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与男演员》
作者：福福糖


　　文案:
　　又名——
　　《办公室的女老师们总是喊我男朋友为“老公”》
　　《新概念顶流和圈外女友那不为人知的二三事》
　　《班主任不让学生追星自己却嫁给当红男演员》
　　左思烔作为一名刚上岗半年多的初一年级班主任，解决学生问题，很忙——
　　盲目追星、校园暴力、男女早恋……
　　季梵作为一名科班毕业四年才终于一朝走红的正剧演员，赶工作通告，很忙——
　　拍戏访谈、人际周旋、综艺宣传……
　　But——
　　素人和艺人的爱情：各自忙到飞起，但彼此心心相印！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甜文
　　主角：左思烔；季梵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新概念”顶流与他的圈外女友
　　立意：坚持原则，做个好人


第1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锲子：官宣
　　季梵在周六早上八点钟发出微博——
　　-季梵微博-
　　[本人情感状态：已婚。[图片][图片][图片]]
　　三张图片分别是星空、牵手、结婚证。
　　粉丝们瞬间跟上了评论——
　　-恭喜恭喜！祭司夫妇yyds！-
　　-祭司夫妇、祭司夫妇、祭司夫妇、祭司夫妇！-
　　-季哥终于发正常的微博了[调皮][调皮][调皮]-
　　-天啦撸！啊啊啊啊啊！然而一点儿也不突然[doge][doge][doge]-
　　-我的妈呀，看看我刷到了什么！恭喜！祝福！和左老师一直幸福下去哦！-
　　-学生呢？怎么还不出来恭喜自己的班主任？！哦，他们也许没有手机[doge]-
　　-哇！除了恭喜我无话可说，天作之合！要一直幸福呀！-
　　-祭司夫妇，居然连名字都起好了，CP粉的春天-
　　-CP粉狂喜！嗑真人居然嗑到领证结婚！一定要幸福呀！-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左老师的粉丝还是季哥的粉丝，现在好了，我不用苦恼了-
　　-让我最后叫你一声，“老——公——！”和你老婆要幸福哦！-
　　-我太爱这对了！-
　　-这个时间公布消息，季哥真的很照顾媒体人了[doge]-
　　-季哥说到做到，不服不行-
　　-两个人结婚是迟早的事儿，我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所以下次合体是什么时候？左老师真的不考虑进入娱乐圈吗？-
　　-楼上说让左老师进入娱乐圈的，那学生们怎么办？哦，他们也想让左老师进入娱乐圈狂嗑cp[doge]-
　　到了晚上，拿到父母手机的学生们在微博上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啊啊啊！我的左老师！一定要幸福呀！-
　　-可惜左老师没有微博啊！恭喜，祝幸福哦！-
　　-天，昨天她给我们上课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出来[呆滞]-
　　-捕捉楼上左老师的7班小朋友！-
　　-她这么淡定地就去和季哥领证了？！厉害！-
　　-呜呜呜呜，我嗑到了我班主任和我偶像的CP-
　　-当你的班主任不让你追星却自己和男演员结婚了[doge]-
　　-左老师，看着你我就会想到季梵那张脸，我上不下去课了！[大笑]-
　　-楼上，左老师的脸还不够你看的吗？别不知好歹！[藏狐]-
　　季梵在当天晚上七点钟又发出微博——
　　-季梵微博-
　　[左老师说：希望学生们不要将时间浪费在网上嗑cp，去嗑课本。[图片][图片][图片]]
　　三张图片分别是搞笑表情包“今天你认真学习了吗”“今天你有在进步吗”“放下手机滚去看书”。


第2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那年
　　那一年，季梵第一次见左思烔。
　　七年前。
　　这样一场聚会，他原本是不想参加的。是父亲高中的好友左叔叔一家举办的宴席，为了庆贺女儿高考考入了全国最好的师范院校。父母参加倒是很正常，那时候两家的大人交往甚密。只是，他平日里和左家二位长辈并无往来，更不认识宴会的女主角，为什么非要参加呢？
　　父亲说，见见世面，毕竟上了大学，就是成年人了，多在席面上察言观色，对他步入社会有些帮助。母亲说，好歹给了份子钱，多带去一个人，就是多一张嘴吃饭，何乐而不为呢？
　　宴席摆了四桌，他并没有和父母坐到一起去，父母被左叔叔请去了主桌。这对他来说就十分尴尬了。一桌子的人，他全都不认识。然而，当下局面，季梵不敢自顾自地看手机，因为必然会被父母教训为孤僻。
　　该做些什么呢？纵观全场，大家都面带笑意地看着女主角左思烔。他知道，自己目光没有更好的去处，便随着众人开始盯住女主角看。高三刚毕业的女学生，身上还带着稚嫩的书生气。她看起来有些内敛，但胜在纯净，不施粉黛的一张脸，竟有一番别样的赏心悦目。
　　季梵心里默想，比起自己学院里打扮得成熟而妖娆的女同学来说，这个妹妹真可谓是“芙蓉胜牡丹”。
　　不久便开了席，饭菜一盘接着一盘被摆在了桌面上。
　　季梵感到如释重负，埋头吃饭总不会有什么不妥。
　　很快，左家父母站了出来，举着酒杯招呼每一位客人。女主角左思烔跟在他们身后，恬静地微笑着，并不太言语。
　　来到他这一桌时，众人纷纷停下筷子，脸上洋溢着真诚的微笑，纷纷夸赞左思烔有出息有本事，左家父母会教育会培养。
　　季梵有样学样，也满脸堆起笑容，随众人一起举杯。
　　左大力喜悦自得的目光扫视着场面上的每一个人，看到季梵时，他愣了下神：“……这位是？这就是老季的儿子吧？”
　　“老季”赶紧跑了过来，连连点头说：“犬子犬子，不成气候，比起烔烔差远了。”
　　左大力像是端看一件珍宝似的，神情显得有些夸张：“哪里啊，我没记错，他是中央表演学院的学生吧？那以后出来可是要当大明星的呀！”
　　“谬赞了谬赞了！”
　　季梵心想，这大概就是父亲希望他学到的饭桌礼数——夸奖，谦卑，表情夸张继续夸奖，表情夸张继续谦卑。
　　身后的左思烔淡笑着，与季梵对视的片刻，她十分坦然地冲他微微颔首。
　　是个典雅的女孩子。
　　季梵回以点头微笑。
　　再之后，漫长的用餐时间。
　　在其他人边吃边聊天之余，季梵忍不住去追寻左思烔的身影。
　　他发现她吃饭的动作很轻缓，细嚼慢咽，喝水也是，并且不喝饮料，只喝凉白开。明明她是女主角，看起来风轻云淡，倒像是个局外人似的。她的状态，与这喧闹的场面极不相称。
　　确实是个典雅的女孩子，实在很适合读师范教育，猜得出大概会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他忍不住想，未来的“最美人民教师”？
　　这时，左思烔抬头，毫无征兆地朝着他的方向望了一眼。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季梵的心脏漏了一拍。
　　她笑了，随即低下头去，抿了口茶。
　　季梵也移走了目光，尽管脸上淡定，实则内心慌张。
　　这一眼，令他记了好多年。这一年，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距离下一次相遇，还要等上七年之久。
　　
　　七年后，左思烔二十五岁，研究生毕业半年，在公办初中校里做一名语文老师。和所有刚毕业的新教师一样，她身兼班主任一职。
　　当初选择读师范院校，是她自己的意思。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寒暑假。然而，本科四年，研究生两年，六年的时光，没有让她认清教师行业的现实。如今，刚上了半年的班儿，她就后悔了当初的选择——寒暑假固然是好，但那是让教师们养病来用的！因为，平日里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
　　亲戚们却不以为然。
　　“哟，当老师还忙呀？就是上上课改改作业嘛。”
　　“公办学校的编制，一辈子的铁饭碗，补贴拿得高，躺着赚钱吧？”
　　“听说现在老师还收家长的钱呢，每个月不少赚吧？”
　　不不不，全都是误解！
　　左思烔没日没夜地忙着，在上班的第一个礼拜，就开始期待寒假的到来。第一个学期结束时，她感觉二十五岁的青春早已远去，心理年龄实际上已有五十岁。
　　对于公办学校的老师来说，寒假少不了各种培训。明明一个月的假期，就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培训中悄然溜走。老教师安慰她说，就只是第一年这样，以后的假期，还是有盼头的。
　　紧接着，又是新的学期。
　　网上说的果然没错，老师们比学生更期待放假，老师们比学生更不想上课！
　　
　　七年后，季梵，二十六岁，在演艺圈混得不上不下，已有一年多没有回家。之所以长时间不回家，原因只有一个——没脸回家。
　　当初考上中央表演学院，在家族里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阵子。
　　“呀，表演系啊，以后出来要当大明星的吧！”
　　“当演员都很能赚钱的，一部戏的钱，够我们赚一辈子了。”
　　“真是好风光哦，出名了之后可不要忘记我们呐！”
　　然而风光也只是一阵子。
　　四年本科下来，季梵压根没有获得多少商务表演的机会。倒不是因为他长得不够帅，说实话，放眼同级整个表演系，他的样貌也算是数一数二。只是，市场上不吃他这一款的帅哥——周正，端庄，棱角分明。
　　用当时室友的话说——不是小鲜肉的脸，像一个又红又专的青年干部。
　　身边的同学从大三开始一个个去剧组碰运气，可来回奔波，只是能捡到几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角色。他亦如此。那时候他就知道，“毕业即失业”是很多表演系学生的命运。
　　现在的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一年快过一年。学表演的毕业生这么多，然而没学过表演的人反倒是混得更好。
　　这是一个最应该深谙潜规则的圈子，而这个圈子的潜规则就是——“没有天理可言”。
　　然而，室友却是天选之子。
　　在入学当年，他就被媒体评委“最帅艺考生”而火速走红。本科四年下来，他已经拍了五部戏。前三部是小配角，因颜值出圈；后两部是男三号，角色讨喜，被冠上“国民弟弟”的称号。
　　“国民弟弟”在自己发展事业的同时，并没有忘记给好兄弟创造机会。终于，季梵在他的推荐之下，拿到了一个现代言情剧男四号的试镜机会。反派角色，不讨喜，但有名字，且有很多台词。
　　“青年干部”出演反派角色，导演一开始是不看好的。可没有想到他演技如此之高，用业务能力彻底击碎了所有人的质疑。
　　这部剧播出后，他小小出圈了一阵子。微博粉丝数从三万多慢慢地涨到了三十七万。
　　后来，陆陆续续又演了一些小角色，可算赚到了一些钱，这才有脸回家。
　　-
　　三月，对于北方城市来说，还属于冬季。
　　季梵的父母季岳和吴芬二人在去年十月份搬到了左思烔爸妈家的斜对面，原本两家长辈就来往密切，当下住得近了，更是恨不得天天坐到一起下象棋、跳广场舞。
　　左大力是左思烔的父亲，他爱好唱歌，硬拉着季岳共同报名了社区合唱团。两位老哥下了班就去练习，经过层层选拔，终于被选上了市区的合唱比赛“欢乐家园社区队”。
　　左思烔的母亲杨丽爱好跳舞，和吴芬的兴趣不谋而合。两位老姐妹便每晚相约社区门口的大广场，天天穿着大西班牙舞娘看了都称之一绝的大裙子，在音乐和欢笑声中消磨着夜晚的时光。
　　左思烔住在和父母同一个社区，不同的楼栋。
　　之前老家的拆迁款下来，父母很果决地补贴了十几年的存款，在新社区里买下了两套房。这两套房都是二室一厅，父母在左思烔读书期间，是一人独占一间房，生活和睡眠质量得到了显著提高。因此，在左思烔毕业之后，两个人合计一番，觉得三个人住在一起太拥挤，便把原本想要租出去的另一套房子留给了她去住。
　　独居了一段时间后，左思烔爱上了这自由的日子。除了经常回爸妈家吃饭外，她下了班就宅在自己的家里，怡然自得。
　　三月七日，礼拜五，晚，八点四十七分。
　　礼拜五的夜晚对所有打工人来说是最美妙的夜晚，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推到第二天去做。
　　左思烔正在自己家里看抗日剧，这时，手机发出一声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母上大人：九点二十分结束，你提前开车过来接我们。-
　　左思烔从沙发上坐起，数落自己是个“猪脑子”，竟差点儿忘记这件事。今夜，她老爸左大力和季家叔叔去参加中老年合唱比赛，两位老姐妹跟去观看。于是她赶紧打开地图测算驾车时间，竟然要三十二分钟！看样子，此刻就要立即换衣出门了。
　　和父母住得近，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在能够随时回家吃现成的饭菜，而麻烦的地方在于，要随时接受他们的“调遣”。
　　美妙的周五的夜，再见！
　　此刻，距离左思烔和季梵的重逢还有一小时二十四分钟。


第3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重逢
　　这个社区对季梵来说是陌生的地方，陌生到他连自己家的楼栋坐落在哪里都还摸不清。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看社区地图栏，幸而这时有一辆车从地库里开出来，前车灯刚好照在社区地图栏上，让他得以看清图标，终于找到了17栋的位置。
　　季梵拉着行李箱，想象着自己敲开家门的情景——爸妈大概会激动疯吧？老爸肯定会揉搓自己的老花眼，而老妈大概会上前抱住他。
　　这次回家，他是没有告诉二老，就是为了制造惊喜。
　　
　　左思烔开车到音乐会堂的时候，里面的活动还没有结束，但停车位已经被占满。她只好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安静地躺在车上，等着母上大人的召唤。
　　第一个人走出来，是在九点四十三分。没一会儿，母上大人来电了：“啊呀，你爸爸的合唱队得了第二名诶！”嘈杂的人声难以掩饰母上大人激动的大嗓门。
　　“恭喜恭喜呀，”左思烔打了一个哈欠，“你们快出来吧，我就在长通南路，靠路边，第四辆车。”若不是这通电话，她可能就快要睡着了。
　　很快，四人长辈有说有笑地小跑了过来。
　　左大力坐在副驾驶，杨丽和季家二老坐在后面。
　　“第一名也不比我们好多少嘛！”自打左大力坐上了车，脑袋就一直转向后面，情绪高昂地聊个不停。
　　“是的呀！谁说不是呢！”季岳表示强烈的赞同。
　　“烔烔呀，我们录了视频，这个视频太长了，怎么发朋友圈啊？”杨丽向女儿请教技术问题。
　　左思烔有些疲劳驾驶，她再度打了个哈欠，才回答说：“没办法，朋友圈只能发15秒钟哦。不过你可以开个视频号，回家我帮你搞。”
　　“烔烔也帮阿姨搞个视频号好不好？”吴芬跟了一嘴。
　　“好的呀，没问题。”
　　左大力这时才终于转过脑袋看向女儿，说：“那我也要视频号的，帮我们四个人都搞一下。”
　　“行，很简单。”
　　吴芬说：“要不是烔烔啊，这些手机上的很多东西我们都不会弄了，要被时代淘汰了都。”
　　“还是有个孩子在身边好啊。”季岳羡慕地感慨道。
　　“这话说的，你家儿子在外面赚大钱呢！”左大力的脑袋又转了回去。
　　季岳叔叔一阵“哪里哪里”，左大力一阵闭眼吹。
　　此刻，距离季梵和左思烔的重逢还有二十七分钟。
　　-
　　左思烔开车回到自己楼栋下的车库，跟着四位长辈从电梯升到一楼，再走回到他们住的17栋。
　　十点多，小区的道路上已经少见行人。
　　17栋楼下有一小片露天儿童游乐场，跷跷板、秋千和滑梯，应有尽有。
　　尽管四位长辈已经说笑了一路，但走到单元楼下，竟还是有讲不完的话。看来这次的合唱比赛，确实精彩纷呈。
　　他们沉浸在畅聊之中，没有留意路边的情况。因此，当下，只有左思烔一个人注意到，游乐场上的秋千，坐着一个身影庞大的成年人。
　　成年人的旁边，有一个拉杆行李箱。
　　她的第一反应，以为这人是在闹离家出走。但接下来，她看到那人朝着他们的方向望了一下。瞬间，那人站起，拉着行李箱便向他们跑来。
　　左思烔有些惊，生怕这人精神不正常，她赶紧靠近到父亲身旁。
　　此刻，距离二人的重逢，还有三秒钟。
　　三、二、一——
　　“爸！妈！”季梵边跑边喊。
　　季岳先停下脚步，而后是吴芬。两个人满脸写着不可置信，齐齐向身后转去。
　　左家三口人同样动作一致地看向路灯下狂奔而来的人影。
　　“季梵？”吴芬的语气里掺杂着难以抑制的惊喜。
　　季梵跑到他们身边，这才摘了口罩，一脸苦笑着说：“你们可算是回家了。”
　　路灯下，他这张在现实生活中属实难得一见的帅脸，一下子击中了左思烔的心脏。
　　那个当演员的季梵？
　　演员，是她对季梵这个人的唯一认知。
　　只是，除了正剧，她实在不常看国产剧，因为多是无脑偶像剧，看着不宜与身心健康，有些剧情甚至会歪曲孩子们尚未成型的三观。不仅她不看，她还不建议班上的孩子们看。不过，初中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尤其是女生们，几乎没有不追星的。
　　她感慨演员还真是比普通人帅太多太多，一下子可以理解为什么会有狂热粉丝群体的存在了。
　　“哎哟哟，有一年多没回家了你个臭小子！”吴芬激动地上前抱住儿子。
　　季梵笑着，伸出长臂环抱住母亲。
　　季岳眼里含笑，嘴上却骂道：“臭小子，回家也不提前说一声。”
　　“这叫惊喜。”他应上一句。
　　“我感觉，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你儿子了啊。”左大力插话进来，欣赏着这幅阖家团圆的画面。
　　他这句话说得不假，上一次见季梵，是在女儿左思烔的高考庆祝宴上。
　　“左叔叔好，杨阿姨好。”季梵松开母亲，很懂规矩地想左家二老问好。
　　“长成帅小伙了，”杨丽点头应他，随即拽了拽女儿的衣袖，“这是你季梵哥哥，问好啊。”
　　各家的教养，体现在子女的寒暄功夫上。
　　只不过，季梵……哥哥？
　　这……
　　她好歹也是二十五岁的人了，“哥哥”一词，哪里随随便便叫得出口。
　　左思烔踌躇之间，季梵早已经将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
　　“……季梵，哥、哥，”她的脸颊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红了起来，“……你好。”
　　“你好。”季梵淡笑，神情比起她的拘谨而言，要坦然很多。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回来这趟竟然能够见到她。当年那个十八的岁“梨花”，如今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依旧是素面，可依旧纯净，像是未经尘世的沾染。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总是会时不时忆起，那次明明没有特殊含义、却浓缩当年整个夏天记忆的……对视。
　　回来的第一天竟能遇见她，对季梵来说属实幸运。
　　
　　六个人去坐电梯。两个电梯箱恰好有一个就停在一楼，狭小的空间站上六个成年人，显然有些拥挤。
　　左思烔和季梵紧挨在一起，她甚至听得到他的声声呼吸。在见到他之前，她已经将之忘记了许多年。没料到原来自己竟然也能跟娱乐圈的人扯上一些关系，如果这种程度的相识也算是“关系”。
　　季梵，演员。回家要去搜一搜他的作品。
　　然而季梵此刻却有些慌，他正生怕左思烔去网上搜他的作品。在很多不出名的电视剧里面饰演过很多不出名的小角色。在一部爆红言情偶像剧里面饰演了一个极端的反派人物。除此之外，非常非常多网友们自己剪辑的关于反派角色和男二号之间的“基情”视频。
　　没错，那些“基情”视频正是他小小出圈的原因之一。这要是被左思烔看到，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从电梯里出来，吴芬叫住左思烔：“烔烔啊，视频号我就让季梵帮忙搞一下，不用麻烦你了。”
　　她点头，应了一声“好的”。
　　季梵随着父母向左侧拐，左思烔随着父母向右侧拐。
　　楼道里是声控灯，左大力惯例“啊”了一声，三灯同时亮起。其他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左大力的控灯方式，但季梵却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左家的方向，没想到竟再次与左思烔四目相交。
　　她又笑了，比起刚才叫他哥哥时的表情，要舒展自然了很多。
　　不知左思烔是否清楚，她典雅清冷的气质，一旦笑起来，有种别样迷人的反差萌。季梵礼貌性地冲她微微扬起了嘴角。
　　二人都没有假装逃避这场对视。
　　回到家里，左思烔帮爸妈搞完视频号，便立刻查起了季梵的资料。作为一个小演员，百度百科上关于他的内容非常少，比较突出的便是《无边黑暗》里的绑架犯廖安。
　　她平日里有逛B站的习惯，就在B站里搜索了一下关于这部电视剧的解说。果不其然，作为前段时间的热门剧，吐槽视频非常多。尽管是以吐槽剧情为主，但很多up都没有忽视季梵的演技，甚至有人称他为“整部剧里唯一能算得上演员的人”。
　　若不是因为季梵不出名，一定会有人控诉这是up背后收了钱，故意拉踩。只能说，幸好他尚且不出名。
　　B站里风气向来如此，对于当红小鲜肉和当红小花，一旦发现他们身上有槽点、黑点，不论问题大小，用户们便开始口诛笔伐，很快就容易发展成一场大型人身攻击；然而，对于刚出圈的艺人们，不论是演员、偶像，还是歌手、舞者，他们倒是抱有一种极大的欣赏态度，仿佛是自己是为数不多识得千里马的伯乐。
　　相关联的视频推送中，左思烔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剪辑视频。
　　-廖安和伍翔的唯美爱情-
　　-安详之恋|“你把我当兄弟，那你知道我把你当做什么吗？”-
　　-安详CP|“小伍，我不要你死！！！”-
　　-最强“兄弟情”廖安和伍翔，入股不亏！-
　　-廖安为小伍报仇！这一段我可以看一整天！-
　　左思烔费解地皱起眉头，颇为好奇地点开了这些视频。
　　啊……这……男人和男人……竟然如此……
　　没看过电视剧的她，很难对视频内容产生共鸣。
　　不过，凭借她多年观剧观影的经验来看，季梵的演技确实不错。长得又帅，演技又好，该是到他走红的时候了吧。
　　她开学时注意到班上小女生们莫名其妙地称男艺人为“老婆”，或许就与这种“文化”有些关系。明明上个学期，她们还是只是中规中矩地叫“哥哥”。
　　只能说，娱乐圈的花样可真多。


第4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借车
　　周六，左思烔还在睡梦中，手机响了。她以为是闹钟，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下意识地将声音给按掉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再度响起。
　　她这才意识到，那不是闹钟的铃声，是来电的铃声。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从来没有与她通过电话的吴芬阿姨。
　　“喂？吴阿姨不好意思啊，”她接了电话先是为自己刚才的迷糊行为道歉，“我刚以为是闹钟，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没事儿。”
　　沉敛好听的男声窜入她的耳朵，左思烔瞬间清醒过来，眼睛立马睁得老大。
　　这、这是季梵呐！
　　“是我太早打扰到你了。”季梵的语气里也满是歉意。
　　“不是不是不是，”她看了眼时间，八点十九分，“不早了。”
　　“我想问一下，你这两天需要开车出门吗？”
　　“借车是吧？”这对左思烔来说是常有的事儿，不论是亲戚还是朋友，都向她借过车。
　　“对，我妈让我给你打电话，实在不好意思。”
　　“不用，我周末一般不用车，你什么来提？”
　　“九点钟可以吗？”
　　“可以的，我住12栋，九点在12栋楼下见吧，好吗？”
　　季梵的语气带着笑意：“好，谢谢你。”
　　“客气了。”
　　“你自己一个人住？”他突然问了句题外话。
　　和父母不住在一起，却住在同一个社区里，对很多人来说，确实会感到有些奇怪吧。
　　“是的。”她应道。
　　“嗯，挺好。那九点见，谢谢你。”
　　“不客气的。”
　　挂了电话后，左思烔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九点之前，洗漱、洗澡、换衣服，需要全部搞定。
　　谁能料到一大早上就能够见到帅哥呢？可得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些。
　　八点五十八分，左思烔走出家门。给坐电梯预留了两分钟，肯定是够了。
　　果然，当她出现在季梵面前的时候，才只是八点五十九分，没迟到。
　　高大的个子，挺拔的身材，宽松的白色羽绒服，格纹围巾将脸遮去了大半，深灰色的口罩和帽子，只留一双眼睛与清冷的空气密切接触。
　　然而，这都掩饰不住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帅气。
　　仅此二人，面对面。
　　原来，帅气真的可以“逼”人。
　　左思烔不好意思与他靠得太近，她实在很少接触同龄异性，更别提长得帅的异性了。
　　汉语言文学师范生，现代文学研究生，初中语文老师。不论哪一个身份，都暗示着“异性绝缘”的属性。因此，与他相处，心跳加速是在所难免。
　　“你很准时。”季梵开口，向她靠近。
　　她尽力克制自己的紧张和窘迫，问：“等了多久？”
　　“不久，我也刚到。”
　　刚到了十多分钟而已。天冷，他只是不想让对方成为等待者。
　　“那就好，这是车钥匙。”她伸手递给他。
　　季梵接住：“谢谢。”
　　“带你去车库。”左思烔走在前面。
　　“你是研究生？”季梵跟在后面，似乎很有聊天的欲望。
　　“嗯。”
　　“很厉害。”
　　“其实还好，为了教初高中，”她解释说，“本科毕业一般只能教小学了。”
　　“你是教初中还是高中？”
　　二人进了电梯，左思烔点了下负一层的按钮。
　　“初中，”她侧脸看了他一眼，“语文。”
　　“我猜得到是语文。”季梵眉眼里透着笑意，“你很有语文老师的气质。”
　　“是么？”她的情绪逐渐松弛下来，“很多人都这么说。”
　　“人民教师很光荣。”
　　这句话很像前来学校调研的大领导们的演说词，她笑了，说：“就是有些辛苦。”
　　“确实辛苦。”
　　少有外行人会承认教师是个辛苦活。她看着他问：“做演员辛苦吗？”
　　“不出名的小演员辛苦，干得多，赚得少。”季梵转而又说，“但稍微有些名气的演员，就不一样了，干一点儿，就能赚很多。”
　　左思烔也慢慢打开了话匣子：“你属于哪一类？”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出名的小演员。”
　　对他来说，自己某个角色确实是出圈了，但热度不是很大，仅仅有过一阵子水花，很快就被网民们遗忘了。娱乐圈里每天都充斥着新鲜的故事、新鲜的面庞。想要一下子爆红，那么靠人捧，要么靠玄学。
　　“你玩B站吗？”她说，“我在B站上看到有关于《无边黑暗》里廖安的视频剪辑。”
　　果然，他猜到了，她一定会去搜着看他演过的戏。季梵苦笑：“你不会要说‘安详CP’吧？”
　　她笑出了声：“老实说，其实我对这种兴趣不大，但我的学生好像很爱看，课间常听她们讨论。”
　　季梵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林萧的团队很懂现在粉丝们的口味。”
　　林萧，小伍的扮演者。
　　“是炒作？”
　　“嗯，团队但凡看到一丁点儿热度的影子，就会立刻像饿狼一样地扑过去，把热度使劲儿炒起来。”他笑道，“他们这样反而便宜了我，我跟着火了一小阵子。”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明星。”
　　“我不是明星，只是一个演员。”季梵微笑着着纠正她。
　　看来，他很介意对他职业的称呼。
　　她问：“演员和明星的区别在哪里？”
　　“演员，一个正经的职业；明星，被包装的娱乐产品，贩卖一切，包括私生活。”
　　没想到，他的见解倒挺有深度。同时，也反映了他对自己职业上的规划和期待。
　　左思烔冲他竖起大拇指。
　　二人相视一笑。
　　快到车子跟前，她指了指：“白色那辆。”
　　平价国产车，对季梵来说是很少见的品牌。至少在他常活动的大城市里，没有见过。
　　“很好开，”左思烔生怕对方介意车子的质量，“开过我车的人都说好。”
　　“看着就好开。”
　　看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她想，季梵这人倒是看着挺不错。
　　
　　回到家里，刚才吃完的早餐还没有收拾。但她并不着急干活，而是拿起手机看班级家长群。
　　周六周天，一旦离开手机超过十分钟，她就忍不住要看看群里有没有什么新动态。最怕家长突然问话，如果回复不及时，就会造成不必要的误解和麻烦。
　　幸好只有一条早安问好的消息，是副班长的母亲发的，她多次透露过自己想当家代会的主席，因此在群里时常表现得阳光开朗、积极活跃。
　　没人理会她，左思烔就必须挽尊。她回了一个笑脸表情。
　　立马，群里有人出来冒泡，四个家长发来同样寒暄式的问候。
　　-左老师早上好[玫瑰]-
　　-各位早安[太阳][咖啡]-
　　-早呀[太阳][微笑]-
　　-老师这么早就已经开始忙了呀？辛苦辛苦[抱拳]-
　　她又回了个笑脸表情，便放下了手机。
　　要是所有家长都这么和善，该多好啊。有多么好讲话的家长，就有多么难交流的家长。从上个学期摸爬滚打一路走来，她已经可以尽量坦然地面对家长们在她面前的各种姿态。
　　至少现在群里安然无事，美妙的周六早晨！
　　洗好碗筷，她开始准备写教案。尽管网络发达、资源库充足，但手写教案仍旧是学校的一大特色。
　　对于语文教师来说，这是相当头疼的事情了。一篇课文基本是两个课时才能讲完，而一个课时的手写教案差不多就要1000字到2000字。若是遇到文言文，就更可怕了，补充课外文言文是她们语文教研组的传统，基本要分三到四个课时才能讲完，工作量成倍增加。
　　因此，手写教案一直是语文老师们的心头恨。
　　然而，下周刚好有文言文。
　　左思烔曾暗暗发誓，如果有朝一日她当了校长，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废除手写教案制！
　　
　　临近中午，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宇宙好姐妹”，原来是杨帆——高中的好友，小学数学老师，本科毕业后就参加了工作，工龄三年半，非班主任，已婚，育有一女。
　　此人生活悠闲，和左思烔住得不远，二人周末常有往来。
　　“喂，烔烔，中午我去找你玩，顺便蹭你一顿饭。”
　　“要把玲玲带过来吗？”
　　杨帆的女儿，刚满一岁。若是小朋友来家里，她就得好好收拾一下“危险”物品，连一支笔也不能放。
　　“她跟奶奶玩呢。”
　　“我备课呢，文言文。你来也可以，你做饭。”
　　“我做饭？你好意思？你来我家是我做饭，我去你家还是我做饭，天理何在？”
　　“我真的超级忙，备不完课的话，下周又得天天熬夜了。”左思烔大吐苦水，毫不夸张。对于一名新人语文教师兼班主任来说，工作日熬夜是常有的事儿。
　　“那我要是不过去，你自己中午不吃饭了？”
　　“我回家啃老。”
　　额……电话那头的杨帆一时语塞。
　　“来不来？”左思烔问她。
　　“不去了。”
　　“对了，”左思烔突然神秘地说，“你要是来的话，晚上说不定能见着大帅哥。”
　　“谁？哪个帅哥？我见过吗？”尽管已婚已育，但杨帆对帅哥的兴趣仍旧不减当年。
　　“你来了就知道了，真的帅，演员。”
　　“听你鬼扯，肯定是给我看你手机上的照片，哼，我才不上当呢。”
　　“骗你的话一辈子打光棍。”
　　好狠的诅咒，这女人真是敢往自己身上下啊。
　　“既然你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那我就信你一回。下午去，三四点钟吧。”
　　“老规矩。”
　　老规矩，是指“不空手”的意思，一般而言，奶茶加蛋糕。
　　“行，要不是我可怜你孤家寡人，我才不去找你玩呢。”
　　“谢谢我亲爱的帆帆，我继续忙了啊。”
　　“挂了，拜。”


第5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还车
　　下午三点二十分，杨帆如约而至，手里还拎着波霸奶茶和黑森林小蛋糕。
　　左思烔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扑向她心水的下午茶。
　　“干杯！”两个女老师翘着兰花指，心满意足地举起奶茶碰了一下。
　　“这才叫生活嘛，我们办公室的女老师全都在减肥。”杨帆向左思烔吐槽，“明明已经很瘦了好吧，还称自己是‘微胖’。”
　　“公办学校的女老师在一起能比什么？比业绩吗？当然是身材、男人和孩子。”尽管左思烔才入职半年多，但对于办公室里的风气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聊了一会儿，杨帆便向左思烔索要帅哥演员的名字，她想要提前查一查对方的样貌。但左思烔并不打算提前暴露季梵的信息，而是想要到时候带着杨帆直接见真人，这样的话，视觉冲击更大。
　　“是我爸妈的邻居的儿子。”
　　“几线明星呐？”
　　“人家不是明星，是演员，没有名气，几线的话我不清楚，十八线吧，昨天晚上刚回来。”
　　“十八线？应该没有特别帅吧，如果特别帅的话，应该早就出名了。”
　　“肤浅，他属于沧海遗珠。”
　　“你见过了没有？”
　　“见过了呀，昨晚见过一次，今天早上见过一次，他向我借车，今天晚上还车的时候还能再见到一次。”
　　“几点还车？”
　　“差不多六七点钟吧，你做好心理准备哦，千万不要被帅出鼻血。”
　　“左思烔，我虽然不算是阅人无数吧，但当年我们数学院也算是男人云集。随便一个小演员，还不至于让我流鼻血。”
　　左思烔对着她竖起一对大拇指：“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当然了，数学院的男人多是多，但长得帅还是集中在体院。”
　　“可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长得也很一般。”
　　“对啊，”杨帆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些长得帅的体院毕业生都去哪里了？”
　　“当健身教练去了吧。”
　　说罢，两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聊天的时间快乐而短暂。
　　吃完东西后，杨帆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左思烔继续忙着写教案。
　　杨帆有安利癖，刷到好玩的视频一定要让左思烔也跟着看，尤其是猫咪视频。
　　这样一来二去，不知道消磨了多少时间。
　　“我好想养个小猫咪呀，但是准备二胎的我并没有养猫的资格。”她幽幽地说道。
　　关键信息被左思烔瞬间捕捉到——二胎！
　　“你要生二胎？！”
　　杨帆知道她一定会反应过度，故意风轻云淡地点点头，说：“响应国家政策嘛。”
　　“天呐，这事儿可千万别让我爸妈知道。”
　　杨帆咧嘴大笑：“是怕被催婚呀？”
　　“二十五岁的你已经走在了大多数同龄人的前面，远远将我甩开。”
　　“对了，你那个邻居家的帅哥演员，是不是单身？”
　　“我不知道。”
　　“娱乐圈，就算不是单身，应该也谈过很多女朋友了吧。”
　　这个问题，左思烔倒还真没有想过。确实，季梵长得那么帅，就算事业上没有太出彩的地方，但感情生活应该不至于匮乏。娱乐圈，美女资源那么多。帅哥和美女，真的是很容易相互迷恋。
　　当然了，人类都是视觉动物，这也很能够理解。只不过，理解和接受是两码事。倘若季梵真的私生活非常混乱的话，她是决计不再与之来往了。
　　不过，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来往”可言。
　　“左思烔，来自过来人的建议哦——娱乐圈的帅哥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你懂吧？”
　　懂，当然懂。
　　她点头：“亵玩不当，反被亵玩。”
　　
　　晚上六七点钟的时候，左思烔接到来自北京的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她猜到这是季梵的手机号，接通之后，果不其然。
　　季梵说要把车钥匙还给她，约在12栋的一楼大厅见。
　　想到立马就能见到娱乐圈的人，杨帆十分激动，对着镜子将自己拾掇了一番。
　　左思烔带着杨帆下楼，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身边。
　　季梵见到她后招了招手，拎着一箱东西走了过去。
　　“这个先还你，”他将钥匙递到左思烔的面前，接着又将箱子举高，说，“这是牛奶，送给你的。”
　　原来是谢礼。
　　“太客气了。”左思烔接过两样东西。
　　“车子真的很好开。”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秒钟后都笑场了。
　　唯独杨帆看起来有些呆滞，似乎是不知这句话的笑点在哪里。
　　“你和朋友要出门？”他问。
　　左思烔点头，这正是她带杨帆出来见他的借口。
　　他提醒了一句：“晚上有雨。”
　　“就去个超市而已。”
　　“那我先回去了，不耽误你。”说罢，季梵同样冲一旁的杨帆微微颔首。
　　等到他已经走远，杨帆才终于爆发出自己压抑已久的激动心情，问道：“他是不是季梵？！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你认识？”十八线的小演员她杨帆都认识？这着实让左思烔感到惊奇。
　　“谁不认识啊！《无边黑暗》！去年年底在番茄台刚播完的，你没看啊？”杨帆死死拽住左思烔的胳膊，以手劲儿来宣泄情绪。
　　“疼疼疼！”左思烔扯开她的手，“你淡定一些，我胳膊要断了！”
　　“我怎么能淡定？不瞒你说，我还用过他的照片做屏保！”
　　“你老公没意见？”
　　“来不及了，我得去要个签名！”杨帆直接忽略她的问话，说着就要向外冲出去。
　　但跑了五米后她却又折返回来，说：“我不好意思一个人去，你陪我去嘛！”
　　“我也不好意思，要签名这种事情，我又不是他的粉丝，我张不了口。”
　　“可是你跟他熟啊！”
　　她赶紧摇头否认：“今天是第三次见面，一点儿也不熟。”
　　“你还算不算姐妹？再不去季梵就要走远了！”杨帆不管不顾地拉起左思烔的手就跑了起来。
　　“哎哎哎！等我把这箱奶先放下！”
　　
　　三月的天仍旧黑得很快，此时，社区的路灯纷纷亮了起来。
　　季梵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连背影看起来都很帅。
　　路上居民三三两两，也有几辆电动车穿梭其中。介于有这些路人的存在，杨帆不敢在这种公共的场合里直呼他的本名。
　　终于追上，她正踟蹰着该如何张口叫住他，这时，倒是季梵听到身后的动静，先回转身来。
　　“你好，我我我我，我是你的粉丝。”杨帆跑得有些急，加上情绪激动，说话竟有些不利索。
　　左思烔在一旁轻拍胸口，试图把气喘匀。
　　季梵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惊讶，他回道：你好。”
　　“您能给我签个名吗？”杨帆突然间改用敬词，这让一旁的左思烔感到有些可爱。
　　季梵拍了拍口袋，语气里带着歉意：“我，没带纸笔。”
　　“那合照也行，可以吗？”说着，她掏出了手机。
　　“可以啊，不过，请你不要发到公开的平台上。”
　　杨帆点头：“我留着自己看，也给我老公看，我老公很喜欢你在《无尽黑暗》里的打戏，真的超酷的。”
　　“感谢。”季梵四周看了看，正在寻觅合适的拍照地点。
　　“找个没人的地方吧。”左思烔建议。
　　因为，季梵要摘掉口罩的。
　　他点头。
　　三个人来到一处墙角，偷偷摸摸像在做贼一般。
　　墙角距离路灯较远，灯光黯然。左思烔很好地发挥工具人的作用，她打开自己的手机“手电筒”，为二人打光。
　　季梵摘掉了口罩。
　　杨帆看呆了。网上说得果然没错，明星真人都比荧屏上要再帅个千倍百倍。
　　逮着这次机会，她怎能不好好利用？！因此，一顿操作下来，已经连拍了七八张合照。
　　“左思烔！”杨帆冲她叫道，“你不拍吗？！”
　　感谢好姐妹在任何“利益”面前都能想到自己。
　　但是，她不拍。
　　因为她不是狂热粉丝，没有和季梵拍合照的强烈意愿。若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想要看他的脸，网上一搜，全是他的剧照，可比他在这种条件下拍出来的要好看许多。
　　左思烔微微摇头，继续着工具人的使命。
　　“来啊，拍啊！”杨帆上前拉了她一把，悄声道，“说不定季梵明天就离开这里了！”
　　左思烔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拍不拍照的问题，而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一，是给不给这个正在安利偶像的粉丝一个面子；二，是给不给偶像本人季梵一个面子。
　　“拍！”她突然凑到季梵身边，微抬起头看着他说，“请和我也合照一张。”
　　季梵看她的目光变得更加温和，说：“好啊。”
　　杨帆沦为了打光工具人。
　　左思烔比了一个“耶”的手势，嘴角弯起，笑得端庄而甜美。
　　季梵微微弯起腰，和她的脑袋靠在一起，也顺势做出同样的动作。
　　他们只拍了这一张合照。
　　一旁的杨帆不由地默默感慨，真是俊男美女，看起来像极了“天生一对”。
　　
　　两个人和季梵告别，杨帆也差不多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她明明回到家就能见到老公，但还是忍不住提前打了个电话，将自己和季梵合照的事情说了出去。不过，还好她没忘记嘱咐一句，让老公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否则会曝光季梵的私人信息。
　　隔着手机，一旁的左思烔都已经听到了李一航的尖叫声：“啊——！是廖安吗？！天啊——！老婆你好勇啊！脸皮厚果然好啊！”
　　杨帆经常说李一航的脸皮薄，李一航的辩词则是“那叫有自尊、懂礼貌、知羞耻”。今天，他终于肯承认，“脸皮厚果然好啊！”
　　左思烔一人回到家里，将中午从爸妈家里带回来的一点在杂粮粥放在灶台上加热了片刻。
　　煮粥之余，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一则微信好友申请的信息。
　　-季梵|青年演员请求通过微信好友-
　　-添加方式：手机号码搜索-


第6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偏偏
　　左思烔点击“接受好友”，很快，季梵的对话框便跳了出来。
　　-季梵：你好，现在忙吗？能不能把合照也发我一张？-
　　这男人聊天打直球，干脆利落，这一点倒是很合她的胃口。
　　-左思烔：可以，马上-
　　她打开手机相册，合照中的两个人笑得很般配。
　　般配？！她晃了晃脑袋，自己在想些什么！怎么能说笑得很“般配”呢？这属于病句中的搭配不当。笑容怎么能够用“般配”呢？应该说是笑得很灿烂、笑得很自然。
　　她将照片原图发送出去。
　　-季梵：收到，谢谢-
　　-左思烔：你要合照是做什么？-
　　-季梵：给我爸妈看一眼，他们要看-
　　-左思烔：可以理解，但最好不要让叔叔阿姨拿给我爸妈看，谢谢-
　　-季梵：为什么？-
　　-左思烔：我家比较传统，会介意我和异性靠得这么近-
　　-季梵：好的，了解-
　　-左思烔：嗯嗯-
　　-季梵：所以你是单身？-
　　这？？？
　　能问出这样的话，可以确定他的确是直男没跑了。
　　-左思烔：对-
　　-季梵：很正常，你年纪还小-
　　二十五岁了，连个初恋都没有，这还算“很正常”？
　　研究生，周围都是女生。本科生，周围都是女生。高中，周围都是女生。尽管这三个阶段仍有寥寥不多的男生追求过她。但是，她勤奋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因此，到了现在，母胎单身。
　　-左思烔：不正常，我年纪不小了，但是我不急-
　　-季梵：不急就对了-
　　-左思烔：我还要忙，无事就先不聊了-
　　-季梵：好的，去忙，打扰你了-
　　-左思烔：无事，谈不上打扰-
　　灶台的粥已经滚沸，她要准备吃晚饭了。和一个并不是很熟的异性聊到单身的问题，属实有些奇怪。
　　但这个话题，不由地令她回想起当年追求过她的几个男生。几个来着？还残留着些许印象的，是这三个。
　　高中时，理科班有个篮球打得不错的男孩子，在球场与她对视过几眼。后来，男孩子找人塞给她一封信，确切来说，是一封情书。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看，这封情书便被班主任给收走了。幸好，罪不及“被追求者”。男孩子被处以警告处分，处分公告还贴在了公告牌上，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让她许久都不敢在课间走出教室门。
　　大学时，物理院的学长，因为是老乡，两个人互加了微信。没过多久，学长约她出去看电影，但电影的男主角有过出轨的黑历史，她拒绝了；再后来，学长约她吃火锅，但第二天就有媒体爆出该连锁的火锅店有食品安全问题，她再次拒绝了；学长并没有放弃，第三次，约她出来去打台球，但打台球这项娱乐活动她实在是不感兴趣，便又一次拒绝了。
　　学长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读研的时候，体院的研究生学弟向她发起了猛烈的攻势。只不过，学弟家乡远在广东，而她又绝不远嫁。后来，她用了好长时间才劝停了学弟。最终，学弟和她的佛山室友在一起了。
　　这样看来，似乎所有的缘分，都是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便结束了。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所谓“恋爱的甜蜜”，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感情”。她用别人谈恋爱的时间读了很多书，书中内容告诉她，所谓男女感情，不过是荷尔蒙的一时冲动；书上还说，爱情是存在的，但极有可能不会发生你的身上。
　　参加工作之后，忙碌的生活让她无瑕顾及找对象的事情。也因此，在今年春节走亲访友的时候，尽管所有人都羡慕她有房有车有编制，但却以她没有男朋友甚至没时间找男朋友而对她表现出莫大的同情。
　　同情始终和“羞辱”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因为它的姿态是俯视。
　　左思烔看开了。既然自己有房有车有编制，且没有太多空闲时间，那为什么要找男朋友？
　　她对父母的承诺是，二十八岁若还是单身，就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走向相亲之路。父母勉勉强强是同意的。
　　其实，这是缓兵之计。二十八岁的事情，等到二十八岁再说。现在，她要忙工作，要还车贷，要为养小猫咪而存款。
　　
　　季梵端着手机将这张合照看了好久。
　　她真的很漂亮，浑身散发着舒服、温和的气质。美而不自知，最是要命。若眉眼间略施粉黛，那就足以惊艳见过她的所有人了。
　　他要这张照片当然不是为了给父母看，那简直是给他自己找麻烦。
　　邻家女孩儿，背景干净，工作正经，长得又漂亮，完全是大家长们心中的完美媳妇儿。所以，他要谨慎小心和左思烔的相处，不要被父母看出一丝一毫的猫腻。
　　当然，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前途，绝对达不到追求左思烔的条件。没有签约公司的小演员，二十六岁，有太多的不稳定性，和太大的不确定性。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公务员，这才符合俗世的理解，才会得到俗世的祝福。
　　只可惜，父母为他准备好了“门当户对”背景条件，而自己却没有足够的本事。看着她诚挚又略带腼腆的笑容，季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趟回家，怎么就遇见她了呢。
　　左思烔……他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
　　若是不相遇，他可以将当年的对视埋藏在心里一辈子。
　　但，偏偏就是相遇了。
　　偏偏拍了张合照。
　　偏偏加了她微信。
　　偏偏知道她单身。
　　季梵清楚，对自己来说，现在不是恋爱的时候，他务必要在事业上攀上一座高峰，才有底气站在喜欢的女孩儿面前。至于那将会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根本不知该如何作答。然而，令他感到更无力的是，左思烔却随时都有和他人陷入爱情的可能。
　　-
　　晚餐，父亲季岳在餐桌上问季梵：“你打算什么时候稳定下来？”
　　老一辈人一直觉得，做演员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小演员。
　　季岳和吴芬两个中老年人，平日里对娱乐圈了解的途径，仅限于电视台。去年，他们终于在电视上看到了儿子的戏《无边黑暗》，感慨儿子本科毕业四年，终于上了回电视。然而，电视剧播完之后，就再没有其他途径能够寻找到儿子作为演员的身影。
　　季梵笑着答：“我就是学表演的，干老本行，还不叫稳定？”
　　他是答非所问，但实在别无他法。
　　“你还要继续在那个娱乐圈里摸爬滚打？”母亲也插话进来，“你都二十六了，也没听说过你谈个恋爱什么的，那可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家？”
　　他故意打马虎，说：“二十六岁多年轻啊。”
　　母亲嗔怪他的答话态度：“你爸爸二十六岁的时候，你都一岁多了。”
　　“我这事业才刚刚起步，肯定以事业为主。”
　　事业刚刚起步……这话他也就只敢在父母面前讲。
　　季岳看了他一眼，说：“你那个娱乐圈，能风光的就那几个人。其他人啊，都白白在里面葬送了自己的大好青春。”
　　“再给我一些时间，三十岁前，让我再拼一拼。”季梵决定通过示弱来博得父母的体谅。
　　“我们年轻那会儿，演员就是演员，歌手就是歌手，那时候叫文艺圈。后来过了很多年，不知什么时候，改叫文娱圈了。到了现在，直接叫娱乐圈。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在电视里扭来扭去，我实在搞不懂你们这个圈子到底在刮什么妖风，我也实在不想让你在里面呆到三十岁。”说罢，母亲沉沉地叹了口气。
　　季梵笑了，这娱乐圈里的歪门邪气，连年近五十岁的老母亲都看得这么透彻。
　　他承诺说：“我保证自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你看老左家的闺女，二十五了，把你左叔叔张阿姨给操心得不得了。我只能庆幸你是个男孩子，三十岁就三十岁吧。”母亲说，“你要是女儿啊，我一早就要把你的婚姻大事给定下来。”
　　既然聊到了左思烔，季梵试探性地问道：“老师也不好找对象吗？我看她条件挺好的。”
　　“人家是没时间找，她是班主任，忙得很，天天加班到八、九点，”母亲吴芬因为经常和张丽聊天，对左家的情况很是了解，“她学校里男老师很少，烔烔平时就是学校、家里两头跑，没有时间认识什么男孩子。”
　　“这么忙，”季梵淡淡笑了笑，“难怪。”
　　“我说你啊，季梵，你倒不如和烔烔处一处。”吴芬说这句话的时候，朝季岳看了一眼，继续说，“你看你和烔烔年龄相当，我们两家人又知根知底的，真的很不错。”
　　不知是母亲突然来了兴趣，还是前期铺垫那么久才终于才水到渠成聊到这里，总之，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不对劲儿。
　　父亲盯着他不讲话，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的想法。
　　母亲盯着他不讲话，眼里满是期待，等着听他怎么回答。
　　季梵的心慌乱了起来，他生怕被父母看出自己情绪的异样，拿起一杯水抿上一口，才说：“我还是先以事业为主。”
　　他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那便是——“不然配不上人家”。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当演员就当个正儿八经的演员，”父亲的神情恢复得自然了一些，“时代变了，以前是成家立业，现在是立业才能成家。”
　　季梵知道，父亲说的这句话和自己刚才不敢宣之于口的话是一个意思。
　　不然，配不上人家。


第7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偶像
　　班主任的工作确实很忙。左思烔所带的初一（7）班，在这新的一个礼拜，又因为一些琐事引起了多名任课老师的不满。
　　事情起源于一节英语课。
　　英语课上，两个坐在后排的女孩子一直在说悄悄话。英语赵老师想要通过让她俩回答问题的方式做个暗示和提醒，可两个女孩子成绩不错，又都挺机灵，问题全回答了出来。
　　于是，女孩子们在课堂上的表现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从说悄悄话，变成了偷偷看画册，给邻座的女生传递小纸条，还将小纸条贴在本子，称之为“青春纪念册”。
　　赵老师是个有着十二年教龄的老教师，对于课堂管理，她还是很有经验。既然软的不吃，那么就来硬的——罚站。
　　在赵老师从她们手中收走了“青春纪念册”后，让为首的两个扰乱课堂记录的女生罚站了一整节课。
　　其中一个女生，一下课便大哭起来，跑进女厕所不愿意出来。
　　——这就影响了下一节的数学课。
　　因此，数学老师也颇为不满。
　　办公室里老师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怎么？让你罚站你还觉得委屈了？
　　怎么不让别人罚站呢？
　　是你先破坏课堂纪律在先的吧？
　　现在是连课都不上了躲在厕所里发泄情绪？
　　“你们7班的学生，怎么就这么大的本事呢？”英语老师一脸埋怨地向左思烔发问。
　　左思烔只好先跑去厕所对学生进行安抚和说服，用了足足十多分钟，才终于把学生劝回到了课堂上。
　　下午放学，左思烔本来可以在写完会议记录后就能下班回家的，但出于班主任的职业道德和自觉，她还是选择先将两个女生叫过来做进一步的思想教育。
　　其中一个女生是班级的文艺委员，叫张梦。另一个女生是她的同桌，叫薛佳琪，上午跑厕所痛哭的当事人。
　　左思烔翻开“青春纪念册”当中的一页，上面正是薛佳琪的字迹。她丢到两个女生面前，问薛佳琪：“现在还哭不哭了？”
　　薛佳琪摇头。上午，左老师耐着性子在卫生间里对她贴心贴肺讲了好久的话，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行为是多么不妥当，让此刻的她倍感羞愧。
　　“没脸哭了吧？这本子上写的都是什么啊？”左思烔一改上午的温柔和善，态度变得严厉起来。
　　张梦瞄了一眼，鼓着一嘴气不敢讲话。
　　薛佳琪看了看班主任，低着头回答说：“信。”
　　“昊天是谁呀？哪个班的？”
　　左思烔早就看了“信”的内容——
　　-你的努力我看在眼里，你一定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加油，你是我学习的榜样，是我奋斗的目标，我很想面对面站到你面前，怎样才能面对面站到你面前呢？我一定会非常害羞。我们班很多女生喜欢你，我不想再看到你掉眼泪了，真的，每一次看到你流泪，我都非常非常地心疼-
　　张梦听了班主任的问话，难以置信地咧了咧嘴，依旧不敢吱声。
　　薛佳琪老实地说：“昊天是我的偶像，《绝对出道位》里的练习生。”
　　《绝对出道位》，寒假期间刚开播的选秀综艺。
　　但左思烔从来没看过。
　　误会了误会了，她还以为薛佳琪是要早恋呢。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因为昊天不是学校的学生而轻松结束。
　　“你上课就写这些东西？你爸妈给你交学费是为了让你上课给一个陌生人写这种信？！”左思烔故意用力地敲了敲桌面，以示自己此刻十分生气。
　　薛佳琪耸起了肩膀，身体有些僵硬，小声地说：“昊天其实很努力。”
　　“我管他努力不努力，你上课搞这些东西对不对？！你回答！”左思烔加大音量。
　　上午在洗手间那一套是软的，下午就必须来点硬的。
　　“不对，左老师我错了。”学生服软。
　　“张梦！”她又冲另一个学生问道，“她错哪里了？”
　　张梦被吓了一跳，小声地说：“上课没有认真学习……”
　　“你的意思是，下课就可以不认真学习了？”左思烔步步紧逼。
　　两个女生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在她们的意识里，下课是可以搞搞娱乐的。然而老师这样问话，显然答案是“不可以”。
　　左思烔在她们踌躇着不知如何作答之际，快速拿手机查了查这个昊天的资料。映入眼帘的是许多张染着红、黄、蓝、绿、紫不同发色的一个娇俏男人。
　　“这个昊天，到底好在哪里？”左思烔抬眼，问薛佳琪。
　　薛佳琪不知班主任的这个问题是真的想知道答案，还是仅仅讽刺而已，她不敢张口回答。
　　“他到底是哪里能够成为你‘学习的榜样’？‘奋斗的目标’？说啊。”
　　“他，他，”薛佳琪咽了咽口水，“他很努力地学习唱跳……”
　　一旁的张雪，脸色已经异常尴尬。
　　“张雪，你补充。”
　　“啊？”女生紧张地眨了眨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说，“左老师，我不喜欢昊天，我喜欢的是别人。”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昊天呢？”
　　这个问题很奸诈，简直是在两个女生之间挑拨离间。
　　“她觉得昊天长得丑。”薛佳琪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觉得他长得帅？”左思烔反问。
　　“他为了练习唱主题曲，两天没有吃饭。”说罢，她继续补充道，“他不是专业的vocal，也不是专业的dancer，但是他喜欢唱跳，所以他愿意比别人付出更多努力。而且，他可以驾驭各种颜色的发型……”
　　“他这么努力的人，为什么不是专业的vocal也不是专业的dancer？”
　　“也许，是他当练习生的时间还不长……吧。”
　　“他这么喜欢唱跳，干嘛不早点练习？！”
　　面对班主任的问话，薛佳琪一时语塞，根本无从回答。这是她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他还流泪了？”左思烔指着册子上的那句话问，“他为什么流泪？”
　　薛佳琪吸溜一口气，喃喃地说：“因为，主题曲的高音他唱不上去，很自责，也很着急。”
　　“脚……”张雪在一旁提醒她。
　　“哦，对！他跳舞的时候碰着脚了，都碰肿了。”
　　肿？这就哭？
　　“左老师，”薛佳琪突然问她，“男孩子就不能哭了吗？”
　　或许是自己刚刚费解的表情伤害到了这位小粉丝，她淡笑一下，说：“男人女人都能哭，但最好不要动、不、动、就、哭。”
　　薛佳琪不说话了。
　　左思烔转过脸来问张雪：“对了，你刚刚说喜欢‘别人’，是谁？”
　　“……”张雪垂头不语。
　　“回答啊，别怕嘛，老师跟你们谈谈心。”左思烔露出笑容。
　　“……我谁都不喜欢，我喜欢学习。”她自然不敢跟班主任讲实话，她喜欢的偶像仅仅只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好，我也不为难你们俩个了，”左思烔把册子收起来，说，“额外作业，给我写一篇小作文，不少于600字，向我安利你们俩的偶像。”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以写作文的方式向班主任安利唱跳男偶像？只是，她们对偶像的了解也并不太深，600字的要求未免有些困难。
　　张雪憋着嘴求情道：“左老师，字数降一点儿吧，600字太多了。”
　　“不多呀，”左思烔一边数一边说，“他的性格特点、学业水平、专业能力、家庭条件、社会贡献、国家贡献，全部写下来，就这，都有六个方面了，每个方面100字还写不来？”
　　“社会贡献和国家贡献是指什么呀？”薛佳琪小心翼翼地问。
　　“字面意思呗，贡献就是贡献呀。周五放学前交给我，”左思烔强调，“带着你们对偶像的满腔热爱，认、真、写。写完之后标注字数，若敢抄袭，这个本子就会出现在你们父母面前，听明白了吗？”
　　拿给父母看？这本子原本是计划写满之后寄给偶像们的，里面的内容实在太羞耻了，若是被父母看到，估计会被打断腿。
　　“明白！”二人异口同声。
　　-
　　周五放学前，两个女生将写好的小作文交到了班主任的手上。
　　左思烔将作文本收到了自己的公文包里，在学校里是没有时间看了，只能拿回家。她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忙，那便是在八点之前将社会观察实践的主题班会给定下来。
　　其他班主任同样忙得焦头烂额，事情来得太突然，校领导突然下达的任务，主要是为了增加实践材料，以应对过不多久就要下来视察的市教育局的领导。
　　哪有几个学校每学期还真带着学生出去社会观察过？
　　大家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个个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左思烔倒是想到了一个主题——参观消防大队。但她苦于没有认识的人能够牵线搭桥，总不能自己开着车直接跑去消防大队找人家的领导交涉吧？
　　“谁给能我一个idea？”4班的王老师急着回家奶孩子，实在是欲哭无泪。
　　“我有点子，但没有法子，谁要是有法子，我愿意共享这个点子。”左思烔冲了一杯燕麦片，做好在办公室里加班的准备。
　　“说说说！”其他班主任兴奋起来。
　　老师们在办公室里的谈话聊天，时常透露一些心机。左思烔将点子说出来，有两个好处。一是找人拼班，她出点子，别人出法子；二是这点子公开之后，其他班主任便不好与之冲突，她便能以最快速度将主题确定下来。
　　“去消防大队参观消防员的演练，主题目的嘛，“了解消防知识”这是老一套了，不过，咱们可以侧重于响应教育部发文倡导的‘培养青少年阳刚之气’。”说罢，她问，“有没有认识消防大队的人？”
　　“我靠！太好了，我认识啊！”王老师一改方才颓丧的表情，立马抢着说，“都别跟我争啊，我要和左老师拼班！”
　　“好，那周末你就去联系一下，企划书我先来写。”
　　看着其他老师艳羡的目光，左思烔知道，自己今晚不用加班太久了。
　　“左老师我太爱你了！那我先回家了？”王老师跑过来抱了她一下。
　　“回吧，你可务必要联系好。”
　　“放心啊，我弟弟的好哥们就在消防大队做副队长，妥妥的能行！”说罢，王老师领着包就飞奔出了办公室。
　　“你怎么想到‘阳刚之气’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6班的张老师深深地叹了口气。
　　左思烔喝了一口冲泡的燕麦片，把“青春纪念册”拿给张老师看，“你上网查了一下这本子里的男偶像，就知道了……”


第8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意义
　　左思烔将车子开进车库，已经是将近八点钟。
　　她懒得做饭，便直接往父母家走。路上，遇到了出来丢垃圾的季梵。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因为在她的意识里，季梵早就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她没有叫他的名字，而是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往电梯口走。
　　季梵等电梯的时候，她才悄然来到他的身边。
　　“嗨。”左思烔主动跟他打招呼。
　　季梵有些惊喜，尽管戴着口罩，但眼里的情绪让人一览无余。
　　“刚下班？”他问。
　　“嗯，回家蹭个饭。”
　　“叔叔阿姨已经出门了。”
　　“猜到了，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他们晚上很少呆在家里。”左思烔深谙父母中老年夜生活的内容。
　　“回家还有饭吃？”
　　左思烔笑：“一定有剩饭，我了解他们，他们也了解我。”
　　“那就好。”
　　一周没有见面，一周没有聊天，当下面对面讲话，竟也不觉得有什么生疏。
　　电梯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左思烔想起来了，之所以认为季梵早就离开，是因为杨帆之前让她拍合照时说过的一句话。
　　“下周走。”
　　“去哪里？”
　　“上海，拿到两个试戏的机会。”
　　她来了些兴趣：“什么戏？”
　　季梵没料到左思烔竟然会主动与自己攀谈，笑着说：“一个正剧的小角色。”
　　“哇，我喜欢正剧。”正剧是左思烔为数不多会主动搜索来看的国产电视剧，她问，“历史剧还是年代剧？”
　　“年代剧。”
　　“挺好的，我喜欢看年代剧，有质量，有水准。”
　　“是么？”
　　季梵本想问她看过什么年代剧，因为他演过两部年代剧里的小角色。但那两个角色实在太不起眼，他琢磨了一下，觉得问了大概只会显得自己没有面子。于是，他选择绝口不提。
　　电梯到了。左思烔走出来，扭头问他：“叔叔阿姨也都出去了吧？”
　　“嗯，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
　　两个人都笑了。
　　她向右拐入小走道，突然又回头，对季梵说：“你下周几走？”
　　季梵不知她为何问起，回答说：“周二。”
　　“白天还是晚上？晚上的话，我可以开车送你去机场。”
　　从市区到机场确实路途遥远，行程繁复。
　　“晚上，九点二十分的飞机。”季梵庆幸自己有戴口罩的习惯，否则，他情不自禁上扬的嘴角根本压不住。
　　“好，如果我不加班，我提前联系你。”
　　左思烔之所以要热心肠地载他去机场，是为了还掉他之前送她一箱奶的人情。那不是普通的一箱奶。因为是从未见过的品牌，所以她当天特地查了一下那箱奶的价格，竟然要168元！奶中贵族，奶中奢侈品。
　　这个人情，她必须得还。
　　-
　　回到家里，左思烔收到季梵发来的微信消息。
　　-季梵：谢谢你-
　　她立刻回了信息过去。
　　-左思烔：谢谢说的太早了，就怕加班-
　　-季梵：[抱拳]-
　　左思烔收了手机，在加热剩饭剩菜的同时，从包里取出了两个女生写的小作文。她抱着极大的兴趣，极其认真地看了一遍。果不其然，和她想象得所差无几。
　　可以用四个字批复：胡说八道。
　　再来四个字：一派胡言。
　　再来四个字：瞎编乱造。
　　典型的没话找话说，就是为了凑字数！
　　左思烔忍不住想笑，看来，她俩在写的过程中就已经知道，那些“哥哥”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
　　她将小作文拍了个照片，本欲发给杨帆开开眼，却不料因为手机卡顿，一不小心将对象点成了季梵。
　　微信卡死，想撤回都不行。她只好强行重启。
　　等到再度开机，季梵已经发来了消息。
　　-季梵：作文有点意思-
　　左思烔只好向他解释了一番。
　　-季梵：班主任的工作还真是复杂-
　　-左思烔：没办法，谁让现在的娱乐圈盛产这种娇滴滴的美男，孩子们只能看到这些，自然就会喜欢这些-
　　季梵想到自己前年还曾在戏里穿过女装，突然觉得有些窘迫。幸亏那部剧不火，连父母都不曾知道，否则，少不了又是一顿数落。
　　人在江湖，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
　　-季梵：你的工作很有意义-
　　对方回复消息的速度很快。
　　-左思烔：你的工作很有钱途-
　　季梵再次沉默了。
　　钱途，比较渺茫，且，工作得毫无成就感。
　　在电梯里，他只说了自己要去试两部戏的角色。一部是正剧里的小角色，还有另一部，他没有说出来。
　　另一部，是偶像剧里的男三号。千篇一律的剧情，千篇一律的人设。只不过，已确定的男女主角都是当红明星，有这等流量的加持，收视率已经有了保障。
　　但是，对季梵来说，拍这种戏，真的毫无意义。单纯只是为了赚钱。也许，左思烔不会明白，他那句“你的工作很有意义”，不是客套，更不是吹捧。是羡慕。
　　他想起自己曾经为了获得一个小角色的试戏机会，和制片人的弟弟喝了一整夜的酒。还好那次是朋友引荐，他不至于在酒桌上显得太谄媚。
　　每次这种应酬结束，他都会失眠。失眠，又不能找得到朋友聊天。毕业之后，圈子里便鲜有“朋友”，有的只是相互利用。
　　过往的几年，好多个夜，属实难熬。
　　只不过，他庆幸自己并没有因为利欲而丧失本心。也曾有某些圈内的大佬，因他的外貌多次递出过橄榄枝，但前提是要求他必须无条件地陪同一些企业的大老板吃喝玩乐，男女不论。
　　他全部都拒绝了。
　　但他知道，身边的很多同学和朋友，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斗争后，都接受了。有的甚至反过来要劝服他，说老板们并不会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说很多前辈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说这是圈子里的潜规则，太固执了对自己没好处；说这个圈子里需要的是懂变通的人，需要的是想得开的人。
　　他一度怀疑自己这种性格，是没办法混得下去的。
　　但是，他偏偏不服输。他只想着有朝一日“主动退隐”，而非终有一日“被迫离开”。
　　三十岁，是他为自己的定下的期限。三十岁前，可以用“年轻”、“梦想”来鼓励自己的心，去封住别人的嘴。但三十岁后，就必须要面对现实，去成为一个“本分的人”。
　　因此，和左思烔一样，他也喜欢正剧。尽管正剧里的小角色拿到的片酬不高，但这份钱赚得有价值、有意义。他需要“价值”、“意义”来填补时不时就会出现的虚空感。
　　-季梵：但愿如此-
　　很多话，他找不到人去说。尤其是这几天呆在家里，看到朋友圈满是他人晒出的剧组日常，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就像父亲说的，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左思烔：加油-
　　-季梵：谢谢，你也加油-
　　和季梵聊完后，左思烔才终于将作文的照片发给原本想聊天的对象杨帆。
　　-左思烔：这是我学生写的-
　　没过一会儿，杨帆发来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和左思烔预料的一样。
　　-杨帆：那个昊天，我知道的，在综艺里哭了好几次了，特别能哭-
　　-左思烔：你也看那个综艺？-
　　-杨帆：现在没有什么能看的电视剧，我又不喜欢看美剧日剧那种带字幕的，累眼睛，就只好看看综艺咯。不过，现在的综艺也没有什么能看的……前段时间这个选秀被炒得热度很高，没事儿就看看呗-
　　-左思烔：他为什么哭？-
　　-杨帆：可能他和我们女人一样，也是水做的吧-
　　-左思烔：简直离了大谱-
　　-杨帆：现在水做的男孩子还少吗？-
　　-左思烔：但我喜欢水泥做的男孩子-
　　-杨帆：你简直要笑死我[大笑][大笑][大笑]-
　　-左思烔：看来以后找机会要给孩子们放一下大阅兵的视频-
　　-杨帆：兵哥哥是水泥做的[大笑][大笑][大笑]-
　　-左思烔：可不是嘛-
　　-杨帆：季梵的打戏超好的，他应该算是水泥做的吧[疑问]-
　　-左思烔：我看了剪辑，确实帅-
　　-杨帆：看多了小心你会爱上他哦[坏笑]-
　　-左思烔：娱乐圈的人，不敢动啊[脸红]-
　　-杨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旺柴]-
　　-左思烔：他下周走，我送他去机场-
　　-杨帆：你送？[疑问][疑问][疑问]-
　　-左思烔：我主动提出的，上次那箱奶很贵-
　　-杨帆：烔烔啊，爱情是个陷阱啊，那种又帅又混迹在风月场所的男人，很危险啊[旺柴]-
　　-左思烔：你到底是不是他粉丝？-
　　-杨帆：但我更是你的亲人！-
　　左思烔忍不住笑了。
　　-杨帆：建议你看看那个综艺，挺搞笑的，奇葩甚多，甚多甚多，不过也有实力特别强的人-
　　-左思烔：我得看，这样才能跟学生有共同话题-
　　-杨帆：共同话题？我笑了，是劝学生迷途知返吧？-
　　-左思烔：[大笑][大笑][大笑]-


第9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实践
　　王老师十分靠谱，通过她弟弟的关系，不过是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已经联系好了消防大队。
　　校领导对于左思烔写的企划方案也相当满意。
　　时间安排在周二下午，各科老师们都调了课，4班和7班的孩子整装待发。
　　在出发前，左思烔特别向自己班的学生强调，让他们认真观察，做好笔记，返校后要写600字的作文。
　　车子载着他们向山泉区消防二分队的训练营驶去。
　　到了地方，大家依次下车，排好队，无需班主任和体委吆喝，他们表现得比在学校里乖上许多倍。因为，任谁见到这浑身上下散发着“硬气”二字的消防员大队长，都会立马变得老老实实。
　　“您就是王队长吧？”王老师先上前打招呼。
　　“老师，您好，叫我王特就行。”
　　王队长看上去约莫三十六七岁，王老师自然不好意思直呼其名：“王队长，耿副队长来了吗？”耿副队长是王老师弟弟的好哥们，之前的参观事宜都是与他交流。
　　“他出任务去了，事情已向我交代过，我会让张班长带你们参观。”说罢，王特招呼了一声，“小张，过来！”
　　张班长的年纪看起来就小了很多，最多不超过三十岁。
　　“两位老师好！”张班长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王老师和左思烔也立马向对方问好。
　　一下午的观察活动，被张班长安排得井井有条。先是参观消防员的宿舍，而后观看消防救援的视频，并学习必要的消防知识，最后带领学生一起进行部分实操演练，体验消防官兵的训练日常。
　　王老师对这样的安排十分满意，没想到这小伙子看起来有些愣，脑子其实非常靠谱。
　　学生们全程保持严肃认真，勤发问，勤笔记，体现了学校的良好形象，引得其他消防官兵赞叹连连。
　　作为班主任的王老师和左思烔都感到很骄傲，连王特都说班级纪律堪比部队要求。尽管她们知道这是客套的场面话，但心里仍旧高兴。
　　只是，时间一长，孩子们与王班长的互动逐渐增多，慢慢变得放肆起来。
　　在实操演练开始前，7班的一个男生突然提出建议，想要和消防官兵们打一场篮球比赛。
　　这个男生叫李攀，是班级里的老油条了，平时不学无术，就爱节外生枝。他能够在过去一个小时里安分守己，已经远远超出左思烔的预想。
　　一呼百应，其他男孩子都嗷嗷叫了起来。
　　左思烔立马朝他丢过去一个严厉的眼神。
　　李攀知道班主任的脾气性格，狠话和狠手段很少放到台面上，只在背地里一对一训话时才“凶神恶煞”。
　　可现在偏偏是在台面上啊！此刻他需要怕什么？他什么也不怕！
　　李攀朝调皮地朝班主任扮了个笑嘻嘻的鬼脸。
　　张班长果断同意，很快叫来了几个消防官兵。
　　“你们班学生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王老师也显得兴奋异常。
　　“没想到张班长会同意。”左思烔无奈耸肩说。
　　4班的个别男生也有些心痒，就找王老师问话，希望也能够得到一次机会。
　　王老师点头同意，他们也高兴地嗷嗷叫了一阵。
　　“我们班孩子要是有你们班孩子一半乖就好了。”左思烔羡慕地说，“从来都是先斩后奏。”
　　“但你班上的学生活跃啊，上7班的课，就怕压不住；上我4班的课，就怕他们全睡着了。”
　　“咱们两个班应该混合后二次分班。”左思烔哈哈笑了起来。
　　篮球赛进行得十分火热，孩子们的热情也上升到了高潮。
　　但双方实力上的悬殊实在太大，没过多久，消防官兵就把得分远远拉开了。
　　血气方刚的学生们倒是不服输，他们越挫越勇，很快就把分数给扳平了。
　　左思烔也看得热血沸腾，扯着嗓子给孩子们加油助威。
　　张班长在一旁小声地说：“我们的人给学生放水了。”
　　“放水？”说实话，左思烔不懂篮球。若不是张班长的这句话，她压根看不出来赛场上的猫腻。
　　“对啊，这根本不是他们平时打球的水平。”张班长憨厚地笑了笑，“我料到他们会放水，学生的自尊心都很强。”
　　左思烔皱眉，片刻后，她坚定地说：“不行，希望你们能拿出真实水平，把学生给打趴下。”
　　张班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真的？”
　　她点头：“我这趟带学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识消防官兵的阳刚之气，你们必须赢。”
　　“赢是会赢，但分数不会拉得太大，下半场我跟他们交代一下。”
　　“好。”
　　中场休息，男生们聚拢在一起，商量着打球的战术问题。
　　左思烔站在一旁听着。正当她觉得这帮孩子还真有两把刷子的时候，却听有个男生傲娇地说：“我以为消防员多了不起，其实也就just so so，水平一般。”
　　其他男生立马应和说“是啊是啊”，继而发出一阵狂笑。
　　这笑声在他们看来是自信、是潇洒，但在左思烔看来，则是不知天高地厚——一帮兔崽子，等会儿必然有你们好受的！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径直往张班长的方向走去。
　　“张班长，请你们下半场从上场开始就拿出真正的实力，分数拉得越大越好。”
　　“怎么了？怎么变了？”张班长有些不解。
　　“那帮学生实在欠收拾。”
　　张班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下半场的比赛，消防员们果然毫不客气地用真实力说话，压根不给学生们碰球的机会。
　　气氛变得焦灼起来。
　　场下的学生声嘶力竭。场上的学生精疲力尽。
　　不知什么时候，女生们放弃了为小男生加油助威，反因消防员的投篮而激动地尖叫。
　　“太帅啦！”
　　“哇！！！”
　　“好厉害啊！”
　　“王者碾压青铜！”
　　最终，消防员们高分胜出。
　　从场上下来的男孩子们显然有些丧气。
　　左思烔将矿泉水分发给他们，说：“你们输了比赛，可不要掉眼泪，我嫌丢人。”
　　沉闷的气氛被她的这句话打破，几个人突兀地笑了起来。
　　“他们前半场把你们当小孩，后半场把你们当男子汉。”说罢，左思烔微微一笑。
　　经由班主任这么一说，大家仔细琢磨一番，原本低落阴郁的表情逐渐变得晴朗起来。
　　王老师在一旁听到，暗叹左思烔手段实在高，着实育人有方。
　　-
　　最后一个环节是实操与演练。
　　消防队员们先是向孩子们展示了不同情况下穿着的不同款消防服装，并邀请几个孩子进行试穿感受；男生们始终表现出比女生更大的积极性，他们有着对制服的天然崇拜和向往。
　　张班长让其中一个小战士向孩子们详细介绍了工作时所用的各种工具和车型，包括高层供水消防车、云梯消防车、多功能消防车、240吨供水消防车等。他一边操作一边讲解不同装备的作用，孩子们聚精会神地听着，还依次进车参观了里面的结构。
　　最精彩的莫过于消防员的日常作训示范演练，尤其是高楼下降，引得女生们连连惊叫。
　　张班长问：“有没有谁想要试一下这个？”
　　女生们自然是默不作声，男生们的目光在彼此间流转不停，终于，几个男孩子举起手来。
　　左思烔一看，举手的七个男生中，竟有五个都是自己班上的。她立马凑到张班长耳边问：“学校专门交代过，过于危险的动作不能让学生尝试，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怕承担不了。”
　　张班长知道她作为班主任的顾虑，解释说：“这个不危险的，我们都有防护措施。”
　　“其实我挺想让学生尝试，看他们热情也挺高的，”左思烔苦笑，“但校领导的意思，我不敢违抗。”
　　“现在学校就是怕这怕那，搞得学生跟温室花朵一样。”
　　“这话我们当老师可不敢讲。”但左思烔却跟着点了点头。
　　张班长无奈耸肩，便开玩笑说：“那不让学生试了，要不左老师试一试？”
　　一旁的学生突然听到这句话，立马起哄：“左老师要试！左老师要试！”
　　犹如口号一般，这句话瞬间蔓延开来。
　　学生们一致叫道：“左老师要试！左老师要试！”
　　王老师一脸震惊，很怕再有学生看热闹不嫌事大，把她也给撺掇上去。但低头一看，她庆幸今天自己穿了个毛呢长裙。
　　再一看左思烔，她穿的是休闲长裤。
　　“我不行，我恐高的！”左思烔想凭借一己之力来抗衡整个人群的躁动。
　　“克服！克服！”
　　“克服！克服！”
　　“克服！克服！”
　　口号一变再变。
　　“左老师，来一个！左老师，来一个！”
　　“左老师，威武！左老师，威武！”
　　张班长笑得一脸朴素无害，而左思烔此刻却欲哭无泪。
　　消防员们带头鼓掌，孩子们回应的掌声更是热烈。
　　她深深地叹上一口气。上吧，不然咋地？若是执意脱逃，以后管理班级她还有什么威慑力可言？
　　王老师同情地看着她被消防员带离的背影，再度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裙子。
　　-
　　七层顶楼。
　　距离地面约十多米的高度。
　　左思烔被绑上了安全绳，消防员手把手教她如何下落。
　　学东西倒是不难，难的是运用啊！
　　她脑袋向高墙外探出朝下方看了一眼，吓得立马又缩了回来。
　　“左老师，加油！”
　　“加油！左老师！”
　　呐喊声此起彼伏。
　　真是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左思烔深呼吸。
　　她努力平复自己持续加速的心跳。
　　双手合十拜了拜天，口中喃喃：“老天爷保佑！”
　　再度深呼吸。
　　深呼吸了很多次。
　　终于，楼下的孩子们再度看到了左老师身影。
　　“加油！！！！！”
　　“左老师！！！！”
　　“永远滴神！”
　　她跨出了第一步。
　　“啊！！！！”
　　“左老师！！！”
　　“牛逼！！！”
　　“加油！！！”
　　“慢点！！！”
　　“帅啊！！！”
　　“不着急！！！”
　　她开始缓慢下降。
　　“加油！加油！左老师，加油！”
　　“加油！加油！左老师，加油！”
　　学生的叫声引来许多消防官兵，连王大队长都来了，他们纷纷驻足观看。
　　终于下到地面上，左思烔的双腿已经彻底软了。一方面是累，是一方面是她真的恐高。由于心里压力太大，导致体能消耗严重。
　　学生和消防官兵为她鼓掌。
　　尽管手脚无力，但她仍旧对面前的学生们开玩笑说：“你们啊，作文里面一定要写这一段，都得夸我厉害！”
　　做班主任，真的好难……


第10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分别
　　下班后，左思烔如约给季梵打电话。两个人约在了社区门口见面。
　　季梵拉着箱子，和他回来那天的打扮一样。
　　“你来开车行不行？我想歇会儿。”一见到他，左思烔就略带歉意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季梵上车后系好安全带，问她：“今天很累？”
　　她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同他讲了一遍。
　　“真厉害。”
　　“硬着头皮上，不上也得上。”她苦笑，随手将音响打开。现在，她只想将眼睛闭上，静静地听着音乐在车厢内缓慢流淌。
　　放了大约七八首歌的样子，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左思烔瞬间睁开眼睛，匆忙地去包里翻手机。下班后的这个时间听到铃声响起，会下意识地以为是学生家长打来的。结果，竟然是王老师。
　　“喂？”左思烔调整了一下坐姿。
　　“左老师啊，跟你讲个好消息哦！”电话那头王老师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
　　季梵腾出一只手将音响关上。
　　“怎么了？”左思烔笑，“谁的好消息啊？”
　　“当然是你的好消息了，”王老师清了清嗓子，“王大队长啊，他刚刚联系到我，让我问你一下，有没有兴趣跟他的小舅子交个朋友？”
　　季梵眉头挑了挑，他听得一清二楚。
　　左思烔听出对方的意思，通俗来说就是介绍相亲。她尬笑两声，问道：“王队长的小舅子？这关系挺绕的。”
　　“不绕的，他小舅子啊就是耿副队，我弟弟的哥们。这次参观的事情，就是他给促成的。”
　　“耿副队？就，还是个领导咯？”
　　“他今天出任务去了，刚好没在营里，你们俩给错过了。听我弟说，长得那叫一个帅，跟明星似的，人高马大。他前段时间刚分手，现在啊正好在空窗期，你不也是单身吗？”
　　王老师一下子说了那么多，左思烔一时间难以消化。消防员、长得帅、个子高、刚分手。前三个条件听起来还不错，但是，这刚分手……
　　“他什么时候分手的呀？”
　　听左思烔这么认真地问这句话，季梵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
　　“好像是，上个月吧，这个是我弟说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就是交个朋友而已，王大队长既然开口了，咱们这次又是因为他们的配合才能这么顺利，也不好回绝，是吧？”
　　这话说的，像是让她必须同意。
　　左思烔说：“其实，我近期没有交朋友的意愿。”
　　“阿哟，”王老师立马摆出过来人的姿态劝服她，“哪有什么意愿不意愿的，缘分来了呀，是挡都挡不住的，等你有意愿的时候，要是身边没缘分怎么办？你傻了吧，这朋友先处着，能不能成无所谓。你单身，他单身，干嘛拒绝呀？”
　　她似乎没有拒绝的合理借口，只好问：“那个耿副队是什么意思？”
　　“他要是不同意，王大队长能来联系我吗？”王老师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啊？我把你的手机号给出去了？你的手机号是微信号吧？让他加你微信。”
　　她犹豫片刻，终于支支吾吾地说了句：“那好吧。”
　　挂了电话，左思烔看了一眼身旁的季梵，将手机收回到包里。
　　隔了半分钟，季梵突然开口：“要相亲了？”
　　她以为他什么都没有听到，竟然什么都听到了。
　　“……不算相亲吧，就是交个朋友。”
　　听她这话说得如此没有底气，季梵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
　　“消防官兵？”
　　“嗯。”
　　“……挺好。”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因为不知除此之外还能说些什么。
　　左思烔轻轻瞥了他一眼，没有应话。
　　二人都沉默着，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季梵，我问个问题，”左思烔打破安静，“你没有女朋友吧？”
　　一般来说，都是问“你有女朋友吗？”，而不是“你没有女朋友吧？”。季梵不解，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奇怪。他回答：“没有过。”
　　没、有、过。左思烔震惊，他长得这么帅，又混迹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竟然没有交过女朋友？未免有些离谱……
　　她盯着对方完美的侧颜，带着怀疑的口吻问：“你竟然也是母胎单身？”
　　也。季梵心下了然。
　　“丢脸吗？”他笑了。
　　“一点儿也不丢脸。”因为她是同一阵营的战友啊，只不过……她老实地说，“有些诧异。”
　　“哪里诧异？”
　　居然还问哪里诧异？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长得好看，身边又不乏美女，居然母胎单身，当然会诧异。”
　　“你长得也好看。”说完这句话，季梵不敢看她。
　　“是吧？”左思烔面对这样的恭维倒是接受得很自然，“我主要是因为身边异性太少。”
　　“不过，你马上就不是单身了。”
　　“你怎么知道呢？”
　　“消防官兵。”
　　她微微摆了摆手，说：“八字没一撇。”
　　但他知道，八字早晚会有那一撇。
　　“‘你没有女朋友吧？’，”季梵问她，“你刚刚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
　　她笑得很坦然，随手打开了音响，再度闭上了眼睛。
　　是一首日本歌，《恋如雨止》。
　　季梵没听过，觉得很好听，瞄了一眼名字。
　　开往郊区机场的路上，车辆不多。昏黄色的路灯一根接着一根地闪过。天空是浓重的青黑色，远方有一颗明亮的星。
　　-
　　达到了机场，道路上只能停车三分钟。
　　季梵下了车，左思烔换到了驾驶位上。她摇下车窗，向他挥手再见。
　　“注意安全。”他示意她先开车走。
　　她点头，摇上了车窗，启动，一骑绝尘，毫无拖泥带水。
　　季梵立在站台上，看着车子越开越远，直到它拐入自己看不到的路口，他才转身走向机场大厅。
　　他是九点二十分的飞机，左思烔瞄了一眼车载屏幕上的时间，现在也才八点十分。
　　这时，她的手机微信响了一声。
　　-季梵：竟然晚点了，要十点多才能登机-
　　正值一首歌的结束，新起了另一首歌。
　　《打上花火》。是她喜欢的歌，她甚至能跟着哼上几句。
　　音乐即将达到第一个高潮前，有个短暂的空白声。
　　00:57
　　00:58
　　00:59
　　道路前方，右侧出现一个大开口。
　　01:00
　　高潮响起。
　　左思烔突然将方向盘向右打死，车子掉头。
　　头脑中的烟花随着音乐一起炸开。她要开回到机场去。
　　
　　将车子停放在机场的露天停车场，她给季梵拨了个电话。
　　很快，对方接通：“喂？”
　　“你过安检了吗？”
　　“还没，怎么了？”
　　“我有点饿了。”
　　“嗯？”语气里有些笑意。
　　“我要在机场吃个饭再回去。”
　　他真的笑了：“你在哪儿？”
　　“机场大厅，B号门。”
　　“你站着别动，我去找你。”
　　“好。”
　　左思烔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他来找自己。
　　一分钟后，季梵朝她飞奔过来。
　　尽管他还是戴着口罩，但左思烔看得到他那双含笑的眼睛。
　　季梵喘着粗气，想都没想地就抬起手来地摸了摸她的头，问道：“这么饿吗？”
　　左思烔竟然也没有躲开他的触碰，反倒说：“特别饿。”
　　两秒钟后，他们才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些过分亲昵了。
　　不由地，二人同时呆滞了片刻。
　　“……想吃什么？”季梵先开口。
　　左思烔吞吞吐吐地说：“……什么都行。”
　　“走吧，找找看有没有你想吃的。”说着，季梵四周看了看，先走在了前面。
　　她跟在他身后，问：“你吃吗？”
　　“吃啊。”
　　那么，对她来说，吃什么就变得不重要了。
　　“找个隐蔽点儿的地方。”左思烔提醒他。
　　季梵笑着说：“没人认得我。”
　　“以防万一。”
　　最终，两个人找了家角落里的西餐厅。或许是因为价格偏贵，餐厅里没什么客人。他们挑了个最偏僻的桌子坐下，很快点了餐。
　　等待上餐的时候，她低着脑袋，像是自言自语，说：“现在是三月。”
　　他托着腮看着她：“三月，怎么了？”
　　“没什么，三月还有些冷。”
　　“你冷吗？”
　　“不冷。”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西餐上桌。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桌吃饭，像是约会似的。
　　“好吃吗？”季梵问她。
　　“牛排还不错，意面一般。”
　　她吃东西的时候看着东西。
　　他吃东西的时候看着她。
　　她不敢抬头看他，因为知道他在看自己。
　　他因为她没有抬头和自己对视，反而更坦然地盯着她看。
　　“试戏成功的话，你会发微博吗？”她终于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季梵摇摇头：“我不常发微博。这种消息，很多剧组都不让演员提前透露出去。”
　　“朋友圈呢？”
　　“不发，”他蹭了蹭鼻尖，“但，我会发消息给你。”
　　左思烔抿着唇笑了：“好，等你好消息。”
　　“万一没联系你，就是没有好消息。”
　　“那我要时刻等着你来联系我了。”
　　“平时，我可以联系你吗？”季梵低着头问出这句话。
　　左思烔假装切牛排，并不看他，回答说：“嗯，是朋友啊。”
　　距离登机的时间还早，因此，这顿饭，他们吃得很慢很慢。
　　期间，聊得更多的还是工作。
　　季梵向她细数了自己演过的所有角色，包括那个穿了女装的角色。
　　左思烔立马上网搜索，看了几个片段后，她并没有说角色不好，反倒是夸他“好看的五官是可以兼容两性的”。
　　有时，上一节课，会觉得四十五分钟太过漫长。
　　此刻，吃一段饭，却觉得一个小时太过短暂。
　　终究是到了分别的时刻。
　　“祝前程似锦。”她真诚地望着他的眼睛。
　　“谢谢，朋友的祝福，对我很重要。”
　　“朋友”二字，他原本是想要用“你”。
　　“再见。”她挥了挥手。
　　“再见的时候，麻烦朋友开车来接我。”
　　她笑着点头：“好啊。”
　　“开车注意安全。”
　　“嗯，我走了。”说完，她盯住他片刻，便转身离开了。像刚才开车那样，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
　　季梵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远处。


第11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试戏
　　季梵正在酒店里准备第二天的正剧角色的试戏。早在很久之前，他得知相关剧本的筹备拍摄工作消息后，就已经开始去搜集资料，还联系过自己本科时的两个老师做角色的咨询。不过，尽管他自信于在各方面的条件都应该能够胜任某些角色，但仍旧不敢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顺利拿下签约。
　　大学毕业之前，他就笃行着一句话，“尽人事，听天命”。
　　明天，亦是如此。
　　晚上临休息前，偶像剧的剧组突然发来了最新公告——关于试戏时间上的调整。季梵看后感到一阵压抑。两个剧组的试戏时间冲突了。
　　他知道，今晚睡不好觉的怕是不止他一个人。因为，很多小演员聚集在这一处，就是冲着这两个剧组来的。然而，现在需要让他们做出一个选择。
　　偶像剧，他报的试戏角色是男三号。时代正剧，他报的试戏角色是排不上号的小透明。
　　他之前饰演过廖安一角，偶像剧的B组副导演对他青眼有加，暗示过他很符合男三号的气质，这又是一个有些心理变态的反面角色。
　　而那部正剧的小角色，是他从未尝试过的类型。革命时代的大背景下，一个有血有肉的爱国青年，只有约莫五到六集的戏份，在长达四十五集的电视剧里，实在显得有些微不足道。甚至，在观众们看完这部电视剧的时候，或许早就已经忘记那个小角色了。
　　但是，他偏偏就是想尝试一下。
　　并且，左思烔说过她喜欢看正剧，“有质量，有水准”。
　　就算是一个不出名的小演员，但只要他还是个专业演员，他就该有自己的职业规划。在他的规划里，片酬的意义比片酬的多少重要，角色的意义比角色的大小重要。
　　季梵定好闹钟，又看了看自己和左思烔的合照，终于放下了手机。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希望能睡个好觉吧。
　　-
　　第二天早上，季梵来到《大和平》剧组的C组试戏现场。
　　试戏的类型是场景戏，算是难度比较高的考察方式。
　　规则是试戏演员现场抽题，得到一个情节场景，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由演员自己根据情绪的需要进行合理化的编排，并顺畅地与配戏演员进行互动，完成一场完整的剧目。
　　季梵很习惯这些试戏的规则了。
　　他还在候场，唯独能看到排在自己前面的演员的表现，其他人的表现则无从观看。
　　等了很久，终于，轮到他了。
　　“47号，季梵。”
　　他应了一声，很快站起。这一瞬间确实有些紧张，做了两遍深呼吸之后，季梵走向了试戏室。
　　他抽到的题目内容很明了——
　　-当兵的儿子多年未回家乡，母亲在这期间去世，父亲是个瞎子，独自一人生活。这日，儿子终于返乡，托人提前告知父亲，约正午时分到家。父亲忙碌了一早上，想要给儿子做顿好饭吃。因行程顺利，儿子提前到了家，刚好看到院子里正忙活的父亲不小心打破了瓷盆，一盆的黄豆洒落满地。父亲慌忙蹲下，靠着一双粗糙度的大手摸着豆子往回捡。试戏要求：请你饰演该场景中的“儿子”一角。-
　　季梵读了两遍题目，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些想法。
　　他前面的试戏演员正在全情投入地抱着搭戏演员痛哭，口中喃喃喊着“爹”。
　　想必，他抽到的题目也是这个。
　　搭戏演员很是配合，同样抱住对方喊着“儿啊儿啊”。
　　气氛很到位，在场的女工作人员中甚至有人红了眼眶。
　　哭戏，只要演员哭得出来，而且哭得够惨，鼻涕眼泪一起流，总是会产生打动人心的效果，尤其是对于一些共情能力很强、眼窝子又特别浅的女观众来说。
　　同样的场景戏，既然有人选择用“抱头痛哭”的方式来演绎，那么就必然要有人不得不放弃这种方式。连续两次大同小异的哭戏，对后者演员来说，无疑是自找难看。
　　还好，季梵一开始就没有想那么演。
　　前面的演员结束了表演，走出房间。
　　工作人员示意他进来，指了指贴着蓝色胶带纸的位置，让他站过去。
　　这里便是场景里的“院子大门外”，是“儿子”第一眼看到父亲时他所站立着的地方。
　　“47号，季梵？”
　　“是。”
　　“可以开始了。”
　　摄像师将镜头对准了他。
　　儿子站在院子外，看到盲人父亲正蹲在地上摸豆子，他的眼眶立马湿润了。脚步冲动地向前跨出两步，但瞬间又停在了原地。
　　还好父亲没有听到这细微的动静，这时，他的眼泪流了下来。心疼又愧疚的情绪达到了高潮，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衣襟上，儿子赶紧用手抹了抹眼泪，向后退了两步，很快便扭头走开了。
　　走到院子外墙，儿子慢慢蹲下，终于不再隐忍，任由类似肆意横流，但他仍旧怕发生声音，万一被父亲听到就不好了，他只得捂住口鼻，肩膀因难过而抽搐着。
　　直到好一会儿，儿子平复了情绪，再回到原处，看到父亲已经站了起来。这位配戏演员对角色的把握十分到位，“父亲”毕竟双目失明，所以地上零零散散还有些豆子。
　　儿子突然叫了句，声音里满是喜悦：“老汉儿，我回来咯。”
　　是四川口音。
　　季梵之前做准备功课的时候刚好了解到，这段内容是《大和平》里一个四川青年的戏。
　　试戏结束，他朝着评审团和工作人员鞠了个躬。
　　等到他走出试戏室后，里面传来了热烈的讨论声。
　　“我看这个，可以啊。”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剧组的总导演，笑得十分满意。
　　“我也觉得很不错。”
　　“确实很惊艳了。”
　　“感情很饱满。”
　　“处理手段很细腻。”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他最后还用了四川口音，我看这简历上，他是江苏人。”B组的导演指了指简历上信息给总导演看。
　　“这小伙子可以的。”总导演连连点头。
　　副导演跟着说：“长得也很周正，适合我们的剧。”
　　“你们注意没有，连我们的林老师都动情了呢。”女制片人朝着搭戏演员叫到，“老林，你觉得怎么样？”
　　林老师是老演员了，这次来搭戏算是卖导演一个面子。
　　“我摸豆子的时候，也差点跟着哭出来。”林老师很认真地说，“刚刚那个青年演员，确实不错，背影有戏。”
　　“留意一下，”总导演吩咐身后的工作人员，“把简历再复制两份。”
　　季梵从剧组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中午饭没有吃，当下饿得要死。
　　这时，远方驶来一辆白色轿车，速度很快，引得周围的人纷纷避闪。
　　从车上先是下来一个女孩，只戴着了个帽子，穿得很朴素，看起来像是艺人的随行助力。果然，下一秒，艺人从车上下来了。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尽管如此，仍旧遮不住他那醒目的蓝色头发。
　　最后一个从车上下来的女人季梵他是知道的，跃跃娱乐的金牌经纪人，圈内称之为“琳姐”。
　　跃跃娱乐盛产小鲜肉偶像，主攻综艺选秀市场。但是，去年年初，公司将一个唱跳偶像薛耀天推向了影视剧领域。因为一部耽改剧，该偶像一炮打红。甚至，在他的微博自我简介上都写着，“唱跳老本行，但其实我是一名演员”。
　　蓝头发必然又是一个偶像，琳姐亲自出马带着他来《大和平》的剧组，意图可谓鲜明。
　　“王制片！徐导演！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琳姐很少这么委婉地和圈内人讲话，因为大部分人的圈内地位都在她之下。
　　王制片是这次《大和平》的总制片，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长得也是慈眉善目。她最擅长卖别人面子，再让别人还她的人情。这次同意跃跃娱乐的新人来试戏，也不过是卖琳姐一个面子罢了。
　　徐导演便是剧组的总导演，因为之前合作过一位耍大牌的男偶像，他对“偶像”普遍有很不好的印象，不太看得惯那些被娱乐公司包装成娘娘腔的男艺人。当下徐导演见着琳姐，也不过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这就是我想要向你介绍的，李楚鸽，”琳姐坐到王制片身边，将李楚鸽拉了过来，“怎么样？给个角色试一试？”
　　王制片打量了一番对方，笑着问：“他演过什么？”
　　“MV算吗？在耀天去年新发的专辑里演过高中生。”
　　“他看起来就像个高中生。”
　　“20岁了。”
　　“大学生？”
　　“在读表演训练班。”
　　那就是说，他连个大学生也不是。王制片没再说下去，而是叫来了工作人员，吩咐说：“让他插个队。”
　　琳姐很高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明天晚上组个素局，王姐有时间没？”
　　素局，有艺人陪吃陪喝的饭局，仅限于陪吃陪喝。涉足娱乐圈的商业大佬们都懂。
　　王制片挑眉，但并没有立刻答复她。
　　“我让耀天抽空赶过来。”琳姐加码。
　　王制片轻笑了两声：“他能有时间？不陪他的妹妹了？”
　　当红偶像薛耀天同时和四个女生谈恋爱，这是圈内人尽皆知的事情。只不过，消息还没有爆出，就被公司花高价给压了下去。
　　“都是误会，朋友而已，没什么哥哥妹妹的。”
　　“这样吧，现在剧组筹备开机，忙得很，”王制片弯着眉眼，拍了拍琳姐的肩膀，“等抽出时间，我主动联系你。”
　　“也行，我等着你。”


