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嫡女归 作者:两边之和 本书标签:宅斗 ===============   ☆、第1章 我要吃肉    冬日,虽然天气寒冷,但因为有太阳,所以仍是让人感觉到了温暖和希望。   不大的院子,早就没有了往日花团锦簇的景象,连墙角的翠竹都枯黄着,愈加显得这院子的颓败。   沈薇歪在破旧的湘妃椅上,小腿一晃一晃的,椅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她眯起眼睛晒着暖暖的太阳,一头青丝随意地挽着随着身体的摇晃在半空来回划着,神情竟是十足的享受。   在沈薇的边上还有个小丫头,约莫七八岁的样子,头上梳着丫髻,正蹲着马步举着石磨,嘴里还小声地数着数。   对,你没有看错,是石磨!虽然个头小了些,但仍有好几十斤重。让人不由惊讶小丫头的大力。   “小姐,这样每天举力气就会变大吗?”小丫头脸蛋红扑扑的,额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那当然,本小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沈薇的心情特别好。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鬼地方,接手了一具孱弱的身体,等她整理好大脑里凌乱的记忆,都对未来没法再报美好希望了。   沈薇现在身处的是一个叫大雍的朝代,这个也叫沈薇的小姑娘简直就是一杯具,短短十二年的人生就是一妥妥的小白菜。生母早逝,继母不良,渣爹不管,庶姐庶妹往死里欺负。虽然老爹不大不小也是个京城四品高官,但这姑娘的日子过得连奴仆都不如,被继母磋磨得胆小怯懦。   这不,大冷天的被继妹推下了池塘,连大夫都没请就被继母以“养病”为名打包扔回了千里之外的祖宅,一个叫沈家庄的北方村子。京郊的庄子不送,偏大老远的送到祖宅,继母这是多不待见她呀!   要钱没钱,要人,小猫三两只,一个自幼奶大她的嬷嬷,一个呆愣的八岁小丫头,外加一个看门的年迈老福头。让刚来的沈薇恨不得能去死一死。   整整喝了一个月的苦药汁子,沈薇终于有力气下床了。她也认命了,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可她沈薇是什么人?怎么能过这种困顿的苦日子?那个糙米粥她可是喝得够够的,尝惯了山珍海味的嘴都能淡出鸟来了。   怎样才能有钱呢?一旦认命沈薇马上就思索起未来的生计。许是心情变了,马上就有了新的发现。她身边唯一的小丫头小草,啊不,是桃花。这小丫头原来叫小草来着,沈薇嫌不好听,给改叫桃花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沈薇出来闲晃,一眼就看到瘦瘦小小的桃花挥舞着一把大大的斧头在劈柴,咔嚓一下,碗口粗的木头应声裂成两半。沈薇震惊地嘴巴都张大了,哇塞,大力女呀!这丫头是有些一根筋,但调教调教,这就是武林高手啊!   于是,沈薇不太美妙的生活又多了一抹亮色。   “小姐,我今天举够五十下就有肉吃?”桃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家小姐,虽然举这个大石头很累,但有肉吃呀!她都好久好久没有吃到肉了,还是去年小姐生辰时偷偷给她一小块红烧肉,那滋味美得她差点把舌头吞进肚子里。   “吃肉?”沈薇晃荡的小腿顿了一下,“那,那是自然,小姐我说话算数。”沈薇拍着胸脯保证,心情顿时不美好了,吃肉!你吃肉!我还想吃肉呢!别说吃肉了,糙米粥都要喝不起了,别以为她不知道顾嬷嬷和桃花都是吃野菜饼子的。   “小姐,小姐,够了!五十下,我数着了,一下都不少。”沈薇正想着呢,小桃花已经扔下了石磨殷殷地看着她,大而黑的眼睛直愣愣的,越发显得傻了。   沈薇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吧!”   “哦。”桃花也不多问,喜滋滋地跟在了沈薇的身后。   这场风寒几乎要了沈薇的命,正确的说是已经要了那个苦命姑娘的命。除了继母做门面功夫给的十两银子,她们几乎没有任何财产,几身洗得发白的旧衣,几样连府里二等丫鬟都看不上眼的银钗都已陆续当了就医抓药,沈薇手里一文钱都没有,怎么吃肉?   沈薇愁啊!不觉就走出了大门。顾嬷嬷去集市买绣线还没回来,看门的福伯前几天摔了腿,沈薇便让他安心在屋里躺着,所以沈薇现在出门倒是方便了。   出了沈宅向东走了约莫一里路就是山,因为沈家祖宅在村子最东头,这一路倒是没遇到什么人。   冬天的山上除了树就是石头和枯草,沈薇带着桃花沿着踩出来小路往山里走,想着能找点什么东西换钱,都已经说出口了,怎么着也得给小丫头弄口肉吃。   走了有一刻钟,什么都没找到,连个干枯的野果子都没有。正当沈薇失望的时候一只灰色的野兔从旁边窜过,她顿时眼前一亮,这不就是肉吗?既然这山上有野兔,那就有野鸡啥的野味,多抓一些卖掉也能有点收入。   沈薇左右看了看,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朝着十步外的一棵大树用力掷过去。树皮只是划开了很浅的痕迹,沈薇有些失望,低头看看自己细细的手腕心里直叹气,这具身体可真弱,想当年她可是纵横佣兵界的铿锵玫瑰,一把狙击枪就能干掉十个彪悍的恐怖分子。   沈薇摇了摇头停止怀念,捡起石头又试了几次,看得桃花眼睛都直了,“小姐好厉害。”   慢慢找到了点感觉,沈薇带着桃花在山上找起了野兔,小半个上午猎了一只野兔两只野鸡,总算是没白来。   而桃花则乐得拉着沈薇的衣服,“小姐,我要学这个。”学会了这一手就有肉吃了,这么肥的兔子,这么大的野鸡,好多肉哦。   沈薇倒是答应地爽快,“行,等你能把石磨举一百下的时候就教你。”   想吃肉的小桃花嗯嗯着连连点头,大力地拎着野兔和野鸡跟在自家小姐身后,一会看看野兔,一会摸摸野鸡,眉开眼笑着。   回到沈宅,顾嬷嬷已经回来了,一身青衣很利索的妇人在看到沈薇的时候眼里才褪去慌乱,扑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看着,生怕错过了哪里,“小姐去哪里了?可吓坏老奴了。”   沈薇淡淡地笑,“不过是出去走了走,嬷嬷,没事的。”这一个月来就是这个妇人不分昼夜地照顾她,给她擦身子,喂她喝药,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这说那,沈薇对她很有好感。   “嬷嬷,吃肉。”身后的桃花举着手里的野兔野鸡对着顾嬷嬷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顾嬷嬷很诧异,“哪来的?小姐上山上了?那山上可不能去啊。”顾嬷嬷顿时吓坏了,“那山上可有不少大家伙,西头七老爷家忠爷前年遇着了熊瞎子,断了一条腿,差点就回不来了。小姐呀,您是大家闺秀,是京城沈家嫡出的小姐,您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怎么跟我那苦命的夫人交代?”   顾嬷嬷说着就哽咽起来,眼圈迅速红了,她拉着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小姐可不能吓老奴,咳,没娘的孩子就是命苦啊,黑了心肝儿的,一起子小人,当初指天发誓会善待小姐,这才几年,就把小姐送来这乡下地方,可怜的五少爷还不定被怎么磋磨呢。”   五少爷是沈薇的胞弟,叫沈珏,比沈薇小四岁。他们的母亲阮氏是在生沈珏时伤了身子,不到半年就撒手人寰,留下只有四岁的沈薇和不满周岁的沈珏两个孩子。   “嬷嬷,我只是在外面走了走,没往山里面去。”沈薇轻轻地安慰着顾嬷嬷,这个相依为命的嬷嬷是唯一替她着想待她好的人,“嬷嬷,都这个时候了,我哪里还是什么千金小姐,现在我们最紧要的是把日子过好,哪里还能再穷讲究那些个规矩。嬷嬷,我长大了。”   沈薇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种坚毅。她得趁着这个时机让顾嬷嬷快点接受她的改变,这样她做起事情来才没有顾虑。   果然,顾嬷嬷一怔,眼圈又红了,“小姐是长大了,也懂事了。”顾嬷嬷的神情是那么的欣慰,欣慰中夹杂着心疼。   这些日子以来小姐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那个胆小的孩子哪怕喝再苦的药,吃难以下咽的糙米粥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她淡淡地笑着,像极了她那个早逝的娘啊。夫人啊,都是老奴没用,没有护住小姐,让小姐小小年纪就尝尽人间悲苦。   “嬷嬷,吃肉!”桃花可不懂顾嬷嬷为什么伤心,“小姐答应给我吃肉。”她把野兔野鸡抱得紧紧的,生怕顾嬷嬷不给她肉吃。   “吃,吃,你就知道吃。”顾嬷嬷一下子炸毛了,手指点着桃花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也给我长点心,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和主子说话要轻声细语,哪个像你似的大声嚷嚷?还你呀我呀的,要自称奴婢。你这样的若是搁在府里头,早就大板子打死扔乱坟岗去了。也就咱小姐心肠好纵着你,若不是小姐,你还不定被你那烂赌鬼的爹卖哪个腌臜地去呢。还想吃肉,还不快去把厨房的柴劈了。”   桃花撅着嘴不情愿地走了,气得顾嬷嬷恨不得能把她再拉回来骂一顿。   “好了嬷嬷,桃花还是个孩子呢,今天咱们就吃肉吧,我都馋了。”沈薇抱着顾嬷嬷的胳膊撒娇。她知道顾嬷嬷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对桃花好着呢。   小姐想吃肉,那自然是行的。顾嬷嬷一边应着,一边还不忘抱怨,“小姐也别太惯着那丫头,她不小了,该好好学学规矩了。”   “知道,知道了。”沈薇敷衍着。   精明的顾嬷嬷愣是没想起来问野兔和野鸡哪来的,直到收拾的时候才想起来问,被沈薇推到桃花身上糊弄过去了。   顾嬷嬷想着桃花这丫头虽然还小,倒是有一把傻力气,说不准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也就没有怀疑。   ------题外话------   新文,请大家多多捧场!    ☆、第2章 变强才是硬道理    小桃花这天到底是吃上了肉,高兴得她跟在沈薇的身后进进出出,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顾嬷嬷端出针线筐做绣活,沈薇在旁边帮她分线。   顾嬷嬷做得一手好绣活,起早贪黑做上大半个月也才得三百多文钱,卖了绣线和粮食基本就不剩多少了,靠着顾嬷嬷一人肯定是不行的。   “小姐的绣活倒是长进不少。”顾嬷嬷看着沈薇手中绣的帕子,眼里满是欣慰。   沈薇拿针的手顿了一下,这真的和她没多大关系,原主本身针线就很好,她只是捡了个现成而已,加上她现在的眼光,融入颜色搭配和新颖的构图,可不就显得比以前长进了?   不过,她可不打算以此为长远生计,绣活做多了对眼睛不好,所得也远远满足不了沈薇过美好日子的需求,但眼前应个急还成。   如何赚钱?这对沈薇来说没什么难的,她为难的是如何才能让顾嬷嬷接受她的改变,从而不露马脚地赚许多许多的钱财,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日子在沈薇的纠结中滑过,又是半月过去了。自从上次出后之后,沈薇隔三差五就出去转一转,慢慢的也熟悉了沈家庄。   沈家庄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大多姓沈,各家都能扯上些关系。沈薇这一支是沈家四房,她祖父忠武候和嫡支现今的族长是堂兄弟,关系似乎不大好,从沈宅独居村子东头就看出来了,这其中的纠葛说起来话就长了。   沈薇的祖父沈平渊幼年颇为艰难,三岁上没了爹,日子渐渐难过起来,守寡的老娘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到七岁,几年中十亩地缩水了一大半,老娘实在受不住族人的欺凌改嫁走了,家里的四亩地被族里收回,独余两间破草房,连两把好点的椅子也不知被谁顺手牵羊了,小小的沈平渊,哦不,那时候沈祖父还没有这么高大上的名字,他乳名很有乡土气息,叫狗子,沈狗子自此就过上了吃百家饭的日子,今天这家吃一顿,明天那家吃一口,更多的时候是饿肚子,受尽欺凌。   就这么混了几年,沈狗子十三了,生得一副好相貌,身材也魁梧,跟个大小伙子似的。恰逢灾荒,各路义军纷纷揭竿而起,到处民不聊生。沈狗子一合计,索性投了军,至少能吃上饱饭。   沈狗子有一把力气,为人仗义,和一起的大头兵处得跟亲兄弟。眼头也活,很会琢磨上峰的眉高眼底,加之肯吃苦,应是练出了一身好武艺,入了当今大雍朝开国皇帝当时赤军首领徐慎的眼,提拔为亲卫,赐名平渊,沈平渊。他作战英勇,几次救主,很是积累了一番功绩。   开国后,萧慎感其忠义,封为忠武候,镇守西疆。   沈平渊战功封侯,消息传回沈家庄,整个庄子都沸腾了。在普通老百姓眼里村长都是不小的官了,忠武候那得是多大的官呀?听说还能天天见到皇帝呢。整个沈家庄都与有荣焉,走出去在十里八村的亲戚跟前胸脯挺得高高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沈家村的一些人甚至都已经在算计能得到多少好处了,当然也有一些人心里惴惴不安。   然而,沈平渊的态度却很冷淡,只是回来祭祀了老父,重修了坟,给改嫁的老娘送了些钱财,在倒塌的祖宅上简单地修建了座宅子,把老父的排位迎了进去。   祭田也买了一百亩,交给族长照应着,所得开办族学,供沈家子弟读书。至于更多的要求,那就不用再想了。沈平渊一身的杀气,也没人真敢在他面前蹦跶,再有想法也只能在心里腹诽。   沈薇对霸气侧漏的祖父很有好感,在原主的记忆中却没有祖父的身影,他似乎一直在外镇守,府里当家的是她的大伯。   沈薇晚上也没有闲着,等顾嬷嬷和桃花睡了,她就悄悄地起来练功。这具身体太弱了,走得快点都会喘,害得她想做点什么都不得心应手。渐渐地她觉得胳膊有些力量了,上山腿也不疼了,虽然离当初差远了,好在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   这天,顾妈妈又要去镇上交绣活,沈薇好说歹说总算磨得她同意让自己跟着去。   一早,一行三人就出门了。沈薇虽然十二了,但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看上去瘦瘦的,一团孩子气,加之又大病了一场,气色也不好,看起来倒也不打眼。不然,沈薇就是说出花儿来顾嬷嬷也不能让她出去。   沈家庄离镇上比较近,只有十里路的样子。她们出来的较早,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人。小桃花看啥都稀奇,蹦蹦跳跳一会就跑出来老远,然后再跑回来等沈薇和顾嬷嬷,张着嘴巴傻乐着。   渐渐地沈薇的腿有些沉了,额头上沁出了薄汗,镇上终于到了,沈薇攥了攥拳头悄悄松了一口气。   顾嬷嬷拿着帕子给沈薇擦汗,轻声嗔着,“这镇上有什么好看的?小姐还非得要来,看看,累了吧!”她的手暖暖的,抚在脸上很舒服,沈薇弯起嘴角笑了,“嬷嬷,嬷嬷,你一会得给我买好吃的。”她欢喜地撒着娇。   “买,买,一准给小姐买。”顾嬷嬷连声应着,她看着眼前这爱娇的小姑娘,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疼爱,这是她一手抱大的孩子呀!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小姐就是她的全部,为了小姐,让她做什么都甘愿。   顾嬷嬷先去交绣活,因为顾嬷嬷的绣活好,绣品铺的老板娘非常热情,给的价格也很公道,“二十三个荷包,每个十二文钱,是二百七十六文,十七张帕子,每个十文钱,是一百七十文。”老板娘劈里啪啦打着算盘,“加在一起是四百四十六文,凑个整数,四百五十文。顾大娘你看对不对?”老板娘笑得很爽利。   “对,对,多谢老板娘照顾。”顾嬷嬷很满意,“老板娘真是敞亮,难怪你这铺子生意这么好。”   顾嬷嬷不着痕迹地奉承着老板娘,这对曾经混迹过侯府内院的顾嬷嬷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老板娘的笑容真诚了不少,“这俩丫头是你家闺女吧?长得可真水灵。”她看向站在顾嬷嬷身后的沈薇和桃花,目光在沈薇的身上顿了顿,心说这闺女长得可真俊。   沈薇虽然还没有长开,但浑身上下却自有股说不出的脱俗气质,自然逃不过老板娘常年做生意的利眼,她觉得这闺女比经常来她铺子来的常大小姐还气派。至于更矮一些的桃花,老板娘压根就直接忽略了。   “啊,不是——”顾嬷嬷一愣,连忙否认,沈薇眼睛一闪抢先说道:“不是,这是我姨妈。”这么个小地方还是低调些亲戚相称的好。   顾嬷嬷再要否认也来不及了,心中虽嫌小姐乱来,到底还是默认了。   出了绣品铺子顾妈妈就埋怨起来:“小姐,老奴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怎么能当小姐的长辈?小姐也太乱来了,要是被旁人听到了,哪里还有老奴的活路。”做奴仆的,最是要安分守己,知道分寸,主子再小,那也是主子。   “嬷嬷。”沈薇打断了顾嬷嬷要接着说的话,“嬷嬷,我都靠您做绣活养着了,还算哪门子的小姐?这临安镇说是不小,其实也没大到哪里去,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谁,刘氏虽然不慈,但我沈家的名声可不能败坏了。”   沈薇说得很认真,无形中带着股上位者的气势。以至于顾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好像昨天还抱在怀里的娃娃,今天突然就长大了。   “小姐说的是,都怨老奴没用。”顾嬷嬷的心情十分复杂,但她不得不承认小姐的话是对的。   “好了嬷嬷,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沈薇见顾嬷嬷心情失落忙安慰她。就连桃花都用力点头,“会好的,吃肉。”   一下子逗乐了两个人,“你呀,就是个吃货。”顾嬷嬷恨铁不成钢瞪着桃花,一时也忘了刚才的失落。   她们此行还要去买粮食和油盐调料,快要过年了,顾嬷嬷还想给小姐做件新衣,虽然比不上府里的料子,但好歹是新的呀。   顾嬷嬷担心小姐走累了,就掏出十文钱让她和桃花在路边的茶摊上坐着歇脚。   此时已经是半上午了,沈薇还真有些渴了,她找了张桌子坐下花一文钱要了两大碗热茶,双手捧着一口一口地喝着。   “哎,兄弟,听说了没?常老爷家进贼了。”邻桌一个压低的声音很神秘地说,   “真的?啥时候?我刚才还给他家送柴禾,没看出来有啥不一样啊。”袖子上打着补丁的中年人说。   “嗨,就你朱老三,你能看出个啥,看把你能的。”声音里满是鄙夷,“我小舅子的堂兄在衙门当差,说是大前天报的案,县太爷当时就点人出去了,也不知是丢了啥值钱宝贝,上上下下都查几天了。”语气中含着羡慕。   “再值钱的宝贝也没你的份。”这是另一个人,“你还不是干急眼?”惹得几人哄堂大笑。   “你们说这事是不是他们干的?”这个声音有些迟疑,压得也很低,沈薇注意到那人的手似乎朝东边指了指。   沈薇心中一动,一下子来了兴趣。就见他们的脸色顿时变了,“说什么呢?你不要命了。”竟是十分害怕的样子,纷纷禁了声,没一会就三三两两离开了。   沈薇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第3章 第一桶金    顾嬷嬷回来的时候筐里装满了东西,除了生活用品还给沈薇买了一块桃红色的布料,染色很均匀,对现在的她们来说很奢侈了。   当然,还有一包桂花酥。沈薇捻起一块尝了尝,有些太甜,并不合她的口味,但她仍是吃得很欢喜。   回去的时候途经一座很气派的宅子,青砖院墙,高高的门楼,两旁的大石狮子很威武。在一片低矮的房屋中无疑是鹤立鸡群,原来这就是常府,这么招摇,难怪招贼了。   沈薇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四下,心中若有所思。   回到沈家庄时已是晌午,看门的福伯正靠在门上晒太阳,见她们回来忙拄着拐杖迎了过来,“回来了啊,都是我这个死老头子没用,连车都赶不了,害得小姐大老远的跑来跑去。”他搓着手,眼里透着担忧和内疚。   福伯是沈薇祖父留下看宅子的,叫沈福,本是追随忠武候的大头兵,在战场上受了伤,废了一条胳膊,虽不影响生活,却也干不了重活。他是本地人,不愿离乡背井去京城,家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了,忠武候就让他帮着看祖宅,准确来说福伯是良籍,并不算是沈家的奴仆。   这么多年来沈家大大小小的主子都远在京城,极少有人回来,即便回来祭祖也是来去匆匆住不上几天,所以福伯一直是一个人守着宅子,冷清是冷清了些,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冷不丁的三老爷家的薇小姐回来养病,他偏又摔了腿,一点忙都帮不上不说,反还得别人伺候他,这让这个一贯老实的福伯十分不安。   沈薇像没看到福伯的不安似的,一脸的高兴,“福伯你都可以下床走路了?真是太好了,闲着可得多教桃花几招,等她学好了谁都不敢欺负我。”沈薇脸上带着得意,眼睛亮晶晶的。   桃花的眼睛也亮晶晶的,“我肯定能学好的。”小姐都说了,只要她好好跟着福伯学武艺,学好了就有肉吃。   “哎,哎,好,好!”福伯局促地应着,眼圈悄悄红了,薇小姐真是个好人,和侯爷一样的好人哪。   被颁发了好人奖章的沈薇却一点也睡不着了,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常府那座高大气派的宅院,一个念头按捺不住地升腾起来,生根发芽,想忘都忘不掉。无论沈薇怎么辗转反侧就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最终她决定遵循内心的想法。沈薇穿衣下床,悄悄开了门来到墙边,就见她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蹭的一下就蹿到了墙头上,再一跃就到了墙外头。这一切做得没有一点声息,沈薇松了一口气朝着镇上的方向奔去。这一次沈薇速度全开,到镇上比早上少用了一多半的时间。   沈薇站在常府的院墙下,捡起一块石头朝里面扔去,没听到什么响动才借着墙边的大树翻了进去,贴着墙辨认了一下就朝着主院的方向摸去,一路上只遇到了四个值夜的婆子,被沈薇小心地躲了过去。   四下里一片漆黑,但主院的一间房里还亮着灯光。沈薇小心地摸到了窗户下,手指捅破窗纸朝里面望去,只见灯光下一主一仆正在对账。   “太太,这月比上月少了三十二两。”穿豆绿袄子的丫鬟按下算盘说道。   被称为太太的估计就是常老爷的夫人,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头上的步摇在灯影里摇晃着,上挑的双眉显得此人十分精明。   只见她伸手拿起桌上的账册翻了翻,“可是葛大不用心?”漫不经心的语调却让丫鬟心中一凛。难道太太知道了葛大哥和她是同村?   “倒是不关葛管事的事。”丫鬟很恭敬地答道,“说是后街西头开绸缎铺子的李家老大跑货时翻了船,货废了人也伤了,花了一大笔银子掏空了家底,托人说情看能不能缓一缓,等有了银子一准给咱们送来。葛管事一早就托奴婢向太太请示,盘了一天的账,奴婢差点就忘了,太太您看——?”   “是那个十来岁就带着弟弟妹妹出来过的李家老大?我记得他好像有个妹妹叫,叫什么来着?”常太太蹙着眉回想着。   丫鬟赶忙回答:“叫小满,是个灵巧丫头,还来府里送过花儿,太太您不是还赏过她一匣子点心吗?”犹豫了一下,丫鬟还是接着又说:“底下四个弟妹,最小的才三岁。”谁见了不道一声可怜。   常太太点头,“是挺可怜的,罢了,太太我也不是那刻薄人,便宽容这一回。不过——”话锋一转她又道:“下月他家若是再还不出银子,那谁的脸子都不好使了。”许是觉得语气有些严厉了,缓了缓她感叹:“这年头,谁的日子又好过呢?就说咱们府里吧,外人看着咱们大宅子住着,绫罗绸缎穿着,羡慕得跟什么似的,可谁又知道内里头?你老爷是个不管事的,这上上下下几十口还不是我一人操持着?他又是个手大的,今儿买只鸟,明儿买幅画,给的少了就跟我闹,他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有谁知道我的苦楚。”居然伤心起来。   丫鬟忙劝慰,“太太,您的功劳老爷都看在眼里呢,他最敬重您了,对咱们大少爷也最好。”   “哼,杰儿念书有天分,你老爷还指着他考进士呢。”常太太却不领情,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咬牙切齿,“我就说那个老东西得不了好,都一把年纪了,非得弄个小妖精进府,我都说了那小妖精跟鸡头山有牵连,他不听劝,看看出事了吧,自个跟人跑了,我都替他臊得慌,他倒有脸找,巴不得外头都知道常府的小妾被人偷了?”语气里带着股幸灾乐祸。   窗下的沈薇恍然大悟,哦,原来常府不是被偷了钱财,而是被偷了人。而且听这主仆二人的对话,似乎在放印子钱。这历朝历代放印子钱的都是重罪,看来这常府真不是什么好鸟。沈薇之前还有些犹豫,现在却拿定了主意,干了!干一票大的,也算是杀富济贫了。   沈薇耐心地等着她们睡觉,轻而易举地进门直奔放钱的地方,数也没数就把银票和银子一股脑都塞进了怀里,刚要离开又停住了脚,拔下头上的钗子在墙上写下“借黑心钱一用”,相信明天常夫人发现银子不见了也不敢声张。   按着怀里鼓鼓囊囊的银子沈薇一路上都十分激动,果然没有才知道珍惜,曾经她在现代的资产都是用天文数字来形容,也没见她多在意过,而现在她发现她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沈薇回到屋里,点上灯,把今晚的收获都掏了出来放在床上,数了数,一沓银票全是百两的面额,居然有十二张之多,剩下的散碎银子也有四五十两,这就是一千二百多两银子,折合成现代的人民币就是二十多万,古代的物价又低,这么多的银子可以做不少事情了。   耳边听着桃花均匀的呼吸声,沈薇心中异常满足。真好!她现在有钱了,手里有钱,心中不慌,很快沈薇就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顾嬷嬷过来喊沈薇起床,就见自家小姐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而本就该早起的小丫鬟桃花还呼呼睡得跟猪一样,不由火气就上来了,三两步走过去拧起桃花的耳朵,“还睡?你是猪啊,等着嬷嬷我伺候你呢?”真是个不省心的,搁府里头还不得一天罚八遍?   桃花正睡得正香,一下子被拧了耳朵,立刻杀猪般地痛叫起来,“啊,疼,疼,疼!”声音大得让顾嬷嬷能捂住她的嘴,事实上顾嬷嬷还真这么做了,却被桃花一个挣扎差点摔到一边去,她扶着床恨恨地骂:“死丫头,这么大劲干嘛。”桃花呐呐地不敢说话。   这样的一幕自从桃花睡到了沈薇的房里就每早都会上演,顾嬷嬷每次都那么生气,桃花每次都是那么懵懂。沈薇的习以为常了。   顾嬷嬷打发桃花出去端水,自己朝着沈薇走过来,帮她穿衣服。   “嬷嬷,我昨晚梦到我娘了。”沈薇突然开口说道。   顾嬷嬷扣扣子的手一顿,“小姐是不是想娘了呀?”可怜见的,小小的年纪就没了亲娘。   “我娘让我好好过日子,照顾好弟弟,还说给我留了些东西,还问我她亲手做的那个兔子布偶呢?”沈薇说着早就编好的话,“嬷嬷,我的兔子布偶呢?”   顾嬷嬷的脸上起了变化,“夫人这是不放心小姐和五少爷呀,现在小姐在这乡下地方,也不知道五少爷怎么样了,难怪夫人要给小姐托梦了。”   “我的兔子布偶带来了吗?”沈薇嘴角抽了抽,虽然她也知道拿过世的阮氏做借口有些不敬,但这个借口好使呀,没看见顾嬷嬷一点都没有怀疑吗?   “带来了,搁箱子里头了,老奴给小姐拿去。”小姐是属兔的,这个兔子布偶是夫人做来哄小姐的,夫人过世后小姐都是搂着布偶睡觉的,也就最近两年才好了,现在小姐是想娘了吧。   这个布偶半人高,很旧,布料都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沈薇接过兔子拍了拍,在顾嬷嬷惊讶的目光中拔下头上的钗子挑开一条线拆了起来,把昨晚收获的银票和银子从里面拿了出来。   “这?这?”顾嬷嬷吃惊极了,“怎么有这么多银子?”   “这都是我娘留给我的,那时我还小,娘就把银子缝在布偶里了。”沈薇说起谎来眼都不眨。   “夫人良苦用心啊!小姐呀,夫人这是知道小姐遇到难处了啊!”顾嬷嬷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曾是阮氏的贴身丫鬟,从七八岁就跟在她身边了,主仆感情特别好,“真是佛祖保佑,不行,我得去给佛祖上柱香,保佑小姐和五少爷都平平安安的。”   顾嬷嬷急匆匆地去给佛祖上香了,沈薇终于吁出了一口气,哎呀妈呀,总算给银子的来历过了明路。    ☆、第4章 拜见族里    有了银子所有的计划就开始提上日程,首先得把这宅子修一修,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别管什么愿不愿意,她都得在这生活上很长一段时间,估计嫁人之前她的好继母是想不起她的。为了自己住的舒心,这宅子有必要好好修一修。   祖宅虽是座二进的院子,但当时因为修建得匆忙,加之一家老小都在京城,所以建了主屋,好多偏房都没有建。现在既然要常住,自然得弄得好一些,眼下是只有主仆三人加一个福伯,但以后人会多起来的,虽然乡下淳朴,她们这老的老小的小也不安全呀。   不过,在修宅子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去族里拜见长辈。虽然族里对她的到来无动于衷,但她到底是小辈,不能失了礼数。要说为什么之前没去,之前不是穷得快吃不上饭了吗?而且她不是病才刚好吗?多好的理由呀!   这天,沈薇换上新置办的衣裳,带着一色礼品朝西头的族长家走去。   族长家在村里是除了沈薇家外唯一的青砖瓦房,院子大大的,看起来日子过得很不错。顾嬷嬷上前叫门,开门的是个穿着桃红襦裙的少妇,看到沈薇三人明显一愣,“你们?”沈薇就知道她肯定是知道她们是谁的。   顾嬷嬷已经很热情地拉上她的手,一个漂亮的荷包就塞了过去。   “您是俊少奶奶吧?老奴是东头侯府的,这是我们小姐,三老爷家的,排行居四。我们夫人顾念小姐身子骨弱,听说乡下安静,特意送小姐回来养病,本应早就该来拜见长辈的,怎奈我们小姐身子不争气,来的路上又染了风寒,直到前几天才好些。”一席话说得明明白白,不是我们没有礼数,而是小姐养病来不了,“这不,才刚好一些小姐就吵着要来请安,说作为晚辈的没能第一时间过来拜见已经很失礼数了,老奴就只好陪着过来了。”   沈薇很有眼色的上前见礼,“见过俊大嫂嫂。”来之前她做过功课,知道眼前这少妇就是族长家新娶的孙媳妇李氏。   李氏捏了捏手里的荷包,眼睛一亮,脸上也带上了笑容,“这是薇妹妹吧,长得可真俊俏,都是自家人见什么外?快进来!”眼睛瞄到桃花手上的礼品,笑容又深了几分。   “奶奶,东头的薇妹妹看您来了。”李氏一进院子就大声喊道,引着沈薇三人朝正房走去。   正房里出来一个穿藏青大袄的老太太,头发花白,脸上爬满皱纹,看着倒有些慈眉善目,“这是荣小子家的薇丫头吧,都长这么大了?来,让伯祖母看看。”   沈薇顺势上前行礼,“给伯祖母请安。”而顾嬷嬷和桃花也慌忙磕头,“给族长老太太请安。”一边把礼物递了过去。   一行人进了屋,老太太拉着沈薇的手满口称赞,“到底是京城的小姐,就是气派。身子可是好了?看这小脸白的,可人疼的,你若是得空就到伯祖母这来,伯祖母好好给你补补,咱们这的冬天冷着呢,不习惯吗?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伯祖母,小时候不注意长大了可就遭罪喽。”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沈薇都乖巧的点头应着。最后,老太太喊出全家的人出来见了面。   老太太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都已成家立业。老大夫妻俩有三个闺女,却只有一个儿子,所以早早就给说了一房媳妇等着抱孙子呢,儿媳妇那个给沈薇开门的李氏。三个闺女两个都已出嫁,还有个小闺女还在跟前,叫沈桃,比沈薇大两岁,十四了,个头却比沈薇高了一头,圆脸大眼,皮肤有些黑,说不上好看,但也绝对不丑。   老二一家在县城开杂货铺子,所以眼下不在。老三家有三个孩子,年岁比较小,最大的儿子也才十三,中间的是闺女,叫沈杏十一了,小儿子才五岁。族长老太爷出去串门了也不在家。   不过沈薇对老三家观感不太好,不说沈杏自进屋一双眼睛就黏在她头上,就是沈杏她娘张氏,整一个贪财的货色,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沈薇是姐姐应该给弟妹见面礼。也不想想她祖父跟组长才是堂兄弟,到她这辈关系已经很远了好吗,在乡下你见过谁做客还给主人见面礼的?她都已经送了礼没看到吗?   反正无论沈杏她娘怎么暗示,沈薇都笑着装不懂,她还小呢,还是个半大孩子呢。顾嬷嬷是懂,但她是奴仆,主子都没开口哪里轮到奴仆说话了?   坐了有半个多时辰沈薇透漏了要修宅子的消息就借口喝药告辞了,等老太太送了沈薇回来就见三儿媳妇正和孙女一起拆礼品,脸立刻沉了下来,“干什么呢张氏?”   张氏尴尬地缩回了手,“我帮娘看看都是些什么。”看这盒子就漂亮,里头一定装着重礼,她可得看好了,婆婆偏心,可不能全被老大老二家得去。   老太太相当理解自己的三儿媳,不用看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个儿媳大毛病没有,就是眼皮子浅爱贪小便宜,好好的闺女被她教成了小家子气。老太太看了一眼盯着礼盒双眼发光的孙女,心中叹了一口气,这都十一了,还改得过来吗?   再看看站在安静站在大儿媳身旁的大孙女,差别怎么这么大呢?火气也再次上来了,“看什么看?我还没老得看不清东西,鸡圈扫好了?水挑满了?这都什么时辰了?饭不要吃了?老大出去看看你爹在哪,喊他回来,其他人都出去该干嘛干嘛,都挤在这像什么样子。”见老三媳妇还是不舍的样子,便取了两包点心一家给了一包,“放心,少不了你的。”老太太眼剜着没有一点好声气。   不情愿的张氏拉着同样不情愿的女儿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老太太一个人,她这才吁出一口气查看起沈薇送来的礼品。   四包点心,四匹布料,还有一个匣子里面装得全是首饰,虽然都是银的,但做工精致,式样好看,光着一匣子首饰就十两银子不住了,老太太不由惊呆了,她家日子虽说好过,也何尝见过这样的厚礼。一时有些心慌,又有些欢喜。   晚上老两口躺在床上说起白天的事,老太太说:“我看东头那个薇丫头是个乖巧的,模样长得好,说话细声细气,待人也笑嘻嘻的,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跟咱家两个丫头年纪相仿,倒是能玩到一块去。”老太太主意打得很好,三个丫头常在一起相处,自己的两个孙女也能学学千金小姐的做派,哪怕学得一星半点,在这乡下地方也够用的了。   “那倒未必。”族长老太爷闷闷地说道。   “啥意思?”老太太不明白了。   “你还是趁早熄了你的盘算。”老太爷对老妻的心思心知肚明,“依我看,这个薇丫头可不是个简单的。”   “不能吧?”老太太不相信,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哪里不简单了?   老太爷哼了一声,“先不说咱们的关系本就不甚亲近,就拿白天送来的礼品说罢,那丫头才多大,你看她送的礼却面面俱到,里头还有婴儿戴的银手镯和项圈,明显就是送给老二家的小孙子的,老二可不和咱住一起,她都打听得这么清楚,能是个简单的吗?”   “你想太多了吧?”老太太还是不能相信沈薇是个厉害的,实在就白天的印象太深刻了,人很容易就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丫头们在一起玩玩也没什么妨碍吧?”老太太还是不死心,桃丫头还好,性情模样都好,就是杏丫头,再不好好掰掰可就耽误了。   “再看看吧!”老太爷也知道二孙女的秉性,“她不是要修宅子吗?明天我给她找找人,你也跟两个丫头说,要好好相处。”在他的心底到底是自家人重要。   而偏房里老三两口子也没有睡着。“你是没有看到,那布料居然是绸的,摸在手里那个软乎啊,颜色也真亮,啧啧,要是穿在咱闺女身上,就凭咱闺女的模样,比那个薇丫头也不差什么。”张氏满心地嫉妒,白天薇丫头头上戴的钗子她连见过都没见过,连那个小丫鬟穿得都比她好,“薇丫头光那身衣裳就能值一两银子,啊不,二两,我估计得值二两银子。”张氏一副不得了的语气。   其实何止区区二两,以前没银子便罢了,现在她们手里握着大钱,以顾嬷嬷那性子恨不得什么都给小姐用最好的,她能给沈薇置办二两银子的衣裳?   沈老三也来了兴致,“真的呀,那可不得了,小丫头片子可真有钱呀!”要是能分点给他多好。   “人家是侯府小姐,哪是你这泥腿子能比的?你说你这么大的老爷们手里拿过二两银子吗?”张氏鄙夷,“你娘也够偏心的,不说地里的活都是你干的,同样是孙子,大哥家的绍俊都成亲了还在学堂里念着书,咱们家的绍勇才十三就跟着你下地干活,我每天起早贪黑地忙着家务,还落不着一句好,难不成你是抱来的?”   一说起这个张氏就一肚子的意见,总觉得自己家吃亏。全没有看到自家儿子一进学堂就打瞌睡,宁愿上山割草都不愿读书。她倒是从早忙到晚,大嫂一上午干完的活她得干一天,婆婆没骂她都是好的,还想落什么好。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沈老三有些不乐意了,天天听这些烦都烦死了。   “行行行,就你孝顺是吧。”张氏来了火气,提高了嗓门说:“沈老三我告诉你,你不管儿女我还得为他们着想呢,我看那薇丫头也是个好相处的,明儿我就打发咱杏儿去陪她玩耍,咱杏儿脾气好,一定能和她玩到一块去,到时她手指缝随便漏一点就够咱辛苦存上两年的。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了,明儿谁若拦着我都不成啊,你们一个个的要脸子要面子,老娘我不要,我只要我的儿女能过好日子。”   “行了行了,这说的是什么话,谁拦着你了?”一见张氏发泼沈老三反倒怂了,嘟囔着两句就翻个身准备要睡了。   “谁拦着?还不是你那好大哥好大嫂?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通情达理。”张氏没好气地推了推丈夫,见他装睡,只好恨恨地躺下。   不提族长一家各人肚肠,沈薇第二天继续带着礼品去族里七叔祖父家拜见,这也是忠武厚的堂兄弟,一样远近没有理由厚此薄彼。    ☆、第5章 路见不平    有族长牵头帮忙找人,再加上沈薇舍得花钱,工钱开到每天三十文。大冬天的也没有什么活,都猫在家里闲着,现在不用出远门就有这么好的差事,哪有不愿意来的?所以族长一吆喝当天就来了四十多口子。   沈薇只在第一天出来和大家伙解释了自己画的图纸,余下的便是顾嬷嬷忙前忙后支应着,其实有族长伯祖父看着也出不了什么事,顾嬷嬷能做的也不过是烧点茶水。沈薇则躲在后院看福伯指点桃花练功。   桃花真是个习武的好材料,脑子虽不灵光,可胜在听话,让干嘛就干嘛,让蹲多长时辰就蹲多长时辰,咬着牙也会蹲下去,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吃苦,哪个师傅不喜欢?   现在福伯对桃花可好了,沈薇都撞见好几回他偷偷给桃花买零嘴。有时沈薇也跟着一起蹲马步,比划拳脚,对此福伯是没有意见,甚至非常赞同,小姐的身子骨太弱了,多活动活动才好。而且有小姐在一旁比着,桃花练得更起劲。   顾嬷嬷却非常反对,好好的闺阁小姐练什么武艺,把手脚练粗了怎么办?姑娘家最重要的是娴静,哪里能舞枪弄棒?顾嬷嬷非常担心小姐移了性情,可小姐执意要练她也没有办法,只好每天不停地念叨着,期望小姐能打消这念头。不过在一个月后看到沈薇吃饭也香了脸色也红润了,个头也隐隐长了二指,她自己就停止了念叨,算是默认了。   爱练就练吧,至少小姐的身体健康了,以往在府里小姐冬天都是小病不断,成天咳嗽,现在别说生病,就是咳嗽也没听到一声。   沈桃和沈杏姐俩倒是来找过沈薇几回,一开始沈薇很客气的招待,无奈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沈桃还好,性子柔顺,眼神也正,沈杏就不行了,说话酸了吧唧的,一双眼睛老盯着她屋里的东西,还爱借她的首饰戴,把沈薇膈应的不行。   几次之后沈薇就烦了,姐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哪有闲工夫陪她们聊天。   下次她们再来,就由顾嬷嬷出面应付,理由是现成的:小姐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本来大家就知道她是来养病的,倒也不怕引起误会。两次之后沈桃是不来了,沈杏脸皮却厚,几乎隔一天就来一回,总这么避着也不是办法,后来沈薇就想了个法子:只要沈杏来她就做针线,无论沈杏说什么她都不理睬,沈杏哪有耐心陪她做针线呀,所以几次之后无论张氏怎么骂她都不再过来了,沈薇才长出了一口气。   人多好办事,不到二十天宅子就休憩完工,沈薇让顾嬷嬷给大家结了工钱,每人还多给了二十文酒钱,大家都欢天喜地的接过工钱回家了,纷纷赞扬薇小姐真是个好人。   族长伯祖父一家来了三个劳力,末了却死活不愿意要工钱,说都是自家人怎么能拿小辈的银子,这是打他的脸呢。七叔祖父见状也不愿意要工钱了,沈薇也就不再勉强,事后每家送了半扇猪肉和五十斤白面,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算是提前送了节礼了。   沈薇就是这脾气,不吃亏,但也不愿占别人的便宜,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天更冷了,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沈薇缩在燃着炭盆的屋里练字,顾嬷嬷在一旁给沈薇做衣裳,一边絮叨着修宅子花了多少银子,送礼花了多少,最近开支了多少,手里头还剩下多少,感叹了一下现在手里头比以前活泛多了,又兴冲冲地筹划着给小姐置办什么样的衣裳首饰,眉开眼笑着,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沈薇就没那么乐观了,一千多两银子,听起来很多,花起来其实也不多,坐吃山空是绝对不行的,节流不可能,那就开源吧。沈薇正考虑着做个什么营生,好歹有个来钱的路,至于做什么沈薇还没想好。   这天一早沈薇正跟着福伯打拳,顾嬷嬷过来禀报,“小姐,七老太爷家的绍武少爷来了。”   沈薇点点头收了招式,接过顾嬷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吩咐道:“行了,今天就练到这儿吧,一会吃完饭桃花跟我去镇上一趟。”转头对顾嬷嬷说:“把绍武哥请进来和我一起用早饭。”见顾嬷嬷脸上不赞同,便挑了下眉,“这乡下地方可没那么多的规矩哦。”   顾嬷嬷什么都好,就是太讲规矩了。整个宅子就四个人却分三波吃饭,无论沈薇怎么劝说,顾嬷嬷就是不同意和沈薇一起吃饭,沈薇也是醉了。   沈绍武是七叔祖父家的大孙子,前两年忠大伯去山上打猎伤了腿,身体就不好了,基本干不了什么活。顶梁柱倒下了,家里的日子就越来越难了,前些日子沈薇去拜见正赶上忠大伯娘难产,眼见大人孩子就不行了,一家人急得跟什么似的,还是沈薇出银子帮着从镇上请来坐堂大夫,险险救了这母女俩一命。   “薇妹妹。”十五岁的少年长得人高马大,在沈薇面前却有些局促,“薇妹妹,我,我在家已经吃过了。”站在如画般的厅堂里沈绍武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连说话声音都降了下来,唯恐唐突了这个京城来的妹妹。   沈绍武很感激这个仙女般好看的妹妹,若不是她出银子请来镇上的大夫,娘和小妹妹都保不住了,也亏了她送的肉和面,不然他们家可真的揭不开锅了。   所以一听到这个妹妹说想去镇上转转,他娘一早就把他赶来了,还嘱咐他一定要好好要照顾妹妹。   “那就再吃点。”沈薇像没看见他的不自在似的,“嬷嬷,给绍武哥盛碗粥,再拿六个馒头。哦,桃花今早和我一起吃。”   桃花欢喜的坐下,她早就想和小姐一起吃饭了,偏嬷嬷不让,害她少吃了多少好吃的。   “绍武哥坐呀,你不用这么客气,今天我还指望你带着我好好逛逛呢。”沈薇歪着脑袋笑着说,显得非常俏皮。   “好,好。”沈绍武的脸不自觉就红了,他僵硬地坐着,腰板挺得直直的。   沈薇见状就不再管他自己吃了起来,因为活动了一早晨,沈薇的胃口非常好,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两个花卷。   吃饱饭三人就出发了,沈绍武赶着牛车,沈薇和桃花坐在上面,顾嬷嬷还给抱了床棉被,沈薇裹着棉被一点也不冷。   到了镇上沈绍武把牛车托给相熟的人照看,自己陪着沈薇两人朝里面走去,他话不多,却极有眼色,只要沈薇眼睛扫过的店铺他总能介绍上几句,这让沈薇对他刮目相看。   “薇妹妹,这是咱们镇唯一的书铺,妹妹若是买些笔墨纸砚倒是还成。”沈绍武见沈薇在书铺前停住脚,以为她要添置些纸笔。   沈薇点了下头朝店里走去,铺子不大,沈薇随手翻了翻架子上的书,发现大多是千字文三字经之类启蒙书籍,山水游记只有少少几本,还都蒙上了一层灰尘,看样子乏人问津,不过也聊胜于无啊,但沈薇最想要的历史类书籍却没有,看样子只能去县城去买了。   沈薇买了几本游记,想了想又拿了一本三字经,两支毛笔,两刀最劣等的宣纸,一共花了五两多银子,知识就是财富啊!   沈绍武抱着纸笔引着沈薇继续逛,临安镇不算大,半个多时辰就逛完了,沈薇对镇上的格局和当下的物价也有了大体的了解。   拐了一条街道就听到前面传来争吵声和哭泣声,沈薇望过去,见一家铺子前围满了人,一方是个年轻的公子,身旁跟着家仆,另一方则狼狈了许多,那个公子似乎要伸手去拉被拄着拐杖的少年护在身后的少女,地上还倒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   呦呵,这是强抢民女的节奏?沈薇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一个愤恨的声音,“常俊喜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就借了十五两银子,怎么要还八十两?”   姓常?沈薇的身子一顿,然后听到一个轻浮的声音:“李大勇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到哪里去小爷我也占理,没有银子?好办呀!要么给铺子要么你妹妹跟我走。”   沈薇果断转身,对着满脸担心欲言又止的沈绍武摆摆手。好么,她都把从常府借银子的事忘了,没想到却赶上常府当街逼债了,另一方还是熟人,李大勇可不就是那晚她听到的那个?   “小美人,跟爷走吧,跟着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过富贵日子。”常府二少爷常俊喜色眯眯地挑着少女的下巴。沈薇差点没笑出来,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呢,似乎每一个纨绔调戏良家少女都会这么说。   少女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苍白的脸上带着泪痕,倔强地咬着唇不吭声,大大的眼睛盛满仇恨。   “呦呵,性子还很烈,没关系,小爷就喜欢泼辣的。带走!”常俊喜眼睛一眯对着家仆挥手。   “哥——”少女吓得花容失色。   “谁敢?”瘸着腿的李大勇把拐杖横在胸前护着妹妹,“走开,都走开,不许碰我妹妹。”他挥舞着拐杖,家仆不敢靠近。   常俊喜见状气得面色铁青,“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给我带走!”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知道详情的都对李大勇兄妹十分同情,有年长得老者就摇头慨叹,“作孽啊!这不是断人活路吗?”   常俊喜听到议论声脸色更难看,“张老头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不是欠你的银子,你仁义你替李家还上这八十两?”见众人不敢说话,他冷哼一声,“有吗?只要有人替李家还了银子,小爷我二话不说掉头走人!有吗?有吗?”他大声吆喝着,面上渐渐得意起来。   “有!”沈薇扬声喊道。   四下顿时一静。    ☆、第6章 小姐威武    常俊喜一听还真有不怕死的,不由一怔,心中纳闷,这临安镇他常家势大,鲜少有不买账的,他耀武扬威惯了,没想到今儿还真碰到了挑衅的,不由撸起袖子就要干架:“谁?出来。”敢在他常爷头上动土,不想混了吧。   等他看到走过来一个小姑娘,不由乐了,“呦,又来了个小美人,看来小爷我今天艳福不浅?”   常俊喜眼中闪过惊艳,眼前这姑娘约莫十二三岁,头上挽着双丫髻,粉色的蝴蝶珠花点缀其上,细长柳眉轻挑,不扫自黛,一双水眸清冷又不失明媚,巴掌大的小脸儿,朱唇樱红,现在年岁还小,再大上几岁定是位角色佳人。相形之下原本颇有姿色的李家大妞硬生生地被衬成了死鱼眼珠子。   常俊喜简直是心花怒放,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我的个乖乖来,小爷这是要走桃花运了!“小生临安镇首富常家常俊喜,年方十八,尚未娶妻,请问小姐家住何方?芳名为何?”常俊喜双手往身后一背作出风流才子的模样。   沈薇淡淡地扫了常俊喜一眼,便知此人与女色上头极为放纵。她从荷包中掏出一张银票,“一百两,拿去,记得找钱。”一直紧张护在她身旁的沈绍武很自觉地接过银票递到常俊喜跟前。沈薇注意到李家大妞的眼里闪过一抹希望。   “什么?”常俊喜一怔,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李家的债我替还了,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有人愿意替李家还债你就转身走人,刚说过的话就忘了?大家伙可还记着呢。”沈薇朗声说道,她真心不想和这人多说话,搁现代她早就上去收拾一顿了。   常俊喜被沈薇驳了面子也不恼,“小美人这是要蹚浑水喽?你不是临安镇的吧?要知道我常家——”   “停。”沈薇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管你常家怎么样,我只知道小姐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桃花,露两手给他瞧瞧。”   桃花应声而出,左右看了看,直奔一个看起来最壮硕的家仆,双手抓住他的腰带一用劲就把他举了起来,在头顶上抡了好几圈才扔在地上,那家仆吓得直接就瘫在了地上。   常俊喜惊呆了,围着的乡亲们也惊呆了,刚才他们还为这小姑娘担心来着,没想到人家是真有能耐。常俊喜也没想到遇到了硬茬子,有些恼羞成怒,一时下不来台,一张脸涨得发紫,一咬牙喊道:“都给我上,小爷我还就不信邪了,给脸不要的臭婊子,看小爷怎么整治你。”   沈薇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桃花。”若不是念着这是在古代沈薇早就大耳光扇过去了,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最恨这种嘴巴不干净的货色。   就见桃花扬起长凳三下五除二就把四个恶仆砸翻在地,围观的乡亲大声叫好,大家都深恨这个泼皮,见他倒霉,个个心里乐开了花。   刚才一直提着心的沈绍武这才放下心来,催促道:“快点找银子,还有,借据还来。”心中又很内疚,自己一点忙也没帮上,反倒是个小丫头顶在前头。   常俊喜看着倒地哀嚎的家仆,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但也明白今日是得不到好了,他掏出银子和借据扔在地上转身就走,想着回去搬救兵。   沈薇却看穿了他的心思,拦住了他,“我姓沈,住在沈家庄东头的那座大宅子里。家父官拜四品,祖父圣上钦赐忠武候。”   清冷的声音却让常俊喜如坠深渊,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这可是官家小姐啊,若是父亲知道他惹了大祸,还不得把他的腿打断?常俊喜惨白着一张脸狼狈而去。   乡亲们看向沈薇的眼神顿时变了,变得敬畏起来。交头接耳小声说着什么,转眼间人便走光了。沈薇拾起地上的银子塞进荷包里抬脚就走,“走吧,该回了。”事情解决了她还留着干嘛?等管饭?瞄了下满地狼藉,她不觉得主人有心思做饭。   李家大妞却拦住了沈薇,“谢谢小姐善心,小姐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没齿难忘。”她一下子扑到沈薇膝前纳头就拜,“小姐放心,银子我们一定还的。”这姑娘脸上透着刚毅。   李大勇费力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借据捧到沈薇跟前,“我们肯定会还给小姐的。”同样的掷地有声,他脸上带着感激。娘去前嘱咐他要照顾好弟弟妹妹,是他没用,差点大妹就被抢走了,想到今后的生活他依旧茫然,但好在一家人在一起。所以他无比感激这个萍水相逢的小姐,真是个善心人啊!   沈薇看了看相互扶持的一家子兄妹,想了想接过了借据,“行吧,我先收着,银子啥时有啥时还,不着急。”沈薇自认不是什么善人,这世上可怜的多了,她帮得过来吗?不过既然遇上了,帮一把还是行的。   一离开沈绍武便有些不赞同地对沈薇说道:“薇妹妹你刚才太冲动了,他们到底人多,伤到了你怎么办?”刚才他手心可是攥出了一把汗,都准备豁出去宁愿自己被打个半死也不能伤了妹妹一根头发丝。   沈薇还没说话,桃花就不乐意了,“绍武少爷,我肯定会保护好小姐的。”顾嬷嬷都跟她说了,只要她好好护着小姐就给她肉吃。福伯说她现在可厉害了,绍武少爷这不是瞧不起她耽误她吃肉吗?   沈薇捏了捏桃花嘟起的笑脸,对沈绍武说:“这不是没事吗?你别看桃花小,有趁手的武器寻常三五个大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想到桃花小萝莉一身的怪力,沈薇面皮抽了抽。“放心吧,怎么着我也是侯府小姐,常府再是势大也不敢惹咱们。”   沈绍武一想也是,这才不再忧心忡忡。   小霸王被收拾了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镇上,要问何方神圣能让势大的常家小霸王吃瘪?答案能跌破你的眼睛,据听说啊,小霸王一行被个七八岁的丫鬟打得七零八落。什么?你不相信?这是我亲眼所见能骗你吗?   某个在场围观人士得意洋洋地卖着关子,见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便故作神秘地说:“别看人家丫鬟小,可来头大呀!那位小姐是咱们忠武候的孙女,到底是将门虎女,连个丫鬟都练一身好武艺”这人啧啧赞着,与有荣焉的样子。   巧的是,这人这楼下讲得起劲,小霸王他爹常老爷正坐在楼上厢房里和朋友喝酒,又惊又怒,脸色顿时大变,酒也不喝了起身就朝府里赶去。   “二少爷呢?”常老爷怒气冲冲回到府里,“把那个小畜生给我绑来。”   家仆面面相觑,知道这是二少爷在外头又闯了祸,看老爷气得这么厉害,这祸还闯得不小。可太太又及其疼爱二少爷,若是知道二少爷被罚了,他们这些人可得不了好。   “磨蹭什么,还不快去!老爷我使唤不动你们是吧?”常老爷见状火气更胜了,“慈母多败儿,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小畜生不可。”他咬牙切齿地说着,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家仆见老爷发了火,也顾不得别的了,一跺脚去寻二少爷了。   很快,常俊喜就过来了,“爹,您找我?”别看他在外头是个霸王性子,却极怕他爹,在他爹跟前乖得跟小猫似的。   “还等什么?还不给我绑起来。”常老爷阴着脸,家仆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二少爷,得罪了。”   常俊喜这些慌了,“爹,爹,怎么了?为什么绑我?”   常老爷二话没说抓起鞭子就朝儿子身上抽去,“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闯祸,我打死你个小畜生。”他想起这儿子平日里的做派,越抽越上火,越抽越有劲。   常俊喜开始还痛呼惨叫,“爹,不敢了,您饶了我吧!爹,我知道错了,您别打了。爹,疼啊!娘,您快来救救孩儿。”渐渐地声音就低了下去,一旁的家仆吓得眉心直抽。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吗去了?看看你大哥,再看看你什么样子!”常老爷对这个儿子是失望透顶。   “住手。”得了消息的常太太终于赶来了,“老爷,好好的你打儿子干什么?你这是要打死他啊!他又怎么招你了?你就看他不顺眼是吧。”看着儿子被打得道道血痕常太太心疼极了。   常老爷却把她推去一边,“走开,都是你惯的,再不下死手管他都能闯出大祸。”一想起这混蛋小子干的事他就心惊肉跳,人家是侯府小姐,他常家再有钱那也沾了一个商字,人家要弄死他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我儿能闯什么大祸?无非是和朋友喝点酒,爱看漂亮姑娘。”常太太扑过去护在儿子身上,很是不以为然,“你这是看他不顺眼想打死他吧,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把我们娘俩都打死好了。”她怀这个儿子的时候遭了姨娘的暗算,早产,儿子自小体弱,她就多宠溺了些,何时受过这样的大罪?常太太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儿呀,我苦命的儿呀。”   常老爷自然不能再打下去,他恨恨地把鞭子一扔,“你就护着他吧,读书不成,做生意也不成,成天就和一群狗朋狐友混在一起,早晚闯出弥天大祸。”常老爷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把儿子做的好事说了一遍,“看看吧,这就是你惯着他的后果。”   “什么?我儿得罪了侯府小姐?不可能!咱这地界哪来的侯府小姐。”常太太压根就不相信。   “你忘了沈家庄了?那家的小姐回来调养身子。”常老爷没好气的提醒。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常太太这下也慌了,抱着被打得稀烂的儿子又心疼又着急。   “怎么办?自然是登门赔礼了,赶紧的,备礼,我亲自带着这畜生去给人家小姐磕头。”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骨血,但愿人家小姐宽宏大量不和这小畜生一般见识。    ☆、第7章 再干一票大的    沈薇前脚才回到沈宅,常老爷后脚带着儿子就到了,福伯进来禀报时她正站在廊下喂鸟,一只翠绿色的小画眉,黑豆般的眼珠显得特别有灵性。沈薇拿着谷粒逗它,它的脑袋就随着沈薇的手左摇右晃着,特别好玩。   沈薇没有见他,却留下了礼物。常老爷暗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地回去了,心说没有先去族里果然是赌对了,他年轻时偶听尚在人世的父亲提过一句忠武候和族里关系不是太好,看来果是如此。心中下定决心要好好管教儿子,不能再这么荒废下去了。   顾嬷嬷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又是好一通唠叨,沈薇都习惯了,根本不放在心上。看了镇上的格局沈薇打算开间铺子,至于做什么营生还正在考虑中。可第二天李家兄妹的到来就解决了这一问题。   李家兄妹的来意十分明确,就是来投靠沈薇的,心甘情愿签下卖身契,甘愿为奴。尤其的大妞李小满的态度最为坚决,说自己若被抢进常府也就是个自绝的下场,这条命是小姐救的,一定要跟在她身边做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   其实来时李大勇考虑了许多,为奴虽失了良民的身份,可他们家只剩下个空铺子了,没钱进货,又没有地,他又伤了无法做工,大妹是个姑娘家,指着二弟一人是养活不了兄妹五个的,何况他们还身负巨债。索性一咬牙投了那侯府小姐,她小小年纪就能帮助素不相识的他们,一定是个心肠好的,跟着这样的主子未尝不是条明路。   沈薇到底是个现代的灵魂,不太能接受买卖人口这样的事,她提议不签卖身契,只签一份用工契约,他们为她做事,她付给工钱。被李大勇一口回绝了,能这样为他们着想的主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若干年后,事实证明李大勇的选择是对的,他也常为自己当年的选择而自豪。   和五张卖身契一起送来的还有临安镇上一间铺子的契约,沈薇就当着李家兄妹的面把那张八十两的借据给烧了。沈薇和李大勇谈了一会发现头脑灵活,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就决定仍做绸缎生意,不过眼下缺少人手,李大勇的伤至少还得养上两三个月,那就等开春再说吧。   没有人觉察沈薇内心的焦躁,无他,唯银子而已。银子太少了,而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了。这么大的宅子老弱病残,为了安全起见得请几个护院吧?各个院子的洒扫,花木的打理,出门的车马,都得需要人手吧?这都得要银子啊!何况开春开铺子也需要资金。   看着李家是来了五人,可能干活的只有李小满和十四岁的李二勇。二妞才六岁,三勇更小,只有三岁,二妞能把三勇看好就不错了。   沈薇现在迫切的需要银子,大笔的银子,于是沈薇就把主意打到了鸡头山上。   鸡头山离沈家庄有六十里,听说山上有一伙土匪,经常打劫山下过往的行人,为祸一方,县太爷剿了几次都没成功。反正他们得的是不义之财,她去弄点回来顺便端了这窝土匪,也算是为名除害了哈。   对,这是做好事呢,嗯,就这么干了!沈薇对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越想越热血沸腾。欢喜地把匕首插进靴子里。   鸡头山形似鸡头,方圆上百里,山高路陡,非常难走,没人引路一不小心就迷失了方向。沈薇带着桃花在山上转悠了大半天,又累又饿,“桃花,歇会。”两个人坐在地上吃了点东西,又喝了水,歇息了好一会沈薇才站起身辨认方向。   沈薇在现代曾接受过丛林生活训练,眼下自然难不住她,她一边走一边指点桃花怎么发现敌迹和隐匿自己的痕迹。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找到了土匪的老窝,远远看着暮色中的屋脊沈薇对着天空伸了一个懒腰。   这个时候过去可不行,怎么也要等到夜深人静。俗话说得好,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哈哈!   “再做一组俯卧撑,自己数数,别数错了。”闲着也是闲着,沈薇给自己找了点乐趣。   “四十九后面多少?六十?你咋不说九十呢?回来,重做,四十九,二十,接着往下数。”   “这一个不行,胳膊都没弯下来,补五个。教你几遍了还没学会,你咋这么笨呢。咦,刚才做多少了,三十六是吧?”   “我早就做过三十六了。”   “哪有?我咋没听见?”   “我都数三次三十六了。”桃花噘着嘴巴很不服气,小姐的耳朵肯定有问题。   “你肯定数错了。”   “我才没有。”   “你是小姐我是小姐?你说了算我说了算?赶紧的接着做,做不够一百别想吃肉。”   某个无良的主子欺负起桃花那是一个得心应手啊!   “行了桃花,起来,赶紧的,咱们得过去了。”沈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桃花爬起来眼睛亮得惊人,看得沈薇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死丫头做了那么久的俯卧撑,竟然比她还有精神?   沈薇带着桃花小心地摸过去,没走大门,翻墙进的。沈薇寻思着:擒贼先擒王,先把土匪头子逮着了,那下面的小喽啰就好收拾了。可谁知道土匪头子住哪屋?要不找个人问问?可四下里静悄悄的连只鬼都没有。   正犯愁着呢,就见西墙根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个人,老远就闻到一股呛人的酒气。沈薇眼睛一亮过去搭讪,“嘿,兄弟,大当家怎么样了?”   那人估计也是迷糊着的,抬手一指,舌头僵硬着说,“睡了。”之后越过沈薇摇晃着进了一间房。   沈薇摸着下巴沉思了一秒,抬步朝刚才那人手指的方向摸去,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沈薇蹑手蹑脚地朝里去,黑暗中一个人形物体正躺在床上打呼噜呢。她轻轻踢了桃花一下,小桃花立刻就如猛虎般朝床上扑去。   “谁?什么人?啊!”随着一声惨叫,寂静的夜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开门声和踢里踏拉的脚步声。   火光大亮,冲进来的众人发现大当家的房里端坐着一位少女,啊不,严格的说还算不上是少女,巴掌大的小脸带着稚气,此刻正手托下巴兴味盎然地看着众人。众人不由惊悚,“你,你是什么人?”这么好看,难道是这山中的精怪?   “二弟三弟,救我!”大当家的钱豹大声呼救,他还懵着呢,正睡着觉怎么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匕首,他现在是一动都不敢动。   “大哥!”几人惊呼,刚才沈薇的存在感太强了,几人这才看到自家大哥被个更小的丫头劫持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匕首正横在自家大哥的颈间,“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大哥!”几人就要上前,却又顾忌着不敢过来,“你们到底是谁?”这大半夜的,怎么就被两个小丫头摸了进来?这情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沈薇好整以暇地笑了笑,让桃花架着大当家的站到她身后,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小姐来找你们借点东西。”   “快放了我大哥,否则——”   “否则就怎样?杀了我?我好怕怕哦。”沈薇斜睨了开口说话的这人,面色忽然一厉,“那就看谁的刀快了,痛快点,给还是不给?我家丫头年纪还小,手劲不足,若是一个手抖拉上一条口子可怪不了别人。”桃花还很配合的单手把大当家的提起来拎了拎。   大当家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给!给!她要什么全都给!”小命都握在人家手里还有什么底气?天爷呀,这是哪里来的煞星?他的身子都僵硬着不敢动,生怕人家把他的脑袋切下来了。   沈薇很满意,对着进来的几人扬了扬眉,“大当家的话听到了没有?”本以为还要经过一番打斗,没想到这么顺利,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大当家的弄到手了,沈薇心情非常高兴。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道:“敢问姑娘要什么?”   “银子!”沈薇脆生生的回答。反正是不义之财,咱就替他们多花点呗。   话音刚落就见这人脸色变得古怪,沈薇也干脆,立刻翻脸,“怎么?舍不得?”扭头就对着大当家的挑拨,“我就说患难见真情吧,你的命也没多值钱嘛,看来你的兄弟和你也不是一条心哦。”沈薇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   谁知大当家的并没有生气,脸色如刚才那人一样古怪,沈薇便知这其中定有猫腻,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脸上满是警惕。“到底给不给?”   “二弟三弟,带她们去看看吧。”大当家的苦笑了一下发话了。几人对视一下,一齐点头。   沈薇心里乐开了花,银子,雪白的银子,成山成堆的银子,我的,都是我的。有了银子咱就买地置产蓄娇娥,啊不,是奴才,哈哈,幸福的生活在不远处招手呢。   ------题外话------   看书的姑娘们出来冒个泡了,新书上传请多多支持,保证不会断更,谢谢:)    ☆、第8章 一大串麻烦    沈薇很生气,非常生气。她看着跟在车旁钱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恨不得能一拳打在上面。   不要脸!太不要脸!鸡头山上上下下全都是不要脸的!沈薇恨得直想捶地。   谁能想到臭名昭彰的土匪窝库房里干净得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谁能想到传闻中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土匪竟吃着野菜饼子就着咸菜?谁能想到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为了能吃上肉坐在地上耍无赖?   沈薇筹划良久连半文银子都没有捞到,若只是空跑一趟沈薇还不至于这么生气,关键是她银子没弄到手,却揽上了这一大串麻烦上身。   也怪桃花多嘴,看到空荡荡的库房惊讶地说了句“真穷啊!还不如我们小姐有钱”,看到他们吃野菜饼子说了句“真可怜,我都天天有肉吃”。被那精明的军师看出了端倪,几人一合计,索性土匪也不当了,当场拍板要投靠沈薇。   沈薇能说不行吗?看着这一个个面有菜色的汉子眼巴巴的望着她,沈薇能说不行吗?罢罢罢,反正也正打算要请护院,眼前这二十多号人虽多了点,但咬咬牙勉强也能养气。   坑爹的是,谁能告诉她后山这四五十口子老弱病残是什么鬼?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在寒风中抖得如深秋最后一片树叶。那个头发乱如稻草的男孩子甚至满脸激动地问跟着她是不是真的能吃上肉。   这些人中有头发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腰,脸上的皱纹深得如刀刻一般。有孱弱的妇人,面色苍白,咳嗽一声连着一声,一看就是久病之身。还有懵懂的孩童,脏兮兮的可以媲美非洲难民。   沈薇不是什么好人,可她硬是没有忍下心来拒绝,由于生产力低下,她一直知道古代底层人民生活困苦,可真正看到的时候她还是无比震撼。   养着这么一群拖累,难怪日子过成这样。但一想到从今以后这拖累就是了自己的责任了,沈薇的心情不美妙起来。想想这几十口子得花多少银子呀,沈薇的心那个疼呀!   比起沈薇的纠结大当家钱豹的心情简直可以用飞扬来形容了,哈哈,还是他老钱聪明,看看,这不抱了条大粗腿?以往他们辛辛苦苦地劫道,那些商人忒狡猾了,每次都苦苦哀求,弄得自己心软从而少收了多少过路费,以至山上的日子越过越难,他天天愁得呀头发都要掉光了。   还好他老钱机灵,给大家伙儿找了条好出路。嘿嘿,他们能占住鸡头山全靠对地形熟悉,官兵一来他们就跑呗,反正鸡头山大着呢,等官兵走了他们再回来,日子还是一样的过。不然就凭他们这二三十人还不够人家一勺烩的呢。   连官兵都拿他们没办法,这么小的两姑娘竟然悄无声息的摸了进来,还他娘的把自己给绑了,憋屈是真憋屈,可也看出人家这是真有本事,尤其是那个大些的姑娘,看你一眼能让你心里发颤。开始他以为这是哪个山头的少当家,没想到人家来头更大,还是个官家小姐,家里的长辈还是掌兵的,难怪这么有本事。   听说大户人家护院的工钱都有二两银子呢,做护院比做土匪有前途多了,而且那个小丫鬟说了,她天天都能吃上肉,他老钱做镖师的时候也没有天天吃肉,娘的,苏远之那小白脸还笑话他,哼,别以为他没看出来他也早就意动,读书人就是会装模作样,一点都不实诚。   许是看到了希望,这一队先跟沈薇回去的十人个个脚下生风,心里揣着满满的激动。   沈薇一行刚进庄子顾嬷嬷就迎了上来,“小姐可回来了,累坏了吧?昨晚睡得可好?香油钱可都捐了?咦,小姐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回来?”沈薇是借口去寺庙上香出门的,因为寺庙离得远,所以得住上一晚。   “嬷嬷,这都是我请的护院,回头你让福伯给安排安排。”沈薇说话有气无力。   顾嬷嬷只当她是累了,贴心地给她揉着小腿。   跟沈薇回来的十人除了大当家的钱豹,还有三当家张雄,以及军师苏远之。其中令沈薇诧异的是苏远之,他就是套桃花话的那个,看上去三十出头,少时读过书,居然还是个秀才,怎么就混到落草为寇了呢?   沈薇倒在床上,想着还留在山上的好几十口人,真的很想死一死。   银子,我心爱的银子,快到碗里来吧!   沈薇觉得自己要疯了,穷疯的!   沈宅热闹了起来,山上的人又陆续以这样那样的借口来了几批,光沈薇的院子里就有十多人伺候着,对此顾嬷嬷除了对这些人的素质不大满意,别的倒没说什么,她甚至还嫌弃小姐院子里的人少了,想当年夫人在闺中时光身边的丫鬟就八个,那才真的是一脚出八脚迈,才是官家小姐的做派。   自家小姐到底是委屈了!这样想着,顾嬷嬷便抖擞起精神,拿出最严苛的手段去调教这些新来的丫鬟,务必要她们的一言一行合乎规矩,免得带出去给小姐丢人。   “小姐,奴婢回来了,这是奴婢娘做的酱菜,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小姐偶尔换个口味。”梨花放下东西就麻利地收拾屋子。   沈薇正在看书,闻言点了点头,问了一句:“你娘的病怎么样了?”   梨花来自鸡头山后山,今年十六了,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娘。说起来这对母女也是苦命人,梨花原姓张,闺名清妍,父亲曾是北方某偏远小城的县令,因公殉职,母女二人回乡途中遇了土匪,带着的家仆全都遇了害,母女二人侥幸逃出生命,后来阴差阳错到了鸡头山。梨花娘丧夫,又受了惊吓,就病倒了,那时她们失了钱财,哪里有银子去请大夫?就这么一拖二拖身子骨就越发不好了。   在整个后山中,自小念书受过良好教育的梨花是最出众的,被顾嬷嬷一眼瞧中,挑来小姐身边伺候,并破例允许梨花娘住到偏院,还给请了大夫瞧病。这让饱经辛酸的母女俩十分感激。   “已经好多了,昨天还在外面晒了会太阳,夜里也咳的少了,大夫说再喝上半个月的汤药就能做点轻省的活儿了。”梨花面含感激,若不是小姐好心,娘还在受着病痛的折磨呢。   沈薇放下书,“那就好,让你娘好好养着,做活的事情不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梨花娘病了好几年了,哪是这短短时间就好的了的?   一抹浅笑爬上梨花的脸颊,本就姣好的容颜更添三分颜色,“奴婢也是这样说的,可奴婢娘偏不听,说是不能让小姐白养废人。”她都说了小姐心好,让娘彻底养好身子再领差事,可娘不听,才刚好一些就挣扎着帮小姐做衣裳。   其实娘的顾虑梨花也明白,她是担心被小姐嫌弃,从而连累自己,尝过人情冷暖的她们心里明白这样安定的日子是多么可贵,能有保暖的衣服穿,能吃饱饭,能请大夫看病,这些日子都跟做梦似的,她们害怕一夕梦醒又被打回原形,想想就浑身冰凉。   “你娘就是思虑太多,这样可不利于养病,一会你再回去一趟,就说是小姐我交代的,让她安心养病,她的针线活好,以后府里的针线班子还得交到她手上呢。”大钱都已经花出去了,还在乎这点小钱?何况梨花挺能干的,把她身边的事情管得井井有条,自己一点都不用操心,连一向挑剔的顾嬷嬷都夸了好几回呢。   “哎,奴婢省的了。”梨花答得特别清脆,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小姐伺候好,让小姐的日子过得舒心。   现在沈薇身边有四个大丫鬟,分别是桃花、梨花、荷花和月季。桃花年纪虽小,却占了一个大丫鬟的名额,对此众人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她们这些人中只有桃花自小跟随小姐,是妥妥的第一嫡系,即使她什么活都不敢,大家依然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疼着。桃花的好处是大家都比不上的。   荷花就是李家大妞,她本就是为报恩而来,机灵又勤快还忠心,顾嬷嬷对她也是很满意的。   月季也是熟人,她居然就是被常老爷抢进府里的那个,家是隔壁镇上的,家里开了个小杂货铺子,她是家中独女,很得双亲宠爱。随着父母年迈,因为没有兄弟,她就养成了好强泼辣的性子,常抛头露面帮着照应铺子,被来巡查产业的常老爷一眼看中,使了手段把她抢回府里,月季性子那么烈,哪肯依从,直接就撞了墙,常老爷恼羞成怒之下把关进了柴房里要磨她的性子,谁知当晚人家不见了,柴房的门大开着。   原来这月季家和鸡头山的三当家张雄有点亲戚关系,月季被抢走之后老两口实在没法子,想起还有这么个当土匪的侄子,就寻了过去,当晚张雄带带人把月季救了出来。家里肯定是不能呆了,一家人一合计索性跟着张雄上了鸡头山。   本来沈薇是想给月季赐名叫杏花的,可一想西头不是还有个沈杏吗?就改为月季了。你要说那桃花不是还重了沈桃一个字吗?之前她不是不认识沈桃吗?名字都已经叫开了她就不愿意再改,而且在她心里桃花可比那沈桃重要多了,她可舍不得委屈她家的小丫头呢。    ☆、第9章 都给本小姐挣钱去    “三弟,快,你掐我一把。”几个人坐在房间里钱豹忽然开口,一直到现在他还恍惚着,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张雄一惊,“咋了,大哥?”看起来好好的,也没啥病呀。他扭头看向和大哥一同陪小姐去县城的二哥,就见二哥眼睛直直的没有焦距,也是神情恍惚,“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了?”难道是撞邪了?“苏大哥你快看看大哥二哥是怎么了?”   声音之厉让钱豹和姚通一个激灵醒转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二弟,那真是咱们小姐?”钱豹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个女扮男装在赌坊里大杀四方的是自己才投靠的小姐,那么娇软的姑娘家换身衣服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那娴熟的技巧连他这个老江湖都自叹不如。   “大哥,小姐她赢了一万两,一万两啊!”姚通突然激动起来,这个看上去很老实的中年汉子搓着手,脸涨得通红。   “对对,一万两,是一万两。”钱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晚他们小姐在四海赌坊整整赢了一万两银子,这要是换成铜钱得堆多大一座山呀!“哈哈,还是我老钱聪明,苏老弟我跟你说啊,咱们这位小姐可不是一般人物啊,你不知道小姐往赌桌上那么一坐,简直就是财神爷,逢赌必中啊”钱豹对沈薇佩服地五体投地,满口的咱家小姐怎样怎样。   “就是,就是,那庄家眼都红了,后来又换了一个也没用,硬是让咱小姐赢了一万两。”姚通在一旁飞快地补充着。   苏远之和张雄对视了一下,这说的都是啥?确定不是梦话?苏远之若有所思,“老钱,你详细给咱们说说到底是咋回事,你们不是陪着小姐去县城玩的吗?”怎么就进赌坊了?小姐那样的京城贵女怎么会去赌坊,骗人的吧?   钱豹一拍脑袋,“是呀,咱们是陪着小姐去玩的,小姐玩了三天,还买了好多东西。到了晚上小姐带我们出了客栈就换上了男人衣裳,你是没看见咱小姐扮少爷可像了,比县太爷家的公子还气派。”说着说着他就眉飞色舞起来。   “我来说我来说。”一旁的姚通不甘寂寞抢过了话头,“我还以为小姐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办,没想到小姐带着我和大哥进了四海赌坊,我和大哥都惊呆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姐已经赌上了,小姐的运气可好了,每次都赢钱,赢得庄家脑门子直冒汗,我和大哥数银子都数到手软。”他的声音里满是亢奋。   “真的赢了一万两?”没跟去的张雄非常后悔,“咱们小姐不会是天上的财神女吧?”不然咋那么会赚银子呢,完全忽略了深闺贵女身怀高超赌术这一不正常现象。   钱豹三人想不到这么多,苏远之却不能不怀疑,“你们确定小姐每次都赢钱?”   “那是当然,我和大哥亲眼看着呢。”姚通说得斩钉截铁。   苏远之眉头皱了起来,若是赢多输少还可以说是运气好,若是每次都赢那就关乎赌术了。虽然觉得诡异,但苏远之不得不承认这位来乡下养病的沈小姐不仅会赌,而且还有一身精湛的赌术。   这怎么可能呢?还是他离开京城太久如今的官家贵女都精习赌术?不能吧?   “你们赢了人家这么多银子,赌庄就这么让你们走了?”苏远之继续问。   “哪能啊!”一提起这个钱豹就来了气,“谁知道那帮龟孙子那么龌龊,不就赢了点银子吗?居然还派人跟踪,幸亏我老钱机灵,寻了个间隙就把那几个孙子全敲了闷棍仍巷子里去。”全然忘记了他和二弟光顾着高兴了,哪里还能注意到周边的情况,还是小姐提醒他才发现被跟踪了。   其实这也不怪钱豹,他和姚通虽然在镖局混了十多年,也算半个江湖人了,偶尔也会进赌坊耍上两把,手气好时赢个三五两银子就是大喜事了,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反倒是在现代见惯了的沈薇门儿清的很。   苏远之沉思起来,这些日子他就在观察这位沈小姐,却发现越来越看不透她了,说她善良吧,她都能做出打劫土匪的事儿来,说她凶残吧,她偏又能接收鸡头山好几十口子的累赘,还都好好的给安置了,也没见她抱怨一句。小小年纪就十分有主见,一双眸子深不可测,也许这个小姑娘是个不错的主家,他忽然生出留下来看看的想法,他想看看这个不简单的小姑娘能走到何种程度。   “老钱啊,小姐年岁虽小,却是个胸有沟壑的人,你们可得用心当差。”苏远之点了他们三人一句,这年头能遇上一个靠得住又体恤下头人的主家多不容易。   “这还用你说!”他们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上了一百倍,吃上了肉,穿上了新衣裳,每个月还给发工钱。他老钱虽是个粗人,但不傻,主子对他们好,他们自然用心当差,好好保护小姐,护好沈宅。   托这一万两银子的福,沈薇终于睡了个好觉,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去,把苏先生请来,梨花你亲自去。”   苏远之在观察沈薇,沈薇又何尝不是在观察他。因为苏远之念过书,沈薇便把沈宅对外的事情交给了他,每件事情他都办得很好,尤其是和西头族里的关系,拿捏地十分到位。沈薇觉得此人绝不仅是个秀才这么简单,不由起了爱才的心思。这么一段时间他该看得也都看了,相信他已经有了决断,沈薇觉得是谈话的时候了。   “小姐找在下可有吩咐?”苏远之来的很快。   沈薇眼睛一扫,梨花便很有眼色的带着大家退了出去。“请坐,先生无需客气。”沈薇说了这一句便不再理睬苏远之,她专注地盯着眼前的茶具,素白的手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着,只见水柱临空而降,泻入茶碗,翻腾有声,须臾之间,嘎然而止,茶水恰与碗口齐平,碗外无一滴水珠。“请先生尝尝小女的手艺。”   苏远之毫不掩饰的一脸赞赏,他端起茶杯轻轻用盖子撇了撇,慢慢啜了一口,点头,“好茶,是顾渚紫笋吧!”好久没喝到这么好的茶了,苏远之又轻啜了一口,慢慢品味唇齿间的芳香,“小姐寻在下所谓何事。”茶虽然好喝,苏远之却没有忘记正事。   沈薇轻点螓首,越发肯定苏远之此人身份定不简单,便逗弄的心思,“先生不妨猜上一猜。”眼睛眨呀眨,像个顽皮的孩子。   苏远之却不接招,“在下驽钝,还望小姐明示。”   真是狡猾啊!沈薇心中低哼一声,戏谑地说:“先生给小女出了这么大一难题,难道要袖手旁观吗?”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鸡头山上钱豹虽是大当家的,但很多事他都问计苏远之,说白了,那就是苏远之能当钱豹的大半个家。像这回把几十口老弱病残赖上她的主意哪里是钱豹那个粗人想出来的,分明出自眼前的这人。   看着沈薇脸上明显地不满,苏远之面皮抽了抽,呃,他承认把这么重的胆子压在一个小姑娘的肩上是做得是有些不太地道,但他也是为了给大家伙儿找条活路啊!就凭钱豹几人的软心肠哪是做土匪的料,这几年若不是有他跟在后头支应着,后山的老小早就饿死。   “小姐不是才得了一万两银子吗?”苏远之才不上当呢。   沈薇心中暗骂老狐狸,“一万两很多吗?”这只够她买件首饰的好不好。   苏远之想了想也觉得理亏,曾经他给妻子买根簪子都花了八千两,于是他诚恳地说:“小姐所需的无非是多多的钱财,这点在下倒是可以效劳。”都已经决定要留下来了,苏远之也就没有再拿乔。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沈薇满意地笑了笑,从袖子抽出早就写好的计划书递了过去,“这是我的一些想法,先生拿回去看着参考。”   她早就烦了这一个个在她眼皮子底下跑来跑去,赶紧的全部给她出去挣钱去。那个什么李大勇,这马上就要开春了,还不赶紧收拾收拾铺子准备进货开张?   钱豹呀,咱这宅子太小,也用不了三十几个护院,你不是干过镖师吗?咱商量一下分一半人去开个镖局,好歹能挣几两银子补贴家用。   哎呦黎伯哎,您老可是种地的老把式了,明儿我买个大庄子,您带上些后生去种地吧,这样咱们吃的就不用费银子买了,能省点是点。   荷花你过来,听说你花儿打理的不错,小姐我让黎伯给你划二亩地试试?到时咱看看能不能再开间胭脂水粉铺子,女人的钱可是最好挣的了。等挣了大钱,小姐奖励你一个俊俏郎君。   至于这几个小萝卜头,得得得,先跟着福伯练练筋骨吧。   快快快,都动起来,给本小姐挣钱去,告诉你们啊,本小姐可不养闲人。   ------题外话------   周末快乐,看书的姑娘们动下手指点个收藏好吗?    ☆、第10章 上元节    平阳县,四海赌坊。   但凡开得起赌坊的人背后都有后台和靠山。四海赌坊真正的东家就是城东江家的三少爷江辰,江家以贩粮起家,平阳县里九成的粮店都是他家开的。   “人还没有找到吗?”江辰坐在太师椅上淡淡地问,他的一条腿翘在桌子上,怀里抱着一只雪白不带一点杂色的猫,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   站在下头的付百川却是一脑门子的汗,“回三少爷,还没。”这个没字一出口他的心都颤了颤。   作为江三少爷的嫡系心腹,付百川是深知主子的手段的。在江家,虽然大少爷是正经的继承人,却没人敢惹三少爷,即便是大少爷,都要对三少爷礼让三分。因为三少爷心狠手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你手底下那些人是吃什么的?还是忘了爷的规矩?”江辰的脸阴沉沉的,这平阳县里谁不知道四海赌坊是他的产业,现在可好,被人悄无声息地弄走了一万两银子,他还愣是找不到这个人,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小的已经派人在找,应该很快就有消息的。”付百川的腰弯得更低了,小腿肚子直抽筋。别看他在外头人五人六的看起来风光,实在不过是个管事的罢了。少爷信任他才会把四海赌坊交给他经营,可他却出了那么大的纰漏。那帮兔崽子真是没用,不仅跟丢了人,反被人打晕扔在巷子里,丢人,真是丢人!   “不用找了。”江辰修长的手抚摸着猫的脑袋,都找了三天了还没找到,那肯定是找不到了。都是群没用的饭桶,要人打着骂着才听话,还不如只猫呢。   付百川虽不明白何意,但仍严格执行主子的决策。出了沈家大门坐到车里付百川才松了一口气,决定回去给那帮兔崽子松松皮子。   而屋里的江辰却勾起唇角,脸上若有所思,“有点意思。”平阳县何时来了这么有意思的人?弄了他一万两居然能全身而退,还把跟踪的人都敲了闷棍。呵呵,好久没遇到有意思的人了,怎么也要认识认识。他的眼底竟隐隐带着兴奋。   沈薇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她正在听顾嬷嬷唠叨呢。   “小姐呀,您看是不是该请位先生?”   “嬷嬷,咱们有先生呀,苏先生做得好好的呀,我觉得咱们应该请个厨娘。”饱暖思淫欲,以前喝白粥的时候都没觉得难以下咽,现在生活水平上来了反倒把嘴养刁了,想起在现代吃到的美食沈薇就很怨念。厨娘,厨娘,必须找个能复制现代美食的厨娘!   “小姐。”顾嬷嬷很不满意自家小姐敷衍的态度,“嬷嬷说的是夫子,小姐呀,咱们在这乡下地方本就比不上府里条件好,几位小姐都有名鸿大儒教导着,学问肯定长进得快,老奴也不求小姐能比她们学得好,怎么着也得差不多吧。”这是顾嬷嬷最愁的地方。   侯府的规矩是年满六岁启蒙,沈薇虽然不受待见,却也在府里跟着上了四年的学。她胆子小性格怯懦,先生也不怎么看中她,加之隔三差五病上一回,自然学得不怎么样了。   但顾嬷嬷可不这样认为,在她心里她家小姐是最聪慧的,可再聪慧也受条件所限呀,现在看着不显,几年后差距就明显了,到时府里的小姐个个举止优雅满腹诗书,她家小姐满身村姑小家子气,她怎么对得起早去的夫人啊!   所以呀,顾嬷嬷最喜欢看沈薇看书呀,练字呀,最好学问蹭蹭蹭的长,把府里的小姐都比下去。   “还有啊,府里的小姐到了年岁都会请宫里的嬷嬷教导规矩。”顾嬷嬷想到这一茬更加忧心忡忡,这乡下地方哪里请得到这样的嬷嬷。   顾嬷嬷着急。沈薇却不当一回事。原主水平是不怎么样,可现在不是换成她了吗?她自小跟着外公练字学国画,二十多年的功底已经写得相当不错,那画也拿得出手,至于其他的才艺,呵呵,在现代哪个孩子不是从小上着各种辅导班,谁没有三两把刷子?至于规矩,哈,她就是楷模,向来只有她挑别人的规矩的。   不过顾嬷嬷的情绪还是要照顾的,“行吧,我让苏先生打听打听,看哪里有好的夫子咱把他请过来。”反正她也没多少事,就随便跟着学学吧,全当了解这个朝代了。“嬷嬷你就别操这么多心了,我都长大了,你就跟着我好好享福吧,我这院子里你看着就行,有事交给她们去做。”沈薇拉着顾嬷嬷的手撒娇。   顾嬷嬷眉开眼笑,眼底隐约闪着水光,“好,好,嬷嬷跟着小姐享福。”说是这么说,可她怎么放心得下呢?这个她一手抱大的孩子呀,都长成她的依靠了,夫人哪,您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小姐好好的啊!   找先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要仔细寻摸才是。转眼就到了上元节了,这古代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沈薇就想去镇上看灯,其实她是想去县城看的,提前一天去找个客栈住上一晚,无奈顾嬷嬷死活不放心,苏大管家也不同意,这刚在县城弄了人家一万两银子,若是被认出来了咋办?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去的好。   这两人联手反对,沈薇只好退而求其次去镇上看灯了,顾嬷嬷倒是同意了,只是要求要带足人手。可也不能都带去呀,丫鬟顶多能带上两个,梨花是顾嬷嬷点名的,她心细有主见。桃花是必须要带的,这是大家都有的认知。这一下两个名额就占足了,望着大家眼巴巴的眼神沈薇大手一挥:买花灯,剩下的人就在院子里自己过上元节。   这下大家可高兴了,买花灯,扎花灯,找红纸写灯谜,做点心,准备彩头,忙得是不亦乐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几个小的则绕着院子跑来跑起,“哦,哦,看花灯喽!”年岁大的梨花娘和黎伯则站在廊下指点着,脸上的皱纹都浅了。   人多好办事,天近黄昏的时候花灯已经全部到位。几个护院踩在高几上举着火折一个个伸进去点燃。   缓慢降临的暮色里,一院子悬挂的花灯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有一层的,有两层三层的,有静止不动的,也有转圈走马的,有山水人物的,也有花鸟虫鱼的。五光十色,流光溢彩,好看极了,一院子的丫头小子们全都雀跃着仰脸看。沈薇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现代长街上某个热闹的角落。她都有些舍不得去镇上了。   因为离镇上近,沈薇暮色四合时才出发。除了桃花和梨花,还带了张雄和大丁两个护院,外加赶车的车夫。   人可真多了呀!还没到镇上马车就已经走不动了,沈薇下了车一路向前走。大街两旁到处悬挂着彩灯,远远望去,如同天上的街市。小摊也很多,卖小吃的,卖小玩意的,应有尽有。   沈薇兴致勃勃地一个摊一个摊逛着,这样那样买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根本谈不上精致,甚至可以说很粗糙,胜在有几分野趣,回去给大家分一分,相信小丫头们会喜欢的。   每家店铺前都围了好多人在猜谜语,沈薇也跟着凑热闹,在梨花的怂恿下猜了好几个,赢了好几盏花灯,桃花一手一盏,乐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连两个护卫手里都提了两盏丑丑的胖猪灯。这些灯做工一般,有些还比不上她院子里挂的,沈薇心里却非常高兴,或许这就是花钱买和自己赢的区别吧。   来时沈薇特意没有吃饭,就是为了留着肚子吃好吃的。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香味沈薇忽然觉得饿了,她抬脚就走到卖馄饨的小摊,“大爷,来五碗馄饨。”丝毫不嫌弃地就坐了下来。   只有桃花欢快地坐在沈薇身边,其他三人都还杵着,再宽厚小姐也是主子,怎么能和主子坐一起呢?这规矩不仅顾嬷嬷教过,苏管家也对他们耳提面命。   “快坐下,吃完我们接着逛。”沈薇催促,这三人才迟疑着坐了下来。   摆馄饨摊的是对老两口,带着个**岁的小孙女。那老伯嘴里答应着手上的动作飞快,“哎,来了,小姐稍等,马上就好。”心里吃惊:这是哪家的小姐,长得跟个仙女似的好看。   馄饨很快就送了过来,清亮的汤里飘着白胖的馄饨,沈薇低头一闻,真香啊!顿时胃口大开,她拿起勺子舀起一个混沌放在嘴边吹了吹,小心地咬上一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嗯,真好吃。   “桃花,好吃吧?小姐对你好吧?”沈薇吃着也不忘对桃花的思想教育。   桃花吃得满嘴油光光的,不住点头表忠心,“嗯嗯,小姐最好了!我一定听小姐的话,跟着小姐有肉吃。”   沈薇很满意,就听身后噗嗤一声,沈薇条件反射向后转,是两个青年,穿着儒衫,看样子是读书人,还是家境不错的读书人,如果沈薇没看错的话,那个发笑的青年头上束发的簪子是羊脂玉的吧,一双狭长的眼睛,隆鼻薄唇,整个人都显得阴郁。而另一个却面容舒朗,一看就是开阔之人。这样性格差异的两个人居然是朋友,真是奇怪。   那两人也不是有意偷听,只是觉得很有意思,现在被人家小姐抓个正着,不免觉得有些唐突。那舒朗的青年很诚恳地道歉,“真是对不起,我这位朋友不是故意的,还望小姐海涵,小姐这桌我们来付吧。”   若是没有这最后一句沈薇就大方地不计较了,虽然她也知道那人是诚意道歉,可心里就是不舒服,打量谁缺这几文钱似的,她把碗往桌子上一顿,“梨花结账。”   就听那阴郁青年又是噗嗤一声,沈薇怒了,狠狠地瞪他一眼。笑什么笑,笑死算了,梨花怎么了?她就是喜欢满院子的姹紫嫣红你管得着吗?真是流年不利,怎么遇上个神经病呢。    ☆、第11章 偶遇    “这小姑娘脾气还挺大的。”望着沈薇一行的背影阴郁青年挑了挑眉,生气时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极了他那只猫。   “是江兄你太促狭了。”舒朗男子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姑娘家家的正是爱面子的时候,你这当面笑话人家,没打你一顿都是好的。”小姑娘已经不错了,遇到那刁蛮的,非挨揍不可,没看到人家带着护卫吗?   “我不过是看那丫头有趣。”他才不承认自己的恶趣味呢。此人赫然便是平阳城最大的粮商江家三少爷江辰,和他一起的是他的同窗好友赵鹤翔。   “今年的乡试江兄真的不准备参加了吗?”赵鹤翔的语气里含着惋惜,他这位好友虽生在豪富之家,在读书一途上却极有毅力,功课也十分不错,考个举人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若是今次放弃就得再等三年,可惜,可惜啊!谁知三年后是什么情况?   江辰轻扯唇角,似笑非笑,“这有什么可惜的,我还年轻,三年的时间等得起。”不过是三年而已,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想到家中的那些龌龊,江辰狭长的黑眸中闪过一抹锋利,总有一天他会把他们全都踩在脚底下。   沈薇气呼呼地离开馄饨摊,梨花跟在身旁小声地劝慰着,张雄大丁也跟着劝,“要不我们去揍他一顿给小姐出气?”   一听到要打架桃花的小脸上满是跃跃欲试,“对对,给小姐出气!”   沈薇反倒不好意思起了,“算了!我们接着逛吧。”不由反省自己怎么越活越小了,不就被笑了一下吗,她居然这么生气?哪里还有从前的镇定从容?不好,不好。   想通了沈薇又高兴起来,糖人,陶瓷娃娃,木刻挂件,沈薇都要目不暇接了,快乐在心底如一串串小泡泡拼命往上挤,她已经很久没有逛得这样尽兴了。   十六岁之后她每天的生活就是看不完的报表,拼着命去学习怎样管理好外公留下来的公司。爸妈离婚,妈妈性格软弱,爸爸不再管妈妈,她却不能不管妈妈,她把自己绷得紧紧的,就想尽快成长做妈妈的依靠,让那个放弃她们的男人看看没有他她们也能活得很好。   “咦,那不是薇姐姐吗?薇姐姐,这里,这里,我们在这里。”沈薇好似听到前面有人喊她,定睛一瞧,还真是熟人,那个跳着挥手的小姑娘不就是沈杏吗?   沈薇很想装作没有听见,无奈天不从人愿,沈杏一伙已经挤过人群朝她走来了,呼啦啦来了一大群,除了沈杏,还有沈绍武沈桃兄妹,沈杏的哥哥沈绍勇也在,七叔祖父家的沈绍武也来了,还有几个沈薇不认识的,沈薇一一和他们打了招呼。   “薇姐姐也来看灯了呀,早知道咱们就一起来了。”沈杏看到沈薇手里提着的灯笼,眼睛顿时亮了,“这花灯真好看,薇姐姐给我一个吧。”她毫不客气地讨要起来。   “杏儿!”跟着一起过来的沈绍俊不赞同地喝了一声。   沈杏却满不在乎,“薇姐姐有好几个灯笼,我要一个怎么了?”不就是个灯笼,至于那么小气吗?她不高兴地噘着嘴巴。   沈绍俊便不好意思地看向沈薇,“薇妹妹,杏儿还小,你别理会她。”不知为何,在这个比他小好多的妹妹跟前他总觉得局促,底气不足。   沈薇笑了笑,一个灯笼她还不放在心上,刚要把灯笼给她,梨花机灵地抢先把手里的灯笼递了过去,“奴婢的灯笼给杏小姐吧。”张雄大丁也很有眼色的把手里的灯给了沈桃和另一个女孩子。   沈杏看了眼递过来的灯笼,又看了看沈薇手里的,暗自比较了一下,觉得差不多才接了过去,“薇姐姐命真好,有这么漂亮的丫鬟。”她嫉妒地眼睛都红了,都是姓沈的,凭什么沈薇能有这么多人伺候着,而她连吃一块飘香居的点心都要跟娘磨好久。   “奴婢谢杏小姐夸奖。”梨花落落大方地应着,沈薇则直接当做没听见。   再不情愿沈薇也只好跟着一起,只一会沈薇的兴致就没了,自己逛和与别人一起逛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还是和不怎么熟悉的人一起,你感兴趣的东西她不一定喜欢,她看中的东西你可能又不喜欢。   其实也玩得差不多了,沈薇就提出想回去了,沈绍俊几人一商量也觉得天太晚了该回去了,这下新问题又出来了。   沈薇是坐马车来了,沈绍俊一行都是走着来的,这回去的时候沈薇总不好自己坐马车而让他们跟着走吧?沈绍俊等人倒是无所谓,可沈桃沈杏几个女孩子就不好办了,都坐马车又坐不下。   想了想沈薇让张雄另外再雇两辆车子,好在因为上元节做这接送生意的还真不少,不一会儿张雄就带着两辆牛车过来了。   “薇姐姐,我陪你坐车好不好?”有宽敞的马车沈杏哪里愿意坐牛车,她挽住沈薇的胳膊,笑得天真无邪。   一旁沈桃的脸一下子红了,拉着沈杏的衣角,试图把她拉回来,“杏儿,快过来,我们坐牛车。”   沈杏哪会同意,“你自己坐去吧,我要陪着薇姐姐说话呢。”那么寒酸的牛车谁爱坐谁坐,沈杏很是嫌弃,却忘了自己平时连这寒酸的牛车都很少坐。   沈桃被沈杏推得往后退了半步,脸更红了,又是难堪又是委屈,杏儿怎么可以这样呢?娘常对她说做人要知足,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不能眼气别人的东西。她很为堂妹的行为脸红。   “薇姐姐,我们快上去吧。”沈杏高兴地催促着,这么华丽的马车她还是头一次坐呢,一定很舒服。   沈薇却没动,她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笑而不语。桃花不乐意了,蹭的就过来一把推开沈杏,“你不能上去,车上只能坐下我们三个,我和梨花姐姐要伺候小姐,你又不会,你坐牛车去。”桃花难得的聪明了一回。   沈薇顺势扶着桃花的手就上了马车,临行前把买的东西给了沈绍俊等一大包。车夫挥着鞭子,马车飞快地向前驶去。   望着渐行渐远地马车,沈杏气得直跺脚,只好不情愿地上了牛车。   其实何止沈杏眼气沈薇的马车,在场的少年们对张雄和大丁胯下的高头大马也非常眼气,都想着能骑一骑,哪怕是摸一摸也好呀,到底他们年纪大些,又有些畏惧张雄和大丁,就没敢上前。   “三姐,薇姐姐真小气,那么大的马车怎么就坐不下了?哼,我看还是我娘说的对,薇姐姐看不起咱们乡下人。”沈杏不满地抱怨,心底也越加不服气,有什么了不起的,千金小姐还不是一样到乡下来。   “杏儿不许胡说。”这下连沈绍俊都看不下去了,低声训斥道“你薇姐姐不是那种人。”在沈家庄沈薇的风评还是不错的,虽然她很少出来,但只要遇到她都很亲切的打招呼,也不摆小姐架子,平时谁家遇到难处了,只要求到她头上她都会伸手帮一把。   沈桃也忙出声帮衬说:“对呀,那车看着大,其实也就能坐三个人,不然你薇姐姐能只带梨花和桃花?人家身为丫鬟就是伺候主子的,你去跟她们抢什么?”沈薇身边有四个大丫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沈桃的目光落在沈薇给的一大包东西上,“你薇姐姐哪里看不起你了?看不起你能给送这么多东西?”鼓鼓囊囊一大包,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   沈杏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过来,立刻伸手去解包袱,沈桃也不拦着她。   “呀,好漂亮的梳子!”沈杏惊呼出声,沈桃随声望去,只见沈杏正把手里的梳子对着月光仔细看,“这上面的花纹可真好看。”比娘那把缺了三个齿的好多了。   “呀,还有镜子!”沈杏的声音更加惊喜,“这镜子归我了,三姐可不能跟我抢。”她直接就把东西揣进了怀里,生怕被人夺了去。要知道这年头镜子可是珍贵物,她们家也就老太太手里有一面镜子。   “快看看还有什么?”哪有姑娘家不爱美的,沈桃也心动起来。   两个人在包袱里翻检起来,耳坠子,木簪子,帕子,绢花,陶瓷玩偶,甚至还有几盒胭脂水粉。两个人高兴地心花怒放,这么多的好东西沈薇随随便便就给了她们,此时沈杏早忘记了之前的生气,满心里都是薇姐姐可真大方呀!   少年那边也在热火朝天地说着那两匹高头大马。张柱子悄悄来到沈绍武身边,小声问道:“邵武哥,你说你们家这位小姐还要不要人?”   沈绍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柱子你是要?”他有些惊讶张柱子的打算。虽然柱子的日子难了点,但也不至于为奴为婢呀!   张柱子点了点头,“邵武哥,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叔叔肯定不会管我,我都十五了,手里一文钱也没有,啥时能娶上媳妇?我打听过了,沈小姐是个好人。当奴仆也不丢人,沈宅有那么多护院,我不怕吃苦,跟着学上三招两式也是样本领,或者去铺子上做小伙计,学上几年说不定也能混个管事的当当,只要我忠心,小姐肯定不会亏待我的,我肯定也能娶上媳妇,我爹临去时交代我千万别断了我们这房的香火,我不能让我爹在地下不安心。”   沈绍武张了张嘴,反对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行吧,我帮你问问。”柱子和他一起长大,两人关系铁。柱子啥都好就是命不好,七八岁爹娘就不在了,跟着叔叔婶娘过日子,叔叔家光儿子就三个,哪里能顾得上他?婶娘刻薄,啥活都让柱子干,却不给他吃饱,这么大的小伙子,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前些年家里日子好些,还能帮他一把,现在他也是爱莫能助了。   “行,那先谢谢邵武哥。”张柱子摸着头憨厚地笑了。他叔婶靠不住,他得为自己打算。之前他就有这想法,今天见了这沈小姐,他一下子就下了决心。即便是当奴仆,他张柱子也定要混出了人模样!    ☆、第12章 嘴欠是病,得改!    阳春二三月,草与水色同。   天气暖了,沈薇终于不再终日猫在屋子里了,她学会了骑马,正在兴头上,每天都要带着一群人扬鞭飞马,引得庄子上的小子们个个眼馋,大家都说沈小姐真有千金贵女的风范。   绸缎铺子已经开起来了,铺子还是那家铺子,掌柜的也还是李大勇,只是招牌换了,从原来的李记换成现在的沈记。一些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常老爷更是送了一份贺礼。   地也买好了,在隔壁村,有八十多亩,都是上等好田。这些日子黎伯都带着人在那边建房子,准备住过去就近照看。   镖局也张罗起来了,就在离沈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扬威镖局。因为是才起步,只是做一些类似现代快递的活儿,由钱豹和姚通带着一帮人坐镇着。   大家各司其职,努力赚着钱,沈薇终于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上午跟着苏大管家上课,因为学识渊博的夫子还没有寻到,所以就先由苏远之顶上了,上了几天课之后,双方对彼此都比较满意,另寻夫子的事就搁浅了。下午就跟着顾嬷嬷学针线,对此沈薇一点意见都没有,既然要在这个时空生活下去,沈薇也没打算要去挑战世俗,做针线活儿能让她的心沉静下来,利于思考,而且看着一样样精致的东西从自己的手里做出来沈薇很有成就感。   这一天,沈薇要去东山寺给已逝的阮氏上香祈福,在她们境况稍好的时候沈薇就在东山寺给阮氏点了长明灯。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沈薇也愿意为原主做些事情。   沈薇是坐车去的,虽然已是春天,但仍春寒料峭,前天沈薇咳嗽了两声,顾嬷嬷便大惊失色怎么也不许她骑马了。   “小姐,离东山寺还远着呢,您靠着歇会吧。”梨花抖开大氅轻轻盖在沈薇身上,看着小姐那张没有精神的脸,心里有几分心疼。   沈薇掩着唇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行吧,到了你再喊我。”一扭头看到桃花恹恹的小脸,便好心地说:“桃花,你跟着张雄骑马去吧。”   就见桃花的脸一下子就亮了,急不可待地拉开车门往下跳,“小姐,桃花去给您探路。”   听着外头桃花高兴的笑声,闭目养神的沈薇也不由笑了起来。这丫头比小子还野,一听到打架就来了精神,难怪顾嬷嬷要成天念叨了,若不是桃花听她的话,顾嬷嬷早把她打发出去做洒扫丫头了。   东山寺在东山上,是这方圆百十里唯一的寺庙,所以香火很盛。到山脚下得时候马车就停了下来,“小姐,到了。”张雄打马过来。剩下的路要走着上去了,车子是无法通行的。   梨花先跳下马车,然后躬身扶出里面的沈薇,又从车里拿了大氅披在沈薇肩上,细心地紧了紧领口。   “走吧。”沈薇朝山上望了望便率先走上了山路。途中偶尔遇到还愿的乡人。走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寺庙前,张雄上前交涉,不一会就有和尚迎了过来,“沈施主里面请。”   沈薇还了一礼跟着和尚进了寺庙,因为要在寺里住上一晚,沈薇一行就先去厢房安置。等安置好已经到中午了,就跟着僧人们一起用了斋饭,东山寺的斋饭远近闻名,沈薇很喜欢吃,就是无肉不欢的桃花也吃了个碗底朝天。   歇过午觉沈薇便取了大殿上香,添了十两的香油钱。跪在蒲团上沈薇心中一片虔诚,原主对阮氏的记忆已经不多了,沈薇只知道阮氏是个娴静的女人,一直都温温柔柔的,从不和人大声说话。   不由的沈薇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她是一个温柔天真的小女人,一生顺遂,结婚有父母操心,结婚后听老公的,哪怕离了婚也有坚强倔强的女儿撑着,她只要弹着喜爱的钢琴就好了。现在自己穿越来了这里,也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江仁叔叔会对她好吧?她肚子里那个孩子也该出生了吧,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从大殿出来,沈薇的心情有些失落,便想去后山走走。梨花摸了摸她的手,不由惊呼,“小姐的手怎么这么凉?您等着,奴婢去给您拿手炉。”若是顾嬷嬷知道她没有照顾好小姐,肯定不会再让她跟着小姐了,小姐对她有大恩,她早就决定这辈子哪都不去就跟定小姐了。   梨花急匆匆地朝厢房走去,沈薇带着桃花朝后山走去,后山种了许多桃花,正在鼓苞,估计过上几天就会开放了。   “小姐,桃花是不是真的很傻?”沈薇正抬头看树上的花苞就听到桃花闷闷不乐的声音。   沈薇不由纳闷,这丫头向来缺根筋,怎么会问出这么高深的问题呢?有人欺负她了?沈薇的眼底闪过一抹凌厉,“谁说你傻了?”桃花虽然没有梨花几人的聪明能干,但她是不一样的,沈薇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顾嬷嬷和桃花两个人,所以桃花是她的家人,是妹妹一样的存在。   桃花摇摇头,“没有。”她的眉头拧着,小脸皱着,很是困惑,“我听到大娘她们聊天,她们说大家都喜欢梨花姐姐这样的儿媳妇,长得好看,识文断字,脾气还好,还有月季姐姐,又聪明又有主见,荷花姐姐也好,小小年纪就能照顾弟妹。”   “你梨花姐姐几人是很好呀,可这和你傻不傻有什么关系?”沈薇不明白了。   这么一问,桃花的脸顿时垮下来,“可是我想了,我和她们一点也不一样啊,我长得不好看,也不识字,除了练拳别的都不会,嬷嬷老说我傻,天天数落我连规矩都学不会,我就觉得我好像真的挺傻的。”虽然小姐从没嫌弃过她,还给她肉吃,但她真的很难过啊!   这下沈薇乐了,她笑嘻嘻地看着纠结的桃花,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她坚定地说:“谁说你傻了?我们桃花才不傻呢!桃花聪明着呢,那么难学的功夫桃花一学就会,梨花她们可都不会呢,桃花不需要和她们一样,你只要练好功夫保护小姐我就行,咱俩才是一国的,桃花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小姐我会功夫哦。”沈薇对着桃花眨眨眼睛。   “不告诉,我谁都不告诉。”桃花的眼睛亮如天上的星辰,小脸兴奋地发红,“我肯定能练好功夫,保护小姐!”她大声地保证着,心里头可高兴了。我才不傻呢,小姐都说我聪明呢。嗯,以后我一定要听小姐的话,只听小姐的话。   主仆两人兴致勃勃地在桃林中走着,突然沈薇神情一凛,一把拉住了桃花,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桃花立刻安静下来,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警惕。   沈薇慢慢朝前走了两步,她没有听错,真的是打斗的声音,就在前面的山坳,离沈薇站得地方不足十米。沈薇站在高处,可以轻易就看清下面的情形,下面的人却很难发现沈薇,所以沈薇很放心地观看。   下面很明显是两拨人,一波人多,有七八个,另一波只有三人,其中一个一看就是主子,被另两人护在身后。这两人虽然武艺高强,奈何寡不敌众,又要护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不一会就被逼得相形见绌。那个主子很狼狈地躲闪着,胳膊被砍到两次,却能一声不吭。让沈薇不由钦佩他的忍耐力。   眨眼的功夫下面的形势又是一变,在那把刀要落到那个主子身上的时候沈薇出手了,一枚铜钱荡开了刀锋救了那人一命。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沈薇抽出腰上的软剑递到桃花的手里,“乖,凑合着先用用,回头给你弄件趁手的武器,去吧。”   桃花本来嫌弃软剑软趴趴的用着不趁手,听到小姐的许诺,立刻嗷嗷叫着冲了出去。   有了桃花这个生力军的加入,大大缓解了这两人的压力。另一方先是吃了一惊,后见冲出来的是个孩子,顿时放松下来。可没过一会,他们的神情就郑重起来,这小丫头怎么这么邪乎,力气怎么这么大啊!   桃花到底是个孩子,缺少打斗经验,一开始很是吃了点亏,好在有沈薇在上头看着没受什么伤。桃花是傻愣了些,但一般傻愣的人都不知道害怕,刀砍过来都敢往上冲,她光是用头撞就能把人撞断两根肋骨,更何况她还时不时就把人一把揪起扔出去,很快形势就一片大好。   另一波人也反应了过来,这个小丫头已经很难对付了,上头还藏着一个更厉害的呢,看来今天是不能成功了,不然非得交代在这。互相打了个眼色竟齐齐撤退了。   也不知桃花说了什么,就见主仆三人齐齐朝上看去。那个主子一愣,“是你!”   沈薇眼睛一翻,“可不就是我嘛,啧啧啧,你怎么落到这地步?嘴欠是病,得改!”沈薇拉长着声音,很是幸灾乐祸。    ☆、第13章 这酸爽的人生呦    这主子就是上元节嘲笑沈薇的阴郁青年,刚才沈薇一眼就认出他头上的玉簪了,不然才不会救他呢。   江辰闻言面皮抽了抽,憋了半晌才正色道:“在下江辰,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还望小姐留下芳名地址,容在下相报一二。”虽然江辰自己的心眼也不大,但这小姑娘到底救了自己,他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   自幼跟在江辰身边的大武小武却惊讶极了,居然还有人敢这么跟主子说话?而且主子没生气还要报答人家?主子何时转性变得好脾气了?   沈薇眼珠一转,手向前一伸,“一万两。”   “啥?”江辰一愣。   沈薇瞪了江辰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要报答我妈?我要一万两银子,别跟我说你的命不值一万两啊。”她的目光大有深意地在他头上转了转。   “成。”江辰一口就答应了,他的命何止只值一万两,十万两,百万两都抵不过他的这条命。“不过在下身上没带这么多银票,回去后在下一定如数奉上,不知送往何处?”不知为何,江辰一点都不讨厌这个坏脾气的小心眼儿的小姑娘。   沈薇又翻了个白眼过去,“我姓沈,我家护院在寺里,你过去找他说吧,何况你身上的伤也需要好好处理一下,可别残了。”说完带着桃花转身就走。   “少爷!”大武小武有些不忿,这谁家的姑娘,怎么这样没口德。虽然救了他们,大武小武还是很生气。   江辰一个眼锋过去,大武小武立刻泄了气。自家少爷就是这么阴晴不定。   风里还传来沈薇主仆的对话,“桃花啊,看,你家小姐厉害吧?眨眼的功夫就挣了一万两银子,回去你想吃多少肉都行。”   “嗯嗯,小姐最厉害了。”   “是吧,是吧,跟着小姐好吧?”   “保护小姐,跟着小姐有肉吃。”   江辰一下子就笑了,阴翳的双眸染上点点暖意,整个人都显得无比俊朗,大武小武都不禁看呆了。   带着大氅匆匆赶来的梨花压根就不知道她家小姐已经参合了一回打斗。因为这一插曲,沈薇原本是要在这住一晚的,现在改变了主意,决定当天就回去,天晚些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人多。   不说沈薇这边,且说江辰带着一身伤回到沈家,顿时引得上下惊慌,可对着江辰那张阴冷得嗜血的脸,却什么话都不敢问出来。   江辰把自己关在书房,目光在手臂上流连,他心里很清楚那些人是谁派去的,除了大哥还有谁恨不得他去死,何况那些人招招都是对着他的右手,他是想废了自己的右手,断了自己的仕途呀!   好!好的很!江辰笑了起来,他的好大哥居然还有这样的算计!亏他还准备退一步不参加今年的乡试了呢,既然你做了初一,就别怨我做十五,今年的乡试他是参加定了,不仅参加,还定会取得名次。   “三少爷,奴婢奉太太之命来给您送补汤。”门外被小武拦着的大丫鬟扬声喊道。   “滚!”本以为搬出太太三少爷会让自己进去,没想到却踢到上铁板上,被下了面子的大丫鬟讪讪地还想再说什么,被小武一瞪,“少爷让你滚你还不赶紧滚?你是要惹少爷生气?”   大丫鬟一下子想起了三少爷的脾气,年前菊香不过一时失手打翻茶杯弄湿了三少爷的衣服就被压在春凳上活活打死,这可是个眨眼就要人命的阎王,大丫鬟后怕起来,脸色苍白着退了回去。   “走了?”屋里传来主子不悲不喜的声音。   小武恭敬地回答,“是,三少爷。”   屋内江辰哼了一声,烦躁地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而落,声音之大让外头的小武不由心中一凛。咳,少爷又发脾气了,都怪那么该死的翠绿,明知道三少爷心情不好还非送什么补汤。   江辰不明白,同样是儿子,爹娘的态度怎么就差别那么大呢?大哥七岁才挪到外院,他三岁上头就自己住一个院子了,大哥的衣服都是娘亲手做的,他的衣服永远都是针线房。小的时候他也哭过闹过,可只换了爹的喝斥娘的冷漠。   一度他曾经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暗地里查了好久,他奶娘抱着他直抹眼泪,指天发誓他就是他们亲生的,她亲眼看着他落生的。隐约的他知道奶娘知道原因,还没等他问出来,奶娘就死了,整个人浸泡在井里,浑身浮肿,他吓得做了半个月的噩梦,从此再也不敢查了。   去了学堂之后,他想只要他努力念书,学得比大哥好,爹娘肯定会喜欢他的。开始的时候爹娘是夸了他几句,他为此兴奋了好久,之后越发地上进了。   可是随着他在学业上展露出来的天赋和才智,娘看他的目光就变了,那毫不掩饰的憎恶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睛,还有大哥的目光,也是同样的憎恶。若不是偶然间他听到娘和大哥的对话他还蒙在鼓里呢。   那天他请完安去学堂,路上想起落了东西折返回来,听到大哥正跟娘抱怨,“昨天夫子又夸了三弟,说我比三弟差之远矣。”   然后是他娘心疼的声音,“我儿无须担心,他学得再好江家也没他的份,将来整个江家家业都是我儿的。”   “可是,同窗都笑话我。”大哥很不甘心。   娘连忙安抚,“好了,好了,回头我让丫头给他送碗补汤,在家休息十天半月。”   “嘻嘻,我就知道娘最疼儿子。”   相较于屋内的温情脉脉,屋外的江辰如坠深渊,他不小了,都十一了,多少也明白些事了。为了不让他抢大哥的风头,娘都能狠下心对他下药。他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才让爹娘如此厌恶?   江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学堂,等他从学堂回来看到娘贴身大丫鬟送来的补汤,他的心都麻木了。他僵硬着喝完了补汤,当天夜里就起了高烧,迷糊中他就想:死了吧,死了吧,既然如此厌恶自己,就如了他们的愿死了吧。可到底不甘心,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我?凭什么?凭什么?   靠着这股不甘江辰醒了过来,养了一个月才好起来,整个人瘦的风一吹就能刮倒,这一个月爹娘都没来看他一眼,若不是从小照顾他的丫鬟春雨忠心,指不定他就真的死了。   好起来的江辰就变了,变得阴狠起来,下人稍有做错事就非打即骂,不再去讨爹娘的欢心,功课却一如既往地好。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爹一次次抽打也没能让他变得“听话”,随着拼了去半条命也要收拾欺负他的大哥的狠劲,爹娘看他的目光跟看狼崽子似的,他大哥也越来越憷他了。   到了议亲的年龄,大嫂是娘千打听万打听费了大心思求来的高门贵女,虽只是庶女,江家也是高攀了。轮到他,为了拿捏他,就要把舅舅家那个刁蛮任性又自私愚蠢的表妹定给他。凭什么呀?他不同意,他那好大哥就给娘出了个主意:不娶表妹也行,那今年的乡试就不要参加。   他心底到底还念着那么点亲情,想着迟上三年也好,他趁机为自己挣点家业,毕竟以后走仕途少不了打点。江辰早看得清楚,祖父明面上看着公平,实则偏向大哥,他既希望自己能考取功名给家里一份支持,又担心自己当了官不受控制反过头来报复大哥,所以一直任由着爹娘的动作。指望家里出钱给自己打点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大哥都要毁了他了,那自己还讲什么亲情血缘?前方的路再难走,自己也要踩出一条血路来。   “一百两,二百两,三百两,四百两,五百两——”沈薇很欢脱地数着银票,江辰才送来的一万两,全是一百两面额的银票,整整一百张呢,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呀!   “这小子还挺守信用。”而且还很有钱,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人家眼不眨就送来了,沈薇都有些后悔自己要少了。“富二代就是幸福呀。”哪像她,两辈子都是操心的命。   “小姐这可是说错了。”一旁的苏先生开口说道。   “啥?还有啥内幕不成?”沈薇顿时起了八卦的心情。   苏先生也不卖官司,直接说道:“江家偏心老大,江辰不受待见。”巴拉巴拉说了江辰的许多境遇。   “没弄错吧?这江辰不是亲生的吧?”沈薇不相信,都是自己的孩子,哪会有这么奇葩的父母?   苏先生摇头,“是亲生的。”这还是上次小姐在四海赌坊赢了一万两银子,他去摸情况查出江辰是四海赌坊的幕后东家后顺带着查的。说起来小姐都弄了人家两万两了,那江辰若是知道了表情一定很好看。   “矮油,四海赌坊原来是他开的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早知道就少赢点了。”沈薇脸上的表情绝对是幸灾乐祸,“这小子命真不好,难怪性格那么不讨喜。”整一个男版小白菜啊,不同的是人家小白菜那是后娘,他这是亲娘,不过他好像是自己的福星,专门给自己送银子的福星。   沈薇看着一大叠银票傻乐傻乐的,矮油,苏管家,咱们又有钱了,赶紧的买铺子做生意,多多地挣钱。矮油,这酸爽的人生呦!   ------题外话------   有没有人看书啊?    ☆、第14章 演武场    铺子好买,人手却不够了。别看从鸡头山下来好几十口子,倒真没有几个做买卖的人才,恰在此时沈绍武红着脸支支吾吾说明了来意,哦,原来是被发小请托想过来投靠。这个面子沈薇自然要给,把外头的张柱子喊过来说了几句话,嗯,是个心里有成算的。沈薇很爽快地答应了,也不用签卖身契,写个用工合同得了。   沈薇觉得自己很人性了,张柱子却死活不同意,非得要签卖身契。沈薇就纳闷了,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就那么乐意做奴才呢?她根本不明白张柱子心里的小九九,只有签了卖身契才是自己人,主家才会放心的用你,才会栽培你。   虽然缺人,沈薇并没有把张柱子放到铺子上,而是扔给苏管家带着,一是学学眉高眼低,二是培养归属感。她早就想过了,宁愿铺子少开几个少赚些钱,也绝不能冒进,新来的人必须在沈宅接受半年以上的培训才能放到铺子上,这样忠诚度才有保证。   沈薇正为缺人而发愁,她缺一个大掌柜,铺子会越开越多,她缺少一个统管铺子的人。沈薇正愁着呢,就听梨花进来禀报:“小姐,族长老太爷来了。”   沈薇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匆匆往外走。到了外院,苏先生正陪着老太爷说话呢。沈薇上前见礼,“见过伯祖父,伯祖父有事让杏儿来喊孙女一声就行,怎能劳烦您老亲自过来呢。”自己到底是晚辈,尊老爱幼这是刻在骨子里的。   族长对沈薇的表现非常满意,本来他就觉得这个丫头是心有丘壑的,现在一看可不就是吗?看这话说得让人心里多舒服呀!族长那张素来严肃的老脸亲切了许多,“就两步地的事,不碍事。”乡下人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有什么事抬脚就到了。   沈薇笑了一下,“伯祖母的身体怎么样了?前些日子我不小心着了寒,不然啊我非得过去看看她老人家才是。”   族长的面部表情更加柔和了,“咳,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风寒,乡下人家没那么金贵,被子捂上一晚出了汗就好了,人参这么金贵的东西你留着自个补身子,破费什么。”沈薇虽然没去看望,却差顾嬷嬷去了,除了平常的礼物,还有一根拇指粗的人参,在这乡下地方是很重的礼了。   “您和伯祖母年纪大了,可不能不当一回事,东西再金贵能金贵过人?您二老的身体好了,我们大家才放心。”   沈薇的话说得族长老太爷心中万分妥贴,他捋了捋胡子道:“难为你有心了。今儿我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有事您老直接吩咐就是了。”沈薇笑吟吟的。   “是这样的,我看你们这护院天天早晨都操练,咱们沈家的小子们都想跟着一起练练,即便不能学上三招两式,也能强健筋骨。”族长说出了来意。这事老三家的绍勇都和他说几次了,开始他没放在心上,后来大孙子也找他说,他仔细一琢磨,还真给他琢磨出其中的好处来。   “行,那当然可以。”沈薇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俗话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愿意来跟着操练,那就得听张师傅的话。”每天早晨半个时辰的操练是由张雄带着的。   “那是,那是,谁若是不听话你告诉伯祖父,看我老头子不抽他?”   事情说完了,族长老太爷就提出了告辞,沈薇挽留不住,就让人把昨天打的獐子给带上半只,老太爷死活不要,沈薇就让张柱子给送家里去了。   这下演武场可以建了。消息一传出来,好家伙,呼啦啦来了好几十口子,不要工钱不说,还都特别卖力,工作热情空前高涨。沈薇不得不感叹:不管何时男人对武力都是崇拜的。   不要工钱那就管饭吧,一天三顿饭全管了,冬天储存了不少腊肉正好派上了用场。一块块的大肥肉,拳头大的白面馒头管够,香浓的肉汤,可口的大米粥,大家都说这比给工钱还划算。十多天后演武场建好了,大家伙儿不仅没瘦,反倒个个油光满面。   演武场是靠着外院建的,很大,堪比现代学校操场。第一天操练就来了五十多人,不光是沈氏族人,还有其他张姓李姓的后生,不光有十五六的大小伙,还有十岁左右的半大孩子。个个目光热切跃跃欲试。   沈薇一看索性又点了一位师傅专门负责操练这群半大孩子。列队,跑圈,蹲马步,打拳,呼喝声打破宁静的早晨,给这静谧的山村增添了几分生气和活力。沈薇转了一圈就回后院了,她还要监督桃花练拳呢。   自那天起,沈家庄掀起了一股尚武的浪潮,人人都以能比划两招而自豪。沈家子弟的地位也空前高涨,在别姓后生羡慕的目光中胸膛挺得高高的。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沈薇则带着她的丫鬟们去县城里开眼界。几个丫头挤在马车里围着沈薇叽叽喳喳着。   “小姐小姐,平阳县有多大?是不是有两个临安镇那么大?”荷花忍不住地问。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去过临安镇以外的地方,在她眼里临安镇已经很大了,平阳县是县城,肯定要比临安镇大。   “怎么可能,平阳县可是县城,怎么也得有三个临安镇那么大吧。”月季反驳。和荷花相比,月季的见识又高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她也没有去过县城,“小姐,县城的东西是不是都特别好?人特别多?”脸上满是向往。   唯一见过大世面的梨花也因为多年的流离失所,曾经的生活都好像一场梦那么不真实,这个一向沉稳的姑娘眼里也透着兴奋,“那是肯定的,县城人多,东西是好,但价钱也贵。”   月季和荷花就一起看向沈薇,沈薇点了点头,“梨花说得对,不过你们放心,小姐我有钱,够你们花的。”沈薇很大手笔的承诺,本来就是出来玩的,自然要心情愉快,这么几个丫头能花多点?她就喜欢看身边丫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当城门映入眼帘的时候几个丫头都震惊了,“好高啊!”“快看,快看,城门的那小哥比张雄大哥还气派。”几个姑娘不由心潮澎湃起来。桃花嘴巴一撇,“这算什么高呀,那是你们没去过京城。”别看桃花脑子不灵光,但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她形容不出京城城门的气派雄伟,但梨花几人却非常信服,大家都知道她是跟着小姐从京城来的。便围着她问这问那,桃花那个脑子光惦记肉了,自然说不出个什么来,梨花她们也不失望,指着城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交了钱进了城,沈薇先去了一家叫落霞坊的胭脂铺子,小伙计极有眼色,很热情地迎上来招呼,“小姐好,几位姐姐好,我们铺子是百年老店了,胭脂水粉都是上好的。”   沈薇不为所动,说:“行了,把每一样都拿出来让我们瞧瞧,若是真的好,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伙计明白这是遇上有钱的主儿了,态度更加殷勤了,“好嘞,小姐请稍等。”小伙计小跑着到掌柜的跟前,小声地说了什么,掌柜的往这边望了望就随着伙计一起过来了,两个人把架子上一个个小盒子小心地拿下来摆在柜台上,一一介绍着。   荷花几人一听那一小盒胭脂要十两银子的时候顿时抽气了,缩着手不敢上前。十两银子!天哪!坑人的吧。几人对视一眼就拉了拉沈薇的衣角,生怕小姐受了骗。   掌柜的练就一双利眼,岂能没看到她们的小动作,便不动声色地说:“我们铺子的胭脂水粉那是有口皆碑的,像江家陈家许家的太太小姐用着都说好。”   沈薇挑了挑眉,拿起画着桃花图案的盒子打开闻了闻,漫不经心地用指甲挑了一点放在手背上试了试,眉头便轻蹙起来,然后又试了几盒。掌柜的神情一下子郑重起来,恭敬地立在一旁耐心等着,许久沈薇才抬起头来,“倒也算是不错了,这桃花的拿两盒,这边木盒子的每种各拿三盒。”沈薇知道十两银子一盒的她们是不敢用的,所以就要了木头盒子的,刚才她看了,质量也还行。   掌柜大松了一口气,亲自动手包装。沈薇示意梨花给银子,看到梨花一脸的肉疼,不觉好笑,不就三十多两银子吗?至于吗?   出了铺子梨花就抱怨了,“这么贵的东西小姐干吗还买这么多,咱们镇上三十文一盒的擦脸油奴婢觉得用着就很好。”   “就是,就是。”月季和荷花齐齐点头附和。   “给你们的可不是十两银子一盒的,是最次的那种,要不了几个钱。”相对于现代一套化妆品动辄几千上万的,现在三十两银子买了十几盒,很划算了。   “最次的也要一两银子呀。”梨花还是觉得心疼,她哪里用过这么贵的东西,就是三十文一盒的擦脸油也是到了小姐身边才用起来的,之前哪怕冻得手上全是口子也舍不得买呀。   “好了好了,你若不要那就让荷花她们分去。”沈薇逗她。   这下梨花不乐意了,“那可不行,既然小姐买了那就有奴婢的份,况且银子还是从奴婢手里出的呢。”梨花下巴一抬,抱紧了怀里的盒子。   “那就跟着小姐继续花钱去吧!”沈薇很豪迈地一挥手,带头朝前走去。挣钱就是花的,只挣不花那是守财奴,连钱都不会花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第15章 再遇    沈薇的第二站是绸缎庄,虽然自家也有绸缎铺子,到底花样品质比不上县城里。现在都春天了,该是置办春装的时候了,沈薇挑了好几匹颜色鲜亮的给身边的丫鬟,她们打扮得漂亮,自己也养眼不是?当然沈薇也没忘了自己。   从绸缎铺子出来都已经是晌午了,沈薇也饿了,上一次在香满楼吃过之后她就对那道水晶肘子念念不忘,现在自然要去品尝一番。   香满楼的生意特别火爆,现在又是饭点,客人就更多了,幸亏沈薇提前打发人过来预定房间,不然还真吃不上了。   张雄上前和掌柜的说话,出示了手里的号牌,那掌柜的看了眼沈薇等人,当下扬手喊来伙计,叮嘱道:“楼上东二厢房贵客,恭敬点伺候。”那打头的小姑娘衣裳料子咋看上去平常,实则珍贵着呢,有钱都没地方买。再看那做派,只这么随便一站,就让人忍不住膜拜,一般的富贵人家可培养不出来,这姑娘的身份恐怕占了一个贵字。掌柜的自然不敢慢待,不仅找了最机灵最有眼色的伙计招待,还是觉得不放心,又亲自提点了几句。   沈薇被引着进了雅间,张雄要在门外守着,被她赶到楼下用餐去了,有桃花在谁能把她怎么样?况且不过是吃顿饭,用不着兴师动众。   “小姐您请喝盏茶稍候,菜色马上就上来。”伙计殷勤地陪着笑,躬身退了出去。沈薇倒真有些口渴,抿了几口茶就打量起来。   雅间布置得很淡雅,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上面画着梅兰竹菊,很是清雅。一头摆着一人高的屏风,上面绣着仕女图,一角的高几上摆着一盆兰草,虽不是名品,却也翠绿地让人喜爱。   菜很快就上来了,摆了满满一大桌,“小姐您请慢用,小的就在外头候着,有什么吩咐您叫唤一声。”伙计轻轻退了出去。   “坐呀,都站着干吗?”沈薇看着站着的四根直愣愣的柱子说。   “奴婢伺候小姐用餐。”梨花当下就挽起了袖子,月季和荷花也有样学样。   沈薇嘴角不由一抽,她一个人吃着,身后跟四个人服侍着,这都赶上五星级的享受了,可在四双眼睛之下她能吃得下去才怪。“这里又没外人,都坐下来吃吧,一会菜都要凉了。”   “小姐,规矩不可破,奴婢本就该服侍小姐的,等小姐用过奴婢们再吃。”梨花等人不为所动。她们都知道自己将来是要跟着小姐回京城的,从顾嬷嬷口中知道小姐在那侯府里不是受宠的,她们不比府里家生子从小学着规矩,所以更要严格要求自己,不能给小姐丢脸。   最后没法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沈薇由梨花伺候着用餐,荷花三人则端几个菜在一旁的小几上吃。沈薇一边吃一边感叹,她倒不是要挑战世俗宣扬人权和丫鬟们做好姐妹,她也很享受她们的服侍,刚才有此提议不过是为了省事。   沈薇明白任何时空都存在着这种不平等,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过得好一些,再多的她也没有能力了。   正吃着呢就听到外边喧哗声传来。   “辰表哥,你陪我去多宝斋好不好?多宝斋新出了几种花样,我想去订副头面。”这是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没空,让雨杏陪你去吧。”拒绝得干脆利索。   “辰表哥,姑姑都说了让你陪我出来的,不行,你就要陪我去,不然我告诉姑姑去。”这个娇滴滴的声音刁蛮起来。   “那你找她陪你去吧。”丝毫不肯退步,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沈薇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吃个饭都能遇到“福星”,就不知这次有没有银子可拿。   “桃花,去把人请进来。”沈薇吩咐,她的丫鬟中也只有桃花和江辰照过面。   桃花刚出去,沈薇就听到刚才娇蛮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好啊,怪不得不愿意陪我,原来是到这里私会狐狸精,我,我要告诉姑姑去。”嘴上说着,脚却不动,伸着头朝里面看。   江辰本是约了朋友,谁承想被表妹缠了上来,只好示意朋友改天再聚,心中一肚子气,偏表妹不识趣,还搬出他老娘,这无疑火上加油,加之又被小姑娘看了笑话,江辰一下子就怒了,“滚,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雨杏看好你家小姐。”   最后一句带着浓浓的威胁,雨杏丫鬟只觉得心头发寒,挽着主子的胳膊低声劝,“小姐,我们回去找姑太太做主。”先把这小祖宗劝走了再说,再闹下去辰少爷一定会拿她开刀,辰少爷可不是好性子的主儿。   小表妹被丫鬟半哄半劝拉走了,江辰深吸一口气进了雅间冲沈薇一拱手,“让沈小姐看笑话了。”围着小几吃饭的丫头们都站了起来。   沈薇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似笑非笑地说:“呦呵,挺精神的,没残啊!”顿了一下下巴一抬,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你江三少爷的笑话本小姐看了也不止一回两回了。”尤其是他的悲惨成长史给沈薇增添了多少乐趣。不能怪她没有同情心,实在是这厮先得罪她的,她的心眼可是很小的。何况这厮皮糙肉厚的,也不需要她的同情。   江辰闻言脸立刻阴了下来,沈薇眼睛一眯,脸上的讽刺更盛,“怎么,要和本小姐翻脸?你别忘了本小姐还救你一命呢,你不会真的以为一万两银子就两清了吧?”本来是打算两清的,现在沈薇不打算两清了,他若是敢跟她翻脸,她非得再讹他一顿不可。哼,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货,这样的她当年见得多了。   江辰面上讪讪的,心里的火气烟消云散,真是个坏脾气的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她吧。   “是是是,沈小姐的救命之恩在下一辈子都铭记。既然小姐到了县城,那就让在下尽一番地主之谊。”江辰倒也洒脱,拉下脸面对着沈薇赔礼,对着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也生不起气,更何况还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小姑娘,笑话就让她笑话吧,反正背后笑话他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沈薇哼了一声,“那倒不必,本小姐不缺银子。”斜了他一眼,又道:“你还没吃吧?本小姐请你,梨花,出去说一声,这桌撤了,再上一桌。”梨花应声出去安排了。   “如此在下就多谢沈小姐了。”江辰对着沈薇一拱手便坐了下来。   趁着上菜隙间沈薇支着下巴跟江辰八卦,“刚才那个就是江太太给你找的娇妻?”她之前从门缝瞅了一眼,长相倒是还行,就是品位太恶俗,满头明晃晃的珠钗看得人眼晕。品位恶俗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这姑娘刁蛮也就罢了,还缺心眼儿,明知道人家母子感情不睦,她还硬拿姑姑来压自个的心上人,江辰能喜欢才有鬼呢。   给江辰娶这么一位姑娘,是想让他后院不宁啊,江辰就是再有能力也走不了多远。这江家太太可真有意思,这哪是母子,妥妥的仇人啊!可怜的娃呀,沈薇的眼里就染上了几许幸灾乐祸。   江辰很无奈,“小姑娘嘴巴太利可不讨人喜欢。”心中对这牙尖嘴利的小姑娘的身份重新审视起来。他爹娘虽然不待见他,但表面上却粉饰得太平,除了家中几个长辈和亲近的人,外头都还觉得他很风光呢。母亲打算把表妹定给他为妻的事更是没有传出风声,可这小姑娘却知道得清楚,看她的表情是把自己的境况摸得一清二楚呀!这小姑娘比他想的还有手段,难怪能驾驭一大群护卫,和她相比,自己一个七尺男儿竟活得如此憋屈。   想到这里,江辰面上一阵发热。索性豁了出去,“是呀,沈小姐可有什么妙招解在下的难题吗?”   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沈薇还真点头,“成呀,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就给你支个招。拖着。”沈薇得意地扬起粉脸,清亮的眸子如水般干净,“先拖着,等你今秋中了举人想要怎样还不是你说了算?”官和商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等江辰中了举自然就有了更多的筹码,别的不说,就他祖父就不能眼看着他娶这么个拖累。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母亲不管不顾把婚事定下来怎么办?   沈薇鄙夷地斜了他一眼,“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连这几个月都拖不了?你不会找你祖父做主吗?”女子不想嫁难,男人不想娶还能没有办法?   江辰眼睛顿时一亮,是呀,祖父虽然偏向大哥,但也一直盼望江家能改换门庭,若是自己保证有把握中举,祖父一定不会让爹娘打扰他的。   “大恩不言谢,今后沈小姐若有差遣,我江辰定万死不辞。”江辰抱拳朗声说道。   沈薇摆摆手,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江辰此人有天分有手段,为人也不迂腐,看起来不讨厌,能结个善缘就结个善缘了,沈薇更喜欢靠自己。    ☆、第16章 我要他一条腿    县城之行满载而归,大家都非常高兴,回到沈宅后兴致勃勃地分东西。顾嬷嬷摸着那匹大红刻丝的布料,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个颜色真好看,小姐肤色白,穿红色最衬了。”心里已经决定给小姐做条石榴裙,天渐渐热起来了,小姐穿上一定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沈宅上下人人有份,就连才来的张柱子都领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当下就换上了,跑到曾经的小伙伴面前显摆了一回,更坚定了要好好做事的决心。   艳阳天,空气中都氤氲着花草的清香。这时节最适合游览踏青的了,沈薇还惦记着东山寺后山上的桃林呢,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那景色一定美极了。   心动不如行动,沈薇就带着她的丫鬟们游览春光去了。顾嬷嬷倒是没有说什么,京中贵女们也常呼朋引伴出外游玩,只是吩咐梨花等人要好生伺候着。   要去桃林自然要先去东山寺,沈薇把亲手抄的佛经供在阮氏的牌位前,跟住持大师告知了一声就带人朝后山去了。远远的就看见天边一片红云,走近了,那朵朵桃花挨挨挤挤开满枝头,晶莹剔透,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沈薇边走边看,时而仰脸轻嗅枝头的桃花,阳光洒在她莹白粉嫩的脸上,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荷花碰了碰梨花的手,轻声说:“看,小姐真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   梨花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笑,是呀,小姐最好看了,在她心里举世无双。   沈薇的笑颜不仅落入荷花梨花的眼里,还落入另一伙人的眼里。   三个富家公子带着小厮从桃林的另一边转出,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惊艳,“小姐好姿容啊!”打头的这位穿了一身月白衣裳,腰间垂着一块美玉,双手故作潇洒地背在身后。左边那个身着绛紫衣裳,手里摇了一把折扇。右边的这位则是熟人,小霸王常俊喜是也。他对上沈薇的目光,身子明显地瑟缩了一下。有心想劝表哥离开,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薇敛眸一想就明白这些人是从山另一边上来的,若是从东山寺过来,住持大师一定会告诫她的。既然大师没说,那就是连大师都不知道这些人在后山上。   梨花几人早就奔回沈薇身边,紧张而警惕地挡在沈薇身前,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可不能让他们冲撞了小姐,心中暗暗后悔没让张雄带人跟着。   梨花几人虽然比不上沈薇,但也美得各有千秋,加之沈薇乐意打扮她们,一个个也清新得如雨后新荷,让人眼睛一亮。   “张兄,难得这乡下地方有如此好看的姑娘。”打头的这位偏头对左边的人说,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沈薇的脸。美,真美,比他上月才收的小妾还要美,心头不由痒痒起来。“相逢即是有缘,小生等陪小姐共赏桃花林可好?”   沈薇这个身体十三了,这几个月营养跟得上,又天天锻炼,个子便抽了一大截,面容也比以前精致了。眉目如画,腰肢柔软,看得赵耀祖眼都移不开。   “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公子自重。”晦气,真晦气!游个桃花林也能碰到这等生物,真败兴!真想把那两双恶心的招子挖出来当鱼泡踩。沈薇转身就要离开。   一把折扇拦在沈薇身前,“本公子不重啊!”绛紫衣裳故作潇洒地甩了甩头发,和月白衣裳一起哈哈大笑,“小姐还是答应为好,莫辜负了这大好春光,啊,哈哈。”语含威胁,又是一阵大笑。   沈薇笑了,好似春花在眼前次第盛开,月白衣裳的赵耀祖觉得呼吸紧促头发晕,伸手推开挡在前面的梨花荷花就想把沈薇搂进怀里,“美人,我的小美人,让哥哥好好疼疼你。”那猥琐的样子让沈薇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开。   沈薇一个侧身躲开了,眸中锋芒闪过,面容冷峻,“呵呵,知道上一个这样说的人在哪吗?常二少爷,鞭子的滋味好受吗?”   沈薇的笑容极美,落在常俊喜的眼中却像看到了魔鬼。他焦急地拉住表哥,指了指沈薇飞快地说着什么,心中一个劲的埋怨表哥,自己来就罢了,怎么还把这人带来,这可是知府家的公子,他再不务正业也知道若是知府公子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常家肯定落不着好。自从上次被爹抽个半死他的胆子就变小了。   常俊喜的表哥,也就是常太太的亲侄子张仲桥迟疑地看了看沈薇,终于在自家表弟的催促下拦住了赵耀祖。   哼,算你识相!沈薇瞪了常俊喜一眼趁机离开了。   本来今天的行程是还要放风筝,还要烤肉的,这下全泡汤了。沈薇也没有了玩的心思,索性回去得了。   “小姐你刚才干吗拦着我?”桃花不满地问,那几个坏人居然敢拦着小姐,小姐是他们能碰的吗?   沈薇沉吟着没有理她,收拾几个人是容易,但地点不对,她若是在后山上把人给打了,寺里知道了该怎样看她?可就这么放过了她心里又十分憋气,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沈薇从不记仇,她都是有仇当场就报。   “桃花,去把张雄喊来。”沈薇攥了攥拳头对桃花吩咐。   不大会张雄急匆匆的赶来了,许是桃花说了什么,他的神色有些慌张,直到看到沈薇好好的才放下心来,“小姐有何吩咐?”大哥可是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听小姐的话。   “你来!”沈薇低声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记住了,我要他一条腿!”沈薇的声音冰冷而又嗜血。   张雄心中一震,一下子想起鸡头山上那个晚上,是呀,他们小姐本就不是寻常女子,杀伐果断才是她的本色。张雄打起十二分精神,郑重地点头,“是,属下记住了。”   收拾东西打道回府,车厢里梨花几人显然是被吓着了,一个个沉默着不说话。沈薇也没有心思哄她们,她靠在车厢壁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张雄是在快到沈家庄时跟上来的,他骑着马跟在车旁低声说了一句,“小姐,成了。”   沈薇嗯了一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她的嘴角高高抿起,这代表着她的心情非常好。   回去后张雄详细禀报,“照小姐吩咐的我们装成是劫道的土匪,属下没有露面,猛子和小六两人就把他们全收拾了。”   沈薇的心情好了,常老爷都快要急死了,“大夫,赵公子这腿?”中午,他那陪着知府公子赏春的二儿子和妻侄狼狈而归,知府公子则是被抬回来的,一路上抱着腿嗷嗷直叫唤。他惊得脸都白了,一边让人去请外伤圣手,一边打发人到府城报信。   就见大夫摇头,“里面骨头断了,老朽只会治些寻常的外伤,常老爷还是另寻高明吧。”   常老爷的心都凉了,他看着不停哀嚎的赵公子,跟大夫商量说:“再找大夫也得需要时间,你看你是不是先治着?怎么着也得给他止止疼呀。”挥手又打发了一拨人去府城告知情况外加寻找名医。   止疼倒是简单,大夫点点头吩咐熬药。   常老爷焦急地走来走去,这可如何是好?人是在他的地界上出事的,三个人一起出去,自己儿子和妻侄都好好的,偏偏赵公子断了腿,这怎么跟赵知府交代?赵公子在家排行第二,却是唯一的嫡子,若是赵公子的腿好不了了,不用赵知府,就是赵夫人都能撕了他。   “你再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常老爷顿住脚步看向缩在一边的儿子和妻侄,听完后眼睛闪了闪,“你是说你们遇到了沈小姐,还对她不敬?”   “儿子哪敢呀。”常俊喜立刻委屈地喊起来,那就是个女魔头,他躲还来不及呢。“是,是表哥和——”他的眼睛瞅了瞅惨叫的赵耀祖,声音低了下来。   常老爷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可没胆再去招惹沈小姐,一定是赵公子看人家长得好看冒犯了人家。想到这里他不由迁怒起妻侄来,怎么把这个惹祸的祖宗带来了,全然忘记了之前他对赵公子到来的欢迎和恭维。   “沈小姐没说什么就走了?”常老爷接着问儿子。   常俊喜歪头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儿子和表哥拦了赵公子一下,沈小姐就走了。”一边的张仲桥虽没听明白却也不住点头。   常老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几乎可以肯定赵公子的腿和沈小姐脱不了关系,光天化日之下,那地方哪来的劫匪。不过现在不是劫匪也只能是劫匪了,他不敢得罪赵知府,更不敢得罪沈小姐呀,他可是知道她手底下有一群护卫,个个五大三粗,跟军营里的悍兵一样,听说每天早晨都操练。若是惹了沈小姐,他全家被人悄无声息地灭了口都没人知道。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常老爷一瞬间就打定了主意,他一咬牙亲自去衙门报案,赵知府的公子被劫匪所伤,这可是大案子呀!    ☆、第17章 后续    沈薇根本不知道她收拾的是知府公子,即使知道也照收拾不误,她只关心了一下出面的两人没有露出面容,不会让人认出就把此事放开了。现在沈薇又有了新的兴趣,她对人物传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对前朝的静贤皇后,正史野史搜集了一大堆,看完之后沈薇可以确认前朝的静贤皇后是和她一样的穿越者。   只是人家静贤皇后比较牛逼,辅佐自己的男人成就一代帝业,并称双圣。沈薇看她的生平史看得心潮澎湃,但沈薇却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上辈子她独自管理那么大的公司,又在佣兵界混了一席之地,再大的舞台她站都过,再大的权利她也享受过,这一辈子她只想闲看庭前落花好好享受生活。   沈薇不关注,苏先生却不能不管,作为一名优秀的管家,要做到把一切事情了然于胸,把一切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所以赵知府夫妇到临安镇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赵夫人卢氏得知儿子遇了劫匪,一路上心急如焚,下了轿就朝厢房扑去,“耀祖,娘的耀祖呀!”一眼看到儿子靠在床头直叫唤,心里那个疼呀,“儿呀,你这是怎么了?腿伤着了?大夫,大夫呢?”她掏出帕子给儿子擦额头上的汗。   “娘,娘,我的腿,我的腿断了,疼,疼死我了,我不要当瘸子,不要当瘸子。”赵耀祖好似找到了依靠,紧抓着卢氏的手不放。   卢氏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神医,对,罗神医快看看我儿的腿。”她像才想起来似的向身后望去,眼里充满了希望。   后面赵知府和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人一起迈过门槛,赵知府步子虽稳,脸上却也带着焦急,他双手一拱说道:“劳烦罗神医了。”   “知府大人客气了。”罗神医回了一礼,回身检查赵耀祖的伤势,他的手刚碰到赵耀祖的腿,赵耀祖就惨叫起来,“别,别碰,疼,疼啊!”从昨天一直叫唤到今天,他的嗓子都沙哑了。   “公子忍着些,老朽尽量轻点。”罗神医不为所动,双手毫不客气地按向赵耀祖的伤腿,在他鬼哭狼嚎中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卢氏心疼地直抹泪,“儿,儿呀,忍着点,让罗神医好好给你治治,治好就不疼了。”她生了四个女儿才得了这个儿子,也因为得了这个儿子她在赵家才站稳了脚跟,对这个儿子她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烫着,要什么给什么,何时受过这份罪?   赵知府的心也提了起来,“罗神医,犬子的腿?”他的脸上全是担忧,他虽然有四个儿子,嫡子却只有这么一个,他那在恭王府为夫人的大女儿是最疼这个胞弟的,若是儿子的腿瘸了,那后果他真不敢想象。于是他看向罗神医的目光隐含希望。   罗神医收了手直起腰对着赵知府摇了摇头,“令公子的腿骨头断了,依老朽判断应该是受过锐器的击打。”   惨叫的赵耀祖忙不迭地点头,“对对,那个劫匪就是用铁棍砸在儿子腿上的,儿子的腿就动不了了。”   赵知府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即便不懂医术也知道常识呀,骨头断了可是大事,“罗神医可有良策?”罗神医的祖父曾是宫中太医,在外伤方面极有造诣,罗神医青出于蓝,是府城最好的外伤大夫。这次能随自己来临安镇算是卖了自己老大一个人情了。   罗神医沉吟了一下才道:“接骨老朽倒是可以勉力一试,难的是后面的休养。”   卢氏一听儿子的腿有救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就这么一个嫡子,赵家的一切都是她儿子的,若儿子的腿好不了那赵家的人脉关系岂不便宜了那几个孽种?   想到家里那几个庶子,卢氏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她前四胎生的全是闺女能让那几个庶子出生?现在好了,儿子的腿有救了,赵家还是属于她儿子的,真是谢谢佛祖保佑了。卢氏在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常老爷夫妇,哎呀妈呀,真是吓死了!能接就好,这下常家算是保住了,真是谢谢诸天神佛了。常老爷擦了擦一脑门子汗,腰身不觉也直起了一些。   赵知府却不那么乐观,向罗神医询问道:“这后期的休养有何章程?”他没有忽略罗神医脸上的忧色,“需要什么罗神医但请直说,赵府没有的本官还可以去求求恭王爷,务必要治好犬子的腿。”   罗神医的脸色缓和了一下,“那倒不是,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令公子的腿接上之后需要保持不动,不然骨头一旦错位就再难长好了。”   “这有何难?丫鬟小厮一大堆还能伺候不好?罗神医你就赶紧给接吧。”卢氏本来还以为多难呢,没想到不过就是养着不动,别说一百天,就是一年都成。   罗神医看看连赵知府都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反正该提醒的都提醒了,说多了人家还以为他故弄玄虚呢。   儿子的腿有救了,赵知府夫妇才有暇过问劫匪的事。   “这些天杀的土匪怎么这么猖獗,吴县令是干什么吃的?抓到人没有?”卢氏一改刚才的柔弱,变得咄咄逼人。   在下首恭立着的吴县令腿不由一软,赶忙出来请罪,“是下官无能,还望夫人恕罪。接到消息李铺头就带人去了鸡头山剿匪,相信很快就会把匪人抓获。”   卢氏哼了一声,非常不满,“还没抓到人?你若是不行,我家大人亲自派兵。”她拍着桌子无比嚣张,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伤了她儿的匪人抓到。   “这?这?”吴县令脑门冒汗了,若是真让知府大人派兵,那他这个县令也做到头了。   赵知府给卢氏使了个眼色,假意喝斥,“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不许胡说。”又和颜悦色对吴县令说道:“夫人心忧犬子,还请吴县令莫怪。”   “不怪,不怪,是下官办事不利。”吴县令连声应着,心中暗暗决定等回去后他亲自带人上鸡头山,以前不把他们当一回事,现在居然不长眼惹到了知府大人头上,这不是找死吗?他只要把这事办好了,知府大人肯定会记他一功的。这么一想吴县令心花都要怒放了。   吴县令退下之后,赵知府便喊了常俊喜和张仲桥过来细细问话,常俊喜本就胆小,磕磕巴巴把事情如实说了一遍。当赵知府听到儿子遇到沈薇那一段时根本就没有在意,以为儿子不过是调戏个漂亮姑娘,再漂亮,这穷乡僻壤的能漂亮到哪里去?   而赵夫人卢氏呢,则认为是人家姑娘勾引她引以为傲的儿子了,不然以她儿子的眼光能看上个乡下丫头?   不得不承认这两人是夫妻,虽然侧重点不同,但基本保持在一个频率上。   所以赵知府也是把儿子的断腿归于土匪身上,至于一行几人只有儿子一人受伤他也想不明白,最后归结为自己儿子倒霉呗。   本以为很快就能抓到人,可三天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赵知府怒了,亲自点兵上山抓人,把整个鸡头山翻了个遍也没抓到一个人。难不成这伙儿土匪能飞天遁地不成?气得赵知府把吴县令骂了一顿。   此时的吴县令也早没有了立功露脸的心思,只求能够保住乌纱帽就阿弥陀佛了。面对着赵知府的一日三催他压力甚大,内心深处对赵知府的不满也日渐加深,不过是有个女儿入了恭王爷的眼才加官进爵,不然还不是和他一样的县令?   于是剿匪更不用心了,七八天之后随便找了几个替死鬼交差了事。    ☆、第18章 赵耀祖的打算    身处沈宅的沈薇却不知道有人正打着她的主意呢,即便知道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   事情还得从赵耀祖那边说起。赵耀祖是个好色的性子,十四岁上头就把房里的丫头尝了个遍,现在要他躺在床上老实养伤,他胡闹惯了,哪里受得了?   赵夫人卢氏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毛病,顾忌着是在常家,便把丫鬟都遣了出去,独留四个小厮贴身伺候。   赵耀祖却理解不了卢氏的苦心,一天两天还行,三天一过,尝惯女人滋味的赵耀祖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得不行。脾气也跟着一天天坏起来,叫骂,扔东西,摔药碗,弄得几个小厮苦不堪言。   若只是拿下人出气还罢了,赵耀祖脾气上来不愿意喝药,这就让卢氏无法忽视了。她急匆匆地赶到儿子房里,看到地上的碎瓷片和药汤,挥手让小斯再去煎药,自己则坐到儿子的床头,耐心地劝着,“他们伺候的不好娘再给你换人,可不能作践自己的身体。”   赵耀祖气呼呼地把脸一扭,“换掉,全都换掉,一个个手那么重,儿子要娘身边的巧莲姐姐来伺候。”一说到巧莲,赵耀祖眼前就浮现出巧莲那撩人的身姿,身体的某个地方紧得发疼,“娘,您就疼疼儿子把巧莲姐姐给了儿子吧,儿子保证好好喝药好好养伤。”赵耀祖撒着娇哀求,一双眼睛不时的瞅向巧莲。   蹲在地上收拾的巧莲如芒在背,手停了一下又飞快动作起来,然后悄悄退出门去才松了一口气。   卢氏没有如往常一样松口,“耀祖啊,若是在平时,不说巧莲了,就是你要娘身边的巧月,娘也舍得给你。可现如今你的腿伤了,罗神医的吩咐你不是没有听到,可不许胡来。”   巧月是卢氏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长得没有巧莲好看,但胜在沉稳忠心又能干,若不是卢氏倚重,早把她放到儿子房里了,也好看着些自己这毛糙的儿子,巧月稳重,有她劝着儿子,儿子也能长进些。   见儿子怏怏不乐,卢氏心里又有些心疼,便哄劝道:“耀祖啊,你也不小了,也该学着长进些了,因为这次的事情你爹发了好大的脾气,你可不能再惹他生气了。你大姐费了大心思弄到的国子监名额也便宜了你二叔家的耀明了。”卢氏倒是没有多生气,便宜耀明也比便宜家里那个孽种强,顶多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你好好养伤,乖乖听话,你大姐说了只要你能考个功名,她一定给你找个有助力的岳家,你不是喜欢长得好的吗,到时让你大姐给你挑个颜色好的。”卢氏对儿子许诺着。   赵耀祖眼睛一亮,“真的?大姐真这么说?”赵耀祖非常惊喜,完全忽略了卢氏话中的前提,读书有什么好的?女人的身体那才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享受呢。他眼珠一转对卢氏说:“成,儿子听娘的话,好好喝药好好养伤,但娘也要答应儿子一件事。”   卢氏大喜,“什么事?”现在她只求儿子能安心养伤,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她也要想办法摘下来。   “儿子这次出游遇到位姑娘,实在喜欢,求娘帮儿子把人找来好不好?”赵耀祖说出了目的。   卢氏开始不答应,耐不过儿子的苦苦哀求,只好点头答应了。罢罢罢,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儿子既然喜欢,那就让她过来伺候吧,到时给个通房丫头的名分也是她的造化了。   卢氏一打听,本以为的乡下丫头居然是侯府小姐,芳龄才十二三岁,还是半大孩子。卢氏这下气恼了,“耀祖这孩子越来越荒唐了。”跟大丫鬟巧月抱怨了一番,自然不会再理会儿子的请求。   赵耀祖自然不依了,眼睛一眨就想出了一个主意,“娘,大姐不是在张罗我的婚事吗?我看也不用找了,沈小姐就很合适,长得好看,身份还高贵,娘,儿子就要沈小姐。”一想到那张巴掌大的绝尘小脸,赵耀祖就觉得喉咙发干,整个人都不好了。   听儿子这么一说卢氏也有了几分意动,身份倒是和儿子般配,就是这年龄?卢氏迟疑了,“那沈小姐才十三,也太小了吧?”和她年纪相仿的夫人都抱上了孙子,这小姐才十三岁,她何年何月才能抱上孙子呀?   “这有什么,不过两年就及笄了,儿子趁机好好读两年书也好考个功名,娘,只要您答应给儿子娶沈小姐,儿子什么都听您的,娘,娘。”赵耀祖又是撒娇又是发誓,说得信誓旦旦。   “行,娘就答应你,你可得记住要好好上进呀!”卢氏还是心疼儿子,一咬牙答应了。   谁知把这事和夫君一说,赵知府勃然大怒,“你怎么敢想呢?你也不看看你儿子那样!”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自己家知自家事,他可没忘记自己这个知府是怎么来的,人家是侯府小姐,哪是他赵家可以肖想的?更何况耀祖还是白身,连个秀才都不是。   卢氏先是有些懵,随即也怒了,“我儿子怎么了?我儿一表人才,心思简单,可不是那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内里藏奸的。老爷您也是堂堂一府之主,我儿怎么就配不上了?”在卢氏心里自个的儿子千好万好,至于贪爱美色,这根本就不是缺点。这世上哪个男人不爱美色?就说自家老爷吧,那后院也是万紫千红。   那沈小姐说的好听是侯府千金,等侯府分了家还不是要沦为旁支?她还嫌弃沈小姐配不上她儿子呢。   “住口,以后这事休要再提。”赵知府厉色说道,见夫人似被自己吓住,想起到底是结发夫妻,面色不由缓和了一些,解释说道:“忠武侯简在帝心,就是恭王府也要给几分面子,这位沈小姐才十三,你冒冒然提这事不是结亲是结仇呢,你可不要乱来,蕊儿在恭王府本就不易,可别给她招祸。”说到最后警告意味十足。   卢氏虽不明白和沈家联姻怎么就是结仇了,但对夫君的话还是很信服的,加之夫君又提到了蕊儿,自己最疼爱这个大女儿了,可不能给她招祸。   卢氏想了想便去了儿子的院子,把赵知府的话掐头去尾说了一番,中心意思就是:沈小姐就别想了,安心养伤吧,过两天伤势稳定了就打道回府。任赵耀祖怎么哀求都不为所动,她是疼儿子,但也疼女儿呀!尤其是这个早早就进了恭王府后院的大女儿。   ------题外话------   正在排队等推荐,推荐了是不是看书的就多了?亲爱的姑娘们,给我留个评论吧!    ☆、第19章 花样作死    赵耀祖不死心,每天吵着闹着,卢氏这一次却不再纵容他了。赵耀祖的亲随赵虎见主子闷闷不乐,眼珠一转便出了个主意:“少爷,明儿咱们就起程回府城了,您若实在喜欢那沈小姐,奴才认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等到了晚上把她偷出来一同上路,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侯府再不情愿还不是得认您这个女婿?”   赵虎是管家之子,从小跟在赵耀祖身边,对赵耀祖的心思一摸一个准,所以很受宠信,可以说赵耀祖做过的坏事有九成都是他给出的主意。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赵耀祖激动地一拍大腿,疼得呲牙咧嘴也顾不上了,“还是你小子机灵,只要你把这事给少爷我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诺,这有十两银子,你先拿去花去。”他伸手解下银袋扔给了赵虎。   赵虎笑容谄媚,“奴才谢少爷赏,您就瞧好吧,奴才一准把事儿给您办漂亮。”   可惜事与愿违,赵虎带着几个泼皮无赖刚翻进沈宅院墙就被巡夜的张雄带人给抓了,刺刀一亮,赵虎就吓得两股战战如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全都交代了。   张雄一听,差点没把鼻子气歪,腿都断了还贼心不死,看来还是收拾得轻了。事情报到苏管家那里,他摸了摸下巴吩咐道:“天太晚了,就不用打扰小姐了,绑上,扔柴房里,明日请小姐发落。”一边回想赵知府有关的事情。   第二日清晨沈薇得知昨晚的事情,微微一愣,啥?居然有二货要绑架她?找死的吧。随即又想到这不是她叱咤风云的现代,不由摸了摸鼻子,心中直叹气,她真的不想向女魔头发展,她想做娇滴滴的软妹子来着,可这一个两个不长眼的是啥意思?这不是逼她发飙吗?这不是逼着她往女魔头的路上越走越远吗?沈薇的心情不美好了。   “小姐的意思是?”苏管家询问。   “杀了。”沈薇眼都没抬,语气淡地就像说今天的天气。   “嗯?”苏管家不淡定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不杀了还留着管饭?”沈薇没好气地反问。   这下轮到苏管家凌乱了,他一直知道这位小主子不是寻常女子,今天又刷新了他的认知,不过十来岁的毛丫头怎么就把杀人说得如杀鸡呢?   杀了就杀了吧,能干出夜闯民宅绑架的事也不是什么好鸟,不定身上还背着人命官司呢。“成,我吩咐张雄全宰了。”   沈薇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忽然眼睛一闪嚯地站起来,“集合人手,跟我出去一趟。”总不能白被恶心一回吧,她得找赵知府说道说道,怎么着也得弄点精神损失费回来。   而苏管家听了沈薇的打算是真的无语了,但不可否认他的眼睛亮了几分。热血奔放的岁月啊,他似乎也曾有过。   自出了临安镇赵耀祖就开始心神不宁,卢氏还以为他的腿又疼了呢,把伺候的小厮训斥了一顿,“真没眼力劲,怎么伺候的,赵虎哪去了?”卢氏对眼前的小厮非常不满意,嗯,还是秀儿家的虎小子机灵。秀儿曾是卢氏的陪嫁丫鬟,被指给了现在的赵府管家,是赵虎的亲娘。   赵耀祖一慌,随即撒了个谎,“在,在后头跟着呢,儿子有些心爱的玩意儿,赵虎机灵,儿子让他看管着呢。”卢氏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想。   还没有上官道,路有些崎岖,车队走得很慢。忽然从路两边涌出了一群人,几口棺材堆在路中间阻了去路。   前头的侍卫大惊,生生勒住缰绳。后面却不知前面的情况,差点没撞到前面人身上去,赵知府坐的马车也不例外,他皱着眉头掀开车帘,一张脸不怒自威,“怎么回事?”身侧跟着的亲随立刻前去查看。   前面的形式已经发生了变化,除了路中间的几口棺材还多了一辆马车,华丽的样子在这荒凉的野外显得格格不入,也更加诡异。马车旁站着二十多个大汉,一色的皂色衣裳,手里握着各样武器,个个孔武有力。打头的是一个身穿青色儒衫中年人,头发用一根木簪束起,两道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如古井沉静无波,沉淀着岁月的痕迹和包容。他束手立于马车旁,彰显着从属关系。   “让开,尔等好大的胆子,惊扰了知府大人的车架该当何罪?”护卫首领打马上前喝道,他嚣张惯了,一点就不把眼前这些人放在眼里,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哪比得上自己这正规的府兵。   回答他的是沉默和武器抽出,那个中年儒生朗声说道:“请知府大人说话。”   “大胆,知府大人是尔等想见就见的?还不快速速退去!”护卫首领色厉内荏地喊道。   中年儒生一点也不生气,“请知府大人说话。”   亲随忍着心中的诧异飞快返回马车旁,在车窗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即赵知府便下了车,随亲随一起来到前面,看到眼前的阵仗眼中锋芒一闪,语气倒是客气,“这位壮士寻本大人可是有何冤情?”他以为这些人是找他告状的呢,心不由放下了一半。   “在下苏远之,乃临安镇沈家庄沈小姐的管家。”苏远之一拱手温和说道。   赵知府诧异,这人气质平和,神采斐然,可一点都不像是管家,至少他府里的管家是没有这样的气度的。沈?他朝那辆华丽的马车看了一眼,这里头的是沈小姐了?那个妻子口中的侯府千金沈小姐?只是这几口棺材是个什么意思?   心中这样想着,就听到苏远之温和的声音,“棺材中这位赵大人不看看?听说是大人府上的家奴。”   话音刚落,排在最前头的那口棺材就被张雄一脚踢至赵知府跟前,顺带着还很殷勤地把盖子掀开。   “大胆!你——”护卫首领勃然怒喝,拔刀就要上前。张雄却是理也不理径自走了回去。   赵知府卒不及防正对上棺材里那死人的脸,吓得后退了两步,恶心感在喉间翻滚,心中却是愤怒至极,一个小小的管家竟敢如此辱他!    ☆、第20章 女魔头出没    就这一眼足够赵知府认出棺材里那人的身份,那具血迹斑斑的尸体正是他嫡子身边的亲随小厮,是大管家的小儿子赵虎。他怎么会死在沈小姐的手里?稍微一想他就明白此事应该和自己的儿子脱不了干系。眼下却是万万不可承认的。   “看来大人确实认识此人了。”苏远之的眼神似笑非笑。   赵知府心中把嫡子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却不显,“哦,此人确是本官府中家奴,只是前些日子偷盗财物潜逃在外,怎么落到了沈小姐手中,莫不是也偷了沈小姐的东西?”面上带着关心,话却不怀好意。   苏远之好似没听出他话中的机锋,语气依然温和,“哦?倒是在下错怪了大人。”表情诚恳得连赵知府都看不出作伪,可他的下一句话就把赵知府的心提了起来,“不过,此人对在下却不是这样说的,他交代是受贵府的公子指使来沈宅偷盗,不过却是偷在下的东西,在下这还有他的证词,大人要不要看看?”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扬了扬。   同样都是偷盗,两人说辞代表的意义却大相径庭。赵知府差点没把肺气炸,有这么不要脸的吗?你一个官家,一个下人,有什么值得偷的?可看着那张纸上黑色的字和鲜红的手印他能说不是吗?   若是把这份证词抢过来是不是就死无对证了呢?他们虽然人多,自己这边人也不少呀,对上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赵知府脑中飞快地转过各种念头。   “赵大人,你看我这祖父给的大头兵比起你的府兵如何呀?”赵知府几乎都要发号令了,耳边却听到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脆生生的却又带着十二分的危险,犹如一盆凉水迎头泼来,赵知府一下子清醒过来。   是呀,自己的府兵哪里比得上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兵士?就这样随便一站,人家的气势就胜自己这边许多。都说沈侯爷用兵如神,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而且沈侯爷能安排兵士保护这个孙女,可见对这个孙女的宠爱不是一般,这一点是他最顾忌的,不得不说沈薇对赵知府心思把握之准。而赵知府又哪里知道沈薇不过是扯着虎皮作大旗,蒙他的呢。沈侯爷见都没见过沈薇,何谈宠爱。不过赵知府不知道呀。   赵知府也是能屈能伸,哈哈一笑道:“误会,肯定是误会,一定是赵虎这逆仆心怀怨恨故意陷害,沈小姐可不要被他骗了呀。”赵知府把事情全推到赵虎的身上,反正死无对证,只要他咬准了不松口,能耐他何?赵知府很为自己的聪明而沾沾自喜。   沈薇才不和他扯皮呢,“这赵虎总是你府里的家奴吧,他翻了我家的墙头,砸坏了我家几盆花,你把我家的花赔了这事咱们就两清,至于赵虎被谁指使也好,心怀怨恨故意陷害也罢,跟本小姐没有一文钱的关系,赵知府可懂?”   懂,必须要懂,不就是要赔偿的吗?至于搞这么大的阵势?几盆花的事,自己难道是那小气的人?小姑娘家家的,就是喜欢弄玄虚。这一会赵知府的心情大起大落,“成,花本官府上倒有几盆,回头给沈小姐拉两车送来。”   沈薇哪是几盆花就打发得了的,只听她懒洋洋的声音继续说道:“砸坏的花其中有一盆十八学士,是上个月本小姐才花三千两银子买的,还有一盆兰花,是难得的金嘴墨兰,亦是我祖父的心头好,年前才送到我手上。”沈薇说起谎话来那是连草稿都不用打。   敲诈,这不是明晃晃的敲诈吗?十八学士和金嘴墨兰既然那么珍贵,谁家会随随便便扔在墙根下?赵知府憋屈呀,憋得面容发紫,“沈小姐的意思是?”祖宗,赶紧说个数吧,他看出来了,这沈小姐就是个混不吝的,他是瓷器,可不能去和瓦砾碰。能用银子解决的事一般都不叫事。   苏远之伸了一个手指头晃了晃,赵知府惊了,“一万两?”肯定不是一千两,没听人家说那十八学士就值三千两,“沈小姐不觉得太多了点吗?”府里一年的开支也用不了一万两,他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上下嘴唇一碰就想要一万两,她怎么不去抢钱庄?   “多吗?这一万两还是看在恭王府蕊夫人的面子上,若不然,怎么也得翻一番呀。”沈薇轻描淡写地说,“赵大人也可以不给呀,本小姐有的是时间,也不嫌麻烦,就带着这棺材和证词去恭王府找王爷和王妃主持公道。”   给,必须得给,赵知府朝亲随看去,亲随面有难色,道:“大人,来的匆忙,属下这只有五千两。”就这五千两还是为了预防万一才带的。   “沈小姐,你也听到了,本官身边只有五千两。”   “那就先给五千两,剩下的五千两回头再给,赵大人不会赖账吧?”沈薇突然问上这么一句。   苏远之接过银票,回了一句:“小姐放心,不过区区五千两,比起帽儿胡同可差远了。”说完还大有深意地冲赵知府笑了笑。   赵知府这下任何小心思都没有了,心中直发寒。帽儿胡同,他们居然连帽儿胡同都知道,那自己的那些事?赵知府不敢往下想,“不会,不会,回去一准给您送来。”态度比刚才截然不同,归根到底赵知府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拿捏住了软肋很好对付。   “那行,苏管家,张师傅,咱们回吧。”沈薇吩咐道。   呼啦啦一群人迅速调转方向,片刻便走得无影无踪,就如来时一样。只留几口棺材摆在路中间。   “大人,这?”护卫首领指着棺材询问。   赵知府眼一厉,“怎么做还需要大人我教你吗?”背着手回马车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把棺材弄沟里去!”户外首领对着手下喝道。   不一会儿道路清了出来,车队很快便走远了。若不是沟里的棺材,根本看不出刚才这里发生了一场对歭。   而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还潜伏着两老者,其中一个文士打扮模样的对另一个老者戏谑地说:“属下追随侯爷几十年尚不知侯爷还有品兰这等雅好。”顿了一下又道:“侯爷的这位后人倒是有侯爷的风范,就不知是哪房的小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股无赖劲倒是和侯爷一脉相承,他的眼里充满是兴味,对这趟京城之行充满了期待。    ☆、第21章 打劫侯爷    当晚沈宅又来了不速之客,沈薇赶过来的时候就见双方正在对歭,地上还躺着一地人,全是自家的护院,沈薇有些惊讶,她对自家护院的武力值还是很清楚的,虽然他们土匪当得不成功,但各个都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加之这段时间她刻意的引导,每个人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尤其是气质上的变化,冷冷地往那一站就令人头皮发麻,这也是沈薇让他们冒出军队士兵而赵知府未怀疑的主要原因。   现在自家护院被打得无还手之力,这是来了硬茬子,沈薇不由朝被围着的人看去,这下就更惊讶了。只见被围在中间的是两位老者,一文士打扮,让沈薇注视的却是那个穿靛蓝衣裳的老者,发须皆花白,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似乎能看到人心底,双手背在身后,有一股临渊峙岳的气势,一看就是久居上位者。   沈薇眼睛一闪,不觉得自己这小庙能招来这么位大神,于是她手一挥让张雄等人退开,敛目上前行礼,“小女这厢有礼了,不知两位深夜光临有何贵干?还是走错了地方?”也不知是否是沈薇的错觉,她好似看到那老者眼中一闪而过的赞赏。   “你是哪房的丫头?”老者也在暗暗打量沈薇,这丫头顶多十二三岁,和他的哪个儿子都不像,倒是生了一双和他一样的凤眼,心里就先满意了三分。尤其是这份难得的沉稳,他常年在军中,气势全开就连他的几个儿子都大气不敢出,眼前这丫头却从容不迫,没有一丝的忐忑和局促不安,便又满意了几分,眼中的锋芒也慢慢褪去。   沈薇闻言眼睛又是一闪,呦,这还是熟人?脑中飞快地想着,一个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就听见福伯激动的声音,“侯爷!是侯爷您来了啊!侯爷!”福伯双目含泪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磕头,“属下没想到还能见到侯爷呀!”   原来是祖父到了,沈薇想了一秒当机立断也跪地磕头,“孙女沈薇拜见祖父。”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孙女父亲排行居三,母亲阮氏。”这可是根粗大腿,她可得抱稳了。   沈侯爷点了点头,原来是他三儿子的闺女,阮氏?是那个早逝的三儿媳?看向沈薇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意味,这个丫头还真是聪明呀!沈薇坦然面对祖父的审视,脸上是满满的孺慕之情。饶是沈侯爷也不由面皮一抽,一下子就想起之前这丫头讹了赵知府一万两银子的行径。   既然是沈宅的当家主人到了自然该请进上房,洗漱之后上了香茶,沈侯爷打量屋子的布置,之前他就听沈福说了,这宅子还是薇姐儿来了才有的变化,还建了个演武场,沈福的语气中无比自豪,眉开眼笑的,一口一个小姐叫得那个亲呀!沈侯爷绝不承认自己心底有些嫉妒。   沈薇也知道了跟在祖父身边的那人姓庞,是祖父的幕僚,跟在祖父身边几十年了,很受看重。   “薇姐儿很缺银子吗?”沈侯爷垂着眼睑用杯盖轻轻地撇了撇茶叶末子。   沈薇一愣神,“祖父是何意?”难不成祖父要给她送银子?想到这个可能沈薇热切地望向祖父。   看到孙女那双发亮的眼睛,沈侯爷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旁的庞先生好心地提醒道:“昨天上午老朽和侯爷刚入临安镇就看了场好戏。”   庞先生您确定是好心而不是幸灾乐祸?沈薇心里翻了个好大的白眼,原来是自己向赵知府讨要赔偿被祖父看了个正着呀!沈薇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反而正了正面容微笑着说道:“孙女来沈家庄继母给了十两银子,自去年十月至今,孙女未见府里一文银钱。至于孙女为何在沈家庄,官方说法是孙女自幼体弱多病,继母体恤,特不嫌麻烦地安排孙女千里迢迢回这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沈家庄养病,至于事实嘛,祖父您领兵多年,多谋善断,相信您肯定明白,就不用孙女细说了吧?”   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出来时孙女是昏迷着的,一路上醒着的时候也不多,不过这沈家庄真是个养病的好地方,不过一个月孙女的病就全好了,能吃能睡还长高了三四公分,所以孙女就觉得了,要在这沈家庄住下去不回京城也挺好。”   沈薇一本正经地扬着小脸,说着无比讽刺的话。沈侯爷却憋屈地能吐两升血,已经多少年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冷嘲热讽地说话了?听听这丫头都说了什么?还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沈家庄没被称为穷山恶水就是好的。打量着谁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不就是跟他诉苦来了,不就是继母苛待她吗?这若是个小子他非得抽一顿不可,可这是个丫头,还是个长得娇弱受了委屈的丫头,沈侯爷只好自个憋屈着。   沈侯爷不怒反笑,“你的胆子倒是不小。”这也正是他最欣赏的一点,带着二十多人就敢拦了知府大人的仪仗,真不是该骂她胆大包天还是赞她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还真被她敲诈成功,是那个知府太熊包,还是她手段厉害?   说真的,当时听着这孙女一句紧接一句逼迫的话,他的内心深处不是不自豪的。是他老沈家的种,像他,不然,他一个孤儿何以挣来这泼天的富贵?府里的几个儿子反倒缺少了这份血性,这么多年他戍守在外,也不知道几个孙子品性如何。   沈薇平静地和祖父对视着,不闪躲不后退,认真地说:“怕有用吗?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孙女就想明白了,要不你就弄死我,不然谁让我一时不好过,我就让她一世都不痛快!”沈薇倒也光棍,她不想藏着掖着,只有征得祖父这个当家人的认可她的日子才会更好过。   沈薇的话在这个时空算是大逆不道了,但沈侯爷是何许人也?他领兵征战多年,手头的人命都以万计,哪里是迂腐的人?只见沈侯爷一怔,随即是欣慰。几个儿子不行,总算有个对脾气的孙女,这让他对府里的孙子也期待起来,等等,这丫头好像还有个胞弟,嗯,等回府了要好好看看。   沈薇看到祖父脸上的表情便知自己赌对了,嘴角不由翘了翘,眼睛一闪说道:“祖父刚才问孙女是否缺银子,孙女缺啊,老缺了,祖父是不是赏孙女点?”领兵的将领是最富的,沈薇相信她祖父手指缝漏一点都够她辛苦好几年的。   沈侯爷猛然听到孙女问自己要银子,不由错愕了,而庞先生则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了,“侯爷啊,薇小姐问您要银子卖花戴呢,您是不是表示表示?”他对着沈侯爷挤挤眼睛,跟在这老友身边几十年了,鲜少见他这副吃瘪的样子,又是一阵大笑。   “凭什么?”沈侯爷没好气地道。这丫头打劫上瘾,都打劫到自己的祖父头上了。   就听沈薇脆生生地道:“子不教父之过。”言外之意就是您儿子识人不明任由亲闺女被继妻搓磨,归根到底这是您没把儿子教好,所以这后果还得您承着。   这下连庞先生都笑不出来了,仔细品品,这话还真对。心里对沈薇更加另眼相看起来。   “行,你要多少?”沈侯爷倒也爽快,诚如沈薇想的那样,哪个领兵的将领手里能没有钱财?何况这钱财也没落到外人手里,是给自个的小孙女花的。   沈薇的眼睛顿时亮闪闪,“祖父您看着赏呗。”最好能多给点,三千五千的她都不嫌。   看着赏?这个孙女可是个钱迷,他若是给少了她都能跟他急眼。沈侯爷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银票,“诺,一万两,拿去花吧。”故意在一万两三字上重念,想了想又解下身上系着的玉佩递了过去,“见面礼。”庞先生诧异的眼神闪了一下,这块玉佩侯爷戴了二十多年了,连府里的世子都没给,现在却给了薇小姐,可见对薇小姐的看重。   沈薇笑得如春花灿烂,上前行了大礼,“孙女谢祖父赏赐,哎呀,这也太让祖父破费了。”嘴上说着破费,小手却把银票和玉佩攥得紧紧的。哈哈,又是一万两入账,这玉佩入手冰润,恐怕价格比这叠银票还高,哈哈,真是赚到了,话说她怎么这么能干呢?   得,还卖上乖了,“你给你就拿着。”沈侯爷淡淡地瞥了沈薇一眼。他能不破财吗?几盆破花她都能从知府大人那里弄回一万两银子,他这个当祖父的给少了能行吗?   想到这沈侯爷忽然想起一事,看向沈薇问道:“那赵知府不是还少你五千两,需不需要祖父帮忙?”   “不用,孙女自有办法。”沈薇自信满满,她早就派人在帽儿胡同盯着呢,赵知府就算把住在那里的外室转移走,她一样也知道。   沈侯爷沉吟了一会,说道:“我给你留张名刺。”   “谢谢祖父。”沈薇满心欢喜,有了祖父的名刺到底省事许多。一高兴沈薇把宅子里的事都说了,“祖父啊,孙女给您说实话吧,我这些护院全是鸡头山的土匪,您不知道,孙女见到他们时那个可怜呦——”巴拉巴拉把底子全都泄了,沈薇早打好了算盘,反正也瞒不过,还不如主动交代给祖父留个好印象呢。   果然,沈侯爷捋了捋胡须,点头道:“他们如今归附了你,你要好生约束他们,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你身边那位管家是何许人?看着气度倒是不凡,很不简单呀。”沈侯爷想起那人一身风华,眼底有着疑惑。   “祖父说苏先生呀,孙女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请祖父放心,孙女既然敢用他自然有制住他的法子。”沈薇眼底带着深意,话锋一转又道:“况且孙女不过是个闺阁小姐,和家国大事还扯不上关系,于侯府于祖父您妨碍不着。”   “你明白就好。”沈侯爷满意地点头,两人对视而笑。庞先生好似看到了两只狐狸,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   “去吧,你的奶嬷嬷不是跟来了吗?把她喊来本侯有话问她。”   沈薇告退,回屋数银子去了。   ------题外话------   这一章好肥吧,三千四百多字,正在字推,喜欢沈薇的姑娘们点个收藏支持一下吧,能出来留个言吗?:)    ☆、第22章 西疆来人    第二日一早沈薇起来就只有顾嬷嬷坐在床边抹眼泪,嘴里念叨着:“侯爷是个好人。”而她嘴里的好人沈侯爷早就离开,而且宅子里也下了封口令,任何人不得泄露侯爷曾回来过的消息,沈薇就猜测她祖父此次回京一定是秘密的,不过这和自己的关系不大。沈薇想着自己的事情在祖父那里过了明路,以后即便回京城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心情大好。   心情大好的沈薇去了演武场,演武场里正练得热闹,呼喝声此起彼伏,沈家庄的这群后生练得像模像样,连那些半大孩子也都十分认真。四月初的天气里,人人顶着一脑门子汗珠。沈薇满意地点点头也没惊动他们就离开了,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渐渐成型。   这个想法在半月后见到一队从西疆奉命而来的兵士更加坚定了,这一队七人,骑着快马风尘仆仆,领头的是个右脸有道狰狞长疤的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如一把出鞘的匕首,被福伯领着进来,“小姐,这是侯爷派来保护您的,他叫欧阳奈,这一队人都归他管。”看得出福伯对此人很欣赏,眼里全是赞许。   “欧阳奈奉侯爷之命前来保护小姐,欧阳奈见过小姐。”欧阳奈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硬,虽然他不明白侯爷为何派他来保护一位小姐,但只要是侯爷的命令,他都会严格执行,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侯爷给的,哪怕侯爷要他的命他眼都不眨一下。   沈薇倒是没有在乎他的态度,大方说道:“既然是祖父派来的那就安心在这住着吧,福伯,你带他们去安置一下,先歇息两天再安排差事。”   等跟着福伯到了外院其他几人就围了过来,“大哥,沈小姐长得可真好看,俺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跟画上的仙女似的。”个子最矮的那个便急不可耐地说道,一下子就忘了来时的不满。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人推他一把,“去,你才见过几个人?上次你还说你们村村长家闺女好看呢,咱这是侯府小姐,是咱们侯爷的孙女,自然好看了。”他洋洋得意,一副多有见识的样子。   “那侯府小姐咋还住在乡下呢?”矮个子不服气地提出了疑问。   “这?这?”娃娃脸答不上来了,他一个臭当兵的咋会知道人家侯府小姐的事?若不是跟着大哥过来他哪能见侯府小姐的面?却又不甘心,梗着脖子道:“你管这么多干啥?”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欧阳奈淡淡地说了一句,“行了,既然来了就好好做事,莫要辜负了侯爷的信任。”   两人顿时偃旗息鼓,齐齐应道:“是。”声音有气无力,看样子很不以为然,欧阳奈也明白他们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在军队有大好的前程却被派来保护一位闺阁小姐,欧阳奈的心底也是很不情愿的,不过想到刚才那位小姐他心中闪过诧异。他知道自己脸上疤痕的可怕,那位小姐却无一丝惊色,就像没看到一样,胆子可真大呀!   此刻沈薇正和苏先生在书房聊天呢。“我祖父派了人手给我,领队的叫欧阳奈,脸上有道很长的疤,看上去有几分能耐。”欧阳奈给她的感觉非常熟悉,她曾经的伙伴们都是这个样子。   “属下恭喜小姐。”苏先生摇着扇子淡淡地笑。沈侯爷,愈老弥坚啊!沈家有这个定海神针在就败不了。   “我这不是怕他们不听差遣才来找先生讨个良策吗?”沈薇在椅子里动了动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着。是人都能看出来那几人眼里明晃晃的不满,在军队凭着欧阳奈的能耐早晚能升上去,跟在自己身边有个什么前途?搁她身上她也不愿意啊。   “不听差遣那是不能,顶多也就消极怠工。”苏先生似乎很欣赏小姑娘脸上的纠结,“相信以小姐的能耐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这话听着怎么有股子幸灾乐祸呢。沈薇瞅了瞅苏先生,眼睛一眨笑了,“祖父跟我说先生你气度斐然,是个有能耐的人呢。”   苏先生一窒,差点没被口水呛着,“属下是什么有能耐的人?不过一不得志的书生罢了。”上次沈侯爷没看到自己吧?他皱着眉回想。   沈薇心中得意,哼,让你看我的笑话!继续放大招,“祖父还担心我压服不住先生,我跟他说了,我既然敢用先生就有制先生的法子。”   苏先生顿时凌乱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何法子呢?”   就见沈薇诡异一笑,拔下头上的簪子扬手一挥,苏先生顺着视线看去,只见一只壁虎被簪子钉在房梁上。“以本小姐的能耐灭了先生还不跟杀只鸡似的。”沈薇扬眉,好整以暇的样子。   还真是!苏先生嘴角一抽,恭敬说道:“还请小姐放心,属下对小姐的忠诚天地可鉴啊!”能不忠诚吗?这都要灭口了,“姑娘家家的,还是不要把打啊杀啊的放在嘴边的好。”他善意劝道。   沈薇无辜地眨眨眼,“这不是没外人吗?我也就在先生跟前说说罢了。”停了一下又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先生身为小女子的夫子,还是好好帮学生想个万全的法子吧。”她笑着扬长而去,留下苏先生哭笑不得,这小祖宗!良久,他笑了,他的选择是对的,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说两天就两天。两天后的早晨欧阳奈被告知去演武场,他带着几个兄弟淡定地去了。一走进去就见许多人整齐地列队站在那里,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热切和崇拜,自己要保护的那位小姐坐在正中的椅子上。   这是什么意思?欧阳奈目不斜视地走到沈薇跟前,“欧阳奈见过小姐,请问小姐相招所谓何事?”   沈薇嘴角一勾,果然没多少尊敬啊!不过沈薇不介意,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佩服强者,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收服欧阳奈,她最喜欢的就是有本事的人。   “欧阳奈,你们是祖父派给我的人,看身手应该不错,这些都是我的护院。”她对着张雄等人站的地方抬了抬下巴,接着说道:“他们又以张雄师傅为首,他们听说你们来自军中,就想讨教几招,你意下如何呀?”   欧阳奈点头,明白,这是下马威,他熟悉,军中常用来招待新兵。“但凭小姐吩咐。”话音刚落就见那个娃娃脸站了出来,“大哥我先来。”   欧阳奈却拦住了他,“不用。”他稳步走到场地中间,对着张雄一抱拳道:“请指教。”   张雄也是一抱拳,两人就这么战到了一处,长拳,飞腿,侧踢,一时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看得在场的众人热血沸腾齐声叫好。   其实在沈薇这样的明眼人看来张雄一开始就被欧阳奈压制着,欧阳奈几乎能猜出张雄的每一次出招,然后很完美地化解,等把张雄的路子摸得差不多了也就是张雄输的时候了。果然,不过二十几招张雄就被侧摔出去,“得罪了,下一个谁来?”欧阳奈从容地站在那里,挺拔得如一棵白杨。   众人面面相觑,张雄自幼习武,是他们中武功最好的,当初他排行三当家是因为年龄可不是因为武功,现在他都没在欧阳奈的手底下走上三十招,哪有人还敢应战?   “欧阳奈,你的功夫大家都是很钦佩的。”沈薇缓缓站起身来,“以后沈宅的护院以欧阳奈为首,张雄你服不服?”沈薇看向张雄。   张雄也不是笨人,心悦诚服地大声说道:“服!张雄愿以欧阳师傅为首!”   沈薇满意地点点头,抬眼看向众护院,“你们服不服?”   “服!”众护院对视一眼齐声说道。必须得服,连张雄师傅都服了他们还能不服?   “大声点,听不见,大声说三遍。”沈薇声音一扬。   “服——服——服!”这回不仅是护院,连沈家庄的后生们都大声吼起来,洪亮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久久不绝。   沈薇这才满意地笑了,扭头看向欧阳奈,笑得娇软而清澈,“欧阳奈,以后沈宅的安全就劳你费心了。”   “欧阳奈遵命。”欧阳奈眼中古怪一闪,敢情是他想错了,这不是下马威而是让他立威?又看了看站在沈薇身旁的张雄,顿时明白了,这位小姐可真有几分意思。   就如欧阳奈想的那样,才不是下马威呢,只有没用的主子才会用这招术。沈薇弄了这么一场比试一来是为了给欧阳奈立威,他是祖父派给自己的人,自然要委以重用,他展示了实力,下面的才会信服。二来也是为了张雄的面子,若是没有这么一场比试,自己直接把欧阳奈的位置提到张雄之前,不说张雄心里不舒服,就是下面的人心里也有想法。现在好了,一切以实力说话,张雄技不如人那就坦然认输,以后此章揭过谁也不提。   沈薇看向众人又扬声说道:“以后又多了欧阳师傅带大家训练,大家都知道欧阳师傅他们来自军中,受过正规的训练,只要大家认真学好好练,一定能给自己奔出个好前程。”她的话里透着无比的蛊惑。   众人顿时哗然,这是沈侯爷的意思!对,肯定是沈侯爷的意思!一想到自己也有机会出人头地,个个激动地满脸通红,看向欧阳奈几人的目光更加热切了。   沈薇舒心地笑起来,这正是她要的,不是缺人吗?这些不都是吗?   ------题外话------   啦啦啦,偶是勤快的小蜜蜂,又是三千字奉上。    ☆、第23章 一个消息引发的轰动    自那个激动人心的早晨之后,沈家庄的后生们练武的目的发生了变化,由原来的强身健体学个三招两式变成为奔个好前程。沈小姐都说了择优推荐去军中效力,说不准就能搏个小官当当,不仅能改换门庭,全家都跟着享福。即使去不了军中,沈小姐还给大家谋了另一条路子,扬威镖局还缺着人呢,工钱给得可高了,只要好好干,全家都能过得很滋润。   什么?你说危险?干什么不危险?上山打猎还能被野兽伤着呢,还有吃个果子被卡死的呢。危险日子就不过了吗?富贵险中求懂不懂?总之沈家庄练武的热情又上了一个台阶,甚至有人跑来问在别村的亲戚能不能来,沈薇同意了,但要接受审查,那些偷奸耍滑的不务正业的品性不好的全都不要,只要那些人品正直踏实肯干能吃苦耐劳的。   沈氏一族的族长老太爷从沈宅出来就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不时地小心摸摸怀里的那封书信,双目中隐含着各种情绪,激动,兴奋,惊喜,还有不敢置信。狗子,狗子回来过了?还给他留了手书,让他帮着照看薇丫头,狗子让他好好督促族里子弟上进,狗子终于愿意提携族里了呀!苍天有眼啊,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一天,沈氏一族终于在他手里要崛起了,他对得起沈氏的列祖列宗了!   老太爷仰头望天,长长地出了这口压了一辈子的郁气,几乎都要老泪纵横了。接下来回家的路步子越加轻快起来。   当天族长老太爷就喝得酩酊大醉,一会哭一会笑,嘴里嘟囔着让大孙子好生读书上进。一家人都不知老爷子这是怎么了,只知道他从东头回来就这样了,还以为是受了什么刺激。   老爷子呼呼大睡,一觉睡到黄昏时分,他一个激灵爬起来,第一时间就朝怀里摸去,还好,书信尚在,他放下心来,脸上露出舒心的笑来。   院子里张氏正在训斥儿子,“练练练,天天在这蹦来跳去,有个什么用?劲多没地方使去挑水去!没见你老娘我都累得腰直不起来了。”她手里拿着烧火棍对着儿子挥了挥,地里的活儿一大堆,往日当个壮劳力使唤的儿子不务正业起来,这让她十分不满。   沈绍勇左躲右闪着,不服气地嚷道:“娘,我做正经事呢,你不懂就别拦着我上进,你没听庄上的人说?等儿子练好了武艺也弄个将军当当,到时你就是将军的娘,不比现在神气?”沈绍武一脸的憧憬,他都十四了,别看他不是读书的材料,脑子可不笨,只要和薇妹妹处好了,请她在侯爷跟前提上一句,再凭着他的机灵劲,他一定能混个一官半职的。   所以一有空他就朝东头凑,帮着做些事情,争取给薇妹妹留个好印象。才不像他娘和妹妹那么短视,净想着占点小便宜,女人啊,见识就是不行!沈绍勇还感叹了一番呢。   一番话立刻就让张氏火冒三丈,“将军?你当将军是地里的萝卜随便拨呀!也不看看你老沈家的祖坟冒没冒那青烟,人家随口说说你就当真,你脖子上长那玩意是为了好看?”   沈绍勇蹦跳着反驳:“谁说我就不行?薇妹妹她祖父还封了侯爷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着急还憋了句文词。   张氏才不管这些呢,反正她没见过那位侯爷,自她嫁过来沈家就是老老实实地种地,“你能跟人家比吗?你有那个命吗?你咋不上天呢?你能帮着你爹把地种好就不错了,不要成天想那些不实际的。”   “不,我就不,我就要练武。”沈绍勇也来了性子,“娘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练武。”   这番闹腾惊动了各屋的人,纷纷出来劝阻,下地干活的沈老大和沈老三也回来了,纷纷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不要吵了,都给我进来。”老太爷出现在门口面色严肃的发话了,因为他是家里的权威,所以众人立刻噤声一个个乖乖地进了屋。   老太爷看了看一大家子人,最后把目光落到两个儿子的脸上,从怀里掏出那封被捂得温热的信小心地放在桌子上,“东头你们平渊叔给我来了封信,说了咱们沈氏一族子弟的出路。”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到大家脸上的惊讶,嘴角微扬,“你们平渊叔很关心族里的子弟,问起了族学的情况,我的意思呢和你们平渊叔一样,只有族里更多的子弟有出息走出去,咱们沈氏一族才能强大。”老太爷的脸色更加严肃了,大家才明白他是为了这事喝醉酒的。不过这是喜事,大喜事,众人都忍不住地激动起来。   “爹,您说咋办就咋办?儿子都听您的。”沈老大激动地搓着手,脑子里乱乱的,想到自己儿子绍俊书读得不错,只要今秋能中了举,那今后前程就不用愁了。王氏与丈夫极有默契,发亮的眼睛慈爱地看着儿子。   “绍俊读书有天分,明儿起就啥事都不用管,好好用功,争取能过了今秋的乡试,你薇妹妹说了,她外祖和青山书院的山长是至交,会帮你要封推荐信。”老太爷看着大孙子说,孙子中他对这个大孙子最满意,一来这是长孙,而且这个孙子自小就听话懂事还会读书,三个儿子不行,他就把希望放在这个大孙子身上。   “爷爷,是真的吗?”沈绍俊的手都不由握成了拳头。天哪!是青山书院,是全国最好的书院呀!每次科举青山书院的学子就占了七成名额。他,他也有机会进青山书院吗?这惊喜来的太快,不是做梦吧?   沈老大夫妇和儿媳李氏也是惊喜万分,在看到老太爷点头时王氏和李氏都忍不住落下了泪。   此时张氏的声音却响了起来,“爹,我们绍勇呢?我们绍勇怎么办?”她瞪了自己男人一眼,绍勇可不像绍俊那么会念书,他跟着瞎高兴个什么劲?好么,好处都老大家占去了,自己家还得累死累活地供绍俊读书,凭什么呀?张氏顿时心里不满起来。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便带了出来,老太太不乐意了,瞪了她一眼训道:“你吵吵个什么?绍勇不一样是我们孙子?还能不管了?”老太太很看不上这个儿媳,属老鼠的,只看到眼前巴掌大一片地。   张氏呐呐不敢说话了,脸上却是不服,心中念叨着公公婆婆偏心。   老太爷看了三儿夫妇一眼,道:“你们还没有绍勇这个孩子看得明白,绍勇的前程不是都摆在那儿了吗?绍勇读书不行,那就从武的路子,你们平渊叔的人脉都在军中了,你们还怕绍勇出不了头?”老太爷哼了一声,见三儿夫妇老实下来又说道:“明儿我去跟薇丫头说说,看能不能让那军中来的欧阳师傅给绍武加加小灶,不过——”他脸一沉,“绍勇你可不能偷懒了,若是让我知道了看我不抽你?”   “谢谢爷爷,爷爷,我肯定不会偷懒,我肯定会好好学!”沈绍勇握着拳头大声保证着。沈老三也道:“爹就放心吧,儿子看着他,肯定不会让他偷懒。”就是张氏也道:“是呀爹,儿媳也会看着他的。”全然忘记了之前她还阻拦儿子练武呢。   因为看到了希望,大家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沈绍俊去复习功课,沈绍勇去院子里打拳,老太太带着儿媳孙媳去厨房做饭,沈老大和沈老三则陪着父亲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轻快的笑容。   其实沈薇愿意卖族长老太爷一个人情还是为了自己方便,她要用庄子上的后生总不好绕过他吧,过了明路才是上策。至于给出的好处,不是还有祖父在后头撑着吗?这个时代看重族人的力量,一枝独秀不成林,万木葱茏才是春,忠武侯府虽昌盛,到底独木难支,沈氏一族也到了该大力培养人才的时候。至于那些积年怨恨,早就淹没在了岁月的长河里,谁还能记一辈子啊?   ------题外话------   最后一天字推了,加油!    ☆、第24章 出事了    欧阳奈带着六个兄弟走马上任,他把人手重新分配了一番,又在宅子里设了明岗暗岗,保证沈宅全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他的监控之中,全然没有因为处在乡下地方而有所放松。他这种谨慎而认真的做事态度赢得了沈薇的认同,看了几天之后沈薇就全权放手任欧阳奈折腾去了,人傲一点不怕,只要你有本事。   到目前为止欧阳奈对沈薇这位小姐还算是满意的,她没有一般小姐的娇气,也不会指手画脚地让他做这做那,对他提出的要求和建议也都给予配合,是个很省心的主子。但欧阳奈还是没弄明白侯爷的意图,自己是侯爷身边的亲兵,派他来保护一位弱质小姐,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呢?   但很快他就明白侯爷为何派他来保护这位小姐,实在是这位小姐太会惹事了。   半月后的一天夜里,沈薇在睡梦中被叫醒,她看到梨花那张惨白的脸立刻明白出事了,她一掀被子穿衣下床,“出了什么事了?”   “小姐,是镖局,镖局出事了,大丁,大丁浑身是血。”梨花语无伦次,嘴都在哆嗦,她想起大丁血淋淋地冲回来就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小姐,快救救钱叔吧,对,欧阳师傅,欧阳师傅那么厉害肯定能救出钱叔的。”   钱豹出事了?他前天不是才押着一批镖去了南边吗?还跟自己表功说接个宗大买卖,这才走了两三天就出事了?“别慌,你慢慢说。”沈薇安抚梨花,见她还是一副又害怕又激动的样子,估计也说不清楚,就说:“算了,我过去看看吧,大丁在哪儿?”抬脚就朝外走。   外院灯火通明,沈薇一出现大丁就扑倒在地,“小姐,是属下等无能,不仅失了镖,钱大哥等一众兄弟也陷了进去,属下拼死逃了出来,实在没脸见小姐呀。”这么个七尺汉子居然哽咽起来。   沈薇被大丁吓了一跳,他一脸一身都是血,就像从血池中爬出来一般,难怪梨花要害怕了。“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肯定会救出兄弟们的,你受了伤先包扎一下,换身衣服,回头我们细说。”沈薇柔声劝道,大丁现在情绪激动,就是说也说不全面,而且这么重的血腥味也太熏人了。   大丁却不愿意,一脸焦急,“小姐,我没受什么伤,都是些皮外伤,这血都是别人的,看着吓人罢了,回头养上几天就好了。钱大哥伤得才叫重呢,右肋这么长一道口子。”他用手比划着,“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去吧,属下怕去晚了钱大哥他们连命都没了。”   “不急,你先去处理一下,我已经让人去请苏先生和欧阳师傅了。”沈薇示意下人扶大丁出去,她自个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不一会儿苏先生和欧阳奈都过来了,大丁也换了干净的衣服,伤口也简单地处理过了。“大丁你把情况说一下。”沈薇下巴冲大丁点了一下。   “小姐,情况是这样的。前天镖局接了一桩生意,押送一批货去南边的宣明府。十几口大箱子封得好好的,挺沉的,装了三大马车。也不知道装的是啥,道上有不成文的规矩,我们也不好多问,人家镖资给得也高,走这一趟能挣一百多两,这是咱们扬威镖局自开张以来接的最大一笔生意,钱大哥非常高兴,大家伙也很高兴,为了稳妥,钱大哥决定亲自押这趟镖,还点了镖局里的几个好手跟着,谁能想到才走了两天多就出事了。”   说到这儿他咽了咽口水,“今天晌午我们走到一处叫飞鸾岭的地方,这上头有一窝土匪,钱大哥以前和他们打过交道,和他们的三当家有几分香火情。钱大哥就带着我携重礼亲自去拜山,那三当家的见到钱大哥还很高兴,听说要从这借道满口答应。可没过一会儿他们大当家的来了,说看中了我们这批镖,我和钱大哥自然不能同意,还请三当家的帮我们说情,谁知三当家的倒反过来劝我们破财消灾,还说他们大当家的连人带货都给劫上来了,钱大哥顿时急眼了,扯着三当家的就要绝交,只是嚷嚷也没动手,后来钱大哥就忽然指着一个小喽罗问他怎么在这里,然后就打了起来,我们自然不是人家的对手,还是钱大哥拼着被刺上一剑护着我逃了出来,现在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飞鸾岭在哪里?”沈薇拿出地图铺在桌上,为了弄到这份地图她可是费了老劲了,谁能想到在现代一块钱一张的地图在这时空却是某些高官才有资格拥有的,不然就是重罪。   欧阳奈看到地图眼睛闪了一下,里面闪过惊讶,但仍尽职地指了上面的一处道:“在这里。”   沈薇看向他手指的地方,点了点头,耳边听到苏先生的详细的解说,“飞鸾岭在新暮县和平阳县的交界处,离这大约有两百里,快马加鞭估计得半天时间。飞鸾岭说是岭其实就是座山,比鸡头山大了不止一倍,三面环山,一面是峭壁,常人根本无法攀爬。因为地处交界处,平阳和新暮都不怎么管,也没人派兵剿匪,所以飞鸾岭的土匪很猖獗。”一个管家能知道这么清楚?欧阳奈忍不住看了苏先生一眼。   沈薇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问大丁,“飞鸾岭上有多少土匪?”   “两三百吧?”大丁迟疑了一下才答。   “确定?”沈薇问。   大丁摇头,“不确定,钱大哥跟属下说的两三百还是七八年前的,现在估计更多。”   沈薇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眉头轻轻蹙着,抬头问欧阳奈,“宅子里有多少人手?”   欧阳奈飞快回答,“加上我们七人是二十四。”   “镇上镖局里还有十三。”大丁飞快地补充道。   “加在一起也不到四十人,太少。”苏先生脸上的表情颇为凝重,他知道小姐是打定主意要去救人,可怎样才能保证小姐安全还能救出人呢?“欧阳师傅可有把握?”他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欧阳奈。   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欧阳奈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四十人对上两三百人乃至更多,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过若是需要,他愿意一战。   “那只能出其不意,擒贼先擒王了。”沈薇果断定下策略,开始吩咐,“梨花,通知厨房立马生火做饭,不用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张雄你去镇上镖局召集人手,不用回来就在那等着。欧阳奈你去召集宅子里的护院,让他们速速准备好行装武器。苏先生你去吩咐小厮把马匹准备好,一定要喂饱了。大丁你的伤若没事就再跟我们走一趟,我们需要你带路。”   “没事,没事,小姐,属下一点事都没有。”大丁连忙拍着胸脯保证,他一定要去就钱大哥的。   “那好,现在各司其职,两刻钟后准时出发!谁误了时辰棍棒伺候。”沈薇的话清晰而有力,透着股杀伐果断地气势,这哪是个十多岁的少女,分明是个睿智的女将军。连欧阳奈都不由自主地臣服听令而去。    ☆、第25章 夜上飞鸾岭    两刻钟后,沈薇一身黑衣做男儿打扮,她身边跟着同样小子打扮的桃花,手里还提着一根和她同高的铁棍,两人正快步走来。欧阳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吧,这位小姐也跟着去?刚才在书房里她是表现地可圈可点,但那只限于嘴上说说,纸上谈兵到底不是实战,刀剑不长眼,到时他还得分心照顾。   “小姐,属下等去就行了。”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您就在家好好呆着不用去拖后腿了。虽然没说出来,但那么个意思沈薇还能不明白?   沈薇斜了他一眼,径自跃上一匹快马,马鞭一扬,“出发!”率先飞驰出去,我拖后腿?哼,到时还不定是谁拖后腿呢?当她想去呀,大半夜的她也想在床上安心睡觉,可这不是他们不行吗?四十个人对上人家几百,除了她这个佣兵界的大姐大谁有把握救出人?她呀,就是个劳碌命!   欧阳奈说啥也没用了,只好翻身上马紧紧跟了上去。心里想着:小姐马骑得如此娴熟,应该能照顾好自己吧?   飞驰在夜色中的沈薇脑子飞快地思考着,必须在黎明之前摸上飞鸾岭!他们知道大丁逃了出来,但绝对想不到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回来,今晚他们是不会防备的,她就是要趁此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夜更深了,因为马蹄都包上了布,暗夜中只见一团团黑影飞快地向前疾驰而去,却几乎听不到一点声响。   “小姐,这就是飞鸾岭了。”一行人勒住缰绳,大丁轻声对沈薇说,“小姐,这一面是峭壁,不易攀爬,白天钱大哥带属下是从东面上去的。”   沈薇点点头,扬手招来欧阳奈和张雄,说道:“按我们路上说的,你,张雄,大丁三人各带人手从另外三面上去,注意隐匿行踪,把下山的路给我守死了,以烟花为号,看到信号你们就朝上冲,不可放过任何漏网之鱼。”沈薇边说边朝峭壁走去。   欧阳奈微怔,难道小姐不和他们一起,那怎么行呢?“小姐你还是跟在属下身边吧。”欧阳奈提议,侯爷派他来就是为了保护小姐,跟在自己身边,他自信还是能护住她的。   “不用,我和桃花从这边上去。”沈薇头也不回地摆手,从腰间摸出绳索系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头扔给桃花,“桃花,抓紧了,我带着你上去。”   欧阳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峭壁他都没把握上去,小姐这位柔弱女子不仅要自己上去,还要带着一个人,这不是开玩笑吗?   可下一刻他大吃一惊,就见那个纤细的身影身形一晃就攀了上去,眨眼间就上了三丈多高,而另一道身影则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好厉害的身手!”有人低声惊呼。   欧阳奈脸上不显,心中却惊涛骇浪,总算真正明白了侯爷啥也没说就把自己指派给了这位小姐,原来小姐不仅智计百出,一身功夫还如此诡异莫测,难怪侯爷重视了。   “走吧。”张雄轻道,像是看出了欧阳奈的心里,心中无比自豪,小姐要是个简单的,他们这群汉子能唯她马首是瞻?“跟在小姐身边久了你就会明白,小姐的厉害之处这还是冰山一角呢,欧阳师傅,走吧,来日方长呢。”这话听在耳中怎么觉得似有深意呢?   不提欧阳奈等人的震撼,沈薇这边也遇到了难题,攀爬了有一刻钟她头上就冒汗了,手上火辣辣的疼。不行,得加快速度,果然安逸日子令人颓废,她现在的水平还不到在巅峰时的三分之一,在现代时,哪怕是攀爬九十度垂直的绝壁她也没伤过手,都是娇惯得呀!   沈薇暗暗给自己打气,坚持,坚持,坚持,过了这一关好日子就来了,镇住了欧阳奈她会省心不少!凭着这股劲沈薇的速度还真快了起来,匕首飞索配合着,她带着桃花迅速朝上爬去。   直到登到山顶她才松了一口气,顿了两秒钟才把桃花也拉了上来,在黑暗中辨认了方向,悄无声息地朝土匪窝靠近,因为有打劫鸡头山的经验,沈薇很容易就找到了土匪寨子,黑黝黝一大片建筑物,可比鸡头山气派多了。   “你先找个地方躲着,我进去摸摸情况,只要有人往外跑你就使劲砸,专往腿上砸。”沈薇对着桃花交代着,桃花握紧手中的铁棒听话地点头。   因为这一面峭壁,土匪没有设哨岗,沈薇很容易就摸进了寨子里,从最外边的屋子开始一间间进行暗杀行动,暗杀是项技术活,也只有沈薇这样技术娴熟的才干的来,这也是她让桃花躲在外面的原因,桃花勇猛有力却干不来这精细活。   开门,进屋,匕首的寒光闪过,人还在睡梦中就没了性命,沈薇还顺手把房门给带上。她心中暗暗数着,脚下动作飞快,飞鸾岭上有几百土匪,她要争取多暗杀一些,这样欧阳奈等人对上才能轻松一点,血溅到脸上顾不上管了。   暗夜中她的眼睛亮如天上的星子,如一只诡异的山猫,一双灵动的手瞬间就收割了七十多人的生命。就在沈薇刚刚结束一人性命时,就听到一个惊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炸开,“来人啊,快来人啊,死人了,官兵攻上山了。”   沈薇心中一动,粗着声音也跟着一起喊:“快跑呀,官兵攻山了,都死了一百多兄弟了,抓紧跑呀,慢了就没命啦!快逃呀!”手一扬把信号放了出去。   一时间火光大作,呼声喊声连成一片,任当家的们怎么喊都止不住,沈薇趁乱又放倒了十多人,心中暗乐。   她悄悄地摸到桃花藏身的地方,就见这丫头一根铁棍武得虎虎生风,脚边倒着一地的人,有无声无息的,也有呻吟哀嚎的,沈薇赞了一声好丫头,真听话,叫她砸腿她就专往腿上砸。   桃花看到沈薇过来眼睛一亮,一棍子把最后一人砸了出去,“小姐,这棍子还真好使。”她攥着手里的铁棍跟宝贝似的,脸上全是欢喜,全然没有一点杀人后的害怕,亏自己之前还担心她呢,天赋异禀啊!   “行了,跟我走吧,那边人多。”沈薇的声音非常温柔,现在桃花在她眼里那就是宝。桃花高兴地应着,手一扬给地上又补了几棍子,还不忘对沈薇解释,“腿没断。”沈薇嘴角抽抽,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第26章 招惹女魔头的下场    到了人多的地方更是桃花的主场,可不要小看桃花手里这根铁棍,这是沈薇特意给她打造的,别看桃花使得轻松,其实有五六十斤重。   一人高的铁棍抡起来,沾上的人非死即残,偶有漏网之鱼也倒在沈薇的软剑之下。缺了一只眼的大当家拼命喊着来人,可来的人却不多,之前被沈薇暗杀了近百,外围的土匪还没弄清情况就先胆寒,以为官兵真的攻上山来,全都纷纷朝山下逃去,在桃花手底下丧生了一些,其余的还有欧阳奈三路人等着呢。所以现在山上真没有多少人,大当家的急得眼都红了,抓着双锤就朝沈薇桃花扑来。   沈薇的软剑非常吃亏,心里正想着若是有一把长枪就好了。正好欧阳奈带人冲了上来,一把长枪架住了双锤。沈薇大喜,“交给你了,我先歇歇。”   欧阳奈看着倒在脚下一地的土匪,再看看杀得正欢的桃花,心里都已经麻木了,这还是个娇弱少女吗?这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啊!   欧阳奈到底来自军中,一把长枪大开大合,再加上弟兄们的配合,不过二十多个回合就把独眼大当家给挑了个透心凉,这下土匪们更不敢恋战了,“不好啦,大当家被杀死了,给大当家报仇啊!”   嘴上喊得响亮,可谁敢上前呀,大当家都被人杀了,自己就是上去也白给,还是逃吧!纷纷朝山下而去,被上来的张雄大丁迎了个正着,两面夹击之下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了,天也亮了起来,欧阳奈带人打扫战场,死了的扔一堆,活着的绑着双手双脚扔一堆,半死不活的也扔一堆。   欧阳奈看着从房间中抬出来的一具具尸体,内心无比震撼,一刀封喉,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还是熟睡的安详。   “大哥,没有挣扎的痕迹,全是一刀毙命。”欧阳奈最好的兄弟郭旭轻声说,他的脸上有着同样的震撼,本以为是场硬仗,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两说,没想到他们只是收了个尾,飞鸾岭一半的土匪都是死伤在小姐和那个小丫鬟手里的,他震惊的同时还很憋屈,他们这一群老爷们还赶不上两个女子。   欧阳奈对好友的心思感同身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不是好事吗?”主子有本事对他们做属下的是一大幸事。他抬眼看向站在大厅中间的那道纤细身影,敬畏而又心折。   “小姐,钱大哥救出来了。”大丁扶着钱豹走了过来,身上的伤包扎过了,身后还跟着被关押的弟兄们。   沈薇身形一动走了过来,“没事吧老钱?大家都没事吧?”她朝后面看去,见无人受伤才放下心来。   钱豹的情绪十分激动,“小姐呀,是老钱没能耐上了他们的当,还劳烦小姐过来救我,老钱没脸啊!哎呦——”扯动了伤口,钱豹疼得咬牙切齿,“他娘的,还真疼!许三呢?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行,我老钱得报这一刀之仇,哎呦,哎呦。”他挥开大丁的手,还没走一步就疼得直叫唤。   “快,快把老钱扶到椅子上坐着。”沈薇吩咐,“报仇的事不急,人都给你绑着呢,现在先说说是怎么回事?”沈薇非常想弄明白本来三当家都同意借道了,为何后来又反悔了呢?三当家和钱豹有交情为何会向他下手?”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钱豹又激动起来,“小姐你猜我在这飞鸾岭上看到谁了?这批镖主人身边的小厮!当时独眼龙正送客人离开,那小厮就跟在客人身边,虽然他换了身衣裳,但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当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质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支吾着说不出来,反说我认错人了,我去拉他,独眼龙拦我,接着就动起手了。”想了一下他又说:“小姐,我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这里头恐怕有事。”   沈薇沉思,这里头不是恐怕有事,是肯定有事。正巧欧阳奈等人进来,沈薇说,“除了大当家不是还抓了二当家三当家几个吗?审审怎么回事,这事欧阳奈你熟,你带人去问问。”   欧阳奈还没站稳就又退了出去,沈薇眼睛一闪招来张雄,对着他轻声耳语了几句,张雄点点头带人出去了。   欧阳奈颇有能耐,不过两刻钟就把事情弄清楚了。原来这托镖的客人和飞鸾岭的土匪素有勾结,这头托了镖,那头就劫镖,如此就能获得几倍的赔偿,不费吹灰之力就挣了大笔银钱,两家合作愉快,倒霉的就是镖局了。不过这次是他们倒霉,惹到了女魔头的头上,老窝都被端了。   “小姐,这些人如何处置?”欧阳奈这声小姐喊得格外诚恳,众人也都齐齐朝沈薇看来。   “几个当家的全杀了,剩下的罪大恶极的手里有人命的杀了,没伤人性命的就放他们下山,不愿意走的就收编,镖局和黎伯那都缺人手。”沈薇心下盘算开了,这飞鸾岭有四百多个土匪,光是死在她手里的就过百,加上桃花的,就更多了,再加上被欧阳奈等人收拾的,现在又杀掉一批罪大恶极的,能留下来的土匪最多不过几十人,对现在的她而言完全不是负担。   难处理的是那些被抢上山的女人,她们个个眼神或惊恐或呆滞,站在那里浑身抖得如暴风雨中的芦苇。沈薇耐着性子询问,表示可以送她们归家,她们先是眼睛一亮,随即整张脸黯淡下来,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家。她们被土匪抢上山,早就失去了清白,怎么有脸去见家人?去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她们哪里还有家呀!   沈薇心里很不舒服,却无力改变这种现状。她们是受害者,和这些罪大恶极的土匪不同,把她们扔下不管,沈薇心下不忍不说,就这世道她们也没活路呀,不是被拐子拐了就是沦落青楼,那沈薇救她们还有什么意义?算了算了,还是自己收留她们吧,到时找些轻省的活儿给她们做,全当做善事积德了。   ------题外话------   亲爱的美妞们,在第二卷时沈薇要回京城,现征集人名,沈薇的兄弟和姐妹的,还有男主的,只定了姓徐,还没起名呢。一经采用,会有奖励哦!男主偶设定了两种类型:一种是强强联手,一种是沈薇调教纨绔男主,美妞们喜欢看哪种呢?    ☆、第27章 发大财了    好在之后张雄带来的消息让沈薇有了安慰,之前她就吩咐张雄去找库房,对打劫土匪库房她一直念念不忘,当初栽在了鸡头山,这一次怎么也得满载而归。   看着装得满满的库房沈薇笑得眼睛弯成了两轮月牙,手一挥,搬走,搬走,全都搬走!哈哈,全都是我的了!尤其是其中还有十几箱子黄金,这一下她可以少奋斗几十年。大家也都很高兴,不用沈薇吩咐就去找车来搬。   飞鸾岭这窝土匪盘踞了有二十年,自然积聚了大批财物,除了金银珠宝还有粮食和食盐,林林总总加在一起都够养一万精兵的了。   这么多的物资要运回沈家庄也是个问题,就是运回去了往哪儿搁呀?明晃晃地摆在宅子里不是招贼吗?高兴过后沈薇渐渐冷静下来,思考得头都大了,若是苏先生在就好了,这些费脑子的事情就可以扔给他了,现在苏先生不在,她只好绞尽脑汁想办法。   最后定下决策,沈薇留在飞鸾岭上坐镇,张雄先带人运十车回去,大丁和钱豹也随车回去修养,把这里的情况和苏先生说说,他自然知道怎么办。   欧阳奈呢?眼下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这次押送的货物。沈薇让人打开看了,全是雪白的盐,敢情这人不仅通匪还贩卖私盐呀,在这个盐由官府统一售卖的社会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沈薇便决定继续押运这批货去宣明府,看能不能吊出幕后之人,这事操作好了也是件功劳,虽落不到她头上,但祖父总不会亏待她吧?所以押镖的人选非欧阳奈不可,当然沈薇也给她祖父写了封信,说了飞鸾岭的事情,最后还假假的提出分一半的财物给祖父养兵,别管祖父要不要,也显得她懂事又孝心好不好?若是祖父不要那就更好了。   欧阳奈和张雄离开之后沈薇也没有闲着,她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把库房里的金银转移一半出来,这也是她支开欧阳奈的最大原因。目前来看她是折服了欧阳奈,但他到底是祖父的人,她不想把底牌都摊在祖父面前,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张雄和姚通分为两队来来回回运了十趟才运完,都已经是半月后了,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沈薇心情雀跃。早在张雄第二趟回来的时候就把梨花和月季给带了过来,就这样还被顾嬷嬷念叨了许久,这样那样的东西带了一马车。   因为山上还有二十多个弱女子,张雄特意找了几辆马车,临下山前张雄把所有人都集合在一起训话:“这次救人谁的功劳最大?”   众人齐齐回答:“小姐!”   “是小姐吗?”张雄把眼一瞪。众人面面相觑,不是小姐吗?小姐杀人那手段那功夫他们都看见了呀!难道错了?   张雄便循循善诱道:“小姐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们再想想。”   众人错愕,小姐是弱女子?有那般可怕的弱女子吗?张师傅这是咋了?可小姐就站在一旁笑吟吟的,没有一点要生气的样子。   有那聪明的就不禁想开了,当张雄再次问是谁的功劳时,便有个机灵的大声说:“是欧阳师傅,欧阳师傅武艺了得,横扫千军。”   就是些土匪,还千军,张雄嘴角抽了一下,满意地对着说话的人笑了一下,“对,就是欧阳师傅,大家都知道欧阳师傅是咱们侯爷身边的亲兵,那是在上万敌军中杀进杀出的主儿,收拾几个土匪还不是小菜一碟,那个独眼大当家不就是被他一枪挑死。所以大家都给我记住了是欧阳师傅的功劳,明白了吗?”   这次众人倒是反应快,“明白,全是欧阳将军了功劳。”说完还不忘偷偷看向沈薇,见她还是笑着才放下心来,想起欧阳师傅那杆长枪,还真觉得欧阳师傅的功劳最大。再看看小姐,巴掌大的小脸,两只手就能掐过来的小腰,刀都拿不动,更别说杀人了,那晚肯定是眼花了,对,肯定是的!一定是把桃花看成是小姐了。   “那咱们这次端了飞鸾岭得了多少东西呀?”张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回不用张雄再点拨了,“咳,能得什么东西呀,这飞鸾岭跟咱们鸡头山一样穷,啥啥都没有。”这一个个的说起谎来眼都不眨,其实当时进库房的也只是一部分人,而且抬出来的是一口口锁着的箱子,大家对粮食的兴趣都比对箱子的大。   张雄满意地点头,“对,就是这样,当土匪的,还不都差不多?”不得不说张雄忽悠人的功夫很高明,很有当政委的潜质。   沈薇这才上前,威压全放,清冷的声音响起:“大家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就把今天的事情全忘了!否则,就怪本小姐不客气!”她眼中锋芒闪过,所有人头皮发麻心中恐惧。沈薇眼中闪过满意,话锋一转说道:“跟着本小姐有的是好日子过,不仅能吃饱穿暖,你们的儿子还能读书,资质好的也可以考功名当官,便是资质一般的也能当个账房先生教书先生。”沈薇给他们勾画了一副美好的生活前景,非常令人心动。   这就是所谓的恩威并施,也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过效果很好。大家的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挥着拳头大声吼:“跟着小姐,跟着小姐。”   “行了,天不早了,出发。”沈薇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她的手段和厉害自己知道就行了,既然活在这里就要遵循这里的规则,对于闺阁女子来说低调才是王道,娴静守规矩才是正途,那什么打呀杀呀舞枪弄棒都是男人的玩意。现在沈薇要当一个弱柳扶风的小女子。   “小姐,他俩怎办?”梨花指着女人队伍中混着的一对兄妹。   沈薇的眉头轻蹙,这对兄妹也是被抢上山的,听说有半年了,哥哥十三四岁的样子,性格很倔强,妹妹才五六岁,被哥哥抱在怀里,睁着惊恐的眼睛躲在哥哥怀里。无论问什么哥哥都抿着嘴不应,妹妹则瑟瑟发抖。看这兄妹的穿着,虽然破旧,但料子却很好,沈薇判定他们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再看他们的相貌,尤其是妹妹,虽然还小,但已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是我派人送你们回家还是跟我走?”沈薇叹了口气再次问。   少年不语,沉默地站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却把怀里的妹妹搂得紧了些。   “小姐,就带着他们吧,他们的家人许是都不在了。”队伍中的一个人女子大着胆子说。然后又有几人附和。同在一起住了半年,同病相怜。   “行,你俩就跟着吧。”沈薇转身回走。坐在马车里她摸摸自己的脸觉得都粗糙了,再看看自己的手,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的,回家,回去一定要好好保养,她一定要美回原来的样子。   ------题外话------   继续征集人名和男主类型,详情见上章,有奖励哦!    ☆、第28章 打道回府    来时快马加鞭,回时走得却慢,足足走了两天,趁着夜色车队驶入了沈家庄。沈薇一下马车就被顾嬷嬷抓过了手,“瘦了,黑了。”沈薇正想撒撒娇,顾嬷嬷的下一句话却成功地让她面皮一抽。“小姐这是受了多大的罪呀!”似乎沈薇是出去做苦力一样,她飞快想了一下这半月的生活,每天除了吃睡就是满山头的看景色,能受什么罪?   顾嬷嬷心疼地直抽抽,这半个月她吃不好睡不好,半夜常常惊醒,就怕小姐在外头受苦,梨花和月季怎么伺候的?顾嬷嬷看向梨花月季的眼神便不善起来。   沈薇赶紧挽起顾嬷嬷的胳膊,“哪有受什么罪呀,嬷嬷还不知道我?最懒散最爱享受的了!梨花和月季恨不得连饭都要喂我。”沈薇一边和顾嬷嬷朝院子里走,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还不忘给梨花月季使眼色。   顾嬷嬷却不同意了,“小姐哪里懒散了?小姐最乖巧了,字儿写得好,书念得好,针线活做得也好。”在顾嬷嬷的眼里她的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了,就连宫里的公主都比不上的。   “小姐啊,下次可不能这样吓嬷嬷了,外头的事情都交给欧阳奈他们做去,您年岁渐渐大了,姑娘家抛头露面多了可不好。”顾嬷嬷苦口婆心地劝着,这半个月她可是担足了心,侯爷令她好生照顾小姐,她有负侯爷的托付呀!   “嬷嬷。你知道我们这次弄回多少东西吗?”沈薇凑近顾嬷嬷跟前神秘地说,“光珠宝就二十箱,金银更是无数。”   “啊,这么多!”顾嬷嬷被吓了一大跳,我的老天爷哎,这得是多少银子?   “是呀,你不是总担心刘氏不会给我多少嫁妆吗?这下全都有了,而且连弟弟读书娶媳妇的钱都出来了。”沈薇表情认真,“这么多的银子我能不亲自去镇着吗?现在这些财宝全在咱们密室里,嬷嬷可不要往外说哦。”   “不说,不说,就是要嬷嬷的命也不能往外说。”顾嬷嬷手摆得跟荷叶似的。一想到还在府里的少爷,眼眶就红了,“好,好,这样嬷嬷就放心了。”可怜的小姐呀!谁也指望不上,只能自个要强,到六月才满十三,却要操这么多的心。想想顾嬷嬷的心就跟针扎的一般疼。   两个人正说着梨花进来了,“小姐,苏先生求见。”之前大家都喊苏管家的,后来兼了沈薇的夫子,大家便改口喊苏先生了。   沈薇自然知道苏先生找她何事,不过此时沈薇却不想见他,“不见,不见,小姐我都要累死了,我要吃饭,要洗澡,要睡觉,让他明天再来。”   梨花退了出去,顾嬷嬷立刻一脸心疼,“都是老奴的错,光顾着拉小姐说话却忘了小姐车马劳累,月季,荷花,赶紧去厨房看看饭弄好了没有,再抬热水来,嬷嬷伺候小姐洗澡。”最后一句话是对沈薇说的。   最终沈薇也没让顾嬷嬷伺候洗澡,改成梨花了,顾嬷嬷也闲不住,就去收拾沈薇带来的东西去了。   沈薇整个人沉入氤氲热气的水里,舒服地喟叹出声,“还是家里舒服呀!”难怪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身后的梨花抿嘴笑,“小姐这是想家了。”刚才下车的时候她看到娘站在廊下对着她笑,她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她轻轻解开小姐的头发在水里揉搓,“小姐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还多。”梳什么样的发髻都好看。   沈薇嗯了一声就靠在木桶壁上,她这头青丝若在现代她早就剪了,实在是打理起来太麻烦,光是洗个头就要忙半天,好在现在有人帮着打理。身心放松,再加上热气熏着,沈薇觉得一股倦意袭上心头,不由打了个哈欠,“桃花呢?”沈薇忽然想起来。   “和福伯在一起呢。”梨花轻声答道。一进宅子桃花就找福伯去了,许是显摆她新得的宝贝去了。   沈薇微点了下头,“一会你叫她过来用饭。”说完就阖上了眼皮,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梨花很快就发现小姐睡着了,也没舍得喊她,小姐太累了,就让她先歇一会吧,梨花手下的动作不由轻了起来,直到帮小姐洗好澡才轻声唤:“小姐醒醒,水要凉了,该起来穿衣服了。”其实梨花很想让小姐再睡一会,可再睡下去又该着凉了。   沈薇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我睡了多会?”   “没有多久,饭菜才刚摆上。”梨花说着拿过架子上的干布巾准备给小姐擦身子。   沈薇自木桶中站起来,梨花上前帮着擦拭又拿过衣裳递过去,整理好之后又拿干布巾给小姐擦头发。   洗过澡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从里间出来就看到桃花已经在了,看到小姐出来眼睛顿时亮了,沈薇一下子就笑了,吩咐,“给桃花拿副碗筷,今儿她陪我用餐。”   大家都知道桃花是立了大功的,就连顾嬷嬷都没有说什么,反而笑着把那盘红烧肉摆在桃花面前,“多吃点力气才能大,好好保护小姐。”   “嗯嗯。”桃花眼不离肉忙不迭地点头,跟八辈子没见过肉似的,顾嬷嬷看了又好笑又好气,说实话除开刚来这的那一个月,还真没缺了这丫头的肉吃,就是这样,这丫头一看到肉就双眼发光走不动道,也就是小姐这样善心的主子才容得下光吃不干活的。顾嬷嬷又看了桃花一眼,见她把头都埋进了碗里,连说教的**都没了。吃肉就吃肉吧,好在这丫头还有个力气大的好处,关键时刻还能帮上小姐的大忙,这么一想,顾嬷嬷看桃花也顺眼几分了。   沈薇近来偏爱素食,红烧肉就尝了一口,倒是把那盘素炒青菜吃了一大半,这一顿吃了两个奶香满头,喝了两小碗汤。吃饱喝足的沈薇懒洋洋地靠在床头,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嬷嬷,我好像撑着了。”沈薇眯着眼睛娇软着跟顾嬷嬷撒娇。   正指派活儿的顾嬷嬷顿时啥也不管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咋了?吃撑了呀,嬷嬷给揉揉。”顾嬷嬷坐在床头揽过小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右手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揉着。   沈薇如一只被顺毛的猫咪,小脸在顾嬷嬷怀里轻轻蹭了蹭,吸了一鼻子皂角的清香,神情无比享受。“这半个月我不在,庄上没有什么事吧?”   “没,这都到了春种的季节了,大家都忙着翻地春种呢。倒是那些后生问过护院都去哪了,姚通跟他们说镖局生意好,人手不够,都出去押镖了。还说镖局的生意会越来越好,只要他们表现好就有机会进镖局。那些后生一看镖局这么缺人手,练得都可认真了,就为了能到镖局做事。”   “姚通倒是聪明了一回。”   “哪是他聪明了,是苏先生教的。”   “呵呵。”沈薇轻笑起来,她当时把姚通留下来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姚通性子太直,如果说钱豹是粗中有细,那姚通就是一条道走到头不知道拐弯的主。他留在宅子里有苏先生看顾也出不了事。   “嬷嬷,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呀?我都觉得快记不住她的模样了。”   “夫人呀,是个十分温柔的主子,老奴从没见她跟谁红过脸,夫人长得也好,在闺中时就闻名京城,小姐就是随了夫人的长相,这眼睛这鼻子这小嘴,跟夫人一样一样的。”在顾嬷嬷的心里,小姐就是夫人的延续,在她看来小姐哪哪都像夫人。   主仆二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沈薇在顾嬷嬷怀里睡着。顾嬷嬷轻轻地把小姐放在枕头上,拉过杯子给她盖好,睡着的小姐嘴巴微微嘟着,小脸粉红,十分孩子气。顾嬷嬷看着小姐清丽的睡颜,久久移不开眼睛。    ☆、第29章 销赃是项技术活    第二日一早,沈薇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床帐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回来了,她把脸埋在枕头上蹭了蹭,想起从飞鸾岭弄回来的东西,就觉得生活太美好了。   用完早饭沈薇就去书房见苏先生了。   苏远之打量眼前的少女,仅仅半月未见,小姐好似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是说容貌变了,而是气质不同了,总觉得小姐身上多了些什么,如果说以前的小姐是一块璞玉,那么现在这块璞玉展露出了她的光芒,如一把出鞘的刀,锋芒四射。   “苏先生辛苦了。”沈薇诚恳说道,她要坐镇飞鸾岭,家里这一摊子都交给了苏先生,尤其是挖密室,不仅要选好地方,还得瞒过外人的目光。   “小姐这是要论功行赏吗?”苏远之露出他惯有的儒雅的笑。   “有何不可?先生辛苦了,本小姐给先生记首功。说吧,是要什么?宅子?铺子?还是银子?抑或是美女?”沈薇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苏先生的嘴角抽了一下,一抹笑意自眸中闪过,“小姐好大方呀!首功不是欧阳奈的吗?”   “先生消息真灵通。”沈薇毫不示弱。   “还是小姐手段了得。”这话绝不是打趣,聪明有手段的女人不少见,京城各府的当家夫人哪一个不是人精?难得的是小姐这么年少就懂得藏拙,木秀于林的道理大家都懂,但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苏先生的眼里透着欣赏。   “我们就不用相互吹捧了吧。”沈薇的眼里也染上了笑意,与苏先生一起默契而笑。   “小姐,请吧!”苏先生掀起地上的一块石板,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就露了出来,沈薇伸头朝里面看,黑乎乎的,只有洞口处有些亮光,一架木梯架在那里。沈薇便明白这就是密室了,居然挖在书房的下面。   沈薇踩着梯子往下爬,苏先生端着烛台紧跟其后。下到底下沈薇打量这间密室,大约两米高,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大箱子靠墙整齐的摆着,占了一大半的空间,“都在这里了吗?”沈薇问,看着数量不对呀。   苏先生微微一笑,“哪能?小姐没听过狡兔三窟吗?”他一手背在身后,好似运筹帷幄的军师。   沈薇嘴巴一撇,道:“请问先生另外的两窟在哪里?”好佩服先生呀,她只想到了挖密室,咋就忘记了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呢?   苏先生答得干脆,“在后院。”   等沈薇看到另外两窟的确切地点,对苏先生的佩服又上了一个台阶。一窟的入口在沈薇院子西墙跟下,旁边种着花木,一点都不打眼;另一窟就更隐蔽了,入口居然在一口枯井里。   回到书房沈薇不由沉思,“先生,这些东西?”之前光顾着高兴了,现在一查看发现了问题。运回来的这些赃物很杂,除了金银珠宝粮食之外,还有布匹药材毛皮等物。金银粮食好说,放着就是,其他的东西怎么处理?药材布匹都不能久放,换成银子攥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说到销赃问题就来了,药材布匹皮子没标记还好处理,可那些珠宝首饰怎么办?流到外面若是被人认出来怎么办?再牵扯出什么事就不好了,沈薇虽然喜欢银子,却也讨厌麻烦,可若让她眼看着到手的东西扔掉,她又十分不舍。咋办呢?   苏先生很明白小姐的心思,老神在在地道:“要是小姐信得过属下,此事就交给属下办吧。”连后来的欧阳奈都露过脸了,自己总不能一直窝在宅子里,也该活动活动手脚啦!   “先生有门路?”沈薇顿时来了精神,眼中精光闪过。她就知道她家先生不是这么简单的,看看,连销赃这活儿都能做。   苏先生但笑不语,“小姐等着数银子就是了。”沈薇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轻捂小嘴,“是学生不懂规矩了。”那狡黠的样子让苏先生不禁笑出声来,随即却又黯然,自己那小闺女若是还在差不多也这么大了吧!   沈薇去了一块心病,便操持起论功行赏的事。赏罚分明才能更有凝聚力,对于这次围剿救人行动沈薇十分满意,所以她准备奖赏他们,让他们明白跟着本小姐那是很有钱途的。   沈薇的奖赏是非常土豪的,所以当她打开箱盖露出一锭锭雪白银子时,底下站着的护院们眼睛都瞪圆了,这么多银子!全都是给他们的!顿时个个如打鸡血般亢奋,你碰我一下,我捣你一下,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训话是少不了的,这活儿依旧是张雄干的。“兄弟们,咱们跟着小姐做事,小姐自然不会亏待咱们,看见了吧?上好的雪花银子,你们以前见过吗?想想咱们以前过的日子,再看看现在你的日子,你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张雄的话很有蛊惑力。   “好!”众人的声音洪亮。   “做人要有良心,是小姐给了咱们这么好的日子,咱们要记住小姐的恩德,好好为小姐做事。行了,别的就不多说,发银子。”张雄手一挥跳下了高台。   先是每人发了二十两,然后再论功行赏,一颗人头奖五两银子,小头目的翻倍,大头目的翻三倍,像几个当家的这样的匪首则直接翻了十倍——五十两。那两个逮住二当家三当家的幸运护院一下子就懵了,怀里抱着好几锭雪花银子都笑傻了,跟做梦似的深一脚浅一脚在众人的羡慕里走回来。   这哪里是银子呀,这是宅子,是媳妇,是家呀!   同样是做事,想想在鸡头山上的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再对比现在,不打不骂,每季两套衣裳,每顿两素一荤,雪白的大馒头管饱,天冷值夜还有滚烫的骨头汤喝,每月还发二两银子,而且小姐说了以后还会给他们说上一房媳妇,这待遇上哪找去?而给予他们这好日子的人就是他们的小姐,眼前这位又给他们发下大笔银子的少女。   张雄大哥说的对,做人要有良心!他们不过是粗通拳脚的普通庄家汉子,小姐凭什么对他们这么好?他们只有更努力地做事才能回报小姐的恩情。   “谢小姐赏赐!”这群淳朴的汉子齐刷刷都单膝跪地,奉上自己的感激,还有忠诚。   宅子里的丫鬟和婆子们也领到了赏赐,每人多发一月月钱,一套衣裳,两斤猪肉和五斤白面。大家都非常高兴,进进出出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做事也更加卖力了。   沈薇又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吃着药膳喝着养生汤泡着药浴,看看书下下棋做做针线,烦了就和桃花一起出去跑马,闷了就叫几个丫鬟轮流讲笑话,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逍遥自在。   这一天沈薇午睡起来,因为昨晚睡多了,现在也不困,她眯了一会就起来了,刚在椅子上坐下就见门口伸进了一个小脑袋,是李家的三妞,“小姐。”她高兴地喊着,她常跟姐姐来这里玩,也不怕生,大大的眼睛转呀转的,十分可爱。   沈薇对她招手,她立刻欢喜地跑进来了,跑了两步又折回去从门外拉出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丫头,“你别害怕,小姐人可好了。”   沈薇一看,是她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梳着丫髻,穿一身葱绿衣裳,料子一般,一看就是才改的。小人儿怯怯的,大眼睛里还转着泪珠,任三妞怎么安慰她都躲在三妞身后。   沈薇笑笑,拿起桌上的点心分给她们。三妞大方地接过道谢,小丫头却垂着头不伸手。   “吃吧,吃完了还有。”沈薇说。   小丫头的手指拧呀拧呀,还不没动。三妞看不下去了,直接塞进她的手里,“快吃,小姐这儿的点心最好吃了,你肯定都没有吃过。”三妞无心之语暴露了她的来意,原来是想着这里的点心呀!   沈薇轻笑一声,三妞回转头,“小姐,她叫曼曼,是三妞的新朋友。”好似怕沈薇嫌弃,又补充道:“小姐别看曼曼胆子小,她可厉害了,认识好多字呢,三妞都不认识。”说到后一句情绪有些低落。   “哦,是吗?那曼曼可真聪明。三妞能照顾朋友,也很能干。”沈薇夸奖。   三妞小脸亮亮的,大力点头,“对,三妞能照顾弟弟,姐姐也说三妞能干。”脸上全是自豪,“而且梨花姐姐说了,等三妞再大一点就教三妞识字。”   因为三妞活泼可爱,梨花月季都很喜欢逗她玩,就连桃花都把她当妹妹一般。   “那三妞可要好生学呀。”沈薇鼓励   三妞又重重点头,稚嫩的小脸上一片认真,“三妞肯定会好好学,等三妞学好了也帮着小姐做事。”姐姐和哥哥们常说是因为小姐,他们才有饭吃的,小姐这么好看,对她这么好,还给她点心吃,小姐真是大好人,她长大了也要帮小姐做事,像梨花姐姐和姐姐那样威风。   许是沈薇的和蔼可亲,那小丫头终于忍不住点心的诱惑吃了起来,咬一口就偷看沈薇一眼,跟个小老鼠似的,沈薇心里发笑,却只当没有发现继续和三妞聊天,她甚至都听到了那小丫头松气的声音。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30章 那对兄妹    “呀,奴婢说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原来跑到小姐这来讨点心吃了。”荷花从外头走了进来,“曼曼也在呀,点心好不好吃?”她看到了那个最近常跟着妹妹一起的胆小丫头还惊讶了一下呢。   小丫头到底和荷花熟悉一些,见荷花问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声若蚊呐,“好吃。”   “点心也吃过了,三妞你带曼曼出去玩吧,就别打扰小姐了。”荷花赶起了妹妹,小姐脾气好,但做奴婢的不能坏了规矩。   “我才没有打扰小姐呢,我在陪小姐说话。”三妞不服气了,她哪有打扰小姐?小姐都可喜欢和她说话了,“是不是呀小姐?”   “对,三妞陪我说话呢。”沈薇笑着赞同。   三妞便扭头看自己的姐姐,那意思很明显,看吧,我没有说谎。荷花又好笑又好气,手指一点三妞的额头,“哪来这么多话,快回去,三勇也该醒了。”   “小姐,三妞明天再来陪您说话。”三妞对姐姐扮了个鬼脸就拉着小伙伴飞快跑出去了。气得荷花在后头直喊,“慢点别摔了。”   回过头来荷花就告罪,“都是奴婢没看好三妞,给小姐添麻烦了。”心中暗暗觉得回去就好好给三妞说说规矩。   沈薇摆摆手,半点都不放在心上,状似无意地问:“跟三妞一起的小丫头叫曼曼?”才几天不见那小丫头似乎长胖了一点。   荷花点头,“是呀,那丫头才来时胆子才小呢,成天拉着她哥的衣裳不松手,小姐是知道的,三妞那丫头就是个人来疯,见来了个和她差不多大的丫头就去找人玩,一来二去倒真玩到一块去了,有几次奴婢回去还看见过她,胆子也比来时大了。”   沈薇若有所思,又问:“她哥哥呢?”   “她哥哥奴婢倒也见过一回,前天傍晚他来奴婢家找曼曼回去,还跟奴婢道谢了呢,就是不太讲话,看上去不大好相处的样子。”荷花的眉头微微皱起,总觉得那个叫小普的少年和他们不太一样,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呢?对了,应该叫书卷气,跟绍俊少爷身上一样。   “他在厨房帮忙,人倒是很勤快,劈柴,挑水,啥活都抢着干,就是干得不大好,那双手一看就是没做过粗活的。”荷花常在宅子里行走,对宅子里的人事非常清楚。   沈薇随意点点头就把此事抛在了脑后。而另一边曼曼一回去就跑进了大厨房,看到自己的哥哥正在劈柴,她高兴地跑过去,摊开了紧攥着的小手,“哥哥给。”   “哪来的?”小普看着妹妹手中那一小块点心问道,他知道妹妹爱跟着三妞玩,可这点心看卖相就不平常,三妞家可吃不起。   “小姐给的。”曼曼的眼睛亮晶晶的,邀功地对哥哥说:“可好吃吧,哥哥快吃吧。”她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了,这一小块还是她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呢。   “小姐?带我们回来的那个小姐?”小普眼里飞快地闪过什么,见妹妹虽把手伸过来,眼里还带着渴望,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哥哥不爱吃,曼曼自己吃吧。”   “真的?”曼曼大大的眼睛里盛着疑惑,那么好吃的点心哥哥怎么会不喜欢吃呢。在看到哥哥点头后她欢呼一声把那一小块点心放进了嘴里,慢慢地嚼着,好似在品味。   小普看得越加心酸,他摸着妹妹凹下去的小脸,说:“曼曼很喜欢小姐吗?”以前妹妹可胖了,圆嘟嘟的,小胳膊藕节似的,现在却瘦得没有几两肉。   “嗯。”曼曼重重地点头,歪着脑袋很天真的样子,“小姐好看,笑着更好看,不会骂人。”   刚才她好羡慕三妞,小姐那么温柔地跟她说话,而自己胆子那么小,只敢偷偷地看小姐,可小姐都没有看她一眼,想到这里曼曼心里又有些难过,“哥哥,我要是胆子再大一点就好了,三妞都和小姐说话了,她一点也不凶。”不像那个老婆子总是骂她。   “没有关系,再过几天曼曼的胆子就大了,就敢和小姐说话了。”小普摸着妹妹的头安慰。   曼曼以前不是这样的,她爱说爱笑,跟个小麻雀似的,可是后来——小普攥紧拳头控制自己不去想,他怕失态吓到妹妹。   “真的吗?那太好了!”曼曼先是惊喜,随即拍着手笑了。虽然她不会照顾弟弟,可她会认字呀,每天晚上哥哥都会教她,小姐肯定会喜欢她的。想到这里她笑得更开心了。   “曼曼很喜欢这里吗?”小普看着妹妹开心的样子,心情也好了一些。   曼曼点头,“喜欢呀,这里没有坏人,三妞好,荷花姐姐好,赵大娘好,马夫叔叔也好,嗯,还有小姐,她最好了,大家都好。”   妹妹这这一连串的好小普听明白了,他看着妹妹懵懂的脸,一个决定在心底悄然生根,为了自己,更为了妹妹,他也要做些什么。   沈薇一闲下来就想起赵知府那里还有五千两银子没要呢,虽然她现在不缺银子,但谁会嫌钱多呀?钱豹和大丁还在养伤,这事还得张雄跑一趟。   话说赵知府回到府城之后就对着夫人卢氏发了一场很大的火,埋怨她把儿子宠得不像话,卢氏也不是省油的灯,有儿子和大女儿撑腰,她的腰板挺得直直的,“我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宠去宠那几个孽庶?老爷这是在外头受了气一身邪火没处发找我们娘俩出气来了!”   赵知府气得手都抖了,“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口口声声孽庶,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呀!再一想到嫡子干的事,更是火大,若不是赵耀祖腿断了,他都能把他的腿打断。   心底的火气出不来,赵知府摔了一套卢氏最喜爱的茶杯就去了心爱小妾的院子,气得卢氏把另一套茶杯也摔了,下人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赵耀祖呢,开头被他爹吓得老实了几天,可守着一屋子如花似玉的姑娘他又能老实几天,加之他爹窝在姨娘的院子里,他娘忙着跟他爹怄气,都顾不上管他,渐渐地他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又拉着丫鬟胡天胡地起来。   做那事哪能一动不动,激烈时动作还很大,赵耀祖的腿伤自然就养不好,短短十天里罗神医就来了三回,严重告诫他若再这么折腾腿就没救了。气得赵知府又和卢氏吵了一架。   张雄上门的时候正赶上赵知府心情不好,“什么?求见的?不见不见。”每天来他府上奉承的都有好几个,全都想从他身上得些好处,心情好时他偶尔会见见,现在他烦都烦死了哪还有什么心思。   “知府大人好大的规矩呀!”张雄在外头扬声说道。   赵知府一惊,“你是何人?”狠狠地瞪了左右一眼,干什么吃的?都让人闯进府了。若进来的是刺客,那他还有命在?一想到这种可能赵知府看向左右的目光就更加不善起来。   “赵知府不会这么健忘吧?”张雄阔步走了进来,一拱手微微一笑,“在下奉小姐之命前来取银两,还望大人不要令在下为难。”   赵知府也认出了张雄,也正因为认出了张雄,他的眼神闪烁起来,上次是措手不及,现在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还不是换自己说了算?   “大人这是想不认账了?”张雄好似看出了赵知府的心思,不惊不慌镇定自若,反而又让赵知府犹豫起来,此人敢单枪匹马闯进来,还能没点后手?他不确定起来。   张雄倒也没卖关子,一张名刺朝前一展,“大人还是不要为难在下的好,不然侯爷那里不好交代呀。”他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却让赵知府不由打了个寒噤,怎么就把这尊镇山太岁给忘了呢?差点犯了大错。   算了,就当花钱买平安了。他哈哈一笑,态度如春风拂面,“原来是张壮士呀,来人,看茶。”   张雄却没动,“心领了,我家小姐吩咐办了事速速归来。”言下之意就是喝茶就免了吧,你还是赶紧掏银子吧。   赵知府有些尴尬,面皮抽了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浊气,“既然如此,管家赶紧带张壮士去账上取钱。”眼不见为净,赶紧把这煞神打发走吧。   张雄一抱拳,“谢谢大人成全。”利索地转身向外。   赵知府的一张脸紫了青,青了紫,煞是好看!上次就不说了,这次却让人追到家里打脸来了,若是一开始顺当给他不就没了后面的自取其辱?赵知府悔得肠子都青了。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31章 嫁妆是女人的胆    赵知府悔不悔沈薇可不管,她只关心她的银子能不能拿回来。第二天张雄就把一叠银票交给了沈薇,并奉上赵知府府上八卦若干。   张雄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办完了事还不忘寻门房花匠聊聊,“小姐,依属下看,那赵耀祖的腿是好不了了。”就是能好也得被他折腾瘸,张雄对赵耀祖此人十分鄙夷,小姐都说了要他一条腿,谁知道碰上了会接骨的神医,现在好了,他终于不用担心没完成小姐的吩咐了。   “那是他活该。”其实沈薇早把这事给忘了,反正气也出了,银子也到手了,赵耀祖的腿瘸不瘸反正罪他是受了,当然,他的腿瘸了那就更好了,对于惹到她的人沈薇向来心眼不大。   一抬眼看见端着茶过来的月季,沈薇打趣道:“张雄啊,你和月季的婚事——”   刚提了开头就被月季娇嗔着打断了,“小姐!”她斜着身子,脸上绯红一片,惹得梨花和荷花都捂嘴偷笑,只有桃花不明所以,还问:“小姐,张雄大哥和月季姐姐咋了?”   沈薇忍着笑,“自然是你张雄大哥娶你月季姐姐当媳妇的事。”   “小姐您还说。”月季的脸更红了,像天边灿烂的云霞。连张雄都觉得脸有些发热,拱手求饶,“小姐莫要再打趣了。”   古人就是脸皮薄,连说说婚事都害羞。沈薇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月季,趁着现在张雄在,你和家里有什么条件赶紧提,有小姐给你做主,至于嫁妆,也不用愁,你伺候我一场,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小姐您还说——”月季实在羞得很,一跺脚身子一扭捂着脸跑出去了。张雄颇为难,想去追,却又不好直接离开。   沈薇笑吟吟的,忽然就把脸一正,“张雄啊,月季虽然伺候我时日不长,到底也是我身边的人,她是个好姑娘,若是让我知道了你亏待了她。”   剩下的话沈薇没说张雄也明白,内心深处很为月季能得小姐看重而高兴,诚恳说道:“小姐请放心,属下能娶到月季已是祖上积德,一定会好好待她。”   沈薇的脸色便缓和一些,“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婚期你们自己商量去,定了日子别忘了告诉我,我让苏先生给你们操办。”   张雄大喜,“属下谢小姐恩典。”能让苏先生给操办婚事这是小姐赏的脸面,张雄心中一片火热朝月季家走去。   沈薇看着张雄退了出去,一转身就见梨花和荷花已经在商议给月季送什么添妆,不由一笑,“你俩也不要羡慕月季,小姐我对你们一视同仁,你俩要是有了意中人,小姐我也一样为你们做主,嫁妆比照月季,一百两的压箱底银子。”   荷花倒是还能等等,梨花和月季差不多大,月季都要嫁人了,梨花这还没有着落,沈薇不免要操心一些。   虽然在沈薇看来十六七岁确实不大,在现代还是个高中生,但在这个普遍十五岁嫁人十六岁当娘的古代,十八岁的未婚少女都被称为老姑娘了。沈薇是不介意,但梨花是本土的姑娘,她不想让她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   梨花和荷花先是害羞,听到小姐说一百两的压箱银子都吃惊起来,“不行不行,这也太多了。”   这都赶上一般富户人家姑娘的嫁妆了,前儿庄南的翠丫才二十两的压箱银子都被大家艳羡半天,小姐居然给她们一百两,这还没算上衣裳家具等,这若是加在一起还不赶上地主老爷家的姑娘?不行不行,可不能让小姐这么抛费。   沈薇摆手,一幅不在意的样子,“傻了吧,嫁妆多底气才足,男方那边才不敢任意欺负,给你们就老实拿着,捏在自个手里,别傻了吧唧地都交出去,小姐我现在就是钱多,嫁几个丫鬟还嫁得起。”沈薇很看不上梨花和荷花的惶恐,小姐给你们撑腰知不知道?   荷花还有些懵懂,梨花却懂,就因为懂,心里才感激,“那也不需要这么多,有个二三十两奴婢就心满意足了。何况我们都是小姐身边出去的,谁给欺负?”梨花忍着羞意正色说道。   “就是,就是。”荷花跟着附和。   看着这两个丫头认真的样子,沈薇好无力呀,还有银子送不出去的?“好了,好了,这事以后再说。”到时给她们塞箱子里,她们还能送回来?   “欺负就打死。”一旁的桃花忽然开口。   沈薇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满口子称赞,“对,桃花说的对,谁欺负咱就打,打到他不敢欺负为止。”桃花这么小就这么有女权意识,难怪她看着最顺眼呢。   “小姐!”梨花的眼里都是无奈,“桃花那是不懂事,小姐您怎么也跟着胡闹?”出嫁从夫,哪能动不动就打呀杀呀的,这成什么样子了?   “这怎么是胡闹呢?难不成被欺负了也不能还手?这么憋屈还不如不嫁人呢。”沈薇反驳,见梨花还要再说,忙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了,女子以娴静为美!我带桃花去院子里转转,你俩留在屋里备礼,回头我要去族长伯祖父那。”沈桃已经定了人家,婚期在六月,作为族妹的她自然要去恭贺。   沈桃说的人家是张家村的,离沈家庄不过十来里地。说亲的后生十七了,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他是家中的独子。家里条件不错,在村里开了个杂货铺子,有二十多亩地,父母也很通情达理,还能干。   这门亲事是王氏娘家嫂子给提的,她嫂子的娘家就在张家村,知道这个叫张根的后生是个能干的小伙儿,想着大姑姐家还有个未出嫁的小闺女也到了说亲的岁数,就给提了一嘴。王氏在娘家时和这个嫂子就处得不错,对她所提自然是信服的,反复琢磨了好几天,又和自家相公商量了,沈老大不放心还亲自跑到张家村去打听呢。回来后就拍板定了这门亲事。   张家这边一听沈家同意了,简直是惊喜交加呀!之前就听说这姑娘的祖父不仅是一族之长,还是一村之长,家里长兄是秀才,今秋还要考举人老爷哩,这姑娘听说也识字呢。人家姑娘这么好的条件咋能看上他们呢?也没报什么希望。   现在一听说沈家同意了,简直是喜从天降,老两口自得了消息嘴巴就没合上,张根也是脚下生风,一脸的欢喜。   再一打听,可不得了,这沈家族里还出了一位侯爷,和这姑娘家的房头是最近的,啥?不相信?人家侯府的小姐现在正住在沈家庄呢,那院子可气派了。   这下张家欢喜得都震惊了,高攀,他们家儿子绝对是高攀了人家。于是老两口一合计,拿出了一辈子的积蓄做了聘礼,当这五十两聘礼亮在沈家庄村民的眼底,大家都说这张家是个实诚人家,族长老太爷也很满意,于是很快商定了婚期。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32章 小普的请求    沈薇到族长伯祖父家时院子里正忙着打家具,女人们则在帮着做针线,婚期定在六月,这会四月都快过完了,满打满算也不过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小件的东西沈桃自己就做了,像被子之类的却还需要长辈帮着张罗。   沈薇一进门就受到了热情招待,不说别的,就是沈薇本身也是个大方的,逢年过节都会奉上厚礼,就是三房的沈绍勇都得了不少好处,所以张氏对沈薇是非常欢迎的。   “薇丫头来了呀。”王氏招呼着。   沈薇给众人行了礼,“还没给大伯娘道喜呢,恭喜桃姐姐得此佳婿。”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梨花把礼物奉上,“这是给桃姐姐的贺礼,还请伯娘收下。”   “你看你这丫头,你来看看你桃姐姐就行了,还带什么贺礼。”族长老太太笑着嗔怪着,扭头对屋里喊:“桃儿,你薇妹妹看你来了。”   沈桃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针线走出来,“薇妹妹来了呀。”脸上绯红,一幅待嫁少女的模样。   沈薇笑着恭喜,“恭喜桃姐姐。”   沈桃倒是很大方,“谢谢薇妹妹。”脸上的颜色更盛了。沈薇觉得特别有意思。   “薇丫头,这礼也太重了,伯娘不能收。”王氏突然说道,大家顿时都看了过去。四匹布料,其中那匹大红色的,不用上手摸就是光看就知道不是镇上能买到的,那个大银镯子足有一指宽,还有一支步摇,上头镶着一对蝴蝶,居然是金的,光这一支金步摇就值桃儿所有的嫁妆了,恐怕还有剩。王氏被吓了一大跳,这礼太厚了,可不能收。   “这礼太重了,不能收。”不光王氏被吓住了,就是族长老太太也被吓了一跳,这薇丫头就是个手大的,可自家也不能偏了后辈的东西呀。“薇丫头,你和你桃姐姐好送她个荷包啥的就行了,可不许这么破费。”   “是呀,是呀,这些东西薇丫头你自个留着使吧。”张氏也跟着推辞,眼睛却粘在步摇上收不回,多好看的金步摇呀,要是给她多好。   沈薇也很无奈好不好,她连给身边丫鬟的嫁妆都那么大方,给族姐的贺礼还能少了不成?   “伯祖母,大伯娘就收下吧,说句实话,我还真不缺这些东西。”这金步摇就是从密室挑的,一文钱都没花。“听说张家姐夫的聘礼是五十两,桃姐姐的嫁妆可不能少,嫁妆就是女人的胆,嫁妆多点桃姐姐在夫家才站得稳,一族的姐妹本来就是要互相扶持的。”说到这她看了张氏一眼继续说:“不仅桃姐姐,就是杏儿妹妹说了亲我也是一样的礼。”   一番话正说到大家的心坎上,哪个女人不是从新嫁娘过来的,就是王氏也希望自个小闺女的嫁妆能多些,这样在夫家的底气才足,只是家里条件有限。   最后由老太太决定收下贺礼,“桃儿,你可要好好谢谢你薇妹妹,记住你薇妹妹的这份情谊。”   沈桃谢过沈薇,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中把贺礼拿回自个的房里了。   张氏没口子地夸赞沈薇,“薇丫头就是个仁义孩子,办事敞亮,三婶就先替我家杏儿谢谢你了。”她心里合计着这些贺礼能值多少银子,心里乐开了花。   沈薇也不在意,有些小算计没什么,只要不给她添乱,她还是很愿意“傻大方”出银子的。   在回来的路上沈薇跟梨花感叹了一番可怜天下父母心,梨花道:“小姐是想家了吧?”小姐孤身一人远离京城来这千里之外的乡下,是会想家的吧?会想京城府里的亲人吧?小姐再坚强能干,也不过才将将十三岁。换了是她也会想的,难怪小姐对族长老太爷一家那么大方,是因为想家了呀!梨花自以为找到了正确答案。   若是沈薇知道梨花所想非得被惊得喷出一口盐汽水,见都没见过,有啥好想的?就是想她也是想念现代的妈妈和并肩作战的朋友们。   所以沈薇不语的样子落到梨花眼里就变成了落寞,这姑娘母爱泛滥已经在心里想着怎样让小姐开心起来了,这能说是个美丽的误会吗?   沈薇住的院子被她命名为群芳院,由来自然是身边的丫鬟,桃花梨花月季荷花,这四个是大丫鬟,此外还有茉莉梅花蔷薇水仙四个二等丫鬟,不过这四人中只有两人在,茉莉和蔷薇只是名字起好了,名额还空着呢。这么多花可不就是群芳了。   沈薇老远就看到自己院门外站着一个人,走近了看,是她从飞鸾岭带回来的那个小普。他一见到沈薇就扑通跪在了地上,“请小姐帮我报仇。”   沈薇眉挑了挑,打量起地上跪着的男子,或者说是少年。一身褐色短打怎么也掩不住他身上的富贵气息,一双星眸透着激动和仇恨,即便是跪着腰板也挺得直直的,一看就不是合格的下人。   “进来说罢。”沈薇高高在上斜睨了他一眼就从他身边走过,甚至都能听到他攥拳的骨节响动声,不由撇嘴,连这么点轻视都受不了还报仇?   地上的小普垂着头咬了咬牙还是跟着走进了群芳院。   进了屋沈薇坐在自己那把舒服的椅子上,梨花立刻贴心地递上了香茶,沈薇惬意地喝上一口才漫不经心地说:“行了,你说吧。”   小普的眸子暗了暗,一咬牙准备再次跪下,只要能报仇再大的屈辱他都能受。   沈薇下巴一抬止住了他,“行了,跪不下去就不要跪,站着说吧。”腰都没塌下去,还以为自己跪得多标准似的。   小普的脸色变了一下,立刻便恢复了正常,“我,想请,小姐帮我报仇!”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一说出口他整个人顿时全身轻快了许多,下面的话就更容易出口了,“我和妹妹被劫上飞鸾岭是因为家中二娘所算计。”   “哦,这么说你是家中的嫡子了?”沈薇瞥了小普一眼,见他点头,嘴角立刻弯了下去,“你也真够没用的,堂堂嫡子还斗不过后宅一妇人。”   小普的脸色又是一变,身侧的拳头紧了紧,曾经他也是长在富贵堆里,走出去众星捧月,哪里受过这等奚落?但他忍着到底没有发作,“有心算无心,二娘装出一副慈母样子骗了所有的人。”   二娘表面功夫做得太好,连他都被骗过了,以为妹妹被照顾得很好,谁能想到二娘那副“慈母”面皮下的狠毒心肠。   “借口!输了就是输了,找什么借口啊?只有弱者才会为自己找借口,可笑。”沈薇嘴角浮上一抹嘲笑,直直看着小普。   就见小普双目圆瞪,里面喷火,一脸的悲愤,“小姐不愿意就直说,何必如此奚落我?”他头上青筋暴起,面上愤怒,心底却一片冰冷,绝望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题外话------   继续求收藏,收藏,收藏!    ☆、第33章 仇,自己报才解恨    “站住!”沈薇喝道,对上小普转身看过来的眼睛冷冷地说:“就这样你就愤怒了?连这么点屈辱你都忍受不了,你报仇的决心未免太低了吧。”   小普到底是个聪明人,立刻再次跪了下去,无比诚恳地说:“还请小姐教我!”   沈薇嘴一翘,行,还不算太笨,没让她失望到底,面上却不露声色。“小姐我是怎么样的人相信你在飞鸾岭上也看得清楚,你凭什么让我帮你报仇?你有什么筹码?或者说你能给我什么?你就不怕与虎谋皮?”沈薇十分精明的样子,她说的也是事实,无亲无故的,凭什么帮他?沈薇可不是慈善家。   这次小普没有生气,反而认真思索起来,沈薇心中对他的赞赏又多了两分。   良久他抬头对上沈薇的目光,摇头说道:“没有,我现在身无分文,还是靠着小姐好心赏口饭吃,我没有什么可以给小姐的。不过——”他话锋一转,说道:“只要小姐帮我报了仇,我归家之后小姐要什么都可以。”   小普的口气很大,他想着只要揭露了二娘伪善的画皮,以他谢家的在江南的地位和财富,有什么代价是他付不出的?至于后一个问题,小普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曼曼很喜欢你。”能得妹妹喜欢的小姐应该不是坏人吧?   沈薇一听真不知说什么好,还以为他来找自己是经过深思熟虑呢,没想到是凭一个小丫头的喜好,坏人的脑门上会刻着字吗?还是太嫩了呀!沈薇心中不住摇头。   小普说的这个条件听起来很合算,沈薇却摇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你就没想过你二娘为什么能骗过全府的人?你亲娘不在了吧?你在家里又有多少话语权?”   少年啊,还是太年轻,经历了一点挫折就以为看透人世冷暖,却不知这人心是世上最难猜的东西。有后娘就有后爹,他怎么就确定他二娘的伪装他爹这个枕边人一点不知?还是府里的谁也曾推波助澜?   果然,小普的脸色大变,沈薇才不管呢,又说道:“你准备让我怎么帮你报仇?带着人冲到你家把你二娘给杀了?后续的扯皮怎么算?先说好,我可是最讨厌麻烦的。而且你不觉得亲手报仇才解恨吗?”若是她,才不会找人帮忙呢,在沈薇看来找人帮忙这仇只算报了一半。   “亲手报仇?我没学过功夫。”小普一怔,不得不说小姐的提议很让人心动,若是能亲手报仇那该让人多兴奋呀,随即便苦恼起来,“现在学是不是晚了?”他都十四了,骨头都定型了,早过了学武的最佳年龄。   沈薇面皮一抽,她都说了这么多了,他怎么还打打杀杀的,报仇可不止这一种方式。“你觉得报仇便只有弄死对方这一种方法吗?你就不能用你最擅长的?”沈薇瞪着小普,简直要恨铁不成钢了。   “我最擅长的?”小普疑惑了,“我除了会读书没什么擅长的,可读书和报仇没什么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关系大了去了。”少年,你手中握着大杀器都不知道,你二娘为什么忌惮你?还不是你书读得好前途光明挡了她儿子的路?不除去你他儿子怎么出头?   沈薇循循善诱,“你读书是为了什么?考功名吧?考功名是为了什么?做官吧?只要你考取了功名做了高官站到一定的高度上,比你爹比你家任何人都要高的位置,那时你想报仇还不是轻而易举?而且你爹他们还会都站在你这边,你不开口他们就会主动调查事情真相,惩处你二娘。在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最后一句话沈薇说得铿锵有力,随即眸光一转森然说道:“而且要让一个人痛苦从来都不是死亡,死了一了百了,倒便宜了她了。若是我,才不会弄死她,我要让她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活着眼睁睁地看着我一点一点拿走她所在意的,摧毁她所希望的,早上让她看到希望,晚上就让她绝望,每一日都活在煎熬里,让她觉得连活着都是一种痛苦,想死都是一种奢望!这才叫报仇!”   沈薇眸光清澈,懒洋洋的笑容中却带着一股摄人心魂的压迫感。   这番论调成功地让小普傻掉了,沈薇眸光一敛又恢复之前漫不经心的样子,“少年,你这样可不行呦,这样就吓住了?你若这样下去即使我愿意帮忙你也斗不过你二娘的。”沈薇的语气带着惋惜,“就说小姐我吧,你看着我挺风光,其实呢你们知道不?我是被妹妹推入池塘后被继母以养病为名送回来的,全部的家当就十两银子。”   沈薇的自曝让小普再次傻掉,梨花则红了眼睛,“小姐!”她只知道小姐在府里处境有些艰难,原来小姐还受了这么大的罪呀!   沈薇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继续说:“你们看我现在还不是很好?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祖父还送侍卫保护,我现在若是回京城谁敢为难我?谁又为难得了我?所以说打铁还得自身硬!人啊不能老惦记着报仇报仇,这样你就会钻进死胡同里,看不到外面的美好风景,大雍的大好河山还是值得走一走看一看的。”   这个心心念念要报仇的少年让沈薇想起了曾经的自己,爸爸和妈妈离婚后她觉得被爸爸背叛了,心里揣着仇恨对爸爸横眉冷对,再苦再累也自己咬牙硬撑,不去寻求爸爸的帮助,后来想想真是可笑,何必呢,折腾的还不是自己?爸爸还不是一样过好日子?   当时外公早就过世,妈妈只知道哭,也没有人来点醒她。现在这个叫小普的少年是何其幸运遇到了自己呀!   “我们总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此时小普的眼睛都亮了,心里充满了对小姐的敬佩和信服,“我愿听小姐安排!”他终于心甘情愿低下了高傲的头。沈薇笑了。为小普,也为她自己。    ☆、第34章 琐事    小普一退出去梨花就哽咽了,“小姐!”她望着自家小姐泪眼婆娑,却怎么也说不出安慰的话。虽然她到小姐身边日子不长,对小姐的感情却极深。早就饱经世事艰难的她是到了小姐身边才有了稳定的日子,娘的病才能痊愈。梨花是个淳朴的姑娘,知恩,感恩,嘴上不说,但心里已把小姐放到了最重要的位置。   从她见到小姐那刻起小姐就是肆意飞扬的,她都没有想到小姐在府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难怪顾嬷嬷总是敲打她们,谁错了规矩就狠狠的罚。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顾嬷嬷是为小姐担心啊,担心小姐回到府里处境愈加艰难!   沈薇一看到眼泪就好无奈,她自小就是个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倔强性子,实在见不得人哭哭啼啼,此时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慰,“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就值得你哭,跟个花猫似的,真是的,小姐我都还没哭呢,赶紧把泪擦擦吧,回头月季荷花进来还以为我怎么骂你了呢。”   梨花破涕为笑,“人家还不是为小姐难过?”被小姐这么一打岔梨花的心情也好多了,心底却愤愤的:这么好的小姐居然不受待见,真是有眼无珠。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厉害一点,让府里的人不敢再欺负小姐。   自此苏先生又多了一个学生,小普每天除了跟苏先生学习,厨房的事也没有落下,不过大家对小普却客气了起来,这年头人们对读书人有种本能的尊敬。   几天之后苏先生就对小普称赞不已,道:“此子基础扎实,还能举一反三,文章也做得花团锦簇,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做先生的都喜欢教这样的学生,苏先生也不例外,沈薇也聪慧,但她是女子,不用考科举,学得好与不好其实没什么差别,苏先生也明白,所以对沈薇这个学生一直很放任,她喜欢学什么他就讲什么。   小普就不一样了,他是男子,是要走上科举之路的,苏先生可以把自己的抱负寄托在他身上,所以要求十分严格,当然小普的进步也是很大的。   苏先生对沈薇感慨了一番之后便施施然去监督小普用功去了,沈薇则去隔壁的书房见沈绍俊大哥。   “薇妹妹!”正背对着房门看墙上字画的沈绍俊一听到脚步声就赶忙转身。   “绍俊大哥来了呀,刚才和苏先生商量些事情,耽搁了一些,还望大哥哥莫怪小妹才好。”沈薇开口解释了一番。   沈绍俊自然是不怪的,他刚才欣赏墙上的字画一点也没感到被怠慢。他本身就是个温润的人,加之是长孙,向来知道友爱弟妹,何况这个妹妹对他的帮助那么大。   “薇妹妹,为兄来是为了感谢妹妹,妹妹送的那套题锦对为兄帮助甚大,为兄多谢妹妹了。”说着他站起身对着沈薇深深作了个揖。   沈薇连忙避开,“使不得,都是一家人,说感谢就太见外了。不过一套卷子哪值得绍俊大哥特意过来。”   前些日子沈薇和苏先生谈到今年的乡试,感叹了一番科举之难,比考大学难多了。她在现代见惯了各类考前复习试卷,便说要是有这么一套考前复习卷子就好了,苏先生沉吟了一下便说倒是可以弄到历年来的乡试卷子和考官的点评。   卷子弄来后沈薇抄了两份,一份送给要参加今年乡试的绍俊大哥,一份给了绍武大哥,他虽然连童生也不是,但他的书也读得好,之前被家里耽误了,现在家里情况好了,他重新回到了族学,先生们都说明年他肯定能考上秀才。   昨天绍武大哥和拄着拐杖的忠大叔已经来谢过她了,还给她带了一篮子咸鸭蛋。今儿绍俊大哥就上门了。其实沈薇真没觉得这是大事,实在是现代各类复习卷满天飞,十几块钱一大本,便宜的很。   她却忘了这是古代,连书本都是靠人工抄的古代,历年乡试的试卷可不是用钱就能弄到的,更何况还有考官的点评。沈薇不明白,本土人士的沈绍俊和沈绍武却清楚,他们看到这份被称作题锦的试卷简直是欣喜若狂啊,洗了手换了衣裳才小心翼翼地翻开,对沈薇的感激就更不用提了。   送走了沈绍俊,沈薇就去寻苏先生了,苏先生给她科普了一番这个时空书籍的珍贵,沈薇总算明白她不放在眼里的题锦的价值了,想了想吩咐人又抄了一份给江辰那厮送去,那可怜的娃今年也参加乡试,也不知他摆脱那个表妹没。   上午题锦才送走,下午江辰身边的大武就跟着一起回来了。大武郑重其事地给沈薇磕了一个头,“奴才给沈小姐请安了,少爷说沈小姐的恩情他都记在心底呢。”   大武是江辰的伴当,自小一起长大,虽学了武艺,但跟在少爷身边也粗通文墨,自然明白那套题锦的价值,至少他家少爷可弄不到那宝贝,有了这套题锦,少爷中举的把握又多了几份,他不由庆幸多亏少爷遇到了刺杀,不然哪里能结识沈小姐?   “你家少爷还好吧?”沈薇问   大武垂首立在下方,恭敬答道:“少爷挺好的,整天忙着读书,沈小姐送的那套题锦少爷可高兴啦,说是乡试的把握又多了几分。”迟疑了一下大武还是按少爷交代的答话。来时少爷就交代他了,若是沈小姐不问便罢,若是问起他,就说一切都好。   想到这儿大武就不由愤愤,少爷哪里是都好,一点都不好才对。那表小姐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指点,天天到少爷院子里来,把他们这些奴才支使得团团转,扰得少爷无法安心读书,躲到外书房她也能找去,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看不下去了,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子,后来少爷躲去了学里才安生。   沈薇撇撇嘴,明显不相信。就江辰那偏心的爹娘极品的大哥表妹,他能好了才怪呢?不过既然人家都说很好了她也不能上赶着管闲事不是?   问了几句就抬手把大武打发回去了,乡下特产给带了不少,连绍武哥家送的那篮咸鸭蛋也分出了一半。沈薇最喜欢吃咸鸭蛋的蛋黄了,黄黄的,油汪汪的,咬上一口那滋味别提多好了,配上白粥沈薇一次能吃上两个。   两天后大武又来了,说是奉少爷之命给沈小姐送水果,水果是从南方运来的,给沈小姐尝个鲜。   沈薇就纳闷了,什么珍稀水果值得江辰这么大老远的给她送来?等筐子抬上来沈薇就乐了,“这不是芒果吗?”   大武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人家沈小姐是京城来的,还能没见过芒果?也就他们少爷当稀罕物似的巴巴送来。不过嘴上却得替自家主子描补,“还是沈小姐见多识广,这芒果产在南边,因为不好保存运输不方便,咱们这儿倒不常见,少爷偶然得了一些就想着送来给沈小姐尝尝。”   “替我谢谢你家少爷。”沈薇看到好吃的心情大好,打发了走了大武就和几个丫鬟一起分芒果,这一大筐她自个也吃不完,芒果虽好吃,但吃多了对肾脏造成负担。   “小姐,这芒果怎么吃呀?”梨花等人拿着胖月牙似的芒果无从下手,而那边的桃花已经上嘴咬了,正噗噗地吐呢。   “没常识真可怕。”沈薇可得意了,“不知道了吧,梨花拿把刀来,我教你们。”   沈薇用刀把芒果切成两半,把中间的核剔出来,拿起其中一半,用刀在上面竖着划了几道,又横着划了几道,划成一个个小方块,将果皮向上一翻,下嘴就方便多了。   沈薇优雅地吃着芒果,说:“芒果的营养价值很高,女子吃了美容养颜,不过可不能多吃哦,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后一句是对桃花说的,这就是一吃货,不看紧点可不行。   日子如流水一般,转眼就到了五月下旬,算一算欧阳奈等人也走了一个多月了,应该能到宣明府了,就不知道此行顺不顺利,能不能钓出幕后之人。   其实欧阳奈一行刚出发沈薇就后悔了,当时光想着把欧阳奈支出去了,那三车私盐可值不老少银子呢,干吗费事去钓什么幕后之人?管他谁谁,直接把私盐扣在自己手里得了,银子拿在自己手里才是实惠。所以她也没指望欧阳奈这一行怎样怎样,能把三车私盐保住,人好好的回来就行了。再不成私盐丢了就丢了,反正她现在对银子的渴望不是那么强烈了,人能安全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最近宅子里还在筹备一件事情,那就是沈薇的生辰,她六月初生的,十三了,算是大姑娘了,顾嬷嬷的意思是想给她操办一下,和几个大丫鬟一商量就准备开了。沈薇还是见她们忙得脚不沾地一问才知道的,当时她就懵了,她生日是九月呀,怎么变成六月了?迎上顾嬷嬷嗔怪的目光才猛然醒悟,这具身体的原主是六月生人。   ------题外话------   收藏,评论,收藏,评论,收藏,评论——    ☆、第35章 生辰    初七这天一早沈薇就被拉到镜子前坐好,顾嬷嬷亲自帮小姐上妆,梳了一个飞仙髻,没用步摇,直接用了碎金流苏点缀其间。沈薇生得貌美,眉不扫自黛,唇不点而朱,只稍稍用了点胭脂整个人就明丽起来,等沈薇站起身原地转一个圈,顾嬷嬷都看愣了眼。   只见眼前这少女白色及地长裙,裙裾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红色蔷薇花,不盈一握的腰肢以云带束着,臂上挽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她微微扬着头笑着,头上的流苏在晨光的映照下晶莹透亮,莹白的珍珠耳坠在耳边调皮地晃着,脖子颀长而秀美,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她脸上的笑容,就好比漫天的乌云呼啦啦全都散开,天都亮了!   “嬷嬷,我好看吗?”沈薇歪着脑袋娇俏地像个小孩子。   “好看!”顾嬷嬷看着看着,不知怎的心里便是一酸,小姐真好看,真好看呀!   几个丫头进屋看到小姐盛装的样子也都惊艳了一番,桃花甚至还伸手小心地摸了摸裙裾上的花朵,沈薇便笑着逗她,“你要喜欢让顾嬷嬷也帮你做一件。”这件裙子顾嬷嬷整整做了一个多月。   桃花高兴的猛点头,下一刻却又苦着脸摇头,“不要了,打不开拳。”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月季点着桃花的额头笑说,“你穿了这衣裳不仅打不开拳,估计还能把自己给绊倒。”   大家都笑了,想起了桃花的糗事。前几天沈薇心情好,给院子里的丫头们赏了块料子,几个爱美的丫头就做了裙子来穿,桃花见了眼热也想穿,她不会做,但她知道找小姐呀,小姐就让人帮她做了一条,还给绣上了美丽的桃花,桃花拿到手里可高兴了,可一穿在身上出问题了,平日里走路如风的桃花不会走路了,一走路就踩到裙裾直摔跤。可把大家笑坏了。   沈薇见桃花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巴,忙说:“行了行了,你们都是做姐姐的,就不要笑话桃花了,我们桃花呀不穿裙子一样好看!”   沈薇把桃花拉到自己身边,拿起首饰盒里的两朵珠花戴在桃花头上。桃花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又小心地摸摸自己头上,抬头看着沈薇裂开嘴笑了,“小姐,我也好看。”   沈薇笑着点头,对桃花,沈薇前所未有的耐心。不仅操心她的吃穿和各种需要,而且沈薇的房间书房她都可以随便闯,别人都得等在外头等着她传唤,只有桃花不需要。时间久了大家便都知道了桃花的特殊,别看小姐面上待大家都一样,其实她们这些人加在一起还比不上一个桃花。所以平日里还真没有人因为桃花少根筋而欺负她。   “都围在这干吗?还不快出去摆饭。”顾嬷嬷人未至声先到,“小姐,嬷嬷做了长寿面,你可要吃完。”   几个丫头鱼贯而出,摆饭,挪凳子,递帕子,各司其职忙得不亦乐乎。沈薇刚坐下,就见几个丫头一字排开齐齐行礼,“恭贺小姐芳辰,祝小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顾嬷嬷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沈薇特别高兴,手一挥十分大方的说:“赏!”顾嬷嬷大声应着,一人给了个金戒指。能让老抠大出血,不难看出顾嬷嬷今儿的高兴。   顾嬷嬷的长寿面做得细细的,整齐地盘在小巧的碗里,看着就很有食欲。沈薇夹起面放进嘴里,顾嬷嬷在一旁说着可不能咬断要一口气吃完。沈薇用筷子帮忙往嘴里吸,没想到这一小碗面真的就一根。   “好好好,吃了长寿面小姐就长命百岁,无灾无病。”顾嬷嬷高兴地说,一边把小碗放到一旁,一边给小姐盛饭布菜,“过了今天小姐又长了一岁,十三可是大姑娘了,京城的姑娘都是十三四岁相看人家,看上这么两年等及笄了就能嫁人了。”顾嬷嬷念叨着。   才十五就嫁人!身子都没发育成熟就嫁人,难怪古代孩子的出生率那么低。沈薇不想听这些,就作出害羞的样子娇嗔:“嬷嬷,说这些做什么,怪羞人的。”   “好好好,嬷嬷不说。”顾嬷嬷还是笑眯眯的,就好像天底下没有烦心事儿一样。   用完饭沈薇就想出去转转,刚出院门就见苏先生和张雄带着护院整齐列着队伍站在门口,一看到沈薇齐齐抱拳行礼,“恭贺小姐芳辰,愿小姐事事顺心一生无忧。”   “小姐,这是大家送您的生辰礼物。”苏先生朝旁边一指。沈薇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看过去,他们送自己的礼物居然是一只小鹿,个头不大,跟只土狗般大小,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只幼鹿。让沈薇诧异的是小鹿身上还披红挂绿被整得十分喜庆,看不出这一群糙汉子还有这细腻心思,不会是先生的主意吧?沈薇便把狐疑的目光看向苏先生。   苏先生不自在地咳了一下,“这是大家的主意,姑娘家家的不都喜欢这些吗?”他是提了这么一句,谁能想到他们居然把小鹿打扮地这么,这么恶俗!   是吗?沈薇表示怀疑,不过这不是重点。沈薇同样说了赏。顾嬷嬷很大方地每人赏了俩银花生。   随着一声声的“恭贺小姐芳辰”,顾嬷嬷不停地往外赏东西。这一天经她的手都不知赏出去多少东西,但她一直笑眯眯的,像是个散财童子,啊不,散财童女,也不对,散财老妪?不好,不好,神婆,对,应该是神婆,散财神婆!   这一天沈薇收到了许多生辰礼物,有宅子里下人送的荷包、鞋子、衣裳等,还有沈家庄的乡亲们送的,一篮鸡蛋,一把青菜,半袋子花生——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一些还是下午甚至晚上送来的,看样子是才听说今天是她的生辰。   