再耽搁下去,更没有好姑娘了。   冯老夫人只能顺从儿子的意思,选来选去,选中了郑柔儿。   冯家虽不是京官,家底却厚,当年提亲,聘礼不少,给足了承平伯府面子。   也因此,郑柔儿被继母嫁给了冯世同。   这些事悠然也知道,她特意命人查过,更查过冯家。   冯世同宠妾灭妻,任由老娘和小妾欺负发妻,再加上冯世同冷漠相对,令郑柔儿以泪洗面,多次想寻死,若不是为了郑子晏,郑姐姐早一根绳子吊死了。   郑姐姐英年早逝,都是冯家人的错,尤其是那冯老夫人,整日指桑骂槐,说郑姐姐无用,笼络不了男人的心,让一个妾室爬到头上作威作福。   她自己管不了儿子,把所有责任推到郑姐姐身上,真真是可恶。   郑姐姐实在忍受不了冯家的磋磨。这才带着郑子晏上京,想找娘家做主,与冯世同和离的。   结果回娘家上门被拒,郑姐姐带着郑子晏无处可去,只能栖身在破庙中,一场风寒要了她的命。   如今只留下郑子晏一个,孤零零的,好不可怜。   若郑子晏没有遇到小哥,或许也死了。   可以说,冯家的嫡子随生母去了。留在这世上的只有忠郡王,当今皇上的养子,与冯家再无关系。   听到和离二字,悠然不怒反笑:“和离,可有和离书?”   郑姐姐离开前,可没有签和离书,那这和离书,又是怎么来的。悠然真真是好奇得紧。   冯家,好一个冯家,这种事也敢弄虚作假。   冯世同当即语塞。他以为说出和离之事,悠然公主便不会追究,没想到她会问和离书。   这和离书还真有,不过不是当年郑柔儿写的,是最近伪造的,只为糊弄郑家人,日期是郑柔儿离开冯家那日的日期。   郑柔儿死了,郑家要交代,这和离书就是给郑家的交代。   他是扬州府提督,只要给足郑家补偿,想来郑家不会再继续追究。   郑柔儿之死也算了了。   冯世同千算万算,没想到悠然公主会插手郑柔儿的事,还拦着他,不让他见儿子。   “自然是有的。”冯世同觉得,悠然公主只是问问,未必会看和离书。   谁知悠然不按常理出牌,唇角带着笑意,眸底却冰冷一片:“是吗,可拿到衙门备案了,合离书在哪里,拿来本公主瞧瞧,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合离书呢。让冯大人见笑了。”   她知道冯世同拿不出合离书,向白梅道:“和离书这东西,谁会带在身上呢,劳烦白姑姑一趟,跟冯大人去取。”   悠然这架势,见不到合离书,是不会罢休的。   “这这这……”冯世同额头隐隐浸出汗珠,心下大惊,是他大意了。他以为悠然公主年轻,好糊弄,才说出有合离书之事。   没想到悠然公主竟要看和离书,还让身边的姑姑随他去取。   “怎么,不方便吗,是合离书丢了?没关系,去衙门一问便知,这种事只要有备案,衙门都有记载,冯大人也不必着急。”悠然面容平静,心底冷笑。   冯世同可真虚伪,在现在就是妥妥的渣男,没有最渣,只有更渣。   悠然想送给他一句话:渣男他娘给渣男开门,简直渣到家了。   还想把郑子晏认回去,门都没有。   冯世同不知该如何是好,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不拿是没有,拿出来,那就是欺骗皇家,这罪名,他担待不起。   他悄然看向上首的悠然公主,若说没有合离书,悠然公主会怎样?   悠然见他不说话,冷脸问:“冯大人怎么了,哑巴了,还是理亏了?”   白梅开口帮腔:“方才要见小郡王,还理直气壮呢,这会儿不言不语的,应该是理亏了。郑姑娘多好的姑娘呀,在宫里时,奴婢常常见她,温柔知礼,懂进退,识大体,常常被太后娘娘夸赞,年纪轻轻却消香玉陨了。她好歹是冯大人的发妻,这会儿提起郑姑娘,冯大人心里怕不好受吧。就不知,冯大人心里是愧疚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   做了亏心事,自然要害怕的。   “愧疚?”悠然嗤笑,“冯大人没那东西,无心之人怎会愧疚,他的心啊,在他的小妾身上了。”   “呀呀呀,公主不说,奴婢险些忘了,冯大人有位宠妾,有倾国倾城之姿,令冯大人神魂颠倒,哪里记得有位发妻,更不记得自己还有嫡子,若是记得,五年前就该找来了?”白梅神色鄙夷地看着冯世同,与悠然一唱一和。   冯世同羞得脸颊通红,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悠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她起身走向冯世同:“和离书?本公主等着你拿出来。”冷笑一声,又道,“本公主记忆非常好,虽五岁出宫,自那以后在民间长大,但五岁前的记忆,本公主记忆犹新。郑姐姐抄的诗词,本公主还留着呢。”   意思告诉冯世同,她认识郑柔儿的字迹,拿着假的和离书来糊弄她,不可能。   白梅继续补充:“公主,合离书可以伪造,字迹也可以临摹,有一样东西无法改变,那就是衙门的备案。”   纵然冯世同有通天的本事,也改变不了事实真相。   主仆俩一番话,已经告诉冯世同,悠然公主什么都知道。   冯世同与郑柔儿根本没有和离。   悠然见冯世同脸色惨白,继续火上浇油:“冯世同,你停妻再娶,逼死发妻,只这一条罪名,你这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流放的路上可能会多你一个人。”   听见这话,冯世同额头上的汗珠滴落下来,双膝跪地恳求道:“请公主开恩,臣知道错了,臣一定好好对待嫡子,绝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   “让他受委屈,你也配。”悠然居高临下看着冯世同,“他是郑姐姐的孩子,如今也姓郑,不再是你冯家人。你此刻提起他,是在威胁本公主吗?”   若冯世同获罪,郑子晏会被冯家牵连?   笑话,郑子晏如今是郡王,太上皇亲自封的,冯家想难为郑子晏,也要看够不够格。   看着冯世同那虚伪的脸,悠然只觉得恶心:“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冯世同,这就是你欺负郑姐姐的代价,你放心,本公主不会牵连其他人,你的母亲,你的爱妾都会好好的。”   看着心爱的人受苦,也是一种惩罚,不是吗?   冯世同是冯家的支柱,一旦他不在了,冯家会是一盘散沙。   这盘散沙最后如何,悠然就管不到了。   冯世同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千方百计娶郑柔儿,更不该娶了她,又辜负了她。   他既然爱那小妾,守着那妾室过日子便是,何必去祸害其他家的姑娘。   他们的爱情若真高尚,真伟大,又该冲破世俗理念。   可惜,男人就是虚伪,什么都想要,结果可想而知,什么都得不到。   别人进京北太后娘娘祝寿,只有冯世同,不知因何原因,竟进了大牢,被判了流放之刑,为期三年。   这事成了别人饭前茶后的谈资,让人谈论了好一段时间。   冯世同是冯家的支柱,他被判流放,冯家自然得了消息。   扬州府提督府,冯老夫人听见这一消息,当即昏了过去,再醒来便不会说话了,眼歪嘴斜,还流口水,止也止不住。   冯二夫人,也是冯世同的妾室。   自从郑柔儿去后,她被抬为二房,下人们都唤她为二夫人。   冯二夫人请了郎中诊治,说冯老夫人是中风了,日后只能在床上度过,需小心照料,日后能不能说话,还是未知数。   冯老夫人听见这话,再次昏厥过去,醒来病情更严重了。   冯二夫人与冯世同或许是真爱,咬牙担起了冯家。   冯世同是被流放,却没有被抄家,家中田产、铺面、现银等贵重物品都在。   冯二夫人一面打点人好生照顾冯世同,一面照顾冯老夫人,一面又要照顾家里的大小事宜,亦是忙得不可开交。   悠然不管冯家的事,也没告诉郑子晏冯世同的事。   太后寿辰办的很隆重,先是儿孙们献上寿礼,在世汴京大小官员,加上地方官,一一上前来贺。   北齐也派来了使者,特意为太后贺寿而来。   这些完了,宴会正是开始,各家姑娘为了露脸,也为了讨太后欢心,各显神通展现才艺。   太后不耐烦应付这些,略微坐了坐,就离开了。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是坐不住的性子,与几个孩子贺完寿也跑了,听工人们说去幽兰宫了,今儿不打算回去了。   太后也不让几个孩子回去,让他们住在宫里。   悠然应付了几个夫人,也带着人离开了,她绕过御花园,准备去雍和宫,竟被一个人拦住了。   那人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盯着悠然看了一瞬,便拱手行礼作揖:“见过公主殿下。”   悠然不认识他,微微皱眉,点头算是应了,转身想离开。   那人喊住悠然:“公主殿下,臣是镇国公世子,战南城。”   悠然觉得头疼,兴许喝了酒的原因,抬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战南城,镇国公世子,他们并无交集,他拦住自己是何意。   战南城见她目光疏远,心微微颤抖着,面上故作云淡风轻:“是臣打扰公主殿下了,臣,臣这就离开。”   说完他作揖行礼,后转身离开。   悠然望着他的背影有奇怪,他们并不认识,战南城为何来见她,她可以确定,这并不是偶然。   战南城等在这里,像是故意的。   悠然猜的不错,战南城确实特意等悠然的。   那日被颜三郎灌醉后,他回去做了一个梦,梦中他与悠然公主成婚,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是真真的一对璧人,令多少人羡慕。   而颜三郎呢,虽然是状元郎,却得罪了嘉宁侯府,也得罪了赵瑾泓,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醒来后,战南城以为这是一场梦,突然想起父亲和母亲的谈话。   当年他该议亲时,父亲和母亲曾经说过,若是悠然公主没有失踪,他的妻子就是悠然公主。   联想到梦中的一切,那么真实,真实到他的心仍为悠然公主跳动。再联想驸马的奇怪举动,心中更加怀疑。   他们并不认识,驸马爷偏偏对他有敌意,酒桌上还想尽办法灌他酒。   战南城确定,梦中的一切定是发生过的。   今日远远看见悠然公主,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想走到她面前,想看看这个梦中的人,是否也和他一样,做了同样的梦呢。   显然,悠然公主并不认识他,眼里的陌生和疏离是骗不了人的。   战南城仅仅见悠然一面,已经确认梦中的人和眼前人并非一个人。   梦中人娇俏可爱,性子活泼。   眼前人恬静淡雅,冷漠疏离。   两人绝不可能是一个人,这也是令站南城不解的地方。   悠然还站在原地,等战南城的背影不见,她也没想到镇国公世子为何出现,匆匆打个照面就离开。   “别看他,看我,我长得比他好。”背后传来颜三郎的声音。   他猛然出声,悠然吓了一跳,回头看向颜三郎,抿唇笑了,想起镇国公世子方才的举动,挑眉问:“你又给镇国公世子灌酒了。”   悠然不提喝酒的事还好,提起这事颜三郎就生气。 第143章 似罗夏夏   今夜, 哪里是他给别人灌酒,明明是镇国公世子给他灌酒。   也不知那人发什么疯,好似报上次之仇, 一杯一杯给他灌酒。   颜三郎粗略算了算, 他今夜喝了两坛酒,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低头眩晕甩个头的功夫, 镇国公世子已经不见了。   颜三郎还暗骂战南城有病, 想起悠然也在宴会上, 唯恐两人遇见, 便起身来找悠然。   谁知竟看见眼前的一幕,悠然与战北城相对而立说遮话。   这一幕刺痛了颜三郎的眼,明知悠然不是曾经的悠然公主, 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的疼。   悠然是他的, 这辈子也只能是他的。   他想上前,将战南城撵走,又怕令悠然难看,便一直忍着。也幸好战南城规矩, 并未作出出格的事。   战南城走后, 悠然还愣在原地,这令颜三郎不舒服, 那个男人有什么可看的。   他长得比那男人好,看他就好了。   颜三郎也不回答悠然的话, 上前几步, 将人搂在怀里:“看我, 我比他好看, 快看看我。”   说着将脸凑到悠然跟前, 想让悠然仔细看看。   悠然见他这样, 噗嗤笑了,又见他脸颊绽放红晕,也知他醉了,笑着道:“你醉了。”   颜三郎极力否认,不承认自己醉了,还让悠然看自己。若不看自己,亲一口也行,他勉强能接受。   在一旁的白梅都看不下去了,催促颜三郎回去,这里人多,让人看见了不好。   颜三郎这才反应过来,拉着悠然的手就走,一面走一面絮叨着:“白姑姑说的是,我只让娘子看,别人休想看。”   这么孩子气的话,平日的颜三郎定然不会说。   悠然侧脸看着他的样子,这个男人才二十岁出头,放在现代也只是一个大男孩儿。   颜三郎低头见悠然看着他出神,勾唇一下,停下步子再次将悠然涌入怀中:“娘子看我看的痴了,定是发现我好看吧。”   悠然一直眯着眼,但笑不语。   颜三郎最是受不了她这样子,想打横将人抱起来。   悠然不让。   颜三郎坚持,悠然还是不让。   这可是宫里,并不是公主府,这人也不知注意些。   最后颜三郎无法,只能蹲下,让悠然趴到他背上,说要背悠然回去。   颜三郎自己都醉了,悠然怕他摔了,便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胳膊上,笑语晏晏道:“咱们就这样回去吧,披着月光,踏着露水,走在这蜿蜒的小道上,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好,都听娘子的。”颜三郎在悠然脸上偷亲了一下,眯着眼这才满意,抓着悠然的手,漫步在鲜花盛开的御花园中。   不远处,战南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神情落寞。   她,终归不是他的公主。   回到幽兰宫,自然又是一番折腾。颜三郎醉的厉害,做什么都要拉着悠然,一起洗漱,一起沐浴,上了床,还让悠然给他讲故事。   就像给儿子女儿们讲故事那样。   悠然无法,只能事事依着他,她讲《红楼梦》,说起贾宝玉和林黛玉凄美的爱情。   她一面讲,一面看向颜三郎,就在以为颜三郎睡着的时候,颜三郎开口了,说贾宝玉懦弱,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说贾家无耻,贪了林黛玉的家产,还把人磋磨死了。   悠然怕他再絮絮叨叨不睡,就顺着她:“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颜三郎眼眸突然变亮了,翻身将悠然压下:“娘子放心,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谁也休想欺负你。谁也休想把你夺走,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说完不再给悠然开口的机会,直接堵住了悠然的唇瓣。   这一夜,颜三郎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一遍又一遍,口内还喊着悠然的名字,一会儿又变成的娘子,还让悠然不要离开他。   悠然昏睡前,似乎明白了颜三郎为何如此了,定是看见了她与镇国公世子见面。   这是害怕她另投他人的怀抱?   这个傻子,他们都成婚了,孩子都有三个了,那些飘渺的事情怎会发生了。   颜三郎喜欢酿酒,喜欢品酒,唯独不喜醉酒。   清晨醒来如往常一般醒来,要是平时他会起床,到院中打拳,今儿却不想动,盯着身旁的人,深情款款,唇角不自觉扬起笑意,伸手摸了摸悠然的脸,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低声轻唤:“娘子。”   悠然实在累得慌,拍开颜三郎,翻了个身继续睡,闭着眼问什么时辰了。   颜三郎道:“还早,你再睡会儿吧。”侧身枕着胳膊看着悠然,心中幸福感油然而生,他多想时间就此停止在这一刻。   一直被人盯着,悠然也睡不踏实,缓缓睁眼,看向颜三郎:“你怎么不去练拳了?”   颜三郎抓着悠然的手亲了亲:“不想去,只想看着你。”   悠然看了看外面,天已经大亮了。想了想这是幽兰宫,昨个他们一家都宿在了幽兰宫,一会儿孩子们该来了,就再没睡意了。   她想起来,却被颜三郎拉了回去,刚躺在床上,颜三郎就压了下来:“我昨个儿好似看见镇国公世子与你说话了。”   悠然定定地看着颜三郎,粲然一笑:“你吃醋了?”   “谁吃醋,我就是心里不舒服,你是我娘子,他凭什么把我灌醉来找你。”颜三郎说得太快,竟说漏了嘴,后知后觉霸道宣布,“你是我娘子,以后可不许搭理他。”   悠然怕醋坛子翻了,只能点头答应,态度很是敷衍。   她在路上走至,别人拦住她的去路,她能有什么办法。   颜三郎见她敷衍不依不饶,还不让她起床,直到悠然郑重答应,他才放开悠然。   两人下床穿衣,这边刚整理好,丫丫的声音在院子里想起来,脚步声渐行渐近,很快小丫头出现在悠然跟前,仰头对悠然道:“娘亲,我要去找外祖母了,昨个儿和外祖母约好了,今儿一早去她宫里吃早饭,你别担心我。”   说着转身跑出去,悠然让她慢这些。丫丫一面回答一面跑着:“知道了,知道了,娘亲不用担心。”   丫丫出去,郑子晏带着颜博崇和颜博峻进来,三人陪着悠然和颜三郎用了早饭。   早饭过后,郑子晏频频看向悠然,显然有话说。   悠然给颜三郎使个眼色,颜三郎会意,对颜博崇和颜博峻招手,说要看看他们的功夫。   两人也乐意显摆,跟着颜三郎去了院中。   悠然看向郑子晏,笑着问:“有话要问?”   她也猜到了郑子晏要问什么,无非是冯家的事,可悠然一点不后悔。   因为冯世同,郑姐姐没了命。她只是让冯世同流放,并未要他的命,也未牵连他的家人,已经很仁慈了。   郑子晏犹豫片刻,终于问出声:“听说他免了官职,被下了大牢,过些日子要被流放?”   那个他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悠然不答反问:“是不是觉得我做的过分了?”   郑子晏摇头,仰起脸看向悠然,笑了笑:“谢谢姑姑,谢谢姑姑帮我娘报了仇,我娘命都没了,他受这些罪算什么。”   想起母亲日日垂泪,被祖母欺负,被小妾排挤,有时候下人们都敢给他们脸色瞧,郑子晏觉得悠然太仁慈,给了那人一条活路。   若是他,他做的会更绝。   郑子晏不知道,悠然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再说那冯世同,虽是渣男,却是个好官,为百姓做了不少事,若非如此,悠然早弄死他了。   若真轮起来,冯世同只对郑柔儿渣,对他那个小妾可是情真意切呢。   过几日冯世同流放,悠然还想去看看呢,看看他落魄的样子,也好告慰郑姐姐的在天之灵。   悠然摸了摸他的头:“去练武去吧,过一会儿咱们要回府了。”   郑子晏名义上是皇上的养子,却整日在军营,回来只是进宫请安,很少在宫里住。