第12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脏饭
　　李楚鸽跟着工作人员拿了个题目，匆匆看了一眼，幸好，没有台词。没有台词对他来说就意味着不用短时记忆，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因为他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记忆力比较差。甚至，他将自己考不上大学归结为“记忆力不好”，而不是“不够努力”。
　　薛耀天是他的表哥，通过这一层的关系，他进入跃跃娱乐公司。
　　签了公司后，他才从高考落榜的痛苦中走出来，甚至有些感谢命运这样的安排。反正大学毕业出来也是赚钱，现在不用上大学，还提前几年赚到了钱，多好。
　　题目上是说，一个从农村逃荒出来的青年，到了城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工作。他辛苦干了一上午的活，到了中午，店里的人给他打了一碗饭。但同店的伙计看不惯他干活那么勤快，倒显得他们很偷懒似的，于是就要欺负他，故意把他打完饭的碗给推洒了，满地全是高粱面。
　　他要饰演这个逃荒又被人欺负的老实青年。
　　工作人员问他：“准备好了吗？”
　　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把题目扔回到桌子上，潇洒地走上场。
　　配戏演员也已经准备就绪。
　　“Action！”
　　李楚鸽从打饭人的手里接过饭碗，他没料到里面真的有高粱面，神情暴露了他的出戏状态，不过瞬间又被他调整过来。
　　因为没有筷子，他正踌躇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张口吃这碗饭时，身后来了两个人，推了他一下。这一下推得有些猛，他向前趔趄了几步，碗里的高粱面果然洒落一地。
　　推得还挺及时，李楚鸽窃喜，这样他就不用吃了。
　　“你们干什么？！”他冲二人大叫。
　　其中一个坏笑着说：“干什么？这还不明显吗？欺负你啊。”
　　“为什么欺负我？”
　　“欺负你就是欺负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那人逼近他，又大力推了他一下，继续说，“看你不顺眼，就是要欺负你！”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李楚鸽感觉这个时候适合情绪大爆发了，他恶狠狠地瞪着两个人，突然，将手里的碗猛地一下摔在地上。
　　配戏演员有些吃惊，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说着，李楚鸽就要伸手揍那二人。
　　二人连连向后退闪，相互看了一眼后，说：“走走走，我们走。”
　　现在，场上只有李楚鸽一个人 。他默默走到饭碗旁，捡起碗，又将洒在地面上高粱面抓回到碗里。神色难过地盯着这一碗不成样子的饭，他突然呜咽起来。
　　只不过，只有抽泣的声音，不见眼泪。
　　在大家以为高潮就要来了的时候，李楚鸽突然抬头，颇有礼貌地笑了笑，向各位评审鞠了个躬，说：“我演完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诧异，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纷纷将视线投向了总导演。
　　“你演完了？”总导演发话问他，“真就演完了？”
　　李楚鸽点头：“是的。”
　　总导演突兀地摇了摇头，笑着问：“你不饿吗？你可是逃荒青年，这一碗饭，你怎么不吃呢？”
　　“这饭已经脏了。”他露出天真的表情。
　　“饭脏了也能吃啊，对于逃荒的人来说，还分什么脏饭和干净饭吗？”李楚鸽清了清嗓子，感觉到自己处境的尴尬，便朝着琳姐望了望。
　　琳姐接收到他的目光求助，便说：“徐导，要不再让他继续演一段？”
　　总导演将后背靠在椅子上：“他愿意继续演吗？”
　　“我愿意的！”李楚鸽赶紧接上话。
　　“好啊，那你继续。”
　　李楚鸽点点头，端着一碗“脏饭”跑到了场边。
　　“他干什么去了？”王制片有些好奇。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回答说：“他要求重新打一碗饭。”
　　总导演无奈地耸肩。
　　王制片看了眼琳姐，只好说：“给他打吧。”
　　“还是算了吧，”总导演伸了个懒腰，说，“现在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下，到了剧组，还有更大的苦，要怎么吃得下？”
　　“他吃得下吃得下。”琳姐向工作人员摆摆手，示意不给他重新盛饭。
　　李楚鸽面露难色，捧着一碗饭又站回到场子的正中间。
　　不吃，这台阶下不去。
　　吃，他属实张不开口。
　　再说了，一直都没有给他提供筷子，怎么吃？用手吃？
　　不吃，肯定得不到角色；
　　但吃了吧，也不一定就能得到个角色。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李楚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场面沉寂了足有一分钟之久。
　　这是漫长的一分钟。
　　“我看啊，还是算了吧。”总导演的耐心有限，“后面还有很多人。”
　　“王姐，说句话呗，”琳姐向王制片求助，“说句话。”
　　王制片知道总导演是什么性子，此刻压根不好再说些什么。
　　李楚鸽尴尬地站立着，当下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已经错过了吃脏饭的最好时机。
　　“联系一下刚才那个47号，叫季梵是吧？”总导演跟工作人员说，“叫他过来，加试一场戏。”
　　工作人员虽不明所以，但这种疑惑并没有影响她的行动力。
　　季梵接到电话的时候，他点的牛肉面才刚刚吃上一口。
　　“现在过去吗？”他问。
　　“对，立刻，马上。”
　　“好，我知道了。”季梵挂了电话，立刻起身跑出了餐馆。
　　再次来到试戏室，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蓝色头发的小偶像。
　　蓝色头发果然吸睛。
　　只是，偶像的脸色很不好看。
　　在娱乐圈混的，哪个不是眼亮心明的精明人？他看出现场氛围的怪异，只是，他要装作什么都看不穿的模样。
　　工作人员递给他试戏的考题，说下一个上场的就是他，最多只有三分钟的准备时间。
　　一碗饭已经给他准备好，没有筷子。
　　季梵看了一眼道具，心想，这碗沾着尘土的饭，怕是有些故事。
　　还不到三分钟的时候，总导演叫他：“季梵，可以开始了吗？”
　　他点头，放下考题，往场子中央走去。
　　两个搭戏的演员再度出现，在场子外围候着。
　　“Action！”
　　青年端着饭碗，正要上手吃饭。两个伙计跑了上来，其中一个很大力地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只是没料到，他将饭碗端得很结实，只有微微一点高粱面被洒了出去。青年没有立刻转身去看是谁推了自己，而是将目光追随在被洒到地面的粮食上。
　　“哟，吃着呢？”另一个伙计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实际上是想要钳制住他的动作，吸引他的注意力。
　　“放开。”青年的语气里没有太多力气，大约是饿极了。
　　“就不放，怎么着？打我啊？”
　　他不能真的打，尽管他有一定的武术功底。
　　“放、开。”气力不足，但言语间却透露着一股狠劲儿。
　　伙计被震慑了一下，手臂松了松。
　　他把握住机会，瞬间从对方怀里逃脱出来。
　　“今天，你小子，身手倒是挺灵活。”另一个伙计掰了下手指，指节啪啪作响，意思是要打他。
　　“打架可以，先等我吃完这碗饭。”青年一脸漠然，一副虽是老实人但并不好招惹的模样。
　　“想吃下这碗饭？没那么简单！”
　　季梵不知道，这两个伙计都是剧组里的武术指导。他见二人似乎要来真的，便轻笑了一下，淡定地走到洒了粮食的地方，将东西很仔细地抓回到碗里，然后将碗放到一旁，看了对方二人一眼。
　　这个眼神，让人看着感到有些发憷。
　　三个人围绕着那一碗饭，就这样相互扭打起来。
　　台下的蓝毛惊呆了，他没想到试戏过程中竟然真的可以动手。
　　只是，两个配戏演员都是专业的武打人士，他们虽然力道很足，但并没有拳拳到肉，而是点到为止，没伤季梵丝毫，分寸把握得十分到位。
　　最后，季梵一个侧身翻，自己主动倒在了地上。
　　伙计们认为教训人的目的已经达到，坏笑着离开。
　　几秒钟后，季梵才慢慢站起，走到被那二人刚才在扭打时打翻了的一碗饭面前，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他不允许泪水流下来。他将洒落的饭小心翼翼地抓起，一把一把地塞进自己嘴里。
　　“可以了啊，给他拿水！”总导演突然叫停，看上去相当动容。
　　季梵并没有将饭咽下去。学表演的时候，他的老师专门讲过，万不已的时候，譬如导演一直不叫停，而嘴巴又塞不下了，为了不耽误剧情的流畅性，该吃还是要吃。
　　“停得很及时。”王制片看了眼徐导，笑着说，“你再不叫停，我都要忍不住张嘴了。”
　　“好演员是要磨炼，但更要爱惜。”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相反的话，好演员是要爱惜，但更要磨炼。”
　　总导演开玩笑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你马哲学得不好啊。”
　　王制片啧了一声：“连马哲都搬出来了。”
　　“等《大和平》开拍，再好好磨炼他。他的角色可以调整一下吧？”
　　王制片抬眉：“要调为哪个角色？”
　　“‘华振’那个角色，就给他吧，你也别去找什么流量了。”
　　“啊？这……他能架得住吗？”
　　“架住角色没问题，你问的是架住什么？人气？”总导演一笑，“花心思去□□那些只有皮囊的流量，只会败坏我的作品。倒不如通过这部剧，造一个新的流量出来。”
　　王制片喝了口茶：“主旋律电视剧，也能造流量了？”
　　“能不能？这要看我的本事。”
　　“还要看他的本事。”
　　“他有这个本事。”


第13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相亲
　　在王老师给左思烔打电话的当天晚上，耿副队就加了她的微信，但是二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左思烔以为，既然是对方先加了她的微信，那应该是由男生先打招呼才比较合适。结果，迟迟不见消息。
　　因此，左思烔干脆忽视了这个微信新朋友。
　　直到周六的晚上，对方才突然发来一句话。
　　-耿帅：左老师，你好-
　　那个时候，左思烔正在洗澡。等她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
　　-左思烔：耿副队，你好-
　　没想到对方很快回复了她。
　　-耿帅：左老师明天有没有时间？-
　　-耿帅：我们要不要见个面？-
　　明天，左思烔倒还真是有时间。只是，这第一次聊天就提出见面，属实令她感到有些唐突。
　　-耿帅：左老师？还在不在？-
　　-左思烔：在-
　　-耿帅：我明天上午有半天的假-
　　-耿帅：只能明天上午见-
　　-耿帅：左老师方不方便？-
　　-左思烔：可以的，约在哪里见？-
　　-耿帅：在市中心有一家‘老味道小龙虾’，你知道吧？-
　　-左思烔：知道的，几点呢？-
　　-耿帅：要不十一点吧-
　　-耿帅：我明天上午还有些其他的事情-
　　-左思烔：可以-
　　-耿帅：左老师不用太讲究，咱俩就见个面吃顿饭而已-
　　-左思烔：嗯？讲究？-
　　-耿帅：就随意一些-
　　-耿帅：咱俩都随意一些-
　　-左思烔：好的-
　　周天早上，天空阴沉，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果然，十点多钟的时候，窗外开始狂风大作。
　　等到她开着车从地下车库出来，雨点纷纷掉落，车窗被砸得啪啪作响。
　　约定在十一点钟见面，到龙虾馆的时候，刚好是十点五十六分。然而，耿副队还没有到，左思烔只好先找了个位置坐下。
　　十一点十一分的时候，耿副队发来微信。
　　-耿帅：左老师？您在哪里？-
　　-耿帅：不会已经到了吧？-
　　-耿帅：我突然接到任务-
　　-耿帅：无法赴约，抱歉！-
　　这耿副队长讲话，居然还挺讲究艺术性。
　　“不会已经到了吧？”
　　她就是已经到了啊！
　　第一次相亲，冒着大雨赶来，居然被男方被放鸽子了……可对方来不了的原因是有“任务”，她又能抱怨些什么呢？
　　-左思烔：我刚好堵在路上，要不我就掉头回去吧-
　　她发完这句消息后，身后传来一声微信提示音。
　　-耿帅：那好，实在不好意思-
　　-左思烔：无事，出任务要紧-
　　身后再度传来一声微信提示音。
　　这不巧了嘛这不？左思烔扭头向身后看去，背对着她坐在后一张桌子上的是一个看起来高大健硕的男人。
　　-左思烔：耿副队-
　　-左思烔：那咱们就下次再约-
　　-左思烔：等你有时间，好吧？-
　　果然，身后接连响起三声微信提示音。
　　难不成？后面这个男人，就是耿帅？
　　-耿帅：好的好的，抱歉了-
　　这时，服务员第二次来问左思烔要点些什么菜。
　　既然已经在这里坐了十多分钟，若是不消费一下，她总觉得过意不去。再说了，现在的她，对身后的男人充满了好奇，刚好不想离开。
　　“先来一个小份的蒜蓉小龙虾。”小份，还不算太太太贵，79元。
　　在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一个高挑的女孩子从左思烔身旁走过。
　　这时，身后的男人开口讲话：“你来了。”
　　左思烔将后背靠过去，凑着耳朵偷听。她知道自己这种做法不合适，但她好奇啊！
　　“说吧。”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脾气。
　　“先吃个饭。”男人为女孩子拆碗碟。
　　女孩子并不领情：“我为什么要跟你吃饭？你跟我现在什么关系？不是说有话当面说吗？说啊。”
　　“我听你闺蜜说，你这段时间天天失眠睡不着，我这不心疼吗？”
　　“我失眠跟你有什么关系？有病啊你！”说着，女孩就要起身离开。
　　“瑶瑶，我求求你了，别折腾了，咱俩和好不行吗？”男人一把按住她的手。
　　左思烔想到王老师之前说过，耿副队是刚分手。
　　“谁跟你和好？你放手，放尊重点！”
　　这位“瑶瑶”话音刚落，就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左思烔也趁此机会转过了头去，看到了男人的侧脸。长得确实还不错，若真是耿副队的话，那说明王老师没说谎。但“跟明星似的”？就是夸张了些。至于女孩子，那长得就更好看了，虽然妆感很浓，但并不违和。从样貌上来看，这两个人是很登对的。
　　“我这些天一直在说服我妈，她已经动摇了。”
　　女孩子重新坐回到位子上，问：“她动摇了？我还坚持着了呢，你妈妈动摇不动摇，我都不会跟你好了。”
　　“为什么？她同意你去读研的话，你也不愿意和我复合？”
　　“对！我到时候就是个研究生了，我干嘛跟你好啊？我身边大把大把的好青年，我用得着看你妈妈的脸色吗？”
　　“她不会给你脸色的，真的，我保证！”
　　“你保证有什么用？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相信你的这张嘴？”
　　“确实是我妈做得不太对，你理解她一下，她主要是怕你读研期间万一……对吧？”
　　万一什么呀？左思烔听得云里雾里。
　　“呵，”女孩轻笑一声，“是呢，我就是要在读研期间再找一个，找一个更好的！我乐意，我有这个本事。”
　　“你别这样说，我妈就是想让我们过得安稳一些。”男人极力解释着，“现在她同意你读研了，也同意我们在你读研之前就领证，这还不行吗？”
　　“什么叫她同意？她有什么权利说同意不同意？我这还没跟你领证呢，你妈妈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插手我的生活，那以后呢？我都不敢想呢！”
　　直到这个时候，左思烔才算听出了些东西来。
　　“不是，你误会她了，她都是为了我们好，为了我们婚后生活稳定。”
　　“她只是为你好，不是为了我们好，我才是为了我自己好，我复试也已经过了，研究生我必须读，我父母都支持，你妈妈倒是提反对意见，你不觉得很过分吗？她但凡要是尊重我，就不该当着我的面儿说那样的话。这还没嫁给你呢，你妈妈就这么不尊重人，我要真是跟你在一起啊，那以后的日子我简直是想都不敢想。”机关枪一样地说完这些话，女孩再度起身，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你别走，我们再聊聊。”男人说，“我好不容易才放个假出来，我这还是推掉了一场相亲，专门为了见你。”
　　推掉了一场相亲……
　　推掉……
　　一场……
　　相亲……
　　这人是耿帅无疑了！
　　撞见自己的相亲对象卑微地向前女友求复合？！
　　左思烔扶了扶额头，万万没想到这么戏剧性的故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不过，耿副队长未免有些太直男了，他怎么能够当着前女友的面儿说“相亲”的事情呢？他难不成将自己推掉相亲的事情当做是“自我牺牲”？他竟会以为前女友会感动于他这种行为吗？
　　情商堪忧啊耿副队！
　　果不其然，女孩并没有将关注的重心放在“推掉”二字上，而是放在了“相亲”二字上。
　　“你挺厉害的嘛，耿帅。”女孩的语气里满是讽刺，“这都已经开始相亲了？”
　　啊！左思烔在心里叫了一声，对方被彻底实名认证了。
　　“我推掉了，我没想见人家，我是被家人给逼的。”
　　“你有病吧你！”女孩破口骂道，“前一秒还说你妈动摇了，现在又说你相亲是被你家人逼的，你当我是智障啊？你耍我耍够了吗？”
　　耿帅的语气很急：“不是我妈逼我的，是我姐和我姐夫！”
　　“呵，”女孩子似乎是被气笑的，“厉害，佩服啊。你看，你全家人，都不喜欢我。”
　　“你别管他们怎么想，我们俩的感情是我们俩自己的事儿！”
　　“谈恋爱你可以这么说，结婚你还能这么说吗？”女孩沉着气说，“放过我吧，好吗？”
　　“瑶瑶……”
　　这声“瑶瑶”，左思烔甚至听出了他的心碎。
　　“我失眠是因为我恢复单身了，我高兴得睡不着觉；我失眠是因为我复试通过了，我兴奋得睡不着觉；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咱俩没可能了。再、也、不、见。”
　　“瑶瑶……”
　　这声“瑶瑶”，左思烔甚至听出了他的绝望。
　　女孩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耿帅再次抓住她的手臂。
　　“放开。”毫无情感的一句命令。
　　周围的人纷纷偏着脑袋看戏。
　　“放开！”
　　然而对方不松手。
　　女孩只好大力甩开男人的手，瞪了他一眼，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了。
　　左思烔和周围的人一样屏住呼吸不敢讲话，直到女孩走远，他们才热烈地讨论起来。
　　这时，耿帅突然站起来，向门口跑去。
　　女孩子已经站在外面撑起了伞，正在招计程车。
　　“快看快看！”靠窗的食客激动地叫了起来。
　　左思烔也离了座位去凑热闹。
　　天啊，这是什么电视剧情节！耿副队竟然在雨中抱住了女孩！
　　“哇，这男的好认真啊！”
　　“那女的还在挣扎呢，心真狠啊！”
　　“雨伞都给人家打掉了……”
　　这这这……
　　左思烔瞪大了眼睛，她和周围人的观点完全不同。那两个人毕竟已经不再是恋人关系，在她看来，耿副队的举止未免有些冲动了。
　　“好浪漫啊！”一个女生在左思烔身后叫了一句。
　　她不禁露出了费解的表情，这叫浪漫？
　　淋着雨，被前男友死死抱住不放，被周围的人围观，这叫浪漫？
　　正当她要回到座位上时，吃瓜群众再度发出了惊叹。
　　“哇——”
　　“呀——”
　　“哎哟哟——”
　　这一声声惊叹引得她再次歪去脑袋看，只见刚才还在争执不休的两个人，此刻竟在雨中激吻了起来！
　　天……啊……
　　“太罗曼蒂克了吧？！”还是刚才那个女生的声音。
　　左思烔心想，这次冒雨赴约没算白来，新体验加一：现实果然比电视剧要精彩。
　　等热闹散了场，她忙不迭地将今天的事情分享给了杨帆。


第14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困惑
　　周三上午，左思烔连上两节语文课。
　　春天干燥，两节课下来，她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要冒烟了。然而，在这种状况下，她还连接了两个家长打来的电话，聊了约有一个小时。
　　疲惫不堪，疲惫不堪。
　　中午，市级公开课的事项被落实了下来。下午，有意愿参加的老教师们和去年九月份新入职的新教师们开了个近一小时的会，校领导们重点强调该事项对教师个人发展的重要性和对学校未来评级评优的意义。
　　整理会议记录的事情总是会落在新教师的头上，这次轮到了她。直到快要放学的时候，左思烔才算闲了下来。所谓的“闲”，是指终于能够自我支配时间，去改一改学生的作业。
　　五点多，季梵发来微信。
　　-季梵：好消息，拿到角色了-
　　这是他们分别之后的第一次联系。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但不知为何，左思烔却深深地感觉，和对方分别了已有一年之久。每天都要看一遍和他之前的聊天记录。每天都在想，他怎么还不发微信过来。终于，被她等到了。
　　-左思烔：恭喜恭喜！-
　　一旁的王老师“啧”了一声，凑上前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左思烔立马当下手机，尴尬耸肩：“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简直开心到天上去了好吧。”
　　她想，估计是自己刚才没顾上表情管理。
　　“是不是耿副队给你发微信了？你俩进展得怎么样了呀？也不跟我说一声，真见外。”王老师用肩膀撞了撞她，笑容里满是八卦的意味。
　　上周日的事情，她实在不好开口。
　　耿副队约她吃饭，结果，她见证了耿副队和前女友复合的全过程。甚至，看见二人在暴雨中激吻。
　　头痛……
　　“没什么进展，就在微信上聊了两句。”
　　“没见面呐？”王老师还真是能问到点子上。
　　季梵又发来信息。她瞄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拿远，答道：“没见面。”
　　“这不应该啊，最好还是见见面，老是在手机上聊天，跟网恋似的，有什么意思。”
　　“再说吧，人家忙。”
　　“也是，”王老师思考片刻，说，“要不我让王队长去跟耿副队说两声，这种事情吧，还是要男方主动一点儿。”
　　左思烔赶紧摆手加摇头，生怕对方看不出她有多么不愿意似的：“不用不用，千万不用！”
　　“你也太害臊了吧。”王老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
　　“不是害臊，真不是害臊。”万一耿副队再联系她，她还真不敢跟对方聊下去。
　　不过也是奇怪，既然他已经和前女友复合，干嘛不直接在微信上跟她说一声呢？大大方方地告诉她呗，然后互相删除好友，多干脆。
　　“这事儿就交给我了啊，你安心等他的消息。”
　　左思烔没想到，王老师还挺热衷于“媒婆”这个职业……
　　待王老师离开后，她拿回手机，打开微信。
　　-季梵：一个主要角色-
　　她忍不住笑，直接说主角得了呗，还“主要主角”，表达得真含蓄。
　　-左思烔：看来你要出名了-
　　-季梵：能拿到这个角色，很幸运-
　　-左思烔：电视剧叫什么名字？-
　　-季梵：暂定《大和平》-
　　-左思烔：一听就是大制作-
　　-季梵：以后就要忙起来了-
　　-左思烔：忙些好[加油]-
　　-季梵：是的[加油]-
　　话题进行到这里就算是要告一段落了。
　　果然，对方也不再发来信息。
　　左思烔看着聊天记录，心想，不知道下一次聊天会是什么时候。
　　王老师一脸雀跃地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地说：“我刚联系王队长了，他说这周末就安排耿副队和你见面。”
　　“啊？”我的天……
　　“交个朋友，别紧张嘛，看好你哦。”
　　她只能寄希望于耿副队在这周之内，提前在微信上坦白自己已经和前女友复合的事情。不然，若是见了面，她还真不知该怎么表现。
　　正想着，耿副队发来了微信。
　　-耿帅：左老师，忙吗？-
　　-耿帅：这周末能不能见个面？-
　　王队长的办事效率还真是高，这就已经跟耿副队交代过了？她感到一阵无措，这耿副队还真是喜欢面对面交流啊……
　　王老师瞄了一眼她的手机，催促说：“回复呀，回复人家呀。”
　　她略略搪塞道：“其实，我周末有事儿。”
　　“有什么事儿比自己的终身大事还重要？”
　　正说着，忽然下课铃响起。王老师毕竟回家要紧，就没再继续多嘴她的事。
　　左思烔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回复。见面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次见面的性质是什么呢？总不可能是相亲了吧？
　　-左思烔：咱们周五再约好吗？-
　　缓兵之计，说不定几天之内，他就坦白了复合的事情，就不愿意再见面了。
　　没想到对方立马回复了消息。
　　-耿帅：左老师周末有事儿是吗？-
　　-耿帅：周六周天两天都有事儿吗？-
　　-耿帅：请左老师一定要抽出时间来，跟我见一面-
　　居然这么执着？这让她感到越发离奇。不应该啊，按理说，应该不要再见面了才合适。耿副队已经不再是单身人士了，还要和她这个预备相亲对象见面做什么？不成体统。
　　-左思烔：一定要见面是有什么急事吗？-
　　-耿帅：是的-
　　是什么？
　　你倒是说啊……
　　-左思烔：是什么事呢？-
　　-耿帅：一时说不清楚，要见面才能说清楚-
　　又是见面说，跟他约见前女友的套路是一样的。
　　但她可不吃这一套。
　　-左思烔：我不急于一时知道，您抽空就在微信上说吧-
　　-耿帅：拜托您了，见个面吧-
　　不对劲儿，非常地不对劲儿。
　　-左思烔：你这样搞得我很困惑-
　　-耿帅：见了面儿就不困惑了-
　　-耿帅：我也实属无奈-
　　-耿帅：周五我再联系左老师-
　　-耿帅：拜托周末两天空出一点时间-
　　-耿帅：感谢了！！！-
　　-
　　左思烔在办公室里又忙了一阵，临到七点多的时候，才收拾了东西打算回家。走出门的时候，她留意到7班教室的灯还是亮着的。她猜测，要么是值日的学生忘记关灯了，要么是教室里还有人。
　　整个偌大的教学楼，就7班亮着灯。这要是被哪个校领导看到，若是教室里空无一人，那明天自己一定会挨训。
　　今天不对劲儿的事情可真多。
　　她往教学楼走去。
　　果然，教室里有人。英语课代表，孟璐。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孟璐一跳，但一看是班主任，她这才长舒一口气，回答说：“我爸有点事儿，早上交代我说七点半左右来接我。”
　　“怎么不跟老师说一声呢？”左思烔走进教室，“饿不饿？”
　　“不饿的。”
　　“怎么可能不饿，我都饿。”
　　孟璐腼腆地笑了笑：“真不饿。”
　　左思烔心想，这孩子还要在教室里呆上半小时，便说：“那你老实在教室里呆着，别乱跑。”
　　孟璐点点头，乖巧地说：“左老师再见。”
　　左思烔冲她笑笑，转身离开。约莫十分钟后，她拎着一袋东西回来了。
　　“左老师你没走？”孟璐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诧异。
　　“你家长允许你吃肯德基吧？”说着，她将东西放到了学生的书桌上。
　　上了一天的课，怎么会不饿？
　　孟璐的眼里充满了感激，但面对这些吃食，她又十分不好意接受。
　　“允许你在教室里吃东西，仅此一回，不要跟别人说啊，快吃，别耽误时间。”
　　面对班主任命令般的语气，她双手合十，诚挚地说：“谢谢左老师！”
　　在学生吃东西的时候，左思烔看到她的文具盒上贴了很多贴纸，便伸手要拿起来看。
　　“啊！”孟璐叫了一声。
　　“不能看？”
　　“……可以。”
　　左思烔将文具盒转到自己眼前，下一秒，她就呆住了——
　　不是吧？这居然是季梵的个人贴纸！
　　看到班主任露出一脸吃惊的模样，孟璐心下一沉，立马想到了之前的“青春纪念册”事件。
　　“左老师，我错了！”
　　“嗯？”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贴纸，“错哪了？”
　　“我不该追星！”
　　左思烔笑，心想这学生倒是反应得快，挺机灵。她说：“别急嘛，先说说你为什么喜欢他？”
　　孟璐一窒，原本以为是幸福来得太突然，现在变成悲剧来得太突然，竟然被审讯了……
　　喜欢他的理由当然是有了，但之前刚发生了“青春纪念册”事件，她这相当于是明知故犯，怎么敢将那些话面对面地说给班主任听！
　　“说不出来？”
　　“左老师，我不追星了，真的。我今天晚上就把这些贴纸给撕下来，明天您再检查我的文具盒。”
　　左思烔笑了：“我就跟你聊聊天，放松点儿。”
　　“我不敢聊。”
　　“怕什么呀，你追的这个人啊，”她顿了顿，“比昊天帅。”
　　听了班主任的这句话，孟璐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他可比昊天帅多了！”
　　“他叫什么？”左思烔开始装傻。
　　“季梵，他是我们本地人。”
　　“哦？是么？”继续装傻。
　　“《无边黑暗》老师你看过没有？”孟璐雀跃起来。
　　“听说过，没看过。”
　　“左老师，看过那部电视剧的，没有不喜欢他的。”
　　“是么？”她笑了下，“这么夸张？”
　　“不夸张的！班上不少女生喜欢他呢，向天歌啊、吴莉莉啊、张婷啊，都还给他发过好多私信呢！”
　　“你是因为他饰演的角色才喜欢他的？”
　　“对啊对啊！当然了，他本人也很好，没有任何黑历史！”
　　见学生这么激动，左思烔来了些想法，她刻意漫不经心地开口说：“上次张梦和薛佳琪写了个600字的作文，你想不想写？”
　　“……啊？”这叫声听得出有五分出乎意料、三分凄凄惨惨、二分尴尬无措。
　　“下周三之前交给我就行。”
　　“这么突然吗老师？我有点承受不了。”孟璐挤出一丝笑容。
　　左思烔终于没憋住笑意，只好说：“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
　　孟璐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这倒是让她捕捉到了班主任的态度，便问：“左老师，那这些贴画我是不是要给撕掉？”
　　“这东西贴在文具盒上，会影响你上课听课吗？”
　　“……那我撕掉。”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
　　左老师这招分明是诱敌在先，再攻其不备。
　　啊，大意了！她居然还天真地想要给班主任安利！


第15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删除
　　耿副队一直没在微信上向左思烔解释到底什么事情需要见面才能说清，但从之前的对话就能看出来，至少绝对不是和她相亲约会的事。到了周五晚上，他又给左思烔发了微信，表示想约见面。
　　因为对方的过分坚持，这一次，左思烔没再拒绝。地点仍旧是在龙虾馆。
　　和耿副队聊完之后，左思烔实在是想不通，于是便去找好姐妹杨帆讨论。
　　-左思烔：你觉得会是什么事情，非要当面讲？-
　　-杨帆：我看起来很聪明吗？-
　　-左思烔：至少不笨吧-
　　-杨帆：[抱拳][抱拳][抱拳]-
　　-杨帆：反正，此事蹊跷-
　　-左思烔：我也觉得，所以才找你分析嘛-
　　-杨帆：周日中午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左思烔：这样能合适吗？-
　　-左思烔：会不会吓到人家？-
　　-杨帆：我可以坐另一张桌子啊，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左思烔：你存在的意义是？-
　　-杨帆：万一对方图谋不轨-
　　-左思烔：人家是消防官兵！-
　　-左思烔：[翻白眼][翻白眼][翻白眼]-
　　-杨帆：但他是个男的呀[翻白眼]-
　　-左思烔：你这样搞得我很恐男-
　　-杨帆：他强烈要求见你一面-
　　-杨帆：我很难不把他往变态的方向去想-
　　-左思烔：不至于不至于-
　　-左思烔：没有值得他图谋的地方-
　　-杨帆：你长得好啊-
　　-左思烔：谢谢[害羞]-
　　-杨帆：说真的，我陪你一起去-
　　-杨帆：我周日没事做-
　　-左思烔：行吧，上午十点半去接你-
　　-杨帆：好滴-
　　-杨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周日中午，阳光明媚。一路交通顺畅，她和杨帆到得早了一些。两个人坐在紧挨着的两张桌子旁。
　　不一会儿，耿帅出现了。只是，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人——上周刚跟他复合的前女友！
　　不，现在不应该称之为“前女友”了。
　　耿帅自然是不认识她的，便掏出手机打电话。
　　左思烔接通，冲他们二人挥了挥手。
　　女孩子眼睛尖，瞬间就看到了她，拉着耿帅走了过来。
　　“你是左老师吗？”耿帅试探性地问道。
　　“我是。”
　　女朋友坐下，笑看打量了她一番：“还挺漂亮。”
　　这是什么情况？她一脸懵逼，有种不详的预感。
　　一旁的杨帆呆了一瞬，随后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左老师，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约你出来见面——”
　　耿帅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女朋友插嘴进来：“是我让他约你的。”
　　左思烔默不作声，且看二人究竟想要做甚。
　　“你就是他的相亲对象？”女朋友的语气像是在审讯犯人。
　　“别人介绍的。”她老实地回答。
　　“他说，你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没见过呀。”
　　“真没见过？”她语气里满是怀疑。
　　绝了，左思烔心想，这龙虾馆真可以去售卖情景剧的门票了，真是什么离奇的事情都有可能在这里发生。
　　左思烔笑，她突然来了些想法，说：“其实，见过。”
　　杨帆的眼睛一瞪，不知她左思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耿帅立马急了，诧异地问：“咱俩什么时候见过？”
　　“你闭嘴！”女朋友瞪了他一眼，“行啊，你敢跟我扯谎。”
　　“我真没跟她见过！”说罢，耿帅指着左思烔问，“你怎么说谎呢你！”
　　“上周末，我见过你们俩。”她不紧不慢地说，“就是在这家龙虾馆。”
　　果然，话音刚落，她收获了两脸懵逼。
　　杨帆默默地笑了起来。
　　“上周末？”耿驰陷入回忆，“就是，约见面那天？”
　　“嗯。”她点点头。
　　“我以为你没来。”
　　“我还以为你没来呢。”她假笑了一下。
　　耿驰尴尬地一时语塞。
　　“下雨那天？”女朋友跟着问了一句。
　　“你俩复合那天。”她说得干脆明了。
　　对面二人对视了一眼，女朋友又问：“你什么都知道？”
　　“知道得不能再清楚了，当时，我就坐你们俩后面。”
　　“这么有意思？”女朋友轻笑一下。
　　“可不是么。”
　　“难怪，从刚才到现在，你都没问一句我是谁，原来你全部都知道。”
　　“知道。”她耸耸肩。
　　“那就好，你知道耿帅现在不需要相亲了。”女朋友笑了笑，但笑里藏刀，“你们也就不用再保持联系了。”
　　“所以？”左思烔感到她话里有话。
　　“请你删掉他的微信，好吗？”这一句“好吗”说得掷地有声。
　　左思烔终于恍然，原来，这才是见面的目的。
　　一旁的耿帅脸色有些难堪。
　　“好啊。”说着，她拿出手机，当着这位强势女友的面儿删掉了微信。
　　“还有电话号码。”女朋友提醒。
　　对，刚才他有打个电话进来。左思烔实在佩服，她立马删除了那条通话记录。
　　“看，这样总行了吧？”她把手机竖到对方面前，示意清理干净。
　　女朋友望了一眼，问：“没有其他联系方式了吧？”
　　杨帆有些坐不住了，姐妹这是被羞辱了呀！
　　左思烔风轻云淡地摇摇头：“没有了。”
　　“好，谢谢你的配合。”女朋友这下可终于满意了。
　　“那也请耿副队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删掉吧，”她温和地说，“我也怕被别人骚扰。”
　　“也是，”女朋友瞪了耿帅一眼，“删。”
　　耿帅毫不掩饰地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点点头：“删删删。”
　　“你叹什么气？”女朋友的音量大了一些，“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没有没有。”他低着头摆弄手机。
　　“是我逼你跟我复合的吗？是我忙不迭地找下家去相亲吗？”
　　左思烔看了眼周围的人，大家正纷纷侧目。
　　天，和上周末龙虾馆里的情况可太像了。只不过，她从上周的旁观者，便成了这场戏的局内人。她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吵起来啊，她的脸皮很薄的！
　　“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儿了，我这要先走了，好吧？”
　　“不好意思，今天让你跑这一趟。”女朋友冲她假笑。
　　“没关系，我感受到了你们对彼此的珍惜。”
　　杨帆听到这句，不由地吐了吐舌头。心想，真不愧是语文老师，很会讲话呀。
　　“是么？”女朋友的脸色变得稍微好了一些，“他老是说我任性。”
　　“删好了。”耿帅给女朋友看了看手机，又对左思烔说，“抱歉，见谅见谅。”
　　“那咱们就此别过。”她起身，冲一旁的杨帆使了个眼色。
　　等她走出龙虾馆，一分钟后，杨帆也离开了。二人在车上汇合。
　　杨帆张口就是脾气：“那女的遇上的要是我，我当场就能跟她翻脸。她凭什么要求别人删这删那？”
　　“她不让我删，我也会删的。”左思烔耸肩，“无所谓。”
　　“你这叫人善被人欺。”
　　“没有吧？”她想了想，说，“我这应该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跟她犯不着较劲儿。”
　　“你还怕她什么呀？”
　　“我没怕她啊，但我不至于出一趟门就跟人树个敌吧。”
　　“我看那个消防员的脾气还真是好。”
　　“他俩人是不是挺般配的？一个冲，一个软。”左思烔启动了车子，“我们去吃什么？”
　　杨帆笑嘻嘻地说：“其实我挺想吃龙虾的。”
　　“那走，下车。”她又熄了火。
　　“算了吧，换个地儿。”
　　她笑：“你这又是怕什么呀？”
　　“我也没怕什么，纯粹觉得那个龙虾馆不适合吃饭，只适合看戏。”杨帆冲她挑眉。
　　左思烔再次启动车子：“去吃家常菜吧，咱俩点两菜一汤就行，我请客。”
　　“今天这么大方？”
　　“辛苦你出来陪我跑一趟，当然要大方啦。”
　　杨帆调整了副驾驶座，舒服躺在其中：“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便拿出手机来玩。
　　没过一会儿，她突然大叫了一声：“天啊！Juses！”
　　幸亏左思烔够稳重，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双手不至于颤抖。不过，她还是决定放一放狠话：“你坐我的副驾驶，再这样大呼小叫的话，我真的会把你赶下去。”
　　“你看！季梵接到了一部大制作啊！”说着，杨帆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
　　“我开着车呢大姐！手机拿开。”
　　杨帆坐了起来，对着手机念道：“徐怀导演新作——午夜月光新剧《大和平》开机。王猛策划、徐怀执导、邹青青等执笔，徐泽、宁博远、季梵主演。我靠，季梵番位排第三啊！其中，徐泽领衔主演，张天天、王亮特别出演，还有……反正好多人友情出演，我就不念了啊，都是大腕。这是一部让人看到后会热血沸腾的主旋律革命剧，讲述了革命青年追求真理的坎坷经历，艺术地再现了一百年前中国的先进分子和一群热血青年演绎出的一段追求真理、燃烧理想的澎湃岁月，深刻地揭示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和中国□□建立的历史必然性。”
　　听了杨帆这么大一段的独白，左思烔笑了笑：“挺厉害的吧？”
　　“等会儿，”杨帆盯住左思烔的侧脸，问，“你这反应不对劲儿啊……你怎么不震惊呢？！”
　　“我周三就知道了。”
　　杨帆倒吸一口气：“季梵跟你讲的？”
　　“嗯，微信上。”
　　她再度倒吸一口气：“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左思烔苦笑：“普通朋友而已。”
　　“不可能！普通朋友的话，他干嘛微信跟你讲这个？”
　　“分享一下事业上的好消息而已。”
　　“你不要‘而已而已’的，跟我装傻呢是吧？”杨帆凑近她，愤愤然地说，“左思烔！连我你都瞒着，你太让我伤心了。”
　　“拜托，”她笑得更加无奈了，“你不是说过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吗？你觉得我敢吗？”
　　杨帆沉寂片刻，口中喃喃：“也是，你就算有这个心思，应该也不敢迈出这一步。”
　　不愧是多年老友，还真是足够了解她。左思烔耸了下肩，没有讲话。
　　“他对你是不是很主动？”
　　“你觉得他看得上我？”
　　“你回答我的问题。”
　　左思烔老实地说：“不主动。上周二送他去机场，直到这周三才跟我聊了几句。”
　　“保持距离啊，我感觉季梵要火了。你看下面评论，全部都是安利他的。”杨帆盯着手机，忍不住感慨，“这娱乐圈还真是瞬息万变。”
　　左思烔淡淡一笑：“现在的距离就不是很近。”
　　她没说谎。一周前，在机场面对面的时候，感觉两人距离很近，近得有些不真实。但不过一周的时间，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就已经很远很远了。
　　在她看来，瞬息万变的，岂止是娱乐圈。


第16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晚安
　　经过校领导们和年级各负责人的多次讨论，市级公开课的教师名单已经确定下来。
　　其中便有左思烔。
　　但凡主动报名的老教师，都被选上了，因为主动报名的人并不多。而新教师的参加人选，则是通过领导们对所有新教师进行评估才确定下来。
　　尽管这是领导对左思烔重视的一种表现，但是，和所有新教师们的想法一致，左思烔其实是不想参加的。
　　原因有二，一是平日里太忙：她原本计划着带完一整个学年，在对班主任工作和语文教学都已经有了较为清晰的职业认识，这以后，再去主攻各种活动和赛事；二则是公开课的形式属于表演课，反反复复打磨一份教案，多次彩排试讲，在她看来纯粹是浪费教师和学生的时间与精力，毫无意义。
　　-
　　连轴转了两周，她明显感到身体有些吃不消。连父母都开始担心，近些日子每天晚上八点给她打电话，问她到底有没有到家。
　　八点？她苦笑，九点能到家就不错了……
　　改了好多轮教案，当着领导和老教师们的面儿也试讲了很多次，反复磨课、微格教学，终于，直到前一天，教案被领导拍板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工作，便是挤时间带着学生来“预演”。
　　这是参加市级公开课时各个学校默认的老传统了——通过和学生的多次配合，确定下来每个提问后的固定回答人员，以及他们的回答话术。
　　在七班上了一次课，学生的反映很不错。但部分老师不太满意个别学生在课堂上的小动作，给左思烔提了个建议——拆班拼班。
　　所谓的“拆班拼班”，是指从某几个班级里挑选出部分学生，拼成一个常规人数的新班级。
　　当然，这也是各个学校默认的老传统了。
　　于是，她又在四班和八班各上了一遍课，并在两位班主任老师的帮助下，终于从中挑选了30个学生。
　　一个班级需要45个学生，当下，只剩下她去自己的班级里再挑出15个人来。
　　晚上，她将这种骚操作告诉了杨帆。杨帆却表示很可以理解，毕竟市级公开课体现的是一个学校的脸面。
　　临近睡觉，像例行公务似的，左思烔打开前不久下载的微博，翻到季梵的个人主页。
　　他的粉丝数已经有257万了。
　　《大和平》演员阵容发布后，季梵的微博粉丝数一路高歌猛进，稳步上涨。前两天，定妆照出来，中规中矩的民国大学生模样，被粉丝们夸作是“女娲娘娘用国产土亲手捏出来的一张脸”，于是，涨粉又迎来了一个小高潮。
　　十一点，微信提示音响了。
　　-季梵：早睡，晚安-
　　季梵也像是例行公务似的，从他参加开拍仪式那天开始，每天晚上十一点多，他都会给左思烔发来一句“早睡，晚安”。
　　尽管白天他们可能完全没有任何交流。
　　这就是目前二人的相处模式。
　　左思烔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种关系，有对杨帆讲过，但并没有得到她的积极回应。因为，在杨帆看来，一个素人教师和娱乐圈的男演员周旋，结局大概率会是死路一条。杨帆依旧劝她不要太过于认真，保持安全距离。因为，她本人实在有多太多次追星但塌房的经历，所以认定娱乐圈实在没有纯良的好男人。
　　-左思烔：晚安-
　　她收了手机，预备要睡个好觉。
　　不一会儿，微信提示音再度响起。
　　-季梵：今晚喝了点酒-
　　他打破了二人相处的常规。
　　左思烔盯着这句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
　　直到他再次发来一条消息。
　　-季梵：你睡着了么-
　　-季梵：祝好梦-
　　-左思烔：还没-
　　-季梵：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左思烔：不是，晚上还要拍戏？-
　　-季梵：今晚不用，不过后面连着四天都有夜戏-
　　-左思烔：挺辛苦的吧-
　　-季梵：干得多赚得少，才叫辛苦-
　　-左思烔：[小丑竟是我自己]-
　　-季梵：[大笑]-
　　-季梵：拍戏不累，喝酒最累-
　　-左思烔：你说的是“心累”吧-
　　-季梵：没活干的时候很抑郁，有活干的时候想隐退-
　　-左思烔：你飘了-
　　-季梵：[大笑][大笑][大笑]-
　　-季梵：我们不太聊这些，以后可以多跟你聊聊吗-
　　“我们”，他第一次使用这个词。左思烔的脑海突然杨帆的话，“不要认真，保持距离”。
　　-左思烔：[疑惑][疑惑][疑惑]-
　　-季梵：[大笑][大笑][大笑]-
　　-季梵：我周天晚上要回家-
　　-左思烔：不是很忙嘛？-
　　-季梵：办护照，第二天办完当天就走-
　　-左思烔：哦哦-
　　-季梵：本来想周天回到家后突然告诉你我回来了-
　　-季梵：但想到你有车或许能来接机-
　　-季梵：[大笑][大笑][大笑]-
　　左思烔激动地从床上坐起，又可以见到他了！
　　她必须承认，面对和他的关系，自己早就已经陷进去了。
　　不过，还好还好，她的举止向来算是矜持。只要没有说破这层意思，他们就可以保持“安全”距离。
　　好闺蜜掏心掏肺的建议，她实在不可不听。
　　-左思烔：好，时间提前发我-
　　-季梵：谢谢左老师了[抱拳]-
　　-左思烔：到时候不会有什么狗仔队偷拍吧-
　　-季梵：不知道，应该，不会吧？-
　　-左思烔：可别在你这个时候突然炒出什么绯闻来-
　　-季梵：哈哈-
　　-季梵：你害怕？-
　　-左思烔：怕死了-
　　-左思烔：我有学生特别粉你，我之前还教育她们不要盲目追星-
　　-左思烔：这要是搞出什么误会，太可怕了-
　　季梵没有像刚才一样很快回复消息。
　　片刻后，他才终于发来一句话。
　　-季梵：有个办法-
　　-季梵：你车开到停车场后，你就坐后面去，等我到了之后，我再上车，直接开走-
　　还以为他会干脆不让她去接机了呢，原来刚才的沉默竟然是在想办法。
　　左思烔忍不住笑了。
　　-左思烔：好[ok]-
　　-季梵：你该休息了，早点睡，晚安-
　　-左思烔：晚安-
　　-季梵：好梦-
　　
　　左思烔的选生工作进行得十分艰难。
　　中午吃饭的时候，有老师建议她按照语文成绩的单科排名，直接选择前十五位学生；又有老师提出不同的方案，让她按照学生们在课堂的活跃程度来选，选择那些比较爱举手爱答题的积极分子。
　　老师们的建议，各有各的道理。只是，没人了解她迟迟不选生的原因——她只是的单纯地不想选。
　　左思烔忆起自己高中读书时的经历，同样是公开课，同样是选学生，但她是被老师淘汰下来的人。那是一节数学公开课。从老师的角度来说，他们会选择成绩好、爱发言的学生，而她当时就属于这一类人。
　　然而，老师为什么没有选她呢？她能够猜到的原因，与当时那场在年级中被闹得沸沸扬扬的告白有关。
　　大概，数学老师是想要借不选她一事来表达自己惩戒的态度。尽管当时“罪不及被告白者”，但若是有老师认为她或多或少难辞其咎，其实也可以理解吧。有种说法叫“一个巴掌拍不响”，又或者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孩子，对这些老谚语没有什么特别的辩驳能力。但现在的她可不这样认为了——一个巴掌拍在脸上，不照样也是响？更不用说苍蝇了，它想叮什么叮什么，管那东西臭不臭呢。
　　她只能猜到大概是受告白一事的影响，不然，会是什么原因呢？
　　当时，自己的三位室友全被选中了，三个人在寝室里讨论公开课上发生的趣事，她一句话也插不进去。那种滋味，说实话，真的不太好受。
　　现在，轮到自己去做这种事情了。
　　选生。
　　这还真不是一件通过成绩排名和活跃程度就能定下来的事儿。或许有孩子不甚敏感，但或许有孩子因此而感到受伤。
　　晚上下班前，瞧见教研组长终于得了些空闲，左思烔赶紧凑上去，趁此机会去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被说教了一通。
　　“左老师你还是太年轻了，到时候啊，教室后面坐着几十个老师，监控室里还有几十个老师，连你都紧张的，更别说那些孩子了。”
　　“有些是心理素质不好的，一到答题就哆嗦；有些是管不住自己的身体的，动不动就扭头向后看，真是会状况百出。”
　　“有些孩子这么调皮，手上的小动作停不下来，有些孩子下课跟个猴子似的，一到上课就昏昏欲睡，他们怎么能出现在公开课上呢？”
　　“太年轻了”是“不通世故”的婉转表达，左思烔承认自己有这样一个“缺点”。
　　“让学生主动报名行不行？主动报名的话，说明他们态度上很积极，课堂表现应该会不错。”左思烔不敢说别的，她的勇气只能够支撑她说出这一句话来。
　　教研主任架着眼镜揉揉了眉心，思虑片刻后，这才点头表示同意。
　　是了，她作为一名新教师，却这么“多事”，真是会令领导头疼的。这也是“年轻”的“缺点”之一。


第17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接机
　　晚上要接机，季梵乘坐的飞机是八点四十分落地。
　　左思烔临出门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帽子，是去年夏天买的渔夫帽，隐蔽面部的功能很强。再加上一个口罩，保证连亲妈都认不出她来。
　　他俩，明明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但接个机竟然搞出了一种莫名其妙偷情的意味来。和演员相处，还真是不容易。
　　左思烔踏进电梯。
　　但一下秒，她就又踏了出来。
　　机智如她，心思缜密，怎么能够在服装上产生如此大的纰漏——务必务必要换一件平时不常穿或者从来没有穿过的衣服才行，反侦察工作要做全。
　　等她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点多了。
　　根据季梵的交代，她换到了车后座。
　　隐蔽性是有了，不过这其中的缺点也暴露得很完全——没办法和他并排挨在一起。
　　或许，是她有些贪心了吧。
　　“保持距离！”——杨帆的话又在大脑中响起。
　　对，坐在后座上，就是在保持距离。
　　左思烔打开手机，习惯性地逛起季梵的微博主页。
　　他实在不常发微博，也从来没有发过自拍照。
　　粉丝的留言非常有趣：
　　-似乎哥哥并不知道许多粉丝是他的颜粉[doge]-
　　-为什么不更新微博动态？难道剧组被屏蔽信号了吗[藏狐]-
　　季梵还没有签约公司，也没有专业的经纪人，否则，他不至于这么“特立独行”。
　　没过一会儿，车窗被敲响。
　　左思烔抬头一看，一个浑身上下包裹得极其严实的男人正站在车外。
　　别说狗仔了，连她都认不出这人是谁。
　　等会儿，万一这不是季梵？她摇下车窗，谨慎地对车外人问：“谁？”
　　对方的语气里带着笑意：“我。”
　　明确是季梵的声音，左思烔解锁了车门，让来人终于坐进车里。
　　许久未见，但天天都可以在网上看见的男人，正在自己眼前。尽管她看到的只是一个被全副武装着的背影，但心跳已经开始渐渐加速。
　　“吃饭了吗？”季梵启动车子后，扭过头看着她。
　　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人类是特别会掩饰真心的动物。
　　左思烔用极其坦然大方的目光与之对视，说：“吃过了。”
　　“还能再吃点儿吗？”说完这句话，他扭回头预备开车。
　　“你没吃吗？”她以为季梵是想要让她陪着再吃一顿。
　　“我吃过了，给你买了些零食，”他笑得有些许得意，“是不是要感谢我？”
　　他正慢慢解锁自己表现在她面前的各种情绪和性格，更加真实，更加丰满。因为，他想更进一步地靠近她。
　　惊喜没有压制住，左思烔叫了一声：“真的？在哪儿呢？”
　　季梵笑，她在不经意间，也正暴露着更多面的自己：“书包里。”
　　左思烔伸手到副驾驶座去摸他的书包，问：“那我直接打开？”
　　“嗯。”
　　她将书包拎起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借着忽明忽暗不断闪过的路灯，看见里面果然有一大袋东西，像是甜点。拿出一看，果然是甜点，有四个西式的三角蛋糕，还有两个中式点心。
　　“买这么多，”她拿出一块巧克力的蛋糕，问，“我随意挑？”
　　“都是你的。”
　　“那怎么好意思，我吃不完的。”她腼腆地笑了。
　　“吃不完就带回家吃。”
　　“干嘛这么客气。”
　　季梵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跳动了两下。
　　左思烔的反应，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如果她不是说“买这么多，我随意挑？”，而是说“怎么买了这么多”，那么他就可以按照在路上预演了很多遍的台词来回答她，“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多买了一些”。
　　如果她不是说“干嘛这么客气”，而是说“干嘛对我这么好”，那么他就可以按照在路上预演了很多遍的台词来回答她，“因为想对你好，对你好还需要特别的理由吗”。
　　没有上文，就无法接引出下文。
　　所以，他只好说：“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买点东西犒劳犒劳你。”
　　“我知道了，折算成车费了是不是？”她居然很幽默地开了个玩笑。
　　季梵也跟着开玩笑下去：“不知道够不够车费？”
　　“够了。”
　　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路。
　　临近快到社区的时候，季梵突然问到了她和消防官兵相亲的事情。
　　耿副队长早已经从左思烔的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他提起，她甚至都快要忘记对方的样貌了。
　　忘得掉耿副队的样貌，却忘不掉他女朋友的样貌。总体来说，相亲那件事，给她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她简单同季梵讲了讲其中曲折的故事梗概。
　　“比电视剧还精彩。”季梵一言以蔽之。
　　“所以，我暂时是不考虑相亲了。”
　　“那你可以考虑考虑我。”Pao pao
　　此话一出，车厢里立马弥漫开浓浓的暧昧。
　　左思烔瞬间慌乱起来：“别乱开玩笑啊。”
　　她认为这是玩笑？如果他明确表达这不是玩笑，她会不会被吓到？
　　“你为什么觉得是玩笑呢？”季梵笑着问她。
　　“难不成你是认真的？”她反问。
　　抛出一个问题，让对方去回答，这种交流方式，会使压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出去。
　　季梵师夷长技以制夷，问：“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接机？”
　　“为什么？”
　　好家伙，季梵没想到，面对这么直白的问题，她竟然还能继续问下去。
　　“你以为为什么？”他决定问到底，非逼着她来回答这个问题。
　　“接机还能是为了什么？”
　　厉害了，左老师不愧是语文老师，语言的周旋能力果然很强。
　　季梵败下阵来，说：“为了见你。”
　　“你别开玩笑了。”
　　竟然又是这句话……季梵心想，或许是自己的那句话吓到她了。
　　对左思烔来说，她只是不知道除了“别开玩笑”，还能通过什么语言去掩饰她此刻的不知所措。
　　她是喜欢他的，老早老早之前就明确了。但是，她没办法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因为，她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实在不般配。
　　倒不是他配不上自己，或自己配不上他那么简单。
　　就是，各方面的现实都□□裸地展示着，他们之间，不般配。
　　一个是男演员，一个是女教师。
　　一个势头正好，一个工作稳定。
　　一个身披光环，一个普通群众。
　　一个前途光明，一个岗位固定。
　　诶？不对劲儿啊。左思烔琢磨着，怎么把双方的条件摆在一起来看，似乎还真显得是她配不上他？
　　不对，不对。
　　她可是人民教师，公办编制，学历又高，长得又好。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明的职业。公办编制是实打实凭本事考出来。
　　学历高且长得好，这是内在美兼具外在美！
　　“想什么呢？”季梵问她。
　　“想我的优点。”
　　季梵有些费解：“你思维这么跳跃？”
　　“你以后别开玩笑了。”
　　“既然你都说是开玩笑了，你不当真就是了，还不让我说？”
　　“因为你说过了之后，我必然会当真的，然而……”
　　“然而什么？”季梵很想知道她接下来的话。
　　然而，咱俩不般配。
　　其实，若是“配不上”倒还好。那就用尽努力，让自己变得“配得上”。
　　“不般配”，是无论你如何努力，都无法与之齐肩。因为，两个人根本不在同一条轨道上。
　　左思烔问季梵：“你有没有读过一则故事，叫《白兔与月亮》？”
　　季梵摇头：“没有。”
　　“你可以搜来读一读，等你回家之后再搜。”左思烔预估得到，恋爱带给她的快乐，或许比带给她的折磨要多。
　　车子驶进车库，停稳，熄火。
　　两个人从车上下来。
　　季梵实在比她高很多，他半低着头，将她整个人罩在自己的身影里，笑着说：“今天能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我也是，特别高兴。”
　　“我是明天下午回去的飞机，到时候就见不到你了。”
　　她举起手机摇了摇：“现代科技很发达。”
　　季梵笑了一下：“那么感谢科技这么发达，回家我就用现代科技去查《白兔与月亮》。”
　　《白兔与月亮》——
　　在众多的兔姐妹中，有一只白兔独具审美的慧心。她爱大自然的美，尤爱皎洁的月色。每天夜晚，她都来到林中草地，或是无忧无虑地嬉戏，或是心旷神怡地赏月。她不愧是赏月的行家，在她的眼里，月的阴晴圆缺无不各具风韵。
　　于是，诸神之王召见这只白兔，向她宣布了一个慷慨的决定：“万物均有所归属。从今以后，月亮归属于你，因为你的赏月之才举世无双。 ”
　　白兔仍然夜夜到林中草地赏月。可是，说也奇怪，从前的闲适心情一扫而光了，脑中只绷着一个念头：“这是我的月亮！”她牢牢盯着月亮，就像财主盯着自己的金窖。乌云蔽月，她便紧张不安，唯恐宝藏丢失；满月缺损，她便心痛如割，仿佛遭了抢劫。在她的眼里，月的阴晴圆缺不再各具风韵，反倒险象迭生，勾起了无穷的得失之患。
　　终于，受尽了心理折磨的她，终于去拜见诸神之王，请求他撤销那个慷慨的决定……


第18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举手
　　左思烔果然还是“太年轻”。她让学生主动报名参加公开课，结果，报上的人数只有7个！
　　教研主任得知了消息，用一种过来人的目光斜了她一眼。
　　这，太令她感到难堪了……既然学生不主动，那她只能“求求”他们了！
　　求学生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卖惨。
　　第一步，说自己看到只有七人报名，实在很失落。话术是，“我这是第一次上市级公开课，你们居然只报了7个人上来”“你们太不给我面子了”。
　　第二步，说自己平时对他们很好，没料到他们这么不积极，自己也很难过。话术是，“我平时待你们不好吗”“其他老师都在开我玩笑，说我的学生不爱我，我可怜死了”。
　　第三步，视情况而定，若是学生还是不积极，则上升到病态心理。话术是，“同志们呐，帮帮忙嘛，你们这个样子，很容易让我自闭的”。
　　如此一番应用下来，几乎班上所有学生都会举起手来。
　　只是，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左思烔敏锐地发现了新的问题——在几乎所有人都兴冲冲举手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没有配合，始终保持沉默。半年多的班主任工作经验提醒着她，这两个学生或许有必要安排面对面交流。
　　班主任的工作就是，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她之所以平时比其他老师忙这么多，就是因为她实在太会发现问题了。
　　换言之，自找的。
　　临到放学，左思烔找来了未举手学生中的女孩。
　　她叫向天歌，是班级里的音乐课代表。
　　向天歌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举手报名参加公开课，就会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来。她以为班主任是要训斥她不配合工作，因此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胆怯。
　　左思烔指了指跟前的凳子，示意她坐下，然后问：“最近学习压力大吗？”
　　竟然不是训话？向天歌稍微放松了些心情，摇摇头小声地说：“不大。”
　　在左思烔的印象里，她的声音一直都是小小的，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仿佛一只懵懂的小羔羊。
　　“那么，和同桌关系怎么样？”
　　向天歌仍旧老实回答说：“还好。”
　　“和前后周围的同学关系怎么样？”
　　“也还好。”
　　“你觉得我怎么样？”
　　向天歌瞪着眼睛看着班主任，左手推了推眼镜，回答：“很好。”
　　左思烔笑：“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是谁？”
　　“姚华华。”
　　左思烔点头，是向天歌的同桌。她继续问：“最近在学校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吗？”
　　向天歌摇头，默不作声。
　　“那，”左思烔谨慎地问，“在学校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吗？”
　　她抿了抿嘴唇，低下了头。几秒钟后，她摇着头说：“没有。”
　　好，那就是有。
　　看来要家访了。
　　左思烔不再问关于她的问题，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张威，你跟他熟吗？”
　　张威，今天也没有举手。
　　向天歌抬头，眨了眨眼睛，认真地说：“不是很熟，坐得远。”
　　“他最近……”左思烔不知该如何向女生打听一位她并不熟悉的男生。
　　“左老师，您也听说了？”只要不再谈论她自己，向天歌巴不得把话题赶紧转移出去。
　　左思烔立马警惕起来，但面对稚气未脱的学生，她算是老姜了，因此没有显露出什么异样表情，而是淡定地冲向天歌点点头。
　　女生耸了耸肩，露出无奈的表情。
　　左思烔微微皱眉，似乎这里面藏着很严重的事情，她说：“我听闻得不详细，你们都听说了什么？”
　　“呃，”向天歌在大脑中努力快速组织语言，“我听说是初三6班的三个男生，已经打过他两次了。”
　　打他？！左思烔惊住了，她完全没有听任何学生和老师提起过，校园暴力！
　　果然发现了个大问题……但她佯装镇定：“嗯，我也只听说了这些。还有呢？”
　　“第一次听说是在男厕所，第二次是在校外打的。”
　　她缓了缓自己的情绪，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礼拜四，第一次。这个礼拜二，打了他第二次。”
　　左思烔心想，若是连向天歌都这么清楚事情的细节，看来，全班是没有不知道的了。可也不见班长和副班长同她说起，这帮班干部实在是白养了。
　　“他们为什么打张威？有什么过节吗？”
　　向天歌说：“好像是张威之前下楼梯先撞了他们，他们才盯上张威的”。
　　“就只是这个原因？没有别的过节了？”
　　“对，左老师，初三那三个男生是校霸。”
　　校霸？这个词已经从左思烔的生活里消失很多年了。
　　“你知道那三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吗？”
　　“我不知道，李攀他们知道。”
　　左思烔轻微点头，不再继续问下去。
　　在向天歌离开办公室后，左思烔默默呆坐在位置上，久久陷入沉思。
　　心烦。
　　懊丧。
　　总之，情绪极其低落。
　　左思烔一直以为自己班级工作做得还算不错，原来，事实并非如此。不是班级风平浪静没问题，而是她没发现隐藏在海面下的波涛汹涌。
　　对面的教学楼，有的学生在打扫卫生，有的学生正在说话聊天，有的学生在追逐打闹。
　　校园，对于大部分孩子来说，是美好的“象牙塔”，纯净的“乌托邦。
　　但是，对于个别孩子来说，这里孕育着邪恶，隐藏着恐惧。
　　左思烔不得不承认，身为班主任，她实在是失职了。
　　
　　晚上，季梵发来微信。
　　那时候，左思烔正在翻阅有关校园暴力的电子资料。
　　-季梵：我要转战宁夏了-
　　自打上周天晚上接机那次尴尬的聊天后，两个人已经有四天没交流过了，每夜的“晚安”不算在交流之内。
　　值得一提的，当天晚上，季梵把自己的微信头像，换成了戴着礼帽穿着礼服的小兔子。
　　一只小公兔。
　　应该是与她推荐的《白兔与月亮》那则寓言故事有些关系，但她没有问。
　　-左思烔：你的工作还真是天南海北地跑，不容易-
　　-季梵：你的工作是和培养祖国的花朵，更不容易，比我厉害多了-
　　但凡不涉及感情，只聊工作的时候，二人的交流最是轻松。
　　-左思烔：有的花又香又美，有的花是食人花。“校霸”，了解一下？-
　　-季梵：校霸？我一手打倒一个，都是小屁孩而已-
　　-左思烔：正是因为年纪小，他们的恶才无底线，我刚得知，我班上有男生被霸凌了-
　　-季梵：校园暴力？-
　　-左思烔：嗯嗯，被揍两次了-
　　-左思烔：我正在读相关资料，没处理过，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季梵：这种事情好处理，先找家长，再犯，就报警-
　　-左思烔：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资料上写得要复杂很多-
　　-季梵：复杂？怎么讲？-
　　-左思烔：你真的想听？感兴趣？-
　　-季梵：你讲的我都感兴趣[俏皮]-
　　他的兴趣明显是对人不对事。
　　-左思烔：不聊这个了，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季梵：那聊些别的，你看我的头像如何？-
　　-左思烔：不错不错，可可爱爱-
　　-季梵：一个小兔子-
　　-左思烔：[可爱]-
　　-季梵：我不是月亮-
　　我不是月亮。
　　看到这五个字的时候，左思烔愣了一瞬。
　　-季梵：你是小兔子的话，我也是兔子-
　　-季梵：如果我是月亮，那你也是月亮-
　　-季梵：总之，我要和你一样-
　　月亮和白兔的故事里，左思烔把自己看成是白兔，她把季梵看做是高挂在夜空中的明亮的月亮。
　　对方高高在上，而她在下方仰望。
　　-左思烔：天上会有两个月亮吗？-
　　-季梵：那一起做星星，闪闪放光芒-
　　-季梵：彼此照亮-
　　左思烔笑了。
　　-左思烔：这倒不错，那你是不是又要换头像了？-
　　-季梵：是的-
　　左思烔又笑了，尽管他是个二十六岁的大男人了，竟还有一股孩子般的稚趣。
　　-左思烔：你会成为天上最亮的星-
　　-左思烔：照亮很多很多人，成为很多很多人的仰望-
　　-季梵：这是你对我的期待？-
　　-左思烔：对，正能量的好演员，做得到吧？-
　　-季梵：当然，左老师交代了，肯定要做到-
　　-季梵：你也会照亮很多人，你可是光荣的人民教师-
　　-左思烔：对，咱俩都“闪闪放光芒”-
　　-季梵：我去找头像-
　　不一会儿，季梵的微信头像变成了一张星空图。
　　见对方如此积极，左思烔便也很配合地换上了类似的星空图。
　　猛地一看，倒是有些情侣头像的意思。
　　这时，杨帆发来了微信消息。
　　-杨帆：姐妹，你是有什么情况了吗？万年不换头像的你，为何今夜反常？-
　　不愧是好闺蜜，真是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左思烔：没啥原因，想换就换了[可爱]-
　　-杨帆：你在掩饰什么？[思考][思考][思考]-
　　左思烔知道自己在说谎方面实在不算聪明，只好将话题往其他方向引。
　　-左思烔：姐妹，向你请教一下校园霸凌的事情-
　　果然，杨帆作为一名教师，是真的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左思烔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全部告诉了她，向她请教该怎么做。
　　杨帆的态度十分坚决，不建议左思烔碰这个事，而是让她交给“校霸”的班主任去处理。
　　左思烔向来很尊重杨帆在工作上给自己提的各种意见和建议，更何况她查阅的部分资料上也有类似的话。
　　因此，第二天，她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初三6班的何老师。


第19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难管
　　何老师比左思烔大两岁，同样也是教语文。她从两年前就开始带6班，但因为当时她还年轻，性子又比较软，不愿呵斥学生，生怕引起他们的叛逆心理，一直使用温和的管理模式。
　　事实证明，一味的温和手段收不到良性效果。她班上一些猖獗的男孩子识破了她的性格之后，便开始没大没小，逐渐无法无天。
　　时间久了，他们越是如此，何老师便越是不敢管理。
　　现在，何老师的心态便是，再熬几个月，熬到这帮兔崽子就毕业走人了，她也就解脱了。因此，在左思烔告诉她三个男生霸凌初一学生的事情时，她心里是极其烦闷的。
　　可她是早左思烔两年进校的“前辈”，尽管她认为以自己的能力水平根本不配做新教师们的“前辈”，但总归是6班的事情，她推不掉。
　　“好，事情我来处理，我会找那三个人谈一谈。”何老师只好略路地说了这么一句。
　　左思烔回到办公室里，隔壁桌的王老师立马凑了上来。自从上次的相亲事件后，王老师总是爱找她聊天，有明显的抱团倾向。
　　以女教师为主的办公室，抱团算是比较正常的现象。但因为左思烔没有谈恋爱、没有结婚、没有生孩子、也没有养猫，甚至没有看国产偶像剧和综艺节目的爱好，因此在之前总是和她们聊不到一起去。
　　然而，她现在有了极其戏剧性的相亲经历，经过王老师的宣传，引起了其他女教师们的八卦热情。至少在这一段时间内，其他女教师总是会以给她介绍对象来找她聊天。
　　“左老师，我又来给你送温暖了。”王老师冲她扬了扬眉。
　　左思烔预料到她要说的是什么，但还是装傻问了句：“哪方面的温暖？”
　　“除了那方面的温暖，还有哪方面的温暖？”她笑了笑，接着说，“国企的，见不见？”
　　之前老师们给她推荐过三个男生，一个是保险公司的内勤，另外两个是程序员，收入都很高。但是，她以“我父母比较传统，不是很喜欢对方的工作”为由，都给婉拒了。
　　实际上，她压根就没有跟父母提起过这些事，她只不想在这个阶段去相亲、去和陌生男子社交周旋。而且，她又增加了家访的计划，校园霸凌还要持续关注后续态势，实在太忙了，根本没精力去谈对象。
　　再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尽管这个人距离她的工作、生活都很遥远，但，在感情上她并不匮乏、也不空虚。
　　“不瞒您说，我亲戚也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正在接触，不好去见其他男人。”左思烔讪讪地笑了两声。
　　王老师眼里的八卦之魂燃烧了起来：“哪个单位的？多大了？也是本地人吗？你也真是的，都不跟我说。”
　　她继续搪塞：“不好意思啊，还在相处，也没有说破关系，所以就不好对外宣传。”
　　“你稍微说一说嘛，我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左思烔是很不喜欢说谎的，因为一个谎言要用一千个谎言去圆谎。她太懒了，偶尔脑子又不够用，生怕自己前脚说过的谎话，后脚就给忘记了。此刻，她只好以假装去饮水机接水为间隙，大脑高速运转起来。
　　然而，等她再回到座位上，王老师的目光里依旧兴致盎然。
　　“……他是个搞艺术的，自由职业者，收入不太稳定，但也不穷，是本地人。”
　　“啊——？”王老师惊讶过度，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引得其他老师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但人长得很帅。”左思烔补充了一句。
　　“帅有个屁用啊，能当饭吃？”王老师频频摇头，叹道，“左老师，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亲戚也是的，怎么能给你介绍个搞艺术的，你不该去见的呀。”
　　左思烔尬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得越多，越是给自己找麻烦。
　　“你有照片吗？长得能有多帅？”王老师又凑近了一步。
　　照片？！
　　看吧，这就是说谎的后果……
　　“他不爱拍照，我还真没有他的照片。”
　　“你既然还没有和他确定关系，那你不妨见见我这个，国企的，长得也许不太帅啊，但是，各方面条件都和你的条件很搭配的。”
　　“这不太好吧？我哪能同时和两个男人聊呀。”她赶紧摆摆手。
　　“都说了嘛，你还没有跟搞艺术的确定关系，多交几个异性朋友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跟其他女人相亲呐？”王老师冲她使了个眼色。
　　左思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搪塞的话术已经消耗殆尽，她只好继续说谎：“其实，我们也差不多就要确定关系了。”
　　老天爷啊，怎么上课铃声还不响起？！她好想逃！
　　“左老师啊，搞艺术的啊。”王老师再度摇了摇头，一副悲痛的模样。
　　搞艺术的，那就是自由职业者，在编制群体看来，等于“无业游民”，吃了上顿没下顿，全靠运气来谋生。
　　左思烔故意拿起手机看了看，说：“哎哟，还有4分钟上课，我得先去教室看看。”
　　王老师略略颔首，也清楚她是不想再聊下去。但她理解的对方不想聊天的原因，是觉得自己眼光实在太差，心里虚得很，不好意思再多说些什么。这样一想，王老师更是替她感到悲痛。
　　在左思烔上课的过程中，整个办公室都知道她谈了个搞艺术的男朋友。
　　也正是从这之后，再没有老师说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事情了。
　　-
　　中午，何老师到办公室去找左思烔，以散步为由，将她拉到了小操场。
　　原来，上午早操时间，何老师已经找那三个男生了解了情况，三个男生供认不讳，很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何老师让他们保证自己不再犯，三个男孩子也都装模作样地发了毒誓，但他们的誓词是说，“再也不在学校里欺负初一的男生。”
　　“学校里？”左思烔听出其中的猫腻。
　　何老师无奈地点头：“对，学校里。”
　　“那何老师纠正他们了吗？”
　　“我纠正了，但他们说校外的事情老师管不着。”
　　左思烔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一位班主任之口。
　　何老师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之前没有听说过她在班级管理方面的无能和软弱。她以为自己在学校教师群体中是出了名的反面典型，竟还有新教师没听说过她。
　　“这帮孩子实在很难管，”她坦白，“我管不住。”
　　“可以找他们家长啊。”
　　“你觉得他们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家庭教育没有关系？”何老师苦笑，“初一那会儿，其中一个男生的爸爸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说他儿子打老子了，说是我教得不好。”
　　“啊？”左思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以为家长给班主任打电话说孩子的坏话，只是一个网络段子。然而，现实竟比段子还要离谱。
　　“我有段时间天天想要离职，要不是有五年的服务期限，真的，我早不干了。”说着说着，这场谈话竟然成了何老师的情绪倾诉。
　　“那三个男生的意思是，到校外揍人？”左思烔轻蔑地啧了一声，继续问，“何老师，你觉得他们干得出来吗？”
　　“干得出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那必须要管啊！”
　　何老师挽起她的胳膊，深深叹出一口气，说：“他们身上都有处分，但还是天不怕地不怕。”
　　“那就让学校开除他们。”
　　“九年义务教育、未成年保护法。”何老师看了她一眼。
　　左思烔掐了掐眉心，狠狠地说：“那我只能选择报警了。”
　　“报警？你以为学校会同意？”何老师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她。
　　“我管学校同意不同意，要是伤害我班上的学生，别说是我班上的学生，在路上看到有这种穿着校服的群殴霸凌事件，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有本事连我一起打，这样我报警就更加合情合理了呢。”
　　何老师一把拉住她：“校领导就怕事情闹大，万一上了本地新闻，可怎么办呀！”
　　“那学校自己不管，又不让老师管，就由着老实的学生挨揍吗？”
　　“不是学校不管，是管不住，给处分了呀，但对他们没有威慑作用。”
　　左思烔想到了办法：“放学的话，我会让班上几个男生陪他一起走，尽量把霸凌的可能性降到最小，先防着点儿。”
　　何老师忙不迭地提点她：“对了，我还是建议你，这件事先不要跟学生家长说。”
　　左思烔无法理解，问：“为什么呢？”
　　“学生家长肯定会来学校闹的，但学校又管不住那三个，也做不了什么承诺，就怕事情会闹大。现在的学生就是叛逆心理，你越是要给他厉害看，他就越是会猖狂，只怕家长找来之后，他们更要想着法子去整那个孩子。真的，他们是天不怕地不怕，而学校是怕天怕地怕闹大。对了，”说到这里，何老师突然问，“那个被打的孩子，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左思烔想了想：“他妈妈不在了，他爸爸是买菜的，在菜市场有租位的那种正规商贩。”
　　“你看，”何老师一脸明白人的模样，很无奈地说，“那三个绝对不会怕这样的家庭，你等着吧，要是他爸爸找过来，他们三个以后绝对还会再打他。你知道这件事最终学校会把责任降到谁头上吗？你头上。”
　　“我头上？”
　　“对，就是你头上。”
　　“那我就坐视不管了？”左思烔的脾气上来了，其实她很少在学校里真的生气。
　　“不是不是，”何老师赶紧说，“过去的事情就先过去，防着点儿未来就行了。那都是帮小无赖，谁能斗得过无赖？他们可能连中考都不参加，就等着九年义务教育结束之后去混社会呢。”
　　“何老师你的意思是说，就当之前打他的事情都没发生？”
　　何老师虽然很不想这么明说，但她还是不得已地点点头。
　　左思烔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拿不下来。
　　“静观其变，静观其变，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晚上，季梵又来找她聊微信。
　　-季梵：明天就要去宁夏-
　　-季梵：今天晚上的戏要拍到大概三点钟-
　　-左思烔：你也挺不容易的-
　　-季梵：校园霸凌怎么解决的？-
　　-左思烔：还没有解决，可能会比想象得麻烦许多-
　　-季梵：到了宁夏，会搭新进组的演员-
　　-季梵：方芳-
　　方芳，当红流量小花，有些演技，但演技不稳定，时好时差，且听闻脾气很大，走“真性情”人设。
　　-季梵：听说她在其他剧组也霸凌过小演员-
　　-季梵：霸凌无处不在-
　　-季梵：这是弱者的象征-
　　-季梵：因为弱者只会抽刀向更弱者-
　　-左思烔：那你保护好自己-
　　-左思烔：万一她霸凌你-
　　-季梵：[裂开]-
　　-季梵：可能性不大-
　　-左思烔：但学生都有可能打老师的-
　　-季梵：你更要保护好你自己-
　　-左思烔：放心-
　　-季梵：早睡，晚安，好梦-
　　-左思烔：早睡，晚安，好梦-


第20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方芳
　　本周微博最热门的事件，是营销号曝光的女演员方芳的《大和平》路透照。照片里的方芳穿着湿透了的单薄戏服，十分坚强乐观地比了个“耶”的手势。
　　-微博文案：方芳太敬业了[流泪]-
　　这条热搜在微博上挂了三天。
　　有工作人员透露，方芳的那场戏是在当天早晨五点钟拍的，当时温度很低，她全身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连工作人员看着都直打哆嗦。但她没有任何抱怨，甚至很好地完成了剧本内容，一条就过。
　　这条热门微博被方芳本人转发，并留言说“这是演员的本分[抱拳]”。
　　粉丝们的彩虹屁简直要吹到月球去了——
　　-啊啊啊啊啊！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非要拼上自己的命！-
　　-追随方芳，入股不亏[玫瑰][玫瑰][玫瑰]-
　　-我们可爱的小仙女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哦！-
　　-看见你的笑容，我整年份的糖都不用吃啦！-
　　-路人表示这才是中国好演员-
　　-路转粉，这张照片比精修图还美！-
　　
　　一周前，季梵来到了宁夏。
　　拍戏事务逐渐繁杂，导演给他配了一个小助理。刚大学毕业的男孩子，叫斌斌，虽然稚嫩，但肯吃苦，与他相处得很和谐。
　　因为是在戈壁滩架组，环境条件变差了很多。不过，季梵适应很快，之前在条件更差的剧组呆过很长时间，他有过太多丰富的吃苦经历。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快速适应条件差、压力大的剧组生活。果然，最先跳出来的就是女演员方芳。
　　剧组没人直呼方芳的名字，除了总导演和总副导演，连B组的小副导演都要称她为一声“芳姐”。
　　然而，她也不过才25岁罢了，但很理所当然地在剧组中把自己当成是所有人的“姐”。
　　这位姐的微博粉丝数有2300多万，属于典型的流量大腕。因此，尽管她在组里才呆了不过两天就开始作妖，仍旧被所有人捧着哄着。
　　此刻，凌晨四点半，全组人员已经准备就绪，等着拍她和季梵的第一场对手戏。然而，方芳呆在保姆车上不愿意下来。耍脾气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睡眠不够。
　　副导演李宏不得已，前去给她做思想工作。
　　开拍不了，季梵干脆躺在椅子上补觉。
　　过了一会儿，李导回来，让大家先准备拍季梵单人的戏，方芳的角色用替身。
　　替身？工作人员瞬间明白，李导和她谈崩了。
　　宁夏四月底的天气尚有余凉，尤其是日出之前，寒气仍旧逼人。这场戏在剧本中是夏季，演员需要穿着单薄的衣服下水，还要克制住哆哆嗦嗦的本能打颤反应。
　　季梵刚刚还在闭目养神，尚未做热身运动，突然的通告令他有些措手不及。趁赶往拍摄现场的短暂步行，他抓紧时间连蹦带跳地活动了几分钟，试图让身体暖和起来。
　　在所有设备已经准备完全之后，季梵脱掉了外套，准备“轻装上阵”。
　　一阵寒风袭来，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将衣领往上拽一拽，而他却迎风走进了水里。
　　这个时候，方芳的小助理从远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李导，李导！我们芳姐叫您过去一下！”
　　全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听到了小助理的呼喊，李导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压根不予理会。
　　在剧组，大腕身边的助理也都是工作人员们不敢得罪的人。不过，对于导演来说，或许会给大腕一些面子，却从来不吃助理的威风。
　　小助理跑到了李导的跟前，说：“芳姐有话要跟您说，您过去一下呗。”
　　李导依旧不予理会，专心盯着镜头。
　　小助理吃瘪，借用方芳的话来怼他：“芳姐说了，您不过去，她不过来。”
　　李导瞥了他一眼，不怒自威。
　　“呃，要不您给芳姐打个电话也行？她找您肯定是有事儿。”助理立马示弱。
　　李导是个不到35岁的新晋导演，外人都道他是因出众的才华而被徐导赏识，其实，不被外人知晓的是，他还是徐导的侄子。但他之所以隐瞒这一点，是怕自己被打上“关系户”的烙印，从而被观众带着一层有色滤镜看待他拍的戏。
　　这是李导第一次接触正剧的拍摄，正是尽心尽力生怕有一丁点儿的差错。然而，原本定下的女演员，被带资进组的方芳挤了下去。他遇到这个难缠的主儿，可算是倒了大霉。
　　刚才他去车上找方芳，被她用一句“我拍过的戏比你拍过的戏还要多，你不用教我该怎么做”给堵得脸色难看。
　　返回剧组的路上，他忍不住给徐导打了个电话。果然，效果这么快就出来了。若不是徐导从中介入，按照方芳的脾气，她大约是真的要在车上再睡四个小时才起身。
　　“拍完这场再说。”李导回了助理一句。
　　助理尴尬地说了声“好吧”，便跑走了。
　　几分钟后，季梵从水里出来，裹着军大衣来到导演面前听指导。李导很有自己的想法，对季梵提出了很多细节上的建议。
　　和导演一样，季梵本人在工作上也一直本着“精益求精”的态度。因此，配合着李导的要求，在反反复复拍了七遍之后，用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太阳渐渐升起，这场戏才终于告一段落。
　　季梵已是疲惫至极。
　　然而，方芳终于姗姗来迟。
　　“李导，这场也有我的戏吧？”
　　闻声，坐在一旁的季梵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是二人在宁夏汇合以来第一次打照面。
　　方芳无视季梵，盯着李导等他的反应。
　　李导很平淡地说：“你的戏已经用替身拍完了。”
　　“这怎么能行？”她皮笑肉不笑，“万一被网友扣出细节，又要说我爱用替身。”
　　季梵静静看戏。
　　“那你说怎么办？”李导站起身来，“我们要赶下一场戏了。”
　　“至少也要补我几个镜头吧？这场戏好歹要有我几个正面特写，”她看了眼季梵，“反正，男演员闲着也是闲着。”
　　季梵默不作声，继续静静看戏。
　　和现场的所有工作人员一样，斌斌的目光在导演、方芳和季梵之间来回流转。
　　对于李导来说，有这个角色的正面特写自然成片的效果更好，但没有的话，也不碍事。只是，季梵这才刚得空休息，他不太好张口；并且，若他真要季梵再拍一遍，倒像是听从方芳的指导似的。
　　看出李导的犹豫，季梵站了起来，主动应道：“我可以配合。”
　　他的一句话，解决了当下僵局。
　　方芳瞥他一眼，挑了挑眉。
　　李导先是假意做出斟酌的模样，而后才点点头，说：“那就再拍一遍。”
　　方芳换好服装，季梵横抱起她，再度趟到水里。他慢慢向前走，水一点点升到他的大腿。
　　镜头先是给了个近景，片刻后拉了个大远景。
　　方芳靠在季梵的胸口，闭着眼睛，她突然小声地说：“不要让我沾到水。”
　　在拍戏中说无关于角色台词的内容，这还是季梵从业几年来第一次遇到。
　　“听到没有？”
　　季梵不吱声，努力让自己不受干扰。导演迟迟不叫停，他只能继续向前走。
　　再多走几步，势必会使她沾到水。
　　方芳干脆睁了眼，这让正在采特写镜头的摄像师一脸懵逼。
　　“停——！”李导拿着对讲机大叫着问是怎么回事。
　　方芳很淡定地让季梵抱着她往回走。
　　季梵这时才对她讲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你看剧本，我会被水草绊倒，你必然要落到河里。”
　　“替身演员不是已经演过了吗？”她的意思是，她只演落水之前的这部分戏。
　　季梵无语，只好转身向岸边走去。
　　李导拿着大喇叭冲他俩喊话：“干嘛呢？！”
　　走到临近岸边的时候，其他工作人员纷纷赶来接应。
　　“啊呀，你弄疼我了！”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其中一个工作人员。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敢碰她。
　　季梵只好说：“我来就行了。”于是，将她一直抱着，直到回到岸上。
　　须臾片刻，李导跑来，脸色极不好看，问季梵：“怎么回事？”
　　在季梵将情况跟他说明后，果然，其脸色更不好看了。
　　这时，方芳已经穿上厚衣服，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款款向导演走来。她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说：“李导，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实在不能下水。”
　　李导此刻心中火气正在燃烧，而女演员的“身体不舒服”，却又是一张“免死金牌”。他烦躁至极，但不又不能强迫她什么，只好轻微地点点头以示理解，对她说：“歇着去吧。”
　　
　　方芳敬业话题挂热搜榜的当天晚上，左思烔和季梵聊微信。
　　-左思烔：她根本没下水？-
　　-左思烔：那不对呀，她没下水的话，怎么会浑身湿透？-
　　-季梵：听说她是穿着戏服回酒店冲了个热水-
　　-左思烔：[裂开][裂开][裂开]-
　　-季梵：[裂开][裂开][裂开]-
　　-左思烔：我可真是长了见识了-
　　-季梵：这种操作在娱乐圈挺常见的-
　　-季梵：只是大家不去拆穿罢了-
　　-左思烔：没人敢拆穿？-
　　-左思烔：也是，毕竟流量明星背后都是资本-
　　-季梵：拆穿对剧组也没好处-
　　-季梵：主要是考虑剧组的利益-
　　-左思烔：你那场戏那么辛苦，怎么不发个微博呢？-
　　-季梵：连方芳都知道“这是演员的本分[抱拳]”-
　　-左思烔：[大笑][大笑][大笑]-
　　-左思烔：可是你的粉丝很想看你发微博-
　　-季梵：你是我的粉丝吗？-
　　-季梵：你想看？-
　　-左思烔：不是，是你微博下面的留言，都在催你-
　　-季梵：我是想引导粉丝关注作品而非我的生活-
　　-季梵：关注角色而非我本人-
　　-左思烔：你可真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季梵：所以你要不要粉我？-
　　-左思烔：我早就已经在微博上关注你了呀-
　　-季梵：那你以后就会是尊贵的老粉了-
　　-左思烔：[大笑][大笑][大笑]-
　　-左思烔：粉你的话比较保险-
　　左思烔：你应该不会塌房吧？-
　　-季梵：不会-
　　-左思烔：好，说到做到-
　　-季梵：[抱拳][大笑]-


第21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化妆
　　上一次的社会观察实践课，市教育局的领导们下来检查后，对初一4班和7班的材料给予了高度评价，并且，对左思烔挑战高楼下降的勇气也是称赞有加；这一次的公开课，因为之前有过九次的磨课经验，教案她甚至都可以倒背如流，所以最终所呈现出来的效果自然是堪称“完美”。
　　两次校级质量工作，左思烔都完成非常好，因此在校领导心中的地位提高了不少。
　　周二上午，下了课的她还没刚回到办公室，立刻就被王副校长的秘书叫走了。
　　对于新教师来说，能够和王副校长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并不多。这一举动，自然招来了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们的猜测——难不成，左老师这是要被提拔了？
　　左思烔跟在秘书后面，也不敢多嘴询问。但她心里清楚，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坏事。
　　果然，一走进王副校长办公室的大门，就看他和蔼可亲地冲她笑着点头。
　　“左老师最近刚结束了公开课，前段时间忙坏了吧？”王副校长指引她做到会客的沙发上。
　　秘书陪同坐下，正在沏茶。
　　北方小城里的人没有习惯这样沏茶来喝，但王副校长是南方人。
　　左思烔被秘书递上一小杯，透亮的薄壁白瓷，清澈的红茶茶汤。
　　“喝啊，尝尝。”
　　王副校长的热情让左思烔颇为不适。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拘谨，但茶汤入口的瞬间，她还是把这份端庄给演砸了——这茶也太烫了吧！
　　王副校长没料到她喝茶这么大口，赶紧说：“慢慢品，那品茶呢，不能急的。”
　　“对对对，”左思烔放下杯子，尴尬地说，“学到了、学到了。”
　　“左老师，那，你看，这个学期开学才不过两个多月，你在很多方面的表现都很突出。”
　　终于讲到正题上来了，左思烔做出认真聆听的模样。
　　“那，是这样，”王副校长眉开眼笑，“前段时间，省教育厅啊在各个地级市下发了一个赛课通知，叫做‘一市一优课’。”
　　王王副校长是南方人，对于吐字发音不甚标准。因为市教育局每年都会举办“一师一优课”，因此，左思烔理所当然地将副校长口中的“一市一优课”听成了“一师一优课”。
　　副校长接着说：“那，局里的领导啊，是有说过让学校推荐你去试一试。”
　　然而，“一师一优课”的参赛标准是三年以上教龄的老师，左思烔完全不具备资格。
　　她疑惑地问：“我才入校不到一年。”
　　“这跟教龄的关系不大，主要是你的这个教学表现，这个个人形象，都很符合活动的要求。”
　　“与个人形象也有关系？”她更加费解了，人民教师连参加个市级的赛课评课，都需要看颜值了？
　　“那当然了，”王副校长突然问道，“你是本地人吧？”
　　她点头:“是。”
　　“你周五下午，没课吧？”
　　她摇头：“没课。”
　　“那，你周五下午两点半之前，去教育局301办公室，那里会有老师跟你交代清楚。还有，你周五下午过去的时候，最好能化个妆。”副校长是中年男人，对这方面的事情不能说太多，免得有职场骚扰的嫌疑。
　　“化妆？”
　　秘书在一旁适时补充说：“对，因为个人形象对这次活动来说确实重要，左老师代表的是我们学校呀，要是被选上了，那代表的就是我们整个大市。”
　　她脸上的表情更加迷惑了。
　　秘书问：“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我不是很明白……”
　　她正要张口询问为何个人形象的要求会被拔得那么高时，王副校长笑着打断她的话：“具体的活动内容啊，你去了教育局就知道了，我们手上也没有通知材料，材料是省教育厅发给市级教育局的。”
　　没有通知材料，那意味着副校长也没有解答的能力。左思烔只好点了点头。
　　等她回到办公室，里面的女教师们立马围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她被叫去说了些什么。
　　由于自己是因为“个人形象”而突破“教学年限要求”被领导硬给推荐上去的，因此左思烔也不敢多加透露，只说领导让她周五去教育局，具体事项，要到了教育局才知道。
　　被她说得如此神秘，女教师们的好奇心便更重了。
　　-
　　周五中午，左思烔找到王老师，拜托她给自己化个妆。王老师是个讲究的女教师，化妆、穿搭、香水，高级职场女性必备的所有外在配置，她全部都有。
　　“你告诉我一句实话，我就给你化妆。”王老师笑看着她。
　　左思烔知道，告诉了她，就等于是告诉了所有人。她只好说：“我实在不知道，要去了之后才清楚。等我回来之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那也可以。”王老师歪了歪脑袋，“我化妆技术可是非常好的。”
　　“化淡妆，我只要淡妆哈。”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王老师神秘一笑，“我知道什么妆适合你，放心吧。”
　　果不其然，没多长时间，在她的妙手之下，左思烔确实比素颜时显得精致了许多。
　　从外面陆续回到办公室的女教师们再次围了上来，纷纷称赞说左老师好看的不像话。
　　“这个妆太浓了点儿吧。”左思烔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心想，毕竟是去要参加授课类的竞赛活动，整出个像是去拍海报似的一张脸，实在不太合适。
　　“啊呀，你们看我的化妆技术是不是超级好？”王老师非常满意自己的“作品”，赶紧掏出手机对着左思烔就是一顿猛拍。
　　“好像大明星来拍戏呢。”其他老师羡慕地说，“左老师来当教师真是可惜了呀。”
　　左思烔说：“我觉得还是画个淡一点妆比较好。”
　　“不不不不，”王老师摆了摆手指以示否定，“我早就看出来你合适大红唇，超级飒。”
　　“大红唇……这绝对不行，”她还是坚持，“不能化成这个样子。”
　　王老师伏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啊呀，左老师，我还不能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大家都是女人，可以理解。”
　　她一脸懵逼：“理解什么？”
　　“教育局啊，谁没事儿跑去一趟，不得整得漂亮一些，万一，钓到一个金龟婿，你说是吧？”
　　说完，王老师冲她眨了眨眼。
　　她实在佩服王老师能够将任何事情都和男女关系扯到一起的本事，笑着说：“王老师你搞错了，什么金龟婿，没影儿的事。”
　　“我们都是过来人，想当初隔壁办公室的薛老师，就是因为当年多跑了几趟教育局，她老公现在可是科长了。”
　　还有这事儿？
　　左思烔陷入了沉思，是不是整个办公室的女教师们现在脑子里想的都一模一样？
　　王老师露出一副“小丫头片子还想瞒着我”的精明表情。
　　左思烔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有要准备交往的对象了。钓教育局的金龟婿，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
　　“哪个对象？那个搞艺术的？不会吧！”王老师一脸不加掩饰地诧异，“你俩还没散呢？那你去教育局为什么还化妆？”
　　“是……”她顿了顿，“是为了等会儿下班约个会。”
　　她总不能说是副校长和秘书建议她化个妆再去教育局的吧？否则，按照办公室里这群女教师们丰富的想象力，或许会以为是教育局哪个领导看上她了，想要通过校领导来拉 | 皮 | 条。
　　“真是的，你太傻了吧。”
　　左思烔故作天真地耸了耸肩。
　　“那你更没必要改淡妆了呀。”
　　“因为约会对象不喜欢我化浓妆。”
　　“靠，还有这种男人，”王老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也太惯着他了吧？”
　　“……我自己也不喜欢浓妆，你知道的，我平时都不化妆。”
　　“好吧，我给你改。”王老师心想既然是自己擅作主张了，便不再坚持。
　　等改成了淡妆之后，又是另一种清新自然的美。
　　王老师依旧满意自己的“作品”，对着她的脸又是咔咔咔一顿拍摄。
　　“王老师，这照片你可不要乱传哦，我脸皮薄。”
　　“放心，就是给我闺蜜们看看而已，让她们见识见识我们学校的老师颜值有多高。”王老师接着说，“要不我也发给你？”
　　“可以呀，我也要发给我闺蜜看看，让她看看我颜值有多高。”说罢，左思烔笑了起来。
　　很快，她的手机里就收到了王老师发送来的原图。竟然还是用美颜相机拍的，看上去确实很惊艳。
　　左思烔美滋滋地欣赏着，转手就发给了杨帆。
　　不一会儿，杨帆回复了微信消息。
　　-杨帆：天哪，这是什么情况？-
　　-杨帆：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你这是要去悦谁？！-
　　-左思烔：我要是要去教育局-
　　-杨帆：什么情况？去教育还化妆？-
　　-杨帆：不会吧你，你也想勾搭教育局的人啊？！-
　　-左思烔：[裂开][裂开][裂开]-
　　-左思烔：难道女教师嫁给教育局的有很多吗？-
　　-杨帆：多不多我不知道，但我身边是有这样的-
　　-左思烔：是去参加一个赛课评课的活动-
　　-左思烔：领导说个人形象很重要，代表学校-
　　-左思烔：你觉得我是淡妆好看还是浓妆还看？-
　　-杨帆：都好看啊[痴汉]-
　　-左思烔：嘿嘿[害羞]-
　　-杨帆：还别说，你跟那个季梵，在颜值上真的挺搭的-
　　-左思烔：夸张了吧你！-
　　-杨帆：我有必要跟你面前还夸张吗？-
　　-杨帆：我夸你你又不给我钱-
　　-左思烔：[害羞][害羞][害羞]-
　　-杨帆：周末有空没有？-
　　-左思烔：准备家访-
　　-杨帆：[吐血]-
　　-左思烔：约约看吧，约了两次了，那女孩家长都说没空-
　　-杨帆：这很明显是不想让你家访嘛-
　　-左思烔：所以我更要去看看呀，这说明里面肯定有问题-
　　-左思烔：女生在班级里越来越自闭了，肯定和家庭有关-
　　-杨帆：我告诉你哦，不要多管闲事哦，万一是人家的私事，譬如父母离异之类的，不想让老师知道也很正常-
　　-左思烔：有点道理[思考]-
　　-杨帆：都拒绝你两次了，你还要去，傻啊你-
　　-左思烔：那我改天找学生单独再聊聊吧-
　　-左思烔：周末那你有什么事儿嘛？-
　　-杨帆：没事儿呀，所以想要一起约个饭-
　　-左思烔：好的呀-
　　-杨帆：明天中午吧，时间等明天上午再说-
　　-杨帆：去忙了，不聊了-
　　-左思烔：[拜拜]-


第22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照片
　　左思烔走到教育局的303办公室才知道，原来一直是自己搞错了，不是“一师一优课”，而是“一市一优课”！
　　她有些紧张，还有些惶恐。一市一优课，一整个大市区才有一门优课，这么有难度的比赛，怎么会找到她呢？她何德何能啊！
　　惨了，公开课的压力才刚过去，新一轮更大的压力就要来了。
　　说实话，上一次的公开课，着实令左思烔对教育行业产生了迷茫的情绪。花了这么多功夫写教案、改教案、磨课、微格教学、试讲，其实最终只是让学生配合自己演一场戏。
　　和“教书”与“育人”毫无关系。
　　甚至，与这四个字背道而驰。
　　倘若这次依旧是表演形式的授课，那她是不打算参加的。
　　走进办公室里，里面已经站着三个年轻貌美的女教师。她们看到左思烔长得也很漂亮，心知她也是来参加这次活动的，于是都很友好地冲她笑了笑。
　　两点半后，两个领导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共有五个来参加面试的女教师，个人形象都非常好。
　　两个领导坐到位子上，语速很慢地跟她们讲清楚了“一市一优课”的相关内容。
　　原来，一市一优课的并不是竞赛，而是文化系列录播课。按照省教育厅的意思，各地级市要以古典文化和名人事迹为主题选择对象，因此，我市教育局定下“苏轼的词”为主题，课程内容由老教师把手，和专家教授一起定稿，上镜录课的任务则需要年轻漂亮的新教师来承担。
　　“年轻漂亮的新教师”，指的就是她们五个人。
　　整个下午，经过试讲、拍照、上镜等一系列测评环节后，五个人的脸都快要笑僵了。
　　工作人员引领她们回到教育局的大厅，十分客气地说：“各位老师都很优秀，至于最终的评选结果，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发到各学校领导邮箱。”
　　左思烔和其中一个女老师一起往停车场走，女老师说：“这次‘一市一优课’要是被选上了，听说一年后可以直接评职称，不论论文和赛课的。”
　　“真的？”她实在有些惊讶，这相当于是坐上了评职称的快速列车。
　　“隔壁嘉江市就是这样说的，肯定没假。”女老师看起来很有自信，“现在不都说颜值能当饭吃吗？”
　　左思烔笑了两下，没有应她的话。她脑子里现在想的是，这消息还是等出了最终结果之后再跟办公室的同事们说吧，选不上她的话她就干脆不说。若是选上了她，哎，还不知得多么招人嫉妒。
　　从教育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领导通知她不用再回学校，可以直接下班。
　　左思烔开车到了社区，回家放了东西，去父母家吃了顿饭，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小窝。
　　晚上，看着手机里自己的化妆照片，她思索着要不要发给季梵看看。正在犹豫之际，季梵先给她发了一句微信。
　　只是，当下才八点多，不像是他们平时会聊天的时间。
　　-季梵：现在说晚安是不是有点早？-
　　-左思烔：[皱眉][皱眉][皱眉]-
　　-季梵：哈哈我很喜欢这个表情-
　　-左思烔：为什么这么早说晚安？-
　　-季梵：今天晚上有夜戏，等下开拍-
　　-季梵：预计要一直拍到两三点钟吧-
　　-左思烔：这么赶时间？-
　　-季梵：对，有个好消息-
　　-左思烔：[期待]-
　　-季梵：又要签一部戏了，刑侦题材的-
　　-季梵：是现在这个导演帮我介绍的-
　　-季梵：他还说是让我帮他一个忙-
　　-季梵：其实是他帮我-
　　-左思烔：哇，徐怀导演吗？-
　　-左思烔：他这么喜欢你呀-
　　-季梵：那部戏也算是主旋律-
　　-季梵：片酬压得比较低-
　　-季梵：而且是新导演的处女试水作-
　　-季梵：其他演员不想接-
　　-左思烔：你接了挺好的-
　　-左思烔：现在主旋律的影视剧质量都不错-
　　-左思烔：敢拍主旋律，新导演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
　　-季梵：晚上十一点多就不能跟你说晚安了-
　　-季梵：我这部戏要赶一些进度了-
　　-左思烔：其实我也有个好消息-
　　-左思烔：今天去教育局参加了一个“试镜”-
　　-季梵：试镜？？？-
　　-季梵：[疑惑]-
　　-左思烔：“一市一优课”-
　　-左思烔：上镜录课-
　　-左思烔：全省的中学校都要在线学习的-
　　-左思烔：我只是去试镜而已，能不能上还不好说[害羞]-
　　-季梵：[期待][期待][期待]-
　　-左思烔：今天还化了妆-
　　-季梵：？？？[脸红]-
　　-左思烔：[脸红][脸红]-
　　-季梵：[脸红][脸红][脸红]-
　　-左思烔：我是不会发给你看的-
　　-季梵：我也没有向你要-
　　-左思烔：[尴尬]-
　　-季梵：不然倒显得我像老色批一样-
　　-左思烔：[大笑][大笑][大笑]-
　　-左思烔：你去背台词吧-
　　-季梵：好的[乖巧]-
　　-左思烔：我会早点休息的-
　　-季梵：好的[乖巧]-
　　左思烔又翻到自己的几张美颜化妆照，心想，要是把照片发给了他，那两个人之间的社交距离似乎就不太“安全”了。尽管有很强烈的虚荣心和表现欲，但是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
　　不发照片，这是他们俩与普通异地恋情侣之间的区别。
　　有时候，左思烔会恍惚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她又翻开之前和季梵在社区角落里的那张合照，确实，看上去真的挺般配。
　　季梵此刻也在看这张照片，这是他手上唯一一张左思烔的照片。
　　刚加她微信那会儿，季梵很期待能通过朋友圈去了解她的日常。但后来才慢慢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发图片的习惯，她唯一会发的，是学校公众号里的文章。
　　来来回回，他能看的，就只有这一张合照而已。真的很想向她要照片，他实在想象不出左思烔化了妆的模样。从七年前的第一次见面，一直到今年的再次重逢，她始终是素面朝天。但素面朝天的她就已经非常好看了，那化了妆的样子岂不是好看爆了？
　　-季梵：要不要给你看看我现在的妆？-
　　-季梵：我称之为“泥土妆”-
　　左思烔正在逛微博，看到他发来的这两句话，不由地笑了两声。
　　-左思烔：不看-
　　-季梵：为什么不看？-
　　因为，不发照片，这是他们俩与普通异地恋情侣之间的区别。
　　-左思烔：你好好背台词去吧-
　　-季梵：我台词背熟了-
　　-左思烔：反正不要发给我-
　　-季梵：你这么不想看到我？-
　　-季梵：你还说是我的粉丝呢-
　　-左思烔：哪有偶像给粉丝单独发照片的？-
　　-左思烔：这属于什么行为？-
　　-季梵：你是我朋友，不是单纯的粉丝-
　　-左思烔：是不是我看了你的照片，你就会向我要我的照片？-
　　-季梵：[大笑]-
　　-季梵：[脸红]-
　　-左思烔：我不看！你也别想了！-
　　-季梵：[脸红][脸红][脸红]-
　　左思烔感觉自己真的要人格分裂了。明明她很想看，但是她嘴上却非说不要看。明明她很想把自己的照片发给他，但嘴上却要坚持偏不给他看。
　　天哪，崩溃。
　　左思烔趴在床上大吼一声：“好想和他谈恋爱啊！神呐，救救我吧！”
　　而季梵这边正双目紧闭，头脑阵痛，他反思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太冲动了。
　　他知道左思烔对于和他的关系上始终持一种很矛盾的心理，他原本是要让自己理解她，但现在他却一步一步地逾越二人之间“普通朋友的关系”。
　　她一定感到压力很大吧？
　　季梵掐了掐眉心，不知接下来该如何与她对话。
　　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连串左思烔发来的微信。
　　-左思烔：[图片]-
　　-左思烔：[图片]-
　　-左思烔：[图片]-
　　-左思烔：[图片]-
　　-左思烔：[图片]-
　　-左思烔：[图片]-
　　-左思烔：[图片]-
　　季梵很意外，他赶紧打开到聊天界面。
　　他呆住了。
　　真的很美。
　　而左思烔发完照片后就把手机扔到了床尾，她正在独自消化这份莫名其妙的羞耻感。
　　她二十五年来一直是个老实、本分、乖巧、听话的女孩子，给季梵发个人化妆照片，应该算是目前来说她做过的最不老实、不本分的事情了。
　　手机在床尾响了好几声。
　　应该是季梵的回复。
　　左思烔不敢看。
　　但又特别特别想看！
　　算了，这么扭捏的性格对身体健康不利！想看就看嘛！
　　她赶紧爬过去拿起手机。
　　-季梵：好看-
　　-季梵：特别好看-
　　-季梵：我不是说因为化妆才好看-
　　-季梵：你素颜也好看-
　　季梵：就是你化妆和不化妆都好看-
　　左思烔笑得翻滚到床上，这是什么直男式夸人？
　　-左思烔：哦-
　　-季梵：给你看我的“泥土妆”-
　　-季梵：[图片]-
　　-季梵：[图片]-
　　-季梵：[图片]-
　　-左思烔：这是真泥巴吗？-
　　-季梵：对-
　　-左思烔：这是怎么搞上去的？-
　　-季梵：我去泥潭里滚了一圈-
　　-左思烔：认真的？-
　　-季梵：对-
　　-季梵：其实也可以用化妆品一点点搞，但是导演说没必要-
　　-左思烔：导演挺有魄力的-
　　-左思烔：[大笑]-
　　-季梵：好了，拍戏去了-
　　-季梵：早点休息-
　　-季梵：晚安-
　　-左思烔：晚安-
　　-左思烔：加油！-