无论是谁,礼薄礼厚,哪怕是只送了一棵葱,沈薇都回了一份厚礼。于是收礼的人高兴,送礼的人也高兴,大家都高兴,多好!   ------题外话------   收藏,评论,收藏,评论,收藏,评论——    ☆、第36章 回忆    当晚沈薇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在现代她都好多年没有过生日了。最快乐的时光是外公在世的时候,外公是个睿智老人,辛苦一辈子挣下了偌大的家业,他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沈薇的妈妈,而沈薇的妈妈也只有沈薇一个女儿,所以外公很疼沈薇,把她当继承人来培养,她后来用到的所有技能大多都是跟着外公学到的。   那时候每到沈薇生日,除了蛋糕,外公私底下还会给她一块钱硬币,几岁就给几个,七岁给七个,十岁就给十个,这代表着外公对她的爱,沈薇把这些硬币都收的好好的。   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外公去世了,再也没有人在她生日时给她硬币了。十六岁时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单纯柔弱的妈妈只知道哭,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还能照顾她。自此她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   想起爸妈,沈薇的心底就像有一只小手扯呀扯的,还是疼了。   十六岁之前的沈薇是幸福的,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爸爸沈一民英俊潇洒,年纪轻轻便成为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妈妈温柔漂亮,是著名的钢琴家。所以沈薇自小便聪慧,多才多艺,尤其一手钢琴弹得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她走到哪里都是耀眼的公主。   然而这一切在她十六岁那年打破了。她的爸爸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且那女人怀了孩子,她爸要和她妈离婚,她的妈妈是个温柔到没有一点主见的人,单纯的只活在音乐的世界里,对此变故除了哭,还是哭。   沈一民却是个很强势的男人,三下五除二便把婚离了,反正岳家这边的人都不在了,他也没有什么顾忌了,当然他亦是个极大方的男人,赡养费给得极为丰厚,还把从前岳家的生意也一并拨到了前妻的名下。所以圈内对沈一民的行为很是称赞,认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大人离婚伤害最大的是孩子,大家都以为沈薇会闹的,可她没有,她很冷静,从小三挺着肚子上门到离婚结束她一直很冷静。在爸爸问她选择跟谁时,她选择了妈妈。   面对爸爸受伤的眼神,她笑了,这是那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笑,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她说:“爸爸,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是有眼睛的,是很公平的。爸爸,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是要有感恩之心的,您公司做得那么大,您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外公的帮助吧?您忘记了您答应过外公要照顾妈妈一辈子的吗?你明明知道妈妈是怎样的女人,除了依附她没有办法独自生活,可您还是选择舍弃了她。您能这样做,可我不能,她生了我,养了我,我就有义务照顾她,既然您没有照顾她到最后,那么就让我来吧,这辈子我来护着她。你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也不恨你,只是从今以后我没有爸爸了。”   从那以后萧薇就再没回过那个家,十六岁,她一夕之间长大了。   十六岁,对于别的女孩子来说还是个快乐自在的高中女生,可沈薇不仅要做个学生,还接手了妈妈名下的公司,学习着打理生意。那些日子,她每天睡眠不过三四个小时,有时睡梦中都会突然惊醒,满脑子的数据和报表。   这般炼狱的日子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每当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拿出抽屉底下压着的那张全家福默默地看,照片上她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妈妈依偎在爸爸身旁,一家人笑得很开心。她的手指滑过照片上爸爸的脸,竭力控制着眼泪。别人都只看到了她的冷漠,谁知道内心深处她是多么渴望父爱啊!   十年过去了,她长成了玲珑女子,有着漂亮的容貌,优雅的礼仪,高超的商业手段,外公留下来的产业被她经营得很好,她走到哪里都吸引大片的目光,她依然是耀眼的公主。   可讽刺的是,一心想要个儿子的沈一民,在情人怀孕后很快抛弃原配娶了情人,本指望情人能给他生个儿子,谁知新婚不过一个月,小妻子便因意外流了产,此后无论怎么努力再也没有怀上,别说儿子,就是女儿也不曾为他生过一个。   所以,沈薇是沈一民唯一的女儿,亦是沈家最优秀的孩子。年岁渐老,沈一民越加灰心丧气,也更渴望亲情,想念女儿。可一想起女儿那漠然的表情,沈一民就忍不住心酸,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都是自己造的孽。慢慢来吧,这十年的疏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拉近的,慢慢地补偿她吧。   沈薇看着爸爸渐生的白发,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她也想原谅,也想像以前一样对着爸爸撒娇,父女亲密无间。可她做不到,她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她忘不了爸爸对妈妈的无情,心里也亦有一些不甘,凭什么你不要我了,我还得原谅你?那我这十年的艰辛算什么?   这些年沈薇陪着妈妈一起生活,妈妈是个柔弱的小女人,以前依靠丈夫,现在依靠女儿,她弹着自己热爱的钢琴,没多久便走出了离婚的阴影,并于三年前遇到了自己的第二春,一个海外归来的成熟男子。   对于妈妈再婚,沈薇是十分赞同的,妈妈还很年轻,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沈薇在考察了妈妈的男朋友江叔叔的性格人品后,干脆利索地把妈妈嫁了出去,并把妈妈名下的那些产业也都一起陪嫁过去,她已经辛苦那么久了,以后就让江叔叔去操心吧。   对此,妈妈和江叔叔一致不赞同,尤其是江叔叔,反对尤为激烈,可是拧不过沈薇,她不爱钱,亦不热衷于权,当初她接手这些产业不过是无奈,没得选择,现在有机会卸下责任,怎会轻易妥协?   妈妈带着对女儿的愧疚披上了白纱嫁了,沈薇微笑着送妈妈上了飞机,转过身心中无比惆怅,从今以后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没有人知道优雅美丽的沈薇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外公给她找的武术师父曾是佣兵界的翘楚,为了调节压力偶尔她也会接些任务,渐渐便闯出了名头。   最后一次,她是去刺杀一个败类官员,她尾随他到了酒店十楼,本可以得手的,却因避让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女孩而怔愣了一下,被那人的保镖打了个措手不及,直直坠下楼去。   下坠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好轻松,那个女孩脸上的笑容,多像从前的她呀!下意识地她就不想伤到了她。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去看妈妈了,妈妈怀了孕,好像快生了吧——   ------题外话------   收藏,收藏,收藏吧!    ☆、第37章 南下之行    沈薇的生辰过后很快就到了沈桃出嫁的日子,沈薇没有去观礼,因为此时她不在沈家庄,她在往南方去的路上。   某天夜里沈薇做了个噩梦,梦到欧阳奈几人一身是血对着她喊救命,惊醒后怎么也睡不着了,算一算欧阳奈都走了两个月了,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捎回来?难不成是真的出事了?后悔如一只小虫子噬咬着她的内心。   下床翻出地图看了许久,沈薇便决定去迎一迎欧阳奈几人。   顾嬷嬷见她近来情绪低落也就没有拦着,觉得小姐出去散散心也好。本来沈薇是只打算带着桃花一个人走的,顾嬷嬷死活不同意,非让她再把张雄和梨花也带上。   桃花是个呆愣的,自己都顾不上自己,指不定还得小姐反过来照顾她,这路上小姐总得有个人伺候吧,有梨花跟着她才能放心。张雄机灵,这一路上免不了打尖住店寻人问事,总不能让小姐出面吧,她一个没出过门的女子哪里见过人间险恶?   顾嬷嬷这么一想就不放心小姐出去了,怎么也得多带些人手呀。沈薇一见哪敢还让她再想下去,“好了好了,嬷嬷,我带着他们还不成吗?不过把梨花换成月季吧。”这样张雄和月季这对有情人也能多些相处的时间。   顾嬷嬷想想月季也颇为能干,就同意了,沈薇立刻麻溜带着三人出发,再耽搁一会顾嬷嬷能把她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人都给她打包带走。   如果只是和桃花两个人,沈薇肯定会选择骑马,现在她虽然穿了男装,却还是很老实地坐了马车,张雄赶车,桃花和月季在马车里陪着她。   沈薇的马车早就换过了,不再是那辆华丽的车子了,相反,这辆马车除了大了些,外面看起来十分普通,里面却弄得十分舒适,沈薇甚至放了一张软榻,这都不是重点,沈薇最满意的是:这辆马车的车厢壁和顶棚用的是乌木,中间夹了一层精钢,可谓是刀枪不入,安全性极高。   这个时空是没有精钢的,沈薇找铁匠捣鼓了好久才弄了这么一点,全用在这辆马车上了。   “小姐,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月季掀开车帘眯眼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小姐,这都要晌午了。”这荒郊野外的也没有吃饭的地方,总吃干粮小姐怎么受得住呢?从前天中午到现在小姐就没吃上一口热饭了,昨天晚上也是在马车里对付的,也不知道这什么鬼地方,走了两天了也没遇到一个村子。   “你饿了吗?包袱里有点心你吃点。”沈薇倒是不饿,就是坐在车里久了觉得骨头都僵硬了。   “奴婢倒是还不饿,小姐都两天没吃点热的了,奴婢就是想着怎么给小姐弄口热汤喝。”月季非常后悔没带一口锅来,若是有锅,马车上有小炉子,倒是能给小姐烧碗热汤。   “出门在外哪有那么讲究。”沈薇嘴上这样说,心里也后悔准备不充足。   两人正懊悔着呢,就听张雄说:“小姐,前面有个村子。”   “哪?”月季猛地起身,头撞了一下也顾不上,掀开车帘就朝前看,“真的哎,小姐,奴婢都看到房子了。”她的声音里透着欢喜。   沈薇也是精神一震,伸头朝月季手指的方向看去,隐约可以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房屋,还有几处炊烟袅袅,随着马车的前进房屋更加清晰。   “大雄哥,快点,咱们正赶上饭时呢。”月季心急催促。   “好嘞!”张雄应着扬起鞭子甩了出去。   “啊,吃饭了!”睡得昏天倒地的桃花顿时醒了,揉着惺忪的双眼茫然地望着沈薇,“小姐,要吃饭了吗?我肚子都饿了。”   三人齐齐笑了起来,这桃花呀,睡了一上午都没醒,月季才提了一句赶上饭时了她就醒了,真是好吃耳朵尖啊!   沈薇忍着笑说:“是呀,前面有个村子,我们马上就能吃上热饭了。”   进了村口张雄就下了马车,“你们有没有听到小孩的哭声?”沈薇总觉得听到了小孩的哭声,隐隐约约的,不是很清晰。   “没有呀,哪有什么小孩的哭声。”月季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桃花也说没听到,沈薇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又过了一会,沈薇还是觉得自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月季你真没听到吗?真的是孩子哭声,从那边传来的。”沈薇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小姐,属下也听到了,还真是孩子在哭,似乎哭了挺久,嗓子都哑了。”走在外头的张雄突然说道。   循着哭声找过去,马车在一座小院前停下了。木头院门锁着,院墙是泥土垒成,哭声从院内穿出。   “请问这位大嫂,这家的大人呢?他家的孩子哭成这样怎么不找大人回来?”沈薇客气地询问树底下的一位妇人。   那妇人没有答话,反而眼神闪烁地飞快走开了。沈薇眉头蹙了一下,又问了一位扛着农具的中年汉子,那汉子也是神色慌张,张了张嘴却终没说什么。   沈薇就纳闷了,看村民闭口不言的样子,难不成这户人家有什么忌讳?   “小姐,有些古怪。”张雄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寻常处,“小姐,咱们还是走吧。”人生地不熟的,张雄也怕惹了麻烦。   沈薇想了想刚要点头就见一个胡子发白的老伯走了过来,和善地对她说:“少年人,这是李秀才的家,他十天前就出发去府城参加今年的乡试了。”   “那他家娘子呢?”沈薇问。听哭声这孩子可不大,身边哪里离得了人?   “秀才娘子呀?”老伯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声作孽,“秀才娘子昨儿被官差抓走了。”   沈薇眼角一挑,抓走了?难不成这孩子从昨天哭到现在?“他家没有别人了吗?”   老伯又是一声长叹,摇头,“没有了,李秀才本就是外来户,他爹娘去世后就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李秀才是个好人哪!脾气好,待人也热情,学问也好,就是运道不怎么好,他十五六上头就中了秀才,因为守孝才没能接着考,不然现在早就是举人老爷喽。”老伯说着,一脸的唏嘘。   “官差为何要抓秀才娘子呀?”沈薇继续问道,她一个妇道人家能犯什么大罪值得官差进村抓人?沈薇怎么想都觉得其中有猫腻。   就见老伯的脸上满是尴尬,似乎还闪过羞愤,半响才低声说:“说是,说是私通!造孽啊!”   私通?沈薇十分诧异,还没细想就见旁边的院门嘭的一下打开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冲了出来,义愤填膺地说:“什么私通?湘眉嫂子才不是那种人!还不是那狗官看上了湘眉嫂子,趁着李家大哥出门把人给抢了,三爷爷您可不能败坏湘眉嫂子的名声啊!”   “我哪有败坏秀才娘子的名声?那是官爷们说的,官家的事可不是咱们这些小民能多嘴的。二妮你也少说几句吧。”老伯边说边叹气背着手走开了。   “二妮,你个死丫头还不快回来,救你能,就你话多。”院里传来一道严厉的女声。   ------题外话------   和和已经单机好久了,没排上推荐——    ☆、第38章 救了个孩子    被称作二妮的姑娘约莫十四五岁,回头应了一声却没有回去,而是期期艾艾地看着沈薇,“这位少爷,一看您就是大好人,二妮求您一件事。湘眉嫂子被带走了,小妞妞被她锁在了屋里,都哭了两天了,怪可怜的,我娘怕事,拦着不让我出来,你们不是咱们村的人,求您把小妞妞抱出来吧。”   沈薇眉梢一挑,这还是个挺善良的姑娘,心里已经愿意面上却丝毫不露,“抱出来你家能养着吗?”   “我家!”二妮顿时泄了气,她是想养,可她哪里做得了爹娘的主?别说她们家,就是全村谁家敢揽这事?“那也比饿死的强,少爷,您就把小妞妞带走吧,就是做个丫头也比丢了命强,少爷您就行行好吧!”   她哀求着望着沈薇,一步一回头地朝院门走去,“少爷,小妞妞她爹叫李志远,娘叫薛湘眉,少爷可要告诉小妞妞呀。”一边抹泪一边说,最后一咬牙把院门关上了,门里还传来喝斥的声音,“跟你说了不能管不能管,就你能是吧?这可是要命的事啊!”   “小姐,咋办?”张雄问。   “小姐,孩子挺可怜的。”月季一脸同情,“要不,咱们就把她抱出来吧?”要是不管这孩子肯定没命了。   沈薇点头,“张雄,开门吧。”没遇上就算了,既然遇上了就救上一救吧,她要是不管,这孩子肯定是饿死的下场。   张雄砸开院门从屋里把孩子抱出来,沈薇一看,这娃顶多两岁,穿着一身水红衣裳,已经被尿湿了,头上扎了个小鬏鬏,小手在空中抓呀抓的,嗓子早就哭哑了。   “小姐,她肯定是饿了。”月季看着她张着的小嘴说,“估计是从昨天就没吃上东西了。”她把孩子抱在怀里,爱怜地给她擦眼泪,轻声哄着,“好了好了,不哭了哦,乖啊!”   “还是先给她换件衣服吧。”沈薇开口说道,虽然是六月的天气,可也不能穿着湿衣裳。   月季应了一声就抱着孩子又回了屋,不大会就出来了,孩子身上换了件葱绿的衣裳,手里还拿着几件小衣裳,一看就是孩子的。张雄关上院门一行人赶着马车匆匆离去。   本以为进了村能吃上顿热饭,没想到又要啃干粮了,无论是沈薇还是月季都没有抱怨。一到马车上月季就用开水泡了点心喂给小妞妞。   小妞妞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连哭都顾不上了。“慢点吃,还多着呢,慢点,慢点。”月季脸上的表情十分温柔,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桃花则好奇地瞪着这个小不点。   小妞妞吃饱了就睡着了,月季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小姐,你看这小妞妞长得还挺俊。”她轻声说。   沈薇凑过去一看还真是,洗干净脸的小妞妞十分白皙,嘴巴小小地翘着,鼻子很秀气,就是睡得不怎么安稳,估计是被吓着了。   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一个叫宁平的县城,张雄在城门口就跟人打听好了,直接就去了那家同福客栈,包了一个安静的小院。   “小姐您梳洗一下吧。”月季指挥着小二把热水抬了进来,挽起袖子就要上前伺候。被沈薇挥手拦住了,“不用,你去看看小妞妞吧。”她身边没人若是醒了肯定又要哭闹了。   月季迟疑一下还是出去了,她也真的放心不下小妞妞,虽然有桃花看着,但桃花能顶什么用?也不知为何她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小丫头了,许是她太可怜了吧。   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都舒服多了,沈薇喊来张雄吩咐了几句就躺在床上休息了,本来不是很困的,没想到一躺下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月季喊她才醒来,“什么时辰了?”屋里的光线都暗下来了。   “酉时了,小姐想吃什么?奴婢让小二送上来。”月季把桌上的烛台点亮,一边挽起帐子服侍沈薇穿衣裳。   “送几样清淡的。”沈薇转了转脖子,问:“小妞妞醒了吗?”   “早醒了,哭着要娘,哄了半天才好,现在桃花正看着她呢。”月季的动作特别麻利,一会就把沈薇收拾利索了,“小姐您稍等,奴婢去给您打热水。”   “行,你去吧,记得把张雄叫过来。”沈薇挥手。   简单地洗漱一番张雄就到了,“小姐,属下打听到了。”稍微思索一下他继续说:“宁平县的县令叫吴世仁,为官平平,就是贪杯好色,尤好妇人之色。”   张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这些话私底下和弟兄们说说没什么,可对着妙龄的小姐说起他总觉得难以启齿,可看着小姐认真倾听的样子他只好继续说下去,“被他糟蹋过的妇人不知多少,因他是县令,许多被糟蹋过的妇人选择了忍气吞声,也有那性烈的,回家就寻了死,所以大家私底下都叫他不是人。”   张雄咽了口唾沫又说:“那秀才娘子的事倒是真的,属下使了银钱买通县衙的一个捕快,借口刚来宁平县做买卖向他打听吴世人的喜好,那捕快先是不说,属下摸出一锭银子他就全说了。说是上元节的时候他们县太爷看中了一个小娘子,一查访,这小娘子的相公还是个秀才,还是师爷给出了个主意,这不,等秀才一出门官差就上了门,给定了个私通的罪名,谁都不敢管,也不敢沾。现在那秀才娘子就关在县衙大牢里,说是磨磨性子。”   沈薇点头便让张雄下去了,只当没看到他脸上欲说还休的神色。   当晚,三更的梆子响过,沈薇一身夜行衣翻上了屋脊,落地无声,跳跃的身子如狸猫一般轻巧,几番奔驰就来到了县衙上头。   县衙里一片漆黑,大门上的气死风灯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荡着。沈薇贴在屋脊上等了约莫两刻钟才有两个衙役挑着灯笼巡夜,身影摇晃,一看就是才从床上爬起来的。   等衙役巡了一圈沈薇才朝大牢摸去,大牢里一片鼾声,无论是囚犯还是看管的衙役都睡得正香。   沈薇拔下钗子拨弄几下就打开了牢门铜锁,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沈薇心中咯噔一下,身子已经飞快地朝一旁闪去,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才轻轻推开牢门进去。   ------题外话------   妞们,五一快乐!    ☆、第39章 闯县衙大牢    牢房墙上的油灯照出微弱的光,牢中昏暗一片,沈薇如一只幽灵,她找到女牢的位置,越往里走越是阴森,沈薇的眉头轻蹙,薛湘眉会在哪里?   “薛湘眉!”沈薇轻喊,四下里一片寂静,无人应答。沈薇又喊了一声,已经做好了再没人应也只好惊动众人的心里准备。   “谁?谁喊我?”右前边一间牢里起来一个黑影。   “是谁?是来救我的吗?”那个黑影扑到牢门上,惊疑中带着几分期待。   “你是薛湘眉?你相公叫李志远?有个女儿叫妞妞?”沈薇朝前走了几步轻声问道。   黑影激动起来,头点如捣蒜,“是,是,我是薛湘眉,我相公叫李志远,有个两岁的女儿叫妞妞,妞妞,我的妞妞还锁在家里!”她先是惊喜,随即想起女儿还被自己锁在家里,都两天了,一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如坠深渊,“妞妞,我的妞妞啊!”   “嘘!”沈薇飞快地朝左右看了看,“闭嘴,你女儿好着呢,你等着,我马上把你弄出来。”沈薇说完就低头开锁。   “真的吗女侠?是你救了我的妞妞?”薛湘眉惊喜交加,谢天谢地,只要妞妞没事就好,她受此屈辱早就存了死志,含辱偷生就是因为放心不下妞妞,若是妞妞有个什么好歹,她就是死了也无颜面对相公呀!   “嗯,妞妞在客栈,被照顾得很好。快点,跟我走。”沈薇一边飞快地低声说,一边打开牢门拉着薛湘眉就朝外走。   刚才情绪激动,加之牢里昏暗,此时薛湘眉才发现这个来救她的女侠好纤细啊!看起来比自己还娇弱,能把自己救出去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很快她就来不及去想了,因为她不知绊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上发出很大的声响,衙役的喝声立刻响起,“什么声音?谁在那里?啊,不好啦,有人劫狱啦!都快起来呀!”   糟糕!沈薇暗骂一声,几个提着大刀的衙役已经吆喝着围过来了,“哪里的小贼竟敢私闯县衙大牢,不要命了,快,快,快把他们拿下!”   “女侠,怎么办?”看着满脸横肉的衙役薛湘眉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一个乡下妇人,比一般村妇多几分见识,但哪见过这场面?早就吓得腿发软,“女侠你还是别管我了,自己走吧,只要妞妞能好好活着我就放心了。”她一点都不想连累了女侠。   “闭嘴。”沈薇不耐烦地低斥,“跟紧我,若是害怕就闭眼。”沈薇一手持着软剑,一手拉着薛湘眉朝前冲。一腿踹开一个,软剑了结了一个,还站着的三人便胆怯地朝后退,虚张声势地把沈薇围在中间。   沈薇心道不能久战,她还带着一个累赘呢,拖久了救兵来了她就真的走不了了。   沈薇眼睛一撇急中生智拔下钗子朝油灯掷去,油灯落在桌上,一团大火应声而起,进来时她就注意到桌上的酒坛子了。   “不好啦,起火了,快救火呀!”衙役和犯人都大声呼喊起来,衙役分身乏术,沈薇逼开前面一人拉着薛湘眉趁乱就冲了出去。刚出大门迎头就碰到一队人,“哪?哪儿失火了?”   沈薇也机灵,立刻粗着嗓子道:“里面火可大了,还有劫狱的,我先去禀报大人,兄弟们快去帮把手。”就这样居然混了过去。   来时沈薇走的是屋脊,现在带着薛湘眉自然是不行了,她几乎是半推半拉才把人从墙里弄到墙外,刚要松口气身子顿时一凛,“谁?”   “小姐,是我。”沈薇刚要动手,听到是张雄的声音才把软剑按下,喜道:“你怎么来了?”沈薇有些诧异,她可没有告诉张雄今晚的行动,她离开时桃花还睡得呼呼的呢。   “属下猜的,没想到小姐真来了,属下就想着能接应小姐一下。”张雄的声音里透着得意,“小姐,咱们快走吧!”他看了看火光督促着。   有了张雄带路省事多了,很快他们就回到了客栈的跨院,此时桃花正揉着眼睛,“小姐你怎么起来了?”这个傻妞只看到了小姐,压根就不关心房间里怎么多了一个人。   “桃花,去把你月季姐姐喊来,把小妞妞也抱来。”沈薇对桃花说,虽然现在是深更半夜,但薛湘眉不看到小妞妞估计也睡不着,与其看她坐立不安,还不如把小妞妞抱来安她的心。   果然,自桃花出去薛湘眉就一脸焦急地望着门外,听到脚步声立刻站了起来,“妞妞!”   正要进来的月季吓了一跳,“你是何人?怎么会在小姐房里?”她抱着孩子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望着这个狼狈却又一脸激动地女人。   “她是小妞妞的娘,月季,你把孩子给她吧。”沈薇的声音响起,月季才放下心来,随即又是一惊,“小姐您?”她的目光一触到小姐身上的夜行衣顿时明白了,“小姐您没事吧?”她扑过去上下左右地看着,心里把张雄埋怨开了,怎么能让小姐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顾嬷嬷若是知道了非揭了她的皮不可。   沈薇嘴角一抽,“我没事!”转身换衣裳去了,等她出来薛湘眉就抱着孩子跪在她面前。   薛湘眉抱着妞妞跪在沈薇面前,无法用言语形容内心的感激。沈薇抬手拦住了她要感谢的话,直接问:“你今后怎么打算?”   在灯下看清了薛湘眉的长相,樱唇杏腮,眉如远山,肌肤胜雪,一双水眸仿佛一泓清泉。还有她的身材,凸凹有致,虽狼狈不堪,却更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难怪那“不是人”费了老劲也要把她弄到手。   薛湘眉一下子茫然了,那吴县令是以私通的罪名逼迫她的,现在她是被救出来了,应该也算是逃犯吧。回村肯定是不行了。去府城找相公?府城那么大要去哪里找?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个孩子,还身无分文,怎么去府城?之前她以为女侠是受了相公的恳求来救自己的,刚才这个叫月季的姑娘告诉她,她们只是路过村子听到妞妞的哭声于心不忍才救了孩子,继而救了自己,无亲无故的她也不能要求人家小姐送自己母女吧?   想着想着,一时悲从心来,眼泪不觉流了出来,滴在妞妞粉嫩的小脸上,“还求小姐收留我们母女,小妇人识字,还能做点绣活,只求小姐能赏口饭吃。”   薛湘眉自己都觉得脸红,可除了求这位小姐收留她还有什么办法?为了妞妞她就是受再多的苦也愿意,至于相公,她都不敢去奢想了,能把妞妞拉扯大也不枉他们结发一场了。   沈薇眸光闪了闪,说:“这样吧,我们要去南边的宣明府,会路经府城,到时帮你打听一下你相公的下落,能打听到便罢,若是打听不到——”   话还没说完就被薛湘眉抢了过去,“小姐愿意帮忙小妇人就感激不尽了,打听不到那是小妇人和相公缘分不够,和小姐无干。”   嗯,是个通情达理的!薛湘眉的这番话让沈薇的脸色轻快了几分,升米恩斗米仇,她最怕救了个麻烦。现在沈薇才算是放了心,“月季,你带,嗯,你带湘眉嫂子去换身衣裳,我观她的身形和你差不多。”顿了一下沈薇借用了二妮对薛湘眉的称呼。   “成,小姐就放心吧,湘眉嫂子就交给奴婢了,换了衣裳就和奴婢住一屋。”月季脆生生地应着,因为小妞妞,她对这个湘眉嫂子很有好感。   ------题外话------   正在编推,美妞们支持多多支持!    ☆、第40章 不是人的算计    沈薇是睡得香甜,县衙里的吴县令此刻正暴跳如雷,“什么?人不见了?”   他被从小妾的被窝里喊起来正一肚子火呢,现在听说那个漂亮的小妇人不见了,更是火上浇油。   “不见了还不快去找,还等在这干什么?”都是一群不省心的蜡烛,不点不亮,就这事还需要老爷我教。   “什么?没找到?”吴县令胸中的那把火都能把房屋点燃,“没找到就再去找!”   县衙大牢戒备森严,李家小娘子一个娇弱女子还能飞天遁地不成?指不定在哪个暗处猫着呢,想到那小娘子撩人的身姿,吴县令觉得身体里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见衙役还站在下头不动,才下去一些的火气腾地又涌上来了,“还杵在那干吗?你是死人啊!”   在听了那衙役苦着脸支支吾吾的禀报,吴县令整个人都不好了。   “劫狱?县衙大牢起火了?起火了你还不快去救?站这干吗?等着老爷管饭?”吴县令把茶杯都扔了出去,“师爷,师爷呢?还有王捕头呢?赶紧组织人救火。”   吴县令虽然好色,却也是有些见识的,知道若是大牢失火烧死了犯人,那他也落不着好,被有心人知道了,这就是现成的把柄,若是死的人多了,弄不好他这身官衣都保不住。   吴县令焦急万分地催促着手下救火,等火扑灭了清点人数,只有两个离火近的犯人被烧伤了手,其余的都没有波及。可那个撩人的李家小娘子却不见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吴县令的心疼得嚯嚯的呀,惦记了好几个月他还没上手呢,到嘴的鸭子飞走了,他哪里能甘心?   “搜,给我挨家挨户的搜,我就不信她能上天!”他气急败坏地吩咐手下。   “大人不可!”师爷连忙拦住了他,在吴县令不满的目光中凑过来低声说:“大人,属下前天接到京中好友书信,说是皇上派了钦差巡查江南一带,算算日子,这几天钦差大人正经过咱们这一代,若是——”未说的话两人都明白。   若是他们大张旗鼓地搜人被钦差大人撞个正着,那不是往刀口上碰吗?   “消息可靠吗?”吴县令还是觉得可惜,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光看来,那李家小娘子可是个极品,一想想那**滋味,他的半个身子都要酥了。   “千真万确。”师爷哪里不明白吴县令心中所想,小眼睛一转谄媚说道:“属下家中有个侄女叫雪莲,双十年华,新寡,长得颇有几分颜色,大人若是能瞧中,雪莲愿侍奉大人左右。”   吴县令眼睛一亮,“当真?”   他的喜好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爱寻那雏儿,他不,他偏就喜欢嫁过人的妇人,才更风情带劲。   师爷点头,“自然,今晚属下家中设宴,雪莲执壶添盏,还望大人赏脸光临!”   此话何意吴县令一听就明白。   “一定,一定。”他哈哈笑着,看向师爷的目光透着赞赏,“还是师爷能干,急本大人所急,想本大人所想啊!”   贼眉鼠眼似的师爷笑得更谄媚了,“给大人分忧是属下分内之事。不过,那李家小娘子——”说到这他小心的窥了窥县令的脸色。   吴县令想着晚上又能抱到美妇人了,便忍痛挥手,道:“算了,算了,李家小娘子也是个命薄的,指不定死在哪里了呢,不用找了,把人手都撤回来。”   师爷的小眼睛又是一闪,“大人,属下说的是李家小娘子那个相公。”   “李秀才?他怎么了?”吴县令皱眉,十分不解。   师爷笑着提醒道:“大人可别忘了那李秀才可是为了乡试才离家的,到时要真让他考了功名,他回家知道了娘子被官差抓走还不得找大人要人?到时他闹起来可不好收拾啊!”   “嗯。”吴县令一想还真是,赞同地点头。   李秀才若只是平头百姓他自然不怕,可李秀才要是成了举人呢?这无疑是给自己树了一个死敌呀!   “师爷有何高见啊?”吴县令把目光转到师爷身上。   “大人,属下想过了,与其到时手忙脚乱,倒不如现在就——”师爷伸出二指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眼中厉色闪过,“一了百了,一劳永逸,大人以为如何?”   吴县令斜睨了师爷一眼,低头沉思了一会,缓缓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办得利索点,这事你亲自去办。”   “属下等会让大人再无后顾之忧。”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41章 抵达宣明府    第二日一大早沈薇一行顺利地出了城门,直到行了老远薛湘眉才放下心来,月季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小姐,咱们这就出来了?”   早上听大雄哥提了一嘴,才知道昨晚的动静闹得挺大,刚才她可是紧张死了,就怕被守城门的兵差给拦下来,谁能想到兵差连问都没问就放行了。   沈薇也有些许诧异,“不是人”没有派人搜查,也没有派人把守着城门,是他甘心认栽,还是出了什么变故?沈薇想了一下就放开了,反正她们都出来,还去追究怎么出来的有意思吗?   又朝南走了十天才到宣明府,望着高大的城门楼,沈薇眯起了眼睛,随着进城队伍的前移她心中总有中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盘查的是不是太严格了?连卖菜的担子都要翻检,之前可从未遇到,难道这是大城和小城的区别?   “少爷,这好像有些不对劲。”张雄自动换了称呼,他有些不安。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宣明府,现在宣明府戒备如此森严,让他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自上一个县城沈薇就换了马匹,在宁平县府城没有打听到李秀才的消息,薛湘眉母女只好跟着沈薇继续南行,车上多了一个妇人一个孩子,沈薇又是男装打扮,落到有心人眼里不定就是麻烦,沈薇索性就换了马匹。   此刻,沈薇骑在马上面无表情,“按我们之前说好的行事。”张雄点头,看着自家小姐镇定的样子他就觉得心里安定不少。   很快就轮到他们了。   “站住,干什么的?”守城的士兵长枪一伸拦在马车前。   张雄赶忙上去搭话,“两位差爷好,草民等是宁平县人士,这是我家少爷,车里坐着的是我们家表姑奶奶,来宣明府是为寻人,我们家表姑爷两年前来南方做买卖,一去便杳无音信,三月的时候有乡人回去说在宣明府见着了我们表姑爷,我们表姑奶奶非要带着孩子来寻人,我们老爷太太不放心就让少爷陪着过来了,还望差爷能行了方便,等找到了我们表姑爷定会重谢。”   一边点头哈腰地陪着笑,一边把两个二两重的碎银子递了过去,“兵爷辛苦了,些许心意给兵爷打酒喝。”   这番说辞是他们路上说好的,一路行来都是这样说的,倒也通行无阻。   两个士兵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脸上和缓了许多,“宁平县?离这可不近啊!”其中一人开口,目光在紧闭的马车上打转。   张雄颇会来事,一边不着痕迹地把车帘掀了掀,一边抱怨似的答道:“可不是吗,足足走了半个月,大人还好,就是孩子跟着受罪,我们小小姐都瘦了一大圈呢,回去老爷太太还不定怎么心疼呢。”   他一番唱念做打十分逼真,挑不出一丝破绽。   守城兵看到车里坐着的确实是女眷,算算行程也对得上,从宁平县到宣明府一般要走十二天,这几个人又是女人又是孩子的,走得慢些倒也正常,再加上之前的碎银子,脸上的表情又和缓了几分,“行了,你们进去吧。”挥手放行了。   马车启动还没向前走两步,就听见桃花欢喜的声音,“吴二哥。”   沈薇转头一瞧,见桃花正掀着车帘对着一个男子招手,“吴二哥你咋在这?”   声音之高亢让沈薇恨不得能把她那颗大脑袋按回去,她不是在睡觉吗?啥时候醒的?   眼瞅着那两个守城的士兵就要走过来,张雄整个人都懵住了,站在原地都不知道动了。   沈薇脑中一闪惊喜地声音响起:“吴二哥你咋也在宣明府?你不是去庆州了吗?你有没有见过我表姐夫?你这都三年没回了吧?还是快回家看看吧,你娘想你都想病了,你爹去年春上摔断了腿,全家就指着二嫂子一个人,你还是快回吧。”暗暗对着神色有些慌张的吴二使眼色。   吴二也有些急才,几步奔过来焦急地询问,“沈少爷,我爹娘没事吧?我爹的腿咋摔的?现在咋样了?”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沈薇道:“吴二哥你先别急,你再急也不能一下子就回到家,吴家大娘倒是没什么事,她那是心病,就是想你想的。倒是吴大伯,好是好了,就是再也干不了重活。”   “那就好,那就好。”吴二拍着胸脯一副万幸的模样。   那边守城的见他们只是同村,表情也不想作伪,就转开了目光。   张雄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马车才又启动了起来,吴二坐在车辕另一边和张雄对视一眼就飞快移开,都明白此时不是说话的时机。   宣明府到底是大城,比之前路过的城池繁华多了,街道全是青砖铺成,十分宽阔,能容四匹马并排走着还有剩。   马车在吴二的指引下七拐八拐地朝城西驶去,大约半个时辰,才在一座破旧的小院前停下,吴二跳下车辕,“就是这里了。”警惕地朝左右看了看才伸手拍门。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吴二哥你回——”来字还没出口就戛然而止,眼睛圆瞪着指着张雄。   吴二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八快让开,是咱们小姐和张雄大哥来了。”   马车进了院子,进到里头才发现这院子比在外面看还要破旧逼仄,一辆马车和一匹马就占去了院子一大半的空间,三个房间一目了然。   听到外面的动静,从房间里出来了好几个人,沈薇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除了吴二,包括那个刚才的开门的小八,所有的人身上都带着伤,吊胳膊的吊胳膊,拄拐杖的拄拐杖,身上的衣裳跟叫花子似的,哪还有在临安镇上的英姿飒爽?   “欧阳奈呢?”沈薇在这些人中没有看到欧阳奈,心不由往下沉。   这些人倒是认识张雄月季桃花,可那个锦衣少年和那个抱孩子的妇人是谁?再一听声音,这不是小姐的声音吗?难道是幻听了?都使劲掏掏耳朵,再仔细看,呀,这锦衣少年不就是他们小姐吗?一个个不由红了眼睛。想到欧阳大哥此刻还生死未卜,纷纷垂下头沉默不语。   看他们这样子沈薇就知道是出事了,那三车私盐十有**也是丢了。   “欧阳奈呢?”沈薇火气顿时上来了,“哑巴了?”沈薇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她不气他们丢了私盐,也不气他们受了伤,她是气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失了斗志。   丢了,抢回来就是!伤了,好了再去报仇就了!   一个个混得这么落魄,她要是没来他们是不是要去做乞丐了?还作出这幅死样子给谁看?   “小姐,先进屋再说吧。”吴二窥着小姐的脸色小心说道。平日见惯了小姐和善的模样,现在小姐一发火他都觉得心头发憷。    ☆、第42章 欧阳奈的下落    沈薇的唇抿得紧紧的,抬脚迈进了屋,“小姐。”床上还躺着一个,正挣扎着要起来。   沈薇快步走过去按住了他,“行了,你躺着吧。”随手拉过屋内唯一的一把椅子坐下,视线正好对上桌子上放着的一个药碗,不由眼睛一闪。   “小姐,您先息怒,此次是属下等失职,让小姐失望了,等救出了欧阳大哥,属下等任小姐处置,是打是罚,属下都没有怨言。”床上的郭旭在同伴的帮助下坐起身,下床是实在不行了,就靠在床头。   “欧阳奈在哪?被谁抓去哪儿了?”沈薇刚才已经预料到欧阳奈出事了,此时倒没有多吃惊。   就见郭旭摇头,其余的人也都摇头,“不知道。”   说完更是惭愧,是他们大意了。自端了飞鸾岭的土匪他们就飘飘然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大刺刺地押着镖找上门去,这不,栽了吧,若不是欧阳大哥拼死相救,他们这些人全都舍进去。   “什么叫不知道?”沈薇气笑了。   “小姐,属下等也不知道欧阳大哥被抓到了哪里,就是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小八插嘴说道。   “欧阳奈什么时候被抓的?”沈薇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气不气。   “有一个月了。”   “也就是说是你们到宣明府的半个月后,是因为那批货?”沈薇问。   郭旭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属下等在来的路上遇到山体滑坡阻了路,绕路耽搁了许多时日,属下等是一个月前到的宣明府——”   “这么说你们刚到宣明府就找上门去了?也没查探查探打听打听?欧阳奈居然也同意你们这么干?他就那么蠢?”沈薇都要被这群人给蠢哭了,难道是她错看了欧阳奈?那就是个勇武的莽夫?   “欧阳大哥不同意来着,是属下等——”郭旭在小姐喷火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来越低。   “是你们觉得自己武艺高强,神通广大,连土匪都能连窝断,走到哪里都无敌非要这么干是吧?”沈薇替他把话说完,她冷冷笑着,脸上全是讥诮,“你们那腔子上都长得是什么?土匪是你们杀得吗?怎么就不想想若不是小姐我带着桃花先杀了一半又伤了剩下的一半,就你们几十人对上人家几百?连盘点心都不算!”   沈薇的声音透着股肃杀,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是呀,可不就是小姐说的那样,是他们的骄傲自满害了他们自己,更害了欧阳大哥。   沈薇生了会气,也明白现在生气于事无补,便深呼吸几个,道:“这些先不说,郭旭你把事情的经过说说。”   心里庆幸自己的心血来潮,要是不来这一趟,包括祖父给她的七人在内这十个人肯定是回不去了。她怎么忽然觉得自己成了救火队员呢,救完这个救那个!   随着郭旭的交代沈薇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个月前欧阳奈一行就到了宣明府,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第二天就押着三车私盐去了指定地点,原本欧阳奈是不同意这么快就上门的,他是个谨慎的性子,便想着先摸摸情况再作打算。   怎奈大家都不愿意再等,这路上就走了一个多月,大家都想着赶紧把这事给了结了好快些回家。再加上来前才端了一窝土匪,哪里会把小小的私盐贩子放在眼里?   欧阳奈没有拗过众人,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他们来到交货的地点一看,居然是一家棺材铺子,一个小伙计正在忙着,见铺子前来了好多肚大腰圆的大汉还诧异了一下。   欧阳奈说明了来意,小伙计当下就说弄错了,他们东家从没交代过这事。可契约上明明写了是这里呀,最后小伙计把掌柜喊了出来。   掌柜约莫四十出头,看上去很和善,听了小伙计的诉说,很客气地请他们进去喝茶,说这正是他们东家托得镖,很爽快地付了银子,还多给了十两算作辛苦费。   欧阳奈哪会如此轻易就把货交给去,提出要当着东家的面交货。掌柜就说东家出门了,要明天才回来。   欧阳奈等人一合计,觉得不过就多等一天,便说明天再来交货。那掌柜也不恼,还夸他们镖局做生意讲信用负责任,直把他们送出了老远。   他们想吊出幕后东家,熟不知人家也正盘算着他们呢。   当晚欧阳奈等人包下的小院就进了二十多个蒙面黑衣人,多亏了欧阳奈不放心起来查看货物撞见,不然他们这些人在睡梦中被灭了口都不知道呢。   欧阳奈只有十个人,对方人多,全是武艺高强的好手,很快欧阳奈等人就落了下风,身上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欧阳奈一看不好就让大家赶紧逃,可是已经晚了,黑衣人本就是奉命来灭口,怎能让他们逃了?   二十多个黑衣人把他们围在中间,除了欧阳奈,其他人都渐渐不支,尤其是郭旭为了救小八胸上被捅了个透心凉,欧阳奈急得眼都红了,大声嘶喊着走啊走啊,硬是用长枪给弟兄们杀开了一道口子。   “我们就这样逃了出来,欧阳大哥却被他们抓走了,东西都落在客栈也不敢回去拿,大家身上的银子也有限,凑在一起才勉强租了这个院子,除了吴二哥大家身上都有伤,抓药治伤都要银子,也不敢出去找大夫,好在大家身子骨壮实,在军中也经常受伤,自己也能处理一二,就是郭旭哥的伤太重了,昏迷了好几天才醒,都怪我,郭旭哥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都怪我平日练武不用心,拖了大哥们的后腿。”小个子的小八说着低头抹起了眼泪,若是救不回欧阳大哥,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后来我们也曾出去打探,那家棺材铺子关着门,我们不敢上前,更不敢打听,怕中了埋伏。那家客栈倒是还开着,每天人来人往的,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街上虽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我们发现巡查的人似乎多了,我们就更不敢有什么动作了。这些日子以来,吴二每天都出去转悠,就是想着能打听到欧阳大哥的下落。我们也想往回递消息,一来没渠道,二来手头也没银子,五天前我们身上的银子就花得差不多了,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银子抓药,今天吴二就是看看能不能混出城门去挖点草药。”郭旭补充说道。   沈薇点头,沉吟了片刻吩咐道:“张雄一会你出去一趟,看能不能再租一座院落,不要太大,够住就行,最主要的是干净和僻静,最好能找不被人注意的。”沈薇说着条件,这院子太小太破,住不下不说,还很打眼,“吴二你也跟着去,顺便张罗些吃的穿的,再买些伤药,注意了要分开抓。”   张雄和吴二应声而去,沈薇把目光转向屋内其他的人,见大家的精神比刚才好了一些,便说:“咱们人太多,住在一起太打眼,你们就还在这儿住着,郭旭我得带走,他的伤太重,必须得找个大夫给瞧瞧,小八也跟过去,由你来照顾郭旭。”   见小八不住地点头,沈薇继续说:“当务之急你们要快些养好伤,我把吴二给你们留下,无事你们都不要出门,有什么事让吴二来找张雄,至于欧阳师傅,你们就放心吧,我会设法打听的。”   “小姐,真的吗?真的能找到欧阳大哥吗?”大家的神情都是一震,在得到沈薇肯定的答复后都十分激动,连郭旭都露出了苍白的笑容。   “小姐,奴婢烧了些热水,您要不要洗洗?”月季迈了进来,大方地和大家一一打了招呼。   沈薇摆手,连间多余的房间都没有,怎么洗?想起这都到晌午了,“我记得马车上还有不少干粮,你去拿下来给大家垫垫肚子,正好有现成的开水,大家就将就一下吧。”   下午张雄回来了,说是租到了院子,在城东,那边住的都是些有钱人,他选的那条街上住的都是外商的外室,平日里都关门合户,极少和邻里交往。沈薇十分满意,当晚就带着几人转移到了城东新租的小院。   ------题外话------   和和编推期间好多朋友都来支持,好高兴呀,尤其是看到终于有人冒泡了:dfgkppjiranee嘟嘟MM萌萌哒,希望看到更多——    ☆、第43章 查探和看诊    第二日巳时,城南一家关门的棺材铺子前跑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浓眉大眼,肤色黝黑,一脑门子都是汗,身上穿一件袖口带补丁的褐色短打,他时而跺脚,时而来回走着,一幅焦急万分的样子。   大家都觉得好奇,便有隔壁铺子的伙计出来问话,“这位小哥有什么事呀?”   少年一见有人问话好似见了救星,“大叔啊,这家棺材铺子怎么关门了?俺爹今早去了,算命的先生说了,俺爹的八字太硬,必须得在午时前下葬才行,不然对俺娘,俺哥和俺都有妨碍,说是叫什么家宅不宁。俺娘就赶紧打发俺出来买副棺材,这棺材铺子咋就关了门呢?上个月俺打这过还开着呢,大叔,你知道这东家哪去了不?这都快到午时了,俺可咋办呀?”   伙计也一脸同情,“这铺子都关门一个多月了,说是东家家里有事,小哥你还是去别家吧,喏,从这朝前走,一直走,啥时看到两棵大槐树就朝右拐,再朝里走就有一家棺材铺子。”   少年顿时大喜,“真是太谢谢大叔了。”说罢,拔腿就跑,生怕赶不上似的。   街角处转出两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少年身后,直到看到少年进了那家棺材铺才若无其事地回转身。   棺材铺对面茶楼二楼雅间窗前张雄把一切都看在眼底,对自家小姐的佩服那是五体投地,明明是个那么好看的姑娘,就那么一捣饰就成了一个傻乎乎的小子,尤其是一口宣明府口音,模仿地惟妙惟肖。   小院中大家看着那口黑黝黝的棺材都十分不解,月季问:“小姐,您弄口棺材回来做什么?”平白无故地在屋里摆口棺材,怪吓人的。   沈薇已经换回了女装,对,你没有看错,刚才在城南棺材铺子门口嚷嚷着要买棺材的憨厚少年就是沈薇,虽然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至少确定了棺材铺子那确实有人监视。   沈薇弄这口棺材回来纯粹是顺势而为,她也是谨慎,她拖着棺材从棺材铺前经过,蹲在墙根的那两个人连眼皮子都懒得抬。“弄都弄回来了,先搁吧,那不还有间闲屋吗?”   说完沈薇就回了房,站在窗前眉头紧蹙。   是什么人抓走了欧阳奈?这批私盐背后的东家又是谁?这宣明府有多少股势力?对宣明府沈薇可谓是两眼一抹黑,啥啥都不清楚,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让她极不舒服。   她可不像欧阳奈那几个笨蛋,从进城的严查到今天的所见,她觉得私盐贩子在宣明府的势力极大,不然怎么能支使得动官差?恐怕这背后也有官的影子,若是这样倒真是棘手了。不过现在还是想想怎么给郭旭请个大夫吧。   已经二更天了,百草堂的东家柳世权还在灯下盘点,看着账册上那少的可怜的几两银子,心中直叹气。   自从斜对面的药王阁开张以来,自家百草堂的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最近三个月,最后一位坐堂大夫也被对面挖走了,自己一个人又要看诊又要抓药,好在上门的病人不多,否则真要忙不过来了。   清闲是清闲了,就是收益少了一大半,都快要入不敷出了,若这样一直下去,百草堂早晚要关门大吉。   药王阁财大气粗,柳世权虽有一身好医术,为人也和善,对这一代家境贫困的乡邻来抓药也只是象征性地收取寥寥几文,是个出名的老好人,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不与人争吵,即便被挤兑地快要关门也不敢上门质问。   柳世权正唉声叹气呢,就觉得眼前一花,等回过神来时一把冰凉的匕首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吓得腿都软了,哀求道:“大侠,老朽就是个穷大夫,家中并无钱财。”   黑衣蒙面人却不为所动,“柳大夫请放心,我等并不是为财,只是想请柳大夫看诊罢了。”   柳世权一听是找他看诊的,心就放下了一半,他行医大半辈子,三教九流之人也接触了不少,是以最初的慌乱之后他就慢慢镇定下来,“还请大侠把刀拿开,病人在哪?老朽这就去拿药箱,这就随大侠出诊。”   黑衣蒙面人把匕首收了起来,一抱拳说道:“听说柳大夫仁心仁术,我等慕名而来,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柳大夫莫怪。”   “不怪,不怪。”柳世权摆着手,他一小小的大夫哪敢得罪这些江湖上的人啊。他背起药箱望向黑衣人,这一望心中又是一惊,敢情这还是位女侠!虽然这女侠蒙着脸,但身形可瞒不过他这个大夫的眼。   沈薇也看出柳世权看穿了她的性别,“出诊就不用了。”她一打响指对着外头低声喊道:“进来吧。”   就见两个同样黑衣蒙面人架着一人走了进来,柳世权又是一惊,他都没听到动静,这三个人是啥时候来的?心中不由警惕起来。   沈薇一眼就看穿柳世权心中所想,“柳大夫莫怕,我等只为求医,还望柳大夫伸手一二。”   柳世权看着坐下来的那个年轻的病人,不用把脉就知道他病得很重,那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丝。   迟疑了一下他把指头搭在了病人的胳膊上,良久才拿开了手,“这位壮士怕是受了极重的伤吧?似乎没有好好医治。”他徐徐说着,这还是保留了呢,这人的伤何止是没好好医治,根本就是没有医治,只是胡乱用了些外伤药,全凭着底子好拿命撑着。   沈薇眼底的讶异一闪,心道这柳世权还真有两把刷子!面上不显,嘴上说道:“还请柳大夫费费心思。”   见柳世权面现难色,沈薇眉一扬,“很棘手?”   “也不是不能治,就是有些麻烦。”柳世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一咬牙索性都说了吧,“这位壮士的伤耽误的时日太长,要想痊愈需老朽配以施针,五天一次,需要施上七次。”   沈薇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这倒无碍,请柳大夫开药方吧。”五七三十五天,不过是时间长一些,只要能把郭旭的伤治好,这点时间她还是等得起的,何况欧阳奈还没找到,说不准他们得在宣城呆上三两个月呢。   柳世权都要哭了,是他有碍好不好?一想到自家小院隔三差五就被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光临他就无比心塞,可看着女侠手上正把玩着的锋利匕首他除了老实开药方抓药还有其他的法子吗?   抓好了药,沈薇付了诊金,手一挥,那两个黑衣人架着病人就出去了,沈薇也抬脚往外走,走到门边忽然回头,淡淡地笑:“柳大夫是个聪明人,今晚的事——”剩下的话她没有说,眸中意味深长。   柳世权心中一凛,点头连声说:“老朽明白,明白,今晚什么事都没有,老朽在床上睡觉呢。”   沈薇的身影一没入黑夜柳世权随即跟了出去,可哪里还有人影?他在院中站了许久,除了夜风拂面,隐约还能听到远处狗的叫声。   他叹了一口气回到屋里,桌子上那一锭银子提醒着他今晚发生的事情,他不过是个小老百姓,开个药铺子养家糊口,哪里敢招惹江湖人士?那女侠就是不威胁他也不敢往外说,守口如瓶还差不多。自此,柳世权心头又添了一桩心病。    ☆、第44章 发现    从百草堂回来沈薇可算去了一桩心病,至于五天一施针,由张雄操心她就不过问了。   之所以选择百草堂沈薇是打听过的,除了百草堂式微,最主要的是柳世权医术不错,胆子也小,这样他们才安全。   经过几天的明察暗访,沈薇了解到宣明府大致有四股势力,知府、同知、指挥使明面上和谐相处,实则泾渭分明,各自有一股势力。   除此之外宣明府还有一个传承上百年的世家大族——胡家,自老太爷致仕后就远离京城权利中心,但族中有好几个嫡系子弟在各地做官,官职不高,多在六七品之间,最高的也不过是五品,但这种世家大族到底底蕴深厚,关系盘根错节,连知府大人都要给几分面子。   沈薇判定能在宣明府掀起风浪的也就这四家了,毕竟官兵也不是谁都能支使得动的。沈薇还了解到宣明府的知府姓容,名云鹤,京城人士。同知叫季舒玄,祖籍广明。指挥使叫楚威。   按理说指挥使楚威的嫌疑最大,毕竟宣明府所有的兵马归他管,他要做些什么是十分容易的。可楚威两个月前就外出练兵去了,眼下根本就不在城里,所以沈薇就把他排除在外了。   沈薇把目光放在剩下的三家身上,于是白天她扮作小乞丐,晚上化身黑衣人,重拾起在现代的那些勾当,每天在这三家的房梁上辗转。   一晃**天过去了,沈薇一点发现都没有,知府按时上下班,排着日子睡小妾;同知多了一样爱好,常和属下一同鉴赏诗画;胡家那里也是没有半点异常。   正在沈薇怀疑自己的判断有误时,吴二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那个棺材铺子开门了。沈薇顿时精神大振。   沈薇乔装了一番,这次是个小丫鬟,长相普通,穿着半旧的衣裳,属于扔在人群里再也找不到的那类。她在吴二边上都站了一盏茶的时间了愣是没被察觉,她满意地翘了翘嘴角。   沈薇在吴二的货郎担前蹲下,垂着头挑拣东西。   吴二一愣,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他在这地方蹲守了十天了,只要有人走近,十丈之内他都能察觉,可眼前这小姑娘他却没有察觉,就好像她是一下子就出现的。   心里想着,吴二的脸上却堆着热情的笑容,“我这儿的东西是最全的,看看这帕子多好看,花样都是小姐们喜欢的,再瞧瞧这梳子,多精致呀,整个宣明府可找不出第二份了,小姑娘你好好瞧瞧,若是喜欢我给你算便宜点。”他非常卖力地推销着货郎担上的东西。   看不出吴二还很有做生意的头脑,沈薇心中满意,低声说道:“吴二,是我!”   正笑得一脸灿烂的吴二一怔,立刻便反应过来这是自家小姐到了,机灵的他大声说道:“什么?你帮着小姐院中采买?行行行,只要你要的多肯定便宜。”   声音里都透着喜悦,一边把绣线帕子之类的东西递过去,趁机低声说道:“半个时辰前棺材铺开了门,那个小伙计进去了,随后就关上了门,属下一直在这看着,没见人出来。”   眼睛飞快地朝右前方瞥了一下说:“那两个穿黑衣裳的就是监视的人。”   沈薇飞快地点了下头,低声吩咐他继续在这守着。   “姑娘,一共三两二钱银子,这二钱抹去,你给三两得了,下次可一定要再来照顾小的生意啊。”吴二眉开眼笑,别人只当他做成了一笔大买卖心里高兴。   沈薇付了银子抱着东西低头匆匆走了,走出了一段路左右看了一下,见没人就拐进了一条胡同,七闪八闪就出现在棺材铺的后头。   沈薇张望了一下,啥也没看到,侧耳听听,里头一片安静。沈薇不死心便想翻进去瞧瞧,手刚按在墙上就听到了里面脚步声走来,她飞快闪到一边,后背刚贴在墙角拐弯处就听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一颗人头探了出来。   沈薇没敢再看,身子朝后靠了靠,屏住呼吸。   片刻,一个身影出现在沈薇的视线里,那人很是警惕,不时的左右看看,走几步还会猛然回头。   沈薇一直没动,直到他走得极远才慢慢跟在后面。   一路走走停停,无论前面的身影拐了多少弯进了多少胡同,沈薇都始终不远不近坠在他的后面,根本就无人注意路边这个半垂着头赶路的小丫鬟,她就如路边长着的小草,普通得常见却怎么也记不住。   终于那个身影在一座院子前停住,左右望了望就从后门闪了进去。沈薇远远地站住,这是一座很普通的二进院子,周围几家也都是这样的院子,连大门的式样都差不多,所以极不打眼,最主要的是这院子离沈薇租住的小院很近,不过是隔了一个胡同。   沈薇没有急着上前,而是耐心地等待着,一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沈薇隐在暗处如耐心的猎人。   终于在暮色四合的时候从小院后门驶出一辆马车,沈薇笑了。   赶车的还是刚才的那个人,马车蒙得严严实实,一点也看不见里面的情景,沈薇也不着急,慢慢又坠在了马车后头。马车是朝着棺材铺的方向去的,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进去后就再没出来。   马车里是什么人?那个小院又是谁家的?沈薇思索着,却一点也没有头绪。不过这个棺材铺显然是个突破点,只要把这里看死了她就不信打不开一道口子?   沈薇当下就决定把重点放在棺材铺和那座小院上,吴二依旧负责盯着棺材铺,张雄则去打听小院的归属。    ☆、第45章 终于找到    两天后张雄回来禀报,“小姐,属下打听清楚了,那小院住着一个女子,是城中有名的泼皮牛二的姘头,牛二此人三十出头,仗着学了几天功夫纠集了一帮无赖成立了个什么英雄帮,每天招摇过市收取保护费,他大舅哥是衙门里的小铺头,他妻子是只胭脂虎,加上一口气给他生了三个儿子,所以他不敢明目张胆地纳妾,就在外头置了宅子金屋藏娇。”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看自家小姐,沈薇见状便说:“还查到了什么?都说出来听听。”   张雄犹豫了一下说:“听说有人看到胡府的二管家进过那小院,这话是一个帮闲跟我说的,他也是和别人喝酒听人吹嘘说起的,所以这消息也不知真假。”所以他刚才才迟疑要不要说。   “胡府?”沈薇有点诧异,空穴不来风,既然有人这么说那这事就是有影子的。就是不知牛二和大管家是私人交情,还是连着后头的胡家呢?前者,那此事恐怕就要着落在牛二身上了,可他不过一个泼皮,有那么大的能量使动官差?还是他背后还有什么人?对了,他的妻兄是个捕头。若是后者,那胡家就和此事脱不了关系了。   范围又缩小了一些,沈薇精神振奋,吩咐张雄道:“查一查牛二的大舅哥,他在谁手底下做事,平日和谁关系最好,爱去什么地方,都查清楚了。还有那个胡府的二管家,也重点查查。”   不知为何沈薇心底隐约有了答案,并为这个答案而兴奋着。   张雄还未离去,吴二就差人来报,说是棺材铺进去了五六个大汉,进去后就没见出来,他身单力薄也不敢跟上去查看。   沈薇顿时来了精神,她看着跳跃的烛火说道:“走,咱们过去看看。”那棺材铺里肯定有名堂,不然怎么会派那么多人过去?   三个人碰了头,吴二低声禀报,“小姐,属下一直在这看着,人没有出来,后门那有栓子守着,也没见人出来,人肯定都在里面。”   “那行,你继续在这看着,我和张雄进去瞧瞧情况,若有不对,你就找个地方猫着。”沈薇交代着,情况若是不妙她和张雄两个要走也容易,要是再加上两个那就不好说了。   夜风吹拂,月亮躲进厚厚的云层,只余漫天的星子眨着惺忪的眼睛。沈薇和张雄无声无息地翻进了棺材铺后院,四下一片漆黑,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光,还能听到他们喝酒说话的声音。沈薇和张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贴着墙壁悄悄朝那个亮着灯光的屋子摸去,直到能清晰听到屋里的说话声才停下来。   “你们先喝着,我出去看看。”一人说道。   “咳,有什么好看的?这三更半夜的有个鬼?喝酒喝酒,赶紧的,该你了,可不许耍赖啊!”被另一个人拦住了。   “还是看看才放心,可不能坏了二爷的事。”这是第三个声音。   然后便听到凳子的拉动声,接着是开门的声音,一个人从屋里走出来。沈薇和张雄都没动,屏着呼吸,把自己融入夜色中。那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到后门那看了看,见没有异样就进了屋。   “我就说没事吧?你们呀就是太小心,还有咱们二爷,也够小心谨慎的,老子和三皮愣是在外头晒了个把月的太阳,别说可疑的人了,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咱这是棺材铺,谁没事来这转悠?忒晦气了。”第二个声音抱怨着。   “小心无坏事,那伙人可还都没抓到呢,听说二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带着浦爷和手下的兄弟都被罚了,所以咱们还是好好办事,免得撞到枪口上。”这个声音和前面三个都不一样。   “得了吧,还撞到枪口上,你就给自个脸上贴金吧,咱们能和人浦爷比吗?听说每人罚了十鞭子,人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行吗?两鞭子就抽得你哭爹喊娘。”第二个声音鄙夷着说,“不过那小子还真有能耐,浦爷那帮兄弟的身手咱们是知道的,那小子一个人硬是缠了他们一群,不然也不能跑了好几个,浦爷可从没丢过这么大的脸,听说他亲自行刑,把那人的后背都抽烂了,那小子也忒硬气,受了那么大的罪都没开口。”不难听出他话里的钦佩。   沈薇和张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个硬气的小子十有**就是欧阳奈,来宣明府都快半个月了,终于听到了欧阳奈的消息,真好!   “二爷对那小子可着紧了,怎么就突然让咱们送到这边来了?搁府里头不是更安全吗?”   “这你就不明白了,不是都说灯下黑吗?谁能想到咱们会把人放在这里?而且——”说到这里的声音低了下来,沈薇往窗下凑凑才听清,“听说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府里头可不如棺材铺方便。”   “那小子可是个硬茬子,你绑紧了吗?可别让他给跑了,要是人真在咱们手上丢了,二爷能揭了咱们的皮,不行,我得再去看看。”这个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跑?动都动不了往哪跑?你也不用去看,你可找不着他,你们知道我把那小子藏哪了?保准你们都猜不到。”这个声音透着得意和神秘。   “藏哪了?”几个人齐问。   “棺材!”那人嘴里吐出两个字,笑得很自得“即便那伙人有通天的本领找到这里也找不到人。”   其余几人也跟着笑起来,“好小子,真有你的,难怪二爷说你机灵。这下可能放心了,来来来,喝酒。”   沈薇的心情简直可以用狂喜来形容啦,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霉运当头那么久终于云开雾散了?她觉得今晚的运气特别的好!在心底把诸天神佛感谢个遍。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46章 看到本小姐你是不是特别感动    屋里有六个人,都不是什么好手,再加上他们喝得半醉,沈薇和张雄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六人解决了,整个过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没弄出什么大的动静。   解决了看守的人,沈薇和张雄便寻找放棺材的房间,一推开门,一股阴森之气迎面而来,十几口黑黝黝的棺材摆在那里,看着就很瘆人,若是胆小之人恐怕会吓得掉头跑掉。   沈薇可不怕,她连人都敢杀还怕棺材吗?   逐个去找太浪费时间,沈薇就低声喊欧阳奈的名字,喊到第三声的时候角落里一口棺材里传来了响动。   沈薇和张雄直奔过去,合力推开棺材盖,“欧阳奈,看到本小姐你是不是特别的感动呀?”沈薇心情很好地说。   被绑住双手双腿的欧阳奈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小姐那张灿烂的笑脸,他扯了扯满是淤青的嘴角眼中闪过笑意,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属下感激不尽。”听得出他的心情也很好。   “小姐,咱们还是先出去吧。”张雄一看小姐和欧阳师傅叙起了旧,忙上前打断。   “也是哦。”沈薇一想也对,忙把欧阳奈手上脚上的绳子割断,张雄上前扶出欧阳奈,三个人出了棺材屋。   到了院子里凑着微弱的星光沈薇才看到欧阳奈一身的狼狈,头发乱如稻草,衣裳似乞丐,还散发着浓郁的气味,整个人靠在张雄的身上,哪还是那个精神的酷小伙。   “真惨!”沈薇撇撇嘴,报以十二分的同情。   “小姐放心,属下还死不了。”许是死里逃生,严肃冷硬的欧阳奈居然也会说笑。   沈薇打开后门,张雄背着欧阳奈走了出去,沈薇把后门从里面栓好自己从院墙翻了出去,几人汇合后见到张雄背上的欧阳奈都特别高兴,尤其是那个栓子,他是跟着欧阳奈从军中来的,感情自然不同。   “先不忙着回去,去百草堂。”沈薇说道。   欧阳奈这身伤总是要找大夫的,找生不如找熟,还是一并麻烦柳世权吧。趁着现在棺材铺里的死人还没曝出,赶紧把伤瞧了,过了今晚恐怕就要全城戒严了,到时他们想出来也出不来了。   不提柳世权又饱经了一番惊吓,沈薇一行回到租住的小院已经是三更后了,郭旭和小八都没睡,几乎是一听到叩门声小八就把门打开了,“小姐回来啦!”随即看到张雄背上背着一个人,激动出声,“欧阳大哥?是欧阳大哥救回来了吗?”   吴二立刻低斥,“轻点声。”一边警惕地朝后面瞧,“赶紧进去。”小心地关上了院门。   “真的是欧阳大哥!”小八看清了张雄背上之人正是失踪已久的欧阳大哥,不由喜极而泣。   “小八,我没事。”欧阳奈费力地抬起头安慰了他一句。   屋里的郭旭也早奔了出来,“小姐真的把欧阳大哥救了出来?”   他还以为自己是做梦呢,等看到了欧阳奈本人才相信这是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他裂开嘴笑得像个孩子。   进了屋大家看到欧阳奈身上的伤,个个气愤地咬牙切齿,欧阳奈却没放在心上,能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强。   被抓之后他就没报希望了,他也知道以自己兄弟的秉性肯定会去救他,可他们知道自己被抓到哪里?即使能找到,以他们的身手不过多了几个陪死的罢了,所以他不希望他的兄弟们来送死。   当他躺在棺材里听到小姐喊他名字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幻听了,小姐远在千里之外的沈家庄呢,怎么会在宣明府?当小姐那张灿烂的笑脸映入眼帘时他都不知道怎么样形容那刻自己的心情了,只知道自那刻起他就是小姐身边最忠诚的侍卫,他要尽忠的人又多了一个人,如果说之前保护小姐是职责,那么从这之后保护小姐便是刻在骨头上的使命。   欧阳奈被扶下去梳洗了,沈薇却没有去睡,她还要从欧阳奈那里确定到底谁才是背后之人,欧阳奈被救了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极有可能会全城搜查,城门那里也会盘查得更严,这么多人出城肯定打眼,既然一时出不了城,那就想想办法怎么躲过搜查吧。   欧阳奈再次被扶过来,他瘦了很多,原本他和郭旭的身形差不多,现在郭旭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都宽了好多,脸上都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的,据吴二说后背上的伤更吓人,鞭痕一道叠着一道,都化脓了,可以想见他每天经受的折磨。   “欧阳奈,你知不知抓你的是什么人?”沈薇开口问道,“我们查探过你被关的那个院子,是一个叫牛二的泼皮金屋藏娇的地方,还查到胡府的二管家出入过那里。”   欧阳奈即便是受了伤脊梁也挺得笔直,他想了想说:“属下被抓之后就被关在一个院子里,那个黑衣人的头领被人称为浦爷,他手下的人手死伤在属下手上足有十几个,就抽了属下十鞭子泄恨,他审问属下是什么人?属下说自己是镖师,来宣明府押送镖的,你们是不是抓错了人。那个浦爷倒是有些见识,从属下长枪路子上猜出属下是军中之人,属下咬死口没承认。”   擦了一下汗他接着说:“第二天来了一个中年人,属下不知道他是不是小姐说的胡府二管家,只知道别人都喊他二爷。他问了属下一些问题,属下也都是按之前商量好的说辞答的。   又过了几天,那个二爷又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公子,那个二爷喊他七少爷,那个七少爷估计是听说属下功夫好,对属下起了几分兴趣,话里话外露出想要招揽的意思,属下装作听不懂,就一口要定自己是镖师,他们抓错了人。那七少爷也没生气,还吩咐人给属下上药,后来那七少爷又来了两回,属下都是一般的说辞。直到三天之前的黄昏,属下被架上马车转移到了棺材铺。”    ☆、第47章 死人啦!    沈薇一听欧阳奈是三天前的黄昏被转移到棺材铺的,就想起了从她眼皮子底下过去的那辆马车,当时若是知道欧阳奈在里头她早就动手抢人了,欧阳奈也能少受几天罪。   “这么看来此事还真和胡府有关系了,这胡家胆子可真大,居然敢贩卖私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张雄真为胡家的胆大而咋舌,要知道若是被揭露出来,胡家灭族都有可能。   “胡家是胆大,但要说胡家就是幕后之人属下看倒未必。”郭旭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大半个月他躺在床上反复琢磨,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简单。   “怎么就未必了?郭旭哥是什么意思?”几人倒是不明白了,不是胡家是谁呢?   别人不明白,沈薇倒是眸光一闪,问:“胡家和谁的交情最好?知府?同知?还是指挥使?”   郭旭说的很对,胡家是世家大族不错,底蕴是有,蓄养一批江湖人或是死士供自己所用,这沈薇相信,但胡家在宣明府没有当官的子弟,要说胡家能使动官差,沈薇可一点都不信,若那样的话,知府大人就要坐不住了。   所以沈薇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胡家肯定是和谁勾结在一起了,只是是谁呢?还是三家都有份?   张雄几人都面面相觑,均摇了摇头。他们才把目标锁在胡府的二管家身上,还没来及去调查呢。   沈薇也想起了这茬,就说:“张雄明儿继续去查胡家,只是要更加小心,宁愿查不出消息也不能被别人察觉了。”   几乎都能想到今晚之后的风声鹤唳了,手指在桌上轻点着,“吴二和栓子等会就回去,告诉大家都老实呆着,不要露面,吴二你明天还去摆你的货郎担。”平时都在的,若是明天不去了,肯定会引起怀疑。   “至于咱们院子,欧阳奈和郭旭好生养伤,除了张雄大家都不要出去,回头月季你好生教教桃花,让她别乱说话。”上次在城门若不是自己反应快,都要被她坏了事了。所以沈薇对她很不放心。   “算了,月季你就别管了,明天我亲自和她说。”那丫头就是一根筋,月季估计和她说不通。   一早胡府的一侧角门闪进去了一个行色匆匆的身影,正喝茶的二管家听到有人找他还微讶了一下,等见了来人脸就拉了下来,“怎么是你?李永才,不是告诉你不要到府里来的吗?”   “二爷,出大事了。”被二管家叫作李永才的人顶着一脑门子汗也顾不上擦。   “能出什么大事?就会大惊小怪。”二管家沉着脸,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你还是赶紧走,若是被主子瞧见了,哼哼。”   他鼻子里哼了两声,心里把这个李永才埋怨上了,都让他这段时间不要到府里来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会重新给他安排个好差事,这才几天就急了?   “二爷,是真的出事了。”李永才急得不得了,也顾不得其他了,凑到二管家跟前低声说道:“棺材铺出事了,三皮几人全都死了,那小子也不见了。”   “什么?都死了?”二管家顿时坐不住了,“怎么死的?”   “真的都死了,哪敢骗您呀。一得了消息就来给二爷您禀报了,二爷您看该怎么办呀?”李永才谄媚地陪着笑脸。   一早,小伙计去棺材铺送早饭,结果面如土色地跑回来和他说死人了,棺材铺死人了。他费了好大的劲伙计才说清楚。   一早他去送饭叫不开门,就找了梯子爬进去,一推房门,三皮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早就没了呼吸,小伙计吓得早饭都扔了。   他一听也吓了一大跳,和小伙计一起匆匆赶到棺材铺,哎呀娘呀,一地的血,吓死个人了,三皮等人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呀,那个被抓住的人也不见了踪影,他六神无主,也顾不得二爷的警告就匆忙跑府里来报信了。   “你先回去,这事我得去禀报主子。”二管家也着慌了,打发了李永才就朝主院匆匆而去。   若是欧阳奈等人在此的话,肯定会认出这个李永才就是棺材铺的掌柜,他是二管家老妻的远方亲戚,二管家见他处事圆滑,颇为能干,就把棺材铺子交给他打理,实则帮着传递一些消息。   前段时间的那事就是他禀报及时,主子还夸奖了他呢。让他安心躲一段时间,等那几个人抓住了就给他安排个好差事。   半晌午的时候张雄就回来了,神色十分郑重,“小姐,街面上多了好多的差役,挨个铺子盘查,还多了好多闲汉,一看就不是普通之人。属下没敢在外头多逗留就回来了。”   沈薇点头,“你先下去歇着吧。”反正一时半会还查不到这里,当务之急是想想怎样出城才是实际。   若只有她一个人还真不用担心,就是用闯的她也自信能出得去。关键是她不是一个人,女人孩子伤者林林总总加起来十好几,想要出城还真得好好合计合计。   “那属下下午再出去探探消息。”张雄告退出去了,沈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索性不想,把桃花叫来自己身边。   “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家?”桃花撅着嘴巴怏怏的,有些不太高兴。   沈薇诧异,“怎么,想家了?”这丫头向来没心没肺的,在哪里都欢天喜地的,现在这副样子还真是少见。   桃花点头,“我想福伯了,也想梨花姐姐和荷花姐姐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想顾嬷嬷了。”   顾嬷嬷虽然总是训斥她,但她训完之后会给她肉吃,还是也想她一下吧。   沈薇被桃花这么一说也勾起了想家的思绪,她出来有一个多月了,顾嬷嬷在家里还不定怎么担心呢,还有梨花和荷花,肯定是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念叨自己。   沈薇摸了摸桃花的小脸,柔声说道:“快了,等欧阳师傅的伤好一些了咱们就回家。”   桃花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去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好。”说着就要往外冲,被沈薇一把拉住了,“桃花,欧阳师傅之前被坏人抓走了,小姐好不容易才把他救回来,桃花也不希望他再被人抓去吧?”沈薇尽量把事情说得简单些。   桃花立刻摇头,“欧阳师傅是好人。”还指点过她练功呢。   沈薇接着往下说:“可坏人在到处找欧阳师傅呢,很快就会找到咱们这里,桃花知道怎么做吗?”   “那怎么办呀?”桃花的小脸整个都皱了起来,“有了,咱们把他藏起来吧!”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很为自己想到一个好办法而得意。   沈薇立刻点头称赞,“对,桃花真聪明,咱们把欧阳师傅藏起来,谁都不告诉,好不好?”   桃花立刻大声回答,“好。”   沈薇继续循循诱导,“无论谁问你,都不能说出去。”   “嗯,小姐,我肯定不会说,我就闭着嘴巴不说话。”桃花急急地跟小姐保证着。   沈薇赞赏地拉着桃花的手,“桃花就是聪明,只要有人问,你就闭上嘴巴不说话,这样坏人就找不到欧阳师傅了,咱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她看着桃花一句一句地教着,见桃花郑重地点头才放她离开,“去和小妞妞玩吧,中午小姐让你月季姐姐给你做红烧肉吃。”    ☆、第48章 跟我去京城吧    桃花出去后沈薇就去看欧阳奈了,“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天已经很热了,欧阳奈身上有伤,屋里就没放冰盆,一进去就一股热浪。欧阳奈趴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神情有几分尴尬,“好多了,属下谢小姐关心。”估计是因为天热没穿上衣,看到自己进来慌乱拉一条被子盖在身上。   沈薇装作没发现他的不自在,询问了几句就离开了,欧阳奈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把把身上的被子揭开扔一边,这鬼天气还真他娘的热。   看过了欧阳奈,沈薇心里有了数,其他人身上的伤都好了七七八八,只有郭旭和欧阳奈是最重的,郭旭才刚能下床挪几步,今晚才施第三次针,欧阳奈要下床至少还得七天,他们能安全躲过这七天吗?   沈薇也热,她的房间只摆了一个冰盆,在这炎炎南方能抵什么用?可月季拦着不让多摆,说是顾嬷嬷的交代:小姐身子骨弱,不能沾凉。连湘眉嫂子都帮着她说话,她就只好把湘妃椅搬到窗户底下,能吹点小风也是好的,时间不长她就睡着了。   月季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给小姐盖了一条薄被,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好一会才退出去。湘眉嫂子见月季唉声叹气地就问:“怎么了?”   “小姐都瘦了。”月季的声音里透着怅然,这才一个多月,小姐脸上的肉都没了,衣裳也宽了两寸,回去了顾嬷嬷还不得说她没有用心伺候?   这些日子以来小姐的辛苦她是看在眼里的,本来天就热得人不想吃饭,小姐还每晚出去打探消息,连个安慰觉都没睡过,白天还要殚思竭虑想办法去救欧阳师傅。   外人看着小姐日子过得舒服,只有她们这些身边人才明白小姐的辛苦和不易。都怪自己没用,要是自己会武功,也能帮小姐分担一些呀!现在她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却帮不上一点忙。   这样无力的感觉湘眉嫂子也有,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让她清楚地明白救她的这帮人是些什么人,看到才十几岁的小姐要操心那么多事,她都觉得心疼。她帮不上什么忙就尽量不给小姐添乱,小姐喜欢穿男装,她就给小姐多做几件好看的衣裳。   “对了,湘眉嫂子你昨天做的那个什么凉面小姐多吃了半碗,我还没有学会,你再教教我。”小姐已经好几天没胃口了,倒是昨天湘眉嫂子教她做的凉面吃了一碗。   “成,既然小姐爱吃那我就再去给小姐做去。”湘眉嫂子很爽快地和月季去了厨房,她俩现在在饭食上可下工夫了,就是希望小姐能多吃上一口。   三更过后,张雄和小八照例要送郭旭去柳世权那里施针,他们前脚刚出门,沈薇后脚就跟在了后面。   街上静悄悄的,张雄赶着马车行驶在无人的街道上显得特别突兀,他只想着快点到百草堂,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从街角转出跟在马车后面。   沈薇看着前面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几个纵越摸到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就要了他的命,挟着他的尸体几个纵越就出现在另一条街上,找了条胡同把尸体扔了进去。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又去追张雄等人。   沈薇没有进百草堂,就在外头守着,等张雄三人出来她又一路跟在马车后面,直到马车安全进了院门她才又折返回百草堂。   “柳大夫!”柳世权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屋里的女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女侠,您的同伴已经施过针了。”从一开始的惊慌害怕,后来见他们只是来施针,还每次都付诊金,渐渐地他便不怎么害怕了,虽然还是会担心,但害怕是没有了。   “我知道。”沈薇淡淡地说,在柳世权诧异的目光中她没有说话,而是四下打量起来,良久才道:“今晚我来是有一件事要和柳大夫商量,百草堂既然在宣明府开不下去了,柳大夫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比如,跟我走!”沈薇指了指自己,今天看到欧阳奈身上的伤她就有个这个想法,这回去的路上车马劳顿的,有个大夫跟随会放心很多,何况郭旭还要再施针四次,沈薇就把主意打到了柳世权的身上。   柳世权冷不防听到这番话,不由错愕,什么?女侠这是要绑架他?不成,不成。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怎么舍得离开呢?更何况和一帮江湖人搅合在一起,绝对不成。   “多谢女侠抬爱,故土难离呀,老朽都黄土埋半截脖子的人了,哪儿都不想去了,就想守着这百草堂了此残生。”柳世权婉言拒绝。   沈薇一笑,挑了挑眉,说道:“柳大夫先别忙着拒绝,这百草堂的境况我也了解了一些,俗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柳大夫甘心一身医术无用武之地?我好像听说柳大夫的祖籍也不是宣明府呀。”   柳世权闻言面色微变,但仍是摇头,“老朽的祖籍确实不是宣明府。”严格说起来他家祖籍是京城,他的祖父是被大妇赶出家门的庶子,后来流落到宣明府,就这这里定居下来,开了这家小小的百草堂,自小他就听祖父和父亲念叨京城的事情。“多谢小姐看得起老朽,可老朽已经年迈,早没有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   沈薇也不生气,依然笑,“柳大夫愿意守着百草堂了此残生,也愿意令爱了此残生吗?”后一个了此残生沈薇说得极重,眼里的笑是那么的意味深长。   这回柳世权面色大变,脸色极为难看,咬牙说道:“女侠连此事都知道?”   ------题外话------   和和5。13——16要PK了,这关系到以后的推荐,对和和很重要,请美妞们在PK期间多多收藏,点击,评论,送花送钻就更好了,虽然这是和和的奢望:)和和会加更答谢的,而且凡是在PK期间冒泡留言的美妞都奖励币币,详情请关注评论区和和的留言,13号会放上去的,多谢大家了!    ☆、第49章 柳世权的思量    对面的药王阁如此挤兑百草堂,不就是那姓王的畜生瞧中了自个的闺女柳絮想娶给他那个傻儿子做媳妇吗?自己和老伴这辈子只有这一个闺女,从小也是捧在手心千娇百疼长大的,怎舍得把她嫁给一个傻子?还是一个武傻子,一个不乐意就打人,上一个媳妇就是被活活打死的,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絮儿入火坑?   沈薇看着柳世权难看的脸继续说:“柳大夫可不要误会,我等不是江湖中人,我家在京城,家中长辈颇有几分能耐,只要柳大夫愿意跟我走,我愿意帮着柳大夫在京城把百草堂开起来,到时令爱是嫁人还是招夫都你说了算,柳大夫意下如何呢?”   “当真?”不可否认柳世权有些心动,尤其是听到京城两个字,他祖父和父亲到死都想回京城,他若是能在京城把百草堂开起来,祖父和父亲在地下也会高兴的。只是这女侠的话可不可信?他又迟疑起来。   “自然是真的。”沈薇也看出了他的不决,就说:“柳大夫可以考虑考虑,也可以和夫人商量商量,若是愿意就在百草堂门口的树上系一根红色的布条,若是不愿意就系蓝色的布条,三天,我最多等你三天。”说完沈薇看了他一眼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这一夜沈薇睡得很香,柳世权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实在忍不住把老妻推了起来。老妻娘家姓董,董氏正睡得香,被相公吵醒很是不满,“干什么?什么事不能明天说?”一边嘟囔着一边翻个身继续睡。   “快点起来,跟你商量点事,和咱絮儿有关的。”柳世权继续推。   董氏一听和自家闺女有关一下子就清醒了,迅速坐了起来,“啥事?是不是大中家愿意提亲了?”她的声音里透着欢喜,“阿弥陀佛,我就说大中这孩子是个有良心的。”   “不是!”柳世权的声音闷闷的,“跟大中那孩子没关系,他家里不同意,这事你就别瞎想了。”   大中是柳世权收的徒弟,肯学上进能吃苦,品性也好,柳世权夫妇是拿他当儿子一般看待,他和柳絮一起长大,倒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柳世权夫妇心里其实也存着这个心思,想着反正闺女大了要嫁人,与其嫁给那不知底细的,还不如嫁给大中,大中这孩子实在,又有自己看着,而且大中那孩子也颇喜欢絮儿,自己闺女肯定不受欺负。   两家人心里都有这么个意思,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药王阁的王璞生相中了絮儿,要娶回去给他的傻儿子当媳妇,这下可愁坏了柳世权夫妇,即便百草堂被挤兑得没有生意也不应口,就想着大中家能赶紧过来提亲,名分定下了他王璞生再势大总不能强抢人妻吧?可谁知本来说的好好的,大中家里却反了悔不愿意来提亲了。   董氏不乐意了,“咋不是呢?大中那孩子自小咱们看着长大,实诚忠厚,和咱絮儿处得也好,多般配呀,他娘不是挺满意咱絮儿吗?”   “那是以前。”柳世权没好气地说。大中家里反悔他也很生气,可看着徒弟跪在他面前苦求他答应他又很心疼,大中待絮儿好,这他知道,可大中家里不同意他能答应吗?他也知道这怪不到大中家里,毕竟王璞生势大,他们不敢得罪,但到底心里不舒服。“老婆子你也别怪大中爹娘,那王璞生势大,谁敢得罪他?就是苦了大中这孩子。”柳世权即便心里不舒服还是安慰起自己的老妻,老妻陪着自己过了半辈子了,也没享上什么福,这老了老了还跟着担惊受怕,想想他心里就很愧疚,还不是他没用,护不住闺女。若是他有那女侠的身手,那姓王的哪敢欺上门来?   董氏叹气,狠狠地咒骂道:“都是那个天杀的王璞生,他怎么不被雷劈死。”她疼爱大中的心不比自家老头子少,怎么能舍得怪他呢?“那咱絮儿可怎么办?”总不能真嫁给那个傻子吧,那她还不如一根绳子吊死干净。   柳世权眼睛一闪,便今晚的事情和董氏说了。董氏顿时大惊,“老头子你没答应吧?”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可不是好惹的呀!自家老头子咋和这些人搅合到一块了呢?   “没有。”柳世权摇头,董氏才放下心来。就听老头子又说:“我觉得那女侠说的是真的,他们身上没有江湖人的匪气,相反还很有礼,每次施完针都给诊金,说话也客气,若真能如她所说,咱们跟着她去京城,到时再把百草堂开起来,给絮儿招个相公,咱们就帮他们带带孩子,这不也挺好。”柳世权是真的有些心动了。   “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董氏还是不放心。   “那若是真的呢?咱们可就错过了一个好机会,我想过了,人家看上咱的无非就是我这身医术,也不值当来骗咱们吧?再说了,若是咱们不走絮儿可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她跳进火坑吧?”   这么一说董氏也没了主意,“老头子那你说怎么办?我和絮儿都听你的。”是走是留他们一家三口都一起,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柳世权一时也做不了决定,烦躁地一挥手躺下,“算了算了,明儿再说吧,睡觉,都困死了。”是他把老妻推醒,现在自个反倒睡去了,这下轮到董氏睡不着了,“老头子你快拿个章程呀,快起来,睡什么睡?”她推了自家老头子两下,见人没动就又推了两下,柳世权嘟囔着,“睡吧,睡吧。”可董氏怎么睡得着?辗转反侧一直到鸡叫头遍才迷迷糊糊睡着。   ------题外话------   和和5。13——16要PK了,这关系到以后的推荐,对和和很重要,请美妞们在PK期间多多收藏,点击,评论,送花送钻就更好了,虽然这是和和的奢望:)和和会加更答谢的,而且凡是在PK期间冒泡留言的美妞都奖励币币,详情请关注评论区和和的留言,13号会放上去的,多谢大家了!    ☆、第50章 格局太小    “什么?死了?谁干的?”说话的人三十左右,相貌堂堂,眼神清明,偶尔有几许精光闪过。他端坐在太师椅上喝茶,闻听心腹禀报眉头轻皱了一下。   心腹不由一窒,面带难色地说:“回禀大人,尸体是今早在山羊胡同发现的,全身上下只咽喉那里有伤,仵作说是一击毙命,凶手的武功很高超,被发现时都已僵硬,距身亡之时应该在三个时辰以上。”他详细地汇报着情况,“属下觉得应该不是那帮镖师所为。”   “哦?”大人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心腹赶忙回禀,“据属下所知那帮镖师武艺还比不上姜浦那帮人,除了那个使长枪的小子还算有些能耐,被杀的这个燕子李回一身轻身功夫无人能出其左,是跟踪打探消息的好手,在江湖上排名前十,属下不认为那帮镖师能杀得了他,而且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地把人杀了,包括被救走的那个小子,恐怕都不是这帮镖师所为。”心腹说着自己心中的怀疑。   “你的意思是?”大人眉梢一挑看向心腹。   心腹趋步向前道:“属下怀疑是不是钦差大人到了?”   两个月前接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有御史上奏痛斥江南一带盐政混乱官场黑暗,圣上勃然大怒,派出钦差赴江南彻查,宣明府是彻查的重点对象。   大人眼神一闪,随即便摇头了,“钦差不可能来得这么快,咱们的人不是都盯着了吗?至少还得七天钦差才能到宣明府。是不是这燕子李回在江湖上的仇家寻仇来了?”   他猜测着,实在是钦差一出京城就有专门的人盯着,走到了哪里,做了什么事,甚至是每顿吃了什么东西他们都一清二楚,钦差不可能瞒过他们的眼睛提前到宣明府的。   “本官早就说过这帮江湖人背景复杂,还是少招揽为妙,这胡家到底是没落了。”大人摇头,脸上全是可惜了,怎么说也是积年世家,传承了上百年,居然和江湖人搅合到一块去了。   咳,自从胡家老太爷致仕,这胡家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格局也忒小了,若不是看在同为二公子效力的份上,他才懒得搭理呢。   “还是大人高瞻远瞩。”心腹拍了一记大人的马屁,刚要说什么就听门外小厮禀报,“大人,胡府三爷求见。”   “不见。”大人正对胡家一肚子不满呢,他转头对心腹吩咐,“你去告诉胡庸,让他上点心,不要老往本官府里跑,在钦差大人进城前必须把那帮子镖师抓住,否则就别怪本官不讲情面!”   虽然他没把那几个跳梁小丑放在心上,可这么容他们蹦跶也很让人心烦,而且钦差也快到了,还是把一切隐患清除掉的好。   心腹心中一凛,忙躬身应道:“属下明白了,还请大人放心。”心腹退下后大人想起京城中二公子的亲笔来信,脸上郑重一片。   同一时间宣明府另一座府邸的书房里。   “被人一刀封喉?没发出一点声音?”这位身穿常服的大人约莫四十岁左右,他立在案前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审视着桌案上的一幅画,听到属下禀报微讶异地转过头来。   属下点头,“一早在山羊胡同发现的,仵作推断杀人之人武艺高超。”   大人眼神微闪,“哦,宣明府何时来了这么个高手?这下可有热闹瞧了。”他低头在画上写了两笔,心情居然很好。   属下看着自家大人居然还有心思作画,犹豫了一下道:“大人您看是不是钦差大人提前到了?”   不怪他有次怀疑,实在是时机太巧合了,那边钦差大人要巡江南,这边宣明府就出现了神秘高手,不能不让他多想。   大人连思索都没思索就摇了头,“不可能。”   见属下面露不信,就朝着一个方向努努嘴,“没见那边府里都没动静吗?”若真是钦差大人到了那边能那么安静?   属下恍然大悟,“是属下驽钝了,还是大人看得明白。”属下心悦诚服。   大人嘴角弯了弯继续垂下头作画,“让咱们的人都安分些,钦差大人就要到了,不要给老爷我惹事!”   想着家中送来的密信他的心情就更好了,自他到宣明府任职就和那人别起了苗头,那人仗着京中有人撑腰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别以为他私底下的动作自己不知道,哼,自己既然坐了这个位子,宣明府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不过是暂避他的锋头罢了。现在可好,钦差来了,只要查出点什么就够他喝一壶的了,自己也能出一口恶气。   ------题外话------   今天中午就开始PK了,美妞们别忘记了来帮呵呵哦!   好基友阿娆文《重生之千面女郎暖宠记》5月16日上架,暖心暖情之作,女主与男主身怀异能,相爱相杀,谍战商海。故事值得一看!为回赠新老读者,5月16日中午12点到5月17日中午12点举行抢楼、评价活动、福利丰厚最多可拿币币358!    ☆、第51章 上门搜查(二更求收藏、评论)    这些官司沈薇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官府贴出了告示,说城中来了伙江洋大盗,已经入室盗窃了好几家,还伤了十多条人命,为了城中安危和民众的安全官兵开始挨家挨户搜查,还要求见过可疑之人的要到官府举报,官府会给予重赏。   “开门,快开门。”沈薇几人正在屋里商议,就听见外边传来砸门的声音,月季急匆匆地跑过来,“小姐,官兵搜查来了。”她搅着手里的帕子,六神无主的样子,“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找上门来抓人了。”   沈薇见她这幅样子脸立刻沉下来了,“闭嘴。”   月季被小姐一喝一下子呆住了,沈薇这才说道:“不过是寻常搜查,你这么害怕干什么?该干嘛干嘛,不要露了破绽,你若害怕一会就只管哭。”   见月季安生下来就看向其他的人,“就按我们商议的办,快点,张雄你去开门。”   官兵在门外大喊着:“人呢?搜查凶犯,快点开门。”把院门捶得震天响。   “来了,来了,这就来了。”张雄一边喊着一边慢腾腾地挪过来。   “官爷!”张雄一边抹着眼角一边开了门,却被官兵一把推开,“让开,让开,搜查凶犯。”一下子就涌进来七八个人,眼睛朝院里四处看着。   “这,这是?”官兵们看到满院的白帆和正屋的灵堂,还有那口黑黝黝的棺材不由有些傻眼。   张雄立刻摸着眼泪上前哽咽着答话,“回官爷们话,我家表姑爷过世了,可怜我家表姑奶奶千里迢迢找过来,谁能想到居然死了,撇下我们表姑奶奶年纪轻轻带着个孩子。”说到这他便说不下去了,一幅伤心不已的样子。   官兵们不说话,都朝领头那人看去,那领头的人心中道了声晦气,大声说道:“那也要搜查,说不准凶犯就藏在这里呢。”   “那是,那是,官爷还请快快搜查,小人都明白,官爷们辛苦了,这帮子凶犯真该千刀万剐,不瞒官爷我们表姑爷就是被歹人给害死的,才双十年岁就这么没了,我们表姑奶奶可怎么活呀!”张雄说着又拭起了泪。   那领头的就朝手下一示意,几个人分散开朝各个屋子走去,他自己带着两个人朝正房走去。   正屋不大,一口棺材就没剩多少地方了,棺材边一个身穿重孝的年轻妇人在哭,“你个没良心的啊,一走三年也没一点音讯,你说出来做生意怎么反倒把命搭上了,留下我们母女俩可怎么活呀!你这个冤家啊,奴家早就说过不求大富大贵你怎么就不听呢,现在你走了奴家怎么跟家中的爹娘交代啊?你个短命的冤家啊——”   哭着说着,一幅伤心欲绝的样子,手边还揽着一个小孩子,也在“爹,爹,爹”地扯着嗓子哭,稍后的位置还跪着两个丫鬟,大的十五六岁,小的不过**岁,正往火盆里烧纸钱。   妇人身旁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劝着,“表姐你也别太伤心了,表姐夫已经不在了,你若是再哭个好歹,小妞妞靠谁去?”   见官兵过来,少年起身行礼,“官爷们好。”   领头的那人看到妇人的容貌不由心中惊艳,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院中还藏着如此姿色的妇人,不由有几分心猿意马,随即又想到上头的交代,心中一凛,正色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小娘子就不要太伤心了,我们弟兄等也是按规办事,把这棺材打开我们瞧瞧。”身后的两个官兵就要上前开棺。   那妇人如被触了逆鳞,站起身就扑在棺材上拦着,“不能啊官爷,奴家相公已经死无葬身之地,做了异乡鬼,可不能再扰了他的亡灵,小妇人求求官爷们高抬贵手,就让奴家相公安息吧。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泪水一串串滚落,脸上却是坚毅之色。似乎谁要是敢上前她就跟谁拼命。   对着这么美貌的妇人领头之人的耐心多了几分,好言相劝:“小娘子还是让开吧,我等也是职责所在。”   那妇人只是哭着摇头,拦在棺材上的身子一动不动。领头之人觉得被驳了面子,眼中闪过不耐,“快点让开,看一眼怎么了?难不成这里头不是你相公而是凶犯?”   “官爷何必血口喷人呢。”妇人又气愤又伤心,身子摇摇欲坠。   这时去其他屋搜查的官兵都过来了,对着领头之人摇摇头,那领头之人盯着棺材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眼底闪过一抹亮色。   ☆、第52章 必须出城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旁边的少年叹了一口上前说道:“让官爷看笑话了,我这表姐和表姐夫自幼青梅竹马长大,感情甚好,表姐夫一去,表姐也大受打击,从找到表姐夫尸身就水米未进,全凭着一口气撑着,可怜啊,还请官爷莫怪。”   又扭头扶起棺材上那妇人,劝道:“表姐,表姐夫已经身遭不幸,咱们得为活着的人着想,还是让官爷开棺看看吧,人家也是奉命行事,等过了今晚,明儿咱们就起程回家,表姐夫也好早些入土为安。”   那妇人哭泣着便被少年扶到一边去了,几个官兵一起上去把棺材盖移开,刚移开一条缝就忍不住地转过头去大声咳嗽,实在是味太大了,都臭了。也无怨,天气这么热,尸身哪里放得住?虽然棺材里放了冰,可也起不来多少作用呀。   “头,您看?”官兵询问领头的意见,心里巴不得离着棺材远远的。   那领头之人捏着鼻子凑过去看了两眼,见棺材里确实躺着一个身穿寿衣的男人,面色青灰,确是死人无疑,便一挥手带着手下匆匆出来了,晦气,真是晦气!   几个官兵吆五喝六朝外走,张雄极有眼色地跟上去,一边小心赔笑一边把一包银子塞到领头之人的手里,“官爷辛苦了,小小心意给官爷们喝杯酒。”   那领头人掂着手里的银子脸色才好了一点,“行了,安心在家呆着,不要乱出去走动,那帮子江洋大盗凶着呢,被杀了可别怨官爷没警告你。”一挥手,手下的官兵都老实起来。   “是,是,多谢官爷,多谢官爷。”一直把官兵送出门外,等他们走远了才小心地关上院门。   “小姐,都走了。”张雄过来回禀。   湘眉嫂子闻言心下一放松腿一软差点跌倒,还是沈薇把她扶住了。   “哎呀妈呀,可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一阵后怕,天知道她刚才身子都在发抖,若不是小姐帮她挡了一下非露馅不可。   沈薇点了下头,对几人说:“快,把欧阳奈扶出来。”在里头呆大半天了,可别熏出毛病来了。   几个人也顾不得味大,打开棺材盖把穿着寿衣的欧阳奈扶了出来,“小姐,这东西怎么办?”张雄指着棺材里的一袋子臭鱼问。   “先放这,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沈薇说。   几个人都点点头,小姐说能派上用场那就能派上用场,当初大家都不懂小姐怎么弄口棺材回来,看看,这不就用上了?小姐就是聪明!   原来这就是沈薇几人商议的计策,欧阳奈还下不了床那就继续躺着,只是换个地方,由床上换到棺材里,这活他熟,之前沈薇不就是从棺材里把他救出来的吗?   再经沈薇用胭脂水粉一捣饰,装个死人还是很像的,为了保险,还特意在棺材里放了一口袋臭鱼。   至于郭旭,早出去当乞丐去了,反正身上的伤是现成的,换身乞丐服,头发抓乱,手脸弄脏,随便往哪个街角一躺,身前放个破碗,妥妥的就是一职业乞丐。   这个穿孝衣唱主角的妇人自然就是湘眉嫂子了,在经过最初的害怕后沈薇都没想到她能把戏演得这么好,别说官兵,就是她,若不知事先知道也会相信这是真的。   “湘眉嫂子抱妞妞下去歇歇吧。”沈薇和颜悦色地说,天这么热,哭了这么一大会子,大人孩子都累了。   湘眉嫂子行了一礼退出去了,沈薇慎重地对几人说道:“通知吴二做好准备,咱们必须早些出城。”   这一次是躲过去了,可谁能保证下一次还能这么好运?还是早点出城为妙!趁着才搜查过不会那么快就搜第二遍,他们得赶紧准备行装。不过怎么出城还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这天一早,太阳刚刚露头,整个宣明府才从沉睡中醒来,厚重的城门徐徐打开,渐渐的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成一片。   两辆马车慢慢朝城门驶来,守城的士兵上前拦住了,“什么人?出城做什么?”转眼就过来十几个人把马车给围住了。   车门打开,一个老者从里面跳了下来,“各位差爷,老朽有礼了。”   “是柳大夫呀!这是要去哪?”有那认识柳世权的都有些诧异,柳大夫这大车小辆的看着跟搬家似的,这是要去哪?   柳世权叹了口气,“老朽年纪大了,医馆也开不动了,老朽祖籍京城,人老了,也该叶落归根了,老家还有个侄子,老朽夫妇便带着闺女回乡,也省得连个捧盆的人都没有。”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奈和凄凉。   那些士兵里便有好几个面带同情,柳世权在城中还算有几分薄名,他医术好,收取诊金也公道,这些守城的士兵平时操练也免不了磕着碰着,又都不是有钱人,大多都是寻柳世权给看的,即使一时手紧,柳世权也不计较,啥时有啥时送来就是,所以这些人对柳世权都有几分尊敬。   “回乡也好,就是这一路千里迢迢,柳大夫可要当心呀。”   百草堂被药王阁挤兑的事大家也都知道,心里对柳大夫的遭遇极为同情,但他们也不过是个小兵,爱莫能助。现在见柳世权为了躲避祸事举家搬迁,心里就更加同情了。   走了也好,好好的闺女难不成真要嫁给个傻子?想想就让人气愤。   柳世权一抱拳,算是谢过各位的安慰了,“马车里坐的是老妻和小女。”他说着把车帘子掀开,里面除了一个妇人和一位少女就再没别人了。   “后面一辆车上装的是些行李和药材,大家都知道老朽我是开医馆的,这些药材也没舍得卖,想着回了乡再开个药铺子,也好养家糊口。”顿了一下他又说:“老朽也知道各位身上的职责,大家随便翻查,就是小心点别弄混了药材。”   本来正要伸手检查的两个士兵闻言反而不好意思了,随意翻了几下看看便放手了,“柳大夫的人品我们还能信不过吗?虎子,放行,让柳大夫早些出城,趁着这会凉快也好多赶些路。”   柳世权又是一拱手,“多谢各位差爷了。”回身上了马车。   马车慢慢出了城门,不一会就走远了。   守城的士兵望着远去的马车议论纷纷,士兵甲说:“柳大夫多好的一个人呀,咋就摊上这事呢?”   士兵乙说:“是呀,是呀,要我说柳大夫就是命不好,连个儿子都没有,就一个闺女还被傻子看上了。”   “哪是被傻子看上了?傻子懂得个屁,那是被傻子爹看上了。”这是士兵丙。他的话让大家齐齐大笑起来。   “你们呀,一个个的就是嘴巴损!柳大夫待咱们可不薄,他这么一走,咱们还是想想以后去哪瞧病吧。”士兵丁说道。   大家听了他的话均面面相觑,他们这些小兵可没有多少钱财,药王阁可是去不起的,那些游医倒是便宜,可医术还真不敢相信,一想到这些大家都沮丧起来,想起柳大夫的好处来。   ------题外话------   感谢昨天所有支持和和的美妞,这一期PK有6个穿越类型的,和和心里好没底呀,美妞们,今日继续陪和和奋战吧!中午仍有二更奉上!收藏,点击,评论,你戳了没有?周末,祝大家心情好好的!    ☆、第53章 险出城(二更求收藏点击)    正在此时又两辆马车驶来,前面的这辆插着白幡,旁边是个骑马的少年,后头一辆车上拉着一口棺材,周边跟着几个扶棺的下人。   这一行便是沈薇几人,骑马的少年是沈薇,前头赶车的依然是张雄,车里坐着湘眉嫂子月季桃花和小妞妞。   马车徐徐停住,张雄老远就看到他们上次进城时那两个守城士兵也在,异常沉着地上前打招呼,“两位差爷这么巧呀!”   那两个对张雄几人还有印象,诧异地问道:“找到你们家表姑爷了?这是?”目光朝马车上的白幡和后面的棺材望了望。   张雄一拍大腿,哀声说道:“找是找到了,可只找到了尸身,我们表姑爷被歹人给害了,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我们表姑奶奶都哭晕过去好几回了。”他说着扯起袖子擦擦眼角。   车帘打起,里头果然露出一身孝衣的憔悴妇人,怀里抱着个孩子,也是一身重孝,边上是两个丫鬟,穿着素衣,腰间系着白色腰带。和进城时的人数一样,那两个士兵也是蛮同情他们的,报着希望而来,却是带着尸体回去,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其中一个士兵转身回去指着沈薇一行人和其他人说了几句,那些士兵大概觉得清早见了出殡的不太吉利,随意看了看就挥手放行了。张雄照例奉上辛苦银子,这一次那士兵没有自个留着,而是交给了那个领头的。   沈薇一抖缰绳,马的前蹄刚抬起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站住,不许放行。”   众人闻声望去,一队劲装大汉骑着高头大马如旋风一般飞驰而来,转眼就到了眼前,那个领头的汉子勒住马。就有认识此人的守城兵上前打招呼,“是浦爷您老呀,您老这是出城办差?”言语中透着讨好。   沈薇一听此人便是浦爷,心中咯噔一声,眼底的异样只一闪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浦爷根本就没理那个守城兵,指着沈薇一行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张雄赶忙小跑过来搭话,把刚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这位大人,我们真的是宁平县人,一个月前我们进城时正是那边两位差爷当差。”   被点名的守城兵走过来,“浦爷,这人说的没错,他们是一个月前入的城,是来找他们表姑爷的,路引是我俩查验的,都是真的。”   浦爷闻言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些,目光还是盯在那口棺材上,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这棺材你们看了吗?”   守城兵摇头,怕浦爷责怪,忙道:“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呢。”这么晦气的事谁犯得着去触这个霉头。   浦爷松开的眉又皱了起来,“开棺!”这话是对着身后的手下说的,守城兵这边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但都隐忍着没有说话。   “这,这位大人,这样不好吧,我们表姑爷——”张雄慌慌张张上前去哀求,话还没说完就被推到了一边。   棺材盖被掀开了,“浦爷,没人!”劲装汉子回身喊道。   浦爷眼睛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手一挥便把沈薇一行围了起来。守城兵也都诧异起来,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几个人会有问题。   “你,你们要干什么?大人,我等真是宁平县人啊,都是良民。”张雄又害怕又慌张。   浦爷居高临下瞪着张雄,开口说道:“人呢?不是说棺材里是你们表姑爷吗?”棺材是空的,可真会睁眼说瞎话,哼,装得还挺像。   “不是在里头吗?”张雄哭丧着脸。   “胡说,这里头只有个包袱,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其中一人冲着张雄喝道。   “那个包袱里就是我们表姑爷。”看着逼近的几人张雄大声喊道:“天太热了,尸身哪里存得住呀?宣明府到宁平县怎么也得半个月,等回到家尸身早烂完了,没办法,我们少爷做主把表姑爷给烧了,把骨灰带回去安葬。”马车里恰到时机地传来女子的哭泣声,“你个冤家,死了死了都没落个全尸。”   他们商议的出城计策是分两拨走,他们一部分人扮作柳世权的车夫和下人先走一步,剩下的人则扮作扶棺的人,至于欧阳奈,他其实就在马车里,在马车底层的隔间里窝着呢,沈薇这辆马车可是另有玄机的。   浦爷眸光微闪,对着手下轻抬下巴,手下会意,弯腰打开棺材里的包袱,然后扭头禀报,“回浦爷,包袱里有个陶罐,里头确实装着骨灰。”   张雄吓得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忙爬起来小心地问:“大人,我们是不是能走了?”   浦爷哼了一声,手一挥把手下都招了回来,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打马而且,扬起一路尘土。   张雄擦擦汗,状似无意地对着守城兵嘟囔,“这是哪位大人呀?可真吓死人了!”一边爬上马车甩开了鞭子。   ------题外话------   和和现在排第五,情况不太妙啊!美妞们赶紧收藏,收藏,收藏,不要养文了,每个章节都点点,还有评论,让和和看到更多的你们好吗?   《国民老公的重生暖妻》   泪初见  苏漫回到了十四岁那年的期中考试,她决定痛改前非,再世为人。   好好用功读书,好好学习做人,好好珍惜爸爸,好好对待后妈,好好孝敬爷爷奶奶,好好疼爱弟弟。   还有,找到仇人,狠狠地报复他!   她要努力改变前世种种不如意,改变命运。   可是当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这一切都变得不同。   原来的好友视自己如仇人。   原来的劈腿恋人当自己是宝贝。   原来死对头变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为何连身世也成为一个谜团?!    ☆、第54章 战!!!(求收藏)    马车出了城,行出了二里地张雄才松了一口气,“小姐,咱们可算是出来了,也不知小八和柳大夫他们走到哪了?”   能够顺利出城沈薇也很高兴,虽然她也做好了杀出城门的准备,但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他们会在前面的十里坡等着咱们,先把欧阳奈弄出来吧。”隔间的空间太小,人窝在里头十分受罪,欧阳奈身上有伤,可别再伤上加伤了。   只有一辆马车,又是坐的女眷,为了避嫌,欧阳奈只好继续睡棺材了,哈,这货跟棺材可真有缘!沈薇看着黑着脸的欧阳奈,心中恶趣味地想。   吴二几人也非常高兴,不敢相信真的就这么出来了,他伸手想拽下马车上的白幡,被沈薇拦住了,“再等等。”   马车又行了五六里路他们才把棺材扔下,顺便把白幡孝衣一股脑全塞进棺材里,一行人高高兴兴地继续上路了,对欧阳奈几人来说这一趟南方之行都出来三个多月了,现在终于能捡了一条命回去,大家都特别激动和雀跃,桃花也特别高兴,她早就想福伯了。   十里坡很快在望,远远看到前面停着的马车,张雄不由扬起了鞭子。   十里坡,顾名思义,此地离宣明府有十里地,也是沈薇等人商定汇合之处。   两拨人碰了面都十分欢喜,沈薇一笑对着柳世权一抱拳,“柳大夫辛苦了。”   百草堂门前的树上是前天系上红布条的,柳世权选择跟她走是冒了大风险的,所以沈薇对他十分敬重。   “女,嗯,小姐客气了。”女侠二字就要脱口而出,柳世权一顿,也如张雄等人一样称呼沈薇为小姐,小八等人虽没有明说,但他还是从他们的话中听出这位小姐的身份不一般,不由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   一群人正高兴着呢,就见沈薇的脸色一变。   “怎么了,小姐?”欧阳奈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小姐的异样。   “快,上车起程,后面追兵来了。”沈薇朝后看了一眼,飞快命令道。   众人讶异,齐齐朝身后看去,还真有几个小黑点,不由大惊失色,“小姐,咱们快走。”都已经能听到马蹄声了,他们这么多人就五匹马,肯定跑不过他们,怎么办呢?   沈薇面沉似水,沉声道:“你们先走,我在这里阻住他们。”   “小姐,属下留下来帮您吧。”张雄就要跳下马车,吴二几人也都跃跃欲试,欲要一雪前耻。   沈薇把手一摆,“不用,你们走你们的,把女人孩子伤员护好了。”   情况紧急不容他们多说,张雄等人只好快速离去,“小姐,您小心些,属下等在前面的城镇等您。”大家对小姐的身手有信心,均不是太担心,倒是柳世权一家十分担忧。   追兵已经很近了,沈薇认出正是浦爷那队人,她横枪立马站在旷野之中,心中是隐隐地兴奋,之前都是小打小闹,她的内心深处是渴望酣畅一战的,这个浦爷倒是成全了她。   浦爷很快就来到跟前,远远地他看到这个文弱少年立于旷野之中,眼底是掩饰不住的诧异,“你等到底是何人?和那帮镖师是一伙的?”   打马回去的浦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虽然没查出来什么,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些人有问题。于是他又带着手下追出城门,追了五六里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他不死心又朝前追去,终于在追出七八里路的沟里发现了那口棺材,打开一看,白幡,孝衣,乃至那陶罐骨灰都在里面,浦爷的脸色顿时变了,知道上当了,“追。”   沈薇灿然一笑,“浦爷心里不是有了答案吗?”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浦爷手下无情,拿下。”浦爷森然一笑对着手下吩咐。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看枪!”沈薇把长枪端在手中挽了一个枪花。这杆黑漆漆的长枪就放在那口棺材里的,和棺材颜色一样,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   沈薇看过欧阳奈练枪,还跟着比划过一阵子,她一直认为枪乃兵器之王,是千军万马中杀敌最佳利器。此刻她手握长枪越战越勇,刺,挑,横扫,一把长枪如出水蛟龙,闪着锋利的寒光,她如一位盖世英雄,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杀杀杀,二十多个劲装大汉愣是被她杀得七七八八,马嘶鸣,人哀嚎。   还端坐马上的人不由胆寒,这哪里是个文弱少年,分明是个玉面勾魂使者,你看他面带微笑,手中长枪却狠辣无比,浦爷行走江湖多年,还真没碰见过这般难缠的角色。难怪江湖箴言:行走江湖遇到老人小孩女人千万不可招惹,这少年的年岁绝没超过十五,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浦爷到底是老江湖了,只手臂上被沈薇划了一道,沈薇的长枪和他的朴刀战到一起,一时难分胜负。沈薇眼一眨,虚晃一枪,整个人向后仰起,腰弯到诡异程度躲过浦爷劈过来的朴刀,顺势手中长枪一刺,正好扎在浦爷的小腹上。   浦爷受伤,哪敢再战,这小子还真邪门,再战下去恐怕就捡不回命了,他痛叫一声打马就逃,手下之人一见也都跟着逃走,沈薇也不追赶,她端坐在马上望着浦爷逃走的背影直至看不见,这才擦了擦长枪打马去追张雄等人。   十里坡上十多具丢了性命的死尸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只乌鸦嘎嘎叫着飞来。一道月白身影出现在死尸中间,长身玉立,斗笠遮挡下是一张天怨神怒的俊颜。他蹲下身看了看死尸上的伤口,站起身若有所思地看向沈薇远去的方向,好看的唇角翘了起来,眼里也带上三分兴趣。   ------题外话------   又是一天的开始,有美妞们的支持和和好感动,今天我们一起战斗好吗?都行动起来,和和要前进!   第一次看书的美妞们别忘了点点收藏哦,谢谢大家了!   这个最后出现的公子姓徐,叫个啥名好呢?    ☆、第55章 这倒霉的娃(二更求收藏)    不过大半个时辰沈薇就追上的大部队,大家看到小姐毫发无损地回来都十分高兴。   沈薇却不敢掉以轻心,“浦爷逃了,快走。”若是让浦爷搬来救兵他们可就有麻烦了。   在最近的县城又置办了马匹和马车,他们人多就分为了两班,轮流骑马赶车,累了就到马车里眯一会。就这样全速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也没见后面有人追上来,沈薇这才下令找客栈休息,再这样下去老人孩子可受不住了,再病倒了就更麻烦了。   沈薇哪里知道,宣明府的某些人不是不想追,而是本来几天后才到的钦差大人提前到了,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应付钦差大人都来不及呢,哪还顾得上去追几个小喽罗?   钦差大人还跟着位俊毓无双的贵公子,听说是晋王府的大公子。此番在宣明府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杀了一批人,抓了一批人,查抄了好多官员的府邸,宣明府,乃至整个南方的官场都动荡不安。当然这是后话了。   躺在客栈的床上沈薇舒服地喟叹出声,此时的她觉得在累了困了能有张床睡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呀,这段时间以来她对生活的要求是一降再降,只要有床睡有热饭吃就满足了。若是让顾嬷嬷知道自家小姐的想法肯定又要抹眼泪了。   路过宁平县的时候沈薇询问湘眉嫂子是否要回家看看,湘眉嫂子摇头拒绝了,她现在处境尴尬,还是不要露面给小姐添麻烦的好。   后面的行程虽然放慢了速度,但也比来时快了许多,所以不过二十天他们就回到了沈家庄,此时已经进了八月,一年中天气最热的月份。   沈薇自回来后就在顾嬷嬷的眼泪攻势下过上了甜蜜而苦逼的日子,从早到晚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早上能出去溜达两刻钟,其余时间全都窝在屋里,只要她的脚朝外迈一步顾嬷嬷的声音准得响起,“小姐啊,外面太阳大,您还是好好在屋里歇着吧,您不是喜欢看那话本子吗?让梨花给您打扇您靠在床头看吧。”   什么太阳大?今天是阴天好不好?可看着顾嬷嬷那怨念的眼神,沈薇只好把脚收了回来。   话本子早看腻了,写字静不下心,做针线?大热天的手上都是汗,连针都捏不住怎么做?沈薇如困兽一般在屋里团团转。   “小姐您就别转了,奴婢眼晕。”梨花无比同情自家小姐,但她也没胆违抗顾嬷嬷的话,说实在的,她见到小姐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小姐不仅瘦得吓人,还黑了许多,要是不出声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小姐,也难怪顾嬷嬷当场就嚎啕大哭。   “就是呀小姐,您就再忍几天吧,顾嬷嬷说只要您胖回原来的样子就让您出去。”荷花也帮腔说道。   顾嬷嬷把看着小姐的任务交给了她和梨花姐姐,若是她俩没看住小姐下场会很惨的,没见月季和桃花每天都要扫整个宅子吗?   胖回原来的样子?沈薇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养猪呢?她哪里有瘦多少,她最近在抽条好不好?顾嬷嬷就是爱小题大做,最可恨的是这两只妞,居然弃她而去做了顾嬷嬷的贴心小棉袄,枉她还巴巴给她们捎礼物,沈薇瞬间就觉得生活不美好了。   “快秋闱了吧?”沈薇忽然想起这都八月了,她记得秋闱就是每年八月份举行的。   这事梨花倒是知道,“还有五天就到日子了,族长老太爷家的绍俊少爷一个月头就起程去府城了,大老爷和三老爷亲自陪着去的,说是提前去能找个安静的房子,也好安心复习功课。”   走前老太爷还带着绍俊少爷来拜见苏先生了呢,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第二天绍俊少爷就起程了。   “哦。”沈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对了,江辰今年也要参加秋闱,这个时候估计也早到了府城吧?   据说古代的科举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比现代考大学难多了。还听说现代的大学生才相当于古代的秀才,沈薇真的好想去府城长长见识,好想,好想呀!可顾嬷嬷不放人,她有什么办法呢?   人啊就是不经念,白天才念叨过江辰,晚上这厮的心腹就上门了。   来的人是付百川,一见到沈薇就跪在地上直呼救命,虽然他很怀疑眼前这小姑娘能有什么能耐,但大武递出来的消息就是跪求沈小姐救命。   沈薇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啥?救命?”   没听错吧?“你家主子怎么了?”   付百川摇头,“回沈小姐,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我家主子在府里似乎出了什么事,大武小武也被看了起来,还是好不容易找了个洒扫的小丫鬟给小的递了消息,若不是接到了消息,小的都以为主子早就到了府城。”   付百川接到消息的时候非常诧异,他是知道主子要秋闱的,看纸条上的字迹确实是大武的,他不敢怠慢立刻就连夜飞马出城。   付百川诧异,沈薇却是秒懂,江辰那可怜的娃肯定是被软禁在府里了,幸亏她回来了,若是在路上多耽搁几天,那江辰今年的秋闱可就无望了。   哈,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沈薇见着了比自己更惨的,心情瞬间美好起来,若不是顾忌着付百川还在眼前她真想大笑三声。   “去告诉张雄备车,我们马上去县城一趟。”沈薇吩咐完就进内室换衣裳了,简直要心花怒放了,正想着要去府城长见识呢,机会就送上门来了,多光明正大的理由呀!江辰这倒霉孩子真是自己的福星!沈薇再次确认!   穿着男装的沈薇一出来付百川整个人都傻了眼了,“这?这不是?”这不是从赌坊赢走一万两银子害自己被主子骂了一顿的那个锦衣少年吗?   沈薇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什么这呀那呀的,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吗?你家主子都不介意你心疼什么?”顺便又对梨花吩咐,“把桃花和柳大夫都喊上。”防患未然,还是带个大夫比较放心。   真是这位小姐!付百川的眼睛睁得更圆了,他前前后后找了三个月,这人居然还是主子的朋友!不过,主子知道吗?   “行了,行了,别跟个娘们似的眼皮子浅,你家主子还给我们小姐送了一万两呢,他钱多不差这点,还是赶紧去救你家主子吧。”钱豹一副哥俩好地揽住付百川的肩。   付百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眼皮子浅吗?那是一万两银子,不是一两,不是十两八两,他怎么觉得自己和这些人一比都成了井底之蛙呢?主子后来又给沈小姐一万两?这是什么意思?付百川眼睛一眨,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好了。   还没出院门顾嬷嬷就匆匆赶来了,“大半夜的小姐这是去哪里?”她一看到小姐身上的衣裳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沈薇面上做出严峻的表情,心里却十分嗨皮,“嬷嬷,救人如救火,我得赶紧出去一趟,回来再细说,有张雄钱豹和柳大夫跟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抬脚就朝外走。   顾嬷嬷一听更不放心了,可小姐已经越走越远,她急得在原地直跺脚。   这小祖宗自从出门了一趟心就野了,这都十三的大姑娘家了,再不收收性子怎好说人家?她答应过夫人会照顾好小姐的。   两辆马车张雄赶了一辆,钱豹赶了一辆,付百川依旧骑马跟在后面,一行人急匆匆朝着平阳县赶去。   马车里沈薇悄悄地对桃花说:“桃花呀,小姐带你去府城瞧热闹吃好吃的去,你看小姐对你好吧?谁都不带就只带你。”她心里又欢喜又激动,一双眼睛亮如天幕上的繁星,一点困意都没有。   本来昏昏欲睡的桃花一听到吃好吃的,顿时来了精神,“吃好吃的!小姐最好了!”   主仆二人心思不同,却都笑得春风荡漾!   ------题外话------   一上午才涨了几个收藏,还有看书没收藏的妞儿吗?快快快,和和就指望着下午和晚上了,不然就扑惨了。   加油,美妞们,和和与你们一起!    ☆、第56章 姐就是一朵励志的小花(求收藏)    因为全速赶路,很快就来到了平阳县城下,城门早就关闭,付百川来前就使了大钱,所以很容易就叫开了城门,一行人鱼贯而入,又没入茫茫夜色之中。   江家在城南,很气派的一个大宅子。沈薇没有进去,她和柳大夫、桃花在车上等着。付百川领着张雄和钱豹自偏僻处翻了进去,时间不长,还不到两刻钟就见张雄和钱豹架着一个人从墙头翻过来,后面还跟着付百川和大武小武。   “快走,少爷还昏迷着呢,得找个大夫瞧瞧。”大武低声飞快说道。   “快扶上马车,付百川你地头熟,有没有安全的地方去?若是没有咱们只能去客栈了。”沈薇说。   付百川还没开口,小武就抢着说道:“沈小姐,我们少爷有一座小院,除了我和哥无人知晓。”   “行,就去那,前头带路。”沈薇当机立断,之前她是猜到了江辰被软禁了起来,只是没想到居然还用上了药物,也不知是什么药物,严不严重?还是快点找个地方给他看看才好。   小武坐到了张雄的旁边在前头指路,大家匆匆往江辰的私宅赶去。这次时间长了些,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进了院子大武小武张罗着点灯铺床,几个人把江辰抬到床上,就着灯光沈薇看到江辰的脸色异常苍白,嘴唇却十分鲜艳,她的眉头就蹙了起来,“柳大夫,你快给他看看。”即便是她这个不懂医术的人都觉察到了不对劲,沈薇的心不由往下沉。   大武小武赶忙给柳大夫让地方,柳世权也没推让直接就坐在床边把脉,半晌才收手。   “大夫,我家少爷到底怎么样了?”小武着急地问,大武虽没说话,眼里却带着同样的着急,沈薇也想知道江辰的身体状况,“有什么柳大夫但说无妨。”   柳世权的目光盯在江辰的唇上,眼底有几分疑惑,“小姐,这位江少爷是中了毒,一种叫胭脂醉的毒,中此毒者初时根本就不会察觉,只会觉得浑身无力疲倦,慢慢的这种疲倦会加重,开始嗜睡,脸色也会变得苍白,可是嘴唇的颜色却会越来越鲜艳欲滴,如最红的胭脂一般,所以此毒才名为胭脂醉,到最后中毒之人的面色会转至青灰,每天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短,直到在睡梦中死去。”   几人听了柳大夫的话均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大武小武,脸上的神色尤为复杂,他俩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柳世权跟前,“求大夫救救我家少爷吧,我家少爷的症状就跟大夫说的一样,半个月前少爷就觉得有些累,只当是天热人乏就没放在心上,又过了几天少爷就觉察到不对了,可是已经晚了,少爷每日里都昏昏沉沉,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太太就借口少爷病了寻个错把我和小武训斥了一顿,责令我俩照顾少爷,寸步不许离,还找人在院门口守着。少爷趁清醒的隙间悄悄吩咐我俩去找沈小姐,可我俩被看得牢牢的,别说出去,就是连个消息都递不出去。眼瞅着离秋闱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俩急得上火,今儿白天好不容易瞅了一个空找了相熟的小丫鬟给付哥递了消息。求大夫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少爷呀!”付百川眼睛一闪也跟着跪了下来。   柳世权沉吟不语,沈薇便道:“柳大夫可是有何为难之处?”看他说起此毒如数家珍,应该能解吧?   江辰的爹娘居然偏心到对亲生儿子用上了毒,也真够奇葩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沈薇再次刷新了下限。   柳世权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小姐,老朽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此毒,胭脂醉是从胭脂草中提炼出来的,胭脂草长在苗夷那边的天山上,采摘十分不易,这种毒即使在苗夷都不常见,中原的医者甚至连听说都没听说,老朽知道还是祖父年轻时在苗夷那边呆过一阵子的缘故。”   若不是江少爷那嘴唇的颜色他根本就不会往胭脂醉上想,按理说此毒不该出现在中原才对。   “那这胭脂醉能解吗?”沈薇问出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管它出现得蹊跷不蹊跷,先解毒才是正事。   柳世权徐徐点头,“虽然此毒鲜为人知,但解起来倒不麻烦,老朽来时带了一些药材,只是要解此毒还缺一味药材。”   “缺什么?小的去买。”小武立刻抢着说道。   沈薇眼睛一闪问道:“可有妨碍?”   柳世权明白她的意思,摇了摇头,“没事,只是一味很普通的药材,各家药铺都有。”   沈薇便道:“张雄你和付百川走一趟,大武你留在这伺候着,小武去烧些热水,熬点白粥,一会你们少爷若是醒了也能吃点。”至于本小姐,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还是睡觉去吧。   第二日一早沈薇醒来就听说江辰醒了的消息,她过来探望的时候正赶上江辰喝药,就见他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的嫌弃。大武小武在一旁跟着劝说:“少爷,您才刚解了毒,身体虚着呢,不喝药怎么成呢?柳大夫说了,您中毒的日子太长,这药必须连着喝上三天才能把余毒清完,少爷你就快点喝了吧,一会凉了就没药效了。”   “哈,你居然还怕喝药!”沈薇好似抓住了江辰的弱点立刻嘲笑起来。   “谁,谁怕喝药了?”江辰怎么会承认?在沈薇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他故作淡定地端起药一气灌了下去,又淡定地把药碗递给一旁的大武,“我一大男人还能怕喝药吗?”打死也不能认呀,只是,这药怎么这么苦呢?他咬紧牙关压下作呕的恶心感。   迎着大武哀求的目光沈薇到底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打量着江辰,面色依旧苍白,只是多了几许红润,嘴唇的颜色也基本恢复正常了,他靠在床头,一幅病娇美男的形象。   “啧啧,你可真行,居然把自己整得差点没命。”沈薇自动开启了她的毒舌功能,“我可是又救了你一命,说吧,要怎样报答本小姐?”   江辰苦笑一下,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今后江某但凭小姐差遣可好?”   沈薇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好似加快了一下下,她直直望着江辰,良久,撇了撇嘴,“切,好没诚意哟,你还不如给我点银子实际呢。”   上次只是举手之劳就要了他一万两,这次又是翻墙又是解毒的,费了老劲了,怎么也得三两万吧。   江辰倒是十分大方,“成呀,前前后后你都弄走了我两万两银子了,还想要多少?你去找大武要,我的银子都是他管着呢。”   沈薇脸上的神情立刻转为讥诮,“付百川跟你告小状了吧?哼,一个大男人如此长舌,难怪钱豹说他眼皮子浅。”   一万两都手下留情了好不?依本小姐的手段没把你的赌坊赢来你就该偷笑了。   江辰也不生气,依旧靠在床头笑,大武小武看向沈薇的目光就更加充满感激了,他们少爷都多少年没真正地笑过了,都集体忽略付百川长舌的说辞。   沈薇却突然觉得意兴阑珊,若是江辰不情愿,她非得想尽办法从他那多抠点银子出来,她最喜欢看人心疼肉疼的样子了。现在江辰大方给了,她反倒觉得没意思了。   “好好养着吧,不要想太多。”沈薇转移了话题安慰起江辰来。怎么说江辰也是她在这个时空第一个朋友,朋友嘛,虽然是用来损的,但偶尔也要安慰一下。   “多谢关心,不过这次秋闱我还是要考的。”江辰的神情一下子阴鹫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爹娘,他的亲大哥,会这么急切地想要他的命。都说孩子都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难不成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不仅心寒,而且愤怒,愤怒地想要毁灭一切。所以他急切地想要参加科考,急切地想出人头地,他要让他们后悔,让他们的余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沈薇的眼睛眨呀眨,露出不屑的表情,“多大点事?至于吗你?就因为别人的错误你就把自己弄得阴阴沉沉不开心?你傻呀?我说江辰,这才到哪?外头天宽地阔,你何必把自己憋死在这小水沟里?你看看我,你应该好好向我学习。”   见江辰诧异,沈薇下巴微抬端出一副女王范儿,“本小姐我在侯府若是个受宠的能被发配到这穷山恶水的旮旯?我还不是每天都过得高高兴兴的?谁若敢阻了我的路,我就立刻断了他的生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若犯我,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灭他全家!你看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多惬意?比在府里被关在巴掌大的后院可舒服多了。所以,你得向我学习,眼界放宽些格局才会大。”   这是沈薇第二次拿自己的事教育别人了,仔细想想,她还真是一朵励志的小花!不服气,不放弃,在如此艰难地环境下茁壮成长,还开出了漂亮的花朵。沈薇想想就陶醉得意。   ------题外话------   这是最后一上午了,中午11点就下PK榜了,好多人都找了朋友帮忙收藏点击,和和没有!希望看到这本书的妞儿们点个收藏,看一看每章好吗?最后的最后,和和不想输了,输了以后就没有推荐了,你写得再好不推荐读者是看不到的。今天的两更和和给放在一起了。   加油,和和!加油,所有支持和和的妞儿!    ☆、第57章 科举真不是人考的    江辰的态度很坚决,死活都要去考秋闱,大武小武苦口婆心劝得嗓子都哑了也没能让他打消念头,就求到沈薇这里。   沈薇倒觉得无所谓,想考就考呗,想当年她发着高烧打着吊瓶不也考完了高考?   “既然你家少爷主意已定,那就让他去考吧。”见两人面露不妥,又道:“难道你们想看着你家少爷三年都耿耿于怀?”   以江辰那小子的性子十有**还真会,估计都能把自己给憋屈死。   大武小武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他俩陪着少爷一起长大,更是了解他的性子,一想到后果还真不敢再拦着了。   “可秋闱要考九天,少爷的身子能行吗?”大武十分担心,不考少爷憋屈,考了若是在考场里出了事怎么办?尤其是少爷才刚解了毒,身体还十分虚弱。   沈薇一想也对哦,去找柳大夫询问。柳世权听后沉吟了一下说:“也不是不行,就是要多做准备,一会老朽多制些提神补虚的丸药给江少爷带着。”柳世权也曾读过书,理解江辰的心思。   得,既然决定要考那就赶紧准备准备去府城吧,还有四天就开考了,时间不等人呀!   说走就走,几个人收拾一下就踏上了去府城的路,钱豹还抽空回去一趟把梨花带了过来,小姐想跟去瞧热闹,这一去就是十多天,身边没人伺候可不行。   参加秋闱考试的生员都是提前一个月来府城,这样不仅方便交流,还能找个好的住处,有那离府城远的都是提前两个月就起程了。   沈薇一行到府城时离开考只有两天了,各家客栈都爆满,离考点近地段好的宅子也都早被订完了。钱豹和张雄转悠了半上午竟没找到落脚的地方。   “小姐,这都晌午了,大雄在福满楼订好了厢房,等用过午饭属下和大雄再去找找。”钱豹顶着满头大汗回来禀报。   “所有的客栈都住满了?”沈薇可不相信,她在现代就是个生意人,才不相信那些客栈的东家会不留后手,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果然钱豹眼底迟疑了一下,说道:“有倒是有一个,那状元居还有个小院空着,就是要价太高。”   娘的,住一晚要一千两银子,那床是金子做的不成?在钱豹朴素的消费观里根本就不会考虑,但既然小姐问起了他就照实说了。   “要多少银子?”沈薇淡淡地问。   “一晚一千两。”钱豹都觉得状元居的东家想钱想疯了,一千两银子都能买一座不错的小院了,在状元居居然还只能住一晚上,有人住才怪呢。   “行,不用再去找了,就住状元居吧。”沈薇一锤定音,刚才他们就从状元居前经过,那客栈离考点很近,走路也不过一刻钟,这么个好地方沈薇自然不会放过。至于一晚一千两?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好不好,而且她是打着陪考的幌子来的,江辰那厮会好意思让她付银子?   沈薇见钱豹迟疑着没动,还一脸的心疼,就拿眼睛瞅瞅江辰。   江辰十分上道地放下茶杯对大武吩咐:“一会你和钱师傅去状元居把院子定下来。”   沈薇就斜了钱豹一眼,那意思非常明白:看见没?有冤大头在,用得着花咱们的钱吗?   不管钱豹有没有看懂,反正江辰就看懂了,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他是冤大头吗?有他这么潇洒倜傥的冤大头吗?   沈薇一行入住状元居东跨院还在小范围内引起了轰动。状元居里其他的应考生员都在相互嘀咕这是哪方权势子弟,羡慕者有之,眼红者有之,含酸者亦有之,有人甚至借故向掌柜打听,都被掌柜不露痕迹地避过了。   笑话,他们状元居之所以生意好,那是因为口碑好,好口碑怎么来的?还不是因为诚信嘴紧?怎么能无故泄露客人的信息呢?想从自己嘴里套话?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掌柜一副高人模样背着手转进屋了,想到住在东跨院的几个人,那个来订院子的下人甩出一沓银票眼都不眨一下,边上那个五大三粗的护卫看着就十分吓人。   等见到了主子,掌柜更是心中暗惊,年长的那个风姿已经极为出众,却还比不上身边那个年少的,掌柜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觉得这个看着有些惫懒的小公子让人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好似能看透人心。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风采的公子哥,只有那些传承百载的世家大族才培养得出来,自己还是好生去伺候着吧。   安置之后小武留在江辰身边伺候,大武急匆匆地出门去置办考试的东西了。   这个时代的科举和现代的高考可不一样,秋闱一共考三场九天,进去之后号舍就被锁上了,哪怕里头着了火也得等考试结束才给开门,吃喝拉撒睡全都在里面,现在天这么热,可以想见里面环境之差了,沈薇想想那情景就觉得浑身发痒,真是太可怕了,幸亏她不用去考科举。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都学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两天,养足精神才是正经。”沈薇看到江辰身形消瘦坐在案前苦读便忍不住出声提醒。其实现在学不学都已无关紧要,在现代高考前学校还会放假让大家尽情地玩呢,就是为了让大家释放压力轻装上阵。   江辰从善如流地放下书本,揉了揉眉心苦笑,“都习惯了,若是不读书还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沈薇的眼里就多了几分怜悯,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呀!连玩都不会,难怪家里不待见,这是读书读傻了?   “哪需要你做什么,休息,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看看花看看草睡睡觉,脑中放空,啥都不想。”沈薇传授起经验来,“要是实在想看书就看看游记话本子,你那些四书五经的都看了多少年了,还没看腻?”   江辰还是笑,他知道沈薇说得对,可这么多年的习惯哪是一时就能改变的?不过就这么说说话似乎也挺好。   这个聪明毒舌坏脾气却又十分仗义的小姑娘身上似乎有种感染力,江辰忽然觉得心中不那么怨了恨了,诚如她所言,自己过得好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   申时大武回来了,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沈薇瞄了两眼,看到一大包发糕,便问:“你买这么多发糕干吗?”这是一天吃三顿的节奏吗?   “回沈小姐,这发糕是给少爷备着的。天气太热吃食搁不住,大家都是买发糕带着,这东西能搁,吃的时候切一块用热水泡泡就行了。”大武解释。   “秋闱要考九天,这九天全吃这个?”沈薇指着这东西觉得不可思议,这哪是去考试?分明是去受罪的。   “哪能呢?小的还给少爷准备了别的吃食,只是这些吃食搁不住,所以准备的少,能吃上两天的样子。”大武说。   沈薇眼睛闪了闪把考篮拉过来扒拉起来,“这是干吗的?”她指着一块油布问道。   “这是油布,可以盖在考棚顶上,可以遮挡太阳,若是下雨也可以挡雨。”   “那这个呢?”沈薇指着两个小瓷瓶继续问。   “这是藿香正气水,具有解表化湿,理气和中之效。天气这么热,若是热晕了头喝上一点藿香正气水最好。”   “这个呢?”这个小盒子里装得又是什么。   “这是作料盒,少爷泡发糕可以加上一点,这样味道能好些。”   ——   沈薇一样样问着考篮里的东西,最后站起身吁了一口长气,无比庆幸她生在现代,穿越后又是女子,这一刻她对这些投身科举事业的读书人充满了敬意。   ------题外话------   啦啦啦,和和PK过啦,感谢所有支持和和的妞儿们,其实和和也是一朵励志的小花,有木有?    ☆、第58章 秋闱和万人斩    转眼就到了开考的这日,江辰一个人去考试,送考的倒有七八个。   离考场还有老远马车就走不动了,江辰只好下车走过去,钱豹在前面开路,大武小武拎着东西护在两旁,四人的身影转眼间就没入了人群里。   沈薇没有下马车,就坐在车里看着这人山人海的应考生员,不由感叹科举魅力之大。   瞧了一回热闹沈薇就没了兴趣,江辰要考九天,除了大武和小武守在外边,其余的人都跟沈薇回了客栈。   这么热的天也提不起兴趣逛街,沈薇就窝在客栈里跟柳世权下棋打发时间。   沈薇的棋下得很好,是常年跟外公对弈磨练出来的,走了七八子她就发现柳世权的棋艺只是平平,于是就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她捻起一颗白子落下,“柳大夫有何打算?等回去后我便送你们去京城吧!”沈薇可没忘了对柳世权的承诺。   柳世权捻着黑子皱眉思索,良久才放下,徐徐说道:“不急。”   “呃?”沈薇倒诧异了,当初开出的条件中对柳世权最有吸引力的就是回京城了,怎么这会反倒不急了?   柳世权便捋了捋胡子说道:“老朽觉得跟着小姐在沈家庄也是不错的选择,小姐身边还没有大夫吧,老朽自觉医术尚可,便腆着脸向小姐谋求这一位置,还望小姐不要嫌弃。”   这些日子他看得很明白,也知道了他们在宣明府的事情,这位小姐可不容小觑啊,比男子都要强上许多。如果说在路上时他只是心里有这想法,那么等到沈家庄见过苏先生钱豹等人他立刻就作出了决定。   把百草堂在京城开起来又怎样?无权无势还不是一样受人欺负?跟着这位小姐就不同了,有小姐这位侯府千金做靠山,就再不用担心会被人欺辱,而且小姐手下的那些侍卫护院可都是上进的好后生,到时自己从他们中挑一个做女婿,絮儿也不用外嫁,就看在他眼皮子底下,小姐看在他这张老脸的面子上也不会让絮儿吃了亏,他家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这不比开百草堂强?   沈薇是真的没想到柳世权愿意跟着她,自然是十分乐意,“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经了江辰的事沈薇看出来了,柳世权的医术比她以为的还要好,沈宅上上下下好几十口子,人吃五谷杂粮还能没个头疼脑热?总不能每次都去镇上请大夫吧?宅子里有个大夫也方便很多。   “那老朽一家就托付给小姐了。”柳世权站起身对着沈薇就是一礼。   沈薇没有避让,这不是托大,而是沈薇穿越至今也快一年了,对这个时代的某些规则也有所了解,她年岁再小,那也是主家。   “柳大夫客气了,坐,咱们接着下棋。”   再坐下来柳世权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恭谨,沈薇眼中闪过了然,嘴角翘了翘。   酉时初小武回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沈薇就坐在院中的凉亭里,他从边上走过都没看见。沈薇讶异,“他这是怎么了?梨花你去问问。”他不是和大武一起守在贡院外头吗?咋这幅神不守舍的样子?   梨花应了一声就追过去了,不大会小武就跟在她身后过来了,“沈小姐。”脸上还是一片恍惚,   “你不是和你哥在贡院外头守着吗?”沈薇捻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   “回沈小姐话,小的和哥哥轮换着吃饭,小的趁空回来拿席子和毯子。”晚上还要在那守着,拿条席子和毯子他和哥哥也能轮换着眯会。   “你怎么这副样子?出什么事了?”沈薇问。   小武的脸上立刻闪过害怕,“沈小姐,刚才小的回来之前贡院里头抬出了一个人,脸色苍白,都没气了,听说是中了暑气。”   这才第一天,还有八天要熬,少爷那身体能支撑住吗?若是,若是,小武打了一个寒噤,不敢想下去了。   沈薇也十分吃惊,这才第一天就往外抬人了,那九天考完得抬出多少人?   “你家少爷带着柳大夫制的丸药,不会有事的。”沈薇很明白小武的心思,他和大武是跟着江辰的,江辰和家里闹得这么僵,主子没事还能护住他们,主子若是出了事,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肯定跑不了。   “谢沈小姐吉言了。”小武强笑一下依旧忧心忡忡,“沈小姐,小的还要去替换哥哥,明儿再来给您请安。”   “去吧,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你家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平安考完的,明儿我打发张雄和钱豹去替换你俩。”顿了一下沈薇又加了一句,“明儿让柳大夫也过去守着。”即便有个什么不测有个大夫也好及时急救。   小武果然大喜,跪在地上就磕头,“小的谢沈小姐大恩大德,柳大夫也不用专门守着,一天去看上两回就好。”   小武满怀感激地走了,沈薇的行程也打乱了,本来她是准备明天就回沈家庄的,听了小武的一席话就决定还是等江辰考完一起回去吧。离秋闱结束还有好几天,怎么也得找点事情做吧。   这天难得没有太阳,沈薇带着两个丫鬟逛街,她打听过了,城西有条街上开得全是兵器铺子,沈薇就想见识一下古代的兵器。   沈薇进了一家兵器铺,便有小伙计迎上来招呼,“这位公子快快里面请。”   小伙计眉开眼笑,殷勤小意地把人引到西边的架子旁,“公子瞧瞧可有中意的?”躬身立在一旁,眼睛却偷偷瞄着沈薇腰间系着的玉佩。   打从这小公子一进来他就知道这是个大主顾,这些年轻公子哥最喜欢这些装饰精美的刀剑了,出手还大方,打赏的钱都比得上他一月的工钱了。   沈薇看着架子上把镶嵌宝石的精美刀剑,嘴角抽搐了一下,委婉说道:“我要看的是真正的兵器。”而不是这些挂在墙上的装饰品。   “这就是兵器呀。”小伙计有些不解了,这小公子怎么看上去不太满意?之前来的那些富家公子哥看到这些兵器可都是很高兴的呀。“我们铺子里最好的兵器都在这里了,好多公子哥都喜欢呢。”   沈薇的嘴角又是一抽,敢情这伙计把自己当成二世祖了。正当沈薇犹豫要不要换一家看看时,掌柜从里头过来了,“这位公子请这边来看看吧。”   他瞪了那个小伙计一眼,平时看着还算机灵,怎么这会犯傻了呢?这位小公子和之前那些富家公子哥能一样吗?这位小公子虽然看着年岁不大,但从他的站姿掌柜就察觉到了不同,这位小公子是有功夫在身的,身手还颇为不错。   掌柜到底比小伙计多吃十几年干饭,眼力比伙计高出不是一点两点。   沈薇随掌柜来到里面的架子前,一种兵器的冷锐之气扑面而来,沈薇心底涌起隐隐的兴奋,就好似有个声音在召唤她似的,她双眼放光注视着架子上的一件件兵器,最后目光落在最边上的一把朴刀上,几乎没有思考她就把朴刀拿在了手里。   这把朴刀外观古朴,刀鞘上锈迹斑斑,入手极沉,拔开刀鞘,沈薇就是一愣,刀身黑黝黝,长而宽,没有半分锋芒,好似一块废铁,一抹诧异极快地从沈薇眼底闪过。   “掌柜的,这把刀怎么卖?”沈薇沉声问道。   掌柜没想到这小公子真的对这把无人问津的朴刀感兴趣,眼里闪过失望,但仍和气答道:“这把朴刀在铺子里摆了快有三十年了,因为没有开刃导致无人问津,偶尔有人问起又因其价格而放弃。”   说到这里他脸上也颇为无奈,“这刀是我们老东家送来的,非一百两银子不卖。”   谁会花一百两银子买一把锈朴刀?可价钱是老东家定的,连他们东家都不敢违抗老东家的话,更何况是他这个小小的掌柜。   就当掌柜以为沈薇会放下这把朴刀时,沈薇说话了,她说:“梨花,拿一百两给掌柜的,这把刀我要了。”   什么?掌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直到一百两银票递到他面前才回过神来,随即大喜,还殷勤地给朴刀配了个盒子,“小公子,这是您的刀,您拿好了。”   沈薇买到了朴刀也没有兴趣再看其他,掌柜把她送到门外,回转身脸上的笑容都还在。小伙计凑过来,“掌柜的,您说那小公子是不是个傻的?”若不傻怎么会花一百两银子买一块废铁呢?   掌柜伸手给了他一巴掌,“你管他傻不傻,去给我好好招呼客人。”谁管他傻不傻,重要的是那把锈刀卖出去了,还真卖了一百两银子,嗯,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东家,老东家肯定高兴。   ------题外话------   和和心情好就写得多:)    ☆、第59章 考完回家    和掌柜有同样疑问的还有梨花,“小姐,您怎么花一百两银子买一块废铁?”刚才在铺子里她就想说了,怕小姐不高兴才一直忍着。   沈薇却伸出手指对她嘘了一声,神秘地小声说:“梨花呀,可别看不起这把锈刀,这回咱们可是捡了个大便宜了,走,走,赶紧回去。”   这哪是锈刀,分明是传说中的万人斩!捡了这么大一漏还逛什么呀,赶紧回去得了。   啥?这把锈刀还是个宝贝?梨花不懂了,一头雾水地跟在兴奋异常的小姐身后回了状元居。   一回到住处沈薇就把钱豹张雄都喊过来了,高兴地炫耀,“看看,小姐我买了一把宝贝。”她打开盒子把朴刀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本来兴致盎然的钱豹张雄一看桌上的锈刀都十分失望,张雄眼睛闪了一下没说话,钱豹倒是心直口快,“小姐,这不是一把锈刀吗?哪是什么宝贝?多少银子买的?别是被骗了吧?”连刃都没开,杀鸡都杀不动,能是什么宝贝?   “一百两。”沈薇伸出一个手指头晃了晃,钱豹不识货她一点都不生气,万人斩要那么容易没认出来早被人买走了,哪还有她捡漏的份?   “什么?一百两?”钱豹好似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小姐在哪家铺子买的?肯定被骗了,走,咱们找他去。”   哼,肯定是见小姐年岁小哄骗小姐了,把块废铁当宝贝卖,奸商,找他去,若是不退钱就砸他铺子,他老钱也不是好惹的。   张雄一把拉住了义愤填膺的钱豹,“大哥先别急,听小姐怎么说。”   他才不相信小姐被骗了,小姐不去骗别人就好了,谁能骗得了小姐?既然小姐说这是宝贝,那肯定有她的道理。他不由再次看向那把朴刀,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属下见识浅薄,还请小姐赐教。”张雄谦虚地请教。   沈薇双眉飞扬,“没看出来吧?小姐我告诉你们这可不是普通的朴刀,这是万人斩。”   这万人斩沈薇还是听她的师傅说的呢,在师傅给她普及兵器知识时就提到过万人斩,万人斩未沾人血就似一块废铁,只有饮足了万人鲜血才会露出它的霸道本质,刀身才会从黑黝黝变得寒光四射。   “万人斩?”钱豹和张雄均惊呼出声,就它?是万人斩?传说中取人头颅不沾血的万人斩?两人的眼底都有着怀疑。   “不相信?”沈薇眉梢一挑,“走,小姐我让你们见识见识它的威力。”她提着刀率先出门来到院子里,钱豹张雄紧跟其后。   “看好了。”沈薇双腿分开成马步姿势,双手握刀高高扬起对着墙角的一棵碗口粗的大树用力砍去,只听咔嚓一声大树被拦腰砍断,“怎么样,信了吧?”沈薇提着刀得意洋洋。   钱豹和张雄惊得目瞪口呆,上前用手摸着大树切口,好平滑呀!这刀好快!难怪听说被万人斩割了头颅都没感觉到疼。   “真的是万人斩!”钱豹张雄看向小姐手里提的万人斩,眼里充满了羡慕和狂热,哪个男人不喜欢兵器?尤其是名兵器。这么厉害的万人斩自己咋就没遇上呢,前两天他俩也在那条街上的兵器铺子逛过,咋就没看到这把万人斩呢?钱豹和张雄心中充满了懊悔,同时也为小姐高兴。   “小姐,小姐,给俺老钱试试。”钱豹盯着黝黑的刀身跃跃欲试,明明没开刃,咋就这么锋利呢?   沈薇笑着把刀递过去,钱豹接过刀仔细端详刀刃,又用手摸了摸,沈薇的“小心”还没喊出口,那边钱豹就哎呦一声了,食指上血珠子直冒,滴在刀身上立刻就不见了,钱豹就觉得好似有红光闪过,黝黑的刀身似乎亮了一些。   “没事吧?万人斩可不是没开刃,它只是看着钝,只有饮足鲜血它的刀刃才显露眼前。”沈薇说道。   “没事,没事,就划了个小口子。”钱豹满不在乎地说,抓着刀左看右看,还不停比划着。   沈薇见他正在兴头上就回了屋,不大片刻就听院子里“咔嚓,咔嚓”树倒地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钱豹在砍树呢。   沈薇勾起嘴角侧身对梨花说:“去,跟钱豹说一声,别把树都坎完了,回头客栈会让我们赔银子。”估计现在就得赔银子,她都听到七八次咔嚓声了。赔就陪吧,谁让她今儿高兴呢?   转眼九天就过完了,最后一天沈薇也跟着去接江辰了。贡院外头站满了等待的人群,个个满脸焦急翘首以盼。   结束的信号已经响起,贡院关闭了九天的大门徐徐打开,“出来了,出来了。”人们蜂拥着朝前挤。   大武小武踮起脚尖朝大门望去,满脸着急地盼着自家少爷赶紧出来,都出来十几个了还是没看到少爷,小武有些急了,就爬到马车上站着望,大武一见,也有样学样。   意气风发进去,出来时却一个个蓬头垢面,脚步虚浮。两刻钟过去了,江辰还是没有出来,大武和小武急了,“少爷怎么还没出来呢?不行,小的得去前面找找,别是少爷已经出来了小的们没看到。”他俩跳下马车朝人群挤去,三两下就看不见人影了。   又过了大约两刻钟才见大武小武搀着江辰挤出人群,江辰的形象和其他的生员差不多,脸色苍白,眼圈发青,头发蓬乱,身上的衣裳皱得跟海带似的,月白的颜色都快变成黑的了,离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   “还好吧?”沈薇再次庆幸自己是女子不用科考。   江辰虽然狼狈,精神却很好,“幸不辱使命。”   这九天七夜就像一场恶梦,他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坚持下来了,而且考题也答得很顺。   沈薇见他说话间就打起了哈欠,忙道:“快回客栈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再说别的。”   江辰也是又累又困,就点头上了马车,一行人回了客栈。在路上大武小武不放心,还找了柳世权给自家少爷把了脉,确认无事才放心。   江辰一觉睡到第二天晌午,梳洗用了午饭之后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感觉天宽地阔胸口压着的那股闷气没了,连角落里放着的那盆水仙都看着比往日顺眼。   沈薇来和江辰辞行,她出来时日已久,再不回去顾嬷嬷要发飙了。   江辰想和沈薇一同回去,被沈薇劝住了。   秋闱是考完了,但榜单还要等些日子才能出来,江辰留在府城方便看榜,还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结交一些朋友,这对于他今后的仕途是一笔很大的资源。江辰想了想便同意了。   沈薇回到沈家庄顾嬷嬷拉着她好一通说教,沈薇也不恼,就这么娇娇地扯着顾嬷嬷的胳膊晃呀晃,直晃得顾嬷嬷的心化成一滩水,望着顾嬷嬷宠溺的眼神沈薇心里得意的笑,她就知道嬷嬷最吃这一套。   “小姐呀,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你都是十三的大姑娘了,男女七岁不同席,那个什么江辰到底是个男子,可不能带累坏了您的名声。”顾嬷嬷很担心,她知道她家小姐心实在,人家求上门就尽全力去帮,可别人不知道呀,若是坏了小姐名声可怎么是好?   沈薇听话地直点头,十分乖巧的样子,“嗯嗯,嬷嬷,我都知道了,下回不会再这样了。”眼下先哄好顾嬷嬷再说,至于下回?那就下回再说呗。   “嬷嬷你不知道,这回我可吓坏了,我以为江辰不过是被家里软禁了起来,谁知是被下了毒,哎呀,妈呀,抬出来时人都昏迷着,脸白得跟鬼似的,可吓人了!   嬷嬷,你说哪有父母这样对孩子的?也太狠了吧?”沈薇拍着小胸脯一幅心有余悸地样子,趴在顾嬷嬷的怀里求安慰。   这幅情景若是被欧阳奈张雄那些人看到了肯定会惊掉下巴,小姐会害怕?她一个人暗杀了好几十人也没见她脸色变一下。   顾嬷嬷果然一脸心疼,把小姐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心里把张雄钱豹埋怨开了,怎么能让小姐见到这么腌臜的事呢?   随即眼里又浮上了担忧,小姐这么善心的女孩子哪里知道大宅门里的肮脏?江辰这事算什么,京城那些人家中腌臜事才多着呢,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的。   尤其是后院**,简直是防不胜防。小姐再聪明也不过才是个十三岁的姑娘家,又没有见识过后宅那些手段,以后吃了亏可怎么办?    ☆、第60章 放榜和两年后    放榜的日子是在半月后,消息送到沈家庄就更迟了些,令人欣慰的是江辰和沈绍俊都榜上有名,江辰的名次比较靠前,得了个第九,沈绍俊也不错了,排在五十二名。   沈家庄这下可轰动了,沈绍俊还没从府城回来家里就每天络绎不绝。这可是举人老爷,沈家庄从来都没出过一个举人了,还是年轻的举人老爷,前途肯定无量,谁不想巴结巴结,藉此跟着沾点小光?   族长老太爷激动地一宿都没睡好,竭力板着脸作出淡然模样,吩咐家里杀猪宰羊整治席桌招待全村的乡亲。   家里的每个人走出去都不自觉地挺直腰板,就连向来爱计较的张氏进进出出脸上都带着笑。别看她心眼不大,她想得可清楚啦,他们现在又没分家,那就是一家人。绍俊是做大哥的,他发达了还能不拉扯绍勇一把?   有个举人堂兄,无论是绍勇娶亲还是杏儿说婆家身价都抬高了不少,张氏能不高兴吗?主动帮着大嫂忙里忙外,一点都不偷奸耍滑。   沈薇也送上了贺礼,一同送过来的还有一封书信,是沈薇答应给沈绍俊去青山书院的推荐信,不过不是她外祖父写的,而是苏先生写的。   之前她也没有哄骗族长伯祖父,她是听顾嬷嬷提过一嘴,她外祖父跟青山书院的山长是好友,可沈家庄离京城路途太远,多少年都不走动冒然上门去求推荐信也不大好,沈薇打算另想他法。苏先生就站出来解了燃眉之急,他恰巧也和山长认识。   苏先生说的时候沈薇就不住撇嘴,什么恰巧?你恰巧一个给我看看?分明是她家这位先生深藏不露,她都习惯苏先生的万能了,这样她也好理直气壮地偷懒啊!   江辰也很忙,这是沈薇从大武的话中推断出来的。   秋闱取中的这些新鲜出炉的举子除了要参加知府大人主持的鹿鸣宴,还要参加各种主题的宴会和诗会,切磋啊交流啊什么的,积累今后为官的人脉资源。   直到一个月后江辰才匆匆回来,却也是忙着各种应酬,期间来沈家庄拜访过沈薇一回,这个时候沈绍俊已经手持着推荐信起程去青山书院了。   江辰原来要说的那些感激的话在触到沈薇清澈的眼睛时全都咽了下去,他忽然觉得任何话语都是苍白的,没有眼前这个小姑娘,他江辰早就成了黄土一捧,即便侥幸留了条性命,也一辈子活在污泥里,还不如早死算了。   士为知己者死,他江辰虽不是君子,却也愿意拼尽全力去守护这个小姑娘的幸福!带着感激和野心江辰踏上了赴京城赶考之路。   时间总数得很快,又是两年过去了,沈薇已经15岁了,和两年前比她的个头又窜高一大截,整个人都长开了,一张小脸越发精致,清丽且明媚,尤其一双凤眸,潋滟生辉。和刚穿来时那个面黄肌瘦的黄毛丫头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又是春日,沈薇身着水红衫子站在廊下逗鹦鹉,“小绿,说好。”她拿着松子在它嘴前,就是不给它吃,“说好才有吃的。”   这鹦鹉是前些日子江辰从京中送回来给沈薇玩的,沈薇见它一身翠绿就给起名叫小绿。这小绿特别通人性,几天就和沈薇混熟了,还会说好,几个丫鬟都觉得新奇,特别喜欢小绿,常拿着吃的逗它说话。   小绿追着沈薇的手啄了几下都没有如愿吃到松子,只好不情愿地开口了,“红烧肉,红烧肉,要吃红烧肉。”   沈薇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你还想吃红烧肉?看你那肥样!我还想红烧鹦鹉呢。”   桃花经常在小绿跟前念叨红烧肉,这才几天就学会了,看来这小东西也是个吃货。   一旁的廊上桃花正和茶花趴在一盆牡丹前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哦,对了,茶花就是蔓蔓,两年前去青山书院的还有蔓蔓的哥哥小普,那之后沈薇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小丫头,虽然改了名字叫茶花,但沈宅上下都知道那个在厨房劈柴的小普得了的青眼,被送到书院读书去了,他的妹妹茶花将来是要做千金的,和她们这做奴婢的不一样,没见都亲自教她念书画画吗?   是的,自从茶花进了群芳院沈薇就亲自给她启蒙,带着她念书习字,也算是打发时间吧。一起跟着学的还有桃花,沈薇也没指望她学会,但日积月累下来总能记住两句吧。   桃花和茶花相处地很好,两个人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话说。   今儿天气好,沈薇教茶花作画,画花。沈薇简单地讲了几句就打发两人去院子里观察花了。沈薇见她俩一幅专注的样子,还颇为欣慰呢,谁知凑过去一听,差点没气乐。   “茶花快看,这有一只小虫子。”   “哪里?哪里?我看看!”   “这,在里头。”   “真的呀!我看到了,是黑色的,它可真小。”   “嘘,别说话,它爬了,爬到上来了。”   沈薇听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茶花立刻受惊转身朝后看,见是过来了脸上闪过慌乱,偷偷拽拽桃花的衣裳没有说话。   桃花却压根不理会,还很高兴地献宝,“快看这有个虫子。”欢喜的眼里充满了信赖和亲近。   对着这样一双眼睛沈薇无论如何也发不起火来,她俯下身去看,“呀,真的是小虫子呀!好了,都看了那么久了,过来,教你们作画。”   茶花立刻就站起来,桃花虽有些不舍,但她向来听的话,也跟着站了起来。   沈薇一笑,拉着两个小丫头回了案前,她拿起笔蘸了颜料在白色的宣纸上勾勒起来,寥寥几笔,刚才她们看的那朵牡丹花就出现在宣纸上,连那只小虫子都清晰可见。   桃花高兴地拍手,“太像了,好厉害。”   茶花也崇拜地扬起小脸,沈薇摸了摸她的头,说:“只要多观察仔细看,茶花也能画得这么好的。”   茶花一想起刚才自己和桃花在那边玩,脸上就满是心虚,但仍坚定地点头,“,茶花会好好学的。”   哥哥走的时候让她好好听的话,她虽然还小但能感觉到对她的好,她一定不会让失望的。   沈薇一笑,又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行了,去玩吧,下午每人练十张字。”   她们还是孩子,爱玩是天性,自己不宜要求太严厉。    ☆、第61章 变化    两个人一听到可以去玩了,欢呼一声如出笼的小鸟飞奔出去。正好和从外面来的顾嬷嬷碰个正着,顾嬷嬷自然看不过眼,“跑什么跑?还有点规矩没?”   “知道了,嬷嬷。”桃花嘴上应着,脚步却没有慢下来,拉着茶花一溜烟就跑远了。   顾嬷嬷跟自家抱怨,“桃花都十一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这以后可怎么得了?”桃花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嘴上训斥的再狠,还是忍不住为她将来担忧。   沈薇双眉一挑,很是不以为然,“有我在呢。”桃花即便不嫁人,有自己在还能护不住她?   顾嬷嬷一想也释然了,长大了,手里头有银子有人,即便是回了京城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两年顾嬷嬷也知道在外头的产业越置越多,光是铺子就开了不下二十间,每年入库的银子都以万计,她渐渐地也就放宽了心,整个人越发地心宽体胖了,整整比两年前胖了一大圈,显得特别富态,要说她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太太也不会有人怀疑。   “,老奴送到侯府的信还没有回音呢。”顾嬷嬷显得忧心忡忡,这也是她来找的主要原因。   “许是路上耽搁了吧?嬷嬷不要担心。”沈薇嘴上安慰心里却巴不得没回音呢。   顾嬷嬷往京城侯府送信沈薇是事后才知道的,顾嬷嬷觉得她家都十五岁了,马上就及笄了,便想着回侯府给举行个盛大的及笄礼,可府里不来人接她们也不好回去呀。这几年府里对不闻不问,但她知道总有回府的一天,她以为在及笄前府里肯定会派人来接的,可她等到三月也没等来人,六月就及笄了,于是她再也等不下去了,给府里去了封信,信上也没说啥,就是提到的病养好了,希望藉此让府里的主子想起远在老宅的。   可信都寄出去快两个月了,也早该到了京城,若是府里派人来接也该到了呀!可现在怎么还没踪影?   顾嬷嬷心急如焚。及笄对女子来说非常重要的日子,昭示着女子成人自此可以婚嫁了。离开京城已经三年了,各府的夫人又有几个还记得?若是能在侯府给办个盛大的及笄礼,那京城的夫人也能一下子就记住,对融入到京城圈子极有帮助。   对此沈薇觉得无所谓,她还巴不得府里把她给忘了呢,在沈宅的日子多舒心呀!主子就她一个,她要怎么样就怎样,哪怕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管。   可在府里就不成了,不说每日晨昏定省,就是想出个门都要向长摈报,允许了你才能出去。那日子多憋屈呀,沈薇才不愿意找虐呢。   顾嬷嬷注定是要失望了,都已经五月中旬了,即便府里现在来人也赶不及在沈薇及笄之前回到京城了。   顾嬷嬷失落了好几天,然后又每日热情满满地去准备及笄礼了,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即使不能回京城也要给办一个盛大的及笄礼。   这两年沈薇都不知道挣了多少银子,光是铺子就开了二十四间,由大掌柜曲海管着。   曲海此人年约四十,精明能干,曾是江辰家铺子上的一名掌柜,因为没有靠山,被江辰大嫂的陪房抢了差事,心灰意冷之下就准备带着妻子和儿子回乡下老家,谁知由于他忙于铺子上的生意疏于对儿子的管教,儿子跟着街上的帮闲迷上了赌博,欠了赌坊一大笔银子。   曲海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气怒之后还得想法子筹银子帮儿子还赌债,他家虽小有积蓄,但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无奈之下只好去求以前的主子,却被赶了出来,失魂落魄之下撞到了回府的江辰。   江辰就把曲海推荐给了沈薇,沈薇帮曲海儿子曲文还了赌债,又把曲文扔到护院里让欧阳奈给管着,曲海就定下心来一心一意帮沈薇打理生意了。   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就是他的指望啊,只要能帮着把儿子给教好,让他做什么都甘愿,何况给的待遇极好,比在江家高了不止一筹,良禽还知道择木而栖呢,所以曲海对的事特别上心,自从知道六月及笄,几个月头他就到处淘买物什,楠木屏风,珊瑚盆景,贡品团扇——如流水一般运到沈宅。顾嬷嬷可满意了,大赞曲海是个会办事的人。   扬威镖局也开到了府城,钱豹还是有些不足,沈薇把张雄派过去做总镖头,钱豹是个心宽不计较的,对于自己居于张雄之下反倒松了一口气,要是让他自己选,他肯定愿意跟在身爆只要听命行事就行,还能跟欧阳奈切磋武功,多好!可人手不够,他得帮分忧。   张雄和月季已与两年前完婚,他们的儿子都已经六个月了,沈薇见过一回,长得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   原本沈薇是让月季跟张雄去府城的,顺带着月季爹娘也跟着去帮忙看孩子,可无论是张雄还是月季都一口回绝,尤其是月季,孩子满三个月就回来上差了,说什么主子待她好那是主子慈悲,做奴婢的可不能得陇望蜀忘了本分,那会天打雷劈的。   欧阳奈自伤好之后就成了沈薇的近身侍卫,只要沈薇出行他必跟随左右,其余时候就守在沈薇房间的廊下,抱着一杆长跟个柱子一样面无表情。   沈薇反对过,但欧阳奈执意如此,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房外有这么一个人。   哦,还有江辰,这厮运气不错,会试考了二甲第一,殿试时却被皇帝钦点为探花,现在正呆在京中翰林院呢。虽然人不能回来,但隔三差五就派大武小武送些京中流行的玩意给沈薇把玩,就连顾嬷嬷都说这人有良心,没白救他一回。   哦,还有,听说江家也有一番变动。江辰的大哥外出时从马上摔下来,人昏迷了三天才醒,但再也站不起来了,余生只能躺在度过。江辰的爹娘也不知犯了什么大错被江老爷子送到别院软禁了起来,吃喝是不缺,但出来是不可能了。现在江老爷子着力培养他的二孙子,也就是江辰的二哥。    ☆、第62章 及笄礼    转眼就到了沈薇行及笄礼这天,顾嬷嬷的意思是要按古礼来办,沈薇在听了苏先生科普的及笄礼流程后果断拒绝了,在这乡下地方举办那么隆重的及笄礼给谁看?谁又懂?完全没有必要!   顾嬷嬷拗不过自家,最后及笄礼一简再简,沈薇只需要盛装出来让正宾插钗就算礼成了。   正宾请的是族长伯祖母,一是她的辈分最长,二是她生了三男二女,也算是个有福气之人。   至于赞者什么的就全免了,沈薇可没有什么要好的手帕交,要是随便在庄上找个姑娘,估计顾嬷嬷都不愿意。至于长辈取字,就由苏先生代劳了,怎么着也有个师徒名分在。   这天一早沈薇就被折腾起来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然后就坐在房里等着吉时到来。沈宅上下所有的人都换上新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吉时已到,请出门行及笄之礼。”顾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薇缓缓站起,深吸一口气在梨花荷花的护持下抬步向外走去,没来由的一种庄重之感在她心底悄然升起。   外头阳光正好,小鸟在枝头唱着欢快的歌曲。沈薇的出现让本来在小声说话的宾客一下子没了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沈薇的身上,眼里是震撼和惊艳。   长廊里的少女身着深衣,身材纤细高挑,更显蛮腰不盈一握。   她端庄缓缓走来,笑意盈盈,好比画上走下的仕女,高贵典雅,每一步都好似走在众人的心上。   族长老太太一众宾客哪里见过沈薇盛装的模样,一个个都惊呆了。而顾嬷嬷则骄傲地红了眼睛,她的终于长大成人了,她的长得多么好看呀!   沈薇走到场中,对着京城的方向缓缓跪下。顾嬷嬷拉了拉族长老太太,她才回过神来,娘呀,活了一辈子可算是长见识了,这薇丫头可真比仙女还好看。   她伸手拿起托盘上的金钗就要朝沈薇的发间插去,就听有人喊,“慢着。”她手一哆嗦,金钗差点没掉在地上。   众人朝喊声望去,只见两人风尘仆仆自外头而来,其中一个沈薇认识,是她祖父身边的庞先生。于是不由讶异,庞先生怎么来了?是不是祖父也来了?沈薇侧身朝他身后看去,却没有看到那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心里不免有几分失望。   “庞先生怎么来了?”苏先生和顾嬷嬷一起迎了上去,眼里也都带着疑惑。   庞先生对着众人一拱手,说道:“侯爷得知今日四及笄,他军务繁忙走不开,特遣在下替他前来观礼。”   他没有错过沈薇眼里的失望,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双手托到众人眼前,“这是侯爷为四准备的及笄礼。”   顾嬷嬷看得明白,这是一支玉钗,通身碧绿,泛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侯爷这是疼爱呀!顾嬷嬷特别高兴,她接过玉钗放到托盘上换下之前准备的金钗。   族长老太太虽没有什么见识,却也听过人说“黄金有价玉无价”,明白这玉钗比那金钗又好上不少,而且还是薇丫头祖父千里迢迢打发人送过来的,光是这份重视就不容忽视了,她打定主意回去一定和老头子好好说道说道。   “薇丫头可不要辜负了你祖父的一片疼爱之心啊!”族长老太太慈祥地笑着,拿起玉钗轻轻插进沈薇的发间。   沈薇行跪拜之礼,然后在梨花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刚行至苏先生跟前就听庞先生开口说道:“侯爷为四取小字灼华。”   得,这下苏先生的差事被抢走了。   灼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灼华二字取自诗经,她祖父有这水平?沈薇表示深深的怀疑。而且祖父这是什么意思?希望她嫁人做个贤妻良母?是的吗?   沈薇及笄礼后的第三天,京中派来接沈薇的人到了,人刚踏上临安镇的地界沈薇就接到了消息。   顾嬷嬷一脸气番沈薇却笑了,她确认来接的人中肯定有她继母刘氏的人,而且还颇有分量,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她的及笄礼刚过她们就到了?这行程拖得可真有技巧。   “,您还笑的出来?”顾嬷嬷对的丝毫不上心很不满,她都快要气死了,尤其是知道来接的人里有李嬷嬷那泼货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侯府现今是大夫人掌管中馈,大夫人为人颇为公正,当初和夫人妯娌关系也处得不错,她就说府里怎么可能不派人来接呢,原来是那刘氏作妖。顾嬷嬷恨得牙咬得咯咯响。   “,这来人?”顾嬷嬷抬眼看向自家,询问该怎样安置京中来人。   沈薇嗤笑一声,靠在湘妃椅上漫不经心地道:“若是她们安分就好生招待着,若是,含我可不管她是谁的人,谁踩了我的脸面就给我双倍扇回去。”沈薇一言定下了基调。   “是,老奴明白了。”顾嬷嬷立刻挺直腰身出去训话了,李翠兰那个泼货,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顾嬷嬷满腔斗志,好似一下子找到了奋斗目标。   ------题外话------   这只妞今日中午上PK,有空的可以去瞧瞧!   推荐基友好文:误惹王爷之王妃要休夫BY梦璇玑   人前,他是睿智隽永、厚积薄发的帝王,   人后,他是宠她入骨、惜她如命的夫君。   他说:若能留你在我身旁,弃了这君临天下、半壁江山又何妨!   本文一对一,甜宠无尺度!    ☆、第63章 京城来人    侯府来接人的是两个嬷嬷和一个管事,另外还带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厮。两个嬷嬷一个姓夏,一个姓李,管事则姓章。   一行人到临安镇上是巳时,李嬷嬷便借口渴了要歇脚,夏嬷嬷身边的丫鬟豆绿不满地嘀咕,“一刻钟前才喝过水这会就渴了?一会又该要小解了。”   夏嬷嬷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她立刻呐呐闭嘴了,心里却对李嬷嬷一肚子不满。   自出了京城李嬷嬷就没消停过,一会腰酸一会背疼,一会饿了一会又病了,花样百出,行程一拖再拖,明明二十多天前就能赶到沈家庄,现在却走了整整一个半月了。   来时夫人都交代了,她们此行是接四回府办及笄礼的,现在四的及笄的日子都过去了她们还没到沈家庄,回去可怎么跟夫人交代?   她们就坐在一辆马车里,豆绿的声音再低李嬷嬷也能听到,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夏嬷嬷一眼,目光转到豆绿身上,阴阳怪气地说:“那得请豆绿姑娘多担待了,人上了年纪就是事多,是不是啊夏嬷嬷?”   夏嬷嬷眼皮都没撩一下,只淡淡地对豆绿说:“豆绿,你李嬷嬷年岁大了,你就多担待些吧,给你李嬷嬷赔个不是。”   豆绿也十分机灵,张嘴就道:“李嬷嬷莫怪,豆绿年纪小不懂事,给你赔不是了。”半分诚意都没有的赔礼噎得李嬷嬷张口结舌,豆绿心中却暗自高兴,这老货,倚老卖老,一路上可没少支使她。   夏嬷嬷面上虽不显,心里对李嬷嬷却看不上,李嬷嬷这一路折腾所为何事她也心知肚明,不就是不想让四回京城办及笄礼吗?三夫人的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不过这老货对自己倒也下得去狠手,居然硬生生病了十多天,要不然她们怎么会才到临安镇?   要说这四也是个可怜的,几岁大就没了亲娘,新续的三夫人刘氏待她也不过面子情,日子过得连个庶女都不如,唯唯诺诺,一幅小家子气,就这样还被刘氏寻了个借口送到祖宅。   这都三年了,若不是自家夫人看在和阮氏的妯娌情分上派人来接,四指不定就被耽误了,咳,还不知四在祖宅受了多少苦呢。   夏嬷嬷心里满是同情,但也只限于此,到底她是大房的人,三房的事情就是夫人都不好多管的。   这一行人的马车一直到申时才慢慢悠悠驶进沈家庄。而此时的沈薇正风中凌乱呢,她刚刚才知道她居然有个大她两岁的未婚夫。   未婚夫?妈呀,那是什么鬼?顾嬷嬷还一脸高兴地对她说回了京城就开始备嫁了。   备嫁?备嫁个毛犀她这个身体才十五岁好不好?   顾嬷嬷说她的未婚夫是永宁侯府的世子,叫卫瑾瑜。永宁侯府和忠武侯府不同,忠武侯府是以战功封侯,而永宁侯府是从文职。虽同样是侯府,但永宁侯府比忠武侯府要差上一截。   要说这婚约是怎么来的呢?还要从沈薇这个身体的亲娘说起。沈薇的亲娘阮氏和卫瑾瑜的亲娘卫夫人郁氏是要好的手帕交,打从阮氏有孕两人就戏言若是女孩就结为儿女亲家,后来阮氏真的生了个闺女,就是沈薇,长到三岁上头,郁氏又旧事重提,阮氏思虑了一番后同意了。   虽然永宁侯府比不上忠武侯府势大,但阮氏也不是个热衷权势的人,她考虑的很全面,一来她很喜欢卫瑾瑜,那孩子才将将五岁就开了蒙,已经背完了三字经,十分懂事。二来自己和郁氏是手帕交,她来当自己女儿的婆婆,肯定会待女儿好。更重要的是忠武侯府势大呀,这样女儿也算是低嫁,有什么事娘家也好撑腰。   于是这婚事就订了下来,还交换了信物。顾嬷嬷拿出一块水头颇好的玉佩交给沈薇,“以前还小,夫人怕玉佩落到别人手里,就吩咐老奴好生收着,等长大了再交给。”顾嬷嬷解释道。   沈薇一撇嘴,难怪她从没见过呢?若是在原主手里,怕是早被人弄了去了,不得不说阮氏有先见之明了。   尽管顾嬷嬷把那个卫瑾瑜夸成了一朵花,沈薇心里还是很抵触。在她的人生规划里可没有嫁人这一项,她手里有银子有钱,不用靠谁也能活得很滋润,至于死后无人供奉香火,她都死了,啥也不知道了,还管那些身后事干吗?她只管活着时舒心自在。   不管沈薇怎么纠结,夏嬷嬷一行终于来到了沈家祖宅,几个人眼睛全都瞪得老大,不是说祖宅很落魄了吗?眼前这大宅子哪有一丝落魄的痕迹。   还是章管事最先回过神来,他掸了掸衣裳上前叫门。   黑漆漆的大门边上一扇小门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身穿褐色衣裳的小子,狐疑地看着来人,“你找谁?”   章管事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这位小哥,这里可是忠武侯府祖宅?”   “是啊,你是何人?来这干什么的。”小子的眼里立刻充满了警惕,这小子是张柱子,他一直跟着苏先生,倒也学了不少东西,前些日子因为做错了一件事情,被苏先生罚到门房上磨性子。   “我等自京城来,是侯府的奴才,受主子所遣前来接四回京,还望小哥帮忙通报一声。”   张柱子上下打量着这个自称从京城来的人,又看了看不远处马车边站的几人,说了声“等着”,就把门嘭地关上了。   章管事没防备吓了一跳,他以为这小哥怎么也该请他进去到门房里歇着,没想到直接就把他关在门外了,想他章进财在京中走动,哪家不都是客气地请他进门?何时吃过闭门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转念又一想,这乡下地方能有什么规矩?哪值得自己生气?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夏嬷嬷李嬷嬷,夏嬷嬷不动声色,李嬷嬷嘴巴却是一撇,“真没规矩。”   ------题外话------   又是周一,大家早上好啊!    ☆、第64章 定下行程    不大会儿角门再次打开,出来的不是先前的那个小子,而是一个十分体面的妇人,身穿靛蓝衣裳,头上插着两根朱钗,莹白的脸盘上没有一道褶子。   章管事正疑惑此人是谁,就听妇人说话了,“呦,这不是章管事吗?主子派你来接我们?”   眼神往前方一瞟,立刻笑开了,“这不是夏嬷嬷和李嬷嬷吗?两位老姐姐也来接我们?可真是不巧,我们的及笄礼前儿刚过,若是早来那么三两天还能赶上观个礼。你们不知道吧?侯爷从西疆派人快马加鞭给我们送来了及笄礼,庞先生还没走呢,在书房跟我们的夫子苏先生下棋呢,章管事去凑个热闹?”   一番夹带棒的话说得几个人脸上都讪讪的,这才看清眼前这妇人是四跟前的顾嬷嬷,几年不见这人不仅没变老还越发显年轻了,怎么回事?夏嬷嬷和李嬷嬷对视一下,均觉得奇怪。   再听到侯爷给四送及笄礼,心底顿时大惊。府里大房的嫡长女莹都没得过侯爷的及笄礼,这四何时入了侯爷的眼?   其中章管事的震惊最大,他是外院的管事,接触的事多,知道的也多,那庞先生可不是一般的幕僚,在府里就是世子爷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的。能让侯爷派庞先生来送及笄礼的四是能轻慢的吗?他已经决定一会见到四一定要恭敬些,再恭敬些。   “请吧,正等着呢。”顾嬷嬷下巴轻抬,特别有范儿地转身。   几人跟在顾嬷嬷身后进了大门,越往里走心里越是惊讶,亭台楼阁,池塘水榭,不大的院落却被整治得处处精致,比京中的宅子也不差。这也是侯爷给四修建的?那侯爷得多看重四呀!几人心里都带上了几分忐忑。   进了群芳院遇到的丫鬟就多了起来,鲜亮的衣裳,面色红润娇艳,见到顾嬷嬷均规矩地行礼退至一旁,举止规矩比府里的婢女一点不差,几人的忐忑又加了几分。   行至廊下几人停住了脚步,就连一路上蹦跶地厉害的李嬷嬷都老实地等着,顾嬷嬷暗自得意瞥了她一眼,进屋向通报了。   半晌,里头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进来吧。”   章管事和夏嬷嬷三人这才垂手进屋,而小厮和丫鬟仍留在外面。   “给四请安。”三人对着沈薇行礼,李嬷嬷一眼看到靠在湘妃椅上的明媚少女,差点没惊叫出声,这,这不是原先的三夫人阮氏吗?阮氏就曾是京中有名的美人,这四的颜色比阮氏还要胜上三分,这容貌放在府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难怪夫人会不放心呢。   “起来吧。”沈薇就好像没有看到李嬷嬷的失态,清越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三位是祖母和大伯母派来接我的?路上辛苦了吧?我自小就不在府中,也不大认识三位,你们都在府里何处当差?”   话音刚落李嬷嬷就大刺刺地抢先答道:“老奴姓李,在四嫡母三夫人身边当差,以前老奴还给换过衣裳呢,四不记得了?”   李嬷嬷望着湘妃椅上的少女,特意加重语气,试图勾起她对过往的记忆。   在李嬷嬷的记忆里这个四最是个没用的了,在夫人面前乖得跟只小猫似的,大气都不敢出,连二等丫鬟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就不信才几年性子就全改变了?含就是改了自己也得把她拿捏住,来时她可是给夫人打了保票的。   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丫头,长在这乡下地方,能有什么见识?拿捏她还不是手掐把攥?看这屋里摆设,四身上穿戴,侯爷准是给了不少银子,等自个拿捏住了四,这些好东西还不都是她的?李嬷嬷的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   沈薇把李嬷嬷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她垂下眼睑看自己新染的指甲,嗯,颜色不够红,光泽度也不够,还需再改进。   “姓李?隐约有些印象,我记得夫人房里有个特别喜欢拧小丫鬟胳膊的嬷嬷也是姓李,莫不是就是李嬷嬷?”   对上沈薇似笑非笑地眼神,饶是李嬷嬷脸皮厚也不由讪讪,“四真会说笑,老奴那是教她面矩,四有所不知,现在的小丫鬟都是些贱皮子,不打不上进。”   她瞥了眼沈薇身边站着的桃花茶花,觉得这个四太惯着丫鳜太没有规矩了,一个小丫鬟居然穿戴得比她还要好,她深深地嫉妒了,“四若想要调教丫鳜老奴可以效劳。”被当面揭了短的李嬷嬷又理直气壮起来,可见脸皮之厚不是一般。   “那倒不必,本的人本喜欢亲自调教。”沈薇的嘴边露出似有深意的笑,把目光转向一旁的章管事和夏嬷嬷,“二位呢?”   章管事赶紧上前恭敬答道:“奴才姓章,在世子爷身边当差。”   他跟在世子爷身爆到底比身在后宅的李嬷嬷有见地,就凭着四刚才的几句话他就可以判定这位绝不是府里传言的那般胆小怯弱,所以他把头又低下了几分,丝毫不敢冒犯芳颜。   沈薇缓缓点头,“哦,是大伯身边的人,难怪这般能干,桃花,你领章管事去书房和苏先生庞先生说话吧。”   章管事心中一凛,四这是知道了些什么敲打他?再听到后一句话,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面露感激,“谢四,奴才告退。”   可不是要谢谢四吗?平常时候庞先生哪轮得到他见,现在四给他一个机会,他自然要知恩。   沈薇手轻挥,章管事跟着桃花去外院书房了。“这位嬷嬷怎么称呼?”沈薇看向一直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夏嬷嬷。   夏嬷嬷就比李嬷嬷有规矩多了,她恭敬却又不卑不亢,“回四话,奴卑姓夏,是世子夫人的陪房,现在仍在世子夫人院里当差。”   难怪了,原来是大伯母的人。沈薇心中了然,她大伯母是尚书府的贵女,规矩做派自然不是渐渐没落的刘氏娘家能比的,身边奴才高下优劣一瞧便知。想到府里是大伯母掌家,沈薇对着夏嬷嬷的脸色和缓了许多。   “你们的来意顾嬷嬷都已经跟我说了,要回京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走的,怎么也得收拾收拾吧,五天,五天后咱们起程如何?”   沈薇非常爽快地定下了归京的日子,这让夏嬷嬷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这位四也心生好感,都出来快两个月了,虽然她早传了书信回京,但难保主子不会怪罪,“一切都听四安排。”   “行了,两位嬷嬷一路车马劳累,先下去梳洗休息吧,顾嬷嬷你亲自带两位嬷嬷去客院。”沈薇吩咐道。   等几人一退出去沈薇就揉了揉眉心,打从穿来的那天她就知道自己总有回京城侯府的一天,只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心里是多么不舍,舍不得乡下老宅舒心的日子。   府里是没有安生日子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即便她安分不主动惹事,她那继母,继妹,她爹的那些姨娘也容不得她安生呀!一想到那些糟心的狗屁倒灶事,沈薇就无比心烦。   来时身无一物,走时却得好好筹谋,她所有的身家都在这里了,也许这一走有生之年都没机会再回来了,看着屋里的每一样摆设,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沈薇有些伤感。带赚带赚把这些全都带走。   东西是死物,要带走无非费点事,可是人呢?这些跟着她的人呢?她的那些店铺田庄怎么办?还得和苏先生一起好好商议个章程,她有些后悔说少了,五天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   ------题外话------   谢谢徐家大院和最爱若雪两妞送的花花,么么哒!    ☆、第65章 准备进京    这些天章管事没事就带着小厮在沈家庄上转悠,乡下人淳朴实在,知道章管事是从京城侯府来的,穿戴气派,人也和气,都对他特别客气,也愿意跟他说话。   章管事不着痕迹把话头引到沈薇身上,乡亲们都是满口称赞,“要说沈呀,那可真是个好姑娘,俺老娘有个咳嗽的老毛病,几十年了,咳起来一夜都睡不好,还是沈给了个偏旁,用枇杷叶子跟冰糖一起加水熬着喝,才喝半个月就见效了,俺老娘现在除了天冷的时候咳嗽几声,全好了。”   “对对,沈可是个善心的女娃子,看见没,门房上的那个叫柱子的小子?他就是前面老张家的,爹娘全不在了,跟着叔婶过日子,那日子过得,苦哇,柱子求到沈跟前,沈就给安排了差事,听说现在光银子就攒了十几两,还学了一身的本事呢。”   “不止呢,北头水伯家的三小子被毒蛇咬了,也是沈差柳大夫给拔的毒,这才救回一条小命,不然水大娘还不得把眼哭瞎?”   “还有,还有,王老四他媳妇难产,不也是柳大夫救得命?要不然非得一尸两命,他家五个闺女,就这一个男娃子,现在他那大胖儿子都快两岁了,王老四都放出话了,谁敢说沈一句不是他的杀猪刀可不是吃素的。”   “咱们沈家庄上谁家没得过沈的好处?只要是真的遇到难处了,求到沈那,人家二话不说就帮了,沈就是那天上的仙女下凡,来帮咱们的。”   这样的话不是一个两个人说,而是沈家庄的每一个人都这样说,老人,少年,大婶,小媳妇,甚至是几岁的孩子,提起沈都是啧啧称赞,满心维护。   章管事心里便有了数,姿态放得更低了,还主动去给族长老太爷请安,送上从京城捎来的特产。   住在沈宅客院的李嬷嬷就不那么消停了,先是拉着客院的丫鬟打听沈薇的事情,派过来的丫鬟都是被顾嬷嬷嘱咐过的,就是不嘱咐也没有把自家主子的事说给外人的道理。无论李嬷嬷怎么试探利诱,丫鬟都笑而不答,问急了就说要去回了顾嬷嬷。   李嬷嬷气急败坏,跟身边从府里带来的丫鬟桃枝抱怨,“奸猾的小蹄子,看到了府里老娘怎么整治她们。”   “气大伤身,嬷嬷喝口茶消消气,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桃枝是李嬷嬷的心腹,一向懂得怎样讨好她,不然这么多的小丫鬟中为何独独带了她来?只是她的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   李嬷嬷一想也是,不过是一群乡下土妞。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立刻呸呸呸地吐了出来,气呼呼地把茶杯往桌上一顿,“来人,来人,这什么茶叶?难喝死了。”一股子呛人的味,发霉的吧?   “怎么了?怎么了?”站在外头的水仙立刻推门进来,她看了看吐在地上的茶叶心中了然,嘴上却问:“李嬷嬷,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无辜的表情让李嬷嬷的火气一下子就升了上来,尖声质问:“怎么回事?我问你,这茶叶是怎么回事?”   “茶叶怎么了?这是奴婢一早才领的新茶叶,怎么?不合李嬷嬷的口味?也是,嬷嬷喝惯了京中好茶,自然喝不惯咱们这乡下的茶叶,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只能请李嬷嬷多担待担待了。”   一番话堵得李嬷嬷老脸发紫,“你,你,老奴倒要好好问问,四宅里就喝这种茶?”分明是这个丫鬟使坏,凭着四屋里那摆设能喝这种劣质茶叶?   水仙本就伶俐,这茶叶又仕嬷嬷特意关照过的,自然不怕,“自然不会喝这种茶叶,这种茶叶是给我们这些下人喝的,难不成李嬷嬷是要喝主子的茶叶不成?”水仙眼里带着鄙夷,身子一扭出去了。   气得李嬷嬷抓起茶杯就要朝地上扔,桃枝手快一下子抓住了,“嬷嬷,可不成。”   若是摔了茶杯,肯定会报到四那里,四生起气来她也得跟着吃挂落,而且见过四身边丫鬟们的穿戴打扮后她心里就生出了一个想法,她想去四身边服侍。四身边是有不少服侍的人不假,可只要回了府里情况就不同了,四对府里事儿一抹黑,这时她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她是家生子,熟知府里事情的可只有她一人,四还不得倚重她?到时她就是四跟前第一大丫鬟。   所以现在得安抚好李嬷嬷,不能让她闹起来,也让四瞧瞧她的能耐。   这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隔壁的夏嬷嬷和豆绿,豆绿捂着嘴巴眼里全是幸灾乐祸,这老货仗着三夫人的势在府里十分跋扈,对着的小丫头非骂即打,和她一起长大的春晚就是被分到了三夫人的院子,都遭了这李嬷嬷好几回毒手了,那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可吓人了。春晚是个胆小的,只会哭,若换了她早就闹到主子跟前评理了。所以现在看到李嬷嬷吃瘪,她觉得大快人心。   “你呀!你娘若是在这非拧你耳朵不可。”夏嬷嬷的脸上浮现出无奈,豆绿这丫头是个好的,就是这性子让人头疼,说好听点叫爱憎分明,其实就是个冲动浮躁的爆竹,一点就着。   这次来接四,豆绿老子娘求到自己跟前,说是让豆绿跟来学个眉高眼低。自己和豆绿娘打小一起长大,豆绿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自然盼着她能好,可这一路上若不是有自己看着,她都不知和那桃枝干多少仗。   “嬷嬷,您可千万别告诉我娘。”豆绿吐了吐舌头跟夏嬷嬷求情,她也知道自己的性子急,可就是改不了,“嬷嬷,您不觉着特别解气吗?我呀,巴不得她闹呢,闹得四使劲收拾她。”   在府里头这老货不仅欺负小丫鳜对她们夫人都不怎么恭敬,“嬷嬷,您说四能收拾得了她吗?府里头都说四是个最胆小没用的。”豆绿想起府里头的流言,脸上现出担忧。   夏嬷嬷勾了勾嘴角,耐心教导,“豆绿,你娘没教过你吗?少说多听,四和李嬷嬷那都是三房的人,和咱们大房关系不大,咱们这一趟只要好生把四接回侯府就算差事办完了。”   豆绿乖巧地哦了一声,没一会又道:“嬷嬷,四长得好不好看?她们都说原先的三夫人长得可好看啦!”   看着豆绿那双好奇的眼睛,夏嬷嬷不自觉的点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四那张绝色容颜,还有乃盼间的神采,那双和侯爷一样的凤眸瞅你一眼,就能让你遍体生寒。   错了,府里头所有人都错了,这样的四哪会是胆小懦弱的,她分明是在藏拙,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四哪是那么好惹的?只要她想,收拾一个老嬷嬷还不是手到擒来?   客院的动静,包括章管事的行踪,沈薇都了如指掌。她现在很忙,忙着召见各位管事,忙着指挥丫鬟收拾东西,忙着确定哪些人跟她进京,哪些人留守。   经过三天的商议,进京的人员大体确定下来了,愿意跟着上京的沈薇都带着走。   福伯说,他年纪大了,就不去京中折腾这一番了,他还留在沈家庄替侯爷替看家。   钱豹和张雄说,他们本来就是追随的,镖局在哪都能开,咱把扬威镖局开到京城去吧。   黎伯说,我也不去啦,老胳膊老腿的还是跟福老哥做个伴吧,放心,田庄我都给您看着呢。   苏先生说,听说京城风景更好,倒是值得去看看,老朽既然担了夫子的名分,养老送终就指着啦!   欧阳奈说,在哪属下就在哪!   曲海说,在路上慢慢走着,属下和钱师傅张师傅先行一步,属下去给购院子置铺子,若侯府住的不舒服还能出来散散心。   庞先生说,老朽和苏先生一见如故,侯爷军务繁忙,老朽是个闲人,便由老朽送归京吧,路上也好和苏先生把酒言欢切磋棋艺。   五日后,沈薇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题外话------   今日同组的两只妞上PK,感兴趣的可以支持一下啦!   《魔帝溺宠神医妃》卿颜   她,倾城之姿,倾世之才,只为一人留驻。   他,双生之子,魔神降世,只执一人之手。   千年轮回,只愿执手相望,相携朝暮。   (一对一,男强女强,前世今生,深情不改,绝对宠溺,带点小玄幻!)   《妖王醉宠佛后》神棍   桑丘一直以为,每天逗狗撵猫,闲时烧鸡下酒,便能潇洒此生。   奈何——   极北三千里大地,举国为奴,人不如狗!   这都暂且不说,桑丘其实只想问,那将军家的傲娇寡妇童养媳是什么鬼?   就算他肤白貌美,身娇体软,也捱不过那厮一颗狼子野心,嘴贱心毒!    ☆、第66章 送别    沈薇起程那天,沈家庄的乡亲们都出来相送,送出村子老远还不舍离去。   沈薇不得不停下来,“都回去吧,大家都是小女的叔伯长辈,今日小女回京,劳各位长辈送了这么远,小女心中感激不尽,他日若是去了京城,一定要去府里坐坐啊。”   说实话,沈薇看到这送别的阵容也吃了一惊,她只是做了些许小事,而这些淳朴的乡亲们却牢记心中,她沈薇何德何能赢得这么多人的相送?   “回吧,以后遇到啥为难事就到老宅跟福伯说一声,福伯解决不了的就送信来京城,我沈薇是沈家庄的女儿,到了哪都不会忘本的。”沈薇动情地扬声说道,心里隐隐后悔,她该待这些老实的乡亲们再好些的。   有那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从孙子的背上下来,颤巍巍地拉过沈薇的手,“走吧,走吧,多好的姑娘,可不能在这乡下地方耽误了,回京嫁个好后生,好好过日子。”   她的手黝黑而粗糙,沈薇却觉得异常温暖。“婆婆放心,小女是回京城享福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婆婆擦着眼泪不住点头,回身对大家说:“咱们都回去吧,别耽误了薇丫头上路。”说罢带头往回走。   乡亲们陆陆续续转身,很快便只余族长伯祖父和七叔祖父两家人了。   沈薇朝他们望去,一下子对上了三婶婶张氏殷殷的目光,她一笑,心中了然,扭头对着一旁的梨花低声吩咐了几句,梨花点点头朝马车上去了。   不大会儿,梨花就捧着两个锦盒过来了,沈薇轻笑启唇,“我是等不到杏儿妹妹的佳期了,这贺礼就提前送了。”   梨花立刻把一个锦盒托到张氏面前,“还请三太太收下。”   “你看这薇丫头,就是个仁义孩子,这走了走了还惦记着咱家杏儿,薇丫头呀,三婶婶就不跟你客气了。”张氏抓紧手里的锦盒,眉开眼笑。   “看三婶婶说的,跟我还客气什么?外气吧?”沈薇了解张氏的性子,加之又要走了,反倒觉得她这样也挺好,比那面上对你笑着,背地里却捅你刀子的人好上千百倍。   族长老太爷却觉得脸上不好瞧,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儿媳。   沈薇已经转身把另一个锦盒放到了七叔祖父家忠大伯娘抱着的虎妞怀里,“这一份是给虎妞的。”   忠大伯娘推辞不要,沈薇便道:“拿着吧,我这一辈的姐妹没出嫁的也就杏儿妹妹和虎妞妹妹了,您替虎妞收着,也是个念想,等虎妞长大了再给她,可别忘了我这个姐姐了。”   忠大伯娘一听沈薇这么说,眼眶都红了,当初要不是薇丫头,哪里还有她们母女俩?她不再推辞,而是对怀里的闺女说:“妞妞,快谢谢薇姐姐。”   “谢谢薇姐姐。”虎妞小声说,一说完就把脸藏在了娘的怀里。沈薇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了句,“真乖!”   最后沈薇才走到伯祖父和七叔祖父面前,深深行了一礼,“孙女谢伯祖父和七叔祖父三年来的照看,今儿孙女就要归京了,二老要好生保重自己呀!后年的春闱绍俊大哥放心地进京就是,到时就住侯府里头。”顿了一顿又道,“绍武哥也要好生读书,我在京城等着你们。”   两人均一脸欣慰,心中千言万语却只化成一句话,“好生回去吧,若是受了欺负就往回捎个信,我们这把老骨头还能帮你做主。”   沈薇又行了一礼才转身上了马车。   此一别,山高水长,再见遥遥无期;   此一别,她就要奔赴她的战场,一身荣辱皆系于此;   此一别,经年辞去,似水流年。   来时就一辆简陋的马车,走时光是沈薇的衣裳物品就用了四辆马车,李嬷嬷咋舌,心里嘀咕着四手里银子不少,她掂着脚伸头朝后望去,想要数清有多少辆马车。   桃枝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嬷嬷小心点,奴婢扶您上马车,前头都已经启动了。”   李嬷嬷瞅瞅前面的马车确实动了,只好悻悻地上了马车,“含排场比五还大。”   这几天她本想趁机拿捏住四的,可无论她怎么折腾都没见到四的面,客院那个叫水仙的丫鬟就一句话,“四忙着呢,没空见你。”   整整五天,别说见到四,连四身边的顾嬷嬷也没见到,还被那水仙冷嘲热讽气得要死。   五天后好不容易见到了四,可四被一群人围着,她在旁边巴巴站了半天四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李嬷嬷心中异常气番已经在想回到府里好好在三夫人跟前上上眼药。三夫人可是三房的主母,收拾个不受宠的嫡女有的是手段,到时可有罪受喽!含让你张狂!   ------题外话------   第二轮PK的日子还没定,估计要到6月了,呜呜呜——    ☆、第67章 桃枝的心思    这般想着李嬷嬷更想要知道四带了多少好东西回去了,她掀开车帘朝后看,可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她瞅着身旁的桃枝,顿时有了主意,“桃枝,路上你机灵着点,多跟四身边的几个丫头说说话,趁机探探四都带了什么好东西回去,我瞅着这车辆可不少。”   “哎,奴婢省得了,奴婢打算给四做双鞋,一会就去问梨花找鞋样子。”桃枝应得特别爽快,还立马就找好了借口,迎上李嬷嬷满意的目光桃枝眼一闪说道:“四哪有什么好东西,刚才装车的时候奴婢溜过去看了,都是些被子衣裳什么的,四可小气了,连屋里的家具都带回来了,那些东西笨重,好几辆车才装完呢,所以呀别看车多,其实还真没啥值钱的东西。”   李嬷嬷释然了,“我就说么,一个不受宠的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还偏装大尾巴狼。”她的眼里是深深的鄙夷。   桃枝见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得意。   桃枝是个聪明又有决断的,作出了决断就不再犹豫,临出发的前一天她去求见了沈薇,沈薇好似知道她会来,直接就让梨花把她领进来了。   进到屋里的桃枝一阵恍惚,四平静地靠在软榻上,让她有一种被四看透心思的荒谬想法,心里不由忐忑起来。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说不准前方是大道呢。   桃枝身上有一种孤勇,此时就表现了出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求到四身边伺候。”   “哦。”沈薇眼皮都没抬,好似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似的。   桃枝的心越发没底,也生出了一股害怕,若是,若是四把此事告诉了李嬷嬷,不等回到府里李嬷嬷就能撕了她。不,不行,这事决不能让李嬷嬷知道。   桃枝把指甲掐进掌心,索性豁了出去,“奴婢是家生子,老子娘在洗衣房,爹在门房上,府里的事情奴婢都知道,四初初回府,对府里的事情知之甚少,奴婢愿为四效犬马之劳。”   见沈薇还是不语,她咬了咬唇又道:“回去的路上李嬷嬷指定还会作妖,奴婢在她跟前还说得上话,奴婢可以帮四看住她,不让她闹事。”   这个沈薇倒有几分兴趣,李嬷嬷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若是这个小丑能自个安分下来,自己岂不是省心多了?   沈薇答应了桃枝的请求,“只要你不后悔,本倒是能给你一个大丫鬟的份额。这一路本就看你的表现了。”沈薇某种意味深长,示意梨花赏桃枝一个金戒指。   桃枝大喜,“谢谢,奴婢定不会让失望。”对着梨花也很客气,“梨花姐姐,以后还请多多担待。”   梨花也十分大方,“是我该向你多多讨教呢,府里的事情我是一抹黑,有空的时候桃枝妹妹可要和我好生说道说道。”   两句话的功夫两人都已好得跟多年的姐妹一样。桃枝退下后,梨花脸上的担忧就浮现出来,“,真的要让那个桃枝来吗?”   “你刚才不都听到了吗?”   “可她是三夫人的人啊。”放一个三夫人的眼线在身爆那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被知道了?   沈薇笑得意味深长,“不,她进了咱们院子就是我的人。”   沈薇明白梨花的担忧,跟她解释道:“桃枝这个丫头有野心,人也聪明,自然知道怎样做对自己才是最好的,而且咱们回府后我那好继母能不指派丫鬟过来?与其来个不知底细的,还是桃枝过来最好,只要我能给她好处,让她看到希望,她就不会轻易背叛。即便她叛主,我还收拾不了一个丫骺”   梨花一想也是,便放下心来。   其实桃枝也不算骗李嬷嬷,沈薇确实把家具装上了车,不过不是全部,而是她比较喜欢的那几件。马车多是因为沈薇把密室里一部分金银也带上了,表面上箱子里装的是锦缎衣裳,实则里面包裹的是金块银锭。   在路上走了五天,前方探路的回来禀报说有塌方,把路都堵上了,要恢复得十几天,章管事就来跟沈薇商议想转水路。沈薇想了想便同意了。   章管事定了两条大船,一条住人,一条装东西。   船上很宽敞,收拾得也干净,沈薇带着桃花梨花和茶花住了最大的那个舱房,顾嬷嬷带着几个小丫头住在她的左隔壁,荷花和月季并两个小丫头住在她右隔壁,接着是夏嬷嬷等人,轮到李嬷嬷时只剩下一个极小的舱房了。   李嬷嬷自然不愿意,当场就要发作,被桃枝眼疾手快拉进了房间里。   李嬷嬷一把推开桃枝,喝斥道:“你个吃里扒外的,是不是也想巴着四?也不看你那样,连那几个丫鬟都不把你放在眼里,还指望得了四的青眼,做梦吧你。”   这一路梨花等人对桃枝的不假辞色她都看在眼里,“别以为嬷嬷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拉倒吧,你再上赶着人家也看不上你。”李嬷嬷的手指头都要戳到桃枝的脸上。   桃枝往后缩着身子,无比委屈地说道:“奴婢哪有什么小九九?还不都是为了嬷嬷您吗?”   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嬷嬷您得罪了水仙那丫头,也不知她在四跟前怎么挑拨的,这一路四摆明了不待见咱们,奴婢去找梨花说话也是为了探口风,顺便套套交情,也好让四消了对咱们的偏见,本来已经有了些成效,现在嬷嬷您再一闹,四可不更不待见咱们?”   李嬷嬷听桃枝这么一说,心里的火气消了一些,脸上仍是愤番“这四也是个糊涂的,怎么说我也是在三夫人身边服侍的,她不说把最大的那间舱房让给我,顾嬷嬷那间我总有资格住吧?现在反倒连夏珠儿那老货的舱房都比咱的大,四太不懂事了,回府我一定要和三夫人好生说说,姑娘家规矩可错不得。”   时下讲究孝顺,长辈身边的阿猫阿狗都要尊重。    ☆、第68章 桃枝的手段    桃枝一听她要回府给三夫人告状,顿时有些急了,那可不行!四还看着她的表现呢,可不能让这老货回府乱说。   于是桃枝忙殷勤地扶李嬷嬷坐下,自己蹲下身来帮她捶腿,轻言细语地劝着,“嬷嬷,夏嬷嬷和顾嬷嬷的舱房是比咱们的大,可她们一个房间都住好几个人,就连四那间房也住了四个人,咱们这间舱房是小了一点,可只住了咱们两个呀,这么一算还是咱们这宽松。”   李嬷嬷转念一想,还真是,火气就消得差不大了,对桃枝吩咐,“我渴了,你去给我泡杯茶来。”   桃枝乖巧地站起来,“嬷嬷稍等,奴婢去梨花姐姐那瞧瞧,看能不能给嬷嬷弄杯好茶。”   李嬷嬷立刻心动,“去吧,去吧。”   喝了好几天带着霉味的劣等茶叶了,无论她怎样吵闹,客院的丫鬟就一句话,“下人就喝这个,好茶叶那是主子喝的。”弄得她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   桃枝出了舱房就去寻梨花了,梨花正在船上的小厨房里张罗,对桃枝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李嬷嬷安抚好了?”   “梨花姐姐!”桃枝点点头,就见那梨花的脸上带着几分满意,一指台上的碗说道:“辛苦你了,喏,这冰碗可只有身边的大丫鬟才有份额,这一碗是吩咐给你的,你就在这喝了吧。”   桃枝简直受宠若惊,她是真没想到四如此看重她,脸上满是感激,朝着四房间的方向行了一礼,“奴婢谢谢赏赐。”   起身后对着梨花也福了福身,“也谢谢梨花姐姐。”她小心地端起台上的小碗慢慢放到嘴爆这个被称作冰碗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凉凉的,带着一股奶香,喝到肚子里别提多舒服了。   “梨花姐姐,可还有茶叶。”桃枝问。见梨花不解地看她忙解释道:“我是以此借口出来的。”   梨花便了然,拿出一小罐茶叶递给她,“这是我和荷花她们喝的茶叶,你自个泡吧。”顿了一下又道:“那劣等茶叶就不用再给李嬷嬷喝了,妹妹也跟着受罪不是?”李嬷嬷喝劣等茶叶,她身边的桃枝自然也得跟着喝。   “谢谢梨花姐姐。”桃枝心中大喜,终于能摆脱那难喝的茶水了!不止李嬷嬷,连她也无比怨念啊,可谁让她是跟李嬷嬷一起的呢?这一刻她心里把李嬷嬷又怨上了三分。   桃枝端着茶回到舱房给李嬷嬷表功,说是她好不容易跟梨花姐姐求了一小罐四的茶叶。   李嬷嬷喝上一口顿时觉得唇齿生香,一杯香茶下肚全身每个毛孔都透着妥贴,“嬷嬷没有白疼了你。”她看着桃枝的目光透着满意,全然忘记了刚才她还差点把桃枝推倒了。   桃枝摸了摸生疼的胳膊,温顺地说:“都是嬷嬷您教得好。”心中却更加坚定了跟着四的念头。   她拿回来的这一小罐茶叶是上等毛尖,府里头五喝的就是这个,所以她刚才那样说李嬷嬷才没有怀疑,谁会信这么好的茶叶是丫鬟喝的?谁家又拿这么好的茶叶给丫鬟喝?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信呀!一想到自己也能享受梨花那样的待遇她的心底就无比激动。   “,奴婢刚才见到桃枝了。”梨花一回舱房就跟禀报。   沈薇正站在窗户前看涛涛的江水,闻言转过身,“她怎么说?”   把那个小舱房分给李嬷嬷也因为那个舱房离主舱房远,沈薇极不想见到这个李嬷嬷,一看到她就想起回府面对的烦心事,太影响心情了,索性把她调地远远的。   依那老货的性子指不定怎么闹腾,“她没闹?”   梨花便笑了,那李嬷嬷的跋扈性子她们都是听水仙说过的,对她一点好感也没有。“自然是闹的,不过被桃枝那丫头劝住了。”   想了想又道:“奴婢没经允许就给了桃枝一碗冰碗,还给了她一小罐奴婢等喝的茶叶,奴婢这些日子冷眼瞧着桃枝这丫头办事还算听话,就想着是不是给她点好处?奴婢没经允许就自作主张,请责罚。”   说着梨花就跪了下来,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想着给桃枝点好处帮笼络住她,此时才想到没发话自己自作主张了,这可是为奴为婢的大忌,梨花一意识到这一点就明白自己犯错了。   沈薇倒是不在意,“起来吧,下次注意就行了。”   给就给吧,原本她的打算也是给桃枝点甜头的,又要马跑又要马不吃草那是不行的,只要那姓李的老货能安分呆在舱房里,她也不是那等苛刻的人,就怕这老货上赶着作死。   “奴婢谢谢。”梨花欢喜起身,心里却暗暗警告自己这样的错误切不可再犯。   “顾嬷嬷怎么样了?”沈薇问。   顾嬷嬷晕船晕得特别厉害,不过半日整个人就跟大病一场似的,脸色蜡黄,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沈薇十分担心,便安排了两个小丫鬟在旁伺候着,就这样还不放心,又让人去喊了后头船上的柳大夫来给看看。   “喝了柳大夫开得药就好多了,奴婢刚才过去看了,正睡着呢,奴婢就吩咐水仙好生伺候着。”梨花轻声说道,她知道自家对顾嬷嬷十分敬重,自己这些人的规矩都仕嬷嬷教的,对顾嬷嬷的晕船她也很忧心,毕竟顾嬷嬷的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身体好。也有好几个丫鬟晕船的,只是都没有顾嬷嬷严重,喝了药也就差不多了。   “你上心点,勤去看看,嬷嬷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就让厨房赶紧给做。”沈薇吩咐,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加了一句,“就是我的饮食也排在顾嬷嬷之后。”   “是,。”梨中一凛,已经决定一会再亲自去看看顾嬷嬷,顺便去厨房一趟把的意思传达了,厨房里好几个大娘都是跟她一样从鸡头山过来的,可别一个不小心触了的霉头!    ☆、第69章 闹腾    第二天的时候晕船的人就更多了,连沈薇身边的茶花也晕了,小脸煞白,还吃啥吐啥,整个人恹恹地窝在,让人十分心疼,桃花紧张地拉住她的手,一会问一遍你还难受吗。   李嬷嬷也晕船了,骂骂咧咧,一会要吃这一会要吃那,把桃枝支使得团团转,稍微慢了点就招来一顿臭骂,只不过小半天桃枝就头发散落,苦不堪言。   “桃枝,桃枝,你个死丫头又去哪里浪去了?”端着茶杯走来的桃枝老远就听到李嬷嬷在舱房里骂声,想着一路行来那些丫鬟怪异的目光,桃枝脸上就发烫,真想把手中的茶杯直接就扔到水里,咬了咬牙忍住了。   “嬷嬷,茶来了。”桃枝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迎面一物飞来,桃枝头一偏,那物擦着她的脸颊重重地砸在木板上,而她手中端着的茶杯却打翻了,滚烫的茶正好泼在桃枝的手上,燎泡一个个立刻鼓了起来。   “啊!”桃枝疼得惊叫起来,那个始作俑者却无动于衷,还靠在床头痛骂,“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茶杯都端不住,你还有什么用,鬼叫什么?不就起了两个小泡吗?还能死人不成?冰碗呢?我让你要的冰碗呢?”   桃枝托着受伤的手,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忍了又忍才没掉下来,“厨房是陈嫂子管着的,奴婢跟她也不熟,哪里能要得来冰碗?”桃枝无比委屈地说。   “你不是和梨花那死丫头关系不错,你不会找她要?平时看你怪伶俐,怎么关键时候就不顶用了?你是不是盼着嬷嬷我晕死啊?”   “可那冰碗是主子的吃食,梨花也做不了主呀。”桃枝才不愿意让李嬷嬷吃到冰碗呢,这老货都快折腾死她了,她还上赶着给她要冰碗,她傻呀?   “你放屁,那姓顾的是哪个牌面上的主子?”李嬷嬷气愤地啐了一口,差点没啐到桃枝的脸上。打量她不知道是吧?她都看见了,那姓顾的一天都吃上两碗冰碗呢,那香味老远她就闻到了。   “就是到四跟前,我老婆子也不怕,我就不信她还能不给我?”自己可是三房主母身边的老人,瞧上她的东西那是看得起她,府里的三、八都殷勤地帮她做鞋穿呢。   “要去嬷嬷您自个去要,奴婢可没那么大的脸面。”被李嬷嬷如此责骂,桃枝也恼了,她已经看清刚才顾嬷嬷扔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了,那是一把痒痒挠,若是刚才她没躲那一下可就真的砸到脸上了,肯定得破相,那她还有什么前途?一辈子都完了。   “你打量着嬷嬷我起不来是吧?告诉你,今儿我还真要去四跟前评评理,凭什么姓顾的老货就比我强?”李嬷嬷还真的挣扎着爬起来要往外走。   此时桃枝心中充满了对李嬷嬷的愤恨,巴不得她闹起来被四收拾呢。等李嬷嬷走出了门她才假意上前去拉,“嬷嬷,还是不要闹了,主子的决定哪是咱们做奴婢能干涉的,我扶您回去歇着吧。”   李嬷嬷还以为桃枝怕了她呢,心中更得意了,她使劲推开桃枝,继续朝主舱走去,嘴里高声喊着,“你放开,今儿我非得找四评评理。”   桃枝哪里敢放,忍着手疼也死死拉着李嬷嬷的衣裳,心里想着,反正该劝的我都劝了,实在劝不住也是没办法,四不会怪罪吧?   李嬷嬷虽然晕船,但她长得高大,又胖,自然比瘦弱的桃枝有力气,不一会就成了她拖着桃枝朝前走的局面。   李嬷嬷和桃枝住的舱房说是离主舱房远,其实也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外头吵嚷声那么大,沈薇自然听到了,正在看书的她眉头蹙了起来。   梨花见状立刻道:“,奴婢出去看看。”心中却奇怪桃枝怎么没拦着李嬷嬷呢。   “一起吧。”反正也看不下去了,沈薇就站起来和梨花一起往外走。出了舱门就见李嬷嬷在那跳脚大骂,桃枝狼狈地在后头使劲拉,却被拖着朝前走。   沈薇一眼就看到桃枝手上的燎泡,心中了然,眼神越发冷了。   梨花见似乎生气了,忙扬声高喊,“住手,主子面前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梨花大丫鬟范儿十足地训斥。   李嬷嬷看到四出来了,心中得意,看吧,还是自己的办法好,只要她闹一闹,四一准出来。   “四啊,你可得给老婆子做主啊,这个杀千刀的桃枝一点都不听使唤,老婆子晕船就想吃碗冰碗压压,桃枝这死丫头偏说没有,怎么会没有呢?一早顾嬷嬷才吃的,不定就被这死丫头给偷吃了,四可得为老婆子做主呀!”她扑在沈薇脚下拍着大腿痛诉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沈薇皱着眉不着痕迹地朝边上挪了挪。   桃枝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李嬷嬷告她的瞎状,分辨道:“没有,奴婢没有偷吃,四,奴婢都跟李嬷嬷说了那冰碗是主子的吃食,她偏不信,说是奴婢骗她的——”对上四的目光,那目光好似看穿自己的小心思似的,桃枝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垂下了头,心里惴惴不安。   “看看,你没话说了吧?”李嬷嬷更加得意了,“四可得为老婆子做主。”   沈薇扬扬了眉,“你让本怎么为你做主?打她一顿还是骂她一顿?抑或是罚她月钱?桃枝若是有伤在身可就没人伺候嬷嬷了,你确定要本这样做?”   李嬷嬷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就被沈薇打断了,她斜睨了李嬷嬷一眼继续说道:“桃枝没有说错,冰碗那等金贵的吃食可不是给奴婢吃的,李嬷嬷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   “老奴怎么就没有资格了?”下意识的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沈薇笑了,周围的丫鬟们俱都垂下了头,“嬷嬷这是想做主子了?嬷嬷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定熟悉规矩,那嬷嬷告诉本,对这等起了歹心的奴才该如何处置呀?是扔进江里喂鱼,还是干脆打杀了?”   漫不经心的声音中李嬷嬷听出了一股杀意,不由恐惧起来,这才意识到四是真的想杀了她啊,这船上都是四的人,她说怎样就是怎样,回府后报个失足落水的名头也没人敢给她伸冤。   “既然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那就老实给我呆着,惹烦了本,骸”虽然沈薇话没有说完,但李嬷嬷十分清楚她的意思,不由面现害怕,伏在地上不敢吭声。   沈薇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施施然转身离去,临去前视线在桃枝的手上扫了一眼,“去把柳大夫配得药膏给桃枝拿一盒,姑娘家家的,留了疤痕可不好看。”   桃枝只觉得那声音好似敲打在她的心上,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众人离去,船板上只有李嬷嬷和桃枝坐在那里。还是桃枝先醒过神来,艰难地爬起来去搀扶李嬷嬷,“嬷嬷,咱们回房间吧。”她心里早就后悔了,不该任由着李嬷嬷闹出来的,她不该火上浇油激起李嬷嬷的火气的,四现在肯定对她失望了,还会再用她吗?这么一想,她连手上的伤都感觉不到疼了。   直到梨花来给她送伤药膏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嗯,看来四还愿意给她机会,那就好,那就好!她心里庆幸着,暗暗下了决心:就是李嬷嬷把她打半死也不能让她闹出去扰了四的清静。   可接下来的日子李嬷嬷再没闹起来,相反还异常安静老实,因为当天夜里船上来了水匪。    ☆、第70章 水匪1    水匪是桃花最先发现的,她夜里起夜听到了响动,她是个胆大的,就寻了过去。看见船舷边有个黑影,不一会儿又从水里爬上来一个,她听到前一个黑影小声地问:“还有几个兄弟?”上来的黑影答:“还有四个,咱们五人一组,一共来了二十多个兄弟,也不知现在上来了几个?”   桃花的脑子难得灵光了一回,想起白天讲的水匪劫商船的故事。她立刻来了精神,习惯性的抬手,发现自己的铁棍没有带出来,她左右瞅了瞅,也没看到什么趁手的武器。   眼瞅着又一个黑影爬上了船,桃花急了,一阵风似的冲过去,抬腿一脚把一人踢回水里,再一脚,又一人也踢回了水里。剩下的一人一见不好转身就往船上跑,桃花拔腿就追,边追边喊:“有水匪,有水匪劫船啦!快出来,你说的水匪来啦!”   桃花的嗓门特别大,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具有穿透力,熟睡的人都被惊醒了,一听到有水匪都惊慌失措起来。顾嬷嬷、月季、荷花等人忍着心中的恐惧拉开舱房的门朝主舱奔去,,可千万不要有事!   沈薇在桃花喊第一句的时候就醒了,听见后一句的时候腿一软差点倒下,桃花这个死丫头,水匪来了难不成她还要出去欢迎?   “,您不要出去,奴婢出去看看。”梨花鞋子都没穿就从滚了下来。   “你留在屋里,看好茶花。”沈薇越过她拉开舱房的门走了出去。   “!”梨花追了出来。她怎么能自己躲在屋里而让冒险呢?   “回去!”沈薇厉声喝道,“看好茶花,把门顶上不要出来。”还不知道来了多少水匪,她身边的丫鬟除了桃花大多都不会功夫,还是呆在舱房里比较安全。   梨花被如此严厉的语气吓得一个激灵,想也没想就退了回去,关门,上闩。手从门上放下来才回过神来,不由懊恼:自己怎么就扔下退回来了呢?想再开门出去又想起茶花还在里面,不禁犹豫起来。   “梨花姐姐,怎么了?外面怎么这么吵呀?桃花姐姐呢?呢?”茶花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走了过来。   梨花一咬牙决定就听的,她拉过茶花低声说:“船上来了水匪,和桃花都在外面,咱们都不会功夫就老实在房里躲着,别出去给添乱。”   茶花的脸上顿时闪过惊恐,整个人扑进梨花的怀里,瑟瑟发抖,“梨花姐姐,和桃花姐姐不会有事吧?”她和哥哥就是被土匪抢上山的,跟随的家丁全都死了。   “没事,没事,茶花不怕。”梨花抱紧茶花轻身安慰着,“你桃花姐姐厉害着呢,有她保护,一定会没事的。”   她这样安慰着茶花,也安慰着自己。欧阳师傅,姚通师傅,还有苏先生和庞先生都在后头的船上,两船离得这么近,他们一定会赶过来的!不会有事的。   船上已经起了火,火光照耀下人影闪动,好几个身穿水靠的水匪高举大刀见人就砍。   “,您怎么出来了?”顾嬷嬷和月季相扶着朝沈薇奔来,她俩身后一个水匪高举大刀满脸狰狞,刀锋在火光中闪着寒光,眼见着就要落到顾嬷嬷的身上,而她俩却丝毫不知。   沈薇脚下速移,手中提着的铁棍迎了上去,当啷一声,大刀砍在铁棍上,火花四射。那水匪只觉得虎口震得生疼,几乎都要握不住刀。   沈薇用铁棍架住大刀使劲往后一推,那水匪踉跄着朝后退了好几步,心中大骇。刚才他还在为自己的好运而得意,以为能轻易捉住这位貌美的,那老大肯定会给他记个大功。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妞儿居然还是个练家子,于是心生怯意,转身就想逃。   沈薇哪会容他逃脱,欺身上步,抡起拦腰砸去,只听那水匪一声惨叫,沈薇飞起一脚把此人踢到了水里,若不仕忌着顾嬷嬷和月季在场,她早一让他脑袋开花了。   “嬷嬷,你们没事吧?”沈薇回身走到惊魂未定的顾嬷嬷和月季身爆“这外边太危险,月季你扶着嬷嬷回舱房,把门栓好了。”   “和老奴一起回去,这天杀的水匪!”顾嬷嬷咒骂着,双手在自家身上摸着,确定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也回去,外头有护院们呢。”   谢天谢地没事,此时的顾嬷嬷无比庆幸跟着福伯学了几招,要不然刚才那一刀肯定要了她的老命,还是有见识,不仅能自保还救了她一命,有了刚才的惊险,现在说啥她都不能再让冒险了。   就这说话的功夫,沈薇就见桃花追着一个人往这边过来,沈薇眼睛一闪,大声喊道:“桃花,接棍!”素手一扬,铁棍就朝桃花飞去。   桃花见把她的铁棍给带来了顿时大喜,接过铁棍如有神助,脚下生风几步就赶上了前面的水匪,铁棍一抡,那水匪惨叫着萎靡倒地,桃花再补上两,那水匪连叫唤也不叫了,死得不能再透了。   “,,是我先看见的水匪,跟你故事里讲得一样,是从水里冒出来的,他们说有二十多个兄弟。”桃花欢喜地跟表功。   沈薇摸了摸桃花的头夸奖,“嗯,桃花真聪明!”又转头对顾嬷嬷说:“嬷嬷也看到了,有桃花在我身爆没有人能伤到我,外头的情况,我得亲自看着。”   顾嬷嬷还是有些犹豫,转念又一想:两艘船上统共就一个主子,若是不露面,这下头的奴才指不定要心寒。   得得得,已经够难的了,自己就别给添乱了吧。   “那行,老奴就回舱房了,不用担心,桃花,好生护着,等把水匪赶走了,嬷嬷给你做红烧肉吃。”   “哎,桃花知道了。”桃花听到红烧肉三个字眼睛顿时亮了,“我保护!”她站到身前,把铁棍一横,一幅保护者的架势。    ☆、第71章 水匪2    沈薇这条船上因为大多是女眷,所以除了四个护院,只有两个小厮,此时对上二十多个水匪颇为捉襟见肘,十分吃力。沈薇已经看到好几个水匪朝舱房窜去,四下里响起了阵阵惊呼尖叫声。   沈薇心道不好,飞快的吩咐桃花去帮忙,她自己则朝舱房去的水匪杀去。此时也顾不得留手,软剑闪过必有一人应声倒地毙命,她纤细的身影诡异地跳跃着,闪动之间就收割了五条人命。   沈薇回到甲板上时正好欧阳奈带着人从后面的船上飞跃过来,“没事吧?”早知道会有水匪,打死他也不该听的呆着后面的船上,他应该守在身边。   “怎么这么慢?”两条船隔得很近,后面的船上也有火光和喊杀声,肯定也上了水匪,只是凭欧阳奈这么多人的身手要用这么长时间把他们收拾完?是水匪太多,还是后船上的水匪武艺高强?   “出了点状况,船上混进了水匪,在茶水中下了,有十多个兄弟中了招。”欧阳奈一边汇报情况,一边指挥手下上前帮忙,他自己则安稳地站在沈薇身前,如一尊天神,一动不动。   有了欧阳奈带来的人手,情况立刻转变过来,不过一刻钟,船上的水匪除了死的和半死落入江里的都被擒了下来。   刑讯逼供和收拾整理这样的事自然不用沈薇心,她就回了舱房,而桃花则兴冲冲地去围观逼供去了,沈薇一笑,倒也没说什么。   还没到舱房顾嬷嬷就迎了出来,见欧阳奈护在身边顿时松了一口气,“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嬷嬷,没事了,水匪全抓起来,你还晕着船,回去歇着吧。”沈薇对顾嬷嬷说,又吩咐月季,“夜里警醒些,好生照顾嬷嬷。”   舱房里的梨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早就把堵在门上的桌案挪开,拉开了门,“。”她半搂着茶花迎了出来。   “好了,好了,都没事,茶花乖,不怕,一会让梨花姐姐陪你睡。”沈薇看到茶花睁着惊恐的眼睛,忙柔声安抚,这可怜的孩子,肯定吓坏了。   茶花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抱住沈薇的腰,“没事,太好了。”   沈薇觉得腰上被搂得紧紧的,不由一怔,随即想起这孩子的遭遇,眼神越加柔和起来,抚摸她软软的头发道:“这么厉害,自然没事了,乖了,不哭哦。”   茶花抽抽噎噎好半天才从身上起来,见身上被自己哭湿了一大片,不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不多会儿郭旭就过来禀报,“,属下审问了,这帮水匪是通江寨的,这通江寨是此地最大的水匪窝,有二百多人,船有一百多条。此次带人劫船的是他们的二当家,来了八十多个兄弟,说是在码头就盯上咱们的,说咱们的船入水极深,船上肯定装有金银。他们就使人扮作小厮混了上来,一路尾随,找机会下手。之所以选择今夜下手,是因为那小厮才找到机会把下到水里。”   还有几句话郭旭没说,那就是通江寨水匪的二当家瞧上了的美貌,想掠回去当压寨夫人。只是这话太腌臜,还是不要让知道的好。   所以那个二当家没把前面的船当一回事,觉得有内应,二十多个兄弟还收拾不了这一船女眷?谁知阴沟里翻了船,生生丢了性命,“,那二当家被桃花一给砸死了。”郭旭嘴角抽搐一下,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得罪桃花那丫头。他一个大男人见到死人都有些发憷,桃花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仅面不改色,还笑吟吟的呢。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沈薇沉吟了一下道:“先把人押在船舱底下,等天亮了让庞先生带着交给当地官府。”顿了一下她又说:“咱们的人没伤着吧?”   “有七八个轻伤,重伤没有。”说到这里郭旭的眉皱了一下,“倒是有两个跑出来的婆子挨了一刀,万幸的是没伤到要害,柳大夫已经给看过了。”   沈薇点了点头,“行,你也下去歇着吧,安排好看着的人手,别让他们跑了。”   “是,属下明白。”郭旭一抱拳退了出去,心里已经决定亲自看押这些水匪。   夜又恢复了宁静,船上的有些人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章管事是,夏嬷嬷是,李嬷嬷也是。   还是低估了四呀,本以为平凡无奇的汉子,没想到个个身手不凡。尤其是那个叫欧阳奈的后生,一杆长虎虎生风,眨眼间就连挑了七八个人。事后他才知道这是侯爷身边的亲兵,侯爷都能把亲兵派给四使唤,可见对四的宠爱不是一般,嗯,回府后他得好好和大老爷说说。   夏嬷嬷在听到有人喊水匪上船时就把舱房的门顶上了,把临江的窗户也打开了,准备着在情况不妙时带着豆绿跳江,能不能逃出性命就看天意了,总比落在水匪的手里受辱要强吧。   可没多久就有人来告知说没事了,水匪都被抓起来了,她不信,出了舱房一看,果然外面一片井然,就跟压根没来水匪一样。   她就装作不在意地跟来人打听,那个后生也不隐瞒,说是有欧阳师傅在,来再多的水匪都不怕,欧阳师傅可是侯爷身边的亲兵,千军万马中进出自如的杀神。   夏嬷嬷顿时惊呼出声,“什么,四身后还有侯爷的亲兵?”府里大老爷身边都没有呢。   那后生就一幅鄙夷的神情,“这有什么,我们什么可不止欧阳师傅一个,当初侯爷可是派了七个来保护,我们厉害着呢。”   后面的话夏嬷嬷都没有听进去,她的脑子里一直想着侯爷派了七个亲兵来保护四,这是怎样的看重?不行,回府后她得好好和大夫人说说,四能笼络还是笼络的好。   李嬷嬷则是满心的惧怕,四身边那个小丫头是叫桃花的吧?自己没有得罪过她吧?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李嬷嬷觉得胆子都要吓破了。   你猜她刚才看到了什么?她看到桃花举着一根长长的铁棍砸到水匪的脑袋上,脑浆子都崩出来了她还不停手,又砸了两。   李嬷嬷浑身冰凉缩在,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她再不敢去招惹四了,若是桃花给她一,她哪里还有命啊?   于是这一路直到下船李嬷嬷都老实地呆在舱房里,再也不指桑骂槐,再也不挑三拣四。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锦绣闺途之荣华嫡女》   她,沈氏贵女,容貌倾城,却心如蛇蝎。她,手段狠辣,步步为赢,只为杀尽天下负她之人。   他,当朝太子,气度不凡,却孤清如苍狼。他,覆了天下,谈笑自若,只为心中那一抹朱砂。   当蛇蝎妖女遇上高山孤狼,擦出闪亮的火花    ☆、第72章 嫡女归来    本是十天的水路行程沈薇硬是走了一个月,每到一个码头沈薇都要上岸,带着欧阳奈、桃花梨花一众丫鬟护卫逛街吃好吃的,沿途各地的特产和精致的小玩意买了一箱又一箱。   船上众人兴致高涨,每天都在讨论着又看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吃到了什么以往没有见过的东西,每每船要停靠的时候他们比沈薇还要高兴。   章管事有心想催一船可看到庞先生和苏先生兴致勃勃地游览各地风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七月十二,沈薇终于抵达京城,看着比沿途大了好几倍,也繁华了还几倍的码头,桃花几个丫头高兴地直拍手,一行人相互搀扶着上了岸。   早就上了岸的章管事瞅了半天也没见到府里来接的人,不由心急如焚。十日前他就把四进京的日期传了回去,府里怎么没安排人来接?还是有事耽搁了?他望着站着的一大群人和地上摆着的箱笼行李,脑门子上的汗更多了。   “四,您稍等,府里来接的马车肯定在路上了。”章管事面对着四表情讪讪的,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没底。   谁家接人的不都是一早就来候着?这都快晌午了还没见踪影,估计是不会有人来接了吧。   沈薇似笑非笑地看着章管事,嘴酱了起来,“这都快晌午了,堵在这里也不好瞧,这样吧,章管事带着苏先生和姚师傅去雇些马车,咱们先回了府里再说。”周围已经对着她们指指点点了,沈薇可不想在这继续晒下去。   一席话说得章管事脸上发热,连连应道:“应该的,应该的,哪里需要劳烦苏先生和姚师傅,奴才一个人去就行。”   沈薇没有搭腔,苏先生走了过来,摇着手中的羽扇,笑得十分谦逊:“老朽还是随章管事一道去吧,也好涨涨见识,以后出门也不愁寻不到车辆。”   章管事的脸就更热了,满心的话说不出一句,只能尴尬地附和着:“是是是,这爆往这边走。”心里把府里的某些人的祖宗问候了一遍。   七月流火,巳时的太阳尤其毒辣。虽然有梨花撑着纸伞遮阳,沈薇还是觉得热浪扑面而来,让人透不过气,没一会她莹白的小脸就染上了霜红。顾嬷嬷心疼地拿着帕子给她扇风,一边埋怨府里的奴才办事不牢。   夏嬷嬷抿着唇不支声,李嬷嬷则一屁股坐在箱笼上装聋子,她心中也有怨言,大热天的谁愿意在太阳底下晒着?   一刻钟的功夫章管事和苏先生就领着一队马车过来了,打头的那辆马车车窗垂着淡蓝色的绉纱,四角上挂着小铃铛,一看就是给官家坐的。   “四请上车,从这到咱们府里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说不准还能赶上中饭呢。”章管事殷勤说道。   沈薇也巴不得赶紧回府,二话没说就上了马车,随后顾嬷嬷和桃花茶花也跟着上去,梨花月季等则上了后面的车。于是,一时间上车的上车,装箱笼行李的装箱笼行李,人多手快,转眼的功夫就规整好了。   马车启动驶离码头,大约行了有一刻钟来到了城门前。沈薇把车帘掀开一道缝隙朝外看,只见巍峨的城门上头刻着燕京两个大字,苍劲古朴,一种历史的沉淀扑面而来。   沈薇心中隐隐激动,京城,我来了!燕京,我沈薇来了!   马车停下,章管事上前和守城门的士兵交涉,估计忠武侯府的面子比较好使,很顺利地就放行了。   马车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外面是各种喧嚣的声音,沈薇面沉似水,对面的桃花和茶花却激动得小脸发亮,若不仕嬷嬷在一旁虎视眈眈,怕早就掀起帘子朝外看了。   又行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住了,只听外头章管事说:“到了。”沈薇明白这是到了侯府,这具身体原主的家。   “呦,这不是章管事吗?您老可算是回来了。”有个小子从门房里小跑着过来,他看了看那俩四揭铃铛的马车,“四接回来啦?快进去吧,我们夫人早就惦记着呢。”他拉开了一旁的角门。   章管事眉头皱了皱,“黑皮,府里没接着信吗?怎么没派人去接?”   这个叫黑皮的小子一怔,眼睛闪了闪,然后笑了,“接着了,早就接着了,还是小的给送进去的呢。周管事去接了呀,您老没见到吗?别是走岔路了?”   章管事一听是周管事去接的心里就几分不好的预感,原因无他,这周管事和黑皮都是三房的人。   “哎呦哎,是四到了呀!”章管事正要开口说话就见从门里出来了嬷嬷,一出来就朝着四奔去,“四都长成大姑娘了,长得可真是漂亮,夫人啊,自从接到信就惦记上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天天数着日子盼着四回来,按说早该到了的,怎么现在才到呀?可是路上遇了什么事情?”这嬷嬷一脸的真诚和关心。   一旁的顾嬷嬷早就咬牙切齿了,张月兰这老货就是不安好心,还没进府她就暗讽不孝,表面上关心别是遇到什么事,实则说明知家中长辈盼望,却在路上耽搁那么长时间,让让长辈担心,实在不孝,如此败坏名声,顾嬷嬷生啃了她的心思都有了。   沈薇按住顾嬷嬷的手,“多谢夫人的关心,我也惦记夫人呢,也想早日回府,可谁让李嬷嬷身子不争气呢?去的路上大病了一场,一个半月才赶到祖宅。回的路上又晕船,李嬷嬷是夫人身边服侍的人,长辈身边的猫猫狗狗也比我们这些小辈体面些,我自然得顾念些李嬷嬷的身子骨,这不就耽搁了些日子吗?一会我亲自向夫人请罪。”   不用沈薇发话李嬷嬷就主动站了出来,“老姐姐,都是妹妹我的身子骨不争气,生生拖累了四。”她的脸色非常差,整个人都显得老了好几岁,倒也没人怀疑她的话。   张嬷嬷一惊,那个胆小没用的四何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不行,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向夫人禀报。   她到底胸有城府,瞬间表情就恢复了自然,“我就说呢,咱们四最是懂事孝顺的了,夫人在府里等着呢,咱们就进去吧。”说着就要来拉沈薇的手。   沈薇没动,桃花上前一把推开张嬷嬷,眼睛一瞪,“干什么?走开!你别碰我家。”   张嬷嬷没防备,被推了一个趔趄,后头的小丫头扶了一把才没摔倒,脸色就不好看起来,“四,老奴好心好意地来扶你,你这丫鬟好不知礼!”   沈薇心里给桃花点了个赞,好丫头!看见没?都说自己偏着桃花,这关键时刻还就桃花最顶事!   “张嬷嬷莫生气,大都知道我这丫鬟是个傻愣的,不通人情世故,但对我却是最忠心不过了。张嬷嬷若是不信可以问问章管事夏嬷嬷李嬷嬷,他们都是知道的。张嬷嬷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一个傻丫头计较了吧?我一会好生说说她。”   张嬷嬷见夏嬷嬷李嬷嬷都对她点头,便知道这丫鬟确实是个傻的,不由心中暗呼倒霉,她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奴可担不起四的礼,四请进府吧。”这一回她不敢来拉四了,而是侧身站到了一旁。   沈薇还是没有动,好看的双眸闪了闪,笑了,清脆,悦耳。   “张嬷嬷,你不会是让本走角门吧?”沈薇的声音懒洋洋的,显得漫不经心。   张嬷嬷心中一紧,转念又想不过是个乡下长大的丫头,能懂什么?“是呀,平日里大家进进出出都是走角门。”她一脸坦然。   “张嬷嬷的大家包括祖母吗?包括大伯母二伯母和夫人吗?包括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吗?不包括吧?张嬷嬷是要我这个三房嫡女跟奴才一样走角门吗?还是我这个在外三年的嫡女回府没资格走中门?章管事,夏嬷嬷李嬷嬷,是这样的吗?”沈薇嘴酱起一抹嘲讽,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就像软糯的小姑娘跟大人吵着要糖吃。   被沈薇目光扫过的章管事和夏嬷嬷脸上都有几分不自在,他们想着已经回到了府里,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张嬷嬷和四都是三房的人,三房的事他们大房的奴才怎好多管?   “张嬷嬷你好狠毒的心思,我们哪招你惹你了,你这般作践我们?”顾嬷嬷再也忍不下去了,愤愤出声,眼里冒着愤怒的火光,像一只护崽的老猫。   被当场揭穿的张嬷嬷反倒不慌不忙,“这不是为了节省时间,事急从权吗?”却没有吩咐开中门。   沈薇也不生气,懒洋洋地对着欧阳奈吩咐,“去,带两个人瞧瞧,这中门难不成是年久不开锈上了?你们去帮帮忙,我倒是不介意从权,可庞先生跟在祖父身边多年总不能也走角门吧。”   庞先生眼中闪过笑意,徐徐走了过来,“劳四费心了。”   沈薇下巴一抬,“先生客气了,先生一路护送,我还没感谢呢。”   就在此时欧阳奈带人把边上站着的侯府小厮踹至一爆三两下就把中门拉开,他往边上一站,“请。”   跟着的护院小厮们也乖觉地小跑过去,在中门两侧站成整齐的队伍,身姿挺拔,声音洪亮,“请入府。”   门房处当差的奴才全都被震住了。   沈薇莞尔一笑,眸光潋滟,风华绝代,“庞先生请!”   庞先生笑了笑,往边上撤了半步,“四先请。”   沈薇会意,便不再推让,迈着坚定的步子如女王一般走进侯府。身后一群人簇拥着她,昂首阔步朝里赚万千荣光中沈薇无比高贵。   张嬷嬷早就如被雷劈,怎么没有人跟她说庞先生也和四一起?这可是庞先生啊,侯爷身边的人啊!不行,她要赶紧去给夫人报信!李嬷嬷这个蠢的,居然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传回来。   “张嬷嬷这是要去哪?”沈薇怎能让她如愿,“忘记问嬷嬷了,夫人安排我住哪?三年未归了,府里的景致都陌生了,还请张嬷嬷辛苦一下给带个路。”   ------题外话------   啦啦啦,沈薇终于回京啦!这一章多吧,多吧,多吧!和和过儿童节去啦!   今天同组的妞PK   书名:霸宠之赖上腹黑冷妃   简介:   无良商人魂穿异世,摇身一变成为皇子贴身宫女,一边寻找回归之路,一边与各方势力斗智斗勇。   初见时,他只是一个身处权利漩涡而不知的天真孩子,一时的恻隐之心,她决定护他周全。   自此,   阴谋阳谋,她替他防;   刀林剑雨,她替他挡。   直到她离开。   再见时,他已是大梁战神,霸道残忍,无人敢犯。   他说,   留在我身爆以后我来护你。   自此,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第73章 下马威    刘氏恨不得这个继女永远不要回来,又怎么会为她安排院落呢?所以张嬷嬷带沈薇去的还是原主之前的院子风华院,是三房最偏僻的一座小院子。   “四稍等,老奴去找钥匙。”看着院门上锈迹斑斑的铜锁,张嬷嬷面上也有几分不自然,心中暗悔没提前把这院子收拾收拾,依四在府门口的表现定会不依不饶。   张嬷嬷心头惴惴,都做好了被痛斥一顿的准备。谁知四却轻飘飘地说了句不用,“这门呀锁呀的反正也得换,就不用费那个劲了。桃花,你来!把这门给本踹开。”   “好嘞!”瘦瘦的桃花抬腿就是一脚,轰隆一声,院门应声而倒。   众人大声叫好,桃花却不满地嘟囔“这门也太不结实了,我才使了一半的劲。”   沈薇斜睨了呆愣住的张嬷嬷,说:“我这个丫头虽然呆傻,力气倒是有一把。本才刚刚回府,等收拾好了再去给夫人请安,就不请张嬷嬷进去坐了。”越过她带着一群人往里走。   一进院子,众人就傻眼了,荒草都没过人的膝盖了,一只大鸟扑棱棱地从草丛中飞出,随后一只野兔窜出。   呦,这都成动物园了!看来这院子自原主走后就无人问津了,不然这些小动物也不能在这安家筑巢。   侯府还有这么破旧的院子?跟鬼宅也不差什么,比起在沈家庄的院子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侯府就给住这样的院子?难怪不乐意回来呢。   众人恍然大悟,好似为自己的疑惑找到了答案。   顾嬷嬷拦在了前头,“太过分了,老奴去找老太君。”她气得浑身直哆嗦,这便是她千般盼望着回的家?若早知道如此,说什么她也不能让回来呀,此刻她的心里满是后悔。   沈薇一把拉住了顾嬷嬷,对她摇了。   顾嬷嬷也知道这样不妥,她们是占着理不错,但一回府就生事主子能高兴?忍吧!顾嬷嬷闭了闭眼道:“那先等等!”谁知道草丛里还有什么,大鸟野兔倒是不怕,若是有毒蛇蝎子怎么办?咬上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欧阳师傅,快带人寻寻,可别有毒蛇什么的。”   欧阳奈带着护院小厮提着棍棒在草丛中翻找驱赶,清出一条路让女眷先进屋,太阳那么大,在外面站着也不是回事。   推开房门,一股霉气扑面而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尘土,梨花被呛得直咳嗽,她红着眼睛愤愤地说:“这也太欺负人了,,咱们回吧,咱们回沈家庄去。”   “对,咱们回去,才不住他们的破院子。”其他的丫鬟也都跟着附和。   这落差也太大了,在沈家庄吃的好穿的好住的也好,一回到侯府却要住这么个狭小荒凉又破旧的院子,她们都替心疼呢。   “瞎说什么,回什么沈家庄?这里才是的家。”顾嬷嬷瞪了几个丫头一眼。她心里也气番可她到底年长,气过了不会像这些年轻丫鬟们这般意气用事。   “侯府那么大,那么有钱,却给住这么破的院子,摆明就是欺负咱们,为什么不能回沈家庄?”若搁平日梨花是没有胆子跟顾嬷嬷回嘴的,可是现在她却梗着脖子争辩。   “哎呦哎,我的小姑奶奶,这不是回沈家庄那么简单的事,你就别火上浇油了。”顾嬷嬷了解梨花的为人,知道她是为抱屈。   “好了,都少说两句,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沈薇说话了,“这么点困难就把你们吓住了?回沈家庄以后就不要提了,我沈薇既然回了侯府就不是为了住这破院子的,你们放心好了,你们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沈薇有些好笑的看着一个个眼睛发亮的丫鳜刚才还义愤填膺呢。“先把屋子收拾收拾,不用多仔细,能住人就行,反正咱们也住不了几日。”沈薇话有深意地说。   丫鬟们顿时振奋起来,有条不紊地打扫收拾。   梨花拿着帕子在椅子上一抹,帕子立刻变成黑的了,她蹙了蹙眉头把帕子扔进水盆里,眼睛在屋里搜寻着,一脸嫌弃,扭头吩咐桃花,“去,把的湘妃椅搬进来。”   还侯府呢,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找不出来。梨中腹诽。   湘妃椅被桃花一只手就拎进来了,梨花拿一张干净的帕子擦了一遍才扶沈薇坐下,“,您坐着歇会,荷花呢?去把咱们路上买的点心拿来给垫肚子,水仙哪去了?给泡杯茶端来。”这都过了午时了,怕是早饿了。   沈薇被梨花突然间的强势弄得一怔,随即想到在这府里头这才是大丫鬟的范儿,你若没有几分手段,就等着被啃成渣渣吧。   “你们也都吃点吧,先把这顿凑合过去,去跟外头的欧阳奈说,先吃饱了再干活。”她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在路上就买好了吃食。   梨花出去传达指令,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是桃枝,她手里提着一个红漆食盒,沈薇微讶。   桃枝对着沈薇福了一礼,“,奴婢想着您还没用中饭,就去厨房寻相熟的嫂子给您弄了两个菜。”   食盒打开,真的是两个菜,一盘小葱炒鸡蛋,一盘炒青菜,还有一小碗米和一碗汤。   桃枝看着摆出来的菜色,脸上现出一份羞赧,“奴婢能力有限,只能帮您弄来这般简陋的饭菜。”就这还花了她二十文钱跟人求了半天呢。   沈薇一点也不嫌弃,“天热,正想吃点淡口的。”沈薇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嘴里,对桃枝缓缓点头,“你,是个好的。”   桃枝大喜,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二十文钱没白花。“谢谢夸奖。您先吃着,奴婢就告退了,毕竟奴婢还是——”剩下的话桃枝没有说,但沈薇和梨花都明白。   桃枝见四含笑不语,心中大定,知道自己所谋十有**会如愿,就恭敬地退了出去。出了院门至偏僻处她停了下来,摸了摸藏在袖子底下的缠丝手镯,这是四在船上赏给她的,式样是京中最流行的,这一只镯子抵得上她两年的月钱了。想到不久之后她也能和梨花一样穿金戴银,她就异常兴奋。    ☆、第74章 初见家人    用完午饭沈薇换了衣裳带着顾嬷嬷和梨花去主院给祖母请安。   依沈薇的意思是歇过午觉再去请安的,可顾嬷嬷说这样不好,应该一进府就去给老太君请安的。   古代就这点不好,哪怕长辈睡觉还没起你也得去请安,哪怕见不到人在长辈的院子里站一站也得去,不然会被说是不孝。这个时代不孝是大罪,男的不能科举做官,女的说不着婆家。   沈薇的院落偏僻,离主院很远,沈薇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沈老太君住的松鹤院,即便打着伞,脸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老远就听到正房里传来的笑声,沈薇的眉扬了扬,心道有意思,看来是众人齐聚,都等着她了。   “画眉姑娘,这是我们四,今儿午时才回府,来跟老太君请安,烦请姑娘通传一声。”顾嬷嬷笑着和那个杏眼的丫鬟说话,手底把一个荷包塞了过去。   那丫鬟接过荷包朝沈薇看了一眼,说了句,“请四稍候。”转身进了屋。   不一会儿里头出来了个穿青色褙子的嬷嬷,“是四来了呀!快请进来,老太君在里头等着呢。”她看上起严肃,说话却亲切。   顾嬷嬷受宠若惊,“秦嬷嬷,您怎么亲自出来啦?”这秦嬷嬷是老太君身边第一得意人,大老爷和三老爷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就是侯爷也给几分面子。   “是老太太想孙女了,这才打发老奴出来迎一迎的。许久不见,顾嬷嬷的精神头更好了。”秦嬷嬷没有违心,顾嬷嬷出去这三年倒比以前还显年轻了。她的目光不由落到四的身上,心中再次闪过惊艳。   沈薇进了屋就见主位上坐着一位端庄的老妇人,头发花白,却梳得十分齐整,没有一丝凌乱,头上戴着抹额,抹额中间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脸上有深深的皱纹,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透着威严和慈爱。   入乡随俗,沈薇跪了下来,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膝行过去把脸贴在老太君腿上,“不孝孙女给祖母请安了,孙女回来了,这些年孙女可想祖母了,祖母你还好吗?”要做就做全套,沈薇脸上一幅孺慕之情。   老太君也很动情,抚摸着沈薇的头哽咽道:“好,好,回来就好!”虽然这个孙女性格内向,不被自己看重,但到底也是自个的亲孙女!   不过她能说出这番话,可见是有长进的,而且她刚才这么一瞅,这薇姐儿模样倒是出落地漂亮。   罢罢罢,女孩子只要容貌不差,到时一副嫁妆打发出门就是了。   “薇姐儿的身子可是全养好了?”老太君的眼里带上几分疼爱,女孩子除了容貌,还得身子骨好,能生养,在夫家才能站稳脚跟。   沈薇的脸微微一红,有些羞赧地说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换季的时候要好生留意。”沈薇可不会说全好了,那不是惹人恨吗?   “那就好,咱们府里好药材多的是,需要什么找你母亲和大伯母要,女孩子呀最怕落下病根了。”老太君慈爱地拍着沈薇的手,又道:“给你母亲和伯母都请个安吧,尤其是你母亲,从多少天前就惦记着你了。”   “是!”沈薇乖巧地过去给大伯路许氏,二伯母赵氏,还有她的继母刘氏行礼,“阿薇给大伯母二伯母和夫人请安了。”沈薇动作规矩举止优雅,一眼扫过就把三人的容貌尽收眼底。   大伯母许氏四十出头,保养得宜,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梳着堕马髻,上头插着一支鎏金步摇,举手投足间透着股威严端庄。   二伯母赵氏容貌是三人中最出色的,穿一身艳丽的衣裳,头上明晃晃的插着三支金钗,倒也极符合她商家出身的身份。   继母刘氏看上去二十出头,其实都已经过了三十的生辰了,她所出的五沈雪也不过比沈薇小几个月。她皮肤白皙,一双水眸点点含情,好似会说话一般,眼角上扬,又显示此人有几分精明。   听到薇姐儿没有喊刘氏母亲而是称呼夫人,世子夫人许氏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薇姐儿还真如夏嬷嬷所说跟换了个人似的,她瞥了一眼刘氏,温声对沈薇说道:“回来就好,府里头的姐妹也都念着你呢,若是缺什么只管跟大伯母要。”   说着从手腕上退下一只玉镯套到沈薇手腕,“这玉镯成色还算好,你拿着玩吧。”   许氏对沈薇的态度很和善,她作为掌家夫人要表现她的大度和慈爱,沈薇是三房的嫡女,是她的亲亲侄女,是个不错的施恩对象。除此之外,瞧不上刘氏也是一个原因。   这个刘氏,不过是个六品小官之女,仗着是老太君的娘家侄女,总是和自己别苗头,三不五时地在婆婆跟前上眼药,还妄想跟自己争管家权。一幅小家子气,比原来的三妯娌阮氏差远了。   想到逝去的阮氏,许氏看沈薇的目光又和暖了几分,“你二姐姐住听风院,薇姐儿得闲了去坐一坐,你们姐姐妹也亲香亲香。”这薇姐儿也是个可怜的,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   “对,对,你二姐姐的好日子已经定了,在府里也留不了几个月了,你们姐妹在闺中时要好生相处,出阁以后也要相互扶持才好。”老太君接过话头。   沈薇屈膝应是,二伯母赵氏也是满脸赞同,十分热情地对沈薇说:“还有我们萱姐儿,顶顶是个友爱姐妹的,薇姐儿可要常来二伯母院子玩哦。”   她一侧头瞥见刘氏红着的眼睛,心里十分鄙夷,猪鼻子插葱,装什么象?这刘氏成日里作出娇娇弱弱的样子,打量谁不知道她的底细?也就哄哄三老爷那个实诚人罢了。   “薇姐儿出落得可真漂亮,跟你娘可真像。喏,这金钗是二伯母给你的见面礼。”赵氏亲切地拉着沈薇的手夸赞,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塞到沈薇手里。她最见不得刘氏装模作样了,现在逮着了机会还不使劲地恶心她?   刘氏压根就没想过要给这个继女见面礼,所以也就没有准备,现在大房二房都给了见面礼,作为三房主母的刘氏能不给吗?能比她们差吗?她也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镯递给沈薇,心里却十分肉疼这是她很喜欢的一只镯子呢,连雪姐儿要她都没舍得给。   “二嫂说这些干吗?薇姐儿才刚回来,你这不是招她伤心吗?”刘氏红着眼眶,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殷殷地看着沈薇,好像沈薇是她亲生的闺女一样。   ------题外话------   《世子的绝色医妃》赖皮   医术+种田+经商   一朝穿越,竟然带了两个包子。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度过一声,却不想本该死了的人却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当凌新月发现原来父母的死因是如此的可笑,凌新月愤怒了!凌新月座右铭:世人欺我,我必百倍奉还!玩转商业、拜师学武,治病救人,一双纤纤玉手定乾坤!    ☆、第75章 交锋    老太君听赵氏提起阮氏也有几分不高兴,“家的,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大好的日子提那丧气事做什么?”   刚才没怎么注意,细瞧瞧,薇姐儿还真有几分像她原来的三儿媳阮氏,老太君心里顿时就有几分不喜了。   “这不是话赶话就说到这了吗?”赵氏被当着晚辈的面训斥,面上就有些下不来,又不敢顶撞婆婆,心里把刘氏恨个半死。   沈薇垂着眸子,脸上作出或感激或落寞的神情,心底却替原主和原主娘不值。好歹也是婆媳一场吧,现在连提都不让提一句。   刘氏斜了眼垂头丧气的二嫂,心中得意,跟我斗,含就你那个蠢样?还是省省吧!   “薇姐儿呀,你这路上怎么走了这么久,四月中旬章管事就出发了,我算着呀最迟五月中旬也该回来了,怎么拖到了七月里?”刘氏脸上带着焦急,一幅慈母心肠。   沈薇眨着天真的眼睛,“夫人,这可不能怪我呀,三月里头顾嬷嬷就往府里捎了信,等呀等呀,脖子都等长了也没等来府里的人,您说巧不巧,我的生辰刚过章管事夏嬷嬷李嬷嬷就到了,一说才知道是李嬷嬷路上病倒了,这才拖了行程。”   “我一听是来接我回府的,一刻都没耽误就收拾东西跟着上路了,可谁知李嬷嬷又晕船,以前我在府里时夫人就经常教导:长辈身边的哪怕是只鸟也比我这个嫡女珍贵些。李嬷嬷是夫人身边服侍的老人,我自然格外敬重,这一拖二拖的,可不就到七月了吗?夫人,你就看在我这么尊敬您的份上就不要责怪李嬷嬷了吧?”   沈薇无比娇憨的一番话说得刘氏面皮差点挂不住,身侧的手紧了紧,“是李嬷嬷那个老货作怪呀,看我回头不罚她?薇姐儿回来了就好,我这心呀总算能放下来了,怎么我听李嬷嬷说姐儿带了不少不知底细的护院小厮,还都进了院子?薇姐儿呀,你多年未在府里不知道,这男仆是不能随意出入后院的,快快打发了出去。”刘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薇姐儿,可有此事?”老太君的脸沉了下来。刚才还觉得薇姐儿长进了,到底是在外头长大的,规矩也太差了。   沈薇不慌不忙上前说道:“好叫祖母和夫人知道,我正要说这事呢。”   顿了一顿她诚恳地望着刘氏,说道:“许是夫人事务繁忙还没来及给我准备住处,我那风华院的锁都锈住了,还是拆了门才进去的,院子里的草都半人高了,招了不少的野物做窝。屋里也积了厚厚的尘土,窗棂都坏了,透着一股子霉味。我也知道男仆不得出入后院,可没办法呀,我出来时,护院小厮们正忙着除草修屋子,这些活计丫鬟可做不了,所以我只好跟张嬷嬷学了,她叫我这个嫡女事急从权从角门进府,我也只好从权让护院小厮进院子帮忙。这些活计一下午也做不了,我想着能不能请大伯母和夫人给派些人手?而且他们也不知什么不知底细的人,都是祖父派给我的人手。”   沈薇才不会让刘氏得逞呢,本来沈薇只是想请个安了事的,现在嘛,含既然你刘氏非要撩拨本,那本就把你做的事全都揭出来。   “什么?还有这等事?许氏你是怎么管家的?”老太君发火了。侯府的院子居然都荒了?这事若是传出去,忠武侯府还有什么脸面?老大家的一向处事得体,怎么还出现这等疏忽?   许氏都要气笑了,她是掌管中馈不假,可也管不到三房的头上去呀!许氏明白婆婆这是迁怒,她都已经习惯了。   “母亲容禀,这事两个月头儿媳就提出来了,是三弟妹说薇姐儿是三房的嫡女,主动揽过了这事。”许氏恭敬地解释了一番。   老太君不善的眼神立刻瞄准刘氏,刘氏不等婆婆开口就抢先认错,“母亲啊,儿媳早把这事吩咐给张嬷嬷了,薇姐儿是咱们三房正正经经的嫡长女,她的事儿媳还能不经心吗?肯定是那老货偷奸耍滑给忘了。薇姐儿,母亲是在是对不住你,要不我让雪姐儿把院子让出来给你住?那丫头皮糙肉厚的在哪儿都能窝着。”她又内疚又着急,一脸真诚地望着沈薇。   顾嬷嬷都恨得嘴唇要咬出血,这个狠毒的刘氏,这个时候都不忘给挖坑,若真的住进了五的院子,那外头肯定要说嚣张跋扈,一回府就霸占了妹妹的院子。   “我哪能占了六妹妹的院子?风华院虽然小了些,荒凉了些,偏僻了些,但整理整理还是能住人的。当初沈家庄四下透风的房子我都不怕,现在可比沈家庄祖宅强多了。”沈薇脸上也是满满的诚恳。   刘氏心里恨得吐血,脸上却不得不作出慈母模样,这小贱人一定是来克她的!张嬷嬷李嬷嬷说时她还不信,想着就是再变能变哪去?还不是一样被她揉圆捏方?谁知道这小贱人这般伶牙俐齿。   一旁的许氏眼中闪过笑意,现在的薇姐儿可不是善茬,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以后三房有好戏瞧了。   赵氏巴不得刘氏倒霉,见刘氏不得不强装出一副笑脸,她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行了,雪姐儿都住进去了,往外搬多麻烦,还是把风华院好生修葺一番吧。老大家的,你给指派着人手,赶紧把院子拾掇出来。”最后老太君一锤子定音,比起得她心意的雪姐儿,沈薇自然要靠后了,她可不会让雪姐儿让出院子。   “秦嬷嬷,去我的梳妆匣子里挑几样给薇姐儿玩,姑娘家家的,太素净了也不好看。”老太君对着秦嬷嬷吩咐。   “谢谢祖母赏赐!”这就是传说中的给甜枣?沈薇心里无比欢脱的表示:这业务其实她也熟的。同时她对着许氏也是一礼,“也谢谢大伯母。”   说到这里沈薇抿了抿嘴,脸上现出几分不好意思,声音也低了下来,“我进府至今还没用午饭呢,本想着到祖母这里来蹭一顿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如蚊呐。   老太君对沈薇刚起的几分慈爱之心一下子全没了,这薇姐儿事儿怎么这么多?姑娘家还是温顺听话些才好,这薇姐儿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性子都不讨喜,老太君顿时了没了说话的兴致。   “画眉,去厨房叫几个菜送四院子里。”手一摆,把沈薇打发出去了。   沈薇这趟请安,得了好几样好东西。出了松鹤院梨花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您不是吃过了吗?”她看出来了,老太君对不是多喜欢,干吗为了点吃食惹老太君不高兴?   沈薇轻笑一声,“谁说我吃过了?厨房都没有送饭我怎么吃?”她眼睛注视着前方,“梨花,你要记住,受了委屈就得说出来,你不说谁知道呢?时间长了,她们都当你是软柿子,谁都要捏你一把。”   “是,奴婢记住了。”梨花是个聪明的,经这么一点拨立刻就明白了。   “,您真的要住风华院吗?”可是带了不少的丫鬟婆子,哪里住得下?   “住呀!”沈薇的眸子望向远方,那里有一只飞鸟快速地飞过,她的心底掠起一丝羡慕。   风华院是小,是破,那是因为她沈薇没回来!现在她回来了,风华院还会小会破吗?觉得她好欺负是吧?骸也许她该让府里的一些人明白她沈薇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题外话------   《国民老公的重生暖妻》   泪初见  苏漫回到了十四岁那年的期中考试,她决定痛改前非,再世为人。   好好用功读书,好好学习做人,好好珍惜爸爸,好好对待后妈,好好孝敬爷爷奶奶,好好疼爱弟弟。   还有,找到仇人,狠狠地报复他!   她要努力改变前世种种不如意,改变命运。   可是当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这一切都变得不同。   原来的好友视自己如仇人。   原来的劈腿恋人当自己是宝贝。   原来死对头变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为何连身世也成为一个谜团?!   本文:豪门励志成长,爽文。女主是颜值爆表的学霸,没有金手指,爱情来的比较慢,但暧昧一直会有。PS:涉及校园,娱乐圈,商业。    ☆、第76章 四小姐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庞先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沈薇垂着眸子,一双玉手执着茶壶专注地朝茶杯里倒茶。心中却暗骂老狐狸,看她的好戏很有意思是吧?   庞先生捋着漂亮的长须,整个人无比洒脱和不羁,“老朽愚钝,还请四明示。”   是,侯爷是吩咐了他一些话,让他帮着四一些。只是他还想再看看,看看四如何应对。   眼前这四虽然低眉顺眼着,他却知道四杀伐果断的性子,对着一船的死人都面不改色,像极了西疆的姑娘。他很想知道这样聪慧的四如何应对后宅的**和责难。   “是吗?”沈薇一点都不信,“庞先生您一直呆在军中,我呢,也是个直爽性子,就不玩那些弯弯绕了吧?您就直说祖父交代了您什么吧。”   庞先生一路随她回京城肯定是祖父交代了什么,而且看他一路游山玩水不疾不徐的样子,定不会是什么要事,十有**是和她有关的。   就算她猜错了,那也没关系,眼下她得借借祖父的威风使使,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庞先生袖手旁观的。   庞先生端起茶轻轻饮了一口,入口醇香,回味无穷,好茶啊!跟在四身边总能喝到好茶,难怪苏远之这老匹夫怎么都不愿意跟他去军中呢。他瞥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苏远之,能说其实他很嫉妒吗?   “侯爷是交代了老朽一些事情,不过老朽很想知道四接下来的打算。”庞先生眼里闪着戏谑,那意思非常明白:侯爷是让我帮你来着,可你也要拿出手段让我瞧瞧。   看吧看吧,她就说庞先生不是个好银!祖父明明吩咐他帮忙的,他非但不帮忙,还在一旁瞧热闹,良心大大的坏了!   “庞先生真的想知道我的打算?”沈薇一点都不恼,眸中反倒浮上点点笑意,“我的处事准则庞先生怕是忘了吧?本不妨再重申一遍,我就是个小女子,什么国呀家呀体面什么的都跟我关系不大,谁让我不痛快了,哪怕把这侯府捅破了天,我也得找回场子。”眸光流转,沈薇的嘴角带着一抹冷然,惹急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在庞先生的张口结舌中沈薇笑得更加森然,“哦,本还可以带人去西疆投奔祖父,西疆地方大,想来祖父定不会少了我的院子住。”   沈薇双眉一扬,脸上的好整以暇让庞先生明白她绝不是说说就算,她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庞先生脸上浮上苦笑,他怎么就忘记了四最是胆大妄为的了呢?两年前十二三岁就敢讹诈朝廷命官,就敢带人上山剿匪,哪里是那么好拿捏的?   “听说西疆的风景不错,老朽一直向往之啊!”一直不语的苏先生施施然说了这么一句。   庞先生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狠狠瞪了苏远之一眼,损友,这绝对是损友!   “四需要老朽做什么尽管吩咐吧!”四都能从侯爷手里抠出一万两银子,他这样也不算丢人吧?   沈薇对庞先生的识相十分满意,“庞先生不觉得风华院太小太旧了吗?祖父没吩咐要给我修修院子?”沈薇话中带着点拨,她早就看好了,风华院虽偏僻,四周却有不小的空地,扩建一番还是可行的。只是在府里大兴土木还得长辈们同意才行,她去提肯定没用,这事还非得庞先生出头不可。   迎着四殷殷的目光,庞先生点了点头,“老朽明白了,晚上就去找世子爷。”   “那就多谢庞先生了,来,庞先生请喝茶。”心思如愿,沈薇笑容如花,“至于扩建院子的银两——”   “这不用四心,来时侯爷给了老朽不少银票,建个院子还驶的。”不等沈薇开口要庞先生赶忙主动说道,四的爱财他可是印象深刻呢,看来侯爷也是印象深刻,不然不能给他那么多银票。咳,四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沈薇诧异,刚才她想说扩建院子的银两她来出的,不过既然祖父愿意买单就更好了。毕竟银子花一点少一点,能省还是省省吧。   “那真是谢谢祖父了。”沈薇可高兴坏了,“也谢谢庞先生了,听说庞先生喜欢前朝王凯之的画,不巧我这里倒是有一幅,一会让人给先生送去。”心愿达成,还省了一大笔银子的沈薇十分大方,反正那些画都是从土匪窝弄回来的,送出去一点都不心疼。   虽然两年前已经见识过四的性子了,可庞先生还是被她前倨后恭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不过相同的事情四做起来非但不让人生厌,反倒让人觉得可爱。   当晚,庞先生和世子爷沈弘文在书房谈了许久,第二天风华院就动工了。   此消息一出,全府都炸开了。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三房的当家主母刘氏,毕竟这是三房的地界,下人都听刘氏的,有什么风吹草动她自然最先知道。   “什么?风华院要扩院子?是世子爷亲自吩咐的?”刘氏惊得把桌上的茶杯都打翻了,一旁的丫鬟赶忙上来收拾。   “这不可能,大伯父怎么会给那个贱丫头扩院子?”沈雪尖利的声音响起,若说沈雪最恨谁,无疑是沈薇这个嫡姐了,那个时候她还是庶女,只能看着嫡姐穿好看的衣裳,戴精美的项圈,哪怕后来她娘被扶正她也成了嫡女,这个嫡姐依然是她深恨的对象,因为有她在自己永远只能是嫡次女,所以她卯足劲地欺负她,时常想:若是这个嫡姐死了该多好。   现在这个嫡姐不仅没死,还回来了,听娘说性子也变了,她正想去瞧瞧呢,谁知下人来禀报说大伯父让人给那个贱丫头扩院子,她顿时就气愤了,凭什么?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丫头哪配住好院子。   “雪姐儿住嘴!薇姐儿是你姐姐。”刘氏瞪了女儿一眼,虽然她也很讨厌这个继女,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雪姐儿都是快及笄的人了,这般口无遮拦可不行,好在这是在自己屋里,传不到不外头去。   “她才不配做我的姐姐呢,她就是个没有教养的贱丫头。”沈薇被母亲训斥极为不快,她强势惯了,张嘴就反驳。   “雪姐儿!”刘氏把脸一沉,见女儿嘟着嘴不满地转过身去,心中又有几分心疼,只是这么多下人看着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消息可靠吗?”刘氏问下头跪着的婆子。   “可靠,可靠,不可靠奴婢也不敢来夫人跟前禀报呀。”那婆子露出谄媚地笑,“是大管家亲自带人在那干活的,奴婢特意跟他身边的小哥打听了,是世子爷吩咐给四扩院子的,奴婢瞧着量了好大一片地呢。”婆子脸上满是羡慕,风华院这么扩下来可不比主院小多少了呢。   刘氏的眼闪了闪,“行了,你做得很好,张嬷嬷赏她一两银子。”   “多谢夫人赏赐。”婆子大喜,接过银子欢天喜地地走了,一两银子,抵上她三个多月的工钱了。   那婆子一走沈雪就迫不及待地嚷嚷开了,“娘,我不信,大伯父怎么会给她扩院子呢?”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刘氏拉过女儿,耐着心教导:“雪姐儿,娘平时跟你说的都忘了吗?姑娘家最重要的柔顺娴静,有话不能好好说,嚷嚷什么?还一口一个贱丫头,她到底是你姐姐,哪怕你心底再恨也不能表露出来,你还怕别人抓不住你的把柄是吧?”   沈雪长得好,在这个女儿身上刘氏倾注了许多心血,女儿也争气,不仅规矩好,才学也好,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很受追捧。刘氏还指着她嫁个好人家,好给自己和儿子撑腰呢。   “是,女儿知道错了,我这不是被气的吗?何况这是在娘您的屋子里,都是自己人,她们谁敢传出去?”沈雪也是个聪明的,一双厉目冷冷地扫过屋里的丫鳜见她们纷纷垂下头才满意的露出笑容,“娘,您就别跟女儿计较了,您快想想怎么办吧,女儿才不要被贱,她压着一头。哦对了,娘,她怎么没来跟您请安呢?”   沈雪的眼睛忽然一亮,顿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不给长辈请安,多好的罪名。哈哈,沈薇呀沈薇,我还以为你变得多聪明呢,还不是跟以前一样蠢。   “是我让她不要来的,你祖母体恤她才回府里,免了她七天的请安,娘也跟着免了她的请安。”   沈雪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忿忿不平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反正女儿看不得她得意。”   刘氏看着女儿如花的容颜,想到继女那似乎比女儿还要美的脸,心里也极不舒服,“赚咱们去给你祖母请安去。”   “哈,对呀,咱们告诉祖母去,祖母肯定还不知道这事呢。”沈薇拍手笑了起来,十分得意的样子,含让祖母整治你去!大伯父也得听祖母的。   老太君确实不知道此事,听沈雪一说,立刻就把管家的世子夫人许氏给喊来了。    ☆、第77章 刘氏母女    许氏是知道这事的,昨晚世子爷回房就跟她说了这事,她虽然有些诧异,倒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是侯爷的意思,侯爷看中薇姐儿,愿意给她修院子谁也说不着什么。   那风华院她也是知道的,又小又破还偏僻,根本就无法住人,若依她的意思早就该修了。现在侯爷出银子给薇姐儿修院子,她自然乐见其成,反正这打得又不是她的脸。   让她诧异的是侯爷对薇姐儿的看重,对侯爷这位公爹她是最最敬重的,侯府也正是因为有他老人家这根定海神针才如此昌盛的。   许氏是尚书府的嫡长女,是侯爷亲自上门求娶的儿媳,大局观自然是极好的,她知道自己的相公虽然上进,但比公爹差远了,又没有带过兵,是撑不起忠武侯府的,儿子还不到弱冠,自然盼望着侯爷能长命百岁,好为儿子铺好路。   想起家中父亲对公爹的评价,许氏若有所思,能得侯爷看重,那薇姐儿定有不凡之处,嗯,回头要交代霜儿要多和薇姐儿相处相处。   所以一见到老太君派人来请她就明白什么事,吩咐了院子里下人几句就跟着去了松鹤院。   “老大家的,我怎么听说薇姐儿的院子正大兴土木,这是怎么回事?”   许氏看到坐在一旁的刘氏和偎在婆婆怀里的雪姐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着答道,“母亲,这事儿媳也是昨晚才听世子爷说,正想跟母亲您禀报呢。是这么回事,庞先生奉侯爷之命送薇姐儿回京,他见那风华院太过逼仄,实在住不下人,又见风华院外头空了好大一片地,就找世子爷商量,看能不能把薇丫头的院子给扩一扩,好歹把人安置下去。所花费的银两也不用府里出,侯爷从他的私房里出。”   “这么说是侯爷的意思?”老太君有几分诧异,侯爷何时见过薇姐儿了?虽然诧异,老太君却没有怀疑,因为侯爷与薇姐儿外祖的私交不错,对薇丫头看顾几分也是可能的。   沈雪窥了眼祖母的脸色,突然开口道:“祖母,祖父不是一直镇守西疆吗?什么时候见的姐姐?大家都说祖父可厉害了,是咱们大雍的战神,孙女都从来没见过他老人家呢。”   天真的脸庞,撒娇般的话语,许氏嘴角微翘,都说雪姐儿是个聪明的,果然啊!   老太君很高兴,和蔼地在沈雪的背上拍了拍,“你祖父呀,行军打仗确实是把好手,你爹跟你大伯都没他这份本事,所以圣上才放心把西疆交给他。”   忠武侯府也正是因为侯爷才圣眷正浓,要说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侯爷常年驻守在外不能回京团聚,府里的这些小辈几乎都没见过这位祖父的面。咦,对呀,那侯爷是怎么知道薇姐儿的?   老太君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侯爷何时见过薇姐儿的呀?”还派庞先生送她回京,可见是有几分疼爱的,想一想,老太君的心里就有几分不舒服,跟她那个死去的娘一样,小小年纪就是个会蛊惑人的。   许氏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乖巧的五侄女,提醒道:“母亲忘了两年前了吗?侯爷奉密旨入京是要经过沈家庄的。”   两年前侯爷秘密入京,把府里的几位少爷都叫到跟前考校了一番,面露失望,之后把三个儿子拎到书房臭骂了一顿。这两年许氏一直不放松督促自己的儿子上进,因为大儿子沈谦回来跟她学了一句,说祖父当时嘀咕了一句:儿孙这么多没一个像老子的,还不如个小丫头。   难道这小丫头说的是薇姐儿?不能吧?那是薇姐儿才多大?也就十二三岁,能知道个啥,还能比自小就优秀的谦哥儿出色?一定是她想多了!许氏按下心底的疑惑。   “十有**是那时见的。”沈老太君点点头,对着许氏吩咐:“既然是侯爷的意思,那你就好生盯着吧,别再出什么岔子了。”修就修吧,薇姐儿到底是嫡女,不像庶女,随便塞哪个院子都行,若是外头知道侯府嫡女的院子如此寒酸,那侯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沈老太君是不在意了,刘氏母女却依旧愤愤不平。   “雪姐儿,你要沉得住气,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把娘的话都忘了。”刘氏看着走来走去的女儿有些无奈,雪姐儿向来沉稳大方,各府的夫人都赞规矩好,怎么那死丫头一回来她就变得沉不住气了呢?若早知道那丫头对雪姐儿影响那么大,在路上她就,刘氏微垂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杀意。   “娘,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沈雪气呼呼地撅着嘴巴,“娘,您不知道,我房里的倚翠去看了,风华院往外扩了好多,建好之后比我的院子得大一半,她凭什么住的比我好?”   她才是三房最受宠的嫡女,沈薇不过是个没娘的病秧子罢了,全京城哪一个知道她?一提起侯府的嫡女,除了二姐姐就是她。   “咽不下去也得忍着!”刘氏忽然提高了声音,见女儿一幅委屈的样子,心又软了下来,“不过是个院子,建得再好她还能再府里住一辈子?何况,即便是建好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命住。”刘氏嘴角冷凝,意味深长。   沈雪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娘,您有了主意?”   对上女儿惊喜的目光刘氏缓缓点头,三房就是她的天下,在这后宅收拾一个小丫头还不是易如反掌?   “娘,您真好!”沈雪欢喜地把头埋进刘氏的怀里。   刘氏点着女儿的额头,“你呀,就是个小魔星!”顿了顿又道:“收拾那丫头自有娘出手,你是她的妹妹,切不可和她起了冲突,相反,你要温柔大度,守本分,你爹最希望你们姐妹和睦相处了。”她对着女儿谆谆教诲着。   “娘,女儿明白。”沈雪脆生生的答应着。    ☆、第78章 姐妹相见    下午,沈薇歇完午觉正听梨花回禀事情,水仙过来通报,“,几位看您来了。”   沈薇微讶,随即吩咐道:“快请!”自己起身迎了出去。   刚迈出门槛几位就到了,领头的是二沈霜和五沈雪,“这么热的天还劳烦各位姐妹们来看阿薇,真是罪过罪过,快请,快请进屋。”   就见沈霜抿嘴一笑,“四妹妹多年未归,本该昨日就来探望的,想着妹妹还要忙着归整行李就改为今日了,希望没有打扰到妹妹。”顿了顿又道:“你三姐姐偶感风寒,托我跟你道声不是,回头等她好了再来看你。”   沈霜和沈薇的年纪相差两岁,自然十分相熟,沈霜记得这个四妹妹最是个胆小怯弱的性子了,整日里垂着头也不爱说话,跟眼前这个明朗大方的少女一点都对不起来。   “二姐姐说笑了吧?妹妹感激都还来不及呢。”沈薇笑着应道,引着几人进了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院子简陋,还望姐妹们不要怪阿薇慢待,梨花,快,给几位上茶。”至于偶感风寒未来的三姐姐沈樱,沈薇猜她才不是偶感风寒呢,不想来给她接风才是真。但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来,她欢喜接待,不来,她也不会气恼。   几人忙道不会。一双双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屋里的摆设,脸上不同程度的浮上惊讶的神色。   因为风华院正在扩建,所以几人过来时看到的是满地狼藉,本以为屋内也如外面一样,尤其是沈雪,都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   可结果却让她们大吃一惊,沈薇这屋子虽不大,收拾得却干净素雅,各种摆件看着也颇为不凡,不是说四姐姐(妹妹)是个穷得吗?有那消息的灵通的,心里已经转过了千般念头。   “来,姐妹们喝茶!这是外头的茶叶子,比不得府里的珍贵,大家可不要嫌弃呀!”沈薇落落大方地指挥着丫鬟给几位上茶。   沈霜年纪最长,最先端起茶杯,“这是妹妹的一番心意,怎么会嫌弃呢?”她轻轻抿了一口,某种立刻带上惊讶,“好茶,这可是著名的顾渚紫笋?”   “还是二姐姐见多识广,一下子就尝出来了。”沈薇的目光里透着赞赏,随即面上又有几分不好意思,“大家是知道我的,那懂什么品茶?不过觉得喝着顺口,祖父知道了就让庞先生给我捎了一些,二姐姐若是喜欢,妹妹匀给你一两。”   沈霜是个爱茶的,也就没有推辞,“如此就谢谢四妹妹了。”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   顾渚紫笋产于顾渚山一带,因为稀少,所以极其珍贵,每年宫中也不过得上一斤。去年她爹差事办得好,圣上赏了半两,她爹宝贝地跟什么似的。她死磨硬缠才要了两小撮,而四妹妹一给就是一两,比圣上还大方。   其他几位一听仕渚紫笋,纷纷端起茶杯品尝,之后连连点头赞好茶。穿杏色衣裳的六沈萱道:“四姐姐可不能偏心,这么好的茶叶只给二姐姐一人,也得匀我一点。姐妹们说是不是?”   其余人立刻应和,笑话,顾渚紫笋,宫中贵人才喝上的茶,谁不想要?   沈薇十分爽快地应了,“成,不过我也不多了,一两肯定不够,这样吧,每人半两?”   大家自然都说好,有个半两也是极有面子的事了。最小的沈月甜甜的对沈薇笑,“四姐姐真好。”   沈雪则是满心的嫉妒了,顾渚紫笋,她只听说过名字,而沈薇却能一两半两地往外送,凭什么?   “姐姐的命可真好,能得祖父这般疼爱,哪像我等姐妹连祖父的面容都没见过。”沈雪酸溜溜地说,话中带着挑拨。   沈雪的话音一落,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几人看向沈薇的目光闪烁起来。   沈薇莞尔一笑,认真说道:“五妹妹说的真对,我也觉得自己的命特别好,不然京郊的庄子那么多,我怎么就偏偏去沈家庄养病呢?这才让我见到了祖父他老人家。”   几人顿时想起几年前的事情,纷纷对沈薇起了同情,心里那点嫉妒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沈雪见状,心里又是气个半死。   “四妹妹,你好些年不在府里,怕是对咱们姐妹生疏了吧?来,我给你重新介绍。”沈霜立刻转移了话题,“我就不用说了,五妹妹也不用介绍了,这穿绿色衣裳的是你六妹妹沈萱,这是七妹妹沈冰,那个是八妹妹沈月。”   随着沈霜的介绍,沈薇一一看过去,许是遗传基因好,沈侯府的姐妹容貌都不差,尤其是七妹妹沈冰,端是一幅花容月貌。   姐妹们说笑了一番,很快她们便提出了告辞,沈薇把她们送出院门,沈薇刚要转身就见远处跑来个小厮,边跑边喊:“四,快,快点去救五少爷,老爷要打死五少爷!”   ------题外话------   今天是和和生日,说好的二更,在下午6:00    ☆、第79章 胞弟沈珏(二更)    沈薇面无表情,梨花立刻喝道:“嚷嚷什么?有事好生说。”   那个小厮十分狼狈,额头破了一块,嘴角乌青,“四,您快去救救五少爷吧,再晚就真的来不及啦!”他的声音非但没有降低,反而因焦急拔高不少,引得四周做活的下人纷纷张望。   沈薇依旧无动于衷,小厮急了,跪倒在地就不住磕头,“奴才是五少爷身边的四喜,奴才求求四了,老爷真的会打死五少爷的。”   “哦,是吗?”沈薇淡淡声音响起。   那小厮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五少爷在外头跟秦相爷家的小公子因一位姑娘起了冲突,五少爷把人家的头打破了,相府找上门来,老爷大怒,要打死五少爷呢。”   他口齿伶俐地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沈薇就见周围的下人们,脸上带着鄙夷。一道锋芒从她眼中一闪而过,“五少爷做错了事情,父亲教导他是天经地义。”   小厮听到四这么说顿时更急了,他小心地觊觎四的脸上,见上面一点焦急都没有,心里也没底起来。   四和五少爷不是同胞姐弟吗?听到五少爷挨打四怎么仍是无动于衷?他心中有几分沮丧,好似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害怕,咬了咬牙打起精神,今天无论如何得把四请过去!   “四您就去帮五少爷求求情吧,再晚就迟了。”小厮头磕得咚咚响,声音凄厉。   “什么?老爷要打死五少爷?呀,您快去求求情吧!”从院里奔出来的顾嬷嬷一听老爷要打五少爷,这还了得?顿时吓得没主见了,只能抹着眼泪求去求情。   沈薇心中叹了一口气,示意梨花扶起顾嬷嬷,“嬷嬷放心吧,我这就去看看。”她还没见这位父亲大人的面,现在却要去触怒他,这日子怎么就不消停呢?   “谢谢四,谢谢四!”小厮大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闭上你的狗嘴,和五少爷乃同胞姐弟,哪里用你一个奴才来谢。”梨花狠狠地瞪了小厮一眼。五少爷身边都是些什么人,这么糊涂拎不清。   “是,是,姐姐教训得是,是奴才疏忽了。”小厮陪着笑脸轻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都是你这张臭嘴不会说话!”边打边觊觎四的脸色。   “行了,赶紧前头带路吧!”梨花又斥了一声。   刚进外院的大门就听到一个男子怒气冲冲的声音,“你这个逆子,不好生读书,成天就知道惹祸,看我不打死你!”   接着是一个少年的声音,“爹呀,真不是我先动手的,秦牧然那小子该揍,他调戏良家民女——”   “你还有理了是吧?你今天不是在学堂念书的吗?怎么跑到街上去了?我打死你,打死你!”   然后沈薇就听到了刘氏的惊呼,“老爷,不要啊!珏哥儿还小,犯了错您好生跟他说,要是把他打坏了怎么办?”   “你让开,今儿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三老爷的怒气更盛了,“还小?都十一了连个三字经都背不全,奕哥儿比他还小都比他懂事。”   沈薇不由加快脚步赶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穿宝蓝袍子的中年男子正手持鞭子追打一个少年,刘氏跟着拦着。   那少年比较凄惨,头发散乱着,脸上还流着血,正抱头四下躲闪。   “少爷!”小厮四喜立刻就扑了过去,“奴才把四请来了。”   那少年一点也不领情,一脚把他踹开,“要你多事。”   因为沈薇的到来,三老爷不再追打儿子,“你怎么来了?”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沈薇镇定地上前见礼,“女儿见过父亲和夫人。”   三老爷沈弘轩的眉头皱了一下,嗯了一声就不再说什么。此时刘氏却轻声细语地劝道:“老爷,薇姐儿才刚刚回府,他们姐弟俩都三年多没见了,您就消消气饶了珏哥儿这一回吧,不过是个穷家丫头,哪里抵得上咱们珏哥儿金贵。”又回头对沈珏慈爱说道:“珏哥儿,快给你爹认错!”   沈珏却梗着脖子,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不,我没有错,是秦牧然先惹我的。”   “你这个混小子!”三老爷的火气又上来了,“不打不行,他才多大?就学会跟人争女人了,长大了还得了?”   提起鞭子就要去打,被刘氏一把抱住了胳膊,“老爷啊,可不能打啦!若是打个好歹,我怎么跟姐姐交代呀?”说着她的声音就哽咽了,“珏哥儿,你就低低头给你爹认个错吧,认了错他就不打你了。”   沈珏死抿着嘴不开口,眼里却在犹豫。   呦呵,这是要把罪名定下来了!那可不行!怎么能让刘氏得逞呢?   “夫人的好意我和弟弟心领了,只是我还是觉得把事情弄清楚地比较好,毕竟事涉相府,父亲就是上门道歉也好有个说辞。”沈薇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老爷一想也对,皱起的眉头展了展,瞪向儿子怒喝道:“还不快把你做的好事交代清楚。”   沈珏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嘟囔着交代了事情的经过,沈薇就脑补出了的情节。   今日沈珏本是在学堂念书的,因为昨天的功课没有完成,被夫子打了十下手心,并被要求站到学舍外头反省。   沈珏是个急躁脾气,一气之下就出了学堂去街上玩耍了。在酒楼里偶遇了丞相府的嫡幼子秦牧然调戏卖唱姑娘,他是京中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仗着自己爹是当朝丞相,同胞大姐尸中的淑妃,惯常耀武扬威欺男霸女。   沈珏也不是什么好鸟,但对秦牧然的行为十分看不上,见那卖唱姑娘可怜兮兮的,英雄情结作祟就上前管了闲事。   秦牧然哪是个能听人劝的主,一句话不和就把酒杯扔到了沈珏的脸上。沈珏也不是个能受委屈的,因为忠武候府恩宠盛,别看他年纪小,却是走到哪都被捧着叫小爷的,何时被如此打脸?嗷的一声就冲了上去!   沈珏虽然比秦牧然小了两岁,但他自小习武,自然比秦牧然这个弱鸡强多了,即便有家奴拉着拦着他也把秦牧然的头给打破了,当然混战中他也没讨到好,不知是谁把碗砸到了他头上,鲜血顿时流了一脸。   秦牧然是秦相爷的嫡幼子,在府里十分受宠,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现在却被沈珏打破了头,府里可开了锅了,连秦老太君都惊动了,搂着秦牧然心疼地直喊心肝,叫嚷着要严惩打人的凶手。   这不,沈珏还没回到侯府,秦府的管家就找上门来了,世子爷沈弘文还很诧异呢,毕竟秦相是文臣,虽同殿为臣,两家却没多少来往。   沈弘轩也在场,他正跟大哥商议事情呢。听了秦府管家夹带棒地一番告状,他心中的怒火就腾的上来了,直接拎着鞭子到外院来堵这个惹祸的儿子了。   “儿子是见义勇为,就是到了秦相爷跟前我也没有错。”沈珏这小子的脾气可真倔。   “哎呦哎,我的珏哥儿,就是都是你的理你也不能打秦小公子呀,听说秦老太君最疼这个小孙孙,这可如何是好呀?珏哥儿,还是你委屈委屈跟秦府认个错,再有你爹从中说情,定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老爷您说是不是?”刘氏一幅担忧不已的样子。   听她这么一说,三老爷的脸上闪过犹豫,沈薇见状立刻开口,“夫人这话就不对了吧?不是珏哥儿的错为何上赶着去认?只因为秦府势大吗?”   “薇姐儿,你还小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这位秦小公子是秦夫人三十上头才添的儿子,是秦相的老来子,一府都宠着呢,而且他的胞姐就是圣上最爱重的淑妃娘娘,得罪了秦小公子就是得罪了淑妃娘娘呀!”刘氏耐心地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连三老爷都不住点头,“你们母亲说的对,咱们得罪不起淑妃娘娘。”   沈薇扫过沈珏垂头丧气的脸,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十分气番她直视着三老爷,道:“秦相府势大,咱们忠武侯府又差吗?祖父驻守西疆,您若是真要上秦府赔礼,这不是打祖父的脸吗?不过是两个孩子打架,秦小公子破了头,珏哥儿难道是好模好样的吗?两家大人在一起说开就好了,难不成秦相爷和淑妃娘娘还会和一个孩子过不去?不看佛面也得看僧面吧。”   沈薇幽幽说着,见父亲沉思不语,便又道:“父亲,此事您还是和大伯父二伯父商议商议吧,哦对了,庞先生也在府里,他是祖父身边最信重的幕僚,您不妨也听听他的意见。”   说到这里她缓缓站起身,“父亲,弟弟的头上还流着血呢,女儿带他回去包扎了。”   三老爷这才想起朝儿子看去,见他头上的血把半边脸都盖住了,心中又有几分心疼,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好生找个大夫给他瞧瞧。”后一句话是对刘氏说的。   沈薇行了一礼便带着弟弟出去了,她走后三老爷沈弘轩一脸欣慰,“薇姐儿长大了,懂事了。”模样也越来越像阮氏了。   望着相公陷入回忆的脸,刘氏的脸上闪过狰狞,只一瞬就消失不见,反倒微笑着附和,“是呀,薇姐儿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沈弘轩点头赞许,望向刘氏的眼神也越加柔和,“她毕竟多年未在府里,你是她的嫡母,要好生教导她的规矩。”   “妾身省的。”刘氏正色道。   ------题外话------   二更到,肥肥的一章,祝和和生日快乐!    ☆、第80章 一院子魑魅魍魉(1)    出了院门沈珏就一脚踢开扶着他的四喜,“狗奴才,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还不快滚回院子准备伤药,在这个什么?”   四喜被踹了一脚也不恼,忙不迭地爬起来谄笑着又去扶自家少爷,“奴才这不是不放心少爷您吗?少爷您慢点。”   沈珏一点也不领情,又是一脚过去,“小爷我好着呢,还要你扶?滚,快滚!”   “少爷,您小心着伤啊,别,别态奴才滚还不成吗?”四喜见少爷真的生气了,偷偷瞥了眼四,见她不准备管,就决定还是先回院子报信,“少爷啊,奴才先回院子报信,您走慢些,小心着伤口。”   沈薇以为这个弟弟支开四喜是有话要和她说,谁知他开口就是抱怨,“以后我的事你不要管,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若不是听到之后他还嘟囔了一句“你若有事还不得小爷我救你”,沈薇真能扭头就走。即使沈珏是这具身体的弟弟,可和她有什么关系?若是个好相处的,她不介意姐友弟恭;若是个不识好歹的,对不起,姐不伺候!   不过现在看来,这沈珏虽然暴躁鲁莽冲动,但对原主这个姐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于是沈薇撇了撇嘴,“你当我想来呀,还不是你的小厮来求我的?”   沈珏便有些恼了,“那你赶紧走吧,我回院子了。”说完就气呼呼地小跑向前。   沈薇一伸手把他拽了回来,“你就消停点吧。”拿出帕子给他擦脸上的血,边擦边皱眉,“你傻啊?你就不会在外头医馆把伤包好了再回来?”真是个缺心眼。   “哎哎,你干吗?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开我。”沈珏直叫唤。   沈薇充耳不闻,照他的耳朵狠狠拧了一下,“闭嘴,我是你姐姐。”伤口正处在额角,有三四公分长,若是留疤肯定破相。   “疼,疼呀!放手啦!”沈珏大声惨叫着,奇怪的是却没有把人推开。   沈薇没好气地道:“疼就对了,看你还跟人打架不?”手下的动作却轻了许多,换了块干净的帕子敷在伤口上,“自己捂着,别见了风。”   “女人就是麻烦。”沈珏小声嘀咕着,手却老实地捂在头上,好看的嘴角微微上翘。   一踏进沈珏的院子就有个小厮被人搀扶着迎了过来,“少爷,您可回来了,您没事吧?老爷没打您吧?奴才是伤得很了,若不然肯定替少爷挨鞭子。”   这人确实惨,一条腿瘸着,头上缠着一圈白布,白布上透着殷红的血,脸上也是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伤得很重。   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动容,沈珏也不例外,很大方地承诺,“小爷知道你是个忠心的,行了,你下去养伤吧,爷不会忘了你的。”   “奴才谢谢少爷,奴才还撑得住,奴才要看着少爷包扎好伤口再去休息。”三喜忠心地说,“少爷,大夫已经在厢房等着呢。”   “好奴才!”沈珏大声赞了一句,悄悄地瞥了瞥自己姐姐,嘴角忍不住得意上翘。看吧,看吧,自己也是有忠仆的。   进了屋,留着两撇胡子的大夫背着药箱进来了,“给少爷请安了。”放下药箱就要揭沈珏头上的帕子,“草民要先看看少爷的伤口。”   “慢!”沈薇喊道,“这大夫是哪里请的?府上不是有大夫吗?”大户人家谁府上没有府医呢?忠武候是武将,府上更是备着大夫,还不止一个呢。   “四,四。”四喜有些慌乱,受伤颇重的三喜却抢过来说:“回四,这大夫是外头医馆里请的,夫人嫌府上的大夫医术不够精湛,就从外头的医馆请了专治外伤的大夫。”   随着三喜的应答,那大夫的头昂得高高的,一副高人桀骜的模样,不耐烦地说道:“府上请草民瞧伤那是看得起草民,既然瞧不上草民,那就另请高明吧。”作势就要背着药箱离开。   三喜四喜可急了,忙拦着,“大夫,大夫,我们少爷还指着您救命呢,您怎么能走呢?四,这真是名医,还是赶紧给少爷瞧伤吧。少爷,您看?”一副左右为难忠仆的样子,倒反衬出沈薇的刁蛮不讲理。   沈珏本就没什么耐性,不耐烦地挥挥手,“看吧,看吧,随便包包就成,哪里这么麻烦?不都是大夫吗?”他也觉得自己姐姐有些小题大做了,女人就是爱计较小心思多。   沈薇无动于衷,冷冷地斜睨着三喜四喜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出口的话就更冷了,“我倒是不知道何时外头随随便便一个野大夫就比忠武候府上的大夫高明了?既然夫人如此嫌弃,梨花你一会去龚大夫那说一声,就说咱们夫人嫌他医术不精,以后夫人的事就不劳烦了她。”   “是,奴婢一会就去。”梨花响亮地应着。   三喜四喜慌了,“这,这,奴才哪有嫌弃龚大夫呀?这不是医馆的这位大夫更好一些吗?”他们还想狡辩,若是夫人知道他俩坏了事,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于是扑通一声跪到自家少爷跟前,“少爷,奴才的心日月可鉴啊,奴才真的都是为了少爷好呀!”涕泪四流,呼天喊地。   沈珏对姐姐也有了几分不满,刚要开口就听姐姐身边的丫鬟站了出来,“放肆!是五少爷的亲姐姐,还能害了他不成?”   沈珏一想也对呀,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记忆深处姐姐的形象越加清晰起来,自己的这个姐姐是个胆小的,但对自己却极好,有什么好吃的都巴巴给自己留着。不过现在姐姐的胆子似乎变大了,都敢拧他耳朵了!   “不过是想知道这大夫是在哪请的,你们就找了一堆的借口,不是心虚是什么?”梨花跟在日久,渐渐也有了威势,一番话问得三喜四喜哑口无言,只一味对着少爷哭喊表忠心。   “这位更好一些的大夫到底是哪家医馆的?正巧我也带回了位大夫,已经让人去请了,等会要跟这位大夫讨教讨教。”沈薇的脸上挂着淡淡地笑,似笑非笑地望着沈珏,“弟弟呀,你姐姐我来了这半天连杯茶都还没喝上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弟弟多不待见我这个姐姐呢,弟弟院子里的丫鬟规矩可不太好呀。”    ☆、第81章 一院子魑魅魍魉(2)    何止是不太好,简直是差极了。一进院子就没见着几个下人,只有两三个小斯懒洋洋地拎着扫帚。进了屋更是没见丫鳜她都坐这么一大会了也没人送杯茶上来。   沈珏只觉得脸上,一股压不住的邪火烧了起来,“沉鱼跟落雁呢?死到哪里去了?”一脚把凳子踹出老远,“你俩是死人?还不去给泡茶。”   四喜赶紧爬起来小跑着去寻丫鬟了,三喜心中暗暗叫苦,若是他刚才没想着在少爷跟前露脸,这无妄之灾?   而那个大夫则站在那里走了不是,留也不是,尴尬极了。   就在此时张柱子引着柳大夫来了,“老朽见过和五少爷。”   沈薇的头微微点了一下,“柳大夫,五少爷的伤就劳烦你了。哦对了,这一位大夫是我那好继母请来的,听说医术精湛着呢,你们是同行,不妨交流交流。”   柳世权是个人精,顿时明白了的意思,很谦逊地一抱拳,“老朽才疏学浅,还要跟这位神医讨教一二。”   那人一张脸涨得发紫,愤怒以及,“何必如此羞辱草民,既然贵府已经请了大夫,草民还是告辞的好。”一拂袖大踏步而去。   “这?”柳世权望着远去的背影脸上的惊讶无懈可击。“倒是老朽的不是。”   “不过是个江湖游医,还到侯府坑蒙拐骗来了,胆子可真大!”沈薇斜睨了三喜一眼,此时他早缩在一旁不敢出声了。   “柳大夫,快给五少爷瞧瞧。”耽搁了这大半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妨碍。   柳世权给沈珏处理伤口,门外响起了环佩的响声,一前一后两个豆蔻少女就小跑着进了屋,草草地给沈薇行了礼就围在沈珏身边。   “少爷,您这是怎么伤的?早上走时不还好好的吗?”桃红衣裳杏眼桃腮的那个眼里满是担忧。   鹅黄衣裳瓜子脸的那个也不示弱,拍着情掩小嘴,“这伤口好生吓人,少爷肯定很疼吧?是哪个不长眼的坏胚子把少爷打成这样?三喜四喜干什么吃的?”眼睛瞪着,很有几分气势。   沈薇定睛细瞧,两个丫鬟均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段,,长得也水灵,穿戴打扮都不俗,比那小户人家的还要强上几分。再听听这两个丫鬟的名字,沉鱼落雁,刘氏在沈珏院子里放上这么两个尤物,是何居心?   沈薇瞧了又瞧,也没见她们谁手上有茶杯。她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笑了,“看来姐姐我今儿是喝不上弟弟的一杯茶了,好了,伤也包扎好了,你好生养着吧,姐姐我还是回风华院喝茶去吧。”   沈珏早就被两个丫鬟吵得心烦,现在听姐姐这么一说,脸顿时挂不住了,怒喝道:“茶呢?不是让你们泡茶的吗?身上抹得什么那么难闻?起开,起开。”   沈珏才十一,压根就没开窍,这俩丫鬟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又被少爷嫌弃,不由觉得委屈,“少爷,人家不是担心您吗?四肯定会体谅的。”合着这俩是一点都没把沈薇放在眼里,也是,三年前的沈薇在这后院里是个小透明,是个人都能欺负的存在。   沈薇觉得该看的都看到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便不想再留下去,她看了梨花一眼,梨花会意,上前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要和五少爷说会话。”   三喜四喜有刚才的教训很顺溜地就出去了,两个美貌丫鬟却磨蹭不愿出去。沈薇也不生气,只拿眼看沈珏。   沈珏被看得脸挂不住,“没听见吗?让你们出去呢,滚,滚出去!”   这两个丫鬟才不情不愿地退出去,那一步三回头的含情模样又惹沈薇笑了一场。   “你现在长大了,也懂事了,别的我就不说了,你这院子要好生整治一番,这一个个的比主子的谱还大,太没规矩了。”沈薇开门见山。   沈珏的脸讪讪的,都被姐姐看到了,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三喜四喜还好吧!”这两个小厮跟在他身边好几年了,虽然油滑了些,但对他还是很忠心的,难得是明白他的心思,使唤起来顺手。   沈薇冷笑一声,“我要说的就是这两个小厮,那个叫三喜的伤根本就没这么重,他的腿好好的,头上不过是抹得鸡血,只有脸上的伤是真的。”一打眼沈薇就瞧出来了,别人分辨不出人血和鸡血,她这个专业杀人的还分不出吗?   “不能啊,姐姐你肯定弄错了,打起来的时候三喜一直护着我呢。”沈珏不相信,也有些不高兴姐姐怀疑自己身边小厮的忠心。打起来的时候三喜扑在他身上,替他挡了还几下呢,怎么就是假的了?姐姐肯定是乱说的。   “信不信由你,话我说在这儿了,你也长长心,免得将来吃亏。对了,我记得你有个奶嬷嬷的,怎么没见?”沈薇想起顾嬷嬷唠叨的话,知道沈珏也是有个奶嬷嬷的。   “姐姐是说魏嬷嬷吗?三年前她摔伤了腿,被儿子接庄子上养老去了。”   又是三年前,怎么这么巧?沈薇眼睛闪了一下,“反正你别吃了亏,至于你的学业,等你头上的伤好了再说吧。”   沈薇已经离开许久,沈珏还坐在椅子上没动,虽然他没有相信姐姐的话,但怀疑的种子却在心底发了芽!   ------题外话------   亲爱的美妞们,和和的第二轮PK定下来了,6月12日中午12点开始,为期三天,赢了,就有多多的推荐,然后就上架了,输了,就没推荐了,和和就得自己玩单机了。我们一起再赢一次好吗?评论,收藏,花花,钻钻,票票,都砸一砸吧。PK期间还会二更哦,时间调整一下,每天的12点和晚上的6:30,依然会有币币奖励哦!   亲爱的妞儿们,都准备好了吗?    ☆、第82章 各人反应(1)    沈薇一回到风华院,就见顾嬷嬷在廊下走来走起,沈薇的心里不由浮起一抹温暖。她快步走过来,轻声喊道:“嬷嬷。”初临异世,是这个妇人给了她温暖。   “回来啦!”顾嬷嬷转身,脸上带着惊喜,下一刻便转为了担忧,“,五少爷没事吧?老爷可是打了他?”   顾嬷嬷没有儿女,这辈子最挂念的就是先夫人阮氏的一双儿女,听说五少爷在外头闯了祸被老爷鞭打,她吓得腿都软了。老爷也真是的,五少爷还是个孩子呢,做错了事情好生教着就是了,怎么能用鞭子打呢?若是打个好歹可怎生是好?   那个刘氏也是个不贤的,怎么不拦着老爷?到底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若是六少爷呗,看她急不急?   也不知道过去能不能把情求下来?老爷若是连一起怪罪了可怎么办?   这一会功夫顾嬷嬷心里已经转过了无数念头,为五少爷担心,也为担心。这会见到好生回来了,心底悄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事。   迎上顾嬷嬷关切的眼神,沈薇抿嘴一笑,“嬷嬷就放心吧,弟弟自小就是个皮猴,父亲一拿鞭子他就躲出老远,一下都没打着。就是他在外头跟人起了冲突,打破了头,不过也没事,柳大夫都看过了,仔细养着不会留疤。”沈薇简单交代了一下。   “谢天谢地,佛祖保佑。”顾嬷嬷听到没挨打,心里的那口气也松了下来,随即又听说头被打破了,顿时大惊,“头破了?头上的血最旺了,指不定得淌多少血呢,柳大夫真说没事?不行,老奴得去问问他吃啥最补血。”   慌里慌张的就要去寻柳大夫,沈薇拉住了她的胳膊,“嬷嬷,你听我把话说完,弟弟的伤倒不要紧,就是他那院子里乌烟瘴气的,下人偷奸耍滑没点规矩。身边的小厮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屋里的两个大丫鬟妖妖娆娆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我在那边呆了这么大会连个上茶的人都没有,平日里弟弟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呢?”   依沈珏那个暴脾气还真受不了什么委屈,但沈薇还是把他的处境说得很凄惨,因为她发现顾嬷嬷这两日精神有些恍惚,总是忧心忡忡的,沈薇估摸着除了自己也就沈珏能让她这样了,与其她这样担心,不如给她找点事做。   顾嬷嬷顿时急了,“还有这等事?肯定是那刘,不安好心,这不蚀着五少爷学坏吗?烂了心肝的啊,五少爷才多大?她的心思怎么这么狠毒呢?”说着说着她便抹起了眼泪。   沈薇便道:“弟弟身边的魏嬷嬷也被打发出去了,他那院子里连个可靠的老人都没有,所以我想让嬷嬷去弟弟院子帮我看护他,好生整治整治,有什么事情我也好及时知道。”   “行,老奴去,放心吧,老奴一定会把五少爷照顾好的。”顾嬷嬷立刻爽快地答应了,浑身又重新燃起了斗志,“不过还得等几日,等这边收拾完安生下来老奴再去。”是她奶大的,她得看着安顿好了才能走。   沈薇的东西真不少,整整堆了三间屋子,当然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一入城门就去了另一个方向。   在沈家庄她就没打算把东西全运进侯府,毕竟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尤其是那一箱箱的金银。所以她才安排张雄曲海提前来京城,所以在路上她才尽量拖着行程,就是为了给他们赢得时间,毕竟要买宅子置产业不是一天半天就成的。   在码头时沈薇看到了人群中的张雄钱豹和曲海,他们对她点头,她就明白他们都安排好了,便也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一切按计划行事。   即便是这样,沈薇带进府的东西要收拾出来也要三五天。   却说几位回去后,沈霜直接去了她娘许氏的院子,许氏正和心腹嬷嬷说话,见女儿来了,很高兴,“孀姐儿回来啦,去看过你四妹妹了。”   沈霜点了点头,“娘,四妹妹很好。”长得好,不作伪,没那么多的小心思,沈霜自己是个清高的,最不喜那搬弄是非耍手段的人了。   “哦?就见这么一回你就喜欢她了?”许氏诧异,难得见女儿喜欢一个人呢。   沈霜又点头,“娘,四妹妹是个聪明人呢,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然后就说了在风华院的事情,“四妹妹大气,是个好相处的。”能让沈霜这般评价,已经很难得了。   许氏挑眉,“就这么一点子茶叶就把你给收买了?”许氏好笑地看着女儿,“娘是缺了你的还是少了你的?”   当然后一句话调笑的成分居多,许氏的嫁妆丰厚,又会经营,所以她手里不缺银子,所以她的儿女吃用都是最精致的,沈霜又是幺女,许氏更偏爱几分,每年光是首饰就打上十多套。   “娘,这哪里是一点子茶叶?仕渚紫笋,千金难得,四妹妹匀给了我一两呢。”沈霜反驳道,“等爹回来了我非得馋馋他,谁让他那么小气?”沈霜还记恨她爹呢。   许氏不禁哑然失笑,手指在女儿额头上指了一下,“你呀,都是要出嫁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沈霜皱了皱秀气的鼻子,“反正表哥又不会嫌弃我。”   沈霜的未来夫家便是许氏的娘家,夫婿是她大舅家的二表哥,两人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不错,最主要的是两人都爱书爱茶,能说到一块去。   许氏想想也是,嵘哥儿最是个宽厚的性子。许氏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她本来就和娘家大嫂相处得好,舅母做婆婆,肯定不会刁难女儿。嵘哥儿也是自个打小看大的,脾气秉性都好,跟女儿最般配了。   自己这个女儿聪明是聪明,就是太目下无尘了,眼里容不得沙子,不是做宗妇的料,嫁个嫡次子最好,轻松自在。许氏不是那等势利人,她只盼望着儿女能过得好。   “薇姐儿是个聪明的,你好生跟她相处,她若有事你不妨帮上一把,我瞅着那丫头是个有良心的。”   “知道了,娘。”沈霜乖巧地点头,把头靠在娘的肩上。许氏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心中一片,再有几个月女儿就要出嫁了,虽说嫁回了娘家,但她仍是舍不得啊!   ------题外话------   亲爱的美妞们,和和的第二轮PK定下来了,6月12日中午12点开始,为期三天,赢了,就有多多的推荐,然后就上架了,输了,就没推荐了,和和就得自己玩单机了。我们一起再赢一次好吗?评论,收藏,花花,钻钻,票票,都砸一砸吧。PK期间还会二更哦,时间调整一下,每天的12点和晚上的6:30,依然会有币币奖励哦!   亲爱的妞儿们,都准备好了吗?    ☆、第83章 个人反应(2)    二房的沈萱一进院子就被她娘逮住了,“手里拿的啥?”她眼神可利了,一眼就瞧到女儿手中小心翼翼捧着个盒子,都没有交给丫鳜肯定是啥好东西,不由双眼冒光。   沈萱对自家娘亲的秉性非常了解,无奈地道:“是四妹妹送我的茶叶。”   赵氏一听是茶叶,顿时嘴瘪了下来,不满地说道:“薇姐儿可真小气,就给你这么点茶叶,我昨儿还给了她一支金钗呢。”   “顾渚紫笋!”   “啥?你说什么?顾什么?”赵氏没在意听,不知道女儿在说啥。   沈萱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别家夫人都端庄优雅,而自己娘亲却那么喜欢银子呢?喜欢银子也不是错,但你别一天到晚挂在嘴巴呀!   “我说四妹妹送我的茶叶仕渚紫笋,这茶叶可难得了,比你那支金钗值钱多了。”   “真的假的?”赵氏虽没啥见识,但娘家是做生意的,对顾渚紫笋还是知道的,“这茶叶老贵了,薇丫头从哪来的?”她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   “祖父给的。”沈萱不在意地答道。   赵氏一听是侯爷给的,心里就不大高兴,同样是孙女,怎么能这么偏心呢?一个主意在她心中形成,“萱姐儿,你要多和薇姐儿走动走动,她那里指不定还有许多你祖父给的好东西,你和她处好了关系,定能跟着沾光。”   沈萱正想点头呢,就听到娘亲的小算计,整个人都不好了,“娘,您歇着吧,女儿还有个荷包没有做完,就先回去了。”   也不待她娘反应就带着丫鬟回院子了,留下赵氏气恼地跺脚,“这个死丫头,越大越不听话,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一个个的嫌弃我铜臭,老娘要不铜臭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便有心腹嬷嬷上前劝慰,“还小,等大些定会明白夫人的苦心。”   赵氏仍旧气呼呼的,心里却打起了主意,今儿冰姐儿也去了风华院,肯定也得了顾渚紫笋,她一个庶女哪配喝这么好的茶叶,回头就要过来。   沈雪回去自然大发了一场脾气,把屋里的东西都摔了,满院的丫鬟吓得战战兢兢。   沈月是三房的庶女,她姨娘是个穷秀才的女儿,被出游的三老爷瞧上了纳回府里,人称秀姨娘,为人老实本分,只生了沈月这么一个女儿。   随着时光逝去,秀姨娘也不复往日容色,宠爱也大不如前了。秀姨娘便守着女儿安生过日子,因为她不争不抢,刘氏倒也没怎么找她麻烦。   “月姐儿回来啦!”秀姨娘正在给女儿做衣裳,见女儿回来了忙招手,“过来试试,这是今年流行的新式样,月姐儿穿上肯定好看。”她的脸上氤氲着满满的慈爱。   秀姨娘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个爱俏的,她只是个姨娘,又不得宠,手里没有多少银子,便只能在细节处做文章,尽量把衣裳做得精致些。   往日早就欢喜试穿的沈月此刻却意兴阑珊,她望着姨娘手里那件裙子,浅蓝的底子上绣着精致的花朵,极衬她的肤色,可是那料子却只是一般。   她想起四姐姐身上那件梨花青双绣轻罗长裙,那料子轻薄又,穿在身上几乎没什么重量,好看又飘逸。   对比之下,自己这件浅蓝裙子顿时黯然失色了,她不由恼怒地把裙子一扔,“穿什么穿?难看死了。”   同样都是爹的女儿,凭什么四姐姐可以穿那么好的料子?还有那一屋子的摆设,随便一件都比她所有家当都值钱,凭什么呀?只因为祖父疼爱吗?四姐姐以前还不如她呢。   “月姐儿这是怎么了?”秀姨娘被女儿的脾气吓了一大跳,“可是你五姐姐又欺负你了?月姐儿,娘教过你的,五是嫡女,你不能和她争执,将来你的婚事还握在夫人手里呢,忍忍就过去了。乖,听话,晚上姨娘给你做好吃的。”   秀姨娘的苦心沈月根本无法体会,她心底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忍忍忍,你除了会叫我忍还有什么用?这个也怕,那个也怕,都怪你,都怪你!若是你争气些得了爹爹的宠爱,我哪会这般寒酸?比不上五姐姐我认了,可现在我连四姐姐都不如,都怪你,都怪你!”   沈月大声吼着,抹着眼泪飞快地跑回自己屋里了。   “月姐儿!”秀姨娘的声音噎在嗓子里,她怔怔的望着女儿消失的方向,眼泪如两股小溪哗哗向下流,“月姐儿怨我,她怨我没用。”   还有什么比被亲生女儿嫌弃怨恨更让人难过伤心的?   边上的大丫鬟细柳赶紧劝慰,“姨娘莫哭,仔细伤了眼睛。八还小,再过两年就能体会姨娘的苦心了。”   细柳跟在秀姨娘身边五六年了,主仆感情极好,此时她心里对沈月埋怨起来。八太不懂事了,姨娘的月钱全都补贴给她了,自己都好几年没做过新衣裳了,有点好东西都紧着她。现在好了,八还嫌弃姨娘没用,这后院哪是那么简单的?姨娘没有靠山,若是再不安分,以夫人那性子,怕是连命都保不住呢。   “月姐儿的想法可要不得啊,会出事的。”饶是这样秀姨娘还是忍不住为女儿担心,她愁容满脸,心底全是不安!   ------题外话------   亲爱的美妞们,和和的第二轮PK定下来了,6月12日中午12点开始,为期三天,赢了,就有多多的推荐,然后就上架了,输了,就没推荐了,和和就得自己玩单机了。我们一起再赢一次好吗?评论,收藏,花花,钻钻,票票,都砸一砸吧。PK期间还会二更哦,时间调整一下,每天的12点和晚上的6:30,依然会有币币奖励哦!   亲爱的妞儿们,都准备好了吗?    ☆、第84章 用个饭还要长辈等    顾嬷嬷没有等到院子收拾完毕,第二天去了五少爷院子一趟回来就果断收拾铺盖搬过去了。   原来顾嬷嬷不放心五少爷就去他院子瞧了瞧,这一瞧差点没气晕,头上受伤的五少爷正在屋里大吃大喝呢,桌上摆满了大鱼大肉,还有几样海鲜。   柳大夫都交代了,近期要清淡饮食,最忌荤腥和辛辣性的食物,易上火不利于伤口的愈合,还有可能会留疤。   偏五少爷身边那小厮还信誓旦旦地说五少爷受了伤,要好生补一补。   天爷来,照这样补下去五少爷的伤别想好了。顾嬷嬷不淡定了,不行,她得立刻马上来五少爷这盯着,不然哪能放心?   顾嬷嬷前脚赚刘氏身边的大丫鬟便来了风华院。   “呦,哪阵风把姐姐吹来了?快请进。”梨花很热情地迎上去。   那一笑,“难怪都说四身边的丫鬟出挑,今儿见了梨花妹妹,我算是相信了。”她上下打量着梨花,眼中带着打趣。   “有姐姐这般美人比着妹妹还不成了村姑?”梨花娴熟地打着太极,“对了,姐姐这个大忙人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风华院?”   眼睛微闪,这梨花还真是个机灵的。“不瞒妹妹,我呀,今儿是替我们夫人给四传句话。”   说话间就进了屋,“奴婢见过四,奴婢来替夫人传句话,请四今儿去夫人院子用晚饭。”虽已不是第一次见这位四,但仍是觉得四身上有一股让人震慑的气势,明明她就那么随意地靠在湘妃椅上,却让人不敢抬头。   “知道了,替我谢谢夫人,我一定会准时到的。”沈薇的眼睛压根就没从手里的书上抬起来,“梨花,请你姐姐喝杯咱们院子的茶。”眼睛依然没有抬起。   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被怠慢了,就好似就该这样的,“多谢四赐茶,奴婢就不喝了,夫人还等着奴婢回话呢。”   “那行,梨花好生送送,哦,把咱们带回来的料子给她那一块。”   “奴婢谢四赏赐。”行了一礼跟着梨花退了出去。   至始至终沈薇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书上,这么热的天除了呆在屋里看书也没啥事可做。   不一会梨花就回来了,“!”   沈薇放下书,“送走了?”她伸手按捏鼻翼。   梨花点点头走到身后,一双手在她肩上轻轻地按揉着,“,您说夫人这是要干吗?”明明都不待见,还要请过去用饭,是不是不安好心?梨花有些担忧。   沈薇觉得好笑,不过是吃顿饭,梨花这丫头也太草木皆兵了吧?沈薇知道那天自松鹤院请安回来,梨花就把所有从沈家庄带来的下人召集在一起训了话,梨里憋了一股劲呢,或者说她带来的下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呢。   “不过是用顿饭,你不用担心,晚上让荷花跟我去,这两天你太累了,留在院子里歇歇吧。”   梨花一听急了,“那怎么行呢?,荷花那丫头性子有些躁,还是奴婢陪去吧。”梨花一点都不放心。   沈薇不以为然,“就是因为她性子躁才该多练练,什么事都指着你一个人,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梨花一想也是,就有些犹豫了,刚要开口就被从外面进来的荷花抢过了话头,“对呀,对呀,梨花姐姐你就放心好了,我肯定把伺候的好好的。”   话说到这份上梨花若再坚持就有些不好了,“那行吧,今晚你机灵些,那是夫人的院子,不比在跟前,可别错了规矩。”她不放心地交代着。   荷花挽着梨花的胳膊,下巴抬得高高的,“我的规矩你还不放心吗?顾嬷嬷都夸我学得好呢。”   梨花一想还真是,心放下来了一半,伸手指了一下她的额头,“看把你得意的。”   荷花便娇笑着撒娇,“这不是在你和跟前吗?”   沈薇嘴边噙着温柔的笑,看着她们打闹,她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   申时末沈薇带着荷花来到刘氏的院子,迎出来的是刘氏身边另一个大丫鬟红香,“四来啦,老爷和夫人正等着呢。”   沈薇心中嗤笑一声,跟着红香进了屋子。刚迈进去继母刘氏就热情地招呼道:“薇姐儿来啦,快坐下吧,饭菜都上了有一会了。”好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三老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怎么来这么迟?”薇姐儿真是不懂事,用个晚饭还要长辈等她。   ------题外话------   亲爱的美妞们,和和的第二轮PK定下来了,6月12日中午12点开始,为期三天,赢了,就有多多的推荐,然后就上架了,输了,就没推荐了,和和就得自己玩单机了。我们一起再赢一次好吗?评论,收藏,花花,钻钻,票票,都砸一砸吧。PK期间还会二更哦,时间调整一下,每天的12点和晚上的6:30,依然会有币币奖励哦!   亲爱的妞儿们,都准备好了吗?    ☆、第85章 小胜一回(二更求收藏)    沈薇的脸上便带上了诧异,“给父亲和夫人请安了。咦,不是说申时末吗?这还没到时辰呢,难道是传错话了?呢?”   沈薇左右张望着,却没有看到的身影。含想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三老爷便朝刘氏看去,刘氏脸上闪过什么,立刻就又挂上温柔的笑,“不怪薇姐儿,许是那丫头传错话了,来来来,菜都要不热了,快坐下吧。”   沈薇看着眼前的格局,笑了。饭桌上她爹坐了主位,刘氏坐他左下首,沈雪坐他右下首,沈奕挨着刘氏坐,只有最下首还空了一个位置。这是要让她往哪里坐?而且她的弟弟沈珏居然不在,不是全家的聚餐吗?   见沈薇没动,三老爷有些不高兴了,“还不坐下吃饭还等什么?”   沈薇柔声道:“女儿只是奇怪雪姐儿和奕哥儿都在,怎么珏哥儿不在?可是他又做了什么错事?”   三老爷一瞧还真是,他压根就没注意过珏哥儿在没在,以往陪他吃饭的都是雪姐儿和奕哥儿,现在被女儿问起他才发现好几年没和珏哥儿一起吃饭了,脸上不由浮上些许尴尬。   刘氏见状忙道:“薇姐儿倒是冤枉老爷了,是妾身没让珏哥儿来的,他头上有伤,还是不宜走动的好,等他好了,咱们一家人再一起好生聚聚。”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圆了三老爷的面子,又展示了她的慈母心肠。   沈薇却依旧不入座,而是看向父亲继续说道:“女儿今日读书,读到子路的一段话: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女儿不懂其意,还望父亲赐教。”   三老爷本身就是读书人,虽然生于武将门庭,但他自幼酷爱诗书,也是考过科举的进士。见女儿向他请教问题,而且还真说出这么一段论语,脸上就现出欣慰。   “薇姐儿爱读书这是好事,可知道这段话出自哪里?”他的态度和蔼可亲。   “知道,是出自《论语》。”   三老爷点头,“对,这段话出自《论语微子》,是子路和许由争论出仕与否说的一段话。原话是: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他娴熟地念出这一大段句子。   见女儿听得认真,三老爷的面色不由又满意几分,“意思是说不做官是不合道理的,长幼之间的关系都不可废,君臣之间的大义又怎么可以废弃呢?一个人想洁身自好却搞乱了最重要的伦常关系,君子做官是为了推行道义。”   “薇姐儿可懂了?”三老爷询问沈薇。   边上的沈雪不满地嘟起了嘴巴,撒娇道:“爹爹,女儿都快饿死啦!”   沈薇响亮回答:“爹,女儿都懂了。”她抬步走到沈雪身爆温婉地说:“还请五妹妹给姐姐让个座。”   刘氏一听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及思考就听自己女儿高扬的声音,“姐姐来得最迟,那不是有座位吗?”   沈薇一笑,明亮的双眸中划过一抹锋芒,“妹妹刚才没听父亲说吗?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姐姐我为长,妹妹你为幼,姐姐理应坐在这个位子,咱们虽是武将门庭,但也不能乱了规矩。父亲您看女儿说得是不是?”   三老爷面上带着赞许的微笑,点头,“薇姐儿说得对,咱们忠武候也是有规矩的人家,雪姐儿,给你姐姐让个位子。”   沈雪哪里肯让,“坐在哪里不是一样?姐姐,妹妹想挨着爹爹坐,你就成全妹妹一回吧。”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沈薇不为所动,温柔却坚定地道:“规矩不可乱,还是劳烦妹妹换个座位吧。”   三老爷也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沈雪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瞪着沈薇的眼睛能喷出火来,尖刻的话刚要出口就被刘氏喝住了,“雪姐儿听话,还不快把位子给你姐姐让出来,你这个丫头也是的,都这么大了还缠着爹爹,也不怕被人笑话。”边说边死命瞪着她。   刘氏的话一出口,沈雪的行径立刻就变了性质。三老爷想起这个女儿从小喜欢粘着自己,刚才不过是想挨着自己坐罢了,看向二女儿的目光也和善起来。   沈雪见状只好不情愿地起身坐到最末的位子上了。沈薇勾着嘴角优雅坐下,“多谢妹妹了。”   一顿饭刘氏母女俩都食不知味,暗暗后悔怎么把这贱丫头招来添堵,本想在老爷跟前展示她的贤惠大度,结果却吃了一肚子气。   沈薇却用得很好,撇去别的,刘氏院子里的菜色还真不错,沈薇和荷花这对主仆配合默契,沈薇的目光只微微一扫,荷花的筷子便伸向那一处。还不时低声劝着,“您尝尝这个,您多喝点汤。”   见沈薇吃得那么香,刘氏母女就更没有胃口了,尤其是沈雪,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了,还惹得三老爷以为她病了呢,“雪姐儿可要跟你姐姐学,多吃饭身子骨才好,比吃啥补品都好。”他对京中贵女那猫食大小的饭量很看不上。   沈雪迎上沈薇意味深长的目光,差点没把筷子扔过去。   ------题外话------   亲爱的美妞们,和和的第二轮PK定下来了,6月12日中午12点开始,为期三天,赢了,就有多多的推荐,然后就上架了,输了,就没推荐了,和和就得自己玩单机了。我们一起再赢一次好吗?评论,收藏,花花,钻钻,票票,都砸一砸吧。PK期间还会二更哦,时间调整一下,每天的12点和晚上的6:30,依然会有币币奖励哦!   亲爱的妞儿们,都准备好了吗?    ☆、第86章 枕边风(求收藏和点击)    夜晚,三老爷沈弘轩跺进内室见刘氏正坐在床头抹眼泪,“怎么了这是?”沈弘轩很诧异,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没,没什么。”刘氏背过身慌张地用帕子擦了擦,转过身来对着沈弘轩强笑,“真没什么,妾身就是一时触景生情,看着薇姐儿就想起了以前,咳,看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多愁善感,倒让老爷看笑话了。”   沈弘轩一听是这样便放下了心,挨着刘氏也坐在床头,感慨说道:“是呀,一晃都过这么多年了,薇姐儿都十五了,我也老啦。”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爹啦,最小的月姐儿今年也有十岁了吧。   “老爷才不老呢,老爷这年岁正当年,倒是妾身是真的老啦!”刘氏把头靠在自家相公肩上,语气酸溜溜的。   这话是真的,沈弘轩三十出头,这年岁的男人身上多了一股岁月流逝的沉稳和深邃,沈弘轩又是读书人,一身儒雅温润的气质更是令人难忘。   而相同岁数的女人就不成了,一过三十那真的就是半老徐娘了,保养好的还能称一句风韵犹存,但怎么也比不得那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水嫩鲜亮。   沈弘轩不由哑然失笑,“你还比我小上两岁呢,何况你哪里老了?这脸蛋这玉手还跟以前一样柔滑。”他调笑着,手不规矩地在刘氏身上掐了两把,惹得刘氏低声惊呼。   “老爷!”她娇嗔着,软软的腔调,含情的双眸,看得沈弘轩心底痒痒的。   刘氏心中得意,忽然黛眉轻蹙,像想起什么似的说:“老爷,你说薇姐儿是不是怨恨妾身呀?”   沈弘轩微怔,“这从何说起?可是薇姐儿说了什么?”他的面容郑重起来。   刘氏微微,“许是妾身想多了,可是——”她迟疑了一下才道:“妾身总觉得薇姐儿这次回来跟以前不一样了,薇姐儿都没喊妾身一句母亲,她肯定是在怨恨妾身把她送祖宅养病。”   说着说着刘氏的声音低了下去,声音也有些哽咽,“都怪妾身,若是妾身不听高僧的话就好了,或者当初妾身该把雪姐儿送出去的。”   三年前的事沈弘轩也是知道的,当时薇姐儿和雪姐儿不知怎的都高烧不醒,刘氏六神无主,请来高僧推算,说是这两个丫头冲撞了什么邪物,若要生命无忧必须送出去一个,雪姐儿年纪小些,便把薇姐儿送去祖宅,这是他也同意的。   “薇姐儿懂事,能体会到你的苦心的,她是姐姐,让妹妹一些也是应该的。”沈弘轩轻身安慰着刘氏。   至于薇姐儿以前是什么样子,他一点都想不起来,那时他也忙,一年里也难见这个女儿几回。对于后一个问题,沈弘轩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薇姐儿喊他父亲,喊刘氏夫人,恭敬有余,亲近却不足。   “薇姐儿还小,你好生待她,她能明白的”姑娘家家的难免有些小心思,这无伤大雅,时间长了,心里的怨气出了也就好了。沈弘轩压根把没把这当一回事。   “这还用老爷说?”刘氏娇嗔着飞了沈弘轩一眼,“妾身待薇姐儿珏哥儿的一片真心老爷还不知道?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就是雪姐儿奕哥儿也比不上他俩,妾身一想到阮姐姐去的早,就忍不住多疼这俩孩子几分。”说着又低头拭泪。   “要不怎么说娇娇是我的贤内助呢?对了,薇姐儿已经及笄,婚事也该持起来了,卫家没有上门吗?”沈弘轩对女儿的这门婚事也是很满意的,家风清贵,卫瑾瑜那孩子也争气,在京中颇有才名,是个可靠的。   刘氏垂下闪烁的眸子,“没呢,妾身也正疑惑,卫家是不是不知道薇姐儿回来?”顿了下又道:“老爷放心,妾身明儿就递帖子上卫家瞧瞧,和卫夫人说道说道。”   一般说来都是男方上女方家门,这样显得姑娘家金贵。而现在刘氏为了薇姐儿的婚事却豁出脸面去登男方的家门,沈弘轩心里有些动容,执着她的手动情说道:“难为你了!为夫替薇姐儿谢谢你了。”   继母难当,这么些年刘氏一直温柔贤惠地帮他打理好后院,让他从无后顾之忧,真是难为她了。   “妾身还不是为了表哥你吗?”刘氏幽怨地瞅着沈弘轩,烟波流转,媚态横生。   一句表哥勾起了沈弘轩无数美好回忆,他邪气一笑把刘氏抱进怀里,意有所指地道:“那今晚为夫就好生谢谢表妹!”   床帐抖动,被翻红浪,窗外明月躲进云层,好似害羞了一般。   ------题外话------   到现在为止和和的收藏涨了45个,比上一轮少了30多个,可能是第二轮PK的原因,好在是第一天,还有机会!请每一位看到书的美妞们帮和和收藏一下吧,别忘了点开章节看一看,这样才有效,别养肥啦!第二天,我们继续努力!   谢谢各位美妞:myinx006,dudan123,cannyk(2张)美丽达人,晶13795186506的评价票。(可是亲爱的美丽达人能多给和和2分不?5分多好呀)duyijian的1颗钻石,張萌芽的5颗钻石,188**8865的3颗钻石,天仙哟的10朵鲜花,188**8865的10朵鲜花,134**3285的3朵鲜花,无心的5朵鲜花,張萌芽的5朵鲜花,WULI寶寶的1朵鲜花。谢谢妞儿们的礼物啦!    ☆、第87章 沈薇笑了(二更求收藏点击)    沈薇回到风华院,梨花飞快迎过来,“,您还好吧?”   荷花就抢着回答,“好着呢,梨花姐姐你就放心吧,我把伺候得可好啦,对不对?”   沈薇笑着点头,难得的夸奖起荷花,“不错,今儿荷花表现不俗,长进多了,明儿放你一天假,你回去看看弟妹。”   荷花大喜,“奴婢谢谢。”一边眉飞色舞地跟梨花学话,把沈雪和刘氏的表情语气学得是惟妙惟肖,引得梨花直笑骂:“你这个鬼丫头。”   因为她们回来时风华院就是座荒院,一个下人都没有,沈薇住进来后,府里的下人她一个都没要,所以风华院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也不用担心说的话外传。   梨花和荷花笑闹了一阵子,就见桃花闷闷不乐地走过来,也不说话就挨着沈薇的腿边蹭。   “怎么了?”沈薇抚摸着桃花的头,心里很纳闷。   “,咱们什么时候回沈家庄?”桃花把头搁在的膝盖上,她最喜欢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背了,她觉得这个时候对她最好了。可是自从回了这个什么侯府,都没空和她说话了,更没空陪她练武功,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地方。   “桃花不喜欢这里吗?”沈薇轻声问。   桃花,“不喜欢,这里一点都不好,没地方骑马,没地方练武,还很忙,她们还说我是傻子!”桃花的情绪特别低落,在沈家庄大家都可喜欢她了,可这里的人都远远地指着她叫傻子。她好难过,明明都说她不是傻子的。   沈薇心里有些愧疚,自她醒来桃花一直陪着她,为她出生入死,而她却疏忽了她,明知道她和正常人不一样,还是疏忽了她。听到桃花最后一句话,沈薇浑身气势陡然一变,平静的眼底酝酿着风暴,整个人凌厉而又冷峭,连屋里的温度都好像下降了不少。   梨花荷花对视一眼,再次确定桃花在心里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代。   “是谁说你傻子的?”沈薇耐心地询问桃花。   桃花对于的变化一无所觉,还兀自伤心着呢,“是大厨房的人,我饿了,去找东西吃,她们不给,还骂我是傻子。”   沈薇深吸一口气,左手攥紧又松开,“别听她们瞎说,桃花聪明着呢,她们才是傻子呢。桃花是不是馋肉了?让欧阳师傅到大酒楼给你买去,保管比大厨房的还要好吃。”   “真的?”桃花惊喜地抬头。   沈薇的嘴角翘了翘,还是高兴的桃花比较可爱,“自然是真的,什么时候骗过你?梨花,你去和欧阳师傅说一声,让他亲自去街上给桃花订一份红烧肘子回来。”回过头来继续对桃花许诺,“等过些天不那么热了,带你出去骑马,中午咱们就在外头的酒楼用饭,全要桃花爱吃的。”   “你真好!”桃花高兴地蹦起来,所有的伤心难过全都消失无踪,“,我要去告诉茶花去,她一定会高兴。”不等发话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沈薇淡笑着望着她的背影,好半天才收回视线。   “,可是要看会书?”荷花小心翼翼地问。她们有睡前看书的习惯。   “今儿不看了。”沈薇没心思看书,瞧了瞧沙漏,时辰还早,一点睡意都没有,嗯,去沈珏的院子走走吧,去瞧瞧顾嬷嬷去,顺便看看那个小子怎么样了。   沈薇带着荷花水仙两个丫鬟打着灯笼出了风华院,到了二门上喊来守门的婆子,“陈婆子,我们要去外院瞧瞧五少爷去,劳烦你给开个门。”荷花客气地递过去一个荷包。   那陈婆子就着灯笼的火光眯着眼睛瞧了瞧沈薇主仆,“呦,是四呀,奴婢给四行礼了。”   嘴上说着行礼,身子却没动,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她没有去接荷花手里的荷包,而是正色道:“夫人规定到了时辰二门就要落锁,四,奴婢实在对不住了,要开门必须得有夫人的口令。”   她阴仄仄地瞅着荷花和水仙这两个丫头,心里想:四身边这两个丫鬟倒是水灵,四惯是个没用的,只要她一心帮着夫人,到时跟夫人求了这个大些的丫头回去做儿媳,儿子定然欢喜。一想到这,她的腰板挺得直直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荷花及时受过这个委屈,刚要发火,身后的水仙抢先出了手,抬手一巴掌扇在陈婆子脸上,“让你开门就开门,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你个老货倒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刚刚六少爷才从这门过去,你怎么不跟他要夫人口令?打量着我们好欺负?你不开是吧?钥匙拿来,我开!”   泼辣的水仙趁着陈婆子被打懵了利索地解下她腰间的钥匙,一下就把门打开了,恭敬地退到一旁,“,您请!”   沈薇目不斜视地迈过门槛,水仙见走过才把钥匙扔在陈婆子身上,“以后眼睛睁大点,见了我们恭敬点,性子好不和你们这些奴才计较,姑奶奶我可不是好惹的。”水仙居高临下,头扬得高高的。   沈薇的唇角弯了弯,无声地笑了。   ------题外话------   啦啦啦,快快收藏点击章节啦,支持和和一下呦!    ☆、第88章 无题(继续求收藏点击)    陈婆子捂着脸,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四的丫鬟打了她,那个怯弱胆小没用的四的丫鬟居然打了她一巴掌,还抢了钥匙开了门。   陈婆子好半天才回过神,心中的震惊慢慢褪去,她瞅着大开的门眼底阴晴不定。   好一个四,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陈婆子不讲情面。一跺脚锁上门转身朝三夫人刘氏的院落走去。   在路上她想起水仙打她那一巴掌,心中愤恨不已,本是打算跟夫人求那个大些的丫鬟的,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作死的小贱人,让你张狂,看你落到老娘手里老娘怎么收拾你。”她已经把儿媳的人选换成了打她的水仙。   水仙追上,荷花赞了一句,“水仙好样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该好好治治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小瞧?   水仙心中却有几分忐忑,“,那陈婆子会不会找夫人告状?”若是夫人追查起来,她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也不希望给惹祸。   身边有四个大丫鳜桃花是担个名分,月季姐姐嫁了人,这样一来便等于空出一个名额,她就想着争上一争,侯府嫡出身边的大丫鳜以后无论是放出去还是配个小管事都是十分荣耀的。   据她所知,院子里好几个丫头都眼巴巴地盯着呢,还有那个桃枝也虎视眈眈。她比不了梨花姐姐的聪慧荷花姐姐的能干,便只好往泼辣上使劲,身边总得需要一个这样扮黑脸的人吧。   沈薇看了水仙一眼,水仙只觉得似乎早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由不安起来,“,奴婢是不是替您惹祸了?”她呐呐地开口,一颗心不住往下沉。   沈薇轻笑一声,道:“无碍。”   那陈婆子便是去告状又能耐她何?反正她是在外头长大的,没学过规矩。而且这分明没到落锁的时辰,即便到了,那也只是针对下头的奴才而言,哪个主子若是有事还不能出二门了?   水仙的心放下了一些,但仍有些惴惴,暗自思忖以后定要好生服侍,再不敢起这等小心思了。   到了沈珏的院子,守门的婆子好半天才来开门,见是四不由一愣,随后才堆出笑脸,“这么晚了四怎么有空来咱们院子?四稍候,奴才去通传。”   刚要转身就被荷花喊住了,“来看望五少爷还需要通报吗?”扶着越过那婆子就往里面走。   留在后头的水仙见那婆子欲跟着,便笑着说道:“我们跟五少爷可是亲姐弟啊!”   那婆子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水仙满意地哼了一声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她,“拿着吧,这是赏你喝茶的,以后我们过来你动作麻利点。”   五少爷不是个受宠的,他院里的下人自然拿不到赏赐,那婆子一看到荷包眼睛都亮了,大喜道,“多谢四,多谢姑娘。”   即使能有个三五文也是好的呀,等她打开荷包从里头倒出一个精致的银裸子,惊讶地嘴巴都张开了,这,这,这都抵得上她一个月的月钱了,四可真是个大方的主!难怪听说四得了侯爷的宠爱,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呢。   婆子把银裸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眉开眼笑,心里已经决定以后四再来她定要殷勤伺候,四和她们少爷是亲奶同胞,这谁也说不出什么。   沈薇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来到了沈珏的屋子,一靠近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读书声。   荷花高兴地说:“,五少爷好生用功。”五少爷是的依靠,他这么知道上进,荷花真替高兴。   沈薇嘴酱了勾没有说话,目光轻扫了水仙一眼,水仙会意,扬声喊道:“五少爷,我们看您来了。”   就听屋里一声惊呼,然后是“嘭”的一声,好一会才响起沈珏的声音,“你这个奴才真是没用,去开个门也能撞到头,还不快点去给姐姐开门。”   沈薇的嘴角又勾了起来,眼里闪过什么。   “四,您来啦!”四喜的脸上带着几分讨好。心里却直念阿弥陀佛,我的个亲娘来,四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像换了个人似的,瞅上你一眼腿都发软。还有那梨花姑娘,也是个厉害的主,看到她没来,四喜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对上四那双了然一切的眼睛四喜的心又提了起来,“四您请进,奴才给您泡茶去。”心里已经在想,若是四知道他怂恿五少爷做得那些事,肯定饶不了他,他不比三喜,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即便出了什么事,夫人也会保他的。   自己就不一样了,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家生子,没关系没背景,胆子还小,不敢违抗夫人,也不敢把事情做绝,顶多也就帮着少爷做做功课,替少爷寻寻话本子,那些个怂恿少爷玩乐的主意都是三喜出的,三喜还常骂他胆小窝囊废,活该一辈子没出息。   ------题外话------   到现在为止和和的收藏涨了101个啦,还有一天就结束了,和和加油,美妞们加油!感谢信在二更的题外里哦。   书名:《冥婚难逃之天赐灵灵妻》   他是身价千亿的顶级总裁川禹晟,颜好养眼,冷酷腹黑,引来无数男女竞折腰。   她是穿越千年的祁山巫女九司倾,勾魂摄魄,卦阵捉鬼(话说某人就是个鬼哎~),装傻卖萌样样在行。   一朝翻白眼,今朝戏总裁。   第一次,她信手一扬,棺材板飞过去,他转身,贴了道黄符给她;   第二次,她作僵尸蹦步,他皱眉,泼了她一身符咒水;   她美目一翻,火冒三丈。   他微眯桃花眼,冷哼一声,盯着面前娇小的女人。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爬到他家窗户上的?   可突然有一天,这只千年古董女鬼赖上他了……。    ☆、第89章 背书(二更求收藏)    沈薇进了屋就见沈珏正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论语》看得正欢,见沈薇进来才抬起头,不高兴地嘟囔,“都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打扰我念书。”   沈薇眉一扬,呵,这小子还嫌弃她了?她坐在床边不动声色地抽过他手里的书翻了翻,“在看《论语》呢?我刚才在外头恍惚听你读的不是这个。”   沈珏的脸上带着心虚,眼神乱瞟,偏却还嘴硬,“哪有?我一直在看《论语》,不信你问四喜,肯定是你在外头听错了。”   沈薇心中暗笑,小样的,打量谁不知道你把书塞枕头底下来?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   “不能啊,我分明听到你读‘那敌将使着一把长槊,打马就直奔沈侯爷而来,沈侯爷怒目圆睁,提着长就迎了上去’,这似乎不是《论语》中的句子吧?”   沈珏的脸上闪过慌乱,心里把满院的奴才骂了个遍,一个个的都是死人?姐姐都进到屋里了也没人过来递个话,害他看话本子差点被当场抓住,幸亏他动作快塞进了枕头底下。   “一定是你听错了,我今天一天都老老实实在屋里用功呢。”沈珏就是不承认,笑话,他又不傻!怎么能承认呢?   沈薇好似被他说服了,“哦,许是我听错了吧,既然你在看《论语》,那姐姐就考考你,看你学得怎么样。”   沈薇也不用看书张嘴就提了一个问题,沈珏却面带难色一句也答不上来。   “哦,是不是太难了?那换个简单的。”沈薇又提了一个相对简单些的。沈珏依然答不上,一连提了七八个问题都是如此。   沈薇看着耷拉着脑袋的沈珏,也不生气,只淡淡地说:“那你把论语背一遍我听听。”   这回沈珏张嘴了,“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有子曰——”开始还挺熟练,背到一小半的时候就磕磕巴巴了,“子贡曰:如有,如有博,施于民,而,而能济众,何,何如?何如——”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再也背不出一个字。   侯府的男孩子五岁启蒙,沈珏今年都已经十一了,却连一部《论语》都背不全,可想而知这些年他学得怎么样了。   沈薇也不动怒,只拿眼看着他,直看得沈珏恼羞成怒,梗着脖子嚷道:“那么多的字谁能背下来?祖父也不会背论语不照样当大将军打胜仗?”   每个男孩子的心中都有一个当大将军的梦,沈珏也不例外。若说府里谁最令他钦佩,那无疑就是他们的祖父了。   他们祖父出身微末,但却用兵如神,数次救主于危难之中,他的传奇故事被编成了话本子,在市井街头流传,那些说书人也最爱说沈侯爷的故事了。沈珏是百听不厌,每每都十分自豪,立志要当一名像祖父那样的大将军。在身边小厮有意挑拨下,沈珏尤爱舞弄棒,最不喜读书了,一看到书本就打瞌睡,功课也都是小厮代劳。   在沈珏的怒视中,沈薇朗声背道:“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不高不低的声音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爆沈薇从沈珏断掉的句子一直背到最后。“很难吗?就这么几个字很难吗?还是你承认你愚笨,连我这个女子都不如?”沈薇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沈珏咬着嘴唇,呼吸急促,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愤愤地转过头去。   沈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祖父不会背论语那是因为他没那个条件,而且你又怎么知道他现在不会?说不准祖父看过的书比父亲还多呢。”   沈珏张嘴就想说不可能,祖父就是个大老粗,怎么会比父亲还有学问?可对上姐姐的眼眸他又气呼呼地把头扭向一边。书呆子有什么好?弱不禁风的,还不够他一拳打得呢,除了之乎者也,还有什么用?   “你以为带兵打仗就那么容易?连兵书都看不懂谈何打胜仗?”   “我识字!”沈珏不以为然,他只是不会背那些之乎者也,又不是不识字。   “那意思呢?光识字就行了吗?”沈薇反问,见沈珏仍是不服气的样子,沈薇也有些生气了,这傻小子一看就是被刘氏照着养废的目标来的,她还就偏不让她如意了,就是真歪了她也要把他削直了,“你枕头下的话本子我也只当没看见,今天之前你是草包也好,不学无术也罢,都一笔勾销。从明儿起我亲自监督你念书,趁着养伤这些时日把功课补一补。天不早了,你歇着吧,明早卯时我一准到。”说罢就带了两个丫鬟走了,连顾嬷嬷都没心情去看了。   沈珏望着姐姐的背影张口结舌,她,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话本子藏在枕头底下的?随即又想起姐姐要监督他读书,不由哀嚎一声倒在,心里生出:姐姐还是在外头好了,回来干吗?管东管西的,烦死人了。   ------题外话------   谢谢xiaoxian321和duyijian两妞儿的评价票,谢谢duyijian的一颗大钻石,谢谢天仙哟和异地烟火的15朵花花,(这是两号一人)ant210300的13朵鲜花。谢谢你们了!还有今儿一晚上和明天一上午。和和应该能赢吧!   加油,我们一起赢!    ☆、第90章 生事使坏(求收藏点击)    陈婆子在夫人院里等了好半天才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红香不耐烦地出来,“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   陈婆子知道这红香是夫人身边得力的人儿,而且红香长得好,说不准哪天就被老爷看中抬了姨娘,那可就是半个主子了,从此穿金戴银一生无忧。   “是红香姑娘值夜啊!”陈婆子讨好地向前走了两步,见红香蹙着眉身子往后撤,不由讪讪地停在原地,“好叫红香姑娘知道,若是无事老婆子哪敢来劳烦夫人,实在是那四——”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还请红香姑娘给夫人传个话,老婆子确实有事要禀报。”   今儿轮到红香值夜,她早就被室内的动静扰得心烦意乱,哪有耐心听陈婆子说话?更何况这陈婆子要见夫人,她可不敢给通传。   “有什么事你就说,夫人已经安置了。”红香本是想直接把陈婆子打发走的,又担心她真有什么事,若夫人怪罪下来,她也得跟着吃挂落。   陈婆子还以为红香拿乔不愿意给她通传,忙求道:“还请姑娘行行好帮老婆子一把。”   红香生气了,柳眉一竖,“今儿老爷在夫人院里安歇,别说是你,就是少爷来了也见不着夫人。”   陈婆子听到老爷也在,顿时明白了,肩膀顿时一缩,陪着笑脸道:“红香姑娘莫生气,都是老婆子的不是。”她抬手在自己的嘴巴上打了一下,“红香姑娘是夫人跟前的得意人儿,这事跟姑娘说也是一样的,等明儿夫人得闲姑娘别忘了替老婆子传一句就行。”   红香被陈婆子拍得很舒服,漫不经心地道:“什么事?你说吧。”   陈婆子忙把四去外院,身边的丫鬟打了她一巴掌的事说了,末了还愤愤不平地说:“这四也是个不讲理的,老婆子虽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但到底也是夫人的人,四连老婆子都打,这不是不给夫人面子吗?也太跋扈些了吧?到底是外头长大的,哪比得上咱们五知书达理。”给沈薇上眼药的同时还不忘捧五一把。   红香听了眼珠子转了转,就见陈婆子还要继续说下去,就烦了,挥手打断,“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明儿一准告诉夫人,你赶紧回去吧。”   陈婆子再不情愿也只好闭嘴走人,“那就全赖红香姑娘啦!”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院子。回去的路上她心中得意,含看明天夫人怎么收拾你!   第二日一早,刘氏坐在镜子前望着镜中娇艳的容颜,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女人是花,就需要时常浇灌,否则就要枯萎了。   丫鬟端来温水和洗漱用品服侍刘氏夫妻二人洗漱更衣,红香便进来了,在刘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刘氏神情微讶,“还有这事?”   红香点头,“千真万确,是二门上的陈婆子昨夜亲自来说的。”她望着自家夫人,等待了下一步的命令。   刘氏嘴角翘了翘,沉吟了一下便对红香招了招手,红香会意,身子前倾,“夫人您吩咐。”   刘氏就低声飞快地说了几句什么,红香点了点头轻轻退了出去。   三老爷沈弘轩从内室出来,一脸的神清气爽。   “老爷,早饭已经摆好,出去用饭吧!”刘氏殷勤地给他理理衣领。   沈弘轩缓缓点头,两个人移步到了外面的厅中。   夫妻多年,刘氏对相公的口味了如指掌,所以这一餐沈弘轩吃得十分满意,在刘氏的相劝下还多喝了一碗小米粥。   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声,沈弘轩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刘氏见状忙吩咐身后的红香,“红香出去看看,这大清早的吵吵什么?太没有规矩了。”   一边扭头对相公赔不是,“定是下头的奴才又淘气了,都是妾身的不是,扰了老爷的兴致。”   沈弘轩望着刘氏脸上的歉意,想起昨夜身下那具的身子,紧皱的眉头松开了,“无事,这也不是你的错。”   正说着话红香进来了,福了一礼道:“回禀老爷夫人,是二门上的陈婆子,哭着喊着要找夫人给她做主,说是,说是和四有关。”红香窥了窥老爷的脸色,到底没敢把陈婆子的原话说出来。   “哦,和四有关?”刘氏吃惊不已,脸上带着薄怒,“这刁婆子就会胡说,四才回来两天,能有她什么事?打出去,打出去!”   “慢着,还是问清楚的好。”沈弘轩拦住了刘氏,他心里也很生气,薇姐儿才回来,这不省心的奴才就把脏水往她身上泼,若是不问缘由打出去,她到了外头乱说定会影响薇姐儿的名声。   “没听见老爷的话?还不快把她喊进来,我倒要听听她能说出个什么来。”刘氏义愤填猬沈弘轩欣慰地拍拍她的手,心里十分满意。   片刻,一个浑身狼狈的婆子扑了进来,跪倒就哭喊:“夫人啊,老爷啊,您可得替老奴做主啊!昨夜老奴上差,四非要出二门,老奴好言解释已过了落锁的时辰,不能再开二门,可四不听,非要出去,不仅抢了钥匙还打了老奴一巴掌。夫人啊,您可得,嗯,老奴皮糙肉厚的,挨了一巴掌不要紧,老奴就怕惹了四不高兴,请夫人帮帮老奴,把四请来,老奴当面给她磕头认错。”呼,差点把红香姑娘交代的话给漏说了。   “陈婆子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若是让本夫人知道你诬陷四,含别怪本夫人不给你留脸面。”刘氏本起脸喝道。   陈婆子慌忙扬起右脸,诅咒发誓般哭道:“夫人啊,给老奴一百个胆也不敢诬陷四呀,您瞧瞧老奴脸上的巴掌印,老奴要是说谎就让老奴不得好死。”陈婆子脸上赫然是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刘氏瞧了瞧,眼里闪过怜悯,“可怜见的,怎么也不敷敷,红香,快点带陈婆子下去找些冰给她敷敷脸。”一字不提四,就好似这事和四无关。   沈弘轩却压着怒火沉声吩咐,“去把四请过来。”这个薇姐儿,才说她懂事又惹出这事,教训奴才可以,可哪家像她那么狠辣?那婆子的半边脸都肿起来了。   “老爷,这样不好吧?”刘氏眼里有着担忧,想劝却又怕相公生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沈弘轩道:“有什么不好的,不论是谁做错了事情都要承担,快去,把四喊过来。”他杨高了声音。   刘氏见相公动了怒,忙对红香道:“快去请四!”随后又对着自家相公喋喋不休,“老爷,薇姐儿拭娘家,您可得给她留些脸面!一会您可不能生气,好生和薇姐儿说,她还小,难免会犯错,改了就行了,您可别大声训她啊!”   沈弘轩见刘氏这么替薇姐儿担心,心里浮上几许内疚,“苦了你了。”   刘氏眼圈一红,“只要老爷明白妾身的心妾身就不苦。”   而本要下去敷脸的陈婆子则顺势站在了一旁,嘴角得意地上翘,垂下的眼珠子直转,含四,一会就有你的好瞧了。   红香到风华院的时候沈薇也正在用早饭,她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嘴角鄙夷地弯了弯,随意福了福身道:“四,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沈薇已经猜到所为何事,嗯了一声继续用饭。身后的水仙脸上浮上担忧,只是碍于红香在场不好吱声。   红香本就没把沈薇放在眼里,此刻见她不动,心中更是不满了,催促道:“四,您快些去吧,老爷和夫人都等着呢。”   沈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地道:“你急什么?老爷可有吩咐不许本用完早饭?”   红香一窒,道:“不是奴婢着急,是老爷一会还要去衙门呢。”心中的鄙夷更浓了,这四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还不如她这个奴婢呢。   “是吗?你心地倒挺多,夫人知道吗?”沈薇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仍旧慢条斯理地用饭。   红香被四眼风一扫,只觉得遍体生寒,整个身子都动不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想到四的话,心中不由惊慌起来,若是被夫人知道了她的小心思,还不得撕了她?老实站在一旁,不敢再催促了。   沈薇不着痕迹地摇,这红香比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肤浅,太肤浅了!在后院这样貌美又心思高还没脑子的丫鬟的下场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一盏茶的功夫沈薇才放下筷子,从容接过清水漱了口,站起身道:“走吧。”又抬高声音喊道:“桃花茶花,跟出去见见世面。”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跑了过来。大的那个红香认识,是以前四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小草,是个傻愣没人要的。小的那个穿一身浅红裙子,梳着双丫髻,眉眼生得十分精致,长大后定是个美人。这念头在红香脑中一闪而过。   ------题外话------   到现在和和的收藏涨了140个,最后时刻了,中午12点就下榜了,看到这本书的妞儿们点个收藏看一看吧!谢谢大家了!   感谢:rooon的评价票,xiaoxian321的一颗大钻石,duyijian 的两颗大钻石,谢谢妞儿们的礼物:)    ☆、第91章 沈薇的控诉    进了刘氏的院子便有丫鬟迎过来,“红香姐姐怎么去了那么久?老爷和夫人都等急了。”   沈薇的嘴酱了勾,她吃半顿饭能用多久?这就等急了?刘氏院子里的奴才还真是一个德行。   进到厅堂沈薇一眼就看到站在一边的陈婆子,她眼中带着得意,半边脸肿得老高。沈薇讶异,随即就明白过来,不免觉得好笑。不作就不会死说的就是陈婆子这样的人吧?   “见过父亲和夫人,不知父亲招女儿前来所为何事?”沈薇缓缓行礼。   沈弘轩看了身边的刘氏一眼,刘氏便和善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个二门上的陈婆子说你昨夜非要去外院,还打了她,老爷招你来就是想把事情弄个清楚,别是这婆子冤枉了你。”   沈薇扬了扬眉,不以为然地道:“这事倒是真有,女儿昨夜是去了外院,这婆子不愿意开门,女儿就教训了她一巴掌,怎么,这婆子把状告到父亲这里了?”沈薇的声音淡淡的,丝毫不把这当一回事。   沈弘轩憋着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出口,“薇姐儿你怎么如此歹毒?太让为父失望了。”   “歹毒?父亲说女儿歹毒?就因为女儿打了这个奴才一巴掌?”沈薇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沈弘轩就更气了,指着沈薇的手直抖,“你,你,薇姐儿你做错了事情还不知悔改,这是一巴掌的事儿吗?你看看这个奴才的脸,都一夜了还肿着,你一个姑娘家出手这么重,不是歹毒是什么?”女子当以柔顺娴静为美,他最不喜狠毒跋扈的姑娘家了。   沈薇朝陈婆子望去,左右打量着,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正色说道:“父亲,您就没有想一想吗?女儿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大的手劲?一巴掌就能把她打得伤成这样?而且女儿明明记得那一巴掌是打在她的左脸上,怎么左脸没事右脸倒肿了呢?”   见那陈婆子想要开口分辨,沈薇冷冷地望过去,“你不要说本记错了,当时本站你对面,本的右手只能打在你左脸上,你也不要说本是用左手打的,因为本的左手前儿就伤着了,使不上劲。”   转过头来沈薇继续说道:“父亲,这事分明是陈婆子朝女儿身上泼脏水污蔑女儿,后院的这些龌龊事您不懂,夫人可是翘楚,这么低劣的把戏怎么能瞒过她的慧眼?夫人就没有提醒父亲一声吗?还是夫人看我不顺眼,巴不得我倒霉?”   沈薇幽幽的双眸望向刘氏,刘氏只觉得满心的话被堵在喉间。沈薇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喝住慌乱喊冤的陈婆子,“你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冤不冤你自己清楚,当然,夫人也很清楚。”   “父亲,您说女儿令您失望,可您知不知道女儿心中的失望?女儿回府第一次见父亲,是您责打弟弟,第二次见您,您指责女儿歹毒。您不问缘由就直接定了女儿的罪名,您宁愿相信一个奴才的话也不信任自己的女儿,您可知女儿心中是何感受?”沈薇的双眸泛起薄雾,声音也哽噎起来。   她咬了咬唇把眼泪逼回去,微微扬着头,倔强无比,“父亲,您差事忙,顾不上管教弟弟,女儿又多年不在府中,回来才发现弟弟的功课一塌糊涂,女儿担心他给您丢脸,想着女儿是长姐,要多督促弟弟读书,趁着他养伤的这些时日帮他把功课补一补,等回了学堂也好能跟上进度,这有错吗?”   沈薇一指陈婆子,“这个婆子,她故意刁难女儿,明明未到落锁的时辰偏不给开门,还把夫人搬出来,女儿教训她一巴掌,这有错吗?”   沈薇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她扬着头不让它掉下来,“就为了这么点子事情,父亲您大张旗鼓把女儿叫来问话,和一个奴才对质,这让下人怎么看女儿?女儿还有什么脸面?女儿知道我们娘亲死得早,我们姐弟在这府里就是讨人厌的,可,可,可您是我们的亲爹啊!”   沈薇再也说不下去了,低着头掩着嘴朝门外奔去。   “薇姐儿——”三老爷沈弘轩被女儿的一番控诉说得内疚无比。   是呀,他总嫌弃珏哥儿不争气,不好生念书,可从小到大他何时有空教导过他?   还有薇姐儿,小小年纪就被送到千里之外的祖宅,自己何时有想过她会害怕想家?就说今儿这事吧,自己光顾着生气了,何时替薇姐儿着想过?   望着女儿伤心而去的身影,沈弘轩心中五味参杂。薇姐儿是他的嫡女,是他的第一个嫡出孩子,虽不是个儿子,但他仍是十分高兴。   小时候的薇姐儿的,一双大眼睛乌溜溜,湿漉漉,干净清澈,一逗就咯咯直笑。那时候发妻阮氏还在世,他抱着女儿,妻子就一旁做针线笑着看他们,那时候他们一家多幸福呀。   从何时起和这个女儿疏远的呢?沈弘轩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薇姐儿五岁之后的模样。记忆中多是雪姐儿对着他撒娇,向他讨要东西。然后他又想起今日的事情,他又不是傻子,怎会到现在还不明白今天这事的猫腻?   于是他看向刘氏的目光就复杂起来,“一个奴才都敢污蔑主子了,刘氏你是怎么管家的?”狠狠地瞪了一眼作死的陈婆子,拂袖而去。   刘氏慌了,“老爷。”她伸手去抓老爷的衣袖,却抓了个空。   她本想借机破坏继女在老爷心中的印象,顺便给继女点颜色瞧瞧,谁知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倒让老爷对自己起了不满。若早知道这样她怎么也不会把陈婆子弄进来。   刘氏深恨继女的同时对陈婆子这个始作俑者也没有了好脸色,“都是这老货作妖,拉出去打十板子。”   “夫人,冤枉啊!老奴冤枉啊,老奴可都是听红香姑娘的按您的吩咐行事的呀!”陈婆子一听要打板子,顿时杀猪般的喊起来,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十板子下去都能去半条命了。   这还了得?刘氏又气又急,“居然还攀扯上主子了,打,给我狠狠地打,堵上嘴打。”   只听得院子里一声一声的闷含等十板子打完,陈婆子早就出气多进气少了。   ------题外话------   谢谢duyijian 的评价票和2颗钻钻,郁金香与黄玫瑰zk的一朵花花,刚问了,PK的结果还没出来,好着急啊——   推好友:误惹王爷之王妃要休夫作蘸梦璇玑   1v1,甜宠无尺度   人前,他是睿智隽永,厚积薄发的帝王。人后,他是宠她入骨惜她如命的夫君。   他说:若能留你在我身旁,弃了这君临天下半壁江山又何妨。    ☆、第92章 管教    跑出院子的沈薇也松了一口气,再演下去她就要露馅了,她还是喜欢快意恩仇,苦情戏真不是她的菜。沈薇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带着桃花茶花高高兴兴朝沈珏的院子走去。   “错了,重背!”   “不对,重来!”   “又错了,再重背!”   沈薇手里拿着戒超紧抿的双唇无情地吐出一个个重来。沈珏简直要被气疯了,他好好的睡觉,姐姐非把他揪起来背书。他都十一了,还背什么《三字经》,这是小娃娃念的书好不好,完全忘记了他这个十一岁的小大人连小娃娃都会背的《三字经》都背不全。   不仅要背书,背错了就打,是真的打,背错一句打一下,戒尺打在手心上,生疼生疼的。就这么一会儿沈珏的手就红肿得跟馒头似的。   沈珏何时受过这个罪?终于在姐姐的又一次重背的要求下他再也忍不下去了,把书本往桌子上一摔,“小爷我不背了。”一上午都重背几十次了,有这样折腾人的吗?小爷从小到大何时被谁打过?打一两下小爷忍了,还上瘾了是吧?再是亲姐也不行!   “你是谁的小爷?”沈薇面沉似水,“还有,把书本捡起来。”   沈珏不干了,“你凭什么管我?爹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他高扬着头,如一只倔强的小兽。   “凭什么管你?你说我凭什么管你?”沈薇的目光极冷,一双眸子如深井寒潭,“我以为你只是被刘氏养歪了而已,没想到你原来就是个蠢货!我还费这个劲干吗?随你去好了,哪怕你烂到泥里成一只癞皮狗又与我何干?”出口的话无情又凛冽。   “你!”沈珏脸色大变,脖子上的青筋爆出,大吼一声把椅子踢出老远,撞在墙上摔得七零八落。“我才不是癞皮狗,我才不会烂到泥里。”   推翻了桌案,踹倒了屏风,沈珏如一只被激怒的野兽发泄着他的怒火。   “怎么,你还想要来打我?”沈薇冷冷地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嘲讽。   沈珏动作一滞,一拳狠狠地打在墙上,扭头就朝外跑去。   沈薇喊:“桃花,把他抓回来。”   沈珏的脚还没迈过门槛就被桃花一把抓住腰带拎了回来:“五少爷,我们不让你走。”   “放开,放开我,你这个死丫头快放开我。”沈珏使劲挣扎,憋得脸通红也没挣扎出半分。   “。”桃花把沈珏往跟前一放,见对她赞许地点头高兴极了。   沈珏还要往外跑,沈薇冷喝道:“沈珏,今儿你敢出了这间屋子,信不信我能打断你的腿?”   声调不脯透着疲惫,也不知怎的,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珏愣是停在了原地,没敢抬脚往外走一步。   沈薇见状心中略感安慰,缓了缓声音说道:“你刚才不是问我凭什么管你吗?现在我告诉你,就凭的是我是你姐姐,凭我和你是亲姐弟,凭你我的娘亲都是阮嫣然。”   最后一句沈薇说得沉重有力,她真替阮嫣然感到悲哀,那么美好的女子,结局那般凄惨。留下的两个孩子,女儿已经没了,唯一的儿子也被刘氏养废。她占了她女儿的身子,极想为她做点什么。   沈珏一直背对着她,沈薇敏锐地发现他的肩膀轻微的耸动了一下,她缓缓说道:“珏哥儿,过来。”   沈珏没动,沈薇就耐心地等待着。好半天他才慢慢转身,捡起地上的书本放在桌案上,低垂着头站在沈薇跟前。   沈薇勾了勾嘴角,柔声道:“好了,我们接着来背《三字经》”   这一回沈珏明显用心多了,错的也少了,沈薇也明白张弛有度的道理,只让他背了两刻钟就停止了,“好了,今儿就到这吧,以后每天早上我都过来看着你背诵一个时辰的书,直到你伤好去学堂。”   顿了顿沈薇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出了屋子,外面的顾嬷嬷一脸担忧地迎上来,“,五少爷还小,您好生教他,他会懂事的。”刚才屋子里又是摔桌子又是砸板凳的,她可吓坏了。   “嬷嬷放心,我有分寸。珏哥儿的手好像伤着了,你一会帮他上点药。”沈薇转移了话题。   “伤着了?可严重?”顾嬷嬷大吃一惊,抬脚就要往屋里赚想了想又退了回来,“,五少爷也是个可怜的,您别和他计较。”她真怕和五少爷闹僵,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她都舍不得,心里不由又把刘氏咒骂起来。   ------题外话------   谢谢美丽达人的鲜花,结果还没出来,好像哭一哭啊,上不去网,我也好急    ☆、第93章 挑拨    自此沈珏就过上了水深的日子,背书,练字,练字,背书。错了就要挨打,窄长的戒尺打在手心上,钻心的疼。   三喜跪在地上跟刘氏汇报少爷的近况,“四是真打,那戒尺打在手上啪啪响,奴才看了都觉得疼。”他想着少爷被四打得狼狈样子,心中闪过恻然,四可真是个狠心的。   “当真?珏哥儿就由着她打?”刘氏不大相信,珏哥儿可是个霸王性子,只有他打人的,哪会容忍别人打他?想到这里她斜睨了地上的奴才一眼,“别是你没说实话吧。”   “奴才哪敢呀?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也不敢欺瞒夫人呀。”三喜喊起冤来,“夫人您是不知道,四身边有个丑丫头,一身的怪力气,少爷只要稍有动作她一只手就能把少爷拎起来。”就跟拎个小鸡仔似的,少爷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呀!可怜!   “还有此事?”刘氏眸中讶然,“这薇姐儿也够胡闹的,珏哥儿年纪还小,怎么能这般狠打呢?罢罢罢,回头我跟薇姐儿好生说说,心思是好的,可不能太过了,可怜见的,珏哥儿也遭了大罪了。”她低下头用帕子擦拭了下眼角。   三喜附和,“可不是吗?少爷的手都肿得拿不住书,人都瘦了一大圈。”   刘氏脸上的疼惜更甚,对着地上的三喜吩咐,“一会你带些补品回去,好生给你们少爷补补,你是你们少爷身边得用的人,要好生劝劝他,薇姐儿也是为他好,万不可和薇姐儿离了心,可懂?嗯?”   一个“嗯”字转了九曲十八弯,三喜会意,恭敬道:“夫人放心吧,奴才会好生劝劝少爷的。”   刘氏对此十分满意,颔首道:“那就好,好生服侍你们少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奴才记着夫人的恩典呢。”三喜机灵地拍着刘氏的马屁,刘氏满意地笑了。   顾嬷嬷捧着少爷肿得跟猪蹄似的手,心疼得直掉眼泪。一边抹眼泪一边帮他擦药膏,“少爷呀,你可莫要怨心狠,也是为了你好。就因为她和你亲才会严管你,府里头这么多少爷,你见她管过谁?少爷,是想让你学好,你也用点心读书吧,这样也能少打你一些——”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生怕少爷因此怨恨上了。   沈珏疼得直抽气,“嬷嬷,我知道。”他又不是真的笨蛋,怎么会不明白姐姐是为了她好?   “少爷明白的心思就好。”顾嬷嬷十分欣慰,的心思总算是没有白费。   顾嬷嬷是这番说辞,三喜却不是这样说的,他一边伺候少爷穿衣一边埋怨,“少爷,四也未免为太狠了吧?看看把少爷给打得?这手没个十天半月也好不了。”   这话就有些夸张了,沈珏的手当时看着吓人,但抹了药膏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少爷,四凭什么打您?连老爷夫人都没舍得打您一下呢,少爷——”   “闭嘴!”三喜瞪了愤愤不平的三喜一眼,“你好大的胆子,倒嚼起主子的舌根了!”   三喜赶忙讨饶,“少爷,奴才还不都是为了您吗?”他觉得十分委屈,“奴才看着四那么打您,奴才心疼啊!”他低下头抹起了眼泪,一副为主子着想的样子。   沈珏脸色的怒容平缓了些,“知道你忠心,但也不能非议主子。”他也知道好孬,姐姐虽打他打得厉害,但打过之后会给他送来上好的药膏,抹上去一会就不疼了。   三喜窥着少爷的脸色,满腹的话却不敢再多嘴了。   其实沈珏也想反抗,或者干脆不学来着,可他不敢啊。桃花那死丫头在一旁盯着呢,那丫头是个手底下没有轻重的,一脚就把碗口粗的树踹断了,若是踹在他身上,还不把他的骨头踢散?   而且自从见识了桃花的武力值他就起了小心思,他想把桃花从姐姐身边要过来,以后带着这丫头出门多威风呀,打架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哈哈,想想他就得意。   可姐姐似乎挺看重这桃花这丫头的,怎样才能让姐姐答应呢?沈珏寻思了半天,姐姐好像挺着紧他的功课的,若是他好生背书练字,姐姐一高兴是不是就答应了呢?   所以不管心里怎么不情愿,沈珏仍是耐下性子背书练字。只是他本就是个浮躁性子,哪里坐得住静得下心来?不过短短两天就急得一嘴燎泡。头一回盼望着快点伤好回学堂,至少学堂的夫子不像姐姐那么严厉。   三老爷沈弘轩和大哥在书房就沈珏打架之事商议了大半个时辰,第二日递了帖子去秦相府拜访。不是赔礼道歉,而是把此事说开,总不能因为两个孩子影响两府的关系吧。   秦相爷倒也通情达理,先是把自己的儿子痛斥了一番,又关切地问询沈珏的伤势,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   兄弟俩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道:难怪秦相被称为仁相,胸襟就是不一样。兄弟俩对秦相的观感都相当不错。   两方相谈甚欢,沈氏兄弟俩告辞时秦相爷还送出了老远,任谁看了都觉得两府的关系不错,哪里知道这才是第一次登门。   ------题外话------   过啦,过啦,过啦!谢谢136**9544的3朵鲜花,谢谢妞儿们的支持!    ☆、第94章 沈雪的心思    秦相爷送走了沈氏兄弟回到外院的书房,夫人董氏就接了消息匆匆赶来了,“老爷,沈家那两人来干什么的?”她一脸的不高兴。   把然哥儿打成那样还有脸登门?一府的武夫,黑心肝的。要她说就该把人打出去,老爷倒好,不仅客气接待,听说还相谈甚欢,跟两个粗人有什么可谈的?真是气死她了。   秦相爷对夫人的心思十分了解,浑不在意地道:“不过是两个孩子打架,有什么大事?人家都登门道歉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你也不要老揪着不放,娘年纪大了,她那里你也多劝一劝。”   他是真没把这当一回事,不就是打个架吗?男孩子有几个不打架的?他年轻那会不也打过?虽说自己儿子的头被打破了,但听说沈家那小子也伤着了,在府里养伤连学堂都没去呢。   董氏一听不乐意了,“这还不是大事?老爷的心咋就那么大呢?你怎么不看看然哥儿头上那伤,光是血就流了有一大碗,我可怜的然哥儿呀!打架有这么下死手的吗?小小年纪心肠怎么就这么歹毒!若不是奴才们护得紧,然哥儿指不定就没了命。你还说这是小事,敢情儿子不是你的?”董氏抹着眼泪,一幅不甘休的样子。   秦相爷被夫人一闹也有些动怒了,“你还有脸说,然哥儿不都是你惯坏的?都十三了啥啥不行,就知道玩,远哥儿像他这么大都已经是秀才了。”   提起才华横溢的大儿子秦相爷一脸骄傲,大儿子从小就懂事,三岁开蒙,五岁就把《论语》背完了,十三上头就中了秀才,不到弱冠就考了庶吉士进了翰林院,从不用他心。   小儿子倒好,足足到了六岁才开蒙,在学堂也不好生念书,捣蛋生事,捉弄夫子,都十三了一笔字写得像狗爬,连那才开蒙的小儿都不如。哪个月夫子不得告上几回状?   每一次他狠下心管教,夫人和娘就死命护着,尤其是他娘,嚷嚷着谁敢动她的宝贝孙孙就跟谁拼命,面对亲娘的以命要挟他能不妥协吗?   几回之后他也懒得再管了,想着反正相府有远哥儿撑着,然哥儿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有远哥儿这个亲哥哥看着,他怎么也能富贵一生。谁能想到然哥儿会越长越歪,都学会调戏良家女子了,这让秦相爷十分生气。   董氏也为大儿子骄傲,但更疼爱这个小儿子,这可是她挣命生下的老来子,真是捧在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长大的。   “然哥儿怎么了要你这么嫌弃?我的然哥儿乖着呢,懂事,孝顺,心思纯良。咱们相府家大业大,哪里需要然哥儿辛苦读书挣什么功名,有远哥儿和娘娘看着,我的然哥儿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董氏才舍不得小儿子像大儿子那样辛苦读书,每天起三更睡半夜的,人都熬瘦了。她可舍不得小儿子去受那份罪。   不得不说这夫妻俩想到一块去了,只是董氏你真的了解自己的儿子吗?都干出调戏良家女子的事儿了心思能纯良到哪儿去?难怪人说“籁头儿子也是自个的好”。   “反正我不管,我的然哥儿不能平白无故受这么大的罪,老爷你身为一朝之相还不能给儿子出口气了?”董氏对丈夫非常不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依不饶起来。   秦相爷见状脸就沉了下来,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正色说道:“我再说一遍,这事到此为止,你一妇道人家身在后宅没有见识我不怪你,你当忠武侯府是那些不入流的小官随你拿捏?别的不说,就忠武侯沈侯爷,那是圣上都敬重信任的人,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比老爷我重多了。和忠武侯府只能交好,不能得罪。”他身为丞相,对圣上的心思十分了解,自然明白忠武侯府的重量。   见夫人脸上不以为然,秦相爷气得把茶杯又顿了一下,厉声说道:“我说的你听到没有?难不成你想给远哥儿和娘娘招祸。”娘娘在宫里已经不容易了,他可不许家里再拖她的后退。   董氏被相公脸上的厉色吓得一个激灵,呐呐地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聋子,你那么大声做什么?”董氏虽然有儿女做护身符,当老爷真生气时她还是怕的。嘴上说着知道了,心里仍是把忠武侯府恨上了。   “娘,您真的要去永宁候府?”沈雪匆匆进了刘氏的院子,连通传都等不及就自个掀开门帘进了内室。   刘氏靠在床头正头疼呢,自那天老爷拂袖而去就再没来过她的院子,她想着老爷正在气头上,等过两天他气消了些自己再过去陪个不是,而且老爷歇在外院她也很放心。   谁知却被那芝姨娘钻了空子,芝姨娘是老爷上峰所赠,长得妖妖娆娆,颜色极好,而且还懂诗书,自进府就极受宠爱,虽说生的女儿三都已经十六了,但芝姨娘的容颜却丝毫不见衰老,这也是刘氏深恨的地方。   昨儿夜里那芝姨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端着补汤去了外院,半个时辰后老爷和她一起回了她的院子,夜里还要了两回水。   一听奴才回禀刘氏帕子都要撕碎了,把芝姨娘咒骂了半宿,女儿都十六七了还穿成那样,也不嫌臊得慌!   刘氏气得一宿没有睡好,直到鸡叫才迷瞪了一会。今儿一早请安,那芝姨娘就来晚了,一幅趾高气扬的姿态,还惺惺作态说什么服侍老爷累着了,闹得她脑仁子都疼了,草草打发几人出去连早饭都不想用了就到躺着了。   “娘,您怎么了?”沈雪见娘亲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还以为她病了呢,“您哪里不舒服?还不快起请龚大夫。”   没动,一双眼睛看向夫人。   刘氏抬了抬手,“不用,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歇会就好了。雪姐儿来找娘可是有事?”   沈雪一听娘问起顿时想起了来意,嘴巴都撅了起来,“娘,我听她们说您往永宁候府递了帖子,是不是啊?”   刘氏点点头,“是呀,明儿娘去永宁候府拜见卫夫人,你是知道的,薇姐儿和他们大公子有婚约,薇姐儿都回来好几天了,永宁候府都没人过来问问。你爹急了,让为娘去永宁候府瞧瞧,薇姐儿都及笄了,这永宁候府是个什么意思?”刘氏倒是没有瞒女儿,她想着女儿大了,多知道一些也是好事。   若不是惹了老爷的不快她才不会着紧张罗此事呢,现在被芝姨娘钻了一回空子,她就想着快点把这事办好,好藉此和老爷和好。那个芝姨娘就等着吧,总有她收拾她的时候。   “娘,她的婚事为什么要您心?”沈雪一点也不希望娘去永宁候府,“她那般粗鄙,哪里配得上卫家大哥?”   卫瑾瑜在京中颇有才名,加之生得好,为人谦逊有礼温润,很受众多闺中少女的仰慕。沈雪也不例外,自那年见过一回后,满心满眼便都是他了。但她一想到那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姐姐和自己的心上人有婚约,她就嫉妒地发疯,她巴不得永宁候府永远不要上门才好呢。   “雪姐儿!”刘氏一下子喝住了女儿,她数来人,自然觉察到了女儿的心思,“雪姐儿,那永宁候府的卫世子是薇姐儿的未婚夫,娘不许你胡思乱想。”   卫世子是好,但自小就和薇姐儿订了婚约,妹妹肖想姐姐的未婚夫,侯府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丑事发生,老爷能打死雪姐儿的。为了雪姐儿好,刘氏觉得必须掐断她的这种念想。   许是刘氏的语气太严厉,沈雪被吓蒙了,刘氏见状又十分心疼,“雪姐儿放心,娘肯定会给你挑一个比卫世子更好的夫婿。”自己女儿这般优秀,值得更好的。那永宁候府世子是出色不假,但门第却低了一些。   “娘。”沈雪偎在刘氏怀里,心中十分委屈,满心的不情愿。在她看来,没有比永宁候府的瑾瑜哥哥更好的人了,谁都比不上她的瑾瑜哥哥。只是鉴于娘亲的态度,她不敢再提一句。    ☆、第95章 你凭什么不甘心?    风华院。   沈薇看着父亲差人送来的红珊瑚盆景,嘴酱了勾。这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得好生地接着?不过这红珊瑚听说很值钱,既然父亲送给她了,那她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劳烦李管事给父亲带句话,就说女儿很喜欢父亲送的礼物。”沈薇对恭敬站着的中年管事道。   李管事丝毫不敢托大,“四言重了,替主子做事是奴才的本分,四的话奴才一定帮您带到。”他和大房的章管事管事不错,自然不敢轻看了四。   “,这就是红珊瑚呀?可真好看!”李管事退下后,几个丫鬟围了上来,指着红珊瑚盆景瞧起了稀奇。   沈薇点头,给她们科普起珊瑚的知识,“珊瑚又称珊瑚虫,生长在大海里,所以咱们这边倒不常见。”所以也才珍贵。   珊瑚一般、橙红较多,像眼前这盆这么赤红的颜色沈薇也是头回见到,可以想见价格之高了,从而也看出父亲对她的愧疚有多深。   呵呵,这可是好事呀!沈薇不厚道地笑了笑。   “什么,这是虫子呀?”正伸手抚摸的丫鬟们立刻惊呼着往后退了一大步,随即又疑惑起来,“,可是它不会动呀,是不是睡着了?”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又有些害怕。   沈薇一滞,睡着了?她们可真会想!她淡定说道:“死了。”难不成她要解释珊瑚是珊瑚虫分泌的外壳?她们能听得懂才怪。   “原来是死的呀!难怪不会动了。”丫鬟们拍着恍然大悟。   沈薇扶额,她觉得她和她们的代沟能填下一个太平洋了。   三沈樱的消息也十分灵通,不仅知道嫡母去了卫府,还知道父亲把那盆金贵无比的红珊瑚盆景送给了四妹妹,她气得把镜子都摔了。   那盆红珊瑚是父亲花了大价钱才寻到的,一共有两盆,那盆大些的被送到了祖母的院子,这一盆小些的一直摆在父亲的书房。她眼热很久了,却没敢开口讨要,没想到父亲却送给了四妹妹,她心里顿时不平衡了。   凭什么呀?她才是父亲的长女,好东西应该她先挑才对,凭什么红珊瑚盆景越过她落到四妹妹那个没用的手里?   她一点都没把这个嫡妹放在眼里,小时候没少和沈雪一起欺负她,抢她的首饰东西。   这也是沈樱讨厌沈薇的另一个原因,一直被自己欺压的小可怜摇身一变成了自己无法欺负的存在,尤其这人还比自己长得漂亮,那就更加罪不可恕了。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摔东西,不要摔东西,这不是好习惯。”芝姨娘进屋就看到地上的铜镜,好看的烟眉蹙了蹙,“,还不快收拾了。”   “姨娘,我不甘心嘛。”沈樱咬着嘴唇。   “不甘心?你凭什么不甘心?”芝姨娘眉一挑反问道:“她是嫡,你是庶,她是正室夫人生的,你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她出嫁了有五少爷这个亲弟弟撑腰,你出嫁了就是一盆泼出去的水,你凭什么不甘心?”   “姨娘。”沈樱被姨娘这么一训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小声道:“我,我怎么说也是父亲的长女啊,长幼有序。”   芝姨娘都要叹气了,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蠢的女儿呢?平时看着挺伶俐的人,怎么连这点都看不透?   “是,长幼有序,这话说得没错。可你别忘了还有嫡庶有别呢。你见过哪个府里头嫡庶一样对待的?你也经常出门,那些规矩严苛的府里庶出什么样你没看到吗?”   这若是个不相干的人,芝姨娘真懒得管,可樱姐儿是自己的亲女儿,是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再失望也得管呀!   “樱姐儿,姨娘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和四争,你和她有什么好争的?她的婚事已订,嫁妆自有原先夫人留下来的,而且府里出嫁都有份例。她和你没有分毫冲突,你和她有什么好争的?”芝姨娘苦口婆心地劝着女儿。   “你不仅不要和她争,还要主动和她交好。姨娘看四这几年可是长进多了,连夫人都在她手里头吃了暗亏,以她现在的手段嫁到哪家都能站稳脚跟,你和她处好了也是一份助力,更何况还有五少爷呢。”说着说着芝姨娘心疼一片酸楚,自己没能给樱姐儿生个弟弟,樱姐儿将来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可怎么办?   芝姨娘对夫人是如何惹恼老爷的是心知肚明,要不然也不会被她钻了空子把老爷留在自个的屋里。四凭着几句哭诉就能让老爷对夫人心生不满,可见是个厉害的。而且她一回来就能让世子爷点头给她扩院子,她一点也不敢小看现在的四呀!   “姨娘,你想多了,五弟惯是个没出息的,听说连《论语》都背不全,比六弟差远了。”沈樱不以为然。   “那是以前。”芝姨娘的嘴酱出一抹嘲讽地冷笑。   五少爷身边的丫鬟小厮都是夫人一手安排的,哪一个不是拼命勾着他玩乐?哪会容他学好上进?   后院妇人这些歹毒的手段她最清楚不过,夫人分明就是要养废五少爷,这样她亲生的六少爷才有机会。   若是没有四,或是四晚回府两年,说不定夫人就得逞了。可现在四回来了,一回来就把五少爷的功课严管起来,夫人此时不定怎么懊恼生气呢?   “以前五少爷没出息那是因为没人约束着,现在四回府了可就不一样了。听说四每天都去监督五少爷读书,不用心就打,五少爷这两天进步可大了,连老爷都夸四有长姐风范呢。照这样下去,谁更有出息还不一定呢。”   芝姨娘话里话外都是对四的赞赏,见女儿仍是满脸不以为然,她的语气不由严厉起来,“樱姐儿,你给我记住了,姨娘不会骗你的。你是庶女,嫁个好人家才是正经,哪怕家里贫寒一些,只要人懂得上进就行,最重要的是能做正室,不要走了姨娘的老路。与人为妾一辈子都低人一等,连带着儿女都是庶出。樱姐儿,姨娘跟夫人不对付,她定不会让你嫁得好的,所以姨娘才在你父亲身上使劲,就是想求他能过问你的婚事,不至于被夫人坑了。你都十六了,不能再耽搁了,打明儿起你哪都不要去了,就呆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她真怕女儿再出去惹了祸事,老爷虽然宠她,但她到底只是个妾呀!   “是,女儿知道了。”沈樱见姨娘真的生气了忙答应道,心里却是忿忿不平。   芝姨娘见女儿口不对心的样子,在心底叹了口气,想着以后多拘着女儿在院子里,这样总不会有事了吧?    ☆、第96章 出府    那盆红珊瑚盆景被沈薇摆在了厅堂最显眼的位置,既然收了人家的礼物,怎么也得让人家知道你很珍惜重视呀。摆在厅堂,任谁进来撘眼就看到了,这可是浓浓的父爱!   庞先生要回西疆了,沈薇出府相送,顺便带着桃花出去放放风,上次答应带她去骑马、吃好吃的还没兑现呢。   沈珏一听姐姐要放他一天假,虽然没有高兴地跳起来,但眼中的亮色是骗不了人的。沈薇不由哑然失笑,不过是背个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虐待他呢。   “虽说放你一天假,但该写的大字不能少,练完三张大字才许玩,回来我要检查的,有一个字不过关要罚写十张。”   三张大字对沈珏来说已经不是负担,也就半个时辰就能写完。沈珏爽快地答应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肯定会好好写的。”   送走了庞先生,沈薇就跟着欧阳奈去了北大街她新开的绸缎庄。一进铺子,那正招呼客人的曲海微微慢了一拍才扬声喊来伙计,“领贵客到二楼瞧瞧。”   过来的伙计是李大勇,见到自家特别高兴,恭敬地引着上了二楼,这才郑重行礼,“您怎么来了?曲叔还说您过段日子才能出来呢。”   沈薇笑道:“曲掌柜说的可没错,今儿若不是出来送庞先生我还真没空出来呢,你们怎么样?在京城可还住的箍”   李大勇憨厚地摸了摸头,“习宫咋不习惯呢?在哪不是一样开铺子做买卖?只是现在才刚开始,曲叔说再过几个月才能全面铺开,不比咱们在沈家庄差。”   沈薇点头表示明白,“不着急,慢慢来,重要的是要稳。少赚些银子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人平安就好。”   这是沈薇的一贯原则,银子多到一定程度就是个符号,多一些少一些真的关系不大,她比较看重人,有人就有银子,就能挣来一切。   “那可不成。”李大勇认真地反驳,“,属下等都发过誓的,要帮赚好多好多的银子。”自家心善,有个爱捡人的习宫指不定哪天就捡一大堆人回来,没有银子怎么养活得起呢?   沈薇嘴角翘了翘,心情很好,“好呀,那我就等着数银子喽!”   李大勇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个人前已经历练地精明稳重的小伙子在自家面前还是那么腼腆淳朴。   不一会儿曲海就上来了,对着沈薇一抱拳,“。”   沈薇微一颔首,道:“曲叔,我出来时辰有限,你带我去别院看看吧。”   “成,这边请。”曲海引着沈薇从后门出了铺子,边走边汇报事情,“别院是座二进的院子,地段挺好,周围住着的大多是六七品的官员,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下之后属下就自作主张找人修整了一下,若是看着不满意属下再找人重修。”   顿了顿他又道:“这间绸缎铺子盘下来花了一千三百两银子,本来卖家要价一千五百两的,见属下愿意买下铺子里的存货就主动给让了二百两。哦,还有咱们的扬威镖局也开张了,张雄他们全都守在那里,可上心了。虽是才开张,但生意也还行。属下想着等绸缎庄的生意稳定了,打算再开家胭脂铺子。京中几家较大的胭脂铺子属下都看过了,他们的胭脂也不比咱们的好,价格却比咱皿上一倍,咱们若开上一家,肯定挣钱。”一说起生意经曲海就有了精神。   沈薇边听边点头,“行,这些事情曲叔看着办吧,你是行家里手,我相信你!”   一句话就让曲海红了眼睛,话是这样说,可有哪个主子任由着奴才做主的?他家就是,交给你了那就你说的算,哪怕亏了她也不生气,反而安慰你,“没事,就当学经验了。”   何其有幸让他遇到了这样的主子呀!   一刻钟后来到了别院,真如曲海所说,环境幽静,里头的布置也十分优雅。尤其是主院,跟她在沈家庄的院子很像,一看就是用了心的。沈薇十分满意,大大地夸奖了曲海一回。   曲海却十分谦虚,“喜欢就好。”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沈薇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这天气出城跑马也不切实际,又看了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桃花,沈薇便决定用好吃的堵上桃花的嘴。   中午一行人在酒楼用了中饭,桃花吃得满嘴流油,果然一句不提跑马的事了。   吃罢午饭,沈薇回别院歇了午觉,下午又带着几个丫鬟逛了会子街才恋恋不舍地回府。   一进府门,就见祖母院子的画眉迎了上来,“四,您可回来了,老太君请您过去一趟。”   而留守院子的梨花和顾嬷嬷则一脸焦急地站在边上,沈薇心中咯噔一声,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第97章 砸了沈雪的屋子?    路上沈薇言语试探,画眉都笑而不语,没有吐露老太君因何事找她。沈薇见状就明白她今儿是无法从画眉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了。   她想起刚才梨花的暗示,她的嘴型是一个“五”字,而且顾嬷嬷也在,和她有关,又带个“五”字的那就只有五少爷沈珏了,八成是那小子又闯了什么祸事,殃及了她这只池鱼。   沈薇心中有了底,便从容坦然地跟在画眉身后,画眉反倒有几分诧异了。   进了松鹤院,有丫头掀开门帘,沈薇一眼就瞧见地上跪着的沈珏,心中了然。   主座上的老太君沉着脸,继母刘氏也在场,让沈薇诧异的是沈雪居然也在,正伏在刘氏怀里,似乎还哭过了。   “薇姐儿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沈薇的礼才行到一半,祖母老太君就发难了,语气十分严肃,透着十二分的不满。   刘氏也跟着说:“可担心死人了,老太君都等了你半下午了,薇姐儿这是去哪玩了?下回可不能这样啊!”   成功地让老太君的不满又添了三分。   沈薇不急不躁把礼行完,“回祖母的话,孙女今儿去送庞先生了,他是祖父身边倚重的人,又护送了孙女一场,他回西疆,与情与理孙女都该去送送他。这事孙女跟夫人报备过的,怎么夫人没告诉您吗?”   沈薇的眼底满是诧异,目光看向刘氏,老太君也看向刘氏,目光里有明晃晃的不满。   刘氏一滞,随即就镇定下来。这个继女出门前确实跟她说过,她也是同意的,刚才老太君问起,她故意装作不知,不过是趁机多上些眼药罢了。   “母亲,儿媳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今儿事多,儿媳一时把这事给忘记了,咳,看我这脑子。”刘氏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只是薇姐儿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送了庞先生就回来的,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刘氏关切地问询成功提醒了老太君,“是呀,你一早就出门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姑娘家要有规矩,哪有在外头乱跑的?”这个薇姐儿到底是在外头长大的,心思都是野的,都是及笄的人了,可要好生地学学规矩了。老太君十分不满,已经在心底琢磨找个严厉的教养嬷嬷来教孙女规矩了。   “回祖母,孙女离京三年多了,对京中都陌生了,难得出门一趟,便逛了逛,置办几身衣裳,几样首饰,等明儿出门做客也不落侯府的脸面。”沈薇从容以对,“好在祖父以前给的银两还剩了点,不然孙女还真囊中羞涩了。”她的脸上浮现几许羞赧。   来而不往非礼也,刘氏对她落井下石,没道理她不回敬一二。   “你没给薇姐儿置办衣裳吗?”老太君的脸又沉了几分,她不喜这个孙女不假,但也不会苛待了她,薇姐儿到底是三房的嫡女,若是穿戴寒酸了,也给侯府丢脸不是?她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侯府的脸面了。   “哪儿能啊!”刘氏作出委屈的样子,牙都咬碎了,“儿媳早就交代针线房了,许是针线房这阵子事忙,一时耽误了,回头儿媳再催催她们。”她恨不得这个继女永远不会来才好,哪会给她置办衣裳,现在她都说有这么回事了,回头免不了要大出血一回,心中把这个继女恨得要死。   老太君的脸色缓了缓,“若实在忙就先做两身穿着,侯府的穿这么寒酸像什么样子。”她瞥了眼沈薇身上半旧的衣裳,一脸嫌弃。   “是,儿媳听母亲的。”刘氏恭敬地回答,后槽牙挫了挫。   沈薇也好似松了一口气,“谢谢祖母,谢谢夫人,其实只要不给侯府丢脸,孙女穿什么都行。”   “嗯,是个懂事的孩子。”老太君点点头,难得赞了一句。   沈薇眼睛一闪,趁机问道:“祖母招孙女来就为了这事吗?珏哥儿怎么在这跪着,他头上还有伤呢,祖母您让他起来吧。”一幅担忧不已的样子。   不提沈珏还好,一提沈珏老太君的火气就上了来,指着跪在地上的沈珏怒道:“就让他跪着,这个小畜生再不好生管教都要无法无天了,薇姐儿可知道这小畜生做了何事?”   “祖母,珏哥儿又闯了什么祸?”沈薇也很好奇。   一直耷拉着脑袋的沈珏却猛然抬起头来,倔强地嚷道:“我没有错。”   “你还没有错?”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前几天才把秦相的小公子的头打破了,你爹,你大伯说了多少好话,赔了多少笑脸才把此事了了?本指着你能安生在府里养伤,你倒好,跑到雪姐儿院子里发疯,把她的屋子给砸了,你,你——”老太君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雪适时地呜咽一声,把脸埋进刘氏的怀里。    ☆、第98章 真相    刘氏心疼地揽着女儿,看向地上的沈珏眼里就好像淬了毒,只一闪便消失不见了,“母亲,珏哥儿性子急,许是误会了雪姐儿什么,雪姐儿是当姐姐的,让让弟弟也没什么,母亲,珏哥儿已经已经知错了,您就不要再生气了,当心身体呀!”嘴上求着情,心里却巴不得老太君的怒火再大些,气晕过去才好呢。   “有什么误会也不能砸姐姐的院子。”对这个顽劣不堪的孙子老太君同样不喜,“你看他是知错的样子吗?”头昂得比谁都脯是认错的态度吗?   砸了沈雪的屋子!沈珏砸了沈雪的屋子!这信息量有点大,沈薇一时没反应过来。   要说沈珏冲动了些,鲁莽了些,这她信!但无缘无故砸了沈雪的屋子?这不大可能吧。除非沈雪做了什么触了他的痛处。   于是沈薇看向沈珏,目光一接触,沈珏就别扭地转开了,只嚷嚷着:“我没错,我就是没错。”却死活不说他为什么要砸沈雪的屋子。   老太君气得直拍椅子,“你还说没错?你个小畜生是要气死我不成?好好好,我管不了你,让你老子亲自抽你。”   “珏哥儿,快点给祖母认错,看你把祖母气的。”刘氏柔声劝着沈珏。沈珏头一撇不理她。刘氏张了张嘴只好尴尬地垂下了视线。   这一番又把老太君气得够呛,捂着胸口直咳嗽。   “祖母莫气。”沈薇赶忙抢上前给老太君顺气,一只手在她的道上不着痕迹地按了按。   可不能让老太君气出个好歹来,不然罪名又要落到他们姐弟身上了。   “祖母您先消消气,珏哥儿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回头孙女替您抽他。”沈薇柔声劝着,等老太君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才又说道:“您还不知道珏哥儿吗?就是个愣头青,若没点原因他能跑到雪姐儿的院子里撒野?雪姐儿有没有跟您说他们是因何起得冲突?”把这事弄清楚才守键。   刘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这不是把罪名往雪姐儿身上推吗?“薇姐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妹妹乖巧听话,能和珏哥儿起什么冲突?”而沈雪则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沈薇淡淡一笑,道:“夫人急什么,我也没说雪姐儿的不是呀,只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无缘无故的珏哥儿怎么就跑雪姐儿院子里闹事了,他性子是冲动了些,但这事他还干不出来,您教养了他十几年,还不了解他吗?”   刘氏被堵了回来,一时无话反驳。   沈薇又转向老太君,“祖母,还请您问清楚事情的原由,其他的任您发落,我们姐弟没有任何怨言。”   老太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孙女,一想也是,府里住着好几个姐儿,怎么就单砸了雪姐儿的屋子?之前光顾着震怒生气了,还真没想起来问清楚原由。   “好,珏哥儿,雪姐儿,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沈珏和沈雪两个人,一个死抿着嘴唇不说话,一个只埋头哭泣。眼瞅着老太君又要动怒,沈薇冲沈珏喝道:“珏哥儿,没听到祖母问话?还不快从实招来,还是你等着用家法?”一边给他递眼色过去。   可那沈珏却把头一扭,高傲无比的样子。沈薇那个气呀,若是换个地方她早上去一脚把他踹翻了,还容他耍横?   可再生气也得管呀,谁让这混小子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弟弟?   正在此时跪在一旁的四喜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说话了,“老太君,夫人,四,事情是这样的。”他心里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说出实情,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少爷是个聪明的,在四的监督下那些诗书少爷很快就念会了,以前总是不会是因为没人约束着。现在四回府了,少爷肯定会有出息的,他不想再跟着三喜做伤天害理的事了。   “今儿歇过午觉,少爷带奴才出院子溜达,走到五院子附近,见她正在赏花。少爷就说要悄悄过去吓她一吓。谁知走近却听到五正跟丫鬟说四的坏话,少爷不乐意了,就和五吵了起来,没吵过,他这才气冲冲地冲进五院子,把屋子给砸了的。”   “你,你说谎。”沈雪抬起头气愤指责,“祖母,您,您要给孙女做主啊。”一张脸梨花带泪,煞是心疼人。   四喜却嘭嘭嘭直磕头,“老太君,夫人,四,奴才刚才说的都是实话,若有一句假话就让奴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诅咒发誓着,“这事不光奴才知道,五身边的倚翠姐姐也是知道的,当时还有世子夫人院里的两个嬷嬷打附近经过,她们都看见了。”   “雪姐儿,是不是这样?”老太君望向沈雪。   沈雪的身子僵了一下,哭着抬起头,眼中慌乱一闪而过,“祖,祖母,孙女只是和倚翠说起四姐姐而已,说她的坏话?”沈雪怎么可能承认呢,若不是听这奴才说还有大伯母院里的两个嬷嬷经过,她连这都不会承认的。不由把这奴才恨上了。   “你有,你就有!你说我姐姐是个病秧子,是乡下长大的粗丫头,无才无德,根本配不上永宁候世子瑾瑜哥哥,还说我姐姐怎么不死在外头,回来做什么”沈珏突然开口。   沈雪冷不防给揭了底,脸上一阵慌乱,“你,你,你胡说。”捂着脸又嘤嘤哭起来了。   “我没有胡说,我一句都没有胡说,若你不说我姐姐的坏话,我也不会砸你的屋子。”沈珏的眼底全是愤怒。   沈薇震惊了,看向沈珏的目光复杂无比,她猜测了千百种原因,唯独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只因为沈雪说了她的坏话!   这些日子她是严格督促沈珏读书上进,但其中不过是责任心使然,没有多少情感的。而珏哥儿却如此维护她。   沈薇觉得鼻子酸酸了,想着以后要对这小子好一点,少打他一些。而沈珏却懊恼地把头一扭,真是个不可爱的臭小子!   “五妹妹,原来你这般恨我呀!”沈薇泫然欲泣,一脸深受打击的样子。   “薇姐儿,雪姐儿只是——”刘氏也慌了,她之前也不知道原因,只是看到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屋子,火气就上来了,直接带着雪姐儿来找老太君做主了。若是知道是因为这事,她哪能不做一点准备?   老太君怎能不明白事情的真相是什么?看向沈雪的目光就要几分失望。   刘氏急了,“母亲,雪姐儿不适意的——”迎上老太君的目光,她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老太君按了按太阳,开口说道:“虽说事出有因,但珏哥儿也不该砸了雪姐儿的屋子,罚你去跪祠堂反省。至于雪姐儿——”她抿了抿嘴才道:“雪姐儿约束下人不力,禁足半月,抄女戒百遍,身边的丫鬟倚翠打五板子,罚三月月钱。”   老太君对沈雪到底有几分疼爱之心,把罪名推到了奴才身上,但愿雪姐儿能明白她的苦心。   刘氏和沈雪都松了一口气。   沈薇也是心中了然,知道只能如此了。她上前说道:“祖母,珏哥儿做错了事情,是我这个长姐没有管教好他,他头上还有伤,孙女愿替他跪祠堂。”   “不要,谁要你替。”沈珏直接就嚷嚷起来了。   “闭嘴!”沈薇回头瞪她一眼,转过身坚定地望着老太君,“还望祖母垂怜。”   老太君打量着沈薇半晌,嘴角弯了弯,“也好,他头上有伤,就由你这个当姐姐的替他跪祠堂吧,以后要好生地教导他。”   “是,孙女遵命。”说着屈膝行礼,带着沈珏退出去了,瞧都没瞧刘氏和沈雪一眼。   一到外面沈珏就甩开了姐姐的手,“说了不要你管,多事!”他一个男子汉怎能让个女人替他出头?他成什么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管。”   “你以为我想管呀?”沈薇闲闲说道:“在外人眼里,我和你早就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白?”   斜了沈珏一眼,沈薇扬长而去,真是个不可爱的小孩!    ☆、第99章 跪祠堂    “四,请跟老奴走吧。”两个身材魁梧的执法婆子奉命前来带沈薇去祠堂。   梨花等人的脸上闪过气番故意的,她们肯定适意的!再过一刻钟就到用晚饭的时辰了,她们选择这个时候来分明是想让饿着肚子跪祠堂,这可恨的老货。   沈薇不以为意,“有劳两位嬷嬷了。”   左边的那个婆子一脸横肉,“四请吧!”她轻蔑地看了一眼沈薇,含得罪了三夫人还想有好日子过?想得美!   “。”梨花满脸担忧地追了两步,跪上一夜怎生受得了?梨花恨不得自己去替跪祠堂。   沈薇转过身,见几个丫头均是一脸担忧,心头温暖,笑了笑,道:“没事,明早就回来了,你们看好院子。”   不就是换个地方睡觉吗?沈薇可没打算真跪上一夜,又没有人看着,她傻呀!就是有人看着,她也有的是办法。   看守祠堂的是一个姓柳的婆子,因之前就得了消息,见执法的两个婆子过来,忙小跑过去陪着笑,“见过四,两位老姐姐辛苦啦!”   她是个没关系,没背景的,所以才被打发来看祠堂,谁也不敢得罪。   执法婆子桀骜地点点头,“我们把四给你送过来了,还不快把祠堂的门打开让四进去反省。”   “哎,哎。”柳婆子转身掏出钥匙开祠堂的大门,那两个执法婆子看向沈薇,“四,老奴们的任务完成了,您进去吧,明早老奴再来接您。”脸上的横肉也跟着动呀动的。   沈薇心中明白,哪里是来接她,不过是来看她有没有老实跪祠堂罢了。   不过沈薇依旧从容,脸上一片柔和,“多谢两位嬷嬷了。”反倒让两人心中诧异不已。   执法婆子走远了,柳婆子小心地看了一下沈薇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四,实在是得罪了,您看?”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沈薇一笑,也不让柳婆子为难,径直迈进了祠堂。那柳婆子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   祠堂里本就阴暗,加之又临近黄昏,光线就更暗了。好一会儿沈薇的眼睛才适应过来,打量起祠堂的布置来。   哇,好多牌位!从高到低密密麻麻排了好几排,他们家有这么多祖宗?沈薇表示十分怀疑。她只知道他们这一支在沈家庄是四房,再往上就不知道了。估计就是她祖父沈侯爷也知道的不多,毕竟庄户人家谁在意这个?   不过自祖父封了侯就不一样了,祠堂里若还只有寥寥几个牌位岂不是太寒酸,哪个高门大户人家的祠堂里牌位不是满满当当?这样才显得有底蕴,子孙旺盛。   草根出身的沈侯爷也附庸风雅了一番,硬是从前朝找了一个姓沈的大儒,奉为自家祖先,于是上数几代都是泥腿子的沈家摇身一变成了书香世家的后人。   沈薇拖出一个蒲团,拍打几下灰尘就盘腿坐下来,一个个仔细辨认牌位上的名字来打发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祠堂里的光线完全暗下去了,更显得阴森森的。若是一般的姑娘早就吓哭了,可沈薇不是一般的姑娘,除了饿她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沈薇按了按咕咕叫的肚子苦笑,后悔之前没有偷偷带块点心,这一夜可怎么熬呀?她果然是被养得娇惯了,当初执行任务时两三天只靠着一小瓶水也没觉得这样难熬。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沈薇站起来四下里瞧了瞧,又找到了两只蒲团,拼接在一起打算这上面凑合一夜。可是饥饿如一只小手,拽得她肠子都疼了,哪里睡得着?   沈薇撅嘴埋怨起来,沈珏那个死小子良心大大的坏了,自己都替他跪祠堂了,他咋就想不起来给自己送点吃的过来?等出去了一定要好好虐虐他出气。   还有梨花荷花水仙那几个丫头,平时倒挺贴心伶俐的,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不知道她们快饿死了吗?含出去了一定要扣月钱!   正埋怨着呢,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是沈珏恼怒的声音,“你这老货,小爷让你开门你没听见?啰嗦个什么!找打是吧?”   沈薇精神顿时一震,好了,终于不用挨饿了!   “五少爷,不是老奴啰嗦,实在是没有老太君的命令这门得明早才能开,您就不要为难老奴了。”柳婆子赔着笑脸解释着。心头却在打怵,这五少爷最是个混不吝的,惹了他不高兴还不定真没整治自己呢。不由心头发苦。   “少给小爷找借口,小爷说开就得开,你开不开?不开小爷踹啦!”   “五少爷,可使不得啊!”这是柳婆子的惊呼。若是踹坏了门,上头罚的还不是她?   接着沈薇就听到门被踹了一下,之后沈珏似乎被人拉住了劝说,她听到了顾嬷嬷的声音,也听到了梨花荷花的声音。   沈薇的心一下子就放到了肚子里。   也不知她们是怎么交涉的,沈薇猜肯定是银子开路。   祠堂的门被打开了,柳婆子端着油灯在前头引路,后头跟着沈珏几人。顾嬷嬷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梨花荷花四喜手里抱着被子铺盖什么的。   顾嬷嬷一看到偌大的祠堂里孤零零一人坐下地上,鼻子就是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何时受过这个罪呀?   梨花荷花早就放下东西扑过去了,急切地询问着,“您没事吧。”一个人呆在这黑漆漆阴森森的祠堂,肯定害怕的。梨花看了一眼挨挨挤挤的牌位,只觉得头皮发麻。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沈薇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有吃的吧?快拿来,我都快饿死了。”她盯着食盒,两眼发光。   “顾嬷嬷,快点把食盒拿过来。”沈珏得意洋洋地吩咐,“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饿的。”所以他才带着顾嬷嬷来送吃的,他很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得意。   沈薇撇撇嘴,也不想想她可是替他跪祠堂,给她送点吃的不应该吗?   顾嬷嬷又是一阵心疼,忙打开食盒把里头的饭菜端出来,沈薇接过筷子就大口大口地吃上了。顾嬷嬷在一旁说着慢点慢点,沈薇点头嗯着,手里的筷子却是不停,顾嬷嬷眼睛又是一热。忍不住埋怨起五少爷来,若不是五少爷惹祸,能受这罪?   而梨花荷花早就忙开了,把带来的席子被子在地上铺了一个简易的床铺,为了让睡得舒服点,光是铺的被子就有两床。唯有沈珏无所事事这瞧瞧那看看。   柳婆子在一旁看着,不由咋舌,这四真到这来睡觉了?也太不避讳了吧。可摸了摸手上的金镯子,她到底没说什么。   刚才梨花姑娘随手给了她一个金镯子就有半两重,抵得上她半年的月钱了,有了这金镯子,儿子的汤药银子就有着落了。   “四您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柳婆子搓着手有些为难地瞅着顾嬷嬷梨花几人。这又是送吃的,又是送被子的,还是赶紧快走吧,若是惊动了别人,告到上头她可吃罪不起呀!   沈薇也吃饱了,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她也没有为难柳婆子,爽快地对顾嬷嬷和梨花说:“你们都回去吧,明早来接我就行。”她瞅了一眼地上的“床铺”,嘴角翘了翘。   顾嬷嬷也是知道轻重的,拉着的手交代了又交代。梨花却不愿意赚“,奴婢留下来陪您。”有个作伴的才不会害怕。   不得不说梨花妞你真是想多了,你家才不会害怕呢,就是这些牌位都变成厉鬼,她也不会害怕的。   顾嬷嬷脸上一喜,“对对,让梨花留下来。”她和梨花想到一块去了,都担心会害怕。   沈薇却见柳婆子面露难色,便知这行不通。“不用,梨花也回去,都是自家祖宗,有什么好怕的?”   “。”梨花还想再说,被一旁的沈珏打断了,“好了,好了,我留下来,我留下来陪姐姐。”   沈薇诧异,顾嬷嬷诧异,梨花荷花诧异,就是柳婆子也诧异。这小霸王何时懂得替别人着想了?   沈珏被众人看得羞怒,不高兴地冲柳婆子发脾气,“怎么,你这老货有意见?告诉你,小爷我留定了。   为表决心他一屁股坐在沈薇还没来及享用的床铺上,心中暗想:自己做得事可不能让个女人顶缸。   “少爷。”四喜苦着脸唤道,少爷留在祠堂陪四,那他可怎么办?   “行了,你自己回去吧,跟三喜说一声,我留在祠堂陪姐姐了,明早再来接我。”沈珏不耐地对着几人挥挥手,“走吧,走吧,赶紧走吧,打扰小爷我休息。”   沈薇眼睛眨了眨,道:“也行,就按珏哥儿说的办,你们赶紧走吧,一会被人看到了可就不好了。”又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递给柳婆子,“柳嬷嬷,还望你担待一二。”   柳婆子眼睛一亮,天爷来,难怪梨花姑娘手面那么大,这当主子的更大方。以她毒辣的眼光来看,这根金钗若是换成银子,都够儿子两年的汤药费了。   就因为这金钗贵重,柳婆子反倒不敢接了,“四,这,这,刚才梨花姑娘都赏过老奴了。”眼睛却盯着金钗移不开视线。   沈薇心中了然,笑了笑道:“那是之前,这是本赏你的。”   梨花从手里接过金钗塞到柳婆子的手中,“嬷嬷拿着吧,以后你就明白了,我们顶顶是个的大方的主子,只要你上心伺候,赏赐是不会少的。”像证明梨花的话似的,荷花猛点头。   这话柳婆子倒是相信,从梨花荷花身上的穿戴就看出来了,这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可是府里的头一份呢,连世子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稍逊一筹。她不由艳羡起来。   柳婆子紧紧握着手里的金钗,脸上的笑容越发讨好,“几位放心,我肯定伺候好四和五少爷。”   顾嬷嬷几人走后,柳婆子对沈薇道:“四,您和五少爷安心歇着吧,老奴在外头替您守着。”   “劳烦嬷嬷了,守着就不用了吧,忙了一天了,你也去歇着吧。”   柳婆子嘴上道着不劳烦不劳烦,轻轻退了出去。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回去找件厚衣裳披着,就靠在门边守着,说不准四有事召唤呢。   她这守祠堂是个闲差,干得就是得罪人的活,难得遇到个大方的主子,她把四伺候好了,赏赐还会少吗?想到躺在的儿子,她顿时浑身充满了力量。   ------题外话------   今天很给力,更了好多哦,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死和和?    ☆、第100章 祠堂相处    祠堂里安静下来,烛火跳跃着,偶尔爆出一个灯花,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   沈薇盘坐在蒲团上,悠闲自在,反观坐在地铺上的沈珏,却是坐如针毡,总觉得屁股底下有一股火烧,想站起来,又觉得跌份。   “干嘛,这么看着小,嗯,我干吗?”沈珏终于忍不下去,冲姐姐嚷道。小爷两字差点就脱口而出。   “我看你了吗?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沈薇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沈珏膛目结舌,不是都说他姐姐变得优雅大方了吗?依他看就是个小气的女魔头,不就是替他跪个祠堂吗?他又没有求她,而且他不是来陪她了吗?   “骸”沈珏气呼呼地把头扭向一边。   “扑哧!”沈薇笑出声来,她在现代是个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没有和这么大男孩子相处的经验,不过沈珏这小子倒挺可爱的,沈薇觉得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你笑什么!”沈珏鼓着脸,像一只胖蛤蟆。   “笑了吗?我笑了吗?哪有!你听错了。”沈薇眨着眼睛,笑的像个邪恶的女巫。   “你!”沈珏肺都要气炸了,她明明听到了笑声的,含一定是在笑他!   沈珏觉得自己的男子汉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这若是别的人,她的拳头早就打了上去,可   这是她姐姐,亲姐姐,而且似乎还对他不错的姐姐,沈珏觉得满心的愤怒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扑通一声倒在铺上,把头埋了起来。   真是个别扭的男孩子!沈薇轻笑一声,柔声道:“怎么?生气了?姐姐和你开玩笑呢!”   被子里的沈珏没有吭声。   沈薇继续道:“真生气了!男孩子可不能这么小气哦!”   这回沈珏有反应了,重重的哼了一声,转了个身,给沈薇留个后背,心中腹诽:我才不小气呢,好男不跟女斗,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沈薇憋着笑,继续撩拨沈珏:“好啦,别生气了,快起来咱们说说话。”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从沈薇决定了把沈珏纳入保护的羽翼之下,她就开始对他上了心思,想要了解他过去的生活。   沈珏还是不动,反倒傲娇上了。   “真不起?那我过去拉你啦。”沈薇作势要起身。   “起啦,起啦,你不要过来!”沈珏一下子爬了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他才不要她过来拉他呢,   一抬头正对上姐姐含笑的眼眸,沈珏一怔,随机恼羞起来,又把头牛扭向一爆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沈薇一点也不介意,“珏哥儿,陪姐姐说会话呀!”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沈珏粗声粗气地说,女人就是麻烦。   “什么都可以说呀,就说一说我不在府里的这三年你过的好不好吧!他们对你好不好?”   “什么过得怎么样,每天不是在府里,就是去学堂,还不是都一样。”沈珏无精打采地道。   沈薇一想也是,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沈珏在府里不会过得很好,没有亲娘,亲爹事忙,继母心机叵测,身边的奴才也各有心思,唯一忠诚的奶嬷嬷还被打发了出来,没人疼,没人爱,他的日子能好过吗?   “算了,咱们还是来背书吧,从《三字经》背起。”沈薇果断转移了话题。   “不是吧,还背?我还是睡觉吧!”沈珏哀嚎一声又倒在地铺上,任沈薇怎么喊他都不起来了。   沈薇不由气结,背个书就那么可怕吗?想当初她可是把背书当成享受的,常挺着小神气地背给外公听,以求表扬。这小子倒好,背个书跟要他命似的,一点都不像她沈薇的弟弟。   “珏哥儿,你不是好久没出府了吗?你好生背书,姐姐过两天带你出府去玩!”沈薇开始利诱。   “不要!”沈珏一口拒绝,“你出府还没有我方便呢。”况且叫个女人带着出去多掉面子。   “呃!”沈薇不由一窒,“那你说想怎么吧!”沈薇很大方的任由他提条件。   沈珏眼睛一亮,“姐姐,你把桃花那丫头给我吧。”他早就眼热那丫头的大力了,带出去一定特长面子。   “不行!”沈薇一口拒绝,笑话,桃花那丫头能随便送人吗?就算是她亲弟弟也不行,桃花可是要跟着她一辈子的。   沈珏的嘴巴顿时扁了下来,脸上满是失望,沈薇见状忙许诺:“你不就是看中桃花力气大吗?桃花不能给你,不过姐姐可以给你两个小厮,拳脚功夫相当不错的哦!”   “真的?”沈珏狐疑,有些不大相信。   沈薇拍拍保证:“当然是真的,明天就送到你院子里,功夫好不好,你可以亲自检验,而且——”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一下,“你不是很羡慕大伯父那匹大黑马吗?等你生辰时,姐姐也送你一匹好马,一点不比大伯父那匹差,是祖父从西疆送给我的哦!”沈薇加重利诱的砝码。   “你说的哦!可不许反悔!来来来,背书!《三字经》是吧?”沈珏一跃而起,一张脸兴奋得通红。   沈薇高兴地笑了。   安静的祠堂里响起了少年稚嫩的背书声,依在门上的柳婆子听到了,心中满是羡慕,五少爷背书可真好听呀!自己的儿子也曾是主子身边的书童,跟着念过几年书,自儿子身子不好就——   柳婆子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打湿身前的衣襟。   寂静的夜里,朗朗书声高高低低地响起,烛火跳跃,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画面。   不知不觉三更的梆子已经响起,沈薇见沈珏都打起了哈欠,便道:“好了,今儿就到这吧,睡吧!”   提到睡觉就又遇到了问题,地铺只有一个,谁睡好呢?沈薇正想说她睡蒲团,让沈珏睡床铺。就见沈珏主动躺到了蒲团上,把舒服的地铺留给她。   沈薇又是一怔,忽而笑了,她的声音十分柔和,“珏哥儿,你睡这边吧。”怎么说自己也是姐姐呀!   “不要,我是男人。”沈珏不同意,怎么能让女人睡地上呢。   沈薇又笑了,抱起一床被子走过去,“起来,铺在!”又扔了一条毯子给他,这样两人都有的铺有的盖,不用担心着凉风寒了。   许是累了,沈珏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发出轻轻鼾声。烛火中,沈薇望着他那张稚嫩而干净的脸,心头一片宁静,不一会儿也沉入了梦乡。   ------题外话------   女儿昨天满三岁,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    ☆、第101章 后续    相较于沈薇姐弟的和风细雨,沈雪那里可是暴风骤雨。   “出去,出去,全出去。”沈雪把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整个人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屋子被沈珏砸过才收拾好,这下又满地狼藉了,丫鬟都吓得大气不敢出,每每听到屋里传来的声响都忍不住身子一抖,心中如这无边的夜色,漆黑一片。   别的丫鬟还能躲开,大丫鬟倚红却躲不开,以前前头有一个倚翠在,发脾气都是倚翠上前劝的,现在倚翠被打了板子躺屋里养伤,就轮到她出头了。   “,您别伤了手。”倚红上前相劝,刚走了两步,一个花瓶就在她脚边碎掉,乱飞的碎片打到她小腿上,生疼生疼的。   “啊!”倚红疼的蹲下身去摸小腿。   “叫什么叫,能死啊!”随着话音一只茶杯就冲她飞来。   倚红吓蒙住了,都不知道动了,茶杯重重地砸在她的额头上,火辣火辣地疼。她愣在那里,眼泪哗哗地流,却不敢出声,也不敢动,生怕再砸什么东西过来。   以前倚红经常嫉妒倚翠在跟前的地位,现在她一点也不嫉妒了,巴不得离远远的。   刘氏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她又急又气,“住手!”上前抢下女儿手中高举的小杌子,“你到底想干什么?”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沈雪一怔,脸上变幻着,一跺脚奔进了内室。   刘氏抚额,怎么越来越不省心了呢?瞪向还呆在地上的倚红,怒斥道:“还不快出去找人来收拾,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倚红这才如梦初醒,打着寒噤狼狈向外奔去,置身于七月的天气里仍觉得浑身发冷。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那一小杌子若是砸下来,她哪里还有命在?   刘氏进了内室就见女儿扑在抽泣,“雪姐儿,你不是答应了娘吗?怎么又发脾气了?”女孩子有些小脾气没什么,但动辄就砸东西可不行,若是传到外头必要影响女儿的名声!好在这院子里的奴才都是她亲自挑的,没胆子乱传主子的闲话。   “娘,女儿就是不甘心嘛,明明是珏哥儿砸了我的屋子,凭什么要罚我禁足抄女戒?”沈雪十分不平,“听说爹还把那盆红珊瑚送给她了,我都没有得到,凭什么呀?”想起了这茬,沈雪更是恨得牙痒痒,爹爹最疼的本应是她才对,害她在三姐姐跟前丢了老大的脸。   “这事你听谁说的?樱姐儿吧?”刘氏一怔,她还不知道有这事呢,女儿都知道了,随即一想便明白是谁多嘴了,三房中消息灵通的也就芝姨娘了。   “雪姐儿,娘早告诫过你了,樱姐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是在拿你当使,你看不出来吗?”   “女儿哪有那么蠢?”沈雪哼了一声,她哪里看不出三姐姐的意图:“女儿就是不服气。”   “你有什么不服气的?老太君不是都罚她跪祠堂了吗?”刘氏有些不耐,“是你自己做事不小心,被人抓了把柄,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我,我,我就是讨厌她,恨不得她死在外头!”沈雪恼羞成怒大声嚷嚷起来。   刘氏拍了女儿一下:“小祖宗,你给我住嘴”哪怕心中这样想也不能说出来,“娘不是   让你沉住气吗?七天不是快完了吗?娘有有的是法子替你出气。”刘氏可不敢再刺激女儿了,生怕她再弄出点么事来。   “真的?娘真帮我出气?”沈雪眼睛一下子亮了。   “嗯,不过你要给我老实地在院子里抄女戒,好生去你祖母那认错。”刘氏对女儿说。   “好!”沈雪高兴地答应了,只要能让沈薇倒霉,让她干啥都行。   第二日一早,执法婆子谬来的时候就见祠堂里四规矩地跪在蒲团上,神清气爽,丝毫不见狼狈。均十分诧异,可左瞅右瞧也没看出破绽,只好不甘心的放沈薇出去了。   刚迈出祠堂大门,桃花就撒腿跑了过来,一张小脸仰得跟向日葵似的:“,她们欺负你。”望向那两个执法婆子便目光不善。   沈薇莞尔一笑:“桃花来接我啦!赚咱们回去。”若不是她愿意谁能欺负得了她?“你梨花姐姐弄了什么好吃的呀?”沈薇见桃花仍盛耿于怀,忙转移起她的注意力。   果然,一提到吃后桃花把什么都忘了,拉着沈薇的手就缀“赚快赚梨花姐姐弄了好多吃的,天没亮就起来张罗了”那香气她都闻到了,可梨花姐姐说等回来才能吃,她就争着来接啦。   茶花,水仙也围了上来,一群人簇拥着沈薇朝回赚就像迎接凯旋而归的女王。   柳姿婆子眼巴巴地跟在一旁,沈薇触到她身上披着的厚衣裳,心中了然,“柳嬷嬷,以后有事可以到风华院找梨花。”   “谢谢四,谢谢四!”柳婆子大喜,跪在地上不停叩谢,她望着众星捧月中那道纤细的身影,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   “来了,来了,快快快,回来了。”风华院门口梨花领着一众丫鳜一瞅见的身影就惊喜地嚷起来。   院门大开,风华院所有的奴仆下人都整齐的列队候着,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惊喜。   “,快跨火盆,去去晦气。”梨花上前说道,这可是大事,顾嬷嬷交代了好几遍了,可不能出了篓子。   沈薇从善如流,拍迈过了燃烧旺盛的火盆,丫鬟们不由拍手叫好,簇拥着她继续朝里走。   “快,快,热水准备好了吗?要沐浴更衣!”梨花如大管家一般里外张罗着。   木桶里水温正好,沈薇看到桶面上漂浮着什么东西,梨花解释道:“,水里放了艾草,最是驱毒辟邪了。”这也仕嬷嬷交代的。洗了艾水澡就能把霉气都去掉!   沈薇虽不相信,但也欣然接受,总归是大家的一片心意。   洗了澡换了衣,沈薇在丫鬟贴心地服侍下享用早饭,吃罢早饭沈薇宣布:“赏钱,每人赏一月月钱,外加一套衣裳。”   自己跪祠堂,连带着院中下人也跟着不安惶恐,现在首要的就是安稳人心,而沈薇的办法就是如此任性而土豪。   果然,此消息一出,风华院上下欢呼不已,人人兴奋,引得修院子的工匠诧异不已,等知道了缘由,不由羡慕起来,这位四可真是大方的主子呀!一看就是受宠的,不然,世子爷能给扩院子?    ☆、第102章 真正的反击    四合居,世子夫人许氏的院落。   “哦?昨晚珏哥儿真的在祠堂陪了薇姐儿一夜?”许氏抚茶叶沫子地手顿了一下,脸上带着惊讶!   珏哥儿是个什么样,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好好一个孩子被刘氏给养歪了,成日就知道玩和惹祸。   “是真的,夫人,下头的小丫头瞧的清清楚楚的,今儿一大早五少爷才从祠堂里出来。”大丫鬟落霞轻轻给夫人捏着肩。   “呵呵,有意思!”许氏抿了一口茶露出意味深长地笑。这才几天,珏哥儿跟薇姐儿的关系就这么好啦!听说珏哥儿的改变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嗯,薇姐儿是个聪明的人,懂得这府里只有珏哥儿才是她的依靠,所以一回府就花大力气管教珏哥儿,为了笼住珏哥儿的心,都不惜替他跪祠堂。   看吧!心思没有白费吧!珏哥儿待她到底是不一样的,刘氏肯定气坏了吧?许氏觉得心情特别舒畅。   “听说三夫人去了永宁侯府?”许氏垂下眸子转移了话题。   “嗯,奴婢也听说了,好像是为了四的婚事。”落霞轻语说道:“不过听说回来时三夫人脸色不大好。”   “哦?”许氏有几分诧异,随即便好似明白了,轻轻颌首:“薇姐儿也是个有福的,永宁侯府虽门第不脯但永宁候世子却是个好的,上进有才华,薇姐儿嫁过去早晚能熬出头”   许氏对和自己儿子并称京城佳公子的卫瑾瑜很有好感,那孩子她见过,长得一表人才,品行脾气都好,读书也很有天份,小小年纪就颇有才名。和薇姐儿特别相配。女人嘛,不就图嫁个好夫婿吗?   “等薇姐儿的婚期定了,记得提醒我去给她添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套蓝宝石点翠头面?”许氏惬意地喝着茶。   “回夫人,是有这么一套头面。”落霞的眼底露出迟疑,“夫人,这是不是太贵重了?”那套头面,夫人连二都没舍得给呢。   许氏笑了,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贵重?薇姐儿值得呀。”   薇姐儿是个聪明的,交好她就是给莹姐儿、霜姐儿添了助力,不比给什么头面更有用?   她想的很长远,忠武候府以后会是她儿子的,薇姐儿未来的公爹在文臣中颇有影响力,这可都是助力呀!   而永宁候府的当家夫人郁氏送走了刘氏后却不大高兴,心中十分后悔,怎就早早地定下了儿子的婚事呢?忠武候府是简在帝心不假,可听说和儿子定下婚约的三房四胆小粗鄙的病秧子,在乡下老宅长大,能有什么规矩?这如何配得上自己玉树临风的儿子?这么上不不得台面的儿媳怎么担得起宗妇的职责?   想想郁氏就头疼不已,又不敢主动提退婚,忠武候府势大得罪不起呀!而且侯爷为人最是信守承诺,定是不会同意退婚的。   自己与阮嫣然是手帕交不错,当初定下亲事也是看在阮家、沈家权势大,能拉扯侯爷一把,谁能想到阮氏是短命鬼,早早就撒手人寰。阮家那么荣盛的将军府死的死、亡的亡,一夕间只余个双腿残疾的阮老将军带着稚龄孙子孙女艰难支撑。   自家一点助力没得到,反倒赔上个优秀的儿子,郁氏每每想起就悔恨得睡不着觉。   沈薇那丫头回来她不是不知道,也明白按照礼数,她该主动登门拜访商议两个小儿女的婚事,可她心中膈应,硬是装作不知。   可躲就能躲得了吗?这不刘氏上门了,想起刘氏那高傲的态度,冷嘲热讽的话,她的头又疼了起来。   “。”荷花拎着食盒气呼呼地进来了,把食盒往桌子上一放,嘴巴撅得老脯一脸愤怒,“,她们太欺负人了。”   “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沈薇诧异地看过来。荷花这丫头她还是很了解的,机灵,眼头活,会说话,和谁都能处得来,加之出手大方,短短几日就和侯府各房的丫头婆子们混得脸熟。   听到询问荷花就更委屈了,替她家委屈。   “,您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这饭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一群捧高踩低的玩意儿,这不明摆着欺负您吗?”荷花气冲冲地把食盒的盖打开,端出里面几盘清汤寡水的菜色。   沈薇一看,一盘炒青菜,那青菜一看就不新鲜,老叶子占了一半,这样的青菜在沈家庄是用来喂猪的。一盘辣椒炒肉,几乎全是辣椒看不见肉在哪里。一盘据说是红烧鱼的,两条还没巴掌大的小鱼可怜兮兮地卧在盘子底。还有一盘豆腐,上面浇着一层红红的辣椒油,看着就没有胃口。真难为大厨房能整治出这么别出心裁的菜了!   沈薇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前两天的饭菜虽然不是多好,但也能过得去,自从她被老太君罚了跪祠堂,大厨房送来的饭菜就成了眼前这样的了。世态炎凉啊,古人诚不欺我!沈薇在心里感叹了一番。   “您还笑得出来?奴婢都气死了,奴婢都看见了,几位身边的丫鬟的饭菜都比您的好,那个张宝家的忒可恶,非说的份例就是这样的,奴婢跟她理论,她还推奴婢,还说就是到老太君跟前她也不怕,这不是欺负人吗?”荷花气得直跺脚,别的丫鬟也都义愤填膺。   沈薇一点都不生气,气定神闲地吩咐,“去,看看桃花在哪里,把她找过来。”   “,这些菜桃花也不吃呀。”荷花脱口而出,桃花的胃被养得可刁着呢,味道稍微不好就赖洋洋地不肯下筷,每天都吩咐人去外头的大酒楼给她买好吃的。   沈薇斜了荷花一眼,“谁说要吃?我要去砸大厨房,除了桃花你们谁有那个力气?我不找她找谁?”   “啥?砸大厨房?您说真的?”不说荷花了,就是梨花水仙等人都惊疑不定。也不怪她们惊疑,实在是回府之后的脾气就软了许多,受了委屈也是一笑而过。   “怎么?不相信?”见了丫鬟们脸上的表情,沈薇又好气又好笑,“你们真以为本改了性子?走吧,今儿心情好,咱们去大厨房转转。”之前她有意示弱,不过是想看看谁最先跳出来罢了。果然没辜负她的期待,在她刚跪过祠堂,大厨房就急不可耐地跳出来给她难堪了。   嗯,好吧,那就拿大厨房立立威吧,之前欺负桃花的那笔帐还攒着呢,正好一次清算了。   “太好了,早就该拿出雷霆手段了。”   “走走赚奴婢也去,含老虎不发威都当我们是病猫呢,这下让她们瞧瞧厉害。”   “还有奴婢,您等着,奴婢拿个趁手的事儿,这一次奴婢一定要把大厨房砸个稀巴烂,看还欺负人不?”   屋里的几个丫鬟兴奋极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好似要去抄谁的家似的,跟她们的主子一样,都是闹事不怕大的主儿。   怕什么,大不了回沈家庄,那才更自在呢。   ------题外话------   沈薇马上就要立威啦!   谢谢忆浓的2张评价票好5朵鲜花,还有136**9544的1朵花花,谢谢啦!    ☆、第103章 砸了大厨房    沈薇带着丫鬟浩浩荡荡朝大厨房走去,路上桃花兴奋地握紧了双拳,“,是不是桃花砸得好以后就有好吃的了?”刚才水仙姐姐是这么偷偷跟她说的,还告诉她要把大厨房砸得一个完整的碗都不留。   沈薇看了看几个低头窃笑的丫头,心中了然,点了点,“对,桃花好好砸,以后就有好多好吃的了,也不会有人再笑话桃花了。”   “那太好了,,我肯定会把这事办好的。”桃花眉飞色舞,却一本正经地说。梨花姐姐,荷花姐姐都那么能干,她也不能差太远不是?   “桃花真乖!”沈薇赞许地摸了摸桃花的头,桃花眯起眼睛十分享受。   沈薇一行来到大厨房,大厨房的大管事张宝家的几人正张罗着准备吃午饭。沈薇对荷花水仙示意了一下便停住了脚步。   荷花会意,扬着一脸笑容就进了厨房,“呦,大管事吃饭呢,呦,还摆了两桌,我看看都有啥好吃的。”边说边朝桌子走去。   张宝家的见是四身边的荷花水仙,一点都没把她们放在心上,使了个眼色就有粗壮的婆子过来拦住荷花水仙。   “二位姑娘,你们身娇体贵,还是莫要进这腌臜的地方好。”张宝家的冷笑道。不过是个不得宠的身边的丫鳜何惧之有?   “别呀!看大管事说的,我不过是和大管事一样的下人奴婢,哪里就身娇体贵了?这菜还挺多的,也让我这个乡下来的丫头涨涨见识呗?”水仙瞅个空就钻到桌前,看着满桌的鸡鱼海鲜,满腔的愤怒直往外冒,“东坡鱼,板栗烧鸡,水晶肘子,双味蹄筋,南煎丸子,一二三四五六——,一共十二道菜。大管事,你们的午饭可真丰盛呀,比我家吃得都好,请问,是何道理呀?”水仙的表情非常诚恳。   张宝家的瞪了一眼那个拦人的婆子,真是个废物,连个丫头都拦不住。虽然被水仙当面揭了出来,她却是不怕的,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我老婆子不懂什么道理,我这大厨房都是按照老太君的吩咐来的,水仙姑娘对此有意见吗?”她可是老太君的陪房,主仆想得几十年了,还会怕一个丫头?就是世子夫人也要给她几分面子的。   水仙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大管事哎,既然是老太君的意思我等哪敢有意见?不过为人奴婢的就得替主子着想,我只知道我家吃不到这些东西,那就谁也别吃。”双手猛一使劲就把桌子给掀了,只听哗啦一声盘碗全掉在地上,站得近的人还被溅了一身的菜汤。   而荷花趁她们怔楞之间快步朝另一桌走去,把另一桌也给掀翻了。   张宝家的大怒,“好,好你们两个贱蹄子,造反是吧?给我拿下送给老太君发落。”   说着她的话音,便有好几个婆子朝荷花水仙走来。   就在此时就听门外一声娇叱,“谁敢!”沈薇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是我让她们掀的。”   “哦,原来是四的意思。您是主子,老奴等是不能把您怎么样,只是四无缘无故砸了大厨房,老奴却要斗胆和您到老太君跟前辩驳一番。”张宝家的眼里全是轻蔑,丝毫没把这个才回府的四放在眼里。   “大管事说的很对,本是要把这事回禀祖母,只是在这之前本要先把气出了。”沈薇慢条斯理地说,“哦,大管事问出什么气?一群奴婢吃得都比本好,本能不生气吗?你刚才都说我是来砸大厨房的,我若是不砸一砸岂不是对不起你?桃花梨花,你们给我使劲砸,总得让大管事的话落到实处不是?”   “哎,奴婢们遵命。”几个丫头大声应着,举起手中的大棒就四下里砸了起来。只听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大厨房里片刻就狼藉一片。   张宝家的,连同大厨房里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慌乱着朝张宝家的望去。   张宝家的气急败坏,“一个个的都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拦住她们?许瑞家的,还不快起禀告老太君,就说四发疯砸了大厨房。”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四会真的砸了大厨房,锅碗瓢盆都坏了,灶也塌了,主子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不行,一定要拿住四,不然这事可真没法交代过去。张宝家的想到这里就要去沈薇。   沈薇怎容她近身,一脚把她踹开,水仙已经叫嚷开了,“好呀,你个挨千刀的老杀才,居然敢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姐妹们,使劲打,使劲砸,为咱们出口气。”   这一喊不要紧,本来还只是砸厨房的立刻落在大厨房人的身上。打得她们抱头乱窜。尤其是桃花,抓住要去通风报信的那个婆子让边上一摔,正好撞在墙上,吭都没吭一声就晕过去了。   桃花三两步来到沈薇跟前,瞪着圆圆的眼睛,“谁?谁欺负我家的?是不是你这个老婆子?我打死你,打死你!”轮着大棒就朝张宝家的头上砸去。   张宝家的肝胆俱裂,这一大棒要是砸在头上还有命在?想躲,腿却一点都不听使唤,哆嗦了半天也没挪动一寸。   “,你干吗拦我?”桃花的声音里满是不满。   而张宝家的却松了一口气,好了,好了,不用死了。就听四温柔的声音响起,“桃花,你手太重,一棒子把她打死了咱们有理也变没理了。”   “嗯,知道了,我不会把她打死的。”桃花立刻领会了新精神,抬脚就往张宝家的身上态一边踢还一边嘟囔,“叫你欺负我家,叫你欺负我家,叫你不给我好吃的,坏人,坏人,踢死你,踢死你。”专往肉多的地方踢。说了不能打死,那就给她留口气吧。   张宝家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在地上滚着爬着,跟个乞丐婆子似的。别的人都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来帮她?   此时众人心中无比后悔,怎么就招惹了四这个杀神呢?都怪张宝家的,都是她说四是个不得宠的,又是个最胆小没用的,即便受了委屈也只会自个忍着,不敢张扬出来。   现在何止是张扬出来,四都快要了她们的命了。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们一定不会听张宝家的话,一定会对四恭恭敬敬的。   “四,奴婢知错了,求住手吧,别再砸了。”有人求饶起来,连锅灶都砸了,耽误了主子们的晚饭可怎生是好呀?   接着求饶的人就更多了,“奴婢也知错了,都是大管事吩咐的,四明鉴,奴婢只是听令行事啊!”大厨房的人缩在角落里,或是蹲在地上,不敢上来阻拦,生怕落得和大管事一般下场。   “好了,都停手吧。”沈薇终于发了善心,她看着缩在角落里的一群人和满地狼藉的大厨房,满意地点了点头。扭头对着半靠在墙上的张宝家的说:“大管事,今儿我的气算是出了,本回风华院等着,等着祖母的传唤,大管事知道怎么告状吧?”哼了一声带着丫鬟们就回去了。   沈薇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群狼狈不堪的人。好一会儿大厨房的人才相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有那机灵的顾不上拍身上的尘土,而是跑过去讨好的先把大管事扶起来,“大管事,你没事吧?”这个婆子姓王,平日对张宝家的颇为拍马逢迎,两人没少狼狈为奸。   张宝家的死死抓住王婆子的胳膊借力站了起来,狠狠地吐了一口血水,“这会跑得倒快,刚才干吗去了?”当她没看见吗?刚才四的丫鬟刚一动手她就躲到边上去了。   王婆子也有些心虚,即使胳膊生疼也只好咬牙忍着,脸上还得带着讨好的笑容,“看大管事说的,刚才我一直想过来的,可四的丫鬟拦着,我也过不来呀。大管事,你看现在可怎么办呀?”   其他的人也都纷纷看过来,“这大厨房都砸完了,主子若手罪下来——大管事,还是您拿个章程吧。”谁也不愿意担责,张宝家的是这大厨房的头儿,自然要她来拿主意。   “怎么办?还有怎么办?”张宝家的有狠狠吐了一口血水,使劲喘了一口气,“李虎家的,赵大家的,扶我去求见老太君。”她特意点了两个最狼狈的,就该让老太君看看她们受得委屈,她就不信邪了,四打砸了大厨房还有理了?   ------题外话------   谢谢佛心麒麟和20100513的评价票,忆浓的5朵花花,136**9544的1朵花花,有些话我都懒得再说的1朵花花,谢谢啊!    ☆、第104章 对祖母    “,咱们砸了大厨房不会有事吧?”刚才砸得很高兴,现在冷静下来梨花不免十分担忧,府里是的大伯母主持中馈,这么一砸不是扫了世子夫人的面子,平白得罪当家夫人吗?而且听说大厨房的大管事张宝家的是老太君的人,她若是往老太君跟前告的状,难免会被训斥。   “会有什么事?分明是大厨房那起子刁奴欺负咱们,咱们占着理呢,怕什么?”荷花不以为然,她现在出了一口气,浑身舒坦,虽然身上有两处被那些婆子掐得生疼,可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梨花姐姐你就是爱自己吓自己。”   “可是——”梨花的眉头还是紧蹙了,大宅门里哪是这么简单的,可不是谁有理谁就对的。老太君本来就不怎么待见,现在又砸了大厨房,岂不是——她不敢想下去。   沈薇扬了扬眉,“放心吧,没事的,我是老太君的亲孙女,她还能为了个奴才责难我?都累了吧,赶紧都吃点,一会老太君该来唤人了。”早在去大厨房闹事之前她就吩咐人去外头酒楼买了饭菜,这会还温热着呢。   “呀,太好了。”小吃货桃花一见到这么多好吃的,立刻欢呼一声扑过去。有了她带头,别的丫头也都围了上去,吃了几天的清汤寡水可不得好好改善一下。   看着丫头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沈薇莞尔一笑,也拿起筷子飞快地用起餐来,一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吃饱了怎么行呢?至于担心害怕,那完全没有必要。   侯府虽然是大伯母掌家,但府里到底住了三房兄弟,再加上老太君这个婆婆,势力复杂着呢,沈薇早打听好了,大伯母对张宝家的不满已久,早就想换上自己人了,只是碍于张宝家的是婆婆的人,加之她又十分精明,一直没抓住她的大错,不好动她罢了。   侯府说大很大,说小,其实也很小,四打砸了大厨房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各房主子的耳中。   就如沈薇想的那样,世子夫人许氏听了下人的禀报,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当真?薇姐儿真的带人把大厨房砸了个稀巴烂?”   “不敢欺瞒夫人,这是奴婢亲眼所见,四不仅砸了大厨房,还打了张宝家的,现在张宝家的去了老太君的院子。”下头站着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微垂着头,头发散乱,身上有些狼狈。   她是许氏安插在大厨房的心腹,曾是许氏的陪嫁丫鳜夫家姓戴,人称戴进家的。伺候得一手好汤水,所以许氏把她安插在大厨房,因为前头有个张宝家的,所以她一直屈居大厨房二把手,和张宝家的分庭抗礼。   想起刚才的混乱,戴进家的还是心有余悸,四太可怕了,四的丫鬟也太可怕了,尤其是那个叫桃花的小瘦丫头,打起人来简直不要命,太凶残了。幸亏她机灵躲得快,不然也得和张宝家的那个蠢货一样惨。   “哦,这样呀!”许氏慢慢坐了下来,嘴角上扬,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薇姐儿还真让人意外。”   戴进家的见夫人不怒而笑,心里十分疑惑,却又不敢多问什么。迟疑了一下,犹豫着道:“那张宝家的肯定是去找老太君告状了,夫人您看——”四也太嚣张了,稍不对心思就打砸大厨房,若不好生收拾一回以后还有她们这些奴才的活路?   许氏却摆摆手,“不用,这事和我们不相干,让咱们的人都老实点。”她是掌家夫人,还能不知道大厨房苛待薇姐儿?她冷眼瞧着,等的就是薇姐儿闹起来,这不,薇姐儿果然没令她失望。   戴进家的虽然心中不解,却也不敢质疑夫人的决定。   不仅世子夫人许氏冷眼旁观,就是得了消息的刘氏也是冷笑,作吧,作死拉倒,还省得自己出手呢。   而此时风华院的沈薇也等来了松鹤院的传唤,来的依然是画眉,眉眼低垂,十分恭敬地样子,“四,老太君请您过去一趟。”   沈薇站起身,“辛苦画眉姐姐了,走吧。”   画眉心中诧异,四这做派就好似早就等着她一样。好在她沉稳,念头只是一转,没有表现出来。   进了松鹤院,沈薇看都没看坐在一旁小杌子上的张宝家的,径直对着老太君福身请安。只见老太君的脸绷得紧紧的,一点笑模样也没有。   “薇姐儿,刚才张宝家的说你打砸了大厨房,可有此事?”之前张宝家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薇姐儿打砸了大厨房,她是又惊又怒,张宝家的是她的陪房,给她没脸就是打自己的脸呀!加之张宝家的连带跟她一起来的两个人都鼻青脸肿一身狼狈,老太君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不过是想着到底是亲孙女才问上一句。   沈薇坦然道:“回祖母,是有这么回事。”   话音才刚落就见一只茶杯朝着沈薇飞来,沈薇微一侧身,茶杯擦着她的胳膊飞过摔在地上,满地的水渍和茶叶末子。“你,你这个——”老太君气得说不出话来,身边服侍的人忙上前给她顺气。   沈薇看了看老太君,又看了看地上摔得粉碎的茶杯,忽而笑了。她本以为老太君怎么也得问问她为什么打砸大厨房,没想到她什么都不问直接就朝自己身上扔茶杯,谁家长辈会这样对待家中娇养的姑娘?这是一点脸面都不给自己留了呀,这哪是亲祖母,仇人还差不多。   沈薇十分心寒,为这个她占了身体的小姑娘不值。   既然都到了这份上了,沈薇反而更放得开了,她回头对着荷花一示意,“祖母就不问问孙女为何打砸了大厨房?荷花,把食盒提上来,让老太君瞧瞧她孙女吃的是什么东西。”   荷花也异常气番老太君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发落?她爽利地把食盒往地上一放,掀开盒盖,“老太君您请看,这就是我们的饭食,是奴婢中午亲自从大厨房拎回来的,我们气不过才去找张大管事理论的。”荷花也伶俐,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她只说理论,压根就不提打砸的事。   张宝家的没想到四把食盒都拎来了,不由有几分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冤枉啊老太君,这事跟老奴可没关系,定是下头的婆子弄错了,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苛刻主子呀。”   沈薇冷笑,“弄错?一次是弄错,还能次次弄错吗?大管事是怎么管得大厨房?是不是祖母这里的饭食也常弄错呀?”沈薇都要佩服这老货的狡辩了,“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那就别死占着地方。祖母可能不知道吧,孙女去大厨房理论的时候不巧她们正准备用饭,荷花你记性好,给老太君说说她们桌上都有哪些菜?”   荷花一点都不怵,张嘴报了一大串菜名,而老太君的脸也越来越黑,张宝家的则越来越慌乱。   “祖母啊,您听见没有?一群奴才吃得都比您孙女我好,您瞅瞅您孙女我吃的是什么?”沈薇啧啧两声,把食盒朝老太君眼皮底下移了移,“这哪是人吃的?猪食还差不多?这个老杀才如此犯上,孙女还不能出口气吗?还是说做主子都这么憋屈?”   沈薇诚恳且有认真地看着老太君,老太君被问得哑口无言,心里知道这事不能怪薇姐儿,可被个小辈如此质问,脸上又挂不住,“那你也不能打砸大厨房,你看看你把张宝家打得,姑娘家家的,怎么跟外头市井泼妇一般?还有没有规矩了?”   老太君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你说你一个侯府千金,动辄打打杀杀的,成什么样子?张宝家的再不对,那也是你祖母的人,你连祖母的人都敢动,是不是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想到这里,老太君越加觉得薇姐儿不对了,之前她还埋怨张宝家的苛待主子,现在就觉得都是薇姐儿的错了。   “哦,祖母的意思是这事是孙女的错喽?”沈薇一本正经的问。   老太君恼羞成怒,吼道:“是又怎么样?还冤枉你了吗?”   沈薇点头,“祖母说是啥就是啥,只是孙女委屈。”说到这里沈薇的眼泪唰就出来了,“祖母啊,我爹是您的亲儿子吗?我爹是不是您在外头抱来的呀?不然,您亲儿子的亲闺女咋还比不上一个奴才珍贵呢?爹,啊,您还不如不接女儿回来,就让女儿死在外头好了,回了府里还不是要受奴才磋磨。娘啊,您咋去那么早呢,您可知道这府里的人个个都瞧不起您闺女,连个奴才都能爬您闺女头上作威作福,您在天有灵晚上可得去找她聊聊天啊!”沈薇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偏嘴中吐出来的话却异常清晰。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心中却各自思量开了,却没一个敢上来劝的,怎么说四也是主子呀。   这又是死又是活的,气得老太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你个小畜生给我闭嘴。”   沈薇哪会闭嘴,嚎得更起劲了,“祖母啊,我是您的亲孙女的,咱可流着一样的血脉,这个老奴是个什么玩意,她咋就比你孙女金贵了呢?祖母啊,这样欺主心大的奴才可不能要啊!祖母啊,孙女没有活路了,侯府还比不上个奴才,孙女没脸出门了。祖母啊,你发发慈悲吧,可怜可怜您孙女吧!爹啊,快来救救您的闺女吧。”   拖着调子的哭诉如同魔音在老太君耳边萦绕,吵得她脑仁疼。眼见着没完没了了,老太君忍无可忍,嘭的又摔了一只茶杯,“说吧,你到底想怎样?”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老话说得不错,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只要能豁得出去,看看,连老太君都拿她没办法吧?   沈薇心中暗乐,气不死你也膈应死你。她装作被吓了一大跳戛然停了声,只还抽抽噎噎,“孙女只求祖母主持公道。”   “行了,行了,张宝家的以下犯上,革去厨房大管事职务,罚三月月钱。”老太君扶着头说道,丝毫不理会张宝家的哀求喊冤。   沈薇继续抽噎,“孙女谢谢祖母垂怜,祖母您真好,您真是我的好祖母。”好话不要钱地往外砸。   老太君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去吧,去吧,回去吧。”   “是,孙女告退,祖母您好生歇着,等过两天孙女来给您请安。”沈薇又恢复了乖巧模样。   这回老太君只摆摆手,连话都懒得说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薇姐儿是个混不吝的,压根就是个不讲理的,多跟她说一句话都能把自个气死。又不能把她打死,算了,算了,全当侯府多双筷子。   ------题外话------   写完,不满意又重写了一下!    ☆、第105章 请安    侯府没有秘密,松鹤院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世子夫人许氏惊得把茶都喷了出来,随即却呵呵笑了起来。她自然高兴呀,张宝家的被革去了大管事之职,顶上来的就是她的人,能把大厨房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怎么能不高兴呢?   而刘氏母女则恨得牙齿痒痒,这小贱人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咋就让她逃过一劫了呢?但对沈薇到底轻看了几分,好好的千金却学了一身泼皮做派,丢人!   沈薇呢?出了松鹤院就去外院书房找她爹去了,跟她爹嘀咕了半个多时辰,走时还抱走了她爹心爱的玉石笔桶。   当晚沈薇她爹就去了松鹤院,也不知怎么和他亲娘交流的,总之,老太君的气消了,也不找这个孙女的麻烦了,看见她就跟没看见一样。   经过沈薇这么一闹腾,全府的奴才都知道四是个不好惹的,还是个暴脾气,说打人就打人,说砸东西就砸东西,打了砸了还没处说理,没见张宝家的都革职了吗?   转眼间七天已过,沈薇免请安的日子过完了,老太君那里是逢五逢十请安的。但刘氏那里沈薇却逃不掉,谁让她担了个嫡母的名呢?   一早,沈薇就起来了,梳洗后就出发去给刘氏请安。她打听过了,刘氏那的请安时间每日的卯时,还好现在是夏天,天亮的早,卯时天已经亮好一会了。   清晨的空气十分清新,似乎还带着股花草的芬芳,路过小花园的时候,沈薇见里面的月季开得正艳,红彤彤的上滚着露珠,十分惹人喜爱。她还想着回去时剪几朵带回去上插花瓶里,原谅她恶俗的审美观吧,她现在就喜欢这样热烈浓郁的色彩。   到刘氏院子里的时候,四下里仍是静悄悄的,只有两三个小丫头打着哈欠在扫落叶。   “四,您来这么早?夫人还没起身呢。”闻声从屋里出来,很恭敬地行礼,却不提请她进去等。   “哦,是吗?那我在外头等会吧!”沈薇笑笑说道,外头还很凉爽,离太阳升起还好久,她倒不介意在外头等。   “那奴婢进去看看夫人醒了没有?”屈了屈膝便转身进了屋。   “四来请安了?”刘氏端坐在镜子前,由红香给她梳头。   “是,奴婢跟四说您没醒,四就在外头等着了。”恭敬答道。   “那就让她等着吧!”刘氏抿了抿红唇,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是个丫头片子,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就敢跟老娘叫板,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等着吧,怎么不能收拾你?   一刻钟过,两刻钟,半个时辰过去,太阳都已经跳出了地平线。进屋看刘氏醒没醒的一去不复返,主屋静悄悄的,无声无息。   沈薇便明白了,这是刘氏在给她下马威呢,于是她轻扯嘴角,笑了。她以为经过打砸大厨房的事后她的威立起来了呢,没想到有些人压根就没把她当一回事。   本以为刘氏多聪明呢,心怎么也这么急?怎么也得多装几天慈母呀!现在就急不可待地要收拾她了,不好意思,这么低段位的游戏,姐提不起兴趣陪你玩。   从窗户看到院子里的四一直规矩地立在那里,扭头学给夫人听。刘氏嘴角上翘,正得意着呢。   就听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呼,随后梨花惊慌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好啦,快来人呀,四昏过去啦!四给夫人请安,累晕过去啦!荷花,快,快点扶回去找柳大夫瞧瞧。”   都没等红香出来,两个丫头便扶着沈薇出了刘氏的院子,一路嚷道:“这可怎么好呀,四给夫人请安累晕过去了。”   闭着眼睛装晕的沈薇回到风华院,快速用完早饭就虚弱地躺在补矛刘氏想让自己罚站,晒太阳?才不会让她得逞呢,不是都说她身子骨不好吗?那她就弱给你们看看。   不到半个时辰,全府都知道四头回跟夫人请安就累得晕过去了。呵,这话可真有意思,请个安都能累晕,是四身子骨太差,还是刘氏——?不过想起四跪一夜祠堂都神清气爽,看向刘氏院落的目光就暧昧起来。   刘氏气得脸都绿了,“我就知道这小贱人惯是会耍手段的,才站了多一会子她就晕了,装的,肯定是装的!”可有人信吗?她现在是百口莫辩,不仅没整治到人,还得捏着鼻子去风华院探望。   气死了,真是气死了!想起那贱丫头脸色红润却故作虚弱地躺在跟她说:“实在不好意思,劳烦夫人前来探望了。”她就有股想摔东西的。   更气人的是老爷居然也气冲冲地对她说不许她苛待薇姐儿,几天不回房,好不容易来了,却是冲她发脾气,气死了,气死了!   不过之后刘氏到底不敢在请安一事上为难沈薇了。   ------题外话------   谢谢136**9544的评价票,duyijian的两颗钻钻。   女儿说:你能让我省点心不?    ☆、第106 齐聚    今儿是去松鹤院给祖母请安的日子,有了上次在刘氏那里的经历,梨花几人如临大敌,一早就起来用小炉子给弄吃的,就怕老太君责难,挨饿。   沈薇想说完全不需要担心,老太君又不是刘氏那眼皮子浅沉不住气的,上次打砸大厨房的事她爹都帮她摆平了,何况怎么说自己也是老太君的亲孙女,再不喜顶多就是漠视,还能真把她打死不成?   不过这到底是几个丫头的心意,沈薇还是老实地用了早饭才出发的。   沈薇到松鹤院的时候不早也不迟,几乎大家都是前后脚到的。   “给祖母请安!”沈家的小辈们一字排开给老太君请安。   沈薇也是头一回见到大伯父家的大堂哥沈谦,二伯父家的二哥沈松,三弟沈柏,四弟沈年。   大堂哥沈谦身姿如松,一表人才,完全继承了大伯母的好相貌,听说才学也好,是京中少年的楷模。   二堂哥沈松和三堂弟沈柏有几分相像,眉眼间都带有几分二伯母的相貌,只是二堂哥文气些,而三堂弟则英气些。   四堂弟沈年就逊色多了,不是相貌上的,而且气质举止间带着股拘束和小家子气,这大概和他庶子出身分不开吧!   老太君望着满屋的孙子孙女笑容满面:“好,好,都是好孩子。谦哥儿,你们不是还要去念书吗?带着几个弟弟出去吧!”老太君看着自己的大孙子,越看越满意,脸上的笑容也深了三分。   “那孙儿们就先告退了,等下了学再来陪祖母。”沈谦笑着转身,走到沈薇身旁的时候,停住了脚步:“这是薇妹妹吧,自你回来为兄还未给你接风,为兄给你准备了礼物,回头送到你的院子里去。”   心中却诧异,难怪母亲念叨四妹妹变了,这变化倒真是挺大。   沈薇也有些诧异,不明白这个大堂兄怎么就无缘无故对自己示好,但她很愉悦地接受了,“谢谢大哥!”嫣然一笑,好似春花盛放。   少年们走后,沈府的几位就陪着老太君说起话来,这个说:“祖母您今儿精神真好!”那个说:“祖母您今儿这衣裳可真好看。”   这个给捶腿,那个给捏肩,没捞着的就干脆钻进了老太君怀里撒娇,争相争夺起老太君的宠爱。   沈薇则坐在一旁充当木头,她算是看出来了,在众多的孙女中,老太君最喜欢的是二姐沈霜和沈雪。对二伯家的沈萱沈冰不过是面子情,对八妹妹沈月也有几分喜爱,对三姐姐沈樱就差上了一些,但跟自己比那就算好多了,自她进屋,老太君就没分一个眼神给她。   沈老太君被娇花一般的孙女包围着,心情特别舒畅,扬声喊来大丫鬟琥珀,“昨儿不是送了几匹料子来?拿过来让夫人们挑挑,一人做上一身衣裳,姑娘大了,就要好生打扮起来。”   众人皆喜,齐齐道谢:“谢谢祖母赏赐,祖母真是活菩萨。”   老太君一指沈雪的额头:“你这只猴儿,得了祖母的东西,才说祖母的好吧?”   沈雪爱娇地扯着老太君的袖子,不依地撅嘴:“哪有?哪有?祖母就会冤枉人,在孙女心中,祖母就是那莲花台上的菩萨。”说着说着就娇笑着滚到了老太君的怀里。   老太君搂着沈雪,笑的直打跌,“我看你才那长长尾巴的猴儿呢。”   “所以才翻不出祖母您的手掌心呀!”沈雪俏皮接道,引得老太君又一阵大笑。   其他人也跟着笑,沈薇注意到三姐姐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她敛眉想了一下,立刻便明白了:芝姨娘和刘氏不大对付,刘氏又是老太君的亲侄女,老太君能对芝姨娘生的三姐姐沈樱好才怪呢。   不过这沈雪也是个人才,整一个贴心的甜果子,哪里还有面对她时的冷嘲热讽高傲凌厉?想到这,沈薇心中微微一凛,丝毫不敢小瞧沈雪了。   不大一会,几个丫头就抱着料子过来了,轻轻放在桌子上便退了下去。   沈薇看到料子明显分了两堆,一堆颜色鲜亮些,一看就是年轻姑娘穿的。另一堆的颜色则要老成许多,一看就是给几位夫人的。   “这是你妹姑孝敬给我的,这么鲜亮的颜色正适合你们小姑娘穿,都去挑一匹吧!”老太君发话了。   大家看着那漂亮的颜色,眼底露出的光芒,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谁先挑?这可是个大学问,一不小心便惹了人厌。   “都还愣着干嘛?去挑吧!喜欢什么颜色就挑什么颜色。”老太君催促道,十分和蔼地望着一众孙女。   沈薇依旧垂着眸子不动,反正无论怎么挑,她都不会是第一个,她慢慢等着就是。而且就她看来,这些料子也不是特别的好,至少她身边梨花、桃花就有这样料子的衣裳。   作为大房嫡女的沈霜开口说话了,“月姐儿最小,月姐儿先挑吧!”然后她朝自家娘亲望去,见娘亲赞许地望着她微微点头。   沈月慌忙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先挑?还是姐姐们先挑吧!”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匹鹅黄色的料子,很想上前把它抱在怀里,却也知道这绝对不行。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谦让了,我看月姐儿说的说得对,还是霜姐儿,嗯——”老太君刚想说霜姐儿先挑吧,一眼瞥见旁边的樱姐儿,又改了口:“从樱姐儿先挑吧!”   沈樱被点到名,有些受宠若惊,迟疑了一下,想推辞,又怕祖母生气,便犹犹豫豫着走到桌前。她的目光在那匹大红刻丝的料子上流连了好一会,手却伸向那匹浅湖蓝的料子,“祖母,孙女选这匹!”   “嗯!”老太君微微颌首,眼中似乎还闪过满意,沈樱一见,心中顿时轻松起来。   接着便轮到沈霜了,她也没有挑那匹大红的料子,而是选了匹草绿色的。   “四妹妹快来,你皮肤白,穿这匹红色最好看了。”她转头招呼沈薇,直接就帮她选择好了。   沈薇一怔,随即站起身走过去:“那就多谢谢二姐姐了。”既然二姐姐都帮她挑好了,她也不能拂了她的好意不是?   沈薇抱着那匹大红布料往回走的时候,她都感觉到好几道目光要把她射穿了。她嘴角扯动一下,才不在意呢,能因为一匹布料就恨上她,这样的姐妹情不要也罢。   那匹大红的布料沈雪也看中了,只差一点点她就拿到手中了,她垂下眸子,敛去其中的愤恨和不甘,随手跳了那匹鹅黄的料子,而沈月随着她的动作把下唇都差点咬破了,那是她先看中的料子啊!   还剩下了二房的沈萱、沈冰以及沈月没有挑,而布料也只剩下亮紫、月白、靓青三色,最后沈萱选了靓青,沈冰选了亮紫。沈月只好挑了那匹月白色的料子了,她抱着布料,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她才十岁,哪里穿得起月白这种颜色,望着五姐姐手中那匹鹅黄的布料,她觉得委屈极了。   同样不甘心的还有沈樱,她咬着后槽牙,心里直后悔,若知晓那大匹料子落入四妹妹手中,她早挑走了。她的肤色也十分白皙,红色衣裳会给她增色不少。之前她想着二姐姐快出嫁了,祖母兴许是要把这匹料子留给她的,就没敢选,谁知最终却落在四妹手中。   “四妹妹,听说前天你在夫人院中晕倒了,现在可是大好了?”沈樱眼睛一闪,忽然开口说道。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室内的气氛顿时古怪起来,大家都想起沈薇去给刘氏请安累晕的事情,看向刘氏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异样。   刘氏气结,望向沈樱的目光就凌厉起来,这小贱人想挑事是吧?才几天没敲打就张狂成这样了。   沈薇却十分坦然,大方道谢,“谢谢三姐姐关心,妹妹我好多了。其实这事是个误会,这也不能怪夫人,大家都知道的,妹妹我身子骨向来就弱,不能久站,所以上次才——休息上两天就好多了。”适时的沈薇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   泥马,这哪是不怪夫人?这分明就手夫人!连老太君脸上的笑容都淡了许多,瞥了一眼沈樱道:“行了,说这些没用的干嘛?薇姐儿身子骨弱,就多养养,切不可硬撑着。”一句话,就把事情的性质扭过来了。   “昨天长公主府送了帖子,说是小郡主回来了,要宴客,哪天来着?”老太君砖头询问世子夫人许氏。   许氏忙上前答道:“回母亲,是这个月二十六。”   “哦,算算日子该是七天后。”老太君心中合计着,微微颌首:“给丫头们都再打一套首饰,虽说时间上紧了些,但切不可丢了府里的脸面。”顿了一下又道:“那天你把几个丫头都带去,月姐儿也十岁了,该出门见见世面了,还有霜姐儿,她和长公主府上的小郡主关系好,也一起去吧!”   按说沈霜定了婚期,就不该出府见客,而应留在府里绣嫁衣备嫁,可她和小郡主孰中密友,老太君便特别允许她出门。   “谢谢祖母!”沈霜和沈月都十分很高兴。   沈月激动终于能出府做客,而且去的还是那么高的门第。   沈霜高兴事因为她好久没见到小郡主了,心中十分挂念。   “至于家的和老三家的,那天就留在府里陪我这个老太婆吧。”   赵氏是庶子媳妇,刘氏最近又频频犯错,是以老太君不让她俩出门了。   赵氏本有几分不高兴,难得能去长公主府长长见识,老太君却不让去。转念一想,自己的女儿萱姐儿也跟着去了,而且是跟着大嫂世子夫人去的,比跟着她这个连诰命都没有的娘强多了,于是就把不快收了几分。   “你们到了长公主府上可要听你大伯母的,切不可淘气。”老太君郑重告诫道。   “是!孙女明白了。”众人高兴地应道,能去长公主府做客谁不高兴?   沈薇也高兴呀!成天憋在府里,都快闷死了。   ------题外话------   马上就开始亮相啦!    ☆、第107章 抢夺    从老太君那里出来,沈薇和二姐姐约好午后下棋,便拐上了不同的方向。   前日沈薇晕倒,沈霜过来探望,说话之余两人便手谈一局。沈霜的棋艺本就极佳,而沈薇更是见多识广,棋艺精湛。沈霜在府里鲜少能遇到对手,这回终于下个酣畅淋漓,直到黄昏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棋子,虽然是以她输两子而告终,但她依然很高兴,跟沈薇相约改日再战,心中对这个四妹妹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四妹妹可真有手段,这才几天就攀上了二姐姐,不过这靠山可不大稳当,二姐姐还有几个月可就要出嫁了。”沈樱从后头赶上来,脸上是明晃晃的嘲讽。   忠武候府将来是由大房继承,作为大房的嫡女,沈霜自然是姐妹中的头一份。她待人大方和气,温雅有礼,对下头的姐妹们也都不错,但像和沈薇这般交好却没有一个。是以,沈樱深深地嫉妒,凭什么二姐姐待她这样好?   沈薇压根就没把沈樱放在眼里,坦然说道:“是呀,才回府几天妹妹就觉得和二姐姐十分投缘,三姐姐和二姐姐同府住这么多年咋就没攀上呢?莫不是手段不行?”   沈薇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话锋却是一转:“都是一家姐妹,说攀上是不是有些过了?三姐姐说话还数过脑子为好!”还当她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可怜?那她不介意让她们重新认识认识自己。   “要你教训我?”沈樱脸色一变,什么东西,居然敢教训自己。   “妹妹不过好意提醒罢了,还谈不上教训,三姐姐听不听随意。”沈薇耸了下肩:“三姐姐可是有事?若是没有妹妹我还急着回去用早饭呢。”她一点也不想和沈樱纠缠,不过是个关在后院的少女,吵赢了又怎么样?   沈樱脸色又是一变,她眼珠一转,按捺住心中火气,露出笑容道:“还真有一事呢。”她的目光在梨花抱着的红色布料上一转,“姐姐我最喜爱这个颜色,还请四妹妹割爱吧。”   哦,原来是打这匹布料的主意,沈薇心中了然。刚才在老太君那里刺向自己的目光中就有三姐姐一道。不过,这布料是二姐姐替她选的,她瞧着也颇为顺眼,为什么要割爱?   “那真不好意思,妹妹我也喜欢这颜色。”   “你!”沈樱一听沈薇不愿,立刻气得起伏。她越是不给,那自己还偏得要到手呢!“,没听到四同意了?还不快把布匹换过来!”   梨花都要气死了,红口白牙的,这三就颠倒是非,她的耳朵又没有聋,明明是拒绝了她呀!梨花不由抱紧布匹,警惕地朝后退了一步。   沈樱的大丫鬟一脸为难,她十分清楚姨娘是不许自家和四起冲突的,而且刚才四明明拒绝了的。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沈樱见丫鬟不动,立刻大怒,狠瞪了她一眼,自己上前去夺梨花手中的布料。   沈薇连生气的都没有,伸手拦住沈樱,如看小丑一般,“三姐姐可是没听清楚?妹妹不妨再说一遍,这颜色妹妹我十分喜欢,不乐意跟三姐姐换。况且我的东西向来不许别人染指,三姐姐可明白!”最后一句,沈薇的眼神凌厉起来。   沈樱只觉得脑中一空,恐惧袭上心头,等反应过来,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沈薇你!”她恼羞成怒,直接喊出了嫡妹的名字。   沈薇丝毫不怕,一挑眉说道:“还是三姐姐想寻祖母说道说道?也好,反正这离松鹤院也不远。”作势就要拉着她回头。   “那倒不用!”这几个字几乎是从沈樱的牙缝中挤出来的,身侧的粉拳攥得紧紧的,很想一拳打掉对面人脸上的笑容,却又不敢,她可没有一个祖母侄女作靠山,而且离去长公主府做客在即,若见她被禁了足,可就去不了长公主府了。   衡量了一番得失,沈樱无奈地忍下了这口气。   沈薇见状,斜睨了她一眼,“如此,妹妹就先走一步了。”带着梨花越过她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这哪是侯府,比那市井泼丫头还不如呢,这就是侯府教养?真是大开眼界了。   望着沈薇远去的背影,沈樱眼底闪烁不定。   “,咱们也回吧!”小心地说了一句,姨娘吩咐过的,要请完安就回去的。   “回什么回,你个没有的东西!”沈樱立刻想起了刚才的事,抬手扇了一巴掌:“连本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要造反呀?”   “奴婢不敢。”捂着脸,一脸的委屈,却不敢分辨。   “噗哧”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谁?”沈樱一转头,就看见嫡妹沈雪带着丫头站在那里,心知方才一幕被她看去了,不由恼羞成怒,出口讽刺道:“五妹妹不在祖母那里卖乖,出来做什么?”   沈雪也不恼,眼底带着笑意:“出来怎么看到这样的好戏,三姐姐可真,啧啧啧,芝姨娘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抢自家妹妹的布料,居然还没抢过,丢脸!太丢脸了!沈雪心中十分鄙夷。   “你!”沈樱气得浑身哆嗦:“五妹妹何出此言?”如姨娘所说,她的婚事还握在嫡母的手里。她可不敢和沈雪撕破了脸。   “三姐姐心中不明白呀!”沈雪最看不上她的自欺欺人,当她没看见吗?沈雪高抬下颌冷冷说道:“奉劝三姐姐一句,作为庶女还是不要心太高的好,当心摔得很惨,还想和嫡女争,愚蠢!”她是讨厌沈薇,但她更讨厌沈樱!   沈雪心情不错地离开了,留下火冒三丈的沈樱在原地跳脚,却也不敢太过,怕被人瞧见传到祖母耳中。    ☆、第108章 人选    回到风华院的沈薇舒服地靠在美人榻上,而梨花却忙活开了。   “这可是头一回出府做客,可不能疏忽了,穿什么衣裳好呢?”梨花把的衣裳都给捣弄出来了,一件一件地看过,还不时和荷花、水仙交流下意见。   “哎呀,都旧了,怎么能穿去长公主府呢?”梨花左看右看没一件满意的。   沈薇不由张目结舌,旧?有好多衣裳做好后她一次都没穿过好不好?怎么就成旧的了?要她说,这些衣裳随便哪件穿出去都不丢人,怎么这几个丫头都看不上眼呢?难道是入京后自己的审美观倒退了?沈薇深深地怀疑。   “奴婢记得库房里还有些好料子,咱们给新做几身吧!”水仙提议。   “对,这主意好。”梨花眼前一亮,又风风火火地去库房翻弄料子了。   折腾完衣裳又折腾首饰,这个不够大气,这个不够闪亮。几个丫头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势必要把她家打扮得天仙一样。   沈薇都见怪不怪了,就因为她说了一句:“瞎折腾!”被几个丫头拉着念叨了半天的经,后来就学乖了,随她们去,反正又不用她心。   她现在唯一心的就是沈珏了。两个会武的小厮也送到了沈珏的院子里。   一个是张柱子,这两年他跟在苏先生身边着实学了不少东西,也天天跟着护院们练,虽说年岁大了,骨头定型了,但他能吃苦,两年下来倒也练了身利落的拳脚功夫。   张柱子一听说有意送他去五少爷身爆心中就无比激动。他早不是昔日那个没见识的穷小子了,他明白这是送他的一场大富贵。   跟在身边也很好,但身边的能人太多,轮到他露头还不知要多少年呢。跟在五少爷身边就不一样了,五少爷身边缺人,他去了定会受到重用。他又是送过去的,只要他忠心,以后他就是五少爷身边第一亲随,未来的大管家,这能不让他心喜激动吗?   跪在青砖地上,张柱子心中一片。   “知道我叫你过来是为何事吗?”   “知道。”张柱子微颤声音说道:“苏先生都告诉小的了,想让小的到五少爷身边服侍。”   沈薇点了下头“对,我是有这个意思,就不知你愿不愿意去?”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张柱子合适,虽说他比沈珏大了好几岁,可能玩不到一块去,但张柱子机灵又稳重,识字又通拳脚,有他在沈珏身边看着,自己也能放心不少。   她是这样盘算的,但她还是尊重张柱子的意见,强扭的瓜不甜,她可不想送去个不情愿的过去。   “小的愿意,谢谢栽培。”张柱子大声回答,来时苏先生就说你小子这是走了大运了。可不是走了运吗?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变成侯府少爷的亲随,这是一步登天了。   “小的到五少爷身边定会忠心办差,督促五少爷上进。”张柱子连忙表忠心。   沈薇满意地点头,“你愿意就好,五少爷有些冲动,性子不太稳重,你跟在他身边多看着点,多劝劝。”   “是,小的明白了。”张柱子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心中凛然:终于让他张柱子遇到了出头的机会,他也更加感激,若不是收留他、培养他,哪有他张柱子的今天?张柱子心中已经决定为了和五少爷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另一个被送去的小厮与沈珏一般大,也十一岁,叫小海。和张柱子半路出家不同,小海自小就练武,他是钱豹友人之子,友人出事后托付给他,那时小海才三岁。   钱豹一个大男人哪里带得了孩子,加之又经常走出外走镖,就把小海寄养在寺庙里,直到这次回京才把他接回来,小海在庙里跟着武僧练了一身的好武艺。   张柱子和小海到了沈珏的院子里,沈钰见两个人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一个傻呆呆的样子,立即有几分失望。   张柱子可是人精,立刻看出了五少爷的心思,笑呵呵地上前请安:“少爷,小的给您请安了,小的听闻少爷武艺高强,小的也会点拳脚功夫,还请少爷指点一二。”   说罢双拳拉于腰间,弓腿出拳,就在院子里打起了长拳,这是张柱子练得最好的一套拳法,虎虎生风,真有几分架势。   沈珏从开始的漫不经心,渐渐就被吸引住了,大声叫起好来。   等张柱子刚收了拳,沈珏就大声赞道:“不错,不错,你叫张柱子是吧?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也不计较那个傻呆的小子了,无非就是多一张嘴,他还养得起,而且姐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张柱子却谦虚一笑,“谢少爷夸奖,小的这都是花架子,小海那才是真功夫。”   “哦,真的?”沈珏不由看向那个傻头傻脑的小子,不大相信。   “小的哪敢欺骗少爷?小海,你耍两手给少爷瞧瞧。”   等小海把十八般武器一一耍完,外家内家功夫一一展示后,沈珏的眼都看直了,拉着小海的手不放,眼底闪着光。好功夫,好功夫,姐姐果然没有骗他。   张柱子一点也不嫉妒,他知道送他来不是陪少爷玩的,小海才是。他的职责是看好少爷上进,不要吃了亏。   ------题外话------   谢谢136**9544的1朵花花和张萌芽的10朵花花,谢谢两位妞儿:)    ☆、第109章 刘氏院里的官司    沈雪回到院子里,心情依旧不错。加之今日哄得祖母开心,连半月后的禁足都取消了,想到可以随着大伯母去长公主府做客,她就心花怒放。   虽然娘也经常带她出府做客,但长公主府她还是头一次去,不像二姐姐,跟那小郡主是手帕交,隔上十天半月就能接到小郡主的帖子,去长公主府做客,她可羡慕了,也曾试图让二姐姐带上她,却被拒绝了。   说什么小郡主不喜见外人,含还不是嫉妒她,怕自己被小郡主看重,抢了她的位置,这一次,她定要好生表现,把别人都比下去。   想到这里她就坐不住了,带着丫头朝娘亲院子里走去。要出门做客没有新衣,新首饰可不行,这事要找娘商量才行。   刘氏也正和张嬷嬷说这事呢,“过两天雪姐儿要去长公主府做客,可不能弱了侯府千金的名头,今儿老太君赏的那匹料子不错,正好给雪姐儿做身衣裳。”   张嬷嬷附和道:“就是,就是,鹅黄最衬咱们了,咱们穿上肯定把其它几位都比下去。”   张嬷嬷没口子地夸赞,就好像她家天下第一似的。刘氏听了心中十分舒畅,不住地点头。   一旁的李嬷嬷望着张嬷嬷那副馋媚的嘴脸,心里直撇嘴,这老货除了一张油嘴哄得夫人高兴,哪里比得上她劳苦功缚以前她就压自己一头,好在夫人对自己也颇为信任,可这次她趁自己养病之际,挤兑的自己越发没地位了,吓得她病都没痊愈就撑着来上差了。   “就是,就是,咱们可是挑了夫人和老爷的优点长的,在府里头可是头一份。”李嬷嬷也不甘示弱地拍起了夫人马屁。   “胡说。”刘氏斜了李嬷嬷一眼,嘴上虽斥责,脸上带着笑。   李嬷嬷便知夫人不是真的生气,委屈道:“夫人,老奴哪有胡说?在老奴心里,咱们就是府里的头一份,哪位都比不上。”除了才回府的四,她在心中偷偷加了一句。   “你个老货,这话可不能出去乱说。”刘氏笑着嗔了她一句,心中越发觉得妥贴,“你的病可大好了?怎么不多养几日?”难得的关心了她一句。   李嬷嬷大蛇随棍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谢谢夫人关心,老奴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老奴不放心夫人呀,在屋里也躺不住,还不如道夫人身边守着呢!”   刘氏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嘴上却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多养两天也没什么。”又瞧向一旁立着地红香:“还不快给李嬷嬷搬个小杌子?让她坐着歇歇。”   “是,奴婢这就去。”红香温顺地应着,转过头去却翻了个白眼,这老货惯是个会作妖的,她还是二等丫鬟时也曾吃过李嬷嬷的苦头,是以对她极其讨厌。   李嬷嬷这回是真的感激涕零,小心翼翼地半坐在小杌子上,嘴上不住地谢恩。   沈雪过来时刘氏非常高兴:“雪姐儿,快过来,正说起给你做衣裳打首饰呢,今儿你祖母赏的那匹料子,娘看着还挺好,给你做件新裙子怎么样?”刘氏询问女儿的意见。   沈雪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嘴巴撅了起来:“娘,鹅黄色是不错,可女儿更喜欢那匹大红色的,可惜被姐姐抢先一步挑走了。”到此时她还耿耿于怀呢。之前她还嘲笑沈樱眼皮子浅,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刘氏一听女儿的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听到继女的名字,一听到继女的名字她脑仁子就疼。   沈雪一见娘亲的脸上表情就知道说错了话,忙拉着娘亲的手撒娇,“娘,女儿不管,一身衣裳怎么够穿?您要替女儿多做几身,好不好,好不好吗?”   刘氏被女儿摇得心都酥了,哪里会不答应?“好,好,好,娘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匹鲜亮的好料子,红香你去找出来送针线房去,让她们把手头的活都先放放,先把的衣裳赶出来。”她对一旁的红香吩咐道。   “雪姐儿放心,娘一定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对了,还有首饰,老太君答应给你了,估计式样也都差不多,明儿娘带你去琳琅阁瞧瞧去。”   琳琅阁是京中最大的首饰铺子,售卖的每样首饰都质地优良,式样新颖,当然价格也很贵,但这仍挡不住各府夫人的光顾。   沈雪大喜:“谢谢娘,娘真好!”   刘氏搂着女儿,十分欣慰,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雪姐儿,去了长公主府你可要好生表现,给长公主和各府的夫人们留个好印象,也要和各府的打好关系,在外头切不可和你姐姐闹起来。”   在府中怎么闹都成,出了府她们就是一个整体,都是忠武候府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点刘氏还是很明白的。   “若她招惹你,你多忍忍,回来自有你祖母收拾她。”刘氏谆谆教诲着,想着长公主府宴客,去的都是权贵之家的夫人,若是女儿入了哪家夫人的眼,那婚事就不愁了。   “嗯,女儿知道了。”沈雪乖巧地应着,眼珠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娘,姐姐回来也好几天了,您作为嫡母,怎么没给指派个人过去服侍?”   既然沈薇那么讨厌,那不妨给她添添堵,沈雪一下子给刘氏出了个损主意。   刘氏一想也是呀,可不得指派个人过去吗!也显得她这个做嫡母的关心继女呀!   她赞许地看着自己女儿,“雪姐儿不说,娘还想不到呢。”女儿大了,知道帮着娘了。   “咱们就是聪明。”李嬷嬷见缝插针,可是这回刘氏和沈雪都不睬她,倒是张嬷嬷露出一个嘲讽的讥笑。   “可派谁去好呢?”刘氏思索着。   指派过去的人要对自己忠心,还不能太蠢,太蠢了还不是随那死丫头耍弄?   刘氏的目光在红香身上滑过,惹得红香一阵子紧张,生怕夫人把自己派过去,好在只片刻,夫人就移开了视犀红香这才暗松口气。   红香不行,红香她还有大用。压根就不考虑,她离不开,红静太木讷,光知道低头干活,红宁嘴皮子倒挺伶俐,却是个蠢的,存不住话。   刘氏把身边地丫头扒拉了一遍,竟发现没有一个顶用的,不由蹙起了眉头。   “夫人,老奴这倒是有个人选。”张嬷嬷适时开口了。   “你说说看,是哪个?”刘氏问道。   “这个人呀,李嬷嬷也熟悉。”张嬷嬷先卖了个关子才道:“就是桃枝呀!”   “哦,是她呀,你觉得合适吗?”刘氏也想起了这么个丫头来,“我恍惚记得她娘在洗衣房,爹在门房上吧。”   “对,对,夫人记得不差,要说这桃枝也是个能干的,就是命不太好。她家姊妹四个,她是老大,今年十四了,二妹妹是个病秧子,整日病病歪歪,就在家里躺着,也不能当差,三妹妹才六岁,远不到上差的年纪,还有个四岁的弟弟,一家人疼得跟宝贝疙瘩似的。”张嬷嬷说起桃枝的情况如数家珍。   “老奴推荐这个桃枝是因为她作为家中长姐,素来能干,人也有几分小聪明,而且跟李嬷嬷去沈家庄接四,也算是个熟人,怎么着四也得多给几分面子吧?况且桃枝家中这么一大摊子,只要夫人略微施恩一二,她还能不忠心替夫人办事?”张嬷嬷躬身在刘氏身前说道。   刘氏若有所思,半晌徐徐点头:“有几分道理。李嬷嬷你跟这桃枝接触的多,可了解她的为人?”   李嬷嬷被点到名不由一愣,脸上现出几分为难。被指派到四那里,哪是什么好差事?而且四那么厉害,派去的人还不是要两头受气?桃枝那丫头怎么说也照顾了自己一路,她有些不忍心看这丫头入火坑。   “李嬷嬷,可是有什么不妥?”夫人的声音在李嬷嬷耳边响起,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来桃枝这丫头是得罪张嬷嬷这老货了,不然怎么单单提起她呢?那她也爱莫能助了。   “回夫人,桃枝倒是没什么不妥,能干又机灵,这一路多亏有她照顾,不然老奴的病哪能这么快就好了?”到底念着两分香火情,李嬷嬷替桃枝说了几句好话,希望籍此打消夫人的念头,让桃枝能留下来。   “能干,机灵就好!”刘氏徐徐点头,“就这个桃枝吧,张嬷嬷你去告诉她吧,怎么说不用本夫人教你了吧?”刘氏斜睨了张嬷嬷一眼,似乎对她心中打的主意十分清楚。   张嬷嬷讪讪道:“是,夫人,老奴肯定替您把此事办好。”心中却十分得意,给脸不要脸的小蹄子,替本嬷嬷做点针线活计都推三阻四,这回看你怎么哭吧!   沈雪乖巧地靠在刘氏肩上,笑容如花。   “桃枝姑娘都听到了吧,夫人派你去四院中服侍,这可是夫人抬举你,快起来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过去吧!”张嬷嬷居高临看望着正低头做针线活儿的桃枝,嘴角翘得高高的。   桃枝激动地握紧了双拳,成了,真的成了,她就要到四院中服侍了,她终于熬出头了。   那天她听到张嬷嬷和别人闲聊,提起这事来,话里话外都是谁若到了四院中那可是倒了大霉了,于是她灵机一动,主动得罪了张嬷嬷。她知道张嬷嬷这人最是睚眦必报了,这不,她的计策成功了,张嬷嬷真的把她推了出去。   想到能到四院子里来了,桃枝心中异常激动,一颗心跳得可快了。可抬起头的桃枝却一脸深受打击,“嬷嬷说什么?夫人派我去四院子里了?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夫人怎么会派我去四那里,我,我不去,不去!”   桃枝的头摇的跟泼浪鼓似的,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张嬷嬷好心情地欣赏着桃枝的惊慌绝望,把起身要朝外走的桃枝推了回去:“夫人可没空见你,我说桃枝姑娘,你还是识时务些好,到了四那里可要好生办差,想想你那弱妹幼弟。”张嬷嬷语带威胁。   桃枝一下子愣住了,咬着嘴唇,眼泪哗哗往下流,张嬷嬷满意地笑了,“桃枝姑娘还是快些收拾吧,下午跟我去四院子。”   骸这就是得罪本嬷嬷的下场,她扬长而去,刚一出房门就听到桃枝压抑哭声,她不由撇撇嘴。   许久,屋内的桃枝擦干眼泪,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哪有之前的伤心绝望?握紧双拳,桃枝无声的笑了。   ------题外话------   相当于加更了吧!    ☆、第110章 伤好去学堂    午后,沈薇正靠在湘妃椅上看书,张嬷嬷带着带着手里提着小包袱的桃枝进了风华院。   “见过四!”张嬷嬷敷衍地弯下了腰,“回,老奴奉夫人之命给你送个丫鬟过来。”   “是嘛,谢谢夫人好意了!不是风华院不缺丫鬟。”沈薇淡淡说道,言外之意就是不要。   张嬷嬷好像早就料到四会这么说,嘴角撇撇,“这可是夫人对四您的疼爱,哪家身边不都是夫人指派的丫骺”言外之意就是,四你别给脸不要脸,这丫鬟你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接着。   沈薇的嘴角露出一抹笑:“这么说,我是非要不可了,也罢,不过一个丫头,吃得也不多,本还能养得起。”   张嬷嬷又撇嘴,这四说话咋这么噎人?好生的丫头到了她嘴里就成了猫狗一样的玩意,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巴不得四不给桃枝好脸色呢。   “桃枝,还不快点拜见四,以后你就是风华院的人了,可要好生服侍四,切不可辜负了夫人的期望。”张嬷嬷闪身让出了身后的桃枝。   桃枝一副受气模样,低垂着头,忐忑不安,像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奴婢见过,见过四。”声音里透露着紧张。   “这是?怎么有几分眼熟呀?”沈薇瞥了一眼地上的桃枝道。   身后的梨花便小声提醒道:“,你您忘了啊,她就是跟在李嬷嬷身边的那个丫头呀!”   “哦,是她呀,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沈薇作出恍然的样子,“既然到了我的院子,就要守我的规矩,犯了错,板子可不是摆着好看的。梨花你带她下去安置,顺便把本的规矩说给她听听。”   “是,,奴婢省的了。”梨花应道,招呼桃枝,“走吧,桃枝姐姐。”   桃枝给沈薇磕了一个头才起身跟着梨花退下去。   “张嬷嬷还有事?”沈薇抬眼看见张嬷嬷仍站着不动,诧异地问道。   张嬷嬷脸色一僵,心道这四还真是小气,连杯茶都不给她喝,含这还撵上她了,当她乐意呆在这破地方?   “没,没事了,老奴告退,回去还要和夫人交令呢。”张嬷嬷阴笑着。   “好走不送!”沈薇眼皮子都懒得抬,对这个一上来就妄想给她下马威的老货,沈薇连跟她多说一句的心情都没有。   张嬷嬷回去后自然把沈薇的言行添油加醋学给刘氏听,生气的是刘氏,跟沈薇何干?   张嬷嬷离开后,桃枝再次进来,刚要跪下就被沈薇拦住了,“行了,不要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行,我的规矩没那么多。既然来了,就好生待着吧,你和梨花一样,都领大丫鬟的月例,要好好相处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桃枝脸上一片毅色。   大丫鳌她终于成了四的大丫鬟。   今日是沈珏伤好后第一次去学堂,一大早不用人喊他就自己爬起来了,四喜进屋服侍的时候看到了自家少爷正在穿衣裳,慌忙跑过去,“少爷,您怎么自个穿衣裳了?奴才来。”   沈珏正在跟衣带奋战着,不耐烦地推开四喜:“你一边去,我自己会穿。”他都多大的人了?可不是小奶娃娃,穿个衣裳有什么难的?他就不信他穿不好!   四喜被推开,看见新来的小海束着手站在一旁,忍不住地张嘴训道:“小海,你怎么不服侍少爷穿衣裳呢?”   对这个小海,四喜是满心的不喜,不就是会功夫吗?看把少爷给迷得,连睡觉都让他随榻在侧。   小海却理直气壮,“又不是小奶娃娃,干啥让别人给穿衣裳?我三岁就会自己穿衣裳了,少爷都十一了,还让人给穿衣裳,丢死人了。”小海翻着白眼,很是看不惯。   四喜被小海给噎了回来,反驳道:“这怎么能一样呢?”你一个奴才秧子还妄想同少爷比?想上天咋的?   小海却异常认真地道:“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人吗?少爷头上也没比我多长两只角呀!”他在寺庙长大,对人情世故不太懂。   “行了,行了,不要吵了,不就是穿个衣裳吗?这有什么难的!”沈珏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小海,你瞧,少爷我不是穿的很好吗?”他张开手臂得意地在小海面前转了一圈,少爷我就是聪明绝顶,看你还笑话我不?   原来沈珏今日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受了小海的刺激。   小海撇嘴,衣服穿得松松垮垮,衣带系得歪歪斜斜,好什么好?不过他想想来时的吩咐,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少爷,奴才服侍您净面。”四喜见少爷只顾跟小海说话,都没有理自己,忙殷勤说道。   沈珏刚要点头,瞥见小海一脸的嫌弃,不由恼羞起来,“你一边呆着去,我自己会。”不就是净个面吗?有什么难的,他才不是那等啥也不会的残废呢!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沈珏的第一次自己净面最终以打湿衣襟而告终,但他兴致却极脯因为小海难得赞了他一句:“少爷你可真厉害。”   直到沈珏用完早饭三喜才慌忙跑来:“少爷,您今儿怎么起这么早?怎么不等奴才服侍您呢?”   沈珏斜了三喜一眼,没好气地道:“早什么早,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难怪姐姐说三喜不是个好的,都什么时辰了,居然比他这个主子起得还晚?   三喜被少爷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赶紧赔着笑脸道:“往常少爷不都是这个时辰才起的吗?”   沈珏一想也是,以前他都是这个时辰才起的,所以每每到了学堂都迟到,这也是夫子常责罚他的一个原因。说他四体不勤,想到这里,他脸上带了三分怒气,“以前是以前,打今儿起,少爷要好生读书。”   小海这个臭小子死活不愿意教自己功夫,说必须得认真念书才行。好吧,好吧,不就是念书吗?好像也没有多难,自己就勉强答应他吧,等自己学成了武艺,看怎么收拾他。   “少爷我要去学堂了,你们都在家好生看家,不可胡闹惹事,要听张柱子的话。小海,走了。”沈珏回头吩咐了这么一句。   张柱子笑眯眯地应着:“少爷就放心吧,小的会看好院子的,小海,要好生照顾少爷。”对着拎着书包地小海也交代了一句。   三喜四喜顿时慌了,少爷不带他俩去学堂了,那怎么行呢?   “少爷,还有奴才呢?”三喜眼巴巴的地看着少爷,四喜虽没有说话,但眼里透出同样的内容。   沈珏却不耐烦了,眼一瞪说道:“少爷不过去个学堂,带那么多人干嘛?又不是去打架,小海一个人就够了。”   即便打架,带着你们也没用,哪抵得上小海一个好使?他在心中腹诽。   送走了少爷,张柱子直起身看着三喜四喜这两个小子笑了,早听说这俩不是什么好东西,好了,落在他手里了。   “走吧,昨日院子还没清理好,今儿接着干。”张柱子指派起活来。   说起这个,他也是一脑门子黑犀堂堂嫡出少爷的院子也只是比原来那座荒院子强上一点,花木疯长,也没人修剪,地面也不平,角落里的枯叶都腐烂了,张柱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带着院子里的奴才开始整治,三喜四喜都被抓了苦差。   三喜四喜一听今天还要做苦力,立刻苦了脸,尤其是三喜,一脸不服,“我是少爷的贴身小厮,为什么要干那些粗活?”   张柱子也不恼,反问道:“你是少爷的贴身小厮不假,我们不都是吗?关键是少爷身边用不了那么多人,你总不能闲着什么也不干吧!少爷院子里可不养闲人,怎么你比主子还金贵不成?”   被张柱子一通反问,三喜哑口无言了,也不敢提不干的事了,自从这两个来后,他在少爷心中的地位就一降再降,尤其是这个张柱子,就是事多,可偏少爷就听他的,他说院子里要有规矩,丫鬟不要到处乱窜,少爷就把沉鱼落雁这两个丫鬟给禁在房里做针线活,无事不准出来。   若他到少爷跟前告自己一状,少爷偏听偏信,真的把自己赶出去怎么办?那夫人还不揭了自己的皮!想到这,他没底气跟张柱子叫板了,嘟囔着去干活了。   四喜见三喜都消停了,他更是老实地跟着走了。   张柱子背着手一笑,小样,跟我斗,收拾不死你。正盼着你闹呢,闹打了才有理由把人撵出去。   沈珏带着小海来到学堂,不仅没迟到,还去得很早,学堂里只有两三个学生,见沈珏进来还有几分诧异呢。   沈珏背着手昂着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带着小海来到后头自己的座位上。十多天没来,桌子上积了一层灰,小海拿出准备好的帕子擦了桌子和凳子,“少爷,您坐下吧!”   待少爷坐下后,小海又从书包里掏出《论语》翻好放在桌子上,“少爷,今儿夫子会讲《论语》,您先读一会吧!”这些都是柱子哥找人打听到的,然后昨晚吩咐了他一晚上。   “为什么要读?他们也没有读呀!”沈珏把书一拍,不乐意了。   小海好脾气的把书拾回来,重新翻好,“读书百遍,其义自现,交代过的,每日清晨您都要读上半个时辰的书,否则,一切免谈!”   沈珏不由气短,姐姐的戒尺可比夫子打得狠多了,得!读就读吧,他拿起书本漫不经心地读了起来。   那两个早到的学生都惊讶极了,沈家那个草包也会读《论语》了,而且还读得一字不错,真是奇了怪了。   沈珏感受到他们奇怪的目光,翻着白眼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爷读书呀!”心中反倒得意,读得更大声了。   那两个对视一眼,撇撇嘴,转过头去了。   学堂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每一个进来的人对沈珏的表现都大感奇怪,不明白沈草包不过是伤了头,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本该温习功课,准备文具的众人都瞧着沈珏,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小海不着痕迹地站到少爷身前,挡住了探视的目光,他不知他家少爷心中正得意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怎么样,都被小爷惊到了吧?不就是念个书吗,小爷我也不比你们谁差。实在是这几日在沈薇的棍棒之下他找到了信心。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夫子到来,夫子姓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一走进来,教舍里就安静了下来,沈珏也停止了读书。   耿夫子看到沈珏也是微微一愣,实在是这个学生惯常迟到,他很少一进来就看见他端坐在座位上。   小海却来到夫子跟前,有礼地问好,“夫子好,我家少爷情况不太一样,我们为了让少爷好生读书,就让小的站在少爷身后提醒着,还望夫子允许。”   耿夫子本来看到虎头虎脑的小海就有几分喜欢,他也不是迂腐之人,又想到前天沈府的四托人给自己送的那方古砚。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呃,不对应该是嫡姐心!这位沈四也真够不容易的,为了弟弟能学好,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力。   罢,罢,罢,不过是放个小厮在学堂里头,这点权利他还是有的。于是他和蔼地笑道:“行,你去吧,不过不能影响学生上课,不然本夫子还是要把你赶出去的。”   小海很高兴:“谢谢夫子,谢谢夫子,小的肯定不会影响其它人的。”他爹都偷偷告诉他了,要他上课认真听,争取多学点学问,光会武艺可不行,要文武兼修。   课上耿夫子照例检查了前一天的作业,然后就讲起了论语。去年只是带学生粗粗背了一遍,今年才开始讲释意。耿夫子还点了沈珏起来背诵一段呢,沈珏这几天的功夫都花在背诵《论语》上了,自然背得很流畅,得到了耿夫子的夸奖。耿夫子此时才相信,那位苏先生说四对幼弟的功课极上心,定不会让夫子难做的。   坐下来的沈珏也十分得意,头一回发现念书也不是那么难耐的一件事情。   ------题外话------   谢谢136**9544的1朵漂亮花花和11181101的500打赏,和和在努力多写。    ☆、第111章 作客1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去长公主府作客的日子,头一天傍晚世子夫人许氏就着人通知了时辰,所以这天早晨,沈薇提早就赶到府门口汇合。   看着袅袅走来的身影,世子夫人许氏的眼中闪过赞赏,只见她身穿淡粉色长裙,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蝴蝶和碎花,那蝴蝶随着走动翩翩起舞。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不同于时下京中贵女惯用的束腰,飘逸而脱俗。一头乌发只轻轻挽起斜插一根玉簪,肌肤晶莹如玉,不施粉黛却自然天成。   “见过大伯母,二姐姐好,五妹妹来的好早。”沈薇上前打招呼。   许氏轻轻点头,脸上是和蔼的笑,沈霜早就上前拉起她的手,左看右看,“四妹妹今儿真好看。”   沈薇抿嘴笑,“在二姐姐这位大美人面前妹妹可不敢称好看。”   这话倒是不假,沈霜的美是明丽端庄大气的,眉宇间透着一股舒朗,让人一见就心生亲切之感。   “你们两位姐妹就不要对夸了吧,都是难得的美人。”许氏笑着打趣,也乐得见女和四侄女交好。   沈薇和沈霜对视一眼,一齐默契地挽着挽住许氏的胳膊,娇声道:“您才是真正的大美人,我俩可差远了。”   惹得许氏开怀大笑,一边一下点着两人的额头笑骂:“两个小促狭鬼。”   一旁的沈雪嫉愤异常,明明没有盛装打扮却比自己花了心思的精心装扮还要好看,望着沈薇身上飞舞的蝴蝶,她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红裳也不那么好看了。   其实她不知道梨花原本是想要穿红色衣裳的,明艳大气又抢眼,沈薇一口就否决了,她第一次出府做客,不宜高调,若是不小心抢了谁的风头,碍了谁的眼,那不是很冤?并不是沈薇怕事,而是觉得没必要。   梨花的第二提议是那件月白色外罩轻纱的衣裳,沈薇更是连连摆手,那件衣裳好看是好看,可不耐脏啊,溅上点茶水就印子清晰,不是出门做客的佳选。   于是挑来挑去就定了沈薇身上这件,裙裾上的蝴蝶还是几个丫鬟嫌太素净连夜赶绣出来的。   不大一会,沈樱,沈冰,沈萱,沈月陆续到了,许氏见人到齐了,就吩咐上车出发。   沈府各房都有自己的马车,一辆马车能坐四个人。   大房的许氏和女儿各乘一辆马车,二房的沈萱和沈冰合乘一辆马车,只有三房的女儿最多,沈樱和沈月上了一辆马车,沈雪带着丫鬟上了剩下的另一辆马车,这下问题来了,本该沈薇和沈雪共乘一辆车的,偏偏沈雪多带了一个嬷嬷,这下沈薇就没法再上了。   望着沈雪高抬的下巴,沈薇心中啼笑皆非,才觉得她聪明这就犯起蠢来,把马车占了又怎么样?难不成她就不去了吗?没看到大伯母的脸都沉下来了吗?   “四妹妹和我一起坐吧!”沈霜撩开帘子招呼沈薇。   沈薇刚要上前,就见身后又驶过一辆马车,赶车的居然是欧阳奈:“,请上马车。”他站在车旁,身姿如松。   沈薇有几分惊讶,这不是她的那辆马车吗?啥时候运回来的?不过她很高兴,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辆马车了,她抬头对着沈霜笑笑,俏皮地吐吐舌头,“谢谢二姐姐啦,我的马车来啦!”说罢就带着桃枝上了马车。   对,此次去长公主府做客,沈薇没有带梨花去,而是带了桃枝,这是梨花主动提起的,理由自然是桃枝长在京中,规矩娴熟,熟悉各府。   桃枝受宠若惊,她没想到一到四身边就被委以重用,感动地恨不得能为两肋插刀。   沈雪见那个据说是祖父身边的亲卫为沈薇赶车,脸上闪过嫉妒,哼了一声,气呼呼地摔下车窗坐回车里。   倚翠垂着眼睑不说话,自从上次被打了板子,倚翠养好伤后再来上差就变得不爱说话了,虽然事后沈雪对她也进行了厚赏安抚。   和倚翠一起服侍的是刘氏身边的张嬷嬷,刘氏对女儿这次去长公主府做客十分看重,特意派个经验老道的张嬷嬷随侍在侧,她见不高兴,浑浊的老眼闪了闪,嘴巴一撇,“四那辆马车可真寒酸。”还是侯府呢,掉价。   沈雪一想也是哦,那辆车不仅寒酸,而且还是半新的,府里头稍有头脸的管事都不屑乘坐那样的马车,跟自己这辆崭新的、装饰豪华的马车更是没法比,想到这里,她的下巴又抬了起来,心中得意。   她哪知道沈薇这辆车另有乾坤,防御功能一流,里头的舒适度也是一流,光造价就要几万两银子。   桃枝一进马车就震住了,七月的天气,即使是早上也是很热的,一入马车一股请凉气扑面而来,舒服极了。那个小桌是金丝楠木的,地上铺的墨绿色的软软的这又是什么?桃枝只觉得自己眼睛不够看的了,对的敬重又上了一个层次。   “欧阳奈,你们怎么把我的马车都给弄来了?啥时候的事,我咋都不知道?”沈薇问外头的欧阳奈。   “是曲叔,他得知今日去长公主府做客,就把这辆马车给送来了,说让坐的舒服一些。”   “哦,”沈薇应了一声,原来是曲叔呀,她还以为欧阳奈这个粗汉子变得心细了呢。   欧阳奈把马车赶得十分平稳,沈薇都感觉不到车在移动,桃枝心中更是震撼:身边的能人可真多呀!   大约有两刻多钟,马车慢慢停下了,估计是到了,马车停稳后,沈薇在桃枝地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们到的挺早,长公主府门口除了她们忠武候府只有两家别府的马车。   沈薇几姐妹聚集到大伯母身旁,正要向长公主府大门走去的时候,就听到旁边的马车传来一阵骚动:“快,快看,那不是晋王府大公子的马车吗?”声音里隐含着激动。   沈薇诧异,抬目望去,就见身后一辆马车徐徐驶来,直到角门处才停下来,帘子掀开,一道青色身影躬身下了马车。   那道身影颀长,屹立而挺拔,小厮举着油纸伞遮在他头顶,走到角门时,他忽然转头看了一眼。   沈薇正好看清他的容貌,不由怔愣了一下,他的手背在身后,全身只在腰间垂了一块美玉,雍容高雅,细腻白皙的俊脸犹如上好的白瓷隐隐散着的光芒,剑眉漆黑长入鬓角,一双漆黑的眸子宁静深邃,仿佛任何事或人都无法入他的眼,纵使他嘴边和煦温柔的微笑也给人以难以接近的感觉。   这人好相貌!沈薇的脑中闪过这句话,耳边听到好几道抽气低呼的声音。   那道身影消失在角门,大门外的众家闺秀才叽叽喳喳议论起来:“那就是晋王府的大公子呀!他不是在外头养病吗?”   “大公子是长公主的亲侄子,长公主宴客,他怎能不来捧场吗?”   “这大公子长得可真好看,就是身子骨弱了些,听说一年有大半年在外头养病。”   “要不是大公子身子不好,晋王府的世子怎能轮到二公子头上?”   “那又怎样?咱们最宠爱的可是大公子呢。”   “那是晋王府的大公子,和长公主府的关系不错,呃,他的情况比较复杂,你以后就知道了。”沈霜见沈薇若有所思,便解释道。   沈薇点了点头,谁管他什么晋王府的大公子,和她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她不知道长公主府的大公子正询问身边的小厮呢:“那是哪家地女眷?”   小厮诧异,公子什么时候关心过女眷了?身边服侍的都是清一色的小厮,连个丫鬟都没有。不过仍失敬答道:“公子问最前面的吗?哪是忠武候府的世子夫人和们。”   “忠武候府。”大公子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那个车夫,还有那辆马车可不一般呀,若他没有看错的话,那马车比他的都要好,就不知是忠武候府谁乘坐的?还有那个车夫,他一打眼就瞧出那是个练家子,身体挺拔,站姿如松,恐怕来自军中吧。有意思,忠武侯府有点意思。   大伯母许氏带着女儿和侄女进了长公主府,就有管事的迎上来:“世子夫人来得可真早,快里面请,有些日子没见,二出落地可真漂亮,世子夫人有福气喽。”   许氏笑着寒暄,“不过是生得略微整齐些,哪比得上贵府的小郡主风姿绰然,今儿怎么是您出来招呼客人?”   别看对方只是个管事嬷嬷,许氏却一点也不敢小看,这可是长公主最信重的人了,是她从宫中带出来的老人。   “人呀,一上了年岁就是不比年轻人灵活,今儿公主事多,奴婢这个老奴才也帮不上公主什么,就自讨了这个差事,也算是帮公主分点忧。”赵嬷嬷嘴上说着,眼神却把许氏身后跟着的几位扫了一遍,看到沈薇时,明显一愣:“这都是府上的姑娘吧,一个个千娇百媚的,可真水灵!”尤其是那个穿浅粉衣裳的,可真出众,只是却眼生,忠武侯府还藏着位,“世子夫人,这位是?”   “嬷嬷觉得眼生是吧?”许氏和煦地笑道:“这是府里四,三老爷的嫡长女,以前都在祖宅老家调养身体,前些日子才回来,薇姐儿,过来跟赵嬷嬷问声好。”   沈薇乖巧地上前,微笑垂眸,“小女沈薇给赵嬷嬷问好。”   “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奴婢哪敢担的大礼?”赵嬷嬷一边阻拦一边躲闪,心中思忖如电,这是软家那丫头的闺女,难怪容颜这么出众。“四生得可真好。”她真心实意赞了一句,想想也是,娘是大美人,闺女能差吗?   “小女不过是平常姿色,嬷嬷太夸奖了。”沈薇轻语道,到底坚持把礼行完了,行止有度,这让赵嬷嬷不免高看了她一眼。   许氏又谦虚了几句,赵嬷嬷这才抬手招来个小丫鳜领她们朝里缀“世子夫人和众位先进去,老奴再迎迎其它府的夫人。”   许氏道了声多谢,一行人跟着小丫鬟穿过垂花门进了后院,拐过两道长廊才来到长公主待客的地方。   沈薇觉得她们来得早,可有人比她们更早,厅堂里已经端坐着好几位夫人了,见到许氏有两人直接迎了出来。   “阿葭你来啦!”这两人一个是许氏的手帕交张氏,一是她娘家大嫂,娄氏。   许氏见到她们明显很高兴,身后的沈霜赶忙上前见礼:“见过舅母,见过张姨”   “呦,霜姐儿都成大姑娘啦!”张氏拉住沈霜的手不住称赞,眼里满是喜爱,娄氏站立一旁望着她也慈爱的笑。   “这么好的闺女真抢回家去,还是嫂子有福气呀!”张氏十分羡慕地对娄氏说,她是知道沈许两家订了亲的,而沈霜则羞红了脸。   接着沈薇等人也上前见礼,到她的时候沈薇明显感觉到这两人多看了她一眼。   许氏见女儿有些拘谨,就上前解围道:“霜姐儿带着姐妹们去找别家玩吧,跟我们坐一起也无趣。”   沈霜这才如释重负,带着几人人朝们聚集的地方而去。   招待们的花厅离这也不远,须臾的功夫就到了,花厅里已经坐了有七八个人,见沈霜一行过来,有起身相迎的,也有仍坐着没动的。   “霜姐姐你可来了,我都快无聊死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娇俏小姑娘走过来拉住沈霜的手,这是她大舅舅家的小表妹,叫许冷梅,是她大舅母最小的嫡女,不免养得娇了些,人有些天真娇憨。   沈霜对着其他几位姑娘一一点头示意,随着许冷梅到她的座位边坐下:“你呀,就是个爱闹的的性子,这话大舅母若是听到了又要骂你了。”   就见许冷梅缩了下肩膀一吐舌头:“这不是娘不在吗!”可爱极了。   “你呀!”沈霜一指表妹额头,她也很喜欢这个直爽娇憨的表妹,不忍再说她什么。   沈府其他姐妹都去寻了自己的小伙伴,只有沈薇和沈月谁也不认识,就坐在了沈霜身旁。沈薇是谁也不认识,沈月是年纪小,才头一回出门,还没来及认识小伙伴。    ☆、第112章 作客2    沈薇微笑着看着这对表姐妹说话,心里其实很羡慕。得有多娇宠才能养出这样娇憨的性子?这姑娘的长辈定是十分疼爱她的,所以才把她保护得这么好,不忍让她看到一点不堪的事情。   沈薇自己成不了这样的人,也不想成为这样的人,但不妨碍她喜欢这样的人呀!人往往对于这样的美好都存在这无比的和保护。   “咦,这位月妹妹我是见过一回,但这位姐姐却面生的紧呢。”许冷梅把目光转向了沈薇,两只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像一只可爱的松鼠。   沈霜忙把表妹拉了回来,介绍道:“梅儿不得无礼,这是三叔家的四妹妹,以前都在祖宅养身子,所以你没见过,她比你大上一岁,单名一个薇字,你要叫她薇姐姐。”   又对沈薇说:“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大舅舅家的小表妹,闺名冷梅,别看她这么大了,还孩子气得很。”一边说一边歉意地笑笑,似乎对自个表妹的唐突过意不去。   沈薇对着沈霜摇表示不介意,又对着许冷梅展开了笑颜,“那我也叫你冷梅妹妹吧,冷梅妹妹可真是可爱。”这是真心实意地夸赞,至少她回府这么久,只有眼前这女子是纯粹的样子,天真纯净,娇憨可人。   许冷梅立刻惊喜得睁大眼睛,“真的吗?”随即脸上带出几许不好意思,“薇姐姐才叫好看呢,这衣裳也好看。”她的手忍不住地就摸上了沈薇腰间的蝴蝶结,眼中满是羡慕。好漂亮的衣裳呀,比她在华裳阁见的还要漂亮,好想要一件啊。   “梅姐儿。”沈霜低喝了一声,又怕招惹来其他人的注意,更怕四妹妹生气。这个梅姐儿怎么就这么自来熟呢,以前她还觉得大舅母管表妹严苛了些,现在看来就得严管。   沈薇却不在意,柔声对许冷梅道:“这是我身边的丫鬟们自个做得衣裳,妹妹若是喜欢回头派个丫鬟过来学就是了。”   “太好了,谢谢薇姐姐,薇姐姐真是好人!”许冷梅又惊又喜,拉着沈薇的手笑得眼睛弯成两轮月牙。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沈薇心中感叹,她的嘴角上翘,心情特别好。这样单纯美好的姑娘总让人忍不住对她好。   “二,我家小郡主请您过去呢。”正在此时,一个圆脸的婢女进了花厅来到沈霜跟前。   “绿萝,你家郡主还好吗?”沈霜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关心的话脱口而出,想到都有半年没见到好友了,脸上不免浮上几许担忧。   绿萝见状就笑了起来,“郡主好着呢,就是长久没见二了,这一会功夫都念叨好几回了,二快随奴婢过去吧。”郡主一听到沈二到了,立刻就让她过来请人了。   沈霜也急着去见好友,可她看了看四妹妹和表妹,迟疑了。四妹妹头一回出府作客,表妹又是个傻白甜,把她们扔在这合适吗?   沈薇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道:“二姐姐快去吧,别让郡主等急了,我和冷梅妹妹哪儿也不去,就坐这说话。”再是手帕交那也是天家贵女,哪是可以怠慢的?   “对对,表姐你赶紧去吧,我和薇姐姐还有好多话要说呢,不会惹祸的。”许冷梅也赶忙连连点头保证。   沈霜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四妹妹稳重,有她看着,表妹定不能作妖,可是四妹妹一直生活在乡下才头一回出门呀!但小郡主相邀她又不能不去,最后一咬牙还是跟着绿萝走了,心中安慰自己:我就去看一眼小郡主,尽快赶回来。   花厅里的闺秀其实都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呢,这么多的闺秀,沈霜不是身份最高的,也不是才学样貌最出色的,可小郡主独独召见了她,怎能不让这些闺秀眼热嫉恨?都是一样的身份,凭什么你就得了郡主的青眼?   沈雪坐在一起的是李御史家的千金李欣蕊,她望着沈霜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嫉妒。她扭头羡慕地对沈雪道:“你家二姐姐和小郡主感情真好。”   沈雪与有荣焉,“我二姐姐和小郡主是手帕交,小郡主经常请二姐姐过府说话。”   “真好!”李欣蕊脸上带着羡慕,“那阿雪肯定见过小郡主了,小郡主好不好相处呀?”她睁得无辜的大眼睛一脸热切地望着沈雪。   沈雪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不自然地道:“呃,小郡主不喜见外人,小郡主哪里是随便就能见的?”她慌乱找个借口,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   “你二姐姐不是小郡主的手帕交吗?她就没带着你拜见小郡主?这我可不信,好阿雪,你就说说呗,不要藏私啦。”李欣蕊摇晃着沈雪的胳膊,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说辞。   “我还能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沈雪有些恼怒,不由提高了声音,“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哪里就能见到小郡主了?你爱信不信!”   “阿雪你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李欣蕊有些莫名其妙。周边听到动静的闺秀都朝沈雪投来异样的目光,偏耳边还听到李欣蕊小声的嘀咕,“不愿意就不愿意,找什么借口。”   对上众闺秀闪烁的目光,沈雪的肺都要气炸了,她明明说的是实话呀,为什么她说实话却没有人相信呢?心中不由把二姐姐给恨上了,都是二姐姐的错,若是她愿意带自己结交小郡主,她哪会这般被动?   李欣蕊看着好友那张扭曲的脸,心中冷笑:蠢货!一个府里住着却连小郡主的衣角都没摸着,真是没用!她的嘴角翘了翘,目光在花厅里扫了扫,一下子对上一张眼生的脸,那如玉的容颜让她不由一愣。这是哪家千金?怎么从没见过?京中何时多了这么个出色人物?心中不由警惕起来。   随后她又看到那美人正低着头和尚书府的许冷梅说话,想到之前沈霜就是坐她边上的,眼睛一闪,想到了她的身份。   “阿雪,那是不是你家那位在外头养病的嫡姐?长得可真好看,和永宁侯世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李欣蕊扯了扯沈雪的袖子,故意扬高声音道。   前一句成功勾起了众位闺秀的八卦之心,后一句又激起了她们的愤怒。永宁侯世子卫瑾瑜是大家钦慕的对象,作为他未婚妻的沈薇怎能不成为公敌?以前沈薇不在京中,大家可以假装她不存在,现在她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没看见好几个闺秀的目光都要把她给杀死了。   沈雪的脸色也不好看,话语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对,那就是我的姐姐,在府中排行第四,单名一个薇字。”若不是还有些理智,沈雪真想拂袖而去。她知道沈薇长得好看,也深感威胁,恨不得她立刻消失,这个李欣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干吗嚷嚷出来让大家都注意到她?真是多事!沈雪瞥了李欣蕊一眼,十分不满。   面对众人窃窃私私的目光沈薇落落大方地站起身,四下行了个礼道:“我就是忠武侯府三房的嫡长女沈薇,之前都在祖宅调养身体,鲜少出门,今儿头回跟大伯母出门作客,也不大认识在座的姐妹们,还望大家多担待一二。”   不卑不亢的举止立刻赢得了一些闺秀的赏识,但仍有不少人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不是说三房那个嫡女最最唯唯诺诺的吗?怎么看着不像?”   “对呀,对呀,看着还挺像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乡下长大的呀。”   “就这一会能看出什么?保不住一会就露馅了呢,这么心急干什么,瞧着吧。”   “哎呀呀,你也太天真了吧?人家说啥你就信啥?谁家后院没点龌龊事,三房现在的当家夫人可是继室哦。”   继室两字的音咬得特别重,还不忘眨眨眼睛,其中深意自然不言而喻。   沈薇充耳不闻,坦然地坐了回去,一扭头正碰上许冷梅担忧的目光,“薇姐姐,你没事吧?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她一脸愤怒就要起身。   沈薇心中一暖,拉住了她的胳膊,“没事。”不过是被说了几句,还是小声嘀咕,她才不会放在心上呢,而且她们也没说错呀,她家可不就是那样?只要没人作死地跑到她跟前来质问,她就可以当做没听见,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说说别人和被别人说说的吗?不过许小妞为她抱不平她还是很受用的,嗯,真是一只可爱正义的美妞儿!   当然也有对沈薇友善的,眼前这位明艳张扬的姑娘就是。“沈四,我是武烈将军府的,叫章可馨,我能坐你旁边吗?”   沈薇自然点头,这位豪爽的姑娘一点都不扭捏,一坐下就忍不住摸上沈薇腰间的蝴蝶结,“沈四你这衣裳可真好看,在哪家铺子做得?”简洁大方又不失新颖,“刚才你一进来我就看到了,就是没好意思问。”说到这她摸了摸鼻子,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沈薇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原来这只妞儿也看中了她的衣裳了,于是她很爽快地说:“这衣裳是我的丫鬟做的,你也派个人过来学好了,挺简单的。”   “好呀,好呀。”章可馨先是猛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摇了,“还是算了吧。”估计是怕沈薇误会,忙又解释道:“我在边关长大,自幼习武,平常酷爱舞弄棒的,这样的衣裳好看是好看,可穿我身上不到半天就得坏,还是不要了吧。”嘴上说着不要,脸上却带着遗憾。   “这有什么关系?衣裳嘛,穿着舒服最重要。”沈薇很欣赏这位将门虎女,“我们忠武侯府也是以武起家,我也喜欢舞弄棒呢。”望着这姑娘眼底闪过的黯然,沈薇安慰她道。   京中贵女以娴静为美,章可馨这样的虎妞很受排挤吧?就是她们忠武侯府,女孩子也都没有练舞,就是男孩子也不大上心。   “真的呀,那改天咱们一起去骑马吧?”章可馨又惊又喜。好不容易遇到个看着顺眼的姑娘,正担心自己的粗枝大叶吓跑人家,没想到这位娇滴滴的沈四居然还是同道中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呀,怎能不让她惊喜呢?   “好呀,时间你定,我一准赴约。”沈薇爽快地答应了,自回府后她就没有痛快地跑过马,都快憋死了。估计桃花也是憋得狠了,不然上次打砸大厨房不会那么兴奋。   两人愉快地交谈着,就听斜对面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粗鄙!不愧是乡下来的,真是有什么样的姐姐就有什么样的弟弟。可怜我们家然哥儿受了那么大的罪,至今还在躺着呢。”   这位姑娘穿着一件翠绿的衣裳,鹅蛋脸,大大的眼睛,樱桃小口,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此刻却一脸愤怒又鄙夷地看着沈薇。   “谁粗鄙?你才粗鄙吧。”许冷梅如炸了毛一般立刻反击,还不忘小声地提醒沈薇,“这是秦相府的秦颖颖,最是刻薄小气了。”   沈薇心中了然,是那个和沈珏打架的秦小公子的姐妹,难怪对她这么大的敌意。   “秦颖颖你嘴巴放干净点,找打是不是?”沈薇还没动,继许冷梅之后章可馨也站了起来,对着秦颖颖虚空挥了挥拳头。她最不喜欢这个秦颖颖了,仗着相府和宫里的娘娘,眼高于顶看不起人,最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了。章可馨自回到京城都和她干了好几仗了。   “我说错了吗?被我说到痛脚恼羞成怒了吧。物以类聚,呵呵,难怪二位这么投缘,章可馨,除了打人她还会什么?武夫!难怪嫁不出去呢。”秦颖颖反唇相讥,脸上全是讽刺。   “你,你说谁嫁不出去?你才嫁不出去,你这么恶毒刻薄,能嫁出去才怪!”章可馨气坏了,抬起拳头就要打人。   沈薇拉住了她,望着秦颖颖不疾不徐地道:“怎么,贵府的小公子还不能下床吗?这身子骨也太娇弱了一些吧,我们家珏哥儿当时也是伤了头,比贵府的小公子伤得还重呢,现在都伤好去学堂读书了。哎,咱家到底是武将出身,皮糙肉厚的。小公子可要好生养着呀,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她脸上的表情诚恳无比。   对面的秦颖颖勃然大怒,愤怒的目光几欲把沈薇射穿,“你,你,你!”她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沈薇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坚定而从容。既然有胆惹到她头上,没理由她不一巴掌扇回去,还留着她蹦跶?忍气吞声可不是她的风格。   在这一触即发之时,忽听外面传来,“小郡主到!”的喊声,花厅里立时安静下来,众位闺秀齐齐起身朝门外张望,暴怒的秦颖颖也被同伴拉住,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立刻消弭而去。   ------题外话------   感谢忆浓妞儿的4朵花花和美丽达人的1朵花花,谢谢你们!    ☆、第113章 作客3    小郡主被簇拥着走了进来,她身穿大红色刻丝衣裳,如一团耀眼的火,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精致,一头长发梳成流云髻,头上的步摇垂下长长的流苏,明晃晃地摇晃着,一对金色的蝴蝶立于发间,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好一个贵气逼人的小郡主呀!   “小郡主!”花厅里的闺秀都齐齐起身跟小郡主打招呼,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都十分恭敬。   沈薇也跟着站起来,扫了一眼小郡主身旁的二姐姐,见她安好,便垂下了眼眸。   “众位姐妹不需如此客气,青蕊还要谢谢大家赏脸前来呢。”小郡主杨青蕊轻启红唇,“众位姐妹先坐着,青蕊就先失陪了,绿萝,好生伺候着。”侧头吩咐了绿萝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前后站了没有两分钟,就说了一句话。众人却丝毫不觉得被慢待,好像这才是正常的郡主威仪。沈薇不由咋舌了,难怪人人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营,权势就是好啊!那句话咋说的来着?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大概是每个男人的终极追求了吧。即便是女人,不也常几妯娌争夺管家权吗?   在府里苏先生已经给沈薇科普过长公主府了,长公主乃当今圣上的胞姐,为圣上顺利登上皇位出过汗马功劳,废太子发动宫变那晚,是长公主带着死卫杀出城门搬来的救兵。当时她身中两箭,差点就死掉了,是圣上提着剑架在太医院院判脖子上威胁:“若是救不回朕的皇姐,你们所有人都去地下陪着吧!”   集太医院所有的人力物力,熬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把长公主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那一刻,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全都热泪盈眶:好了,终于能活了。   后来国库空虚,圣上为此焦头烂额,又是长公主主动站出来,下嫁江南世家杨家的嫡长子,为圣上筹来大批钱粮。   婚后,长公主没有住在京中的公主府,而是陪着杨驸马一起定居江南。她平易近人,丝毫不摆长公主的架子,赢得杨家上下,乃至整个江南官场齐齐敬重。   宫变那回长公主中的两箭有一箭伤在小腹上,所以她子嗣上头颇为艰难,与驸马成婚八年仍是一无所出。长公主和驸马感情甚笃,不忍他无亲子继承香火,就在她不抱希望准备为驸马纳妾时,是圣上力压众议,年年派人出外寻访名医。   功夫不负有心人,又三年,终于被他寻到了一位隐逸山林的神医,花了两年的功夫调理长公主的身体,这才使长公主得了一双儿女。   长公主长子出生的时候,圣上比长公主还要激动,连说了三个好字,当即就下旨册封这个刚落地的婴孩为郡王。三年后长公主又得一女,圣上同样封为郡主,同时送往江南的还有如流水一般的赏赐。   王爷的子女才能被封为郡王和郡主的,而且还不是所有的子女都有资格,只限于嫡长子和嫡长女。外嫁的公主的儿女一出生就被封为郡王和郡主,历朝历代的皇室都是没有的,这是多么厚重的荣宠呀!   不是没有朝臣反对的,有御史提出这不合规矩。圣上龙眼一瞪:“不合规矩?朕的江山皇姐出了一半的力,朕的决定就舒矩。”   此话一出,满朝无人敢言,而那个出头的御史则直接被免官,这下朝臣对长公主只有羡慕巴结的份了。   后来杨驸马因病去世,圣上二话没说就派心腹领着两千精兵去江南接回长公主母子三人,多年未住人的长公主府则大兴土木,修建得比以前更美轮美奂。   这一回满朝文武再一次见识了长公主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即便回京后长公主十分低调,鲜少出门,但却无人敢小瞧了去,就是这些王爷皇子们都对她十二分地敬重。   所以这一回长公主府一说宴客,满京城的权贵都翘首以盼,消尖了脑袋想弄一张帖子。   “小郡主好生贵气!”章可馨拍着胸口眼底全是敬意。   “对呀,对呀,薇姐姐你看到小郡主那身衣裳了吗?那布料里头参了孔雀翎呢,和你家雪姐姐身上那红色可不一样,要一千两银子才得一匹,穿在小郡主身上可真好看。”许冷梅趴在沈薇的肩膀和她咬耳朵。   沈薇诧异,“你们以前没见过小郡主吗?”怎么一个个都跟头回见到似的?   两人先是点头,随后又。   这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沈薇都要被弄糊涂了。   就听章可馨说:“小郡主不常出门,除了宫中基本上不去各府做客,我只远远地瞧过她一眼,今儿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小郡主。”   “嗯嗯,我也是,我也是,全京城的闺秀只有表姐得了小郡主的青眼,能经常见到她,大家都可羡慕她了。”许冷梅重重地点头,又是羡慕又是自豪的样子。   “所以你看她们就是心里再嫉妒你家二姐姐,面上还不是争相巴结?”章可馨下巴轻抬,点着不远处的秦颖颖一伙人,眼底满是嘲讽。   沈薇了然地笑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为了以后的清静,她还是远离些的好。   “闲坐着也无趣,咱们也出去走走吧,听说长公主府的后花园精致可漂亮了。”沈薇见闺秀们三三两两地出了花厅就提议道。   “好呀,好呀!咱们快去逛逛吧。”两妞顿时来了兴趣,尤其是许冷梅。拉着沈薇的胳膊就往外赚急不可耐的样子。   沈薇不由哑然失笑,“八妹妹——”她回头去唤沈月,却见沈月正对着她摆手,边上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哦,原来是找到了小伙伴,那她就不用担心她落单了。再瞧瞧府里其他的姐妹,也都有自己的小圈子。   沈薇和章可馨、许冷梅三人沿着游廊朝后花园走去,沿途美景印入眼底,美不胜收。   前院的年轻公子们则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论起夫子又出了什么什么策论题目,谁谁答得最出彩。   “要我说,瑾瑜兄可是李夫子的得意门生,这次小考定会拔得头筹。”一个身穿月白衣裳的公子说道。   此人是洪御史家的公子,也是卫瑾瑜的好友,学问平平,最羡慕好友的满腹经纶。   “洪涛兄万不可妄言,在座比我学问好的可多着呢。”被称赞的卫瑾瑜不仅面无得色,相反还十分谦虚,“再说了,文无第一,各花如个人眼,我的策论风格恰巧合了李夫子的眼缘罢了。”   态度诚恳,谦逊有度,即便是不服他的人也不由暗暗点头。就是小郡王对他的印象也非常好,假以时日定能在朝堂上占一席之地。   秦相府三房的秦牧怀却不满风头都被卫瑾瑜抢去,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卫大公子,听说你好事近了?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人生三大喜事你占了其二,我们都好生羡慕呀!啊,哈哈哈!”他挤眉弄眼着,动作夸张,唯恐不能引人注意。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趣。   “瑾瑜兄的好事近了?是哪家的千金呀?”   “不是说瑾瑜兄自幼便有婚约的吗?是哪家的来着?我听家母提过一嘴,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是沈家,忠武候府沈家。”   “沈世子的嫡二女不是定给许家的表兄了吗?”   “不是沈世子的嫡女,是三房的嫡长女,前头夫人留下的那个。”   “三房的嫡长女?不是那位才女吗?咋从没听说过呢?”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而且男人八卦起来那嘴比女人更厉害。   秦牧怀见状心中得意,“你们都不知道吧?这位和咱们卫大公子自幼定亲的沈外家可是大将军府软家。据说这位身子骨不太好,一直在祖宅静养,前些日子才回府。”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停,压低声音神秘地说:“今儿忠武候府的可都来了哦,卫大公子还没见过你的未婚妻吧,听说她的母亲阮夫人曾经可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哦,女随母,卫大公子有福喽,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附和,齐齐跟着笑了起来。卫瑾瑜眉头皱了皱,心里有几分不喜,面上却一派认真,“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闺阁女子的名声怎好随意谈论?还请秦公子嘴下留德,瑾瑜在此有礼了。”说罢真的对着秦牧宇行了一礼。   秦牧怀躲避不及,还真真受了他的一礼,再见众人均对他投来不赞同的目光,不由讪讪起来。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秦牧怀嘴上嘟囔,心中却腹诽:说说怎么了?又没见少一块肉,之前你们不是都说得挺欢的吗?还有这个卫瑾瑜,还没成婚呢就护上了,不就是学问好点吗?充什么谦谦君子?   就在此时,小郡王的贴身小厮走了进来,附耳跟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小郡王杨青宇便站起来道:“众位先坐坐,或四下走动转转,青宇有事先失陪一下。”对着众人一抱拳便走了出去。   ------题外话------   感谢138**8063送的1颗钻钻和WeiXinbe2018bd0e的1朵花花和忆浓的5朵花花,谢谢你们!    ☆、第114章 作客4    沈雪自从得知卫瑾瑜也来了长公主府,她的心就如长了草一般再也安静不下来,手中的帕子绞呀绞,目光穿过重重屋宇落在前院的位置,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越过层层阻碍飞到心上人的眼前。   “阿雪你怎么了?是不是天太热哪儿不舒服?”沈雪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落在李欣蕊的眼中,还以为她不舒服了呢。   沈雪闻言灵机一动,玉手抚上了额头,面上现出几分痛苦之色,“欣蕊,真是抱歉,我头有些晕,不能陪你逛园子了。”她歉意说道。   李欣蕊与沈雪相交多年,虽然刚才拆她的台,但也有几分真情。一听她说头晕,就关切说道:“估摸着是中暑气了吧,赚我陪你回花厅坐会。”   “不用,不用。”沈雪赶忙摆手拒绝,“听说长公主府的园子特别精美,好容易来一回,错过了怪可惜的。倚翠扶我回去就行了,这里离花厅也不远,我歇会就好了,欣蕊你还是去逛园子吧。”   李欣蕊就犹豫起来,“你真的没事?那我可走啦!”早听说长公主府的后花园是京中一绝,她一点也不想错过,而且说不准还能结识几位贵女朋友呢。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头晕,喝点茶歇一会就好了,你就放心去吧。”沈雪连连保证。   “那行吧,你自个当心点,倚翠,好生扶着你主子。”李欣蕊交代了一声就带着丫鬟匆匆走远了。   沈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她们的背影了才带着倚翠拐上另一条小径。   倚翠虽诧异却也不语跟着,走了一小会儿倚翠眼底的疑惑越来越重,“,这不是回花厅的路啊。”不仅不是回花厅的路,而且还离花厅越来越远。   “闭嘴!”沈雪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倚翠一眼,“跟着走就是了,多什么嘴?”她心里正紧张着呢,自然没什么好声气。   倚翠咬了咬嘴唇,垂下了头。   又走了一会儿,倚翠就发现了端倪。带着她一路躲躲闪闪行来,居然没遇到一个人,无论是丫鬟还是婆子,居然一个都不见,这,这,这好像是通往外院的路。   这是要去外院!她去外院做什么?倚翠心中骇然。外院都是些年轻公子呀,若是被人看到去外院见了外男,那——倚翠打了个冷战,不敢想下去,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她又觉得不大可能,可是越往前走她的心越凉,天,是真的要去外院呀!   “,奴婢求您了,咱们回去吧。”倚翠顾不得其他,拉住的胳膊苦苦哀求。若是被人看到了,的名声可就全毁了,而作为身边贴身的大丫鬟的她自然也讨不到好,能不能保住一条命都难说。   不,不,她才十五岁,她不要死。“,咱们赶紧回去吧。”   “放手!”沈雪低声喝斥倚翠。她也知道这样做不对,也无法保证一定能见到卫瑾瑜,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挺拔的身影和那张俊朗的面孔。况且都走到这儿了,她不想放弃,她不甘心。   “不放,除非跟奴婢回去,奴婢不放。”倚翠使劲,她心里十分害怕,却仍牢牢拉住的胳膊不放,“您就当可怜可怜奴婢吧,夫人会打死奴婢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一点也不想死啊。   沈雪气极,这个倚翠是怎么回事?不听话胆子还这么小,能成什么事?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快点放手,我看你是要翻天了是吧。”她狠狠地在倚翠的胳膊上掐了几下。   倚翠吃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手还是没有放开,“奴婢不能放啊,您就听奴婢这一回吧,您跟奴婢回去吧。”她苦苦哀求着,头一次生出后悔,后悔当初怎么就进了的院子。是夫人的亲生闺女,得宠,她们这些跟在身边的丫鬟也风光,走出来都有人巴结捧着。   可风光是风光了,也要命啊!   对了,还有张嬷嬷,若是张嬷嬷在定能劝住,可见别的都没带嬷嬷,就把张嬷嬷打发到一边去了。   正在主仆二人僵持之际,忽听前面林子里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主仆二人大惊失色,尤其是沈雪,一脸慌张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还是倚翠机灵,拉着她躲到旁边假山后面。   靠在假山石头上,沈雪摸着自己的胸口,一颗心跳得可快了。刚才凭着一腔孤勇,现在稍有风吹草动她就害怕极了。   只一小会儿,脚步声就清晰地传入耳中,同时传入耳中的还有男子的声音,“瑾瑜兄,听说你那未婚妻是乡下长大的,是真的吗?”   瑾瑜二字一落入沈雪的耳朵她就激动起来,一颗芳心抑制不住地嘭嘭乱跳。外头来的人是瑾瑜哥哥?太好了,一定是上天被她的诚心感动了,这是天意都要帮她呀!   “你所言不错,沈四自幼身子便不好,家人就送她回祖宅调养,前不久才被接回来。”这是卫瑾瑜温润的声音。   “那她岂不是就是个乡下丫头?怎么能承担起宗妇的担子?瑾瑜兄真的要娶她吗?”洪涛脸上带着担忧,很为好友发愁。他读书是不大行,但他再傻也明白娶妻娶贤,一个聪明能干的主母对永宁侯府是多么重要。   那沈家四不仅身子不好,还是乡下地方长大的,能成为瑾瑜兄的贤内助吗?他表示十分怀疑。   “那是自然。”卫瑾瑜答得铿锵有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言而无信?圣人云:人无信不立。这样的话洪涛兄以后不要再说了。”   虽然母亲也对沈四颇多不满,然自小父亲就教导他,男人立于世间,要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堂堂正正才是根本。既然订了婚约那就是她卫瑾瑜未过门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   假山后的沈雪又是激动又是心酸,真的是瑾瑜哥哥!他品性高洁,那么伟岸,让人仰慕。可他口中那个不愿辜负的人却不是自己,沈薇,沈薇,她有什么好的?自己哪一点不如她?   不,她要去告诉瑾瑜哥哥,沈薇那个病秧子乡下土妞儿一点都配不上他,只有自己才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沈雪就要走出去,却被倚翠牢牢抓住,“您可不要犯傻呀。”她无声地张着嘴型,外头可是外男,这样走出去像什么样子?何况那是四的未婚夫。   “你快放手。”沈雪低斥。瑾瑜哥哥就在那爆她再不出去他就要走远了。一想到这她就心急如焚,狠命推了倚翠一把,倚翠没防备,一下子摔在石头上,“哎呦”惊呼了一声。   “谁?谁在那笨”卫瑾瑜和洪涛听到动静齐齐喝问。   “瑾瑜哥哥,是我。”沈雪娇滴滴地红着脸转了出来,一双美目大胆地看向卫瑾瑜的俊颜。   卫瑾瑜和洪涛都是认识沈雪的,知道她才学颇佳,人也温温柔柔,对她的印象很不错。此刻见是她,不由松了一口气,“沈五怎么在这里?”这里离后院可有不小一段距离呀。   迎上心上人审视的目光,沈雪只觉得委屈极了,“我,我——”她咬着樱唇,说不出话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还是身旁的倚翠大着胆子上前回话,“回两位公子的话,是这样的,我们逛园子,贪看美景不知怎地就迷了路,就走到这儿来了,也不知这是哪里,本想找个丫鬟问路,却一个人也没看到。刚才听到男子说话的声音,情急之下才慌忙躲到假山后面,还望两位公子勿怪。”   “哦,原来是这样。”卫瑾瑜和洪涛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这主仆二人,放下心来。   卫瑾瑜温和开口道:“这里离后院已经很远了,沈五还是赶紧回去吧,被别人看到误会可就不好了。”这姑娘到底是自己未婚妻的妹妹,是以卫瑾瑜对她也有几分关心,“你们沿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赚尽头处右拐,差不多就能碰到丫鬟婆子了。”他尽心得帮沈雪指路。   可这番话好意落在沈雪耳中就变了意思:瑾瑜哥哥赶我赚他不想看到我。沈雪泫然欲泣,美丽的大眼睛浮上水汽。   卫瑾瑜还以为她是迷了路撞见外男羞的呢,安慰道:“没事的,五放心吧,今儿这事我和洪涛兄都不会往外说的。你这丫鳜扶着点你们。”这么娇弱的姑娘,可别扭到脚了,卫瑾瑜有些担心。   沈雪心中越加着急,她还有好多话要多他说呢。可倚翠已经忙不迭地扶住她的胳膊拉她走了,她再不愿也不敢当着瑾瑜哥哥的面喝斥丫鬟。   “瑾瑜哥哥,我姐姐已经回来了,你还没有见过她吧?”沈雪扭头朝卫瑾瑜说了这么一句,她想告诉他沈薇一点都配不上他。   卫瑾瑜一愣,还当这姑娘是替自己姐姐鸣不平呢。这事本就是他们永宁侯府做得不对,“我知道了,改日我定亲去府上给沈大人赔礼道歉。”他的脸上带着歉意,温润如玉,笑得那么好看。   沈雪难过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倚翠飞快地拉着走远了。   那可是四的未婚夫,凑过去想干什么?若是传出什么闲话,还要不要活了?倚翠下定决心,宁愿回去打死她也要把拉回去。   走到尽头拐上右边的小道,倚翠抓着的手才放开,一放开她就跪在地上请罪,“是奴婢逾越了,请责罚。”   沈雪揉着发疼的手腕,冷哼一声。此时她的理智已经回来了,想起刚才的事情也有些后怕,若刚才遇到的不是瑾瑜哥哥,那她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但要让沈雪承认自己做错了她又拉不下脸来,“起来吧,记住了,回去把嘴巴闭紧了,若是乱说,骸”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大表哥,你怎么来了?”匆匆赶回自己院子的杨青宇推开书房的门惊喜喊道。   只见那个背对着他欣赏墙上字画的人徐徐转头,“怎么,不欢迎我来?”   “哪能啊,我巴不得你天天来呢。”杨青宇快步走过去,“大表哥,不是说你去了山上养病吗?几时回来的?好些了吗?”他看着他的脸关切地问。   徐佑微微一笑,“昨日回来的,一回来就听说皇姑姑宴客,我也好久没见她老人家了,就过来看看你们。”说到这里他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杨青宇的脸上就现出不赞同和同情,“大表哥,你可别泄气,了空大师都说了,你这身子只要好生调养着就没事的。”   大表哥真可怜,先天就不足,一生下来就病病歪歪,不能练武,不能劳累,不能过喜,也不能过悲,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山上调养身体,久而久之养成了这副冷清的性子。明明是晋王府的嫡长子,却因身子不好,连世子之位都让给二表哥了。今年都二十二了,连媳妇都没娶上。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了,听说你最近得了几匹好马?”徐佑心思剔透,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表弟在想什么,便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是呀,是呀,大表哥我跟你说呀——”一说起自己新得的那几匹爱马杨青宇就来了兴趣,“九斤,去,把前儿圣上赏我的好茶叶泡给大表哥尝尝。”   他眉飞色舞指手画脚兴奋地像个大孩子,哪里还有刚才在众公子跟前的高高在上。而徐佑,则面带微笑耐心地倾听着,公子如玉。   ------题外话------   每天都很勤奋哈!    ☆、第115章 作客5    而另一边逛园子的沈薇和秦颖颖又在小树林边线路相逢。   沈薇正和许冷梅章可馨聊着长公主府里的名花娇品呢,就见秦颖颖为首的一行人迎面走来。沈薇扫了一眼就调开了视犀只对着其他人微笑示意,压根就不想搭理她。   秦颖颖见这个乡下来的土妞不把她放在眼里,非常恼怒,“沈四!”她咬牙切齿地喊道。   沈薇依旧不理会她,她是来作客的,长公主府的景色那么美,她此刻的心情也不错,真心不想和个小丫头片子吵架,动手的事情她做过不少,动嘴的还真不多啊!不过是个刁蛮的小姑娘,装看不见得了。   她想的很好,可对面的刁蛮秦小姑娘却偏不让她如意。   “沈四你站住!”愤怒的秦颖颖大声喝道。   沈薇心里叹了一口气,真不是她想惹事啊,都点名道姓地让她站住了,她若再退缩是不是显得她很好欺负了?人呀,很多时候都是不作不会死,一作准得死。秦小姑娘到底年幼,许多人生真理都没参透。不过没关系,谁让自己是好人来着,今儿就给她好好上课,就当日行一善了。   “秦有事?”沈薇停住脚步,脸上带笑,态度良好。   这般反应弄得秦颖颖一愣,她不是该生气愤怒的吗?不是该口出恶言对着自己发难的吗?   这一怔楞,沈薇好不容易起的一点相争之心一下子就散了,对手太弱,胜之不武呀!此刻沈薇的内心真是寂寞如雪!她摇了抬步继续走。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秦颖颖回过神来更加恼怒,自己都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居然被个乡下土妞震住了,她怎么可能承认?   沈薇扬眉,“请问秦这路是你家的?贴你名字了吗?你喊它理你吗?还有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听你的?”   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就气得秦颖颖直跺脚,以往她和章可馨那暴力女吵架她都是占上峰的,几句话就气得章可馨跳脚。怎么在这乡下土妞跟前她成了跳脚的那个,不,她绝不允许。   “你管我是谁?反正我说不许走就是不许走。”秦颖颖大声喊道,“沈四你可真不要脸,一个乡下长大的村姑怎么有脸来长公主府作客?你和你弟弟都是没教养的,就你这样的还肖想永宁侯世子,真不要脸。”   秦颖颖得意洋洋地挑衅沈薇,觉得自己抓住了沈薇的痛脚,“谁不知道永宁侯世子是京中出了名的佳公子,是你这个丧母长女配得上的吗?你若还有廉耻之心就赶紧退了婚约。”这是秦颖颖找沈薇麻烦的最主要的原因,这也是京城众多闺秀对沈薇怀有敌意的主要原因。   旁边的闺秀都跟着附和,“就你这样的还想嫁给卫世子,啦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是,就是,人家卫世子是那天上的云,你就是那地上的泥,到底乡下来的,没学识没教养,连自知之明都没有。”   “人家那才叫聪明呢,得了卫世子那样的夫君可不得紧抓不放?就是不知能不能长久,别说过门三天就被休回来了吧?啊,呵呵!”这姑娘拿帕子掩着嘴,笑得枝摇花坠。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恶毒的语言真不敢想象是从那么美丽的姑娘嘴里吐出来的。章可馨和许冷梅气得脸都变了色,握着拳头就要往前冲,被沈薇一手一个牢牢拉住。秦颖颖见状下巴扬得更高了。   沈薇嘴角上翘,徐徐笑了起来,“你们都有脸出来作客我怕什么,堵着别人的路讥刺嘲讽说三道四就是你们的教养吗?那很抱歉,我很庆幸自己没有。我是从乡下来了,还真不知道京丑女的教养是指着别人的鼻子道是非,今儿真是长见识了。不过你们这样家里爹娘知道吗?秦你家相爷知道吗?”   见对面闺秀变了脸色,沈薇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眼波流转,潋滟生辉,“今儿众位头一回见我,我沈薇自认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我没刨你们家祖坟,没扔你们家孩子下井吧?怎么一个个对我都那么大意见?现在我可算是明白了,症结出在永宁侯世子身上呀!谁让我命好我娘亲眼光好提前给我订了永宁侯世子呢?于是你们就羡慕嫉妒恨了?看我不顺眼了?我配不配得上永宁侯世子关你们什么事,咸吃萝卜淡心,管得倒挺宽的。”   说到这里沈薇顿了一下,目光在对面几人脸上扫过,接着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钦慕永宁侯世子殃及我这池鱼?不都是敢爱敢恨的吗?拿我这个无辜之人撒气显得你们很有本事?你们不都是貌美如花才学渊博家里有权有势吗?朝人家永宁侯府和卫世子身上使劲去,为难我这个弱女子干什么?不过卫世子也娶不了你们这么多人,除非你们不介意愿意为妾,那我就在此先祝诸位姐妹同心同德一家亲了。”   “你,你血口喷人。”秦颖颖诸人眼睛都气红了,她们在家中都是娇养着长大,平日吵嘴也不过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哪里见过沈薇这样直接揭脸皮的毒舌?除了羞愤恼怒居然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沈薇利眼一扫,“秦可真有意思,只许你们说道我的,不许我辩驳上两句?还是我说中了你们的心思觉得面皮挂不住了?”   “你才如此恶毒龌龊呢,今儿你不把自己的话吐回去,我,我让你好看。”秦颖颖瑟缩了一下,却又很快挺起胸膛,觉得自己这么人多,就是动手也能赢。章可馨是会武,到时两三个人抱住她她也施展不开了。想到这她又洋洋得意起来,“若是你跪下求饶,我可以考虑放过去。”   沈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妞儿带脑子了吗?秦家的姑娘就这智商?真挺让人着急的。   “哦,那秦准备怎么让我好看?是这样,还是这样?”沈薇好整以暇地说,对着章可馨使了一个眼色,就见她抬脚朝边上碗口粗的树踹去,只听咔嚓一声,树干应声而倒。   就见以秦颖颖为首的众女花容失色,齐齐朝后退去,好像慢了那脚就踹到自己身上了。   沈薇遗憾地道:“阿馨,好久没练了吧?这树断得都不齐整。”又转头对着众女说:“真不好意思,我们阿馨是将门虎女,一时没忍住。哎,踢断了一棵树,还得去给长公主道歉呢。至于诸位,回家可别忘了跟爹娘告个小状哦,明儿我在忠武侯府备好茶恭候大家的光临。”   沈薇最后扫了她们一眼,施施然从她们面前扬长而去。走出去老远还能听到许冷梅雀跃欢快的声音,“薇姐姐,你可真厉害,说得她们哑口无言,我要是能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可我娘说我最嘴拙了,一着急啥也说不出来了。”   章可馨非常赞同,“我也是,明明我有理的,可让她们七说八说我就成那个理亏的人了,哈哈,今儿看到她们吃哑巴亏,真是大快人心了。沈四,不,阿薇,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我好钦佩你呀。”   许冷梅道:“阿馨你还好啦,你练过武,说不过可以打呀,你刚才真威风,那么粗的树一脚就踹断了,你没见她们脸色都吓白了,哈哈,真数瘾。”   “好什么呀,只要我在外头打架,回家我娘准要罚我,那么粗的鞭子直接就朝我身上抽,我哪还敢打架?”章可馨诉苦。   “啊,那你可真倒霉!”这是许冷梅同情的声音,“我娘倒是不会打我,就是爱唠叨,从早到晚,耳朵都能起茧。”   沈薇微笑着听着,淡定道:“好了,不过是吵个嘴,也不是多大的事,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赚咱们找个地方歇会。”   她们不知道她们的这番闹剧其实早就落在某人眼中。小树林东边高处的阁楼里一道颀长身影挺拔站立,他的嘴角上翘,清冷的面容染上一丝笑意,“忠武侯府,沈四,倒是个明白姑娘。”   身后的小厮江白撇了撇嘴,“沈四真厉害。”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嫁呀娶呀什么的,孰阁该说的话吗?不过却很有道理,京中这些讨厌她,可不就是因为永宁侯世子吗?女人的嫉妒心可真可怕。   “这沈四是乡下长大的?”江白正回味刚才的好戏呢,就听自家公子问道。   他赶紧答话,“回少爷,是的,听说因为身体不好,大约是三四年前吧,生了一场大病,得高僧指点得送祖宅养着才能好。以奴才看,指不定里头有什么道道呢,这些针对沈四,无非是因为她是永宁侯世子的未婚妻,公子知道卫世子吧?哦对了,沈四的外家是大将军府阮家,公子您也知道现在大将军府——也不知道沈四能不能嫁成,没娘的孩子可怜着呢。”江白感叹了一回,他自小就跟在公子身爆后院阴私见得多了去了。   公子徐佑侧头看了小厮一眼,“你倒知道的清楚。”   “哎呦哎我的公子爷来,奴才是您的亲随,您不在京中,这些事小的还不得替您打探清楚了?”江白喊起冤来。   徐佑却没理他,背着手看窗外的景色,唇抿得紧紧的,像是在思索什么。   午宴是在一座水榭上用的,水榭四周摆满了冰盆,十分凉爽。再次遇到秦颖颖等人,她们没有再找麻烦,也不知是理亏还是怕了?不过眼里的小刀子一个劲地往这边飞,这都是毛毛雨啦,沈薇一点都不放心心上。   沈霜也跟沈薇几人坐在一起,得知没出什么事大大松了一口气。   长公主府的菜色非常不错,沈薇吃得很开心,即使秦颖颖不停地对她飞刀子,她也很大度地表示理解。   走的时候在长公主府大门口遇到了她传说中的未婚夫永宁侯世子卫瑾瑜,他过来给大伯母请安,沈薇很大方地对他笑了一下,顺便把他的长相瞄清楚了。   嗯,长得挺好,芝兰玉树的,那张脸嫩得哟,沈薇恨不得上去摸两把。气质也不错,谦逊平和不卑不亢,站在那里像一棵青葱小树,看起来很顺眼。听说才学也很出众,人称佳公子来着。   就是自己这边的便宜妹子沈雪有点不大争气,一双眼睛恨不得能粘到她未婚夫身上,表情还十分幽怨,这是啥情况?让沈薇有些摸不清情况,还有些不开心。好在她的那棵小树目不斜视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沈雪。   挺好,挺好,这棵小树还挺对她的心思,如果非要找个人嫁了,这小树倒是个不错的人选,而且他们还有婚约,这就更省了许多事。看这小树也不是个坏脾气的,她一准能拿捏得住。   不过这也说不准啦,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她能不能嫁成,不是说永宁侯府挺嫌弃她的吗?还有她这个搅事的便宜妹子也挺中意他的,小时候就能因为他把原主推进池塘,现在大了,还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呢。   再看吧,能嫁就嫁,嫁不成也得讨点好处,也不是非他不可啦!    ☆、第116章 教不好就打好    回到风华院沈薇就嚷嚷着:“赶紧放水,我要沐浴。”出门作客到底不比在家中随便,再是绸缎穿上两三层也是很热的,在水榭和马车里还好,一走到太阳底下就觉得热得要命,沈薇觉得自己的后背都粘住了。   贴心能干的梨花早就预备着了,这边的话一落,那边温水就准备好了。沈薇三两下扯了衣裳进了温水里,舒服得喟叹出声,“还是家里好,出门作客真是受罪。”   梨花抿着嘴笑,轻轻解开的头发在水里揉搓着。荷花和水仙一个削水果,一个把水果切成小块用签子插着送到的嘴里。沈薇微眯着眼睛靠在木桶壁上享受着丫鬟们的星级服务,感叹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呀!   梳洗过后,沈薇靠在软榻上,众丫鬟擦头发的擦头发,投喂的投喂,打扇的打扇,围着团团忙着。   “您给我们讲讲啊,长公主府是不是特别气派?都去了哪些夫人?还有小郡主是不是特别贵气?”憋了半天的荷花央求道,其余丫鬟也都看过来竖起耳朵,眼底是明晃晃的好奇。   沈薇莞尔一笑,“想知道呀?行,让桃枝给你们说说。”   桃枝也不扭捏,从长公主府大门说起。其实这一天她也很镇静,以前只觉得厉害,今儿才领教到是多么的厉害。虽然是乡下长大的,但依她看今天所有的闺秀都比不上自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尤其是面对相府的挑衅,轻描淡写就激得对方气急败坏。她再一次庆幸自己没有选择错。   众丫鬟随着桃枝的讲述脸上表情变化。说到长公主府里美轮美奂富丽堂皇时,丫鬟们瞪圆了眼睛羡慕不已;说到和秦相府对歭时,众丫鬟气愤异常,桃花气呼呼地捶地,“坏人,坏人,你应该带我去,打坏人。”说到遇到未来姑爷时,丫鬟们更是七嘴八舌。   “桃枝姐姐,桃枝姐姐,咱妹爷是不是长得一表人才还特别有学问?”   “是呀,是呀,桃枝姐姐你快说,未来姑爷比起江辰少爷怎么样?是不是比江辰少爷还要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呀,还得有真才实学,还得身体好,别跟江辰少爷似的,生个病差点连秋闱都耽误了。”   “可是要长得不好看也配不上咱们呀。”   “哎,这你就放心吧,未来姑爷是咱们先夫人帮定的,肯定不会差啦,顾嬷嬷不是说他家是永宁侯府吗?跟是门当户对般配得很呢。”   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着各自的意见,沈薇笑着看着,也不阻止,她觉得若是能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了。   可是人生是莫测的,生活这个坏东西不定哪会就跑出来调戏你一下。这不,沈薇还没轻松一会,张柱子就来禀报,说是今儿少爷逃课,夫子都告到家里来了。   沈薇一听坐不住了,“这今天不是很听话吗?怎么又逃课了?小海呢?”因为她肯投其所好,再加上有苏先生亲自出马,终于把耿夫子给搞定了,现在耿夫子和苏先生关系可好啦,没事两人就一起喝个茶下个棋什么的,耿夫子还夸沈珏进步了,这才几天就又逃学了?   张柱子面带难色,犹豫了一下才道:“回,小海昨晚吃坏了肚子,跑了一夜的茅房,今儿是三喜陪少爷去的学堂。”张柱子可后悔了,早知道少爷会逃学他今儿就自己伺候少爷去学堂了,都是他的疏忽,见三喜四喜老实了,以为不过是一天不会出事。   沈薇一听就明白了,见张柱子后悔不已的样子,道:“行了,这次不怪你,下次当心点,少爷身边要么是小海,要么是你,其他的谁都不许近少爷的身。这事老爷知道吗?”   “回,老爷不知,消息是送到苏先生那的。”张柱子答道。   沈薇点了点头,若是被父亲知道就也又是一场官司。“赚随我去少爷的院子,我亲自去等他。”   张柱子哪敢说不,心里暗自着急,亲自去堵人,看来少爷今天是凶多吉少了,他既盼望着少爷早点回来,又盼望着少爷不要回来。哎,为人奴才的,咋就那么难呢?   沈珏今儿很高兴,他不仅听了一天的说书,还到赌坊里玩了几把,赢了五两银子。这会正跟三喜交代呢,“回去口风紧点,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   “是,是,少爷就放心吧,奴才何时坏过少爷的事?”三喜谄笑着。   “倒也是。”沈珏满意地点头,把手背在身后,昂首阔步朝自己的院落走去。刚一进院门,一条就迎面打来,沈珏下意识抬胳膊去挡,打在胳膊上,火辣辣地疼。   沈珏冷不防被偷袭,怒道:“哪个大胆的奴才,不要命了!”   下一刻就听到自家姐姐温柔的声音,“五少爷玩够啦,还知道回来呀!”   哎呀妈呀,女魔头怎么来了!沈珏心里一个激灵可吓坏了。   “姐姐,你,你怎么在这?”沈珏揉了揉胳膊有些心虚地说。心里有种要不好的感觉,定是姐姐发现他没去学堂找过来收拾他了。   “五少爷你说呢?”沈薇坐在太师椅上,身后站着顾嬷嬷和桃花,要命的是桃花那死丫头手里拎着一根五尺长的。另一边站着张柱子四喜等他院子里的奴才。   沈珏一看这阵势,心又虚了三分。“姐,姐姐,这外头挺热的,咱们回去说哈。”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硬着头皮说。完了,完了,姐姐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叫了,一定是气得狠了,看来今儿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五少爷这是打哪而来的?大街上稀罕物挺多,五少爷玩得很开心吧?来,跟姐姐说说,都玩了什么?”沈薇的声音不带一丝烟火气。   可越是这样沈珏越是害怕,“我,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逃课,下次再也不敢了。”此时他一点侥幸都不敢抱了,立刻乖乖认错,希望姐姐看在他态度诚恳的份上能放过他一马。不挨打是绝对不可能的,就是希望姐姐能给他留点脸面少打几下,没看见都准备好了吗?   “你还知道自己错了?错了还去做?几天没打你皮就痒痒了吧?胆子肥了吧?”沈薇一边说着,那就打了出去,专往沈珏的小腿上打。打得他在地上直跳脚。   “姐,姐,别打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姐,你饶过我这一回吧,我一定好好念书,再也不敢了,姐,姐,你给我留点脸面吧。”沈珏像只滑稽的猴子蹦跳着,嘴里说着讨饶的话。可无论他怎么跳,那就如长了眼睛一样每一下都准确无误地敲在他的小腿上。   “一句错了就行啦?我看你是不打不长记性?”   沈薇压根就不理会他,那一下一下稳稳地敲打在沈珏的小腿上。满院的奴才都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下,随着的敲打声心惊肉跳的。   站在沈薇身后的顾嬷嬷则一脸心疼和为难,她知道管教少爷是为了他好,可看着打在少爷身上她又十分心疼,恨不得能替了少爷去。忍了又忍,实在不忍心她开口求情道:“,少爷已经知道错了,就饶他这一回吧。”这都打了好一会了,要是真打坏了怎么办?   “嬷嬷你不要给他求情,这死小子就是个忘性大的,这次饶了他下次他就能闯更大的祸,嬷嬷若是不忍心就回屋去,今儿我必须把这死小子掰直打顺了。”   沈珏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顾嬷嬷是姐姐的奶嬷嬷,自小就陪在她身爆姐姐向来对她敬重三分的,顾嬷嬷求情都不行吗?沈珏的头上出了汗,脚也越来越沉,小腿都要疼得麻木了,声音都嘶哑了,“姐姐,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听话,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他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干脆耍赖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他抱住仰着脸哀求,“姐姐,我再也不逃课了,若有下一次你就打死我。”他压根就不敢反抗,连说一句辩驳的话都不敢。这段日子他可是摸清楚了,他姐姐别看人长得如花似玉,说话也细声细气,但实际上就是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子,比他还要霸道。无数次血的教训告诉他:这不是他能招惹起的。安全起见他还是顺着她的好。   “起来。”沈薇道。   “不起,起不来,腿断了。”沈珏耍赖,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跟小女子计较,骸   顾嬷嬷更心疼了,哀求道:“!”   张柱子见状,忙也跪地求情,“求饶过少爷这一回吧。”别的奴才见张柱子跪了,也慌忙跟着跪下,心里头直打颤,这还是亲弟弟就能下此狠手,若是个奴才犯了错还有命在?惹谁都不能惹四呀!   沈薇哼了一声,见差不多了,道:“沈珏,我告诉你,我教不好你我也要把你打好!行了,今儿我就饶过你,再有下回——”   “没有下回了,没有下回了。”沈珏心有余悸地接道。他又不傻,哪敢还有下回?   “这可是你说的!”沈薇指着沈珏点了点头,继续道:“今儿你没去学堂,但课业不许落下,今天的功课内容我已经让张柱子打听清楚了,今晚你就是不睡觉也得补上。”   “补,补,一定补上。”沈珏满口答应,只要不再挨打,让他做什么都行。   “还有——”沈薇又出声,沈珏还没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还有何事请姐姐吩咐。”他殷勤笑道。   沈薇瞥了他一眼,朝他身后看,“三喜呢?”   被点名的三喜吓得魂飞魄散,膝行着往前跪了跪,“奴才在。”声音都打颤,他心知肚明自己挑唆少爷逃学的事,就是不知四准备怎么发落他。   一个奴才,沈薇根本就没想和他废话,“三喜作为少爷的贴身小厮,没有起到规劝的作用,反而挑唆主子不学好,打二十板子,以示警戒。”顿了一下又道:“就在这儿打,现在就打,你们也都看着,这就是挑唆主子的下场,都睁大眼睛好生看着。行刑!”   话音刚落,张柱子的手一挥就出来两个人把三喜架起来按在春凳上。   “少爷,少爷救命啊!四饶命啊!”三喜大声呼救。   “姐姐!”沈珏有些不忍。   沈薇眼一斜,“怎么,莫不是你要替他?”不辨忠奸的东西,他要是敢再多说一个字她就把他也按在春凳上打一顿。   沈珏立刻闭了嘴,笑话,死道友也不能死贫道,姐姐要打就打吧,总得让她把气出了,不然回头还是自己倒霉。大不了打完给三喜送点好药。   板子一下一下打在三喜的身上,开始他还大声呼救喊叫,等二十板子打完他只能小声地哼哼了,趴在那里如一只死狗,一动也不动。   众奴才心中凛然,后背都湿透了,腿跪麻了也不敢动一下。   沈薇的目光扫过全场,这才心中满意,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好了,今儿我也累了,珏哥儿去书房补今天的课业,都散了吧。”她把胳膊一伸,桃花立刻上前扶着她气定神闲地朝外头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不满地抱怨,“,你刚才应该把给我让我来打的。”   听到这话沈珏的嘴角抽搐起来,死丫头!   沈薇的背影看不见了院子里的人才敢动,顾嬷嬷抢上前去扶起沈珏,嗔怪道:“少爷呀,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呢?看把给气得。”有心想捶他两个又舍不得。   沈珏痛得呲牙咧嘴,“嬷嬷好偏心,挨打的是我好不好,哎呦,哎呦。”   “怎么了?少爷是不是腿疼,柱子,柱子,来把少爷背回去。”顾嬷嬷大声喊着,“少爷呀,你今后可要听话,都是为了你好,你争气了才高兴。”   “我知道。”沈珏忍着疼,“背我去书房吧。”赶紧把今天的课业补了,不然姐姐还不知怎么折磨他呢。   ------题外话------   感谢xiaoxian321和张喜萍两位妞儿的评价票,136**9544的1朵花花和忆浓的2朵花花,谢谢!    ☆、第117章插刀小能手    沈珏逃课被姐姐收拾的事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连他们大伯父都听说了,他倒没有怪侄女跋扈,相反还和夫人赞了侄女一回,“薇姐儿是个好的,知道管教弟弟上进,三弟妹就是太惯孩子了。”他对刘氏是不满的,府里满打满算就三个正经的嫡子,还不好生教着以后靠谁去。   “薇姐儿是个能干的,自她回府,珏哥儿改了好多,听说学堂里的夫子都夸奖呢。”许氏对刘氏惯孩子的说辞很不以为然,自家老爷是端方君子,哪里懂得后院的阴私?刘氏哪里蔬孩子,明明是捧杀!但她对沈薇很喜欢,自然附和夫君的话。   “真的?嗯,薇姐儿是个懂事的。”世子爷笑着点头,“他们姐弟俩到底亲娘不在了,你是他们的大伯母,多看顾一些。”   “这还有老爷吩咐?”许氏嗔了夫君一眼,“薇姐儿懂事,妾身也很喜欢她,自然不会亏待她的。”   世子爷满意地点头,“辛苦夫人了。”能娶到许氏做妻子他一直都很满意。   回到外院世子爷越想越觉得薇姐儿这个侄女不错,招来管家询问风华院扩建的进度,又仔细吩咐了一回。   管家摸不清世子爷的心思,但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世子爷对四很上心看中,于是,风华院修得更快更好了。   三老爷沈弘轩知道是因为沈薇亲自上门告诉他的,这么做的原因不言而喻。小孩子逃学是很正常的,打过教过改了就好,没必要再为此事大动干戈。沈薇自己告诉父亲省得他从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那里得知大动肝火。   你别说沈薇的功课还真没白做,当晚服侍三老爷洗漱的时候刘氏就状似不在意地说起了这事,还没刚提了个头三老爷就皱着眉头打断了,“行了,这事不用再说了,珏哥儿淘气,薇姐儿已经管教过了。”   刘氏碰了个钉子,心里十分不快,脸上却没带出一点情绪,更加温柔体贴地服侍起三老爷来,暗自却差点把指甲抠断。   