觉得出入不方便。   楚英宁在宫里给他准备了宫殿,与念念相邻,可郑子晏不想回来。   太后也想让他顺心,也就随他了。   楚英宁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前些日子还说,给郑子晏盖一座府邸呢。郑子晏虽是养子,也是皇家的孩子,该有的仪式要有,该有的东西,她也不会少了他的。   悠然也知楚英宁的性子,也就答应了,想起这事儿,悠然问郑子晏:“要给你建府邸,你想在哪里?”   郑子晏愣住了,没想到悠然要给他准备府邸。   悠然将皇上和皇后及太后的意思说了:“再过几年,你也大了,该有自己的府邸了,现在开始准备,时间来得及,我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想在哪里建府。”   郑子晏眼眶微红,自己有血脉的人不管他,漠视他,皇家却给了他温暖,都说皇家无情,他却一点不信,从太后到丫丫,他们三代人,每个人对他都是真心的。   有时候郑子晏都不知如何报答他们,他也知道,他们不需要报答,只想让自己过得好。   悠然见他眼眶红了,又安慰道:“感动了?你是郑姐姐唯一的孩子,郑姐姐没了,我们自然要照顾你,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我们可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跟你没关系。”   郑子晏知道,悠然这样说,就是为了让他好受些。   颜博崇进来,见郑子晏眼红了,疑惑盯着郑子晏:“子晏哥哥你怎么了,做错事被娘亲罚了?”   悠然笑了,瞪颜博崇一眼:“你做错事,你的子晏哥哥也不会做错事。”   收拾妥当,悠然一家辞了太后,这才一起出宫。太后舍不得丫丫,便让丫丫在宫里住几天。   丫丫许久不见太后,欣然答应,让悠然他们快些回去。   那语气好似有些嫌弃悠然似的,悠然有些哭笑不得。   一眨眼几日又过去了。悠然难得空闲,看一本杂书打发时间。   白梅提醒,今日是冯世同流放的日子,悠然准备去看的,白梅少不得提醒一下。   悠然想起来,也来了兴致,渣男流放,她最愿意看了,想起郑子晏,便问他在哪里?   白梅说,郑子晏回军营了。   悠然想了想,那人再如何,也是他的父亲,终究不忍看他落魄的样子吧,这孩子跟郑姐姐一样,心善。   这也是悠然心疼他的原因,若是心狠一些,冯家和郑家早就落魄了。   她可知道,郑子晏早慧,也有心计,若是黑化,将来定是大反派。可他对郑家和冯家只有漠视,没有才去报复的手段。   悠然不知道,郑子晏不是没想过报复,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再加上郑柔儿去后,他得到了足够的爱,爱冲淡了他的恨意,对那些人也就无所谓了。   只要他站在足够高的位置,蔑视那些人,那些人将来的下场就不会好。   如今他想做的一切都被悠然做了,郑子晏自然不会黑化。   原书中郑柔儿得皇后另眼相看,嫁得不错,没有嫁给冯世同,一生平淡顺遂。   这一世,因为林嫔的一个举动,她的命运全变了。   城门口,冯世同带着手铐镣铐,身后跟着两名衙役,或许是冯家打点的关系,他的衣服还算干净,没有蓬头垢面。   他站在那里,风度翩翩,好似不染尘世的公子。   悠然见了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也不甚在意,黔州路途遥远,希望冯世同一如既往。   她坐在马上车,冯世同看不见悠然,却认识公主府的马车,他朝这边看过来,微微行了一礼。   悠然掀开帘子,勾唇一笑:“冯大人好气度,都流放了,还能镇定自若。”   冯世同看了看悠然的马车,见没有想见的人,略微有些失望,旋即释然笑了:“多谢公主手下留情。”   若是悠然公主狠辣些,冯家女眷必受牵连。   悠然冷笑:“你为官多年,也算清廉,我与你算是私仇,你逼死发妻,停妻再娶,按照南魏律法,理当背叛流放,我可没手下留情。”   她方才看见了冯世同的失望,笑着道:“晏哥儿一早去军营了,不会来看你,你放心上路吧,五岁前你没管过他,五岁后更是不闻不问。这一生,你就当没生过他吧,他只是郑姐姐一个人的儿子。”   冯世同听过郑子晏的事,聪慧异常,文武双全,小小年纪便让汴京的官员赞不绝口。   想起被母亲和妻子宠溺的小儿子,冯世同忧心忡忡。   幼子不喜读书,也不喜练武,整日呆在后宅,跟小厮丫鬟们玩乐,将来如何支撑冯家的门楣。   他这才想认郑子晏回去,将来好顶立门户。   纵然他再不喜嫡长子,他也是自己的血脉。   冯世同羞愧难当,对于郑柔儿来说,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对于长子来说,他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悠然公主说的对,这一生便当没生过他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只当陌生人。   此刻的冯世同脊背弯了些,朝悠然拱了拱手,准备离去。   这时一个女子跑过来,身后背着一个包袱。他一面跑一面喊:“夫君,夫君。”   冯世同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寻声望去,见是他的二夫人,神色有些激动:“婉娘?”   他以为见不到人了,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悠然放下帘子,冷冷道:“咱们回去吧。”   她没心情看这对情侣你侬我侬。   放下帘子的瞬间,悠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眸光微愣,抬起手指了指那身影:“白姑姑,你看,那人是不是罗夏夏?”   看身影真的很像,悠然也知道罗夏夏死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那身影确实太像了,悠然不能不多想。   在书中,罗夏夏是女主,有作者给她开挂,不会轻易死去。   这身影很有可能是罗夏夏,她或许没死。   白梅吓了一跳,顺着悠然指的方向看去,并未发现熟悉的身影,道:“公主,您是看花眼了吧,哪有什么熟悉的身影?”   她仔细搜寻着,还是没有发现那熟悉的背影。   悠然想了想,道:“算了,回府再说吧。”   方才的身影,她没有看错,应该就是罗夏夏,她或许真的没死,算了,暂时不想了,回去后命人去查一查,一查便知。   悠然看见的身影的确是罗夏夏,那日被蛇咬了,她并未死,因为炎影之前给她喂了毒药,毒药和蛇毒相克,令她陷入假死状态。   炎影中了一箭,爬到了送罗夏夏出去的马车上,炎影为了确认罗夏夏是否死了,鬼使神差摸了她的脉搏。   罗夏夏的脉搏很弱,若是一般人,根本摸不出来。   仵作判定罗夏夏死了,白梅也觉得她死了。只检查罗夏夏的伤口,并未再次确认她是否真的死了。   这才让罗夏夏逃过一劫,事后被眼影救了。   罗夏夏看见悠然,下意识躲了起来,她不确定是否被悠然看见了。   她一面往回走,一面打量着身后,确定无人跟踪,拐进了一个农家小院,推门进去后,屋内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咳嗽的人是炎影,她被射中一箭,伤了心肺,看了郎中,吃了药,仍不见好。   这些日子是罗夏夏在照顾她。   炎影听见开门声,一面咳嗽一面喊:“是你回来了吗?” 第144章 丫丫失踪   罗夏夏推门进屋, 见炎影咳嗽得厉害,倒了杯水递给她:“你怎么样了,好点儿了吗?”   自从那日被炎影从棺材里扒出来, 两人便相依为命, 从前相互看不对付,如今也没了, 剩下的只有惺惺相惜。   炎影也可怜, 自小不知父母是谁, 被林家选中, 当了暗卫,开始没日没夜的训练,能独当一面了, 开始为主子卖命。   他们暗卫的命从来不属于自己。   炎影接过水杯, 咳了一口,就听罗夏夏道:“今日出门,我遇见了悠然公主。”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炎影端着茶碗, 不敢置信地看着罗夏夏,等咳嗽过后才怒斥道:“你疯了, 悠然公主比你想象中的聪明,若是被她看见, 你真死定了。”   “她应该没看见我。”罗夏夏道, 停顿一下又说, “我已经死了, 也被公主府的人埋了, 就算觉得我的背影相似, 也猜不到是我。”   “你太小看悠然公主了。”炎影道。   虽然她们做了充分的准备,这准备便是找尸体代替罗夏夏,两个月过去,肉身已经腐烂,就算悠然公主让人挖坟,也看不出什么了。   不得不说,炎影也聪慧,还十分了解悠然。   悠然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命人去挖开罗夏夏的坟,看里面的人还在不在。   吩咐完这些,颜三郎回来,见悠然一脸郑重,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悠然把城门口的事说了。   颜三郎皱眉看着悠然问:“你确定那背影像罗夏夏?”   “自然,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担心。你也知我记性好,不会看错的。”悠然又把挖坟的事说了。   颜三郎点头:“事关安全,再小心也不为过。”   半天过去,去郊外的人回来了,如实告诉悠然,棺材里有人,看衣衫还是原来的衣衫,应该是罗家女无疑了。   悠然这才放心,还一度怀疑自己眼花了,难道没休息好,才看错了,遂将这事抛之脑后。   接下来无事,悠然的日子也清闲起来,几个孩子不在身边,她偶尔去趟书院,顺便去美食街逛一逛。   随着天气渐冷,火锅店也开起来了。   自从颜大郎被打后,书院里的人都知庄子背后有悠然公主撑腰,再不敢肆意乱进,就是想进,也会争得主家同意。   美食街的店铺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生意不说十分火爆,却也不错。   这才是刚刚开始,若再经营一些日子,名气大起来,生意会更好。   开店的人都是附近的农户,也有汴京城里的小商贩。   这些人手艺本身不差,加上颜箐箐特制的材料,生意自然不会差。   有些人已经打算去别处开店了。   悠然来到火锅店,颜箐箐一眼就看见了,忙迎悠然进去,还说着账目的事。   “你先去忙,我和白姑姑可以。”悠然找了一处安静的位置,打量着周围,见人来人往,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火锅店走向了正规,没有颜箐箐需要做的,她只是负责对账,索性坐在悠然对面:“我哪里忙了,嫂子来了再忙也要腾出空,我赔嫂子说说话。”   悠然不常去颜家,她们两个人都忙,坐在一起的时候少了许多。   “好啊。”悠然让小二来一份清汤锅,上一些肉和青菜,准备一面吃一面与颜箐箐说话,“你的嫁衣如何了?”   “都好了。”颜箐箐脸一红,笑着道,“粗略一算,日子快到了,我,我真有些害怕。”   悠然笑了,这是婚前恐惧症,便安慰她道:“程安佑对你百依百顺,你怕什么,再不济还有我们呢,他还能欺负,他敢欺负你吗?”   话落程安佑从外面进来,笑嘻嘻坐到颜箐箐旁边,看着颜箐箐深情款款道:“我哪敢啊,再说我也舍不得,谁让我一颗心都落在箐箐身上,箐箐让我上西,我不敢往东,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颜箐箐脸颊通红,低头不语。   程安佑脸皮厚,朝颜箐箐那边凑了凑:“我说的对吗,要是不对,你打我几下,让你出出气?”   颜箐箐腼腆,听见这话,让他别胡说。   程安佑倒是不胡说了,直接拉住箐箐的手:“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生气了,骂我,我不还口,打我,我不还手,只要你高兴就好。”   悠然坐在一旁,被塞一嘴狗粮,见菜也上来了,招呼白梅坐下吃,一面吃一面看撒狗粮的,到最后悠然实在看不下去了,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你们去那边,别影响我吃饭。”   白梅听话坐下,盯着程安佑直接开口:“世子爷,您也注意一些。”   程安佑这才坐好,笑嘻嘻道歉,过后照样逗弄颜箐箐。   一会儿给箐箐夹肉,一会儿夹菜,还想给箐箐喂饭。   看着满桌的菜,悠然顿觉胃口全无,随意吃了两口,带着白梅离开了。   白梅见悠然没吃好,提议去酒楼坐坐,吃些高点儿喝点茶水也好。   悠然没同意,去了颜大郎的庄子上。   刘氏无事,带着女儿来帮忙了,看见悠然来了,热情迎上来,还让大丫去摘菜,昨个儿熬的骨头汤还有呢,可以涮青菜吃,配上颜箐箐做的调料,味道别提多美了。   刘氏最近爱上了这一口,也知道悠然的口味,觉得悠然一定喜欢。   白梅听见吃涮锅,把遇见程安佑和颜箐箐的事说了。   刘氏也跟着笑了,安慰悠然:“你别往心里去,年轻人感情好,黏糊一些是好事儿,以前你和三郎也这样。”   白梅噗嗤一笑。悠然老脸挂不住,跟着大丫去院子里摘菜。   刘氏站在原地笑了,说悠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面皮薄,真不像成婚多年生了三个孩子的娘。   时间一晃就过,过了十一月,腊月二十就到了。   这日是颜箐箐成婚的日子。   天不亮,悠然就起来了,还把几个孩子都叫醒了。   丫丫揉着迷糊的眼睛,问悠然:“娘亲,我困,想睡觉。”   悠然耐心哄着她:“回来再睡,今儿是你小姑姑成亲的日子,咱们可不能缺席,娘亲的宝贝,打起精神来。”   丫丫闭着眼,任由悠然给她穿衣服,最后出门都是悠然抱着的。   颜三郎要抱,丫丫不让,非让悠然抱。   悠然望着女儿熟睡的脸,笑着道:“许久没抱过她了,就让我抱着吧,她再大些,也不让我抱了。”   颜三郎牵着两个儿子,郑子晏走在一旁,几人坐上马车去往颜家。   此刻颜家院中都是人,有送亲的队伍,有颜家人,知道颜箐箐成婚,老家那边也来人了。   颜箐箐坐在闺房中,任由全喜婆婆给她开脸上妆容。   悠然进来时,就看见颜箐箐的脸像红屁股,想起几年前自己成婚时,悠然果断代替了全喜婆婆,亲自给箐箐上妆。   丫丫觉得呆在屋里无聊,告知悠然一声,带着春儿和秋儿出去玩了。   悠然只顾着给箐箐上妆,没嘱咐丫丫别乱跑,今儿人多,小心碰着了。   她绝对想不到,丫丫这次出去,她的丫丫丢了。   罗夏夏听从炎影的话,先混入颜家做丫鬟,因为颜箐箐出嫁,要带几个丫鬟进英国公府。   颜母寻思着买清白的丫头好,就让颜大郎买几个。   炎影擅长伪装,帮罗夏夏弄了一张□□。成功混进了颜家,因为她规矩好,见识广,人也会说,很得颜母看重。   颜母总觉得这姑娘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想了想确实没见过,这就是所谓的眼缘吧。   罗夏夏看见丫丫,说颜母找她,把丫丫诓骗进颜母的屋子里。   颜家人都在前院,有的在清点嫁妆,有的在接待客人,总之都很忙。   大丫领着妹妹弟弟院子里玩儿,看见丫鬟带着丫丫走了,也没多想,玩了一会就去前院了。   丫丫三人一进颜母的屋子便昏倒了。罗夏夏不紧不慢给丫丫换了衣服,又把秋儿打扮成丫丫的模样。   她将丫丫装进箱子里,喊进来两个人,将箱子抬走,说这是颜母给颜箐箐的嫁妆,忘了抬了。   这两个抬嫁妆的人也是罗夏夏提前找好的。   外面的暗卫没有看见丫丫出来,也就放心了。   这边,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吉时到,新郎官来了。   话落,程安佑一身崭新大红色新郎服,眉眼含笑,嘴都裂到耳朵根后面了,迈着大步朝这边来。   有人提议,让程安佑做一首催妆诗。这是基本的规矩,程安佑明白,也早已准备好了,当即念了出来。   众人觉得不过瘾,让他再来一首,程安佑拍着胸脯笑了笑,道了句没问题,一口气又做了两首。   大家见为难不了他,遂让他拿红包。   程安佑大手一挥,后面出来几个小厮,个个穿着红色喜庆的短打,两两一组,抬着篓子进来,篓子里盛的是铜钱,来至程安佑跟前,等候程安佑吩咐。   “来,今儿是小爷成婚,撒出去,让大家都沾沾喜气。”程安佑一手掐腰,一手挥着,那架势很是豪迈。   悠然没见到丫丫有些奇怪,询问了身旁的丫鬟才知道,丫丫累了,在颜母房里睡着了。   “这丫头,可能是真困了。”悠然没多想,想着一会儿将丫头抱走。   颜三郎也是这意思。   程安佑顺利进屋,将颜箐箐抱出来,一直走到前院,辞别颜父颜母才上了花轿。   送亲的队伍要走了,悠然带着人来到颜母的屋子,要把丫丫抱走。   进了屋,见丫丫在床上睡觉,走过去喊了喊:“丫丫,丫丫,咱们该走了,一会儿要看小姑姑拜堂了。”   小丫头没说话,悠然只当她睡熟了,来到床边晃了晃丫丫,小丫头一点动静没有。   悠然觉得奇怪,把小丫头反过来,拍了拍丫丫的脸,觉得不对劲儿了,又喊春儿和秋儿,两个丫鬟都没答应。   她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喊来暗卫询问一番。   悠然听了直皱眉,忙让暗卫找人,在柜子里找到了春儿,却没见秋儿的影子。   怎么少了一个人,还是秋儿,难道是歹人进来了,可歹人绑走秋儿做什么,没道理,就算绑也应该绑丫丫啊。   想到这里,悠然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丫丫的脸,好像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会不会。   她不敢往下想,大步走到床边,再次看着“丫丫”的脸,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丫丫”的脸旁边的皮肤,与脸上的皮肤不一致,想到什么,悠然摸向边缘,小心翼翼地私下□□。   赫然出现在眼前的,不是秋儿的脸又是谁的。   这一刻,悠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了,丫丫丢了,她的丫丫丢了,她该怎么办?   暗卫见悠然愣怔,提醒悠然:“属下该死,没能看住小主子,还请公主责罚。”   悠然哪里顾得上这些,直接问暗卫:“丫丫进了这间屋子,当真没出去过?”   暗卫回答没有。   悠然检查了门窗,见门窗完好,又问:“可有东西抬出去过?”   丫丫身子小巧,装在箱子里不成问题。   暗卫想起来了,那丫鬟让人抬出去一个箱子,说是给颜箐箐的嫁妆。   悠然可以确定,丫丫就在箱子里面,不论谁带走了丫丫,绝不能让他们出城,将令牌拿出来递给暗卫,正色吩咐道:“你拿着令牌进宫,找皇上借兵,告诉皇上丫丫不见了,很可能被人掳走了,请他快速出兵,封锁各个城门。”   今天是颜箐箐大喜的日子,丫丫丢了也不能声张,只希望丫丫还没有出城。   