第23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意外
　　周六早上五点钟，左思烔的手机响了。
　　她意识模糊地摸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本地，陌生号。
　　不会是哪个学生家长吧？左思烔强忍着困倦，接起电话。
　　“烔烔？”中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左思烔眼睛一睁，问：“请问哪位？”
　　“不好意思这么早就给你打电话，我是你季叔叔。”
　　她意识到事情不对，立马清了清嗓子：“有什么事吗季叔叔？”
　　“是这样，刚刚我接到电话，说季梵拍戏的时候，意外受伤，被送去医院了，我和他妈妈现在要去机场赶最早的飞机。”
　　季梵出事了？意外受伤？甚至，被送去医院？
　　——医院！这么严重！
　　“我开车送你们过去！”左思烔赶紧爬了起来。
　　“实在不好意思，我和他妈妈在马路边打车打了好久，没有见到一辆车来。”
　　他们二老已经站在马路牙子上了？！
　　左思烔说：“我现在立马下楼去开车，你们就在社区东门等我。两分钟！”
　　“真的是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她能听出季叔叔语气里的歉意和无奈，赶紧说：“没关系，应该的，等等我。”
　　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刷牙洗脸，她起床后随意套了件外套，拿起车钥匙就往门外冲。
　　
　　车上，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问：“季叔，季梵的情况怎么样了？打电话的人怎么说？”
　　“说是，从四米多高的地方坠落。”季岳叹着气，但看身边老伴的泪痕还没有干，只好安抚说，“没有晕过去就算不过了，到了地方再看看吧。”
　　吴芬阿姨难受得不得了：“没有晕倒，也得骨折。”
　　“骨折都是小事情了。”
　　“他之前拍打戏都还没出什么事情。”
　　“好了好了，”季岳拍了拍老伴儿的肩膀，“到地方再说吧。”
　　因为路上车子少，因而一路畅通无阻，原本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左思烔加速只用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他们买的是早上七点半的航班，到了机场就要立刻去办理登机手续。但二人从来没有坐过飞机，一时间都十分迷茫，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左思烔带着他们去自助取票机处排队。
　　在取票排队的过程中，她猛然间生出一种冲动——跟着他们一起飞过去看望季梵。
　　这股冲动的想法自从产生之后，短短几分钟内已经在她的大脑中轰炸了无数遍。
　　她真的很想很想去，因为真的真的很担心。
　　只是，她以什么身份去呢？
　　又该如何跟自己的父母解释？
　　去了之后，万一被别人看到，会不会对季梵产生不好的影响？
　　终于排到了他们，左思烔熟练地将两张机票取出，递到季叔叔手上，交代说：“等会儿您从那个电梯上去，排队过安检，都有工作人员引导，哪里不懂可以问他们。”
　　“真的麻烦你了烔烔。”吴芬阿姨拉着她的手，“你回去的路上也要小心开车。”
　　“好，你们快去吧，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两位长辈跟她告别后，小跑着往电梯方向赶。
　　左思烔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
　　清晨的机场人满为患，大多是结队旅行的老年团。人群在她身旁来回流动，左思烔定定地站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要回去了，她默默地对自己说。但是，脚却很不听话，压根就没有动。
　　内心里有强烈的声音告诉她，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如果她选择买票飞过去，那么，今天，将会成为她人生中最逾矩的一天。她的整个人生将会有所不同。
　　这时，左思烔想到，自己身上压根就没带身份证！
　　白搭纠结一场。
　　她颓丧地向机场大厅外走去。
　　同样是这个门，两个月前，她送别季梵。那时候，她脑袋抽风似的在开走车后又拐了回来，她给季梵打电话，说自己饿了。她清楚地记得，季梵在接了电话后很快出现在她的面前，气喘吁吁但神色愉悦，眼里有很温暖的光，还摸了摸她的头。
　　左思烔向口袋去摸车钥匙，突然，她摸到了一张卡。
　　怎么会有卡？她果断掏出后一看，竟然是身份证！她突然想到，昨天穿着这件衣服去市教育局，登记完身份信息后，自己就随手将证件放进了外套口袋里。
　　一秒钟后，她扭头向大厅内狂奔。
　　-
　　见到季岳叔叔的时候，他们的惊讶在她的预料之中。左思烔解释说，怕他们下了飞机后不熟悉路，她父母让她陪同。
　　“这怎么好意思呢。”吴芬再次拉住她的手。
　　“没关系的，反正我周末闲着也是闲着。”她冲阿姨笑了笑。
　　其实，她周末有很多工作。
　　“到时候，您就说我是你们的侄女，免得给季梵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季岳感激地看着她，说：“我得给大力说一声，这次你们帮我们太多了。”
　　左思烔赶紧拦住他，说：“他们刚被我吵醒，还迷迷糊糊的呢。”
　　说罢，她在微信上“美好的家”群里发了一句话。
　　-左思烔：季岳叔叔家的儿子住院了，我现在陪他们去看望一下-
　　-母上大人：好的-
　　没想到，母上大人这会儿竟然已经醒了。
　　-左思烔：不用担心，预计明天回-
　　-母上大人：等会儿！-
　　-母上大人：去哪儿看望？他儿子回来了？-
　　-左思烔：去宁夏-
　　-母上大人：宁夏？！-
　　-母上大人：[语音消息]-
　　“左思烔，你怎么回事儿？要去这么远的地方，你怎么现在才说呢？”
　　-左思烔：[语音消息]-
　　“今天早上刚得到的消息，说是从好几米高的台子上摔下来，我这才把季叔叔和吴阿姨送到机场，他们没有坐过飞机，我就想着帮个忙，把他们送过去。你换位思考一下嘛，是不是要帮忙？”
　　几秒钟后。
　　-母上大人：[语音消息]-
　　“左思烔，我是你妈，我了解你。”
　　她皱眉，不知该说什么。
　　-母上大人：[语音消息]-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也照顾好他们，我换位思考了。”
　　-母上大人：[语音消息]-
　　“回来之后你给我主动交代你的思想和情感问题。”
　　-左思烔：[拥抱]-
　　-左思烔：好的！-
　　她收了手机，跑到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洗脸是她当下最大程度的“打扮”。
　　看着镜子里穿着成套睡衣的自己，左思烔能够理解为什么其他人总是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幸好外套足够长，遮到了她的膝盖。否则，她真的有可能会被当做患有异装癖的大变态。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轻装出行”，除了手机和身份证，两手空空。
　　登机后，她安顿好了两位长辈，自己也坐到了位置上。关机之前，她又一遍地打开微博，没有任何关于季梵坠落的消息。
　　大概是被封锁掉了吧，她想。
　　
　　手机关机后，是漫长的两个半小时的飞行。
　　飞机一经落地，在允许开机后，左思烔的手机连续收到了杨帆发来的好多条微信消息。
　　-杨帆：看微博！-
　　-杨帆：天哪，季梵拍戏的时候出意外了！-
　　-杨帆：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杨帆：[未接语音通话]-
　　-杨帆：绝了你，睡得这么死？-
　　-杨帆：[微博链接：“季梵从五米高台意外坠落”]-
　　-杨帆：左思烔！-
　　-杨帆：醒了吗？-
　　左思烔回了她一行字。
　　-左思烔：刚下飞机，人在宁夏-
　　然后，迅速打开杨帆打来的微博链接。
　　“季梵从五米高台意外坠落”已经挂到了微博的热搜榜上，排行第一位。
　　几张混乱的现场照片，和一小段视频。
　　视频里显示，季梵是被担架抬走的。
　　和季岳叔叔接到电话里所得知的情况不一样，在那个时候，季梵似乎已经不省人事了。
　　据知情人士爆料，是物料组的员工没有排查搭建所用木板的质量，导致季梵在拍戏的过程中，因木板突然断裂而从高处坠落。
　　网友们纷纷留言谴责剧组工作不到位，甚至有粉丝扬言要人肉那位“物料组员工”。
　　在左思烔带着两位长辈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意料之外地，季梵更新了一条微博动态。
　　-季梵微博-
　　[人很好，未破相，感谢关心！另外：是我个人不小心踩空才导致坠落，和其他人无关，请不要诉诸网络暴力伤及无辜！]
　　粉丝的评论很快淹没上来。
　　-人很好=只断一条腿-
　　季梵回复了这条留言：两条腿都还在。
　　-哥哥没破相就好啊！希望哥哥赶紧恢复起来！-
　　-人很好=两条腿都还在[藏狐]-
　　-他知道自己的脸是吸粉利器，所以特意强调“未破相”[doge]-
　　-居然发微博了[脸红]-
　　-千万不能破相啊，哥哥的美貌我还没有吸完呢！-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看视频好像是摔晕过去了-
　　-梵梵说没事应该就是真的没事，梵梵没有签公司，这条微博肯定是他自己发的-
　　-既然能发博，为什么不发张照片力证自己“未破相”[doge]-
　　-有些演员，只有在从五米高台坠落时才会发一条微博[doge]-
　　左思烔将手机拿给季叔叔他们看，说：“他自己发的这句话。”
　　吴芬阿姨看完后说：“他向来是报喜不报忧。”
　　季叔叔安慰她：“至少说明他现在意识很清醒，往好处想。”
　　车子快速驶向季梵所在的医院。
　　左思烔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一句话。
　　-左思烔：季梵，你一定要好好的-


第24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看望
　　得知父母已经快到医院了, 季梵提前让斌斌将病房里的工作人员清理走。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右腿和右胳膊都绑着绷带。
　　只是, 他不知道左思烔已随行而来。
　　看到她发来的那条微信，他立刻就回复了一句“放心，我很好”。
　　但这之后, 她就再没有发来消息。
　　或许, 她是在忙别的事情。季梵这样对自己说, 有这一句“季梵, 你一定要好好的”，就足够安慰他一整天了。
　　微博上还在铺天盖地地讨论着他坠落的事情。不过, 幸亏他对粉丝们引导及时, 舆论从一开始的“愤怒”和“人肉威胁”, 变成现在对他危情的关心和发博的调侃。其中，粉丝们要求他发照片证明自己没有被破相，成了点赞最高的一条留言。
　　说没有破相其实是假的，他的右脸和脖子都有擦伤, 正覆着一层红药水。不过，要是只拍另一侧面的照片, 不会看出任何问题。但若仅仅只放出侧面照，反而是欲盖弥彰, 搞不好会弄巧成拙。他干脆就不放照片。
　　不一会儿, 斌斌从外面进来：“季哥, 你家人来看你了。”
　　先进来的是他妈妈, 后面跟着他爸爸。最后，左思烔出现。
　　季梵在看见左思烔的瞬间，一下子呆住了。
　　没有轮到他开口问, 吴芬就解释说：“这一路幸亏有烔烔陪着，不然我和你爸爸真是晕头转向。”
　　左思烔戴着口罩，外套帽子罩在头上，只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她在用眼睛说话，告诉他，自己多想靠近他。只是，在季岳叔叔和吴芬阿姨面前，她必须掩藏起自己的感情。
　　季梵笑了，看着她这一身奇怪的打扮，大致猜到了整个过程。
　　因为有他的父母在，左思烔始终是以“透明人”身份呆在季梵的病房里。她坐在小沙发上，不多说话，不多看他，甚至连玩手机，都不放出声音，生怕打扰了两位长辈和儿子之间的交谈。
　　斌斌和她坐在一起，似乎很有聊天的欲望。
　　终于，他开口问左思烔：“你是季哥的表妹？干什么工作的？”
　　“老师。”
　　“老师赚得多不多？”
　　“不多。”她笑了笑。
　　斌斌“哦”了一声，又接着问：“你这一身是潮搭吗？”
　　她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潮流搭配啊，睡衣加外套，真的很时尚。”
　　“时尚吗？”她难以置信地反问。
　　斌斌点头。
　　左思烔耸耸肩：“你多大了？”
　　“二十三，看得出来吗？”斌斌的性格很开朗，“别人都说我看起来像十八岁的。”
　　“娃娃脸，蛮好的。”
　　“不是娃娃脸，是少年感。”斌斌纠正她。
　　“对对对，”她赶紧改口，“少年感。”
　　“你老戴着口罩不闷吗？你多大了？”
　　她摇头：“我二十五。”
　　“那我得叫你一声姐。”
　　圈子里的人，果然嘴都很甜。
　　既然他是季梵的贴身助理，左思烔便向他打听：“季梵平时在剧组是不是特别忙？”
　　“忙啊，季哥的戏都排得很满，他明天就要回剧组了。”
　　“明天？”她着实有些惊讶，“回去拍戏？就他现在这个样子？”
　　“对啊，这也是季哥的意思，是先拍文戏，不需要动作的。”斌斌耸耸肩，“季哥这人挺拼的。”
　　她不由地望了一眼病床上的季梵，喃喃地说：“干嘛这么拼呢？”
　　“不拼不行啊，好多人都盯着这块肉呢。”斌斌跟她解释，“已经有人找到总导演了，想要推荐演员替换季哥。”
　　“不是吧？”她瞪大了眼睛。
　　“不然呢？如果季哥在病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剧组可等不及。”
　　她突然有些心疼季梵。
　　斌斌倒是很能理解他：“季哥现在正是事业的起步阶段，输不起。”
　　她点头。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季梵：聊什么呢？-
　　她抬眼一看，季梵正眼里含笑地瞅着她。
　　-左思烔：聊你很辛苦，明天就要回剧组-
　　-季梵：有钱能赚，你赚不赚？-
　　左思烔笑，心想这人还真是思路清奇，想得开。
　　-左思烔：我赚-
　　-季梵：[大笑][大笑][大笑]-
　　-季梵：你什么时候回去？-
　　-左思烔：今天-
　　-季梵：明天再回，我给你买票-
　　-左思烔：干嘛让你给我买票？-
　　-季梵：无需解释，你自己悟吧-
　　左思烔看向他，悟什么？
　　季梵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左思烔：不好吧，叔叔阿姨都在呢-
　　-季梵：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搞得咱俩好像地下恋情似的-
　　左思烔的脸突然一红。
　　-左思烔：谁跟你地下恋情-
　　-季梵：那你就坦荡一些-
　　-左思烔：叫我过去干嘛-
　　-季梵：那你坐那么远干嘛-
　　-左思烔：你和叔叔阿姨先聊着，我就不凑过去了-
　　-季梵：他们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我现在就想和你聊-
　　左思烔发现此时此刻的季梵不像平时那么温雅谦和，他聊天的态度反倒是有些暧昧进攻的意味。
　　也是，她这趟飞过来，基本上是无声宣告了自己对他的感情。那么，他敢进行如此大胆地尝试靠近，也是情理之中。
　　-左思烔：我今天就要回去了，还有很多工作-
　　-季梵：我不强迫你-
　　-季梵：就是有点舍不得-
　　他的进攻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左思烔有些招架不住。
　　-左思烔：季梵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季梵：等会儿我让斌斌给我爸妈开个酒店的房间，让他们好好补个觉-
　　-左思烔：他们今早大概三四点钟就醒了-
　　-季梵：你呢？要不要开个房间去休息休息？-
　　-左思烔：不用了吧，我下午就要走了-
　　“左老师？”季梵这时突然叫了她一声，“你什么时候回？”
　　突然搞线上线下相结合的交流方式，把左思烔吓了一跳。
　　她知道季梵这句问话是说给身边长辈们听的，便回答说：“今天下午。”
　　“季哥怎么叫你左老师啊？”斌斌在一旁不解地问，“他不是该叫你表妹吗？”
　　“叫习惯了而已。”左思烔讪讪地说。
　　“那中午你就在医院呆着吧，跟我在病房里吃个饭，下午直接从医院走，更方便。”
　　“好的。”
　　两个人对视一笑。
　　到了中午，斌斌将季梵的父母送走后，又给他俩点了份餐带进来。
　　没旁人的时候，他们像平时聊微信一样聊着各自的工作。
　　但不一会儿，刚离开的斌斌又折返回来。
　　“季哥，医院前台有粉丝给你送的好多礼物，还有鲜花，都堆满了，医院让你解决一下。”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季梵沉思了片刻，交代道：“给我拍个照片来看看，问问医院，合不合适把这些东西送给儿童病房的孩子们。”
　　斌斌问：“你不收吗？”
　　他摇头：“不收，我会发微博说明的。”
　　斌斌笑：“季哥今天破纪录了，要发两条微博了。”
　　几分钟后，斌斌给他打电话，说医院能帮忙把这些东西送去儿童房，他们会根据孩子们的需要来分配。
　　又几分钟，斌斌给他发了几张照片，全是孩子们在收到东西后开心的样子。
　　左思烔看了一眼照片，说：“斌斌挺会做事的。”
　　-季梵微博-
　　[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但实体礼物以后还是不要送了，我自己有钱，够花，真的。（第一次被送这么多东西，这次我就收下了，借花献佛送给儿童病房的孩子们，替他们谢谢你们）[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很快，评论跟了上来。
　　-好的，知道了。下次还送[doge]-
　　季梵回复：不收了，到时候别说我无情无义[抱拳]
　　-就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少钱？-
　　-不送实体礼物，但送真心祝福！-
　　-哥哥又发博了？！[惊讶]-
　　-希望以后你都是这种发博的频率-
　　-giegie，你粉丝知道你把东西送给小朋友，你粉丝不会生气吧？不会。-
　　-我有点喜欢这个兄弟（我是男的）-
　　-路转粉，多少人？点赞看一下-
　　-为什么还是不发怼脸照？-
　　没过多久，这则微博因被官媒点赞，又上了热搜，引起一波讨论。
　　“季梵，”左思烔刷着手机，“你这个样子，小心会被同行孤立。”
　　“那不重要。”
　　“什么重要？”
　　“做我自己比较重要。”
　　左思烔俏皮地冲他鼓鼓掌。
　　他望着左思烔：“你看我是不是还挺不错？”
　　“真的挺不错，你要保持。”
　　“那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他笑得很温和。
　　左思烔明知故问：“考虑你什么？”
　　季梵这时从病床靠背上坐起，也不再与她玩文字游戏，直言道：“考虑和我发展进一步的关系。”
　　她抖机灵：“从朋友变成好朋友？可以啊。”
　　“我知道了，必须先成为你的好朋友，才能成为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季梵第一次在她面前戳破“男朋友”这层面纱，“那我要成为你的好朋友。”
　　若是左思烔能拿出在机场买票时的冲动和勇气，哪怕仅仅拿出其中的十分之一，那么此刻她就能够说出“你可以跳过好朋友这一步。”然而，她所有的冲动和勇气已经用在机场了。
　　现在的她，直面季梵，压根说不出那种话来。
　　“我能不能做你的好朋友？”季梵问她。
　　左思烔笑着点头：“可以。”
　　“那你有几个好朋友？”
　　“两个。”
　　季梵一惊：“两个？你还真是坦率。说，除了我，还有谁？”
　　左思烔一本正经地回答：“杨帆啊，她还是你粉丝呢。”


第25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报警
　　下午, 左思烔被斌斌安排的车送去了机场。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因为这次的见面，二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许多。在她到家之后, 季梵破天荒地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尽管白天面对面聊了很多，但视频电话的交流新形式，还是令左思烔感到有些不适应。
　　这也太像正处于热恋中的异地小情侣了吧！
　　正聊着, 左思烔的手机突然进来一个电话。
　　本地陌生号。
　　陌生号她一般是不太接的, 但“本地号码”, 她就必须格外注意了, 极有可能是学生家长。
　　“左老师吗？你好，大晚上打扰您了。”不标准的普通话, 听起来有些憔悴。
　　果然是学生家长。
　　“你好, 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张威的爸爸, 是这样的，张威他，下周可能要请假。”
　　张威，之前被霸凌过的男孩子。
　　左思烔紧张起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犹豫了一整天, 想着还是跟老师请个假比较好。”张威父亲顿了顿，说, “是这样，张威早上帮我去菜市场卖菜, 我家的情况老师你是知道的, 然后, 他回来的时候, 就一身的伤，嘴里还有血。我问他，他也不说话, 到现在还躲屋里不出来，一天也没吃饭了。我想着他这种情况，大概是不愿意去上学的。之前有段时间，他也不愿意上学，后来好了一阵子，但现在这样，我觉得还是提前跟老师说明一下比较好。我不想太强迫孩子。”
　　张威家是在菜市场卖菜的，家庭条件一般，不算差也不算特别好。上学期左思烔家访的时候了解到，张威每周六周天早上都会帮着爸爸卖菜，这样，他爸爸在这两日的早晨就可以空出时间去医院照顾他奶奶。
　　左思烔十分懊丧，刚刚和季梵聊天的好心情瞬间被一扫而光。
　　前段时间，她让李攀几个男生陪他放学回家，就学生的反映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初三的校霸在路途中有出现过，但看见他们成群结队，也就很识相地走开了。她以为那些男生就此放过了张威，谁能料到，竟有人会挑着周末去打他。
　　当初就不该听了何老师的话，“静观其变、静观其变。”
　　左思烔眉头紧锁，这件事，她有很大的责任。
　　“孩子有去医院看过吗？”
　　“他不出屋，把门给反锁上了，我也进不去。”
　　左思烔放心不下，又出于极大的愧疚，她说：“明天我去看看张威。”
　　“左老师，你可别来，他不会愿意见到外人的。”
　　“那一整周不来上课，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顿了顿，坦诚地说，“其实，这件事怪我，我的处理方式太保守了。”
　　“不要这么说左老师，这孩子本来就孤僻，有事儿从来不往家里说。我平时没有太多精力管他，他能不惹是生非就不错了。”
　　通过这通电话，左思烔能看得出来张威父亲是个不爱生事的老实人。他现在还不知道张威是被谁打的，但左思烔却猜得出一定是之前那三个无赖校霸。不过，就算张威的父亲知道张威是被学校里的学生打的，大概率也不会去学校闹事。换做别的家长，估计这时候已经闹到校长家里去了。
　　或许，这就是张威从来不把事情告诉家里人的原因吧。一方面是怕父亲担心，一方面又知道以父亲的性格，除了担心就是担心，别无他法。
　　典型的老实人。
　　会被欺负的老实人。
　　这点性格，张威完全遗传下来了。
　　“孩子他承受了很多，这件事绝对不能怪他，是我的责任。”
　　“左老师，先让他在家里呆着吧，他不想出门，不想见人。”张威父亲在这一点上很了解自己的儿子。
　　“那这样，”左思烔说，“麻烦把电话给张威，我就只跟他说一句话。”
　　“左老师，他不会来接的。”
　　“你跟他说，他接了电话就能请一周的假，不接电话，我天天去家里找他。”
　　见班主任如此坚持，张威父亲只好尝试着去和儿子沟通。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张威的声音：“左老师……”
　　“张威，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她声音温和地说，“是不是之前那些人？”
　　张威知道，这段时间陪自己放学回家的李攀那些人，是班主任安排在他身边的。李攀他们声称要去他住的小区露天篮球场打篮球，跟他回家的顺路。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借口，他们是在保护他，让他不再挨揍。
　　“是不是之前那些人？”左思烔又问一遍。
　　张威的喉结滚动，生硬地发出了一个“是”字。
　　“好，我知道了，张威，原谅老师好不好？之前是我用错了方法。你给老师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尽快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班主任的语气异常坚定，让张威无法不去相信她。
　　“好……”面对班主任的道歉，他心里很难受。
　　挂了电话后，左思烔心里如一团乱麻，虽然还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去做，但她决计要与恶势力进行一场规模不小的厮杀——她打算报警。
　　尽管她知道，学校是绝对不会同意让校园暴力上升到公检法插手的地步，这一点何老师已经提醒过她。
　　不过，左思烔清楚，以学校的考量维度，大概率是没有办法给张威提供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
　　因为，三个学生已经背负“记大过”的处分，再加个处分，只能是留级考察。
　　留级。左思烔自顾自地翻了个白眼。这不等于是自找麻烦、自找苦吃、自找没趣么？
　　所以，报警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解决途径。
　　-季梵：怎么了？-
　　季梵发来的微信消息还停留未被阅读的状态。
　　-左思烔：校园霸凌升级了，明天我要去警察局了-
　　-季梵：这么严重？-
　　-左思烔：管不了其他了，我明天先报警再说-
　　-季梵：左老师又要开始忙起来了-
　　-左思烔：老师这份工作，没有最忙，只有更忙。该我忙的，不能不忙。祝我明天一切顺利吧-
　　-季梵：祝左老师一切顺利，如果需要我帮忙，记得要找我-
　　左思烔不知道他远在宁夏还身负重伤能够忙她什么忙，但她还是回复了一个“好”字。
　　
　　第二天一大早，左思烔先是去了附近的派出所，跟一名做辅助登记的女民警讲述了这场校园暴力的经过。
　　女民警了解情况后，说：“这个，如果造成的伤害不算大，那我们还是建议在校园内解决，譬如把双方家长都叫过来大家和解，这样是最好的。”
　　左思烔摇摇头：“不，对学生造成的伤害很大，他已经被打了三次了，身上带着伤，现在都不敢来学校上课了。学校已经给施暴者处分了，但是没有用，和解不了。”
　　“其实，这种事情，最好是打架的当时就立马报警，双方都在，也好保留证据。我这边建议你可以让那个挨揍的学生自己过来派出所一趟，这样会比较方便立案。”
　　左思烔犯愁：“孩子现在连他爸爸都不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这怎么办？”
　　“那这种情况的话，其实是不利于我们去调查的。”女民警面露难色。
　　她想了想，进一步问：“如果我把证据拿出来，你们可以立案吗？”
　　“要看对被害者造成的情况算不算严重，情况严重的话我们是一定会立案的。不过，情况不严重的话，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还是建议在校内通过校方和家长协商来共同解决。”女民警补充说，“校园暴力立案的不多，除非是社会大热点，一般来说，家长们都愿意私下里解决的。”
　　左思烔咬了咬唇，心里想，对于那种会大半夜给班主任打电话说自己孩子家暴父母的家长，她实在不敢寄希望于“私下解决”。而张威父亲老实巴交，如果私下里解决不了，少不了又要给孩子造成进一步的心理阴影。
　　“我先去调证据，如果我能拿到他们打人的证据，我会立马过来报案。至于能不能立案，当然我会尊重派出所的专业处理方式。”
　　女民警点头：“那好的，最好是有打人的照片、录像。如果像你说的，事情发生在在大菜市场，那边应该都有监控。”
　　左思烔从派出所出来后，又去了张威被打的那个菜市场。她对市场经理道明来由后，因为经理对张威这孩子的印象很好，所以很爽快地将监控给她调了出来。
　　所幸市场的监控全覆盖，画面又十分清晰。从监控中可以看出，确实是三个十五六岁模样的男孩子先找到了正在摊位上卖菜的张威。随后，三个人将张威拽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他们先是用地上的砖块丢张威，而后又对他拳打脚踢，期间张威有反抗，但是寡不敌众、效果寥寥。最后，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生在张威身上撒了泡尿。
　　看完监控后，左思烔浑身都在发抖。现在，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报警！必须报警！家庭管不住你们，学校管不了你们，那就让警察给你们这些小恶霸一个社会教训。
　　左思烔请求将这段监控拷贝给她，她要为张威主持公道。经理算是个性情中人，尽管这在管理中属于违规操作，但他还是答应了。
　　拿到证据后，左思烔再次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工作民警看完录像，认为符合“造成严重伤害”，当即给她立了案。
　　一个毫不平常的周末，终于在左思烔成功立案后落下帷幕。
　　
　　原以为这件事的解决终于有了一个顺利的开始，谁知，第二天，周一下午，左思烔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第26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怒视
　　校长办公室, 是连教研室主任平时都很难涉足的地方。办公楼顶楼，走廊的最尽头，整个学校唯一一间需要通过两层大门才能进入的“神秘之境”。
　　办公室里坐着张校长、三位副校长、德育处主任以及政教处主任共六个人。
　　好大的阵仗, 左思烔产生不详的预感。
　　“左老师，你们班上有学生在校外被打了？”开口的是学校里的最高领导——张校长，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又高又瘦, 看起来一副很精明刁钻的模样。
　　左思烔没有跟任何人讲到她给学生立案的事情, 没料到张校长竟会知道。何老师同她说过, 校方出于宏观考虑，是绝对不想让类似的事情闹到校外去的。只是, 何老师没有说过, 这种事情一旦闹到校外,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竟然会是校长。
　　一时间，她有些惊慌。她揣测张校长得到消息的来源，只有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派出所里的人直接告诉了他。
　　王姓的副校长见她不开口，双臂抱在胸前：“左老师, 你实在是冲动了。”
　　左思烔坦率地说：“我不知道除了报警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你很不信任学校。”张校长一脸冷漠地看着她，“万一事情闹大, 人人都知道咱们学校有什么所谓的‘校霸’, 你有考虑过, 这会对接下来的招生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不怒自威, 说得大概就是张校长现在这副模样。
　　左思烔只是个刚工作不满一年的职场新人，面对大领导的睥睨，说不怕是假的。
　　“案子我已经给摁下来了, 校内先解决。”张校长将双臂放到办公室上，两手握在一起，片刻后他接着说，“那三个学生，据我所知，有一个，他舅舅是市政协的领导。”
　　左思烔微微皱眉，却默不作声。
　　王副校长对张校长说：“等会儿何老师就来了，学生是她班上的，听听她的意见。”
　　“你是班主任，又不是学生家长。班主任给学生报案，尽显我校办事无能。”张校长讲话的声音不大，但情绪却不小。
　　李姓的副校长试图缓和气氛，她对左思烔说：“左老师，你要按步骤来，先校内解决，校内解决不了，再考虑动用校外力量，是不是？”
　　左思烔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李副校长比较满意她当下的态度，接着说：“那三个学生再过一个多月就毕业走人了，何必现在闹得不愉快。你班上挨打的男生，你有了解他父母对这件事的态度吗？”
　　张威父亲只是个老实勤恳的商贩，家里老人还在医院躺着，单单是谋求家庭生计就已经花费了他所有的精力，因此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这件事。但凡张威父亲有一丁点要来学校的意思，左思烔也不至于自己出面去报警。
　　但她不能说出来，因为软柿子是会被捏的。现在这个世道，是按“闹”分配。况且，对方势力中有个大人物。
　　“张威现在产生了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他父亲很急。”左思烔只是这样回答。
　　李副校长思虑片刻：“还是请这位家长来学校一趟，我们面对面谈谈这个事情。”
　　左思烔问：“那三个打人的学生，他们家长是什么态度？”
　　李副校长看了看张校长，然而并没有得到对方任何表情反馈，她只好说：“先让何老师去一一沟通。”
　　正说着，何老师来了。
　　看得出来，她对眼前的局面感到十分无措。
　　“何老师，你来的正好，”李副校长让她站到左思烔的身旁，说，“你们班上有三个男生，他们在校外动手打了咱们学校初一的学生，昨天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何老师推了推眼镜，又看了一眼身侧的左思烔，摇头说“不清楚”。
　　张校长不满地拍了拍桌子，乍然的巨响着实有些骇人：“不清楚就去把他们找来问，问问清楚！去！”
　　何老师面色难看，小跑着冲出办公室。
　　“那个家里当官的男生，叫什么？”张校长问德育处的孟主任。
　　“叫……”孟主任赶紧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叫李峰伟。”
　　不一会儿，何老师带着三个男生出现了。
　　左思烔轻瞥了他们一眼，吊儿郎当，果真一副无赖模样。三个人中有两个没穿校服，这属于违反了校规。
　　“校服呢？”先张嘴的是德育处的孟主任。督导学生的仪容仪表，是他的工作职责。
　　“忘穿了。”其中一个男生口齿不清地含糊回答，态度极其敷衍。
　　“哪个是李峰伟？”张校长问他们。
　　正是“忘穿了”的那个人，他还算给校长面子，略略举了举手。
　　“你们周六早上干的事，”王副校长说，“我们都知道了。”
　　三个男孩子面无表情，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意。
　　王副校长说：“明天早上，让你们家长过来一趟。”
　　这时，蓝衣服的男生说：“我家里没人，来不了。”
　　王副校长从来没有被学生当面冲撞过，这句话显然不在他的尊严承受范围内，于是他脾气上来，当下叫嚷道：“家长不来的，直接送去派出所！没有监护人去派出所接你，就让你在里面过夜！”
　　蓝衣服男生或许是对学校教师都形成了类似于何老师这样软弱的刻板印象，突然被副校长一吼，他脸色大变，可见被吓得不轻。
　　“左老师，你把那个张威的家长也叫过来，明天三方会谈，当面解决。”王副校长交代她，“可以的话，那个学生自己最好过来，有什么矛盾、误会，一次性说开。”
　　左思烔就知道学校是想大事化小。只是，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校园”暴力，昨晚她上网查看了很多相关案例，按照监控中那三个小人渣的行为去判定，完全可以说是触犯了刑法中的故意伤害罪。
　　然而，她偏偏不要配合。因为，这三个男生不配被“未成年”三个字保护。
　　左思烔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误会，王副。张威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他们中的一个，我问了当时在场的学生，连‘撞’都不算上，就是‘碰’了一下而已，他们已经打了张威三次了。张威肯定来不了，我也不会让张威来，孩子需要静养。至于他父亲，我会去联系。”
　　三个男生听了这话，都恶狠狠地看着左思烔。
　　“瞪我干什么？！”左思烔在昨天看完监控视频之后，心里的气就没有消下去过。她和何老师不一样，何老师是既怕领导，又怕学生；而她，怕领导自是不用说，但绝对不怕学生。
　　她是有听说过，班主任做久了，就会变成泼妇。
　　德育处孟主任站起来，指着三个男生的鼻子说：“没大没小，敢瞪老师了？！”
　　三个人收了目光，但仍旧是满脸的瘪三表情。
　　“明天都叫家长过来，家长不来的，就警方介入，自己看着办。”王副校长看着他们三个人，“都听到没有？！”
　　三人的脑袋像是被嵌在脖子上似的，十分生硬地点点头。
　　让学生先离开之后，领导们又对左思烔和何老师分别批评一通。针对左思烔，主要是说她太过多事，鲁莽冲动，没有智慧，不成体统，给学校增加事务负担；针对何老师，则是说她毫无管理才能，工作态度存在极大问题，消极怠工，同样给学校增加了事务负担。
　　两个人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后，一路上都没有讲话。
　　临在楼梯口分开之际，何老师才忍不住说了一句：“左老师，你真的超出我的想象。说实话，我还挺佩服你的。”
　　“何老师，”左思烔深吸一口，缓缓地说，“那三个混蛋的所作所为，更是超出我的想象。”
　　-
　　下午下班铃响起，左思烔带着没做完的材料走到学校车库。巧的是，她竟迎面碰上了那三个小混蛋。
　　“老师好。”三个人笑嘻嘻地向她打招呼。
　　左思烔忽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她面色冷峻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搭理。
　　走到车子停放处，她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果然，有问题。
　　“靠。”这是左思烔第一次在学校里讲脏话。
　　车子轮胎被扎了，四个轮胎全部扎了。
　　她抬眼望了望附近的监控。
　　“靠。”这是左思烔第二次在学校里讲脏话。
　　监控被砸了。
　　作恶不可怕，毕竟还有浪子回头金不换一说。但可怕的是，以作恶为荣。
　　他们竟然还跟她说“老师好”！
　　——混蛋，瘪三，人渣！
　　左思烔感觉自己已经被逼成泼妇了。
　　她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被告知这种情况不能走保险，建议她报警处理。
　　报警？学校能同意？
　　她又联系了德育处的孟处长，所幸孟处长还在办公室，对方很快赶来。
　　孟处长代表学校立场，不建议她报警。
　　“那这个损失要怎么算？”左思烔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明天跟家长约谈吧，这个损失巨大，肯定要谈。”这是孟处长能给到的最佳建议了。
　　左思烔不能跟孟处长置气，她叹气深表无奈，只得先将车子当做证据留在学校，自己打的回了家。
　　晚上，左思烔接到了张威父亲的回电。因为实在抽不开身去学校，他想让班主任代表他出面做谈话。
　　作为班主任的她，听到这样的话，难免为张威这个孩子感到心疼。但她作为一个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的成年人，又能够理解张威父亲的难处。
　　悲哀的情绪大过心疼。
　　老实人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张威父亲在一天的思考之后，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要求，他只想让对方给张威道歉，并保证不再骚扰孩子。左思烔建议他向施暴者的监护人提出医疗赔偿和精神补偿，他想了想后，同意了。


第27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道歉
　　礼拜四, 果然，那三个学生带着家长来了。只是，左思烔这边却只有她一个人。
　　三位家长中, 两个妈妈一个爸爸。值得一提的是那唯一的男性家长，西装革履戴着墨镜，一副冷峻无情的模样, 完全不像是来道歉的。
　　张校长将三个学生在菜市场霸凌的监控视频拿给他们看。两个做母亲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但墨镜父亲却依旧冷静如一尊石像。
　　孟处长这时又将学生扎破左思烔车胎的事情一并说出, 让三个家长想想改如何做出相应的赔偿。
　　何老师并不知道学生竟然去报复了左老师, 当下，她眉头皱得更紧了。
　　男家长翘起二郎腿, 说：“李峰伟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该由我们监护人负一定的责任。”
　　张校长看了他一眼, 心想原来这就是李峰伟的父亲，国企大领导。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刚把孩子送进这所学校的时候, 我家李峰伟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么，学校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的教育呢？”
　　何老师低着头不说话, 这句话她昨天给这位家长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一遍了。
　　“李峰伟爸爸，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副校长不可置信地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说, 是学校把你的孩子给教坏了？”
　　他双臂环抱在胸前：“我可以这样跟大家说, 我们整个家族都是985毕业的高材生, 只有李峰伟变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是我家庭教育的问题？”
　　左思烔听呆了，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如此蛮不讲理的家长。这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家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原因还不是昭然若揭么？
　　“孩子是做得不对，说吧，要多少赔偿？”他突然看向左思烔。
　　三个家长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一直只有李峰伟的父亲在发言，两个女家长始终保持沉默。
　　对方是想拿钱了事，尽管左思烔不满意他的解决态度，但是犯不着和钱作对
　　左思烔开口说：“你们觉得多少钱能解决孩子的心灵创伤？对了，以及我的四个轮胎的修理费用。”
　　他两根食指交叉，冲左思烔比划了一下，然后云淡风轻地问：“十万给那个被打的学生，两万给这位老师，够不够？”
　　两个女家长终于在这时做出了一些反应，面面相觑的模样似乎很难接受这么多赔偿的金额。
　　左思烔望向张校长，企图张校长在其中做出裁决。
　　张校长略略点头：“十万可以。”
　　“好，那我今天下午就提十二万现金，让我的司机送过来。”
　　两个女家长突然松了口气，就差将庆幸二字写在脸上了。
　　张校长轻微地给孟处长丢了个眼色。孟处长突然开口说：“按照校规校级，其实，这三个学生是要留级考察的。”
　　李峰伟的父亲原以为十万块钱已经解决了问题，没料到学校要继续作出处分。他冷笑一声，问：“十万不够？那张校长痛快一些，直接说多少钱能了事？”
　　“这不单单是钱的问题。”张校长淡淡地说，“钱是钱，处分是处分。钱不是给学校，是给被打的学生。”
　　“少来了，”他直接说，“我愿意出十万块，张校长还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孟处长接过话说：“校规校级有明文规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左思烔此刻真的很想献出自己的掌声用来表达内心强烈的讽刺。
　　服了，真的服了。
　　“看来，李峰伟爸爸，这是不能接受留校察看？”孟处长问他。
　　“李峰伟马上就要出国了，留校是不可能留校的。”
　　“那另外两位家长呢？”孟处长继续问。
　　两个女家长也都纷纷摇头，却缄默不言。
　　“张校，”左思烔说，“张威的父亲有提出要让三个霸凌者给孩子道歉，还要做出保证以后不再去打扰他。”
　　李峰伟父亲无所谓地耸肩：“让李峰伟他们道歉，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叫‘也不是不可以’？”左思烔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难道不该道歉吗？”
　　“我听说那个张威家庭条件很不好，是不是？这十万块钱，够他家里不吃不喝赚一两年了吧？这已经代表了我的诚意，不比道歉有用？”
　　左思烔所幸直接露出无语的表情。
　　“给钱，道歉，就差不多得了。”他突然搬出李峰伟那个在市政协当大领导的舅舅，试图给校方施压。“吴□□主任本来今天还说要陪我过来一趟，我没让他来，闹大了你我脸上都不光彩，这毕竟也算是学校教育和管理上的失败。”
　　这也是你家庭教育的失败，左思烔腹诽。
　　张校长觉得这句话使他很没面子，但对方搬出了吴主任，他又不能直接怼他，便将问题在此基础上二次转移，直接让何老师一人背锅：“何老师的问题，学校会另外处理。”
　　突然被校长在这种情况提及自己，何老师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李伟峰爸爸听得出张校长这句话的意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他很瞧不上地轻哼了一声，说：“那这就是你们学校内部的事情了，我相信学校能做出比较好的处理来。钱，我下午就能拿过来，道歉的话，”他转向左思烔问，“这位老师，对方家长有什么要求吗？我们登门造访？”
　　“登门造访倒是不必了。”
　　若是暴露了张威的家庭地址，左思烔放心不下。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那三个小混蛋怎么可能会产生真正的悔过之心？在左思烔看来，一个人若是没有得到足够的教训，是很难悔过自新的。
　　让张威见到假模假样的他们，岂不是加剧他的心理阴影？
　　“那要怎么道歉？”
　　“写信或者录个视频吧。”她提出建议。
　　然而，这个建议却被李伟峰的爸爸直接拒绝了：“不行，还是当面吧。”
　　“为什么不行？”她问。
　　“不行就是不行，我希望这件事干脆利落地结束。信？视频？绝对不行。”李伟峰爸爸接着说，“关于那个监控，我希望校方能够在这件事解决后彻底销毁，不要因为三个孩子年纪小做错了一些事情，就永远留下污点。”
　　左思烔明白了，对方是怕这件事留下对那施暴者不利的实物证据。
　　实在是毫无诚意！
　　“面对面道歉，张威可能接受不了，”左思烔解释说，“孩子现在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是不会出来见人的。”
　　李峰伟的爸爸冷漠地说：“那就没办法了，我们是要道歉，对方不见我们，那怎么道歉？诚意已经摆在这里了，更过分的要求，抱歉，无法配合。”
　　他认为写信和录视频道歉属于“过分的要求”。
　　左思烔真的很少有脾气，但此时此刻她真的是压制不住，质问李峰伟的父亲：“你觉得你家孩子会真诚地道歉吗？你所谓的诚意到底是什么呢？”
　　“左老师，”张校长打断她的话，“你差不多该去上课了吧？”
　　左思烔看了眼手机，确实。她知道张校长这时借以上课来支走她，封上她的嘴。但她下节真的有课，也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张校长对她大手一挥：“你上课去吧，后面的事情学校会解决好的。”
　　左思烔离开之前强调：“施暴者道歉并保证不再犯，必须要拿出诚意，否则，只是表明功夫做做样子，对受害学生来说无异于二次伤害！”
　　李伟峰的父亲斜睨了她一眼。
　　孟主任见状，催促她道：“左老师你快快上课去吧。”
　　
　　下午，左思烔从校长办公室取到了十二万元的现金。
　　不过，关于道歉和不再犯的保证，校方却并没有对她做出任何说明。
　　因为校长还要去市里开会，左思烔只好去找孟主任了解情况。然而，孟主任的答复令她入坠冰窟。
　　“左老师，大局为重。”孟主任坦白地告诉她，“下半年的市一级文明校园就要评比了，李峰伟的爸爸在教育局也有人，他愿意帮学校争取争取。”
　　“我没有破坏大局啊。”左思烔有些费解。
　　“他的意思是，让这件事赶紧过去，拿钱私了就行了。”孟主任推了推眼镜，“至于道歉什么的，他还是坚持面对面。对了，监控视频你手里的那一份，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左思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孟主任，你从张威的角度想一想，他愿意见那三个小混蛋吗？”
　　孟主任避重就轻：“怎么能骂学生是小混蛋呢。”
　　“不就是三个小混蛋吗？监控视频您也看了，他们要不是未满十八岁，早就该被派出所给抓起来了。”左思烔此刻难以控制自己的愤怒，“咱们学校这种处理手段，由着那个家长和三个混蛋学生乱来，无异于是给社会培养潜在犯罪分子。”
　　孟主任被她这句没轻没重的话吓了一跳：“左老师你一定要谨言啊！”
　　“没有道歉，我直接拿着钱送去给张威爸爸，人家怎么想？”
　　“那三个学生就要毕业了，消停点儿吧左老师。我这也是刚刚知道，李峰伟的爸爸，□□白道都有朋友，”孟主任掏心掏肺地说，“你看他上午看你的那一眼多吓人啊。”
　　“他还能害了我？”左思烔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害你是不可能害你的，但是，”孟主任声音压得低了很多，“耍阴招的话，真不好说。”
　　左思烔知道自己身单力薄，当下实在没办法以一人之力与“在□□白道都有朋友”的社会狠人展开恶斗。
　　她问：“那孟主任说的消停，是指什么？”
　　“道歉的事情就这样过去吧，先把钱给那个学生，该治疗治疗，该住院住院，顺便建议他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做做心理疏导什么的。”孟主任给出建议，“你就说，就说他们要当面道歉，是学校方面不同意，怕张威受不了。”
　　“我今天先把钱送过去。”左思烔沉默片刻，“但张威可能还是没办法来学校上课，毕竟那三个混蛋没有拿出一丁点儿态度出来，这怎么办？”
　　孟主任想了想：“反正还剩下最后一个月，他们毕业走人，张威可以请一个月的假，我这里都会批的。”
　　左思烔的表情透露出她对孟主任这一办法的不赞同。
　　孟主任看出她的情绪，只说了四个字：“大局为重。”


第28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特权
　　既然已经拿到两万块, 临下班前，左思烔便给修车店的人打了电话，让他们来学校验修。
　　然而, 等她来到车子面前，才发现，原来自己对恶的理解实在太过于局限。
　　左思烔万万没有想到, 那帮垃圾学生竟然会第二次出手——车子的前挡风玻璃被敲碎了。
　　“喂？孟主任, 可能需要您现在再来车库一趟。”左思烔语调沉稳地给孟主任打电话。
　　不一会儿, 人来了。
　　看到车子被祸害成这幅模样, 孟主任也着实震惊。
　　左思烔已经查看过行车记录仪，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问：“还是那三个学生。孟主任, 您说吧, 怎么处理？”
　　“还是不要报警，我跟张校长联系一下。”说罢，孟主任掏出手机，跑到空旷处拨通了电话。
　　只见他一边听电话一边频频点头, 很快，他挂了电话跑了回来。
　　“左老师, 是这样，车子先去修理, 修理费超过两万块的话, 记得保留单据。”
　　“这是让我把车子从学校里挪走的意思？”左思烔问。
　　“你车子放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反正两万块已经拿到手, 对吧？还是拿钱去修车吧，”孟主任建议她，“左老师啊, 最近，就先不要开车来学校了，现在公共交通很发达的。”
　　“您的意思是，我这一个月时间里，都不要开车来上班了？”
　　孟主任虽然感到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左思烔真的咽不下这口气。但眼下确实只能先将车子拖走，否则，修理费都够她再买一辆新车了。
　　她拍下大量照片，还将行车记录仪里的内存卡给取了下来，这才让修车师傅将车子拖走。
　　从学校出来后，左思烔打的来到张威家里，把钱拿给了他父亲。她说明了今天面谈中的一些情况，然后表达自己想和张威聊一聊的想法。
　　然而，张威父亲依旧叫不开孩子的门。
　　左思烔吃了闭门羹，只好悻悻然地离开。
　　-
　　晚上回到家里，她给杨帆打电话，痛斥那三个臭流氓，痛斥李峰伟的爸爸，痛斥学校所谓的“顾全大局”，也痛斥自己变成这副懦弱的模样。
　　“啊——！！！”左思烔在电话里怒吼，“为什么我是个老师！我要不是老师的话，我真的会去找人揍他们三个人渣！算是替天行道！为民造福！”
　　“好了好了，”杨帆心疼地说，“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至少他们还没有直接对你动手。”
　　“啊——！！！”左思烔继续怒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对于这种有钱有势的人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除非你有更加有钱有势的亲戚，不然真的没人能帮你出头。”杨帆叹气，问，“真得要带那个孩子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如果向你说的，被打那么惨还被……他心里面肯定过不去这个坎儿。”
　　“是我没用啊，我真的很想以暴制暴！”左思烔难过地说，“我怕张威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还没有走出校园，就已经见识到了社会这种肮脏的真面目。”
　　“烔烔啊，我们无能为力的，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你自己，时不时去看望一下那个学生。也怪我，”杨帆跟着感慨，“我自己也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我家里也没有个有出息的亲戚，上次评先进还被人暗箱操作给拿了下来，所以我目前的状态就是无欲无求。”
　　左思烔犹豫着说：“我产生了离职的念头，重新考编，换个学校。”
　　“拜托，天下乌鸦一般黑，换个学校不一定会更好。再说了，”杨帆直言不讳，“你这个年纪连个对象也没有，要是把工作搞丢了，你爸妈不得被气疯？还是不能冲动呀，长远考虑。”
　　“‘大局为重’、‘长远考虑’，哎……”左思烔叹气，“学校的意思是让时间来解决一切吧，正义公平他们是给不了了。”
　　“你这才工作不到一年就遇上这样的事情，真的还挺倒霉。”杨帆问她，“是不是感觉教育信仰都崩塌了？”
　　左思烔嘲讽地说：“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一点儿也不光辉。”
　　“主要还是你见识太少了，再工作个五年十年，到时候什么妖魔鬼怪的学生和家长，你都见怪不怪了。”
　　左思烔认真地说：“我预感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结束掉的，因为那三个流氓还没有得到教训，他们一定还会作恶。”
　　杨帆惴惴不安：“你可别这样说，作恶的受害者只能是你或者你那个学生。”
　　“我理解的人性就是这样，没有痛彻心扉的教训，就是纵容作恶变本加厉。”左思烔安慰杨帆，“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过，他们要是敢对我动手，那还方便我报警了呢，把事情全部抖落出去。”
　　杨帆在电话那头叫道：“可千万别到了那一步啊，你赶紧找个男朋友吧，真的，你这个样子谁不担心啊！”
　　“怎么能扯到男朋友呢？男朋友自己不得工作生活了？天天守着我吗难道？”左思烔苦笑，“这样的话，我干脆雇个保镖算了。”
　　“或者找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这样的话，哪怕他不在你身边，也绝对没人敢碰你。”杨帆突然说，“要不，我让我家李一航帮你介绍介绍？他好像有个高中同学在——”
　　杨帆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左思烔给打断了：“姐妹姐妹，真的不用了，谢谢你们两口子的好心。我现在就去看看有没有雇保镖的服务，快速便捷又高效，不比花时间处个对象要有用？”
　　杨帆劝说无用，只好作罢不提。
　　晚上，季梵抽空发来微信。自从上次在宁夏见过面之后，二人在微信上的交流次数急剧增多。
　　-季梵：左老师？今天过得怎么样？会谈还算成功吗？-
　　左思烔刚洗完澡出来，她拿起手机快速打字。
　　-左思烔：我是个无能的老师，我被权势拿捏得死死的-
　　-季梵：那我猜得出大概发生了什么-
　　-季梵：看来对方家长是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左思烔：听孟主任说，那个家长他在黑道白道上都有认识的人，不好招惹-
　　这时季梵发来视频聊天的请求。
　　左思烔立马接通。
　　季梵看到她头上还裹着毛巾，问：“刚忙完？准备休息了？”
　　左思烔摇头：“我得想一想这未来的一个月会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然后防患于未然。”
　　“什么意思？这件事还没结束？”季梵略略皱眉。
　　“今天，我的车玻璃被学生砸了。”左思烔耸肩，“我推测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季梵看了看周围的人，压低声音问她：“学校没有给他们惩罚吗？他们怎么会还敢？”
　　“你旁边是不是有人？”
　　“刚走过一个，场务，不碍事。”
　　“你在片场？”
　　“对啊。”
　　左思烔赶紧提醒他：“在片场干嘛还视频呀，万一被人看到你和一个妙龄女子视频聊天，被传出绯闻可怎么办？”
　　季梵解释说：“不会，我把你的脸放成了小图，我自己的脸是大图。我‘反侦察能力’很强。”
　　左思烔将今天的会谈情况跟他细述一遍，然后问他：“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失败的班主任？”
　　“你不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季梵沉默片刻，问她，“左老师，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左思烔不解地看着他：“你帮什么忙？”
　　问完这句话后，她很快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想要把这件事情给曝光出来吧？”
　　季梵点头：“如果你需要，我现在就发个微博，直接点名你们学校。”
　　“你疯了？”左思烔制止他的想法，“你不要再掺和进来了，我不是说了么，那个人黑道白道都在混。”
　　“你觉得他们的手还能伸到我这里来？”
　　“那你不怕他们去报复你爸妈？”
　　“我爸妈还在我这里呢。”
　　左思烔还是摇头：“你不要掺和进来就对了，好好拍你的戏。”
　　季梵一脸认真地问她：“左老师，作为好朋友的我，到底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季老师，”左思烔尽量表现得无所畏惧，“你放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左思烔心想，看样子，以后这些话是不能给季梵讲了。
　　“你是不是在想以后不跟我讲你工作上的困难了？”季梵一眼就看穿了她。
　　“没有啊，”左思烔顾左右而言其他，“对了，你今天工作怎么样呀？”
　　“左老师，如果你真把我当做好朋友，那么什么事情都可以向我倾诉。”
　　“好朋友是这样处的吗？”
　　“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我受伤的时候你愿意飞过来看望我，那么，你有难处的时候，我自然也愿意尽我所能去帮助你。”
　　“但你不要发微博，我怕……”
　　“我知道，你是怕我突然之间发一个校园霸凌的微博，一定会被很多人认为莫名其妙。”
　　她使劲儿点了点头：“我怕网友说你使用明星关注度的特权开撕素人，而且还是未成年素人。”
　　“使用特权的，是那个混黑道白道的学生家长。再说了，我不在乎网友说什么，我做我认为正确的事儿。”
　　左思烔又说：“我还怕张威这个学生，他一个男孩子，正处在青春期，也很在乎尊严的吧。”
　　“我懂了，”季梵这才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但他仍旧提醒说，“不过，如果再发生什么更恶劣的事情，你听我的，就不要再‘顾全大局’了。大局和你无关，你自己最重要。”
　　左思烔答应他：“希望不要再发生什么更恶劣的事。”


第29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跳楼
　　一直到周五这一天, 一切都十分平静。这让左思烔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似的。
　　只是，教室里始终空着一个座位。
　　晚上回到家里, 左思烔正在收拾衣柜。五月底的天气有些闷热，她要将夏天的衣服全部收拾出来。
　　正在忙碌的时候，手机响了。
　　现在, 一听到手机响, 左思烔就像是应激反应一样, 瞬间会在心里产生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哪个学生又出了什么事情吧？
　　拿起手机一看, 是张威父亲打来的电话。
　　她想，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的消息。只是, 她猜不出还能出现什么更坏的消息。
　　“左老师？怎么办啊！”张威父亲少有这么惊慌的语气, “张威不见了！他不在家里, 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离家出走？这是她的第一想法。但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张威和他父亲并没有什么突出矛盾。
　　不是离家出走的话，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去外面, 能去做什么呢？
　　“要先报警，您报警了吗？”左思烔赶紧问。
　　“我报警了, 但警察说什么24小时又48小时的，他们现在很忙说不会过来, 让我自己先把周围找一找。”他急得不得了, “我挂了电话就立马给你打了, 我现在就去找孩子。”
　　“好, 我现在立马过去，我们在周围都先找一找。”只可惜车子还在店里维修，不然开车过去要方便很多。
　　左思烔叫辆出租车, 来到张威家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那时候，张威父亲发动了周围的邻居，大家都在帮忙找孩子。
　　她先是去到了张威的房间，房间内干净且整洁，与她去年家访时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这一点不由地引起了左思烔的高度警惕，她立刻找到张威父亲询问：“孩子房间是你整理的吗？”
　　张威父亲摇头：“我没有动过他房间里的东西。”
　　不对劲儿，非常不对劲儿。
　　“是他自己整理的？他之前也这么爱整理房间吗？”
　　“没有，之前就是乱糟糟，就这个问题我也说过他很多次了，他从来不爱整理房间。”
　　不好！左思烔产生了很坏的预感，为什么孩子会如此反常？
　　“张威平时都会去哪里玩？那些地方都找过了吗？”
　　张威父亲眉头紧锁，急得似乎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他不是很爱往外面跑的孩子，平时就是家里、学校，要么就是菜市场和小区篮球场，这些地方除了学校我都转过了，找不到。”
　　学校……左思烔心想，学校里面又没有他的东西，现在放了学，一个人都没有，他有可能会去学校吗？
　　“不管了，我跑学校一趟，你们继续找。”说罢，左思烔扭头就走。
　　左思烔来到校门口的传达室，老师傅按惯例冲她点头问候：“左老师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忘拿东西？”
　　左思烔焦急地问：“张师傅，有没有个学生刚刚来过？”
　　“有啊，一个男孩子，说是7班，诶？”张师傅一愣，“不就是你班上的吗？”
　　张威真的来学校了！
　　左思烔赶紧又问：“他走了吗？什么时候走的？”
　　“没走啊，应该还在里面吧。”
　　张师傅话音刚落，左思烔立马冲进了校门。
　　她先是跑到自己的班上查看，空无一人。正当她要离开，突然瞟到黑板上竟然留有一行文字——
　　初三6班的张文杰、李峰伟、王涛，他们三个是禽兽不得好死。
　　左思烔猜到了，她猜到张威可能会寻死，只是她一直不敢相信，但眼前的文字让她此刻不得不相信。
　　或许，这个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呢？这个念头突然蹦到她的脑海里。
　　左思烔的心里慌乱到了极致，她发疯似的在楼道里奔跑，大声呼喊着张峰的名字。
　　但是寂静的校园无一人回应，这种寂静令她感到恐怖。
　　她把每个教室都看一遍，全部空无一人。只不过，每个教室上面的黑板都写着同样的一句话——
　　初三6班的张文杰、李峰伟、王涛，他们三个是禽兽不得好死。
　　仿佛是有神明的引导，在她大脑里突然叫嚣着这么一句话：初三！去初三6班看看！
　　她顾上不多余的思考和怀疑，顺应这个句话，立刻扭头往初三6班跑去。
　　初三6班的教室也没有人！
　　黑板上的文字依旧是——
　　初三6班的张文杰、李峰伟、王涛，他们三个是禽兽不得好死。
　　左思烔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终于，她蹲倒在地上，眼泪在这一刻决堤。
　　但她告诉自己不能放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还得找！
　　就在这时，张师傅的声音在教学楼的内庭响起——
　　“那个学生，你站在上面干什么？！你快点下来！太危险了知道吗？！”
　　左思烔冲出去，向下望到了张师傅。
　　张师傅看见她，着急地指着顶楼一处位置说：“左老师，你快、你快上去，楼上有个学生好像要跳|楼！”
　　左思烔边向楼上奔跑便拨打119，等到上顶楼的时候，对方已经做好准备向学校出车。
　　空荡荡的顶楼，一个瘦弱的身影。
　　张威背对着她，坐在高楼的边缘，两条腿一晃一晃地在空中摇摆。
　　“张威，你——”左思烔心里有太多话想要对他说，但此时此刻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张威知道左老师就在自己身后，但他就是不回头，也不在意左老师是否靠近自己。
　　他两眼直直地望向前方的天空，面无表情。
　　他数自己的呼吸，感觉自己还在活着。
　　只不过，这一呼一吸之间，全是耻辱。
　　两个小时之前，李峰伟给他发了□□。
　　当时的他正在写日记，写自己多么多么想重新回到学校，但又数落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懦弱。
　　-李峰伟：傻逼玩意，十万块钱拿到了吗？-
　　-李峰伟：十万块钱就可以揍你一顿？贱命一条啊-
　　-李峰伟：你以为报警我就怕了？还找家长，我他妈笑死了好吗-
　　-李峰伟：老子本来想打你那一顿就算完，老是逮着一个人揍也很无聊，但是你居然报警？居然让我爸出面？你好有面子哦，十万块钱就把这事儿给摆平了，傻逼玩意儿蒙圈了吧？我还以为你很有出息呢，你爸拿着钱去给你找后妈了对不对？哈哈哈，傻逼-
　　-李峰伟：等着吧你，只要你敢回学校，见一次揍一次，揍一次也不过是十万块而已，我出得起！-
　　-李峰伟：哦对了，学校好像不建议你来上课哦，怂逼，学校真好，为了省我的钱，都不让我见到你，哎！！！想揍你都没办法-
　　-李峰伟：傻逼被我揍一顿尿一泡，就能拿到钱，是不是很划算？-
　　-李峰伟：你还觉得你们班主任是个好人？还不是拿了两万块就不吱声了？-
　　-李峰伟：我建议你还不如死了重新投胎，现在你这条贱命，活着实在没意思-
　　-李峰伟：跟我斗？去死吧-
　　初夏的晚风，吹在他的脸上。
　　死了的话，就会闹大了吧？他默默地想，那自己一定要死得惨烈一些，最好脑|浆都给摔出来。
　　他有些想要发笑，十万块钱能摆平这件事？
　　那死了人的话，要多少钱能摆平呢？摆得平吗？
　　学校想要让他一个月都不来上课？那他偏偏要死在学校里面。
　　谁都别想好过。
　　“张威！你冷静一些，”左思烔慢慢靠近他，“你这样做是‘仇者快亲者痛’知道吗？！你知道你爸爸找不到你都快要疯了！”
　　张威冷笑，这是他最近才刚刚学会的表情。
　　“左老师，”他突然扭头看着她，“你就站在哪里，别靠近我。你也脏。”
　　左思烔的脸瞬间白了，她的脚像是灌了铅似的，一步都挪不动。
　　张威又将脑袋转回去，继续望天，嘴里喃喃:“你跟他们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左思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按照刚才那通电话的提示，要多和他对话，这样就能多为消防员争取时间。
　　“为什么？”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继续沉默。
　　“你为什么觉得我跟他们一样？”左思烔不动声色地慢慢脱掉自己的鞋。
　　“我爸拿了十万块，你拿了两万块，用我的尊严换了这些钱……”他声音不大，却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在讲这些话，“我是个人啊……我是个人不是么……”
　　“你听谁说的？”左思烔一点一点地靠近他，心里祈祷着老天爷一定不要让他转过头来。
　　张威根本不理会她的问题，自言自语说:“我死了，钱能摆平吗？”
　　“能。”左思烔轻声地说，“你死了，更没人去控诉他们，钱的作用就更大了。”
　　张威两手攥拳:“不对！我死了，这件事就闹大了！钱就没有作用了！”
　　左思烔见他情绪激动，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生怕他扭头看向她时发现位置有变动。
　　果然，张威这时转过头，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让所有人看到他们的真面目！”
　　“那你更不能死！”左思烔见他还看着自己，赶紧说，“张威，我拿了两万块，是因为他们三个畜生砸了我的车，我拿这个钱去修车的。”
　　她有意说“畜生”二字，希望张威明白自己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果然，听到左思烔的这句话，张威的眼神变了变。
　　“……我爸也确实拿了十万块吧？”
　　“是我拿给你爸爸的，你爸爸本来是不要钱的，他只要对方给你道歉，他从来没有想过拿你的尊严去换钱！”
　　消防车开进了校园。
　　张威看着楼下正在布置气垫的消防员，突然说：“我也想做消防员的，实践那天，我举手了……”
　　“你的未来还很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左思烔尽力安抚他。
　　张威这时慢腾腾地站了起来，说：“好傻啊他们，想死的人怎么会跳到气垫上呢。”
　　左思烔正要上前跑去抱住张威，但身旁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消无声息地快速向张威冲过去，一把将他抱摔在了地板上。
　　“说谁傻呢臭小子！寻死就是聪明了？”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比左思烔还小很多岁的消防战士。
　　张威按捺不住自己的激烈情绪，猛烈地挣扎着。
　　不一会儿，空荡荡的天台上充斥着凄厉的哭声，这哭声仿佛能撕裂开一整个漆黑的天幕。
　　左思烔没站住，瞬间瘫到在地上。
　　她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双目呆滞地看着眼前这幅情景，鼻腔猛地一酸，终于放声痛哭起来……


第30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闹大
　　左思烔安抚着张威的情绪, 问他为什么会想要跳楼。
　　张威在哭声中断断续续地跟她讲了李峰伟联系他的事情，还说自己这次死不了，他们肯定更加嘲弄他。
　　张校长等领导很快赶了过来, 但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关心学生和老师的情况，而是让孟主任挨个跟消防员交代，希望他们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孟主任交代完后, 又对消防班长特别打点：“要是有人问起来, 就说是教工食堂发生火灾。”
　　这句话被一旁的左思烔听到, 她愤懑地走到张校长面前, 问：“张校，学校现在是想要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张校长表现得异常冷静：“先把学生送去医院, 看看心理医生。”
　　但左思烔却反感极了他的冷静：“好, 张威当然要去看心理医生, 但这件事就这么结束吗？”
　　张校长脸色不悦，反问她：“左老师，你是什么意思？还嫌闹得不够大？还不想结束？”
　　“这能结束吗？问题根本没有解决！”左思烔第一次冲校领导大吼，“那三个混蛋他们通过社交软件辱骂张威, 您知道吗？施暴者根本就没有吃到教训，就只会变本加厉！”
　　李副校长赶紧上前拉了她一把：“左老师, 你刚经历这个事情，情绪激动可以被理解。但是, 你想让学校怎么处理？学校能怎么处理？那三个学生就要毕业了, 一个月之后这件事就自然而然地结束了。”
　　对啊, 左思烔在心里冷笑, 学校能怎么处理？学校还等着评市一级文明校园呢！借由施暴者父亲的关系，去评“文明校园”的荣誉！
　　“如果学校还是采取这种手段和态度，那么这件事在张威的心里就永远不会结束。”左思烔丢下这句话, 扭头便走掉了。
　　她带着张威去了医院。
　　没一会儿，张威父亲赶来了。见到儿子，这位四十多岁的憨厚男人瞬间落泪，哭得泣不成声。
　　在医生带着张威去做心理测试的时候，张威父亲坚定地跟左思烔说：“我礼拜一就去学校。”
　　周一早晨，他果然来了。
　　然而，校领导却不敢接待他。
　　是孟主任出面和他谈话，想要以学校的名义再给他们五万元，希望这件事就此罢了。还说那三个学生已经受到足够的惊吓，彻底悔过，再也不会去骚扰张威。
　　张威父亲并不要这五万元，他只要那三个学生的真诚道歉，并在他面前做出保证。可是，学校却并不让张威父亲见他们，说是怕给学生造成心理阴影，影响他们的成长发展。
　　张威父亲不是一个很会纠缠的人，而孟主任恰好巧舌如簧，三两句话就将他给打发掉了。
　　随后，孟主任将张威父亲带到左思烔面前，让她送一送客。
　　左思烔听张威父亲转述了孟主任的话，简直气到肾上腺激素飙升。
　　她将张威父亲拉到一个角落里，手把手教这个老实人如何在领导面前耍泼发疯。二人正说着话，张伟父亲突然接到了医生的电话。
　　心理测验的结果出来了。
　　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需要和孩子监护人面对面地聊一聊。
　　左思烔无奈，心想今天这事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她送走了张威父亲，在独自回办公室的路上，十分晦气地遇到了现在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三个施暴者。他们正吃着零食，嘻嘻哈哈地玩笑打闹，丝毫没有孟主任嘴里说的“彻底悔过”的模样。
　　尽管在周五晚上，孟主任想尽一切办法要把消息封锁起来。但是，他不知道每个教室的黑板上都被张威写上了那样一句话，“初三6班的张文杰、李峰伟、王涛他们是禽兽不得好死。”
　　左思烔当时走得急，忘记了黑板这一茬，没有及时提醒孟主任。所以，到了今天早晨，每个进班的学生都看到了黑板上的那句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闹了这么大动静，事情压根就压不住。
　　当下，全校师生对于周五晚上张威跑学校里要跳楼闹自杀的事情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然而，三个混蛋依旧我行我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其中一个男生最先看到了她，他拉了拉身旁的两个人，三个人嘀咕了几句，随后都笑得很猖狂。
　　他们故意快速跑到左思烔面前，立定站住，向她敬礼，大声喊了一句：“老、师、好！”
　　说完后，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齐齐盯住她，想要看看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左思烔愣在原地。
　　三个混蛋瞬间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疯子一样地带着嘲笑声跑开了。
　　放任这三个小畜生为非作歹，不等于是助纣为虐么？
　　那么，是否可以认为她自己现在其实就是恶的一部分呢？
　　她并不是被三个人给唬住了，她只是在试图将某种原始的惩治手段做合理化的理解——以暴制暴。
　　从前她非常地不认可，然而，此刻，她却觉得这不失为一种最好的除恶方法。
　　左思烔神情漠然地走回办公室。
　　她拿起手机，发微信问两个好朋友——
　　-左思烔：你觉得我可以找人去痛扁那三个人渣一顿吗？-
　　杨帆几乎是秒回。
　　-杨帆：不行，不值得，你的工作和前途更重要，除非悄悄干（bushi）-
　　-左思烔：我找人在校外打他一顿，这算不算悄悄干？-
　　-杨帆：找个没有监控的地方，不过，他们猜得出是谁干的吧？-
　　-左思烔：猜不出，被他们霸凌过的人实在太多了-
　　-杨帆：猜得出，他们在这个时候被人揍了，肯定猜得出要么是你要么是张威。张威不是住院了么？那肯定是你-
　　-左思烔：我可以死活不承认-
　　-杨帆：那你就等着被猛烈报复吧，人家有权有势，亲爱的，我收回我刚刚那句“除非悄悄干”-
　　-杨帆：你还是要保护好自己-
　　左思烔还有课，无法跟杨帆再细聊。
　　季梵还没有回她的消息。离开办公室之前，左思烔又给他发了一句。
　　-左思烔：季梵，我刚才是冲动之言，你忙你的吧，不用回了，我要上课去了-
　　-
　　教室里依旧空着一个座位。
　　每当上课时看到张威的空座位，都似乎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
　　下课后，左思烔疲惫地回到办公室。
　　屁股还没刚刚坐在椅子上，王老师立马冲到她身边，大叫着说：“天啊左老师，你快看看微博！”
　　这个时候，左思烔才意识到办公室里的气氛不太对劲儿——太聒噪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每个老师都握着手机，十分热烈地同身旁人讨论着什么。
　　左思烔赶紧拿起手机，微信里有季梵发来的一条消息。半小时之前。
　　-季梵：我来做，你不用动手了-
　　她心里一惊，即刻点开了微博。
　　[热搜排行榜第一：季梵  校园霸凌]
　　什么？！
　　左思烔点击进去。
　　-季梵微博-
　　[江州市三十七中上周五晚，一学生因遭遇校园霸凌而选择在校内跳楼自杀，后被消防人员及时救助。是否确有此事？@江州市三十七中官方微博]
　　-季梵微博-
　　[实施校园暴力的三个学生，至今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是否确有此事？@江州市三十七中官方微博]
　　-季梵微博-
　　[该学校一女教师的车，被三位施暴学生扎破轮胎，砸破玻璃。是否确有此事？@江州市三十七中官方微博]
　　他竟然连发三条微博！
　　左思烔实在是被惊得不轻。
　　杨帆这时发来微信消息。
　　-杨帆：我不过就是上了一节课[呆][呆][呆]-
　　-杨帆：看微博热搜了么？季梵又登顶了[呆][呆][呆]-
　　-杨帆：有点帅[呆][呆][呆]-
　　王老师和其他老师聊得热火朝天：“到底是谁透露出去的呀？”
　　一位女教师分析说：“应该是咱们学校的老师或许学生家长吧。”
　　“不可能是咱们学校的老师，”另一位女教师摇摇头，“要是被查出来，这不是完犊子了嘛。”
　　“谁查得出来？怎么查？看谁认识季梵？这根本查不出来，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王老师笑，“我还宁愿相信是某个学生粉丝给季梵投了私信。”
　　一旁的左思烔一言不发地偷听着她们的谈话，顺便将微信里“季梵”的备注名改为“星星先生”。
　　“都是学校自己作死，你看吧，这下才是真的闹大。”
　　“谁说不是呢，这下校长肯定是要被问责了。”
　　“活该，左老师的车都被砸了，学校连个屁都不敢放，以后让我们还怎么管教学生？现在我班上的那帮小混混我都压不住了。”
　　“这下好了，必须要处理了，咱们等着看热闹吧，看学校会这么处理。”
　　左思烔翻看了季梵微博下面的评论——
　　-季哥竟然发了三条微博，是我错过了什么吗？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季梵回复：坐等官方回复。
　　-靠，看标题以为是季哥校园霸凌了别人呢[苦笑]-
　　-giegie发微博了，但giegie没有发自拍，但但giegie似乎在伸张正义[doge]-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季哥，是否考虑成为反校园暴力大使-
　　-突然之间有点懵-
　　-我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家长，听我孩子说了，对方家长想要花钱了事，那三个学生根本没受惩罚，还是狂得要死，真的很怕这样的学生在学校里为非作歹！请学校给出说明解释！-
　　-三个学生分别是初三6班的张文杰、李峰伟、王涛，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他们还经常在女生面前讨论人家的胸大不大，绝对是社会败类-
　　-就想知道，连个新闻都没有，正在宁夏拍戏的季哥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滴？-
　　-家人们，可以查查李峰伟的爸爸[doge]-


第31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离职
　　当天晚上放学后, 学校召开了教师大会。
　　目的非常明确——找出是哪个老师向外透露了消息。
　　大家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有的玩玩手机，有的改改作业, 根本没人搭理台上的领导。
　　每个老师脑子里想的都是，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学校领导们不想着如何应对公关危机, 竟然在这里折磨老师！真是彻底无语……
　　王老师实在着急回家奶孩子, 白眼已经翻得不成样子。
　　坐在她一旁的左思烔则正在同季梵聊微信。
　　-左思烔：僵局, 很尴尬, 领导说没人承认就不让我们回家-
　　-季梵：你可要把持住-
　　-左思烔：那必然呀，现在大家都倍感无趣, 没人讲话, 也没人敢走-
　　-季梵：我明天还发, 直到学校回应，我明天还要@教育局，@派出所-
　　-左思烔：消停点吧大哥，听说教育局已经给校长打过电话了, 这周内就派人来深入调查-
　　-季梵：那还挺好，你看, 咱们初见成效-
　　这时，张校长接过话筒, 说：“老师们, 这是咱们学校建校以来面对的第一次大危机, 那个演员, 在完全不了解事情经过的情况下在网络上引导舆论，给学校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既然你们都表示没有参与，那我且相信大家。但是, ”他顿了顿，强调说，“网上有很多学生和家长的评论，我都有看。我希望各位老师，尤其是班主任，能够制止他们在网络上的不实言论，这是你们的职业本分。”
　　王老师轻轻“切”了一声，很多老师也都露出轻蔑的表情。
　　“还有，”张校长继续说，“这周之内会有教育局派人下来调查此事，大家都是聪明人，不了解的情况不要乱说，也都跟学生交代清楚，如果谁乱讲话，可是要受学校处分的。”
　　老师们面无表情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表达着自己心中的鄙夷。
　　“好了，其他老师散会吧，何老师和左老师留一下。”张校长收了话筒，夹着本子先行离开。
　　等到领导们都走光了，教师们才陆陆续续站起往大门挤去。孟主任“恪守职责”，始终坐在台上盯着老师们看，就专逮那些着急离席而破坏“尊卑”规矩的人。
　　左思烔与何老师去到了校长办公室，这个地方对她们来说已经不算陌生。
　　“教育局一定会重点向你们俩了解情况，”张校长呡了一口茶，说，“你们俩知道该怎么说吧？”
　　何老师一反常态地冲张校长摇摇头。
　　一旁的左思烔用略带钦佩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也跟着摇摇头。
　　张校长脸色不悦：“何老师，说到底，这是你教育管理的失败。”
　　“我有责任，学校也有责任。我自己的问题我有在反思，所以，我明天会提交辞呈。”何老师板着脸说完了这番话。
　　张校长显然没有料到何老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离职，他愣了会儿神，问左思烔：“左老师也要离职吗？”
　　左思烔是有想过，但她还没有那个胆子。她摇摇头：“不会。”
　　“这样，何老师，你在这种时候离职，我们学校都很难办。”
　　“放心，”何老师淡定地说，“张校，像您说的，我的工作有问题，我已经录下来了。”
　　她拿着手机在张校长面前晃了晃。
　　“你怎么能在办公室录音！”张校长突然站了起来，“你还录了其他没有？是不是你把事情捅出去的？！”
　　“张校，您别激动，”何老师笑得诡异，“我录音只是为了顺利离职、调档，我这不是生怕到时候教育局卡档案么，有您的这句话，说我教育管理很失败，我提出离职就有了正当理由。我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其实，张校长不知道的是，每次交流这件事情，左思烔也都有开启手机录音功能。
　　“何老师，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张校长死揪着这一点不放。
　　何老师耸肩：“是不是很重要吗？你可以当做是我，也可以当做不是我。我说不是我，你会相信吗？”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学校带来了多大的负面影响？！”
　　左思烔听他这句话的意思，想来张校长已经认定是何老师将消息捅出去的了。
　　天，何老师背了锅，背了她的锅。
　　“张校长，何老师说了，不是她。”左思烔插了句话。
　　张校长瞥了她一眼，交代道：“教育局来人，就说学生没有自|杀，来学校拿东西而已。”
　　左思烔心里冷笑，问：“那消防车消防员怎么解释？”
　　“是你的误判，以为学生要跳楼，所以才给119打电话。”
　　“张校长，”何老师这时又摇了摇手机，“放过我们吧，持续录音中。”
　　左思烔瞪大了双眼，实在对此时此刻的何老师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关掉！删除！”张校长跑上前，做出要抢夺她手机的举动。
　　“没用的，”何老师一闪，“我同时上传云盘。”
　　“你！”张校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张校，”左思这时开口说，“……如果在教育局面前不让我说实话，我也离职好了。”
　　“你们俩！”
　　何老师听到这句话，冲她一笑。
　　张校长叫来其他校长和孟主任，企图让他们去做这两个人的思想工作。
　　很快，几个领导都赶了过来。散会之后他们就没敢回家，心知张校长肯定还会找到他们。
　　何老师用离职来壮胆，压根不在怕的。她说：“谁讲话，这手机就录谁的音。教育局来人，我会如实反应情况。”
　　说罢，她转身就走。
　　留下几个领导们面面相觑。
　　左思烔受到了何老师的极大鼓舞，也跟着说：“我也会如实反应情况。”
　　说罢，她也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沉寂如死潭，每个人都期待着对方能先开口讲些什么。
　　张校长尤其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他掐了掐眉心，半天不吐一字。
　　大家也都尴尬地坐着，孟主任甚至打了个哈欠。
　　半晌，张校长朝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全部出去。
　　孟主任这时谄媚地说：“张校，我们还是陪陪您吧，这次危机才刚开始，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出去。”张校长的话语里不带情绪，这样反倒更具有威慑力。
　　“张校，注意身体。”李副校长赶紧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大家纷纷撤离。
　　-
　　晚上左思烔回到家，已经是八点多钟。
　　微博上关于校园霸凌的热度依旧很高。很多人分享了自己上学期间遭遇的不堪对待，对季梵的这一举动表示赞赏。
　　还好还好，左思烔心想，还好没有对季梵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晚上，季梵又找她视频。
　　左思烔将下班后在校长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跟他复述了一遍，表示自己没有何老师硬气，但最终表达了和何老师同样的意思。
　　季梵笑得很开心：“左老师其实很飒的。”
　　“我不够飒，其实我也很想像何老师那样，但是我还不敢辞职，”左思烔叹气，不想再聊自己，便问，“你最近怎么样？身体恢复得如何？”
　　“我这里一切都好，我爸妈照顾我，你觉得呢？”
　　“那应该是不错，叔叔阿姨怎么看待你怒发微博的事情？”
　　季梵莞尔一笑：“他们说让我赶紧放开自己，认真去追求你。”
　　左思烔的脸一红：“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我说我现在跟左老师是好朋友，要慢慢处，不能着急。”
　　“行了你，好朋友就是好朋友，而且，男性好朋友我就只有你一个。”左思烔想了想，纠正说，“男性朋友我就只有你一个。”
　　“那我从好朋友变成男朋友的概率是很大了？”尽管听起来像是十分玩笑的一句话，但是季梵却笑得很平和。
　　左思烔略略羞涩：“我看我还是去忙工作吧，很多作文还没有改……”
　　“左老师，我还想和你聊聊呢，陪陪我。”
　　这时，季梵身边走过一个人，笑嘻嘻地冲他说：“我们季梵还会撒娇呢？跟谁呀？”
　　左思烔吓一跳，赶紧把脑袋从前置摄像头挪开。
　　她听季梵对那人说：“我的好朋友。”
　　那人又问：“男的女的呀？”
　　“女的。”他回答得十分坦荡。
　　“哎哟哟，我还真以为你不近女色呢，原来都是装的呀！”
　　左思烔心想，看来这人和季梵关系处得不错，说话很直接。
　　季梵笑了两声，不再理会他。那人很快走开了，嘴里还嘻嘻哈哈个不停。
　　“谁呀？”左思烔终于又露出脸来。
　　季梵回答说：“梁新宇。”
　　“啊！是那个那个，演那个《北平老刘家》的二儿子刘毅，是不是？”左思烔爱看正剧，她是说过的。
　　很多正剧演员并不太出名，因而观众更容易记住他们饰演的角色，而非记住他们本人。
　　季梵点头：“你对他倒还是挺熟的。”
　　左思烔笑着说：“他演技很好的，当时我就超级喜欢刘毅那个角色，他演一个小领导，刚正不阿，不苟言笑，十分严肃认真。”
　　“其实本人十分逗比。”季梵一言以蔽之。
　　“是么？看来是我对他的角色滤镜太重了。”她笑了两声，然后突然问季梵，“你这部剧什么时候杀青？什么时候能播出？我等着看呢。”
　　“可能要一直到七月份才能杀青这部戏。”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请你吃饭。这次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件事很难产生转机。”
　　听到她要请客吃饭，季梵来了兴致：“你放暑假期间，我肯定要抽空回去一趟，就为了你这一顿饭。”
　　左思烔赶紧说：“工作为重啦，为一顿饭跑来，太不值了。”
　　“跟左老师吃，怎么不值呢？简直太值了。”季梵笑得很得意。
　　“以前跟你不熟的时候，还以为你很腼腆呢。”左思烔评价他说。
　　季梵一皱眉：“我现在也很腼腆，不腼腆的样子你还没见过呢。不过以后你会见到了。”
　　左思烔的脸又红了：“……我还是改作文去吧。”
　　季梵生怕她挂掉视频通话，赶紧问道：“这部戏杀青，后面紧跟着我上次跟你讲过的刑侦剧，在厦门拍，如果我没时间去找你，你可以来厦门找我吗？”
　　“厦门是个不错的地方。”左思烔一笑，“那到时候再说咯。”


第32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升级
　　第二天左思烔来到办公室, 还没刚放下手中的包，只见王老师赶紧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她, 十分紧张地问：“左老师，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她感到莫名其妙，摇摇头说：“怎么这么问？出什么事儿了？”
　　王老师脸色极其难看：“你是不知道啊, 昨天晚上, 何老师被人打了, 手机还给强走了！”
　　“啊？”左思烔不敢相信,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何老师今天都没有来上班，是柳芬芬老师说的。”
　　柳芬芬老师是何老师在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她传出来的话, 肯定保真。
　　左思烔想到昨晚在办公室里何老师举着手机说自己录音的事情, 当时办公室里只有她和张校长。
　　而张校长那时候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那么，这样说来，是张校长找人去抢了她的手机？！
　　左思烔问王老师：“是谁打的？何老师看清模样了么？”
　　“黑灯瞎火的，何老师哪能看得清啊, 她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吓都吓死了好吧, 哪能看得清是谁呀。”王老师说着忍不住耸起脖子，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左思烔有些害怕, 既然他们敢动何老师, 那自己肯定也不安全了。毕竟, 昨天晚上她有跟校领导说过“如果在教育局面前不让我说实话, 我也离职好了”这样的话。
　　现在何老师不来学校了，那么她就成了教育局了解详细情况的唯一对象。
　　左思烔预测，张校长今天应该还会再找她一次。
　　她赶紧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季梵。
　　季梵在白天总是很难第一时间回复她的微信, 对此，左思烔已经习以为常。
　　果然，到了中午，张校长找到了她。
　　和左思烔预料的一样，无非交代两点事情，一，学生没有自杀，几个学生之间是小打小闹；二，何老师的事情她不能说出去一个字。
　　相比较昨天晚上的紧张和无措，今天的张校长显得气定神闲。
　　左思烔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她猜测难不成张校长也已经提前打点好了教育局的人？毕竟官官相护实在太常见。更何况，张校长还有李峰伟爸爸这一层关系，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找人打去何老师，说不定就是李姓家长的手笔。
　　左思烔为保自己安全，面对张校长的交代，她唯唯诺诺。
　　下午，王副校长的秘书找到左思烔，通知她被“一市一优课” 选为视频录制讲师。
　　王副校长还特别交代，说这是教师个人评优评级的快车道，让左思烔一定要好好表现，把握机会。
　　“左老师，你知道好好表现的意思吧？”王副校长笑着问她。
　　左思烔原本以为是让她在“一市一优课”中好好表现，然而，被王副这么一问，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让她在教育局盘查过程中好好表现。否则，她预想，自己会被教育局剥夺这个“天大的好机会”。
　　那么，也就是，教育局已经被学校或者李峰伟的父亲给打点好了，只等着让左思烔配合演一场戏。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牵扯甚多，所谓的“师道尊严”全部都没了。
　　她知道，自己的的教育信仰将会在苟同于学校的那一刻彻底崩塌。
　　这个时候的左思烔，是真的想要离职了。
　　况且，如果自己真的屈服，那么受最大影响的将会是季梵。
　　无疑，他会成为舆论漩涡中的众矢之的。
　　如此境况，让她更加不能退缩。
　　
　　下午三点钟，季梵又发了三条微博，再次引爆网络讨论。
　　-季梵微博-
　　[昨晚，张姓校长交代老师们不能对外宣传事实。是否确有此事？@江州市三十七中官方微博]
　　-季梵微博-
　　[昨晚，何姓女教师下班后被人施暴并抢走了手机。是否确有此事？@江州市三十七中官方微博]
　　-季梵微博-
　　[该校园霸凌事件我会持续关注，直到学校做出合理的解决措施@江州市三十七中官方微博]
　　-哇，季哥是来真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学校到现在也没有出来讲一句话？@江州市三十七中官方微博-
　　-@江州市三十七中官方微博@江州市三十七中官方微博@江州市三十七中官方微博，出来解释！-
　　-好好拍你的戏吧，管这么多闲事儿，你是个演员又不是教育局长-
　　季梵回复：我首先是个人
　　-季哥赛高！贴贴我季哥！-
　　-这两天季哥贡献了自己一年的发微博数量-
　　-被打的就是我班主任，学校里已经闹翻天了-
　　-这学校到底行不行？是不是有什么后台？还打老师？简直了-
　　-家人们，可以查查李峰伟的爸爸[doge]-
　　季梵是下午三点发博，四点钟，全校停课改上自习，所有老师再度被叫去了小礼堂开会。
　　相比较早上的气定神闲，张校长现在显得憔悴很多。
　　“到底是谁？！”孟主任拿着话筒咆哮不止，和他平时斯文的模样大相径庭。
　　“连课都不让上了，这马上还要期末考试。”王老师在左思烔耳边发牢骚。
　　“就是，烦死个人了，考不好又要我们写检讨。这个鬼样子，能考好吗？校长自己怎么不写检讨。”另一旁的老师应和着。
　　这时，柳芬芬老师突然站了起来，她面无表情地说：“张校长，我问一下您，何老师被打这件事，与你有关系吗？”
　　她话音刚落，瞬间全场哗然。
　　“我早就觉得，”王老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咱们学校该革命了。”
　　“柳老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孟主任直呼其大名，显然他非常生气。
　　柳芬芬看了左思烔一眼：“当时左老师也在场吧，张校长交代她俩不要在教育局领导面前说实话，何老师和左老师不同意，何老师还将对话录了音。何慧要只是挨打，这件事还牵扯不到张校长头上，然而，她的手机还被抢了。这不就巧了吗？打人的总不能是左老师吧？她有这个本事？”
　　大家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到左思烔的身上。
　　左思烔赶紧摇摇头，极力撇清自己和打人事件的关系，同时也几乎是在“明示”——这件事和张校长脱不了干系。
　　“张校长，现在学生根本管不了了，很多孩子要做李峰伟的小弟，你知道吗？”
　　在柳芬芬的质问下，校领导没有一个人发言吱声。倒是很多老师纷纷应和她：“是啊是啊，管不了了。”
　　左思烔是整个事件的参与者，连续多个意外的发生，加之两位女教师的慷慨言行，彻底鼓舞了她。她终于也站起来，面对全场说：“这件事我一定会在教育局面前说实话，哪怕这份工作不要了，我也要说实话。”
　　她话音刚落，再次引发全场哗然。
　　突然，孟主任拿着话筒大叫一声：“是谁开了直播？！”
　　又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左思烔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八个大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孟主任的问话压根没人应答，却唤起了很多老师拿起手机去搜直播平台。
　　只可惜，直播在一分钟前被关掉了。
　　很快，热搜榜上出现了这样一条标题——
　　[江州市三十七中开教师大会  现场直播]
　　在这条微博下，网友们纷纷@江州市教育局，一并@季梵。
　　季梵很快转发微博，同样@江州市教育局。
　　如此迅速的反应，让粉丝们直呼“好家伙”。
　　季梵的转发，令这条微博的热度上升很快。
　　坐在小礼堂里的老师们，第一次有了这种成为全国焦点的神奇体验。
　　王老师显得十分兴奋：“我们学校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出名。”
　　屁股决定脑袋，坐在下面的老师们没有一个不兴奋的；然而，坐在台上的领导们，没有一个不焦虑的。
　　小礼堂里窸窸窣窣全是老师们议论的声音，台上领导则是一言不发、相互对视。
　　过了几分钟，张校长宣布散会。
　　左思烔这次没有再被叫进校长办公室，她径直往教室走去。
　　一进教室，学生们就给她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干嘛？不好好自习，拍什么手！”左思烔故作严厉的模样。
　　还好，他们班上倒是没有听说要给李峰伟去做小弟的。
　　李攀是班上的老大哥，他跳出来说：“左老师，我们看了直播，你和柳老师可真帅！”
　　“谁带的手机？”左思烔扫视一圈。
　　大家突然面面相觑，没想到班主任关注的重点在于手机，这反转对他们来说实在来得那么快。
　　左思烔话锋又一转：“下次被我发现带手机的，一律没收。认真自习，不要交头接耳。”
　　她离开教室，但还没刚走两步又立马折返回来，交代说：“这两天，要是有人来咱们班询问张威这件事情，全部都如实回答，听到没有？”
　　孩子们大声应道：“听、到、啦！”
　　这才算是教育吧，左思烔心里暗暗地想，这才是她选择师范专业的意义，是她愿意坚持做一名教师的职业信仰。


第33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女孩
　　事情在一周之内得到了解决。
　　张校长被调离学校, 空降了一位姓刘的女校长。
　　刘校长雷霆手段，先是勒令三个施暴学生写检讨信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读出来，再对他们进行为期两周的停学处罚；后又带着其他校领导去医院看望学生张威和教师何慧；最后, 她重新修改了校规校级，将校园暴力列为记大过的处分名目之中，对于屡教不改者, 直接做留级或劝退处理。
　　这些举措极大提高了刘校长的威信力, 也整肃了学校近一段时期以来的不正学风。
　　“校园暴力”终于告一段落。
　　然而, 左思烔并没有歇上一会儿, 又开始忙“一市一优课”的录制。
　　录制时间是周六周天，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原本以为只是拿着教案对准镜头上课那么简单, 但在录制了三遍仍然被领导驳回之后, 左思烔就悟了——
　　这不是课程录制得好与不好的问题, 而是领导满意与不满意的问题。
　　想要让四层领导都满意，是极其困难的事。
　　一层领导有自己的看法，二层领导不满意一层领导的看法，三层领导满意一层领导却不满意二层领导的看法, 并就其中细节提出了个人的看法。如此，录制了三遍。然而, 四层大领导还是不满意，认为左思烔的口红颜色有些重, 不适合教师这一形象。
　　尽管如此, 仍然没有有人敢以最高效的方式一次性收集四位领导的全部意见, 或者让他们提前开个小会确定下来最终的录制细则。
　　左思烔庆幸自己是本职工作是一名学校的教师, 而非教育局的小科员。她只需要完成这一个项目就能够溜之大吉，再多呆一段时间，保不齐她往后的日子会噩梦连连。
　　临近期末考试, 录制的任务也越发重了。为了让学生能够在暑假期间观看学习，项目组要要赶在放假之前录制完八节课。
　　当下义务教育领域正在刮“减负”大风，用观看视频课的形式代替大量的手写作业，这是省教育厅想出来的“减负”办法。
　　周五晚上下班，左思烔正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班长王洋却在这时找到了她。
　　吸取上次因没有及时跟班主任反馈班级动态而导致严重校园暴力事件的深刻教训，这段时间，班长一旦发现班上有同学情绪状态不对劲儿，就会立刻找班主任汇报。
　　“怎么了？”左思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他。
　　王洋一本正经地汇报说：“最近发现向天歌的情绪不太对，姚华华说，向天歌动不动就自己趴在位置上哭，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很长一段时间了？”
　　向天歌，左思烔清楚地记得，公开课选生那次班上唯独她和张威没有举手。后来，左思烔得知她情绪低落的原因在于父母离婚，考虑对学生家长隐私的尊重，她没有询问过多。
　　“姚华华怎么跟你的？”左思烔问王洋。
　　“姚华华说是跟她父母有关，家庭矛盾吧。”
　　“嗯，”左思烔点头，“这个我有了解，我之前找她聊过，没想到她一直走不出来。”
　　“左老师你知道原因？”王洋问她，“是因为什么呀？有一次体育课她说身体不舒服，躲在教室里，也是偷偷哭，被我看见了，但是我不敢问。”
　　“你作为班级干部，应该去安慰她呀。”
　　“不是的，”王洋赶紧摆手，“德育处抓得紧，要是看到我和女生独处，一定认为我们是在谈恋爱。”
　　噗……谈恋爱，这个词从十四岁的男孩子口中说出，着实令左思烔感到有趣。
　　“向天歌走了吗？没走的话把她叫过来。”左思烔放下手上的包，做好加班的准备。
　　过一会儿，向天歌来了，依旧是怯生生的模样。
　　“听说，你最近情绪不是很好？”左思烔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怎么还是哭呢？”
　　“没什么，”向天歌猜到会是这种事情，她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我自己能调整好。”
　　“我现在对你们的事情，可是一点儿也不敢懈怠，既然我听说了你情绪有问题，肯定不能放手不管。”左思烔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到向天歌的手边。
　　向天歌接过巧克力，并没有吃，而是摆弄起它的包装纸，也不言语。
　　“父母离异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过不到一起去了，就分开呗。上次你不也说，你爸爸还是你爸爸，你妈妈还是你妈妈，他们只是和彼此无法好好相处，但他们还是爱你的呀。”
　　向天歌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
　　“不哭了不哭了，要不这样，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坐老师新修好的车，我去你家里看看，早就想要和你妈妈聊一聊了。”左思烔拢了拢她的肩。
　　“左老师，我不想回家。”向天歌带着哭腔小声地说。
　　“放学了不回家还能去哪里呀？”
　　“老师，你带我去你家过夜行不行？”向天歌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这眼神里不是单纯的难过悲伤，左思烔从里面看出了一丝求救的意味。
　　“怎么了？妈妈又凶你了？”左思烔去年家访的时候，就发现向天歌的母亲有些暴躁。
　　“我不想回家，左老师。因为前段时间张威的事情闹得那么麻烦，我也不敢跟你讲我的事情，但是，”向天歌的哭声更大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她呜呜地放声痛哭。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纷纷投来惊诧的目光，不知这女孩子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能哭成这个样子。
　　左思烔赶紧安抚她。
　　原本她计划今晚早些回家写教案，现在看来，计划泡汤。
　　加班，势不可挡。
　　可怕的是，明后两天还要去教育局继续加班。
　　“左老师，我妈妈找了个男朋友。”向天歌一边抽泣一边说，“我感觉那个人很坏。”
　　“怎么说？他对你不好？”
　　向天歌妈妈找了个男朋友的事情，左思烔是一无所知。
　　淦，又失职了……
　　“他人很坏，我不敢接近他，”向天歌的哭腔很重，她断断续续地说，“我只要一回到家里，就要把卧室门关得死死的。”
　　左思烔的大脑“嗡”地一响。
　　“我妈妈下班晚的话，我都是自己在小区瞎逛，等到她回家，我才敢回家。今天我妈妈值夜班，我也想不回家。”
　　“他，”左思烔谨小慎微地询问，“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向天歌摇头：“我妈妈在家里他不敢。”
　　左思烔又问：“你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很坏？”
　　“他……”向天歌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他老是想把我抱在他腿上，我妈妈还说他这是疼我！”
　　左思烔看她委屈成这样，赶紧将之抱在自己的怀里：“那老师把你送去爸爸家好不好？”
　　向天歌的脑袋在她的肩膀上摇晃：“爸爸只要了弟弟，他不要我……”
　　她的心猛然疼了起来，但她仍旧笑着说：“怎么能这样讲呢，爸爸是男人，所以要了弟弟，妈妈是女人，所以要了你，就只是这样而已呀。如果你去找爸爸，爸爸肯定会很开心的。”
　　“可他已经一个月没有来看过我了。”
　　“大家都是打工人，很忙的嘛。走，老师今天带你去找你爸爸。”左思烔拍了拍她的后背，“想不想去？”
　　向天歌轻轻地点了下脑袋。
　　左思烔提前跟向天歌的妈妈发了短信，随后开着车带着女孩儿一路往她爸爸的房子驶去。
　　车上，向天歌向她坦白，说自己一直都带着手机上学，是为了联系母亲看她有没有下班到家。随后，她向左思烔讲述了自己父母十几年来的恩恩怨怨。
　　在她眼里，爸爸是个寡言的男人，而母亲则外向奔放。“性格不合”是向天歌对父母经常吵架的解释，她甚至一度想带着弟弟离家出走。要不是爷爷家住农村太远，她真的很想跑去和爷爷住在一起。
　　左思烔将车开到小区门口，带着她往楼上走。
　　按响了门铃，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应门声。
　　很快，门被打开了。
　　向天歌看清里面的人，开心地叫了句“爸爸！”，然而，被这个被叫做“爸爸”的男人却脱口而出：“你跑过来做什么？”
　　女孩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连同左思烔都显得手足无措。
　　“爸爸……”向天歌又叫了一句，企图唤起对方的父爱似的。
　　“左老师？”男人看了她一眼，又问，“你带向天歌来做什么？我和她妈妈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左思烔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妈妈不是你老婆了，但她总是你女儿吧？”
　　男人的脸色很不自在：“她判给了她妈妈。”
　　“可她过得不开心，不可以来找她爸爸吗？”左思烔将向天歌拢在自己身旁，又问，“她总是你的女儿吧？”
　　左思烔知道，这些话不应该当着向天歌的面讲，她听了必然失望至极。
　　但是，她爸爸当时的第一反应，已经让她失望至极了。
　　“左老师，带我走吧。”向天歌抬头看着她。
　　左思烔作为班主任，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身为父母而伤害幼小子女的心。
　　“向爸爸，我这次总不能白来一趟，我想跟你说明，向天歌的母亲找了个男朋友，对孩子态度有些轻浮，你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需要了解这个情况，并且！”她顿了顿，“要对你的女儿担起保护的责任。”
　　向天歌父亲听罢，脸色明显又惊又气。
　　“向天歌不想回家，要跟我回家，作为监护人之一，你同意吗？你同意的话，我晚上就带向天歌回我家，等会儿我也会给她母亲打电话说明情况。孩子现在需要保护。”
　　“不用麻烦老师你了，”他揽住女儿的肩膀，带到自己的身旁，“谢谢左老师，我能照顾好孩子。”
　　向天歌挂着泪水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十分惹人怜惜。
　　左思烔说：“我是孩子的班主任，这是我该做的。你是孩子的父亲，也做好你该做的。向天歌平时在学校里非常乖，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我会做好我该做的。”
　　他要送左思烔下楼，但被左思烔婉拒。
　　
　　晚上，左思烔和季梵聊天的时候聊到了这个事情。季梵对她的工作又是一番感慨。
　　-季梵：我不是很能理解那个当爸爸的-
　　-左思烔：我当时有多震惊你是不知道啊，特别特别震惊-
　　-左思烔：上学期去家访的时候，他爸爸是很温和的一个人我记得特别清楚-
　　-季梵：那怎么会变成这样？-
　　-左思烔：不了解，当时，她父母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左思烔：我后续还要多了解了解情况-
　　-季梵：左老师这个班主任当得可真辛苦-
　　-左思烔：每个班都有自己的辛苦-
　　-季梵：今天不能跟你视频了，组里进了杂志访谈的一队人-
　　-左思烔：什么杂志访谈呀？访谈谁？你吗？-
　　-季梵：对，星火-
　　星火娱乐杂志是娱乐圈的“红人”风向标，被杂志采访的人物不是当红小生就是圈内顶流。
　　-左思烔：哇，星火呀！季老师你真的出名了[鼓掌][鼓掌][鼓掌]-
　　-季梵：还好吧，你这样说我会骄傲的-
　　-季梵：应该跟我对校园霸凌发声有关，不然他们也关注不到我-
　　-左思烔：你不是被官媒认证为反校园暴力宣传大使了么，算是盖章的正能量偶像吧-
　　-左思烔：季老师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杂志关注到你那不是顺理成章嘛[鼓掌]-
　　-季梵：左老师折煞我呀，我感觉今年认识你之后，整个人的运气都变得很不错-
　　-左思烔：哈哈我可能比较旺夫吧-
　　[左思烔：撤回一条消息]
　　啊啊啊啊啊——！
　　左思烔在床上大叫：“我怎么说话不过脑子呢！”
　　-季梵：[脸红][脸红][脸红]-
　　“脸红”这个表情真是十分准确地表达了季梵此时的心情，害羞中透露着呆滞，呆滞中透露着震惊。
　　-左思烔：手滑[尴尬]-
　　-季梵：[脸红][脸红][脸红]-
　　-左思烔：我要睡觉去了，晚安-
　　-季梵：晚安，祝旺夫的左老师睡个好觉做个好梦[脸红][脸红][脸红]-
　　啊啊啊啊啊——！