刘氏不死心,第二日沈薇来请安的时候她又提起了此事,“薇姐儿,听说你昨儿把珏哥儿和他身边的三喜打了?这事母亲可得说你了,珏哥儿还小,难免淘气,你说说他就行了,怎么还动起了刀?你都是及笄的大姑娘家了,传出去与你的名声有碍。”刘氏一脸‘我都是为你着想’的样子。   沈薇诧异道:“呦,这消息传得可真快,夫人都知道啦?”反正和这位也没法和谐相处,所以她是怎么添堵怎么来,“夫人是听哪个奴才嚼得舌根?学错话了,哪里动了刀,不过是用着朝腿上打了几下,好叫他长长记性,记住去学堂的路不要走错了道。太太是知道的,我就这一个同胞兄弟,是我以后的依靠,哪怕我为着自个也不能让他长歪了。”   刘氏被不软不硬堵了回来,也不生气,继续道:“我知道薇姐儿的心是好的,只是珏哥儿到底大了,知道要脸面了,你在一众奴才面前罚他,多伤他的脸面呀。你呀,背后悄悄说说他,这不你什么都好?”   沈薇眨巴眨巴眼睛,更诧异了,“夫人,你刚才说珏哥儿还小,现在又说他大了,他到底是小还是大?我都被你弄糊涂了。”瞥见刘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沈薇无比欢快且诚恳地继续插刀:“我知道夫人是好心,担心我和弟弟关系闹僵。咳,夫人这就多想了吧,玉不琢不成器,小子不打不学好,还有那老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呢,珏哥儿逃学不学好,哪怕他恨我我也得管教,等他大了就知道我的苦心了,夫人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话锋一转沈薇又道:“至于那个奴才,作为奴才就该时时规劝主子一心向学,哪能挑唆主子逃学玩耍?这样黑了心肝的奴才打死都是轻的,这不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才从轻发落的吗?”   刘氏嘴角一抽,打了二十板子还说是从轻发落?昨晚三喜娘过来哭爽说是打得皮开肉绽,衣服都碎在了肉里,没三两个月根本就下不了床。   “至于传出去,夫人更是多想了。父亲都夸夫人管家严谨,这么点子小事怎么就能传到府外头去呢?夫人说是吧?不会传出去的吧?”沈薇殷殷望着刘氏,似笑非笑的样子。   刘氏恨不得能把这张讨人厌的脸打开,却还得堆出满脸笑容,“话是这么说,只是咱们侯府到底是以武起家,书本上的知识学个差不多就成了,又不去考状元。”   话音刚一落就见沈薇小脸一正,严肃地说:“夫人这话我可不赞同!侯府是以武起家不假,可也不能不读书,不读书哪能明白道理?况且这太平盛世的哪里需要那么多武将?咱们是三房,早晚要分家,弟弟不读书将来有什么出路?父亲可是正经的进士出身,身为他的嫡子怎能不学无术。而且我观夫人对弈哥儿管教极严,即便是病了也不许落下功课,怎么到了珏哥儿这就不一样了?这样的话夫人以后还是不要再说的好,不然咱们就找父亲大人论道论道。”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刘氏本想刺刺这个继女,没成功不说还被教训了一顿,她还不能动气,这一会她的头直发疼,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这,看薇姐儿说的,我这不守心珏哥儿怕他累着吗?老爷公务繁忙,就不用惊动他了吧。”刘氏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沈薇点头,“我想也是,定是我想多了,夫人这么贤惠怎么会待两位弟弟不一样的。”欣赏了下刘氏难看的脸沈薇又道:“夫人事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梨花,咱们回吧。”   沈薇在刘氏心头插了无数刀,然后神清气爽地回去了,她走后,刘氏气得把她碰过的东西都砸了。   沈薇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沈雪的到来,听到丫鬟禀报的时候她还诧异了一下,她和沈雪也就维持个面上情,一个是原配嫡长女,一个是继室嫡次女,怎么可能相信相爱?那死丫头心高气傲着呢,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来拜访她?   诧异归诧异,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沈薇很热情地吩咐梨花上茶,“妹妹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沈雪随着沈薇一起坐下,芊芊玉手端起茶杯秀气地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十分好看,可以看出极好的教养。嗯,不得不承认刘氏对这个女儿还是极上心的,而沈雪也很争气。   “咱们是嫡亲的姐妹,自姐姐回来就没和姐姐好生说说话,细想来妹妹觉得十分愧疚,姐姐不怪妹妹来晚了吧?”沈雪扬着巴掌大的小脸诚恳的问。   “不怪,不怪,看妹妹说的,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咱们是嫡亲的姐妹,我这儿什么时候都欢迎妹妹前来。”沈薇的表情比沈雪还要真诚。   这也没什么难的,装呗!你会装,那我也不能逊色。   “真的呀!太好了,姐姐可真好!”沈雪欢呼一声,眼睛都亮了三分。   沈薇认真点头,“自然是真的,谁让我是你姐姐呢。”   “嗯,嗯。”沈雪也大力地点头,“爹爹时常告诫我兄弟姐妹之间也互助友爱,之前姐姐才刚回来,我也不知姐姐的性子,生怕惊扰了姐姐,现在终于放心了,以后妹妹经常来找姐姐玩耍,姐姐可不要嫌弃妹妹麻烦哦。”   天真无邪的样子差点没让沈薇笑出来,这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主儿呀,之前还被珏哥儿听到背后骂她粗鄙没教养乡下长大的,这一会立刻化身甜心好妹妹,这演技都能拿最佳女主角奖了。   “来吧,来吧,姐姐巴不得妹妹天天过来陪我说话呢。你也知道我在乡下长大,回了府里到底不如乡下自在,妹妹若能常来陪我说话那可是求之不得呢。”沈薇半真半假地说道。   沈雪的脸上浮现几许同情,“乡下虽自在,到底侯府才是咱们的家,没事,没事,姐姐住久了就会习惯了。”说到这里她忽然捂着嘴巴轻笑,“看我说的,这府里姐姐是住不了多久喽。”一边拖长了腔调,一边冲沈薇眨着眼睛,特别促狭。   沈薇也乐得陪她演戏,傻乎乎地问道:“为啥?”   沈雪就笑,“自然是嫁出去了呀,姐姐的婚事是自小订下的,现在姐姐都已经及笄,我那未来姐夫估计马上就要登门来商量婚期,姐姐自然在府里住不了多久啦!”   “哦,妹妹是说这个呀。”沈薇脸上带出几许不好意思,“那么急,二姐姐,三姐姐都还没嫁呢。”   “那也快了,二姐姐婚期已定,就在十月,之后是三姐姐,娘现在已经在相看,轮到姐姐还不是很快?”沈雪一本正经地分析着,“呃对了,昨儿姐姐也见到了那永宁侯世子,姐姐可还满意?”一边说着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察看沈薇的表情。   哦,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沈薇一下子明白了沈雪来的意图。于是她的脸上飞上几许云霞,抿了抿唇轻声道:“自然是极好的。”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永宁侯世子一表人才,听说也极有学问。”沈薇微垂着头,嘴角含着一抹笑,幸福无比的样子。   沈雪觉得那笑极刺眼,她的指甲几欲掐进肉里,“是呀,是呀,永宁侯世子的风姿学识都是极出众的,姐姐的命可真好,不过姐姐可要当心了,这京城中仰慕永宁侯世子的闺秀可不少哦。”看似提醒,却透着股子幸灾乐祸。   沈薇不动声色,“这个妹妹就放心吧,姐姐是乡下长大,乡下人实诚,学不来京畴秀那些弯弯道,姐姐直来直去惯了。是我的东西哪怕扔了毁了也不会给别人,谁若伸手那就直接剁手,伸脚的就剁脚。”云淡风轻的话语却透着肃杀。   “什么剁手剁脚?怪吓人的。”沈雪瞳孔一缩,分不清她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不过这之后她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沈薇心中冷含小样,还到我这来试探!   沈雪走后沈薇的心情就更好了。   啦啦啦,我是插刀小能手,插完老的插小的。沈薇欢快无比,对着几个贴心丫鬟得意眨眼:怎样怎样,你们也不总是打打杀杀的,咱也是很有智慧的,咱也是会委婉的,咱还把京畴秀的含沙射影这门功夫学到手了呢。怎么样,你们了不起吧。    ☆、第118章 谈谈人生和理想    闲来无事沈薇找苏先生下棋联络感情,下棋只是其次,实则沈薇太无聊,不能随意出门逛街,总看是也腻了,得,找苏先生谈谈人生和理想吧。   “先生可还住得惯呀?”沈薇素手捏了一颗白子随便找了个地方搁下。   “老朽四海为家哪里都住得宫况且京城精致颇为不错,多谢关心了。”苏先生也随手布下一颗黑子。“倒售面有忧色,是不是住得不太习箍”   沈薇叹了一口气道:“先生看出来啦?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总是自己家里。”   “那是为何?”苏先生关心地询问,“可是因为五少爷?”除了五少爷不太省心也没什么值得忧愁的了。   “不是他。”沈薇手一挥,浑不在意地道:“那小子不听话打就是了,多打几回就懂事了。”   苏先生咋舌,“英明。”嘴上捧了一句,心里却想起奴才们的谈论,说四最是个心狠手辣的,连自个的同胞兄弟都舍得下狠手,那腿都给打得不能走路了,去学堂都是小厮背着的。苏先生虽觉得不实,但心底里还是很赞同的,宽是害,严是爱,难得小小年纪主意却这么正。   “那,是因为永宁侯世子?”苏先生又放下一颗黑子。他也是才知道和永宁侯世子有婚约的,都说永宁侯世子多好多好,但他觉得永宁侯世子配还是差了点。   “切,先生还真敢想。”沈薇没好气地斜了苏先生一眼,她是那种为情爱伤风感冒的人吗?绝对不是!   “老朽一入京城就听说了永宁侯世子的大名,作为他的未婚妻不觉得欣喜荣耀吗?”苏先生徐徐笑着,仙风道骨的样子,“姑娘家不都盼望着嫁个出息的夫婿吗?”   “是吗?”沈薇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不置可否。她不知别的姑娘家是怎样想的,但她想过的生活绝不是这样的。   嫁个夫婿,关在后院生孩子,养孩子,斗姨娘,还要过上几十年,光想一想她就觉得可怕。她怕她会忍不住把男人给弄死。   “见过永宁侯世子了?”苏先生问。   沈薇点头,“见过一面。”   “觉得如何?听说永宁侯世子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苏先生瞅了瞅棋盘上乱七八糟的白子,然后在一个角落里落了一颗黑子。   “是长得不错。”沈薇又点头,“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沈薇嗤之以鼻,长得好是个加分点,但不是必选项呀!何况这京城各府的贵公子有几个长得丑的?基因在那摆着呢,想长丑也丑不了呀!   “不是说才学出众的吗?”苏先生一想也是,的确不大看中这个,欧阳奈脸上那么恐怖的疤都没觉得难看,但很快他又提起永宁侯世子的第二个优点。   “也许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呢?”沈薇依旧漫不经心,“才学好跟是不是个好相公也没关系啊,你看我那爹,学识渊博吧,外头谁不夸?可他是个好相公好父亲吗?”   苏先生不由愕然,诧异地看了看对面的少女,“这是不满意永宁侯世子了?”也就他家这么淡定冷静了,别的姑娘说起自己的婚事都是未语先鞋他家还能挑出一大堆毛病。   沈薇撅了撅嘴,道:“什么满意不满意,婚约早就订下了,还能容我反悔不成?”这个时代没有充足的理由她是退不了婚的,家里的长辈也不许呀。   “那是准备嫁了?”苏先生道。   沈薇点头,“没有意外情况的话。”只要男方不出大错,估计她就得嫁了。   苏先生捏着一颗黑子,迟疑了一会才放下,“甘心?”外头可还有一大摊子呢,女子嫁了人,虽说有自己的私房,但三五年后呢?生了孩子,和相公感情日深,是不是就一心为相公为夫家着想?   “先生是何意?”沈薇挑眉,“或者说先生在担心什么?”   苏先生望着少女美丽的凤眼,“这么说吧,如果必须选择,是选夫还是子?”   “子!”沈薇想都没想就道,随即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先生嚷道:“先生不会以为我这么傻吧?只要儿子才是自己的,丈夫?骸放心,放心吧,我聪明着呢,没有谁骗得了我。”她满不在乎地挥了下手,“孩子是怎么生命的延续,丈夫?哄得我高兴了,我不介意漏个三瓜两枣的,若是不让我开心,含我管你谁谁!先生是怕我被情爱冲昏头脑,傻乎乎地为夫家做牛做马吧?不会不会啦,我早就看得透透的,这年头,男人有几个靠得住的?有几个是好东西?就是平民家多收了三五斗还想着买个妾,我犯贱啊还上赶着贴补?”   苏先生闻言嘴角猛抽,好么,真是啥话都敢说,这一会他都不是好东西了,若不是年岁长,这都要坐不住了。   不过他心中到底松了一口气,心也安定下来,“这些话可不要出去说。”他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他知道聪慧,看事情与众不同,也能包容的惊人之语,可是外头,呵呵,估计得把当怪物看。   沈薇眼一翻,一副‘你当我傻’的样子,“也就先生面子大能听到本的肺腑之言,外头,呵呵,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苏先生笑了,落下一子心情很好地道:“可要当心了,老朽快要赢了。”   沈薇低头一看,苏先生吃了她一大片棋子,“赢就赢吧。”她一点也不在乎,反正下棋只是消遣,输赢有什么关系?“哎呀呀,苏先生咱能别说这个婆婆妈妈的事不?咱聊点高大上的事情!”婚呀嫁呀的,恁扫兴趣了。   “那想聊什么?”这一会苏先生的心情可好了,看着沈薇的眼神慈爱地能滴出水来。   可惜沈薇垂着视线没看见,就见她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问:“先生不觉得无聊吗?”   苏先生,“不呀!”顿了一下接着道:“老朽平日看烦了书就找柳大夫聊聊天,要么就和耿夫子品品茶下下棋,每天都过得挺充实的。”   “先生好不吼道哦,怎么着人家也是你的学生呀,先生每天自己出去玩乐,都没想着把人家带在身边长长见识。”沈薇嘟着嘴十分不满。   苏先生笑出声来,“这是闷了吧?”鸟儿本该在天空自由翱翔,却被关进了笼子里,自然没有精神了。   沈薇连连点头,“是呀,是呀,都快闷死了。每天就呆在这小院子里,无聊透顶了。才认识一个新朋友,武烈将军府的章,说要我骑马的,现在也没个消息。先生,先生,你啥时再出门游玩?别忘了带着我。”   沈薇不知道她的新朋友章可馨正因为和表妹发生冲突,推了她表妹一下,被她娘罚禁足在家里出不来了,自然就没法请她去骑马了。   “行呀,耿夫子约了我下个休沐日去西山跟空见大师喝茶,到时你换上男装跟着去吧。”苏先生一口就答应了。   “真的?真的?先生真是好人!来来来,先生喝茶,弟子专门给你准备的好茶。”沈薇眉开眼笑殷勤地把茶杯递到苏先生的手里,那态度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苏先生哑然失笑,这个狡黠灵动的姑娘呀!他的大妞儿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苏先生嘴角的笑悠远起来,好似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先生,先生,听说耿夫子极有学问呢,是吧?”沈薇问。   “嗯,耿夫子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曾官至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正三品!比她爹的官还大,难怪耿夫子一告状她爹那么生气。沈薇脑子飞快地思考着。   “那他怎么做了个小小的夫子?也太大材小用了吧?”沈薇不解。   “耿夫子脾气比较耿直,在朝里得罪了人,被人设了圈套,是沈侯爷给求得情才保住性命,他感念侯爷恩情就自愿在沈家族学做个夫子,教导沈家子弟。”苏先生解释道。   “哦,是这样呀!”沈薇若有所思,“那先生有没有兴趣也去体会一下教书育人的乐趣?或者咱们自己建个学堂,不需要建多好,收些贫苦人家的孩子,应该花不了多少银子。”沈薇忽然出主意道。   “怎么有次打算?”苏先生很诧异。   沈薇耸了耸肩道:“我上次不是出去了一回吗?遇到了五六个小乞儿争夺一个馒头,都不大,七八岁左右的样子,曲叔说这样的小乞儿京城中很多,我就想着怪可怜的,能不能建个学堂把他们收过来,也不需要教多高深的,就是学着认认字,学门手艺,等长到十四五岁能养活自己了就放出去。咱们的镖局和铺子若是需要人手也可以从中选择,先生觉得怎么样?”   苏先生见脸上表情认真,便知道她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心中万分诧异,他以为他了解了,没想到又带给了他震撼。十多岁的少女能想到做如此善事,胸怀是多么地宽广!   “先生,可不可行?”沈薇见苏先生不说话,催促道。其实她苏先生想得那么伟大,不过是手里有钱便想着做点善事,顺便解决她家镖局和铺子的人员问题。在现代她也常做慈善的,每年都给山区学校和福利院捐大笔的钱,她觉得她杀了那么多人还能穿越重生在古代,估计就这分不开。所以她打算把慈善事业继续做下去,人挣钱就是为了花的,怎么花不是花?   “可行,但很麻烦。”苏先生思考了一会道,“要做得悄无声息地做,而且身边的熟面孔不能出面,学堂的地点也要隐蔽,一切都要保密,不然会惹来大麻烦。”   沈薇一想也是,这可不是开发的现代。在这个皇权的社会里,明明你是好心想做点好事,可能就被戴上别有居心的帽子,你收留这么多乞儿想干吗?哪有那么好心的人?哦,这是忠武侯府沈四做的——消息这么一传,她可出名了,于是,是非也来了。   “成,那先生和曲叔钱豹张雄去商量吧,看看谁出面合适,我不是还有个身份吗?可以用一用。”父母在子女不得有私产,沈薇外头有一大摊子产业,为了避免以后出现麻烦,沈薇杜撰了一个身份,肖遥,她的外祖母就是姓肖的,这些产业就都归于肖遥名下。   只要此事能做就行,麻烦点就麻烦点吧,反正她只负责出主意,手底下那么多人养着吃干饭呢?   “好,老朽定不辱使命。”苏先生郑重承诺。   ------题外话------   感谢美丽达人的5分评价票和1朵花花,136**9544的1朵花花,开心芝兰的1朵花花,忆浓的2朵花花。   昨天把117章打成了17章:)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改!    ☆、第119章 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薇到底没能跟苏先生去成西山。   一早沈薇准备出发的时候水仙匆匆进来,在她耳朵轻语了几句,沈薇十分意外,道:“叫虎头进来。”   水仙点了下头就要往外赚又被沈薇叫住了,“去把顾嬷嬷也喊来。”   准备出门的沈薇又折了回来,不大会儿就见水仙引着个少年进来。那少爷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面容憨厚带着拘谨。   “给请安。”少年一进了厅堂就跪地请安,沈薇被吓了一跳,“起来,起来,虎头赶紧起来,都是自家人叫什么?还和以前一样叫姑姑,快起来,水仙,给虎头搬个小杌子来。”   虎头姓沈,来自沈家庄,他父亲和沈薇是同辈。沈薇回京时带了十多个族中子弟,遵从他们个人意愿,有的去了镖局,有的去了铺子上,还有的就跟沈薇进了侯府,在外院跑个腿跟着学个眉高眼低,虎头就是其中之一。   虎头又是窘迫又是受宠若惊,这些天他算是长了见闻,侯府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厮都比他们这些从乡下来的小子体面懂礼,他住的屋子干净整洁,那铺盖也是新的,不仅还带着股香气,吃的也好,大白馒头管够,还天天都能吃到肉,做得事情还不累,就是跑个腿学学东西。这和在家里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和他一起来的三叔说了,他们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全是托了姑姑的福,乡下人要有良心,要好生学规矩学东西,报答姑姑的恩情。三叔还说了这是侯府,不能再喊姑姑,得喊才行。   虎头觉得三叔说的对,所以让他坐的时候他有些不敢,但见沈薇脸上的笑还和在沈家庄时一样,他就大着胆子坐了下来。   “虎头,那你在门口遇到的事情说给我听听。”沈薇开口问道。   “小,姑姑,是这样的。”虎头忙打起精神回答,“刚才我打门口经过听到门房上小子在赶一对祖孙,那老婆子年纪很大了,拄着拐杖,一条腿不大利索,那小孙子也就五六岁的样子。我见他弥可怜的就想上前帮着说两句好话。没想到听到那婆子是她是五少爷的奶嬷嬷,想求见五少爷。门房小子就说五少爷没有奶嬷嬷,他们是骗子,赶他们走。我想起来不知是听谁提过一句五少爷是曾经有奶嬷嬷的,就多了个心眼,我假意帮着驱赶把他们带到了一爆然后就来禀报姑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真假,就想着即便不是也不费什么事,万一真是呢?”说到这儿虎头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沈薇笑着夸赞,“嗯不错,虎头出息了,想事情很周全,无论是不拭姑今儿都谢谢你了。”   “哪敢,哪敢。”虎头惊得连连摆手,认真地说:“该是我们谢谢姑姑的,拭姑把我们带出来,让我们见了世面学了东西有了出路,不然我们都还在地里刨食呢,是我们应该谢谢姑姑的。”语言朴实,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   沈薇又笑了,她做事虽不求回报,但知道感恩总比养出白眼狼好吧?   此时顾嬷嬷也匆匆赶来了,“,说是魏妹妹来了,在哪呢?”说起来她自陪回沈家庄就再没见过魏妹妹了,等她回府魏妹妹又出府了,她们曾都是先夫人身边的大丫鳜感情很好。   沈薇拍了拍顾嬷嬷的手,示意她莫急,“还不知道是不是呢,他们在门上,嬷嬷跟过去看看。”又扭头对虎头吩咐道:“虎头,你带顾嬷嬷和水仙去看看,若真是少爷的奶嬷嬷就领进来。”   “知道了,姑姑。”虎头站起身郑重道。   他们出去后,梨花端了一杯茶递给,“您说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一会不就知道了吗?”沈薇云淡风轻地道。   “也是。”梨花点点头,又道:“,少爷年岁也不大呀,怎么奶嬷嬷就出府了呢?”大户人家的奶嬷嬷少有出府的,即使年岁大了,有主子看着也过得极体面的。   “说是摔断了腿,被儿子接出去的。”沈薇道。   “,这不对,摔断了腿不是更改留在府里吗?”敏锐的梨花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也曾受家,虽然后来落魄了,但基本的常识规矩还是知道一些的。主子身边的奶嬷嬷都是极体面的,摔断了腿不是该留在府里医治养伤吗?怎么反倒出府了?外头能比府里有更好的大夫和药?   “不对就对了,咱们三房不对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沈薇脸上带着讥诮。   水仙一想,也明白了,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很为她家少爷心疼,尤其是,听说以前年纪小时很受了许多苦。   “来了,来了,水仙姐姐和顾嬷嬷回来了。”门口的桃花嚷嚷着。沈薇也不由直起身朝外张望。片刻功夫就见水仙搀着个婆子,顾嬷嬷牵着个小子进来了。   “,真是老奴那苦命的魏妹妹,作孽啊!”顾嬷嬷未语眼泪先掉了下来,“好好的人都成什么样了?”   “夫人!”那婆子惊呼一声,一下子跪在地上,“夫人啊,奴婢对不起您,奴婢没把少爷护好,夫人啊,奴婢做梦都盼着见您一面啊。”泪水如小溪一般沿着她脸上的流下。   “妹妹傻了吧,那是咱们呀。”顾嬷嬷哽咽着道。   “快,快把魏嬷嬷扶起来,看座。”沈薇心里也很难受,不等丫鬟上前她就自己起身起搀扶魏嬷嬷了。   “对,对,是,都长这么大了。”魏嬷嬷也回过神来,颤微微地望着眼前这美丽少女,像,真像!跟夫人长得真像!想起逝去的夫人,魏嬷嬷的眼泪又模糊了眼帘,“不用,奴婢能让搀扶呀。”她硬着推开的手,借着旁边丫头的力量站了起来。   沈薇心里更难受了,眼前这个老婆子头发全白,脸上黝黑,满是皱纹,一双手粗糙干燥,一条腿不自然地点着地,身上的衣裳虽干净却也打满了补丁。边上的小孙子面黄肌瘦,显得一双眼睛更大了,他惊恐地紧紧抓住魏嬷嬷的衣角,局促不安。   魏嬷嬷和顾嬷嬷都是阮氏身边的大丫鳜年纪应该也都差不多大,可现在看上去魏嬷嬷得比顾嬷嬷大上二十岁也不止呀!说她是六十岁的老妪也有人相信。这短短的三四年魏嬷嬷过得是什么日子?   沈薇不仅难受,她还愤怒,一口气憋在心里怎么都出不来。刘氏!刘氏!   自她们回府,顾嬷嬷就常念叨着‘夫人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了’,她不是原主,对这府里的主子都没多少感情,更何况是奴才呢?她身边有的是人服侍,就没把顾嬷嬷的话放在心上。   继室驱逐原配身边的下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沈薇没有想到刘氏的手段这么下作。看到魏嬷嬷的时候她的心底浮上一抹无法言说的悲哀,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情绪,这应该是原主残留下来的。   听了魏嬷嬷的诉说,沈薇知道了魏嬷嬷出府的真相。   三年多前沈薇被送回乡下祖宅养病,府里仅剩的几个先夫人身边的奴婢先后以各种理由被刘氏打发出去,魏嬷嬷就变得如那惊弓之鸟,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等闲不敢出院门,生怕被刘氏拿捏住错处赶出府去。她被赶出府不要紧,无非是日子过得苦一些。可少爷怎么办?才九岁的孩子,身边没个可靠的人,还不由着刘氏拿捏?先夫人把少爷托付给她,她就要帮夫人把少爷护好了。   千防万防还是出事了,她出院子一趟就把腿摔断了,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的,都是多少年走熟的路,怎么就偏今天摔倒了?可谁听她一个奴婢的?   刘氏找来她的儿子,说念在她奶大少爷的情分上,开恩放她一家的身契,另赏赐十两银子,打发她出府了。   她哭得眼泪都流干了也没让刘氏心软,除了乖乖出府她还有什么法子?走的那天少爷还偷偷把一个旧时戴的项圈偷偷塞给她,跟她说等他长大了就去看她。她的心像刀绞一样疼,抱着少爷痛哭起来,少爷,她从一丁点抱大的少爷呀!她苦命的少爷呀!   魏嬷嬷早年丧夫,只有一个儿子,叫魏小山,儿子是个老实人,在庄子上做活计。现在一家被放了身契,自然不能再回庄子上。魏嬷嬷早不知家乡何在,又挂念着少爷,不想离京城太远。想来想起有个相熟的姐妹在柳树庄,他们无处可去就到柳树庄安了家,当时魏嬷嬷的大孙子才将将两岁。   魏嬷嬷虽是少爷的奶嬷嬷,但先夫人去得早,她手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起了屋,置了田,再加上看腿的汤药钱,手里就没剩什么了,到底外头的条件不如府里,魏嬷嬷的腿还是没有养好,但拄着拐杖也能行走。   好在一家人都勤快,儿子起早贪黑在田里侍弄庄稼,魏嬷嬷就带着儿媳打理家务做针线补贴家用,一家子虽然辛苦,但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可两年前儿媳难产,要老参救命,卖光了家里的地又借了外债才抢回一条命,身子骨自那就不大好了,也做不得重活。之后家里的日子就难了,没了田地,儿子只好出外打长工,魏嬷嬷的一双眼都快熬瞎了,辛苦了两年这才把外债还上。   还没松一口气,五天前儿子又从山上摔下来,昏迷了三天人才醒。还不容易求了大夫来看,大夫都劝她听天由命吧。魏嬷嬷的眼都要哭瞎了,这是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呀!就是有一口气她也不能听天由命。可望着一贫如洗的家,瘦弱的儿媳孙子,她又有什么法子?走投无路了只好厚着脸皮来侯府找少爷,别的不求,只求能保住儿子的一条性命。   听着魏嬷嬷的哭爽顾嬷嬷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老妹妹,你咋不早来,早来哪!”屋里其他的丫鬟也都跟着抹眼泪,沈薇心里更是如打翻了五味瓶。   “老妹妹你可受了大罪了,你若早来几天我们也能帮衬一些,您看?”顾嬷嬷拍了魏嬷嬷的后背几下,就把目光转向。   沈薇立刻就道:“嬷嬷就是不说我也不会坐视不管,魏嬷嬷还没吃早饭吧?家里还有病人我就是留你吃饭你也吃不安心。这样吧,水仙,去包些点心给嬷嬷路上垫垫肚子,桃花,你脚程快,去请柳大夫过来,荷花去吩咐虎头套车。”沈薇连下几道命令,之后才转向魏嬷嬷,柔声说:“魏嬷嬷不用担心,你是我娘身边的人,又奶大了珏哥儿,我们姐弟是不会不管你的,柳大夫医术很好,一会让他陪你走一趟,我让水仙跟过去照看,一定把小山哥的伤治好。”   魏嬷嬷泪掉得更凶了,不顾别人的阻拦就跪在地上了,“奴婢谢谢啊!奴婢——”她说不出话来。   沈薇赶紧站起来,“嬷嬷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你就放心吧,我们姐弟现在境遇好了,不会再受欺负,也不会看着你们受罪不管的。”   魏嬷嬷千恩万谢地出府了,沈薇的心里像被塞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起来。魏嬷嬷的日子都过成这样,那娘的身边那些被赶出去的,放出去的,卖出去的奴才下场怎样?猜也能猜出来了。   不,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题外话------   谢谢忆浓妞儿的鲜花:)    ☆、第120章先出口气再说    柳树庄离京城不远,也就十多里地的样子。直到下午柳大夫才回来,水仙没有跟着回来,她性子泼辣有主意,沈薇让她住在柳树庄支应着。   “柳大夫,情况如何呀?”沈薇张口就问。   “魏肋骨断了三根,全身都是划伤,好在头没事,就是之前耽误了,起了烧。老朽给开了方子熬了药,老朽回来时烧已经退了,过两日老朽再过去复诊。魏小哥年轻力壮,这点伤养养就好了。”柳大夫简单说了下魏小山的情况,末了又安慰了一句。   沈薇点头,“那就好。那就劳烦柳大夫了。”沈薇知道魏小山的伤肯定比柳大夫说得要严重,但既然柳大夫说能养好那就是他有把握。能好就成,无非时间长些。   “柳大夫也劳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吧。”沈薇体贴道。   柳大夫下去了,沈薇靠在椅背上沉思,眼底明明灭灭。   过了两日柳大夫要去柳树庄给魏小山复诊,恰逢学堂休息,沈薇就让沈珏跟着柳大夫一道去了。   这一回依然是到下午才回来,柳大夫汇报了下情况,沈薇知道魏小山的伤稳定下来了,心里很高兴。一旁的沈珏自回来就紧抿着唇,和往日很不一样。   沈薇挥手打发屋里的丫鬟退下,看着沈薇道:“珏哥儿,知道我让你去的意思吗?”   沈珏猛一抬头,正对上姐姐那双沉静的眼眸,“姐姐,我知道。”就因为知道他才难过,那是他的奶嬷嬷和奶兄,他以为放了身契出了府他们会过得很好,没想到他谬得这么不好,连府里最末等的奴才都不如。   “珏哥儿,你总怨我打你逼你念书,现在明白是为何了吗?”沈薇的声音又想了起来。   “我没有。”沈珏反驳道:“我没有怨你。”后一句话在沈薇了然的目光里越说越没有底气。   “没有吗?嘴上不说,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头不满?”沈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姐姐被送回祖宅的那一回是发着高烧的,断断续续烧了将近一个月,再清醒时旧时的许多事就记得不大清楚了,回府后顾嬷嬷就唠叨娘身边的老人一个都没有了,我也弄不大清楚。可珏哥儿你是在府里长大的,你看看娘陪嫁过来的人还有吗?全被刘氏以各种理由打发出去了,珏哥儿,你不把刘氏当一回事,可她把你当一回事呀!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若没用没出息连身边的奴才都护不住。”   姐姐的话如一把锤子一下下敲打在沈珏的心上,“姐姐,我知道的。”他很内疚,“姐姐,我不知道你记不清了。她低下头,很难过,很难过。   沈薇心中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道:“姐姐没有怪你!珏哥儿,你嘴上虽不说,但姐姐知道你心里有怨,你怨姐姐一走三年都不管你。可你知道吗?姐姐差点都病死了,从府里出去刘氏就给了十两银子,等姐姐在沈家庄清醒过来时几乎连饭都吃不上,还得自己做绣活换银子买米,想吃一顿肉都得算计好久。”沈薇的声音越加沉重,她想起刚醒来时面对的窘况,若是原主,恐怕也早就再次饿死冻死病死了吧。   “姐姐,我——”沈珏仰起头急切地想说什么,被沈薇拦住了,“可我还不是熬过来了,你看现在大伯父主动帮我扩院子,刘氏也轻易不敢惹我,满府的奴才没一个敢轻慢我的。珏哥儿你得自己立起来有本事才行,姐姐也不能管你一辈子呀,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姐姐以后还指望着你撑腰呢。”沈薇觉得自己也够苦口婆心的了,就是亲姐姐也无非这样了。   “姐姐,我都记住了。”沈珏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扬着头不让它掉下来。他说姐姐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受了那么大的罪。而自己却还那么不争气,真是,真是太不应该了。   沈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拉着沈珏的手轻语道:“姐姐知道珏哥儿懂事了,以后把那不好的都改了,好生读书,好生习武,你有一个好前程,姐姐比什么都高兴。但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劳逸结合才是正道。遇到解决不了的事记得来找姐姐,姐姐到底比你大几岁,还能帮帮你。”   “嗯。”沈珏垂着头,任凭眼泪滴在手上,滚烫,滚烫的。他知道在这个府里只有姐姐是真心为他着想的,哪怕打他也是为他好的。他今后再也不淘气了,他定会听姐姐的话,做个有出息的人。   “傻瓜,哭什么?都大小伙了。”沈薇掏出手帕给他擦眼泪,“赶紧擦赶紧,回头小海该笑话你了。”   “我哪有。”沈珏抢过帕子使劲擦了几下,抬起头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沈薇也开心地笑了,到底把这个小怪兽给收服了。   魏嬷嬷上门打秋风的事到底被刘氏知道了,她早就找好了说辞来堵继女的嘴,可等了好几天也没见继女提起,渐渐地她就把这事放在了一边。   这天下午,除了早晨请安就再不登门的继女忽然过来,说是要尽孝道。她虽不相信但也不能把人撵出去,就作出欢喜的样子和继女打起太极。   正说着话就见丫鬟红红香匆忙进来禀报,“夫人,张嬷嬷刚刚摔倒,把腿摔着了。”   刘氏一惊,“怎么就摔倒了?摔得怎样?是断了还是咋的?请大夫了吗?”刘氏一叠声地发问,张嬷嬷是刘氏的奶嬷嬷,也是她最倚重的人,所以一听丫鬟说张嬷嬷摔着了,她就十分着紧。   “龚大夫不在府里,已经打发人去府外头去请大夫了。”红香答道。   刘氏听到已经去请大夫了,心还没来及放下就听继女道:“哦,张嬷嬷把腿摔断了?在哪摔的?大白天的怎么就摔断了腿?”   漫不经心的话语让刘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咯噔一下,就想起之前魏嬷嬷的事儿来。正想着呢就听继女那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张嬷嬷可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夫人肯定十分挂念她的伤势,夫人忙吧,我就不打扰了。”站起身施施然走了。   刘氏见继女就这么走了,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可等她看过张嬷嬷回来,心里又怀疑起来。怎么就那么巧呢?同样的时间,同样是摔断腿,连摔倒的地方都一样。又不是冬天雪多路滑,那段路每天都有丫鬟清扫,走那路的也不止张嬷嬷一个,怎就偏偏张嬷嬷摔倒了,还把腿摔断了?她也问过张嬷嬷了,张嬷嬷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摔倒的,只觉得腿一软,人就倒在地上了,正好压在腿上。   刘氏心里虽怀疑,却也不相信继女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可第二天下午继女再次过来尽孝的时候她就不这样想了。   “夫人,张嬷嬷的腿怎么样了?可是断了?”面对继女真诚无比的询问,刘氏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她按捺住心中的不耐,道:“昨儿大夫来瞧过了,张嬷嬷不比年轻人,她到底年纪大了,骨头脆,摔一跤都能把腿摔断,可怜见的。”她感叹着。   “是呀,是呀,一大把年纪了,可是受了老罪了。”沈薇不停地点头附和,脸上表情唏嘘,“夫人呀,张嬷嬷这摔断了腿,也不能过来服侍您了,她陪了您大半辈子,这到老了您不如赏她个体面,让她跟儿子出府荣养得了。”沈薇体贴建议道。   “那怎么行?”刘氏这句话脱口而出,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已经晚了。   “怎么不行了?”沈薇反问道,“虽说夫人给张嬷嬷派了个小丫鬟伺候着,可丫鬟哪有自己儿子媳妇细心周到?我知道夫人是舍不得张嬷嬷,可夫人每日事情那么多,难免顾不上张嬷嬷那里,夫人还是让张嬷嬷出府吧,她两个儿子不是都很出息吗?听说大儿子还是在我娘的铺子上当大管事,这么能干定是孝顺诚信的人,定能把自个亲娘老子照顾好。夫人说是不是?”   对上继女那双洞察一切的双眸,刘氏心中慌乱,她怎么知道张嬷嬷的大儿子是在她娘的陪嫁铺子上做大管事?她还知道什么?刘氏一时真拿不准她知道了多少。   刘氏强笑道:“薇姐儿你还小,许多事情不懂,张嬷嬷服侍了几十年了,即便是她老了腿断了,也该由府里养着,若是一摔断腿就放出去,未免薄凉了。”   “哪里就薄凉了?夫人不是把她一家的身契约都放了吗?当良民总比做人奴婢好吧?”沈薇不同意刘氏的说法。   “不行,没个由头怎能随意放奴出府?咱府里没有这个规矩。”刘氏耐心给沈薇讲解,张嬷嬷一家帮她做了许多事情,她怎么可能把她一家放出府?绝对不可能!   “没有这个规矩?不是吧,我记得咱们府里向来是这个规矩的呀,像珏哥儿的奶嬷嬷,不就是一摔断腿就放了身契出府的吗?怎么到了张嬷嬷这就改了规矩?”沈薇蹙着眉头,很是不理解。   一听继女提起魏嬷嬷,刘氏就明白了,张嬷嬷摔断腿肯定和她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有证据她也拿她没有办法,还得想着法子给自己圆话,“不是——”   沈薇压根就不想听她说,直接抢过话头道:“还是说夫人比珏哥儿珍贵,张嬷嬷就比魏嬷嬷珍贵些?既然不是,为何魏嬷嬷就得出府,而张嬷嬷却留在府里养伤?夫人呀,您是咱们三房的当家夫人,可要处事公道一碗水端平了,不然怎么服众?”   斜睨了刘氏那张难看的脸,沈薇嘴角露出讥诮,“夫人您要执意如此形势,我可是不服的,明儿我找父亲说道说道,看到底谁对谁错。”沈薇站起身,身体前倾,冷笑着,“夫人,我可看着呢,您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刘氏骇然跌坐在椅子上,阮氏,阮氏就是克她的,好不容易阮氏死了,她还没过上几年舒心日子,阮氏的女儿又来给她添堵。    ☆、第121 章 又起    沈薇回到风华院都忍不住哼起了歌儿,对梨花道:“去,拿张一百两的银票给欧阳奈送去,就说是看他办事得力,赏他的。”张嬷嬷摔断腿就是欧阳奈的手笔,这差事办得让沈薇十分满意,满意了自然要奖励,沈薇依旧沿袭她土豪式的方式——给银子。这多好,想买啥买啥,大家都省心。   想到刚才刘氏那忍气吞声的样儿沈薇就想笑,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她才不要把刘氏一打死呢,那多便宜她,她得留着她,三不五时地添添堵,气气她,一刻都不让她过安生日子。   第二日一早沈薇就听丫鬟禀报,说是张嬷嬷昨晚被送出府了。沈薇高兴地睡意全消,精神抖擞着去刘氏那里请安,含沙射影地又气了刘氏一顿。   虽然没有把张嬷嬷一家子全弄出去,但沈薇还是很满意,张嬷嬷的两个儿子是刘氏的得力干将,帮着她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了他们的身契的。   就因为沈薇清楚这一点,所以这次她的目的就是把刘氏府里的爪牙张嬷嬷给弄出去,一来断了刘氏一臂,二来也为魏嬷嬷一家出口气。   “娘,您怎么把张嬷嬷送出府了?”沈雪自长公主府回来就心心念念惦记着永宁侯世子,一会儿幽怨,一会儿自怜的,除了去了风华园一趟就不怎么出院子,所以她得到消息比较晚。“张嬷嬷可是您的左膀右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出府了呢?”她觉得很奇怪。   一听女儿这么问,刘氏的心口都疼了,“张嬷嬷伺候了娘一辈子,到老了反而把腿摔断了,我本想想着让她留在府里养老,怎奈她两个儿子求上门来要接老娘回家尽孝,我左思右想就答应了他们,好在离得不远,张嬷嬷养好了腿也能时常回来陪我说说话。”   沈雪撅了撅嘴,不以为然,“接出去干什么?外头有府里的好医好药?别是打着尽孝的名义搜刮老娘吧?”   刘氏轻拍了女儿一下,嗔道:“不要乱说。”顿了一下又解释道:“张嬷嬷的两个儿子都很能干,家底还是有的,他们也很孝顺,不是那等眼巴巴瞅着老娘私房银子不放的人。这么些年张嬷嬷和儿子们分离,一把岁数了也该享享儿子的福了。”   沈雪道:“娘有主意就好。对了,早上她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娘你也不管管。”沈雪很不满。   刘氏脸色一僵,随即就恢复了自然,状似不在意的样子,说:“你还不知道她吗?她每天来请安不过做做样子,气气我,你就当没听见,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沈雪蹙眉,更不满了,“含就该让爹爹看看她的真实面目。在爹爹跟前装得乖巧听话,一转身就作妖,不要脸!”沈雪很气番明明这么表里不一,爹爹还成天让自己向她学习。   “行了,行了,你做好自己的就好,管她做什么?”刘氏不耐烦地打断女儿的话,“你不是在给你表姐绣生辰贺礼的吗?算算也没几天了,快回院子忙去吧。”   不行了,不能提起那个小贱人,一提起她心口就疼。刘氏打发了女儿回去就到歪着去了。得好生想想,吃了这么大一亏她怎能甘心?   刘氏不甘心白白吃了这么大的亏,她使人盯了好几天才查到魏嬷嬷一家住在柳树庄,可等她的人到柳树庄的时候已经人去屋空,魏嬷嬷一家早就不知去向了,打听了庄上的人都说不知。刘氏又气了一场。   魏嬷嬷一家早被沈薇接到了城里,她一家是放了身契的,沈薇便没打算让她一家再为奴为婢。她出钱买了个小院,不大,胜在干净整洁,离她的别院还近。   安顿好后沈薇还去看了一回,魏嬷嬷领着她的儿媳孙子给她磕头。沈薇叮嘱魏嬷嬷不要惊慌,等魏小山的伤好了就给他安排差事,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从魏嬷嬷家出来沈薇就领着丫鬟们去逛街。女人逛街无非那几样,胭脂水粉,首饰朱钗,布料衣裳。丫鬟们正值青春豆蔻,看到精致漂亮的东西顿时叽叽喳喳起来。沈薇耐心地看着,很大方地买了许多。   到了午时沈薇就带着她们去订好的酒楼吃饭。进了雅间,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冲散了外头的酷热。   主仆几个边吃边说,荷花还沉浸在购物的兴奋里,“,要是每天都能出来逛街就好了。”京城的东西就是好看,哪怕不买,看看也好呀!   水仙嗤笑一声,“那可得担心你的月钱了,这才出来一回你就把攒着的银钱全花了,若是天天来,那还不得背一身外债?”   梨花桃花茶花桃枝几人想起荷花刚才扫货那个劲头,不由都捂嘴偷笑。   荷花被几人笑话不由急眼,眼珠一转大声说道:“含你们也没比我好哪里去,尤其是你死水仙,我的银钱花完了,难不成你的还有剩?哼含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这下几个丫头就更乐了,梨花的眼睛都笑成了两轮弯月,“嗯,不错,不错,荷花有长进,都会说文绉绉的话了。”   茶花年纪小,立刻就拍手附和,“就是就是,荷花姐姐好棒!”   “坏,太坏,,她们都是坏人。”荷花气得跺脚,虽然她也很认真地学习识字念书,也不知是天生愚笨还是咋的,她是这些丫鬟中学得最差的一个,连小茶花都比不上。哦不,还有个比她更差的,那是桃花,可桃花的情况能一样吗?桃花就是一年学会一个字,也只有笑着夸赞的。明明她在别的上头很伶俐的呀!   “,你快给奴婢评评理,她们都欺负我!”荷花拉着撒起娇来。   沈薇也忍俊不禁,“哪有呀?你梨花姐姐夸你来着。”见荷花撅嘴不依,忙安抚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可劲买,放心买,我给你们付银子。”   “好呀,好呀,太好了,最好了。”丫鬟们个个喜笑颜开欢呼不已。   沈薇心情好,也极大方,豪情万丈地道:“你们有钱,不用替我省,咱们吃完饭下午继续买,看谁买得最多。”不就是些姑娘家的胭脂水粉首饰朱钗布料衣裳吗?她那么能挣钱还打扮不起身边的几个丫鬟了?   丫鬟们兴奋极了,就连后来的桃枝都非常惊喜,她哪里知道自家是这么大方的主?不说别的了,就今儿中午这顿饭,哪家能这么大方给丫鬟吃这么丰盛的菜色?她再一次庆幸自己的选择,也暗暗告诫自己,一定好生服侍。   虽然酒楼的隔音效果好,但沈薇这边的笑闹声还是传到了隔壁,江白看着自家公子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十分担忧。公子爱静,隔壁这是哪家的怎么这么能闹?江白有心想去隔壁说一声,可公子又没有发话,他的一颗心高悬着,生怕公子发火。   徐佑慢条斯理地用着餐,听到某个耳熟的声音嘴角飞快地翘了一下,他瞥了一眼江白那张纠结的脸,嘴角又翘了一下。   就在江白腹诽纠结之时,就听隔壁门打开的声音,江白踮起脚尖从门缝朝外张望,想看看是哪家这么能闹腾。不期然看到一张如玉容颜,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公,公子,是沈四!”是那个在长公主府教训了相府的沈四,江白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上次见她教训相府,还觉得她颇端着正义大义凛然。怎么现在觉得她跟个纨绔子弟似的?   “怎么了?”徐佑眉梢一挑。   “沈四真,真活泼。”江白张了张嘴找了这么一个词语,何止是活泼,和丫鬟的调笑简直跟个花花公子一样,“沈四的排场可真大。”啧啧啧,一二三四,身边跟着六个丫鬟。   被江白认为活泼排场大的沈薇正带着她的丫鬟们浩浩荡荡地扫货,就在此时桃枝拉了拉她的袖子,指着对面路上低声说:“,您看那不是许吗?”上次是她跟着去长公主府的,所以认识许冷梅和她身边的丫鬟。   沈薇看过去,还真是,街对面许冷梅带个丫鬟低头匆匆走着,她身上的衣裳让沈薇起了疑,一个大家怎么会穿着丫鬟的衣裳?身边连个婆子都没跟。   片刻之间沈薇就做了决定,喊过梨花吩咐:“你们在这挑着,我带桃花桃枝出去一下。”   桃枝还诧异梨花怎么连想都没想就应了,她哪里知道梨花等人是对和桃花的武力值放心,没有那不长眼的来招惹最好,若真有,还不得让桃花打成猪头?   沈薇带着桃花桃枝悄悄跟在许冷梅身后,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巷子,越走沈薇心里越觉得不对劲。许冷梅一个大家到这简陋的民居做什么?沈薇越加想知道个清楚。   许冷梅在一户小院前停下,抬手敲了,片刻后小院的门开了,许冷梅和丫鬟闪身进去了。   看样子是认识的,沈薇皱了皱眉,不大想管闲事,若是撞破了尚书府的什么**就不好了,说起来她和许冷梅也不是很熟,就上次见过一回。   沈薇转身想回去,却又停住了脚步,许冷梅那小妞就是个傻白傻白的,别是被人给骗了吧?想到这种可能她又不放心起来。就在此时忽听那小院里传来一声惊呼,这下沈薇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    ☆、第122章 日行一善    ,没人应。再敲,里头喝问的是个年轻男声。沈薇当机立断就翻了进去。   院子很小,离正屋只有几步,正屋的房门大开,沈薇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正抱着昏迷的许冷梅,边上丫鬟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见到沈薇眼睛都亮了,大力地挣扎。   那男子见沈薇出现在院子里,大吃一惊,随后看到只是个姑娘,又松了一口气,“姑娘可是有事?”   沈薇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尼玛,这人脑子有用?当我是瞎子看不见屋里的情形?还装什么斯文人?沈薇也不跟这样的二货废话,上前一个手刀就把人给劈晕了。   沈薇拿下丫鬟嘴里的布巾,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莺儿,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谁?你们怎么到这地方来?”   莺儿七手八脚把身上的绳子扒开就扑过去看自家,“四,今儿多亏了您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要是出了事,夫人能扒了她的皮呀。“奴婢和都不认识这个人,我们是上了三的当了。”莺儿咬牙切齿,眼底全是愤怒。   沈薇一听差不多就明白了,见莺儿不停地摇晃许冷梅,便道:“你家没事,不过是蒙汗药,时间到了自醒。对了,你们是怎么出来的?马车在哪?”   莺儿听说没事,心里的那根弦一松,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手脚冰凉,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薇也不催她,走出去把院门打开放了桃花和桃枝进来,桃枝见到正屋的情景吓得脸色都变了,“小,,这?”不过是十多岁的姑娘,哪里经过这个。   “别问。”沈薇瞅了她一眼,转头对桃花说:“把这个人绑起来。”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把嘴也堵上。”   “哎!”桃花欢快地应了一声,捡起地上的绳子把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绑成了粽子。这么一番折腾,书生醒了,见自己被绑了起来,大声喊了起来,“你们——”   刚喊了俩字,桃花眼疾手快顺势把布巾塞进他的嘴里,反手就是一拳,书生头一歪又昏迷过去。边上的桃枝和莺儿身子都不由抖了一下,尤其是桃枝,她知道桃花是个有功夫的,可每每看到还是忍不住地害怕。还有,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那么高的墙一扭身就翻过来了。那身边的梨花荷花水仙她们是不是都深藏不露?难怪底气这么足。   “,好了!”桃花满意地看看书生,扭身朝邀功。   “嗯,桃花就是能干。”沈薇摸了下桃花的头,无比肯定地赞赏。   此时,莺儿缓过劲来,“四,我们是出来选布料的,她借口要去隔壁看首饰带着奴婢偷溜了出来,马车和婆子都留在绸缎庄那边了。”   沈薇沉吟了一下道:“你现在回绸缎庄,就说你们遇到了我,要跟我回侯府,你和他们一起回尚书府,把这事悄悄禀告你们夫人,其他人跟前一点口风都不能漏,懂吗?”   “奴婢懂的,我们就托付给您了,四放心,奴婢不会出岔子的。”莺儿到底是娄氏调教出来的大丫鳜知道事情的轻重,缓过劲来后就十分沉稳。   沈薇又对桃枝吩咐道:“你去喊梨花她谬来,知道怎么说吧?”   “,奴婢明白。”桃枝福了福身也匆匆离开了。   她们走后沈薇就把院门闩上,自个在屋里转悠开了。屋里的布置很简单,物品也很少,除了几件衣裳就是一些书籍。沈薇翻了翻,从书里掉出几封信来,她瞄了几眼信封没有拆开看,其实不用看她猜得差不多了。   外门响起了声,沈薇站起身走过去。“,是我!”   沈薇听到是梨花的梨花的声音就把院门打开,“把车赶进来。”   梨花一边关院门一边朝左右看看,“奴婢怕人太多打眼,就让她们都在外头等着了。”   难怪只有梨花和桃枝两个人过来呢。“你做得很对。”沈薇点头,这一片住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乍然出现这么一辆马车,还跟着五六个奴婢,太打眼了。   饶是梨花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心想:这许家的真命好,这是碰到自家了,不然还不得一条绳子吊死。   沈薇指挥着丫鬟把许冷梅扶上马车,又让虎头把那书生给扔进底座夹层里,想了想把那几封信一并揣进怀里。   没有惊动任何人,马车来了,又走了。   有了这事沈薇也没兴致再逛街了,直接打道回府。进了风华院她顾不得休息,立刻就让梨花和桃枝去请大伯母许氏。   许氏正在理事,听丫鬟的通传十分诧异,薇姐儿身边的梨花和桃枝求见,出了什么事情值得两个大丫鬟一起过来?莫不是薇姐儿出了事?想到这她就坐不住了,“快领进来。”   片刻,梨花和桃枝就进来了,“见过世子夫人。”   许氏叫了起,问道:“可是薇姐儿出了事?”她是知道沈薇今日出门的。   梨花上前应道:“回世子夫人的话,我们很好,就是我们想请您去风华院一趟。”她道出此行的目的。   许氏听到侄女没事,心放了下来,后头又听到侄女请她去过去,就觉得很奇怪。“哦,你们请我过去所为何事呀?”   桃花和桃枝对视一眼,道:“是很重要的事,夫人您去了就知道,吩咐奴婢们不能说的。”   许氏就笑了,还以为侄女是小孩子心性,故弄玄虚呢。“那行,等我把这本账对对就过去。”自薇姐儿回府她还没去过风华院呢,虽说她是长辈,但既然今儿薇姐儿来请,那一会就去看看吧,看看薇姐儿那小妮子搞什么鬼。   梨花和桃枝又对视了一眼,齐声道:“很急,请夫人快点吧。”   梨花道:“真的十万火急。”   桃枝补充,“一刻都不能耽误。”   许氏这下就更好奇了,小姑娘家家的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不过看薇姐儿回府后的这些表现,她还是愿意给她这个面子的。“那好吧,赚咱们去看看薇姐儿十万火急的事。”她笑着站起来。而下头站着的梨花桃枝则不由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无论许氏怎么旁敲侧击,梨花和桃枝的嘴巴都闭得紧紧,丝毫不透漏任何消息。许氏也不生气,只是更诧异了。   “大伯母您可来了。”一进院门沈薇就迎了上来,亲昵地挽住许氏的胳膊拉着她朝院里走。   “你这小鬼头弄什么玄虚呀?”许氏指了沈薇的额头笑骂。   “什么故弄玄虚?大伯母,侄女找你真有正事,顶顶重要的正事。”沈薇眨巴眨巴眼睛,趴在许氏耳朵小声嘀咕了几句。   就见许氏已经,“真的?你没开玩笑?”声音都有些了,抓住沈薇胳膊的手也隐隐有些抖。   “自然是真的,这么重大的事侄女能骗您吗?”沈薇神情认真而严肃,“大伯母,您快跟我进来看。”   许氏见侄女的神情不似作伪,而且以她对薇姐儿的了解,知道她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心里对她的话已经信了十成十。那若薇姐儿说的是真的,那梅姐儿岂不是——   许氏腿一软,踉跄了一下,幸亏沈薇搀扶住了她才没倒下,可她的心,却乱得像野外的荒草一样。   沈薇搀扶着许氏进了内室,她撩开床帐,“大伯母,您看。”   许氏看到自己娘家侄女梅姐儿安静地躺在,双目紧闭,睫毛翘翘的,像个安静的瓷娃娃。她想到薇姐儿附在她耳边说的话,眼圈立刻就红了。   梅姐儿,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就遭了这个罪?   “大伯母放心,冷梅妹妹只是着了蒙汗药,最多一个时辰就能醒了。”沈薇安慰许氏,想了想又道:“侄女听莺儿提了一句,这事好像和尚书府的什么三有关系,那个歹人被侄女使人打晕也带了回来,现在还在马车的夹层里呢,捆绑着,堵了嘴,大伯母您看如何发落?还有这个,是在那歹人书里发现的,侄女也给带回来了,现在都交给您吧。”沈薇把几封书信一并给了许氏,到此就没她什么事了,至于这事怎么处理那就是许氏和尚书府的事了。毕竟涉及后院阴私,沈薇也不想参合进去。   听了侄女的话,许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到底是当家夫人,很快便稳定了情绪,抓着侄女的手道:“好孩子,大伯母谢谢你了,若不是碰到你,梅姐儿这孩子指不定就毁了。”一想到这个后果她就浑身发冷,梅姐儿是大嫂的幼女,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梅姐儿娇憨性子好,她也十分喜欢这个小侄女。若是梅姐儿真出了点什么事,大嫂还不得疯了?   “看大伯母说的,我和冷梅妹妹都是您的侄女,咱们都是亲戚,既然被我遇上了,袖手旁观的理?而且自上次和冷梅妹妹在长公主府认识,我们可是一见如故,怎么着我也不能眼看着她出事。”沈薇神情坦荡而诚恳。   许氏心里更是感慨万分,薇姐儿心好!梅姐儿运道好!至于府里那个作死的小贱人,等着吧!   “好好好,知道你懂事,大伯母承你的情,好孩子,梅姐儿还得劳你照看,等这事完了再好生谢你。”许氏郑重承诺。   沈薇羞涩一笑,“咱们是一家里,哪里需要这么外道?哦对了,我让莺儿跟许家大舅母说梅姐儿跟我来咱们府里玩了。”   “好,薇姐儿做得对。”许氏赞了一句,拍了拍沈薇的手就挺直脊梁离开了风华院。   一刻钟后梨花过来禀报,说是马车夹层里那个书生被提走了。沈薇点点头没有说话。半个时辰后,昏迷着的许冷梅也被接走了。许氏掌管中馈,想要悄悄送个人出去还是很容易的。   沈薇松了一口气,如往常一样用饭看书和丫头闲话。这事就像没有发生一样。   尚书府怎么处理的沈薇不知道,她只知道大伯母和许家大舅母都给她送了礼物,整盒整盒的朱钗,圆润的珍珠,还有好看又昂贵的布料。饶是沈薇见多识广,也不由咋舌,这也太舍得了吧?她也没做什么呀。   其实沈薇哪里知道许家大舅母心中的感激,沈薇救了她的女儿,就是救了她和女儿两条命,救了他们一大家子。她拉着沈薇的手还掉了一番眼泪,弄得沈薇都不好意思了。   再后来,沈薇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个莺儿嘴里的三是许冷梅同父的庶姐,叫许冷竹。她在上香时认识个穷书生,一来二去便勾搭到一起了。有一回她和穷书生见面被许冷梅撞见了,她便苦苦哀求妹妹不要告诉家里。许冷梅心软,见她可怜就答应替她保密,但也要求她以后不许再和书生见面。许冷竹信誓旦旦地答应了。   许冷梅心思单纯,随后就把这事抛到脑后。许冷竹却不甘心把柄落在嫡妹手里,而且她对嫡妹的得宠还相当羡慕嫉妒恨呢。   能干出勾引良家这事的穷书生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鸟,怎能甘心好不容易钓到的大鱼溜掉,就以书信相胁。于是许冷竹就想出毒计。她假意到嫡妹跟前哭诉穷书生以书信威胁她,又称她现在抄女戒佛经诚心悔过,最后请嫡妹帮她给穷书生送封绝交信,顺便把书信取回来。   其实许冷竹早和穷书生合谋好了,只要许冷梅一去送信,穷书生就把她迷晕,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尚书府想不承认都不行。于许冷竹而言,嫡妹嫁个啥啥没有的穷书生,她的把柄没了还出了口气。于穷书生而言,尚书府的嫡女自然比庶女值钱。   换个人都不会答应许冷竹的请求,可许冷梅偏偏就答应了,这得多没脑子呀?可谁让她命好遇上了沈薇呢?于是倒霉的只好是穷书生和许冷竹了。   知道了这个真相,沈薇不由大开眼界,啧啧啧,不过才十几岁的少女,心咋这么毒这么狠呢?难不成这个时代就盛产这样的千金?转头想想也是,沈雪才不过十岁出头就敢把自己的嫡姐推进池塘里。说白了呀,这些个夫人们就没把人命当回事。沈薇不敢苟同,她也杀人,亦不敢称自己是好人,但她杀得都是恶人,是该杀之人,她从来都没因一点小事无故要人的命。这一点底线是刻在骨子里的,是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的原则。   ------题外话------   本以为15号能上架的,可是说15号是手机推荐,还记得不,和和赢了2次PK,奖励2次手机推荐,所以上架推迟到18号,妞们见谅一下吧,这段时间和和都更得很多,都是三四千一章,上架了无非再多一倍,万更只能偶尔,渣时速伤不起!不说了,码字去了!    ☆、第123章 一方帕子    永宁侯夫人郁氏的日子可糟心透顶了,相公儿子一个两个的都跟她对着干,以为她想当这个恶人?还不是为了儿子好?为了整个侯府好?不当家哪知柴米贵,侯爷只知道清脯他那些名家字画,用得好笔好墨不需要银子?哪里知道她的辛苦?   忠武侯府那四的亲娘早就不在了,以刘氏的精明能舍得给她多少嫁妆?儿媳嫁妆的多寡虽和她没什么关系,但儿媳嫁妆丰厚不是可以多帮衬儿子吗?她图个什么?还不都是为了儿子的将来着想,儿子怎么就不理解她呢?但凡她说一句那四的不好,儿子就一副气死人的不赞同模样,还说什么君子不背后道人是非,不知道他老娘是女子不是君子?想一想她就气得牙疼: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冤孽!   真不是她挑剔,嫁妆就不说了,儿子都不在意,她哪门子闲心?身子骨不好也不说了,府里再难,请医吃药的银子还是有的,即便她真的不能生,大不了给儿子纳房妾,生下孩子记到她名下。   关键是这个四是在乡下长大的,没念过什么书,也没正经学过规矩。别说做宗妇了,她带出去都觉得丢人。拿不出手,实在拿不出手呀!怎奈她拗不过相公和儿子,立逼着她去忠武侯交换庚帖。   郁氏找出儿子的庚帖,拿在手里反复地看着,越看越悲从心来,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她那优秀的儿子偏碰上个上不得台面的妻子,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身边的丫鬟面面相觑,都知道夫人的心思,怎么劝?实在是没法劝呀,除非世子爷能不娶那忠武侯府的四。   “夫人,世子爷身边的添香求见。”郁氏正伤着心呢,就听丫鬟进来禀报。   事关儿子,郁氏十分上心。“让她进来吧。”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奴婢见过夫人。”添香规矩地行礼,她是郁氏放到儿子身边的,行事稳重,人长得也好。   “行了,起吧,可是瑜儿有事?”郁氏对从自己身边出去的这个丫鬟还是十分和气的,这两年都是添香管着儿子院里的事务,从没出过差错。   “谢夫人!”添香婷婷袅袅起身,左右看了看显得很为难,“夫人,您看?”   郁氏会意,一挥手,屋里的丫鬟都有序地退了出去,“说罢,这是出了什么事?”   添香上前走了几步,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递给郁氏,“夫人您请看。”   郁氏有些狐疑,但仍旧依言接过帕子。只见帕子上绣了两枝并蒂莲,可以瞧出绣工很好。“这是?”   “回夫人,这是奴婢收拾世子爷床铺在枕头下发现的,奴婢当时吓了一大跳,不敢自专,就来禀报夫人了。”添香老实回答,“夫人,您再细瞧瞧,这里还有一个字。”她提醒着。   郁氏顺着添香手指的方向一看,还真是,在右下方的位置用与帕子同色的丝线绣了一个“雪”字,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呢。   “可是院里的哪个小蹄子不老实了?”郁氏气不打一处来,那个沈四就够她闹心了的,现在儿子院子里的丫鬟也跟着作妖,她好好的儿子可不能让那些下贱胚子勾引坏了,“是哪一个不要脸的?”郁氏恨不得能撕了她。   添香,“夫人,不是咱们院里的,院里有奴婢看着,除了奴婢没有别人能近少爷的身,而且院子里的丫鬟没有名字中有‘雪’的。”顿了顿她又道:“夫人,您瞧瞧这帕子的布料。”   郁氏再次低头看帕子,的确,这布料不是丫鬟能有的,“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哪家的千金?”仔细想想不是没有可能,以她儿子在京中的受欢迎程度绝对有这个可能,只是能做出私相授受这事的也不是什么好闺秀。   “奴婢不知,奴婢只管世子爷院子里的事。”添香垂着眸子。   郁氏一想也是,儿子外头的事儿添香哪里知道?沉吟了一下她道:“这事添香你做得对,这帕子就先留在我这,你回去后也不要和瑜儿说。只要你一心服侍瑜儿,夫人我亏待不了你。”   “是,夫人,奴婢记下了。”添香乖巧地告退。   郁氏拿着帕子又反复看了看,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去,把世子爷身边的百砚叫过来。”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她儿子。   百砚是跟在卫瑾瑜身边的小厮,但凡卫瑾瑜在外面行走都是他跟着伺候。他以为夫人喊他过来是要询问些世子爷的事情,但进来后见夫人黑着脸,他的心不由提了起来,“奴才给夫人请安。”   郁氏没有叫起,抬手一只茶杯就摔在了他脚爆“本夫人看着你机灵能干才让你跟在世子爷身爆你这狗东西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说,世子爷最近都见了谁?这方帕子是谁的?今儿要不说实话,本夫人就打断你的狗腿。”   跪在地上的百砚暗暗叫苦,世子爷要见谁,要收谁的东西,是他一个奴才能左右的吗?看来世子爷和沈见面的事被夫人知道了,得,还是老实交代吧。   “回,回夫人,世子爷昨天见了沈。”   “什么?沈?忠武侯府的那个?”郁氏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目圆睁。   “是,是忠武侯府的沈。”百砚战战兢兢地答道。   这下郁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她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我说他怎么铁了心的要娶那个病秧子,原来这还是个狐媚子,庚帖都没换就来勾引我儿子,我倒是小瞧了她了。”   “夫,夫人,是沈五。”百砚小声地提醒。   “什么沈四沈五的,夫人我就知道那是个狐狸精!”郁氏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急速地起伏着,“刘氏还上门奚落我,看看她的好女儿,看我不啐在她脸上。”郁氏越想越气,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小妖女进门。   “你说你这个奴才有个什么用?世子爷做了不当的事你不知道来禀报一声?”又一只杯子砸过去。   “夫人,奴才说约世子爷相见的是沈五,不是和世子爷有婚约的沈四。”百砚见夫人弄错了对象,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出声。   “有婚约怎么了?有婚约就能——”郁氏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和世子爷相见的不是四而是五?”   百砚直点头,“是,是沈五,人称才女的五。”   郁氏一下子蹙起了眉头,想起沈五的闺名就是个“雪”字,这倒是对得上。   含四还没解决,这又出来个五,这是和她家犯冲还是流年不利?要她说,无论是四还是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片刻她又咬牙切齿起来,瞪着百砚道:“你个死奴才还不快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来。”   百砚不敢怠慢,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昨儿下午世子爷接到了一封书信,然后就带着他去了城东的柳叶河爆当时他还诧异来着。过了一会,就见忠武侯府的沈五带着个丫鬟匆匆过来。世子爷和沈五说话的时候把他打发到一边去了,所以他也不知道世子爷和沈五说了些什么。半刻钟后世子爷就带着他离开了。   “夫人,事情就是这样的,奴才句句都是实话,若有一句不实,奴才愿天打雷劈。”百砚跪在地上诅咒发誓。   “行了,行了,你退下吧。”郁氏不耐烦地把百砚打发了下去。   现在郁氏不仅糟心,而且脑仁子都疼!我的傻儿子呀,你怎么净招惹姓沈的呢?那沈五是个不知廉耻的,她相约你不理就是了,现在好了,带累你的名声了吧。   郁氏脸上的表情变幻着,“含我管你哪个,我明儿就去忠武侯府,我去问问那沈老太君。”不给个合理的说法别怪她没完。   “夫人,您可别冲动呀!”心腹丫鬟忙劝。   郁氏眼一瞪,“是他忠武侯府的不检点,能怪得了别人吗?”   “夫人您先消消气,听奴婢说一句。”心腹丫鬟把赔笑着端了一杯茶递给郁氏,“是,这事是那五做得不对,可夫人您若找上门去,两家岂不是撕破了脸?忠武侯府势大,到时咱们永宁侯府可就吃亏了。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郁氏静下心来一想,还真是,“那咱们得忍着?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郁氏哪里甘心?之前就百般嫌弃沈四,再加上沈五行为不端,她现在更看不上沈四了。   “是得忍着!”心腹丫鬟点头,心道你没人家势大自然要忍着,“不过奴婢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郁氏把后背靠在椅背上。   心腹丫鬟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您不是觉得沈四配不上咱们世子爷吗?侯爷和世子爷都是君子不愿失信于人,要奴婢说现在就是个好机会。沈四配不上,不是还有沈五吗?”   “你是说?”郁氏眼睛一亮,嗯,这倒是个好办法。   心腹丫鬟点头,“夫人您想,沈五是刘氏的亲闺女,嫁妆上自然不会亏待她。而且沈五素有才名,比乡下长大的沈四要强多了吧?两人同为嫡女,都是沈三老爷的亲闺女,当时订下婚约时只说是三房的嫡女,可别说是哪个呀。就是侯爷和世子爷也挑不出错处来。”   “对呀,这主意好!”郁氏一拍大腿赞道,随后眉头又蹙了起来,“可那沈五——”能邀约外男,私相授受的姑娘家,郁氏有些不放心。   “夫人,这是好事呀!这不是说明沈五的一颗心都在咱们世子爷身上吗?等过了门,她还不得一心一意替咱们世子爷着想?再说了——”心腹丫鬟眼眸一转,大有深意地说:“夫人手里捏着沈五的短处,以后还不都是夫人说了算?”   “嗯,是这个理儿。”郁氏点头赞同。不得不说这丫鬟十分了解郁氏,她就知道这个理由能说服郁氏。   “成,就这么办!”郁氏当下就拿定了主意,胸中的一股浊气总算吐出来了。   ------题外话------   感谢WeiXin7aaf8c1aef的1朵鲜花,羽秋雅美的5朵鲜花,153**6978的1朵鲜花,忆浓的2朵鲜花,美丽达人的2朵鲜花,136**9544的1颗钻石,谢谢大家了!    ☆、第124章 拒绝    永宁侯夫人郁氏神清气爽地出了忠武侯府的大门,真想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刘氏,你也有今天呀!   厅堂里坐着的刘氏沉着脸,身上散发的低气压即便是红香都不敢吭声,两人对视一眼,均觉得很奇怪,永宁侯夫人说了什么能把夫人气成这样?也没听见她们争吵呀,而且永宁侯夫人走时还满面笑容。   “去,把雪姐儿喊来。”刘氏的声音不含一丝火气,可和红香偏就听出了火药味。不由又对看一眼,永宁侯夫人来不是商议四的婚事吗?怎么还和五扯上关系了?两人不敢迟疑,立刻去飘雪院喊人。   沈雪来得很快,“娘,您叫我?”   刘氏抬眼看了她一下,手一挥,道:“都出去,红香守好门。”丫鬟们鱼贯退出,和红香心中一凛,小心翼翼退出去轻轻把门关上。   沈雪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娘,出了什么事了?”   刘氏望着女儿不说话,直把她看得不自在才张嘴,“前天下午你去哪里了?”   沈雪的心咯噔一下,糟糕,娘亲知道了!是倚翠告得密?不对,这两天倚翠一步都没离开她,不能是倚翠。可除了倚翠,那事就再没人知道了,难不成娘亲是在诈她?   是了,娘亲肯定是诈她!想到这里沈雪的心放下一些,脸上挂着笑容冲她娘撒娇,“女儿不是跟您说了吗?女儿绣得那个小插屏缺了几样绣犀女儿去绣坊配绣线去了呀!”   刘氏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雪姐儿,你没和娘说实话。”   “哪有?女儿就是说的实话呀,女儿真的去绣坊配绣线了,哦,那个小插屏就是绣给表姐的生辰礼物,娘忘了吗?”沈雪眨着眼睛有些委屈地说道。   刘氏打量着女儿,忽然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我信,我信你是去了绣坊。”   沈雪闻言立时大松了一口气,心中腹诽:娘真是的,没事吓唬她很有意思吗?下一刻她的脸都僵硬了,因为娘亲说:“可是之后呢?之后你是不是去了城东的柳叶河?你去见谁?是永宁侯世子吧?你还送了他一方帕子吧?”   沈雪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强笑着脸道:“娘,娘您说什么呢?女儿怎么听不懂呢?是哪个小蹄子到您这胡说八道?女儿怎么会私见外男私相授受呢?”   “你也知道这是私见外男私相授受?雪姐儿你把娘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吧?”刘氏猛地提高了声音,“你也不要狡辩了,若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会把你喊过来,还是你希望为娘现在就审倚翠?”   沈雪咬着唇,觉得异常难堪,她只不过是喜欢瑾瑜哥哥,这有错吗?娘凭什么就认为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于是她头一仰,桀骜道:“是,我是去见了瑾瑜哥哥,是我约他相见的,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   只听“啪”的一声,刘氏狠狠地甩了女儿一个耳光。   沈雪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死死盯着自己的娘亲,“您打我?您又打我?您就是打死我,我还是喜欢瑾瑜哥哥。”   听了女儿的话刘氏浑身的力气都泄了,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却又硬撑着把眼泪逼回去。“雪姐儿,你知道这事是谁告诉我的吗?是永宁侯夫人!”一想到刚才那个破落户把帕子甩在她眼前的得意模样,她的脸就发烫。这是她的女儿,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做出的好事!   “永宁侯夫人拿着你的帕子要挟我换成亲对象,希望你嫁去永宁侯府,我拒绝了!”刘氏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郁氏把她的脸打得啪啪响,她犯贱呀还上赶着把女儿嫁过去?   沈雪的狂喜一下子就摔得粉碎,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既然永宁侯夫人都同意了娘为什么要拒绝?”沈雪只觉得天都塌了,她此生的幸福都没了,还是她最亲的娘亲亲手毁的,她捂着脸痛苦失声。   看着女儿伤心欲绝的样子,刘氏再次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放柔声音道:“雪姐儿,娘都是为你好。你想想,你有这么个污点握在她手里,以后岂不是任她磋磨?”永宁侯世子是好,可雪姐儿值得更好的,何况永宁侯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她不能让雪姐儿去受苦。   可沈雪哪里听得进去,大吼道:“您总说为了我好,您若真是想为我好就应该成全我的心思,娘,女儿把话搁在这里了,今生女儿非瑾瑜哥哥不嫁,嫁不成,我,我就不活了。”一跺脚捂着脸冲了出去。   “雪姐儿——”刘氏的手伸到半空又垂了下来,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眼泪如小溪一般流个不停!雪姐儿怎么这么不听劝呢,她还年轻不懂事,婚姻哪里是喜欢那么简单,多少儿媳被婆婆磋磨得红颜消逝?自己活了半辈子了,眼光还是有的,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入火坑呀!   进屋来的和红香大吃一惊,快步走过去扶起刘氏,“夫人,您没事吧?快,快去请龚大夫。”虽然她俩在外头,但屋里的争吵的声音很大,和红香稍一串连就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五和四的未婚夫私相授受?两人均骇得不轻!   刘氏病了,却偏不敢声张,她躺在把永宁侯夫人咒骂了千百遍。既然拒绝了郁氏的要求,那就得想办法把雪姐儿的帕子拿回来。可怎么拿回来呢,刘氏一点法子都没有。   刘氏想的头脑发胀也没有一点头绪,飘雪院却传来沈雪上吊自杀的消息。刘氏吓得从爬起来就往飘雪院跑。   沈雪紧闭双目安静地躺在,大丫鬟倚翠倚红等跪在床边不住声地喊着。刘氏一见,差点没吓破魂,扑过去抱着女儿的头呼喊,“雪姐儿,雪姐儿,你可不要吓娘啊!雪姐儿,你答应娘一声啊!”   无论刘氏怎么呼唤沈雪都一动也不动,只脖子上一圈勒痕触目惊心。刘氏不由后悔,后悔自己打了雪姐儿,后悔自己没能按捺住脾气好生和女儿说。   “都围这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刘氏见唤不醒女儿,又心疼又害怕,不由迁怒到女儿身边的丫鬟身上,“一院子人都是不喘气的,还伺候不好一个主子,雪姐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都要陪葬。”   屋里屋外的丫鬟全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心中暗暗腹诽:的脾气哪是个听人劝的,自从主院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倚翠倚红都给撵出来了,谁敢靠近呀?   “回夫人,已经去请大夫了。”实在没法躲,倚翠战战兢兢道。   “那你还这在干吗?还不去烧提开水,醒了不得沐浴更衣?一个个跟死人似的,要你们有何用——”刘氏暴怒的声音响起。   正在此时,就见的沈雪头动了动,还没来及下去的倚翠眼尖,急促出声道:“醒了,夫人,醒了!”她脸上带着惊喜,却偏又满脸泪水,阿弥陀佛,总算是醒了。   刘氏也顾不得教训丫鳜抓住女儿的双肩不停地问:“总算是醒了,雪姐儿你怎么这么傻呀!你这是要娘的命,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你是在摘娘的心呀!”刘氏的眼泪哗哗往下掉。   刘氏是真的伤心,她这一辈子就生了一儿一女,哪一个不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刚才看到雪姐儿毫无生气地躺在,她吓得差点没闭过气去。   “你这个狠心的冤家呀,你咋就这么不听话呢?你吓死娘了,你吓死娘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沈雪看着娘亲伤心欲绝的样子,眼泪顺着脸颊流入发丝,她张了张嘴费力地喊:“娘!”声音虚弱而嘶哑。   刘氏的泪掉得更凶了,她好好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都怪永宁侯夫人,都怪风华院那个小贱人,她要不和永宁侯世子有婚约,雪姐儿能受这个罪吗?   看看吧,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错处都是别人的,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雪姐儿不要说话,娘知道,娘都知道。”刘氏赶忙拦住女儿,“娘知道雪姐儿的心思,你好生听话养伤,让娘再想想。”此刻刘氏可不敢再刺激女儿,忙好言相劝。   沈雪见娘的态度松动了,也见好就收,她本意也不是真的不想活了,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人,让她娘同意她嫁去永宁侯府罢了。沈雪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慢慢合上了眼睛。   大夫来后又诊断了一回,直说无碍,好生养着。这倒也是,有层层床帐遮着,大夫又看不到病人的脸,只把脉能把出个鬼来?   付了诊金送走了大夫,刘氏又把飘雪院上上下下的奴才敲打了一遍,这才放心地回去了。回去后越想越是不甘心,就永宁侯府那破落户怎么配得起女儿呢?说是侯府,其实早就没落,日子过得还不如有实权的三四品官员。   可不答应吧,女儿这边又不依,这次好在没事,谁知道下一回雪姐儿会怎么做?她不敢冒险!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刘氏为难极了。   不提刘氏纠结的心思,永宁侯夫人郁氏心情是极好,虽然刘氏没有答应,可她一点都不急,这才头一回呢,她有的是耐心,她相信最终会如她所愿的。   沈雪病了的消息在府里传开了,以老太君为首的主子们均派人过来探望,沈薇还和府里的姐妹们亲自来飘雪院探望了一回,只是来的时辰有些巧,沈雪刚喝完汤药睡下,所以她们都没有见到人。   沈薇觉得有点奇怪,晚上派人夜谈了飘雪院一回,于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她也只是一笑了之,心中暗自盘算着该把娘亲的陪嫁拿回来了,虽然姐不缺银子,但姐也不愿意便宜外人,尤其是刘氏!   ------题外话------   看吧,看吧,说到嫁妆了吧,肯定会拿回来的!绝对不会便宜刘氏的!    ☆、第125章 嫁妆    一晃几天过去了,沈雪的嗓子好了,只脖子上的还没完全褪尽,于是她只好继续窝在院子里养病。   这一日去松鹤院请安,沈薇一反往日的低调,拉着老太君回忆了一番往昔岁月,然后话锋一转说道:“祖母,一晃我娘都去了十年,珏哥儿也长成了翩翩少年,孙女就想问祖母一句,我娘的嫁妆是谁管着?”她很聪明地没问嫁妆还在不在,直接就问是谁管着。   老太君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她还以为薇姐儿学乖了知道来奉承她了呢,没想到是想着她娘的嫁妆。   “一个姑娘家,张口闭口都是嫁妆,薇姐儿你还有点规矩吗?”老太君的脸不怒而威。   沈薇不以为意,反而道:“祖母,孙女都及笄了,永宁侯夫人都来府里两回了,算一算离孙女出嫁的日子也不远了,我娘的嫁妆不该给我吗?哦对了,还有珏哥儿,祖母放心,孙女不贪心,我娘就生了我和珏哥儿两个,娘的嫁妆我们姐弟一人一半。”   按理说沈薇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律法都有规定,主母的嫁妆是要留给自个的亲生子女的。可老太君的心里却不乐意起来,她不喜阮氏,包括与她有关的一切人和物。所以阮氏去后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刘氏排除异己,现在沈薇提起阮氏的嫁妆,她就更不高兴了。   “薇姐儿,你的嫁妆自有长辈做主,这不是一个姑娘家该问的。”老太君喝斥沈薇,恨不得立刻把这个讨厌的孙女撵出去。   沈薇岂是那么好打发的,淡淡一笑道:“祖母,孙女也知道这该长辈心,可孙女的娘不是死得早吗?我们三房夫人十分忙碌,雪姐儿都病了五六天了,夫人天天跟着上火着急,哪里顾得上孙女的事情?听说永宁侯夫人来两回了,头一回很高兴,这第二回听说是黑着脸走的。孙女思忖着,是不是永宁侯夫人嫌弃孙女的嫁妆少了?”   “薇姐儿!”老太君的眉蹙的紧紧的,听听薇姐儿都说的什么话,拭娘家该说的吗?跟她那个早死的娘一个样,她能喜欢才怪。   沈薇没有住嘴,兀自继续说着:“祖母,孙女也知道说这个讨人厌,可谁让孙女是个命苦的呢?早早没了亲娘,身边也没个人帮扶着,没奈何,孙女也只好逾越自己上心一些了。嫁妆的多寡可守系孙女的后半辈子幸福,孙女在夫家能有底气站稳脚跟,祖母也有脸面不是?还请祖母发发慈悲告诉孙女吧。”   面对着孙女诚恳坦荡的眼神,老太君只觉得胸口又开始发闷,指着沈薇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能说什么呢?所有的话都让这个孙女说完了,就差没昭告天下继母刻薄她了。这么个混不吝的浑人,有理也跟她说不清呀。   罢罢罢,随她去吧,反正也是快要泼出去的水了,泼出去了就没人气她了。老太君颓然垂下手臂,叹了口气道:“你娘的嫁妆都在你母亲能着呢,薇姐儿呀,可不能听风就是雨,府里不会薄待了你去。”   沈薇福身一礼,“多谢祖母教诲,孙女都记住了。”顿了顿又道:“祖母也要多保重身体,气大伤身,还是多多修身养性的好,孙女盼着祖母长命百岁呢。”   老太君已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摆了摆手,走吧,走吧,赶紧走吧,再让她这儿多呆一会自己都能背过气去。   沈薇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啊不!是带走了满屋的嫉恨,尤其是来自三房沈樱沈月的。   沈薇到刘氏哪里的说辞就更简单了,“夫人,祖母说我娘的嫁妆都在您手里管着,这么些年真是辛苦您了!现在我都快出嫁了,您是不是该把我娘的嫁妆还给我了呀?您也不用担心我管不好,不会不是可以学吗?现在不学着打理,等到了夫家啥也不会还不是给咱们府里丢脸?您也不用担心您没空教我,我知道妹妹病了夫人挂心,没事,没事,我找大伯母学去,她掌家这么多年,经验丰富,等能把我教会。您呀就多心心雪妹妹吧,这都病了五六天还不见好,也够夫人闹心的了。夫人您忙我就不打扰您了,赶紧的把我娘的嫁妆整理整理给我送来吧,早晚这些都是我的,您把在手里也成不了您的了。夫人,我在风华院等着您哦。”   刘氏比老太君还不如呢,老太君好歹还发表了几句意见,刘氏是一句话都没说上。   说什么呢?没听见人家的话有理有据吗?人家点明了这是人家娘的嫁妆,你只是暂时管着,再怎么管也管不成自己的。现在人家长大了,嫁妆也该物归原主了。甚至人家都体贴地为你着想了,你事多事忙不是还有世子夫人吗?言下之意就是你也别拿乔,人家不指着你。   继女儿之后刘氏又添一桩闹心事,后者甚至比前者更剜她的心。   刘氏虽是老太君的亲侄女,但她是妾身扶正,当初进府是一点嫁妆都没有的。这么些年她和一子一女能过得雍容体面,靠的就是阮氏的嫁妆。   阮氏出嫁时,大将军府还没有没落,阮大将军只有一女,所以阮氏出嫁时也曾是十里红妆,头抬嫁妆进了忠武侯府,末抬嫁妆还在大将军府里呢。光陪嫁的铺子就有近二十间,更别提金银头面绸缎布料了。   这么些年刘氏自己是知道她揽了多少银子的,现在让她吐出来,怎么可能?打死她她也不愿意放手呀!   现在继女来要阮氏的嫁妆,她想了又想,打定主意一个拖字诀,能拖一天是一天,在可都是银子啊!   想想她心口就疼,这个该死的小贱人,她怎么不死在外头!当初要是心再狠一点,直接要了她的命该多好呀!现在风华院水泄不通,她再想动手脚也找不到机会。好不容易送进去一个桃枝也是个没用的,这么久了没给她传回一点子有用的东西。刘氏恨得狠捶被子。   “,夫人真的会把先夫人的嫁妆给咱们送回来吗?”梨花忧心忡忡。   沈薇轻笑一声。“自然不会。”要是刘氏乖乖把嫁妆还给她,那天阳就得从西边出来。刘氏那人,这些年尝惯了甜头,习惯了不劳而获,让她交出来?那怎么可能?   “那怎么办呀?”梨花更急了,那都是亲娘的嫁妆,若拿不回来嫁到夫家也没底气呀!   “放心!我有办法!”沈薇安抚般地拍拍梨花的肩膀,斜睨她一眼,道:“你见过有谁欠你家银子敢不还的?”   梨花一想还真是,就是才高八斗的江辰少爷和那个赵知府不都乖乖把银子送过来了吗?不过想起江辰少爷,梨花又想起一事来,“,咱们回京也有段日子了,这离得近了江辰少爷反而不露面了?”以前在沈家庄的时候,江辰少爷还经常派大武小武给送东西来着。   沈薇又斜了梨花一眼,道:“因为这是我让他不要露面的。”   “为什么呀?”梨花十分不解,在京中人生地不熟的,江辰少爷在翰林院,不是可以帮一把吗?   “这都不明白?”沈薇看着梨花,得意地道:“今儿我再教你一招,永远都不要亮完你的底牌,不仅江辰少爷那儿是,过几年茶花她哥哥也会进京,记住了,我不发话,小普哪怕中了状元高居一品,那也是个陌生人,与咱们没有任何关系。懂吗?”   梨花见神情郑重,忙谨慎道:“懂,奴婢明白。”停了一下又道:“回头奴婢会敲打咱们的人的。”既然是这个意思,那她就严格地执行下去。   沈薇满意的点头,“嗯,你看着办。”   果然,三天过去了,刘氏那里一点表示都没有。沈薇嘴角翘了翘,脸上露出了一个莫测地笑容。她也不催促,就好像从没提过这事,刘氏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沈薇手底下的人早就撒了出去,根据阮氏嫁妆单子上记得铺子庄子院子进行摸底行动。   沈薇支着下巴恶趣味地想:若是刘氏乖乖把契约和账册给她送过来多没意思,一要就要回来还有什么成就感?猫逗老鼠才有意思,钝刀子割肉才会更疼!她会让刘氏把占了她的银子全都吐出来,哪怕给外头大街上的乞丐也不会便宜了刘氏!   沈薇再等一个机会,一个合适的机会。   永宁侯夫人郁氏一连上门三次都被刘氏拒了回来,涵养再好的人也会生气,何况郁氏就不是个有涵养的人。她挫了挫后槽牙骂起刘氏来,“装什么清脯摆什么高贵样,打量谁不知道她的底细,不过是个妾身罢了,什么玩意,给脸不要脸的老娼妇!”   郁氏不高兴,自有那心腹来出主意,于是主仆一合计,郁氏再次登门就下了通牒:不答应是吧?行呀,那就别怪我把你闺女的所作所为传扬出去,看哪家还会娶你家闺女?什么?你说也会影响到我儿子?这有什么,无非大家笑谈一句少年风流,还不是照样娶媳妇?你闺女行吗?   当然这是沈薇总结的,郁氏的原话比这难听多了。自知道有这么回事后沈薇就密切关注进展,之前还想着卫瑾瑜这棵小树不错,长得挺好的,凑合凑合就嫁了吧。现在一瞧这未来婆婆是个眼皮子浅的难缠鬼,沈薇果断打消了嫁过去的念头。一看小树就当不了亲娘的家,她嫁过去还不得受磋磨,这赔本的买卖谁干?   刘氏气过之后还真不敢和郁氏撕破了脸,诚如她所言,对于男女间风流韵事吃亏的向来都是女子。这事若是抖搂出来,雪姐儿送家庙都是轻的。   再加上沈雪知道了她娘只是敷衍她,压根就不是真的想答应她,于是继上吊之后又闹起了绝食。左边是逼迫,右边是威胁,一时间刘氏焦头烂额。   ------题外话------   谢谢cannyk和忆浓的评价票,QQ2348ec675bfd03的1朵鲜花,11181101打赏的300币币,忆浓妞儿的2朵鲜花,谢谢大家,无论早晚,一定会更的。    ☆、第126章 桃代李僵    刘氏到底没拗得过女儿,她望着女儿那张消瘦的小脸,咬着牙同意了。总不能把女儿给逼死吧?况且永宁侯府那郁氏就是个光脚的,若和她撕破了脸女儿还能嫁给谁?作孽啊,她这是上辈子作孽啊!   很快刘氏和郁氏就瞒着所有人交换了卫瑾瑜和沈雪的庚帖,沈雪得偿所愿,也不绝食闹腾了,乖巧得如一只小猫咪。   永宁侯夫人郁氏眉开眼笑回到府里就把儿子叫过来了,卫瑾瑜也知道今日两家要交换庚帖,自那日在长公主府大门口见了沈四一回他就颇有些念念不忘,那明明是个温婉美丽的少女,哪里是娘说的那般粗鄙丑陋?   “娘辛苦了!”卫瑾瑜一进来就对着郁氏行礼。   郁氏看到儿子脸上明晃晃的笑容,心里把沈薇又骂了一遍。她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道:“你娘我就是个劳碌命,你和你爹两个都是天生富贵命,偌大的侯府还不都得我心?”   “娘的辛苦,儿子和爹都瞧在眼里呢,娘等着,儿子定好生读书,好生上进,定会给娘挣来凤冠霞帔。”卫瑾瑜正色说道。   郁氏听着儿子的话,心里比吃了蜜还甜,笑着嗔道:“喏,看看吧,你媳妇的庚帖!”   “多谢娘。”卫瑾瑜面带喜色,又有几分急不可耐地接过庚帖,仔细一瞧,脸色大变,“娘,错了!儿子那未婚妻排行第四,闺名为‘薇’的,可不是五。”这庚帖上写的忠武侯府三房五沈雪是什么鬼?   郁氏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没错,就是五。”   卫瑾瑜一愣,随后想明白什么似的,道:“娘,咱们当初订下的可是四,婚姻可是大事,怎么能随意换人呢?娘,儿子知道你不大喜欢四,儿子不是跟您说了吗?四很好,不是您想的那样。娘,做人要信守承诺,您这样可不是君子之风啊。”他苦口婆心地劝起来。   他越劝郁氏越恼火,挥手打断他道:“你也说了婚姻是大事,自然是长辈说了算,为娘说是五就是五。”看到儿子脸上的不赞同,她劈手扔下一方帕子,“你也不要再跟我提四,你都收了人家五的东西,就只能是五。”   卫瑾瑜看到扔在自己怀里的帕子,脸色又是大变,脱口而出,“怎么在您这?”   “不在我这在哪?若不然为娘还不知道你做得糊涂事。”郁氏又瞪了儿子一眼,然后语重心长地道:“瑜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读了那么多年书该是明白道理的,你怎么能私下去见五呢?”   “娘,不是,不是——”卫瑾瑜面色难看,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他能说他接到的书信是沈四约他相见结果来的是沈五吗?他能说那帕子他没想要,是沈五硬塞他怀里的吗?   他能说吗?能说吗?只要他开口说了,依他娘的脾气肯定又会生出许多枝节来。   郁氏见状劝道:“瑜儿,你既然坏了五的名声,何不干脆娶了她?你也说了君子要有担当,你若不娶五,那她就只能青灯古佛了,你于心何忍?”   卫瑾瑜的脸更加难看了,是呀,别的不说,五确实是因他而坏了名声的,虽说他不是有意的,但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是,四——”卫瑾瑜为难起来,他的未婚妻明明该是沈四的呀,这些日子他心里头牵着挂着的也只是沈四呀。自己娶了沈五,那沈四怎么办?   郁氏见儿子的态度松动了,继续劝道:“四的名声又没有坏,以忠武侯府的门第自然可以另择夫婿,瑜儿就不用心了。”   卫瑾瑜一想到那个美丽的少女要嫁给别的男人,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不知怎么的他的心就抽抽的疼,好像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   郁氏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忙安慰道:“四身子骨不大好,恐怕何难说到好人家,瑜儿若是还惦记了四,等你婚后为娘再好生为你筹谋,咱们聘了四进府给你做平妻。姐妹共侍一夫也算是佳话,而且瑜儿你还能好生照顾四。”   这本是郁氏哄骗儿子的话,永宁侯府有多大的脸敢娶忠武侯府的做平妻?有规矩的人家是绝对没有平妻这个东西的,只有那不讲究的商户人家才有平妻。   可卫瑾瑜这个棒槌还真信了她娘的话,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样很好,既保全了五的名声,又能和自己喜爱的女子朝夕相对。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说服了儿子,永宁侯那边就更好说服了。郁氏随意编了个借口:“四体弱,家里怜惜她,想多留她两年,又觉得她的才貌配不上咱们瑜儿,于是就找妾身商量,想把四换成五,妾身想着都是沈大人的亲闺女,无论哪个嫁过来妾身斗拿她当亲闺女看待,就同意了。”   永宁侯除了念叨了一句“弘轩兄是好人,弘轩兄太客气了”之外,啥反对意见都没有。   郁氏轻轻松松就搞定了这父子俩,刘氏那里却遇到了难题。她私下里让雪姐儿顶替薇姐儿,怎么跟府里交代?老太君那里倒是不怕,凭着老太君对她的偏爱,只要她哭一哭求一求,老太君差不多就会答应了。   可老爷那里怎么办?老爷很疼薇姐儿那个死丫头,是绝对不允许她桃代李僵的,这也是她先斩后奏瞒着所有人交换了庚帖的主要原因,就想着反正木已成舟,老爷就是再生气也没用了。   可是刘氏没想到沈弘轩会那么的震怒,他把内室里的东西都砸了,死死瞪着她,似要把她吃了一般,“什么?你说什么?你把薇姐儿的婚事换给了雪姐儿?”   似乎只要她说是,下一刻他就能扑上来把她掐死。   刘氏吓得一下子就跪在地上,“老爷,妾身也是实在没办法呀?雪姐儿,雪姐儿做了丑事,被永宁侯夫人拿了把柄,她瞧不上薇姐儿,立逼着妾身把雪姐儿嫁过去,老爷,雪姐儿也是您的女儿,您难道忍心看着她去死?您不知道,这些日子雪姐儿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她哭诉着。   “那薇姐儿呢?你只想着雪姐儿,那薇姐儿怎么办?”沈弘轩逼问着刘氏,“这婚约是薇姐儿她娘给她订下的,没有了这桩婚事薇姐儿要怎么办?”他的声音猛地提脯吓得刘氏哆嗦了一下。   “薇姐儿,薇姐儿长得好,定能寻了好夫婿。”刘氏嗫嚅着说道。   “好,好,你刚才还说永宁侯夫人嫌弃薇姐儿,连永宁侯夫人都嫌弃薇姐儿,她能寻个什么好夫婿?啊?啊?你说呀!”沈弘轩指着刘氏的鼻子怒喊,“你个毒妇,毒妇啊!我有眼无珠,还当你是个好的,你对得起我吗?你就是这样待薇姐儿的?”   沈弘轩满腔的怒火找不到出口,他恨不得能把刘氏打一顿,奈何他,君子惯了,只能狠捶自己。,   刘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站起身拉住沈弘轩就要评理,“是,妾身这事是做得不对,可老爷也不能往妾身心窝子里捅刀子啊!这么些年来妾身战战兢兢打理后院,养育子女,妾身自问没有哪一点做得不好的,老爷您这样冤枉妾身,妾身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就要往墙上撞,红香立刻上前拉扯,“夫人,夫人您可不能啊!老爷,夫人打理后院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老爷,您劝劝夫人吧。”   刘氏挣扎着要寻死,丫鬟们跟着拉扯阻拦。沈弘轩看着眼前的闹剧,更是气得浑身乱颤,“泼妇,泼妇,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刘氏边哭边说:“老爷埋怨妾身偏心,老爷难道就不偏心吗?你只想着薇姐儿,想过雪姐儿吗?为了永宁侯世子,雪姐儿都寻死好几回了,你看看她瘦成什么样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沈弘轩说不过刘氏的伶牙俐齿,“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干脆一甩袖子走了。   刘氏松了一口气,不哭也不闹了,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梳洗换衣,“记住了,嘴巴闭紧点,这事谁都不许乱嚼舌根,一经发现立刻打死。”   众人心中一凛,齐声道:“是。”   沈弘轩心中悲番心烦意乱地走着,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站在了风华院外。想起刚才的事情,再想想院里的薇姐儿,他的脸一阵发烫。最后沉吟了一会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沈薇对她爹的到来感到十分诧异,这可是她爹头一回来看她。   “父亲,喝茶。”沈薇乖巧地奉茶,实在搞不懂她爹到底来干啥的,这么半天了,一句话都不说,光用内疚的目光看着她了。这是演得哪一出?   “哎,哎。”沈弘轩接过茶杯直接就往嘴里喝,好在茶水不烫,不然这一下够他受的。这是在哪里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这么不走心?沈薇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面对女儿打量的目光沈弘轩还是张不开嘴,他要怎么跟女儿说呀?他没脸说呀!   沉默了许久,沈弘轩还是开口了,“薇姐儿,你的婚事——”   “父亲,是不是婚期订下来了?女儿看那永宁侯夫人都来了五回了。”沈薇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羞怯又带着几分期盼。   沈弘轩一窒,更觉得无颜面对女儿了。他咬了咬牙道:“薇姐儿,你的婚事没了,刘氏,雪姐儿,咳,薇姐儿放心,为父会给你寻一门更好的婚事的。”望着女儿迅速黯淡下去的小脸,沈弘轩都说不下去了。   “父亲是说雪姐儿喜欢女儿的这门婚事,夫人就把女儿的婚事换给了雪姐儿是吗?”沈薇咬着唇倔强地望着父亲,眸子里是满满的信任和依赖。   沈弘轩不忍心地别过头,轻声道,“是!”又连忙道:“薇姐儿,是父亲对不起你,是父亲——”他真的说不下去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薇姐儿和雪姐儿都是他的闺女!   “父亲,女儿不怪您,雪姐儿喜欢,就给她吧。女儿是姐姐,让一让妹妹是应该的,女儿——”沈薇转过头,她的声音很轻。   沈弘轩却从中听出了哽咽和,他的心里更加的不好受,多么懂事的薇姐儿呀!明明伤心难过却还硬撑着笑脸安慰自己,多好的孩子呀!   这一刻,沈弘轩想起了早逝的阮氏,曾经他的嫣然就是这样善良而善解人意,薇姐儿和她娘一样。   沈弘轩叹息了许久,最后摸了摸沈薇的头走了。   沈薇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生活就是一场戏,要想过得好就全靠演技。    ☆、第127章 换点银子    回了外院的沈弘轩独自在书房坐了大半宿,脑子里乱乱的,各种画面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第二日一早他双目发红,使人朝风华院送了许多的珍贵字画和古玩。   刘氏知道了虽不满却也没有办法,她打发心腹把账册找来,想着趁阮氏的嫁妆还在自个手里赶紧把女儿的嫁妆打理出来,她可没想把这块肥肉吐出来,等阮氏的陪嫁都充作了女儿的嫁妆,看那个死丫头能拿她怎么办?   沈樱知道了沈薇得了父亲那么多好东西,嫉妒地眼睛都红了,这一回无论她怎么闹腾,芝姨娘直接就把她锁在屋子里不许出来半步。主母和原配嫡女斗法,她不过一个小小姨娘,还是老实点不要出去蹦跶的好。   沈雪倒是难得的没有生气,她现在心愿得逞,心情好着呢,哪里还会在意这些俗物。   三房夫妇争吵的内容到底泄了出去。二房赵氏坐在椅子上面带讥诮,“看吧,看吧,这回露陷了吧,平日里装得多贤惠慈爱,显得全京城就她一个好人,还不是一肚子的龌龊主意?薇姐儿也是可怜,多好的婚事被抢了去,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呀!”   赵氏摇着头,一唱三叹的。这是一门多好的婚事呀!永宁侯世子,全京城谁不知道这是个出息有前途的金龟婿?虽然永宁侯夫人有些难缠,但薇姐儿只要能得了卫世子的心,还怕斗不过刁钻婆婆?   现在好了,这么好的婚事被刘氏抢给雪姐儿了,薇姐儿想再找一门这么好的婚事可就难喽!   “娘,这是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沈萱面带担忧地问,虽然相处的不多,但她对四姐姐很有好感。   赵氏眼睛一斜,“有什么余地?庚帖都换了还有什么余地?”这刘氏也真有手段,居然能瞒得严严实实的,永宁侯夫人来了那么多回,她都以为商议的是薇姐儿的婚事,没想到是雪姐儿。   “三叔不是——”沈萱迟疑了一下道,不是还没有下聘吗?三叔难道就眼看着薇姐儿吃亏?   “那也没用!”赵氏一眼就看穿了女儿的想法,语重心长地道:“萱姐儿你要知道,庚帖都换过了你三叔能有什么办法?薇姐儿是你三叔的闺女,雪姐儿不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三叔能有什么办法?刘氏一哭一闹,雪姐儿再跟着哭哭啼啼,你三叔就是不应也得应。”   这事赵氏看得透透的,这个亏薇姐儿是吃定了。她望着女儿沉思的小脸,又道:“薇姐儿吃亏就吃在亲娘没了,有后娘就有后爹,你老觉得娘俗气爱财小家子气,可你想一想,也正因为我这个娘在,你和你兄弟才能过得这么安稳。若是娘没了,依你爹那个性子,你和你兄弟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娘,你说这个干什么?”沈萱的眉头蹙了蹙,脸上有几分不自在。   赵氏一见女儿那不耐烦的样子就来气,手指头直接就戳到她的额头上,“说这些干什么?还不是让你多长点心?你天天看那些湿呀干呀的能当吃当穿?过日子还是真金白银实在。你呀,就是靠在有你老子娘在,没吃过苦头,若是哪一天——”   沈萱一听娘亲又要长篇大论起来,不由头疼起来,“娘,女儿想起给祖母做得抹额还差几针,女儿先告退了。”   不等娘亲反应过来就飞快溜出去了,气得赵氏直接就摔了帕子,“这个不孝女,我还能害了她?”   世子夫人许氏得了消息大为吃惊,刘氏好本事,居然把她这个当家夫人都瞒了过去,是她治家不严还是刘氏手段太缚   震惊过后是可惜,替薇姐儿可惜。她再替薇姐儿不平也清楚地知道这事她不能管,她是掌管中馈不假,但这到底是三房的事情,薇姐儿有父有母,还轮不到她这个当伯母的出头,没见人家亲爹都不管吗?   老太君得了消息十分生气,她虽然不待见沈薇这个孙女,但她在意侯府的脸面,这样姐妹易嫁的丑事传出去侯府还有什么脸面?   在经过刘氏一番哭诉哀求辩解后,老太君的怒气渐渐消了。想想刘氏的话倒也在理,薇姐儿和雪姐儿都是嫡女,谁嫁不是嫁?而且比起薇姐儿那个混不吝上不得台面的,雪姐儿无疑强多了。雪姐儿才配得上永宁侯世子。与其薇姐儿嫁过去丢脸,还不如一开始就是雪姐儿嫁过去呢。永宁侯世子是个好的,雪姐儿一定能笼络住他,这也是给府里增添助力。   这么一想,老太君不仅不生气了,还赏赐给了沈雪一套珍贵的头面。当然沈薇也得了一套,用意自然很明了,安抚呗!   沈薇把玩着这套头面,嘴角露出冷笑。看吧,这就是她的好亲人!   对于老太君明里暗里的敲打,沈薇只垂着头当听不见,抢了她的婚事还理直气壮了?凭什么呀?刘氏和沈雪一个假惺惺地说她是姐姐要让让妹妹,一个则含羞带怯地向她道歉说什么情难自禁。   屁话!一句情难自禁就能抢姐姐的未婚夫,也够不要脸的,果然是一脉相承的亲母女。   沈薇很明白,她们不过是想要她手里的那块订婚信物。当初两家订下婚约是交换了信物的,那信物是两块玉佩,沈家这边则握在沈薇的手里。现在沈雪抢了婚事,自然要把玉佩从沈薇手里拿回来。   老太君刘氏等人的意思是让沈薇主动交出来,沈薇才不交呢。沈薇的态度就一个:这玉佩是我娘亲手给我的,谁都不能给。气得老太君和刘氏鼻子都要歪了。   沈雪每天都跑风华院,来意只有一个——要玉佩。从开始的旁敲侧击,到现在的气急败坏,沈薇就一个应对措施:不理睬。   最后沈雪忍不住了,直接问:“姐姐开个条件吧,要怎样你才把玉佩给我?你也不要妄想着夺回婚事,这事爹爹都默许了,而且永宁侯府也满意我嫁过去。”   这回沈薇笑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之前瞎磨叽什么?浪费时间!   沈薇转过头,直直望着沈雪,“你也知道这婚事是你抢我的?咱们虽是姐妹,却不在一处长大,你可能不大了解我,不过没关系,今天我就和你说道说道。”沈薇的眸子里闪过光芒,“我这人吧认死理,除非我不要了,不然我的东西谁也抢不去!”   沈雪不由恼怒,“你耍着我玩呢?”   沈薇眉梢一抬,“别急,我还没说完呢。谁让你是我妹妹呢,怎么着我也得给你点面子。你要玉佩也不是不行,但也不能白给你吧。”   “你要什么?”沈雪咬牙切齿,若不是为了嫁给瑾瑜哥哥,她才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呢。   “银子。”沈薇直接了当地开口,她早就盘算过了,卫瑾瑜这棵小树虽长得好看,但离长成参天大树还差得远呢,说不准经经风雨他就断了。耳根子软能被人随意左右的小树就是再好看也不能要。   既然刘氏和沈雪愿意接收,那她就好心地成全她们吧。可这棵小树再不好那也是她的,总得给她换点好处吧。在沈薇看来没有比银子更实惠的了。   “你也知道姐姐我家底薄,要养活的人又多,不想法子弄点银子还真不行。妹妹是个有钱的,那不妨帮姐姐我一把。”沈薇神情坦荡,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听到沈薇张嘴就要银子,沈雪心中十分鄙夷,俗气,太俗气了!张口闭口都是银子,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但却也着实松了一口气,“你想要多少?”能用银子来解决是最好的。   “一万两。”沈薇张嘴就道。别怪她狮子大张口,这是她夜探过沈薇屋子后订出的数目。沈雪手里虽然没那么多的现银,但有不少昂贵的首饰头面,这不都是银子吗?   “什么?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我哪有这么多?”沈雪吸了口凉气,莹白的小脸涨红了。她一个月也就五两银子的月利,除去打赏奴才人情往来也剩不下多少。娘亲疼爱她,时时有补贴,就这样,这十多年她的家底也不过才四五千两银子。现在嫡姐一张嘴就是一万两,她。   “多吗?一万两换永宁侯府这桩婚事你占大便宜了,若搁在外头,还不得被各家贵女挣破头?这可是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给的友情价,你嫌多我还嫌少了呢?”沈薇翻了个白眼,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   沈雪的脸更红了,她觉得特别屈辱,瑾瑜哥哥怎么能用银子来衡量呢?“我没有这么多银子。”就是把首饰头面当了也凑不出来呀。何况也不能全当了。   “没有?是你的心不诚吧?永宁侯世子还不值一万两银子吗?你对他的感情也没有多深嘛!”沈薇怀疑的目光直往沈雪脸上瞅,见她眼珠子都红了,便状似不在意般地挥挥手,“算了,算了,谁让我心软呢,再给你砍去两千两,八千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沈雪已经屈辱地说不出话了,从牙缝里硬挤出两个字,“成交!”扔下这两个字就一刻也不想呆了。   ------题外话------   感谢dudan123,和风细雨333,136**9544三位妞儿的评价票,WeiXin6b68ad2566的1朵花花,羽秋雅美的3朵花花,谢谢妞儿们!    ☆、第128章 三个条件    沈雪盘点了所有的私房银子,加在一起有五千两银子,对于闺中女子来说这是很大一笔银子。也是因为她受宠,刘氏手里攥着阮氏的嫁妆,每年都有几万两的进项,三房的人情礼节又都走公中。刘氏手里有钱,除了贴补娘家就是花在儿女身上,所以沈雪就存了这么一大笔银子。   第二天沈雪就把五千两银子交到了沈薇的手上,“这是五千两,剩下的三千两三天后给你,到时你可不要赖账!”   沈薇甩着一叠银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放心,姐姐我最讲信用,一手交银子一手交玉佩。”   沈雪一跺脚扭身出了风华院,她是一点都不想看这个乡下村姑可恶的嘴脸。回了自个屋里她把自己的首饰盒子倒腾了出来。别看她还未及笄,首饰头面倒不少,刘氏手里头有钱,每个月几乎都要给她打上两套,再加上出门作客别家夫人给的见面礼,满满当当都放了三四个首饰盒。   既然决定要典当出去,沈雪尽量挑不那么打眼的,上头也不能带印记的。估摸着每件首饰的价值,挑了大半天终于挑好了,对倚翠说:“你现在就出去一趟,就说回家,悄悄地把这些首饰当了,小心些,莫要被别人看见了。”   倚翠吓得脸都变了色,“,这可使不得,夫人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上次私会永宁侯世子的事,若不是现在不宜发落身边的大丫鳜夫人早就把她发卖出去了。   “你不说我不说,娘怎么会知道?还是说你要去告密?”沈雪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   倚翠连连,“您的首饰一下子少了这么多,夫人总会察觉的。”用银子跟四换玉佩的事倚翠也是知道的,她以为会找夫人要银子,没想到压根就没打算让夫人知道。看的意思这些首饰是要当死当,首饰要是流传出去岂不坏了的名声?   “这都是我平常不戴的,娘是不会发现的,而且上头也没有什么印记,你就放心吧。”沈雪知道倚翠的顾虑,她又不傻,丫鬟都明白的事情她一个还不明白?“快去,不要啰嗦了,这事若要办不好看我不揭了你的皮。”一想到马上就能拿到玉佩了沈雪的心里就无比急切。   倚翠还能再说什么,只好找了个包袱把首饰包起来匆匆出了府。   直到第二天下午倚翠才匆匆回府,递给早就心急如焚的一叠银票,“,当了三千两银子。”   沈雪接过银子数都没数就笼进了袖子里,“你下去歇着吧,倚红跟我去一趟风华院。”   沈雪递过三千两银票,“现在可以把玉佩给我了吧。”   沈薇把银票数了数交给梨花收好,进了内室拿出一块玉佩。   沈雪伸手就要去接,沈薇把手往后一缩。   沈雪顿时大惊,“沈薇你什么意思?莫不是要反悔?”气怒之下沈雪直呼沈薇的名字,她都快气死了。   沈薇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显。不过逗逗她罢了,就这么心急?她斜睨了沈雪一眼道:“我有说不给你了吗?”故意停了停才又道:“可我也不能就这么给你,回头祖母和夫人再找我要怎么办?你不要说不会,就凭你娘都敢劫了我的婚事我就不敢相信她。”   “那你想怎么办?”沈雪恨恨地说道。   “荷花水仙,你们去请父亲和夫人去松鹤院,我当着祖母的面把玉佩给你。”沈薇淡淡说道。   沈雪想了想点头答应,“好。”反正当着娘和祖母的面也不怕她弄鬼。   姐妹二人一起去了松鹤院,片刻后刘氏和沈弘轩相继到来。   沈薇乖巧道:“父亲,夫人,女儿请您到祖母这来是有事相商。永宁侯府这门亲事本是女儿那早逝的娘亲为女儿订下的,可怜她老人家一片慈母之心。现在夫人把这门婚事换给妹妹,女儿虽然难过却也愿意成全妹妹,谁让女儿是姐姐呢。”说着说着沈薇的声音起来。   刘氏心中不情愿,却不得不挤出笑脸,“委屈薇姐儿了,都是雪姐儿不争气,雪姐儿还不快谢谢你姐姐。”   沈雪立刻起身对着沈薇行了大礼,“多谢姐姐成全。”   沈薇很自然的受了沈雪的礼,接着说道:“祖母,您和夫人都问孙女要当初的订婚信物,孙女没有当场拿出来,孙女是这样想的:孙女身子骨不好,又是乡下长大的,规矩见识都比不上妹妹,没有了永宁侯府这门婚事孙女也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所以孙女恳请祖母答应孙女三个条件,只要祖母答应,孙女立刻交出这块玉佩。”沈薇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   “答应,为父全都答应。”老太君还没开口,愧疚万分的沈弘轩就抢先说道。   沈薇对着父亲行了一礼,“谢谢父亲。”然后把目光转向了老太君。   老太君迎着儿子恳求的目光,心中不由一软,罢了,罢了,就当是为了儿子了。“薇姐儿你说吧。”   沈薇接着说道:“当初我娘给我订下这门婚事是担心我以后受委屈,现在婚事没了,祖母,父亲,夫人,是不是该给点补偿,毕竟我让出去的是后半辈子的幸福。这是我的第一个条件。”   沈薇的话语刚落,她爹就忙道:“应该,应该补偿。”   老太君和刘氏也跟着点头,不管这个孙女的品性如何,但她这话没错,她让出的是后半辈子的幸福,孩子受了委屈,做长辈的适当补偿一二是应该的。   “那怎么补偿?”沈薇问。   三老爷沉吟,老太君道:“薇姐儿想要什么?”   沈薇歪着脑袋想了想,出主意道:“给银子吧,没了婚事就给点银子傍身吧。”   “什么你——”沈雪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才坑了自己八千两还不够,还要跟祖母要银子。   “妹妹手姐姐不该看重黄白之物吗?咳,妹妹是命好没受过苦,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过日子少了银子可不成。”沈薇坦然地回望着沈雪,目光中全是挑衅。   就是坑你怎么了?有种你倒是说呀!你敢吗?   沈雪不敢,她心虚地移开视犀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心里憋着一股子火。   “那薇姐儿想要多少?”老太君问。   沈薇蹙眉,极为难的样子,“祖母您看多少合适?多少才能抵了孙女后半辈子的幸福?”   老太君胸口一堵,就听自个儿子道:“五千两银子吧。”他正愧疚想着法子要补偿这个女儿呢。   沈薇盈盈望向老太君,老太君只好点头。沈薇忙道谢,“谢谢祖母,谢谢父亲。”然后转向刘氏道:“夫人,祖母和父亲都同意各给五千两,您觉得呢?”   刘氏脸色一僵,本来她是打定主意不说话的,毕竟是她理亏。现在继女问到头上,她不得不答,“是不是多了点?薇姐儿,您一小孩子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五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抵得上三个旺铺一年的收益了,她舍不得。   “父亲,多么?女儿后半辈的的幸福就值这么点银子吗?”沈薇红着眼睛问父亲,声音低沉而无助。   三老爷瞪了刘氏一眼,忙道:“不多,不多!李兴,去我的私帐上取五千两银票拿来给薇姐儿。,你掌着你们夫人的私房,去取五千两银子来。”   老太君这边都不用儿子说就对着边上的秦嬷嬷点了点头,秦嬷嬷转身去了内室,不大会就拿了几张银票过来,“四,这是老太君给您的银票。”   沈薇心中满意,“谢谢祖母。谢谢父亲和夫人。”真好,这个爹真上道,都不用她开口就把银子帮她要到手了。沈薇对着父亲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看在沈弘轩的眼里却觉得异常心酸,到底是他对不起薇姐儿呀!   刘氏不情愿也没用,索性便想开了,全当花钱消灾了。   只有沈雪怒火中烧,先前她还以为只有五千两呢,合着是一人五千两?好么,这小贱人下上嘴唇一碰就到手一万五千两银子,再加上自己给的八千两,就是两万三千两,什么破玉佩这么贵?可她明知道挨了沈薇的算计还不能说。   沈薇把一大叠银票递给梨花收着,继续说:“祖母,孙女的第二个条件很简单,人说初嫁从父,再嫁从己,孙女这也算是再嫁了。所以孙女要婚约自主权,以后我的婚事要我自己同意才行!”   “这怎么可以?”刘氏脱口而出,她还有别的打算呢,“薇姐儿太胡闹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自己做主?”   “怎么不能?”沈薇反问道,“夫人啊,我好好的婚事您都能换给妹妹,可见您是没把我放在心上的,我可看明白了,我的婚事若由您做主,还不知您会把我嫁给瞎子瘸子或是外表光鲜内里龌龊的人家呢?父亲,女儿害怕呀!”反正跟刘氏也算撕破了脸,沈薇也不屑再粉饰太平。   这个“呀”字带着颤音,沈弘轩可心疼了,他越想女儿的话越有道理,别说薇姐儿害怕,他也害怕呀!   “好,为父答应你。”他忙不迭地应道,老太君对于这个儿子都不知说啥好了,儿子都答应了,她还上赶着做什么坏人?   “那父亲您能给我写个承诺书吗?女儿怕夫人到时候不承认。”沈薇小心翼翼地问。   沈弘轩虽不知承诺书是什么玩意,但不妨碍他的理解,“行,为父写。”   沈薇接过父亲写得婚约自主权承诺书,看了看内容就叠起来自己收着了。有了这玩意刘氏就不能随便打她的主意了。   “第三个条件是:我要我娘亲的嫁妆。”沈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娘亲的嫁妆理应归我和珏哥儿所有,前些日子我已经和夫人提过这事了,都过去七八天了夫人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不想还了?”   老太君和沈弘轩齐齐望向刘氏,刘氏强笑着道:“不是不还你,只是薇姐儿你还小,从没打理过生意,被人骗了怎么办?还是我帮你照看着吧,你需要什么花销从我这支银子,这样岂不好?”   沈薇,“怎好劳累夫人?我都及笄了,该学着打理嫁妆了。这是我娘亲当初的嫁妆单子,您先拿着,回头顾嬷嬷拿我抄录的那份和您一起去库房查对。哦还有,我娘亲一共有十七间铺子,三处大庄子,四处小庄子,光这些每年就有四五万两的收益。我娘亲去世十年,也就有四五十万两银子了。这是属于我和珏哥儿的,而不是咱们三房公共的,夫人您看您什么时候给我?”   四五十万两!老太君母子都被这个数目惊到了,但沈弘轩是君子,讲究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自然不会打亡妻嫁妆的主意。老太君出嫁时刘家还没没落,她的嫁妆也很丰厚,再加上老侯爷会搂银子,她虽然惊讶,倒也没起贪婪之心。   只有刘氏心惊肉疼,四五十万两,不是四五十两,她怎么舍得吐出来?“哪有这么多?薇姐儿你可不要信口开河。”刘氏来个死不承认,她已经决定了,回去就把铺子上的银子全部弄回来,先捞一大笔再说。   “这还是少算了的呢,喏,这是我家苏先生探查的册子,父亲,您先过目。”沈薇把一本小册子捧给了她爹。   沈弘轩狐疑着接过去一看,首先就被一笔字震住了,遒劲有力,潇洒从容,可以想见写字之人是何等人才了。再细看内容,详细写着每家铺子做什么买卖,掌柜是谁,伙计几人,都叫什么名字,和谁沾亲带故,每天的流水大概有多少。沈弘轩越看越心惊,照着这上面记载的来算,每年四五万都打不住。   苏先生?就是薇姐儿带回来的那个先生吗?沈弘轩是知道有这个人的,也见过面,但没有深谈过。现在看来这位苏先生可是有大才哦!   刘氏见沈弘轩不说话,有些着急,“老爷——”   还没刚开口就被沈弘轩喝住了,“你闭嘴!薇姐儿的话你没听见吗?赶紧的把阮氏的嫁妆还给她。”又看着可怜巴巴的女儿一眼道:“薇姐儿不怕,谁都不能贪了你娘的东西,回头为父派个账房帮你查点你娘的嫁妆。”   “谢谢父亲,父亲真好!”沈薇的眼睛都亮了,这句谢无比真心实意。这个爹虽然有些迂腐,但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的,有些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有了他的参与,相信她很快就拿回嫁妆了。   沈薇很愉快地交出了玉佩。    ☆、第129章 气晕    沈薇告退之后,她爹沈弘轩把小册子摔到刘氏身上也跟着告退出来了。刘氏咬着牙把小册子翻开,只看了几页就扑通跪在地上抱着老太君的腿喊救命。   老太君也看了小册子,之后恨不得把这个愚蠢的侄女兼儿媳一脚踢开。   蠢!太蠢了!自己的底细都被人全摸清了她还一无所觉。再看看这小册子上的内容,她连说话的都没了。   阮氏十七家铺子的掌柜全被她给换了,连伙计都没有一个是姓软的,这意图不是明摆着吗?   这些年她以为她学乖了长进了,现在看来是抬举她了,她就是个眼皮子浅的,还是个贪心不足的,每年几万两银子的进项,连套头面都舍不得给婆婆买。   “你,你。”老太君是真心累,“行了,行了,你也别跪了,回去把银子和阮氏的嫁妆都给薇姐儿送过去。”   刘氏大惊失色,这怎么可以!这些年因为阮氏的嫁妆收益极好,她手里不缺银子,又自信能把继子继女拿捏在手心里,早就把阮氏的嫁妆当成是自己的了,也就没费心思再置办其他的产业。   现在若是把银子和嫁妆都还回去,那自己可就什么都不剩了,这是万万不行的。   “姑姑——”刘氏仰着头哀声喊道,没了银子她拿什么嫁女儿娶媳妇?没有银子她怎么裁新衣打首饰?没有银子她怎么接济娘家兄弟?没有了银子她出门作客都没有底气呀!   “你还有脸喊我!”老太君虎着脸,“谁让你眼皮子这么浅?你没见过银子?我是少你吃的还是少你穿的了?”老太君越说越气,弘轩是小儿子,侯府以后是老大的,自己向来就偏疼小儿子一些,平日里多有贴补。总觉得三房没什么进项,谁知道侄女竟贪了阮氏这么多的银子。   “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阮氏的嫁妆你掌着,花用一些也说的过去,可你,可你——”老太君真是恨铁不成钢呀!贪前头原配嫁妆是什么好名声吗?传出去还被人戳脊梁骨?有这么个母亲,哪家愿意把女儿嫁给奕哥儿?   “你求我也没有用,赶紧把阮氏的嫁妆还给薇姐儿,都还回去,你也别再打什么主意。薇姐儿可不是好相与的,她既然有本事弄这么个册子,你也糊弄不了她。弘轩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也得为雪姐儿和奕哥儿想想,这事就到此为止。若是让我发现你再弄什么妖蛾子,那就别怪我亲自管教你!”老太君怕这个蠢侄女再出什么昏招,到时惹得儿子休妻,那可就丢大脸了。   “我就是为了雪姐儿和奕哥儿呀!姑姑,雪姐儿马上就嫁去永宁侯府了,她的嫁妆可不能薄,把阮氏的嫁妆都还回去,我上哪儿弄银子给学姐儿陪嫁?还有奕哥儿,转眼就该娶媳妇,考功名了,哪一样不得花银子?”刘氏抹着眼泪哭诉。   “你,你这个蠢货!侯府还能少了雪姐儿的嫁妆?奕哥儿是府里的少爷,还能委屈了他去?你当我这个做祖母的是死的吗?”老太君更气了,什么为了雪姐儿奕哥儿,还不是为了自己的贪欲,“若那阮氏是个嫁妆薄的,是不是雪姐儿奕哥儿就不用婚嫁了?”   “姑姑!”刘氏还想再要苦求,老太君已经疲惫地闭上眼睛摆手,“不要再说了,你出去!”   刘氏当着奴才的面被老太君怒斥了一顿还没有求下来求,脸上不免挂不住,见老太君不再理她,也只好讪讪地退出去。   刘氏出去之后,老太君才慢慢睁开眼睛,长叹一口气,“儿女都是债啊!”都是些不省心的,她都一把老骨头了,还得跟着心。   秦嬷嬷一边给她按头一边劝道:“三夫人还年轻,您多教教她就好了。”   老太君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她没教吗?也得她学得会才成?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侄女就是个扶不上墙的,就是委屈了弘轩了,她好好的儿子被这个蠢妇给带累了。   她是生气,可她气的从来都不是刘氏贪图阮氏的嫁妆。那么一大笔嫁妆握在手里谁不动心?换了是她也会想法子变成自己的。有那聪明的妇人,手里头握着前头的嫁妆,还让前头的子女感恩戴德,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刘氏那个蠢的,你想要阮氏的嫁妆,你倒是把薇姐儿笼络住呀!她却好,不仅被薇姐儿拿住把柄,还捅到了台面上,自己就是想装聋作哑都不成。既然没本事,那就老老实实安守本分不要伸手。   刘氏狼狈回到院子里,沈薇已经带着顾嬷嬷梨花桃花等着她了,还有她爹派过来协助查账的紫烟,她是在外书房服侍的,识文断字,还打得一手好算盘。   “夫人回来啦!祖母和父亲都发话了,今儿夫人您就先把这十年的收益银子还给我吧。我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也不问您多要,你给我四十万两银子就行了,剩下的算是夫人辛苦的酬劳了。”沈薇直接说明来意。   四十五两银子这个数目也是沈薇深思熟虑的,当然,阮氏的嫁妆收益不止四十五两,可刘氏难道不花用吗?要多了刘氏拿不出来干脆一两银子都不愿意给,岂不麻烦?还是少要点好,刘氏拼拼凑凑能拿出来,这个要沈雪八千两银子是同样的道理。还是先把银子拿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呀。   刘氏的腿一软,差点没跌倒在地上,想发脾气又不敢,还得好言好语地商量,“薇姐儿,你看今儿天都晚了,咱明儿再说成不?”四十万两银子啊,要老命了!   沈薇本着脸,“夫人,就因为天儿不早了,您还是赶紧把银子给我吧,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早了您也可以早休息不是?还是夫人觉得不太郑重,那我让紫烟喊父亲过来。”   刘氏还有什么推脱的理由?喊住要出去的紫烟,咬牙切齿道:“不用,,去把银票拿来。”   应了一声,转身朝内室走去,不大会就捧着一个钱匣子出来了。   刘氏接过钱匣子打开,沈薇瞥见里面满满的全是银票。刘氏一张张数着,把银票全数完才堪堪凑了三十八万两。刘氏摩挲着银票,怎么也舍不得给出去,这可是她全部的家底。   沈薇也不催促,神清气爽地坐在一边喝着茶,悠闲地欣赏着刘氏肉疼的表情。   肉疼了吧?舍不得了吧?这才到哪呢,你剜心挖肺的还在后头呢。   “薇姐儿,这里是三十八万两,还差两万两我过些日子再补给你。”刘氏咬着牙把钱匣子递给沈薇,钱匣子是递出去了,手却怎么也不愿意松开。好在沈薇还有些力气,稍用了些巧劲就把钱匣子接过去了。   沈薇把钱匣子递给梨花,“梨花,你眼神好,快数数,别夫人给多了。”   一句话让刘氏千疮百孔的心又添伤痕。   梨花也不胆怯,接过钱匣子就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那认真劲儿刺激的刘氏眼都红了。   “,没错,是三十八万两。”梨花轻声汇报。   沈薇点点头,让紫烟给写了一张收条,递给刘氏道:“多谢夫人了,您早些歇着,我就不打扰您了。哦对了,明儿一早咱们开库房,照着嫁妆单子查点我娘亲的嫁妆。夫人也不用担心会起迟了,我会准时来喊夫人的。”   说罢,沈薇就带着人离开了,她的脚刚一迈出去,屋里的刘氏就晕倒了,一群丫鬟手忙脚乱地涌上前,“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沈薇的嘴角不着痕迹地翘了翘。   啦啦啦,啦啦啦,有钱啦,有钱啦!沈薇洗澡的时候真想高歌一曲。这银子虽然是属于她的,但在沈薇心里这就跟天上掉的一样,比自己辛苦赚来的还要高兴。   于是,沈薇一高兴,风华院所有的下人都跟着受益。沈薇小手一挥,这个月每人多发五两银子的奖金,外加两身衣裳。   这下风华院可沸腾了,五两银子呀!粗使丫鬟才三百文的月利,这五两银子都快抵得上两年的月利了,这么大一笔意外之财,谁能不高兴?大家都无比庆幸跟了个大方宽厚的主子!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桃枝,她是大丫鳜沈薇额外又加了五两赏银和两块布,当她带着赏赐回到家里时,她娘都震惊地不敢相信,“四真的赏了这么多?”天爷啊,十两银子啊!自从小闺女落生,她手里连一两银子都没存过。   桃枝把银子塞进她娘手里,“娘拿着,给妹妹请个好点的大夫,她也不小了,这么拖下去可不成,你不要担心银子,我们好着呢,我好生当差,争取多得赏赐。”顿了顿又道:“身边的柳大夫医术可好了,我瞅个空求求,看能能请柳大夫来给妹妹瞧瞧。”自从见识了柳大夫的医术,桃枝就打上了这个主意,所以她当差越发用心了。   桃枝娘擦了擦眼泪,爱怜的拉着闺女的手,吩咐道:“丫头呀,四是个好主子,你可要好生服侍了,咱们家——哎,就是苦了我的闺女了。”   桃枝听了娘的话,不住的点头。她心里想: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再苦再累她都不怕。   当晚,沈薇睡了一个好觉,睡梦中都在数银子呢。   ------题外话------   感谢沈惠红和135**0538的评价票,感谢开心芝兰的1朵鲜花,yixiang2007的一朵鲜花,紫色酸葡萄的9朵鲜花,忆浓的2朵鲜花,谢谢妞儿们!   好奇怪,今天掉了11个收藏,也不知是咋了。    ☆、第130章 气急攻心    一早,沈薇就精神抖擞朝刘氏院子走去。   梨花脸上有些担忧,“,夫人能起得来吗?”昨天她们走后夫人就晕倒了,听说半夜还叫了大夫。夫人病了她倒不怕,就怕夫人以此为名拖延交付嫁妆,虽说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但夜长多梦不是?   沈薇胸有成竹,“放心,咱们夫人一定起得来。”就是起不来她也有法子让她起来,想着拖延,门都没有!   进了刘氏的院子,老远就迎上来行礼,面有难色地道:“四,夫人昨晚就病了,现在还没起身呢,您看查点先夫人嫁妆的事能不能缓几天?”   “什么?夫人病得起不了身了?你怎么不早说?”沈薇一幅吃惊不已的样子,抬脚就朝内室赚边走边道:“请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我得进去看看,夫人病了怎么说我也侍疾。”   阻拦的话都还没来及说出口,沈薇就已经进了内室。懊恼地一跺脚,也只好跟在后面进去了。   沈薇冲进内室,只见刘氏有气无力地躺在,脸色不怎么好看,“夫人,我来看您了,昨儿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病了?您哪里不舒服?是胸口疼还是头疼呀?”沈薇关切地说道,一双锐利的眼睛盯在她脸上,“雪姐儿呢?您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她怎么不在?太不懂事了,你们这些伺候的丫鬟也是的,主子都病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往外递个消息,还不快去请五过来侍疾,顺便把三和八也请过来。”   刘氏本来见沈薇闯进来就不高兴,现在听她这般说话,脸上就更不好看了,忙勉强动了动身子,道:“不用,我没什么事,就是胸口有些闷,躺会就好了。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是我不要惊动你们的。”刘氏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还得装作慈爱贤惠。   “就是得劳烦薇姐儿等两天,等我的病好了咱们再去库房差点嫁妆如何?”这才是刘氏的目的。她直视着沈薇,心想:你答应便罢,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逼病嫡母的消息传出去。   沈薇心里差点没乐出来,什么病得起不了身了?当她没看出她脸上的憔悴是胭脂抹出来的?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找死呀!   沈薇的眼睛眨了眨,道:“咳,这查点嫁妆的事哪需要您亲自去呀?您只管养病,随便指个身边的丫鬟就行。这事早做早了,过两天等您病好了又该持雪姐儿的婚事了,我这么点小事不劳您亲自出马!”   刘氏一听差点没再次晕过去,她算是知道了,这个小贱人是铁了心不放过她。而且她哪里放心让个丫鬟过去?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薇姐儿稍等一会,我这就起身随你去库房。”   沈薇赶忙假模假式地关心,“夫人您还是躺着吧,若是病情加重,我的罪过就大了,还是派个丫鬟去吧。”   “不用,我撑得住。”刘氏咬牙道,又被沈薇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气着了。她挣扎着就要起身,红香快步上前扶住她,“夫人,万万不可,您还病着呢,四会理解您的。”说着还不忘转头眼巴巴地对着沈薇哀求,那样子沈薇觉得自己好似逼良为娼的恶棍。   沈薇摸了摸鼻子愉快地附和:“对呀,对呀,夫人您还是好生养病吧,我不急的,大不了就是慢点,您身边的红香都是极稳妥的人儿,定能很好的协助我查点嫁妆的。”   刘氏这下没法了,迁怒道:“还不快伺候我穿衣,误了薇姐儿的事你们担当得起?”   沈薇这孝顺的姑娘立刻上前表现道:“来来来,我来伺候夫人穿衣。”左右瞅了瞅,伸手就把衣架上挂着的昨天穿过的衣裳拿了过来,殷勤地就要往刘氏身上套。   刘氏只觉得眼前一黑,用力掐了掐手掌心才没晕过去,“薇姐儿的孝心我心领了,有丫鬟在呢,你出去等着吧。”   “真不需要我服侍吗?我跟着搭把手还能快些呀!”沈薇关切地询问。   “不用,红香都是做惯了的,很快就好的。”刘氏黑着脸说道。她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小贱人在她眼前晃,再不把她打发出去她没病也会变成有病。   沈薇再三确认,终于依依不舍地出去了。她也知道不能再继续刺激刘氏了,不然今儿可真干不成活儿了。不过如果刘氏打着拖延的主意的话,她不介意再进去服侍她一下的。   好在刘氏是真的怕了沈薇,没多大会就从内室出来了,“走吧。”   沈薇从善如流地站起身跟着刘氏往外赚刘氏没提早饭的事,沈薇自然就善解人意地跟着忘记喽,反正她是吃得饱饱的过来的。   库房很大,有五间房屋那么大,阮氏去世后,她的嫁妆都堆放在这里。   拿着钥匙开了库房的门,沈薇朝里面瞅了瞅,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扑面而来,沈薇的眉头蹙了蹙,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邢婆子,看样子管理库房的人不大给力呀!   “薇姐儿,你想怎么查?”刘氏率先开口。   “自然是对着嫁妆单子查喽,梨花荷花水仙桃枝,去查点吧,眼睛睁大了,可别出了岔子。顾嬷嬷你跟着看着,你是我娘亲身边的老人,这几个丫头哪里弄不明白的还得你分说分说,紫烟姑娘就跟着顾嬷嬷一道吧。”沈薇吩咐道,又扭头对刘氏说:“夫人也使四个丫鬟跟着梨花她们一道查吧。”   刘氏虽不满意却也没办法,只好把四个红点了出去,自己不放心,也跟着进了库房。   沈薇没有进去,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朝四处看了看,见树底下落满了树叶,墙根下也长了许多杂草,看样子没有人把这里当一回事。   “,您坐。”桃花搬来躺椅放在大树底下。沈薇坐下来翘着腿,手里捧着茶花递过来的香茶,好不惬意。   “您咋不进去看看?”茶花不解地问。夫人都进去了,怎么反倒坐在外头,岂不是被夫人占了便宜?   茶花皱着小脸,那心思全在脸上,沈薇觉得很好笑。   “有顾嬷嬷和你梨花姐姐她们在呢,放心吧,你家吃不了亏。”沈薇笑着对茶花说,这小丫头也算是她一手养大,对她特别依恋。   在风华院沈薇就给梨花四个人分好任务了,四个人分类去查,有查绸缎布匹的,有查首饰头面珠宝的,有查家具摆件的,还有查药材杂物的。这样分类查可就快多了,没看到刚才刘氏的脸拉多长吗?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她想拖着呢,沈薇就偏不让她如愿。   刘氏也是个傻的,拖着就能变成她的了?还自己跟进库房,再看也都不是她的,库房里的气味可不好闻,尤其是疏于打理的库房。   大热的天,库房里的人挥汗如雨,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沈薇坐在大树下,喝着消暑凉茶,有丫鬟捶腿打扇,舒服得都快要睡着了。   阮氏的嫁妆是多,但梨花几人能干呀,不过一上午就差点清楚了。一行人鱼贯而出,沈薇看到刘氏头发都粘在脸上,差点没笑出来。   梨花几人都把各自查点结果递给沈薇,早有小丫鬟给她们送上消暑凉茶,至于四个红自然是没有的了,又不是她的丫鳜她才不心呢。   沈薇翻看起来,查点的结果和嫁妆单子上的记录都有出入,这是正常的,毕竟阮氏也在忠武侯府生活了五年,自然要花用一些。沈薇结合顾嬷嬷之前和她说的,再来看查点的结果,只少了些布料药材和摆件头面,刘氏拿的还真不多。   其实沈薇哪里知道刘氏心里的后悔的,刘氏哪里是不想贪,她是早就把这库房里的东西当成是自己的了。阮氏的嫁妆都是好东西,她哪里舍得拿出来送人?她早就打算好了,这些东西她留着给雪姐儿当嫁妆,留着给奕哥儿娶媳妇当聘礼。所以除了往娘家送了两根百年人参外,平时的走时她都没有舍得动过库房里的东西。   若早知道有今天,她怎么也得把这库房里的东西倒腾一半出去。现在刘氏的肠子都悔青了。   沈薇抬起头,装作才看到刘氏的样子,对着身边的丫鬟怒斥道:“一个个的,都是死眼珠子,没看到夫人站在这?不知道给搬个凳子道杯茶?要你们何用?白养活着你们了!”   沈薇怒气冲冲,然后对着刘氏赔笑道:“这些丫头都是乡下带回来的,没什么眼力劲,比不得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周到会伺候人,夫人您就多担待一二吧。”顿了一下又道:“夫人您刚才也跟着了,我娘的嫁妆少了些布匹药材头面和摆件,我在夫人和雪姐儿屋子里也看到了一些摆件,还有前些日子您戴的那套红宝石头面也是我娘嫁妆里的吧。布料和药材我就不追究了,就当是我孝敬给您的了。摆件和头面也不是不能给您,这样吧,雪姐儿那里就算是我给她的添妆了。您这里有几样是我娘亲的心爱之物,既然您也喜欢,那我就不往回要了,您补我一万两银子得了。成吗?”都上了刘氏的头,进了刘氏的屋子,沈薇还嫌脏呢。   沈薇当着一大群下人的面点出刘氏贪了阮氏的嫁妆,刘氏的脸万紫千红,那叫一个难看呀!除了点头她还能干吗?   “那好,您也同意,来,在这里签个字,回头我也好跟父亲交代。”沈薇继续道。   刘氏握着笔的手直发抖,好半天才歪歪扭扭落下几个字!小贱人,欺人太甚!她从来没有这么屈辱过,小贱人,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薇收起嫁妆单子,手一拍,扬声喊道:“来人,搬东西。”   随着她的话音,门口呼啦啦涌进来一大群小厮,打头的正是欧阳奈,后面跟着的全是清一色的壮小伙,手里拿着绳子扁担什么的。   “薇姐儿,你要干什么?”走到门口的刘氏大惊失色。   沈薇慢慢站起身,笑得天真无邪:“搬嫁妆呀!”   “搬嫁妆?搬到哪里去?”刘氏的声音十分尖利,“东西在库房里放得好好的,你想搬到哪里去?莫不是要搬出府?”这可不行,她刚才之所以没有和沈薇多攀扯,就是想着库房的钥匙还在她手里,等晚上了,她使人偷偷地转移些东西,反正都查点过了,再丢东西也不干她的事了。   沈薇眨着眼睛,十分无辜的样子,“这是我娘亲的嫁妆,自然要搬到我的院子里去,风华院里这儿还老远,若是丢了东西怎么办?我不放心啊!”   手一挥,小厮们鱼贯进了库房,然后又抬着东西鱼贯而出。   刘氏也不知沈薇是从哪里找的小厮,一个个力气贼大,来来回回几趟就把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刘氏的心呀嚯嚯地疼,没有了,没有了,她的东西都没有了。两眼一翻就倒在了丫鬟的身上。   沈薇听到门口丫鬟们的惊呼,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又晕倒了?太没新意了吧!她眼珠一转,大声道:“夫人呀,您可要好好的啊,明儿别忘了给我铺子庄子的地契和账册。”   本就全身无力的刘氏闻言,气急攻心,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彻底陷入了黑暗。   沈薇听到动静,耸了耸肩,她也没做什么呀!而她身边的丫鬟则捂着嘴巴偷笑,像一只只可爱的小松鼠。   ------题外话------   谢谢qquser6671659和伍武舞两妞的1朵花花,简简单单00123的5朵花花,xxz7534的188币打赏,谢谢你们!    ☆、第131章 你咋不上天呢?    刘氏病了,不同于之前的装病,她是真的病了。沈薇请安的时候进内室看了一眼,那脸色苍白苍白的,连她要侍疾都只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薇关心了刘氏一番就出来了,真把她气死了还挺麻烦的,气死了刘氏谁和她交割铺子?对于沈雪的怒视她就当没看见,这太没杀伤力了。   一回到风华院梨花就递过来一封信,沈薇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撇了一下,“这又是谁送过来的?”   梨花的嘴角也撇了一下,“外院的一个粗使丫鬟。”   “烧了吧。”沈薇看都没看直接又扔给了梨花。   梨花愕然,“您不看看啦?”她捏着被扔回来的信十分迟疑。   沈薇摆摆手,“有什么好看的,他现在和我可没关系,还是少牵扯的好。”信是卫瑾瑜送过来的,这才几天功夫都送三封了。你别说他可真行,每次都能外院的粗使丫鬟婆子送进来,看吧,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也是要看脸的呀。   信的内容除了诉说他的无奈就是想要约她见一面,做都做了还解释什么,解释就是掩饰。都已经解除婚约了还见什么见?吃饱了撑的?沈薇看过就把信烧了,她觉得她的态度很清楚了,可卫瑾瑜还是三番两次的给她送信。   “也许卫世子有什么苦衷呢?要不,就见他一面吧。”梨花劝着,实在是桃枝回来后把永宁侯世子形容得太好,梨花为抱亏,总觉得永宁侯世子是个好夫婿。   沈薇眼睛一翻,“见什么见,赶紧烧了!看着就碍眼。”见梨花叹了一口气去执行命令了,她才露出个笑脸,对梨花说:“不是你家我绝情,实在是这个卫瑾瑜是个拎不清的。梨花你想,我和他都解除婚约了,再私下见面,若是被别人看见了,这不是影响我的名声吗?再说了,就是没被别人发现,他和沈雪的庚帖都交换过了,无法更改了,我去见他有何用?”当她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呢?   梨花一想也是,卫世子这做法的确不大妥当。她又叹了一口气,很为自家着急,京中的大都是从十二三岁就开始相看人家,十五六岁正好出嫁。现在都十五了,没了永宁侯府这桩婚事哪里再找这么合适的?   不仅梨花愁,风华院上上下下就没有不愁的,哦,有两个不愁的,一个是桃花,另一个就是沈薇自己。她不仅不愁,还松了一口气呢。   连着三回都不理睬,沈薇以为卫瑾瑜该知趣了吧。谁知下午梨花又递过来一封信,还是一样的字迹。   沈薇怒了,这还没完没了了是吧?沈薇三两下就拆开了信,快速扫了几眼,然后把信往袖子里一塞,吩咐道:“喊桃花过来,让欧阳奈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您只带桃花能行吗?奴婢也跟着去吧!”梨花不放心追了出来。   沈薇边往外走边道:“不用,你们全都留在家看院子,我不在时谁都不要放进来,就说我休息了,谁都不许打扰。”   风华院已经扩建完毕,新的风华院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有内院有外院,苏先生等人都搬到了风华院的外院,只要关上门是一个府中府。风华院也开有角门,从这边出府谁都察觉不到。   卫瑾瑜约她的地点是在城外的竹林,沈薇到了地点一看,嘴角抽了抽。这地方很偏僻,寻常没有人到这里来,还真是个私会的好地方。   “卫世子,你约我来这里,到底有何指教?”沈薇率先开口,出来的时候她是真的生气,可现在她一点也不生气了,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   “阿薇,你来了。”卫瑾瑜看到沈薇眼睛不由一亮。   沈薇瞪了他一眼,阿薇?什么人这是?她和他很熟吗?虽是第二次见面,可上一次就只看了一眼吧。   “卫世子请自重,请喊我沈四。”沈薇义正辞严地指出,眸光一转又道:“或者你也可以提前喊我一声四姐姐,毕竟你是我五妹妹的未婚夫。”她的嘴角浮上嘲讽的笑。   卫瑾瑜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依旧态度温润地道:“好,在下便唤你四吧。四接到在下的信了吗?”光是往忠武侯府送信他就费了老大劲了,他每天都来竹林等待,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还以为沈薇没有收到信呢。   不提信还好,一提信沈薇的火气就想往上冒。“卫世子,咱俩的婚约已经解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三番五次地给我送信是什么意思?我试问没得罪你吧,你为什么非要毁我名声?”沈薇沉声质问。   卫瑾瑜有些慌张,着急地上前走了两步,急切说道:“四别生气,你听在下解释。不是在下要退婚的,实在都是家母的意思啊!”   “有区别吗?不别管是谁的意思,反正婚都退过了,你和五妹妹的庚帖都换了,你就不要纠缠我了。”沈薇一点都不想纠缠这个问题。   “是,是在下对不起四,在下实是心悦四的,退婚也是迫不得已,是家母说在下坏了五的闺誉,在下是男子,必须要负起责任。”卫瑾瑜急急解释,一脸急切地望着沈薇,就巴望着沈薇能相信她。   心悦我还会收沈雪的帕子?果然男人的嘴是不能相信,沈薇是一点也不相信卫瑾瑜的话。之前看这棵小树挺顺眼的呀,现在怎么越看越面目可憎呢?   “卫世子,我一点都没有怪你!”沈薇道。不相干的人怪什么?浪费感情!   卫瑾瑜闻言大松了一口气,欣慰说道:“我就说四是个通情达理的。”   沈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有没有脑子啊,听说读书不错,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卫世子没听明白吗?我是说你退了我的婚事和五妹妹订下婚事,我一点意见都没有,现在你可听清楚了?听清楚了以后就不要给我写什么信,你这样是在毁我的闺誉。”沈薇直截了当地说。   卫瑾瑜大惊失色,上前就要拉住沈薇,被桃花一把推开了,“你谁?走开!不许欺负我家。”   桃花的力气很大,卫瑾瑜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身形有些狼狈。他的脸色不好看起来,看到推他的是个十岁左右的瘦小丫头,也不好生气。   沈薇心中暗乐,嘴上说着桃花不可放肆,心里可是给桃花点了一百个赞呢。   卫瑾瑜见沈薇转身要赚喊道:“四,在下心悦你呀!”   沈薇转头,双眉上挑,“那有如何?”婚都退了,心悦有个屁用,当吃当穿?   “四,在下会娶你的,等娶了五跟过门,在下会娶你进门的,定不辜负你的一片情意。”卫瑾瑜见沈薇不信,有些着急了。   “娶我做妾吗?我们忠武侯府的不会做妾的。”沈薇的眸子里闪过凛冽。   卫瑾瑜还以为沈薇答应了呢,顿时大喜,连忙道:“不是妾,是平妻。”   “平妻!”沈薇笑了,她缓缓转过身,好看的凤眸里全是碎冰,“卫瑾瑜,你的脸怎么这么大呢?娶了忠武侯府一位还不够还想娶两位?你当我们忠武侯府的是街上的大白菜任你挑选?你以为你是谁?人家夸你两句就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回去问问你爹永宁侯,懂不懂谦虚怎么写?至于你娘就不用问了,那就是个无知蠢妇!”   卫瑾瑜脸色大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薇说不出话来,“你,你这个——”   沈薇哼了一声,轻蔑地看着他道:“我怎么了?我说的是事实呀!于我而言,你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怎么,我说错了吗?还想娶我做平妻,你咋不上天呢?你咋不和太阳肩并肩呢?我沈薇就是嫁个种田的也比你强一万倍。卫瑾瑜,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不要再招惹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沈薇的声音冰冷而凛冽,卫瑾瑜不由打了个寒噤,脸色十分难看。沈薇见状又哼了一声,“卫瑾瑜,我祝你和五妹妹一辈子相亲相爱。”把袖子里的信扔在他身上,转身走了。   渣男,这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渣男!还想娶她做平妻,他脑回路咋就这么奇怪呢?也不知道他哪里来得底气?沈薇十分后悔来这一趟,她就不该来,她就该让欧阳奈带着桃花把他打一顿,打他个半死,看他还有这些龌龊心思不?   留在原地的卫瑾瑜也在咬牙切齿,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泼妇!”他恨恨地骂道,不由庆幸婚事换了人,若是把这个泼妇娶回府,那府里还不永无安宁?还是温柔有才的沈五好啊!   这样想着,卫瑾瑜也离开了竹林。   殊不知这场好戏落入了路人的耳中,在竹林的另一侧还站着两个人呢,赫然是晋王府的大公子徐佑和小厮江白。   他们真的只是路人,打这里路过,被迫听了这么一场好戏。   江白满脸震惊,“公子,这沈家四可真是个厉害的。”私会外男不说,还把外男骂个狗血淋头。不过想想她的骂词,可真痛快呀!   人人都夸永宁侯世子有才华,他偏就看不上这样的弱书生,在他眼里,永宁侯世子比他家公子差得远了。真该让满京城的闺秀都来看看永宁侯世子狼狈的嘴脸。   徐佑扫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想想刚才那个少女的所为,徐佑的嘴角轻轻上翘,这是个大胆而又鲜活的姑娘呀!和京中的闺秀都不一样。   退婚了也好,卫瑾瑜配不上她!   ------题外话------   谢谢红尘一笑2和伍武舞的评价票,谢谢136**9544的1朵花花和红尘一笑2的5朵花花。   女儿她爹问女儿:闺女,你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女儿:我妈妈是做写书的,还是做看手机的,还看电脑   她爹继续问:那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   女儿:爸爸是榨果汁的(她爹常给她榨果汁喝)    ☆、第132章 又折兵    一晃又是两天过去了,刘氏依然病着,沈薇也不催促,就好像之前那番话没有说过一样,其实私底下却加紧了部署。   刘氏靠在床头在的服侍下用了汤药,苦涩的味道在空腔里蔓延开来,端过清水给她漱了口,又捻了颗蜜饯放到她嘴里,刘氏方觉得好了些。   红香掀开门帘进来,轻声回禀:“夫人,她来了。”   刘氏闭着眼睛轻轻点了下头,红香便又转身出去了,不大会功夫就领了一个丫鬟进来,此人居然是风华院四沈薇的大丫鬟桃枝。   桃枝微垂着头规规矩矩行礼,“奴婢桃枝给夫人请安。”   好半天刘氏漫不经心的声音才响起,“起来吧。”桃枝心里便敲起了鼓,不知道夫人喊她过来所为何事。   “桃枝,你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啊?”刘氏问道。   桃枝打起十二分精神恭敬回答:“托夫人的福,奴婢家里一切都好。奴婢妹妹的病也有了起色。”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奴婢是夫人院子里出去的,四看在夫人的面子上让奴婢做了大丫鳜四手面大,常有赏赐,奴婢这才有了银钱补贴家里,奴婢心里记着夫人的恩德。”   刘氏嗯了一声,对桃枝的识趣感到满意,“这都是你应得的,只要你好生办事,不仅四,就是夫人我也会赏你的。”   她对着使了个眼色,立刻从手腕上退下一只半指宽的金镯子送到桃枝手里,“好妹妹,快收着,这是夫人赏你的。”   “这,这,夫人,这——”桃枝好似受了极大的惊吓,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了刘氏。   刘氏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缓声道:“拿着吧,只要你忠心办事,夫人我亏待不了你。反之,骸”刘氏锐利的目光狠狠瞪着桃枝,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桃枝心中一凛,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是,奴婢谨记夫人教诲,一定忠心做事。”却没有说忠心为谁做事。   刘氏哪会想到下头的奴才会跟她打这样的马虎眼,她点了点头又问:“这两天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桃枝心想:来了,她就说嘛,夫人都好长时间没有召见她了,现在喊她过来定是要询问的事情。   桃枝仔细回想了一下,才道:“四还是往常一样,不是看书就是做做针犀除了偶尔去看看五少爷,连院子都很少出去。”言下之意就是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哦,是吗?我怎么听说四前儿出府了?”刘氏拖长了声音似笑非笑地道。   桃枝闻言心头又是一凛,脸上却神色茫然,“出府?没有啊!前天四一直在屋里作画来着。不过当时是梨花姐姐在里头伺候,奴婢是后去的,四面上对奴婢还好,可贴身的事情却从不让奴婢沾手,梨花和荷花几人也都防着奴婢。”桃枝的声音越来越低,还一脸的愧疚,“是奴婢没用,辜负了夫人的栽培。”   刘氏见桃枝的表情不像作伪,也知道桃枝说的是实情,换了是她,也不会信任桃枝的。只是她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便迁怒道:“你也太不中用了,都去多久了还得不到四倚重,连些乡下来的丫头都争不过,还有什么用!”   桃枝的表情越加愧疚,头垂得低低的,“夫人息怒,夫人息怒,都是奴婢没用,可是奴婢对夫人的心天地可鉴啊!”桃枝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刘氏便更烦躁了,其实只是个外院的小厮说在外头看到个人特别像四,她也拿不准这消息是真是假,就想着把桃枝叫过来问问。没问出来不说,桃枝还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可此时她偏又不能发作。   刘氏深吸一口气,道:“起来吧,夫人我又没有怪你。我也知道你的不易,快起来把脸擦擦,别回去了被人发现端默以后仔细瞧着,四有什么举动立刻过来回报,好处少不了你的。”桃枝这丫头还得笼络着,不然她对风华院就真的一抹黑了。   桃枝赶忙爬起来,擦了擦,谢恩,“奴婢遵命,奴婢一定会好生为夫人办差的。”反正好听的话又不用花银子,不说才是傻子呢。   桃枝千恩万谢出去了,回到风华院就把话全倒了出来,她可一点都不傻,别说她一开始就是一心跟着的,即便不是,后面的情形还不够她看出跟着谁更有前途吗?   沈薇沉吟了一下,指了指那只金镯子道:“既然是夫人赏你的,那你就拿着吧。”又安抚她道:“你做得很好,你妹妹不是病着吗?一会我让柳大夫去给她瞧瞧。”   桃枝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跪在地上哽咽着磕头,“奴婢谢谢!”她还想着找个机会求求呢,没想到心里都知道,哪个奴才不愿意跟着这样的主子呢。   桃枝出去后,沈薇在想她说的话。看来以后再出府要更加小心谨慎些才行,这一回是刘氏拿不住,若是被她抓住把柄就又是一场官司。不过既然刘氏都有精力盯她的梢,那是不是铺子庄子该算算啦?   沈薇还没来及找刘氏算账,一睁开眼睛就听到梨花在她耳边说昨夜东大街上的绸缎铺子起火了。她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坐了起来,“是锦绣庄?”那是她娘陪嫁铺子里最赚钱的一间。   梨花点头,“就是那一家,听说是昨夜子时起的火,把库房全烧了。”   沈薇顿时呆不住了,下了床就要往外赚被梨花拉住了,“,您还没穿衣裳呢,您别急,欧阳师傅在外头候着呢,什么情况您一问便知。”   沈薇这才顿住脚步,眉头仍蹙得紧紧的。锦绣庄地段极好,每个月都能挣上五六百两银子,一年就是五六千两银子呀!现在是夏天,天干物燥,伙计应该更加谨慎小心才是,怎么就起火了?库房全烧了,烧的可都是银子呀!都是属于她的银子呀!她能不着急吗?   沈薇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匆匆出来了,欧阳奈坐在外厅正喝茶,看到沈薇出来就站了起来,“。”   沈薇摆摆手,“坐,说说是怎么个情况。”   欧阳奈看出的着急,忙道:“放心,没出什么乱子。咱们的人盯着那里呢,火一起就把那几个纵火的给逮着了,知道库房是空的才任由火烧起来的。”   “这就好,这就好。”沈薇拍着,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这大夏天的,锦绣庄的库房都烧完了,能不波及到左邻右舍吗?要是那样,牵涉可就大了。   “哦?库房是空的?怎么回事?”沈薇反应过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听了欧阳奈的解说沈薇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如她想的那样,还真是刘氏弄鬼。她使人把库房里的存货全都转移出去,又指使伙计纵火烧了库房,这样就算铺子还回去了也不过是个空壳子,她还能白得上万两银子的存货。你说刘氏是精明呢还是蠢呢?   “,纵火的有两人,都是锦绣庄的伙计,现在绑着扔别院的柴房里了,要见他们吗?这是他们的供词。”欧阳奈递过两张宣纸,又道:“存货现在也在咱们手里。”昨夜张雄和钱豹带人摸到放存货的地方,敲晕了看守的伙计,把存货一股脑都拉回来了。   沈薇接过去看了看,摆摆手道:“人我就不见了,先关着吧,别饿死就行,有这两份供词就足够了。”沈薇抖着这两张宣纸,心情特别好,“梨花,赶紧摆饭,一会还要去给夫人请安呢。”   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赚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刘氏阿刘氏,本正愁怎么拿回铺子和庄子呢,你这就上赶着把把柄递过来了,真是谢谢了嗷!   此时刘氏正焦头烂额呢,“你说什么?那两个伙计不见了?存货也不见了?你,你,你是干什么吃的?”   下头站着的锦绣庄大掌柜张兴一脑门子都是汗,“奴才也不知啊,夫人现在怎么办?您快拿个章程吧。”   昨夜有伙计匆匆来报说存货被偷了,他还不信,到放存货的院子一看,库房的门敞开着,里头空空如也,看守库房的几个伙计全都倒在地上,弄醒了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啥也不知道。   他又急又怕,可都已经半夜,也没法进府。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又接到消息说昨夜安排纵火的那两个小子不见了踪影。   “章程,章程,什么事都要夫人我心要你们还有何用?”刘氏觉得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觉得自己是不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怎么啥事都不顺呢。   “不行就报官吧,一会你拿老爷的帖子去衙门走一趟,务必要寻回货物。”刘氏皱着眉头道。   张兴却面有难色,“夫人,这,这恐怕不大合适吧?”他做的事情自个心里有数,这哪能报官呀?   “怎么不合适?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偷忠武侯府的货。”刘氏面色一厉。   正说着呢就听到外头传来喧哗声,“四您不能进去,夫人歇息呢,吩咐谁都不许打扰。四您不要为难奴婢。”   沈薇压根就不理会,跟在她身边的桃花伸手一拨就把路清出来了,沈薇抬步就闯了进去。   刘氏看到闯进来的继女,脸都气黑了,喝道:“薇姐儿你要干什么?”   ------题外话------   谢谢轻风御柳的评价票。   和和明天(7月28日)就上架了,感谢妞儿们的一路支持,希望上架后大家能一如既往地支持和和。上架后每天会更新六七千字,偶尔会多更,偶尔也可能会少更,尽量不断更不让大家失望。和和的时速真的不浮和和就不单写上架公告了,在这里说说吧。明日首订,希望妞儿们都来捧个场,第一名奖励币币188个,第二名100个,第三至第五名各88个币币,不多,全当乐呵一下了。虽然一把年纪了,但对于明天的首订还是很忐忑紧张啊!呵呵——    ☆、第133章 波澜又起(上架求首订)    “呦,夫人忙着呢!”沈薇笑语嫣然打着招呼,对刘氏的黑脸熟视无睹,径直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刘氏身旁,侧头吩咐,“红袖,小姐我口渴了,去倒杯茶来。”   刘氏气得浑身哆嗦,“薇姐儿,你还有没有规矩?”这个小贱人居然敢闯她的屋子,一点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沈薇见红袖不懂,眉扬了扬,笑笑道:“怎么,本小姐使唤不起你?难不成你这个奴婢比我这个小姐还要珍贵。”这才把头转向刘氏,“夫人说我没有规矩?奴婢都不听主子的话,这就是夫人的规矩?”   红袖面带满色地望向刘氏,刘氏恨恨道:“去给四小姐倒杯茶来。”红袖赶忙往外奔去。   沈薇抿了一口茶,像才发现似的,“呦,这不是张掌柜吗?这一大早的不在锦绣庄坐镇,跑夫人这来做什么?哦对了夫人,欧阳师傅昨夜散步逮着两个鬼鬼祟祟的纵火小子,一审,可不得了哦,喏,供词在这,夫人您看看。”沈薇直接就把供词拍在了刘氏怀里。   刘氏听着沈薇的话就已经心惊肉跳,再看到供词,就更是面如土色,捏着那两张纸就如捏着烧红的木棍似的,“薇姐儿,误会,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定是那个奸人想要离间我们母女使出的毒计,薇姐儿可千万不要相信啊。”   心里却暗暗叫苦,还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没想到这个小贱人是早有准备。什么昨夜散步,散步能散到东大街上去?张兴也是个没用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刘氏虽然叫苦,却也不十分慌张,抓到了把柄又如何?她真敢把人送到衙门去?侯府的脸面不要啦?老太君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沈薇哪会不知道刘氏的心思,她嗤笑一声道:“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事到底是谁做的,你知我知张掌柜也知,并不是您否认就不是您做的。是,为了府里的脸面,为着我父亲的脸面,甚至为着夫人您的脸面,我是不会把人和供词交到衙门。”沈薇坦然看着刘氏。   刘氏的一口气还没来及松下,就听沈薇又说道:“虽然我不会把人和供词送到官府,但我会送到父亲和老太君那里。夫人您算算凭您的错会受什么惩罚?跪祠堂?禁足?送小佛堂?我觉得吧,依父亲的脾气,您会被送佛堂礼佛,有我在,您一时半会也别想出来。有这样一个被罚礼佛的母亲,雪姐儿和奕哥儿还能婚嫁吗?哦对了,雪姐儿的婚事已经订下来了,可夫人您就能确定永宁侯府不会再次退婚?就是她勉强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沈薇说得云淡风轻,可刘氏却听得瞳孔紧缩,是的,沈薇说的正是她所害怕的,雪姐儿和奕哥儿正是她的软肋。   “说罢,你到底想怎样?”刘氏哑着嗓子问道,满盘皆输,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呀!   沈薇轻笑一声,“我要的是什么夫人不是很清楚吗?”表情一转,冷然道:“现在,立刻,马上,把我娘亲陪嫁铺子和庄子的地契和所有账册送过来,所有的大掌柜和庄头全部撤出来。这事张掌柜你去办,小姐我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误了事别怪我翻脸无情。梨花,去通知苏先生和郭旭,让他们和张掌柜一块去。苏先生盯着账册,郭旭带着咱们的人随时补缺。”沈薇有条不紊地下着命令。   “夫人啊,还得多谢您,我正愁着沈家庄的那些后生怎么安排差事呢,您可算帮了我的大忙了。”沈薇继续落井下石。“夫人,我知道您不待见我,您再忍忍,我呀再唠叨您两个时辰,只要地契和账册送来了,我一准不在这碍您的眼。”   刘氏嘴上说着不会,心里恨不得把沈薇的脸抓花。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沈薇悠闲自在,刘氏却是坐立不安。不过是两个时辰,却长得像两年。   “小姐,账册全都送到风华院了,十七间铺子的大掌柜全都到位,郭师傅正带人往庄子上赶。”水仙进来回禀。   沈薇徐徐点头,懒洋洋地坐着身子,手一伸,“夫人,地契。”   刘氏巴不得把这个瘟神送走,忙不迭地把地契递了过来。沈薇翻了翻,见没有差错,把那两份供词撕得粉碎随手塞进了茶水里,“走吧,别打扰夫人休息了。”   走了两步沈薇又折回来,抬脚往凳子上彪悍一放,笑道:“夫人,今后不要再招惹我了,您不是我的对手,下一次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您就算搬出佛祖来也别想我会放过您!哦还有,我虽不追究您使人纵火的事,可铺子里的货您得赔给我,就一万两银子吧,加上之前的,您还欠我四万两银子呢,我等着你哦!”   沈薇明明巧笑嫣然,刘氏却觉得毛骨悚然,深深地打了个寒噤,直愣愣地看着沈薇带着人大摇大摆地离开。等她离开后,那张被踩过的凳子哗啦一声四散开来!   刘氏又病了,大夫说她是什么郁结于心,沈薇觉得她是吓得。现在她连请安也不去了,反正都相看两厌,她不去刘氏恐怕还松口气呢。   嫁妆全都拿回来了,沈薇现在没啥心思,就窝在风华院看账册。前几年的她根本就没打算看,反正都要过四十万两银子了。   沈薇看的是今年的账册。刘氏虽人品不行,但找的掌柜和庄头还不错,不管赚多赚少,居然没有赔本的。   刘氏躺在床上还念念不忘那四万两银子,她是真的怕了。忍着肉疼当了部分头面和摆件,好不容易凑了四万两银子,见继女没再提别的条件,一颗心才算落了下来,身上的病也渐渐有了起色。   转眼就到了永宁侯府下聘的日子,永宁侯府对这门婚事还是很满意的,又是世子娶妻,所以聘礼给得很多。   看着一担担的聘礼从外头抬进来,刘氏的脸上才有了笑模样。   可忠武侯府姐妹易嫁的消息也随之传了出去,无论刘氏怎么解释,但谁又是傻子呢?谁不知道忠武侯府三房嫡女是沈四小姐沈薇,而不是沈五小姐沈雪?当时订下亲事的时候阮氏还在,沈雪还只是个小小庶女呢。   不就是继室夫人为自己亲闺女抢了原配嫡女的亲事吗?一个京城里住着,哪家不知道哪家呀!刘氏的做法无可厚非,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偏着亲闺女也是能理解的。   但永宁侯府的做法就让人难以接受了,永宁侯父子不常以君子标榜自己的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难不成永宁侯世子和那五小姐之间有什么猫腻?这一个是才子,一个是才女,不能不让人多想啊!   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话的都有,沈雪出门作客也颇受风言风语,气得她都已经哭了好几场了。嫉妒,她们纯粹是在嫉妒她能嫁给瑾瑜哥哥。   若这事换个人说不定过段日子就淡了,可谁让当事人是永宁侯世子卫瑾瑜呢。卫瑾瑜是谁?他可是帝都人人称赞的佳公子,是全京城所有闺秀的理想夫婿!   同时府里的世子夫人许氏也知道了沈雪私相授受的事,她气得把茶杯都摔了。本以为是刘氏眼红为女儿谋取的这桩婚事,弄了半天还是雪姐儿那小妮子作得妖。   这个不要脸的,她每年大把的银钱花着请来先生教着诗书道理,她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她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她做那不要脸的事情时有没有为府里的姐妹想一想?亏着自个的霜姐儿订了婚事,不然还不得被她带累了?   老太君也是,她就不信老太君能不知道这事?却连一点口风都没露,要不是她觉得奇怪查了一查,现在还蒙在鼓里呢。老太君嘴上说着偏疼霜姐儿,其实还不是最疼雪姐儿?   许氏这一气,直接把给沈雪的添妆减了一个档次,本来想送一套贵重头面的,现在直接吩咐丫鬟随便挑一套送过去。   本来许氏还为薇姐儿可惜,还想着再帮她争取一下,毕竟梅姐儿那事欠了她老大一个人情。现在看来幸亏她没有去找永宁侯夫人,能和雪姐儿私相授受,那永宁侯世子就不是个好的。光才学好有什么用?夫妻过日子看得还得是品性。   “小姐,小姐,外头都传开了,说永宁侯府忘恩负义背信弃义,早晚要遭报应的。还说咱们府里的五小姐不要脸抢了自己的姐夫,还作出清高模样,一定没有好下场。”水仙兴高采烈地向自家小姐汇报着。   别的丫鬟也跟着附和,“是呀,是呀,我也听说了,她们还说咱们小姐可可怜了,没娘的孩子就是没人疼。”   众丫鬟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说了起来,脸上全都带着幸灾乐祸。当初小姐被退婚的时候她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小姐哪一点比不上五小姐?永宁侯府真是有眼无珠!凭什么退她们小姐的婚呀!   “行了,在咱们院子里说说就罢了,出了院门一个字都不许说,听到没有?”沈薇敲打着丫鬟,这事已经和她关系了,她可不想沾身遭了池鱼之殃。   永宁侯夫人郁氏快气死了,“查,给我查,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换娶个儿媳这没什么,可这个换娶的儿媳品行不端事情就大了,只自己知道那是把柄,可要是传了出去那可就是污点了呀!   忠武侯府是女方,更巴不得捂着这事,那消息只能是从自己府里传出去的。郁氏那个气呀!   其实郁氏真的想多了,这事还真不是谁传出去的。本来人们对这样香艳的事情就乐此不疲,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编出了无数版本,不过是歪打正着,猜中了真相罢了。   “姨母您不要生气,都是下头的奴才瞎传,菲菲相信表哥不是那样的人。”一个身穿葱绿衣裳的豆蔻少女乖巧地劝着,还贴心的给郁氏另奉了一杯茶。   郁氏喝了茶,怒火消了一些,她拍拍外甥女的手道:“还是菲菲懂事,你那未来表嫂要有你一半乖巧姨母就谢天谢地了。”   少女的俏脸红了,娇嗔着说道:“看姨母说的,菲菲哪里能和忠武侯府的小姐比呀!菲菲就是个没啥见识的乡下妞儿,还是靠着姨母,菲菲才能来京城见世面长见识。”   少女的话无疑取悦了郁氏,她看着少女的目光更加慈爱了,“菲菲也不要妄自菲薄,你这样貌在京中也是不差,等忙过你表哥的婚事,姨母就带你出门见客,一定给你挑一个好夫婿。”   “姨母!”少女撅着嘴跺着脚,小脸上飞上云霞,一副羞赧不已的样子。惹得郁氏不由呵呵笑了起来,而那娇羞的少女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想着来时娘亲交代的话:一定要哄好姨母,为自己谋一门好亲事,她一点也不想再回北方了。   这少女是郁氏姐姐的女儿,大郁氏当初嫁的是个进士,好不容易谋了个外放的缺,辗转多年仍是个县令。所以小女儿赵菲菲长到十四岁,大郁氏舍不得她吃苦,就使人把她送入京城,托妹妹帮着给说门好亲事。   永宁侯府下得聘礼是挺多,刘氏高兴过后又开始发愁,她拿什么去陪嫁女儿?若是之前,她手里握着大把的银子和铺子,一点都不用愁,轻轻松松就能给女儿弄个十里红妆。   可现在阮氏的嫁妆都交出去了,她手头是真没什么银子了。好在女儿的嫁妆她这些年也陆陆续续积攒了一些,不然真的要抓瞎了。   女儿是要嫁去永宁侯府的,嫁妆自然不能薄了,不然到了婆家有什么底气?刘氏在自己的首饰盒子里挑了些放到女儿嫁妆里,又当了些物件为女儿置办东西,可压箱银子和铺子庄子到哪里去弄?东大街上随便一间铺子都要几千两乃至上万两银子,她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呀?   刘氏愁得头发都快白了,打着生病的借口把三老爷请回内院,放下身段又是哭诉又是忏悔,好一通折腾,终于求得三老爷心软,答应给雪姐儿添两间铺子和一个二百亩的小庄子,另外又给了一万两私房银子。   铺子不在繁华地段,庄子也有些偏远,但此时的刘氏哪敢挑三拣四?   三老爷沈弘轩的心情也很复杂,他气刘氏欺骗了他,气雪姐儿不争气抢了薇姐儿的婚事。可就像刘氏说的那样,雪姐儿也是他的女儿呀,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她就是再不好做再多错事也斩不断父女之间的血缘联系。   还有刘氏,他生气,他失望,他愤怒。可又能拿刘氏怎么办?刘氏算是他的亲表妹,替他生了一儿一女,不看刘氏,就是看在儿女的面上他也得给刘氏留几分情面。   哪家府里嫁闺女不是大手笔,最寒酸的也有七八间铺子,老爷给的那点子东西抵得上什么用?   府里的少爷小姐婚嫁均有定例,庶女给三万两银子,嫡女有五万两银子。   这五万两银子刘氏动了两万两给女儿添置了些贵重的头面首饰,新妇没有几件像样的头面怎么出门作客?这是女儿的脸面,万万省不得。   刘氏把女儿的嫁妆单子看了一遍又一遍,脸色不大好看,饶是她竭尽全力,女儿的嫁妆仍是太寒酸。   不行,她不能让外人看笑话,不能让女儿在夫家抬不起头来!   这样想着她心里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薇恨到了骨子里,若不是她把阮氏的嫁妆要回去,自己哪会为难成这样?是她,都是她!刘氏的某种射出恶毒的锋芒。   最后实在没法,刘氏只要去求老太君。她跪在地上哭诉,“母亲,您怎么发落我都成,雪姐儿可是您的亲孙女,您忍心看她在夫家抬不起头吗?母亲,您就帮帮雪姐儿吧。”   老太君的眼底闪过一丝厌烦,真是个蠢货!不过还不算蠢得彻底,还知道来求自己。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没好气地道:“你早干嘛去了?”要是把薇姐儿笼络住或是拿捏住,还用得着来求自己吗?   “母亲,啊不,姑姑,侄女真的知道错了,侄女就雪姐儿一个女儿,您就拉扯她一把吧。”刘氏先还只是做戏,想到自己的女儿和这几日的煎熬,她真是悲从心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行了,行了,起来吧!一把年纪了就知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老太君不耐烦地喝斥,“雪姐儿是我的亲孙女,我还能亏待了她?秦嬷嬷,去把东西拿过来。”   罢罢罢,她就是个操心的命,操心完老的操心小的。雪姐儿不仅是自己的亲孙女,还是自己的侄孙女,双层的血缘牵绊,自己怎么也得多看顾一些。而且雪姐儿自一丁点大就在自己跟前讨巧卖乖,就是养只猫狗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人呢?   老太君示意秦嬷嬷把东西交给刘氏,“这一盒子首饰是我给雪姐儿新打的,永宁侯府虽然是侯府,实则早就败落,这也够雪姐儿充门面了。另外我再给雪姐儿添三万两银子,两间铺子,两个京郊的庄子。就是霜姐儿姐俩我才给了两万两,你大嫂若是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埋怨我呢。”   这是实话,长房的嫡长女嫡次女才给了两万两银子,三房的嫡次女反倒给了三万两,搁谁谁心里能舒服?也是就许氏,心里虽不舒服却也不会说什么,换个人试试,非闹起来不可。为人婆母的,最忌一碗水端不平。   刘氏感激万分,“姑姑的慈爱侄女心里都记着呢,侄女知道您疼雪姐儿,雪姐儿也想着您呢。姑姑您不知道,为着外头的流言雪姐儿都哭了好几回,人瘦得只剩下把骨头了,怕您怪罪,也不敢过来给您老人家请安。”刘氏说着说着又哭上了,“现在知道您还是疼她的,回头侄女让雪姐儿过来给您磕头。”   老太君却摆摆手,“不用了,回头我让秦嬷嬷过去,让雪姐儿在院子里好生学学规矩,马上就要嫁为人妇了,切不可再毛毛糙糙行差踏错了。”老太君是怜惜雪姐儿,但也不喜她做出有碍侯府脸面的丑事。添妆是给了不少,但却不想见她。   刘氏一窒,忙又道:“是,是,侄女一准看着雪姐儿雪规矩,绝不让她给府里丢脸。”心里想着等过几天老太君气消了,再让雪姐儿过来好好哄哄。   刘氏来到女儿的院子里,把老太君给的东西一样一样亮给她看。“为了你,你娘我可是豁出脸面去了,雪姐儿你可要争气,到了夫家好生过日子,督促夫婿上进。他好了你才有地位,才能拉扯你弟弟一把。”   她摸了女儿消瘦地小脸,爱怜地道:“你祖母还是疼你的,给你的添妆是府里的头一份,你不要声张,省得那起子小人眼红。明天秦嬷嬷会过来教你规矩,你可要认真学,不可使小性子。等过两天你祖母的气消了,你再过去给她请安。”   沈雪把头搁在母亲的肩上,乖巧的点头,“娘,女儿都明白的。娘,您放心吧,女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刘氏揽着女儿,十分欣慰,为着儿女她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愿意。“把你的首饰盒子拿过来,娘帮着你理一理。”看看哪些留着自己用,哪些留着送人,哪些留着打赏丫鬟。   沈雪的表情一僵,“娘,不用了吧,女儿自己会理。”   “拿过来吧,你小孩家家的懂个什么?”刘氏坚持。   沈雪没办法,只好让倚翠把首饰盒子都拿过来。刘氏打开一瞧,顿时瞧出了不对劲,“雪姐儿,你的首饰怎么少了这么多?哪一个管着首饰的?让她过来回话。”偷主子的东西,这还了得?   沈雪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刘氏一下就瞧出了猫腻,沉着脸问:“雪姐儿,你说实话,这是怎么回事?”   沈雪没法,只好把当首饰凑银子换订婚玉佩的事说了出来。   刘氏一听,气得抬手就要给女儿一巴掌,但看见她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又心疼地放了下来。重重地在她背上拍了一下,“你呀,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娘说一声?”   骂过了女儿又骂沈薇,“黑心肠的,烂心肝的,连自个的亲妹妹都坑,你爹还当她是好人,老天有眼怎么不打雷劈死她?早晚没有好下场。”   一块破玉佩,前前后后坑了她两万三千两银子。刘氏直接就把老太君和沈弘轩的银子当成是她的了。   “你要用银子怎么不跟娘说?姑娘家的东西能进当铺吗?流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做人了?”刘氏气急败坏地点着女儿的额头数落着,“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呢?”   沈雪捂着头直往后退,“娘,女儿哪有那么傻?女儿都是捡没有印记的首饰当的,您就放心吧。”她觉得她娘太小题大做了,京中没落的世家多的是,哪家不往外当东西?也没见出什么事。   “你!”刘氏都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怕一万还怕万一呢。“哪家的当铺?当票在哪?给我拿来。”   沈雪撅着嘴,“是倚翠去当的,当票也是倚翠收着的。”   刘氏还没说什么,倚翠就扑通跪下了,“夫人饶命,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主子做了错事,受罚的通常都是身边的丫鬟。   刘氏的脸这才好看一些,瞥了一眼地上的丫鬟,道:“记住你说的话,只要你对小姐忠心,亏待不了你。去把当票拿来吧。”   当时沈雪急需用银子,也没把那些首饰看在眼里,当的是死当。现在要赎回来就得花双倍的价钱,又不好打着忠武侯府的招牌去赎,最后刘氏花了六千两银子才把沈雪当出去的首饰赎回来,本就窘迫的境况雪上加霜,气得她又把沈薇咒骂了半夜。   沈薇知道了这事也不过一笑罢了。   时间就在沈雪的学规矩中和刘氏的嫉恨中一天天的滑过,这一日巳时,沈薇正懒洋洋地躺在湘妃椅上眯着眼睛听茶花念书呢,就听到外头传来小海的大喊,“小姐快来救命啊,老爷要打死少爷了。”   沈薇忆起才回府那次,不由扑哧一笑,“珏哥儿这小子又闯祸了!”   话音还没刚落,小海就闯了进来,满头满脸都是汗,身形也特别狼狈,后头似乎还有人追赶。   沈薇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一下就站了起来,朝外头看了一眼,问:“小海,出了什么事情了?”今日学堂休息,沈薇见弟弟这段时间学习很用功,就放他出府玩一天,早上才出去的,这会就出事了?   小海急促地喘着气,好半天才把气喘匀,“小姐您就别问了,快跟小的去老太君的院子吧,老爷都要把少爷给打死了。他们把少爷身边的人都看死了,小的是闯出来给您报信的。”   沈薇一听,这还了得,眯起的眼眸中锋芒闪过,“跟我走!”   出了屋子就见三个小厮在院子里张望,梨花带人跟他们对歭着。小厮见小海出来了,顿时大喜,“死奴才还不快过来束手就擒。”   沈薇的脸更冷了,敢在她的院子里撒野,没法没天了!   “桃花,小海,拿下!”随着沈薇的一声令下,桃花和小海欢快地猛扑上去,三两下就把那几个小厮捆了起来。   小厮还不忘大声嚷嚷,“四小姐,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啊!是老太君让奴才抓这小子的。”张嘴就把主使人给说出来了。   不提老太君还好,一提老太君,沈薇的唇抿得更紧了,“全吊树上去!”敢动她的人,哼,等她回来再和他们算账。   沈薇也顾不得什么淑女规矩了,带着桃花小海欧阳奈就往松鹤院飞奔,冲进松鹤院入目的就是地上那鲜红的血,从她弟弟沈珏身上流出的血。   沈薇顿时觉得脑子一蒙,心中大恸!   行刑的是他们的父亲,这哪是教训儿子,分明是要打死的节奏。   廊下他们的祖母威严地坐着,他们的继母刘氏也站在边上,她们就这样旁观着,旁观着珏哥儿被打。   一旁的地上张柱子捆着手脚被两个魁梧的婆子压在地上,他看到自家小姐来了,欢喜地眼泪都出来了,“小姐,快救少爷。”   “住手!”沈薇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拉住了父亲的胳膊。她的手坚定而有力,“父亲,你是要打死珏哥儿吗?”   沈弘轩一见是女儿,脸色柔和了一些,“薇姐儿你到边上站着去,这臭小子又闯了祸事,为父要是不管不问才是害了他呢。”   边上的刘氏跟着附和,“是呀,是呀,老爷都是为了珏哥儿好,薇姐儿快让开,这回珏哥儿可是闯了大祸了。”一脸的幸灾乐祸。   老太君的脸色也不好看,“珏哥儿就是个不省心的,打死都是活该,留着给府里招惹祸事?”   沈薇的瞳孔顿时一缩,锐利的目光射向老太君,“那敢问珏哥儿闯了什么祸让祖母觉得把他打死都是应该?忠武侯府嫡出哥儿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老太君被个小辈质问,脸面有些挂不住,喝斥道:“薇姐儿让开,别妨碍你爹。”   刘氏也挂着虚伪的笑容假意说道:“薇姐儿还不知道吧,珏哥儿今儿又把秦相府的小公子给打了,把秦小公子打得昏迷不醒,相府的老太君都进宫告状去了。”   “明明是秦小公子先挑衅少爷的,他嘴贱辱骂我们小姐,还说我们小姐活该被退婚,一辈子嫁不出去。”小海直接就嚷嚷开了。   老太君大怒,“还不快把这个没规矩的奴才拿下。”   “谁敢?刚才追小海的那几个奴才现在可全挂在树上呢。”沈薇眼睛一瞪,嚷道:“好呀,明明雪姐儿才是始作俑者,为什么要打珏哥儿?珏哥儿不过是为姐妹出头,还是祖母和父亲觉得珏哥儿应该做个听到外人辱骂姐妹而无动于衷的怂货?”   老太君只觉得眼前一黑,重重的拍着椅子骂道:“薇姐儿是要忤逆吗?就是有你这样的姐姐,珏哥儿才这么无法无天。”   沈弘轩也觉得女儿不对,沉着脸道:“薇姐儿不得无礼,还不一边站着去。”   沈薇却把头一扬,“我不!今天有我在谁也别想再动我弟弟一根指头。”她低头看了一眼春凳上遍体鳞伤的珏哥儿,只觉得异常心酸。   “薇姐儿也不听为父的话了吗?”沈弘轩脸皮也挂不住了,他望着愤怒的女儿,感情特别复杂,薇姐儿怎么这么不懂事呢?珏哥儿做了错事,被罚是应该的,逃避可不是君子行为。“还是薇姐儿对为父的处罚有意见?”   “我自然是有意见的。今天的这事能全怪珏哥儿吗?您凭良心说珏哥儿有错吗?被人骂到脸上还唾面自干?不好意思,女儿没您老那么好的涵养!珏哥儿读书用功勤奋努力您看不见,稍微犯了点错您就往死了打,您算什么好父亲?这么些年你过问过我和珏哥儿的事情吗?现在又凭什么来管我们?”沈薇大声质问。   “反了,反了天了!”老太君气得直捶椅子。刘氏也跟着假惺惺地添油加醋:“薇姐儿怎么能这般和老爷说话呢?”   沈弘轩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薇姐儿你怨我!”今儿才知,这个女儿对他是有这么多的怨恨呀。   沈薇的头依旧扬得高高的,“对,我是怨您!您根本就没有做到为人之父的责任,自娘亲去后,您有关心过我和珏哥儿吗?您知道我们在刘氏手里过得什么日子吗?缺衣少食,大冬天连点炭火都没有。”   “我的身子骨生来就弱吗?还不都是被糟蹋出来的?还有三年前的事,什么高僧断言,什么两女相争须有一人避让,傻子都知道这是刘氏弄鬼。我告诉您真相吧!是雪姐儿嫉恨我有永宁侯府这门亲事,大冷天的把我推进池塘里。刘氏趁机把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弄了出去,十两银子就把我这个侯府嫡女给打发了。父亲您知道吗?我烧了一路子差点就死了,若不是祖父路过给了我银两,我就是没病死也得饿死。”   沈薇越说越心酸,她知道这种情感不是她的,那一定就是原主残留的,“你们不都觉得我的性子变了吗?我要是再和以前那么唯唯诺诺,早被人啃成渣子了。还有珏哥儿,他才多大,刘氏就在他身边放了两个妖妖娆娆的丫鬟,还叫什么沉鱼落雁,你多大的脸!生怕珏哥儿学不坏是吧?还有这个叫三喜的小厮,见天地怂恿珏哥儿逃学玩乐。有这样的奴才在身边珏哥儿能长成现在这样子您就该偷笑了,还动不动就打他,您怎么不打雪姐儿和奕哥儿呢?雪姐儿做出那样的丑事也没见谁说她一句。怎么轮到我们姐弟俩就不行了?合着我们不是亲生的?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今儿我算是相信了。”   “就今天这事,珏哥儿怎么这么巧一出府就遇到秦小公子?还恰好听到他说我坏话?这里头要是没有刘氏的手笔我敢把头拧下来给您当球踢。我这个亲姐姐都没得到消息,您就把珏哥儿弄到松鹤院来行刑了,谁给您通得风报得信?”   沈薇直愣愣地望着父亲,直把他看得哑口无言。然后把头转向刘氏和老太君,“夫人可别说这些事您没做过,您做的缺德事何止这些?早警告你不要再招惹我,您怎么就不听呢?现在好了,当着奴才的面把您的面皮撕下来您满意了?说您上不得台面您还不信,除了会弄些捧杀磋磨的小道您还会干什么?你一个爬床上位的能教出什么好闺女?难怪雪姐儿把您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沈薇是一点脸面都没有给刘氏留。   “还有祖母,您坐镇内宅,刘氏这点子手段您能不知道?您任由着刘氏磋磨我们姐弟是何道理?难不成我们不是您的亲孙子亲孙女?您不就是看我娘不顺眼吗?您埋怨祖父不顾您的意见帮父亲订了我娘,您拿祖父没办法,就把气全撒到我娘身上。磋磨死了我娘,再把我们姐弟俩弄死了就没人碍您的眼了是吧?您嘴上说着最疼父亲,您把他的儿女弄死了这就是疼爱?虎毒还不食子呢,您的心肠怎那么狠毒呢?”   沈薇索性全豁出去了,去他的什么长辈,不让我过舒坦日子,那就索性都别过了,大不了搬出去住。什么侯府脸面人言可畏,全他妈的都是放屁!   沈弘轩见老太君气得直喘粗气,生怕有个什么好歹。他见沈薇一点悔过的样子都没有,也是怒火中烧,大声喝道:“薇姐儿,还不快闭嘴。”   沈薇一点都不示弱,“我为什么要闭嘴?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打今儿起,谁都不能再让我受委屈。父亲,我知道您心里埋怨我不讲情面,把我娘的嫁妆全要回来了。你咋不想想那嫁妆是姓阮呢?不姓刘也不姓沈,即便姓沈,那也是姓我沈薇的沈。您见过哪家原配夫人的嫁妆分给庶子庶女的?刘氏每年给雪姐儿打那么多套头面,不也没给过三姐姐八妹妹吗?刘氏和雪姐儿屋里摆着头上戴着我娘的嫁妆您眼瞎看不见吗?没有您的默许纵容刘氏敢动我娘的嫁妆吗?出了事了您反倒怪女儿不讲情面了,您算哪门子父亲?”   沈薇的声音愤怒至极,她是哪辈子做了孽摊上这样的亲人?她本打算忍忍算了,反正这个父亲也不算太过分,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忍了。爱咋咋的,不服过来,我弄死你!   沈弘轩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脸上各种颜色轮换着,那叫一个好看啊!   满院子的奴才全都低垂着头,没一个敢动的,生怕触怒了哪个主子。有那胆子小的,都吓得整个人瘫倒在地。   “姐,姐姐!”春凳上的沈珏似乎动了一下,沈薇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呢,然后她看到沈珏又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真的是沈珏在喊她。   沈薇惊喜地扑过去抱住沈珏,“珏哥儿,你别怕,姐姐在呢,谁也不能再打你了。”她的目光在几个人脸上缓缓滑过,最后一咬牙抱起沈珏,“走,咱们走!”   之前装死的欧阳奈立刻上前,“小姐,让属下来。”想要接过沈珏。而小海早机灵地去给张柱子几人解绳子了。   沈薇也没有逞强,带头朝外面走去。   “拦住,给我拦住!谁让你走的。”这是老太君尖利的声音。   可满院的奴才却没一个敢动的,包括沈弘轩在内全都心情复杂地看着沈薇带人离开。   ------题外话------   谢谢美丽达人和有些话我都懒得再说的评价票,谢谢羽秋雅美的3朵鲜花,忆浓的2朵鲜花,mm夕阳醉了的3朵鲜花和158**6890的9朵鲜花。   今日上架,妞们来支持一下吧!    ☆、第134章 你咋不说他眼还瞎呢    桃花走在最后头,她从来没见过小姐这样伤心,虽然小姐没有哭,可她就是知道小姐不开心呢。桃花觉得自己心里也闷闷的,不舒服极了。   都是他们,都是这些坏人欺负小姐的。   桃花又折了回来,把那两个按着沈珏的小厮一人一脚踢出老远。又瞅了瞅,这个刚才打五少爷的是小姐的亲爹,就是他让小姐不高兴的,可这个人不能揍。桃花又左右瞅了瞅,一把夺过沈弘轩手里的棍棒,两手齐发力就给掰断了。   桃花这才满意地拍拍手离开,哼,坏人,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小姐!   沈薇回到风华院,一眼就看到树上吊着的三个小厮,她的火气又涌了上来,“给我拖到院门口打,什么罪名?冲撞本小姐这个罪名够不够?使劲打,留一口气就行,打完了扔松鹤院去。”   她就是要杀鸡儆猴,让全府的主子和奴才都好好看看,她沈薇不是任人欺负的!   “姐,姐姐,我——没事。”欧阳奈怀里的沈珏费力睁开眼睛去寻找他的姐姐。   刚才爹爹打他的时候他真是万念俱灰,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上进,爹爹都不看在眼里。而他只要稍稍有点不对,爹爹连话都懒得说直接就上棍棒。   那棍棒打在身上可真疼啊!可他硬是忍着不吭声,他听到了祖母的怒骂,听到了继母的添油加醋,爹爹的棍棒越大越重了,他都以为这一回他会被打死的。   死了吧,死了就解脱了,省得爹爹有事没事就打他,死了就能见到娘亲了吗?听说娘亲在他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他连娘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自他有记忆以来,大家就告诉他刘氏是他的娘亲。后来他才知道不是,刘氏只是他的继母,是五姐和奕弟的娘亲,才不是他的娘亲呢。   后来,棍棒终于停了,他听到了姐姐的声音,他知道是他的姐姐来救他了,他就想:好了,这回不用死了。   他听到姐姐大声地质问爹爹,质问祖母,质问继母刘氏,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愤怒悲怆。他就想笑了,这是他的姐姐,是在他调皮时狠狠罚他,之后却会送来最好的伤药;是在爹爹打他时唯一挡在他身前的姐姐;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亲人。   他还听到姐姐说不会再让人欺负他,他就想:既然这回死不了,那就好好活吧!活出个人样子来,不让姐姐再为他担心。他要好生读书,考功名。他要好生习武。这个府里谁也不能阻挡他前行的脚步,他得给他们姐弟俩争一口气,为他们的娘亲争一口气。   沈薇紧紧握住弟弟伸过来的手,安慰道:“珏哥儿不要说话,姐姐都明白,这一回你没错,姐姐不怪你!柳大夫马上就到了,你不会有事的。”   沈珏心里一松,嘴角露出一个干净地微笑,然后闭上了眼睛,放心地沉入了黑暗。   沈薇心里特别不舒服,多懂事的孩子呀,她爹怎么下得去手?祖母怎么就容不下个孩子?   不提沈薇这边,松鹤院现在可乱了套了,老太君听说院子里被扔了三个血淋淋的小厮,差点没晕过去,“作孽哟,怎么出了这么个逆女?”   刘氏也捂着脸哭哭啼啼的,“母亲啊,儿媳没脸见人了。”当着满院子的奴才被骂得狗血淋头,她还有什么脸面?刘氏心中懊悔,在自个屋子里呆着多好,凑什么热闹?   老太君把眼一瞪,“你还有脸哭?瞧瞧你做的那事。”她也很冤好不好?她年纪大了,精力不行了,刘氏做得事情她哪里全知道?她哪会知道刘氏手这么黑?现在好了,被薇姐儿叫嚷出来了,还带累了她,她可没忘小儿子离去时看她的那一眼,儿子这是怨她呢。   松鹤院的动静惊动了世子爷夫妇,两人听了奴才的禀报,急匆匆地来了松鹤院。   老太君一看到大儿子,顿时有了主心骨,“老大呀,你可得替娘做主?狠狠地惩罚薇姐儿这个白眼狼!我好吃好穿地供着,倒供出个不忠不孝的白眼狼出来了。”   提起沈薇这个孙女,老太君就恨得牙痒痒,她就说怎么总看她不顺眼,看吧,不怨自己吧,那丫头天生就是个反骨。   沈弘文赶紧把老太君扶住,劝道:“娘,薇姐儿就是个孩子,您和个孩子一般见识做什么?”   在沈弘文的印象中,薇姐儿是个挺懂事仁义的孩子,他都听妻子赞她好几回了。今天的这事也不能全怨孩子,薇姐儿是不该冲长辈嚷嚷,可她也是被逼急了呀!任谁看到同胞弟弟被打得半死能不着急?   说起来这事还是三弟的错处大一些,孩子做错了事教训几句得了,怎么能下死手打呢?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还看到院子里那一摊子血呢,也难怪薇姐儿顶撞长辈。   三弟妹也是个不贤的,不说劝说,反倒跟着架秧子起火。   “娘,这事该怪三弟,咱们家教训孩子哪有上板子的?还有娘,三弟打珏哥儿您怎么不拦着呢?”沈弘文对自个亲娘也有意见,别人家的祖母待孙子哪个不都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他娘可好,眼睁睁地看着珏哥儿挨打,薇姐儿能不生气吗?   老太君委屈极了,“老大呀,你是不知道,珏哥儿那小崽子不打不行,你只他今儿又闯了什么祸?他把秦相府的小公子给打得昏迷不醒了,他家老太君都进宫告状去了,娘娘能饶得了咱们府里吗?”   “是因为这事?”沈弘文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不是说珏哥儿知道用功了吗?怎么又出去打架?   老太君连连点头,“所以我才没拦着老三打他,若是不打改了他,以后还不知给府里闯出什么祸事。”   许氏听不下去了,张嘴道:“儿媳听说是因为秦小公子辱骂薇姐儿在先,珏哥儿才动手的。”   她是做儿媳的,很多话都不好说,但她可不能眼看着婆母蒙蔽自家相公,薇姐儿那丫头是个仁义孩子,可不能让相公对她起了误会。   沈弘文闻言,紧皱的眉头松开了,“虽说打架不对,但既然秦小公子挑衅在前,那就不能只怪珏哥儿一下。就是宫里娘娘怪罪下来,咱们也不怕。”   “老大呀,你怎么这么傻呢?宫里的娘娘才不管你有没有理,她只知道她的亲弟弟被人打得昏迷不醒了,要为娘说,咱们还是赶紧把珏哥儿送给相府发落吧,只求能平息娘娘的怒火。”秦家的这位娘娘不仅受宠,还育有皇子,她要是在圣上耳边吹吹风,忠武侯府能落到好?   沈弘文大惊失色,“娘,万万不可,您可不能这么糊涂啊!”沈弘文十分后悔,他偶尔听到妻子抱怨老娘处事不公,他还不满过呢,哪里知道他老娘是这么的不靠谱。   “儿呀,是你糊涂了吧。”老太君扯着大儿的手。   “我看是你这个老婆子糊涂了才对!”打外头进来一位身材魁梧的老人,虎着脸,不怒而威。   屋里的人都是一惊,沈弘文惊喜喊道:“父亲您怎么回来了?”   沈侯爷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道:“你先去外书房等着我,我和你母亲说两句话。”   沈弘文看看父亲,又看看他娘,脸上有些担忧,但仍是退了出去,“是,儿子先告退了。”随后许氏也行了一礼退了出来,满屋的丫鬟也跟着退了出来。   “侯爷,您怎么回来了?”老太君对丈夫的回来惊讶不已,之前也没接到消息呀。   沈侯爷没好气地道:“这是我的府邸我还不能回来了?”他看着老太君,越看越糟心。   他这回是奉了密旨进京,刚从宫中出来,就听大管家说了府里的事,他的那个气呀!儿子孙子没一个成器的,好不容易有个瞅着顺眼的孙女,老太婆还上赶着苛待。   薇姐儿那丫头就是个顺毛驴,你不顺着毛捋,还去揭她的逆鳞,你不炸毛才怪?   “侯爷你这么瞅着我干嘛?怪瘆人的。”老太君很心虚,色厉内荏地嚷道。   沈侯爷把脸一沉,“我把满府的孙男娣女托给你照顾,你就是这样照顾的?你把我沈平渊的孙子扔出去当替罪羊,你多大的脸?刘氏啊刘氏,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一个宫妃就把你吓住了?”   老太君眼神闪烁,没有啃声。   沈侯爷继续道:“我早说过你那个侄女不是个好的,不许她进府。你倒好,趁着我不在府里你把她弄进了府,雪姐儿比薇姐儿才小几个月,丢人!你不要以为我嘴上不说就不知道薇姐儿她娘是怎么死的,看在儿子们的面子上我容了你,可你是怎样待薇姐儿姐弟的?十二岁的女孩子,发着高烧,你们就把她撵去了沈家庄,你这是要她的命啊!无怪薇姐儿有怨气。”   老太君大惊失色,她以为那个秘密会被她带进棺材里,没想到侯爷知道。她不由打了个寒战,觉得浑身都发冷,“侯,侯爷——”   沈侯爷居高临下斜睨着她,冷哼一声道:“以后薇姐儿姐弟俩由我看顾,他们的任何事你都不许插手。”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老太君颓然地跌在地上,满嘴的苦涩味道。   “小姐您歇一会吧,柳大夫都说五少爷的伤看着吓人,实则没有伤到内里。”梨花小声地劝着自家小姐,自五少爷进了风华院,小姐就一刻没离开他跟前。   沈薇没动,只是问:“东西都搬过来了吗?”   梨花道:“搬好了,水仙带着芍药在清风院帮着规整。别的都好说,就是五少爷原来院子里的下人怎么安置?”   小姐发话了,既然老爷不拿五少爷当一回事,那五少爷就不必住在那边了,还是搬到风华院的外院吧。离她近些,也方便照顾,有苏先生和欧阳奈在外院镇着,她十分放心。   沈薇想了想,道:“让张柱子挑一挑,那些别有用心偷奸耍滑的全给刘氏送回去。水仙也算历练出来了,就让她和芍药伺候珏哥儿吧。一会儿你再去大伯母那讨几个得用的人。”   府里是大伯母管家,她要是全换上自己的人,此举无疑打了大伯母的脸。大伯母对她还算不错,这个面子她是要给的。   而且她带回来的人虽然忠心能干,但在府里没有根基。珏哥儿和她不一样,珏哥儿是要在府里娶妻生子生活下去的,还是用府里的人比较好。   梨花点点头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小姐,大管家在外头呢。”   “不见。”沈薇眼都没眨一下,她现在正憋了一肚子的火,谁都不想见。   梨花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小姐不耐烦地摆手,她只好叹着气朝外走。   在外头廊下候着的大管家见梨花出来顿时眼睛一亮,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梨花姑娘,四小姐?”   梨花摇摇头,歉意地说:“大管家您还是先回去吧,我们小姐现在正在气头上,等明儿她消了气奴婢再劝劝她。”   大管家急了,“梨花姑娘你没跟四小姐说是侯爷要见她吗?”他这都来请第三回了,连四小姐的面都没见到,侯爷也不生气,就是让他一趟一趟的跑。他多跑几趟没关系,只要能请动四小姐。   “大管家您回吧。”梨花只是摇头。小姐说了不见那就是不见,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她们小姐本就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更何况今儿还有五少爷的事在那摆着。   大管家哭丧着脸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风华院,他算是看出来,满府的少爷小姐,侯爷待四小姐尤为不同,看来以后对四小姐还要更敬重些才是。   “侯爷!”大管家一进屋就苦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心里也有几分忐忑,侯爷素来威严,几位老爷在侯爷跟前乖得跟猫儿似的,这位四小姐三请都不来,侯爷能不生气?   沈侯爷不仅不气,反倒笑了起来,“这丫头,气性还挺大。”他从来都不怕有本事的人脾气大,他就怕人自个没本事脾气还大,就像他的三儿子,这么些年也没见他做出什么功绩,打儿子倒是一把好手。   跟他一起回来的庞先生也笑,“四小姐这是心里委屈,谁让三老爷是您儿子呢,不找您撒撒娇找谁?”那眼角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藏不住。   沈侯爷瞪了庞先生一眼,难怪这老小子非要跟他回来,合着是看热闹来了。   “安兴,你再去风华园走一趟吧。”沈侯爷对大管家说。若是换个人他早就没了耐心,可谁让他就看这个四孙女入眼呢。没看到欧阳奈那小子明知道他回来了也没过来拜见吗?这小丫头收买人心倒是有一手。   “侯爷!”大管家沈安兴都快要哭出来了。   “让你去就去,这副怪样子干什么?”沈侯爷笑骂,“一把年纪了,也不怕难看,还不快去。”   大管家没有动,垮着一张老脸,“侯爷您再换个人去请吧,老奴面子浅,实在请不动四小姐呀!”   沈侯爷又要瞪眼,庞先生徐徐开口,“算了,算了,属下替侯爷跑一趟吧,想来四小姐还是愿意卖属下一个面子的。”   沈侯爷眼睛一闪,嘴角露出一抹笑,“那就有劳了。”反正这个老小子也是想看他的笑话,那不妨先帮他做点事情。   “庞先生快请。”大管家大喜,有庞先生和他一起去,这回应该能请来了吧?   沈薇看着熟睡的沈珏,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室内静悄悄的,梨花走了进来。   沈薇瞥了她一眼,“大管家又来了?”   梨花点头,“不仅大管家又来了,庞先生也来了。”脸上还十分担忧,想了想还是劝道:“小姐您就过去一趟吧,别让侯爷等急了。”胳膊哪里拗得过大腿,小姐到底是小辈,已经惹怒了老太君和老爷,还是不要再惹侯爷生气的好。   “那走吧!”沈薇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就往外走,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急躁,有什么事明天不能说?非得大晚上的一遍遍请她?催什么催,又不赶着投胎。   梨花见状,可算松了口气。   出了屋子就看见外厅的大管家和庞先生,大管家紧皱着眉忐忑不安。而庞先生则姿态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喝茶。   沈薇顿时不高兴了,张嘴就讽刺,“呦,这不是庞军师吗?啥时候回来的?这茶还挺好喝的哈?您说您不在西疆运筹帷幄,咋跑这儿来当起跑腿的了?”   庞先生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好在他脸皮厚,呵呵笑着,“这不是来给四小姐跑腿吗?四小姐请吧。”   沈薇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朝外走。   庞先生依旧呵呵笑着,不以为忤。而大管家则擦着脑门子上的汗,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人请动了。   “见过祖父!”沈薇草草行了一礼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了,低眉顺眼的样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沈侯爷一下子就乐了,“哟,四丫头还生气呢?”他左右打量着,心里想:四丫头这表情装得可真像,若是个不知她性子的人,还真能被她骗过去。   “您说呢?”沈薇没好气地反问,“祖父这么急着叫孙女过来是有何事?天不早了,孙女还想早些休息呢。”   沈侯爷看着孙女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清了清嗓子道:“小姑娘家家的哪来这么大的气性?你不是没吃亏吗?”不仅没吃亏,听下头的奴才说,还把她爹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谁说没吃亏?珏哥儿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沈薇一听这话顿时炸毛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   也不知怎地,沈侯爷被孙女瞪着就觉得心里发虚,毕竟做下混账事的人是他儿子他老妻。他嘟囔道:“我不是已经教训过你爹了吗?”   不仅是老三,连老大老二都一块教训了。沈侯爷的教训很简单粗暴,就是拎过来揍。别看沈弘轩是文官,沈泓武不学无术,但他们也是自幼习武,十多年下来,很有些根基。   但和常年在军中的老父相比,沈弘文哥仨就差得远了。沈侯爷一人就把三个儿子揍得鼻青脸肿,尤其是沈薇她爹,躺在地上都起不来了。   沈薇听了祖父的嘟囔一下子气乐了,“哦,原来祖父是担心孙女我弄死您儿子呀!您放心好了,只要他不再惹我们姐弟俩,暂时我还不想背上弑父的名声。”至于刘氏就不好说了,只要她再伸一次手,她就把她送进府里的小佛堂去沐浴佛祖的圣光。   沈侯爷脸色一僵,看着桀骜不驯的孙女,脸一沉拍着桌子大声道:“能得你!那毕竟是你爹,你还真想着弄死他?是不是还想着把祖父我也一块弄死得了?姑娘家的成天把死呀死呀挂在嘴边,成什么样子?况且你爹不就是耳根子软点吗?”最后一句他的声音低了许多。   沈薇也不怕,嘴一撇,十二分的嫌弃看不上,“您咋不说他眼还瞎呢?要是不瞎,他能把刘氏那样的蛇蝎当成贤妻?除了眼瞎他还小心眼,迂腐,自欺欺人——”沈薇掰着手指头数她爹的缺点,直数得沈侯爷嘴角抽搐。这个死丫头,她还真敢说。   然后沈薇话锋一转又说道:“至于祖父您,孙女哪有能耐挑衅您,我们姐弟俩还想抱着您老的大粗腿过好日子呢。”还不忘补充道:“只要她们不招惹我,孙女还是愿意和她们好好相处的,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   这府里看着是大伯父当家,其实说了算的是祖父他老人家呢。祖父又不是她爹那样的糊涂蛋,她吃饱了撑的去挑战祖父的权威?大树底下才好乘凉知道不?   看着贼精贼精的孙女,沈侯爷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心累,真心累啊!比他领兵打仗还要累!比军中最难管的刺头还令他头疼,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她还有一大堆的歪理堵你的嘴。可他怎么越头疼越欢喜呢?   沈侯爷把眼睛一瞪,作出凶恶的样子,“你给我安分点,别成日呲牙瞪眼的。以后你们姐弟俩的事由我管,你祖母和你爹都不能插手,这下满意了吧?”   沈薇的眼睛顿时闪亮起来,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哎呀祖父,这怎么好呢?真是多谢你了!您放心好了,我肯定听您的话。就是她们再跳出来恶心我,看在您老的面子上我肯定不弄死她们。”   沈侯爷气得个吹胡子瞪眼,“得了便宜还卖乖,滚蛋吧你!”   “是,遵命。”沈薇迅速起身,一溜烟跑掉了,风力还传来欢快的声音,“祖父您好生歇息,孙女明儿再来陪您。”   “这小泼皮!”沈侯爷笑骂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开始长吁短叹。   满府的儿孙没一个争气的,三个儿子废了俩,只有老大还像点样子,可惜魄力不够。孙子中也就大孙子比较长进,但也不够出彩。他要是不在了,忠武侯府能立刻被人给撕了踩在脚底下。   扒拉来扒拉去,没有一个比得上四丫头的,这要是个小子,他还愁什么?可薇姐儿偏是个丫头!可怜他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得为儿孙筹谋。   现在只能看薇姐儿能不能把珏哥儿教出来,教出来了,侯府还能再富贵几十年。教不出来,侯府也就这样了。   咳,人生不如意十之**,想他沈平渊在疆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挣下这偌大家业,后辈子孙中却连个继承家业的都没有。   ------题外话------   感谢所有支持和和的妞儿,今天一天,和和收到9张评价票,74章月票,17颗闪亮的钻石,40朵漂亮的鲜花。300字不够写妞儿们的名字,在此,和和一起谢谢了!抢楼前五明天早晨置顶公布!   ☆、第135章 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第二日卯初,忠武侯府的老爷少爷们全都自觉地聚集到演武场,沈弘文哥仨头天被他们爹揍了一顿,现在全身都疼,但没一个敢不来的。   沈侯爷是以军功起家,他便订下规矩:府里无论嫡出还是庶出的男丁均要习武。这条规矩到了孙子辈几乎如同虚设,能坚持练下来的也只有长孙沈谦,其他的少爷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的三五个月都不进一回演武场。   但沈侯爷回府的日子他们还是很自觉的,这不,一早就送上门来挨揍了。   沈弘文哥仨老远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在场地中央练得正欢,待看清楚和老父对练的是娇滴滴的四侄女,顿时惊得嘴巴能塞进个鸡蛋。   以为自己眼花了没看清楚,揉揉眼再看,没看错,的确是薇姐儿。就见她手里握着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和老父你来我往,丝毫不落下风。   沈弘文眼神晦涩,这才明白为啥父亲昨天下狠手收拾老三了,至于他和老二,不过是两条倒霉的池鱼罢了。   沈弘武嘴巴张得老大,“三弟,薇姐儿的身手可真不赖,跟谁学的?”难怪父亲喜欢薇姐儿,这要是他的闺女他也喜欢。   沈弘轩的心情最为复杂,他都不知道薇姐儿会武,看那样子也不止练了一年半载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难怪薇姐儿怨他。他摸了摸腰际,觉得父亲踹过的地方更疼了。   沈薇瞥眼看到人来,把自己的长枪一扔,身子一扭躲过祖父刺过来的长枪,右手顺势就按在了枪杆上,结束了这场对练。   沈侯爷特别高兴,夸奖沈薇道:“不错,比你爹强多了。”   沈薇嘴角一抽,不满地瞪了她祖父一眼,能不能别拿她跟她爹比?压根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好不好?   沈侯爷依旧笑呵呵,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儿子孙子们,心情那是一个好呀。“四丫头来来来,跟你伯父和兄弟们过过招。”   看吧,看吧,祖父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沈薇对祖父的阴险用心看得可清楚啦,她才不会上当呢。   “祖父,您的儿子您自个教去,孙女怎好越俎代庖?”虽然她爹挺不是东西的,但她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揍她爹她伯父呀,那她成什么人了?   “孙女还是陪大哥哥他们过几招吧。”兄弟是同辈,她揍起来比较没有压力。   接触到沈薇不怀好意的目光,以沈谦为首的众兄弟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沈侯爷也不强求,随即点了身边的老亲兵沈安从,“安从你去陪几位老爷走几招。一个个的养优处尊惯了,还真当自己是老爷了。”   这一早上沈薇揍人揍得可欢畅啦,除了大哥哥沈谦勉强在她手底下走了二十招,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三两下就解决了。最后发展到五个围攻她一个,还不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全被她揍得趴地上起不来?   沈谦几兄弟被她虐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偏他们祖父还在边上数落,“连个姑娘家都打不过,丢死人了。”   是呀,丢人,真丢人!向来自视甚高的沈谦,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沈侯爷瞅着垂头丧气的儿孙们,叹了一口气背着手带着沈薇回去用早饭了,留下这一群人在演武场上面面相觑。   沈弘文是老大,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道:“看到了吧,你们五个还打不过薇姐儿一个姑娘家,尤其是谦哥儿,你还比薇姐儿大几岁呢。以后都给我好生练武,谁再偷懒就加倍罚,省得出去给府里丢脸。”   “是!”几兄弟有气无力地应道,都能预感到接下来黑暗的日子了。   沈侯爷虽说是奉了密旨回京的,但朝中仍有不少消息灵通的人知道他回来了,私下里都在猜测是为了什么事。   沈侯爷在府里只呆了两天,走之前把三个儿子拎过去又训了半天,还去了秦相府一趟,也不知和秦相是怎么协商的,反正秦老太君婆媳俩偃旗息鼓不再蹦跶着叫嚣让珏哥儿抵命了。   哦还有,沈侯爷还办了一件事,他不知从哪弄了个姓陈的嬷嬷搁在了老太君身边,官方说辞是:陈嬷嬷精通佛法,身具佛缘,有她服侍,老太君就能更虔诚地拜佛修身养性了。   对此说法沈薇嗤之以鼻,她觉得应该是祖父觉得老太君不大靠谱,对她不放心,才弄了这么个人放她身边看着她,免得她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糊涂事来。听说那位陈嬷嬷除了精通佛法,还有些拳脚功夫呢。   自那天演武场揍人之后,府里都知道沈薇是个不能惹的存在。于是沈薇继沈家庄之后终于过上了舒坦的日子,睡觉睡到自然醒,没有不长眼的来招惹,想啥时出府逛就啥时出府逛。   沈薇对此满意极了,不枉她豁出去闹一场。她算是看明白了大家族的生存准则,她们拿各种道理压着你,压得你只能憋屈地活。不想憋屈,那就只能做个豁得出去的恶人。   要么憋屈,要么做个恶人,沈薇选择了后者。爱谁谁,反正老娘有的是银子,外头海阔天空哪里不能去?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毕竟她祖父还是挺可爱的,对她也挺好,她还是很愿意在他的庇护下过悠哉日子的,顺便看情况为侯府尽点心意。   沈珏已经移到清风院了,身上的伤也好多了,但自他醒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就好像闹腾的大海终于安静了下来,他谦逊沉稳,懂事地像个小大人一样。不用人督促自己就知道用功了。   顾嬷嬷忧心了许久,沈薇觉得这样也挺好,危则思变,自己的路得自己走,这样的珏哥儿才能走得更远些。   顾嬷嬷说她昨晚梦到夫人了,拉着沈薇的手掉了半天的眼泪,为了安她的心,沈薇决定去西山寺为她娘添些香油钱。顾嬷嬷听了果然高兴起来。   出发的有些晚了,到西山寺的时候已经午时了,她先用了斋饭才进大殿拜佛。   沈薇不信佛,但她仍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虔诚祈祷,她祈祷那个和她同名的小姑娘能投个好胎,父慈母爱,家庭幸福。   回来的路上变了天,云层压得很低,眼看就要下大雨了。欧阳奈把马车赶得飞快,幸好马车的减震是经过改良的,不然沈薇真得被颠簸死。   突然,马车停住了,沈薇没防备,顿时和梨花桃花撞在了一起。沈薇揉着额头问:“怎么了?”   欧阳奈沉稳的声音传来,“小姐,前面有打斗的声音。”   沈薇侧耳听了听,还真是。   “能不能绕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今儿刚给她娘添了香油钱,不大想沾麻烦。   “绕不开,只有这一条路。”欧阳奈的声音响起。   “那闯过去!”沈薇想了没想就道,快下雨了,还是尽快进城的好。一会下了雨,路就不好走了。   “是!”随着欧阳奈的话音马车立刻动了起来。   越往前走打斗的声音越清晰,沈薇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靠着车壁,桃花低着头百无聊赖地玩着自个的手指头,唯有梨花紧张地握紧拳头。   打斗声更清晰了,似乎就在眼前。   马车依然快速前行着,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沈薇不想沾麻烦,可偏有不长眼的来惹她。一柄长剑从车窗刺了进来,沈薇反应快,拉了坐在车窗旁的梨花一把,饶是这样,梨花的头发也被削掉一绺。   “停车!”沈薇怒了,推开车门就跳了下来,桃花双眼发光拎着她的长棍也跟着跳下来了。欧阳奈没动,总得留个人护着车里的梨花吧,而且他对小姐和桃花的武力值非常有信心。   一二三四五——沈薇数了数,有十个黑衣蒙面人围攻一个穿青色衣裳的男子,青衣男武功相当不赖,这些黑衣人把他围在中间,却没一个能近他身的。只是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身形渐渐狼狈,照这样下去,非得被逮着不可。   沈薇左右瞅了瞅,瞅到了那个罪魁祸首,她唰的一下抽出腰间的软剑就朝使长剑的那个黑衣人杀去,急得桃花在后头大喊,“小姐等等我。”铁棍舞开,谁挡砸谁。黑衣人还莫名其妙呢就倒下去了两个。   这些日子沈薇一直憋着气呢,虽然在府里演武场上她揍人揍得很欢畅,实则气只出了一小半,现在又被撩起了火气,这些黑衣人连脸都不敢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沈薇是使出浑身解数,怎么解气怎么来。   片刻之后,站着的黑衣人就只剩下三个了。这三人一看,不好,这里哪里冒出来的凶悍女人?连地上半死的同伴都顾不上了,转身撒腿就逃。   沈薇收了招,从地上黑衣人的衣裳上割了块布擦干净软剑,又重新扣在腰间。忽听几声惨叫声传来,扭头一看,差点没乐出来,桃花那小妮子正兴致勃勃给地上没死的黑衣人补刀呢。   “走了,桃花。”沈薇喊了一声就朝马车走去,看都没看青衣男一眼。   “沈四小姐。”青衣男忽然开口唤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呃?“你认识我?”沈薇诧异地转过身,“你是谁?”   呀,这人长得还真是好看,剑眉入鬓,一双星眸如波澜不兴的古井,即便狼狈却竭力身姿挺拔,好似一棵参天大树。   沈薇心里猜测起来,她才回京城,也不大出去作客,她相信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要是见过她肯定不会忘记的。   “徐佑,我的名字。”青衣男脱口而出。   徐佑?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谁曾经提过呢?沈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徐佑看到沈薇脸上茫然的表情,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一下,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为何,心底就有些许不舒服。   “晋王府的大公子。”徐佑提醒道,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小郡主她表哥!”沈薇一下子就想了起来,二姐姐曾给她科普过晋王府的大公子。不是说他是个病秧子吗?以一敌十,这是病秧子的表现吗?沈薇狐疑地瞅着他。   徐佑的嘴角又抽了一下,他还有沾小郡主表妹光的一天,真是新鲜的体验,“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四小姐但有所求,佑无有不从。”   沈薇眼睛一亮,“那你给我——算了,小女子我施恩不求回报。”   沈薇本想要银子的,晋王府那么富有,定能让她大赚一笔。随即又想,银子多俗气呀,尤其是跟这么好看的男人要银子就更俗气了。   算了,就当自己日行一善吧,谁让他长得好看呢。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   其实沈薇心底还有隐晦的狡黠,晋王府的大公子,这么有身份地位的人,你就是不提他也会记着你的恩情的,自己何不做得好看点呢?   徐佑笑了,沈薇只觉得眼前百花盛开。哎呀呀,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好看成这样呢?沈薇都不由看楞眼了。   “还请四小姐捎在下一程。”徐佑靠在树干上苦笑着提了一个要求,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虎落平阳啊。   “好呀!”沈薇不假思索就应了,等反应过来难免懊恼男色误人。   “你小心点,别弄脏我的马车。”沈薇还记着刚才的事呢,小心眼地叮嘱:“哎呀我忘了,男女七岁不同席,要不你到下头去挤挤?”沈薇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真诚啦!   徐佑看了看底下狭小的夹层,笑了笑,很让沈薇意外地点头同意了。这下沈薇又高兴起来,哼,憋屈不死你,看你还使美男计不?   而外头的欧阳奈则无比同情,那夹层他呆过,可不是舒服的地方。   刚进了城大雨就哗啦啦下了起来,沈薇掀开车帘看着砸在地上的雨点,心里憋着的那股郁气总算抒发了出来。骨子里她其实就是个以暴制暴的人,今天总算杀了个痛快。   马车平稳地驶进了风华院外院,沈薇掀开夹层一看,里面空空如也,若不是那几点血迹她都要怀疑有没有徐佑这个人。   沈薇诧异,徐佑啥时离开的?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这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真是好手段。   沈薇笑笑,就把这事丢在了脑后。那个徐佑再好看与她也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   而别院里徐佑正靠在榻上让大夫诊脉,须发全白的李神医皱着眉收回了手,“大公子这是受了内伤,牵动了体内未清的余毒,老朽施针把公子压制一二吧,但半年之内公子决不能再妄动真气。”   徐佑面色如常点了个头表示知道了,一旁的小厮江白可急坏了,“公子,是哪个王八羔子?都是奴才该死,奴才不该离开公子身边才是。”   江白懊悔极了,今天他本是陪在公子身边的,后来公子收到条信息,就写了封密信让自己秘密送到长公主府小郡王手里。谁知道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公子就受到了围攻,还不止一拨人。   等自己送了密信再回头去接公子时,没看到公子,反而看到倒了一地的黑衣人,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循着公子留下来的标记找了过去,这才找到刚从沈四小姐马车里遁出的公子。   此时的江白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对沈薇的感激之情,沈四小姐真是个大好人,人长得漂亮,心地还善良,那永宁侯世子的眼就是瞎的。   他以为是那个深藏不露的车夫帮了他家公子呢,若是知道是两个他眼里的弱女子,还不知是怎样吃惊呢?   徐佑好似想到了什么,冷漠的脸上柔和起来。   沈薇,她叫沈薇是吧?真是个不错的姑娘!永宁侯世子没有眼光,她又帮了自己,回头和姑姑提一句,看看京中谁家子弟合适,不妨给她一门好亲事。   至于哪里来的刺客,恨不得他死的也就那几个人罢了。徐佑轻扯嘴角,露出嘲讽的笑。   沈薇在蔷薇花架下乘凉,就听到廊下几个丫鬟小声的叽叽咕咕,似乎还提到了什么老爷姨娘的。沈薇便道:“你们几个小丫头嘀咕什么呢?”   沈薇对身边的人从不过分约束,有梨花和桃枝几个大丫鬟管着她们的规矩呢,她就负责做个平易近人的小姐好了。   荷花撇了撇嘴,“还不是二老爷院子里的事?”   “二伯父又出什么妖蛾子了?”沈薇额上顿时浮上一圈黑线,府里就住着兄弟仨,二房的戏码每天都不断,主演就是二伯父和二伯母。   二伯父沈弘武是个贪花好色的,姨娘通房丫头一大群。他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考了十多年连个秀才都不是,最后走荫封谋了个七品的闲职,就是挂个名什么事都不用做的那种。于是他就成天在内帷厮混。   二伯母赵氏也不是个绵软的,二伯父宠爱哪个她就可劲折腾哪个,夫妻俩弄得跟打擂台似的,也幸亏二伯母有手段,不然照着二伯父睡女人的频率,还不知弄出多少庶子庶女来呢。   和二房的乌烟瘴气相比,她和刘氏的对撕那真就是毛毛雨了。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荷花继续说道:“是二老爷在外头养了个外室,听说还生了个儿子,都六个月大了。不知怎地被二夫人知道了,二夫人带人打上门去,还把二老爷的脸给抓花了,二老爷正叫嚷着要休妻呢。”   “还有这事?”沈薇真是大开眼界了,她二伯父何时有胆子养外室了?据她所知,她二伯父虽然好色,胆子却很小的,也就敢喝喝花酒睡睡姨娘,这是憋屈狠了来个大爆发?   这也很难说,不是还有色胆包天这个说法吗?看来这个外室一定长得很美,还非常有手段。   沈薇若有所思,“小姐,您说二老爷真的能休了二夫人吗?”有个小丫鬟问。   她边上的另一个丫鬟就立刻说道:“肯定不能,二夫人生了两位少爷呢,我娘说了,儿子就是女人的腰杆子,得生儿子才能在夫家站稳脚跟。松少爷和柏少爷都长大了,老太君才不会让二老爷休掉二夫人呢。”   “可是不都说二夫人犯了那什么出里头的善妒吗?”小丫鬟不服气地反问。   刚才说话的丫鬟就如看傻子一样地看她,“冬青你傻了吧?小姐都说了那个七出之条全是糊弄老实人的,咱们都是小姐的丫鬟,除了小姐谁也不能左右咱们的命运。是不是啊小姐?”   沈薇赞许地点点头,“海棠说的对,以后你们嫁了人,夫家若提什么七出之类的,你们直接拿大棍把他打出去,出了事有小姐我顶着。”她沈薇养出的丫头可不是送出去给人糟蹋的。   “嗯嗯,奴婢省得了。”海棠双眼冒光崇拜地望着自家小姐,别的丫鬟也都不住点头。她们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自跟了小姐才过上好日子,所以小姐说的话都是对的!听小姐的话就是好丫鬟。   沈薇哑然失笑,这个海棠还真是个爽利的,比起水仙也不差。前两年还小,不大出挑,现在水仙一走,反倒显出她来了。沈薇觉得可以把她往上提提,看看能不能再培养出一个。   二房的事沈薇当八卦听过就算了,反正无论二伯父二伯母怎么闹腾,结果还是那样。二伯父休不了妻,二伯母阻止不了外室子进府,毕竟这是个子嗣为重的时代。至于那个外室能不能进府当姨娘,那就得看她的手段了。   御书房里大雍朝的皇帝雍宣帝正和晋王府的大公子一起下棋,“阿佑的棋艺又精进了。”他望着棋盘赞道。   徐佑面无表情,“还不是比不上您?”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棋盘上的战局是雍宣帝稍占上风。   “你小子倒是好大的志气。”雍宣帝笑骂了一句,捻起棋子轻轻放下,一下便断了徐佑的一条后路。   徐佑眼都没眨一下,轻松自如地捏起一颗棋子随手一放。   雍宣帝早习惯了这个侄子的沉默寡言,又下了一颗棋子方道,“您前些日子在城外遇刺了?身子没事吧?”   徐佑摇头,却适时地咳嗽了两声,雍宣帝见状便叹了一口气,“阿佑,你也别怪你父王,他——”顿了顿他到底没有说下去,“回头朕好生说说他。”   “皇伯父莫非忘了侄子才从江南回来?”徐佑淡淡地说了一句,言下之意就是刺客也不一定是晋王府某人派来的。   今年六月,钦差奉旨往江南巡行,暗地里徐佑随行,这一路栽在他手里的官员不计其数,有几个还和京城的某些积族世家有密切关系。他坏了某些人的利益,某些人能放过他?   雍宣帝脸上的笑更深了,阿佑到底懂事!和这个做儿子的比起来,他老子晋王爷徐景就显得小气多了,为着个女人对自己的亲生血脉不闻不问,是个做父亲的样子吗?雍宣帝对自己的亲弟弟也颇有微词,都说他宠信阿佑,摊上那么个不着调的爹他能不偏疼阿佑一些吗?   “皇伯父您赢了。”徐佑忽然开口说道。   雍宣帝低头一瞧,还真是!扔下棋子让大太监张德子收拾,“行了,你回吧,让李丰泰好生给你调养身体,有空就进宫来陪皇伯父下下棋,别让皇伯父三催四请的。”雍宣帝很是怨念,这个侄子哪都好,就是不爱进宫,若是换个人,巴不得天天跑他跟前讨巧卖乖。阿佑可好,每次都让自己三次四请才进宫。   “您忙!”徐佑一下子便堵住了雍宣帝的嘴。   雍宣帝的嘴角一抽,笑骂,“赶紧滚吧,不会说甜话的臭小子。”   徐佑便掸掸衣裳滚出了御书房,迎面碰到来禀事的秦相,秦相亲切的打招呼,“大公子。”   徐佑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向前走。   大公子,是的,满朝文武官员见了他都习惯地称一声大公子。在外人眼里,他是圣上最宠信的侄子,是个常年在山上养病以至连世子之位都无法继承的可怜病秧子。   实则是这样吗?圣上是一国之君,何以单单宠信他?他若真的无害,那一拨一拨的刺客从何而来?   徐佑眯起眼睛看高院的天空,一抹情绪在他的星眸中一闪而过。   ------题外话------   谢谢qquser6519011和ltdezhu的评价票,谢谢chshp205的1朵鲜花,136**9544的2朵鲜花,mm夕阳醉了的9朵鲜花,月票多了41章,谢谢妞儿们啦!   还有,和和想尽量把书写得精彩点给大家看,实在更不了太多,六七千都拼了老命了,妞儿们包含一下和和吧。   ☆、第136章 阮绵绵    徐佑脸色苍白趴在床上任李神医施针,他的后背和头上每个穴位都插着银针。李神医早就满头是汗,下针的手却稳稳的。边上的江白则忧心地咬破嘴唇还不自知。   好似过了一年那么久,李神医终于起针了。江白抢上前去,“公子您没事吧?”   徐佑还没开口,就听李神医哼了一声,“大公子若再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那老朽就告辞了,省得砸了老朽的招牌。”   内伤还没好瞎跑什么?真是任性!李神医对徐佑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行为十分不满,他就是医术再高明也搁不住大公子会折腾。   江白为自家公子喊冤,“您老又不是不知道,圣上点名要见公子,公子还能不去?您老就多担待一些吧。”江白心里也有怨气,明知道公子身上有伤还招公子进宫,下棋什么时候不行,非得要这个时候?   李神医也知道徐佑的无奈,本着脸哼了一声道:“大公子若是再不听劝,老朽也是没办法了。”利索地收拾东西就要准备离去。   江白赶忙赔笑道:“李神医您老就放心吧,小的一准看好公子,让他好生在躺床上养伤。”   李神医看了躺在床上的大公子一眼,脸色依然不好看,压根就不相信江白的保证。   江白殷勤地帮李神医提着药箱,直把他送出门外才交给边上的小药童。   “公子,李神医的话您都听到了吧,您就可怜可怜奴才安生养伤吧,不然奴才哥哥回来还不得打断奴才的腿?”江白可怜兮兮地絮叨着,“公子,奴才是说真的,奴才哥哥是真的会打断奴才的腿的,您不知道——”   “扶我去沐浴!”徐佑嘴角抽搐,他从不知道一个大男人也能如此多话,早知道就把江黑留在身边派江白出去了,又一想江白这小子比不得他哥沉稳,恐怕办不好这趟差事,算了,还是留在自己身边聒噪吧。   徐佑想起圣上透露的沈侯爷从西疆带回的消息,整个人显得更冷峭了,他的伤还得尽快好才是。   身在忠武侯府内院的沈薇也觉察到了几分不对劲,为何呢?因为有天夜里欧阳奈抓到了一个夜探侯府的黑衣人,还跑了一个。那黑衣人明显是死士,一被抓住就咬毒自尽了。   沈薇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挥挥手让欧阳奈把尸体给她大伯父送过去了。   欧阳奈走后,沈薇看着院子里的姹紫嫣红,十分惆怅啊!人家都摸进家里来了,府里的护卫硬是没有发现,沈薇对侯府的安全性很不信任,对她大伯父也不大信任。   沈薇不知道这些黑衣人来府里探查什么,但她敏锐地感觉到似乎和祖父这次回来有关,难不成西疆有什么异动了?沈薇不得而知。   第二日,欧阳奈带着府里的护卫首领卢盛求见。沈薇有些诧异,但仍是让他们进来了。   卢盛是个四十左右的汉子,中等个头,黑红脸膛,带着几分忠厚。看着像个管家而不像护卫。   “属下见过四小姐。”卢盛对风华院的这位四小姐一点也不敢不敬,这可是侯爷最看重的孙女啊!而且自己此次前来还是有事相求,他的态度就更恭谨了。   “卢首领不必如此多礼。”沈薇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点着,“卢首领可是有事?还请直说吧。”她一会还要出府去武烈将军府找章可馨玩呢。   卢盛的脸便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自领他进来后就杵在一旁不作声的欧阳奈,心里明白这小子是不会帮自己说话的。一想到世子爷那冷飕飕的眼神,他牙一咬索性豁出去了,“属下想求四小姐允许府里的护卫跟着欧阳小哥一起操练。”   卢盛说出这句话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想他曾经也是侯爷身边的亲兵,侯爷信重才把侯府的安全交给他,他一向以此为荣。可昨夜府里进了探子他却一无所知,还是今日早上看到尸首他才知道。   世子爷什么责备的话都没说,只是让人把尸体扔到他眼前。这比世子爷骂他一顿还让他觉得难受。   丢人,真是丢人啊!十多年的安逸生活让他丧失了作为护卫的警觉性,这是失职,严重的失职!   对比着边上才将将弱冠的欧阳奈,卢盛羞愧地头都抬不起来。之前他对这个不爱说话的小子还不以为然呢,现在被打脸了吧?长江后浪推前浪,而他这个前浪似乎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这一刻卢盛是真切地感觉到他老了。   美人迟暮,英雄暮年。这是多么无奈,多么悲哀的事情,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尤其是听欧阳奈说还逃走了一个探子,他就更站不住了,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什么丢人不丢人,扯着欧阳奈就要求他答应府里的护卫以后跟他们一起操练。他可是很清楚新扩建的风华院有个小演武场的,每天早晨他都能听到墙那边传来的喊号子声音,以前他是不屑的,觉得不过一帮乡下愣小子,能练出个什么花花出来?   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不如人家,自己都没察觉到府里进了人,而那一帮他眼里的乡下愣小子却逮着了两个人,这就是差距啊!   卢盛一下子就有了危机感,输给个后辈小子不要紧,辜负侯爷世子的信重才是万死之罪呢。   他都拉下脸面求人了,谁知欧阳奈却不答应,说这事得他们小姐说了算。小姐同意他自然没意见,小姐若是不同意,那就对不起了。   没奈何,卢盛只好扯着欧阳奈来求这位四小姐了。   “为何?”沈薇有些不大想同意,风华院的小演武场她不大想让外人进来。对她来说,侯府是侯府,风华院是风华院,从来就不是从属关系。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侯府被人进成筛子她的风华院也能固若金汤,她干吗上赶着揽活干?   卢盛的神情更不自在了,迟疑了一下才期期艾艾地说了自己的想法,“四小姐,属下是侯爷亲点的护卫首领,护卫侯府是属下的职责,昨夜的事是属下等失职,也让属下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所以属下是真心实意向欧阳小哥请教的,还请四小姐成全属下。”他脸上的表情诚恳而郑重,单膝跪地给沈薇行了一个重礼。   沈薇垂着眸子,余光瞥见肃穆而立的欧阳奈,心中不由大恨:死小子,又给她找事不是?室内安静极了,只余沈薇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好似敲在卢盛的心上。   卢盛垂着头,越加忐忑,就在他以为四小姐不会答应的时忽然听见她说:“也不是不能答应你,只是你也知道我这边的演武场太小,盛不下这么多人。这样吧,就让欧阳奈每隔一天去府里的演武场陪大家一起操练操练吧。”   卢盛大喜,“多谢四小姐,属下替府里的兄弟谢谢四小姐了。”   “卢首领言重了,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沈薇摆摆手,言语间亲切无比。   之所以答应卢盛,沈薇是有考量的。卖卢盛一个人情她以后行事可能会更方便一些,而且也给了大伯父面子,她还住在府里,还是需要和大伯父处好关系的。   给大伯父面子其实就是帮了祖父的忙,祖父镇守西疆,与府里难免鞭长莫及,那她就帮着他多看顾点吧,以后伸手要东西也理直气壮不是?   最后一个理由则是欧阳奈,那死小子虽然没说,但他心里还是希望自己答应的。不然他就直接拒绝卢盛而不会领到自己跟前了。   欧阳奈的心思沈薇也不是不知道的,他虽然跟了自己,但对祖父的那份感情是无法磨灭的。   “行了,欧阳奈你和卢首领去切磋切磋吧,让虎头给我赶车就行。”沈薇索性更大方地给欧阳奈放了假。   前天就接了章可馨的帖子,说她家新得了几匹好马,请她过府骑马玩呢。沈薇自是欣然同意了。   这一次出门沈薇除了带了桃花,还带了荷花和茶花。因为梨花和桃枝说她们都跟着小姐出门次数多,这次就轮到荷花茶花了,让她俩也出门长长见识。尤其是茶花,小小年纪就闷在府里,可别憋闷坏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知道她们小姐和武烈将军府的章小姐对脾气,知道在武烈将军府不会出什么事。若是换一家你试试,她们才不放心荷花茶花陪着小姐呢。   武烈将军府和忠武侯府不在一条街上,两家府邸离得不远,但也不算近了,听说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大街上繁华而喧嚣,茶花小丫头激动地脸都红了,沈薇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不过才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搁现代还是个二三年级的小学生呢,正是活泼好奇的时候。而茶花却整日被关在府里,太压抑天性了。   沈薇对着荷花使了个眼色,荷花会意,悄悄把车帘掀开一条缝隙,揽过茶花指点她朝外看。   茶花还有些不敢,偷偷去看自家小姐的表情,见小姐闭着眼睛压根就不知道她们的小动作。于是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趴在车窗边贪婪地往外看着。   马车向前行驶着,忽然一个嚣张的声音落入沈薇耳中,“阮绵绵,你别给脸不要脸,小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你信不信小爷我回府禀了祖母,明儿就能抬你过府。”然后是几声不怀好意的哄笑。   “阮小姐你就从了我家公子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过现在的苦日子强?”一听这就是个为虎作伥的狗腿子。   “让开,你们让开,不许你碰我家小姐,若我家老将军知道,定不会放过你们的。”这似乎是个忠心护主的丫鬟,话虽说得义正辞严,仔细听,却能听出一丝颤音。   回答她的是更嚣张的大笑,“老将军?哈哈,小爷好怕怕呀!不过是个瘸腿的糟老头子,敢动小爷一根汗毛不?你这小丫头长得也不赖,性子也泼辣,爷喜欢,干脆跟着你家小姐一块随我入府吧。”   “放开我,你,你不要脸!”丫鬟惊慌失措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薇的嘴角浮上兴味的笑,哎呦,这是碰上了纨绔子弟当街强抢民女了?哪家倒霉催的,养了个这么不是东西的玩意?   “小姐您还笑,那位小姐好可怜,您帮帮她吧!”荷花一脸忧心地哀求。沈薇知道她这是想起了自个的经历。当初自己遇到她时她可不是被常俊喜那小霸王当街强抢?   “姑姑,那个小子就是秦相府的小公子。”赶车的虎头忽然说。   沈薇一听,唰的一声拉开车帘,那秦小公子被个奴才挡住了,沈薇倒是把他对面的小姐瞧了个清楚,她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住手。”眼见秦牧然的手就要摸上那位小姐的脸蛋,沈薇急得大喊,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几步就走到秦牧然跟前,“让你住手没听见。”   秦牧然见有人敢管他的闲事,先是不快,然后看到管闲事的是个漂亮小姑娘,顿时大喜,“呦,这位小娘子可是看上小生了,这么急不可耐地送上门来?来来来,跟小爷说你是哪家的小姐,小爷今儿一块抬进府。”   说着他还颇得意地点着头,不错,不错,这个小妞比阮绵绵那死丫头还好看上三分呢。今儿真是活该小爷走桃花运。   沈薇打开秦纨绔伸过来的手,朗声喝斥,“光天化日之下,你公然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   说完这句话沈薇的嘴角就抽了抽,她真心不想说这句话的,可电视上都是这句台词呀,多么正义凛然呀!   “哎呦哎,小娘子还知道王法呀?告诉你,小爷就是王法!”秦纨绔挺着身子拍着胸脯大声叫嚣,“知道小爷的爹是谁不?知道小爷的姐姐是谁不?”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   沈薇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电视剧也不都是骗人的,看,秦纨绔的话和电视台词一样一样的。   不是说这货才十三吗?强抢民女这业务干得挺熟练的,平日一定没少练习。不是说这货被珏哥儿揍得昏迷了吗?这么快就能下床祸害人了?看样子还是欠收拾呀!沈薇在心底为秦相默默点了根蜡烛,摊上个这么个龟孙儿子,估计上辈子是挖了谁家的祖坟。   “你连自己爹是谁自己姐姐是谁都不知道,脑壳坏掉了吧?啧啧,真可怜,还不赶紧回家吃药,搁大街上丢人现眼多不好。”沈薇摇着头同情不已地说道。   围观的人发出哄堂大笑,有那知道秦纨绔底细的,则为沈薇捏了一把汗。   秦纨绔被笑得恼羞成怒,一指沈薇大声道:“给脸不要脸是吧?小爷今儿就先把你弄回府。”他手一挥,四个家奴就围了上来。   “秦牧然,你有胆子冲着我来,拿什么无辜之人撒气!”那位本被丫鬟挡在身后的小姐见状,急得一下子就越到前面,对沈薇说:“这位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赶紧走吧,他是秦相府的公子,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大不了就是被辱骂几句呗。   沈薇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瘦弱的小姑娘,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洗得半旧的湖绿衣裳,一张小脸瘦得还没有巴掌大,下巴尖尖的,唯独生了一双好眼,明亮而倔强。沈薇心里暗赞一声。   沈薇对小姑娘摆摆手,“没事。”然后转头笑吟吟的对秦纨绔说:“秦小公子你这么嚣张跋扈你爹秦相爷知道不?你姐姐淑妃娘娘知道不?你那个动不动就要打死别人给你抵命的祖母和娘亲知道不?”沈薇说一句就点他一下,“来来来,你跟小姐我说说,你打算怎么把本小姐弄进府?上次沈珏怎么没把你打死呢?要是打死了就省心了,免得还要再收拾你一遍。”沈薇的目光阴沉而冰冷。   秦牧然本就被沈薇推得直往后退,再听到她提沈珏的名字,顿时大惊失色,“你是谁?”看向沈薇的目光充满了警惕和防备。   沈薇笑了,明明那么好看,秦牧然却生生打了个冷战,“你到底是谁?来人,快把她抓起来。”   “哦?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抢我入府?今儿本小姐教你一个乖,柿子要捡软的捏懂不?你连我是不是软柿子都不知道就想上手捏?会出人命的知道不?”沈薇的笑容嗜血而冷酷,“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是沈珏的姐姐,亲姐姐,知道我是谁了吧?还想抢我不?”   “你,你不能打我!”秦牧然抱着头忽然大声喊道。   沈薇居然很赞同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不打你,我一下都不会打你。”打了你岂不是便宜你了?沈薇眼角扫了扫围上来的家奴,眨眨眼睛道,“我只打他们。”秦相府的那两个老泼妇不会为了几个奴才而再次找上门吧?那还要不要脸了?   “桃花虎头,把他们的腿全都打断。”沈薇对桃花和虎头下了命令。   桃花哎了一声,抡起小拳头就冲了上去,别看她瘦小,劲可大啦!手往腰带上一抓就把一个家奴给放倒了,桃花可听话啦,小姐说打断腿那就绝不打其他的地方。   就见她抡起拳头就往腿上砸,砸得众家奴哭爹喊娘倒在地上起不来。秦牧然吓得面白如纸,一个劲地往后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沈薇莞尔一笑,“乖,姐姐说话算数,不打你。”   然后沈薇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对那位小姑娘说:“这位小姐家住哪里?我送你一程吧!”   虽是询问,沈薇却不等小姑娘回答就率先走向马车,好像笃定小姑娘一定会同意似的。   那小姑娘望着走在前面的纤细身影,脸上很是复杂,她咬了咬唇,最终选择跟了上去。而沈薇则嘴角轻轻地翘了翘。   上到马车里,沈薇望着有些局促的小姑娘,微笑道:“我叫沈薇,忠武侯府的四小姐。”顿了一下又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我的表妹吧?”   沈薇虽然没见过阮氏,但她看过阮氏的画像。眼前这个小姑娘长得很像阮氏,她在马车上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会管了这档子闲事。   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里面迅速升起雾气。她刚才就听到了,她说她是沈珏的亲姐姐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姑姑留下的一双儿女就叫沈薇和沈珏。这个帮她教训秦牧然的小姐是她的亲表姐啊!   想到这些,阮绵绵的眼泪无悄然滑落,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大大的眼睛里却盛满了委屈。   沈薇叹了一口气,掏出帕子温柔地帮她拭泪,“傻姑娘,哭什么?来叫声表姐。”   从她的穿戴上就可以看出如今大将军府的境况了,听说大将军府都要死绝了,满府只剩下大小三个主子,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糟老头子带着一对稚龄的孙子孙女。   每次说起顾嬷嬷都要掉眼泪,还说若不是大将军府遭奸人所陷害,她娘亲还不会死那么早。   沈薇就想着找个机会来大将军府看看,毕竟这是自己的外家,她娘不在了,她得替她娘尽点孝心。   只是自她回府后就一直事情不断,忙着教育沈珏,忙着和刘氏开撕,还真没来及拜访大将军府。   “表姐。”阮绵绵擦擦眼泪,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看着手里沾满自己眼泪的帕子,嘴上嗫喏着,都不敢抬头看沈薇了。   沈薇不以为然,“你叫绵绵是吧?你出府怎么也不带个婆子?还有你出府做什么?怎么遇到秦牧然那个臭小子。”   阮绵绵垂下眸子,雪白的贝齿轻咬着嘴唇,好半天才道:“哥哥病了,我,我想当点东西。”然后便闭着嘴巴不说了。   沈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姑娘,心底叹了一口气,提高声音对外头的虎头吩咐,“虎头停车,让桃花替你赶车。你回府把柳大夫请到大将军府来,然后再去武烈将军府送个消息,就说我有重要事情临时去不了了,替我跟章小姐道个歉,等过两天我去给她赔罪。”   看今天这情况肯定是不能再去武烈将军府玩了,那就去瞧瞧她的外祖父吧。   ------题外话------   八月和和会努力多更点的!    ☆、第137章 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的那段公案要追溯到十三年前,当时阮大将军驻守闽南。那一年秋天起了战事,军中出了奸细,阮大将军带领的水军几乎全军覆没,败得异常惨烈。   当兵败的消息传回朝廷时,满朝哗然。第二天不知怎地就起了阮大将军通敌叛国的流言,巧的是那一战中阮大将军便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更证实了流言的真实性。   先帝大怒,下旨围困大将军府。与阮大将军交好的官员跪求了一天一夜,先帝才有一丝松动,允许阮大将军的独子阮含章戴罪立功赴闽南接手战事。   半个月后阮含章战死沙场,消息传入京中,阮含章身怀六甲的妻子温氏当时就动了胎气,千辛万苦早产生下个女儿便难产而去,留下体弱的婆婆和一对稚龄儿女,儿子才将将三岁,小女儿便是阮绵绵,才刚刚出生。   更为艰难的还在后头呢。阮含章的战死也没能消了先帝的怒火,他下旨把大将军府抄家流放。   其实自阮大将军失踪阮少将军战死后,大将军府已经算是没人了,唯一直系嫡孙才三岁。   圣旨还没传到大将军府的时候,阮大将军的老妻也病没了,是出嫁女阮氏,也就是沈薇的娘亲不顾婆婆和丈夫的阻拦拖着刚刚有孕的身体料理了母亲和嫂子的后事,也因此加剧了婆婆沈老太君对她的不满。   阮氏看着懵懂的侄子和在襁褓里哇哇大哭的侄女,又想到失踪的父亲,战死的哥哥,还有没了的母亲和嫂子,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成日以泪洗面,饭都吃不下几口。   由于怀孕期间身子受了亏损,本就不强健的阮氏到底没能保住胎儿,直到一年后才又有了身孕,却在生沈珏时遇上难缠,拼了命把孩子生下来,自己的身子却病病歪歪起来,没拖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阮大将军府被贴上了封条,满府的奴才全都被发卖出去。仅剩的两个小主子还小。先帝大概也看大将军府可怜,默许了这两个孩子的存在。   转折发生在两个月后,失踪的阮大将军带着一千人马从天而降。原来他兵行险招带人潜入敌军后方,烧了敌军的粮草和战船,并虏获了敌国的一位王子。   英雄历经磨难载誉归来,迎接他的却是家破人亡。老妻病逝,儿子战死,儿媳难产而亡,他挣下再多的战功又有何用?他跪在大将军府门前痛哭失声,头不停地触地,鲜血流了一脸。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自那以后阮大将军就心灰意冷了,交了兵符,关上府门不问世事,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后来雍宣帝上位后,怜惜他忠心为国却落得境况凄凉,便依然任由他住在大将军府里。   即便圣上没有令阮大将军卸下职务,但毕竟人走茶凉,大将军久不在朝中,大将军府到底还是没落了。   沈薇看着大将军府锈迹斑斑的大门和门两旁缺了耳朵的大石狮子,心中觉得很不是滋味。   “小姐,您回来了。”看门的老头瘸着腿迎上来,视线停在沈薇的身上,眼睛里满是狐疑地打量。   阮绵绵露出浅浅的笑容,如小孩子一般高兴,“荣伯,你慢一点。”她亲昵地扶住荣伯,指着沈薇道:“荣伯,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我的表姐,可厉害了,刚才在街上还帮我打跑了坏人呢。”   “小姐没事吧?”荣伯可吓坏了,“小姐呀,下回可不能自己出去了,你要是有个好歹,让将军和少爷怎么办呀?”   阮绵绵乖巧点头,“我知道了,荣伯,你还没有见过我表姐呢。”   沈薇笑了笑,上前走了两步,“荣伯好,我是沈薇,我还有一个胞弟叫沈珏。”   荣伯这才把目光转到沈薇身上,越来越激动,“像,太像了,和大小姐简直是一模一样。”   沈薇闻言嘴角抽了一下,怎么一个两个都说她长得像阮氏呢?她看过画像,不可否认她们有相像的地方,但要说一模一样那就太夸张了,至少她的眼睛就和阮氏的不像。   “荣伯,快让表姐进来吧,祖父在哪?我带表姐去看祖父。”阮绵绵在一旁提醒道。   “对,对,看我,光顾着高兴了。”荣伯从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虽然他没有在表小姐的身后看到表少爷的身影,但他依然很高兴,“表小姐快请进,将军在前院书房里呢。”   这么多年了,忠武侯府和大将军府同样都在京里却从不走动,即便是大小姐出事的时候将军都没过去看一眼。都说将军不近人情,只有他才知道大小姐下葬的那晚将军在书房里坐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他头发就全白了,将军是在内疚啊!   这下好了,表小姐来了,将军肯定会很高兴的。他的将军,苦啊!荣伯睁着浑浊的老眼,时不时地用低头扯着袖子擦一擦。   “祖父,祖父,您看我把谁带来了?”阮绵绵一进前院的门就大声嚷道,不顾丫鬟“慢点,慢点的”劝说,撒开脚丫子就朝前跑,欢快的笑声撒了一路。   阮绵绵是真的很开心,自小她就隐约知道自己有个姑姑,姑姑和爹娘一样不在了,但姑姑还给她留一个表姐一个表弟。可惜她从来没见过他们。小时候她也问过祖父,祖父那一天就会很不高兴,奶娘哭着告诉她不要问,以后都不能问祖父这个问题。   渐渐的她便知道了姑姑和表姐表弟是祖父的忌讳,随着她的长大,祖父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她就更不敢问祖父了。她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街上偶遇表姐,她还救了自己。表姐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温柔,还那么的厉害!她真高兴呀!   “绵绵那小丫头又出什么妖蛾子?”书房里的轮椅上的老者听到孙女的喊声,微笑着放下手中的书本,“阿富,推我出去。”   “是。”叫阿富的老奴刚把手放在轮椅上就见他们家的小姐一头闯了进来,小脸红扑扑的,上面布满笑容,“祖父,您看谁来了?”   老者朝后看去,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僵住了,低不可见的嘟囔了一句什么。像!太像了!缓步走来的少女太像他那早逝的小女儿了!   沈薇也在打量她的外祖父,这真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头发胡子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像刀刻一样深。不是说她外祖父比祖父还要小上几岁的吗?可看上去,眼前这位老人比祖父要大上十岁也不止呀!   如果是祖父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那眼前的外祖父就是一只脚伸进棺材里的耄耋老人了。岁月是何等的不公啊!   沈薇只觉得眼眶热热的,她紧走几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久久不愿起来,“不孝外孙女沈薇来看外祖父您老人家了。”   沈薇闭上眼睛,把眼泪逼回去。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情绪这么激动,也许她就是沈薇了吧。人与人之间的亲缘关系是一种很玄妙的存在,她来晚了,她应该一回京就来大将军府的。   想到之前看到的满府凋败的景象,沈薇就觉得胸口有一股愤怒。凭什么呀?他的外祖父也曾惊采绝艳过,也曾横枪立马为大雍朝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凭什么姓徐的因为一则流言就处置大将军府?凭什么蝇营狗苟者居高位,而劳苦功高的大将军府却落到如此下场?你们姓徐的就比人高贵比人命好?凭什么她的外祖父流血流汗之后还要流泪?   大将军阮振天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摸摸少女的脑袋,“起来,快起来,阿富快把表小姐扶起来。”   身后的阮富也是一脸激动,哽咽着哎了一声就要来扶沈薇。谁知阮绵绵那小丫头手快已经抢先一步了。   阮富也不介意,只是不错眼地盯着沈薇瞧。他和看门的阮荣一样,都是自小跟在大将军身边的亲随,名为主仆,其实大将军是拿他们当兄弟看待的。他们一起的还有两个兄弟,叫阮华阮贵,十三年前死在闽南战场上了,他和阿荣拼死护着将军才杀出来了。   他们这些将军身边的老人都是记得大小姐的,那时的大小姐就和绵绵小姐一样活泼可爱,如一只百灵鸟似的天天围着他们叔叔叔叔地叫着,也不嫌弃他们都是些糙汉子。大小姐哪都好,就是命不好,早早地离开了人世,让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将军的头发就是那时全白的。   还没来及叙话,荣伯就一瘸一拐地进来禀告,“将军,外头又来了两辆马车,说是咱们表小姐找来给少爷看病的大夫,老奴瞧着那后面一辆马车上装了不少的东西。”   沈薇连忙道:“外祖父,我听绵绵表妹说表哥病了,就使人把柳大夫喊过来了。柳大夫是外孙女的人,和忠武侯府没有任何关系。”   迎上外祖父深沉的目光,沈薇异常坦诚。终于,阮振天点了点头。   ☆、第138章 婚事    大将军府的境况比沈薇看到的还要窘迫,偌大的府邸只有不到十个下人,其中老弱病残占了一大半。实在没有人手就把一些院落锁了,就是这样,府里的每一个下人都身兼数职忙得不可开交。   原本大将军府是有许多产业的,后来抄家都没了,虽然最后先帝又还了回来,但阮振天没要,全都分给了族人。族人受大将军府连累,他心中很过意不去。   表哥阮恒住的院子很大,却非常简陋,里头光秃秃的,连朵鲜花都没有。   柳大夫给阮恒把了脉,知道他只是受了暑热,没什么大问题。柳大夫当场写了药方,也不用出府抓药,他来时就带了不少。   后头马车上的东西都是苏先生张罗的,多是药材补品,还有两坛子沈薇在沈家庄酿得药酒,再扒拉扒拉,居然还找到了几匹细布,其中有两匹颜色十分粉嫩。沈薇在心底给万能的苏先生点了个赞。   阮恒喝了药便睡下了,沈薇在屋子里呆了这么一会就觉得极热,她不着痕迹地四小看了看,没有看到冰盆。想想也是,如今的大将军府生活如此拮据,哪里有余钱去买冰这样的奢饰品,难怪阮恒热得中暑。   沈薇扬手招过虎头,吩咐道:“去外头买两车冰送过来。”她看了看屋子里,想着再添置些什么,越看越觉得大将军府里啥啥都缺,干脆道:“你自己掂量着捡紧要的都弄点过来。”   虎头早不是原先的乡下小子了,他就如一块璞玉露出属于自己的光芒,沈薇使唤了他两回觉得颇为顺手,就把他提到身边专门帮自己跑腿办事。   回到外院书房沈薇没让阮振天开口就抢先说道:“外祖父,我明白您的意思。之前不知道便罢了,现在知道了,我能眼看着您和表哥表妹过苦日子而无动于衷吗?您就是不为自个,也得多为表哥表妹想想呀,不就是因为没冰表哥才受了暑气吗?您再看看表妹,都十三的大姑娘家了,头上连一件像样的朱钗都没有。还有这些跟着您多年的老仆,您忍心见他们如此辛苦吗?”   刚才吩咐虎头去买冰的时候,沈薇就注意到了外祖父脸上的不赞同,她只是假装没看到罢了。   阮振天的脸上就带出几分犹豫,是呀,自己不怕过苦日子,可就苦了孙子和孙女,这两个懂事的孩子,这么些年陪着自己一起过苦日子却丝毫没有怨言,尤其是恒哥儿,还偷偷替书铺抄书挣钱。只是外孙女——阮振天又迟疑起来。   沈薇十分清楚外祖父的心思,“外祖父放心吧,前些日子我把娘亲的嫁妆都拿回来了,光银子就有四十万两呢,我娘是谁呀?还不是您老人家的闺女?她的嫁妆都是您给置办的,说白了这就是您的银子,您花用自个的银子谁敢说什么?”   沈薇说得理直气壮,阮振天不由哑然失笑,他都不知道还有这种算法。随之而来的就是欣慰,外孙女跟他女儿一样,都是心善的孩子。想起早逝的小女儿,阮振天的心仍是针扎般地疼。   含章战死他难过却不伤心,含章是大将军府的少将军,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自他阮振天追随先帝举事的那天起,他们阮家的子孙就是这样的命,他无怨亦无悔。   可他的小女儿呀,他打小捧在掌心娇养长大的小女儿呀!怎么就抛下老父早早地去了呢?都怨自己呀,自己要是不把她嫁进沈家,说不准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他自诩阅人无数,怎么就错看了沈家那个三小子呢?每每想起他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悔恨如一条毒蛇盘踞在他心底。   “再说了,只要您外孙女我愿意,忠武侯府我能至少能当半个家。外祖父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我娘亲不在了,以后由我和弟弟替她孝敬您。”   阮振天正沉浸在悲伤的往事里,忽听外孙女如此说道,饶是他再镇定也免不了吃惊,“你祖父——”   沈薇眨巴眨巴眼睛,按住了外祖父的手,“外祖父您不用说我也知道的,我祖父就是个好狐狸,但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亲祖父,不会真把我怎么样的。况且我也不是那任人宰割的,他再是老狐狸,不还有一群小崽子要顾吗?我怕什么?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   沈薇倒是没有说大话,她也是才知道,祖父在沈家庄随手给她的那块玉佩居然是侯府当家人的身份象征,侯府有一支暗卫,凭此玉佩方可调动。   沈薇不知道她祖父是怎么想的,在沈家庄时就看好她了?沈薇有些不信!这个时代的人都是重传承的,尤其看重男嗣,就是个傻儿子也比聪明的女儿重要,毕竟女儿都是外姓人,是将来要泼出去的水。祖父能越过大伯父大堂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   本来沈薇是打算把玉佩还回去的,她承认她对那支暗卫有些心动,但她沈薇是谁呀?她手底下缺人吗?张雄钱豹手底下那群狼崽子也能保她一世逍遥了。   可祖父把眼一瞪,她只好摸摸鼻子把玉佩收回来了。算了,算了,她就是操心受累的命。   阮振天又震惊又欣慰,好,真好,外孙女的性子不像她娘,她娘要有这丫头的豁达坚强,哪里会被婆母磋磨得早逝?   真嫉妒沈平渊那老匹夫啊,二人同殿为臣,自己熟读兵书文采斐然。沈平渊那老匹夫却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汉。大将军府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忠武侯府却是儿孙满堂富贵至极,还有薇姐儿这么出众的孙女,怎能不让他嫉妒呢?   虎头带着人一车一车地往大将军府里拉东西,阮绵绵欢喜地跟着跑来跑去,府里的老仆也都眼眶发红。表小姐有良心啊,他们都替将军高兴呢。   傍晚,沈薇该回去了。阮绵绵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恨不得自己也跟着一块走。沈薇再三承诺过两日会再来看她,她这才放了手。   “外祖父您保重,我过几日再来看您。”沈薇进了马车,走出老远还能看到府门口的几个人在挥手。   沈薇想:原来亲人是这个样子的,这一天她觉得很快乐!   回到风华院,沈薇郑重其事地给章可馨写了一封信,信中再次表达了她的歉意,随信送过去的还有小厨房新研制出来的点心。   章可馨回信来得很快,对她的爽约表示了理解,并大方地原谅了她,还对她送去的点心赞不绝口,最后很是怨念地表示点心太少了,被她哥哥抢光了,她自己都没吃上几口。   沈薇会心一笑,对这个新朋友的观感更好了。她让小厨房又做了两匣子点心交给送信的婆子一起带回去。   沈雪的婚期已经订下来了,订在十二月十八,据说这是个吉日。二姐姐沈霜的婚期是在十月初八,现在都已经八月底了,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担几天了。所以大伯母可忙碌了,二姐姐也很忙碌,除了绣自己的嫁妆还得学习管家。她嫁过去虽不是长媳,但总得管管自己的院子吧?要是什么都不会还不得被下头的奴才糊弄?   府里接连要办两场婚事,哦,长幼有序,在沈雪出嫁前还得解决三小姐和四小姐的婚事,虽不能赶在十二月十八之前嫁出去,但好歹得把婚事订下来吧。不然妹妹都嫁出去了,姐姐还没订好婚事,外头就有说道了。   三小姐的婚事好订,她是庶女,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鉴于刘氏近期的表现,沈弘轩不敢再信任她,加之芝姨娘吹得枕边风,沈弘轩直接越过刘氏把沈樱的婚事交到老太君的手里。   老太君傻眼了,她都多年不出府走动了,到哪里去给三孙女说一门好亲事?最后还是秦嬷嬷给她出了个主意:把这事交给世子夫人许氏去办。婆母有事,儿媳服其劳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长媳经常出府作客,人脉也广,定不会委屈了樱姐儿的。老太君很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   许氏却有些不高兴,光是忙霜姐儿的婚事她就忙不过来了,她哪有时间去给樱姐儿说亲事?好了坏了的还担责任,又不是她这房的庶女。樱姐儿又是个眼高的,她就怕出了力还落埋怨。可婆婆都发话了,她能不听吗?   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带着樱姐儿出府做了几回客,最终选定一户进京述职的四品官员的嫡长子。那家姓文,长子年方十七,长相也很周正,已经是秀才之身,就等着参加明年的秋闱了。   文家愿意娶沈樱做长媳,看重的不过是忠武侯府的势力,想着能藉此谋一个好官职,最好能留在京里。   沈樱对这门亲事不大满意,觉得文家门第太低了,她堂堂侯府小姐,怎么也得嫁个门当户对的。现在可好,比二姐姐五妹妹差了一大截。她咋不想想她只是个三房的庶女呢?拿什么和嫡女去比?   奈何父亲和姨娘都点头了,当场就换了庚帖,气得沈樱躲在屋子里哭了好几天,还跑到风华院对着沈薇唧唧歪歪说了好多的酸话。   沈樱的婚事订得还算顺利,那就没必要让沈雪赶在前头了,反正都已经是要连嫁两女了,再多加一个又何妨?去庙里找大和尚卜了吉日,看中了十一月二十二这个日子。   哈,侯府一个月办一场婚事,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了。   沈樱的婚事解决了,沈薇的婚事就有些麻烦了。沈侯爷早就发话了,薇姐儿的事情老太君他们都不得插手。最后这差事又落到许氏的头上。   这回许氏倒没有不情愿,她喜欢薇姐儿,又欠着薇姐儿一个老大的人情。所以她卯足了劲想给薇姐儿说一门好亲事,至少不能比永宁侯府差。   对此,沈薇老神在在,你们相看你们的,反正最后的决定权在她手里。白纸黑字她爹都写着呢。   沈薇根本就没有机会行使权力,许氏相看了好几家都觉得不满意,在她这儿就被打回去了。沈薇乐得轻松,许氏却觉得过意不去,使出浑身解数,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关系,势必要给沈薇找一门好亲事,就是她亲闺女说亲事那会也没这么兴师动众。   沈薇的婚事一时没有下文,刘氏可乐坏了,看吧,看吧,这个小贱人嫁不出去才好呢。呵呵,刘氏还真是短视,沈薇若真的嫁不出去她才该哭呢,有沈薇在,三房整个就是她弟弟珏哥儿的,还有她儿子奕哥儿什么事。   那一日沈薇在街上让人把秦牧然的狗腿子全都打断了腿,秦牧然也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着了,回去后就起了高烧。   秦老太君和秦夫人可吓坏了,审问了他身边的小厮才知道事情的经过。这婆媳二人可愤怒了,啥?姑娘家家的当街把人的腿给打断了,这是多么嚣张跋扈呀!谁家的?啥?姓沈?沈珏的亲姐姐?我的老天爷呀,忠武侯府怎么净出土匪呀?   看着小孙孙烧得直说胡话:“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秦老太君的肺管子都被捅疼了,当场就要去忠武侯府找人算账,被闻讯赶来的秦相爷好说歹说拦住了。   秦相爷心里也苦啊!然哥儿再不成器那也是他儿子,看着小儿子通红着脸躺在床上,他也心疼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就像沈薇说的那样,人家一个指头都没碰你,你还能为了几个奴才找上门去?他还要脸不要?   虽然秦老太君不再坚持去忠武侯府找人算账了,却是逢人就哭诉,哭诉忠武侯府出了女土匪,把她的宝贝乖孙孙给吓病了。这事有人相信,但更多的是不信。谁不知道秦相府的小公子是个胆大包天啥事都敢做的主,能被个小姑娘吓病?听说那小姑娘还是个身子常年不好的病秧子。   有个和刘氏走得近的夫人把这事当笑话讲给了刘氏听,刘氏听了沉寂的心顿时活泛起来,眼睛一眯想出了一个主意。   送走了客人刘氏就去了松鹤院,低眉顺眼地陪老太君聊天,聊着聊着就聊起了沈薇的婚事。   刘氏长叹一声道:“要说薇姐儿这孩子吧,啥啥都好,就是运道不大好。大嫂这前前后后都相看多少人家了,怎么一家合适的都没有?”   见老太君不接话,刘氏又道:“母亲,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虽然薇姐儿这样对我,可我能和她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吗?怎么说薇姐儿也是老爷的亲闺女,就是看在老爷的面上,我还能不盼着她好?”说着刘氏的声音哽咽起来,拿帕子轻拭眼角。   老太君也叹了一口气,欣慰地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弘轩性子执拗,你多担待他一些。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哪里有隔夜仇?你呀就低个头服个软去给弘轩道个歉,他有了台阶也就下来了,你们夫妻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刘氏满眼感激,“哎,哎,儿媳知道了,定不会让母亲失望的。”其实她也想和老爷和好,无奈老爷就是不进她的院子,派人去请也请不回来。她亲自去请也被拦在外头,连人都见不到,她就是有再多的手段也施展不开呀!   老太君拍拍刘氏的手又道:“你大嫂也忙,你毕竟是薇姐儿的嫡母,她的婚事你也上心上心,她现在小,不懂事,等她也为人妻母了,会感激你的。”   刘氏道:“看母亲说的,只要薇姐儿好了,感激不感激的都不重要。”顿了顿像忽然才想起似的,“哎,这儿还真有一门适合薇姐儿的好亲事呢。”   老太君顿时来了精神,“哪一家?你快说说看。”要是自己帮薇姐儿说了一门好亲事,老三便不会这么埋怨自己了吧?   “秦相府呀!”刘氏说道,“母亲您想,咱们忠武侯府和秦相府可是门当户对,秦相是文臣之首,宫里的淑妃娘娘还育有皇子。咱们结了这门婚事,对珏哥儿谦哥儿都有助益。”   “秦相家的大公子不是订了婚事吗?”老太君疑惑地问。   刘氏道:“母亲,儿媳说的是秦相爷家的小公子呀!”   “小公子?不成不成,那小公子比薇姐儿还小上两岁呢,听说他就是个爱胡闹的,和薇姐儿她弟弟都打了两回假了,结着仇呢。”老太君连连摇头不赞成。   刘氏忙解释,“母亲您得这样想呀,就因为珏哥儿和秦小公子结了仇我才提起这门婚事的,等薇姐儿和秦小公子的婚事一定下,赶明成了一家人,多大的仇不都解开了?”她见老太君有些意动,又劝道:“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薇姐儿这才大两岁,有什么妨碍?至于说秦小公子爱胡闹,男孩子淘气罢了,民间不是有淘小子更有出息的说法吗?等过几年长大了定了性子就好了。”   “嗯。”老太君被刘氏说得徐徐点头,左右想了想,还真是一门好亲事呢。   “可薇姐儿能同意吗?她要是不愿意也是没用。”老太君想起沈薇那个性子就觉得头疼。   “薇姐儿小孩家家的懂什么呀?还不是得咱们这些长辈替她多想着?她不愿意就好生劝劝呗,薇姐儿懂事,会明白咱们都是为了她好的。”刘氏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冷笑:不愿意?等被人撞见两人在一起私会,她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了。哼,小贱人等着吧,等我送你一场好富贵。   原来刘氏打着这样的主意呢。   ------题外话------   实在写不动了,过几天再万更!   七月和和上架四天,月票就有223张,评价票,鲜花,钻石,也有不少,真的谢谢妞儿们了,你们的名字和和都认真看过,这里就不一一写了。尤其是QQ0f59fd72e4dee4大手笔,一下砸了99朵花花,还有醉在心,一次就投了21张月票,和和都知道的。可是有个妞儿的评价票怎么是3分的,和和觉得你一定是手抖点错了。已经2点了,和和要睡了。    ☆、第139章 豪情    刘氏的算计沈薇一点都不知道,即便她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她正兴致勃勃地准备和章可馨再续前约呢。   刚下马车,章可馨身边的大丫鬟春柳就迎上来施礼,“四小姐您可来了,我们小姐正等着您呢,您快随奴婢进去吧。”小姐就是个急性子,一早就盼着呢,都快望眼欲穿了,若不是自己拦着,小姐都要亲自跑到门口来等了。   沈薇想起章可馨的性子也是莞尔一笑。   春柳在前头引路,沈薇带着荷花茶花桃花跟在她身后。同样是将军府,武烈将军府比她外祖父的大将军府富贵多了,虽说没有忠武侯府的精致,但也大气阔朗。   “阿薇,你来啦!”站在垂花门边等着的章可馨老远就看到了沈薇,眼睛一亮提着裙子就跑了过来。   “阿馨你这衣裳是新做的吧?可真漂亮!”沈薇一眼就看到章可馨腰间那个大大的蝴蝶结,毫不吝啬地奉上她的赞美。   “真的啊?”章可馨的眼睛又是一亮,脸上带上几分羞赧,小声说:“这是照着你那身衣裳做的,都做了半个月了,专等着你来穿给你看的。”她拉着沈薇的手,有些不好意思,见沈薇脸上没有露出鄙夷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   她在京城没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认识一个有共同爱好的,她便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她看,现在她穿了这身衣裳出来迎沈薇,一会还得换掉呢,不然怎么骑马?   春柳这才明白自家小姐明明这么喜欢这身衣裳,却只是时不时地拿出来看看并不穿了,敢情是等着穿给沈四小姐看呀。   真是个可爱的小妞!沈薇笑了,再次点头很肯定的说:“确实好看。”   沈薇说的倒是实话,章可馨个头高挑,因为自幼练武,身条特别舒展,不胖也不瘦,有一种挺拔向上健康的美。   衣裳穿在她身上,腰间大大的蝴蝶结和层层叠叠的裙裾衬得她的腰更细了,整个人显得十分优雅而高贵。   当然这是指章可馨站立不动的时候,只要她一走动一开口说话就立刻露陷了,由高冷的女神瞬间变成邻家娇憨的小妹妹。   按照礼节沈薇应该先去拜见长辈的,章可馨就带着自己的好友朝正院走去。将军夫人娘家姓季,是位十分温婉的夫人。   沈薇的礼行到一半就被将军夫人一把拉住了,满面含笑说道:“早就听馨姐儿提起四小姐了,今儿可算是见到了,四小姐看着就是个懂事的,比我家那个皮猴强多了。”   “娘!”章可馨见她娘一个劲地拆她的台,不满地撅起来嘴巴。   将军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怎么?还说亏你了吗?从小到大你让我省心过了吗?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成天想着玩。”提起这个女儿她就一肚子意见,“看看人家四小姐,一看就是个文雅端庄的,你呀,好生跟人家学学。”   将军夫人从手腕上褪下只玉镯直接就戴到沈薇的腕上,拍了拍她的手慈爱地说道:“这是伯母给你的见面礼,不值什么钱,拿去戴着玩吧。”   那玉镯入手极其温润,颜色也正,不用细瞧也知道是好东西,这样的东西还不值钱?是武烈将军府太富贵还是季氏太大方?   沈薇推辞不过只好收着,她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更加温婉的笑容,“阿薇多谢夫人的厚爱,阿薇和阿馨相契,家中长辈都是唤我薇姐儿的,夫人您也如此唤阿薇吧。”沈薇对季氏的印象也非常好,一看就是个心肠好的,难怪能养出章可馨那样爱憎分明的闺女。   沈薇语调轻柔,细声细气的,多么柔顺乖巧的姑娘呀。季氏心里也十分喜欢,恨不得这就是她的闺女。   而章可馨则看愣了眼,呀!阿薇怎么变了个样子?她之前在长公主府可不是这个样子。她怒斥秦颖颖的时候多威风呀!   “看夫人说的,阿薇觉得阿馨这样就很好,直爽可爱,没有那么多的小心眼,是不可多得的佳友。”沈薇脸上的笑容那么真诚,偷空还不忘调皮地对章可馨眨眨眼睛。   季氏心中又赞了一声,一扭头看见自己那闺女脸上傻乎乎的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看人家的闺女,再看看自己家的傻丫头,差距怎么这么大呢?都怪闺女她爹,季氏气呼呼地埋怨。   季氏前头生了三个小子,就想要个软乎乎的小闺女。后来终于如愿了,可她这个小闺女自会走路就跟在她爹她哥哥们屁股后面跑,等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的软乎乎的小闺女已经在女汉子的路上走出老远了。   娘怎么又瞪我?章可馨可委屈了,她觉得她娘今日看她尤其不顺眼。嗯,定是爹爹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娘生气了,章可馨这样想。   “娘,您就别唠叨啦,我和阿薇要去玩啦!”章可馨决定不管她娘的反常,跺跺脚硬是把沈薇拉跑了,气得她娘捶胸顿足。   章可馨带着沈薇去挑选马匹,沈薇挑了一匹据说叫小黑的大黑马,章可馨的则是一匹身上带着白斑点的叫追风的马。因为是在别人家,沈薇对桃花热切的目光只好装没看见。   武烈将军府有一个很大的演武场,足够她们跑马了。   “阿薇来追我呀!”章可馨率先踩上马镫冲了出去,沈薇毫不示弱也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章可馨是在边关长大,七八岁就学会骑马了,经常跟着哥哥们打马游猎,很是练就了一身精湛的骑术。   沈薇呢?她本身就有功底,在沈家庄那几年也是经常磨练,她特别享受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一群大男人都比不上她。   沈薇的身体前倾,几乎整个贴在马背上,耳边是呼呼地风声。终于在第三圈的时候沈薇追上了章可馨,两马并驾齐驱,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欣赏。   突然章可馨扬起鞭子抽了一记,大喊一声,“驾!”   追风顿时向前猛窜,把沈薇甩在后头。沈薇也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意气风发地也抽了一鞭子,双腿猛夹马肚子,小黑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两个人在演武场上你追我赶,边上站着的丫鬟激动地拍红了手。尤其是桃花,两眼冒光,脖子伸得多长,恨不得自己也冲到场上跑两圈。   跑到最六圈的时候,沈薇便一直领先章可馨半个马身。无论章可馨怎样加速,沈薇都牢牢地把她压在身后。   看到对方眼眸中的笑意,两人同时勒住马匹。章可馨道:“阿薇你可真厉害。”脸上是由衷的佩服,本以为京中都是些弱不禁风的女子,即便会骑马也不过做做样子。没想到还有阿薇这么个巾帼英雄,自回到京城她从没像今天这么快活。不由庆幸幸亏她娘硬带着她去了长公主府作客,不然就和阿薇失之交臂了。   沈薇也笑赞,“你也不赖呀!”女孩子有这么好的骑术已经很厉害了,当然她的情况比较特殊,不能拿她当参照物。   “还不是输给了你。”章可馨吐吐舌头,嘴上虽这样说,脸上却还带着兴奋的笑容,一看就是个心胸开阔的。这也是沈薇最欣赏她的地方,不如人时不自卑不嫉妒,这样的人才值得为友。   “阿薇,咱们去射箭吧?”章可馨抹了一把汗水提议道。   “行倒是行。”沈薇点头,然后十分无辜地摊摊手,“可是我不会啊。”   章可馨不觉得扫兴,反倒兴致更好了,“那我教你。”哈哈,真好,总算有一样阿薇不会的了。   两人下了马,沈薇扬手招呼桃花。桃花一溜烟跑过来了,“小姐你喊我?”话是对着沈薇说的,眼睛却盯着沈薇手里牵着的大黑马,脸上蠢蠢欲动的表情昭然若揭。   沈薇一下子就笑了,她就喜欢看着桃花在她身边来来去去,有她在,自己的心情总是那么地好。   “桃花,你不是想骑马吗?喏,去吧。”沈薇把缰绳递给了桃花。   桃花裂开嘴笑了,“小姐真好!”也不踩马镫,猛一窜就骑在了马身上,一抖缰绳就冲了出去。高大的马上端坐个小小的人儿,章可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她!”章可馨指着远去的小小背影,看了那边的春柳一眼,深受打击啊!瞧瞧人家阿薇的丫鬟,再瞧瞧自己的丫鬟,哼,回头就把院子里的丫鬟全抓来学骑马,谁学得好就升谁做一等大丫鬟。   章可馨箭术也挺好,沈薇认真观察她的动作,然后自己拿了一张弓学着她的样子前方的靶心。手一松,那箭斜斜地飞了出去,连靶子边都没碰着。   沈薇嘴角抽了抽,皱着眉头端详起手中的弓箭。章可馨见好友射飞了箭,怕她觉得难看,忙跑过来细心指导。   沈薇又试了几次,一次比一次好,到了后面她几乎箭箭都能射中靶心了。章可馨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阿薇就练了这么一会,都和自己练了七八年的差不多了,难道自己真像娘亲说的那样是个笨丫头?十五年来头一回章可馨怀疑起自己来。   其实哪里是章可馨以为的那样?不是有个词叫一同万通吗?沈薇是没射过箭,但她会打枪呀!射箭和打枪不是差不多吗?比的都是准头。   “好箭法!”沈薇的又一枝箭牢牢地插在靶子忠心,身后传来一道喝彩声。   沈薇还没来及转头就听到章可馨欢喜的声音,“大哥,你怎么来了?”扔下手里的弓跑过去拉着来人的手。   “回来看看你个小丫头有没有淘气。”章可馨的大哥长得和她一点也不像,很高,很魁梧,浓眉大眼,黝黑且阳光。   “哼,我才没有。”章可馨皱了皱鼻子爱娇地道,“大哥,你过来,见见我最好的朋友,她是忠武侯府的四小姐,我告诉你哦,阿薇可厉害啦!”