暗卫拿着令牌去了,这时候悠然才颓败地倒在椅子上,白梅安慰悠然几句,悠然反而落泪,问白梅:“你说,是谁掳走了丫丫。”   如此缜密的计划,绝不是一时兴起。   这一些或许是那暗卫做的。   “不管是谁,总要把小郡主找回来再说。”白梅道。   颜三郎见悠然不回来,便过来找,来了就看见悠然落泪的一幕,心里一紧,上前来把悠然抱在怀里,问发生了何事。   悠然泪流满面,哽咽道:“丫丫丢了,咱们的女儿又被人掳走了。”   上次幸运找回来了,她的宝贝这次能安然无恙回来吗。   颜三郎大惊失色:“不是有暗卫看着,怎么会丢。”   这可是在颜家,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来颜家掳走。   此刻悠然心痛不已,捂着胸口不说话,她胸口疼得厉害。   白梅见状,将事情说了,还说悠然已经让人进宫,找皇上借兵封锁城门了。   颜三郎见悠然脸色难看,把人打横抱起,对白梅道:“你去瑞王府,让瑞王派府兵一用,若是见到戚庄主,再请他帮帮忙。”   戚老头是江湖人,找人的手段不一般,应该能帮上忙。   白梅得了话,立刻去了。   颜三郎抱着悠然往外走,一面走一面安慰悠然:“娘子放心,我定会找回咱们的女儿的。”   悠然泪如雨下,顾不上答话,只是点头。   宣宁帝得知丫丫被掳走,立刻派御林军出宫,兵分两路,一面找丫丫,一面封锁城门。   瑞王也得知了消息,立刻派所有府兵及家丁去找。   公主府自然也都全体出动,纷纷表示,找不回小郡主,绝不回来。   郑子晏、颜博崇和颜博峻去了程家,暂时不知丫丫丢了。   等知道这消息,颜博崇和颜博峻哭得像个泪人,连忙带人去找妹妹。   郑子晏年纪大些,也早慧,懂得借力,骑马出了城,向军营的方向去了。   颜箐箐拜了堂进入洞房,才知丫丫被人掳走的消息。   程安佑气得咬牙切齿,非要抓住贼人,将那人大卸八块,竟敢破坏他的洞房花烛夜,简直就是找死。   他们在城内搜寻了几日,仍不见小丫头的身影。   颜三郎大胆猜测,丫丫很有可能已经出城了。   他猜的不错,抬着丫丫的箱子出了颜家,就被放到了一辆马车上。   马车上炎影早已等着了,见目的达成,也不耽搁,架着马车直接出城。   出了城,她弃了马车,喂丫丫吃下赵欣然留下的药,又给丫丫易了容换了装束,才带着丫丫南下。   而罗夏夏则带着一个与丫丫相仿的丫头往北走。   炎影善于伪装,为了掩人耳目,不敢走大道,直走没有人迹的小路。   她走的都是山路,很少遇见人。而此刻的丫丫吃了药,什么也不记得了,醒来看见炎影,便问炎影是谁。   炎影冷笑,随即咳嗽几声,停止咳嗽后她对丫丫道:“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买来的,你娘重男轻女,不喜女儿,就把你卖给了我,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病的很重,怕是活不长了,你伺候好我,我给你找一户好人家,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丫头伺候,你说不好?”   丫丫脑中一片空白,不知眼前人说的是真是假。   她虽失忆了,敏锐的感觉还在,总觉得眼前人不怀好意,于是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炎影的话。   炎影见她听话,又是五岁多的丫头,便没把丫丫放在心上。   她心想着,到了扬州,把小丫头往窑子里一放,她就可以离开了。   等小丫头长大接客,她再把这件事告诉悠然公主,让悠然公主痛不欲生,也算完成了主子的遗愿。   炎影带着丫丫下江南。   罗夏夏带着一个小丫头北上,又故意透露行踪,将汴京的人引去了北边。   一连半月没有丫丫的消息。   悠然忍无可忍,准备亲自去找,无论找到何年何月,也要把女儿找回来。 第145章 决定出京   悠然这半个月来, 瘦了十几斤,看得颜三郎心如刀绞。   本来是新年,公主府却死气沉沉, 一点儿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颜三郎不想丫丫没回来, 悠然就倒下了,让她吃饭, 她开始还能吃几口, 再后来, 吃也吃不下, 即便吃了也会吐出来。   让悠然睡觉,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困得很了, 眯一会儿,也会噩梦连连,口内喊着丫丫的名字,醒来就要去找丫丫。   见不到丫丫, 她便会悄然落泪。   半个月时间, 她整个人就像疯魔了一样,太后, 皇后,太上皇, 宣宁帝, 颜家那边所有的人, 都来看过悠然了, 看见悠然枯瘦如柴, 精神萎靡, 好似疯疯癫癫的样子,就忍不住捂嘴哭泣。   郑子晏,颜博崇和颜博峻见到这样的悠然,也是泪流满面,想安慰悠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们知道,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丫丫是悠然心里的一个结,只有丫丫回来,一切才会好起来。   郑子晏真是想出去找丫丫,可他如今还是个孩子,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这样的悠然,颜三郎日日饱受折磨,抱着悠然安慰:“咱们的女儿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可好,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悠然好像没有听见颜三郎的话,一直要找丫丫。   颜三郎也以为悠然疯魔了,一直找借口安慰她。   突然便看见眼神清明的悠然,她郑重看着颜三郎:“三郎哥,我要去找丫丫,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把丫丫找回来。”   丫丫不能丢,想起现代那些拐卖孩子的画面,悠然的心就跟着抽疼,像被人剜了去一样。   这是古代,尤其是女孩子,没有父母,被人掳走,难以想象会事什么样的结果。   恰在此时,悠然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恐吓的信件,是关于丫丫的,信上言明,她是赵欣然的暗卫,接到赵欣然临死前的嘱托,一定要报复悠然。   这报复就是让悠然痛不欲生。   赵欣然曾下命令,一定把悠然的女儿带走,让她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滋味,还要把她的女儿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去,让悠然永远活在痛苦中。   看着这样的信,悠然再也没办法坐以待毙,她要亲自去找丫丫,她要把自己的女儿找回来。   颜三郎觉得悠然的身子骨不好,让她调理两日再去。   悠然摇头:“不,我要去,我现在要去,丫丫一日不回,便多一日危险,我要把我的丫丫找回来。”   一定要把丫丫找回来,这是悠然心中所想,她心里就剩下这一个愿望了。   颜三郎也想把丫丫找回来,可他更担心悠然的身子,骨瘦如柴,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悠然知道颜三郎在担心什么,道:“三郎哥,我们带上白姑姑,她会调理身子,让她一面给我调理身子,咱们一面找丫丫可好?你放心我一定听话,我饿了,咱们吃饭,现在就吃饭。”   她强迫自己坚强起来,她的丫丫还在等着她。   颜三郎无法,只能顺着她。   郑子晏,颜博崇和颜博峻知道悠然要去找丫丫,也要跟着去。   颜三郎不许,他们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前路茫茫,注定风雨飘摇。   悠然也不允许,丫丫重要,其他孩子也重要,她已经失去了丫丫,不让其人出事。   孩子们将来有自己的路要走,跟着他们风餐露宿,不能习武,不能读书,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   郑子晏道:“姑姑,我们不是意气用事,我们经过深思熟虑的,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姑父是状元,我们再叫上师公,一个教文,一个教武,两不耽误,我们会加倍努力,认真学习,绝不耽误学业。有空了,我们就去找丫丫,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悠然还在犹豫,颜三郎却答应了了:“就如你们说的办吧。”   孩子们留在汴京城,心不稳,他们也不在身边,没人管束不说,还会缺乏父母的爱,还不如带在身边,再辛苦再艰难,他们一家人都在一起。   悠然见颜三郎答应,也跟着同意了。让白梅收拾行李,他们现在就出发。   颜三郎叹息:“就算走,也要晚两日,拜别了亲朋再走。”   颜家那边不说,宫里得去一趟。   悠然这些日子浑浑噩噩的,太后日日来询问,若不是出宫不便,她会日日来公主府。   “好,咱们这就进宫。”悠然一刻也不想等了。   雍和宫内   太后和白嬷嬷说这话,话题自然离不开悠然。   忽闻外面的太监喊道:“悠然公主到,驸马爷到。”   太后以为自己幻听了,朝门口看去,见悠然进来,眼眶立刻红了,起身朝悠然过来,见她面容憔悴,泪瞬间掉落,心疼道:“母后的乖女儿,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悠然安慰太后:“母后,我没事。我这次进宫,是来辞行的,丫丫丢了,身为母亲,我一定把她找回来。”   她直接说出此行的目的,不想在汴京耽搁太久。   太后忍住不抽泣起来:“你,你这样离开,母后如何放心,不如养养身子再走。”   颜三郎在一旁道:“母后放心,儿臣会照顾好悠然的,也会把丫丫找回来。”   太后也曾丢过女儿,自然明白悠然的心情,如果她当年有女儿的魄力,是不是早就母女相认了。   她能如何说,只能应了一声好,转身让白嬷嬷进内殿,将她的银钱拿出来给悠然:“找人不易,这些你带着,母后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   太上皇听闻悠然进宫,也赶来了,正巧看见悠然要离开。他不赞同悠然的做法,人海茫茫,那些人都找不到,她去哪里找。   悠然却态度坚定:“无论去哪里,就算去天涯海角,上黄泉下碧落,我也要把我的女儿找回来。”   太上皇还想再劝几句,就看向太后瞪过来的目光,自从丫丫失踪,他和太后缓和的关系再度恶化。   太后总觉得,要不是他宠信林嫔,就没有赵欣然,没有赵欣然丫丫就不会丢。   太上皇能说什么,只能认了,只要太后和悠然心情好点儿,她们如何说都可以。   楚英宁马上要生了,听闻悠然进宫,和宣宁帝一起来了,得知悠然要去找丫丫,想劝悠然别去,可他们说不出口。   丫丫那丫头,怎么就多灾多难呢,来汴京前已经丢了一次,好在有惊无险,这次又被人掳走,还是赵欣然留下的人,半个月了,一点音信也无,楚英宁真怕丫丫有个三长两短,会更打击悠然。   悠然去寻找丫丫也好,好歹有个寄托。   楚英宁也拿出一沓银票,塞到悠然手中:“这些你拿着,路上用,养好身体,要是丫丫回来,看见你折腾自己,不知道多心疼呢。”   悠然勉强笑了笑:“我会的。”   她要把身体养好,要把丫丫带回来,她相信,总有一日,他们一家会团聚的。   宣宁帝也让悠然保重,随后拿出一块令牌:“有什么需要,去当地官府找人,你要好好的,大哥在汴京等你,一定要把我外甥女找回来。”   悠然含泪接了,哽咽着答应。   太上皇见太后和皇后都给悠然银票了,他也不吝啬,让人回去拿了几张给悠然,红着眼嘱咐:“丫丫丢了,你要好好地,父皇等着你们回来。”   悠然点头,辞了几人又去看望太皇太后一次。   丫丫丢了,这事非同一般,他们没敢让太皇太后知道,大家统一口径都瞒着她呢。   太皇太后见悠然来了,很高兴,拉着悠然说话,问她最近不好吗,怎么看着瘦了,孩子们可好,她想几个孩子了,有时间带孩子们来坐坐,她让人准备了礼物。   悠然忍住落泪的冲动,一一答应。   太皇太后盯着悠然看了一会儿,皱眉问:“我怎么瞧着你瘦了,病了吗?”   悠然笑得勉强:“前阵子病了,吃不下饭,可不就瘦了,下次再来,我一定吃胖些,让皇祖母放心。”   太皇太后连说几声好,还命人将好吃的糕点拿出来,还有库房里的药材,让悠然带走,药材悠然留着补身子,糕点给孩子们当零嘴。   悠然心痛得厉害,不敢再待下去,怕自己哭出来,准备告辞。   太皇太后见悠然要走,又特意嘱托:“下次带孩子们来坐坐,我等着他们。”   悠然猛地点头,转身的瞬间落下泪来。颜三郎抓住她的手,无声安慰她。   出了皇宫,悠然没有回公主府,直接去了颜家,要和颜父颜母说一声。   丫丫丢了,还是在颜家丢了,颜父颜母又是担忧又是着急,也派人去寻找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急得两位老人苍老了十多岁,夜里不知哭了多少次,尤其是颜母,都说是她的错,要是她不买丫鬟,丫丫也不会丢了。   她见悠然来了,还红着眼眶,明显是哭过的。   不等悠然说话,颜母直接开口:“三郎媳妇,都是娘的错,不然丫丫也不会丢。”   她说着哭得更狠了,一面哭一面骂,哭着说丫丫命苦,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遭罪呢,骂贼人狠心,连一个小丫头也不放过,他们要抓就把老婆子带走等话。   悠然是来辞行的,也说不出安慰颜母的话,直接看向颜三郎。   颜三郎安慰颜母道:“娘,这事与你无关,那贼人早有准备,掳走丫丫是早有预谋的,不怪你。”   颜父也劝颜母,让她别哭了,她一哭悠然更伤心,直接问悠然和颜三郎怎么来了,可是有事儿?   颜三郎说了悠然的想法。   颜母舍不得悠然离开,更舍不得孙女受苦,问悠然什么时候走,可不可以带上她,她要把孙女找回来。   悠然不可能带着她,安慰颜母和颜父一番,带着人离开了。   一路上,悠然已经想好了出京的人选。戚老头武功高,有江湖经验,一定要带上,栓子是颜三郎的小厮,会赶马车,也带上,多带一些银钱,白梅会医术,也要带着。其余的人就不带了,人多了也是累赘。   梅二娘知悠然出京,也要跟着,悠然不许,让她看好公主府。梅二娘不舍悠然,只能答应。秋儿和春儿悠然也不带,跟着母亲身边最好。   自从丫丫被掳走,春儿和秋儿日日自责,怨他们自己没看好丫丫,若是她们再仔细些,小郡主也不会离开了。   悠然准备离开汴京,自然要通知一番,她身心俱疲,只去了皇宫和颜家,其余的人,就让下人通知。   程家,裴家及王丞相知悠然出京找女儿,也来探望。   瑞王和戚红玉要跟着去,悠然没让,戚红玉有孕在身,小哥不在汴京,二哥是大哥的助力,颜三郎已经被她带走了,她不能再让二哥离开。   悠然送走客人,让白梅去准备东西,尽快离开汴京。   颜三郎则去了御书房,与宣宁帝交代一些事,将最近设计的图纸拿了出来,是手铳的图纸。   他本来不想拿出来的,这次出去不知前路,他想让宣宁帝做出来,带着妻儿出门,身上带着手铳,也有个保障。   宣宁帝似乎明白颜三郎的想法,让他好好照顾悠然,有什么事,随时传信回来,令牌记得要用,别让自己出事。   悠然找女心切,准备妥当,两日就准备出京了。   出京那日,城门口聚集了不少人。   这些人都是与悠然关系好的,都给悠然准备了东西。来的人有太后,皇后,太上皇,瑞王,戚红玉,程家人,裴家人,周家人,这些都是真正关心悠然的,将一个个荷包塞给悠然,让悠然路上保重,把丫丫带回来。   悠然含泪点头答应,一一拥抱感谢众人。   颜箐箐提着一包东西,一面流泪一面道:“嫂子,这是我做的一些吃食,你们路上吃。我要把颜家酒楼开遍南魏,让你们走到哪里都有家,你们要好好地,把我小侄女带回来。”   “谢谢,谢谢你们,我一定会的。”悠然笑了,这次脸上的笑容坚定了许多,她一定要把女儿找回来,这么多人支持她关心她,丫丫一定会回来。   辞了众人,悠然坐着马车缓缓离开。   北面传来消息,发现了丫丫的踪迹,悠然准备先去北边找,殊不知这是炎影的障眼法。   她带着丫丫不敢走大路,更不敢走官道,走的都是深山老林,她是暗卫,懂得隐藏,更知道如何避开人群。   是以,出去寻找的人,压根就没见过女人带着五岁孩子的。   这一日,炎影带着丫丫来到一片林子里,山坡陡峭,也不好骑马。炎影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丫丫,两人一马走了一个多时辰,丫丫早已累的筋疲力尽,想停下歇会儿,炎影不许。   丫丫知道炎影不好惹,心思也不纯,只能听炎影的。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丫丫实在走不动了,干脆甩开炎影的手,蹲在地上看着炎影,扳着脸一言不发。   她的意思很明白,她走不动了,不走了。   炎影无奈,只能原地休息,从包里拿出一块干馍馍,递给丫丫:“吃吧,吃了才有力气走路。”   丫丫看了看那馍馍,干巴巴的,一点水分也没有,顿时觉得没有食欲了,眉头紧皱,有些嫌弃。   炎影见状笑了:“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一言未尽,想起什么,冷哼一声,“你爱吃不吃,不吃饿着。”说着咬了一口馍馍,干巴巴有些噎人,确实不好吃。侧脸看向丫丫,见她打量着周围,勾唇一笑,讥讽道,“这荒山野地的,没什么可吃的。”   如今是冬日,山也光秃秃的,动物都冬眠了,哪里有吃的,有干馍馍吃已经不错了。   丫丫不听炎影的,依然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炎影将一个馒头吃光,喝几口水将水囊给丫丫。   丫丫接过水囊,喝了几口将水囊还给炎影,起身朝山上走去。   炎影咳嗽几声,让丫丫不准跑,还吓唬她,山里有野兽,若是被吃了她可不管。   丫丫不听炎影的,依然往山上走。炎影不放心丫丫,起身跟上,丫丫来到一颗树下,抬头望着树,指了指毛刺一样的球,道:“可以吃。”   这是板栗,丫丫不知这是什么,脑海中有些印象,曾经有人带着她上山摸鱼,烤野鸡,烤板栗,还有山核桃。   这些场景只是一闪而过,她并未抓住任何信息。   丫丫皱眉,难道她是山里的丫头,母亲不喜欢她,才把她卖了,真的是这样吗,好像又不像,记忆中,有双温暖的手,将她揽入怀中,说自己是她的宝贝。   既然是宝贝,为何将她卖了。不知不觉丫丫已泪流满面。   听到丫丫的话,炎影狐疑打量着丫丫,难道这丫头没失忆。看样子也不像,还是说药不起作用,这丫头要想起来了。   丫丫和悠然的体质一样,百毒不侵,若是毒药或许不起作用,可抹去人记忆的药,她自身没办法完全解了。   炎影不动声色,问丫丫如何吃,丫丫让她剥了外面的刺儿,烤着。   两人又捡了一些山核桃,才回到原地。   