第34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采访
　　季梵端坐在椅子上, 看起来十分轻松自在。
　　他正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女记者，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上面记满了要提问的问题。
　　“季老师你好, 那我就废话不多说，听说您一天的戏排得很满，生怕耽误您太久时间, 那么我就开始提问了哈。”女记者一看就是常年和演员打交道, 很懂在剧组内采访的时间观念。
　　季梵点头：“可以。”
　　“很多问题可能涉及到您的个人生活, 是在您的粉丝群里搜集到的。”女记者微微一笑, “看你不常发微博，是不是不太喜欢把个人生活带到公众视野里来呀？”
　　“这是第一个问题吗？”季梵问她。
　　女记住点点头：“是的呢。”
　　季梵认真地回答说：“没错是这样, 我希望大家都更多地关注我的作品而非我本人, 因为我本人其实挺普通的。”
　　“不普通呀季老师, 您是说自己哪里普通？”女记者顺着他的话问下去，能体现出她不是在应付工作而是真的有认真听对方的回答。这种访谈方式很容易被演员们接受。
　　果然，季梵也很吃这一套：“我的生活挺普通的，在今年之前, 就是找戏、拍戏。今年比较幸运，能够得到导演和制片的赏识, 在剧组真的学到了很多，现在天天扎在剧组里, 还是以拍戏为主。”
　　“您可以多在微博上分享自己的拍戏日常嘛, 粉丝对一方面的呼声很高。”
　　季梵笑：“是的, 导演前两天也说教我了, 说我不为剧组做宣传。”
　　“那您是不是以后会多更新微博呢？其实我也是您的粉丝。”女记者有些兴奋。
　　“既然导演这么说了，那么在杀青之前，我会发一些关于剧组拍戏的照片。”
　　“照片里最好有您的身影哈。”女记者这时补充说明, “因为我们不是对电视剧角色的访谈，所以问题更多还是关注您个人而非您饰演的角色，还请您理解一下。”
　　“这个我清楚，但我不是很希望大家关注我个人，我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能，在演戏方面还需要很大的磨炼；我也没有做过什么社会贡献，实在不足以成为被关注的对象。”
　　女记者点头，她想了想，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其实贡献您是有的，譬如披露校园霸凌事件，您是如何关注这件事的呢？”
　　“哦，是这样，”季梵已经编好了谎话，十分淡定地回答，“我有一个粉丝，通过微博私信跟我说了这件事情。因为我是江州本地人，所以对这个事件会有比较大的个人情感在里面，就关注起来了。”
　　“总算是解密了呢，”女记者笑着问他，“看来您平时有看私信的习惯，回复多吗？”
　　“这个没办法，偶尔会回复一些，因为时间有限。”
　　“那以后我也要给您发私信，期待您的回复。”这女记者还挺会聊天。
　　季梵回以淡淡一笑。
　　女记者看了看本子，问了第三个问题：“季老师，您有没有考虑接男一号的言情剧呢？这个问题也是粉丝比较关注的。”
　　“目前还没有，下一部剧也是单打独斗、没有谈情说爱。”
　　“单打独斗，”女记者咯咯笑了起来，“您讲话挺风趣。现在网上有很多将您和某些女艺人剪辑的言情视频，您有看过吗？”
　　季梵摇头：“我不是很关注这些。”
　　“因为粉丝想要看到您谈恋爱的样子。”女记者又咯咯地笑出了声。
　　“很少接触言情的本子。”
　　“那您今年可不可以接触接触呢？”
　　季梵肯定不能当着镜头的面儿说自己不想接触，他还没有对剧本说“不”的权利。对他来说，能有戏拍就不错了。虽然这部戏杀青后能够无缝衔接进入下一部剧的拍摄，但再往后是怎么样的路？他完全无法预料。
　　当下，他只能说：“有机会的话当然会考虑。”
　　“如果是言情剧的话，你比较中意哪一类型的题材？”女记者似乎对于“言情”十分感兴趣，围绕这个话题滔滔不绝。
　　季梵很配合地思考了一下，问：“有什么类型的？”
　　“古代言情、民国言情、现代言情等等很多啦，修仙，职场，江湖等，您比较中意哪种？”
　　“这个，我真的不太懂，拿到本子的话我会认真钻研。”季梵拽了拽肩膀处的衣服，有些不太自在，“可以换个话题吗？”
　　女记者十分识相地点点头：“那聊一聊您下半年的计划吧，有考虑参加真人秀综艺之类的节目吗？”
　　“下半年，如果能找到戏的话，依旧以拍戏为主。”季梵笑着又说一遍，“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关注作品和角色，而非我本人，真人秀的话，我并不适合。”
　　“你所谓的不关注本人，具体是指什么？个人隐私？感情生活？””
　　“说实话，我天天在剧组，也没有什么隐私可言，大家一起吃住。”
　　“但是，我听说，季老师每天晚上都会和一个女性好朋友视频哦。”女记者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
　　季梵猜得出是谁说出去的，但他并不太在意，坦荡地回答说：“是，我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每天会分享一下彼此的生活和心情。”
　　“这位‘女性好朋友’，”女记者做出打引号的手势，问，“真的不是您的女朋友吗？”
　　“还不是，正在追求。”季梵莞尔一笑。
　　他话音一落，现场的工作人员各个都兴奋起来，脸上纷纷写着“好家伙”三个字。
　　这种情况他们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竟然会有正值事业上升期的男演员主动表达自己在追求女生的事情。
　　“哇，季老师还真是坦白呀。”女记者也有些吃惊，随即苦笑道，“这让我们这些‘女友粉’该如何自处……”
　　“太多私信说要做我的女朋友，我很感谢大家的喜欢，”季梵十分诚挚地说，“但我在这里坦白，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实在不好意思，不能做你们的男朋友了。”
　　女记者继续问：“您那个女性朋友，她知道您喜欢她吗？”
　　季梵抱歉地说：“这个就恕不奉告了。”
　　“啊……那我只能祝季老师早日抱得美人归。”
　　“谢谢你的祝福，不过我不着急，因为她不会被别人追到手。”
　　用最淡定的表情说着最骚包的话，他做到了。
　　“季老师，尽管您说不要关注您本人，但您本人真的太有趣了，我们很难不去关注。”女记者说出了现场工作人员们的心声。
　　“是么？”季梵又笑，“我很有趣？”
　　“很有趣，您这么坦诚，我是很少见的。那我想问一下，您追求到那个女性好朋友之后，是不是也会坦诚跟粉丝们讲？”
　　“确定恋爱关系的话，可能会告诉大家；领证结婚的话，肯定会告诉大家。但是其中种种细节，就不会透露了。”
　　“领证结婚？看来您已经规划到这里了呀？”
　　季梵并不上套，他笑着说：“不是规划，你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就可以了。”
　　“女性朋友是圈内还是圈外呢？”
　　“饶了我吧。”季梵露出苦笑。
　　女记者一笑：“不知道您的好朋友看到这次采访之后，会不会立刻答应做您的女朋友？如果会的话，也算是我们杂志做出贡献了。”
　　季梵只是淡笑，不予回应。
　　“季老师，这是不是您不太接触言情本子的原因呢？因为有喜欢的女生了，所以避免和其他女艺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
　　季梵划出重点：“不是我不接触言情的本子。我没有签公司也没有自己的团队，目前的状态是拍一部戏，找下部戏。因为下部戏已经找到了，所以就暂时不考虑其他。”
　　“那如果有言情本子找到您，您会考虑的吗？”女记者一直围绕着言情剧做文章，她解释说，“现在言情剧是市场的主流。”
　　季梵想了想，说：“有戏拍自然是好的。”
　　“季老师还真是谦虚。”
　　“我是真心希望有戏拍，除了拍戏我也没什么其他可做的。”
　　“您不打算签公司？目前有公司找过您过吗？签了公司之后，拍戏就有保障了呀。”
　　季梵点点头：“我还在考虑中，目前有接触两家公司，不是很方便透露。”
　　“哇，粉丝们有在猜测你近期可能会签约公司，还真给猜中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不过，签约有签约的好处，但我也有自己的一些顾虑，譬如微博发声、恋爱结婚，可能都会受到限制，这个是我目前无法接受的，还在洽谈中。”
　　女记者很会捧哏，“看来季老师是个很追求自由的人，不想受到太多的束缚。”
　　“怎么说呢，其实就是想在圈子里用心演戏罢了。演剧本里的戏，不演我真实的生活。”
　　女记者恍然：“季老师很有深度嘛。其实，您现在这种面对工作、面对生活的状态，是很值得粉丝跳出角色而单纯地喜欢您个人的。”
　　“谬赞了。”
　　二人又聊了一阵，大多与季梵的未来职业规划有关。
　　季梵全程十分配合，毫不做作，但配合之中又保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赢得了现场工作人员的一致称赞。
　　没多久，剧组来要人，访谈便只好告一段落。


第35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胆大
　　周天中午, 左思烔在教育局的会议室里休息。因为下午还有拍摄任务，中午一般不让离开。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在微博上看到了季梵接受星火采访的预告短视频。这则微博不过才发出十多分钟, 就已经冲上了热搜榜。
　　以季梵现在的名气，还不至于此。要说没有资本的操作，她是不信的。
　　[星火杂志  季梵专访]
　　左思烔点击进去浏览, 打头的一行标语便是——
　　[季梵：有喜欢的女生, 正在追求]
　　这时, 她听到身旁一个教育局的女科员惨叫一声：“你们看微博！我又少了一个老公……”
　　其他女同事看过后, 纷纷发出讶异地惨叫：“达咩——！”
　　微博评论很快跟了上来——
　　-粉了giegie这么久，结果giegie的心属于别的女人[泪奔][泪奔][泪奔]-
　　-我无法原谅他心里没有我[生气]-
　　-好奇那个女生是谁？合作的女演员？难不成是方芳？？？-
　　-勿cue我芳姐, 谢谢[冷漠]-
　　-我怀疑他是借用这种说辞来掩盖自己喜欢男人的真相[笑哭][笑哭][笑哭]-
　　-季哥是个真男人, 路人转粉-
　　-人家是演员, 谁规定演员不能谈恋爱了？季梵这个年纪，有喜欢的女生怎么了？受不了某些粉丝，人家不靠你们打投赚钱，拜托摆正自己的位置好吧[白眼]-
　　-好奇好奇好奇[抓狂][抓狂][抓狂]-
　　-天哪, 他怎么能在我没同意的情况下就公开了和我的关系呢！[doge]-
　　-楼上姐妹，几个花生米呀就醉成这样[藏狐]-
　　-别吵了！那个女生就是我！都来攻击我吧！！！[doge]-
　　-[哭泣]我要脱粉了！[哭泣]-
　　-我愿称之为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今天大家听到异响不要害怕, 那是我心碎的声音[掩面][掩面][掩面]-
　　左思烔看了小视频，无疑, 季梵嘴里说的“女生”就是她。
　　杨帆总是会及时发来微信消息——
　　-杨帆：左思烔！！！你看微博了吗？季梵有个天天视频聊天的女人！-
　　-杨帆：不要告诉我这个女人是你！-
　　-杨帆：啊！也不要告诉我这个女人不是你！-
　　-杨帆：所以赶紧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
　　左思烔无奈耸肩, 回复她三个表情——
　　-左思烔：[可爱][可爱][可爱]-
　　-杨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杨帆：真的是你？！-
　　-杨帆：我是不是全国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左思烔：[可爱][可爱][可爱]-
　　-杨帆：我的小心脏啊！-
　　-杨帆：不过, 为啥你还没有接受他呢？-
　　-左思烔：我拧巴-
　　-左思烔：非常非常拧巴-
　　-杨帆：我就知道！肯定是你的个人原因！-
　　-杨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左思烔：你之前不是说要和他保持安全距离的么？-
　　-左思烔：[皱眉]-
　　-杨帆：此一时彼一时嘛[机智]-
　　-杨帆：就目前观察来看, 他公开表示喜欢你，应该还算靠谱-
　　-左思烔：再处处吧，说实话, 现在这种状态就还挺好的-
　　-杨帆：感觉你俩好像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看戏]-
　　-左思烔：[脸红][脸红][脸红]差不多[脸红][脸红][脸红]-
　　-杨帆：哈哈哈哈，我竟然是一线吃瓜群众-
　　-左思烔：[脸红][脸红][脸红]-
　　等她和杨帆聊完闲天，这才发现在一分钟前，向天歌的妈妈给她发了微信。
　　-向天歌母亲：左老师你好，昨天晚上我值夜班，您把向天歌送去我前夫家里，谢谢你。但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这里不方便透露，向天歌最好还是不要和我前夫有太多接触。我今天有和孩子面对面聊天，了解了她近期的心理状况，以后，我会多陪陪她，现在家里情况比较复杂，我只能说慢慢来吧。-
　　左思烔对这段话感到十分奇怪，但她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反复读了两遍后，她才意识到，对方口口声声“我前夫”，并不称之为“孩子爸爸”。
　　并且，“向天歌最好还是不要和我前夫有太多接触”，她实在无法理解。
　　不过，既然对方说了“不方便透露”其中的“一些特殊原因”，那她还是要予以尊重。
　　-左思烔：放假之前这段时间我会多关注孩子在学校的情况，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您反馈-
　　向天歌的母亲秒回微信——
　　-向天歌母亲：好的，感谢左老师-
　　
　　晚上，左思烔回答家里，整个人累得瘫倒在床上。
　　然而，手机响了。
　　本地陌生号，啊！
　　她现在真是害怕死这手机铃声，只要一响，那就是“忙碌”的预警。
　　“喂？左老师？”女孩子的声音。
　　左思烔凭声音判断：“向天歌？”
　　“左老师，是我。”向天歌又哭了。
　　“怎么了？在哪里呢？妈妈家还是姥姥家？”
　　“我，我在学校门口。”
　　左思烔一惊，当下九点多了，她竟然在学校门口？！
　　“自己一个人吗？跑学校门口干什么去了？”
　　“我不想回家……”
　　“到底怎么了？你妈妈知道你在学校门口吗？你家里人都知道吗？”
　　向天歌泣不成声：“他们不知道，他们让我滚的……”
　　“我给你妈妈打电话！”左思烔有些急，“你先呆在那里别动，我现在开车过去找你。”
　　“左老师，你不要给我妈妈打电话！也不要给我爸爸电话！”向天歌发疯似的大叫，“他们都不要我了！”
　　左思烔被她的尖叫声骇住，赶紧安抚说：“我先不打电话，你在学校门口呆着，我去找你，这样好不好？”
　　“嗯……”向天歌含糊地应了她一声。
　　开车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四十分。
　　这个时间段，周围无人走动，昏暗的路灯下坐着一个小女孩儿。
　　左思烔下车后跑了过去，果然是向天歌。
　　见到班主任，向天歌刚平复没多久的情绪再度破防，眼泪又流了下来。
　　“左老师，你没有联系我妈妈吧？”
　　这是她见到左思烔的第一句话。
　　左思烔摇摇头：“没有。”
　　其实她联系了。
　　“那她有联系您吗？”
　　从她的眼神里，左思烔能够看出，孩子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左思烔不回答她，而是将她带回到车上，问：“和妈妈吵架了吗？”
　　“不算是，也算是。”她回答得不清不楚。
　　“跟老师说一说。”左思烔强忍住哈欠，她中午没有睡觉，现在实在困得很。
　　“她让我叫那个男人叫‘爸爸’，我不愿意。”向天歌擦了擦鼻子，接着说，“我的爸爸只有一个。”
　　“昨天在爸爸那里过得开心吗？”
　　“爸爸和弟弟和我，我们三个去吃了必胜客。”
　　“那挺好的呀。”左思烔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向天歌不能和她爸爸有太多接触？
　　“但是，后来爸爸偷偷给妈妈打电话，让妈妈赶紧接我走。”她的话语里又带着哭腔了。
　　左思烔是惊讶的，但是在孩子面前又不能表现出这些惊讶来，以免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左老师，你可以把我送去我姥姥家吗？我爷爷家比较远，我姥姥家还好。”
　　她原本跟向天歌的妈妈说先把孩子接到她自己家里去。
　　“姥姥是不是很疼你？”她问。
　　向天歌点头：“不过我很久没有见过姥姥了，但是姥姥真的很疼我。”
　　“好啊，我送你去。你可以跟我讲讲到底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向天歌抹干眼泪：“我不知道，突然有一天，爸爸要和妈妈离婚。左老师，你不要让班上的人知道我爸妈离婚了，他们会笑话我的。”
　　“突然要离婚？吵架了？”
　　“吵架了，背着我和弟弟。然后就要离婚，然后，就离了。然后妈妈就找了男朋友，然后爸爸就不再来看我了。”向天歌再三嘱咐道，“左老师，一定不要让班上的人知道我爸妈离婚了，他们会笑话我。”
　　社会太把离婚当成一件羞于说出口的耻事了，连孩子都有这种认识。
　　“好的，老师答应你。”左思烔说，“不过你也答应老师，不要再往外面跑了，虽然家里有时候待不下去，但是外面很危险呀。尤其是大半夜。”
　　“去姥姥家就好了。”
　　左思烔将向天歌送到她姥姥家。
　　老人家果然很疼外孙女，看到向天歌的一瞬间，老人家喜上眉梢，一把将孩子搂了过去，确实是许久未见甚是想念的模样。
　　左思烔简要地说明了情况，又给向天歌的妈妈打了电话，这才开车返回。
　　等再次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钟。
　　她收拾了东西去洗澡，然而季梵这时又找了过来。
　　-季梵：左老师今天一天都很忙？-
　　-季梵：我以为你会主动找我聊天呢-
　　-左思烔：很忙，真的非常非常忙，这才刚刚回到家里，正要去洗澡-
　　-季梵：看微博了吗？有关于我的热搜[脸红]-
　　-左思烔：嗯嗯[脸红]-
　　-左思烔：你胆子可真大[脸红]-
　　-季梵：我胆子不大，真的，甚至有些胆小[脸红]-
　　-左思烔：[脸红][脸红][脸红][脸红][脸红][脸红]-
　　-季梵：哈哈，左老师真可爱-
　　-左思烔：[脸红][脸红][脸红][脸红][脸红][脸红]-
　　-左思烔：洗澡去了，明天又是奋斗的一天-
　　-季梵：加油！晚安-
　　-左思烔：晚安[脸红]-


第36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失踪（二更）
　　左思烔这一周都在观察向天歌的状态。
　　听向天歌说, 她妈妈和新男朋友分手了，她现在和妈妈在一起住得很开心。左思烔能够通过她的日常表现看出她说的都是真话，因而放心了很多。
　　但是, 这种安宁却在周五这天被打破——向天歌没来上学。
　　左思烔给向天歌打电话，手机是关机。这令她感到一丝不妙，于是又给她妈妈打了电话。
　　她妈妈接到电话后非常惊讶, 说向天歌早晨是按照平时的时间出门上学去的。
　　“难道她是逃课了？”左思烔问。
　　“不会吧, 孩子这两天情绪都很稳定, 怎么会突然逃课呢！”向天歌妈妈十分着急, “她手机怎么能关机呢？左老师，你确定她不在学校？”
　　“这还能有假？今天班上就没人见到过她！”左思烔努力让自己冷静, “会不会是找她爸爸去了？我给她爸爸打个电话。”
　　“找她爸爸的话, 手机干嘛关机呢！”
　　“不管这么多了, 只能寄希望于孩子去找爸爸了，不然，就是去找姥姥或者她爷爷。”左思烔临挂断电话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向天歌妈妈，你和她爸爸, 最近没有在外面结仇吧？”
　　对方呆滞片刻：“左老师，你可别吓我！”
　　“你和那个男朋友分手, 是和平分手吗？向天歌一直对他意见很大, 他有没有可能对孩子下手？”左思烔只是推测, 但仍旧说, “我给她爸爸打电话，你最好跟她姥姥爷爷都联系一下。如果大家都没有见到孩子，那你可能也需要联系一下那个男朋友。”
　　“……好, 我联系联系。”
　　左思烔立刻给向天歌爸爸去了个电话。
　　然而，她爸爸表示没有见到过孩子。
　　不一会儿，向天歌妈妈来电。
　　“左老师，怎么办？她姥姥那里也没有孩子，她爷爷的电话我打不通。那个男的，我也联系不上。”
　　左思烔又让向天歌爸爸联系爷爷。
　　然而向天歌爸爸却说：“肯定不在爷爷那里，那地方开车都要五十多分钟，她怎么去？”
　　“我们总是要把所有情况都了解清楚吧？向天歌说过自己有想要去爷爷那里生活。”
　　向天歌爸爸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左老师，我坦白跟你说吧，孩子从小到大没有逃过学。她要是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她亲爸爸给带走了。”
　　亲爸爸？
　　左思烔在电话这头一脸懵逼：“你不是向天歌的亲爸爸吗？”
　　“我不是，你去问她妈妈吧……”说罢，他猛然挂掉电话。
　　左思烔又联系了向天歌的妈妈，对方说自己正在路上，马上就到学校，有事见面再谈。
　　学生逃课等情况一般都要向德育处报备情况，在她跟孟主任说明了情况后，还没一会儿，向天歌的妈妈来到了学校。
　　因这起事件并无学校过错在其中，孟主任十分坦然地建议她们去派出所报警。
　　然而，这个提议却遭到了向天歌妈妈的极力反对。
　　左思烔在这时想到了“亲爸爸”之说。
　　“向天歌妈妈，我们俩私聊一下。”左思烔将她拉到一边，“现在情况紧急，孩子的安危还没有定论，你要是知道什么，一定要说出来。”
　　向天歌妈妈犹豫不决，半晌，她终于开口说：“可能是在，在那个男人那里。但是我联系不到他。”
　　“哪个男人？向天歌的亲爸爸？还是你的那个男朋友？”
　　她显然十分震惊，慢慢低垂下脑袋，羞愧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左思烔抱住她的双肩：“你快点回答我啊，孩子现在在哪里！”
　　“我没有什么男朋友，那男人就是她的亲爸爸……”她痛苦地闭紧了双眼，“都是我自作孽！”
　　“他住在哪里？你一点儿线索都不能提供吗？为什么不让报警？！”
　　“他才刚从监狱里出来……”
　　左思烔头痛，真的很想发飙：“现在我们要关心的是孩子，孩子可能在哪里！如果你找不到，那一定要报警的！要去调监控的！”
　　向天歌的妈妈脸色刷白，“上周末我让他离开了，他应该心里很气，我不知道他有可能在哪里。”
　　“走，去报警。”左思烔环抱住她的肩膀，要带她去派出所。
　　“那如果真的是他带走了孩子，是不是又会被判刑啊？”向天歌妈妈痛苦地说，“他是孩子爸爸，他不可能对孩子怎么样的。”
　　“那万一不是他带走的呢？万一是被别人掳走了，现在向天歌正面临着危险呢？”左思烔想要唤醒她，“你现在要想想孩子！向天歌，你的女儿！”
　　见她不说话，左思烔拿起手机就要拨打110。
　　她一把拦住左思烔，带着明显的哀求，说：“我再联系联系他，左老师你等一下，我再给他打打电话。”
　　左思烔猜不出在向天歌母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知道，这种程度的压抑和痛苦，是装不了的。
　　在这一瞬间，左思烔突然很心疼她。
　　这个时候的她，在左思烔看来，不是某个人的妻子，不是某个孩子的母亲，而就只是她自己，她在承受着她自己人生中的属于她自己的某个巨大痛苦。
　　向天歌的母亲跑到角落，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电话。
　　不一会儿，她无助地蹲倒在地上，但手里仍旧抓着手机，不停地拨打。
　　突然，角落里传出她的呐喊：“我女儿是不是在你那里？！是不是！”
　　左思烔和孟主任都赶忙跑上前去。
　　“那你在哪里？快说啊！不说我就报警，我挂了电话立马报警！”她整个人跪坐着，看起来可怜又狼狈。
　　左思烔高度紧张起来，希望向天歌妈妈能问到孩子的下落。
　　“你不说是吧？我报警！”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你为什么要这么样子？孩子接受这些事情是需要时间的！”
　　“你不要逼我，我现在人就在学校里，老师马上报警，就站在我旁边。”
　　“我求求你，你不要这么偏执！你这样只会把自己彻底毁掉，你还没有吸取教训吗？！”
　　“把孩子还给我，告诉我我女儿到底在哪里！！！”
　　说完这句话，片刻后，她颓丧地放下手机，两眼无神地看着地面。
　　“孩子在哪儿呀？”孟主任问她。
　　她喃喃说出两个字，“报警……”
　　“啊？”孟主任表情惊恐，“孩子有危险？”
　　此时，左思烔已经拨通了110：“喂？你好，我是江州市三十七中的老师，我们有个孩子不见了。”
　　说完这句话，她将手机递给了向天歌妈妈：“你跟警察说。”
　　她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接住左思烔递来的手机，放到耳边，声音都在发抖：“警察同志，我是孩子的妈妈……我确定是在她爸爸手里，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爸爸，他刚从监狱出来，和孩子相处很不愉快……他精神或许有些问题，我不知道……我问不出来，他把电话给挂掉了……警察同志，怎么办？现在孩子可能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左思烔瞳孔放大，双腿瞬间瘫软。幸好她一把扶在旁边的墙上，否则一定会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走廊上的其他老师也纷纷驻足，露出诧异又古怪的表情。
　　孟主任双目瞪得老大，他先是感到恐惧，随后想到了学校——看来又要上新闻了……
　　“好……好的，我知道了，那我现在过去。”向天歌妈妈挂上电话，把手机还给左思烔，“左老师，警察让我去派出所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我开车。”
　　孟主任连连点头：“对对对，让左老师一起去。”
　　向天歌妈妈点头。她要站起来，但是站不住。
　　左思烔上前搀扶她。
　　她是虚弱和沉重的叠加。
　　车上，左思烔很想询问，为什么她对警察说孩子有可能已经死了？对方在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但看向天歌妈妈一脸丧失了魂魄的样子，对于她的悲悯之战胜了对孩子的担心。
　　是了，人们更偏向于看得见的痛苦。而向天歌妈妈此刻的痛苦，甚至无需用肉眼去看。
　　车里寂静一片，所幸，车外道路顺畅无阻。
　　快要到派出所的时候，原本一直沉默的向天歌妈妈突然放声痛哭。
　　左思烔腾出一只手给她递纸巾。
　　几天前，在办公室，她也是这样给向天歌递纸巾的。
　　“左老师，”向天歌妈妈抽泣着说，“到了派出所门口，先让我在车上缓五分钟。”
　　“可孩子……”左思烔看了她一眼，将剩下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没有人比妈妈更关心自己的孩子。
　　但妈妈不仅只是妈妈，她还是她自己。
　　她需要一点点时间，就五分钟而已，来消化关于自己人生的苦痛。
　　这之后，再完全以母亲的身份，面对所有灾难。
　　“向天歌妈妈，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左思烔安慰她说，“所有事情，总有变成过去的那一天。我们现在，必须坚强。”
　　“我没有不坚强，我只是……”她压抑着嗓音，“我只是，在让自己变得更坏、更狠心。”
　　左思烔听不懂她说的话，也深知自己此刻没有听懂的必要。所以，她不去问。
　　询问在这种时刻，等于是变相的压迫——施加给对方更多的折磨。


第37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礼物（三更）
　　走进派出所, 向天歌妈妈看起来已经冷静了许多。
　　警察询问关于孩子的事情，她事无巨细地和盘托出。
　　“所以，向天歌这个孩子, 还真的是陈龙的女儿咯？”
　　陈龙，向天歌亲生父亲的名字。
　　对方是个年轻的女警察，询问起案件来总是带有很强烈的个人感情。
　　“是的。”向天歌妈妈问, “那他这样, 算是绑架吗？他是孩子亲生父亲。”
　　女警察从这句话里听得出这位母亲对于孩子亲生父亲的感情, 为难地说：“要先看看监控吧, 看是不是他绑架了孩子。”
　　“他承认了是他绑走的。”向天歌母亲说完这句，立马改口, “是他带走的, 孩子跟他走的。”
　　女警察皱着眉说：“这个, 要看监控，绑架和拐带是不一样的概念。我们要通过监控才能做初步的判断。”
　　向天歌妈妈只好跟着女警察往监控室去走。
　　思烔跟在她们的后面。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来到派出所了。
　　男警察了解了几本案情后，从社区监控开始调看。
　　不一会儿, 向天歌的身影出现在电脑屏幕上。随着监控的深入，果然, 一个男人不动声色地走在了向天歌的身后。
　　男警察指着屏幕中行动古怪的男子，问向天歌的妈妈：“这个男的, 是不是陈龙？”
　　向天歌妈妈点点头：“是他。”
　　男警察不说话, 继续往下看。
　　在一个丁字路口, 陈龙突然奔向前方, 一把拉住了正要拐弯的向天歌。
　　孩子很明显被吓了一跳，看到是他后，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但手臂被这位亲生父亲死死抓住, 根本逃脱不掉。
　　两个人在路口对话，向天歌的情绪看起来十分激动，而陈龙则非常淡定。
　　随后，向天歌不讲话了。陈龙自己讲了很久很久。终于，二人沉默下来。
　　陈龙转身离开，背影看来竟十分落寞。
　　向天歌站在原地看着他，突然，她迈开步子，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警察同志，这算是绑架吗？”向天歌妈妈眼里含着泪水，似乎像是得到了一丝解脱。
　　男警察看起来根本无法与这位母亲共情，他一脸冷冰冰地说：“先不要下定论。”
　　一众人继续往后面看监控视频。
　　向天歌跟在陈龙后面走了很久，应该是她先叫了他一句，前面的陈龙这才转身发现了向天歌的身影。他停下脚步，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能够通过他略显僵硬的身躯，感受到他那一刻的复杂心情。
　　左思烔心想，他大概是太吃惊于孩子会选择跟在他的身后。
　　向天歌走到他身边，两个人又说了一阵话。这次，换做陈龙跟在向天歌的身后了。
　　他们两个来到一处包子铺，向天歌付钱买了包子，拿给陈龙。陈龙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向天歌的母亲突然流下了眼泪。
　　随后，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他们来带公交车站，坐上了64路公交车。警察将监控调到了64路沿线的几个公交站，终于在市中心一站，看到二人下车的身影。
　　依旧是向天歌走在前面，陈龙走在后面。他们在百货商贸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向天歌当下书包，百无聊赖地看着早高峰的车水马龙。陈龙站在她身旁，不一会儿，他也坐下了。
　　向天歌指着路上的什么东西，对陈龙说着话。陈龙频频点头。随后，这个大男人似乎是哭了，向天歌从书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陈龙没有接受，向天歌就硬塞给了他。
　　不一会儿，是百货商贸开门的时间。两个人走了进去。
　　监控只能调到四个大门口的场景。继续快进，大约半小时的样子，向天歌从商场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衣服，从校服变作了连衣裙。要不是孩子身旁跟着陈龙，警察差点就要跟丢了对象。
　　“这是什么情况？”男警察不解地自言自语。
　　大家都不说话，向天歌妈妈也沉默不语。
　　一大一小两个人，步行到了市中心一家私人旅店。这次，是陈龙走在前面了。
　　很快，陈龙拎着一个小包从旅店走出来，然而向天歌却没再出现。
　　“不好！”
　　男警察的职业敏感提醒他似乎有事发生，他继续快进视频，却始终不见孩子的身影。然而陈龙却往火车站的方向去了，视频最终显示，他确实进了售票大厅。只身一人。
　　
　　左思烔和向天歌妈妈坐在警察上，车上还有三个男警察，他们驱车赶往宾馆。
　　而另外还有两辆警车向老火车站的方向出发。
　　到达宾馆后，警察让前台查到了陈龙开的房间。五个人挤在狭小的电梯里，大家一言不发地等待电梯上到七楼。开门后，三个警察先出来，左思烔和向天歌妈妈跟在后。
　　707房间，房门紧闭。
　　打头的警察先是敲门，他们预估不会有应门。
　　但没想到，里面有女孩子应门的声音：“谁呀？陈叔叔？”
　　向天歌的妈妈赶紧叫道：“天歌，快开门，是妈妈啊！”
　　这对现场的所有人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原本以为孩子已经死在宾馆里了。
　　因为向天歌母亲在报警时说“孩子可能已经死了”还说那个男人“精神有些问题”，这些话上升了案件的级别，使警察一开始就将案件定性为拐带谋杀。
　　门被打开，向天歌懵懂地看着门外三个警察，这一瞬间，从她的眼里能看得出来，她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很快，她看到了警察身边的母亲和班主任，大致猜到了发生的事情。
　　向天歌妈妈挤到孩子面前，一把抱住女儿，久久说不出话来。
　　“孩子安全就好，带回派出所做个笔录吧。”警察象征性地往房间里看了一眼，问，“里面没有别人吧？”
　　“就我一个人，”向天歌回答完警察的问题，盯着对方说，“我还要等陈叔叔，他让我等他回来，他去买东西了。”
　　向天歌母亲松开女儿，问她：“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跟着他走？”
　　“他说他是我的爸爸。”
　　警察说：“小同学，你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知道吗？”
　　“他不会伤害我的。”向天歌露出天真的眼神。
　　“就算他真的是你爸爸，当然了，”男警察补充说，“他确实是你爸爸，你妈妈也承认了。不过，你这样跟一个你不熟悉的陌生男子走，还逃课，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
　　向天歌这时看了一眼左思烔。
　　左思烔赶紧对她进行教育：“警察说得对，确实挺危险。尤其进入宾馆这种封闭的环境，把我们都吓死了。”
　　“但他不会伤害我的。”向天歌重复同一句话。
　　“先回所里做笔录。”另一个警察仿佛在下达命令。
　　“那陈叔叔呢？”向天歌问。
　　“刚接到消息，他已经坐火车离开了。既然他没有伤害到你，又是你自己跟着他走的，暂时没有理由逮捕他。先回去做个笔录吧。”
　　“他走了？”向天歌非常诧异，“他说他去给我买蛋糕了。”
　　“他为什给你买蛋糕？”向天歌妈妈问。
　　“他说，他说想给我过个生日。”
　　警察再次催促道：“回所里一次性问个清楚，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真的走了吗？”向天歌又问，似乎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走了，真的走了，坐火车走的。”警察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
　　向天歌妈妈要拉着孩子离开，但向天歌却说：“等一等，里面还有好多东西。”
　　说着，她跑了进去，“我要把它们全部带走。”
　　大家跟着走进了屋子。
　　眼前的场面着实令他们小吃一惊——床铺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儿童玩具。
　　“这是陈叔叔给我买的生日礼物。”向天歌一边收拾，一边说，“从一岁到十三岁。”
　　左思烔注意到床上不仅有女孩子的芭比娃娃，还有男孩子喜欢的悠悠球和四驱车模型。
　　她猜测，大概是陈龙进监狱的时候，还不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因此所有礼物按照男女各准备了一份。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向天歌两次说出“他不会伤害我”这句话。
　　向天歌收拾东西，突然，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扑倒在母亲的怀里，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声音呜呜作响：“他说要给我买个生日蛋糕……”
　　向天歌妈妈抱住女儿，神情有些呆滞。这一次，她没有再掉眼泪，但眼里的落寞却难以掩盖。
　　因为派出所的车子坐不下那么多人，而孩子和母亲则要跟着警察去所里录笔录。因此，左思烔被第一时间排除在外，她可以选择打的去派出所陪同录笔录，也可以选择打的直接回自己的单位。
　　左思烔选择了前者。
　　“谢谢你，左老师。”
　　向天歌的母亲是想让左思烔陪同在自己身边的。她生怕自己在听孩子配合调查的过程中再次情绪失控，因而有个冷静的成年人陪在身边，算是对她和孩子精神上的支持。


第38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爸爸
　　向天歌坐在警察对面。
　　这是她十四年来第一次进派出所, 一切看起来像是拍电视剧似的。
　　左思烔和向天歌妈妈靠墙坐在一旁，她们不被允许插话，仅仅是做未成年人的陪同罢了。
　　“你有自己带手机, 怎么关机了？”问话的时候，警察双目紧盯着向天歌。话音一落，他就低垂下眼眸准备记东西。
　　“手机坏掉了, 我也不知道。”
　　警察抬头看了她一眼, 又问：“早上为什么跟着陈龙走了？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向天歌看着这一切, 越发觉得像是演电视剧。她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 都不像真的。
　　她也是在这一天才理解左老师曾经在上课说过的一句话，“小说需要逻辑, 但现实不讲逻辑”。
　　“因为, 他说他是我爸爸。”向天歌还记得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震惊, 震惊到她的灵魂有一秒钟飘浮到了身体之外。
　　“他就说这一句？不对吧？”警察看过监控，“他应该跟你讲了很多句吧？”
　　“他反复讲这一句话。”
　　“那你就信了？”
　　“因为前段时间，他作为我妈妈的男朋友出现在我家里，他很想接近我, 我妈妈并没有反对，我那时候就非常奇怪, 很反感他的行为，也很反感我妈妈。”说完这句话, 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接着说, “连着这些事情, 想了想，我觉得，他应该是我爸爸。”
　　“然后呢？他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他是你爸爸, 然后就一走了之？”
　　向天歌摇头：“不是的，他想让我跟他走，他说有些东西想要送给我。”
　　“就是宾馆房间里的那些礼物吧？”
　　“嗯。”
　　“你一开始没有跟他走，后来却跟在他身后，是怎么回事？”
　　向天歌深吸一口气，回答说：“我可怜他。”
　　“他哪里值得你可怜？”
　　“他的背影。”
　　警察这时笑了：“背影？”
　　向天歌点头，无视对方的不礼貌：“他说他是我爸爸，但是我骂他是臭流氓。我骂他是臭流氓的时候，我已经相信他是我爸爸了。我只是不接受。他看我一直骂他，就说……”
　　见她有些出神，警察跟着问：“就说什么？”
　　“……他说，我可以不把他当成爸爸，但至少，至少至少不要说他是臭流氓。”
　　警察沉默片刻，问：“那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打死过臭流氓。”说起“打死”二字，向天歌表现出异于这个年纪的冷静。
　　左思烔感觉这个女孩子似乎是一天之内长大了。
　　因为，她知道了自己亲生父亲的故事。
　　向天歌的母亲听到这里，很缓慢地低垂下了脑袋。
　　她一直没有告诉女儿这件事，她怕女儿会更加嫌弃这个“父亲”。一个杀人犯，一个坐过十几年牢的杀人犯。
　　“所以你知道他杀过人坐过牢，你还敢跟着他走？”
　　向天歌反驳说：“他是打死了臭流氓，警察叔叔，请你不要用‘杀人’这样的词。”
　　警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并没有严格措辞，深知自己这样的询问已经伤害到了孩子的心。
　　“不好意思，小同学，我跟你道歉。”
　　“他是失手打死了臭流氓。”向天歌又强调一遍，“我相信他说的话。”
　　“对对对，我们调过案底，确实是这样。”
　　警察知道，在孩子面前维护一个父亲的尊严，这是必要的。
　　况且，孩子能对“杀人”做出这样分辨，对她自己而言、对她父亲而言，甚至对她母亲而言，都是一件难得的幸事。
　　警察接着问：“你是基于相信他是个好人，又觉得他可怜，就跟着他走了？”
　　“我当时不知道他的这些事情，是在后来吃包子的时候，他告诉我的。”向天歌老实回答，“当时，我只是觉得他可怜。如果他一直纠缠着我，我就会烦他。但是他没有纠缠我，而是走掉了。那个时候，我反而觉得……他很可怜。”
　　警察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当时的心情。
　　“你为什么给他买包子？他要求的？”
　　“不是，我自己想给他买。”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吃那家的包子。”说到这里，向天歌的眼眶红了一些。
　　警察看着小女孩儿，微微有些动容。但他很快回过神，继续问：“小同学，告诉我，你们在包子铺都说了些什么？”
　　“他讲他过去的事情。就是失手杀了臭流氓，坐牢，出狱，打工，赚钱，找我妈妈。然后就是，找到了我妈妈，想要认我这个女儿。”
　　“你听了这些话，心里是怎么想的？害怕吗？”
　　其实，这不属于笔录该问的内容。只是，这个年轻的警察自己很想知道。
　　“不害怕，”向天歌咬了咬唇，“一点儿也不害怕，就，更加可怜他。”
　　向天歌母亲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左思烔敏感地意识到她的情绪有些失控，赶紧抱住了她的肩膀。
　　“后来为什么去市中心？”
　　向天歌平静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他说，我的生日快要到了，说，今年的礼物还没有给我准备，问我有什么想要的。我说，想要一件连衣裙。然后，我们就坐车去了市中心。但是，商贸没有开门，我们就坐在商贸楼梯上。”
　　“当时说了什么？”警察记得很清楚，监控显示他们在楼梯上坐着，说了很多话。
　　“我跟他讲，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就在市中心，出过一次车祸。”向天歌看了看她妈妈，又说，“当时我妈妈都要吓死了，不过我被抢救过来了，但是手臂上留了疤，我就跟他说这个事情。然后，他就哭了。”
　　“买了衣服之后呢？”
　　“去了他现在住的地方，就是那个小宾馆，去看他给我准备的其他生日礼物。”向天歌又有些想哭的意思，“然后，他就说，我生日快到了，想要给我买个蛋糕。我当时说了一句很不好的话，我说，我说你别以为这样对我，我就会喊你爸爸，我是有爸爸的。”
　　向天歌终于哭了出来：“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那句话。我觉得，我才是坏人，我就是想看他难受。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警察歪头记着笔录，突然说：“你可能是想报复他这么多年缺席你的成长。”
　　“我不知道，他自己已经很惨了，但我还是想看他难受。”向天歌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可能，怎么说呢？”警察放下手中的笔，“是信任吧。可能你真实的心理是，你知道不管你说什么，他肯定不会真的生你的气。”
　　向天歌愣住了，眼泪直直地从眼眶里留下来。片刻后，她问：“可是他生气了，对不对？他说去买蛋糕，但他走掉了。”
　　“没有吧，”警察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我觉得，他不是生气。他可能只是，他允许你的任性，但是……”
　　向天歌盯住警察，很急迫地想知道他接下来的话。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警察无奈耸肩，为自己的表达能力欠缺而感到抱歉，“你知道他绝对不是生气就好了。”
　　向天歌失望至极。
　　但是……也许他把你叫他一声“爸爸”的所有希望都压在那个蛋糕上。
　　他只是害怕你不叫他爸爸。那么，在他离开之后，他一辈子都要会带着这份“意难平”。
　　如果，他不买这份蛋糕，那么，在他心里就会留存一个美好的想象，他可以想象，你有可能会改口叫他一声“爸爸”。
　　他不会生气。他只是，只是想要自私地保护一下自己。
　　在他还没有找到向天歌母亲之前，在他还不知道这个亲生骨肉是个女儿之前，他可以用辛苦打工得来的钱，给自己的孩子准备二十六份精美的生日礼物，男女各十三份。
　　但是，在他找到女儿之后，在他真实地面对女儿之后，在他和女儿的心灵距离最近的时候，他放弃自己和女儿相处的最大心愿——过生日。
　　左思烔想起一句话：爱能使人有多脆弱，就能使人有坚强。
　　他坚强得够久了，终于使用了一次脆弱的权利。
　　“好了，笔录就先到这里吧，过来签个字。”警察收了笔，“案件过程中没有伤害，事情暂时到此为止。如果后面又发生了什么状况，记得报警。”
　　“警察叔叔，”向天歌这时问，“陈叔叔坐火车去了哪里？”
　　“小同学，你想找他？”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走……”
　　“这个，那我没办法回答你。他要是想告诉你，早就告诉你了。他既然不吭一声地走掉，那就是不想告诉你。”这时，警察突然想起些什么，问向天歌的妈妈，“早上你说孩子可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这么说？”
　　向天歌妈妈正要开口，向天歌却截住她的话，自己回答说：“因为陈叔叔很生气，他接完电话后对我说，谁都能不相信他，但是我妈妈没有资格不相信他。他不喜欢我妈妈质问的语气，他说‘向天歌死了’，因为在他一直不叫我这个名字，他叫我陈安安。”
　　“陈安安？”警察一脸不解。
　　向天歌母亲这时才恍然，喃喃地说：“在他心里，从来没有什么‘向天歌’，一直都只是他的‘陈安安’。”
　　“好吧，等会儿我把这个也补充在笔录里面。来吧小同学，来签个字按个手印，就可以回家了。”警察冲她招手，示意她过来走程序。
　　看向天歌这个状态，是不方便回学校上课了。左思烔开着车将两个人送回家，随后，自己返回了学校。
　　她跟孟主任交代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只见孟主任抚者胸口松了口气，说，“太好了，太好了。”
　　谁也不知道他的两句“太好了”，究竟是在为谁感慨。


第39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痉挛
　　周六周天又是连轴转的加班日, 左思烔快要累吐了。只是，她原以为如果自己太辛苦的话，早点睡觉就能缓解起来。但是, 周天晚上早早入眠后，到了周一早上，她却进了急诊。
　　这是她自上班以来第一次请病假。
　　急性胃肠痉挛, 一个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病。但这疼痛的程度, 却足以让她记忆一生。
　　医生给她打了点滴, 躺病床大约一个半小时, 三袋点滴打完了，但是效果甚微。
　　不动则已, 一动巨痛。
　　不得已, 医生要给她打止疼针——打屁股。
　　绝了绝了, 左思烔没想到25岁芳龄，竟还有打屁股针的这一天。
　　疼一下可以忍受，毕竟是为了止住痉挛更大的疼痛。
　　打完止疼针，她又在病床上躺了二十分钟。似乎, 药效出来了。不怎么疼了。
　　左思烔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然而, 还没刚走两步，梅开二度——不动则已, 一动巨痛！
　　连打止疼针都没有用了！天啦撸, 这该怎么办？！
　　医生建议她好好休息, 说有可能是精神压力过大引发的痉挛。既然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那么打针吃药就很难出成效。
　　左思烔欲哭无泪。她精神紧张嘛？她不觉得呀！
　　也许，是已经习惯成自然，但身体终究吃不消, 在这一天选择了罢工。
　　她给学校打电话，将原本半天的病假改为一天。
　　临近期末考试，学生在语文课上自习，王老师帮忙看班。
　　忍着巨疼回到家里，左思烔再度躺倒在床上。
　　她奉行“只要不动，绝对不痛”的思想指导，像个咸鱼一样，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
　　-左思烔：帆帆，我今天请病假了，肠胃痉挛-
　　左思烔无聊，只好给杨帆发微信。她知道杨帆的上课表，当下正是对方无课的时候。
　　果然，杨帆很快回复她。
　　-杨帆：咋地啦？突然之间的？肠胃痉挛不都是小小孩儿才会犯的病吗？你咋回事儿？-
　　不愧是好闺蜜，看得出来她是真切的关心。
　　-左思烔：医生说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打针都没有用，躺着最有用-
　　-左思烔：躺着就不痛，一站起来就疼得要死-
　　-杨帆：哇，这对你来说是富贵病呀，只要好好躺着享受就可以啦-
　　-左思烔：请病假要扣工资的呀，虽然躺着很舒服-
　　-左思烔：算了算了，反正都请假了，我要好好放松一下！-
　　-杨帆：就是嘛，再坚持一个礼拜，马上咱们就要解脱啦！暑假！暑假！-
　　-左思烔：暑假！暑假！暑假要不要去厦门玩？-
　　-杨帆：好突然哦，干嘛去厦门？你想去？报团？自由行？-
　　-左思烔：厦门好玩呀，而且季梵在那里有戏要拍-
　　-杨帆：啊啊啊啊啊！左思烔！你也太不加掩饰了吧！-
　　左思烔在床上笑出了声。
　　-左思烔：要不要去？今年暑假我到现在还没有听说有什么培训，感觉应该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杨帆：可以呀，一个礼拜之内的话我是没问题啦，超过一个礼拜的话，我家宝贝会想我的-
　　-左思烔：让你爸妈或者公婆看一下你家宝贝嘛，应该不会超过一个礼拜，时间太久也很累的-
　　-杨帆：我家宝贝是指李一航啊[害羞]-
　　-左思烔：[震惊][震惊][震惊]-
　　-杨帆：嘿嘿嘿嘿~~~-
　　-杨帆：你痉挛有跟季梵讲吗？-
　　-左思烔：我跟他讲干什么呀，他还在拍戏，又不看手机的-
　　-杨帆：天啦，你们现在简直就跟异地恋没有任何区别了-
　　-杨帆：其实你是怕他担心吧！[调戏][调戏][调戏]-
　　-左思烔：[脸红][脸红][脸红]-
　　-左思烔：我简直太期待暑假了，好想彻底休息一下，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场恶仗-
　　-杨帆：期、末、考、试！-
　　-左思烔：对啊，希望我的孩子们能够考得好一点，这样我也能安心度过我的暑假-
　　-左思烔：你说我要不要提前威胁他们一下？考得不好暑假就另加作业！-
　　-杨帆：可以有可以有，这是咱们做老师的特权嘛~不过，你也要另外多改作业哦~-
　　-左思烔：[吐血][吐血][吐血]-
　　-左思烔：忘记这一茬了-
　　-杨帆：暂定暑假一起去厦门吧，希望你可以带我去剧组转一转嘿嘿-
　　-左思烔：去剧组的话，要看季梵的本事了-
　　-左思烔：不过我也挺好奇剧组的哈哈哈-
　　-左思烔：但是要看季梵方便不方便-
　　-杨帆：那是啦，不能给他造成绯闻困扰嘛-
　　-杨帆：劲爆！季梵厦门密会两位妙龄女子，带她们出入剧组，照顾有加，其中一位还是已婚！-
　　左思烔躺在床上发出爆笑。
　　-左思烔：其中一位还是已婚[大笑][大笑][大笑]-
　　-左思烔：已婚且已育有一女哈哈哈[大笑][大笑][大笑]-
　　-杨帆：我可不想成为季梵的绯闻女友啊[害羞][害羞][害羞]-
　　-左思烔：哈哈你要笑死我了-
　　-左思烔：杨帆绝绝子-
　　中午随便煮了点粥吃，左思烔再度迫不及待地躺回到了床上。
　　今天是老天爷赏她的放松日，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每一分每一秒，绝不浪费！
　　美妙的饭后时间，午觉之前看动漫！开整！
　　季梵偶尔会在吃午饭的时候会找她聊天。
　　譬如今天。
　　-季梵：左老师吃过饭了吗？-
　　-季梵：是不是已经躺在办公室的折叠床上了？-
　　左思烔暂停了动漫，心想，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吧。
　　-左思烔：躺在自己家里的大床上，此时此刻，吹着风扇，看着动漫，享受美妙人生-
　　-季梵：？？？-
　　-季梵：没上班？还是中午回家午休了？-
　　-左思烔：没上班，肚子有点不舒服，就请了个病假-
　　-左思烔：你吃完饭啦？今天累吗？-
　　-季梵：今天我杀青了！刚回到酒店，也正躺在床上，咱俩视频吧？-
　　左思烔接通他的视频电话，兴奋地问：“这就杀青啦？比预期要早很多嘛。”
　　季梵得意地说：“谁让我勤奋努力呢，而且第二部 戏赶着黄道吉日要开拍，必须得过去了。” 
　　“我懂我懂。”左思烔想到经常在微博上看到某某剧组在开拍时带着一众演员拜天拜地，大概就是这种活动吧。
　　“明天我就要去厦门了，今天收拾好东西，明天一大早的飞机。”
　　“叔叔阿姨也跟过去？”
　　季梵摇头：“他们要回家了，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我爸妈准备提前内退。”
　　左思烔随即露出羡慕的表情：“我也好想退休啊！赶紧的，暑假快点到来吧！”
　　“哈哈，”季梵笑得很开心，“你最近确实太辛苦了些。对了，”他突然想到些什么，问道，“你录的课，我能不能看？很感兴趣。”
　　“你喜欢苏轼的词？”左思烔笑着说，“可以的呀，全网公开，免费课程，都能看。”
　　“我……”他忽然顿了顿，“喜欢，都喜欢。”
　　“课程还是挺活泼的，有时间的话你可以看一看，甚至可以帮我们江州市推一下热度，”左思烔扬了扬眉，“这是地级市之间的比赛，一方面是学生的选课数量，一方面是网络上的点击率。”
　　“那需要我帮忙把左老师的课程在我的微博上置顶吗？”季梵认真地问她。
　　左思烔仅仅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季梵会说出这句话，她赶紧摇头：“玩笑话玩笑话而已，你可千万别这么做，这属于作弊。”
　　“哪里作弊了？我喜欢左老师的课程，分享给其他网友，他们爱看就看，不爱看就不看。”
　　“就是作弊，我通过你这层关系获得了更大的曝光，这不是作弊吗？对其他课程不公平。”
　　看她这么坚持，季梵只好说：“既然左老师这么注重程序公平，看来获奖对你来说不重要。”
　　“不重要，荣誉属于教育局的领导，不属于我，哈哈。”左思烔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相信我们的课程应该是不错的，大家都相当地拼。”
　　季梵问：“大概什么时候上线？”
　　“你真的这么感兴趣？”左思烔有些怀疑，“我一节课30分钟，三节课是一个单元，你哪有时间看？”
　　“抽空看，”季梵这时解释说，“我没见过左老师上课，但是左老师见过我演戏。”
　　“其实还好啦，不算是上课吧，就跟演戏差不多了。拿着预备好的稿子，自我发挥一下，脸皮要厚，要放得开。就这样。”
　　“你已经初步掌握了演戏的心理状态了。”季梵这时说，“下午你比较闲，我也比较闲，要不咱们见个面？”
　　左思烔闻言无比诧异：“什么叫见个面？现在不就正在见面吗？”
　　“我飞过去找你，正好坐下午这趟飞机陪陪我爸妈。”季梵笑看着她。
　　“你说真的？”左思烔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嘶——”
　　肠胃痉挛又开始了。
　　还真是不动则已一动剧痛啊！
　　季梵从她的表情看出她这非同寻常的痛苦，立马问：“这么严重？不是说只是肚子不舒服吗？”
　　左思烔立马躺倒在床上，缓着气说：“小事儿，得了小孩子经常犯的病，休息一下就能好。”
　　“什么病？”
　　“肠胃痉挛，说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左思烔耸肩。
　　季梵坚定地说：“我现在就买票，跟我爸妈一起飞江州。”
　　左思烔不可置信地问：“你来真的？这样太麻烦了，一路上要耗点很多时间。”
　　“你上次来宁夏看望我，我这次回江州看望你，就这么定了。”季梵冲她温柔一笑，“晚上见，左老师。”
　　左思烔不敢相信季梵竟然是个这么有行动力的男人，他竟然说来就要来。
　　他可是个演员呐，目前也算是小有名气。真就不怕被狗仔偷拍？
　　-左思烔：季梵，我这是小病啊，躺一会儿就没事儿了，你可千万别来-
　　-左思烔：季梵？？？季老师？？？-
　　-左思烔：拜托，钱不是这么花的，赚钱也不容易啊，省着点吧孩子-
　　-左思烔：干嘛不回我微信？！我生气了[撇嘴]-
　　打字到这里，左思烔突然意识到，自己语气似乎有些放肆了……
　　-季梵：票已经买好了，左老师还跟我撒娇呢？-
　　-季梵：我又不是单纯地为了见你一面，我是陪我爸妈回家，他俩不熟路-
　　-季梵：左老师好好休息吧，我要准备出发了-
　　-左思烔：来真的？大概几点到？-
　　-季梵：五点四十飞机落地，七点之前能到社区-
　　-左思烔：晚上在哪里吃饭？我现在可没办法请客，肚子疼，出不了家门[惭愧][惭愧][惭愧]-
　　-季梵：不用操心我吃饭的事情-
　　-季梵：刚跟我爸妈说了，我把他们送回家，然后直接来找你-
　　-左思烔：[脸红]叔叔阿姨是什么反应？-
　　-季梵：笑得很开心-
　　-季梵：[脸红][脸红][脸红]-
　　-左思烔：[脸红][脸红][脸红]-
　　-季梵：左老师先不跟你聊了，我要准备出发了，晚上见-
　　-左思烔：嗯嗯，注意安全-
　　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左思烔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第40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跟踪
　　季梵从剧组杀青, 除了带走自己的私人物品外，还带走了斌斌。
　　两个人足以形成所谓的“团队”。斌斌傲娇地说，以后团队里招募新人, 都要称他一声“前辈”，因为他是团队里的元老级人物。
　　季梵让斌斌把东西寄送到厦门的剧组，自己陪同父母前往飞机场。
　　离开酒店之前, 季梵将斌斌打扮成了潮流小王子, 而他自己则穿着随意。
　　“真假季梵”策略, 是他俩某天晚上突然想到的。只不过, 二人身高差了足足六公分。但季梵通过道具组的老师找到了一双垫高鞋，彻底打开了斌斌的新世界。斌斌之前也穿过垫高鞋, 但没有穿过这么高的垫高鞋！
　　他们两个都戴上了口罩、墨镜和帽子, 乍一看, 足以以假乱真。
　　季梵到了机场，一切还算顺利。目前尚未发现什么狗仔尾随，大约狗仔都跟踪斌斌去了。
　　路上，季梵渐渐放松了警惕心, 在父母的陪伴下，安安稳稳地睡了个把小时, 比在剧组时睡得要舒服。
　　终于，飞机准时抵达目的地。下了飞机后, 季梵打开手机的网络流量, 看到斌斌早在半小时前给他发来的消息, 说自己已经安全到达厦门的剧组。
　　季父季母着急取行李, 尽管季梵告诉他们行李要从通道出来还需要至少七八分钟的时间，但老年人根本不听劝，一溜烟地就蹿到了人群的前方, 只留他一人慢悠悠地迈着长腿往前走。
　　“我也到达了。”季梵给斌斌回了一句语音。
　　就在这时，身边忽然窸窸窣窣有了一些响动：“……天，他真声好好听！”
　　季梵微皱起眉头，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儿——难不成，自己被跟踪了？感到有些不可置信，季梵扭头向身后看了一眼，发现是四个年纪不大的女生，看起来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毫不避讳自己跟踪的行径，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于是，脑海里顺其自然地闪现出三个大字：私、生、饭。
　　其中一女生不由地顿了一步，压低激动的嗓音对身旁的同伴们说：“我跟他对视啦！”
　　闻言，季梵立刻转回脑袋，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妈，等会儿取了行李后，你和爸两个人直接打的回家，不要等我。我被几个粉丝给跟踪了，我得想办法甩开她们，不跟你们一辆车。”季梵寥寥几句将情况说明清楚后，便挂了电话。
　　斌斌在微信上回复他——
　　-斌斌：好的好的，季哥辛苦了！-
　　季梵给斌斌拨去了微信语音电话，在对方接通的一瞬间，他掩口低声说道：“斌斌，我应该是被私生饭跟踪了。”
　　斌斌在大学毕业之前就一直做艺人助理的兼职，类似的情况他是处理过的，只听他沉着冷静地问了句：“几人？多大年纪？”
　　“四个女生，大学生的样子。”
　　斌斌“哦”了一声，笑着应道：“季哥，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所以……跟她们正面刚是可以的？”季梵直截了当地问道。
　　“可以啊，告诉她们不要再跟踪了，否则报警。”斌斌紧接着补充说，“记得全程用手机录视频！毕竟，咱们圈内对私生饭的态度很一致，饭圈也是。”
　　季梵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很快挂掉了电话。
　　前方要有个向右拐的路口，似乎很有祝他一臂之力的意思，季梵没有多想，径直走了过去。
　　而四个女生就怕季梵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于是赶忙加快步伐跟了上来。
　　出乎她们意料的是，刚拐入路口，便看到季梵正竖着手机直直地对向她们。
　　“你们在跟踪我？”季梵开口问话。
　　女生们意识到他在录像，被吓得立刻捂住了脸，一个个局促地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季梵又说：“这种行为很不好，知道吧？”
　　女生们还是不讲话，四个人抱作一团。
　　“我提醒你们，最好不要有下次了。”
　　终于有女生开口说话，声音怯生生的：“哥哥对不起，可不可以不要把视频发出去？”
　　“可以，但请你们现在就离开。”
　　另一个女生眼珠一转，忽然站了出来，笑脸盈盈地说道：“哥哥，我们真的超级、超级喜欢你，像我，我是早在去年年初就粉你了。”
　　“谢谢，”但季梵并没有受到任何感动，而是继续说，“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不要再跟着我。”
　　女生皱了下眉头，显得很不甘心：“那……在我们离开之前，哥哥能不能跟我们合个影？”
　　另外三人听到这句话，目光纷纷投向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小声地议论说：“你疯了呀，他怎么可能同意？”
　　果然，如她们所料，季梵冷冷地应道：“我倒是可以把你们四个人的合影发到网上，以此告诫所有粉丝，任何原因都不足以构成跟踪他人的合理性。”
　　“哥哥不会这么狠心的。”这个提出合影请求的女生胆子似乎格外大了些。
　　“试试看？”季梵问她们。
　　女生沉浸于和季梵的对话之中，反倒说：“哥哥是艺人，不可以挂素人哦。”
　　这句话简直极大地消耗了季梵的耐心，他刻意作出不善的语气，说：“我给过你们离开的机会了。”说罢，只见他将一直举着的手机放了下来，单手灵活地滑动着手机屏幕。
　　那位胆大的女生终于被唬住，急忙开口问：“哥哥你不是认真的吧？！”
　　季梵并不抬眼，只漫不经心地应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我们现在就走！立刻马上！”四个女生显然慌张起来，纷纷求饶，“哥哥不要挂我们，求求你了！”
　　季梵不搭理她们，只是低头摆弄着手机。
　　女生被他这幅样子彻底搞崩溃，带着哭腔说道：“我们是因为太喜欢哥哥了，哥哥这样对我们实在太过分了吧！”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季梵忽然停了手，看向她们，“一，多一句都不要说，请立刻离开；二，继续纠缠，被挂网上。”
　　显然，季梵又给了她们一次机会。
　　这群私生饭闻言，即刻慌张逃离。
　　其实，季梵原本也无意把这些女孩子挂到网上去，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威慑她们一下而已。既然已经达成了威慑的效果，那么此事便算是顺利了结。只是，这件事提醒了他，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私生饭们在“骚扰手段”上真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季梵找了个空旷无人的地方给父母去了个电话，问道：“妈，你们现在人在哪里？”
　　“我和你爸爸已经在车上了，”吴芬关切地问，“你那边事情解决了没有？”
　　“嗯，你们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真是开了眼界。”吴芬作为五十多岁的中老年，这确实是她第一次接触“私生饭”的概念。
　　“那我等会儿就不回家了，直接去找她。”
　　吴芬闻言一笑，应道：“好好好，这个妈妈可以理解。”
　　“晚上也可能不回家住。”说罢，他不自觉地笑了笑。
　　“什么——？”吴芬有些吃惊，“……你们年轻人，这个进展，不至于这么快吧？”
　　“想哪儿去了您，”季梵解释说，“我一正人君子，她一大家闺秀，我俩肯定老老实实地相处。”
　　“你们，年纪轻轻，这个……”吴芬就差将“孤男寡女”“血气方刚”等词说出口了。
　　季梵压低声音，又说：“她病着呢，我就是想多陪陪她而已。”
　　“说到做到啊，不是我老古董，人家烔烔可是正经人家的女儿。”
　　“这话说的，”季梵假意生气，“把你儿子想成什么人了？”
　　“你明天早上几点的飞机来着？”吴芬问他。
　　“五点四十。”
　　“这么早呢？”吴芬心想，这个时间的飞机，少说也要四点半就得从社区出发往机场赶。
　　“上了飞机还可以再补觉，没什么。”季梵不想让父母操心。
　　“就你这工作性质，可怎么跟人家处对象啊。”
　　季梵没想到她老人家竟然操心的是这方面的问题，不由地失笑了一声。
　　“行了你也别笑了，赶紧去约车吧，本来谈恋爱的时间就不多，我不能再耽误你。”吴芬很识相地挂掉了电话。
　　季梵在等车的空当，终于得空给左思烔发了条微信消息——
　　-季梵：我下飞机了，正在等车。-
　　很快，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左思烔算得上是秒回消息。
　　-左思烔：好的好的，十分钟后我点外卖，差不多你到社区的时候外卖刚好能被送过来。-
　　-季梵：你经常点外卖吗？-
　　-左思烔：不会呀，几乎是不怎么点。-
　　-左思烔：[贫穷的微笑]-
　　季梵看着她发来的表情包，不由地笑了笑。
　　-季梵：不错，独居女孩子最好还是不要常点外卖。-
　　-左思烔：嗯嗯，我爸妈也会这么说。-
　　-季梵：等着我，马上就要见面了。-
　　-左思烔：[期待][期待][期待]-
　　很快，网约车到达接客地点。季梵坐进车子，继续跟左思烔聊天。
　　-季梵：人生中第一次遇到私生饭，刚刚-
　　-左思烔：哟吼，我兴奋了-
　　-季梵：emm……你为什么兴奋？-
　　-左思烔：魔幻照进现实，私生饭这类群体，我可只是在娱乐八卦中接触过-
　　-季梵：被人跟踪的感觉很不好，幸好我是一男人，被女人跟踪倒不至于恐慌，试想若是女艺人被男性粉丝跟踪……-
　　-左思烔：这些粉丝的爱可真是疯狂啊，我不理解[皱眉]-
　　-左思烔：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季梵：我还以为你顾着兴奋，原来你还知道关心我-
　　-左思烔：酸溜溜[翻白眼]-
　　-季梵：左老师，你在我面前越来越……放飞自我-
　　-季梵：居然跟我翻白眼-
　　-季梵：[委屈]-
　　-左思烔：季老师，你在我面前也越来越……放飞自我！-
　　-左思烔：居然还“委屈屈”-
　　-左思烔：[摸摸你的猪脑袋]-
　　二人正聊着，前排的司机师傅忽然开口，语气略略迟疑，问道：“后面那辆车，是不是在跟我们？”


第41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摆脱
　　季梵立刻抬起头向车后窗望去, 后面确是有几辆车，但并不见任何异常。
　　“师傅，”他带着疑惑的口吻说, “您刚才那句话……”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季梵一眼，跟他解释：“我刚才想走辅道右拐，结果想起来右行那条路正在施工, 就又从辅道里拐了出来。后头那辆银色车一直跟着我, 连我走错的路都跟着……你说怪不怪？”
　　“……嗯。”季梵又扭头, 果然看到一辆银色小轿车一直跟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说帅哥, 你不是有什么仇人吧？”司机师傅讪讪一笑。
　　季梵转回脑袋，摇头回答说：“这您放心, 咱是清白老百姓。”
　　“那后头的车为什么跟着我们？”司机师傅万分不解, 甚至于产生了自我怀疑, “……难不成，是我得罪人了？”
　　“师傅……是我的原因。”季梵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跟师傅说明情况。
　　“哟！”司机又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眼里透露着好奇。
　　“一些私人恩怨……”季梵无奈地摩挲了一下额头。
　　“那说到底还是仇人嘛！看我猜得对不对，”司机半开玩笑地说, “八成是……‘情仇’吧？”
　　“误会了。”季梵尴尬摇头。
　　“这年头还搞‘跟踪’这一套的，可不多啊。”司机师傅忽然兴奋起来, 问他，“要不要我甩掉后头的车？”
　　季梵笑一下：“甩得掉吗？”
　　“我要是飙起车来, 那绝对是专业赛车手级别的。”
　　“……不过, 这条路限速的吧？”
　　“说是限速, 但这段没监控, ”司机扬了扬眉，“懂得都懂。”
　　沉吟片刻，季梵开口：“咱们还是遵守规则吧。”
　　“哎, 你倒是老实人。这么老实，怎么能惹上‘情仇’呢？”江州市的司机师傅里，鲜有这么爱聊天的人。
　　季梵默不发声，生怕多说一句再惹起对方不必要的猜想。
　　然而司机却兴致昂扬，继续说：“我平时不爱看电视剧，没想到今天居然让我遇到了电视剧里的情节。”
　　“还要多久到达目的地？”季梵问他。
　　司机瞅了眼手机，应道：“约莫二十来分钟。”
　　“中间能停吗？”
　　司机想了想，说：“前头有个吉和广场，那儿有停车场，可以小停一会儿。”
　　“好，”季梵略略点头，“到时候就在那里停下来吧，我解决一下私人恩怨，然后再走。”
　　“大概多久能解决？”司机解释他的疑虑，“因为平台是全程监控，如果时间过长，我这可是要被调查的。”
　　“您放心，最多三分钟。不过……”季梵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咋的啦？”司机很自然地跟着问了句，“是不是需要我的帮忙？”
　　“就怕您不同意。”季梵语气里满是顾虑。
　　“说出来听听先。”司机笑了笑。
　　季梵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作战计划”告诉了他。
　　司机听罢，不自觉地轻咳了一声，似在犹豫。
　　“不勉强您，”季梵说，“您帮我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都懂。”
　　“我能帮到你，这也是天意。”司机向他确认，“你刚说给300是吧？”
　　“是，您嫌少的话可以再加。”季梵觉得大有希望，“要不，400？”
　　“我这人不贪，”司机很满意地笑了，“那这个忙我就帮了。咱们微信转账，好吧？”说着，司机腾出一只手，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季梵。
　　季梵立刻行动，下一秒就将400大洋转入对方微信账户。
　　司机师傅频频点头：“这可真是电视剧了，你别说，我还挺激动呢。”
　　-
　　到了吉和广场，司机将车子驶入停车场。不一会儿，后面的银色小车也跟了过来。
　　两个人同时从车上下来，司机给季梵点了一根烟。在晦暗不明的角落里，烟头的一星红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我草！”银色小车里的女生发出惊呼，“哥哥会抽烟？！”
　　一个女生发出“呜呜”的声音，说：“怎么办？我不喜欢抽烟的男人诶。”
　　“那个抽烟的男人也不喜欢你，打平了，咱不吃亏。”另一个女生戏弄她说。
　　“你不想想他的工作环境，抽烟喝酒不是很正常么？”又一个女生如是说。
　　很快，司机回到车上，只留季梵一人。只见季梵在车窗处跟师傅招了下手，汽车瞬间启动，即刻径直离开。
　　女生们眼看着季梵朝着她们的方向一步一步走来，心中不由地又恐慌又兴奋，车内已经炸开了锅——
　　“老天爷，这是他第二次驱逐咱们了……怎么办啊？”
　　“这也是咱们第二次和他有直接面对面的交流了呢，其他人可是羡慕都羡慕不来哦。”
　　“我好害怕哥哥会记恨我们。”
　　“不用怕，他已经记恨我们了。”
　　季梵来到车前，用力地敲了敲车窗。
　　女生们见他并没有像在机场时那样拿着手机怼她们，便将车窗慢悠悠地摇了下来。
　　季梵不说话，双臂环抱在胸前。
　　时值夏季，他脸戴口罩，头盖甩帽，一副不像普通人的“明星必备掩饰装”。
　　双反都沉默着，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车内的女生简直都要窒息了。终于，这个时候，银色小车的司机开口了：“美女们，到底还走不走了？停车时间过长，我怕被平台稽查啊。”
　　季梵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紧接着便毫无预兆地转身离开了。
　　“哎？哥哥就这么走了？”一个女生彻底蒙圈。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这是什么情况？”
　　“我不理解。”
　　“这是不是到他家了呀？哥哥这是要步行回家了？”
　　“美女们，你们让跟车我也跟了，你们让停车我也停了。所以，现在到底要往哪儿走？一句话，咱们痛快点儿行不行？”司机有些不耐烦。
　　四个女生叽叽喳喳议论了一番，最终决定就在此处下车——
　　她们打算继续尾随季梵。
　　不过，季梵并没有走向任何地方，他不过就是找了个空长椅坐了下来。在女生们终于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玩手机，大有一副等待着自己被找上门的意思。
　　女生们不敢靠近，只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
　　时间不知又过去了多久，直到其中一个女孩子耗不动，很乏味地说了问：“姐妹们，咱们到底在干嘛呢？”
　　“我说，你不是真心喜欢季梵的吧？”曾企图和季梵拍合照的女生语气不善，“现在能有机会和哥哥处在同一个空间，前后不过二十米的距离，难道不是很幸福么？”
　　“你怎么这么凶啊？我说什么了你要这么呛我？”被怼的女生脾气立马上来了，“就你是真心喜欢季梵的，行了吧？呵呵，哥哥在机场那会儿最讨厌的人是谁来着？”
　　矛盾一触即发，撕扯似乎就在一瞬间。
　　忽然，不远处的季梵毫无征兆地站起身，扭头向身后看了一眼。很显然，他晃了晃神，但很快便迈着长腿向女生们走去。
　　来到她们面前，他开口：“你们……到底是干啥来的？”
　　闻声，四个女生纷纷呆住了。
　　不论是口音还是用语习惯，摆明了她们面前的这人绝对不是季梵。
　　——上当了！
　　早在下车之前，真季梵就将外套脱给了这个假季梵，刚好司机师傅个子也高，借着傍晚天暗，对调身份以骗过对方并不是难事。况且，对司机来说，这场“游戏”他能得400元的“外快”，实在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女生们又恼又丧，纷纷垂头顿足。
　　司机好奇地问：“你们四个人，都跟那小子有私人恩怨呐？”
　　在第一次靠近银色小车看到里面竟然坐有四个女生的时候，他结结实实地被震撼到了——难不成是那小子到处拈花惹草，然后被辜负的女孩们联合起来共同找他算账？！
　　“之前坐你车的那人呢？”打头的女生问道，“他去哪儿了？”
　　司机无动于衷地略略耸了耸肩：“这个，我肯定不能说。”
　　女生很机敏，立刻听出了话里的玄机：“也就是说，你肯定知道目的地！”
　　一旁的女生提醒说：“他是网约车，目的地都是提前约定好的。”
　　“但我跟他约定好了的，我绝对不能说。”司机看起来意志坚定，“真的不能说，做人要讲信用。”
　　四个女生小声地议论起来——
　　“我不明白，咱们还跟着他到底有什么意义？”
　　“哪需要什么意义，跟哥哥产生时空交叉就是我的意义。”
　　“关键是我们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发现了……”
　　“我钱不多了，倒还不如在江州玩两天。”
　　“别忘了季梵手里可录着咱们的视频呢，别惹毛了他。”
　　“不跟了不跟了，烦得要死，被耍得像个猴似的！”
　　“我第一次跟季梵保持这么近的距离，我知足了。”
　　“可是我连一张合照都没有要到呢……”
　　“还不如接机，现在这搞得关系很尴尬呢，我不好意思再跟了。”
　　在她们讨论的同时，殊不知季梵已经将车子开到了市中心。把车钥匙交给司机师傅指定的饰品店老板后，他又打了车，这才往社区赶去。
　　其实，季梵一开始网约车时输入的目的地就是市中心。因为他多留了一个心眼，生怕那班飞机上还有其他私生饭，为了保护隐私地址，他打算到市中心这种人流量最大的街道做个彻底的脱身。
　　这一趟行程着实给季梵上了一课，看来以后还是要更加谨慎才行。
　　好累……
　　急需要一个拥抱来缓解疲劳。


第42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恋情（二更）……
　　季梵第一次坐12栋的电梯, 是向左思烔借车。不过，那次电梯是向下走，去地下车库。这次, 是向上走，要去她家。
　　24-03号，他已经站到了这户大门外。
　　第24层, 她住得还真是高啊, 高到他眼睁睁地看着电梯一点点往上升, 心里都有些急躁了。
　　季梵“咚咚咚”敲响了屋门, 里面响起熟悉的声音——
　　“谁呀？”
　　“我。”嘴角已经开始上扬。
　　“嗯？你是哪位？”
　　季梵听声音判断左思烔距离自己非常近，说不定她人已经站在门后正拿猫眼往外瞅。
　　“你的好朋友。”他故意将“好朋友”三个字咬得很重。
　　今晚, 到了从“好朋友”更进一步的时候。
　　屋内发出一阵娇俏的笑声, 房门在这时终于被打开。
　　“请进吧, 我的好朋友。”左思烔笑得一脸灿烂。
　　季梵踏入玄关，随手将大门关上。
　　屋内很安静，暖黄色的落地灯营造出极其温馨舒适的居家氛围。
　　左思烔问他：“一路上摆脱那几个私生饭，是不是很辛苦？”
　　“嗯……”季梵淡笑着应了一声, 忽然倾身向前，一把抱住了她。
　　左思烔不是没有料到今晚会和他有肢体接触, 坦诚一点地说，甚至接吻都在她的预想之中。只是, 这拥抱来得太过猝不及防, 她整个人都懵住了。
　　“左老师不应该主动抱抱我么？毕竟我那么辛苦。”季梵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 声音听起来软软糯糯, 与平时在狗仔们镜头中挺拔庄重的形象大不相同。
　　左思烔的心跳急剧加速，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和耳朵都在发烫。
　　“……季梵，”她咽了咽口水, 整个人往他怀里拱了拱，小声地说，“……你这么样子，我抵制不住男色的诱惑。”
　　“不用抵制。”他轻轻笑出了声，鼻息喷在她的耳际。
　　进展得太快了吧！
　　“不用抵制”是什么意思？他在暗示什么？嗯？嗯？嗯？
　　左思烔伸手环住他的腰际，声音氤氲着浓浓的羞涩，说：“咱们还只是好朋友……”
　　“哦，你提醒我了。”季梵松开她，盯住她的眼睛，“异性的好朋友是不能这么拥抱的。”
　　这个男人实在太帅了，不论是眉宇、鼻峰还是双唇，全部都狠狠地踩在她的审美线上！
　　这么近的距离，她真的把持不住。
　　试问，谁可以把持得住！
　　“所以，做我女朋友，好么？”季梵一只手抚上她的半边脸颊。
　　这充满磁性的声线……
　　这副情到深处的诱人模样……
　　左思烔深吸一口气，她确信自己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勇气。因为，下一秒——
　　她忽然闭上眼睛、踮起脚尖，冲他的双唇吻了上去。
　　尽管只是蜻蜓点水似的一吻，但已经足够让在此之前毫无任何经验可言的季梵感到震颤。
　　同样，这也是左思烔的初吻。她害羞到不能自持，赶紧将脑袋倚靠在季梵的胸前来挡住自己红得堪比西红柿一般的脸。
　　季梵温柔地拥着她，用被□□冲击而略微沙哑的声音问道：“左老师是答应了？”
　　“……你说呢。”左思烔的声音则听起来软软糯糯。
　　季梵揉了揉她的头发，尽显宠溺：“我成功从左老师的好朋友，进阶为左老师的男朋友了。”
　　“恭喜你。”她终于抬头，眼中满是笑意。
　　天时地利，季梵忍不住低下头想要再吻她。
　　然而，不料左思烔在正欲迎上他的双唇之际，忽然眉头一皱，紧跟着“呃——”了一声。
　　天时地利，但无人和——肠胃绞痛这个病，可真没有眼色啊！
　　
　　季梵横抱着她来到客厅的小沙发，左思烔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卧缩的动作不敢变，以此来缓解腹部的疼痛。
　　“你先吃饭，还是热乎的。”她指了指桌子上的外卖。
　　季梵坐在地毯上，握着她的手始终不想松开。
　　“吃吧，你肯定饿坏了。”左思烔不想让他太过于担心自己，又说，“其实，早在你来到之前，我就已经吃过一顿了。”
　　“骗人。”季梵紧了紧握着的手。
　　“没骗你，真的，”她强行解释，“我吃了些粥垫肚子，现在一点儿也不饿。”
　　季梵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别这样。”左思烔羞涩地别过脑袋，“我怕我一激动，就又要痉挛了。”
　　季梵笑，却再次俯身吻了她。这次吻的是唇。
　　左思烔也笑了，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
　　季梵拉起她的这只手，同她温柔对视。
　　可以用眼神来表达的爱，就无需动用苍白的语言。
　　昏黄的落地灯光映在他们脸上，良久，左思烔开口问季梵：“想什么呢？”
　　“说出来你会觉得我很幼稚。”季梵笑着抿了下唇。
　　“说来听听。”
　　他微微低头，温柔地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说：“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一点儿也不幼稚，和我的想法一致。”
　　季梵又看向她，坦诚地说：“……一下子拥有太多，我有些怕。”说罢，他自顾自地苦笑着摇摇头。
　　“事业感情双丰收的季老师。”左思烔调整卧姿，使自己距离季梵更近一些，“至少，在感情上你不用怕。”
　　闻言，季梵温柔地扬起嘴角。
　　左思烔接着说：“娱乐圈，没人敢保证自己能成为常青树。季老师也不用怕，做好自己就行了，能走多远要看命。”
　　“今天的私生饭事件，让我感到……”季梵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情绪。
　　“辛苦了季老师。”左思烔知道他为了摆脱那些女生一定非常心累，他原本就是个特别注重保护隐私生活不暴露在镜头面前的人，于是忍不住轻抚了一下他的脑袋。
　　季梵看起来很吃这一套，一副极为受用的模样。
　　“不过，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类似的事情，这是你出名必然要面对的。”
　　“但我会努力保护好你，不让你的生活受到这些负面的影响。”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左思烔恍然，不由地点了点头应道：“啊——是哦……”
　　作为当红男演员的圈外女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面临的一些问题。
　　“左老师会怕和我的恋情被曝光么？”季梵笑着问她。
　　“你怕么？”左思烔反问他。
　　“我不怕被曝光恋情，但我怕——”
　　左思烔截住他的话接着说：“怕我被暴露在大众面前。”
　　季梵盯着她，缓慢而认真地点了点头：“会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
　　“嗯嗯没错，到时候办公室里的其他女老师一定会羡慕死我的。”左思烔调侃。
　　季梵果然被她的这句话给逗笑了，但很快又恢复刚才的状态，说：“和我谈恋爱可能会有些辛苦。”
　　“嗯嗯没错，所以你该怎么补偿我的辛苦呢？”左思烔故意说得十分轻松。
　　“左老师需要什么样的补偿，我就努力给你那些你所需要的。”
　　“啊——”左思烔忽然想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便问他，“季老师以后要是有吻戏，该怎么办？”
　　“吻戏——？”季梵愣了一下，紧跟着便笑了，故意说，“是啊，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
　　“不允许哦！”左思烔义正言辞地说，“作为你的女朋友，我直截了当地表达我的反对态度。”
　　季梵了然般地点了点头：“好，我不拍吻戏。”
　　“真的？”左思烔着实有些吃惊，她以为季梵会以事业为由而婉言拒绝她提出的这个要求。
　　“真的。”
　　左思烔坐直身子，问道：“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不敬业？会说你没有演员的职业素养？”
　　“明知有吻戏，接了戏却不愿意拍，那叫不敬业。而我，你的男朋友，”季梵笑得很温柔，“是不会接带有吻戏的剧本的，所以这跟敬业不敬业没有任何关系。”
　　左思烔想了想，觉得他的话甚有道理，但却说：“可是你的粉丝应该很希望你接带有吻戏的剧本。”
　　“你不就是我的粉丝？”季梵问她。
　　“偶像剧，吻戏，高甜情节，会让你大火。”左思烔摩挲着下巴。
　　“你猜猜看我一直没有大火的原因是什么？”季梵敲了敲她的脑门。
　　左思烔眉头一动，撒着娇说：“那我还真是挖到宝了，娱乐圈，像你这样的应该是独一个吧。”
　　季梵耸肩，笑着应道：“反正我会慎重选择剧本，又不是每个角色都要亲亲亲。”
　　左思烔被他“亲亲亲”三个字给逗笑了，她再次卧倒在沙发上，说：“大环境不好啊朋友，季老师可要‘出淤泥而不染’。”
　　“左老师的吩咐，一定做到。”
　　“季老师现在火了，面对的诱惑就更多咯。”
　　“对我来说，最大的诱惑就是你。”说完这句话，季梵忽感羞耻，自己倒是先自觉地回避了目光。
　　左思烔见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最终，季梵在左思烔的注视下吃完了晚餐。
　　两个人窝在一起看电影，闲聊了许久许久。大约熬到了十一点多，左思烔实在困得不行，直接歪着脑袋在季梵身边睡着了。季梵温柔地将她抱起，来到卧室后，又轻轻将她放倒在床上。
　　他看着左思烔安适的睡颜，控制不住地又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对他来说，她确实是最大的诱惑。
　　他抚了扶她耳边的碎发，目光温柔似水。明早就要离开江州，然而他还远没有看够自己的女朋友。因此，季梵今晚是不打算合眼了。
　　饶是她不说，他也不会去接有吻戏的角色。
　　演员的职业素养？说得好听。
　　——不要去挑战人性，因为人性最禁不起挑战。
　　尤其在娱乐圈混迹，没有点原则和底线，实在是很危险的事情。


第43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阅卷
　　期末考试结束, 接着而来的就是这学期最后的任务——改卷。因为是全市统考，每人的改卷工作量变成了平时的三倍，而且是电脑阅卷。最可怕的是, 语文组的老师们和其他学科的老师一样，仅有两天改卷时间，这简直是要将语文老师们往死里逼。
　　周五下午考完试, 左思烔“迫不及待”地开启了自己的阅卷之旅。上学期期末考试她因阅卷速度慢没少被老师“内涵”, 这次她必须吃口馒头赌口气, 争取成为全组第一个改卷试卷的人！
　　大半夜捧着手机躺在床上, 左思烔怒睁一双通红的眼睛，此刻她已经完全化身为“阅卷机器”, 可以做到在三四秒钟之内就判完十道古诗默写。
　　忽然这时, “初一语文组”微信群跳出来一条消息——
　　-王组长：发现问题了么同志们？！-
　　很快, 其他老师回应起来——
　　-魏老师：发现了！正要找大家！-
　　-陈老师：我就等着你们说话呢[大笑]-
　　左思烔一脸懵逼，不知他们在讨论什么。
　　-左老师：大家发现了什么问题？-
　　-王组长：到底是年轻啊！-
　　-刘老师：我也没发现，所以我也还年轻？？？-
　　刘老师是个从教十一年的老教师了，讲话非常幽默。
　　-王组长：不要装嫩！-
　　-刘老师：[害羞] [害羞] [害羞]-
　　-魏老师：@左老师, 没发现有部分试卷的做答格式有问题吗？-
　　-陈老师：答题纸上明明已经标清了题号，但是部分试卷做答时还是会写出题号, 多此一举嘛-
　　左思烔惊叹于老教师们的丰富经验，回想自己批改的试卷, 确实存在这个现象。
　　-左老师：大家的意思是, 这是某个学校做的暗号？！-
　　-刘老师：家人们, 我先改作文的……-
　　-王组长：作文也有问题啊, 发现了没有@刘老师？？？-
　　-刘老师：没有！-
　　-王组长：有学生在描写自己的学校时，着重写了校园里的亭子和湖，没发现么？-
　　-刘老师：哈哈哈, 笑死，我只发现了不少学生写“我们学校很大”，显然不是咱的学生，咱学校小得要死-
　　-王组长：低分处理[白眼]-
　　左思烔看到“低分处理”这四个字的时候，着实惊了一惊。
　　-魏老师：那些标了题号的卷子，我也都低分处理了-
　　-陈老师：太自作聪明了，肯定不止咱们发现了，其他学校老师也不是傻子-
　　-王组长：通通低分处理，给他们个教训-
　　左思烔将聊天截图发给杨帆，想看看杨帆如何评价。
　　这次阅卷是将联考学校的学生随机打乱按份分配，为了最大程度彰显公平公正。
　　不过，显然有些学校非要耍心眼、钻空子。
　　-王组长：@左老师，你没有经验，我告诉你哈，见到那些带题号的，手紧一点儿，多扣个0.5-1分哦-
　　左思烔实在不适应王组长在讲话时加个“哦”字，有种“笑面虎”的既视感。
　　-左老师：了解-
　　-陈老师：以后你就习惯了，是他们先突破底线的-
　　-左老师：了解-
　　但……作文仅仅只是因为看到环境描写不是判断不是自己学校的学生就要对其进行低分处理，这又要怎么解释呢？
　　-王组长：@陈老师@左老师，左老师的作文换陈老师的现代文阅读-
　　啊……左思烔看见这句话后忍不住惊叹：王组长还是真是了解我……
　　-陈老师：收到-
　　左思烔无奈，也只好回复了“收到”二字。
　　-刘老师：哈哈哈哈，小左同志，我们大家都知道此刻你在想些什么-
　　左思烔尴尬地“呃”一声，立马歪倒在了床上。看来，她“年轻”的标签还真是深入人心。
　　在职场上，“年轻”是个贬义词。
　　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还是再回复个表情包比较好。
　　-左老师：[皱眉]-
　　-刘老师：要知道其他学校的老师也都是这样-
　　-陈老师：是的-
　　-魏老师：是的是的-
　　-王组长：是的是的是的-
　　左思烔绞尽脑汁不知自己此刻该在群里再回复些什么，她手速极快地翻览自己的表情包，却悲哀地发现没有任何一个表情包可以用来应对当下的窘境。
　　饶了我吧……左思烔无力地叹气。
　　-刘老师：晚上打算通宵阅卷的举个手-
　　-陈老师：[举手]-
　　-魏老师：[举手]-
　　-王组长：[举手]-
　　左思烔庆幸终于换了话题，于是立马跟上队形，也发了个“[举手]”的表情。
　　“这比改卷还要累……”左思烔重新坐起来，依靠在床头后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杨帆终于回复了消息——
　　-杨帆：谁让你是语文老师呢？语文老师改卷子就是破事儿多。不过你要习惯啦，时间久了你也就麻木了-
　　左思烔看到这句话后很无奈地笑了笑——
　　-左思烔：你麻木了？-
　　-杨帆：跟我有什么关系？改数学卷子你想不公平都很难办啊-
　　-杨帆：[大笑][大笑][大笑]-
　　-左思烔：对哦-
　　-杨帆：所以我说你们语文老师阅卷就是很变态-
　　-左思烔：我也觉得这样很不好-
　　-杨帆：阅卷去吧亲爱的，别想这么多了，咱们无力改变什么-
　　-左思烔：上学这么多年，好像什么都不懂，但工作不过一年而已，就好像已经懂了很多-
　　-杨帆：正解-
　　-左思烔：懂的还净是些自己不想懂的事情-
　　-杨帆：[摊手][摊手][摊手]-
　　-左思烔：[猛女落泪]-
　　-左思烔：[猛女落泪]-
　　-左思烔：[猛女落泪]-
　　-杨帆：我喜欢这个表情包！收藏啦！-
　　-杨帆：另外告诉你，我的阅卷任务已经完成了，没有比小学数学更好改的卷子了-
　　-杨帆：[微笑][微笑][微笑]-
　　在阅卷方面，其他学科的老师分分钟碾压语文组！
　　左思烔哀嚎一声，心里蹦出两个字——认命。
　　-左思烔：不聊了，通宵改卷去-
　　-杨帆：好哒好哒，等你改完卷子，咱们商量一下去暑假去厦门旅游的事情哟-
　　左思烔一个激灵又坐了坐起来——
　　旅游！厦门！双肩包草编帽、蓝蓝的天空和海水、艳丽的三角梅和清纯的鸡蛋花！
　　以及——去季梵的剧组探班！
　　-杨帆：自打我结婚后咱俩就再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我都激动死了-
　　-左思烔：谁不是呢！我也超级激动的！-
　　-杨帆：[撇嘴]你是因为和我一起旅游激动还是因为要和你的季梵见面才激动？-
　　左思烔笑，立马回复——
　　-左思烔：当然是和我的亲亲好闺蜜一起旅游呀-
　　-杨帆：女人，你学会了说谎-
　　-左思烔：[认真]我是认真的！-
　　-杨帆：我不信，我看起来很好骗么？-
　　-左思烔：[害羞][害羞][害羞][害羞][害羞][害羞]-
　　-杨帆：[撇嘴][撇嘴][撇嘴][撇嘴][撇嘴][撇嘴][撇嘴]-
　　-杨帆：[抓狂][抓狂][抓狂][抓狂][抓狂][抓狂][抓狂]-
　　-左思烔：拜托，你天天和李一航腻歪在一块，怎么能体会到我异地恋的辛酸！-
　　-杨帆：异地恋？？？？！！！！-
　　左思烔这个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季梵确定关系的事情还没有跟杨帆说过。
　　即刻，对方打来了语音电话。
　　电话那头杨帆的音量简直要突破天际了：“左思烔！你和那谁正在谈恋爱？！”
　　“……是的。”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有种对不起杨帆的感觉？
　　“我的老天爷呀，左思烔，你认真的吗？”
　　“哦，当然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极其老实。
　　“对方可是个明星啊。”
　　“他是演员，不是明星。”左思烔纠正她。
　　“屁的演员不是明星，他是娱乐圈的男人啊，你不怕他学坏？”杨帆实在很关心自己的好闺蜜。“你脑袋是清醒的吗？我之前是怎么提醒你的你全忘光了？”
　　“我有听你的话，真的，我非常克制了。但是……感情这种东西，你懂的。”
　　“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得沦陷，”杨帆深吸了一口气，“但他是娱乐圈的呀，娱乐圈就是个化粪池啊！”
　　“化粪池……”左思烔“噗嗤”笑出声，“好像很有道理。”
　　“灯红酒绿，帅哥美女，金钱，诱惑，感情戏，虚荣心，攀比欲！这些加在一起，真的会把人变成鬼。”杨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间歇性地喘了一喘，“所以，你真的不怕季梵学坏？”
　　“他学坏的话，我就甩了他。”左思烔淡笑着回答。
　　“但你会受伤的啊我的宝！”杨帆的话语里流露出疼惜。
　　“那是以后的事儿了，我现在很幸福呀。”
　　“刚刚不是说‘辛酸’来着么？”杨帆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支持你的恋情，只是……”
　　左思烔笑着说：“我懂，你这些话是为了我好。”Pao pao
　　杨帆说：“季梵这家伙下手很快啊，他看出来你是个绝顶好女人后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你拿下。”
　　“他也不错的。”左思烔笑嘻嘻地说。
　　“那我就不甚了解了，不过！你这是第一次谈恋爱，初恋！初恋！我告诉你，你头脑必须清醒一点——一旦发觉自己受了委屈，务必结束这段恋情。”杨帆给她传授恋爱经验。
　　“我现在最想结束的是阅卷任务。”
　　“别岔开话题，我说真的。”杨帆的音量加大了一些。
　　“委屈……比如说呢？”左思烔问她。
　　“比如说，他跟其他女人搞暧昧传绯闻，你务必务必要跟他断绝关系。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再加之他的工作性质，绝对分分钟就背叛你。”
　　左思烔沉默了片刻，握着手机的一双手变得有些迟钝。
　　“谈恋爱是获得为了幸福，没人谈恋爱是图个麻烦、图个糟心，和季梵这种长得帅演技好人气又在不断攀升的男艺人谈恋爱，你真的很有勇气。”
　　“我也这么觉得，我很有勇气。”左思烔笑。
　　“简而言之一句话，咱们女人绝对不能在感情上受委屈，要谈得起恋爱也要分得起手。”
　　左思烔认真在大脑中重复了一遍她的这句话，点头应道：“很有道理，我知道了。”
　　“当然，我不得不说的是，”杨帆的音调忽然变得有些失控，“在你拥有这个男人的期间，先别管结局如何，请一定要尽情地享受他的颜值和□□！！！”


第44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探班
　　左思烔所带的初一（7）班在这次期末考试中取得了总均分第二名的成绩, 作为班主任，她相当满意这个结果。最怕的是第一名和倒数后三名。怕得第一名的原因是“攻擂不难守擂难”，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怕得倒数后三名的原因是拿不到绩效工资。
　　第二名, 她实在太满意了，满意到睡觉都能笑醒的程度。不过，更令她感到高兴的是——
　　和杨帆一起去厦门！
　　飞行当天, 季梵提前安排了斌斌前去机场接机。然而斌斌实际上并不知道左思烔的长相, 因为唯一的一次见面, 对方一直戴着口罩。但是, 他至今还记得当时这位季梵表妹的穿着打扮——睡衣加外套，实在大胆又新潮。
　　机场, 在汪汪人群之中, 倒是左思烔先看到了斌斌。
　　“斌斌！”她站到了斌斌身后, 声音不大地喊了他一声。
　　饶是如此，斌斌仍旧被吓了一跳：“哎呀——我一直到处看你们，没看到。”
　　左思烔指了指自己的口罩，笑着说：“你很难认出来吧？”
　　斌斌点头, 老实应道：“说实话，左老师你不戴口罩我也认不出来。”
　　左思烔这才记起自己从未在斌斌面前露过脸, 出于礼貌，她立刻将口罩摘下, 冲他微微一笑。
　　“哇——”斌斌发出惊叹, “季哥一家子的颜值都这么高啊！”
　　“一家子？”杨帆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左思烔冲杨帆使了个眼色, 提醒她收敛一下自己疑惑的表情。
　　“左老师, 你这颜值，不出道真的可惜了。”斌斌出于绅士礼仪，要主动帮她俩拉行李。
　　“不用了, ”左思烔笑着婉拒，并说，“我今天化了些妆，其实平时素颜还挺一般的。”
　　杨帆微微摇头：“她谦虚。”
　　斌斌接着说：“我看出来了，真的很谦虚。”
　　左思烔有些不好意思，又将口罩戴上：“为防止星探撬动我的教师编制，我还是将自己‘武装’一下吧。”
　　闻言，斌斌大笑不止：“左老师好幽默啊。”
　　“教师行列不能没有左老师。”杨帆为她竖起大拇指。
　　三个人一路驾车往季梵所在的剧组驶去，路上说说笑笑，很快打成一片。据斌斌介绍，剧组所在地刚巧是厦门的著名景点，周边环境极好，也有很地道的小吃一条街，非常适合游玩。
　　越发临近剧组目的地，左思烔和杨帆都兴奋起来。斌斌让她们稳定情绪，说到了剧组后可以见到王之融和薛映雪两位大咖，到时候再兴奋也不迟。杨帆一听到王之融也在现场，立刻夸张地“嚎叫”了一声，问斌斌能都要签名和合照。斌斌目不转睛地开着车，脑袋却摇了摇，回答她说，一般人接触不到大咖，而且大咖的性情往往比较冷漠，不爱跟剧务人员讲话。
　　“王之融也冷淡？”杨帆不敢相信。
　　“超级冷淡。”斌斌刻意加了“超级”二字。
　　“这和他平时展现出来的形象很不符合。”杨帆有些丧气，感觉自己又要塌个房。
　　左思烔没有插话，心想所谓的“形象”都是刻意被设计出来的人设罢了。
　　到了剧组，应斌斌建议，两个人都戴好了口罩。斌斌开玩笑说，万一两位美女被哪个组的导演相中，怕是“编制不保”。
　　两个人以团队临时帮工的身份跟着斌斌进入了拍摄现场，恰好看到季梵正在进行中的一场文戏。
　　在戏中，季梵饰演的是一名新人刑警，身着制服的他正聚精会神地翻阅档案，似乎陷入了深深地回忆。这时，薛映雪饰演的“警花”从身后探出脑袋，十分调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实生活中哪有这么帅和这么美的刑警。”杨帆靠近左思烔小声地议论了一句。
　　左思烔目不转睛地盯住季梵，略略应道：“应该是有的吧，只是咱们遇不到。”
　　“也是哦，都有像咱俩这么美的人民教师，应该也是有很美很美的人民警察。”杨帆撞了撞她的肩膀。
　　左思烔笑，没有再说话。
　　就在这时，场务应要求喊了一声“卡”，演员收戏的同时，现场人员立刻忙碌起来。
　　薛映雪笑着同季梵说了句话，只见季梵点点头，同样笑着应了对方一句。对方听罢，立马摇头，非常娇俏地敲了一下他的胳膊。季梵很微妙地向后退了一步，看上去像是有意同对方保持距离。
　　斌斌小跑着来到季梵身边，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左思烔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季梵立刻转身，一眼就瞧到了她，眼里瞬间闪现一缕喜悦，赶紧小跑了过来。
　　看着一身帅气制服的季梵朝自己奔赴，左思烔的心跳立刻加快了许多。一旁的杨帆瞅了她一眼，露出经典的姨母式微笑，简直就要到颧骨升天。
　　“你们来了，饿不饿？”季梵停在左思烔面前，下意识想要抬手摸一摸她的脑袋，但忽然意识到场合不适宜，于是又很克制地将手放了下去。
　　杨帆留意季梵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对他的好感度立马提升了不少。
　　“不饿，一路上都在吃零食。”左思烔看出他的小动作，忍不住笑了笑。
　　两个人四目相对，通过一双眼睛在无声之中传情达意。
　　“今天的戏要拍到几点？”左思烔开口问他。
　　“晚上十点多。”
　　杨帆忍不住插了句嘴：“好辛苦。”
　　“赚得多。”左思烔侧过脸小声地提醒了她一句。
　　季梵突兀地笑出了声。
　　“……有道理。”杨帆很认这个事实。
　　“晚饭就在剧组吃？”左思烔问他。
　　“是啊，”季梵点头，“那你俩是要深度体验一下剧组的盒饭？还是要出去吃顿好的？”
　　正说着，薛映雪忽然冒了出来。她习惯性地忽略场务人员，直接同季梵搭话，并撞了撞肩膀以示亲昵：“季梵，我这才刚刚听说，方芳要找你二搭？”
　　左思烔听到“方芳”的名字，眉角略动，眼里流露出一丝兴致。
　　“我都还没有听说。”季梵向后撤了一小步，站到了左思烔的身边。
　　“方芳已经拿下《微风袭来》的女一号了，没听说么？”薛映雪嘴角一歪，看起来有些不屑。
　　“没有。”季梵摇头。
　　“她可是向祝导力荐你来出演男一号。”
　　“什么时候的事儿？”季梵做出一副懵懂的神情。
　　“你真不知道？”薛映雪微眯起眼睛，“咱把演技用在拍戏上就行，不需要用在这里。”
　　季梵微微一笑，对她的话不以为意。
　　“《微风》可是大IP，”薛映雪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苟富贵勿相忘哦。”
　　“借你吉言。”季梵的客套话术倒是很全面。
　　薛映雪上前一步靠近他，轻声问道：“晚上一个人么？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尽管她的声音很小，但仍旧被站在一旁的左思烔和杨帆给听到了。
　　一个人……？一起……？杨帆脑海里立刻构想出了一篇限制级别的小作文。
　　左思烔看向季梵，静待他的回答。
　　“我不爱吃‘宵夜’。”季梵很沉静地回答她。
　　薛映雪露出些玩味的神情：“也许是因为你没有吃过好吃的‘宵夜’呢？”
　　杨帆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于是拽了拽左思烔的衣角。
　　季梵摇头，又说：“不爱吃。”
　　薛映雪嘟起嘴，继续问：“你不吃荤？”
　　“大晚上吃荤受不了，胃不好。”季梵轻笑一瞬。
　　话说到这里，薛映雪已经决定放弃挣扎。她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打量着季梵，说：“你……蛮有趣的。”
　　“是么？”季梵耸肩，“其实我是个老古板。”
　　薛映雪听得明白，感觉自己是在自讨没趣，只好说：“老古板是圈内的稀有品种，所以才说你有趣。”
　　杨帆看着薛映雪离开的背影，这才终于得了机会开口问左思烔：“‘吃宵夜’……是我理解的那种‘吃宵夜’么？”
　　左思烔反过来问她：“你怎么理解的？”
　　杨帆皱起眉头：“呃，就是……”
　　左思烔见她支支吾吾，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说道：“咱俩长见识了呀。”
　　季梵听到她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便插嘴道：“这在剧组是常态了。”
　　“我去……”杨帆咋舌。
　　左思烔刚刚目睹了自己的男朋友被美女明目张胆地勾引的全过程，心里很是不畅，便说：“我，现在想看大海——”
　　杨帆作为她多年的挚友，瞬间就明白了她的话外音，于是立刻挽起她的胳膊，说：“走！咱们现在就走！”
　　季梵也看出了她的别扭，却碍于场合只得按耐住想要搂住她的冲动，说：“我让斌斌开车陪你们。”
　　左思烔轻轻“哼”了一声，显得娇嗔异常。
　　季梵立刻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与他一身的刑警制服形成强烈反差，小声地说：“对不起，让左老师不痛快了。”
　　杨帆心想这季梵不愧是男演员，太懂得运用自己的颜值优势。
　　左思烔盯着他，忽然语出惊人：“晚上我要吃宵夜。”
　　杨帆闻言不由地呆了一呆，心想好闺蜜不愧是语文老师，把这前后语境吃得透透的，文字游戏玩得溜到飞起。
　　“左老师，没想到你学坏倒是挺快的。”季梵故意这么说。
　　左思烔挑眉，忽然靠近他的耳边，极其小声地又加了句：“而且我要吃、荤、的。”