章可馨献宝似地把沈薇拉了过来。   “章大哥好。”沈薇也不扭捏,十分大方地上前打了招呼。   “四小姐也好。”别看章家老大章修寒年近弱冠,但家中管得紧,极少和妙龄少女如此近距离接触,是以脸上不可抑制地热了起来,也就他脸黑,不然非出丑不可。“四小姐的箭法真好,都快把馨姐儿比下去了。”   这句是由衷的夸赞,以章修寒精准的眼光来看,沈四小姐这是练习的时日还短,再过个一年半载肯定比馨姐儿强,他从没见过有女子的手如此沉稳。   章可馨一听这话嘴巴撅得老高,好不容易有一样比得上阿薇的,还没等她高兴一下呢就要被超越过去了。而且评判的人还是她崇拜的大哥。   她刚要张嘴抱怨,就被沈薇拦住了,“章大哥说笑了,我怎么能比得上阿馨呢。”她和章可馨玩玩就好,还是不要再多生枝节的好。   章可馨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也没有了之前的高兴,“大哥你还没有去见过娘吧,你快点过去吧,日头上来了,我和阿薇该回院子了。”   章修寒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沈薇,点了下头就转身离去了。   章可馨的不高兴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两个人回到她的院子里她又开始叽叽喳喳了,说她的三个哥哥,说她娘的唠叨,说在边关时的快乐,以及回到京城的寂寞;还说起东大街上哪家铺子的首饰最精致,哪个摊子的馄炖味道鲜美——   两世沈薇都没有闺蜜,章可馨说的对沈薇来说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她饶有趣味地听着,煞有介事地跟着讨论。她对京城不熟,但她对沈家庄熟呀,在她的描述中沈家庄是一个优美祥和而又淳朴的小村庄,那里的人们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勾得章可馨都恨不得搬到那里去住算了。   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也许因为某一句话,或对某件事情的相同看法,她们就认同了彼此。到午时用饭的时候章可馨和沈薇都已经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她们明明是两种性格不同的少女,但这似乎并不妨碍她们成为好朋友。   午饭是在章可馨院子里用的,将军夫人季氏很是开明,只是过来看了一下就离开了。歇完了午觉章可馨才放沈薇离开,把她送出大门还依依不舍。   沈薇也觉得高兴,曾经她是个孤单的人,她的时间都给了工作和训练,连发呆的空都没有,哪里会有朋友?穿到这里三四年她都有好几个朋友了,真好!   马车经过东大街的时候沈薇喊了停,她下了马车走进街边的一家书铺,她想挑几本书回去解闷。   许是见沈薇穿戴不俗,书铺的掌柜亲自过来招呼,“这位小姐好,您想买什么书?”他不卑不亢,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   沈薇有些为难了,书铺里还有好几个客人呢,她能说她是来寻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吗?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掌柜的忙你的吧,我自个随便看看,挑好了会叫你的。”沈薇有些后悔自己的心血来潮,她应该叫荷花进来买的。现在都进来了再退出去也迟了,就看看吧。   沈薇在书架前慢慢寻找着,间或翻看一下,找了好一会才在最边上的一个书架上找到她要的话本子,也不多,就十来本孤零零地躺在书架上,显得十分寒酸。   沈薇把话本子拿下来一本本地大致翻了翻,觉得不大满意。哎,什么时候她沈薇沦落到连看个情爱故事都得不到满足的境地了。   一旁的荷花有些无聊,小姐买个书怎么这么麻烦,不是该拿了就走吗?   “小姐,这些书都不合意吗?”荷花小声地说。她刚才也跟着扫了几眼,都是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小姐房里也有好几本,小姐无聊时会拿出来翻一翻。   沈薇摇头,“都不好看。”这个时代的风月话本子就那两三个套路,不是穷秀才和富家女的曲折爱情,就是落魄书生偶救管家贵女,贵女以身相许遭遇家人阻拦,最终落魄书生金榜题名夫荣妻贵,连个书生跟精怪的故事都没有。   荷花便好奇了,“话本子不都这样吗?小姐你想看什么样的?”   沈薇顿时有了吐糟的冲动,拍了下手里那本《姻缘传》嫌弃地说道:“就说这本吧,一个官家小姐就因为在庙里偶遇了一个穷书生就哭着喊着要嫁给人家,全然不顾养育了自己十多年的父母,倒贴银子也得跟穷书生一起,脑子有病啊!合着她爹娘金呀玉呀的养大她就是去给才见过一面的穷书生奉献的?这谁还敢养闺女?”   “还有这后面,穷书生拿着她当首饰的银子考取功名,被繁华迷了眼拥美别抱,那小姐居然还无怨无悔,一点都不介意别的女人睡了她相公,她咋就不嫌脏呢?居然还和情敌相处得跟姐妹似的。这像话吗?啊?那小姐的脑子里装得估计全是稻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天底下就穷书生一个男人了她非得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她就该一脚踹了渣男烧了他的房子卷了他的家产幸福地寻找第二春。”   沈薇说得义愤填膺,还不忘教育荷花,“荷花你可得记着,以后出嫁了别活得跟个老妈子似的,你若敢跟那个管家小姐一样憋屈,小姐我一棒子就先把你打死了,省得给我丢人。”   荷花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渣男,虽然也没觉得故事里的管家小姐有什么不对,但她看小姐那鄙夷的样子,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奴婢都听小姐的,小姐说谁好奴婢就嫁谁。”   沈薇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你有点主见好不好?”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看看,还有这本,富家小姐偶遇书生,身边的丫鬟却上蹿下跳,充当起了信使,撩拨得她家小姐芳心大动。好么,谁家敢用这样没规矩的丫鬟?哪个人牙子手里出去的?还不得被人刨了祖坟?还有啊,但凡相遇必在寺庙,十本里八本是这样,人家寺庙挨着你了,明明那么圣洁干净的地方怎么就成了奸情滋生的温床?那些个书生秀才也没一个好东西,自己不想着奋斗,总想走捷径,借助女人往上爬,你说你借助女人上位就该好生待人家,他倒好,功成名就了翻脸不认人,整一个白眼狼。”   沈薇气呼呼的,“怎么就没有一个弃妇逆袭干掉渣男的呢?”   沈薇可着劲的吐糟,耳边忽然传入一声呵笑,沈薇顿时冷静下来,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二楼正站着一个青衣男子,他嘴角微微上翘,暗沉的星眸里满是笑意,正居高临下看着她,不正是被她救了的美男子徐佑吗?   沈薇心中哀嚎一声,为自己默默地点了根蜡烛!哎呀妈呀,好囧呀,被帅美男当场抓包怎么破?沈薇真想那本书盖在脸上,没脸见人了,她今儿怎么就那么嘴快呢?难不成太高兴了心里放松失了警惕性?   徐佑本来就在二楼上,沈薇一进来他就看到了,正迟疑要不要下楼打个招呼,就听到了她这么一番与众不同的见解,虽然有些词语没听过,但不妨碍他理解。呵呵,这姑娘不仅功夫好,想法也和别人不一样,真是有趣啊!   她以为她的声音很小,其实徐佑听得可清楚啦!不仅是他,连书铺的掌柜都听见啦,没看到他在那边憋笑吗?   “嗨,大公子可还好。”沈薇咳嗽一声,硬着头皮跟徐佑打招呼,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徐佑的嘴角又翘了翘,“好,请四小姐上二楼一聚。”他发出了邀请。   沈薇果断地摇了摇头,“小女出来时辰已久,恐家中长辈担忧。”这么丢人她还是赶紧走人的好。   不过这货不是才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就能出门溜达了?沈薇狐疑地看了看徐佑,他清风明月般地背着手,看似随意,却有股说不出的优雅。   救了徐佑这事她和苏先生说了,苏先生告诉她,那晋王府的大公子不仅是个病秧子,而且命格也不好,都已经死了三个未婚妻了,不然何以他二弟的孩子都三岁了他还未娶妻?凭着晋王府的富贵他也不能缺媳妇呀。   可沈薇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他命格哪里不好,算了,算了,她管这么多干吗?还是赶紧走吧。沈薇连话本子都不买了,转身就朝外走。   掌柜看着匆匆而去的小姑娘,脸上的笑容越加深了。他从楼梯上到二楼,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哪家的小姑娘这么有趣?”   “忠武侯的孙女。”徐佑淡淡地说道。   “哦?”掌柜有些意外,他怎么不知道忠武侯有这么个有趣的孙女?“你跟她很熟?”他试探着道。   徐佑斜了他一眼,道:“有过一面之缘。”这话倒是真的,可不就是一面之缘吗?一见面就救了自己。不过这事他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他的麻烦事已经够多的了,没必要把她也拖进来。   掌柜见徐佑的表情不像作伪,心中有几分失望,还以为这死小子终于开了窍了呢,原来不是呀!   “你若是太闲,不妨把南边的账整整。”徐佑对他的想法非常清楚,他们总想着让他娶妻生子,可他自己却从来没有这个打算。   自幼便有高僧给他批命,他命格太硬,注定孤独一生,无子无嗣。就是李神医也说他胎中带毒,很难能有子嗣。   所以他从没想过娶妻成家,也只有府里的那个人还自以为聪明地防着他,生怕他生下子嗣阻了他们的路。   呵呵,真是好笑,从来只有他不要了的,还没有他要不到手的。他只是不屑罢了,只要他愿意,晋王府妥妥是他的囊中之物。   “不是吧?为什么又是我整?”这回轮到掌柜哀嚎了,他此生最讨厌的就是看账本子了。你知道南边的账本子有多少吗?都是用马车拉的呀!上一回他整整关在屋里三个月,眼都快要熬瞎了。   不要,坚决不要,他宁愿在这看书铺也不想理账。也不知道现在去北方还来不来得及?他心里打着主意。   徐佑却轻飘飘地送过一句话,“你跑吧,你前脚跑,后脚我就把秀姑嫁出去。”   掌柜立刻不敢动了,苦着脸沉痛地道:“整,我整还不行吗?”他守了秀姑十年,哪容别人觊觎?   这臭小子,就知道往他心窝子上插刀。不行,今晚得去秀姑那求安慰。   沈薇刚进府就看到沈珏坐在大树下看书,小眉头紧皱着,十分专心的模样,连她走到他身前都没有发觉。   “姐姐,你回来啦!”沈薇把沈珏手里的书按在石桌上他才察觉自己姐姐回来了。   “看什么这么入神?”沈薇随手拿过书一看,封面上写着大大的“论语”二字。   “姐姐,我的伤都好了,明儿就去学堂吧?”沈珏忍不住地再次哀求道,再耽误下去他又要跟不上了。   沈薇却把眼一瞪,“什么好了?这才几天你就好了?乖乖听话,不差这几天,不是有苏先生吗?耽误不了你的功课。”这小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打着揍着才愿意学习,现在刚能下床就吵着要回学堂,沈薇怎能答应他?   “姐姐!”沈珏不满地抗议。   沈薇敲了他脑门子一下,“说什么都没用,磨刀不误砍柴工知道不?只有养好了身体才能更好的学习!乖啦,好好在府里养伤啦。”她揉了沈珏的头一下。   沈珏拗不过他姐姐,只好不情愿地点头了。   ------题外话------   推朋友文《酒店风云之诱爱成瘾》1V1双处双强,男主高冷,闷骚傲娇,女主逗比,智多近妖,欢脱搞笑的都市文。   ◇◇◇◇◇◇   宋海澜,“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弄不死我的样子。”   周陌,“我能弄得你要死要活啊。”   谢谢188**8140、tatatattt和187**3630的月票,谢谢tan0227的7颗钻石5朵鲜花和136**9544的1颗钻石,谢谢misszhang的88朵鲜花和珍珠~人鱼之泪的1朵鲜花。    ☆、第140章 两家    夜晚,武烈将军府。   武烈将军名章浩然,和季氏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成亲二十余年都没有脸红过。   季氏抱着夫君的衣裳进了内室,挥手让丫鬟出去,自己拿起布巾亲自服侍夫君沐浴。章浩然回头一看,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一晃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恍惚记得那年你站在桃花树下的样子。”章浩然闭着眼睛回忆。   那一年,他十七,她十五。他打马从边关回来完婚,那是一个余晖满西天的傍晚,他风尘仆仆一看就看到了站在桃花树下的美丽少女,她的笑容比桃花还要好看。   “老爷说什么呢。”季氏羞涩一笑,“是呀,一晃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寒哥儿他们也都长大了。”她感叹着。   章浩然脸上浮上些愧疚,“就是苦了你了,跟着我大半辈子也没享上什么福,还在边关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他的妻子是京中长大的娇女,却跟着他在边关一住十多年。   “老爷提这些干吗?哪里就苦了,有老爷待我好,有这么几个孩子,妾身就知足了。”季氏嘴角噙着温柔的笑,眼睛里也全是满足。   夫君待她是真的好,后院她一人独大,别说姨娘,就是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三个儿子上进争气,馨姐儿也活泼可爱,虽然她总嫌弃她舞枪弄棒,但也知道女儿是个懂事的。   夫妻恩爱,儿女孝顺,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提起几个孩子,季氏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妾身现在就忧心寒哥睿哥儿儿他们的婚事了,等他们都娶了媳妇,妾身就等着抱孙子喽。”   按说寒哥儿睿哥儿早该娶妻了,怎奈头些年他们祖父母相继过世,守了好几年的孝,就把孩子的婚事给耽误了。   “尤其是寒哥儿,可不能再耽误了,翻过年可就十九了,老爷在他这个年纪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季氏想到这里不免忧心起来。   不光是寒哥儿,就是睿哥儿和哲哥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还有馨姐儿,都十五的大姑娘了,之前在边关耽误了,现在也得赶紧想看人家了。   儿子还好些,终归是娶进家来,有她看着也差不到哪里去。可女儿是要嫁到别人家去,可得睁大眼睛好生寻摸,不然可是会害了女儿一辈子的。   一想到这些季氏就更忧心了,“老爷,你说咱给寒哥儿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呢?”   “夫人这些日子不也常出去走动吗?就没看到合心意的?”张浩然道,“老大媳妇是长嫂,依我说,也不要太过注重门第,只要家世清白,姑娘知书达理知进退就行,咱们是武将,没那么多讲究。”   季氏点头,“妾身也是这样想的。”这些日子她也接触了不少人家,总觉得不怎么满意,寒哥儿和他爹一样是个粗性子,若是给他找个太柔顺的,能合得来吗?若是太泼辣了,还不得天天干架?   季氏的脑仁子更疼了,想起女儿新交的朋友,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对呀,怎么把她给忘了?这不就是个好人选吗?   虽然才见过一面,但季氏对沈薇的印象特别好,能和她闺女处得好的能不好吗?   家世好,忠武侯府比他们武烈将军府只强不差,虽然那薇姐儿是三房的闺女,但也配得起自己的儿子了。   长得好,都是馨姐儿长得好看,但她看来,馨姐儿的长相比起薇姐儿可还差一截。别的不说,就那双凤眼就潋滟生辉,让人忍不住地沉迷其中。   性子和规矩也好,待人和善,对着长辈也从容不迫,一看就是个宽厚的,是个做长媳的好材料。最最重要的和馨姐儿合得来。   外头都传薇姐儿身子骨不好,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自己可是亲眼看过的,薇姐儿身子好着呢。馨姐儿也说她骑术可好了,这能是个病秧子吗?   至于先头和永宁侯府的婚事,那根本就不是问题,季氏听女儿提过一嘴,知道这事不是薇姐儿的错,她可不是那些老古板,她看中的是薇姐儿这个人。   季氏越想越觉得合适,兴致勃勃地对夫君提起道:“倒是有一个挺合适的人选,是忠武侯府三房的四小姐,和咱们馨姐儿玩得好。妾身见过一面,是个不错的姑娘。”   章浩然诧异道:“忠武侯府三房的姑娘?那姑娘多大了?”两家倒是挺合适,虽然忠武侯府走了文职,但根子上还是武将。   “十五了,比咱们馨姐儿大几个月。”季氏道。   “十五?是不是小了些?”章浩然有些担心,寒哥儿可都快十九了,差着四岁呢。   季氏却不以为然,“男孩子大些不怕,大几岁才知道疼人呢,再说了,相差三四岁也不算什么。”   章浩然点了点头,“这事夫人看着办吧。”内宅交到夫人手中他向来是放心的。   季氏也点点头,已经在寻思托谁去打探口风了。哎,要说薇姐儿有哪一点不好,那就是她家夫人是继室,也不知道好不好说话。   同样的夜晚,秦相府里。   秦相爷气呼呼地进了刘姨娘的屋子,鞋子都没脱就直接躺到了床上。   刘姨娘的贴身丫鬟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她眼睛一闪脸上带着甜笑,殷勤小意地上前服侍,“老爷这是怎么了?跟谁生这么大的气?”   她这也是明知故问,刚才丫鬟都告诉她了。老爷之前是去了夫人院里的,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气呼呼地出来了,直奔自己的院子。她心中是十分幸灾乐祸的。   秦相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刘姨娘的眼睛闪了闪,嗲着声音扑到秦相爷的身上,不满地撒娇,“老爷,可不带这样的啊!您在外头吃了气,凭什么到妾这里来撒火?人家不依嘛。”高耸的胸脯似有若无地蹭着秦相爷的身子。   秦相爷却伸手把她推开,“烦着呢。”   刘姨娘的脸有一瞬的僵硬,随即又扬起满脸笑容,“老爷烦什么呀?跟妾说说行不行?妾也帮不上老爷的忙,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准妾就给老爷出个好主意呢。”   秦相爷虽没把刘姨娘的话当真,但脸色到底好了些,“还不是然哥儿。”   说起这个老来子秦相爷就直叹气,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满府的嫡出庶出哥儿里就他最不成器,成日就知道给他惹祸。别人看在他的面子上多有容忍,可架不住次数多呀,总有一天那些御史会参他一本的。   前些日子被忠武侯府的小姐给收拾了一回,回了府里就起了高烧,病好后倒是安生了,也不出府去胡闹了。   他还欣慰他转了性子呢,谁知没过三天就固态萌生,在院子里跟丫鬟厮混起来。他才多大?十三而已。这不是提早坏了自个的身子吗?   最可恨的还是董氏,不仅不约束着然哥儿,还上赶着给他送漂亮丫鬟,一送就是四个。这是为了他好吗?这是害了他呀!就因为这事他才和董氏吵了一架。   刘姨娘一听就明白了,她身在内院,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能留住秦相爷的宠爱,在夫人董氏的眼皮子底下活得滋润,自然是个有手段的。   然哥儿的荒唐她又怎么不知呢?私底下都不知笑话董氏多少回了,护着吧,宠着吧,早晚有一天要后悔的。   刘姨娘只生了一个女儿,都十岁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再生个哥儿出来,现在年纪大了,她早就绝了生儿子的心思。   然哥儿成不成器和她有什么关系,最多她看看笑话罢了。不过现在她想起前天族姐给她送的信,心里有了别的想法:她没给女儿生个兄弟撑腰,怎么也得给女儿寻个靠山不是?族姐给她递来了橄榄枝,她不接才是傻的呢。   于是就见刘姨娘扑哧一笑,娇嗔道:“老爷也真是的,和个孩子置气什么?然哥儿才多大呀?”   秦相爷没好气地道:“他还小?都十三了。成日就知道胡闹,早晚把家败了。”他是真的愁啊,白天在朝中殚精竭虑,回了家里也不得安宁。董氏管家还成,就是在然哥儿的事情上太执拗。自己说轻了吧,她不听,说重了吧,她就跑母亲跟前去哭。   “看老爷气得,快消消气吧。”刘姨娘再次扑到秦相爷身上,素手帮他顺着气,“妾知道老爷为然哥儿操心,妾看老爷这样不高兴,妾心疼着呢。”   秦相爷听了刘姨娘的甜语,脸色又好了一些,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老爷知道你是个好的。”   刘氏顺势就倒在秦相爷的怀里,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圈,“老爷,你别说,妾这儿还真有一个主意呢。”   “哦?玉儿不妨说说看。”秦相爷倒是起了兴趣。   “然哥儿十三了,老爷就没想过替他说房媳妇?”刘姨娘的眼睛亮晶晶的,“成家立业,成了家才好立业呀!说不准然哥儿娶了媳妇就稳重了,知道上进了呢。再不济也能管着然哥儿不胡闹吧。”   刘姨娘真是睁眼说瞎话,还成家立业呢,秦牧然连字都识不全,拿什么去立业?   但秦相爷心动呀,他琢磨着刘姨娘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对呀,成家立业,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成了家就是大人了,就得担负起小家的责任了,说不准然哥儿就懂事了呢。   看吧,看吧,在朝堂上精明睿智滑不溜丢的秦相爷也是个不睁眼的。由此充分证明:赖头儿子也是自己的好。   “那玉儿再说说给然哥儿说哪家的小姐好呢?”秦相爷饶有兴致地问道。   刘姨娘却把嘴一撇,“然哥儿的婚姻大事自有老爷和夫人操心,哪里有妾说话的份?”那语气酸得跟从酱缸里出来似的。   秦相爷对刘姨娘的小性子不以为忤,相反他还觉得刘姨娘这样很可爱,比懂事有情趣多了。“玉儿说说看,说得好老爷有奖赏。”   刘姨娘撩着眼皮子瞅了秦相爷一眼,妩媚而又风情,“要妾看呀,那忠武侯府的四小姐顶顶合适。”她趴在秦相爷的怀里,细声细气地说。   “沈家那个凶丫头?”秦相爷若有所思,“为何呢?”   刘姨娘小心地窥了一眼秦相爷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便大着胆子说:“老爷您想,为什么给然哥儿娶媳妇呢?还不是为了找个人能管着督促着然哥儿上进?但也不能委屈了然哥儿呀。忠武侯府和咱们相府门当户对,四小姐的亲娘出身大将军府,嫁妆丰厚着呢。再有,不是说然哥儿有些怕四小姐吗?这样然哥儿才能听她的话呀!虽然四小姐比咱们然哥儿大两岁,两岁算什么?不还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吗?老爷,您看妾说的是不是个理儿?”   刘姨娘殷殷地看着秦相爷,为了把族姐交代的事情办好,她可是卯足了劲了。但愿族姐能说话算数,帮女儿说门好亲事。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不为了她还能为了谁?   秦相爷皱着眉想着,你别说,刘姨娘还真是出了个好主意。   以他一个政客的眼光来看,这门婚事的好处可不止刘姨娘说的那些。相府若是能和忠武侯府成了亲家,那——秦相爷眯起了眼睛,不自觉的点头。   刘姨娘一见,放下心来,欢喜道:“看来老爷也觉得妾说得对喽?那老爷要给妾什么奖励?”   秦相爷似笑非笑,搂着刘姨娘就倒在了床上,“这个奖励可好?”惹得刘姨娘一叠声地惊呼,然后是一室春色。   世子夫人许氏可有些发愁,今儿府里一连来了两家给薇姐儿说媒的媒人。一家是武烈将军府的,说的是他们家的大公子。一家是秦相府的,说的是秦相爷的小公子。   许氏之前给沈薇相看人家压根就没考虑过武烈将军府,他们家才从边关回来,自己对他家的情况也不大熟悉。按门第来看,两家倒也合适,只是他们家的大公子翻过年都十九了,比薇姐儿大上四岁呢,这就不大般配了。而且许氏也不想让薇姐儿配个武夫,那太可惜了。   若说许氏对前一门婚事是挑剔,那对后一门婚事就是头疼了。谁不知道秦小公子是个混世魔王?可人家的诚意足足的,不仅请了媒人,还请了京中德高望重的周夫人来说,并对之前的事情表示了歉意,还表示了一定不会亏待薇姐儿。   怎么拒绝?秦相爷和淑妃娘娘在那摆着呢,拿什么去拒绝?连薇姐儿比秦小公子大两岁人家都说了不介意。   许氏烦心透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最后抓了自家夫君讨主意。沈弘文也拿不出个好主意。想起老父走时的话,便道:“父亲说了,薇姐儿姐弟的事情由他做主。明儿你就拿这话回他们去,若真有诚意,那就等父亲回来。”   也只能如此了,许氏现在都不寄望薇姐儿的婚事能在沈雪出嫁前订下了。薇姐儿等等也没关系,谁让侯爷看重她呢。有时候规矩对于真正有本事的人来说就是句空话。   武烈将军府得了回复,季氏虽觉得遗憾,却也表示理解。   秦相府得了回复,董氏气得个倒昂。对这门婚事她是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她好好的儿子,凭什么娶个被退婚的老姑娘?还是个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不然能把人的腿给打断吗?听说身子骨也不好,在乡下调养了好几年才回来。   永宁侯府不要的凭什么她儿子就得去捡?为了这事她又和相爷闹了一场,没想到这回相爷是铁了心了,不顾她的哭闹,哪怕搬出老太君也是没用,他还把老太君说服了。她反对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忍气吞声地乖乖去寻媒人?   哼,都是西院那个姓刘的骚狐狸精,都是她出得好主意,打量她不知道是吧?看来这些年待她是太好了,以至于她上蹿下跳忘了本分规矩。   董氏本就是捏着鼻子遣媒人去说的,现在被委婉回绝了,董氏能不生气吗?好呀,我都还没嫌弃你,你倒反嫌弃上我儿子了。你还给我拿上乔了。董氏气得在屋子里摔东西。   摔完了东西,第二日继续请媒人登门。   许氏懵了,秦相府这是什么意思?又把说辞说了一遍,好不容易把媒人打发走了。谁知道秦相府好似和忠武侯府杠上了,日日遣媒人上门。一时间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这事自然传到了沈薇的耳朵里,她笑了,随即找来了欧阳奈,秦相府一边求娶一边结仇,这不大像秦相爷会做得事,秦相府怎么起了心思要求娶她?她可是才收拾过秦牧然,以秦老太君婆媳俩护短的性子,恨死她才是正常的。这里头肯定有事!   见欧阳奈转身就走,沈薇忽又改了主意,拿出祖父给她的那块玉佩道:“算了,这回你就不要出头了,在边上看着吧,咱瞧瞧祖父的人好不好用。”   不是说暗卫吗?那肯定很擅长打探消息了!可别让她失望了哦!沈薇笑了,一双凤眼熠熠生辉。   ------题外话------   谢谢geguang、xiaosha1023、hyjhyh和hkstylewu的月票。   ☆、第141章 将计就计    徐佑抬眼看了下依旧站着不动的江白,不动声色地问:“还有事?”   江白皱着眉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公子呢?好歹也是救命之恩,公子说不准会想知道。“公子,秦相爷为他家小公子向忠武侯府的四小姐提亲,他家的媒人天天登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事。”连赌坊都拿这事开起了赌局,赌这门婚事会不会成。   徐佑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却没有说话。江白等了半天也没见公子有什么吩咐,只好失望得退了出去。   退到门外的江白懊恼地摸着头,在他想来,那秦小公子如何配得上四小姐?虽然四小姐凶了一些,和京中的千金小姐也不大一样,但江白对她的印象可好了,那可是救了他家公子的人呢,爱屋及乌就是这么简单。   屋里的徐佑却把茶杯放到了桌上,他微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好半天才扬声吩咐:“去大长公主府。”   “就为了这事?”长公主诧异地望着自己这个向来寡淡的侄子。她没想到这个侄子会有寻她帮忙的一天,还是为了一位姑娘。   要知道阿佑素来不近女色,院子里用的也全是小厮和婆子,怎么就对这个忠武侯府的四小姐上了心?还巴巴过来求自己帮四小姐说门好亲事,这怎能不让她好奇呢?   徐佑面容坦荡地点头,“是,还请皇姑姑能帮侄子这个忙。”给她找个好夫君也算是还了她的人情了吧。   “这位四小姐很,嗯,很不错?”长公主有些拿不准,试探道。   徐佑点头,“是不错。”独立有主见,也没有一般姑娘家的腻腻歪歪和小心眼。想了想他又道:“她挺凶的。”无论是教训秦颖颖还是怒斥永宁侯世子,都能看出来她很凶。尤其是面对着一群刺客更是出手不容情。   这下长公主就更不明白了,“阿佑不知道秦相爷在给他的小儿子求娶沈四小姐吗?”   “知道。”徐佑点头,像看出长公主想法似的,“配不上。”   长公主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好么,她这侄子还真是直接,那意思是说秦相爷的小儿子配不上沈四小姐。   看得出他挺关心这位沈四小姐的,就不知两人何时认识的?想到这里长公主眼睛一亮,“阿佑既然这么关心沈四小姐何不自己娶了她呢?”虽说忠武侯府三房的门第低了些,但谁让阿佑上心呢?他以前那三门未婚妻也没见他这般着紧过。   若是——长公主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要知道为了让阿佑娶妻,自己和皇兄都操碎了心。虽说阿佑借口自己命格不好,不愿意祸害了人家姑娘,但作为亲姑姑,她还是私心地希望侄子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   对上长公主殷切的目光,徐佑不动声色,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合适。”   长公主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不死心的看着侄子,希望他能改变主意。渐渐地却败下阵来,“行,皇姑姑帮你,说罢,想说门什么样的亲事?”好不容易侄子求她一回,能不帮吗?   徐佑依旧面无表情,“皇姑姑的看着办吧。”停了一下又道:“找个家里简单的,脾气好的。”那丫头可是个凶的,若嫁个不能忍让的还不得天天吵架,尤其那丫头功夫很好,嗯,要不给她说个会功夫的?不然还不得天天被她捶打?   长公主只剩下叹气了,侄子这分明就是上了心呀!这孩子!   沈薇正站在抱厦里听暗卫回禀消息,她的半边脸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下头的暗七单膝跪着,脊梁却挺得直直的。沈薇手一挥,暗七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沈薇转头看向边上的欧阳奈,自嘲道:“欧阳奈,你说小姐我是不是太善良了?不然这一个两个的都把手伸到我身上。哈,一个姨娘!哈哈,一个小小的姨娘居然也起了跃龙门的心思,你说好笑不好学。”   想着刚才暗七回禀的消息沈薇就觉得很无力,她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可一个两个的都当她是好欺负,既然上赶着找死,那就别怪她无情了。沈薇漂亮的凤眸中闪过锋芒。   欧阳奈的大黑脸僵了一下,小姐若是善良那就没有恶人了,想起她杀人的手段,就是欧阳奈自己都心悦臣服。   外头的人,包括侯府暗卫都被小姐纤弱的身姿和漂亮的容颜欺骗了,小姐可不是纤纤弱女,她是强悍的女魔头女土匪来着。   等着瞧吧,暗卫肯定会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的。欧阳奈能说自己心底其实很期待吗?好久没看到小姐发威了,真怀念啊!   沈薇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白天才送过的请帖,嘴角露出嘲讽地笑。   秦相府宴客,被她教训了一顿的秦颖颖居然给她发来了邀请帖,你说这有意思不?   白天大伯母还特意过来委婉地劝她不要去了,毕竟良家因为求娶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她这个当事人之一还是避一避的好。   大伯母也是好意,怕沈薇一个姑娘家脸皮薄,听了非议的话下不来台。   沈薇却不这样想,她郑重其事地对大伯母许氏道:“去,为何不去?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我怕什么?若是不去她们还以为我心虚呢。”   沈薇是真的想去,她想去看看那些人用什么样的手段来算计她。哼,不是她自吹,能成功算计到她的人还真没有。而且她也厌烦了她们无休止的小手段,干脆一次把腿打断了,省得再跳出来恶心人。   许氏听了沈薇这么一分析,顿时觉得大有道理,对呀,她们家薇姐儿又没做什么错事,凭什么要避让?明明是秦相府咄咄逼人,去,府里的几位小姐全都去,也让秦相府看看忠武侯府小姐的教养规矩,别以为只有文臣家的小姐才知礼,她们武将家的小姐一点也不差。   二房的赵氏才和二老爷闹过,也没有心情出门赴宴。刘氏一早就说头疼,自然也就不能去了。依然还是世子夫人许氏带队,带着忠武侯府的二到八七位小姐。   秦相府修得可气派啦,朱红的大门上悬挂着大红灯笼,大门两旁的石狮子威风凛凛。进了府便有管事嬷嬷迎接,迎接沈薇等人的是相府二房的嫡次女秦臻臻和三房的嫡长女秦颖颖,她们两个在府里排行分别是五和七。   秦臻臻倒是挺热情大方,很亲切地和每个人寒暄,连十岁的沈月都被她捏着脸蛋夸了好几句。秦颖颖则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还对着沈薇翻白眼,好在还知道分寸没有出言相讽。   客人还有很多,秦家姐妹也不能只招待沈薇几人。相互寒暄之后就有丫鬟领着她们朝里面走。也不知是不是沈薇多心,她总觉得那位秦臻臻小姐似乎特别地关注她。   章可馨没有来,她家才从边关回来,又是武将,和文臣这边本就没什么来往。许冷梅也没有来,听说被拘在家里学规矩。沈薇唯二的两个朋友居然都没来,她的兴致就下去了一半。   二姐姐沈霜颇受欢迎,一来就被人拉走了,沈樱沈雪沈萱等姐妹也纷纷寻到了自己的好友,只余沈月还站在沈薇身边。   “八妹妹怎么不去寻朋友玩?”沈薇诧异地问。   沈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天真可爱地说:“我要陪四姐姐了。”这些日子她可是看着呢,四姐姐现在是有钱的主,和四姐姐处好了,她手指缝里露点东西都够自己用的了。   沈薇笑笑,摸了摸沈月的小脸,道:“玩去吧,你的好意四姐姐心领了,看,你的小伙伴在等着你呢。”沈薇早就看到蔷薇架前有个小姑娘正朝着这边招手。   沈月也看到了,那是她在长公主府认识的新朋友,后来通过两回信,感情可好啦!   沈月既想留下来刷好感,又想去和小伙伴玩耍,一时为难起来,那小脸纠结着,跟个大白包子似的。   沈薇又笑笑,“去吧,四姐姐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了不成了”   沈月不好意思的笑了,吐吐舌头跑过去找小伙伴了,两个个头相仿的小姑娘手拉着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脸上是欢快的笑容。   年少就是好!沈薇感叹了一回,带着两个丫鬟随意走了起来。   今天沈薇带的两个丫鬟一个是桃花,一个是月桂。这两人是梨花桃枝硬让沈薇带的,她俩对自家小姐去秦相府作客十二分的不放心,而桃花和月桂都通拳脚功夫,若真有事也能顶上用场。   月桂今年十三,是沈薇进京途中买下的。她本是杂技班子上的,因生得漂亮被个恶霸瞧中了,硬要弄回去做丫鬟。恰好沈薇经过,而那班头也是个有良心的,不忍她落进狼窝,他见沈薇带着那么多的下人奴才,便求到沈薇头上。沈薇还没开口,身边的几个丫鬟就先不忍心了,沈薇就只好把月桂买下来了。   练杂技的自然有些功夫,月桂的功底不错,荒废了可惜了,就找人指点了她几招。这丫头倒也勤奋,每天都练着,进步很大。   秦相府有一个长廊,爬满了藤蔓类的植物,上头还开着小花。远望去,绿色的碧波中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倒是极有野趣。   沈薇兴致勃勃地在长廊走着,时不时地抬头往上看,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在沈薇身上照出斑驳的影子,她觉得惬意极了。   要是没有人来打扰她就更好了,“沈四小姐,沈二小姐的脚不小心扭着了。”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   “在哪里?我家二姐姐伤得怎么样?可要紧?身边是谁跟着?”沈薇一脸焦急地问。   小丫鬟指了个方向道:“在那边小径,奴婢也不知沈二小姐伤得怎么样,只是看她似乎疼得厉害。她身边穿桃红衣裳的姐姐拜托奴婢过来找您帮忙的。”   沈霜身边的丫鬟今天正是穿了件桃红色的衣裳,沈薇眼睛闪了一下,急不可耐地道:“还等什么,还不快前头带路。”   沈薇跟在小丫鬟身后匆匆朝出事地点赶,边走边在心中吐糟,“哎呦哎,相府随便一个丫鬟都能认出她,还能一下子就找到她,这么大的破绽都视而不见,谁这么没脑子?”   “还有多久能到?”沈薇焦急地问,不时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快了,就在前面。”那小丫鬟抬手一指,“咦,沈二小姐呢?刚才就在这的呀。难不成先走了?奴婢去那边林子找找。”   说着就想跑,被月桂一把抓了回来,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个手刀就把她解决了,往林子里一扔谁也瞧不见。   “漂亮!”沈薇赞赏地竖起大拇指。   桃花却撅起了嘴巴,不满地说:“月桂,你应该等等我的。”真讨厌,活儿都被月桂讨厌鬼一个人干完了,她一点忙都没帮上,小姐会不会不喜欢她了?   沈薇失笑,摸着桃花的脑袋安慰,“别急,这不是来活了吗?桃花,去,把那个人撞进水里。”   此刻她们正站在湖边,一个少年正从林子里往这边冲过来,沈薇眼尖,一下就认出是秦牧然那个败家玩意。看他的意图似乎想把她撞进湖里。   虽然是夏天,湖水不凉,但沈薇一点也不想下水一游啊!那只好对不起了,你去湖里呆会吧。   沈薇很隐蔽地踢了颗小石子,正打在秦牧然的小腿上,他疼得哎呦一声朝前趴去。而桃花恰好赶到他身边,也不停,直愣愣地往前一撞就把秦牧然撞到湖里去了。   秦牧然是个旱鸭子,一入水就吓得扑腾开了,越扑腾越往下沉,都已经喝了半肚子水了。   沈薇站在岸上冷冷地笑,像欣赏一出闹剧。下一刻她的脸就变得惊慌起来,“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啦!”   月桂也机灵,扑过去就把沈薇揽在自己怀里,跟着一块慌张地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呼啦啦冲出来一群人,本来还兴奋的脸顿时僵硬起来,这,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水里有两个人吗?怎么就一个人在里头扑腾,再一细瞧,那不是他们家的小公子吗?   丫鬟婆子,包括一起赶来的秦夫人都急了,“然哥儿,快救然哥儿。”   有会水的婆子赶忙跳下去,因为秦牧然挣扎得太厉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救上来,此时秦牧然都已经半昏迷了。   秦夫人可急了,扑过去就喊:“然哥儿,然哥儿,你快醒醒,不要吓娘啊。快叫大夫,快叫大夫救人啊!”她的声音凄厉而焦急。跟着她一起来的夫人也都跟着焦急起来。   “夫人,您放开,先让老奴试试吧。”秦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走了出来,按着秦牧然的胸口就挤压起来,压了三十多下秦牧然才咳嗽一声醒转过来。   “儿呀,你吓死为娘了。”秦夫人惊魂未定地道,一抬头就看到沈薇主仆三人,立刻咬牙切齿地道:“沈四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然哥儿会掉湖里去?是不是你推的?”   一起跟来的人一听这是沈四小姐,想起两家的纠葛,眼神就变得暧昧起来。   “这位夫人您是哪位呀?小女从未见过您,您怎么知道我是说的呀?”沈薇十分诧异地从月桂怀里怯怯地抬起头,一接触到秦夫人恶狠狠的目光,立刻吓得又躲回月桂怀里。   众人瞧向秦夫人的目光就诡异起来了,刚才也是秦夫人说带她们去看什么锦鸡,走到这附近非说听到了什么声响要过来看看,原来是瞧一场大戏呀!众人的嘴角都勾了起来。   “回禀各位夫人小姐,我们是忠武侯府的,本来我家小姐在那边的长廊赏花呢,有个丫鬟过来说我们二小姐扭了脚,我们小姐就跟着她过来了,谁知走到这里连半个人影都没见,这丫鬟就想跑,奴婢心急,就推了她一把,谁知她摔在石头上昏迷了,喏,她还在那边躺着呢。正当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从树林那边冲过来一个人,跑得可快啦,傻愣愣地就撞桃花身上了,桃花倒没事,他反而后退了好几步摔进湖里,我们小姐可吓坏了。”月桂伶牙俐齿地说了事情的经过,还把那个昏迷的丫鬟给提了过来。   秦夫人此时吃了沈薇的心思都有了,都是这个丧门星,若不是她,自己的儿子怎么会掉水里去?   之前她都跟儿子说好了,只要把这死丫头撞进水里去就行,自有婆子会过来救人,只要儿子看了这死丫头的身子,她就能把这死丫头弄进府给他做妾,到时他想怎么折磨都行。谁知道事情出了变故,死丫头好好地站在岸边,自己儿子却掉到水里去了,还差点就没了命。她怎咽得下这口气?   “胡说,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把然哥儿撞进水里?她还没有然哥儿高呢,分明是你们把然哥儿推下水,还想狡辩。”秦夫人大声吼道。   “奴婢才没有胡说,桃花!”月桂气得满脸通红。   就见桃花径直朝这边走来,抬脚一跺,呀,一块大石头就碎得四分五裂起来,有一块还擦着秦夫人的腿飞过呢。   众人都呆住了,这个小丫头劲得有多大呀?   “看吧,不是奴婢胡说吧。就是他自己跑得太快撞别人身上才掉进水里的。”月桂大声说:“我家小姐受了惊吓,奴婢要带她去找我们世子夫人,还请各位夫人让个路。”   桃花在前面开路,月桂半揽着沈薇跟在后面。桃花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忍不住朝边上退,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沈薇把头埋在月桂怀里,嘴角翘得高高的,笑得可开心啦!   啦啦啦,真是没想到,这个月桂也是个可造之材!啦啦啦,还是她沈薇最会慧眼识珠,看看吧,刚才月桂的表现可真好呀,没看到秦夫人董氏那个老妖婆都气绿了脸。   啦啦啦,啦啦啦,沈薇欢快地想跳一支舞啦!   不到片刻,忠武侯府世子夫人许氏就气冲冲地带着府里的小姐回府了,连宴席都没用就走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于是一个个地叽叽咕咕起来,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薇登上马车的时候状似随意地往后看了一眼,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厮对着她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她便放心下来。   等着吧,所有算计她招惹她的人,这一回姐可不会再发善心。   “嘭”的一声,桃花踹开了松鹤院厅堂的大门,里头正吃饭的众人齐齐愕然看过来,就见沈薇在众丫鬟的簇拥下徐徐而来。   ------题外话------   谢谢hongmiu的评价票,WeiXin3762722a2d的月票,136**6005和羽秋雅美的花花。   昨天开了一天的会,今天还要开一上午,明天尽量多更!    ☆、第142章 任你选    厅堂里放了两张大桌子,忠武侯府的主子们正男女分开聚在一起用晚饭。哦对了,今儿是侯府每月小聚的日子,唯二缺席的就是沈薇和沈珏姐弟俩。   “都在呢?各位长辈和兄弟姐妹们,晚饭用得可好?”沈薇嘴角含笑,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   以老太君为首的各位长辈就有些尴尬,“薇姐儿你不是身子不舒坦吗?现在好些了吗?”老太君脸色有些不好地抢先开口,那意思不言而喻,不是我们没喊你,而是你自己身子不争气,我们也是替你着想呢。   沈薇似笑非笑地看了老太君一眼,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许氏的眉头微微蹙着,刚才用饭之前她还问了怎么薇姐儿没过来,老太君跟她说薇姐儿身子不舒坦就不过来了,现在看来老太君压根就没要去唤薇姐儿呀!   许氏对老太君的做派不满起来,你要偏心私底下怎么不行?这么在明面上给薇姐儿难堪,还不是让她也跟着难做?   “薇姐儿,快过来,到大伯母身边来,我记得你最喜欢喝这道羹汤,落霞,给四小姐盛上。”许氏笑着招呼沈薇,身后的两个丫鬟一个忙着盛汤,一个机灵地加张凳子在旁边。   沈薇却没有动,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沈弘轩便生气了,长辈都拉下脸给你服软了你还想怎么?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顿,压着怒火道:“身子不舒坦就在院子里歇着,你跑到这里来撒什么野?”他看了一眼女儿身后跟着的一大群丫鬟婆子,脸色更不好了。带这么一大群人在长辈跟前耀武扬威,想做什么?太没规矩了。   “哦?父亲听谁说我身子不舒坦的?刘氏?她的话你还敢信?”沈薇的唇角扬起嘲讽的笑,这人还真是不长记性,这才几天就原谅刘氏了?哎,男人啊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能指望他什么?   不去管父亲的黑脸,沈薇转向大伯母许氏,有礼说道:“谢谢大伯母好意,今儿这饭侄女就不吃了,侄女有点事,忙完就走。”   沈薇说罢手指一指刘氏,道:“夫人,之前我便说过你再招惹我,我不会再看父亲祖母的面子上给你机会,这话你还记得吗?”   刘氏还没说话,沈雪就按捺不住了,“四姐姐,我娘亲是你的嫡母,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你还有没有规矩?”   沈薇轻蔑地看了沈雪一眼,觉得异常有意思,“你跟我说规矩?你这个做出私相授受抢了嫡姐婚事的闺中女子跟我说规矩?你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吗?看来秦嬷嬷的教导没啥效果啊!”沈薇瞥了一眼秦嬷嬷闲闲说道。   沈雪的脸刷拉一下就白了,她咬着唇忍着屈辱,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你,你。”   边上的沈樱嘴角高高翘起,摆明了要看热闹。沈月低着头几近埋进碗里。二房的赵氏也不说话,一脸的幸灾乐祸。唯有沈霜蹙了蹙眉想要站起来说什么,被母亲许氏一把拉住了,对着她微不可见地摇了下头。   “够了,薇姐儿你太过分了。”老太君出声喝道,“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不能怪她不喊薇姐儿过来用饭,有这么个刺头在,她哪里吃得下去饭?   “长辈?有这样屡次对着继女出手的长辈吗?”沈薇盯着刘氏,目光转冷,“夫人,我说的什么意思你一定很清楚吧?”   刘氏自沈薇进来就一直提着心呢,她心虚啊!她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沈薇知道了多少,但现在沈薇点名找她,她哪里还逃得了,“看薇姐儿说的,我每天都呆在后院,哪里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薇姐儿可别听了旁人的挑拨就冤枉我呀!”她倒先喊起冤来。   “放心,冤枉不了你,桃花,把人提进来给夫人瞧瞧。”沈薇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样子,“我还真是佩服夫人的手段呢,从秦相府的求娶,到他家的宴客,怎么哪哪都有夫人的影子呢?夫人的手伸得可真长,都伸到秦相府的后院了,怎么?想操纵我的婚事?你觉得你有这么大的脸吗?”   沈薇的这番话就如在水里扔下了一块大石头,众人均惊呆了。   什么?秦相府的强势求娶跟刘氏有关系?不能吧?刘氏不过一个内宅妇人,能左右得了秦相的想法?可见沈薇说得那么肯定,似乎连人证都有了,看样子也不像是无中生有。   沈薇把众人的表情全收眼底,对他们的想法也猜个差不多。她勾了勾嘴角,示意桃花道:“让她给主子们都说说夫人都做什么事情?”   桃花立刻拿掉那婆子嘴里塞着的破布,推了她一把,“说实话,不然打死。”   那婆子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浑身战栗着,“夫人救命,救命啊!”四小姐太可怕了,四小姐身边的丫鬟更可怕,一脚就把那么大的水缸踹了一个洞。   刘氏听了这句话眼睛都瞪大了,这,这个被揍得面目全非的婆子不是她派去送信的那个吗?怎么落到沈薇的手里了?她立刻就慌了神。   “你这是哪里来的婆子?怎么在主子面前胡言乱语,还不快打出去。”刘氏怒斥婆子,看样子都准备顽抗到底了。   沈薇冷笑,斜睨着地上的婆子,道:“看见了吧,这就是你的主子。你还忠心为她卖命,她都要把你推出去当弃子了。”   那婆子又慌又惧,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刘氏,不敢置信地喊道:“夫人啊,不是您让老奴给秦相府的刘姨娘送信的吗?还说只要刘姨娘能帮您办成这事,您就帮着她生得姐儿说一门好亲事。夫人,老奴都是为您办事,您可不能不管老奴啊。”   相府的刘姨娘?姓刘?众人的目光看向刘氏便微妙起来。   “什么刘姨娘李姨娘的,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薇姐儿弄了个婆子过来胡说八道想干什么?一个奴才还妄想攀咬主子,快说,谁指使的你?”慌乱自刘氏眸子闪过,她咬了咬牙,知道今儿这事决不能承认,不过是个奴才,她的话能信吗?这样想着,刘氏又镇定下来。   啪!啪!啪!沈薇拍着手为刘氏的倒打一耙鼓掌,“夫人这是死不承认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是爽快地承认了,她也许会少让她受点罪。现在却要她费那么多口舌,哼,口水损失费谁赔?   刘氏面色悲切,“承认什么?我没有做过为什么要承认?薇姐儿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我自问待你不差,向来都是和雪姐儿一样的啊!可如今你,你却——”她掩面而泣。   沈薇心中嗤笑一声,脸上的表情也有一些奇妙,待她不差?刘氏还真有脸说!脸皮厚得堪比城墙啊!   “夫人还是不要惺惺作态的好,二八少女才引得起人的怜惜,你都一把年纪了,难看!你不会以为你哭一下狡辩几句事情就推干净了吧?我若是没有足够的人证物证也不会来找你了。”沈薇清冷的声音在厅堂里响起,“来来来,难得各位长辈都在,我就顺便请长辈们给我做做主。各位兄弟姐妹们也都不要走啊,留下来听一听,听一听这内宅的手段**,以后婚嫁了说不准就用上了呢。你固然不去害人,可也得防备着别人害你吧。”   沈霜沈谦这些本要避开的小辈也不好再走了,只好面色尴尬的垂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沈薇的嘴角又勾了勾,“事情呢,很简单,就是刘氏看我不顺眼,趁着我说亲的这个时候又心生歹念。她明知道秦相府的那个小公子是个不成器的,还和珏哥儿结了仇,秦老太君婆媳又是护短不好相与的,就起了心思想把我弄进秦相府。一来除了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二来看着我在相府不好过她就开心了。”   沈薇漫不经心的声音响了起来,一边说一边还瞅着刘氏,“夫人是怎样操作这事的呢?各位长辈都不知道秦相爷后院的刘姨娘是夫人的族妹吧?她就派这个婆子给刘姨娘送了信,许以利诱。刘姨娘就心动了,给秦相爷吹起了枕边风,于是就有了秦相府登门求娶的事。”   见刘氏想要分辨,沈薇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夫人想说什么?说我冤枉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冤枉的?哦对了,除了你院子里的这一个婆子,我还把和这婆子接头的刘姨娘什么的大丫鬟给弄来了,桃花,人呢?”   桃花立刻推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双手绑在背后,没堵嘴,也没挨打。毕竟是人家府里的丫鬟,借来用用,回头还得还回去,坏了品相就不好了。   “喏,金歌是吧,给各位主子说说呗。”沈薇下巴轻抬,一点都不着急。   金歌可吓坏了,她正在床上睡觉呢,就觉得有人拍她的脸,醒来一看却是在个陌生的地方,她吓得尖叫起来。   眼前这位时时脸上挂着淡笑的四小姐,既不打她也不骂她,只是温和地告诉她,“你的命在我手里,想不想活命就看你说不说实话。”   金歌想到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秦相府把自己弄出来,哪里还敢怀疑她的话?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只求能保住一条性命。   “大约半个月前,贵府的三夫人派人给我们姨娘送了封信,要我们姨娘务必想法子玉成贵府四小姐和我们小公子的婚事,信上还说只要姨娘办成了这事,就会帮着我们小姐说一门好亲事。”金歌极为老实地说道。   “你,你胡说。”刘氏脸色大变,色厉内荏地怒斥着。   金歌急急喊冤,“四小姐,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啊,后来贵府没有答应婚事,三夫人又给我们姨娘出了个主意,想趁着相府宴客把四小姐和我们小公子引到一起,再引人过去撞见,弄成两人私下相见的场面。四小姐,奴婢没有胡说,您可要相信奴婢呢。”   沈薇瞅着刘氏,露出和煦的笑容,嘴里却吐出冰冷的语言,“夫人还要狡辩吗?你的两封信也在我这里,父亲,看您吃惊的样子是不是不相信?给您看看!您每晚身边躺着这么一条毒蛇,不害怕吗?”沈薇认真地问,还作了个怕怕的表情,也不管她爹脸色黑成什么样,直接就把信扔到了他脸前。   沈弘轩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低头一瞥,那自己确确实实是刘氏的。“刘氏你!”沈弘轩看着刘氏的目光冰冷而厌恶,他,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妻呢?   沈薇心中哼了一声,觉得她爹这辈子就是一个笑话,但怪谁呢?脚上的泡还不都是自己走的?哦不,还有她亲祖母推波助澜的功劳。   “瞧这一环一环的,不仅歹毒还巧妙,夫人呀,你有这么大的能耐圣上知不知道?忠武侯府的后院太小,你不觉得呆得太委屈吗?凭着你这份运筹帷幄的手段圣上怎么也得给你封个军师当当。”沈薇嘲讽道。   刘氏面目狰狞,反倒哈哈大笑起来,沈薇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就像看一个死人,一点都不生气。   “是,薇姐儿说得对,事情都是我做的,又怎样?”刘氏破罐子破摔,挑衅地冲着沈薇冷笑,她还不信她真能弄死她!   沈薇也笑,眉眼弯弯,像个天真的孩子,“是,我的确不能弄死你,弄死了你我还得给你守孝,想想就觉得烦啊!”沈薇叹了一口气,好似很为难的样子,“祖母您说吧,您说怎么罚?”   老太君的脸色也不好看,虽气刘氏,难怪前些日子她跑过来跟自己说秦小公子是良配,幸亏自己没有同意。她压根就忘了自己被刘氏说动心的事了。   但她更气沈薇,什么事情不能私底下说?非得这么大张旗鼓地闹出来?尤其是当着小辈的面给长辈没脸,刘氏再有错,那也是长辈,是她的嫡母。   “禁足吧,禁足半年。”老太君抿抿唇说道。刘氏是她的侄女,她自然要护着三分。   沈薇摇头,“太轻!”想得美,禁足算是惩罚吗?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又是人证又是物证的可不是为了让刘氏禁足的,而且才半年,太便宜她了。   “父亲说呢?”沈薇把目光转向沈弘轩。   “禁足一年,在阮氏牌位前跪足半个月。”沈弘轩咬牙说道。   刘氏听了脸色立刻白了,让她去跪阮氏,这对她来说是怎样的屈辱?她看向沈薇的目光狠毒极了,恨不得能把她吃了。   虽然沈薇很喜欢刘氏去她娘的牌位前跪着,但她仍然摇了摇头,“还是太轻!”这些个人哪,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呢?连惩罚个人都不会,还要她这个小辈教不成?   “你不要太过分了!”沈雪拍案而起,指着沈薇怒吼道。都已经去跪牌位了她还想怎样?   沈薇冷冷地望着沈雪,忽然莞尔一笑,“明儿我把你的衣裳扒了,扔到个男人床上,再引人过来抓奸。妹妹不用替我担心,我不怕禁足,也不怕跪祠堂。”   “你!”沈雪气得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又羞又怒又难堪,她再也呆不下去了,捂着脸就朝门外冲。被梨花很有技巧地拦住了,“五小姐您稍等,等我们小姐办完了事您再走。”小姐早就交代了,一个都不能放走。想到夫人如此算计她家小姐,梨花就满腔愤怒。   沈雪出不出去,又没脸再回来,恶狠狠地瞪着梨花,目光中好似能喷出火来。梨花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一步不让。   沈雪可不敢在此时动粗,听说沈薇那个贱人身边有会武的丫鬟呢。最后她一跺脚折头冲进了内室。   “薇姐儿想怎么办?”沈弘文开口了。他皱着眉头,看向沈薇的目光中透出几分不赞同来。   虽然这事是刘氏不对,但薇姐儿的做法却让她心里不舒服。在这个做事讲究迂回的时代,沈薇这样明刀明枪的处事方法让他无法接受。   沈薇看了大伯父一眼,自然看见了他眼底的不满,但她不在乎,“小祠堂,或者家庙,或者庄子,夫人你自己选吧。”沈薇说出了她的答案。   这话一出就听见好几道抽气的声音,大家都知道若是这样那刘氏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许氏看着云淡风轻的沈薇,心里也有些发憷,薇姐儿可真是个心狠又有手段的啊!   “怎么?不愿意?那我明儿把人证物证交给顺天府好了。”沈薇眉梢一挑就要转身走人。   “薇姐儿!”许氏急忙喊道,“三弟妹还是选一样吧。”别人不信沈薇真敢这样做,可她信呀!她不能为了一个刘氏让她家相公儿子成为笑柄。   刘氏向老太君投去哀求的目光,老太君垂下视线,她便知大势已去,“小祠堂”   这几个字几乎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选小祠堂是因为小祠堂就设在府里,不用出府。若是去家庙和庄子,谁知道她还能不能有命。   沈薇点点头,“成,既然夫人选了小祠堂,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吧,本是清修,也不用收拾东西了,让佛祖菩萨先看看你的诚心吧。桃花月桂,送夫人去小祠堂礼佛。”   二人闻声而出,架起刘氏就朝外走去。刘氏想要呼喊,被桃花一把捂住了嘴。   沈薇看到了,心情可愉悦了。“各位长辈和兄弟姐妹们继续吃着,我就不打扰了。”沈薇欢快的带着丫鬟婆子们转身走了。   厅堂里的众人哪有心思吃饭。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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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夜闯相府有何贵干?”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心底把府里的护卫骂个狗血喷头,废物,都是些废物,被人闯进书房还不自知,是不是哪天相爷我的脑袋被人割了也没人知道?   那姑娘却徐徐起身,“小女子忠武侯府沈四沈薇,给秦相爷问好啦!”那规矩乖巧的模样真让秦相爷叹为观止。   沈薇也在打量秦相爷,外表看来嘴角含笑,一副文质彬彬的无害模样。但沈薇却知道这是只老狐狸,他的唇极薄,唇薄的人大多冷情,他的双眸虽然在笑,却笑意不达眼底。   哦,原来这姑娘是忠武侯府的四小姐沈薇呀!秦相爷心中一惊,面上的表情更温润了。“原来是沈侄女呀,不知深夜而至所谓何事?”   真是精通官场厚黑学,不愧为大雍朝文官之首,这就大蛇随棍上喊上侄女了。沈薇心中感叹着,无比遗憾地想:她家大伯父二伯父和她爹与秦相爷是同辈人,可没一个有人家这样的城府,也就祖父能与之一较高低。   怎么觉得有点势不如人呢?不过想一想后一代,沈薇又平衡了,虽然忠武侯府孙辈大多平庸,但至少没出个像秦牧然这样的混蛋子弟。   “侄女是有点事情向世伯请教,白日人多眼杂,侄女只好选择了晚上,还请世伯见谅。”沈薇福身行了一礼,直直地望着秦相爷,“听说贵府为小公子向侄女求亲是世伯的主意?”   秦相爷的嘴角抽了抽,眸中的赞赏一闪而过,他才刚说过侄女,她就称呼上世伯了,真是个聪慧又有眼色的姑娘啊!若是真能为然哥儿娶了她,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想到这里他徐徐点头,“你世伯母好心办了坏事,让侄女见笑了。”   沈薇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那世伯觉得小公子配得上我吗?”不等秦相爷回答她就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论容貌,他有我长得好看吗?论才学,他大字不识几个,我好歹读了几年的书;论品行,他有品行那个东西吗?满京城他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再论家世,咱们两家虽说也算门当户对,可世伯知道您家老妻不省心吗?世伯,侄女自问没有何处对不起您吧,您怎么就如此坑我呢?”   沈薇神情坦荡,眼圈微红,好似受了大委屈的孩子。   秦相爷脸上闪过尴尬,这姑娘是精明还是傻?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他也知道自己小儿子配不上人家姑娘,但是见过这位四小姐之后,他更不想放弃了。   “侄女勿恼,这事是世伯让你手委屈了。但世伯是真有诚心求娶,世伯可以保证只要你愿意嫁过来,你们院里的事都由你做主,而且世伯的私房全都补贴给你们这房。”秦相爷诚恳说道。   沈薇心中闪过恼怒,面上却丝毫不露。奸诈,这是把自己当无知小姑娘哄呢。姐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谁稀罕你的私房?哼,哄自己入火坑替你带孩子呢?姐才没有那个闲心呢。   “世伯您少哄我,您凭着良心说,您家小公子是良人吗?将将十二岁就破了童子身,这两年睡过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了,都被人睡烂了扔给我,我是那捡破烂的吗?您这么坑我,敢情不是您闺女您不心疼啊?”沈薇气呼呼地指责,撅嘴嘴巴,跺着脚,“还有世伯您那老妻,她可讨厌我啦!你还不知道吧?前天我来贵府作客,她使丫鬟把我引到湖边想设计我落水,让小公子看了我的身子,然后把我抬进府里给小公子做妾。世伯啊,您瞧她的脸多大啊,有这么个脑回路奇葩的婆婆,侄女我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秦相爷愕然,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事呢。董氏这不是胡闹吗?忠武侯府的嫡小姐给她儿子做妾,她还真是好大的脸!秦相爷心底怒火上升。   “侄女你看,这事,世伯真不知情,若是知情世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吗?”秦相爷的脸有些发烫,自己儿子被人家姑娘如此嫌弃,他心里是不舒服,但人家说的也是实话,饶是他在朝堂上静思善辩,此刻却也说不出一句分辨的话。   沈薇大方地点头,“嗯,侄女也相信世伯不知情。怎么说您也是一朝宰相,怎会行些妇人的小道呢?您就该是那风光月霁伟岸高洁的,哪里会耍后宅手段?”沈薇极尽讽刺,偏脸上还一本正经。   秦相爷满头黑线,这姑娘还真敢说,这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呢?偏还不能生气,真是不舒服啊!   沈薇又道:“现在世伯不就知道了吗?世伯肯定不会再打侄女的主意了对吧?”   见秦相爷面上犹豫,沈薇狡黠一笑,“就算侄女我嫁过来了又怎样?我的脾气可不大好,您就不怕我把相府闹个底朝天让你们都没有安生日子可过?您不要觉得制得住我?我要嫁是要带着护卫做陪嫁的,全都是祖父自军中给我挑得大头兵,厉害着呢。你也别想着找我家长辈,他们根本就管不住我,您还不知道吧?昨日我刚把我们夫人送给了府里的小祠堂,为啥?因为她得罪我了呗!怎么得罪的?说起来真是一把血泪啊!”   沈薇唱念做打,那小模样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我们夫人手伸得太长了,都伸到世伯您的后院了,她和您府里的刘姨娘密谋把我和小公子凑成一对,哦对了,前天落水的那场闹剧也有我们夫人和刘姨娘的影子。您说她操心这么多不累吗?所以我就请她去小祠堂歇几年。”顺便检验了一下暗卫们的能力,还好,把人证物证都给她弄来了,她很满意。   秦相爷此时才是真正地吃惊,难怪刘姨娘跟他提起忠武侯府的四小姐,原来里头还有这一番曲折。想他一朝宰相,居然被个后院妇人耍弄了,丢人啊!   他瞳孔猛缩,眸子射出骇人的光芒。沈薇毫不示弱地跟他对视着,“世伯您要是还想着求娶我,那就得跟我祖父商量了,祖父说了,我的事情祖父做主。要不您和他交流交流?”沈薇好心地提着建议,然后眼眸一闪,好似才想起的样子,“哦对了,听说世伯和南边的张姓官员有些联系?他的处境可不妙啊!世伯您可要早做准备哦。”沈薇笑笑,意味深长地样子。   秦相爷这回脸色才是真的变了,阴沉着脸道:“侄女这是威胁我呢?”他和那人的联系连他最为器重的大儿都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怎么知道的?沈平渊那个老匹夫真是好能耐!秦相爷的眼睛眯了起来,眸子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沈薇却一点也不害怕,相反还笑得十分腼腆,不好意思地说:“看世伯说的,侄女哪敢威胁您呀!给您提个醒而已。咱们两家关系多好呀!您这么看重我,我能上赶着害您吗?”沈薇漂亮的凤眼眨呀眨,素手掩口打了个哈欠,“世伯,咱们可都说好了哈,这事到此为止,不要让媒人再登门了,闹得满城风雨的,丢人啊!天不早了,您歇着吧,侄女就不打扰了,走了哈!”推开身后的窗户直接就跳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对着秦相爷灿烂一笑。   那嚣张的小模样真是欠揍的很呀,奇怪的是秦相爷却怎么也气不起来。   片刻之后,长随急匆匆地赶过来,刚要说什么被秦相爷抬手止住了,“先把他们都松开。”   长随这才看到屋里绑着一群人呢,脸色顿时大变,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绳子,“小四,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他莫名其妙被人制住了,还以为会没命了呢,没想到那人没伤他还放了他。看屋里这架势,府里是进了什么人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飞奔出去,转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回到屋里,小四和其他的几个小厮都摇头,他们也正迷糊着呢,只知道莫名其妙就被人给绑了。   秦相爷摆摆手,吩咐了一句:“加强巡视。”就让他们都退下了。   秦相爷一个人坐在灯下,可惜,可惜了啊!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四小姐,咳,想起来他就觉得可惜啊!   他的眼底明明灭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44章 私奔    徐佑面无表情地听着江黑的回禀,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一下。江黑如他的主子一样面无表情,禀完了事情就垂头立在立在那里。江白则惊得呆若木鸡,哥哥这说的是谁?是那个他认识的沈四小姐吗?可能吗?可能吗?   徐佑挥挥手,江黑便退了出去,讲江白还傻愣愣地站着,不由叹了口气,认命地拉着他一起退出去。   到了门口江白才回过神来,拉着他哥哥的衣裳不大相信地问:“哥,那沈四小姐真的夜闯相府臭骂了秦相爷一顿,最后还全身而退了?”   不能啊,沈四小姐凶是凶了点,可有那么大的能耐吗?还是说秦相府的戒备松得跟菜市场似的谁想进就进?也没有啊,两个月头他才夜探过一回,差点被发现了呢。   难道说沈四小姐的功夫比他还要好?不,这绝对不可能!他赶紧摇头,甩掉这个荒谬的想法。   迎上弟弟殷切的目光,江黑郑重地点了点头。看着弟弟怪异的表情他心中无比同情。   他从外办差回来,公子就交代了这么个任务给他,他虽然诧异,却也听命行事,没想到却看了这么一出好戏。秦相爷那个老狐狸居然栽在个小姑娘的手里,说出去谁信?   江白大叫一声,“什么?那个凶丫头功夫比我还好?”他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   江黑又点了点头,“比起我来都只好不差。”而且身边似乎还颇有几个高手相卫,所以他趴在屋脊顶都没敢动一下。   比哥哥的功夫还好?不可能!这是江白的脑中闪过的念头。待看到哥哥郑重的表情,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难怪了,难怪公子对沈四小姐的事情这么上心。   想到这里他心中闪过一个想法,眼前一亮,“哥哥,你说这位沈四小姐会不会成为咱们夫人呀?我跟你说,公子对沈四小姐可上心啦!上一回就因为流言的事情请长公主殿下帮忙,这一回又派哥哥过去瞧她有没有受委屈。公子可从没对哪位姑娘这般好呢。”   公子肯定是心悦沈四小姐!江白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嗯,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每次听到沈四小姐的消息公子的心情都会很好。若公子身边能有个人陪伴,日子就不会这么冷清了。   江黑却一瓢冷水浇了下来,“主子的心思是你我可以揣测的?”   江白顿时垂头丧气了,是呀,谁知道公子心里怎么想的?公子还想着要帮沈四小姐说门好亲事呢。依他看,满城的贵公子就他家公子最出挑。   屋里的徐佑摸着下巴笑了,真是只泼辣的小猫,不过没吃亏就好。看来不需要自己的帮忙她也可以游刃有余地解决问题,那他就放心了。   徐佑一直觉得沈薇像他儿时养得那只小猫,眼睛看着人的时候都会发出幽幽的光芒,让人心里痒痒的,总想伸手摸上一把。还会时不时的亮亮锋利的爪子,不许人靠近。   躺在风华院大床上的沈薇无比开心,好了,烦心事都解决了,又可以悠哉地过幸福日子了。躺在湘妃椅上,有人打扇,有人捶腿,有人念话本子,还有人捻着剥好的葡萄送到嘴边。真是幸福的米虫生活呢。   可惜好景不长,沈薇的幸福日子只过了三天就被打破了。打破她宁静日子的人是让她十分意外的芝姨娘。   丫鬟进来禀报说芝姨娘来访时沈薇非常诧异,毕竟她和芝姨娘可没有什么交情,回府这么久也不过偶尔在园子里碰上一回。跟三姐姐沈樱的关系也不怎么好,虽说没闹得跟沈雪那样僵,但也彼此都看对方不大顺眼。芝姨娘登门所谓何事呢?   “四小姐。”芝姨娘虽竭力镇定,但沈薇依然从她略微匆忙的脚步中看出了她的着急。   “芝姨娘好。”沈薇淡淡地打招呼,“梨花,还不快请芝姨娘尝尝咱们风华院的茶水。”   芝姨娘道了谢,见沈薇压根不问她的来意,她的心就有些往下沉了。勉强喝了几口茶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四小姐,姨娘能单独和您说几句话吗?”她的脸上带着哀求。   沈薇也有些好奇,便挥了挥手,梨花带着众丫鬟退了出去。沈薇看向芝姨娘,芝姨娘一咬牙,却是跪了下来,“求四小姐救命!”   沈薇被骇了一大跳,“姨娘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她起身去拉芝姨娘,芝姨娘却死活不愿意起来,“四小姐,姨娘求您了,您救救三小姐吧。”她的脸上露出悲戚神情。   “出了什么事?三姐姐怎么了?”沈薇更奇怪了,“姨娘你先起来说话吧。”   沈薇脑中飞快地思索着,自从不去请安,她见沈樱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只知道她的婚事订下来了,对方条件不错,别的还真就不知道了。   芝姨娘顺势站了起来,道:“三小姐不见了。”说完这就话她就觉得浑身发冷,她不知道来求四小姐是对是错,但一发现女儿不见的那一刻,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来风华院求救。至于老爷,呵呵,别看她成日对着他一往情深的模样,但心里却知道老爷是个没用的。   “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府里头找了吗?别是三姐姐去园子里赏花了吧?”沈薇不大相信,重重后院,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如何能不见?   芝姨娘摇头,“找了,都找了,全都没有。”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素来要强,这回为了唯一的女儿她是真的乱了方寸。   “今儿午时她还在屋里绣嫁衣呢,我怕她累着了,还让她赶紧歇午觉。等我歇了午觉起来再去看她,就没看到人。她身边的大丫鬟粉红被堵着嘴绑着手脚塞在柜子里,三小姐的首饰和钱匣子里的银子全都不见了。”芝姨娘攥紧双拳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审了粉红,这才得知三小姐前些日子在外头结识了一位公子,她,她怎么这么傻呢?三小姐对订下的这门婚事不大满意,可文家公子确实是个好的呀,这些日子她都呆在屋子里绣嫁妆,我以为她这是想通了,谁知道她竟然敢,敢——”   芝姨娘泪水连连,私奔的女子能有什么好下场?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是有个好歹自己还怎么活呀!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想到这里芝姨娘又跪地哀求,“四小姐,姨娘知道三小姐不大懂事,总想和您别苗头,所以姨娘才总是拘着她。四小姐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您那个傻姐姐一般见识好吗?姨娘求您了,您就帮三小姐一把吧,姨娘给您做牛做马都成啊!”再精明的女人遇到儿女的事情都会惊慌失措。   沈薇多么羡慕沈樱呀,她再任性再不懂事,总还有芝姨娘为她筹谋着。自己呢,什么都没有,只能依靠自己!   看在芝姨娘慈母心的面子上沈薇也不能袖手旁观,怎么说两人也是同父的,又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能帮就帮一把吧。而且芝姨娘相当会做人,阮氏活着的时候,她没有添过堵,对自己也一直很恭敬,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沈薇点点头,“姨娘放心,三姐姐是我的姐姐,我不会不管她的。”顿了顿又道:“三姐姐怎么会认识外头的公子?这人是什么来路?姨娘怎么知道三姐姐的失踪和那人有关?”当务之急先把这事弄清楚。   芝姨娘见四小姐答应帮忙,心就放了一半,不知为何,潜意识里她就觉得四小姐是个有大能耐的。   她擦了擦眼泪,道:“粉红说这事有半个月了,三小姐半个月头出府订头面,路上遇到个无赖子,是那位公子站出来解了围。粉红说那位公子衣着华贵气度斐然。紧接着三小姐出府寻幅什么画又偶遇了那位公子,粉红说那公子还邀请三小姐去他暂住的院子的小坐,两人相谈甚欢。回府后,三小姐就不太对劲了,有时坐立不安,有时又会偷偷傻笑,还有时会无端地叹气。粉红回给我听了,我还以为她是临近婚期心里紧张,还宽慰了她几回,谁知道她能做出这等傻事来?”芝姨娘无比后悔,她怎么就没有看出女儿的异样呢?那种种作态哪里是紧张,分明就是少女怀春。   沈薇又点点头,继续问:“那人住的院子粉红还记得吗?这样吧,你让粉红悄悄过来。还有,这事一定不能声张,姨娘回去管好院子里的人,就说三姐姐病了,过人,先拖一些时间,我这就派人出去找。”   芝姨娘听了眼泪哗啦又掉了下来,握着沈薇的手,语无伦次地道:“姨娘,姨娘给您磕头了。”她无非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落井下石得罪四小姐。   沈薇打发了芝姨娘,半盏茶的功夫后粉红也悄悄来到风华院。沈薇问了她几句后便判断出沈樱应该是趁着中午大家都歇午觉的隙间溜出府的,现在是申时,她应该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应该走不了多远吧。   沈薇一边使人送消息给曲海和张雄钱豹,一边带着粉红欧阳奈等人直扑那座院子。可惜等她们赶到的时候早已人去院空,还是看门的老伯提供了一个信息,说那位公子是租住在这里的,一早接了家里的书信,就匆忙收拾东西回乡了。   沈薇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这时间对不上呀,难道三姐姐不是跟此人走了?那她又是去了哪里?沈薇沉思着,而粉红则惊恐地缩在马车一角,若是找不到小姐,或是小姐出了点什么事,那她肯定是活不成的了,芝姨娘能活撕了她。   这偌大的京城,到哪里去找两个人?若是今天之前找不到人那之后找到的希望就更小了。而且三姐姐失踪的事情也瞒不了多久,到时闹出来三姐姐就真的只能病故了,哪怕把她找回来了也是一样的结局,忠武侯府不能有跟人私奔的闺女,侯府丢不起这个脸!   随着一个个消息的传来,沈薇脸上的失望越来越重。她的心情也沉重无比。   突然,从车窗扔进个什么东西,沈薇十分警觉,伸手把东西抓住了。沈薇正端详着,粉红却激动地扑过来,“是小姐的朱钗,四小姐,今儿早晨奴婢亲手把这根朱钗插到小姐头上的。”   沈薇也精神大振,“你没看错?”   粉红不住点头,“是我们小姐的朱钗。”她流着泪,一双眼睛却发亮。   沈薇拿过朱钗上夹着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两个字:码头。这是告诉她她要找的人在码头?又是谁给她送了这封信?沈薇来不及多想,也管不了是不是有诈,忙不迭地对欧阳奈吩咐道:“去码头,快点。”若是去晚了说不准他们就坐船走掉了。   躲在一旁的江白见马车走了才拍着胸脯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信可算是送了出去。也不知公子怎么想的,又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干吗非要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地告诉四小姐多好,说不准沈四小姐一感动就以身相许了呢。江白一点都不懂他家公子到底什么想法。   欧阳奈把马车赶得飞快,没用多长时间就赶到了码头。   码头特别热闹,来往行人很多,提着篮子的小贩也很多,江面上还停泊了许多船只。沈樱在哪里呢?沈薇使人盯着河岸边的船只。   过了一会,去船上摸情况的人过来汇报,均说没有找到。沈薇不死心,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沈樱就在这里,今儿她要是没有找回她,她们以后就真的天各一方了。   就在沈薇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粉红也看到了,扒着车窗激动说道:“四小姐快看,那是我家小姐,她身上穿的衣裳还是奴婢的呢。”说着就要下车去追,被沈薇一把抓回来了,“你老实在车上呆着,我去。”   幸亏沈薇出来时换了男装,不然她一个漂亮小姑娘出现在码头着实打眼。   是的,那就是沈樱,只是穿着一身丫鬟衣裳。她手上挽着个包袱,正坐在搭着凉棚的茶摊上歇息,她边上是一位打扮富贵的公子。也不知那公子对着她说了句什么,她低着头羞涩地笑。但沈薇总觉得那个公子身上有一股子违和感。   沈薇没有贸然上前,她蹲在小摊前假装看东西。过了一会,那公子离开了。沈薇这才起身悄悄过去,悄无声息地坐到沈樱边上,“不许喊,跟我走。”   沈樱大吃一惊,刚要呼喊,就看见腰间抵着把锋利的匕首。她到底是闺阁女子,顿时吓得面如白纸,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在沈薇的拉扯下走出茶摊。   沈薇把沈樱推上马车,自己也跟着爬了上去。   沈樱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撞到车厢上,还是粉红抱住了她,“小姐,奴婢可找到您了。”她抓着沈樱的胳膊不松手,好似一松手她就不见了。   沈樱一见是自个的丫鬟粉红,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回头一看,刚才拿匕首威胁自己的少年不正是嫡妹沈薇吗?顿时恼羞起来,张嘴就要大喊,被沈薇一把捂住了嘴巴。   沈樱死命挣扎,愤怒的目光好似能把沈薇射穿!   沈薇随手抽过粉红手中的帕子塞进沈樱的嘴里,另一手就把匕首又亮了出来,“别动,老实点,再动我不介意在你脸上来一刀。”   沈樱感觉到冰冷的匕首正贴着她的脸,立刻就不敢动了。只是怒视着沈薇,胸脯急速地起伏着。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跟着谈郎远走高飞了。这一切都毁在了眼前这个讨人厌的手里,她凭什么管她?她怎么不去死?   沈薇一下就把她的想法看穿了,嗤笑一声,发着寒光的匕首拍着沈樱的脸,看到她眼底的惊恐,这才满意起来。   “三姐姐,你以为我不敢吗?我有什么不敢的?你都不顾廉耻地跟个男人私奔了,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从你为了个男人丢下养育了你十多年的侯府起,你就不是我的姐姐了。你做决定的时候就没想想妹妹我,我可还没定亲呢,你这名声可不得带累我,带累整个侯府?你说我是不是该恨死你?”沈薇靠近她低声说着。   沈樱有种没毒蛇盯上的感觉,只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地往后缩了缩。她可没有忘记她这个嫡妹是多么无情的,夫人都被她弄进小佛堂去了。   沈薇哼笑一声,嘲讽道:“现在知道怕了?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还敢学人私奔,侯府锦衣玉食就养出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倒是一走了之,你想过你姨娘了吗?今儿若不是看你姨娘的面子,我管你去死啊!”   沈薇对沈樱还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你要追求幸福生活,行啊!前提是你不要连累了其他人。哦,你走了,把烂摊子留给别人收拾?要脸不?   沈樱瞪着沈薇,不服气地哼哼着。   沈薇双眉一挑,“怎么?你还不服气?说罢,我倒要听听你能说什么?”她伸手拿下了沈樱嘴里的帕子,大有我看你能说出朵花来的架势。   “沈薇,你就是看不到我好是吧?我和谈郎两情相悦,你有什么资格拆散我们?你,你快放了我!”沈樱急不可耐地喊道,谈郎马上就要回来了,她要跟着他一起坐船回家乡。   沈薇怒极反笑,看着沈樱就像是个傻子。   “你一个订了婚的人还和谁两情相悦?还谈郎?你知道他是哪里人不?你这样和他走就不怕他家中早有妻室?”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么没脑子呢?才认识半个月见过两三面就勇敢地跟人家私奔,她脑子里装得都是大粪吧?能拐带良家少女私奔的能是什么好人?包括司马相如那货都不是什么好鸟!   沈樱脸色一变,“不,谈郎不会骗我,谈郎是喜爱我的。”她坚定着说着,谈郎看向她的目光是多么的柔情,他那么怜惜地对她说,阿樱你是那么美丽温柔,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女子。从来没有一个人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他的眼里心里全是她呀!她就醉在了他宠溺的眼神里。   沈薇懒得反驳,斜睨了她一眼道:“成,那咱们就试试看呗,看看你的谈郎是个什么货色。”   还是让她认清事实的丑陋好,不然就是把她弄回去了也不得安生,若是再偷溜出来了,还得费劲找,她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   沈樱哼了一声,得意的想,试就试,她的谈郎是天底下最伟岸的男子,还怕她试吗?她一定是嫉妒她有谈郎。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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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谈郎没找见人,跟茶摊的摊主说了几句什么,沈薇看到摊主摇头,那谈郎脸上带着失望,对着那一男一女说了什么。   就见那中年妇女很生气,好似瞪了谈郎一眼转身走掉了。谈郎对着那书生苦笑一下,然后两人结伴离开了。   沈薇看着他们上了一辆马车,她扭头斜了沈樱一眼,没好气地道:“看见没?你不见了,你的谈郎连找你都不曾找,这样的人能是什么良人?”   沈樱一脸受伤的模样,咬着唇不甘心地道:“我不信,谈郎明明说过心悦我的,他要带我回乡成亲。他不会丢下我的,他,他也许是回城里寻人手来寻我呢?”想到这个可能沈樱黯淡的眼眸又亮了起来,“对,他肯定是寻帮手去的。”   沈薇嗤笑一声,推开被沈樱抓着她胳膊的手,“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不信,咱们就跟上去看看。跟着他们,别跟丢了。”后一句话是对着欧阳奈吩咐的。   欧阳奈低声应了一句,在三小姐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就知道小姐会继续跟着,所以他早就给暗处的人下了指令。   马车里,沈樱下意识地咬着唇,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与她相比,沈薇却气定神闲漫不经心。她扫了一眼沈樱,脑中蓦得想起一句话:女人,你的名字叫弱者。应该改一下:姑娘,你的名字叫白痴!嗯,还可以改成:姑娘,你的名字叫眼瞎!   一路上沈薇就这么欢乐地东想西想。   马车入了城,行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最后终于停了。沈薇看到谈郎二人下了马车,进了街边的一处很阔气的宅子。   沈薇抬头一看,上书:南风馆。沈薇顿时乐了,这不是传说中的小倌馆吗?她就说怎么看那谈郎别扭呢,原来是个小倌啊!举凡做小倌的,可不得相貌好仪态佳吗?不然谁照顾你的生意。   想想也真够荒唐加可乐的,她眼高于顶自命不凡的三姐姐居然看中一个小倌!哈哈,笑死人了!   碍于沈樱在跟前,沈薇只好拼命忍笑,脸部便有些不自然。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这死丫头的眼神怎么这样怪异呢?难道她脸上的妆容有什么不妥?沈樱摸不着头脑。   “没事。”沈薇咳嗽一声,正了正脸色从车里翻出一套她的备用男人衣裳,道:“赶紧换上。”两人的身形差不多,应该能穿得上。   沈樱更摸不着头脑了,“为何?”   沈薇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道:“你不是要看你的谈郎吗?看到没?他们刚才进南风馆里去了,知道南风馆是干啥的不?”   沈樱摇头,沈薇继续道:“知道妓院是干啥的吧?南风馆就是男妓院,里头男人俗称小倌,相公,兔爷。咱们要进去不换男装怎么行?”沈薇的解释真是简单粗暴又直白啊!   沈樱的脸已经煞白,却还是用颤抖的手接过那套男装。她只是天真又不傻,怎么不明白嫡妹话里的意思?她只是不死心,她一定要亲自去看一眼。   沈薇拉着沈樱下了马车,两个人朝南风馆走去。沈薇穿男装日久,昂首阔步,手中折扇摇着,一副潇洒恣意的派头。有她在前吸引目光,别人便不太注意她身侧的沈樱,而且小倌消瘦一些柔弱一些也属正常,倒也没引起谁的怀疑。   一入大厅便有清秀的小厮迎上来引领,“公子,二楼请。”他比了个手势,沈薇便会意地点了下头。   沈樱头一回做这样出格的事,整个人都缩手缩脚僵硬无比。沈薇只好揽住她的腰,假装亲昵的样子,“放松,自然一些,你这样早晚露陷。”   沈薇不说还好,她一说沈樱就更紧张了,连路都不会走了。幸好沈薇揽着她,不然非跌倒不可。没奈何,沈薇只好就这么揽着她朝前走!哼,不是都胆大地跟男人私奔了吗?这会但知道害怕了!   小厮恭恭敬敬在前头引路,上了二楼,右拐,穿过长长的廊道,他推开了一间厢房的门,“二位公子请进!”   沈薇和沈樱进了厢房,小厮随后也进了来,还贴心地把门关好。沈薇正四处打量呢,就见那小厮走到右边的墙壁前,手指也不知触动了哪里,墙上的那幅画便向上卷起,墙壁上露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小洞来。   “公子,小的在外边候着,有事您请吩咐。”小厮对着沈薇恭恭敬敬地说,然后退了出去。   沈樱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脑子里乱乱的,各种想法一齐涌了出来。   沈薇眯起眼睛朝洞里看去,正好能看到隔壁房间的情景,嗯,隔壁房间里对饮的二人正是谈郎和那个书生打扮的人。她不由对暗卫的办事能力再次点头赞赏,嗯,回去给他们加薪。   “过来,还呆站着干吗?”沈薇回头喊沈樱,“快点过来,他们在隔壁房间,从这里能看到。”   沈樱机械地走过去,果真看到了她的谈郎。两个人把耳朵贴在墙上,隔壁的说话声就传了过来。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上好的货色呢,弄到南边去至少能值这个数。”谈郎伸出巴掌比了一下,话语里满是遗憾,“早知道我就不离开那一会了,你们也是,怎么来这么慢呢?不然现在都上船了。”   “阿瑞你胆子可真大!连官家小姐都敢拐骗,你就不怕事发被人千刀万剐?”书生打扮的那人声音里带着调侃。   谈郎却满不在乎,“叶哥,这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骗她们什么了?是她们自己送上门来的好不好?谁让弟弟的爹娘给了这副好相貌呢?啊,哈哈!”话语里说不出的得意和自豪。   书生也跟着笑,“你呀,还是收敛点的好,你弄几个富家小姐还好,我听说这回这个是忠武侯府的庶小姐?你怎么敢太岁头上动土?人家动动手指头你就不知道怎么死的。阿瑞,我看你还是出去躲些日子的好。”   “怕什么?叶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跟你说啊,越是这样的世家大族越是看重脸面,家里头的小姐丢了没一个敢嚷嚷出来的,最终还不是报一个病故了事?”谈郎不以为然地说,“就是被走脱了,太可惜了。这回这个相貌是一等一的好,还能吟诗作画,南边最喜欢这样的货色了。可惜,太可惜了!”他摇着头,还是觉得遗憾。   沈薇看向沈樱,只见她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丝,整个人都在发抖,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沈薇连忙拉过她,低声道:“走。”   该看的都看了,该听的也都听到了,赶紧撤吧!她对沈樱此时的状况不大放心。至于这两个人自有人会处理。   沈樱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被沈薇带出了南风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她只知道她被骗了,她的谈郎,那么温柔注视她的谈郎是个骗子,他欺骗了她。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游学的贵公子,他是个出卖色相的小倌,他想把她骗去卖到南方,卖到那腌臜的地方去。   一想到这里,沈樱就止不住地哆嗦。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毁了呀!   “三姐姐,你还好吧?”沈薇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沈樱猛地抬头,瞪着血红的眼睛,“我很愚蠢是吧?看到我这样你很高兴吧?”   切!沈薇翻了个白眼,真是不识好人心!“你还知道自己愚蠢啊?知道自己愚蠢就多听听别人的意见!以后什么事情多听听你姨娘的,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至于我,出来找了你一下午了,又热又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哼,要不是你姨娘求我,我才懒得管你的破事呢。”   沈樱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死死瞪着沈薇,跟有多大仇似的。   沈薇气乐了,她帮她还帮出仇来了?这丫脑子没病吧?“别一副我多对不起你似的,成天想着跟我比,你拿什么跟我比?你比得过我?刘氏都被我弄小佛堂去了,还怕你?我那是懒得理你。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多跟你姨娘学学,以后多巴着我,这样你出嫁了我和珏哥儿才会帮你撑腰,咱那个爹也不是个靠得住的,懂不?这门亲事你一点都不亏,回去后安生绣你的嫁妆,吃一堑长一智,别再干这样没脑子的事,年少的时候遇个把渣男怎么了?吸取教训才是正事,听见了吗?”   说着说着,沈薇就忍不住地苦口婆心起来。看吧,看吧,对着小姑娘她总是忍不住心软啊!   沈樱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抽抽噎噎的,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   “你要我看起干什么?能多长一块肉?好生过你的日子不好?你就是为了让别人看起活的?”沈薇无比烦躁,她信奉只要我活得开心自在,管你外头留言满头。她们的想法从来就不在一个频道。“你放心好了,这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沈樱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做下这样的丑事来,也只有青灯苦佛这一个下场,可是她不甘心。现在嫡妹承诺会掩下此事,那她就放心了。两人虽相看两厌,但沈樱知道嫡妹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不像夫人刘氏说一套做一套。   沈樱私奔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沈薇这边不成问题,芝姨娘也是个有手段的,在两人的努力下,这事就如没有发生过一样。   芝姨娘对沈薇的感激之情都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当天晚上就给沈薇送来她亲生做得糕点,之后隔三差五就会送些精致美味的吃食过来。第三天沈樱也别别扭扭给沈薇送了条她亲手绣得帕子,虽然说的话仍不大讨人喜欢,但比起以前已经好多了。   这天晚上,沈薇正在床上熟睡,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沉下心来仔细听,没错,屋顶上确实有人。她可气坏了,夜探侯府去大伯父那边呀,跑到她的风华院做什么?   沈薇小心地下了床,没开门,直接从开着的窗户翻了出去。她跃上屋顶,极目远望,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沈薇极有耐心,索性在屋顶上坐了下来,反正都出来,就欣赏会夜色吧。只要人不来风华院,那就不关她的事,府里养着一大群护卫,轮不上她一个小姐亲自上阵抓贼。   正这么想着呢,就见一个黑影从西边疾驰而来,仔细瞧,后面好像还跟着一个。   沈薇顿时来了精神,好么,送上门来了。在黑影接近时,她猛地窜了起来,软剑直取那黑影要害之处,“小贼哪里跑!”   那黑影只顾着跑路了,哪里看见这里杀出个拦路虎?眼瞅着剑尖正对着自己的心脏而来,这人倒也机智,硬生生在半空扭转身体,避开了要害部位,沈薇的软剑擦着黑影的胳膊而过。   沈薇见这招落空,立刻挽剑再上。谁知那黑影根本就不接招,脚下不停地向东继续逃窜。而后面的那个黑影已经近在眼前,沈薇没法,只好迎战后面的这个。   沈薇的剑很快,但后面的这人的身法更快,沈薇两剑都落空了,不由打起精神来认真对待。   “是我!”面对着沈薇的一次次攻击,后面这黑影只好无奈的开口了。   呃?熟人?沈薇停下进攻,她就奇怪这人怎么只躲不攻呢,原来是熟人。“谁?”沈薇持着剑,防备一点都没有放下来。   黑影看到沈薇的架势,嘴角抽了抽,这小丫头的防备心还挺重的。“徐佑!”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是你呀!”沈薇上前两步瞅了瞅,立刻收起了软剑,黑夜里的晋王府大公子显得特别伟岸,那双曾让她不由自主沉浸其中的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沈薇摸了摸鼻子,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我们府里散步呢?”打扰了她休息,真是的。   徐佑的嘴角又抽了一下,“追人。”他能说他睡不着散步散到这里,躲在她院子外的大树上,然后发现有人夜探侯府,他就跟着追过来了吗?   沈薇秒懂,哦,原来他是追着之前的那个黑影的。还好,还好,只是路过,不是针对侯府的。要不然这三不五时的有人夜探也挺烦人的。   看吧,误解了吧!说好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呢?哪去了?   “那你继续追人去吧,我回屋睡觉了。”沈薇见没啥事了就准备走人。   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利索地跳下去,徐佑觉得自己的牙都疼了。知道这丫头胆子大,但没想到能大道这种程度。发现有人夜探侯府不是该缩在被子里发抖吗?这丫头不仅跑出来查看,还兴奋地上去交手。她不知道这很危险吗?真是个不省心的丫头呀!   ------题外话------   谢谢ruoqingzhd、xiaoxian321和ant210300的评价票,谢谢158**6890等7位妞儿的10张月票。   《公子的落魄天后》作者:茜汐兮   一对一,明星,异能,鉴古,冒险,赌术,逆袭虐渣渣。落魄天后捡到傻子老公,携手异能,玩鉴宝,专业;玩冒险,刺激;玩赌术,高端。   ☆、第146章 怨恨多    忠武侯府一条偏僻的小径上,沈雪带着丫鬟倚翠正匆匆地走着。   “到了没有?还有多远?”沈雪一边拿帕子擦汗,一边焦急地问。平时在府里她走得最远的路也不过是到祖母的松鹤院,再不就是到院子里赏花看景,何时来过这么荒凉偏僻的地方。   此时她的心惶惶的,想到娘亲在这么个地方受罪,她就觉得十分难受,再加上这些日子受得委屈,她就更想早一点看到娘亲了。   “快了,小姐,前面一转弯就是。”倚翠也觉得腿酸,她虽然是奴婢,但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哪一个不是副小姐一般的待遇?   又走了一会终于来到了刘氏礼佛的小佛堂,还没刚走近,一个年迈的老嬷嬷从小屋里转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主仆二人。   “麦嬷嬷好,我们小姐来看看夫人。”倚翠堆着笑脸上前寒暄。   麦嬷嬷站着没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三夫人正专心礼佛,五小姐还是回去吧,免得打扰了三夫人的清修。”   沈雪顿时大怒,何时连个粗使婆子都敢下她的脸面了?“你个老杀才怎么跟主子说话的?快点让开,本小姐要进去。”   麦嬷嬷却是动也没动,“五小姐息怒,老奴也是听命行事,还请五小姐不要为难老奴。”心中却冷哼,三夫人都把自己作进了小佛堂,五小姐还有什么依仗?   沈雪更怒了,上前就想掌掴麦嬷嬷。倚翠见状立刻把她抱住了,轻声说:“小姐,不可啊!麦嬷嬷是老太君院子里的人。”这么闹起来肯定会闹到老太君和老爷那里的,五小姐是不怕,可自己却地受惩罚。   沈雪也知道不能闹起来,恨恨地一甩帕子,银牙咬得咯咯响。该死的奴才,狗仗人势的东西,看回头怎么收拾她。   倚翠安抚住了小姐,又满脸笑容地走近麦嬷嬷,摘下手腕上的一只金镯子塞了过去,“我们小姐心情不好,嬷嬷您别介意,您看我们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您就抬抬手通融通融吧。”倚翠哀求道。   金镯子入手极有分量,麦嬷嬷的脸上闪过贪婪,她的目光在倚翠脸上转了转,这才阴阳怪气地道:“进去吧。”   “多谢麦嬷嬷!”倚翠拉着她家小姐进了小佛堂,还不忘一叠声地道谢。   麦嬷嬷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里的金镯子,掂了掂,那张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反正上头只交代她好生看着三夫人,又没说不让人探望。   到底是小姐身边服侍的,出手就是大方。真要感谢三夫人,自她进了小佛堂,自己都发了好几笔财了呢。   “娘,娘。”沈雪一进小佛堂就喊了起来。   那个背对着门跪在蒲团上的身影立刻转头,脸上满是激动,嘴唇哆嗦着,不敢置信的样子,“雪姐儿,是你吗?”她伸出手,却迟疑着不敢上前。   沈雪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惊呼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巴,“娘,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眼前这个老妇哪里还是她雍容华贵的娘亲?短短的时日里娘亲就老了不止十岁,光洁的脸上爬满皱纹,憔悴极了,身上穿着青布衣裳,头上连只钗子都没有。   “娘,她们是不是折磨您了?走,咱们去找祖母做主。”沈雪气愤极了,再怎么说娘亲也是府里的三夫人,怎能任由奴才磋磨?   “雪姐儿不可。”刘氏拉住女儿,“你祖母身子不大好,咱们就不要给她添乱啦。”   实话怎么对女儿说呢?她再落魄也是府里的三夫人,麦嬷嬷一个奴才,倒是没胆子折磨她,只是一天到晚盯着她礼佛就够她受的了,从早跪到晚,她的膝盖都跪得红肿了。没办法,为了能休息一会,要点药膏子,她头上戴着的首饰全贿赂麦嬷嬷了。   “娘!”沈雪不满地喊道,“您现在的胆子怎么这么小?还怕一个奴才不成。”   刘氏赶忙捂住女儿的嘴,这一时半会的她也出不去,得罪了麦嬷嬷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这些时日足够她认清现实的了,无论是老太君还是自个相公都是靠不住的。   “雪姐儿就不要纠结这些小事了,娘没事,快跟娘说说你还好不好?你弟弟还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刘氏拉着女儿的手关切地询问。   沈雪的眼泪哗地就流出来了,扑进刘氏怀里哽咽着道:“不好,一点都不好。自娘您进了小佛堂,女儿就事事不顺心,连口可心的饭菜都吃不到了。”以往见到她老远就笑脸相迎的管事婆子们,现在看到她就跟没看到似的。前天她使人去针线房要块布料做荷包,管事的却推三阻四不愿意给,全都是些抬高踩低地玩意。   刘氏急了,“你弟弟呢?他有没有受委屈?”比起女儿她更关心年幼的儿子,雪姐儿再受委屈年底也就出嫁了,可奕哥儿年纪还小呢。   “有,弟弟院子里的奴才都松散了,他的衣裳划了个长口子都没人管。”沈雪哽咽着说道。   刘氏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似悲似怒,掩着嘴流泪,“我可怜的雪姐儿跟奕哥儿啊!”她在小佛堂里每时每刻都抓心抓肺地想,生怕儿女受了委屈,现在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成了现实。   “沈薇!”刘氏的眼里射出阴毒的光芒,都是这个小贱人出得妖蛾子,不是她,自己怎么被罚入小佛堂受罪?雪姐儿奕哥儿怎么会受奴才慢待?   “对,都怪她!娘,您当初怎么不弄死她?”沈雪擦擦眼泪,眼底也都是仇恨的情绪。尤其是看到府里的大小管事全都对风华院拍马逢迎她的恨就更深了。   当初怎么就没弄死她呢?不然娘也不会在小佛堂受苦,自己也会有领全京城闺秀羡慕的丰厚嫁妆,走到哪里都受到大家的夸赞的欢迎。怎么就没弄死她呢?   母女俩沉浸在对沈薇的仇恨里,边上的倚翠不免着急,提醒道:“夫人,小姐,有什么事快点说吧,时辰不早了。”估计一会麦嬷嬷就该来赶人了。   刘氏赶忙擦擦眼泪,拉着女儿的手细心交代,“雪姐儿,你一定要看好你弟弟,他是你以后的依靠,他好了你才能好,你多看顾他一些,别让奴才欺负了他,更不要让奴才勾带他学坏了。发现这样的事情就告诉你爹和祖母,知道了吗?”   沈雪不住地点头,“娘,我知道了。”   看着乖巧听话的女儿,刘氏心底浮上一丝希望,“不要经常来看娘,十天半个月来一回就行了,也不要带什么东西,敷外伤的药膏子带一些就行了,娘想法子尽快出去。”就是给她送了银子来便宜的也是看小佛堂的麦嬷嬷。   “嗯,嗯!”沈雪急需点头,眼泪模糊了视线。   最后刘氏狠心一推,道:“走吧,赶紧走吧。”   “娘。”沈雪泪眼婆娑地被倚翠拉走了,刘氏跌坐在地上默默流泪,许久才起身重跪在蒲团上,心里盘算开了:还有三个多月就到雪姐儿出嫁的日子了,那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小佛堂刘氏母女的对话沈薇很快就知道了,她嗤笑一声就丢开了。对于刘氏的担忧她很能明白几分,不就是担心她使坏,像养废珏哥儿一样对待奕哥儿吗?   真是愚蠢,当别人都跟她一样脑仁儿小!以后三房当家做主的是珏哥儿,奕哥儿若是不成器,还不给珏哥儿招灾惹祸?她巴不得奕哥儿能有出息,以后娶了亲分出去单过,也不会拖珏哥儿的后腿。   沈薇盘算已久的计划终于提上行程,她带着珏哥儿和外祖父一家去京郊庄子上玩几天。最高兴的就是表妹阮绵绵了,从知道这事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外祖父起先是不愿意去的,他都十多年没有出门了,也没有那个心思。后来经不住沈薇的软磨硬泡,才勉强答应了。   一早,十多辆马车就浩浩荡荡地出了城,呼吸着外头的新鲜空气,沈薇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关在后院的郁气一扫而空,看着路边的庄稼,真想大吼一声。   “薇姐姐,庄子上好玩吗?”阮绵绵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憧憬。这可怜的娃自生下来就没出过城,连出府的次数都不多。   呃?其实沈薇也没去过庄子上,不过她去过沈家庄呀!京郊的庄子应该和沈家庄差不多吧?   “好玩呀!庄子上可以捉鱼,还能上山摘果子打猎,有意思极了。”沈薇把在沈家庄上的消遣说给她听。   “真的呀?我还从来没抓过鱼呢,也没摘过果子,薇姐姐,那果子好吃吗?”阮绵绵拉着沈薇的胳膊,整个人都兴奋极了。   “现在应该不好吃吧,再过些日子山上的野果子才能完全成熟,现在都是青的和半红的。”这个经验沈薇还是有的,在沈家庄上她身边的丫头小子常跑山上去玩耍,每回都给她带回不少野果子,个头虽不大,但熟透了味道还是不错的。   她见阮绵绵有些失望,忙道:“咱们可以抓鱼呀,听说庄子上有一条小河,咱们去抓鱼,我给你做烤鱼吃,我的手艺不错哦。”沈薇诱惑她。   “好呀,好呀,我要吃。”阮绵绵拍着手欢呼,跟着的几个丫鬟也都一脸激动。   走了约有一个时辰才到庄子上,这个庄子是阮氏嫁妆中离京城最近的一个,不算大,但也不算太小,约有五百亩地吧,有五六十户佃农。   “老太爷,小姐,奴才陈广福给各位主子请安了。”庄头陈广福一溜小跑过来,他是沈薇拿回庄子才换上的,是鸡头山后山上的人,种地的老把式了,沈薇对他颇为信任。   沈薇点点头,吩咐:“先进庄安置再说吧。”   陈广福点点头,引着车队进了庄子。庄子上的条件自然不如府里,但房屋打扫地十分干净,院子里十多个年轻后生和媳妇正候着,就等着主子的吩咐了。   沈薇这边有梨花和欧阳奈,她外祖父那边有阮富和江嬷嬷。沈薇推着外祖父,带着弟弟沈珏,表哥阮恒,表妹阮绵绵一起到厅堂歇息。   荷花带着小丫鬟有条不紊地备水泡茶,阮振天看着外孙女不慌不乱地下达着各种指令,眼里满是赞赏,真是个能干的孩子。嗯,珏哥儿也是个懂事的,小小年纪便如此沉稳。恒哥儿和绵姐儿也不差,孝顺,知道上进。他的目光在四个孩子脸上扫过,十分欣慰。   “薇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去抓鱼呀?”阮绵绵草草喝了一杯茶就急不可耐地问。   “看把你急的,你也让你薇姐姐喘口气。”阮恒心急的妹妹。   阮绵绵一点都不恼,吐了吐舌头道:“我没抓过鱼,自然想去呀,我就不信哥哥你就不想去?”   阮恒没好气地斜了妹妹一眼,“你当谁都跟你似的贪玩?”又扭头对沈薇说:“表妹看着安排就行,不要惯坏了这个丫头。”   沈薇笑笑,“表哥客气了吧?绵绵就如我的亲妹妹是一样的,你们要是不累,那咱们现在就去河边,看今儿谁抓得鱼多。”   “好呀,好呀,太好了。”阮绵绵高兴地拍手。   阮振天却道:“你们去吧,我让阿富推我到庄子上转转,恒哥儿你最大,要看好弟弟妹妹。”他对阮恒吩咐道。   阮恒应了一声。   陈广福早就帮着准备好了工具,亲自领沈薇一行去了河边。   沈薇拿起鱼竿示范了一下,沈珏,阮恒和阮绵绵也都拿起鱼竿有样学样各自找了位置钓起鱼来。   沈薇在沈家庄没少钓鱼,她的经验可丰富啦!半柱香的功夫就钓了一条巴掌大的草鱼。阮绵绵立刻放下鱼竿就跑过来了,“薇姐姐你可真厉害呀!”脸上的敬佩一览无余。在她心目中她的薇姐姐无所不能,不仅帮她打跑了坏人,连钓鱼都这么厉害。   “钓鱼就是个功夫活,只要耐下性子就一定能钓到。”沈薇拴上鱼饵把鱼线又垂到水里。   阮绵绵听了便回去继续钓鱼。   又过了一会沈薇又钓了一条鱼,她刚把鱼扔到桶里,就见沈珏和阮恒也纷纷提线,呀!他们也钓了一条鱼,沈珏的大一些,有个半巴掌大;阮恒的小一些,只有三寸左右。   阮绵绵急了,“薇姐姐,薇姐姐,怎么就我没钓到鱼呢?”   沈薇还没来及开口,阮恒就笑话她了,“你跟个活猴子似的动来动去,心又急,能钓到才怪呢?你都把我的鱼吓跑了。”   阮恒是真心看不下去了,他妹妹就在他边上,鱼饵还没刚放到水里就提上来看看,一会的功夫提起来七八次,连他这边的鱼都被她吓跑了。   阮绵绵不服气了,“你才活猴子呢,钓不到鱼还怪别人,哼,有本事你钓一条大鱼的,这么一点点,够塞牙缝的不?”   “那也比你一条没钓到的强。”阮恒闲闲一句顿时把妹妹气得炸毛了,“等着瞧,我一定钓条大鱼给你瞧瞧。”   “行,我等着呢。”阮恒一点都不相信他那个毛毛糙糙的妹妹能钓到鱼,鱼把她给钓了还差不多呢。   沈薇和沈珏在一旁看他俩斗嘴,一点插手的意思都没有,实则是见惯了。这俩兄妹虽然时常斗嘴,但感情却特别好,相依为命长大感情能不好吗?   一个时辰过去了,日头渐渐高了,沈薇弄了顶柳枝编得帽子戴在头上,反正是在庄子上,不用讲规矩,自己高兴就好。而且跟在她身边的丫鬟都是自沈家庄那边带来的,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有桃枝一脸犹豫想要开口阻拦,见大家都不吱声,她也就聪明的闭嘴了。   阮绵绵三人见沈薇的帽子好玩,也想编一个。他们都没动过手,哪里会?于是只好请教荷花等丫鬟和庄子上的人。   半晌午的时候沈薇钓了有十多条,阮恒和沈珏两个人加起来也钓了有十条,只有阮绵绵还是一条都没有钓到,她急得满头都是汗。   沈薇见状怕她一会下不来台,就招来陈广福低声吩咐了几句。过了一会陈广福去而复返,手里拿着几根木棍。   “绵绵过来,我教你一种抓鱼新方法。”沈薇喊道。   “是什么?”阮绵绵立刻跑过来了。   沈薇拿起木棍,用匕首把一头削尖,在手里掂了掂,“看好了。”她的双眼紧盯着水里,突然出手如电猛地甩出手里的木棍,再拿起来时,木棍的尖端已经叉着一条鱼了。   “呀,薇姐姐你好厉害!我要学,要学!”阮绵绵拉着沈薇的胳膊高兴地跳了起来。   “好好好,我教你!”沈薇笑着。   阮恒和沈珏也被勾起了兴趣,“我们也试试。”沈薇便又削了两支给他们。   “眼睛就瞅准,出手要快。”沈薇指导着,握着阮绵绵的手,“快看,那里有一条。”   唰的一声木棍就出去了,一条大鱼被叉了上来。“哈哈,我抓到鱼了,一条大鱼。”阮绵绵高兴地大喊起来。   沈珏和阮恒齐齐嘴角抽搐,那是你抓的吗?   几个人拿着简易的鱼叉叉鱼,沈薇叉了两条就上来了。   “薇姐儿手上功夫不错。”阮振天不知何时来到了河边,他捋着胡子,看起来心情不错。   沈薇耸耸肩,“练多了呗。”   “呵呵!不止吧?”阮振天大有深意地笑,哪里是练多了那么简单,恒哥儿练了十多年的武功都还比不上薇姐儿出手的速度呢。不过她一个女孩子,也真难为她了。   “小姐,渴了吧,喝点酸梅汤。”桃枝立刻贴心地捧过一碗酸梅汤,这是她中途回庄子做的。   沈薇接过来递给阮振天,“外祖父尝尝,味道还不错。”然后扬声对着水里的人喊:“快点上来,喝酸梅汤啦,晚了就没有了。”   阮恒三人也玩得差不多了,听到沈薇喊,立刻跑了上来。   几个人在树底下喝着酸梅汤,乘着凉,谈论着抓鱼的种种快乐。   沈薇看了看桶里的鱼,挑出十来条大的扔给陈广福处理,然后用盐巴在鱼身里外涂了一遍。   阮绵绵好奇地问:“薇姐姐,你抹盐巴干什么呀?”   “入味,这样放上半个时辰,盐味就浸到肉里去了,拷出来的鱼才会更好吃。”沈薇一边解释一遍指挥丫鬟搭架子,搬木炭。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鱼浸味也浸得差不多了。“外祖父,今儿请您品尝我的手艺。”   沈薇把串好的鱼放到架子上,娴熟地翻着,撒上各种调料,不一会儿鱼肉的香味就传了出来。   阮绵绵在边上眼巴巴地瞅着,嘴巴蠕动着,不停地催问好了吗好了吗。连阮恒和沈珏都忍不住围了过来,沈薇可得意了,她这一手烤鱼绝活可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呢。   “外祖父您尝尝。”沈薇先递了一条烤好的鱼给阮振天,然后又递了一条给阮绵绵,“小馋猫快吃吧。”   沈珏和阮恒早就自己动手拿上了,也不怕烫,下嘴就啃了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阮绵绵大声说道,嘴巴却是不停,沈珏和阮恒也不住地点头。   阮振天品尝着手里的烤鱼,也是满脸赞赏,“不错,真乃人间美味!”   十几条烤鱼很快就被几个人分吃完了,都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直到沈薇反复承诺下次会多烤一点他们才罢休。   ------题外话------   推荐好友读云的文文:《盛世绝宠太子妃》本文甜宠文,无虐点,一对一,男女主身心干净!   女主从特工变身为太子妃,恶搞太子,行事霹雳。男主本云端高阳,被女主影响后,成腹黑太子。此文为趣味文,文中逗乐不断,敬请大家来看一对活冤家如何走到生死不离!PK中!求收藏!    ☆、第147章 我压根就没想嫁人    歇过午觉后沈薇听陈广福汇报情况,什么庄子上有多少户佃农,谁家的情况怎么;什么庄子上的田地都种得什么庄家,今年收成预计怎样之类的。虽然零碎,但沈薇从中可以看出陈广福是用了心的,他才接手这个庄子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能了解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薇点点头,对此很满意,“咱们庄子上的租子是怎么交的?”   “和周边的庄子一样,都是六四。”陈广福答。   沈薇的眉蹙了一下,“够过日子的吗?”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自己辛辛苦苦种地,最后自己却占小头,上哪说理去?   陈广福迟疑了一下才道:“年景好的时候倒是能吃饱饭,若是遇上天灾**就不成了。咱们庄子都是上好的田地,只要勤快些,日子都能过得去。”   沈薇支着下巴没有说话,虽然陈广福说佃农的日子还能过得去,但她到底在沈家庄住过几年,对农民的日子还是比较了解的。家里若是劳力多又勤快会持家的,日子是能过得去。若家中老弱多的,或是有病人的,恐怕一年就得有半年拉饥荒了。   “这样吧,我也不缺那点银子,通知下去,从今秋开始咱们庄子上的租子再减一成,五五收吧。”沈薇对陈广福道。   生活在这个朝代,那就遵守这个朝代的规则。她也不特立独行,把租子全免了那是说笑话,但就如沈薇说的那样她不缺银子,在能力范围内她想为这些劳苦的佃农做点事情。也许她这一宽宽手就让濒临绝望的家庭缓过一口气来,她也没想着怎么样,只求心安,心安了才能理直气壮。   所以说,亏什么都不能亏心!   陈广福虽然有些意外,但真心实意为这些佃农高兴,他也本是农家人,知道农家的辛苦,还不是过不下去了才到了鸡头山?   “多谢小姐,小姐就是心善,奴才这就把这个好消息传给大家。”陈广福高兴地退了出去。   沈薇笑了笑,又交代了一句:“让大家不要说出去。”   这附近也不止她一家庄子,别人都六四,为什么你偏偏五五?沈薇一点都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接着沈薇吩咐梨花去看看沈珏他们都醒了吗,午饭时说好了下午要上山的。   庄子后面就是山,也不远,大约二三里地。   沈薇身边的丫鬟后生们早就憋闷坏了,现在一听能去山上玩,各个都想去。沈薇看着渴盼的眼神,大手一挥,“走,都去。”   于是四个主子带着一大群下人呼啦啦地朝着山上呼啸而去,因为人多,又是在庄子上,骑马坐车都不大合适,她们选择了最原始的方式——走路。   一路上遇到不少在田里干活的佃农,他们都异常恭敬地对着沈薇行礼,有的会说两句感激的话,更多地是满脸激动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但他们脸上的感激是真诚的,感激这位年轻宽厚的主家。也许那一成的租子就能让他们有身孕的妻子多吃两顿白面,能让久病卧床的老爹多抓几幅药,能给他们天真稚嫩的孩子多买几回零嘴,让他们在长年累月的辛劳中看到希望的曙光。   “薇姐姐,桃花还带了弓箭,山上真的有猎物吗?我还从来没打过猎呢。”阮绵绵拉着沈薇的手开心地问。   阮恒和沈珏听到妹妹发问也都围过来看着她,沈薇道:“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头一回来庄子上,哪里知道山上有没有猎物?这个问题还是得请教陈庄头才是。”   陈广福连忙答道:“好叫各位主子知道,咱们这山上猎物是有的,不过也只是些野兔野鸡之类的,大一些的猛兽却是没有的,不然奴才也不敢带各位主子过来呀。”若是主子出了事情怎么办?   沈珏和阮恒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这俩货还准备今儿大显神威呢。阮绵绵却依旧高兴,对她这样的小姑娘来说,能射个兔子野鸡就足够了。   说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山脚下。沈薇怕走散了,就下了命令:“至少三个人一起,绝对不可一个人单独行动。进山要小心,注意草丛中的虫蛇,遇到不认识的果子也不要乱吃,以防有毒。”   沈薇刚说完,沈珏阮恒就带着小厮跑开了,沈珏还不忘给他姐姐承诺,“姐,你等着,晚上给你加菜。”   沈薇身边的丫鬟全都站在她身边没动,令她好奇的是桃花居然也没动,沈薇便问:“怎么不去玩?你不是早就等不及了吗?”不然能把弓箭走哪带哪?   桃花嘴巴一扁,“我要跟小姐在一起。”在沈家庄时跟着小姐打猎才有意思呢,小姐不用弓箭就能猎到野鸡兔子,她学了好久都没学会。   沈薇乐了,“成,那走吧。”   便有丫鬟上前开路,拿着木棍在草丛中划拉,或是把树枝扒开。别看梨花荷花她们在府里一副娇滴滴地样子,但到底都是吃过苦受过累的,这样的事做起来相当娴熟。把阮绵绵主仆和桃枝月桂看得一愣一愣的。   桃枝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看来,她和梨花荷花她们还是很有差距啊!她深深地有了危机感。   走了好久也没碰到一只猎物,阮绵绵的小嘴就撅了起来,“薇姐姐,怎么什么都没用呢?陈庄头不会是骗我们了吧?”她走得脚底板都疼了,除了听到鸟叫,说话的野鸡野兔一只都没碰到。   “有肯定是有的,只是还没碰到,咱们再找找吧。”沈薇安慰她道。其实她想说的是:她们这么呼啦啦一群人,即便有野鸡野兔也吓得不敢出来了。   沈薇的话还没刚落,就见一只野兔从草丛中钻出。   “快快快,野兔,抓住她。”阮绵绵激动地大声喊叫,其他的丫鬟也都激动万分。   桃花张弓射箭,箭羽和石头一前一后朝野兔飞去。桃花的这一箭后劲有些不足,没有射中。沈薇的石头却打中了野兔的肚子,它迅速地朝一边歪去,还没等它挣扎着再跑,桃花的第二箭到了,这一回准头很好,正好插在野兔身上。   “射中了,射中了。”众人拍手欢呼,心急的桃花和阮绵绵早就跑了过去,拎着那只死去的兔子兴高采烈地回来,“薇姐姐,桃花射箭可真准,哼,祖父和哥哥都不愿意教我。”   阮绵绵一脸羡慕,她也想像桃花那样自己射只野兔,可她不会射箭呀!都怪祖父,说什么她是姑娘家,把手脚练粗了不好看。哥哥也是,她缠他好多回了也不愿意偷偷教她。薇姐姐和桃花不都是姑娘家吗?还不是有一身好武艺?   茶花不同意了,“是小姐先打中的。”明明就是小姐先打中桃花才射中的,即使她和桃花关系好也不能睁眼说瞎话。   阮绵绵立刻附和,“对对,薇姐姐好厉害。”   沈薇笑笑,去看桃花。就见桃花仰着小脸黑黝黝地眼珠望着她,沈薇摸摸她的头,夸奖,“桃花很棒,箭法有进步。”   桃花便笑了,她听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但她只要知道小姐夸奖她就够了。只要小姐夸奖她,那就是小姐依然喜欢她。小姐说过的,她最喜欢的人就是桃花了。其实桃花在心里说,她最喜欢的人也是小姐,很喜欢,最喜欢,最最喜欢!   又走了许久,再没有碰到猎物,却是看到了一条小溪,溪水很清,居然还有不少小鱼在水里游动。   这样的小鱼熬汤最鲜了,沈薇一下就来了兴趣,想着怎么把它们捞出来。没有渔网,她们却带了篮子,这倒也勉强算是个工具。   沈薇拿着篮子就要下水,被梨花桃枝等拼命拦住了,“小姐,奴婢们来就行。”笑话,现在小姐的身份可不一样了,哪能再随意脱了鞋子下水的?   沈薇没法,只好站在上面指挥丫鬟们捞鱼。几个丫鬟颇能干,捞起的小鱼居然有二三斤呢,足够她们晚上熬一顿鱼汤的了。   除了小鱼她们还收获了不少的山葡萄,有一个山坡长得全是山葡萄,小小的,一串一串的,都紫的得发黑了。   沈薇尝了一颗,比不上她在府里吃的葡萄甜,但用来做葡萄酒应该还行。她们把山坡上的山葡萄全都摘了,所有的篮子都装满了才勉强装下。   本来说好一个半时辰就出去的,沈薇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大家往回走。   等她们出了山看到阮恒沈珏已经在等着她们了,阮绵绵立刻就奔了过去,“哥哥,表弟,你们有什么收获?我们打了一只野兔,还捞了小鱼,摘了好多的山葡萄。”她满脸兴奋地炫耀。   “喏,都在这,自己看吧。”沈珏也是一脸地得意。   “呀,这么多猎物!”阮绵绵惊呼道,她仔细数了数,居然有五只野兔,七只野鸡,嗯,还有一筐蘑菇山菌子。   沈薇也有些诧异,想想便明白了,欧阳奈张柱子虎头这些可都是打猎的好手,他们打到这么多猎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一群人满载而归,说着笑着,比来时还要高兴。   当晚,沈薇喝到了鲜美的鱼汤,还吃到了红烧兔子肉和野鸡炖蘑菇。虽然都是些家常菜,几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连外祖父阮振天都比平时多添了一碗饭。   晚饭后沈珏就沈薇被赶去休息了,他只有今天一天的休息时间,明早还要早起赶回学堂去上课。阮恒兄妹也被阮振天支走了,厅堂里只剩下沈薇和阮振天两人。   “外祖父,我上次的提议您有没有考虑呀?”沈薇直接问道。   阮振天笑了笑,摇了摇头,“薇姐儿,朝堂上的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外祖父闭门不出十多年,圣上垂怜才没有收回大将军府,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我只是挂个大将军的名罢了。想要重新入朝,谈何容易?朝廷不需要一个废了双腿无法上战场的将军。”   沈薇的眼睛闪了闪,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太相当了,但仍是不服气,“那当初的事就不查了吗?怎么忽然之间就起了流言?闽南离京城何止千里之遥,您那边失踪,这边流言就出来了,肯定是京中有人和闽南那边相勾结陷害大将军府来着。”她可不信这是一个偶然事件。   阮振天苦笑,“怎么查?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痕迹早就抹干净了,所有的线索都没有了,拿什么去查?外祖父老了,也没有那个锐气了,即便查清了又如何?死去的人能复生吗?”他长叹一声,脸上全是惘然。   听了外祖父的话沈薇心里可不舒服了,大将军府的那场浩劫带走的何止是人命,还有外祖父的血性和锐气。她能理解外祖父此刻的心情,但却不想就此算了,一些人一些事并不因为你的推让就会放过你的。   “那外祖父有没有想过表哥和表妹的将来?”沈薇又问,“表哥都十六了,也到了娶亲的年龄,大将军府这样的境况,谁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他?您不会真的打算给他娶个寒门小户的吧?他也自小读书习武,您忍心?还有绵绵,也到了说亲的年岁,您准备把她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娘家不得力,她在夫家能得到善待吗?”   阮振天很意外,没想到比恒哥儿还小一岁的外孙女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是呀,薇姐儿说的都是实情,他年纪大了,还能活几年?他眼一闭倒是解脱了,可恒哥儿和绵姐儿怎么办?随着这两个孩子年岁增长,他也是愁啊!   “说起别人来一套一套的,你呢?”阮振天看着外孙女问道。   “我怎么了?”沈薇一怔。   “你的婚事呀。”阮振天道,“永宁侯府的那门婚事退了,你对自己的将来有什么打算?”他知道自个的这个外孙女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便直接和她说起了婚姻大事。   “自然由着府里的长辈操心呗!”沈薇耸了下肩道。   见外祖父笑着不说话,她摸了摸鼻子才道:“其实吧,我压根就没想着嫁人来着。”好似怕外祖父反对似的她又解释道:“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见嫁人无非是找个人家养活自己,我自己就有银子啊,除了娘亲留下的嫁妆我自己还有不少产业,足够我挥霍一辈子的。干吗还要嫁到别人家看人家的脸色过日子?”   顿了一下沈薇接着说道:“再说了,这年头嫁人的风险性太高。运气好点,能混了相敬如宾,运气差的,估计连个寿寝正终都成问题。要是遇到个极品,拿着你的嫁妆银子养姨娘养庶子庶女,还要求你做牛做马贤惠大度。你说你恶不恶心?而且外孙女我的脾气不好,也不是个能忍的,要是真遇到个这样的,我说不准能灭他满门。你说这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不嫁,一个人逍遥自在。”   阮振天失笑,“你这丫头这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呢?你不嫁人等老了怎么办?百年之后也没个祭祀的。”   沈薇不以为然了,“老了怎么了?我有银子呀,还能缺了伺候的人?即便嫁了人生了儿子,谁又能保证儿子会出息孝顺。养出不孝子把爹娘赶出家门的不也挺多的吗?我吧,不大看重什么香火祭祀的,说句难听点的话: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我两眼一闭啥都不知道了,还管有没有人祭祀?”   “你呀你,小小年纪就这样悲观,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阮振天劝道,“凡事看开点是好事,像你这样看得太开太透又过了啊!人世间还有许多美好等着你去经历呢。”   “但我说的是事实呀,谁让这个世道对女子这么苛刻呢?”沈薇反驳。   “你们府里能同意你不嫁人?你那个爹可不是个开明的。”阮振天话锋一转说道。   沈薇嗤之以鼻,“他现在可管不了我了,我们家侯爷发话了,我和珏哥儿的事情由他亲自做主,别人均不得插手。”   “你祖父如此看重你,估计更不会允许你不嫁人。”阮振天提醒道。   “不瞒外祖父,我祖父那人还行,比我爹他们靠谱多了,他多精明呀,从不做赔本的买卖。只要你有用,他就会给你一定的自由。我觉得我要再有用一点,比府里所有的男丁都有用,估计他也就不会逼着我嫁人了,谁让他的儿孙都拿不出手呢?”沈薇认真说道。   沈薇是真的很愿意和祖父做这样的交易的,她知道这样会面对众人异样的眼光和流言蜚语,但她宁愿承受这些,也不愿一辈子被困在后院和姨娘之流玩你刺我我刺你的游戏。   “实在不行就挑个好拿捏的嫁,什么都听我的,这样不也能圆满吗?”沈薇又道。   阮振天居然还很赞同,“这倒也是个好法子。薇姐儿你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孩子,但你毕竟还年轻,外祖父是老了,到底比你多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你做决定之前过来跟外祖父说一声,外祖父不会害你的。”他语重心长地说。   沈薇点头,心里暖暖的,“外孙女记下了,天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歇息了,您早点睡吧。”沈薇起身告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外祖父,我刚才说的您考虑考虑,表哥到底走什么路?这样我也好帮帮忙呀!”   阮振天又笑了,感叹道:是个好孩子呀!   ------题外话------   本月到现在评价票13张,月票50章,谢谢妞们的支持    ☆、第148章 刺杀和受伤    “啊,啊,啊,我学会骑马了,我终于学会了。”阮绵绵紧握住缰绳在马上兴奋地大叫。前天她看到连桃花那个小不点都骑得有模有样,就缠着沈薇非要学。沈薇教了她两天,现在她终于能独自骑着马小跑了。   和阮绵绵一起学骑马的还有沈薇身边的几个丫鬟,月桂学得最快,半上午就能独自跑马了,荷花和桃枝其次,两天下来也能勉强骑一段了。只有梨花怎么都学不会,一坐到马上就战战兢兢,紧张地都不敢动了,倒惹得大家伙笑了一场。沈薇觉得她大概是真的没有这个天赋,也就不勉强她了。   几个新学会骑马的瘾头特别大,阮绵绵缠着沈薇要出庄子跑马,晒谷场已经不能满足她了。于是沈薇跟外祖父请示了一声,就和表哥阮恒带着阮绵绵及一众丫鬟打马出了庄子。   晋王府,云院。   江黑匆匆地来到书房,“大公子,属下有急事禀报。”   徐佑放下手中的兵书,“何事?”   “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杀手楼出动三十天级杀手朝京郊东南方向去了。”江黑回禀道。   徐佑微微诧异,“这么大手笔?看来有人要倒霉了。”杀手楼的杀手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等级越高杀手越厉害。能一次派出三十天级杀手,可见雇主多么的大手笔了。   “知道雇主是哪个吗?”徐佑心中一动问,能有这般大手笔的可不是寻常人物。   江黑摇头,“暂时没有查到。公子也是知道的,像这么大的生意杀手楼都是最高等级保密,只有楼主一人知道雇主是谁。”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把另一则消息说了出来,“大公子,忠武侯府沈四小姐三天前携外祖一家去了庄子上游玩,那庄子正在京郊东南方向。”   徐佑脸色一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想都没想就吩咐:“备马,出城!”   江黑被公子冷冽的样子吓了一跳,立刻就下去召集人手了。心中暗想:这位沈四小姐在公子心中的地位还真是不一般呀,看来以后他得多上心才是。   沈薇和阮恒一左一右护着才学会骑马的阮绵绵和三个丫鬟,桃花早就不耐烦这么慢腾腾了,自个飞马扬鞭撒欢去了,现在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表哥,你先前头去吧,我看着她们就行。”沈薇善解人意地对阮恒道,十五六岁的少年哪有不喜欢玩的?能耐着性子陪她们这么慢腾腾走半天已经很难得了。   阮恒却摇头,“怎好让表妹一人?”要骑马什么时候不行?不差这一会,表妹一人看着四个丫头,他还是留下来帮忙吧。尤其是妹妹,最是个淘气的,有他看着也能少出点妖蛾子。   沈薇见状只好作罢,表哥真是个上进的好少年,文武双全不说,还非常地耐心和细心,以后定能长成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一路娇声软语,沈薇也很高兴,出来玩要的就是快乐,她觉得在侯府的所有日子都没有在庄子上这三天舒心。   意外在这此时发生了,一行人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突然从里面跳出一大群蒙面黑衣人,团团把几人围住。   “阁下是何人?”沈薇警惕地拉住马,冷声喝问。   “要你命的人。”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冷答道,手一扬,其他的黑衣人便提着刀剑步步逼近。   沈薇哼了一声,“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想要她命的人多了去了,可她还活得好好的,而那些想要她命的人却都去了阎王殿报到。   “表妹,你护着她们先走,我和欧阳师傅拦住他们。”阮恒大声喊道,他看出来了,这些黑衣人都是硬茬子,可不能让表妹和妹妹出了事。   “想走?没那么容易!”其中一个黑衣人露出嗜血的笑容,身形已经到了沈薇跟前。   “护好绵绵她们。”沈薇吩咐一声就飞身下马,腰间的软剑也早到了手里,闪过黑衣人的宝剑,顺势侧踢翻转,软剑攻过去。   三五个回合后,沈薇的警惕性已经提到了最高,这些人是杀手,而且是级别很高的杀手!在现代沈薇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这类人,所以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目测一下围攻的黑衣人有近三十人,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她的命?她好像也没有招惹什么死敌呀!难道这些人是冲着外祖父来的?那外祖父那里是不是也有杀手?沈薇心思如电,一想到这里她就更着急了。   他们这一边会功夫的只有她和表哥以及欧阳奈月桂,其中月桂那点子花拳绣腿在这些杀手跟前简直是白跟。表哥和欧阳奈手中连个兵器都没有,赤手空拳怎么是这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们的对手呢?唯一的生力军桃花还跑得没有踪影。   怎么办?怎么办呢?难道这条命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吗?要是只她一个人,她要脱身太容易了。可现在还得护着不会武功的阮绵绵荷花和桃枝,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沈薇四人把不会武功的三人护在中间,背对着背面对着杀手的围攻。沈薇招招凌厉,伤了两个杀手夺了两把宝剑,扔给了阮恒和月桂。欧阳奈也夺了一把大刀。手中有了兵器顿时就轻松多了。   因为要护着里面的人,沈薇几人只杀退杀手,却不敢追击,怕黑衣人趁机伤了阮绵绵几人。   黑衣人很快发现了这个弱点,他们几个人围战一个,企图把他们分开。   很快,月桂就受了伤,她脸色苍白,勉力支撑着。   “表哥,换个位置。”沈薇大吼一声和阮恒交换了位置,四人中她的功夫最好,由她来照顾月桂最合适,“月桂你没事吧?”沈薇匆匆瞥了她一眼,手中的软剑却没有停下。   “小姐,我没事。”月桂咬牙坚持着,她不能拖小姐的后腿,她的命是小姐救的,若是没有小姐她早就死了,多活的这些日子都已经是赚的了。   被围在中间的三人虽然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却都咬着嘴唇硬逼着自己不发出声音,她们帮不上忙,却能不给小姐表少爷他们添乱分他们的心。   又一剑朝着月桂而去,月桂握剑的手已经沉得抬不起来了,眼见那一剑就刺入月桂的心口,沈薇焦急之下,直接放开自己的对手去救月桂。   还好,险险挡住了那一剑,可沈薇的胳膊上也挨了一刀,血顿时染红了她的衣裳。   沈薇瞥了一眼,目光更加冷凝了!   “小姐您带着表小姐走吧,不要再管奴婢了,您走吧,奴婢求您了。”荷花和桃枝哭着哀求道。尤其是荷花,她知道若不是要护着她们,小姐肯定能脱身的。“小姐,奴婢不怕死,奴婢不怕的,您快走吧!”   “闭嘴!”沈薇冷冷喝道,“我既然带了你们出来就要把你们好好的带回去,什么死呀死的,多不吉利!”   沈薇舔了舔嘴角的血,腥的!此刻她身上已经受了三处伤了,虽不是要害,却也很疼!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也有近十个了,她一个人就解决掉了五个。   此时的沈薇已经杀红了眼!招招干脆利索直取敌人要害,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她如地狱里来的死神,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她的对手胆怯了,后退了,月桂才得以喘上一口气。   “月桂,你进去,护好她们三个,防止他们偷袭。”沈薇见月桂的身形已经摇摇欲坠了,知道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月桂死命咬着牙朝后退去,头一阵眩晕,差点没有站稳。桃枝三个赶忙扶住她,“月桂你没事吧。”   月桂吃力地摇着头,“没事。”她挣扎着站稳,警惕地望着四周,防止黑衣人朝里面偷袭。   荷花望着小姐身上的血衣,恨得眼睛都红了,她恨自己呀!怎么就没想着跟月桂一样学几招呢?她要是会武功也能帮小姐的忙呀!这样干看着她都要被逼疯了。   “大胆毛贼竟敢欺负我家小姐!看棍!”折返回来的桃花远远看到这么多黑衣人围打她家小姐,都快把鼻子气歪了!   这些不要脸的,居然趁她不在就欺负小姐,看不把他们全都砸死!   桃花一手纵马一手高扬着大棍飞奔而来,那大棍是她踹断的一棵小树。   黑衣人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立刻不放在心上了。不过是个小丫头,能有多厉害?   很快,他们就为他们的轻视付出了代价。沈薇身前的两个黑衣人被桃花砸得脑浆都迸出来了。   “小姐,您受伤了!”桃花跳下马,看到小姐身上斑斑血迹,立刻就怒了。转身扬起大棍挥舞开去,“让你们欺负小姐,打死你,打死你!”   桃花本就是个傻愣的,加之又看到小姐受伤了,当下眼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些人欺负小姐,该死,全都该死!她要把他们打死,全都打死!   她如一匹疯了的野马,不管不顾地冲进黑衣人当中,见人就打。她力大无穷,又是不要命的打法,黑衣人被她打倒了好几个。沈薇等人的压力顿时缓解多了。   黑衣人一看不好,这小疯丫头还挺棘手,立刻分过四人围住桃花。   桃花虽然力大无穷,但手中的兵器不趁手呀!几个回合就被黑衣人把大棍削得只有一尺来长。   “桃花,小心!”沈薇看到那把大刀朝桃花头上砍去,魂都快吓没了。她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一脚踹开面前的黑衣人直接就抢了上去。   刀锋从桃花额前划下,是沈薇拉了桃花一把。沈薇见没伤着桃花,心中松了一口气,后腰上却是巨痛袭来,一把剑插在了她的腰间。   “小姐!”   “薇姐姐!”   “表妹!”   “啊!”桃花红了眼,丢了半截的大棍直接就扑上去了,一头把一个黑衣人撞出老远,仍不解气,骑在黑衣人的身上,搬起大石头朝他的头部砸去,直至把黑衣人的头砸扁。   阮绵绵三人也不管自己不会武功,捡起地上的兵器就朝黑衣人乱砍,眼泪几乎模糊了视线。所有的人都发了疯,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些黑衣人碎尸万段。   “沈四!”这一幕正落入飞驰而来的徐佑眼中,他的眼底射出骇人的光芒,疾驰而至,翻身下马扶住沈薇,见她脸色苍白,几乎没有一点血丝。   紧抿的嘴唇无情地开合着:“一个不留!”   徐佑带了有十多人,是他的亲身侍卫,全是一等一的好手。不过两刻钟便把剩余的黑衣人屠杀殆尽。   “你没事吧?”徐佑紧盯着沈薇没有血色的脸,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心。   沈薇费力地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没事!”之后便闭上眼睛放心地沉入了黑暗之中。   徐佑的心一紧,抱起沈薇便朝马匹走去,“回庄。”   阮恒刚要阻拦,被欧阳奈止住了,“是小姐认识的人,咱们也赶紧回去吧。”他心里也担心着小姐呢。   至于满地黑衣人的尸体,自有徐大公子带来的人处理。   果然,江黑吩咐了一声,也打马朝他家公子追去。   阮振天听到动静,出来一看,一个陌生的年轻公子抱着他浑身是血的外孙女,大吃一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徐佑一声不吭只顾往里走,带着李神医过来的江白赶紧解释,“阮大将军,令外孙女遇到了刺客,我们家公子是过来帮忙的。”   阮振天一听遇到了刺客,更急了,“薇姐儿没事吧?其他人呢?有没有受伤?”连薇姐儿都受了这么重的伤,恒哥儿和绵姐儿能好到哪里去?   “还不知道呢,大将军您别急,李神医已经进去了,不会有事的。”江白安慰道。心中暗暗祈祷,沈四小姐千万不要有事啊,不然他们大公子还不知能做出什么事来呢。   “阿富,快推我进去瞧瞧薇姐儿。”阮振天也顾不上等孙子孙女了。   正在此时阮恒等人也回来了,“祖父!”阮绵绵直接就冲过来了。   “绵姐儿没事吧?恒哥儿呢?”阮振天拉着孙女的手,见孙女除了很狼狈,并没有受什么伤,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祖父,我没事,是薇姐姐和哥哥护着我的,哥哥也没事,只有薇姐姐的伤得最重。”阮绵绵赶忙说。   今儿她真的是吓坏了,可一想到薇姐姐的伤,她就顾不上害怕了。“祖父,我要去看薇姐姐,都是因为要护着我,她才受伤的。”想到这她就十分难过。   “好。”阮振天摸了摸孙女的头,心里也十分担忧外孙女的伤势,光衣裳上的血,那得受多重的伤呀?   刚到房门口,徐佑就从里面出来了,“请阮将军稍候,李神医正在为沈四小姐看伤。”   阮振天点了下头,他也知道此时不宜进去打扰。因眼前这位公子似乎是薇姐儿的救命恩人,他便抱拳说道:“这位公子救了我家薇姐儿,老夫感激不尽。”   徐佑眼睑都没撩一下,冷声道:“不必,沈四小姐也曾救过在下。”他的双眼紧盯着门,好似要把门射穿,心中焦急不已。   阮振天一窒,不明白这人到底何意。   江白赶忙解释道:“阮大将军勿怪,我们公子就是这么个脾气。哦对了,我们公子是晋王府的大公子,和令外孙女沈四小姐是朋友,之前沈四小姐也帮过我们公子的忙。您老放心吧,李神医的医术可好了,四小姐一定会没事的。”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屋内,梨花看着她家小姐身上的伤口,心疼地直掉眼泪,心里把荷花桃枝怨了个半死,两个人管什么吃的,也不知为小姐挡一下。又恨自己,怎么就学不会骑马呢,今儿她要是也跟去了,就是死她也得先死在小姐前头呀!即便心里知道不怨荷花桃枝,有危险时,小姐定是把她们护在身后。   可是小姐,奴婢也想护着您啊!   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等在外头的人心更急了!阮绵绵和几个丫鬟都小声地啜泣起来,心中把诸天神佛拜了个遍:一定要保佑小姐没事呀!   桃花直愣愣地靠在墙边,胳膊上直流着血她也不管,心里就一个想法:小姐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她看到了,那把剑就插在她的身上,可小姐还对着她笑。   她好害怕呀!小姐若是死了怎么办?小姐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对她好了,再也没有人会摸着她的头说桃花真聪明了,再也没有人给她肉吃了!再也没有了。   胸口很疼,撕扯般的疼!桃花按住那个地方,止不住地害怕!   然后她一咕噜爬起来冲进屋屋里,跪在床前抓住小姐的手,“小姐,你别死,你别死啊!桃花疼,桃花这里疼!”她按向自己的胸口。   李神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瞪她,“嚷嚷什么?你家小姐好着呢,什么死呀死的。”哪里来的傻丫头,真是笨死了,有他李风泰出手,人能死得了吗?   “小姐不会死?”桃花直愣愣地看着李神医。   李神医哼了一声,继续给沈薇包扎伤口。啧啧啧,这女娃子可真能忍,虽没伤及肺腑,可这么长这么深的口子得多疼呀!   “小姐不会死?”桃花执拗地望着李神医,势必要得到一个答案。   梨花怕她惹恼了李神医,忙把她拉到一边,“桃花,你别打扰李神医给小姐疗伤,小姐没事的。”   “哦!”桃花是想笑的,可是下一刻她整个人就朝后倒去。   ☆、第149章 是谁?(二更)    桃花的这一倒又是一番人仰马翻,大家都以为她受了严重的内伤,谁知李神医一把脉,说她是力竭而晕。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觉得真是啼笑皆非。   不过这么一闹,紧张的气氛倒是好了一些。   沈薇是天擦黑时才醒过来的。梨花一直守在她床边,所以是第一个发现她醒来的人。   “小姐您醒啦!”梨花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惊喜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快来人呀,小姐醒了,李神医,快请李神医来。”她转头一叠声地喊着。   然后她转过头关切地询问,“小姐,您饿了吧,想吃什么?奴婢给您做去。”   沈薇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都疼,整个人都动不了,不由蹙起了眉头。梨花连忙按住她,“小姐别动,您受了重伤,李神医交代您需要好生养伤,您想要什么就跟奴婢说。”   “她们都还好吧?”沈薇的声音嘶哑而虚弱。她记得她昏迷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徐佑,那表妹她们应该没事的吧?   梨花摇头,“小姐放心,大家都没事呢。”就小姐伤得最重,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让小姐放心为好,“除了小姐就月桂的伤重些,欧阳师傅和表少爷都是轻伤,表小姐和荷花桃枝全都好好的,最好笑的是桃花那丫头,正说着话呢忽然就晕倒了,还以为她受了内伤,没想到是因为力竭了,现在还睡着呢。”   沈薇笑了一下,却扯动的胸口一疼,心里却放了下来,没事就好,不然她受这么重的伤真是亏了。她刚想再说什么,就见房门被猛地推开,一群人呼啦啦涌了进来。   “薇姐姐,你怎么样?”阮绵绵跑得最快,第一个扑到沈薇床前,她看到表姐苍白的脸,眼泪好悬没掉下来。都是她,都是她连累薇姐姐受伤的。   沈薇一眼就看穿了阮绵绵的心思,摇了一下头想要对她说没事。就听到外祖父的声音,“绵姐儿快让开,让李神医给你表姐看看。”   阮绵绵立刻抹了下眼泪起身退到一旁给李神医让出位置,梨花已经机灵地搬了凳子放在他身后。   “老朽先给沈四小姐把把脉吧。”李神医施施然坐下来道,伸出两指搭在沈薇的手腕上。一屋子的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半晌李神医才抬起手,脸上是欣慰的神色,“还好,还好,沈四小姐身体强健,这一关算是闯过去了,好生养着,十天半月就能下床了。”沈四小姐虽满身是血,看上去吓人,其实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内里。不然,别说十天半月,就是一年半载也别想下床。   众人一听,全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阮绵绵荷花几个,要是小姐有个好歹,她们真是万死不足以谢罪了。   “薇姐儿听到了吧?你没事的。好孩子,恒哥儿和绵姐儿多亏了你,外祖父承你的情。好生躺着养伤,外头的事有外祖父呢,什么事等你伤好了再说。”阮振天拍了拍沈薇的手道,又转头吩咐道:“都出去吧,让薇姐儿好生休息,药熬好了吗?快给薇姐儿端来。”   梨花应了一声扭身出去了。   阮振天望着外孙女虚弱地躺在床上,心里也是异常难过。诚如沈薇想的那样,阮振天也在猜测着这场刺伤,一出手就是三十个顶级杀手,薇姐儿不过是个孩子,哪里就和人结了这么大的仇?八成还是冲着他来的吧,薇姐儿这是受了他的连累。一想到这,阮振天就又内疚又心疼。   如果说之前他心灰意冷不愿再追究旧事,这场刺杀却让他看清了事实,那些人不会因为他的退让而放过他一家啊!   “薇姐儿你好生歇着,外祖父明天再来看你。”阮振天慈祥地说道。   沈薇点了下头,目光却看向一个地方,阮振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她看着的是救她回来的徐大公子。   想了想他对徐佑说道:“徐公子,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薇姐儿许是有事要请教你,请你稍候片刻可好?”   徐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视线却一直在沈薇身上。   阮振天走到门口心里还在挣扎,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好吗?可徐公子又是薇姐儿的救命恩人,算了,算了,事急从权,他不该计较这些繁文缛节的。   “这次多谢你了!”沈薇轻声说道,她是真的感激徐佑,也十分后怕,若没有徐佑及时赶来他们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她就是受再重的伤也护不住绵绵了。   “你也帮过我。”徐佑的话还是那么简洁。言下之意沈薇非常明白,是你救我在先,我才涌泉相报的。   沈薇嘴角弯了一下,无比庆幸自己管了一回闲事。看吧,看吧,做好事还是有回报的。嗯,她觉得了,等她伤好了,立刻给庄子上的佃农每户发十斤白面二斤猪肉。   呃,好像又跑偏了!沈薇在心底吐了下舌头,继续问道:“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吗?”   “杀手楼天字级别的杀手。”徐佑的回答证实了沈薇心中的猜测。   靠,谁这么看得起她?三十个天字级别的杀手,这是下了血本要她的命呀!她似乎也没得罪过这样的大人物呀。   “能查到雇主吗?”沈薇随口问道,其实她也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果然,徐佑摇头了,“查不到。”他虽然手里握着些消息渠道,但这样顶级绝密他的人还是查不到的。   “你得罪过什么人?”徐佑看着床上蹙着眉头的少女问道。   沈薇仔细回想了一下,毅然摇头,“没有。”她得罪的人是有几个,但能雇用得起杀手楼三十天字级别杀手的却是没有的。   “小姐,会不会是夫人?”梨花小声提醒。   沈薇立刻否定,“不可能!”然后解释道:“她手里没有什么银子,而且她现在还呆在小佛堂里呢。”刘氏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她不可能不声不响就做下这么件大事。最主要的是她手里没有银子,这么一笔买卖至少得花五万两银子,刘氏没有,即便有她也舍不得。她顶多会找几个街上的地痞流氓来毁她的名节。   一时间室内陷入了沉默,梨花把从她到小姐身边到回侯府后的所有事情都回想了一遍,然后迟疑着说道:“小姐,会不会是那个赵知府?”   小姐可是狠狠地得罪他了,堂堂一个知府,应该有能力买凶杀人吧?听说他闺女还是什么恭王爷的爱妾。   他?沈薇想起那个被她打断儿子腿又敲诈了一万两银子的赵知府。嗯,这倒也有可能!不过细想一下,她还是否定了,“不是他!”   赵知府此人最是胆小怕事,他最看重的便是他的仕途,任何影响他仕途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他不会在明知道自己惹不起的情况下还想着报复,他比他那个短视的夫人有见地多了,他那夫人觉得女儿得了恭王爷的宠爱,了不起了。   他可不会这么糊涂,他的女儿不过是个妾,连侧妃都不是,寻常事情恭王爷或许会顺着几分,可重要的事情,恭王爷是不会为女儿出头的。他也是男人,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赵知府是谁?”沈薇正想着呢,就听到徐佑这么问。   呃,沈薇一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那个,那个,我在沈家庄时得罪的一个人。不过那人最是胆小怕事,是不敢动什么心思的。”   徐佑嘴角一抽,看向沈薇的目光意味深长起来。这小丫头真不是个省心的,去祖宅调养身体都能得罪知府,惹事的本领也一等一的呀!   沈薇哪里会不明白徐佑在想什么,觉得有些不自在,心中腹诽:不就是救了自己一回吗?管得倒挺多!好似自己没救过他似的。   “你有没有想过不是冲着你来的呢?”徐佑忽然说道。   沈薇抬眸对上徐佑深邃的星眸,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过!可又不敢想。”沈薇道。   不是冲着她来的那就是冲着外祖父来的,照杀手那个狠辣劲看这是要灭家的节奏!表哥和表妹若是出了事,大将军府便是从根子上断了,留下风烛残年的外祖父有何用?所以他们没有对外祖父动手。   想想真是可怕,外祖父一家才刚出了大将军府,这边杀手就到了,可以想见这么多年某些人对大将军府的监视一直没有放松啊!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沈薇不敢深想下去。   “没有看到雇主的名字,谁也无法确定。”徐佑又道。“无论是冲着谁来的,反正你都要小心了,这事还没完呢。”   沈薇心中一凛,是呀,任务没有完成,杀手楼肯定会派第二批杀手来执行任务的,她现在受了伤,到时岂不更危险?   “需不需要——”徐佑迟疑了一下还是道。   却被沈薇打断了,“不用,多谢!”她明白徐佑的意思,是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沈薇不想再欠他的人情了,人情债是最难还的,而且其实他们也不是很熟!   沈薇身边也不缺人手,这回是她大意了,觉得不过是去庄子上游玩,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没有带暗卫。   徐佑点点头,“行,那你休息吧。”看了沈薇疲惫的小脸一眼便退了出去。    ☆、第150章 我会负责的    沈薇喝了汤药,又吃了两小碗白粥就睡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有人在她床前晃荡。   半夜沈薇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有个脑袋趴在她床边睡得正香,仔细瞧,是桃花。   沈薇一醒,值夜的梨花就进来了,“小姐,您要喝点水吗?”她倒了一杯温水,半扶起小姐喂了下去。   沈薇喝了水觉得舒服多了,下巴抬了一下,“桃花怎么在这?”   梨花道:“自她醒来就跑到小姐这来了,怎么劝说都不愿意走,奴婢也是没法,只好任由着她了。”梨花也很无奈,桃花是个认死理的,她非要在这,谁拿她都没办法。   沈薇对桃花简单的心思非常了解,她目光柔和地望着桃花,轻声道:“把她挪到榻上去吧,这么睡不舒服。”   “奴婢省得了。”梨花点头应道,心中却想:小姐对桃花真好呀!她羡慕,却不嫉妒。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论起忠心,桃花是排在第一的,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小姐一个人。   桃花到底还是个孩子,梨花把她抱到榻上她都没醒。沈薇微笑着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里觉得特别满足。   “小姐,那位徐公子走了。”梨花忽然道。   “哦。”沈薇丝毫不在意,两人本就不太熟,又不是通家之好,在庄子上过夜也不大合适。   “李神医没走。”梨花又道。   沈薇有些意外了,但也只是意外了一下,“让人好生服侍着。”顿了一下又道:“明早让欧阳奈过来一趟。”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吩咐呢。   “什么?一个都没回来?”杀手楼的楼主听了属下的禀报,整个人都震惊了。   此人很高,穿一身月白色衣裳,上头绣着点点梅花,腰间垂着一块美玉,看上去像哪家的贵公子。只是他的脸上覆着面具,除了眼睛看不到其他,但从声音上判断不出他的年纪。   “禀楼主,是的,派出的三十天级杀手没有一人回来,属下觉得估计凶多吉少了。”底下站着的杀手禀报。   什么估计凶多吉少,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楼主面具后的眼珠转了一下,似乎在想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杀手楼自成立以来,也有近百年了,这样的败绩却是从来没有过的。那么个小丫头这么厉害?还是说她身边有人?他倾向于后者。   难怪那人大手笔地要求派出三十个天级杀手,他之前还觉得那人小题大做呢,不过花钱的是大爷,杀手楼向来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自然是雇主怎么要求他们就怎么做。   没想到派出了楼里顶尖的力量了还是失败了,这损失可大了去了。楼主脸上闪过一丝遗憾。   “楼主,是不是继续派人执行任务?属下立刻去安排。”属下问道。   这是杀手楼的规矩,接了任务就必须完成,失败了,那就派人继续,直至任务完成为止。   楼主却摇头,道:“不急,你先下去吧,等着本尊的命令,没本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那属下很意外,却也不敢违抗楼主的命令。   覆着面具的楼主坐在椅子上沉思着,他在想哪个环节出错了?还是有什么内幕是他没有调查清楚的?杀手楼虽然做的是杀人的生意,从不惧怕任何势力,但有一些势力还是能避则避,比如军中。他可不想杀手楼在他手里覆灭。   嗯,还是等等看吧,等雇主找上他再说吧。他做下了如此决定。   沈薇的身体恢复能力是非常强悍的,第二天一早她就能靠在床头自己喝粥了。欧阳奈到底不放心,赶虎头回城,自己留了下来。   他不笨,自然看出昨天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路,他怕他前脚离开庄子,后脚杀手又来了。留下这些老弱伤残他真不放心呀!按他的想法回侯府才是最安全的,可谁让小姐昨儿晚上才醒呢。   沈薇又交代了欧阳奈几句就打发他下去了,她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出这是何人所为,干脆不想了。既然能刺杀她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不相信次次都不露马脚?时间长了她肯定会知道这个暗处的敌人是谁的。   “小姐!”是下去吃早饭的桃花回来了,一看到她家小姐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里满是依恋。   “桃花吃饱了呀!”沈薇也笑,目光滑过她缠着纱布的胳膊,眼里闪过一丝什么。   桃花大力地点头,看到小姐不再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她觉得安心多了,“小姐,您还疼吗?”她伸手轻轻摸摸小姐包扎的地方。   沈薇一怔,又笑了,多好的丫头呀!谁说桃花傻来着,桃花呀是最好的丫头了!   “桃花疼吗?”沈薇反问。   “疼!”桃花点头。今日还好点,昨天都火烧火燎地疼。   “能忍吗?”沈薇又问。   桃花想了想,点头,“能!”胳膊上的伤疼是很疼,但还能忍受。可胸口的疼却是没法忍的,她昨儿都快不能喘气了,还好现在不疼了。   “那小姐也和桃花一样,疼是疼了些,过几天就好了。”沈薇对桃花说。   桃花点点头,裂开嘴笑得那么欢畅。真好,小姐不会死了,小姐过几天就好了,小姐不会不要她的。   边上忙着收拾的梨花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小姐,徐公子还给您留了一封信,奴婢给你拿去。”昨儿小姐醒来已经半夜了,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沈薇接过信打开一瞧,整个人顿时凌乱了。信上只有一句话:我会负责的,放心。   这是几个意思呀?负责?负责个什么?还放心呢,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没听说救人还需要负责的呀?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能因为你长得好看就乱说话呀。你就是长得再好看我也不要你负责呀!   求不负责可以吗?   沈薇真是欲哭无泪。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这人就因为抱了她而要负责?那不是情况特殊吗?没听说徐大公子还有这嗜好呀!   难道是因为自己特别貌美如花?沈薇心里暗戳戳地得意。随即就清醒过来,呸呸呸,徐大公子是谁呀,圣上御书房都进出自如的主儿。自己这朵小野花,还是浑身血淋漓的小野花能入他的眼?别做白日梦了吧。   关键是您老人家愿意负责,我还不想赔上后半辈子呢。您都二十二岁的高龄了,姐姐我才十五好么?搁现在也是青春无敌美少女呀!老牛吃嫩草真的好么?咱俩能和谐到一块去吗?   哎!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呸呸呸,这都什么鬼?   嗯,估计人家徐大公子也就是意思一下,说不定他现在正后悔呢。沈薇收起胡思乱想,决定把这事给忘了,就当重来没有过这么一封信。   而被沈薇腹诽不已的徐大公子正心情愉悦地翘着腿,暗想:现在那丫头一定看过信了吧?她会怎么想?高兴?娇羞?恼怒?徐佑猜测了许多,却始终觉得那丫头不会这样,至于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又说不上来。   以前他是真的没想过成婚来着,只要想到身边多个女人就异常心烦。但现在想想,那个人若是那个小丫头,似乎感觉还挺好的哈!   徐佑的心里居然隐隐期待起来。   而江黑和江白相互对视一眼,均觉得主子今天的表情特别诡异。   苏先生是半上午的时候来到庄子上的,一同来的还有柳大夫。哦,他还把府里的护卫也借来了。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人上了马车就可以直接回城了。因为沈薇身上有伤,梨花就在马车上垫了两床被子。   回去的路上很顺利,啥也没有发生,亏他们还十二分警惕呢。   先把外祖父一家送回大将军府沈薇才回忠武侯府,走时她留了二十个小厮,明面上的说辞是孝敬外祖父使唤的,其实这些小厮是去保护外祖父一家的。既然拿不准刺客是冲着谁来的,那就做好万全准备。   她这边的安全是不成问题,担心的却是外祖父一家。大将军府的人手太少了,若是再来一次同样规模的刺杀,大将军府非灭门不可。   沈薇回到侯府,她受伤的消息也同时传了出去。最先到风华院来看她的是大伯母许氏。   “薇姐儿,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可怜见的,看小脸白的,可得好生补一补,需要什么直接跟大伯母说,不要不好意思啊。”许氏爱怜地摸着沈薇的脸,一脸的心疼。   沈薇俏皮地道:“知道大伯母疼我,侄女是不会不好意思的。”说完还吐吐舌头,娇俏不已的样子。   许氏却很受用,“就该这样,一家子骨肉亲人,客气个什么?我呀,最喜欢薇姐儿这份爽利劲。”   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想起夫君跟她说的话,道:“听你大伯父说是遇到了刺客,我一听,差点没吓死。不是去庄子上了吗?怎么就遇到了刺客?”   沈薇也一副害怕不已的样子,“谁说不是呢?侄女跟表妹在庄子上学骑马,就从树林子里窜出来一群蒙着面穿着黑衣裳手里拎着兵器的人,围着我们就动手。若不是表哥和欧阳师傅,以及桃花月桂几个丫鬟拼死护着,侄女不定就回不来了。大伯母,这回我可吓坏了,那些坏人可吓人了。”外祖一家也去了庄子上,这是许多人都看见的,沈薇也就没想着隐瞒,而且那是她的外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沈薇说着还打了个寒战,眼里也满是恐惧,看样子是真的吓坏了。   “薇姐儿别怕!”许氏把沈薇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不怕,不怕,已经回府了。朝廷那些官员是干什么吃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有歹人出没,还离京城这么近,也不怕圣上知道了怪罪。”   大伯母抱怨着,心里觉得夫君肯定是想多了。薇姐儿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嘴上喊打喊杀,练个花拳绣腿,真遇到了歹人还不是差点把命搭进去了?   大伯母又陪着她说了会话留下许多药材和补品就回去了。   老太君和二伯母没有来,都是身边的大丫鬟过来的。府里的姐妹也都来看望她了,只是心里怎么想那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沈雪那货一脸的幸灾乐祸,当她眼瞎没看见不成?沈樱说话一如既往地噎死人,“听说你差点死了,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就没长点心?”   看吧,明明关心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能把人气晕。沈薇真得很为她三姐姐未来夫婿担心,也不知那人的抵抗能力如何,能不能承受得住三姐姐的毒舌?   三老爷沈弘轩也来了一回,坐着喝茶半天也不说一句话,最后茶喝够了丢下一句“好生养伤”就走了。   最让沈薇头疼的是她弟弟沈珏,那小子在她跟前紧抿着唇,看着她身上的伤眼睛都红了。回去后却发了疯似的练武,把自己弄得浑身青紫。   沈薇知道那个臭小子肯定是把这事懒自个身上了,觉得自己没能力保护姐姐。你说这臭小子怎么这样不省心呢?不懂事的时候让你恨得牙痒痒,现在懂事了,依然让你气得牙痒痒。   练就练吧,男孩子嘛,精力旺盛,不发泄出来憋坏了怎么吧?   这次的刺杀事件沈薇和她的智囊先生又讨论了一番,结果,嗯,依然是没有结果。不过风华院的戒备却加强了许多。   至于府里对这事的看法和处理,沈薇没问,大伯父也跟她说。   养伤的日子安逸却也无聊,沈薇是懒散来着,可是懒散和成天躺在床上是两码事呀!沈薇觉得自己都变成僵尸了,每每她想偷着去下个床什么的,就被她忠心耿耿的丫鬟们联手镇压了。沈薇都觉得生无可恋了,太无聊了只好睡觉,以至于白天睡太多,晚上失眠了。   沈薇瞅着外头的那一轮弯月,怎么瞅怎么觉得像是被什么啃了一口。然后她就看到窗户底下慢慢冒出一个人头,沈薇不动声色伸手在枕头下摸了摸,摸到一把铜钱,这是白天她和桃花玩游戏的道具,便捏了一枚在手里。   窗户被拨开了,那个黑影跳了进来。沈薇不动不动,待那人朝床前来才出手如电,掷出那枚铜钱的同时起身。   “是我,别闹!”那黑影身子一侧,接住了那枚铜钱,嘴角抽搐,“你还没睡?”   沈薇差点没气死,没好气地道:“你也知道这是大半夜,你跑我房里来做什么?”谁闹了?是他自个闹得好不好?   她就觉得这位徐大公子有点蛇精病,果然如此,都跑来夜探她的闺房了。居然还没被发现,看来警戒还得加强呀!   徐佑脸上一人,他也说不出为何就心血来潮大半夜地跑来看她了,似乎就是想看看她,和她说说话。每次和她说完话自己就觉得空荡荡的院子不那么冷清了。   “你怎么还没睡?”徐佑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   沈薇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你呢?不会也是白天睡多了吧?”睡不着也不用到她房间里来溜达呀!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若是被人发现她房里有个男人,她会被浸猪笼的知道吗?   “不是,就是过来看看你,伤好些了吗?”黑暗中徐佑说道。   沈薇看到徐佑居然拉把椅子坐了下来,一点走得意思都没有,她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中腹诽:我有什么好看的?黑灯瞎火的,看个鬼呀!   “伤势好多了,现在你也看过我了,还是赶紧走吧。”原本沈薇觉得徐佑这个美男挺高岭之花的,现在看来他就一蛇精病,她一点都不想和他扯在一起好么。   “你赶我走?”冷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   委屈?你委屈个毛线?我才委屈好不好?   “大公子,这不是我赶不赶你走的问题,而是咱们这样孤男寡女同居一室好么?传出去我还有什么名声?”沈薇耐着性子解释。   真想翻脸,可是不行,这是救命恩人。   “不会传出去的。”徐佑保证似的说道,“信你看了?”   “什么信?”沈薇一怔。   “我在庄子上给你留得信。”   沈薇翻着眼睛想了一下,嗯,是有这么回事。“看了。”   “我会负责的。”徐佑突然道。   沈薇一个激灵,“负责什么?”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啊!   “娶你!我和你有了肌肤之亲,我会娶你的,你放心。”徐佑道。   沈薇真的要哭了,“那个,那是意外哈,你也是为了救我,事急从权,我不需要你负责,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娶我的。”   我管你娶不娶,我不想嫁人,不想嫁人,不想嫁人!   “不勉强,我愿意娶你。”徐佑道。   “真的不用!”沈薇再次说道,就是抱了一下,又没有少块肉,娶什么娶?没听说过被人救了还得赔上终身的,话本里是有那以身相许的,可她不愿意啊。   “你嫌弃我!”徐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受伤。   “呃,没有!绝对没有!”沈薇赶忙摇头否认,补救似的道:“大公子你出身晋王府,长相佳,武功好,心肠也好,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不嫌弃就好。等你伤好了,我就找人上门提亲,你放心吧。”黑暗中徐佑的眼眸亮如天上的星子,一说到提亲他心底怎么那么开心呢?于是他放柔了声音道:“天不早了,你快些休息吧,我走了。你等着我来提亲!”说罢就如他来时一般跳过窗户不见了。   留下沈薇目瞪口呆,谁不放心了?谁要你提亲了?我有答应吗?不都是你自个自说自话吗?沈薇恨恨地猛捶被子。   不管了,不管了,提亲就提亲,爱咋咋的,睡觉!   可是许久过去了沈薇还是没有一丁点睡意,她哀嚎一声又睁开了眼睛。徐佑那厮若真的来提亲怎么办?她能拒绝得了吗?关键是她心里怎么还隐隐有丝喜悦呢?毕竟那大公子长得挺好看的哈,对着那张脸至少她食欲大振。   而回到自个院子里的徐佑已经在盘算请谁上门提亲合适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长公主合适。想过了提亲人选又想聘礼,盘算着他自个有多少私产,府里能出多少。以前没想着娶亲便罢了,同样都是他爹的儿子,府里怎么能少了他的一份呢?   嗯,明儿让江白打听打听二弟妹三弟妹的聘礼单子,自己居长,小丫头自然不能比别人差了。   这么七想八想,徐佑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第151章 晋王府    晋王府,内宅后院。   晋王府的女主人晋王妃宋氏正靠在美人榻上跟心腹施嬷嬷说话。她满头珠翠,脸上的妆容精致,眼际眉梢间依然可以看出她是个美人。   “等昶哥儿成了亲,我身上的担子也算卸下来一大半了。”晋王妃眯着眼睛,享受着丫鬟的按摩。   “您可快别这么说,等四公子成了亲,您还不得操心着抱孙子?您身上的担子重着呢。”施嬷嬷轻声细语地说道。   晋王妃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嬷嬷说的也是,烨哥儿媳妇都生两个丫头了,至今也没能为烨哥儿添个嫡子;炎哥儿媳妇成婚三年方才有孕,我呀就盼着她这一胎能给我添个孙子。一想到这些我就愁得睡不好,为人父母的,总是操不完的心。”   晋王妃是个非常好命的女人,嫁给晋王爷二十余载依旧恩爱如昔。晋王府后院她一人独大,晋王爷连个侧妃都没有,仅有的两个姨娘也不过是个摆设,成年缩在自己的院子里无声无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晋王妃生了三个儿子,分别是二公子徐烨,三公子徐炎,四公子徐昶。其中二公子和三公子都已经娶妻,四公子也正相看姑娘。   哦,除了晋王妃所出的三个嫡子,晋王妃还有个嫡长子徐佑,庶出的五公子徐行,庶出的大小姐徐蒹葭。   “这么些日子王妃也瞧了不少人家的小姐,可未来四夫人的人选可有打算?”施嬷嬷徐徐问着。   晋王府换了个姿势,道:“昶哥儿是个爱玩的,仕途上恐怕不如烨哥儿和炎哥儿,我就想着得给他娶一门得力的媳妇。要说合适,长公主家的青蕊丫头最合适不过了,门第相当,又是表兄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也比别个好,应该能过到一块去。”   晋王府早就瞄上了长公主唯一的爱女,一心想把小郡主弄进府给她当儿媳。有了长公主这尊大佛当靠山,她小儿子还愁什么?   她盘算地很好,却忘记了人家长公主要嫁女儿会选她小儿子?长公主连晋王府的世子徐烨都不大瞧得上眼,能瞧上吃喝玩乐一把好手的徐昶?白日做梦去吧!   晋王妃看不清这个事情,但施嬷嬷心里却门儿清楚,她犹豫了一下仍是委婉提醒,“青蕊小郡主和咱们四公子年纪倒是相当,就是不知长公主愿不愿意?”   自王妃嫁入晋王府,施嬷嬷就一直陪在她左右,她可是知道长公主对王妃不过面子情,整个晋王府长公主最看重的是大公子呀!   晋王妃不以为然,“她有什么不愿意的?青蕊那丫头虽说封了郡主,实则不过是个没爹的,我还没嫌弃她命格不好呢,她能嫁给昶哥儿也算是她的福气了。”晋王妃对长公主也不大看得上眼,不过是个丧夫守寡的,仗着圣上的荣宠装腔作势,成天拿下巴看人,我就看你最后能落个什么好?   施嬷嬷一听这话,立刻识趣地转移开话头,“四公子的婚事有了眉目,王妃您是不是也该为大公子操心操心?”她小心翼翼地道。   晋王妃一怔,“大公子?怎么操心?我还没有操心吗?他都死了三个未婚妻了,高僧都说了他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还是不要糟蹋人家姑娘了吧!哪个不都是父母生养的?可怜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况且佑哥儿不是也说了不想娶亲吗?”   这个大公子可真是晋王府心头的一根刺,当初明明她和王爷两情相悦在先,是那个女人非插上一脚,抢了她晋王妃的位置。   好在那女人是个短命的,不过两年就香消玉殒了,可却留下个讨债鬼来碍她的眼,幸亏这个讨债鬼身子不好,大半的时间都在山上养病,不然她哪能过得这样舒坦?   哼,你先嫁进来又怎样,最后的赢家还不是我?自从自个的亲儿子封了世子,晋王妃就更不把徐佑放在眼里了。你是嫡长子又如何?你再得圣宠又有何用?晋王府还不是我儿子的?   施嬷嬷对王府的心思十分清楚,就因为清楚她才怕王妃做错事情,她是王妃的人,王妃好了她才能好呀。   “话是这样的说,可王妃您该做的还是得做,毕竟您是大公子的嫡母,是这晋王府的女主人,该有的姿态您得有。王爷嘴上不说,但大公子毕竟也是他的儿子不是?还有圣上呢,您给大公子张罗婚事,圣上也得赞您一句贤良。”施嬷嬷苦口婆心劝道。   晋王妃若有所思,蹙着烟眉想了想,缓缓点头,“嬷嬷所言极是!作为母亲,我该一碗水端平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我也不能亏待了佑哥儿不是?”   “王妃贤惠。”施嬷嬷赞道。   晋王妃却依旧蹙着眉,“佑哥儿的亲事却不大好找呀!他今年都二十二了,岁数着实大了些。而且他那个身体,哪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他?是有那小门小户的上赶着,可身份又太低,王府和王爷的面子上都不好瞧呀!”   晋王妃犯起难来。她倒是乐意给徐佑娶个身份低的,身份低才好拿捏呀!可徐佑毕竟是晋王府的大公子,娶个身份低的,王爷和圣上那里都交代不过去。这让晋王妃十分遗憾。   施嬷嬷眼睛闪了闪,出主意道:“王妃娘家不还有未出嫁的表小姐吗?”   “不成,宁姐儿的婚事大哥已有打算。”晋王妃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宁姐儿是大哥仅剩的嫡女,自小就请名师教着,才学规矩都是一等一好的。现在圣上的几位皇子可都到了大婚的年纪,大哥的打算她也是极赞成的。   施嬷嬷笑道:“宜宁表小姐自是不行,不是还有宜慧宜佳几位表小姐吗?”   晋王妃还是蹙眉,“宜慧宜佳可都是庶女,身份上合适吗?”给晋王府的嫡长子娶个庶女,这恐怕不合适吧?   “怎么就不合适了?王妃您想,咱们大公子的条件摆在这,哪家高门大户愿意把嫡女嫁过来?宜慧宜佳表小姐虽是庶女,但咱们大老爷好歹也官至工部尚书,这不就合适了吗?”施嬷嬷慢慢分析道。   晋王妃徐徐点头,“这倒也是!行,明儿我招大嫂过来商议一下。”   “还有王爷那里。”施嬷嬷提醒道。   晋王妃再次点头,做了这么一桩好事,她自然是要和王爷说的,也让王爷瞧瞧她可没亏待他的大儿子。   说做就做,晋王妃对大丫鬟华烟吩咐道:“去外书房请王爷回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晋王爷今儿恰巧在府里,早上走的时候就跟晋王妃说了会在外书房和幕僚商谈事情。   晋王爷来得很快,看徐佑就知道晋王爷肯定长相不差,皇家的人,容貌能有差得吗?   “王妃请我回来所为何事呀!”晋王爷一撩袍子坐了下来。   晋王妃烟波流转,嗔怪着他道:“怎么?没事就不能请王爷回来了吗?”   “看王妃说的,为夫这不赶紧回来听王妃的吩咐了吗?”晋王爷笑道。   夫妻两个耍了一会花枪,晋王妃才道:“这不是给昶哥儿相看媳妇,妾身就想起了佑哥儿,他都二十二了,身边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妾身每每想起就觉得心疼又难安,佑哥儿的婚事,王爷有什么章程?”   “提他干吗?”晋王爷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淡了。   晋王妃就当没看见,道:“他不是王爷的嫡长子吗?比他小的烨哥儿炎哥儿都娶了妻,连昶哥儿都开始相看了,佑哥儿还没个着落,像话吗?妾身是王妃,是晋王妃的主母,佑哥儿又是个命运多舛的,妾身能不为他多操点心吗?”   晋王爷依旧不高兴,“这事你看着办吧。”他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怎么给儿子娶媳妇?而且还是个打小就和他不亲的儿子。   “王爷,佑哥儿可是您的嫡长子,他的婚事有何要求还得请您明示,这样妾身才好办呀!还有圣上那里,您是不是去和圣上说一声啊?”晋王妃耐心说道。   晋王爷更加不耐烦了,“本王的儿子娶亲跟圣上有什么关系?他的婚事你看着办,身份上不太差别丢了王府的脸面就行。我还有事,午时不回来用饭了。”晋王爷沉着脸朝外走去。   屋里的施嬷嬷和华烟见王爷生了气,都十分害怕。晋王妃却不以为然,相反还十分高兴。   第三日,晋王妃打发人接了娘家的三位侄女来王府小住。   “姑姑,一段时日没见,您又年轻了,瞧瞧您这气色,比我们姐仨都还要好。”穿鹅黄衣裳的宋宜慧巧嘴奉承着,她是晋王妃大哥的庶女,年方十六,排行居六。   “就是,就是,姑姑您有什么养颜秘诀快给侄女传授传授,可不能藏私哦。”穿浅粉衣裳杏眼桃腮的宋宜佳也娇俏附和道。她是晋王妃二哥家的庶女,同样十六岁,但比宋宜慧小了三个月,在府里排行居七。   两人一唱一和把晋王妃哄得开怀大笑,指着她们道:“你们呀,就是淘气,姑姑我都老太婆了,哪里能和你们这些小姑娘家比?”   “才没有呢,我们说得是实话呀!您让九妹妹说,姑姑是不是又年轻又高贵?”宋宜佳撅着小嘴不依地拉着晋王妃的衣袖,还拉着坐在一旁微笑喝茶的宋宜宁评理。她本就长得好看,这么一番作态就更让人移不开眼了。   宋宜慧看得眼里冒火,不就是仗着长得好处处跟她抢吗?长得再好没有身份也不过又是个以色侍人的材料,跟她那个烟视媚行的姨娘一个样。   宋宜宁心中一哼,面上却眉眼弯弯,“六姐姐和七姐姐说的是呢,姑姑您贵为一府王妃,您的仪容岂是我等青涩的小丫头片子能比的?”她娘早就对她说过此次来王府小住的目的,她就是个陪客,她有她的大好前程,自然不会参合两位庶姐的争斗之中去。   “看吧,看吧,连九妹妹都这样说,姑姑,求您把用过的胭脂水粉赏侄女一盒子吧。侄女不求能与您比肩,能有个一二成侄女就心满意足了。”宋宜慧接过话头继续说道。   “侄女也要!姑姑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呀!”宋宜佳拧着身子撒娇。   “有,有,都有!华烟,还不快把宫中才赏下的胭脂水粉给三位表小姐各拿一份来。你们呀,都是好孩子,姑姑就生了三个臭小子,最喜欢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了,你们三个这回可得多陪姑姑几日。”晋王妃一叠声地吩咐着,看着花朵一般的侄女,嘴角翘得可高啦!   宋家三姐妹自然称是!   宋宜慧和宋宜佳对来晋王府小住也是心中有底的,且都十分愿意的。晋王府的大公子,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婚事。至于说大公子的身子骨不好,呵呵,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大公子的身体若好,早就去了高门贵女了,哪还轮得到她们。即使她们的姑姑是晋王妃,大公子也不是她们能肖想的。   除去晋王府嫡长子的身份,光大公子的相貌风姿就让她们趋之若鹜了。   现在姑姑给了她们这样一个机会,她们心里是感激的,也都暗暗决定,嫁给了大公子后定帮着姑姑笼络住他,姑侄一条心。   可是大公子只有一个,最终嫁入晋王府的人也只能有一个,所以宋宜佳和宋宜慧这两个竞争者看彼此怎能顺眼?恨不得掐死对方才好呢。   “我劝妹妹还是主动退出的好,晋王府的大公子可不是个阿猫阿狗就能配得上的,到时自取其辱可别怪姐姐我没有提醒你。”宋宜慧轻蔑地看着宋宜佳说道。   二叔才是个六品小官,怎能和官居尚书之位的父亲相比?尚书之女和六品小官之女,光是从身份上自己就甩她一大截了,姑姑肯定会选自己的。   宋宜佳冷冷地挑眉,“谁自取其辱还不知道呢?就凭你那双小眼还想入了大公子的眼?做梦吧!”   愚蠢,身份算个什么,姨娘说了,是个男人爱美色。就凭着她这张绝色的脸,大公子也应该会选她。   “你!咱们走着瞧!哼!”宋宜慧脸色一变,气得要命。无他,宋宜佳戳中了她的痛处,容貌是她永远的伤害,她的一双眼睛虽不像宋宜佳说的是小眼,但比起其他姐妹雾蒙蒙的大眼睛,她要逊色许多。   “走着瞧就走着瞧,谁怕谁。”宋宜佳也不甘示弱。   两个人如骄傲的孔雀,谁也看不上谁,冷哼一声,各自回了房。   徐佑从府外回来,想起长公主皇姑姑那打趣的目光,还万分庆幸地说:“之前你还托我给沈四小姐说门亲事,幸亏我这几日忙,没顾上,不然你就后悔去吧。”他的脸还隐隐发烫。不过想到皇姑姑答应了替他上门求亲,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地上扬。   至于府里的父王王妃,谁管他们,是爷自个娶媳妇,又不是他们娶。   “大表哥。”徐佑正朝自己的院落走去,忽然从小径旁窜出一个娇滴滴地姑娘拦在他面前。   徐佑脸色一冷,极不高兴,他最讨厌别人靠近他了,尤其是女人,身上擦得什么这样刺鼻?徐佑没忍住狠狠打了个喷嚏。   跟着后面的江白差点笑死了,这不是王妃娘家的侄女吗?怎么一脸含情地向大公子身边凑?有什么企图?大公子都有意中人了,可不能让她得逞了。   “呦,是宜慧表小姐呀!怎么逛到前院来了?您挡了我们公子的路,请让一让。”嘴上说着让一让,手却伸了出去,护着他家大公子从宋宜慧身旁走过。   宋宜慧被江白身子一带,差点没跌倒在地上。望着走远了的大公子,宋宜慧恨恨地跺脚,眼底是浓浓的不甘。   狗奴才,敢不把本小姐看在眼里,等本小姐嫁给大表哥做了晋王府的大夫人,看怎么收拾你!   宋宜佳听了心腹丫鬟的禀报,脸上浮上讽刺的笑容,蠢货,送上门去何等轻贱!就这么点子手段还想跟她争大公子,真是不自量力。   宋宜佳一面冷笑,一面吩咐丫鬟备食材,她要亲自下厨做羹汤给大表哥送去,这样才能显出她的贤惠。   宋宜佳提着食盒,心中雀跃着,威逼利诱全使上了才好不容易来到徐佑的书房前,“江小哥是吧?还望通报一声,宜佳给表哥送解暑汤来了。”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柔声说道。   江白心中翻了个白眼,脸上却露出难色,“不是小的不给您通报,实在是大公子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宋宜佳却依旧扬着笑脸,“还请江小哥帮帮忙吧,就说是宜佳来了,大表哥会同意见我的。”   江白心中腹诽:我们公子才不知道你是哪根葱呢,还同意见你,多大的脸?   他苦着脸就是不动,“表小姐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了,违抗了大公子的命令,小的是要吃板子的。”   无论宋宜佳怎么威胁哀求,江白都是不为所动,牢牢地守在书房门口,不通报和不让进,就一句话:“大公子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宋宜佳心中气急败坏,偏还不能表露出来,最后嘴唇都说干了也没见到她的大表哥,只好狼狈地带着丫鬟回去了。   进院子的时候刚好碰到正要出门的宋宜慧,宋宜慧一看到她手里提的食盒,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嘲笑她道:“殷勤没献上?吃了闭门羹吧?早告诉你不要跟我争了,偏不自量力,丢人了吧!”   宋宜佳本就一肚子气,现在可找到了发泄口,她冷哼一声,轻蔑地斜睨着宋宜慧,“说得好像你没丢人似的,是谁半路跑去截人却被人家推开了?哼!”又送了一个白眼高扬着头进屋了。   气得宋佳慧就要追过去打她,被丫鬟死活拉住了。   “走了!”徐佑清越的声音响起。   外头的江白立刻小跑着进去,“回公子,走了。”   徐佑揉了揉眉心,放下手里的书,道:“你做得很好。”   “是,公子。”江白极少听到公子夸他,咧着嘴笑了。见公子似乎有些疲惫,便建议道:“日头下去了,公子您出去散散步吧。”   徐佑想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   晋王府的景致不错,徐佑在王府内悠闲地漫步着,想着忠武侯府的那个小丫头此刻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和她那个笨丫头猜铜钱玩?都及笄了还这么孩子气,徐佑的嘴角不由爬上一抹笑意。   忽然前面传来一声重物落到水里的声响,随后响起了丫鬟惊慌的呼救,“救命,快来人救命,我家小姐落水了!大公子您快救救我家小姐吧。”那丫鬟看到徐佑主仆,喊得更欢了。   徐佑眉头一皱,江白踮起脚张望了一下,道:“公子,落水的是之前送解暑汤的宜佳表小姐。”   “回去。”好好的兴致被破坏了,徐佑停都没停,直接转身就走。   江白低着头赶忙跟在自家公子身后,至于那个落水的表小姐,只能自求多福喽!他家公子可不是善良人啊!   回到书房的徐佑,好心情被破坏殆尽。这又是拦人又是送汤又是落水的,自他回府就没消停过,他再迟钝也明白王妃家那两个表小姐是什么目的。   王妃这是要插手他的婚事了!徐佑的嘴角露出冷冷的笑。   看来光有皇姑姑帮他去提亲有些不够了,他是不是该去御书房跟圣上聊聊?求个赐婚圣旨什么的?   ------题外话------   说点啥好呢?那就谢谢给和和送评价票,月票,钻石,鲜花,还有跟着订阅的妞儿们吧!   和和真的很尽力的,肚子里还揣着个小包子呢,不能长时间对着电脑!    ☆、第152章 圣旨到    不提徐佑的盘算,就说沈薇那边,第二日清晨醒来想起昨晚徐佑光临的事,真觉得恍然如梦一点都不真实。   徐佑居然想要娶她,怎么可能呢?不是沈薇自卑,而是以她的身份,婚嫁的范围绝不包括晋王府的大公子,虽说低娶媳妇高嫁女,但徐佑对她来说也太高了点了。若她是忠武侯府长房嫡女还勉强能配上,可三房之女就差得远了。   虽说沈薇有着清醒的认识,但万一呢?万一徐佑那个蛇精病抽风呢?沈薇很是提心吊胆了好几天,还派了个小厮在大门处瞅着,看有没有人上门提亲。   好几天侯府都没有客人登门,沈薇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悠闲地养伤。   她去看了月桂一回,月桂比她伤得重多了,她的伤全是外伤,而月桂却受了内伤,没有一两年的调养是好不了的。好在沈薇是个宽厚大方的主子,好医好药地供着,还宽慰她说哪怕一辈子好不了也不会嫌弃。   月桂感动地直抹眼泪,换个主家她早活不成了,只有小姐舍得花银子救她的命,不用别人说她也知道她每天用的汤药多少银钱一副,更别说那些珍贵的补品了,这哪里是个丫鬟该有的待遇?她感激的同时心里还十分惶恐,生怕伤养不好遭了小姐的嫌弃。现在听小姐这般说,她心底的不安一下子就没了。   她虽然只是个丫鬟,但她命好呀,遇到个好主子。   哦,风华院还有一个变化,那就是丫鬟们掀起了尚武的热潮。其中以沈薇身边的荷花桃枝最为勤奋,每天寅时就起来跟着护院小子们操练了,卯足了劲要练好功夫,至少不能再拖小姐的后腿。   不过几天,她俩就瘦了一大圈,人却精神了不少,沈薇只好随她们去了。   晋王府里晋王妃正语重心长地和大公子谈话,“一晃大公子都二十出头了,你二弟三弟都成家有了孩子,就连你四弟也相看起人家了。大公子还孤身一人,每每想起我和你父王就揪心不已。我和你父王商量了,趁着给你四弟相看,一并也给你寻个可心的媳妇。大公子说呢?”   徐佑冷着一张脸,“不用,不用再糟蹋人家姑娘了。”   晋王妃便笑了,“看大公子说的,什么糟蹋不糟蹋的,咱们是什么身份,能嫁进晋王府那都是她祖上积德撞了大运了。近两年你的身子也好了不少,是时候说上一房媳妇了,到时再添上几个子嗣,我和你父王就放心了,待百年后下去见到姐姐也有个交代。”   晋王妃说着拿帕子按了按眼睛,徐佑垂下的眸中闪过嘲讽,他能不能有子嗣她这个王府女主人还不知道?   徐佑还是面无表情,“让王妃操心了,儿子还是觉得不用。”   晋王妃慈爱地嗔怪道:“你呀,也别那么执拗了,高僧的话也不全是对的,之前那三家的姑娘不过是巧合罢了,也是她们自个福薄,怎能怪到你的头上?这一回呀,咱们好生查访,挑那八字好的,才貌佳的,一定要为大公子寻个好的。”   她见徐佑不说话,像才想起来似的道:“前儿我接了你三位表妹来府里小住,都是一家子亲戚骨肉,你们也多亲近亲近。”   想起两个侄女做下的事晋王妃就咬牙切齿,到底是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蠢货才好拿捏。   徐佑依然是那张面瘫的脸,“王妃歇着,儿子还有事就不打扰王妃了。”站起身行个礼转身就走,不就是想把侄女塞给他吗?当他是捡破烂的?他真不想开宋氏虚伪的嘴脸,也就父王那个眼瞎的拿她当个宝。   气得晋王妃浑身发抖,“嬷嬷你看看,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好意为他操心,他倒脾气大拂袖而去,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妃?”   施嬷嬷赶忙劝说:“王妃息怒!大公子就是那么张冷脸,他在王爷跟前不也这样?您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快喝口茶消消气。”   晋王府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几口,觉得胸口不那么闷了才道:“造孽啊!我这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不瞒嬷嬷,我一看到他那张脸就头疼。”   施嬷嬷也十分心疼,“您不想见他就不见他呗,您是长辈,他还能说什么去?再则了他一年里有一多半不在府里,您忍忍也就过了,全当是给王爷面子了。”   晋王妃被劝得很舒服,“嗯,若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当初我非——”   “王妃慎言!”施嬷嬷赶忙阻止,示意了一下屋里伺候的丫鬟。   晋王妃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他的嫡母,他的婚事自然是我说得算,嗯,嬷嬷一会去宋府给大嫂送个信,这事我要和你好生合计合计。”晋王妃又道。   “是,王妃放心吧,老奴一准给您办好。”施嬷嬷轻声应道。   徐佑出了晋王府就去了皇宫,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雍宣帝的御书房,御前大太监张全笑脸迎道:“大公子您来啦,圣上刚才还念叨您呢。”   都不用通报直接把徐佑领进去了,可是他的圣宠是多么浓厚。   “侄儿拜见皇伯父!”徐佑不疾不徐地行礼。   雍宣帝正坐在御案前批阅奏折,抬头瞥了一眼下头的侄子,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又什么事情求皇伯父呀?”   这个侄子看上起冷清,实则最是个精的,平日都是称呼圣上,还说什么祖宗规矩不可废。这一回进来就称皇伯父,十有**是有事相求。   虽然雍宣帝这样想着,其实他心里也很好奇,就是不知他这个无欲无求的侄子会求他什么事。   徐佑也不跟雍宣帝客气,张嘴就道:“侄子想跟皇伯父求一道圣旨,嗯,一道赐婚的圣旨。”   “什么?”雍宣帝惊讶地差点没把御笔折断,“赐婚圣旨?”他的眼里有着浓浓的不相信。   徐佑坦然迎上雍宣帝怀疑的目光,点头道:“是,是求赐婚圣旨。”既然已经决定要娶那丫头的,还是早点把名分定下来的好,不是有个词叫“夜长梦多”吗?   雍宣帝的怔楞只是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阿佑你终于开窍了有了喜欢的姑娘,这姑娘是哪家的呀?品行如何?”   徐佑道:“是忠武侯府的四小姐,今年十五了,侄儿看她就觉得顺眼,对心思。”   “哦,是沈平渊的孙女?”雍宣帝有些意外,“哪一房的?”   徐佑答道:“三房嫡长女。”   “她爹是礼部的沈弘轩吧,才学倒是不错,不过这身份有些低了。”雍宣帝皱着眉头说道,然后像忽然想起似的,“是原配出的哪个?”   见徐佑点头,雍宣帝便若有所思地道:“嗯,是阮振天的外孙女呀!当初阮振天的闺女出嫁十里红妆来着,可惜红颜薄命早早地去了,这个四小姐倒也是个可怜的,不过身份还是低了些。”雍宣帝非常遗憾地的摇头。   徐佑却道:“皇伯父,侄子就瞧中她了。”   “哦?”雍宣帝顿时来了兴趣,“这位四小姐长得貌若天仙?比淑妃的表妹还美?”   淑妃一直想把她表妹说给徐佑,她那表妹雍宣帝见过一回,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徐佑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怎么觉得他皇伯父有些为老不尊兼肤浅呢?净关注相貌了,谁知道面皮子之下是什么心肠?难怪皇伯父后宫尽是些淑妃之流。   但徐佑仍是诚恳点头,“沈四小姐长得是好,但侄子看重的是她心肠好,她救过侄子的命。”   “这倒不奇怪,阮振天的闺女年轻时是京中第一美人,她的女儿定然也不会差。”雍宣帝点头,才反应过来似的,惊讶道:“救过你的命?什么时候?快说说。”   “就是上次在城外侄子遇到此刻那回,正好她上香归来碰上了,她让她家的护卫帮忙,侄子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侄子就觉得沈四小姐好,看着她就觉得心里舒坦。”徐佑半真半假地说道。当时帮忙的是她和那个小笨丫头,她家的护卫根本就没下车,不过这没必要说给皇伯父听。   雍宣帝徐徐点头,“嗯,倒是个热心肠的姑娘,身份低点就低点吧,谁让阿佑你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喜欢一个姑娘呢。这事跟你父王说了吗?”   徐佑摇头,“没,父王事务繁忙。”迟疑了一下才道:“不过王妃对侄子挺上心的,把娘家的庶女都接到府里小住了,所以侄子害怕。”   只说害怕,没说害怕什么。雍宣帝多精明的人了,还能不懂这其中的意思?   徐佑上起眼药来丝毫不手软,“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侄子也不想令父王为难。”   雍宣帝差点没气乐,屁的事务繁忙,你一个王爷能比朕还忙?听到后头更生气了,宋氏你什么意思,我老徐家的人就只配你宋家的庶女是不是?弄个庶女来膈应人,多大的脸?他就说宋氏不是个好的,偏他那个傻弟弟死活要娶。   “成,皇伯父答应你了,这就把圣旨给你。”雍宣帝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比起宋家的庶女,忠武侯府的四小姐好多了,更何况这姑娘还救了阿佑,最重要的是阿佑自个喜欢。   “谢谢皇伯父成全。”徐佑的眼睛里全是喜悦,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雍宣帝何时见过侄子这样喜形于色,不由哑然失笑,“你呀,快起来吧。”笑过之后心里却黯然,阿佑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可怜的,一出生就没了亲娘,生下来就胎中带病,喝的药比吃的饭还要多,受了老多的罪了。   罢罢罢,既然这个沈四小姐是阿佑喜欢的,就成全他吧。   圣旨到忠武侯府的时候阖府全都蒙了,世子沈弘文看着来宣旨的圣上身边的大太监张全,简直是受宠若惊了,可无论他怎么言语试探,张全都微微笑着不语。   沈弘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猜测,是不是父亲在西疆立了大功?可没听到消息传来呀!   “沈世子,人都到齐啦?”张全态度可亲地询问。   沈弘文丝毫不敢托大,这可是圣上最信任的大太监呀,在圣上年幼时就伺候他了。“好叫公公知道,都到齐了。”   张全瞅了瞅,却没动,“府里的小姐们怎么没到?”   沈弘文一怔,以前有圣旨也没要求小姐到场呀。随即他便反应过来,对站在他边上的许氏吩咐,“快,把霜姐儿她们都喊过来。”   许氏自然不敢轻慢,点点头就去喊人了。   沈薇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诧异了,随即就兴奋起来。耶,她只在电视上看过接旨的场面,现在有机会近距离旁观,多难得呀!连下跪这事就不介意了。   风华院上上下下的奴才也十分兴奋,接旨呀,这是多大的荣耀!虽然没他们什么事,但他们的小姐能参与呀,他们与有荣焉。   梨花和桃枝几个快速地帮她们小姐换衣裳,梳妆打扮。沈薇只顾着高兴了,头一次没提意见任她们折腾。   沈薇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伤口虽仍在愈合,只要不是大幅度的动作都还可以承受。   沈薇扶着梨花的手匆匆赶到正院,一府人都等着她了,“薇姐儿,过来!”许氏轻声招呼她。沈薇便走过去站在二姐姐旁边。   张全见人到齐了就开始宣旨了,以老太君为首的侯府所有的主子齐齐跪倒在地。   圣旨上说的什么沈薇真没太听懂,不过这太监的调子却很有意思。咦?怎么还提到了她的名字?嗯,还听懂了一个温良贤淑,这说的是她?还有赐婚,还提到了晋王府的嫡长子,叫什么徐谨言,他是哪个鬼?   沈薇连蒙带猜总算弄明白了这是一道赐婚的圣旨,赐婚的主人是她和那个徐谨言,可是她根本不认知徐谨言呀,晋王府的嫡长子不是徐佑吗?这个徐谨言从哪冒出来的?   沈薇正胡思乱想着呢,就感觉到边上的二姐姐碰了碰她的胳膊,这才醒转过来,刚要问什么事,就听见宣旨的太监和蔼的声音,“沈四小姐接旨吧。”   沈薇赶紧敛住心神,表情庄重地双手接旨谢恩。周围的人见状这才松下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沈薇的错觉,她总觉得那太监对她的态度特别和善。   “好了,圣旨已宣,咱家也该回宫交差了。”张全挥着拂尘领着小太监要走了,自有沈弘文亲自把他送出府门。   “薇姐儿何时结识的晋王府的大公子?”老太君皱着眉头问道。   沈薇捧着圣旨转头,在众人的脸上看到了两种表情,一种是惊讶,一种是嫉妒。   “徐谨言是谁?”沈薇反问道。她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急切需要得到证实。这圣旨总不能来得不明不白吧,圣上日理万机的,怎么可能知道她是谁。   “薇姐儿不知道吗?徐谨言就是晋王府的大公子徐佑呀,谨言是他的字。”折返回来的大伯父说道。   沈薇这下放心了,随即眉头又蹙了起来,这厮来真的?不是说找人上门提亲的吗?怎么改成赐婚了?提亲她还能拒绝,可这赐婚她哪里拒绝得了,抗旨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呀!这个不要脸的蛇精病坑死她了。   “呦,薇姐儿的命可真好,晋王府的门第可比永宁侯府的门第高多了。”二伯母赵氏一张嘴就让人觉得酸溜溜的,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朝沈雪站的方向瞥上一眼。   赵氏是真的嫉妒,这么好的一门婚事,还是圣上赐婚,怎么就没落到她的萱姐儿头上呢?不过嫉妒之余想到刘氏使出百般手段抢了薇姐儿永宁侯府的婚事,结果转头人家薇姐儿就嫁得更好,真想看看刘氏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刘氏是没到场,但雪姐儿在不是。   沈雪是真的恨,她垂着眸子,指甲都要掐进掌心。凭什么?凭什么沈薇就能嫁得这么好?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老太君沉着脸喝斥道,“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薇姐儿你跟我到松鹤院来。”   老太君对沈薇这个孙女嫁得好嫁得差无所谓,反正是她不喜欢的孙女。不过这是圣上赐婚,这个孙女嫁得好对府里总归是有好处的。至于晋王府大公子克妇和身体不好,她根本就没考虑。   “薇姐儿几时结识的晋王府大公子?”老太君继续问。   沈薇道:“就是这次在庄子上遇到歹人,大公子路过帮了忙。”沈薇直接隐瞒了之前的两次相遇。   “以前没见过?”老太君十分不相信,“就见这一回人家就求了赐婚圣旨?”薇姐儿有这么好的运道?   沈薇茫然地摇头,“以前真没见过,我才回府多久,听说徐大公子又是经常不在京里的,我怎么能见到他?孙女这会也糊涂着呢,怎么就赐婚了呢?”沈薇装起傻来。   老太君还是不信,不过看孙女那茫然的表情,再想想她说的话,还真不由她不信。   “所以说这是咱们薇姐姐运道好呀!这叫因祸得福,好孩子,既然赐了婚,你就好生备嫁,你的婚事大伯母一定好生给你张罗。”大伯母许氏笑着说道,她虽然也羡慕四侄女得了这么一门好亲事,但也为四侄女高兴。   这可真是一门好亲事呀!虽然都说晋王府的大公子命格太硬克妇,但薇姐儿的八字好呀。至于说徐大公子身子不好,那更不是事了。不都还说薇姐儿身子骨不好的吗?可事实上薇姐儿身子骨可好啦!薇姐儿和徐大公子可真是般配!   整个风华院上上下下都兴高采烈,还有什么比他们小姐有个好归宿更值得高兴的?小姐这般品貌的,就该徐大公子那样的人才配得上。   “恭喜小姐得此佳婿!”梨花几人齐齐笑着对沈薇行礼。   荷花还调皮地伸出手讨赏,“小姐,这么大的喜事是不是该发赏钱?”其他丫头也跟着附和。   沈薇好笑地瞪了她们一眼,把她伸过来的手打开,“就这么高兴?可惜小姐我不高兴!不发!”   梨花却笑吟吟地接口道:“小姐不发,奴婢发,小姐的私房银子可都在奴婢这掌着呢。”   “好呀,好呀。”其他的丫鬟拍手叫好。   沈薇看着这一群快要造反的丫鬟,叹了句:“奴大欺主。”就背着手进了内室,留下梨花她们在外头叽叽喳喳地说笑。   沈薇此刻的心情特别复杂,说高兴吧也很高兴,说不高兴吧也有点,好像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第153章 贵妾    晋王府也接到了同样的赐婚圣旨,晋王爷面色淡淡,虽然徐佑是他的长子,但他对这个长子向来不在意,所以长子娶谁都无关紧要。既然皇兄下旨赐婚,那就娶吧,忠武侯府倒也不算丢了晋王府的脸面。   跪在地上接旨的晋王妃却愤怒得想要撕碎那道圣旨,宣旨的太监一走她就立刻回了后院,一刻都没停留。   徐佑手捧着明黄圣旨,在众兄弟的恭喜声中神色淡然,实则心情却很好。   晋王爷追着王妃进了后院,“王妃呢?”看着空无一人的外厅他问道。华烟听到声音从里头掀帘出来,边朝里头示意边行礼。   晋王爷便踱进了内室,见王妃正背对着坐在床上轻声啜泣,便坐过去扳过她的身子,“怎么了这是?”接过华烟递给的帕子给她擦泪。   晋王妃却不领情,拧着身子又转了过去。   晋王爷也不恼,轻声哄她,“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哪儿惹你不高兴了?好了,好了,天大的事有本王为你做主呢。”   晋王妃抽噎了一会,才道:“圣上这是何意?这不是明着指责妾身苛待佑哥儿吗?妾身嫁入王府二十余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对佑哥儿,妾身也尽心尽力,圣上这不是打妾身的脸吗?”   晋王爷一听是为这事,顿时松了一口气,劝道:“这你可就想多了,皇兄本就多疼佑哥儿三分,关心她的终身大事是正常,哪里是针对你了?好了,你的辛劳我都看在眼里呢,没有人怪你。”妇道人家就是爱多想。   晋王妃还是抽抽噎噎,“怎能不让妾身多想?妾身正忙着给佑哥儿相看,连娘家侄女都接过来挑选了,圣上此时却赐婚,这不是明摆着对妾身有意见吗?妾身都和大哥大嫂商量好了,妾身要怎么给大哥大嫂交代?”   “本王知道你待佑哥儿的好,既然皇兄赐了婚,不是还省得你操心了吗?忠武侯府的门第倒不算辱没了佑哥儿,你是他母妃,纳吉下聘的事情还得劳王妃多辛苦了。”晋王爷轻声道,想了想又道:“至于大舅兄那里,王妃若觉得过意不去,不妨给佑哥儿纳个贵妾,这样你也多个说话的知心人。”   晋王妃这才破涕为笑,娇嗔着横了晋王爷一眼,道:“佑哥儿也是妾身从小看到大的,他的婚事妾身自然会用心打理。不过圣上给咱们佑哥儿赐婚的这位沈四小姐听说身子骨不大好,还在乡下祖宅调养了好几年,子嗣上妾身很担心啊!”晋王妃蹙着眉,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   晋王妃的心思转得可真快,之前的打算因赐婚落了空,她立刻就能谋算下一个,势必要把侄女塞到徐佑的身边。   “还有这事?”晋王爷诧异,“不会是传言吧?”皇兄那么疼佑哥儿,怎么会给他赐个子嗣上艰难的姑娘?   晋王妃又横了晋王爷一眼,“妾身还能骗您?实则是这位沈四小姐原本有门自小订下的娃娃亲,就是永宁侯府的世子,他家就因为沈四小姐身子骨不好,这才退婚改聘了她的嫡妹,这事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王爷是做大事的人自然不曾关注,妾身深处后宅哪能不知道这些事?”   晋王爷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半天才道:“赐婚的圣旨都下来,这门婚事再无反悔的余地,既然那沈氏身子骨不好,那就更得给佑哥儿纳贵妾,总不能让他绝了后嗣。这事她多上心一些。”如果说之前提起纳贵妾只是安慰王妃,现在他却打心底里决定一定得给佑哥儿纳个贵妾。   晋王爷这对夫妻可真是好笑,彼此心里都清楚地知道徐佑能有子嗣的希望十分渺茫,偏还一个个说得理直气壮,就不知是骗自己呢还是骗别人呢?   晋王妃见心愿得逞,面上露出笑容,“是,妾身一定会好生给佑哥儿打算。”   沈雪自前院回来整个人就处于盛怒状态,赐婚,沈薇那个贱人居然被赐婚给了晋王府的大公子,这是多么大荣耀啊!   自她得了永宁侯府的这桩婚事,她就觉得她终于压了沈薇一头,可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贱人嫁得比她好?她哪里不如那个乡下长大的村姑?   她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一想到这她就恨得抓心抓肺。再一想到沈薇手里握着的大笔嫁妆,对比自己那寒酸的嫁妆,她就恨不得立刻冲到风华院打砸一番。   不行,她得去见娘亲,娘亲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其实身在小佛堂的刘氏已经知道了这个让她万分震惊又痛恨的消息。   麦嬷嬷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斜睨着跪在蒲团上的刘氏,嗤笑着说道:“看到没?这都是府里赏下来的好酒好菜。知道府里有什么喜事吗?”   见曾经风光一时的三夫人只是闭目念经不搭理她,麦嬷嬷又嗤笑了一声,“这可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圣上给咱们侯府的小姐赐婚了,知道是哪位小姐不?对,就是四小姐。知道赐婚的对象是谁不?说出来真是让人不敢相信,晋王府的大公子啊!所以主子们高兴,为了让大家都沾沾四小姐的喜气,阖府上下都得了赏赐。”说着捏着小酒盅一口喝尽。   刘氏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发出骇人的光芒,“不可能!”怎么可能?圣上怎么可能给那个贱丫头赐婚?还是神仙般人物的晋王府大公子,她也配?   “怎么不可能了?圣旨都已经下了,咱们的四小姐板上钉钉是晋王府的大少夫人。啧啧,咱们四小姐就是命好,侯爷看重,自个的前程又好,是咱们府里的头一份呢。”麦嬷嬷夹了一颗花生米丢给嘴里,咬得咔吧响。   刘氏却一下子扑过去,抓住麦嬷嬷的胳膊,“你说谎,这不是真的!那个死丫头怎么可能嫁那么好?不可能,绝不可能!”她眼神怔楞着,像是魔怔了似的。   麦嬷嬷被刘氏抓得生疼,想把她推开又有些不敢,只好嚷嚷道:“三夫人你这是干什么?老奴好心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莫不是高兴坏了?你若不信可以问五小姐呀,接旨的时候主子们都在场。”她眼尖瞅到门外的五小姐慌忙喊道。   刘氏也看到了女儿,立刻松开了麦嬷嬷扑过去抓住女儿,“雪姐儿,你告诉娘这不是真的,圣上真的赐婚了?”她紧盯着女儿的脸,期待着女儿摇头。   沈雪却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是真的,娘,圣上真的给姐姐赐婚了,姐姐就要嫁进晋王府了。”天知道说出这番话是多么的艰难。   “是真的!是真的!”刘氏嘴里念叨着,失魂落魄地松开了手跌坐在地上,然后自个呵呵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直至流出了满脸泪水。   是真的,这是真的,沈薇那个贱丫头真的要嫁入高门了,那她和她的儿女怎么办?她这十多年岂不是一场笑话?   哈哈,哈哈,笑话,笑话啊!即便她出了这个小佛堂又有何用?那个贱丫头再也不是她能拿捏得了的了。   刘氏的笑声让麦嬷嬷和沈雪都觉得毛骨悚然,三夫人别是疯了吧?麦嬷嬷赶紧出去,生怕刘氏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沈雪硬着头皮上前,“娘,您怎么了?”   刘氏却一脸呆滞,只嘴里念叨着“是真的,是真的”,像是失了魂似的。   沈雪喊了半天也没把刘氏喊醒,她心中苦涩极了,满心的话一句说不出来,还得为娘亲担心。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是沈薇,是风华院那个贱人!沈雪握紧拳头,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芝姨娘得知了赐婚的消息也很震惊,震惊过后又为四小姐高兴,四小姐有本事得了这么一门好亲事,对自个女儿也是有益的。妹妹是晋王府的大少夫人,文家只要是个拎得清的就会高看女儿一眼。   她又怕女儿再牛心左性想不开,赶紧去女儿屋子劝说。   沈樱正在绣枕套,安静地坐在那里,微垂着头,脚边放着个针线篮子。芝姨娘的心一下子就醉了,这是她的女儿,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女儿,从牙牙学语长到如花似玉,一晃都要嫁人了。想到女儿就要离开她嫁到夫家,芝姨娘的心里又是酸涩又是不舍。   “姨娘来了。”沈樱抬起头招呼道。   芝姨娘过去坐在她边上,拿起她的绣活看了看,道:“姨娘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停了一下又道:“你也不要一天到晚地坐着不动,别把眼睛熬坏了,一些不重要的就交给身边的丫鬟去做。”   沈樱点点头,看着她姨娘却笑了,“姨娘,我知道您的来意,您是想劝我看开点不要去嫉妒怨恨四妹妹吧?您放心吧,我心里头明白着呢。”   一番话说得芝姨娘目瞪口呆,沈樱的心里忽然便很愧疚,她这副争强好胜的性子,姨娘一定为她操了很多心吧?   “姨娘,我长大了,也懂事了。四妹妹能得这门婚事是她的缘法,我只会祝福不会怨恨嫉妒的,四妹妹这人不错,以前是我想左了,都是亲姐妹,有什么好争的?何况四妹妹嫁得好与我也是有好处的,姨娘放心吧,等到了文家我一定好生过日子。”沈樱认真说道。   芝姨娘的眼泪就突然地涌了出来,她揽着女儿拍着她的后背,哽咽着说:“好,好,我的樱姐儿终于长大了。”   沈樱把头放在芝姨娘的肩上,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秀姨娘和沈月这对母女也在说话。   “四小姐的命可真好,圣上赐婚,满京城的小姐能有几个?”秀姨娘一脸羡慕地说。   沈月点头,眼里闪过嫉妒,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她这位四姐姐可真好命,晋王府的大公子可是全京城闺秀梦寐以求的好婚事呀!虽然她年纪小,但她知道的却不少呢。   “姨娘,明儿您再仔细帮我瞧瞧,我想给四姐姐绣些东西。”沈月道,她手头没有多少银子,也置办不来什么好物件,唯一能拿出手的不过是绣活,怎么说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秀姨娘欣慰地点头,“月姐儿能这样想就对了。”   沈月心道:四姐姐嫁得那么好,她自然得巴着些,她不是不嫉妒,只是看到了夫人的下场她哪敢再有小心思?索性她还小,等她到了说亲的年纪四姐姐早就在晋王府站稳脚跟了,现在跟四姐姐处好关系,以后也能靠着她得一门好亲事,毕竟她们是亲姐妹。   二房的赵氏也在训女儿,“看见没?会咬人的狗不叫。别看你们四姐姐成天窝在风华院里不爱动弹,但人家就有本事得了圣上的赐婚,这是一门多好的婚事啊!你们俩也学着点,有眼力劲点,别成天窝在屋子里,也常去你们四姐姐那走动走动,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你们都是一个府里头的亲姐妹,她好了还能不带携带携你们?”   “娘,知道了。”沈萱有气无力地道,她娘都快说一个时辰了,也不嫌累得慌。   “知道,知道个屁!”赵氏看着女儿那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么爽利的人怎么就生出个这样的女儿,软绵绵的,蔫趴趴的,“成天写什么湿呀干呀的,能写出朵花来?别听你们夫子瞎胡说,才女,才女能当饭吃?姑娘家最主要的是嫁个好夫家。打明儿起,萱姐儿,还有冰姐儿全都去你们四姐姐那玩,多说些好话小不了你!”赵氏真是恨铁不成钢,要是她的萱姐儿得了这门婚事,她这辈子还愁什么?   深夜,窗外繁星点点,月亮慵懒地打着哈欠。徐大公子再一次光临了沈薇的闺房。   嗖,一枚铜钱迎面飞来,徐佑无奈地接住了,失笑,这小丫头,还挺记仇!   沈薇靠在床头,斜睨着这个半夜闯入的小贼,没好气地道:“你又来干吗?”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生气了?”徐佑轻笑一声,态度良好,真是个坏脾气的小丫头呀!不过怎么越看越觉得心里高兴呢?   “谁敢生徐大公子的气呀?”沈薇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   沈薇就是觉得憋屈,你说负责就负责,你说娶就来圣旨赐婚,啥都你说得算我算什么?沈薇主控权掌惯了,现在被动的感觉她一点都不喜欢。   “真生气了?”徐佑问道,想了想还真不明白她气什么,不过我们的徐大公子有个优点,那就是不耻下问。“你为何生气呢?”   沈薇翻了个白眼,看着这个不要脸的蛇精病已经由椅子上改成坐在她床边了,若不是怕动静大惊醒外头的值夜丫鬟,她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床。   “赐婚?”沈薇言简意赅地道。圣旨一下,别说没法拒绝,就是以后连和离都不成了,这不是断了她的后路吗?难不成只能走弑夫一途了?可这么赏心悦目的美男若是死了,还真有些不落忍的。   徐佑一怔,然后解释道:“我本来是想请长公主提亲的,谁知事情有变,只好请圣上赐婚了,其实不都一样吗?”   沈薇特别敏锐,迅速捕捉到“事情有变”四个字,是什么样的事情连长公主的分量都不够需要请动圣上赐婚的?一想到这沈薇就觉得头疼。   “谁问你这个了?”沈薇瞪了徐佑一眼道。心里暗恨自己不争气,不就多看了几眼美男吗?至于以后的人生都陷进漩涡中吗?   说来说去都是美色惹的祸,若是徐大公子长得丑点,磕碜点,不能见人点,她也能狠狠心豁出去把他给咔嚓了。可人家徐大公子偏长得如花似玉还对她的胃口,下不去手哇!沈薇一边摇头一边大恨。   “还是你不想嫁给我?”徐佑看着沈薇脸上变幻的表情,突然问。   “我根本就不想嫁人好不好。”沈薇吐口而出。   “这有何区别?”徐佑皱着眉,心道:这小丫头不想嫁给他,事情有些棘手呀!   “区别大了去了,我只是不想嫁人,又不是针对你的。”沈薇解释道。徐美男皱眉头的样子可好看了,她刚才都差点看呆住了。不行,此人太过危险,不能与之过多接触。   “哦,这样啊。”徐佑放下心来,只要不是不想嫁给他就行。不过这小丫头的想法还真奇特,十五六岁的少女不是情窦初开吗?咋就不想嫁人呢?“为何?”   “嫁人有什么好?”沈薇反问。   “嫁人有什么不好?”徐佑也问。   沈薇看着徐佑那认真的表情,忽然泄气了,这只是她的想法,全大雍可能也只有她一个人这样想。她能给他解释清楚吗?他又能接受她的解释吗?圣旨都下了,她和他早就绑在一起了,再来说这些有意思吗?   “麻烦,我很讨厌麻烦。”沈薇尽量简单的说。   “麻烦?”徐佑一怔,脸上全是不解,嫁人和麻烦有关系吗?有吗?没有吧。   沈薇一眼就看穿了徐佑的想法,恨恨说道:“你虽然是晋王府的嫡长子,但现任王妃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吧?她自个有三个亲生的儿子,能待你好了?你父王对你也不怎么样吧?不然晋王府世子也不能落到你弟弟的头上,不要跟我说是因为你身体不好,你父王若是疼你,你身体不好不是更该让你做世子吗?反正那个身体好的可以去挣自己的前程。你们晋王府肯定是人家一家相亲相爱,你就是个碍眼的。你说我嫁过去能有什么好?这么多的麻烦想想就烦!”一个小小的忠武侯府就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晋王府就更多了吧?她真的不想关在后院跟一群女人成天斗得跟乌鸡眼似的。   烦!烦!烦!   徐佑怔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好看极了!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呀!徐佑感叹着。他更不想放手了怎么办?二十二年的人生中他头一回生出想要,他想他若是错过这个有意思的小丫头,他以后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乐趣了。   徐佑伸出手去触摸沈薇的脸,徐徐靠近,几乎都要碰到她的鼻尖,“不会有麻烦,我保证你会有麻烦,即便有,也有我在前头替你挡着。”这小丫头的眼睛可真好看,清丽又不失妩媚,里头有个小人,那是他吗?   沈薇惊得目瞪口呆,昂昂昂,这个不要脸的蛇精病竟然用男色诱惑她,还吃她的嫩豆腐,而自己居然不争气沉迷其中。等沈薇回过神来时徐佑已经轻笑着退到窗边,“小丫头,等着我来下聘礼!”   沈薇真想一巴掌把他扇到乌拉国去,徐美男的画风怎么说变就变呢?高冷华贵呢?清越傲然呢?整个就是一死不要脸的臭流氓。   沈薇气得诅咒了大半夜,第二天意料之中的睡过头了,不过她不用请安,想睡多久睡多久。   ------题外话------   32章评价票,和和在新人PK榜的第六名,很是惊喜了一下!谢谢妞儿们的支持啦!   再啰嗦一下沈薇下聘之类的琐事,就该上战场了,会更加精彩的,期待一下吧。   ☆、第154章 聘礼风波    因为是赐婚,所以直接省略了纳采、问名、纳吉等程序,赐婚的第三天钦天监就送来了两人八字的卜算结果,自然是天作之合了。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大婚的吉日,来年三月。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的三月,多好的兆头呀。   世子夫人许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忠武侯府本就数月连嫁三女,她之前还真担心薇姐儿的吉日订得近了忙不过来,现在好了,来年三月,可算是有时间给薇姐儿备嫁了。毕竟薇姐儿是嫁入皇家,这是侯府的荣耀。   九月十八是个好日子,是徐佑到忠武侯府下聘的日子。因为是赐婚,徐佑的婚事礼部难免要参与进去,但徐佑也没有因此放手不问,而是全程盯着跟进。   晋王妃忙了七八天理了一份聘礼单子,选了一个晋王爷在的场合递给了徐佑,“佑哥儿这是母妃替你准备的聘礼单子,你也过过目,看看还需要添些什么?”   徐佑毫不客气地接过聘礼单子翻看起来,逐行逐页,看得十分仔细。他只顾低着头看聘礼单子,却没有看到晋王爷不耐地皱着眉头。   好半天徐佑终于合上了聘礼单子,晋王妃殷殷问道:“佑哥儿,可有不妥?要是有你就提出来,母妃马上改。”   那小心翼翼地模样看得晋王爷的眉头皱得更紧啦!“有什么不妥的?你做事何时出过岔子?我看这份聘礼单子就拟得很好。”关键是你看了吗?   晋王妃贤惠地笑着道:“这毕竟是佑哥儿的人生大事,应该以他的意见为准。”   “他懂个什么?王妃看着做主就是了,光聘银就五万两,不少了,再多忠武侯府能出得起嫁妆吗?行了,就按这份聘礼单子走吧。”晋王爷一挥手说道,五万两的聘银是晋王妃昨晚在他耳边念叨的,说是和烨哥儿炎哥儿当初一个样。   徐佑却扬了扬聘礼单子不疾不徐地说道:“五万两的聘银是少了些,毕竟我是嫡长子,聘银多一些是应该的。”   这份聘礼单子看着花团锦簇,实则价值并不高,像铺子,东大街上的能和西大街上的一样吗?还有庄子,田地肥沃程度能相同吗?还有那珠宝金银首饰头面,能做手脚的地方就更多了。   要是以前,徐佑可能真被蒙过去了。现在就不能了,实在是从下定决心娶沈薇的那天起他就琢磨聘礼的事了,他不懂不要紧,他身边总有人懂吧。徐佑拿出做学问的劲头来研究聘礼,晋王妃还能蒙得了他吗?   徐佑一说聘银少了,晋王妃还没说话,晋王爷就不高兴了,“怎么少了?你们三兄弟都是一样,虽然你是嫡长子,你二弟还是世子呢。”   徐佑直视着晋王爷的眼睛,嘴角勾了起来,“二弟的世子之位怎么来的父王您不是最清楚不过吗?既然世子就能高众兄弟一头,那怎么三弟和二弟怎么又是一样呢?”   那眼底清楚的嘲讽让晋王爷脸色一红,不自在地道:“你二弟的世子之位不是你主动想让的吗?你身体不好,怎能承担起王府世子的职责?你二弟这也是为你分忧。”除了开始的尴尬,晋王爷越说越顺溜,一副全都是为你好的样子。   徐佑眼底的嘲讽更盛了,“儿子不主动想让您成天到皇伯父那哭诉去?”   大雍律法,王府世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他既是嫡又是长,世子之位板上钉钉应该落在他的头上,可父王一拖再拖迟迟不上折请立世子,还隔三差五就到皇伯父跟前哭诉,什么长子身体不好不能为他分忧,什么烨哥儿孝顺文韬武略,那意思打量谁不明白?   徐佑也是想落个清静,加之不想让皇伯父为难,这才把世子之位主动想让。而且他也有信心即便没有这个世子之位,凭着他的能力也能挣下一份家业。   晋王爷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怒道:“你这个逆子是什么意思?”成天黑着一张脸,跟别人都欠他似的,说出的话能噎死个人,能怪他不待见这个长子吗?   徐佑冷笑,“父王说儿子是何意?”还当他是那个垂髫小儿?   晋王妃一见两父子就要吵了起来,她心里的是很高兴的,怎奈争吵的内容和她亲儿的世子之位有关,她不得不做起和事老上前相劝,“王爷,您这是做什么?两父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佑哥儿也别恼,咱们继续来说聘礼的事。依你看这聘银是少了?那添上多少合适?”   徐佑看向端庄贤惠的晋王妃,眼底闪过什么,“世子之位咱们先不说,儿子到底是嫡长子,这聘银至少要再加一万两。至于其他的儿子就不挑剔了,皇伯父也赏了儿子几个私房银子,儿子自个准备吧。”   像是又想起来似的,道:“儿子这有二弟和三弟的聘礼单子,父王不妨好生看看,到底和儿子的一样不一样,哦对了,光看还不行,也使人去打听打听这上头的铺子庄子每年收益相差多少。儿子虽不理俗事,这么点小事还是懂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晋王妃听的。   徐佑抬腿走了,晋王妃心里却有些忐忑,“王爷,佑哥儿这是何意?妾身怎么听不懂呢?”   晋王爷却盯着桌上的三份聘礼单子若有所思,嘴上敷衍道:“谁知道那臭小子什么意思?你不要管,就按他说的做吧,反正是他的婚事,丢人也是他丢人。”这当然是气话啦,儿子都丢人了,做老子的还有什么脸面。   晋王妃见晋王爷真的把三份聘礼单子收了起来,握着帕子的手不由紧了紧,心里更不安了。也暗暗后悔自己轻忽了,可谁能知道那目下无尘的大公子对经济俗事那么了解?   九月十八这一天,世子夫人许氏一早就忙活开了,整个侯府早就三天前就打扫得焕然一新,廊下悬挂着红绸和灯笼,连墙壁都新粉了一遍。下人们也都换上新衣,精神抖擞地忙前忙后。   “快,快,快,把这盆珊瑚摆在这里,这盆富贵满堂摆那边去,动作轻点,别出了纰漏。”许氏亲自上阵指挥。   晋王府那边早传过消息来了,说今天晋王妃和长公主都会过来,晋王妃那是薇姐儿未来婆婆,长公主那是除了进宫从不出府作客的,这么两尊大佛要来,这对侯府是多么大的荣耀,怎能不让许氏重视呢?   “夫人,夫人,来了,四姑爷下,下聘礼来了。”有下人跑得气喘吁吁来禀报。   许氏一惊,“怎么?咱们四姑爷也来了?”没听说徐大公子也要来的呀!   那下人猛咽了几口唾沫才把气喘匀,“回夫人,是咱们四姑爷亲自带人来下聘礼的。”他远远瞅见就跑回来报信了。   “嗯,你是个机灵的,回头少不了你的赏钱。”许氏赞许地看了报信的小厮一眼,想了一下吩咐道:“赶紧去请世子和三老爷回府待客。”徐大公子来了,可不得好生招待着?   许氏匆匆去大门迎接贵客,按理说她是女方,今儿又是男方下聘的日子,她应该安坐正堂等着男方长辈的到来。可谁让男方门第太高呢,不亲自出来迎迎她不安心,有老太君在正堂等着也是一样。   聘礼是先到的,那个如神仙一般的公子从马车上下来许氏就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天地间都安静了下来。   “沈夫人,佑今天前来下聘。”   耳边响起清冷的声音,许氏才回过身来,扬起笑脸道:“大公子快请进,珏哥儿,快把大公子带去前院书房歇着。聘礼,聘礼直接抬去风华院。”片刻之间许氏就做下了这个决定,反正聘礼是下給薇姐儿的,直接抬去风华院最合适了。   徐佑却摆手拒绝了,“不忙,佑还未拜见老太君呢。”他心里可是打着主意呢,怎么着也得看那小丫头一眼。那小丫头气性可真大,直接就把窗户给钉死了,害得他无功而返。   看着如流水一般抬进去的聘礼,大门处当差的下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就是见多识广的许氏也是暗暗吃惊,这聘礼也太多了吧?   长公主和晋王妃的车架到了,徐佑快步过去伸手扶出了长公主殿下,而许氏也接出了晋王妃,一行人朝内院行去。   “老身恭迎长公主殿下和晋王妃。”沈老太君起身行礼,并把二人让到上座。   徐佑上前给老太君和许氏见礼,然后几个人便寒暄起来。   晋王妃一直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的样子,他看了一眼垂目喝茶的大公子,从袖子里掏出聘礼单子递给老太君,“这是我们晋王府的聘礼单子,老太君您请过目。”搁往常,忠武侯府这样的府邸她是不屑来的,虽然沈侯爷简在帝心,但在晋王府眼里忠武侯府不过就是个暴发户,她不屑打交道。   但自打圣上给两家赐婚,忠武侯府的四小姐是要嫁入晋王府的,今儿又是下聘的日子,由不得她不来。好在也只是这一回,忍忍就过了。   老太君接过聘礼单子翻看了一下,几乎都要被吓住了,哎呀妈呀,光是聘礼银子就有六万两,晋王府可真是财大气粗,薇姐儿那死丫头还真是有几分运道。   老太君心里感叹着,随手把聘礼单子递给边上的许氏,“一会给薇姐儿送去,让她也看看。”   倒不是老太君对沈薇的看法改观了,实在是这个孙女嫁得太好,她多笼络着些,不是能带携带携谦哥儿他们兄弟们吗?   “是,一会就给薇姐儿送去。”许氏恭敬道,低头瞥了一眼,看到上面的聘银六万两,心中也是吃惊,不由看向晋王妃,心想:薇姐儿这个未来婆婆倒是个好的,待继子是真的好,不然也不会给这么多的聘银。   一直垂目的徐佑听到提起沈薇,端茶杯的手顿了一下,不由抬头朝长公主看去。   长公主心中好笑,轻咳一声道:“本宫还未见过贵府的四小姐,请四小姐过来一见吧。”说罢看了侄子一眼,见他端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心中又笑。   长公主都吩咐了,谁敢说不?于是老太君对大丫鬟琥珀吩咐道:“快去请四小姐过来。”   风华院正热闹着呢,好多下人围着满院的聘礼兴奋地说着笑着指指点点。天啊,不愧为是晋王府,就是财大气粗。四小姐可真是有福气,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多幸运呀!风华院的下人个个挺直腰板,头扬得老高,接受着其他院落下人的羡慕嫉妒恨。   沈薇贴身的几个丫鬟也异常兴奋,连最稳重的梨花都忍不住跑院子里看了两趟,荷花更是跑进跑出叽叽喳喳,“小姐,小姐,奴婢粗粗估算了,不算聘银也得有十万两。”   “真的呀?太好了,可见晋王府对咱们小姐的重视。”其他丫鬟附和道。   沈薇心里却波澜不惊,看着喜气洋洋的丫鬟们一眼,道:“你们小姐我是缺银子的人吗?”真是眼皮子太浅了,她手里光是现银就有近百万两。   啥?哪有这么多?除了从刘氏那弄回来的四十万两,可别忘了还有从飞鸾岭土匪窝弄回来的金银呢,加在一起可不得有近百万两?   除了近百万两的现银,还有那么多的产业呢。姐现在可是有钱人,哪会把这区区十来万两的聘礼放在眼里?   众丫鬟一想,也是哦,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虽然小姐不缺银子,可这聘礼代表着晋王府对小姐您的看重呀!”桃枝敛了敛神说道。别的丫鬟纷纷附和。   沈薇嘴角扯了扯,刚要反驳,就见祖母身边的大丫鬟琥珀进来了,“四小姐,老太君请您过去一趟。”   不用问肯定是长公主和晋王府要见她,沈薇心里明白着呢。既然都已经赐婚了,那就去吧!这没有什么可矫情的。   梨花等人赶紧服侍小姐换衣装扮,一番手忙脚乱后沈薇终于优雅出门。   通报的声音已经传进来了,长公主道了一声,“快请。”徐佑的脊梁不由挺直了三分。   就见从门外进来一位妙龄少女,身材高挑,穿一身浅绿衣裳,给这炎炎夏日注入一股清凉。一头青丝随意挽起,一根碧玉簪子斜斜插在头上。耳边两颗珍珠耳坠轻晃,给她白皙的皮肤更添几分亮色。   再瞧那张脸,呀,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姑娘!一双凤眼含笑,琼鼻朱唇瓜子小脸,真真是绝色啊!   这沈四小姐的容貌比她娘阮嫣然还要盛上一筹,难怪阿佑这么上心了!长公主心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晋王妃也是大吃一惊,难怪,难怪会有圣上赐婚,这位四小姐长得这样好,自己作为女人看了都动心,更何况是大公子呢?晋王妃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大公子非要娶沈薇的理由。   当事人徐佑的嘴角翘得高高,打从沈薇一进来,他的目光就盯在她身上,眼底划过惊艳。他知道这小丫头长得好,但没想到盛装打扮的她会如此亮眼出色。他忽然便很后悔,后悔让皇姑姑喊小丫头过来,这么美丽的小丫头他应该藏起来一个人欣赏才是。   沈薇怎么会没有感觉到那道灼热的目光,她心里翻了个白眼,谁能告诉她这个蛇精病怎么也在?他不是该在外院和大伯父、父亲相谈甚欢的吗?   面上却不动声色,裙不动身不摇,仪态万千地走过去行礼,“小女沈氏阿薇拜见长公主殿下和晋王妃,祖母,大伯母,薇姐儿给您见礼了。”   长公主的眼底闪过赞赏,还没来及说话就见晋王府已经拉住了沈薇的手,啧啧称赞,“好,好,好,是个漂亮的好姑娘。”   沈薇抿嘴羞涩一笑,“王妃夸奖了,小女蒲柳之姿怎能比得上王妃的雍容华贵?”   “啧啧,还是个巧嘴的姑娘,我就喜欢这样的姑娘。”晋王妃笑得合不拢嘴,扭头对着老太君羡慕道:“老太君您可真有福气,养了个这么好的孙女。”   老太君受宠若惊,“不过是个孩子,哪里值得王妃这般夸奖?”   晋王妃却仍拉着沈薇的手不放,好似多喜欢似的,“老太君谦虚了吧,好孩子,等你进了晋王府,咱们娘俩可得好生亲香亲香,这只金钗我戴了七八年了,你别嫌弃,给你戴着玩吧。”她拔下头上的一支金钗插到沈薇头上。   虽然是赐婚,但有些程序还是要意思意思的。比如这插钗,若是男方相看满意,就会把金钗插到少女的头上,代表订下来的意思。   沈薇虽嘴角抽了抽,但也知道这金钗代表的意义,于是有礼貌地道谢:“多谢王妃赏赐。”微垂着眸子,俏脸绯红,像一朵娇羞的睡莲。   晋王妃掩嘴而笑,“不谢,不谢,很快就是一家人来了。”她意有所指地道,眼角瞟了瞟坐在末位的大公子,就见他依旧低头喝茶,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由心中有几分失望。   徐佑却徐徐站了起来,告罪道:“皇姑姑,王妃,老太君,沈夫人,容佑先行告退,劳烦沈夫人指个人领佑去拜见沈世子和沈大人。”   他立在那里,如挺拔的翠竹。这样的小辈谁不喜欢呢?许氏还没张嘴,老太君就一叠声地吩咐,“秦嬷嬷,快,快领大公子去前院书房。”她本来是想喊琥珀的,边上的陈嬷嬷却拉了拉她的衣裳,她这才改为叫秦嬷嬷的。   徐佑退出去之前不着痕迹地看了沈薇一眼,就见这小丫头垂眸浅笑着,压根就没往他这边看一眼,不由觉得有几分失望,随即又振奋起来,反正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   长公主看着侄子那番作态有些想笑,便打趣道:“既然你婆婆都出手那么大方了,本宫也不能小气不是?喏,这只玉镯本宫也戴了七八年了,就给你拿去戴着玩吧。”   她从手腕上脱下一只玉镯塞到沈薇手里,她是真的喜欢沈薇,长得好,仪态好,这都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丫头眉眼正,不轻浮,一看就是个聪慧懂事立得住的,配她那苦命的侄子正正好。   这只玉镯通体碧绿,水头极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也是,长公主手里头能有差的东西吗?   沈薇慌忙拒绝,“这玉镯太珍贵了,长公主还是自个留着吧,您随便赏小女张帕子荷包就成。”   长公主却非赏不可,满不在乎地道:“拿着玩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颜色还好,拿着,拿着。”   嗬,这还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长公主真是巨豪!沈薇心中感叹着,面上却为难地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对着她点了点头,“既然是长公主给你的,你就拿着吧,长者赐不敢辞,这是规矩。”   “小女谢长公主赏赐。”沈薇只好接了这只玉镯。嗯,戴在手上刚刚好,而且还挺漂亮的,沈薇高兴地对着长公主露出娇憨的笑容。   ☆、第155章 西疆急报    “楼主,您召属下所为何事?”杀手楼日殿殿主冷飞扬恭敬问道。   杀手楼楼主谢飞站在一片竹林前,长身玉立,依旧戴着那张银色面具。他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压得很低,预示着将有一场大雨。   “天字七号的雇主有没有上门?”谢飞状似不经意地问。   冷飞扬点头,“来倒是来过,知道任务失败后倒是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催促咱们继续,只说恰当的时候会派人过来传达指令。”   谢飞哦了一声,伸手摘了一片竹叶把玩着,“把这桩生意退了吧。”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冷飞扬不解了,“楼主,属下不明白,这可是好大一笔银子呀,咱们杀手楼做的就是杀人的买卖,只要雇主出得起银子,就没有咱们杀不了的人,这次只是一时失误,但也不至于就毁约吧?”冷飞扬心里不大情愿。   “退了,提十万两银子给天字七号的雇主送去。”谢飞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这是杀手楼的规矩,一旦单方违约必要赔偿一倍的佣金。   鉴于谢飞积威甚重,冷飞扬即便心中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是,属下明白了。”他虽居日月星三殿殿主之首,但对楼主的实力还刚摸到冰山一角,只是他本人有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身边似乎还另有暗卫,至于有多少,都是谁,那他就不知道了。   谢飞看了眼属下远去的背影,复又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   杀手楼能在帝都传承上百年,这和每代楼主敏锐的整治嗅觉分不开的,自圣上给晋王府的大公子赐婚,他便立刻意识到天字七号的任务不能再继续执行了。   他是杀手楼的楼主,自然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信息,那晋王府的大公子可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无害呀!这么说吧,整个大雍朝,徐大公子是他最不愿招惹的人,没有之一。   天字七号任务对象现在是徐大公子的未婚妻,他自然是要退上一步了,不然等着他的可能就是军队的围剿和无休止的追杀,想想就很烦哪!   哎,现在杀手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没有点头脑说不准就是全楼覆灭。所以单纯做杀手是不行的,还得发展其他的副业,像他,除了是杀手楼的楼主,还是一名经由科举考上去的翰林院小翰林。   京中另一处院落,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匆匆拐进书房,把手里的信封双手奉上,“主人,杀手楼退了咱们的生意。”   那主人好似早就预料到了,一点都不惊讶,“退就退了吧。”自打圣上给晋王府的大公子赐婚,他就知道这笔生意十有**做不成了。可惜呀,只差那么一点点!   “主人,您看是不是要?”中年文士有些不甘地提议。   那主人却摇头,“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他是可是继续派死士出手,只是不值得,现在他还不想和晋王府的大公子对上。何况不过是个小丫头,容她多蹦跶几天又怎样?等她进了晋王府,恐怕不用他再出手她就活不长了。   现在京中最热门话题就是晋王府的大手笔聘礼,前几天都还在感叹忠武侯府的四小姐走了狗屎运,以退婚之身,顶着病秧子乡下村姑等名头还能被圣上赐婚给晋王府的大公子,这得是多逆天的运道?为晋王府大公子抱亏的同时都在猜测这沈四小姐有什么能耐,猜来猜去才发现对这位小姐一点都不了解,只知她的生母曾是京中名动一时的第一美人,外家大将军府曾显赫一时。   难道是圣上想起阮大将军府的冤案心中愧疚想要弥补一二?可要弥补也该是弥补阮大将军的亲孙子孙女,阮振天不是还有个小孙女吗?算算年纪也有十三了,也到了能说亲的年纪了。   难道是圣上感念沈侯爷劳苦功高想要恩泽一二?可忠武侯府光是孙辈就有六个,有长房在前头杵着,哪里轮到三房的闺女?   就在大家众说纷纭的时候,西疆的战报也八百里加急到了京中。   西疆燃起了烽火,和大雍朝西边接壤的有一个叫西凉的小国,他们是游牧民族,以放牧为生。今年也不知为何,西凉国的草场大片大片地死去,导致牛羊马匹也大批大批地死去,眼瞅着就要到冬天了,没有吃食怎么过冬?   于是西凉国铤而走险,打上了邻居大雍朝的主意,频频到边境来打谷草。边境的大雍居民便遭了秧,西凉人所过之处,整个村庄都被洗劫一空,男女老少要么被杀死,要么被掠走做奴隶。   镇守西疆的沈侯爷自然不能坐视旁观,亲自带人到边界巡视,很是击退了几股东下的西凉人。   然随着冬天的逼近,也不知西凉国上层做了什么决定,西凉国的大军迅速东来,势要一举突破边疆防线,闯入大雍朝的国土。   沈侯爷一调兵遣将,一边派人将战讯传入京中。   雍宣帝接到战报,十分重视,满朝文武官员也都哗然一片。有那热血的在金銮殿上就挽起了袖子势要跟西凉一决高下。也有那保守的忧心忡忡,担心西凉人强马壮,大雍不是对手,与其枉启战事死伤无数,还不如早早舍些粮食图个平安。   一时间,朝臣们吵个不可开交,金銮殿都成了菜市场。雍宣帝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握着椅柄的手却青筋爆出。   忠武侯府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世子沈弘文带着两个弟弟整宿地跟幕僚商谈,就担心老父在西疆的安全。   侯府上下亦加强了巡视,晚间又加了两班巡逻,吃酒赌博浑水摸鱼绝不允许有。一时间整个侯府井井有条,让沈薇都不得不佩服她大伯母的手段,到底是祖父亲自挑选的儿媳妇,关键时刻能稳得住。   其实沈薇知道的消息要比她大伯父还要多一些,在战报进京之前,大雍和西凉大军已经站了一场,惨胜!   这样两个字代表了什么意思,足够沈薇去想象了。   “你是说西凉死士烧了咱们的粮仓?”沈薇问下头那个丝毫不起眼的小厮,好看的烟眉紧蹙着。   “是,侯爷疏于防备,被西凉死士钻了空子,侯爷派属下悄悄入京找四小姐想办法。”那穿着小厮衣裳的沈侯爷亲卫不卑不亢地道。   现在明白为何说是惨胜了吧?虽然打退了西凉军的进攻,但粮草都被人家给烧了,大军吃什么?没饭吃还怎么打仗?真是个惨啊!   沈薇感叹了一番,听了亲卫后面的话不由乐了,这么大的事情,祖父不找大伯父商量,反而让自己一个小姑娘想办法,几个意思?不就拿了他一块破玉佩吗?还得卖身做牛做马啦?我不要了还不成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还是找大伯父商议吧。”沈薇不大想管,她这才过几天安生日子?人家闺阁小姐都悠哉地过舒心日子,凭啥她就得跟个救火队员似的到处救场?   战争让女人走开。打仗那都是男人干得活,她一个小女子参合啥?   那亲卫却一动不动,“侯爷只吩咐了属下来找四小姐,属下这里有侯爷的亲笔书信,请四小姐过目。”   望着双手上托的书信,沈薇扶额,她能不能不看?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因为站她身边的欧阳奈已经接过书信递给她了。沈薇狠狠地瞪了欧阳奈一眼,叛徒!   欧阳奈面无表情,就跟没看见一样。   沈薇无奈地接过书信,粗鲁地撕开。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几句话,但沈薇却笑了。她祖父真是只老狐狸,总能挠到她的痒处。   她现在手里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还有一门圣上赐婚的好亲事,她真的是没什么要求的了。可她在意她弟弟呀,现在祖父许珏哥儿一个锦绣前程,不由她不动心啊!   不就是要粮食吗?她手里有大把的银子还愁买不到粮食?这买卖划算,她做了!   “行,你先下去歇着吧,五天,五天后我给你弄两万石粮食。”沈薇十分有魄力地说道。   那亲卫却没有动,犹豫了一下仍是道:“四小姐,能不能快些?属下怕西疆撑不住。”八万大军全指着仅剩下的小粮仓,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沈薇一想也是,救人如救火,她再加把劲吧。“那就三天吧。”曲海张雄他们的执行能力还是不错的。   于是,无论是跟沈薇来京城的曲海张雄钱豹,还是留守沈家庄的福伯黎伯,都接到了他们小姐的命令:收粮食。多多益善,不用怕花银子,但要收得不着痕迹,不能让人觉察了。   在沈薇下达收粮食的命令的同时,雍宣帝也正和几个大臣在御书房里商谈对策。   “沈爱卿密报上说粮草被西凉死士烧了,请求京中速拨粮草,众位爱卿怎么看?”雍宣帝发问道。   兵部尚书便皱起了眉头,“圣上,臣不明白,沈侯爷打了一辈子的仗,怎么还会出这样的纰漏?西凉死士进我大雍土地就如入无人之境?”语气中很是不满。   与他交好的一人也附和道:“是呀,沈侯爷是积年的老将了,按说不该出这样的岔子,老臣很是担忧啊,圣上看是不是召沈侯爷回京,令派个将领?”   雍宣帝不动声色,看向秦相爷道:“秦相怎么看呢?”   秦相爷忙道:“回圣上,臣倒觉得此时不宜换将,阵前换将此乃兵家大忌。”停了一下又道:“西凉死士能够进入我朝疆土,恐怕与城中的西凉奸细的接应有关,沈侯爷虽有失职,但到底胜了西凉大军一场,功还是大于过的。而今之际就是请圣上速拨粮草去西疆,以解沈侯爷燃眉之急。”   兵部尚书刚要出言反对,就听圣上道:“秦相所言极是,李爱卿,户部能拿出多少粮草?”雍宣帝朝着户部尚书发问。   兵部尚书见状只好不甘心地闭了嘴。   户部李尚书有些为难地道:“回圣上,户部实在拿不出多少粮草,去年东边闹虫灾,前年北边又大旱,国库空虚得很,满打满算也不过能凑个一万石粮草。”   雍宣帝的眉头紧皱起来,一万石才多少,还不够西疆大军半个月的耗用。但他也知道国库是真的没银子,倒没有责怪李尚书,“先押送一万石过去,你再想法子凑凑。”怎么着也不能让正在打仗的西疆军队没有饭吃吧。   李尚书苦着脸都快要哭了,这一万石都不知道怎么凑出来的,还凑?他到哪里去凑?少不得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弄得四处都是窟窿。李尚书觉得自己这个户部尚书当得真憋屈呀!可圣上都发话了,他还能再说什么,“是,老臣再想法子吧。”谁让他管着户部呢?食君之禄,就要忠君之事。   雍宣帝点点头,给了李尚书一个笑脸,“劳烦李爱卿了。”然后他又问:“爱卿们看派谁押运粮草合适?”虽是问大家的,雍宣帝却是看着秦相爷的。   秦相爷也颇为识趣,道:“臣推举沈世子,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沈侯爷在西疆苦战,沈世子在京中也是担心,圣上何不体恤一二?相信沈世子定能用心办好这趟差的。”   兵部尚书却跳出来反对,“圣上,臣觉得不妥,沈世子虽在兵部任职,但并没领过类似的差事,臣觉得还是派个有经验的好,臣举荐永定侯。”   永定侯是华康郡主的郡马,曾在西北领过兵。   “臣倒是觉得武烈将军是个不错的人选。”刑部尚书徐徐说道,“武烈将军在边关领兵十多年,几乎无有败绩,押运粮草这样的小事自然难不倒他。”   雍宣帝眼睛闪了一下,道:“爱卿们说得都有道理,这事容后再议吧,先把粮草备齐吧。”   众位大臣陆续出了御书房,当晚,晋王府的大公子徐佑便秘密地出现在了雍宣帝的寝宫。   “阿佑,快过来陪朕下棋。”雍宣帝招呼道。   徐佑走过去在雍宣帝对面坐下,两个人开始排兵布子。   “阿佑觉得派何人押送粮草合适?”雍宣帝随口问道。   “武烈将军。”徐佑答得也随意。   “哦?为何?”雍宣帝有几分诧异,“朕还以为你得举荐沈世子呢。”毕竟沈侯爷是他那小未婚妻的祖父。   徐佑却道:“沈世子还是留在京中的好,他走了两位沈大人可撑不住忠武侯府。”到时忠武侯府乱起来,不是给小丫头找麻烦吗?   “哦?那永定侯怎么不行呢?你华康姑姑一个人可就撑住永定侯府了。”雍宣帝饶有兴趣地问,好似在考校徐佑一样。   徐佑放下一颗棋子才道:“永定侯姑父倒是个有能耐的,可他在外领兵的那些年伤了腿脚,平时不显,一劳累就会腿脚酸疼发麻,圣上还是心疼一下永定侯姑父吧。”   雍宣帝哈哈大笑,其实他心里也是属意武烈将军的,这可是一员虎将,他去了西疆还能帮沈平渊一把。   “阿佑有没有想过去西疆走一趟?”雍宣帝此时的心情很好,揶揄地看着侄子,道:“这可是个难得的讨佳人芳心的机会哦。”   徐佑侧头看着雍宣帝,反问道:“圣上希望臣去?”他心中飞快地思索着,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他留在京中也不大能见到那小丫头,还总挂念着。要不去西疆走一趟?顺便立个小功什么的,回来好跟圣上讨赏。毕竟他也是要成家的人了,养媳妇是要花银子的。   雍宣帝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问:“阿佑想去吗?”   徐佑想了想,道:“好!”听说这回西凉大军来势汹汹,西疆那八万人马也不知能不能守住边城,沈侯爷毕竟是小丫头的祖父,他若是出了事,小丫头还得守孝不是?自己都二十二了,三年后都二十五了,不行,决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第二日武烈将军章浩然便押着一万石粮草出发了,因为徐佑素来低调,所以知道他也在此次押运粮草队伍中的人不多,就这不多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想:圣上这是送大公子去西疆分功劳的。   就在徐佑出发后的这日傍晚,又一份西疆急报入了京城:沈侯爷中箭昏迷,西疆形势紧急。   雍宣帝惊得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然后庆幸派去押运粮草的是武烈将军和阿佑,对这个侄子他还是很放心的。   沈弘文得了消息就匆匆进宫求见雍宣帝,雍宣帝对他的来意一清二楚,看在沈侯爷的面子上倒是召见了他。   “圣上,臣的老父现今在西疆生死未知,臣知道臣此举有些逾越,但臣身为人子实在心焦,恳请圣上容臣带府中护卫去西疆探望。”沈弘文双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雍宣帝本不欲答应,但看到沈弘文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又想到沈平渊一把年纪了还在西疆为自己尽忠,心便软了下来,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那长子今年也有十七八了吧?武艺如何?”   沈弘文虽不明白雍宣帝是何意,但仍老实地答道:“回圣上,臣那长子今年十八了,武艺也是打小就学的,倒是比平常人强些。”   雍宣帝便道:“让你的长子代你走一趟吧,朕点五百御林军随行,京中侯府还需你坐镇,朕是万不会派你去西疆的。”   沈弘文还想再求情,但雍宣帝一副朕意已定的样子,他只好闭嘴退下了。   沈薇知道大堂哥要去西疆的消息,眼珠子立刻转开了,当下就出府去看她外祖父去了。   祖孙俩关在书房里也不知是怎么嘀咕的,反正沈薇走时她表哥阮恒也收拾东西跟着她一块走了。她跟外祖父商量好了,表哥都是要娶媳妇的人了,还一事不成可不行。趁着这次机会让表哥也到西疆去历练历练,富贵险中求,凭表哥的身手保命还是成的。   曲海张雄他们可真能干,还不到三天呢就收购了三万石粮食,沈薇还没来及去喊那个亲卫,亲卫就先找上她了。   “什么?让本小姐亲自押着粮食去西疆?”沈薇差点没蹦起来,有这样得寸进尺的吗?有吗?有吗?敢情她不仅得出银子筹备粮食,还得搭人搭功夫亲自押去西疆?再是亲祖父也不能这样坑孙女呀!沈薇都快气死了。   那亲卫却跪在地上,一字一顿地说:“侯爷昏迷前给四小姐留下一句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那个该死的欧阳奈也不声不响地跪在地上,就这么跪着,一句话不说。   沈薇满腔的怒火一下子泄了,摆着手有气无力地道:“起来吧,起来吧。”   她当然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祖父若是不在了,忠武侯府必然败落。虽然她不大在意这个,但有个强有力的娘家她嫁入晋王府也能狐假虎威不是?何况还有珏哥儿呢,忠武侯府败落了,他要怎么办?祖父就打量她好欺负是吧?   算了,算了,她就亲自去西疆走一趟吧,她一定要把那只老狐狸的胡子全都揪掉。   第二日一早沈薇的马车便驶出了忠武侯府的大门,她要去离京五六十里的大觉寺小住为祖父祈福。   ------题外话------   昨天整理了一天的档案,腰都快断了——   ☆、第156章 敌袭    沈薇带走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护院她带走了一多半,除此之外还有梨花桃花及湘眉嫂子母女俩。   前院苏先生留下来策应,其实她是很想带走苏先生的,这可是个万能军师,有他在身边自己能少浪费多少脑细胞。   可京中她必须留一个能掌大局的人,此人非苏先生莫属了。   桃枝和荷花也留了下来,走之前沈薇把两人叫进了屋子,“此次我去大觉寺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五个月才能回来,你俩能不能把咱们的院子看住?”   荷花一听小姐不带她去,心里有些许失望,又听到小姐郑重其事地对她委以重任,激动地直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指定把咱们院子守好。”   桃枝心中却是已经,她到底比荷花大上两岁,又是府里长大的,最近府里紧张的氛围她自然有所感觉,现在有听小姐说三五个月不回来,心里便有些发紧。   然桃枝亦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是小姐对自己的看重,便也认真说道:“奴婢定帮小姐守好院子。”   沈薇心中满意,勾起唇角说道:“即便小姐我不在府里,你们也不用怕,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不要主动惹麻烦,但麻烦惹上们也不要害怕,只要你们占着理,小姐我就全替你们兜着。遇到不决的事情可以去前院问计少爷,苏先生和顾嬷嬷。”   想了想沈薇又吩咐了一句,“月桂的伤还没好,继续养着,以前用什么药喝什么补汤,今后仍要一样。”她怕她不在府里会有人苛待了月桂,其实沈薇是极想带月桂走的,她功夫不错,不会拖后腿,可惜月桂的伤还没好。   “奴婢都记下了。”桃枝和荷花恭敬答道,尤其是桃枝,身侧的手不由攥紧,心底有股隐隐地兴奋。她都感觉到了,这对她是个好机会,只要她能在小姐不在的日子守住风华院,那她今后在小姐眼里就跟梨花荷花一样了。   沈薇刚上了马车,沈珏就拦在马车前了。沈薇无奈,只好招他上来,“怎么没去学堂?”   沈珏微皱着眉,看着她姐姐身上的素衣,“姐姐是要去西疆吗?”水仙和顾嬷嬷说姐姐要去大觉寺为祖父祈福,可他知道不是这样的,去个大觉寺哪里需要带这么多的护院?还有欧阳师傅,昨儿他都看到他擦枪了。   “谁跟你说的?”沈薇很意外沈珏的敏锐,她要去西疆可一点口风都没露出来,连梨花都不知道呢。   “别管谁跟我说的,你告诉我是不是?”沈珏紧盯着姐姐,大有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架势。   既然这小子自己猜到了,沈薇便也不准备瞒他,点头道:“是!祖父中箭昏迷,我不大放心,过去看看。”顺便给你挣个锦绣前程,后面的这句她实在心里说的。   “那我也去。”沈珏知道姐姐做下的决定便不会更改,可西疆正两军交战,太危险了。虽然姐姐挺厉害,但到底是姑娘家,他不放心。   “不行。”沈薇一口回绝,对上弟弟倔强的眼神,心中一软,拍着他的肩道:“该让你去的时候你就是不想去我也会拿鞭子抽着你去,可现在还没到你去的时候。你现在的任务是留在京中好生读书,跟着苏先生多学本领。”   沈珏站着不动,丝毫不肯妥协。   “珏哥儿,听话!”沈薇直视着他的眼睛,“珏哥儿你要知道,不是姐姐想去,而是姐姐不得不去。你看看咱们侯府这两代哪个是能够挑大梁的?祖父若是有个不测,咱们侯府立刻能从云端摔下。祖父点了姐姐也是没法,谁让咱们侯府的男丁都不行呢?姐姐知道你心疼我,那你就更该好生的学本事,但在你长大之前,学好本领之前,姐姐先替你撑着。”   沈珏眼睛都红了,里面有盈盈泪光,他咬着嘴唇,倔强地看着比自己其实大不了几岁的姐姐,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姐姐要小心,我会看好咱们院子的。”   沈薇看着脊梁挺得直直的小小男子汉,笑了,那笑容是那么的惊艳和璀璨。   沈珏望着姐姐的马车渐行渐远,身侧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姐姐是为了他,本该在闺阁无忧的姐姐为了他却要去西疆那么危险的地方!他要快一点长大,谁也不能欺负他的姐姐。   梨花和湘眉嫂子是到了大觉寺才知道小姐是要去西疆的,不由大吃一惊,“小姐,这也太危险了。”战场上刀枪无眼,小姐若是伤着了怎生是好?   沈薇道:“我意已决,但我不在大觉寺的消息不能传出去。我本就是来为祖父祈福的,我走之后你们就关在小院里礼佛念经,尽量少出去。我给你们留四个通拳脚的婆子,一会有个人过来,你们就把她当我服侍。”   正说着就从外面进来一个头戴帷帽的姑娘,身上穿着和沈薇一样的衣裳,那身段看着和沈薇又七八分相似。进了屋也不说话,只朝着沈薇福身行礼。   “小姐,这?”梨花又是一惊。   沈薇解释道:“这是素娘,我走后就由她假扮我,素娘,把帷帽拿下来给她们瞧瞧。”   素娘这才出声,“是。”她取下头上的帷帽,梨花和湘眉嫂子看到她连头上的钗子都和小姐一样,再瞧那张脸,提起的心才慢慢放下,还好,还好,和小姐只有二三分相似。   沈薇进内室换了身衣裳就准备离开,梨花却拉住了她的袖子,“小姐,您把奴婢带着吧,您身边总得有个人服侍。”小姐只带了桃花,这一路上估计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不行,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你若是不在,别人会怀疑的。”沈薇一口回绝。   “那小姐您把奴婢带走吧。”湘眉嫂子也忍不住地说,自小姐救了她们母女俩,就一直待她们不薄,也不让她签卖身契,就这么白花银子养着。她是个知恩的人,早就想报答小姐一二了。   “也不行,妞妞还小,离不开你,而且有你在,梨花遇事也好有个人商量。”沈薇同样回绝了,“好了,就这样吧,我得赶紧走了,你们自个保重。”   沈薇说着抬步朝外而去,梨花的呼喊还没出口,她就已经出了院门了。梨花恨恨地跺脚,沮丧极了。   湘眉嫂子到底年长,很快回过神来,道:“梨花姑娘,咱们还是按小姐的吩咐行事吧,打现在开始咱们就开始吃斋抄佛经吧,斋饭自有陈婆子她们去取,这些日子咱们就不要出院门了。还有素娘小姐,您屋里请。”   湘眉嫂子很快就镇定下来,把那素娘当小姐一般恭敬。   那素娘也是个机敏的,丝毫不拿乔,福身一礼就朝着内室去了。   湘眉嫂子和梨花对视一眼,心想: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算难熬。   沈薇这一回把能带的人手全带上了,分了两路走,一路佯装走镖,由张雄领头押着两万石粮食。一路扮作商队,由钱豹曲海郭旭领着押着一万石的粮食。   沈薇便跟着钱豹曲海这一队走,途经沈家庄的时候她让郭旭留了下来。这场战争谁也不知道要打多久,三万石粮食听起来很多,其实也不过就勉强够八万大军耗用一个月的,一个月之后呢?全指着朝廷哪行呀!   所以还得留个人在沈家庄继续收购粮食,嗯,密室里还藏着一批粮食呢,实在不行先弄出来用着。   因为心忧西疆战情,沈薇一行便全速赶路,两天才歇息一次。他们人多,可以轮流休息,但马匹不行。   第六天的黄昏,商队停歇在一处山坡,山坡下有河,山坡上面是山林。   曲海一声令下,大家伙赶紧生火做饭,整个山坡都喧嚣起来。沈薇扶着桃花的手下了马车,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看到天边残阳如血。   “公子,喝口水吧。”同样男装打扮的女暗卫小迪递过水囊。小迪今年十七岁了,长得特别普通,但一身轻身功夫练得出神入化,是打探消息的好手。   沈薇接过猛灌了几大口,然后递给身边的桃花,桃花咕嘟嘟喝了一大气,看样子是渴极了。沈薇嘴角抽搐一下,她知道这丫头其实是在马车上点心吃多了。   “公子,您想吃点什么?”小迪接过水囊又问道。   一旁的桃花眼睛就亮了起来,沈薇心中好笑,真是的,跟饿了八百辈子似的,这一路也没少了她的吃的呀!   什么酱肘子,各种点心,蜜饯果子,外加各种食材可是带了两马车。这都是曲海张罗的,他说了,“再是辛苦也不能苦着小姐,三万石的粮食都备齐了,哪缺小姐这一口吃的?小姐金尊玉贵的侯府千金能跟那些糙汉子一样啃干粮吗?”   小迪有一双巧手,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巧手,所以这一路沈薇虽然风尘仆仆,但在吃食上却很舒心。   “随便吧。”沈薇一点都不挑剔,也是她信任小迪的厨艺。   小迪微一思考就道:“那属下给公子熬点鱼汤喝喝吧。”   “哪里来的鱼?”沈薇很奇怪,她可不记得她们还带了鱼,即便带了,也是干鱼吧。   小迪手一指山坡下道:“那不是有条河吗?里头肯定有鱼,属下去抓几条。”   “我也要去,小迪姐姐,我也要去抓鱼。”桃花欢呼一声,扯着小迪的衣袖就跟她去了,沈薇莞尔一笑,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   他们这队商队有一百五六十人,其中三分之一是来自沈家庄的后生,他们得知这回小姐要带他们去战场上杀敌立功,个个摩拳擦掌,十分兴奋。   因为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沈绍勇那小子不过比他们早几个月去西疆,现在都已经是七品的把总了。当初练武的时候谁也不比谁差,沈绍勇那小子都能做把总,自己也行。   大家伙说着笑着忙碌着,捡柴,打猎,打水,生火——有条不紊地分工合作着,打沈薇身旁经过时都恭敬地唤一声公子,其实人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的小姐,带着他们过好日子的小姐,他们对沈薇的尊敬是发自肺腑的。   “公子累了吧?”曲海笑呵呵地来到沈薇身旁。   沈薇也笑笑,“还好。”然后歪着脑袋打趣,“曲叔精神头不错啊!”曲海是整个押运队伍中年纪最大的,而且不会功夫。   “公子见笑了,属下只是走惯了罢了。”曲海依旧呵呵笑,他打年轻时起就跟着商队外出,不再出门也不过最近几年,年轻时打下的底子哪里那么容易丢?他的经验丰富着呢。   “曲叔看照这样的速度咱们得多久到西疆?”沈薇问,听说快马加鞭从京城到西疆要十天,现在都第六天了,也不知道祖父醒了没有,伤势怎么样了,她有些心焦。   “估计还得十天吧。”曲海想了想才道。   沈薇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十天!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好这十天里西疆会有多大的变化。沈薇最担心的还是粮草问题,虽说朝廷也派了武烈将军给西疆送粮草,但说不好他们还没有自己这商队先到呢。   西疆的粮草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吗?   “曲叔,能不能再快点,我怕祖父等急了。”沈薇看向曲海。   曲海也知道西疆等着粮草救命,低头沉思了一会,道:“那从今夜起咱们改为两天歇半宿,估摸着能提前两三天到。”   “成,就这么办吧。”沈薇一锤定音。   “好,属下一会就传令下去。”曲海郑重说道。   两个人说话时欧阳奈就抱臂站在沈薇不远的地方,他看着夕阳慢慢落下,心里也是火煎火燎。他是侯爷捡的孤儿,虽说跟了四小姐,但听到侯爷中箭昏迷的时候他还是恨不得立刻飞到西疆战场。   小姐和曲掌柜的谈话他也听到了,其实给他一匹快马,不用十天,他八天就能赶到西疆了,可是这话他张不开嘴跟小姐提呀!   一股诱人的香味传来,沈薇忽然觉得好饿,抬头循着香味找去,是小迪和桃花熬得鱼汤,边上柳大夫还朝里面指点着什么。   沈薇走过去,“还真抓到了鱼,真香啊!”说着使劲嗅了嗅,她觉得更饿了。   桃花兴奋地比手画脚,“公子,公子,小迪姐姐可厉害啦,抓了好多条呢,桃花也抓到了两条。”   沈薇失笑,这丫头的重点是后面一句吧?“桃花也很厉害,今儿我是沾了桃花的光。”沈薇毫不吝啬她的夸赞。   桃花便裂开嘴笑了,本来就不胖的小脸似乎更瘦了,吃这么多怎么就不长点肉呢?沈薇也好操心啊!   “柳大夫可还好?”沈薇亲切地问。   柳世权捶捶腿自嘲:“老喽,哪里能和这些年轻人比,光是坐在车子属下就觉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他倒说得是实话,他虽然没像官老爷那般养优处尊,但除了上山草药还真没受过什么苦。   “辛苦柳大夫了。”沈薇有些过意不去,说好带人家来京城享福的,现在却要千里奔波。   柳世权却正色道:“看公子说的,这是属下自己愿意的。”来之前小姐询问过他的意思,是他自己愿意来的。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杀敌报国的梦,无关年龄大小。柳世权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赶上这么个机会,虽然他不能亲自拿刀上阵杀敌,但他会医术呀,可以救治受伤的士兵,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小姐,鱼汤好了,您先尝尝。”小迪端着碗恭敬地递过来。   沈薇接过碗吹了吹,慢慢喝了一小口,那鲜香立刻刺激她的味蕾,让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好喝!小迪的手艺又精进了。”沈薇夸赞,“都喝呀,愣着干吗?桃花,还要公子我给你盛吗?小迪你也喝,给柳大夫,曲叔,钱豹都送一碗去。”沈薇目测着锅里的鱼汤,嗯,应该够他们分的。   “那属下就不客气了。”柳世权把干粮泡在鱼汤里,希里呼噜就喝了起来。   沈薇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干粮泡在鱼汤中,一大海碗鱼汤下肚,虽然额头上冒汗,但整个人都无比舒坦。   吃饱了饭,众人就准备歇息了,守夜巡视等琐事并不需要沈薇操心,她从车里拖出简易帐篷,带着小迪就钻了进去。桃花则直接睡在马车上,她个子小,睡得开。   赶了两天的路,沈薇是真的累坏了,头一沾到枕头上立刻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也不知睡了多久,沈薇猛地睁开了眼睛,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远远的,隐隐约约地传入耳中。她不由警惕起来,然后就看到睡她身边的小迪也猛地睁开了眼睛。   沈薇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小迪对着她肯定地轻点了下头。沈薇立刻爬起钻出帐篷,大吼一声道:“敌袭,列阵,灭火。”   沈薇吼过一声后,营地上立刻响起了尖锐的哨声,整个营地顿时动了起来。   歇息前他们就把所有的车辆和马匹聚集在一起,敌袭的哨声响过之后,众人立刻起身摸家伙站到指定位置,背靠着背把车辆围在中间。   火堆已经熄灭,众人握着武器严阵以待着,已经能隐约听到马蹄声了。   ☆、第157章 冲杀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沈薇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公子,约有八十人左右,似乎都是好马。”小迪戒备地守在沈薇身侧,小声提醒道。   沈薇点了下头,这个人数和她推测的差不多,只是她不比小迪术业有专攻,听不出马匹的好坏。   几乎是一瞬间沈薇就作出了决定,“敌人约有八十左右,大家沉住气不要慌,听各领队号令,暗卫,策应。”   来的路上沈薇就和大家商议过了,这一路若是顺利还好,若是遇到敌人该怎么办?于是他们订下策略:把所有能战的人每二十人编为一队,每队选出一个领队,各队之间要相互配合。   至于暗卫策应则是沈薇的一点私心,这些人虽然也操练了很久,但大多都没见过血,遇上敌人难免手忙脚乱。沈薇这才带出二十暗卫,就让他们不需动手,只需每人看好十人,有危险及时施救,不让他们无妄丢了性命。   沈薇既然把他们带出来了,就希望尽可能地把他们再全都平安地带回去。   马蹄声更近了,在寂静的夜里像擂鼓一样响。沈薇目力极好,都可以看见前方隐约的黑影了。而紧握着兵器的众人则瞪大双眼,精神亢奋着,胸口的那颗心似乎都要跳出来一般。   在路上他们已经演习了三次,这一次真的遇上了敌人,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够多杀敌,不给公子丢脸。   近了,更近了了。   眼看着如风一般的马队就要碾压过来,就听一队二队的领队齐声大吼:“一队二队射。”紧接着是三队四队,五队六队——箭羽如蝗虫一般飞向马队。   马队根本就没防备,被射了一个措手不及。人仰马嘶,惨叫声不绝。   “不好,有劲敌,快操家伙。”敌方有人大吼了一声,纷纷勒住马匹,有人趁乱点起了火把,虽然立刻便被沈薇给射灭了,但敌人还是看见了沈薇这边的车辆,“兄弟们上啊,是肥羊。”声音里带着兴奋。   沈薇吼道:“围。”   众人便如下山的猛虎嗷嗷叫着扑了上去,以小队为单位分割战场。在人数上面沈薇这边本就占了优势,二十人围打十人自然轻松,而且还懂得相互配合,还有暗卫跟着掠阵,极大地弥补了他们没见过血没有经验的弱点。   黑夜是很好的掩护色,因为看不清,所以就没有白天看到那些残臂断肢的不适感。大家越战越勇,势必要把敌人消灭干净。   桃花早就按捺不住冲了出去,她和几个没派上任务的暗卫专门溜边捡漏,看到有那想要逃走的就上前给上一棍子,小姐说了不能放走一人,免得走漏了风声。她不懂什么走漏风声,只把小姐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不放走一个人。   暗卫们看到这么个小丫头如此简单残暴,再次集体抽搐嘴角。就是他们这些大男人也没像桃花一样拿杀人当杀鸡呀!四小姐这是从哪扒拉出来的怪丫头?   这场战斗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绝对势力的碾压,一时间战场上惨叫声不绝。有那机灵的一看都十个人打一个实在插不上手了,就趁机把敌人的马屁牵过来聚到一块,小姐交代了,这可都是战利品,得学会过日子。   一个时辰后战斗结束,抓了几个活口,其余的全都歼灭。   火把点起来了,照得黑夜跟白天一样。钱豹带人打扫战场,沈薇和欧阳奈一起审问抓到的活口。   这才得知这一帮子人全是什么二龙山上的土匪,二郎山就在离西疆边城约一百里的地方。这一回他们趁着大雍跟西凉开战,就想跟在后头捡点便宜,本来他们是想打劫朝廷的押粮队的,没想到阴差阳错撞上了沈薇这群人,也真够倒霉的。   沈薇心中腹诽:就这么点子人还想抢劫朝廷粮草?送死还差不多。沈薇猜得还真没错,二龙山大当家和二当家不和,大当家把二当家支出来可不就是送死的嘛。   “可知道西疆边城的最新消息。”沈薇随口问道,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想到还真有一个活口道:“边城情况不大好哇,沈侯爷至今昏迷不醒,西凉军天天攻城,恐怕是守不住了,所以咱们二当家带兄弟们出来何尝不是寻一条生路。”二龙山离边城太近了,城要是被西凉大军攻破了,二龙山也跑不了。   “你怎么知道沈侯爷至今未醒?”沈薇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活口便道:“哎呦哎这谁不知道?大家都这么说呀,自沈侯爷中箭后至今都没露过面,还有人说沈侯爷死了呢。”   沈薇和欧阳奈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凝重:沈侯爷久未露面,情况不妙啊!   “公子,这五人如何处置?”欧阳奈道。   那几个活口一听,立刻苦苦哀求,想要活命。沈薇不为所动,这可是手上有人命的土匪,要是放了他们走,指不定还会有人被他们祸害,对这样的恶徒,最好的办法是送他们去死一死。   沈薇一示意,便有暗卫过来把活口拖下去处理了。   战场很快打扫完毕,身上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全扒下来,尸体全扔进山林里,兵器马匹全带走。马匹跑了一部分,死伤了一部分,最后一点数还收获了三十多匹好马。   钱豹把银子玉佩之类的玩意拿给沈薇看,沈薇笑笑,大方地一挥手,“给大家伙儿分分吧。”这点子东西她还不看在眼里,但对大家来说却是难得的犒赏。她用事实向大家说明了一个道理:看吧,跟着本小姐就有银子拿。   果然,大家伙儿发出了阵阵欢呼,连身上受得伤都不觉得疼了。虽然是完胜,但沈薇这边也因为种种原因轻伤了三十多人,重伤的却是没有。   趁着这股兴奋劲,沈薇决定连夜赶路。这一回她决定带部分人先走,桃花,欧阳奈和小迪是必须带的,除此之外她还带走了七个暗卫和三十最强悍的沈家庄后生。   沈薇弃了马车,和大家一样不分昼夜地骑马,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歇息半个时辰,就这样终于在三天后来到西疆边城。   又是黄昏,西天残阳如血。   西凉大军正在攻城,沈薇勒马站在高坡上,放眼望去,目光所及全是黑压压的西凉兵。要到城门下就必须杀出一条血路,怎么办?是找个地方避避等西凉兵退了,还是现在就闯过去?   “公子,咱们冲吧!”沈虎头看着满地的西凉兵,眼底充满了仇恨。   这一路他们也曾途经几个小村庄,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村庄全都寂静无人,房屋倒塌着,还有火烧过的痕迹。甚至有一个村庄到处都是死人,有老人,有孩童,还有不少青壮,尸体都腐烂了,散发出阵阵恶臭。   “是呀,公子,咱们闯吧!”其他人纷纷附和。   沈薇转身望去,看到一双双充血的眼睛和涨得通红的脸,她身体里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是呀,大家都不怕,那她还怕什么。她的目光缠绵地望向马上横着的万人斩,心底升起异样的感情,万人斩寂寞已久,这一回就让它饮够西凉人的血吧。   “好!”沈薇郑重点头,随即吩咐道:“呈方阵冲杀进去,不可分散,暗卫在两翼,注意相互配合,咱们只是冲杀,不可做无谓牺牲。”   他们才区区四十人,冲进这几万西凉大军中瞬间便被淹没了,所以绝不可分散,合在一起冲杀倒是还有一战之力。   “是,属下等都明白了。”众人齐声应道。   “那就跟我来吧!”沈薇提着万人斩一马当先冲进西凉大军,桃花和欧阳奈一左一右护在她身边,身后是暗卫和手持清一色长枪的沈家庄后生。   没错,是清一色的长枪,在战场上还有什么兵器能比得上兵器之王长枪的呢?这支小型的长枪队也训练了两年之久了,今日初试锋芒。   沈薇的万人斩也进行了改造,加了一根长柄,端坐马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杀敌。   沈薇的万人斩可真厉害,所到之处,刀锋闪过必有人头飞起,好多西凉兵还没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地踏上了黄泉路。   桃花也大显神威,一手纵马,一手持着铁棍横扫一片,棍到之处西凉兵无不纷纷倒地。   欧阳奈的长枪犹如出水蛟龙,上下翻飞,几乎是一枪一个,挑得西凉兵哭爹喊娘。   后面跟着的沈家庄后生被鲜血刺激得发狂,谁也不肯示弱,想着杀敌立功,想着升官进爵,想着要为侯爷为小姐争一口气。他们全身的肌肉都兴奋起来,紧握长枪在西凉兵中冲杀起来。   西凉兵怎么也想不到身后还会有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沈薇已经带人杀出一条血路了,稳稳向前推进。   “不好啦,大雍的援兵到啦!”西凉兵大声呼喊起来,如潮水一般向后退去。沈薇趁机扩大战场,更多的西凉兵踏上了轮回之路。   沈薇越杀越是兴起,她的身上手上脸上溅满鲜血,身体兴奋着,一双凤眸却格外沉静。有多久没有杀得这么痛快淋漓了?似乎从飞鸾岭之后她就一直憋屈着,尤其是回到京中后,小小的后院让她时常觉得自己是一只困兽,她本是天上展翅翱翔的鹰,怎能适应家雀的生活?   桃花的脸上一直带着诡异的笑容,在她眼里,那一个个西凉兵就如绊脚的土坷垃,把他们清理干净了路才好走,才不会脏了小姐的鞋子。她要保护小姐,再也不让她受伤。   “公子,您看。”护在沈薇身侧的小迪突然出声。   沈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离此处约三十丈的地方有一辆华丽的战车,车上站着两个人,从衣着上身份应该不低。沈薇眼睛一眯,心思如电,“弓箭!”小迪立刻摘下马上的强弓递到她手里。   沈薇站在马镫上,徐徐拉开强弓,箭头瞄准战车上左边的那个人,左为尊,左边那个身份应该更高些。   此刻,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沈薇的手稳稳的,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前面那个人。余晖给她镀上一圈金光,她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此刻她俊美得如一尊天神。   手轻轻一松,箭羽朝着目标疾驰而去。   战车左边的那人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一转头正对上沈薇那双冰冷而又嗜血的眸子,不由愕然,眼看着箭头已经来到跟前,再避已经来不及,他咬咬牙硬是移动了半个身子,噗!箭头避开要害,从他的后背射了进去,他只觉得后背一疼,整个人朝前趴去。倒下的瞬间脑海里是那个灿烂的笑容。   沈薇遗憾地把强弓递给小迪,她还以为能直接把那人射死,替祖父报了一箭之仇呢。没想到还是差了一点点,她收起脸上的笑容,拿起万人斩继续冲杀起来。   战车上的人一倒,西凉兵顷刻大乱,“不好了,大王子中箭啦,快逃呀!大雍的援军到啦!”   “大王子被杀啦,赶紧逃命吧,妖怪,是妖怪来啦!”   桃花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小小瘦瘦的一团端坐在马上,偏力大无穷,手段还那么残暴,脸上还带着笑容,这哪里是孩子,分明就是个妖怪呀!   西凉兵的心先怯了,战斗力自然就大大下降,沈薇一行人趁机又收割了好多西凉兵的性命。   城头上的大雍将领也发现了西凉军的异状,他们都不记得这是西凉大军的第几次攻城了,只知道驻守西疆的八万大军已经死伤一半了,连侯爷都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小粮仓里的粮食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吃完了,现在守在城头上的士兵吃的都是城中老百姓给凑得粮食。   死的士兵一波一波地抬下去,又有新的士兵补充上来。西凉兵如潮水一般吼叫着朝上爬,似乎怎么杀不尽。   在城头指挥的大将方大锤眼珠子都红了,真的要守不住了吗?身后可是一城的百姓呀!他不能做大雍的罪人,哪怕死,也要战死在城头上,决不能后退一步。   “将军,您看那里?”身边的亲卫忽然指着底下的西凉大军中大声吼道。   方大锤抬目望去,只见本来还奋勇向前冲的西凉大军纷纷后退,茫茫西凉大军中有一支小队正朝着城门的方向杀来,他们是何许人?又听到西凉兵喊“大王子中箭了”,谁射的?方大锤一时也蒙圈了。   “将军,莫不是援军到了?”亲卫惊喜地喊道。   方大锤也是脸上一喜,随后立刻摇头,“不可能,咱们派出求援的人昨天才出发,援军不可能来这么快,而且援军也不可能只有这么几十个人。”   两个人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干脆不想,还是认真面对眼前的战斗吧。   “将军,西凉大军退了,咱们要不要?”一个副将匆匆赶来,做了一个追击的动作。   不可否认这个提议让方大锤十分心动,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被动地挨打,方大锤早就憋了一股气了,现在是个好机会,要不要开城门追击反杀他们一把呢?   最终方大锤还是摇头了,“不行,说不准这是西凉军的计谋呢,咱们可再经不起损失了。”他对当前这诡异的战况摸不明白,哪里敢出城追击?若这是西凉军的诱敌之策呢?岂不就中计了?   “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副将一脸焦急,十分不甘心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方大锤沉思片刻道:“你带五百骑兵出城追击,一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回来,其他人在城头掠阵。”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也不舍。   沉重的城门徐徐打开,一支五百人的大雍骑兵立刻冲了出去,朝着退败的西凉大军追杀而去,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公子,咱们的军队反攻了。”沈虎头兴奋地喊。   沈薇眯着眼睛望去,见这支反攻的队伍人数并不是太多,也就几百人的样子,她道了句,“保守了。”但心中也能理解,在情况不明的时候,谨慎方为上策。   “加把劲,多杀几个西凉兵。”沈薇万人斩一举,大声吼道,带头打马回头追杀起逃跑的西凉兵。   西凉兵一见这伙杀神回头追过来了,吓得魂飞魄散,兵器都扔了,拿出吃奶的劲跑呗,真恨不得爹娘给多生两条腿。   可人腿怎么跑得过战马,沈薇带人冲杀了一阵,硬是留下了上前西凉兵的尸体。   “行了,不用再追了。”已经追出去了七八里路,沈薇敏锐地喊了停,再追下去难免西凉兵狗急跳墙。   沈家庄的后生们望着西凉兵仓皇而逃的背影意犹未尽,就好像面前摆着一碗红烧肉却吃不到一样。   “公子,咱们再追一会吧,再多杀几个西凉兵。”有人出声请求道。其他人纷纷跟着附和。   沈薇却不为所动,抬手止住了他们,解释道:“穷寇莫追,逼得紧了,兔子还要咬人呢。