回到原地,炎影生了火,丫丫要了一个馒头烤了,还烤了一些板栗,两者配着吃,味道还算不错。丫丫勉强吃了不少。   炎影嘲笑:“你倒是会吃。”   她想起来了,这丫头的姑姑可是厨子,厨艺很好,颜家酒楼生意很好呢。   既然如此,日后做饭就让小丫头做吧。   至此以后,两人的菜饭都是丫丫做的。   她好像不会做,可脑海中总会出现食物的做法。丫丫手艺虽不是很好,做的饭也比炎影强。   炎影彻底将做饭的任务交给丫丫了。 第146章 聪颖异常   又过了十几日, 天气骤然降温,炎影被戚老头打伤了,心肺受损, 本就咳嗽, 猛地变天,令炎影病倒了。   她这一病倒, 也没法赶路了。   炎影找了一处破庙藏身。她不敢住城镇, 怕遇见官府的人, 她可没忘记丫丫的身份, 公主府的掌上明珠,宣宁帝的外甥女,或许城镇官府门前, 早已张贴了告示, 将她的画像和丫丫的画像张贴出来,高价悬赏寻人呢。   即便她善于伪装,也不敢冒险,她可知道, 将小丫头偷出来有多难, 他们可费了不少心思呢。   丫丫见她病了,更是小心照顾, 找了破瓦罐给炎影熬一些菜粥。   行囊中的米,还是炎影找农家买的。   熬好粥, 丫丫用碗盛了, 等粥凉一些, 端给炎影喝:“我熬了粥, 你喝一些吧。”   她知道炎影不怀好意, 可自己年纪小, 不能没有炎影,再说,炎影也没伤害她。   总之,丫丫很清楚,炎影不能有事,炎影出事,她就剩下一个人了。   此刻炎影发着高热,人也迷迷糊糊的,感觉有热呼呼的东西流入嘴里,她本能张嘴。   喝了几口粥,炎影缓过来,睁开眼看向丫丫,自嘲地笑了:“没想到照顾我的是你。”   丫丫不理解,问她要不要再喝点。她方才出去找水,见破庙附近有药材,想摘一些回来,给炎影治病。   她不知为何认识草药,看到她们,那些药理的知识像跳入脑海中一样。   这些药理自然不会平白进入丫丫的脑海,这是白梅教的,看的多了,见的多了,自然也就了解了。   丫丫看着炎影喝了一些粥,自己也喝了一些,将锅碗洗干净,进屋见炎影还在睡,转身出去了。   她出去后,炎影睁开眼,望着小丫头的背影发呆,这一刻她的心有些松动了。   真要把这小丫头送到那种地方去吗?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她也是孤儿,无父无母,无人照顾,那种孤寂的感觉,炎影一辈子也忘不掉。   这些日子的相处,丫炎影对丫丫有所了解,这丫头很聪慧,只要想学的东西,看一遍就会。   她心思很敏感,对她有所依赖,却很疏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样的小丫头,即便落入最肮脏的地方,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出来,且不染一丝尘埃。   想到此处,炎影猛烈咳嗽几声,似乎将肺咳出来。   丫丫听见动静跑进屋,帮炎影倒碗水递过去:“喝点吧,我去采些草药,熬好药你喝一些,或许病就好了。”   “你为何不跑?”炎影喝了水,感觉好了一些,直直地看着丫丫。   丫丫清澈的眼眸看向炎影:“我为何要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炎影。   人生地不熟,再一次被卖吗?   炎影语塞,都有些佩服丫丫了,五六岁大的小丫头,淡定如斯,绝不是池中物。   不想了,她都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何时她就死了,带着这丫头也不错,能烧火做饭,会照顾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哪日她快死了,就把小丫头卖到勾栏院里,换个棺材本儿,也算完成了公主的遗愿。   丫丫见炎影不说话,转身出去,在附近采了一些草药,回来熬成汤药,给炎影喝下去。   如此过了几日,炎影咳嗽好了许多,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这些日子她日日喝粥,嘴里寡淡无味,出去转悠一圈,提着兔子回来。   丫丫看见有兔子,脸上浮现出惊喜,眸中一亮:“可以烤了吃吗?”   炎影难得心情好,点头答应了,将兔子处理干净交给丫丫:“你想吃,你来弄。”   丫丫唇角弯了弯,显然很高兴,接过兔子转身回屋,拿出盐巴及这些日子找的材料,涂抹在兔子身上,又用干净的棍子插好,放在火上慢慢烤。   不多时,一股肉香扑鼻而来。   炎影看着外焦里嫩的兔子,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视线落在丫丫脸上:“你怎么会做饭?”   不仅会做饭,还会这些野外生存的东西。   丫丫摇头:“我不知道。好像做过,不记得了。”   她自小在山下长大,没少跟着两个哥哥上山,自然会烤东西。   颜箐箐的厨艺好,会给他们做一些秘制调料,次数多了,丫丫也就记住了,这些东西像印在她脑中一样,就算失去记忆,用的时候也会自动跳出来。   炎影见她不似说假话,便不再多问。   两人吃了兔肉,收拾一番继续赶路。   越往南天气越暖和,走到一个小镇上,炎影难得大发善心,给丫丫买了一些单薄的衣衫,都是些粗布做的,丫丫并没有不习惯,只是微微皱眉,有些嫌弃的样子。   她再次怀疑,她没有失去记忆前,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人家,为何看不上这些衣裳。   若家里过得富裕,娘亲为何把她卖给炎影。   这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   炎影见她呆呆傻傻的,催促她换上衣服。   丫丫依言照做,进里间换衣服,再出来看见炎影手里拿着一个荷包,荷包很精致。她觉得有些熟悉,盯着荷包看了一会儿。   炎影转头,见她盯着荷包看,将荷包收起来,假装狠狠地瞪丫丫一眼:“小丫头,你看什么呢,衣服换好了,咱们走吧。”   丫丫没说话,回想着方才的一幕,那个荷包她见过,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炎影见她沉默,暗自揣测,难道这丫头想起什么了,回去的路上她试探几句,丫丫摇头,表示记不起来,炎影这才放心。   这次他们没有选择破庙,而是寄住在一户农家,炎影是姐姐,丫丫是妹妹,两人下江南准备投靠亲人。   她们给那户人家一些银钱,那户人家就答应了。   农家的饭食不好,炎影出去转了一趟,回来提着一只山鸡回来了。   丫丫盯着山鸡,鼓起勇气对炎影道:“你会功夫,能教给我吗?”   炎影咳嗽几声,狐疑地看着丫丫:“你为何想学功夫?”   丫丫想也没想,回答道:“防身,你病恹恹的,有时候还需要我照顾,我怕你又病了,坏人来了我打不过,要是学会功夫就不一样了,或许能抵挡一阵子。再说了,还可以出去打猎,改善咱们的生活。”   炎影见她盯着山鸡看,唇角微扬:“我看你是想吃肉了吧。”   她觉得丫丫是想吃肉了,保护她什么是借口。   也是,她好好的一个小郡主,跟着自己风餐露宿,吃不饱睡不好,没有华丽的衣服,更没有奴仆伺候,还要伺候她这个病秧子。   殊不知,那些话都是丫丫为了讨好她说的。   上次看见炎影打到野兔,丫丫猜测她会功夫,就想跟着她学了。不知为何,丫丫脑海中有些招式,却不敢耍出来,怕引起炎影的怀疑。   炎影防着丫丫,丫丫何尝不是防着她。今日见了那个荷包,她更加确信,自己的身份不简单。   那个荷包应该是她的,一般农户人家,哪里用得起那样的荷包。   还有炎影方才的表现,见她盯着荷包看,立刻把荷包收起来了,殊不知,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   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词她好像学过,不记得谁教她了。   丫丫抿唇不说话,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炎影。   炎影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点头答应了。暗自盘算着,这丫头学会了又如何,小小年纪,能有多大出息,等自己走了,她就把小丫头的武功废了。让她自生自灭。   这一刻炎影忘记了赵欣然的遗愿,赵欣然想让丫丫进勾栏院,炎影有些不舍了。   丫丫暗自欣喜,想着炎影也好说话,日后多讨好讨好她,把会的东西都交给她。   自从这日开始,炎影带着丫丫继续往南走,有空的时候便教丫丫学武功,还会教丫丫暗器。   丫丫很聪慧,炎影教一遍,她认真学,总能记下七七八八,两三遍就会融会贯通,偶尔还会举一反三。   炎影赞叹小丫头聪慧,若她不是悠然公主的女儿,她都想收丫丫做徒弟,将来也有个衣钵传承。   她不知道的是,丫丫其实学一遍就会了,故意在炎影面前藏拙,才会学上两三遍的。   一日,炎影和丫丫的干粮吃完了,准备去城镇买些干粮,忽然听见有人议论,当朝公主的女儿丢了,现如今大街上到处是告示,高额悬赏呢,找到人并安全带回来的,会有万两黄金。   那可是万两黄金,一两黄金能换十两银子,一亩上好的水田才十几两银子,要是能有万两黄金,得买多少地。   还不止呢,听闻能提供消息的,消息属实,会有千两黄金呢。   如今黑白两道,都眼馋这悬赏金。还听闻贼人将小郡主掳走卖到了青楼,如今青楼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大部分都是找小郡主的。   一个人笑嘻嘻道:“五岁六岁的女儿,都被买走了,听闻送到了公主面前,也不知有没有小郡主。”   “要不,咱们也碰碰运气去,万一找到了,可是万两黄金呢。”   又有一个人搭话:“你们知道什么啊,什么万两黄金,如今涨到一万一千两了。就算买走那些孩子,也不亏,只要是不是拐卖来的,领着人到公主跟前,公主都给双倍的钱,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消息是悠然他们故意放出来的,就是引得那些人去青楼寻人,只要炎影不傻,便不会把丫丫卖到青楼。   一旦去青楼,会立刻暴露,别说去青楼会暴露,有些地方,凡是看见五六岁的小姑娘,几个人都会上前询问,万两黄金,谁不眼馋呢。   炎影害怕,准备要离去。有几个人围上来,盯着丫丫猛看。   炎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别人看出来,大声呵斥:“做什么,你看我妹妹做什么。”   也幸亏出来时特意装扮了一番,不然真被认出来了。   丫丫失去记忆,不知那些人在议论什么,任由那些人盯着看,不言不语的。   还有人问丫丫,是不是公主府的小郡主。丫丫皱眉,觉得有些熟悉,还是皱眉摇头。   那些人见丫丫摇头,纷纷散了。   炎影买了一些干粮,带着丫丫离开了。   丫丫盯着炎影看,总觉得炎影神色不对,好似有些紧张,她在紧张什么。   炎影想起方才的一幕,决定改变策略,按照公主的要求把丫丫卖进青楼是不可能了。   她想了想,收在身边也不错,当个使唤丫头,等有机会了,就把她卖进大宅里当丫鬟。被人当牛马使唤,悠然公主知道了也会伤心吧。   不过现在不能卖,等风声过了再说。   悠然不知丫丫的命运改变了,依然在苦苦寻找丫丫,也幸亏有戚老头在,认识的江湖人物多,将寻人的消息散出去。炎影定不会把丫丫卖进青楼了。   不过她没有放弃寻找丫丫,一行人去了北边,追到了罗夏夏。   见到罗夏夏的那一刻,悠然终于确信,罗夏夏命真硬,被毒蛇咬了居然没死。   悠然见到罗夏夏时,就问罗夏夏丫丫在哪里了。   望着周围的人,罗夏夏自知活着无望,就故意刺激悠然:“你女儿没在我这里,我也不知她在哪里,不过那人说了,要把她卖到勾栏院去,那地方,你应该知道,十年后可以接客了,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常,你看到会如何。”   这话故意刺激悠然,悠然却一点儿不上当,冷笑几声:“你们有这想法,未必有这能力。如今的勾栏瓦舍,被我搅得可谓风生水起,只要有五六岁的孩子,都会被带到我跟前。那暗卫只要不傻,就不敢把我女儿卖到那种地方去。”   “果然,权势是个好东西呢。”罗夏夏一点不怀疑悠然的话。   她确实有这样的能力呢。   悠然不想和她废话,直接问:“你想如何死,我成全你。”   敢伤害她女儿,这人必须死。   罗夏夏笑了,看向悠然,视线落在颜三郎身上,她还未开口,就听颜三郎道:“想让我饶了你,你觉得可能吗?”   求情的话卡在嗓子眼,罗夏夏自嘲的笑了笑,朝身后的悬崖望去。   若是跳下去,或许有一线生机吧。若落在悠然公主手中,她定然不得好死。   悠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跳下去?”   可惜悠然不给她这样的机会,直接用袖箭将罗夏夏射杀。   袖箭没入罗夏夏的胸口,她倒地看向悠然。   这是悠然第一次杀人,即便在末世,她也没杀过人,顶多杀过几只丧尸。悠然第一次杀人,一点儿也不愧疚,要怪就怪罗夏夏,敢伤害她的女儿。、   罗夏夏若是与悠然作对,悠然或许会一时心软,放了她,可罗夏夏不该动她的女儿。   悠然缓步走向罗夏夏,蹲下盯着她,面容冷酷道:“你说,我若把你烧了,你这次还能死而复生吗?”   原书女主,死不了吗?   她就不信,一把火将她的尸体烧了,她还能还魂?就算借尸还魂,悠然也不怕,动她的女儿就要付出代价,就算罗夏夏变成厉鬼,悠然也要一并除了。   罗夏夏听见这话,一口血喷出来,盯着悠然愤恨道:“你真恶毒。”   悠然站起来,伸出手,颜三郎会意,拔出手中的长剑,走到悠然身边:“要不我来吧。”   “不,我来。”悠然接过长剑冷笑,然后高高举起,“投胎后别在招惹我,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话尽刀落,一道血光喷射到悠然的裙摆上,她今日穿的是素净的衣裙,鲜红的血迹落在裙子上,格外显眼。   半晌后,她把刀给颜三郎,道:“一把火烧了吧。”   若是罗夏夏化为厉鬼,她等着便是。   颜三郎病人把尸体处理了,上前揽着悠然:“回去吧。”   悠然没说话,想了半晌道:“或许咱们的方向错了,罗夏夏的行踪暴露,是暗卫故意为之,目的是吸引咱们的注意力,她则带着丫丫去了相反的方向。”   若是她,为了摆脱追兵,她也会这样做。   “咱们去江南。”颜三郎立刻决定。   江南风流才子多,佳人也多,有名的青楼多数在江南,或许暗卫真把丫丫带去了江南。   “好,咱们去江南。”悠然道。   夜里,悠然发起了高热,第一次亲手杀人,她很不适应,加上没有丫丫的消息,便病倒了。   江南之行被耽误,悠然病好后,已经是半月之后,一行人才收拾行囊,租了一艘船去,坐船去江南。   一晃半年过去了。   半年前,出了高额悬赏的事,炎影不敢带着丫丫出去,找到一处偏僻的村落,买了一个农家小院,就此住下来。   两人相处也算和谐,一个教一个学,练练武,打打猎,日子倒还算平静。   这半年来,丫丫已经把炎影的东西学的差不多了,当然只是一些招式,其中一些招式,是她脑中本来就有的,只不过暂时忘记了,有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再结合炎影教的招式,也能融会贯通。   当然,这些她不会告诉炎影。   她年纪小,内力不足,根本不是炎影的对手,不过她的轻功很好,能在树林里自由穿梭。   为了迷惑炎影,她假装学到了五层,仅仅五层,也足够炎影震惊了。   想当年她学这些,足足学了十几来年。   果然,普通人与天才无法比较。 第147章 卖了炎影   这半年中, 炎影病了两次,每次都发热,迷迷糊糊被丫丫套出不少话。   丫丫知道炎影不怀好意, 没想到炎影竟想把她卖到青楼去, 在村里生活半年,她知道了不少事。   青楼就是窑子, 不是好地方, 好人家的女儿不会去那里, 就算经过那里, 也远远避开。   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倒是很喜欢那地方。   丫丫猜测,那肯定不是好地方。   她决不去那里。   后来丫丫又套了一次话,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家住哪里。   炎影却怎么也不说。   丫丫知道, 从炎影这里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了,她们是该分道扬镳了。   她认识草药,村里有个郎中,郎中医术一般, 不过认识不少草药, 还有不少医书。   丫丫这段时间也学了不少,加上脑海中的知识, 足够她对付一个病秧子。   做饭,劈柴, 烧水, 洗衣服等这些杂活都是丫丫做的。   她在饭食里做些手脚, 炎影也不会察觉。   丫丫懂得医理, 也认识很多毒草, 上山采野菜或者打野兔时, 她就摘几片叶子回来,晒干后悄悄磨成粉偷藏起来。   日子久了也攒了不少,这日做饭时,她做了两道肉菜,两道素菜,还有一个汤,看着很丰盛,又色香味俱全,勾的人直流口水。   炎影拿起筷子,一面吃一面不忘夸赞,说小丫头的厨艺见长,还让丫丫多吃些。   丫丫笑着点头,可她的筷子只夹素菜,并不夹肉菜。   炎影还有些纳闷,或许是练武的原因,丫丫喜欢吃肉,今日却并不吃。   丫丫道:“姐姐病了有一阵子了,多吃些肉补补,这样才有力气教丫丫功夫呀。”   她平时很乖,从不反驳炎影。   炎影听了这话,信以为真,觉得丫丫有良心,没有白养她。   丫丫殷勤的拿起碗,又给炎影盛汤。又怕炎影怀疑,每样菜都吃了不少,最后还喝了一碗汤。   炎影更高兴,喝了一碗又一碗,一面和丫丫说话一面吃饭。   吃饱喝足后,炎影又夸了丫丫几句,起身准备离开,却猛倒在地上。   丫丫吓得大哭,跑过去扶炎影,一面哭,一面喊:“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炎影以为丫丫在害她,可看着丫丫大哭不止的样子,又觉得想多了。   这丫头再聪慧又如何,终归只是一个六岁的小丫头。   外面的人听到哭声,忙进来问情况。   丫丫指着地上的炎影,哭得撕心裂肺:“姐姐,姐姐忽然倒在地上了,是不是快死了,我不要姐姐死啊,呜呜呜。”   炎影这一刻还挺感动的,心想,算这丫头有良心。日后要是死了,也有人哭坟了。   这时进来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是年轻男子的,长得高高壮壮,脸庞黝黑,一脸憨相,看着就是老实的庄家汉子。   这汉子叫张三柱,老实巴交,一直喜欢炎影,还曾来家向炎影提过亲。   可炎影没答应。   他见炎影倒在地上,一脸担忧,连忙蹲下,把炎影扶起来抱进里间。   丫丫跟在后面一面哭一面问:“我姐姐怎么了,她会没事吧。”   这时郎中进来,给炎影把了脉,说炎影中毒了,但毒不致命,可能会让人瘫痪在床。   或许吃一些解毒的药能好,他医术不精,不确定,明日找县里有名的大夫再看看吧。   