第45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密会
　　季梵今日一直拍到夜里十一点多才算收工, 在他给左思烔打电话的时候，左思烔刚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
　　和杨帆逛了一晚上的厦门夜景，左思烔早就将“吃宵夜”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因此，在季梵问她“还要不要吃”的时候，她不由地愣了一下, 一秒钟后才记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不吃了, 这个时间都该睡觉了。”左思烔看了眼手机, 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七。
　　“可是我很饿, 左老师出来陪陪我。”
　　左思烔问：“你明天几点开始拍戏？”
　　“六点半，有个晨戏。”季梵怕她操心自己, 还不忘解释一句, “平时没有晨戏, 都是七八点才工作，也就明天需要起得早。”
　　尽管他如是说，左思烔还是心疼了一下：“那你今晚再吃个宵夜，打算几点休息？”
　　“你今晚可以多陪陪我么？”季梵直球进攻, 提出了“要求”。
　　“……怎、怎么陪？”左思烔有些慌乱。
　　“出来就知道了。”季梵笑。
　　“你学坏了是吧？”左思烔含蓄地问他。
　　季梵否认：“没学坏，学不坏, 我是正儿八经一根正苗红好青年。”
　　“……那我考虑考虑。”
　　“好，考虑清楚之后, 打算陪男朋友的话, 就立刻下楼, 你男朋友就在南侧的草坪, 白车。”
　　左思烔大吃一惊：“你在哪儿？在我酒店楼下？”
　　季梵笑着说：“是啊，因为很想见你，就擅自开车过来了。”
　　左思烔赶紧打开了手机外放功能, 腾出手来火速取了一件短衫套在身上，一边忙活一边说：“你也真是的，人都在楼下了你干嘛不早说呀？”
　　“考虑清楚了？”季梵明知故问。
　　左思烔嗔他：“真幼稚。”
　　杨帆在一旁早已羡慕得不成样子，酸道：“这都大半夜了还出去约会，成何体统哦！”
　　“成年男女大半夜约会吃个宵夜，有何不妥？”左思烔冲她歪了歪脑袋。
　　“少在我面前卖萌，”杨帆笑，继续说，“问问你家季先生，看他今晚是不是不打算放你回来了？”
　　左思烔呆住，瞬间红了脸。因为手机还在外放，杨帆的这句话显然能被季梵听到，她只好说：“我是个有分寸的人，我家季先生也很有分寸。”
　　“我确实不打算放她回去。”季梵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杨帆明白人，跟着说：“看吧，我料想如此，果不其然。”
　　左思烔匆匆同季梵说了句“我马上下楼等会儿见”，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你怎么慌成这样？”杨帆用一种“狡黠”的眼神看着她。
　　左思烔一屁股坐在床尾，扭头应道：“……我、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准备什么？准备吃宵夜？”杨帆故意逗她。
　　“你认真点儿，我跟你掏心窝子讲话呢。”左思烔整个身子转向她。
　　“你以为季梵能干嘛呀？”杨帆继续用那种“狡黠”的目光看着她、
　　“……”左思烔不讲话，眼里带着些胆怯与羞涩。
　　杨帆立刻坐直身子，一脸不可置信地问：“烔烔，你是真没做好准备啊？”
　　她点头，紧张地问：“……季梵是不是有点儿着急？”
　　杨帆闻言，立刻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对方可是季梵！而且还是你正大光明交往的男朋友！你有功夫跟我在这儿扯些有的没的，不如立刻马上从我面前消失，一猛子扑到他的怀里去！”
　　左思烔震惊，呆呆地问：“我跟他上一次见面才刚确定关系，这次见面就要……夜不归宿，是不是进展太快了些？”
　　“啊呀！”杨帆顿悟，忽然之间理解了她的心情，“我忘记你一直是母胎单身了！”
　　左思烔慌乱更甚：“……怎么办啊？”
　　杨帆嘴角一歪，一脸认真地答出三个字：“——享受吧。”
　　左思烔慢慢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个答案感到困惑至极。
　　“左思烔，你面对季梵那张堪称娱乐圈颜值天花板的脸，竟然会怕他对你做出些什么，”杨帆难以置信地微微摇头，“你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一般人会怎么想？”
　　“一般人会想着如何把他吃干抹净，让他腰酸背痛到第二天起不来床。”说罢，杨帆笑着冲她抬了抬下巴。
　　左思烔正要再说些什么，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了微信提示音——
　　-季梵：左老师，还不下楼？-
　　杨帆跟着瞄了一眼，立刻催促她道：“赶紧走吧，人家季梵都着急了。”
　　左思烔拿起手机放进上衣口袋里，慢声问道：“……我晚上不回来了？”
　　“你晚上要是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杨帆不忘白她一眼，“别‘不知好歹’。”
　　“再见朋友。”左思烔起身，背起自己的小挎包。
　　“带着我的羡慕和祝福，有多远滚多远——”杨帆笑着冲她略略摆了摆手，仰头倒在枕头上。
　　-
　　左思烔戴着口罩，一路小跑地来到酒店门口。搭眼一瞧，南侧草坪处果然停着一辆白色的轿车。
　　轿车适时闪了两下前探照灯，季梵拿起手机，拨通了左思烔的电话。
　　“喂？”左思烔正靠近轿车，“这个时候还打什么电话呀，看到我了吧？”
　　“嗯，看到了。”
　　“我也看见你了。”左思烔冲他招手。
　　季梵问她：“怎么这么久才下来？”
　　“哟，季老师闹脾气了？”左思烔很谨慎地向四周看了看。
　　“你在看什么？”季梵笑着问她。
　　“看有没有狗仔。”
　　“就算有，你也看不见。”
　　“有么？！”左思烔惊。
　　“没有……吧。”季梵自己也摸不准。
　　“……那我上车么？”左思烔距离轿车也就只有五米的距离了。
　　“你捂得那么严实，怕什么？”
　　她刻意放慢脚步，又问：“我一上你的车，不就坐实你的恋情么？”
　　“坐实恋情又怎么了？”季梵笑，“我还巴不得自己公开呢。”
　　“公开？！”左思烔又是一惊。
　　“你不愿意？”
　　左思烔已经来到车前，问他：“你为什么想公开？”
　　“进来。”季梵见她已经走到车前，便挂掉了电话。
　　左思烔打开车门，一头扎了进来并火速将门带上。
　　季梵二话不说，侧过身子一把抱住了她。
　　“这下真被狗仔拍到的话，我新闻标题都给你想好了。”左思烔开着玩笑。
　　“我好想你。”季梵的声音听起来轻微又脆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怎么了？”左思烔忽然扮演起“大姐姐”的角色，“拍戏受委屈了？”
　　“累了而已。”
　　“肯定会很累呀，这都十二点了。”左思烔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气息冲昏了头脑，忍不住拉下口罩吻了吻他的脸颊。
　　“左老师，别勾引我。”季梵带着无奈的笑意，将她抱得更紧了。
　　但他的这句话给了左思烔勇气，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占据了主动进攻的优势地位，尽管耳根发烫，但她又吻了季梵一下。
　　“我禁不起你的诱惑。”
　　左思烔听出季梵的嗓音略带沙哑，立刻坐直身子从他怀里脱身出来，说：“咱俩都老实一点儿。”
　　“你怕了？”季梵不愧是演员，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实在具有蛊惑人心的魅力。
　　“现在是你诱惑我！”左思烔不服气。
　　“你顶得住诱惑么？”季梵问她。
　　杨帆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有一张堪称娱乐圈颜值天花板的脸……左思烔承认自己被这张脸拿捏得死死的——她顶不住诱惑！
　　“我突然明白了娱乐圈为什么这么乱。”左思烔应道。
　　“你答非所问。”
　　左思烔摇头：“你想想我是答非所问么？”
　　季梵忽然笑了一下，说：“原来左老师顶不住我的诱惑。”
　　岂止是顶不住，简直要溺死在你的诱惑里了……左思烔刻意清了清嗓子，问：“不是说要吃宵夜么？”
　　“吃荤的么？”季梵笑着反问她。
　　“你呢？”
　　“我随你。”
　　“我就不吃了，我不饿。”左思烔甘拜下风。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着，季梵立刻启动了车子。
　　好地方？什么好地方？
　　难不成是……
　　左思烔怯怯地问他：“那个……你，身体吃得消吗？”
　　“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季梵扭头看了她一眼。
　　难道是我想多了？左思烔皱了皱眉，忽然感到很难为情。
　　“左老师，”季梵看着前方的道路，脸上挂着淡笑，“还没到时候。”
　　左思烔诺诺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猜猜我要带你去哪里？”季梵问她。
　　“我原本以为你要带我去酒店。”左思烔坦诚地回答他。
　　“左老师想？”季梵嘴角扬起。
　　左思烔立刻否认：“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乱说。”
　　“那，左老师不想？”他继续笑。
　　“……”面对这张完美的侧脸，左思烔实在无法昧着良心说出“不想”二字。
　　所以——自己实际上是个老色批？！
　　季梵意识到她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便开玩笑地问：“左老师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看？”
　　左思烔已经接受自己其实是个老色批的事实，于是干脆了当地说：“我是‘一般人’。”
　　杨帆说，一般人会想着如何把他吃干抹净，让他腰酸背痛到第二天起不来床。
　　“嗯？”季梵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总之，和我在一起，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季梵先愣了一秒，随即笑出了声：“左老师，你对自己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不不不，”左思烔摇头，“我这才刚刚认清了自己。”
　　“你对我，也缺乏正确的认知。”说罢，季梵抿唇微微一笑。
　　左思烔这才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于是耳根子猛地又红了起来，滚烫地灼烧着她的脸颊。
　　车内，暧昧的氛围撩拨人心。
　　车外，月光皎洁，星辉清冷。
　　白色轿车劈开浓浓夜色，疾驰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


第46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车厢
　　来到目的地的时候, 已经快到一点钟。
　　这里是一片海滩，海水轻柔地荡漾着波浪，月亮慷慨地倾泻下银辉。
　　夜是寂静的, 唯有海浪的声音带着不急不躁地节奏一点一点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左思烔有些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季梵停好车后，松开自己的安全带, 俯身要帮她调整座椅靠背。
　　不料在这时, 左思烔忽然轻柔地搂住他的脖子, 下一秒, 绵软的双唇便印了上去……
　　情侣相伴，接吻向来无需刻意挑时间。她只是觉得, 这漆黑如墨的天幕, 伴着悠闲翻滚的浪花, 实在适合在车厢内缠绵。
　　很快，二人轻微琐碎的气息浑然天成地交织在一起。季梵动情地抬手轻抚上她的脸颊，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慢慢拢进她耳畔的发丝。
　　吻着吻着，左思烔感觉到体内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困意正朝她的意识猛烈袭来。
　　不好——要打哈欠！
　　本能的身体反应, 是任何人无论如何都抵抗不了的……
　　下一秒，左思烔果断结束缠绵的亲吻, 一下子将脑袋埋在了季梵的颈窝！
　　安静的车厢里，季梵清楚地听到了她打哈欠的声音……
　　“你困了？”他忍住笑意问。
　　左思烔不吱声, 倍感窘迫地点点了头。
　　“这里日出很美。”季梵在她耳边喃喃。
　　“你看过？”左思烔亲了亲他的脖颈。
　　“嗯, 一个礼拜前, 大清早赶行程的时候正好看到。”季梵背靠回驾驶座上。
　　左思烔调整好座椅靠背, 侧卧着看向他：“季老师好辛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你跟我谈恋爱更辛苦, 只能睡车里。”季梵将座椅调整到和她同样的角度，也侧卧了下来。
　　“和你一起睡车里，百万粉丝们求之不得呢。”左思烔笑着冲他使个眼色。
　　“明早我送你回去，你回酒店后先好好休息休息，白天别逛太久。”季梵握住她的手。
　　“明早？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哦。”左思烔提醒他。
　　“睡吧。”
　　“我要晚安吻。”左思烔冲他撒娇。
　　季梵对她是有求必应，立刻探身过去亲了她一下。
　　左思烔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眼里已是蕴满了朦胧的睡意。
　　季梵也困倦极了，但他仍旧舍不得合眼。月光洒在左思烔的脸上，半明半昧透着些令人窥探不已的柔美。
　　这才一分钟不过，她竟然就已经睡着了。
　　和他谈恋爱，是真的很辛苦吧……
　　季梵轻轻摩挲着她的手，眼里流露出遮掩不住的心疼。
　　-
　　清晨，先睁开眼睛的是左思烔。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季梵那张惊为天人的睡颜，她的心情真可以用“无与伦比”来形容。
　　太阳正在海平面之下蓄势，微弱的晨光点染了极远处的海域。
　　她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绒毯，而季梵身上却什么也没有。左思烔将毯子揭下，给他盖上。
　　看他睡得那么香，还真是不忍心叫醒他呢。左思烔斜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他，眼里透露着贪婪的依恋。
　　没有看过日出的人不会知道日出的速度有多快，就在左思烔纠结着要不要叫醒他之际，太阳已经探出了三分之一的脸。
　　她极目远眺，透过挡风玻璃看着炫目又壮观的景象，灵魂似乎都被震颤了。终于没忍住，她抬手晃了晃一旁还在熟睡的季梵。
　　季梵睁开朦胧睡眼，很慵懒地冲她淡淡一笑，轻道一声“早”。
　　左思烔跟着也应了个“早”字，随后指了指正前方的日出，说：“快看，再不看就来不及咯。”
　　季梵将略略将身子翻动一下，椅背调高，朝着日出的方向望去。
　　万丈光芒向四方铺洒，天空和海面被映成了一样夺目的金色，肃穆博大，让人美得说不出话。果然，不消片刻，太阳已经完全跃出海面，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左思烔喃喃自语。
　　“打算去哪里玩？”季梵又侧过身子对着她，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左思烔感受到他温柔的爱意，笑着说：“你这个样子，我根本不想出去玩，就想陪在你身边。”
　　“跟我去剧组？”季梵眼里闪出一丝欣喜的亮光。
　　左思烔摇头：“才不要。”
　　季梵笑：“还在想着昨天的事儿？”
　　“你一定要洁身自好。”左思烔严肃同他交代。
　　“晚上我再来找你好不好？”季梵问她。
　　“咱俩继续睡车里是么？”左思烔自己笑了起来。
　　季梵眼里带着些许歉意：“我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你这样也很辛苦，白天拍戏，晚上窝车里睡。”
　　“但有左老师陪我，我很幸福。”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从未对他人展现过。
　　“我来一趟厦门，反倒成了你休息的负担了。”
　　季梵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你这样讲话，你男朋友是要生气的。”
　　正说着，季梵的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是斌斌打来的语音电话。
　　“季哥，方便接电话么？”
　　季梵和斌斌处得很好，从不在助力面前端架子，他应道：“方便，有什么事儿？”
　　“王之融老师今天行程有变，得先配合他的戏。张导让我告诉你，等会儿咱们直接去B组场地。”
　　季梵在脑海里将B组的戏过了一遍，这才了然地点点头：“B组……好，我知道了。”
　　“季哥你在哪儿呢？B组可有点儿远啊。”
　　季梵抬手看了看时间，说：“那我现在就得赶过去。”
　　一旁的左思烔听出他工作计划有变，知道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就要告一段落，心里忽然一阵不舍与失落。
　　见他挂掉电话，左思烔问：“很赶时间吗？”
　　“还好。”季梵打算先送她回酒店。
　　“你要是忙，就把我放在这里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季梵笑了笑，一口否决了她：“现在这个时间留你独自打车，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也不行。”
　　“你把我送回去，再赶剧组，来得及？”左思烔摆了摆手，她认真的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你带我一起去剧组，然后我在那里呆到七八点钟再打车回酒店，这样路上就安全了。”
　　奇怪的是，季梵没有立刻答应这个显然很好的办法，反倒显得有些疑虑。
　　“怎么了？”左思烔不解地问他。
　　他只好坦白说：“B组的戏，我不太想让你看到。”
　　左思烔一愣，立马反应过来，便问：“难不成是亲密戏？”
　　“没有，”季梵敲了敲她的脑袋，“我没有接带亲密戏的角色。”
　　“那还有什么戏是需要顾及我的？”左思烔更加不解。
　　“……”季梵看着她，似乎并不打算相告。
　　比亲密戏还要难以开口的戏，会是什么呢？左思烔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催他说出答案。
　　季梵心想，既然要带她去组里，倒不如先告诉了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啊——我猜出来了！”左思烔扭头看向他，问，“是打戏对不对？”
　　不愧是左老师，果真是聪明得紧。季梵还没有开口，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她，她猜对了。
　　“是正儿八经地打吗？”左思烔有些担心地问道。
　　季梵立刻安慰她说：“有保护措施。”
　　“保护措施？”左思烔一听这四个字，反倒更担心了。
　　“到时候我让斌斌带你出去吃早饭，”季梵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启动了车子，“打打杀杀的戏很无聊，你肯定不爱看。”
　　“打戏要拍多久？”
　　季梵很随意地说：“就拍一小会儿。”
　　“你不是演员么？”左思烔笑了起来，“怎么骗起人来这么没有技术含量呀？”
　　“真的就只拍一小会儿。”
　　“什么内容？单打独斗还是群殴？”左思烔似乎就摁在这个话题里出不来了。
　　季梵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略微动了动，说：“一对一。”
　　“王之融打你？”
　　“我打他。”
　　王之融是娱乐圈里的老资历了，作为大咖，左思烔实在不敢想象季梵能下得去这个手，于是又问：“你敢打他？”
　　“我不敢，但厉韧敢。”季梵笑了笑。
　　厉韧，他在这部戏里饰演的角色名字。
　　“既然是你打他，干嘛不让我看？”
　　“……我没有打过他，被他‘反杀’了。”季梵苦笑。
　　“死了？”左思烔惊。
　　“没有死，但得晕一阵。”
　　“天，那是要被打得有多狠呐。”单听他这么一说，左思烔都觉得肉疼。
　　“还好，有保护措施。”
　　“怎么保护？”她的好奇心实在太强，“你说嘛，你说出来我才能不担心。”
　　“……有气垫。”
　　左思烔不由地吸了口冷气：“坠落？！”
　　季梵侧过脑袋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左老师再问下去，估计早饭都吃不下了。”
　　“季梵……”左思烔喃喃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果然心疼得很。
　　“想想我的片酬，别心疼我。”季梵自己笑出了声。
　　“你还真是会自我安慰。”左思烔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胳膊，“我想到网上有个很出名的表情包——‘我看你真是糊涂了，你一个丫鬟，不觉得自己可怜，倒觉得自己锦衣玉食的主子可怜。’”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第47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坠落
　　到了剧组, 季梵将左思烔交给了斌斌，自己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这场坠落戏是在顶楼拍摄，进行了十分严格的人员管控, 除了必要人员外，其他人等一律在地面忙自己的事情。而左思烔作为剧组的无关人员，没有需要忙的事情, 只得呆在一个小角落里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机。
　　她给杨帆发微信, 但其实并不期待对方能够回复消息, 因为当下还不到六点半, 对于一个不用上班的人来说，时间实在是有些太早了。
　　然而, 意料之外的是杨帆竟然秒回信息——
　　-杨帆：醒了呀, 而且醒了很久了……-
　　左思烔虽然很关心她为什么醒得那么早, 但更兴奋于她醒来之后就有人陪自己消磨这无聊的时光了，于是便同她聊了起来。
　　-左思烔：怎么回事？-
　　-杨帆：我认床啊！！！在这张陌生床上我失眠到将近一点钟，然后五点半不到就醒了，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左思烔：哦, 我可怜的小乖乖~-
　　-杨帆：你怎么醒这么早？不是应该精疲力竭么我的姐妹[阴险][阴险][阴险]-
　　-左思烔：确实挺不得劲儿的，我也没睡好啊-
　　-杨帆：我清楚我明白我知道[阴险][阴险][阴险]-
　　-左思烔：你明白个鬼, 昨天我跟季梵在车上睡了一夜……-
　　-杨帆：我去我去我去我去我去我去我去-
　　-左思烔：睡得很不舒服-
　　-杨帆：车子停在哪里？-
　　-左思烔：海边-
　　-杨帆：哦，这恢弘壮美的大自然啊！-
　　-杨帆：左思烔你可以啊！你竟然这么开放？！-
　　-杨帆：这玩的也太大了我的天-
　　-杨帆：快告诉姐妹, 是不是很刺激？？？！！！-
　　-左思烔：？？？-
　　-左思烔：[疑惑][疑惑][疑惑]-
　　正发着文字, 左思烔的大脑忽然灵光一现, 一下子明白了杨帆话里的意思——
　　妈呀！这家伙误会大了！
　　-左思烔：你在胡乱想些什么呢！！！-
　　-左思烔：我跟季梵什么也没干, 就只是把车子开到海边，然后窝在车里睡了一夜-
　　-左思烔：仅此而已！-
　　-左思烔：仅此而已！-
　　-左思烔：仅此而已！-
　　-杨帆：不是吧……-
　　-左思烔：就是的就是的就是的啊-
　　-杨帆：你能忍住？-
　　-左思烔：大半夜了，困得发疯啊-
　　-杨帆：他能忍住？-
　　-左思烔：他工作一天了, 又开了这么久的车，累得发疯啊-
　　-杨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左思烔：你的反应也很出乎我的意料-
　　-左思烔：原来你的内心这么狂野啊-
　　-左思烔：杨老师，真是隐藏得很深呐-
　　-左思烔：“这恢弘壮美的大自然”，你真是绝了-
　　-杨帆：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左思烔：我是，我是一般人，面对他的美颜暴击，我没有把持住-
　　-左思烔：[害羞][害羞][害羞]-
　　-杨帆：归根结底来说，你是把持住了，底线把持得特别牢-
　　-左思烔：真是太困了，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杨帆：问世间谁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杨帆：[让我看看]-
　　-杨帆：你现在在哪里？-
　　-左思烔：在剧组呢-
　　-杨帆：啥？季梵已经开始工作了？-
　　-左思烔：是啊，工作有一会儿了呢-
　　-杨帆：那你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回来找我！！！我好孤单啊呜呜呜-
　　-左思烔：我不在酒店附近的那个剧组，在另一个拍摄地，距离酒店很远的-
　　-左思烔：季先生担心我这个时间打车不太安全，让我七八点钟再打车回去-
　　-左思烔：[害羞][害羞][害羞]-
　　-杨帆：你害羞个什么鬼-
　　-左思烔：[害羞][害羞][害羞][害羞][害羞][害羞]-
　　-左思烔：嘿嘿-
　　左思烔聊到兴头上，压根没有注意到周边人的举动——此时此刻，所有人正仰着脑袋往楼顶拍摄地张望。
　　“天呐，吓死人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骤然响起。
　　左思烔下意识地寻声望去，这才发现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看，神情看起来颇为紧张。
　　她调整了一下口罩，带着好奇心慢慢起身靠近人群，眼睛也跟着不住地向上望去，于是下一秒，她的心被提了起来——
　　老天爷！季梵半个身子悬在空中，衣领被王之融紧紧扯住，只消对方一松手，他就会立刻从高楼中坠落下来！
　　Oh my god……
　　-左思烔：帆帆！我等会儿再跟你聊！-
　　-杨帆：啊嘞？你要去干嘛？-
　　没有来得及看杨帆的这句回复，她忽然听到不远处一个工作人员正同另一个人交流——
　　“季梵干嘛不用替身？”
　　左思烔撩了撩耳边的发丝，不动声色地往他们身边靠拢过去。
　　“导演的意思呗。”
　　“我靠，王导真是很敢啊。”
　　“季梵也听话，换做是别人，早就闹了。”
　　“就是说嘛，要替身干嘛使的？”
　　“导演敢拍，他敢上，这不挺好的？看那边。”说话的人眼神示意对象，让他往斜前方看。
　　左思烔也跟着看了过去。
　　“我猜到了。”那人看罢，笑了一瞬。
　　“宣发组现在拍摄路透视频，等会儿往粉丝群里一发，又是一波热度啊。”
　　“王导有想法。”说着，那人比划了一个大拇哥。
　　别人能笑得出来，她左思烔可笑不出来。揪心地长呼了口气，她的目光再次紧紧锁定在季梵身上。
　　看得出来，他和王之融的对手戏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也许坠落只在一分钟之内！
　　下面的安全气囊早已准备就位，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太拼了……
　　实在太拼了……
　　左思烔双手交叉紧握在一起，替季梵感到紧张。
　　忽然，鼻子一酸，难过的情绪不知何时悄然超越了紧张，竟逼得她眼眶湿润。
　　高楼上原本奋力挣扎的身影一下子认命般地停止了挣扎，季梵所饰演的刑警厉韧颓然地将双臂垂在两侧，一副悲壮之态。
　　“要坠了要坠了！”
　　下面的人跟着轻喊起来，紧张与兴奋参半，通通从嗓子眼里溢出。
　　果然，对手王之融松开了紧抓住他衣领的右手——
　　季梵陡然坠落……
　　众人被惊得纷纷倒抽冷气，左思烔直接被吓到轻叫了一声。
　　一瞬间，他的身躯重重砸在了安全气囊上。
　　令左思烔不解的是，竟然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奔向前去查看他的情况！大家依旧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季梵自己从气囊中爬出来。
　　怎么回事？
　　这是为什么？
　　“非要一镜到底，王导实在有野心啊。”
　　左思烔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但她并没有听得明白。
　　“其实完全没必要，”讲话那人耸了耸肩，“但不得不承认，一镜到底或许会成为王导这部作品的出圈契机啊。”
　　“也会成为季梵的契机，可见他也很有野心。”
　　一镜到底？左思烔眉头紧蹙。
　　也就是说……现在还在拍摄中？！
　　想到这一点，她整个人完全处在震惊之中。这演的到底是一场什么戏？竟然要演员在坠落后克服本能反应，继续保持剧本中角色的状态！
　　靠……左思烔真的很少用这样的字眼发表内心感慨，但她确实觉得——这导演好变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让对场内情况一无所知的她倍感煎熬。
　　左思烔开始开始胡思乱想——季梵他此刻正在做什么？有从坠落的强烈震荡之中反应过来吗？能迅速进入拍戏状态吗？不会是晕厥过去了吧？那他受伤了吗？
　　……
　　“卡——！”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导演的声音——
　　“好！辛苦了各位，让季梵好好休息一下。”
　　左思烔瞪大了双眼，导演的这句话是不是说——季梵他做到了？！
　　那头导演话音一落，剧组的工作人员纷纷行动，现场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快快快！跑起来！”
　　“宣发组！宣发组！”
　　“医疗的人呢？”
　　“先补妆！补妆！”
　　“我们还得拍花絮啊！”
　　“赶紧过去检查一下！”
　　于是，一群人带着不同的任务火速涌向季梵坠落的安全气囊。
　　左思烔也很想奔赴过去，但理智牢牢地定住她的双脚，拼命遏制那种冲动。
　　终于，好一会儿的时间，季梵在两个人的搀扶下疲惫地走出了气囊。
　　宣发组的人员用镜头记录着这一堪称“宝贵”的花絮影像，只等领导们一声令下，所有关于季梵坠落的视频、照片将会通通被发到粉丝群里，届时，少不了一波大流量。
　　左思烔的目光紧随季梵的身影，很难不留意到他满脸的倦容。但是，哪怕如此，在一众工作人员的簇拥下，一身英姿飒爽刑警制服的他仍旧气质卓群，极为耀眼。
　　果然是天生的明星相，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
　　不不不，是老天爷端着饭碗要喂他吃的那种。
　　季梵被搀扶着，显然他还没有从刚才的坠落中恢复元气。饶是如此，他仍旧朝四下里张望了片刻，终于将目光锁定在左思烔的身上。
　　四目相交，视线穿越人群的喧闹与攒动。
　　季梵很温柔地冲左思烔笑了笑，用不易被察觉的口型默声说了三个字：“别担心。”
　　左思烔眼眶一热，鼻腔又泛起一阵酸楚。
　　她忽然明白，季梵并没有像其他“明星”似的仅把演戏当做一种快速敛钱的手段，相反，他严肃认真地对待这个工作，似乎可以将它称之为“事业”。
　　被搀扶到躺椅上，季梵终于休憩般地长出了口气。
　　医疗组的人员给他做例行检查，化妆组整装待发要给他补些“战损妆”，宣发组时刻端着相机直对着他的脸，助力斌斌则忙前忙后做后续的准备工作……
　　左思烔便再度躲回到原来的角落里，掏出手机，打算跟杨帆好好聊一聊季梵刚才的这一场戏。然而，手机锁屏上杨帆发来的一句话，让她瞬间呆住——
　　-杨帆：姐妹！！！你上微博热搜榜了！！！-


第48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网红
　　那一瞬间, 左思烔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素人，一大清早被挂到微博热搜榜上！老天爷呐，这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 其中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一定是昨晚她和季梵的约会被狗仔给偷拍了。
　　正在左思烔要点开微博一探究竟之际，杨帆给她打来了电话。
　　“烔烔！！！！！！”
　　对方的“嘶吼”简直要穿破左思烔的耳膜，她本能地将电话拿离耳朵, 片刻后才再度将之放回耳边, 说：“……姐妹, 你可不可以小声一点点？”
　　“我激动啊！！”杨帆的语气里带着浓重的笑意。
　　“激动？”左思烔叹气, “我倒是很焦虑，还没来得及看微博……”
　　“天呐, 你真的好上镜啊我的宝！”
　　上镜？难不成偷拍照还很高清？
　　左思烔立刻问道：“照片拍得很清楚吗？”
　　“哪里是照片啊, 是视频啊, 简直了，一颦一笑，跟个明星似的！”杨帆激动得难以自持，“你应该让季梵托关系给你搞个小角色来演, 说不定能凭颜值一炮打红！”
　　左思烔听罢，无比绝望地说：“还‘一颦一笑’……”
　　“真的超级美！！！”
　　“我估计也许要不到一个小时, 我的私人信息就会被季梵的粉丝人肉到——姓甚名谁、住在哪里、在哪个单位上班，通通被曝光……”
　　电话那头的杨帆立刻问她：“这跟季梵的粉丝有什么关系？”
　　杨帆的这句问话令左思烔疑惑不解：“什么叫‘跟季梵的粉丝有什么关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也不懂你在说什么。”
　　“嗯？”
　　左思烔想象得出杨帆“嗯？”这一声时的表情, 问道：“上热搜, 难道不是因为和季梵的恋情被狗仔抓拍曝光？”
　　对方沉寂了半秒钟, 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我的天, 咱俩不在一个频道上居然还能聊这么久？！”
　　左思烔赶紧问她：“不是这个原因吗？那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地上微博的热搜啊？！”
　　“怎么能叫‘莫名其妙’呢？当然是因为我家烔烔长得好看呀。”杨帆喜滋滋。
　　左思烔急得不行：“帆帆你不说重点的话，那我现在立刻马上挂掉电话自己去微博看一看——”
　　杨帆大笑着同她揭秘：“是你之前录制的网络视频课！高清□□怼脸大镜头，把你的姓名、工作单位标得一清二楚, 根本无需人肉的好吗？”
　　什么？？？
　　网络视频课？？？
　　左思烔一愣，但即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心想自己一定是被恋爱冲昏的头脑，竟然忘记了昨晚七点整是网络课上线的首发时间！
　　“天呐……”她喃喃自语。
　　“你火了，烔烔，真的，你要成为网红了。”杨帆依旧十分兴奋。
　　幸好不是和季梵的恋情被曝光，左思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只不过——网红？她抗拒般地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摇摇头。
　　杨帆大发感慨：“看来这年头，干哪一行都看脸呐。”
　　左思烔点头应和：“说实话我有点慌。”
　　“慌当然会是会慌啦，但相比较而言，要比被曝光恋情轻松许多吧？”杨帆笑她。
　　“……这倒是真的。”
　　“你赶紧上微博看一看，不要被自己美到哦。”
　　左思烔不以为意地说：“那些录课视频，我早在一个月前就看腻了。”
　　“我不信你能忍住不上微博。”
　　“我不能。”说罢，左思烔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挂掉这通电话后，左思烔这才看到微信工作群里的消息已经“爆”了——
　　……
　　-初二历史薛：@初一语文左，美美美！-
　　-初三数学李：@初一语文左，美美美！-
　　-初三物理王：@初一语文左，真是给咱们学校长脸啊！-
　　-初一语文魏：@初一语文左，美美美！-
　　-初二生物张：@初一语文左[哇][哇][哇]-
　　-初三化学陈：@初一语文左，左老师还在睡觉么？-
　　-刘校长：左老师扎实的授课功底和良好的个人形象，为咱们三十七中狠狠地争了口气。希望各位老师能够再接再厉，为学校教育工作树标杆、立榜样，我相信，人人都能成为三十七中的明星教师！-
　　-初一地理柳：刘校说得好！[强][强][强]-
　　-初一政治何：刘校说得好！[强][强][强]-
　　-李校长：我觉得刘校说的最好的一句就是“人人都能成为三十七中的明星教师”，虽然左老师入校时间短，但是各项任务都完成非常好，不论是班级管理工作还是教育教学工作都做得相当到位，凭借个人出色的能力成为了江州市“一市一优课”的代言人，这是左老师的个人荣誉，也是咱们三十七中的荣誉。咱们说自己是三十七中的老师，应该带着骄傲自豪的语气！前段时间因为某些事情导致学校形象受到一定影响，这次左老师为学校打了场翻身仗，我相信，咱们秉承着“学高为师、身高为范”的精神，一定都会成为学生们、家长们心中的明星教师！-
　　-霍主任：刘校李校说得好！[强][强][强]-
　　-孟主任：刘校李校说得实在是太好了！青年教师能够快速成长，这是校领导努力争取来的机会，是校领导悉心培养出来的结果！[强][强][强]-
　　-初三语文韩：[强][强][强][强][强][强]-
　　-初一数学孟：[强][强][强][强][强][强]-
　　……
　　左思烔看得一脸尴尬，一时间竟不知该回复些什么。很显然，作为事件的“主角”，她必定要说一番长篇大论，且字字恳切句句热血，才能通过这次职场情商大考验。
　　经过认真且慎重的思考后，她决定——先逛微博。
　　打开热搜榜，左思烔的视线瞬间锁定到了关于她的那行词条上——
　　-微博文案：一市一优课最美教师左思烔-
　　看到自己的大名被挂在这张榜单上，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何为“不可思议”！不过，更令她感到更不可思议的是，网友们竟然会这么闲极无聊，把她这等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刷到榜单第三！
　　拇指点进词条，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九宫格截屏照片，跟在上面的标题叫做：想做左老师的学生还来得及吗？
　　评论已经高达1.3万，带着惴惴的心情，左思烔忍不住点开来看——
　　-是我中意的老师[坏笑]-
　　-我真的真的只是想要学习苏轼的词！[doge]-
　　-现在的初中生都这么幸福的吗？[羡慕]-
　　-江州市三十七中，是不是前阵子季梵点名的那所中学？-
　　-是我的语文老师！人超级好！-
　　-竟然在热搜榜上看到自己的班主任？！[震惊]-
　　-我实实在在地羡慕楼上的初中生！-
　　-《论教育局整明白网络流量密码之后》-
　　-在哪里看完整视频？急急急！-
　　-真的，不要踏足娱乐圈！不要踏足娱乐圈！不要踏足娱乐圈！-
　　-爱了爱了-
　　-相比较颜值，她“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更吸引我-
　　-我是颜狗我快乐-
　　-正好剧荒，打算追苏轼的词-
　　-左老师有男朋友了吗？[doge]-
　　-你看100遍偶像剧，甜甜的爱情也不会是你的；你看100遍左老师的视频，知识就是你的！-
　　-昨天：智者不入爱河，今天：要和美女贴贴！-
　　左思烔看得虎躯一震，没料到被陌生人狂夸的感受竟然和看微信工作群的感受一样——尴尬。
　　手机忽然跳出一则微信消息，是季梵发来的——
　　-季梵：你看微博！-
　　左思烔立刻点开消息，进入聊天页面后手速极快地回复他——
　　-左思烔：我正在看！-
　　-季梵：看到你自己了吗？！-
　　-左思烔：看到了！-
　　-季梵：[震惊][震惊][震惊]-
　　-季梵：[色][色][色]-
　　-左思烔：[呆][呆][呆]-
　　-季梵：我突然有了很强很强的危机感-
　　-季梵：[呆][呆][呆]-
　　-左思烔：[疑惑][疑惑][疑惑]-
　　-季梵：那些网友都在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季梵：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委屈]-
　　-左思烔：你的粉丝还喊你“老公”呢？-
　　-左思烔：你说她们是什么意思？！[委屈]-
　　-季梵：[大笑][大笑][大笑]-
　　-季梵：所以左老师和我在一起，也很有危机感？-
　　-左思烔：宵夜~吃荤~-
　　-左思烔：[愤怒][愤怒][愤怒]-
　　-季梵：左老师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季梵：[委屈][委屈][委屈]-
　　-左思烔：[傲娇扭头小兔子]-
　　-左思烔：[傲娇扭头小熊仔]-
　　-左思烔：[傲娇扭头小猫咪]-
　　-季梵：相信我，我不会学坏的-
　　左思烔看着这一行文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左思烔：只能选择相信你咯-
　　-季梵：[鞠躬道谢]-
　　-季梵：[鞠躬道谢]-
　　-季梵：[鞠躬道谢]-
　　-左思烔：那什么，季老师，咳咳，呃……你女朋友有些饿了-
　　-左思烔：不过周边好像并没有什么早餐店[呆]-
　　-季梵：[大笑]我已经交代过斌斌了，他五分钟之中能忙完，我让他开车送你回酒店-
　　左思烔刚才看到斌斌忙前忙后的样子，生怕会耽误他的工作，决定还是自己打车回去。
　　-左思烔：不用麻烦斌斌-
　　-季梵：不麻烦，他刚好要自己出去吃个饭-
　　-左思烔：那你吃什么？-
　　-季梵：我还不能吃，等会儿有两场打戏-
　　-左思烔：啊，这……-
　　-左思烔：[拥抱][拥抱][拥抱]-
　　-季梵：[拥抱][拥抱][拥抱]-
　　-季梵：今天出去玩，记得带好口罩-
　　-季梵：左老师现在可是名人了-
　　-左思烔：啊！这这这-
　　-左思烔：没有明星的收入，倒有明星的束缚-
　　-季梵：左老师居然还押韵了-
　　-季梵：[大笑]-
　　-左思烔：没有明星的收入，倒有明星的束缚，skr~-


第49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邀请
　　被斌斌送回酒店, 左思烔在酒店餐厅吃了个三明治，回到房间后几乎是倒床就睡。杨帆在一旁调侃她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天晚上她累得有多厉害呢。
　　左思烔挤出一丝力气, 拿起床上的枕头向杨帆砸了过去。
　　杨帆大笑着接过枕头，又躺回到自己的床上。两个人约定再睡一个小时，一小时后出门游玩。
　　然而, 还没刚进入梦乡, 手机来电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左思烔强迫自己睁开双眼, 看到屏幕上是一串“不同凡响”的座机号码, 心想大概率是诈骗电话，于是果断将其挂掉。
　　但十秒钟后, 手机来电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杨帆昨晚没睡好, 当下好不容易能睡着却被左思烔的手机连续搅扰两次, 她哀嚎一句“把手机关机”，然后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看到来电号码和刚才一样，左思烔揉了揉头发，这确实让她不得不在意, 于是翻了个身，慢悠悠坐起。
　　“喂？”她的声线略显慵懒。
　　“左思烔老师您好——！”
　　阳刚又正经的男人声音瞬间窜入她的耳朵, 这比闹钟的醒神功能要强上一百倍。
　　“我是南月台《好好学习》节目的编导毕强国，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恰逢左思烔打哈欠, 对方说的话她并没有完全听清, 于是问道：“什么学习强国？”
　　对方的笑声传了过来：“和学习强国没有关系, 是《好好学习》节目, 我是节目编导，叫毕强国。”
　　眼睛微闭着，大脑也还在半睡半醒之中, 左思烔努力拿出和他一样“阳刚又正经”的声线问道：“哦，您好，请问什么事？”
　　“是这样，《好好学习》正在做关于“致敬一线工作者”的企划方案，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来录制一期节目呢？”
　　她猛地睁开眼睛，条件反射似的说了句：“什么东西？”
　　对方用极大的耐心不厌其烦地又说了遍：“《好好学习》正在做关于“致敬一线工作者”的企划方案，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来录制一期节目呢？”
　　《好好学习》——？
　　《好好学习》！
　　难不成是那档国民生活类综艺节目吗？？？
　　这位自称叫“毕强国”的男人继续说：“报酬五位数，录制时间不超过4小时，机票全包，安排住宿，还赠送您《好好学习》一整年的‘现场VIP’，您考虑一下？”
　　直到这个时候，左思烔才完全清醒过来：“让、让我去录制节目？”
　　“对，一小时前在微博上看到您的授课视频，团队一致认为您非常符合我们这次企划的邀请条件。”
　　天呐——
　　她被邀请上国、民、综、艺？！
　　不过，以她编制内的身份，怕是做不了这一决定。左思烔如实相告：“这个，若是我有意愿参加，也得经过学校甚至市教育局的批准。”
　　“这个您不用操心，我们已经联系过江州市教育局的相关领导。”他顿了顿，笑着说，“不然您觉得我们是怎么得到您的联系方式的呢？”
　　哈——？动作这么快？
　　“教育局哪个领导？”左思烔在录制网课视频的过程中，对教育局的架构情况早已相当了解。
　　“顾青青主任。”
　　顾青青主任，一市一优课的项目负责人，这还真让他给答准了。尽管如此，左思烔仍旧觉得不太对劲儿：倘若教育局领导已经同意，按理说该打个电话通知她才是，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丝毫的动静呢？
　　“给您打电话之前，我们刚挂了和教育局的通话。”对方似乎能听得到她的心声，“我想，也许不出十分钟，您就会收到相关消息，顾主任的意思是说，建议您参加，但尊重您的个人意愿。”
　　教育局领导说“建议参加”，经过校领导的传递，那一定会变成“必须参加”。
　　“……那我等一等消息吧。”左思烔只能先这么说。
　　“好的，期待您的参加，”对方很客气，“做好决定后还烦请您回我一个电话，打这个座机号。”
　　左思烔应了句“好”，便挂掉了电话。
　　果不其然，被那位毕编导说准了。这通电话挂掉后还不到五分钟，王副校长的秘书便给她打来了电话。
　　果不其然，和左思烔想的一样，学校的意思是必须参加，而且“务必好好表现”，“为学校打响师资招牌”。
　　事情就在这短短十分钟之内发生了巨变——
　　她不仅要去参加《好好学习》的录制，还要今天就收拾好行李乘飞机过去。因为，节目的录制在明天下午，而明天上午要用来对稿子。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综艺节目的录制真的是有台本的。
　　左思烔给毕编导回了个电话，毕编导同她交代了一下后续事宜，约莫七八分钟，但信息量还是挺大的。
　　“我不过就是小睡了一会儿，怎么就发生这么多事儿？！”杨帆被左思烔晃醒，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你要不要一块去？”左思烔问她。
　　“我的机票有人报销吗？”杨帆果然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脸上还挂着困意，但已经盘算起钱的事儿了，“另外，有给我安排住宿吗？”
　　左思烔淡淡一笑，应道：“作为你的好姐妹，怎么会不替你打点好这些小事呢？”
　　杨帆听罢相当兴奋，瞬间从刚睡醒的昏沉状态中清醒过来，叫道：“我可以去《好好学习》的现场啦！”
　　“是的，而且——”左思烔先按住她的双肩，才继续开口，“我说出来后你别激动。”
　　“还有惊喜？！”杨帆的双眼瞪得老大，“快说！”
　　“明天的节目嘉宾中有你曾经迷恋过的小鲜肉。”左思烔忍住笑。
　　“是谁——？！”杨帆的表情很丰富，“我迷恋过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一个？”
　　“比如说……程子萧。”
　　杨帆的反应在左思烔的预料之中，她及时地捂上耳朵，很好地规避了耳膜受损的伤害。
　　程子萧是杨帆自大学以来就一直喜欢的男艺人，童星出身的他至今仍保持着圈内零绯闻的记录，可以说目前娱乐圈里除了季梵之外，无人能出其右。不，严格来算，季梵都没办法跟他比，因为出道时间不同。所以，程子萧应该是更胜一筹。
　　“啊，我的青春！”杨帆大为感慨。
　　左思烔则在一旁叹了口气，说：“我这又要异地恋了。”
　　杨帆闻言立刻收住自己的情绪，问她：“跟季梵讲了没有？”
　　“还没有。”
　　“哦，烔烔！”杨帆倒身抱住她，“虽然离开了季梵，但咱们能和程子萧同台，这波不亏呀。”
　　“季梵是我男朋友，那个程子萧跟我什么关系？”左思烔白了她一眼，表示对这样的安慰说辞很不满意。
　　杨帆便继续说：“虽然没有关系，但是你想想看，季梵整天和美女一起搭戏，你转身就和帅哥同台录节目，这不是很完美的平衡吗？”
　　“平衡个鬼……”左思烔对她无厘头的发言搞得一阵无语。
　　“如果后台你们有接触的机会，”杨帆抱紧她，“你一定要帮我要到签名！”
　　“你不是早就脱粉了吗？”
　　在杨帆读大四的时候，程子萧为了转型出演了一部较为露骨的文艺片，这给她纯净而脆弱的心灵以难以承受之“重击”，导致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脱粉。
　　“但鉴于他这几年接的戏都很正经，我决定原谅他之前的鲁莽。”杨帆一本正经地解释。
　　左思烔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曾经谈过恋爱又要重修于好呢。”
　　“他没有那个好命。”杨帆眼睛一挑，笑得十分可爱。
　　左思烔被她逗笑，连连点头：“是的，全世界最好命的男人就是李一航。”
　　二人从床上下来，开始收拾行李。
　　毕编导给她们买的是晚上七点二十分起飞的航班，因此，两个人收拾完行李之后扔有充裕的时间再出去逛一逛。
　　季梵一整天都忙着拍戏，左思烔根本联系不到他本人，只好同斌斌去了个电话，告诉他说自己因急事要今晚离开厦门，让他注意提醒季梵看一下手机里的微信消息。
　　大约中午时分，左思烔接到了季梵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里？酒店吗？”季梵问她。
　　然而非也，左思烔和杨帆刚下了轮渡，才登上鼓浪屿不到五分钟。
　　“这么突然。”季梵的语气里带着不舍。
　　“是啊，算是公务吧，学校的要求，作为底层社畜我根本拒绝不了。”左思烔跟他开玩笑，“羡慕我吗？比你还要更早登上《好好学习》的舞台。”
　　“我该怎么回答才好？”季梵笑着反问她。
　　“哈哈，怎么回答都好。”
　　“对了，提醒你一下，”季梵的声音忽然压得很低，“一定要和程子萧保持距离。”
　　和程子萧保持距离？左思烔嗅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
　　“我刚跟组里的其他人打听说，那个人背后的水很深。”
　　左思烔颇感兴趣地问道：“什么意思？用我能听明白的方式解释一下。”
　　“就是，”季梵编辑着自己的语言，“他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正经，玩得很大，手段高明，关系也多。总之，你一定要和他保持距离，最好别接触。”
　　“哦，”左思烔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我记得了。”
　　“必须记得。”季梵再三强调。
　　“那，其他男艺人可以接触吗？”左思烔故意这么问。
　　“娱乐圈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接触就对了。”
　　左思烔笑：“你也是娱乐圈的男人啊。”
　　季梵的声音充满磁性：“我是左思烔的男人。”


第50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台本（二更）……
　　杨帆还是很信得过季梵的忠告, 便放弃了让左思烔帮忙要签名的打算。
　　这无疑再次打击了杨帆的追星信心，对娱乐圈“化粪池”的评价更加坚定，甚至在飞机上发誓此生再也不做饭圈女孩, 要粉也粉获得共和国勋章的那些人。
　　晚上住进了节目组安排的酒店，左思烔原本打算和杨帆住在同一间，但节目组说为了保证嘉宾的休息质量, 给她们各开了一间房间。
　　节目组的接待小吴是个年级不到二十五岁的小姑娘, 刚刚研究生毕业, 现在还在实习阶段, 对工作充满了热情。
　　“您有什么特别需要，可以微信找我。”小吴笑着对左思烔微微鞠躬。
　　左思烔立刻回了个鞠躬, 说：“好的好的, 其实没有什么需要了, 您也快休息吧。”
　　当下已是晚上十点二十分。
　　“您真人比视频里的还要漂亮。”
　　“感谢夸奖。”左思烔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台的化妆师都超级厉害，我想明天您做了造型之后，会更好看。”小吴微微垂了下脑袋，“明天见。”
　　混这个圈子的人, 都这么会讲话呀。
　　“好的好的，”左思烔回以同样的礼仪, “明天见。”
　　“晚上好好休息，建议早点睡, 这样第二天的气色会比较好, 上镜效果也会更好。”
　　“是啊, 我马上就休息。”毕竟拿人家节目组的报酬, 还是要按照人家的建议去行事。
　　左思烔原本打算洗个澡，但突然想到下飞机时季梵微信里给她的最新提醒，说节目组提供的酒店更要留意有没有安装针孔摄像头, 这让她果断决定只洗头不洗澡。
　　独自一个人睡在这么大的酒店房间里，左思烔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缺失安全感而睡不着，结果还没刚躺下半刻，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不仅睡得快，还睡得特别好。
　　左思烔有起夜的习惯，到了凌晨两点，她一定要起来上一趟厕所。这是她多年来形成的生物钟，改不了。然而昨晚却一次都没有起夜，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实在令她感到惊奇，于是上网搜了一下看看有没有可以解释这一现象的原因，结果还真让她给搜到了——换个环境睡觉确实有形成新睡眠习惯的可能性。
　　左思烔心想，说不定在这里多睡个几天，她多年顽固的起夜老毛病就能给彻底根除！那么，这趟旅行的附加值就进一步增加了，实在是妙啊！
　　上午对台本时只有左思烔一人被带去了会议室，杨帆作为无关人员，独自一人呆在酒店房间。
　　初次拿到台本，左思烔非常认真地阅读了一遍。大部分内容是允许她在政治立场正确的情况下自由表达的，强制她表达的内容并不多，而且大多符合常规，她没有异议的必要。只是，其中有一小部分内容超出了她的教师身份范畴，带着极强的私人性质。
　　譬如，台本上写着——
　　环节三/游戏第二场：
　　主持人C：是的，现在偶像的影响力非常大。那么左老师，您有没有喜爱的偶像呢？
　　左老师：我非常喜欢程子萧。
　　主持人C：给你一个机会亲密接触程子萧，你会选择怎么做？
　　左老师：我可以去抱一抱他妈？
　　主持人C：我批准了！梓萧，过来！达成左老师的愿望！
　　建议操作：A拥抱；B神情对视，摸摸脑袋
　　“我靠……”左思烔忍不住发出如是感叹。
　　这一点她不能同意，绝对不能同意。不论是作为教师的身份，还是作为某人女朋友的身份，她必须提出异议。
　　毕编导看起来很好讲话，问她：“那您打算怎么改？”
　　“我不想回答关于职业之外的问题。”左思烔直截了当地说。
　　“可是，为了节目效果，咱们最好还是配合一下。”
　　显然，他只是“看起来”很好讲话，实际上并非如此。
　　左思烔摇摇头：“说实话，我一点儿也不了解程子萧，谈不上喜欢，更不想和他抱。”
　　“他也不一定会抱，方案B不是有写么？只是摸摸头。”毕编导虽语气温和，但在商讨的余地上却是寸步不让。
　　“抱歉，我不配合。”左思烔摆出严肃的面孔。如果她在镜头面前公然追星，以后还怎么教育班上的孩子？这不是啪啪打脸么？
　　“尊重她。”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陡然出现在会议室。
　　左思烔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扭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于是，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说话的男人正是程子萧。
　　程子萧淡笑着朝左思烔走去，慢条斯理地说：“尊重她，也是尊重我。”
　　一句话，就令左思烔见识到了他非同一般的城府。
　　程子萧身上散发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清冷疏离感，与他脸上挂着的微笑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他来到左思烔面前，非常礼貌地向她伸出右手：“左老师，您好。”
　　若是换做其他素人女嘉宾，估计一时半刻消化不了眼前这张逆天的帅脸，但左思烔可不同，她男朋友是新晋娱乐圈天花板，早就将她的审美阈值拔得“高耸入云”，程子萧这种程度的颜值，最多只是让她晃一下神罢了。
　　“您好。”左思烔只是略略碰触了一下他的指尖，并不算正式的握手。
　　程子萧感受到了对方对于肢体接触的抗拒，便很快将手收回。他将目光从左思烔身上移开，笑着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问道：“有没有我的台本？”
　　毕编导是不够格同他讲话的，因此总编导立刻接上话茬，谄媚应道：“您台上经验丰富，自由发挥就好。”
　　程子萧了然般地点点头：“那是我来早了。”
　　总编导读不出他的情绪，很怕得罪了他，便立刻说：“您先回酒店休息休息，到了下午我再让工作人员带您下来录节目。流程前几日已经发您助理手上了，您抽空过一遍就好。”
　　“不用，”程子萧依旧淡笑，“来到来了，我就听一会儿。”说着，他拉开左思烔身边的座椅，十分闲适地坐了上去。
　　现场的工作人员看起来都相当吃惊，唯独总编导连连点头，随后眼神示意毕编导继续开会。
　　左思烔心想，总编导不愧是个上层人物，将“处变不惊”修炼得很好。
　　随后的一段时间，程子萧很认真地听大家捋流程，对本子，时不时还会参与进来，提一些自己的小建议。当然了，他提的建议还算中肯，因此全部被采纳。
　　大约十一点二十分，终于散会。素人嘉宾们的伙食被安排在酒店自助餐厅，大家结伴走往之前来时的大巴车。程子萧独自离开，他是有专车接送的。
　　左思烔坐到大巴车上，立刻给杨帆发微信，说自己得罪了程子萧，并将全过程跟她讲了个遍。
　　-杨帆：你好勇-
　　-杨帆：我好爱-
　　-左思烔：你说咱是不是完美地规避了接下来和他接触的可能性？-
　　-左思烔：本来感觉有些尴尬，但现在想想还真是一劳永逸-
　　-左思烔：至少不会被教育局通报批评了-
　　-左思烔：虽然得罪了明星，但是保住了饭碗-
　　-杨帆：值！-
　　-杨帆：你要真的在电视节目里说自己喜欢程子萧，然后跟他搂搂抱抱-
　　-杨帆：那么你一定会死得很惨很惨很惨-
　　-杨帆：不只是工作上的问题，想想看“网络暴力”-
　　-左思烔：我懂我懂-
　　-左思烔：所以我态度坚决地给拒绝了-
　　-杨帆：但是你引起了他的注意-
　　-杨帆：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左思烔：你恶心心-
　　-杨帆：你叠词词更恶心心-
　　-杨帆：三分钟，我要知道她的所有信息！-
　　-左思烔：救命！-
　　-杨帆：[略略略]-
　　-
　　午休过后，到了下午录制节目的时间。
　　杨帆作为观众已经坐到了台下，靠着左思烔的嘉宾关系，她得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左思烔正在后台化妆间，看着镜子里被造型师狠狠打扮了一番的自己，她处在极度震惊的状态下迟迟回不过神。不愧是专业造型师，看来不论是干哪一行，都讲究技术过硬啊。
　　几分钟后，素人嘉宾们被领着来到入场通道，他们排排站齐，看起来都紧张得不得了。
　　左思烔自然也不例外，不断用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情绪。
　　这时，程子萧迈着潇洒的步伐走了过来，站到了素人旁边。
　　“放轻松，”他主动同素人攀谈，“就是谈谈天、做做游戏而已。”
　　尽管大家一致点头，但心里终究放不开。两个女生好奇地向外探头，看到乌压压全是观众，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不用紧张，”程子萧淡笑，“大家都是来玩的。”
　　女嘉宾们快速瞄了他一眼，羞赧一笑。
　　左思烔正在做深呼吸，不料却被程子萧搭话。
　　“左老师，你也紧张？”他侧歪了一下脑袋。
　　“嗯。”左思烔回望向他，但目光也不过在身上停放了两秒钟而已。
　　程子萧很敏感地捕捉到了她刻意同自己保持距离的意味，不动声色地轻轻舔了舔后槽牙。


第51章 班主任和男演员   录制
　　开场比较顺利, 后面的环节也都是按照台本进行，这让素人嘉宾们慢慢适应了台上和主持人的互动，逐渐进入正轨。
　　当然, 程子萧作为舞台上的唯一大咖，节目的焦点自然是放在他的身上。
　　进入游戏环节，主持人让程子萧先选择搭档。在这里, 台本上写着建议他选择新晋小花许诺。不过, 既然只是“建议”, 他当然有不予配合的权利, 因此，当他喊出“左思烔老师”五个字的时候, 主持人只消半秒钟的吃惊, 随即便笑着应道：“好的, 咱们子萧已经选好搭档了，那么，接下来，许诺想选择谁作为你的搭档呢？”
　　被叫到名字的左思烔下意识地微瞪了瞪眼睛, 但很快用官方式的微笑掩饰住了自己的惊讶和不解。
　　程子萧信步走到她身旁，小声对她说：“游戏就只是你说我猜, 难度不大。”
　　左思烔听完这句话，便更加不理解他的选择了——既然难度不大, 也就是说选择谁做搭档都无所谓咯？
　　那干嘛要选她？
　　“你说还是我说？”程子萧问她。
　　左思烔应道：“都行。”
　　程子萧一笑：“那就我说, 你猜。”
　　左思烔大脑这时突然开窍, 她想, 若是他说她猜，万一自己总是猜不出来，等这节目一播出, 程子萧的粉丝还不得骂她“拖后腿”呀？
　　她赶紧变卦：“要不……我说吧。”
　　“可以，我都行。”他看起来泰然自若。
　　他平和的状态令左思烔感到神秘莫测，但尽管如此，她仍旧牢记季梵的忠告，并没有受好奇心和探索欲的趋势而对程子萧产生一丝一毫的兴趣。
　　二人是第一组上场，题目比左思烔预测的要简单很多。
　　第一道题：奥利奥。
　　“黑加白加黑，吃的，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左思烔非常冷静地表达着。
　　程子萧瞬间就答出来。
　　第二道题：寿司。
　　“吃的，日本的，海苔卷米饭。”
　　左思烔的面无表情与她朴质甚至粗犷的表达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引得程子萧下意识地露出笑容，同样瞬间报出正确答案。
　　第三道题：胡海。
　　左思烔被难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词，尽管可以猜到这应该是个人名，但这人是谁呢？
　　程子萧露出疑惑的表情，但脸上的笑容令他的疑惑都看起来那么温柔。
　　主持人这时提醒她道：“左老师没有看过《那些爱你的日子》吗？”
　　电视剧么？她确实没有看过，国产偶像剧没有可以吸引到她的地方。
　　程子萧这时直接开口说：“是不是‘胡海’？”
　　台下的女粉丝们为他机敏的反应献出热烈的掌声，与台上似乎在状态外的左思烔形成鲜明的对比。
　　拜托，不要再出有关于程子萧的题目了好么？她真的不了解他啊……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左思烔看到了下一道题。
　　第四道题：塞舌尔。
　　啥？啥？啥？这是什么？
　　左思烔实在没有料到，自己作为游戏中的“表达者”，竟然也会被接连难倒！
　　然而，台下的女粉丝看到这三个字后，早就已经激动到热血沸腾。
　　程子萧笑着问她：“是什么？又是人名吗？”
　　左思烔摇头：“……大约是地名。”
　　“塞舌尔？”
　　台下的女粉丝们开始尖叫。
　　左思烔迷惑了，这有什么值得尖叫的？
　　四道题为一组，他们全部答对，终于下场休息。左思烔一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就被身边一素人嘉宾小姐姐小声地搭话：“你可真是绝了。”
　　左思烔满脸问号，显然没有听到她话里的意思，便问道：“此言何解？”
　　素人嘉宾小姐姐苦笑着说：“那四道题分别是：程子萧最爱吃的饼干，程子萧最不爱吃的日式料理，程子萧饰演过的角色，以及程子萧未来最希望举办婚礼的地方。”
　　“啊——？”左思烔呆住。
　　“你小心第二轮的题目也是关于程子萧的哦。”小姐姐提醒她。
　　等一轮游戏全部结束，节目暂停录制，进入到了休息阶段。
　　左思烔一下场就去摸自己的手机，想要通过度娘来了解一下程子萧的“其他”喜好。然而，手机被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杨帆发来的微信——
　　-杨帆：烔烔，我身边全是程子萧的死忠粉，都在骂你呢-
　　-杨帆：[流汗][流汗][流汗]-
　　-杨帆：她们骂你蠢，说你一点儿也不了解程子萧还同意跟他做搭档，就是为了蹭他的热度-
　　-杨帆：妈的，我听不下去了，完全就是嫉妒你-
　　-杨帆：我跟她们干上了！（打嘴仗）-
　　-杨帆：我调位了，跟她们处不来，妈的智障-
　　-杨帆：建议你下一轮还是不要跟程子萧做搭档了，靠近他就会变很惨-
　　-杨帆：不过不过不过！如果你拒绝和程子萧做搭档，那死忠粉更有理由骂你啊！我靠！-
　　左思烔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复杨帆——
　　-左思烔：我正要百度一下他的资料，先不跟你聊了-
　　-左思烔：你别跟她们打嘴仗了，不值-
　　这时，程子萧端着一杯热咖啡向她走来，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左老师，还能适应吗？”他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虽然左思烔觉得程子萧主动选择她作为自己的搭档绝对目的不纯，但这话毕竟不好说出口，便只是悻悻然地笑了笑，应道：“还好，还好。”
　　“下一轮，我说你猜。”程子萧提醒她赛制的变更。
　　“是么？”看他笑得如此良善，左思烔心中又生出不好的预感。
　　“放心，刚才咱俩配合得就很好。”
　　好么？
　　以她的呆滞迟钝，突显了他的机智聪明。单单对程子萧来说，那确实挺好……
　　“程老师，难道节目组不给提前透个题吗？”左思烔小声地问他。
　　“这种简单的游戏，没有透题的必要，自由发挥，节目效果会更好。”程子萧淡笑，“对于节目组来说，透题给某些小咖，倒还信不过他们的演技呢。”
　　左思烔讪讪一笑，不知如何接话。
　　“左老师不好奇为什么我选择你作为搭档吗？”程子萧眼睛盯着她，悠悠地抿了口咖啡。
　　那还用问？
　　还不快说？
　　“为什么？”左思烔刻意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在童星出身的程子萧面前，她的演技实在显得拙劣了些。程子萧将咖啡握在手心中，慢慢地说：“因为，我很想跟你交个朋友。”
　　左思烔想到季梵之前的忠告，便又问他：“我区区无名之辈，程老师怎么会想和我交朋友？”
　　程子萧越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就越是令左思烔感到不自在。她相信季梵的话，在同程子萧短暂的接触中也已经有所察觉，似乎这个人的真实面孔和银幕上展现出来的形象不太一样。
　　他像是戴着一副面具。
　　“我喜欢和各行各业的人交朋友，”他略略耸肩，“因为自己的生活实在太狭窄了，多接触些新朋友，对我有很大的好处。”
　　他这理由倒也说得通。只是，无法说得动她。
　　“原来如此，”左思烔假装很认可地点点头，但话锋一转，却道，“不过，我是个比较传统的女生，一般只是和自己身边的人打交道。”
　　程子萧双眸闪过一丝玩味，很直接地说：“左老师是拒绝了我的好友请求？”
　　“主要是您长得太帅了，跟您做朋友，我怕我男朋友不乐意呀。”她故意将“男朋友”搬出来，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表达了她的拒绝态度。
　　“哦？”程子萧轻轻一笑，“我也很乐意和你男朋友交个朋友，他是做什么的？”
　　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节奏？
　　左思烔便只好打马虎眼儿，说：“他就是个普通社畜，也不爱社交。”
　　“……好吧，”程子萧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你是拒绝我的第一人。”
　　他的这句话让左思烔想起了杨帆之前说的“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不由心下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极其严重的战略性错误——
　　他程子萧不会以为她这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招数吧？！
　　或者，像晋江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桥段，她的好友拒绝不会引起这位大明星的征服欲了吧？！
　　完蛋，倒还不如一开始就矫揉造作地主动贴上去，毕竟程子萧在娱乐圈混迹这么久，肯定对主动的女人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左思烔大脑再次开窍，又意识到等会儿还要跟他在台上做互动游戏，万一惹恼了对方，到时候他跟她使绊子……
　　“——程老师！”她突然拽住正要起身离开的程子萧，“如果您不嫌我无趣，能跟您成为朋友的话，是我的荣幸！”
　　程子萧眉头微微耸动，笑着应道：“左老师，你很有趣，比我想象的有趣得多。”
　　是么？为什么这话她听着有些“毛骨悚然”的意味？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左思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高兴。
　　“加个微信。”说着，程子萧掏出手机。
　　加微信？也行，等到下了节目就拉黑。
　　于是，左思烔也掏出了手机。
　　在扫描他微信二维码的同时，她问道：“既然您爱结交各行各业的朋友，那要不要我把您拉进这次录制的素人嘉宾群里？您可以一下子把他们都给加上。”
　　程子萧抬眸看了她一眼，俯身在她耳边小声地说：“这倒不必了，我也就只是缺当老师的朋友。”


第52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磕cp
　　到了第二轮游戏, 程子萧很绅士地冲左思烔比划了个“请”的姿势，简单的动作又引得台下女粉丝们的一阵窸窣议论。左思烔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冲他淡笑了一下，站到了主持人指定的位置。
　　第一个词：羽宫剑。
　　程子萧看罢, 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的这一表情，让左思烔瞬间揪心。
　　“左老师看过《梦辉笔记》吗？”程子萧开口问她。
　　左思烔猜到，题目大概又是跟程子萧个人的喜好或出演经历有关, 于是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我跳过。”程子萧笑着示意主持人换下一个词。
　　左思烔此刻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好, 真是尴尬地想要钻进地缝儿里去。
　　第二个词：徐家巷子。
　　程子萧问左思烔：“左老师看过《一日秋》吗？”
　　该死, 她倒是听说过, 是程子萧早年出演的一部家庭伦理剧，但她没看过。
　　见左思烔微微皱眉, 程子萧二话不说, 摆了摆手, 示意主持人再次“跳过”题目。
　　“我建议节目组可以出一些与左老师职业相关的题目，她作为人民教师，平时工作肯定很忙，大概没有时间看影视剧。”程子萧讲这话时的语气极其平和, 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他提的建议，节目组哪敢不配合？于是后台导演立即反应, 给出了第三道题的题目——
　　第三道题：时代在召唤。
　　程子萧一愣，微皱着眉头笑了笑。
　　主持人看出他似乎被题目绊到, 便很有眼力见儿地在一旁做起了广播体操, 一边做还一边喊口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四五六七八。”
　　左思烔扭头一看，猜道：“广播体操？”
　　程子萧说：“不是。”
　　主持人提示：“广播体操的名字, 第二套还是第三套来着。”
　　左思烔恍然，立刻回答：“时代在召唤。”
　　程子萧满意地点点头，说：“来到了左老师的主场。”
　　后面的几个词，程子萧和左思烔都配合得非常好，两个人以高分胜出，最终免于被砸锅盖的惩罚。程子萧临下场前还不忘同左思烔击掌庆祝，这又引起台下女粉丝们的眼红，纷纷发出嫉妒的娇嗔。
　　正常录制结束，左思烔感觉自己像是跑了场马拉松似的，身心俱疲。
　　不过幸好后面的游戏环节，程子萧没有再指定她做自己的搭档，而是选择了新晋小花许诺。他们二人配合得相当完美，这得益于许诺过分的积极和热情，与前面左思烔的表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工作人员专门通道走出录制大楼，左思烔戴好口罩，信步绕到观众退场大厅，想要和杨帆碰面。这时，手机接到了一通从“北京”打来的电话。
　　“左老师，现在你人在哪里呢？”
　　打电话的人竟然是程子萧？这令左思烔感到出乎意料。
　　“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既然已经下了节目，她是铁定要与这人切断往来，不必要的交往还是就此了结吧。
　　“哦？”程子萧的语气里满是质疑。
　　下一秒，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左思烔拿开一看，竟是程子萧发过来的照片。
　　点开照片的一瞬间，她忽然瞳孔放大，整个人像是被试了魔法似的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照片里是正站在观众退场大厅的她。
　　“左老师，要不要一起吃个宵夜？”程子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不疾不徐。
　　……果然是个变态。
　　当下这段时间，恰逢左思烔对于“吃宵夜”一词十分敏感，于是她立刻婉拒：“我正在等朋友，不是很方便。”
　　“男朋友？”他问。
　　“不是，几个好闺蜜。”
　　“那个小学数学老师？”
　　靠，他居然调查了杨帆？！左思烔此刻真正感到毛骨悚然了。
　　“害怕了？”程子萧笑着问她。
　　“不好意思，您跟其他人去吃宵夜吧，我就不去了。”
　　“那好吧，既然左老师明确表态了，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他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放过”了她？左思烔感到不可置信。
　　“问一个问题可以吗？”他语气温和，但却有着让人无法抗衡的压迫力。
　　“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讨厌我？”
　　好变态，难道全世界都要喜欢你吗？
　　左思烔深吸了一口气，缓声应道：“我不了解您，谈不上喜欢或是讨厌。”
　　“又是这句话。”程子萧似乎在轻笑。
　　左思烔想起，上午对台本的时候，她也说过类似的一句话，并且说那句话的时候，恰逢程子萧悄悄从外面进入会议室。
　　这么说来，那大概是他进入会议室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当时她说，说实话，我一点儿也不了解程子萧，谈不上喜欢，更不想和他抱。
　　毕竟对方是个变态，还是个小有实力的变态，左思烔打算在离开这个城市之前，都采取怀柔政策。于是她说：“我是个比较保守的人，您见谅。说不定了解您之后，我会非常喜欢您的为人和作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钟，这才传来他的声音：“那好，给你深入了解我的机会。”
　　“可我真的不想吃宵夜，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赶着回酒店去收拾行李。”
　　“不着急，既然是‘深入了解’，我想，有的是时间。”
　　有的是时间？？？
　　“左老师需不需要我找人送送你们？”程子萧掌控了局面，听得出来他此刻心情正在变好。
　　左思烔拒绝：“不用了，怕对程老师造成不好的影响。”
　　“譬如说？”
　　“……总之不用麻烦您，感谢您的好意。”
　　“左老师一直在拒绝我。”
　　正说着，稀稀落落的人群逐渐从录制现场走了出来。左思烔一眼就望到了杨帆，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她忽然生出一阵难言的安全感。
　　“我朋友出来了，就不跟您聊了。”左思烔的声音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哦，好吧。”程子萧微微叹气，“那有时间再见咯。”
　　“挂了。”左思烔迫不及待结束这通电话。
　　“不要删我微信。”
　　程子萧笑着留下这句话，下一秒，左思烔的手机里响起平稳的断线忙音。
　　靠！！！！！！！！！！
　　真的遇到变态了我的老天爷！
　　不过，左思烔冷静下来后转而一想，他程子萧又不是她的单位领导，为什么觉得别人就应该听他的话呢？
　　你说不删就不删？我回到江州立刻删。
　　神经病。
　　左思烔收了手机后，立刻奔向杨帆。在路边等车的间隙，她将程子萧刚才与自己的通话细数告诉了好朋友，引得杨帆连连咋舌，惊讶得眼睛都瞪成了铜铃模样。
　　第二天中午，飞机抵达江州。左思烔出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拉黑了程子萧的微信。在杨帆的建议下，她并没有将此事告知季梵，而是说自己一切顺利，打算接下来的假期都宅在家里，做回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然而，左思烔的这一念想却没能实现，因为一周后，《好好学习》如约播出。原本她以为这期节目最多只会引起身边小范围的亲朋好友们略加关注，却没成想，程子萧和她的互动片段，竟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不小的讨论。
　　左思烔的名字再次登上了微博热搜榜。
　　-微博文案：程子萧左思烔《好好学习》-
　　点击词条一看，好多张视频截图，全是二人台上互动的画面。图片中的左思烔显得有些拘谨和紧张，被配上“呆萌可爱”的文字，而程子萧看起来则潇洒自如得多，被配上“宠溺目光”四个大字。
　　左思烔此刻的心情不比录制节目当天好到哪里去，甚至感到更加“心惊肉跳”。
　　因为程子萧自带流量，这条热搜的评论数量竟然高达4.3万！
　　-磕到啦！！！-
　　-好配[震惊]-
　　-深沉温柔男明星×清纯懵懂女教师，家人们，我说的对吗？[doge]-
　　-路人一脸呆滞地进来，一脸姨母笑地离开-
　　-哥哥怎么能对她露出那种表情呢！[大哭]-
　　-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doge]-
　　-看过原视频吗朋友们？是程子萧主动选择了左老师我的妈呀-
　　-原来我家橙子喜欢这类清纯挂的女孩子呀-
　　-狠狠地羡慕了-
　　-当时在录制现场，左老师是真的很不给橙子面子啊[大笑]-
　　-集美们，这不就是晋江小说吗？！-
　　-说句泼冷水的话，我当时在现场，看起来是男方一厢情愿了[藏狐]-
　　-他俩好有CP感！-
　　-快，谁要动笔？我要看同人文！-
　　-这不会是真的吧？我家橙子想恋爱了？-
　　-橙子！妈妈不允许！！！[大哭]-
　　-我儿长大了，想要恋爱了-
　　-不知道该羡慕谁，就颜值方面，谁都不吃亏，也都不占对方的便宜[大笑]-
　　-靠，这不是我前段时间才认下的新老婆吗？-
　　-有点痴迷女教师的颜值[色]（我是女生）-
　　左思烔的手微微颤抖，内心忍不住大吼：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评论？！这一刻，她实实在在明白了一个道理：互联网真的不可信。
　　继续往下滑动屏幕，她忽然看到另一个视频，标题是“橙子和女老师的后台互动”，评论数量也非常多。她点开视频一看，一瞬间有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视频拍摄角度十分隐蔽，但画面却异常清晰，内容是当时她出于顺利完成节目游戏的考虑，在程子萧被婉拒后准备离开之际，她突然上手拽住对方的衣角……
　　啊！！！！！！！！！
　　评论里全是“磕到啦”“嗑疯了”“这该死的氛围感”等在左思烔看来“不成体统”的言论，她意识到事情似乎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肆虐发展。
　　更有甚者，直接写起了小作文：
　　-斗胆猜测，两个人应该老早就认识，男方暗恋女方，意外之下在节目组重逢（不，也有可能是男方凭人脉主动和女方在节目中相遇），但女方并不在意男方（我仔细研究过视频，看起来程子萧确实有些主动往上贴的意味哈哈哈），于是在后台，男方主动靠近女方想要加联系方式，但被女方无情拒绝（姐妹们仔细看表情，我觉得程子萧脸色有一阵不太自然），不过，男方对女方说，如果你不加我微信，那我等会儿就让你在台上难堪（疯批美人有没有！！！）。女方毕竟是个没有背景没有身份的小素人，于是就“迫于威胁”同意加男方的微信（白切黑疯娱乐圈批美人和清纯软萌女教师！！！就问你们绝不绝！！！）。[doge][doge][doge]-
　　这条评论下面全是兴奋异常的花式回复：
　　-笔给你，快去给老子写！-
　　-全城的笔都被我买下来了，你家在哪里？我给你寄-
　　-姐妹，你是个人才，看得好仔细[大笑]-
　　-原本我没啥感觉，但看完姐妹的小作文后，实实在在感觉磕到了-
　　-当初姐妹退出文坛，我是极力反对的[doge]-
　　-给老子不休不眠地写！-
　　-晋江文的DNA动起来了[doge]-
　　-想看想看！-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疯批顶流在综艺节目里遇上白月光》-
　　-靠，楼上的书名有晋江那味儿了[大笑]-
　　左思烔皱起眉头，直接仰倒在床上，口中发出“呜呼哀哉”的叹息……
　　下一秒，微信提示音响起——
　　-季梵：左老师，看微博了吗？-


第53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翻车（二更）……
　　左思烔拿回手机一看, 心情一时间变得五味杂陈。就在她要回复季梵微信消息时，对方打来了电话。
　　“左老师？”哪怕两个人已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季梵还是习惯性地叫她“左老师”, 有种独特的情趣。
　　“季老师。”左思烔亦是如此。
　　“左老师成热门事件的女主角了，看微博了没？”
　　左思烔自顾自地点点头，直言问道：“季老师怎么看？”
　　“当然是‘不信谣不传谣’了。”季梵终于笑了一下。
　　他的笑声让左思烔一下子有了安全感, 便长出一口气, 说道：“你之前提醒的没错, 我可以打包票地说, 程子萧绝对是个变态。”
　　“他对你做什么了？”季梵忽然有些激动。
　　左思烔一听他很担心，立刻解释说：“你放心, 他还没来得及对我做什么。”
　　“左老师, 你对我隐瞒事情了。”季梵语气沉敛。
　　“……确实, 但我隐瞒的目的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左思烔最终将她在录制节目过程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季梵。
　　季梵听罢沉吟片刻，他安慰左思烔道：“不露面不发声，等着事情慢慢过去，大家很快就会忘记的。”
　　左思烔虽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被一个变态纠缠不说，网络上还净是些“嗑CP”的发言, 她心里实在有些惶惶然。
　　“季梵，我有点心慌。”左思烔在他面前不再掩饰情绪。
　　季梵很有耐心地对她说：“不要慌, 信不信明天出个热点新闻, 今天这个热搜立马就不会有人关注了？”
　　“但程子萧好歹是个大流量啊, 不知道这个热搜什么时候才能被压下去。”
　　“很快的, 娱乐圈瞬息万变。”
　　这一点左思烔倒是十分认同：“但愿在开学之前，大家把这件事都给忘光光。”
　　季梵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天, 热搜榜突然爆出一个大热点——
　　-微博文案：季梵坠楼一镜到底-
　　左思烔因为晚上熬夜刷剧，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等她看到微博消息的时候，相关热搜已经被刷到爆——
　　-微博文案：季梵坠楼一镜到底[爆]-
　　-微博文案：季梵战损妆天花板[爆]-
　　-微博文案：王之融评季梵未来不可限量-
　　-微博文案：季梵制服诱惑-
　　关于季梵的文娱版热搜就有四条，妥妥的霸榜节奏！
　　左思烔向下刷榜，发现昨天关于自己的那条热搜已经被压到了第十四位，热度下降许多。
　　天，这是季梵的手笔吗？
　　他竟然能有这等本事？！
　　左思烔赶紧给他发了微信——
　　-左思烔：坠落的热搜怎么回事？[疑惑]-
　　也许季梵正在忙，左思烔等了几分钟，始终不见对方回消息，于是她又回到微博，打算看一看大家对季梵的评价。
　　-微博文案：季梵坠楼一镜到底[爆]-
　　-天，我走不出来了家人们，循环播放无数遍-
　　-恐高患者直接晕厥-
　　-我人没了[色]-
　　-吓死宝宝了呜呜呜，季哥好勇-
　　-哥哥好拼呀，不愧是我男人[doge]-
　　-光看着就觉得毛骨悚然-
　　-太帅了吧！！！-
　　-慢动作绝绝子-
　　-点进来之前：一个男人坠楼有什么好看的？点进来之后：这个男人我要了！-
　　-微博文案：季梵战损妆天花板[爆]-
　　-姐妹们，明人不说暗话，我馋他身子-
　　-不要跟我抢！是我的我的我的！-
　　-我是变态吗？我竟然觉得他战损妆比正经样子帅多了-
　　-荷尔蒙爆棚-
　　-好想帮他疗伤[doge]-
　　-这孩子怎么战损妆这么诱惑人呐？？？-
　　-不愧是我的家人们，咱就是说谁能地扛得住？-
　　-哥哥抱紧我！！！-
　　-楼上姐妹别给他疗伤，咱不是喜欢他战损吗？[doge]-
　　-微博文案：王之融评季梵未来不可限量-
　　-快去看王之融的微博！笑死我啦！-
　　-笑cry了家人们，王之融说自己当时比季梵还紧张，手臂都抽筋了[大笑]-
　　-哈哈哈哈哈，王之融：当时我的手在抖[doge]-
　　-笑不活了，王之融：一只胳膊根本拽不动季梵，手臂抖得厉害[大笑][大笑][大笑]-
　　-季梵确实未来不可限量-
　　-我家哥哥值得！！！-
　　-始于颜值，但忠于人品与演技-
　　-姐妹们，我不允许你们不知道这个男人！入股不亏！都给我上！-
　　-微博文案：季梵制服诱惑-
　　-咱就是说又产生了世俗的欲望[doge]-
　　-这可不就是男菩萨嘛！-
　　-昨天：爱情酸臭！今天：我要跟他谈恋爱！-
　　-也不过如此啊，鼻血已经止住了-
　　-被姐妹的衣服给绊倒了[doge]-
　　-求求大家穿件衣服吧！-
　　-他真的很适合穿警察制服-
　　-穿制服的季梵制服了我[doge]-
　　-期待哥哥的电视剧！-
　　-没文化，只会说啊啊啊啊啊啊！！！！！-
　　因为季梵始终没有回消息，左思烔便忙起了新学期的备课工作。夏季炎热，她一边吹着小风扇，一边吃着小雪糕，昨天还令她惶然的事情，今天就已经仿若烟消云散，心情实在是好。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季梵终于发来了微信消息——
　　-季梵：[可爱]-
　　左思烔拿起手机一看，立即回复他——
　　-左思烔：真的是季老师的手笔？！-
　　-季梵：左老师热度已经下去了-
　　-季梵：安心-
　　-左思烔：季老师热度上去了-
　　-左思烔：开心-
　　-季梵：网友都在馋你男朋友的身子-
　　-季梵：你还开心？-
　　-左思烔：哈哈哈我能理解因为我也馋-
　　-左思烔撤回一条微信消息-
　　-季梵：[呆]-
　　-左思烔：打错字了[窘迫]-
　　-季梵：[呆][呆][呆]-
　　-左思烔：你看见什么了吗？-
　　-季梵：看见了[呆]-
　　-季梵：你说馋我身子-
　　-左思烔：忘记这句话！-
　　-左思烔：[暴躁][暴躁][暴躁]-
　　-季梵：遵命-
　　左思烔生怕在季梵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对自己的无脑冲动行为感到懊悔不已。
　　然而，作为第一次谈恋爱的人，她根本不知道——季梵是有多希望她馋、他、的、身、子。
　　三周后，临近开学的前两天，季梵在微信上对她说——
　　-季梵：明天娱乐圈有大瓜-
　　-季梵：明天娱乐圈有大瓜-
　　-季梵：明天娱乐圈有大瓜-
　　左思烔少见季梵如此八卦，于是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便同他聊了起来——
　　-左思烔：什么大瓜？谁的？-
　　-季梵：猜猜看-
　　-左思烔：我能猜得出来？娱乐圈那种地方，除了我男朋友之外，谁被锤我都不会惊讶-
　　-左思烔：快说快说快说-
　　-季梵：你认识[doge]-
　　-左思烔：你？！-
　　-左思烔：[惊恐][惊恐][惊恐][惊恐][惊恐]-
　　-季梵：你男朋友生气了-
　　-左思烔：[大笑]-
　　-左思烔：不然是谁？我还认识谁？
　　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名字跳入她的大脑——程、子、萧？
　　-左思烔：是那个变态吗？-
　　-季梵：坐等明天吃瓜吧[乖巧]-
　　-左思烔：这也是你的手笔吗？！-
　　-季梵：[呆]我还没有那个本事-
　　-季梵：其中关系太复杂，公司之间的利益纷争-
　　-左思烔：不是说他背后的水很深吗？-
　　-季梵：水再深，也深不过资本-
　　-季梵：这些签约了大公司的艺人，说白了只是公司的一枚棋子罢了-
　　-左思烔：你要不要签公司？-
　　-季梵：目前不考虑了-
　　-季梵：甚至打算再干几年就退圈[呆]-
　　-左思烔：[惊讶][惊讶][惊讶]-
　　-左思烔：你居然有退圈的打算？！-
　　-季梵：左老师养我好不好？-
　　-季梵：我很好养的-
　　左思烔一脸懵，以她对季梵的认识，总觉得这番话不是无稽之谈。
　　-左思烔：季老师如果真退圈了，那我就养你咯-
　　-左思烔：以我区区每个月不到6000元的工资，养活一个有存款小几百万的男人，应该不成问题-
　　-季梵：左老师你很机智[机智][机智][机智]-
　　-左思烔：那我是不是要早点把你拿下？对我们这些普通社畜来说，你可算得上一座金山了-
　　-季梵：快拿下我吧-
　　-左思烔：哈哈哈哈-
　　-左思烔：等你退圈了我立马拿下你-
　　-季梵：你只要愿意拿下我，我立马退圈-
　　-左思烔：[握手][握手][握手]-
　　-季梵：[握手][握手][握手]-
　　两天后，娱乐圈果然又爆出大新闻，惊得一众吃瓜群众合不上嘴——程子萧同时劈腿七个女生！！！
　　七个女生联合放锤，将程子萧锤得体无完肤，可以说是毫无翻身的余地。
　　尽管左思烔准备开学事宜越来越忙，但仍旧抽空把这个“大瓜”给完整地吃了个遍。她凑热闹的同时又不免感到些幸运，因为这条新闻爆出得实在太适时，她很有自信等到开学之后同事们会只顾着讨论这条娱乐八卦而将她曾经上热搜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同时劈腿七个女生……左思烔一边刷手机一边想，看来娱乐圈的时间管理大师还真是多，若是季梵以后真要退圈，她一定得支持。能够脱身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圈子，该是一件好事。
　　七个女生放出的“铁证”越来越多，而程子萧却像个缩头乌龟似的始终没能站出来，这几乎是等于默认了女生们的证据。粉丝焦急地在网上喊话，甚至自发地维护程子萧的名誉，惹得吃瓜群众们“义愤填膺”，纷纷打开嘲讽模式。
　　但是，没过一天，事情却突然发生了惊天大逆转——七个女生竟齐齐删掉了之前微博，而程子萧团队终于发声，说程子萧无故受到来自对家买通的七位女生的集体造谣与污蔑，目前已报案，静待警方处理。
　　然而，有网友在其中一个女生的过往微博中留言问道：
　　-是钱给的太多吗？-
　　该女生回复了一个表情：[微笑]
　　这无疑等于是默认了自己被钱买通，吃瓜群众自然不是傻的，便在程子萧公司的声明下面刷评论——
　　-有钱就是了不起呀[呸][呸][呸]！！！-
　　-有钱就是了不起呀[呸][呸][呸]！！！-
　　-有钱就是了不起呀[呸][呸][呸]！！！-
　　-有钱就是了不起呀[呸][呸][呸]！！！-
　　-有钱就是了不起呀[呸][呸][呸]！！！-
　　-有钱就是了不起呀[呸][呸][呸]！！！-
　　与此同时，方芳点赞了一条辱骂程子萧不要脸的微博，这一点赞事件很快被刷上热搜榜，一时间成了新的话题。网友们都盛赞方芳真性情，说她是娱乐圈的“唯一清醒”。尽管方芳随后解释说是“手滑”，但大家心知肚明，在她的微博下面刷起了“[doge]”表情包。
　　这个暑假对左思烔来说过得不算太平，但好在最终一切都归于平静，她的生活也按部就班地回到了正轨。
　　希望新学期，能够过得安稳一些。


第54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爆点
　　没过几天, 新学期开始。
　　开学之后，左思烔通过细致的观察，欣喜地发现上学期还在铅笔盒上贴着程子萧贴纸的几个女孩子, 现在已经将贴纸揭下。
　　只不过，她的这种欣喜并没有持续几天，因为一周之后, 她看到那些女孩子将铅笔盒又装饰了一番——她们换成了其他小鲜肉的个人贴纸……
　　于是, 在学生们去美术教室上课的时候, 左思烔走进教室, 毅然决然地揭下了所有女孩子笔盒上的男偶像贴纸，并在黑板上留下一行字, 写着——
　　贴纸太多, 容易分心。
　　别被班主任看见第二次, 否则奖励写小作文哦（你们懂的）！
　　为了强化“效果”，左思烔在句子后面还画了个小笑脸。
　　在她正要离开教室之际，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检查男生们的铅笔盒，万一他们贴什么网红美女的图片, 同样也非常容易造成学习分心。因此，左思烔又溜达了一圈, 把班上男生的桌面也给检查了一遍。然而，显然男生们都是“闷里骚”, 桌面和笔盒上都没有真人贴纸, 只有极个别男生贴了几张二次元的头像。所幸头像并不露骨, 左思烔便放过了“她们”一马。
　　只是, 在她检查其中一个男生的桌面时，意外发现了一张小纸条。凭借她一年班主任的管理经验，当下便通过折叠方式判断出此纸条内容绝对有“爆点”, 于是立刻拿起来看——
　　李攀喜欢向天歌，猜错我吃屎！
　　傻叉，李攀怎么敢喜欢向天歌，他喜欢的是她同桌姚华华！猜错我同桌吃屎！
　　靠，我要告诉你同桌！
　　你敢，那我就告诉王乐佳你喜欢她！
　　妈呀，这张纸条果然不负众望，信息量着实大啊！通过字迹，左思烔猜得出出这是哪两个学生的对话。虽说班主任是一定要制止班级早恋风气的，但没有老师在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能够抑制住嘴角的微笑。
　　她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放回到男生的桌子上，默默记下了这张纸条涉及到的未来面谈对象。不过，左思烔打算先按兵不动，而是等到这些学生的成绩有所下滑之后再出手。
　　下课后，左思烔在办公室里准备着下节课的材料。这时，8班的语文课代表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一站到左思烔面前，便大笑着对她说：“左老师，你快去看看吧，你们班班长流鼻血了！”
　　嗯？
　　左思烔微微皱眉，没有着急出去，而是站起来问该女生：“人家流鼻血，你笑这么开心是什么意思？”
　　女生听罢，笑得更大声了，引得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纷纷侧目，但她还是止不住笑容，只是尽力压低声音说：“我听别人说，王洋流鼻血是因为——他在美术课上画女孩子的黑丝袜，结果把自己给画出鼻血了！”
　　“啊？”左思烔为人师表，按说应该制止女生的笑声，但听到这句话后，她非但没有制止，自己竟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左老师你快去看看吧，全年级都传疯了。”女生眼泪笑了出来，赶紧上手抹了抹。
　　左思烔立刻跑出办公室，朝着班级一路狂奔。来到教室里，果然看到大家都围在王洋的座位旁，嬉笑声不止，简直“沸反盈天”。
　　有孩子看到班主任，下意识地冲人群大叫：“左老师来了！左老师来了！”
　　大家一听，纷纷“众神归位”。在散开的人群间隙中，左思烔终于看到了座位上的王洋——以及他鼻孔里塞着的一团招眼的白色纸巾。
　　左思烔又笑了。
　　学生见班主任笑，忽然意识到班主任也已经听说了“黑丝袜事件”，于是也都大笑起来。
　　看来这件事被闹得挺大。
　　“王洋，出来！”左思烔原本想要绷着脸说这句话，但看着他鼻孔里塞着的纸团，终究没能威严起来。
　　两个人来到一处无人的拐角，左思烔开门见山地说：“坦白咱从宽，抗拒请家长，选一个吧。”
　　王洋露出堪称招牌式的“无奈委屈笑”，对左思烔说：“左老师，我真的没有画黑丝，是别人造我的谣！”
　　“那你为什么流鼻血？”左思烔认真问他。
　　“左老师我好歹十三岁了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我怎么可能在上课画黑丝还把自己给画出鼻血呢。”
　　“为什么流鼻血，回答我问题。”
　　王洋一本正经地说：“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美术教室太闷了，我火气比较大吧，前两天上体育课也流鼻血了。”
　　左思烔听到他这周已经是第二次流鼻血，不由地警惕起来：“你总是流鼻血吗？”
　　“我火气大。”王洋点点头。
　　火气居然这么大？初中男孩子都是这样吗？
　　“其他人火气大不大？”左思烔问他。
　　“……其他人没有流过鼻血，但我真的是因为火气大，不是因为什么黑丝袜。”王洋坚持。
　　“好，我知道了。”左思烔点头，“那是谁造的谣呢？”
　　“这个我不知道。”王洋顿了顿，接着说，“但最近造谣的事情特别多。”
　　左思烔慢慢抱起双臂，问他：“还有什么谣言？说来听听。”
　　“……这个谣言，还是我妈跟我说的，我妈说，家委会的人都知道了，估计很快全班同学都会知道了。”
　　“别吊我胃口，赶紧说。”
　　王洋立刻脱口而出：“我妈听家委会的其他家长说，说向天歌的爸爸……是杀人犯。”
　　左思烔瞬间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被震出体外，一时间难以消化这句话。
　　王洋见班主任如此惊讶，便说：“我也不相信，但谣言传得跟真的似的，还说什么她妈妈跟她爸爸离婚的原因就是因为她那个杀过人的亲爸爸找来了。”
　　左思烔想到之前在男生课桌桌面拿到的纸条上写着的话，“李攀怎么敢喜欢向天歌”。那时候，她并没有留意到“敢”这个字，现在想想，难道是……左思烔微微垂下眼帘，没有再说什么。
　　恰逢上课铃响起，王洋先行回班，左思烔慢慢踱步回到办公室。
　　向天歌。
　　王洋频繁流鼻血。
　　班级早恋风气。
　　一下子来这么事儿，左思烔感觉压力倍增。坐上办公椅，拿起手机打算给王洋的妈妈发微信，结果手机屏幕一亮，首先看到的是杨帆发来的消息——
　　-杨帆：程子萧已婚而且有一个儿子！-
　　-杨帆：他老婆晒出结婚证和身份证了，快去看微博啊！！！-
　　左思烔一惊，心想今天的“爆点”可真是多啊……然而，她仍旧先在微信上找到了王洋的妈妈，跟她讲了孩子在校两度流鼻血的事情。果然，王洋妈妈并不知道这些事，说这周末就带孩子去做身体检查。
　　接着，左思烔开始思考如何解决向天歌的事件。然而杨帆的微信消息接连不断地“轰炸”，让她不得不先回复一番。
　　-杨帆：一定是程子萧得罪谁了-
　　-杨帆：这波是把他往死里锤啊-
　　-杨帆：看起来像是真嫂子[吃瓜]-
　　-杨帆：现在想想他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真他妈想砍他-
　　-杨帆：劈腿七个女生，还有一个老婆，妥妥八爪鱼啊！！！-
　　-左思烔：只要不是我家季梵塌房，其他人谁被锤我都不会震惊-
　　-左思烔：尤其是那个变态-
　　-杨帆：程子萧现在已经成了“败类”的代言人-
　　-杨帆：[吃瓜][吃瓜][吃瓜]-
　　-左思烔：他值得这两个字-
　　这个时候，办公室里响起一位女老师的声音：“哎哟我去，季梵点赞了爆料程子萧的那条微博！”
　　一下子从身边人口中听到“季梵”和“程子萧”两个人的名字，左思烔产生了魔幻般的不真切感。
　　-杨帆：啊啊啊啊 ！！！-
　　-杨帆：季梵点赞了嫂子的微博！！！-
　　-杨帆：他一定是故意的！！！-
　　左思烔也猜他是故意的……于是又跟季梵发微信——
　　-左思烔：点赞这种蹭热度的行为，可不是季老师的爱好-
　　没成想季梵立刻回复了消息——
　　-季梵：[可爱]-
　　一边听着身边同事喊季梵为“我老公”，一边在微信里跟季梵聊天，左思烔感觉自己正在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滑稽。
　　-左思烔：弱弱地问一句，这不是季老师的手笔吧？-
　　-季梵：[可爱]-
　　五雷轰顶之震惊！
　　-左思烔：你这么大本事？！-
　　-季梵：认识几个人，都跟程子萧有过节，大家就一起雇了个人-
　　-季梵：[可爱]-
　　这个[可爱]表情实在被季梵运用得炉火纯青，这简直和她今天在黑板上画小笑脸的强化效果一模一样。
　　-左思烔：季老师，您是黑化了吗？-
　　-季梵：我是大好人[认真]-
　　-左思烔：[赞]-
　　-左思烔：我的同事正在喊你“老公”-
　　-左思烔：[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季梵：[大笑]-
　　-左思烔：看来你之前你说谎了-
　　-左思烔：前段时间七女爆锤事件，应该也有你的背后参与吧？-
　　-季梵：[可爱]-
　　-左思烔：[震惊]-
　　-季梵：那次没把他锤死，这次他一定翻不了身-
　　-左思烔：你跟他那么大仇？全是因为我？-
　　-左思烔：[呆][呆][呆]-
　　-季梵：不搞垮他，等他蛰伏一段时间后，少不了又去骚扰你-
　　-季梵：扛过一次风险，这种人不仅不会吸取教训，反而会更加无法无天，变本加厉-
　　季梵的这句话，让左思烔忽然想起了上学期的校园暴力事件。
　　确实，是这个样子。
　　-左思烔：程子萧一直吃童星的福利，立懵懂大男孩的人设-
　　-左思烔：这两波关于情感私生活的爆料，肯定能锤死他-
　　-季梵：下午还有好戏-
　　-季梵：左老师就安心吃瓜吧-
　　-季梵：[可爱]-
　　-左思烔：季老师，别发[可爱]了，我怕-
　　-季梵：？？？-
　　-左思烔：笑里藏刀，毛骨悚然-
　　-季梵：[OK]-