咱们还是赶紧回城吧。”   桃花却扬着小脸道:“公子,我还有力气没使完呢。”那意思就是不怕,我会把他们都打死,让他们咬不了人。   沈薇扯过袖子把桃花脸上溅的血擦掉,笑着说道:“知道桃花厉害,不过天晚了,桃花不是饿了吗?咱们回城吃好吃的去。”   一提到吃桃花顿时把西凉兵抛到脑后,开心地道:“嗯,桃花都听公子的。”桃花可聪明啦,小姐穿男装时要喊公子,穿女装时才喊小姐,她一次都没喊错过。   沈薇一行打马回城,正好和那支五百人的队伍迎头碰上,双方都带有几分警惕地勒住了马。   “前面来者何人?”就听对方有人喝问。   沈薇等人还没来及回答,就听到对方又一道惊喜的声音,“欧阳兄弟?欧阳奈!是你小子呀!”那个留着大胡子的领头人满脸高兴地望着欧阳奈。   欧阳奈也很高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大川,是我!这是府里的四公子,侯爷的亲孙子。”欧阳奈指着沈薇介绍道,又指着那个大胡子道:“公子,这是副将王大川,作战最是勇猛。”   沈薇在马上朝王大川拱拱手,那王大川立刻郑重地回礼,“见过四公子,四公子可真不愧是侯爷的亲孙子。”他在城头上可都看见了,这位年少的四公子挥舞着大刀片子,所到之处鸡犬不留,可真是位杀神,不愧为是将门虎子。   再看其他人,个个杀气腾腾,好似从血池中出来一般。哎呦呦,怎么还有个小孩?那小孩手里握着根长长的铁棍,脸上笑嘻嘻的,怪异极了。   可王大川的态度却更加恭敬,就是四公子带着这几十人解了西凉大军的围困,光是这份胆量就令人敬佩的了。   “走,回城。”王大川恭敬地请沈薇走在前面。   沈薇也不客气,一马当先就越了出去,边城就在眼前,也不知道祖父到底怎么样了,她心里惦念着呢。   进了城,方大锤带人迎了过来,等他知道眼前这个立了大功的文弱少年是侯爷的亲孙子,高兴地拍着沈薇的肩膀大笑,“好!好!好!四公子真是好样的!”他心里替侯爷高兴,侯爷有这么出息的孙子,后继有人了啊!   “方将军谬赞了,小子还差得远呢。”沈薇谦虚说道,“敢问方将军,我祖父伤势如何了?”沈薇急切地想知道。   一提起沈侯爷的伤,方大锤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他叹了一口气,道:“侯爷醒倒是醒了,可那箭上有毒,没有解药,军医只能用银针把毒封在胸部,现在侯爷还躺在床上,虚弱着呢。”   沈薇当下就松了一口气,人醒了就好,中毒也没事,她身上带了解百毒的药丸子,即便不能全解,也能缓解一些吧,柳大夫也快到了。   只要祖父没事,那忠武侯府就不会倒,她就还能安心地过她的富贵日子。   “小子着实挂念祖父,还请方将军带小子去见祖父吧。”沈薇请求道。   “这是应该的,四公子这边请。”方大锤爽快道,他现在对沈薇的印象可好啦,恨不得这就是自己儿子才好呢。   啧啧,长得可真是好看,细皮嫩肉的,跟个姑娘似的。可方大锤一点都不敢小瞧,这位四公子杀起人来那是一个彪悍,没见连欧阳奈这个傲小子都对他毕恭毕敬吗?   一进侯府的前院,方大锤就大嗓门地喊起来,“侯爷,侯爷,你看谁来啦!”   然后沈薇就听到她祖父的声音,“你不在城头督战,跑我这来干吗?是谁来了?”   “哎,西凉兵大败而去,属下自然有空来看您呀。”方大锤大步迈进屋里,满面春风地笑道:“侯爷,您家的四公子来了,您是没看见,四公子厉害着呢,一箭就把西凉大大王子给放倒了,带着几十个人硬是在西凉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来,西凉兵一见连他们大王子都被射杀了,立刻就溃不成军了。”   巴拉巴拉,方大锤滔滔不绝地夸赞起沈薇来。   “祖父。”沈薇也进了屋子,就看见她祖父靠在床头,精神不怎么好。   沈侯爷看到浑身是血的孙女不由一怔,随即就笑了,“小四来啦!”下一句便问:“粮草呢?”   沈薇刚刚酝酿的一点子感伤立刻没了,她抽了抽嘴角,道:“在后头呢,我嫌他们走得慢,就带着一小队人快马加鞭先走一步了。”停了一下又故意说道:“幸亏我先来了,不然边城这次危矣。祖父,听说您中了毒,我带了解毒药丸,要不您吃一粒?”沈薇拿出解毒药丸递给边上军医模样的人。   ------题外话------   谢谢忆浓妞儿的鲜花!   推荐《不良女仙》作者:屏山不逢:一朝穿越,云照变成了裴云照,遇见了唯一的变数,如何才能百战不殆。不良少女变成不良女仙,狡诈,奸滑,从不按常理出牌。萧纪隐万年掌管锁妖塔,专治狡诈,奸滑,从来都按心情出牌。狐狸师兄,温柔师父,斗智斗勇,其乐无穷。   小剧场   昆仑大比,蜀山长老萧纪隐最后蹁跹而来,看着云照又流血流泪成了第一名,突然露出了不怀好意地笑容。   云照心里一突……完!蛋!了!   “此子甚愚!”大手一挥,指着云照一脸遗憾地说。   十二主峰对她避若瘟疫,纷纷向别人抛出了橄榄枝,唯有她这里门可罗雀。   ☆、第158章 您就不怕毁了我花容月貌的小脸    方大锤一听到粮草两个字就忍不住了,插嘴问道:“敢问四公子带了多少粮草来?”现在边城最缺的就是粮草了,总不能让士兵饿着肚子打仗吧。   “三万石,分两队走的。”沈薇道,她见方大锤高兴地直搓手,忍不住提醒道:“方将军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粮草至少还得四五天才能到呢。”不是有句话叫“远水解不了近渴”吗?沈薇深以为然。   方大锤还是很高兴,“只要有就好。”有了盼头士气才能不散。   军医拿着解毒药丸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又用指甲盖刮了些粉末放在嘴里尝了尝,这才点头倒了清水服侍沈侯爷服下。   “四公子,解毒药丸可还有?”军医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干吗?这药丸可还管用?”沈薇一时摸不准军师的意思。   “管用,管用,虽说不是正宗解药,但也能解个**成。”提起药效军医就双目发光,“老朽就想着若是四公子身上还有这种解毒药丸,不妨给老朽一粒,老朽别的爱好没有,就是痴迷于医药一途。”他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沈薇还当他要干嘛呢,原来是做研究,这沈薇倒是很大方,直接给了他一小瓶,“要我说呀,军医也不用费那个劲了,这解毒药丸子是我家柳大夫自个配的,他就在后头,过几天就能到变成,到时军医你直接跟他切磋切磋不就行了。”   “当真!那可真是太好了。”军医激动地在屋里直转圈。   “四公子,您可来了。”庞先生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沈薇嗤笑一声,不知道还以为庞先生多想念她呢?想念她的粮草外加使唤她做牛做马才是真的吧。   “呦,这不是庞先生吗?一段时日没见您咋就憔悴成这样了?瞧您瘦的,都衣带渐宽了。”沈薇张嘴就不饶人,她祖父不是啥好人,身为祖父身边第一军师幕僚的庞先生自然也白不到哪里去,说不准那让她来边城做牛做马的馊主意就是他给祖父出的呢。   庞先生就当没听见沈薇的讽刺一般,大倒苦水,“可不是吗?自从西凉那龟孙子叩边,老朽就没睡过一个安生觉,侯爷又受伤了,全城的政务都落到老朽一个的头上,老朽苦啊!”那表情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沈薇陪他打着太极,“谁让庞先生能干呢?能者多劳嘛。”   庞先生被噎了一下,他本来打定主意要让这祖宗帮着分担一些的,可这祖宗太滑头,压根就不接话茬。想想每天的案牍劳形,不行,豁出这张老脸也得把这活祖宗弄过去帮忙。   庞先生还要继续再说,沈侯爷看不下去了,打断他道:“行了老庞,小四一时半会也不走,你急什么?赶紧带她下去梳洗一下,一身的血腥子味,熏人。”   沈薇狠狠瞪了她祖父一眼,过河拆桥也不待这么快的,跟她要粮草的时候咋不嫌她熏人呢?这会知道粮草有着落了就嫌弃她了,哼,也太现实了点吧!   不过这身衣裳穿着确实不大舒服,她就不跟祖父计较,还是先梳洗去吧。至于她带来的那些人,有欧阳奈在,自然不需要她操心。   洗了个热水澡,顿时神清气爽多了。便见祖父身边的老亲兵沈安从匆匆过来,“四公子,可是要用晚饭?”   今天的活动量那么大,沈薇还真是饿了,她想了想便道:“安从叔,摆到祖父房里去吧,我去陪祖父说说话。”   晚饭一点都不丰盛,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一碟子炒白菜,一碟子萝卜干,还有一碟子荤菜,可惜全是又干又涩的肉渣子,一碗野菜叶子汤,外加一碗白米饭,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米。   沈薇边吃边挑刺,“啧啧,祖父啊,您好歹还是个侯爷,西疆边城最高的官,您就给您孙女我吃这玩意?”一脸的看不上眼。   沈侯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嫌孬你就别吃,你当边城跟京城似的?你祖父我不能天天吃上白米饭呢,你还嫌弃!”这饭食可是边城侯府最高规格了,这死丫头还有脸嫌弃,真是气死老夫了。   沈薇把眼一翻,接着嫌弃,“祖父您大小也是个侯爷,打了一辈子的仗,您的高瞻远瞩呢?您的运筹帷幄呢?不是我说您,狡兔还知道三窟呢,您掌着西疆边城八万大军,粮仓被西凉死士烧了还能说是出其不意,可您怎么就没多建几个暗仓?民以食为天,军队更是以食为天呀!瞧瞧现在多惨,堂堂侯爷连白米饭都吃不起,啧啧,说出去丢人啊!要不是您有我这么能干的孙女,指望朝廷那点子粮草,哼,您呀,就等着以身殉职吧。”   吐糟完了祖父,沈薇还不忘夸夸自己,“祖父啊,孙女我可是拼了老命给您送粮草了,三万石,您自个算算得多少银子?我这可都是为您尽忠的,您这边城侯府还有啥金银宝贝可别忘了分给我点哈,不然我没嫁妆嫁到晋王府不好看,您脸上也没光不是?”   “祖父啊,这回我可是出了大力了,您可得说话算数,珏哥儿的前程您可得上上心,我爹您也知道的,我们指望不上。不是孙女我说大话,珏哥儿那小子真不错,您看着吧,这一代他会最有出息。”   “你就这么自信?”沈侯爷道。   “那是自然。”沈薇大言不惭,“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那小子可是个狼崽子,别看他以前跟个霸王似的,现在经了孙女我的巧手打磨,心里有成算着呢。我就想了:我爹不大行,耳根子软还死要面子。我娘更是不成,就那么点破事就能把自己给作践死。我跟珏哥儿的聪明能干肯定是隔代传,继承了你和外祖父的优良血脉。”沈薇夸奖自己的同时还不忘小小地拍她祖父一记马匹。   沈侯爷嗤笑一声,“少贫了,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吧?”   沈薇眼睛一斜,怪叫道:“祖父您这可是小看孙女我了,我能要什么?您放心好了,忠武侯府世子爷是大伯父,将来是大堂哥,我一点都不眼馋。好男还不吃爷娘饭呢,有本事到外头跟别人争抢去,跟自个家里争,就是争赢了又有什么意思?珏哥儿若是再大上两岁,我一准把他拎到边城见见血,男孩子就得摔着打着才能成长,连血都没见过算什么男子汉?锦绣堆了长起来的那都是废物,可惜珏哥儿才十一,太小了。”沈薇一脸的遗憾。   沈侯爷面上动容,是呀,养儿如羊不如养儿如狼,难得的是小四小小年纪就明白这个道理,现在他可是非常期待珏哥儿的成长。   想了想沈薇又道:“祖父您可真心狠,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您非让我上战场,刀枪无眼,您就不怕毁了我这花容月貌的小脸?到时徐大公子找您退货咋办?可谁让祖父您命好,孙女我能干又孝顺呢?您现在也一把年纪了,要钱财也没啥用处,您那些金银珠宝记得多分孙女点哈?”沈薇讨起赏来一点都不手软。   沈侯爷听了前半段还真有些内疚,满府的儿孙却得孙女这个姑娘家上战场。待听了后半段,他的内疚感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别家养的闺女都是视金钱为粪土,他家这个,整一个钱串子,成天就想着从他这里扒拉些银子。   “不是说不嫁的吗?徐大公子就那么好?”沈侯爷打趣道。   “赐婚还能拒绝吗?徐大公子好不好倒不知道,但他长得好看呀,至少对着他我有能过下去的**。”沈薇晃荡着小腿无所谓地说。然后在心里悄悄加了一句:实在不行弄死他还不成吗?   而身在来西疆路上的徐佑却狠打了几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想:谁这么惦念他?莫不是沈小四那个没良心的丫头吧?   “祖父,粮草还得四五天才能到,您有何打算啊?”小迪洗了一碟子野果子送了过来,就这野果子还是他们路上摘的呢。沈薇拿了一个咬得咔嚓响。   沈侯爷的眉头顿时皱得紧紧的,边城无粮他也不能凭空变出来不是?派人去买?军中的经费本就不多,哪里来的银子呀?他也愁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沈侯爷问。   沈薇咔嚓咔嚓个不停,“国库空虚,皇帝最爱干的就是抄家,找个大贪官一抄,顿时国库就充盈了一半。军中缺粮知道怎么办不?”沈薇神秘地竖起手指。   沈侯爷没好气地瞪她,“快说!怪模怪样的做什么?”   “剿匪呀!找个土匪窝,山贼窝,马贼窝,给端了,粮食有了,金银也有了。这叫做以战养战。指望着朝廷拨得那点子粮草?呵呵,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祖父,知道朝廷给拨下多少粮草不?一万石!您孙女我都给您弄了三万石,那么大的朝廷才给一万石,寒心不?就这一万石听说还不知道是怎么东拼西凑的,也就您老简在帝心,他们不敢多动手脚,要不然再扯扯皮,盘剥盘剥,等粮草拨下来了边城都被攻破了。所以说全靠着朝廷可不行,还得自己想法子。”沈薇边吃边说,提起朝廷,那是一个不屑,一万石,哈哈,怎么不嫌丢人呢?   “所以你在沈家庄养病时就爱去端土匪窝?”沈侯爷接口道。   “那是!”沈薇得意极了,“端土匪既为民除害,还能快速积聚财富,何乐而不为?任何时候靠自己才是最实在,我若是指望府里,哼,坟头的草都老高了。”想起往事沈薇不由愤愤起来。   “那你一定是有了对策吧?”沈侯爷不动声色地问。   “那是!”沈薇随口应道,随即反应过来,不由狠狠瞪了祖父一眼,既然口风都漏了,那就全说了吧。   “没看见暗卫都不在吗?全被我放出去摸情况去了。”沈薇狠狠咬了一大口野果子,泄愤般地使劲嚼着,“离这儿一百里远的地方有个叫二龙山的山头,那上头有一大窝土匪,孙女我准备带人去端了,这样粮食不就有了吗?”沈薇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自在路上灭了那一股土匪沈薇就打上了二龙山的主意了,这一回来西疆边城她可谓是损失惨重啊,不说银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了,还亲自带人押送,镖局铺子都因为缺少人手,处于半关门状态,得少挣多少银子呀?为了把这损失补回来,她就决定多端几个土匪窝。   现在祖父知道了她的打算,小金库的计划自然就泡汤了,想想还真是心疼加肉疼呢。   “祖父,祖父,这可是孙女我准备攒私房钱的,现在全奉献给您了,您可得——”   “知道,知道,回头金银珠宝多分给你是吧?”沈薇还没说完,沈侯爷就已经不耐烦地接过去了,“放心,你祖父我还有些私房,少不了你的。”   沈薇真是欲哭无泪,后悔得能扇自己两巴掌。让你嘴快,让你得意忘形。明明能闷声大发财的,现在啥都没有了。不过听到祖父承诺会分给她银子,才算有点安慰。   沈薇就这样失了一大笔钱财,后面的谈话就不大能提起精神来了。沈侯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阖府就这么一个有能耐的丫头,还是个财迷钱串子!   “钱财就那么重要?”沈侯爷忍不住地问。   “那当然了。”沈薇理直气壮,“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这世道,做啥都得银子开路,没有银子,孙女我上哪给你变出来三万石粮草?”   沈侯爷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沈薇看着她祖父那吃瘪的样子,心中又暗乐起来。她眼珠子一转道:“祖父啊,等打完了这场仗您就请旨回京吧,操劳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在现代,军官四十多岁就退休了,她祖父这都早超龄了,一把年纪了还打打杀杀的,也怪心疼人的哈。   沈侯爷有几分意外,“为何?”他征战了一辈子,也想回京享天伦之乐,可怎奈后辈不争气。沈侯爷看着孙女,可遗憾了,“你若是个小子,祖父这一摊子也能交出去了,可你偏是个丫头,你弟弟又还小,祖父也是没有办法呀!”   圣上为何看重忠武侯府,还不是因为他手握西疆八万大军?   沈薇却不以为然,“不是还有大堂哥吗?哦对了,听说您中箭昏迷,大伯父去找圣上求情,想来西疆探望,最终圣上开恩,拨了五百御林军陪着大堂哥一起来的,嗯,同行的还有我表哥,为啥呢?主要是我吧,觉得表哥也老大不小了,趁这个机会立点军功,混个官职也好娶媳妇呀。”   “祖父您也不能为后辈操心一辈子不是?要我说就是因为您太能干了,我爹跟大伯父他们才那么怂包的。您若是早早撒手,逼得他们不得不上进,说不准现在都能独挡一面了呢。您也说孙女我有能耐,可我这能耐就是逼出来的,没亲娘,爹靠不住,还有个弟弟要照顾,我不强势点都活不下去。人啊,只有在绝境中才能爆发无限潜力。”沈薇感叹了一番。   然后沈薇继续道:“趁着大堂哥来边城,您好生的教教他,把他留在这历练,这西疆边城都是您的心腹,还能不照看大堂哥?大堂哥是十八的人了,既然大伯父顶不上,那就得他来,谁让他是大伯父的儿子呢?别说什么不行,把他往西凉军中一扔他就行了。祖父您得狠得下心才行啊!”   沈侯爷若有所思,沈薇见状就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准备走人,“祖父您好生想想,孙女我就告退了。哎呦,我的个小腰呀,咋这么疼呢?安从叔,我的房间在哪?我都困了。”沈薇夸张地捶着腰,一副惫懒无比的泼皮样子。   二龙山上的议事厅却亮如白昼,一群土匪的大小头脑正在推杯换盏,气氛异常欢畅。   坐在首位上的是二龙山的大当家,四十余岁的样子,虎背熊腰,长相很凶。此刻他一手搂着个漂亮女人,一手端着酒碗,“喝,兄弟们喝!痛快!这一票咱们可是挣了不少银子,哈哈,喝!”他大笑着一仰脖子,一碗酒就被他咕嘟咕嘟灌下了肚。   大厅里立刻响起了叫好声。   “不愧是咱们大哥,酒量就是好,豪爽。”右下方的四当家竖起大拇指称赞。   “就是,咱们大哥是谁?那可是英武盖世第一人!方圆百里哪个不知咱们大哥的威名?也只有李昌盛那个傻子才不自量力地想跟大哥打擂台,也不看看咱们同不同意?”这个拍马屁的是三当家。   大当家眼睛一闪,抬手道:“哎,老三可不许这样说,老二也是咱们兄弟,兄弟之间要和气,老二是有些执拗了,我当大哥的还能跟他一般见识?也不知他现在在外头如何了?”一副担忧不已的样子。   “咱大哥就是宽洪大量,俺老张服你!来,大哥,弟弟敬您一碗。”这是七当家,留着个络腮胡子。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敬酒,大当家哈哈大笑,是来者不拒。除去了心腹大患,他自然是心情大好。   李昌盛啊李昌盛,就凭你还想跟我斗?怎么样,做了糊涂鬼了吧?   二龙山的大当家和二当家向来不和,原因呢?二当家李昌盛不是本土的,他是带人来投的,他自持武艺比大当家好,自然不大把大当家放在眼里。   这一回大当家把二当家支出去探查朝廷押运粮草消息,实则就是打着灭口的主意。盯梢的来报,二当家一行全都死光了。大当家立刻清除山上二当家的人手,所以才有了今晚的庆功宴。   他郑霸天的山头怎能容许不听话的人蹦跶?敢不听话,弄不死他!   一群人喝得醉意醺醺,大当家起身想回房睡觉,他搂着的漂亮姑娘哪里撑得住他的重量?两个人差点没摔倒,还是三当家的扶了他一把。   大当家的在那姑娘胸前摸了一把,然后对三当家的道:“西边的客人可都好好招待了?”   三当家的点头,“放心吧,大哥,都听您的吩咐,是我亲自安排的。”顿了一下又有些犹豫地说道:“大哥,那可是西凉人,咱们是大雍人,收留他们是不是?”未尽的话是何意彼此都十分清楚。   大当家却摆摆手,“谁管他什么西凉人大雍人,谁给我银子那就是自己人。”说罢,大笑着搂着姑娘朝门外走去。   殊不知今晚土匪们的对话全都落入前来打探的暗卫的耳中,沈薇听了回报也是吃惊,难怪找不到那伙烧粮仓的西凉死士,他们都藏在二龙山上呢。   通敌叛国!该杀!全都该杀!沈薇握紧拳头,眼底闪过杀意!   ------题外话------   谢谢美丽达人的3朵花花,和189**6439的10朵花花!   ☆、第159章 想死?没那么容易    沈薇原本是打算带着沈家庄的后生继续历练的,即便向她祖父借人也不会太多。现在得知二龙山上藏着西凉死士,沈薇立刻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据暗卫打探,二龙山上的土匪足有五六百人。沈薇想了想,决定给她祖父借支八百人的队伍。她是这样想的:既然有绝对碾压的实力,谁还耐烦玩什么以少胜多的把戏,没必要的牺牲最要不得了,谁的命不是命呢?   沈薇是这样跟她祖父说的:“祖父,赶紧的,给我挑八百人,小四给您弄粮草去,趁着西凉吃了败仗咱麻溜的。”   当时方大锤也在场,一听这话顿时激动了,“走走走,四公子,俺老方给你挑人去,你看俺老方怎么样?算我一个?”他来找沈侯爷为的也是粮草的事,军中无粮,几万张嘴等着吃饭呢,他都快愁死了。   沈薇一笑,神秘兮兮地道:“方将军可不能去,您呀,得留在城中接应咱们,免得咱们辛辛苦苦弄来粮草却被城外的西凉军劫去。”   “好好好,四公子让俺老方干啥俺就干啥,只要能弄来粮草。”方大锤现在是只要给他粮草,沈薇说啥他都答应。   这八百人的队伍也不是随随便便凑凑就行的,要选勇武彪悍听命令的。最终领队的差事落到王大川的头上,把他给高兴的啊,拍着胸脯跟沈薇保证一定听令行事服从指挥。   被选出来的知道将跟着四公子去弄粮草,也是异常高兴。他们本来就对四公子的能耐钦佩不已,现在在校场上又亲眼看到四公子功夫,连他们的王副将都没在四公子手底下走二十招。   看见没?四公子身后站着的欧阳护卫,那可曾是侯爷身边的第一亲卫,勇冠全军的人物。三年前他就不在军中了,大家都还奇怪他到哪去了,没想到再次看到他是跟在四公子身边。欧阳护卫多桀骜不驯的一个人呀,现在却对四公子毕恭毕敬的。   一时间大家对沈薇的崇拜之情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当晚戌时,星星慵懒地眨着惺忪的眼睛,沈薇带着这支队伍悄悄出了城门。马蹄上包着棉花,马嘴里衔着木棍,近千人的队伍在暗夜里疾驰悄无声响。   暗卫早就在二龙山下等着呢,沈薇带人一到,暗一就过来汇报情况,“公子,山下及山腰所有的明哨暗哨均被清理干净,山上的属下没有惊动。”   沈薇点了下头,招过欧阳奈和王大川,道:“山上的土匪就交给你们了,记住一定不能放跑一个。暗七,你带几人配合他们的行动。”   “四公子就放心吧,保证不放跑一个龟孙死。您也要小心些啊!”王大川激动地说道。   留下几个看马匹的人,沈薇一行就兵分两路上了二龙山。   他们的大策略是这样的:欧阳奈和王大川带着八百士兵和沈家庄后生负责清剿土匪,沈薇,桃花,小迪和另外的七个暗卫去收拾西凉死士。   据查,西凉死士有七人,他们这边十个,应该可以轻易把人全部拿下。   二龙山山道险峻,还设有不少陷阱,若是不熟悉情况,还真难到达山顶。但因为有早就把路探清的暗卫在,沈薇等人很轻松地就登上了二龙山。   “公子,西凉死士就住在那个小院。”小迪指着东南角的一个小院悄悄地对沈薇道。   沈薇点点头,也轻声吩咐:“走,我们过去,动作要轻,一定不能让他们提前发现。”这大半夜的,随便往山里哪个地方一猫,哪找去?   几人神色郑重地点点头,放轻脚步悄悄摸了过去。   暗卫本就重在一个暗字,自然最擅长隐匿和轻功。他们中除了桃花的轻功不行,其他人均如落叶一般飘进小院,桃花自然是小迪带着的。   沈薇对暗卫们的轻身功夫十分艳羡,她不知道的是暗卫们也在钦佩她。四小姐看着不像有内功的样子,可那身形跟鬼魅似的,一个纵越就翻进了院子,落地还没有一点声响。   黑夜里,房门紧闭着,小迪伸手朝着其中的四个房间点了点,沈薇一挥手,便有四个暗卫朝房间的后窗摸去,沈薇心里暗数这数,然后对着其他人一点头,大家便极有默契地各奔着一个房间而去。   沈薇和桃花去的是最右边的那个,猛地踹开门就直奔床前而去,万人斩和铁棍齐齐挥出,却只听到一声惨叫,沈薇心道不好,另一个人呢?   沈薇一转身,就见一个黑影直奔她后背而来,沈薇侧身躲过,顺势就是一脚。黑影避过,虚晃一招,也不恋战,居然直奔后窗而去。   沈薇顿时乐了,站在屋里抱着万人斩嘿嘿直笑,也不追赶了。真是笨得可以,自个就投了罗网了。   果然,片刻后后窗响起一声惨叫,“公子,逮着了。”是暗一的声音。   整个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沈薇觉得可没意思了,身体都还没活动开呢。   桃花也不高兴地撅着嘴巴,“公子,公子,坏人呢?”公子不是带她出来打坏人的吗?她就砸了一棍子呀!怎么就没了?不行,她得多砸几棍子。桃花举起铁棍朝床上猛砸而去,只听着一声声铁棍入肉的声音,人却没有丝毫声响,估计早就死透顶了。   太残暴了,真是太残暴了!沈薇抽搐着嘴角退到院子里。她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养了个太残暴的丫头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其他的人也退到了院子里,除了当床弄死的,还逮了四个活口,全都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巾。   “发信号。”沈薇吩咐道。   话音刚落,一朵赤红色的烟花冲天而起,随后二龙山上响起了喊杀声。   “公子,公子。”桃花扯着沈薇的袖子焦急地喊着。   沈薇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不由扶额,就没见过这么酷爱打打杀杀的丫头,本小姐自认是个热爱和平的人,桃花这丫头跟谁学的?   “行吧,行吧,暗一留两个人看着俘虏,其他人都跟我过去搭把手吧。”沈薇一说完,桃花便乐得春光灿烂。   八百训练有素的正规士兵对上良莠不齐的土匪,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了。沈薇一行赶到的时候,就见到火光里土匪四处惨叫着逃窜。   桃花不用人吩咐就窜了上去,抡起铁棍就加入了战斗,她本就力大无穷,铁棍又使得得心应手,凡是被她铁棍扫到的,轻者倒地受伤,重者当场就没了性命。   望着这么可怜兮兮的几条小鱼小虾,沈薇连出手的**都没有了,有个总爱抢主子风头的丫鬟怎么破?   “公子,公子,全逮住了。”王大川兴奋地跑过来汇报,除了死透顶的,二龙山上还喘气的全都被逮住了,“公子,咱们什么时候运粮草?”王大川殷切地看着沈薇。   沈薇大手一挥,“去吧!”   王大川就乐呵呵地带着人去土匪窝搜刮物资了,山上现成的车子和马匹,他们人手又足,行动那是一个迅速啊!   等王大川等人看到满库房的粮食和金银珠宝,眼睛都瞪直了。他娘的,老子们拼死拼活地打仗,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尔等土匪却坐享荣华富贵,还窝藏西凉死士,真是该杀!王大川再看到土匪眼珠子都红了。   议事厅门前的场地上点起了无数火把,亮如白昼一般。二龙山所有被俘的土匪都被绑着跪在场地上,那大当家还犹不死心地喊:“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只要能饶郑某一条性命,这二龙山郑某愿意拱手相让。”   沈薇背着手站在场地中央,火光的映衬下她的身形更显纤细,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郑大当家倒也算是个人物,若是以前饶你一条性命也不是不行,可现在却不行了。好叫你知道,我姓沈,驻守西疆边城的沈侯爷便是我的祖父,大当家的知道我祖父是怎么受伤的吧?对,就是西凉人所为。而我,平生最恨叛徒,尤其是通敌叛国的叛徒。而大当家的你却窝藏西凉死士,你说我能容你活着吗?”沈薇漫不经心地说,话语里满是遗憾,好似杀他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情。   场地上便响起了七嘴八舌的求饶声,“沈公子,这事是大当家吩咐的,我等只是听命行事啊,实在不关我们的事,沈公子饶命啊!”   “是呀,是呀,我等只是小喽罗,根本就不知道山上还藏着西凉死士,沈公子可要明察,饶我等一条贱命吧。”   沈薇只是站立着,一句话也不说,面上还带着淡笑,似乎在看一场笑话。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郑霸天知道自己今天是无法活命了,反倒豁了出去。他呲牙咧嘴,凶相毕露,狠狠盯着沈薇吼道:“姓沈的,要杀要剐由你,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姓郑。哈哈哈,老子自当土匪那天起就没怕过死,来吧,给老子一个痛快,头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他伸了伸脖子,英勇无比的样子。   沈家庄的后生们听他一口一个老子,早就气得火冒三丈了,若不是碍着沈薇没发话,早就上前一刀了结他了。   沈薇一点都不生气,反倒勾起嘴角笑笑,看向郑霸天的目光无比柔和,“不怕死?不怕死是件好事情!不过你也别急,头一个死的还轮不到你,在一旁耐心地等着。”想死?哪有那么容易的。死了反而解脱了,想得美!   沈薇下巴一抬,暗一几人便提溜着四个西凉死士过来了,往场地中央一摔,没有松绑,甚至没有拿下嘴里的布巾。因为沈薇压根就没打算审问他们,他们是死士,知道的东西也有限,沈薇没那个耐心跟他们耗,她只是想杀死他们,在二龙山土匪面前杀死他们。   “我偶翻闲书,看到一种刑罚,很感兴趣,遗憾的是一直没机会试验一番,今儿巧了,就那你们这几个西凉人试试刀吧。”沈薇清越的声音继续响起。   “这种刑罚叫千刀万剐,何谓千刀万剐呢?顾名思义,就是在你身上割一千刀,把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来,一千刀,一刀不多,一刀也不少。那滋味肯定很美妙,哦对了,在割的过程中你是死不了的,你能清楚地看到那肉从你身上一块一块地割下来。”沈薇的声音还带着笑意,好似在说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嗯,在此基础上,我还给它作了一点改进,我觉得边下刀边泼盐水效果会更好。郑大当家,你觉得呢?”沈薇看向郑霸天,亲切地询问。   郑霸天瞳孔紧缩,只觉得浑身凉嗖嗖的。这还是人吗?这个看似文弱的公子却漫不经心地说着如此恐怖的杀人方法,好像多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哪里是人?这是魔鬼,魔鬼!   可他还硬梗着脖子强硬道:“要杀就杀,废话个什么?”   而场地上其他的土匪早就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了。割一刀就很疼了,还要清醒着被割上一千刀,谁能受的了?真恨不得立刻闭眼就死掉。   别说这些土匪,就是沈薇带来的人也都面面相觑,头皮发麻。   沈薇丝毫不介意,轻笑一声道:“暗一,你的手最稳,带几个人行刑吧,记住了,一千刀哦,不许多,也不许少。”   暗一的额头顿时飞上一大圈黑线,他能说跟着个这么恶趣味的主子很心烦吗?割肉什么的很恶心知道吗?可主子都发话了,他能说不吗?   暗一点了三个同样被赶鸭子上架的暗卫一同行刑,沈薇还特意把西凉死士嘴里的布巾拿掉。   随着一块块肉的落地,惨叫声响彻整个二龙山。   有那胆小的都已经吓得昏死过去,就是胆大的也恨不得立刻就眼瞎了耳聋了。沈家庄的后生们也是看得心惊胆战。   唯有沈薇,哦不,还有小桃花,别人都是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她偏睁大眼睛看得津津有味,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丫鬟。   沈薇如一株翠竹般傲然挺立了,面色没变一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沈家庄的后生,他们立刻下意识地挺直脊梁,四小姐一个姑娘家都不怕,他们这些大男人怕个什么?   沈薇满意地笑了,而沈家庄后生们的脊梁挺得更直了,面色也越加坦然起来,不就是杀个人吗?有什么好怕的?   “沈公子饶命,饶命啊,小的知错,小子知错了,只要能饶小的一命,小的愿意做牛做马?”郑霸天终于崩溃了,如一条癞皮狗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哀求着。在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候他还是害怕了,怯弱了。活着如此美好,他不想死啊!   沈薇不理会他,抬头看了看天,很遗憾地对暗一道:“时间不早了,公子我还得赶回去吃早饭呢,就到这儿吧,咱们改天有机会再试,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沈薇话音一落,四把尖刀齐齐插入西凉死士的心脏,生怕沈薇改变主意似的。他们也很有压力好吗?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猪狗。   沈薇这才把头转向郑霸天,“哦,想活着?这就对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能看到那么美丽的景色,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既然想活着,那就得听话,听话懂吗?就是本公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懂,懂,小的懂,小的听话,听公子的话。”郑霸天点头如捣蒜,只要能活着,让他做什么都行。   沈薇满意地勾起嘴角,“成,那就都带回去吧。”   二龙山上的土匪哪个不是恶贯满盈?杀了他们反倒是便宜他们了,沈薇早就打算好了,把他们整顺溜了,全弄到死士营去,到了战场上还能杀几个西凉兵不是?废物利用多环保呀!   至于二龙山上的女人,沈薇自然没那么多耐心,每人发十两银子回家去吧,不愿意的回家的爱去哪去哪,   天刚放亮的时候,沈薇满载而归。   方大锤焦急地在城头上等了一夜,远远望见长长车队,立刻就打开城门带人迎接过来。   “四公子,这是弄回来了?”方大锤望着长长的车队,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沈薇一拱手,道:“幸不辱使命。”谁能想到二龙山这个土匪窝居然藏了一万多石的粮食,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性子急的王大川立刻嚷嚷道:“将军,咱这回可是发大财了,一万石,一万石粮食呀!还有不少金银珠宝,马匹,绸缎,药材什么的。这些狗娘养的的土匪都过上地主老爷的日子了。”他说着说着就气愤起来,“要是早知道,俺早就带人去剿匪了,还是咱们四公子聪明啊!”   二龙山一行,王大川对沈四公子是彻底地心服口服了,小小年纪,既有谋略,又有手段,心肠还硬。那千刀万剐的刑罚他这个看惯死人的人都觉得不自在,而人家四公子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镇定得很啊!   方大锤听了王大川的话,嘴巴咧得更宽啦!“真是多亏了四公子,四公子辛苦啦,赶紧回城歇着去,早饭都准备好了。”对着沈薇笑得那是一个殷勤啊!   车队进了城门,不过一个时辰,所有人都知道有粮草了,还知道后续还会有四万石的粮草送来。哈哈,终于不用再饿肚子了,一时间士气空前高涨。   庞先生听了消息匆匆赶来,“四公子,真弄回来一万石粮食?”他就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   沈薇摆摆手,“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说过空话?具体情节你找欧阳奈问去。我都快累死了,要吃饭,要睡觉,谁都别来打扰我哈。”   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沈薇现在最想念她的床了,可肚子还咕咕叫着抗议呢,得,先吃饭吧。   早饭依然很简陋,杂粮面饼配稀粥。沈薇也不嫌弃,就着咸菜喝了两碗稀粥吃了三块杂粮面饼。然后和衣倒在了床上,头一沾到枕头上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那丫头睡了?”沈侯爷问老仆。   沈安从点了点头,“嗯,一躺下就睡着了,四小姐受苦了。”他感叹着,很是心疼,好好的千金小姐却得当个小子操使,咳!   沈侯爷仰面躺着,不说话。好半天才道:“扶我起来。”他得去看看那丫头。   沈安从也知道主子不看上一眼不放心,便扶着他去了四小姐的房间。   沈侯爷看到他的小孙女侧身躺着,一头青丝铺在枕头上,双目紧闭,嘴角微微翘着,发出均匀的鼾声。沈侯爷的心里便十分惆怅,他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真该好好想一想。   后继无力,叫个女娃子出来顶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第160章 战争!战争!    沈薇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她刚睁开眼睛就瞧见门边伸出个小脑袋,不由心情大好,“桃花,快过来。”   门口的桃花立刻哧溜窜了进来,“公子你醒啦!”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和依赖,公子睡觉的时候都没人陪她玩,可无聊了。   沈薇摸了摸桃花的小脑袋,眼神柔软起来,“桃花吃过饭了吗?有没有吃到红烧肉呀?”沈薇逗她,因为昨晚沈薇就许诺给她红烧肉吃的。   桃花摇摇头,有点点头,“早上没吃到,午时小迪姐姐给做了。”本来早上她是有些不高兴的,可午时小迪姐姐就给她做了红烧肉,可好吃啦,所以她就大方地原谅他们,不生气了。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们不让自己来找公子,不过这难不倒她呀,她可以偷偷的来,那看门的老伯都追不上她。桃花窃喜着。   “桃花乖哈,等公子办完了事,咱们回京城吃好吃的去。”沈薇想起桃花昨夜彪悍的表现,很大方地许诺着。   “嗯嗯。”桃花听到好吃的那是一贯的好说话,“公子,这里好玩。”比憋在风华院里有意思多了,“公子,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出去骑马?这里的马场可真大呀!”桃花兴奋地比划着。   沈薇一怔,随后便明白过来,城门外广袤的大地可不就是大大的马场吗?沈薇想想也觉得心动,“桃花别急,我吃点东西就带你出去玩。”顺便带着沈家庄的后生勘测勘测地形。   计划赶不上变化,沈薇到底没能成行,因为她大堂哥沈谦带人来到了边城。   一开始听到说大公子来了时沈薇还愣了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这说得是她大堂哥,在府里都称少爷的,现在她是四公子,那大堂哥可不就是大公子了?   反应过来之后沈薇的第一想法便是:大堂哥还是很有些能耐的。为何呢?大堂哥虽然比她早一天出发,可同行的还有五百御林军呢,这些御林军是好打交道的主儿吗?不给你使坏拖着你的行程就算好了,怎么可能愿意日夜兼程赶路?大堂哥带着一群兵油子还能这么快赶到边城,也算颇有手段了。   沈谦跟沈薇一打照面,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薇妹,嗯,小四来啦!”之前就听说府里的四公子也在,他正纳闷着呢,没听说年哥儿也要来边城呀,没想到这个四公子原来是四小姐呀!   “大哥,你终于来啦,见过祖父了吗?”沈薇很高兴地打招呼,她是真的高兴,大哥来了她身上的担子自然就能卸下来了,她能不高兴吗?她就说她不能一直这么点背嘛,庞先生还等着抓她做苦力呢,看看,顶替她的人来了吧。   啦啦啦,转运啦!啦啦啦,终于可以不用殚精竭虑浪费脑细胞啦!   “嗨,表哥你也来啦,路上还好走吧?”沈薇继续高兴地跟她表哥阮恒打招呼,不过看到两人身上的狼狈倒也能猜测出三分,不由在心里默默同情了他们三秒钟。   阮恒看到他表妹也是很吃惊,但比沈谦好多了,之前就听迎他们入城的副将夸赞四公子多么的霸气侧漏,他心底就隐约有了猜测,没想到还真是他表妹。   阮恒嘴角抽了抽,“表弟这是去哪?我们刚从侯爷那过来,侯爷似乎正等着你呢。”这一路尽跟兵油子们斗智斗勇了,能好吗?   “那大哥和表哥赶紧去梳洗歇着吧,我去祖父那里转转。”沈薇挥着小手很愉快地跟沈谦阮恒告别。   “祖父,我来啦,您身体好点没?”沈薇如得了小红花的小朋友一样蹦进了沈侯爷的房间。   沈侯爷正靠在床头看着什么,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些书册。   沈薇很熟稔地凑过去,一把抽掉她祖父手里的书册,看也没看就放到一边,“祖父啊,您的伤还没好呢,操这么多心干吗?一把年纪了逞什么强,您手底下养着的那群人是吃闲饭的?”   沈薇自觉地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祖父对面,又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个果子咔嚓咔嚓地咬起来,就跟在自个房里一样自在。   沈侯爷看着这个越来越泼皮惫懒样的小孙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祖父我还没成废人。”可不是养了一群吃闲饭的吗?方大锤等人领兵打仗还成,要他们理政务,就跟张飞拿绣花针似的,无从下手哇!也不能都指着老庞一个人呀,他若是累倒了,犯愁的还不是自己?   沈薇一眼看穿了她祖父的心思,撇撇嘴道:“大哥不是来了吗?您正好多教教他。安从叔,去看看大哥梳洗好了吗?祖父这里事儿多着呢,来了边城跟在京城可不一样,可不是让他来享福的。哦对了,把我表哥也一块叫来。”壮丁能多抓一个是一个,反正死道友不死贫僧。   见沈安从面露迟疑,沈薇翻了翻眼继续道:“玉不琢不成器知道不?年轻人就得多多操练摔打,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去吧,去吧。”沈薇的手摆得跟荷叶似的。   沈安从不由朝自个主子望去,见主子点头这才退了出去。   沈薇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是不识好人心,她难道是为了自己吗?   沈侯爷不由笑骂,“庞先生不是早就找了你?你就不能勤快点?”这个孙女是有能耐,可就是太懒,没好处不干,不三催四请也不干,滑头得很。   沈薇嗤笑一声,“本来这就不是我的事,我再勤快有什么用?能给我加官进爵不?不能对吧?既然不能我操那么多心做什么?战争那是男人的事,我一个姑娘家顶多参合参合浑水摸几条鱼,还真把自己当盘大菜了?您孙女我还没那么狂妄!现在有了沈老大,我这个沈小四自然大树底下好乘凉喽!祖父,您有事可千万别叫我!”幸亏她是个姑娘家,她若真是个小子,还这么能干跑到西疆边城来抢功,这不是兄弟阋墙的节奏吗?   沈侯爷哑口无言,指着沈薇都说不出话来了,这死丫头咋这么会气人呢?想把她掐死怎么办?   “你不是还想着祖父私库里的金银财宝吗?”沈侯爷主动抛下诱饵。   沈薇果然有了精神,“祖父舍得给我啦?”随即又很后知有觉地想到昨晚可是也弄回来不少钱财呢,不会趁着她补觉都进了祖父的腰包了吧?   沈薇看着她祖父的目光顿时警惕起来,“祖父您可别忽悠我,见者有份,昨晚我可是出了大力的,您可不能全塞您腰包里,怎么也得给孙女留点肉汤喝吧?”   “少不了你的。”沈侯爷一下子气乐了,差点都忘了正事,“祖父的私房银子可以分你一半,包括昨晚运回来的金银也给你一半,但你得再帮祖父一个忙。”   沈薇的眼睛顿时亮了,“什么忙?”她心中飞快地合计着,一半的私房银子可是不少啊,希望这个忙不要再难。不过再难她也会答应的,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呀?她最喜欢的就是银子了,连徐大公子都得朝后排。   “药材,大量的药材。”沈侯爷道。粮草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打仗难免会受伤,没有药材,尤其是止血的药材,怎么行呢?   “好,成交!”沈薇的眼睛贼亮贼亮的,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生怕她祖父反悔似的。   沈侯爷有些意外,没料到孙女这么好说话,他还以为得磨破嘴皮子呢。“这么爽快?你就不问问我需要多大的量?边城可是有几万的兵丁呢。”   沈薇手一挥,十分豪气地道:“您想要多少孙女我就能给您弄多少来。”   哈哈,多亏了她有先见之明,收粮食的时候顺带着把药材也一起收购了。别人或许想不到,但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沈薇哪会不知道打仗最需要的除了兵器装备就是粮草和药材了?   “好叫祖父知道,最多三四天三万石粮草就能到,顺带着捎来的就有药材哦。”沈薇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若是不够也好办,孙女我直接让欧阳奈再带人去沈家庄押运,要粮草有粮草,要药材有药材。我把郭旭留在沈家庄防的就是这一招,怎么样?孙女我聪明吧?”沈薇的心里可乐开了花,这笔买卖做得可真合算呀!   沈侯爷抬起的手指了指沈薇,又放下,让他说什么好呢?很想把这个碍眼的孙女一脚踢出去怎么办?   沈薇眼头多活,“哎呀祖父,大哥和表哥来了,孙女我就告辞了,不打扰您传道授业解惑了哈。”一溜烟地跑掉了。   边城到处都是战火留下的痕迹,大街上没有多少人,即便有也是行色匆匆,街两旁的店铺也大多关着门。   沈薇带着桃花欧阳奈在街上走着,不断地会遇到士兵对着她行礼,言语之中带着十二分的尊敬。大家都知道这是侯爷家的四公子,是他给他们运来了粮食,在战火纷飞中的边城赢得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百姓怎么没有内迁?”沈薇有些诧异地问欧阳奈,据她了解,每有战争,边城的百姓都会拖家带口朝中原奔逃的。而沈薇却看到虽然城中百姓家家闭门阖户,但每家都是有人的。   欧阳奈道:“他们能往哪里迁?几代人都生活的边城,他们早就习惯了战争,习惯了战火,这里再不好也是他们的家园,别处就真的好吗?地主欺压,土匪横行,还不如留在边城守着家园。”   沈薇的心一下子就沉重起来,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带给百姓的永远都是无法磨灭的痛苦和血泪。   这一刻,沈薇极想为西疆边城,为西疆边城的百姓做些什么。哪怕她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哪怕她投入的银两是杯水车薪的。   人活在这个世上,总得做点什么,总得有所坚持,总得坚守着自己的底线,总得尽量做个好人,善良的好人。   这也是沈薇极其厌恶后院争斗的主要原因,为了个男人争风吃醋有意思吗?争赢了又如何,百年后不都是黄土一堆?为了那点子家财使尽阴谋手段。有那算计的功夫多少钱财挣不来?   “这是?”沈薇指着一个大院子问,大门上的牌匾断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也斑驳着,看不清上头是什么字。几个孩子在门口处跑着,大的**岁的样子,小的不过二三岁,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脸上也抹得很脏。   “战争遗孤。”欧阳奈的声音十分萧瑟,曾经他也是这里的一员,是他运气好,被侯爷挑了回去。   沈薇从敞开的大门往里看,还看到了不少衣衫褴褛的老人和面容愁苦的夫人。她想:原来战争遗孤不仅仅是指失去亲人的孩子,还包括失去儿子的老人和失去丈夫、孩子的妇人。原来战争比她以为的还要残酷。   于是,沈薇想起了曾经学过的一首诗: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战争赶紧结束吧!百姓这才过上安定的日子!   沈薇回到侯府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挑灯夜战,她从庞先生那要来边城的各类资料,一本一本地翻阅,然后提起笔在纸上极快地书写着。一直忙到鸡叫她才打着哈欠躺到床上。   第二天,一则一则的命令从沈薇这里发了出去,沈家庄的后生们一脸郑重地骑着他们的战马出了边城去执行他们小姐交予的任务。   曲海的商队和张雄的镖局是前后脚抵达边城的,那长得看不到头的车队进入城门,边城的军民都跑来围观,像过年一样高兴。   能不高兴吗?有粮食吃了,有药材了,命就能活下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吗?   张雄和钱豹只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又领着人出了边城,他们小姐说了,边城什么都缺,天气渐渐冷了,总不能让边城的军民没有死在西凉大军的马蹄下,而死于寒冷、饥饿和疾病吧。咱们有能力就多做一点吧,不用怕花银子,银子花完了再挣就是,可人命没了就永远没了。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大家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七尺的汉子眼圈都红了。他们的小姐就是这样的心地善良,曾经他们的处境就和西将变成的百姓一样,就因为小姐的善心他们才过上今天的好日子。   做人不能忘本,他们也愿意为西疆边城的百姓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曲海和柳世权被沈薇留了下来,曲海年纪大了,又没有武艺傍身,来回往返边城于沈家庄之间难免身体吃不消。他是做大掌柜的,于庶务上极为精通,沈薇把他留在身边帮忙。   其实沈薇很后悔把苏先生留在京城,苏先生在边城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京城那点破摊子有什么好看着的?哪怕就是全丢了又怎么样?比得过人命吗?再抢回来就是了!   柳世权也没有闲着,直接跟着军医去伤患区给伤兵瞧伤去了。   沈侯爷听了欧阳奈的回禀,面上动容,眼底有什么闪过。长长叹了一口气,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怎么就不是个男孩子呢?小四要是个男孩子,他就是力排众议也要把忠武侯府交到她手上。这个孩子狠起来不择手段,却又有一颗慈悲的心,想得比他这个祖父还要周全。忠武侯府若在她手上定能更上一个台阶。   怎么就不是个男孩子呢?沈侯爷扼腕。   谦哥儿也不错,谦逊上进肯干,偏就缺了那么一股子霸气,身为上位者的霸气。慢慢教着吧,总能成的,他至少还有二十年好活,总能把谦哥儿手把手教出来。他虽不能领着忠武侯府再上一个台阶,守成总是可以的吧。   沈侯爷这样安慰自己。   而此时的沈薇则带着她的人马出去打猎了,对,你没听错,是打猎,不打猎哪来肉吃呀,不吃肉哪有力气呀!   西疆多山,山上自然便有猎物。沈薇带着一百多人浩浩荡荡进山了,即是打猎,又是一次训练。她把现代的野外生存训练搬过来了:十人一队,带少许的干粮和水,规定时间,看哪一队猎取的猎物多,而且人还能完好无缺地出来。   获胜的小队自然有奖励,那就是优先上战场杀敌立功。沈薇是这样解释的:只有你足够强我才敢带着你上战场,你若是本事不济,拖别人的后腿不说,自己的命都难保住。我带你们出来是博前程立功的,不是送命的。所以谁想上战场立功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   大家伙都知道先前跟着小姐来边城的那三十人都上过战场,杀过西凉兵,边城还传扬着他们的光辉事迹,早就憋了一股子气。现在听小姐这样说,自然是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大家进山后沈薇也跟着进了山,她身边跟着的依然是桃花,小迪和欧阳奈。沈薇的野外生存经验特别丰富,她曾经只带了一瓶矿泉水就在非洲丛林中生存了半个月,出来时除了身上臭点,狼狈点,一点伤都没受。   现在她就一边走一边传授经验,怎样辨别方向,怎样寻找水源,什么样的野果能吃,哪些动物要主动避开——主要是教桃花的,小迪和欧阳奈那只是顺便。   至于其他进山的人,沈薇一点都不担心,每一队她都遣了暗卫暗中跟着,真有生命危险时自然会出手相救,总不能为了训练就把命丢了吧,要丢也是丢在战场上,不过能不丢就最好了。   沈薇给规定的时间是一天一夜,第二日午时前必须全部出来。   第二日午时,进山的十七个小队全都回来了,不提猎物的多寡,可喜的是无一人受伤,至于划伤这类压根就不算。   沈薇一一看过各小队的猎物,呵,收获还真不少,山鸡野兔小鹿獐子之类的堆成小山,还猎到了不少大家伙,像野猪,狼等等。   沈薇又一一询问了他们打猎的过程,知道她们懂得合作,便满意地点点头,“杀敌和打猎是一个道理,只要相互间团结协作,再强大的对手也会被我们打倒。”沈薇是不放弃任何教育的机会,只希望多教一些,他们能够把命保下来。   大家伙儿若有所思,仔细回想着自己这一天一夜的经历,想着哪些地方做得好,哪些地方还有疏忽。他们跟着沈薇的时间长了,难免受到影响,不知不觉就按照沈薇的思维方式去做事,思考问题。   ------题外话------   推荐好友凌七七的《盛宠之毒医世子妃》   容凰,东楚国勇毅侯府的嫡出小姐,温柔似水,知书达理,容貌倾城!母亲是南风国的和亲郡主,身份高贵!   可惜母族夺嫡失败,一朝沦为罪人,死去的母亲,从妻降为妾,而容凰也从天之骄女,一落成为尼姑庵里一个人人可欺负的小可怜!   当她成为她,眼底温柔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凛然杀意!   庶妹抢她未婚夫?不用抢,姑奶奶直接送你!这种渣男,不稀罕!毁你容貌,让你跟渣男继续“相亲相爱!”   继妹夺她嫁妆,好帮她的王爷未婚夫当太子,她好当未来皇后?做梦!吃了的都给姑奶奶加倍吐出来,否则打你个半身不遂!   渣爹想利用她往上爬,不用,姑奶奶这么孝顺,不帮你把勇毅侯府给弄个家破人亡,姑奶奶都嫌睡不好   ☆、第161章 嗨,徐大公子,好久不见哈    这么多的猎物除了给军中加餐,沈薇还分出一部分给遗孤院和贫苦老百姓送去,东西不多,却也是份心意。   沈侯爷还特意把沈薇喊过去商量,之后军中除了正常的训练警戒外,每天都要分出一部分人轮流去山上打猎,不仅仅是打猎,遇到能吃的野菜菌子之类的也都会拾掇回来。   天渐渐冷了,不多多储备物资怎么过冬?指望谁都不如依靠自己。西凉大军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着呢,有经验的农人早就说了今冬会异常寒冷,西凉为了生存肯定会再次大举叩边,这场恶战几乎都是可以预见的了。   现在的平静不过是西凉乍然吃了败仗一时没反应过来,沈薇暗暗后悔那支箭上她应该淬上见血封侯的毒液才是,这样西凉大王子肯定没命,西凉内部势力也会有一定程度的动荡,就能为边城赢取更多的休整时间了。   这几天沈薇不再带人打猎,而是带着她的人手巡边,勘测地形。哪里有山,哪里有河,哪里适合打伏击,哪里是险关。有两回还深入到了西凉境内,在齐腿深的大草原上遭遇了一小股西凉士兵,结果自然是全歼西凉士兵,满载而归了。   沈薇一直有股深深的担忧,朝廷的粮草怎么还没到边城呢?算算日子,即使他们不像沈薇这般日夜兼程也该到了呀,难不成路上出了什么事?   押运粮草的是武烈将军,是自己好友章可馨的父亲,沈薇的担忧不免又多了几分。她这几日出城巡边其实也是打着接应的主意,奈何每次都失望而归。   这一日沈薇照例带人出城,连日的风吹日晒,沈薇黑了,也瘦了,整个人却如一把出鞘的剑,锐利而深邃。   西疆的天空高而远,秋风萧瑟,吹在身上带着股子凉意,在京城还是初秋的季节西疆已经是深秋了。   沈薇纵马狂奔,左右跟着的依旧是桃花和欧阳奈。其实沈薇早就发话了,让欧阳奈回归军中,只是他死活不愿意而已。   “公子,前方两里地远有一支西凉军队,人数约在百人。”前头探路的暗卫来报。   沈薇蹙起了眉头,前两回都是在西凉境内遇到的西凉士兵,现在可还没到西凉的地界呀,西凉兵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还出动了百人。沈薇觉得有蹊跷,但到底有什么蹊跷她一时也想不明白。   “公子,咱们打吧!”   “对,打他娘的,让西凉兵有来无回。”   “就是,就是,不打白不打,打了再说。别的不提,西凉兵的马可都是好的。”   身后跟着的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个个杀气腾腾的,一副立刻就冲上去干架的架势。   沈薇一想对呀,管他西凉兵有什么蹊跷,先灭了他们再说。   沈薇带出来的人有近两百,自然不包括沈绍勇等之前就来西疆的边城的那些,他们早就编入了西疆军队,成为了正规士兵,哪里能自由离开。   狭路相逢勇者胜,更何况沈薇这边在人数上占优势。可是随着战斗的继续,沈薇便发现生性彪悍的西凉兵防守的较多,好似在拖着他们一般。   沈薇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砍了一个西凉兵,把万人斩一竖,喊道:“一至十小队跟我走,其余人留下歼灭敌人。快!”   战场上立刻起了变化,一至十小队的且战且退,迅速朝沈薇身边聚拢。剩下的人立刻补上缺口,继续和西凉兵缠斗在一起。   西凉兵一见沈薇分兵两路,大急,想要过来阻拦,却被剩下的人死死拦住,只好眼睁睁看着沈薇带人而去。   沈薇扬鞭打马,心急如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只是虚惊一场,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说起来,武烈将军也真是倒霉,带着这支三百人的押运粮草队伍一出了京城地界就没太平过。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土匪山贼就遇到了五六起,平均两三天就能遇到一回。虽说在他的指挥下没有什么损失,可耽误事呀!这都出发多少天了还没到西疆边城?贻误了战机可是大罪。   武烈将军甚至都怀疑朝中是不是出了叛徒,不然这些土匪山贼怎么这么清楚他的行走路线呢?失了粮草是小事,可若那位大公子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就只能去跟圣上请罪了。武烈将军为了徐大公子的人身安全,把自己的亲卫全都派去保护他了。   路程才走了一半,武烈将军就觉得心力交瘁起来,比打一场恶仗还揪心。还是徐佑看不过去了,派江黑过来跟他商议改变行军路线。这之后的路程才平坦起来,这更让他坚信朝中有人泄露消息了,是谁呢?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西疆来的?他的心不住往下沉。只希望快点抵达西疆边城,卸了这趟差事。   可是,在离西疆边城只有五六十里的一个山坡他们又遭到了敌人的伏击。   是西凉兵,妥妥的西凉兵,黑压压的一片,看着足有上千人。吴烈将军章浩然的心都凉了,一边吩咐人保护徐大公子,一边把自己的战刀抽了出来。   三百人对上一千人,还是精锐的一千人,哪里有什么胜算?章浩然越战越心惊,这些西凉兵也不动粮草,只是围着他们屠杀,看样子是打着全歼的主意。   看着身边的袍泽一个个倒下,章浩然的眼睛都杀红了,不行,不能都死在这里,徐大公子呢?一定要把他送出去,哪怕自己战死了也得护着他逃出去,只要大公子安然无恙,他留在帝都的家小才能无恙。   “大公子,走,快走!”章浩然的战刀架住两个西凉兵的武器,抽空大声朝徐佑吼道。   徐佑这边也不轻松,他身边就带了江白和江黑兄弟俩,虽然这兄弟俩的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他俩再厉害也架不住西凉兵多呀!   徐佑身上的内伤还没好透,不能用内力,战斗力顿时减弱了一大半,在江白江黑的保护下也渐渐相形见绌。   章浩然的吼声徐佑自然听到了,可他真没脸做出抛下众人肚子逃生的事情来,连江白江黑的劝说都被他喝斥了,他双手紧握着长剑,沉着冷静砍杀着一个又一个围上来的西凉兵。心底有一股力量支撑着他:他得活着,小丫头还在京城等着他回去娶她呢。撑住,撑到他的亲卫到来就好了。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还站着的人身上都受了或多或少的伤。徐佑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西凉兵,他整个人都麻木了,手中的长剑却机械般地舞动着,刺向敌人。耳边是武烈将军的怒吼,“大公子,本将求你了,走吧,赶紧走吧。”   徐佑就跟没听到一样,他不能走,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逃走。   沈薇纵马疾驰,老远就听到了喊杀声,心中顿时一凛:糟糕,真被她猜中了,西凉真的派人来劫粮草了。但愿还来得及。   “全速前进,前方有西凉兵。”沈薇飞快地下达命令,双手一抖缰绳,更快速度朝前冲去。武烈将军啊,您可要撑住啊!   章浩然自然听到了前方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可他不敢抱有希望了,若是西凉的援军呢?怎么办?怎么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章浩然没想到自己会在小水沟里翻了船。   哪怕是死老子也要多杀几个西凉兵!一时间章浩然心中豪情万丈,哈哈大笑,大喝一声,“来吧,西凉的小崽子们,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兄弟们杀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不能便宜了西凉的小崽子们。”   这番话正落到疾驰而来的沈薇等人耳中,沈薇抽抽嘴角也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冲!杀!”边冲边喊:“武烈将军撑住啊,我等前来救援啦!”   章浩然顿时大喜,立刻又生出无穷的力量,“兄弟们听到了吗?咱们的援军到啦,杀呀!”带着仅剩的几十人又和西凉兵战到了一起。   沈薇虽然只带来了一百人,但武力值彪悍啊!再加上有她带着桃花欧阳奈冲在前头,倒真的大大缓解了章浩然等人的压力。   沈薇的万人斩快得只能看到刀影,刀影闪过,西凉兵都还没来及发出惨叫,头颅就已经落了地。   桃花护在沈薇的左边,手中铁棍挥出,西凉兵就倒下一片。再挥,又是一片。   欧阳奈护在沈薇右边,他长枪连刺,所到之处,西凉兵的胸前全都开出血花,异常妖艳。   就更不用提身后跟着的彪悍随从了,清一色的长枪和大刀片子,西凉兵还没靠近就被取了性命。这一百壮汉瞅着西凉兵就跟瞅着猎物似的,眼底冒着绿莹莹的光。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沈薇就已经杀入了战场中央,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章浩然都不由看呆了,他望着这群好似从天而降的援军,真觉得他们就是天兵天将。还有这领头的少年公子,一身功夫诡异莫测,挥手间就收割了大把人命,好像从地狱走来的勾魂使者。   天啊!这是哪家的后生?平时他觉得自己的三个儿子已经不错了,现在跟这公子一比,自己的儿子立刻被比到尘埃里去了。   有了沈薇这个强援的加入,战场上的形式立刻倒了过来。西凉兵成片成片地倒下,还站着的西凉兵被杀破了胆,纷纷转头逃跑。   沈薇也不追赶,她笃定他们是逃不掉的,后头她还留着近百人呢。   沈薇走向章浩然,刚要抱拳寒暄,耳边就传来一声惊呼,“这不是沈四——唔,唔。”似乎被谁捂住了嘴巴。   沈薇抬目望去,顿时目瞪口呆,那个,那个沉着脸的俊美公子不正是徐佑那个蛇精病吗?他不在京城呆着跑到西疆来凑什么热闹?   “嗨,徐大公子,好久不见啊!”沈薇的怔楞只是一瞬,立刻便扬起笑脸跟徐佑打招呼。   “沈小四!”徐佑看着这个头发上沾着枯草笑得一脸无赖模样的少年,觉得牙都疼了。这哪里是什么四公子,分明就是沈薇那个不省心的丫头!亏他之前还为没能给她留个口信而内疚呢,谁能想到这个死丫头早就跑到西疆来了,瞧瞧那张小脸晒的,那杀人的麻利劲,肯定就没安生过。   “是呀,好久不见!”徐佑阴郁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真要被这丫头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气乐了,还好久不见?有多久?据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没有一个月呢。   沈薇也想到了此节,讪笑着道:“大公子还好着哈?”沈薇的眼睛把徐佑上下瞅了瞅,立刻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徐佑此时不大好,束发的玉簪都松了一半能好吗?   正当沈薇再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时,就听武烈将军开口了,“这位沈公子和大公子相熟?”   “哎呀呀,章伯伯,您就别寒酸我了,什么沈公子,您叫我小四就行了,我祖父就是驻守西疆的忠武侯沈平渊。”沈薇扬着小脸笑得那是一个灿烂,“您呀,千万别跟我客气,家中四妹妹和令千金是闺中好友,您跟我客气,四妹妹可是会生我气的。”   “原来是沈侯爷的爱孙呀!果然是好人才!”章浩然恍然大悟道,当初妻子还和自己商议,上门给大儿求娶忠武侯府的四小姐来着,谁知阴差阳错没有成,后来圣上给四小姐和徐大公子赐婚妻子还感叹好久呢。难怪他与大公子相熟,这是大公子的未来妻兄呀。   嗯,看这位四公子的年岁倒是跟馨姐儿差不多,就不知他订了亲事没有,若是没有那倒是门好亲事。章浩然看着沈薇越看越觉得喜欢。   那目光炽热地连一向厚脸皮的沈薇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她摸了摸下巴,道:“章伯伯,咱们还是赶紧回城吧。”这里到边城也有好几十里,别再发生什么变故才好。   章浩然也是这个意思,他恨不得立刻就飞到边城卸了这趟差事。迅速地打扫了下战场,挖了个大坑把死去的士兵埋葬,受伤的简单包扎一下扶上粮车,一行人押着粮草继续朝边城而去。   “四公子,我们公子请您过去一趟。”江白过来传话,一双眼睛盯在沈薇的刀上,刀身古朴,寒光四射。刚才四小姐杀人的时候他可都看见了,这是一把绝世好刀。江白用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不伸手去摸一把。   沈薇很不想过去,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拒绝,只好不情愿地跟着江白到了徐佑的车旁。   “大公子叫小四过来有何差遣?”沈薇假惺惺地道。   “上车!”车里传来徐佑平淡的声音。   这人搞什么鬼?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沈薇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的脚,“这,不用了吧?有事大公子吩咐就是。”她一点都不想上车啊!   “上来!”徐佑再一次说道。   大家都盯着呢,沈薇也不好跟他争吵,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马车。一进去就对上徐佑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眸,像是能把她看穿似的。   沈薇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状似随意地挑开视线,垂着眸子不语。   从徐佑的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沈薇露出的一截脖颈,白皙得跟夏日里的白莲一般,不同于脸上手上的肤色。   难得她有这么乖巧的时候,徐佑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唇角。   沈薇却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没来由的觉得心虚底气不足。她在心里不满地腹诽着:有毛病啊?喊自己过来却又不说话,找茬是吧?自己才刚救了他,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沈薇刚要炸毛,就听见徐佑阴仄仄的声音响起,“沈小四是吧?”   沈薇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可不是吗?你不也知道的吗?我在府里排行居四。”她小声嘟囔着。沈小四这名不是挺好的吗?多亲切呀!   就听徐佑哼了一声,沈薇不知道他有什么不满的,干脆低眉垂目装起死来。不就有了个赐婚吗?至于对她这么大意见吗?   “你怎么跑到边城来了?”徐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沈薇老实地回答:“给我祖父送粮草来着。”   “你们家没人了?”徐佑继续道。   “有啊,我们家人多着呢。”沈薇随口答道,等看到徐佑脸色的讥诮才反应过来,不由摸了摸鼻子道:“这不是我比较能干吗?”这沈薇倒是没说假话,阖府的哥儿加在一起都顶不上她一个,这是她祖父亲口说的。   虽然吧她祖父说这话的意图有些不明,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听了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徐佑脸色怪异地瞄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是挺能干的。”   沈薇顿时风中凌乱了,他,他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这个阳春白雪的高洁公子难不成隐形属性是污神?天啊,圣上这是给她赐了个什么样的夫君?沈薇的脸不可控制地热了起来。   徐佑看着沈薇微红的侧脸,一抹笑意自眸子滑过,不由又勾了勾唇角,放柔声音道:“累了吧?靠着马车休息一会。”   沈薇此刻整个大脑都处于真空状态,居然还真觉得徐佑的话有道理,她是有些累了,到边城至少还得走两个时辰,趁此机会睡上一觉也好。   沈薇动了动肩膀,真的就靠在马车上睡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发出均匀的鼾声。   睡着的沈薇没有看到徐佑正一脸柔和地注视着她的睡颜,那眼底的温柔能滴出水来。他伸出手轻轻地碰触沈薇的脸颊,那触感就如摸着最最上等的丝绸,啊不,不像丝绸那般冰冷没有生机。   像什么呢?徐佑想了半天都觉得无法用语言来描述那美妙的感觉,不由伸手又摸了一下,许是重了,沈薇秀眉蹙了一下摇了摇头。   徐佑惊得缩手如电,见沈薇只是动了一下,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不由心中讪笑,脸上也微微发烫,自己这是着了什么魔了?对这个小自己很多的小丫头何时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   这之后徐佑倒是一直很规矩,没有再轻薄沈薇。他拿过一旁的毯子轻轻盖在沈薇的身上,然后自个闭目养神,可眼前总是出现小丫头那张美丽的笑脸。徐佑索性便睁开眼睛,盯着沈薇的睡颜看了一路。   沈薇这一觉睡得可沉啦,直到入了边城从马车上下来她还迷迷糊糊着呢。等对上她祖父那双精明如电的狐狸眼她才一个激灵醒转过来。   啊!啊!啊!她居然当着徐大公子的面睡得天昏地暗!她冰清玉洁地形象全毁了。啊!啊!啊!她没脸见人了。   还有啊,她心虚底气不足个毛线?她都还没嫁过去心虚个毛线啊!徐佑凭啥管她?退婚!现在抱着祖父的大腿哭求退婚行不行啊?沈薇真是欲哭无泪。   沈薇觉得她要被自己给蠢死了!   ------题外话------   谢谢忆浓和mm夕阳醉了的鲜花!   ☆、第162章 退婚?    京城。   一只不被人注意的浅灰色鸽子飞到一处小院,落到廊下站着的中年文士的胳膊上,中年文士取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管,匆忙地就出了门。   中年文士穿过几条街巷,来到另一处宅院的角门前,左右瞧瞧见无人注意才抬手叩门。片刻后角门被拉开一条缝隙,中年文士闪身进去。   “主子,西疆有消息了。”中年文士毕恭毕敬地递上小竹管。   那主子接过去倒出里头的密信,展开来看了看,随手又递给了中年文士。   “居然让他们逃过一劫,运气可真好!”中年文士的话语里满是遗憾。   那主子却不在意,“罢了,本就是一步闲棋。”他只是使人把消息漏了出去,本就没指望那些土匪山贼能成事,不过西凉的行动倒在他的意料之外,还好边城的援军到了,不然晋王府的那位大公子出了事,圣上震怒不说,还会多生出许多枝节。他是不怕,却很麻烦,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平渊那老小子不愧是只老狐狸,都伤得躺床上不能动了,却还能运筹帷幄,把西疆边城守得固若金汤,劲敌,劲敌啊!   忠武侯府里沈老太君和许氏这对婆媳也在念叨西疆边城。   “谦哥儿走了好些时日了吧?也不知到没到西疆?这孩子打小就没出过远门,这回可是吃了大苦头了。”老太君担忧地说道,对沈谦这个长孙她是十分疼爱的。   许氏忙劝道:“母亲放心,同行的还有五百御林军呢,谦哥儿吃不了什么苦。昨儿不是传了消息说到了吗?说侯爷已经清醒了,伤势也在好转。有侯爷看着,谦哥儿安全着呢,您就安心吧。”她这样劝婆婆,也是说给自己听。   对于独子远赴西疆战场许氏不是不担心牵挂的,但她担忧的同时也清醒地知道,儿子是府里的嫡长孙,这是他该担的责任。   “那倒也是,有他祖父护着我也能稍稍放下点心。”老太君对自个丈夫的能力还是很信服的,然后话锋一转又说道:“眼瞅着就到霜姐儿出阁的日子了,你都打理好了吗?”   “母亲放心吧,霜姐儿是儿媳的亲闺女,儿媳还能慢待了她?府里各处都吩咐好了,出不来岔子的。”许氏忙道。   老太君点了点头,“那就好,虽说西疆起了战事,但咱们也不能委屈了霜姐儿,就是谦哥儿不在,不能亲自送他妹妹出门。”老太君又感叹了一句。   “这不也是没法子的事吗?有世子爷在呢,我哥嫂那边也不会挑理。”   老太君又点点头,“尚书府是顶顶通情达理的人家,霜姐儿嫁过去我很放心。”顿了下又道:“薇姐儿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姐姐要出门子她也不回来送一送?”话里带着不满。   许氏闻言眼皮子一跳,想起儿子信中语焉不详的四公子来,再想到关闭了院门的风华院,赶忙劝说道:“薇姐儿倒是想来,可她去大觉寺是为侯爷斋戒祈福,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霜姐儿嫁在京中,姐妹总能经常见面,还是祈福重要。”   不管西疆边城的那个四公子是不是薇姐儿,她都得帮着瞒着。   “罢罢罢,随她去吧,反正我是管不了她。”老太君摆摆手,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沈薇懊恼地如鸵鸟一般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想见。武烈将军章浩然却对着沈侯爷没口子地夸赞沈薇,什么您家的四公子太有出息了,什么您家的四公子武艺真好,将门虎子呀!什么您老后继有人,以后就不用愁啦!   话里话外都在打探沈薇年方几何,可有婚配,还透露出自家有个闺女正待字闺中。那意图别说沈侯爷徐佑这样的人精子,就是傻傻的桃花都意识到这个笑声震天的伯伯在打她家公子的主意。   好不容易送走了章浩然,屋里只余沈侯爷和徐佑两个人。   沈侯爷审视着即使坐在那里都身姿挺拔的年轻人,眼底闪过赞赏,别的不说,就这份不动声色倒是跟四丫头相配。   “见过小四了?”沈侯爷率先开口。言语中不乏试探,在他看来他的孙女千好万好,可他千好万好的孙女却不符合时人的审美观,时下人们都认为女子当贤惠淑静相夫教子。虽然有赐婚在,但谁知道晋王府的这位大公子的审美观是不是和时人一样?若是他嫌弃小四怎么办?   徐佑多聪明呀,一眼看穿了沈侯爷的心思,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勾了勾,道:“她很好!”这可是他活了二十二年遇到的唯一合心意的姑娘,能不好吗?   沈侯爷脸皮多厚呀,被个小辈看穿心思脸都不带变一下的。他斜睨了徐佑一眼,挑起刺来,“听说你身体不好?”一听徐佑没有嫌弃他孙女的意思,沈侯爷反倒看他更加不顺眼了。   身体不好说不准就会短命,小四嫁过去岂不是要守活寡?他多好的孙女插在牛粪上了,可惜,可惜啊!   “侯爷放心,小子虽身体不甚好,但再活个五六十年不成问题。”徐佑轻飘飘地道。自决定要娶那个小丫头起,他不仅不再嚯嚯自己,还非常积极地配合李神医的治疗方案。就是想着得活得久一点,多陪那丫头几年,最好能给小丫头留个子嗣。   小丫头的脾气他可是摸得透透的,顶顶是个没心没肺的,说不准他前脚进了棺材,后脚她就能包裹款款地投奔新生活。若是新生活的路上再有个如他一般好看的男子,那后果他都不敢去想。   所以得有个子嗣,怎么也得绊住她的脚步。令他欣慰的是,李神医说了,只要他好生配合,不再糟蹋自个身体,子嗣还是很有希望有的。没见这回遇到西凉兵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他都没有妄动内力吗?   不过最好还是他活得久一点,把小丫头死死锁在自己身边。   沈侯爷被这么一堵,看徐佑更不顺眼了,看着是个文弱公子,敢情这是扮猪吃老虎,实则是个狼崽子呀!   没错,此刻在沈侯爷的心里徐佑就是只狼崽子,想要叼走他心爱小孙女的狼崽子。   沈侯爷顿时没了聊天的兴致,走吧,走吧,赶紧走吧,不要在这儿碍老夫的眼了。我多能干的孙女啊,亏死了,赔死了,沈侯爷的心疼呀!   沈侯爷一心疼,晚饭都少吃了半碗。想来想去把他能干的孙女拎来了。   “小四呀,要不咱退婚吧。”沈侯爷长吁短叹了半天忽然说出这句话。   沈薇一惊,看着她祖父小心翼翼地道:“咋了祖父?”她不在的时候姓徐的那个蛇精病跟祖父说了什么?对她不满意?这婚事不是他自个求来的吗?   沈侯爷看着他的小孙女,欲言又止。   沈薇更奇怪了,“祖父,圣上赐婚还能退吗?”若是那个蛇精病真的后悔不满这桩婚事了,她肯定愿意退的,她都还没嫌弃他家晋王府乌烟瘴气呢。   不过不是说赐婚是不能退的吗?不仅不能退,还不许和离。就这都不知道坑了多少无辜女子。   沈侯爷见他家小孙女并没有非徐大公子不嫁的样子,心里好受了一些。不过赐婚还真是件难办的事,他想了想道:“若是咱们这回能守住西疆,大败西凉,凭这份功劳,再加上祖父这张老脸,圣上总要给几分面子吧。”   沈薇蹙着眉头把这可行性想了一遍,一抬眼正瞧见祖父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顿时怒了,“好呀祖父,您哄着我玩是吧?”   还退婚呢,圣旨是那么好收回的吗?圣上的脸是那么好打的吗?即便祖父凭着老脸和战功成功退婚,可圣上心里能舒坦?天底下最护短的就是皇帝了,你让他心里不舒坦他就能一辈子给你小鞋穿。   那她这个事件当事人就甭想嫁出去了,要么在家当一辈子的老姑娘,要么青灯古佛嫁给佛祖。她虽然对嫁人不感兴趣,但可不想被不嫁人呀!   还有忠武侯呀,自此后必被圣上剔除权利中心,她苦心培养的弟弟也别想再出人头地了。   这些后果祖父能不知道?他傻呀为了个孙女赔上整个侯府的前程?不是她妄自菲薄,她还真没有重要到那份上。   “说吧,说吧,徐大公子是怎么招您惹您了?或者说您老对他哪里不满意?”沈薇没好气地道。   不怪她如此想,徐佑那个蛇精病有时还真挺气人的。但气人归气人,徐美男还是挺能拿得出手的呀,她祖父倒是嫌弃哪门子?   沈侯爷被孙女一言挑破心思,反倒更加理直气壮,“他身体不好!”跟只弱鸡似的,哪里配得上他优秀的孙女。   “他身体不好?”沈薇怪叫一声,“您从哪看出他身体不好的?”那厮一身内家功夫练得出神入化,连气息都能收敛地跟常人一样,能身体不好?   “不是都说他身体不好,一年有大半在山上养病吗?”沈侯爷依旧理直气壮。   沈薇翻了个白眼,道:“不也有人说孙女我身子骨弱得只能回乡下祖宅调养吗?祖父,谣言止于智者。”   沈侯爷眼继续瞪,“无风不起浪,事出总有因,你还小,可别被他给骗了。”   看着祖父那忿忿的样子,沈薇总算明白他是抽哪门子疯了,“祖父您就放心吧,您孙女精着呢,受不了骗。而且不是您孙女我太自信,徐大公子对您孙女还是挺喜欢的。”不要问沈薇哪来的自信,她就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徐大公子何许人也?不喜欢她能半夜三更翻墙头过来看她?   沈侯爷看着他孙女美滋滋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吧,看吧,再是能干的姑娘家也过不了情情爱爱这一关,这还没嫁呢,她就帮着人家说话了。   “你,你这个,哎,女生外向啊!”沈侯爷伸着手指指着沈薇,叹气。   沈薇立刻伸手把她祖父的手指掰下去,怒道:“外向个屁!我要是外向早就在京城享福了,哪还会出银子出力跑西疆来受这罪?您呀,赶紧洗洗睡了吧,想太多不利养伤。徐大公子那您就甭操心了,不就是没给您说好听的话吗?行了行了,回头我说他去,让他给您斟茶赔礼总行了吧。”   真是的,大敌当前,一个个就作吧!   徐佑觉得有些好笑,那小丫头似乎在躲着他,自从进了边城侯府他一次也没见到她。不是带人出城了,就是正在歇息,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   徐佑也不恼,每天依旧悠哉悠哉地过来堵人,他就不信一次堵不到她?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清晨徐佑和正准备出去的沈薇走了个迎面。沈薇的第一反应就是装作什么东西忘记拿了转身往回走。   还没刚走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徐佑轻笑的声音,“沈小四,你就这么怕我?”   沈薇冲天翻了个白眼,回转身一脸惊喜的表情,“呦,大公子,好巧哦。”谁怕你了,不过觉得不大好意思罢了。   徐佑看着沈薇脸上虚伪的表情,也不点破,只是笑声更大了,“是啊,真是好巧!小四这是要出去,最近挺忙的哈?”忙得都见不到她的面。   “那是,大战在即,祖父还伤着,我能不多忙一些吗?”沈薇义正辞严地道。其实她也没那么忙啦,只是不想见他,让人说不在罢了。   “那小四看我可能帮上点忙?”徐佑好脾气地道。   “那欢迎呀,不过这得问我祖父了,西疆的事务是祖父一手统管的,要不你去和我祖父商量商量?”沈薇眼睛一眨,坏心眼地建议道。   徐佑看着沈薇,目光很是意味深长,“找沈侯爷商量吗?我怎么觉得沈侯爷对我有些成见呢?”   沈薇斜了他一眼,何止是有些成见?是很深的成见好不好,不然祖父怎么连退婚的话都说了?   “你还挺有自知自明的哈?说吧,你怎么招惹我祖父了?他可是都打算拿军功换退婚了。”沈薇抱着手吐糟,真是的,咋就那么不省心呢?   “不是我说你,多大的人了?你就不能弯弯腰跟我祖父说两句好听的?老人要哄知道不?圣上不是被你哄得挺顺溜吗?”沈薇是一脸鄙夷。   被个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小姑娘教训,徐佑还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种感觉挺奇妙的,看着小姑娘这张生动的脸,徐佑的心情都飞扬起来了。   “我这不是没多少经验吗?沈侯爷和圣上的脾气又不一样。要不,你帮着我求求情说几句好话?”徐佑也真能厚下脸皮。   “不行!”沈薇一口回绝了,“我去求情多没诚意。”关键是她越是求情祖父越生气,没听见都说她女生外向了吗?   “我也不让你白出力,你不是喜欢巡边吗?就没想着到西凉境内打打柴,过了月亮湖,可是有不少马贼呢,他们的身家比二龙山的土匪丰厚多了。我这里恰好有份路线图,还能给你找几个向导。”徐佑诱饵下得可谓是重。   这几天他一点都没闲着,把自个的亲卫暗卫全都动了起来,就是为了能讨佳人欢心,他知道他的这个小丫头好战还爱财。   沈薇果然心动,“当真!”若是能洗劫几个大马贼,边城军民可就能松快多了,还能省下她的银子,嗯,是个不错的主意。   “自然当真,咱俩谁跟谁?我的不就都是你的吗?”徐佑说起甜话来丝毫没有压力,第一句是有些不自在,可说着说着就顺溜了。   沈薇想想还真是,圣上都赐婚了,徐佑整个人都是她的了,更何况是他的东西呢?“好,成交!”沈薇愉快地说,左右瞅了瞅,见没人,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如一条小鱼般滑走了,“等着哈,本公子去帮你说好话。”   徐佑整个人都怔住了,小丫头亲了他!他,他居然被个小丫头给轻薄了!他伸手摸着被亲过的地方,都有些不敢相信,都有种被雷劈的感觉。   然后他就笑了,向来阴郁的眸子温暖起来。真是个笨丫头,连亲人都不会,应该亲在唇上,哪有亲在脸上的?不过没关系,他的小丫头,他定会好好教导的。   随即又有些后悔,他怎么就容那个小丫头跑掉了呢?他应该反亲回去的,那小丫头的唇尝起来滋味一定很好。   徐佑一会笑,一会懊恼,纠结无比的样子。   跑开的沈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哈哈,哈哈哈,徐大公子被她偷袭后那傻样十分取悦了她。   直到进入她祖父的屋里沈薇都还在笑,她是这样跟她祖父说的:“祖父啊,刚才徐大公子说了,要帮咱们洗劫月亮湖那边的马贼和系两人,看在银子和粮草的份上您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吧?”   也不管她祖父同意不同意,她转头就走。嘿嘿,她现在手痒心痒得很,杀人越货这活计她最喜欢干啦!   哦,亲爱的马贼们,等着哈,本公子,哦不,本小姐来啦!   荒漠中有水源的地方被称为绿洲,而月亮湖就是这茫茫草原中的最大绿洲。在月亮湖方圆百里活跃着不少大大小小的马贼团伙,他们仗着马快,熟悉草原,打劫过往的商队,甚至同类。最后能生存下来的都是些凶恶实力强的团伙,实力不济的要么被吞并,要么远离月亮湖去边缘地方求生。   最近月亮湖来了一伙特别凶悍的马贼,约有两百人,头领是两个年轻公子,一个二十出头,人称大公子;一个才十五六岁的样子,人称四公子。两人身形都生得十分单薄,跟文弱书生似的。可就是这文弱书生似的两个人却让众马贼头疼至极。   这伙马贼才来几天,就已经挑了三个马贼团伙了,不接受投诚,一个活口都不留,手段残忍得令人发指。   据听说那个四公子使着一把怪异的长刀,刀过人头落,可锋利啦!那个大公子倒是不动手,只站在那里指点着,经他一指点,四公子的长刀杀得更快了。   于是,月亮湖附近实力最强大的两个马贼团伙便决定合作起来,虽然他们每伙都有三百多人,本来是不把新来的这伙才二百人的马贼放在眼里的,觉得种种信息不过是小马贼团伙的危言耸听。   可就在昨天,这伙他们没放在眼里的二百人马贼团伙灭了一个近四百人的马贼团伙,前后用时不过一个时辰,怎能不令众马贼心惊胆寒,实在是被杀怕了呀!   ☆、第163章 月亮湖边的厮杀    月亮湖边。   沈薇坐在大石头上面,瑟瑟的秋风迎面吹来,她的秀发全都扬在风里。   江白和江黑已经娴熟地生起了火,架子上烤得鱼也散发出诱人的焦香。江白拿着烤好的一串恭敬地递给他家公子,“公子,您先尝尝。”   江黑见状,真想把他那个傻弟弟拎回来。你要送怎么也得送两串吧,巴巴地送一串过去是几个意思?是能吃到公子嘴里还是咋地?就不能多等一会等第二串烤好一起送去?往常他是知道弟弟性子急的,也没当一回事,现在问题的严重性凸现出来了吧。   果然,徐佑拿着烤鱼连张嘴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走过去递给了沈薇,“刚烤好,快吃吧。”   沈薇是真的饿了,也不跟他客气,接过烤鱼就直接下嘴啃了起来。三下五除二一条烤鱼就只剩下中间的鱼骨了,沈薇一边意犹未尽地吧嗒着嘴,一边挑刺道:“手艺一般般,比我家小迪差远了,小黑还得多多努力啊!”   正拿着烤鱼走过来的江白闻言差点没摔倒,抢了公子的烤鱼还这么嫌弃?沈四小姐也太,太——他找不出形容词来。   沈薇斜了他一眼,不爽地道:“小白呀,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地道了,哪有这么厚此薄彼的?我这么大人杵在这你就光看到你家公子了?”不知道女士优先吗?难怪一把年纪了还没讨到媳妇。   “喏,拿来吧,多谢哈!”沈薇伸手把他手里的烤鱼又抢了过来,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做了个很陶醉的动作。   江白刚要说这是给公子的,便见他家公子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立刻闭嘴不敢吭声了。   沈薇嗤笑一声,“喏,你的忠仆特意给你的,来,赏你吃一口。”沈薇拿着烤鱼凑近徐佑嘴边,忠仆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徐佑笑笑,还真低头凑过去就着沈薇的手咬了一口,嚼了嚼点头,“还不错,你快趁热吃了吧。”   真的只一口!剩下的烤鱼又进了沈薇的肚子,她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嗝,一抬头正看到江白脸上的不满,她拍拍手站了起来,数落道:“小白呀,你还别不服气,就小黑那水平也就我不挑剔凑合吃吃,来来,让你尝尝什么是正宗的烤鱼。桃花,把咱们的材料包拿过来。”   正蹲在江黑身旁啃烤鱼的桃花立刻把手中的烤鱼一扔,就窜了出去。哎呀呀,公子要亲自动手了,谁还耐烦吃这没滋没味的,留着肚子吃大餐呗。   江黑则忍不住给他弟弟点了根蜡烛,主子们耍花枪,你一奴才凑啥热闹?   沈薇出行总是习惯准备充分,尽可能地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此刻她拿着小刷子正往鱼身上刷着蜂蜜,被火头一烤,发出兹兹的声响。沈薇专注地撒着各种调料,翻动着,额前的秀发垂落下来都没有察觉。   徐佑目不转睛地盯着沈薇,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伸手去摸她被火烤得通红的脸蛋。桃花也是目不转睛,只是目标是火上的烤鱼。   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桃花早就等不及了,不停地催问:“公子,好了没有?”就是江黑和江白,也忍不住地吞咽起口水。   “喏,尝尝吧。”沈薇把烤好的鱼递给了徐佑和桃花,又麻利地放了两条鱼在架子上,可惜这回江白和江黑还是没有吃到,又被徐佑和吃货桃花给瓜分了。直到这俩吃饱,江黑和江白才勉强把最后的两条小鱼吃到肚子里,那个好吃劲就别提了,恨不得能让人把舌头一起吞进肚子里。   两条小鱼还不够他俩塞牙缝的呢,怎奈是最后两条了,他俩只好幽怨地啃干粮了,被香鱼滋润过的味蕾怎么咽得下没滋没味的干粮呢?   江黑还好,江白是怎么想怎么不服气,四小姐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本该为他做主的主子一双眼睛却粘在四小姐身上,哪里还看得到他?江白可郁闷啦,忽然觉得主子娶妻也不完全是好事啊!   离沈薇等人十步之遥还有一伙人也在歇脚,他们拿出肉干大口大口地嚼着,却被沈薇这边飘来的鱼香味弄得心烦意乱,往日还算美味的肉干越发显得如同嚼蜡。   领头的那个脖子上系着红巾,三十出头的样子,胳膊上鼓鼓囊囊的,全是腱子肉。他是这一带实力最强的马贼团伙的头领,人称胡老大。   他曾经是个亡命江湖的逃犯,在江南犯了大案,杀了一员外家上下几十口,连几个月大的婴儿都没有放过。被官府通缉,实在无处躲藏就潜到了西疆边境做了马贼。   他加入这伙马贼的时候,这伙马贼还不是实力最强的,他来后第二个月就杀了原来的老大,又以雷霆手段震慑众马贼奉他为首。他也是真有手段和能力,敢杀敢拼,带着这伙马贼逐渐走上最强盛。   胡老大强势惯了,哪里受过这个憋屈气,他把手里的肉干一摔就要朝沈薇这边走来,刚走了一步就被他的心腹手下拽住了,“大哥,且慢。”   胡老大以目询问,心腹手下往沈薇这边瞥了一眼,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胡老大一凛,又折回身坐了下来,低声问道:“确定是他们吗?”   心腹手下皱了下眉,摇头,“很像,但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们。”他看了一眼好似在吵嘴的几人,又道:“那边确实是两位公子,还都挺文弱。但兵器对不上,我刚才仔细看了,他们马上多是长剑,并没有刀。而且他们那边还有个孩子,身上也没有杀气。”   胡老大阴沉着脸朝那边瞅了瞅,发现还真如手下所说。他阴鹫的眸子闪了闪,道:“咱们对上他们有多少胜算?”   本来胡老大是没什么心思的,不过是想过去找找他们的晦气。现在觉得这几人可能是新来的那两位公子,胡老大就心动了,本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想把他们灭杀在这月亮湖边。   若不是,与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若是呢?他就不信他们这二十多人还对付不了四个大人加一个孩子?胡老大对自己带出来的人还是极有信心的。   想到这里,胡老大和手下对视一眼,两个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手下便起身朝沈薇这边而来。   “几位朋友有礼了,我们老大瞧上了这位朋友的手艺,不知可否赏脸过去帮忙一二?”过来的马贼傲慢无比地说道。   沈薇等人一怔,随后才明白这马贼的意思,不由齐齐扶额,这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上赶着找死呢?   沈薇眼底狡黠一闪,碰了碰徐佑的胳膊,“哎,小佑佑,人家找你过去帮忙一二呢。”什么帮忙,不就是伺候人吗?   徐佑云淡风轻地看了沈薇一眼,“人家找的是你吧?小薇薇。”这死丫头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怎么收拾她好呢?要不把她压在草丛上狠狠地亲一回?徐佑望着沈薇润润的小嘴,觉得这主意真好。   沈薇哼了一声,鄙夷道:“找我不就是找你?你当你很有面子是吧?”有事自然得把徐大公子推在前头,谁叫他挂着她未婚夫的名呢?   徐佑还真侧着头似模似样地想了想,“有道理,你若是过去了,爷的脸面往哪搁?”他徐佑的女人那是千尊万贵的,别说小小的马贼,就是晋王妃也没有那么大的脸让她服侍。   两个人这么肆无忌惮地说着话,压根就不理睬那个马贼。马贼怒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给脸不要脸是吧?兄弟们过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马贼回头一喊,胡老大带着众马贼就拎着兵器凶神恶煞般地围上来了。   沈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一副懒洋洋泼皮无赖样,嚷着:“哎呦,想打架就直说,还找借口干什么?桃花,抄家伙。”   嘴里说着手就按在了腰上,人也冲了出去,对着那个什么胡老大就是一剑。先下手为强,沈薇最能领会这句话的真谛了。   胡老大没想到这个弱鸡似的少年一言不和就拔剑,也是大怒,堪堪避过这一剑,扬起鬼头大刀就朝沈薇攻来。   众马贼见老大都动了手,还等什么?上吧!一时间,沈薇这边五个人便和二十多个马贼战到了一起。   有那自认为机灵的马贼想捡便宜,举着明晃晃的大刀狞笑着朝桃花扑来。桃花兴奋地脸都红了,舞着铁棍拦腰扫去,可怜那马贼的刀才刚举过头顶就横飞出去了,倒在地上蠕动着,却再也爬不起来,估计那腰是断了。   “桃花好样的!”沈薇忙里偷闲赞了一句。   桃花就如被充满的血条,更加精神了。笑呵呵地扑向下一个马贼。众马贼可吓坏了,这才一招就废了他们一个兄弟,这小孩是精怪变的吧?   桃花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她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手中的铁棍忽砸忽扫忽捅,不一会围着她的七八个马贼就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唤。桃花瞅了瞅,见小姐那里不需要她帮忙,便乐呵呵地踩着地上的马贼挨个补棍。   小姐教过的:要赶尽杀绝,不留后患。她不仅记住了,还照着做了,所以小姐才那么喜欢她,比喜欢梨花姐姐她们还要喜欢。别管她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她就是知道啦!   胡老大的功夫还真是不赖,一身刀法炉火纯青。沈薇跟他打便有些吃亏,软剑就是不如万人斩使着顺手。   可她的万人斩借给欧阳奈了,欧阳奈带人去挑月亮湖西北边的那伙马贼了。这几天她杀得有些腻歪了,这回便没跟着去,而是提前来月亮湖歇脚了。   虽然吃亏,沈薇却也没落下风,她身法快而诡异,又擅长近身搏斗。软剑缠住鬼头刀,左手里的匕首便朝胡老大的心窝刺去。   胡老大大骇,躲避已经来不及,使劲婚事解数才堪堪避开要害,左肩却重重挨了一下,血顿时涌了出来,染红他半边膀子。   胡老大多久没受过这样的伤了?他眼珠猩红,咬着牙狰狞着朝沈薇攻来。越打他越是心惊,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咋这么刁钻呢?使得净是阴招,比他这个老江湖还要老江湖。他不由暗暗后悔,怎么就看走了眼惹了这么个煞星。   看着一个又一个倒地的兄弟,胡老大有心想要休战,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把命丢在这里。   可沈薇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招招凌厉狠辣,每三五招总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当月亮湖边只剩下胡老大一个马贼的时候,他便知道今日危矣,本着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你好过的想法,胡老大哀嚎一声,使出拼命地打法,势必要和沈薇同归于尽。   沈薇多精明呀,立刻抽身退出,“小黑小白,你俩看风景呢?还不快来接替本公子。”   江黑和江白抽搐着嘴角迎战胡老大去了,心中腹诽:四小姐就是偏心,桃花那么彪悍的战斗力不喊,就会使唤他们兄弟。   沈薇甩着小手直呼,“哎呦,真是累死我了。”这个臭马贼太难缠了,长得人高马大的,还一身硬肉,她都给他放了那么多血了,他都还倒下。   “哪儿疼了,给我看看!”一旁的徐佑立刻凑过来要摸沈薇的小手。   沈薇反应快,一把把他的手打开,“干啥干啥呢?别整得我跟你很熟的样子,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不?”   徐佑气乐了,这小丫头翻脸可真够快的!之前都亲过他了,这会反倒翻脸不认账了。他斜睨着沈薇,扯着嘴角冷笑,“小佑佑?我倒不知你何时给我起了这名?”   沈薇的气焰一下子就降了大半,强撑着道:“这不是权宜之计,为了不泄露身份吗?要知道你大公子的名头可是很响的。”   “嗯?是吗?”徐佑依然冷冷地斜视着她。还小佑佑,唤小狗呢?   沈薇便哼了一声跳脚,“我就是给你取个小名怎么了?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亲切吗?你不是也喊我小薇薇了。”沈薇不满地指控道。   哼,什么人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霸道,强权,大男子主义!   “小姐,那个人死了。”正当沈薇心中腹诽的时候,桃花突然出声。   沈薇抬目望去,就见江黑江白的长剑齐齐插在胡老大的身上。胡老大的鬼头刀举在半空,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啊!   沈薇心中欢喜,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额头,“糟了,忘了留个活口了。”这伙马贼这么强悍,肯定不是无名之辈,留个活口也好问点有用的信息呀,最好呢能领他们去他们的巢穴,不也能让他们少走些弯路吗?   沈薇这么一说,徐佑和江黑江白也想到了此节,几人对视一眼,要不,再翻找一下,看看还有没死透顶的吗?   几人翻了半天还真找到一个,腿断了,一看就知道是桃花的杰作,估计是疼晕过去了,这会缓过了一口气,鼻翼有微微地呼吸。   沈薇很高兴,指挥着江白把人拖出来用药,好不容易找了个还喘气的,可不能让他死了。至于其他的马贼尸体还是有多远仍多远吧,免得污了月亮湖的湖水。   这等粗活自然由江黑江白来干,沈薇袖着手把两人使得团团转,至于桃花这个大力女,这是沈薇的自己人,她才舍不得使唤呢。   徐佑看着沈薇眉开眼笑的小模样,心里痒痒的。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和这小丫头独处一会的好。   “哎,你做什么?”沈薇一个没注意就被徐佑拽上了马背,连声惊呼都没来及发出,胯下的马就疾驰出去。   “公子!”桃花大惊,起身就要追赶。被江黑和江白一左一右拦住了,“大公子带着四小姐出去玩呢,一会就回来了。”   桃花想了想,觉得那个徐大公子对她家小姐挺好的,小姐应该不会有危险,便又抱着铁棍坐了回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沈薇迎着风大声喊。   徐佑坐在她身后,一手纵马,一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身。“散步。”徐佑大声回道。   沈薇的嘴角抽了抽,散步不应该是用走的吗?你骑在马上叫什么散步?反正徐佑这个蛇精病也不能把她给卖了,沈薇的身体放松下来,为了舒服,索性靠在徐佑怀里。她是打现代那个大染缸来的,这点亲密接触毛毛雨啦!   徐佑身子却是一僵,随即眸中闪过狂喜,意料之外的收获呀!这小丫头温顺起来咋这么可人疼呢?徐佑忍不住收紧沈薇腰间的手臂,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也不知跑出了多远,沈薇只觉得呼呼地风从耳边吹过,她闭上眼睛,沉浸在这疾驰的速度里。   马终于停了下来,极目望去全都是无边的荒草。徐佑指着一个方向道:“看,那就是边城。”是他们十天前出来的地方。   沈薇望过去,除了荒草连边城的轮廓都没有看到,但她知道那里就是边城,是大雍朝最西边的地方。在那里,她的祖父,她的堂哥表哥,还有无数的边城军民都在等着她回去,所以她不能让他们失望。   “再有三天咱们就回去吧。”徐佑好似看出了沈薇的心思,他放开缰绳,双手都扣在她的腰上,把她紧紧揽入自己的怀里。他低下头,下巴就靠在她的肩上,他绵长的气息就漾在她的耳边,她一侧脸都能碰到他温热的嘴唇。   沈薇无语地对天翻了个白眼,这厮不是万年冰山不近女色的吗?咋就这么爱占她便宜呢?沈薇极想把肩上的那颗狗头推开,却又觉得徐佑的怀抱暖暖的,还挺舒服的,就忍了。心中暗搓搓地想:狗头,狗头,那是一颗狗头。哈哈!可乐死了。   徐佑却觉得不满足,他渴望进一步地碰触怀里的可人儿。就在他低下头想要偷袭的时候,沈薇的素手把他的脸推开,“行了哈,别得寸进尺,让你靠一会就算给你面子了,你还上瘾了咋地?”   对上沈薇似笑非笑的戏谑目光,徐佑只觉得老脸一热啊!到底是头一回干这偷香窃玉的事,经验不足,脸皮亦不够厚。只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输给个小丫头,实在有些跌份。   徐佑到底是徐佑,学习能力那是一个强悍,学着小丫头平日的无赖样,“还真上瘾了咋办?用的什么香,可真是好闻。”他的头埋进沈薇的肩窝,嗅着。   沈薇被他的气息弄得很不自在,有些羞怒,“徐佑!”这是沈薇咬牙切齿地声音。   徐佑却勾着嘴角,愉快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喜悦和自在。沈薇气得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好了,好了,乖了!我就抱一会。”徐佑见小丫头炸毛了,连忙摸着她的头安抚。   沈薇更气了,你这是摸狗呢?什么叫你就抱一会?你都快擦枪走火了好不好?她屁股后面那个碍事的东西是啥真当她不知道?沈薇真想把身后这人给踹下去,可想想自己不记得回去的路,再一次忍了。   啧啧,老男人真可怕,这是憋得狠了?沈薇都能预示到自己大婚之夜的悲惨遭遇了,默默在心底为自己点了一百根蜡烛。   沈薇和徐佑回到月亮湖边的时候,欧阳奈带着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这一回他们收获颇丰,除了马匹,粮食,金银,还弄到了不少药材,全是军中需要的。   在某种意义上,马贼和军队不是异曲同工吗?   那个还没死透顶的马贼也被江黑江白给折腾醒了,一审问,呦呵,居然是势力最大的那一伙马贼,那个死不瞑目的就是他们的头领。   哎呀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赶紧的前头带路,咱们去抄了他们的老巢。   沈薇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心中盘算着:剿了这一窝子马贼,三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再挑两三个马贼团伙的,那么,月亮湖一带的马贼基本上就清理得差不多了,他们就可以带着战利品打道回府了。   出来那么久,还真有些想念的哈!也不知祖父那老头想她了没有?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   <娱乐圈重生之隐婚蜜爱>作者:紫雲清梦   <双重生+宠文+隐婚+娱乐圈+双C+一对一+HE>   且看双重生男女主携手逗小人,打boss,双双登上帝国权力顶峰的爱情童话!   总体来说:这是一个重生女VS重生男的故事,男女主身心干净,女强男更强,本文涉及重生,娱乐圈,豪门,世家,高干,商战,宅斗等等。   本文宗旨是宠,爽,作者玻璃心,不喜轻喷。   亲们如果觉得还不错,就点到文里去看看吧,小梦正在pk,求收藏,求助攻。    ☆、第164章 组建少年兵    沈薇洗劫马贼洗劫得非常嗨皮,尤其是实力最强的这伙。他们一听说自己的头领胡老大连带着他的二十多强悍心腹都死了,全都不战而降。老大都不是人家的对手,更何况他们这些小喽罗?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保命为先。   沈薇傻眼了,她虽然很不想留着这些恶贯满盈的马贼,可真要让她对着跪在地上毫不抵抗的马贼动手,她还真下不去手。   咋办呢?杀了?下不去手。放了?不甘心。最后还是徐佑提醒了她,“死士营不是还缺人吗?”   沈薇一拍大腿豁然开朗,对呀!这些马贼一个个穷凶极恶的,到了战场上肯定比一般士兵战斗力强,即便是死在战场上也不心疼,侥幸活下来也算是为大雍朝做点贡献了。而且他们洗劫马贼的这么多战利品也需要人手运回去不是?指望他们这区区二百人还不知道要运到什么时候。   对,就这么办了。沈薇及时调整战略方针,后来被洗劫的三伙马贼就比较幸运了,除了把几个不肯低头的刺头给杀了,其余的只要肯归降沈薇都饶了他们一命。   回边城的这一天恰好是二姐姐沈霜出阁的日子,沈薇遥望着京城方向满脸惆怅。要说她回府后跟众位姐们处得最好的就是二姐姐了,她也很欣赏这位大方率真的二姐姐。今日她出阁,自己却在千里之外,也不能亲自送她一程,说起来真是遗憾啊!   不过也是她有先见之明,出发去大觉寺前就把添妆提前给送了。给二姐姐的是一幅前朝名画,给三姐姐的是一千两的银票,毕竟她和二姐姐不同,大伯母掌家,是不会让二姐姐缺了私房银子的。   三姐姐就不一样了,她是庶出,芝姨娘就是再得宠,手里也不会有很多私房银子的,能给三姐姐的自然不多。   银子,任何时候都是女人的底气。三姐姐那人沈薇虽不多么喜欢,但也不咋讨厌,看在同出一脉的份上就帮她一把吧。即便她不懂得感恩,还有芝姨娘呢,有芝姨娘这么个聪明人在,对珏哥儿也是有好处的。   至于沈雪,沈薇倒也没少了她的添妆,表面功夫总得做一做,不能留下把柄让人说嘴去。沈薇给沈雪的添妆是梨花几人做的帕子荷包等物,礼轻情意重呀,沈雪就是呕地半死也挑不出不是来。   “怎么了?想家了?”徐佑发现了沈薇的情绪低落,提缰与她并行。   “今天是我二姐姐出阁的好日子,我和大哥却都在西疆。”沈薇眼望远方轻声道。也不知府里人来得多不多,热不热闹?自来到这大雍朝沈薇还没见过高门闺秀出阁呢,之前她还很有兴致地准备近距离围观的,现在全泡汤了。   徐佑一怔,没想到小丫头是为了这事,望向沈薇的目光更加柔和了,安慰道:“放心吧,圣上不会亏待忠武侯府的。”沈侯爷还在西疆为大雍朝拼命呢,圣上对忠武侯府只有加恩厚赏的份。   沈薇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点了点头。只要祖父在西疆不倒,那京中的忠武侯府就会屹立不倒,就是有不长眼的挑衅,圣上都会多看顾三分的。   沈薇想得没错,今儿一早雍宣帝就和他的大太监闲话,忽然说道:“今儿是沈世子闺女出门子的日子吧?”   大太监张全微垂着头,“回圣上,是呢,听说昨儿沈世子就告了假。”   雍宣帝在御书房里踱了几步,又道:“阿佑和武烈将军到几日了?”   “约有半月了吧,武烈将军十日前不是才传了消息回来?”张全提醒道。   “嗯。”雍宣帝点了点头,这事他怎么能忘?一想到侄子差点就死在了去西疆的路上他心底就异常气愤,恨不得把那个泄露消息的人五马分尸。   又想到沈平渊到底是醒过来了,有他坐镇西疆,他还是能放心的。嗯,得想法子给西疆拨点物资过去,粮草一时半会调不出来,那兵器总能凑一些吧?还有棉衣,眼瞅着西疆就要到冬天了,没有棉衣将士们怎么过冬?雍宣帝这样那样想了一大堆。   要说雍宣帝,还真是位心怀天下的明君!怎奈底子太薄,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沈平渊也不容易。”雍宣帝忽然感叹,随后转身说道:“你去坤宁宫走一趟,跟皇后说,让她给沈平渊的这个孙女赐抬嫁妆。”   张全心中虽有些诧异,却不露声色地退出去了。心道:沈侯爷的圣宠是越渐浓了。   忠武侯府接到皇后娘娘的赏赐,阖府都觉得脸上有光。虽然只是一对玉如意,但把这往嫁妆最前头一摆,满京城没有不羡慕的。就是女儿在夫家也有底气,谁不得高看一眼?   许氏高兴的同时也清醒的认识到这是圣上给侯爷做得面子,她的夫君,她的儿子可没这么大的脸面。想到此节,不由又担心起西疆的战事来。想着得到佛祖面前多上柱香,保佑侯爷和儿子平安,保佑西疆旗开得胜。   在茫茫草原上一连走了两天才回到西疆边城,因为路线摸得熟,回来的路上异常顺利,没有遇到巡察的西凉军队,这让沈薇略有些遗憾,她还准备回程再干一票的呢,毕竟有这么多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啊!   沈薇这次回来,她祖父已经能拄着柺棍下床走动了。沈薇眉飞色舞地邀功:“祖父,怎么样?小四没给您丢脸吧?”那长长的马队打城门经过,整整过了一个上午呢。   “不丢脸,不丢脸,四公子劳苦功高,四公子真是辛苦了。”沈侯爷还没开口,边上的方大锤就抢着说话了。   他双目发光地看着那马队,整个人激动地直哆嗦。俺的个娘咧,四公子莫不是天上那聚财童子下凡?自从他来了边城,仓库里的各种物资就没缺过。   只要战备物资不缺,谁他娘的还怕西凉小崽子,据城而守,耗不死他们?   沈侯爷看着又晒黑了些的小孙女也是一脸的欣慰,好好好,上天待他沈平渊到底不薄,还给他留个惊才绝艳的孙女,孙女怎么了?孙女也是他老沈家的人,照样顶事。   不过看到孙女身边那个碍眼的大公子,沈侯爷更觉得刺眼了。他本来都打算好了,把小四留在家里招婿,以后忠武侯府一分为二,明面上的留给谦哥儿,暗里的就留给小四,有小四帮衬着谦哥儿,侯府怎么着也不能败落。   招婿招不到好人才,那就给小四找个没有亲族的,这和招婿也没多大的差别了。   可他千算万算,就没算到圣上会给小四赐婚。圣上哪里知道小四,还不都是这个晋王府的大公子,可真是个眼利的狼崽子,一眼就瞧上他的小四了。   虽然这一回洗劫马贼的计划他居功甚大,但也不妨碍沈侯爷不待见他。   徐佑也很有眼色,见沈侯爷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识趣地不往上凑,一边自个呆着去了,谁让这老头是沈小四的祖父呢?谁让他看中人家的孙女呢?   沈薇看着满满一仓库的粮草,可有成就感啦!啦啦啦,我是勤劳的小蜜蜂,发家致富的小能手。   张雄和钱豹也陆续回来了,他们除了运来粮食,还运来了不少的棉花和粗布,还有干菜,食盐等等边城缺少的东西。   为何是棉花和粗布而不是棉衣呢?因为棉衣的价格高呀,买棉花和粗布则要合算得多。反正边城有那么多无事可做的妇人,还愁棉衣做不好吗?而且这些妇人还能领些工钱补贴家用,一举两得,多好!   手里攥着东西,沈薇底气足了,许多想做的事情都提上了日程。   她先是在离侯府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大宅子,开始招工,要会做针线活的妇人和姑娘家,给将士们做军衣和战靴。每人每日十文工钱,中午管一顿饭。   消息一传出来,边城的百姓争相报名,别说给工钱,还管饭,就是什么都不给她们也愿意干,毕竟将士们守卫得是她们的家园。   军衣全都用黑色或青色的粗布,中间絮着棉花。每件军衣的棉花用量都是事先称好的,务必保证军衣厚实保暖。   战靴全用上防水的皮子,皮子用量之大对别人来说可能很为难,但对沈薇来说那是毛毛雨啦!她抄了那么多的山贼土匪马贼窝,又带人打了那么多的猎物,别的没有,就是皮子多得用不完。   为了赶工,沈薇把现代的流水线作业也搬过来了,把制衣制鞋的工序分为许多道,一人只负责一道工序,速度就大大地提高了。   中午的那顿饭沈薇也没有苛刻她们,虽没有白面馒头,但杂粮面饼却是管够的,菜也是荤菜,豆芽或是干菜炖肉,能打到什么猎物就吃什么肉,海带蛋汤也是管够。   就这,在沈薇眼里简陋的饭食在做工的妇人眼里已经是难得的好饭食了。这场战争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家里即便有点存粮也每天算着吃,肉却是许久都没沾过了,即便手里有钱也买不到啊!   沈薇偶尔来巡视的时候就看到好多妇人都舍不得吃饱,把杂粮面饼子和肉片省下来带回家给孩子或是老人吃。沈薇看得鼻子发酸,回去后和曲海商量了一下,每五天便给做工的妇人和姑娘们发福利,东西也不多,每人二斤杂粮面,一斤生肉。   淳朴的边城百姓特别懂得感恩,每次沈薇过来,她们都争着抢着跟她问好,眼底满是尊敬和感激。   沈薇做得第二件事就是教育,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沈薇在全边城范围内挑选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他们可以是战争遗孤,可以是平民百姓的孩子,也可以是军中将士家的孩子,只要愿意来,只要通过选拔标准,沈薇都要。被选上的人会住进侯府,每半月才能回家一次。   沈薇是想组建一支少年兵,不止是因为西凉的这次叩边,她想为西疆边城留下一粒火种,只要城在,人在,火种生生不息。   男孩交给欧阳奈去训练,女孩子则是交给小迪。除了识字之外,沈薇还给她们编了一本兵法教材,把三十六计以通俗易懂的浅白语言道出。最重要的还是体能武艺队列的训练,每天一大早便能听到校场上少年们喊着号子跑圈的声音,那稚嫩却有力整齐的声音给侯府增添了活力,让人心情振奋,好似看到了希望和曙光。   沈薇得闲也会跑去给少年兵们上课,给他们讲兵法,带着他们操练。只一回就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每个人看着沈薇的目光那是眼里冒着星星的崇拜,一口一个“我们公子”。   尤其是十四五岁大些的少年,对沈薇的崇拜更甚,本就是差不多大的,他们还正懵懂,而他们的四公子却文韬武略无所不能无所不会。   少年兵正是长身体的时期,加之每天的训练量很大,所以他们的伙食是最好的,除了早上,中午和晚上都有肉,油水可足啦!为了他们肉的供应,沈薇隔三差五就带人去祸害山上的猎物。   少年兵们都说啦,就是冲着这伙食,他们也得刻苦训练,不然哪对得起四公子的苦心?   边城侯府的人就觉得自四公子来了之后,府里的饭食质量就直线上升,现在他们不仅身上穿得暖暖的,还每天都能吃上肉。最近天冷了,府里的大厨房全天都备着浓浓的羊肉汤,把饼子掰碎往汤里一泡,美美吃上一大碗,那享受都赛过神仙。   啥?你说边城外有西凉军虎视眈眈,哪里来的羊肉汤喝?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四公子手底下有两支商队,既能经商又能打仗,隔上十天半个月就往边城送一趟东西,什么海边的海带,小虾米啦,什么菜干,干蘑菇菌子啦,吃的用的啥都有,上一趟还送来了一百多只的活羊。   四公子说啦,这羊不能都吃完,得养着,让母羊多下羊羔,这样他们以后就不愁没羊肉吃了。   养羊的这个差事被在厨房打杂的老张哥抢去了,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在地主老爷家里养过牛,牛和羊都是牲畜,他有经验,一定能养好。大家都可羡慕他了。   不过四公子说了,他那还有活计呢,他最近正捣鼓着要种青菜。   你说这都冬天了哪里还种得了菜?这你就见识少了吧?四公子说了京中大户人家冬天都能吃上青菜,怎么来的?自然是种出来的,不过得在什么暖房里种,要是种在外头,还不全都得冻死?尤其西疆的冬天滴水成冰。   咱西疆是没有暖房不假,可咱西疆家家户户冬天都要烧炕,四公子说了在炕上种就行。府里闲着的人手全跑过来帮忙了,用那木头片子钉成一个个木盒子,里面装上土,撒上菜种子,浇上水,放到烧得暖暖的炕上。   你别说,还真稀奇,三五天后,那木盒子里头就冒绿了,两天过后那小芽芽就长出来了,望着那一株株喜人的小苗,大家可高兴坏了,每天都争着抢着浇水,侍弄得可精心啦!   “祖父,尝尝,就这盘炒青菜在京城没二两银子您都吃不着,孙女我孝敬您的。”沈薇端着一盘炒青菜笑嘻嘻地给她祖父邀功,这可是她种出来的第一茬青菜呢。   京城的高门大户虽然冬天能吃到新鲜菜蔬,但也不是经常,毕竟暖房的成本太高,最重要的是技术,懂得侍弄暖房的老农并不多。所以京中冬天的新鲜菜蔬的价格那是相当高的,也只有府里的主子们隔三差五吃吃,还得是得宠的主子才能吃到。至于不得宠的庶出,姨娘,下人们,便只能老老实实地啃咸菜疙瘩了。   “你哪来这么多的花样?连这都捣鼓出来了。”沈侯爷还真接过筷子尝了起来。   沈薇眼一眨,开口就道:“这不是在沈家庄被逼出来的吗?大冬天的,家徒四壁啊,没辙了,不得自己种菜吗?那时连烧暖炕的柴禾都不够,只能用棉被盖着给青菜保暖,那日子想想真是苦啊!”沈薇诉起苦来那是一个不嫌嘴软。   沈侯爷顿时觉得嘴里的青菜难以下咽了,小四啥都好,就是心眼太小,太爱记仇。就这么点破事她都说了八百遍了还不忘。   “我不是给你一万两银子吗?”沈侯爷道。   沈薇嘴巴一撇,“哎呦哎祖父,富养闺女穷养儿,您到京城打听打听,谁家的闺女不是吃金咽银金尊玉贵般养着的?您给的那一万两银子够干啥的?要不是孙女我勤快又能干,早就饿死冻死在沈家庄祖宅了,您到哪找我这样的孝顺孙女去?您就擎等着后悔吧。”   您不乐意听,我偏要一遍又一遍地提。是您儿子亏待了我,子债父偿,就相当于您对不起我,亏欠了我。   沈侯爷顿时头大,“行了,行了,知道了,私房银子分你一半,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少不了你的。”他赶紧抬手止住孙女的唠叨,这丫头,一点都不肯吃亏,嗯,这性子像他老人家。   “暖房种青菜真的可行?”沈侯爷瞅着面前的这盘青菜问道,你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自然可行,您不都亲眼看到了吗?”沈薇道,“孙女觉得吧,将士们还是得吃些青菜的,预防夜盲症呀,不然西凉来个夜袭,咱们的将士啥啥也看不清,不是麻爪了吗?”   想了想沈薇又道:“光指望咱们侯府种的这点子青菜是供应不了全军将士,但还有边城的百姓呢,咱们发菜种子,让老百姓帮着咱们种,咱们再拿银子收过来不就行了吗?”   “老百姓会种吗?你不是说这东西不好种吗?”不可否认沈侯爷有些心动,却仍有些迟疑。   沈薇嘴巴一撇,“不会咱们就教呗!这玩意说好种也好种,说不好种也不好种,只要保暖和水分掌握好了就能种。咱们又不要求它品相好,能吃就行呗。”   “那行,就按你说得办吧。”沈侯爷一锤子定音,“你手底下还有没有人用?需不需要祖父给你派一个?”他在脑子扒拉着谁合适牵头负责这件事。   沈薇摇头,“我手底下就一个曲海合适,可他手头上还有别的事情要忙。”顿了一下沈薇提议道:“孙女觉得方将军家的程婶子适合做这事。”   程婶子是方大锤将军的夫人,是一个特别直爽开朗的妇人,也不嫌弃边城条件艰苦,一直跟着方大锤住在这里,两人育有三个儿子,小儿子今年十三,就在沈薇的少年兵里。   她头一回见沈薇就爽直地道:“喊什么夫人,我娘家姓程,你喊我一声程婶子得了。”   沈薇对她的印象相当不错,方大锤大小也是个三品,她能够心甘情愿陪着夫婿在边城吃苦,还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人还特别开朗爱笑,这人呀就差不到哪里去。   “咱们府里有现成的熟手,把他们派出去教,程婶子总领这事,肯定行。”沈薇觉得程婶子若是搁现代定是个敢干事的女强人。   “她呀,倒也行。”沈侯爷对属下的家眷也是有些印象的。“你的眼倒是利,方大锤的夫人可是个爽利人。”   沈薇眼睛一闪,忽然说道:“祖父啊,人家都一家一院的,您老咋就没整个红颜啊,知己啊,解语花啊什么的?您一个人住这偌大的侯府,多冷清啊!”沈薇真的很好奇,许多驻守边关的大将身边不都跟着姨娘和庶出儿女吗?   沈侯爷闻言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指着眼里满是好奇的孙女,气不得,怒不得。这丫头,胆子真大,嘴上还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说。   “祖父,孙女是真的好奇呀!”沈薇的眼睛亮晶晶的。   沈侯爷笑骂,“你祖父我是泥腿子出身,没那花花肠子。”   沈薇才不相信呢,嘴角一扯,鄙夷说道:“这和出身有什么关系?乡下老农多收了三斗粮食还想着买个妾呢,这是男人的劣根性好不?你看我爹跟大伯父二伯父,不都有三两个姨娘?尤其是二伯父,后院都快住不下了,亏得二伯母有手段,不然您的孙子孙女可不止这个数。您没那花花肠子府里的二伯父打哪来的?”言下之意就是您老说实话,别哄我了哈。   沈侯爷真恨不得拿大棍把这气人的丫头打出去,他能说他就是因为老二才不敢纳妾的吗?老大和老三虽然资质普通,但到底也没歪到哪去,老大勤奋,老三在念书上很有天份。唯独老二是个不成器的,文不成武不就,还贪花好色,把个二房弄得乌烟瘴气。他是真怕再生出几个这样的庶子,他再大的能耐也照看不过来呀!   而且他年纪也大了,与男女之事上头也不大在意,他平时也忙,哪有空去寻什么红颜知己解语花?   “祖父,祖父,莫不是你怕再生出二伯父那样的败家子吧?”沈薇眼珠一转说道。   沈侯爷被孙女说中了心思,不由老脸一红。沈薇见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居然是这个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真是笑死她了。   沈侯爷恼羞成怒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还有点姑娘家的样子吗?没事情做了跑我这来胡说八道?还不快滚出去做事去。”顺手就把手中的筷子扔了出去。   沈薇便躲便朝外跑去,“祖父,祖父,您老休要动怒,小四帮您做事去了哈!”   真是笑死了,她咋忽然发现祖父这老头这么可爱呢?   沈侯爷怒过之后也觉得好笑,忽然想起府里那群娃娃兵的事还没来及问呢,再把那丫头招回来?估计她早跑远了吧。   算了,算了,下次再说吧。   ------题外话------   《病宠成瘾》   ‘病宠’诊断书   姓名:宋辞   症状:记忆信息每隔72小时全部清空,近来出现异常,女艺人阮江西,独留于宋辞记忆。(特助备注:我伺候boss大人七年,boss大人还是每隔三天问:你是谁,阮姑娘才出现几天,boss大人就缠着人姑娘:我谁都不记得,我只记得你,那你要只喜欢我一个)   医生诊断:解离性失忆,建议催眠治疗   病人自述:为什么要治疗?我记得我家江西就够了   心理学对宋辞的病还有一种定义,叫:阮江西    ☆、第165章 战争的另一面    “爹,娘,我回来啦!”方大锤的小儿子方忠礼冲进家门大吼一声。   正准备出门的方大锤和夫人程氏一起从正屋迎了出来,“礼哥儿,快,让娘看看。”程氏急切地奔过来拉住儿子的胳膊,她再是看得开,儿子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半个月没看见了,她睡觉都惦念着呢。   方大锤却不以为然,“有什么好看的?在侯府还能亏待了他不成?”嘴上虽这样说,眼睛却紧盯在儿子身上,见儿子气色不错,才放下心来。   方忠礼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娘,您快放手,我都多大的人了?”他都十三了,他娘还把他当小娃娃一样,怪羞人的。   “你个臭小子,还嫌弃起娘了。”程氏见小儿子没有什么不妥,也放下心来,照着儿子的后背轻轻给了他一巴掌,嗔怪道。   “礼哥儿吃饭了吗?娘给你做去,做你最爱吃的酱肉肘子。”程氏又关心起儿子的肚子。   方忠礼一把拉住娘亲,“娘您就别忙活了,儿子是在侯府吃过饭回来的,饱着呢。”侯府的饭食好着呢,比他家吃得都好。   他朝院子里看了看,“二哥呢?怎么没见他出来?”   “你二哥在军营呢,你找他做什么?”方大锤有些不解地道。   方大锤有三个儿子,分别是老大方忠仁,老二方忠义和老三方忠礼。名字是按照仁义礼智信取的,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生够五个儿子,把仁义礼智信给占全了。   老大方忠仁今年十九,早就跟着方大锤进了军营。老二今年也有十五了,前些日子也进了军营。老三便是这小儿子方忠礼,今年才十三。   也不怨方大锤觉得奇怪,实在是这二儿子和小儿子最是对冤家,到了一起成天打打闹闹,没一会安生的时候。   “当然是找二哥比试呀,嘿嘿,这半个月我可是学了不少好使的招式,看我不打得二哥满地找牙。”方忠礼倒是理直气壮。   他和二哥本就年岁相差不多,自然能淘到一起去,二哥仗着比他大两岁,力气比他大,每次都赢他。他早就憋了一股劲呢。   这一回他进了侯府训练,二哥觉得自己年岁大了,不好意思,亦不屑跟着一群娃娃混一起,就没有去。   在侯府里他可是打开了眼界,别说四公子那身手了,就是四公子的手下,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都可厉害了。他艳羡的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好生跟着学,这不,一回家就找他二哥,迫不及待地想要一雪前耻。   程氏闻言,手指头就戳到了小儿子的额头上,“打打打,就知道打架,这还没刚回到家呢就开始淘了,娘可不许,你还是老老实实给娘讲讲在侯府都学了什么吧。”   方忠礼却不服气,“娘,我那是和二哥切磋,切磋武艺来着。”哼,这一回他非得赢了二哥不可,“娘,您是不知道,儿子在侯府学得可多啦,这回我肯定能赢二哥。”提起侯府的训练他就眉飞色舞,虽然很累,但收获也多呀。   这下连他爹方大锤也来了兴趣,仔细打量起儿子来,瘦了点,但整个人却显得非常有精神,像一棵挺拔的小树苗,举手投足间也跟以前不大一样。这让方大锤觉得很意外,不过短短半个月,儿子的变化怎就这般大?   “你二哥不在家,来来来,爹陪你过几招,看看你这半个月都学了啥。”方大锤拍着小儿子的肩道。   “真的?太好了!爹,看招。”方忠礼高兴地喊了一声,抢先朝他爹攻去。   父子俩在院子里就你来我往地过起招来。程氏指着这父子俩都不知道说啥好了,一家五口父子四个都爱打打杀杀,所以她才盼着能有个乖巧的小闺女。眼不见为净,程氏索性独自进了屋子,留他们父子俩在院子里折腾。   父子俩这一切磋就是一炷香的功夫,虽然最终是以方忠礼被他爹擒住而结束,但方大锤非常高兴,他的大手拍着儿子的后背,赞道:“好小子,还真长出息了。”那简单的招式虽还不到火候,但非常有实效,有两回他都被儿子攻了个措手不及,要不是他经验老道,还擒不住儿子呢。   “来来来,快跟爹说说,四公子都是怎么教你们的?”方大锤也不去军营了,他很想知道四公子是怎么让儿子在短短半月内进步如此之大的,是仅他儿子一人如此?还是所有的少年兵都一样?   父子俩进了屋,一个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说着,一个饶有兴味地听着。   方大锤越听越是心惊,忍不住插嘴问道:“四公子还教你们兵法?”   “那当然了,行军打仗不懂兵法怎么行呢?四公子说了,只会猛杀猛打不懂得运用头脑,那是莽夫,杀得敌人再多也只能为将不可为帅。”方忠礼撇撇嘴理所当然地道:“领兵打仗门道可多了,不仅仅是用计谋,还得根据实际情况,有时候地理位置,气候变化,甚至河流走向都影响着战争的胜负。”方忠礼学起他们四公子的话真是头头是道。   看着儿子兴奋地发亮的小脸,方大锤心中有种被金元宝砸中的异样感觉,小儿子真是有福啊!   也许儿子还不太明白他说这番话的意思,可作为有着丰富带兵打仗经验的他却十分明白这番话的重要性,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   有一回他带着一百多人被敌军围困在山上,敌军放火烧山,眼瞅着大火就要蔓延上来,他都以为会丧命此处了,谁知道响晴的天就能降下暴雨,大火全被浇灭了,也终于让他等来了援军。   在他领兵作战的二十多年中,类似的事情也遇到了好几回,可不就像儿子所说的那样吗?只是他虽心中明白,却没有四公子总结得那么全面,说得那么通透。   “好儿子,你有福气了,好生跟着四公子学知道吗?你就是学点四公子的皮毛将来都比你爹强,咱们老方家就看你的了。”方大锤异常认真地对小儿子说,暗暗后悔没坚持让二儿子也进侯府去训练,要不然他两个儿子的前程就不愁了。   同样的时间,和方忠礼同龄的李智也回到了边城西边自己的家——两间低矮的茅草屋。一推开门就见蜷缩在床上的小妹妹惊慌地抬起头,见是自己才露出欢喜的笑容,“大哥回来啦!”她从床上起来就要扑过来。   李智三步并作两步把他接住,心里却是一酸,小妹妹都八岁了,还不如别家六岁的孩子重,脸儿小小的,显得眼睛更大了,头发又稀又黄。   自从爹爹战死,娘亲病死,他们兄妹三人的日子就越发过不下去了。是有相熟的近邻看他们可怜接济一些,可现在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哪里还能多养三个孩子?   “你二哥呢?怎么留你一个在家里?”李智摸着妹妹冰凉的手,再看看她身上的单衣,便把她又塞进了被窝里,破被虽然单薄,好歹能挡些寒气。   “二哥出去了,去捡柴禾去了。”李小妹口齿倒是清楚,她望着自家兄长,眼里满是孺慕之情。   李智看了看冰凉的灶台和空荡荡的屋子,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面馒头,“小妹还没吃饭吧?快把这个馒头吃了。”这是他趁着打饭的师傅没注意偷偷塞在怀里的。   “呀!白面馒头!”李小妹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大哥手里的这个白白的馒头,却没有去接。   她摇着头往后退了退,“大哥你吃吧,你吃了才有劲去训练。”   看着这样懂事的小妹妹,李智的心里更心酸了,“小妹吃吧,大哥在侯府都吃饱了。”他走了这半个月,也不知二弟带着小妹是怎么捱过来的。   他真想留在家中照顾弟妹,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绝对不行,只有他去侯府接受训练,有了出头的机会了,弟妹才能跟着过上好日子。他留在家中,早晚也是一起饿死的命运。   “真的?大哥没有骗我?”李小妹歪着头看着兄长,好似不相信的样子,这么珍贵的馒头侯府怎允许大哥私自带回家?这样白的馒头就是爹娘还活着时他们家也吃不起。   李智强笑道:“真的,大哥真的吃过了,侯府对我们可好了,白面馒头管饱,还有肉,还有汤,还给我们都发了新衣,可暖了。”他向妹妹描述起侯府的美好生活,却没有说每天也要学很多东西,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每晚一倒在床上就不想再动一下了。   “真好,大哥,我若再大上两岁就好了。”李小妹的眼里充满了羡慕,侯府也招女孩子,她若是再大两岁就能去报名了,“大哥,大花姐说四公子人可好了,她帮着军中做军衣,不仅中午管饭,每五天还发面和肉。可惜我不会做针线活。”她的语气里满是失落,她只会补衣裳,娘还没来及教她缝衣裳就去了。   李智摸着小妹稀疏的头发,哑着声音道:“小妹快吃吧,一会该凉了。”   李小妹这才慢慢接过馒头,小心地掰下一小半,另一大半仍放回大哥手中,“这半个留给二哥。”大哥不在的这些日子,二哥能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少了,可二哥却把大半省给她吃,自己喝凉水充饥。   “小妹都吃了吧,大哥,大哥这还有。”李智本就偷藏了两个馒头,就想着能让弟妹一人一个。   李小妹却坚定地摇头,“我吃的少,这些就够了。”她把馒头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地嚼着,像吃山珍海味一样享受。   李智只觉得双目发热,几欲掉下泪来。母亲临去前拉着他的手要他好生照顾弟妹,可他——李智太痛恨自己的没用了。   “小妹,小妹!”外头传来惊慌的喊声和急促地脚步声。   正吃馒头的李小妹眼睛一亮,“是二哥回来了。”   “你别动,我去看看。”李智按下妹妹就朝门口走去,就见他的二弟李旭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小旭,怎么了?”李智迎了过来。   李旭看到是自家大哥回来,提起的心才放下,刚才他看到自家的门敞开着,还以为妹妹发生什么事了呢。   “大哥,你回来啦!”李旭看到自家大哥也很高兴,随即便脸色一黯,嗫嚅着说:“大哥,我,我太没用了,家里没用柴了,我——”他红着眼睛垂下了头,难过不已的样子。   以前大哥在家的时候,大哥力气大,胆子大,他们勉强还能吃饱肚子。现在大哥不在家,他没本事,也找不来足够多的食物,累得小妹都跟着挨饿。   李智看着弟弟穿着单薄的衣裳,头脸冻得发紫,手里如他预料那般空空的。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把他带进屋,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连城都出不了,到哪里去弄柴禾?城内的一些树枝早就被捡光了,二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哪里抢得过大人?   “二哥快来,大哥给我们带回来了白面馒头,可好吃了。”窝在床上的李小妹扬着手里的馒头喊道。   李旭看着小妹手里的馒头也是一惊,白面馒头!他还从没吃过呢。他转头看向自家兄长。   李智掏出那一个半馒头,把那个整个的递给弟弟,“小旭快吃吧。”   李旭站着没动,李智又催促了一声,他才慢慢伸过手来,“我吃这半个就够了,这个大哥你吃吧。”   李智也没再劝,却也没吃那个馒头,而是又收了起来。他坐在床边看着弟弟妹妹小口小口地吃着馒头,像吃人间美味似的。小妹吃完了馒头还把手指都添了一遍。再看看一贫如洗的家,李智握紧了拳头,嚯地站了起来,“小旭,小妹,咱们走!”   他必须得把弟妹带走,不然下次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能是他们冰凉的尸体了,他刚才都看过了,家里是一点吃的都没有。天也越来越冷了,小旭和小妹两个孩子是绝对活不下去的,他不能丢下他们不管,这是他在世上唯二的亲人啊!   “去哪里?”李旭和李小妹齐齐惊问。   “去侯府。”李智一边说一边给小妹穿鞋,“我去求四公子,求他赏咱们一口饭吃,怎么也得把这个冬天过了。”过了这个冬天,说不准西凉就退兵了,到时满山的野菜也够他们活命的了。   “能行吗?侯府会收留咱们吗?”李旭和李小妹都眼睛亮亮,却又十二分的迟疑。   李智心里也没底,却安慰弟妹们说:“咱们也不白吃白住,咱们帮着侯府干活。四公子人挺好的。”   李智想到那个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四公子,心中一热。四公子待他们是真的很好,那样有能耐贵气十足的公子,却和颜悦色地跟他们说话,耐心十足地教他们功夫,让他们吃饱穿暖还能学本事。亲爹娘也不过如此了。   李智背着小妹牵着弟弟朝侯府走去,这一路他的心里是忐忑而又充满希望的。他甚至都想:只要四公子能收留他的弟弟妹妹,就是要他拿命来换都可以。   沈薇正趴在大大的书案上修补地图呢,这些日子她几乎踏遍了边城外方圆二三百里的土地,她的记忆力绝佳,清楚地记得哪里有山,哪里有河,哪里有林子。和原来的地图一对照,增添没有标注出来的,改正错误的,尽量让地图正确完整一些。   “喂喂喂,边去去,靠我这么近干吗?”对于又死不要脸凑过来的徐美男,沈薇毫不客气地把他推开。   “这不是给你帮忙吗?”徐佑也不生气,这些日子徐佑算是看清楚了,对这小丫头就得脸皮厚点主动点,多到她跟前刷刷存在感。等着她想起你?那你慢慢等吧,边城的一草一木都比他重要来着。   为了早日赢得佳人芳心,徐佑也是够拼的,跟自己媳妇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沈薇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无耻的蛇精病,他还能再不要脸点吗?是,他是帮她指出了原来地图上的不少错误之处,可他这么时时紧盯着她也很影响她的工作效率呀!   这么一张颠倒众生的俊脸,这么富有男人味的气息,她又不是死人,怎会无动于衷呢?咳,她不就是喜欢他那张脸吗?   “四公子,府外有个叫李智的少年求见。”沈薇正琢磨着怎么把碍事的徐佑赶出去,就听侯府下人禀报。   李智?少年兵中的那个李智?今儿不是他们放假的日子吗?求见自己所谓何事?沈薇的眉头蹙了蹙,把笔往徐佑手中一塞,“你继续,我过去看看。”   徐佑一听是个少年,本能就起了三分警惕,他本想跟着一起过去看看的,却被小丫头给派了差事,咋办呢?徐佑抬眸看了一下江黑和江白。江黑便不着痕迹地退了出去,徐佑嘴角勾了一下,满意地低头修补起地图来。   “四公子。”沈薇一进屋李智就单膝跪在地上。   “怎么了?出了何事?”沈薇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中,李智这个少年是个自尊自傲的,训练也很刻苦,虽然不太爱讲话,却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   如今这个骄傲的少年跪在她脚边,怎能不让她觉得意外?“起来说话吧,不是教过你们,男儿的膝盖金贵着呢,哪能随便就跪?”   这番话更坚定了李智继续跪着的决心,他紧抿着唇,眼里充满了倔强,“小子想向四公子求个恩典,四公子若是答应,小子的这条命就是公子的了。”   “什么恩典?”沈薇问道,随即又失笑,“我要你的命干吗?记住了,你的命永远都是你自己的,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言放弃生命,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是,小子记住了。”李智的眼眶热热的,脊梁不自觉便挺直了三分,“四公子,小子的父亲是一名边军,两月前已经战死,母亲也随后去了,留下小子兄妹三人。小子是老大,小子受侯府恩典可以进府训练,小子走后弟妹无以为生,小子实在没法才求到四公子这里,求四公子收留小子弟妹,只要有个容身之处,有口饭吃就行了,到了来年春天,小子就带弟妹回去。”   “你家没有别的亲人了吗?”沈薇问道。   李智摇头,“没有了,小子的父亲是孤儿,母亲那边的也都去了。”顿了一下又道:“虽然偶有邻人相帮,但现在大家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小子的弟妹太小了。”   若是年纪大一点还好说,大不了进军队当兵,总不至于饿死?可二弟才十一,小妹更小,才八岁。   “行吧,你弟弟妹妹呢?让他们来吧,厨房还缺个烧火的丫头和干杂活的小子,总能给他们一口饭吃。”这仨孩子真挺可怜的,侯府还能缺了那口饭食?都是战争闹得啊!沈薇感叹了一声。   李智大喜,“他们就在府外,小子这就叫他们过来。”   李智去叫弟妹,沈薇想了想,也跟在他后面一起去。从侯府角门往东一瞅,沈薇的心都揪了一下。寒风中两个衣衫单薄又破烂的孩子相依偎着躲在墙角。沈薇慌忙又折身回去。   “四公子,这便是小子的弟弟和妹妹。”李智牵着弟妹的手道。   沈薇不忍去看,点点头道:“嗯,张叔,你领他们去厨房交代给路婶子,李智,你也跟着一起去。”看了看那个瘦瘦小小的丫头,忍不住又交代了一句,“张叔你让路婶子先给他们找身保暖的衣裳。”这么冷的天还穿着单衣,冻坏了怎么办?   沈薇匆匆地离开了,在她的身后,李智带着他的弟弟妹妹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四公子,感谢您给了我弟弟妹妹活命的机会。此一生,小子都唯您马首是瞻!天地不觉,此誓不灭。   此后,这个曾经困顿骄傲的少年崭露头角,逐渐成为沈薇身边最得力的属下,沈薇刀锋所指,他便义无反顾地冲上前。   ------题外话------   谢谢jun1106和kj740914送和和的鲜花!   推好友文文:误惹王爷之王妃要休夫   作者:梦璇玑   本文8月26号上架,1v1,甜宠无尺度   人前,他是睿智隽永,厚积薄发的帝王。人后,他是宠她入骨惜她如命的夫君。   他说:若能留你在我身旁,弃了这君临天下半壁江山又何妨。   ☆、第166章 私房银子    再次回来的沈薇却再也静不下心思修补地图,她靠在椅背上,怔怔的,总觉得胸口被塞了团什么东西,不舒服极了。   发了一会呆,沈薇让人去把曲海找来。   曲海这两日被庞先生抓了差,听到四公子找他,把手头的账册一放就匆匆赶来了。“公子,您找属下?”曲海朝沈薇行礼,态度一如既往地恭敬。   这一回他儿子曲文也跟着来了边城,这两年他儿子变化可大了啦!个头长了,人也壮实了,说话做事都极有章程,回家还知道给他和老妻捎带点点心之类的好吃的。跟以前那个举止轻浮好吃懒做的儿子全然是两个人似的。   老妻抹着眼泪感叹,“就是让我现在就闭了眼,我也能放心了,咱可得记着小姐的大恩大德呀!”   这其实也是曲海的心里话,他清楚地明白没有小姐,他们一家早就烂到泥里去了。所以无论多难多累他都从没抱怨过一句,从来都是忠心耿耿。   沈薇一看到曲海,吓了一大跳,“曲叔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活太多累的?我说你怎么这么实在呢?手底下那么多人养着吃闲饭的?有事让他们去做,也历练历练,你就动动嘴就行,别傻得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沈薇嘴上抱怨着,使唤着桃花去搬张椅子。沈薇真心疼啊!曲海可是她倚重的左膀右臂,有他帮着处理各种庶务,省了自己不少心思呢。若是曲海累倒了,她想着那些繁杂的庶务,自个的头就先疼了起来。   “桃花,去小厨房交代一声,以后祖父喝的补汤给曲叔也来一份。”沈薇看着曲海深陷下去的眼眶吩咐道,同时也检讨自己是不是给曲海派得活太多了?他毕竟是上了年岁的人了,不比年轻小子有精神头。“张雄在府里吧?曲叔,回头我让他过去给你打下手,你可得保重身体啊!”   曲海简直是受宠若惊,慌忙站起来,“公子,属下没事,就是有点水土不服,过段日子适应了就好了。”他是哪个牌面上的人,怎配享受侯爷那样的待遇。公子体恤,可他不让当做理所当然。   “没事,没事,就是多添一碗水的事,咱们运过来的补品多的是。”沈薇手一挥,一点都没当回事。人才嘛,可不就得多上点心?   曲海推辞不掉,也知道公子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不由心里一热,“那属下就多谢公子恩典了,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沈薇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觉得直接问出的好,“曲叔,边城的百姓是不是都过得很不好?”   “公子的意思是?”曲海一时拿不准他家公子的意思。   沈薇便把李智兄妹三人的事说了,“我想着,边城那么大,像李智家这样的情况爷不可能只此一例,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到处看,就想找你问问边城百姓的生活状况。”没有民,哪来的军?即便最后他们打胜了,可边城的百姓全饿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曲海听了公子的话,就叹了一口气,“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公子,边城正处于战乱时期,百姓的日子能好到哪里去?富裕些的人家还好,汤汤水水的总能混圆肚子,但更多的人家是只能吃个半饱,像李智那般家里丧失了顶梁柱的,便只能挨饿了。”   曲海的声音里透着沧桑,看着边城百姓他就想到了自己家穷途末路的时候,心里就更觉得难过了,“现在边城都进了冬天,取暖是个大问题,现在别说取暖了,就是做饭都快成问题了,好多人家把家里的桌子凳子都劈了当柴烧了,可这也不是法子呀。”   沈薇听了心里更沉重了,侯府是不缺柴,每次小子们出去打猎都会顺带着捎上两大车回来,全都是手臂粗的树干,耐烧着呢。   “曲叔,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让小子们去山上打柴,每家给送上一捆。”沈薇询问道。百姓不能也不敢出城,可她手底下的那些狼崽子们不怕呀!他们还巴不得遇上西凉兵呢。   曲海沉吟了一下,摇头,“公子的心是好的,可属下觉得此举不大妥当。”   沈薇稍一思考,便明白了曲海的意思。升米恩斗米仇,可不能养成百姓不劳而获的坏毛病。吃的送上门,烧的送上门,日子倒过得比太平时还滋润。一旦有一天这些供给跟不上,滋生的问题就多喽!   “那就让百姓每家都出劳力,我跟祖父说说,从军中调一队人马护着他们上山打柴,打猎也是如此。得让他们自力更生才行!”沈薇沉吟了一会又道。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趁着西凉大军没有攻城,咱们争取多出去几趟。”曲海觉得此法可行,徐徐点头说道。   “好,那我这就去找祖父。”既然有了对策,沈薇一会都不想耽搁。   望着如旋风一般远去的背影,徐大公子可郁闷了。为什么他家的小丫头就这么忙,这么忙,这么忙呢?是不是他这张脸看久了就没有吸引力了?不能啊,今儿一早小丫头还对着他的脸发呆来着。   不行,得多招些人手过来。小丫头不是喜欢操心吗?那他就提前都所有的事都给做好了,小丫头不就闲着了吗?闲下来了不就能陪他了吗?   徐佑越想越乐,抬手招过江黑,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江黑虽不明白公子的意图,但仍旧依言行事。   也不知沈薇是怎么和她祖父说的,反正随后一则消息就在边城百姓中吆喝开了:因冬天来临,侯爷体恤百姓日子不易,觉得每日派出军队保护百姓出城打柴打猎。   这消息一出,百姓可高兴了。天这样冷,没有柴烧怎么办?以前都是要么出城自个打柴,要么花上几文钱买上一捆。   现在西凉大军叩边,城门早就关上了,大家也不敢再出城打柴,就是手里有钱也买不到柴呀!   不到半个时辰,边城的百姓就拿着柴刀绳子背着竹筐三三两两地过来了,有壮汉子,有半大的小子,甚至还有身材魁梧的妇人。他们在一起说着,笑着,驱散了空气中的寒冷。   带兵保护百姓的任务落到沈谦和阮恒的身上,他们每人带两百人。沈薇把休息的欧阳奈也派了出去,这俩可是她的亲堂哥,亲表哥,虽读过很多书,其实没啥经验,还是派个熟手跟着才能放心。   沈谦和阮恒都很认真,接了任务两人就在一起商量了还一会子,还拉着欧阳奈请教了半天,就想着把差事办好,不能出岔子。   实则他们也是受了沈薇的刺激,一个姑娘家,一个比自个还小的姑娘家,上马能杀敌,下马能做事。上至侯爷和军中将领,下至百姓和士兵,没有一个不赞四公子少年英雄的。让这两个男子汉心中无比汗颜啊!   沈谦和阮恒的应对措施倒是很靠谱,首先是地点的选择,他们选择的山林离边城挺近,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容易撤回来。其次是派出去不少斥候,七人一队,每三里便设一哨。若是遇上西凉军也能及时传回消息,早做打算。   沈薇又开始跟她祖父表功了,“祖父,看见没?孙女说得没错吧?只要您肯教,肯给机会,就没有燻不黑的锅屋。大哥不就做得很好吗?多历练几回就知道怎么做事了。”   沈侯爷看着抖着腿甩着手的小孙女,手中的书册直接就打过去了,“知道,知道,这都是你的功劳,祖父那私房银子分你一半有些少,全给你得了。”   沈薇被他祖父脸上的认真唬了一跳,全给?这么大方!她狐疑地看着她祖父好半天,突然就撇了嘴,“切,祖父您又哄我呢,您儿子孙子一大堆,能把私房银子都给我?反正我是不相信,你能给我一半,稍稍弥补我受伤的心灵,孙女就知足啦!”   一边说着一边大摇大摆地朝外走去,沈薇忽然想起她跟徐美男都快成为一家人了,得去打听打听那货有多少私房银子,看能不能弄到自己手里。   “侯爷是说真的!”庞先生倒是很了解沈侯爷的心思,四小姐不相信,他倒是知道侯爷是真有这个心思。   全部的私房给个孙女,想想庞先生都觉得动容。   沈侯爷看着陪了自己几十年的幕僚兼好友,叹了一口气,“老庞啊,我就是把所有的私房银子都补给小四,恐怕也没有她花出去的多。你算算,光是各种战备物资她往边城倒腾了多少?没个几十万两银子能行吗?估计她娘的嫁妆都填进去了,你见她心疼一下提过一句吗?小四是个仁义孩子,我这个做祖父的也不能太亏了她呀!”   也不敢亏了她呀!那丫头可不是面团,连亲爹都照收拾不误,他可不相信自己这个祖父有更大的面子。之所以那丫头那么帮忙,还不是因为自己从一开始就待她好?   沈侯爷唏嘘地感叹了一回,又在心里后悔了一回小四不是个带把的。姑娘家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亏啊,亏死了!   西凉。   战场上中箭大败而归的大王子李元鹏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一碰伤处还是很疼。   “打听不出来那人是谁吗?”李元鹏问身边汉人打扮的军师。   军师摇头,“这些年从没听说过西疆边城有这么一号人物。”年少,却一身杀气,射向大王子的那一箭又狠又准。他和西疆边城也算是打过多年交道了,从未见过或听说过有这样一位少年。“要不,老朽派人潜入——”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王子止住了,“不用,早晚会碰上的,早一天知道晚一天知道有什么关系?”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军师也一时摸不准大王子的心思,按理说,大王子不该恨死那个射冷箭的少年吗?怎么他看起来心情倒挺好?   军师作为一个汉人,自诩阅人无数,却从未看透过这位西凉国的大王子,也因为看好这位大王子,他才心甘情愿留下来辅佐。   大王子还真的就不恨射他冷箭的那人,相反还挺有好感。西凉本就崇拜强者,战场上更是只有你死我活。自己中了箭,那是自己技不如人,没什么好埋怨的。想起那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少年,李元鹏心中感叹:中原到底人杰地灵才能孕育出这般人物!   “二王子那边?”军师迟疑了一下道。   大王子嗤笑一声,“哼,他倒是会讨巧卖乖。可本王子也不是那吃素的,放心,他就是蹦得再高,也动不了本王子的人。”   趁着他受伤和兵败想夺了他的军权?别说他一个小小的二王子,就是父王也得掂量掂量,他这些年在军中的经营也不是白给的。   西凉国主有七个儿子,其中比较成气候的便是大王子,二王子和四王子。二王子的生母是王后,外家也是权臣,在西凉势力极大。四王子的生母是宠妃,得国主宠爱,外家的势力也不弱。   相形之下大王子的出身就不大能拿出手,他是宫女所出,是西凉国主还是王子时酒醉幸了一个宫女所生的儿子。所以大王子幼年过得比较凄惨,所幸他心志坚定,十二岁上头就自求去了军中,一步步稳扎稳打,用了十年的时间终于在军中站稳脚跟,素有铁血王子之称。   二王子和四王子在朝中势力大,但在军中却是短板,所以他俩对大王子手中的军权都虎视眈眈。这一回大王子兵败,二王子没少在国主跟前上眼药,就想夺了他大哥的军权。   四王子倒是挺老实,没有跟着落井下石,但大王子才不相信他呢,只觉得他有更大的图谋。   “父王那里就说我的伤还没好,这次兵败,本王子愧对父王的栽培,本王子要在府中闭门思过。”大王子交代道。   既然老二要争那就让他争去,也让父王看看,西凉大军不是谁都能指挥得动的,别老做着美梦。   他们在京中过着富贵日子,自己在军中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得到了军中的拥戴,你轻轻巧巧一句话就要夺走?想得美啊!当自己是个死人吗?别忘了他也是名正言顺的王子,强者居之,他为何不能争上一争?   徐佑看着他的小狐狸丫头拐弯抹角地打听他有多少私房银子,顿时心中乐开了花。他怎么就忘了这丫头是个财迷呢?   “我的私房银子?不多,亦不少。”徐佑淡淡地说道。这倒是实话,虽然王府每年拨给他的银子不多,但他手中从不缺少银子。除了圣上的赏赐,就是他亲娘的嫁妆就够他挥霍两辈子的了。   想起那个生他的女人他就叹气,先帝,也就是他皇祖父给他亲娘把路铺得那么顺,她都还能把自己给作践死,让他这个做儿子的说什么好呢?   若是换是小丫头,一定不会作死自己便宜别人吧?依这丫头的性子估计得让他父王去死一死。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赐婚的圣旨一下,小丫头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凶光呢,若不是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又对她好,这丫头还真能下手弄死他。   他呀,就喜欢小丫头这股子狠劲和韧劲,能护得住自己的地盘和崽子。像他娘那样,他真的要哭了。   他娘死后还不是便宜了那对狗男女?皇祖父震怒又如何?能把自个的亲儿子掐死?所以他封了娘的嫁妆,在他驾崩前又交到了他的手上。别人都以为他娘的嫁妆还在圣上手里呢,其实早就到了他手中,所以他是真的不缺私房银子。   “不多不少是多少,总得有个数吧?”沈薇不满地道,哼,平时你往我跟前凑得那么亲,现在一提银子你就打起官腔了,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男人啊,不可相信!   沈薇那心思全写在脸上呢,徐佑可吓坏了,他正努力赢得芳心呢,可不能让这小丫头对自己有了成见。   “具体数目我哪里知道?你放心吧,能养活得起你,够咱俩这辈子挥霍的。”徐佑连忙说道。   沈薇冷笑一声,“切,姐有的是银子,姐的银子够挥霍。”姐才不屑花你的银子呢,看得起你才问问,不愿意就拉倒,姐还不愿意伺候了呢。   沈薇转身就要走,说翻脸就翻脸,那睥睨天下的神情让立在一旁的江白都看愣了眼,娘啊,四小姐这脾气可真够大的呀!让他更愣眼的还是他家公子的反应。   徐佑一把抓住了沈薇的胳膊,叹着气道:“脾气咋就这么急呢?我这不也没说什么吗?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有多少私房银子吗?等回了京我就让人把账册都给你送来。”你说他咋就喜欢这个脾气比天还大的小丫头呢?   沈薇斜睨着徐佑,坐下来继续冷笑,“你当我稀罕?换个人我还懒得问呢。”不是觉得你是自己人吗?连沈珏那小子的私房银子她都没操心过,真是不知好歹。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等咱们成了亲,我的私房银子全都是你的。”徐佑认错态度那是一个好。   “不要。”沈薇还拿乔上了。   “要吧,要吧,我心甘情愿给的。”徐佑柔声道。   “真的?”沈薇高高在上斜睨着徐佑。   徐佑连连点头,沈薇这才露出笑模样,“这还差不多。”男人手里攥着私房银子干什么?养外室?喝花酒?很让人不放心哪!还是攥着自个手里比较安全。   徐佑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小丫头那笑嘻嘻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只好直叹气“你说你咋就那么喜欢银子呢?”   沈薇倒理直气壮,“你一大男人要私房银子做什么?你这张脸太会招蜂引蝶了,手里还握着大把银子,我哪能放心?”沈薇拍着徐佑的脸说道。   徐佑更是哭笑不得了,招蜂引蝶?当他是花呢?他这二十二年可是十分洁身自好,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不过小丫头着紧他,他还是很高兴的。   沈薇还在那继续叫嚣,“我跟你说哈,不许纳妾,你要是弄乱七八糟的女人回来给我添堵,信不信我毁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沈薇眯起眼睛,一双小手在徐佑脸上摸着。   徐佑真是爱死放狠话的这个小丫头了,握住沈薇的玉手,答应地可爽快了,“不纳妾,不纳妾。”有这么有意思的丫头陪着,傻子才纳妾呢。   江白都要跪了,公子哎,您的节操呢?还没见过这样上赶着硬塞银子的。他苦着脸,都能预测出他家公子今后的悲惨生活了。   沈侯爷啊,您孙女是只胭脂虎您知道不?圣上啊,您可把我们公子坑惨了。   ------题外话------   各位美小主,走过的路过的美妞们都过来看一看啊   本人隆重推荐一下好基友五女幺儿的文文《空间之王妃升职记》   五年婚姻,一朝生变,豪门贵妇李筱玫穿越成了大雍国的炮灰王妃李晓媚。   王爷丈夫冷漠无情,视她如无物;太妃婆婆阴狠跋扈,视她为家门耻辱;嫡子嫡女们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更别提让她享受嫡母的尊敬;就连侧妃庶妃们也各个嚣张狂妄,对她这个正妃任意欺凌侮辱。   李筱玫(李晓媚)郁闷了,作为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豪门贵妇,她委实不能应付自己目前的处境,好在意外获得了神秘空间,加上腹黑神兽保驾护航,她悲催的人生才开始逆转。   欺凌她的贱人们,来来来,排好队,让本妃一个个的收拾。   ☆、第167章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边城的城门每日辰时初开启,沈谦和阮恒带着军队护着百姓出城打柴打猎,两个时辰后午时初准时回城。   前几日一直挺顺利,揪着心的沈谦和阮恒渐渐放下了心,连开始十分忐忑不安的百姓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到了第五日,他们刚出来大半个时辰,就有派出去的斥候传回消息:有小股的西凉军正朝这边而来,人数约莫在四百左右。   沈谦和阮恒接了消息立刻行动起来,尖利的哨声响彻山林,正在打柴或打猎的百姓立刻把柴禾和猎物往肩上一背,迅速朝山林外跑去。   来时军爷们都告诫过了:只要听到哨声立刻往回跑,这是西凉兵要来了的警示,谁若是慢了,那就等着西凉兵的大刀吧。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谁还敢怠慢呢?   沈谦和阮恒一个带人护着百姓往城门跑,一个带人摆开阵势准备迎战。   “快,快点,全都跑起来,把柴和猎物都扔了,西凉兵马上就杀过来了,跑慢的就没命啦!”边军大声喊着,一边催促着百姓快跑。   大部分的百姓都很听话,直接就扔了手里的东西撒丫子狂奔。也有那少许人舍不得扔,慢慢的就落在后面了。有边军瞧见了,气得大骂一声上前就把猎物扯下来扔一边,“什么时候还这么糊涂?不要命啦!”真是舍财不舍命。   可能西凉兵也听到了这边的哨声,来得很快。但能出城的百姓大都是壮劳力,又有边军在一旁催促着,虽然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为了逃命没一个不拼命跑的。   所以西凉兵到的时候,边城的百姓已经跑出很远了,只能远远地瞧见些小黑点。   迎战的是沈谦,他领着一队人马埋伏在山林里。西凉兵刚踏入射程,边军的箭羽就如雨一般射了出去。   西凉军被射了个措手不及,很是手忙脚乱了一番,还没反应过来呢,沈谦就带着人从山林中杀了出来。   沈谦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手中的大刀片子朝西凉兵的脖子掠去。他用大刀还是受了沈薇的影响,以前在府里他用的是剑,可剑不适合马上用。他见沈薇那柄改造过的万人斩在敌人中斩杀自如,自己也上手试过一回,觉得还颇顺手,就让人仿着样子给自己也打造了一柄。   因为占了先机,沈谦的二百人和西凉兵的四百人倒战了个势均力敌。但沈谦心里知道,己方人数少于敌方,大雍边军也比不上西凉兵的彪悍,拖下去迟早会被收拾,要想赢还需动动脑筋。   他心思如电,突然大声喊道:“兄弟们坚持住,咱们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杀啊,再多坚持一会,不能让这些西凉崽子们跑了。”   果然,沈谦的话音一落,边军这边顿时精神大振,纷纷附和道:“顶住,全都顶住,阮小将军马上就带人回援啦,大好的军功可不能放跑了。”   其实沈谦也不知道阮恒何时能回援,毕竟他要护着百姓安全入城,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但此时他这么一喊,边军心里全都有了希望,有了希望就会生出无穷潜力。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坚持,坚持,只要坚持到援军来了就好了,在此之前一定把把自个的命保住。   护着百姓回城的阮恒也是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着快快快,他清楚地知道沈谦那二百人对上西凉兵的四百人是没有多大胜算的,他必须回去帮他。不提别的,就冲着他们这些日子的交情他也不能让沈谦出事,更何况那是他表妹的堂哥,沈侯爷的亲孙子。   边城城门已经在望,阮恒再也等不下去,大吼一声,“二虎你领着五十人继续护着百姓入城,其余人跟我去支援沈少将军。”   边军立刻分为两队,一队跟着阮恒掉转头回去支援,一队继续护送着百姓朝城门而去。   边城百姓中有那有见地的便大声喊:“乡亲们赶紧跑啊,马上就要入城了,还有余力的拉着跑不动的,咱们不能耽误了军爷们大事,两位小将军还在跟西凉狗苦战呢。”顿时,百姓的队伍又快了一些。   沈薇也接到了消息,她立刻提刀上马,带着她的人马出城。   两队人马还在厮杀,沈薇定睛瞧了瞧,看到她堂哥和表哥均平安无事,心放了下来。她见大雍边军没吃什么大亏,就没有上前,而是隐蔽起来观望形势。   看了一会,沈薇抬手招过虎头,对他低声吩咐了几句。沈虎头点点头朝身后一挥手,隶属于他的人马就站了出来跟着他钻进了山林。   “全体弓箭上弦!”沈虎头走后沈薇立刻发出了这样的命令。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拉弓上弦,蓄势以待着。   有了阮恒的回援,边军这边立刻声势大振,杀得西凉兵没有还手之力。   西凉兵还剩下几十人,见大雍边军越战越勇,便心生逃意。有个首领模样的人呼喊了一声什么,扭头就逃跑而去。   “追呀,千万不能让西凉崽子们逃了,快追呀!”边军倒是杀出了兴头,如嗷嗷叫的老虎追了上去。   沈谦也是满腔豪情,多日以来被他家四妹妹比下去的郁气一扫而光,打马冲在最前头。手下边军见沈少将军都如此英勇,更是大受鼓舞,一边追一边砍杀,胜利的号角响彻边外。   突然,也不知是从何处射来一支箭,正朝了沈谦的脖子而来,锋利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沈谦想要勒住马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箭头就要到跟前,他心中想:吾命休矣!不甘心,不甘心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沈谦以为丧命的时候,从他的身后飞过来一支箭,正正好射在那支箭头上,那支来势凶猛的箭只飞到沈谦身前半尺处便无力地落了下来。   沈谦被这险象环生的情形吓出了一身冷汗,满心庆幸捡了一条命,唏嘘着朝后看去,便看到他家四妹妹从拎着弓从藏地走了出来。   “大哥,让大家莫要追了,虎头在前面等着他们呢,他们逃不掉的。”沈薇打马过来。   沈谦虽逃过一劫,仍是后怕不已,“小四,这回多亏了你,不然大哥这回可就没命了。”他的脸上真心实意地写着感激。   “就是,就是,刚才可把我吓坏了。”阮恒也骑马过来。刚才他看到箭朝沈谦而去,简直是吓得魂飞魄散啊!若是沈谦出了事,而他完好无缺地回去了,沈侯爷怎么想?面上虽不会为难他,可心里到底会有疙瘩。   幸好,幸好,幸好表妹来得及时!   沈薇扯了扯嘴角,“举手之劳而已。”她瞅了瞅两人,又看了看战场,“大哥,表哥,这场仗打得挺好的,祖父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但大哥和表哥也要谨记:穷匮莫追。即便要追也须谨慎。”   被个比自己小的姑娘家这样点评,沈谦和阮恒真不知是该高兴呢,还是难过呢?不过,应该是高兴比较多吧,毕竟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带兵杀敌。   又想到沈薇的告诫,两人神色郑重起来,“为兄们明白了,多谢小四了。”   “自家兄弟,说谢多见外。”沈薇道,“大哥,表哥,赶紧带人打扫战场,咱们该回去了。”祖父在府里还不定怎么挂心呢。   沈侯爷还真的挂心,若是小四出去他指定一点都不担心,小四那鬼丫头不仅属狐狸的,还是只老虎,向来都是她欺负别人,别人可别想在她这里讨到什么便宜。   即便是晋王府的大公子,不也一样吃瘪吗?他听安从说了徐大公子在他孙女跟前那低声下气卖乖讨好的样,都幸灾乐祸好几天呢。   可他大孙子不是小四呀,大孙子还没怎么见过血,这回是他第一次和西凉兵对上,能行吗?即便小四后头也跟着去了,沈侯爷还是不能放心,若是大孙子在小四赶到之前出了事怎么办?   好不容易有个还算凑合的继承人,若是再出了事,那忠武侯府真的就后继无力了!沈侯爷一想到这就抓心抓肺地焦躁。自个在屋里走来走去不算,还不停地使人出去打探消息。   战马,兵器,西凉兵身上值钱的东西,很快全都被收拢起来。至于尸体,自然是扔在荒野里留给鹰鹫呗。   战场打扫到一半的时候沈后头带人回来了,“公子,幸不辱使命,全歼西凉兵。”他大声禀报道,身后跟着的人也都咧着嘴,兴奋不已的样子。   沈薇嘴角抽了一下,就没见过这么爱战的,出去了可别说是她的人啊!   “不错,好样的,回去有赏。”沈薇话音一落,沈虎头等人的嘴巴咧得更大了,而跟着沈薇隐匿的没捞着机会杀敌的则满脸艳羡。   赏不赏的倒没什么,关键是能上阵杀敌啊!那长枪刺入肉里的声音多美妙啊!   边军这边也有伤亡,死了三十多人,伤得也不少,但大多是轻伤。无论是死的还是重伤的,全都被妥贴地带回了边城。   回来的路上还不忘把百姓丢了一路的柴禾、猎物给捡了,当然这是沈薇的主意,蚊子再小也是肉嘛,破家还值万贯呢,要养成勤俭节约的好习惯知道不?   沈侯爷直到看到他大孙子无恙归来才放下心,那大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顿时惹得沈薇撅起了嘴巴,“祖父,您这心也太偏了吧?只大哥是您孙子,我这个小四就是外头捡的是吧?哼!”她把刀往桃花手里一扔,坐在椅子上就发起了脾气,“亏我那么上心地跑出去帮忙,祖父您眼里却只有大孙子,哼哼哼哼!”四个哼字被她以不同的语气哼了出来。   没有轮上机会杀敌的桃花正闷闷不乐呢,见小姐把万人斩递给了她,眼睛立刻就亮了,抱着万人斩一溜烟跑去校场上劈木头桩子了。   她对小姐的万人斩眼馋好久了,总觉得比她的铁棍子帅气多了,现在到了她手里,可不得好好过过瘾?   本来还挺内疚的沈谦,连带着他们祖父,全都乐了。这鬼丫头连吃醋都这个理直气壮,瞧那无赖的小模样,哪里是大家闺秀?妥妥的一个市井小泼皮。   “小四不气了哈,为兄这不是头一回杀敌吗?你都那么厉害了,哪还要祖父担心?”沈谦是个好兄长,轻言细语地哄着沈薇,“是吧祖父?这一回幸亏咱家小四,不然孙子我可就没命回来了。”   “啥?”沈侯爷大惊,立刻拉着孙子询问情况。   沈谦便把自己被人射了冷箭,差点没命,是小四从后头把冷箭射开救了自己一命的事说了一遍。   沈侯爷听了也是一阵后怕,小四是福星啊!他看向沈薇的目光更慈祥了。   沈薇却眼睛一蔑,头一扭。   那小白眼翻的呀,沈谦和阮恒都拼命忍笑了,在府里那么端庄大方的四妹妹真实模样是这般?咋那么可爱呢!   沈侯爷也强忍着笑,他知道小丫头这是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不就是第一时间没有关心你吗?你强悍得跟个山大王似的,还要人关心吗?   不过这话沈侯爷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他可不敢说出来,要是惹得这丫头炸毛撂挑子不干他可咋办。   “行行行,算祖父错了成不?你说你哪来这么大的气性?”沈侯爷好言相劝,见她无动于衷,便道:“祖父的库房里还收了几把好刀,要不你去挑一把?”沈侯爷这是深谙哄孙女之道啊!   “两把!”沈薇眼睛一亮,开始讨价还价,一把刀就想收买她,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还怪会狮子大开口来,你祖父我这辈子也就收藏了四把宝刀,你这一张嘴就要去一半,不行,一把。”沈侯爷瞪着眼睛笑骂。   “哎呀,祖父,你咋这么小气,一把刀你也拿的出手?我这又流血又流汗的,你就给我一把破刀说得过去吗?我这边人这么多,哪够分的?最少两把,不然您全都给我得了,您放库房里也是生锈。”沈薇梗着脖子嚷嚷着,讨价还价方面可是她的强项,还没有她弄不回来的东西。   徐大公子多傲啊,私房银子还不是被她磨到手了?虽然是回京城兑现,可现在她手里握着他的小印呢。私房银子拿来才能换小印。   何况她也没说假话,她手底下一大帮子人,欧阳奈,张雄,钱豹,虎头,还有没跟着来的姚通郭旭等,光是在她这挂上名号的就近十人,两把刀哪够分的?   “你,你土匪啊!”沈侯爷指着沈薇都说不出话了,有这么胡搅蛮缠的吗?还流血又流汗,他老人家早就看过了,他孙女身上连点油皮都没破,倒是他大孙子,袍子被割了一条长口子,也不知伤没伤。   “反正我不管,要么您全给我了,要么您让我挑两把。”沈薇翘着腿耍起了无赖。   沈谦和阮恒瞧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家四妹妹都是这样和祖父说话的?祖父还那么,嗯,和蔼可亲?沈谦想了半天才想了这么一个比较合适的词。   好佩服,好羡慕啊!沈谦打心底里服气他这个四妹妹。   看着大哥和表哥那傻样,沈薇了然地挑了挑眉。跟自个的祖父还有什么好端着的?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想要什么就讨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打滚撒泼耍无赖,哪招好使就用哪招呗!   最终真被沈薇磨到手两把宝刀,剩下那两把也没保住,一把给了沈谦,一把给了阮恒,见者有份哈!   其实真不是沈薇斤斤计较,可人性都是自私,她担心她一直付出会被人当做理所当然。你做得好了,那是理所当然,没有夸赞,没有奖励。   她偏不!我做了事,有了功劳,我就要嚷嚷出来。我受了委屈,我付出了什么,我都要大声说出来。我才不允许你漠视我呢,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呀!   沈薇拿着两把宝刀耍了一番,觉得都不如她的万人斩。想起万人斩才发现桃花那丫头不在,一找,嘿,人家劈木头桩子正劈得嗨皮呢。   物尽其用,这两把刀给谁好呢?虽然欧阳奈等人都有兵器,但谁还嫌弃兵器多不成?想了半天沈薇也没想好给谁,干脆把所有人都招过来训话。   先是展示了一番两把宝刀的锋利,然后公布:僧多粥少咋办呢?那就看谁杀得敌多,谁功劳大,谁贡献大,那就奖给谁。   现在沈薇都不大担心边城的安危了,有了充足的战备物资,据城而守,西凉大军是一时半会攻不进来的,边城现在有资本跟西凉慢慢磨了。   可西凉大军不行啊,西凉叩边本就是为了抢夺粮食,真让他们在中原生活,他们还不习惯呢。现在都是冬天了,边城久攻不下,那么庞大的西凉军队吃什么?   所以这场战场,西凉比大雍要心急的多。   最近,沈薇又给她祖父出了个主意,让她大哥跟表哥带人出城打游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一来历练了人,二来能消耗一个西凉兵是一个,   “你咋不去?”不可否认这个主意让沈侯爷眼前一亮,随即又想到不知这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沈薇的眼神可不屑了,指着自个的鼻子道:“我还需要历练吗?我这都是为了大哥好,不多杀几个西凉兵,不多见见血,等大战真的来临您能放心?”到时还不得她跟着操心?   表哥,她外祖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了,她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疆场上?大堂哥,更是死不起,他们这一辈也就大堂哥还能瞧,在她弟弟还没长成之前总得有个人撑着吧?   还是趁着大战没有来前把这俩货扔出去见见血吧,反正有暗卫跟着也出不了事。   哎,她天生就是个操心的命啊!   至于她,哼,大冬天的,这么冷,她才不要出去找罪受呢。猫冬,猫冬,猫在屋里才对。沈薇天不怕地不怕,可她怕冷啊,尤其是西疆的冬天,那风吹在脸上跟刀割似的疼,那寒冷好似能钻到骨头缝里。   沈薇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还是觉得冷,恨不得能时时缩在炕上。   徐佑过来看到沈薇缩头缩脑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西疆的冬天是很冷,但也没冷成这样吧?   沈薇看到徐佑过来却一脸不高兴,“你来干吗?”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欢迎他,实在是丢脸啊!   想起她在徐佑跟前的那件囧事,沈薇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丢人,真是太丢人了!她美好的形象全都毁了。   都怪徐佑这个蛇精病,沈薇恨得咬牙切齿,哪里会给徐佑好脸色瞧?她恨不得他永远不要出现才好呢,省得一遍遍提醒她想起丢脸的事。   哼,再好看的脸本小姐也不看了!   ------题外话------   推荐好基友读云的文文:《盛世绝宠太子妃》   前世的她,好不容易抽空谈个恋爱,却栽在了小三手上。醒来后,从一个国家队精英女大才子变身为婚定太子妃!   她发誓,这一世,她要找回自由,好好谈一场恋爱。   可是,这具身体为毛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是一国太子?这惊悚有点大!   她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可惜摊上了一个自大狂妄的太子后,便屁都不是了。   他被人称千古奇才,十年不出紫阳山,单单几滴香墨便能稳住百年动荡朝局,面未露才先露。   当他迈出紫阳山接手太子之位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2P中!求收!    ☆、第168章 茶花    这事说起来还真够丢脸的,沈薇虽然已经及笄了,但也不知是这具身体小时候亏损太厉害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就一直没有来过葵水。   除了顾嬷嬷念叨过两回,沈薇是没当一回事,现代好多女孩子十五岁之后才初潮呢。在她看来,没那玩意还好呢,省了多少麻烦事。   可谁能想到沈薇的初潮能来得那么突然,那么汹涌,那么不是时候。她正研究地形图呢,就觉得小腹一疼,下身有什么东西汹涌而出,疼痛是那么的猝不及防,让她一下子就趴在了桌子上,沈薇暗道糟糕。   徐佑见状自然吓了一大跳,“小四,沈小四你怎么了?”握住沈薇的肩就要查看。   沈薇知道自己这是来葵水了,可她没想到来葵水这么疼,在现代时她可是从没疼过的,估计和这具身体的健康状况有关吧。   “没,没事!”沈薇忍着疼说道,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跟男人说葵水的事?   徐佑一点都不相信,看这小脸白的,头上都冒了汗珠子,再看她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肯定很疼啊!   “江白快去请大夫。”徐佑张嘴就吩咐道,“是不是上次受得伤还没有?沈小四你快告诉我,说话呀!”就要把沈薇抱起来。   “你,别碰我!”沈薇挣扎着不让徐佑抱她,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忍疼说道:“我真没事,一会就好。”其实她是想说不用叫大夫的,可江白速度太快,她还没来及开口他就冲了出去。   都疼成这样了还没事?徐佑能信才有鬼呢。“哪里疼?我看看啊!”   沈薇费力拍开徐佑的手,羞怒随之而起,这人咋听不懂人话呢?都跟你说没事没事了?你看什么看,本小姐再是穿着男装也是个姑娘家啊。沈薇真想把这个跟着添乱的男人踢一边去,你倒是给我端杯热茶呀,真是没眼色!   “走开,走开,让你走开你听到了吗?”沈薇生气了。   徐佑还当沈薇是被疼闹的呢,就更加心疼了,“乖哈,给我看看,大夫一会就到了,再忍一下吧。”   给他看看?沈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到一会大夫来了还是会丢脸,不由把牙一咬,猛吸一口气道:“你真想知道?过来,我告诉你。”沈薇对着徐佑勾了勾手指头。   徐佑直愣愣地点头,就见沈薇靠近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来葵水了,知道葵水不?就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来的那玩意。”反正都是丢人,早晚有什么区别?   就见徐佑先是愕然,然后如玉的脸暗红起来。他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轻咳了一下,“那,那需要什么?”   女人的葵水医书上有提到,徐佑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还真没往这上头想,小丫头都十五了,他没想到她还没来过葵水。想起自己刚才的傻样子,徐佑脸色又热了三分。不过随后他又高兴起来,来过了葵水可就预示着女子长大成人,就可以大婚洞房了。   沈薇看着徐佑不自在的样子,心中暗乐,让你问,让你问,看你还乱问不?   “给我一杯热茶,给我找个老嬷嬷,然后——”沈薇说了一句就顿住了,她还真没经历过痛经,真不知道怎么办,“先换了衣裳,等大夫来了看他怎么说吧。”讳疾忌医这样的蠢事沈薇是不干的。   一番收拾之后,又喝了大夫交代的红糖姜汤后,沈薇觉得舒服多了。大夫说了,她的身体幼时亏损太重,体内虚寒,得好生调养,不然每月都要受罪。   于是沈薇这个健康宝宝瞬时成了虚弱娃娃,被老嬷嬷按在床上不让起来,老嬷嬷还感叹着:“侯爷也真是的,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能当小子使?”这老嬷嬷在边城伺候沈侯爷多年了,还是很能说上话的。   沈薇自觉在徐佑跟前丢了脸,说啥也不愿意见他。徐佑的脸上也有几分抹不开,就顺了她的意,想着等小丫头不别扭了再过来。   可一连好几天小丫头都不愿意见他,他可不是急了吗?   “哼!”沈薇把脸转向一边,摆明了不待见。   徐佑笑笑,把手中的信封往她跟前的案几上一放,“你不是想知道西凉的消息吗?全在这了。”   沈薇的头立刻转了回来,狐疑地看着徐佑,这厮咋知道她想知道西凉的消息?又看了看案几上的信封,很心动。   徐佑下巴轻点,“看吧。”本来只是随便查查,也没放在心上,现在倒是可以拿来讨讨小丫头的欢心。   沈薇迫不及待地拿起信封,从中抽出几张纸来,她看得很快,一盏茶的功夫就全看完了。然后看着徐佑的眼神就怪异起来,“看不出你还挺有能耐的。”   沈薇一直都知道徐佑有能耐,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病弱公子,不然怎么解释刺杀和他身边这些能人。但沈薇没想到徐佑把西凉国内部情况摸得那么清楚,连几位王子的明争暗斗都了如指掌。   不简单!她的这位未来夫婿是个不简单的人啊!   “我不一直都挺有能耐的吗?”徐佑意味深长地道。   沈薇的眼睛一闪,眼底露出戏谑,“是哦!”那眼神瞅得徐佑都有些发慌,好在只一会沈薇就转移了话题,“这么说很快西疆就会有一场大战了?”   徐佑点头,“可以这么说,西凉二王子可是对军权觊觎很久了,现在如愿以偿,只怕他会急着立军功啊!”   “愚蠢!”沈薇撇嘴说道,“他肯定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徐佑扬眉,“哦?为何?”眼底满是兴味。   还考我?沈薇不屑地道:“大王子啊,他当军功是那么好立的?他当大王子是个死人?”沈薇一点都不看好这个所谓的权势最大的二王子。   “哦,小四对大王子倒是刮目相看哦,大王子才吃了败仗,现在还在府里闭门思过呢,而西凉国主也是默许了的。”徐佑道。   “一个在军中经营十年的人会坐以待毙?枪杆子里出政权,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军权握在谁的手里谁才是老大!大王子在军中的统领权是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二王子太嫩了,他掌控不了军权。”沈薇分析道,“所以接下来的这场战争我们不用太紧张,倒是这个大王子需要我们多加注意了。”   聪明啊!徐佑的眼里闪过赞赏,聪明的女人很多,可这么有政治素养和战略眼光的独他的小丫头一人,短短时间内就把西凉的情况分析得**不离十,怎能不令他喜欢呢?   “能不能把那个大王子给——”沈薇比了一个咔嚓的动作,沈薇觉得只要解决了这个大王子,大雍这边就算胜利了一半,剩下的什么二王子四王子之流她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徐佑摇头,“大王子的府邸防备森严,而且大王子此人武艺高强,又机敏,一般人根本到不了他身边。”   “可惜了。”沈薇十分遗憾,“这事我得跟祖父说说,虽然二王子挺没用的,但咱们还是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正当沈薇在西疆为忠武侯府殚精竭虑谋划着的时候,京中府里的沈雪又闹起了妖蛾子,起因是茶花这个小丫头,或者说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丫头。   在一次赴宴的时候,沈雪见到陪在未来婆母永宁侯夫人郁氏身边的赵菲菲,尤其是知道这是寄住在永宁侯府的表姑娘,心中便生了警惕,女人在某些方面是有无法言说的直觉的,沈雪就感觉到了来自这个表姑娘的威胁。   回府后沈雪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安,和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朝夕相处着,瑾瑜哥哥会不会?沈雪每每想到这里,手中的帕子就绞得紧紧的。   身边也没个能商量的人,沈雪无法只好去小佛堂找她娘。   刘氏老得更厉害了,头上都能隐约看到白发,丰盈的身子也干瘪起来。刘氏到底疼女儿,听女儿说了隐忧,便一点一点地教导起女儿怎样抓住男人的心。   “雪姐儿,你要记住,男人最是喜新厌旧贪恋美色的,你嫁过去最要紧的是笼络住夫婿的心,赶紧生下嫡子,只有生了儿子你的地位才算稳。”   “男人要纳妾是拦不住的,但这个人选得你来挑,得是你身边的丫鬟才行,你手里握着她的身契,她的老子娘兄弟也都咱们府里,还怕她不听你的?”   “尤其不能让世子纳什么贵妾,像你说的那个表姑娘,她是永宁侯夫人的甥女,和世子又是表兄妹,本就有亲缘关系,若真是进了门,永宁侯夫人和世子难免要偏上几分,像在咱们府里,你祖母为何偏咱们一些,一是因为你爹是幼子,二是因为娘是你祖母的亲侄女。所以万不能让那个表小姐进了门,不然你的日子就难过了。”   “雪姐儿啊,娘现在只求你能过得好,拉扯你弟弟一把。雪姐儿啊,你可要好好的啊!”   沈雪被她娘的一番话说得更加不安。她仔细想了想,觉得娘说得很对,男人都是贪恋美色的,她爹,她伯父不都如此吗?可一想到要给瑾瑜哥哥纳妾,要和别的女人分享瑾瑜哥哥,她就难受地想砸东西,即便这个人是个低贱的奴婢也不行。   倚翠倚红几个丫鬟都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小姐是怎么了,怎么老是阴沉沉地瞅着她们,眼底还闪着恨毒。   这一天沈雪打后花园经过,看到一个小丫头端着盆菊花路过,那小丫头大约**岁的样子,却长了一张精致的小脸,长大后定是个绝色的美人。   “她是哪个院子的?”沈雪眯起眼睛望着小丫头远去的背影问,她确信她在府里从没见过这个丫头。   倚红和倚翠均摇头,“奴婢不知。”   从年纪上看,**岁大的丫头最高也不过是个三等。可从那丫头的穿戴上看又不像,那小丫头身上的衣裳比一等大丫鬟还要好呢。   “跟过去看看。”沈薇朝着倚红一示意,倚红怔了一下,仍依言行事跟在那小丫头的后边。   沈雪蹙着眉,若有所思,心底有个想法慢慢浮了上来。   “小姐,奴婢看到那丫头进了风华院。”一刻钟后倚红急匆匆回来禀报。   风华院?小丫头是沈薇那个贱丫头的人喽!沈雪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心底的那个想法更加坚定了。   “你俩打听打听那个小丫头叫什么?”沈雪吩咐道,看起来她的心情很好。   倚红和倚翠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十分不解,心里有些不安,却又不能违抗小姐的命令。   两天后沈雪知道了那个漂亮的小丫头叫茶花,是沈薇从沈家庄带回来的。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独自去了祖母的松鹤院。   也不知沈雪和老太君说了什么,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琥珀就来了风华院,说是老太君要见茶花。   留守的桃枝和荷花都吃了一惊,老太君怎么知道茶花这丫头的?她要见茶花做什么?两人心里十分不安。   “琥珀姐姐,茶花不过是个**岁的丫头,老太君这是?”桃枝携着琥珀的手打听。   琥珀却一字不露,只是微笑,“主子的心思哪是咱们做奴婢的能知道的,去了不就知道了?茶花呢?老太君还等着呢。”   桃枝和荷花没法,只好把茶花叫来。茶花也是一脸的震惊,自入了侯府,她一直很少出去,老太君怎么知道她的?她年纪到底还小,小姐和桃花又都不在,她不由害怕起来。   “茶花,没事,老太君只是见见你,老太君慈祥着呢,你别怕。”荷花拉着茶花的手安慰,又转头对琥珀笑道:“琥珀姐姐,茶花胆子小,就让我陪她一起去吧,若是老太君问话,茶花答不全的我也能帮着描补一二。”   琥珀摸着手底下递过来的荷包,想了想觉得无碍,就答应了,“那就一起去吧。”   “谢谢琥珀姐姐,琥珀姐姐心肠真好。”荷花松了一口气,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   荷花和茶花走了之后,桃枝立刻去了外院找五少爷。虽然她不知道老太君是什么意思,但荷花刚才是这样跟她暗示的,她觉得这里头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自进了风华院她多少能觉察出一些来,茶花那小丫头虽说是丫头,可风华院上下似乎没人使唤她做事,小姐还亲自教她读书。   一路上两个丫头都很不安,荷花还好些,茶花都吓得不会走路了,还是荷花不停安慰她才好些的。   “奴婢给老太君请安。”荷花和茶花恭敬地行礼。   老太君慢慢把茶杯递给边上的丫鬟,道了声:“起吧。”她打量着底下的这两个丫鬟,一个大一些,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相清丽。另一个约莫只有**岁,一张小脸生得跟画似的,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难怪雪姐儿看中。   “哪个是茶花?”老太君问道。   茶花慌忙朝前走了一小步,“回,回老太君,奴婢,奴婢是茶花。”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可见是害怕极了。   老太君点点头,“是个实诚孩子。”胆小才好呢,好拿捏不是?雪姐儿这回倒是眼光不错。   茶花的头垂得更低了,都快哭出来了。   “你是个好丫头,打明儿起就去五小姐的飘雪院伺候吧。五小姐快要出门子了,人手不够,瞧中了你做陪嫁丫鬟,这是你的福分。你可愿意啊?”老太君懒洋洋地道。   嘴上是询问,可那意思却是不容拒绝。   去伺候五小姐?她不要啊!茶花脸都吓白了,“老太君,我,啊不,奴婢,奴婢,我们小姐。”她急得说不出话来。   她不要去五小姐的院子,更不想做什么陪嫁丫鬟,全府上下谁不知道五小姐和她们小姐不对付?哥哥走的时候说了让她好生呆在小姐身边,他会来接她的。她不要离开小姐,她还要等哥哥呢。   荷花也是吃惊,这才明白为何五小姐也在。五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趁小姐不在抢小姐的人?可茶花不行啊,茶花跟她们不一样,茶花根本就不是奴籍,小姐是拿她当妹妹养的。   “莫不是你不愿意?”老太君沉下了脸。   茶花这回是真吓哭了,怎么办?小姐不在,谁来救救她!   荷花慌忙道:“回老太君,这是不是弄错了?茶花年纪还小,规矩都还没学全,也顶不了什么事,哪里能为五小姐分忧呢?”   “大胆,主子的意思是你一个奴婢能揣摩的?这就是风华院的规矩?”沈雪喝道,“祖母,人家就看中了这个小丫头嘛!”她又朝着老太君撒娇。   自见了茶花这丫头她心中就有了主意,她才不要给瑾瑜哥哥纳妾呢,所以茶花做陪嫁丫鬟最好了,她漂亮啊,最重要的是她年纪小,就算把她给了瑾瑜哥哥,她也要好多年才能服侍,到那时自己早就站稳脚跟了,收拾个丫头还不是简单?   而且这个丫鬟是风华院的,她就更想把她要过来了,她倒要看看沈薇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荷花很害怕,却还强自镇定着,“回老太君,五小姐,这事我们小姐知道吗?小姐去大觉寺为侯爷祈福时把风华院交给奴婢的,小姐回来若是看到茶花不在了,会打死奴婢的,求老太君乞怜,给奴婢一条生路吧。”荷花跪下来可怜兮兮地直磕头。   茶花也跪地求饶,“奴婢是小姐的人,奴婢不离开小姐。”她反复只会说这两句话。   老太君一听到这俩丫鬟提起她那个彪悍的孙女,眉头就皱了起来,凭那冤孽的性子还真干得出来,不过是个小丫鬟,没必要招惹那个冤孽吧。   她朝沈雪望去,那意思很明白:既然不愿意就算了吧,府里能挑的又不是她一个。   沈雪却不甘心,噌地就站了起来,冷笑道:“怎么?只你们小姐是主子,本小姐就不是了吗?老太君还使唤不动一个奴婢了?传出去可丢死人了。”   瞧瞧,这眼药上的!老太君一听,心里可不舒服了,她是侯府的老封君,府里什么事她做不了主?不过要孙女一个丫鬟,就不成了吗?   “雪姐儿说得对,不过调个丫鬟,薇姐儿还能忤逆了我?”老太君道,“也不用明天了,现在你就跟五小姐去吧。”   荷花的心沉下去了,她虽是个奴婢,对抗不了老太君,但她真的不能让茶花跟五小姐走。“老太君,不是奴婢们无状,五小姐要茶花也不是不行,但得我们小姐同意啊!”   “闭嘴,哪里有你一个奴婢说话的份了,还不拉下去掌嘴!”沈雪大喝。   便有婆子过来要扯荷花,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慢着。”陈嬷嬷说话了,“五小姐休要激动,这丫头说的也没错呀,您要四小姐的丫头,总得主人同意吧?”主人都没同意,那就是抢喽!   沈雪被说到脸上,恼羞成怒,“主子们的事你一个奴婢插什么嘴?”又呼喝左右,“还不快掌嘴?没听到主子发话?”   婆子慌忙过来扯起荷花就要左右开弓,忽觉得胳膊一疼,手一下子松开了。   “谁敢!小爷看谁敢打我姐姐的丫鬟?”是五少爷沈珏闯了进来,打那婆子的东西是他腰上的一块玉佩,此刻正摔在地上。    ☆、第169章 大战来了    “珏哥儿,你不去学堂念书跑后院来干什么?”沈雪抢先发难,动不了沈薇那个贱丫头,还动不了这个十岁出头的臭小子?   沈珏满脸嘲讽,徐徐迈步进来,冲着上头主位上的老太君行礼,“祖母,孙子给您请安了。好叫祖母知道,今日耿夫子突感不适,学里便提前散了学,可不是孙子又逃课。”   然后才把头转向沈雪,“五姐姐好大的威风,不知这两个丫鬟犯了什么错需要劳烦五姐姐来教训?”   他心中庆幸幸亏今儿提早回来了,不然姐姐院里的这两个丫鬟可就保不住了。他心中无比气愤,姐姐才走多久五姐姐就撺掇着祖母动姐姐院里的人?姐姐在西疆拼命,她们却在后头出妖蛾子,太令人寒心了!   “珏哥儿不是亲眼看到了吗?这个丫鬟顶撞主子,为了府里的规矩,我也只出手好教训一二了。”沈雪高扬着头道。   “少爷,奴婢没有顶撞主子,是五小姐要茶花,奴婢说这得小姐同意才行,奴婢没有顶撞主子啊!”荷花忍不住嚷道。   “大胆,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沈雪可气坏了,何时连个奴婢都都敢反驳她的话了?“珏哥儿也看到了吧,这样没有规矩的丫鬟还不该打吗?”她美目圆睁,气势汹汹的样子。   沈珏却沉稳异常,“奴婢连句话都不能说了吗?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主子颠倒黑白?五姐姐你既然占理又何必怕个奴婢说话?”沈珏的眼里都是嘲讽,他这个五姐姐惯是个会强词夺理又嚣张跋扈的,以往没惹到他头上他就当没看到了,可现在她居然敢打姐姐的人的主意,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珏哥儿你!”沈雪气得胸脯急速起伏,“你为了个奴婢说自个姐姐颠倒黑白,你,你。”她的眼圈迅速红了,好似多伤心似的。   老太君也颇有微词,对着沈珏责怪道:“珏哥儿怎么说话呢,有这么跟自家姐姐说话的吗?快给你姐姐陪个不是。”   沈珏倒是很听话,张嘴就道:“五姐姐莫怪,弟弟是说有的主子颠倒黑白,不是在说你的,你千万不要往自个身上揽啊。”   这还不如不道歉的好呢,沈雪气得俏脸通红,眼中射出愤怒的目光,好似能把沈珏给吃了。   沈珏就像没看见一样,好奇不已地询问:“五姐姐想要茶花这丫头?怎么,五姐姐院里缺人使唤了?怎么不跟大伯母说?五姐姐若是不好意思,弟弟倒是可以代劳。”   沈雪一窒,她能说她只是想要茶花这丫头吗?她能说她就是要趁着沈薇那贱丫头不在把她院里的人弄到自己那去吗?   老太君开口了,“珏哥儿,不过一个小丫头,既然你五姐姐喜欢,给她就是了。薇姐儿作为姐姐的,给妹妹一个丫头不是应该吗?”老太君心中不高兴,不过是个丫头,也值得珏哥儿跑到后院来跟自个姐姐掰扯?   印象中冲动暴躁一点就着的沈珏却沉静地很,垂下的眸子闪过讽刺,“祖母说的对,五姐姐想要姐姐的丫鬟,这不是多大的事,我姐姐大方着呢,她是咱们三房的嫡长女,给妹妹一个丫鬟倒也没什么。关键是我姐姐现在不在府里呀!不问自取是谓盗,弟弟这不是怕五姐姐摊上不好的名声吗?”   沈珏脸上的表情可真诚啦,一副我全都是为你好的样子。   老太君徐徐点头,觉得孙子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便看向沈雪说道:“雪姐儿,要不你等一等?等你姐姐回来再说。”   等她回来自己还要个毛!谁知道那个贱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祈福,祈福,满肚子花花肠子,好似阖府的孙女就她一个人能似的。   “可是祖母,孙女就是看着茶花这丫头可心,就想要这么个丫头。孙女下月就要出门子了,还不能满足孙女这个小小的心愿吗?”沈雪昂着头悲戚无比,两行清泪从她眸子流出。要是沈薇在一定会为她精湛的演技拍掌称赞的。   老太君看到孙女伤心不已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不由又看向沈珏,“珏哥儿你看?要不就把这丫头给你五姐姐吧,你做主和薇姐儿做主不都一样吗?”   沈珏却微微笑,“祖母此言差矣,俗话说得好,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孙儿尚未及冠,怎能做得了姐姐的主?五姐姐还是等一等吧。”顿了一下又道:“也打扰祖母多时了,孙儿也该回去做功课了,这两个小丫头孙儿就带走了,荷花茶花还不跟着本少爷走?留这碍眼呢?”   至始至终,沈珏都彬彬有礼小大人的模样,哪里还是之前那个小霸王?老太君看着那个脊梁挺得直直的身影,眼底闪过晦涩。   “雪姐儿你也看到了,不是祖母不帮你,而是这事你确实不占理。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吧。”老太君看着低头垂泪的沈雪道。   沈雪咬着唇,眼里闪过不甘心,哽咽着道:“祖母,孙女知道了,孙女就是想要个漂亮的丫鬟,谁知道珏哥儿那么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她还试图继续上眼药,“拂了孙女的面子不要紧,可珏哥儿不该连祖母您的面子都不给呀!”   老太君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心里就不大舒服,脸上便带出怏怏的神色,“祖母老啦,管不动啦!下月你就该出门子了,回去好生绣嫁妆吧。”   沈雪疾步回到自个的屋子里,一抬手把案几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仍不解气,抬脚使劲跺着,“我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大丫鬟吓得缩在一边,没一个敢上前劝说的。   沈雪发泄过后,怎么都无法甘心。你不是不给吗?我还偏就要把茶花要到手。   “倚翠,去外书房看看爹爹在不在?”沈雪沉着脸吩咐道。   沈珏把荷花和茶花送到风华院,满院的奴才看到两人完好无缺地回来都松了一口气。沈珏见这两个丫头都吓得不轻,又安慰了一番,“你俩以后少出院子,有什么事情让桃枝去,别怕,姐姐不在我也能护得住你们。”   他现在可不是之前那个没脑子的废物了,姐姐走时把院子交给他照看,那谁也别想动他们姐弟俩的任何东西。谁敢伸手,那就别怨他剁了那爪子。   酉时,当三老爷沈弘轩身边的李管事过来请沈珏的时候,他的嘴角不由浮上一抹冷笑,心中叹了一口气,以往都是自己太天真,还是姐姐说得对,他们这个父亲是个完全指望不上的,或者说对他们姐弟来说是指不上的。   “那就走吧!”沈珏不疾不徐地放下手中的书本,面无表情地朝外走。   李管事看着这个变化巨大的五少爷心底越发没底,只能更加恭敬起来,心里却想:老爷啊老爷,您怎么就尽办糊涂事呢?他在外头听了那么一耳朵都知道是五小姐没理,您怎么还喊五少爷过去问话?   沈弘轩却不这样以为,他看着这个如嫩竹一般立在自个跟前的儿子,心里大感安慰。不打不成器,看看,珏哥儿可不就长进了?早就忘了他差点就把这个儿子打死的事了。   “珏哥儿最近学得怎么样?功课可能跟上?”沈弘轩和颜悦色地问着儿子。   沈珏答得十分简洁,“都会,跟得上,父亲找儿子是为了什么事?”   这也是事实,他发现自从自己沉下心来读书,那些功课其实挺简单的。学堂里的同窗找他闹事,他也大多不予理会。姐姐说的对:你不理会,时间长了他就觉得没趣了,自然就不闹你了。有那过分的,他也不会怂,动手收拾呗,只要自己占理,就是夫子也不会说他错了。   沈弘轩本还想再关心儿子几句的,被儿子这么一问,反倒说不下去了。他看着面前这个恭敬站着的儿子,心里总有一股别扭的感觉。儿子听话了,懂规矩了,长进了,他反倒觉得不习惯了。   尤其是珏哥儿喊他的是父亲,不再是爹爹了。沈弘轩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珏哥儿这是在怨他呢。   其实沈弘轩还真是想多了,沈珏才懒得去怨他呢,他每天要学的东西可多啦,哪有怨恨的时间?不过是个不大相干的人,有什么好怨的?   “珏哥儿,听说今儿你跟你五姐姐闹了一场?”沈弘轩堆着笑脸问。   “父亲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五姐姐找您告状了?”沈珏心中嗤笑一声,“说闹倒也谈不上,不过是五姐姐想要四姐姐的丫鬟,我没同意罢了。”   沈珏淡淡地看向他的父亲,心里居然一点难过的感觉都没有。   沈珏这般坦诚,沈弘轩训斥的话倒不好说出口了。他沉吟了一会,才道:“珏哥儿,不过是个丫鬟,雪姐儿想要就给她呗,薇姐儿院子里的人手多,也不缺这一个,亲姐弟何苦闹成这般?”   沈珏闻言目光便是一凛,声音都冷了下来,“就因为我娘的嫁妆多,所以您就任由着刘氏挪用吗?凭什么?我姐姐院里的人再多,也没多花府里半分银子,她凭什么想要就要?多大的脸,她怎么不去跟祖父要呢?只要我在,谁也别想打我姐姐院子的主意,别说人了,就是一花一草都不行。”   沈珏掷地有声,他是真不明白,他父亲跟他祖母的脑回路咋就那么一样呢?想要就给她呗?想得可真够美的!   沈弘轩被儿子这么一质问,面上便有些挂不住,“珏哥儿,雪姐儿也是你的姐姐。”兄友弟恭,这孩子怎么就这般牛心左性呢?   沈珏一眼就看穿了他父亲的心思,眼底的嘲讽更盛了,“儿子也没说她不是我姐姐呀,她要不是我的姐姐,我早一巴掌扇过去了。什么人啊,下个月就要出门子了,不老实呆在院子里绣嫁妆,就会想着法子出妖蛾子。”   沈弘轩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一个丫鬟。”至于吗?至于闹得这般难看吗?家和才能万事兴。   “是,不过就是一个丫鬟,可凭什么给她呀?她算老几?想要丫鬟找大伯母要就是了,主意打到我姐姐院子里,什么意思?不就是看我姐不在吗?她自个院子里的丫鬟她打骂就算了,可休想把手伸到我姐姐的院子里来。”   “父亲,你是不是觉得您这个女儿温柔娴淑,美丽大方啊?您咋就不问问府里的下人五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主子呢?砸东西,打骂丫鬟,拿钗子往丫鬟身上扎,您女儿可厉害着呢,用不着您巴巴为她出头。”   沈珏才不管眼前这人是他父亲呢,你不让我高兴,那你也别想痛快。   “珏哥儿!”沈弘轩大喝一声,脸上满是沉痛,“你,你怎么能如此诋毁自家姐姐呢?”这个孩子怎么变得这么偏激?   沈珏轻笑一声,“诋毁?哈哈,在父亲眼里儿子就是这样的人?”其实沈珏心里也很难过,毕竟这是他的父亲,他喊了十多年爹爹的父亲,曾经他那么渴望他的关注和疼爱,可现在跳出了圈子站在局外他才发现姐姐是对的,他的父亲就是个眼瞎的,还是个善于自我蒙蔽的。   “不信您现在就去五姐姐屋里瞧瞧,她屋里肯定才换了新摆件。您再看看她身边的倚红倚翠,看看她们身上的伤。”   沈弘轩看着儿子的目光越来越不敢置信,“珏哥儿,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尖酸刻薄,哪里还有世家公子的模样?   沈珏却大方迎上父亲的目光,“我这样不好吗?乐学上进不惹是生非,比以前那个只会动拳头被养废的蠢物好多了吧?现在哪个不夸我是浪子回头?父亲,这还得多谢谢您的教诲呢。”若是没有您的板子打醒了我,现在我指不定还浑浑噩噩呢。   “珏哥儿,你怨恨为父!”天知道沈弘轩说出这句话是多么艰难,他的眼底闪着莫名的光芒,极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谈不上,儿子怎么会怨恨父亲呢?”只是不在意了罢了,沈珏在心里补上这句,“儿子只想告诉您,茶花这个丫鬟我是不会同意给五姐姐的,您告诉她消停点吧,马上就是泼出去的水了,也想想自个那婚事是怎么来的,别再来招惹我们姐弟,到时没脸的还不定是谁呢。”   见父亲还要再说话,沈珏把眼一眯,眸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压低了声音道:“父亲,知道我姐姐在哪吗?儿子可告诉您了,她压根就不在大觉寺,她在西疆边城,祖父亲自传话让她去的,阖府的男丁还地抵不上一个姑娘家得用,您不觉得丢人吗?她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府里还有人想算计她的院子,很光彩吗?哦还有,这事可不要说出去,否则您信不信祖父能打断您的腿?”   看着父亲脸上不敢置信的表情,沈珏心里可爽啦!“父亲,您歇着吧,儿子就告退了。”   看着儿子慢慢出去的背影,沈弘轩伸出手想要喊他,却觉得喉咙被塞了什么,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半晌,他的手无力垂下,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脸上似悲似惊,嘴里发出似笑似泣的声音。   薇姐儿在西疆战场!还是父亲点名让她去的!这两个消息炸得他都回不过神来,此刻他脑子中一片空白,心里五味参杂。   西疆的大战终于来临了。   尘土飞扬,战马嘶鸣,旌旗招展。   西凉军来势汹汹,号称十万大军,势要把边城攻下。   沈薇站在城头,她也弄不清楚西凉大军到底有多少人,只看到他们如黑云一般朝着边城滚滚而来。即便徐佑安慰她西凉大军顶多有五万人,她的心还是不由沉了下去。   只要有战争,就会死人,哪怕之前做了无数的准备,仍是免不了死人。现在还站在她身边说笑的人,可能这场战争之后就会不在了。   这就是沈薇痛恨战争的最大原因,她不喜欢死人,她希望边城所有的军民都好好地活着。可是战争,万恶的战争——沈薇握紧拳头,眼底一片冰冷。   沈侯爷也上了城头,他双目如电,如一棵挺拔的不老松。他望着轰轰而来的西凉大军,心中一片沉静。之前他就得了消息,此次西凉大军攻城不是大王子李元鹏做主帅,本以为有诈,现在看到西凉大军的队形,倒是能确定了七分,但他谨慎惯了,仍是不敢掉以轻心。   “大公子,刀枪无眼,你还是回侯府吧。”沈侯爷再次劝道,即便他知道这个站在自个孙女身边的年轻人会武功,但他仍是希望他回侯府,一会西凉大军攻起城来谁知道会不会有误伤?圣上哪里不好交代啊!   “侯爷放心,有小四在,我不会有事的。”徐佑再一次说道。   包括沈薇,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嘴角都抽了抽,尤其是沈侯爷,谁管你有没有事,老夫怕你拖累了小四好吗?   西凉大军近了,更近了!在马上就要进入射程的时候他们反倒停了下来,架起投石机就准备轰城。   沈薇气坏了,她还想用弓箭手杀一阵子的呢。哼,只有你们有投石机吗?老子这边也有,老子这边保管比你们的高级,老子居高临下,可比你们方便多了。   西凉的投石机才将将架好,大雍的投石机就已经发射了出去,投出去的可不是大石头,而是一个个火球。这是沈薇带人新琢磨出来的点子:在大石头上裹上破布烂棉花什么的,再在上面浇上火油。   冬天,天干物燥,火球落入西凉大军中,顿时火烧一片,没被砸死的,也得被火烧死。西凉大军顿时慌作一团,拼命地灭火,惨叫声不是传来。   城头上大雍将士们看到了,齐齐哈哈大笑。首战告捷怎能不令人振奋呢?   “快,快,多给西凉狗喂几颗火球,让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王大川的大嗓门喊道。   城头上的火球一个个朝西凉大军抛去,更多的西凉兵身上着了火,“退,退,快退!”西凉将领一见情况不好立刻发出命令。   城头上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西凉狗退喽,西凉狗害怕喽。”   这可把西凉大军中的二王子给气坏了,“不许退,冲过去,给我冲过去!”就那么几架投石机能顶什么用?他们人多,就不信冲不过去?   西凉将军心中不愿,却又无法违抗二王子的命令,只好指挥大军继续往前冲。   大雍这边的火球到底有限,阻拦了西凉大军一阵子,到底还是有不少西凉兵冲过了封锁线,抬着云梯朝城下而来。   弓箭手终于派上了用场,密集如雨般的箭羽朝着西凉兵飞去,每人射五枝箭,射完立刻换人。一轮之后城下的西凉兵又是死伤了一批。   此时,西凉的投石机已经架好,也有部分西凉兵已经摸到了城门,城头上的边军也开始有了死伤,这场残酷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帷幕。   ------题外话------   谢谢181**1297和倩倩339的鲜花,189**6439的5颗钻石,都好久没妞儿送和和钻石啦,今儿真高兴!   推荐好友月亮喵的《花开富贵之农家贵女》   死于丧尸之下的杜云夕一遭穿越,成为了被秀才未婚夫抛弃而自尽的杜家三娘。   爹死,母失踪,还背负着克亲的名声。   前有奶奶虎视眈眈盯着嫁妆,后有前未婚夫惦记着娶她当小妾,日子实在不好过。   幸好上天待她不薄,穿越的时候,那一身怪力与植物异能一起带了过来。   扔扔石子,一头野猪轰然倒下。   动动手指,灵芝苗瞬间长成百年灵芝。   养养花草,黑色牡丹名震天下。   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只差一个貌美老公热炕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子曰不走,敲晕带走!    ☆、第170章 大胜    石头重重地砸在城头上,守城的边军立刻躲进屏障,云梯上的西凉兵趁机迅速攀爬,有那快的都要爬上城头了。   边军们一见不好,立刻闪出屏障扑到城头上,朝着云梯上的西凉兵砍去。西凉兵惨叫着跌了下去,而这个边军却也被飞来的重石砸个正着,连惨叫都还没来及发出就倒在了城头上。   “李小六,李小六!”同伴们大声痛呼,红着眼睛愤怒地纷纷扑向城头,和云梯上的西凉兵展开了殊死搏斗。   沈薇一瞧不好,那几架投石机实在太碍事,边军死伤太重了,得想个法子把西凉的投石机给废掉。   沈薇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会,果断吩咐:“拿张强弓来。”要是有弩就好了,用弓箭射她没有必中的把握。   沈薇展臂拉弓,三箭齐发朝着操作投石机的西凉兵而去。中了!沈薇心中松了一口气,手上动作不停,又是三箭出去,另一架投石机上的西凉兵也中箭而亡。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西凉五架投石机便停了下来,沈薇这才放下手中的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但这也没有为边军赢得多少时间,新的西凉兵立刻补充到投石机上,对着城头展开了新一轮的轰打。   看着城头上的边军一个个惨叫着倒地,沈薇又抬起手来,却被边上的徐佑拦住了,“你歇歇,我来!”   徐佑的箭法同样精湛,甚至比沈薇的速度更快。但西凉兵太多了,一个死掉了,另一个立刻便替补了上来。   只射杀操作投石机的西凉兵可不行,还是得把投石机给废了才是上策。这样打太憋屈了,她要去西凉大军中厮杀,她急需鲜血来平静她心中的躁动。   “桃花,走,是时候了!”沈薇抓过万人斩就准备跃下城头。   徐佑拉住了她的胳膊,“我带你!”他的手揽上沈薇的腰,足下一点便跃下了数丈高的城楼,那潇洒飘逸的风姿犹如仙神下凡。沈薇在空中挥刀斩断了无数箭羽,两人平安落在西凉大军之中。   江黑带着桃花和江白也跟着从城头飞跃而下。五人汇合一处展开了屠杀,而沈薇也放出了进攻的信号。   沈薇徐佑五人均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些西凉小兵怎是对手?他们背靠着背慢慢地移动着,一步一步朝着投石机靠近,所到之处全是西凉兵的死尸。   “小黑小白上去!”沈薇一刀砍飞一个西凉兵,对着江黑江白厉声喝道。   江黑和江白立刻提刀上了投石机,用力一砍,投石机的长柄便断成了两截,算是彻底地报废了。   “干得好!”沈薇大声赞道,又和徐佑桃花掩护两人陆续废了另外几架投石机。沈薇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挥着万人斩专心杀起人来,多杀一个西凉兵就少一个。   沈薇的万人斩饮足了鲜血,终于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华,刀身锃亮,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砍起人来不费吹灰之力。它长鸣着,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它渴望鲜血,更多的鲜血,来洗去它曾经的耻辱,露出它本来的风华。   此刻,沈薇就是刀,刀就是沈薇。   桃花依然是那么霸气侧漏,她的招式永远都那么简单,配上她的力大无穷却万分有效。铁棍抡一圈,倒下的西凉兵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徐佑没有用他的长剑,而是选择了更适合战场的枪,霸王枪!他长身玉立,一把长枪舞得虎虎生风,西凉兵沾上就丧命。   江黑江白就更不用说了,徐大公子身边的贴身护卫能是没用的吗?兄弟俩相互配合,杀起人来跟砍菜瓜似的,说是黑白无常也不为过。   沈薇越杀越是兴起,心中那股睥睨天下的豪情油然而生,她仰头长啸一声,“来吧,西凉崽子们,让小爷送你们回老家。徐大公子,咱们来比一比,看谁今儿杀得人多,以后都听谁的。”   “当真!”徐佑眼前一亮,这真是个十分诱人的主意啊!   “自然当真!”沈薇嫣然一笑,血色之中是那么地动人和美丽。   桃花高兴地大喊:“公子,桃花帮你!”肯定是她家公子赢啦,徐大公子那么弱鸡怎么可能比她家公子杀得人多呢?   而江黑和江白则狠抽了嘴角,拿杀人当乐趣,真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两口子。   有了比赛这个提议,沈薇和徐佑杀得更起劲了。西凉兵可就惨了,死在两人之手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还不包括伤的。   “痛快,真是痛快啊!”沈薇抹了一把脸哈哈大笑,在城头上看到同袍死去的郁闷总算是发泄出来了。你西凉杀我大雍一人,我沈薇便杀你十人,百人,甚至是千人!   “公子,公子,我们来啦!”沈薇正高兴着呢,就听到许多呼喊她的声音传来,她扭头一看,立刻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两轮月牙。   是欧阳奈,张雄,钱豹等人带人杀过来汇合了。   早在大战开始欧阳奈等人就潜了出去,每人领着一百人埋伏在不同的地方,等沈薇的信号一发出,他们便从西凉军的后方杀入。   沈薇给他们定的策略是:以阵代杀,尽可能的保存自己,多消耗敌军。   “诸位可还顺利?”沈薇大吼着问道。   回答她的是钱豹爽快的笑声,“娘的,这些西凉崽子可真不经打,跟纸糊似的,老子都还没尽兴就杀过来的。太弱鸡了,没吃饭啊!”钱豹埋汰着,嘴里满是嫌弃。   沈薇一听到吃饭两个字,顿时又有了新主意。万人斩一挥,大声道:“走,跟着我杀出去!”   趁着西凉大军攻城,他们的营地肯定没留多少人,那她就带人去营地溜达一圈吧,说不准还能搞到点好东西呢。   几支人马汇合,跟着沈薇杀气腾腾朝外杀去,一个个跟杀神似的,西凉兵连抵抗的胆量都没有了,纷纷让路,有那跑得慢的可不就做了刀下亡魂了吗?   “走,公子带你们去抄他们的营地,全体,跑步前进。”沈薇手一挥,这些汉子如风一般向前跑去。   至于沈薇,嘿嘿,她早就示意欧阳奈给她弄匹战马,此刻就带着桃花骑在马上呢。徐大公子?他是个傻的吗?人家身边还跟着黑白无常兄弟呢,自然少不了马骑。   正如沈薇预料的那样,西凉大军的营地上只留了五百人。以往大王子李元鹏出战,营地上至少要留五千人的。可这一回是二王子领兵,他求胜心切,认为营地是安全的,没必要留那么多的人,所以就只留了这区区五百人。   可不就便宜了沈薇?如狼似虎的一群汉子扑上营地,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把这五百留守的西凉兵给结果了。   “公子,这里有粮草!”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沈薇过去一瞧,还真是!毡房里码得整整齐齐的可不就是粮草?哎呀呀,意外之喜啊!   “搬走,搬走!”沈薇果断决定全都笑纳了,“抄小路,先入山林。”顷刻间沈薇就想到了好办法。   粮草都运走了,还留着营地干什么?烧了吧!沈薇拿着火把亲自点了那个最大的毡房,瞬间,西凉大军的营地便成了一片火海。沈薇看着汹汹大火,心中异常痛快。   “公子,公子,这里有个女人。”又有一人兴奋地喊道。   沈薇好奇了,出征还带着女人,哪个脑残的干的事?   一个穿着华丽的漂亮女人被推搡着带到沈薇跟前,她瑟瑟发抖,眼底全是恐惧,哆哆嗦嗦喊了一句什么,沈薇没听懂。   徐佑倒是听懂了,对着沈薇比了个“二”,沈薇立时乐了,原来这女人是二王子那个棒槌的,啧啧啧,真是大开眼界了。   看在这么漂亮的女人的份上就饶二王子一命吧!   沈薇原本是想看能不能瞅个机会把二王子给收拾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二王子还是留着吧,上哪找这样好的猪队友去?还是留着他给能干地大王子添堵吧。   “带回去,带回去。”沈薇当机立断,带着人手从小路撤了。还不忘派欧阳奈带着一队人穿着西凉兵的衣裳去蛊惑人心。   战场之上,沈薇这帮子杀神走了之后,西凉大军总算喘过了一口气,哎呀,妈呀,真是太吓人了。   就在此时,却听到有人在喊:“不好啦,不好啦,大营被烧了,粮草全被大雍军给烧了。”欧阳奈带人便喊便在西凉大军中乱闯,一时间整个战场上的西凉兵全都知道了。   有那不信的,回头一望,哎呀妈呀,是真的呀,浓烟都窜上了天空,顿时六神无主起来。   二王子也看到了浓烟,心中惊疑不已,又是吃惊又是害怕。都攻了两个时辰了还没有一点进展,若再被人烧了营地,回去可怎么跟父王交代啊?   沈侯爷站在城头也看到了浓烟,再加上战场上的呼喊,他心知这定是他那个满身是心眼的孙女的手笔,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对亲卫中的神箭手道:“射,射他的帅旗。”   二王子本就心生恐惧,现在见自家的帅旗都倒下了,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走,快走,快走!”生怕走晚了下一箭就射到他身上了。   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他大哥不就是在战场上中箭的吗?他可没他大哥那么皮糙肉厚,还是先保命为先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帅旗倒了,统帅的车架退了,这些西凉小兵还拼什么命?赶紧掉头逃吧!什么都是虚的,只要自个的性命才是实在的。   战场上的西凉兵如潮水般颓败而去,边城却士气大振,“开城门,追击。”沈侯爷一声令下,几队人马便奔出城门,其中就有沈谦和阮恒。   沈薇领着人从山林中钻出,正好赶上溃败的西凉大军,又是一阵厮杀!   边军大胜,城头上的将士们挥舞着兵器欢呼着,这一战比以往哪一次大战死得人都少,尤其是看着他们英明神武四公子押运着粮草凯旋归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笑容。   “侯爷,您家的大公子和四公子都是好样的!”一同观战的武烈将军章浩然真心实意地夸赞,尤其是四公子,上阵杀敌还能把敌军的粮草给抢过来,后生可畏啊!   沈侯爷嘴巴都快咧到耳边了,嘴上还谦虚着,“小子还年轻,还需要磨练啊!”当然,需要磨练的是他大孙子,至于他的小孙女,她不去磨练别人就是好的了。   他站在城头上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小四这丫头天生就是属于战场的,刀起人头落,杀人那个利索劲连他这个老将都自愧不如。更何况她还能根据形势随时定下战略计谋,胆子之大,目光之精准,呵呵,这咋就不是个孙子呢?   边城跟过年似的热闹,胜了,胜了,他们打胜了,把西凉大军打得落荒而逃。好多百姓家都把过年才悬挂的大红灯笼找出来挂在大门上,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连孩子都多了几分活泛劲。   “祖父,小四厉害不?没给您老丢脸吧?”沈薇牛气冲冲地蹦到她祖父跟前。   沈侯爷拉过她的胳膊,上上下下瞅了一边,没发现受伤,才道:“不错,不错,是咱们老沈家的种。”   沈侯爷查伤的行为严重取悦了沈薇,她嘴角上翘,心想:看吧,看吧,她就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祖父现在对她可上心啦!   “说说吧,你咋还跑到人家的营地上去了,就不怕被人家来个瓮中捉鳖?”沈侯爷问道。   沈薇不以为然地道:“临时起意呗,我当时就想着,西凉兵都来攻城了,我就去他们的营地捡个漏呗!无非是多走些路,又费不了多少工夫。嘿嘿,孙女我的运气还真好,营地上就留了那么几百人,还不够我一勺烩的。”   沈薇压根就没想到二王子会那么蠢,哪个将领打仗会顾前不顾后的?还是那么重要的营地。她当时只想着能不能制造点混乱,把他们的粮草给烧了?可她命好,就遇上了二王子这么个奇葩的,最后把人家的营地烧了,粮草全运回来了。   “你呀,胆子可真大!”沈侯爷笑骂,听孙女这么一说,他心中也唏嘘不已。   沈薇理直气壮地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做什么事都畏畏缩缩还有什么意思?您瞧,我不就成功了吗?”   她眼珠一转,又道:“祖父,我趁乱砍了西凉那个二王子一刀,又把他给放走了。”完好无缺地放走哪甘心?怎么也得让他尝尝疼滋味吧。   沈侯爷更惊讶了,“你就没想着把他给逮回来?这可是大功一件啊!”不大像财迷丫头会做得事啊。   沈薇哼了一声,道:“就那么个怂包,逮他还不容易?孙女我吧就觉得他还是回去对咱们有好处,那么愚蠢的搅屎棍还是留给大王子和西凉国主享受吧。哦对了,我还逮回来个女人,是二王子的女人来着。”   沈侯爷看着孙女漫不经心的样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孙子要有这心智和反应,他还愁什么?   沈薇又跟她祖父吐糟了一番那个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的奇葩二王子,然后话锋一转说道:“祖父,我弄回来的粮食和银两就别全都入库了,拿出一半来奖赏和抚恤吧。那些战死的边军,怎么也得让他们家人的日子能过下去吧。”   说起这个沈薇心情非常沉重,西凉兵死再多她眼都不眨一下,可边军死一个她都觉得心疼,这都是她的袍泽啊!   沈侯爷点点头,他心里又何尝好过?他镇守西疆十几年了,这都是他的兵啊!   “行了,小四下去歇着吧。祖父心里有数,不会亏待了他们的。”他拍拍孙女的脑袋说道。   沈薇走后,沈侯爷才看向自个的大孙子沈谦,“小四说的话都听见了?你虽然不错,但比小四差得远了。不要觉得小四是个姑娘家就轻视她,你是我忠武侯府的嫡长孙,万不可有哪些狭隘的心思和想法。遇事不明白的多跟小四商量商量,那不丢人!你若是跟别人一样,觉得小四是牝鸡司晨什么的,趁早给我滚回京城去!”沈侯爷的脸上异常严肃。   “祖父放心,小四如此能干,孙儿作为大哥,除了心中愧疚,亦感脸上有光。祖父放心,孙儿会好生照顾小四的,绝不会生出龌龊心思的。”沈谦郑重地回答。   对于四妹妹比他有能耐得祖父看中,他除了脸上有些挂不住,还真没有其他想法。四妹妹比他强总比其他兄弟比他强要好吧,四妹妹再能耐也是个姑娘家,祖父能做的无非是多给些嫁妆。整个侯府将来都是他的,他是那眼皮子浅的吗?   自来边城,四妹妹做得事情他全看在眼里,说白了,四妹妹做这些还是为了侯府,为了他呀!他有什么资格去心怀嫉恨?   至于五弟珏哥儿,他更是不担心四妹妹会扶持亲弟跟他打擂台。一是珏哥儿还小,等他长大有出息,自己已经经营出一番势力了,自然不怕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二是祖父早明确跟他说过了:忠武侯府的继承人是他,四妹妹和珏哥儿不会跟他争。他也相信四妹妹的胸怀和人品。第三则是,其实他也很盼望这珏哥儿能有出息,一个家族的兴盛从来就不是靠一个人就能支撑起来的,珏哥儿有出息,亦是他的助力。   沈侯爷看大孙子脸上的表情不像作伪,便点了点头,拍着他的肩道:“你明白就好。咱们沈家没有那些个陈规陋俗,姑娘家怎么了?姑娘家也是咱们老沈家的血脉,我沈平渊最喜欢有出息的后辈,无论男女。”大孙子虽平庸了些,值得欣慰的是胸襟还是有的。   他意味深长地说着,像小四这样的孙女,他巴不得多有几个呢。   此次沈薇勇闯西凉大军营地抢了粮草的消息在少年兵中也传开了,他们津津有味地说着,与有荣焉的样子。   然后拉着他们的教官欧阳奈询问,什么时候他们也能上战场?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啊!四公子手里的那些大哥哥们,也不比他们大多少啊,却回回能上战场,回回都得战功,何时能轮得到他们啊?   欧阳奈面无表情,心中却觉得好笑。这才练几天就想着上战场了?连血都没见过,上去送死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恰好沈薇过来,少年兵们又把沈薇给围住了。   沈薇一听他们的要求,顿时乐了,道:“想上战场?行啊!不过得达到我的要求,过几天考核的标准就会宣布了。通过的,有机会,没通过的,那就别想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送死吧。”   “真的?太好了!”少年兵们全都欢呼起来,自动忽略了沈薇的后半句话。笑话,他们练习得那么努力,怎么可能通过不了考核呢?   沈薇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心里想,等着吧,有你们哭的时候。   沈薇早就想着把他们拉出去检验一下了,没见过血那能叫兵吗?只是怎么检验,还在思考之中。   ------题外话------   今天是本月的最后一天,这个月和和的成绩很好,五百多张月票,70张评价票让和和能上新人PK榜第6,没推荐的时候也能露个小脸。这都是妞儿们的功劳,在此多谢了!和和的更新不是那么给力,只能保证五千字以上,请见谅和和是个孕妇吧!   下个月,我们一起努力!   ☆、第171章 野外生存考验    江黑和江白可郁闷了,原因无他,武烈将军总是喜欢找他们说话,无论说什么,话题一定能拐到四公子的身上,明里暗里打探四公子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家。那司马昭之心谁不知道?   江黑还好些,他就是个面瘫脸,平时都不爱讲话。武烈将军也不为难他,他说话的对象主要是江白。江白就更郁闷了,你说你堂堂一个将军,跟个妇道人家似的,像话吗?   四公子,四公子。那是四小姐好不好?您老领了半辈子的兵连个男女都分不出来吗?您这样挖我们公子的墙角真的好吗?   其实武烈将军还委屈着呢,谁愿意跟这两个小子说话?一个跟锯嘴葫芦似的,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一个跟水里的鱼似的滑着呢,话说一堆,没一句有用的。若不是徐大公子太高冷,谁耐烦跟这俩小子打交道?为了闺女的幸福他也算是屈尊降贵了。   这天,江白终于忍不住了,看着武烈将军无比鄙夷地道:“我的个大将军哎,您老正当壮年,咋眼神那么不好使?那哪是什么四公子,那是个如假包换的姑娘家!不然我们公子能死乞白赖地往她跟前凑?他们是这个!”江白伸出左右手大拇指往一起对了对。   武烈将军章浩然哪会相信,指着江白没好气地道:“你这个臭小子,就会哄我。”四公子怎么可能是个姑娘家,哪有姑娘家这么有能耐的?那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腔调,哪有一点像姑娘家的?这死小子就会胡说。   江白嘴巴一撇,“哎呦喂,小子我哪敢骗您啊?小子说得全是实话,您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沈侯爷和沈大公子。”顿了一下又道:“小子可跟您说啊,忠武侯府真正的四公子在二房,叫沈年,才十一,是庶出的庶出。”   言下之意就很明白了,一个庶出的庶出不畏畏缩缩就不错了,怎么会有一身的好武艺和诸般手段?   章浩然见江白不像是在说谎,不由有些半信半疑,“你真的没骗我?”他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面无表情的江黑,江黑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下章浩然可凌乱了,天啊,他相中的女婿人选居然是个姑娘家!四公子居然是个姑娘家!这怎么可能!他想了又想还是无法相信,这就跟你对他说男人能生孩子一样离奇。   章浩然不死心,绷着脸去找沈侯爷求证,正好沈谦也在。   “侯爷,听说四公子是个姑娘家?”章浩然看着这爷孙俩,感情可复杂了。   “是啊!”沈侯爷爽快地承认了,他也没想瞒着,只是没人识破罢了,“小四是我那老三家的闺女,我那儿子不大成器,她弟弟还小,目前三房就由她先撑着。”   沈谦也道:“小四便是我那在乡下祖宅调养身体的四妹妹,单名一个薇字。”   章浩然眼睛都直了,那深受打击的模样让沈侯爷都看了不忍,可小四是姑娘家的事这是事实呀,早晚要被人知道。   章浩然一句话也没说,如幽灵一般飘了出来,双眼迷离,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四公子是姑娘家,他的乖乖女婿没了!   随后而来的是铺天盖地地后悔,夫人曾提议要把这位沈四小姐说给自家大儿子,在侯府婉拒后他怎么就没坚持呢?他就应该一天三趟上门表示诚意的,若是四小姐成了自家的大儿媳,他做梦都能笑出来。   可惜啊!章浩然悔得肠子都青了。难怪晋王府的大公子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四小姐了,还以为他来边城是捞功劳,没想到人家是为了未婚妻!   于是雍宣帝便看到了同样内容的两份密报,一份便是武烈将军章浩然的,在密报中他着重细述了忠武侯府四公子的种种功劳,武艺高强啦,奋勇杀敌啦,忠君爱国啦等等,赞美之词溢满纸上。接着笔锋一转,道出原来这位四公子居然是位红妆,赞叹圣上如何如何目光如炬,早早把这么出色的女子许配给徐大公子,什么佳偶天成呀,天作之合呀,又是赞了一通。最后心悦诚服地请求圣上的褒奖,这么为国为家的奇女子不大肆褒奖不是寒了人心吗?   另一份密报则是徐佑自个上的,小丫头可是他未来媳妇,他怎么着也得为他媳妇捞点好处吧?不能加官进爵,怎么也得给个县主的名头吧?   雍宣帝眉开眼笑,把西疆大捷的战报也看了一遍,脸上全是轻松,“这个阿佑!”他就说怎么巴巴地来求自个赐婚,原来给自己找了个这么有能耐的媳妇。也是难为他了,想起往事,雍宣帝又叹了口气。   沈平渊这老狐狸倒是命好,这边被西凉死士烧了粮草,那边人家孙女就给送过去了,把亲娘的嫁妆银子全花光了也不心疼,京中闺秀哪个能做到这般?嗯,是个识大体的!不嘉奖一番自个心里都过意不去,更何况这是自己的侄媳,是自家人。   雍宣帝倒是不怎么担心西疆了,他现在心情大好,就琢磨着怎么给西疆送点东西,沈平渊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还在外头拼命,要不把他调回京中跟家人团聚团聚?还有他那未来侄媳,赏点什么好呢?   “圣上,二皇子来了。”大太监轻声说了一句。   “宣。”雍宣帝扬声说道。   二皇子便龙行虎步走了进来,“给父皇请安,父皇今儿心情很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呀?也让儿子沾沾喜气。”   二皇子便是淑妃所出,外家是秦相府。秦相爷得雍宣帝器重,淑妃便十分得宠,作为宠妃的儿子,二皇子自幼便是个受宠的。   “才来的消息,西疆大捷,喏,你也看看吧。”雍宣帝对这个儿子倒是和颜悦色。   大太监忙把桌案上的捷报双手递给二皇子,二皇子在户部历练,西疆的情况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看罢他崇拜地望向雍宣帝,“儿子恭喜父皇,贺喜父皇,想来不用多久西凉便会退兵了吧?沈侯爷不愧是宝刀未老。”   雍宣帝笑,倒是也赞了一句,“沈平渊是不错。”   二皇子见雍宣帝似乎不怎么想继续谈论这事,便识趣地闭了嘴,改说起自己在户部历练的心得,又请教了几个小问题,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告退。   出了御书房,拐上去辰月宫的小径,二皇子才慢慢收起嘴角的笑。西疆,沈平渊,忠武侯府,他在心中默念着。   沈薇觉得武烈将军最近有些奇怪,看她的眼神不大对,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难不成遇到什么难事不好跟她开口?   嗯,回头得空给祖父提一句,武烈将军毕竟是她闺蜜的亲爹,还是需要照顾一二的。   这念头在沈薇脑中只是一闪,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之前不是说要考核少年兵吗?沈薇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他们赶进山林练练比较好。每人一张弓,五枝箭,一把匕首,一竹筒水,没有干粮。可以单独行动,也可以组成小队,三天的山林生**验。   去吧,全都到山林里去折腾吧!   本来沈薇计划是在山林里历练五天的,可现在正值交战,谁知道西凉大军何时再次叩边?得,那就缩短一些,改为三天吧。   “你不担心?”沈侯爷得知了孙女的打算也跟着来了,他望着莽莽的山林还是忍不住地问。   沈薇耸了耸肩,“有什么好担心的?该教的都教了,是骡子是马遛过才知道。”   沈侯爷的眉头仍是皱着,“你要知道他们最小的才十一,最大的也不过是十五,之前大多都没进过山林。”他还是不大放心。   别的不说,就说这吃的吧。都已经是冬天了,山林里哪里去找吃的?猎物就那么好打吗?若是碰上了饥饿的凶兽可怎么办?   能坚持一天就不错了,还三天,他一点都不看好。   “放心吧祖父,没事的,再不济保命还是成的。”沈薇道。   她既然制定了这个考核方案,那就会做好充足的准备。进山林的可不止少年兵,还有她和徐佑身边的暗卫,这些人暗中跟着,记录少年兵们的表现,当然他们有生命危险时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在沈薇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考验,太简单了。这么大一片山林,难不成连点吃的都没有?枝头上残留的野果子,地下植物的根茎,还有跑出来透气的山鸡野兔子,哪一样不能吃?   再说水吧,带进去的那一竹筒水肯定是不够喝的,那就找呗,教了那么多野外生存方法,总不会连点水都找不到吧?   山林中是有危险,一个人不行,那就组团呗!团结协作可不止是嘴上说说的,落实到行动中才是正理。   至于什么辨别方向,规避危险,都是小儿科啦!自他们第一天进侯府就讲,若是再不会,只能说你太笨了。   若是沈薇,她是会这样做的。先找水源,然后打几只呆头呆脑的野兔子,收拾好挂在树上风干着。然后再找一棵古树,搭个树屋,白天就躺在树屋里睡大觉,到了饭点就烤只兔子吃吃,晚上就在树下燃起一堆火,既暖和又安全,简直不要太爽了。   沈薇把这些少年兵们扔进山林就回了侯府,每日信步闲庭,一点都不担心。她不担心有人担心呀!方忠礼他娘可担心坏了,连睡觉都能惊醒。   “他爹,你说小三现在在做什么?”程氏推了推身边的夫君方大锤。   “能做什么?睡觉呗!”方大锤嘟囔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觉,大半夜的不让睡觉,折腾个啥?明儿还得巡查呢。   程氏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越想越不放心,便又捅了捅方大锤,“他爹,你说咱小三睡在哪?这么冷的天,连被子都没有,冻坏了怎么办?”   方大锤烦了,一咕噜翻身起来,嚷嚷道:“你个老娘们,还让不让睡觉?你操那么多心干啥?有用还是咋地?还被子呢,你当是在家里?野外生存懂不懂?四公子说了,考验的就是看你能不能在山林中活下去。”   作为沈侯爷之下的第一人,方大锤对沈薇的考察方案还是很清楚的,而且深深地认同。领兵打仗,说不准哪一会便遇到什么糟糕情况,如何在艰难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便显得十分重要了。   程氏见夫君发了火,也来了火气,照着方大锤腰间的软肉狠狠掐了一把,“什么野外生存我不懂,我就知道我儿子现在在外头受罪,你个当爹的还有心情睡觉,那不是你儿子?你的心咋这么狠呢?”程氏控诉着,便觉得悲从心来,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方大锤还是非常敬重夫人的,见程氏落了泪,立刻就怂了,搂着程氏的肩膀道:“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成吗?这大半夜的,仔细哭多了走了觉。”呵呵,他还惦记着睡觉,“咱儿子多机灵你还不知道?四公子可是夸了好几回了。现在虽是冬天,可睡在火堆旁又暖和又安全,跟被子也差不多了。睡吧,睡吧,三天一眨眼就过了,小三肯定没事的。”   程氏听夫君这么一分析,心放下了一些,眉头却仍旧蹙着,“可是——”   方大锤忙打断她的话,“你就别可是了,我老实告诉你吧,四公子把暗卫都派出去了,小三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睡吧,过了明后天儿子就回来了。”他打了个哈欠又倒了下去。   程氏这才彻底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心中不免对四公子又多了几分好感,不愧是沈侯爷的孙子,做事就是周全。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第四天一大早沈薇就带着人来到约定地点。红彤彤的太阳从地平线上慢慢升起,照得大地亮堂起来。   第一拨出来的是方忠礼,他们这一小队有七人,头发蓬乱着,衣裳也脏兮兮的,但精神特别好,每人身后都背着一两只猎物。看到沈薇眼睛顿时亮了,加快脚步就冲了过来,“四公子,四公子。”   沈薇也笑眯眯的,夸奖道:“不错,不错,你们是第一个出来的,到那边去用早饭吧。”   方忠礼几人可高兴了,能得到四公子的夸奖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每个人的脸上都发射出兴奋和骄傲。   “过来吃早饭了!”虎头盛好了汤大声喊道。   几人顿时被香味吸引了,这才注意到边上的空地上摆着两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碗,碗里冒着热气,桌子旁边的大筐里全是大白馒头。   “哎呀,有好吃的。”几人急切地围了上去,抄起馒头,端起碗,喝得那叫一个快啊!一碗热乎乎的骨头汤下了肚,几人都觉得全身妥贴极了。   吃了早饭,方忠礼就凑到了沈薇的身边,“四公子,我们这一回根本就没遇到什么危险,我还想着给您打头熊来着,最不济也能打条狼吧,狼皮做毡帽可暖和了。谁知道除了几只野鸡野兔,啥也没碰到。”他的脸上满是遗憾。   沈薇笑道:“你们能够平安进去平安出来就算是通过考核了。”更何况这几天里这小子显示出来的领导能力和对情况的判断能力,沈薇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其他的少年兵也都陆陆续续出来了,有的只是身上狼狈,有的衣裳上还带着血迹,不过大家的精神状态都很好,没有受重伤的。   李智的五人小队出来的比较靠后,也是最狼狈的,他的脖子上有三道血印子,衣摆上还有大片的血渍。有一个队员的腿似乎伤了,被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走着。   沈薇一示意,便有人上前给李智等人上药包扎伤口。李智低垂着头,脸上有几分黯然,“四公子,我——”他都看过了,所有出来的少年兵就他们这一队受得伤最重,四公子待他恩重如山,他却辜负了四公子的期望,他心里可难过了。   沈薇却拍着他的肩,道:“你,做得很好!”   李智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四公子夸他做得好,怎么可能?   沈薇又拍了他的肩一下,“你的确做得很好,在危机关头你能够不舍下同伴,机智营救,我很为你骄傲。”   虽然李智这一队受伤最重,但沈薇却觉得他们这一队很出色,因为这一队的年纪偏小,最大的李智十三岁,还有两个十一岁的。   暗卫已经汇报过情况了,李智这一队很倒霉地遇到了出来找食的熊瞎子,李智先是用箭射瞎了它的一只眼睛,为同伴赢得了逃跑上树的时间。   熊瞎子吃痛,嗷嗷叫着追赶。李智动作敏锐,几下就爬到一个古树上。还没等他喘一口气,就见一个小队员因为手劲不足从树下滑落下来,而熊瞎子立刻咆哮着冲他而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是李智从树上滑下来冒着危险把匕首插进熊瞎子的身体,树上其他同伴的箭也射了过来,熊瞎子疼痛不已,惨叫着逃走了,还不忘给李智一爪子,他脖子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要不是他往后退了小半步,说不准他的脖子都能被熊瞎子抓穿。暗处的暗卫都捏了一把汗,差点就出手了。   沈薇随看中手段,但她更看中人品,李智能在那样危险的关头去救队友,这才是她沈薇要的兵,这样的人上了战场才能安心把后背交给他。   “四公子!”李智激动地都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心中暖暖的,眼底涩涩的。不由裂开嘴把胸膛挺得更高了。   沈薇看着这群三百多人的少年兵,眼底露出欣慰。是的,她很满意,非常满意,所有的少年兵全部通过考核,无一人淘汰。   当这个结果被沈薇宣布出来时,少年兵们全都蹦着跳着欢呼起来,响彻大地。那一张张稚嫩的脸不就像这早晨的太阳吗?   少年则希望,他们是西疆边城的希望!他们是大雍朝的希望!他们如一个个闪耀的星星,正冉冉升起,终将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沈薇忍不住地想给他们泼泼冷水,“别高兴的太早了,这才刚开始呢,更严苛的考验还在后头呢。”   “是什么?我们不怕!”少年兵们异口同声。   沈薇眼睛眨眨,决定还是先买个关子的好,“保密!”然后又道:“收拾收拾咱们也该回城了,出了三天了,你们家里指不定怎么担心呢,回去休假两天,后天一早侯府校场准时集合。”   ------题外话------   谢谢chbshmys,玲儿与志和QQ2548007355ea74送的鲜花,尤其是玲儿与志,送了100朵,都把和和砸晕了。   今天一天多了近300章月票,妞儿都是土豪,土豪,土豪!   可是今天有个妞儿投了1分热度的评价票,这得多少5分才能拉回来?和和的书就那么差吗?不喜欢就别投了呗,省下来投给你喜欢的作者,伤心了——   ☆、第172章 继续磨砺    沈侯爷在城头上看着这群磨砺归来的娃娃兵们,心中感慨万千。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本以为小四那丫头在瞎胡闹,没想到她还真把这些娃娃给训练出来了。   沈侯爷是从大头兵一步步靠着拼搏爬到高位的,他心中非常明白,就他们这个看似玩闹的山林历练,许多正规边军都过不了关,而这些半大的娃娃们却如此出色地通过了。真不知小四那丫头哪来那么多鬼主意。也许他真的该考虑回京城的事了。   这些少年兵们回到家中,自然被爹娘拉着嘘寒问暖了一番,听着儿子眉飞色舞的讲述,家里人又是心疼又是骄傲。有那心思细腻的妇人当场就抹起了眼泪,却被自家男人呵斥,“掉什么尿汁子?能被四公子选去训练是咱家八辈子积得福分,儿子有出息不比什么都强?”   妇人忙擦着眼泪露出笑脸,“我这是高兴,高兴的。”儿子有个好前程,做爹娘的怎能不高兴呢?   方忠礼他娘程氏也拉着儿子左看右看,看到没有受伤高悬的心才放下,又张罗着要给他做好吃的补补身体。那慈母的模样让老大方忠仁和老二方忠义都看了眼红。   “娘,敢情就小三是您儿子,我和大哥都是捡来的吧。”方忠义作出不满的样子。   程氏嗔怪地拍了二儿子一下,“去,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弟弟争宠?你和你大哥在军营,还能三不五时地回来,小三一走十天半个月地不见人影,我可不得多疼他一些。”   方忠礼嘿嘿笑着接过话头说道:“二哥你肯定是嫉妒我了。”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自二哥知道了他在侯府的训练内容和他这段时间的长进,眼底的失落可明显了。   方忠义却把脖子一梗,“嫉妒你?别开玩笑了!我在军营里别提多自在了,鬼才会嫉妒你。”他是眼热好不好?眼热弟弟能学到那么多他闻所未闻的本事,可打死也不能承认啊!   方忠礼却还在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哎呀呀,二哥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都是自家兄弟我还会笑话你?军营再自在管个屁用,能有我们四公子教得东西多,四公子都夸我学得好呢。”他洋洋得意。   方忠义把眼睛一瞪,大大的拳头就挥了起来,“看把你小子傲气得,来来来,二哥给你舒舒皮子,你二哥我收拾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来就来,谁怕谁!”方忠礼不甘示弱,他早就想跟二哥干一架了。   两个人跳下围廊在院子里比划起来,老大方忠仁一边失笑,一边却看得津津有味。嗯,小三确实长进多了,这都快半个时辰了还没分出胜负,以往他能在老二手底下坚持一刻钟就不错了。   “差不多就行了啊,娘喊吃饭了。”可不能再打下去了,老二是个要面子的,若是输给小三可怎么办?方忠仁果断叫停。   老二方忠义还真是咬牙硬撑着的,这个死小三咋那么刁钻呢?专往他的弱点上攻,那小黑手下得啊,他都恨不得他娘当初没生这个兄弟。   趁着大哥喊停,方忠义立刻跳往一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看向他家弟弟的目光可复杂了,“行啊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他再不愿意承认也清楚地知道,再比下去自己也得不了什么好,那看他弟弟面不改色气不踹的样子就比他强上一筹。   好后悔,好后悔啊!   方忠礼多机灵了,哪会不明白他大哥的意思?小下巴一抬,无比傲娇,“二哥你等着,等我再练上半个月,指定能打过你。”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成,二哥等着你,看到时谁收拾谁。”方忠义暗暗下定决心,回军营后一定加紧苦练,总不能真的被小三被收拾了吧?   方家这边其乐融融,李家那边也是温情脉脉。   因为弟弟妹妹都在侯府,李智回来后就直接去了大厨房。   李小妹看到大哥来看她十分高兴,待看到他脖子上的伤,立时惊慌起来,“大哥你怎么了?”扬着脖子就扑过来了,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李智连忙安慰她,“没事,没事,就是出外训练受了点伤,四公子已经让人帮着上过药了,过几天就没事了。小妹你还好吧?”   他打量着自家妹妹,入侯府也有半个月了,妹妹虽然依旧很瘦,但比半个月前已经强得没有影了。她身上不再是破烂的单衣,而是一身青色的棉衣,有些大,却很厚实。小脸洗得很干净,稀疏的头发也梳得很整齐。   李小妹听闻大哥说伤势无碍,虽心疼,却也放下心来。又听到大哥询问自个的情况,脸上不由浮上了笑容,“好,我好着呢,能吃饱穿暖,活儿也不重,就是烧烧火,有时帮着刷刷碗。路婶子和大伙对我可好了,我身上这棉衣就是路婶子给找的,她还偷偷给我留肉,说我太矮了,得多吃肉才能长高个。大哥,那肉的味可香啦!”   看着叽叽咋咋说个不停的小妹,李智嘴角浮上微笑,心里暖暖的。侯府都是好人,侯爷是好人,四公子是好人,连厨房的路婶子都是好人。   “人家待你好你也要知恩,小妹你也不小了,咱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平时手脚勤快些,眼里要有活,可不许偷奸耍滑。”李智一句一句地交代着。   李小妹郑重地点头,“大哥,我都知道呢。”若不是进了侯府,她肯定熬不过这个冬天的,不是冻死就是饿死。是侯府和四公子救了她这条命,这辈子她都会牢记在心的。   李智脸上现出几分欣慰,又问:“你二哥呢?怎么不在厨房?”   李小妹就更高兴了,“二哥被曲掌柜要去了,他说二哥记性好,就把二哥要走了,现在二哥在曲掌柜身边当小厮呢。厨房里的人都说曲掌柜是要栽培二哥,大哥,大哥,是不是二哥以后也会成为掌柜的了?”李小妹兴奋得脸都红了,在她的心里掌柜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等二哥成了掌柜的,他们是不是就不用挨饿受冻了?   李智没想到他二弟还有这际遇,曲掌柜是谁?那可是四公子手下第一账房先生啊,大家都知道他是四公子的钱袋子。二弟能被他要去,哪怕只是做个端茶跑腿的小厮,那也是他们李家上辈子积德行善的庇护了。   “好,好,好。”李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就不去看你二哥了,你下回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要他好生服侍曲掌柜,好生用心学着,哪怕学个眉高眼低都够他一辈子受用,切不可骄傲自满使了本分。”   他的时间珍贵着呢,他不比方忠礼那些自幼读书的,他只陆陆续续念过两年学堂,将将认识些字,读起兵书来都有些吃力,拿笔写就更是不行。   要想跟上进度,要想脱颖而出让四公子的目光更多地投注在他身上,他只能付出比别人多十倍,几十倍的努力。别人在睡觉,他就凑在床边就着月光一字一句地读着兵书上艰涩的句子;别人在休息,他仍在校场上挥汗如雨地出拳挥刀;别人在说笑打闹,他就捡根树枝在地上练字。   自从见过四公子那笔大气又遒劲有力的字,他就立志一定要把字练好。四公子欣赏什么样的人,他就努力让自己身上具有什么样的品质。他不会让四公子失望的。   西凉二王子丢盔弃甲逃了回去,西凉上下大为震惊。此次大败还和上一回不同,虽然都是败,但上回的损失并不很多。可是这一回呢,光是兵马就折了一万,而且还失了粮草等物资。   二王子战败还伤了腿,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加之为了拿到军权他可是跟父王拍着胸脯许下军令状的。想到父王冰冷又失望的目光,又想到虎视眈眈的大哥和四弟,二王子就坐卧不宁。   不行,不能就如此认输!为了推卸责任,二王子大肆宣传大雍边军如何如何神勇厉害,都跟那天兵天将下凡一样,难怪上回大哥都遭了暗算,现在他可是领教了。还假模假式地跑他大哥府邸探望一番。   若不是二王子外家势力太大,西凉国主生啃了这个儿子的心思都有了。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愚蠢的儿子呢?还是从王后肚子里爬出来的嫡子,江山交到他手里自己能放心?都怪王后,二儿子小时候可聪慧了,都是王后把他给娇惯坏了。   在府里闭门思过的大王子李元鹏若是知道他爹的想法,一定会啐他一脸呵呵。明明是他把着权势舍不得放手玩得一招制衡手段,还迁怒到别人身上,真是——李元鹏只能用呵呵来回应了。   也只有老二那个蠢的看不清形势,还以为父王对他青眼有加呢,熟不知父王是冷眼看着他们三兄弟打擂台呢。   “大王子,这可是您的好机会啊!”汉人军师摸着胡须,脸上带着喜色。   之前二王子领兵出战他还担心不已呢,生怕二王子在军中站稳了脚跟,那主子可真是为他们做嫁衣裳。   现在好了,二王子大败而归,军权可不又回到主子的手里了吗?   大王子李元鹏却不急不躁,“再等等。”他不急,他一点都不急,相信父王此时比他还要着急吧?   嗯,那就让他急去,自个还要养伤闭门思过呢。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凭什么呢?他是人,可不是只认肉骨头的狗。   沈薇窝在暖暖的屋子里跟徐佑一起下棋。她的屋子是经过特别改造的,四周墙壁的夹层里全都砌上火墙,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地毯,可暖和啦!她在屋里穿着夹衣都不觉的冷。   桃花早就抱着铺盖搬到她屋里来了,明明有炕她偏不睡,就喜欢睡在地毯上,跟只哈巴狗似的,看得沈薇也想跟她一起在地毯上撒欢了。   “这两日忙什么呢?”徐佑一边落子一边问道。   自带着少年兵从山林回来,小丫头就把自个关在屋里不出门了,吃饭都是桃花端进去,神神叨叨的,也不知又打什么坏主意。   小丫头打坏主意他不计较,必要时她杀人他不介意在一旁递刀。可这个小坏丫头居然连他都不见,敢情这会私房银子弄到手就把他踢一边去了?他可是大大的不满哦。   沈薇打了个哈欠,“我能忙什么?还不就那点子破事。”熬了两夜了,沈薇好像睡觉,可是徐大公子这个蛇精病非要拉着她下棋。   下你奶奶个腿的棋!真不明白古人咋这么热衷这项活动呢?多浪费脑细胞呀!消遣嘛,还是需要以轻松愉快为主要标准的。   沈薇的棋下得很好,但她从来就不大喜欢这项活动。可接下来她还有事需要求到徐佑的头上,只好勉为其难地陪他玩一会了。   需要捻子的手顿了一下,那点子破事?谁知道她说的是哪点子破事,毕竟她的破事可多了。他可没那个能耐心有灵犀一点通。   “哎呀,输了,输了。不玩了,我快困死了,得睡一会。”沈薇拿起棋子往徐佑的枪口上一撞,啊哈,顿时死伤大片。沈薇愉悦地认输,小手摆着,就差拿个帕子就能欢送徐佑出门了。   徐佑看到沈薇眼底的青色,还真起了好奇之心呢。“你到底做了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疲惫。   “你自己看吧,看完了把我的房门关上。”沈薇打着哈欠朝暖炕走去,她也没真想着瞒着徐佑,反正早晚他都会知道。只是现在她太困了,那就让他自个去看吧。   徐佑拿起案上的几页纸,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还绘有图案,待他看完,望向暖炕上目光便复杂起来。   原来她所谓的破事是少年兵的后续历练呀!这份计划做得太周全细密了,真不知她那个小脑袋是怎么想出来的。他是不是也该抄一份留着以后训练亲卫呢?   沈薇睡饱了觉又生龙活虎起来,而少年兵的第二次考核也提上了日程,这一回难度加大了不少,但等沈薇说了具体的内容和要求后,少年兵们全都兴奋地欢呼起来。   太好了,早就羡慕边军能上阵杀敌了,现在好了,四公子终于允许他们见见人血了,虽然不是西凉兵的血,但也聊胜于无啦!   沈薇被少年兵们的反应给弄得怔楞了,小小年纪就这么热衷打打杀杀,咋就这么不热爱和平呢?难不成男人的血液里都有暴虐的因子?无关年龄大小。   对,没错,沈薇熬夜赶出来的考核方案就是剿匪。   边城附近的山贼土匪都被沈薇带**害完了,没办法只好往远处寻摸了,经过暗卫的打探,在离边城两百多里的一座山上有一个土匪窝,土匪还挺多,约有八百人呢。少年兵的任务就是把这窝土匪给剿了。   瞧瞧,难度系数增加了吧?而且增加了很多很多。   首先,这窝土匪不在沈侯爷的势力范围之内。少年兵们跨境剿匪势必引起别方势力的不满,这给剿匪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按沈薇的意思是:他们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尽量不引起别方势力的注意。   可要做到这样哪有那么简单?他们是三百多人,不是一个人,哪能不引人注意?还有,要剿匪不得打打杀杀吗?怎么可能不弄出动静?   其次,从边城到土匪窝有二百多里,行军是个大问题,什么时候出发,怎么安排路线,如何规避别方势力的注意,这些都要考虑到。   最后也是最严峻的,土匪有八百人,少年兵还不到四百,人数才是人家的一半。土匪都是成年的彪形大汉,少年兵还是半大的孩子,对上人家有胜算吗?别被人给反剿了吧?   “从制定行军路线,到如何出色地完成剿匪任务,再到安全回来,所有的一切全交给你们自己。从现在起我只看着,不发表任何意见。”沈薇严肃说道,“给你们一个半时辰商议,一个半时辰后咱们准时出发。记住了,你们是一个整体,整体!”沈薇的手臂在空中重重地划了一下,实则是在提醒他们:战场上,个人英雄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集体作战的力量。   沈薇依然启用暗卫开道护航的策略,她一共就带了二十个暗卫,再加上从她祖父那里借的二十个,也才四十个人。   四十个人怎么看顾得过来三百多人?她还是希望尽可能地保住少年兵们的性命,哪怕淘汰,她也希望他们能活着回到爹娘的身边。这样可不得找徐佑借人手吗?一回生二回熟,反正她都借习惯了。   沈薇想:若是这回剿匪的考核他们能全部过关,那下一场大战他们就有资格参加了,只有在战场上历经大浪淘沙,能够活下来的才是精英!   面对这么困难的任务,少年兵们无一人退缩,他们紧锁着眉头,三五成群凑在一起研究着有限的资料。各个小团体的领头人迅速交换意见,合力制定出可行的方案。他们都非常明白四公子的话,这句话伴随着他们训练的整个过程:他们是一个整体,从入侯府的那天起他们就是一个整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173章 风华少年    少年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有序出了城门,有那守城的边军好奇地捅捅同伴,“这群娃娃兵是要去哪?”   “娃娃兵?”同伴鄙夷回望,“别看他们年纪不大,这可是四公子一手训练出来的,能耐大着呢。前些日子打城门过了一回,那个肃杀劲儿,啧啧,连咱们侯爷都称赞呢。”   “咋回事?咋回事?快给讲讲!”这个瘦瘦的边军忙揪着同伴询问,“兄弟我不是才补的这个差事吗?哪里知道这些事?”   同伴便无比得意地讲述了一番少年兵的由来,几天前出城去干了啥,最后满脸羡慕地道:“我若是能到四公子手底下去练练就好了。”待遇上就不说了,主要能保命啊!没见四公子手底下那些人吗?一个个看着也不比他高大,但人家在沙场上进进出出应是没折一个。   这便是能耐,在这朝不保夕边城能有一身过硬的本事保住性命才是正经。   沈薇和徐佑带人先行赶往目的地,这座位于黑平城境内的山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凤凰山,是由七个小山头组成,占地极广,绵延了上百里。   少年兵的情况经由暗卫源源不断地递到沈薇手中。出了边城地界他们便立刻潜伏起来,改为白天钻山林休息,夜晚赶路,第三日一早他们便赶到了距离凤凰山约五里的一处山坳。   沈薇听到暗卫禀报他们还派出了两小队人乔装打扮去打探情况,她笑了。呦呵,小样的,鬼点子倒是不少!她对他们接下来的表现就更期待了。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山下来了只肥羊。”这个叫猴子的喽罗满脸兴奋地来报。   凤凰山土匪大当家向云天顿时来了精神,“快说说。”天寒地冻的,再加上西凉叩边,一连三个月别说商队了,连个过路的人影子都少见,再不开张都要坐吃山空了。   猴子赶忙说道:“这是个富家少爷,年岁不大,小的瞧着也就十四五岁吧,身边就带了两个仆从。这个少爷是个逃家的,小的跟了他们一路,据听说是因为不满家中订下的婚事,又听说西疆起了战事,脑子一热便跑西疆来投军,想着要挣个军功让家里人另眼相看。啧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那小子细皮嫩肉弱鸡仔似的小身板,还敢肖想军功,不被西凉兵一刀砍了才怪呢。”   猴子无比鄙夷,他跟了这主仆三人一路,可把那富家少爷养优处尊的做派瞧了个清楚。这荒郊野外的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面对着仆从递过去的白面馒头,那少爷只咬了一口就吐出来了,非嚷嚷着要吃水晶糕。他虽不知道啥是水晶糕,但光听名字就够他流口水的了。   “大当家的,您是没看见,那小子一身绫罗绸缎,光是腰上挂着的那块玉佩就能值这个数。”猴子伸手比了一个数字,“还有束发的那玉簪子,手上的扳指,仆从还背了一个大包袱,估计里面装了不少银子。”   “当真?”大当家的眼睛又亮了三分,光是玉佩就值八百两银子,就算包袱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也值得了。   猴子一拍大腿道:“大当家还不相信俺猴子的眼光吗?小的何时看走过眼?”   “那倒也是。”大当家对猴子的眼光还是很相信的,没上山之前这猴子是当铺的供奉,眼睛可毒了。“肥羊现在走到哪了?”   猴子沉吟了一下道:“估摸着现在快到咱们山下了。”实在是那富家少爷太会折腾,没走上半里就吵着要歇息,一歇就是两刻钟,还嫌七嫌八的嚷嚷着让仆从背他。奶奶个熊的可真会享受,若他是仆从早扔下那少爷卷了银子跑路了。   “成,你赶紧带人去吧,多带两个人下山。”大当家的交代着,他估摸着这两个仆从是会武的,不然也不能护着那少爷走到这里。   猴子带了七八个人下了山,躲在隐蔽处往路上看,嘿,可巧了,之前的那主仆三人正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歇息呢。   那穿着华丽的富家少爷便吃着肉干便数落跪在地上给他捏脚的仆从,“你没吃饭啊,这么点劲顶什么用?哎呦呦,你这么大劲干什么?想把少爷我捏死?真是个没用的,连捏脚都不会,早知道我就带二狗子了,滚一边去吧。”脚一蹬就把跪着的仆从踢到了一边去。   这个仆从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样子,挨了少爷一脚也不恼,还嘿嘿傻笑,一看就是个脑子不大灵光的。   接着他又开始嫌弃另一个仆从,“少爷我带了那么多的银子你就给我吃这个?这也叫肉干?一股子腥臊味,还硬得跟石头似的,你是想把少爷我的牙齿崩掉是吧?你说少爷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满府伶俐的奴才我咋就挑了你们两个?气煞我也。”   “少爷啊,咱有银子是归有银子,可这荒郊野岭的,奴才上哪给您寻吃食去?求少爷您就将就一下吧。”仆从苦着脸哀求着,“少爷啊,咱回吧!老爷和夫人现在指不定多着急呢,听说西凉兵可凶了,军功哪是那么好挣的,咱回吧?”   “放屁!”富家少爷顿时怒了,抬手就给了这个仆从一巴掌,“西凉兵再厉害,你家少爷我也是打小文韬武略地学着的,还怕区区西凉兵?爹娘成天管东管西烦死个人了,还想把刘家那个母老虎说给我,门都没有!”   猴子和他带来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睁大了眼睛,我的娘来,这谁家的少爷?咋那么傻缺呢?就他那样连走个路都要别人捏脚的还好意思说文韬武略?他要文韬武略老子都天神下凡了。   风中传来肉干的香味,几个人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那被富家少爷嫌弃的腌臜肉干,在他们的眼里可是难得的美味了。娘的,今冬收成不好,他们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猴子几人眉眼一示意,这么一只大肥羊,可不能放过了。   面对着突然冲出来土匪,仆从可吓坏了,上前就要把自家少爷护在身后。谁知这少爷不仅不害怕,还一脸的兴奋,“哎呀呀哪里来的毛贼,吃小爷我一拳。”他挥舞着拳头就冲了过去。   几个土匪看这少爷跟看傻子似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悯。   “哎呦呦,疼啊!”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那富家少爷拳头还没挥出去就被猴子抓住胳膊一拉一拧,跟拎个小鸡仔似的拎在了手中。   “少爷!”仆从惊慌失色,想打却又顾忌着少爷在人家手中。   “哎呦,哎呦,疼死小爷了,你们这些死毛贼快放了小爷,不然——啊——”狠话还没放出来,猴子一用力,富家少爷抖着身子惨叫。   别的土匪早就奔上来把富家少爷身上的玉佩扳指等值钱的饰物摘了下来,把仆从怀里的包袱也抢了过来,目光还在他暖和华丽的锦袍上打转,似乎下一刻就要把他削个精光。   富家少爷一瞧不好,这是要命的节奏啊!赶紧直着嗓子嚷道:“你们不就是要银子吗?小爷家中就是不缺银子,你们不要杀我,我爹会给你们送一大笔银子的,我是家中的独子,我爹一定会救我的。”   几个土匪顿时乐了,独子?独子好呀!他们最喜欢独子了。这小子还真挺上道的。看这他的穿戴和包袱里的千把两银票,家中定是巨富,绑票这种事他们又不是没做过?走,走,带山上去。   猴子带着打劫收获去见大当家了,“大当家的,那小子就是个傻缺,都成了咱们案板上的肉了还敢嚷嚷,小的直接就把他扔柴房去了,让他醒醒脑子就知道咱们的厉害了。”   大当家向云天看到银票也十分高兴,拿过其中一块约三两的碎银子扔给猴子,夸奖道:“干得不错。”停了停又道:“那小子可说家住哪里?派两个人去他家中送信,嗯,他是独子是吧?怎么也得值个三五万两银子吧?”   猴子接过银子心中乐开了花,再一听能得这么多银子,眼睛都直了,“好,好,小的这就去安排。”   大当家却叫住了他,“给那小子安排间房子,别搁在柴房了,这可是个活宝贝,出了啥闪失可就不值钱了。”   猴子一想,也是啊!那小子细皮嫩肉的,指不定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他的小命,人若是死了可就换不来银子了。“还是大当家的您思虑周全。”他小小地拍了大当家一记马屁。   被从柴房换到厢房的富家少爷仍是一脸嫌弃,满嘴的不满,“这床这么硬,我怎么睡得着?还有这茶,呸呸呸,这叫哪是茶叶?干树叶子吧。哎呦呦,这椅子咋这么凉,垫子呢?咋就不知道放个垫子?你们大当家的呢?我要见他,我不要住这里。”   “少爷,少爷。”他的两个仆从垮着脸都快要哭了,摊上个这么不识时务的主子怎么破?   猴子脸上带着鄙夷,“你就消停点吧,但愿你爹真的看重你,否则,哼哼!”肉票就要有肉票的样子,还想见他们大当家的,做什么美梦呢!   猴子转身出去了,屋里的三人对视一眼,富家少爷继续骂骂咧咧嫌弃这个那个,直到脚步声走远才停下来。   年纪小些的仆从悄悄地趴在门缝朝外看,见没人才回转身点点头,三人齐齐出了一口气。终于混山上来了。   没错,这三人便是少年兵乔装打扮的,傻缺傻缺的富家少爷自然就是方忠礼了,边城虽条件差了些,但他爹是将军啊,他在家里又是老小,演个嚣张跋扈又不知世事的少爷还是挺容易的。   两个仆从,一个是李智,另一个叫小伍。李智本就是贫家孩子,演个会点武艺的仆从倒也不会惹人怀疑。小伍则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别看他长着一脸憨相,其实可机灵了。   方忠礼对着两人一点头,然后守在院门口的两个土匪就听到房里发出一声巨响,随后两个仆从哭丧着脸出来了,小的那个还用手捂着头,一看就是挨了打?   见土匪看过来,李智苦着脸道:“我家少爷说心烦,让我俩滚!”   两个土匪对看一眼,心生同情,摊上这么个主子还不如他们做土匪自在呢。   于是不到半个时辰,凤凰山上的土匪都知道山上绑来个傻缺傻缺的少爷,那少爷身边的仆从可可怜了,大冷天还被撵到外边吃风。   怜贫惜弱是人之常理,土匪也不例外。所以他们看到可怜兮兮无处可去瞎转悠的两人也不作为难。   李智和小伍看似瞎转悠,实则可用心啦,很快便把山上的防御和暗哨摸了个七七八八。   晚上,因为白天才干了这么一票,土匪们心中非常高兴,加之下午又在山里打了些猎物,他们便在场地上升起火堆烤起肉来。一边喝酒一边吃肉,说着笑着划着酒拳。   不知是酒太烈还是咋的,场地上的土匪一个个迷困起来,身形晃了晃便倒在地上睡着了,倒下去的前一刻还在想:今晚的酒真他妈的够味。   同样倒下去的还有许多土匪,包括凤凰山上三个当家,他们都趴在桌子上,睡得可熟啦!   暗影里李智和小伍对视一下,心中窃喜:没想到柳大夫给的迷药还真有用。   没错,药倒凤凰山上几百土匪就是这俩人的手笔,他俩在水井,厨房和火堆里都投了烈性迷药。尤其是火堆里,烟气顺着风能飘老远,只要闻到就别想好。   八百土匪自然不可能全都药倒,剩下的,那也没关系,没看到信号都已经发出去了吗?自山脚起就亮起了火把,少年兵们举着火把拉网式地开始围山了。   一步一步朝山上进发,跟梳理头发似的。   山上清醒的土匪自然发现了不对劲,等闯入大当家房里才发现那个白天绑上来的傻缺少爷正一脸煞气拿着匕首往大当家身上捅呢,可怜他们大当家连哼都没哼就丧了性命。同样丧命的还有和大当家一起喝酒的二当家三当家。   方忠礼一接到信号就直奔这三个当家的而来了,擒贼先擒王,还是先把这三个首恶解决了才能放心啊!   八百土匪,至少被药倒了一半,剩下的,少年兵们自然就有了一战之力。更何况火堆里的迷药蔓延开来,时不时的便会有土匪倒下。你问为何少年兵们无事?自然是因为他们提前用了解药呗。   火光和喊杀声连成一片,少年兵们都十分珍惜这次历练机会,每个人都争着抢着想要多杀几个土匪,练练胆量和对敌经验。他们把这段时间所学全都一一使了出来,沉着冷静,哪怕心中再慌也咬紧牙关,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要把手中的刀剑刺入土匪的胸膛。   一路火光,一路搏杀。   等少年兵们来到山上的时候,方忠礼三人正拿着刀切菜瓜呢。那一个个昏睡死沉的人和菜瓜有何不同?   少年兵们看到此番情景,都忍不住笑了。方忠礼和李智是他们中武艺最出色的,就连那个年纪小的小伍也不是个弱茬子,现在却沦落到宰杀“死人”,岂不憋屈。   “笑什么笑?赶紧过来帮忙,剩下都是你们的了,小爷要歇歇。”方忠礼能不憋屈吗?说好的厮杀呢?说好的大战呢?给他留一地活死人是几个意思?即便他手刃了三个当家,却依然改变不了他非常憋屈的事实。   少年兵们摸摸鼻子便加入了切菜瓜的行列,人多力量大,很快,凤凰山上的土匪便没有喘气的了。   下一步该干啥?少年兵们站在血海之中,有的十分轻松,有的面带紧张,还有的面色发白。可每一个人都握紧拳头站得笔直。   此时他们才真正明白为何四公子不许他们上战场,为何四公子总是强调没见过人血的兵不是真正的兵!杀猎物和杀人完全是两回事。   “都烧了吧!”有人提议。把土匪窝给烧了,省得再招土匪。   “不行!”李智一口否定,“这里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凤凰山离黑平城的卫所只有二十里,放火烧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对,不能放火。”方忠礼也赞成李智的意见,“卫所离得那么近,凤凰山上这窝土匪还活得这么滋润,人数这么多,这里头肯定有猫腻,说不准还兵匪勾结呢。咱们还是尽快撤离地好。”   出身不同,看事情的眼光便不同。李智只想到了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方忠礼却想到了兵匪,甚至是官匪勾结。   李智再聪明,再努力,然受出身局限,他接触不到这方面的信息。方忠礼则不同,他出身武将之家,从小耳濡目染的便是官场上的这些东西。   “找找他们的库房,把能带的东西都带走。”小伍说道。   这回倒是没有人反对,因为四公子反复教过了:打仗打得是银子,是粮草,所以你们到哪里作战,首要的便是抢物资,有了物资才有了继续作战的根本。   可这么多的东西怎么弄回去?他们是急行军而来,手里连辆车子都没有,土匪窝也没那么多车子,总不能一人扛一口袋吧?看来准备地还是不充分啊!   正当少年兵们反思之时,忽然听到他们四公子熟悉的笑声,顿时人人惊喜。呀,四公子来啦!   “四公子。”惊喜过后,大家都觉得有几分羞赧,本以为自己很厉害了,可事实却狠狠给了他们一巴掌。   沈薇披了一件黑色大氅,显得特别英姿飒爽。她望着她一手打造出来的少年兵们,朗声说道:“虽有不足,但整体上是不错的,你们能想着智取而不是莽干,我很欣慰。至于运送物资。”她话锋一转又道:“就不用你们操心啦。张雄钱豹,去吧。”   随着沈薇的话音,也不知从哪里就钻出了许多人,打头的可不就是张雄师傅和钱豹师傅吗?原来四公子的老手下们也都来啦,可他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看来他们要学的东西还有许多。   夜风吹过,胜利的喜悦退去,每个少年兵的头脑都异常清醒,胜不骄,败不馁!任何时候都不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尤其是要谦虚谨慎,不可骄傲自满。   四公子用事实又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课。   沈薇见少年兵们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嘴角浮上欣慰的微笑,优点还是需要肯定的,“第一次剿匪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便只有你们在实战中慢慢积累经验了,希望你们都能长成令我骄傲的男子汉,而不是逃兵懦夫小人!”沈薇的声音铿锵有力。   “谨遵公子教诲。”洪亮的声音响彻夜空,此刻,每个人的心里都豪情激荡。   ☆、第174章 凯旋而归    凤凰山二十里外的卫所里。   有起夜的小兵偶一抬头看到北边隐有火光,好像是哪里着了火。小兵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的确是火光,时隐时现的,也不像是起火。   小兵便没有放在心上,又不是卫所起火,大冷天的还是钻被窝舒服啊!   沈薇带着少年兵和老手下把凤凰山土匪窝给搬了个精光,连房子都给拆了,木头也有用不是?带走。一行几百人连夜就踏上了归程。   回程带了那么多东西自然不如来时迅速,幸亏来时准备充分,少年兵们继续昼伏夜出,其他的人则扮作商队大摇大摆地在白天赶路。只要进了边城的地界就不用了担心了。   卫所里几个小兵在谈论昨晚的蹊跷事,“昨晚约莫三更天的时候吧,我饿醒了,寻思着去弄点什么吃的,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了?”此人神秘兮兮地道。   围着他的几个人都纷纷催促他快说,还有人开玩笑,“你总不能看到个水嫩嫩的娘们吧?”   “要是真看到个娘们就好了,你以为老子跟你小子似的,每月的饷银全进了窑姐儿的腰包,老子家里是娶了媳妇的,这都两年没回去了,也不知我那媳妇守不守得住。”那人笑着啐了一口。   “快说,快说,你到底看见了个啥?”眼见着要歪楼,有个心急的人催促道。   那人也懒得再卖关子,“我就看见北边好像有火光,似乎是哪里起了火,可要说起火又不大像。咱们北边可是凤凰山,凤凰山要是起了火还不得把北边的天给烧了?”   “别是你看错了吧?”有人质疑,“要是起火咱们能不知道?即便当时不知,现在也该得了消息呀。”   “没有,我确定没有看错,真的是火光,我还看了好一会呢。”那人一口咬定就是看到了。   那个昨晚起夜的那个小兵忙道:“真的,真的,我也看到了,我起夜看到的,时隐时现的,可真的是火光。”   “别是山精作怪吧?”有人提到。凤凰山那么大,保不住里头就有什么精怪。   “也可能是鬼火吧。”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你们想,凤凰山上每年死的人有多少?肯定是鬼火。”   经由此人这么一分析,其他人都觉得有点道理,“据听说那凤凰山可邪门了,明明看着有路,可走了半天才发现还是在原地打转。”   “这是碰到鬼打墙了,我跟你们说啊,我老家族里的二伯的小舅子就碰到过这事。有一回他赶夜路回家,大月亮地的,可亮堂了。路过一片坟地,明明看着有路,可走了大半夜还是没到家。我那二伯的小舅子也是个胆大的,干脆就不走了,和衣就在路边睡了。等天亮一看,你们猜怎么着,可不就睡在坟圈子上吗?把我那二伯的小舅子吓得呀,回家大病一场,再也不敢走夜路了。”   “哎呀,快别说了,怪吓人的。”   “看你那没出息的怂样,鬼怕恶人,咱们都是当兵的,身上煞气重,不怕!”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其中一个爱拍马的就把这事当笑话一样说给了百户大人听了。百户大人可不是没见识的小兵,立刻就觉得这事不大对劲,他不敢怠慢,就把这事又禀报给了千户大人。   “大人,您说有没有可能是凤凰山出事了?”百户大人心中有些忐忑。   千户大人的眼睛眯了眯,沉吟了一下才道:“不能吧?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能出什么事?”   “可昨夜那火光不止一个两个看见了,亮了大半宿呢。”百户大人还是不放心,别人不知道,他和千户大人可是心里明白着呢。为什么凤凰山的土匪能有今天这么大的势力,还不是因为他们的纵容?每次去剿匪不过做做样子给上头一个交代,实则他们和向云天的关系好着呢。不然,没有了向云天的孝敬,他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活得这么滋润?   “向云天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即便真有事他能不派人过来求救?”千户大人还是不相信凤凰山出事了,向云天可是个狡猾的,他每年撒大把的银子能让自己这么轻松自在?   经千户大人这么一说,百户大人也动摇了,不过他心里总有股子不安,想了想还是道:“要不过去看看?反正也不远。”   千户大人想了想,同意了。   说去就去,两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几个心腹以巡察的名义就直奔凤凰山而去。   到了山脚下还一切如常,千户大人还笑话百户大人草木皆兵。可越往山上去就越不对劲,终于他们看到了几具尸体,看身上的穿着正是凤凰山的土匪。   糟糕,还真的出事了。千户大人和百户大人对看一眼,不敢再朝山上去了,他们带的人太少,若是山上有情况,那不是主动送上门去吗?   “撤!回卫所。”千户大人发出了命令,几个人跟被鬼追似的往卫所跑。回到卫所点齐了兵这才又回来。   从半山腰开始,几乎每走几步就能遇到土匪的尸体,等到了山顶的时候他们更是震惊:房屋倒塌着,死尸,到处都是死尸,全是土匪的死尸。   尸体都僵硬了,地上的血液都凝固了,可千户大人和百户大人的鼻端仍充盈着浓重的血腥味。   是谁?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悄无声息就灭了向云天这伙土匪?看这手笔,非军队不可,可整个黑平的地界上是没有哪支如此厉害又心狠手辣的军队的,难不成是上头对他——   千户大人不敢想下去了,若真是如此可就麻烦了,随后又想到和向云天的交易只有百户一个人知道,他和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不敢说出去。别人即便猜测,可没有证据也拿他没办法。   百户大人也是惊吓不已,可他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千户大人,这可是大功一件啊!咱们是不是?”他的手指头朝上指了指。   言外之意他非常明白,不就是把这份功劳占了吗?八百土匪全部灭杀,这真是件天大的功劳,凭着这份功劳他都能升上一级了。无疑,千户大人是十分心动的。   可他仍是摇了头,面对着百户不解的目光,他指着前头墙壁上的一行大字道:“你看那是什么?”   百户大人抬头看去,只见墙壁下用血写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透着股杀气,触目惊心。百户大人不由心中发寒,能写出这样字的人定是个久居上位之人,现在他哪还敢动心思占了这份功劳?巴不得把这事悄悄掩过去才是。   千户大人的心思也是一样,能把这事悄无声息地掩过去最好。只是可惜了向云天,大小也算个人物,却被人连捅数刀,死得那么憋屈。   千户大人带着人来了,又走了。此后凤凰山好似成了禁忌,无人再敢提起。别说千户大人下了禁口令,就是不下,光凭那满山头的死尸就够瘆人的了,哪个吃饱了撑的敢提?   这一天清晨,西疆边城说得上话的头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站在城头上,伸着脖子望眼欲穿地朝着远处瞅。   方大锤尤其心焦,剿匪和打猎可不同,尤其是听说凤凰山上的土匪足有八百人,个个都是悍匪。娃娃兵们满打满算还不够四百,才是人家的一半,还都是半大的孩子,虽然四公子教导有方,但毕竟受训的时间短。儿子可别有事才好。   “来了,快看,来了。”有眼尖的人先看到了地平线上出现的黑点。   “哪了?哪了?我看看。”方大锤朝前走了一步,瞪圆眼睛使劲瞧。嘿,还真的,他的心里激动起来。   越来越近了,都能清楚地看到前面的少年兵了。城头上的人群骚动起来,家里有儿子在少年兵中全都睁大眼睛寻找儿子的身影。   沈侯爷则寻找他那不省心的孙女,看到她骑着马神气地走在最前头,这才放下心来,脸上也带上了自豪的笑容。不愧是他沈平渊的孙女,就是别人都强。   他身侧的武烈将军心情就复杂多了,瞧瞧人家,同样是养闺女,忠武侯府的闺女咋就养得这么好呢?自家的小闺女虽功夫和骑射都不赖,但在谋略上比起四小姐可就差得远了。别说是他小闺女了,全京城也再找不出和她比肩的闺秀了。   “侯爷看,那是我家的小三。”方大锤看到走在前头的儿子可激动了,心中嘀咕着,“可别伤着哪里了。”要是伤着了,夫人还不得跟他拼命?   “将军放心吧,看你家礼小子走路那个精神劲就知道好好的。”边上的人安慰他道。原来不觉中他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快看后头。”有人突然说道,“真是太好了,四公子又给咱们弄东西回来了。”声音里满是惊喜。   众人定睛瞧去,可不是吗?少年兵们的后头是长长的看不到头的车队,不用看也知道车上装的都是好东西,不然四公子也不会费劲弄回来呀!   “真是恭喜侯爷了,我家小子要是有四公子一小半的能耐,睡觉我都能笑醒了。”这个人满脸都是羡慕。   “侯爷,四公子会留在咱们边城吧?”有人这样问。其他人都眼巴巴地望过去,这么有能耐的后生谁不喜欢呀?自打他来了,边军的日子比以前都上了一个大台阶,吃的好,穿的好,饷银足额还及时,还常打胜仗,跟着这样的主子谁不乐意?   沈侯爷面上一紧,他能说啥好呢?小四要是个小子他说啥也得把她留在边城,可小四是个丫头啊,还是个订了亲事的丫头,哪里就能留在边城了?   “小四还小,不过大公子倒是会留下的。”沈侯爷摸着胡须微笑着道。   众人虽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对呀,大公子才是居长,才是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若是四公子也留在边城,又比大公子有能耐,这不是要兄弟阋墙的节奏吗?咳,大家族就这点不好。   “开城门。”眼瞅着这群功臣就要来到城下,沈侯爷大声吩咐道。   沉重的城门徐徐打开,少年兵们满脸兴奋,却依然保持着整齐的军容,没有人下队,也没有人说话。让城头上的家长们更是心中充满了自豪。   听完儿子讲述剿匪的经过,方大锤脸上现出动容,大手摸着儿子的脑袋无比自豪,“好儿子,有出息。”   方忠礼也十分高兴,“这都是四公子教得好,我们四公子说了,能用计谋的就不要用蛮力,别想着什么以少胜多,那都是没办法的事,牺牲太大了。任何时候都以生存为第一前提,只要人还在就有机会胜。”   方大锤仔细琢磨,越琢磨越觉得对,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人都死光了还说什么反击?能得四公子教诲,小三命真好。   沈薇回到侯府把事情的经过给她祖父交代了一番,沈侯爷啧啧了嘴,这丫头是个胆大的,她一手缔造的娃娃兵们也是群胆大包天的,区区三人就敢闯土匪窝,居然还真让他们成事了,这让他说什么好呢?即便他带兵剿匪也想不到要这样干。   “黑平的那个卫所离凤凰山可只有二十里,他们就没过去看看?”沈侯爷不大相信,卫所那些人都是死猪?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过去看看?   沈薇嘴巴一撇,鄙夷说道:“去了呀,不过是到了第二天才去。那个千户可真是个怂包,不过是几具尸体就吓得回去了,带齐了兵马才敢上山。”她特意留了暗卫察看情况。   “他就没追查这事?”沈侯爷不相信,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若是他,定会四下察看。他们带了这么多物资,走不快,真有心要追查总会寻到痕迹的。   沈薇道:“那就只能说明他们心中有鬼了,现在我基本可以肯定卫所和土匪有勾结。”不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还纵容土匪发展出这么大的势力,没勾结才有鬼呢。而且暗卫传回的消息称,凤凰山土匪被连窝端的消息根本就没传出去,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平静。   “即便是他们追查也不怕,咱们顶多属于越境作业,可做的是好事呀,到时咱们反咬上一口都够他们喝一壶的。凤凰山的土匪存在了那么多年,和你卫所比邻而居都相安无事,这里头是几个意思啊?可别找什么土匪人多势重的借口,一群半大孩子都能做到的事,你卫所正规军办不到?朝廷养你们这样的废物干什么?”   “借口我都想好了,咱们边城方将军的小儿子被凤凰山的土匪掠上山了,咱们得营救不是?咱们可是顾忌着两边的关系,连正规军都没派,就派了些半大的孩子,看他们还有脸说啥不?”沈薇洋洋得意,狡黠无比的样子。   沈侯爷笑了,笑容里带着赞赏,小四这丫头不仅胆子大,主意也一个一个的,即便是个丫头,他也高兴啊!