丫丫低头垂泪,喃喃自语道:“姐姐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她不能动了,我该怎办?”   张三柱安慰丫丫,让她不要着急,明日再找大夫看看。   丫丫一面哭一面应着,连连道谢。哭哭啼啼送走了来看热闹的人。   张三柱留下,劝慰丫丫几句也离开了。   丫丫看着床上的,勾唇笑了。   一早,张三柱就请来了城里的大夫。   大夫给炎影看过后,道:“不严重,吃一些汤药,坚持锻炼,半个月后能好。”   张三柱这才放心了,口内道:“能好就好,能好就好。”   今日一早他去请大夫,他娘不同意,觉得炎影残废不能动了,这样的人不能娶回家。   可张三柱心里只有炎影,装不下其他人了。   大夫开了药,留下方子离开了。   丫丫跟在张三柱身后,小声抽噎着。   张三柱摸了摸丫丫的头,觉得丫丫可怜,小小年纪要操持家里,炎影身子骨本就不好,家里都是丫丫一个人在操持,炎影帮不上忙。   如今炎影瘫在床上,丫丫该怎么办呢。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自然同情小小的丫丫。   丫丫摸了一把眼泪,仰头对张三柱说:“三柱哥,要不你娶我姐姐吧,我们什么也不要,只求你能好好照顾我姐,我年纪小不能照顾她。你好好照顾她,她会好的,”   还别说,张三柱心动了,他照顾炎影半月,炎影就成她媳妇了,还不用聘礼,他娘应该能答应吧。   丫丫见她犹豫,怕他不答应,又道:“三柱哥,我知道了,别人家嫁女儿,是有嫁妆的,我们家也有,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张三柱拦住丫丫,不好意思道:“不用了,我家不出聘礼,你家也不用出嫁妆。”   说完,他转身走了,准备回家跟家人商量一番,要是家人不同意,他就搬过来,和炎影一起生活,反正这辈子他就看上炎影了。   丫丫见目的达到,笑着送走张三柱。   炎影要卖她,她就把炎影卖了,虽然亏些银钱,丫丫也不在意,就当给炎影的学费了,这半年来,她可学了不少东西呢。   等人都了,她关上了院门,找到了炎影藏起来的荷包,将里面家当数了一遍。   这里面还有几个金叶子,最贵重的当属里面的玉麒麟。   丫丫望着玉麒麟,总觉得这个玉麒麟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应该是她的东西。   此刻,丫丫更加确信,炎影是骗她的,她母亲并非重男轻女将她卖了。   她想了一会儿,仰头笑着对炎影道:“姐姐别担心,我会给你嫁妆的。”   她没有要了炎影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炎影可是想把她送进青楼,想毁了她的。   炎影不知丫丫的心思,还以为丫丫是为她好。不过就算丫丫为她好,她也不能嫁给张三柱,她不喜欢张三柱。   可惜,炎影如今瘫痪,连话也不会说,丫丫即使知道她不高兴,也不会答应。   十几天时间,足够了。足够她离开这里。   张三柱也不知和家人怎么说的,张家人不同意。   丫丫无法,一咬牙拿出几片金叶子,开门去找张三柱的娘去了,见了张三柱的娘。   她哭得凄惨,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炎影真是她的姐姐,若是姐姐出了事她也活不成似的。   三柱娘嘴硬心软,犹犹豫豫答应了。丫丫将金叶子给三柱娘:“大娘,这是我姐姐的嫁妆,她到了你们家,你们千万对她好啊。”   说完,丫丫转身走了。不多时张三柱抱着炎影去了张家。   丫丫简单收拾一番,将行李放进背篓,上山去了,别人问他去做什么,丫丫便说:“姐姐需要吃药,我们家买不起,我上山采一些。”   张家人也以为丫丫上山采药去了。便没留意,等到天黑也不见丫丫回来,张三柱这才想起了丫丫,去了她家看了,到处都找不到丫丫,问了村里的人,才知道丫丫上山去了,没人见丫丫回来。   张三柱觉得不妥,回去后召集人,带着人去山里找丫丫,找了一晚上也没见丫丫的影子。   村里人都猜测,小丫头在山里遇到看危险,可能遭遇不测了。   想起那个勤快能干的小丫头,村里人纷纷摇头叹息。   而丫丫呢,此刻在破庙里醒来,跟着炎影生活一点时间,野外生存技能她还是会的。   天亮后,她简单吃了些干粮,继续赶路,走到河边,想起她脸上的□□。   丫丫涂了药水,揭下□□,看着那粉嫩可爱的笑脸,丫丫勾唇笑了,她终于自由了。   不过这脸太招摇,还是不露出来好,她把□□带回去,又变成了那个普通的小丫头,眼睛乌黑发亮,看着有些讨喜。   这张脸,也就这双眼睛格外显眼了。   她沿着小路,上了官道,走了半个时辰,觉得累了坐下休息。   突然,对面跑来一辆马车,马车上有人在喊叫。   丫丫望着疯狂的马匹,当即慌了神,下意识后退几步,但想起马车上有人,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牟足了力气朝着马儿的脑袋砸去。   或许马儿累了,也许是丫丫砸对了地方,马儿很快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因为马儿突然倒地,后面的马车也翻了。   丫丫感觉不妙,连忙上前查看,她还没走进,从马车里爬出一个少年。   少年十岁左右,额头流着血,右脸颊红肿,蓝色长袍凌乱不堪,鞋子掉了一只,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丫丫站在一旁不说话,抱着包袱直直看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你,没事吧?”   小少年左右观望,见四周无人,看向丫丫道:“这是哪里?”   这小少年名叫冯子珏,和母亲要去扬州求学,途经此地,见路边有茶舍,便停下马车讨杯茶,顺便买些干粮。   车夫、母亲和身边的姑姑都下车了,只留他一人在马车上。   也不知发生了何事,马儿突然发狂,直奔出去,随后他感觉马儿拉着马车狂奔起来,马车颠簸得厉害,他来不及呼喊救命,便听见后面传来母亲慌张、恐惧、担忧的声音。   再后来,马车翻车停了,他从马车里爬出来,就看见眼前这个小姑娘,站在他跟前,一身粗布衣衫,相貌平平,乌黑发亮的眼睛尤为惹眼,只需一眼便忘不了。   丫丫摇头,表示自己不知。她是真不知自己在哪里。   只知这里离张家村不远,是官道,沿着这条道一直走,可以到县城。   她有些功夫傍身,不怕被人欺负了去。   “你怎会出现在这里?”冯子珏上前几步望着丫丫,小声问。   丫丫不言不语,只是摇头。   冯子珏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马,见马头上被砸伤,又望着丫丫问:“方才是你砸伤了马,对吗?”   要不是这小丫头砸伤马,他还停不下来。   丫丫想了想,点点头,依然不说话。   这时骑马过来两个壮汉,口内喊着小公子,等到了跟前,见冯子珏无事才放心,请冯子珏跟他们回去,还说夫人很忧心。   冯子珏看了看丫丫,问她要不要一起,她去哪里,他们可以顺便送她一程。   两位壮汉才注意到旁边的小丫头,瘦瘦小小的,抱着一个破包袱,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看着挺招人喜欢。   丫丫垂眸想了想,她暂时无处可去。眼前的少年脾性挺好,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富家少爷,先跟他离开也可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若炎影反应过来,再把她抓回去,她一定会很惨。   冯子珏见丫丫不言不语,好像从见面丫丫都不曾说话。   他正要问丫丫,是不是不会说话。   丫丫悄悄拧自己一下,眼泪立刻滚下来,哭着道:“你真能带我离开吗?”   她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委屈和害怕,令冯子珏升起保护欲:“能,自然能。”   两名壮汉想阻止冯子珏,可他已经答应丫丫,要带她离开了。   丫丫为了离开,还编了一段凄惨的经历。   说自己被一个姐姐拐走了,姐姐是病秧子,拐走她,是为了让她当丫鬟,她年纪小不记得爹娘在哪里了。   那个姐姐很凶,整日让她干活,还不给她饭吃。   丫丫说着还伸出手,让冯子珏看她粗糙的小手。   冯子珏并未怀疑,直接信了丫丫的话,谁能想到一个六岁的小丫头,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两位壮汉看了看丫丫的手,手指粗糙,一看就是干惯活的,对她的话信了七分。   大汉骑马而来,两人两匹马,正好带着两个孩子回去。   冯夫人远远看见冯子珏坐在马背上,高兴地站起来,双手合十,口内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等话。   可不是佛祖保佑吗,马儿突然发狂,狂奔出去,若不是儿子命大,怕是回不来了。   冯子珏下马,跑到冯夫人跟前,任由冯夫人打量:“娘我没事。”   冯夫人见他头上有伤,都流血了,忙掏出帕子给他擦拭:“还说没事,都流血了。你是如何从马车上下来的。”   想想刚才的情景,冯夫人心里一阵后怕,万幸儿子无碍。   冯子珏转身跑过来,拉着丫丫的衣袖,来自冯夫人身边,笑着解释道:“是她,是她救了我?”   冯子珏也有些不信,可马癫狂了,哪能那么容易制住?   丫丫仰起脸,看向冯夫未语先笑:“我就是运气好,用石头砸中的马的头,它这才昏过去,只是凑巧救了这位公子。”   冯夫人见她眼眸清澈明亮,又救了儿子的命,心里多少感激她,于是上前拉着她说话,又问了她的家人在哪里,她要谢谢她。   丫丫把编的身世又说了一遍,还流了几点眼泪。   冯夫人说了句可怜见的。   冯子珏开口:“娘,她没地方去,咱们收留她吧。”   冯夫人见儿子上心,又看向丫丫,见她容貌一般,不是很出色,眼眸纯正,不像有心眼的姑娘,犹豫片刻问丫丫:“你叫什么名字。”   丫丫摇头说不知道,那个拐她的姐姐没说,一直喊她小丫头。   冯夫人见她说的是真的,对她有了几分怜悯,于是同意了冯子珏的话,暂时收留这丫头吧。   冯家虽不是从前,多养一个人还是养得起的,就当是行善,为夫君积德了。   就这样,丫丫准备跟着冯家人走了。   冯家的马车没了,壮汉去最近的镇上买了辆马车回来。   马车来了,冯夫人也不耽搁,带着丫丫和冯子珏坐上了马车。   马车上,冯夫人要给丫丫取了名字,丫丫没同意,说姐姐一直喊她小丫头,不如小名就叫丫丫吧。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冯夫人也不计较,觉得丫丫好听,也就同意了。   冯子珏却不满意,觉得丫丫有些土气,非要给丫丫取个好听的名字,丫丫不乐意。   为了取名字的事,冯子珏来了脾气,非要坚持。   丫丫不理会冯子珏,看着冯夫人问:“夫人觉得我的名字好不好?”   冯夫人见丫丫不顺着儿子,有些惊奇,有觉得新鲜。   儿子被她和婆母惯坏了,家里的小厮丫鬟都顺着他,没有人敢忤逆他意思。   他决定的事,谁也不能改变。   可眼前的小丫头,竟不怕儿子,还和儿子争论,看这架势,性子也很执拗。   冯夫人不着痕迹看向旁边的嬷嬷,嬷嬷立刻明白了冯夫人的意思,朝着冯夫人点点头。   意思很明白,冯夫人的打算还真可行。   冯夫人无声笑了,看着丫丫和冯子珏吵个不停。   一个说名字不好听,必须改。   一个说名字只是一个称呼,叫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她自己高兴。   丫丫在家霸道惯了,哥哥们都让着她,遇见一个对她没有威胁的人,也来了脾气,微微扬起下巴,对冯子珏做了一个鬼脸:“我的名字,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管不着。”   说完还冷哼一声。   冯子珏还要坚持,就听见丫丫说:“前面把我放下吧,我要下车。”   不跟这蠢货一起了,太蠢了。哪有人非要别人改名字的,还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丫丫对他的好感消失殆尽了。   冯子珏见丫丫要走,忙道:“我不逼你了,你别走好不好。”   冯夫人和身旁的嬷嬷更是惊讶了,她的儿子何时变得好说话了。   这个小丫头还真不简单。   想起儿子不爱读书的性子,冯夫人有了其他的心思,不过暂时压在心底没说出来。 第148章 失去麒麟   马车渐渐前行, 到了前面的小镇。   冯夫人看丫丫穿着粗布衣裳,看着干净,和他们却有些不搭配, 就要给丫丫买一件衣服。   丫丫不想要, 她们不熟悉,要别人的衣服不好。   冯夫人见她不贪小便宜, 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道:“你没地方去, 就留在我们家吧, 我看你手粗糙,定是会干活的,不如就先留在我家, 等你愿意离开了, 就离开可好?”   丫丫眼睛一亮,笑盈盈看着冯夫人:“好啊,我什么活都会干,懂得医术, 会一些拳脚功夫, 还略识得几个字。都是跟村里人偷偷学的,我记性好, 一下子就能记住。”   跟着冯夫人最好,她们是大户人家, 不会将她一个小丫头如何。   一路走来, 她见冯子珏不喜读书, 又见冯夫人连连看她, 大约猜到了冯夫人的意思。   是想找个陪读, 陪儿子一起读书吧。   别看丫丫年纪小, 心思却缜密,也聪慧得很,只半日功夫,就猜出了冯氏的意思,还把冯子珏收拾的服服帖帖。   冯夫人对她满意了,她留下来的可能性就大了。   听了这话,冯夫人坚定了留下丫丫的念头。   冯子珏却不以为意:“一个丫头片子,能认识几个字?”   他们家的丫鬟认识字的少,还懂得医术,会功夫,这丫头太能吹了。   丫丫扬起脸,眉眼弯弯的,略微骄傲道:“很多字,能把一本医书背下来。”说完得意地看向冯子珏,“你认识几个字,能背几本书?”   冯子珏道:“《论语》,《孟子》《中庸》,这些我都会了。”   丫丫没看过这些书,不以为然道:“给我几天时间,我也会。”   “几天时间?”冯子珏诧异地看着丫丫,觉得她在吃人说梦。   几天时间就能把这些书背下来,他可是学了许久呢。   丫丫点头:“自然,给我几天时间,我能背下来,你信不信?”   冯子珏自然不信,还要跟丫丫打赌,若是丫丫输了,就得改名字。   丫丫不屑地看着他,问:“要是你输了呢?”   冯子珏自认为自己不会输,冷冷笑:“小爷会输吗,真是笑话。”   丫丫才不管,道:“要是你输了,以后都要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你要是答应的话,咱们就打赌?”   冯子珏想也不想答应。   一旁的冯氏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这个小丫头很聪明,与府上的丫鬟不一样,府上那些丫鬟,只知道讨好顺着儿子。   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就知道用激将法。   她或许能改变她儿子。   冯夫人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让这丫头留在儿子身边,激励他,鼓励他,时不时再刺激他几句,儿子或许就变不一样了。   夫君被流放,他儿子是家里的支柱,不能一直随心所欲玩下去。   又听闻,扬州府一个叫颜柳村的地方,开了私塾,教学方法独特,因材施教,开始只有女子私塾,现在也有了男子书院,冯夫人想去看看,若是可以,他想把儿子送进去。   冯夫人觉得家中的小厮丫鬟太过放肆,纵容冯子珏,便一个没带。   她想着遇见合适的再换,没想到遇见了丫丫,这丫头很合她心意。   或许这就是缘分,上天冥冥自有安排,将来冯家还会东山再起。   越是这样想,冯夫人就越激动,看向丫丫的目光也变了,笑着道:“我给你们做见证人。”   丫丫立刻谢过冯夫人。冯子珏也赞同的点点头。   冯夫人为了笼络丫丫,给丫丫买了不少东西,衣服,首饰,鞋子各四套,还亲自给丫丫装扮,又给丫丫亲自梳了头。   王嬷嬷你看着改头换面的小丫头,连连夸赞:“好看,好看,真好看,衣服好看,人也好看,夫人的手一点儿没变,还是会打扮人。”   一句话夸了三人,丫丫唇角弯弯的,眼眸清亮,对着王嬷嬷道了谢。   冯夫人也高兴,盯着丫丫看了好一会儿:“没想到这么漂亮,我都想要个女儿了。”尤其是丫丫的眼睛,比那天上的星星都亮,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她生了孩子后伤了根骨,这辈子只能有一个孩子。冯夫人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没那机会。   如今看见丫丫,竟想让她当自己的女儿,冯氏又问丫丫几岁了。   丫丫回答说应该六岁了。她也不记得了。   白嬷嬷忽然想起一件事,看向冯夫人神色变得郑重了许多,欲言又止。   冯夫人看出她的异样,摸了摸丫丫的头,让丫丫出去找冯子珏。   丫丫很听话,迈着欢快的步子去了。   等丫丫走后,王嬷嬷凑到冯夫人耳旁:“这小丫头六岁,是被人拐了的,夫人,您说会不会是汴京里那位的孩子。”   当朝长公主丢了女儿,年纪五六岁,这事儿过去半年多了,这南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冯夫人想起丫丫的容貌,摇头道:“应该不是,听闻公主和驸马天人之姿,那丫头样貌普通,只有一双眼睛好看,应该不是,再说她若是小郡主,应该记得家才对,咱们相处这半晌,她可没说自己是郡主。”   王嬷嬷想了想,觉得冯夫人分析得对,喃喃道:“或许不是吧。”   她见冯夫人喜欢丫丫,就问冯夫人的打算。   冯夫人想了想,道:“这丫头聪明,好生培养,将来或许有用处。”   不管是给儿子当房里人,还是嫁到别家,对冯家来说都不吃亏。   若是悠然知道冯夫人有这样的想法,一定会将她流放,竟想让丫丫做妾,也要看冯家有没有那个胆子。   王嬷嬷想了想:“这丫头太有主意,将来怕是拿捏不住她。”   “我为何要拿捏她?”冯夫人笑着道,“对她好,她自然会感恩,若是白眼狼,长大了,给些嫁妆嫁出去就是。”   冯家不缺钱,养得起一个女孩儿。   她现在只想培养儿子,儿子刚满十岁,若是教育好了,未必会输给汴京那位。   那位如今已经是郡王了,听说读书好,功夫不弱,可以说文武双全,在汴京城谁人不夸一句,她儿子也不能太差了。   若是撑不起门楣,将来岂不是让人笑话,为了这口气,冯夫人也要好好地培养冯子珏。   儿子万一培养不出来,这丫头或许是冯家的一个转机。   王嬷嬷作为冯夫人的心腹,也知冯夫人的想法啊。   她觉得冯夫人看得长远,小公子娇生惯养,将来能不能立起来还未可知。   