第55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建议
　　季梵口中所述的“好戏”, 果然在下午上演——
　　之前的七个女生又发了统一微博，公开承认自己之前收了程子萧公司的一大笔“封口费”，而现在看到程子萧已婚并育有一子的事实, 实在忍无可忍，决心直面这场骗局。
　　“好家伙。”
　　办公室的女老师全部是一线吃瓜群众，没有什么比女性教师群体更热衷于讨论娱乐八卦。
　　网友对此也一直是心知肚明, 但七个女生此时跳出来二次翻转, 确实很有轰动的效果。
　　左思烔无暇再看网友的评论, 因为她在前一秒收到了来自家委会委员长的微信——
　　-张亚天妈妈：左老师在吗？下午我要去学校一趟, 方便抽空跟我见个面吗？有事想要跟您打听一下-
　　-张亚天妈妈：[可爱]-
　　张亚天并不是她班上的孩子，但张亚天的妈妈作为初二年级家委会的委员长, 具有和初二所有班主任面谈的权利与义务。
　　-左思烔：好的, 下午三点半之后有些时间-
　　-左思烔：四点十分要开班务会-
　　-张亚天妈妈：那我准时到-
　　-张亚天妈妈：[可爱]-
　　左思烔简直是有些害怕[可爱]这个表情了, 短时间内她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然而——
　　-季梵：大声呼喊：左老师！[可爱]-
　　-季梵：大声呼喊：左老师！[可爱]-
　　-季梵：大声呼喊：左老师！[可爱]-
　　尤其是季梵发来的[可爱]，更令左思烔感到“意味深长”。
　　-左思烔：干嘛？[疑惑]-
　　-季梵：我有两天休假啦！！！-
　　-季梵：[可爱]-
　　-左思烔：别发[可爱]这个表情-
　　-左思烔：好好讲话-
　　-季梵：哦[呆]-
　　-季梵：你男朋友休假，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左思烔：为什么会有休假？-
　　-季梵：你就想说这个？[委屈]-
　　-左思烔：你最近很爱发表情包[汗]-
　　-左思烔：季老师是这么小可爱的男生吗？-
　　-季梵：[愤怒]-
　　-季梵：在自己女朋友面前，不可以可爱吗？-
　　-左思烔：和你的外在形象实在有过大的反差-
　　-左思烔：[害羞][害羞][害羞]-
　　-季梵：再给你一个机会-
　　-季梵：你男朋友休假,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左思烔：来找我？-
　　-左思烔：[害羞][害羞][害羞]-
　　-季梵：好的吧-
　　-季梵：既然你提出请求了，那我就答应你吧-
　　-左思烔：死傲娇-
　　-季梵：[愤怒]-
　　-左思烔：哈哈哈哈-
　　-季梵：你不问问我几号放假吗？！-
　　-左思烔：几号？！-
　　-左思烔：快说！我好盛装打扮开车去机场迎接您！-
　　-季梵：下周五晚上落地江州-
　　-左思烔：好的！-
　　-左思烔：[遵命]-
　　-季梵：我不打算告诉我爸妈[嘘]-
　　-季梵：到时候直接回去给他们惊喜-
　　-左思烔：嗯嗯, 首先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行踪不被暴露-
　　-左思烔：被忘记上次的私生事件-
　　-季梵：[OK]-
　　到了下午，左思烔正在批改学生的默写作业, 家委会委员长张亚天妈妈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她很客气地给办公室里的每位老师都点了一份奶茶, 然后拉着左思烔来到教学楼外的一处凉亭, 似乎很有和她大谈特谈一番的准备。
　　左思烔早就猜到张亚天妈妈会跟她谈什么, 因此在她说出“向天歌”三个字的时候，左思烔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
　　早晚都会有人出面跟她来确定这件事的真伪。
　　“左老师，你作为班主任, 应该是了解实情的吧？”张亚天妈妈看起来很是认真。
　　左思烔心想，她为什么不直接找学校的领导而偏偏来找她呢？在不清楚学校态度的前提下，这让她实在很难开口。
　　“这个事情……”左思烔微微攥了攥拳。
　　张亚天妈妈敏锐地留意到了她手上的小动作，便接过话茬直接说：“是真的，对吧？”
　　左思烔低头沉默片刻，反过来问她：“家委会是怎么知道的？”
　　“有人刚好认识向天歌妈妈的同事。”
　　“……这样啊。”左思烔还以为是校内某个不靠谱的领导传出来的呢，毕竟整个偌大的学校，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几个校长和主任了解内情。
　　“家委会觉得，有必要让孩子转学。”张亚天妈妈突然这么说。
　　左思烔以为是自己听错，她还确认了一遍：“转学？”
　　“嗯，”张亚天妈妈点点头，“作为班主任您可能觉得这种要求有些无礼了，但是，作为家长，我们确实达成了一致意见。”
　　“向天歌是个好孩子。”左思烔强调。
　　“可是，她在这个学校，不就意味着其他孩子都暴露在她那个杀人犯父亲的视野范围内了吗？”张亚天妈妈绷起脸来。
　　左思烔赶紧解释：“那个人不在本地生活，已经离开江州好几个月了。”
　　张亚天妈妈微微摇头：“左老师你不懂我的意思，他但凡还是向天歌的父亲，就总是有出现在学校附近的可能性，对吧？”
　　“您不了解他，他不是您理解的那种‘杀人犯’，他当时杀害的是个正准备作奸犯科的流氓。”
　　“左老师，谨言慎行，你就敢说自己了解他？”张亚天妈妈轻哼一声，带着冷笑的意味，“可他毕竟有过那种经历，也吃过几年牢饭，很难保证他心理没有扭曲或者变态吧？”
　　“……”左思烔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确实不能跟学生家长说“我了解他，我保证他不会伤害在校的学生”之类的话，但是，听到家委会做出让孩子退学的建议，她终究无法接受。
　　“左老师，我听说向天歌这个孩子长得很漂亮。”张亚天妈妈忽然又新开了一个话题。
　　左思烔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这么漂亮的孩子，很容易在学校里引起男孩子的关注吧？”张亚天妈妈推了推眼镜，“她父亲是个危险人物，她自己也是不安定因素。”
　　她长得漂亮怎么就是不安定因素了？
　　“您这话就说得有点过分了吧？”
　　之前开大会，校领导曾经多次跟老师们强调，让他们一定不要和家委会的家长说硬话，当时左思烔还在想，哪个傻瓜会和家委会说硬话啊，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然而，她成了那个“傻瓜”。
　　“左老师，”张亚天妈妈显得有些不悦，“青春期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长得漂亮又有个杀人犯父亲，多危险啊。”
　　“她是个好孩子，性格好成绩也好，您口中那个‘杀人犯父亲’，已经离开江州并且和她们母女断绝联系了，现在孩子好不容易重新回到正轨上来，她妈妈也在努力生活，真的没有您所认为的‘危险性’。”左思烔说罢，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有天孩子的爸爸出现在校门外，左老师刚才的这一番可是要承担责任的。”说罢，张亚天妈妈拿出一直录音笔在她眼前晃了晃。
　　“您还把谈话给录音了？”
　　“我作为家委会的代表，之后还要跟其他家长交代，您理解一下。”张亚天妈妈变得不苟言笑。
　　尽管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但左思烔并不认为刚才她所说出口的话有什么不妥，便说：“您是以家长的立场来考虑这个问题，那么您应该知道，我作为班主任的立场，自然和您的考虑有所不同。如果是以家委会的建议来行事，这会给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张亚天妈妈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说：“我知道，我们内部也讨论过，大家并不是冷血自私的人。只是，给一个孩子造成心理影响，总比把所有孩子都暴露在危险中要好吧？”
　　“是您想象出来的危险。”左思烔掷地有声。
　　“左老师敢保证？”对方也不甘示弱，“你就算敢保证，也没有用。你觉得，家长会相信一个年轻女教师的保障？”
　　左思烔眉头微锁，一言不发。
　　“学校那边我刚谈完，大概刘校长会找您再聊一聊。”说罢，张亚天妈妈站起身来。
　　左思烔也跟着立刻站了起来。
　　“虽然这次聊天不甚愉快，但我知道你是个好老师。”张亚天妈妈主动伸手。
　　不愧是家委会的委员长，有两把刷子。左思烔立刻轻握上她的手，以示“握手言和”。
　　走回到办公楼，透过窗户，她看到斜对面自己班教室里出出进进的孩子们，一张张脸上挂着只属于课间才有的憨厚笑容，心中五味杂陈。
　　恰好这时向天歌挽着姚华华的手从厕所方向走回教室，她们一边说一边笑，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一个男神凑到向天歌背后猛叫了一声，吓得两个女生肩膀一抖，下一秒，姚华华像疯了一样“杀”了出去，原地留向天歌一个人咯咯咯笑个不停。
　　左思烔深吸一口气，双臂环抱在胸前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向天歌目光一转，忽然看见了不远处的班主任。她笑着伸出手来，很自然地同老师打了个招呼。
　　左思烔微微一滞，也冲她挥了挥手。
　　于是，心情更加复杂了……


第56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转学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左思烔就被校长秘书再次带去了那个“熟悉”的办公室。只不过，坐在大办公桌位子上, 不再是张校长，而是刘校长。
　　刘校长作为一名空降而来的女校长，自上任以来就将学校的人文风气抓得相当严, 再加之左思烔暑假上节目所打造的正面效应, 目前学校上下荡漾着一股荡荡正气。
　　“左老师, 你先坐一下。”刘校长眼神示意, 手上还在忙着其他工作。
　　左思烔老老实实地坐在黑皮软沙发上，静待之后的谈话。
　　不一会儿, 刘校长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 她一边翻阅资料一边走向左思烔, 问道：“家委会那个，找你了吧？”
　　左思烔从刘校长对张亚天妈妈的称呼中感觉到一丝异样，但仍旧保持面上的淡定，回答说：“是, 上周四。”
　　“他们态度很强硬。”刘校长也坐到了商务沙发上，把手头资料放到左思烔面前。
　　左思烔得到授意, 拿起资料看了看。
　　这是一份家委会成员的集体签名单，上面写着针对向天歌转学的统一意见。
　　“这么强硬？”左思烔有些震惊。
　　“左老师怎么看？”刘校长问她。
　　尽管已经五十多岁了, 但刘校长身上却很难看出垂老的痕迹, 岁月似乎只沉淀了她内在的沉稳与安宁。
　　“这个……我跟张亚天妈妈也表示了, 我个人是无法接接受的。”左思烔坦白讲。
　　刘校微微点头：“是, 我也无法接受。”
　　左思烔闻言，看上去有些吃惊。
　　刘校继续说：“我无法接受万一向天歌的那个父亲真出现在学校附近，被家委会的成员撞了个正着, 哪怕他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意图，这件事也会在家委会里掀起风波。”
　　左思烔心想，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
　　“左老师，向天歌这个孩子的成绩好像很不错？”
　　她点头：“班级前五，年级前百。”
　　“按说是个好苗子。”刘校长微微沉吟。
　　左思烔不讲话，静静看着桌子上的几个带霜苹果。
　　“这件事你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刘校长问她。
　　她一个小教师，能有什么好办法啊……左思烔略略叹气，应道：“我只怕学生们很快也都会全部知道。”
　　“这样对向天歌那个孩子又是一次伤害。”
　　左思烔点点头：“但我觉得这个事情不方便拿到台面上讲，就算我想制止，都很难开口。”
　　“我理解。”刘校长双手交叉，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刘校，学生早晚会全都知道的。上周我班上的班长就已经知道了，经过一个周末，保不齐其他孩子也有知道这件事的，也许不超过两三天，风波就会起来。”左思烔看着校长，静待她的反应。
　　刘校长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她说：“据我所知，你们班孩子的素质还是不错的。”
　　“他们应该不会在向天歌面前讨论这个事。”
　　“现在那孩子知不知道这事儿被传开了？”校长问她。
　　左思烔回顾了一番向天歌的课上课下表现，她说：“应该是不知道。”
　　“你不觉得这样更可怜吗？”
　　“……”左思烔沉默不语。
　　“你不觉得，转学对她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左思烔的双手绞在一起，片刻后才开口说：“转到其他学校，就不会有传言了吗？”
　　“这就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了。”
　　校长果然是校长，左思烔听了这句话，心想她这辈子大概就是个小教师的命了，实在没有做领导的城府与……“狠辣”。
　　“校长的意思是？”左思烔明知故问。
　　“只是该如何与向天歌的家长沟通，我一时还没有想好。”
　　校长等于是将自己的态度明确传达给了左思烔，这令她一时间感觉压力倍增。
　　“她那个父亲，确定不在江州了？”校长问她。
　　左思烔道：“应该是吧，我这学期还没有做家访。”
　　“去了解一下。”刘校长发出指令。
　　“……好。”左思烔虽然嘴上答应着，但心里却嘀咕着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如果她那个爸爸真不在江州，咱们还好办。”
　　原来，刘校长是怕向天歌的亲爸爸会“打击报复”？
　　也是了，换做是谁，谁不委屈？谁不生气？按本质来说，她父亲当年的行为算是见义勇为，结果却在十几年后让女儿背上了“杀人犯的孩子”的标签……
　　心里绝对不好受。
　　“一定要转学吗？”左思烔想要再争取争取。
　　“左老师，向天歌在这个学校里，已经在遭受歧视了。”
　　先是校园暴力，再是校园歧视。
　　这么说，校园歧视也是校园暴力的一种。
　　“她转去其他学校也不能解决问题。”
　　“但是，”刘校长顿了顿，“虽然这话说出来不好听，但是——咱们学校解决了学校的问题，至于向天歌自己的问题，她转学之后我们就没有义务再关注了。”
　　左思烔“青年教师”的热血与愤懑又上头了，她耐着性子问：“刘校长，您是清楚江州市的整个教育局面的，咱们学校传出这样的消息，其他学校肯定要不了多久都会知道，那孩子之后还能转去哪个学校啊？”
　　刘校长已然起身，打算结束这场谈话。她的意思已经明确传达，后面的事要么是左思烔自己去处理，要么是向天歌的家长自己去处理，她是决策者，不是执行者。
　　“左老师不要再多言了，这周去了解一下向天歌爸爸是否还在江州，不在的话，”她看了左思烔一眼，“就直接跟她妈妈明说，你就说，‘家委会的态度很坚决，学校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左思烔走出校长办公室，心里怅然至极。她想到之前校园霸凌事件时，那三个混蛋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却仍被学校保护着不做退学处理，而向天歌这个孩子什么错也没有犯，却被学校给无情地抛弃了。
　　淦……
　　这个操蛋的世界。
　　左思烔发现自己在工作上的脾气越来越大，爆粗口似乎正在朝着“常态化”的趋势发展。
　　当天晚上，左思烔失眠至凌晨一点。
　　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向天歌的妈妈开这个口，四年的本科教育和三年的研究生教育从来没有教过她该怎么面对这些棘手的现实问题。学校教育还是太理想化了，它只告诉她们上好一节课的必备条件，却没有告诉她们当好一个老师有多难。
　　左思烔不知道，当天晚上没有睡着觉的不止她一个人。
　　第二天到校后，左思烔顶着黑眼圈来到教室巡视早读情况，结果发现，向天歌居然没来。
　　按说学生迟到或者请假，家长都会跟老师在微信上提前打招呼。左思烔心下一惊，不由地想到上学期向天歌的“失踪案”，于是立刻冲回办公室，拿到手机后就给孩子妈妈拨了个电话。
　　“喂？左思烔你好。”向天歌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沉敛。
　　“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到校。”左思烔问，“是什么原因您知道吗？”
　　“她在我身边。”向天歌妈妈似乎在强打起精神，说，“我们决定转学。”
　　是谁在她之前把转学一事通知了向天歌的妈妈？！
　　左思烔问：“您是，为什么做这种决定？”
　　“不想让左老师太为难。”对方深吸一口气，“我都听其他家长说了。”
　　其他家长？
　　也是，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家长之间早已将此事传疯，那向天歌的妈妈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儿。
　　“孩子也知道了，她不愿意去学校。”
　　左思烔理解，换做她是向天歌，她也不会愿意来学校。
　　“我们这周就都不去学校了。”
　　“……好。”左思烔艰难地说出这一个字，然后轻慢地问她，“你打算让向天歌转去哪个学校？”
　　昨天夜里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如何同向天歌的妈妈说起学校的劝退决定，此刻就已经将谈话进行到这一程度了，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世事难预料啊。
　　“我还没有想好。”向天歌的妈妈问她，“左老师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真是谈不上，她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其实，转到哪个学校，都……”
　　话说一半，她想对方应该能够猜得出后面的内容。
　　向天歌妈妈好久没有讲话，过了一会儿，她说：“左老师，我家的情况你最了解，我想，你有没有时间能够跟我见个面，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聊一聊。”
　　“好的，今天晚上就有时间，等我下了班之后可以吗？”既然对方提出这样的请求，她必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真是辛苦你了。”
　　她越是这么客气，左思烔心里就越是难受：“应该的，您是家长，我是班主任，咱们都是为了孩子。”
　　正好，见面还可以问一问向天歌爸爸现在的情况。
　　挂掉电话后，左思烔一个人静坐良久。
　　临近上课，预备铃响起。
　　出乎意料的是，副班长这时竟然突然跑进办公室，对着左思烔叫道：“左老师，你快来看看，班上两个男生一起流鼻血了！”


第57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结巴
　　左思烔一听, 惊得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
　　师生二人一起往教室方向跑，进教室之后，左思烔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流鼻血的学生——王洋和王洋的同桌李攀。
　　不是吧……流鼻血也传染？
　　“你俩要不要去医务室？”左思烔来到二人面前。
　　王洋赶紧摇头：“不用, 已经处理好了！”
　　李攀也跟着说：“就是上火。”
　　上火，又是这个词。
　　“一块上火？”左思烔问。
　　周围的孩子笑了起来。
　　王洋和李攀对视一眼，默默低下了头。
　　左思烔见任课老师已经带着课本进班, 便只好只身一人走出教室。
　　她在窗外看着那两个流鼻血的男生, 心里不由地一阵担心, 于是立刻掏出手机联系了王洋妈妈, 这才知道孩子上周已经带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目前还没有出结果。一听说王洋今天在校又流鼻血, 这位当妈的简直要给吓死了。
　　结果, 没想到医院的体检报告还没出来, 王洋流鼻血的原因却被提前揭开。
　　“左老师。”课间，班长手里攥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来到左思烔面前。
　　“不流鼻血了？”左思烔看着他。
　　“止住了。”
　　左思烔微微点头：“这几天要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一定得及时告诉老师，知道吗？”
　　“没有不适, ”王洋连连摇头，“这个送给老师你。”说着, 他将手里的黑色塑料袋递到左思烔面前。
　　“是什么东西？”左思烔接过袋子。
　　“是好东西，但是老师你别吃多, 不然跟我一样得流鼻血。”
　　左思烔一愣, 赶紧打开袋子看了看, 没成想竟然是一堆新鲜龙眼。
　　“你是因为吃龙眼才流鼻血的？！”左思烔感到无比离谱。
　　“……对。”
　　谢天谢地, 还好不是因为什么病。她又问：“那你跟你妈妈讲了吗？”
　　“我不敢。”
　　“为什么？”她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是我奶奶偷偷拿给我的，”王洋挠了挠头，继续说, “我妈和我奶奶有血海深仇，我不敢让我妈知道我拿了我奶奶的东西。”
　　血海深仇？左思烔一阵无语，大概是婆媳不和吧。
　　“你妈都带你去医院体检了，这你都不跟她讲实话？”
　　王洋坚定地说：“不讲，老师你也别讲。”
　　“你同桌流鼻血……”左思烔看着他。
　　“我龙眼吃不完，怕给放坏了，昨天就给他送了一袋，结果他一晚上给吃完了，今天就和我一样也流鼻血了。”王洋再出露出招牌式的“无奈委屈笑”。
　　“还真是上火啊……”左思烔喃喃。
　　“真是上火。”王洋点头，随即说道，“所以左老师你千万别吃多了，一天吃两三颗就行。”
　　“你那还有多少龙眼？”左思烔问他。
　　“没有了，这是最后一小袋。”
　　还好是个大乌龙，左思烔总算了了一件心事，于是便打趣儿他说：“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送老师？”
　　“李攀不让，他说老师知道了，就一定会告诉家长。”
　　臭小孩，左思烔腹诽，我就这么乐意找家长？李攀这家伙也是欠收拾了。
　　“对了，左老师，”王洋露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问道，“向天歌她为什么没有来学校？”
　　“你这么关心她？”左思烔故意这么问。
　　“不是我，是李攀他——”脱口而出这句话后，王洋立刻就后悔了。
　　左思烔笑得一脸得意：“李攀喜欢向天歌，对吧？”
　　“……这个，我不知道。”王洋悻悻然地说。
　　“我都知道，你能不知道？”左思烔步步紧逼。
　　“……老师你怎么知道的？”王洋相当于承认了这个事实。
　　“我还知道你喜欢王乐佳。”左思烔挑了挑眉头。
　　一听到王佳乐的名字，王洋立刻激动地否认起来：“老师不是的！我我我我一心向学！”
　　“你你你你以后少写些小纸条。”左思烔瞪了他一眼，“这次月考要是成绩下降，你看我能不找你家长？”
　　小、纸、条？！
　　王洋皱眉，忽然吓得脑袋一缩：小纸条被左老师看见了？！
　　“这袋龙眼，算是你买通我暂时不把你喜欢王乐佳的告诉你妈。”左思烔双臂环抱，露出老师特有的严肃表情，“但是，一旦被我发现你把暗恋变早恋，我绝不姑息。”
　　“我怎么敢……”王洋局促得要命。
　　“以后班上但凡有这方面的风吹草动，你作为班长，都要及时跟我汇报。”Pao pao
　　“那老师你都要告诉家长吗？”
　　“你不告诉我，万一我通过其他途径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家长。”左思烔阴恻恻地笑了笑。
　　王洋着实有被吓到，立刻说：“我保证做好班主任的小眼睛、小耳朵、小走狗！”
　　“小走狗”三个字让左思烔微皱了下眉，笑着纠正他说：“我你都是正面人物，咱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
　　“好的！”王洋郑重地点点头。
　　
　　一天的工作结束，左思烔累得直不起腰。明明今天只有两节课，但她却感觉自己忙了很多很多事。一个月不到6000元的工资，真的对不起她的劳动量啊！左思烔一边按摩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在心里暗暗地想，可不可以让娱乐圈的明星少赚一些，然后给老师们提高一下待遇呢……
　　正想着，娱乐圈的人给她发来了微信——
　　-季梵：是不是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左思烔：是的-
　　-左思烔：但不完全是-
　　-季梵：怎么讲？-
　　-左思烔：你怎么有空？-
　　-季梵：刚好下了一场戏，点了个外卖，正在等餐-
　　-左思烔：我等会儿还要去见个学生家长-
　　-季梵：左老师看来是没有下班概念的，我感觉你经常在下班之后还忙这忙那-
　　-季梵：辛苦了，抱抱-
　　-左思烔：我想要个实际的拥抱-
　　-左思烔：新学期我还没能适应，感觉超累的-
　　-季梵：这周就要见面啦，到时候好好抱-
　　-左思烔：季大帅哥，我好想你-
　　-季梵：哇，喜欢直球左老师-
　　-季梵：[开心]-
　　-左思烔：先不聊咯-
　　-左思烔：要去见家长了-
　　-季梵：哦[皱眉]-
　　-季梵：我也好想你-
　　“左老师。”
　　男声突然在头顶响起，把正在聊微信的左思烔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收起手机，抬头一看，竟是班上的学生李攀。
　　“你吓我一跳，属猫的啊？走路都没声儿的。”左思烔把手机放到桌面上。
　　“左老师，我跟你坦白我有手机。”说着，李攀很老实地将手机掏出，放到左思烔面前。
　　“这是演的哪一出？”左思烔有些不解。
　　“我用手机跟你交换一条信息，行不行？”
　　左思烔脸上的疑惑简直要溢出五官了：“交换什么信息？”
　　李攀深吸一口气，问道：“向天歌爸爸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左思烔：？？？
　　毫不避讳地直接打听向天歌，这孩子竟然这么有胆？！
　　“左老师，我都主动交出我的手机了，请你一定要实话告诉我。”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我就是想知道。”
　　“这会影响你对她的喜欢吗？”左思烔直言不讳。
　　李攀一听，瞬间羞红了脸。
　　左思烔心想：到底是个小孩子呀，这情绪一上头，一点儿都掩饰不住。
　　“不会。”李攀鼓起勇气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你就别问了。”
　　“所以，她爸爸真的……”李攀很是震惊。
　　“真的。”左思烔收下他的手机，锁在了自己的抽屉里。
　　“左老师，你不骂我吗？”李攀一个大男孩，此刻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呆站者。
　　“我为什么骂你？”左思烔反问他。
　　“……因为我喜欢向天歌啊。”
　　“你就算告诉我你喜欢王洋，我也不会骂你的。”左思烔为自己的幽默感点了个赞，“喜欢向天歌，不是很正常吗？我作为班主任，能接受暗恋，不能接受早恋。”
　　“我没有早恋，我只是暗恋！”
　　“这很正常，对吧？”左思烔耸肩，“毕竟你们年纪到了呀，情窦初开，我是过来人，我都懂。”
　　“左老师，您真是好老师。”李攀这个男孩子很少说出如此感性的话。
　　“但是，你暗恋得未免有些太明显了，是不是？”左思烔话锋一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李攀被班主任突然之间的眼神所骇住，忙问：“……‘明显’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暗恋人家女孩子，结果全班都知道。”
　　“啊——？”李攀微张着嘴巴，“全班都知道吗？！”
　　“差不多吧，明眼人都看得出，只有个别傻子以为你喜欢的是姚华华。”
　　“啊——？”
　　左思烔扭动了一下脖子，脊椎实在酸得很，接着开口道：“你帮我个忙，行不行？”
　　李攀立刻点头：“左老师，您请说。”
　　左思烔坐正，一本正经地说：“向天歌的爸爸，他当年是见义勇为误杀了坏人，并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种……杀人犯。”
　　李攀闻言，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显然，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只是知道向天歌的爸爸是个杀人犯。
　　“这么说，她爸爸是英雄？”李攀一只手按在左思烔的办公桌上，显得很是激动。
　　“但其他人不知道啊。”左思烔耸了耸肩。
　　“左老师，你说让我帮忙，是……”
　　左思烔向他投以肯定的目光，小声说道：“没错，我要让其他人都知道这里面的实情。”
　　李攀指了指自己：“我我我我传播？”
　　跟王洋一个德行，一紧张就结巴。
　　“你你你你做得到吗？”左思烔同样打趣儿他。
　　“做得到！”李攀这三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不要说是从我这里听到的。”左思烔提醒他，“只说是‘我听说’就好了。”
　　李攀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我懂。”


第58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转机
　　“您要带着向天歌去找她爸爸？”
　　安静的咖啡馆里放着轻缓舒和的音乐, 此刻左思烔坐在向天歌妈妈对面，对她上一秒说的话感到十分震惊。
　　向天歌妈妈微微点头，她呡了一口咖啡, 继续说：“我是这样打算的，还没有跟孩子说。”
　　“所以你想见我的目的，是——？”左思烔已经大致猜到。
　　“左老师你怎么看？”向天歌妈妈深吸一口气,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左思烔感到十分为难, 她实在不敢提出什么“看法”。离开一个城市, 去到另一个城市寻找一个也许需要找很久很久的人, 还带着个孩子，这……
　　“左老师您但说无妨。”
　　“……”左思烔脑袋里当下只有“我不知道”四个大字。
　　“左老师,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任性了？”向天歌妈妈问她。
　　左思烔沉吟片刻, 缓缓开口：“向天歌妈妈, 您真的挺难的。”
　　听到这句话，向天歌妈妈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低下了头。
　　“孩子今天状态怎么样？”左思烔问她。
　　“她还好，还在安慰我。”她始终低着头。
　　“向天歌真是个好孩子, 您把她教育得很好。”
　　“不是我教育出来的，是她自己成长出来的, ”向天歌妈妈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您不要这么说, ”左思烔向前倾了倾身子, “我觉得向天歌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孩子, 你可以跟她交流交流 , 比跟我交流要有用。”
　　向天歌妈妈这时才重新抬起头，问她：“你这么想？”
　　“是。”左思烔点点头。
　　“……我猜，她大概会支持我。”向天歌妈妈顿了顿, “她现在好像就是在为了支持我而活着。”
　　左思烔真的非常喜欢向天歌，尤其是孩子在经历了上学期那件事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非常沉敛又非常上劲，俨然已经成为班级的“楷模”式人物了。这么好的孩子，却要承受这等“无妄之灾”，左思烔真的非常心疼她。
　　然而现实却是，因为四起的留言，向天歌极有可能没办法在江州继续上学。江州是一个小地方，尤其教育领域更是关系复杂，一个学校里的“大事件”，要不了多久会闹得所有学校都有所耳闻。能让一所公办中学做出“劝退”的决定，其他哪个学校在面对这个孩子时不得慎重考虑一下？
　　“离开一个城市，去到另一个城市寻人、谋生，这真的需要慎重考虑，慎重再慎重。”左思烔认真地看着她。
　　向天歌妈妈抿了抿唇，应道：“……我会认真考虑，也会好好问问孩子的想法。”
　　“我能不能见见孩子？”左思烔问她。
　　向天歌妈妈终于笑了一下：“她很喜欢左老师。”
　　“我也很喜欢她，”左思烔也回以微笑，“要不周末我跟孩子见一面，我还有些话想要跟她聊。”
　　“好，她肯定愿意见左老师的。”向天歌妈妈投以感激的目光，“我生怕孩子会产生什么心理障碍，还麻烦左老师多跟她说说话，开导开导她。她在我面前……总感觉是在硬撑着。”
　　“我就怕她心里放太多事情，别给憋坏了。”左思烔微微点头。
　　“周末还要辛苦左老师，真的麻烦你了。”
　　左思烔不敢承受来自向天歌妈妈的感激，毕竟学校这么对待她们母女，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她真的感到异常惭愧。
　　终于回到家里，已经是将近九点钟了。
　　左思烔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发呆。独居的好处在于，她可以这样连续发呆一小时而不受到来自任何人的打扰，尽管看上去是在“浪费时间”，但实际上只有发呆的人自己知道，她这是在进行必要的“精神疗愈”。
　　微黄的落地灯光使整个客厅看起来十分温馨，左思烔努力放空自己的大脑，力求什么都不想。这样“疗愈”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这个如雕塑一般静止不动的女人终于轻微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打个大大的哈欠。
　　忙碌一天之后，能够这样闲来无事地“躺平”，对于一名社畜来说实在是太幸福了。左思烔满足地坐起身子，扭了扭僵硬的脖颈，拿起手机准备“骚扰”一下自己的男朋友。
　　-左思烔：季老师，在吗？你女朋友现在很想你-
　　如果三十秒之内左思烔没有收到回复，那就说明对方一定在忙。
　　左思烔只好百无聊赖地将手机丢回到沙发上，准备洗澡睡觉。然而这时，微信提示音却响了起来。
　　-张亚天妈妈：左老师，现在有空吗？我想跟您通个电话-
　　左思烔一看，眉头不由地皱在了一起。首先，张亚天不是她班上的孩子，她没有义大半夜跟这位家长通电话；其次，她才刚刚恢复了那么一点点精神气，实在不想谈论工作上的事情。
　　-张亚天妈妈：[图片]-
　　-张亚天妈妈：左老师，这是您安排的吗？-
　　左思烔心想幸亏微信没有“已读”功能，于是点开对方发来的图片一看，瞬间惊讶到嘴巴都合不拢了——这竟然又是一份集体签名。
　　通过稚嫩的笔迹和其中几个熟悉的人名，左思烔判断这是初二年级学生的自发运动。
　　他们要把向天歌留下来。
　　-左思烔：我不知道这件事-
　　原本她不想回复的。
　　-张亚天妈妈：上面写着“向天歌爸爸是好人”-
　　-左思烔：？？？-
　　装傻策略。
　　-张亚天妈妈：我以为是左老师你组织的呢-
　　-左思烔：？？？-
　　继续装傻策略。
　　-张亚天妈妈：左老师不也认为那孩子亲爸爸是好人吗？我们谈话的时候你这么说的-
　　左思烔心想，上次面谈被她录音，那么这次文字聊天说不定也会被她截图另做它用，于是打算谨慎些措辞。
　　-左思烔：我不了解他-
　　-左思烔：上次见面时我也只是说，就那个案子来看，向天歌爸爸当时是为了阻止流氓伤害女性-
　　-张亚天妈妈：左老师觉得孩子们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左思烔：我不知道-
　　她沉寂片刻，接着说——
　　-左思烔：说实话，比起搞清楚孩子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案件实情的，我更想知道家委会一开始是怎么传出她爸爸是杀人犯的-
　　-张亚天妈妈：左老师，我们孩子去学校是学习文化知识去的，他们参与这些事情，严重影响了学习-
　　-左思烔：[皱眉］-
　　学校只是教文化知识的地方吗？
　　太狭隘了吧这位家长！
　　-张亚天妈妈：向天歌爸爸当时要真是为了阻止流氓，那他不至于将人打死，对吧？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监狱，很难保证他心理是完全健康的，倘若他真是为了做好事，那我们也很有理由怀疑他会不会就此产生了反社会的精神倾向呢？我们在生活中几乎不会遇到杀人犯，也拜托左老师理解一下我们做父母的心情，真的很为孩子们担心！-
　　-张亚天妈妈：明天我去见一下刘校长-
　　-张亚天妈妈：咱们学校事情真多-
　　-张亚天妈妈：孩子考虑事情不全面，他们这个年纪容易冲动，很需要学校老师的正确引导-
　　-左思烔：也是-
　　左思烔恨不得发个[可爱]表情。
　　-张亚天妈妈：明天上午十点半左右，左老师如果有时间，一起到刘校长办公室坐一坐-
　　-左思烔：不好意思，正好有课-
　　幸亏有课。
　　-张亚天妈妈：好吧-
　　-张亚天妈妈：[微笑]-
　　最烦的就是[微笑]这个表情，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欠揍”模样。
　　看来，对方已经开始不友好了。
　　-左思烔：嗯嗯-
　　-左思烔：[微笑]-
　　来来来，那就互相恶心。
　　-张亚天妈妈：打扰了-
　　-张亚天妈妈：[微笑]-
　　还发？
　　过分了吧？
　　-左思烔：不会，晚安-
　　-左思烔：[微笑]-
　　-张亚天妈妈：嗯[微笑]-
　　左思烔差点吐血……
　　果然，刚才“躺平”二十分钟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精神气，被这几分钟的微信聊天给消耗掉了。
　　抓狂！！！
　　左思烔实在没力气去洗澡，最终只勉勉强强地洗了个头。
　　在她吹完头发躺到床上的时候，她的男朋友这才回复微信消息——
　　-季梵：你男朋友来啦-
　　-季梵：左老师在干嘛呢？-
　　左思烔在床上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回复他说——
　　-左思烔：在想你！-
　　-季梵：哇[哇]-
　　-季梵：我也想你-
　　-季梵：周五晚上就能见面了-
　　-季梵：左老师再忍耐两天-
　　-左思烔：嗯嗯！-
　　-左思烔：季先生到时候一定要做好行程的保密工作呀-
　　-左思烔：[让我看看]-
　　-季梵：是的-
　　-季梵：视频？-
　　-季梵：我想看看你-
　　-左思烔：你方便？-
　　-季梵：方便-
　　-季梵：[点头]-
　　-左思烔：好-
　　-左思烔：[开心]-
　　季梵打来视频电话，左思烔立刻接通，她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吐槽刚才的张亚天妈妈：“季先生，我被家长欺负了。”
　　“怎么欺负你的？”季梵耐着性子问她。
　　“她给我发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表情包。”
　　“那真是太过分了。”季梵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儿，一听到“表情包”三个字，他不由地笑了一下。
　　“你还笑？”左思烔嗔怪他。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季梵问。
　　“我也给她发了微笑表情。”
　　季梵又笑：“那咱没有吃亏呀。”
　　“可是她后面又给我回了那个表情！”
　　“那你再给她回。”
　　左思烔叹了口气：“……我已经无话可说，总不能单单发个表情过去吧？”
　　“那就这样做啊，反正是为了气她。”
　　“那那那那，季老师说了好多个‘那’。”左思烔突然笑了。
　　“不生闷气了？”
　　左思烔勉强“嗯”了一声，说：“让小爷我啵一口好不好？”
　　“等周末见到面希望你也能这么豪迈。”季梵的语气里带着笑意。
　　“周末？！”左思烔突然想到她似乎要约向天歌在周末见面。
　　“怎么？”季梵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你周末有其他安排了？”
　　“亲爱的季老师……”左思烔皱眉，“我周末跟家长说好要约见一个她女儿。”
　　“左老师，咱俩就这些见面时间。”季梵比划了一个“一丢丢”的手势。
　　“对不起……和家长聊天时突然情绪上头，就约了下来。”左思烔一副很对不起他的表情，然后将学校里发生的“劝退”事件跟他详细地讲了一遍。
　　左思烔发现，季梵很乐意听她谈论自己的工作，每次一聊到学校里的话题，他都非常有耐心，并且还会时不时跟着她“同仇敌忾”。
　　“教师真是良心活。”季梵听后感慨道。
　　左思烔抿唇微笑：“周末……那季老师理解一下好不好？”
　　季梵当然会理解她：“我呆你家里，你忙完之后要早点回来陪我。”
　　“哇，我突然有种金屋藏娇的感觉！”左思烔两眼放光。
　　“左老师，你的想法很大胆。”季梵故意顿了顿，接着说，“我竟然很喜欢。”
　　“很喜欢？哈哈哈，”左思烔笑得很开心，“我太爱你了季先生！”
　　所幸今天总算以愉悦的心情落下了帷幕。


第59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交锋
　　第二天左思烔来到学校, 进班之后她敏锐地发现班上的学生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每个人都憋着一股话似的，整间教室弥漫着非同寻常的气氛。
　　怎么回事？左思烔用眼神问了问班长王洋。
　　王洋瞟了瞟向天歌空着的座位, 向左思烔示意。
　　哦，向天歌的事儿。左思烔了然地轻微点头，问道：“关于向天歌请假不来学校这件事,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家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但都不言语。
　　左思烔只好又看向王洋, 于是王洋作为班长站了起来, 回答说：“左老师，我们就是想知道 , 你是站在那一边的？”
　　他同桌李攀听了这话, 一脸“气不打一处来”的表情。但由于班主任曾经交代过他不能将之暴露, 他只好盯着王洋干生气。
　　“你们觉得呢？”左思烔问道。
　　大家还是眼神交流，一言不发。
　　左思烔将教室门关上，又示意坐在窗边的学生将窗户有给关上，这才开口说：“那你们都是什么态度？”
　　这时, 向天歌的同桌姚华华站了起来，说道：“听说向天歌爸爸是为民除害。”
　　“听谁说的？”左思烔双臂环抱在胸前。
　　李攀有些佩服班主任的演技。
　　“就……听说。”姚华华的声音小了一些, “所以她爸爸是好人。”
　　“好人坏人我不敢说，但他曾经做的那件事, 并不是像之前传言中的‘杀人犯’听起来这么极端阴暗。”左思烔说话很严谨。
　　姚华华问：“左老师, 向天歌她还会返校上课吗？”
　　“我需要先了解你们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呢？”左思烔反问他们。
　　“向天歌又没错！”
　　“我们不想让她转学。”
　　“学校不能劝退她。”
　　“她肯定得来啊！”
　　学生们终于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左思烔始终不表态, 因为她怕学生们回家后告诉自己的父母, 万一有其中的家长是站在相反立场而拿她公开表态说事儿，那她肯定少不了又要被“请”进校长办公室。
　　“保护好自己”，是她刚进入这个学校时老教师们对她的忠告。
　　“好, 大家的想法我了解了。”左思烔按了按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我周末和向天歌见面也会向她传达大家的意思。”
　　“左老师把她劝回来！”
　　“对对对，左老师把她劝回来。”
　　“左老师你是站在向天歌这边儿的对吧？”
　　大家又吵嚷起来。
　　“好了安静，我会把大家的意思向她转达。”左思烔因为无法确定是不是每个学生都站在同一立场，所以她始终谨言慎行。
　　“左老师，我也想去见向天歌。”姚华华举起手来。
　　“你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左思烔问她。
　　姚华华点头：“我得安慰她啊。”
　　“把你们想对她说的话都写下来，我去见她的时候会把大家写给她的小纸条带过去。”左思烔微微一笑，“这样行不行？”
　　“行！”
　　“可以！”
　　因为在这之前很多学生都参与了“向天歌爸爸是杀人犯”的流言传播，尽管他们没人当着向天歌的面儿谈论此事，但背地里的议论也足以让他们感到羞愧，孩子们很想对向天歌说一声“对不起”，于是写小纸条这一折中的方法便瞬间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中午，王洋将大家写给向天歌的小纸条交到左思烔的手上。
　　左思烔随意翻了翻，发现有的孩子只是将小纸条折了两折便交了上来，而有的孩子则是拿胶带把纸条封了个严实，生怕被别人看见里面的内容。左思烔当然想看看大家都对向天歌说了些什么，她甚至突然想到会不会有孩子故意跟大家唱反调，譬如写一些不让向天歌返校学习之类的话，这若是被向天歌拿到手里给看见了，不知该有多难受。
　　把关，必须得把关啊。
　　“左老师，”王洋调皮地将其中一份小信笺抽出来，“这是李攀写的。”
　　左思烔搭眼一瞧，这份信笺堪称被胶带“五花大绑”，浑身上下散发着“欲盖弥彰”的气息。
　　“绝了。”左思烔摇着脑袋感慨。
　　“他写的时候还不让我看，捂得可严实了。”王洋嗤嗤笑了起来。
　　左思烔问王洋：“多少人写了？”
　　“23个人。”
　　“这23个人的态度都算友好吗？”
　　王洋一愣，想了想后回答说：“友好啊。”
　　那到底要不要提前拆看把个关呢？左思烔非常纠结。
　　不过，在她仔仔细细的一番考虑后，决定还是不做私拆他人信件的逾矩事情。一方面是她的素质不允许她这么做，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自己班孩子品性的信任。她相信，就算真有孩子就此事有其他想法，也不会特意写下来拿给向天歌看。
　　下午，季梵发来微信，说他已经买好周五晚上抵达江州的机票，还十分贴心地表示，如果当晚“左老师很累，那就乖乖在家里等我”，如果左老师不那么累，那么他很乐意可以提前一个小时见到“亲爱的女朋友”。
　　左思烔回复他——
　　-左思烔：我会去接机的！-
　　-左思烔：老规矩，停车场，我坐后排等你上车-
　　-左思烔：一定要做好行程的保密工作哦！-
　　季梵随后回她微信说，自己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就在这时，左思烔忽然收到校长秘书的微信消息，说是刘校找她“有急事儿”，让她“速速前往校长办公室”。她预料到这“急事儿”一定和向天歌有关，深吸一口气后便匆匆往校长办公室赶去。
　　路上，左思烔心里暗想，她大概算是校长办公室的常客了吧。全校老师中能够知道刘校办公室里有几盆植物的人不多，而她左思烔就算是其中之一。
　　一共有十一盆，六盆大的，五盆小的，其中文竹最好看！
　　进到办公室，左思烔吃惊于张亚天的妈妈也在里面。她犹记得昨天晚上在微信里这位家长说的是“上午十点”来学校，难不成……她从上午一直呆到现在？
　　现在可是四点半了。
　　“左老师你好。”张亚天妈妈本着脸跟她打个招呼。
　　左思烔从她刻意摆出的表情中猜到，本次谈话定没好事。
　　“左老师，学生也发起签名运动了，你知道吗？”刘校长示意她坐到张亚天妈妈身旁。
　　“我知道，”左思烔坐下，“昨晚张亚天妈妈在微信上跟我说过了。”
　　“不是你组织的，对吧？”
　　从刘校长的措辞中，左思烔能够感受到自己在被这位领导刻意保护着。她摇头：“不是我。”
　　“家委会的态度很坚决，”张亚天妈妈这插嘴道，“站在向天歌这个孩子的立场来看，我们承认自己很自私，但是，希望学校以大局为重，多站在家长的立场考虑。”
　　大局为重。
　　好熟悉的四个字。
　　“我们理解。”刘校长微微颔首。
　　“孩子们的情绪和态度，希望学校能够妥善处理和解决。”张亚天妈妈看了左思烔一眼，“做老师的不要煽风点火。”
　　您不如干脆指着鼻子骂我好了……左思烔忍不住腹诽。
　　“我们老师不会煽风点火的，”刘校长在家委会面前的态度也并不软弱，“但作为班主任，您也稍微理解一下左老师的立场。班上孩子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事儿，突然受其他家长的强制被要求转学……你说是吧？”
　　张亚天妈妈深吸一口气似在平复情绪，缓声开口说：“左老师是个好老师，我知道。”
　　“左老师是我们学校青年教师的标杆。”刘校看着她对张亚天的妈妈这样说。
　　左思烔不知做出什么表情合适，只觉得场面让人头秃。
　　张亚天妈妈轻咳一声，说：“刘校，那咱们就大局为重，好么？”
　　“这个事情，学校会认真想办法，尽量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
　　左思烔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此时不开口，更待何时？！冲吧，“青年教师标杆”！
　　“那个……”她咬了咬唇，终于张嘴说，“我们班学生的态度很强硬，他们想要留下向天歌。”
　　张亚天妈妈扭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将目光放到刘校身上。
　　很明显，她的肢体语言是在说——我不想搭理她，刘校你看着解决。
　　刘校收到“信号”，果然讲话：“左老师，孩子们的态度我们是要重视，但是家长的态度更要重视，对不对？”
　　“我想问一问，”左思烔没回答刘校的问题，而是有意靠近张亚天妈妈，“您家孩子知道这件事吗？他是什么态度？”
　　“……他不了解这件事。”张亚天妈妈说。
　　左思烔摇头：“据我所知，全校同学都知道。不仅知道‘杀人犯’，也都知道被杀的那人是流氓，用我们班孩子的话说，向天歌爸爸是为民除害。”
　　“你想说什么？”张亚天妈妈语气不善。
　　“在了解实情的情况下，你家孩子也想让向天歌转学吗？那你作为家长如何评价孩子的这种想法？”左思烔努力让自己沉住气。
　　“孩子的世界是天真的，只有成年人知道这其中的危险。”张亚天妈妈冷冷地说。
　　“我们作为成年人作为教育者，不就是要保护孩子们身上固有的天真吗？”
　　“左老师。”刘校制止她。
　　左思烔不为所动，继续说：“如果向天歌因为她父亲失手杀死过一个流氓而被劝退，那您有没有想过咱们家长和老师在孩子们心中会留下怎样的形象？”
　　张亚天妈妈显然是思考过这个问题的，她并没有被左思烔问住，而是干脆了当地应道：“左老师想做个好人是么？而我愿意扮演恶人。”
　　时间似乎似乎停止，空气也仿佛凝固。
　　左老师想做个好人是么？而我愿意扮演恶人。
　　这句话直穿左思烔的大脑，像一记冷箭，瞬间将她所有的“意气”和“热血”击溃。
　　这一秒，左思烔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原本跃跃欲试想要打一场硬仗，结果意料之外地被对方一招KO。
　　……
　　就这么，输了。


第60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接机
　　时间一晃来到周五晚上。
　　因为向天歌事件没能得到理想中的处理结果, 左思烔这两日的心情一直不是太好。不过得亏季梵的即将到来能够成为她的心理安慰，因此，当天晚上下班后, 左思烔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先开车回家换了套美美的衣服，这才终于出门去迎接自己的男朋友。
　　季梵呐, 左思烔一边开车一边在脑海里呼唤他, 快来我怀里让我开心开心呀！
　　想要进入机场的停车场, 必须先从航站楼经过。以往这条道从来不会堵车, 然而今天却出现了十分反常的状况。
　　“怎么回事？”左思烔在车厢里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一大群人呼啦啦地从她车子的后方拥了上来, 朝着航站楼大门奔跑过去。
　　在拥挤的人群之中, 左思烔瞄到了一个女生手里扯着的小横幅,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五个大字——季梵我爱你！
　　左思烔一下子呆住了，以至于前面的车子好不容易挪动了三五米，她没来得及跟上趟，被右边一辆红色小轿车顺势插了进来。
　　季梵不是说行程保密得很好吗？！
　　不是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吗？！
　　“嘀——嘀——嘀嘀嘀——！”
　　左思烔被身后的鸣笛声拉回到现实中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神。
　　跟着拥挤的车队慢慢往前挨，乘着停顿的机会, 她赶紧给季梵发了条微信消息——
　　-左思烔：出大事了季先生！-
　　-左思烔：机场内外全是你的粉丝！-
　　-左思烔：怎么办？！-
　　好不容易终于驶进了停车场，左思烔将车子熄了火, 陷入一阵沉思。
　　按照和季梵的约定, 此刻她应该乖乖坐到车厢后排静待男朋友的到来。然而, 目前这一意料之外的状况, 让左思烔对季梵届时如何“突出重围”毫无预判能力，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在车厢里等多久，甚至, 她料想也许季梵到时候根本不会上她的车。
　　既然闲来无事，那不如……那不如就找点事。
　　左思烔猛然颔首，立刻做出一个决定——到航班出站口去混入粉丝群！
　　人头攒头，人声鼎沸。
　　尽管为季梵接下来如何顺利离开机场而感到头疼，但是，此时此刻左思烔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更多的是兴奋与激动。
　　她实在很久没有见过这等大场面了。
　　掏出手机，二话不说就把现场情况拍了照片发给季梵，左思烔还不忘发送一句话——
　　-左思烔：你的人气超出我的想象-
　　“左老师——？！”
　　一声具有穿透性的叫喊突然传了过来。
　　左思烔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终于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发现了一张熟脸。
　　“……谢老师？”左思烔看着对方一脸雀跃地朝自己奔来，一下子又给呆住了。
　　谢珂是和她同年入校的音乐老师，因为平时工作交集比较少，所以两个人并不算特别熟稔。
　　“左老师，你也是季梵的粉丝啊？！”谢珂跑到她面前后立刻拉起她的手，两眼放光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我其实是来接朋友的。”左思烔寻思着自己并没有说谎。
　　“你朋友是从哪里来？不会和季梵一个航班吧？”谢珂指了指身后汪汪人群，说，“等会儿季梵就要落地了，你接朋友顺带还能看见他。”
　　“哦哦，季梵啊。”左思烔微微点头。
　　“对啊季梵呐！”谢珂显然早已进入亢奋状态，情绪根本平复不下来，但仍旧在讲到接下来这句话时压低了声音，“就是那次在微博上@咱们学校之后，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太爱了。”
　　左思烔笑，心想季先生还真是有人格魅力呀。
　　“左老师，你巴巴跑来机场接朋友，”谢珂松开了手臂，然后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问道，“接的难道是男朋友？”
　　“不是！”左思烔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
　　“肯定是！”谢珂露出狡黠的微笑。
　　惨……左思烔心想，自己刚才那声“不是”反倒欲盖弥彰了。
　　她竟然犯了和笨蛋李攀一样的错误。
　　“我听说你男朋友是搞艺术的哦，”作为艺术生出身的谢珂来了些兴趣，问道，“是哪方面的艺术呀？”
　　表演艺术。
　　但她敢说吗？尤其是在这个场合下。
　　“他画画的。”
　　“画家啊？”谢珂有些吃惊，“……这么艺术。”
　　学画画的比学音乐要更加艺术吗？
　　左思烔不懂。
　　因为季梵还没有落地，粉丝们都百无聊赖地互相攀谈着以消磨时间，谢珂也不例外。
　　“左老师，我以为你会跟个公务员或者国企的搞对象呢，”谢珂笑了一下，“没想到你会谈个画家。”
　　“……我也没想到。”左思烔摸了摸鼻子。
　　“画家是不是很……”谢珂高抬起手在空中晃了两下，“很浪漫很不羁？”
　　左思烔心里大叫：救命！我不想撒谎啊！
　　“不是，他很接地气。”左思烔淡笑。
　　“哦哟，那跟我想象中的画家不太一样，”谢珂点点头，“我没有画家朋友。”
　　左思烔磨炼自己的演技：“就很普通，走在大街上看起来和程序员没有什么两样。”
　　对不起季先生。
　　“画家肯定有人家画家自己的气质。”谢珂认为左思烔一定是在谦虚，“怎么可能和程序员一样呢。”
　　“他没什么气质。”
　　季先生对不起！
　　“有没有扎个小辫？”谢珂眉飞色舞，“我看电视上搞艺术的男人都喜欢搞个小辫子。”
　　啊——？左思烔立刻摇头：“那太不羁了，我架不住那种男人。”
　　谢珂被左思烔的反应逗笑：“左老师可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啊，你男朋友肯定长得也不差。”
　　“害，他占大便宜了。”左思烔在心中为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同时又对季梵暗暗说了声“对不起！”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多，甚至连向天歌的事情也聊到了。于是在不知不觉间，竟到了季梵航班要落地的时候。
　　谢珂和左思烔都感受到了人群中弥漫着的躁动与兴奋，没一会儿，二人身边的空地上慢慢聚集起更多的人，都窸窸窣窣地议论着即将到来的季梵。
　　狂热女粉丝们攥紧了手头上的横幅，显然已经做好“声嘶力竭”的准备。所幸谢珂理智尚存，她说自己身为音乐老师，出于音乐和老师这两个角度的考虑，她必须得保护好自己的嗓子，否则下周会过得十分痛苦。
　　“所以哪怕等会儿见到季梵，我也不会大喊大叫的。”谢珂这样说。
　　“挺好。”左思烔点头表示认可。
　　谢珂忽然问她：“你男朋友几点落地？”
　　“快、快了。”左思烔竟然紧张起来。
　　谢珂好心提醒她说：“如果你对季梵兴趣不大，等会儿又要接男朋友的话，我建议你最好现在‘撤退’。不然，过会儿季梵出来了，这里可就挤不动了哦。”
　　有道理。
　　但她男朋友就是季梵啊！
　　左思烔便只好说：“男朋友什么的都不重要，其实我对那个季梵真人长什么样子更感兴趣。”
　　“真人肯定更帅啊！”谢珂调侃她，“那你这就要‘抛弃’男朋友啦？”
　　没有啊，我要接的就是男朋友……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女生们的尖叫声。
　　季梵来啦？！
　　两个女老师相互对视，下一秒，谢珂便拉着左思烔向人群最前排挤去。
　　左思烔此刻的心情极其复杂，一方面她真的很为季梵的处境感到焦虑，但另一方面，第一次以粉丝身份面对人群之中的他，她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期待和悸动。
　　原本以为是季梵现身，等挤到前排后才清楚，不过只是出站口开始陆陆续续走出乘客而已。
　　和其他粉丝一样，左思烔目不转睛地盯住出站口，不放过每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身影。就在这时，她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左思烔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三个大字——男朋友。
　　是季梵打来的电话。
　　这时候打什么电话啊！
　　在接通电话之后，左思烔有种在众目睽睽之中“偷情”的错觉。
　　“喂？”左思烔不敢多说一句话，因为周围都是自己男朋友的狂热粉丝。
　　“在哪儿呢左老师？”季梵的声音沉敛之中又带着些许笑意。
　　“你在哪儿呢？”左思烔问他。
　　身边的谢珂看了左思烔一眼，用唇语问她：男朋友？
　　左思烔冲谢珂点点头，紧接着便听到季梵对她说：“我在你车子旁边。”
　　“啊——？”她呆住了。
　　“你在哪呢？”季梵笑着问。
　　“我在……接机。”
　　“左老师难道在……航站楼？出站口？”
　　“……对。”
　　“出来。”季梵的声音简直要苏破天际。
　　“哦……马上。”左思烔老实地应了一声。
　　谢珂看向左思烔，在她挂电电话后终于开口问道：“你男朋友吗？”
　　左思烔点头：“他说他快要出来了，让我在老地方等他。”
　　“这样啊，可是季梵马上也要出来了哟！”
　　突然有点心疼谢老师……
　　“我就不看那个季梵了，先走一步。”左思烔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简直比复杂还要复杂许多倍。
　　就在她往外挤出人群之际，有粉丝对身边的朋友惊讶地叫道：“看微博，季哥说他已经出去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左思烔几乎是以一种逃命的姿态跑了出来，面对粉丝们的巨大失落，她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终于来到一处空地，左思烔站住脚，迅速点开微博进入季梵的主页，看到了他发的最新一条状态——
　　-季梵微博-
　　[本次返江属私人行程，我已经从机场里出来了。为保障机场的正常秩序，请大家不要聚集接机。另：感谢各位厚爱，但请所有粉丝朋友以后都不要接机[玫瑰]抓紧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第61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宝藏
　　左思烔一路小跑着来到停车场, 果然在自己的车子旁边看到了那个挺拔高大的身影。露天停车场没有灯光，季梵就那样直立立地站着，尽管环境昏暗, 但他浑身上下仍旧散发着高贵自持的气场。
　　她没有敢叫他的名字，而是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季梵终于看到了她，于是伸出手臂等待她冲向自己怀里。
　　左思烔来到季梵身边后果然一把抱住他的腰际, 仰着脑袋问道：“你怎么出来的？”
　　“VIP通道。”他宠溺般地揉了揉左思烔的脑袋。
　　“你没见到那个场面, 真是人山人海。”左思烔从他怀里脱身, 掏出车钥匙。
　　“你居然去凑那个热闹。”季梵在听到一声“哔”响后, 拉开了车门。
　　两个人上了车，季梵负责驾驶, 左思烔坐在他身旁。
　　路上, 左思烔把自己在机场里的想法告诉季梵, 她说：“我感觉自己在独占你，你本来应该是属于粉丝的，而现在却属于我一个人。”
　　“我属于粉丝？”季梵听了这话并没有生气，但是却扭头看了她一眼。
　　“你是公共人物啊。”
　　“你说心里话, 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一个被包装得很精美的物品了？”季梵收回目光，眼睛直视前方。
　　左思烔看着他的侧脸, 揣测不出此刻这人到底是什么情绪，只好老实回答：“似乎, 是有那么一点儿意味。”
　　“气死我了。”季梵喃喃。
　　“你不可以被气死, 被气死之后我就没有男朋友了。”左思烔立刻讨好他, “我就是有些负罪感, 你理解一下嘛。”
　　“接机这种行为，我不是很认可。”
　　“但人家粉丝毕竟大老远地跑过来，等了这么久, 结果什么都没见着，这也不太好吧。”
　　“左老师现在是站在粉丝的立场在跟我交流这个事，对不对？”季梵终于露出笑容。
　　“……算是吧。”
　　“那你还继续做我的粉丝吗？”
　　“不做了。”左思烔微微摇头，“又不发微博，也不让接机，没劲儿。”
　　“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左思烔轻轻捶了捶他的大腿，嗔道：“我虽然不是你的粉丝，但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冲这句话，我暂且原谅你了。”
　　“那其他人都不做你的粉丝，你怎么办？”左思烔突然认真地问他，“导演不都是喜欢找流量明星拍戏吗，粉丝越多流量越大，你要是没有粉丝，那以后会没戏拍的。”
　　季梵沉默了一瞬，片刻后才开口：“有戏就拍，没戏的话，就让我老婆养我。”
　　左思烔愣了愣，红晕爬上脸颊：“你老婆是谁啊？”
　　“是个初中语文老师。”
　　“你正经一点，”左思烔继续问，“万一真没戏拍，怎么办？”
　　“拿空闲时间做些别的事情，比如给我老婆做做饭，帮我老婆批改作业。”
　　“季梵，你认真的？”左思烔这才意识到，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季梵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说道：“最近推掉了好多代言邀请。”
　　左思烔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就问：“为什么推掉？代言不是会赚很多钱吗？”
　　“你想想看。”
　　她一手托腮，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
　　“左老师这么聪明，应该想得到。”
　　“不要给我戴高帽哦，如果我想不到，岂不是说我不聪明？”
　　季梵笑而不语。
　　确实，像季梵这种正处在演艺事业上升阶段的艺人，按理说应该会接到非常多的代言邀请。如果不是季梵提起这一茬，左思烔甚至没有留意过，他确实从来没有拍过广告。
　　并不是没有品牌方找上门，而是他自己给推掉了。
　　为什么。
　　为什么放着钱不赚呢？
　　他蛰伏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一朝走红，多接几个代言，多赚一些代言费，这属实很正常啊。
　　但季梵在娱乐圈里“不正常”的操作实在是太多了。
　　不让粉丝送礼物。
　　不让粉丝接机。
　　不发自己的生活照。
　　不上真人秀综艺节目。
　　他真的是只想要演好戏。
　　他经常说，关注作品，不要关注我的生活。
　　他还说过，他是演员，不是明星。
　　不是明星，不是被包装起来的精美“物品”。
　　只贩卖自己的演技，不经营人设也不贩卖私生活。
　　他只想靠演戏赚钱。
　　经过一番思考，忽然，一个想法直冲冲地闯入左思烔的大脑——
　　“我知道了！”左思烔忍不住叫了出来。
　　季梵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问：“知道什么了？”
　　“说到底，代言本身就是贩卖艺人的形象，而艺人的形象是被包装出来的，所以，代言行为，在你看来也属于把艺人当成包装精美的物品，对不对？”左思烔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果然不愧是他的左老师，季梵满意地笑了笑。
　　左思烔见他笑，便知道自己说对了：“前段时间我看一个卖货直播，李楚鸽你知道吗？他代言那个巧克力，结果连包装都不会拆，还敢说自己每周都会吃掉一整盒。”
　　“李楚鸽？”季梵当然知道他，《大和平》试戏时打过照面。
　　“我其实不是很懂明星代言，是不是很多明星根本不吃自己代言的零食？也根本不用自己代言的手机？”
　　季梵点头：“当然。”
　　“他们在镜头面前说这个东西多好多好，实际上他们自己都没有碰过。”左思烔较真地问，“那这种行为算不算是欺骗消费者呢？”
　　“你觉得我的答案是什么？”季梵反问她。
　　“你应该觉得……算。”
　　季梵又点头：“没错。”
　　“这也是你不接代言的原因。”
　　“……对。”
　　“有钱都不挣，娱乐圈哪有你这种人呀。”
　　“我不适合娱乐圈，”季梵淡淡地说，“我只适合演戏而已。”
　　“季先生，你真是娱乐圈里的一朵奇葩。”
　　季梵笑着问她：“这是在赞美我吗？”
　　“盛赞。”左思烔立刻竖起大拇指，并说，“你这个样子，小心会被圈内人孤立哦。”
　　“所以我说，退圈是早晚的事。”季梵笑得云淡风轻。
　　因为你无力改变这些，又不想被这些改变，是吗？
　　左思烔目光平静，带着无尽的温柔应道：“季先生，应该说，你既是娱乐圈的一朵奇葩，又是娱乐圈的一个大宝藏。”
　　“那你岂不是占到了大便宜？”
　　“岂止是‘大便宜’，我简直赚翻了。”左思烔喜滋滋地摆了摆肩膀。
　　在这一瞬间，她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嫁给眼前这个男人的冲动。
　　结婚原本对左思烔来说遥不可及，尤其是和一个娱乐圈里的男人结婚。一方面是因为她很享受自己目前的独居生活，另一方面则是她恋爱时间不长，谈及结婚实在为时过早。
　　不过，如果不嫁给季梵，她会嫁给谁呢？
　　在和季梵恋爱的过程中，这个男人不仅拔高了她对异性的颜值要求，而且拔高了她对异性内在品质的要求。她没办法想象，若是以后和季梵分手，会有哪个男人够格走进她的心里。
　　她更没办法想象的是，和季梵分手。
　　一想到“分手”这个词，左思烔的脑袋就立刻摇的像个拨浪鼓。
　　“你在做什么？”季梵被她逗笑了。
　　她撩了撩耳际的碎发，回答道：“在规划我们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这五个字，令季梵听得心里十分舒坦。
　　“怎么规划的？说说看。”他饶有兴致地问。
　　“……你说，我们会结婚吗？”
　　听到这句话时，季梵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漏了一拍。
　　季梵强迫自己调整好悸动而紊乱的心跳，应道：“我知道我老婆一定是一位初中语文老师，而且是班主任，姓左，在江州市三十七中教书。”
　　若不是因为在开车，那他一定会轻柔地捧起她的脸，热烈而深情地吻上她的双唇。
　　只可惜现在在开车！
　　“你直接报我身份证不就得了。”左思烔露出害羞的娇笑。
　　“你一直都没有表态。”
　　左思烔知道他这句话是在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然而她故意默不作声，以至于引得季梵扭头看了她一眼。
　　“好好开车，别看我。”
　　“那你好好回答，别装聋作哑。”
　　左思烔笑，依旧不说话。
　　“你今晚大概是想气死我。”
　　左思烔摇头：“气死你的话，我就没有老公了。”
　　说罢这句话，她在心里大喊：我表态了我表态了我表态了我表态了！
　　季梵的心跳节奏果然又乱了起来。
　　看来，开车的时候确实不适合谈论这么令人幸福的话题。
　　不过，既然已经谈到了这里，当然要继续谈下去。
　　“那左老师觉得，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比较好？”他认真地问。
　　左思烔笑了两声，凑到他身边，很天真地说：“季先生，咱们谈恋爱还没到半年呢。”
　　“如果结婚是迟早的事，那不如早一点。”
　　“季先生这么心急吗？”
　　“承认心急又不丢脸。”
　　啊，这句话直接暴击了她的小心脏。
　　“找个地方咱们先停下车。”左思烔建议道。
　　“干嘛？”季梵有些明知故问。
　　“我想亲你。”
　　“回家再亲。”
　　“可我现在很上头！”左思烔几乎是在撒娇。
　　“回家好好亲。”
　　啊——！燥热啊！
　　“季先生，拜托车开快点，谢谢。”
　　季梵忍住笑，应道：“好的。”


第62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交织
　　二人终于回到左思烔的家里, 然而，真正到了这一“孤男寡女”的时刻，左思烔却开始怂了。不因为别的, 只是因为她害怕和季梵亲着亲着就亲到床上去了……
　　“亲到床上”这几个字说出来确实很羞耻，但也确实很令她感到有些害怕。
　　听说那个什么第一次都是很疼的……
　　淦呐！性教育太有限了！
　　左思烔根本不敢把自己的这层恐惧告诉眼前“秀色可餐”的季先生，便想趁着给他煮面的时间偷偷查手机。
　　面已下锅, 季梵坐在客厅, 她终于得空可以搜索一下相关信息。就在她刚在输入框内打下“第一次”这三个字的时候, 季梵突然走进厨房, 慵懒地靠在门框上，问她：“家里有多余的毛巾吗？”
　　左思烔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将手机盖在自己胸前, 回答说：“……嗯, 有的。”
　　“在跟谁聊天？”季梵笑着问她，“还要背着我。”
　　“没有聊天，查一些资料而已。”左思烔将手机屏幕在他眼前快速晃了晃，正当想要将手伸回来时, 不料却被对方一把握住手腕。
　　季梵似是认真地端详了两秒，笑意从双眸中溢出：“‘第一次’干嘛？”
　　左思烔羞得双颊像在燃烧, 立刻编谎道：“第一次给男人煮面。”
　　“这需要查资料？”
　　“第一次给男人煮面要煮多少？难道不可以查一下吗？”左思烔强词夺理。
　　季梵刻意点了点头，应道：“我吃的不多。”
　　“……那我就少煮一点。”左思烔将手机放到一旁的操作台上, 这才问他, “你要毛巾做什么？”
　　“洗澡。”季梵嘴角微微勾起。
　　“你要在我家, 洗澡？”左思烔瞪大了眼睛。
　　“可以吗？”季梵双臂环抱在胸前, 用一副诱人的神情看着她。
　　左思烔心想，他今晚是要……
　　老天爷啊，这属于明示了吧？！
　　“……可以, 我去给你拿毛巾。”左思烔从季梵身旁经过，很清晰地听到他用气息喷出来的一声轻笑。
　　啊啊啊啊啊啊！
　　左思烔的耳朵也开始火燎火燎地烧了起来。
　　季梵拿着毛巾乖乖走进左思烔独居的私人小浴室，在关门之际还不忘对着厨房里的她喊上一句：“不要来偷看。”
　　……我是变态吗？
　　偷看男人洗澡？！
　　左思烔应道：“我才不稀罕呢！”
　　然而，这句话还没刚说出口，她就已经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浴室门外。
　　我只是好奇。
　　门是磨砂玻璃做的，私密效果特别好。
　　里面很快传来淅沥的流水声，听声判断，对方大概率是已经脱光光了。
　　嘿嘿。
　　左思烔嘴角上扬。
　　“季先生，水温怎么样？”她故意叫道。
　　“……你在门口？”季梵的声音里果然透着些惊讶。
　　“你会调水温吗？”她捂着嘴笑了笑，“要不要我进去帮帮你呀？”
　　“我不傻。”
　　左思烔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抗拒——季先生竟然害怕了？
　　“你能认清洗发水和沐浴露吗？”她故意把手放在门把上，“要不要我进去给你认一认？”
　　“不需要。”
　　他越是抗拒，她就是越是兴奋。
　　我不会真是变态吧？
　　“季先生，那您需要搓澡服务吗？”
　　“左思烔。”季梵几乎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名字。
　　“在！”左思烔大声应道，“有什么指示，请吩咐！”
　　“你够了。”
　　左思烔故意敲敲门，问道：“季先生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说你够了。”
　　“什么？听不到哦，要不我开下门？”
　　“你敢。”
　　“你说‘好’？”左思烔用力将门把手往下按。
　　季梵显然听到了她按下门把手的声音。
　　“好啊，进来。”他突然一反常态。
　　比着谁更变态是吧？
　　然而，左思烔的手在这时却迟疑了。
　　要说进去她还真是不敢——典型的有色心没色胆。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裸男！！！
　　“进来啊。”季梵开始呼唤她。
　　门外左思烔仿若雕塑，而内心其实正在上演着天人大战。
　　进，但她不敢面对裸男；不进，那她不是白搭调戏了这么一阵？
　　“左老师，come in。”显然对方已经知道她不好意思，于是开始“变本加厉”。
　　左思烔几乎快要认输了：若是论变态，季先生果然更胜一筹。
　　“那我真进了啊？”她决定再虚张声势一下。
　　“来。”
　　竟然一点儿也不怕？！左思烔感到很受挫败。
　　不行，绝对不能被他占了上风。毕竟他现在是裸着的，怎么说也算是在客观条件下处于“弱势地位”，此时不灭他的威风，更待何时？！
　　左思烔握紧门把，捂住眼睛——
　　她决定快速将门打开然后再快速关上，总之好歹得吓吓他。
　　然而，就在她按下门把要将门向内推开时，却意外地发现——
　　门竟然是锁上的！
　　啊——！
　　这家伙竟然提前把门给锁上了！！！
　　“你锁门？！”左思烔在门外大叫。
　　“我竟然锁门了？”季梵笑着说，“忘记了。”
　　左思烔还以为一直是自己在调戏他，原来整个过程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他在调戏自己？！
　　这也太过分了！
　　“你怎么这么见外？在我家里洗澡竟然还锁门。”左思烔故意生气地说。
　　“不锁门的话，我早就被女色狼给看光了。”
　　我捂住眼睛了的！
　　“就算被看光又怎么样，我可是你女朋友。”
　　“你就这么想看？”季梵在里面笑出了声。
　　我还不能嘴硬一点儿了？
　　左思烔还正在腹诽，却不料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只白皙又挂着晶莹水珠的精壮手臂从里面伸出，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夭寿！！！！
　　浴室里雾霭弥漫，尽管下半身挂着浴巾，但季梵堪称完美的胸肌腹肌直接暴露在左思烔眼前，也足以让她喷出鼻血。
　　救命！！！！
　　“左老师，你进来了，还生气吗？”季梵带着蛊惑的声音问她。
　　“……不、不生气了。”
　　“满意了？”
　　“……满意了。”
　　神呐，救救我！
　　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
　　季梵这时忽然俯身，靠近她耳际悄悄说道：“左老师，进来之后，可就别想着全身而退了。”
　　“啪”的一声脆响，他反手将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又给锁上了。
　　这人有锁门的癖好？！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对吧？”季梵撩起她耳际的碎发，双眸深情地望着她。
　　扛不住了，实在扛不住了！
　　左思烔咽了咽口水，从喉咙里轻轻滚出一个“嗯”字。
　　季梵温柔一笑，下一秒便热烈地吻上了她的双唇。
　　左思烔整个人被箍在季梵和玻璃门之间，心跳速率瞬间爆表。但不消几秒，便已情动难耐，双臂忍不住攀上他的脖颈。
　　季梵像是得到了鼓励似的，慢慢抚上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完全带进自己怀里。
　　左思烔已然彻底沉沦，没人能抵抗得住这等美色的诱惑。她只想在心中大喊：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季梵喉结滚动，唇间微喘，揽着她的双臂也越发用力。
　　深吻暂时告一段落，他胸膛微微欺负，似在按捺着巨大的欲望。终于，他伏在她的耳际，用极度克制但又充满着渴求意味的声音问道：“……可以吗？”
　　……
　　情 | 欲与水雾交织的浴室。
　　此刻正上演着爱意的翻腾涌动……
　　-
　　第二天一大早，伴着从窗帘外透来的微弱晨光，左思烔终于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微微扭头，她看到自己身边正躺着还在熟睡中的季先生，一瞬间，昨晚的种种旖旎画面全部浮现在脑海中。
　　不行，心脏跳得太快，她受不了。
　　左思烔悄咪|咪地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让她先消化一下自己和季先生当下关系的进展。
　　眼睛一闭上，她大脑里先跳出来的一句话是——似乎第一次也没有那么疼啊。
　　紧接着跳出来的第二句话是——难道是季先生技术好？
　　然后跳出来的第三句话是——总之她很满足诶。
　　最后跳出来的一句话是——季先生应该很疲惫吧……
　　毕竟……
　　呃，是吧……
　　他肯定很疲惫。
　　这样想着，左思烔又将脑袋探出被子，却不料刚好迎上季梵一双透着情 | 欲和困意的双眼。
　　“你醒了？”季梵小声地问她，声音里满是慵懒。
　　左思烔微微点头。
　　早上的季梵和晚上的季梵仿佛不是同一个季梵。热烈已然褪去，现在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软萌的气息。
　　季梵见她点头，一把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左思烔惊，明明看起来像是还没睡醒，怎么这么有力量？
　　“再睡一会儿。”他轻轻亲吻了一下左思烔的额头，“昨晚都太累了。”
　　别说，别说出口啊喂！
　　“你不饿？”左思烔问他。
　　“有点儿饿。”他侧身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说，“但我还想再躺一会儿。”
　　“要不我先去做点早饭？”
　　“不要，”他将下巴放在左思烔的头顶，紧紧抱住怀里的人，“陪我。”
　　“你昨晚就没吃。”左思烔昂着脑袋看着他。
　　“我吃了。”
　　左思烔：？？？
　　“没吃啊。”她感到疑惑。
　　“吃你了。”季梵揉了揉她的发丝。
　　哦我的上帝啊，左思烔简直不敢跟他对话。
　　“陪我。”他再度紧了紧圈住她的手臂。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左思烔小声问他。
　　“睡到精力恢复。”
　　真不能再跟他对话了，否则自己会被羞死！
　　“左老师，跟我结婚不亏吧？”说罢，季梵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左思烔不敢吱声，生怕他再“语出惊人”。
　　“回答我。”季梵却逼她开口。
　　“……不亏。”
　　“如果我退圈，那你愿意养我吗？”季梵微低下脑袋看着她。
　　左思烔对上他灼热的视线，问道：“你真的要退圈？”
　　“早晚而已，也许明年，也许五年之后。”季梵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
　　“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有，就是对一些看到的事情感到恶心。”季梵坦白说。
　　娱乐圈啊，恶心人的事儿肯定不少。
　　左思烔往他怀里拱了拱，说：“等你累了，就退圈吧。”
　　季梵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我可有丰厚的彩礼。”
　　“哈哈，那我更愿意养你啦。”左思烔回吻上他的唇。
　　“左老师，被你亲了一下后，”季梵忽然贴到她的耳边，十分亲昵地说，“……我精力似乎恢复过来了。”
　　昨晚的激烈程度还历历在目，左思烔耳根子瞬间烧了起来——他这就，恢复精力了？！
　　就在左思烔努力消化这句话时，季梵猛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救命！左思烔在心中惊呼：她下午还要去见学生呢！
　　总不能让她下不来床吧！！！


第63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告别
　　到了中午, 左思烔终于被季梵放下了床。
　　在她洗澡的时候，对方很贴心地在厨房里忙活着做午饭。
　　情形似乎和昨晚一样，只不过浴室和厨房里的人互换了而已。为防止昨晚的事情再度上演, 左思烔学着他的“习惯”，反锁上了浴室的门。
　　不过，季梵并没有像她昨晚上似的在浴室门外搞小动作, 做完饭后便只是乖乖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等着她出来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 两个人聊到左思烔的工作, 自然而然地便谈起了向天歌的这件事。
　　左思烔很不满地说：“家委会的态度特别强硬。”
　　季梵咽下一口饭，很好奇地问：“家委会, 到底是什么组织？”
　　“这么说吧, 家委会是一个正在不断扩权并试图凌驾在一线教师头顶且企图和校领导平起平坐的家长组织。”左思烔认为自己概括得很精准。
　　“他们做得到？”
　　“反正现在是已经完全凌驾在我头上了。”
　　“每个学校都有家委会吗？”季梵皱眉, “我上学那会儿没有这种组织啊。”
　　“基本咱们江州市的中小学都是有家委会的，但权利大小不一。”说到这里，左思烔补充了句，“尽管现在权利大小不一, 但大趋势都是在‘扩权’的。”
　　“有意思。”
　　“去年的元旦晚会，我们学校是在江州音乐大礼堂举办的, ”左思烔微眯起眼睛，故作神秘地说, “是家委会出手搞定的哦。”
　　季梵有些吃惊。
　　左思烔要的就是他吃惊的反应：“厉害吧？”
　　“确实。”
　　“自那次元旦晚会起, 家委会的权利就开始越来越大。”
　　季梵问：“所以你那个学生, 向天歌, 是一定会被劝退了？”
　　“不会有反转剧情的。”左思烔叹了口气，“只可惜孩子们还给她写了很多小信笺，一定都是劝她返校的话。”
　　“那你还打算给她看吗？”
　　左思烔坐直身子应道：“当然了, 我要让向天歌知道，大家并没有歧视她。”
　　“如果她被感动了，不服从学校的劝退意见，”季梵看着她，“那你的工作不就难做了吗？”
　　“季老师觉得我的工作就是劝退她？”左思烔笑。
　　“学校的指示你能不做？”季梵反问。
　　左思烔将筷子放下：“如果她坚持要留在学校，我就一定会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
　　“那你还说没有‘反转剧情’？”
　　“我是说学校和家委会的态度不会反转，但向天歌会做出什么决定，这就不是学校和家委会能控制的了。”左思烔摇晃着食指分析说，“因为向天歌本身没有任何严重违反校规校纪的行为，她是不能被强制退学的。劝退劝退，你可以劝，我可以不听嘛。”
　　“你站学生，就不怕被学校开除？”
　　“学校没有开除我的权利哦，我的编制在教、育、局。”左思烔说这话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子小骄傲。
　　季梵笑看着她：“不愧是左老师。”
　　“下午先看看向天歌是什么态度，如果她愿意留下来，我就站她。如果她不愿意……我就尊重她的选择。”
　　“你想留下她，对不对？”
　　左思烔出乎季梵意料地摇了摇头，说：“对她和她妈妈来说，转学就意味要离开这座城市。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决定，会直接影响她们母女俩的一生，我觉得自己不能草率地表态。”
　　季梵觉得有些道理，点点头应道：“不管左老师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左思烔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说：“亲一口。”
　　季梵很听话，立刻倾身吻了上去。
　　对于这种“指令”，他没道理不果断服从。
　　-
　　左思烔驱车来到和向天歌约好的奶茶店。
　　这是一家市中心新开的门面，每个桌位都有小小的门帘做隔挡，非常适合闲谈。
　　左思烔疑惑，这些学生成天到晚地在学校里学习，竟然知道这些新开张的奶茶店？她都不知道！
　　向天歌穿着很流行的克莱因蓝色卫衣，非常乖巧地坐在左思烔的对面。
　　左思烔将提前点好的奶茶放在她的面前，问道：“坐地铁来的么？”
　　她点头：“很近，就二十分钟。”
　　“这一周在家里都做什么呢？”左思烔喝了口店员推荐的“新款奶茶”，果然美味。
　　“上网课。”向天歌笑得有些害羞，“都是免费的。”
　　“好棒呀，在家里认真学习。”左思烔给她竖起大拇指。
　　“左老师，我是来跟您告别的。”向天歌正襟危坐，脸上挂着平静又内敛的笑容。
　　左思烔并不惊讶于她的这一决定，而是问：“要离开江州是吗？”
　　她点头：“和妈妈一起去南方。”
　　开门见山。
　　谈话的进展超出左思烔的想象。
　　“哪个城市？”她问。
　　“湛江。”
　　“这么远？”左思烔有些吃惊。
　　“嗯，爸爸在那。”向天歌已经可以很自然地喊出“爸爸”两个字。
　　左思烔了然地“哦”了一声，又问：“那爸爸知道你们要去找他吗？”
　　“他知道的，妈妈已经联系到他了，他非常非常高兴。”向天歌笑了起来。
　　这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左思烔看到之后终于略略安下了心：“湛江有亲戚朋友吗？”
　　向天歌落了下肩膀，回答说：“没有，但没有是最好的。”
　　左思烔微微摩挲着下巴，认可道：“也是。”
　　随后，她从包里取出班上学生写给向天歌的小信笺，用眼神示意她拿过去。
　　“写给我的？”向天歌有些吃惊。
　　“同学们写给你的，大家都很想让你留下来。”
　　“我现在可以拆开看吗？”她看上去很是期待。
　　左思烔笑：“当然了，我都想看看呢。”
　　向天歌立刻上手打开这些小信笺，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在看到第七张纸条的时候，她的眼眶润湿了。
　　左思烔好奇地问：“谁写的？”
　　“我同桌，姚华华。”向天歌吸了吸鼻子。
　　“写了什么呀？”
　　向天歌直接将纸条拿到左思烔的面前——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也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对不对？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考一中的！赶紧回来和老娘一起学习！不会有人欺负你的，你爸爸是个大英雄！我们都知道，所以你是大英雄的女儿！超级光荣有没有！你一定要回来哦，而且抓紧回来，气死那些大坏蛋！你如果真的走了，那些坏蛋不就得逞了吗？！不能走，和我一起徜徉在知识的海洋，咱们荡起双桨呀~！我还期待着和你一起在一中追大帅哥呢！
　　左思烔看到最后一句话，不由地笑了起来：“在一中追大帅哥？”
　　向天歌害羞地点点头：“听说一中的学生都是又高又帅又聪明。”
　　“这倒是真的。”左思烔自己就是一中毕业的，她男朋友季梵也是。
　　“啊，好可惜呀。”向天歌又吸了吸鼻子。
　　左思烔又吸了一大口奶茶，说道：“建议你可以先看看李攀的纸条。”
　　“李攀？”向天歌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娇俏地笑了一下。
　　“干嘛笑成这样？”左思烔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和小姐妹一起闲聊天。
　　“他肯定暗恋我。”向天歌也把左思烔当成了朋友。
　　左思烔很喜欢现在的氛围：“快看看。”
　　向天歌很大方地抽出李攀的小纸条，非常费劲儿地将之拆开，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然后笑着开口道：“他果然喜欢我。”
　　“啊呀……”左思烔感慨，看来李攀要伤心咯。
　　“我很舍不得大家。”向天歌微微低下脑袋，“妈妈说尊重我的想法，其实我不想走，但是不走不行。”
　　“为什么不走不行？”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对上左思烔的双眸，回答说：“听妈妈说，爸爸当初救下的那个阿姨，是正要被人强 | 暴。虽然最后被爸爸救下来了，但是村里人都嫌她不干净。后来她就走了。”
　　村里人都嫌她不干净……
　　“那个阿姨也没有做错什么，她还是受害者呢。”向天歌双手托腮，“但社会就是这个样子的。”
　　“你对这个社会很失望吗？”左思烔问她。
　　“并没有，只是一下子懂了很多。”
　　“有人同情我，有人歧视我。可是我只想当个小透明，默默无闻的那种。”
　　“左老师，我没有办法在学校里做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了。”
　　她一下子倾吐了很多，最后笑着说：“……去一个新城市，新学校，其实也挺好的。况且，爸爸真的非常非常高兴。”
　　左思烔认真地听她把所有话讲完，这才开口道：“和老师做朋友，咱们保持联系，好不好？”
　　“那必须呀，”向天歌一下子笑得很甜，“左老师我超级超级喜欢你。”
　　“我也超级超级喜欢你。”
　　“我以后也要做老师，”向天歌攥了攥拳头，“做一个像左老师一样的超级好老师。”
　　“你觉得我是个超级好老师？”
　　不得不说，被人夸的感觉可真好！
　　“还有比左老师更好的老师吗？”向天歌反问。
　　哇——！
　　“小嘴儿真甜。”左思烔笑。
　　“我实话实说，绝对不是拍马屁。”向天歌捂着胸口，表示出极大的诚意。
　　“不过做老师可是很辛苦的。”左思烔苦笑。
　　“辛苦的活总是要有人做嘛。”向天歌的志向非常坚定，“虽然辛苦，但是每一分辛苦都很有意义。”
　　左思烔看着孩子炯炯有神的眼睛，用非常肯定地语气说：“向天歌，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老师。”
　　傍晚时分，两个人在地铁口分别。
　　临走之前，左思烔将一份信交到孩子手上，嘱咐她回家之后再拆开看，并强调这里头有一个“大彩蛋”。
　　向天歌俏皮地说，她上了地铁就要看，因为忍不住好奇心。
　　左思烔建议她不要，因为她看到信的内容后一定会激动到尖叫，到时候整个车厢的人都会把她当疯子。
　　然而这句话起到了反向作用，它使向天歌更加好奇了！
　　于是——
　　刚一坐到地铁上，向天歌就拆开了左思烔给她的信笺——
　　向天歌同学：
　　你好。
　　好好学习，未来可期。
　　希望你能够成为最好的自己。
　　相信你一定可以！
　　——季梵
　　（知道你是季梵的小粉丝，特地帮你在微博上要到了他的亲笔信！确实是他亲自写的！嘘！不要告诉任何人哦！——左思烔~）
　　猛然，车厢里响起一声尖叫——
　　“我的妈呀！！！！！！！！！”


第64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观念
　　左思烔回到家里时, 季梵正在做饭。
　　一边在卧室换家居服一边大声跟厨房里的男人讲述了这次见面的整个过程，等到换完衣服，左思烔这才发现, 家里忽然之间多了好多鸡鱼肉蛋。
　　“你出去买菜啦？”她来到厨房，从身后环抱住季梵的腰。
　　“有人送来的。”季梵故意不说透。
　　“谁啊？难不成是粉丝？”左思烔揶揄他。
　　“我爸妈。”季梵侧过脑袋，莞尔一笑。
　　“什么——？！”左思烔大吃一惊, 赶紧问, “叔叔阿姨来我家了？”
　　季梵沉吟片刻, 似是自言自语：“叔叔阿姨？不应该说是‘未来公婆’吗？”
　　“你认真点儿！”左思烔嗔他。
　　“只到楼下, 没上来。”季梵回答说，“拐个道儿直接参加社区活动去了。”
　　“你啊你！”左思烔生气, “叔叔阿姨都已经到楼下了, 你居然不请他们上来坐一坐？！”
　　季梵见她生气, 便又笑了：“左老师，你应该知道社区活动在我爸妈，以及我未来岳父岳母心中的重要地位吧？”
　　“未来岳父岳母——？”左思烔瞪大眼睛，“你是说, 我爸妈也见到你了？！”
　　季梵点头，眉眼间全是笑意, 静待左思烔下一秒的反应。
　　“我死定了……”她没有叫出来，而是非常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季梵显然对于她的这一反应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他问：“为什么？”
　　左思烔很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长叹一口气后才说：“带男人来自己家里过夜, 这是死罪；又发生了婚前性行为, 这是罪加一等。”
　　季梵有些错愕，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左思烔苦笑：“我爸竟然没有劈头盖脸地骂你一顿？我表示非常惊讶。”
　　“也许是因为，我见到岳父的第一句话就明确表态, ‘左老师是我想要结婚的女人’。”季梵很淡定地应道。
　　这是什么直男发言？！左思烔又是大骇：“你直接这么跟我爸讲的？！”
　　季梵点头，老实中透着点儿真诚的傻劲儿。
　　死定了。
　　绝对死定了。
　　左思烔的两条眉毛几乎绞到一起，脸上呈现出一种似乎吃了鲱鱼罐头之后的极端痛苦表情。
　　左老师是我想要结婚的女人。
　　淦，从女孩儿家里走出来，对女孩儿父亲说这句话，不就等于坐实了两个人已经发生性关系一事了吗？！原本她还想等到父母质问时死不承认，但这下希望彻底破灭。
　　“我说错话了？”季梵不解，“岳父大人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天真……”
　　“岳父大人说，让我好好表现。”季梵露出一抹羞涩的微笑。
　　左思烔一只手挡在季梵面前，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自顾自地讲道：“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这生活的大浪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我的拍打。”
　　“左老师，”季梵抓住她的手腕，“你很惧怕婚前性行为？”
　　“……季先生，”左思烔双肩一落，“无奈”二字写满了整张脸，“不是我惧怕，只是，你作为一个男人，真的不清楚这个社会对女人的要求实在太高了。”
　　“岳父会怪你？”季梵问她。
　　岳父岳父，居然还让他给叫顺口了。左思烔非常干脆了当地点点头：“没错，或许是在你父母面前我爸不好发作，但是等你离开江州后，信不信我爸一定会把我臭骂一顿？……可怕的是，臭骂一顿都不能让他平息怒火。”
　　“岳父这个年纪的人，确实是比较传统。”
　　左思烔摇头：“这不是传统不传统的问题，而是，他担心我吃亏。”
　　季梵从男人的角度没能理解左思烔的焦虑与抓狂，直到这时才一瞬间恍然，应道：“……贞操？”
　　没错。
　　季先生可算说到这个词儿了。
　　传统眼光来看，女孩子失去贞操，不是得被男人轻看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季梵问她。
　　能怎么办？
　　“我爸直接问的可能性不大，大概率是我妈出面。”左思烔倒是反问他：“你打算让我怎么办？”
　　季梵沉默一瞬，这才回答说：“咱们谈恋爱，又没有犯法。”
　　是啊，她正常谈恋爱，正常和恋爱对象“交流感情”，确实没有犯法。如果这个恋爱对象未来和她结婚了，甚至，她现在的一切行为都会被顺理成章的“合理化”呢。
　　只是，现在还没有结婚啊。
　　“如果我妈问，我就——”左思烔忽然露出坚定的目光，“我就不让她问。”
　　突如其来的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打破了二人话题中的严肃与沉闷，令季梵忍不住笑出了声：“左老师，你搞笑向来是认真的。”
　　“我没有搞笑。”左思烔用小拳拳捶他胸口。
　　季梵假装吃痛，抓住她的拳头紧握在自己手掌之中，指尖传递出丝丝缕缕的爱意：“那你是认真说出这句话的？”
　　“对啊，我就说，‘请不要过问，这是我的私生活。’”左思烔看上去颇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你就不怕被岳父岳母‘混合双打’？”
　　左思烔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头，说道：“你是个男人，是社会规则和社会观念的既得利益者。婚姻对于自由恋爱的女人来说，似乎就是恋情成功与否的一个……客观结果。你结婚了，说明你的恋爱成功了，你的感情生活未来就有了长期稳定的保障；而你没结婚，分手了，那么说明你的恋爱失败了，你被男人白白占有了好多年，最终还是‘被抛弃’了。”
　　“不能这么说。”
　　“不是我说的，”左思烔站直身子，认真地看着他，“这是‘观念’。”
　　“而且，和男人上床之后，女孩子就失去贞操了，那么男人们就觉得她不再值得被珍惜，因为她……掉价了。”
　　社会向来如此“物化”女性。
　　“那你怎么看？”季梵轻抚上她的如瀑一般垂落在自己眼前的发丝。
　　“我？”她想了想，“说实话，我就只是把这些看做……单纯的人生经历。”
　　“左老师是体验派。”季梵总是能够准确地把握左思烔话语中的关键。
　　“把自己当成个实实在在的人。”左思烔攥起拳头，“我和男人一样辛辛苦苦学习，兢兢业业工作，老老实实赚钱，在奋斗方面就从来没有因为是女人而被特殊照顾过，甚至比起男人，我们女人还承受了非常多不公和委屈，为什么要在性方面继续被歧视被压迫呢！我们应该勇敢站起来，对这些迂腐观念说不！”
　　“左老师，你好像在说战斗宣言。”季梵忍不住轻轻一笑，将气氛调动了一下。
　　“没错，你刚才说的特别对，我是体验派。所以，谁都不要用观念绑架我的生活，也别想用成败评价我的人生！”说着，左思烔将拳头向前一冲。
　　“新女性。”显然季梵很赞成她的看法。
　　左思烔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所以，如果我妈作为代表跟我谈论婚前性行为的话题，我就直接一句话：‘请不要干涉一个26岁妇女的感情私生活！’”
　　“妇女？这个词儿很正经。也许岳父岳母根本就不问呢？”季梵开玩笑。
　　左思烔微微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那他们就不是我认识了二十多年的亲爸妈。”
　　正说着，裤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左思烔以为是工作来电，毕竟周末常有学生家长跟她联系，但看到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的四个大字后，她的双眸霎时间瞪大，下一秒便将屏幕竖到了季梵眼前。
　　因为，手机上赫然显示着四个大字是——母、上、大、人。
　　说曹操曹操到。
　　生活的戏剧性往往不体现在“喜剧”上，而是体现在“惊悚剧”上。
　　“我妈从来不给我打电话，我们向来是微信联系。”左思烔预感不详，跟季梵悻悻然地说上这么一句后，终于鼓起勇气接通了电话。
　　“烔烔，我和你吴芬阿姨商量了一下，决定晚上咱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话筒里传来左母喜气洋洋的声音，因为和预感的反差过大，直接将左思烔给整懵了。
　　“吃饭？”左思烔不由地确认一番。
　　“对啊，就在他们家吃。”左母乐呵呵地笑了笑，“我和你吴芬阿姨正在超市里买菜呢，你爸和你季叔去买朝阳市场买熟食去了，咱们就约定在六点半，可以吧？”
　　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
　　左思烔晕乎乎地应道：“哦，好的，可以。”
　　“行，你现在到家了吗？季梵先前说你去见学生了。”左母问她。
　　“已经到了，刚到。”左思烔的大脑还在激烈的“震荡”之中。
　　“行，那你好好歇歇。”
　　“哦，好的。”持续性蒙圈。
　　临挂电话，左母忽然压低了嗓音向她嘱咐道：“记得打扮漂亮点儿！”
　　啊嘞？
　　这是唱的哪一出？
　　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只剩下左思烔微皱着眉头，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季梵。
　　“我听到了。”季梵笑看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左思烔问他，“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切呢？”
　　季梵假装思考，应道：“似乎之前左老师的一切担心都是……个人小剧场？”
　　“有诈，绝对有诈。”
　　“有什么诈？”
　　“鸿门宴！”左思烔非常肯定地说，“绝对是鸿门宴，他们哄我过去，等我过去之后，直接在电梯口摁倒我，然后被拖回家，重打一百大板。”
　　说到这里，左思烔抱住季梵，做出哭腔：“季先生，救命啊……”
　　季梵笑：“我这才发现左老师是个这么有趣的人。”
　　“我认真的。”左思烔幽怨地抬眼看他。
　　“我倒是觉得，长辈的行为非常好理解。”季梵轻松勾起嘴角，继续说，“打个赌？毕竟咱俩年纪不算小，我猜他们大概是早就想让我们两个谈恋爱。”
　　……呃？
　　“年纪不算小”倒是真的。
　　难不成，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被迫害妄想症”？
　　不管了，就算是“鸿门宴”，有季梵陪着的话，至少自己不至于落得“无人收尸”的惨状。
　　“季先生，晚上保护好我。”左思烔小鸟依人，一把抱上他的手臂。


第65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家长
　　晚上, 两个人一起去到了季梵家。
　　餐桌上的场面堪称“壮观”，在左思烔印象里，自己家过年都没有过如此丰盛的大餐。
　　这架势, 就好像她和季梵今天之内就必须把婚给结了似的。
　　六个人齐齐坐下，季梵和他父母坐在对面一排，左思烔正对季梵, 身边是她正喜笑颜开的父亲大人和母上大人。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左父举起橙汁, “来来来, 碰一个碰一个！”
　　季父第一个配合他, 并跟着说：“啊呀，是该碰一个。”
　　四位长辈眉开眼笑, 互相碰了个杯。
　　左思烔自然也举起了杯子, 就像每年年尾单位聚餐时和领导吃饭一样, 她陪上自己最“真诚”和“欢愉”的笑脸，跟着长辈们像模像样地“一杯尽饮”。
　　“季梵这个孩子，我见到他第一眼，就觉得像自己家女婿。”
　　左思烔闻言, 讶异地扭过头看着此刻犹如喝了假酒一般的父亲。
　　“啊呀啊呀，烔烔就长着一张我季家儿媳妇的脸。”
　　左思烔反应极快, 在对方话音刚落便立刻回正过脸，非常腼腆地报以微笑。
　　“季梵啊, ”左父忽然叫了他一声, “我最近刚把那个《无边黑暗》给看完, 你演技很好嘛！”
　　说到这里, 左母立刻笑着接上话茬：“你左叔他之前都不看电视剧的，因为知道你演了那部戏，特别找出来看, 而且还学会了手机投屏。”
　　“我年轻时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演员啊！可惜当时没有星探，白搭了我这张俊脸。”左大力说罢，非常爽朗了笑了几声。
　　季梵此刻并不比左思烔放松多少，尤其是面对未来岳父的不断搭话，他真是分分秒秒都在集中高强度的注意力，大脑里思忖着如何应答最能够得到未来岳父的喜爱。
　　尽管很显然他的未来岳父已经相当喜欢他了。
　　“叔叔年轻时一定是一表人才。”季梵露出礼貌但不失真诚的笑容。
　　“我要是不帅，怎么生得出烔烔这么漂亮的女儿呢你说是不是？”
　　季梵连连点头，口中机关枪一样冒出“是是是”三个字，掷地有声。
　　左思烔看着他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心里不由地发笑。
　　“烔烔，”季母吴芬这时认真地交代她说，“以后啊，季梵他要是有哪里让你觉得委屈的地方，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阿姨，也必须告诉你妈妈，我们两个人绝对不会轻饶这个小子。”
　　左思烔赶紧摇头说道：“季梵他对我很好。”
　　“异地恋，都很辛苦的。”季母慈爱地看着她。
　　“是啊，”季父点头，插进一句话，“季梵的工作性质很特殊，一年到头不知能呆江州几天，烔烔愿意和他处对象，我和你吴芬阿姨都觉得很委屈你。”
　　对于恋爱中的小情侣来说，当然还是希望天天见面，互相陪伴。但是！这话她可不能当着季岳叔叔和吴芬阿姨的面说……所以说这种场面就是非常考验情商和智商，简直比工作还要费心费脑。
　　“不辛苦的，”左思烔摆出正宗的端庄笑脸，“我们处对象也没有几个月，其实还好，能接受。”
　　这样的应答，可还行？
　　“诶，忘了问了，”季母眼里闪着好奇的光，“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呀？”
　　“有半年了吗？”左母跟着问。
　　“半年没有。”左思烔微微轻摇脑袋，“大概，四个多月吧。”
　　“四个月时间也不短了，是吧？”吴芬向左母使了个眼色。
　　“确实确实。”
　　“嗯，四个月。”左大力也跟着点点头。
　　四个月，有什么问题吗？
　　左思烔不解，立刻看了季梵一眼。对面季梵同样露出些微疑惑的目光，但不动声色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橙汁儿。
　　“那四个月的时间了，谈婚论嫁，其实并不算早哦。”吴芬的眉头扬了扬，似乎在争取对面左母的意见。
　　“缘分这种东西，是挡都挡不住的。就算咱们不说，孩子们自己也是已经有结婚的打算了的。”
　　左思烔很明显地感觉到母上大人的这句话不是对吴芬阿姨说的，而是——对她说的。
　　怎么回事儿？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俩都老大不小了，这缘分既然来了，就该定下来的。”季父适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与其说是发表看法，不如说是在“核对暗号”。
　　左大力在得到了其他三个人的一致态度之后，他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问：“上午季梵说他想和烔烔结婚，那具体日子，你俩定下来没有？”
　　惊呆！
　　左思烔没能做好表情管理，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就已经进入到了定日子的阶段了吗？
　　他们才恋爱四个月啊！
　　与左思烔状态完全不同，季梵这时十分冷静地说道：“我是打算今年领证。”
　　等会儿——！
　　我怎么不知道？！
　　左思烔惊愕地看向对面一本正经的男人，用眼神极力传达着自己情绪。
　　“今年之内啊！”
　　四位长辈听到季梵的这句话，显然非常满意，一个个立刻欢愉起来。
　　这种欢愉是内心愿望被达成之后的极大满足。
　　只有左思烔一个人还在状态外。
　　她，就要结婚了？！
　　“烔烔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啊，怎么啦？”吴芬阿姨向她问道。
　　四位长辈不仅支持他们的恋爱，还顺带“强烈支持”了他们那明明还没有被提上日程却突然被定下了日子的……婚姻？
　　能扒住季梵这位典型的“高富帅”，她当然高兴还来不及，只是……
　　只是她犹记得季梵说过结婚就退圈啊！！！
　　“没什么，因为季梵还没有跟我说过年底就想要领证的事情。”左思烔强装镇定地解释道。
　　“她这不是惊讶，是给高兴的！高兴懵了。”左母深以为自己最了解女儿，喜不自禁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有点儿，有点儿。”左思烔忙不迭地接上话。
　　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她和他的恋爱就已经被制定出了“短期目标白皮书”——
　　打开“书”的封面，扉页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公”定终身！
　　一顿饭下来，左思烔累得要死，感觉自己笑得脸都僵了。
　　等到吃完饭之后，季母和左母根本不让左思烔与季凡帮忙收拾，这两个晚辈十分不好意思地就看着四位长辈忙来忙去，根本没有插手的地方。
　　于是，在这难得的和季梵相处的时间里，左思烔悄咪咪将季梵拉到一边，小声问他：“季先生，您不是说结婚就退圈，退圈就结婚吗？难道今年年底就要退圈儿？”
　　季梵笑着回答说：“也不尽然。”
　　左思烔又问：“那也就是说，跟我领证之后，你还是有可能会继续自己的演艺事业？”
　　“听这话的意思，左老师好像很希望我继续我的演艺事业。”季梵笑看着她问。
　　左思烔回答说：“我只是想说，如果年底咱俩感情状况良好，真要走进婚姻的殿堂，而那时你的事业又正好风生水起，希望你不要因为婚姻就放弃自己大好的事业。更直截了当地说，我希望我们的婚姻和你的事业不是对立关系，不应该成为让你必须放弃事业的压力。”
　　季梵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说道：“好的，我了解左老师的想法了。是不是说——结婚就是结婚，退圈就是退圈，这是两件完全不相干事情？”
　　左思烔猛地点点头：“如果你因为工作的原因，有非常大的思想负担和精神压力的话，我是真的非常支持你退圈儿。但是，我也非常相信你的人品，不会因为婚姻就绑架你必须离开你现在的事业圈子。”
　　说到这里，左思烔很俏皮地笑了笑，问道：“季先生，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儿？”
　　季梵眼中溢出温柔的光，回答说：“你当然是特别好的女孩儿，我是特别幸运的男人。”
　　“那是了！不过，其实我更幸运。”
　　“你更幸运？”
　　“那当然。因为，季梵先生如果不退圈的话，他就可以继续在娱乐圈里捞多多的钱！而结婚之后的钱，可是夫妻共同财产！”
　　季梵愣了一瞬，这才上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说：“左老师，区分婚前财产还是婚后财产那可是离婚时才考虑的事情，如果我们的婚姻一直很幸福，你管他是婚前财产还是婚后财产？我的钱，都是你的钱。”
　　“那我的钱也都是你的钱！”左思烔眉眼里全是逗趣儿的笑意，“尽管我每个月也才只有6000元不到的工资，但是我愿意拿出其中60块用来养你。你不用太感谢我哦，作为你贤德的妻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季梵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发现，你真的是一个特别有趣的人。”
　　“当你说出年底领证的时候，我确实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不想和你结婚，相反你不知道我多想和你定终身。但是，”左思烔环顾四周，见到没有长辈出没，踮起脚跟非常快速地吻了他一下，“我知道，演戏是你特别热爱的事业，所以我想要成为你的精神依靠、你的力量，而不是成为你的负担和压力。”
　　季梵略低下脑袋，也吻了吻她，“左老师放心吧，你已经成为我的力量了。”
　　左思烔这时不得不补充一句：“娱乐圈儿比我们这些一线劳动人民挣的多，不过，虽然钱很重要，但我更喜欢季梵这个人。所以希望你千万不要为了赚钱，就一直留在一个自己特别厌恶的圈子里，那样的话，生活可就本末倒置了。我们活着，应该多多感受爱和喜悦，对吧？”
　　“嗯。”季梵又轻轻吻了她一下。
　　没一会儿，长辈们收拾完东西，也打扫干净了房间。
　　左父坐到季梵身边，忽然露出些微拘谨的表情，说：“季梵啊，叔叔有个小小的愿望，希望你能帮叔叔达成。”
　　一旁的左母听到这话，立刻皱起眉头对季梵摇头：“别搭理他。”
　　季梵和左思烔对视一眼，问左父：“左叔的愿望是——？”
　　“哎哟，他老顽童，别跟他认真。”左母很难为情地笑了笑。
　　左大力挺直腰板，也笑了笑：“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但不说吧，我又会觉得非常可惜。”
　　铺垫这么多，老爹到底要说什么？左思烔非常好奇。
　　“你在《无边黑暗》里有一段和老秦的对话，就是小武被绑架之后，你去找老秦谈判，第17集 ，记得不？” 
　　见老爹说得有些兴奋，左思烔突然产生了一丝“不妙”的担忧——他平时就非常喜欢在家里模仿《北平老刘家》里某几个角色的经典台词，时不时发出“我觉得自己能演得更好”的感慨……
　　“季梵啊，你能不能跟叔叔我演个对手戏？”左大力满脸期待与羞涩交织的复杂表情。
　　果然如此！
　　左思烔立刻看向母上大人，却见对方十分无奈地略略耸了耸肩，似乎再说：我劝过了，没用。
　　天呐！
　　老爹的演技是真的非常非常差啊！！！
　　不不不，应该说——老爹他完全没有演技！！！
　　“可以啊。”季梵笑着应道。
　　闻言，左思烔在心中大叫一句：No——！！！
　　接下来的时间，五个人一起欣赏到了来自咆哮派与五官乱飞派掌门人左大力的倾情表演……
　　“他自己已经承认了！！！”双眼怒瞪。
　　“不会，全在我的掌控之中。”双眼微眯。
　　“哼！你小子未免太嚣张了！”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咬字清晰，节奏分明。
　　啊……
　　把一绑架戏好端端地演成了……喜剧。
　　看着季梵一本正经对戏的样子，左思烔实实在在可怜了他一把——
　　季先生，辛苦您了！