嗯,以后得立下家规,丫头小子一样教,丫头出息了也是侯府的助力啊!   转眼就到了沈雪出嫁的日子,几天前她就开始蹦跶,想把她娘刘氏弄出小佛堂,理由还挺充分:女儿出阁,当娘的不在场,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沈老太君深以为然,立逼着让人把刘氏放出来。听雪姐儿说她娘在小佛堂受了不少罪,刘氏到底是她的亲侄女,她还是很心疼的。   许氏心中虽不愿意,却被逼得没有办法,这到底是亲婆婆,她作为儿媳,哪敢忤逆。   沈珏却是坚决不同意,理由也很充足,“让刘氏去小佛堂悔过是祖父也是赞同的,现在要放她出来,必须有祖父的命令才行。”   他一口咬定必须祖父发话才成,老太君气结,可又没有办法。跟沈珏商量道:“珏哥儿你看,你祖父远在西疆边城,而你五姐姐出门子的日子就在眼前,这也来不及呀!又不是要放她出来,不过是你五姐姐出门子那日出来应应场面。”   沈珏不为所动,他可不傻,刘氏出来了,再想把她送回去可就难了。到时她只会有无数不回去的理由,什么新姑奶奶回门主母不在不好看啦之类的,或者干脆就装病,她病得人事不知,你能拿她怎样?   与其到时再与她斗智斗勇,干脆现在就不让她出来。姐姐说了,自己是男子汉,不可过多陷入后院琐事。苏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说天上翱翔的鹰怎能把脑袋朝鸡笼子里钻?   老太君说不动孙子,就朝她儿子发脾气。沈弘轩的心情异常复杂,尤其是知道薇姐儿在西疆他就一晚也都没睡好过,可面对着母亲的哭诉,他又有些心软,自小到大,母亲最疼的就是他了呀!   “珏哥儿——”沈弘轩刚开了口,就被儿子那脸色的讥诮堵得说不下去。   “父亲可是忘了刘氏是因何进得小佛堂?我姐姐现在可正在大觉寺为祖父祈福呢,父亲要放刘氏出来可曾想过我们姐弟的心情?难道我们姐弟在父亲心中就那么不重要?”祈福两个字沈珏说得特别重。   沈弘轩哑然了,他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儿子,不得不承认阮氏给他生了一对好儿女,想起那个温柔绝色的女子,他心里好似被什么揪了一下似的疼。   罢罢罢,不放就不放吧,珏哥儿既然坚持,那就随他吧。   “母亲,刘氏还是继续留在小佛堂吧,有大嫂在,雪姐儿丢不了面子。”沈弘轩一锤定音。   儿子都这样说了,老太君还能说什么?憋屈地直捶大腿,可又有什么办法?那是她自个的儿子。   沈雪则是气得火冒三丈,“贱人,贱人,全都是贱人。”好不容易大的不在,可小的也这么难对付。爹爹也是的,还说疼自己,连这么点小事都不答应,哼!   “奕哥儿看到了没有?咱们姐弟在府里都快没有立足之地了,你可得给我好生有出息,姐姐和娘可都靠你了。”沈雪在屋里如困兽般走来走去,抓住弟弟的肩膀狠命叮嘱。   沈奕虽觉得他姐姐有些魔怔了,但仍是听话地点点头。沈奕到底才九岁,自刘氏进了小佛堂,他是很不自在很惶恐,身边的奴才也开始偷奸耍滑,但被五哥喝斥过之后就好了。五哥还经常检查他的功课,有不懂的也会给他讲。   渐渐的他觉得娘亲在不在都一样,甚至更自在些。而且五哥和四姐姐也不想娘亲说的那样包藏祸心,对他挺好的。   沈雪出嫁那日,刘氏到底没有出来,沈雪是带着不满和仇恨出阁的。   ------题外话------   感谢忆浓的2朵鲜花,wuyufe2009的1朵鲜花和WeiXin9431d5bf09的9朵鲜花!   上班上的和和的小腿都水肿了——    ☆、第175章 这场战争(求评价票)    边城更冷了,有经验的老人都说这是要下大雪的征兆,那么大战也就不远了。整个边城都异常忙碌起来,加紧储备柴禾猎物食盐等日常物资,修补破损的城墙,加高加厚,使之更加牢固。边军也加紧了训练强度,尤其是团队配合。   西凉大王子如愿以偿拿回了军权,在西凉国主的三请四催下他终于痊愈了,领着大军挥师东下。   西凉大王子可比他二弟高明多了,两方交战了三天,西凉一改以往的猛攻猛打,而是每天攻上那么两三个时辰,其余的时候都是围而不攻,似乎颇有耐心的样子。   “西凉这是要把咱们困死。”方大锤很不习惯西凉这种新的战略战术,还没刚打出点兴头,西凉大军就撤了,他觉得十分憋屈。   “属下觉得也是。”王大川出言附和,“西凉狗可真是阴险狡猾,要打就痛痛快快地打一场,这么撩拨一下就跑算什么英雄好汉?”他是个地道的武夫,最喜欢的便是酣畅淋漓地拼一场。   “谦哥儿怎么看?”沈侯爷听了方大锤和王大川的话后,直接询问自己的大孙子。   沈谦素着一张脸,站起身谦虚说道:“孙儿也赞同两位将军的看法,西凉军围城切断了我们与外面的联络,等城内粮草耗尽,他们再攻城就事半功倍了。西凉应该是打得这个主意。”   几人听了均觉得有理,纷纷点了点头。   沈侯爷依然面无表情,又将目光转向沈薇,“小四觉得呢?”   沈薇想了想道:“我觉得西凉那个大王子图谋的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堂堂一国王子,手底能没几个探子什么的?他能不知道咱们边城不缺粮草?他知道,还围而不攻,我觉得他是在打一场消耗战。毕竟咱们边城的兵力可比不上西凉啊!”   这样每天都消耗掉一部分边军,时间一长还了得?等边军死伤得差不多了他再大举攻城,自然就能轻而易举地攻下了。   你说西凉兵不也每天都有死伤吗?可人家西凉兵力充足,死得起呀!人家是举国来犯,你西疆才占了大雍兵力的几分之几啊?   听沈薇这么一分析,几人的脸色就有些变了,“他娘的,这个西凉大王子真不是个好鸟。”方大锤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看向上首的沈侯爷道:“侯爷,那咱们该怎么办?咱们边城可只有四万边军了,想求援都出不去啊!”   沈侯爷没有回答,依然把目光看向沈薇,“小四可有应对的法子?”   沈薇皱皱眉子,心中腹诽了,祖父也真是的,明明自己胸有成竹还非要问她?没看见她刚才那番分析她祖父连脸都没变一下吗?他老人家打了一辈子的仗会没有良策?她可不信。   可又不能拂了祖父的面子,沈薇只好撅着嘴不情愿地道:“那咱们就打防御战呗!以保存实力为前提,多用些小手段跟西凉耗呗,眼见着就要大雪了,咱们不缺粮草,西凉大军还能不缺吗?”   见大家不解地望着她,沈薇摸摸鼻子羞赧地笑了一下,好似不好意思地说:“所谓小手段就是在城墙上泼热水使之结冰给西凉兵攀爬增加难度,或者把弓箭改成火箭,再或者从城头上往下泼滚烫的油,再再或者呢,找柳大夫配点闻着就倒的迷药。咱们的兵器可不多,能省点就省点呗。”   沈薇这番话一说,几个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可复杂了,这哪里是小手段,这是大杀招好不好?虽然不咋地道,但琢磨琢磨还真的挺好使的哈。   “哈哈,四公子就是聪明,俺老王咋就想不到呢?”王大川豪爽的拍着沈薇的肩膀称赞,一想到滚油泼到西凉兵身上那滋味,他就乐不可支。人家四公子的脑子是咋长的?自己咋就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呢?   沈薇扯了扯嘴角,求不拍肩好吗?你那蒲扇般的大手拍在身上很疼的知道不?   第四天西凉大军再攻城,就发现大雍边城的画风变了。先是城头的大雍边军全都躲在防御里射箭,射过来的还全是火箭。射不死人却能把衣裳点着,一个火人便蔓延了一大片,还没到城墙下就烧死了不少人。   好不容易冲到城墙下,却发现云梯根本就靠不住,仔细一瞧,城墙上结了一层冰,滑得很。   底下一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扶住云梯,刚爬了一半,却被兜头泼了一锅热油,烫得西凉兵哀嚎着摔了下去。   不知牺牲了多少人命终于攀爬到城头,人家大雍边军以逸待劳,早就举着大刀等着呢。手刚扒上去就被人家一刀把脑袋砍了。   有了这些小手段的帮忙,大雍边军没有一人伤亡就守住了西凉大军的再一次攻城。倒是西凉大军留下了许多尸体在城楼下。   “赢喽!赢喽!”望着撤退而去的西凉大军,大雍边军发出阵阵欢呼。憋屈了三天,终于狠出了一口气。   沈谦和阮恒兴冲冲地找到沈薇,“小四,小四,你还有什么小手段?”   对着两双亮晶晶地眼眸,沈薇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们不会自己想?没了,没有了,我能想到的都告诉你们了。”   沈谦和阮恒对视了一下,放低了身段,哄道:“别呀小四,咱们不是没你脑子转得快吗?快帮咱们想想吧,好妹妹,算为兄求你了。”只要能打胜仗,面子算个屁啊!   沈薇气乐了,合着这活是赖她身上了?什么都指着她,你们长这么大个子留着干嘛用的?你们这样压榨妹妹,祖父知道吗?   “指着我一人能想几个办法?咱们边城军民加起来也上十万吧?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众人拾柴火焰高懂不懂?哥哥们哎,你们得学会发动大家去想,保家卫国,人人有份呀”沈薇没好气地道,也算是指了条明路。   “对呀,我咋就没想到呢?”沈谦顿时眼睛就亮了,狠狠地一拍手说道。   “走走走,咱们赶紧去。”阮恒激动地拉着沈谦就要往外头,还不忘回头感谢沈薇,“谢谢小四啦!等回了京城表哥给你打首饰戴。”   沈薇又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哼,好似她多缺首饰戴似的,曲掌柜和苏先生帮她置办的那些她都戴不完了。   也不知这俩老男人喜欢小闺女还是咋的,特别热衷给她置办首饰。苏先生心血来潮还亲自设计式样找大师傅订做,金的银的玉的宝石的珊瑚的,每个月都给她送过来一匣子,她哪里戴得完?   也不知苏先生在京城还好不?出来几个月了还真有些想他了。沈薇都觉得苏先生比她爹更像她爹。   远在京城的苏先生正和一个小厮说话,这个小厮穿着普通的下人衣裳,长着一张寻常的脸,属于扔进人堆再也找不出的那类。   “你是说最近有人去镖局打探消息?”苏先生的眉微微蹙着。   那小厮恭敬地道:“是的,先生,姚师傅让小的来跟您说,最近镖局附近常有可疑的人出没,还有人试图跟镖局的伙计打探张师傅和钱师傅都去了哪里?还打探咱们东家是哪个?”   苏先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些日子陆续有伙计来报,说是小姐名下的好几间铺子附近都出现了可疑的人,现在连镖局都是如此,小姐这是招了哪个的眼?   “跟姚师傅说,该干嘛就干嘛,不要露了声色。找两个眼生的摸摸这些人的底细。”苏先生沉思片刻吩咐道。   小厮走后,苏先生背着手立在窗前,既然铺子和镖局附近都出现了可疑的人,那定是知道了这都是同一个人的产业,是对这个人好奇,还是查到了小姐头上?小姐当初可是用得另一个身份。是谁呢?是不是和上次刺杀小姐的人有关?   这些问题在苏先生心里翻滚着,却没有答案。他看着外面萧瑟的风景,想着在西疆边城的小姐可还好?应该很好吧!那丫头在任何时候都活得像一朵葵花,让身边的人都忍不住看着高兴。   苏先生的嘴角浮上浅笑,使人找了张柱子。   “先生,您找小的?”张柱子在苏先生跟前可恭敬啦,他相当于是苏先生一手调教出来的,自搬来风华院外院,他除了打理好五少爷的事就是帮苏先生做些琐事。   “有个事你亲自跑一趟。”苏先生小声地对着张柱子吩咐了几句,“不要招了别人的眼。”   张柱子心中一凛,郑重道:“小的明白了。”   自小姐进京就没联络过江辰少爷,小姐说了江辰少爷是一步暗棋,现在苏先生派自己过去送口信,可不得慎重吗?   接下来两天西凉大军都没有攻城,大雍边城的防备不仅没有松懈,反而更加强了,方大锤沈谦等人白天黑夜分班带人巡视。他们都知道当西凉大军再次攻城时会异常凶猛。   第七天,西凉大军又开始攻城了。   大雍边军射出火箭,西凉大军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他们用盾牌遮挡,然后两个西凉兵抬着土筐就把火灭了。   大雍边军一见火箭失去了作用,立刻换上正常的箭头,但西凉大军人手一个盾牌,除非是神箭手,否则很难伤到西凉兵。   西凉兵冲到城墙下,也不急着架云梯攀爬,而是先放火烧墙,等城墙上的冰融化了再上云梯。   云梯上的西凉兵全副武装,身穿铠甲,头戴盔帽,连手都武装了起来。于是滚油也失去了作用。   城头上的大雍边军一瞧不好,全都进入了顶级备战状态,捂住口鼻,弓箭手拿过早准备好的药包一一射了出去。   药包在空中就散开了,里头的粉末随风四处飘洒,闻到味的西凉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一个,两个,八个,十个,百个——呼啦啦西凉兵躺倒一大片。   还站着的西凉兵吓坏了,举着刀都不敢往前冲了,恐慌不已地喊着:“妖法,妖法,大雍军会妖法。”   战车上的西凉大王子一瞧不好,士气都散了还怎么打?赶紧鸣金收兵吧!   西凉这般收兵,大雍这边却打开城门,出了一支面具兵,也不追赶,专门给地上的西凉兵补刀。之前倒地的西凉兵只是昏迷,可还没死呢。趁着药效还在,赶紧都杀了,不然不白浪费迷药啦?   就这样你来我往,大雍边军没吃着亏,西凉大军也没占到便宜。西凉大王子一瞧之前的拖字诀没用了,立刻改变了战略。   第六次的攻城已经持续了两天一夜了,城下的西凉兵不知死了多少,城头上也被鲜血染红了,刀都砍得卷了起来,死伤的边军被迅速抬下。   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边城的百姓都自发行动起来,帮着照顾伤兵,给边军烧水做饭——每个人都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午夜,天上没有一颗星子,伸手几乎不见五指。   沈薇和徐佑带着一支千人的队伍悄悄出发了,没有战马,全靠着两条腿,他们翻山林,越绝壁,绕过西凉大军,悄悄地摸进了西凉境内,朝着西凉京都而去。   打到第五天的时候,守城的边军都麻木了,趁着替换的时间草草扒上几口饭,靠着墙打个盹,每个人都胡子拉碴,狼狈极了。   “祖父,您就让孙儿带人出城吧,这样下去死伤太重了。”沈谦红着眼睛请战,看着一个个从城头抬下去的士兵,他的心在滴血啊!   “是啊,侯爷,您就让我们去吧。”阮恒也握紧了拳头。   王大川也跟着嚷嚷,“侯爷,让俺老王去,看俺老王不宰了这些狗崽子。”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沈侯爷也好几天没睡一个囫囵觉了,他到底年岁大了,两颊深深陷了进去,整个人显得十分苍老。他的目光在沈谦阮恒王大川脸上滑过,沉声道:“你们三人各领五百人去冲营,无论成功与否都不可恋战,把他们都带回来,这是军令。”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边城若是破了,他们所有的人都别想活着,还不如现在放他们出去冲杀,好歹也缓解一下压力。   “且慢!”忽听有人喊道。   是张雄和钱豹,这两人沈薇没有带走,“侯爷且慢,先让我们弟兄俩打这头阵吧!”见沈大公子似要反对,张雄忙道:“侯爷,这是四公子吩咐的,让我们兄弟带着死士营打头阵。”   沈侯爷看着两人身后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死士,才猛地想起还有这茬,他孙女还弄回来不少土匪马贼呢,这些悍匪可比边军还要厉害呢。   “好,那就有劳两位了。”沈侯爷和颜悦色地道。   “不敢!”张雄和钱豹齐齐道,这可是主子的祖父,两人哪敢托大。   “几位当家的,该你们表现的时候到了!我们四公子说了,只要作战勇猛,杀得西凉兵多,活下来的,四公子都放你们自由,立功重大的,还有机会入边军当官。若是有谁胆怯后退,哼,不用四公子出手,老钱就先结果了你。走,出发!”钱豹冲着死士营大喊。   沈薇的名头果然好使,所有死士营的人想起那个年轻公子的手段,都从心底里打颤。又听说只要杀得西凉兵多就可以得到自由,还能当官,眼前不由出现了希望。   他们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哪里会怕西凉兵?一时间人人精神抖擞,战意高扬。   城门徐徐打开,西凉兵刚扑过来,就被从里面出来的张雄等人击杀殆尽。他们边杀边往外冲。   悍匪到底是悍匪,做得就是杀人的买卖,心狠,手更狠,还快。他们在西凉大军中左冲右杀,每个人想到自由,想到当官,一个个全都如发狂的野兽,举着兵器狞笑着朝西凉兵扑去。   近千人的死士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只半个时辰,地上便躺了许多的西凉兵。   张雄和钱豹一看城头上的火力减轻不少,立刻便见好就收,带着死士营边战便退。小姐说了,死士也是资源,要爱惜着用,最好多用几次。   且战且退,等全都退回城内,一点数,死士营有受伤的,但居然一个人都没少,这战斗力可真是杠杠的。难怪主子花了大力气熬鹰似的打磨他们,难怪主子亲自去附近县城的死牢里把死囚都给弄了过来。   沈薇带着人急行军了半夜加一个白天,终于摸到了西凉京都。有暗卫提供情报倒是省了沈薇很多功夫。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听徐佑的建议:先从二王子府下手,把二王子弄到手里再图谋王宫。王宫还有一万驻军呢,凭她带的一千人只能智取。   哦对了,沈薇把上次俘虏的二王子的心爱美人也带来了,这个美人可能真的很得宠,沈薇扮作丫鬟扶着她大摇大摆地就进了二王子府,门上有人想拦,被那美人一巴掌扇一边去了,“我不过几天不在,你们这些下贱东西就敢造反?看我不告诉二王子,把你们全都丢出去喂狗。”   下人们想到这是二王子跟前最得宠的,哪敢拦她呀!也是沈薇的运气好,二王子吃了败仗又丢了女人,哪里有脸声张,于是府里上下都不知道这美人是被大雍给俘虏了。   有这美人带路,沈薇自然很容易就拿下了二王子,看着二王子惊慌失措的样子,沈薇勾了勾嘴角,“呦,腿伤还没好啊?啧啧,尊贵的二王子殿下,你可不如你的哥哥能干啊!”沈薇讽刺道。   二王子一听沈薇听到大王子,脸色顿时很难看,“你是何人?居然敢闯本王子的府邸,就不怕我——”   狠话还没放完就被沈薇一手捏住了下巴,“现在你是在我的手里,我有什么好怕的?二王子殿下,你一定很不喜欢你的哥哥吧,恰巧我也很不喜欢,不如咱们来谈个生意怎么样?”   二王子是蠢,但也没蠢得不可救药,他眼底闪烁着,却不说话。   沈薇心中了然,一笑道:“二王子殿下,你说若是这回你大哥凯旋而归,西凉还有你的位置吗?西凉国主现在对你不比从前了吧?”   二王子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想到父王的训斥,大哥和弟弟们讥诮的眼神,不由挫了挫后槽牙。艰涩的目光看向沈薇,“你想要怎样?”   沈薇又笑,她就知道二王子会答应的,“也没什么,就是需要二王子陪我去王宫走一趟。交换条件则是:你的哥哥大王子无法顺利凯旋而归。”   无疑,这个条件是十分诱人的,至少二王子就没受住诱惑,“好,我答应你!”他咬牙说道。   ------题外话------   谢谢189**6439的5颗大钻石和玲儿与志的10朵鲜花。   哪位妞儿手中有评价票,给和和送点呗!那个新人PK榜需要这个!   ☆、第176章最终的胜利    沈薇和徐佑几人扮成侍卫跟着二王子堂而皇之入了西凉王宫,守门的士兵异常恭敬,连看都没敢多看一眼就放行了,让沈薇不由咋舌,这个二王子大败而归还能这么威风,可见背后势力之大。看来还得继续留着他才好呢。   有二王子这个坑爹小能手在,西凉国主很快便落入沈薇徐佑的手中。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辉儿你?”目光中满是沉痛。   二王子也懵了,不是说只是进王宫走一趟的吗?醒悟过来自己这是被骗了,大怒着指控,“你们——”   沈薇赶忙拍了他一下,抢过话头,“就算我们挟持了你又如何?谁叫你蠢呢。”这么好用的蠢货还得留着,可不能让西凉国主起了杀心。看看她多善良,都替他找好推脱的借口了:愚蠢易骗总比包藏祸心出卖君父强点吧?   这回二王子倒是难得的机灵,怒吼着就要扑过来,“你们放开我父王,你们不是说不会伤害我父王的吗?你们不讲信用,本王子跟你们拼了。”   就凭他那几招花架子,还伤着一条腿,能成什么事?被欧阳奈一脚踹出老远撞在墙上,头一歪,晕过去了,也不知是真晕还是装晕。但无论是哪种沈薇都觉得应该给他点个赞。   真是坑爹的一把好手啊!   西凉国主瞳孔一缩,“辉儿!”回头喝道,“你们把他怎么了?”到底是自己疼了二十年的儿子,他还是很有几分感情的。   沈薇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听话,给点教训呗!不过还请国主放心,二王子只是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你们是何方强人?居然敢闯王宫挟持本王!不要命了吗?”西凉国主倒是镇定。   沈薇和徐佑对看一眼,都快乐不可支了。这西凉国主还真秀逗,有什么不敢的?他不都成了人家手里的人质了吗?刀剑都架到脖子上了好不好?   西凉国主见沈薇等人不为所动,眼底暗了暗,换了种态度,和颜悦色说道:“几位壮士可是需要帮助?只要小王能够相助的但请直言。”   呵呵,倒真是识时务啊!刚才还是本王,一见形势不好立刻就变成小王了。她能说这样的人才其实她很喜欢吗?   沈薇扯扯嘴角,“还真有国主能帮忙的呢,请国主跟我们走一趟去作个客吧,顺便瞧瞧你那暴怒的大儿子造的孽。”你说你好好过日子呗,缺东西就自个多想办法,总想着抢别人的,这怎么能呢?   “你们是大雍人?”西凉国主顿时心中一凛,眼底闪过不明的光芒。   沈薇打了个响指,“不错,猜对了!可惜没奖励。所以我劝国主还是配合点的好,免得伤了尊体。”   见他眉眼闪烁着朝外看,沈薇嗤笑一声道:“国主还在等着你的护卫军队吗?实在抱歉,他们好像来不了。”   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似的,外头响起了喊杀声和刀剑撞击的声音,哦,还有轰隆隆能把人耳朵震聋的爆炸声。   “这,这是什么声音?”这到底是什么神兵利器?西凉国主惊疑不定,声音都发颤,他觉得整个宫殿都在抖。   沈薇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是加强版的烟花,今儿是个好日子,庆祝庆祝。”   在场的江黑江白兄弟和欧阳奈齐齐扶额,能把平地炸出个一人深大坑的东西是烟花?四小姐就是会哄人。   其实沈薇很委屈好不?一硝二磺三木炭,这不就是制作烟花的配方吗?只是改改比例被她拿来制作火药。听着声音挺大,威力却是不行,比起现代的炸药差得远了,只能算是加强版的烟花,勉强拿来用用。   外头拿着简易的手雷往西凉护军中扔的沈虎头等人都要目瞪口呆了,这,这小姐给的新式武器的杀伤力未免太大了点了吧?冲上来的十几个护军顿时尸体横飞,连房屋都倒塌了。   西凉护军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个黑黑的圆圆的东西是个啥?咋这么厉害呢?胆子都吓没了,自然就没有了战意。   一轮手雷轰过之后,不仅西凉护军倒了一地,连宫殿楼宇都塌了不少。趁乱沈薇带人不仅把西凉王宫洗劫了一番,把西凉的重要的大臣也都给掠走了,趁着夜色捆吧捆吧扔马上带走。这些养优处尊的大臣们何时受过这个罪?还没跑出半里地就被颠簸得七荤八素。   西凉大王子站在战场上紧紧盯着前方的大雍城墙,脸上慢慢浮上得色。太好了,大雍边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攻上一天估计就能破城了,沈平渊到底是老了。想着攻破西疆边城,大军东下,便进入了繁花似锦的中原,柔软丝滑的绸缎,金银玉器,充足的粮食,精致的瓷器,还有漂亮肤白的女人——都是他的,都是他的了。   更让他得意的是他终于战胜了老对手沈平渊了,天知道这个老狐狸曾给年幼的他带来怎样的恐惧?十年,十年的时间里他在慢慢强大,而他的对手却日渐衰老,终于会死在他的手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痛快的呢?   这一回他一定立下不世功劳,父王的王位除了他还有哪个有胆子争抢,他一定会带领西凉走上强盛之路,千百年后西凉的史书上都还会记载他的功勋,他的名字永世流芳!   想到这些,西凉大王子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当沈薇把西凉国主,各位王子和西凉诸臣押上城头的时候,不仅大雍边军傻了眼,就是西凉大王子也傻了眼。他父王不是好好呆在西凉王宫里吗?怎么就被大雍俘虏来了?大雍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不期然的他就想到了那双清冷的眼睛。   方大锤可高兴啦,看沈薇的目光比亲儿子还亲,“四公子啊,俺老方这辈子除了侯爷没服过谁,现在又多了一个你。四公子可真有你的,居然把西凉京都给连窝端了。”方大锤裂开嘴笑得跟一朵狗尾巴花似的。   又冲着城下大声喊道:“呔那西凉小儿,你爹和兄弟可都在咱们手里,赶紧倒旗降了吧,否则别怪俺老方心狠手辣。哈哈!”他仰天长笑,连日来的郁气尽数发了出来,“西凉小崽子们,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你们的国主在此呢,退后,退后,全都退后,不然别怪俺老方给你们的国主大人放点血。”   底下的小兵哪里见过国主,不过见城头上刀斧加身的那人身上穿着西凉王服,头上戴的也是他们熟悉的王冠,其他被押着的人也都穿着西凉的衣裳,心里便信了五分。只是大王子没有发出后退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擅自后退呀!一个个张大嘴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小兵们不识国主,大王子还能不认得自个的父王兄弟吗?还有那一溜儿垂着头的西凉重臣。有几个平日里趾高气昂,见到他也高仰着头,现在却狼狈地成了人家的阶下囚,跟鹌鹑似的。   大王子的脸色难看极了,奶奶个熊的,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本王子在外头拼死拼活地卖命,眼见胜利在望了。老巢却被人给端了,连一国之主都被人给俘虏了。不指望那些家伙帮忙,好歹别给他拖后腿呀!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父王不是玩得一手好制衡的吗?他那些好弟弟不都自诩聪明能干的吗?怎么就成了人家的阶下囚?   西凉大王子恨得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大王子,您可要想好了,这未尝不是您的一次机会。”身旁的汉人军师小声提醒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大王子的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他紧抿着嘴唇鹰般的眼睛盯在城头上,身侧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在那城头上,他的老对手,那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背手挺立,睿智的双眸平和冲淡。在他的身侧立着一个少年,两人有着一样的眼眸,一看就知道是直系血亲。那双清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让大王子忍不住瞳孔猛缩。   是他,是那个差点一箭要了他命的少年!原来他是沈平渊那老匹夫的后辈。大王子几乎要吐血,好不容易熬到沈平渊年老,可他的后辈又成了自己的梦魇!   方大锤见西凉大王子没有下令退兵,看向西凉国主的目光就不怀好意起来,调侃道:“国主大人啊,你的大儿子似乎不怎么在意你的安危呢,这在我们大雍可是大不孝,你上辈子是做了多少缺德事才修来这么个逆子?”   西凉国主心中也是十分复杂,堂堂一国之主却成了阶下囚,还被人拿来威胁自己的儿子,王者的自尊让他恨不得当下就死了才好。   “鹏儿,父王——”他眼底晦涩,想喊些什么,可一张嘴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竭力想要挺起胸膛,可脖子上架着的大刀却让他不得不弯下腰。他想告诉儿子不用顾忌他,继续攻城,可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候他又胆怯了。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他的国家,他的大臣,他的权势,他的财富,他的美人——全都没有了。   不,他不要死,他要活,他要活着享受这一切。   “父王!”大王子见父王被如此折辱,目眦欲裂,眼珠子都红了,怒吼道:“退兵!退兵!降了,本王子降了,沈平渊你个老匹夫快让人放开我父王,不许伤他一根手指头。”   回应他的是沈薇直接就踹了西凉国主一脚,她冷冽的声音响在辽阔的战场上,“李元鹏你嘴巴给本公子放干净点,再对我祖父不敬,本公子就把他们全杀了,我能射中你一箭,便能射中你十箭百箭,不信咱就战场上再见真章。”   他娘的,敢跟我横?活得不耐烦了吧!要不是为了让边城少死几个人,姐才不跟你们玩休战呢,姐打到你们西凉国去,灭国灭族!   对上那双冷冰冰地眸子,西凉大王子没来由的怯了三分。   “大王子,您三思啊!”汉人军师还要再劝。   大王子却抬手止住了他,“你不用再说了,本王子心意已决,父王和弟弟大臣们重要。退兵。”   他是可以不管父王他们的性命继续攻城,可几万的西凉兵都看着呢,他还能指挥得动军队吗?就算凯旋而归,西凉的百姓如何看待他?他是有野心,是想成为西凉国主,可他从没想过做一个不得人心的暴君。   汉人军师没有再劝,心中却是无比惋惜。历来为君者哪个不是踏着累累白骨登上的宝座?大王子的心还是不够狠啊!   大雍和西凉的战争终于结束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也终于降了下来,雪花大如鹅毛,飘飘洒洒的,很快就给大地穿上了一件银装。   边城的百姓们纷纷跑出家门,在大雪之中蹦呀,跳呀,欢呼呀,雀跃呀。最终却一个个跪在雪地里痛哭失声,他们在哭在战争中逝去的亲人,在哭家园终于保住了,在哭战争已经结束,希望就在前方。   谈和的事情沈薇没啥兴趣,有她祖父他们呢。在没谈好条件之前,西凉国主和诸位王子大臣们自然不能还给他们,全都软禁在侯府里呢,派了重兵看守,虽没有自由,但也没怎么苛待。   这么大的事情沈侯爷也不敢自专,写了明暗两份奏折快马加鞭送入京城呈给雍宣帝亲阅。   雍宣帝高兴地直拍御案,“不愧是忠武侯。”那眉飞色舞的高兴劲让大太监张全都暗暗吃惊,自圣上登基以来可从未见过他这般高兴过。   “张全,你知道吗?西疆不仅大胜,还俘虏了西凉国主和一众王子大臣,沈平渊可真给朕长脸,一门英豪啊!”雍宣帝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他是真的高兴啊!自他登基以来,不是这儿闹灾,就是那儿匪患,弄得他是焦头烂额,国库还常年空虚。   现在西疆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他能不高兴吗?此次战争之后,西疆至少能太平十年。沈平渊真是好样的,难怪父皇临去前嘱咐他要重用沈平渊。   张全心中微微诧异,怎么就一门英豪了?据他所知,忠武侯的三个儿子都不甚出众,孙辈中也没有太亮眼的。但圣上都那么高兴,他能不跟着高兴吗?   “老奴恭喜圣上,贺喜圣上,看来圣上这回是真的要破费好好封赏忠武侯一番喽。”大太监张全笑眯眯地凑趣。   雍宣帝朗声大笑,“那是自然。”沈平渊立下如此战功岂能不封赏?这不是寒了将士的人吗?想到他暗折上的内容,雍宣帝的眼神闪了闪。   沈四,沈四小姐,是叫沈薇的吧。没想到她和阿佑带着区区千人就掀了西凉王宫,把西凉国主都给逮回来了,这才有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奇女子也,巾帼英雄啊!这样的女子就该入了皇家的,阿佑倒是个有福气的。   之前还觉得这沈四的身份有些低了,现在倒是可以给她抬抬身份,要不给她封个县主?是不是太低了?这可是不世功勋呢,要不就郡主吧!有了这个身份嫁给阿佑也好看。   沈四都封赏了,自然不能落下阿佑。阿佑这小子倒是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明里暗里帮着做了不少的事情,父皇临去前独独放心不下他,一再叮嘱自己要好生照应他。他既然不要晋王府,那就给他封个郡王爵吧,另外开府,省得住在一起不自在。   其实雍宣帝是想给徐佑封个亲王爵的,毕竟雍宣帝待他跟亲儿子也没差多少了。可他想了想还是作罢了,主要是他那个糊涂弟弟不是个省心的,别到时被晋王妃挑拨几句再去给阿佑添堵,还是先封个郡王吧。阿佑有能耐,定能把亲王爵挣到手的。   朝堂之上,人人都知道了西疆大胜,忠武侯府的沈侯爷又立下不朽战功。看向世子沈弘文和礼部的沈弘轩的目光便充满了羡慕,这俩货也不是多能干,但架不住人家有个好爹,不用自个奋斗就能再富贵几十年。   忠武侯府上下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下人说话的嗓门都不自觉高了三分。沈侯爷随奏折入京的还有家书,家书上交代了,侯府一定要低调稳住,切不可大肆宴客,一切等他回京再说。   其实这话不用交代沈弘文夫妻俩也知道怎么做,沈侯爷纯粹是不放心他那个不着调的老妻,生怕她被人奉承几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得小心谨慎,若是被别人拿了把柄就不美了。   有了沈侯爷的家书,许氏把府里的奴才敲打了一遍,闭门谢客,除了出嫁的姑奶奶这样的亲戚,其他的一律不接待,规矩比以前更加严了。   饶是这样,每天往忠武侯府送年礼的也络绎不绝,而且比往年都厚上不少。这许氏倒没有拒绝,年节下正常走礼而已。于是也相应地加厚回礼回去,不能让人挑出不是来。   许氏可高兴了,走路都带风。西疆大胜,公公和儿子都平安无事,而且儿子的前程也有了。于是她大手一挥,阖府的下人每人多赏两月月钱,主子每人多裁四件衣裳。因为心底那个隐约的猜测,沈薇和风华院的份例尤其厚重。   这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毕竟府里还未出阁的正经嫡女只有沈薇一个了。   风华院上下也是异常高兴,西疆大胜,那就意味着小姐快要回来了,大觉寺那么冷清,还只能吃素,也不知道小姐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众人满心盼望着,在荷花桃枝的带领下里里外外地打扫屋子,张贴年画和窗花。   小大人似的沈珏也止不住脸上的笑容,像个孩子一样。太好了,姐姐要回来了,姐姐平安地回来了!   远在大觉寺的梨花和湘眉嫂子等人接了消息也是大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这几个月两人担惊受怕,既担心小姐的安全,又生怕哪里漏了破绽被别人发现小姐不在,心里的压力可大了,本该长膘的冬天,两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雍宣帝就派谁去和谈这一问题和大臣们商议了一番,商量来商量去总是定不下人选。最后雍宣帝大手一挥,不派和谈使者,亦不需要把西凉国主押解入京,西疆的事就在西疆解决吧,和谈的事就由沈平渊和徐佑二人主持,毕竟这两人最了解西疆的情况。   至于雍宣帝的要求,则派了永定侯去西疆宣旨。   由于是冬天,天寒地冻的,道路比较难走,永定侯一行整整走了半个月才到西疆边城。   ------题外话------   和和很感动,昨天喊了一嗓子求评价票,今天就多了许多,还有个妞儿自个花钱买投给和和的,和和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这个评价票看书就会有的,不要花钱买哈,跟沈薇学,能省点是点呗!   现在和和在新人PK榜是第四名,都是妞儿们的功劳,谢谢,谢谢!   ☆、第177章 和谈    “什么?西凉大王子要粮食?而且你们脑缺地居然还准备答应?”沈薇自椅子上一跃而起,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祖父和徐佑。   没搞错吧?作为战败国还敢理直气壮地要这要那?而战胜的一方还准备大手一挥答应其要求,人傻钱多?银子多得没处花?给我呀,赶紧麻溜地把我花出去的银子还回来!沈薇都要气死了。   许是沈薇的意思太明显,她祖父和徐美男都觉得脸上讪讪的。   “四公子,咱们大雍朝是泱泱大国,礼仪之邦,西凉不过是个弹丸小国,此时咱们大雍要展示咱们的气度,不予他们一般见识,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前来西疆宣旨的永定候笑呵呵地给沈薇科普着。   沈薇看着永定候,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再瞅瞅她祖父和徐美男两人,见他们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居然都现出赞同的神色。   这下沈薇就更生气了,合着她拼死拼活地打这一场就是为了给西凉送粮食的?死那么多人都白死了?她那么多银子都白花了?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声呢。展示个屁的气度,人家都给你兵戎相见了,你还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开打的时候你的德和礼咋就没把人给服了呢?   “不给,一粒粮食都不给。给我警告那个李元鹏,战败就要有战败的样子,给我老实点,再敢提这提那要求,我先把他给废了。”沈薇咬牙切齿地说道,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弄死这个作妖阴险的大王子,扶持二王子上位,她就不信二王子那个怂货敢跟她要这要那?   “小四你去哪?”沈侯爷见孙女虎着脸朝外走,慌忙唤住她。   “我去弄死那个不要脸的。”沈薇的声音阴仄仄的。有她在,西凉想要粮食,门都没有。   “胡闹!”沈侯爷立刻使人把她拦住,“这不正和谈着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心急?”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子,还是当着未婚夫的面,还有点姑娘家的样子吗?沈侯爷很发愁。   他生怕未来孙婿多想,佯装生气训斥道:“就你能耐是吧?小小年纪脾气这么急,安生坐着去。”   沈薇撅着嘴又坐了回来,永定候见状眼珠子一转,笑得更像个弥勒佛了,“四公子的爱憎分明真令本候钦佩,只是四公子到底年纪小,看不透也属正常,沈侯就不要训斥他了。”这可是沈平渊的爱孙,自他进了西疆边城就如雷贯耳,在圣上跟前都挂过名号,这个面子他得给。   “西凉对大雍开战不就是因为牛羊大批死掉,百姓食不果腹吗?咱们大雍地大物博,帮上一把也是应该,西凉得了粮食,日子能过下去了,自然就不会想着东下了。”永定候徐徐解释着。   沈薇对这番说辞嗤之以鼻,“侯爷就能保证西凉得了粮食永不东下来犯我朝?说不准他们前脚得了粮食回到西凉,后脚就领着大军继续东下攻打边城呢。”华夏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历史,这样的事例还少吗?西凉的野心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永定候正色道:“那不能,国书都签了的。”   国书?那玩意就是一张废纸,顶什么用?“以前不也签过互不来犯的国书?西凉哪年不扰边?可见那东西根本没用。”沈薇据理力争,“西凉就是那喂不熟的白眼狼,等他们拿了咱们的粮食恢复了元气还是会掉过头来打咱们的,所以咱们决不能做那等蠢事。”   顿了顿她又道:“就好比强盗把你的家人都杀了,眼见打不过你了就跪地求饶,你不报仇斩草除根,还给他银子助他度过难关。你说他养好了伤后会不会反过头来把你也给杀了?以德报怨,何以报直?你宽宥帮助强盗有没有想过你那些枉死的家人?反正我是做不到。”沈薇举了一个生动的例子。   见几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沈薇继续说道:“西凉要粮就给粮?凭什么?这不是资敌吗?不是该咱们对他们提条件的吗?西凉的战马和皮子都是很好的,你们怎么不想着弄点回来?我看西凉王宫也修得富丽堂皇,可见金银是不缺的,让他们拿银子赎人,西凉国主怎么也得值个三五万两吧?王子少算些,两万两好了,那些大臣再给他们打个折,每人交一万两领走。这样一来咱们总能落个三四十万两银子,圣上能不欢喜?”   “西疆打仗,粮草被西凉死士烧了,朝廷东拼西凑才送了一万石来,西凉大王子倒好,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五万石,他咋不上天呢?”这让沈薇尤其气愤,自己紧衣缩食,却对敌人穷大方,脑子咋想的?这还都是在官场上爬摸滚打的老狐狸,他们都不觉得这样不妥,可以想见朝中大臣们的想法了。总觉得大雍高人一等,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看不起人,自诩君子贤者,敢情不要他上战场哈?全是一群迂腐虚伪的人,奉承你几句能多长一块肉?落在手里的东西才是实惠。   “要粮食也不是不行,让他们拿银子买,拿战马皮子药材来换,不趁机削弱西凉的国力,养虎为患吗?”辛辛苦苦打了胜仗还白给人家粮食,这到底是胜是败?   永定候动开了心思,圣上正为了国库空虚心烦呢,要是真能弄银子回去,圣上还不龙心大悦?虽说他不是和谈的主人选,但圣上既然派他跑这一趟了,功劳那是肯定跑不了的。   沈侯爷也差不多的想法,他看了面无表情的徐大公子一眼,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徐佑也觉得他家小丫头说得极有道理,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呢?更何况他皇伯父穷得都要咬人了。   “我赞同四公子的意见,粮食不能给,只能买或者换。还有,西凉作为战败国,是不是要赔偿咱们的损失?也得让他们知道挑起战端是要付出代价的,疼了才能记住教训,才会长记性。”也得让西凉知道大雍可不是好糊弄的,一认输求饶就能弄回大把的好处?想得美!不得不说徐大公子也是很狡猾狡猾的。   永定候和沈侯爷都不住点头,作为守边的大将,他们也希望能削弱西凉的国力,使他们无力再大举进犯大雍。   尤其是方大锤和王大川这样性格耿直的,更是对西凉恨得牙齿痒痒,还给他们粮食银子?门都没有。之前看侯爷和大公子的意思是要答应,可把他们憋屈死了。幸亏有四公子在,不然还不得被西凉小崽子占了大便宜去?他俩看着沈薇咋看咋觉得顺眼,还是四公子好啊,跟他们是一路人。   再次和谈的时候,西凉大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向来好说话的大雍态度强硬起来,不仅不答应给粮食银子等物资了,还要求赔偿大雍的损失,至于战俘,也不会白给他们,得拿银子来赎,没银子也不要紧,可以拿东西换,战马,皮子,药材,凡是大雍缺少的而西凉有的人家都要。   大王子为首的西凉和谈团气得脸色铁青,为什么他们敢年年犯边?还不是因为摸清了大雍当权者的心态?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认输呗,到时哭哭穷,说几句好话,大雍为了展示他大国气度,就会大方地给他们送来上好的粮食白花花的银子,他们一点得到的比损失的还多,傻子才会不打呢?   只是这回大雍怎么不犯傻了?大王子暗自算了一下,要是真按着大雍的要求,得赔出几十万两银子和数量可观的战马皮子等。   不能答应,绝对不能答应!   可大雍这边却寸步不让,不答应?行啊,那咱们就接着打,打到你西凉答应为止。而且你西凉大王子不答应,不是还有国主大人在吗?只要国主大人答应就行了呗!   双方就这样打起了拉锯战,反正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有的是耐心陪他们耗着,沈侯爷还一边调兵遣将,严阵以待,准备着随时开战。   西凉行吗?数万大军还驻扎在边境上呢,一天谈不好就一天不能回去,数九寒天的,可遭罪啦!而且他父王还在人家手里,若是迟迟没有决议,等回了西凉父王难免不对他起嫌隙。   最终胳膊还是没能拧过大腿,西凉大王子捏着鼻子接受了大雍的不平等条约,大雍这边也放西凉国主出来签订国书。这场历时五个月的战争总算是结束了。   西凉人走的那天,全边城的百姓都出来欢送,若不是有边军在维持秩序,他们早把石头臭鸡蛋扔出去了。人们看着西凉大军绝尘而去,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嘘出了一口气,终于把瘟神送走了,以后就能安生过日子了。可想到在战火中失去的亲人,他们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若现在起程回京,那就得在路上过年了,太得不偿失。还不如就在西疆把年过了,等年后再回京。   人可以年后再回京,可奏折却是不行。这边和谈一尘埃落定,那边好几道奏折就从西疆边城发往京中。   雍宣帝这回更高兴了,大半夜的也没有一丝睡意,把几分奏折翻来覆去地看着,好像能看出朵花来似的。尤其是永定侯的奏折,大肆赞扬了沈四公子,说能从西凉弄回来这么多的金银和东西都是四公子的主意,剖析了自己之前想法的不妥,还感叹后生可畏,此子定能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可以看出永定侯压根就不知道他青眼有加的沈四公子是位姑娘。   雍宣帝也十分感叹,这个沈四真是说到他心眼上了,作为一国之君,虽说富有天下,可空虚的国库却让他常常力不从心。他最恨的就是那些边陲小国,三不五时地挑衅,输了就会装可怜哭穷,从自己这里弄去粮食金银,合着自己就是个冤大头?   说句实话,雍宣帝是一点也不想给,战败了就一边老实呆着去,没跟你秋后算账就是便宜你了,还敢上蹿下跳要东西,多大的脸?我家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按他的脾气,不服咱就来战,老徐家也是马上得的天下,怕过谁?想要东西门都没有。   可架不住朝中那群大臣啊,尤其礼部的那几个老头,成天在他耳边念叨,什么大国气度,什么君子风范,什么以德服人。   呸,全他妈的都是狗屁,他只知道他的国库越来越空虚,他这个皇帝做得憋屈啊,打江山靠的是武将,可治理江山需要的却是这些文臣,他总不能把这些人全杀了吧?既然杀不得,那就只能他自个憋屈了。   现在沈四说出了他的心声,办成了他想办却不能办的事,他怎能不高兴呢?满朝大臣还不如一个姑娘家有见识,这让他说什么好呢?   这样的好姑娘必须赏赐,可自己已经决定封她当郡主了,这可是开国以来的第一位没有皇家血缘的郡主。要不把她爹沈弘轩的官职再提一提?听说她还有个同胞弟弟,虽然年龄小了点,不过倒是可以赏个虚职。   雍宣帝龙心大悦,对沈平渊递上来的请功名单,大笔一挥,全都同意了。对于年后回京的请求他也十分体恤,不仅贴心地吩咐不用着急,还暗示了回京后定有重赏。   登基这么多年,就数这个年过得最舒心。圣上心情好了,底下大臣的日子自然好过。他们虽然羡慕嫉妒忠武侯的好运气,但那也是人家那性命拼来的。   远在西疆的沈薇,这个年也过得很欢乐。古代的年非常有年味,从腊月二十就开始热闹了,不像现代那般冷冷清清。   大年三十的晚上,沈薇,徐佑,沈侯爷,武烈将军,永定侯等一起围着桌子吃年夜饭,沈薇带人种得青菜就派上了大用场,很多菜肴都是沈薇鼓捣出来的,光是饺子就分了好几种馅的,有韭黄鸡蛋的,有大葱猪肉的,还有茴香羊肉的,有荤有素,可受欢迎啦!就连在吃食上素来挑剔的徐佑都吃了一大盘,更别提永定侯他们了。简直是边吃边赞,说是在京中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   吃过饭沈薇去看了一遍她的手下们,厅堂里摆了好几十桌,大家喝着酒吃着肉划着拳,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沈薇简单地说了几句,又陪着大家喝了一杯酒,大家都知道自家主子的真实身份,自然没人起哄灌酒。   出了厅堂,桃花正在外头等她,怀里抱着烟花,眼巴巴地望着她,“公子,现在可以去放烟花了吧?”   沈薇心中便觉得很温暖,摸着桃花的头,爽快地答应了,“走,咱们去放烟花。”   古代的烟花自然比不上现代那样绚烂夺目,饶是这样,桃花依然十分开心,拍着手笑着,笑容那样干净而美好。   沈薇也笑着,她抬头仰望着在半空炸开的烟花,想起在遥远的另一个时空之下,她的妈妈还好吗?是不是也如她一般思念着她。   徐佑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他的小丫头嘴角含笑仰望夜空,那绝世独立像是要飞走一般的模样让徐佑心中不由一紧,快步走过去握住她的肩,心才安了下来。   “夜晚冷,也不知道多穿一件。”他把一件披风披在沈薇身上,纤长的手指认真地帮她系着带子。   沈薇一抬头,甚至都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睫毛。暖意驱散了她心中的寒冷,波澜不兴的心湖荡起了涟漪,沈薇想,也许这个男人能陪她过一辈子!   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是那样的般配,令人羡慕。出来醒酒的曲海和柳大夫看着他们小姐和未来姑爷亲密地说话,眼里露出了笑意。今晚是个团员的日子,出来这么久,还真有些想家了。   守岁这项活动沈薇向来就不擅长,离子夜还老远呢她就哈欠连天了,再过一会,那头就跟小鸡啄米似的。   沈侯爷心中好笑,发话道:“小四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先回去睡吧。”   沈薇如蒙大赦,欢喜地起身,“那小四就先祝祖父新年好,过年好,永远都不好。”   沈侯爷心中高兴,嘴上却嗔怪,“不老的那是妖怪。”这死丫头就是会作怪。   沈薇扮了个鬼脸,对着屋里守岁的一伙子人团团抱拳,“各位,小四先告退了哈。”走至门口又折回头,“祖父,明早我找您拿压岁钱,您别忘记啦,记得多包点。”   “这个小四!”沈侯爷哭笑不得,其他的人也都微笑,这样有趣活泛机灵又有能耐的后辈谁不喜欢呢?   沈薇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觉,第二天一早就活蹦乱跳去收压岁红封了。收了很多,似乎比她年长的都给了,连徐佑那厮都给了一个。红封瘪瘪的,轻飘飘的,打开一看,是张一万两的银票。   沈薇先是一怔,这厮这么有钱,随身就带着大面额的银票,她咋就没发现呢?随后是高兴,更坚定了把徐佑私房弄到手的决心了。   过了初五他们该起程回京了,沈薇,徐佑,武烈将军和永定侯自然是要回去的,作为镇守西疆的最高长官的沈侯爷也是要回去的。沈谦和阮恒却留了下来。   年前沈侯爷就上了折子,称年纪大了,想回京养老,大孙子倒是长成人了,可以替圣上分忧了。   于是君臣二人就有了默契,沈谦和阮恒身上本就有战功,一个六品官职是跑不了的。再加上沈侯爷退了,沈谦的官职估计还会往前提提。至于阮恒,就是看他表妹的面子也不会亏待他呀,更何况朝廷还亏欠大将军府呢。   虽然正式官文还没有下来,但大家心里都有数了,沈谦和阮恒就留在西疆等官文吧。在西疆好生磨砺一番,有了资本才好回京一展抱负啊!   沈薇来时带了四百多人,当初来时大家都是奔着建功立业来的,现在该回去了,沈薇自然给了大家充分的选择权。要回要留全凭自愿,想留下的她会帮忙,想回的她自然带走。   让沈薇惊讶的是大家居然全都选择了回去,没有一人愿意留下来的。要知道他们中许多人因为作战英勇,靠着军功也能当个小官了,而他们居然选择了回去,怎能不让她又吃惊又感动?   大家伙儿说了,战场他们上过了,西凉兵也杀了不少,他们有过这种经历就足够了。他们想着建功立业也不过是为了日子好过,跟着小姐已经是最好的日子了,何必非要离乡背井地跑西疆这么远呢?   而且他们能全须全尾地从战场上活下来都是因为小姐的保护,小姐不会留在西疆,他们即便留下,心也是慌的,还不如跟小姐回去呢。   少年兵继续练着,欧阳奈非要走,沈薇只好留了几个暗卫。可李智却闹着要跟她走,他说自她救了他弟弟妹妹的命,她就是他的主子了,主子在哪,他自然跟着在哪。   这不是胡闹吗?沈薇苦口婆心劝了半天也没能让李智改变主意,最后她使出杀手锏,“你本事都没学好,跟在我什么也没啥用,还是继续留在侯府训练吧。”   李智这才不坚持要跟她回京,但也提出了条件:让他的弟弟妹妹先跟在主子身边服侍,等他学好了本领立刻就过去效劳。   ------题外话------   谢谢玲儿与志的100朵鲜花,太炫目了,也恭喜玲儿与志成为和和的第一位举人,鼓掌!   本章有一个细节,一万两银票这个,和和查了资料,古代没有这么大面额的银票,本章只是情节需要才这么写的,妞儿们别较真了哈:)    ☆、第178章 在路上    在古代出行可不像现代这么简单,光是收拾东西就忙了两天。来时沈薇就带了两身换洗衣裳,走时光她的个人物品就占了两辆车。再加上西凉送过来的金银物资,沈侯爷攒了半辈子的私房,边城军民送的东西,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嘿,车队都长得排到天边去了。   带着这么多金银和值钱的东西,路上的安全自然是重中之重。除了沈薇和徐佑的人手,沈侯爷还从军中提了五百精兵护送。这阵容已经非常强大了,沈薇觉得应该没有不长眼的敢劫道了吧,可谁知还偏就遇上了不长眼的。   因为押送了这么多的东西,所以走得十分缓慢。这一日黄昏,车队刚刚驻扎下来,还没来及生火造饭,便被不知从哪里射来的箭羽袭击个正着。   驻扎地十分空旷,除了不远处有条河,连棵做掩体的树都没有。面对着密集飞来的箭羽,还得护着车上的东西,众人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沈薇才不管呢,金银再好,哪有人命珍贵?   “快,躲到车后去,以车为掩体,还击!”沈薇大喊了一声,扯着曲海和柳大夫躲到了车子的后面,交代他俩不要出去,自己抄起一张弓就射了出去。只听到箭头没入肉里沉闷的声音,前面荒草丛里动了一动。   沈薇发现这一情况,立刻就大声叫破,“对着草里射,他们躲在草丛里。”   有了掩体,又找到了目标,压力顿时少了许多。可沈薇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西疆大捷谁不知道?一路上他们是亮明了身份的,沿途也有不少官员过来拜见,怎么到了这儿却有人明目张胆地对他们出手,就不怕圣上怪罪吗?   沈侯爷和永定候也看出了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十分凝重,“沈侯,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军中的箭矢。”永定候拿着一支箭仔细端详着,虽然箭矢上做了掩饰,但永定候到底是带过兵的人,还是一眼就瞧出这是军中使用的箭矢。   连永定候都能看出来,更别提是常年呆在军中的沈侯爷了。能调动军中的人,这背后的势力?沈侯爷和永定候均眯起了眼睛,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觉,是谁?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跟他们过不去就罢了,这么明晃晃地摘圣上的桃子,就值得深思了。   沈薇也发现了不对,她虽不认识什么军中的箭矢,但袭击他们的这群人未免太训练有素了吧?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好似来自——军中。   这个想法一在脑中出现,沈薇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不期然就想起了自己的那次庄上遇刺,直觉告诉她这两者或许有联系。   “四公子,我们公子让您小心,对面那些人应该来自军中。”江黑摸过来郑重地对沈薇道。   沈薇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神色阴沉地看了看前面不知埋伏了多少人的草丛,“我知道,你快回去保护你们公子吧。”   来自军中,还那么明目张胆地设伏,那肯定就是不怕查的,即便查,也不会查到什么。那只有一种解释,私兵。谁?谁有那么大的能量?   眼下还是先想想怎么对敌吧。对方潜伏在草丛中,只用箭攻,箭矢还挺密集,估摸着约有近三百人,但谁知道这是不是全部的人手?   沈薇这边躲在车后还击,倒也没多大伤亡,随着天色渐渐暗下去,谁知道对方还有没有援兵?他们这样按兵不动是在等援兵还是在等夜晚?无论哪一种对沈薇这边都不利,赶了一天的路,大家现在连饭都还没吃上,人疲马惫,怎能比得上以逸待劳的敌方?   不行,不能拖下去,必须得主动出击才行,还要派人出去求救。   “公子,咱们要是还有手雷就好了。”桃花小声地嘟囔着。   沈薇顿时眼前一亮,手雷她还是留了一颗的,毕竟是她第一次弄这东西,就留了一颗作纪念。不过这一颗她还舍不得用,先上火箭吧。不是猫在草丛里不出来的,那我就把你们逼出来,我就不信荒草都烧光了你们还猫得住?要真是忍者神龟本小姐还佩服呢。   “全体听令,用火箭。”沈薇一声令下,带头把熊熊燃烧着的火箭射了出去。   只听“轰”的一声,干透了的荒草着了起来,瞬间蔓延了一大片。草丛中的人身上都着了火,纷纷暴露出来。   哎呀,真是太好了!“快,射他们。”趁他病要他命,趁着敌人慌乱灭身上的火之际,大家纷纷瞄准目标,每人射出三箭后立刻抓着兵器就冲上前去,展开了一场厮杀。   草丛中潜伏的人果然不止三百,后面的人一见前面着了火,不等火箭射过来就自个跳了出来,一边帮同伴灭火,一边朝着沈薇这边对射。   荒草全都烧着了,绵延了数十丈,火势很大,沈薇却放下心来。   好了,对方的优势没了,短兵相接,咱们来公平的战一场吧!沈薇压根就没想过经过战火洗礼的己方会不是敌方的对手。   “祖父,您老人家掠阵,小四为您立功去啦!”沈薇喊了一嗓子就提着万人斩杀了出去,还不忘对她家的小杀神桃花教育道:“桃花,一会瞅准机会多弄死几个,这些人太讨厌了。”   桃花咧了咧嘴算是回应她家小姐了,可不是讨厌吗?连顿饭都不让人吃安生。桃花摸了一把瘪瘪的小肚子,决定还是把他们全弄死算了。   将将才手忙脚乱灭了身上火的玄衣人一瞧对面窜出个瘦弱少年和半大孩子,一人举着大刀,一人握着长铁棍,嘴角不由抽了抽,对方这是没人了,连这样的弱小都派出来送死?虽然之前吃了个小亏,但一见这俩人,玄衣人顿时态度轻慢起来。   也无怪他们傲气,他们可是来自军中的精英,自参战以来,就从没失败过。虽然对方也是来自军中,但己方提前设伏,又以逸待劳,人数上也相当,还能输了?   可下一刻他们就再也傲气不起来了,那两个他们一点都没放在眼里的弱小,眨眼功夫就连伤了七八人,两人配合可默契了,一个砸,一个砍,净往要害上招呼,一丝花架子都没有。被挑中的人可就惨了,不是被砸飞就是被砍成两半。这哪是什么弱小,分明是两尊杀气冲天的杀神!   “公子,公子,这些人太好杀了。”桃花兴奋地大喊,是真的好杀,她的棍子还没刚扫过去,对面的人就倒了,比西凉兵好对付多了。   最后一场大战桃花跟着她家小姐去逮西凉国主了,她跟在小姐身边,连个动手的机会都没抢上,回来后听大家谈论在战场上杀得多么多么痛快,她就不高兴了。成天扯着沈薇的衣摆问何时再带她去杀人,可把沈薇难为坏了。战争都已经结束了,她到哪里给她找人杀着玩?养了个爱杀人玩的小丫头也很苦恼啊!   现在可好了,这么多的玄衣人送上门来,桃花可不是像鱼入了大海?欢畅极了。   沈薇听了桃花的话,真想给她跪了。这些玄衣人比西凉兵的武力值高了可不止一个档次,桃花之所以觉得好对付,还不是因为她的帮忙?有她这个顶级的佣兵保驾护航,桃花可不就觉得如打地鼠般轻松?   同样想跪的还有这些玄衣人,他们是精兵中的精兵好不好?到这小杀神的嘴里咋就跟废物似的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在火光的映照下却看得异常清晰,沈薇却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光顾着杀得痛快了,她怎么觉得这些玄衣人好似在拖延时间没有尽全力呢?两边都是来自军中,实力不可能悬殊这么大呀!那只有一种解释,他们没有尽全力。那他们又打得什么主意?   “桃花,撤。”沈薇当机立断就撤了回来,手里还拽着死活不愿走的桃花,没有自己跟在旁边她很不放心桃花呢,桃花对她来说是亲人般的存在,可不许有任何闪失。   “祖父,我觉得不大对劲,这些玄衣人似乎在等什么。”沈薇对她祖父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怀疑。   “怎么了小四?”沈侯爷连忙询问,连边上地永定侯也紧张地跟着看过来。   沈薇蹙着眉,指着正在厮杀的小战场道:“祖父您不觉得双方实力悬殊太大了吗?您看他们多是防守,主动攻击的并不多。”设伏,却又不尽全力,这是几个意思?   “你怀疑他们是故意拖延?想要等咱们体力耗尽?”永定侯抢先出声。   沈薇点点头,道:“我更怀疑他们有援兵,这些人只是探路石。”   沈薇的话音一落,沈侯爷和永定侯齐齐变了脸色,“糟糕,他们真的有援兵!”都已经隐约听到马蹄的声音了。   沈薇更是瞳孔猛缩,心不住地往下沉,若来的真是玄衣人的同伙,那之前他们派出去求援的人还能出去吗?   “小四,把人全顶上去,一定要在他们的援兵到来之前把这伙人全部杀光。”沈侯爷一边吩咐,一边拽出了自己的兵器,那是一把刀,一把刀身长而宽的刀。永定侯也拔出了随身带着的宝剑。   之前怕中了敌方的计谋,还留了部分人手守在车旁,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谁还顾得上在意那些死物?若是他们能赢,东西自然就能保住。若是不敌,呵呵,人都死了,谁还管东西落在谁手里?   五百精兵加上沈薇手底下的四百好手,再加上沈薇这些强悍的高手,全都压了上去。每一个人都赤红着眼,能用一招制敌的就绝不用两招,大家心中都明白:现在多杀死对方一个人,那他们活命的机会就多了一分。   马蹄声渐渐近了,好似踏在每个人的心上,只听着声音就知道数量不少。   沈薇没有再和桃花配合,而是单兵作战,她如一道影子一般诡异地左冲右杀。一刀,只一刀!沈薇杀敌只用一刀!地上血流成河,万人斩却越加寒光闪烁,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它的主人一样神秘莫测,透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沈薇整个人就是那地狱而来的死神,嘴角噙着冰冷的笑,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她是一把刀!一把锋利无比收割万人性命的刀!   “小心,是弩!”被江黑江白兄弟护在身后的徐佑忽然大吼了一声,随着话音是弓弩破空的声音。   “快,趴下!”沈薇厉声喊道。   弩,是弓箭的改良版,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在这个时代,弩这种兵器尚未普及,只有军中才有弩!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有机会接触到弩,能接触到弩的都是些特意挑出来训练的精兵悍卒。   沈薇带的人向来训练有素,一声令下,齐齐卧倒。五百精兵虽慢了些,倒也还算迅速。只有那玄衣人,自觉是己方援军,都十分高兴,有的甚至朝着弓弩射来的方向张望。   可惜,箭头是不辨敌我的,箭头没入肉里,巨疼传来的时候他们的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的惊愕。   沈薇也证实了心中的想法,这些玄衣人果然是探路石,死了就死了,他们一点都不觉得可惜。谁?谁这么大的手笔?   “祖父,怎么办?”沈薇小声询问趴她边上的祖父。手持劲弩的来人全都穿着灰色衣裳,在火光里身形跳跃着,如一只只灰鸽子。只看走路的姿势就知道这些人比玄衣人又厉害许多。   灰衣人顷刻便在眼前,总不能一直趴在地上任人宰割吧?可他们手中的劲弩又逼得沈薇等无法起身,有火光照着,肯定一射一个准。   沈薇不由后悔,咋就没想着先把火给灭了呢?这不是把自己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吗?怎样才能诱使这些灰衣人近身作战?自己带人匍匐过去的可能性有多大?沈薇心里飞快地合计着。   沈侯爷紧盯着前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那是弩,那是军中最强的弩!他的眼底无比心痛,他沈平渊驰骋疆场一辈子,没有死在西凉人的手中,难道要死在自己人的手中吗?   不,绝不!   沈侯爷摸了一下左臂,摸了一手的血,他的左臂被玄衣人刺了一剑。他抿抿唇,眼底是临渊峙岳的寒芒。   只听他嘴里急促地发出几声长短不一的调子,沈薇就看见车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群人,手持弓箭朝着对面的灰衣人射去。   嘿嘿,她就说嘛,祖父是老狐狸了,怎么可能不留后手?   沈薇抓住时机朝身后打了一个手势,带头匍匐向前冲去,只要冲到灰衣人跟前,他们的弩就失去了作用。   一交手沈薇方知道,刚才那只是开胃菜,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呢。这些灰衣人似乎经过特殊训练,不仅个人武力强悍,相互间的配合也十分默契。沈薇头一回遇到这么难对付的敌人,战得非常辛苦,不断地有人倒下!   “虎头!”忽然一个满腔悲愤的喊声响起。   沈薇扭头一看,只见沈虎头的身体正被一把长剑贯穿,“虎头!”沈薇也悲怆地喊,身如旋风,一刀就劈了过去。   那人没想到沈薇会来得这样快,只觉得胸前一疼,脸上的得意定格成永恒。沈薇把他一脚踢开,接住了沈虎头倒下的身体,“虎头,虎头。”她哽咽地喊着。   沈虎头想要笑一下,却觉得好困难,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能发出任何声音,手便垂了下去。沈薇却看清了他想说的是“姑姑”。   是的,按辈分来说,沈虎头是要喊沈薇姑姑的,这个见了她就羞涩的少年就这样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沈薇只觉着有一只手在她心里使劲搅着,生疼生疼的。   他们没有死在西疆的战场上,却死在了回京城的路上。还有一小半的路程就到京城了,他们却身死异乡。她把他们带出来,却没能把他们安全地带回去。   沈薇仰天长笑,笑声悲苍而凄凉,直至笑出满脸泪水。   “公子!”有灰衣人想趁机了结沈薇的性命,被一直暗中保护她的暗一截了下来。   沈薇无视暗一担忧的眼神,冷冰冰地直视着偷袭她的灰衣人,一字一顿地道:“你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根本就没看清她是怎样出手的,这个灰衣人就倒在了地上,甚至张开的嘴巴都没来及合上。   沈薇被激怒了,她使出所有的手段,只要能杀死对方。她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只攻不守,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她要对面挡她路的人死,她要伤她同伴的人死!只有鲜血才能浇灭她心头的悲怆!   那么,来吧!血债咱们就用血偿!   沈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饶是见惯生死的灰衣人也心惊胆寒!   一直注意着沈薇的徐佑担心极了,这个傻丫头,咋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呢?他对着江黑等人吩咐了几句,江黑便看了他弟弟一眼,没有迟疑地杀过去和暗一一左一右护在沈薇身旁。他非常清楚,只有四小姐好了,公子才会好。   其他的亲卫则出现在沈侯爷和桃花等人的身旁,一个沈虎头就让小丫头心伤成这样,徐佑不敢想象若是沈侯爷和桃花出了事,小丫头会疯狂成什么样子。骨子里这个看似冷漠的丫头其实最是护短和心软的呀!   徐佑的心生生地就疼了,若此刻不是在战场上,他一定揽她入怀,抚平她全身的创伤。   永和县县令叶仲敏看到闯入县衙从马上滚下来的血人手中的令牌时,简直都要吓得魂飞魄散了。天爷啊,这一枚如朕亲临的令牌哪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见到的?今儿可算是开眼了。   再一听说回京的忠武侯和永定侯一行遇袭,同行的还有圣上他老人家的亲侄子,晋王府那位嫡出大公子,整个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西疆大胜,忠武侯入京受封,这事谁不知道啊?怎么就有人有胆子打上忠武侯的主意呢?这不是打圣上的脸吗?   惨了,惨了,他怎么这么倒霉,怎么就在他的地界上遇袭了呢?别人且不说,若是那位大公子有个好歹,圣上还不得摘了他的脑袋?这到底是哪来的不长眼的,怎么就偏跟他过不去呢?   还是属下拽了拽他的胳膊,他才如梦初醒,“点兵,赶紧点兵过去支援。”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叶仲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可饶是这样,他还是颤微微地骑到马背上跟着前来求援的人往出事地点飞奔。心中祈祷着,大公子可不能有事啊!即便有事,也但愿圣上看在他没耽搁一刻就出兵的份上饶过他一命。   在路上,叶仲敏听说派出来求援的有十个人,却只活下来了这一个,叶仲敏的心都凉了。娘啊,不会等他赶到的时候人都死光了吧?他的手哆嗦着,不敢想下去。   远远的就看见了火光中厮杀的人影,叶仲敏顿时精神大振,好,太好了,大公子没出事,脑袋保住了。   “忠武侯,大公子坚持住,下官带人支援来啦!”叶仲敏高声喊着,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豪情,他一抖缰绳就要策马狂奔过来。却忘了自己压根就马术不精,而且迎面还飞来了一支弓弩,对准的正是他的脑袋,身旁的属下拉了他一把,那弓弩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去了。叶仲敏吓得是魂飞魄散,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徐佑见此情景,嘴角抽了抽,谁能告诉他这货是从那跑出来的吗?有这样的长官,他带来的援兵可靠吗?   事实证明,叶仲敏文弱是文弱了些,但永和县的兵战斗力还是挺强的,虽不能和灰衣人相比,但架不住人多呀。   灰衣人已经被沈薇这支不要命的哀兵干掉一半了,现在又新增了一股力量,三五个围着一个打还不能取胜吗?即便不能胜,拖总能拖住吧!   沈薇这边一见来了援军,顿时士气大振,于是倒下的灰衣人就更多了。   还剩下的灰衣人相互一对视,知道这次的任务是失败了,再留下去也是白白丢了性命,干脆走吧,把消息给主子送回去。   灰衣人且战且退,企图夺了马匹逃走。沈薇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她此刻恨得牙痒痒,哪里会容他们逃走?   “注意了,他们要逃。围住,一个都不要放过。”沈薇怒吼着吩咐,带头杀了上去。   灰衣人一见逃跑无望,也都使出浑身解数拼上了命,一时间,倒也战个旗鼓相当。   又是一阵厮杀,沈薇这边到底占了人数优势,灰衣人一个接一个倒地身亡,但最终还是被他们逃掉了两个,沈薇气得直跺脚,拉住一匹马翻身上去就要去追。被徐佑一把拉住了缰绳,“算了,先看看咱们伤亡情况如何吧。”   沈薇这才悻悻下了马。   一清点,五百精兵死伤了近一半。沈薇的人也死了十几个,伤得就更多了。值得庆幸的是沈虎头居然没事,他虽然被长剑刺了个透心凉,但没伤到要害,柳大夫说若是再偏上半寸就妥妥地没救了,真是命大啊!   沈虎头被柳大夫灌下保命药丸,沈薇的手指感受着他鼻端微弱的气息,高兴得红了眼睛,虎头没死,真好,真好!   此地不宜久留,叶仲敏也极力邀请大家去永和县衙安置,沈侯爷和永定侯都同意了,他们受伤的人太多,随行携带的药材又有限,在这荒郊野岭怎么办?自然是要去县衙安置了。   死去的精兵被大家埋葬在这个战斗过的地方,沈薇这边则一把火把死去的人烧了,即便是骨灰,她也要带他们回家。     ☆、第179章 送信    等大家折腾回到永和县县衙已经快要天亮了,每个人都饥肠辘辘,疲惫得不得了。   叶仲敏很是殷勤,也颇为来事。他把自己住得院子让了出来,安置沈侯爷等人。然后和夫人一起带着下人张罗起热水和饭食,还派属下把县里的大夫全都请了过来。周全的样子让沈薇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沈薇是真的累了,沐浴的时候差点就在浴桶里睡着了,幸好小迪跟着进去了,不然她非得受了风寒不可。   刚经过一场大战,沈薇很饿,却啥都不想吃,最后厨房给下了一碗热腾腾的素面,沈薇这才吃了下去。   一碗面下肚,疲惫袭上心头,反正后续的事情有祖父,永定侯,武烈将军和徐大公子,自然不需要她再操心,她还是先睡一觉吧。   沈侯爷几人聚在房里商量事情,一致决定这事太大了,必须上报给圣上,可派谁去呢?由昨晚的遇袭看来,他们的行踪早就落入人家的眼里了,己方在明,敌方在暗,谁知道派出的人能不能平安进入京城?   更让他们糟心的是,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敌人是谁?说句诛心的话,除了圣上本人,还有哪个手中握着那么强大的力量?可圣上是绝不会拆自己的台的。那会是谁呢?几人都觉得脖子上悬着一把看不见的刀,不安极了。   “要不,麻烦四公子跑一趟?”武烈将军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这位四小姐的能耐他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他觉得没有比她更妥贴的人选了。明明知道这是个姑娘,可武烈将军却常常忽略这个事实。实在是四小姐彪悍得不像个姑娘家啊!   此提议一出,永定侯也有些心动,但他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沈侯爷,“沈侯意下如何?可有更好的人选?”   沈小四那是人家忠武侯的亲孙子,要不要派他去送信还得看沈侯爷的意思。沈小四是挺有能耐,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若是路上有个什么闪失,沈侯爷还不得把他们这些人给恨死?   说实话沈侯爷还真心不愿意他孙女去冒这个险,昨晚孙女的发疯他可都看在眼里,小迪也跟他禀报了,说是小姐身上有不少外伤。他是既内疚又心疼,这是个姑娘家,可不是皮糙肉厚的淘小子。   看永定侯的意思也是属意小四的,沈侯爷就更不好说不同意了,可要让他亲口说同意,他又不愿意。   进退两难之间,就见门口伸出个脑袋,“祖父,你们商议好了没有?是个啥章程?”沈薇蹦了进来。   她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实在是放心不下张雄钱豹那帮手下。她刚去看过他们了,除了几个重伤的躺在床上昏睡着,其他人的状况都非常良好,她这才放心地来寻她祖父。   武烈将军瞧见沈薇,脸上顿时笑开了,“四公子,咱们正商议怎么给京中送信,老夫觉得唯有四公子能胜任这个差事,不知四公子意下如何?”哼,当他没看出永定侯是只老狐狸和沈侯爷的不乐意?都是武将出身,长那么多心眼干什么?   沈薇下意识地就去看她祖父。沈侯爷的眼底闪了闪,淡笑着点头道:“正商议着呢,小四可有把握?这一路可不好走啊!”他语带暗示,还是不希望孙女冒险。有这么多的后生小子,哪里就轮到他家小孙女去冒险?   一道亮光自沈薇眸子闪过,她听懂了祖父的暗示,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呀!就看昨晚那个阵仗,谁吃了那么大的亏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接下来的路定是非常难走的,他们这点子人是觉得别想平安回到京城的。   怎么办呢?那就只有去跟圣上求援,让圣上派军队来接。消息一天送不出去,他们就多一天危险。这么看来还非得她跑一趟了。   “成啊,那我就跑一趟呗!”想到这里沈薇爽快地答应了,见她祖父皱眉,忙安慰道:“祖父放心好了,我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不会有一点危险的。”一抹狡黠从她眼中闪过。   真不是沈薇爱揽事,她可以不管她祖父那只老狐狸,可跟着她的那几百人咋办?已经死了十多个了,她不希望他们中的谁再把命丢在半道上。哎,她呀,其实就是个操心的命!   徐佑心中虽不愿,却也没有出言反对。他心中虽极想陪她一起走这一趟,却理智地知道这绝不可能,他和沈侯爷,永定侯他们一样,早就进了人家的视线,他若是陪在小丫头的身边,恐怕会给她带来更多的危险。   “沈小四,那江黑跟着你去。”他既然去不了,那就让江黑陪她走一趟吧,若真的遇到危险也是个帮手。   沈薇一口回绝了,“谁不知道江黑和江白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他若是不在了,岂不惹人怀疑?不成,不成,我连欧阳奈都不会带的。”   “那你?”大家一听她连欧阳奈都不带,顿时担心起来。   沈薇也很无奈啊,欧阳奈脸上那道疤痕多明显了,带着他不是给自己招眼球的吗?“放心吧,桃花和小迪跟着我就行啦,闪人自有妙计,保管你们都大吃一惊。”沈薇的眼珠子转了转,无比狡黠的样子。   当沈薇三人再次出现在几人眼前时,他们还真是大吃一惊。   沈薇换回了女儿装,一身利索的劲装,腰配漂亮的宝剑,活脱脱就是江湖女侠的打扮。桃花和小迪也同样是女装,不过扮得是随从。三人凑在一起就是哪家武林世家的娇小姐不知天高地厚带着丫鬟闯荡江湖的桥段。   “她,她——”永定侯指着沈薇,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武烈将军得意地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落井下石,“永定侯也没有想到吧?咱们的四公子可是位巾帼红颜呢,当初我也是被吓了一跳,没事,没事,习惯就好。”随即又压低了声音道:“这事你心里知道就好,可别说出去了。四公子可是那位大公子未过门的媳妇,哎,还是人家沈侯爷会教育小辈啊!”他还假模假式地感慨了一番。   “祖父,怎么样?”沈薇得意地张开手臂原地转了一圈。   沈侯爷徐徐点头,“这倒是不错的主意。”即便路上有拦截,可任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四公子居然是位姑娘家。   沈薇三人都已经骑着快马走远了,永定侯还没回过神来呢。哎呦娘啊,弄了半天四公子原来是四小姐呀!难怪沈侯爷不乐意让她去冒险,谁家的小孙女不千娇万宠着?哪会让她去冒这样的危险?   在西疆边城时他就就说怎么徐大公子老跟沈小四凑一起?原来人家是未婚夫妻呀!难怪!难怪了!   “小姐,这已经是城中最大最干净的客栈了,您就将就将就吧。”站在如意客栈门口小迪苦口婆心地劝着。   而被她劝着的娇小姐沈薇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她朝里头瞄了一眼,满脸都是嫌弃,“什么最大最干净?脏死啦,吵死啦,本小姐有的是钱,你个死丫头就带我住这破地方,都说你能干,依本小姐看还不如傻呆的桃花呢,看回去了我不让爹爹惩罚你?哼!”把个嚣张跋扈不讲道理的刁蛮娇小姐演得活灵活现。   小迪一脸地无奈,“小姐啊,奴婢冤枉死了!出门在外哪里能和在家里一样?您不是要闯荡江湖吗?闯荡江湖怎么能不住客栈?”她徐徐诱哄着。   沈薇的脸上现出迟疑的神色,撅了半天的嘴才一跺脚道:“那好吧,今儿就勉强住一晚吧,记住了,我要住最好的房间。”   “是,是,奴婢记住了,小姐您快请,咱们先吃点东西。”小迪作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因为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不低,尤其是沈薇,娇小姐来了脾气还不是怎么顺心怎么嚷嚷?所以客栈门口的这番闹剧落入了不少人的眼中,纷纷咋舌这是哪家的小姐?性子可真是刁蛮,还能嫁出去吗?   等沈薇三人走进客栈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许多道目光的打量。娇小姐可不会含羞带怯,她只会虎着一张粉脸恶狠狠地瞪回去,“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了。”   大多数的人虽觉得这位小姐性子不讨喜,但见她长得漂亮,即便恶狠狠地放着狠话也不怎么让人觉得讨厌,顶多觉得这姑娘被家里惯坏了。不过是个小姑娘,还是个颇有来头的小姑娘,谁还跟她一般见识去?   可坐在二楼栏杆旁边的一桌却不买账,调戏了一句,“哪里来的小娘皮挺嚣张的哈,过来陪爷喝一杯爷就把眼珠子挖给你。”   沈薇立刻俏脸紧绷,拔出腰间的宝剑就要冲到二楼找人算账,被小迪死活抱住了她的腰,“小姐啊,您千万不要冲动,您忘了上回您把万梅山庄三小姐脸给划花了老爷罚您禁足半年的事吗?您若是在外头再惹了事老爷跟公子就再也不许您出门了。”   什么?划花了姑娘家的脸?还只是禁足半年就放出来了,这得多恶毒啊!众人看向沈薇的目光顿时变了,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哼,今儿本小姐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饶你一条狗命。”沈薇朝着二楼栏杆处冷哼道。在小迪的拉扯下像柜台走去。   刚才出言调戏的人还想再说什么,被边上的一人按住了手,“二弟切莫惹事!”并示意他看那个婢女,“这姑娘颇有些来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的正事要紧。”   那个被唤作二弟的人朝下面一看,脸色顿时变了,那个婢女的走路姿势可是上等的内家功夫,难怪家里敢放这么刁蛮的小姐出来行走江湖,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谁知道暗处跟着多少人?   还是大哥说得对,不过是个坏心肠的丫头片子,跟她计较什么?还是正事要紧。   “大哥,你说这回的任务奇怪不?直说要找个年轻公子,可连个画像都没有,大海捞针的,咱们怎么找?”二弟抱怨道。   “休要胡说,主子既然这样吩咐了肯定有他的道理,不是说了吗?只要遇到肯定就能知道是此人,那这个年轻公子肯定有特别之处。让咱们找咱们就找呗,哪来这么多废话?”大哥模样的低声训斥着。   另外一个人也低声附和,“就是,大哥二哥,咱们就专往长相特别或者行事特别的年轻公子方向找。”   那个二弟就有些不满的嘟囔了,“咱们在这客栈都盯了三天了,哪里见过什么特别的年轻公子?别是上头——”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大哥阻住了,“住嘴,你不要命了?”   然后他们便不再说话了。   沈薇的嘴角却翘了起来,哈哈,你们就找去吧,掘地三尺也找不到所谓的年轻公子,看本小姐怎么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顺利到京城。   沈薇特意挑了一个离那三人不远的位子,挑衅地斜睨了他们一眼。饭菜端上来了,沈薇挑剔了半天才不情愿地拿起筷子,一边吃,还一边抱怨着抱怨那。   于是,客栈里吃饭的人便都知道了这位刁蛮小姐此行是为了寻找未婚夫,她的未婚夫身边似乎还跟着另一位姑娘。大家的心中便脑补出一场二女争夫的戏码,心道:若自己是那未婚夫也受不了这么刁蛮的未婚妻,也得跑。   做戏做全套,沈薇只要了一间上房,小迪和桃花自然没有单独房间。娇小姐身边的奴婢不伺候主子还想睡个通天觉?怎么可能?   沈薇往床上一躺,小迪立刻谨慎地打开房门朝左右瞧瞧,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又关门退了回来。   “不用那么小心谨慎,早跟你说了没事。”沈薇从床上仰起头。   小迪笑笑没有说话,作为暗卫,小心谨慎是深入到骨子里的习惯了。   沈薇打了个哈欠,道:“去找小二再多要两床被子,桃花跟我在床上挤一挤,小迪你就在桌子上凑合一夜吧。”她也很想让小迪一起睡床,可客栈的床实在太窄,也就桃花个子小,不占地方,不然还真挤不了。   小迪出来要被子的时候,又被众人同情了一番。大冷天的,连张床都不让睡,跟着这么个主子这婢女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有了寻找未婚夫这个借口,沈薇急促的行程一点都没有引起谁的怀疑。有意思的是,沈薇这一路居然和如意客栈的那三人撞见了四回,有一此是一天里碰到两回。   沈薇回到京城没有回忠武侯府,也没有贸然入宫,即便她手中有徐佑给她的令牌。她在皇宫对面的茶楼上坐了一天,夜幕降临之时才按徐佑告诉她的方法找人联络。   宫里很快就来了消息,来领她进宫的是个胖胖的太监,还给她带了一身小太监的衣裳。沈薇嘴角抽了抽,还是乖乖地换上了。   “四小姐不用害怕,咱家的师傅便是圣上身边的张公公的徒弟,咱家跟大公子都熟着呢。”胖太监对沈薇可亲切了。   沈薇笑着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徐佑那厮又不在,谁知道他们熟不熟?能在宫里混的有简单的吗?   因为是夜晚,沈薇也看不到皇宫里的景色,便学着胖太监的样子收肩垂首向前走。走了许久,胖太监把沈薇直接就带到了御书房外面,让沈薇站在外面等着,他自个进去禀报了。   “圣上宣你呢,快请进吧。”片刻功夫胖太监便有出来了。   沈薇跟在他身后迈进了御书房,头都没抬就单膝跪地,“臣女沈四叩见圣上。”她行得是军中的礼节。   看着这个单薄瘦弱却又脊梁挺直的沈四,雍宣帝心中微微动容。在西疆边城大展神威的沈四生得这般单薄呀!也是,姑娘家嘛,若是魁梧了就不美了。不过这个沈四长相倒是挺好,难怪阿佑看中了。   “起来说话吧。”雍宣帝想到这是自己的未来侄媳,面上便带了三分亲切,“你单独进宫见朕可是忠武侯他们——”他以目光询问着她。   “谢圣上!”沈薇利索地起身,从怀里掏出密信恭恭敬敬递了上去,“回圣上的话,4724路上是出了些事情,不过好在损失不重,具体经过全都在密信里了,还请圣上御览。”   大太监张全接过密信递到雍宣帝的手上,雍宣帝看了一眼火漆完好的密信,拿过案上的竹刀裁开了信封,倒出里头的密信看了起来。   “岂有此理,居然还有这等胆大包天之人?”雍宣帝脸色大变,一下子就把密信拍在了桌案上。   沈薇垂着头不语,圣上要发脾气自然不关她的事情,她的任务是顺利把密信送到雍宣帝的手中,现在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可确定是军中的人?”沈薇猛然听到雍宣帝这样问,她还愣了愣,密信上不是都写了吗?还问她做什么?   但沈薇仍是老实答道,“回圣上,他们使用的兵器是弩,大公子说只有军中才有弩。而祖父和永定侯他们也瞧出了他们用的箭矢是军中的定制。”   雍宣帝点点头,他没有再问,眼底却寒芒闪过。西疆刚刚大胜,他这边才宣沈平渊进京,那边路上就出了事,调用的还是军中的人,这是打他的脸呢?   哼,跟个老鼠似的藏了十多年,还以为他会继续藏下去呢?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冒了头,挑衅吗?   哼,十多年前朕都不怕你,现在朕大权在握,自然就更不会怕你了。   雍宣帝的心思飞快地转着。   “大公子没事吧?”雍宣帝敛去脸上的愤怒,似乎刚才砸桌案的人不是他。这让沈薇忍不住咂舌。   雍宣帝脸色的表情不像作伪,沈薇心道:看不出圣上对徐佑那个蛇精病还挺关心的。嗯,关心就好,至少现在她就跟着沾光了,“回圣上的话,大公子挺好的,他身边的江黑江白得力,把大公子护得没受一点伤。”   “那就好,他身子骨向来就不好,不然也不能大半时间在山上,以后有你照顾他,我就放心了。”雍宣帝和蔼地像个慈祥的长辈。   可沈薇却不敢拿自个当小辈,依旧异常恭敬地道:“是,臣女会尽力的。”至于尽不尽力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还是需要好好表现的。   雍宣帝满意地点头,又道:“你把事情的经过再详细说一遍。”   沈薇便遵命行事,从设伏的黑衣人说到后来的灰衣人,然后又说了永和县县令的救援。想了想,又给叶仲敏说了几句好话。在沈薇看来,叶仲敏的确是个颇有能力的官员。   雍宣帝又点了下头,然后就打发沈薇出去了。   ------题外话------   谢谢WeiXin79d6befccf,mm夕阳醉了和倩倩339的各1朵花花,QQ17f00f8f42f423的2朵花花,玲儿与志的9朵花花。   《空间之田园商妃》作者殇蓝月   她,二十一世纪高智商的美女,有父母疼爱,可爱的弟弟,众男生的女神,却因意外穿越到鸟不生蛋的农村,请看她如何改造古代世界   ☆、第180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还是那个胖太监送沈薇出宫的,黑夜里沈薇回头看那高高的宫墙,胸中长出了一口气。消息已经送到圣上的手中,接下来应该没她的事了吧?   沈薇去了她在京中的别院,“小姐!”小迪和桃花居然还在大门上等着她,一看到她就快步迎了上来,见她全身上下没有不妥才放下心来。   “小姐饿了吧?饭菜都在灶上温着了,即可就能摆饭。”小迪絮叨着,又吩咐桃花,“你脚程快,让厨房麻利的,再瞧瞧热水备好了吗?小姐一会要梳洗。”   这些日子小迪倒是磨练出来了,好好的一个暗卫成了全能大管家,把沈薇身边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之前在皇宫对面的茶楼里只顾着观察情况了,哪里有心思吃东西?又在宫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沈薇现在还真是饿了。厨房送过来的四菜一汤被她消灭掉了一多半,她摸着肚子靠在软榻上瞬间满血复活了,觉得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小姐,咱们还回去吗?”小迪问。   “应该不回了吧?”沈薇也有些不大确定,祖父他们回京的事有圣上去操心,她回不回去于大局无关紧要。而且圣上也没说让她再跑一趟,大冷天的在外头赶路也挺折磨人的。   “那小姐何时回大觉寺?”小迪又问。   沈薇这才猛然想起还有这茬,她的眉头蹙了蹙,“不急,先留在京中看看。”趁着祖父没回来这段时间她赶紧把京城逛逛。   “小姐,若是不要咱们再回去,小姐还是去大觉寺吧,这么长时间了,梨花她们指不定多担心呢。”小迪劝道。   梨花她们担心倒是其次,小迪是觉得小姐在西疆风吹日晒的,脸上手上都黑了一大截,何不趁着这段日子养一养,免得回了侯府被人瞧出端倪。当然在别院也能养,但别院里只有她和桃花两个女的,桃花就不提了,她是暗卫出身,打探消息杀人放火是一把好手,可替小姐保养身体这活她还真干不来。   想到梨花和湘眉嫂子,沈薇心中有几分犹豫,但最终她还是摆摆手,“过些日子再去吧。”还是逛京城的诱惑比较大呀!   第二日,沈薇又穿上了男装,经过在西疆战火的锤炼,沈薇扮男子可得心应手了,不要说外人,就是常跟在她身边的小迪明知道小姐是女儿身,还常有一种她是公子的恍惚。   沈薇穿着件绛红色带暗纹的锦袍,腰间垂着一块美玉,头上束发的玉簪也是上好的羊脂玉。再配上她如玉的容颜,呵,好一个富贵又气派的公子哥儿。   小迪扮作小厮,至于桃花,就留在别院里池水玩吧。   沈薇带着小迪漫步京城街道,她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风雅无比的样子。沈薇现在可终于明白了为啥电视上那些年轻公子动辄就人手一把折扇,即便是大冬天也不例外。折扇可真是个好道具,手里拿着它也不空落落不是?   京城可真是繁华,即便是这寒冷的冬天,街上的行人也络绎不绝,耳边充斥着小贩们的各种叫卖声。街两旁的铺子也都大开着门,有小伙计站在门口招揽生意。   路过南风馆的时候,沈薇真想进去见识一番,上一次只顾着逮那两个王八羔子了,连里头的摆设都没细瞧。沈薇真得很好奇,好奇古代的南风馆是怎样做生意的。   可惜她的脚才刚抬起来,小迪就手疾眼快地把她拉回来了,“公子,您走错道了,这边,走这边。”把住沈薇的胳膊就不松手。   沈薇狠狠地瞪了小迪一眼,她敢肯定这死丫头是故意的,她肯定明白自个心中的想法,上次那事她可是全程参与了的,南风馆里的消息也是她打探的。这死丫头,她只是进去长长见识,又没有要做什么。   她却不知道小迪心中的腹诽:小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那腌臜的地方是正经姑娘家能去的吗?小姐该不会真把自个当成哥儿了吧?小姐您好奇心这般重徐大公子知道了好吗?   小姐可能没有察觉,她却是知道自离开永和县,她们身边就是跟着人的,这些人无疑是暗卫中的高手,擅于藏身隐匿,连一丝气息都不漏,若不是一次偶然机会她恐怕也发现不了。   她暗中戒备了许久,却发现这些人对她们没有敌意,偶尔还会出手帮着解决点小问题。她便明白他们是友非敌。   对小姐这么关心,又能拥有这份力量的人,除了侯爷便是徐大公子了。侯爷的暗卫她基本都熟悉,那就只剩下徐大公子了,这也是她没有告诉小姐的原因。   “你个臭小迪,还不快放开本公子?瞧瞧你胆子大的,是不是本公子这段时间对你太好了?”沈薇斜睨着小迪,折扇直接就敲到她的手上。   小迪假装吃疼,慌忙松开,脸上作出害怕的样子,心里却颇为无奈。小姐这是演戏上瘾了?这都回到京城了还演?之前演得是刁蛮娇小姐,这回换跋扈少爷了。   沈薇对小迪的配合非常满意,正想再教训她几句呢,耳边就听到一声轻笑,随后是一个舒朗的声音,“江兄你瞧,那少年好生有趣。”   沈薇顺声望去,只见南风馆隔壁的酒楼二楼的窗户探出一个人头,她正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眸。沈薇顿时恼了,你才有趣,你全家都有趣呢。   她翻着白眼,撩起袖子就要冲进去找麻烦。可下一刻却惊喜地呼喊,“江辰,江辰兄是你呀!真是好久不见。”那个随后探过身的人可不就是老相识江辰吗?   只一瞬的思考,沈薇就决定上去跟他叙叙旧,现在她可是个公子哥,可不是忠武侯府的四小姐。   江辰看着楼下不停朝自己挥手笑得一脸开心好似他乡遇故知的沈薇也是一惊,她?她何时回京的?   对面的男子饶有兴趣地望着江辰,“江兄认识那位公子?”   江辰敛去脸上的惊讶,漫不经心地道:“萍水相逢而已。”   “什么萍水相逢?江辰兄可是忘记了,咱们可是患难之交。”沈薇不满的声音就脆生生地响了起来,她自己就推门进来,“两年前一别,江辰兄风采更盛,不愧是中了探花入了翰林院的俊才。”   沈薇很自来熟地拉把椅子就坐了下来,不满地瞅着江辰又道:“还是江辰兄得做高官便瞧不起我这贫贱之交了?”   江辰脸上现出几分无奈,“不过是个穷翰林,哪里就是什么高官了?哪比得上金公子家财万贯,哦对了,金公子何时来的京城?”   说出金公子三个字的时候,江辰自个都觉得不自在。这个坏脾气的丫头说了,见到她穿男装就喊金公子,她叫金有钱,金银的金,非常有钱的有钱。听听这名就知道这丫头多么爱财了。   “我就说江辰兄不是那样的人,咱们可是共过患难的。”沈薇立刻眉开眼笑,“你看咱俩是不是有缘?我昨儿傍晚才来的京城,今儿一出来就遇到了江辰兄你,可不是缘分吗?”   “是啊,孽缘!”江辰嘴上拆着台,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沈薇,那个小丫头长大了,都长成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想到她被赐婚晋王府的大公子,他就颇为担心,那位大公子不仅身子骨不大好,在王府的处境也挺尴尬的,光看他是嫡长子却不是世子就能窥出一二了。小丫头嫁过去能应付得来吗?   几个月前听说她去大觉寺祈福,后来苏先生寻他帮忙,他才知她不是去了大觉寺,而是去了西疆边城。当时他就担心得睡不好觉,现在看着丫头除了黑了点倒也没什么不妥,担忧的心才算放下。   随后心中哑然失笑,自己咋就忘了这丫头多么彪悍了呢?从认识她开始就没见她吃过亏,她去西疆,遭殃的恐怕是西凉吧?自己这是白担心了。   “什么孽缘?你让这位兄台评评理,明明是我拼了老命从土匪窝里把你救出来的好不好?”沈薇不满地喊道,然后巴拉巴拉诉说起他们相识的过程。   “老命?”江辰斜睨着沈薇,你个小坏丫头比我还小好几岁,你是老命了,那我是什么?“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进土匪窝?我的下人都已经把我救出来了,还不是你嗷的一嗓子把土匪全都引过来了?”   江辰似笑非笑地望着沈薇,沈薇不由有些气短,嘴上却强道:“别管过程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我拉着你跑出来的?咱们不都没事吗?你也真不够意思,好歹我也救了你吧,我爹派人来抓我回家你不仅不帮忙,还落井下石丢下我走了,哼!”沈薇满腔愤懑地指控着。   “我和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阻止你爹带你回家?”江辰老神在在,“话说现在你爹怎么就放你出来了呢?别是又逃家的吧?”   一提起这事,沈薇顿时蔫了,“别提了,我爹那人也不知咋想的,祖辈好几代都是做生意的,凭啥非得逼我读书考功名?小爷我聪明是聪明,可我喜欢的是做生意赚银子呀,谁耐烦读那劳什子书?你是不知道哇,两年前我被抓回去后,我爹给我配了八个小厮,专门监督我读书,连上个茅房都有人在外头等着,日子过得可苦啦!”沈薇诉起苦来。   “嘿嘿,还好我聪明,我跟我爹说了,京城的学风是最浓的,鸿儒也多,于是我爹就同意我来京城求学啦!不过他也真够狡诈的,陪着我来京城的全是他的心腹,喏,看见没,这一个也是。”沈薇狡黠地笑着,斜了站在一边的小迪一眼,愤愤地道。   小迪明白这是该她出场了,哭丧着脸,“公子啊,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老爷都是为了您好。”又看向江辰,不住地拜托,“江公子,您是我们的公子的好友,可得多劝着他一些啊。”   沈薇瞪了小迪一眼,眼睛一闪转移了话锋,“江辰兄,这位兄台是?给介绍介绍呗!”沈薇拐了江辰一下,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江辰嘴角一抽,道:“这位是我在翰林院的同僚,姓谢,跟我是同科。”   沈薇立刻就发挥了她的厚脸皮,“原来是谢兄啊!小弟我姓金,叫金有钱,我爹叫金富贵,家里是做买卖的,久仰,久仰。”沈薇装模作样地拱拱手。   江辰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有个金有钱就得了,这又整出个金富贵,沈大人知道吗?   沈薇却不满地瞪他,“怎么,瞧不上我们爷俩这名?你别看这名字俗气,这可是经过高僧掐算的。我跟你们说啊,就因为有我们爷俩这名镇着,我家的生意才做得那么顺利的。知道我爷爷叫什么不?金银!现在我们家可不就是每天进金进银吗?”沈薇得意洋洋。   这回连姓谢的公子都忍不住要喷茶了,这位小公子可真有趣!   他徐徐笑着,优雅无比的样子,亲切地道:“在下姓谢,单名一个飞,和江兄是同僚好友。江兄的朋友便是在下的朋友,何况金公子是这么风趣俊秀的人才,在下就更得交金公子这位朋友了。”   从两人的对话中,谢飞大体能拼出这二人相识的故事来,也看出这位金小公子就是个没心眼的人。想到江辰曾被连累地深陷土匪窝,他就为他鞠一把同情泪。可他哪里知道这么个故事不过是沈薇和江辰临场发挥现编出来的?   沈薇见这个谢飞态度那么友好,不由裂开嘴傻傻地笑了,却冷不丁听到谢飞又道:“在下这是和金公子头一回见面,金公子久仰什么呢?”   沈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这个,这个,你们读书人见面不都喜欢这么说吗?”随即又自嘲道:“不瞒谢兄,我吧,打小就喜欢做生意,最喜欢在库房里数银子。虽然被我爹逼着念了好多年的书,其实吧胸中的墨水还是不多的,还望谢兄见谅。”面上真诚,心里却正咬牙切齿,这个姓谢的看着就不是个好人!江辰也是,咋交朋友的?这会她连江辰都迁怒上了。   谢飞的嘴角却依旧噙着笑,道:“跟金公子开了句玩笑,莫怪,莫怪!其实我是最喜欢金公子这样的实在人了。”   “真的?”沈薇惊喜地睁大眼睛,笑得更加憨傻实在了。看得江辰是嘴角直抽抽,这坏丫头若是实在,那天底下就没有狡诈的人了。   接下来的谈话更是融洽了,主要是沈薇和谢飞的谈话,江辰只是坐在一旁淡笑着望着他们。   两个人一个直言直语,热情豪爽,以最真诚的态度说着噎死人的话语。一个云淡风轻,姿态高雅,好似压根就没听出言外之意,还非常赞同地点头附和。   江辰和小迪的冷汗都要出来,小迪心想:幸亏没带桃花出来,否则以她那傻样还不得把小姐的馅给露了?   用罢午饭,谢飞起身告辞,沈薇还一脸地意犹未尽,“谢大哥,咱们下次有机会再聚。”这一会功夫,沈薇已经成功地跟谢飞称兄道弟了。   沈薇看着谢飞下了楼,见他上了路边的一辆马车,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她看了江辰一眼,却没有说话。   江辰会意,忙道:“相请不如偶遇,金公子去在下府上认认门吧。”沈薇欣然同意了。   江辰虽然在翰林院,还真不是穷翰林,这厮贼有钱了,看他住得三进大院子就知道了。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是花了大心思布置的。   进了书房沈薇就自动霸占了那张大大的太师椅,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江辰,你咋就没娶个夫人,这么大的院子多冷清呀!”这厮也年过二十了,长得又是一表人才,本人又是绩优股,京城不都流行榜下捉婿的吗?咋就没把他捉去?   江辰看了沈薇一眼,心中感叹:这丫头还真是现实,刚才还一口一个江辰兄,亲得不得了。现在就张嘴直呼江辰了。   “业未立,何以成家?”江辰慢腾腾地说道。   沈薇嗤笑一声,都翰林了还业未立?那得入内阁做首府次府才算立业?那可有得等了。沈薇直觉江辰没有说实话,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个谢飞是什么来头?”沈薇问起了她所关心的问题。   江辰想了想道:“应该跟我差不多吧?家世不差,学识也不差,在翰林院里中规中矩,交际也不多。怎么,他又不妥?”   沈薇听了摇了摇头,“也许是我想多了,只是这个谢飞肯定是个练家子。”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上车时的一个无意间的动作暴露了他会武的事实,沈薇总觉得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仔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江辰却面露怀疑,“不能吧,上个月他走路没注意,还从台阶上摔下来了,养了半个多月才好。”若是个练家子,怎么还会摔着?   “管他是不是,反正你留点心便是了。”不过是个同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谁有闲心管他是不是个练家子?   “你家里如何了?你祖父是个什么章程?”沈薇问道。   江辰的脸上便带着讥诮地笑,“还能怎么着?自然是巴着我呗!我那好母亲跟好舅舅密谋,非说表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被祖父给拦了,我那舅舅还闹上门去,也是我祖父出头压下去的。回去后就把我母亲给禁足了,他倒是希望他去后我能做族长,我没接招,现在家里的生意是二哥在打理。”大哥成了废人,祖父顾忌着他,自然要努力培养他们这房的人,二哥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沈薇没有再说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侯府的事也不少,就因为如此,她才不愿意回去,若是能一直住在别院就好了。   接着沈薇又简单地说了她在西疆边城的事,回来路上遇袭的事没说,江辰也没问为何她提前回来了,他心里有数,她不说的那肯定就是他不能知道的。   在江辰的府上呆了大半下午,直至黄昏沈薇才告辞出来。路过南风馆的时候沈薇还是有种进去长见识的冲动,不过这回不用小迪拉,她自己就放弃了。京城卧虎藏龙,她可不想再惹上什么人或者事了。   马车继续朝前走着,忽然沈薇便听到一声短促地呼救声,然后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还有几声猥亵的笑声。   小迪的反应也很快,立刻把马车停在一边。   这是一条长长的巷子,是沈薇回去必经之路,现在巷子里肯定是有情况,自然就不能再往前走了。   沈薇和小迪对看了一眼,两人悄无声息地朝前摸过去。   ------题外话------   谢谢135**7660的2朵花花,WeiXinbe2018bd0e的18朵花花,谢谢啦!   隆重推荐好友水银瓶的文文《暴君之傲世农家妻》,   慎入!这绝对不是一部小包子养成记,而是,一个小萝莉发奋图强、意欲将小包子抚养成人,不想有一天,却发现……   意外穿越,正义游警变丑村姑,嫂子贪婪,十两银子卖她予人。   一时心软,捡个臭屁小孩回家,却自带吸引杀手体质……真是惨到没朋友。   住深山,酿美酒,殖牛羊,   吃牛排,喝美酒,做烧烤。   赚票票,没事逗逗小包子,生活乐无边!   尼玛!这一拨拨的黑衣人是想要干嘛……   ☆、第181章 大觉寺    “你跑呀,你继续跑呀,供着你吃,供着你穿,锦衣玉食地养着你,倒供出个白眼狼来了。”   “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连馆主都被你骗过了,还当你是个乖觉的,没想到你却是个包藏祸心的,想跑?在咱们的地盘上你能跑到哪里去?”然后是钝钝的拳头声。   “啧啧,瞧瞧这身皮肉,瞧瞧这张小脸,还真诱人啊,既然你不想过人上人的日子,那今儿就先伺候伺候哥几个吧,把哥几个伺候好了,说不准还真能给你一条生路。”是巴掌拍在脸上的声音。   “就是,就是,哥几个还没玩过这样的绝色,哈哈,今天咱也尝尝这上等货色的滋味,哈哈。”   几道猥琐而淫荡的笑声尤为刺耳。而被殴打和调笑的对象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可见也是个倔强的。   这是青楼抓逃妓的戏码?沈薇和小迪对视一眼,均有些惊讶,这是哪家青楼行事这么嚣张?   既然遇到了,那就救人呗!沈薇和小迪悄悄朝前摸去,只见有三个劲装大汉围着个跌坐在地上的姑娘,嘴里污言秽语,有一个还解起了衣裳。   沈薇对着小迪使了个眼色,小迪点了下头,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扔了出去,正砸在解衣裳那人的手上。他吃疼哎呦了一声,“谁?是谁?”   两外两个人也警惕地朝这边看来,“是谁?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沈薇和小迪自暗处走了出来,那三个大汉见管闲事的是个富家小公子,再瞧瞧小公子只带了个身形单薄的小厮,便放下心来。   “我劝这位公子还是莫要管闲事的好,否则——”刚才解衣裳的那人狞笑着冷哼,话语间的威胁不言而喻。其他两人也抱臂冷笑,其中一个还道:“大哥,瞧这小公子也是细皮嫩肉的,何不?”   那**裸的恶意让小迪气炸了肺,居然敢对小姐不敬,该死!她身形如电,劲装大汉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出言不敬的人已经被割断了喉咙倒在地上。   “这便是对我家公子不敬的下场。”小迪冷冷地声音响起。   还剩下的两个人顿时戒备地朝后退了两大步,眼底的防备更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看公子也是识大体的人,这是咱们的家务事,公子还是当做没看见的好。刚才我这位兄弟多有冒犯,公子的贵仆也已经惩罚过他了,咱们素不相识,还是不要结仇的好。”   沈薇叹了一口气,手中的折扇轻轻拍打着掌心,声音里无比的悲天悯人,“这位壮士说的有理,本公子只是个路人,还真是不想惹了麻烦。”   那两人听沈薇这样一说,正要抱拳道谢,却听沈薇话锋一转,“虽然本公子不想惹麻烦,可麻烦却偏偏惹上了本公子,你说京城这么大,你们哪里不好处理家务事,偏跑到本公子归家的必经之路上,这不是给本公子添堵吗?你们当本公子是三岁小孩?你们这些亡命之徒的话也能信?今儿若是放你们走了,还不是给自己留个祸患?本公子虽年幼,却也知道斩草除根这句话的。”   话音未落,身形先动。那两个劲装大汉兵器都还没来及亮出来,就身子一僵倒在了地上。   沈薇看了看手中的折扇,心道:这暗器还真是好使。   原来这把折扇可不单单是装饰用的,其实它还是一件顶好的暗器,里头藏着毒针,见血封喉。   “小迪,走了。”沈薇摇了下头喊小迪,心情有些不好,任谁回家的路上杀了人心情都好不了。   小迪瞅了一眼跌在地上的姑娘,到底没说什么。   “公子,救命。”谁知那个地上的姑娘却猛地一扑,抓住了沈薇的衣摆。   沈薇一怔,这不是个姑娘?之前这人垂着头,头发遮住了脸,沈薇只看到他身上白色的衣裳,再结合那三个大汉的话,便先入为主地以为这是哪家青楼逃出来的姑娘。   可现在这姑娘一出声,沈薇便发现了这哪是位姑娘?分明就是个年轻男子。   他,他莫不是从小倌馆里逃出来的那啥吧?沈薇的脸色怪异起来,之前她还想去那地方长长见识呢,这会就有个小倌送到她面前,连老天爷也要成全她的心愿吗?   沈薇心中暗戳戳地腹诽了一番,但她还是不大想管这闲事,她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三个歹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作恶,现在那三人已经死了,她也算是救了这人了。非亲非故的,她能做到这样已经仁至义尽的。   “我已经救了你了,放手!”沈薇清冷的声音响起,地上的安家和的心却沉了下来,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可他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想到这里,安家和的眼底露出坚毅,紧抓着沈薇的衣摆死不放手,“求公子救命!”他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他还要拖着这残躯报仇呢。   沈薇又叹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人道:“既然你能逃出来,那肯定是谋划好的,现在抓你的人已经死了,你大可按着你之前的计划躲起来便是。”只从刚才此人被殴打辱骂却不发一言来看,此人定是性子坚毅之人,且心中自有谋略,沈薇是真的不想沾上这事啊!   安家和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凛,却更加坚定求救的决心了,“求公子救命!”他是能躲起来,可他现在身上受了伤,行动不便,即便躲起来还不是会被找到。眼前这位公子虽年岁不大,但是个颇有手段的人,若能得他庇护,自己说不定还真有大仇得报的一天。   “求公子救命,我虽沦落尘埃,自幼却也饱读诗书,琴棋书画也都涉猎,于机关算数也是精通,还求公子乞怜,救我一命吧。”虽然心中觉得屈辱,安家和却依旧倔强地望着沈薇。   沈薇听到他说自己饱读诗书的时候心中就已在嗤笑,身为小倌要博取客人赏识,可不得要学习这些本领吗?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讨好客人有什么用呢?待听到他还会机关算数,沈薇的眼睛就亮了,算数倒也罢了,机关方面的人才还真不好找。   “小迪,还不快把这位公子扶起来?”沈薇对着小迪吩咐。   小迪便明白小姐这是愿意救人了,安家和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神经一放松,下一刻他便陷入了黑暗。   “小姐,没事,只是昏过去。”小迪探了探他的鼻息道。   “那就好。”沈薇拍拍胸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她都决定不怕麻烦收了这个人了,若是他死了,自己不是白救了吗?   沈薇多了一个心眼,她没有冒然把人带回别院,而是送到了暗卫歇息的一处小院。把人扔给轮守的暗卫,就带着小迪回别院了。   沈薇在京城潇潇洒洒地逛了六七天天,她本身长得就好,再加上出手阔绰,京中有名的酒楼茶楼梨园等地的掌柜伙计便记住了这位豪爽的金公子,每次她一出现,伙计都争着抢着服侍,实在是金公子给的赏钱太丰厚了。裕泰茶楼有个姓李的伙计,就因为他回话回得好,金公子随手就打赏了一锭银子,这可是抵得上他一年的工钱了,怎能不让众伙计趋之若鹜?别说是伙计,就是小管事们都眼红。   那晚沈薇自御书房出来之后,雍宣帝背着手站了许久,光影里他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然后他道了一句,“出来吧。”   便有一个黑衣人诡异般地跪在地上,雍宣帝吩咐了几句,那黑衣人身子一拧,又消失在了室内,就好像没出现一样。   当晚西山大营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悄悄离开了。   这事沈薇自然不知道,但她也能猜到,这么大的事,圣上不会无动于衷的,肯定会作出对策,至于什么对策,那就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该操心的了。   沈薇估摸着祖父快回来了,她这才慌忙赶去大觉寺,她是趁着夜色直接从后窗翻进屋子里的。   扮作她的素娘正准备歇息,猛然看到从后窗翻进来一个人,吓得惊呼了一声,在外间的梨花立刻冲了进来。   “嘿,是我!”沈薇看到素娘已经从枕头底下摸出了剪刀,冲进来的梨花手里也拎着板凳,慌忙出声示意。   “小姐!”梨花呆愣住了,又惊又喜,手里的板凳掉下来都不知道,眼睛里默默流出了眼泪。   沈薇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笑着柔声安慰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真是个傻丫头!   “小姐,真的是你?”梨花慌忙抹着眼泪,咧开嘴努力想笑,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奴婢,奴婢这是高兴啊!”每一日她都在佛祖跟前跪上许久,祈求佛祖保佑她家小姐能平安归来。   “好了,好了,看把你高兴的,一会桃花该笑话你了。”沈薇笑着打趣。   梨花很惊喜,“桃花也来了?”随后反应过来,小姐在哪,桃花自然也是在哪的。   沈薇朝后窗一示意,“不是在那吗?”就见桃花也从后窗翻了进来,咧着嘴高兴地喊:“梨花姐姐。”   主仆几个见面自然十分高兴,沈薇看向恭敬立在一旁的素娘,道:“你放心,答应你的事肯定算数,只要你的嘴巴紧,半生富足还是跑不了的。”   素娘面露感激,“小姐放心,素娘知道轻重。”顿了一下道:“小姐您请歇息吧,素娘去湘眉嫂子那里挤一挤。”   沈薇满意地点点头,“也好,趁此机会你也好好想想该何去何从,无论你有什么要求,在合理的范围内本小姐都尽量成全你。”   “多谢小姐。”素娘规矩地退了出去。   素娘退出后,梨花立刻收拾起床铺,素娘用过的东西自然不能给小姐用。梨花把全套崭新的铺盖铺在床上,又张罗着让人烧热水,忙得团团转。   还是沈薇看不下去拉住了她,“行了,我是吃过来的,不用这么麻烦,将就一夜得了。来,跟我说说这几个月你们的情况。”   梨花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絮絮叨叨说起了这几个月大觉寺的生活。   “小姐,自您走后,奴婢们便谨遵您的吩咐在这小院中安心祈福,每顿的吃食都是几位嫂子轮流去拿,奴婢和湘眉嫂子都极少出去。那个素娘也是个乖觉的,安安静静呆在屋里抄写佛经,即便是去大殿上香,也是戴着帷帽由奴婢陪着过去。后来天气渐渐冷了,奴婢便和大和尚商量,在小院里弄个炉子,也好烧烧开水,熬个粥什么的。”   “日子倒是清静,就是担心小姐。小姐一走几个月,连点消息都没有,奴婢可着急了。小姐,您怎么黑成这样啊?您的婚期可就在三月,这都二月了,没有多少日子了,怎么办?”小姐黑成这样可怎么出嫁?若是姑爷嫌弃了怎么办?梨花顿时急了。   沈薇不以为然,她也没黑到哪去,小麦色而已。何况这和嫁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徐佑那厮还敢嫌弃她不成?   “还说我呢?你瞧瞧你,整个人都廋了一大圈,怎么了?大觉寺的饭食难吃?”沈薇一撇嘴道。   梨花哪会不知道她家小姐是在转移话题,嗔怪道:“小姐,奴婢还不是因为担心小姐?”这话倒是真的,尤其听寺里上香的香客说起西疆情况多么多么不好时,梨花都忧心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小姐浑身是血站在眼前。   “好梨花,小姐知道你是个好丫头,我都平安回来了,你就不要念了吧。赶了好几十里的路我现在都困了。”像证实她的话似的,沈薇还打了个哈欠。   梨花满腹的话说不下去了,赶忙张罗服侍小姐歇息吧。“小姐,奴婢带着桃花睡外间,您有事就喊奴婢。”心里已经盘算起怎么给小姐保养身体,务必让小姐做个最美的新嫁娘。嗯,素娘在这上头颇有研究,要不明天跟她请教请教?   湘眉嫂子看到站在门外的素娘很是诧异,素娘抢先说道:“小姐回来了。”   湘眉嫂子一惊,随后笑容爬上脸颊,越过素娘就要往正房走,走了两步又折回身,叹道:“大晚上的小姐也累了,我明儿再过去吧。”推开门让素娘进去。   湘眉嫂子望着灯光下安静恬淡的素娘,叹了一口气道:“小姐回来了,你对以后的日子可有什么章程?”素娘虽没说,但湘眉嫂子到底是嫁过的妇人,哪会看不出素娘的境况不大如意?怎么说也一起生活了好几个月,素娘又是个懂事的,对她们客客气气,从没给她们添过麻烦,所以她对这个和小姐有点像的女子很有几分香火情。   素娘摇了摇头,素净的脸上带着几分茫然。   她是被叔婶卖入青楼的,她爹娘只得了她一个,也曾是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在她八岁那年,爹爹得急病去了,随后娘亲也跟着去了。叔婶为了霸占她家的财产就把她给卖了,因为她长得好,人牙子贪图钱财就把她卖进了青楼。   她算是在青楼里长大的,看过无数女孩逃跑被抓回来惩罚鞭打,她害怕了,也麻木了。她不能死,她爹只有她一个,她死了,她家就没人了。   不想死,那就好生活着吧。她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学习眉高眼低,学习怎样讨好恩客。打十五岁挂牌接客起,她算不是楼子里最红的姑娘,但也能排前五了。她都盘算好了,趁着年轻挣几年钱,等年老色衰了就自赎自身,买座小院子,领养个孩子,替爹爹传递香火。   至于说嫁人,她是从没想过的,她们这样的人哪里还能嫁人?即便是那种田的老农都看不起她们,与其被人嫌弃,还不如一个人自在些。   本以为她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可是有一天,有一位豪爽的客人给她赎了身,她忐忑不安的同时心中还带着一分窃喜。女人最好的归宿不就是嫁个良人吗?这位客人能赎她,大抵是对她有几分感情的吧?   可很快她就失望了,这位客人只吩咐她做一件事,承诺事后给她一笔银子放她自由。她想了一夜,同意了。自由对她的诱惑太大了。   那位客人没有让她做什么危险的事,只是让她到大觉寺做几个月的替身。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这几个月是她自被卖之后过得最舒心的,有时候她就想若是能长久的过下去也挺好。现在那位小姐回来了,她又该去哪里呢?   湘眉嫂子见状,心中不免起了怜悯之心,“你若是无处可去倒不如跟了我们小姐,小姐心肠好,不会亏待你的。你看到梨花了没有?虽说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可吃穿上比外头地主家的小姐还体面。”   素娘想了想,出声道:“赎我的那人说会给我一笔银子放我自由。”   湘眉嫂子都要叹气了,“你一个年轻姑娘家,还长着这么惹眼的容貌,就是有银子也守不住呀!这世道,单身女子不是那么容易过活的。”   见素娘不接话,湘眉嫂子又道:“就说我吧,本也有夫有家,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可前脚夫君出门赶考,后脚就被人惦记上了,我那夫君还身有功名,是个秀才呢。若不是小姐路过从县衙大牢把我救出来,我跟妞妞早就成了黄土一堆了。”   湘眉嫂子说起了自己的经历,素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以为湘眉嫂子是那位小姐身边得力的管事娘子,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凄惨的遭遇,不由对她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来。   “这些年我们母女就跟着小姐,小姐也不让我们签卖身契,她说等找到妞妞爹了就让我们走,全当认个亲戚。可妞妞爹哪那么容易找?就是找到了又怎么样?反正我都想好了,我们母女就这辈子就跟着小姐了。”湘眉嫂子眼底涩然,以相公的文采定能考取功名的,自己一个失贞妇人又哪里再配得上他?   素娘十分理解湘眉嫂子,男人发达后糟糠之妻下堂的戏码她在楼里也看过不少。所以她更加同情湘眉嫂子了。   “我们小姐真是个好主子,长得好人又有能耐,对身边的下人也好,从不打骂,只要你忠心肯做事情,我们小姐出手可大方了。你若是不想做端茶倒水的活计,小姐手底下的产业可多了,你也可以去谋个管事。在这上头我们小姐很开明,常说男人能做的事情咱们女人也能做,不要自轻自贱看低自己。”   “谢谢嫂子,素娘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只是我现在心里乱着呢,容素娘好生想一想。”素娘咬着唇轻声道。   湘眉嫂子叹了一口气,果真便不再说什么了。   ------题外话------   谢谢137**7377和185**1695的鲜花,谢谢那么多给和和投评价票和月票的妞儿们,爱你们!    ☆、第182章 方丈和跟踪    第二日,沈薇见到了前来拜见的湘眉嫂子,看到同样瘦了一大圈的湘眉嫂子,沈薇内疚的同时觉得心暖,能这样为她牵肠挂肚的也就是她从沈家庄带回来的这些人了,比所谓的亲人还要亲。   既然来了大觉寺,就是装样子也得装几日,总不能昨儿来今儿就走吧?   用罢早饭沈薇亲手抄了一篇佛经,然后供到大殿佛前,这一回依旧是梨花陪着她,只是却没有戴帷帽。   跪在佛前,沈薇的心底一片安宁。她敬佛却不信佛,不然以她手上的人命来算她真是罪孽深重了。可沈薇却坦然从容,她坚信她杀得都是该杀之人,她没有错。众生平等那是佛家的信条,她的信条则是以杀止杀,怒目金刚。   “这位女施主,我们方丈大师有请。”沈薇拜了三拜,接过梨花递过来的香插在香炉中。一个小和尚恭敬地这样对她说。   沈薇有些诧异,又觉得有些有趣,嘴角扬了扬道:“那就劳烦小师傅头前引路了。”在沈薇看来,和尚等同于神棍,都是说着玄之又玄的话神神叨叨的,但也不可否认是有高僧存在的,就不知这位大觉寺的方丈是属于哪类了。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拐上了一条小径,小径的尽头是几间精舍。小和尚把沈薇引了过去,“女施主,我们方丈大师就在里面,请女施主进去吧。”   也不通传就叫自己直接进去,有点意思。沈薇嘴角翘了翘,示意梨花在外头等着,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一个须发皆白的和尚正跪坐在蒲团上沏茶,神情专注,动作看似随意却透着股优雅。沈薇站着看了一会,见这和尚不理睬自己,也不觉得尴尬,而是打量起这间禅房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和尚身后墙上那个大大的禅字,好字,真是好字!沈薇心中赞道。可越看她就越觉得不对劲,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自这个大大的禅字中而来。讲究慈悲为怀,讲究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佛家居然能写出满是杀气的字,呵呵,有意思啊!   沈薇觉得有趣极了,见和尚依旧忙着,就自个找了个蒲团盘腿坐了下来,饶有兴味地看着和尚沏茶。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真是好看呀!沈薇觉得这和尚沏茶的功夫比她家最高雅的人才苏先生还要强些,至于她?呵呵,都是些花架子,骗骗人罢了。   “沈施主请喝茶!”和尚终于沏好了茶,对着案上的茶碗冲沈薇示意。   沈薇也不客气,端过茶碗轻轻抿了一小口,慢慢回味着。嗯,不错,唇齿留香,余味绵长。   “好茶!多谢方丈大师!”沈薇的眼底透着喜悦,她虽然沏茶是花架子,但品茶还是正经学过的,倒也能说出个一二来。   和尚徐徐微笑,脸上庄严宝相,“贫僧法号玄澄,敢问施主从何处而来?”   沈薇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从何处而来?这桥段咋那么熟悉呢?似乎神棍忽悠人都会问上这么一句。   “我吗?自然是从来处来,方丈大师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欲往何处去?我往去处去。”沈薇眼底透着戏谑。   玄澄方丈一点都不尴尬,慈祥地望着沈薇,又道:“贫僧观施主面相,施主与佛有缘啊!”   这一回沈薇是真的一口茶喷了出来,正喷在玄澄雪白的僧袍上。沈薇赶忙道歉,“抱歉,抱歉,实在抱歉。大师您说这话实在太吓人了,您既然知道我是谁,我又怎么会与佛有缘呢?”   她与佛有缘?这大和尚还真敢说!她亲手送下地狱的人命少说也有千儿八百,像她这样满身血腥的人怎么会与佛有缘?佛祖能待见她才怪呢?这大和尚莫不是有所求在忽悠她吧?   玄澄方丈本来还挺高大的形象一下子就在沈薇心里倒塌了,和满嘴跑火车的神棍等同了起来。   玄澄方丈一点都不恼,依旧面含微笑,看着沈薇意味深长地道:“怒目金刚也是佛啊!”   沈薇心中一凛,就听玄澄方丈又道:“三年前贫僧夜观天象,察觉到有异星临世,贫僧百思不得其解,今日见到施主,贫僧方才明白。施主本该是早夭之人,亦是有大机缘之人。只要施主心怀良善,消除心中的煞气和恶念,定会荣华尊贵一生顺安。”   沈薇越听越是心惊,面上却不露声色,作出认真倾听的样子,甚至嘴角还噙上淡淡的微笑。本以为这大和尚是个忽悠人的神棍,没想到还真把她的来历道出了几分,是他真的夜观天象所得,还是随口胡说?   沈薇觉得应该是前者,心中不由升起敬畏,“那小女就借大师吉言了!”   玄澄方丈又是微微一笑,慈祥地看了沈薇一眼,宣了一声佛号却是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他端正坐在那里,是那么的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那微微下垂的嘴角是那样的悲天悯人。   沈薇亦沉默不语,喝完了茶碗中的茶,悄悄地恭敬地退了出去。   站在精舍门口,沈薇抬头看向高而远的天空,她在想:何为善?何为恶?她该如何取舍?然后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遵从本心便是她的善恶!   沈薇笑了,对着担忧看着她的梨花一挥手,潇洒说道:“来大觉寺这么久还没领略寺中的风景,趁着归家之前,咱们好生看一回吧。”   精舍门口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玄澄方丈,他徐徐睁开眼睛,眼底如千年枯井一般深邃沉淀。这位沈施主面向真是奇特,凶杀满身,却又身具功德光辉,是善是恶全在她的一念之间。他已经尽力点化,也不知女施主能否明白?   说实话,冬天的大觉寺还真没啥可看的,古树挺多的,但上头连片叶子都没有,光秃秃的枝丫在风里呜咽着,沈薇一点兴趣都没有。   虽然景不好看,沈薇却饶有兴趣的逛着,她感兴趣的是那些在寺里行走的和尚,有中年有老年,更多的还是年轻的小和尚。他们都穿着灰色的僧袍,光着一颗大头,规矩且内敛地各司其职着。遇到沈薇主仆,就会双手合什避到路边。   “小姐,小姐,那个人怎么老是跟着咱们?”正逛着呢,梨花突然拉着沈薇的衣袖朝身后示意了一下。   沈薇假装撩发朝身后看了一眼,见梨花说的那人是个年轻男子,穿着一件藏青色衣裳,眼神清明,一瞧就知道是个文雅的书生。   “你看错了吧?说不准人家也是看景呢。”沈薇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自信的,那年轻男子神情坦然大方,眼神周正,怎么瞧也不像包藏祸心的人。   梨花却坚持,“小姐,奴婢真的没看错,那个人从那颗大榕树开始就跟在咱们后面了,刚才竹林边的小道咱们走了三回,他也跟着走了三回呢。”梨花特别认真地说道。   沈薇的眉头就蹙了起来,跟在后面走一回可以说是巧合,但三回,是不是就有些故意了呢?难道她看走眼里?   “不要声张,也不要回头,咱们接着走。”沈薇对着梨花吩咐了一声,抬脚拐上了另一条小道,越发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没想到那个年轻男子还真的跟在她们后面了,大大方方的,丝毫不见闪躲。沈薇心中就更觉得奇怪了。   “这位公子,请问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在偏僻处沈薇猛地转身质问。   那年轻男子没料到这位小姐这么大胆,加之又被叫破了跟踪的行为,整个人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但只是片刻他便恢复了从容,冲着沈薇一拱手道:“请问小姐是否住在大觉寺最东边的小院?”   沈薇扬眉,“是。”   那年轻男子的脸上闪过一道惊喜,随即又问,“院中是否有个三四岁大的女孩?”   沈薇一下子就想到了妞妞,但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审视着这个年轻男子。只见他脸上带着急切,双目中含着隐隐的期盼。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你一大男人打听这个做什么?莫不是要行那拐骗之事?”沈薇故意沉着脸道。   那年轻男子慌忙摆手,急急解释道:“不是,不是,小姐误会在下了。在下也是读书明理之人,怎么会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坏人的脑门上也没有刻着字不是?”沈薇斜睨着他道。   年轻男子便叹了一口气,似有难言之隐般地道:“实不相瞒,上个月在下路过大觉寺在此歇脚,见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面容长得很像在下那失踪的妻子。在下那妻子和小女失踪已有两年多了,在下亦找了两年多了,一直都没有头绪。”   沈薇注意到他说到失踪的妻女的时候,脸上满是伤心和难过。   “在下看那小女孩进了最东边的院子,在下上前询问,却被挡在了外面。当时在下亦有急事在身,便先回了京城。办完了事在下就即刻返回,却再也没见到过那个小女孩,那座小院的门也时常关着,寺里的师傅说那是官家小姐在此祈福,不便打扰。在下也怕坏了小姐清誉,只好远远地守着,今日才看到小姐出来,在下实在无法才做出如此不敬的举动,还望小姐海涵。”他说着深深地做了一个揖。   沈薇和梨花对视一眼,均觉得不可思议。还是沈薇镇定,不动声色地问:“你叫什么?家住哪里?你的妻子和女儿又叫什么?”   “在下李致远,是宁平县人士。在下的妻子姓薛,闺名湘眉,小女乳名叫做妞妞。”年轻男子急切说道,“小姐可是认识我那妻女?”一脸的小心翼翼。   沈薇和梨花又对视了一眼,梨花刚要开口说话,被沈薇用眼神止住了。其实沈薇心中也是天雷滚滚,她记得湘眉嫂子的夫君是叫李致远来着。   这也太狗血了吧?隔了几千里路也能重逢?这未免也太巧了一点吧?可不是有个词叫“无巧不成书”吗?   沈薇没露任何声色,而是道:“看你的摸样也是个读书人,可考取了功名?你那妻女是如何丢的?一个弱女子还带着个孩子,谁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若是她们早不在人世你就这么一直找下去?”沈薇试探了。   虽然湘眉嫂子说了,她和她家夫君感情甚笃,可谁又知道两年后的今天这个李致远有没有琵琶别抱令娶佳妇?若是他身边已有了娇妻,甚至有了爱子,那湘眉嫂子算什么?湘眉嫂子的命已经够苦了,说啥她也不能让她再去受那个屈辱。   李致远却坚定地摇头,一口咬定:“不,不会的,在下的妻女肯定还活着。老家的邻人说了,救走小女的是位年轻少爷,而那个抢走在下妻的宁平县令欲害在下不成,反被巡查江南的钦差大人拿了把柄,据他交代:在下的妻子是被人救走的,她没有死。在下坚信她们只是被好心人救走了,她们肯定还活得好好的等着在下去找她们。一年找不到就两年,两年找不到就五年,十年,穷我一生总能找到的。”声音不高,却铿锵有力。   沈薇继续试探道:“哦,原来你的妻子是被县令抢走的,你就不嫌弃她失了清白?”   “不,这不是在下妻子的错,是宁平县令的错,是在下没用,在下只会更加心疼她,怎么会嫌弃?”李致远说得异常认真,他亦是个聪明人,见沈薇问了这么多,肯定就是知道他妻女的下落,心中不由一阵激动。   “这位小姐,若是你知道在下妻女的下落便请你告诉在下吧,在下不是那薄情寡义之人,在下只求能一家团聚,平安过日子。”他的脸上是满满的真诚。   沈薇笑了,她真为湘眉嫂子高兴,能得到个这么有情有义的夫君真是福气呀!若是有一天她遇到了这等情况,也不知徐佑那厮能不能对她不离不弃?   “你猜得没错,我确实知道你妻女的下落,你看到的那个小女孩正是你的女儿妞妞,两年前是我亲自破门从你家里抱出来的,你的妻子薛湘眉也是我从县衙大牢救出来的,她们此刻就跟着我住在那座小院里。”沈薇朗声说道,见李致远都激动地要热泪盈眶了,沈薇却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湘眉嫂子想不想见你,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她受了那么多苦,还差点就死掉了。这样吧,你先回去等着,我先问问湘眉嫂子。”她边说边注意观察李致远的神色。   李致远先是惊喜激动,随后脸上现出几分失望,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最终却是朝着沈薇又深深一稽首,“在下感谢小姐的大恩大德,以后小姐但有差遣,在下莫敢不从!还请小姐多多劝慰拙荆,使在下一家能早日团聚。”   沈薇坦然地受了李致远的礼,带着梨花回了东边的小院。而李致远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走远,仍痴痴地望着不肯离去。   沈薇一进小院就直奔湘眉嫂子的房间,湘眉嫂子正在做针线,妞妞趴在一旁的小几上吃果子。沈薇一看她手里的衣裳就知道是给自己做的,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小姐回来啦,怎么去了那么久?”湘眉嫂子放下手里的衣裳给沈薇倒了一杯茶,“小姐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小姐做点。”作势就要出去。   沈薇一把拉住了她,“嫂子不用忙,我不饿的。对了,跟嫂子说个好消息,知道我刚才在寺里遇到谁了吗?妞妞她爹,李致远。”沈薇开心地说道。   针一下子扎在了湘眉嫂子的手上,满脸茫然地抬起头,“谁?小姐说谁?”   “李致远,妞妞她爹,你的夫君李致远。”沈薇又重复了一遍。   湘眉嫂子抓衣裳的手紧了紧,嘴唇哆嗦着,眼眶都红了。可下一刻她就平静下来,“哦,是他呀!”那语气就像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不是情深意重的夫君。   沈薇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怎么?湘眉嫂子不高兴吗?他可是找了你们好久呢。”之前湘眉嫂子不是心心念念要找妞妞爹的吗?现在找到了怎么这样平静?   湘眉嫂子却别过头,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泪水,转过头来却微笑,“小姐啊,他能找我们母女,我记着他的情分,只是我和他再不可能了,他若是想要接走妞妞,我也同意,毕竟跟着他比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娘要强。”   “怎么就不可能了呢?他又没有另娶,可见心里是惦记着你的,我知道你也一直记挂着他,你们一家团聚多好呀!”沈薇不解的问道。   湘眉嫂子便叹了一口气,道:“小姐啊,哪是你说的这么简单?他现在肯定是功成名就了吧?我是什么?残花败柳之身,我不能连累了他,让他被人非议,他有这个心我就知足啦!以后我就安心跟着小姐身边了。”她心里不是不难过,可再难过又如何?夫妻一场,她帮不了他什么,至少能不牵累他吧?   沈薇立刻不同意了,“什么残花败柳?那个宁平县令可没碰过你一指头,你清白着呢,怎么就成了残花败柳?你家夫君也说了他不嫌弃你,你怎么倒自己嫌弃自己了?湘眉嫂子我跟你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沈薇越说越激动起来,她最看不上眼的便是古代的这一点,女人不小心被男人看个胳膊看个腿就被指失贞,规矩大的都能逼着亲女去死,疼闺女的也不过是捏着鼻子把闺女嫁了,也不管那男人是不是品行恶劣。   “我不早就跟你说过吗?女人活得比男人艰难,更要自强自立。你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嘴巴长别人身上,你管他们说什么干吗?”沈薇急声劝道,“再说了,你自请下堂,他肯定会再娶,妞妞落在别的女人手里你能放心?到时她要是虐待妞妞怎么办?”这完全是有可能,她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不能吧,妞妞是他的亲闺女,又是个女孩子,不争家产的。”湘眉嫂子脸上带着不确定。   “是,妞妞是他的亲闺女,可他每天要忙朝堂上的事情,哪有精力注意到后宅?后宅的手段多着呢,人家有心要瞒,他一个大男人肯定发现不了,咱们妞妞岂不是惨了?不争家产那也是眼中钉肉中刺,这些日子你在侯府还没看清楚吗?”   “可是——”湘眉嫂子迟疑了起来,她咬着唇,眼底闪烁不定,“可我不能让流言蜚语毁了他呀!”   沈薇都要气得跳脚了,“你不能让流言蜚语毁了他,那你就委屈自己?你傻啊!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他都不是你丈夫了,你管他去死啊?他一个为官作宰的,连这点风雨都经不住还怎么给朝廷办事?行了,这是听我的,梨花你去把李致远请过来给湘眉嫂子见面,然后你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妞妞赶紧跟他走,免得你再犯傻,看你犯傻我都眼疼。以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了,记得回来找本小姐给你做主,听到了没有!得,估计你也不走心,我还是交代妞妞得了。”   沈薇也不管湘眉嫂子的意愿,直接就替她做了主。   ------题外话------   谢谢188**9907的1朵花花和ant210300的66朵花花,这数字真好——   ☆、第183章 终回京    沈薇把湘眉嫂子和李致远往房里一扔,你们自个说去闹去抱头哭去,说完闹完哭完赶紧给我好生过日子去。小姐我懒得再管你们了。   沈薇直到下午才再次见到湘眉嫂子一家,李致远手里抱着妞妞,湘眉嫂子跟在旁边,眼睛红红的,却又带着无限娇羞。   “小姐。”湘眉嫂子还未开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李致远见状,便把妞妞递到她怀里。“沈小姐,您救了拙荆和小女就是救了我们一家,我李致远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这份恩情我记下了。现在我们一家团聚了,还请沈小姐开恩放拙荆和小女归家,她们的身价银子是多少?在下愿意付出十倍,哦不,百倍为她们赎身。还望沈小姐成全。”他看着沈薇诚恳地说。   沈薇眉一扬,“难道湘眉嫂子没有告诉你她和妞妞都是自由之身吗?”还十倍百倍,说得好像他多缺银子似的。   李致远一怔,看向自己的妻子。湘眉嫂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谁要跟你回家?谁要你赎身?我们母女跟着小姐日子好过着呢。你就是个急性子,我话还没说完你就非拽着我来见小姐,我还当你要做什么呢,我跟你说,小姐从来都没让我和妞妞签下卖身契,甚至还准备等妞妞大点了就送去学堂念书。我们跟着小姐日子可舒心了,才不跟你回去。”   她怀里的妞妞也跟着附和,“对对,跟着小姐,小姐好,小姐最好。”她对着沈薇扬起灿烂的笑脸,可爱极了。   沈薇笑笑,对着妞妞伸出了手,妞妞立刻从她娘怀中里滑下来扑进沈薇的怀抱,“小姐最好了。”她的胳膊紧紧抱住沈薇的脖子,好似害怕谁把她抢走似的。   李致远面上动容,心底的感激更甚了,一撩袍子就要跪下,沈薇连忙让人阻拦,湘眉嫂子却道:“小姐,您就让他跪吧,没有您就没有我们母女,妞妞总是他的亲闺女吧?他谢谢您是应该的。”湘眉嫂子异常认真地说道。   沈薇嘴角抽了抽,她一小女子让个朝廷命官跪她,何德何能?因为这两口子的坚持,沈薇到底还是受了李致远的重礼,“沈小姐,大恩不言谢,在下不会说漂亮的话,今后您就瞧着在下的行动吧。”   沈薇却道:“李大人此言差矣,我救人的时候压根就没想着谁的回报,举手之劳罢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罢了。行了,既然你们一家团聚了,你就带着她们走吧。”又对着湘眉嫂子道:“其他的话也不用说的,我是最见不得人哭哭啼啼的,你家相公现在在户部任职,同在京城,你还怕没有见面的机会?妞妞啊,你娘看着爽利,实则最是个没用的,以后谁若是欺负了你们,你就来找小姐,小姐为你们做主。”她又低头跟怀里的妞妞说。   妞妞笑嘻嘻的不住点头,“找小姐,找小姐做主。”   李致远站在一旁笑而不语,他心中明白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亦是对他的敲打。他不仅没心生反感,反而更加感激,看来这位沈小姐对他的妻女是真的颇为照顾。   湘眉嫂子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被沈薇赶出了大觉寺,笑话,都已经找到娃她爹了还想继续留下来浪费她的粮食,想得美!趁着这才出府祈福的机会悄悄离开,若回京后再走惊动的人就多了,反而不美。   李致远看着抹着眼泪不住回头的妻子,揽着她的肩安慰道:“我还要在户部历练几年,一时半会也不会出京,你若是实在舍不得,等回去安顿好后也可以递帖子登门拜访。”   因祸得福,当初那个宁平县令使人害他,恰好被巡察江南的钦差周大人撞见,被他所救。周大人赏识他的人品才华,便收留他在身后。后来春闱他考了二甲第二十七名,靠着周大人的帮忙在户部谋了个不错的官职。   薛湘眉先是一喜,随后却摇头,“还是不了,侯府的门槛哪是那么好进的,我还是不要给小姐添麻烦了。下个月小姐就要大婚了,我给她多绣些东西才是正经。”   “娘,娘,你看!小姐给的。”在一旁乖巧坐着的妞妞忽然扬着小荷包对她娘献宝。   薛湘眉接过去一看,是个很精致的荷包,上头绣着一只小白猫,看针脚像是梨花的手艺,她便笑着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小姐给的你就自个收着呗!”   妞妞却撅起了嘴,不满地说道:“可是小姐说要交给娘。”她真的很喜欢这个荷包呀!   薛湘眉心中一动,当下就把荷包打开了,从里头拿出个折得方方正正的东西,展开一看,惊了,居然是张五千两的银票。   李致远也惊呆了,“这?”沈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妞妞,小姐跟你说什么了?”薛湘眉的眼眶迅速红了。   妞妞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歪着脑子想了想,摇了摇头才道:“没有,小姐就说把荷包交给娘。”   薛湘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倒在夫君李致远的怀里抽抽噎噎的,哭得可伤心了!小姐,她薛湘眉何德何能今生遇上这么好的小姐!若不是为了妞妞,她真想掉头回去。   李致远搂着妻子轻声安慰着,眼底闪过复杂的流光,这位沈小姐对他的妻女何止是颇为照顾,他李家上辈子是积了多大的功德才庇佑到他的妻女身上啊!   送走了湘眉嫂子,沈薇和梨花唏嘘了一番,感叹人生真是奇妙。当初她们特意找过李致远,结果是一无所获。现在不找了他反倒自个送上门来了,真是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前脚送走了湘眉嫂子,后脚素娘就跪在沈薇跟前了。沈薇吓了一大跳,“快起来,跪着做什么?”示意梨花去扶素娘起来。   素娘却执拗着不愿起来,“小姐,素娘有一事相求,还望小姐能答应。”   沈薇很是无奈,“何事?你起来说吧,能答应的我一定答应。”从梨花嘴里得知,这个素娘倒是个安分懂事的,沈薇对她的印象不错,同为女子,在这世道生存本就艰难,能帮的沈薇都愿意伸一把手。   素娘依旧跪着,“素娘无处可去,还望小姐收留。”本来她心中还游移不定,但看到小姐是怎样待湘眉嫂子的,她一下子就做了决定。   昨天小姐对湘眉嫂子说的那些话她在内室全听见了,她好羡慕湘眉嫂子,当初她沦落风尘的时候若是遇到这样好心的小姐该多好呀!哪怕做个奴婢也比现在强。   湘眉嫂子说的对,像小姐这样好的主子天下难寻,她傻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素娘虽沦落风尘,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替素娘赎身的那位客人说了,许素娘自由之身,然素娘一个单身女子也难存世间,是以,素娘厚着脸皮求小姐收留。素娘不求大富大贵,粗茶淡饭能保平安即可。”素娘眼底清明,看得出是下定了决心的。   沈薇大松了一口气,之前看素娘那么郑重,还以为是多为难的事情呢,没想到只是收留,这就简单了,反正她都已经收留许多人了,也不差素娘这一个。   “这有何难?你以后就跟着我便是了,快快起来吧。”沈薇道。   梨花极有眼色地上前搀扶,这一回素娘顺势就站了起来,“素娘谢小姐成全。”   沈薇又道:“既然许你自由之身了,那我这也不需要你签什么卖身契,倒是用工合约需签上一份,我聘请你做事,发你工钱。哦对了,你可有什么擅长的,或是喜欢做的?”   素娘一听不用签卖身契就更放心了,她想了想面露为难,“小姐,素娘除了在穿衣打扮和保养身体方面有些心得,其他的都不擅长。”她虽在青楼长大,但也是被锦衣玉食养着的,端茶倒水,针线女红全都不会。   沈薇略微一想便明白了,青楼的姑娘要讨客人欢心,可不就得擅长穿衣打扮化妆保养吗?看这素娘说话行事也是个读过书的,要不就先在她院子里做个女先生,教丫鬟们识字和穿衣打扮?   梨花的眼睛却是一亮,问素娘道:“肤色黑可有办法变白?”   素娘道:“那得看是天生的黑还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梨花抢过去了,“不是天生的,就是在外头晒黑的,可有法子尽快白回来?”   素娘点头,“这倒是极简单。”她们楼里美白保养的方子多了去了,就是天生肤黑也是有法子改善的,更何况是后来晒黑的?   梨花很是高兴,“小姐,小姐,您听见素娘的话了吧?趁着还没回府,赶紧让素娘给您调养调养,争取赶紧白回来。”   沈薇不置可否,她倒觉得她现在的肌肤颜色很健康,在现代多少人花钱去晒这种颜色呢。不过看梨花这么心心念念操心着想要她白回来,她也没啥意见。   “小姐您放心,素娘肯定会让您的肌肤变得和以前一样白皙水嫩的。”素娘郑重说道。   于是,沈薇在大觉寺最后几天的日子就是在调养肌肤中度过的。   小迪送来消息,说沈侯爷他们明日便能入城。沈薇使人连夜收拾东西,第二日一早就出了大觉寺回侯府。   “快,快,小姐回来了!”风华院上下顿时沸腾起来,荷花桃枝把满院的下人支使得团团转,备开水,备饭,小姐的屋子都检查三遍了,务必保证连墙角处都不能落下一点灰尘。   沈薇走时是从风华院的小门出去的,回来时却是走的侯府正门,不用人吩咐,正门上的一干奴才便乖觉地把中门打开。   梨花和素娘一左一右扶着沈薇,身后跟着桃花和一众粗使婆子们。沈薇缓步迈进侯府,早就等着的桃枝荷花立刻围了上来,“小姐,小姐,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望着一张张激动不已的脸庞,沈薇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的嘴角微微上翘,笑意染上双眸,“是呀,小姐我回来了,走,咱们回风华院论功行赏。”   众人就更加激动了,簇拥着沈薇朝风华院走去,而边上府里别处的下人则满脸的羡慕。   还是自己的院子舒服呀!沈薇沐浴后换过衣裳靠在软榻上直打瞌睡。梨花看不过去了,轻轻推了推她提醒道:“小姐,该去给老太君请安了,请过安你再睡不迟。”   虽然去大觉寺祈福前沈薇去松鹤院请安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不动就报病了。但在大觉寺一呆几个月,回府的头一天还是要去松鹤院走个过场的,不然一个不孝的罪名砸下来就不美了。   沈薇去了松鹤院,看到她祖母身边多了位陌生的姑娘,她只扫了一眼便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那位姑娘很自来熟地跟她说话,“你便是三表叔家的薇姐姐吧,我是芳姐儿,姑祖母接我过来住些日子,咱们姐妹以后可要好生亲香亲香。”   这是祖母娘家的侄孙女?就是不知是父亲哪位表哥或表弟的闺女。沈薇对她祖母娘家的亲戚接触的不多,也不想多打交道。   沈薇眼睛一闪,对着她点了下头,却没有说话。   亲香亲香?还是免了吧。这姑娘长得挺不赖,但那一脑门子的算计是几个意思?当她没看见她眼底的贪婪?又是个眼皮子浅的,沈薇不欲与她多说话。   倒是老太君很是赞许,“芳姐儿说得对,你们是嫡亲的表姐妹,要好生相处才是。薇姐儿,你比芳姐儿大一些,要让着照顾妹妹知道吗?”   沈薇面上不露,心中却是腹诽:谁跟她是嫡亲表姐妹,姐的嫡亲表妹是阮绵绵好不?你们刘家的人哪来的回哪去,少到姐跟前来碍眼,惹烦了姐要你好看。   “祖母可还有吩咐?若是没有孙女就告退了,祖父已经进宫了,孙女养足精神也好拜见祖父呀!”沈薇一点都不想应付,直截了当地道。   老太君脸上一沉,有心想要训斥几句,又想到快要归家的丈夫,顿时没了精神,挥挥手让沈薇退下去了。   罢了,罢了,这个孙女就是个混不吝的,她不在跟前碍眼更好。   沈薇头也不回的走了,老太君望着她的背影觉得心里堵得满满的。一旁的芳姐儿眼睛一闪,面上带了几分委屈,道:“姑祖母,薇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老太君对这个嘴巴甜乖巧的侄孙女还是很喜欢的,忙安慰她道:“薇姐儿就是那么个脾气,不大喜欢说话,并不是不喜欢你。”   闻言刘瑞芳笑开了,拉着老太君的手,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的,我还以为薇姐姐不喜欢我呢,等闲了我就去找薇姐姐玩。”薇姐姐头上戴着的那支八宝琉璃簪子可真好看呀,戴在自己头上一定更好看,嗯,想个法子,一定要讨来。   老太君拍拍芳姐儿的手,眼底满是欣慰,女孩子还是要乖巧些的好。   沈侯爷前脚出了皇宫,封赏后脚就到了府里。   雍宣帝批下了沈侯爷退位让贤的请求,沈弘文成功地成为了新任忠武侯,沈平渊自然就成了老侯爷。   雍宣帝没有亏待有功之臣,沈平渊退下来了,雍宣帝也很满意他的知情识趣,便加封他为太子太傅。虽然没有实权,但地位崇高啊!除此之外,雍宣帝还加封沈老侯爷的孙女沈氏阿薇为郡主。   这一道旨意一经传下,阖府都目瞪口呆,连沈薇都觉得被个好大的馅饼砸中了。   是郡主啊,太子亲王的闺女才能封为郡主的,她一个小小侯府小姐居然被封为郡主,估计整个京城都得震惊。   唯一平静的便是沈平渊沈老侯爷,一来在皇宫中圣上稍稍漏了口风,二来在沈老侯爷看来,他家小四的功绩就是封王都够格了。区区一个郡主,还是只有禄米没有封邑的郡主,不过是名声上好听而已,他还觉得委屈了小四呢。   雍宣帝是怎么想的呢?封沈薇一个郡主,一来是补偿忠武侯府,二来,沈薇是阿佑的未来媳妇,终将嫁入皇家,这便宜也没到外人占去。   除了加官进爵,雍宣帝还大手笔地赏下了大笔金银珍宝。总之,沈弘文看着他爹恭敬接过圣旨都高兴地找不着北了,咧着一张大嘴好半天都合不上。   当晚,沈老侯爷把沈弘文哥仨和新鲜出炉的侯夫人许氏召到了前院书房,老侯爷开门见山地道:“侯府我交给了老大,老三凭着自个的本事在礼部混得也不差,唯独老二不争气了些,但你爹我也给你娶了个嫁妆丰厚的妻子,富贵没有,但也不会饿死。对你们仨,能给的我都给了,能做的我也都做了。我老了,辛苦了大半辈子,以后剩余的日子我就想过些舒心自在的日子,你们以后就各凭本事吧。”   哥仨对视一眼,纷纷道:“看父亲说的,儿子这点经验哪够呀?咱们侯府还得您老在后头撑着呢。不过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好生孝敬您老人家的。”   沈弘文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他作为长子,自小便是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的。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还得劳老父一把年纪镇守西疆,每每想来他都觉得惭愧啊!   老侯爷却把手一挥,“我还能替你撑一辈子?老大你就是性子太软,你要是能像谦哥儿一样,你爹我也不至于一把年纪了还在外头卖命。”   一句话说得沈弘文讪讪地垂下了头。   老侯爷又道:“召你们过来是有个事情要跟你们说,我准备把我的私房都留给薇姐儿。”   “凭什么?”老侯爷的话音还未落,老二沈弘武就跳出来反对了,他的表情无比委屈,“父亲,您的私房不是该分给我们哥仨的吗?怎么就越过我们给了个丫头?您不是已经给她挣了个郡主吗?大哥封了侯爷,三房有个郡主,唯独我们二房啥啥没有,父亲,您不能这么偏心啊!我难道不是您亲儿子?”   老侯爷一扬眉,“你以为薇姐儿的郡主是我跟圣上讨来的?不是,那是薇姐儿凭着自己的功劳得到的。”   沈弘武哪里会相信,嘟囔着道:“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功劳?不就是去大觉寺抄了几本佛经吗?父亲您就不要骗儿子了。儿子是庶子,儿子不要求跟大哥三弟平分您的私房,但分三成总应该吧?”他振振有词地很呢,银子可是个好东西,没有银子他怎么出去喝花酒?赵氏就是个抠门的,想从她手里要银子那是比登天还难。   ------题外话------   书名:《重生之婚然天成》   作者:潇清清简介:   她,被所有女人嫉恨,因为那个神一般的男人。   他,被所有男人艳羡,因为那个妖孽一般的女人。   寡淡,薄情,倨傲,疏离,冷漠,目空一切,这是外界对他的评价。   流氓,禽兽,胡搅蛮缠,占有欲强,这是她对他的评价。   办公室里,男人轻搂着香汗淋漓的女人,“我们回家再继续……”性感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呢喃,他将她圈进怀里,“你是喜欢卧室、沙发还是阳台上?”   女人咬牙,“滚!”   男人暧昧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滚床单的滚吗?那我们现在继续……”   女人:“……”   ☆、第184章 咋就不是小子呢?    沈侯爷不动声色,把目光转向了大儿子和三儿子,“你俩呢?也觉得我偏心薇姐儿吗?”   沈弘文和许氏对视了一眼,他虽然不觉得他爹偏心薇姐儿有什么不妥,毕竟十个指头有长短,他爹还很偏心他来着。   可父亲要把所有的私房都留给薇姐儿是不是有些过了?姑娘家早晚是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人,父亲偏疼薇姐儿可以把给些嫁妆,也用不着把私房全给了她吧?   “父亲,这是不是有些过了?薇姐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但她毕竟是要出嫁的呀。”沈弘文斟酌着言词说道。   许氏也是一样的想法,老侯爷偏心薇姐儿她没意见,但偏心太过她就有话说了,都是一样的孙女,凭什么啊?而且她作为管家的夫人,不像他夫君那么没有金钱概念,老侯爷打了一辈子的仗,手里的好东西还会少?这些都该是由她儿子继承大头的呀!   老三沈弘轩却是面色复杂,对于父亲做出这个决定他心里是有点隐约猜测的,毕竟薇姐儿是在西疆拼过命的。可他作为薇姐儿的父亲能说什么呢?   “儿子一切都听父亲的吩咐,儿子没意见。”沈弘轩垂下眼眸,他倒没傻得往外推,薇姐儿是他的女儿,薇姐儿得利也就是三房得利。看薇姐儿维护珏哥儿那架势,她得了利能不想着珏哥儿?   “你们三房占了大便宜,你当然没意见了。”沈弘武不满地嚷道,“父亲您也看到了吧?大哥也不同意呢,我们可不是惦记您的私房,只是见不得您这样偏心。”他还倒理直气壮起来了。   老侯爷的目光从三个儿子脸上缓缓滑过,说实话,他心里不是不失望的,可再失望也是他的儿子呀!但想到薇姐儿一个姑娘家不远千里不顾危险跑到西疆战场替他出生入死,替侯府出生入死,连她娘亲的嫁妆都赔进去了,他就觉得愧疚,亦心疼,就更坚定了要把私房给薇姐儿的决心了。   “谁跟你们说薇姐儿在大觉寺?不,她没在那!她在西疆!在西疆的战报一传入京中她就带人押着三万石粮草去了西疆,这几个月她一直都在西疆。”老侯爷面无表情缓缓说道。   “这不可能!”沈弘武立刻出声反驳,“父亲您就不要哄骗儿子们了,薇姐儿一个丫头片子哪有这么大能耐?”是,薇姐儿是会些武艺,可会武艺和上战场是两回事啊!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沈弘武是一点都不相信。   沈弘武十分震惊,儿子的家书中是提过一嘴沈四什么的,他以为是沈家庄那边的哪个后辈,就没放在心上。   许氏则是心中一跳,来了,薇姐儿果真是去了西疆,难怪侯爷这般另眼相看。她心中闪过百般念头,眼底晦涩不已。   沈弘轩依旧垂着头,他早从儿子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现在听父亲再次提起他的心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复杂。   老侯爷依旧面无表情,“我有必要骗你们吗?武烈将军和永定候那里都可以求证,国库是个什么样你们不是不知道?满打满算朝廷才给西疆拨了一万石粮草,指着这点子粮草你爹我早就饿死在西疆了,是薇姐儿赔上了她娘亲的全部嫁妆才养活了西疆几万大军,你爹我才打了胜仗平安归来。你们指责我偏心薇姐儿,怎么不想想西疆危机的时候只有她一个姑娘家站出来呢?你们哪一个想到了给你爹我送两车粮草送点银子?没有,你们哪一个都没用!我沈平渊三个儿子六个孙子,没一个抵得上薇姐儿中用的。”   老侯爷威严的声音在室内回荡着,沈弘轩垂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沈弘武脸上讪讪的,沈弘文则无比内疚,他也恨自己没用,不能替他爹分忧啊!   许氏嘴上虽不说,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老侯爷中箭昏迷的消息一传入京城,她家夫君不就连夜去求了圣上了吗?谦哥儿不是立即就奔赴西疆了吗?现在儿子还留在西疆呢,怎么就比不上薇姐儿一个丫头了?薇姐儿手里是有银子,但她能比谦哥儿更能耐?谦哥儿才是名正言顺的长子嫡孙,老侯爷这样捧着个丫头算什么意思?   她这样想的,脸上便不免带出了一些。   老侯爷多精明的人了,搭眼一瞧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不由心中冷哼。许氏这个长媳是他长眼为大儿求来的,这么些年教养子女掌管中馈一直都做得很好,他也很满意。然她的格局还是太小,只看到了自己偏心薇姐儿,却没想到薇姐儿能为侯府带来的利益。   若是他,别说是公爹的私房,就是再多加半个侯府他都愿意。只有薇姐儿和侯府牵涉地越深,以后侯府遇了事情她才会尽力相助。   自己这么为他们谋划,他们一个个的还不领情,这让老侯爷心里很失望。薇姐儿咋就不是个小子呢?这个念头再一次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老侯爷把目光看向大儿,“你觉得我委屈了谦哥儿是吧?愚蠢!你爹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若薇姐儿是个小子,忠武候的爵位哪还有你的份,我直接就请旨给了薇姐儿。你去边城走一走访一访,军中也好,百姓家也罢,看他们是知道四公子还是知道大公子?我告诉你,沈四公子在西疆的名头比你爹我都大!”   缓了一口气他继续道:“就是谦哥儿,也是有薇姐儿护着才在历次危险中活下来,我把私房给薇姐儿,这事谦哥儿也是同意的,他还嫌给的少了,毕竟我的那点私房看着是多,其实还抵不上薇姐儿付出的一半。薇姐儿赔进去的可不止阮氏的嫁妆,还有她名下的二十多间铺子!若是你,你可舍得?你能力平庸我就不说了,可你作为大伯的不该连这点心胸都没有,你连谦哥儿都不如!谦哥儿还知道有事找薇姐儿商量呢,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如人,那就得宽宏,就得大度,就得拿出长兄该有的姿态来!因为他知道薇姐儿做得这一切都是他该做而没做到的,薇姐儿替他做的!”   老侯爷掷地有声,语气越加严厉,像一把锤子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不能训斥儿媳,那他总能教训儿子吧?   沈弘文脸色的愧疚更深了,“父亲,儿子错了,您没生气,儿子听您的,儿子全都听您的,您把私房给薇姐儿,儿子没意见。等薇姐儿出嫁,儿子再多出一份嫁妆。”沈弘文是个孝顺的,他不能替他爹分忧已经觉得很内疚了,现在他爹好不容易回京了,他怎会惹他爹生气呢?他现在只求他爹赶紧消气,至于爹的私房,给了就给了吧。   许氏也赶紧表态,“父亲私房本就该由父亲处置,给谁不给谁我们做小辈的一点意见都没有。薇姐儿是个可人疼的,又为咱们府里出了大力,父亲补偿她一二也是应该的,儿媳没有任何意见。”   老侯爷这哪是训儿子?那番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许氏想起娘家父亲的告诫,心中顿时一个激灵。她现在无比庆幸的是薇姐儿是个丫头,不然这侯府还不定落谁手里呢,老侯爷的手段就是她父亲都深为忌惮的,若老侯爷有心把爵位给薇姐儿,他们大房也是没有办法的。   老侯爷脸上的神色这才和缓了一些,直接略过面犹不甘的二儿子道:“你们能这样想就对了,无论哥儿姐儿,都是我沈平渊的孙子。我偏疼薇姐儿,那是因为她担起了你们所有人的担子,这一回若是没有薇姐儿,我就死在西疆了,别说大胜封赏了,咱们侯府还不被人踩到脚底下?”   书房内的人全都心头一凛,就是草包一般的沈弘武都知道这些年忠武候府的荣耀是身系他爹一人身上的,他爹若是不在了,侯府瞬间便能没落下去,大哥三弟还好,总能养活一家人,靠着侯府混日子的他可就不行了。到时侯府肯定会分家,他大哥肯定不会再养着他的,那他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沈弘武打了个激灵,不敢去想。想要争私房的心也淡了许多。   老侯爷见他们若有所思,又道:“今儿我也给你们透个信,圣上封薇姐儿为郡主是因为西凉国主和众位王子,以及诸位大臣是她和晋王府的大公子一起带人深入西凉国都俘虏回来的,拿银子换人和要求赔偿损失也是她提出来的。这么大的功劳赏个郡主也不为过,圣上本来还想把老三的官职提一提的,还想再给薇姐儿的胞弟赏个虚职的,被我给拒了,树大招风,咱们侯府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上,还是低调些的好。这事你们自个知道就行,切记不要到外面胡咧咧!尤其是老二你,别灌了二两猫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们谁出了岔子,别怪我家法伺候!”老侯爷严厉警告着。   “是,儿子知道了。”哥仨加上许氏齐齐应道!这样的事谁敢往外说?   沈弘文哥仨退出了书房,老侯爷背着手站着,半张脸隐在光影里,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侯爷您别伤心,文少爷他们都是孝顺的孩子。”老亲兵沈从安还沿袭了旧日的称呼。   沈老侯爷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从安哪,你说我的命是不是不大好?”   沈从安立即反驳道:“谁说的?侯爷您的命好着呢,您从一无所有到挣下这偌大家业儿孙成群,您的命是最好的了。”   沈老侯爷却不这么认为,他若是命好,早就该颐养天年了;他若是命好,哪还会一把年纪还在为儿孙操心?他若是命好,满府的儿孙哪会连个挑大梁的都挑不出来?   难道是他手上人命太多伤了天和?以至于老天爷这样惩罚他。想到这里他吩咐沈从安道:“从安哪,虽然现在快开春了,但天气还是冷得很,你明儿提一千两银子买些米面棉衣,悄悄地散给城西的贫苦人家,找个眼生的去做,也别提咱们侯府的名头。”全当是给子孙积德了。   自己老了,也没有了以前的雄心壮志了。也许真的该如薇姐儿说的那样,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马牛,他也该轻轻松松享几年福了。   此时的风华院却欢声笑语,虽然小姐不在的这几个月她们小心翼翼,但小姐一回来就大手笔赏赐,连守院门的婆子都得了五两银子,谁能不高兴呢?   屋里,沈薇安静地听弟弟说着她离开后京城和府里发生的事情及变化,“也不知怎么就起了心思,她说动了祖母,想把茶花要她院子里去。我想着这是姐姐的丫鬟,姐姐不在,可不能让她谋了去,就死活都没答应。后来她又闹,趁着她出嫁的契机想要把刘氏放出来,我也没同意。”   沈珏的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姐姐,一副求表扬的萌萌样子。沈薇不由笑了,毫不吝啬地夸奖,“珏哥儿做得很好,长大了,懂事了。”   沈薇脸上便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都是耿夫子和苏先生教得好,我就想着,我姐姐的丫鬟凭什么给你?我姐姐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我一定要守好。”   沈薇也嗤笑,“想要茶花?哈,她多大的脸!茶花的身份可不比她低。”茶花也是江南豪门世家的嫡女,一旦认祖归宗,身份上比她这个侯府三房的嫡次女也不差什么。   沈珏也没有惊讶,之前他就听张柱子提了一嘴,知道她姐姐身边的丫鬟并不都是真正的丫鬟。   然后沈珏又缠着他姐姐询问西疆的战事,沈薇也乐意讲给他听,男孩子嘛,总要知道外头的天地,这样才不会养得娇气。   沈珏听得是心潮澎湃双眼冒光,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恨不得自己赶紧长大也去战场上一展雄风。   沈薇看出他的心思,轻笑了一声,语重心长地道:“珏哥儿,男儿生在世间总会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但在此之前还需学好本事。有句老话说得好‘打铁还需自身硬’,无论是征战沙场,还是立足朝堂,前提是你自己有本事,这样别人才能不请看你。像你姐姐我,为什么有那么足的底气?祖父为什么偏着咱们姐俩?还不是姐姐我有能耐,能为侯府出力?”   见沈珏的脸上闪过若有所思,其中似乎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沈薇心中了然,道:“珏哥儿,你也莫要埋怨祖父,利用也是一种承认,有利用价值总比没有利用价值好吧?”   沈珏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释然了,“姐姐,我明白的。”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即便被利用那也是利用他,以后他决不许谁再利用他的姐姐,哪怕是他自己都不行。   第二日沈老侯爷就把私库的钥匙交给了沈薇,“小四啊,这是祖父答应过你的,你看是把东西搬回你院子,还是你另外派人来接手?”   沈薇看着手中的钥匙诧异地扬眉,“祖父,真的都给我?您手里不留点体己就不怕大伯父他们不孝顺您?”   虽然在西疆时她常蹦跶着跟她祖父要私房银子,其实不过是嘴上说说,提醒她祖父别忘了她的付出罢了,她心里压根就没想真拿她祖父的私房。   银子花出去再挣就是了,银子多到一定程度不过就是个数字,她只要不缺吃穿,还真没把银子放在眼里。她享受银子增加的过程,却并不想做银子的奴隶。她只是表现的很财迷,实则最是视金钱为粪土的了。   沈老侯爷瞪着眼睛笑骂,“给你就老实拿着,哪来这么多的歪话?你大伯父他们不孝顺不是还有你吗?你难道不是我孙女?还能不管我了?”   沈薇顿时乐了,麻溜地把库房钥匙收了起来,“那敢情好!祖父,我真觉得您这想法不错。圣上不是给徐大公子封了个郡王爵位吗?那他肯定是会另外开府的,祖父您跟我一起住过去吧,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孙女我指定孝顺您老人家。”沈薇越说越觉得这主意不错,目含期待地看着她祖父。   沈老侯爷心中暖暖的,面上却本着脸在孙女的头上敲了一下,数落道:“听说过陪嫁金银,铺子,田庄的,还没听说过有陪嫁祖父的。你这是要让外人戳你大伯父的脊梁骨啊!”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隐藏不住。   沈薇面露失望,古代就这点不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便是家中没有儿子,父母也不能跟独女过去养老。   “祖父,要不孙女给您留座院子吧,您三不五时地过去住几天,全当散心了。”沈薇又提议道,她是真想奉养她祖父的,依她祖父的见识能耐,她嫁过去日子肯定过得舒心。而且沈薇是真的很喜欢她祖父,开明不迂腐,即便是算计她也放到明面。   沈老侯爷又敲了孙女一下,“人家徐大公子自有长辈,哪里就轮到你祖父我去住了?而且你能做得了徐大公子的主?”他斜睨着沈薇道。   “他家长辈不是有王府吗?哪能看上小小的郡王府。”沈薇鼻子皱了一下,不以为然地道,“怎么做不了他的主?您孙女我貌美如花,又聪明又有能耐,性格还好,收拾一个病秧子老男人还不手到擒来?他能够娶到我这么个媳妇,不知道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怎么,还敢不听话不成?”沈薇的头扬得高高的,得意不已的样子。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徐佑徐大公子了。   这番话若是徐佑听到了,肯定一脸宠溺地点头,“对,对,沈四说啥都对。”也不知是咋的,徐佑自己都说不上来他咋就那么喜欢这个磨人的小丫头呢?   沈老侯爷扶额,真不想承认这个不可一世的丫头是他家孙女啊!   最终沈薇也没有把她祖父的私房搬回风华院,也没有派人过来交接,只是收了钥匙。沈薇可理直气壮了,“在祖父您的院子里,由您的人管着,孙女我还有什么不放心?”   徐佑封郡王的旨意下到晋王府上,又听说圣上把京中那座有名的青园赏给了他做郡王府,晋王妃面上笑意盈盈,衣袖内指甲都掐到了肉里。   青园,那可是前朝摄政王的别院,里头美轮美奂,光是修建这座院子就花了上百万银子。当初圣上连长公主都没舍得给,现在反而给了徐佑做郡王府,这怎能不让她嫉妒恼怒?   “大哥,弟弟恭喜你了。”晋王府世子沈烨笑着对徐佑道,别管他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十分诚恳。   徐佑扯了扯嘴角,道了声,“多谢!”便不再言语了。   好在徐烨知道自家大哥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倒也不在意,忙前忙后帮着招呼宣纸的太监。   徐炎和徐行也都过来恭喜,尤其是徐行,一脸的羡慕,还有懊恼。早知道功劳这么好捞他也跟着去西疆了。看看大哥,不过是个病秧子,往西疆走了这么一趟,回来就封郡王。他身子骨总比大哥强健吧,大哥都能封郡王,他凭什么不行?   ------题外话------   谢谢玲儿与志的9朵花花,maggieying、134**8959和忆浓的1朵花花。   推荐好友文文:   书名:《钻石暖婚之专宠呆萌妻》曼蒂/文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他,叶胤辰,风度翩翩,优雅矜贵,霸道强势,不可一世,是集金钱与权利于一身的叶氏集团首席总裁。   他爱好广泛,爱红酒,尤其爱漂亮女人。   她,尹茉,明眸皓齿,众人公认的小美女,就职于叶氏集团旗下的一小小贵族幼稚园。   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他这种不可一世,霸道强权的衔着金汤匙出生还不知民间疾苦的富家子弟。   越是馨香的花朵,越是容易招来更多的蜜蜂,她还是招来了他这只绝世花心大蜂王……   步步陷阱,步步沦陷,步步沉迷…   本文双处,绝壁甜宠文~更多暧昧小剧场请戳正文!    ☆、第185章 和沈雪的官司    最近京中风头最盛的就是忠武侯府,老忠武侯加封太子太傅,三房的四小姐加封郡主。于是往侯府恭贺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忠武侯府就是再想低调也免不了要宴客答谢一番。侯夫人许氏找人算了又算,又和心腹嬷嬷商议了许久,才择定了一个黄道吉日。   娘家有喜事,出嫁的姑奶奶们自然要回府恭贺,大小姐沈莹嫁得太远就不说了,京中的沈霜,沈樱和沈雪第二日就回了娘家。她们的夫家都不约而同备了丰厚的礼物打发儿子陪着儿媳回娘家,美名其曰:孙女婿还没拜见过祖父,去给祖父请个安。   沈霜嫁得是舅舅家表哥,两家本就是姻亲,即便没有沈霜,许家也是要登门的。娄氏本就喜欢这个外甥女兼现在的儿媳,现在儿媳的亲爹袭了爵位成了新一代忠武侯,哥哥留守西疆,堂妹还成了郡主,这对自个儿子的前程是极有帮助的。   对于儿媳的这位堂妹得封郡主,娄氏倒没眼皮子浅地嫉妒不满,这位姑娘行事周到谨慎,救过她的小闺女,而且还未传出任何不好的风声,这就足够她感激一辈子的了。   沈樱所嫁的文家也是喜气洋洋,虽然这位儿媳是庶出,但教养不差,长得漂亮,为人也柔顺,小两口的感情颇为不错。现在娘家祖父加封了太子太傅,亲妹妹又是郡主,哎呦哎,这门亲事结得可真值!   文夫人对儿媳更加和颜悦色了,还不住地吩咐儿子路上好生照顾媳妇,到了侯府也要谦逊有礼。   小两口走后文大人夫妻依旧满脸喜色,“老爷,这消息可属实?真的给你补了大理寺少卿的缺?”文夫人陈氏一脸的不敢相信。   他们入京候缺也有些时日了,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头绪,直至儿子娶了忠武侯府的这位小姐,方才得了句准话,说会尽快安排。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大不了回原地的准备,谁能想到亲家老侯爷一入京立刻就有人殷勤地给他们透漏了消息,说是有望能补大理寺少卿。说是有望,文大人心里明白这肯定是板上钉钉了。   文大人微笑着点头,“这还有假?自从我无意间说漏咱们和忠武侯府是亲家,他们的态度就好了不少,尤其是这一回。”那谄媚讨好的样子让他不得的感叹朝中有人好做官哪!   陈氏拍着胸脯直念阿弥陀佛,“好,太好了,这回咱们能留在京里了。”   文大人也很高兴,大理寺少卿,正四品,实在是个上上等的好缺。但他心里也明白,若是凭他自己能活动个五品的官职就不错了,他这是沾了儿媳的光,沾了忠武侯府的光。   “你以后待韬哥儿媳妇上心一些,韬哥儿身边伺候的丫鬟也都再敲打一边,可不能让他媳妇吃了气。”文大人提醒着。   陈氏娇嗔地斜了他一眼,“看老爷说的,这还用你提醒?她是咱们的儿媳妇,我还能苛待了她不成?何况这个儿媳也着实不错,我也挺喜欢的。”虽出身侯府,难得的是不骄纵,对她孝顺,对儿子也上心,娘家又得力,她又不是那等恶婆婆,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多好,还非得找事不成?   文大人徐徐点头,欣慰道:“辛苦夫人了,哦对了,也不知韬哥儿媳妇和她那位郡主妹妹感情如何,回头你也点她几句,要她们姐妹好生相处,这位郡主要嫁的可是晋王府的大公子,现在这位大公子封了郡王,可见圣宠。这可是韬哥儿的正经连襟,处好了对韬哥儿的前程有百利而无一害。”   陈氏一听关系到儿子的前程,立刻郑重了起来,“老爷放心吧,我都明白的。”对这位出身高贵的儿媳,她还得好上再好才行,谁让人家出身好底气足呢?她现在心中已经在盘算着,是不是把儿子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全都换成小厮?她是女人,自然明白女人的心思,只要韬哥儿待儿媳好,他们文家都待儿媳好,还怕儿媳不死心塌地向着夫家?   永宁侯夫人郁氏的心情便十分复杂了,尤其是听到她嫌弃过被她退婚的沈四小姐成了郡主,她的心里是非常后悔的,若是当初没有退婚,那这位郡主娘娘就是她的儿媳了,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于是她看沈雪这个儿媳便不大顺眼起来,用了那样的手段进府就不说了,嫁妆也只是一般。当初她愿意让沈雪嫁过来,看中的就是她是刘氏的亲女,有丰厚的嫁妆,能帮着儿子。   现在可好,儿媳的嫁妆不尽人意,还满身的傲气,成日就知道和儿子痴缠,今儿写首诗,明儿写首词的,谁家的儿媳这么不务正业?才女,啊呸,满京城瞧瞧,谁家的儿媳指着诗词过日子?   虽然沈雪才嫁过来月余,郁氏对她就满肚子的不满了,偏还不能表露出来,毕竟忠武侯府势大。现在老侯爷入京,忠武侯府就更加荣耀了,郁氏也更加憋屈了。她非但不能对儿媳摆脸色,还得好言好语给笑脸装慈爱,把她给呕的呀!   郁氏殷殷地吩咐着儿子和儿媳,沈雪面上乖巧地应着,心里却恨得直咬牙。沈薇那个贱人得了一门好亲事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成为了郡主,这让她如何心下能平?婆婆还让你自己去讨好她,到她跟前低三下四地说奉承话,啊呸,她多大的脸!   沈雪是一点都不想去忠武侯府,她一点都不想去看嫡姐那张得意的嘴脸。但她也知道她不能不去,婆婆之所以拿她没办法,还不是因为她身后的娘家势大?   提起郁氏这个婆婆,沈雪手里的帕子绞得紧紧的。这个老不死的,自她嫁过来第一天就给自己添堵,整整给自己立了十天的规矩,还妄想把持自己的嫁妆,见没有得逞,转头就想把夫君身边的丫鬟给抬举成姨娘,幸好夫君以读书为由拒绝了。这也让沈雪更恨婆婆了,巴不得她立刻死掉了才好呢。   由此可见,女人还得娘家得力在夫家才能过得好。   沈霜,沈樱和沈雪这三位出嫁的姑奶奶联袂而来,侯夫人许氏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断过,她一共就两个女儿,大女儿嫁得远了,几年都不得见面。好在小女儿嫁在京中,还能时不时地见上一面,多少慰藉了她的思念。   沈薇倒是没有躲在风华院,而是主动过来陪着说话,除了沈雪,对二姐姐和三姐姐她还是有些感情的。   卫瑾瑜她是见过的,对于这位她的前未婚夫现任妹夫,她是一点观感都没有,直接略过他看向二姐夫许嵘和三姐夫文韬。   二姐夫特别清雅,满身的书卷气,一见就让人心生亲切。三姐夫也是个文人模样,只是个头要比二姐夫高一点,眼底也带着极力掩饰的局促。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个人都长得很好,眼神周正,一看就知道是正经人家的子弟。   其实说起来三人中还是卫瑾瑜的容貌最出色,不过鉴于沈薇对卫瑾瑜观感不好,所以在见礼的时候压根就把他给忘了,反正他是当妹夫的,还能挑她这个做姐姐的不是?   许嵘和文韬十分客气地回礼,都知道这位就是妻子那位封了郡主的妹妹,两个人连她的脸都没怎么敢看。   卫瑾瑜的心情就复杂多了,这个美丽的女子差点就成了自己的妻子,她现在似乎更加漂亮了。卫瑾瑜怔怔地望着沈薇,不由都看痴了。   这可把一旁的沈雪给气坏了,扬着笑脸扯着卫瑾瑜的衣袖,甜蜜地道:“夫君,你不用在这里陪我啦,和二位姐夫一起去拜见祖父吧,他老人家还没见过你们呢。”   一边说还一边狠狠地瞪了沈薇一眼,沈薇眼角都不夹她一下,直接当她是眼睛抽筋。这么好的日子,她懒得跟沈雪掰扯。   “二姐姐,三姐姐,实在抱歉,你们出阁,我却没能送你们一程。”沈薇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沈霜抿嘴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你不也是身不由己吗?也多亏了你去大觉寺祈福,侯府和祖父才顺顺当当的,瞧你,都黑了,瘦了。”沈霜的爱怜地看着沈薇,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位妹妹,在那样的时候,只有她想到去大觉寺为祖父祈福,大觉寺的环境可不如府里,瞧瞧薇姐儿都瘦成啥样了?真是让人心疼。   沈樱就直接多了,“你不是都提前给了添妆了吗?若是实在过意不去,把你手里头的好东西再分我们一些。”她半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   沈薇却是嘴角一抽,异常认真地看着沈樱道:“三姐姐,你说话这么直爽三姐夫知道不?”   沈樱顿时噎住了,脸上闪过羞意,就在沈霜以为两人会吵起来想着劝说的时候,沈樱却笑了,拍着沈薇的肩膀一下骂:“死丫头,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   沈薇也笑,调皮说道:“不行,我的嘴里只能吐出人话,吐不出象牙。”然后又狡黠地盯着沈樱瞅了瞅,道:“看来三姐姐是很满意三姐夫的了!”   沈樱啐了她一口,“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两个人相视而笑,笑容里是她们自己才懂的东西。   四妹妹,谢谢你,谢谢你及时把我从悬崖上拉回来,否则现在我已经粉身碎骨了,哪里还能得到一个这么好的夫君?   沈霜见她俩只是玩笑,这才放下了心。道:“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胡闹,仔细让丫鬟瞧了笑话。”   沈薇便捂着嘴巴笑,笑得沈霜都觉得是不是自己身上哪里有不妥,“怎么了?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二姐姐你呀!”沈薇可理直气壮了,“哎呦喂,二姐姐自嫁了人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来都是二姐夫教导有方啊!”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惋惜不已的样子。   这回轮到沈霜拍沈薇了,“去去去,你三姐姐说得没错,你就该做个哑巴。”   沈雪看着她们姐妹三人说笑,眼底闪过嫉恨,尤其刚才还提到了添妆,说起添妆沈雪都能把鼻子气歪。   给二姐姐的是古玩字画,给三姐姐的是大额银票,到了自己这里就几只荷包几张帕子,还说什么礼轻情意重。啊呸,谁缺荷包帕子?她院里的丫鬟做得更精致好不好?气得她差点没把荷包帕子扔在她脸上。   “二姐姐和三姐姐可不能这么说,四姐姐哪里就亏了?在大觉寺祈福几个月就封了郡主,这多合算了。”沈雪皮笑肉不笑地道。   沈薇敛去脸上的笑容,淡淡地道:“我不知道合算不合算,反正我就知道圣上是因为我有功劳才封的郡主,五妹妹可是对圣上有意见?要不你也去大觉寺住几个月,看圣上能不能也封你个郡主当当?”   切,姐在西疆拼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都嫁人了还只会说酸话,等着吧,有郁氏那么个婆婆,有你受的。姐不收拾你,自有人收拾你。   “你——”沈雪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却被沈樱直接按了回去,沈霜也跟着道:“五妹妹的心就是急,坐下说话,坐下说话,站起来干什么?倚翠,还不快给你们主子端杯茶。”   沈雪的眼底暗了暗,知道沈薇这个贱丫头成了郡主,自己肯定讨不到好处,没看到二姐姐三姐姐都捧着她说话吗?她顺着二姐姐沈霜递的梯子就下来了,心中却腹诽:不就是念几句经抄基本佛经吗?有什么功劳?   沈薇斜睨了沈雪一眼就扭过头和两位姐姐继续说话了,沈雪坐在那里越想越不甘心,同是沈家的女儿,凭什么你沈薇就封了郡主?还不是圣上看在祖父的面子上赏的?祖父真是太偏心了。   “哦对了,四姐姐现在成了郡主,妹妹还得求你一件事呢。”沈雪突然说道,见三人齐齐看向自己,便挑衅地望着沈薇,嘴里说道:“是这么回事,未出阁前妹妹瞧中了四姐姐院里的一个小丫鬟,五弟非说得等四姐姐回来才行,死活都不愿意给。现在四姐姐回来了,妹妹还是想要那个小丫鬟,四姐姐不会那么小气吧?”   室内安静极了,沈霜和沈樱对看一眼,都恨不得能把沈雪的嘴巴堵上才好!这个不省心的,大喜的日子回娘家找姐妹生事,这是给谁添堵呢?   沈薇瞅了沈雪半晌,突然就扑哧笑了出来,“五妹妹,你不知道我们姐弟同心吗?你都说了五弟死活不愿意给你,你怎么还跟我开这个口?是觉得我好说话,还是自个脸大?”   沈雪不提沈薇都差点忘了她觊觎她家丫鬟呢,正好,趁此机会给茶花讨个公道吧。自那次的事后,茶花就再也不愿意出院门了,成日躲在风华院里,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跟什么似的,听说还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沈雪的脸上闪过恼怒,“这么说四姐姐是不愿意了?在四姐姐心中姐妹还比不上一个丫鬟重要?”说着还不忘拿眼睛扫了沈霜沈樱一下,挑拨的意思十分明显。   “五妹妹你浑说什么呢?还不快快闭嘴给你四姐姐道歉?”沈霜见沈雪越说越不像话,赶忙喝斥她。   沈樱的嘴角浮上讥诮,跟四妹妹抢丫鬟?作吧,作死吧,把自己作死拉倒!   “难道我说错了吗?不就是一个小丫鬟吗?连这都不舍得,还算什么姐妹?”沈雪倒振振有词了。   沈薇嗤笑一声,似笑非笑地道:“对呀,不过一个小丫鬟,你为什么非要?抢我的东西抢我的人很有意思吗?能满足你阴暗的心思,给你带来快感吧?打量着谁不知道你心底的算计?沈雪,我告诉你,我的东西,哪怕是一根草也决不许你染指!哦,当然永宁侯世子除外,那是我主动不要的。”   沈薇那高高在上的眼神顿时刺激得沈雪失去了理智,她站起身就要冲过来挠沈薇的脸,被沈薇一手扭住了她的胳膊,只一推,她便倒在了地上。沈薇居高临下望着她,“沈雪,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看在同一个爹的份上,少给我出什么妖蛾子,否则你娘就是你的样子。倚翠,你家主子身体不适,还不赶紧扶她下去休息。”沈薇扬声喊道。   不知为何,沈雪打了个寒噤,居然不吵不闹任由着倚翠把她扶了出去,一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她还有些怔楞。没错的,她没有看错的,她是真的看到沈薇那个贱丫头眼底的杀意了!她,她怎么敢?   沈雪被扶下去后,沈霜和沈樱面面相觑,她俩是真的没想到四妹妹那么不给五妹妹面子。还是沈樱机灵,哎了一声,抱怨道:“五妹妹也真是的,身子不适也不提前说一声,好在是自己娘家,要在是外头可不得丢了丑?”   同样是妹妹,她自然选择靠向四妹妹了。不说四妹妹救过她,就冲着四妹妹身上这个郡主的封号她就会主动跟她交好了。不是她势利,而是这关系到她在夫家的底气,有个感情很好的郡主妹妹撑腰,相信她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她才不是五妹妹那个蠢蛋呢。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沈霜,她跟沈薇的感情本来就好,情感的天平自然偏向沈薇这边了。更何况还有许氏的耳提面命。   有了沈霜和沈樱的特意粉饰太平,三个人又高兴地聊了起来。沈薇嘴角上翘,看吧,看吧,这便是自个有本事的好处?哪怕你扇了别人一巴掌,大家不仅不说你粗鲁没教养,还得奉承说你扇得好扇得妙。   外院的书房里气氛十分融洽,沈老侯爷看着三个出色的孙女婿,脸上的神色可亲切了,和蔼地同他们说话,鼓励他们好生读书,将来才能为朝廷做事。   许嵘三人也不是傻瓜,心中明白领了一辈子兵打了一辈子仗的老侯爷绝不会是什么和蔼可亲的人,都觉得受宠若惊,老侯爷能这般待他们肯定都是看在他们媳妇的面子上,一时间他们对着老侯爷就更加恭敬了,也暗暗决定要好生待自己的媳妇。   老侯爷何许人也,这几个尚未出仕的小子在他面前就等于一张白纸,啥啥都写在脸上。于是他的态度更亲切了,还问了他们不少问题。   听了他们的回答,老侯爷徐徐点头。但不知怎地他眼前忽然闪过徐大公子的身影。哎!虽然那位徐大公子招人厌了一点,但老侯爷不得不承认他的孙女婿中还数他最出众。光是那份内敛的功夫就不是这三个毛头小伙子能比的。   其实,老侯爷这完全是迁怒,人家徐大公子哪里招人厌了?不就是娶走了他最心爱的孙女吗?   ------题外话------   谢谢nie850812的1朵花花和189**6439的10朵花花,今天的评价票和月票好多呀,谢谢妞儿们了。   推荐个好友的文文:《凤掩妆之世子要出嫁》贺兰轻儿   凤如歌是谁?北璃女扮男装十二载的镇南王“世子”,上得了朝堂,入得了红楼,打得了太极,玩得了暧昧,乃北璃第一权臣。跟皇上称兄道弟不是事,跟公主不清不楚不是事,跟太后拍马溜须更不是事。活得肆意洒脱,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眼见得就要出任CEO(升丞相),迎娶白富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   只可惜,这都是在遇到他之前。   自从她一不小心惹到了那个叫容瑾城的男人,凤如歌就开始在作死的康庄大道上狂奔,一去不复返!    ☆、第186章 这个表妹    刘瑞芳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地朝门外张望,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绞了又绞。她不死心地问从自己的丫鬟青芽,“真的没有人来请咱们吗?”   青芽摇头,“回小姐,没有!”   刘瑞芳的脚步一顿,眼底闪过懊恼,“你再去院门口看看。”   青芽却是没动,撅着嘴道:“小姐,奴婢已经跑了七八趟了,咱们院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的话说?使唤不动你了还是咋地?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刘瑞芳陡然提高了声音怒道。   青芽害怕了,“奴婢哪儿敢?”她不情愿地朝院门口走去,心里却嘀咕着:打早晨到现在都折腾七八回了,小姐还是不死心,人家侯府的姑奶奶回娘家,小姐是哪个牌面上的人,还等着人家来请她,脸真大!   在青芽看来,侯府的日子比起刘府已经好上许多了许多了,小姐有幸能被老姑奶奶接过来就该安分些,这样上蹿下跳的惹了人生厌,不定哪天就被赶回去了。青芽可一点都不想回刘府,在侯府的日子多好过呀,她虽是个服侍人的丫鬟,在侯府也是偶有打赏的,吃食上也好,比在刘府强多了。   刘瑞芳倚在门边朝外张望,看到青芽的身影眼睛顿时一亮,急切地询问,“怎么样?怎么样?可有看到人来。”   青芽摇了摇头,“没有。”然后她忍不住的劝道:“小姐,咱们现在的日子比在府里已经好过多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她家小姐喝止了,“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我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为自己谋个好前程,回去后还不得继续被那个小娘养的作践?哼,我是姑祖母的侄孙女,她们是姑祖母的孙女,我又比她们差什么?”   刘瑞芳忿忿不平,家中父亲宠爱大姨娘,连带着大姨娘所出的庶姐都比她受宠。她娘虽是正室,却最是个没用的,大姨娘生的两个庶子一个十三了,一个九岁,大的那个时时被父亲带在身边。而自己的亲弟弟才将将三岁,还成日病病歪歪的。   娘的一颗心全扑在弟弟身上,哪里有精力为她谋划,她若不替自己打算,指不定将来的日子比娘还惨。就以大姨娘吹枕边风的功夫,她父亲指不定为了庶子的前程把她送给那个权贵做填房继室什么的,一想到未来夫君比自己父亲的年龄都要大,她就又恐惧又愤恨。   青芽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家小姐,差什么?差得老远了好不好。人家是侯府千金,金尊玉贵般养大,嫁得夫婿也都是名门。小姐算什么?不过是个小官之女,还是个不大受宠的,她拿什么去跟人家去比?小姐这是发癔症了?青芽十分担心。   哼,你们不来请,我还不会自个去?难不成还能把我赶出来?刘瑞芳一跺脚吩咐青芽收拾几件她做的绣活就朝着待客的院落走去。   沈薇已经不着痕迹地把沈霜沈樱婚后的日子摸得差不多了,知道她们过得不错也就放心了。   “三姐姐,文家有何打算?是回原地,还是想要留在京里?”沈薇问沈樱。   沈樱道:“听夫君偶尔漏出的口风应该是想留在京城,公爹这些年辗转各地,也颇积累了些资本,夫君说哪怕比原来的品级低些也无妨。”她还不知道她公爹已经补了大理寺少卿的缺。   沈薇点点头,若有所思,“我也觉得还是留在京城好,京城名师大儒多,对三姐夫学问上有帮助,而且咱们姐妹也能时时见面,像大姐姐,就是嫁得远了,想见一面也不容易。”沈薇感叹了一番。   正在此时,有丫头来通报,“见过两位姑奶奶和四小姐,外头刘家表小姐求见。”   沈霜和沈樱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刘家表小姐是何许人也。沈薇一想便明白了,刘瑞芳来的侯府的时候两位姐姐都已经出阁,刘瑞芳又不是什么多重要的客人,自然就没人对她们提起了。   “是祖母娘家那边的侄孙女,比咱们都小些,具体是哪房的我就不清楚了,我还是回来那天见过一面。”沈薇解释道。   沈霜和沈樱点了点头,对丫鬟道:“快请进来吧。”人都来了,总不能赶出去吧?怎么说也是祖母娘家的人,好歹还是要给点面子的。沈霜和沈樱都已经决定了,若是这位表妹是个好的,那她们也不介意多来往,若是个不好的,呵呵,谁还上赶着给自个添堵不是?   不过看这个表妹的行事,后者的可能性很大呀!   不大会儿丫鬟便领着一个个头高挑的姑娘进来了,长相颇为不错,就是穿着太素净了,头上就一根银簪子,若是不说,谁知道这是位小姐?   到人家府上作客,还逢着人家府上喜事,打扮得这般寡淡是什么意思?沈霜和沈樱不着痕迹的对看一眼,心下都有些不喜。   其实还真是冤枉刘瑞芳了,她巴结讨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着添堵?她就是想着侯府豪富,几位表姐手里头都有大把私房,她打扮素净些,指不定表姐看她可怜随手给两件首饰都够她压箱底的了。   她来侯府也有些时日了,听侯府的丫鬟们谈论,说她们四小姐可是最最有钱还是手面最大方的,光是先头夫人的嫁妆银子就好几十万。风华院的下人待遇都可好了,每个月光是赏赐就比她们一年的工钱还多,她们都盼着能去风华院做事,哪怕做个看院门的也好呀!   刘瑞芳听得心都热了,几十万两银子?天哪!这不是一辈子都花不完吗?四表姐手指头缝漏一点都够她体面生活的了。所以她急切地想结交这位有钱的四表姐,好不容易盼着四表姐从大觉寺回来了,怎奈人家对她不冷不热的,可刘瑞芳一点都不气馁,想从人家手里要好处还怕看脸色吗?在家里她看她父亲,看她庶姐的脸色还少吗?   刘瑞芳未语人先笑,“瑞芳见过三位表姐,早听姑祖母说了,表姐们都是天仙般的人物,今儿瑞芳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好话不要银子似的往外砸。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霜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道“芳表妹也是个美人,何必妄自菲薄?芳表妹也别站着了,快请坐吧。”   刘瑞芳开心地坐了下来,一边还夸张的拍着胸脯,“来之前瑞芳心里还十分忐忑呢,没想到表姐们这么和气,待瑞芳这般好,瑞芳无以为报,闲暇做了一些针线,送给表姐们把玩,虽不精致,但也是瑞芳的一番心意,还望表姐们不要嫌弃。”她接过青芽手里的绣件就递了过去。   沈霜和沈樱接了过去,沈薇却是没动,还是站在她身后的梨花接的,“多谢表小姐。”   刘瑞芳的脸便微微涨红了起来,可面对这么财大气粗还被封为郡主的四表姐,她虽觉得受了屈辱,但她除了忍着还能如何呢?   好在二表姐和三表姐是亲手接的,也算给了她面子。   “芳表妹太谦虚了,这绣活做得可真精致,是不是呀二姐姐,四妹妹?”沈樱翻看着手中的绣着兰花的帕子,倒没有说违心话,这位表妹的绣活的确好。   沈霜也点头,“这莲花简直是活灵活现的,跟真的一样。”她手中的帕子上绣得是并蒂莲。   沈薇也扭头朝梨花手上瞥了一眼,绣活确实不错,“挺好,比我强多了。”绣活就是个手熟的活计,沈薇穿过来受原主的影响,她是会做绣活的,加上在沈家庄空闲的时间多,就专门练习了一下,所以她的绣活也是很不错的。但架不住她不常做呀,一日不练手生,她都好几个月没碰一下了,手早就生得捏不住针喽!   刘瑞芳闻言眼睛顿时亮了一下,瞅着沈薇打蛇随棍上,“四表姐都是郡主了,哪里还要自个动手?只要您一句话,瑞芳愿意代劳。”她眼巴巴地看着沈薇,希望她能答应,这样她就有更多的理由去风华院了。   沈薇却道:“怎能劳烦芳表妹做丫鬟的伙计呢?”她身边手巧的丫鬟嫂子一大堆,哪里就需要表小姐替她做绣活了?传出去外人还不定怎么编排她呢?   “不劳烦,不劳烦,是瑞芳自己愿意的。”刘瑞芳慌忙道。   沈霜见这个芳表妹越说越不像话,忙转移话题,“芳表妹,礼尚往来,这是二表姐送你的。”她从头上拨下一根金簪插到刘瑞芳的头上,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姑娘家还是打扮鲜亮些的好看,太素净了反倒不好。”又不是在孝期,那么素净做什么?   沈樱也从手上褪了个缠金丝的镯子给刘瑞芳,沈薇给的则是一只玉镯,她的首饰就没有差的,这只玉镯已经是她身上最不值钱的了。   刘瑞芳一见玉镯眼睛都快瞪直了,二表姐和三表姐给的金簪子金镯子虽然也极好,但这两样加起了恐怕都抵不上这只玉镯子。她的手紧紧地握住玉镯子,面上全是感激,“瑞芳谢谢表姐们的礼物,表姐们可真好!”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她从小到大所有的家底加起来都比不上三位表姐随手给的,别说是她,就是得宠的庶姐手里也没有这样的好东西,所以她一定要藏好了,千万不能被庶姐和大姨娘瞧见,就是她娘那里也得瞒着。谁知道娘会不会以保管的名义拿去补贴弟弟,这样的事情她做了也不止一回两回了,有点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弟弟,要不是长相在那里摆着,她真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激动过后刘瑞芳想到二表姐的话,脸上发烫起来,此时她隐约意识到自己这般打扮有些不妥,但具体怎么不妥她又说不太清楚,虽然她已经十三四了,但娘亲一心扑在弟弟身上,哪里抽出空教导她?   想到这里她不由心里一酸,抬头看向三位表姐,眼底带着羡慕和孺慕,她能看出来表姐们不是很喜欢她的,但依然给了她这么好的东西,还隐晦地指出她的不妥,比她亲娘强多了。   瞧在贵重礼物的份上,刘瑞芳知趣多了,沈霜这边脸上一露出乏态,她就很有眼色地起身告辞了。   刘瑞芳走后,三姐妹对看了一眼,沈霜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道:“刘家已经落魄至此了吗?”怎么着也是官家小姐,教养规矩连侯府的丫鬟还不如。   沈薇撇撇嘴,“谁耐烦管什么刘家?到咱们这一辈关系可就远多了。”   沈霜沈樱一想,对呀,刘家是她们祖母的娘家,她们爹爹的外家,可跟她们这些出嫁的姑奶奶们关系倒不大,只要忠武侯府好好的,她们在夫家就能安稳过日子。   随即就把刘瑞芳这个表妹抛到脑后去了。   ------题外话------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和和的妞儿们,今日中秋,祝福大家都幸福快乐!    ☆、第187章 午宴闹剧    刘瑞芳按着手腕上的镯子匆匆朝自己院子里走,快到院门口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眼底一闪拐了个方向,朝姑祖母的松鹤院走去。   今儿老太君的心情非常好,三个出嫁的孙女都带着孙女婿来给她请安,孙女婿还给她磕了头,把她给欢喜的呀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这不,正拉着秦嬷嬷一起唠叨呢。   “我呀,就喜欢气派的哥儿,这三个孙女婿都选的好。”老太君的眼睛笑眯眯的,三个孙女婿不仅都一表人才,对她也孝顺,备得礼物都可精心了。   秦嬷嬷也一脸喜意地凑趣,“那是,咱们侯府的小姐挑女婿能差了吗?这也是托了老太君您的福分。”   老太君果然被奉承地更开心了,嘴上说着,“哪是我的什么福分,都是老大媳妇操持的。”脸上那表情却是把功劳全归在自己身上了。   一旁站着的陈嬷嬷抬眸瞥了一眼,又垂下眼眸眼观鼻鼻观心去了。   刘瑞芳进来的时候便听了一耳朵,待要再仔细听,丫鬟便喊她进去了。   “姑祖母。”刘瑞芳欢喜地对老太君扬起笑脸。   老太君看到她身上的衣裳顿时眉头就蹙了一下,上了年纪的人最喜欢小辈穿红着绿,打扮得鲜亮了,最忌讳的就是素净。芳姐儿这一身半旧的浅粉襦裙,离远了看跟穿孝似的,府上还正值喜事,芳姐儿穿这一身着实戳了老太君的眼。   刘瑞芳就当没看到老太君脸上的不喜,像个献宝的孩子似的把刚得的礼物捧了出来,“姑祖母您瞧,这都是表姐们给我的,这金簪是二表姐给的,这个缠丝金镯子是三表姐给了,这个漂亮的玉镯子是四表姐给的,表姐们可真好。”她小脸发亮一样一样地说着。   这金簪和金镯子在老太君看来只是寻常,也就那只玉镯还好些。可这样寻常的东西芳姐儿却巴巴地捧到她跟前来献宝,这让老太君心中不由一软,也十分心酸。   霜姐儿她们哪个不是锦衣玉食般养大的?就是庶出的樱姐儿也没短过漂亮首饰戴。而芳姐儿的头上却光秃秃的,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这是她娘家的侄孙女,怎能不让她物伤其类?   “好孩子,既然表姐们给你的,你就好生收着吧。”老太君心中叹了一口气,慈爱地看着芳姐儿,忍不住地点道,“你是个年轻姑娘家,正是穿红着绿的好年纪,这么素净可不好看。琥珀,去找四匹鲜亮的料子送到表小姐院里,再到针线房上说一声,给表小姐裁四套适合姑娘家穿的衣裳。”   琥珀应了一声是就退出去了。刘瑞芳的脸便涨得通红,“姑祖母,够了,够了,四匹料子就已经够多了,不用再给我裁衣裳了,我,我有衣裳穿的。”最后一句她的声音特别低,窘迫地直咬嘴唇,“姑祖母,瑞芳是不是给您丢脸了?”   她那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让老太君更不忍苛责她了,“这不怪你,是姑祖母没想到,好孩子,你就安心等着穿新衣裳吧,姑祖母最喜欢姑娘家打扮得跟花朵一样了。”   娘家的状况她多少也知道一些的,芳姐儿她爹又是个拎不清的,把个下贱玩意宠上了天,连带着芳姐儿这个嫡女都不大如意。芳姐儿她娘也是个没用的,笼络不住丈夫的心,还护不住孩子。   就可怜芳姐儿这个孩子了,罢了,罢了,娘家那一堆破事她也懒得管,每年贴补些银子拉倒。趁着芳姐儿在她跟前,她好生得给她置办些东西,以后出阁了也能压压箱底。   想到这里,老太君看芳姐儿的目光更加怜惜了,对着秦嬷嬷说道:“把上个月下头孝敬的那匣子首饰拿给芳姐儿戴。”   见芳姐儿吓得直摆手不要,她便柔声劝道,“傻孩子,姑娘家就该多戴些花呀朵呀的才好看,你表姐她们的首饰匣子都满满的,独独你没有,姑祖母也不能亏待了你。”   刘瑞芳感动地眼泪都流下来了,靠着老太君的腿哽咽着道:“姑祖母,您待瑞芳真是太好啦,我爹,我娘——”她说不下去了,垂下头低声啜泣着。   老太君怜惜的摸着芳姐儿的头,“知道,知道,姑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了,你是个好孩子,放心好了,你安心在府里住着,回头姑祖母少不了你一门好亲事。”她这般承诺着。   “姑祖母。”刘瑞芳的脸更红了,声如蚊呐,表情里全是羞意。嘴角却微微扬起,垂下的眸子也亮得惊人。若是姑祖母能帮她谋一门好亲事,那她还愁什么呢?   青芽手里捧着首饰匣子晕乎乎地跟着小姐身后,简直不敢相信就这么转一圈就得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除了松鹤院刘瑞芳脸上的表情褪得一干二净,哪里还有之前的难堪和羞涩?她心中暗暗得意,不就是装可怜掉眼泪吗?这买卖划算,瞧瞧,姑祖母给了她多少好东西?光这一匣子首饰就值个几百两银子了。   刘瑞芳握紧拳头告诉自己,一定要哄好姑祖母,一定要得到姑祖母的欢心,能谋到一门好亲事,她才能从刘府那个烂泥窝里脱身。   经过一座假山的时候,刘瑞芳主仆看到有两个小丫鬟在一边捡落叶一边说话。刘瑞芳隐约听到她们提到姑爷两个字,不由心中一动,拉着青芽躲到了假山后面。   “要说咱们府里的小姐们的命可真好,今儿姑爷们来你看到了没有?”   “没有,咱们又不是得脸的大丫鬟,哪里就能到了主子面前?兰姐姐,可是瞧见姑爷们了,快说说。”声音里满是羡慕。   “嘿,姑爷们来的时候我刚好在小花园干活,可不正巧瞧见了吗?咱们这三位姑爷长得可真是好看,个头也高,跟咱们大少爷差不多吧,身上的穿戴也体面,看着可气派啦!出手也大方,凡是遇见的下人都有赏赐,我也分到了一个银裸子,是银裸子哦!”这个声音里满是喜悦。   “真的呀!兰姐姐的运气可真好,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懊恼的声音响起,“这样看来咱们这三位姑爷出身都不差呀。”   “那是,侯府小姐的夫君能差了吗?我跟你说呀,咱们的二姑爷是尚书府的公子,跟咱们二小姐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听上头的姐姐们说,咱们夫人和娘家的嫂子关系可好了,咱们二小姐嫁过去还不掉进了福窝里?五姑爷就更是不寻常了,他是永宁侯府的世子爷,是京中有名的佳公子。与这两位比起来三姑爷就差了些了,他家不是咱们京城的,可再差,人家也是四品高官家的公子。”被称为兰姐姐的这位显然是个包打听,说起主子的八卦来是如数家珍。   “这么说还是五姑爷最出众了?五小姐的命可真好!可不是说三房的那位被关在小佛堂了吗?”最后一句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刘瑞芳都没有听清楚。   接着便听那位兰姐姐道:“嘘,小声点,你不要命啦?”片刻之后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低了许多,刘瑞芳使劲侧着身子才勉强能听清。   “你才入府当差不知道,三房的那位夫人可不就是因为这位姑爷才进的小佛堂?这位五姑爷原本是咱们四小姐的未婚夫,是三夫人使了手段帮五小姐谋过来的。”   “真的呀?”是捂嘴惊呼的声音,“那,那咱们四小姐能愿意?”   “所以三夫人才进了小佛堂啊!”这是兰姐姐的声音,“咱们这位四小姐厉害着呢,运道也好,随后圣上就给赐了门好亲事,未来四姑爷是晋王府的大公子,现在四小姐又封了郡主,这以后的日子呀,啧啧!”   然后兰姐姐的声音又继续响起,“你也是个没运道的,进府时赶上四小姐去了大觉寺,风华院不要人。你若是进了风华院那可就掉进福窝去喽。满府也就风华院的待遇最好,和咱们一样的洒扫丫鬟身上穿的比别处的大丫鬟都不差,我若是有关系早托人调进去了。”   之后两个人的声音更低了,刘瑞芳使劲把耳朵侧过去都听不到了,她懊恼地蹙了下眉带着青芽从假山后面瞧瞧地离开了。   直到回到房里她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就说怎么没见到五表姐呢,原来四表姐和五表姐不对付呀!也是,要是有人抢了她的未婚夫,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被抢的还是永宁侯府的那位世子爷。   同在京中,刘瑞芳也是听说过这位世子爷的大名的,她家庶姐就常常把这位世子爷挂在嘴边,钦慕不已的样子,哪怕委身做妾都情愿的。   刘瑞芳是真想瞧瞧这位世子爷长得什么样子,现在倒是有个现成的机会,还有那位尚书府的公子,以及那位四品高官家的公子。刘瑞芳真想瞧瞧这些名门贵公子的模样,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就好似在心底长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   午宴自然分为两桌,老太君带着儿媳孙女们一桌,老侯爷领着儿子孙子及孙女婿一桌,中间用屏风隔开。   坐在老太君身边的刘瑞芳虽极力忍着,但微红的脸还是出卖了她的激动,三位表姐夫芝兰玉树,看得她是一颗芳心嘭嘭直跳。她悄悄看了一下桌上的人,见没人注意到她的失态,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可一双美目却忍不住地朝屏风望去。   她以为自己做得隐蔽,其实她这一番作态早落入精明的许氏眼底,稍一思考她便明白了刘瑞芳的心思,这丫头可不是到了思春的年纪吗?不过,屏风后坐着的那些人可不是她能肖想的,许氏弯下唇角,眼底带着讽刺。侯府已经有两个刘家的女儿了,她决不允许再有第三个,相信老侯爷也是这样认为的。   “四姐姐的好日子也近了,嫁衣什么的可都绣好了?若是忙不过来可要说一声,妹妹倒是可以帮点忙。”沈雪看着优雅喝汤的沈薇,怎么看怎么觉得堵心,不由出言挑衅,她记得她这位四姐姐可是从没做过针线活的。   沈薇连眼风都懒得给她一个,大好的日子她可不想影响了心情。别的人且不说了,总得给祖父留点面子不是?   侯夫人许氏恨不得一巴掌把沈雪扇一边去,却又不得不带着笑脸和稀泥,“雪姐儿来尝尝这个芋头,这是大厨房新研究出来的吃食,味道还颇为不错。大伯母知道你关心姐妹,放心好了,有大伯母在,肯定各处都打理得妥妥的。”   沈雪却面露委屈,看向沈薇的目光十分悲切,“四姐姐怎么不搭理我?我真的只是想帮忙,我虽然比不上姐姐财大气粗,但帮姐姐做点绣活,添几件像样的添妆还是能的。”像样二字她特意咬重了音,打量谁听不出来似的。   沈薇真是要败给沈雪了,你这么蠢真的好吗?你当着你夫君的面发蠢真的没关系吗?她徐徐放下手中的汤碗,斜睨着沈雪道:“不是不搭理你,而是姐姐我现在好歹也是皇家封的郡主,我的嫁衣自然由礼部送过来,自己准备的再精致华丽也是用不上的。其他的活计自然有丫鬟们去做,不然养她们做什么?我一个主子还成天熬夜赶工?笑话死人了。至于徐大公子会不会嫌弃不是我亲手做的?五妹妹这么关心我,不如你去替我问问他娶得是媳妇还是绣娘。”   顿了顿又道:“说到添妆,妹妹是不是嫌弃我给你的添妆薄了?那可是姐姐我亲手绣的,礼轻情意重不是?你放心,姐姐跟你不一样,你哪怕是送姐姐一根草,姐姐我也定会珍惜。”   不疾不徐的一番话却成功地让沈雪眼圈都红了,屏风后的卫瑾瑜也一脸的难堪。   老太君有些不高兴了,不满地瞪了沈薇一眼,“就你话多,你是做姐姐的,就不能大度点?跟你妹妹一般见识干吗?”这大好的日子,这个冤孽又闹腾什么。   老太君的话一落,屏风后的沈珏身侧的左手不由握成了拳头,其他人的脸上也异常古怪。尤其是许嵘和文韬,两个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祖母可真会冤枉人,明明是雪姐儿先起得话头,怎么就我话多了?我不大度吗?先头我不都没理会她吗?可架不住蹬鼻子上脸呀,好歹我也是个郡主,就那么好欺负?”沈薇才不忍气吞声呢,谁让她不痛快了,她当场就把脸扇回去,“不行咱就找祖父评评理,看到底是谁的不是?”反正这脏水不能泼到她身上来。   老太君的脸顿时沉下来了,这不是当着全家及孙女婿的面顶撞她吗?这可不行!她刚要说话,就听老侯爷淡淡地声音响起,“都给我安生吃饭,雪姐儿,你若是身体不适就不要回来,等好了再回来,侯府是你的娘家,还能挑你的理不成?”   虽然没提谁对谁错,但话里的意思是个人都能听明白。沈雪脸色很难看,几欲都要坐不住了,却又不敢任性离开。卫瑾瑜也十分尴尬,他不明白温柔多才的妻子怎么就突然对着姐姐发难,他站起身试图想要解释什么。被老侯爷一挥手止住了,许嵘极有眼色地拉他坐下,“瑾瑜,来,为兄敬你一杯。”   文韬也知趣地上前凑趣,“还有我,还有我,今儿咱们头一回见面,可得好生喝上几杯。”侯府的少爷们也跟着凑热闹,桌子上气氛才又好了起来。   沈薇这边自有许氏招呼着,老太君虽不满,却也不敢真的当着丈夫的面闹起来,直把她气得胃疼,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了。   沈薇却一点都不受影响,举着筷子一样一样品尝着,嗯,这道好吃,那道也不赖,沈薇姿态优雅地往嘴里扒拉着,自从经历过西疆那段苦日子,沈薇现在吃啥都觉得好吃了。沈霜沈樱见沈薇吃得香甜的模样,不由也食欲大振,比往日多吃了几口。   而老太君和沈雪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许氏只当没看见,只殷殷地张罗着,劝着多吃点,至于你吃不吃,那她就不管了。   同样的时间,晋王府的大公子却在自个的院子里长吁短叹。他知道今天忠武侯府的姑爷们要登门,他也想去来着,都好久没见小丫头,他的思念都比那护城河的水还要多了。   谁知小丫头就甩给他一句话,“你一妾身不明的还是在家呆着吧。”   徐佑听了江白带回来的话,整个人都凌乱了,抱也抱过,亲也亲过,下个月就要大婚了,自己居然还是个妾身不明的,徐佑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心里寻思着得想个法子去小丫头那刷刷存在感,不然依那丫头凉薄的性子早把自己忘在脑后了。   可是什么法子好使呢?要不把私房银子给她送去?不妥,大婚时她还得带回来,不如等她嫁过来再给她。嗯,她对她弟弟挺上心的,要不从那臭小子身上入手?是给他引荐个名师还是送个武师傅?   徐佑摸着下巴认真思考着。   江白匆匆地走进来,“公子,下头的奴才说看到王妃娘家的表小姐在咱们院外徘徊。”他们公子下个月就要大婚了,满打满算也没多少日子了,而且公子相当喜欢忠武侯府的四小姐,四小姐又是个性子刚烈的,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所以他一听说这事就赶紧来禀报了。   徐佑闻言,眉头便皱了起来,“她们还没走?”他的婚事都已经定了下来,那两位表小姐还留在府里,王妃什么意思?   “听说是送走过的,不过现在又来了。”江白忙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赶走,让她离咱们院子远点。”徐佑觉得心烦,他看到王妃那边的人就觉得心烦。   江白却是一窒,小心翼翼地问:“怎么赶?”他一个做奴才的,没有正当理由驱赶王妃的娘家侄女,王妃还不得剥了他的皮?王妃正愁着逮不着公子的把柄,抓住此事还不得大做文章?   徐佑也想到了此节,眼睛一闪道:“那就把咱们院门看紧点。”想了想又附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江白的眼睛顿时一亮,还是公子有办法呀!不能明着赶,还不能暗着赶吗?他们这些高来高去的人对付个弱女子办法还是很多的,使之跌一跤,或是迷了眼睛,不都是可以的吗?   很快,徐佑就知道了晋王妃打得什么主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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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为儿子好,早干什么去了?儿子今年二十有二了,儿子十四五的时候王妃怎么没想着给儿子安排个贴心人服侍?怕是担心儿子有了子嗣这晋王府落不到二弟手上吧?”徐佑眼底露出了然的目光,好似没看到晋王妃脸上闪过的惊愕尴尬,继续说道:“偏着自个的亲生儿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儿子不也没说什么吗?不仅没计较,还主动把晋王府世子让给了二弟,王妃可别说什么儿子身子骨不好,儿子就是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只要儿子不主动上折相让,这晋王府世子之位就一定会是儿子的。”   父王迟迟不上折为他请封世子,皇伯父都生气了,都准备直接下旨来着,被他给拦住了,那个时候他是真心不想要这个世子之位的,甚至这府里的一草一木他都不想要。   徐佑的脸上浮上淡笑,可看在晋王妃的眼里是那么的刺眼,她暗暗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伤感地道:“瞧大公子说的,你和烨哥儿他们一样都是母妃的儿子,母妃还能不疼你,只是你一直在山上养病,母妃想多照顾你一些也够不着呀,你们都是亲兄弟,这世子之位给谁还不都是一样?你这孩子,今儿你若是不说,母妃还不知道你心里有这么大的怨气,也怨母妃忽略了你。只要大公子能高兴,母妃去跟烨哥儿说,让他把世子之位还给你。”   “胡闹,什么还?都是本王的儿子,本王愿意给谁就给谁。”晋王爷看向大儿的目光便不喜了起来,一回来府里就不安生,还不如在外头永远不要回来才好呢。   徐佑没管他爹的话,而是更凛冽地望着晋王妃,这个女人真是可以啊,明知道二弟的世子之位不可动摇,却还说什么还给他,既然有心想还,早些年为何要接受?   “然后呢?”徐佑的声音冷得像冰渣一样,“晋王府世子之位能是换来换去的儿戏吗?母妃要外人如何看待儿子?出尔反尔?不友爱兄弟?这便是王妃的目的吗?劝母妃还是打消此念吧,儿子已经是郡王了,是不会再要这个世子之位的。怕是王妃也心知肚明才敢这么提议的吧?”   “大公子,你误会了。”晋王妃见晋王爷也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不由慌了,她是不是这个居心不要紧,她也不惧被继子发现她的不良居心,但她不能让晋王爷知道她心底真实的想法,这么多年她在晋王府一直执掌内院大权,还不是因为晋王爷相信她?   “大公子你真的误会母妃了,咱们晋王府若真的传出什么兄弟阋墙的不好传闻,母妃脸上能有光吗?你这么说不是拿刀扎母妃的心吗?”晋王妃说着,那眼泪就如装了开关的书龙头一般,哗哗地往外流。   晋王爷见王妃哭得伤心,又仔细想了想她的话,觉得王妃不是那样的人,就本着脸对儿子道:“你打小就性子古怪,你母妃明明是好意,偏被你当成歹意,不识抬举的东西。”   徐佑的心底连一丝气愤都激不起来的,这样的话他听得太多了,这个被他叫做父王的人他早就不抱希望了。   “就当儿子不是抬举好了,反正这个贵妾儿子是不要的,儿子记得二弟三弟大婚之前是没有什么贵妾的,非但没有,屋里伺候的几个通房还都被打发了出去,不就是怕新妇进门夫妻生了嫌隙吗?怎么到了儿子这里就反过来了?这是要给忠武侯府四小姐没脸,还是盼着儿子夫妻不和?”徐佑立刻把歪楼正回来,他是一点都不妥协,他要是敢接了这个贵妾,哪怕不碰,沈小四那烈性子的丫头还不定能闹出什么事呢?   “儿子不求王妃的什么额外照顾,只求明面上能和二弟三弟四弟一样就行了。”徐佑拱拱手便退了出去。   出了晋王妃的院子他才吐出一口浊气,想到沈小四嫁进来要面对这样的糟心事,他的心里就觉得内疚。他的小丫头是天上翱翔的鹰,他却把她拉进了这么个牢笼。好在郡王府已经在修了,有青园原有的基础上稍稍修改一些就行了,比平地建府省事多了。他们只要在晋王府住一段时日就能搬走了,若是长久地住,他还真担心小丫头把晋王府给拆了呢。   徐佑心中又叹了一口气,你说上哪找他这么知情知趣的继子?他也是为她们着想不是?还上赶着算计沈小四,一群人捆着也不够沈小四一个收拾的呀?他若不是怕他的小丫头太早露出彪悍面目,他才懒得管呢。   可他心底为何还隐隐地盼望着沈小四在晋王府大杀四方呢?士   一定是近墨者黑,他这个高洁的贵公子都被沈小四那丫头带坏了!   “公子,这事要不要告诉四小姐?”江白轻声问道。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告诉了四小姐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及早看清王妃的真面目,等嫁过来了别被王妃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了。二来也让四小姐看到公子为了她宁可得罪王爷和王妃,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片心啊!   徐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这事到此为止,就是咱们院子里也别漏了口风。”若是小丫头知道了,估计她不但不会感激,还会觉得麻烦,这都马上大婚了,他可不想小丫头那里再生什么变故。   而被徐佑惦记着的沈小四沈薇正舒服地泡药浴呢,除了素娘这个野路子,大伯母许氏还花重金从宫中请了位教养嬷嬷来教导她规矩。虽然离大婚没多少日子了,但能学多少是多少,总比一点不学要好吧?   对于学规矩沈薇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相反还十分用心。她深知无论在哪里都要遵守游戏规矩,只有学好了规矩才能跳出规矩,蔑视规矩。   教导沈薇规矩的嬷嬷姓莫,是个看上去很凶的人,但相处之后却知道她只是做事认真,其实说话很和气的。   在现代沈薇的教养就是极佳的,再加上她练武的功底,学起规矩来那是游刃有余,很多动作莫嬷嬷只需示范一遍,沈薇就能做得很标准到位了,这让莫嬷嬷对她的好感日渐增加。   莫嬷嬷在宫中服侍了三十余年,也教导过不少京中的闺秀,但没一个比得上忠武侯府这位四小姐这么聪慧的,难得的是既不娇气也不骄纵,对自己也尊敬有加,难怪能被圣上封为郡主。   她不由起了爱才的心思,教导得更上心了。除了教导规矩,还拿出私房方子帮沈薇调养身体,护理肌肤。不过三五天,沈薇由内而外就有了变化,在西疆晒的小麦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气色红润,肌肤柔嫩莹白,还带着光泽,跟那上好的白瓷似的。一头秀发乌黑发亮还柔顺,梳子往上一放都能掉下来。梨花和桃枝给沈薇梳头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弄掉了一根头发。   饶是沈薇见多识广也不由咋舌,太会享受了,古代的贵女太会享受了。她觉得她从来没这么美过。   沈薇身边这些日日见面的丫鬟都觉得她们小姐变美了,外头不常见到沈薇的人对她的变化更是大吃一惊了。   许氏和赵氏简直都要惊为天人了,那举手投足间的动作那么的优雅,行云流水,让人觉得十分赏心悦目。简直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的。   许氏还好,她的两个女儿都出嫁了,而且也嫁得不错。侄女这么出色她也觉得脸上有光,何况薇姐儿夫家得力,对侯府亦是助力。   赵氏就满心的嫉妒了,她也是有女儿的人,亲眼看到薇姐儿就学了几日规矩变化就这么大,她心中不满了。又没有分家,府里请了教养嬷嬷,自然是府里的小姐都跟着学规矩,怎么能单教薇姐儿一个呢?萱姐儿都十四了,也该好生学学规矩了。   许氏被她磨得没法,只好来找沈薇商量。为何找沈薇商量呢?因为这个莫嬷嬷不是她有能力请来的,而是晋王府的那位大公子使人送过来的,不过是打着她的名义罢了。   沈薇自然是同意,都是姐妹,她也不能太霸道不是。“只要莫嬷嬷同意,我是没有意见的,我倒是巴不得妹妹们一起学,还热闹些呢。”   和许氏一起来的赵氏顿时笑颜如花,拉着沈薇的手没口子夸奖,“我就说咱们薇姐儿不是那等小鼻子小眼的人,二伯母领你的情,我们萱姐儿若是能学得你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   沈薇真诚地道:“瞧二伯母说的,萱姐儿不也是我妹妹?都是亲姐妹,说什么领情不领情的,多外气呀!要我说呀,不止萱姐儿,就是冰姐儿都一并过来学,姑娘家规矩学好了才能有个好前程,倒是您和二伯父擎等着享福了。”   一番话哄得赵氏心中的那点子不满早就烟消云散了,许氏心中也不住点头,薇姐儿似乎更会说话了,不可小觑呀!   莫嬷嬷也没有意见,她虽是那位大公子安排过来的,但既然在忠武侯府当差,也得听主家的不是?四小姐都同意了,她难不成还非要拧着惹人嫌弃?何况她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她年纪大了,老家也没有亲人了,也该为自己找个养老的地方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和观察,这位四小姐倒是个极好的主子。   于是,最终不仅二房的沈萱和沈冰来风华院跟着学规矩,连十一岁的沈月也来了,虽然她年纪小了点,但府里没出嫁的小姐只她们四个,总不好撇下她一个人吧?   沈月对于自己能跟着一起学规矩既激动又感激,她姨娘是个没用的,她爹也想不起来她,要不是四姐姐提起,这个府里是没人会记得还有一个八小姐的。于是她一见到她四姐姐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十岁出头漂亮小萝莉的笑容还是很有杀伤力的。沈薇揉了揉她的头发回了一个笑容,示意她安心。   沈月是知道自己机会难得,沈萱和沈冰可能是因为赵氏的耳提面命,总之头一天学规矩这三人都十分认真,一遍一遍地按着莫嬷嬷的要求练习,再累也咬牙坚持。   这让莫嬷嬷不由暗暗点头,看来忠武侯府的姑娘还都是不错的。她愿意教是一回事,但若教一群动不动就喊累不愿学的娇小姐,她也是不愿意的。   “好了,几位小姐都学得不错,歇息一刻钟,之后咱们接着练习。”莫嬷嬷说完就施施然地去隔间了。   莫嬷嬷一出去,沈萱立刻就瘫倒在椅子上,“天哪,累死我了!”   沈冰和沈月则顺势就倒在地上,学规矩的这间屋子铺了厚厚的地毯,也不怕磕着碰着。   唯有沈薇还挺拔地站着,她接过梨花递过来的茶轻轻抿了几口才徐徐坐下,那动作优雅地让沈萱三人都不由看楞了。   “四姐姐,你可真厉害,莫嬷嬷教得你轻轻松松就做到了,我都快累死了。”沈月满脸崇拜地道。   “对呀,对呀,我感觉我这腿都不是我的了,哎呦,我的胳膊,该不会是断了吧?”沈萱夸张地嚷着。   沈冰也苦着脸只捏自己的腿。   知道的这是学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几位小姐受了大刑呢。   沈薇神秘地微笑,“想知道诀窍不?”   “想!”三人异口同声地道。   沈薇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了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卖够了关子才在她们的催促下道:“这便是练武的好处呀!你们是知道我会些拳脚功夫的,身体各处的韧带都打开了,学起规矩来自然事半功倍了。你们现在觉得累,觉得腿酸胳膊疼,我告诉你们,这都还算是好的。等明日早晨起来那才是真的受罪呢,你会觉得全身哪儿都疼。”   “不会吧?四姐姐你是哄我们的吧?”沈萱三人对视了一下,眼底都是怀疑,她们现在已经腰酸背痛了,还能再难受哪儿去?   沈薇一挑眉,“我哄你们干吗?这是经验之谈好不好。不信回去了问问二哥三弟他们,他们都练过武,最有体会了。这学规矩和练武是一样的道理。”   “真的不是吓唬我们的?”沈萱再次确认着。   “四小姐说得都是真的,她倒没有骗你们。”莫嬷嬷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沈薇四人立刻站起身,恭敬道:“莫嬷嬷。”   莫嬷嬷一边点头一边走过来,她看着沈薇道:“难怪四小姐学得这么快,原来是有功夫底子呀!”之前她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实在是她教导过的闺秀中就没一个是习武的。   “这么说习武还是有好处的?不是说会练粗了手臂和腿脚吗?”沈萱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反正她娘是这样跟她说的。   莫嬷嬷道:“姑娘家还指望练出多高深的武艺不成?不过是学些花架子活动活动腿脚罢了,你们看看四小姐,可有哪儿不妥?不是说习武多好多好,而是姑娘家还是要多活动活动的好,一是为了好看,你们看那些会跳舞的姑娘为何走出来那么好看,因为她们的身姿挺拔。”   略停了下她接着道:“二来也是为了身体健康,多活动的姑娘总比成日闷在屋里不动的姑娘身子骨要好。你们以后都是要嫁入夫家的,生孩子可是一道鬼门关,咱们京中各府为何那么多的继室填房?就因为过不了生孩子这一关。而成日在地里劳作的乡下农妇却鲜少有难产的,不错,就因为她们成日劳作身子骨好。”   沈薇看着莫嬷嬷的目光顿时就变了,这番道理来自现在的她自然清楚,但身为本土人士的莫嬷嬷却能说出这样的道理,真让她另眼相看啊!   沈萱和沈冰若有所思,觉得极有道理。沈萱有个小姨就是生孩子难产死的,她还听她娘隐隐感叹过,说她小姨就是身子骨太弱。   沈月虽不明白莫嬷嬷话的意思,但她也有自己的小聪明,看姐姐们的表情就知道莫嬷嬷的话有道理,她不明白不要紧,但记住照着做不就行了吗?   “小姐们也不用太过担心,等回去了泡个热水澡,让丫鬟多捏捏胳膊捶捶腿就能缓解很大的疲劳,第二天便不会那么难受了。等过几天身子适应了,便轻松了。”莫嬷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沈萱几人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心。   沈薇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感叹:古人的智慧可真不容小觑呀!现代大家都知道上完体育课要砸砸腿,把运动过后的酸肌砸开。可莫嬷嬷却凭着自己的经验总结出这么个方法,非常令人钦佩了。   沈薇本以为可以学学规矩美美容,一直安生呆到她出嫁,没想到府里出了一件事,她安逸的小日子一下子被打破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一天,老侯爷刚从院里出来,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婆子抱住双腿直磕头喊救命。   老侯爷大惊,吩咐人把这婆子拉开,仔细辨认了许久,猛然发现这不是他闺女的陪嫁丫鬟吗?她不是应该在云州陪着他闺女吗?怎么会在府里?她刚才喊救命,难道是他闺女出了什么事情?   老侯爷是有个闺女的,当然是庶出,跟二老爷沈弘武一个娘的,年岁上比三老爷沈弘轩还要小上两岁,十八年前嫁给了蜀中来京赶考的举子,这些年一直跟着夫君在外头做官。   ------题外话------   谢谢150**1887的9朵花花和WeiXin9c70b8e19f的1朵花花。   《魔帝狂妃之纨绔召唤师》/龙俞灵   麻雀变千金,千金变麻雀,据说被抱错交换回来的战斗家族夙家嫡女夙夜,资质平庸,个性懦弱,是个处处被人嘲笑与欺负的废物,却爱上了从小与她指腹为婚的罗兰国丞相之子白子诺。   本以为白子诺是她的良人,却不想她所爱非人,被当场退婚不说,白子诺还直言想娶的是莫家千金莫雪晴,那个抢了她身份十六年的人……   来自华夏国中国龙组的夙夜,一朝重生醒来面对所有人的嘲笑,眼神中却充满了讥诮和不屑。   说她是废物的人被她狠狠打了脸,她可是召唤师、药剂师、全能魔法师……如果她都是废物,谁还能比她更天才?   ☆、第189章 好大一盆狗血    “老侯爷啊,您快救救小姐吧,她和小小姐被逼得快活不下去了。”婆子哭着喊。   老侯爷心中又是一惊,他闺女被谁逼得活不下去了?小小姐是?难道是他的外孙女?忠武侯府权势滔天,他才加封的太子太傅,连圣上的几位皇子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谁敢逼他闺女?难不成是他那个贫寒出身的女婿?老侯爷的眼睛就不由眯了起来。   “起来仔细说,你不在云州伺候雅儿,怎么跑到京城来了?”老侯爷沉声询问。   那婆子也收了声,扯着袖子擦着眼泪,“老侯爷容禀,奴婢,奴婢是逃出来的呀。”   一听到个逃字,老侯爷的瞳孔忍不住一缩,连带着匆匆赶来的沈薇都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沈薇听了一个鄙夷所述又悲伤无比的真实故事。   沈薇的这个庶出姑姑叫沈雅,是老侯爷唯一的女儿。要说老太君对庶子是不待见,那她对这个庶女就是漠视了。沈雅打生下来就是跟着她姨娘,后来她姨娘不在了她就是下人照顾着长大的,长于奴婢之手的沈雅性子柔顺,一身小家子气。   那个时候老侯爷一直在外头忙着,能有空问问三个儿子的情况就不错了,自然顾不上这个闺女。等他发现闺女被养得太过怯弱的时候,他闺女已经十三四了,再想改也改不过来了。而且他一个大男人也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闺女嘛,早晚是别人家的人,又不是当家立户的儿子,性子软些就软些吧,大不了挑个家世弱些的嫁过去,凭着忠武侯府这座靠山,闺女还能受了欺负去?   就这样一晃沈雅长到了十六岁,有一回出府作客,不知怎么就认识了一个叫何章铭的蜀中来京城赶考的举子,情根深种,一改往日软弱的性子死活闹着要嫁。   老太君自然是懒得管,能容这个庶女平安长大她觉得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事情难免就推到了老侯爷那里,老侯爷一调查,这个叫何章铭的举子家中有一姐一兄,且全都已经婚嫁,家中二老也都是本分的种田人,一家千辛万苦才供出了何章铭这个举人。   老侯爷便有些不大乐意,他虽然也是出身贫寒,也没想着把闺女嫁入高门,但这个何章铭家也太差了吧,哪怕是个小地主也成啊,这完全提不上手,闺女嫁过去可不得跟着受苦?   怎奈闺女闹着要嫁,态度异常坚决,老侯爷没法只好同意了。他安慰自己:这个何章铭虽家境贫寒,出身也差,但好歹长得一表人才,也有真才实学。多给闺女陪嫁些嫁妆,再走关系给他谋个外放的肥缺,闺女嫁过去应该也能过得舒心。   就这样,沈樱带着大笔嫁妆出嫁了,嫁给了一个家境贫寒的小子。而何章铭顶着忠武侯府女婿的名头也顺利地谋到了一个县令的缺,这十多年一直在外头辗转着。   接下来便是那个婆子的哭诉了。   原来沈雅才嫁到何家的时候,何家上下对她还是非常好的。何家二老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个儿子能娶到侯府小姐做妻子这是何家祖坟上冒青烟了,瞧瞧,这个高门儿媳一进门,家里的境况就大大改变了,吃得是精米白面,穿得是绫罗绸缎,不用下地干活还有丫鬟伺候着。儿子还很快就谋到了肥缺。   这都是儿媳的功劳啊,何家上下对沈雅客气中还带着些小心翼翼。   沈雅本就不是个性子厉害的,加之对夫君十分钦慕,又常听夫君说起二老如何如何不容易,长姐长兄如何供他求学。沈雅对何家二老和何章铭的兄姐都相当不错,除了出银子养家,何老娘何家大姐大嫂头上戴的首饰都是她给的,何家大哥说闲着无事,她就把自己的陪嫁铺子给他打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年两年过去了,人心可不就变了吗?人都是自私的,何家大哥大姐都有自己的一家人,尤其是孩子接连出生后,他们就起了贪婪的心思,总觉得自己辛苦供养弟弟读书,功劳老大了,现在弟弟做了官,可不得回报他们吗?   于是便把别人对他们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何家大姐大嫂想着法子从沈雅这里要好处,今儿你侄子们的衣裳短了,明儿你侄女过生辰,后儿弟妹你这簪子不错借我戴两天,自然是有借无还的了。   开始的时候,沈雅拉不下脸,只要她们哭穷都会往外掏银子。但她的陪嫁也不是金山银山,渐渐的便有些力不从心,拉下来拒绝了一两回便被兄嫂指责小气看不起人,不仅到何老娘处哭诉,还闹到夫君何章铭跟前。   何章铭是个要脸面的人,本就因为娶了高门媳妇没底气,自然是对沈雅不满了,觉得她薄待了自己的兄姐。   何老娘也不是以前的何老娘了,被闺女和大儿媳一撺掇,也对沈雅生了嫌隙,觉得这个官家儿媳高高在上,瞧不起他们乡下人,对她这个婆婆也不大恭敬。再加上沈雅嫁过去四年都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还不许儿子纳妾,这就更让何老娘不满了。   沈雅在何老娘处受了冷言冷语,加之夫君也责怪她,她又是个柔软的性子,只会暗暗垂泪,连大声反驳一句都不曾。   渐渐的何家摸准了她的性子,就更加变本加厉起来,何家大哥管的铺子收益一年不如一年,何家大嫂大姐想着法子搜刮她的首饰,何老娘甚至趁着她怀孕把她的陪嫁都要了过去,说好了让她安心养胎,等她生了就立刻还回去。   可一瞧她生了个闺女就连提都不提了,不仅不提,还用她的陪嫁银子给儿子纳了个妾。她是这样说的:“铭哥儿好歹也是个知县,都二十出头了,膝下连个子嗣都没有,说得过去吗?既然你生不出来,那就让别人生吧,反正都是喊你做娘。”   沈雅的一颗心如坠冰窖,她满心希望夫君能够拒绝,可何章铭却欣然接受了。他对妻子也是有不满的。   当初能娶到侯府小姐他是诚惶诚恐的,面对同年们羡慕的目光他也曾飘飘然得意。这种得意在别人还在京中苦苦等待候缺,而他已经拿着官文上任时被放到了最大。   然而随着时光流逝,那些不如他的同年都纷纷升职,有的甚至都升到了京里,唯独他还是个小小的知县,他觉得这是忠武侯府对他的打压,要不然凭着他的才华早就升上去了。于是看妻子就不满起来。   这种不满一日一日地增加,随着庶子的出生,他的心就更偏得没边了,纵容得那个妾都爬到沈雅头上了。哦,此时的何章铭已经三个妾和两个通房了。   可怜的沈雅还没从终于生了个女儿的喜悦中走出来就坠入了深渊,月子里夫君就亟不可待地纳了妾,她阻止不了,更见不到夫君的面,成日以泪洗面。婆婆还磋磨她,月子里连只鸡都不跟吃,说什么,“生了个赔钱货还想吃好的?咱们乡下的媳妇哪个不是今儿生了,明儿就照样下地干活的?哪里就这么娇贵了?”   沈雅身边的丫鬟婆子都义愤填膺,可主子软弱立不起来奴才干着急也没用啊!陪嫁丫鬟也没少出主意,让她朝京中写信,可沈雅却是死活不同意。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她是庶女,嫡母对她只是面子情,同胞哥哥也是个指望不上的,别的哥哥她也不大熟悉,父亲又远在西疆,哪个能替她出头?   而且当初是她自己哭着闹着要嫁的,现在日子过成这样,她也没脸求救啊!   就这样,沈雅守着个闺女苦苦煎熬着,带过去的陪嫁奴才也被卖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个陪嫁丫鬟,一个老嬷嬷和一个粗使的丫鬟。   何章铭的后院被那个生了庶长子的妾把持着,沈雅这个正室早就名存实亡了,她甚至得自个做绣活换钱养活女儿。云州许多商家内眷都只知田姨娘而不知沈雅这个正室夫人。   沈雅被关在后院,也不知道外头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她爹从西疆凯旋而归,还被加封为太子太傅。   何章铭却是知道的,也曾有过惊慌,但他见妻子还如以前一样龟缩在院子里无声无息,胆子就又大了起来。同时不满浮上心头,哼,都说他岳家得力,得力个屁?近二十年过去了,他都换了好几个地方了,可还是知县。他一定是受了忠武侯府的连累了,被忠武侯府的政敌给报复了,不然凭他的才华和能力,早就可以入京了。   老侯爷凯旋而归的消息还是沈雅身边那个粗使丫鬟偶然间听来的,而沈雅之所以下了决心向娘家求救,还是因为她的女儿何琳琳。   田姨娘一入何府便受宠,何老娘被人骗了,她压根就不是什么秀才家的闺女,而是被人特意培养的瘦马,可想而知她的手段了。何章铭得了她就跟得了宝贝似的,日日不离她的院子。   田姨娘亦是个好命的,举凡瘦马,大都会被用药物毁掉了生育能力。而她却没有,一是她机灵,每每用药她都异常乖巧,送药的人走后她就立刻催吐。二是她用药时日尚短就被挑出来送进何章铭的后院了。   得了何章铭的宠爱她就寻大夫积极调养身体,几个月后就有了身孕,并一举得男,何老娘和何章铭那个高兴呦,尤其是何章铭,看着襁褓中的儿子眼神都柔得能滴出水,看来子嗣对男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说起来田姨娘出得庶长子比沈雅的嫡长女也就小了一岁多点,可两人在府里的待遇却是千差万别,庶长子何天成是锦衣玉食的少爷,嫡长女何琳琳是那不受待见的小白菜。   一晃,何琳琳长到十三岁了,何天成也有十二了,被何章铭带在身边教导着。而田姨娘的心也大了起来,她觉得比起后院那个形容枯槁的沈氏她也不差什么,她想做正室,这样她的儿子才能有个好前程。   她的枕边风很简单,就是儿子长大了,跟老爷一样聪明有出息,为了有个更好的前程,是不是该给儿子拜个名师大儒?听说那个谁谁谁有门路,老爷不妨去走走关系。哦对了,那个谁谁谁上月才丧了妻,咱们大小姐都十三了,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若是大小姐能嫁过去——   田姨娘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前景,何章铭听了居然点头觉得有理,压根就没想过那个丧妻的谁谁谁年纪比他都要大,只想着若是他成了那谁谁谁的岳父,不仅成哥儿的前程有了着落,自己的官位说不准也能往上提提。   至于长女,反正又没多少感情,牺牲了就牺牲了呗!养她这么大,总算还有点用处。   沈雅一听夫君的打算,立刻就急了,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闺女,看待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忍心看着女儿被夫君推入火坑?   她苦苦哀求,可惜何章铭郎心似铁,一旁的田姨娘还假惺惺地道:“姐姐,这可是好事呀,咱们大小姐嫁过去就是四品的夫人,享福着呢,她兄弟也会时时记着她的恩情的。”   这么一对比,何章铭就觉得田姨娘的见识比沈氏高多了,还侯门千金呢,哼,连个姨娘就不如。   何章铭拂袖而去,田姨娘嘴角微翘紧跟其后,眸中满是笑意。她都想好了,把何琳琳送出去给她儿子换前程,然后再慢慢逼死沈氏,再哄着老爷把她扶正,以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何夫人了。   沈雅抱着女儿痛哭,何琳琳却一滴眼泪都没有,眼底却满是仇恨,跟她娘说:“我宁愿死。”这可把沈雅吓坏了,眼泪掉得更多了,直呼,“我的儿呀,你这是要娘的命。”   最后还是那个老嬷嬷劝她向娘家求救,“不是说咱们侯爷打了胜仗圣上封了大官吗?夫人您是侯爷的亲闺女,侯爷还能不管您?”   何琳琳这才知道她的外祖父居然是个侯爷,还是个很有权势的侯爷。从小到大她娘从没跟她说过娘家的事情,只偶尔从府里下人的闲谈中听到她娘是京中高门大户家的小姐,她还以为她外祖家早就没落了呢,不然她们母女何至于过得这般惨?   现在才知她娘的娘家这般显赫,她望着她娘的目光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肺都快要气炸了。特么你有这么强大的靠山却不去依靠,脑缺啊!   也不去管她娘眼底的犹豫,直接就拍板决定了:向京中求救。肯定得求救啊,她可不想被她爹给卖了。   可怎么求救呢?写信?若是落到爹爹或是田姨娘的手里怎么办?捎口信?找谁捎?她们窝在在后院,外头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最后决定还是派人回京,派谁呢?满打满算就三个下人,老嬷嬷年纪大了,赶不动路了。粗使的那个丫鬟年纪还小,又没出过门,不把自己走丢了都是好的。这么一排算下来,唯有沈雅的陪嫁丫鬟能去。   说是陪嫁丫鬟,其实都已经人到中年了,她是个忠心的,一辈子没嫁人,就守着沈雅母女俩,也因为有她回护,沈雅母女的日子才稍稍好过一点。   定下了人选,那接下来就是怎么去京城了。出何府倒是容易,这个叫云容的陪嫁丫鬟隔上十天半月就会从小门出去寄卖绣品,看门的婆子是知道的,她要出去倒不会引起怀疑。她们院子平日也没人回来,一时半会倒也发现不了云容不在。   出何府容易,可怎么去京城呢?这一路以云容的脚程少说也得走上二十天,不吃不喝不住宿啦?银子从哪里来?   最后何琳琳把她幼时的银锁项圈都拿了出来,沈雅也从床底板摸出仅剩的一根金簪。   就这样云容上路了,一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又费了一番功夫在到了老太君的感情,她哭着把情况一说,老太君倒是唏嘘了几句,就打发她下去了。   云容也拿不准老太君的意思,是管还是不管?可她做奴婢的又不敢问,只好去下人房等着。一连好几天老太君都没有传唤她,府里也没什么动静。她想去找二老爷,可去了几回都被挡在外面。   云容急了,小姐和小小姐还等着她搬救兵救命呢,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就在她准备再闯老太君院子时,老侯爷回京了,她思虑再三,一咬牙用最后的银子买通了看门的婆子,一路闯到了外院。   “老侯爷啊,那姓何的不是人,小姐和小小姐都快要被磋磨死了,您救救她们吧。”云容使劲地磕着头。   “你说的可当真?”老侯爷眯起的眼中有什么闪过,这些年她镇守西疆,连府里的儿孙都顾不上,哪里还能想起远嫁的闺女?他还以为闺女过得挺好呢。   “千真万确,奴婢要有一句谎话就千刀万剐天打雷劈。”云容指天发誓。   老侯爷点点头,道:“这事我知道了,你是个忠心的,侯府不会亏待了你,你先下去歇着吧。”   云容一听老侯爷这样说,心便放了下来,有老侯爷插手,小姐和小小姐肯定不会有事的。   “都听到了吧?你们的妹妹都快被夫家磋磨死了。”老侯爷望着儿子和儿媳,声音平淡地没有一丝起伏。   看着儿子内疚儿媳闪烁的眼神,老侯爷一脚把凳子踹得稀巴烂,却也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愤怒,他沈平渊打小就没受过这窝囊气,老了老了,唯一的闺女被乡下的泥腿子欺负,这让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他闺女性子再软,也不是你们欺负磋磨她的理由,当他是死的吗?当忠武侯府没有喘气的了?   除了愤怒还有失望,老子在西疆拼死拼活为儿孙挣前程,儿子们居然连唯一的妹妹都护不住,十多年都没想着去看看去问问。还有自个那个老妻,雅儿怎么说也是他的骨肉,也要喊你一声母亲,她在夫家被磋磨你脸上就有光了。   “祖父,既然何家给脸不要脸,那咱们就去把他们家砸了便是,他们家看不上姑母,那咱们就把姑母和表妹一起接来,至于何家其他的人自然从哪来回哪去呗!”沈薇转着帕子说。   今儿她可真是开眼界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兼脑缺的。对那个未曾谋面的何姑父她真的很好奇呢,好奇这人的脑回路到底是咋长的,明知道岳家有权有势还苛待妻子,就没想过还有纸包不住火这句话?就没想过秋后算账这个词?就这样的人也能科举做官?沈薇表示深深地怀疑!   ------题外话------   谢谢QQa6fb4af5f27843的2朵花花,张萌芽的5朵花花。   《重生之摄政谋妃》/轻月   她从傀儡女帝重生为世家嫡女,花了十多年心机只为圆百年之梦   他身负血海深仇,多年隐忍只为血债血尝,却不想路上遇上一个这样的她   一纸诉状上公堂:   “大人,在下要告人抛夫弃子。”   咬牙切齿,“请问,我何来夫,何来子?”   温润一笑,“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子,就在明天!”   ☆、第190章 婚期推迟    在沈薇看来,这位何姑父就是个妥妥的渣男,理直气壮地花用着妻子的嫁妆却还宠妾灭妻。何家一大家子也都是人渣,渣得都无可救药了。   “祖父,还等什么呢?和离!让姑母跟姓何的和离,把嫁妆都拉回来。”然后咱再慢慢想法子弄死他们!最后这句话沈薇没敢说出来,怕她爹她伯父他们觉得自己太凶残了。若是只有她祖父一个人在,她早就嚷嚷出来了。   就这么个奇葩的渣男还容他活着不是浪费米粮吗?弄死,全都弄死!容这群蚂蚱蹦跶着,多碍眼啊!沈薇是个护短的,她虽没见过这位姑母,但身体里到底流着一样的血脉不是?   “薇姐儿。”沈弘轩皱着眉瞪了沈薇一眼,人家闺女都乖巧柔顺,他这个闺女怎么就这么彪悍呢?动不动就嚷嚷着和离,这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吗?   沈薇耸了下肩垂下眸子不说话了,就她爹这样的封建卫道士,她都懒得再跟他浪费唇舌。   老侯爷不满意了,冲着他小儿子训道:“你朝小四嚷嚷个什么?她说得难道不对吗?有种你朝何章铭那个龟孙子瞪眼去,他都敢这样糟蹋咱们忠武候府的闺女了,还不收拾他留着过年?”   沈弘轩的态度一下子就软了,陪着笑脸道:“父亲,儿子这不也没说什么吗?妹妹和妹夫到底是夫妻,何况还有琳姐儿,若是和离了——”女人出嫁就该从一而终,哪能一受点委屈就和离的?妹妹被妹夫慢待他也很气愤,可也不至于就和离吧?   老侯爷看向其他的儿子和儿媳,见他们脸上均露出赞同的神色,老侯爷都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他是个粗人,才不管世家大族那一套繁文缛节,他只知道他的闺女在夫家受了大委屈,他得带着儿子孙子去何家把他们家的锅底捣烂,不然要这么多的儿孙干什么?不就是替出嫁的姐妹撑腰的吗?   瞧瞧儿子们这怂样,还是小四对他的胃口啊!老侯爷心中感叹着。   沈弘文哥仨见父亲不说话,只是长吁短叹着,不由都面面相觑。沈弘文想了想道:“父亲,何家这么欺负妹妹,咱们自然是不能容的,这不是没把咱们忠武候府放在眼里吗?儿子想着派个管事过去瞧瞧,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侯爷抓着桌上的镇纸兜头扔了过去,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那是你亲妹妹你就派个管事过去?若是你亲闺女莹姐儿霜姐儿你也派个管事过去?你这个不孝的,老子要你何用?要你们何用?”老侯爷气得手都发抖了。   沈弘轩冷不防见个什么东西砸过来,下意识地偏偏头,那镇纸贴着他的肩膀飞过去了,砸在身后的墙上,发出很大一声响。   几人都吓坏了,没想到老侯爷说发火就发火,尤其是许氏和赵氏,虽知道老侯爷威严,但哪里见过他发火?脸色都白了,其中许氏更为焦急,一脸担忧地望着自个的夫君,心中不停地埋怨老侯爷:夫君都是要抱孙子的人了,还被老侯爷这般打骂训斥,多伤面子啊!   “父亲息怒,儿子知错了,这事儿子听您的,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要不儿子亲自去云州走一趟?”沈弘文赶忙描补道,他现在脸上火辣辣的,都恨不得给他爹跪下了。   许氏也立刻开口相帮,“父亲,夫君他也是担心妹妹,妹妹若是和离了,又没个子嗣,以后孤零零一个人日子可怎么过?夫君也不是不关心妹妹,只是薇姐儿的婚期近在眼前,咱们哪里走得开?”   赵氏眼珠子一转,想到这位姑奶奶是自己夫君的同胞妹妹,自家可不能不表态,忙用胳膊捅了捅夫君。   二房夫妻难得的心有灵犀了一回,沈弘武撸袖子撩袍子就道:“父亲,儿子愿意去帮妹妹出气,看我不整死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那架势就跟街上的泼皮无赖也不差什么,只是他年纪有些大了,这个作态难免有些不伦不类的。   沈薇真心替她祖父闹心,咋就养了一群这样的玩意呢?若是她的姐妹在夫家受了欺负,她早拎着板凳抡上去,先揍了出口气再说,哪会像他们这样顾虑这个顾虑那样的?等他们商量出个主意来黄瓜菜都凉了。   “祖父,祖父,要不孙女替您跑一趟?”沈薇试探着说道,心底隐隐地兴奋,哎呦,虐渣渣这样的事她最喜欢做了,这事她可有心得体会了。   而且他祖父肯定是去不了的,一来他亲自去就显得太兴师动众了,何章铭那渣男还不配。二是忠武候府正站在风口浪尖上,各府的眼睛都盯着她祖父呢,实在不宜出京。   老侯爷瞧着他孙女发亮的眼睛,还能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不由心中一暖,却是把眼睛一瞪,“少胡闹了,你给我老实呆在府里等着徐大公子来迎娶。”都要大婚的人了,还惦记着到处乱跑,也是个不省心的。   老侯爷看着儿子们那怂样就来烦,顿时没有了说话的**,挥手把儿子们打发出去,独留沈薇在书房。   “小四啊,你说你姑母这事怎么办?”老侯爷直截了当地问。   沈薇道:“孙女觉得吧还是和离的好,姓何的一家摆明是没把姑母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即便现在过去教训了他,压着他认错,也难保他就能待姑母好,说不准咱们一走他就故技重施了。咱们离得远,也不能天天在那看着不是?要人命的**手段多着呢,他们再做得隐蔽点,就是把姑母谋害了等咱们赶过去也晚了呀!所以还是和离的好,咱们把姑母带回来,跟他何家一刀两断,之后再收拾何家,也免得投鼠忌器。”   都过成这样了还不和离等什么?姑息才会养奸,不要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改正了错误还是一条好汉。为啥是金不换呢?因为难得,因为少呀!沈薇可不相信何家那个姑父能迷途知返,他已经在渣化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老侯爷心中也是赞同和离的,他宁愿养闺女一辈子也不愿送出去给人这般作践,名声?名声有个什么用?只要他在朝堂上不倒,只要忠武侯府不倒,谁还敢挑剔他孙女们的名声?他顾虑的是另有其事。   “可和离了你表妹怎么办?她可是姓何,是何家的闺女,从礼法上说你姑母是带不走她的。”留着这个小外孙女在何家受苦他于心不忍哪,而且他闺女也不能同意啊,到时为了女儿他闺女肯定是不会和离的。   沈薇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一起接回来呗,咱也没说表妹不是何家的闺女,可咱家接外孙女来府小住总是可以的吧?住着住着不就变成常住了吗?表妹都十三了,回头让大伯母寻摸寻摸给说门亲事嫁过去,不就不用回何家了吗?再说了,等姑妈和表妹一离开咱们还能容何家蹦跶,到时他们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得上管表妹?”就算是仗势欺人,他何家有胆子说不吗?只要他们敢吱声,那就往死里收拾,啥时收拾得他们闭嘴了啥时为止。   老侯爷不觉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他虽在战场上运筹帷幄,但于内宅的事务上却不大精通,庞先生又留在西疆帮他看顾大孙子了,老妻更是个拎不清的,他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幸好还有小四在,他无比庆幸。   “那小四觉得谁去合适呢?”老侯爷又问。   沈薇不假思索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不等她祖父开口又继续道:“祖父您慢慢听孙女给您分析,咱们府里您现在就是风向标,您的一举一动大家都瞧着了,所以您不能去,也没必要去,他何家不过是个泥腿子,那值得您贵足踏贱地?大伯父刚封了侯爷,还得应酬来府上道贺的人呢,所以他和大伯母也不能去。我爹?先不说他身上还有差事,就他那个迂腐性子您能放心?按理说二伯父倒是挺合适的,他是姑母的同胞哥哥,去替妹妹仗腰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可他比我爹还不如呢,谁知道他会不会被人多灌两杯酒多送几个美人就把姑母给卖了?”   说到这里她抬眸看了老侯爷一眼,接着道:“再说小一辈吧,本来大哥倒挺合适的,他性子稳重,行事颇有章法,为人机灵懂变通,侄子为姑母出头这也能说得过去。可他远在西疆呀!二哥三弟都没出过远门,也没办过什么差事,不被人坑了就是好的了。再往下数,珏哥儿奕哥儿太小,更镇不住场子。这么一排算,可不就孙女最合适吗?好祖父,您就让孙女去吧,孙女保证把这事给您办得好好的,不仅把姑母和表妹毫发无损地带回来,那何家也不会让他们得了好去。”   老侯爷却不为所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赶紧收收心思等着嫁人。”真不知他把小四弄到西疆走一遭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丫头的心越发地野了。   “就你二伯父吧。”老侯爷一锤定音,这也是无奈之中的选择不是?谁让府里的主子就他最闲呢。到时让安兴跟着他一起去,有安兴看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   “那还不如二伯母呢。”沈薇提出不同的意见了。   “为何?”老侯爷倒是很想听听小孙女的说辞。   “祖父啊,不是孙女我有意下您的面子,二伯父,哎,实在是提不上手啊!何况这等内宅**之事还是妇人出面解决的好,二伯母为人泼辣,也有些急智,又有娘家亲嫂子这一身份,比二伯父好行事多了。而且二伯母此人最看重利益,您只要稍稍暗示她一二,还怕她不尽心?”沈薇理直气壮地道。   老侯爷乐了,什么看重利益,不就是贪财吗?小四这丫头倒是会粉饰太平,不过她说得倒真有道理,“行,那就你二伯母吧。”他从善如流地接受了沈薇的建议。   许是烦心事解决了,老侯爷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也有了和小孙女玩笑的心情,“你姑母若是和离了,京中肯定会有闲话的,于你们几个的名声也有妨碍,你可是要嫁到晋王府的,就一点不担心被夫家轻看吗?”   沈薇摆摆手,特有范儿,特有内涵地道:“祖父,这你就没看透了吧!孙女总结了,人活这一辈子,不就是在被人说说闲话和说说别人的闲话中度过的吗?被人说几句咋了?能少一块肉吗?只要不是当着面说的,孙女就当没听见。那些当着面说的,孙女自然有手段扇回去。至于轻视,呵呵,孙女都已经是皇家封的郡主了,他们再轻视能把我怎么样?”沈薇斜着眼睛,一副万事看透地超脱模样。   停了一下她又道:“您也不用为姑母发愁,那么大一个侯府还能缺了她那点子吃穿?有您这个亲爹在,没人敢薄待姑母的。您百年之后不是还有孙女我吗?珏哥儿可是我亲弟弟,他若是敢不孝敬姑母,我亲自动手收拾他。您啊,都上了年纪了,别想那么多,安生享几年清福,万事孙女替您担着呢。”沈薇是打心眼里心疼祖父,但说着说着她都被自己感动了,她咋就这么伟大高尚呢?   老侯爷更是暖心不已,老泪都差点落下来了。从几岁大他就依靠自己,刚强了一辈子,冷不丁被个小孙女说万事要替他担着,他真是感叹不已啊!   能怪他偏疼小四吗?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的三个儿子都没小四对他这份上心。   二房沈弘武两口子一回到院子里,赵氏就把屋里的丫鬟打发出去了,警告般地道:“老爷,若是父亲让你去云州,该怎么替姑奶奶出气就怎么出气,只是可不能闹得太僵,更不能提和离的事,即便是姑奶奶主动提起,老爷也要劝着姑奶奶打消念头。”   “你这败家娘们说得是什么话?这是你一个当嫂子该说得话吗?妹妹被欺负成这样还不和离?留在他们何家早晚是个死!一家子泥腿子还敢欺负老子的妹妹,就该弄死他丫的。和离,必须和离,父亲和大哥都同意和离。”沈弘武把眼睛一瞪,可义正言辞了。   赵氏却气得猛推了他一把,“你个杀千刀的,你光想着你妹子了,咋就不想想你闺女呢?萱姐儿都十四了,冰姐儿也有十三了,都正是说亲的好时候,若是府里有个和离的姑奶奶,谁家还愿意跟咱们做亲?大哥他们同意,那是他们闺女都出嫁了,仅剩一个月姐儿,年纪还小,唯独咱们萱姐儿冰姐儿——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说着说着赵氏就用帕子捂住眼睛哭了起来。   沈弘武一听,眉头皱了起来,“当真就有那么大的影响?”他就这么两个闺女,还是很疼爱的。   赵氏止住泪,“那还有假,老爷在外头行走,哪里知道这内宅的事?谁家挑媳妇不是千挑万选?有个和离的姑母,咱们府里的女孩儿都跟着受牵连。”   沈弘武坐在椅子上不言语了,好半天才道:“这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还得看父亲的意思,父亲若说和离那肯定得和离,而且不定就是我去云州。”言下之意就是他也没办法。   赵氏把帕子一摔,心道:我的个爷啊,满府就你最闲,又是姑奶奶的亲哥哥,你不去谁去?   “父亲哪里就懂这内宅的事?你去云州自然是你说了算。何况姑奶奶也不一定就愿意和离,她可是还有个小闺女的,闺女都是娘的心头肉,她哪里舍得把闺女扔在何家自己回京?到时父亲问起,就说姑奶奶不愿意和离,父亲还能怎么着你?”赵氏给夫君出着主意。   沈弘武却觉得烦,他一边觉得赵氏说得对,一边又觉得哄骗他爹是不对的,不由心烦起来,“行了,行了,说这个还为时尚早,父亲还没说让谁去呢。”本来他挺想去的,但被赵氏这么一说,他一点也不想去了。   晋王府大公子徐佑正走在进宫的路上,他面色平淡,嘴唇却紧紧的抿着。二更都已经过了,皇伯父却还召他入宫,走得还是密道,这让他不得不猜测是不是出来什么事情。   徐佑的身影一出现在御书房,站在窗前的雍宣帝立刻就转过了身,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阿佑,你的婚期要推迟了。”雍宣帝的脸上带着郑重和内疚。   “圣上,可是出了什么事?”徐佑目光一凛,忙问道。   雍宣帝徐徐点头,“这回你们回京途中遇袭的事查到点蛛丝马迹。”顿了一下他才接着说:“你应该也知道先皇曾有位结义兄弟,只是后来闹了分歧,那人便带着一队人马隐匿了。”   徐佑眼底寒光一闪,“圣上说得是那位并肩王?”作为皇家人,尤其是领着特殊差事的皇家人,徐佑是知道不少秘辛的,包括那位一字并肩王程王爷的事情。   当初乱世中先皇揭竿而起,和他一起打天下的还有一个叫程义的人,程义此人文韬武略,各方面都不输于先皇。先皇仰慕其才,便歃血为誓结为异性兄弟,言道将来共享天下。   后来先皇真的就建立了大雍朝,封异性兄弟程义为一字并肩王,可程义却不大满足,并肩王也只是王,说好的共享天下呢?可此时朝局已定,支持先皇的人也居多,程义只好暂时蛰伏。   后来这对异性兄弟还是闹翻了,明面上是程义带着支持他的一队人马归隐江湖,但徐佑却知道程义是中了先皇的毒酒杀出皇宫的。   雍宣帝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先皇去时就不放心此人,言道此人必将是咱们徐家江山之大患。朕登基这么些年,他们一直没有露头,现在却赶上这么个节骨眼上出头,朕不放心,你亲自去查查这事。”雍宣帝吩咐道。   电石火光间,徐佑想都没想就应道:“是,臣定不负圣上所期望。”他是很想娶沈四,但他也知道轻重缓急,若是真让那位曾经的并肩王成了事,作为皇家人的他自然保不住性命,就更不用说娶妻了。而且圣上都召他来了,肯定是非他不可的,他主动一些,圣上也高兴啊!   “好,好!”雍宣帝拍着徐佑的肩膀,目光里满是欣慰。   第二天一早,晋王府就传出消息:晋王府的大公子昨夜旧疾复发,现在已经赶回山上寻神医救命去了。   然后圣上急招沈老侯爷入宫,也不知说了什么,反正沈老侯爷带着一堆上次和婚期推迟的旨意回府了。   这下京中说什么的都有的,说得最多的还是忠武侯府四小姐命硬克夫,不然为何这边马上就大婚了,那边徐大公子就旧疾复发了呢?   忠武侯府也是人心惶惶,当事人沈薇却是安之若素,在她看来,不就是婚期推迟了吗?又不是婚事取消了,不是啥大事。   至于什么命硬克夫的说法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命硬?克夫?啊哈,真是太好笑了!徐佑那厮不过是看上去冷清,实则身子骨可好着呢。什么旧疾复发去山上找神医救命,他身边就跟着神医好不好?指不定这不过是个噱头,徐佑那厮又去干啥狗屁倒灶的事了。不得不说沈薇猜测地可真准。   老侯爷对孙女的沉稳十分赞赏,悄悄把事情说给她听了。沈薇心道果然,却是灵机一动,道:“祖父,现在徐大公子都旧疾复发了,孙女是不是该再去大觉寺清修一段日子为他祈福呢?”清修是假,暗度陈仓才是真,她还惦记着去云州呢。   “你是想去云州吧?”老侯爷对小孙女还是挺了解的,一看她眼珠子骨碌碌转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难道祖父不希望孙女去吗?”沈薇倒很理直气壮。   属性狐狸的祖孙二人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   ------题外话------   谢谢spadeh的6朵花花和gerbera03的9朵花花!    ☆、第191章 云州何府    沈薇带人朝云州赶去,这一趟出行不如上次去西疆阵容强大,除了必带的车夫欧阳奈和她祖父塞过来的打理路上琐事的二管家外,其他的多是丫鬟婆子。桃枝、荷花、桃花,还有养好伤的月桂,哦对了,连莫嬷嬷都跟着她一起出来了。   理由还挺光明正大:随侍四小姐身旁,以便言传身教。至于府里,莫嬷嬷又给推荐了一位教养嬷嬷,只要不耽误了闺女学规矩上进,赵氏是一点意见也没有的。   这一回出来沈薇依旧是男装打扮,还是沈四公子的名头。这让沈薇很感慨,在这个朝代女人要做点事多难呀,连出门去给姑母撑腰都得以哥儿的面目示人。   在沈薇往云州赶的时候,云州何府后院正剑拔弩张。何章铭一改往日的温润嘴脸,臭着一张脸逼问沈雅,“卖身契呢?她们三个的卖身契呢?”只要有了卖身契他立刻就把她们卖得远远的,还有云容那个贱人,不是跑了吗?那就以逃奴以论好了。还妄想回京城告状,哼,指不定路上就被人给卖了。   沈雅望着满脸狰狞的夫君,心中复杂异常。这就是她千挑万选的夫君吗?也许以前她还抱以幻想,觉得夫君只是受了蒙蔽,现在她知道她的梦该醒了,她死也罢活也好都没有什么关系了,这样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死了就解脱了。   可她还有琳姐儿,琳姐儿才十三,还没有及笄,她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不能让这个狼心狗肺的人毁了她视若珍宝的女儿,哪怕为了琳姐儿她也得挣扎着活下去。   沈雅撇过头不说话,她在想云容现在到了京城了吗?有没有见到父亲?自己一定让父亲觉得很丢脸吧?府里会有人来云州吗?是大哥二哥三哥还是只派个管事?   “说呀,你说呀!”何章铭瞧见沈雅眼底的不屑,一股恼怒从心底升起,忍不住上前推了沈雅一把,“你以为云容那个贱人出了何府就能到京城吗?哼,她一个单身女子,指不定早被人卖到哪个山沟沟里去了,你还指望着她搬救兵来救你,白日做梦吧!”就是侯府来人又能如何?这么多年连个嫡子都没给他生下来,他没休了她都是看侯府面子了。   “都这么多年了,忠武候府若是想管早就管了,你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庶女,谁会在乎你的死活?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娶了你这个没用的丧门星,若不然我也不会现在还窝在云州这个小地方。识相些你就把她们三个的卖身契交出来,看在你生了琳姐儿的份上我容你在这院子里安度余年,否则,哼哼!”   沈雅被何章铭推得撞到了桌子上,小腹传来一阵疼痛,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疼痛。她转头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对她动手?他居然对自己的妻子动手?这哪是当初自己以为的风度翩翩的良人,分明就是个中山狼,披着人皮的中山狼啊!她当初怎么就眼瞎成那样?   悔恨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顺着沈雅苍老的脸颊慢慢滑下,打湿身前的衣襟。她哑着嗓子道:“没有,没有卖身契,就是有,也绝不会给你。”这是她们母女最后的护身符了,决不能被这个狼心狗肺的得去。   何章铭哼了一声,逼视着沈雅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护着她们?你以为没有卖身契我就拿她们没办法了吗?好歹我也是这云州的知府!”到时做点手脚,还不是一样能成事?   “不,你不能!”惊慌从沈雅的脸上闪过,她扑上前去想抓住何章铭的袖子哀求,却被他嫌弃地避开,沈雅一时没收住脚步,跌倒在地上。   室内被老嬷嬷紧紧抱住的何琳琳听到动静,使劲挣扎开来跑了出去,“娘,娘,您怎么了?”她看到自个的亲娘倒在地上,顿时大惊失色。   何琳琳去扶她娘,看到她娘的手掌心都冒出了血丝,看向她爹的目光中便带上了凶光。   何章铭在女儿的瞪视下有些心虚,“琳姐儿,这可是你娘自己摔倒的。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还是多劝劝她吧,爹给你谋划的可是门好亲事,你嫁过去了是享福呢。”他对这个长女虽没啥感情,但到底也是自个的骨血,何况他还得用这个女儿换好处呢,自然要作出慈父的样子了。   “夫君,你不能,不能啊!琳姐儿才十三——”沈雅听了何章铭的话顿时一点主意都没有了,她如花似玉的稚龄闺女怎么能嫁给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老者呢?   何琳琳气得拳头握得紧紧的,眼里盛满愤怒。她恨啊,她好恨啊!眼前这个卖女求荣还理直气壮地无耻男人怎么就是她爹呢?   “走,你走,你出去!”何琳琳竭力控制自己的眼泪,她倔强地仰着头,手指着何章铭身后的门,“这么多年你跨进这个院子的次数五个指头都数得过来,既然你的眼里没有我们娘俩,那希望以后继续没有,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何章铭的脸上闪过难堪,面带怒色,“琳姐儿,你的教养呢?”又冲着沈雅嚷道:“你就是这样教导琳姐儿的?你看看她哪有一点姑娘家的柔顺?你,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他的眼底带着深深的痛惜。   沈雅充耳不闻,对这个男人她早就绝望了,她的注意力都在女儿身上,生怕丈夫对女儿不利。   “现在才来管我的教养是不是晚了点?”何琳琳脸上满是嘲讽,猛地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走不走?你也知道云容是去了京城,你说外祖父若是知道你逼死了我们母女会怎么做?你头上的乌纱帽还保得住吗?”   不仅何章铭被吓了一大跳,就是沈雅也是惊恐不已,“琳姐儿不要,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快放下,你可别吓娘啊!”她望着女儿泪水连连,想要上前又恐刺激了女儿。   “琳姐儿你这是做什么?”何章铭皱着眉头看着女儿,想要上前夺下女儿手中的簪子。只是他的脚一动,何琳琳立刻把簪子往下压了压,血顿时从她莹白的脖子上涌了出来,“爹爹是要逼死女儿吗?”   何章铭胆怯了,害怕了,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好好好,我走,我走,琳姐儿你好好想想吧,我是你爹,还能害了你不成?”他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眼底复杂异常。   何章铭一走,何琳琳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走了一般,她瘫软倒在地上,握着簪子的手也垂了下来。   沈雅立刻扑了过来,把帕子捂在女儿的脖子上,嘴里一叠声地喊:“嬷嬷,嬷嬷快看看琳姐儿怎么了。”声音凄厉而尖锐。   老嬷嬷也冲了过来,刚才她看到小小姐拿簪子抵着自己的脖子,魂都差点吓没了。“夫人您快让一让,让老奴瞧瞧小小姐的伤。”   沈雅慌忙让开,捂着女儿脖子的手都在颤抖,悔恨如一条蛇在她心底游走。怪她,都怪她!若她不是这么软弱没用,琳姐儿也不会跟着受这么多的苦。都怪她啊!   “我没事。”何琳琳回过神来,见她娘和老嬷嬷都慌了手脚,忙出言安慰。她拿过她娘手中的帕子在脖子上一抹,帕子上满是鲜血。她皱了皱眉吸了口凉气,还真疼呢。   “琳姐儿你别动!”沈雅忙喝止了女儿,扭头对老嬷嬷吩咐,“琳姐儿这伤得上药,嬷嬷,我记得上个月云容割伤了手用得伤药还剩了一点,你快去找来。”   “哎,哎。”老嬷嬷看着满帕子的血也害怕了,胡乱点头应着就往内室跑,不小心碰到了桌角都毫无觉察。   “娘,我真的没事,只是看着吓人而已,我刚才根本就没有用劲。”何琳琳见她娘脸都变白了,忙安慰她。   沈雅哪里会信?“都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鲁莽呢?你说你要有个好歹,让娘怎么活啊!”说着说着她的泪又掉了下来,不敢去想那种情形。   何琳琳心中苦笑,她若不这样做她爹能善罢甘休?若是真让爹爹把她们母女什么仅剩的三个下人卖了,那她们就真的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云容能顺利抵达京城搬来救兵,她都想好了,若是真到了那无能为力的一天,她宁愿跟她娘死在一起,也不让她爹的盘算得逞。   经过一番折腾何琳琳脖子上的伤总算上药包扎好了,而去绣坊卖绣件的粗使丫鬟小菊也回来了,她一看到何琳琳脖子上雪白的纱布,顿时吓坏了,“小小姐这是怎么了?”   云容走后她们的日子还得继续,府里奴才也都是势利的,她们母女不得欢心,连带着奴才都瞧不上她们。沈雅想要为女儿弄口可口的吃食都得使银子,她的陪嫁大都掌在婆婆手里,仅剩的几件首饰也陆续当掉花用完了。   实在没法只好做些荷包帕子换银子补贴,以前出府往绣坊送绣件都是云容,现在云容走了,只好小菊去了。   “没事,不小心扎了一下。”何琳琳轻描淡写地道。   小菊虽然知道事情肯定不像小小姐说的那样,但既然小小姐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多问什么。而是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个荷包递给沈雅,“小姐,这回的绣件换了一两三钱银子,都在这儿了。”   沈雅接过荷包看也没看就递给了边上的老嬷嬷,“还是嬷嬷拿着吧。”她在心中自嘲,当初在侯府的时候,她虽不是个受宠的,可也没有窘迫到这种境况。何时她一个侯府千金落魄到指着几两几钱银子过日子了?   “娘,您说云容能顺利到京城吗?外祖父会管咱们吗?”何琳琳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沈雅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只要你外祖父知道了咱们的境况,他肯定不会不管咱们的。”她对嫡母和哥哥嫂子们没有信心,但她却知道她父亲肯定会管她的。   她父亲那人看着严肃威严,实则对儿女可好了。这话是她姨娘跟她说的,很奇怪,姨娘去时她才五岁,现在她连她姨娘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却牢牢记住了这句话。所以当初她瞧中何章铭的时候才敢大着胆子去闹,而她父亲也果然是个疼孩子的,虽不情愿却仍张罗着让她如了愿。   想到这里沈雅心中一酸,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孝啊,没在父亲跟前尽过一天的孝,还得让父亲一把年纪了再为她操心。   何琳琳咬着嘴唇眼睛闪了闪,“娘,若是,若是云容——”她身侧的拳头握了握,飞快地道:“娘,咱们逃吧!”离开何府,逃得远远的。   看着闺女殷切的眼神,沈雅摸着她的头苦笑了一下,“傻孩子,咱们怎么能逃得出去呢?又能逃到哪里去?”她们不过是几个老弱妇孺,就算侥幸逃出何府,又哪里能出得了云州的地界?这一路到京城何止千里之遥,她们一没盘缠,二没有得力的随从,怎么去得了京城?   何琳琳想了想,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希望云容能顺利到京城吧。”   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沈雅把女儿揽在怀里,心中愁肠百般,怎么办?女儿要怎么办?怎样才能让那个畜生放过她的女儿?   沈薇躺在马车上翻看暗卫传回来的消息,自从经了西疆那一遭,沈薇用暗卫用顺手了,无论做何事都喜欢用暗卫头前开道,效率可高了。   啧啧,她这位便宜姑父可真是奇葩,居然把个瘦马提做姨娘,还是贵妾。这还不算,他的后院三个姨娘两个通房,其中一瘦马,一青楼清倌儿,还有一个暗娼,没一个良家女子。要说便宜姑父有特殊嗜好还罢了,据暗卫传回来的消息,他压根就是被蒙在鼓里的。   呵呵呵,沈薇不厚道地笑了,她在想要不要把这事捅给便宜姑父知道?那他的脸色一定相当精彩啊!真的好想看看。   沈薇也想越可乐,待看到那则便宜姑父逼得她表妹那簪子抵着自个脖子上的消息时,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全速赶路,今晚咱们就不歇了。”沈薇对着众人吩咐道。她怕在路上耽搁的时间长了她姑母和表妹会受更多的磋磨。   紧赶慢赶,沈薇一行终于进了云州城,她顾不得看街道两边的景色,直接就去了何府。   沈薇登门的时候何章铭恰在府里,听了奴才的禀报他惊讶地茶杯都差点摔在地上,“什么?你再说一遍,来者何人?”来得怎么这么快?   那奴才忙道:“回老爷,是个年轻的公子,说是咱们夫人的娘家侄子。”那奴才眼底闪烁着,谁不知道夫人就是个摆设,府里当家做主的是田姨娘。现在可好了,夫人的娘家侄子找上门来了,看老爷咋办吧?   何章铭却松了一口气,来的不是他岳父,也不是他那三个妻兄,而是个年少的小辈,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快,快请进府吧。”心放下来了,行事也从容了许多。   田姨娘管着府里上下,大门上来人的事她自然也知道了。她一得了消息就匆匆过来了。   “老爷,听说夫人娘家来人了,妾身是不是要安排客房和宴席?”她轻声细语询问。   何章铭一见田姨娘,嘴角不由就翘了起来,田姨娘在他身边服侍也有十多年了,按说早该没了新鲜劲,可恰恰相反,何章铭对她不仅没有厌倦,反而越加着迷起来。实在是这个田姨娘是个妙人儿,在床上的那个浪荡劲儿,每每都让何章铭兴奋得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不用担心,来的是夫人的侄子,客房和宴席你看着安排吧,辛苦你了。”何章铭拍着田姨娘的手,十分欣慰的样子。夫人虽不顶事,可田姨娘却把他的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   田姨娘抿嘴一笑,烟波妩媚,娇嗔着横了何章铭一眼,“辛苦什么呀?妾身还不都是为了老爷?”那风情的模样,娇软的小声,差点没让何章铭当场那啥起来。   沈薇跟着何府的下人进了府,也懒得去打量周边的景色,她只想快一点见到她姑母和表妹。   老远何章铭就看到一位身着锦袍面如美玉的年轻公子徐徐走来,心中不由赞了一声好相貌,一旁的田姨娘也有些愣神,都说她的成哥儿长相出众,可跟这个贵公子一比,成哥儿立刻黯然失色了。她的心里隐隐不舒服起来。   “这位就是姑父了吧?侄儿在府里排行第四,姑父就叫侄儿一声小四便是了。”沈薇面带笑容地行了一礼,眼中打量着这位便宜姑父,只见他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常服,长相颇佳,一身的书卷气息,让他看起来显得年轻,让人一下子就心生好感。中年了还这么有韵味,难怪年轻时能让姑母一见钟情。   “哦,是小四呀,快快请坐,远道而来,累了吧?”何章铭可热情了,但眼底的试探却难逃沈薇的法眼。   沈薇也不客气,一撩袍子就坐了下来,状似随意地道:“是挺累的,大冷天的,出门多受罪呀!怎奈祖父有令,小四也只要跑这一趟了。哦对了,姑父还不知道小四为何而来吧?咱们都是实在亲戚,小四就直言了哈,听说姑母和表妹在何府过得颇为艰难,祖父不放心,就派小四来云州看看,姑父,怎么不见姑母和表妹呢?”沈薇的表情可诚挚啦!   何章铭脸上的笑容差点就挂不住了,眼底闪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听见田姨娘道:“四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啊!好叫四公子知道,姐姐自打生了大小姐,身子骨便不大好了,常年在院子中养着呢。要不四公子先安置了再寻姐姐和大小姐说话?”   她脸上带着自以为是的浅笑,还以为自己多贤惠呢。嗯,至少在何章铭看来是这样,看到老爷赞许的眼神,田姨娘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心中也更得意了。   沈薇却蹙起了眉头,下巴点了一下田姨娘,道:“这是何人?”   “妾身是何府的姨娘,这些年姐姐卧床休养,都是妾身帮着打理府中事务。”田姨娘不无骄傲。   沈薇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把茶杯朝桌子上一顿,看着何章铭的目光就不善起来,“姑父,先前小四听说姑母在府里过得不大如意还不相信呢,现在听了这位田姨娘一说,小四倒是信了。”   “一个小小的姨娘,不过是个下贱玩意,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还有点规矩没有?还打理府中的事务,姑母只是身子骨不好,她的身边可是有不少从侯府带过来的行事老道的嬷嬷,怎么就轮得到一个姨娘指手画脚了?”沈薇目光凛冽。   田姨娘的脸立刻就变了,青一阵紫一阵的。何章铭也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个沈四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为人这么跋扈。   “四公子,您冤枉妾身了,不是您想得那样,姐姐她——”田姨娘忍气吞声想要解释。   沈薇直接就打断了她的话,“闭嘴!越说你还越来劲了是吧?本公子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蹬鼻子上脸的奴才,不过是个下贱玩意,还妾身呢,还有点规矩吗?月桂,给我掌嘴,教导教导这位姨娘什么是规矩。”沈薇特意点了会武的月桂。   “是,公子。”月桂应着就走了出来,出手如电,田姨娘和何章铭都还没反应过来,啪啪啪五六巴掌已经扇过去了。   田姨娘的脸顿时红肿起来,她捂着脸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老爷。”她目中含泪呜咽地望着何章铭,楚楚可怜。沈薇却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厉色,不由翘起了唇角。   何章铭又惊又怒,大声喝道:“小四,你这是何意?也太不把我这个姑父放在眼里了吧!”   沈薇冷冷地笑,“小四还想问姑父是何意呢?娘家侄子上门,至亲的姑母和表妹没露面,姑父弄个姨娘出来恶心谁?就这样不懂规矩的货色搁我们忠武侯府早就打杀了,偏姑父还当成个宝贝宠着护着。哦,小四知道了,姑父这是宠妾灭妻呢,御史大人知不知道?”   何章铭一听提到御史,面上虽没表露,心底却是平地起了惊雷。他为官多年,自然知道这么宠妾灭妻若是被御史以内帷不休参上一本,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他本就被沈薇说得理亏,现在更是哑口无言了,呐呐地张了几次嘴,才道:“她到底是姑父的妾,小四也该留些面子才是。”   沈薇却哼了一声站起身,“话不投机半句多,姑父既没有诚意招待小四,那小四就现行去看往姑母了。”抬脚就朝门外走去,她的暗卫早就打探清楚了,她姑母和表妹就住在何府最破最荒凉的那个院子里。而且她这边还有个熟悉何府地形的云容呢,她已经悄悄地去姑母的院子了,估计现在姑母和表妹已经知道她来了吧。   何章铭大惊,他怎能让沈薇现在就去沈雅的院子呢,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他真的宠妾灭妻吗?那院子可就是明晃晃的证据。   “小四,回来,回来,不急,不急,怎么也得喝杯茶暖暖身子吧。”怎么着也得等他使人把那个破落院子布置布置吧。   沈薇根本就不理会他,她身边跟着欧阳奈和桃花月桂,何府的奴才哪里能拦得住她?   而此时,沈雅的院子里正鸡飞狗跳着呢。   ------题外话------   谢谢萧引风的1颗大钻石,谢谢WeiXin399c240fff和492573723的各1朵花花!   ☆、第192章 撕逼大战开始    “娘,娘,您睁开眼睛,您不要吓女儿啊!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呀。”何琳琳坐在地上抱着她娘哭得撕心裂肺。   仰躺在地上的沈雅紧闭着双目,一动也不动,脖子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老嬷嬷和小菊也围着掉眼泪,“小姐啊,您怎么那么傻呢?您怎么就舍得扔下小小姐一个人走呢?小姐啊,不值得,您太傻了呀!”   何琳琳闻言眼泪掉得更凶了,不停地摇晃着她娘的身子,一声紧似一声地喊着娘。   今儿一早吃罢早饭她就在屋里做绣活,做着做着就觉得心里一阵不安,手指头连着被针戳了好几下,她心神不宁地放下绣活去正屋找她娘。哪里想到却看到她娘悬挂在房梁上,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就抱着她娘的双腿大声呼喊,老嬷嬷和小菊听到喊声跑过来也是吓得差点魂都没了,三人协力才把沈雅放了下来。   何琳琳是压根就没想到她娘会想不开寻短见的,她知道她娘是放不下她的,现在她娘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肯定也是为了她。   想到以后她就是没娘的孩子了,再也没有人用疼爱怜惜的目光看着她了,何琳琳就觉得心里疼得要命,喘不过气来。她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滚烫的眼泪落在她娘的脸上。   “小小姐别忙着伤心,小姐还有气。”把手指放在沈雅鼻端的老嬷嬷忽然喊道。   小菊也惊喜地喊,“快看,快看,小姐动了,动了。”   何琳琳顿时止住了哭声,低头朝怀里的娘亲望去,只见她娘的眉头果然蹙了起来,头也微微动了一下。她大喜,不停地喊:“娘,娘,您可千万不能丢下我!”喊着喊着就不由悲从心来,眼泪模糊了视线。   也是沈雅命不该绝,这些天她一直在想怎么才能阻止夫君把琳姐儿推入火坑,想来想去唯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她死。   