如今多一个丫头,看着也聪慧,好生培养,将来定能有所作为,不管是娶还是纳,对冯家来说都是助力。   万一小公子立不起来,这丫头就是冯家的当家人。将来有了孩子,再好生培养,冯家会走得更远。   想到了这些,王嬷嬷对冯夫人更加佩服,不愧是夫人,想的就是长远。   丫丫不知两人的想法,走到外面见冯子珏要去玩,两名壮汉不敢答应,小心翼翼劝慰着。   冯子珏脾气倔根本不听,嚷着要出去。   丫丫见状走过来,朝冯子珏伸出手:“拿来吧。”她笑盈盈的,一脸温和。   冯子珏这才注意到丫丫,换了身衣裳,梳了丸子头,发间带着珠花,眼眸清亮,俞发可爱。   他不由得看痴了,这丫头打扮一下也挺好看。   丫丫见他不说话,盯着自己瞧,挑眉问:“你不会忘了吧?”   冯子珏不明所以,问:“什么忘了?”   “自然是背书的事。”丫丫可没忘记这茬,她要一展身手,让冯夫人和眼前的小公子开开眼。   冯子珏这才想起打赌的事,拿出荷包,掏出一定银子,递给身旁的大汉:“去买几本书,《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先这些吧。”   他要看看这丫头,如何把牛皮吹破。   大汉拿了银子转身去了。   等大汉走了,冯子珏又想起丫丫会拳脚功夫,非让丫丫比划几招。   丫丫看了看浑身的行头,果断摇头:“这是刚买的新衣服,我可不想弄脏了,得了空给你比划几招。”   冯子珏不乐意,非缠着丫丫。   丫丫无奈,踮起脚尖,来了个漂亮的空翻身,惊得冯子珏目瞪口呆,半晌才回神:“你,你,真的会功夫?”   “是啊,不是早告诉你了?”丫丫得意扬唇,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这一笑给她平凡的脸添了五分色彩。   冯夫人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心中更是诧异,是什么样的人家养出这样的女儿。   若她儿子有这丫头一半聪慧,她就不用操心了。   丫丫看见冯夫人走过来,忙规规矩矩站好,朝她行了一礼:“夫人好。”   见她规矩得体,冯夫人更加满意,牵着丫丫的手走到冯子珏身旁:“日后你们一起去颜家书院,也好有个照应,珏儿,丫丫是妹妹,你可莫要欺负她。”   冯子珏备受祖母和母亲的宠爱,冯夫人何曾说过一句重话,说他欺负丫丫,他立刻不满意了,冷哼一声:“我哪里欺负他,她不欺负我就好了。”   他们在小镇上休息了一日,又买了一些干粮,再次坐上马车,往颜柳村来了。   为了送冯子珏上学,冯夫人也没耽搁,直接朝颜柳村来了。   丫丫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望着周围的风景,总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好像来过一样。   冯夫人见她不说了,便问她,是不是不喜欢,丫丫摸了摸怀里的荷包。那玉麒麟贵重,丫丫用布包了起来,不想被人看见。   丫丫摇头,笑了笑道:“没事,我就是觉得风景好,多看了几眼。”   冯子珏撇撇嘴:“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我们府上的花园好看,真没见识。”   以前在提督府,花园里种着各色花草,可比这野草好看。   不过,他们现如今不住在提督府了。   一路行来,冯夫人对丫丫态度非常好,都超过他这个儿子了,因此冯子珏心里很不舒服,动不动就说丫丫两句。   丫丫有时候会还回去,不过当着冯夫人的面,她会给冯子珏面子,背后在报复回去。   冯子珏如今不觉得丫丫可爱了,只觉得丫丫是个可恶的丫头。   冯夫人看一眼冯子珏,又对丫丫道:“丫丫是你的小名,如今你要进学堂了,我给你取个学名如何。”   丫丫想了想答应了。   冯夫人早就想好了,道:“也不知你以前姓什么,如今进了我们冯家,就暂时姓冯如何,名字嘛,就叫冯小雅,雅致的雅,同丫丫的读音有些像呢。”   丫丫皱眉,似乎不喜欢这个名字,可她记不起自己的名字,遂点头答应。   冯子珏笑了:“冯小雅也比丫丫好听,就暂时叫这个吧,我日后叫你小雅如何?”   丫丫瞪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候外面传来说话声,是几个少年。   只听一个少年道:“我长大了也要骑马,像爹爹一样。”   另一个少年回答:“我也要,晏哥哥都有小马驹了,我还没有,爹爹什么时候给我弄一个?”   “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养小马驹。”   话落是男子的声音,醇厚带有磁性,让丫丫觉得熟悉:“等你们再大一些,现在你们还太小。”   “好吧,我们再等等。”话题一转又道,“这里没有妹妹,我们去哪里找?”   这话有些悲伤和失望。   丫丫掀开帘子看出去,正好对上男人的视线,男人只看了她一眼,就转开视线。   他们的马车与丫丫的马背向而驰,丫丫准备再看时,只看见一些侧脸。不知为何,她眼睛突然氤氲,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边溜走,令她心痛不已。   那人是谁,他们认识吗?   “这里找不到,我就去别处找,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小丫头找回来。”这声音也是一个少年的,听着比方才两个孩子略大些。   不知为何,丫丫总觉得他们的声音都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她趴在窗边,朝他们看去,可惜他们已经走远了。   望着他们远处的背影,丫丫已经泪流满面,心里痛的无法呼吸。   他们是谁,为何看见他们会心痛?   冯夫人发现丫丫的异样,问丫丫如何了。   丫丫摇头,不想让冯夫人看见她哭了。   冯子珏凑到她跟前,见她泪流满面,惊呼出声:“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冯夫人将人搂进怀里,小声安慰着:“这是怎么了,丫丫平时很乖的,为何突然哭了,是不是珏儿欺负你了。”   冯子珏高声抗议:“谁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冯夫人还在安慰丫丫,过去的马车上,悠然觉得一阵心疼,白梅连忙问她怎么了,一面说一面给她把脉。   悠然捂着心口说疼,戚老头停下马车,颜三郎上了马车,抱着悠然问怎么了。   “方才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现在好多了,你们不用紧张。”悠然摇头,眉宇间有些愁容,再也不似从前。   自从丫丫走丢,她很少笑了,夜间经常作噩梦,嘴里喊着丫丫的名字。   颜三郎知道,她在担心丫丫,也知道丫丫一日不回,她便一日不能展露笑容。   “是不是累了?”颜三郎扶着悠然躺下。后面的马车中,颜博崇和颜博峻下来,也询问悠然的情况。   悠然都说无事,一行人下来休息一回儿,便继续赶路了。   他们不知道,要寻找的人就近在咫尺,可惜被他们错过了。   悠然这次来扬州,想起了颜柳村,那里有丫丫的影子,悠然想来,颜三郎便同意了。   他们来到颜柳村,遇见了凌羽郡主,凌羽郡主已经生了孩子,是个可爱的男孩儿。   悠然见到她,解释了赵瑾泓爱她的事实。却并没有说丫丫被人掳走的事。   就算她不说,凌羽也能猜出发生了大事。   悠然脸上的病容瞒不了人,稍微有眼的人就能瞧出来。   颜博崇和颜博峻见凌羽郡主问,便将丫丫的事情说了。   凌羽郡主大怒,要给悠然帮忙。   悠然道:“能用的办法都用了,找人如大海捞针,但是我决不放弃。”   他们在颜柳村住了两日。   凌羽郡主得知赵瑾泓爱自己,决定回京城,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她想亲口问问赵瑾泓,可是真心爱她,若是不爱,她也不拦着赵瑾泓。   送走了凌羽郡主,悠然才离开,她做梦也想不到,与丫丫错过去了。   丫丫靠在冯夫人怀中,享受着这份安全感。脑海中闪现一个片段。   她记忆中也扑进一个人的怀里,那人让她慢些,当心摔了,再有就是拿着帕子给她擦汗,问她去哪儿玩儿了。   女子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满满的宠溺。丫丫知道,那应该是她的母亲,可她忘记的母亲的样子。   晚上做梦,她还会梦见女子,女子轻柔哼着歌,拍着她入睡,有时候还会给她读一些书。   又是她会梦见两个男孩,男孩带着她上山,追一只猴子。还有男人抱着她,刮着她的鼻尖,不用看也知那眼神有多宠溺。   有时候还会梦见一个大一点儿男孩,男孩跟在她后面,总是让他慢些,当心磕着碰着。   可惜丫丫记不清他们的样子,她觉得那一定是她的家人。   马车继续前行,又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了颜柳村,   冯夫人下了马车,环顾周围,发现这里比其他地方富足。其他地方都是低矮的土坯房,茅草屋。   这里家家户户都是青砖瓦房,院子也气派,还都是一样的,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冯夫人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儿子在这里读书,也是一件好事。   颜柳村本来只有女子学院的。因为汴京开了沧澜书院,悠然想着,颜柳村或许也能开一家沧澜书院。   这一想法很快被实施,沧澜书院的第一个分院,就建在了颜柳村。   沧澜书院还未开,就吸引了不少人慕名而来,争着要进沧澜书院。   可沧澜书院也有沧澜书院的规矩,进门考试,合格者才能入学。每年的名额也是有限的,名额满了,就不再收学生了。   冯夫人也听闻沧澜书院的规矩,不过她有熟人,沧澜书院的院长,是冯世同的至交好友,看在冯世同的面子上,会给通融一二。   冯世同的好友本不想通融的,可他欠冯世同一个人情,这人情需还了才好,便答应了冯夫人的要求。   冯夫人进了沧澜书院,找到了院长,说明来意,并备上厚礼。   院长也没多做为难,给冯子珏办了入学手续。   等办好了冯子珏的入学手续,冯夫人又问院长,女子学院那边可还收学生,说着将丫丫推出来,说想让丫丫进女子学院。   院长做不了主,只说帮忙问问。   丫丫一直跟着冯夫人身旁,知道书院的规矩,仰着头道:“夫人,我可以自己考进去,不用夫人为难。”   来的路上她把四书背会了,凭自己的本事应该能进女子学院的。   冯夫人收留了她,还给她入学院的机会,她不能再让冯夫人为难。   冯夫人见她有骨气,也很欣慰,越来越喜欢这丫头了。   院长看向丫丫,见她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便起了爱才之心,弯腰看着丫丫,说要考考她,若是能过关,定能进入女子书院的。   丫丫很自信,让院长考开始。   院长见她年纪小,也不会为难他,便问她学了什么。   丫丫如实回答,说学了四书,都会背了,让院长随意考,还学了一些药理,拳脚功夫也会一些。   院长听闻她背了四书还不信,觉得丫丫在说大话。   冯夫人在一旁瞧着,对院长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丫头聪慧得很,只几日功夫就背下来了,她亲眼所见。   院长又惊又喜,若丫丫是男孩子,他都想收为入室弟子了。   他并不知道冯夫人与丫丫的关系,以为丫丫是冯夫人的亲戚,便也没多问,真的考了四书,丫丫都对答如流。   这让院长连连赞叹,对冯夫人道:“这女娃聪慧,好好培养,将来非池中物。”   他想起什么,又对冯夫人道:“听闻朝中想让女子做官。”再多的便不说了。   冯夫人是个人精,自然听出院长的话,看向丫丫的眼光就变了。   女子做官,若是丫丫将来做了官,成了冯家的儿媳,即便儿子不顶事,也是无碍的。   冯夫人也算看出来了,冯子珏被他们惯坏了,吃不了苦。   那些考上进士做官的,那个不是睡三更起五更,头悬梁锥刺股,那种聪明绝顶,过目不光都是传说中的的,根本不存在。   要想考中进士,被朝廷封官,需的自己努力才行。   就像冯世同,坐到扬州提督,除了家中运作,与他的努力脱不了关系。   院长看好丫丫,亲自带着丫丫去女子学院那边报名,如今的女子学院也改名了,叫婉月书院。   女子书院的院长是女子,曾是楚英宁的的姐妹,姓林,是汴京有名的才女,因看不惯丈夫花天酒地,左拥右抱,选择了和离,经楚英宁介绍,来到颜柳村,做了这婉月书院的院长。   林院长也不多说,直接拿出考题让丫丫写。   丫丫道:“院长,我认识字,但不会写字,能否口头回答。”   林院长见她小小年纪,口齿伶俐,吐字清晰,看着也聪慧,很是喜欢,自然答应了。   让丫丫口述答案,她亲自帮丫丫写答案。   丫丫果然聪慧,上面的题目基本都会,没有难得到她的。   林院长起了爱才之心,当即收丫丫为关门弟子。   冯夫人见状,内心五味陈杂,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吗。   冯子珏进入书院需要走关系,人家还不愿意收,她备了厚礼,舍弃了脸面才让人家收下他。   而丫丫呢,仅仅凭着自己的本事,就让院中收她为关门弟子了。   这差距,令冯夫人吃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就是差距。她不得不承认,还好这丫头将来是自己家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冯夫人备受打击,冯子珏也不好受。丫丫一个小丫头,比自己小几岁,却处处压他一头,是谁都不好受。   此刻冯子珏心里开始排斥丫丫。   两人顺利进入书院,开始书院的生活,冯夫人没有多留,留下一些银钱,带着王嬷嬷离开了。   王嬷嬷见冯夫人不高兴,道:“夫人该高兴才是,那丫头再如何有本事,还不是得靠着夫人。”   冯夫人明白这些话,心里依然不舒服,若丫丫真嫁进冯家,处处压儿子一头,让儿子的颜面往哪里放。   想到这里,冯氏对丫丫的喜欢减退了几分。   丫丫再聪慧,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只知道表现自己,并不知冯夫人的心思。   书院的课程丫丫学的很快。别人学一个月的课,她两三日就能学会,不仅如此,还能比别人学的好。   在他的衬托下,冯子珏平平无奇,加上吃不了苦,上课睡觉,下课跟着同窗一起玩,学业总是垫底。   丫丫与冯子珏成了鲜明对比,一个是女子书院的风云人物,一个是男子书院的渣学生。   偏偏这两个人是兄妹,虽然不是亲兄妹,也会被人拿出来作比较。   时间短,冯子珏不甚在意,时间长了,被人比较的多了,冯子珏越发觉得丫丫碍眼。   他见了丫丫就是冷嘲热讽。   丫丫也不在意,只把该学的学会,尽可能学习知识。   她知道,她的一切都是冯夫人给的,所有的东西都属于冯家,唯有学到的东西属于自己,刻在脑子里,谁也抢不走。   林院长见丫丫勤奋好学,更是欣慰,时常给丫丫开小灶。   转眼十年过去了。   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能改变许多人许多事。   丫丫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脸上的面具不能用了,她便学会了化妆,把自己画的丑一些,尽量和以前相似。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五官很像悠然,只是长了一张平凡的脸。   在长期变化中,别人也没发现她化了妆,只觉得,她该是如此。   长大后,丫丫也感觉道冯家人不喜欢她,假期也在书院里过,很少回冯家,尤其是这两年。   冯子珏不在乎丫丫,甚至排斥丫丫,冯夫人便不想让冯子珏娶丫丫了。   冯夫人对丫丫的感觉很复杂,欣赏的同时带着嫉妒。   这丫头太优秀,犹如那皎皎明月,冯子珏是那暗淡的星辰,在皎月的衬托下,更是毫无色彩。   她便息了让丫丫做儿媳的想法,每每见到丫丫,总是说冯家是她的恩人,她要知道感恩,有些话虽没明说,却透着这些意思。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冯世同回来了,他是三年流放之刑,刑期满了,也就回来了。   当初冯夫人以为冯世同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他竟回来了,这令冯夫人大喜过望,对未来,她好像又看到了希望。   冯世同虽然是渣男,为人却不错,又很多同僚,经过冯家的运作。冯世同如今是县太爷。   五年前,冯家与扬州知府张家订了婚,是知府张家的小女儿。   张家姑娘与丫丫同一个书院的,丫丫过于优秀,盖过所有人的锋芒,嫉妒的人不少,这张家姑娘就是其中一个。   她与冯子珏订婚,自然了解丫丫的情况,对于丫丫一个姑娘,更是不放在眼中,时常暗示冯夫人,她不喜欢丫丫。   对于未来的儿媳,又是知府家的姑娘,冯夫人不想得罪,只能疏远丫丫,把丫丫当成了下人。   将来丫丫能为冯家所用,就为冯家用,不能为冯家所用,也不能成为儿子和儿媳之间的绊脚石。   冯夫人的态度变了,下人们的态度也会跟着变,都把丫丫当成下人。   丫丫以前很喜欢冯夫人,后来渐渐疏远了,听着冯夫人的话,丫丫忍不住皱眉,逢年过节,能不回去,也就不回去了。   冯老夫人没有孙女,倒是对丫丫不错,但也只是不错。断不可能为了她委屈孙子。   冯夫人对丫丫的态度变了后,冯子珏更讨厌丫丫。   他总觉得丫丫将他比下去,没有面子,更是不把丫丫当回事,使唤丫丫好像在使唤下人。   丫丫也不在意,就当报答冯夫人当年的恩情了。   若真论起恩情,她对冯家有救命之恩呢,当年若不是丫丫那块石头,冯子珏或许就不在了。   时间久了,冯家人也就忘记了这回事,都觉得丫丫占了冯家的光,才有如今的成就。   这一日,丫丫在房间读书,张姑娘带着人进来,站在门口看着丫丫,脸上尽是讽刺的神色:“哟,这是咱们书院好学生吧,真用功。”上前几步扔掉丫丫手中的书,居高临下看着丫丫,继续嘲讽,“就算你再用功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低贱的下人。”   丫丫掀起眼皮,目光冷静地看着张姑娘,冷静道:“把我的书捡起来?”   张姑娘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丫丫:“我不捡,你能如何,你是冯家养的一条狗,我可是冯家未来的儿媳,也是冯家当家主母,我就算把你打杀了,冯家也不敢说一句话。”   她只知丫丫是冯家的丫头,却不知丫丫根本没卖身,属于良籍,谁也不能打杀他。   丫丫紧紧盯着张姑娘,双拳紧握,想把那张脸撕烂,她知道,自己不能。   