第66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作文（二更）
　　季梵离开江州之后, 左左思烔的生活又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波澜不惊。
　　说实在的，左思烔蛮享受这样一种波澜不惊的平静状态。虽然有季梵的陪伴会更好，但是毕竟他有他的事业, 而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尤其是在季凡离开之后的两三周之内，左思烔的工作可谓顺风顺水，就没有再出现任何类似于之前校园暴力、转学风波等大的教学管理事件了, 这不得不令左思烔有点儿感激涕零。
　　啊, 她在心里想, 这样的生活就一直持续下去吧！持续到他不当班主任的那一天！！！
　　然而——
　　令左思烔没有想到的是, 她的工作倒是风平浪静了，可男朋友季梵的事业却出现了很大的波澜……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在十一黄金周期间, 由季梵主演的电视剧《大和平》顺利开播了。
　　这部电视剧确实非常有制作水准, 一经开播就立刻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我豆瓣的评分也一直攀升, 目前已经达到了9.1的高分。
　　对于这两年影视行业的低迷状况来说，《大和平》剧组算是打响了对抗行业寒冬的第一枪。
　　与此同时，作为新人主演的季梵也被顺理成章地推上了网络热搜的最顶端。
　　他的人气进一步地增长，粉丝数量突破千万大关。并且, 随着剧集的不断播出，目前已经有1700万的微博粉丝数了。
　　季梵的演技和颜值, 反反复复被挂上热搜。经过粉丝的进一步“加工”，包括动态图、表情包和小视频剪辑在短时间之内层出不穷, 使得季梵的知名度又得到了新的攀升。
　　在那段时间里, 左思烔和季梵聊微信的时候, 总是会时不时地杀出季梵在网上特别火的几张表情包, 搞得季梵是哭笑不得。
　　深陷其中女粉丝们尤其疯狂，没出几天，就已经形成了所谓的“季梵粉丝全球后援会”。
　　虽然对这样一个组织季梵本人完全不知情, 但这并不妨碍该组织却以一种粉丝中的管理者的形象自居，一直掌控着季梵粉丝群体的整体状况。
　　事情便这样发生了。
　　粉丝和网友都知道，季梵是一个不喜欢被大家关注私生活的人，他多次引导粉丝“关注作品，不要关注私生活”。所以，作为季梵的粉丝，尤其是“季梵全球粉丝后援会”当中，大家一直把这一条当作铁律一样，绝对不去触碰。
　　然而，就在这样季梵整体事业正混的风生水起的关键时刻，突然之间发生了这样十分令人咋舌的大离谱事件——
　　在季梵进行剧集宣传的过程当中，有一些不服“季梵全球粉丝后援会”管理的“野生粉”，她们仍旧不断地创造机会和季梵见面，其中最便利的途径自然就是接机了。
　　其中有一个女粉丝，跟着季梵连跑了四个城市！就是这样一位疯狂的女粉丝，引发了一场大型舆论热点。
　　因为季梵及助理斌斌都没有特别去关注这位连续接机四次的女粉，导致这位粉丝想到了一个博关注的极端办法——她穿着婚纱出现在了季梵即将落地的城市机场，打着“季梵新娘”的旗号，希望能够得到季梵的关注并且求得一张合照。
　　然而尽管如此，季梵和斌斌仍旧没有搭理她……
　　季梵的这种行为，被该女粉定义为“极端冷漠”，随后便开始在网上大肆控诉季梵的其他冷漠行为——包括季梵从来不珍视粉丝送给他的礼物，每每都让粉丝把自己亲手做了好久的礼物“从哪儿来的带回哪儿去”；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甚至“有粉丝在微博私信里给季梵写信”，并且说是“连续写了一年”，仍旧没有得到季梵的“一丝回应”！
　　没有想到的是，季梵都还没有回应这次事件，他的“全球粉丝后援会”的管理者却跳了出来——
　　这位叫做“每个季节频梵想你”的微博用户在微博上发表了一份极其“义正言辞”公告，以训斥的口吻对穿这位“婚纱接机女粉丝”进行了大肆的批判，说她没有资格成为季梵的粉丝，因为粉丝们都知道，季梵多次表示过不喜欢被大家接机，他希望大家能够多把精力放在经营自己的生活上，而不是“窥视”演员的“私人空间”，这是季梵最希望看到的粉丝和演员之间的良性关系！
　　因为这样一份公告，自然而然地再次把事件发酵成了大型的网络舆论热点。
　　当大家都认为事件的当事人季梵一定会出来回应这件事时，意料之外的是，季梵不仅只字不提，甚至还对之前为数不多的几条微博状态设置了“关闭评论”模式。
　　因为事件的主角季梵不讲话，而另一个主角——穿婚纱的女粉丝，却不断地在网上发表激愤言论，这导致大家多多少少开始偏向于女粉丝这一方。
　　大家认为，季梵对待粉丝的这种态度确实“恶劣”了一些，随着讨论热度的提升，网友们开始讨论以下问题
　　艺人不让粉丝关注自己的私生活，然而他们作为公共人物，是否有提出这一要求的“资格”？
　　季梵的行为是不是可以算作“无视他人的人格尊严”？
　　他的这种冷漠姿态，是否透露着艺人就比素人“高人一等”的社会隐性观念？
　　这种冷漠的行为竟然还会得到粉丝群体的一致拥护，这是不是说明作为公众人物的季梵本身存在着非常大的粉丝管理方面的问题呢？
　　令网友们始料不及的是，季梵竟然自始至终仍旧一言不发！
　　左思烔和季梵聊过这件事，想要听一听他的看法。但是季梵当时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说事情还在进展之中，他没有表达自己立场的必要，等到真相浮出水面之后他再发表意见也为时不晚。
　　季梵的这一番言论并没有使左思烔听得明白。
　　季梵安慰她说：“不要再关注微博上大家的讨论，事情的发展在我的掌控之中。
　　左思烔问他：“我能够帮你做些什么呢？”
　　季梵温柔地摇摇头说：“你不妨将微博给卸载掉。”
　　这件事情在他们俩之间，也便不了了之。
　　事件的再次高潮发生在上周五晚上的《大和平》剧组大型的记者招待会上。
　　左思烔早早地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屏幕里西装革履的季梵，脸上不由溢出一抹笑容。
　　主持人对几个主演就这一部电视剧进行了多轮的提问和互动。在最后时刻，终于到了台下记者发言的时间。
　　有记者便点名季梵，十分友好地表示希望他能回答自己一个问题。
　　季梵以为所有记者的提问都是和剧集相关的内容，结果没想到对方记者提出的问题竟然是机场婚纱接机事件。
　　这位记者说：“希望听一听季梵先生对于目前网络上大肆发酵的婚纱接机事件的看法，以及说一说为何您始终不愿发声的原因？”
　　因为这场记者招待会是直播形式，所以当这位记者提问这个问题之后，整个屏幕的弹幕上全是大家对季凡回答这个问题的期待。
　　看着直播的左思烔死死盯住屏幕当中的季梵，他分明注意到，当这位记者提问完之后，季梵的眉头微微蹙到了一起。
　　这个时候，主持人站出来说话了。他当然是有调节记者和艺人之间问答关系的重任，因此，当他察觉到季梵并不想回应这个提问时，便立刻笑着说：“我们这一次的记者招待会，仅仅只是关于《大和平》剧组创作以及表演相关事宜的提问，所以希望与此无关的提问不要再出现在现场之中。”
　　然而弹幕却不买单，网友始终期待着能够听到季梵对这件事究竟持怎样的态度。
　　尽管通过季梵默不作声的行为也大致都清楚他对这位女粉丝的排斥意味，但因为本人始终没有通过言语表达过自己的立场，导致网友也不好对季梵的行为进行一个明确的定性。
　　大家不能明确的定性，也就没有办法站在一个纯粹的道德制高点上对他进行相应的抨击……
　　就在这个时候，微博突然一条热搜窜上了前三名——原来是那个穿婚纱的女粉丝，又在微博上发表小作文了。
　　“又”，没错。
　　是“又”。
　　她前面发表的小作文当中，表达了自己对季梵五年来投入的感情。她说在季梵还是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演员时，她就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对季梵演技的崇拜之中，后来在为数不多的相关报道中，她也总是去努力寻觅着季梵的身影。
　　当时左思烔看她这篇小作文的时候，脑袋当中只出现了四个字，叫做“欲抑先扬”。
　　作为一名初中语文老师，“欲扬先抑”是她曾经教给学生们的答题技法以及写作技法。但是，“欲抑先扬”倒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因为实在太“不厚道”了！
　　所以，当左思烔看到前半部分的内容时，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既然把季梵说的这么好，那么接下来只需要一个“但是”的转折，就可以瞬间把文中对象推入黑暗的深渊。
　　果然，左思烔一直往下看着小作文，真的就看到了“但是”两个字。“但是”之后是这位女粉丝对季梵本这冷漠行为的又一顿大肆抨击。
　　当时的左思烔并没有想过，后来的几天，这位女粉丝几乎一天2~3篇的小作文去发，甚至在前一天表明婚纱接机当天是她的生日，她的生日愿望之一就是能够和季梵留有一张合影。
　　哪怕到了这样一种时刻，季梵都没有出面表达自己的看法。
　　此时此刻，这位婚纱女粉丝又发了一个小作文，直接被推上了热搜的前三名。弹幕上都在刷这条消息，于是左思烔退出直播间，点开了那个热搜词条，果然又看到了一篇小作文。
　　真可谓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左思烔着实被骇住了：
　　因为我之前的微博当中提到过，和季梵的合影是我的生日愿望之一，于是私信里便有姐妹问我：你的其他愿望是什么？我原本不想说的，但是思来想去，希望能够跟大家坦诚布公。
　　其实我的家庭条件并不好。
　　当时是我的生日，和季梵的合照是生日愿望之一。我不得不承认的是，它并不是我生日愿望当中最重要的一条。
　　我生日愿望当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希望自己能够活过今年。
　　因为，我是一名命不久矣的重疾患者。
　　我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喜欢了五年的偶像，竟然是一个这么冷血无情的人。
　　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我这些天一直都在接受治疗。所以希望姐妹们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努力挺过去的，加油！


第67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道歉
　　坐在台上的季梵完全不知道, 在微博上又发生了这样一件惊涛骇浪的大事件。直到手机不断震动，他这才意识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微微侧过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全是斌斌以及左思烔和他在工作上的其他伙伴发给他的微信。
　　甚至还有斌斌打给他的电话。
　　斌斌和他的交流方式与左思烔与母上大人的交流方式如出一辙——一般只用微信，除非大事发生，否则绝不可能打电话。
　　季梵在台上坐着, 自然是没有办法回拨电话。他赶紧点开了微信, 下意识地是先点开被设置为“置顶”的左思烔。
　　-左思烔：那个疯狂女粉, 又在微博上发小作文了！我的天呐简直绝了, 妥妥地道德绑架啊，这可怎么办？！她是重疾患者而且命不久矣……这是她自己刚才说的, 就发在微博上最新一篇小作文。-
　　-左思烔：[图片］-
　　-左思烔：[图片］-
　　-左思烔：[图片］-
　　-左思烔：你不要看下边儿网友的评论, 对身体不好-
　　-左思烔：我真的很替你担心, 我觉得这件事儿你还是起来回应一下比较好，不管回应什么内容，总而言之表表态，不然的话, 我真觉得这件事儿太可怕了-
　　季梵看完左思烔的信息之后，不动声色地退出了和她的聊天界面, 又点开了斌斌的聊天界面。
　　-斌斌：季哥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出手了-
　　-斌斌：我已经把所有的材料整理好了，你一声令下, 我立刻发给那人-
　　-斌斌：那人真的太过分了, 不仅造你的谣, 居然还敢说自己是重疾患者, 命不久矣-
　　-斌斌：[白眼］-
　　-斌斌：我觉得她才是真正的演员！-
　　-斌斌：季哥到底要不要行动？你赶紧给个话呀，我都躁死了-
　　季梵的指尖快速在手机屏幕上跳动，打出这样一个字——
　　-季梵：发-
　　斌斌几乎是秒回信息——
　　-斌斌：好嘞！就等你这句话呐！-
　　等季梵再次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的时候, 台下又已经有其他记者在举手了，同样是针对他的提问。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矮胖记者高举着手向季梵提问说：“季梵先生，您好。我们特别想要关注一下，您“华振”这个角色初期是怎么拿到的呢？-
　　正当季梵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想到徐导忽然拿起话筒笑着应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导演，而不是问演员，是不是？这么说吧，我就是那个识得千里马的伯乐。”
　　徐导这话一讲完，台上的主创团队们纷纷露出了配合性的笑容。
　　“当时季梵来试镜，因为表现得非常出色，获得了在场导演组以及制片人的一致认可，于是我们当即就把他定下了“华振”这样一个角色。那么，事实证明，季梵凡深厚的演技功力也完全驾驭得了这样一个人物，给我们呈现了非常好的作品。”
　　谁料，这位年轻的记者初生牛犊不怕虎，又跟着问了这么一句话：“网上有传言说季梵先生一开始试镜的并不是这个角色，而是其中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色。而目前小角色的名字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所以不敢说。但是传言确实有鼻子有眼。那么季梵先生是否一开始试镜的仅仅只是一个小角色呢？他是如何获得“华振”的试镜机会的？根据剧组的试镜规则，据我们了解，应该是一个人只有一个角色的试镜机会……才对吧？”
　　季梵感受到了这个记者提问里的满满恶意，不过，奇妙的是他看起来竟然一点儿也不动气，就跟没有听到似的。
　　仍旧是徐导握着话筒回答了记者的这个问题。
　　徐导是娱乐圈儿的老资历了，确实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类“挑衅”般的提问上控制自己的不悦情绪，只听他直接开怼这位小记者说：“我们剧组确实是有这样一个规定，一个演员只能试镜一个角色。首先，角色不分大小，虽然这么说有些理想化了，但这确实是我真实的想法，也是对我们剧组演员的忠告。”说到这里，他扭头看了看台上的主创人员们。
　　“当时季梵试镜的角色确实在戏份上跟‘华振’没法比，但是他仍旧把那个角色演绎得非常到位。那么，试戏过程中，其他试镜演员想要挑战‘华振’的角色，结果挑战失败。因为季梵刚参加完试镜，给我们都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自然而然就会想到他，便多给了他一个机会。这多出来的机会，完全是季梵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的。这样的一个回答，你满意了吗？”徐导脸上显出微微愠色。
　　现场的所有记者，甚至连台上的主创团队和主持人在内，都有些讶异了。
　　唯独一个人表情平和，看上去冷静得可怕。
　　当事人——季梵。
　　“你还能够从哪里得到其他的小道消息呢？我不知道这位记者为什么始终对我们这么优秀的演员提出如此充满恶意的提问。如果说你有认真看我们的《大和平》，那么你应该知道季梵的演技是完全能够Hold的住‘华振’这种分量的角色的。他拿到这个角色，是为我们创作增添光辉。”
　　这时，季梵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把眼光更多地放在电视剧的上面，而不是总捕风捉影，通过一些小道消息来诋毁我们剧组的演员。包括刚才那位记者——”说到这里，徐导忍不住伸出食指指了指刚才向季梵发问婚纱接机事件的小记者，说，“你这么想了解这些八卦消息，为什么要来我们电视剧的记者招待会？简直是侮辱了我们这场记者会。”
　　所有人都看出来，徐导是认真地生气了。
　　到了这个地步，主持人实在坐不住了，他认为自己必须站起来调解调解现场的整个气氛，否则，极有可能工作不保！
　　“是的，”主持人忽然接过话茬，“我们应该尊重整个剧组团队的劳动成果，把提问的焦点放在《大和平》上，而不是一味地揪着小道消息借题发挥。”
　　徐导看了主持人一眼，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主持人似乎受到了鼓励，继续说：“大家对待新人演员，还是太刻薄了些。我敢说，如果此刻在你面前的是一位顶流偶像，台下的各位绝对不会这样提问。”
　　“季梵不是新人演员，他已经从业五年了。”徐导纠正主持人的话，“是一位一直没有被发现，但始终在努力着的资深演员。”
　　季梵再次露出平和的笑容，以回应徐导对他的高度评价。
　　徐导并没有放下话筒，而是继续说：“不是我吹，季梵这孩子不仅演技好，和他在一起拍戏，相处几个月的时间，全剧组的人员对于他的人品都相当认可。至于那位婚纱接机的女粉丝，我们当然也都有关注。但是，我相信季梵是完全能够处理好这件事的，他一直不发声，不代表他在逃避在退缩，我只能说你们不够了解季梵。好，这件事就不再讨论了，我们继续。”说完这段话后，徐导把话筒直接撂到了自己台前的小桌子上。
　　此时此刻，窝在家里正死盯着手机屏幕看直播的左思烔彻底震惊了。她没有想到，作为娱乐圈资深大佬，竟然能够就那件事公开为季梵发声。
　　不仅她震惊了，整个弹幕满屏都是“惊了”二字。
　　因为徐导的表态，使得直播弹幕的风评瞬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我选择相信季梵-
　　-好像从来就没有见过徐导，为哪个演员这么慷慨激昂过-
　　-敢这么说，应该是真的人品没问题-
　　-季哥为什么还不讲话？！我支持你啊！-
　　……
　　节目效果直接拉满——
　　没一会儿，直播间又涌入了一大批新来的观众。
　　-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什么了？-
　　-慕名而来，慕名而来-
　　-火速赶到吃瓜前线-
　　-我错过了什么好戏？-
　　-徐导竟然发火啦，不是吧？-
　　效果还不仅仅只是体现在直播间里——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这场记者招待会已经迅速登上了微博的热搜榜。
　　微博热搜第四条：
　　-[徐导公开为季梵撑腰]-
　　没过多久，这条热搜一跃跳到榜首，并且后面跟着一个褐红色打底儿的“爆”字。
　　当很多没有关注这场直播的网友还在发懵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另一条热搜直冲上来——
　　-[婚纱女粉删除小作文]-
　　然而，删除小作文这只是婚纱女粉的第一个动作。
　　几分钟之后，她竟然出人意料地发表了一篇非常正式的道歉文字！
　　今晚还真是瓜田盛宴！
　　左思烔作为一线吃瓜群众，必须第一时间赶到婚纱女粉的微博下面一探究竟。
　　-实在对不起，这几天因为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了一些子虚乌有的话来泄愤……我知道这对季梵先生上造成了非常大的困扰，严重影响到季梵先生的正常工作及生活，在此我本人以诚挚的心情向季梵先生道歉。对不起！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以后绝不再犯！-
　　左思烔瞪大了眼睛，立刻截图将这段文字发给了季梵。尽管她知道此刻正在直播的季梵并不能看到她发送的信息，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此刻的分享欲！
　　发完截图，左思烔再次进入直播间。
　　今晚好忙……微信、直播、微博来回穿梭。
　　在手机屏幕中，季梵突然从裤袋里掏出手机。
　　下一秒，他微微侧身，对着手机露出一抹极尽温柔的浅笑。
　　再下一秒，他单手打字，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
　　再再下一秒，左思烔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季梵：都说叫你不要担心了[抱]-


第68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徐导
　　婚纱女粉的微博, 被她设置了关闭评论，导致网友没有发声的聚集地，于是大家只能够另起一个话题, 叫做——你怎么看婚纱女粉突然态度大反折？
　　这是一道单选题，共有三个选项。
　　A她确实做错了，承认错误这不应该的吗？
　　B一定是被拿捏了, 果然素人还是斗不过资本呀。
　　C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左思烔想都没想, “啪”地一下就点了A选项。
　　目前来看, 已经有7.4万人参与了这道选项题。其中A选项和B选项票数最高且相持不下, 选择C选项的人倒是比较少。
　　众多网友在这条微博下纷纷留言——
　　-我一直以为季梵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干净演员，这样看来, 他也完完全全被资本给吸收了[微笑］-
　　-作为季梵的老粉,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似乎哥哥的名声更大了，但是，好不容易积累和维持的路人缘，似乎被这一次事件给败光了-
　　-家人们, 不要忘了czx，他当时不就一下子买通了七个小姐姐吗？所以说有钱还是厉害呀-
　　-我不是很能理解婚纱女粉为什么要把评论给关了呀？如果她收了钱, 那这得是多大一笔钱？czx八爪鱼事件也没关闭微博评论呐-
　　-我选择的是让子弹再飞一会儿，有没有和我一样的老铁？咱们都是理智人[doge]-
　　-大家有没有留意到季梵在直播过程中悄悄拿手机看了几回, 我感觉他压力好大呀, 心疼我季哥！-
　　-楼上说季梵拿手机看的, 我也特别留意了！而且！我留意到他最后一次拿手机的时候居然在笑诶！那种笑实在是太温柔了。哪个姐妹有动图！分享一下子！-
　　-额, 虽然，但是，直播看手机不太好吧[皱眉]-
　　-季梵直播看手机不太好？那婚纱女粉在人家直播的时候又发小作文, 还说自己是重疾患者命不久矣，这种行为就好啦？-
　　-总而言之，我是支持季梵的。曾经在剧组打过工，他的人品是真的没的说。-
　　与此同时，已经下了直播的季梵正坐在休息室里，等着赶下一轮通告。
　　作为事件的当事人，他自然要关注整个事件的舆论倾向。至少目前来看，婚纱女粉支持率已经在逐步降低了。只不过，网上对他的质疑仍然还很多。
　　这个时候，斌斌敲敲门，走了进来。
　　“季哥，你看网上的消息了吗？居然有人说咱们拿钱买通了那个婚纱女粉？这是不是特搞笑？咱们要是能买通，那咱们早干嘛去了？还非要等到现在？简直了。”
　　季梵笑了笑，应道：“随他们怎么说去吧，既然她把微博都清空干净了，又发了道歉信，那我们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看看现在网上那些评论，仍然还是有部分对咱们不利，我心里不舒服。”
　　季梵说：“不舒服又能怎么样呢？还是得忍着。这世上让咱们不舒服的事儿多了去了，如果说咱们这个时候再把她被对家买通故意黑我的事情放出来……狙击一个已经认了错的素人，网友会怎么想？”
　　斌斌忍不住，小声“唉”叹了一句，说：“那个姓薛的真是不要脸，简直就是现在娱乐圈毒瘤，什么时候他能倒台那我一定要买50响的鞭炮，普天同庆。”
　　正说着，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斌斌立马停止刚才的话题，问道：“哪位？”
　　对方回答说：“是我。”Pao pao
　　斌斌一听竟然是徐导的声音，于是赶忙跑到门前，把门恭恭敬敬打开，微弯着腰，笑脸相迎：“徐导，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季梵也立刻起身，问道：“徐导，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您说一声，我去找您就是了，还让您再跑来一趟。”
　　徐导冲斌斌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斌斌会意，立刻从房间里消失。
　　“季梵啊，”徐导示意他坐下，终于坦诚布公地讲道，“这些天让你受委屈了。”
　　季梵听了这话，慌忙摇头说：“徐导您这是哪里的话。”
　　“忍了这么些天，肯定也没少被父母家人担心。”
　　“但毕竟咱们一招制胜，有效果就好。这不记者会热度上去了，我也‘沉冤昭雪’了。”季梵笑了笑。
　　徐导微微摇头：“网上对你的风评还是有些动摇，这对你照旧是不公平。”
　　“慢慢来吧，我刚还对助理说，做人不能赶尽杀绝。”季梵微微沉吟，“毕竟她只是个素人，要说针对，也该针对薛耀天本人。”
　　“姓薛那小子现在风头正盛，没个把柄在手中，你确实治不过他。”徐导翘起二郎腿，一副闲适的模样。
　　“但他毕竟不是您的对手。”季梵双手交叉置于膝上，坐得板正，“要不是您出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娱乐圈，人脉就是第一手的资源，随随便便调查个猫腻儿，我还是有些本事。”徐导露出“老谋深算”一般的微笑。
　　季梵点头：“您谦虚了。”
　　“接下来怎么做？你为了剧组的记者会忍了这么许久，下面可没有再忍的必要了吧？”徐导似乎在暗示他谢什么。
　　“徐导您有什么指教？”季梵摆出谦虚的姿态。
　　“我是不太赞成你的‘素人’‘不要赶尽杀绝’的看法，太过于‘妇人之仁’了。”徐导抚上自己的额头，轻笑一声，“薛耀天能让那女的说出‘命不久矣’这样的话来，显然是冲着把你‘赶尽杀绝’的目的。”
　　“他心里应该已经清楚把柄在我们手上。”
　　“但是其他人不清楚啊，圈里圈外的人都不清楚。”徐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连你的小助理都不知道，你甘心事情就这样被埋下去？”
　　斌斌刚才还说，薛耀天算得上是娱乐圈的毒瘤。
　　他要动手吗？
　　就在当下？
　　“这次你务必完全翻盘，咱们曝光度是有了，但观众和网友的好感度也是一分不能失，”徐导摩挲着下巴，“未来你还要接我一部戏。”
　　未来你还要接我一部戏。
　　所以你必须听我的。
　　“徐导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会好好珍惜。”
　　我当然会好好珍惜。
　　换言之，我听您的。
　　“这件事，要不，交由我来处理吧？”
　　这不是询问。
　　季梵心里清楚。
　　“有的时候，杀伐决断必须要狠一点儿。我知道你的想法，搞倒薛耀天的过程当中，你不想牵扯那个素人。但是，那女的确实做了错事，她自己犯下的错误，难道不该让她用自己的人生去承担后果吗？”见季梵无话可说，徐导笑了笑，“你还年轻，交给我来处理吧。”
　　“您打算怎么处理？”季梵有些好奇。
　　“你等着看好戏就行了。”说到这里，徐导不忘加了一句，“放心，我不会让网友炮轰你‘狙击素人’。”
　　季梵：？
　　……没想到徐导刚才竟然在外面偷听？
　　“我会让网友对赞不绝口，让薛耀天主动来求你。”徐导嘴角上扬。
　　在季梵看来，徐导的这一笑，分明就是“海啸”的前兆。
　　待徐导离开休息室，季梵这才放松下来，整个人靠在软沙发上，感觉异常疲惫。
　　这些天，疲惫感从未消失过。
　　巨大的利益网笼罩着他，让他感觉微微有些喘不来气。
　　徐导借助自己的人脉帮他调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让他“以不变应万变”，一步一步将舆论热度刷到最高。
　　然后，按计划开《大和平》的记者会，按计划在记者会上由徐导亲自表态为他撑腰，按计划讲收集到的女粉被薛耀天买通的证据发给女粉本人。
　　接下来女粉删除小作文，女粉道歉，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唯一在计划外的，是婚纱女粉在他们直播期间又发了篇小作文——
　　重疾患者，命不久矣。
　　她还真是为他们的计划锦上添花啊。
　　于是，热搜上的一个“爆”字就这样形成了。
　　季梵掐了掐自己的眉心，累，实在是累。
　　……
　　当天晚上十点整，徐导在自己的微博上公布了下一部电视剧《戈壁》的拍摄计划。值得一提的是，在主角名单里，他十分刻意地将季梵放在了第一位。
　　在这个节骨眼上，徐导以这种方式的又一次公开“撑腰”，不由地令网友们大吃一惊。
　　一个小时之后，微博上再次“爆”了一条热搜。
　　-[季梵和助理对话录音曝光]-
　　左思烔因为已经睡下的缘故，没能第一时间吃到这个瓜。
　　然而，如果此刻她打开朋友圈，会发现，似乎全世界除了她之外，都在吃瓜。
　　杨帆在微信上多次“抖”她，却得不到对方的一丝回应，只能用感叹号来发泄内心的情绪——
　　-杨帆：你手机被偷了？！-
　　-杨帆：你总不会是睡了吧？！-
　　-杨帆：[微博链接]-
　　-杨帆：快看啊！！！-
　　-杨帆：去问你家季先生，这个“姓薛的”到底是谁？！-
　　-杨帆：我和李一航都猜是薛耀天！到底是不是！-
　　在杨帆给左思烔发微信的时候，季梵正在听这一段被莫名曝光出来的录音——
　　“季哥，你看网上的消息了吗？居然有人说咱们拿钱买通了那个婚纱女粉？这是不是特搞笑？咱们要是能买通，那咱们早干嘛去了？还非要等到现在？简直了。”
　　“随他们怎么说去吧，既然她把微博都清空干净了，又发了道歉信，那我们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看看现在网上那些评论，仍然还是有部分对咱们不利，我心里不舒服。”
　　“不舒服又能怎么样呢？还是得忍着。这世上让咱们不舒服的事儿多了去了，如果说咱们这个时候再把她被对家买通故意黑我的事情放出来……狙击一个已经认了错的素人，网友会怎么想？”
　　“唉，那个姓薛的真是不要脸，简直就是现在娱乐圈毒瘤，什么时候他能倒台那我一定要买50响的鞭炮，普天同庆。”


第69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是的
　　徐导还真是……
　　好手段。
　　没几分钟, 季梵的微博私信又增加了好几千条新消息。
　　因为他一直没有重新设置微博评论功能，导致粉丝和网友只能去冲他的私信。
　　然而，他也是向来没有回复私信的习惯。更何况私信消息除了“季哥你太有人格魅力了我爱你啊啊啊啊啊！”之类的各种类似排列组合的文字外, 其余几乎全部都是在问他：“姓薛的”指的是谁？？？
　　娱乐圈里风头正盛的“姓薛的”还有谁？
　　因为季梵的微博不能评论，网友们便聚集到了徐导最新一条《戈壁》的状态下——
　　-徐导说的没错啊，季哥人品顶呱呱-
　　-我季哥受了大委屈了[哭泣]-
　　-徐导一定知道些什么！是不是薛耀天？！-
　　-盲猜薛耀天, 认同的铁子们点个赞-
　　-徐导真是好眼光, 季梵是个值得的演员！期待佳作！-
　　-所以我就说徐导敢公开撑腰不是没有理由的, 季梵这波属实被整得有些惨-
　　-以后只要看到“徐导+季梵”的组合, 我都顶！！！-
　　-徐导慧眼！我家giegie真的很不错！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不错！-
　　与此同时，薛耀天最新一条微博的评论下面也激增无数“好奇心爆棚”的网友留言——
　　-是不是你？-
　　-今晚瓜太多了, 艾玛真是吃撑了哈哈哈-
　　-回应一下子嘛[doge], 不然我就认定是你哦-
　　-太过分了吧！垃圾！-
　　-抱走我家哥哥, 不要乱讲话！-
　　-姓薛的那么多，你们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他？-
　　-不是薛耀天不是薛耀天不是薛耀天！-
　　-追星女孩泪奔了，两个都是我的心头爱啊！为什么要这样呜呜呜-
　　-季梵自导自演，不接受反驳-
　　-求求了, 哥哥出来说句话啊！-
　　然而，“哥哥”还没有说话, 徐导倒是站了出来。
　　他在网友“所以我就说徐导敢公开撑腰不是没有理由的，季梵这波属实被整得有些惨”的评论下面回复了两个字——
　　-是的-
　　不得不说, 这“是的”二字, 将薛耀天粉丝“季梵自导自演”的说法给一击即破。
　　今晚注定有人失眠, 但季梵注定睡得很好。他不仅将自己的手机设置为“飞行模式”, 也让斌斌如此照做，以保证晚上休息时不被任何人打扰。
　　薛耀天的团队联系了季梵一晚上，却没有得到只言片语的回应。
　　微博热搜榜好热闹。
　　在十二点之前, 薛耀天终于“荣登榜首”。
　　-姓薛的薛耀天-
　　“靠他妈的——！”
　　灯火通明的办公大楼顶层隔间里，一个男人的声音陡然响起。
　　“闭嘴！”一个更尖锐的女声盖过了男人的声音。
　　薛耀天怒火不下，说道：“一晚上都联系不到他？！绝对是故意的呗！”
　　“你当初不跟公司高管讨论，擅自对季梵动手，谁给你的胆子？！”琳姐猛地从办公座椅上站起，恶狠狠地等着他，“季梵就算没有背景，但《大和平》好歹在热播，导演和制片人能不出手保他吗？你他妈的脑子被狗吃了？！”
　　薛耀天一听琳姐爆了粗口，这才收敛住自己的脾气，唯唯诺诺地应道：“……是李楚鸽，他咽不下这口气，让我想办法。”
　　“他自己演技差，有什么咽不下？”琳姐已经被气得语无伦次，“什么重疾又命不久矣？你简直就是自己作死！”
　　“张琳，先想着解决问题吧。”
　　办公室里坐着的不止琳姐和薛耀天两个人，还有整个跃跃娱乐的四位高管。说话的是高管之一，人称王总。
　　“王总，解决问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季梵开口，说‘姓薛的’不是他。”琳姐指了指薛耀天。
　　“怎么让他开口？我问的就是怎么让他开口？不是薛耀天，是谁？娱乐圈还有几个姓薛的？”说着，一旁的李总愤愤地细数起圈里姓薛的几个小艺人，“能是他们吗？他们有这胆子搞季梵？说出去谁信啊！”
　　“先发微博，死不承认，熬过今晚再说。”王总提出建议。
　　“那不行，”琳姐摇头，“我怕会激怒对方。”
　　“是啊，激怒他的话，直接甩出那些证据，耀天就凉透了。”另一位高总如是说。
　　“公关部管什么吃的？！到现在也没有给出个方案来！”李总暴脾气，音量骇人。
　　薛耀天怯怯地看了李总一眼，立刻低下了脑袋。
　　“你刚才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现在蔫儿了？！”李总指着他问。
　　高总出面调解气氛：“行了行了，都别吵了，想想对策才是最要紧的。”
　　“有接业务的公关公司吗？”王总问琳姐。
　　“没有，圈里都知道季梵手上有证据，而且……”琳姐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而且什么？！”李总急得要命。
　　“……听说，有个别证据图已经外流了。”琳姐皱了下眉头。
　　高总也感到不妙，问道：“哪些证据图？”
　　“……他和那个女粉去开房的……酒店监控。”琳姐感觉在一帮男领导面前实在难以启齿。
　　“你他妈还跟那个婚纱女睡了？！”完全不了解证据的李总一听到这话，气得立刻跳了起来。
　　薛耀天被吓得一哆嗦，根本不敢说话。
　　“行了，他什么德行咱们不早就清楚吗？不值当为这个动气。”高总又出来打圆场。
　　“目前看来，还是先按兵不动吧。”琳姐叹了口气，她还从没有带过这么不让人省心的偶像。
　　偶像？想到这个词儿，她不由地在心里冷笑了一下：狗屁。
　　“按兵不动就等于是承认了。”王总不太满意这个意见。
　　“这确实是下下策，但除了这个之外，其他都是下下下下策。”琳姐冷静地说。
　　“目前还好没有品牌方解约的通知，既然季梵联系不上，那就先这样吧。”高总率先站起来，习惯性地拍了拍自己的西装。
　　高总“散会”的动作令薛耀天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虽然事情还没有解决，但总算暂时结束了面对一众领导没好气的问责。
　　琳姐将几个领导一一送出办公室。
　　他们前脚刚离开，薛耀天立刻就瘫倒在沙发上。
　　妈的，太操蛋了这个晚上……他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给李楚鸽打电话，打算把刚才受的气全部撒到他身上。
　　今晚他睡不好觉，李楚鸽这个臭小子也别想睡好觉！
　　相应地——
　　季梵睡了个美美的觉。
　　斌斌也是，甚至在梦里买了五十响的鞭炮。
　　左思烔必然睡得很好，因为她完全在状态外。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尽管是周末，但班主任的作息规律早已经被焊死了——她会固定在六点就会醒来。
　　手机屏幕上全是杨帆昨晚发来消息！
　　左思烔在短时间内搞清楚整个事件的最新进展后，赶紧给季梵去了几条微信——
　　-左思烔：是不是薛耀天？-
　　-左思烔：是不是薛耀天？-
　　-左思烔：是不是薛耀天？-
　　她知道季梵大概还在睡梦中，并不期待对方的秒回。
　　但每当她这样不期待的时候，对方总是会秒回——
　　-季梵：是-
　　-季梵：这么早就醒了？-
　　-季梵：不再多睡一会儿？-
　　左思烔翻了个身，立刻回复消息——
　　-左思烔：生物钟是我对抗不了的神奇力量-
　　-左思烔：我看网上大家都猜是他-
　　-左思烔：你跟他是怎么结上梁子的？-
　　-季梵：不知道-
　　-季梵：大清早别提他-
　　-季梵：多提提我-
　　-左思烔：哈哈[大笑]-
　　-左思烔：季老师是在撒娇吗？-
　　-季梵：非常坦荡地承认：是的-
　　-左思烔：好哦，季老师是已经开始忙工作了吗？-
　　-左思烔：还是和我一样正躺在被窝里呢？
　　-季梵：和你一样-
　　-左思烔：你干嘛醒这么早？也形成工作生物钟了？-
　　-季梵：你昨晚没找我，我预估你今早会找我-
　　-左思烔：你醒这么早，是为了我？-
　　-左思烔：[呆][呆][呆]-
　　-季梵：也是为了我自己-
　　-季梵：一大早就和左老师聊微信，心情会变得非常好-
　　-左思烔：哈哈，我是不是要害羞一下下？-
　　-左思烔：季老师的新剧《戈壁》，是不是要到戈壁去拍啊？-
　　-季梵：不是，是军旅题材，全部都在军营里拍摄-
　　-左思烔：那为什么叫戈壁嘞？-
　　-季梵：代号[嘘]-
　　-左思烔：哦哦[嘘]-
　　-季梵：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左思烔：当然是坏消息-
　　-季梵：坏消息是：我们没办法经常见面-
　　-左思烔：？？？-
　　-左思烔：我们现在的状态不就是没办法经常见面吗？-
　　-季梵：那我告诉你好消息吧-
　　-季梵：[可爱][可爱][可爱]-
　　-左思烔：说-
　　-季梵：戈壁的拍摄地-
　　-季梵：在-
　　-季梵：江-
　　-季梵：州-
　　左思烔看到这三个字，直接叫了出来！
　　-左思烔：真的吗？！-
　　-左思烔：啊啊啊啊啊啊！！！-
　　-左思烔：这可真是天大天大的好消息啊！-
　　-季梵：大概十一月底开拍-
　　-季梵：拍摄周期预计四到五个月-
　　-季梵：[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左思烔：啊啊啊啊啊啊！！！-
　　-左思烔：四到五个月！！！-
　　-左思烔：中间我还有个寒假呢！-
　　-季梵：对哦-
　　-季梵：寒假-
　　-季梵：[可爱]-
　　-左思烔：坏消息根本算不上什么坏消息嘛-
　　-左思烔：不能经常见面，那大概多久能够见一次？-
　　-季梵：基本上都是跟组-
　　-季梵：这个不好说-
　　-季梵：但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去找你-
　　-左思烔：嗯嗯[乖巧]-
　　-左思烔：问个问题，为什么是江州呢？-
　　-左思烔：江州只是一个小城市诶-
　　-季梵：可是江州有你-
　　-左思烔：拍摄地是你建议的？-
　　-左思烔：[呆][呆][呆]-
　　-季梵：嗯，是的-
　　左思烔直接一句“好家伙”。
　　-左思烔：我开心到旋转跳跃不停歇-
　　看到左思烔的这句话，对于持续性失眠、直到昨晚才终于睡了个好觉的季梵来说，实在是安慰极了。
　　-季梵：我很想你-


第70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公关
　　季梵跟左思烔聊天的时候, 是根本无视其他人给他发来的微信消息的。等到他和左思烔聊完了天，这才回到微信主页面，看到来自斌斌的几个惊叹号。
　　-斌斌：千年难得一遇的不要脸啊！！！-
　　-斌斌：让我们给遇到了！！！！-
　　-斌斌：[链接]-
　　-斌斌：我后悔死了昨天晚上为什么要说“姓薛的”！我应该直呼“薛耀天”本名！！-
　　-斌斌：他终于回应了, 轻描淡写！实在太欺负人了！-
　　季梵微微皱起眉头，点开了斌斌发来的链接——
　　-[薛公司回应：团队人员擅自所为，现已被开除]-
　　呵。
　　忍不住轻笑一声。
　　-跃跃娱乐微博主页-
　　-[抱歉直到现在才出来回应！经过一晚上的调查, 我司发现确实存在个别人员抹黑其他艺人、给其他艺人的工作生活造成严重影响的恶劣情况。该人员是薛耀天团队一个月前新招进来的临时助理, 其在我司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因个人原因一手策划并实施了婚纱女接机事件, 目前已被我司开除！再此，我司严正声明：该事件与薛耀天本人没有任何关系。今后我司会更加严格地甄选艺人助理, 以杜绝类似事件的发生！]
　　确实挺不要脸的。
　　季梵给斌斌回微信——
　　-季梵：咱们被欺负了-
　　-斌斌：季哥我可以爆粗口嘛？！！-
　　-季梵：哦, 你想说什么？-
　　-斌斌：我想说！操！！！！-
　　-斌斌：“其他艺人”, 连你的名字都不提，而且一句道歉言论都没有，这狗日的！-
　　季梵忍不住笑了笑，给他发了句语音：“你起床没有？见面再说吧, 我要再睡一会儿。”
　　-斌斌：季哥你还睡得下？！-
　　-斌斌：咱们得反击啊！-
　　季梵：“等我睡醒。”
　　-斌斌：季哥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斌斌：我要急疯了！-
　　-季梵：今天好不容易能多休息一下，你把握住-
　　-斌斌：季哥你看我现在这样是能睡着的状态吗[抓狂]-
　　-季梵：先给网友一点反应的时间-
　　-季梵：等网友骂够了, 咱们再行动也不迟-
　　-斌斌：季哥你是这个意思？-
　　-斌斌：不愧是我季哥！-
　　-斌斌：那我睡得着了-
　　-斌斌：嘿嘿-
　　-斌斌：[嘿嘿]-
　　然而，就在斌斌要放下手机准备再睡个回笼觉的时候, 一则娱乐新闻突然跳了出来——
　　-[薛耀天向季梵发博道歉］-
　　“靠, 这唱得哪一出？”斌斌迫不及待地点进了这条新闻, 新闻直接给跳转到了薛耀天的微博主页。
　　-薛耀天微博主页-
　　-[对于身边助理管理不严是我的错, 没有及时发现问题并制止也是我的错，在事情发生之后只顾着调查而忘记第一时间出来回应，这还是我的错。完全被蒙在鼓里, 像个傻瓜一样，让我的粉丝们担心了一晚上，我错上加错。对不起，对不起大家！当然，我最对不起的人是季梵哥@季梵，抱歉给哥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其实我非常欣赏哥的演技，很希望未来和哥有合作的机会！希望哥能原谅我！另外，公司的公告中对季梵哥只字不提，而是用“其他艺人”这样的字眼，并且也没有一句道歉，这样的公告实在有些太冷酷了。]
　　“我靠……”斌斌惊了。
　　下一秒，季梵的手机收到了来自斌斌的微信语音电话。
　　“季哥！是我低估了对方不要脸的程度啊！”斌斌忍不住叫了出来，“你快去看薛耀天最新发的微博，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我操！”
　　“斌斌，”季梵沉敛的声音传入斌斌的耳朵，“粗□□多了，小心成为口头禅。”
　　“可我忍不住啊！”斌斌持续性大叫，“季哥你看完薛耀天的微博你也会爆粗的！”
　　“我刚看完。”季梵笑了笑。
　　“你没有说优美的中国话？”斌斌还在气头上，“我都想骂他脸上去！”
　　“观望观望，不急。”
　　“观望个多久？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们来这招——为了保薛耀天，公司先不要脸！”斌斌讽刺了一句，“实在是妙啊！”
　　“咱们先休息，今天通告也很忙吧？往后几天都要连轴转吧？你不想再睡一会儿？”季梵笑着问他。
　　“我这下是真的睡不着了。”说着，斌斌又打开了微信，想要看一看网友在薛耀天刚才那条微博状态下的留言。
　　这不看则已，一看，属实差点被气到中风——
　　-哥哥你也受了大委屈了！-
　　-泪目了，我家薛薛真的好懂事-
　　-全世界最好的偶像！-
　　-昨天晚上骂我家哥哥的人，出来道歉！-
　　-虽然但是，不期待他和季梵的合作[doge]-
　　-哥哥我永远支持你！-
　　-哥哥团队什么时候再招助理？！我要应聘！-
　　-合作？算了吧，生怕我家薛薛被吊打哈哈哈-
　　-咱们啥时候回归舞台？舞台才是你的归宿啊薛薛子！-
　　-我就说！我就说我就说我就说！我就说薛薛不是那种人！-
　　-原来如此[思考]-
　　-所以说让子弹再飞一会儿是对的-
　　-期待合作！双厨狂喜！-
　　“季哥，我忍不了了！我要爆证据！”斌斌稍微浏览了一下评论，整个人瞬间变得更不淡定了。
　　“沉住气，没关系。”季梵还在安抚他。
　　“除非季哥你告诉我你这把一定会灭了他，否则我真淡定不了！”
　　娱乐圈的毒瘤。
　　如果这次都让他侥幸逃过一劫，以后他的胆子岂不是更大？
　　圈里的风气只会越来越差。
　　以为真相无足轻重，以为“和谐万事大吉”，以为操控舆论可以达成一切。
　　他可不这么以为。
　　季梵沉吟片刻，应道：“他发博只是第一步，后面肯定还有动作。”
　　“什么动作？”斌斌问道。
　　“跃跃娱乐一定会给我好处。”季梵轻笑，“表面功夫做足了，实质问题还没有解决呢。他们要应对的不只是一次舆论危机，最令他们焦虑的，应该是我们手头上的证据。”
　　“好处……”斌斌想了想，问，“季哥你会接受吗？”
　　“先听听好处是什么。”
　　“不是吧季哥！”斌斌叹气，似乎非常失望。
　　“先听听好处是什么，然后再拒绝也不迟。”
　　斌斌听到了后半句，这才安下了心：“季哥以后你讲话不要大喘气儿，一口气儿说完。”
　　“以后我讲话你不要打断，让我一口气说完。”季梵假意责备他。
　　“哈哈哈，好的季哥！”斌斌这才算重新回过精神来。
　　刚才左思烔去阳台浇了个花，她实在没想到，就这么一小会儿没碰手机，微博竟然又热闹起来了。
　　跃跃娱乐回应了。
　　薛耀天也回应了。
　　他们的公关方案，看起来成效甚好。
　　左思烔，看起来很不舒坦。
　　“季梵，”她忍不住给他发语音消息，“……我刚看到微博热搜，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娱乐圈都是这样的吗？”
　　“找临时工背锅，他们也真好意思说啊。”
　　“难怪刚才跃跃娱乐的公告这么猖狂，原来是为了对比衬托出薛耀天的‘有情有义’。我倒是可以把这个放到课堂上去讲一讲，让孩子们更好地理解一下‘对比反衬’的效果。”
　　“那些粉丝都不长脑子的吗？还是说他们都是水军？”
　　很快，季梵回复了一条消息——
　　-季梵：猜猜看？-
　　“水军和不长脑子的粉丝，我傻傻分不清。”
　　季梵回了一条语音消息：“听说他的粉丝呈现低龄化的特征。”
　　左思烔一听，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己班上的几个追星小女生：“没错没错，现在这些小鲜肉，他们好多粉丝都是中小学生！”
　　“一线教师任重而道远。”季梵调侃她。
　　“季先生接下来要怎么做？”左思烔问他。
　　“等他们来找我。”
　　“按兵不动？”
　　“嗯。”
　　“他们肯定会给到你一些资源。”左思烔推测。
　　季梵笑了笑：“跃跃娱乐现在正全力冲刺新一轮的《绝对出道位》，这是他们目前手头上最好的资源。然而，跟我沾不到边。”
　　左思烔思忖片刻，否定道：“凭借你现在的人气，他们极有可能会邀请你做评委。”
　　“我又不会唱不会跳的。”季梵不以为然。
　　“那会唱会跳但不会演戏的还去拍电视剧呢。”
　　“面对一汪汪的小女生，你放心我？”季梵故意这么调侃她。
　　啊！上一届是男生出道位，所以这届将换性别为女生了！左思烔一愣，心想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一茬。
　　一汪汪年轻貌美的小妹妹。
　　和一个帅气逼人的当红男演员。
　　淦，竟然有点想看！！
　　“你又不会唱不会跳的，咱们还是乖乖演戏吧。”尽管想看，但左思烔到底是个理智的女人。
　　“哦。”季梵笑。
　　“等会儿，”左思烔听到他的笑声后忍不住发问，“老实回答——你该不会是想去吧？！”
　　“左老师这样想我？”季梵又笑。
　　“男人，果然……”左思烔轻轻“哼”了一声，
　　季梵听得出她娇嗔的意味，便认真道：“……与其在现场当评委，不如在家里陪你看宫崎骏。”
　　“讲真？”
　　“真。”季梵忍不住扶额，淡笑着说，“他们还没有找到我，咱俩倒是议论半天了。”
　　正说着，斌斌发来的一条微信消息突然跳到季梵的手机屏幕上──
　　-斌斌：季哥，跃跃娱乐来消息了。他们诚挚邀请你在《绝对出道位》大型偶像养成综艺节目中——担任主持人！！！记得不？去年担任主持人的可是杨冰！”
　　杨冰，红得发紫的超级明星，顶流中的珠穆朗玛峰。
　　-斌斌：原本是定薛耀天主持的，但他们为了显示诚意，直接把薛耀天给抹掉了，只留给他一期飞行嘉宾的机会，把主持位置留给你！-
　　-斌斌：天，我都惊了-
　　季梵对左思烔说：“对方来消息咯：主持人。”
　　“主持人……啊──？！”左思烔和斌斌一样，也惊了。
　　季梵用极其淡定的语气说：“但我听老婆的话，乖乖演戏。”
　　《绝对出道位》的主持人……应该能赚不少钱吧？！
　　左思烔摇了摇头，突然拍向自己的脑袋：钱钱钱！季梵还缺钱吗？要尊重他的选择！他想演戏就去演戏，演戏也很赚钱啊！
　　但没有综艺能赚啊……
　　左思烔又拍向自己的脑袋：你怎么回事啊你！
　　“季先生，告诉我，你这一把拒绝了多少万？”左思烔小心翼翼地问。
　　季梵瞬间被她的可爱给击中，笑着说：“大几千万吧……应该。”
　　“天啊……”左思烔不由地感慨，“这钱能建多少个希望小学啊……”
　　“和娱乐沾边的，钱都不会少。”
　　“和教育沾边的，钱都不会多。”左思烔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苦涩微笑，“要不咱们拿这个钱，去捐希望小学吧？”
　　“……这也不失为一种上升价值的好主意。”
　　“这次就算了吧，等下次《绝对出道位》都是小哥哥的时候你再去。”
　　“那时候需要的就是女主持。”
　　“为了和女主持竞争机会，你可以女装啊！”
　　“左老师……”季梵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左思烔却完全不在怕的，她极其“义正言辞”地应道：“咱们是为了希望小学啊季先生！！！”


第71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想看
　　季梵拒绝《绝对出道位》的消息被传回跃跃娱乐之后, 公司高层一下子都懵了。
　　“他想要干什么？！”李总又暴躁起来，“连《绝对出道位》这么好的资源都不要？！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来，他是生气了。”琳姐分析着, “季梵跟薛耀天算是从来没有过交集，突然之间被一个连见都没有见过的人往死里整，什么重症患者命不久矣, 这种话说出口就是想要断送他的职业生涯, 他肯定会生气。”
　　王总也说：“现在艺人的口碑有多重要, 还用我说？他生气自然是有理由, 更何况他背后还站着徐导，这么个大靠山, 现在圈里谁动得了他？说到底, 是他有生气的资本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要问的是怎么办？！”李总当即发怒, “不要再分析情势了，我现在要的是解决办法！”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给他更大的好处。”高总淡淡地说。
　　“更大的好处？我们这都已经把最大最大的资源送到他面前了！《绝对出道位》的主持人，你不想想去年那可是杨冰啊！以现在季梵的咖位，他能拿到这个资源那都需要烧高香了！说句不恰当的——他这叫做因祸得福。”李总斥道。
　　“要不我们派个人出面再跟季梵交涉交涉？总之当面儿聊的话, 会更显得有诚意一些。”琳姐建议说。
　　“不，有没有人去, 他的选择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一个是回消息拒绝, 一个是当面拒绝。但不管怎么样, 他都会拒绝。”高总如是说。
　　“把《绝对出道位》的主持机会给他, 然后再加个500万！”李总补充了一句。
　　王总摇摇头：“500万？500万你就想买通他？现在季梵也是圈儿里的红人了, 五百万他能没见过？对他来说，这不过都是打牙祭的小钱罢了。这件事要想解决，少说也得1000万。”
　　“1000万就1000万！让薛耀天亲自带着钱过去, 让他当着纪季梵的面儿道歉。如果说季梵提出要求，哪怕让薛耀天跪下，他也得给我跪！”李总没好气儿地说。
　　得亏薛耀天此时此刻并不在办公室，否则他一定当场气爆炸。
　　琳姐皱着眉头说：“下跪？李总您实在言重了吧……”
　　“薛耀天一定得保住！他后面还有两个大IP资源，身上有12个代言，他要是倒台了，这场危机我们公司少说两三个月缓不过来劲儿，所以——如果他薛耀天一个下跪，跪的人家季梵心里舒坦了，那么就让他跪！我相信那孙子他也是一个能够拎得清轻重的人，谁还跟钱过不去？他这一下跪，就能够暂保荣华富贵，你说他跪不跪？”
　　“李总，您是认真的呀？”琳姐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都什么时候了我还跟你开玩笑？！”
　　“……哦哦，那我现在给薛耀天打电话，让他做好准备去见一见季梵。”
　　“快打，现在就打！”
　　“下跪……”高总玩味一般地咀嚼着这两个字，“下跪……”
　　“关于下跪……”琳姐问高总，“您有什么要特别交代的吗？”
　　“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高总露出惯常的和煦笑容。
　　这笑容越是“和煦”，就越是令人看着心生畏惧。
　　只是——
　　这位高总完全没有料到，他难得露出的一点笑容，还不消十分钟的时间，就被季梵一方宣告了“死亡”。
　　当斌斌收到消息说薛耀天要亲自坐飞机过来给季凡赔不是的时候，他实在是爽到想要朝着天空大叫三声“唔吼！”
　　斌斌立刻把消息告诉了季梵，然而季梵面对这个消息却并不感冒：“别让薛耀天来，就说我赶通告时间紧，没时间见他。”
　　“季哥你确定吗？这样一个机会可是很难得的，我真的很想看看季哥你教训薛耀天的样子。”斌斌攥紧拳头。
　　“你想过没有？薛耀天他过来道歉，万一扑腾一下跪到我面前……”
　　“啊？不至于吧？”
　　“娱乐圈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试想这画面要是被‘别有用心’的别人给录下了视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逼他下跪呢。到时候，不相当于他手上也拿着我的‘把柄’了？”季梵轻轻一笑。
　　“……我操，我还没想到这一层。”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斌斌立刻将消息回复给了跃跃娱乐，说季梵行程太忙，没时间跟薛耀天见面。
　　跃跃娱乐公司的高层通过工作人员转达给斌斌说，他们让薛耀天出面是为了表诚意，希望季梵一定要挤出时间和他见一面。
　　他们越是想要见，季梵越是不要见。
　　终于，高总没得办法，只好放弃了一早被季梵识破的阴险伎俩。于是，跃跃娱乐表示，如果季梵真的真的没时间见薛耀天，那公司愿意再次诚挚邀请季梵参加《绝对出道位》的综艺录制，并且额外给他账户里打800万。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季梵正在跟徐导通电话。
　　徐导问及此事，季梵顺便说了事件的进展，然后问了问徐导的意见。
　　徐导一言以蔽之：“去拿自己能够拿到的最大利益。”
　　“您是指？”
　　“就《绝对出道位》主持人这样一个资源，你拿到了的话，那么身价绝对倍增，等到节目播出，你就是娱乐圈的一线。”
　　季梵听的很明白，徐导的意思是让他就此作和解。
　　“季梵，如果没有这么大的利益摆在你面前，那么你想怎么惩罚那个薛耀天，都无所谓。但是咱们要做一个聪明的人，既然跃跃娱乐把这么大的一个饼摆在了你面前，咱们当然要为长远考虑。搞掉一个薛耀天对你有什么好处？出了一口恶气罢了。相反，如果你接了《绝对出道位》主持人这个活儿，你自己的曝光也增加了，你也有机会跻身一线了，对于跃跃娱乐来说，和你的合作也会增加他们这个节目的流量，那么，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徐导分析得头头是道。
　　季梵笑了笑，说：“可是我没有太大的意愿去参与这一类的综艺节目，这和我的职业初衷是相违背的。徐导你应该了解我，我也就只想老老实实的拍个戏罢了。”
　　“节目录制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徐导问他。
　　季梵回答说：“应该是从十二月中旬开始录制。”
　　“哦？那还是算了，拒绝就拒绝吧。”徐导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
　　“怎么？”季梵笑问。
　　徐导解释说：“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你要跟着我录制我们自己的综艺呢。”
　　“徐导，什么叫‘我们自己的综艺’？”季梵有点儿懵。
　　徐导解释说：“想着跟你讲，结果完全被薛耀天这事儿给岔开了，现在终于又回到正题上了。”
　　“您说。”
　　“季梵你就别怪我有点儿私心了，要说在别的时间段录制的话，那么我一定强烈推荐你接下《绝对出道位》主持人这个活儿。”
　　“但是，它跟我们剧组的时间冲到一块儿去了。我们是11月底的时候开始筹备整个剧的拍摄，对不对？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时间开始拍摄，有那么一点仓促了。”
　　“拍摄的内容是特种兵，可是我们剧组的演员都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一个特殊的职业。所以，我是打算先让你们几个主创人员在军营里面训练一个月。”
　　“这个训练的过程呢，我会让人全程跟拍，也就相当于我们平时拍摄的花絮一样。只不过，我们到时候是以真人综艺的形式给大家呈现的，也就相当于给电视剧做了一个提前的预热。”
　　季梵一听，不由地心血来潮：“徐导不愧是徐导，能够跟着您拍戏实在太幸运了。这些天我还在想，特种兵是个太过于特殊的身份，很多作战技能真不是摆摆样子就能够在观众面前蒙混过关的，我还真是生怕自己拿捏不好这样一个特殊身份的角色。如果能够提前训练一个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能这样想，说明我没有看错人。不过，这让你错失一个跻身一线的好机会，咱们综艺的热度可没有偶像养成类节目的热度大。”徐导轻笑一下，“现在偶像养成类的综艺太火爆了。”
　　“我本来就没有接《绝对出道位》这个活儿的打算。对我来说，当然还是演戏最重要。靠演戏拿下大奖，凭实力跻身一线。我想，这也是徐导之所以愿意和我合作的原因。”
　　“不忘初心，很好！”徐导季梵是越来越满意，“照这样发展下去，你拿到影帝视帝的奖杯，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徐导您谬赞了。”季梵深知自己还没有到敢“觊觎”影帝视帝这种殊荣的时候。
　　“谦虚啊。”
　　季梵这时问：“徐导，再请教您——既然我不在乎《绝对出道位》的资源，那么您建议我该怎么处理薛耀天这件事？”
　　“这不简单了？问他要钱。”徐导干脆地回答。
　　问他，要钱？
　　所以，最终还是通过钱解决了这件事？
　　……看来，左老师的“希望小学”有希望了。
　　并且，是在他不用穿女装的情况下。
　　只是，想要“除恶惩奸”的理想，这一次没能实现。
　　“会不会……太便宜他了？”季梵有些不甘心。
　　徐导猜得出他的心思，问：“那，你想怎样做？”
　　“我想……”
　　当天中午，徐导发了一条微博——
　　-[大笑］[大笑］[大笑］这是什么电影？有点想看：[图片]-
　　图片是一个影视剧的截图，画面中一个胖乎乎小孩子高举起手臂指着天空说：“天，你这么不厚道！迟早会完蛋哒！”
　　季梵即可转发了这一条微博，并评论——
　　-想看[大笑]-
　　并且，他开放了这条微博的评论。
　　于是，评论如潮水一般瞬间涌来——
　　-天[doge]-
　　-“天”，哈哈哈-
　　-这是锤了吧家人们？-
　　-天！[让我看看]-
　　-天，你吃枣药丸！-
　　-哦？我好像看懂了，哈哈哈，徐导和季哥好可爱-
　　-懂得都懂-
　　-季哥，你很顽皮[doge]-
　　-天的微博下面完全被粉丝控评，我哕了-
　　-季哥！！你终于开评论了！家人们，集合了！-
　　-天发的微博，简直没眼看-
　　-实锤了家人们-
　　-我看到了季哥的不屈哈哈哈-
　　-想看天完蛋-
　　-我也想看！[doge]-
　　-季哥的微博下面让我看到原来这社会还是有正常人的-
　　-季哥，你直接报他的身份证号好啦-
　　-哥，从头到尾只说了两个字，但单单这两个字，就好绝哈哈哈-
　　-妙啊~~~~~-


第72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军训
　　季梵的新戏杀青, 紧接着就进入到了《戈壁》剧组，可以说是无缝衔接。
　　《戈壁》剧组实在非常严格，几个主创人员在军训的过程当中, 可以说是被特警部队全面碾压！最初的几天，别说是季梵了，就是曾经出演过两部军旅题材的老演员, 都架不住这样一种玩儿法。
　　早上5:30, 大家就被特警人员叫醒, 一直到晚上将近11:30才停止训练。
　　在这样一种高强度的训练之下, 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碍于摄像头24小时全方面无死角地“监控”着, 使大家有苦不敢言, 有怨说不出, 一个个只能强装微笑，表示对军训的认可。
　　每天的训练项目都非常多，训练强度也非常大，实在是很好地体现了一个人的身体素质以及吃苦耐劳的精神。
　　在这个过程当中, 季梵因为出色的完成了训练任务，曾多次受到了军营长官的表扬。加上他一身特警服装, 实在是上演了一部活生生的制服诱惑。
　　这副年轻又美好的身体，实在引起了其他几个年龄稍大的主创人员的无比羡慕。
　　节目是在录制一周之后播出, 也就是说每周播一期, 播的就是上一周的训练内容。令徐导出乎意料的是, 这种形式的综艺节目不仅没有“扑街”, 相反，播放量极好，并获得了广大网友的一致追捧——一方面是因为观众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特警军训真人秀,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真人秀实在是太真了！！！
　　它的的确确完全没有剧本。
　　越是“原生态”的内容和拍摄手法，越是能够满足观众们的兴趣。
　　当然了，军营的特警们也不接受带有剧本的节目录制，他们希望能够在观众面前展现最真实的特警训练生活。
　　季梵曾经接受访谈时表示，自己对真人秀节目并不来电，因为他并不想把自己真实生活的一面展现在大家面前，他最热衷的仍然是塑造好每一个角色，把每角色完美诠释出来，呈现在观众的面前。
　　然而，这样一场特殊的综艺节目，一场为演员接下来进入剧组能够更好地把握其所饰演的角色而特别准备的真人秀节目，令季梵无法拒绝。
　　第一期节目播出，就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其中最火的片段出自几个主创人员在军营第二天晚上的集体通宵夜聊。
　　其中一名四十岁的老演员何力问季梵：你一共谈过几场恋爱。
　　因为夜晚已经熄灯。所以观众根本看不到画面当中大家的表情，他们只能听到季梵用带着笑的声音回答说：这种对话会被播出来吗？
　　何力为了怂恿他说出自己究竟谈过几场恋爱，便哄骗道：肯定不会播，这都是个人隐私，咱们节目组还是很厚道的。
　　季梵心想就算播了也无所谓，让大家都知道他谈了恋爱，倒是还能劝退一拨圈内热衷于吃“宵夜”的女演员。于是，他大大方方地回答说，自己现在正在谈人生中的第一场恋爱。
　　节目组果然没有把这段对话给删减掉，因此，季梵的回答全部原封不动地呈现在了观众面前。
　　当季梵回答说，自己现在正在谈人生中的第一场恋爱时，弹幕全疯了。
　　-纳尼？！？！？！-
　　-我不信-
　　-初恋？-
　　-！！！！！！-
　　-？？？？？？？-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男演员的嘴，骗人的鬼-
　　-哥哥是别的女人的了？-
　　-我靠-
　　-有主了？-
　　-圈内还是圈外的？-
　　-他竟然不是单身？！-
　　-想象不到季梵谈恋爱的样子-
　　-节目组掌握了收视密码哈哈哈-
　　-卧槽我哭了-
　　-大哭！！！！-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啊！！-
　　-看一场综艺，失一场恋，我佛了-
　　-到底是哪个女人？！出来！-
　　-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难道哥哥已经不是处男了？-
　　-正在跟我谈，谢谢-
　　-前面处男那个笑死，别跑-
　　左思烔并没有比观众更早知道这段对话，她也是在看到节目之后才知道的。然而，因为季梵的手机一直处在被节目组没收的状态中，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跟季梵取得联系。
　　节目还有其他几个小片段，也都引起了比较热烈的讨论，其中还有一个最搞笑的片段就是几个主创人员带着盥洗用品进澡堂。因为这实在是太隐私的内容了，导致摄像机没有办法跟进去。
　　然而，观众们却表示节目组实在太把她们当外人，这么重要的画面竟然不给她们放！如果是标榜24小时无间隙的真人秀综艺节目，那么洗澡当然也应该算作在内喽！
　　不过好在徐导是个聪明人，虽然没有播放浴室里面的内容……这个当然不能播放，一旦播放的话，这个节目一定会被相关部门给和谐掉……但是，他深谙观众心理，尤其是主创人员们清一水的男演员，少不了很多女粉丝就是冲着他们“香艳”的肉 | 体才看这个节目的，于是，徐导在专门做综艺的大佬级人物的建议下，做了一个大胆的突破——虽然不播画面，但是播声音！！！
　　上一秒还在“愤愤”的观众老爷们，下一秒就笑开了花——
　　主创人员们都知道声音还在录制过程中，所以他们一致决定沉默不语地洗完一场澡。
　　然而，等彼此“赤 | 裸相待”之后，这几个男人却纷纷架不住，竟然互相调侃起彼此的身材——
　　“哎哟，你这肱二头肌不错啊，这几天没有白练！”
　　“哪有，力哥的胸肌才叫标准。”
　　“我就不行，我练不来。”
　　“太谦虚了吧张老板，你这腹肌都可以用来当搓衣板了！”
　　“季梵，你这简直绝了啊，标准雕刻般的身材啊！”
　　“季哥在哪儿呢？我要看我要看！”
　　“东东，你还是偏瘦啊。”
　　“我还好吧？我也是有肌肉的！”
　　观众老爷们在线发狂——
　　-啊啊啊啊啊啊！！！-
　　-徐导会玩！！！-
　　-季梵我也要看！都给我闪开！-
　　-板凳瓜子都准备好了-
　　-擦鼻血的纸巾也准备好了-
　　-我也看！！！！-
　　-这是我能听得内容吗？！-
　　-东东让我捏一捏有没有肌肉[doge]-
　　-我靠，一直以为自己想象力不好，没想到脑子里竟然可以有画面-
　　-我全都要！我通吃不挑！-
　　-让我看求求了-
　　-全是男菩萨，嘿嘿，嘿嘿，嘿嘿-
　　-徐导太见外了！不把我们姐妹当自己人，哼！！！-
　　-想看！哭了！-
　　-季梵季梵季梵季梵季梵-
　　-！！！！！！！-
　　所以，这收视率能低吗？
　　就不能嘛！
　　季梵虽然已经人在江州，可是比他不在江州的时候还要令人头疼，因为手机被军营强制收走，这让他已经长达一周没有和左思烔聊过微信通过电话了……他实在好想她。
　　令大家感到惊喜的是，在节目组的争取之下，主创人员终于获得了一次拿手机的机会。
　　当然，这一次机会之所以节目组愿意争取，是因为他们料到这会成为下一期节目播出的大爆点！因此，当主创人员拿到手机之后，十几架摄像机早就已经哐哐哐地对准了他们。
　　季梵当然知道节目组的用意，所以他并不打算给谁打电话，而是以发微信的方式试图和左思烔取得联系。
　　季梵祈祷着，希望左思烔能够在收到信息之后秒回，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这段时间——晚上9:30，是她惯常洗澡的时间。如果左思烔错过了他的这次信息，那么下次两个人会在什么联系上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所幸左思烔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洗澡，她正在收拾换洗的衣服，准备往浴室走去。
　　一声微信提示音响起——
　　-季梵：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季梵：快出现-
　　左思烔拿起消息，在看到信息的一瞬间，竟然有一丝不真切的恍惚感。
　　怎么回事儿？季梵竟然能够给她发微信？！难不成他的微信号被盗啦？他此时此刻不应该在进行24小时无间歇的综艺节目录制吗？
　　-左思烔：你真的是季梵？-
　　-季梵：不然呢？！-
　　-季梵：你真的是左思烔吗？-
　　-季梵：居然问这么笨的问题-
　　左思烔非常激动，于是立刻给他去了一条视频通话的请求。
　　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季梵竟然拒绝了请求！
　　这是季梵第一次拒绝和她的视频通话，左思烔有点儿难以消化。
　　-左思烔：干嘛挂断？-
　　-左思烔：[大哭]-
　　-季梵：傻瓜，因为摄像头正对着我呢-
　　-季梵：你以为我为什么能用手机？-
　　原来如此，瞬间释怀。
　　-左思烔：哈哈哈，对不起，差点把自己暴露了-
　　季梵笑得十分宠溺。
　　这个时候，眼尖的栏目导演一下子就看出了季梵脸上的小“猫腻儿”，于是用对讲机跟摄像师交代道：“特写镜头，季梵，正面。”
　　“季梵，收敛一点儿。”一旁的何力突然提醒他。
　　季梵还沉浸在和女朋友聊天的幸福之中，完全忘记了做表情管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笑得确实有点太……“荡漾”了些。
　　-左思烔：你这个军训真的好辛苦啊，我看你都是早上五点半就起床了-
　　-左思烔：每当我心疼你的时候，一想到镜头里的这些人，都是少说身价千万的有钱人，瞬间开始心疼我自己-
　　季梵和左思烔聊天，根本就很难控制嘴角。
　　“你看季梵。”另外一边的张廷寻用胳膊肘戳了戳紧挨着自己的孟东东，“肯定是正在跟自己的小女友聊天呢。”
　　-左思烔：你知不知道你的微博已经炸了？-
　　-左思烔：成千上万的冒牌女友-
　　-左思烔：所以我也跟着队形评论了一句，“没错，是我”，淹没在众多“没错，是我”中间，哈哈哈-
　　-季梵：看节目的时候，你有没有被这段对话给吓到？-
　　-左思烔：是有稍微吓了一跳-
　　-左思烔：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干脆地承认，让我有一种极其心动的感觉，就好像你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跟我表白了一样-
　　-左思烔：[害羞］-
　　-季梵：[抱]-
　　就在这时，导演忽然喊道——
　　“请各位演员注意，距离手机使用时间还有最后三分钟！”
　　“另外，每次拿到手机，都可以通过投票方式，给其中一个人额外增加十分钟的黄金时间。”
　　“本次额外十分钟，你想把机会送给谁呢？请选择你要投票的对象！注意，只可投别人，不可投自己。”
　　“那当然是投季梵了。”
　　“我也是，季梵。”
　　“投给小梵梵。”
　　“季哥！季哥！”
　　大家不约而同地笑了。
　　正当季梵要感激大家的慷慨好意之际，导演适时补充了一句：“获得黄金十分钟的幸运儿，有一个特别规则需要遵守，那就是——要外放通话内容哈。”


第73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沙雕
　　“啊？”
　　“哈哈哈, 咱们剧组好阴险啊！”
　　“徐导下一步是要转型做综艺了吧？这么会玩？”
　　“期待。”
　　大家都很兴奋。
　　除了季梵。
　　“……来真的吗？”唯一冷静的季梵拿出抗拒的态度，“那我把‘机会’让出去。”
　　“节目组试图挑拨离间！”孟东东大笑着说，“我们都是为了季哥着想, 结果节目组搞得好像我们是要害了季哥一样。”
　　“要不这样，每人一次‘机会’，大家轮着来, 行不行？”何力如是说。
　　“那你们先来。”季梵一笑。
　　“哎哟, 我们又不是初恋, 你像我这都老夫老妻了, 打不打这些电话都是无所谓的。再看东东，连个正式的女朋友都还没有呢。”张廷寻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什么叫没有‘正式的女朋友’？”孟东东脸一红。
　　“字面意思呗。”张廷寻揶揄他。
　　孟东东赶紧转移话题：“说季哥呢, 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季梵这时应道：“东东, 我愿意把机会让给你, 让你把不正式的女朋友变成正式的女朋友。”
　　“求求了季哥放过我！”孟东东一脸哀求的样子，并对导演组大喊，“这段得给删掉啊！”
　　“为什么删？”何力故意问。
　　孟东东赶紧双手合十：“力哥，别整我, 我没有女朋友就是没有女朋友，什么正式不正式, 搞得我好像很风流一样？”
　　“你不风流吗？”张廷寻反问他。
　　孟东东一本正经地说：“我很传统的。”
　　“不要扩大‘传统’一词的内涵与外延。”何力笑了笑。
　　季梵也跟着笑了起来：“我觉得东东要哭了。”
　　“季哥赶紧打电话！”孟东东嚷嚷着，“不要再调侃我了, 导演组一定要删掉啊！”
　　这时导演喊话：“季梵, 珍惜黄金十分钟, 特批你可以微信视频。”
　　“这怎么行？”季梵正生怕暴露了左思烔的隐私, 万一影响到她正常的工作和生活，那可就罪过了。
　　“你不想和小女友见个面？”孟东东笑着问他。
　　何力也说：“季梵，下一期的点击率可就靠你了。”
　　“你们现在脱个衣服, 下期点击率爆棚。”季梵冲在座的三位扬了扬眉。
　　“我们都是良家妇男，怎么能随便脱衣服？除了东东。”张廷寻说。
　　孟东东叫道：“我也是良家妇男啊！张老板你几个意思？不把我清白毁尽你不甘心？”
　　“我没有几个意思啊，你这么激动干嘛？我和力哥都是妇男，结过婚的男人，你不是妇男，没有结过婚，我哪里说错了？”
　　孟东东憋屈，只好“酱紫啊”嘟囔了一句。
　　“季梵，别墨迹了，赶紧的，给小女友去个视频电话呗。”张廷寻催促道。
　　“怕不是圈里的人吧？”何力笑了笑，“我们说不定能够听声识人。”
　　季梵摇头：“不是，圈外的。”
　　“快快快，我要看看嫂子到底是什么天仙，能把季哥拿下！”孟东东激动起来，搬着小凳子挪到季梵身边。
　　季梵知道自己今晚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只好用微信给左思烔拨了一个视频电话。
　　他突然之间的妥协倒是令大家有些“措手不及”，原以为他再磨叽一会儿，结果下一秒钟，视频电话就已经被他的小女友给接通了。
　　“我去！”孟东东凑到手机面前一看，差点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张廷寻好奇地问道。
　　“吓到我了。”孟东东惊魂未定。
　　“是长得太美了吗？”何力起身，朝季梵身边走去。
　　“是个土匪头子。”孟东东深以为自己形容的很贴切。
　　“什么？”张廷寻一听也坐不住了，“土匪头子？你说季梵的小女友是个土匪头子？”
　　其他看到屏幕皆吓了一跳，只有季梵一个人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原来，在手机屏幕的那一头，左思烔早早地就带上了黄色针织皮卡丘头套，整个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巴，活脱脱一副土匪样儿。
　　“咱们节目不是没有剧本吗？”何力指着季梵手机朝导演组叫道，“既然没有剧本的话，季梵女朋友是怎么知道要给她打视频电话的？人家竟然早早地做好了防备，这搞得我们都看不到她的长相了。”
　　“何力老师您好，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长相呀？”
　　左思烔的声音一出来，又把在场的三个男演员吓了一跳。
　　她故意压粗嗓音，听起来就像女版“张飞”。
　　“我去，人才。”张廷寻瞪着眼睛，突然分析道，“我敢肯定，她绝绝对对是圈内的，搞成这样就是怕被咱们认出来！”
　　“有道理啊张老板！”孟东东立刻啪了下手，“一方面深谙节目套路，提前防备，另一方面还故意变化声音，反侦查能力极强，绝对是圈内的！”
　　“我不是哦，”左思烔的粗嗓音突然从季梵的手机里传出来，“我只是一个坐拥亿万家产的小透明而已。”
　　真正的原因是——
　　开视频之前他们之间的所有对话，都被季梵不动声色地以一条条语音消息的形式发送给了左思烔！
　　“亿万家产？”孟东东把脑袋凑过去，“嫂子你家很有钱？”
　　“孟东东你好，你真的有肌肉吗？”女“张飞”问他。
　　“这有什么好质疑的？”孟东东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我不信。”女“张飞”摇头。
　　孟东东笑，对着季梵的手机屏幕问道：“嫂子想看我的肌肉？”
　　“广大女观众都想看，你愿意满足女粉们一个愿望吗？”左思烔问他。
　　季梵笑：“他根本没几两肉，不好看，相信我。”
　　“眼见为实。”左思烔应道。
　　“那我也不能脱给你看啊。”孟东东故意抱紧自己，“现在这个女色狼很多的，我们纯良的男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
　　“好，我知道了，孟东东绝对没肉。”左思烔一言以蔽之。
　　“我有！”
　　“那脱，证明自己。”左思烔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想让我脱也不是不行，这样，”孟东东突然玩心大发，“我脱上衣，嫂子摘掉土匪头套，可还行？”
　　左思烔说：“你脱衣服是为了证明自己身材好。”
　　“嫂子摘掉头套是为了证明自己长得俊。”孟东东不甘示弱。
　　“仙女不能被质疑。”左思烔摇了摇手指。
　　“那你也证明自己。”说着，孟东东一把脱掉了T恤。
　　此刻大家都在室内，而室内又开着空调，因此他们几个都穿得很少。但尽管如此，孟东东在T恤里面还穿着一层背心，所以他并没有完全露肉。
　　“果然瘦啊。”左思烔摇头，“你可以不用脱了。”
　　“我肌肉都集中在腹部了！”孟东东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不必多言，显然你的肌肉肯定都集中在腹部了。”因为胳膊上完全没有。
　　“嫂子好像在内涵我？”孟东东一愣。
　　“没有，你错怪我了。”左思烔继续用粗嗓门讲话。
　　“季梵，你女朋友很有趣。”张廷寻听到她的声音就忍不住发笑。
　　“张老板快作证，我是真的有腹肌，对不对？”孟东东陷在“肌肉”里出不来了。
　　“有吗？我忘记了。”张廷寻耸肩。
　　“逼我脱衣服？”
　　“不要脱，我相信！”左思烔在手机里叫道，“这世界上真的有人把所有肌肉都集中在腹部！”
　　“嫂子你讽刺我？！”这不过是一小会儿的时间，孟东东却感觉似乎和季梵的女朋友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我有吗？我没有啊，我只是一个坐拥亿万家产的善良小透明。”
　　“我脱衣服，你摘头套，行不行？”孟东东指着季梵的手机屏幕问。
　　“行。”左思烔粗嗓门应道。
　　“真的？”季梵感到出乎意料。
　　“嗯嗯。”左思烔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孟东东果然将背心一把脱掉，露出了精壮的腹肌和□□的背部。
　　“他脱了。”季梵对着手机说，“但是你别看。”
　　“季先生好霸道。”左思烔嗔他。
　　“没我好看。”季梵笑。
　　“我去——！搁这儿等着我呢？杀人诛心啊！”孟东东立刻叫了起来。
　　“没你好看那我就不看了。”左思烔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嫂子，你头套得摘！”孟东东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好的。”左思烔十分麻利地将头套取下——
　　令在场的所有人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头套里面竟然还是头套！只不过这次是纯黑色的，依旧三个洞，看起来更像土匪了！！！
　　“弟妹，你是圈内的吧？”张廷寻这时问道。
　　“我不是哦张老师。”左思烔摇头。
　　“那你反侦查能力怎么这么强呢？”
　　“我只是一个坐拥亿万家产的善良又聪明的小透明罢了。”
　　张廷寻笑：“在生活中你就这么有趣吗？”
　　“张廷寻老师是在夸我吗？”
　　“是啊。”
　　“我不过就是有点子美貌，有点子幽默罢了。”左思烔为了保护自己，刻意表现出与日常工作生活截然不同的样子来。
　　这样，等到节目播出，鬼也猜不出这个“沙雕土匪”会是她左思烔左老师。
　　“有的人看起来是戴上面具，实际上是摘下了面具。”何力突然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在网上看到的一段话。
　　“何老师，您好帅。”左思烔突然搭话。
　　何力闻言凑到手机面前，温声道：“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您，谢谢您这么帅，还把身材保持得也很好。”
　　“听你这么讲，那我绝对要更努力做身材管理。”
　　“这么好的身材是不是应该展现出来？不然捂在衣服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张廷寻这时大笑着插话说：“季梵，你女朋友的思想有点危险啊。”
　　“她平时就这样，毕竟是一个有钱的美女子，会任性一点儿。”季梵淡淡地笑了笑。
　　“你不会是也想逼着我脱衣服吧？”何力问她。
　　“我哪里敢逼您啊，只是为您感到可惜罢了——辛辛苦苦练肌肉，却不能大大方方地呈现出来……这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你很会讲话。”何力无奈一笑。
　　“力哥身材真的超级好，快四十岁的人了，身材上完全不输二十岁的小伙子。”孟东东兴致又上来了，在一旁煽风点火。
　　左思烔问：“孟先生，你和何老师谁的身材更好？”
　　“那……肯定是何老师啊。”孟东东故意买了个关子。
　　“季梵，你不管一管你的小女友？”何力用眼神示意他。
　　“力哥，我管不了她，毕竟她有钱又聪明，还有一点子美貌和一点子幽默。”
　　“这是你俩打电话的时间，怎么变成被你女朋友挨个劝着脱衣服了？”张廷寻笑看着季梵。
　　季梵假装认可地点点头，却说：“我想，她也是为了咱们节目的收视率。”
　　“我觉得下次直接请嫂子空降军营，收视率一定起飞，”孟东东很认真地说，“毕竟这么沙雕的人实在太少见了。”
　　“愿意来吗？”季梵笑着问手机那头的左思烔。
　　“没办法诶，我每天都有一个亿的业务要处理，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挤不出时间。”左思烔摊手。
　　“真的不是圈内人吗？”张廷寻还在心里猜人。
　　“不是哦张老师，虽然我曾经多次被星探跟踪到家门口，但是他们一看到我家单单是大门就有500米长，便全部都打了退堂鼓。”左思烔解释，“他们知道像我这种亿万家产的仙女是不会进娱乐圈的，我的时间得用来想着如何花钱，而不是如何挣钱。”
　　放飞自我可真爽啊！！！左思烔在心里尖叫。
　　“哈哈哈哈哈！”张廷寻和何力都笑了起来。
　　一周之后，节目播出。
　　网友们再次疯了——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小姐姐！我愿称之为“女菩萨”！-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交不到季梵这样的男朋友了，因为不够沙雕[doge]！！！-
　　-哈哈哈哈，我现在脑袋里全是张飞音-
　　-前面的姐妹，是因为你没有“坐拥亿万家产”啊！-
　　-女菩萨女菩萨，下次争取让何力也把衣服给脱了！-
　　-我太爱季哥的女朋友了！沙雕果然是不可战胜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磕CP！狠狠地磕！-
　　-原以为输的是季梵，没想到是孟东东-
　　-东东确实没有肌肉[呆]-
　　-让土匪头子上节目！[让我看看]-
　　-哈哈哈哈笑死，我的下饭综艺-
　　-孟东东被拿捏了-
　　-果然可爱和性感在沙雕面前一文不值-
　　-我也想坐拥亿万家产同时还坐拥季梵-
　　-让她上节目！！！！-
　　-我要笑死了家人们-
　　-季哥的一身伟光正全部被沙雕女友给毁了哈哈哈-
　　-我正告节目组：下期没有小姐姐，我不看-
　　-我怕下期小姐姐空降军营，会扛着摄像机冲进他们的澡堂[大笑]-


第74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瞎聊
　　左思烔以其沙雕和无厘头的对话风格, 彻底在网上红了起来。
　　网友们纷纷在徐导的微博下面留言，要求他无论如何也要邀请这个“坐拥亿万家产”的小姐姐上节目！她们特别想看这位善良聪明又漂亮的“富婆”是如何与以伟光正形象出圈的季梵谈恋爱的！
　　她们已经搬好小凳子，拿好小瓜子, 准备嗑生嗑死了！
　　没想到，网友们的诉求真的得到了徐导的回应——
　　-徐导：我联系了，被拒绝了-
　　网友“不依不饶”, 甚至“威胁”徐导如何他邀请不来小姐姐上节目, 她们就“不看了”！
　　半天之后, 徐导又在微博上回应——
　　-徐导：又被拒绝了, 我也很无奈。她说她现在人不在地球，有个大买卖, 目前正在火星上谈判-
　　周一, 左思烔来到学校, 没想到两天热度不消，同事们竟然还在兴趣盎然地谈论着“季梵的女朋友”。
　　王老师一边批改作业一边说：“我当时都笑疯了，本来还不能接受季梵有女朋友这件事，现在我脑袋里全部都是——好想看他们谈恋爱。”
　　“但是导演没这个本事, 请不来人家。”一旁的谢老师说，“可惜了这妥妥的流量密码。”
　　“季梵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另一个老师插话进来。
　　办公室里很少有安静的时候, 老师们在批改作业和备课的过程中，常常聊些家长里短和娱乐八卦, 你一句我一句, 根本停不了嘴。
　　“左老师, 你看了吗？”王老师就坐在她的斜对面, 抬眼看向她。
　　突然被叫到名字，左思烔赶紧应道：“……看了看了，挺好看的。”
　　“左老师是不是笑点很高的人啊？”张老师准备接水, 走到她桌前笑着问。
　　“我……笑点，就，挺正常的啊。”
　　“我周六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尤其是孟冬冬脱衣服那里，真的，我婆婆还以为我疯了呢。”说到这里，张老师又笑了起来。
　　“我婆婆和我一起看的，她根本get不到咱们年轻人的笑点，直接说，‘这女的是神经病吧？’”王老师立刻翻了个白眼。
　　“话不投机半句多。”谢老师总结。
　　王老师狠狠地点头：“没错，然后她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一会儿看看电视——我家投屏的，一会儿又看看我，真是无语。”
　　“所以说，这样的节目就不能和老年人一起看。”张老师说。
　　左思烔微微皱眉，老年人都看不懂？认为她是“神经病”？
　　那她爹妈和季梵的父母，难不成也把她当成神经病？！
　　“那个徐怀导演说请不来人，你们信吗？”王老师轻笑一声，“我敢打包票，季梵女朋友要么是娱乐圈的人，要么是超级无敌富二代，不是人家徐导演请不来，是根本不敢请。”
　　“唷？你敢打包票？”张老师笑她。
　　“你们动脑子想想啊！”说着说着，王老师突然话锋一转，“这个熊孩子！education我强调多少遍了，还能写错！等会儿我非得弄‘死’他！”
　　“接着说接着说。”谢老师催促她。
　　“你们想想，”王老师立刻接上刚才的话，“季梵从年初《大和平》选角一路火到现在，后头能没有个靠山？他是咱们本地人，据我了解家庭条件很普通，在娱乐圈混，怎么可能没有靠山就突然之间一下子拿到‘华振’那个角色的？”
　　“王老师，你好厉害，是怎么了解到他是普通家庭的？”左思烔有些吃惊。
　　“江州就这么小，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王老师摆了摆手。
　　“那你不会连他父母住在哪里都能打听吧？”左思烔又问。
　　“要是想知道，早晚都能知道。”王老师一笑。
　　“真厉害啊。”左思烔咽了咽口水，不由地有些惶惶然。
　　“他女朋友要是明星的话，肯定是那种一二线级别的，能帮他找资源。”王老师分析得头头是道。
　　“女明星傍大款，男明星自然也有可能被富婆包养。”张老师如是说。
　　“娱乐圈嘛。”谢老师跟着笑了起来。
　　左思烔一边听一边点头，并不时地附和着：“有些道理哈，嗯嗯，是啊，就是说。”
　　娱乐圈毕竟是娱乐圈。
　　左思烔一下子想到了上次去探班季梵时的“吃宵夜”事件，再加之娱乐圈近年来被爆出这么多黄赌毒事件，大家对这个圈子的观感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那季梵就是被富婆包养了？”谢老师问道。
　　被富婆包养？！
　　离大谱了！左思烔改作业的红笔微微一颤，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听着她们从“闲聊天”变成“瞎聊天”。
　　张老师坐会到位子上，说：“我也好想包养季梵这样的，又高又帅，关键是不油腻不作妖。”
　　“谁不想？我也想呐！”王老师哈哈哈大笑起来。
　　谢老师“啧”了一声，应道：“咱们办公室只有左老师能勉强配得上人家。”
　　勉强？
　　哪里勉强了？！
　　“哎对了，”王老师突然看向左思烔，“左老师，你跟你那个搞艺术的男朋友，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emm……我跟我那个搞艺术的男朋友的恋情，现在全国人尽皆知了。
　　“还在谈。”左思烔淡淡一笑。
　　“有结婚的打算吗？”王老师问她。
　　“就，先谈着呗，不急。”左思烔回答得模棱两可。
　　“你都26岁了吧？”
　　“快了，我年底的生日，过了生日才26岁，现在是25岁。”
　　“那你男朋友多大？”
　　王老师是整个办公室里最爱谈论别人情感状况的女人。
　　“他比我大一岁。”
　　“那你们该考虑结婚了呀，我26岁的时候，大宝都一岁多了。”
　　左思烔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应她的话。
　　“你不是说过你男朋友很帅吗我记得？”王老师眉眼里透着笑意，“也不把照片给我们看看。”
　　打住，就此打住这个话题好不好？
　　“现在看习惯了，也不觉得帅了。”左思烔微微耸肩。
　　“有照片没有？”王老师似乎兴致很大。
　　左思烔把刚改完的一摞本子往旁边一放，十分含蓄地拒绝了王老师：“不是讨论季梵呢么，怎么就说到我男朋友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之前过你男朋友长得帅。”王老师笑了笑。
　　“再帅也没有季梵帅啊。”左思烔歪了歪脑袋。
　　“这话说的，季梵人家被称作‘娱乐圈颜值天花板’。”
　　“就是啊。”
　　“这么帅的男人，我真是对他女朋友好奇死了。”谢老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可一定得是个美女啊。”
　　是的，就是个美女。
　　左思烔嘴角微微上扬。
　　“自从入了《戈壁》的综艺坑，我发现自己真的很吃季梵这一挂的长相。”张老师喃喃。
　　“这话说的，单论颜值，长了眼睛的人有不喜欢季梵那张脸的？”王老师嗔她。
　　“幸亏咱们办公室没有男老师，”张老师突然放低声音，用极其微妙的语气说，“我承认我很变态但我就很想知道季梵在床上是什么样子的。”
　　“你真的很变态。”谢老师大笑。
　　左思烔整个人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样定定地坐在位子上，一下子动弹不得。
　　淦，这个办公室里结过婚的一群女人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季梵在床上的样子……
　　唔，就很诱人。
　　打住打住——！
　　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讨论我男朋友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这让他女朋友情何以堪？！
　　“我完全不敢想。”王老师火速加入新的话题。
　　“这有什么不敢的，大胆想啊。”张老师眉飞色舞，“只是想而已，还犯法啦？”
　　左思烔制止她们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你们就不怕校长突然开门进来？”
　　“校长进来，尴尬的是校长。”谢老师应道。
　　好吧，我输了。
　　左思烔拿起桌上的杯子，径直往办公室门外走去。
　　“哈哈，”王老师看着左思烔的背影，说，“你们把人家小姑娘都吓走了。”
　　左思烔扭过脑袋，无力地解释道：“……我去洗杯子。”
　　哎哟……这个办公室真是待不得了。
　　左思烔往洗手间，脑袋里全是挥之不去的季梵在床上时的样子……
　　妈呀……救命呐！！！
　　周末在家接季梵视频电话的时候，戴着头套的自己是多么勇猛。
　　然而，谁能想到，现实生活中的左思烔，那么弱小可怜又无助。
　　短时间不想进办公室。
　　因为实在无法接受同事们议论自己男朋友“床上的样子”。
　　原来公众人物的女朋友要承担这些压力。
　　太淦了。
　　左思烔洗杯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十分令她恐惧的事情——万一……万一！万一有一天她和季梵的恋情被曝光了，那她怎么面对这帮同事？！
　　等会儿，等会儿等会儿等会儿！
　　曝光……
　　曝光！
　　左思烔猛地将手龙头关上——
　　那身边的人不就知道“土匪头子”就是她了？！
　　当时真的完全没有考虑过被曝光这件事。
　　完全、完全没有考虑！
　　但凡考虑到这一点，她绝对不会这么放飞自我。
　　绝对不会。
　　曝光那天，不就等于宣告了她的社死……
　　不仅是在同事们面前社死！
　　更是在她学生们面前社死！！
　　同样还在家长们面前社死！！！
　　放飞自我一时爽，社死那天火葬场。
　　这无疑是要断送了她的职业生涯啊旋转暴风式哭泣！！！
　　救命……
　　谁能救救我……


第75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校园
　　因为网友持续性地喊话徐导, 但是左思烔又坚持不上节目，没办法，徐导只好慷慨地再次给了季梵一个“黄金十分钟”的机会, 让他再给女朋友打视频电话。
　　但是，这次来电左思烔并没有接到。原因是她当时正在洗澡。
　　季梵也猜到会是这样，只好跟节目组说, “她应该还在火星上没有回来。”
　　等到左思烔洗完澡将手机拿到手里的时候, 季梵的手机早已被节目组没收。
　　蛮好的, 不能再“出风头”了。
　　左思烔深谙广大网友们的惯常思维, 无非是——你沙雕一下子叫做“可爱”，你沙雕一阵子叫做“蹭热度”, 你一直沙雕叫做“傻B”。
　　一个月的军训很快结束, 综艺节目的录制也就此收尾。
　　左思烔自第一次和季梵视频通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节目中, 这让众多网友感到“意难平”，以至于大家纷纷到季梵的微博下面留言，让他无论如何也多更一些自己的恋爱日常，甚至有人为他争取艺人恋综。
　　季梵不得不在微博上回应道——
　　-[季梵微博]-
　　-完全没有参加恋综的打算, 希望自己的生活简单一些，除了演戏就是她, 仅此而已。-
　　网友表示，他们想看到的就是这么“肉麻”的话, 并让他“这么会说就多说两句”。
　　季梵当时发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肉麻, 等看到下面评论是清一水的“酸了酸了”时, 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得似乎确实有点儿过于“深情款款”了。
　　杨帆在刷到季梵的这条微博状态后, 立刻截图发给了左思烔，并用红笔圈出了“除了演戏就是她”，然后便是一连串的狗头暴击。
　　左思烔只回了杨帆一个“害羞”的表情包, 可谓四两拨千斤。
　　-季梵：前两天发的那条微博，到现在了都还在被剧里的人揶揄-
　　-季梵：[无奈]-
　　季梵此刻已经躺在床上，他预估左思烔应该洗完了澡，便给她去了一条微信消息。
　　果然，左思烔秒回信息——
　　-左思烔：谁揶揄你？我让他脱衣服给你赎罪！-
　　-季梵：哈哈哈哈，左老师真棒-
　　-季梵：像个女土匪-
　　-左思烔：如假包换！-
　　-左思烔：欺负土匪头子的男人，我看他是活腻了-
　　-左思烔：今天的戏拍完了？-
　　-季梵：嗯，这个戏是我拍戏以来遇到的最累人的戏-
　　-左思烔：那当然了-
　　-左思烔：武警诶，不过应该也很有趣-
　　-季梵：是很有趣，剧本写得挺精彩，到时候你一定要看-
　　-左思烔：我男朋友演的戏我都是0.5倍速慢放着看-
　　-左思烔：[嘿嘿]-
　　-季梵：这部戏是单元剧的形式，后面有个单元是讲校园爆炸-
　　-季梵：你看编剧是不是很敢写？-
　　-左思烔：校园会爆炸吗？-
　　-左思烔：谁装的炸药包？学生？-
　　-左思烔：哈哈哈，还真是理想照进电视剧，我觉得想炸学校的学生一定不在少数-
　　-季梵：说出来不就等于是剧透了-
　　-季梵：不能说-
　　-左思烔：我盲猜是学生，不过也有可能是被拖欠了工资的老师-
　　-左思烔：刺激啊，等播出之后我一定要看-
　　-季梵：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到时候那场校园戏是在哪里拍吗？-
　　左思烔呆了一呆，手速立刻加快——
　　-左思烔：不会是在我们学校拍吧？！-
　　-左思烔：大名鼎鼎的“热搜名校”江州市三十七中！-
　　-季梵：不是你们学校，是我们学校-
　　-左思烔：啊嘞？-
　　-左思烔：不是很明白-
　　-季梵：江州一中-
　　左思烔忍不出叫了出来：“天呐！”
　　-左思烔：天呐，母校要上电视了！！！-
　　-左思烔：难不成江州一中的孩子也会入镜？-
　　-季梵：会的，目前节目组还在洽谈中-
　　-季梵：话说我都好久没有回母校了-
　　-季梵：左老师呢？-
　　-左思烔：我也是啊！-
　　-左思烔：听说现在江州一中进出管控很严，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哪怕是校友-
　　-季梵：那你可以来探班[doge]-
　　-左思烔：还是不了，害怕曝光身份-
　　-左思烔：我得保护好我自己-
　　-左思烔：否则曝光那天就是我社死之日-
　　-季梵：哈哈哈-
　　-季梵：我爸妈也看节目了，觉得你超级可爱-
　　-左思烔：真的？-
　　-左思烔：我以为叔叔阿姨那个年纪的人都会觉得我是神经病呢-
　　-左思烔：实不相瞒，我被办公室老师的婆婆说是“神经病”-
　　-左思烔：我内心可脆弱了-
　　-左思烔：[大哭]-
　　-季梵：因为你而感到快乐的人有很多-
　　-季梵：咱们往这方面看，对不对？-
　　啊，被季先生安慰的感觉可真好，左思烔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左思烔：季先生，我同事都可喜欢你了-
　　-左思烔：学生也喜欢你，你真的是老少通吃-
　　-季梵：我是不是应该害羞一下子？-
　　-季梵：[大笑]-
　　但左思烔没有将同事们想要知道他“床上的样子”一事说出来，恐怕这话让季梵知道，他是真的要害羞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在互道“晚安”中各自放下了手机。
　　因为江州市从来没有被选做过影视剧的拍摄地，所以当《戈壁》剧组进入该市之后，全城几乎都在讨论这件大事。
　　没过几天，左思烔在批改作业时，就听到了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讨论起了这个电视剧。
　　“劲爆消息，绝对的超级无敌大劲爆，保证说出来吓死你们！”张老师抱着一沓卷子风风火火地跑进办公室。
　　“咋啦？你离婚了？”谢老师笑着问她。
　　“我离婚是个早晚的事儿，根本不吓人。”张老师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
　　“当我没说。”谢老师立刻闭嘴。
　　张老师大笑起来，说：“是《戈壁》剧组！你们知道接下来有个校园场景的戏，大戏，至少要拍个三四天，知道吗知道吗知道吗？”
　　“知道了。”王老师应道。
　　“你怎么会知道？”张老师一脸惊愕。
　　“你这不是刚说完，所以我刚知道。”王老师笑。
　　一旁的左思烔抬眼看了看张老师，心想，我知道的还更多。
　　“那你们知道这个校园戏要选在哪个学校拍吗？”张老师不说答案，故意卖了个关子。
　　我知道。
　　左思烔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在江州一中！我的高中母校！
　　“反正不是我们学校，在哪里都跟我没关系。”谢老师插话进来。
　　江州一中江州一中江州一中。
　　好想说出来呀！
　　“就是在我们学校啊！！！”张老师大叫道。
　　“咳咳……”左思烔差点被嘴里的这口水给呛死。
　　她赶紧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怎么可能是我们学校啊张老师！明明就是江州一中！
　　“你说什么大梦话呢？”王老师眼睛瞪得老大。
　　张老师一边说一边手上动作不断：“我刚从德育处出来，是孟主任亲口说的，昨天刚定下来。”
　　“不可能。”左思烔摇头。
　　王老师也跟着摇头：“就是说嘛，咱们学校？又小又旧，怎么可能嘛。”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张老师接着说，“本来要选一中的，但是一中的教学楼不符合他们的拍戏环境要求，这都是孟主任说的。于是他们一天之内走遍了所有中学，然后！咱们学校又老又小又旧，正好就符合你说厉害不厉害？！”
　　啊——？！
　　“本来要选一中的”……
　　确实是要选一中来着。
　　所以，张老师说的都是真的？！
　　“我的天……”左思烔没忍住，发出一声暗叹。
　　“那是不是那些明星都得过来咱们学校这里？！”谢老师惊呼。
　　张老师看到终于有人相信她的话，于是用力点点头：“孟主任说就在下周！”
　　“天哪！！！”谢老师疯了。
　　“真的啊？！”王老师也疯了。
　　只有左思烔还没有疯，她在懵。
　　“何力、季梵、张廷寻和那个孟冬冬，四个主演全部都会来！”张老师非常兴奋，“孟主任说的，到时候还要选咱们学校几个老师当群演呢！”
　　王老师首先举手：“我第一个报名！”
　　“我也报名！我现在就跟孟主任说！”说着，谢老师麻利地掏出手机，“我已经几百年没在微信上跟孟主任讲过话了。”
　　“学生群演也需要，据说是大场面呢。”张老师点了点手指。
　　当然是大场面了，爆炸啊！
　　左思烔心想，这种戏到底是要怎么拍啊？肯定不可能真的炸学校，……那应该是使用特效吧。
　　“孟主任回我消息了——”谢老师将手机拿给她们看，“他说校长会筛选，没有报名程序。”
　　“当然没有报名程序了，把你美的。”张老师一笑。
　　“靠……”谢老师突然冷哼，“孟主任又发消息，说让我好好工作，不要在工作时间想些七七八八的。”
　　张老师极其轻蔑地“切”了一声，说：“刚才他在德育处，聊得比谁都欢。”
　　“孟主任肥头大耳，这种人最不能上镜，影响咱们校园的形象。”王老师跟着吐槽。
　　“那咱们办公室只有左老师能上镜咯？”张老师看向左思烔，扬了扬眉头。
　　“……我兴趣不大。”岂止是兴趣不大，左思烔甚至得想办法如何在那一天请假不来上班。
　　在自己的工作单位，当着自己同事和学生的面儿，把自己的男朋友当做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着实考验演技啊！
　　“你要出家了？”王老师问她。
　　左思烔没听明白：“跟出家有什么关系？”
　　“那你为什么没有世俗的欲望？”
　　“……”左思烔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左老师，你大大的不正常。”谢老师调侃她，“年纪轻轻就对帅哥失去兴趣，这很危险。”
　　“……”
　　如果谢老师你翻看一下我B站收藏夹里的男菩萨们，就知道我的危险完全在于对帅哥的兴趣太大，而不是没有兴趣。
　　正说着，孟主任在这时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老师们被吓了一跳，一个个面面相觑。
　　“你们在讲我坏话？”孟主任看到她们惊愕的表情，忍不住这样问。
　　“……哪有！”王老师立刻笑脸相迎，“我们在讨论家庭作业的量大量小问题。”
　　孟主任皱着眉头微微点头：“你们得适当减少手写作业，这段时间好多家长都反映说孩子家庭作业太多，这周五开大会我得着重说一下。”
　　在场的老师们讪讪一笑，没有说话。
　　“左老师，你过来一下。”说罢，孟主任朝她招了招手，随即转身走出办公室。
　　左思烔立刻起身，小跑着跟了出去。
　　“是这样，”孟主任对左思烔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说道，“下周啊，咱们学校会借《戈壁》剧组取个景，演一个戏。”
　　左思烔“嗯”了一声，脑袋里渐渐生出不好的预感。
　　“到时候需要一个女老师配合一两个镜头。”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刘校觉得你形象最好，所以向剧组推荐了你。”
　　Oh！No——！！！
　　“高兴傻了吧？”孟主任笑了两声，“可别说出去，不然其他老师嫉妒你。”
　　“我不行，我胆儿小，我内向，我容易关键时刻掉链子。”左思烔立刻直白拒绝。
　　孟主任不以为然：“开什么玩笑呢？教育局录课的是你，上《好好学习》的也是你，还跟我谦虚啥呀。”
　　“孟主任我真不行，我脸皮薄。”左思烔十分认真地摆摆手。
　　“脸皮薄没关系，只要脸好看就成！！！”说罢，孟主任自顾自地笑了笑。


第76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初戏
　　此时此刻, 左思烔正在被剧组的化妆师收拾发型，在她一旁坐着的就是季梵。不远处，一众没课的老师和被选中出镜的学生正眼巴巴地朝化妆的地方张望, 不知道透过窄窄的一扇门究竟能看到些什么。
　　大概，他们现在很羡慕我吧。
　　左思烔在心里不由地想，毕竟, 她正和剧组里的四个男主演“共处一室”。
　　但是, 谁能够理解她心中的煎熬？！
　　私下里如此恩爱的小情侣, 当下却完全没有任何互动！
　　这是对人性的考验！是对爱情的折磨！
　　“这位老师, 请问您尊姓大名？”孟东东手里拿着剧本，而眼睛却往左思烔身上瞟。
　　左思烔的颅内小剧场被打断, 她略略笑了笑, 应道：“‘尊姓大名’不敢当。”
　　孟东东是圈里有名的“万花丛中过, 朵朵被采撷”的采“花”高手，面对眼前的这个大美女，他认为自己务必要认识一下。
　　“我看你很眼熟，于是刚才上网查了一下, 果然是之前网上的‘最美教师’。”孟冬冬一双杏眼笑得异常灿烂。
　　单眼皮杏眼的男艺人，在娱乐圈并不多见。
　　“既然你查了, 那应该知道我叫什么。”左思烔微微弯了弯唇。
　　“左思烔老师！”孟冬冬哈哈笑了两声，“我很喜欢活泼的女孩子。”
　　我说那话叫“活泼”？
　　你看不出来我是不太想搭理你吗……
　　季梵说过, 孟冬冬是个风流公子哥, 整个剧组人尽皆知。
　　“孟冬冬, 不要在我面前撩妹。”张廷寻当即白了他一眼, “人家是老师。”
　　人家是老师，换言之，跟你那些“不正式”的女朋友们不一样。
　　左思烔感激地看了张廷寻一眼, 不再搭理孟冬冬。
　　然而，孟冬冬却兴致盎然，非但没有被张廷寻打击到，反而“愈挫愈勇”：“左老师，你是班主任吧？平时工作累不累？忙不忙？”
　　“左老师，别理他，剧组里的女孩子都不理他。”季梵突然插话进来，冲左思烔淡淡一笑。
　　左思烔也有样学样，十分客气疏离地应道：“好的。”
　　“季哥你干嘛呀，剧组的女孩子哪有都不理我？”孟冬冬咧嘴一笑，“剧组里根本没有几个女孩子。”
　　季梵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你老实背台词吧，人家左老师第一次出镜肯定很紧张，让她自己消化消化。”
　　“左老师？你紧张嘛？”孟冬冬跳到左思烔身边，拉过一个凳子一屁股坐下，坐姿像个乖巧的小学生，“我帮你进行心理疏导呀？”
　　孟冬冬，你知道你此刻撩的人是谁吗？
　　是那个曾经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把你说到主动脱上衣的女人。
　　是你身边正散发着令人不可忽视的强大不悦气场的季梵的女朋友。
　　可惜，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劳烦您给我做心理疏导，我一点儿也不紧张。”左思烔把拒绝的话说得很客气。
　　“怎么可能不紧张呢？”孟冬冬实在太过主动，他直接说，“你像我这样，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大脑里说一句话——”
　　孟冬冬正要张口把那句话说出来，却不料被左思烔突然插进话来——
　　“仙女不能被质疑。”
　　闻言，正闭着眼睛的孟冬冬猛然睁开双眼，定定地看着左思烔。
　　这句话对他来说有些熟悉，一个戴着头套的女“张飞”曾经对他说过。
　　“《戈壁》军营综艺，我很喜欢。”左思烔嘴角微勾。
　　“季哥的女朋友是我的噩梦……”孟冬冬刻意耸起肩膀。
　　你的噩梦就在你眼前，你知道吗？
　　左思烔很认真地说：“怎么会呢？季梵老师的女朋友那么可爱，我和我男朋友一起看节目的时候，我男朋友还说，那种女孩子最招人喜欢了。”
　　季梵轻咳两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诶？”孟冬冬不自在地向后一仰，“左老师有男朋友？”
　　亏你抓得住关键词。
　　左思烔点头：“是有那么一个。”
　　“就只有一个？”季梵突然笑了起来，接着话说，“那没有东东的女朋友多。”
　　左思烔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孟冬冬一眼，缓缓地点点头：“孟老师真是……博爱啊。”
　　孟冬冬立刻叫道：“都是张老板他胡说，我单身！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没有正式的女朋友，不代表没有女朋友。”被叫做“张老板”的张廷寻笑着插进话来。
　　“左老师，别听他们胡说。”孟冬冬眯起眼睛笑了一瞬，“你男朋友帅不帅？你这么漂亮，男朋友肯定至少也是大帅哥级别的吧？”
　　“超级帅。”左思烔应道。
　　“有多帅？”
　　“比你帅。”
　　在场的何力、张廷寻和季梵都笑了。
　　孟冬冬向来对自己的颜值很自信，他“哟”了一声，说：“这世界上的帅哥是挺多，但比我帅的可就很少了。”
　　“孟冬冬老师很有自信，这点儿我男朋友跟你没法比。”左思烔抿嘴一笑，“他虽然比你帅，但是他没有你这么自信。”
　　张廷寻闻言，瞬间冲左思烔竖了个大拇指。
　　季梵轻轻触了触鼻尖，双眸含笑地看了她一眼。
　　“有照片吗？拿出来看看。”孟冬冬不服气。
　　“没有照片。”
　　“怎么会没有男朋友的照片？”孟冬冬反问。
　　“仙女不能被质疑。”
　　“……”孟冬冬再次被左思烔一句话噎住。
　　和美女交流最大的乐趣在于逐步得到美女的青睐，孟冬冬几乎没有过败北。
　　然而这次他却输了。
　　左思烔的戏很简单——
　　女教师在得到学校里装有炸弹这一消息后，迅速回班引导正在上自习课的孩子们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然而这时，她发现班上少了一个学生，几个班干部都以为该学生去了洗手间，然而洗手间里空无一人。女教师不能让孩子们帮忙找，在所有学生都有序离开教室后，她便发动其他老师一起找人，结果！在五楼的无人教室里，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失踪的学生。当她踏进教室还没刚走两步，教室门突然被关上！这时，从角落里走出一个陌生男子——炸弹犯，直接一棒子将女教师敲晕……
　　被敲晕之后对饰演者来说就非常好办了，左思烔只需要一直闭着眼睛，直到武警解除危机，最终将她和那个学生横抱出来。
　　“难不难？”在准备开拍之前，季梵不知何时站到了左思烔身后。
　　左思烔生怕自己的眼神暴露了她和季梵的关系，便低着脑袋应道：“其实还好，没有台词。”
　　“嗯，跑两步，一闭眼。”季梵笑。
　　天，不要笑得这么欲啊！
　　这家伙难道不避讳一下？
　　“对啊，轻轻松松把钱赚。”左思烔往后撤了一步。
　　“多少钱？”
　　“还没算……”左思烔侧着脑袋问了句，“你觉得能给到500吗？”
　　“给不到。”
　　“给300也行，反正是额外赚的。”左思烔右手比划了一下。
　　“请我吃饭。”季梵极其小声地对她说。
　　疯了呀？！怎么敢在这种场合说出口？！
　　左思烔目视前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压根不敢回复他。
　　“小气，一说请吃饭就当做听不见。”
　　我是小气吗？！
　　我是胆小啊！
　　左思烔继续目视前方，轻启嘴唇：“你老实点儿。”
　　“哦。”季梵压低声音，“晚上去你家。”
　　淦——！
　　请不要大庭广众之下勾引我！季先生！
　　“……嗯。”左思烔极其轻微地应了他一句。
　　“左思烔老师——！”不远处，剧组的工作人员正在招呼她。
　　要开拍了？
　　左思烔的紧张感顿生，不由地长出一口气。
　　“别紧张，你没问题的。”季梵给她加油鼓劲儿。
　　“谢谢您季老师。”左思烔淡淡点头。
　　季梵眉头微扬，应道：“不客气左老师。”
　　然而，季梵的加油鼓劲儿对左思烔来说并没有产生任何作用！
　　毕竟，她可是左大力的女儿啊！！！
　　“用力过猛。”小组导演直言不讳。
　　“还是用力过猛。”小组导演再次直言不讳。
　　“emm……再自然一些会更好，已经在进步了。”
　　小组导演突然转变态度，开始使用鼓励式话术，这让左思烔感到有些尴尬，因为当她给怎么学都学不好的孩子面对面沟通时，也常常在无奈之际使出“鼓励杀手锏”。
　　“很不错很不错，我们再试一条。”
　　都很不错了，还再试一条……
　　好丢脸。
　　“我可以，我能行，不就是演戏吗？和上公开课一样。”左思烔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但是——！
　　在公开课上用力猛一些，那可是优点啊！
　　“左思烔老师，”小组导演招她过去，“你来看看这个镜头。”
　　我不好意思看自己的表演……
　　左思烔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可以说是完全硬着头皮。
　　她把脑袋往摄像屏幕上一看，整张脸不由地慢慢皱了起来。
　　emm……她果然是左大力的女儿。
　　懂得都懂。
　　明明以为自己的表演已经很自然了呀！为什么看起来还是这么……除了“用力过猛”还真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汇来形容！
　　看来演戏真的是需要一点子技巧的。
　　甚至需要一点子天赋也未可知。
　　这样看来，季先生还真的是很厉害。
　　要不，晚上跟季先生演一把对手戏？用手机拍下来！然后看看自己究竟比专业演员差在哪里！
　　不，我不差！我这是左氏表演法！
　　派系不同而已，没有做比较的必要。
　　左思烔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一步一步走上老爹左大力的路子——
　　找、季、梵、对、戏。


第77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求婚
　　利用一下午没课的时间, 左思烔将自己那几分钟的小戏拍足有二十遍，这之后才终于得以通过了。
　　《戈壁》剧组真是精益求精啊……不过，也是真的扣门！
　　辛辛苦苦跑了一下午, 才给了她200块钱？！还不如人家私立学校的老师周末在外补一节课的钱多！私立学校的老师在外补课一小时可就是400元！
　　廉价的劳动力啊……
　　这大概就是剧组为什么不请专业演员的原因吧——听剧组一个女服装师说，专业演员一场戏的怎么也得是500元打底。
　　晚上，左思烔在家里等着季梵的到来, 原本打算点外卖的, 但是200块实在来之不易, 她舍不得花这个钱, 只好买菜回家做饭。
　　大概八点多，饭菜都凉了, 季梵终于来了。
　　“吃过没有？”季梵将门一带, 一把拥住左思烔。
　　“吃过了。”左思烔笑。
　　“没有等我？”季梵假装生气。
　　左思烔歪着脑袋问他：“我没吃的话, 你也有话说，不是吗？”
　　“‘你干嘛等我不先吃？’”
　　“对啊，所以我就先吃了。”左思烔让他先去洗手，自己则去厨房帮他备好碗筷。
　　加热好饭菜之后, 她坐在一旁看着季梵吃得一脸满足，心里颇有成就感。
　　“好吃吗？”她问季梵。
　　“超级。”季梵含情脉脉。
　　“吃个饭干嘛要用眼神勾引我？”左思烔嗔他。
　　“我勾引你了？”季梵不以为然, “我只是看着你而已。”
　　“你的眼神很致命，知道吗？”左思烔清了清嗓子, 问他, “怎么今天有时间来找我？”
　　“……就, 刚好今天的戏不多, 过两天戏份重。”
　　“那过两天就来不了咯？”
　　季梵点头：“嗯，不过左老师可一定要想我。”
　　“看天气预报，似乎要有大雪。下大雪你们也要拍戏吗？”左思烔不解地看着他。
　　“可以拍室内的戏, 这都不耽误。”
　　“啊……”她突然发出感慨，“好想和季先生在大雪天窝在家里呀。”
　　季梵温柔地看着她：“一有时间我就过来找你。”
　　“季先生是赚大钱的人，要以工作为主。”左思烔笑，竖起两根手指，“不像我，拍了一下午的戏才赚200块。”
　　“这么不像话？”季梵有些吃惊，“我以为好歹210。”
　　左思烔给了他一拳：“我一下午的劳动量啊！”
　　季梵假装吃痛，故意揉了揉胳膊：“明天拍戏要用到这条胳膊。”
　　左思烔象征性地给他捏了捏：“所以说不要惹土匪头子嘛。”
　　“那我错了。”
　　“那左老师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左思烔托着腮问他，“你说演戏到底难不难？”
　　季梵做出认真状，回答说：“门槛很低，但难度很大。”
　　“门槛确实低，但难度确实大。”左思烔表达认可，“所以季先生真的很厉害，拍戏总是一条就过，难怪导演会这么喜欢你。”
　　“今天拍戏开心吗？”季梵一早就听说了这位左思烔老师一连NG二十次的“战绩”。
　　“完全不如上课开心。”左思烔趴倒在桌上。
　　“全当增加人生体验。”季梵撩了撩她的头发。
　　“我的人生经验就这一年来看，真的非常丰富。一个中学一线老师，又拍过戏又上过《好好学习》国民综艺，还在前段时间最火的《戈壁》军训中刷过存在感，并且——现在正在和娱乐圈的颜值天花板谈恋爱！”左思烔自己一梳理，不由地大吃一惊，“好家伙我感觉特别魔幻，你说是不是？”
　　季梵笑着点了点头：“比我的人生经验还要丰富，起码我没有上过《好好学习》。”
　　“年初跟你还不熟悉，这到了年末，竟然是我男朋友了。”左思烔看着他。
　　“错，是你的未婚夫。”季梵突然一本正经地纠正她。
　　“有没有求婚也没有订婚，哪门子未婚夫。”左思烔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不由地想起了季梵曾经说过年末就结婚的事情。
　　啊，这不已经到了年末么……
　　“我们不是说好年末结婚的吗？”
　　左思烔一愣，这不是他自己的规划吗？何时就成了“我们说好”？
　　“我们没有说好吧？”左思烔反问。
　　季梵放下筷子，扭身面向她：“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
　　“我开什么玩笑了？”左思烔持续懵。
　　“左老师，你是要嫁给我吧？”季梵认真地问道。
　　“……突然之间，我措手不及。”
　　“如果我跟你求婚，你会同意的吧？”
　　啥——？
　　求婚是这么求的？！
　　“我戒指可都准备好了。”
　　“啊？戒指？”左思烔惊愕至极，“这事儿可真的不能开玩笑。”
　　“左思烔老师，你这个样子让我很紧张。我人生中第一次求婚，可不想以失败告终。”季梵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你……认真的？”左思烔瞪大眼睛。
　　究竟是怎么说到“结婚”这件事的？
　　有点懵啊！
　　“你先说，不会拒绝我的求婚，然后我再掏出戒指。”季梵定定地看着她。
　　等会儿！
　　这是什么剧情展开？
　　她有些招架不住啊！
　　“你真的准备戒指了？”左思烔问他。
　　“这事儿能开玩笑吗？”
　　左思烔弱弱地说：“不会是剧组里的道具假戒指吧？”
　　“……我看起来这么穷吗？”
　　“不是，是事情发展得太突然了。”左思烔赶紧解释。
　　“突然吗？”季梵终于笑了，“我都准备好久了。”
　　左思烔正襟危坐，问：“所以，今天晚上……你打算跟我求婚吗？”
　　“把眼睛闭上。”季梵温柔地用手覆上她的双眸。
　　搞真的？！
　　我还没有思想准备啊！
　　早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这种大事，那应该点外卖来吃！！！
　　过了一会儿，季梵张口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左思烔紧张到不行，她先微微睁开右眼，看到季梵手中果真放着一个酒红色的丝绒小盒子，左眼猛得跟着一起睁大。
　　“为什么选在今天？”左思烔看着他问。
　　“没有为什么，只是定制的戒指今天送到，我一刻也等不及向你求婚。”
　　要命，这是什么直男式情话！
　　“害，连饭都没吃好。”季梵莞尔一笑。
　　难怪刚才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原来这都是“预告”啊！
　　“……不过，你干嘛不把小盒子打开？”左思烔指了指他的手心。
　　“要打开的吗？”季梵赶紧动手。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啊。”
　　“我没演过。”季梵已经将盒子打开，笑得有些腼腆，“第一次，没经验。”
　　“哇——”左思烔惊叹，“好贵的戒指。”
　　季梵低头看，有些疑惑：“没写价格啊。”
　　“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左思烔盯着戒指向季梵问道，“是我自己拿起来戴上？”
　　“唔……”季梵反而问她，“电视上是怎么演的？”
　　“我觉得咱俩很无厘头。”说着，左思烔自顾自地笑起来。
　　季梵将戒指取出，拿起她的手将戒指轻缓戴上中指。
　　“你好像还没有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左思烔被戴上戒指之后才想起来。
　　季梵弹了弹她的脑门：“难道你会不同意？”
　　左思烔直接亲了上去，揽住他的脖子说：“当然不会，但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季梵附身上前轻吻她的双唇。
　　“电视剧里是不是这么演的？”季梵睁开眸子，温柔地看着她。
　　左思烔两颊爬上红晕：“电视剧里都吻得很、激、烈。”
　　“不着急，”季梵勾起嘴角，“咱们等晚上……”
　　啊……看得出来我很着急？
　　咳咳，耳朵好烫……
　　那么——
　　到时候可别对本仙女“怜香惜玉”！毕竟成年人就是要搞点成年人的事情！
　　嘿嘿……
　　没一会儿，季梵端着碗碟进厨房收拾，左思烔则躺在沙发上欣赏自己美美的戒指。
　　大概三五分钟后，左思烔突然收到杨帆给她发来消息——
　　-杨帆：季梵的未婚妻是你吗？-
　　-杨帆：是不是你？！！！！！-
　　-杨帆：快出来回话！！！！-
　　五分钟前才刚被求婚，杨帆她怎么会知道？！左思烔这把着实被惊得不轻。
　　-左思烔：弱弱地问一句，你哪里来的消息？-
　　-杨帆：微博啊！！！！都爆了！！！！-
　　-杨帆：先说到底是不是你？！不是你的话我就去鲨了他！-
　　-左思烔：[害羞]-
　　-杨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杨帆：姐妹！！！你竟然拿下了娱乐圈的颜值天花板！！！-
　　-杨帆：太牛叉了！！！-
　　-杨帆：不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事儿居然都不告诉我！-
　　-左思烔：我连我爸妈都还没说[呆]-
　　-左思烔：我正在欣赏大钻戒-
　　-左思烔：我得先给我爸妈说一声！-
　　左思烔退出聊天界面，立刻给母上大人去了个电话。
　　然而，母上大人竟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只听她说：“季梵今天中午就告诉我们啦！”
　　那家伙此时此刻正老老实实地在厨房里洗碗。
　　-杨帆：我就不打扰你咯-
　　-杨帆：春宵一刻值千金，懂得都懂-
　　-杨帆：祝你和季梵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杨帆：一定要幸福啊！！！-
　　-左思烔：只是订婚而已，又还没有结婚-
　　-左思烔：[害羞]-
　　离开微信界面，左思烔直奔季梵的微博——
　　-季梵微博-
　　-目前身份：某仙女的未婚夫-
　　这条微博果然爆了，评论一片震惊。
　　然而，谁能想到，事件的男主角此刻正在厨房擦灶台。
　　季梵是什么时候发的这条微博？
　　左思烔看了眼上面的时间，估摸着应该是他端着碗碟走进厨房的那一刻。
　　这家伙，还真是“不动声色”啊。
　　“季先生，别擦灶台了，微博上发生大事了！”左思烔在客厅冲他叫道。
　　“哦？”季梵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真有你的。”左思烔笑，随即点开了他微博下面的评论。
　　-是那个皮卡丘头套大富婆吗？！-
　　-天，我才刚知道他谈恋爱，这就要结婚了？-
　　-到底是什么仙女让季哥如此迫不及待？！我要看嫂子的照片！！！-
　　-季哥捂得好结实啊-
　　-没关系，只是未婚夫，我还有机会[doge]-
　　-发生甚么事儿了？-
　　-我不能接受！！！！-
　　-我是那个仙女[可爱]-
　　-梦醒了，泪干了，今晚注定要失眠了-
　　-季哥！！！我才是你老婆啊！-
　　-祝幸福！！！！-
　　-仙女家一定有钱，季哥上杆子扑啊哈哈哈哈！-
　　-一定是圈外的，鉴定完毕-
　　-眼看他走红了，眼看他恋爱了，等着他分手呢，结果他居然要结婚了-
　　-甜甜甜-
　　-他不是才刚谈恋爱吗？-
　　-做个共享单身男神不好吗[doge]-
　　-包养季梵的计划基本宣告失败-
　　-没关系，我还能等-
　　-[眼泪汪汪]-
　　-到底是谁？！-
　　左思烔眼睛眯成月牙状，很嘚瑟地自言自语说：“是本仙女我。”


第78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不妙
　　第二天早上, 左思烔一到办公室，立刻就被眼尖的王老师拽住，听到她用几乎是尖叫的声音问道：“哎哟我的天呐左老师！你这个戒指是怎么回事？！”
　　左思烔被吓了一跳, 她想过不戴戒指来单位的，就是怕被其他老师逮着问。
　　毕竟，这戒指看起来……这么贵！实在和她平时低调的生活作风很不相称。但是季先生不同意！说戴着戒指出门, 就是告诉所有人, 她“名花有主”了。
　　“就, 男朋友送的。”左思烔很内敛地笑了笑。
　　“那这是求婚了呀？”王老师立刻招呼其他老师过来看, “你们快来快来，左老师男朋友一定很有钱啊。”
　　其他老师果然凑了上来, 盯着她手上的戒指开始七嘴八舌——
　　“好大的一颗钻啊！”
　　“艺术家这么能赚钱么！”
　　“好家伙, 左老师你真是深藏不露！”
　　“恭喜恭喜啊！”
　　“多少钱啊这大钻石？”
　　“左老师动作可真快！恭喜啦！”
　　本来画风还算正常, 就在这个时候，张老师突然说了一句话，一下子把局面搞得十分…抓马。
　　张老师笑着说：“昨天晚上季梵跟他女朋友求婚了呢，今天左老师就戴着大钻戒来了, 我说，你该不会是季梵的女朋友吧？”
　　左思烔一听, 整个人瞬间因紧张而僵硬起来。
　　我的天，张老师, 做人不可以这么机智的！
　　你难道不知道太聪明的人容易遭遇“暗鲨”嘛？！
　　“哎呀！不会是真的吧？”谢老师惊呼, “季梵人不就在江州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 左思烔大脑灵光一现, 她急中生智，干笑了两声后开口说：“如果是季梵的话，那我真是太好命了。”
　　“你看你都订婚了, 这连照片都还没有给我们看过，真是见外。”王老师撞了撞她的肩膀，“就算再帅，也不能老是藏着掖着吧？”
　　左思烔立刻掏出手机，点击进入微博，打开季梵的头像然后将之“公之于众”：“你们就把季梵当成我男朋友吧，好不好？”
　　“哎哟，都这时候了还藏着呢。”王老师嗔了她一句。
　　左思烔表情微妙，心想，我这可是在说大实话呀。
　　“又帅又有钱，关键是还舍得为你花钱，我好羡慕啊。”张老师双手合十。
　　左思烔“害”了一声，说：“谈恋爱不都是这样嘛。”
　　“不会是要等到结婚办场才能看见你家那位吧？”王老师问。
　　“那到时候就惊喜惊喜呗。”左思烔眨巴眨巴眼睛。
　　“你这么藏着，我会真的认为你男朋友就是季梵哦。”
　　左思烔强装镇定：“那你就这么认为嘛，反正我不吃亏。”
　　“那人家季梵吃亏啦。”说罢，王老师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
　　他吃亏？！
　　“他哪里吃亏？”左思烔假装生气。
　　王老师说：“人家大明星，咱们小老师。”
　　emm……似乎是显而易见。
　　张老师跟着补充：“人家赚的多，咱们赚的少。”
　　谢老师继续：“人家长得帅，咱们长得丑。”
　　“等会儿！”左思烔伸出一只手，“……这一点我可不可以不同意？”
　　怎么能满盘皆输呢？！
　　就很气。
　　王老师一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干嘛要笑……”左思烔故意皱着眉头，“搞得我好没自信。”
　　“左老师，你干嘛跟季梵身上找自信？搞得好像季梵真是你男朋友一样。”
　　“因为……我男朋友并不比季梵差啊。”
　　分明男朋友就是季梵，再聊下去的话，左思烔简直要精神分裂了，她这话到底是对得起季梵还是对不起季梵？？？
　　“不是吧？”王老师吃惊，“真的呀？”
　　“勉勉强强吧，和季梵不相上下。”说罢，左思烔刻意点点头。
　　“哪方面？”谢老师问，“是赚钱能力，还是长相？”
　　如果说两方面都不相上下，那倒不如直接坦白说她男朋友其实就是季梵。
　　“……长相吧。”左思烔不敢说是“赚钱能力”，否则一定会收获一波狠狠的羡慕，她承受不了。
　　早知道就说这戒指是假的！
　　呃，也不行……如果告诉她们戒指是假的，免不了会被大家教育一顿——
　　“赶紧分手吧，连戒指都送个假的，这样的男人要不得啊。”
　　幸好早读铃声及时响起，左思烔的反应很好地体现了一名班主任的职业素养——
　　只见她如释重负般地立刻放下斜挎包，一把抱起办公桌上的课本和材料，一个箭步就飞了出去。
　　然而，刚才办公室里的情形在教室竟然又上演了一番，这是她没有料到的——
　　“老师今天戴戒指了！”
　　“大钻戒！”
　　“是真的吗老师？”
　　“是男朋友送的吗？”
　　“老师你是不是结婚了？！”
　　“老师你啥时候有的男朋友？”
　　“老师……！”
　　“老师……！！”
　　“老师……！！！”
　　今天一整天，时不时有孩子跑到办公室里向左思烔“请教问题”，为的就是近距离看一眼老师的戒指。
　　哎，这奇奇怪怪的“学习热情”，搞得左思烔不得不把戒指摘下放进了包包里。
　　到了傍晚，孩子们陆陆续续离开学校，然而左思烔并不能下班，因为！她还有剩下的一点戏没拍完——
　　此时此刻，她已经化好了潦草的“人质妆”，和那个“倒霉蛋”学生一起，双手被缚正呆坐着。
　　左思烔现在的状态，像是一个被放了气的气球，由于这一天下来着实有些疲惫，单就应付学生和同事们对那枚戒指的“好奇”就耗费她无数精力，所以她当下只想这样呆坐着，一句话不说就挺好。
　　场外，季梵和孟冬冬穿着一身武警制服，正等着导演喊“Action”。
　　昨天晚上季梵对她说，剧本并没有明确到底是谁抱老师谁抱学生，能够明确的只有他和孟东东一人抱一个。
　　“但是我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抱你。”这是季梵当时对她说的话。
　　那边导演已经在倒计时“三二一”，左思烔将眼睛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匆忙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她能清楚地判断出有人正在快速靠近自己。
　　“左老师——”
　　“卡——！”
　　季梵还没刚开口，导演立刻就打断了他。
　　这应该是他演艺生涯中第一次一开拍就被导演喊“卡”。
　　“怎么了？”季梵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左思烔已经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散发着制服诱惑的男人。
　　“她不是‘左老师’。”导演提醒季梵。
　　哦！
　　左思烔恍然，她扮演的角色好像是姓“安”。
　　季梵颇为抱歉地笑了笑，说：“老师演老师，我有点晕。”
　　“搞得好像你跟左老师很熟似的。”一旁的孟东东揶揄他。
　　季梵与左思烔相互对视一眼，各自的眸子里都藏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等会儿季哥你抱孩子，我抱大人。”孟东东解释说，“孩子轻，好抱。”
　　季梵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的“好意”：“轻的给你抱，我抱重的。”
　　左思烔“咳”了一下，又看了眼季梵。
　　“这就没必要谦让了。”孟东东用眼神示意季梵自己的潜台词——我想抱老师，你就让我抱呗。
　　“那就不谦让了，我抱老师。”季梵淡淡一笑，“你胳膊上没肌肉，抱轻的吧。”
　　就是嘛，你的肌肉都长在腹部了不是吗？
　　左思烔嗤嗤笑了两声。
　　在学生和左思烔本人面前，孟东东不好再继续表示什么，便说：“……季哥真照顾我。”
　　季梵像模像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应该的。”
　　第二遍拍戏时，季梵抱着左思烔从五楼跑到一楼，正要奔向不远处的救护车时，跑在他前面的孟东东一不小心被翘起的石板绊了一下，季梵没“刹住闸”紧跟着撞了上去，导致两个人都向前趔趄了几步。
　　左思烔当时正闭着眼睛，着实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吓了一跳，于是条件反射似的将眼睛睁开，同时一只手攀向季梵的胸口抓住了他的衣服。
　　季梵站稳之后赶紧开口对怀里的左思烔说：“不怕，没事儿。”
　　几乎下意识地，他冲她安抚般地温柔一笑。
　　尽管导演又喊了“卡”，但季梵仍旧没有放下左思烔，而是小声问她：“左老师的戒指呢？”
　　左思烔也压低声音，悄悄回答说：“放在包里了。”
　　巧的是，这一幕恰好被站在场外正凑热闹的其他人拿手机拍了下来……
　　谁能想到，当天晚上，这个视频小片段就被挂上了文娱板块的热搜榜——
　　-季梵片场温柔杀-
　　看到热搜消息的时候，左思烔刚洗完澡吹完头发，正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然而，看到评论之后，她彻底睡不着了——
　　-看口型，季梵说：是不是被吓着了？真的好温柔！-
　　-女老师有点眼熟[呆]-
　　-他不是昨天晚上才订过婚？不可以对其他女人这么“含情脉脉”，替富婆姐姐生气-
　　-这个老师是前段时间上了《好好学习》的美女教师？？？-
　　-三十七中和季哥似乎有着不解之缘[doge]-
　　-留下了羡慕嫉妒恨的泪水-
　　-女教师确实很漂亮-
　　-《苏轼的词》兄弟萌-
　　-天，这个女老师什么背景？不会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吧？-
　　-左思烔，江州市三十七中初中语文教师兼班主任-
　　-女老师回了句什么？-
　　-唇语专家快来！-
　　-呜呜呜，羡慕女教师-
　　-女老师绝对有背景-
　　-在《天天学习》和czx，在《戈壁》和季梵，这女老师绝对大有来头-
　　-季哥，你可是某仙女的未婚夫！-
　　-想被季梵这样抱-
　　-不对劲儿，预感要塌房-
　　-楼上，加一，季梵明显和女教师之间有化学反应-
　　读完这些评论后，左思烔眉头紧皱，心里不由地生出一些不妙的预感……


第79章 班主任和男演员   事故
　　左思烔这些天在学校里过的并不如意, 因为在网上有太多对她的负面评论，其中大部分人把她归为季梵和富婆小姐姐感情之间的插足者。
　　尽管左思烔身边儿的人都相当了解她的为人，也都知道她已经和男朋友订婚了, 但是网上铺天盖地的评论令大家实在无法忽视，因此多多少少带着些有色眼镜看待她。
　　左思烔心里相当不痛快，心想倒还不如曝光了她和季梵之间的恋情, 哪怕身边人知道她就是之前综艺上那个带着土匪头套的沙雕女, 也比被认为是其他人感情当中的插足者要好上一万倍。
　　不过, 反倒是因为这件事的存在, 使左思烔的同事们不再开“你男朋友不会就是季梵吧”这样的玩笑，甚至不在她面前提起“季梵”二字。
　　哎哟, 看这事儿整的……
　　幸好小视频事件并没有在网上掀起太大的风浪, 加之学校的戏份很快结束, 于是，在大家看来，左思烔和季梵就这样失去了所有的交集。
　　直到这一天的到来。
　　前段时间，天气预报大肆报道了即将到来的风雪天气。当时左思烔还问过季梵大雪天会不会影响他们的拍摄进程, 季梵的回答是，没关系, 可以先拍室内的戏。
　　然而，他们没有料到的是, 这场雪竟然下的这么大！剧组在最初的几天里, 践行了先拍室内戏的惯常应对办法, 但是, 直到现阶段的室内戏拍完，这场雪也没有停下来。剧组没办法继续进行正常的拍摄任务，不得已只能给所有工作人员暂时放了一个小长假, 要等到大雪融化才能够继续他们的拍摄任务。
　　因为大雪持续不断地一直下，市教育局不得不做出的应对策略，给全市中小学都放了假。但是，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放假不代表休息，打着“停课不停学”的口号，教育局要求全市中小学老师在网上进行教学工作。
　　左思烔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第一节 网课的效果并不是很好。也许是因为全市中小学的老师和学生在同一时间段开始进行网上课程，导致网络流量过大，承载不了这么大的负荷，因此，上课的过程当中频繁出现掉线的情况，不是老师调就是学生掉，掉到最后，老师和学生都麻了……
　　左思烔勉勉强强地上完了第一节 课，按照学校课表，她的下一节课是在第三节课，因此，她现在有将近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百无聊赖之际，她在微信上找到杨帆，准备好好吐槽刚才那糟心的一节课。
　　-左思烔：杨老师，在吗？不会是在上网课吧？-
　　-杨帆：没，在吃早饭-
　　要是放在平时，这个时间段是各个老师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的时候。
　　-左思烔：哟，小日子过得不错-
　　-杨帆：没刷牙没洗脸，爬起来就给学生上课-
　　-杨帆：声音当中还透着几分慵懒-
　　-左思烔：你下节课是什么时候？-
　　-杨帆：十分钟后-
　　-杨帆：正好够我吃完饭刷个碗，然后准备上课-
　　-左思烔：刚才你网课掉线了吗？-
　　-杨帆：我本来躺床上上课的，但是卧室信号很差！！！-
　　-杨帆：于是机智的我就抱着电脑跑去客厅，蹲在我家路由器旁边，结果还可以哦-
　　-左思烔：我们学校要求开摄像头-
　　-左思烔：蹲着对我来说难度太大，不利于我“美女教师”的形象-
　　-杨帆：[地铁老爷爷]-
　　-杨帆：所以你早上是洗脸刷牙之后才上的课？-
　　-左思烔：是-
　　-左思烔：我也想像你一样潇洒-
　　-左思烔：不瞒你说，我还洗了个头-
　　-左思烔：[皱眉]-
　　-杨帆：[地铁老爷爷]-
　　-杨帆：我好可怜你-
　　-杨帆：不过路由器旁边是真的会好很多-
　　-杨帆：你等会儿试试看-
　　-左思烔：好嘞！-
　　-左思烔：我现在就去布置一下客厅-
　　-左思烔：不可以太乱，不然也不利于我“美女教师”的形象-
　　-杨帆：哈哈哈-
　　-杨帆：去吧去吧-
　　左思烔放下手机后便直奔客厅，着实认认真真地将之收拾了一番。
　　等到第三节 课即将开始，她抱着电脑坐在提前布置好的客厅餐桌边，通过直播软件向学生们发起直播邀请。
　　“进到直播间的同学抓紧签到哦。”左思烔开启了自己的摄像头，微笑面对电脑屏幕。
　　“不要忙着点赞，先签到。”左思烔提醒他们，“签到正在倒计时，还有四分三十秒。”
　　互动板面上是孩子们兴奋的留言——
　　-最喜欢上语文课啦！-
　　-来给左老师刷火箭-
　　-这节课上什么呀？-
　　-来啦来啦来啦！-
　　-卡吗同志们？我这里好卡-
　　-不卡-
　　-还好，不卡-
　　-你家网络不行-
　　-左老师等会儿找我连麦哈！-
　　-要拿练习册吗老师？我练习册放学校了-
　　平时上课倒不见他们这么活跃……
　　“大家把练习册拿出来，翻到97页，我们来对一下课外文言文的答案。”左思烔举着手中的练习册在摄像头面前晃了晃。
　　孩子们纷纷在互动板面回复“拿出来了”，有的甚至自顾自地刷起了答案。
　　左思烔找人连麦，问：“有没有主动要跟我连麦的同学？自己点击申请连麦，给我捧个场。”
　　下一秒，连麦板面上就出现了五个申请。
　　“现在有五个人，那就请排在第一的同学跟我连麦吧。”
　　排在第一的学生是孟璐，左思烔点开她的申请，下一秒，孟璐的小脑袋就出现在了大屏幕的右下角。
　　“左老师，能听到我讲话嘛？”
　　左思烔点头：“可以，网络目前很流畅。”
　　“那就好那就好。”孟璐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穿的是校服。”
　　左思烔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很有自觉性，拿出在学校里的学习状态。”
　　“是的！”孟璐笑了笑。
　　“那你来对一下答案，第一道断句题——”左思烔问她，“在哪两处断掉？”
　　“在‘也’和‘益’的后面断掉。”
　　“唔……你确定吗？”左思烔微微皱眉。
　　孟璐一愣：“是我做错了吗？”
　　互动板面上已经有人报出不同的答案——
　　-她错了-
　　-是也和非断掉-
　　-也和非-
　　-也、非断-
　　-同意楼上-
　　-加一-
　　“没关系，第二道选择题选什么？”左思烔接着问。
　　“……选B。”
　　左思烔笑：“很好，选B。”
　　就在这个时候，左思烔的大门突然产生了一丝声响。她下意识地将脑袋转过去，几乎是在她转过脑袋的同一时间，大门被人打开了，从外面走进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季梵。
　　“想我了吗？”季梵反手将门带上。
　　“妈呀——！！！！”
　　左思烔的电脑里传出一声惊呼。
　　不用说也知道这声惊呼是孟璐发出的，左思烔立刻扭头看向电脑，只见孟璐惊讶地瞪大眼睛，两只手捂着嘴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这个时候左思烔才意识到，电脑的前置摄像头正好对着她身后的大门，所以孟璐看得到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个男人。
　　不，不仅是孟璐看得到。
　　全班学生都看得到。
　　“左老师，他他他他他是谁？！”孟璐用颤抖的声音发问。
　　说时迟那时快，左思烔瞬间挂掉了和她的连麦，并火速关闭了自己的摄像头。
　　然而，互动板面上已经“啊”声一片——
　　-啊啊啊！！！！！！大帅哥！！！！-
　　-老师的男朋友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感觉好高啊啊啊-
　　-天呐！！！！-
　　-就是左老师的男朋友！！！-
　　-各位，是未婚夫不是男朋友啊你们忘了吗-
　　-是季梵-
　　-好像很帅的样子！-
　　-和左老师很配！！！-
　　-我也觉得像季梵-
　　-季梵？！？！？！？！-
　　-你们在扯什么鬼呢？-
　　-季梵！！！！！！-
　　-我听出声音了，就是季梵！！！！！-
　　-啊！左老师戴戒指的前一天，季梵发了“未婚夫”的微博！！！！记得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分析得好有道理！！！-
　　-左老师开摄像头啊-
　　-真的身形和季梵很像！！！-
　　-谁？那个大明星吗？-
　　-季梵人不就是在咱们江州吗？-
　　-惊讶！！！！-
　　-各位都是侦探哈哈哈-
　　季梵……
　　互动板面上竟然会出现他的名字？！
　　是谁的眼睛这么尖？！
　　是谁起了这个头？！
　　左思烔感觉自己的一半灵魂已经浮到空中，她努力让自己从激荡的情绪中平复下来，定睛看到打出“是季梵”三个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孟璐。
　　难怪她当时一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模样，原来，在那一秒她就已经认出季梵来了？！
　　她怎么能一瞬间就认出季梵来的？！
　　左思烔大脑闪过一道光，她突然想起曾经某一天放学后在教室里和孟璐的单独谈话——
　　“他叫什么？”
　　“季梵，他是我们本地人。”
　　“哦？是么？”
　　“《无边黑暗》老师你看过没有？”
　　“听说过，没看过。”
　　“左老师，看过那部电视剧的，没有不喜欢他的。”
　　孟璐，她是季梵的粉丝啊！！！！
　　我的天……
　　-左老师，你未婚夫是不是季梵？！-
　　-左老师，你未婚夫是不是季梵？！-
　　-左老师，你未婚夫是不是季梵？！-
　　-左老师，你未婚夫是不是季梵？！-
　　-左老师，你未婚夫是不是季梵？！-
　　……
　　一眨眼的功夫，直播课堂的互动版面上竟然都排起了队形？！
　　惨，场面似乎一发不可收拾了……
　　左思烔回复——
　　-不是-
　　-我不信-
　　-不信-
　　-骗人-
　　-骗人-
　　-打开摄像头啊老师-
　　-让男朋友露个面就好啦-
　　-左老师骗人-
　　-我也不信-
　　-不信加一-
　　-对啊，开摄像头-
　　-开摄像头-
　　-开摄像头-
　　-开摄像头-
　　-开摄像头-
　　……
　　季梵摘了口罩，已经站到电脑旁。他双眸透着笑意，很轻巧地“呵”了一声，然后附身在左思烔耳边问道：“这个……算不算教学事故？”
　　教学事故？
　　季先生您还知道这个词儿呢？
　　这岂止是教学事故，这是人生事故！
　　谁能想到，当天中午，一场小小网课直播间的“教学事故”就被传播到了微博平台。
　　原来是有人当时录了屏，单单截了季梵从外面进来的那一小小片段放到网上，并取了一个相当令人震惊的标题——
　　-当你发现自己的班主任是娱乐圈当红男明星的女朋友时！！！[呆］-
　　老天爷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啊！谁来抢救我一下？！
　　左思烔真的从没有想过，自己的“隐藏身份”竟会是被班上的学生给揭开的……


第80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勇气
　　在季梵的经验建议下, 为防止太多“骚扰电话”，左思烔提前将手机里的电话卡给扣了出来。然而，哪怕这样, 仍旧架不住微信和TIM上的“信息轰炸”！
　　家族群，工作群，同学会, 就连班级家长群都没有“放过”她, 齐齐@左思烔, 形成了一种比过年时领导发大额红包还要热闹的氛围。
　　“我惨了……”左思烔握着手机的双手都在颤抖, “这要怎么办啊……”
　　季梵笑着安慰她：“怕什么，咱们又没犯法。”
　　“是没有犯法, 可是我社死了啊！”左思烔欲哭无泪, “我本来是一个端庄威严的班主任, 好不容易经营了一年才打造出这种形象，但是现在在同事、领导和学生、家长面前，我就是一个沙雕！”
　　“但早晚会被发现，你得接受。”季梵忍俊不禁, “当初放飞自我的时候，你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没有, 我以为可以隐婚一辈子的。”左思烔解释说，“不是有男明星背地里连孩子都生两三个了, 但把自己老婆藏得好好的。”
　　“干嘛要藏着掖着, 我又不凹未婚人设。”
　　“已婚人设也可以把老婆藏得好好的嘛。”
　　“你觉得可能？”
　　“不可能？？？”
　　季梵耸肩：“结婚不得领证？领证不得登记？登记不就曝光了？另外, 结婚总是办酒的吧？到时候亲戚朋友不就顺理成章地知道了？你觉得, 这事儿能藏得住？”
　　左思烔双手抱头，做出无比痛苦的样子：“我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让别人知道我是你季梵的女朋友倒也没什么, 但我之前放飞自我戴头套让孟东东脱衣服……我、我怎么面对学生啊！！！怎么面对家长啊！！！”
　　“先看看家长群里都说了些什么？”季梵拍了拍她的脑袋。
　　左思烔摇头：“我不敢。”
　　季梵笑：“这有什么不敢的？”
　　“说得轻松，但谁敢面对自己的社死现场？”左思烔抱住他的胳膊，“我就要做鸵鸟，就想宅死家中。”
　　季梵把她搂在怀里，说：“好，左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大雪，那咱们就窝在家里。”
　　“社死的事情呢？”
　　“那等到雪停了再说。”季梵看起来很自在的样子，“今天还有课吗？”
　　“没了。”
　　“很好。”
　　“……明天有。”
　　“那就是明天的事儿了。”
　　“明天有直播课，怎么办……”
　　“正常上课。”
　　“学生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左思烔可以想象出明天直播课将会出现的“可怕”情形。
　　“谁不放过你，你就不要放过他。”季梵建议，“给他加作业。”
　　左思烔“噗嗤”笑出声：“我也就只有这点本事。”
　　“那就够了，既然不愿意面对，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就和我一起窝家里好好享受闲暇。”
　　“我可以这么心大吗？”
　　“可以啊，咱们不看微信，说不看就不看。”
　　左思烔“唔”了一声，扭扭捏捏地说：“……其实，我似乎、好像、仿佛竟然——有那么一点点想看，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
　　季梵笑：“很奇怪。”
　　“你——！”左思烔轻轻捏住他的脸颊，“不可以说女朋友奇怪。”
　　季梵抓住她的手：“明明是未婚妻。”
　　“未婚妻被你气到了。”左思烔嗔他。
　　“我很喜欢这样和你聊天。”季梵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这就是下雪窝在家里的意义。”
　　“季先生又在勾引我了。”左思烔问，“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吗？”
　　“转移成功了吗？”
　　左思烔脸一红：“……还需要加把劲儿。”
　　季梵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成你勾引我了。”
　　但左思烔的“勾引”并不是刻意的，实际上她脑袋里挥之不去的全是同事、领导、学生、家长在微信里到底是怎么评价她的。
　　“算了，我决定了，看微信——”左思烔突然拿起手机，“现在就看！”
　　“……这么突然？”季梵这位成年人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感情。
　　“对，鲁迅说过，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季梵侧身压住她：“你确定去直面‘惨淡的人生’而不是直面欲望的‘惊涛骇浪’？”
　　“季先生，没想到你说话这么直白。”左思烔瞪着眼睛看着他。
　　“……我以为我说的很含蓄。”季梵有些不好意思。
　　左思烔摇头：“和你伟光正的形象实在不符合。”
　　季梵眉头一动，笑道：“戴着头套让孟东东脱衣服的女土匪，和严肃理智的班主任形象也不符合。”
　　左思烔一听这话，立刻对他“重拳出击”：“还敢说！”
　　季梵躲闪不及，挨了娇拳。
　　“你现在抱紧我。”左思烔往他怀里拱了拱，“抱得越紧越好。”
　　季梵一听，自然迫不及待地搂住她：“这方面的命令希望老婆多多下达。”
　　“一会儿未婚妻一会儿老婆，”左思烔扭头看他，“严格来说，我还不是你老婆哦。”
　　“收了我的戒指，就是我老婆。”
　　“但我还没有收你的彩礼！”
　　“那抓紧领证，趁我片酬下来之前。”
　　“嗯？”左思烔不懂，“为什么？”
　　“这样的话片酬就是婚后财产了，”季梵笑了笑，“开心不开心？”
　　“开心！”左思烔冲他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
　　“左老师，你这么贪财，你的同事领导学生和家长知道吗？”季梵也回亲了她一口。
　　外面大雪纷纷，家里暖气正足。
　　两个人窝在沙发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轻声呢喃。
　　“我不仅贪财，我还贪色。季先生，你真是妥妥压在我的各种需求线上了。”
　　“我的荣幸。”
　　左思烔心情大好，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抱着我嘛？”
　　“知道。”
　　“知道？”
　　季梵把她抱得紧紧的，说：“因为你要看微信，然而又没有勇气。”
　　“跟我一起看，直面我的社死精彩场面。”
　　“好，”季梵调整坐姿，一本正经地问，“咱们先看哪个微信群？”
　　“要不先看微博？”左思烔解释，“看陌生人的反应，比起看身边人的反应，压力要小很多，咱们一点点来。”
　　“可以。”
　　就这样，左思烔在季梵的怀抱里拿起手机打开了微博。
　　天……
　　“发现班主任是娱乐圈顶流的女朋友”的词条竟然登顶热搜了？！
　　季梵这时在她轻声耳边问道：“——我是顶流吗？”
　　左思烔一边点开热搜词条一边回答说：“季先生好凡尔赛哦。”
　　季梵解释：“真诚发问，不是凡尔赛。”
　　小视频开始自动播放，两个人的眼睛都盯住了手机屏幕。
　　“清晰度吓人。”左思烔喃喃。
　　视频中，左思烔不施粉黛的模样清纯可人，她正在跟孟璐对话，看起来相当认真。
　　接着，门响了。
　　然后，门开了。
　　“想我了吗？”季梵的声音出现了。
　　显然这是被二次加工过的视频——在季梵出现之后，视频特别定格了几秒钟，还做了放大处理，并把“想我了吗”四个字增加了夸张而醒目的特效。
　　“有点儿意思。”季梵忍不住笑。
　　视频播放结束，左思烔点开了数量高达2.3万条的评论区——
　　-这是之前那个“最美教师”？-
　　-老师就是头套富婆？头套富婆就是老师？反差好大！-
　　-误会大了，还以为老师是插足者[尴尬]-
　　-笑死，左老师直接关摄像头-
　　-她好像完全没有料到季梵会这个出现哈哈哈哈哈-
　　-学生的尖叫声吓我一跳-
　　-和czx一起上《好好学习》的那个网红美女老师吗？-
　　-确实很漂亮，当时上《好好学习》就惊艳到我了-
　　-季哥的眼光不错，嫂子终于露脸了-
　　-我可以想象到尖叫的那个孩子的心理，就是：很震惊很震惊很震惊-
　　-这网课上的，属实震撼一整年了家人们-
　　-哈哈哈哈哈，左老师和学生同时受到了惊吓-
　　-季哥好撩，想你了想你了想你了！-
　　-女老师是三十七中的哦姐妹们[doge]-
　　-季哥的女朋友不是富婆咩？老师很有钱？？？[doge]-
　　-我蛮喜欢这个老师的，感觉很低调，没有借《好好学习》炒作过诶-
　　-难怪她对czx不来电，人家男朋友是季梵啊！-
　　-破案了家人们，沙雕小姐姐竟然是人民教师！-
　　-无法想象她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学生哈哈哈哈哈-
　　-三十七中的女老师[思考]-
　　-不瞒大家说，我微信头像就是这个美女老师[大笑]-
　　-是我之前的班主任，人美心善，超级超级好！祝左老师幸福！-
　　-这门婚事我答应了-
　　-我磕上头了-
　　-就很想知道普通人怎么认识大明星？-
　　-沙雕美女老师，这是什么人间尤物！-
　　“不好……”左思烔忽然低叫一声，“我同事一定能猜到上次校园暴力事件是我透露给你的！”
　　季梵正看得津津有味，被左思烔的一声“不好”着实吓了一跳。
　　“怎么办？”左思烔向季梵求助，“其实这连猜都不用猜，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我！”
　　季梵很淡定地安慰她：“不怕，校长都换掉大半年了。”
　　“但副校长、主任这些领导没有换掉。”
　　“他们不敢问你。”
　　“万一问了呢？”
　　“那就死不承认。”季梵笑。
　　“要怎么说？”左思烔接连发问。
　　季梵说谎并不在行，但这个时候却急中生智：“就说，因为那次事件所以关注到我，然后机缘巧合就认识了我，缘分来了于是就在一起了。”
　　“演员哪里是说认识就能认识的？”左思烔觉得可行性不高。
　　“但你是美女呀，美女就是会很容易认识帅哥。”
　　“我这么对领导说，”左思烔已经被季梵逗笑，“领导不得对我翻白眼？”
　　“先看看你工作群里有没有领导的发言。”季梵示意她继续看手机。
　　要看身边熟人的反应了，这着实需要一点勇气。
　　左思烔扭过脑袋，娇弱地对季梵说：“季先生，抱得再紧一点，可以吗？”
　　这一秒，季梵喉结微动。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抽走了左思烔手中的手机，将怀里人一把抱起，大步往卧室走去。
　　“你干什么？！”左思烔惊呼。
　　季梵低头看着面色潮红的她，眸子里充满了诱惑人的魅力。接着，只听他用清冽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回答说：“一次性把勇气给足你。”


第81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面对
　　事后, 左思烔窝在季梵得怀里，她说：“不能再等了，现在就要把微信里轰炸信息一次性看完。”
　　季梵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将脑袋压在她的颈窝，说：“看吧，我也非常想知道他们到底会说些什么。”
　　“嗯, 我现在勇气非常的足。”左思烔甜甜一笑。
　　季梵情不自禁吻了吻她的脸颊。
　　左思烔打开微信, 发来消息最多的是家族群。
　　“我七大姑八大姨终于不会逼我相亲了。”说着, 左思烔点开了群聊。
　　-二姨：我的天呐, 恭喜烔烔啦@左思烔-
　　-三姨：@左思烔，跟我们讲讲呗-
　　-三姨夫：那个大明星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梦梦：啊啊啊啊啊啊！！姐！！你牛逼！！！-
　　-梦梦：我明天抽空去你家好不好？！呜呜呜今天太忙了不然今天就去, 我好想见季梵真人！！！-
　　-小姨：@梦梦, 不要在家族群里说脏话-
　　-梦梦：[呆］-
　　-梦梦：哪句是脏话？-
　　-三姨：@三姨夫这能有假？会不会说话啊你？-
　　-三姨夫：女才男貌！-
　　-二姨夫：烔烔是有才又有貌-
　　-二姨：[大笑]-
　　-大舅：哎呦, 完全没有想到咱们烔烔的本事竟然这么大，明星好歹也是一年几千万的收入吧？-
　　-佳佳：我今天买机票飞江州，烔烔姐你稳住季梵让他先不要离开你家-
　　-佳佳：我看到网上的消息时直接在自习教室尖叫出来-
　　-大舅妈：烔烔，能不能给你表姐也介绍一下娱乐圈儿里的帅哥？你表姐长得也不错, 年纪也都搁这儿了，我觉得你能认识季梵, 人脉应该还是很广的吧？[大笑］-
　　-大康嫂：签名！！！！！签名！！！！@左思烔  烔烔宝贝帮我要个签名！！！-
　　-大康嫂：我也想去你家！！！！方便吗？！！！-
　　-大舅：@左思烔，看看你舅妈的话[抱拳]-
　　-小康：电视剧照进现实了属于是, 你是这个[厉害］@左思烔-
　　-大舅妈：你们都已经到了订婚的阶段了, 怎么不早说呢？跟咱们都还客气着呀-
　　-小舅妈：这个季梵好像还是咱们江州人, 对不对？-
　　-大康：@左思烔, 你嫂子疯了，能帮她要个签名吗？-
　　-大舅妈：本地人那感情好呀-
　　-母上大人：[大笑]-
　　-母上大人：[抱拳]-
　　-父亲大人：[抱拳][抱拳][抱拳]-
　　-大舅妈：你们俩有福气啦！烔烔真有本事啊！[鞭炮]-
　　-二姨：什么时候领证？-
　　-母上大人：这是孩子们的事情了，我们不干涉-
　　-父亲大人：她妈说的对-
　　-二姨夫：[牛]-
　　-小姨：我家梦梦还没有对象呢-
　　-梦梦：我磕我姐的CP！！我不需要有CP！！-
　　-小姨：撤回@梦梦-
　　-梦梦：[呆]-
　　-三姨夫：没事儿, 缘分来了自然就有了-
　　-佳佳：@梦梦，我也是[握手]-
　　-二姨：@佳佳，你也撤回-
　　……
　　“不在群里回一句？”季梵问左思烔。
　　左思烔想了想，说：“装作没看见才行。”
　　“为什么？”
　　“我一旦回话，没有半个小时我出不来这个群。”左思烔轻笑了一下。
　　“但你那些姐姐妹妹要来你家，你不得回应一下？”
　　“我怎么回应？”左思烔眉头耸动，“直接说‘别来’？”
　　季梵笑问：“不让来？”
　　“以后她们有的是机会见到你，但现在嘛，我要独自一人占有你。”
　　季梵的表情看上去是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左老师情话高手。”
　　“并不是，我只是直抒胸臆。”
　　“高手中的高手。”季梵厮磨她的耳际。
　　左思烔退出家族群，很轻巧地说：“也许大家长们都没有看过《戈壁》综艺，竟然没人提我让孟东东脱衣服的事情。”
　　紧接着，她点开了工作群——
　　-初三化学陈：@左思烔[嘿嘿］
　　-初一地理柳：完全没有想到左老师的男朋友竟然是季梵-
　　-初三物理王：说实在话，我觉得两个人是挺搭的-
　　-初一音乐谢：我整个人都疯了同志们，但咱们工作群可以聊这个吗？我真的疯了，我的同事把我的偶像搞到手了啊！这是什么魔幻剧情！总而言之，我一定要找左老师要季梵的签名！！！-
　　-初二生物张：头套富婆=左老师，我一整个惊了-
　　-初三数学李：我也是哈哈哈哈！-
　　-初二历史薛：@左思烔  给我也搞个签名照啦-
　　-初一语文魏：以后期末聚会都要求带家属参加哈！-
　　-初二历史薛：同意带家属！！！-
　　-初一数学孟：同意带家属！！！-
　　-初三语文韩：同意带家属！！！-
　　-孟主任：【强调】请不要在工作群里谈及和工作无关的事情，谢谢大家的配合！我知道大家此时此刻一定很激动，但我们工作群真的不是聊闲天儿的地方，请大家转移阵地-
　　-初一音乐谢：必须带家属！不带家属不允许参加期末聚餐-
　　-初一语文魏：收到！-
　　-霍主任：@所有人-
　　-霍主任：【强调】请不要在工作群里谈及和工作无关的事情，谢谢大家的配合！我知道大家此时此刻一定很激动，但我们工作群真的不是聊闲天儿的地方，请大家转移阵地-
　　-初三化学陈：收到-
　　-初三物理王：收到-
　　-初一音乐谢：收到-
　　-初一地理柳：收到-
　　后面是一连串的“收到”。
　　左思烔感到有些尴尬，对季梵说：“孟主任一般代表着领导的态度。”
　　“嗯？”季梵问，“哪个领导？”
　　“所有领导。”
　　“所以？”
　　“所以能看得出来，领导们一定认为那次校园暴力事件是我透露给你的。”
　　“死不承认，咱可说好了。”
　　左思烔点点头：“想当年我因为《苏轼的词》上热搜时，整个群都是夸我的，啊……真是遥远的时光。”
　　季梵笑：“左老师还真是热搜常客。”
　　左思烔一听，立刻否认：“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乱说。”
　　“怎么不是？”季梵细数，“《苏轼的词》，《好好学习》，土匪头套那回也在微博了小爆了一阵儿，还有这次。”
　　这样一说，左思烔还真觉得是那么回事了，便慨叹道：“我还真是传奇教师啊。”
　　“看家长群，我最好奇那个群。”季梵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机。
　　左思烔眉头蹙在一起，说：“我最害怕那个群。”
　　季梵笑出了声：“那……还要不要我给你勇气？”
　　给勇气？
　　就这一句话，使方才种种旖旎的画面突然浮现到左思烔的脑海里。
　　一个半裸上身窝在身边的帅哥对你发出成年人的邀请，试问谁抗得住！
　　只是，左思烔明显感觉自己此刻“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酣战”还没过去半小时，她的身体是真的吃不消。
　　“……那个，我勇气够用。”她讪讪地笑了笑。
　　“是么？”季梵微微摇头，“我觉得不够了。”
　　“够的够的！”说着，左思烔退出工作群，立刻打开了家长群——
　　-恭喜左老师@左思烔[撒花]-
　　-我跟女儿一起上直播课，见证了整个过程[偷笑]-
　　-祝左老师幸福哈-
　　-祝福左老师-
　　-祝福祝福！@左思烔-
　　-[撒花][撒花][撒花]-
　　-很震惊，最近正在看《大和平》-
　　-我也在看大和平[握手]-
　　-从头追到尾，很喜欢华振-
　　-哈哈哈哈[握手]-
　　-祝左老师婚姻幸福[玫瑰]-
　　-左老师还没有结婚，是订婚[让我看看]-
　　-迟早结婚，提前祝福[大笑]-
　　-可以可以-
　　-[大笑]-
　　-才听孩子说左老师订婚了，祝左老师幸福[玫瑰]-
　　-祝左老师幸福-
　　……
　　左思烔“哇哦”了一声，这种情形是她所始料未及的。
　　原以为大家会就她曾经让男演员在线脱衣服的事情而内涵“师德”，结果不仅没人提这一茬，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水的祝福。
　　“我好感动。”左思烔喃喃自语。
　　季梵知道她想表达什么，笑着说：“家长们的情商都很高。”
　　季梵的这句话让左思烔愣了一瞬，问道：“什么意思？”
　　“全是送祝福，多好。”
　　左思烔这一秒才明白过来，于是她立刻试探性地点开了几个平时特别活跃的家长的朋友圈，结果，原来社死在这里等着她！
　　这几个家长都不约而同地发了极其相似的朋友圈，配图都几乎一模一样——
　　-我家孩子的班主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图片是她曾经在节目里戴土匪头套的视频截图，配合着手势下面有一行字：那脱，证明自己！
　　那脱，证明自己……
　　那……脱……
　　脱……
　　左思烔要虚脱过去了。
　　更可怕的是，家长们互相点赞彼此的朋友圈，有的还在下面留言——
　　-同一个班主任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也是我家孩子的班主任哈哈哈哈
　　-左老师深藏不露我要笑死了-
　　[回复：是的哈哈哈哈]
　　-屏蔽左老师了吗哈哈哈哈-
　　[回复：没关系，左老师不会介意的]
　　-我也要发，截图借我用一下-
　　[回复：好哒]
　　-哈哈哈哈哈，笑死-
　　左老师不会介意的？
　　左老师不会介意的？！
　　季梵看着她有趣的表情，不由地笑出了声：“满屏都是哈哈哈哈，特别好。”
　　左思烔仅剩下余数不多的一点勇气，她随便打开了几个学生单独发给她的微信消息。
　　嗯，看起来挺正常的：无外乎都是震惊加祝福，顺便要个签名照。
　　但是，有一个学生“特立独行”，在要签名照的基础之上还提出了额外的请求，这令左思烔不由地眉头一皱，她说——
　　-左老师，明天的直播课可以让季梵哥哥露个脸吗？！？！？！？！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小姑娘竟敢在我面前明目张胆地追星？并且，追的还是我老公？！
　　“回她，可以。”谁料季梵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语气里还满是笑意。
　　左思烔扭头看向他：“什么——？”


第82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露面
　　第二天的第一节 课就是左思烔的语文课, 她早早起床，认认真真地把自己收拾一番，看上去似乎很淡定冷静, 但是心里仍旧非常紧张。
　　不知道这一节课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至少学生们一定会很兴奋！既然有一个学生提出让季梵出镜，那么她有理由相信其他学生一定也是非常想要让季梵出镜的。
　　可是，课堂毕竟是课堂, 如果季梵真的在她上课的过程当中露了面儿, 那么到时候的课堂纪律一定是一发不可收拾。本来网课就很难进行教学管理, 更不用说这位娱乐圈的颜值天花板突然现身在网课教学中！
　　……一定会使大家兴奋异常。
　　而且, 到时候一定还有人在等着录屏，然后把季梵出镜的视频往网上一发, 又是一波大爆点。
　　哎, 这帮孩子……她还没搞清楚昨天将视频发到网上的是哪个皮猴呢。
　　到底该用一种怎样的状态来面对即将到来的这堂网课呢？左思烔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彼时, 季先生还没有醒来，安然又闲适的睡颜令左思烔羡慕至极。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左思彤深吸一口气，正襟危坐, 点击鼠标创建了直播间并给学生们发出了邀请。
　　像昨天一样，她开了一个五分钟倒计时。
　　果然, 孩子们的“上课”热情空前大涨，比起昨天到了最后十秒钟还有人没进直播间的堪堪景象, 今天则是在她一打开直播, 孩子们就“蜂拥而至”, 并在互动版面上毫不吝惜文字地宣告着自己的兴奋。
　　-啊, 左老师，终于开直播啦！-
　　-好想上语文课呀！-
　　-来啦来啦！！！-
　　-季嫂好！-
　　-哈哈哈哈季嫂-
　　-楼上笑死-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来啦-
　　-有没有全家人一起陪同上直播课的？-
　　-我妈坐我旁边-
　　-我自己一个人-
　　-我也一人-
　　-语文课！！！！来啦！！！！-
　　-季梵哥哥嘞？？？？-
　　-左老师你好美-
　　-季梵会出镜吗？-
　　-左老师看看我！季梵哥哥还在你家里咩？？？-
　　-大家的上课目的很不单纯-
　　-真是的！-
　　-不像我，就是为了上课！-
　　-哈哈哈哈哈-
　　……
　　季嫂？！
　　左思烔定睛一瞧, 说这两个字的人正是他们班最皮最皮的李攀，于是不由地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心想等会儿布置作业时必须多给他加一条。
　　孩子们都太过兴奋，导致互动板面上的信息一直在快速滚动，左思烔根本都无暇看清到底他们说了些什么话。
　　总而言之，不是“哈哈哈哈”，就是“啦啦啦啦”，再加上无数的感叹号；要么左老师这儿、左老师那儿，要么季梵哥哥这儿、季梵哥哥那儿……当然，还有一些特别“做作”的孩子，不断地表达自己是来上课的；班长则在互动板面上一直发两个字——安静！这种看似无力的叫嚣和实则故意的诙谐碰撞到一起，令左思烔感到有些搞笑。
　　但是，她笑不出来。
　　“好，咱们在一分钟之内完成了所有人的签到，那么接下来请同学们把语文书和练习册拿出来，顺便将昨天布置的一篇课外文言文和一篇古诗鉴赏的试卷拿出来，我们今天先来把昨天没讲完的一部分内容给讲完，然后就来对一些作业的答案。”
　　-左老师好淡定呀-
　　-当然淡定啦，老师已经淡定大半年啦-
　　-哈哈哈哈哈哈-
　　-楼上的就你会说话-
　　-哈哈哈哈，笑死-
　　-老师已经淡定大半年了，我笑不活了-
　　……
　　老师已经淡定大半年了？
　　这是在内涵她？
　　说这话的竟然又是李攀，左思烔盯着李攀的ID，张口说：“李攀同学，要不你来对一下答案吧？”
　　左思烔知道昨天的课外文言文和古诗鉴赏都相当有难度，一般来说，这种有难度的题，要么是她直接报答案，要么就是找班上学习程度比较好的同学来对答案。而李攀的成绩一直是班级的垫底，左思烔点名李攀，无疑表达了自己对他的意见。
　　互动版面上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纷纷@李攀，并且在后面配一行话——你死定了、你把老师惹毛了、自作孽不可活哇……
　　左思烔对李攀发起了连麦邀请，而李攀却迟迟不接麦。
　　左思烔对着前置摄像头微微一笑，说：“咱们网课的规矩我在之前就已经强调过了——如果说老师发起连麦邀请，你没有在十秒钟之内接通，那么老师是有理由相信你根本没有在电脑面前认真学习，对不对？”
　　互动版面上出现了很多“对”字。
　　这时，李攀突然向直播间发起了连麦申请。左思烔眉头一动，赶紧点击了通过。终于，大屏幕上出现了李攀的脑袋。
　　“刚才干什么去了？李攀同学请好好解释一下。”
　　尽管左思烔是微笑着的，但李攀却看出了她笑里藏刀的意味。
　　“……我刚才网络不好。”
　　“网络不好？我不信。要我说的话，你刚才应该是还没起床吧？能够在短短十几秒钟之内从床上爬起来，你真的是效率挺高的。”左思烔故意顿了顿，继续说，“如果能够把这种效率用在平时的学习上，那么成绩的提高可以说是指日可待。”
　　“真是网络不好。”尽管嘴上这样说着，然而脸上尴尬的表情却已经出卖了他。
　　“建议你下一次再申请连麦之前，把头发也梳一梳，好不好？你这个发型老师真的是欣赏不来。”
　　-哈哈哈哈-
　　-鸡窝头-
　　-攀哥帅的-
　　-我也欣赏不来-
　　-李攀你就坦白吧-
　　-别惹左老师-
　　-惹不起惹不起-
　　-哈哈哈哈哈-
　　……
　　接下来便是对答案，一共七道题，李攀错了五道题。
　　然而左思烔对于这个结果却一点也不惊讶，至少，这说明是他自己做的……
　　“你不会是在床上写的作业吧？”左思烔笑着问他。
　　在学生们心中，左思烔一直是一个“严慈相济”的老师。你以为她要严厉的时候，她往往笑如春风；相反，你以为她也许会不动气的时候，她倒是会严肃地讲事实摆道理。
　　“哦，不会了。”李攀害羞地点点头。
　　“看来你真是躺床上写的作业……”
　　-哈哈哈哈哈哈-
　　-李攀铁憨憨-
　　-自投罗网-
　　-傻了吧你！-
　　-哈哈哈哈哈承认了-
　　-把左老师整无语了-
　　-笑死了笑死了笑死了-
　　-我全对！-
　　-哈哈哈哈-
　　-我也全对-
　　-说得好像全对有多了不起似的，我没有全对呜呜呜-
　　-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季梵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迈着慵懒的脚步，他冲正在上课的左思烔挥了挥手，随后躺在了沙发上，眸里含笑地看着她。
　　你来干嘛——？！
　　赶紧回去——！
　　左思烔生怕自己上课受到来自帅哥的荷尔蒙干扰，立刻用眼神示意他离开。
　　季梵轻笑，一副赖定的样子。
　　别冲我笑……
　　别勾引我……
　　季梵在家里自在悠哉的模样，对左思烔来说完全就是一副行走的□□。
　　他双臂环抱在一起，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左思烔告诉自己，眼睛绝对不可以往他的方向去看。现在是上课时间，她的注意力得保持高度的集中。
　　随后，她将这几道题给学生们进行了详细地讲解，并且在幻灯片当中给出了类似的题型，又把这是点巩固了一遍。
　　整整一节课，孩子们都异常兴奋，互动版面上时不时有人打出“季梵”的名字，请求左思烔让他出来露个面。
　　“不要在课堂上提及与学习无关的内容。”左思烔反复强调。
　　每当她说这句话，季梵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再后来，面对学生们的这一请求，左思烔不得已，直接以“作业”相要挟：“不要惹我哦，你们又想抄书后词了是吧？”
　　这一招倒是相当见效，一时间互动版面上“噤若寒蝉”。
　　尽管季梵时不时发出微弱的轻笑声，但所幸声音不大，很好地践行着“透明人”的准则。
　　临近下课，左思烔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一节课好歹是快要结束了，左思烔算是圆满地完成了既定的授课目标。还余下三分钟，她让孩子们将自己没听懂的问题打在互动板面上，她会对比予以解答。
　　这时，孟璐突然申请连麦。
　　左思烔对着前置摄像头说：“必须是关于课堂学习内容的提问，才可以申请连麦哦。”
　　昨天孟璐的尖叫声她还记忆犹新……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学习内容！！！-
　　孟璐在互动版面上这样写。
　　对于学习，左思烔很少见孟璐这么积极，但是对于追星，这孩子向来是热情高涨。一连几个“是”字，令左思烔感到不对劲儿。
　　-左老师，连我连我！！-
　　左思烔迟疑片刻，非常慎重地点击了“接通”二字，下一秒，孟璐的小脸出现在直播间的屏幕上。
　　“左老师好！”孟璐笑得十分开心。
　　“今天也穿了校服啦，非常好。”看样子还算正常。
　　孟璐听到表扬，挺了挺背，坐得更直了。
　　“哪一道题还不会？”
　　“第三道，选择题。”
　　非常正常，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左思烔低头看试卷，说：“这道题很简单呀，不应该不会吧？”
　　孟璐立马应道：“真的不会。”
　　“哪个选项你不懂？”
　　“ABCD都不太懂。”
　　左思烔眉头微蹙，不对劲儿，开始有点不对劲儿了。
　　“左老师！你讲一下B选项，为什么说‘飘零之感’不对？”
　　这家伙，刚才上课的时候不是讲过了嘛？！你到底有没有听课？！
　　左思烔本想对她一顿质问，但想到有部分家长也正陪同孩子坐在电脑面前，她只好按耐住脾气，耐心地说：“柳絮的意象才可以说是飘零之感，这里是垂杨柳，和柳絮不同。”
　　“哦哦！懂了！”孟璐点头。
　　“好，还有没有其他问题？”左思烔预备挂断连麦。
　　“左老师！现在已经是下课时间了。”孟璐提醒她。
　　左思烔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果然，已经下课一分钟了。
　　这时，电脑里传来一阵骇人的叫喊——
　　“季梵哥哥！你在不在？！一定要和我们左老师幸福美满啊！我祝福你们！！”
　　因为孟璐的声音实在太大又太过突然，左思烔着实被吓了一跳。
　　躺在沙发上的季梵在这一刻打破了“透明人”的准则，他笑着坐起身子，对着左思烔电脑的位置喊道：“收到祝福，谢谢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显然孟璐没有料到季梵会回应她，于是又是一顿尖叫。
　　左思烔惊魂未定，此刻又被学生吓到，她扶了扶额说道：“已经下课了，我要关掉直播了，大家去下一节课的直播间做好上课准备。”
　　“季梵哥哥！你露个面好不好？！！！啊啊啊左老师你别关！不要关不要关不要关——！”
　　互动板面上此刻也沸腾起来——
　　-是季哥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季梵我的妈呀！！！-
　　-我跟我妈一起尖叫起来！！！
　　-季哥出来！-
　　-别关直播啊左老师！-
　　-不要关不要关！！！-
　　-季梵哥哥！！-
　　-左老师好狠的心-
　　-听到季梵的声音我真的惊了！-
　　-大型追星现场，要把左老师给气死了哈哈哈哈哈-
　　-左老师自己就是追星大户好吧哈哈哈-
　　-季梵哥哥！出来！出来！-
　　-不要关直播呀！！-
　　-下课啦可以讨论和学习无关的事情啦-
　　……
　　左思烔在一众互动评论中竟然还看到了音乐谢老师、地理柳老师、生物孟老师等人的身影，发的全是“哈哈哈哈哈”。
　　孟璐看到互动版面上的内容，这些话似乎给足了她勇气，于是在视频小窗口里，她持续不断地呼唤“季梵哥哥”，带着“不辱使命”的责任意识。
　　季梵问左思烔：“我要不要露面？”
　　“要要要！！！要要要！！！”孟璐大叫，“我们都是左老师的亲学生！得见个面儿呀！”
　　季梵笑，起身往左思烔的方向走去，三秒钟的时间就坐到了她的身旁。
　　“季梵哥哥你好！！！！”孟璐感觉自己简直要幸福得昏厥过去，“我是你的粉丝！！！！”
　　“你好。”季梵露出帅气逼人的笑容。
　　并不是他故意笑得这么帅，而是他本身就帅，一笑更帅。
　　“季梵哥哥你一定要和左老师幸福啊！！！她是个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好的老师！！！！你们一定要幸福！！！”孟璐激动到双手握拳。
　　左思烔也跟着笑了，说道：“唔…我确实是。”
　　季梵十分宠溺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对电脑屏幕上的女学生说：“谢谢你的祝福，我会好好珍惜你们左老师。”
　　互动板面上似乎要爆炸了，全是惊叹号。
　　“季梵哥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要给我们发喜糖哦！！！”
　　“嗯，会的。”季梵点头。
　　“啊啊啊啊！！！”孟璐毕竟是个孩子，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时，只能用尖叫来发泄。
　　“好啦好啦，赶紧去下节课的直播间，我真的要点击‘结束’了，不然耽误你们下节课。”左思烔冲着屏幕摆了摆手，“同学们再见咯，下节课好好上，我会进直播间‘监视’你们。”
　　说完这句话，她“啪”地一下关闭了直播间，接着便倒头靠在了季梵的肩膀上。
　　“终于熬完一节课……”
　　“学生们都很可爱。”季梵揽住她的肩膀。
　　左思烔苦笑两声，说：“等着可爱的学生把录屏视频发到网上吧。”


第83章 班主任与男演员   官宣
　　和左思烔预料的一样, 果然有学生把这段视频放到了网上。网友纷纷表示“好宠”，尤其是对于季梵看向左思烔时的那个眼神进行全方位360度无死角的剖析，因为平时能嗑的“素材”实在太少, 大家似乎是不得已被逼成如此“疯魔”的状态。
　　-咱就是说，还有比这个女生更幸福的粉丝嘛！-
　　-再次被学生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尼玛，好宠！气死我这个单身狗了！-
　　-楼上的, 咱们是单身贵族, 不是狗[doge]-
　　-要是我我也尖叫！-
　　-哦, 那个眼神, 这不就是偶像剧吗-
　　-集美们，听到“珍惜”两个字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嫉妒坏了-
　　-除了没她美, 我到底比她差在哪里-
　　-“飘零之感”那道题谁出来解释一下？-
　　-我一直想说, 这么漂亮的老师，学生们能听得进去课？-
　　-我也想当左老师的学生[色]-
　　-按头小分队集合了！-
　　-左老师没有微博嘛？？？-
　　-知道季哥为啥不演偶像剧了，因为他的生活就是偶像剧-
　　-都给我嗑！！！-
　　-肿么进左老师的网课直播间？-
　　-我羡慕死啦！-
　　-一想到我的男人正在别的女人家里，我就发疯[大哭]-
　　-好甜好甜好甜-
　　……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女朋友是之前的网络美女教师, 接连几天的爆点热搜也都是围绕着他的恋情，到了这个时候, 季梵心想务必是要在微博上发声了。
　　“左老师，你之前的皮卡丘头套呢？”季梵问她。
　　“在衣柜里, ”左思烔不解, 问道, “你要戴？”
　　“你戴。”
　　“我干嘛要戴？”她感到十分无厘头。
　　“那个黑色的, 我戴。”
　　左思烔皱起眉头：“……季先生，你不是要玩什么奇奇怪怪的成人游戏吧？”
　　季梵敲了敲她的脑袋：“我在你眼里这么变态吗？”
　　左思烔放下心来，问：“那为什么要戴那个东西？”
　　“为了拍合照。”
　　“……为什么拍合照要戴头套？”
　　季梵笑：“你愿意不戴头套跟我合照然后被我发网上吗？”
　　左思烔大吃一惊：“你要发网上？”
　　他点头：“是时候官宣了。”
　　左思烔大笑：“咱俩是神经病吗？”
　　“以我对你的了解, 你一定不愿意露脸和我拍个‘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合照。”
　　“你真的很了解我，不是我不愿意，是——”
　　左思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季梵截了过去：“是低调。”
　　“没错！”左思烔猛点头，“和男演员谈恋爱对于一名小小的素人女教师来说已经是小说照进现实了，所以我从被曝光那天起就告诫自己——务必低调，以防被捧杀。”
　　季梵很欣赏她为人处世的态度：“我想到一个更好的官宣办法。”
　　“说来听听？”左思烔兴致盎然。
　　没一会儿，季梵发出了微博。
　　-季梵微博——
　　-[图片]-
　　图片的内容是早上被学生放出的那段视频的截图，季梵和左思烔并肩坐在一起，只不过——左思烔的脑袋被P上了皮卡丘的头套！
　　“哈哈哈哈，”左思烔大笑，“季先生真的很有想法，这张图说明了一切。”
　　网友和粉丝们的评论立刻跟了上来——
　　-这属实是官宣了！！！-
　　-祝福季哥！-
　　-笑死！！！-
　　-左老师知道你这么对待她吗？[doge]-
　　-祝福祝福祝福祝福祝福祝福祝福祝福-
　　-迟来的官宣[doge]-
　　-我们都知道了，你这马后炮似的官宣！-
　　-一切尽在不言中哈哈哈哈-
　　-左老师这么美为什么不放出她的照片！-
　　-好配，我已经说倦了-
　　-她还是那么沙雕啊-
　　-一定是左老师授意的-
　　-想看美女-
　　-官宣不应该放亲密合照吗？！这是肿么回事！-
　　-要笑死了，左老师你好惨-
　　-我知道了，他喜欢的一直是皮卡丘！-
　　-姐妹们，做成情侣头像了[图片]-
　　-未婚妻没有微博吗？想看美女子-
　　-季哥也是个沙雕啊哈哈哈哈-
　　-祝福就完事儿了！-
　　有趣的是，孟冬冬很快转发了季梵的这条微博，留言称：祝福季哥和嫂子一直幸福！但头套以后别戴了，我有阴影[囧]。
　　“前段时间在学校拍戏，他还想撩我呢。”左思烔看着季梵手机上孟冬冬的转发，如是说。
　　“等回到片场，他一定会尴尬死。”季梵笑。
　　正说着，手机在这时突然接到了孟冬冬的来电。
　　左思烔一看，立刻起哄让他开外放，季梵接通之后，随即点开了外放功能。
　　“季哥，在嫂子家？”孟冬冬这句话说的很有试探意味。
　　“嗯，在，打电话有事儿？”季梵问他。
　　“嫂子在身边吗？”他继续试探性地提问。
　　季梵看了左思烔一眼，应道：“不在，怎么了？”
　　“……前段时间吧，就是，在学校拍戏那会儿……”他支支吾吾地说了起来。
　　左思烔捂着嘴笑，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孟冬冬一边清嗓子一边说：“……那个，季哥，你别介意。”
　　“哦，好。”季梵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孟冬冬听到对方这么冷淡的应答，心里有些虚：“季哥，真的，你千万别介意。”
　　“没有，毕竟你当时被蒙在鼓里。”
　　“我这人就是这么个德行，以后我改，必须得改。”
　　“还好，相比较平时，当时你做得并不过分。”
　　孟冬冬听不出季梵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总之心里有些惴惴的。他说：“季哥，祝福你和嫂子，我是真心的。”
　　“这个我知道。”
　　“你可千千万万别跟我置气，当时我跟嫂子说了两句话，看出她不想理我，就再也没有招惹过她。”
　　“我都知道。”
　　左思烔憋着笑，撞了撞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这么端着，看把人家孟冬冬给唬的。
　　“……季哥，你在气我应该前两天就跟你打电话的，是不是？”
　　季梵给左思烔使了个眼色，对着手机说：“嗯。”
　　左思烔捶了他一下，极其小声地说：“你好坏呀。”
　　“季哥，我这两天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不知道该怎么跟你道歉，早知道那是嫂子的话，打死我也不会撩的，真的，虽然我是……风流了一些，但是我很有原则。”
　　“你的原则是什么？”
　　“不撩哥们儿的女人啊。”
　　“原则底线太低了吧？”
　　孟冬冬一阵尴尬：“季哥，咱俩以后在片场还能不能好好玩了……”
　　季梵终于笑出声：“行了，不闹你了。”
　　左思烔在一旁嘟囔着：“你也真是的。”
　　孟冬冬耳朵尖，听到了女人的声音，立刻问：“嫂子在旁边？”
　　“嗯，刚凑过来的。”
　　“季哥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如果尴尬能死人，那么孟冬冬觉得自己今日怕是要殒命于此。
　　左思烔“哈哈”笑了两声，说：“孟冬冬，你好。”
　　“……嫂子好。”孟冬冬此刻真的好想挂断电话啊！
　　“跟季梵还是可以在片场好好玩耍的。”
　　孟冬冬一听这话，就知道左思烔并没有介意，长出一口气后，他终于恢复了一些往常的状态：“嫂子和季哥一定要恩恩爱爱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谢谢哈，祝福收到啦。”左思烔凑近手机说道。
　　“改天来片场探班。”孟冬冬发出客套的邀请。
　　“一定去。”左思烔做出客套的承诺。
　　终于，孟冬冬如释重负地挂上电话。
　　在娱乐圈，最怕的就是得罪人。
　　尤其是当下的大红人。
　　这两天真是把他给熬惨了，打这通电话之前，他已经在房间里踱步十来分钟，拨通的那一刻，他更是心脏提到嗓子眼。幸好季梵和左思烔并不介意，他算是了结一个心事，想来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三天之后，雪停。
　　市政府用一天时间完成了化雪的大工程，在第二天便恢复了中小学的正常上课。
　　季梵在左思烔上班的前一天晚上回到了剧组，二人在分别之际自然少不了一番“你侬我侬”。
　　早晨，左思烔从睡梦中醒来。
　　脑袋原本还迷迷糊糊，但一想到今天是要以季梵未婚妻的身份面对自己的那帮学生和同事，整个人便立刻清醒了许多。
　　虽然知道早晚要面对，但真正到了面对的这一天，她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淡定冷静。
　　不过，经历了这么几天的过渡时间，大家对这个事实的接受程度，应该已经很高了吧……
　　她这样安慰自己。
　　从学校车库走出来的那一刻，左思烔感觉自己用尽了毕生的勇气。
　　哪怕是不认识的学生，他们也都一个个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哪怕是不熟悉的老师，他们也都一个个地主动跟她打招呼。
　　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坦然自若，嘴角弯成一个自然的弧度。
　　但是，这种拙劣的“伪装”在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刻还是被击碎了——
　　“小左老师你可来了呀——！！！！”王老师的叫声似乎要震碎天花板。
　　“……早上好。”左思烔脸上还残留着惊吓的表情。
　　王老师拉着她的胳膊问道：“你那个搞艺术的男朋友，其实就是季梵，对不对？！”
　　左思烔想了想时间线，当时说自己交了个搞艺术的男朋友，是在校园暴力之前！于是，她立刻否认：“不是不是！……那时候确实交了个搞艺术的男朋友，后来分手了。”
　　“那你后面不一直说男朋友是搞艺术的吗？”谢老师也凑了上来。
　　左思烔不喜欢说谎，但必要时刻不得不说谎：“后来为了掩饰嘛，就没改口。”
　　“你也真是的，把我们哄得团团转哦，”谢老师轻轻拍了拍左思烔的肩膀，“我们还当着你的面儿说要包养季梵，现在想想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当时就说过吧，我说左老师的男朋友是季梵，你们记得不？”这时张老师走到她们面前，一脸得意。
　　当时真是吓坏我了。
　　左思烔轻喘一口气。
　　“左老师那时候就说了呀，让我们把季梵当做她男朋友！”谢老师突然想起左思烔那时候的话——你们就把季梵当成我男朋友吧，好不好？
　　左思烔突然感受到了孟东东前些天给季梵打电话时的尴尬。
　　还能说些什么呢！
　　让社死来得更猛烈些吧！
　　结果，一语成谶…
　　在左思烔踏进教室的那一刻，社死真的更加猛烈地扑向了她。
　　学生们的兴奋她是可以理解，只是……一些提问让她“战战兢兢”。
　　“左老师，你不让我们追星！你自己就在追星哦！”
　　是星追我！
　　诶？
　　她和季梵之间，到底是谁追谁来着？
　　应该是他追的她。
　　没错，是这样。
　　她犹记得什么星星兔兔的事情。
　　“左老师，那我追星季梵哥哥，你会罚我写小作文吗？”
　　这个问题非常尖锐。
　　尖锐到她此刻就想罚一罚提出这个问题的学生。
　　不要追，他就是个长得帅气、很有想法、道德标准高而且特别自律的男人而已。
　　诶？
　　这样一说……这个男人还真是优秀呢。
　　“左老师，你什么时候结婚？我们能去婚礼现场吗？！”
　　你们是想见季梵是吧？
　　可以啊，备好份子钱。
　　毕竟是婚礼，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经过长时间记者招待会式的问答后，左思烔终于安稳住了孩子兴奋的情绪。
　　“好好学习吧孩子们，期末考试就快要到了。”她期待这句话能够将孩子的心彻底收回来。
　　然而——
　　“左老师！考得好的话，可以带我们去见季梵哥哥吗？！”
　　你，想得美。
　　考得好是你应该的嘛！
　　略略略略！


第84章 . [最新] 班主任与男演员   完结篇
　　很快, 期末考试到来。
　　经过两天的考核，学生们已经精疲力尽。而接下来延续这种疲惫感的，则是阅卷老师。
　　大市统考, 阅卷量是年级总人数的2.4倍，左思烔带着一种势必眼睛要累瞎的自觉，开启了1300份的阅卷量。
　　机改的坏处是熬眼, 但好处是可以不用去办公室。
　　经过两天紧张而忙碌的阅卷工作, 她的任务量终于在做晚饭的时候完成了。
　　学生们考得很不错, 虽然再次没有竞争过上次年级排名第一的班级, 不过稳居第二已经令左思烔相当满意。
　　美妙的寒假在1月18日到来。
　　原本学校领导想要偷偷摸摸地给学生们安排八天的补课，因为其他学校也都有类似的计划, 但不知哪位家长这么英雄气概地“拯救”孩子和老师与水深火热之中, 竟然匿名将学校要补课的事情给举报到了教育局。
　　现在是落实“减负政策”的关键阶段, 寒假补课着实是往枪口上撞了。
　　在教育局领导们的督查之下，学校不得已取消了这一安排。
　　感谢这位家长，他小小的举动，却还江州市全体初中学生和老师们一个完整的寒假！
　　放假的当天晚上, 是每个老师最幸福的一夜。对左思烔来说也不例外。
　　此刻，她正躺在沙发上刷手机里的相册, 突然，一张照片映入她的眼帘——
　　她和季梵的第一张合照。
　　昏暗的小区灯光下, 两个人客套地凑在一起, 双双比划了一个“耶”的手势。
　　相识竟然快要一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左思烔忍不住给季梵发微信——
　　-左思烔：[图片]-
　　-左思烔：嘿嘿-
　　-左思烔：那时候看起来有些羞涩诶-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 季梵的回复消息才到来——
　　-季梵：刚在忙[拥抱]-
　　-季梵：你说谁羞涩？-
　　左思烔当然知道他在忙, 否则他一定会秒回信息。
　　-左思烔：咱俩看起来都羞涩-
　　-季梵：你羞涩，我不羞涩-
　　-左思烔：明明你看起来也很羞涩啊-
　　-左思烔：就是那种，怎么说呢[抓狂]-
　　-左思烔：放不开的样子！-
　　-左思烔：拘谨！-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
　　-季梵：有吗？-
　　-季梵：我那是紧张-
　　-左思烔：哦？你娱乐圈里混那么多年, 和粉丝拍个合照还紧张？-
　　-季梵：注意注意，那时候你还不是我的粉丝-
　　-左思烔：[大笑]对哦-
　　-左思烔：那你干嘛紧张？-
　　虽然我已经猜到了，但我明知故问！害，就是皮。
　　-季梵：一见钟情-
　　-季梵：所以紧张-
　　哇哦！
　　我就说嘛，是星追我，不是我追星。
　　-左思烔：季先生的表达好直白-
　　-左思烔：[害羞]-
　　-季梵：你对我有没有一见钟情？-
　　当然有了。
　　毕竟我不是个瞎子，而且审美在线。
　　-左思烔：[害羞]-
　　-季梵：[脸红]-
　　-左思烔：但仍旧是你捡了个大便宜，对不对？-
　　-季梵：对对对-
　　-季梵：左老师跟我在一起是吃亏了[大笑]-
　　-左思烔：现在不忙了？-
　　-季梵：还可以再聊三五分钟-
　　-左思烔：好哒好哒-
　　-左思烔：有事儿要跟你商量一下哦-
　　-季梵：什么事？说-
　　-左思烔：就是，上次你求婚，太突然了-
　　-左思烔：最主要的是，当时是在学期中！-
　　-左思烔：所以我面对学生和同事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
　　-季梵：所以？-
　　-季梵：[疑惑]-
　　-左思烔：你是要跟我领证结婚的吧？-
　　-季梵：当然-
　　-季梵：[敲你]-
　　-左思烔：那就好哈哈哈-
　　-左思烔：所以，咱们要是领证的话，可不可以挑在寒暑假呢？-
　　-左思烔：而且最好是刚开始放假的时候-
　　-左思烔：就……你懂我的意思？-
　　拍摄片场，季梵盯着手机屏幕，嘴角已经不自觉地上扬。
　　-季梵：首先，“寒暑假”，我纠正一下，得是寒假，不能是暑假-
　　-季梵：因为我等不及下个暑假-
　　-季梵：其次，我懂你的意思-
　　-季梵：你的意思是，最好这段时间就和我领证-
　　左思烔微微一怔，立刻加快了打字的手速——
　　-左思烔：我的意思是，在假期最初阶段领证，经过一个假期才开学，这样我就能有效地避开学生和同事们的兴奋高潮-
　　-左思烔：懂懂懂？-
　　-季梵：嗯，懂，和我一个意思-
　　-季梵：就是现在领证，对不对？-
　　……对，但搞得好像我逼婚似的？
　　害，逼就逼了吧，反正这男人早晚是我的！
　　-左思烔：嗯！-
　　-季梵：！！！
　　-季梵：什么时候？？！！-
　　-季梵：[旋转][跳跃]-
　　-左思烔：都行，这两天吧-
　　-左思烔：[脸红]-
　　-季梵：等我去找你-
　　-季梵：现在好想吻你-
　　左思烔脸颊一红，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之前同季梵接吻时的种种画面。
　　没错，有一次接吻时她偷偷睁开了眼睛，一霎那，季梵情|欲撩人又深情沉迷的一张帅脸直冲冲地闯入她的瞳孔，差点令她喷出鼻血来。
　　-左思烔：等你-
　　领证是在他们这场对话的第二天。
　　季梵特意请了假。
　　果不其然，和他当初预料的一样，小道消息立刻飞了出来。
　　第二天，季梵发博——
　　-季梵微博-
　　-[本人情感状态：已婚。[图片][图片][图片]]-
　　三张图片分别是星空、牵手、结婚证。
　　尽管粉丝们对此早有预料——他们一定会结婚的。
　　但是仍旧感到十分突然——这也太速度了吧！
　　娱乐圈当下最红的颜值天花板，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官宣了恋情、求婚并领证。
　　在微博评论下，“祭司夫妇”的CP名称腾空出世。
　　左思烔窝在季梵怀里，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表示比较认可——同音字，取自“季”与“思”，网友挺有才的嘛。
　　毕竟，“祭司”二字比“鸡丝”、“急死”要来的好听得多！
　　班主任与男演员，看似不搭边的两个人，终于携手踏上人生新的旅程。
　　……
　　未来的日子仍旧会像去年一样忙到飞起，但她和他的爱情却会在彼此的支撑和陪伴下，愈久愈浓。
　　既为生活，也为原则。
　　继续奋斗，继续拼搏。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