她没有优越的家世,在这里全靠院长维护,若是与这群人发生争执,院长会为难,有些气,丫丫必须忍着。   张姑娘见丫丫敢怒不敢言,以为她怕了,更是得意,不仅将丫丫的书拂到地上,还走到床边,将她的被扔到地上。   其余人不仅不帮忙,还看好戏一样看着这一幕。   丫丫一一扫视众人,将她们的嘴脸记在心中,总有一日,她要让这些人匍匐在脚下。   有句话怎么说的,莫欺少年穷。   张姑娘把丫丫的东西都扔地上,低头却看见一个精致的荷包,那荷包看着有些旧了,却被存放的很好。   她弯腰捡起来,掏出里面的东西,见是一个玉麒麟,眸中闪过嫉妒之色,一个丫鬟,也配拥有这样好的东西。   这东西一定是冯子珏给她的。   冯子珏虽然嘴上讨厌丫丫,可却是护着丫丫的。   丫丫见张姑娘拿走了玉麒麟,伸手讨要:“那是我的东西,给我。”   张姑娘以为那是冯子珏给的,自然不给,直接装进自己的荷包,轻蔑看向丫丫:“你一个丫鬟,不配拥有这东西,这是冯子珏给的吧,他对你可真好。”   “这是我的东西,不是他给的,快把东西给我。”丫丫见她真要把东西拿走,伸手去抢。   旁边还有其他姑娘,假装拉着丫丫,还说丫丫不要脸,勾引冯子珏,明知冯子珏和张姑娘定了亲,却还要插足别的感情,丫鬟就是丫鬟,就知道爬上主子的床。   总之,难听的话不绝于耳,丫丫也不在意,只想将玉麒麟要回来,那是她的东西,那东西或许是她身份的证明,对她来说非常珍贵,不能丢了。   婉月书院的学生都会一些拳脚功夫,即便不好,身子也灵活。   其他人拦着丫丫,张姑娘已经跑出去,见丫丫被拦住,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也跟着别人说丫丫不要脸,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丫丫见张姑娘走远了,也知要回玉麒麟无望,想了想推开众人,大步离去。   她要去找冯子珏,既然张姑娘觉得那玉麒麟是冯子珏给的,就让冯子珏解释一下,或许还能要回玉麒麟。   可当丫丫找到冯子珏,将事情经过说出来时。   冯子珏皱眉问丫丫:“什么玉麒麟,我怎么不知道,谁送给你东西。”   丫丫很优秀,这几年不乏向她告白的人。   冯子珏也是知道的,听到有人向丫丫告白,他便不自觉皱眉:“就她那张脸,还能吸引男人,那是男人眼瞎。”   丫丫长相普通,可那双眸子却清澈水润,灿若星辰,让人见之不忘。   “不是人送到,是我自己东西,那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快帮我要回来。”丫丫解释。   若说张姑娘听谁的,也只有冯子珏了。   丫丫倒是想找她爹娘告状,可她压根不认识知府大人和知府夫人。   冯子珏认定丫丫说谎,对她来说很重要,定是哪个男人送的,便不在意道:“她,喜欢你送给她就是,这些年我们冯家管你吃,管你喝,还拿不得你一个东西了。”   丫丫不敢置信地看着冯子珏,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些年冯家是给她不少东西,可她回报冯家的更多,每次冯老夫人,冯大人,冯夫人和冯子珏过生日,她都有准备贵重的礼物。   一次偶然的机会,丫丫发现她能让植物长大,这些年,她催生了不少花草和药材。   这种特殊的能力,还是一只灵猴启发她的。   十岁那年,院长生病,丫丫上山采药,遇见了灵猴,那灵猴非常有灵性,也喜欢她。   每次去山里采药,丫丫总能遇见那灵猴。   丫丫不知,灵猴就是小灵儿,每次都能带着丫丫找到上好的药材。   别人或许不认识丫丫,但灵猴认得,见丫丫上山,特意等着丫丫来,还带她去了山谷。   那山谷就是一人一猴的乐园。每次不开心,丫丫都会到山谷里坐坐,种植一些药材,酿造一些果酒。   她也不知为何会这些,总之是脑海中存的一些东西。   来到了颜柳村,丫丫有一种归属感,仿佛她就出生在这里,本就属于这里一样。   不过那些药材都便宜了冯家,普通的药草就不说了,人参灵芝就有不少。   她不想被人说成忘恩负义,便想着还冯家人的恩情。   冯夫人问哪里来的,丫丫就说运气好,从山里采的。   逢年过节,丫丫也是带着礼物回去,就怕别人说她白吃白住。   没想到,到头来,冯子珏还是觉得她占了冯家的便宜。   他这样觉得,冯夫人是否也这样觉得,冯家其他人呢,都觉得她吃白饭,占了冯家便宜。   真是可笑。   进书院的名额,是她凭本事得来的,与冯家有何关系。   这些年的吃穿,不靠冯家,她也不会饿死,相反,会过的更好。   就因为在冯家的原因,她不敢带漂亮的首饰,不敢穿漂亮的衣服,就怕别人说她奢侈,占着冯家的便宜,还不知节俭。   最后呢,所有人都觉得她占了冯家大便宜。   看来,是时候与冯家划清界限了。   冯子珏见丫丫不说话,双眸冷凝,不知在想什么,道:“你别生气,不就是一个玉麒麟吗,我买一个还给你就是。”   “我就要那一个,其他的再好也不是我的。”丫丫看着冯子珏,平静道。   “不就是一个玩意儿,还你你不要,爱要不要。”冯子珏见她态度不好,拂袖离去,想起什么回头对丫丫道,“五月初五是祖母的生辰,家里来信,希望你能回去。”   丫丫觉得讽刺,冯老夫人的生辰,她一个下人,一个丫鬟,回去做什么,让张家姑娘嘲讽吗。   若是以前,丫丫不会回去,可这次她要回去,那玉麒麟是她的,她必须要回来。   张姑娘觉得那玉麒麟是冯家的,她就找冯家对质,证明那玉麒麟是自己的,把东西要回来。 第149章 终于相见   五月初五, 便是十日后。   冯老夫人过寿,张姑娘作为未来孙媳,也是要参加的。   她拿了丫丫的玉麒麟有些心虚, 院长又是丫丫的夫子, 一向很照顾丫丫,她不得不顾忌, 便收拾收拾提前离开了书院。   马车上, 她把玩着玉麒麟, 越看越喜欢, 玉麒麟身上还有个小孔,应该能穿线,笑了笑, 对身旁的丫鬟道:“给我打个络子, 我要把玉麒麟挂在身上,时时刻刻让那贱丫头看看,有些东西不是她能肖想的。”   丫鬟自幼跟着张姑娘,明白她的心意, 立刻答应, 还说一定打个最漂亮的络子,顺便贬低丫丫几句。   丫丫丢了玉麒麟很伤心, 冯子珏的态度更令她难过。   那玉麒麟是她唯一的东西,不是因为值钱, 而是因为念想。   虽然不记得曾经的过往, 她也知道那玉麒麟对她尤为重要, 记忆深处, 玉麒麟不是一个, 还有个男孩也拿出玉麒麟, 说要送给她。   丫丫总是回答,一人一个,很公平,子晏哥哥放着,把自己的收好。   她看不清子晏哥哥的模样,却能想象出,子晏哥哥看向她时的目光,一定很温柔、很宠溺。   想到这里,丫丫落下泪,抬起手抹一把,吸了吸鼻子,坚强的扬起头,收拾好东西,去了院长的书房。   林院长保养的很好,十年过去,她仿佛还是原来的样子,岁月未在她脸上落下痕迹。   她抬头见丫丫来了,平静的脸上堆起笑容,对丫丫招招手:“来,快来,坐下说话。”   丫丫是她见过最聪明,最坚韧,最刻苦的孩子,可惜命不好。   “我来讨杯茶喝。”丫丫笑着走过去坐下,抬头望着林院长,“不知夫子能否给我一些。”   听见这话,林院长笑了,一面命人去给丫丫沏茶,一面问她有什么事。   丫丫道:“夫子,我可能要离开了。”   林院长见她神情郑重,就问他要去哪里。   她想留下丫丫的,在书院里任职也好,比在冯家强。   冯家把丫丫当丫鬟,这些年,哎,林院长也不愿意提起了。   这丫头不是一般人,冯家那样对丫丫,迟早会后悔的。   丫丫道:“先去冯家,讨要一样东西,等拿到了东西,我准备去汴京找我父母。”   在这之前,她要去找炎影,希望她没死,否则就没人知道她父母是谁了。   这里虽然熟悉,却没有她的父母。   林院长知道她的身世,问:“你记起来了?”   丫丫摇头:“没有。”说着从怀里拿出荷包,“我有这个。”   林院长看向那荷包,目露惊讶:“这荷包上还有金线,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这个荷包的花色,十年前汴京很流行,或许,你父母是汴京的。”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盯着丫丫看了许久,从她的五官中看出些熟悉感,道:“听闻十年前,公主府丢了小郡主,那小郡主与你一般年纪。公主为此大病一场,后来为了找寻小郡主,全家出京,去寻那小郡主去了,不知现在回来了没有。”   或许丫丫真是公主的女儿,可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此地是驸马的家乡,这书院也是公主建立的。   他们苦寻十年未果的女儿,竟在他们的家乡,还在他们建立的书院里。   “我还有玉麒麟,被张姑娘拿走了。我要拿回来,等拿会玉麒麟,我就去汴京。”不管是不是,她都要去汴京看看。   在她的记忆里,有雕楼画栋的楼阁,还有锦衣华服的人,没准她的家就在汴京。   丫丫心里燃起了希望,辞了林院长出来,买了一匹马,带上东西朝扬州府来了。   七日后,扬州府的颜家酒楼里,一个年轻男子在喝茶,望着人头攒动的人群,他脸上浮现失望之色,心中念叨着:“丫丫,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我们寻了你十年。你在外面够久了,该回家了。”   十年时间,颜箐箐把颜家酒楼开遍了南魏。颜家的几个姑娘也都成婚了。   十八岁那年,他回京赶考,中了状元。为了寻找丫丫,他没有留在汴京,而是继续出来找丫丫。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考中了举人。   悠然和颜三郎非常欣慰,孩子们随他们漂泊,也没有忘记学业,个个都很出息呢。   没错,在这楼上喝茶的人就是郑子晏,他们和悠然再次来到了扬州。   十年时间,他们走遍了南魏,写了许多游记,却始终没有发现丫丫的踪影。   悠然突然想念颜柳村了,想来看看,颜三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他们去颜柳村,需经过扬州,到了扬州天色已晚,便在这酒楼借宿,顺便休息两日。   郑子晏正准备离去,楼下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走不看路吗,要两个招子有何用,还不如挖了去喂狗。”   话音未落,便传出一个怯懦的声音,连连告罪。   郑子晏微微皱眉,循声望去,一眼落在那玉麒麟上。   他呼吸一窒,起身走下楼,眼眸始终未离开那玉麒麟。   这玉麒麟是丫丫的,没错是丫丫的,他们几个都有,是当年北齐摄政王送的,丫丫很喜欢,于是就放在荷包里,经常把玩。   郑子晏见她喜欢玉麒麟,还要把自己的送给她,丫丫不要,让郑子晏放着。   没错,这是丫丫的东西,十年了,终于有丫丫的消息了。   郑子晏眸中微微有些潮意,大步走到张姑娘跟前,指着她身上的玉麒麟问:“这不是你的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说着,伸手就要去摘那玉麒麟。   张姑娘看出她的意思,后退几步,瞪着郑子晏:“这是我家传的东西,登徒子,你休想抢去。”   她今日才回来,回家后找到一个络子,迫不及待将玉麒麟带上,挂在了腰间,想着冯老夫人生辰那日,让丫丫好好的看看,这东西属于她了。   这才带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抢了去,张姑娘岂能甘心。   “抢,我看你是抢来的吧。”   郑子晏盯着玉麒麟,根本不看张姑娘。   这东西是丫丫的,别人不配拥有,想到这里,郑子晏上前几步,伸手拽下那玉麒麟,将玉麒麟上的络子扔掉,喃喃道:“这玉麒麟该在荷包里,被人时常把玩才是。”   这是丫丫经常做的。   张姑娘大惊失色,方才她都未看清这男子的动作,玉麒麟就被抢走了,如今听了这话,更是心惊,这男子是谁?   看着衣着锦绣长袍,不似一般人家穿得起的,气度卓绝更是不凡。   这人竟然认识这玉麒麟,还说玉麒麟该在荷包里。   她抢走时,这玉麒麟可不就在荷包里,这玉麒麟难道是他送给丫丫的。   那贱丫头何时攀上了这样一位人物。   也不等她想明白,又听郑子晏问:“这玉麒麟你哪里来的,若不说实话,我要你好看。”   张姑娘也不惧,这里可是扬州府,他爹是扬州知府,可以说是扬州的土皇帝。   “你又是谁,抢我东西,你可知我爹是谁。”张姑娘高傲仰脸,狠狠地瞪着郑子晏。   郑子晏并不看他,仔细抚摸着那玉麒麟,好似小丫头的脸,脸上还浮现出一抹温柔之色:“我管你是谁,只要你说出玉麒麟的来历,我可以饶了你。”   “就凭你?”张姑娘自是不信的。   郑子晏看过来,眸光阴冷。旁边走来两个带到的护卫,那气势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姑娘不寒而栗,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道:“好吧。我告诉你就是,这是我买的,从一个丫头手里买来的,那丫头没钱,才把这东西卖了,就,就这样。既然你认识这东西,算我倒霉,还给你了。”   说完她带着人走了,心中一直在揣摩郑子晏的身份,扬州府何时出现这样的人物了。   等她出了颜家酒楼,郑子晏开口道:“跟着她,想办法打听出这玉麒麟的来历。”   真以为随便编一个借口他就信了。   十年都等了,既然有消息了,他再忍耐一时半刻又如何。   卖了,这东西珍贵,丫丫绝不会卖了。   两个侍卫拱手应了一声是,抬步出去。   郑子晏握着玉麒麟回了房间。   颜博崇和颜博峻听见声音询问情况。   郑子晏将玉麒麟拿给他看:“看看这是什么?”   颜博崇和颜博峻又惊又喜:“这,这,这是妹妹的玉麒麟吗,你有她的消息了?”   郑子晏将方才的事说了,颜博峻冷笑:“敢抢我妹妹的东西,我看他们活得不耐烦了。”   “稍安勿躁,这事儿别让娘亲和爹爹知道,万一没有丫丫的消息,娘亲又要失望了。”颜博崇道。   他自持冷静,内心却破涛汹涌,终于要找到妹妹了吗?   两个侍卫办事很快,一个时辰就把张家打听清楚了,还买通了她身边的丫鬟,说出了玉麒麟的来历。   他们那里是买通人家丫鬟,其实就是威胁,若小丫鬟不说,立刻让她横尸街头。   丫鬟害怕,这才不得已说了。得了消息,两个侍卫扔下一锭银子离开了。   郑子晏听了侍卫的话,唇角微微上扬,表情极尽讽刺:“冯家,下人。”   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姑娘,竟被冯家作践。当年姑母让冯世同流放三年,并未牵连她的家人,看来还是心善了,不然冯家又岂会欺负丫丫。   从侍卫报上来的信息,郑子晏可以确认,那丫头,就是他们的丫丫。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凭着自己的本事,让院长另眼相看,还那么出色。   姑姑知道了,定然会开心吧。   冯老夫人寿辰,很好,他血缘上的祖母呢,三日后,他必定上门贺寿。   想到这里,郑子晏命人给冯家递一张帖子,三日后他会亲自上门,希望冯家人能高兴。   颜博崇、颜博峻和郑子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   郑子晏不放心丫丫,再命人打听丫丫的消息。   随着传来的消息愈多,郑子晏愈发生气,一个冯夫人还不够,又来一个冯子珏,还有那张家姑娘,一个个都欺负他的丫丫,好,很好。   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冯家收到了郑子晏的帖子,又惊又喜,当然惊讶更多一些,多年未曾联系,这郑子晏上门作何?   给冯老夫人祝寿吗,他们可不认为郑子晏有孝心,心里还记挂着冯老夫人。   冯世同当年去汴京,为了见郑子晏一面,被公主抓住把柄,判了流放,也没见郑子晏出面。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郑子晏对冯世同无情,对郑家更没半点感情。   当年冯老夫人磋磨郑柔儿,郑子晏不记恨就罢了,怎会亲自上门贺寿。   他们摸不清郑子晏的目的,心中隐隐不安,总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事儿竟与丫丫有关系。   三日后,冯家很是热闹。   冯世同是县令,家人却不住县衙,而是住在扬州府这边。   他们觉得县里不便,就没搬过去。   这日丫丫也回来了,她带了一颗人参给冯老夫人当寿礼,辞了冯老夫人找到了张姑娘,直接讨要玉麒麟。   别说玉麒麟被人拿走了,就是没拿走,张姑娘也不会给丫丫的,还说丫丫与男子私相授受,收了男子贵重的东西。   丫丫否认,说那是自己的东西,让张姑娘还回来。   张姑娘不愿,两人争吵起来,这一争吵就闹出了动静,有人报到了冯夫人跟前。   丫丫锋芒毕露,太过强势,冯夫人本就不喜。听闻她和张姑娘起了争执,立刻命人把丫丫找回来。   张姑娘也知道冯家的态度,想看丫丫的笑话。自然不会错过看好戏的机会,想起三日前,被郑子晏抢走的玉麒麟,张姑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男人太过优秀,竟和丫丫认识。   凭什么,那贱丫头无父无母,毫无背景,一张脸平平淡淡,让人看了觉得寡淡无味,也就那双眼睛惹人怜,若有机会,她一定抠了他的眼珠子。   丫丫被带到偏厅,今日是冯老夫人的寿辰,客人们被安排在东苑的花园中。   有水池,假山,花卉,风景宜人,冯夫人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前院偏厅就没人了,冯夫人坐在主座上,看向丫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丫丫也不惧,挺直脊背站着,看着冯夫人:“夫人找我来何事?”   “听说你得罪了张姑娘,张姑娘是什么身份,知府的千金,也是你能得罪的快,快给张姑娘道歉。”冯夫人语气凝重,厉色看着丫丫。   她就不喜丫丫这样,桀骜不驯,若是她性子软和些,像小时候一样讨喜,她或许还能喜欢她。   可惜她变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   丫丫若是知道了她想法,会忍不住讥讽,性子软和。被冯子珏欺负也不还口吗,她已经让着冯子珏了,冯夫人该知足。   “道歉,她拿了我的东西,应该是她给我道歉道歉才对。”丫丫不卑不亢,扬起脸看着冯夫人。   冯夫人皱眉,问是什么东西,还说这些年她花的是冯家的钱,所有的东西都是冯家的,她哪有什么东西。   张姑娘连忙插嘴:“夫人,是一个玉麒麟,质地很好,水头也足,不知知值少银子呢,她一个丫鬟,哪来这么贵重的东西,说不得是子珏哥哥送的。如果不是子珏哥哥给的,也是哪个公子哥儿给的,小小年纪,私相授受,这种不安分的奴才就应该卖出去才是。”   丫丫听了这话,忍不住讽刺:“卖,你们怕是没这资格。我还是那句话,把我的玉麒麟还给我。”   “你身无分文,那玉麒麟贵重,是谁给你的。”冯氏开口问。   她也觉得是儿子给的,儿子看似不喜丫丫,其实一直把这丫头放在心上,他欺负丫丫可以,若是看见别人欺负丫丫,绝不饶了那些人。   丫丫一字一句回答:“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的东西,你都是冯家的,你有什么东西。”张姑娘不满意丫丫的态度。   在书院就是这态度,冷漠疏离,永远拒人以千里之外。   她不想想,书院里许多名门闺秀,一般人家的孩子哪能进入书院,等级不同,观念不同,他们与丫丫自然走不到一起,加上丫丫优秀,常常引人嫉妒,张姑娘再故意挑拨,书院里的人都孤立丫丫。   丫丫自然要用冷漠的外表伪装自己。   冯夫人也了解丫丫,那玉麒麟或许真是丫丫的,可张姑娘不愿意给,就笑着打圆场:“一个玉麒麟,什么好东西不成,你想要,我让人给你打造一个就是。那个就给张姑娘吧,她是珏儿的未婚妻,也算是你的嫂嫂,你让着她些。”   这是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话音未落,郑子晏一喜紫衣长袍迈着大步走进来,双手背在身后,一双清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视线扫视众人,最后落在丫丫身上。   他一眼就看出这丫头花了妆,脸黑了不少,精致的五官被她隐藏了起来。   郑子晏走进丫丫,双眸直直地盯着他,眼眶微红,拿出帕子递给丫丫:“怎么把自己弄这么丑,你不是一向爱臭美吗,快擦擦吧,擦好了跟我回家,姑母等着你呢。”   话落见丫丫未动,直勾勾看向自己,郑子晏问:“怎么不认得我了,我是你的子晏哥哥啊。”   丫丫想起曾经的梦境,有人确实让自己喊他子晏哥哥,可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难道就是这个人吗。   “你认识我?”丫丫接过帕子,依然怔怔地看着郑子晏。 第150章 终于团圆 (完结)   郑子晏没有回答, 让丫丫擦脸,视线又扫过冯夫人,冷笑开口:“冯家原来是女人当家, 怪不得墙倒屋塌呢。”   冯夫人不认识郑子晏, 却觉得那张脸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又见郑子晏态度傲慢无礼, 抬手拍桌:“你是谁, 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怎会不知, 三日前, 本王不是递了帖子,难道冯家没有收到?”郑子晏长身玉立,展开折扇, 轻蔑扫向冯夫人, “还是冯夫人根本不当家?毕竟是妾室上位,不当家也是正常。”   他母亲才是冯家的当家主母。   听见郑子晏自称本王,张姑娘吓得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了。   “你, 别太过分。”冯夫人听不得妾室两个字, 她虽然是冯世同的妾,却比正妻风光, 又当家多年,在冯世同最落魄的时候也没离开, 伺候冯老夫人多年, 瘫痪的人也能说话了, 这些都是冯夫人的功劳。   冯世同回来, 对她更是敬重有加, 何时被这样羞辱过。   “过分?本王只是实话实话, 怎么,实话不让说吗?你是什么出身,当了冯家夫人多年,也忘记了,需要本王提醒你吗?”郑子晏没给冯夫人留脸面,“你靠吹拉弹唱吸引了冯世同,即便是卖艺不卖身,也是贱籍。你这身份,还不配与本王说话。”   “那我呢?”门口传来冯世同的声音。   郑子晏明显一愣,回头看向冯世同,展眼一笑:“原来是冯大人?至于你吗,欠一些资格。既然你都到本王跟前了,有些账,本王应该和你算算。”   说着他走到丫丫身旁,见她将脸擦干净,露出精致白皙的脸,这张脸新清脱俗,也美的惊人,让人望见了难以忘怀。   可冯大人见了,却心里咯噔一下,这张脸,他永远也忘不了,这就是悠然公主的脸。   “这,这,这,怎么可能?”冯大人从主位上站起来,又跌坐回去。   他们府上的丫头,竟然是公主府的小郡主。   冯世同回想着这些年对丫丫的态度,心中略安。   他们没有亏待这丫头,还送她去了女子书院,将她培养得很优秀,公主不是不讲理的人,一定不会治罪冯家。   冯夫人不这样想,不就是一个丫头,能把夫君吓成这样。   见到那张脸,冯夫人才知丫丫掩盖了容貌,也是,那样一张脸,若儿子见了,还不得疯魔了。   冯夫人觉得,不能留下丫丫了,她长得丑时就入了儿子的心,现在露出真容,还不得要儿子的命。   她见郑子晏在意丫丫,谄媚讨好道:“你既然喜欢这丫头,带走就是。”   “带走?本王自然要带走的,走前该算的帐,一样不能少。”郑子晏再次提到了旧账。   冯夫人也不惧郑子晏,冷笑:“怎么,你想为你娘讨回公道,当年公主殿下将夫君流放,已经为你娘出气了,你还想如何?”   “姑姑为我报仇,他也得到了报应。”郑子晏看向冯世同,“我娘的事,我不想追究,我只说丫丫的事,你们虐待公主府的小郡主,这笔账该如何算?”   听了这话,冯夫人有一瞬间的愣怔,公主府的小郡主,谁,丫丫吗,怎么可能?   她遇见丫丫时,丫丫又黑又丑,手还粗糙,哪里像小郡主了。   再说他们根本不知丫丫是郡主,这些年也未曾亏待她,还对她又收留之恩,甚至动用关系,送丫丫去婉约书院。   丫丫出众,都是冯家的功劳。   冯氏一口气将这些说了出来。   郑子晏好似并未听见。他见丫丫脸不干净,用袖子给她擦了擦,柔声道:“怎么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出声,这可不像你,若是姑姑知道了,不知该多心疼呢。”   话音未落,他从荷包里拿出玉麒麟:“东西放好了,别被阿猫阿狗叼了去。”   丫丫看着玉麒麟愣了,眼眶微红,她还没消化方才的话,玉麒麟就回来了。   郑子晏以为她高兴傻了,将玉麒麟塞到丫丫手里:“拿着,我帮你洗了,不脏。”说完又拿出一个,“知道你喜欢玉麒麟,我的也赔给你。”   这时候颜博崇和颜博峻也进来,看见郑子晏把自己的玉麒麟给丫丫,也拿出自己的玉麒麟,递到丫丫跟前:“哥哥的也给你。”   丫丫看着质地一样,形态各异的玉麒麟,落下泪来:“我真是你们的妹妹吗?”   “傻丫头,你怎么把我们忘了?”郑子晏将人拥入怀里,“我们跟着姑姑,找了你十年,你可知这十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南魏被我们翻遍了,都没找到你,见不到你,你可知我们有多担心,谁知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竟在老家,还是姑姑建立的书院里。”   听了这话,丫丫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哭着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我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不起。”   颜博崇抹了把眼泪:“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如今我们一家团聚,你该高兴才是。”   “是啊是啊,咱们快回去吧,娘亲见了你,定然欣喜若狂。”颜博峻想了想,“你被人掳走后,娘亲身子一直不好,见你回来了,定能好起来。”   丫丫笑了,点头要跟他们离开。   郑子晏却没忘记今日的目的,哄了丫丫几句,看向冯世同:“冯大人这官职,是花钱买的吧,买官卖官,知法犯法,冯家都回家种地去。还有这扬州知府,为官不仁,欺压百姓。”停顿一下,朝张姑娘看去,“子女骄纵跋扈,公然掠夺他人财物,依照南魏的法度来办吧。”   这话是对跟来的侍卫说的。   张姑娘听了这话险些昏过去,得知丫丫是郡主,她就知闯了大祸,尽力降低存在感,不让郑子晏发现。   没想到还是被郑子晏清算了。   她不想连累父亲,于是恳求郑子晏放过她。   郑子晏冷笑着看她:“你欺负了我手心里的姑娘,这代价是你该受的,你父亲若是清白,你们家也不会被牵连。”   冯夫人开口:“我们对她有恩,我们不知道她是郡主。不知者不罪。再说,我们是你的亲人,你不能如此对我们。”   郑子晏冷笑,看向冯世同:“你是我爹吗,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娘,没有爹,冯世同是冯子珏的爹,从来不是我的,十年前姑姑为我母亲报了仇,我与你们之间再无瓜葛,可你们欺辱我手心里的姑娘,我岂能饶你们。这辈子冯家就面朝黄土背朝天吧,若是想做其他的,问我答应不答应。”   说着要拉丫丫的手。   丫丫甩开了他,郑子晏诧异:“丫丫,怎么了,你,不走吗?”   “不是,冯夫人说对我有恩,我想跟冯夫人说清楚。”丫丫笑了笑,看向冯夫人,“夫人说对我有恩,无非是这几年的养育之恩,可你摸着良心自己问问,你养我了吗,别说什么费劲心思把我送进书院。当年我年纪虽小,却也记事,林院长出了题目,我自己考进去的。”   “若不是珏儿给你买书,你能考进去吗?”冯夫人反问。   她总觉得要是没有冯家,丫丫读不了书,也认识不了林院长。   丫丫笑了:“你可记得,我为何与你们相识?”   冯夫人听了这话,面容苍白,丫丫为何与他们相识,还不是因为马儿发疯,狂奔离开,车上还坐着冯子珏,要不是丫丫出手,冯子珏还不知怎样呢。   郑子晏见状,不禁皱眉问:“难道这其中还有故事?”   冯世同也看着冯夫人,她从未说过丫丫是如何来他们家的,他也只当丫丫是他们家的丫鬟,被送入书院,也是为了陪着冯子珏。   见冯世同也看过来,冯夫人狡辩道:“当时若你没出现,或许珏儿也不会有事。”   郑子晏似乎听出了什么,看向丫丫问:“你还是他们家的恩人?”   丫丫自嘲地笑了笑:“我倒是想承认,可冯夫人似乎忘记了呢,也不愿承认。”停顿一下一下,还是把十年前的事说了。   气得郑子晏怒气高涨,骂冯家无情无义。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指着冯夫人的鼻子骂。   冯夫人还想狡辩,又听丫丫道:“我救了冯子珏一命,你带我入书院,你们冯家也算庇护我十年,我也回馈了不少,那些东西,我都记得。”说着拿出一张单子。   看见单子,冯夫人才明白,丫丫是早有准备,想好了要和他们划清界限了。   郑子晏接过单子,扫视几眼,冷笑出声:“平常的药材就不说了,单说这千年人参,名贵灵芝,每年丫丫都给你们,你们吃在嘴里,却进了狗肚子,你们也好意思说对她有恩,你们的这份恩情,我记住了。”   这些东西,十年时间,养冯家一家子都够了,可他们却贪得无厌,吃着丫丫的东西,还说对丫丫有恩,他们怎么有脸。   说完不再看冯夫人,摸了摸丫丫的头:“傻丫头,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竟不知还手。”   丫丫不想理会冯家人,对着郑子晏笑了:“子晏哥哥?”   一声久违的子晏哥哥,令郑子晏落下泪来,伸手将丫丫抱在怀里,还不等丫丫开口说话,又听丫丫说:“我做梦总梦见你,梦见你给我玉麒麟,可我看不清你的样子,所以我知道,那玉麒麟对我很重要,我一直小心保存,不让任何人看见。”   郑子晏破涕为笑:“傻丫头,这是北齐摄政王给咱们的见面礼,咱们五个,一人一只,我们几个都在,唯独少了你,现在你也回来了,我们家终于团圆了。”   失忆了都能梦见他,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一定很重。本来还吃醋,冯子珏与她相处十年,这十年他缺席不在,她想惩治冯子珏的。   可听到这声子晏哥哥,他忽然不酸了。   冯子珏算什么,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再见到丫丫,他也只有仰视的份。   颜博崇和颜博峻听见丫丫梦见郑子晏,当即酸的不行,问丫丫可否梦见过他们。   丫丫说梦见过,梦见跟他们爬山,捉兔子。   在书院里,每次上山,她脑海中总会闪现一些画面,一个小女孩儿跟在几个男孩儿的后面,让男孩儿们等等她,不然就告诉爹爹。   这也是丫丫经常上山的原因之一。   郑子晏不愿意呆在冯家,拉着丫丫的手里,走到门口遇见了冯子珏。   他听闻张姑娘找丫丫的麻烦,还闹到了冯夫人跟前,怕丫丫吃亏,专门过来来来,谁知在门口遇见了郑子晏牵着丫丫的手。   冯子珏朝里看了看,没有看见丫丫,就问冯夫人,丫丫呢,她把丫丫怎么了。   冯夫人朝丫丫和郑子晏看去,不知如何回答冯子珏的话。   丫丫看向冯子珏,道:“我在这里,谢谢你对我的维护,我找到了家人,要走了。”   冯子珏才看清丫丫的样貌,指着丫丫不敢置信,半晌才道:“你,你是丫丫?”   怎么可能变了样,五官还是原来的五官,皮肤白皙,柳叶细眉,五官显得更加精致。   郑子晏讨厌冯子珏看丫丫的目光,挡住他的视线,冷声道:“她是公主府的小郡主,与你家再无关系,你想知道什么,让你爹娘告诉你就是。”   说完不在耽搁,拉着丫丫离开。   冯子珏跑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你们不能,她,她是我府上的人,不能离开。”   “她没有卖身契,更不是你们府上的,让开。”郑子晏看不上这个便宜弟弟,更因丫丫的关系,嫉妒他,怎么会给他好脸色,见他拦着不让,抬手将冯子珏打出去。   他吃过朱果,又经过十年的淬炼,功夫让戚老头赞叹,自是不一般。   冯子珏被这一掌打中,立刻飞出去几米远,落在地上时,吐了一口血。   冯夫人惊慌,忙跑出来查看冯子珏的情况,哭着问冯子珏如何了。   冯子珏不答她的话,紧紧盯着丫丫,见她眼中没有心疼之色,失望至极,朝丫丫伸出手:“别走,别走好不好,我以后听话,都听你的,你让我读书我就读书,你让我习武,我就习武。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说完又吐出一口血,闭眼昏死过去。   郑子晏见丫丫盯着冯子珏看,怕丫丫对冯子珏有情,反而责怪他,立刻解释:“我没用劲儿,谁知他那么不堪一击。”   方才那一掌他只用了五层力气,已是手下留情了。   丫丫点头:“我知道,咱们走吧。”   她本就不喜欢冯子珏,自从冯子珏与张姑娘定亲后,丫丫就更不会喜欢他了。   如今她与冯家划清界限,总觉得浑身轻松,又找到了家人,她觉得人生获得了新生。她不该执着于过去的人。   冯家人,就当是她生命里的过客吧。   出了冯家,几人上车,郑子晏怕丫丫想不起家里的人,就一一跟她说。   颜博崇和颜博峻也插嘴,说上几句。   听见家人都在担忧她,费尽心思找她,空荡荡的心,像是被火充满了。   颜家酒楼,悠然一早醒来,不见几个孩子,就问孩子们去了哪里。   颜三郎也不知,以为他们出去逛了,便也没在意。   不多时栓子来回话,在颜三郎耳边低语几句。   颜三郎登时红了眼,再三问栓子:“可是真的?”   这十年,他们希望过多少次,就失望过多少次。   “忠郡王查到了确切消息,林院长也给了准话,这次绝不会错。”栓子肯定道。   颜三郎连说三个好。他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悠然听见声音,问发生了什么事。   颜三郎进来,脸上一片喜色,走到悠然身边,抚摸着她地脸柔声道:“我帮你梳头吧,一会儿咱们见个重要的人。”   听见这话,悠然突然意识到什么,眼底迸射出惊喜的光:“是不是,是不是,”   她不敢说下去,怕再一次失望。   颜三郎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点头道:“是她回来了,咱们的女儿回来了,这次是真的。”   听到确定的答复,悠然泪流满面,天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丫丫丢了,她没有一日不想女儿。   日也盼,夜也盼,十年了,她终于把女孩盼回来了。   颜三郎把她拥入怀中:“哭吧,痛痛快快哭一场,一会儿女儿回来,可不许再哭了。”   半晌,悠然止住哭声,让颜三郎给她打扮:“打扮漂亮些,不能让她看见我憔悴的样子。”   颜三郎对着铜镜,仔细为她梳妆,擦了粉,涂了胭脂,最后给他抹了口脂,让悠然看着铜镜,道:“好了,看看美不美,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   悠然望着铜镜里的容颜,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多久了,她不曾好好装扮自己,如今女儿回来了,她的心也活了。   她摸着自己的面容,透过铜镜看象颜三郎:“你说,咱们的丫丫如今长什么模样,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那丫头自小像你,长大了自然也像你,是个倾城倾国的小美女。”颜三郎非常自信。   他曾幻想过女儿的容貌,应该与妻子有几分相似。   “是吗?”悠然不确定,“她是不是快到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你快去门外看看,对了,吩咐后厨的人,做些丫丫喜欢吃的菜,这丫头可能吃了,菜少了,我怕她饿着,也不知这些年她过的如何,是胖还是瘦,对了,这丫头喜欢漂亮的东西,命人做一些衣服啊,首饰啊,鞋子啊。虽然我每年都有准备,却不知合适不合适,还是现做比较好。”   悠然不知道,她说出这些话,神色有多高兴。   颜三郎紧紧看着她,目光都痴了,十年了,她终于又看见她容光焕发的样子了。   悠然见他站着没动,伸手推了推他,催促道:“快去呀,一会儿……”   一言未了,门被推开,悠然寻声望去,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与她有八分相似,却早已泪流满面。   丫丫望着悠然,泪如雨下,唇瓣颤抖。   她早就在门口了,听着悠然絮絮叨叨的话,她心里充满了温暖。   原来,这就是被母亲惦记的感觉。   往年冯夫人唠叨冯子珏时,冯子珏觉得烦闷不已,她却羡慕的不得了。   如今,她再也不羡慕冯子珏了。   悠然望着丫丫,即便没有现代的高科技,她一眼就认出了她。   眼前的女孩,是她的女儿,是她丢了十年的女儿。   悠然喜极而泣,起身上前几步,伸手将丫丫拥入怀中,手臂渐渐收紧,口内喊着丫丫,我的女儿,我的宝贝,你可算回来了。   她一声声,一句句,仿佛怎么也唤不够。   颜三郎望着相拥的两人,也走上去,张开双臂,将她们母女拥入怀里。满脸笑意,眼眶却通红。   他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这一生,只要家人安好,他便再无所求。   郑子晏,颜博崇和颜博峻也走过来,围着几人,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唇角却噙着幸福的笑意。   这个家终于团圆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