她死了,作为亲生女儿的琳姐儿必是要守孝三年的,孝期自然就不能嫁人了。她帮不了女儿什么,若是她的死能给女儿换来一线生机,她是愿意的。   今天她好不容易找了借口把老嬷嬷和小菊支了出去,拿出早就暗自准备的白绫悬挂在房梁上,一狠心便把脖子挂了上去,陷入昏迷之前她还在遗憾不能主持女儿的及笄礼,不能亲眼看着女儿出嫁。   但她没想到女儿会那么快就找了过来,因为吊的时间不长,被女儿这么一哭一喊一摇晃,沈雅便又醒转了过来。   “琳姐儿,莫哭!”醒过来的沈雅嘶哑着嗓子费力吐出这几个字,手颤微微地抚上女儿的脸颊,摸了一手的眼泪。“琳姐儿,你,就让娘,死了吧!这样,你爹,就不能,逼着你,嫁人了。”   何琳琳哭得更伤心了,抓住她娘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娘,娘,我不让您死,我宁愿听爹的话嫁给那个人也不要您死。”   您死了,就再也没有了疼我的人了!这一刻,何琳琳对她娘的些许不满全都烟消云散了,她娘虽然软弱没用立不起来,连带着她从出生就跟着一起受苦,可就是这样软弱没用的娘亲为了她却愿意去死!   她不怨,不怨,再也不埋怨了!只要娘能好好的活着,再苦的日子她都甘之若饴。   看着哭得不能自抑的母女俩,老嬷嬷扯着袖子直抹眼泪,数落道:“小姐您怎么这么傻?您只记得父母丧子女需守孝三年,怎么就忘记了还有热孝成婚一说呢?你若是不在了,姑爷一气之下肯定会让小小姐百日内完婚的。”   沈雅顿时傻眼了,对呀,依夫君的性子,再加上田姨娘的枕边风,定是不会让女儿等三年的。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怎么办?我的,琳姐儿,怎么办?我苦命,的闺女呀!”沈雅又急又绝望,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老嬷嬷和小菊更是没有办法,只能陪着一起掉眼泪。   云容进院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还以为她家小姐怎么了,惊慌失措跑进来,“小姐,小姐,您可不要有事啊!侯府来人了,您的亲侄子给您撑腰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心中不停地埋怨自己,都怪她路上走得太慢,要是小姐有个好歹,那她也不活了。   沈雅几人听到云容喊的这么一嗓子,顿时都不哭了。尤其是沈雅,挣扎着站起来,不敢置信地望着云容,“当真?侯府当真来人了?”   “嗯,嗯!”云容不住地点头,胡乱摸着脸上的泪水,咧开嘴却露出大大的笑容,“是三老爷家的四少爷,您的亲侄子,是西疆战场上大显神威的四公子。小姐,咱们再也不怕了!”她亦知道这位四公子实则是四小姐,是那位被圣上封了郡主的四小姐,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可经过这一路她的心就完全放了回去,这位四小姐可是个厉害的呀,难怪老侯爷让她来云州走这一趟。   沈雅的泪淌得更欢了,抓着女儿的手惊喜地喊着,“琳姐儿,你听到,了吗?你,表哥,来了!”   何琳琳呜咽着,“嗯,嗯,娘,我听到了,是表哥来了,咱们不怕了,咱们都好好活着。”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而老嬷嬷和小菊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直念阿弥陀佛。   没让沈雅母女多等,沈薇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恍惚中沈雅只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玉郎一般的年轻公子面带微笑徐徐朝她走来,这就是她的侄子?长得可真好啊!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个侄子她没着落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了,侄子的那双眼睛跟她父亲多像呀!她不由眼眶一热,好悬没再掉下泪来。   何琳琳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沈薇,这是她的表哥,侯府的贵公子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气宇轩昂,华贵斐然!   “姑母,小四看您来啦!”沈薇一进来就恭敬地行礼,还对着何琳琳亲切地微笑了一下,“这是琳表妹吧!”   那从骨子里透出的亲近让何琳琳不由鼻子一酸,真好!她的表哥对她们母女没有一丝骄傲和轻视。她也很有风范地对着沈薇行礼,请唤一声,“表哥。”   沈薇一瞧,顿时觉得这个表妹还是挺靠谱的,脸上的笑容又真切了三分,转过头刚要和姑母说话,却猛地瞧见她脖子上的勒痕,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目光也冷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姓何的又做了什么?”此时何章铭在沈薇嘴里直接就变成了姓何的,“对自己的妻子动手,真不要脸。我找他去!”她想都没想就把这账算到了何章铭头上,毕竟这渣男有前科,据暗卫调查,他对妻子动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何琳琳大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妨了,上前就拽住了沈薇的袖子,“表哥,不是,不是。”她焦急地摇着头,脸上还带着几分尴尬。   沈薇不由狐疑,把目光转向她姑母,见她也是一脸的不自在。陪在沈薇身边的莫嬷嬷一下子就看出了门道,附在沈薇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沈薇面露了然,看着她姑母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母爱真是伟大,姑母这般懦弱的人为了女儿都能去死。这不由让她想起了原身的母亲阮氏,听说她是郁郁而终的,可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她就没想过她不在了丢下这一双稚龄儿女怎么活?   何章铭也追了过来,“贤侄,小四,贤侄,你想拜见你姑母,姑父领你来便是,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反正已经这样了,何章铭反倒豁出去了,一副好姑父的模样对沈薇责怪道。   沈薇嗤笑一声,“哪是小四着急,是姑父着急了吧?”她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仔细瞧,那笑容根本就没到眼底,“来来来,姑父,你请坐,今儿咱得好好掰扯掰扯。”她来就是砸场子的,自然先把帐算了再说。   “看贤侄说的,咱们都是实在亲戚,有什么好掰扯的?姑母表妹你也见了,现在跟姑父书房叙话吧。置上一桌好菜,咱们爷俩好生喝上几杯。”何章铭好似没有听出沈薇的话外之意。   沈薇却没有动,而是朝月桂看了一眼,月桂立刻殷勤上前扶住何章铭的胳膊,“姑老爷,奴婢扶您坐下吧。”也不管何章铭愿不愿意,手下一用劲就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沈薇嘴角翘了翘,朝月桂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亲自扶着她姑母坐在了另一边。   何章铭心中再是不愿,却也只能陪着笑脸,“贤侄有什么话快说吧,说完了咱爷俩喝酒去。”   沈薇依旧笑,心中感叹:这个便宜姑父的脸皮可真厚啊!城墙带拐弯有没有?既然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把棺材掀开让你瞧瞧里头好了!   “小四之前收拾田姨娘,姑父还埋怨我不给你面子,姑父,我给你面子,可你给我们忠武侯府面子了吗?”沈薇问得异常认真,“堂堂侯府千金小姐,就住这样的破院子?不是说姑母在养病吗?就这鬼地方能养什么病?一个姨娘,三五两银子买来的玩意,吃的穿的住的都比正室好,这便是姑父你给我们忠武侯府留得面子?”沈薇声声质问。   何章铭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很后悔自己怎么就犯贱追过来了,追来做什么?找不自在呢?   “这不是,这不是——”何章铭急得一脑门子的汗,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事实在这摆着,不容他狡辩呀!   “这不是什么?是姑父您宠妾灭妻把我们侯府的脸扔地上踩吧?”沈薇徐徐说道,斜睨了坐立不安的何章铭一眼,又道:“听说姑父还想把表妹嫁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做填房?啧啧,不是做侄子的说你,你不把姑母当回事就罢了,表妹可是你的亲闺女吧,你咋就这么狠得下心呢?”沈薇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他留,对于这样的渣男,就得剥去他掩饰的外衣,让他**裸地才好。   何章铭可不这样认为,“贤侄这话就不对了,琳姐儿是我亲闺女,我还能不为她打算?琳姐儿嫁过去就是四品夫人,这是多大的荣耀?男人大些有什么,大些才知道心疼人呢。”   “这么说姑父还都是为表妹好喽?”沈薇心中哼了一声,见何渣男居然理直气壮地点头,她差点没气乐了,“怎么小四我听说姑父是为了替府里那位庶长子铺路呢?咳,姑父替儿子前程着想也是应该,只是表妹才将将十三,嫁过去好吗?小四觉得那位田姨娘倒是个好人选,以她的手段定能笼络住那位权大人,而且你那位庶长子不是她亲儿子吗?为了儿子的前程她肯定会用心的,总好过表妹的不情不愿吧,到时坏了姑父的事就不美了。”沈薇诚恳建议道。   在场的人都低头忍笑,四小姐可真是促狭呀!何琳琳也觉得解气,看向沈薇的目光可崇拜啦!   何章铭的脸色难看极了,虽说妾通买卖,可也没有把庶长子的生母送给别人的道理。这个沈四的嘴巴可真毒,这不是打他的脸吗?他刚要出言喝斥,就听门口传来说话声,“哪里来的这么狂妄无礼的小子?”   “娘,您怎么来了?”何章铭看到他大嫂扶着他娘走了进来,不由有些惊讶。   何老娘先是不满地斜了儿子一眼,“人家都欺负到门上了,娘能不来吗?”是田姨娘跑到她跟前哭诉的,说是忠武侯府来人了,不由分说就打了她一顿耳光。   何老娘瞧见她脸上确实肿得老高,巴掌印子还清晰可见,再联想到高门大户惯常嚣张跋扈,立刻就相信了。她心里就不高兴了,田姨娘虽是个妾,但到底给她生了个大孙子,看在大孙子的面子上,她也不能让田姨娘这么被人打了,听说是个毛头小子,她倒要看看忠武侯府多大的威风。   “这位就是侯府的公子吧?长得是挺好看,心肠咋就那么黑呢?”何老娘虽也惊艳了一下,但想到田姨娘那张猪头脸,她立刻觉得沈薇面目可憎起来。   沈薇也不生气,只是勾了勾嘴角,“这位便是亲家老太太吧?看着挺和蔼的,咋就是个四六不分的人呢?”沈薇把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一个妾哪值得本公子跟她计较?不过是看她太过不懂规矩,教导了一二罢了。”   何老娘差点没把鼻子气歪,“谁说田姨娘不懂规矩?田姨娘的规矩好着呢。”好吃好穿的都先孝敬她,还时不时地送些首饰过去,最是知情识趣了。   “哦,我说呢,原来你们何府的规矩是这样的!把个正室夫人扔在一边,抬举个姨娘掌管中馈,真是好规矩啊!咦,亲家老太太手上这个玉镯子咋这么眼熟呢?哦对了,这不是我姑母的陪嫁吗?还有这位大婶头上的金簪子,好似也是我姑母的哦。婆婆和嫂子瓜分儿媳、弟妹的陪嫁,呵呵呵,真是好规矩呀!姑父,这事御史大人知道吗?”沈薇才不怕呢,你有来言,咱有去语,撕呗!看谁害怕。   何章铭的脸上果然现出几分害怕,他也明白府里有许多规矩不对,他不过是仗着御史不知道罢了。   何老娘却是不怕,她不过是个乡下老婆子,哪里知道御史是干啥的?就见她不屑地扫了二儿媳一眼,嫌弃地道:“沈氏既然嫁进了我们何家,她都是我们家的人了,更何况是陪嫁?孝敬婆婆几件首饰怎么了?”她倒很是理直气壮,“她嫁进何家十多年了,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连个哥儿都没给我儿生下,我们家没休了她就是是仁义了。”她还一肚子不满了。   “休?我姑母犯了什么七出之条?”沈薇一扬眉,眼底凛冽。   “无子!”何老娘张嘴就道。   沈薇笑了,“府上那几位庶子不都是姑母的儿子吗?”   “那又不是她生的。”何老娘嘴一撇反驳道,她瞅了瞅沈雅边上的孙女,更是一脸嫌弃。   “他们都是姨娘们的儿子?姑父也这样认为吗?”沈薇看向何章铭。   何章铭到底做官多年,比何老娘的见识强多了。时下嫡庶还是很严格的,姨娘生的孩子是主子,但姨娘却仍是奴才,顶多算是半个主子。自然是没有自个教养自己生的儿女,更不能让自己的儿女唤一声母亲,他们的母亲只能是正室夫人。   乱了嫡庶规矩,若是被御史抓到证据参上一本,擎等着罢官抄家吧。   见何章铭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沈薇还能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恨恨地骂了一声娘,直接道:“亲家老太太,咱们今儿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贵府这般嫌弃姑母和表妹,那就和离吧,我带姑母回京城,老太太你瞧哪位闺秀好,赶紧替何大人聘了去,何大人年岁也不大,动作麻利点说不定还能生几个嫡子。”   这个何老娘就是个没见识会胡搅蛮缠的,跟她再纠缠下去也没意思,沈薇懒得再跟她浪费唇舌,等姑母和离后再来收拾这一家子渣渣。   “和离就和离!”何章铭刚要说我不同意,就被他老娘抢了先。   何老娘对沈薇的提议可心动了,虽然他小儿子有几个孙子,但都是庶子,她觉得没啥,别管谁生的,都一样是她儿子的儿子,她的孙子。   但听说官场上是有讲究的,庶子到底不如嫡子金贵。为了儿子好她也是愿意儿子有嫡子的。既然沈氏不能生儿子,那就别占着正室的位置了,退位让贤吧!沈薇的提议可不正对了她的心思吗?   “既然亲家老太太也同意,那真是太好了。喏,这是我姑母当初的嫁妆单子,你们看看,赶紧把姑母的嫁妆收拾收拾,我一并带回去。”沈薇无比欢乐地道。   “什么?还要把嫁妆带回去?”这是何老娘高亢的声音,“休想!”进了她的口袋的东西还想让她吐出来?门都没有。何况府里全靠着沈氏的嫁妆支撑着,嫁妆拉走了,他们喝西北风去?不行,绝对不行。   沈薇睬都不睬她,直接看向何章铭,“何大人不会也不愿意吧?都和离了,还霸着女方的嫁妆不放,这要是传出去何大人还有脸面对同僚吗?”   何章铭脸上各种颜色轮流变幻着,深吸一口气道:“贤侄何必说气话呢?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你姑母都过了快二十年了,老夫老妻了说和离多伤感情?更何况我们还有琳姐儿呢。姑父知道以往亏待了你姑母,姑父现在知错了,以后定会好生补偿她们母女的。”不愧是在官场上历练的人,就是能屈能伸。   何老娘一听儿子的话,顿时也反应过来,大声嚷道:“对,不和离了,大不了继续让她做这个正室。”言下之意就是嫁妆是万万不能还的。   沈薇烦了,不耐地说道:“不好意思何大人,侯府已经不相信你的承诺了,而且和离是我祖父的意思,你和姑母是和离定了。”   又转头询问她姑母,“姑母您觉得呢?”见她姑母面上犹豫,沈薇忙道:“您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祖父在一天护着您一天,祖父不在了还有我小四呢,我若是有了不测,府里我还有同胞弟弟。”言下之意就是您完全不用担心和离后的日子。   沈雅还是迟疑不决,何琳琳却极有主意,“多谢表哥,就按着表哥说得办吧,我们母女都没有意见。”她娘再留在何府肯定没什么好下场,还不如和离跟着表哥回京城,就是侯府不管她们,她们母女接些绣活日子也能过下去的。   “那行,就这么办吧。”沈薇点点头,“月桂荷花,你俩领几个人暂时留在姑母和表妹身边服侍,二管家你领几个小子留在这听候姑奶奶和表小姐差遣,顺便看个门护个院递个消息啥的。这何府我也不好住下,幸好咱家在云州城里有座别院,我先带人过去安置了。”吩咐完沈薇就要带人往外走。   “站住,不许走!”何老娘急了,“快把他们给我拦下来。”幸亏她有先见之明多带了下人过来,瞧,现在不是派上用场了吗?何老娘脸上可得意啦!   看着围上来的十多个下人,沈薇真想冲天翻白眼,目光森森地看向何老娘,“老太太这是何意?拦着不让走吗?呵呵,你也去打听打听,我沈四可是在数万西凉大军中杀进杀出的人物,光是死在我手上的西凉兵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了,区区几个奴才还想拦我?笑话死人了。”   满意地看着何老娘害怕地后退,沈薇又看向何章铭,意味深长地道:“老太太不知道我沈四的威名,何大人肯定是听说过的吧?那谁,露两手给何大人瞧瞧!”   “公子,公子,我来!”桃花立刻站了出来,猛地伸手就把离她最近的一个何府奴才给拎了起来,跟拎小鸡似的,举到头顶转了几圈,手一扬,人就飞了出去,摔出去老远,带起一阵尘土。   “哎呀,月桂姐你不要跟我抢啦!”桃花一见月桂也走了过来,顿时急了,一手一个抓起人直接往外丢。只听噗通的声音不断响起,十多个何府奴才已经把桃花摔出去六七个了。剩下的早就退得老远,一个个面如土色。   “公子,公子,桃花厉害吧?”桃花霸气地叉着腰,转头萌萌地邀功。   沈薇忍笑,竖起大拇指,“厉害,我家桃花最厉害了。”   刚才她吩咐月桂扇田姨娘耳光桃花就不满了,她说:“小姐,你应该让我去的,我保证把那个身上臭臭的女人扇到南墙上去的。”   沈薇一边好言安抚她,一边心道:就你那个力气,何止把人扇到南墙上,恐怕是扇到南墙里抠都抠不出来吧?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哎,客客气气多好,何必非要伤了和气呢?是吧,何大人?”沈薇下巴轻抬,骄傲无比的样子,在何章铭目瞪口呆下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题外话------   谢谢萧引风的3颗钻石和152**2673的1颗钻石,谢谢QQ2548007355ea74和WeiXin399c240fff的各1朵花花,WeiXinbe2018bd0e、啥都可以和WeiXin72f04762db的各9朵花花,谢谢玲儿与志的100朵花花。   看到很多催更留言,和和很为难,和和要上班,还是个孕妇,从三月份坚持到现在没断更一天真的很不容易了,妞儿们见谅一下吧!   ☆、第193章 舆论战    我的天爷啊,这里哪里来的杀神!何老娘拍着胸脯好悬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还好被大儿媳搀了一把,这才没有丢丑。   何老娘的大儿媳娘家姓张,嫁进何家都有二十年了,生了三儿两女,三个儿子和长女都已成家,唯有与何琳琳同龄的小女儿还留在身边。因为她为老何家生了三个男孙,所以无论是何家老大,还是何老娘都待她很好。   张氏刚才也吓得不轻,虽说在乡下人家一言不合动手的也很多,但顶多是打两拳踢两脚,哪像刚才那位侯府四公子,手中的刀片子都闪着寒光,好似下一刻就戳到她身上。还有那个瘦瘦小小的丫鬟,一只手就能把个大汉扔出去,太凶残了!   没想到向来懦弱的弟妹背后还有这么大的靠山,她想起这么些年从弟妹手里扒拉的首饰和银子,又想起当家的手里管着的铺子,心便慌了起来。先是担心侯府四公子找她算账,然后又想起那位四公子说要把弟妹的陪嫁都要回去,那她家岂不又要变回原来的穷酸模样,这简直是在割她的肉啊!   怎么办?怎么办?对了,不和离不就行了吗?只要小叔和弟妹和离不成,弟妹的嫁妆自然还会继续留在何府,留在何府就跟留在她手里有什么区别?公公婆婆偏疼她家的三个儿子,时常有贴补,不然她何必上赶着哄这么个没见识的老货?   想到这里她附在婆婆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何老娘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让她一个做婆婆的去给个连儿子都生不成的儿媳伏低做小,她怎会情愿?   张氏可急了,低声道:“娘,想想弟妹的嫁妆,再想想您那三个大孙子。”   这回何老娘就情愿多了,她的三个大孙子呦,大孙子可聪明了,念了十多年的书,都已经是童生了,再考一回就是秀才了。念书最是烧钱,当初她们一家省吃俭用才把小儿子供出来,若是没了银子,大孙子的前程可就耽误了。   二孙子打小就机灵,虽不是念书的材料,却是把挣银子的好手,十二三虽就帮着他爹打理铺子,头一回挣到银子就买了西大街上的软糕给自己送来。   三孙子也是个孝顺的,五六岁大就天天早上过来给自己请安,傍晚下了学也是先去自己院子陪着说话,这么好的孩子却是个身子骨不好的,每个月总要病上两回,喝的那苦药汁子比吃的饭还多,遭罪啊!   至于小儿子家的几个孙子,一来他们年纪小些,何老娘年纪也大了,带不动孩子了,小儿子也不需要她带孩子,所以也没培养出多深的祖孙感情来。二来,小儿子是个官身,这几个孙子以后的前程也差不到哪里去,何老娘就不那么操心了。所以此时何老娘考虑最多的还是大儿子家的三个孙子。   何老娘是个极普通的乡下佬太太,短视是有,自私也有,但对儿孙还是非常疼爱的,为了儿孙让她舍了自己的命都成,更何况只是跟儿媳低头?   “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赶紧收拾收拾伺候自个男人用饭?做人家婆娘的,哪有你这样会偷懒的?撇下男人自个清静了十几年,现在琳姐儿也大了,你切不可再任性,可不许再这样了,一会把这正房规整规整,今晚你男人就搬过来!”何老娘摆着婆婆的谱,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沈雅简直都要目瞪口呆了,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何老娘说得可真理直气壮啊!若是那不明真相的,还真以为是沈雅摆着侯府千金小姐的架子看不起夫家呢。   月桂荷花等留下的侯府下人也为何老娘脸皮之后而惊叹,若不是亲眼目睹她之前的发泼,还真以为她是个多开通明理的善心婆婆呢。   沈雅却是没动,张氏见状忙上前劝道:“弟妹啊,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哪能为了一点子事就和离的?小叔都已经知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这一回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不是还有个琳姐儿吗?若是和离了,你让琳姐儿怎么做人?以后还怎么说婆家?”   犹豫自沈雅的脸上闪过,张氏一瞧顿觉得有门,刚要再继续劝。荷花不着痕迹地拦在她身前,“这位大婶,你说这话我可就不乐意听了。我们姑奶奶是忠武侯府的千金小姐,她的女儿自然就是侯府的表小姐,依着忠武侯府的门第,自然是不愁一门好亲事的,怎么就说不到婆家了?”   这些年拿着沈雅的嫁妆银子,张氏自然不再是那个畏缩没见识的乡下妇人,因为有儿子傍身底气足,她倒也是过着呼奴唤婢的舒坦日子。现在冷不丁被个丫鬟质问到脸上,心中却有些不快。可再不快她也不敢表露啊,刚刚那个瘦弱丫头都那般厉害,谁知道眼前这个又有什么大本事?   张氏讪讪的,嘴里嘟囔着,“我这也是一番好意啊!老话还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呢,弟妹都一把年纪了,又生不出儿子,和离了能有什么好下场?指不定百年后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   何琳琳怒了,“还请大伯母慎言!”   “慎个什么言?大人说话有你一个小孩子插嘴的份吗?老二,你也管管你这个闺女,咱老何家可没有这么没规矩的小闺女。”何老娘顿时就不乐意了,立逼着儿子管教孙女,“何况你大伯母说的也是实话,十里八村的你也查访查访,和离的女人哪个有好下场?”   轻蔑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小儿媳,道:“丑话我先搁在这儿,你若是真闹和离,你们侯府势大,咱老何家惹不起。但琳姐儿是老何家的闺女,却是要留在何家的,你带不走,这事就是到金銮殿上找圣上评理老娘也是不惧的。”   很满意地看着小儿媳变了脸色,她高昂着头心中更加得意了,“该怎么做你自个好生想想吧,老二,咱们都走。”张氏赶忙上前扶着婆婆的胳膊。   何章铭面色复杂地看着沈雅,叹了一口气道:“雅儿,何至于此呢?你,冷静想想吧。”见沈雅不理睬他,只好面带失望地离开了。   “姑奶奶,现在眼瞅着到饭点了,咱们是何章程?是等着府上的厨房送?还是咱们自个张罗?”荷花扭头就询问。   二管家也上前打着千儿说道:“姑奶奶,奴才安然给您请安了,您还记得奴才不?要奴才说,咱们还是自个张罗饭菜吧。”都跟何府闹成这样了,再吃何府送过来的饭菜,他哪儿能放心呢?手里有的是银子,还愁吃不上饭吗?   沈雅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这个二管家,好半天才道:“原来是你呀,安然,你爹的身子骨可还好?”   这个叫安然的二管家,沈雅还是有些印象的,他爹是她父亲身边一个得力的,还替她父亲挡过刀子呢。她未出嫁时这个安然还是个四小跑腿的小厮,一晃人家都成了侯府的二管家了,身上穿戴也颇为气派,而自己呢?   落魄得连个奴才都不如!沈雅的脸上露出恍惚的神色,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还是何琳琳拉了拉她的衣袖使他醒转过来,忙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奴才爹的身子骨还算强健,多谢姑奶奶惦念。”二管家恭敬地道,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姑奶奶请放心,有咱们四公子在,您啥都不用担心。”这才带着小厮们下去张罗去。   而月桂荷花早就带着小丫鬟忙活开了,抹桌子摆椅子,擦拭物件上的灰尘,手脚那是一个麻利。瞧得何琳琳都惊讶地张大嘴巴,原来侯府的下人是这样的呀!何府的下人跟她们一比,立时被甩出八条街去。   沈雅叹了一口气,面色复杂地把女儿带进了内室。她刚喊了一句琳姐儿,便被何琳琳打断了话头,“娘,您不会是不想和离吧?何府和爹就那么值得您留恋吗?”这个问题刚才在外头她就想问了。   “琳姐儿,你不懂。”沈雅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心里满满地都是疼爱。   何琳琳急了,“娘,您可不要做傻事啊!祖母和大伯母都是骗您的,她们现在说的好听,那是因为四表哥来给咱们撑腰了,等表哥走了,她们还不知道怎么磋磨您呢?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呀!”   看着女儿焦急的样子,沈雅心里一暖,她摸了摸女儿的脸蛋道:“琳姐儿,这何府,甚至你爹,娘早就不留恋了,可娘放心不下你。若是娘和你爹和离了,你爹定不会让娘把你一起带走的,你是娘的心头肉,娘哪里舍得你呢?”为了女儿她都愿意死,又哪里舍得留女儿一人在何府呢?   何琳琳却拼命摇着头,“娘,不要,不要,女儿不要您这般牺牲。若是不和离,咱们母女留在这何府早晚也是个死字,您还没瞧出田姨娘的野心吗?表哥教训了她,她能善罢甘休吗?等表哥一走,她还不是要把气出在咱们身上?”   顿了下又道:“您也听见表哥说了,和离是外祖父的意思,您要是不遵从,外祖父对你失望透顶,以后都懒得再管您了,那咱们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任人宰割了。”   “可是娘舍不得琳姐儿呀!”沈雅还是不愿意,再苦的日子她都不怕,只要能陪在女儿身边。   “娘,您怎么就不明白呢?”何琳琳更急了,声音不由扬高了起来,“只要您在侯府好好的,即便女儿留在何家,他们也不敢亏待我的。更何况女儿看表哥是个有主意的,说不准早就想好了法子把女儿也一块带回京城呢。”   “真的吗?”沈雅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若是能把琳姐儿一块带走,她还犹豫什么?赶紧麻溜地和离回京。   何琳琳一窒,她只是这么一说,哪里知道表哥有没有办法?   就在此时只听门口一个声音响起,“真的。”   沈雅母女齐齐扭头去看,只见内室门口立着那个之前说话的丫鬟。   沈雅母女俩说话连门都没关,荷花在外头干活自然是把她们的对话听在耳中,忍不住地便多了一句嘴。   反正都已经多嘴了,荷花索性走了进来,对着沈雅和何琳琳福身一礼,道:“还请姑奶奶和表小姐原谅奴婢的造次,表小姐说得对,我们公子来时就打着把姑奶奶和表小姐一起带回京中的主意,还在老侯爷那立了军令状呢。至于公子用什么法子,奴婢就不知道了。但奴婢知道只要公子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所以姑奶奶您就放宽心吧。”然后话锋一转道:“二管家已经使人去请大夫了,一会就过来给姑奶奶瞧脖子上的伤。”   沈雅母女闻言可高兴了,“娘,您听见了吧,表哥说了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您的主意可要拿正了,可别被她们三句好话一哄就又改变主意了。”   沈雅不住点头,“娘省得,娘省得。”对于荷花的后一句话压根就没听进心里。   何琳琳还是放心不下,狗急了还跳墙呢,谁知道祖母她们会出什么妖蛾子?她还是牢牢跟着娘亲身边好了。   出了沈雅院子的何章铭就有些不满地对他娘埋怨,“娘,您怎么能松口答应和离呢?若是断了这门亲事,儿子的差事估计也到头了。”他很有自知之明,以现在忠武侯府的权势收拾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只要动动小手指便好,甚至都不需侯府亲自出手,只要侯府稍稍露出点意思,自有大把的人上赶着踩着他去巴结侯府。   何老娘却是把眼睛一瞪,“你娘又不傻,有碍你前程的事娘能做吗?你呀,别看你是个做官的,娘只是个乡下不识字没见识的老婆子,可这女人的心思娘比你懂。”她望着这个令她骄傲无比的小儿子,语重心长地道:“女人啊,无论嘴上说得多厉害,只要生了孩子做了娘,那心便是软的,你媳妇就琳姐儿一个,她舍不得琳姐儿的,放心好了,她指定是不敢和离的。只要咱们把那个四公子应付过去就好了。”   何章铭若有所思,觉得她娘说得还真对,心慢慢放下了一些,“可那个沈四哪是那么容易应付的?软的不吃,硬的,刚才您也都瞧见了。”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那个沈四瞧着文质彬彬的,可行事咋那么凶神恶煞呢?   何老娘就瞧不上儿子这副怂样,“双拳难敌四手,云州好歹是你的地盘吧?还怕收拾不了一个毛头小子?”这个儿子啥都好,聪明会念书,唯独胆子小,小的时候天一黑就不敢单独出去撒尿,回回都得他哥陪着。   停了一会她又道:“娘仔细琢磨了,这事还得着落在你媳妇身上,只要你媳妇不愿意和离,那个沈四还能硬替她做主?这些日子你也哄着你媳妇一些,女人嘛,心肠总是软的。后院那几个妖妖娆娆的你也少沾,瞧你最近瘦的。”   何章铭被老娘当面这样说,不由有些讪讪,“瞧娘说的,儿子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吗?儿子最近公务繁忙,累着了也是有的。”不说田姨娘,就他另外两个姨娘也是知情识趣的,每回都能让他尽兴,男人若连这点子乐趣都丢弃,那日子过得还有什么趣味?   何老娘斜了儿子一眼,倒是没有再说话。她想得很好,也猜到了沈雅的顾忌,但她哪里知道沈薇是有备而来的呢?当她知道沈雅铁了心要和离,甚至连女儿都不管了,气得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拍着大腿就诅咒沈雅,什么恶毒啦,什么心狠啦,什么坏了心肝的啦——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随后何府的口风就变了,一句不提和离的事,咬死口要休妻,为啥呢?和离得还女方嫁妆,而休妻却是不用。   休妻就休妻呗,总得有个正当理由吧?何府却拿不出来,就含糊着咬定要休妻。   沈薇气乐了,这帮子不要脸的真是刷新了下限了,什么休妻,不就是为了霸占姑母的嫁妆吗?呵呵,既然你非想要,那我还偏就不给呢。沈薇眼睛一闪,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第二日,满云州城的乞丐孩童都在传唱一首别致的歌谣,内容是这样的:稀奇稀奇真稀奇,云州出了个何知县。何知县,后院乱,把个瘦马出身的姨娘宠上天,正室夫人扔一边,十多年,十多年。正室本是侯府女,下嫁知县好姻缘,谁知知县薄情又负义,夺了正室的嫁妆变了脸,可怜正室弱女子,困在后院苦不堪言。含辛茹苦养育女,却被贱人来谋算。本是稚龄娇娇女,被逼却配白头翁,你说这是为哪般?为哪般?正室眼泪已流干,怎奈郎心冷似铁,正室无奈去投缳,命大才把一魂牵——   歌谣朗朗上口,生动形象又直白地再现了一个命运多舛的千金小姐和一个忘恩负义渣男的故事。因为宣传得力,不到半日,云州城里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全都知道了这首歌谣。酒楼里,茶楼里,大路边,人们全都饶有兴趣地谈论着这首歌谣,目光隐隐朝知府衙门看去。   哎呦喂,没想到何知县还是个这样的人,以前咋没看出来呢?   听说那事了吧?你说这人的心咋就黑成这样呢?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用人家的,转头发达了就把人家往死里磋磨,这还是个人吗?   哎哎哎,啥是瘦马?那种瘦瘦的马?这人莫非是傻子,咋就喜欢这个呢?   去去去,没见识了吧,什么瘦瘦的马?我给你说哈,不是马,是人,瘦瘦的人!   ——   沈薇每天都带人出去转悠,每每听到这些言论她都忍不住想乐,哎呦喂,群众的智慧可真是不容小觑呀!何章铭,何知县,何大人,你就慢慢享受本小姐送你的大礼吧!是否觉得很舒爽呢?   这首杀伤力超强的歌谣自然是出自沈薇之手,她也是接受过精英训练的人,编个顺口溜还不是手到擒来?旁观过现代娱乐圈无数的口水仗,沈薇深知舆论的力量。既然你们那么死不要脸,那姐就先跟你们来场舆论战,你那单薄的小身板可千万要顶住啊!   何章铭知道这事已经是下午了,为何他知道的这么晚呢?不是有句话说那啥啥总是当事人最后一个知道吗?   也怨何章铭平日不大会做人,总觉得自己才高八斗,连上峰他都不大服气,能团结友爱同僚吗?所以同僚们听到了这首歌谣,都隐隐看他的笑话,没一个人跟他说的。   最后还是他大哥跑来跟他说了这事,他可气坏了,脖子上的青筋暴出,眼睛瞪得血红,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可他手里没有证据呀!   “哎呦哎,可丢祖宗的脸了,老二你还等什么,赶紧制止啊!”何老娘知道了这事羞得连门都不敢出了。   何章铭的脸臭臭的,制止?谈何容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整个云州的百姓啊,哪里制止得了?他总不能把人全都杀了吧?     ☆、第194章 接着撕    沈雅也听说了这首传唱全城的歌谣,不同于云容小菊的高兴,沈雅的心情特别复杂。这首歌谣虽然揭露了何章铭的丑恶嘴脸,把她放在一个令人同情怜悯的位置上,可她宁愿不要这样的同情怜悯。   哪个女子不想嫁得一个良人,幸福美满?可是她呢?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任性却是毁了自己半生,父亲早就说过何章铭不是她的良人,可被情爱迷住眼的自己哪里肯听,哭着喊着闹着求着非要嫁过来,结果呢?不听长辈言,吃亏在眼前。   她本想着自己酿得苦酒自己喝了吧,这些年她也是这样做的,再苦再难咬紧了牙自个受着,一丝消息都没有传回侯府。熬着吧,熬到女儿出嫁她就解脱了。可何章铭连这点奢望都要打破,为了女儿她连死都不怕,还怕和离吗?   她也知道她和离对女儿的名声有妨碍,可现在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也没想着把女儿嫁入高门,有侯府在那戳着,女儿应该能嫁个正直上进的读书人吧?总比去做那个四品的继室夫人要强。她现在急切地想要带女儿离开这个虎狼窝。   何章铭气急败坏地闯进沈雅的院子,指着沈雅气呼呼地道:“你,你,赶紧让你那个好侄子给我收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他嘴里放着狠话。   “什么收手?小四做什么了让你发这么大脾气?夫君你可得说清楚啊!”沈雅脸上带着惊讶,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何章铭一口气被堵在胸口,看着沈雅的目光晦涩起来,他能说你侄子为你不平散播了一首歌谣中伤我吗?说起歌谣肯定要问歌谣的内容,他有那个脸说吗?而且他根本就不信沈雅不知道这事,她这院子里里里外外都是那个沈四带来的奴才,传个消息还不容易?   沈雅坦然地迎上何章铭的目光,她笃定了依他要面子的性子是绝不会说出歌谣的事的,果然她赢了。可沈雅的心里却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这个她曾经心悦的男人啊!怎么就变成如今面目可憎的模样?也许他一直都是如此,是自己没有看清罢了。沈雅唏嘘不已。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何章铭恼怒极了,“我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跟你那好侄子说,少给我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区区流言就想击倒我?那是痴心妄想!惹急了我,哼哼!”他眼底闪过凶光。   沈雅的心一沉,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月桂立刻上前,“怎么,堂堂一个知县这是要对妇孺动手了?也不怕丢了面子!”小姐都说了,一定要护好姑奶奶和表小姐,至于这位何大人,必要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他两拳也是允许的。是以,月桂的底气可足啦!   被个奴才顶撞,何章铭气得眼前发黑,若不是跟在他什么的小厮扶了他一把,非得摔地上不可。   “好,好,你们都给我等着!”何章铭狰狞着,然后转身离开了沈雅的院子。   想要和离?想得美!他是死也不会答应的。若说之前是为了沈雅的嫁妆,那现在就是因为恨了,拖,他也要把沈雅拖死在何府里。   何章铭从沈雅院子里出来就去了田姨娘的院子,田姨娘听了丫鬟的禀报老远就迎了上来,满脸的殷勤小意让何章铭很是受用,在沈雅院子里惹得一肚子火也消了一半下去。他携着田姨娘的手,温声说道:“怎么不多加一件衣裳?这天气还冷,你身子骨弱,可要注意。”   田姨娘嘴边露出娇笑,撒娇说道:“人家还不是想早点看到老爷?”   “你呀!”何章铭宠溺一笑,搂着田姨娘就朝屋里走去。   进了屋丫鬟便送上香茶,何章铭接过喝了一口就放在了一边,田姨娘见状顺势就坐到了他的腿上,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娇嗔着道:“老爷今儿这是咋了?可是妾身哪儿做得不好惹您不高兴了?”   何章铭为何心情不好田姨娘自然心知肚明,她管着这府里的事务,府里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听到那位侯府四公子提和离,她很惊讶,惊讶过后是窃喜,老爷和夫人和离了,那她是不是就有机会扶正了?也不用再费心思除掉沈氏那个没用的了。   何章铭听出田姨娘话里的关心,心中又是一暖,感叹:还是田姨娘知冷知热啊。他一抬头正对上田姨娘那张还微微有些肿的脸,倒也没嫌弃,反而心里觉得愧疚,“还疼吗?”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田姨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老爷是个好美色的,生怕老爷嫌弃她的脸难看。她已经费了大力气补救了,可那个丫鬟的手劲颇大,哪是那么好消肿的?即便用上最好的珍珠粉也还是掩盖不了啊!   田姨娘眼底现出感动,摇头,“不疼了,早就不疼了!可妾身心里疼。”她拉着何章铭的手捂在自己胸口,“妾身为老爷心疼,沈四公子教训妾身,这倒没有什么?妾身不过是个玩意,若不是遇到老爷指不定在哪里受苦呢?可沈四公子不该这样下老爷的面子,他还得尊称老爷一声姑父呢,哪有小辈在长辈面前这么放肆的,他们忠武侯府真是太欺负人了。”她脸上带着悲愤,眼底闪着泪花,看似为老爷不平,实则极尽挑拨。   何章铭眼底飞快闪过什么,接着却是叹气,“夫人若是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他怜惜的抱着田姨娘,心中对沈雅对沈薇对忠武侯府更加不满了。   仗势欺人!哼,走着瞧吧,总有一天我要忠武侯府踩在脚底下。   田姨娘却娇嗔地捶了何章铭一下,“哼,老爷就会说好听的哄着妾身,妾身不过是个玩意,夫人是侯府千金,妾身哪能和夫人相提并论?妾身自知身份低微,父亲不过是个穷秀才,也不敢和夫人相提并论,妾身只求老爷能多来看妾身几回,别把妾身给忘了就知足了。”   田姨娘说这番话是怀着试探的心思的,街上的传言中提到她是瘦马出身,这可把她吓坏了,她拿不准放出传言的人是随口一编,还是真查到了她的底细?所以她得看看老爷对这事的看法态度。   何章铭也想到了传言中的那句话,更恼怒了,“这个沈小四,哪里是侯府贵公子?非明就是个轻浮无赖子,什么瘦马娼妓的,简直是有辱斯文。”他何章铭会要个瘦马做贵妾吗?而且何姨娘贤良温婉,哪里会是什么妖妖娆娆的瘦马?   田姨娘顿时放心了,脸上却还作出吃惊的表情,惊呼道:“什么?流言是沈四公子放出来的?他这是要干什么?夫人——”说到这里她顿时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捂住嘴巴,一双美目却灵动得盯着何章铭,那里头带着千百种情绪,让何章铭心头一热,恨不得立刻把她压在身底狠狠蹂躏一番。而事实上他也真的这般做了。   事后,田姨娘如一只猫咪靠在何章铭的怀里,轻声细语,“妾身怎么听说夫人要和离?哎,说句逾越的话,夫人这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老爷可没亏待过夫人呀,这么多年了夫人都没能为老爷诞下嫡子,老爷不也没说什么吗?就是妾身,为了让夫人能够清静调养,不也接过府中中馈劳心劳累吗?夫人还有什么不满的?”   嘿,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颠倒黑白的本事一样强大啊!   不过田姨娘这番话却说到了何章铭的心眼里,你沈氏一不应酬府外,二不管家理事,每日都悠闲地很,还有什么不满的?   见何章铭不语,田姨娘再接再励:“老爷是个什么章程?依妾身说,强扭的瓜不甜,夫人既有了去意,老爷何不成全她呢?也省得您看见那个院子心烦。”老爷夫人和离对她最有好处,傻子才不支持呢?   何章铭却叹了一口气,低头在田姨娘的秀发上嗅了嗅道,“也就你心好,哪有那么简单?若是和离,夫人的嫁妆——”他眼底闪烁着,没有再说下去。   田姨娘却听明白了,她也不赞成把夫人的嫁妆都还回去。她管着中馈,哪会不知道府里一大半的出息来自夫人的陪嫁铺子?若是还回去了,她跟儿子喝西北风去?不,这绝对不行。   忽然她眼睛一闪,想出了个好主意,“老爷,大小姐不是还留在府里吗?夫人那么疼大小姐,肯定是愿意把嫁妆留给大小姐的,大小姐年纪尚小,这些嫁妆还不得老爷帮着管着?”   何章铭顿时眼前一亮,是呀,这可是个好主意。“还是卿卿聪明!”他的大手在田姨娘的酥胸上摸了一把,耳边听着田姨娘的娇呼,他的心情异常舒畅。   何章铭以为找到了事情的解决之道,放心大胆地在田姨娘处厮混起来。可当他走出何府去衙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高兴地太早了。   何章铭一踏出何府,就见路边的许多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他甚至都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快看,那就是何知县,啧啧,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不像是那等忘恩负义的啊?”   另一个人顿时不乐意了,“坏人脸上难道还刻着字?都说小白脸没好心眼,何知县的脸可真白啊!”   何章铭面无表情地朝前走,希望快一点进衙门。可惜事与愿违,还没走上几步,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叫花子,跟在他身后拍着手唱歌,唱得就是那首歌谣,尤其那句“何知县忘恩又负义”唱得特别响亮。   何章铭的脸都黑了,不用他吩咐,身边的随从就自觉驱赶起小乞丐来,“走开,快走来,想吃牢饭不是?”   小乞丐可机灵啦,这边赶走了,那边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边跑边喊:“何知县无故打人啦,何知县欺负百姓啦!”声音又尖又响,引得更多的人朝何章铭看去。   何章铭简直要火冒三丈了,他敢肯定这又是那个沈小四的手笔。在老子的地盘上跟老子玩这一手,怕你不成?他疾走几步,想要快点进衙门点人,可也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正正好砸在何章铭的头上身上,得,这下是彻底去不了衙门了。   何章铭那个气啊,可看着跑远的小乞丐,他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何章铭顶着一身狼狈返回府里,这边跑远的小乞丐们却在乐呵呵地领铜板,每人二十个,能买不少馒头呢。小乞丐们可高兴了,纷纷承诺会好好盯着何府的。   前脚何章铭回了府,后脚沈薇就带人上了门。把阻拦的何府下人一推,畅通无阻地就走了进来。   “何大人考虑好了吗?”沈薇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那架势比主家还像主家。   何章铭按捺住心中的火气,道:“小四,好歹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之前你的胡闹我可以不计较,但哪有小辈撺掇着长辈和离的?这是若是传出去,忠武侯府还有脸面吗?府里的姑娘还能嫁的出去吗?”他一脸沉痛,好似沈薇做了多大错事似的。   沈薇拿着折扇敲打着手心,“何大人,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就不用再自欺欺人了吧?你宠妾灭妻,拿着嫡长女给庶长子铺路,你都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沈小四怕什么?至于侯府的姑娘。”   她话锋一转,说道:“我们忠武侯府武夫出身,不懂你们读书人那一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咱们只知道不能让人欺负了出嫁的姑奶奶,不然要这些儿孙干什么?摆着好看?只要咱们兄弟争气,还愁府里的姑娘嫁不出去?”   那眼底的轻蔑刺激得何章铭好悬没有当场爆出粗口,“这么说小四是执意要如此了?”他的脸也冷了下来。这是在何府,他就不信他敢怎样。   沈薇点头,“什么执意不执意的,我们的来意一直都很明确,那就是和离。我们锦衣玉食养大的姑奶奶既然你何大人不珍惜,那我们就接回去自个养着呗,谁让这是自家血脉呢?咱自认看错了人,自认倒霉还不成吗?瞧瞧,咱们多通情达理,丝毫没拿侯府威势相压吧?”   沈薇的态度可好啦,抿了抿嘴又道:“倒是你何大人推三阻四的是个什么意思?都往死里作践了还不愿意和离,别给小爷提什么感情哈,你这种黑了心肠的知道感情是啥不?打量着谁不知道你们那点子不为人知的算计,不就是为了姑母的嫁妆吗?我说何大人啊,你也真好意思?霸占妻家嫁妆,这名声若是传出去,你的几个儿子可还能娶得着妻?”沈薇直接就把话还了回去。   哼哼,咱就看看是我们侯府的小姐嫁不出去,还是你何渣男的儿子娶不到老婆?   “你,你大胆!”何章铭被沈薇的伶牙俐齿气得浑身发抖。   沈薇的眼可尖了,一下子瞄到屏风底下露出的绣鞋,就知道有人躲在屏风后面,至于此人是谁?呵呵,那还用问吗?于是沈薇又有了一个好主意。   “何大人也听到那首歌谣了吧?其中有一句小四印象可深啦!把个瘦马出身的姨娘宠上天。是瘦马对吧?”沈薇还侧头问了站她身后的桃枝。   “啧啧,何大人你可真有能耐,身为朝廷命官,不仅蓄养瘦马,还公然抬做贵妾,你这是要挑战大雍律法呢?真乃勇士啊!”沈薇夸张地赞叹道。   何章铭的脸都气紫了,“你血口喷人!田姨娘明明是秀才之女,才不是你嘴里的什么瘦马,你忠武侯府再势大,也不能这样颠倒黑白。”   沈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颠倒黑白的一直是你们好不?   “秀才之女?还是个穷得卖女的老秀才,能养出田姨娘这样,嗯,用个啥词好呢?”沈薇蹙着眉好似很为难的样子。   “何大人就没察觉到一点?你不觉得田姨娘在床上未免太那啥一点了吗?好人家的女儿是那个样子吗?哦,差点忘了,除了我姑母,何大人哪里见识过什么好人家的姑娘?田姨娘是个瘦马出身,王姨娘是个楼子里的清倌儿,而那位李姨娘来处更妙,你想都想不到,她是流晶河画舫上的暗娼。呵呵,这三位可都是训练有素,何大人很尽兴吧?何大人在那方面还挺有福气的哈。”沈薇漫不经心地说着,瞄了一眼屏风底下,见那绣鞋已经不见了。   “怎么?何大人不信?我好心好意地告诉你,你还不信,难不成就喜欢蒙在鼓里?啥?你说证据?自然是有的了,欧阳奈,把证据拿给何大人瞧瞧。”沈薇嘴角翘得高高的,尤其是屏风后面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沈薇调侃道:“何大人,府上的耗子胆子可真大呀!”   何章铭翻看着欧阳奈递过来的所谓证据,抬头一双眼睛血红地瞪着沈薇,“你伪造证据,我不信,我一点都不相信。”他两手一用力,便把沈薇给他的证据撕了个粉碎。好似撕碎了这事就没发生过一样。   是不是伪造何章铭心里十分清楚,可他能承认吗?他宁愿自欺欺人也不能承认啊!一旦承认了,他的脸往哪里搁?   沈薇耸耸肩一点都不介意,她也是好心给他提个醒而已,至于他信不信,那就不是她管的了。   “何大人不信就拉倒。咱们书归正传,昨儿知府李大人登门拜访,听说了姑母的事,很是气愤,当场就替姑母写了和离文书,喏,在这呢,何大人在上头签个字画个押吧。”沈薇示意欧阳奈把和离文书送过去。   何章铭惊得脸都变色了,他怎么不知道李大人登门拜访呢?连堂堂知府都要去讨好一个小儿,忠武侯府的权势就这么盛吗?   还有这和离文书是怎么回事?何章铭瞪着眼前这张薄薄的纸,眼底现出惊恐,抓在手里就要撕了。却被沈薇冷冷的声音阻住了,“你敢!”   沈薇冷冷地望着何章铭,那声音好似来自地狱,“你撕一下试试看,你若敢撕,我就拿你几个儿子开刀。”   “爹,爹爹!”何章铭三个庶子,包括田姨娘所出的何天成全都被人挟持在手,尤其是那个最小的,才三四岁,吓得哇哇大哭。   “你,你快放开他们。”何章铭又惊又怒,还恐惧,他的儿子们何时落入了人家的手里?他站起身想要过去,却又顾忌着,不敢过去。只拿一双眼怒视着沈薇。   沈薇却依旧悠哉,“何大人到底签不签字?签了,你的儿子们还是你的,不签,不好意思,你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躲在屏风后头的田姨娘也呆不住了,冲出来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成哥儿,成哥儿。”又转向何章铭,不住地哀求,“老爷,您救救咱们的儿子吧,妾身求您了,妾身就这么一个儿子,妾身给您跪下了,您就签了吧。”   何章铭嘴唇哆嗦着,拳头握得紧紧的。沈薇好整以暇地坐着,等待着他最终决定。   “好,签,我签!”这个沈小四就是个魔鬼,他看得出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敢要他儿子们的命。是在自己的府上不错,可何府的下人哪里拼得过沈小四带来的壮汉?形势比人弱,除了认命他还能怎样?   沈雅和儿子们,何章铭还是选择了后者。他提着笔,好似有千金重,手哆嗦了半天都没有落下一个字来。   沈薇一扬眉道:“欧阳奈,你去给何大人帮个忙。”   欧阳奈应声而出,何章铭一见又是这么个脸上有疤的凶汉,顿时手也不抖了,麻溜在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欧阳奈拿着和离文书恭敬地递给沈薇,沈薇先是瞧了瞧上头的签名,然后小心地又递给欧阳奈,“拿去衙门备案吧。”   她站起身对着何章铭道:“就不打扰何大人了,姑母的嫁妆你们可曾规整好?明儿我使人过来搬。桃枝,去请姑奶奶,咱们回了。”   ------题外话------   谢谢hongmiu的5朵花花,谢谢185**1695的1朵花花,谢谢就爱贵夫人的10朵花花!   ☆、第195章 撕进大牢里    沈雅来得很快,连同沈薇之前留下的奴才,簇拥着她,呼啦啦一大群,显得特别气派。   何章铭看着徐徐走来的妻子,这么多年的苦难并没有磨掉她良好的教养,裙不动钗不摇,脊梁挺直,步子不大不小,不急不慢,端庄优雅,却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何章铭的心上。他的心情复杂极了,不得不承认妻子和田姨娘间的差距简直是天上地下,他的心里好似有一只小手在那拨呀拨呀,不舒服极了。   “雅儿!”何章铭不由自主地朝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想要去抓沈雅的胳膊。   沈雅却在他两步开外停住了脚步,深深福了一礼,“今日与君一别两宽,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她面容平静,声音平淡,眼底没有一丝波澜。沈薇在旁边嘴角翘了翘,为她姑母点了个赞,不愧是千金贵女,没给祖父丢脸。就是莫嬷嬷也在心中点头,这位沈家的姑奶奶倒也不是太没用。   “姑母,咱回吧!侄儿来接您回家了。”沈薇笑吟吟地上前。   一句话差点没让沈雅的眼泪掉下来,回家!是啊,她终于可以回家了!回家了应该高兴才是!她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把泪意逼回去,回了沈薇一个清雅的微笑。   跟在沈雅身旁的何琳琳也对着他爹福身一礼,然后跟着一起转身朝外走。   何章铭出声了,“站住!沈氏可以离开,琳姐儿是何家的闺女,她不能走。”   “对,对,琳姐儿不许走。”闻讯赶来的何老娘拦在何琳琳面前,刚要去抓她的手,月桂一个箭步挡在她身前,“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何老娘一见是这个丫鬟,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反应过来又觉得脸上挂不住,“琳姐儿姓何,决不能跟姓沈的走。”她剜了沈雅一眼,目光中满是恨毒。哼,走了也好,这个丧门星搅家精走了她给儿子娶个更好的。   看着拿着棍棒拦在面前的何府下人,沈薇真是啼笑皆非,战场上的真刀真枪都拦不住她,区区几根棍棒还能把她怎么着?   “谁也没说表妹不是何家的闺女呀,只是本公子今儿心情好,要接表妹去别院认认门,毕竟以后这云州的别院可就是表妹的嫁妆了。”沈薇漫不经心地道。   “那也不行,你不是要走吗?那就一个人走。琳姐儿必须留在何府,哪里都不能去。”何章铭如一条阴狠的毒蛇盯着沈雅。   沈薇眉毛扬了扬,把目光看向眼神闪烁的何老娘,“何老太太也这样觉得吗?”   何老娘脸上一讪,刚要开口就被儿子抢过话头了,“娘的意思自然和我一样,琳姐儿,快到爹身边来。”一副死活都不让何琳琳走出何府的架势。   “老二。”何老娘顿时急了,瞪着儿子训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虽然你和琳姐儿她娘和离了,但琳姐儿终归还是侯府的外孙女吧,她表哥接她过去玩几天不是人之常情吗?”   她拼命朝儿子使着眼色,那可是一座别院啊,值老多银子了,侯府大方给了琳姐儿,那还不就是她何家的了?丫头片子早晚是别人家的人,带再多嫁妆过去也是便宜外人,到时给打几口箱子,做几身衣裳就行了。那座别院还是留着给大孙子吧。   怎么何章铭的脑回路跟何老娘不在一个频道上,没能明白他娘的良苦用心,瞪着血红的眼睛就是不让他闺女走。   沈薇轻笑一声,也不强求,“既然何大人不愿意那就算了吧,表妹,你也别怨表哥绝情,那别院说给你是因为你是咱忠武候府的表小姐,是祖父唯一的外孙女,大家心疼你才想着补偿一二。现在何大人执意要断了这门亲戚,那表哥也只能说抱歉了,毕竟那座别院少说也能值个千把两,咱忠武候府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就随便给个外人?”她面带歉意地对何琳琳说。   何琳琳面无表情,对着沈薇行了一礼,“表哥的话在理,琳姐儿不怨。”然后抬步朝他爹走去。   眼瞅着到手的别院就要飞了,别说何老娘急了,就是跟着一起来的何老大夫妇和抱着儿子查看的田姨娘都在埋怨何章铭。那可是值千把两银子的别院啊,就是不住租出去,一年也有不少银子的进项了。不就是人家侯府要接琳姐儿去过几天吗?又没说不送回来了,也没有出了这云州城,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何老娘一瞧那位侯府公子和她的前儿媳是真的不再管琳姐儿,更加焦急了,上前两步就把何琳琳拽了过来,一把推到她娘沈雅身边,“你这孩子咋就那么实诚呢?你爹说得那是气话都听不出来吗?这一分别还不知道何时再能见面,可怜见的琳姐儿,去吧,跟你娘和你表哥去玩几日,过两天让你爹再去接你。”她拉着袖子佯作擦泪,一副慈祥无比的样子。   何琳琳依旧没有说话,对着何老娘行了个礼就面无表情地站在她娘身边了,微翘的嘴角透出几分凉意。她祖母这哪是为她着想?分明是舍不得那座别院。   为了那座别院,何老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她儿子没反应过来之际,直接就把沈薇一行人“赶”了出去,“既然已经和离,那四公子和琳姐儿她娘就赶紧走了吧,老二他心里头难受,你们就别留在这招他了。”   哈哈哈,真是神来一笔啊!沈薇都没想到能这么轻松就出了何府,她还以为得打出来呢,最不济也得武力震慑一番吧。现在居然是被人家忙不迭地“赶”出来的,何老娘这老太太真是太可爱了有木有?猪队友有木有?沈薇心里暗搓搓地腹诽着,心花怒放。   等何章铭回过神来沈薇一行人已经只剩下个背影了,他不满地朝他娘质问道:“娘,您怎么能放琳姐儿跟着走呢?”不把琳姐儿捏在手里他心里总是不安。   何老娘白了儿子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没听那位四公子说吗?要是琳姐儿跟侯府断了亲,那就一点好处也沾不上了。值千把两银子的别院不要啦?你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舍得,你老娘我还舍不得呢?”   何章铭脸色一僵,提起银子他也很没底气呀!可他更担心沈氏把琳姐儿偷偷带回京城怎么办?   何老娘见状,气消了一些,语重心长地道:“老二呀,琳姐儿不过是去个别院,你担心什么?好歹你也是个知县,这云州咱们总比他们熟吧?要娘说,琳姐儿跟着过去才好呢,沈氏若真的狠得下心不管琳姐儿,咱们不啥也得不到吗?现在日日在她跟前杵着,她还能狠得下心吗?少不得要为琳姐儿的将来谋划一番,琳姐儿得了好处,还不等于是咱们得了好处?”   “对,对,还是娘看得长远,有见地。”何老大夫妇连忙拍起何老娘的马屁,何老大咳嗽了一声,对何章铭道:“老二,你听咱娘的准没错。”   何老娘心中得意,十分欣慰大儿子夫妇的听话孝顺。她虽是个乡下老婆子,但却嫁了个病病殃殃的丈夫,是以何家她说了算,她一生中最得意的便是做出送小儿子去念书这个决定,当初邻里都笑话她心比天高呢,瞧瞧现在她可不就成了知县大人的娘?也过起了使奴唤婢的好日子。   想到这里她又道:“他们不是还要要回嫁妆吗?有琳姐儿在中间缓和着,他们还能把你往死里逼不成?”   何老娘压根就没想着还嫁妆,一句话没有,全都花用了,他们又能拿她怎样?   何章铭先前还有些犹豫,听到后一个理由他就释然了。是呀,他总归是琳姐儿的亲爹,琳姐儿跟外家处得好,就是看着琳姐儿也得给自己留几分体面吧?   何章铭和何老娘想得挺好,但他们却没想到沈薇就是个不会给人留面子的。在沈薇看来,都已经和离了,那自然是把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面子?那是个什么东西?沈薇表示没有见过。   第二日,何府众人看着这乌泱泱好几十清一色玄衣壮汉全都傻了眼了,这,这是要干啥?抄家?   何老娘心头猛跳,尖着嗓子大喊:“关门,关门,快关门。”企图把沈薇等拦在外面。   桃花立刻上前,双手只轻轻一推,那大门就开了,反倒是关门的四个何府下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沈薇一笑,那笑容在初阳升起的清晨是那么的耀眼,她背着手徐徐迈进何府,“何老太太这是干吗?咱们昨儿不是都说好了今天来搬嫁妆的吗?想必府里都准备好了吧?二管家,莫嬷嬷,拿着姑母的嫁妆单子跟何老太太好好对对,不是咱们的东西咱不要分毫。”言下之意就是属于她的东西哪怕一根草也得带走。   “何老太太请吧!”莫嬷嬷缓步走向何老娘,那边二管家也朝着何章铭而去,“何大人,这是我们姑奶奶当初的嫁妆单子,官府也有备份,你要不要过目一下?”   沈雅的嫁妆何章铭自然是见过的,当初他还咋舌忠武侯府的富有,只是个庶女就这么多的嫁妆,也曾暗自窃喜过。   可此时面对这二管家递过来的嫁妆单子,他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打心眼里说,他是个读书人,自诩君子,是不想占着和离妻子的嫁妆的,可要让他归还,他心里又十分不愿。他再不通庶务也知道若是没有沈氏的嫁妆撑着,何府就是个空壳子。   何老娘看着朝她走过来的莫嬷嬷,跟见到厉鬼似的,一边往后退一边喊道:“什么嫁妆?没有,没有嫁妆!沈氏嫁过来都快二十年了,以她今日要吃燕窝,明日要炖熊掌的抛费劲儿,就是座金山银山也早花用完了。”要嫁妆那无疑是割她的肉,她怎会允许?   莫嬷嬷道:“我们姑奶奶当初嫁过来可是十里红妆,光是收益好的铺子就有五六间,光这五六间铺子的收益就够我们姑奶奶日日吃熊掌燕窝也花用不完的。何老太太这是不愿意还嫁妆了?”   何老娘的脸色都变了,警惕地看着莫嬷嬷,防贼似的,嘴上嚷着:“什么五六间铺子,我没见到,我们家没有沈氏的嫁妆,你走开,不要来我们家。走开,走开。”   何章铭见状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觉得特别难堪,哪怕当初凑不齐银子进京赶考都比不上此刻的窘迫。他真想大喊一声“搬走,搬走,全都搬走”。可喉咙却似被什么堵住似的,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沈薇哪里不知道何氏母子俩的贪婪,嘴角露出一抹讥诮,如玉的容颜也冷了下来,“看来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还等什么,直接搬吧!”   沈薇手一挥,玄衣壮汉便如狼似虎般朝各个房间涌去。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出去,出去,不许进。”何老娘尖叫着扑过去拦,可她哪里拦得住,反倒被其中一个壮汉顺手推了一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何章铭的脸色也是大变,几步走过去扶起他娘,阴毒的目光射向沈薇,“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本官要具本上奏圣上,忠武侯府仗势欺人,本官定要找个说理的地方。”   沈薇冷笑一声,“民宅?何大人,你这是官邸吧!为何闹成现在的局面你自个心知肚明,你若是乖乖把嫁妆交出来,本公子即刻就带人走。可惜你舍不得,那本公子就只好自己拿了,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天经地义吗?”   姐就是仗势欺你怎么着?那是姐有势可仗,你仗一个给姐看看!   还具本上奏圣上?一个小小的知县还妄想抵达天听,做了近二十年的官了还这么天真,难怪升不上去啊!   玄衣壮汉的动作可快了,他们都是沈薇花钱雇来的,本就花了大价钱的,再加上忠武侯府这块金字招牌,自然十分听话了。而且又是向流言中的何知县讨要嫁妆,现在云州城里哪个不知道何知县是个借着夫人起势却又宠妾灭妻的无耻小人?别管面上怎么样,心里都是瞧他不起的。动起手来自然就不留情了。   凡是嫁妆单子上记载的全都拿走,那些粗苯的家具不好带,那就砸吧砸吧当柴烧,反正不能便宜了无耻小人。在搬家妆的过程中,他们还非常不小心的打坏了不少东西。   何老娘心疼极了,疯了似的朝沈薇撞去,“你这个天杀的,老娘跟你拼了。”   连沈薇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桃花抓住反剪了胳膊押在一旁,何老娘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   “你,沈小四你快放开我娘!”何章铭愤怒着看着沈薇,试图冲过来了。有欧阳奈这个高武力值的保镖在,何章铭自然是只能在原地急得直跺脚,“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官跟你没完。”他做人虽不大能拎得清,但却是个孝子,极孝顺爹娘的。   “沈小四是你叫的吗?”沈薇的目光越加凛冽,之前你是侯府的娇客,自然千好万好,现在都和离了,没有任何关系了,谁允许你喊沈小四的?你有那个资格吗?   “何大人可真会睁眼说瞎话,没瞧见是你家老太太先冲撞本公子的吗?本公子没打落她一口牙已经算是给面子的了,哼!”   何章铭脸色一僵,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可看着满府被玄衣壮汉翻弄地鸡飞狗跳的模样,他恨不得上前阻止,仅存的理智却告诉他那是无用的,他只能用淬了毒的目光凌迟着沈薇。   “这是怎么了?土匪啊,强盗啊,我要去衙门告你们去!快放下,你不能抢我的东西?”何家大嫂披头散发尖叫着把手里的梳妆盒往回夺。   握着梳妆盒另一端的玄衣壮汉嗤笑一声,“什么你的东西?这是人家侯府姑奶奶的陪嫁。”啧啧啧,可真是不要脸,连弟妹的陪嫁都往自个屋里扒拉,咋有这种人呢?   梳妆盒子自然落入了玄衣壮汉的手中,何家大嫂心疼得嚯嚯的,转眼又瞧见被押在一旁的婆婆和小叔,顿时惊恐起来,“不要,不要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所有事情都是他们做的,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她转头就要往回跑,却一不小心跌倒在地上,索性双手抱着头缩在地上不起来了。   也不怪何家大嫂这般害怕,平日里因为小叔是知县,她走出去多少商家太太奉承着她,给她送好东西。时间久了她便觉得小叔就是这云州的土皇帝,可谁知她心中高高在上的当官的小叔此刻却被人看押在一旁,她能不害怕惊恐吗?   紧接着何府其他的主子也都狼狈着跑过来了,他们哪里见过这如抄家一般的情景?都如何家大嫂一样不知所措,如惊弓之鸟一样惶惶不安着。   沈薇冷冷地看着,就好像看地上挣扎着的蝼蚁,她一点都不同情他们。   玄衣壮汉们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不过一个时辰就把沈雅的嫁妆全都收拾完毕了。沈薇用折扇朝着何章铭点了点,“何大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本公子告辞了,你好自为之吧!”她对着何章铭诡异地笑笑,带着人抬着嫁妆浩浩荡荡出了何府。   沈薇一走,何老娘就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冲进自己的院子,冲进卧房,直奔内室而去。她掀开床地板朝里头摸去,心顿时凉了半截,完了,她存了一辈子的棺材本全没了!五千两银子啊!   她不死心,又钻入床底,翻出一个陶罐子,里头也是空空如也。她承受不住打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她准备带进棺材里的玉镯子金钗子,金耳环等全都没了,这些天杀的啊!   再瞧瞧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稍微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连那张黄花梨的案桌都没了,只余几把杨木椅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完了,全完了,她攒了一辈子的家底全都完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呦!何老娘忍不住痛哭起来。   不止何老娘的院子如此,何章铭的,何老大的,甚至何章铭几个姨娘那里也是这般。一时间府里人人惊慌哭泣。   “娘,老二,出大事了。”何老大和二儿子何天辉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跑回府来,一瞧满府跟遭了强盗洗劫似的,顿时大惊,“老二,这是咋了?咱娘呢?”   何章铭摇了下头没有说话,他看到大哥和侄子衣裳上都带着血迹,忙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何老大顿时回过神来,一拍大腿道:“老二呀,弟妹娘家人来收铺子,把掌柜和伙计全都赶走了,我不服,上前理论了几句,就被他们打成这样了,你侄子过来护我,好悬没被打断了腿。老二呀,这可咋办呀?没了铺子上的收益,咱这一大家子可怎么过活。”   何章铭这才注意到二侄子走路一瘸一拐的,不由关切询问,“辉哥儿没事吧?”   何天辉摇了摇头,“二叔,我没事,已经在街上医馆看过了,没伤到筋骨。”眼睛一闪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叔,可是二婶的娘家人来过府里了?”若不然,府里也不会成这般光景。   何章铭面色一黑,飞快地点了下头。此时去里头看了一圈的何家老大也出来了,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惊慌,“老二,老二,听说弟妹的娘家侄子带人把弟妹的嫁妆全搬走了?那咱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随后又埋怨起来,“我早说过你这样做会出事的,把个田姨娘捧上天,弟妹到底是正室,大面上的敬重总得给吧。你偏不听,咳,这以后的日子可咋办啊?眼瞅这你大侄媳妇就要临盆了,这,这——咳!”何老大叹了一口气蹲在地上。   何章铭的面色更黑了,他望着打碎的花瓶,倒地的桌椅,恨得牙齿痒痒。忠武侯府,沈氏,沈小四,你们给我等着,我要告御状,告御状!   可惜何章铭连状子走没来及写,就有官差找上门来了,说有人告他利用职权强占人家铺子,逼出了人命。知府大人已经收了诉状,传他过去问话。   这下何老娘也不心疼她的银子首饰了,扯着小儿子的袖子哭着求着不让官差把他带走,可最终何章铭还是跟官差走了,直接就被关入了大牢。   何老大探得弟弟被关入了大牢,何家众人更加惶恐不安了,何老娘一会哭,一会笑,一会怒骂不止,跟个疯婆子似的,短短一日她就苍老了好几岁。   “老大呀,你赶紧再去瞧瞧你弟弟有没有受苦,问问他咱们怎么把他救出来。”何老娘哭过之后强忍这悲痛又站了起来。别的见识她没有,她就知道二儿子是全家的顶梁柱主心骨,费再大的劲她也得把二儿子弄出来。   何老大却面露难色,“娘,这事不好办啊。”   “咋了?好歹你弟弟也是个做官的,还能没几分香火情?”何老娘不以为然地道。   何老大道:“娘,这事古怪着呢,我跟那牢头求了许久,人家都没让我进去看上一眼,说是知府大人特意交代了不许探监。还是我用了身上的一块玉佩贿赂了牢头,人家才给我透了两句话,说二弟估计是得罪什么人了,若是有门路不妨朝上头使使劲找找关系。”   “沈氏,一定是沈氏!她的心咋就那么毒呢?老二跟她总是夫妻一场吧。可怜我的儿呀!”何老娘顿时咒骂起来。   何老大却皱起了眉头,不大相信,“不能吧?弟妹不是那样的人,何况还有琳姐儿呢。”   “怎么不是她?除了她,你二弟何曾得罪过谁?我早说过她就是个黑心肝的,瞧瞧她把咱们何家祸害的。老天爷啊,你也开开眼,怎么不一个响雷把那个歹毒的妇人给劈死?”何老娘指天骂地,活脱脱一个乡下泼妇的样子。   ------题外话------   谢谢沈晓文sxw的钻石啦!   ☆、第196章 何家苦难的开始    “小姐,那何家的老婆子坐在何府后门撒泼哭诉呢。”桃枝匆匆进来禀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沈薇扫了她一眼便知她心里的想法了,面上露出几许嘲讽,不过是个没见识的老婆子撒泼,能动摇忠武侯府的什么?“她哭什么?”   桃枝不屑地道:“还能哭什么?自然是哭咱们忠武侯府仗势欺人,说咱们是故意报复,冤枉了她儿子。”   这个何老娘倒是有几分精明,可惜她哭晚了,舆论都已经成型,三人成虎,云州城的百姓都已经认定何章铭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她再哭诉,再撒泼,也是徒劳无功的。   哼,这就哭诉上了?这才刚开始呢,哭得日子还在后头了。“走,咱们过去瞧瞧。”沈薇忽然起了心思,虽不说痛打落水狗了,但享受一下胜利的果实总可以吧?   何府的后门正对着一条街,这条街上住了不少户人家,是以何府后门这一番动静引得不少人出来观看。   何老娘真不愧是从乡下爬出来的老太太,果然是豁得出去,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太太了,还没把乡下妇人撒泼打滚拍大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给忘了。   沈薇找了家临街的茶楼,坐在窗边一边喝茶嗑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瞧着何老娘表演。   何老娘哭起来跟唱戏似的,咿咿呀呀还拖着腔调,每每说到伤心处还带出几个高音来,跟那乡下哭灵棚的音调大同小异。沈薇对何老娘有这一手还真挺佩服的,如此她就放心了,有这么个技艺最不济也能替人哭哭灵棚挣几个钱,总不会饿死的。   “那狠心肠的高贵贵妇啊,可怜我那命苦的小儿子呀,咋就不讲一丝夫妻情分呢?琳姐儿,我的乖孙女啊,你爹都进了大牢了,你快求求你娘吧!我的儿呀,你有没有受罪,也没个人告诉为娘一声,你若是有个好歹,让娘可怎么活呀——”何老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她也一把年纪了,坐在地上,衣衫狼狈,花白的头发在寒风中飞舞着,看上起着实有些可怜。   周围看热闹的人便有些不忍,还有好心的妇人上前搀扶她起来。   沈薇眉头一蹙,招来桃枝低声吩咐了几句,桃枝点点头便转身出了茶楼。   何老娘见有人扶她,哭得更起劲了,什么儿媳和离把孙女也硬抢走了,什么侯府的公子带人把她家也给砸了,连吃饭的桌子都没放过,给劈得稀巴烂,什么她儿子打小就胆小,肯定是被冤枉的——   桃枝挤进人群还颇费了一番劲,“何老太太,听说你那和离的儿媳在个破院子一住十几年可是真的?”她站在人群里提高了声音问道。   何老娘还以为谁要替沈氏鸣不平呢,顿时不满了,咬牙切齿地道:“什么真的假的?沈氏就是个不会下蛋的鸡,连个儿子都生不出,能给她个破院子住已经不错了。”   这回不用桃枝开口就有人发问了,“你那前儿媳不是生了个闺女吗?”   “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用?早晚是泼出去的水,可怜我儿都三个庶子了,身边连个嫡子都没有,沈氏不贤啊!”何老娘咒骂着。   何老娘的长相本来就有些刻薄,说这话的时候又是一副狰狞模样,满是对儿媳和孙女的看不上。看热闹的人顿时凌乱了,都三个庶子了呀,可以想见正室母女俩过得什么日子,再一联想先前传唱的歌谣,立刻就对何老娘的哭诉产生了怀疑,那正室若是个厉害的,还能有这三个庶子出生的机会吗?倒是能看出这个哭诉的老太婆是个厉害有手段的。   何老娘哭天抢地喊了一阵子,发觉之前还同情她的人都退了,反倒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她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噗噗噗地朝着人群里图唾沫,跟乡下骂仗似的把人全吐跑。   桃枝趁乱便又回了茶楼上。   何章铭入狱和何老娘撒泼的事也传入了沈雅母女的耳中,沈雅顿时不安了,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女儿,迟疑着说道:“琳姐儿,那到底是你爹——”   直接就被何琳琳的嗤笑声打断了,“娘,之前他想把我推出去给田姨娘的儿子铺路时咋没想着他是我爹呢?娘,咱们好不容易出了那个虎狼窝,您可别犯糊涂!表哥这般做也是为了替咱们出气,您可千万别过去求情啊,不然表哥多寒心?”   沈雅果然一怔,脸上虽带着犹豫,但仍是点了点头。   何琳琳不大放心,想了想还是又加了几句,“娘,女儿要跟着您回京城,这事还得靠表哥周旋呢。”   沈雅一听,立刻把何章铭抛到脑后了,哪个也没有她的琳姐儿重要呀!   “你祖母是个混不吝的,娘是怕她在外头败坏忠武侯府和你表哥的名声。”   何琳琳不以为然,“侯府和表哥的名声是那么容易被败坏的吗?您放心吧,表哥心里有数呢,咱们母女老实呆着,不给表哥添乱就行了。”她也知道自个娘心肠软,人家一哭一求她就心软了,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看好她娘,不能给表哥帮倒忙。   沈薇看了何老娘的精彩表演,回到别院就招来了二管家,“案子定了吗?”   二管家现在对沈薇可恭敬了,虽然知道这其实是位小姐,却不敢有一丝的轻慢,“回公子的话,人证物证俱在,不容那姓何的不认,知府大人说不日便能判下来,问公子是什么章程。”   沈薇点了点头,道:“好歹也是表妹的亲爹,还能真要了他的命?流放吧!”流放他个三千里,他一个文弱书生,光是这路上就够他受罪的。即便有命到了流放之地,等着他的也是折磨。   死,不可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真的受罪呢。好好的人上人不愿意做,那就做人下人好了。   “是,公子。”二管家心中一凛,面上更加恭敬了。   其实这事沈薇也没冤枉何章铭,夺人铺子,逼死人,这倒都不假。不过主使人不是何章铭,而是他大哥。   沈氏的陪嫁铺子中有一间绸缎庄,生意挺不错的。绸缎庄隔壁也是卖布匹的,何老大便动了心思,想买过来并作一家。   可人家不愿意啊,又不是急用银子,谁傻得会把旺铺给卖了?   就这么一来二去何老大与人起了冲突,这些年因仗着弟弟的势,何老大也自称起爷了,顺风顺水惯了哪里受得下这口气?便使了不光明的手段把铺子夺过来了。   那家铺子的东家也是个气性大的,一怒之下就病了,没拖上多久就去了。东家太太也是个烈性的,儿子的聘礼闺女的嫁妆都指着这间铺子呢,现在铺子被人夺了,丈夫也气死了,哪里会干休?一张状子把何老大给告了,状子落到何章铭的手中,他自然是偏着自个的亲哥哥的。   东家太太不仅没告赢,还挨了一顿板子,回家就一根绳子吊死了,撇下三个儿女,最大的才十三岁。   这事沈薇在路上就听暗卫汇报过,所以打何章铭主意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事,她派人去跟那家老大交涉时,他早就恨透了何章铭一家,只是势弱没奈何,现在沈薇承诺帮他报仇,他立刻就答应了。   其实就算没有这事沈薇也有法子整他,哪个当官的是清白的?若认真去查,多多少少都不大清白。何章铭就能出淤泥而不染?沈薇一点都不相信。   何况又不止何章铭一个人,何家老大一家,何老娘和田姨娘他们可都是收了别人不少好处的,尤其是田姨娘,胃口可大了!若是没人追究,自然无事,但只要有人查,这就是把柄和罪证。足够何章铭喝一壶的了。   何家那边还抱着侥幸心理想要就何章铭出来呢,在这件事情上何家的认知倒是一致的。何老大虽贪婪自私,却也知道没有二弟这个知县做靠山,他就是再有手段也没用。何老娘就更不用说了,这是她的亲儿子,还是带给她无数荣耀的亲儿子,她比谁都上心。   至于何章铭后院的几个姨娘,除了那个没有生育的也都盼着他能平安归来,毕竟何章铭是她们的生活依靠。   “怎么样?可是答应了?”何老娘一看到出去找朋友帮忙的大孙子回来,赶忙迎上去询问。   何天翔的脸色却不大好看,望着祖母期待的目光他都不忍心说实话了,“祖母,我那个同窗不在府里,说是去外祖家了,孙儿明日再去。”   哪是不在府里,分明是不愿意见他罢了。他在外头跑了一整天,往日那些和他称兄道弟的同窗朋友要么躲着他不见,要么就直接说无能为力,真是让他见识了一番世态炎凉啊!   何老娘一瞧大孙子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脸色就变了,顾忌着大孙子在跟前不好说什么,大孙子一走,她立刻拍着大腿咒骂开了。   “你个老不死的,人家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倒好,老娘嫁给你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还为你老何家操碎了心。现在老二被关进了大牢,你倒是想个法子呀!”她捶着何老爹埋怨起来。   ☆、第197章 被休(二更)    何老爹靠在床头极其无奈,“你这老婆子,还不都怨你?我早跟你说了老二那媳妇是高门贵女,跟咱乡下的丫头不一样,可你偏不听,非要摆什么婆婆的谱,瞧瞧,人家娘家不乐意了吧?”他也一肚子不满呢,他好好的儿子,都是这个死老婆子作出来的。   何老娘顿时也不哭了,“合着你还怨我呢,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些年若不是我你哪来这一大家子的人?十里八村的,哪家是个女人顶门当户?还不是因为你没有用?现在你反倒来怨我了?你还有点良心吗?”一句一句质问到何老爹的脸上。   何老娘这么一强势,何老爹顿时软下来了,“行了,行了,你嚷嚷什么,也不嫌丢人?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么些年家里还不是都听你的?只是老二媳妇——”   “老二媳妇咋了?她就是皇帝的闺女,既然进了咱们何家就该做好她媳妇的本分,伺候婆婆,生儿育女,这不是她应该的吗?咱家老二长得好,又有学问,十里八村的哪个不夸?也配得上她了哈,那么单薄的身板,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没嫌弃她都算是好的了。要你这个当公爹的出头?莫不是你个老货见她貌美,起了见不得人的心思吧?”何老娘可泼辣了,眼睛瞪着何老爹,好似能把他吃了。   “你,你浑说什么?你个不讲理的死老婆子。”何老爹气得脸色发青,揪着胸口的衣襟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憋得脸都通红。   何老娘见状顿时慌了,“老头子,当家的,你没事吧?快,快喝口茶顺顺。”她又是拍后背又是端茶倒水的,生怕何老爹有个好歹。   别看她在家里说了算,那是因为有何老爹在她底气足,若是何老爹不在了,谁拿她一个守寡的老婆子当回事。   在何老娘担忧的目光中何老爹的咳嗽渐渐止了,他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才道:“你呀,就是这么个火爆脾气,咋就改不了呢?你怨我说你吗?若是当初你待老二媳妇好一些,能有今天的祸事吗?”   乡下有句古话:女人当家墙倒屋塌。都是自己没用,逼得老婆子出头顶门,才惹来这场滔天祸事。   何老娘生怕何老爹再生气,倒是不敢跟他顶嘴了,只嘟囔着道:“谁能想到琳姐儿她娘心肠那么狠?那个什么侯府也不知道抽什么疯,都这么多年了还硬逼着和离,也不嫌丢人。”   何老娘心里的意见可大了,你说你侯府要替闺女撑腰,咋早不出头呢?若是早出头,她哪里还敢亏待老二媳妇?更别提抢她嫁妆了。也正是因为她见儿媳逆来顺受,娘家也没人管,胆子才越发大了的。   何老爹瞅了老妻一眼,“你呀!”他摇着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老二媳妇性子再软,你个做婆婆的也不能这般磋磨她呀,这是人家娘家离得远不知道,若是乡下,早打上门来了。   “当家的,别说那些没用的,现在可怎么办啊?”何老娘心里都急死了。沈氏的嫁妆被搬走她虽心疼,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因为她知道只要儿子还做着官,那家里就不会缺了银子用。但自打儿子进了大牢,她的心就没安生过。“咱家现在所有的家底只剩三百两银子了,这两天跑门路又花用了一些,只剩二百多两,可不禁花呀。”这一大家子可都指着这点子银子了。   何老爹的眉头也皱得能夹死蚊子,“让老大带着几个孙子继续托关系,尤其是大孙子,他不是和不少官家公子哥交好吗?现在咱不同往日了,身段放低点,别怕丢人,我就不信所有人都那么势利,总有一两个相帮的吧?”   顿了一下又道:“你上大妞家一趟,借些银两来,老二也是她亲兄弟吧,这些年老二可帮她家不少呢。”   “成,听你了,我傍晚就去。”何老娘点头说道。   可是还没等到傍晚何老娘去闺女家,何家大姐就神情凄苦地上门了。何老娘一见顿时大惊,“大妞,你这是咋了?跟女婿拌嘴了?”   往常何大姐回娘家都是身穿绫罗绸缎衣裳,满头珠翠插着,腕上带着金镯子,手指上戴着金戒指,头扬得老高,带着满车的东西,把她女婿使唤得团团转,一副贵妇人的模样。   可眼下呢?绸缎衣裳不见了,身上穿的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头上干干净净,头发用根木簪子挽着,手里拎着个小包袱,独自一个人,也没见马车也没见女婿,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听何老娘这么一问,何大妞哇的一声就哭了,“娘,娘,耕田把我给休了。”   “咋?休了?为啥?”何老娘的嗓门一下子拔高起来,“你给老赵家都生了孙子,他们家凭啥休了你?”   何老娘惊讶极了,她女婿一家都是老实人本分人,女儿嫁过去因为娘家兄长是个官身,又给夫家生了个大胖孙子,所以在夫家一直过得顺心顺意,咋就突然被休了呢?   不提儿子还好,一提儿子何大妞哭得更伤心了,抽抽噎噎地道:“金宝丢了——铺子都卖了——二弟,二弟,他们嫌咱家丢人——就把我给休了,我的金宝啊——”她痛哭出声。   “什么?金宝丢了?金宝丢了为啥把你休了?你弄丢的?你还在这哭什么,还不去找去。”何老娘急了,拉着闺女就要朝外走。   “找,找到了。”何大妞没动,继续抽噎。   何老娘这才放开手,“找到了咋还休你?赵家也太不讲理了,老娘找他家说理去。”何老娘的火气顿时上来了。   何大妞却是站着不动,低垂着头不说话,只哭。   何老娘更气了,戳着闺女的额头狠骂,“你个不争气的,平日不是挺厉害的吗?现在这是咋了?你说话呀!”   问了半天何大妞也没说出个什么来,还是赶过来的何家大嫂上前打圆场,“娘,大妞都来了,还是先进去洗把脸再说吧。”   何老娘恨恨地一跺脚,没好气地道:“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下你们这一个个讨债鬼,走呀,还等着谁请你呢。”   何大嫂和小姑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忙拉着何大妞一起朝里走,低声告诫:“快走,别惹了娘生气。”   经何老娘和何大嫂再三追问,何大妞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何大妞嫁得这个赵家还真不错,一家子都是本分人,虽不说日子过得多富贵,但也能吃饱穿暖。尤其是女婿赵耕田,更是个勤快仁义的小伙子。当初说亲的时候,人老赵家就是瞧中何大妞二弟是个读书人,一旦有了功名能拉拔外甥一把。   起初成婚的时候,日子过得倒也和美,何大妞前头两胎生的都是闺女,赵家也没嫌弃。但随着娘家二弟中举做官,何大妞的态度就变了起来,不仅自己不再做活,对公婆也挑三拣四起来,什么饭做得难吃,什么衣裳给她洗坏了,拿公婆当个仆人使用。   赵家老两口瞧在儿子和孙子的面上都忍下来了,可何大妞不仅不领情,反倒得寸进尺起来。   他们老家本在蜀中,何章铭到云州做官带着自个的爹娘和兄长倒也说得过去的,可没听说过连出嫁的姐姐一家都跟着的。   何大妞就能干出这事,非要跟着二弟来享福,赵家二老年纪大了,故土难离,不大愿意动弹,就说要不你们小两口跟着去,我们做爹娘的在家替你们看孩子。何大妞非不愿意,她多精明呀,有赵家二老跟着,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孩子都不用过问,日子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啥,你说不是还能买下人吗?买下人不得花银子吗?现在的人不用,傻呀!   就这样何大妞在家里死命的闹,闹得赵耕田气得要和离,可赵家二老能让和离吗?不说何大妞好歹给老赵家生了三个孩子,就是人家夫家那个二弟可是知县,动动手指头还能有他们的活路?最后还是赵家二老妥协了,把家里的大门一锁,一把年纪了还离乡背井地到云州来了。   开始那半年因为水土不服,赵家二老好悬没病死,好了之后人了瘦了一大圈,也没有以前有精神了。把儿子赵耕田给愧疚的啊,背地里直抹眼泪,待何大妞也冷淡了下来,日夜吃睡在铺子上。他本就勤快,做买卖又不缺斤短两,短短半年就打开了局面,铺子上的生意可红火了。   何大妞得意极了,瞧瞧,来云州是来对了吧。在蜀中指望那几亩田地能过现在的好日子吗?于是越发跋扈起来,整日穿金戴银,描眉涂粉,东家串西家,西家串东家,就爱听别人的奉承话,连儿子都不带了。   赵家二老自然是啥都不干说,只求她不挑事就行。   要说变化还得从那首传遍云州城的歌谣开始,赵家也听到了,赵耕田本就觉得岳家做事不地道,做人怎么可以这般忘恩负义呢?若不是妻子逼迫,他连岳家的门都不想上。   这一日赵耕田正在铺子上忙活,他爹惊慌失措地跑来了,说儿子金宝丢了,之后就有个小乞丐送了张纸条过来。   赵老爹也不识字,吓得六神无主,只好来找儿子了。   赵耕田一瞧纸条,顿时明白了,他儿子是被人给绑去了,纸条上说了,何知县是个卑鄙无耻的,作为姐夫的赵家定也不是个好的,人家这是打抱不平来了,想要回儿子也行,拿三百两银子来赎人。   赵耕田看罢纸条长出了一口气,二话没说当天就找了熟人把铺子给卖了。何大妞也慌了,她虽然不大带儿子,却也知道儿子就是她的底气和将来的依靠,见丈夫连铺子都卖了,她把自个的金银首饰收拾收拾也当了,虽然心里在滴血,但到底儿子比较重要不是?   家中的积蓄,再加上卖铺子当首饰的银子,好不容易凑了三百两银子,那绑匪倒也讲信用,收了银子就把金宝给送回来了。   何大妞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不撒手,一直沉默的赵耕田却直接给了她一张休书,“你走吧,你就是个祸害星,咱们老赵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媳妇。”他不顾二老的担忧直接就把何大妞给休了。   何大妞傻眼了,哭喊撒泼不愿意走,可赵耕田这回是铁了心了,经了这事他是想明白了,他宁愿打光棍也不能让这样的女人影响他的儿女。他都想好了,过几天就带爹娘和孩子们回蜀中,以后一家人安生过日子。   何大妞看向自己的三个儿女,却发现他们望着自己的目光异常冷漠,是啊,她只是生了他们,却根本就没有带过他们,能有什么感情?   何大妞被推出赵家的院子,任凭她怎么拍门都无人理睬,何大妞无奈,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这云州她也无处可去,只好回何家来找老娘。   ☆、第198章 就是要让他们绝望    “赵耕田这个杀千刀的,他凭什么休我闺女?老娘找他算账去。”何老娘听完女儿的哭诉,一下子就炸了起来,嚷嚷道:“忘恩负义,一家子白眼狼,你二弟做官他家跟着得了多少好处?若不是有你,他家能过现在的日子?还不知道窝在那个犄角里刨土呢。现在见咱家遭了难,立刻翻脸不认人了,坏了良心的,天打雷劈呦。”何老娘的骂词可顺溜了。   何大妞捂着脸一直哭,“娘,娘,我不要被休,我想金宝,我想大妮二妮,娘,娘,我可怎么办啊?娘你快给我想想法子。”她哭得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心中后悔极了,后悔自己没把三个儿女笼络住,不然那两个老不死的怎么敢休了她?   “哭哭哭,你还有脸哭,你平日不是很厉害的吗?就这么灰溜溜地回来了?”何老娘看着哭泣不止的闺女心里就来烦,“早就跟你说过了,别成天走西家串东家的,要把你男人笼络住,你偏不听,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还不是都怪二弟!”何大妞还委屈呢,“往常都好好的,耕田啥都听我的,那两个老不死的也不敢惹我,还不是因为二弟进了大牢,耕田嫌弃咱家做事不地道,说我会带坏孩子。娘,都是二弟带累了我,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你,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外人说倒罢了,那可是你亲兄弟,你不心疼他反倒嫌他带累了你,之前你借着他的势得好处咋不说呢?”何老娘气得肝疼,照着闺女背上使劲捶了几下。   何大妞边躲边嘟嚷,“本来就是二弟带累我的,娘,我不管,你得替我想法子,我不能离开赵家,不能离开金宝,我就要我们家耕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耕田多好啊,长相周正,又勤快,又能干,对她还好。她上哪找这么好的男人去?   “你不是嫌弃你老娘兄弟吗?自个想法子去,老娘管不了。”何老娘也气呼呼的,她是真被这个闺女给气着了,她王小翠精明了一辈子,咋就生了个只会窝里横的没用闺女呢?儿女都是债,这哪里儿女,分明是一群讨债鬼。   “娘,您消消气,妹妹正伤心,说话难免不走心,您别跟她一般见识。”何家大嫂忙婆婆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给何大妞使了个眼色,“大妞啊,你瞧你把咱娘气得,咱娘可是最疼你的了,还不过来给娘陪个不是?”   何大妞对娘家这个大嫂倒是挺信服,依言走过去扯着她娘的袖子,道:“娘,娘,都是我的错,您别忘心里去啊。”   何老娘把脸一撇,面上虽没啥表情,心里已经软了下来,何大嫂又帮着说了几句好话,何老娘这才露了个笑脸,“行了,既然回来了就先歇着吧,等明天再让你哥嫂陪你回去。”嘴上说着不管,可能不管吗?闺女再不争气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第二日,何老大夫妇陪着何大妞去赵家的小院,去的时候是高兴去的,回来的时候是哭着回来的。何老娘心里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咋了?赵家不同意?难不成赵家这是要跟咱家结仇不成?”真是给脸不要脸,老娘戳他家锅底去。   “赵家,赵家走了,耕田走了,金宝走了,大妮二妮也走了,他们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何大妞哭得更伤心了,完了,完了,耕田真的不要她了,她成弃妇了。   “走?走哪去了?”何老娘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忙追问。   何家老大忙解释道:“娘,咱们去的时候赵家那小院都换人了,说是赵耕田昨儿就带着爹娘和孩子回乡了。”   何老娘这下傻眼了,赵家回乡了闺女可咋办?看着哭个不停的闺女和沉默不语的大儿夫妇,何老娘头一回没了主意。   原来赵家早就打定主意要回蜀中,那毕竟是家乡,这云州城虽繁华,但到底是异乡啊!赵家二老都上了年纪,更是盼着能叶落归根。赵耕田是个孝子,以前顾忌了他媳妇娘家,现在休了媳妇,他就准备带着爹娘和孩子回老家去。怕何家知道了再来纠缠,等何大妞一走,他们就立刻带着行李出城而去了。   何天翔坐在县丞家的外书房里心急如焚,有小厮过来换茶,他再一次问,“你家公子到底何时能回来?”他现在哪有心思喝茶?   小厮苦着脸,“何大公子您就别为难小的了,主子的事,小的哪里知道?”添了茶他立刻就退了出来,心道:这位何大公子也是个不识趣的,公子根本就没出府,在院子里好生呆着呢,不过是不想见他罢了。   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眼瞅着就要到午时了,自己的好友赵县丞家的大公子赵庆依然不见踪影,小厮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何天翔哪里看不出端倪?这哪里是不在,分明是不想见自己罢了。他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以往二叔未进大牢之时,赵庆对自己这个知县亲侄可热情了,三不五时就邀请自己来家中吃酒作诗,赵县丞夫妇待自己也十分和蔼,贤侄长贤侄短的夸着。现在可好,自己登门求见,帮不帮忙先不说,把自己晾在这外书房,连个面都不给见了。世态炎凉啊!   何天翔沮丧着出了县丞家,他这边一走赵庆就得了消息,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心底也有一两分愧疚,可真不是他不想帮,而是帮不了啊。他爹早就告诫过他了,何知县这事里头水深着呢,不许他再见何家的人,否则就打断他的腿。赵庆最怕他爹了,而且见了面他也帮不上忙,徒增尴尬,还不如避着呢。   何天翔又在外头跑了两天,最后还是许典史家的公子看不下去了跟他说了一句实话,“天翔兄啊,看在咱们以往交情上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吧,你也别怨咱们势利,实在是这事咱们搭不上手,别说咱们,就是我爹他们都不行。我爹跟我提过一句,说你叔叔的案子是知府大人亲自办的,早办成了铁案,而且似乎上头——”他用手朝上头指了指,“你们家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家里值钱的东西收一收,好生过日子吧。”   何天翔闻言整个人都蒙了,他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许典史家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二叔完了,何家完了!   “走了?”许典史看着走进来的儿子淡淡地问了一句。   许公子点点头,“走了。”脸上满是唏嘘,以往何天翔是多么潇洒恣意的一个人,现在四处求人,整个人都郁气了。   许典史哪会不明白儿子心中的想法,哼了一声道:“脚上的泡都是走出来的,何家的这事还不是他们自个作出来的?你跟何天翔相交这么久,可曾听他提起过何知县夫人?要不是这回出事,咱们哪个知道何知县夫人居然是侯府贵女?见他这般抬举个姨娘,还以为他家正室夫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婆娘呢。何章铭此人也是个蠢的,有这么好的资源不知道利用,只要巴结好了岳家,人家手指头缝里漏点都够他受用的了。换个人还不得把夫人供起来,他家倒好,把人家往死里磋磨,呵呵,真当那些高门大户是吃素的呀!人家动一动小指头他就得家破人亡。”   许典史一脸的不屑,见儿子似有所悟,又道:“妻者,齐也。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心里再不喜欢,对正室也得敬重,宠妾灭妻那是乱家之兆。你也大了,柳家小姐三个月后就要过门,你也给我收收心,身边那几个全都送到庄子上去,切不可让你媳妇吃了心。你若是——你老子我可没何家那么好性!”   许公子顿时心中一凛,“是,儿子明白,儿子多谢父亲教诲。”他虽是家中的嫡长子,但下头还有两个亲弟弟和两个庶弟呢,他爹不缺儿子,他若是犯了错,他爹就能直接把他给放弃了。   何天翔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顶头遇到他娘,何大嫂一惊,“咋了?这是咋了?”   “完了,二叔完了,何家完了,我也完了。”何天翔两眼发直,嘴里嘟囔着。   何大嫂可急了,儿子这是受啥刺激了?魔怔了?还是说小叔子没救了?她当下就扯着儿子进了屋,“什么完了?翔哥儿你慢慢说。”   何天翔这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把打探到的消息一说,何大嫂整个人也不好了,她还指望小叔子出来跟着继续享福呢,现在小叔子出不来了,家里的铺子和值钱的东西全都没了,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呀?   “翔哥儿,你赶紧把这消息告诉你祖父祖母去。”何大嫂回过神来立刻吩咐道。何天翔点了点头就朝他祖父祖母的院子去了。   儿子一走,何大嫂就盘算开了,之前是不知道小叔子没救了,所以她家当家的和三个儿子出门求人托关系,出银子出力她都没意见。可现在小叔子出不来了,那就没必要再浪费银子了,他们家剩的银子可不多了,这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不省着点怎么行呢?   不提何老娘得了消息是多么的失望绝望,沈薇这边,二管家和她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十分不解,明明这案子能早早判下来,小姐为何偏让等一等?早判了早了事,他们也能早日回京不是?   他们那里知道沈薇心中的想法,她就是要这么冷眼看着何家蹦跶,看着他们从抱着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她要让他们的每一天都活在煎熬和不安里。   看了看手中暗卫传过来的消息,她的嘴角勾了起来,失去了何章铭这个共同利益所在,何家大嫂立时就有了自己的小算盘,何老娘还能领导得动何家吗?既然是从泥地里出来的,那就滚回去呆着吧。   何章铭的案子判下来了,罪名不止渎职这一个,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列了十多个,判了个发配辽东,没有三千里也有两千里多了,不遇大赦此生就别想回来了。   本来案子还关涉何家老大的,毕竟是他谋夺人家的铺子,何章铭倒聪明,知道自己出不去了,就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到自个身上了,何家就两个儿子,不能都陷进去吧?他只希望他大哥看在他主动揽罪的份上能把他的几个儿子拉扯成人。   在狱中他想的最多的就是他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怎么就鬼迷心窍冷落正室抬举个下贱的瘦马?他也曾一腔热血想着造福一方,怎么就成了今日的阶下囚?他后悔,后悔极了,做梦都是初见沈氏的情景,那豆蔻少女,婀娜的身段,如画的面容,还有望着他时羞涩多情的眼神。醒来一片冰冷,何章铭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嚎叫。   何家接了消息,除了何老娘老两口,其他人都非常平静,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是?   何章铭被判了刑,官邸自然不能住了,他们得赶紧找屋子搬出去。下人早就卖光了,连何章铭的三个姨娘都卖了,只留了那个老实的通房丫头。可这一大家子近二十口人也不是个小院子能住得下的。他们手里也就二三百两银子,买完院子就剩下不了多少了,还得留些做生意的本钱。   本来依何老爹的意思是想回蜀中的,用他们手里的银子在乡下修个大宅子,买上一些田地,日子能过得很好。   可何老大和孙子们都不同意,见过了城里的繁华,怎么还会愿意回乡下过苦日子?何老大自诩管过多少年的铺子,有经验有人脉,很快就会东山再起的。何天翔也觉得自己有才学,想留在云州一展抱负。   何老爹拗不过儿孙,只好留在云州了。   哦,何家还对何琳琳的归属有过争执,何老娘坚持要把何琳琳要回来,她还惦记着那个大大的值钱的别院呢,而且对这个孙女她也有一股子恨意,恨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爹被流放,凭什么老娘一家过苦日子你倒能安享富贵?   不行,得把她弄回来,家里还正缺个使唤的丫鬟呢。等到了岁数,找个有钱人家送出去,还能得一大笔聘礼呢。   何家大嫂也赞同婆婆的决定,理由也差不多,都十三的大姑娘了,都能当个大人使唤了。而且琳姐儿长得好,送出去联姻定能给儿子带来好处。   可何老爹和何老大都不同意,何老爹死命地瞪着何老娘,“琳姐儿不也是老二的亲闺女?你把她弄回来是能给她吃好的还是能给她穿好的?她好歹也是咱老何家的骨血,你就这么看不得她好?你个死老婆子可别给我鬼迷心窍,不许去,让琳姐儿跟着她娘。做事留一线,他日才好相见。”   何老爹可不傻,琳姐儿不管跟着谁,都摆脱不了她是何家人的事实,她跟着她娘才能过得好嫁得好。等大孙子他们进京赶考了,求到她门上,都是嫡亲的堂兄妹,她还是把人赶出来不成?   何老大也道:“都安分些吧,受得教训还不够吗?胳膊拧不过大腿,再招了那位侯府公子的眼,咱这一家子还有命在吗?”   沈薇才不管何家打什么主意呢,反正她就觉得何家还不够惨,她的气还没有出够。于是二管家又领了新差事,四小姐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偷也好,抢也罢,反正你得把何家手头的银子消耗干净,我要让他们分文无有乞讨着滚回蜀中老家去。她就要看看培养出个知县大人的何老娘能不能再把孙子也培养出来。   差事倒不难,二管家心头却警惕起来。四小姐这般睚眦必报的性子他可得用心当差,千万不能惹了这位的不开心。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二管家是真的害怕呀!   二管家的办事效率挺高,不过简单设了两个小局,急功近利的何家人就钻进去了,好处没占着,反倒把仅有的二百多两银子全砸进去了,这回他们不想回乡也得回乡了。   看着站在路边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的何家人,沈薇的心情别提多好了,总算把这些讨人厌的处理掉了,也是时候回京城了。   至于为何不是把何家人弄死,沈薇觉得想要报复一个人从来都不是死亡,死了就一了百了,啥也不知道了,反倒便宜了他们。活着才好呢,活着才能把该受的罪受一遍,生不如死才更令人痛快不是?   沈雅母女得知何章铭被判了流放辽东,也是大松了一口气,不管这么说,这是琳姐儿的亲爹,若是死在了她娘家人的手里,她一想到这个就心里不得劲。   何琳琳也是,一边恨着她爹,一边又不希望他死。这个结果倒也不错,至少还留了一条命。她可不像她娘那般糊涂,她知道她表哥要弄死她爹简直是伸伸小指头的事,现在她爹能留一条性命,全是表哥替她着想呢。   于是何琳琳对着沈薇行了一个大礼,“表哥,谢谢你了。”   沈薇坦然地受了她的礼,很欣慰,难得这个表妹是个明白人,相信她会在侯府过得不错,那她会省心不少呢。   云州的事情处理完了,该回京城了。   巧得很,出发的那一日正好何章铭被押解上路。他脖子上戴着沉重的刑具,头发蓬乱,胡子邋遢,哪里还是儒雅的何大人,地沟里的瘪三还差不多。   沈薇长长的车队打街上经过,打头的是一辆异常华丽的马车,引得街上行人围着观看,议论纷纷。   “这是谁家?咋这么气派。”   “什么谁家,咱云州城就没见过这般阵仗的出行,没看到这是从沈家别院出来的吗?沈家知道不?就是咱们那位何知县夫人的娘家,不是和离了吗?今儿人家回京城。”语气里满是羡慕。   引论传到何章铭的耳中,他茫然的脸上顿时激动起来。雅儿,琳姐儿,快来救救我!他转身就要追上去,却被押解他的官差一把拽了回来,“哪去?还想逃不成?”   何章铭挣扎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长长的车队,嘴唇颤抖着,直至车队走远了都没说出一句话来。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好似没有了生气。   有了解情况的官差便嗤笑一声道:“走吧,何大人,人家那是忠武侯府,可不是你一个罪人能高攀得上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快走,快走,还得赶路呢。”把何章铭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   坐在华丽舒适马车里的沈雅感慨万千,她望着眼底满是新奇的女儿,心中一片满足。“琳姐儿,等咱们回了侯府就好了,你外祖父是个特别有本事的人,不会再有人欺负咱们了。你外祖父喜欢聪明有胆识的孩子,你可别学娘这般怯弱没有啊。”她对着女儿谆谆教诲着。   “像四表哥那样的吗?”何琳琳问,虽然她和四表哥接触不多,但在她心里四表哥便是那顶顶厉害有本事的人,救她们母女与水火之中,难怪外祖父会让他来云州了。   沈雅点头,“对,你外祖父就喜欢你四表哥这样的孩子,最不喜欢人哭哭啼啼了,等见了他老人家,你胆子一定要大一些。”   “嗯,我知道了,娘。”何琳琳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正走着呢,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沈雅母女诧异,就见沈薇上了马车。   “小四,可是有事?”沈雅满脸带笑地询问,对这个侄子她觉得可亲切了。   沈薇摸了摸鼻子,带着几分羞赧说道:“姑母啊,小四找您认错来了,小四不是您的侄子,而是您的侄女,之前是为了方便行事才不得不为之,瞒了您和表妹这么久,实在是小四的错。”反正早晚都会知道,还不如现在就告知实情呢。   “啥?侄女?”沈雅蒙圈了,“你说你是个姑娘家?”这怎么可能呢?小四哪里像个姑娘家了,分明就是个清雅的贵公子呀!   迎上沈雅母女怀疑的目光,沈薇点了点头,“嗯,小四闺名沈薇,在府里排行第四,我爹是您三哥,我娘便是您的三嫂,她已经不在了,现在府里的继三夫人姓刘,是祖母的娘家侄女。哦对了,我还有个同胞弟弟,今年十一了。”沈薇一一解释道。   沈雅还是不能相信,这么能干有手段的侄子怎么就变成侄女了呢?哪家姑娘能带人跑千把里路给姑母撑腰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一旁服侍的月桂出言道:“姑奶奶,表小姐,这都是真的,这真是我们的四小姐,前些日子才被圣上封为郡主,府里其他的主子都脱不开身,老侯爷便让四小姐走了这么一趟,我们四小姐厉害着呢,老侯爷都常说满府的儿孙都抵不上咱们小姐一个。”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姑母,表妹,小四也不是要故意隐瞒的,你们别生气啊!”沈薇再次表示歉意。   “不生气,不生气。”何琳琳抢先说道,看着沈薇的目光更加热切了,原来这不是四表哥,而是四表姐呀!好喜欢,好崇拜哦!   知道沈薇离去沈雅还处在震惊当中,她从不知道原来姑娘家也可以厉害成这般样子,难怪父亲放心她来云州了。   而何琳琳则满心的兴奋,本来她就崇拜这个四表哥,现在知道这是四表姐,她的崇拜之情就更甚了。四表姐活得可真恣意潇洒,她也要像四表姐这样,看谁还敢欺负她?   ------题外话------   谢谢QQ37155cbad69be0和就爱贵夫人的各9朵花花。   作品:豪门盛婚之独宠娇妻   作者:艾依瑶   她是身负异能的造梦师。   他是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王爷,更是翟氏财团当家人,权势滔天。   初见,她被送上他的床,被迫**。   原以为不过是一场**与钱权的交换,没想到他将毕生柔情与宠爱统统给了她。   他对外狠辣无情,独独对她,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本文系无误会、无小三、无虐心的三无一对一宠文】   ☆、第199章 回京途中之不长眼的    阳春三月,暖风拂面。   沈薇站在甲板上放眼远眺,平静的水面犹如一面硕大的银镜,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粼粼的白光。两岸的杨柳吐绿,在微风中摇动着柔软的枝条。风吹在脸上如一只温柔的手,让人的心情都跟着欣喜起来了。   “表姐,原来你在这里。”是何琳琳走了过来,弯弯的眉眼带着笑意。   沈薇微笑,“怎么出来了?姑母还好吗?”   回程她们走水路,毕竟船上要比马车少了许多颠簸,说实话,坐马车赶路真心好累,一天下来全身上下哪哪都疼。   姑母沈雅的身子骨非常不好,为了让她能舒坦点沈薇选择了走水路。可新的麻烦又出来了,姑母晕船,还晕得挺厉害,连喝口清水都呕吐。幸好随船跟着位大夫,医术是不能跟柳大夫媲美,但瞧个晕船风寒什么还是行的。   沈雅喝了大夫开得汤药,才稍稍好了一些,只是一天里还是躺在床上的时候多,极少出舱房。作为女儿的何琳琳自然十分担心,时时在舱房里陪着。   “娘用了几颗酸梅蜜饯,好一些了,月桂正给她按头呢。”何琳琳走到沈薇身边站定,学着她的样子极目远望,只觉得天地好大,心胸也开阔了不少。   “姑母用着好就好,再过一个多时辰咱们就能到通州码头了,到时咱们一起上岸吃顿好吃的去,再买些精致的东西,姑母和表妹若是喜欢咱们还可以在岸上住一晚。”沈薇道。   何琳琳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太好了。”她长这么大极少有机会走出何府后院,小姑娘家哪有不爱玩的?自出了云州城她的眼睛就时时望着外面,哪怕一棵树也能看上许久。沈雅怜惜女儿,便也纵着她,有时还会陪着她一起看沿途的风景和事物。   “小姐,小姐,还有我,我也要吃好吃的。”桃花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脸焦急地冲过来,生怕沈薇不带她似的。   沈薇哑然失笑,“放心,少不了你。”打吃过早饭就见不到人了,也不知跑哪个犄角窝着去了,这会听到好吃的跑得倒是快,不愧是资深小吃货啊!   桃花兴奋地大叫,“小姐真好!小姐最好了!”欢喜地像个小娃娃一样。   沈薇望着笑得像两朵向日葵般的表妹和桃花,她的眼睛也弯了起来。放飞心情,即使享乐,莫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船停了,沈薇和何琳琳一左一右扶着沈雅上了岸边,本来沈雅是不想下船的,她身子骨弱,又晕船,到了岸上定会扰了侄女和女儿的玩性。可侄女和女儿都坚持,说下船走走心情好了,便不会再觉得难受了。   通州还是挺繁华的,沈薇一行浩浩荡荡十多人,有丫鬟有嬷嬷,有管家有小厮,还有侍卫,光是从穿戴和气度上来看就知道非富即贵,一下船就引得不少路人的目光。   正值午时,二管家引着沈薇等人去了先前订好的酒楼用饭。   食为天,三个金漆大字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金光,笔锋遒劲有力又带着三分洒脱。沈薇心中暗赞了声好字,只冲着这招牌这酒楼就值得一进,沈薇不由赞许地看了二管家一眼。   二管家面上虽没露什么,心里却很高兴,更殷勤地在前头引路,“姑奶奶,四公子,表小姐,请!奴才订得是二楼的雅间幽兰厅。”   幽兰厅正好临街,把窗户一推开就能看到街上的情景。何琳琳惊喜地跑过去,趴在窗户上朝外看,然后回头招呼,“娘,表哥,快来呀,下面好有意思。”   “这孩子。”沈雅宠溺地看着女儿,“你当谁都跟你似的看啥都新奇?姑娘家趴在窗户上像什么样子?快坐好。”   这边沈薇也打发二管家出去了,走过来站在窗户的另一边,“没事,表妹还小,那些劳什子规矩等回了京城再学也不迟,何况这是通州,又没人认识咱们,就让表妹松快一些吧。”   本来撅着嘴不情愿的何琳琳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得意地看着她娘,撒娇道:“娘,您看表哥都说没关系了,您就让女儿看一会吧。”   沈雅又何尝愿意拿规矩约束女儿,可这世道到底对女人苛刻了些,此次回京,虽说是归家,但和离的名声到底不好,琳姐儿她爹又是那个样子,世人看琳姐儿的目光会更加挑剔,为了琳姐儿能有个好前程,规矩还是必须得守的。   可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沈雅的心又软了,“你这孩子就是跳脱,你表哥那是心疼你。”到底没再提规矩的事。   “表哥,你瞧那个捏面人的,可真像呀!表哥,表哥,那个红红的就是冰糖葫芦吧?是酸的还是甜的?”何琳琳指着街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一脸的雀跃。   沈薇不由莞尔,真是个孩子呀!还是个让心心疼的孩子,都十三了都没吃过冰糖葫芦,难怪会这么好奇了。   “荷花月桂,你俩下去把表小姐瞧中的玩意都买回来。”沈薇头也不回地吩咐,她很乐意宠着这个表妹,一是这个表妹性子不错,不让她讨厌。二是这个表妹在何家被磋磨的有些阴郁了,一点都没有同龄姑娘家的开朗活泼,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好不容易才打开了心扉,露出了点被压抑许久的少女天性,她才舍不得多约束呢。   “谢谢表哥。”何琳琳吐吐舌头,很娇俏可爱的样子,又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   沈薇则摸摸她的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沈雅嘴上责怪着,脸上的笑容却一直都没停过。最讲究规矩的莫嬷嬷则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好似什么都没有看见。这让沈薇觉得非常满意。   微风拂面,连空气中都好像带着春花的芬芳。一个年轻公子和一个甜美可爱的姑娘,两个人亲昵地说话,这样的情景落入谁的眼中都是一幅美丽的画。   “三爷,您瞧什么呢?”对面的茶楼上一个哈着腰的小厮谄媚地问着主子。   被称为三爷的人中年男子显然心情不错,折扇往对面一指,道:“瞧那一对小情人呢。”   小厮顺着指着的方向看去,乐呵呵地说道:“奴才觉得不大像情人,倒像是一对兄妹,您瞧,他们的眉眼间有些相似呢,也不知谁家的公子小姐,长得可真好。”   三爷一怔,仔细去瞧,嘿,还真有些相似呢。“二贵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眼力劲,三爷我对通州熟着呢,可没见哪家有这般出色的孩子,估计是过路的吧?”   小厮二贵嘿嘿笑了两声,“这不都是主子您调教得好吗?”一通马屁拍得三爷心情更舒畅了。   二贵小心地窥着主子脸上的笑容,忽然一个主意就冒了出来,他轻轻地往前在了两步,小声道:“三爷,既然他们是过路的,那咱们——”他双手做了一个钳住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三爷,奴才瞧着那个公子的相貌似乎更胜一筹,您说若是把他送到上头去,会不会起些作用,到时大爷二爷他们都没资格跟您争了。”   三爷闻言心中一动,嗯,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行啊你小子,总算是有点出息了,这事你带人亲自去做,尾巴收干净些别漏了什么马脚。”   “是,三爷您就瞧好吧,奴才指定把事情给您办好。”二贵一脸激动地退下去了。   何琳琳瞧着荷花月桂买上来的东西兴致可高啦,若不是沈薇说先吃饭,她立刻就能将那红红地山楂果塞进嘴里。   用罢午饭,何琳琳的兴致依旧很高,可沈薇却看到她姑母一脸的疲态,想了想道:“姑母,咱们先去客栈歇着吧。”沈雅也确实累了,就没有推辞。   客栈也是二管家订的,离酒楼不远,走上一刻钟就到了。二管家订得是个小跨院,不大,却胜在安静。   沈雅歇下之后,何琳琳依旧巴巴地跟在沈薇身后,眼底满是渴望。沈薇还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对着莫嬷嬷吩咐了一声道:“我陪表妹出去转转,回头姑母醒了你告诉她一声,免得她担心。”   何琳琳闻言眼睛又弯了起来,“谢谢表哥。”   沈薇摆摆手,丝毫没放在心上。反正她也不累,正好瞧瞧这通州有什么值得带回去的东西,出来这一趟,总得给长辈和兄弟姐妹们带些礼物吧?   留了部分人手在客栈里,跟沈薇出来的只有欧阳奈和荷花,此外便是两个跑腿的小厮,桃花那丫头早就吃饱了睡得跟头猪似的。   沈薇带着何琳琳一路走一路看,买了不少的东西,小厮手里都拿不下了,都回客栈两趟了。可何琳琳的购买**一点都没降低,看见啥都眼睛冒光。沈薇也懒得提醒她,反正又花不了几个银子,全当买她开心了。   “公子,似乎有人跟着咱们。”趁着表小姐专心挑拣东西,欧阳奈飞快地对沈薇说。   “有几个?”沈薇看着欧阳奈,无声地询问。   “两个。”欧阳奈对着沈薇比了两个手指头,然后又补了一句,“打咱们出了酒楼就跟着了。”   这是早就盯上她们了!沈薇点了下头,“看着点表小姐。”至于她自己,呵呵,打她主意的人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呢。   “两位贵客请稍候,咱们掌柜的已经去取小店的镇店之宝了,定不会让客人失望的。”伙计殷勤地送上茶水,态度可恭敬了。   沈薇无可无不可,挥手打发伙计下去了。若不是何琳琳好奇,她哪里在意什么镇店之宝?她梳妆匣子里的好东西多着呢,哪里看得上这家首饰铺子的镇店之宝?既然表妹有兴趣,那就一起看看吧,全当是歇脚了。   沈薇端起茶杯,刚送到嘴边就停住了,随即恢复了自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她用杯盖撇了撇茶叶末子,又抿了一口。眼睛的余光里她看到之前送茶水过来的伙计似乎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便断定这茶水里真的有问题。   她不露声色地放下茶杯,状似随意地打量起四周来。借着欣赏风景,把腰上的一根络子从窗户偷偷扔了下去。她心中盘算着这是进了黑店,还是这家铺子和之前跟踪她的人是一伙的?   正想着呢,就见表妹何琳琳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道:“表哥,我,我——”她的脸微红,身子不自在地动了一下。   沈薇顿时明白了,对站在一旁的荷花道:“荷花,服侍表小姐更衣。”   何琳琳顿时大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朝沈薇笑笑,跟着荷花往一边走去。沈薇看到何琳琳的那杯茶已经喝了一半,眉头不由蹙了起来。心中暗暗后悔,是自己托大了,应该让月桂跟着的。她自己是不怕,可表妹若是有个什么,姑母还不得担心死。   这般想着,沈薇就想要起身,刚站起来就觉得头一阵发晕,好似还听到了一声惊呼,她朝何琳琳和荷花去的方向望去,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于是沈薇便顺势跌回了椅子上,头摇晃了几下,不动了。   之前送茶水过来的伙计见状飞奔过来,“公子,公子,公子醒醒。”可任凭他怎样摇晃,椅子上的这个人依旧呼吸绵长,睡得可安稳了。   两一个伙计道:“别摇了,早就晕过去了,这可是上上等的好货,指甲盖一点就能药倒一头牛,我刚才看得可清楚了,这小子喝了两大口呢。”这个人的声音里不无得意。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人弄走吧,主子爷还等着呢。也不知那边得手了没有?”送茶水的伙计低声道。   “这还用想吗?不过两个丫头片子,自然是得手了的。”   两人把沈薇架起来,飞快地朝着某地而去。   在下头的欧阳奈接到沈薇传过去的消息就往上冲,可惜还是迟了,只来及截下表小姐,而他家小姐和荷花却早不见了身影。   欧阳奈看着怀里昏迷着的表小姐,眉头微皱,迟疑了一下仍是决定先把表小姐送回客栈再出来找小姐。   不是他不忠心,而是他深知自家小姐的能耐,小姐都能给他传递消息,那肯定是提前发现了不妥之处,在小姐有防备的情况下,能算计到她的人还真没有。估计小姐又起了心思,将计就计探人家老巢去了。   担心小姐还不如担心这伙子不长眼的呢,小姐不过就想在通州吃顿饭歇一晚,谁这么好运气咋就偏上赶着惹他家小姐这个女魔头呢?   欧阳奈猜得一点都不错,那杯茶沈薇看似喝了两口,其实她一口都没喝,还很小心地服了一粒解毒丸。所以沈薇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着的,她就想看看谁这么有眼力劲,咋就打上她的主意了呢?莫不是看她长得俊俏,想把她往那啥地方卖吧?可也不对呀,她现在可是个公子哥呢。那是要卖到小倌馆?娘啊,谁这么有眼光?沈薇的嘴角抽了一下,心里忽然浮起一个古怪的想法:若是徐大公子知道了有人想把她卖到小倌馆,是会把她禁锢在府中不许出来,还是提刀把打她主意的人全都砍了?也不知在外执行任务的徐大公子可还好?咋还有点想他了呢?   正带着人钻山林子的徐佑狠狠地打了三个喷嚏,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心里的感觉可怪异了:莫不是沈小四那个没良心的在骂他吧?   瞧瞧,都快要是夫妻了,说好的心有灵犀呢?哪去了?哪去了?哪去了?谁允许你离家出走的?   欧阳奈抱着昏迷的表小姐回到客栈,二管家可吓坏了,“小,公,公子呢?”   “公子不见了。”欧阳奈直接道。   二管家顿时慌了神儿了,“啥?不见了?”他的声音猛地拔高起来,“那你还不快去找?”都说四小姐是个厉害的,但再厉害她也是个姑娘家,若是四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侯爷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啊不,不用老侯爷动手,他自个就得一头撞死。   相对于二管家的六神无主,欧阳奈就沉得住气多了。他招来月桂和桃枝,“表小姐只是中了迷药,睡够了自然会醒,这事不要惊动姑奶奶,就说表小姐累了先歇下了。我去找小姐,你俩和莫嬷嬷一起守好姑奶奶和表小姐。”   月桂和桃枝没看到自家小姐虽然也十分担心,但却不会像二管家那样。她们都是亲眼见识过小姐的本事的,连杀手都奈何不了她,更何况几个下三滥的小毛贼?至于荷花,她们不是不担心,但也知道,只要小姐没事,荷花就不会有事的。   沈薇先是被人扛着的,然后被扔到了马车上。马车可硬了,扛她的人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直接就把她扔上去了,疼得她差点没装下去,娘的,你好歹也轻轻放啊!你们不是瞧上了本公子的皮相了吗?若是擦破了皮,看你们咋跟主子交代。哼哼!   沈薇心中咬牙切齿地腹诽,暗暗发誓等一会一定要那个摔她的人付出代价。   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着,然后停了,接着有人把沈薇扛了出来,扔进了一间屋子。   沈薇悄悄地睁开眼睛,看到地上的麦草上还躺着一个少年,正昏迷着呢。他背对着沈薇,看不到他长什么样子,但从他身上穿得衣裳和束发的簪子来看,这少年应该出身不差,不是官家公子,也是个家里有钱的。   沈薇敢要站起身活动一下腿脚,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立刻躺下装死。   门开了,又一个人被扔了进来。然后沈薇听到他们说,“怎么把这个姑娘扔在这屋?”   另一个道:“抓错人了,这个就是个丫鬟,搁哪屋不都一样?”   沈薇心中一动,丫鬟?难道是荷花?那看样子表妹是被欧阳奈救下了。她不由松了一口气,表妹没事就好,不然她真的不好意见她姑母啦!   “管她丫鬟小姐,只要长得漂亮就行了呗,反正咱是看脸收银子,何况这小姐丫鬟的脸上又没写着字,衣裳一换,谁知道她之前是干啥的。”   “这倒也是,这人你可得看好了,之前的那个可是个好货色,可不能出了岔子。”   “嘿,看老弟说的,老哥我何时办砸过差事?放心了,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贵公子哥,你就是让他跑他能跑哪去?何况都昏迷着呢,我估摸着不到明早是醒不过来的。”   “行了,我走了,总之你还是小心些为好,真出了事,那后果不是你我兄弟能承受得起的。”   ------题外话------   恭喜tan0227成为和和的第二位举人。   推荐淡胭脂的文文《豪门婚宠之诱妻入局》简介:“抱歉,苏小姐,您的怵女膜确实已经不在了!”大婚在即,在未来婆婆的强势要求下,苏浅暖屈辱地接受了怵女膜检查这一荒唐的要求。“贱人!”昔日恩爱的未婚夫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苏浅暖百口莫辩。   前男友高调示爱娱乐圈当红花旦宋妍,择日完婚。苏浅暖前女友的身份遭到大起底。劈腿秦氏,攀上豪门贵胄,被神秘富商包养。同学旧友朝她泼脏水,同事纷纷和她划清界限,父母更是在公开场合大爆不实丑闻。所谓身败名裂,不过如此。   郑宋大婚当天,所有媒体都将镜头对准前来参加婚礼的苏浅暖,人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第200章 回京途中之别院戏耍    沈薇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这才又睁开眼睛。她往身边一瞧,嘿,还真的是荷花,正紧闭双目睡得正香呢。荷花没有喝加了料的茶,看样子是被人打昏的。   “荷花,醒醒。”沈薇推了推荷花轻声唤道。   好半天荷花才慢慢睁开眼睛,咋看到自家小姐,她又惊又喜,“小——”随即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捂住了嘴,只余一双惊喜的眼睛。   沈薇对着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荷花会意地点点头,“公子,您没事吧,那家铺子是黑店,表小姐被欧阳师傅救走了。”荷花轻声说道,她看了看四周,“公子,这是什么地方?”看到了她家小姐,她的心就定了下来,有她家小姐在,她们肯定不会有事的。   沈薇摇摇头,“不知道。”谁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她站起身走到门边,透过门缝朝外看。   这好像是一个小院,她们呆得地方应该是其中一间厢房。小院不大,但修建得却挺精致,假山,游廊,小花园全都有。看样子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别院。沈薇敛住心神,若有所思。   “公子,这里还有一个人。”刚才只顾着惊喜了,荷花这才发现屋里除了她们主仆还有一个人呢,看穿戴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沈薇点点头,走过来轻声道:“跟我们一样,应该也是被虏来的。”   “那?”荷花眼睛一闪,看了看躺在一旁的那个人,又看看她家小姐。   沈薇明白荷花的意思,但她仍是摇了下头,“不妥。”   荷花心软,她却不能心软。谁知道此人心性如何,若是个心智不坚的,把他弄醒了再哭哭啼啼,岂不是拖她后腿?还不如让他昏着省事呢。而且从刚才两人的谈话中得知他们用的迷药药性特别霸道,现在人提前醒了是咋回事?引起他们的怀疑就不好了。   荷花心中不忍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既然小姐说不妥,她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了。“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荷花有些担忧,她很庆幸被虏来的是自己,若是表小姐,姑奶奶还不得担心死?又懊恼自己怎么就不能跑快一点,只要她再跑快一点,欧阳师傅就能连她一块救走了,也省的现在拖小姐的后腿。   至于陪着小姐一起涉险这样的愚蠢想法她是一点都没有,自从上次经历了庄子上刺杀,她们这些小姐身边的丫鬟就有了一个共识,那就是:遇到危险一定要想法子保全自己,千万别逞能往刀口上撞,没有她们拖后腿,小姐要脱身是很容易的。至于替小姐档刀剑,呵呵,还是省省吧,她家小姐压根就不需要。   沈薇沉思了片刻,然后附在荷花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荷花郑重地点了点头,“公子,奴婢都记下了。”   沈薇扯了一下嘴角继续躺在柴草上装死,屋里响起了荷花惊慌的声音,“公子,公子,您怎么了?快醒醒啊!这是哪里?来人,快来人啊!有没有人?”荷花扑在门上使劲拍打着。   动静挺大的,看守她们的人自然听到了,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嚷嚷,嚷嚷个什么?安分点还有几天好日子过,不然,嘿嘿!”听这声音就很猥琐。   荷花却一点都不怕,继续扒着们喊:“有没有人?快开门,我家公子出事啦,怎么也叫不醒了,大夫,快给我家公子请个大夫来。”   看守的人顿时就乐了,哗的一声把门打开了,他看着跌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荷花,心情可好啦。   荷花好像被吓着了,瞳孔猛缩,结结巴巴道:“我,我家公子,叫,叫不醒了。”   “叫不醒就对了,这可是大把的银子买的迷药。行了,既然都到了这儿了,就老实呆着吧,你家公子明早就醒了。”看守的人瞅着荷花嘿嘿笑着,虽然是个小丫鬟,这模样倒是长得不赖,他心头痒痒的,伸手想要去摸荷花的小脸。   荷花装作受了惊吓,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那只讨厌的手落了空。   沈薇悄悄睁开了一条眼缝,看到此人身形高大,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右边的脸上有一块不小的青色胎记。   那人也不恼,“呦呵,小丫头片子性子倒挺烈,咱们家红姑最喜欢收拾这样的姑娘了。”他转身准备锁门出去。   “大,大哥。”胎记男一回头,就见小丫鬟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小手扯着他的裤腿。半个身子都酥了,“呦,还舍不得哥哥呀!说吧,有啥事?”   荷花闻言好似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扯着裤腿的手一下子松开了,好看的俏脸不争气地涨红了,“我,我想——”她捂着小腹,一副羞愧欲死的模样,“求大哥给行个方便。”   胎记男心中了然,面上带着几分迟疑,“你就在屋里解决吧。”上头可是交代过的,要他好生看着,不许人出了屋子。   “可,可是——”荷花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脸涨得更红了,“求求大哥帮个忙吧。”俏脸上满是哀求。   胎记男顿时心神荡漾,哎呦呦,这小丫头还真是勾人,他还真的有些心软呢。“行了,行了,你赶紧出来吧,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就是破规矩多,我跟你说啊,动作麻利点,老实点,不许四处乱瞧,听见了没有?”不过是个小丫鬟,能翻出什么风浪?   荷花脸上满是赶紧,“谢谢大哥,大哥可真是个好人。”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撑着地爬了起来。   胎记男乐了,“对,对,大哥是好人,以后你就知道了。”他色眯眯地在荷花粉脸上摸了一把,入手的嫩滑呦!他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了。   荷花忍着恶心没有躲开,她咬着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取悦了这个人。   荷花低眉顺眼的跟在此人身后,看似老实,实则眼睛的余光不停打量着院子中的精致布局,暗暗记在心中。   “喏,那就是茅房,你进去吧。”胎记男一指,看着荷花进去了,自己守在外面。听着里头沥沥淅淅的水声他咧开嘴嘿嘿笑了几声,耐性也前所未有地好了起来。   胎记男一边百无聊赖地在外头等着,一边想象着里头的香艳情景,若不是上头管得严,他真想冲进去把那小丫鬟搂在怀里蹂躏一番。   “大,大哥。”就在胎记男想入非非之时,忽然听到里头传来小丫鬟怯生生的小腔调。   “又有啥事?”胎记男嘴上不耐烦着,心里却觉得很受用。   茅房里头一片沉默,小丫鬟好似被吓着了。“到底啥事?快说,磨蹭个什么劲。”胎记男催促着。   荷花低低的声音这才响了起来,“大,大哥,能不能帮我拿点草纸来。”声音颤巍巍的,好似要哭出来了。   “你怎么那么多事啊?”胎记男不耐烦了。   “大哥行行好吧,我,我,好大哥。”荷花继续哀求。   胎记男先是不愿,耐不住荷花哀求,又转念一想:小丫鬟又不好意思出来,草纸还不得自己送进去,那自己岂不是就能——想到那幅醉人的情景他顿时情愿了,“行了,谁让大哥我心软呢,等着吧。”   他刚一转身,一双灵巧的手顿时袭上了他的脖子,惊恐还留在眼睛里他就已经去见了阎罗王。   “荷花。”解决了胎记男的沈薇轻声唤道。   茅房里头的荷花立刻钻了出来,“公子,您怎么出来了?他又是谁?”荷花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胎记男,又看到自家小姐身边还站着个年轻公子,顿时警惕起来。   “就是和咱们关在一起的那个人。”沈薇语气不太好地说道,“按原来说的行事,一会你还回那间屋子,就藏在,嗯,藏到床底下去。”她记得那屋里墙角是有张破床的。   “好,奴婢明白了。”荷花点了点头,飞快朝远处跑去。经了那场刺杀,荷花虽没练出月桂那般利索地身手,但比一般人也强上不少了。   望着荷花跑远的身影,沈薇转过头,道:“你,把他扛到院子门口,弄出打瞌睡的样子。”   那个跟着沈薇一起出来的公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这位兄台,在下身纤体弱,怎能担当如此重任呢?还是公子自个来吧。”   沈薇冷冷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唇角勾了起来,“你也可以不做。”那个自诩文弱的公子脸上的笑容才绽开到一半,就听到了沈薇的下一句话,“一会惊动了这院子里的其他人,就不知身纤体弱的这位兄台能不能顺利脱身?”沈薇作势要走,一副绝不多管闲事的样子。   “哎哎哎,兄台别走啊!咱们好歹也是共过患难,兄台抛下在下一人于心何忍。”文弱公子慌忙喊道,沈薇看到不远处天空升起的烟花信号,脚下的步子走得更快了。   那文弱公子见沈薇是铁了心不管他,瞅了瞅地上躺着的大汉,脸上全是嫌弃,却也只能弯下腰把人拎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地感叹,“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哪!”   沈薇眼睛的余光瞧见这一幕,心中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只手就把个彪形大汉给拎起来了,走动间还十分轻松自如,屁的身纤体弱!这他妈的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真没想到她沈薇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之前胎记男和荷花一离开,沈薇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刚用簪子把锁捅开就觉得肩上被拍了一下,沈薇想也没想就抓住了肩上的那只手,身子迅速后移,另一只手上的簪子就刺了出去。   “哎哎哎,别冲动,是我!”那人边咳嗽便狼狈躲开。   沈薇虽停了攻击,心中却警惕起来。这人能不声不响摸到她身后已经令她吃惊了,更别提他还躲开了她的攻击,看似身形狼狈,狼狈中却颇有章法。此人若是敌非友,那后果?沈薇想起来都一阵后怕。   那人见沈薇戒备的样子,索性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嘴里不满地抱怨,“我说这位兄台也太狠心点了吧,要不是在下运气好,你那一下子非把在下的俊脸毁了。多大的仇恨?好歹咱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摸着自个的脸,自恋不已的样子。   沈薇嘴角抽了一下,心道:此人若不是个二货,那就是城府极深。她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收起簪子朝门外走,谁知身后的那人却也跟了上来。   “公子,公子,信号发出去。”荷花气喘吁吁跑回来,她刚要回那间屋子,被沈薇拉住了,“别去了,你跟着我了吧。”也没出院子,扯着荷花就藏进了假山里头。   在通州城中找人的暗卫看到东南天空升起的烟花信号,全都闷头往那个方向飞奔。欧阳奈审那间铺子的伙计审到一半,从窗户看到那个信号,立刻把伙计随手一塞就冲了出去,心也放了大半下来。   那个烟花信号不仅欧阳奈和暗卫看到了,通州城里的一些人也看到了,某些熟悉那个方位的人顿时目光凌厉,“不好,别院出事了,快带人手过去。”   而另一些同样熟悉那个方位的人则幸灾乐祸地笑,“呵呵,闵老三这回是遇上硬茬子了。”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一般人谁手里有那玩意?好期待看到闵老三跌倒铁板上哦。嚣张,让你嚣张,总有收拾你的人!   信号在空中炸开的动静顿时引起了别院中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朝信号升空的地方跑去,“咋了?咋了?谁放的信号?人呢?人在哪里?”任他们把那附近搜了个遍,却是什么可疑的人都没找到。   坐镇的那人就反应过来了,“快,各院子各处仔细搜查,派个人回去报信,都警醒点,看是不是哪个院子里的人逃出去了?动作麻溜的,出了纰漏主子爷能剥了咱们的皮。”   整座院子都动了起来,沈薇背靠着假山石壁,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和喧嚣声,她的心底升起一股隐隐的兴奋。而荷花则紧张得揪着胸前的衣襟忐忑不安着。   沈薇伸头朝外头悄悄看了一眼,没看到那个二货,却看到有人朝这边院子走来,沈薇赶紧把头缩了回来。   “大头,大头,你个死懒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睡觉,快起来,一会王管事瞧见了有你好果子吃。”那人轻声喊着。   可惜他嘴里的大头靠在院门上,低垂着头睡得正香,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不靠谱的,昨晚是干啥去了?”那人边说边朝前走了两步,“大头,快醒醒,出事啦。”他用手去推大头,却见大头身子僵硬着朝一旁倒去,那人顿时吓得熬的一声后退了一大步,正对上他那双睁得圆圆的惊恐眼睛。这大头哪里是睡着了,分明就是已经死了。   “快来人哪,出事了,大头被人给杀死了。”那人惊慌地大声喊起来。   片刻后便跑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似乎是管事模样,他蹲下身仔细瞧了瞧,自然看到脖子上那个清晰的手印,眉头微微皱起来。“快,进院子瞧瞧。”   若是他所料不错,杀人的应该就是今儿才弄回来的那两个钟的一个。果然下一刻便有快跑回来禀报,“东厢房里的人全跑了。”   “快追,他们肯定跑不了多远。”王管事当机立断,压根就没想着进院子去搜一搜找一找。   而沈薇正是利用了他们这种灯下黑的心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他们千辛万苦逃出来不往外边跑,而是还窝在这院子里呢?   刚才那伙子人进院子的时候荷花紧张地心都跳到喉咙口了,现在见他们走了,整个人顺着石壁就滑坐在地上,后背都是汗。   沈薇看了她一眼,低声吩咐道:“你在这躲着,我出去看看。”   荷花却拉住了她的袖子,“小姐,奴婢害怕。”她要跟着小姐,她不要一个人呆着这里。   沈薇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没事,我很快就回来的。”她自己出去倒是能躲过他们的眼睛,带着荷花却是不行的。   荷花只好强忍着心头的害怕松开了手。   沈薇刚摸到院门口就又潜了回来,仔细辨别一下,挨屋搜查起来。运气还挺好,不仅成功找到了火折子,还找到了一坛子酒。沈薇把酒倒在麦草上,然后点起了火。   “快走。”趁着火还没烧起来,沈薇拉着荷花就冲出了院子。   整座别院可热闹啦,不仅其他院子关着的人被放了出来,还有好几处都起了火。别院的歹人既要忙着救火,还得顾着抓人,结果嘛,嘿嘿,那还用说吗?   “小姐,是不是咱们的人到了?”荷花此时也不害怕了,瞧着院子里四下乱跑的人一脸兴奋。   “不是。”沈薇眼睛盯着前方,这不像是欧阳奈和暗卫的行事风格,若是欧阳奈和暗卫,他们会直接抓人逼问出自己的下落,然后再杀人灭口,悄无声息地就把自己给救出去了,而不是这样猫逗老鼠般的戏耍。若她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和她关一起的那个二货的手笔了。呦,就这一会功夫,那二货的动作倒是挺快的啊!   沈薇眼珠子转了转,嗯,看在同关一屋的缘分上就助他一臂之力好了。她把火折子往荷花手里一塞,“趁乱再多点几处火,咱瞧瞧他们还能跑得再快点不?”   “嗯嗯。”荷花激动地直点头,现在别院里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人,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像小姐说的那样,浑水才好摸鱼。   沈薇交代好了荷花也行动了起来,她也跟着没有章法地乱跑起来,趁机敲晕了好几个歹人,引着被抓来的这些男女朝大门角门跑去,她三两下就解决掉了看门的歹人,把能打开的门全都打开,“赶紧逃吧,一会他们的同伙来了就逃不了了。”   趁着开门之际沈薇朝外头瞄了几眼,这院子可真偏僻,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了都没有人过来。难不成这是城外?很快沈薇就否定了这一猜测。   返回去的途中沈薇听到了几声羊叫,顿时又有了一个好主意,她顺着羊叫声找了过来,嘿,不仅有十几只养,还有七八匹马呢。   沈薇大喜,飞快的解开缰绳,牵着马赶着羊就冲了出来。有了马和羊的加入,别院里更加热闹了。沈薇瞧着这伙子歹人跟没头的苍蝇似的乱窜,不由乐得前仰后合。   欧阳奈和暗卫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他们主子这副无良样子,不由满脸黑线,敢情他们担心得要死,主子却在这玩得不亦乐乎啊!早知道他们还拼了命地往这跑干啥?反正主子玩够了会自己回去的。   “呀,你们都来啦!走,走,这里也没啥事了,咱们回吧。”沈薇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一本正经地说道,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四下里张望,“哦对了,荷花呢?那小妮子不会是玩上瘾了吧?”   正说着呢,就看见荷花飞奔而来,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姐,奴婢跑得可快了,他们都抓不住我。”   暗卫们又是一头黑线,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荷花这丫头平日不挺文雅可爱吗?就半日功夫,咋就学会了桃花的彪悍了呢?   “行了,这火够他们救一会的,咱们该回了,回去陪姑母用晚饭。”沈薇看了一眼四下起火的院子,估计这院子是废了,她心里别提多酸爽了,哼,连本公子的主意都敢打,活该!   沈薇接过欧阳奈递过来的缰绳,踩蹬上马,刚要一抖缰绳飞驰而去,就听到身下的马不安地抬起蹄子,回头一看,顿时气坏了,“放手。”那个二货正拽着她的马尾巴呢。   “不放。”二货公子摇头,如玉的脸上满是汗水,发髻也歪歪扭扭的,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大义凛然,“同是天涯沦落人,兄台怎能撇下在下独自逃走?于心何忍啊!”   沈薇冷笑,“不好意思,本公子没啥优点,独心硬尔,快放手。”   “不放,兄台真的要见死不救吗?”二货公子立刻换了副嘴脸,耍着无赖道:“你同意带在下一起走,在下就放手,不然咱们就一起留下吧,反正咱俩也有缘,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闭嘴。”沈薇受不了的冷喝一声,这谁家养得二货?就这么放出来危害人间了?赶紧牵回去。   瞥见远处疾驰而来的身影,沈薇不愿再跟二货公子浪费口水,直接吩咐欧阳奈道:“你带着他,快,他们的援军来了。”   欧阳奈点了下头,长臂一伸,就把二货公子拎到了他的马上,惹得二货公子夸赞地惊呼不已。   闵三爷带人赶到别院正看到沈薇一行人绝尘而去,他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睛微闪。带进了别院看过之后,他的脸就阴沉地好似能拧出水。他千辛万苦费了大劲弄来的货全跑了不说,还赔上了一座别院,他闵三何时吃过这样的大亏?在他的地盘上要他的强,有这么容易吗?   “三爷,都是小的办事不利,求三爷饶恕。”王管事战战兢兢地请罪。   闵三爷冷冷地看着他,嘴角浮上一抹阴寒的笑。是挺没用的,连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小姐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火救不了就别浪费时间了,这座别院弃了,做干净一点,别留什么尾巴,否则——”闵三爷语带深意地扫了王管事一眼,就这一眼,却让王管事觉得如坠冰窖。   ------题外话------   谢谢ys110、clemclem和188**9907三位妞儿的花花。   推荐好友心之音的文<豪门重生之百草医仙>   简介:   女主连翘,本是豪门千金,前世却被亲人生生害死,   原来她只不过是她同父异母弟弟妹妹的人体器官供应者而以。   含恨归来,她已不再是普通的凡间女子,原来她还是……   拥有两世记忆的她誓要将欺她害她的人血债血偿。为人道也为天道!   神迹医术,肉白骨,活死人。医人无数,桃李满天下!   修功德,惩恶人。明面是赫赫大名的神医。暗中是鼎鼎有名的百草门创始人!   侦破国际人体器官贩卖集团,帮助受苦受难的生活贫困的人们!   他风度翩翩,能力非凡,一举手一投足尽显英雄本色,是众女性心目中的国民老公!   ☆、第201章 回京途中之闵三爷    离京城二百多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占地极广的大山,叫青落山。在大山深处有一座古老的寺院珈蓝寺,年代可以追溯到前朝,算算也有五六百年的历史了,整座寺院散发出一种古朴而悠远的气息。   清晨,阳光透过树缝洒下,寺院里的古钟就响了起来,厚重的钟声传出老远老远,一队队僧人有序地做着早课。一切是那么的祥和而舒缓。   珈蓝寺虽然身处青落山深处,但香火却很鼎盛。青落山下方圆百多里的百姓都以能到珈蓝寺叩拜佛祖为荣,他们通常天不亮就要出发,一步一步走过崎岖山道,虔诚地跪在佛前祈求愿望,哪怕最粗鲁的汉子到了这里都会自觉的收敛举止。   可是谁能想到这座佛光普照的寺院却藏污纳垢成了某人蓄养私兵的地方。   徐佑得了雍宣帝的旨意就潜在暗处秘密追查,顺着雍宣帝给的些许信息,从京城一路向东南,然后线索便断了,盘桓了两日才又查到些蛛丝马迹,方向却指向西北,他们又马不停蹄地朝西北奔去,开始挺顺利的,到后头线索又没了。就这样徐佑带着人兜了个大圈子,最后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了青落山上的珈蓝寺。   徐佑都觉得不可思议,若这里真是那位并肩王练私兵的地方,那他的胆略真是让人佩服了。自二十多年前程王爷销声匿迹之后,不是没有人猜测他去了哪里的,有的说他坐船出了海。有的说他去了北方,收服了边陲小国,自己做了国主。还有的说不对,他就隐居在江南,手底下控制了大笔的买卖交易。甚至连雍宣帝都没有摸清他到底去了哪里,可谁能想到他哪里也没去,就窝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呢。   二百里,呵呵,这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距离呀!   “像吗?”徐佑手摇折扇,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富贵逼人的打扮。今儿他要去珈蓝寺上前,而他今天的身份则是路过此地的商家公子哥。   “不像!”江黑和江白异口同声说道,不是说这身打扮不行,而是他们公子这般打扮总让人觉得有股违和感,公子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势让人无法忽略。   不是有句话说“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吗?而他们公子则是穿上破衣烂衫也不像乞丐。   “若是沈四小姐在就好了。”江白忽然说道。   江黑也是心中一动,随即暗暗点头附和,不得不承认那位沈四小姐的确厉害,女儿身能把男人扮像就不错呢,她呢,却是扮啥都像。清贵的管家公子,文弱清高的书生,街上的无赖泼皮,农家忠厚的少年,甚至路边乞讨的乞丐,她都是手到擒来,活灵活现。   听江黑江白提起沈薇,徐佑的眼底浮上几分笑意,是呀,那就是鬼精鬼精的丫头,有她在,自己必不像现在这样发愁。自己旧疾复发,婚期推迟,那丫头是高兴还是生气?有没有为他担心?有没有——乖乖地呆在府里等着自己上门迎娶?   “算了,公子您还是做回自己吧,您不像轻浮的富家公子哥,江黑江白也不像狗腿子,咱们得改一改。”商领说道,他就是沈薇见过的那个书铺的掌柜的,“江黑江白还是做您的侍卫,您则是个病弱官家公子,家人不放心,身边跟几个侍卫不是很正常的吗?”   徐佑想了一下,便答应了。他给人的感觉本来就羸弱病态,不用刻意去演人家就觉得他是个病秧子了,若是再时不时的咳嗽几声那就更像了。正好也有了上珈蓝寺的理由:身体不好,求佛祖保佑。   沈薇一回到客栈就要了热水,忙了这半日,出了许多汗,后背上的衣裳都湿透了,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二管家见到沈薇回来了,一颗心才算是放到肚子里去。若四小姐在外头出了什么事,他也不用回忠武侯府了,直接找棵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梳洗过后,暗卫自觉过来禀告消息,“属下们查过了,通州城中豪强是闵家,占据了整个城东。公子之前呆得那座别院是闵家三爷身边大管事名下的,属下觉得这事应该和闽三爷脱不了关系。”   沈薇点了点头,“这位闽三爷风评如何?”   “闵家嫡枝有三房,闽三爷虽被称为三爷,却是长房的嫡子。此人颇有城府,手段也辣,手底下的生意涉及众多领域,他娶的夫人家世也好,这些年长房一直处于上风。”暗卫道。   沈薇又点点头,眼底若有所思,“今晚你们都惊醒了。”   暗一一惊,“主子是说他们会?那咱们还是回船上吧。”他们就这么点子人,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主子再是强龙,哦不,是强凤,也压不了地头蛇呀!还是连夜上船离开的好。   沈薇斜了他一眼,“你以为闽三爷吃了这么大一亏会忍气吞声?可能吗?我跟你们明说了吧,今儿这事不管是闽三爷所为,还是他手底下的人所为,都不是临时起意,他们恐怕早就盯上我和表妹了,我们在哪里落脚人家都摸得清清楚楚的,不然怎么刚好就在那间首饰铺子等着呢?”   那个闽三爷一定不是啥好鸟,不然能干出拐卖人口的事?今儿烧了他一座别院,也算是把气出了,不然沈薇还真跟他干上了。   暗一他们眉头微皱,“主子,那咱们更该回船上了。”   沈薇却摇头,“不妥,人家才是地头蛇,你就是回了船上人家就没办法了吗?说不定咱们死得更快些。没事,闵家虽是地方豪强,但还不至于一手遮天,你们夜里警醒些就成,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能做的顶多就是吹吹迷烟暗杀之类的,只要捱过了今晚,明儿咱们就走了,他们不至于还追到京城去吧?”她还巴不得他们追到京城去呢,那可是本小姐的地盘,削不死你?   见暗卫们仍然面带郑重之色,沈薇便道:“若实在不放心,暗一,你拿这名帖去通州知府那里借点人手。”她是无所谓,可不是还有姑母和表妹及一众丫鬟婆子吗?尤其是姑母,祖父还等着呢,可不能在她手里碰破点油皮。   暗一接过名帖,见是老侯爷的,悬着的心放了一半下来,以老侯爷的威望,通州知府应该会给几分面子吧?   这名帖是出来时沈薇随手塞进怀里的,本想着去云州说不准能用上,没想到真正动用到它是在通州。   沈薇去看了一回表妹,见她身上的药性还没有过去,便也没强行把她弄醒,反正明早她自个会醒。然后她又去了姑母那里,告诉她说表妹累了,已经睡着了。   沈雅不放心,还特意来看了女儿,见女儿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她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便退了出来,“瞧这孩子累的,罢了,让她睡吧,让厨房备些糕点,等琳姐儿半夜醒了也好垫垫肚子。”   沈薇陪着姑母用了晚饭,然后回了自己的屋子。   荷花正在给几个人眉飞色舞地讲自个的英勇事迹,“哎呀你们是没看到,那个歹人有这么高,这么壮,估计都能改我三个了。他阴笑着要来抓我,我一蹲身,一猫腰就躲过去了,我跑得可快啦,他追了我半天硬是没有追上,哈哈!那别院里的火我一个人就点了三处,是不是啊公子?”荷花期待地询问沈薇,可得意了。   沈薇笑着点头,“不错,今儿咱们荷花可是立了大功了,回府后赏银十两。”   桃花的嘴巴却撅得老高,“公子偏心,你都不带我去。哼!”   “哎呦,我们桃花也学会恶人先告状了,本公子出门的时候是哪个小妞睡得跟小猪崽似的?”沈薇捏了一把桃花的脸蛋打趣。   屋里的丫鬟都笑了,桃花自己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挠着头嘟囔道:“那公子下次一定要喊醒我,你一喊我肯定就醒了。”   看到桃花脸上的认真,沈薇没来由地觉得心里甜甜的,“好,下次我一定喊醒桃花,我们桃花才是最厉害的。”   “公子,跟您一起回来的那位公子找您。”桃枝过来通报。   沈薇一转身,就看到跟在桃枝身后的那个二货公子,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月白色的衣裳,皱巴巴脏兮兮的,发髻还是歪的,脸倒是重新洗过了,剑眉入鬓,黑眸清亮,端是一幅好相貌,难怪被人瞧中虏了去。   只是此二货看着也是富家子弟,身边跟着的小厮随从呢?不会是个离家出走的吧?沈薇心中腹诽,就见二货公子可怜兮兮地说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天,兄台啊,能给在下一身换洗的衣裳不?这衣裳实在是有污在下潇洒倜傥的气质呀。”他嫌弃地用两根指头拎了拎自个身上的衣裳。   还以为他要干嘛呢,不过是要身衣裳,这她还倒给得起,“欧阳奈,你们谁的身形跟他差不多?匀身衣裳给他。”   “不,在下要杭绸的。”二货公子瞄了眼欧阳奈身上的衣裳,提出了自个的要求。   沈薇把手一摊,“不好意思,成衣铺子早就打烊了,你就凑合着穿吧。”还敢提要求,能给你匀一身就不错了。   “不,在下只穿杭绸的,在下穿别的布料身上会起红点,痒痛难耐。所花用的银两在下会还给兄台的。”二货公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沈薇瞅了瞅他的神情,见不像作伪,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真是富贵命啊!而且人家说了会还银子的,那她又何必吝啬一件杭绸的衣裳?   “欧阳奈,你陪着这位公子去成衣铺子瞧瞧,多使些银子无所谓,务必要让这位公子满意。”沈薇吩咐道。   二货公子却是没动,沈薇眉梢一扬,“还有何事?”   二货公子脸上现出几分尴尬,“还请兄台借个丫鬟与在下,在下,在下不会梳头发。”   “行,桃枝,你去服侍这位公子。”沈薇很爽快地答应了。她就说这二货这么在意自己的仪表,头发怎么是乱的呢?原来是不会梳头啊!呵呵,富贵病,富贵命。   “怎么?你还有事?麻烦一次说清成吗?”沈薇见二货依然不走,都有些烦了。她是一点都不想跟这货打交道,顶着一张无害的脸,实则满肚子坏水,她很有压力的。   二货公子好似被沈薇的坏脾气吓了一大跳,嗫嚅着道:“在下是想问能先给点吃的吗?”他按了按自己的肚子,脸上全是懊恼。   沈薇直接就挥手让他赶紧走了,“桃枝,带他吃饭去。”   赶紧带走,别留在这碍眼好吗?这样表里不一的她看得真心累好吗?你一大男人,还是个身怀武艺的大男人,咱能别动不动一副受惊兔子模样吗?这画风也不对啊。   桃枝一见自己主子不耐烦了,立刻拽着二货公子的袖子往外走,偏他还扭过身大喊:“在下会还银子的。”   不要银子总可以了吧,求赶紧带走!   杏春楼,闵斯年阴沉着一张脸,杏春楼的妈妈秦妈妈在一旁小心服侍着,二贵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三爷,都是小的不会办事,都是小的没用,求您消消气。”说一句打自己一个耳光,不一会儿他的脸便红肿起来,看上去可吓人了。   此刻他心中十分后悔,他不该为讨三爷欢心而出了那么个主意,他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呢?那小公子瞧着挺文弱的,谁知道居然是个硬点子呢?现在好了,不仅别院废了,还丢了一大批货物,依三爷的脾气还不得活剐了他?   “三爷啊,小的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哪!您瞧在小的忠心一片的份上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三爷,小的给您磕头了。”说着,那头嘭嘭嘭地就砸在了地上,那殷红的鲜血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闵斯年却不为所动,他微眯着眼,好似睡着了似的。其实他此刻心中怒火滔天,多少年了,自从他用雷霆手段震慑了二房三房,就再也没谁敢在他头上动土了,两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却狠涮了他一把,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秦妈妈看二贵满脸是血的模样,心中有几分不忍,便轻轻推了推闵斯年,“三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二贵也跟了您不少年了,没功劳总有苦劳吧?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他这一回吧。”   其实,秦妈妈说出这一番求情的话心中也是忐忑。这杏春楼虽是她的,但挣得银子有一半却是落入闵斯年的手中,连她自己都是闵斯年的禁脔。可她也是没法子呀,不依靠着他,这杏春楼也立不住脚呀!   跟了闵斯年十多年的秦妈妈很清楚他的手段,这杏春楼里的姑娘就没有不怕他的,你做错了事情,他直接就用鞭子抽,抽得你恨不得死了才好呢。   “起来吧。”就在秦妈妈都忍不住发抖的时候,闵斯年开口了。   二贵如蒙大赦,惊喜道:“谢谢三爷开恩,谢谢三爷开恩。”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吃鞭子了。三爷的鞭子跟寻常的鞭子可不一样,三爷的鞭子上带着倒刺,抽在身上能把人的肉带出来。一顿鞭子抽下来,哪个不得在床上养半年?半年伤好后,三爷身边早就有了新人,哪里还有你的位置?   这时一个劲装汉子匆匆而来,唤了一声三爷,便道:“属下已经查探明白,那两个小子就住在荣福客栈,身边好像跟着几个颇有能耐的侍卫。”   闵斯年眼中寒光闪过,好小子,以为这样就有恃无恐了吗?扫了老子的面子,没跑,反倒大摇大摆地住着,真以为自己是过江龙呢?在这通州的地盘上,老子才是地头蛇,管你哪个,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的给我卧着,敢要老子的强,老子弄不死你?   “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吗?”闵斯年问。   “先头弄回去的那个好似是个富家少爷,没怎么出过门,人也傻兮兮的。”属下想起那个傻蛋把一大块银子给了路边的乞丐,惹得人来争抢,而他念着之乎者也跟着劝架差点被揍了一顿的情景。   “至于后头那个小子像是个官宦子弟,听荣福客栈的伙计说他们一行三个主子,表哥,表妹,还有个姑奶奶,似乎是回京城省亲的。三爷,您看这?”那属下说着,脸上便带出一份迟疑来。   闵家在通州是无人敢惹,连知府大人都要给几分薄面,可那小子到底是管家子弟呀。自古以来便是民不与官斗,谁知道那小子背后有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   闵斯年却不这样想,是官宦子弟又如何?经他的手送出去的官家公子小姐还少吗?到时把尸体往河里一沉,痕迹一抹,谁又能查到他的头上?就是查到他头上他也不怕,证据,证据呢?没有证据又能耐他何?   “今晚你多带些好手过去,也让这通州城里的人都瞧清楚惹了我闽三爷的下场。”闵斯年把茶杯狠狠地顿在桌子上,脸上满是阴鹫。   此刻,通州知府于大人捧着老忠武侯的名帖左右为难,这,这都是什么事?忠武侯府的公子怎偏就跑到通州来了,还跟闵老三那不省心的结了怨。你两家结怨就结怨呗,干啥要把他也拉进来?   沈四公子来找他借人手,他是借还是不借?借吧,得罪闵老三,闵家是本土豪强,给他使点绊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些年他和闵家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干无事。他虽不惧怕闵家,但只要他在通州知府的位子上一日,就不好太过得罪闵家。   不借吧,得罪忠武侯府,这个来头更大,谁不知道那位沈老侯爷是圣上的心腹重臣?若是沈四公子在通州的地界上出了事,那他这个知府也是当到头了,说不定还会祸及家人。   是借还是不借呢?于知府皱着眉头走来走去,终是拿不定主意。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响起了夫人的声音,于知府的眉皱得更紧了,“夫人怎么过来了。”   于夫人嗔了夫君一眼,“还不是怕老爷做错了选择。”她在前院也是有心腹的,自然知道了忠武侯府四公子来借人手的事情,她立刻就赶过来了。   于知府手一挥,“你一妇道人家知道个啥,安心呆着后院便是了,老爷我心烦着呢,你别来招我啊。”   于夫人急了,“哎我说老爷呀,你可别犯傻,既然人家忠武侯府的四公子来借人手,那就是看得起老爷你了,这么好的结交机会你可别傻得往外推。那可是侯府,若搁平时,人家能拿正眼瞧咱们?老爷你已经历任三任了,为啥升不动?还不是因为咱们没门路?现在送上门来的机会你可得把握住啊。”她抓住夫君的胳膊,生怕他错过了好机会。   于知府还真有些心动,诚如夫人所言,他在这通州已经任了三任知府了,早想着往上走一步了,奈何没有门路,才一直这么蹉跎着。   若是搭上忠武侯府这个靠山,有那位老侯爷帮自己说一两句话,那自己岂不是——   “可是闵家?”他又迟疑了。   “哎呦,我的傻老爷来,你是知府大人,闵家能把你怎么了?还能吃了你不成?顶多给你添点堵,可你这一任也只剩下半年了,添堵能添到哪去?你若实在不放心,就给闵老三透个信儿,让他自个看着办,他若愿意,老爷也可做个和事老,两边说和一下,化干戈为玉帛,岂不两全其美?”   于知府顿时眼前一亮,对呀,这主意好,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夫人高见!”他伸出大拇指赞道。   ------题外话------   谢谢icylily的10颗大钻石,135**8279、萧引风和刘小酥的3朵、9朵、2朵鲜花。   推荐帝歌最新暖作《诱爱之男神手到擒来》   他从雨夜里捡回来的一条狗,竟摇身变成了容貌清妍的美人。   从此,一穷二白的他被一只妖赖上了。   …   为了撩到男神,她抛下矜持,每日变着花样来勾引。   送花送饭、野宿看星辰、制服齐上阵,通通没能拿下男神,终于在某一天,感染风寒裹得严严实实的她,被男神给吃了。   “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不爱制服爱禁欲。”她缩在被窝里,英气漂亮的脸蛋浮出一抹绯红。   他像只饱食的饕餮,狡猾一笑,“一剥到底,滋味无穷…”   ☆、第202章 回京途中之交锋    于知府的人一走,闵斯年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屋里侍立的人全都心头哆嗦,垂着头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三爷,您说于大人这是何意?”劲装汉子是闵斯年的头号心腹,他冲秦妈妈使了个眼色,硬着头皮问道。   秦妈妈也是个聪明的,也没叫人,自个亲自动手收拾起地上的狼藉,动作极轻,生怕弄出一丝声响惹了闵斯年的火气。   闵斯年冷笑,“何意?不过是警告我那是我不能得罪的人罢了。”于瑄那个老东西倒是会左右逢源,不敢开罪自己,也不想得罪那个什么侯府公子,哼,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不过那个小子是京中忠武侯府的公子,这倒让他有些意外。不过随后一想就有些明白了,忠武侯府以武起家,侯府公子身边还能不跟着几个人?难怪那么快就找到别院了。   来头倒是挺大,闵斯年虽不惧,却也觉得有些棘手。   “三爷,那咱们今夜?”劲装汉子又问道,他心里也有几分后怕,天爷啊!那可是侯府的公子,他今晚要带人对付的居然是侯府公子,人家祖父动动手指头还不就把自己给碾死了?多亏了于大人给传了这么个口信。不同于闵斯年的恼怒,他倒是满心庆幸。   “都被人挑到明面上来了,还去什么去?”闵斯年没好气地道,“没听到于大人说吗?他都派人手过去了,咱们过去了能讨到好?”这个该死的于瑄!   劲装汉子心底悄然出了一口长气。   沈薇得知暗一成功地从知府大人那里借来了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她的嘴角翘了翘。看来今晚是能睡个好觉了。对于那位知府大人的心思她倒也能猜着几分,她一点都不介意,世情如此,官场如此,只要这个知府大人不是个糊涂的,她是不介意多一个盟友的。   这年头出来混还是组团能走得远,单打独斗力量还是单薄了些。   闵斯年对着满桌子的好菜是一点胃口都没有,闷着头一杯杯地喝酒。一旁斟酒的秦妈妈那是一个心惊胆战,虽知道闵斯年酒量好,但也顶不住这般猛灌,喝醉了还不知要怎么折腾自己呢,一想起闵斯年的手段,秦妈妈的脸色都不由自主地白了几分。   “三爷,这么干喝酒有什么意思,妾身叫几个姑娘过来给您唱唱小曲助兴?苏苏最近新学了几首曲子,您还没听过吧?不如喊她过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闵斯年打断了,“唱什么小曲,聒噪。爷心里烦,你坐下,陪爷喝两杯。”   “是,妾身遵命。”秦妈妈再是不情愿也得欢喜地陪酒。   闵斯年越喝眼越亮,秦妈妈越喝心越惊,大着胆子道:“三爷,安置了吧,妾身是真的不行了。”酒意上头,秦妈妈的整张脸都变得绯红。   闵斯年却没理会她,而是扬声唤道:“二贵,进来。”   在门外头候着的二贵立刻便小跑着进来了,他头上的血迹已经处理干净,整个脑袋缠着一圈白布,看上去显得十分滑稽。   “三爷,您有何吩咐?”他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一副狗腿子模样。   闵斯年执杯的手一顿,随后才把酒杯放在嘴边,脖子一扬,杯中的酒全部下了肚。“去把鹤先生请来。”他越想越不甘心,若是就这么算了他未来很长时间都会吃不好睡不好的。   二贵一怔,随即恭敬道:“是,奴才这就去。”   二贵跟在闵斯年身边好几年了,自然知道这个鹤先生代表的意思。鹤先生是三爷身边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专门替主子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平时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也不爱出来,他那院子别人也不爱去,为啥?二贵也说不上来,总觉得鹤先生的院子阴森森的,一进去就没来由地害怕。   鹤先生来得很快,“三爷。”他朝着闵斯年拱拱手,态度十分随意,带着一股说不出地潇洒。声音竟是十分悦耳,和他的外在形象一点都不搭配。   鹤先生身上丝毫不见阴郁,反倒像个有学问的儒者,一双深沉的眸子里盛满了慈悲和笑意。   闵斯年也不计较他的不恭,而是客气地道:“这一回又得麻烦先生出手了。”   “无妨,三爷请吩咐。”鹤先生道。   闵斯年眼睛一闪,便把事情说了一遍。鹤先生又道:“三爷是希望做到什么程度?”   闵斯年沉吟了一会才不甘心地道:“给点教训,不要出了人命就成。”那两个臭小子烧了他一座别院,还放跑了一大批他辛苦弄来的货物,若是毫发无损地放他们走,他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忠武侯府的公子怎么了?要不了你的命还不带我收点利息吗?而且谁又知道这事是我干的?我的人可压根就没动。   举凡豪强大族,哪家没有三两张底牌?而鹤先生就是闵斯年手底最好使的一张底牌。其实他也不知道鹤先生是何许人也,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姓何,还是名字里有个鹤。他只是阴差阳错救了他一命,他便跟着他来了闵家,这些年帮着他处理了不少他不方便出手的事情,让自己在闵家的地位越加稳固。他对鹤先生也由开始的防备警惕变成现在的信任和尊敬。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鹤先生立在屋脊上仰头看黑漆漆的夜空,今晚的月亮好似感到了不安,时时躲进云层,星子也不多,似乎困了,有气无力地眨着眼睛。如果是白天,你一定可以看清鹤先生眼底的悲悯,就如那大殿之上普度众生的佛祖。   沈薇虽说惦记着睡个安稳觉,但多年训练出来的警惕还在,几乎鹤先生一在门外站定她就察觉到了。她躺在床上没动,手却摸向了枕头底下。   沈薇睁着眼睛,握着匕首,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蓄势待发。   等了许久没等来迷烟,也没等来刺杀,屋子里却响起一声叹气,“这位公子已经醒了吧。”   沈薇心中一凛,却是没有出声,甚至呼吸都没变一下,她拿不准来人是不是诈她,只能暗自戒备着。   呵!一声轻笑又响了起来,“倒是个谨慎的性子啊!有朋自远方来,不是应该扫榻相迎吗?”   这人有病!这是沈薇的最直接的想法,半夜三更的摸到人家的房间里,这是哪个朋友会做得事?仇敌还差不多吧?此刻,沈薇才确定来人是真的知道她醒了,之前她的气息乱了一下,估计被来人察觉到了。   “桌子上有火折子,麻烦朋友把烛火点燃,咱们也好秉烛夜谈啊!”沈薇开口说道。   呵!又是一声轻笑,“那咱们谈些什么呢?”声音里满是兴味,好似沈薇说了一个多大的笑话。   “自然是谈谈人生啊理想啊什么的,顺便谈谈朋友大半夜不睡怎么就溜达到我这里来了,这习惯可不好。”话音未落,人就攻了过来,手中的匕首对着来人狠狠刺去。   来人好似知道沈薇会这样做似的,脚底一错步就避开了沈薇的匕首。片刻间沈薇刺出四五下,全被来人躲过去了。   砰砰砰,转眼间两人你来我往,在黑暗中已经过了十多招,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沈薇心道:糟糕,这是个硬茬子。此人能躲过暗卫,定是个有大本事的,他把自己牵制在这里,也不知姑母和表妹那里是否也去了人,若是,那就真的糟糕了。   来的鹤先生也是心掠惊奇,呦呵,这个所谓的侯府公子还真有两下子,怪不得闵老三在他手里吃了大亏。来时他就想了,既然闵老三说留着性命,那他就取他一条腿好了,瘸着腿的侯府公子一定很有意思,现在看来是不大容易了。   转眼间又是十多招过去了,沈薇虽没落下风,但她知道这么打下去是不行的,既然速战不了,那就找帮手吧。   心念一起,沈薇猛地把桌子一踢,撞在了门上,发出很大一声响。   “不好,快保护主子。”欧阳奈和暗卫终于听到了动静,除了保护沈雅母女的没动,其余的全都朝沈薇屋子扑来,连那个二货公子也来了。   “兄台莫怕,在下来帮你了。”二货公子,哦不,他自个跟沈薇说他姓辅的,傅公子大声喊着猛扑向鹤先生。   沈薇的嘴角抽了一下,这货居然是举着烛火来的,他住的屋子离沈薇的屋子还有一小段距离,也不知他是怎么护着烛火不灭还那么迅速地跑来的。   傅公子把手里的烛火往鹤先生身上一扔,拎起拳头就打了过去。火光中沈薇看到鹤先生的相貌,不由奇怪。刺客不都是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吗?这个刺客怎么跟个夫子似的?   有了傅公子和暗卫的加入,沈薇顿时轻松多了。尤其是那傅公子,东一拳,西一脚的,还不时哇哇大叫,好似多狼狈似的,但沈薇注意到他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杀招,别看他叫得欢,其实一下都没挨着。   这让沈薇更加确定这货是在扮猪吃老虎了,也就由着他咋呼去了,把刺客惹得心烦意乱才好呢。可惜她的心愿注定要落空了,人家鹤先生面容沉静,手上招招凌厉,压根就不受外界的影响。   鹤先生知道今儿是讨不到好了,他武功再高也难敌众拳,尤其是这个聒噪的小子,他怎么着他了?剑尖离他还老远就叫得十里外都听到了,不过这小子使的是傅家的拳法,他跟傅圣天是什么关系?   鹤先生估摸了差不多了,买了个破绽虚晃一招跳出了包围圈,如那投林的乳燕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了。   暗卫要去追,被沈薇止住了,“不用追了。”追出去又如何?可别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还是先守好客栈,别给了人家可乘之机。   沈雅已经被惊醒了,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朝女儿屋子跑,见女儿依旧熟睡,这才放了心。此刻见沈薇过来,她立刻就拉住了沈薇的手,“小四,你没事吧?这,这是咋了?”她被月桂拦在屋里,可也听到了外头刀剑相撞的声音,她可害怕了,小四虽说能耐,可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呀。   “姑母,我没事,不过是来了个偷东西的毛贼,已经把他赶跑了。您快去歇着吧,明儿一早咱就上船了,您可得养足了精神呀。”沈薇轻描淡写地说道,又安慰了她姑母好一会才把她哄回去。   欧阳奈带人查点了一番,对着沈薇摇摇头,“没有异动,估摸着就来了这一个。”沈薇轻点头,放下了心。   而打于知府那借来的一队人手此刻也都过来了,领头的那个脸上讪讪的。你说这都什么事呀,于大人派他们来保护这位年轻公子,结果呢?客栈来了刺客他们硬是没察觉,等他们听到动静,人家已经把刺客打跑了。回去可怎么跟大人交代呢?   “沈公子。”领头的那人满脸不自在地开口,却被沈薇抢过了话头,“后半夜的巡视就辛苦各位了。”   领头的那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满口答应,“应该的,应该的,沈公子放心吧,有咱们兄弟在,不会再出事的。”他拍着胸脯保证,带着人下去部署去了。   沈薇对着大家摆摆手,一点想要谈话的意思都没有,她心里明白的很,今晚那人定是闵斯年所遣,不过她手里没证据呀!哎呀呀,这都大半夜了,还是先睡觉吧,睡醒了才有精神想事情,天大的事明早再说吧。   沈薇踢走了那个叫嚷着她过河拆桥的傅公子,打着哈欠爬上了床。   这一回欧阳奈说啥也不愿意离开了,守在他家小姐的门外跟根柱子似的,而暗卫也纷纷隐匿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沈薇一行刚用罢早饭,于知府和闵斯年就匆匆赶来了。   “沈公子,听说昨夜来了刺客,你们没受到惊吓吧?”于知府立刻询问,一早接到消息他就悬着一颗心,生怕这位公子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   闵斯年也一脸关切,“是呀,是呀,沈公子没事吧?闵某一听于大人说起,可吓坏了,怎么就遇上刺客了呢?”看着沈薇全须全尾地站在眼前,他心中满是遗憾。不住随即又想开了,伤不了你,那我就恶心死你。只要能给你添堵,那我就高兴了。所以他这一大早就来给沈薇添堵来了。   “这位是?”沈薇故意疑惑地问,心里早把闵斯年的祖宗八代问候个遍了。   闵斯年的脸上便起了尴尬,一丝恼怒自他眼底闪过。于知府心中暗爽,对于昨夜的刺客他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对闵斯年很是不满,都特意去告知过了,你这不是拆我的台吗?   “来来,本官帮沈公子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通州城闵家的三爷,之前闽三爷无意中开罪了沈公子,他求我做个和事老,沈公子大人有大量,便不和三爷计较了吧?啊?哈哈!”于知县打着哈哈,想把此事糊弄过去。倒不是他多好心,而是他怕这两位相争,殃及他这条池鱼啊!   闵斯年也赶忙上前,“都是下头奴才不懂事,得罪了沈公子,还望沈公子高抬贵手,放闵某一马。”手一挥,便见十多个小厮手捧礼物站了出来,“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沈公子海涵。”   嘴上说得好听,眼底的表情却倨傲极了,好似能得他一句赔罪就该多荣幸似的。   海涵你奶奶个腿!沈薇心里爆了一句粗口,脸上却是满满地诚恳和动容,嘴上也说得很好听,“瞧闽三爷说的,什么得罪不得罪,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其实说起来倒是本公子的不是了,本公子年少冲动,不知道那是闽三爷的买卖,不然也不会一把火——哎,多好的一座别院,要不,本公子赔闽三爷一座新别院?”   不提别院还好,一提起别院闵斯年的眼底闪过狰狞,他十分肯定眼前这侯府公子是故意的,他故意想激怒自己。哼,小小年纪还在爷的跟前耍手段,也不瞧瞧你有那道行吗?   于是闵斯年哈哈一笑,“误会,误会,全是一场误会。沈公子说得对,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我闵老三最喜欢沈公子这样的青年俊才了。哦对了,沈公子是坐船回京的吧,坐船好啊,稳当,安全。”他意味深长地道。   也不知是不是沈薇的错觉,她总觉得“稳当,安全”这四个字闵斯年咬得特别重。于是她眼睛一闪,不客气的回敬,“说到安全本公子就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刺客,于大人啊,通州的地界上怎么还有如此强人?大人可要多多加强警备才行,这荣福客栈离知府县衙可不远呢。”话是对着于知府说的,眼睛却瞄向闵斯年。   于知府的脸上便不大好了,不着痕迹地看了闵斯年一眼,见他岿然不动,脸上连丝异样的表情都没有,不由心中大恨。   本来他愿意出借人手就是为了交好这位忠武候府的公子,不想闵老三这厮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这不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脸吗?好歹他才是这通州的知府大人,闵家真是欺人太甚。他对闵家,对闵斯年的不满顿时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本官多谢沈公子提醒,本官也正奇怪呢,自本官上任以来,这通州城便太平得很,怎偏就昨夜沈公子遇到了刺杀?这是本官的失职,万幸公子无事,不然本官真要无地自容了。公子放心,本官既然是在通州的父母官,便不会再允许此类事情发生。”于大人神情庄重,说得铿锵有力,一副为民着想的青天大老爷的形象。   沈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呵,这也是老油子。   不得不说沈薇这一手挑拨玩得真好!其实这也不算是挑拨,沈薇说得都是事实,这可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闵斯年自然听出沈薇话语中的挑拨和于知府言中的不满,但那又怎样?证据?证据呢?你空口白牙地说刺客是我派来的,我还说是你居心不良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至于于知府,哈,那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你是这通州的知府不假,还不一样要看我闵家的脸色行事?三爷我不给你使绊子就给你极大的面子了,哼哼,惹恼了三爷,三爷我让你这知府都坐不稳当。   看到闵斯年脸上一闪而过的轻蔑,于知府心中就更恨了。沈薇见状,不由翘起了嘴角。   在于知府和闵斯年两人的相送下沈薇登上了船继续上路,沈薇站在甲板上,瞧不见岸上的人影了才进了表妹的舱房。昨儿她可是受了大惊吓,沈薇还得开导开导她呢。   大船在水上行了两天,这日夜里沈薇换了衣裳,悄悄地上了小船。随行的只有欧阳奈和暗一,她连桃花都没有带。桃花虽然勇武,但却不是干刺杀的料子。   若没有那场刺杀,沈薇也许就放过了闵斯年,但现在她可是非出这口气不可。   ------题外话------   谢谢135**8279的2颗钻石,188**9907的1朵花花。   和和中招了,感冒,头疼,喉咙痛,流鼻涕——还不能吃药——   ☆、第203章 找回场子    坐小船原路返回那是不可能,因为太慢了。沈薇一行三人,啊不,是一行四人便上了岸骑马赶路。   为啥变成四个人了呢?多出来的那个自然是傅公子那个二货了。那晚沈薇刚下到小船上,傅公子就从上头蹦下来,扬着一脸欠揍地傻笑,“兄台这是要去找姓闵的麻烦?在下怎能不一同前往?咱们可是共过患难的兄弟。”沈薇瞅了他一眼便默许了。   通州城在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了,他们没有立刻进城,而是找了家小客栈吃饱喝足歇够了才乘着落日的余晖进了城。自然有人接应,进了三日前就租好的小院,各自进房睡觉养精蓄锐。   “你确定闵斯年的密库就在这里?”傅公子指着曾经关押他的别院怀疑地问。   没搞错吧?密库不都是看守森严吗?这座别院被大火烧后便成了一座废院子,他们已经进来大半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闵斯年会把密库设在这里?傅公子表示不相信。   沈薇也看向了留在通州城打探消息的小迪,她心里也没底。按正常人的做法,既然这个窝点已经暴露了,为防别人追查,这座别院必须立刻处理掉,闵斯年似乎也是这样做的,不然早有工匠过来修葺了。但建在这里的密库他不要了吗?   小迪道:“没错的,就是这里。”她肯定说道,“因为时间紧迫,属下只查到了闵斯年的两处密库,一处是这里,另一处就在闵府里。闵斯年可别忘了这里,他正吩咐人悄悄转移呢,只是杏春楼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情,才被咱们钻了这个空子。”   沈薇点了下头,心道:闵斯年这厮还挺有头脑,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这院子里关着各种手段弄来的“货物”,底下却建着密库呢?   “行了,密库在哪?你前面带路吧。”沈薇扫了傅公子一眼,然后对小迪说。   小迪带着大家来到一处跨院,沈薇一瞧,可乐坏了,这不就是关押她的那个院子吗?密库就建在这下头?真是巧啊!   没有进屋,小迪朝着院中的那座假山走去,在山壁上按了几下,假山腹中便出现了一条往下而去的小路,顺着小路走下去便是闵斯年的密库了。   “哇,姓闵的可真是有钱,咱们这回发财了。”火把点起来了,傅公子看到那一口口满是金银的箱子,眼睛都看直了。   沈薇却面色如常,无他,这事她干得多了,早就没有一开始的欣喜和激动了。   “赶紧的,把东西都运出去,动作轻点,别弄出太大的动静。”沈薇当下就吩咐道,时间紧迫啊,干完了这事还有一桩大事要去做呢。   “公子放心吧,那几个守夜的早就中了咱们的迷烟,睡得跟死猪似的。”暗三说道。   “那也要小心为上。”沈薇认真吩咐道,小心谨慎才能驶得万年船呀!   沈薇这一行来了十个人,往返几趟就把密库给搬空了,他们并没有把银子运回临时落脚的小院,而是把这些金银全散了出去。找那日子贫苦的人家,直接把金银就扔进人家的院子里,没有院子的就搁在门旁。   这些事情自有暗卫去做,沈薇和傅公子,以及欧阳奈,小迪则去了杏春楼。   夜晚的杏春楼灯火辉煌,歌舞升平,正是热闹的时候。沈薇几人没走正门,从偏僻处翻进去直奔老鸨秦妈妈的住处。   秦妈妈曾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秦芳芳,她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奈何命苦沦落进了青楼。吃过一番苦头之后就死了逃走的心了,她长得好,人也聪明,学东西快,渐渐便有了些名气,慕名而来的豪客也很多,趁着年轻她很是赚了笔银子。   思及将来秦妈妈心生惶恐,她们这样的人最好的结局也就是给富贵人家做妾了,可秦妈妈不愿意去受大妇的磋磨,索性自赎自身,用积蓄买了这杏春楼,又买了些模样好的丫头,操起了旧业,自个做了老鸨。   闵斯年便是秦妈妈的靠山,她跟着他也有近二十年了,不是夫妻也胜似夫妻了,这杏春楼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闵斯年的一座别院,还是能给他带来财富的别院,毕竟每年杏春楼一半的收益都是进了他的腰包,是以闵斯年对秦妈妈很是看重。   前院娇声软语,丝竹悠扬,秦妈妈的小院里却是气氛凝重。   “跑呀!有种你就跑掉别被抓回来!给脸不要脸的婊子,即便你逃出去了也还是个婊子。”闵斯年捏着那个被绑在架子上的姑娘的下巴,一脸狠戾地说。   “哼!”那姑娘也是个倔强的,拼命摇晃着头想要摆脱闵斯年的钳制,好半天都没有如愿。她盯着闵斯年,眸子里盛满了仇恨。   “还不服气?爷花大把的银子买了你,又花了大把的银子调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惹爷生气的。既然不听话,那爷就打到你听话为止。”闵斯年眯起了眼睛,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秦妈妈见状忙向那姑娘使眼色,“我儿啊,赶紧跟你爹爹认错,快呀,不然你爹能打死你。”她也是这般过来的,自己现在虽做了老鸨,但对楼里的姑娘们也都挺好,若是有客人愿意给姑娘赎身,一般她都会放行,有时连身价银子都免了。   对于闵斯年狠辣的手段她是最清楚的,所以她才担心,把姑娘打坏了还不是她亏?   “呸,谁是你儿?少自作多情了,我爹娘在地底下躺着呢。既然被你们抓回来了,本小姐就没想着活。”那姑娘一口吐沫正吐在闵斯年的脸上。   闵斯年大怒,“爷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既然一心求死,那爷成全你。拿鞭子来!”他大声喝道。   鞭子抽打在那姑娘的背上,很快衣裳便被抽烂了,背上一道道血痕。那姑娘咬紧牙关,硬是没吭一声。   “哼,倒是个能忍的,爷今天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也得鞭子硬?”闵斯年说着,手底下抽得更用力了。   秦妈妈蹙着眉,都不忍心看。她有心想上前求个情,可看了看闵斯年那个狠劲又犹豫了。闵斯年折腾人的法子可不止这一个,为了个逃跑的姑娘把自己赔进去是否合算?   就这么一犹豫,那姑娘就被抽昏了。闵斯年恨恨地把鞭子扔在地上,“拖柴房去,先饿三天,也就看以后哪个敢再逃跑?”   “三爷累了吧,走,妾身陪您小酌几杯。”秦妈妈立刻笑颜如花地过来挽住闵斯年的胳膊,闵斯年的脸色这才缓了下来,“还是卿卿懂事。”   暗处的沈薇等人就目睹了这一场鞭刑,若不是沈薇拦着,傅二货早就冲了出去。待闵斯年和秦妈妈走后,沈薇才示意欧阳奈放开傅二货。   傅二货的嘴巴一得回自由就不满地嘟囔,“你,你居然让你的侍卫捂住我的嘴巴,恶心死了,呸呸呸。”他拼命吐着口水。   “不捂住你的嘴巴任由你嚷嚷?你想死我还不想呢。”沈薇真是要被这个白痴打败了,说他不靠谱吧,他偏还能顶点事,说他靠谱把,他又尽干脑抽的事情。你说你一个来搞刺杀的,提前暴漏了自己的位置,这不是找死吗?   “你!”傅二货一噎,“惜弱怜贫乃是我辈君子风范,那姑娘多可怜呀,兄台就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他小声道。   “可怜?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还能都管不成?”沈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可怜人家的功夫,你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你自个算算欠了本公子多少银子?”离开通州上船的时候,这个傅二货也死活要跟着,说他正好顺路,他要去京城寻亲,至于船资和饭钱,他一个连换洗衣裳都是沈薇给的穷光蛋自然是先欠着了。   傅二货想起了这茬,顿时偃旗息鼓不再嚷嚷沈薇不懂怜香惜玉了,实在是没底气啊!不由暗暗埋怨自己,刚才一箱一箱的金银他咋就没想着拿一点呢?不对,不对,他是君子,怎能贪恋黄白之物呢?应该视金钱为粪土才对。   沈薇的刺杀是悄无声息的,但依然还是惊动了闵斯年,他扯过旁边的秦妈妈挡在自己身前,自个一个翻滚便躲到了一边,“有刺客!”尖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   其实不用闵斯年喊,隐在暗处保护他的人早已觉察到了兵器破空的声音,三个人一起跃出来和沈薇等人战到一处,随后又来了三个歇在边上屋子的护院。闵斯年见状这才放下了心,不由又惊又怒,在通州的地界上还有人敢朝他动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沈薇这边四人对上闵斯年那边的六个人,虽然在人数上吃了点亏,但沈薇这边全是一等一的好手,一时倒也没落下风。而且沈薇压根就没想着要闵斯年的命,死了那不是便宜他了?他不是想要她的一条腿吗?那好,她就要他的两条腿好了。一条是她的,一条,嗯,就算是傅二货的吧,毕竟人家也是出了力了,不分点好处说不过去啊!   瞧瞧,她沈薇就是这么个公平公正的人。   两方厮战着,看似谁也奈何不了谁,其实沈薇这边一直保存着实力呢。闵斯年越来越心惊,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收拾住刺客,看来这帮子刺客能耐不小哇!是谁?是谁想要他的命?是大哥还是三弟?抑或是两人联手了?他们已经急不可耐了吗?   闵斯年这般想着,就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虽号称文武双全,其实不过就会个三拳两脚,唬唬外人装装门面罢了,对上真正的高手,是个他都是白给。   他跳下床刚一抬步,就觉得身子一滞走不动了,转头看,是老相好秦妈妈拽住了他的衣裳,“三爷,求您带着妾身一起走。”她趴在床上,脸上满是哀求。   闵斯年想起之前抓她挡刀的举动,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不觉放轻了声音道:“卿卿在这等着,我出去瞧瞧情况,你受了伤,还是不要乱动地好。”   秦妈妈哪里肯信,继续哀求,“三爷,求求您救救妾身,不要丢下妾身一个人。”   闵斯年见被老相好拆穿了心思,也有些着脑,声音不由冷了下来,“听话,安心在这等着,放手。”笑话,他自个都快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还会带个累赘?   他用力挥开老相好的手,无视相好脸上的悲戚,大步朝西墙走去。西墙上那幅画的后门便有个机关。   闵斯年是个极有忧患意识的人,不然怎么连杏春楼都建有机关呢?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沈薇怎么会放他离开?   觉得差不多了,沈薇便对欧阳奈使了个眼色,欧阳奈会意,两个人齐齐跃出战圈朝屋内走去。   闵斯年的人一瞧顿时慌了,想要过来阻拦,却被小迪和傅二货紧紧缠住。傅二货这会真给力,身形飘忽,东一下,西一下,把那六个人死死地拦在外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沈薇两人进了屋子。   闵斯年的手刚按在机关上,就被沈薇一把拽住衣领拽了回来,手上一用劲,直接把个壮汉原地转了两圈。   闵斯年也顾不上头晕,赶忙求饶,“是何人主使壮士来要闵某的命?闵某愿意付双倍的酬劳,只要壮士能放闵某一马,价钱好商量。”他真以为是家中那两个买凶杀他的呢。   沈薇闻言眉梢挑了挑,却没有开口说话。闵斯年便以为这二人心动了,心中大喜,“三倍,啊不,五倍,闵某愿意出五倍的价钱,还望壮士能放过闵某这一回。”只要这回不死,哪怕掘地三尺他也要把这帮子刺客找出来,碎尸万段。   沈薇依旧不语,只是朝着欧阳奈使了个眼色,就见欧阳奈微一点头,出手如电,两拳快狠准击在闵斯年的双腿上。   闵斯年杀猪般的惨叫顿时响了起来,沈薇的手一松,他顿时就如那没了骨头的癞皮狗萎靡倒在地上。   沈薇心中满意,冲着闵斯年露出一个冷冷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脸,有礼地道:“闽三爷,再见!”转身就朝外走。   外面的小迪和傅二货听到惨叫声,便知道得了手。两人也不恋战,飞速朝后退去。闵斯年的人听到主子的惨叫声,也没有了战意,齐齐往屋里奔去,哪里还顾得上管这二人是否逃了。   在折回的路上,沈薇还顺手放了一把火,他们在杏春楼外跟暗一等人汇合,迅速朝城外奔去。   屋内的闵斯年倒在地上,眼里满是惊恐。是他!是那个忠武侯府的沈公子!虽然他蒙着脸,可他的声音,还有他临去时那个眼神,跟三天前他离开通州转头看自己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悔恨席卷他的全身,他怎么就惹了这么个睚眦必报的煞星呢?不就是误绑了他吗?他还烧了自己一座别院,毁了自己一大票“货”呢。要知道他是这么个狠辣性子,自己哪还敢派鹤先生去找他的麻烦?   后悔之后便是愤怒,从那沈小贼离去时的笑容他便知道自己的双腿怕是废了,废了双腿的闵家三爷还不如死了呢。你不就是仗着身后的忠武侯府吗?就可以这样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了吗?凭什么?凭什么?   忠武侯府,我闵老三此生跟你势不两立。一口热血自他的口中喷涌而出,这一幕正好落入刚把烛火点着的护卫们的眼里,齐齐大骇奔了过去,“三爷,三爷,三爷您没事吧?”   闵斯年咬着牙忍着巨大的疼痛,好半天才道:“没事,就是腿断了,别碰我的腿,去请大夫,通州城最好的外伤大夫。”豆大的汗珠自他的脸上滑下,他的声音是那般冷静,紧握的双拳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不能倒下,哪怕是废了双腿他也不能倒下,他是闵斯年,闵家三爷,闵家长房的嫡长子。二房三房正虎视眈眈,他决不能倒下!   趴在床上胸前中了一剑的秦妈妈自然听到了闵斯年的话,很奇怪,她的心里平静极了,一点波澜都没有起,只有无边的哀伤和凄凉。   闵斯年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虽中间她也接待过别的恩客,但自决定跟着闵斯年那天起,她就没让别的恩客接近她了。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她以为即便没有名分,她跟闵斯年也算是夫妻了吧。这些年闵斯年待她也很好,帮了杏春楼不少的忙,所以她才会有了这种错觉吗?   她哪里是闵斯年的妻?连个妾都算不上吧?呵呵,她只不过是他可以随手就丢出去的替死鬼罢了。剑尖入肉的疼痛都比不上他拉自己挡在身前那一刻的心痛。   如果说闵斯年拉她挡刀她是心痛,那后来闵斯年丢下她独自逃生就让她绝望了。呵呵,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幻想,该醒醒了,她对于闵斯年来说不过是个玩意,一个能给她赚钱的玩意。他待自己的好也不过是自己以为的罢了。   她算什么?一个能帮他管着杏春楼的老鸨罢了,没了她也自有别人。不过他用自己用顺了手,也有那么一点子感情,自己又安分听话,也没闹着非要进闵家的后院,他这才一直没把自己换掉罢了。   想想她自己,年老色衰,又没有个子嗣,挣再多的钱又有何用?自己百年后这些钱财还不是一样落入闵斯年之手?闵斯年之所以每年只拿一半银子,还不是笃定自己这一半银子也是他的?不过是放在自己这里保管罢了。   傻啊!真是傻啊!秦妈妈的脸贴在锦被上,眼中的泪流个不停,心里空空的,好似被掏空了一般。   找了通州最好的外伤大夫给闵斯年治伤,又张罗着救火,这么一番忙碌下来,天已经大亮了。等闵斯年缓过劲来吩咐搜捕的时候,沈薇等人早已经出了城骑着快马而去了。闵斯年的年搜了两天也是一无所获,气得闵斯年狠命地捶打枕头。   而外头的人也都知道了闵斯年吃了大亏,虽不知他的腿伤到底如何了,但都幸灾乐祸瞧着他的笑话。   回程就不用那么赶了,第三天的黄昏沈薇才又回到船上,对于她的突然离开她是这样解释的:祖父派她顺路去拜见老友,顺便送封信。   单纯的沈雅母女自然是相信的,因为她们从没想过沈薇会说谎,也因为沈薇确实带回来不少东西,说是人家给得回礼。   沈薇迎着晚风,笑意爬上她的面颊,此刻她的心情好极了。哈哈,废了双腿的闵斯年还能在闵家力压二房三房一头吗?闵家最激烈的争斗就要开始了,真的好期待哦!   ------题外话------   硬撑着写得,抱歉晚了!谢谢189**6439的10颗钻石,duyijian和152**1742的各5颗钻石,飞纤188**9907和妙玉无痕的花花,恭喜189**6439和忆浓成为举人啦!   推荐好友文文:【医妃归来之太子别傲娇】。作者:青墨舞端   皇后苏九棠重生了,背叛她害死她的渣皇帝也重生了。   这辈子想补偿她?先问问她身后的忠犬答不答应。   携医生系统强势归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她一路风生水起。   岂料惹上了妖孽的他!他是傲娇禁欲的太子,亦是冰冷嗜血的魔星……   女主重生虐渣VS双重人格男主,精彩不断欢迎入坑。   一对一盛世独宠,墨墨PK中,求助攻   ☆、第204章 一个清晨    屋漏偏逢连阴雨说的就是闵斯年,找了十多个外伤大夫,无一例外都说他的腿治不好了,腿骨都碎了还上哪里治去?若是断了,可能还能接上,可碎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没招数呀!   虽然之前知道自己的腿可能不好了,但听到大夫们的确诊,闵斯年还是痛苦万分。他暴怒着如一只咆哮的野兽,满院的奴才都缩着脑袋不敢吭声。整座院子都弥漫着中药的味道,离得老远就闻到了。   闵斯年的妻子年氏在心腹嬷嬷的劝说下不情愿地来到外院,夫君在杏春楼那种地方受了伤,这让她如何能痛快?她在娘家也是千娇百宠,哪里受过这个憋屈气?   是从娘家带来的嬷嬷劝她,“夫人哪,满府的眼睛都盯着呢,老爷受了伤,作为妻子的您若是不闻不问,岂不让人说闲话吗?您嫁过来这么多年,老爷对您也十分敬重,男人嘛,不都是贪花好色的?可再是贪鲜老爷不也没领进门碍您的眼吗?退一万步讲,哪怕是为了您膝下的少爷小姐,您也得过去瞧瞧啊,免得被哪个不要脸的钻了空子。”   这么一劝年氏便不再拧着了,嬷嬷说得对,她是可以冷着老爷,可她得为她的儿女着想,她的儿女还未成人,还离不开老爷的护持,为了儿女她也得把老爷笼络住。   年氏往外院走的路上闵斯年正在发脾气,“你说什么?密库全空了?”他惊得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腿伤想要站起来,又哎呦一声痛苦地摔回去,来回消息的王管事赶忙把他扶起,“三爷您没事吧?”心中暗暗叫苦,但谁让他是管事的呢,他不来触这个霉头谁来?   闵斯年挥开他的手,咬牙切齿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管事苦着脸心惊胆战地道:“回三爷,今儿一早醒来奴才便觉得不大对劲,这几天奴才身上不大舒坦,每晚总要醒来两三回,可昨夜奴才却睡得极好,一觉就到了天亮。问了其他的人,都说昨夜睡得香,奴才更觉得不对劲了,一查看,就见密库被搬空了。三爷,奴才,奴才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他现在都还摸不着头脑呢,这是哪里来的飞贼咋就这么厉害呢?连点动静都没弄出来就把密库给搬空了。   王管事摸不着头脑,他的主子闵斯年却心里清楚,他握紧拳头,脸上闪过可怕的狰狞,一字一顿道:“姓沈的!”一定是姓沈的那小子干的!   别院的那个密库虽不如府里的这个大,但也存着他三成的财力啊!就这么白白丢失了怎能不令他心疼?别院毁了,他都打算把那个密库里的东西起回来了,可谁知姓沈的那小子这么邪门,不仅查到了消息,下手还那么快。真是气煞他也!   下头跪着的王管事心里头嘀咕了,姓沈的?难不成那飞贼姓沈?三爷还认识?他满腹的疑问却一句也不敢问出来。   虽知道密库的事是姓沈的小子所为,可闵斯年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说他手里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那小子早就溜之大吉,他往哪儿找去?他敢入京吗?敢去状告忠武侯府的公子吗?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岂会连这点轻重都分不清?   所以除了吞下这个暗亏他一点法子都没有,就因为没办法他才更加愤怒!向来都是他闵斯年欺人的份,何时轮到他被人欺负了?他却忘记了杀人者人恒杀之,欺人者自然也是如此,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哈!   清晨,天刚放亮,太阳还未出来,草叶上还缀着圆滚滚的露珠。   城西的一座低矮的房屋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随后响起一个憨厚的声音,“娘,您别忙着起来,外头还冷,儿子去给您烧点热水。”   然后是悉悉索索穿衣下床的声音,门打开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后生走了出来,却被门旁的东西绊了一脚,差点摔倒。后生回头一看,眼睛顿时瞪圆了,“娘,娘。”他惊恐地喊。   “咋了?儿你咋了?”屋内的老娘可吓坏了,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娘,没事。”后生忙对屋里喊,他瞧了瞧四下无人,哆嗦着手把那锭差点绊倒他的银子捡起了,他狠狠拧了自己胳膊一把,疼得呲牙咧嘴,他却笑了,不是做梦,是真的银子,不是做梦。是老天爷被他的孝心所感,特意赐下银子来帮他了吗?好了,这下好了,娘的病有救了。   后生狂喜着折回屋里,“娘,您瞧这是什么?银子,一大锭银子!”他献宝似的把刚捡到的银子给他娘看。   靠在床头的老娘吓了一大跳,“儿呀,你哪来这么多银子?你别是做了什么傻事吧?儿子,娘给你说,你可不能走了歪路,不然,不然娘宁愿立时就死了。”床上这个妇人两颊深陷,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一看就知是久病之身。   后生见他娘动气,忙道:“娘,娘,没有的事,这银子是刚才儿子在门旁捡到的。”   “啥?捡到的?在咱家门旁?儿子你就别哄娘了。”老娘眼底满是不信。   后生用力地点头,急了,“真的是捡到的,儿子的为人娘还不信吗?”   后生一再保证,老娘这才半信半疑,“真的是捡到的?不是你偷了人家的?”   “嗯,嗯,真的,真的,真是儿子捡到的。娘,这下好了,咱们有银子了,您的病也能治好了。”后生可高兴了。   老娘却摇头,“儿子啊,既然银子是你捡的,那就是有人丢。这银子咱不能要,得还给人家。你爹在世的时候常说人穷不能志短,娘宁愿不治病也不能让你做出令你爹蒙羞的事。”说着又是一阵急速地咳嗽。   后生见状,忙替轻拍他娘的后背,心里难受极了,他也知道捡到银子该还给失主,可他舍不得啊,不是他贪财,而是家里实在需要这笔银子,有了这银子娘的病就能治好了,他再也不用时时担心娘会如爹那样离她而去了。   想到这里,后生咬咬嘴唇道:“娘,儿子绝对这银子不是谁丢的,你想啊,咱们这一片日子过得都不好,谁有这么大一锭银子?还偏偏丢在咱家门口?儿子绝对这定是老天爷见咱们娘俩日子过得太苦,可怜咱们,特意赐给咱们的。”越说到后面后生越觉得是如此。   老娘一想也对,他们这一片住的都是贫苦人家,能不饿肚子就不错了,哪来这么大一锭银子丢?听儿子说这是老天爷赏赐给他们母子的,她有些相信,又觉得不大可能。   正在此时,母子二人听到东边院子传来一声惊呼,后生立刻开门出去,瞧见东院毛叔手里正抓着个亮亮的东西,俨然也是一锭银子。   后生瞧瞧的退回屋里,兴奋又小声地说:“娘,您猜儿子看到什么了?毛叔,咱东院的毛叔也捡到了一锭银子。儿子就说这是老天爷可怜咱们穷人日子过得不好,特意帮咱们来了。”   “阿弥陀佛,真是谢天谢地。”老娘也很高兴,“儿子,这定是你爹在那头保佑咱们呢,回头也忘了给你爹上柱香。儿子,扶娘起来,咱们谢谢老天爷。”   “哎!”后生应着,扶起老娘,母子儿子跪在院子里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叨着,“多谢老天爷保佑。”脸上是虔诚的表情。   这真是一个愉快而令人觉得充满希望的早晨,通州城无数贫苦百姓推开门或在院子里,或在门旁边,都惊喜地捡到了金锭子或银锭子。那有见识的便明白这定是城中来了义贼,更多的百姓则是认为这是上天、佛祖、观音菩萨保佑,纷纷跪在院子里磕头,叩谢老天爷、佛祖和观音菩萨地恩赐。   还是同样的清晨,徐佑坐在轮椅上由江黑江白两人抬着上了青落山。途中遇到的香客纷纷对这个年轻公子投去怜悯的目光,有那年长的老者还好心安慰:“后生啊,可别泄气,咱们珈蓝寺的佛祖可灵了,你多上几柱香,佛祖就保佑你的病好了。”生在富贵人家又如何?没有个健康的身体还不如他们呢,这后生一瞧就是个体弱多病的,生得又这般好,可惜了啊!   就这样在一路怜悯的目光中徐佑来到珈蓝寺前,抬头望去,整座珈蓝寺都沐浴在晨光之中,肃穆而庄严。若不是得到确切消息,徐佑也不相信这方外之地竟变成藏污纳垢之所。   “公子,您放心,等拜了佛祖您的病就好了。”江白说着,和江黑一起把徐佑扶起来,一左一右搀扶着他朝大殿走去。跟随的其他人自然留在了殿外。   徐佑面色苍白,还没走出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沁出密密的汗珠。江白和江黑没法,只好停下来歇息,拿出帕子给他擦汗。   短短一段距离,徐佑歇了三回。这副孱弱的模样不仅香客看了不忍,就是寺中的和尚都面带怜悯。   徐佑被江黑江白搀扶着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江黑替他上了一炷香,又添了五百两的香油钱。江白轻声地许着愿,“佛祖啊,求您保佑我家公子的病快快痊愈,可怜我家公子满腹经纶,您可要保佑他快点好起来啊!若是心愿达成,我家公子定会给佛祖重塑金身。”   说是轻声,其实这大殿中的和尚都听到了,他们看了一眼蒲团上紧闭双目的病弱公子,眼底浮上几分怜悯。生得这般好,又聪慧,却没个好的身子骨,造化弄人啊!   站在他们便上的中年和尚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小僧观施主面色不佳,恐是身上有恙吧?鄙寺的道光师叔精通歧黄之术,施主不妨找道光师叔帮着瞧瞧。”   “真的,那太好了,还求师傅引见。”江白一脸的惊喜,回头见自家主子无动于衷,不由哀求道:“公子,咱们就找道光师傅给瞧瞧吧,您也听到了,道光师傅精通歧黄之术,说不准就治好您的病了呢。”   徐佑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脸上一片平静,“小白啊,就别费心思了,我这病是胎中所带,多少神医御医都治不好,公子我早就死心了。能在最后的日子里沐浴佛祖圣光,寻一方清静之地,我就心满意足啦,只是苦了你们这些自幼跟着我的人了。”一副看透生死的模样。   江白继续哀求,“公子您可不能这样想,您还这么年轻肯定能好的,求您让道光师傅瞧一瞧吧,您辛苦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还未能一展抱负,您甘心吗?您不为自个,也得替夫人想想啊!夫人只有您一个儿子,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您让夫人靠谁去?府里的二公子三公子可不会善待夫人的呀,您就忍心看夫人晚景凄凉吗?公子啊,小的求您了,您别泄气,咱出来不就是寻访名医吗?说不准道光师傅就能把您治好呢。是不是啊大师傅?”江白红着眼睛向中年和尚寻求支持。   那中年和尚双手合什又道了一声佛号,“这位小哥言之有理,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人乎?施主既然心有抱负,又心中有所牵挂,还是要打起精神来治病的好。道光师叔深研医术多年,说不准就是施主的有缘人呢。”   “对对对,公子,今儿出门时喜鹊可是喳喳叫个不停,这是好兆头啊!说不准道光师傅就能把您的病治好了。”江白一脸激动地说。   徐佑好似被劝动了,双手合什对着那中年和尚微一点头,“那就麻烦师傅了。”   “我佛慈悲,施主不需客气。”中年和尚回了一礼,“施主请这边请吧。”   徐佑被江白江黑搀扶着又坐上了轮椅,跟在中年和尚的身后去找那个什么道光师傅看病。   一间禅房里,两个和尚正在下棋,一个便是那大殿里中年和尚口中的道光和尚,另一个则是他同辈的道玄和尚。   道光和尚落下一子,看了对面的师兄一眼道:“不过是个病秧子,师兄你也太草木皆兵了吧?”   对面的道玄和尚也落下一子,道:“还是瞧一瞧的好。”顿了一下又道:“方丈师兄说了,朝廷似乎有些异动,这里又是寺庙,人来人往的,谁知道哪会就混进来朝廷的探子了?咱们可要小心行事,坏了主子的大事就不妙了。”   道光和尚很不以为然,“这些天寺中的情况不还和往常一样吗?不就是今儿来了个病秧子公子吗?你没听明觉传回来的消息?连走个路都得人扶着,能是朝廷的探子吗?师兄啊,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道玄依旧坚持,“我总觉得不大放心,还是细瞧瞧的好。师弟,他们来了,我先回避一下。”他站起身进了隔间。   中年和尚先进了禅房,片刻就又走了出来,“施主,道光师叔有请。”   轮椅自然不能推进去,江黑江白便搀扶了徐佑走进了禅房,“道光师傅,小子打扰了。”   “施主请坐。”道光和尚宣了一声佛号,便伸出两指搭在徐佑的手腕上,他闭上眼睛,好似认真地诊断着。   许久才慢慢睁开眼睛,见对面三人均期盼地望着他,便叹了口气摇头,十分遗憾地道:“施主这病是胎中所带,后天又没及时调理,且好像还误食了相克的东西,若早上三五年,贫僧还有五成把握,现在却只剩下三成了。”   本以为对面三人会十分失望,就见右边那个随从一脸激动地道:“公子您听到了吗?大师说有三成把握呢,比老爷托了多少关系费了大力气请到的御医都多了两成把握呢,公子,小的都说您能好,您肯定能好,咱不走了,咱就留在珈蓝寺,有道光师傅出手,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又对着道光和尚扑通一跪,“大师,求求您了,您可得救救我们公子啊!我们公子可好了,孝顺好学,心肠又好,对我等这些奴才从不打骂,小的求您救救我们公子吧。”砰砰砰就磕起了头来。   道光和尚赶忙阻拦,“罢罢罢,相见便是有缘,施主既然都来到了佛前,贫僧又怎会袖手旁观呢?只是施主的病非短时日能有起色的,施主还需心中有所准备啊。”   “不怕,不怕,只要能治好公子的病,就是在这寺中住上三五年咱们也是甘愿的。”左边那个随从也一脸激动地开口。   道光和尚便看向徐佑,徐佑点了点头,“那小子的病就有劳大师了。”   道光和尚便拈须说道:“施主不必客气,这也是贫僧和施主有缘。”   徐佑一行便跟着那个引他们来的中年和尚去寺中安置了,他们一走道玄和尚便自隔间走了出来,“如何?”他问道。   道光和尚道:“此人没问题,我就说师兄是多心了吧。”   “难不成还真是有病?”道玄和尚还是不大相信,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哪里是病?分明是毒,自胎中便带着的毒。”道光和尚于医术上是真的有几分造诣的,“先天便带毒,后天又中了毒,即便是我出手,也不过是多活个十年八年罢了,想要寿终正寝,难喽!”他摇着头,脸上满是可惜,这么个风姿卓然的公子却是个早夭的命,任谁见了都觉得惋惜。   “毒?”道玄和尚一怔,脸上带上不解的神色。   道光和尚见状,嘘嘘一笑道:“师兄莫不是和尚当久了忘记了俗世中妻妾相争的那些龌龊事了吧?”能在胎中就中了毒的,自然是从孕育他的那人而来,后院,那可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啊!就是可惜了这么姿容出色的后生。   道玄和尚仔细一想,便也释然了。   回去的路上江白一直絮叨着,“公子,咱们这回终于来对了地方找对了人,这下可好了,等您的病好了,咱们回去夫人肯定欢喜。这十多年她成天求神拜佛,老不容易了。哎,功夫不负有心人,佛祖肯定是被咱们夫人给感动了——”巴拉巴拉说了整整一路,徐佑都不知道原来江白这么能说。   中年和把徐佑一行带到一个安静的小院,江白江黑千恩万谢着把人送走了。一进了屋,江黑江白便警惕地四小看了一番,没发现不妥才放下心来,“公子,这珈蓝寺好像真的挺不对劲的。”江黑轻声说道。   “哪里不对劲?我咋就没看出来?”江白也放低了声音。   江黑心道:你光顾着演苦情戏了,哪里还能注意到别的?   “这寺中的和尚,不管是扫地的小和尚,还是领咱们的那个明觉师傅,乃至给公子瞧病的道光师傅,他们全都是练家子。”江黑说出了他的发现。   徐佑轻轻点头,他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是座寺院,却人人都会武,怎能不令人多想呢?僧兵,前朝可就有这样的先例呢。   “先安心住着,找个机会去后山瞧瞧。”徐佑道,他似乎隐约听到有人提到后山两个字呢。   “公子是说后山上藏着人马?”江黑江白均心中一凛。   徐佑颔首,“不错。”珈蓝寺的和尚能有多少?顶天了也不过几百,据圣上给的消息,这支人马可是有几千呢。除了后山能往哪里藏?   徐佑眯起眼睛,他在想怎么能把藏在后山的几千人给剿了,大军上山肯定会打草惊蛇,到时他们往山里一钻,又熟悉地形,哪里找去?   若是沈小四在就好了,那丫头鬼主意最多,说不准还真能给他出个好主意呢。   望着明显陷入沉思的主子,江黑江白兄弟对视一眼,轻咳了一声,担忧地询问:“公子,您的身子骨没事吧?”公子的身子骨是不好,但已被李神医调理得差不多了,现在这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其实是服了秘药弄出来的,他们很担心秘药损伤了公子的身体。   徐佑摇头,怎么会有事呢?他也是快有家室的人了,怎么会拿自个的身体开玩笑?   ------题外话------   谢谢clemclem的1颗钻石,nie850812的9朵花花。   推荐好友文《重生之国民影后是只猫》息为风   被未婚夫小三联合设计身败名裂,母亲心脏病突发离世,父亲被陷害入狱自杀……   “小野猫,不如本座让你重生一次,如何?”   “喵喵喵……”怀中的女人嘤咛一声,才发现出口成了一连串的喵喵叫,这是怎么回事?   一朝重生,身怀魅术,只为虐渣而来!   从此,他为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步步地助她登上娱乐圈宝座。   功成名就之时,外界谣言四起。:有人说她喜欢他身边的男人,更有人说他是个gay,根本不与女人接触……   他喜男不喜女,她不动情不动爱,各不干扰,甚好!   “喂喂喂,不是说了不与女人接触的吗?”女人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抗议道。    ☆、第205章 亲人相见(二更)    被徐佑惦记着的鬼主意多的沈薇历经了一个多月终于带着沈雅母女返回了京城,走时还未到三月,回来时道路两旁的大树都长出了嫩叶。   许是近乡情怯,自入了城门沈雅就紧张起来,手里紧紧的揪着帕子。等来到忠武侯府门前,她就更不安了。何琳琳也没好到哪里去,挨着她娘身边,眼底全是对未来的茫然。   沈薇搀扶着她下车,察觉她的手都在颤抖,“姑母,咱们到家了。”   “到家了啊!”沈雅嗫嚅着,任由着沈薇把她扶下车,外面阳光正好,她抬头看高大的门楼上闪着金光的大字,脸上全是激动,到家了,这是她的家呀!她离了近二十年的家呀!沈雅的眸子隐约闪着泪花。   沈薇理解姑母的心情,轻快地道:“姑母,咱们快进去吧,祖父,祖母和大家伙儿都等着呢,表妹还是头一此回外家呢,祖父祖母指不定多欢喜呢。”说完这话她自己都觉得别扭,祖父欢喜倒是真的,至于祖母,呵呵,她不摆脸子就不错了。   中门早就大开了,笑话,郡主娘娘回府能不开中门吗?没封郡主之前的四小姐就是个不能惹的,现在封了郡主,他们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何况这位手面大,只要把她奉承好了,那赏赐也是极多的。   “四小姐您回府啦!”门上的小管事弓着腰,一张老脸笑得如一朵菊花。   沈薇倨傲地点了下头,樱唇微启,“赶紧往里头通报,就说姑奶奶和表小姐已经到了。”扫了门上的众下人一眼又道:“瞧清楚了,这是咱们府里的姑奶奶和表小姐,正儿八经的主子,一个个的可把眼睛睁大了,冲撞了主子,谁的面子都不好使。”沈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   明明是温柔的语调,小管事及门上当差的下人全都心头一凛,小管事的额头上还沁出了汗珠,“是,是,奴才们记下了,小三子你跑得快,赶紧往二门上通报。”   沈薇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继续漫不经心地道:“行了,你们的忠心本小姐都知道了,桃枝,拿些银子给这位管事,姑奶奶初初回府,赏赐大家的喝酒钱。”   桃枝应声而出,从荷包里抓出一把碎银子数都不数就给了小管事。小管事的眼睛顿时亮了,“多谢姑奶奶赏赐,多谢四小姐,表小姐。”心中暗道:以后遇到这位姑奶奶和表小姐一定要多恭敬些,她们的后头可是有四小姐撑腰的。   沈薇一行走远后,门上当差的下人纷纷围了上来,“管事叔,多少?多少?咱们姑奶奶赏赐了多少?”人人都热切地望着小管事的手,谁不知道那位四小姐是个有钱手面又大的?   “滚开些,还能少了你们的?”小管事笑骂了一声,他低头数了数手里的碎银子,眼底浮上狂喜,天啊,居然有七八两之多,他自个拿二两,余下的还够每人分得近一两呢。他一个大门上的小管事也不过一两银子的月钱,这可是很大一笔收益了。   果然,小管事把银子的数目一说大家全都喜气洋洋,小管事借机敲打,“以后瞧见那三位主子可得嘴巴甜点,腿儿跑快点。”   “管事叔,这话还用您老吩咐,咱们又不是傻的。”谁会傻得跟银子过不去?能到大门上当差的,哪个不是机灵的?   “薇姐儿。”沈雅明白侄女刚才是为自个母女做脸立威呢,眼底浮上几分感激。   沈薇却拍拍姑母的手,认真道:“姑母这么客气可是折煞侄女了,咱们是一家人,您和表妹又是我亲自接回来的,府里的奴才若是对您不敬,侄女脸上就有光吗?家业大了,免不了会有几个不长进的奴才,姑母以后还需强硬些才好,你越是退让他们越是蹬鼻子上脸,鬼还怕恶人呢,您立了起来才能庇护表妹呀!哪怕是为了表妹,您也得拿出姑奶奶的款儿来。”   沈薇提点着,她就快要出嫁了,留在侯府的日子不多了,她在时还能看顾这母女俩,她若是不在府里,祖父和珏哥儿到底是男子,不大好常往后院来,所以姑母还是得自个立起来才行。她把她们从云州接回来可不是让她们受气来的,打上她沈薇标签的她总会念着几分香火情护上一些。   沈雅的脸上先是有几分为难,她一个大归的姑奶奶回到娘家,又不招嫡母待见,姨娘也不在了,亲哥哥是个不长进的,她有何底气强硬?待听到侄女提到琳姐儿,她心头一凛,是呀,她怎么样都无所谓,可女儿呢?女儿长这么大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回了侯府还需小心翼翼瞧人脸色过活吗?   不,不行!薇姐儿说得对,哪怕是为了女儿,自己也得立起来。琳姐儿已经没有父族可依靠,自己这个当娘的得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沈雅的眼底现出坚毅。   何琳琳则更目光热切地瞧着她表姐,表姐刚才好威风哦,她什么时候也能像表姐这样就好了。不自觉地她便学着沈薇的样子,挺直脊梁,沉稳地往前迈步。   垂花门旁,许氏和赵氏领着几位小姐等在这里。虽然沈雅只是庶女,她们又都是做嫂子的,按理说不来迎也没什么。但许氏想着这位小姑子到底是公爹唯一的闺女,哪怕是做给公爹看她也得给这个面子吧?   许氏作为侯夫人都来迎小姑子了,自己这个亲嫂嫂还有什么理由躲懒呢?   沈雅出嫁的时候许氏和赵氏都已经嫁进侯府了,是以对这位小姑子都不陌生。可现在她们看着这个面容憔悴带着老相的妇人徐徐走来的时候,不由对看了一眼,眼底均带着了然:看来这个小姑子在何家的日子过得真艰难。   “见过大嫂,二嫂。”许是见了亲人,沈雅的脸上带着难以自抑的激动。   许氏和赵氏赶紧搀扶,拍着她的手道:“妹妹回来了,回来了就好!”曾经如花似玉的姑娘变成今日瞧着比自个还老相的妇人,连向来刻薄的赵氏都跟着掉了几滴眼泪。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以后给闺女挑女婿还得多慎重才是。   沈薇见她们眼泪掉得差不多了,忙道:“大伯母,二伯母,您们光瞧见姑母了,咋就把侄女和表妹给忘了呢?”   许氏擦了擦眼角,嗔怪地瞪了沈薇一眼,“你呀,就是个小没良心的,一走个把月,也不知道传个消息回来。现在来了讨人喜欢的外甥女,大伯母早把你忘了。”伸手拉过何琳琳,慈祥地看着她,“这就是琳姐儿吧?长得可真好,比你娘年轻时还要好看呢。来了侯府就跟在自个家一样,可别拘束了,回头和你几个表姐表妹一块耍去。”   何琳琳被眼前的贵妇人拉着手,虽有些紧张,但仍落落大方地行礼,“琳姐儿拜见大舅母,二舅母。”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许氏夸赞道,撸下腕上的一只玉镯子就套在了何琳琳的手上。脸上还真带着三分赞许,这孩子的规矩性子瞧着还是不错的,比她娘倒是强上不少。   赵氏也给了支金钗,何琳琳瞟了她娘一眼,见她娘微一点头,便收了见面礼,红着脸道了谢。   接着沈萱几人过来给姑母见礼,沈雅也给了她们见面礼。   沈薇又来插科打诨了,“大伯母啊,侄女好伤心,您都把侄女忘了,看来侄女千辛万苦带回来的礼物可以省下了。”   她捧着心口的样子惹得许氏又笑了起来,“想都没想,一会全给大伯母送四合居去。你呀,就是个促狭鬼。”   一旁的赵氏眼睛一闪,似笑非笑地道:“薇姐儿,只有你大伯母的礼物吗?”   沈薇赶忙说道:“哪能啊!少了谁的也少不了二伯母您的呀!侄女在外头瞧见一种咱京中没有的布料,叫什么轻菱纱,颜色那个艳丽啊,布料那个轻薄啊,侄女头一个就想起了二伯母您,咱们府里也就二伯母您压得住那份艳丽,您若是穿上轻菱纱做得衣裳,二伯父还不得——嘻嘻!”沈薇捂着嘴笑。   赵氏啐了她一口,眼底眉梢却全是得意地笑,“你大伯母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促狭鬼,连你二伯母都敢打趣了,你这个,这个——”她笑得舒畅,说不下去了。   沈薇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哪有,哪有,人家明明说得是实话吗?您让大伯母跟姑母评评理,二伯母这姿容是不是咱们府里头一份?以前人家都夸侄女长得好,可等见了二伯母,侄女才知自己就是那井底之蛙。”   一番唱念做打逗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还是许氏站出来道:“咱们还是快进去吧,父亲母亲还等着呢。”   进了松鹤院正屋沈雅就扑通跪了下来,“父亲,母亲,不孝女回来了。”何琳琳见娘亲跪下,也赶忙跟在跪在一旁。   老太君瞧着这个没多大印象的庶女,见她身上的穿戴虽不错,但面容却憔悴异常,心头闪过舒畅,蓉娘啊蓉娘,你怎么就走得那么早呢?瞧瞧你这一双儿女,啧啧,老娘才是最后的赢家。   但样子还是需要做的,老侯爷还在一旁看着呢。她拿着帕子按了按眼睛,“快起来吧,可怜见的孩子,这是在何家受了多少罪啊?天杀的姓何的,丧了良心了这是,我好好的小闺女被磋磨成了这副样子。”   沈薇都满头黑线了,真想说,祖母啊,你赶紧把帕子拿下来吧,您半滴眼泪都没有擦什么擦,太假了哈,您没瞧见祖父都不耐烦了吗?   老侯爷扫了老妻一眼,不耐地道:“孩子才刚回来,你说这些做什么?”又转头看向自个的闺女,眼底闪过心疼,“好了,回来了就好,以后就在府里好生过日子,涟漪院收拾好了吧?以后你就住在那里,缺什么少什么直接跟你大嫂二嫂要去,我沈平渊还养得起闺女。”   许氏赵氏赶忙站出来表态,“父亲说的是,涟漪院早就收拾好了,一会妹妹瞧着还有哪儿不合眼缘,咱再改。”   老侯爷满意地点点头,看向闺女旁边的小姑娘,“这是琳姐儿吧?都长这么大了,头一回见外祖父,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块玉佩你拿去玩吧。”说罢摘了腰上的玉佩递给何琳琳。   何琳琳惶恐地去看她娘,沈雅也没好到哪儿去,父亲没有怪她,父亲还是心疼她的,之前的忐忑不安全化为了满腔的委屈,眼泪哗哗地往外流。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父亲的头发胡须都白了,心中升起一股愧疚来。父亲老了,一把年纪了还为自己操心。她擦着脸上的泪,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对着女儿点点头,“既然是你外祖父给你的,就拿着吧。”   何琳琳这才郑重地双手接过玉佩,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外祖父赏赐。”   老侯爷点点头,表情更加和蔼,“好孩子,以后就安生住在府里,闲了就找你四表姐玩去。”说吧还瞥了沈薇一眼,沈薇自然笑嘻嘻地应了。   而许氏却是心头一凛,心道:公爹待这个大归的闺女比她想象中还要重视啊,那她以后还得多上心几分才是。   老侯爷很快便出去了,留一室女眷在屋内说话。   ------题外话------   昨天没二更,今天补上!和和不算太食言吧?   ☆、第206章 京中琐事    涟漪院是沈雅未出阁时住的院子,和那时相比,现在的涟漪院早变了一副模样,新粉了院墙,窗棂上的油漆也锃亮,连游廊的扶手上都上了清漆。更别提屋内的摆设了,自然是富丽堂皇。   沈雅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险些落下泪来,她的目光一一掠过院中的一草一木,看到那棵合抱粗的桂花树时她眼底露出怀念的光芒,那个时候她最喜欢坐在那棵桂花树下做绣活,风一吹,整个院子都是香的。   “娘,这便是您以前住的院子吗?”何琳琳无比震惊,天哪!这个院子好大啊,都相当于整个何府了。这院子好美好气派,和它一比,她们在云州住得院子都成狗窝了。原来她娘以前过得是这样的日子呀,真不明白娘嫁给了爹怎么过得惯苦日子呢。   和何琳琳一样震惊的还有小菊,她是沈雅后来买的,见过的最气派的地方就是何府了。从刚才一入侯府她就晕晕乎乎的,现在进了涟漪院连路都不会了。天爷来,这是神仙住得地方吧?以后她也能跟着小姐和小小姐一起住在这里?这不是做梦吧?   云容和老嬷嬷则一脸喜意,贪婪着望着院落中的一草一木,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回到这里,可惜曾经一起陪着小姐出嫁的人如今只剩下她们两个了。其他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远远地发卖了。   “是呀,这便是娘以前住的院子,以后琳姐儿就跟着娘一起住在这里,琳姐儿喜欢吗?”沈雅慈爱地望着女儿。   何琳琳满脸喜悦地点头,“喜欢,喜欢,娘,女儿太喜欢了。”住这么漂亮的院子,再也没有人来责骂欺负她们,还能和府里的姐妹一起上学,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望着女儿脸上大大的笑容,沈雅的心底一片柔软,她摸着女儿的头,柔声道:“以后你就住在东厢房,快去瞧瞧喜不喜欢,不喜欢的地方随你改,你想改成什么样都成。”   “真的?那太好了。”何琳琳的眼睛更亮了,她拔腿就往东厢房跑去,急得月桂在后头大喊,“表小姐您慢点,慢点。”   沈雅也失笑,“这个孩子。”却没有再说下去,以前在何府的时候琳姐儿鲜少有这般活泼的时候甚至连笑都不怎么笑,现在她终于露出少女的天性,她又怎么忍心苛责呢?   月桂没有回风华院,沈薇让她先留在这边帮忙,等姑母和表妹身边的奴才上手了她再回来。   午后侯夫人许氏就送来了四个大丫鬟和八个二等丫鬟,至于三等的丫鬟和粗使婆子,之前就已经进了涟漪院。   随着丫鬟一起送来的还是她们的卖身契,“妹妹先使着,不合心思的淘气的咱们就再换。”许氏是这样说的。   沈雅自然是百般推辞,推辞不掉才勉强接受。其实她是打算自个出银子去外头买的,她是大归的姑奶奶,总不好老占娘家的便宜吧,哥哥们是不在乎,可嫂嫂们能不说吗?   要沈薇说这纯粹是想多了,忠武侯府家大业大,谁会计较几个丫鬟?要真让姑奶奶自个出银子买人,那侯府才是没有脸面呢。   最终送来的四个大丫鬟沈雅只留了一个,其余三个全给了女儿,她身边还有云容和老嬷嬷,实在不需要那么多人。八个二等丫鬟母女二人每人四个。此外沈雅还跟大嫂又要了一个嬷嬷放在女儿身边,女儿十三了,也该好生学些规矩了。   沈雅身边的那个大丫鬟改名叫春芬,何琳琳这边的三个则顺延着叫春芳,春英,春鸾。二等的八个全部是秋字打头,秋风,秋雨,秋云,秋霞,秋花,秋果,秋实,秋叶。   沈薇换了衣裳就直接去了外院她祖父的书房,先是汇报了在云州的行事,“孙女就想着那姓何的再可恶那也是表妹的亲爹,姑母能跟他断了夫妻之情,可父女的血缘牵绊却是断不了的。咱们若出手要了他的命,外头要说咱们家薄凉了,与表妹的名声也有妨碍。若表妹只是个三五岁的孩童那倒无所谓,等表妹及笄说亲大家也早忘记这事了。可表妹现在都十三了,最多两三年就该嫁人了,还是得留个好名声的。故此孙女就自作主张把姓何的发配辽东去了,是姓何的自个触犯了大雍律法,也是知府大人亲自审得案子,说破大天去跟咱们忠武侯府可没半点关系。至于他能不能平安到达辽东,能不能在辽东活下去,那就跟咱没关系了。”   老侯爷点头,眼底露出赞赏的光芒,“嗯,薇姐儿你做得很对,就是祖父亲去也不过如此了。”   沈薇又道:“何家其他的人,孙女也没要他们的命,只是略施小惩罢了。何家用着姑母的嫁妆还亏待姑母,那就把他们打回原形好了。有些人就是贱皮子,你待他好,他反倒蹬鼻子上脸觉得理所当然,就得你在后头拿着鞭子抽打才行。咱就瞧瞧从云端跌到泥地的何家人没有了姑母嫁妆的支撑能活成什么样子。”   虽然沈薇是轻描淡写,但老侯爷之前已经听过二管家的禀报了,他想着孙女那一环扣一环的计谋,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心中感慨万千,谦哥儿若是有小四这样的手段他还愁什么,连那劳什子的太子太傅他都辞了,直接就带着两个老亲兵出外访友游历山河去了。   现在却是不行,谦哥儿还未在西疆站稳脚跟,他还得留在朝廷,留在圣上身边为小辈为侯府挣面子。游历山河的心愿也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实现。哎!   老侯爷为自个感伤了一回,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不是说你们路上还遇到点事吗?怎么回事?”二管家也没有说清楚,什么失踪,什么刺杀的,害得他老担心了。   “哦,您说那事呀!”沈薇不以为然地道:“回程我们不是走水路?姑母晕船,路过通州的时候孙女便带她们上岸松散松散,顺便吃个饭逛街个住一晚。谁知道便有那不长眼的瞧上您孙女的花容月貌了,想把您孙女我给卖到那啥,嗯,有龙阳之好的男人爱去的地方叫啥?哦对了,叫小倌馆。有心算无心,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孙女我就被人虏去了。”沈薇双手一摊,很无辜的样子。   老侯爷嘴角一抽,这丫头比猴子还精,能轻易被人虏去?八成是假装昏迷打着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的主意吧?不得不说老侯爷您真相了。至于那啥小倌馆,老侯爷只当没有听见。   就听沈薇继续说道:“想我沈四是何许人?好歹也是在战场上滚过一圈的吧,咱哪能吃这个亏。于是孙女我就把那人藏人的窝点给烧了,把掳去的人全给放了,之后我就高高兴兴地回客栈了。”沈薇删删减减,倒也和实情差不多。   “然后呢?不是说还来了刺客吗?”老侯爷继续问。   “孙女回到客栈就觉得不大妥当,强龙还不压地头上呢。人家是地头蛇,吃了这么大亏哪能善罢甘休?为了安全起见,我就让人拿着您老的名帖去当地知府大人那里求救,那个于知府人还不错,爽快的借了一队人马。当晚还真来了刺客,武艺那个高强哟,祖父您是没看到,若不是您孙女我功夫好,估计您都见不到我了。”沈薇适当地渲染了一下。   “这事若如此完了就拉到呗,可您不知道那个打孙女主意的人可讨厌了。他拉着于知府做和事老,表面上给我道歉赔礼,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用言语挤兑我,气得我忍了又忍才没把他踢到河里去。上了船,我越想越生气,你说你不过就是个地方豪强,连个官都不是,居然敢跟侯府的公子别苗头,这不是找死吗?孙女我若不拿出雷霆手段来震慑一下,别人还当咱们忠武侯府好欺负呢。”说到这里沈薇故意停了一下,眼巴巴地瞧着她祖父,见她祖父面沉似水,只好撇了下嘴继续说下去。   “于是孙女就带人乘小船上岸,骑马又回了通州城,先是洗劫了那个坏蛋的一个密库,然后又把那人的双腿给废了。”   “银子呢?”老侯爷问,他可不记得她孙女有带银子回府,别是又藏那个犄角旮旯去了吧?   沈薇眉梢一挑,“散出去了,孙女让暗卫趁着夜色把金银全散给穷苦百姓了,这可是脏银,孙女我这么高洁的人怎么会拿呢?”她大义凛然地说道。   老侯爷都不知道说啥好了,他这孙女若是去混朝堂,那妥妥就是个佞臣权臣,指鹿为马的事肯定能干得出来的。还脏银,还高洁,那土匪窝的银子谁也没有她抢得快。   “没留下什么把柄吧?”只要孙女没吃亏,老侯爷才懒得管谁的腿废了呢。   沈薇摇头,不在意地说:“没有,祖父您就放心吧,就是个地方豪强,即便知道是我也没有证据,他敢跑到京城来咬我?嘿嘿,何况他现在自顾都不暇呢,内斗都还来不及呢哪还有空找我的麻烦。”   “那就好。”老侯爷放下心来,“既然回府了,就好生歇歇吧,等徐大公子归来,你们马上就成婚。你也趁机收收心,到底是姑娘家,别成天惦记着往外跑。徐大公子不在京,你可别出去招了人的眼,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到底不好。”老侯爷谆谆教导着。   沈薇眼睛一闪,身子往前倾了倾,“祖父,徐大公子到底干啥去了?”   老侯爷瞅了他孙女一眼,摇了摇头,却没说一句话。   沈薇揉揉鼻子撇撇嘴,这是不能说还是不知道?好么,还挺神秘的。切,爱干啥干啥去,姐还不想知道了呢。沈薇无比傲娇地昂着头离开了。   刘瑞芳坐在屋里打络子,就听到两个小丫鬟在外面的游廊上窃窃私语。   一个说:“咦,院子里的姐姐都去哪了?这半天咋还都不见人影?”   另一个道:“去姑奶奶的涟漪院了呗,咱们府里新来了一位表小姐,听说那位表小姐手面挺大,都跑去巴结了呗。”   前一个道:“什么新来的表小姐?那位才是咱们府里正儿八经的表小姐,这一位——”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还小心地朝屋子张望了一眼,回头对着同伴张了张嘴型,“假的。”   “啊?”另一个捂着嘴巴惊呼,似乎不大相信,“这位芳表小姐不是很得老太君的欢心吗?”怎么会是假的呢?   前一个又朝屋里张望了一会,这才凑近她低声说道:“前儿来的那位姑奶奶是咱们老侯爷的亲闺女,她的女儿不是咱们正儿八经的表小姐吗?不然哪能住那么好的院子有那么足的底气?这一位嘛,不过是老太君娘家的侄孙女,跟咱们老侯爷可没什么关系,跟府里几位老爷少爷关系也远得多了,不过是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罢了。”她的眼底浮上几分不屑,像是加强说服力似的又道:“这一位来了这么久,你可见过她赏赐下人?偶尔有,也不过是些点心果子,那还不是咱们府里的?”   “倒也是啊!我说这一位成天端着主子的范儿,弄了半天原来还是个假的啊!”另一个恍然大悟道。   前一个又道:“假倒也不算太假,只是关系远了些。”顿了一下抿嘴笑,“这府里两位表小姐,以后可有热闹看了。”   后面的对话她们的声音极低,刘瑞芳也没太听清楚,饶是这样她也脸上涨红,险些落下泪来。   府里来了位姑奶奶和表小姐,这事她也知道,可却没人通知她过去相见。以前她或可仗着老太君的疼爱恣意三分,现在却不行了,她那位封了郡主的四表姐回来了,而且这位四表姐似乎不怎么待见她,她不敢去触这个霉头。她清楚地知道,若是她惹了四表姐的不快,她就能直接让人把她送回刘府。这些日子她可是听了许多四表姐的彪悍行为,连老太君都管不了她,她哪里还敢去招惹这位四表姐?   她要不要去拜访这位姑奶奶呢?听说那位表小姐姓何,跟她相仿的年纪,她若是能与之交好成了好姐妹,府里会不会高看她一眼呢?想到这里一股委屈袭上心头,同样都是娇小姐,别的姑娘家只需悠闲度日,那些金的玉的好的前程自会有人捧到眼前由着她们挑拣。而自己呢,想要根银簪子都得自个去谋划。她不过是想要一门好亲事,招谁惹谁了?   打小她就知道,女人这辈子若想过得体面,要么会投胎,要么嫁得好。前一样她已经无法更改,能努力的也只有后一样了,她一定要嫁入高门,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死奴才瞧瞧,她刘瑞芳才不是打秋风的穷亲戚呢。   对,就是这样!只要能嫁入高门,再多的屈辱和难堪她都能忍受。刘瑞芳握紧手中的络子,眼底全是坚定的光芒。   沈薇在府里歇了两天,就又蹦跶着出门了,去她外祖父阮大将军府拜访。她爹沈弘轩得知后心情异常复杂,而老侯爷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行了。   阮绵绵见到表姐自然是高兴地不得了,不过她现在也正经学规矩了,上回侯府请教养嬷嬷,沈薇就拜托她大伯母帮表妹也请了一位。所以阮绵绵还没和表姐说上几句话,身边的丫鬟就来催促她该去学规矩了。她虽然不舍,却也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那不舍的样子瞧得沈薇都想笑。   沈薇陪外祖父在书房聊天,她拿过桌上的蜜桔剥了起来,一瓣一瓣地放在盘子里,用木签子插着递给外祖父。   阮振天尝了一个嫌酸就不愿意吃了,反倒是沈薇抱着盘子吃了个嗨皮。阮振天见她吃得欢快,心里高兴,嘴上却道:“怎么,侯府还能缺了你一口吃的?”他可是听孙子说过,沈平渊那老匹夫有多喜欢他这个外孙女,她在侯府只差横着走了。   “哪倒没有,还不是外祖父您府上这蜜桔好吃吗?真甜,外祖父,咱说好了哈,等我回去的时候您多送我点。”沈薇压根就不知道啥叫不好意思,直接就开口讨要了。   这一行为大大取悦了阮振天,他笑呵呵地道:“这是下头的人孝敬你表哥的,足有一筐,我跟你表哥都不爱吃,绵姐儿也吃不了多少,你给她留几个,剩下的你全带走。”薇姐儿每回来都大车小辆地往这送东西,难得见她有样爱吃的,他怎会吝啬呢?   “那成,我就不跟外祖父客气了哈。”沈薇又往嘴里塞了一个蜜桔瓣。眼睛一闪道:“看来表哥在禁卫军中混得不错呀,他的婚事外祖父您有章程了吗?”   阮恒不同于沈谦,原本他也想留在西疆建功立业重振大将军府来着,被沈薇给否决了。西疆至少十年都不会有大的战事,没有仗打,还建个屁的功业?与其留在西疆蹉跎光阴还不如回京来另谋他途。   即便西疆有战事,沈薇也不能放心他留下来。他是阮家的一根独苗,最重要的责任是传宗接代,至于重振大将军府,还是留给儿孙辈吧。表哥能多给外祖父生几个大胖重孙任务就算完成了。   是以阮恒便回了京,入了禁卫军,给皇帝陛下他老人家看门去了。具体的官职她没记住,只记得是个五品,看样子皇帝陛下是瞧在她外祖父的面子上格外施恩了。   有了官职自然该操心婚事了,五品的少年俊才在京中也是很有看头了,而且阮恒长得又不差,所以瞄上他的人家还真不少,可全是个低品小官,要么就是没有底蕴的暴发户。不说沈薇瞧不上眼,就是阮振天心里头也不舒服。   倒不是阮振天势力,若是他孙子是个不争气的,他也就不强求了。可现在他孙子多上进的有为青年啊,若是配个不好的妻子,他替孙子委屈呀!   “前些日子倒是有人给漏了个口风,我觉得倒是挺合适。”阮振天道。   “哪家?”沈薇忙问。   “许翰林家,说的是许翰林家的大闺女。”阮振天道。   姓许?沈薇的眼睛又是一闪,“跟许尚书一个姓呢。”   阮振天点头,“是本家,不过关系有些远,都快出了五服了。”   “哦。”沈薇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那他们家怎么就能瞧中表哥呢?我不是说表哥不好,而是咱们武将在那些有底蕴的世家大族眼里向来都不够瞧的,许翰林怎么就瞧中表哥了呢?”   阮振天也知道外孙女说得是事实,倒也没生气。他摇了摇头道:“这就不大清楚了,难道是许翰林见过恒哥儿?”   “莫不是这位许大小姐有什么不妥吧?”沈薇也跟着猜测。   阮振天摇头,解释道:“这倒不是,那人说了,许翰林家的这个大闺女德容言功都是好的,十二三岁就跟着她娘学管家,只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家中祖父母接连去世,守孝耽误了年岁,她今年都十八了,比你表哥还大上一些呢。许翰林两口子疼闺女,不愿意把闺女混乱嫁了,所以这才瞧中了你表哥。”   “既然许翰林两口子能这般为闺女着想,那人品肯定不差。外祖父您别忙着答应,我回去跟大伯母打听打听他们家,看是否是实情,若是实情,咱就欢欢喜喜结着一门亲事,若是中间有什么隐情,咱就婉拒了,省得委屈了表哥。”沈薇给出了个主意。   ------题外话------   谢谢188**8140的3朵花花!    ☆、第207章 晋王妃有请    说完了阮恒的婚事,阮振天又转了话题,“不是说你又去了大觉寺吗?”他上下打量了外孙女一眼,觉得这回八成又是个幌子。上回跑到西疆蹦跶了一圈,这回又是去哪里了?   沈薇也没想着瞒她外祖父,“去云州转了一圈。”不等她外祖父追问自个就交代了,“我不是有个姑母么?当初不是嫁给了个穷小子么?这穷小子跟他家人都不咋地道,用着姑母的嫁妆过上了好日子,反倒嫌弃姑母没用,不能给他谋更大的官位。姑母的日子过不下去了,祖父知道了就让跑一趟云州把姑母和表妹带回来,省得给人家作践死了。”   “和离?”阮振天眉梢一扬。   “那是自然,都到那份上了还有什么夫妻情谊?干脆一刀两断,我回侯府做回我的千金贵女,你们回你们老家继续守那二亩田地去,天大地大,谁离了谁还过不下去了?”沈薇漫不经心地道。   阮振天瞅了他外孙女一眼,道:“看不出你还是个护短的。”   沈薇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把果盘往桌子上一放,拉开架势准备跟她外祖父掰扯了,“看外祖父说的,护短怎么了?自个的亲人不护着点能行吗?护短这可是我的优点啊!表哥表妹哪一个我没护着?想当初表妹在街上被那姓秦的小子欺负,我本来没打算管闲事的,后头一听说这是表妹,我不立刻就使人把那小子给收拾了吗?还有表哥,在西疆他哪会出战我没跟着?不就是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影响阮家传宗接代吗?不说您老难过了,就是我娘,也得半夜跑回来找我聊天啊!我容易吗我?”   巴拉巴拉就是一大堆,偏说得还是实情。阮振天顿时觉得头疼了,忙笑着打断她的话,“行行行,是外祖父说错了话,你护着你表哥表妹,外祖父承你的情。”   沈薇一本正经地道:“说承情就外道了,谁让咱们都是实在亲戚呢?谁的面子不瞧也得瞧我娘的面子啊,她辛苦生我一回,这是天大的恩情,还没等我长大孝敬她呢她就不在了,为人儿女的,我总得为她做点什么吧?她生前最放心不下的除了弟弟就是外祖父一家了,我总得替她尽孝护上一二吧。”   一番话说得阮振天这个硬心肠的人都好悬飚出眼泪来,只觉得闺女太亏了,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却一天福都没享上。若是她活到现在,哪怕性子再软,身子骨再不好,有薇姐儿这个女儿在,谁也动不了她在后院的位置,沈弘轩那龟孙子敢亏待他闺女一指头试试?不用他出头,薇姐儿就治得他死死的。   命啊,这都是命啊!他苦命的闺女就没有享福的命啊!   阮振天心里感伤了一番,瞅着沈薇的眼神越加慈爱起来,他拈了拈胡须说道:“我最服气你祖父的就这一点,若换了别家,别说和离了,恐怕还会亲自压着自家闺女忍着,就为了那所谓的名声。”他的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这一点沈薇也很认同,面带骄傲地道:“那是,我家祖父的见识能是一般人能比的吗?要不我们祖孙俩哪能这么投脾气?外祖父,我跟你说哈,要不是我祖父这么目光卓然,不迂腐,不拘泥,不轻视姑娘家,我早就撂挑子。我管你西疆能不能守住,我管你是死是活,我管你忠武侯府是权势滔天还是没落尘埃,我一姑娘家哪里漏点不够我过活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是祖父,谁也不会容我出头啊!”   赞了一回她祖父,沈薇转头又开了嘲讽模式,“我最瞧不起所谓的世家大族了,说得好听那是规矩严谨,实则就是无情,闺女遭了坏人的算计不想着惩处坏人,反倒为了什么所谓的名声把闺女嫁过去,要不然就是往庙里一送,还有那更狠心的直接就要了闺女的命。闺女在夫家受了欺负,都快活不下去了,娘家却压着不许和离,即便和离了也不让进家门。屁的规矩!还能比闺女的命重要?拿女人不当人看,什么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没有女人谁生得你?”   饶是阮振天一点都不迂腐,也不轻视女人,但他仍被外孙女这番言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面色复杂地道:“薇姐儿啊,这话你在外祖父跟前说说就罢了,在外头可不能说啊!”   沈薇白眼一翻,“那是自然,我又不傻。”她也就在亲近信任的人跟前抱怨抱怨而已,在外面她的嘴巴严着呢,她还没傻得去挑战这个时代所谓的规则。   “所以我很庆幸自个是祖父的孙女呀,祖父现在能给姑母撑腰,力压众议支持她和离,还接回府里妥善安置,那将来我若是日子过得不好,他也能为我撑腰。”这也是沈薇愿意为忠武侯府尽一份力的主要原因,若是遇到了不靠谱的长辈,她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   “那倒未必。”阮振天看了他的外孙女一眼道:“你自己都说你姑母嫁的是个穷小子,要和离还不是你祖父一句话的事?可你就不同了,你嫁的是皇家,那是圣上的亲侄子,就算你祖父有心为你出头,也没那个能力呀!他还能大得过皇家?况且你这是圣上赐婚,和离那是想都不用想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样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经。”   见外孙女不说话,阮振天又道:“可有徐大公子的消息?病情怎么样了?不是说都好了吗?咋又旧疾复发了?”他的眼底闪过担忧,薇姐儿的这门亲事哪点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徐大公子的身子骨不好。之前还听说徐大公子在西疆离了战功封了郡王,他孙子也说徐大公子除了瞧着瘦些也没别的不妥。他这心才刚放下来呢,徐大公子就旧疾复发了,若是他——那他的这个外孙女这辈子岂不就毁了?   沈薇拿蜜桔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道:“没有,我也不知道他咋样了,应该不会有事吧?”到底她没提徐大公子是奉了密旨出外办差去了,不是信不过外祖父,而是没必要让他知道了跟着担心。   阮振天眼底的担忧更甚了,“就没朝晋王府打听打听?圣上那里总有消息吧,他就没给你祖父透漏一二?”   沈薇摇头,“没有,祖父没说。”谁知道他现在在哪个犄角旮旯?   阮振天还以为徐大公子病情严重呢,便叹起气来,提醒道:“薇姐儿,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若是,若是徐大公子——”他看着外孙女清亮的眼睛,都说不出话来了。呸呸呸,肯定是他想多了,他外孙女才不会那么运道不济呢。   沈薇却安慰他道:“外祖父,没事的,听说徐大公子养病的那个山上住着神医呢,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心中却不以为然,不说徐佑那个蛇精病压根不是旧疾复发,就算是他真的命不好一命呜呼了又怎么?经过这段时日的科普,她知道即便是她现在没嫁过去,但有赐婚的圣旨在,她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家媳妇。哪怕徐佑不在了,她也不能改嫁他人,得守一辈子的寡。   了解了皇室寡妇的待遇之后她是一点都不排斥,像她这种,她本身是郡主,嫁过去就是郡王妃,地位算是挺高了,加之她守得是望门寡,皇家地特别优待吧?于是,供养有了,地位有了,她就能随心所欲地过舒坦日子了,好美好的前景啊!   身在珈蓝寺的徐佑却不知道他家的小白眼狼已经在展望他不在后的美好生活了,此刻他正在江黑江白的搀扶下在寺院中走动呢。道光大师说他身子骨太弱了,建议他多活动活动。这正对了他的心思,他正愁没借口在寺中走动呢。   于是每天用过饭后珈蓝寺的和尚就会看到那位来求医的贵公子在随从的搀扶下慢慢走动,几天后他们都习惯在寺中看到他们的身影了,有时迎头碰上他们还会避让一旁让这位公子先行,都可怜他呢。   徐佑如此在寺中转悠了好几天,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是有一天黄昏看到两个身穿黑衣的汉子在竹林那边晃了一下便不见了,而且巧的是那位替徐佑治病的道光大师的禅房就在那附近。   徐佑在江黑江白的搀扶下在竹林附近走了好几圈也没再看到那两个黑衣汉子,却把在禅房打坐的道光和尚给惊动了,“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   徐佑赶忙还礼,“不敢,不敢,幸得大师出手,小子的病情才有了起色,这几日小子听大师大建议,每日出来走动一番,精神倒是比以前好多了。”说罢对着道光和尚又行了一礼。   道光和尚徐徐微笑,“我佛慈悲,救死扶伤乃佛门圣律,这也是施主与我佛有缘。只是施主还需得知,过犹不及,施主的病情不可一蹴而就,还需循序渐进。每日走动对施主的康复是有帮助,但不可太过劳累,那样将适得其反。”   徐佑很郑重地道谢,“多谢大师告诫,小子记下了。”   徐佑坚信自己没有看花眼,那两个人穿黑色衣裳,头上有发,跟寺中的光头和尚有很大区别,自己绝不可能看错的。   可两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消失吧?外头没有,难不成是进了屋内?徐佑借口口渴,厚着脸皮向道光和尚求茶。两杯茶都喝完了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只好不甘心地回去了。   徐佑觉得他这样干转悠是不行,必须有人去道光和尚,乃至方丈大师的禅房探探消息才行。谁去合适呢?虽然珈蓝寺的和尚对他们挺友善的,但他知道人家一直没有放松对他们的监视,所以他和江黑江白不能动,甚至跟他一起上山的另外几个人也不能动,那就只能从外头调人了。徐佑皱着眉头,手指轻轻地敲击桌面,脑中飞快地想着如何调人上山,如何探查消息。   晋王府内院,晋王妃一边服侍晋王爷把外头的大衣裳脱下,一边忧心忡忡,“这都个把月过去了,也不知佑哥儿的病情稳定了没有?连个消息也没有,妾身都要急死了。”   晋王爷转身的脚步一顿,随即说道:“山上有老神医呢,这些年佑哥儿也发病好几回了,哪一回不是有惊无险?你放宽心吧,没事的。”   晋王妃依旧忧心忡忡,“妾身哪能放得心呢?一想到佑哥儿在山上受罪,妾身这心呀就跟针扎似的疼。王爷,非得在山上吗?咱就不能把老神医请回王府?妾身能看到佑哥儿心里头也好受些。”   对上王妃看过来的目光,晋王爷摇了摇头,“那些个世外高人都是执拗的怪脾气,你当皇兄没想着把老神医请下山?奈何人家不愿啊,总不能把人给杀了吧?那谁给佑哥儿治病去?”   晋王妃心道:杀了才好呢,那个病秧子继子早就该死了。以前还好些,自打上一回从山上回来就一直给自己添堵,先是莫名其妙地赐婚,接着又封了什么郡王,她的三个儿子都还没封郡王呢,凭什么他一个病秧子先封了?同样是亲侄子,圣上就是偏心。   哦,还有,自个好心好意把慧姐儿说给他做贵妾,他不领情便罢了,反倒冷嘲热讽说自己不安好心。不过是放个自己人在他身边以求放心罢了,你一连房事都不知道能不能行的病秧子,本妃能图谋你什么?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活该你发病,活该你受罪。   晋王妃心中快意地想着,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不漏,“王爷,咱们做父母的都这么牵肠挂肚了,忠武侯府的四小姐岂不更是担心?咳,可怜见的,眼瞅着就要嫁进门了,佑哥儿偏发了病,圣上又下旨推迟婚期,人家姑娘小小年纪还不定怎么担惊受怕呢。”她面带怜悯。   晋王爷听王妃这么一说,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便道:“王妃若是不放心,不妨把那位四小姐招来王妃安抚一番,反正早晚都是咱们家的媳妇。”   晋王妃心中暗喜,脸上却作出迟疑的表情,“这样好吗?外头会不会说闲话?会不会吓着人家小姐呀?”   晋王爷不以为然,“这又不是什么违规矩的事,不过是做婆婆的提前瞧瞧儿媳妇。谁爱说闲话就让她说去,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嘴碎夫人罢了,王妃不用在意。”   晋王妃高兴地点头,“那妾身就放心了。”眼睛一闪又道:“妾身听说这位四小姐是个好的,咱佑哥儿头天发了病,第二天这位四小姐就去了大觉寺为他祈福,吃斋念佛个把月才回来,咳,不定憔悴成什么模样了,想一想妾身就心疼。”   “还有这事?那皇兄这回倒是给佑哥儿说了个好妻子。”晋王爷有几分意外。   晋王妃却揶揄了他一眼,“看王爷说的,圣上多疼佑哥儿,给他的能是不好的吗?不好能封郡主吗?别说圣上喜欢,就是妾身也喜欢这样有情有义的姑娘啊!”   说到这里,她伸头朝外扬声喊道:“华烟,华烟,赶紧把我的首饰匣子找来。”回头对晋王爷解释道:“妾身得好好挑挑给沈四小姐的见面礼。哦对了,还有衣裳,王爷,妾身那天穿哪件衣裳比较好呢?王爷快帮妾身出出主意。”她拉着晋王爷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晋王爷见王妃这么兴头头地又是挑见面礼又是选衣裳的忙个团团转,不由哑然失笑,“这都大晚上了你折腾什么?你一做婆婆的只管端着范儿坐着就是了,她一做小辈的还能挑你的理儿不成?”   “妾身这不是一着急忘了吗?”晋王妃娇嗔地斜了晋王爷一眼,转头脸上又带上了忧色,“这可是妾身头一回见沈四小姐,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觉得妾身是个恶婆婆吧?也不知道沈四小姐爱吃什么爱玩什么。”   晋王爷笑了起来,调侃她道:“你都做了两回婆婆了,怎么还这般沉不住气,烨哥儿媳妇进门的时候可没见你这样。”   晋王妃却理直气壮,“这能一样吗?佑哥儿可是咱们晋王府的嫡长子,又封了郡王,比烨哥儿炎哥儿都要有出息,他娶媳妇妾身自然要郑重一些的。”   晋王爷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下来,“行了,别瞎折腾了,安置吧。”虽然长子早早封了郡王,但晋王爷听王妃说长子比次子三子还有出息,他心里就很不舒服。同样都是他的儿子,康健的还比不上个病秧子?尤其是次子烨哥儿,打十三四就跟在自己身边做事,帮了自己多少忙了?怎么就比不上个常年在山上养病的病秧子?不过是圣上偏心罢了。   此刻,晋王爷对他皇兄也不满起来。   晋王妃窥见晋王爷脸上的神色,自然柔顺有加地顺从了。   啥?晋王妃请她过府一叙?沈薇听了她大伯母的话差点没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晋王妃这是要出什么妖蛾子?   不怪沈薇这么想,实在是晋王妃选的时机不对,徐大公子还在山上治病呢,你一未来的继婆婆招她过府干什么?笼络,敲打,抑或是下马威?瞬间沈薇就脑补了许多。   许氏却喜气洋洋地道:“来传话的是晋王妃身边的施嬷嬷,听她话里的意思是王妃十分看重你,徐大公子不是又病了吗?王妃担心你多想,想接你过府说说话,顺便堵堵外头那些人的嘴。”   沈薇眼睛一闪,直觉便是不信。继婆婆安慰未来继媳妇?这画风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若这位晋王妃真是个宽厚慈善的,徐佑那个蛇精病能长成那副清冷的性子?何况晋王府世子之位还落在这位王妃的亲儿子头上呢,虽然大家都说这是因为徐佑身子骨不好,哈,骗谁呢?沈薇很难相信这其中没有那位王妃的手笔。   许氏拦着沈薇的手一样一样交代着,“日子订在后日,还是那位施嬷嬷来接,到时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争取给王妃留个好印象。嗯,让莫嬷嬷陪着你一块去,她是宫中出来的,熟悉皇家规矩,有不懂的地方她会提醒你。”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生怕沈薇哪点做得不好惹恼了未来婆婆。   沈薇乖巧地点头,“嗯,嗯,大伯母。侄女都记下了,肯定不会丢咱们侯府的脸面的。”   许氏摸着沈薇的头,轻叹一口气道:“薇姐儿,大伯母倒不是在意你丢不丢侯府的脸面,你要知道,你将来是要嫁入晋王府的,晋王妃就是你的婆婆,徐大公子又不是她亲生的,她对你们也不过面子情,你只有讨了她的欢心,日子才好过。你还小,不懂,做婆婆的若是有心要磋磨儿媳,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她到底占着宗法大义。”   这般推心置腹的话也只有亲娘才会跟闺女说的,沈薇自然是领情的,“大伯母放心,侄女会好好应答的。”   提前去晋王府瞧瞧也挺好,毕竟那是她接下来的生活主场。提前会会那位晋王妃,也省得嫁过去手忙脚乱不是?   呵呵,徐大公子,姐马上就要去见你那位好继母了,你是个甚意思?要不要姐顺便帮你出一口小气?   ------题外话------   谢谢WeiXineadad7f568、188**4127和ys110的各1朵花花;谢谢玲儿与志和啥都可以的9朵花花。   ☆、第208章 去晋王府    娘沈薇本来是要跟她大伯母打听许翰林家的事情的,现在被她拉着絮絮叨叨交了了一大堆的话,反而把正事给忘了。等她大伯母离开了风华院沈薇才想起来,不由懊恼地一拍额头,算了,算了,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等把晋王妃应付过去再说吧。   晋王妃请四小姐过府说话,这一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整个侯府,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还有人的脸上闪过狰狞和不忿。   羡慕的是二房的赵氏,她把沈萱拎到自个跟前,看着女儿那满不在乎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啊。   “瞧瞧你四姐姐的运道,又是赐婚又是封郡主,现在还被晋王妃招去说话,啧啧啧,在京中也是头一份了。萱姐儿,你好好听娘说话了吗?”赵氏发现女儿居然走神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娘,听着呢,听着呢,很疼的好不好。”沈萱捂着她娘手指头戳过的地方,不满地道。   赵氏瞪了女儿一眼,“娘不是让你多找你四姐姐玩的吗?你成天憋在屋里能憋出个什么来?娘还能害了你不成,我跟你说啊——”   眼瞅着她娘又要长篇大论了,沈萱愁得肠子都要打结了,忙站起身打断,“娘,女儿得回院子了,下午姚嬷嬷要考校规矩,女儿还没练好呢。”   望着女儿逃也似的背影,赵氏恨恨地拍了好几下桌子,“这个死妮子,合着老娘能害了她不成?一个两个的,全得老娘操心。她要是有薇姐儿一半的运道,我还愁什么?”   最近她一直在着手相看萱姐儿的亲事,其中大部分她都瞧不上,只有两三家看着还不错的,但离她心里的要求还是差了一截。同是忠武侯府的小姐,萱姐儿虽不能和薇姐儿的比,但也不能差得太多吧?   大丫鬟翠浓也知道自家夫人正为小姐的婚事发愁呢,便小心窥了下她的脸色轻声道:“夫人,四小姐后儿要去晋王府,咱们小姐若是能跟着一起去,到时入了晋王妃的眼,只要晋王妃在外头为咱们小姐说几句好话,那小姐的婚事还愁什么?”   赵氏闻言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却摇头,“不妥。薇姐儿都是头一回去晋王府,自个都要打起精神来,哪能分出精力照顾萱姐儿,不妥,不妥。”   这个提议赵氏虽然十分心动,但她也没有眼皮子浅得啥都不顾。薇姐儿是头一回去晋王府,自个指不定多紧张呢,萱姐儿还是不要跟去添乱了。不过翠浓倒是提醒了她,现在不能去,等将来薇姐儿嫁过去了,萱姐儿不就能去了?嗯,还是得吩咐萱姐儿跟薇姐儿处好关系才是。   涟漪院,刘瑞芳正坐在何琳琳的屋子里两人一起做针线。   刘瑞芳主动登门拜访,沈雅自然不能把人往外撵,加之她嘴巴甜会说话,年纪又和自个闺女相仿,她也希望闺女能多与同龄小姑娘多相处来往,是以待刘瑞芳倒也十分亲切,还给了她一套头面当见面礼。   刘瑞芳大松了一口气,此后便经常来找何琳琳玩耍,两个人一起做针线活或是淘弄胭脂。刘瑞芳虽只是小官之女,但到底长在京城,见识眼界比从小关在后院的何琳琳高了不止一截,倒也真教了何琳琳不少东西。   沈雅见状更不会拦着刘瑞芳来涟漪院了,一来二去的,两个小姑娘倒真处出几分情谊。   “琳表妹听说了吗?今儿晋王府来人了。”何琳琳装作不经意地道。   何琳琳果然来了兴趣,“是四表姐未来夫家那个晋王府吗?哪个来的?什么事情啊?”沈雅母女只想着背靠侯府安生过日子,自然不像刘瑞芳那样上蹿下跳,所以涟漪院的消息是最不灵通的了。晋王府来人的事何琳琳还真不知道。   刘瑞芳道:“听说来的是晋王妃身边得脸的嬷嬷,来请咱们四表姐去晋王府说话呢。”她的眼底闪过羡慕,那是晋王府啊,亲王府邸肯定比侯府还要气派吧?要是能跟去看上一眼多好呀!   “为什么呀?四表姐不是还没过门吗?就这么上门好吗?”何琳琳的想法到底单纯,她的脸上闪过担忧。   刘瑞芳心中一晒,低头咬断帕子上的线头,“这有什么呀,徐大公子不是不在吗?我估摸着就是因为徐大公子不在,晋王妃才这般给四表姐作脸的,晋王妃对四表姐可真好。”语气中满是羡慕。   何琳琳一听可高兴了,“那是因为四表姐人好呀!”在她心目中,四表姐是除她娘以外对她最好的人了,又漂亮又有能耐,晋王妃对她好那是应该的。何琳琳由衷地替她高兴。   傻样!刘瑞芳的眸中飞快闪过什么,“听说晋王府可气派了,要是能亲眼看看就好了,可惜咱们都没有四表姐那么好命。”她托着下巴,一脸向往的样子。   何琳琳对此倒兴趣缺缺,在她看来侯府已经够气派了,晋王府再富贵气派又能到哪去?而且不过是个住的地方,看习惯了都一样。   何琳琳的反应在刘瑞芳看来就是一个字“傻”,太不思进取了。她眼睛闪了闪,故作神秘地拐了拐何琳琳的胳膊,“琳表妹,你不是跟四表姐关系挺好的吗?你就不想跟四表姐去晋王府长长见识?”   何琳琳立刻下意识地反对,“我去干吗?人家请的又不是我。而且我连规矩都没学全,去了还不得给四表姐丢脸,我才不去呢。”   刘瑞芳表情一僵,真是个傻妞,这让她怎么说下去呢?此刻,她的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嫉妒,凭什么呀?她比不上四表姐也就罢了,连何琳琳这样的傻蛋都比她命好,至少她是老侯爷嫡亲的外孙女,以后一门不错的亲事是跑不了的。还有疼爱她的娘,她娘只有她一个,丰厚的陪嫁还不都是她一个人的?哪像她,爹不疼,连亲娘都有比她更重要的弟弟要顾。   接下来刘瑞芳便有些神不守舍,她不说话,何琳琳便低着头专注做荷包,四表姐帮了她们母女这么多,她没有别的可以回报,只能做些针线聊表心意。娘打小就教她:做人要知恩图报。   刘瑞芳一走,何琳琳就收了针线筐去了她娘的屋子。“娘,我不喜欢瑞芳表姐。”   沈雅看着女儿闷闷不乐的样子,慈爱地问:“怎么了?吵嘴了?是不是你耍小脾气了?”   何琳琳挨到她娘身边坐下,“才没有呢。是瑞芳表姐啦,她一个劲地在说四表姐命好什么的,还怂恿女儿跟四表姐去晋王府,她,她怎么可以这样呢?”何琳琳撅着嘴巴,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她只是人单纯些,又不是真的笨,瑞芳表姐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她本以为瑞芳表姐每日过来陪她是因为喜欢她,没想到不过是觉得她蠢拿她当枪使罢了。这让何琳琳小小的少女心很受伤。   沈雅眸中闪过了然,她摸着女儿的头,语重心长地道:“琳姐儿,有许多事情娘以前都没教过你,才养成了你这副单纯的性子,娘总希望你能活得简单开心,现在咱们回了京城,娘就有些后悔了,你这样单纯的性子走出去还不得被人卖了?这都是娘的错,娘应该多教你一些的。”   虽然她过得艰难,却努力想给女儿撑一方干净的天空,不想让后院阴私和龌龊手段污了女儿美好的心灵。   “娘!”娘亲自责的语气让何琳琳感到有些不安,不由动了动身子抬头朝她娘望去。   沈雅给了女儿一个安抚的笑容,拍着她的胳膊道:“不过现在咱们回京城了,许多事情你也该学起来了,不用着急,娘会慢慢教你。”   停了一下她继续说道:“你能察觉到芳姐儿的意图,并且不为所动,这娘很高兴。琳姐儿你要记住了,娘是大归,你外祖父顾念着骨肉亲情才让咱们住在侯府,可咱们也得安分守己,不能给府里添了麻烦,无论谁和你说了什么,你都要在脑中多想几遍,尤其是关于你四表姐的。你四表姐对咱们有大恩,咱可不能被人利用了伤了你四表姐的心。”沈雅脸上的神情郑重了起来。   何琳琳赶忙点头,“娘,我记住了。今儿瑞芳表姐一直说,我都没有搭话。”四表姐最好了,她才不会帮着外人算计四表姐呢。   沈雅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一些,继续说道:“至于芳姐儿,你心里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就行,也不要突然远着她,以前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你要知道,一样米还养百样人呢,你不能要求别人都跟你一样。听说芳姐儿在刘府不大得意,她爹宠爱姨娘庶女,她胞弟年纪小身子又不大好,她娘也顾不上她,她这般投机钻营为自己着想也无可厚非。以后她来找你,你还一样待她,不可露了痕迹。”   沈雅虽然性子软,到底比女儿多活了那么多年,瞧人的眼光和人生经验还是有的。打瞧见芳姐儿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是个浑身都是心眼子的,她也犹豫过该不该让女儿跟她一起玩,是老嬷嬷劝了她,老嬷嬷就说了一句话:“小姐您不能跟着小小姐一辈子呀!”   是呀,女儿总要长大,总要嫁人,她不能跟着她一辈子的。与其把她保护得太好,不如让你去亲自体会学习,哪怕吃了亏受了伤,那也是经验呀!   瞧,女儿现在不是表现得挺好吗?沈雅的眼底浮上骄傲。   “瑞芳表姐真可怜!”何琳琳听到瑞芳表姐的爹宠爱姨娘庶女,立刻就想到了自己,脸上满是同情和怜悯。   沈雅望着女儿的神情就更加慈爱了,她的女儿是多么善良啊!可怜,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她的琳姐儿就不可怜吗?可可怜不是借口,她永远不许女儿打着可怜的借口去做算计别人的事情。   “所以琳姐儿以后待芳姐儿还要如常,她说的或做的你觉得不好的事就不要理会,回来学给娘听,娘教你。”沈雅趁机引导女儿,到底也没忍心打破女儿心底的美好。罢了,就让琳姐儿觉得芳姐儿是情有可原吧,日子还长着呢,她总会自个看清楚的。   如果是刘瑞芳是嫉妒,那身在小佛堂的刘氏就是嫉恨不忿了。   沈雪出嫁刘氏都没能出来,那时她是真的心灰意冷的。后来沈雪去看她,给她送了不少吃的用的和银子,她的日子才渐渐好过一些。前些日子摔断腿的张嬷嬷回府来看她,哭诉了一番家里日子的艰难,两人一起咒骂罪魁祸首,“夫人啊,您可不能丧气,老奴还等着您出去做主呢,您还有六少爷,六少爷转眼就长大了,老爷还能真关您一辈子不成?老奴之前悄悄去看过六少爷了,念书可上进了,他以后娶妻生子还得您操心呀。夫人您应该振作起来,您把自个作践死了还不是便宜了外人?老奴在外头一天三柱香,求佛祖保佑您早日出来。”   刘氏转念一想,对呀,她还有奕哥儿,没有她看顾着奕哥儿还不得被那两个贱种欺负死?她不能认命,她得好好筹谋筹谋,她要出去,不光为了奕哥儿,还有雪姐儿,永宁侯府郁氏那个老货凭啥磋磨她的雪姐儿,她得想办法出去给雪姐儿撑腰。   听到继女被封郡主她已经恨得掏心挖肺了,现在又听到晋王妃请她过府说话,她更是恨得拔下头上的簪子狠命朝墙上戳,小贱人,为什么她的命就那么好?晋王妃不是她的继婆婆吗?凭啥这么好心给她作脸?她凭啥这么好命遇到个好婆婆,而自己的雪姐儿却摊上郁氏那样的恶婆婆?   她诅咒,诅咒她没有好下场,诅咒那位晋王府的大公子活不过一年,让她嫁过去就守寡。啊不,那位大公子应该立时就死了,让她守望门寡才能消了她的心头之恨。   在悲天悯人的佛祖面前,刘氏面目狰狞着,如地狱来的恶鬼。   转眼便到了后天,风华院的丫鬟们一大早就起来忙了,备水的备水,催饭的催饭,找衣裳的找衣裳,调脂粉的调脂粉,数来数去就数正主儿沈薇最悠闲,她只要打着哈欠坐在那里任由丫鬟们折腾就行了。   连去了珏哥儿院子的顾嬷嬷都忍不住跑过来了,拉着莫嬷嬷的手拜托了又拜托,“老姐姐呀,你本事大,有能耐,我们小姐就交给你了啊!”欢喜地直掉眼泪,嘴里念叨着什么小姐这是苦尽甘来交了好运,什么夫人终于可以安心了之类的。   大家都知道顾嬷嬷和小姐的感情深厚,都纷纷劝她。   沈薇迷迷瞪瞪地任由着丫鬟们折腾,猛一睁眼瞧见镜中这个明艳逼人美人还吓了一大跳,烟眉一蹙,道:“赶紧洗了。”   梨花和桃枝几个赶忙按住她,“小姐,奴婢知道您不爱上妆,可这是去晋王府,您要是素着一张脸去晋王妃会觉得您不尊重她,要奴婢说,您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晋王妃瞧瞧小姐您一点都不差。”   沈薇白眼一翻,道:“你们见过在寺庙吃斋念佛清修了一个多月不憔悴反倒精神焕发的么?这不是明摆着让人质疑吗?本小姐天生丽质,就是不上这劳什子的妆也好看。赶紧的,洗掉,洗掉。”   安静立在一旁的莫嬷嬷眼底闪过赞许,这位四小姐还真是个通透的人儿啊!   众丫鬟都懵了,“真的要洗掉呀?小姐这样很好看呢。”虽觉得小姐说的对,却又舍不得把这么好看的妆容洗掉。   沈薇的态度十分强硬,“必须洗掉。”小姐我今儿是去打探敌情去的,这么具有侵略性的美可不合适,柔弱憔悴的小白花才是今天最好的选择。   沈薇洗了脸又做回镜前,一抬头正对上莫嬷嬷的视线,不由心中一动,道:“有劳莫嬷嬷来给我上个妆吧。”   莫嬷嬷向她投诚,她也同意了。云州之行她对莫嬷嬷的表现很满意,但对莫嬷嬷的其他本事,她还想再挖掘一下。   “奴婢遵命。”莫嬷嬷没有拿乔,上前就拿起细粉朝沈薇脸上扑去。   莫嬷嬷的手很轻,妆上得也很快。“小姐您看看可还满意?”莫嬷嬷退至一旁,恭敬地道。   沈薇定睛朝镜中望去,只见镜中的少女眉宇间少了几分坚毅,多了几分柔弱,咋看上去很美,细瞧,却能看出脸上的憔悴。沈薇唇角微翘,满意得笑了。   美丽中带着憔悴和柔弱,把她想要的效果完美地呈现出来了。“莫嬷嬷有一双巧手啊!”沈薇赞道,“那就劳烦莫嬷嬷把首饰也一并选了吧。”   “当不得小姐夸赞,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莫嬷嬷不卑不亢,心中明白这是小姐的另一项考验。她的眼睛在梳妆匣子中扫了一眼,拿了一支镶着一大两小三朵梅花的簪子插入沈薇发间,又选了一把精致的插梳,插梳上垂下的五串珍珠流苏自然地散在沈薇披在身后的秀发上,闪闪烁烁,两眼极了。最后她又拿起一副水滴形珍珠耳坠戴在沈薇的耳朵上。   沈薇轻摇了一下头,珍珠耳坠轻轻晃动,沈薇眨了下眼睛,满意极了。   “今儿就莫嬷嬷,梨花,桃枝随我一去吧。”沈薇点名说道,瞧见桃花撅起的小嘴不由心中一动,改口道:“梨花,你留下,让桃花去吧。”她今儿是去示弱的,带着桃花这个傻妞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哦。   桃花一听说小姐愿意带她去了,立刻就高兴地咧嘴笑。梨花被换了下来也不失望,因为她知道小姐这样安排自有小姐的道理。在小姐身边服侍的时间越久她就越看得明白,不用争宠,无需争宠,只要做好小姐吩咐的每一件事,听小姐的话,那小姐的眼睛就会看到你。   “不是说晋王妃身边的那位嬷嬷已经来了吗?走吧,别让人家久等了说咱们忠武侯府没规矩。”沈薇轻抬莲步,袅袅娜娜地朝外走去。   “祖母,大伯母。”沈薇柔柔行礼。   老太君打量了沈薇一下,见衣着妆容没有不妥,脸上便带上了淡淡笑意,指着那个眼生的妇人介绍道:“薇姐儿,这是晋王妃身边的施嬷嬷。”   沈薇浅笑一下,对着施嬷嬷福身行了半礼,“施嬷嬷好。”声音有如那山间流淌的小溪,悦耳极了。   施嬷嬷哪敢受沈薇的礼,慌忙避开,又回了一礼,受宠若惊地道:“使不得,使不得,老奴哪敢当四小姐的礼?”   老太君道:“她小孩子家家的,你是晋王妃身边得力的老人,受她半礼也是应该。”   施嬷嬷还是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位闻名已久的四小姐,体态婀娜风流,眉目如画,长得可真好!怪不得府里那位冷清的大公子瞧中了。   “天儿不早了,府里王妃还盼着四小姐呢,老奴就告退了。”施嬷嬷对着老太君和许氏诚恳说道。   老太君徐徐点头,“去吧,薇姐儿跟施嬷嬷去吧,到了晋王府可不能淘气。”   “是,谨遵祖母教诲。”沈薇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大伯母许氏携着她的手,一直把她送到大门口。   晋王府的马车十分华丽,就不知道里头舒适与否。   施嬷嬷殷勤地打起帘子,对着沈薇做了个请的动作,“四小姐请上车。”   沈薇道了一声有劳,便在桃枝桃花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施嬷嬷也想跟着上去,旁边的莫嬷嬷说话了,“施姐姐,不介意妹妹跟你挤一车吧?”   施嬷嬷这才注意到莫嬷嬷,不由心中吃惊。莫嬷嬷曾是先皇后宫中的嬷嬷,她是晋王妃身边得脸的嬷嬷,自然是见过莫嬷嬷的,只是没想到这位莫嬷嬷如今居然跟在沈四小姐身边。   施嬷嬷自然不好拒绝,只好和莫嬷嬷上了后头的一辆车。只是一路上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题外话------   谢谢WeiXin72f04762db的9朵花花。   好事多磨,今儿居然没能见到晋王妃,明天吧,明天一定写她们的对手戏,和和要好好酝酿一下的!    ☆、第209章 初交锋晋王妃    在晋王府大门前下了马车,上了一顶小轿,当然这是沈薇一个人才享受的待遇,她身边服侍的三人包括施嬷嬷都只能跟在轿边走。   一直到垂花门小轿才停下,早有身着粉蓝衣裳的大丫鬟等在这里,对着沈薇行礼,未语先笑,“见过沈四小姐,您可算是来了,王妃都差奴婢跑八趟了,您再不来,王妃都要亲自来等您了。”   这是几个意思?是对她的看重还是说她架子大让长辈久等了?这念头在沈薇心中只是一闪,然后她很愉快地认定晋王妃是第一种意思了,若不是看重她也不会巴巴地接她过府说话不是?   于是沈薇面上带着几分受宠若惊,“王妃待阿薇真好。”明明她一大早就起来折腾了,半刻钟都没耽误,王妃却都差人跑了八趟来接她了,这是多急切想见到她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多年未见的母女呢。   华烟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就恢复了自然,“沈四小姐快里面请。”趁着空隙她朝施嬷嬷投去一个眼神,这位沈四小姐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的?   施嬷嬷瞥了她一眼,却没有任何暗示。这往华烟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沈薇优雅地行着,身姿挺拔,脚步轻盈,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华烟见状,心中觉得意外,不是说这位沈四小姐是在乡下长大的吗?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呀!看来传言也不可全信。华烟脸上的恭敬多了两分。   进了晋王妃的院子,沈薇依旧目不斜视,要看风景以后多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时半刻。   “总算是来了,奴婢给沈四小姐请安,快快请,咱们王妃的脖子都伸长喽。”门口一个杏眼的大丫鬟一边打起帘子,一边给沈薇行礼,瞧她说话的随意劲就知道是晋王妃身边得宠的。   沈薇徐徐迈了进去,一眼就看到正位上端坐着的贵妇人,身穿鸭蛋青带暗纹刻丝的衣裳,满头珠翠环绕,精致的脸上上着恰到好处的妆容,皮肤白皙,眼角连道皱纹都没有,看着也就三十如许。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笑,与雍容华贵中带着几分亲切。   “这便是四小姐了吧?可真是个美人,我一瞧了就心里喜欢。”晋王妃抢先说道,看着沈薇的目光柔和极了,跟看自个亲闺女似的。   “多谢王妃的谬赞,小女惶恐。”沈薇连忙行礼,“沈氏阿薇拜见王妃。”裙不摇钗不晃,柳腰轻动,如那春风中的娇花,赏心悦目极了。   晋王妃眸中闪过赞赏,嘴里一叠声的道:“快起,快起,快快请起,四小姐跟我还客气什么?来了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她看着沈薇话有深意地道。   沈薇只当没听出她话里的打趣,抿嘴羞涩一笑,“多谢王妃的疼爱,小女闺名一个薇字,王妃便喊小女阿薇吧。”   “阿薇,这名字好!名好,人也美,难怪我们家大公子上赶着要娶回家来呢。”晋王妃又赞了一回,却丝毫不提让沈薇坐下说话,也不知是欢喜得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沈薇也不急不躁,就这么柔柔立在堂下,随意自在,好似在自个屋子里一样,“来前阿薇还心中忐忑,生怕自个不懂事惹了王妃不乐,现在见王妃这么宽和慈祥,阿薇的心可算是放到肚子你去了。”   场面话沈薇也是会说的,想当年她执掌集团大权的时候经常和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早就练出来了。   “瞧瞧这孩子多实诚!我呀就是个直性子,最喜欢阿薇这样实在的姑娘家了,有啥说啥,省得一句话转十八个弯让人摸不着头脑。今儿咱们娘俩是头回见面,以后相处长了阿薇就明白我是最好说话的了。”晋王妃顿了一下又道:“头回见面咱们娘俩就投缘,这只羊脂玉的镯子我戴了十多年,今儿就给阿薇把玩吧。”   沈薇连连摆手,“阿薇怎敢夺了王妃的心爱之物?有那钗儿环儿的王妃捡一样赏阿薇就是了。”   晋王妃假意本着脸道:“长者赐不敢辞,阿薇你这是投了我的缘,快接过去。”   沈薇推辞再三才做出感激的样子双手接过,“阿薇多谢王妃的赏赐。”郑重地行礼,又道:“王妃待阿薇可真好!”欢喜地直接就把镯子套自个手腕上了,还抬给王妃看了看,傻乐得像个得了宝贝的孩子。   晋王妃的脸上这才又露出笑容,“这才是好孩子。”然后一扶额像才想起似的道:“瞧我,光顾着欢喜了,都忘了请阿薇坐下说话了,快,华烟,给四小姐搬个绣墩过来。”又对着施嬷嬷等人责怪道:“你们一个个也是的,本妃忘记了,你们怎么就不提醒一声?”施嬷嬷等人自然连连请罪。   沈薇只脸上带着浅浅笑不语,静静地瞧着晋王妃在那表演。她这般反应弄得晋王妃差点破功,这个沈四小姐是个傻的吧?她不是该帮着求个情说点甚么吗?只会笑,莫不是——   晋王妃眼睛一闪,觉得自己好似摸到了真相。也是,这位沈四小姐是在乡下长大的,容貌那是天生的,可规矩教养却是做不得假的,她再是聪慧也不能在短短时日内脱胎换骨,估计也就学个花架子唬唬人,不懂如何应对可不就得笑么?   这么一想,晋王妃脸上的笑容又真切了几分,哼,封了郡主又如何,还不是个草包美人?配那个贱种正正好。   等晋王妃瞧见桃花对着桌上的糕点咽口水的时候就更加认定沈薇是个草包了,瞧瞧,连身边的丫鬟都是傻的,做主子的能聪明到哪去?   有了这一认知,晋王妃的态度就更加随意了,问了沈薇一些喜欢什么,平日里做什么。沈薇都按照标准答案说了,还很不好意思地透漏,虽然比较喜欢做针线活,但技术却是平平。沈薇的意思是:我提前在你这备个案,将来你要是让我聊表孝心我也好糊弄。   晋王妃却会意错了,还当她的亲和态度赢得了沈薇的信任呢,不然怎么会自曝其短呢?“这有什么?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就需要主子亲自动手裁衣?阿薇不怕,没人会挑你这个理儿。”她还安慰了沈薇一番呢。说得沈薇的脸上飞上云霞,好看极了。   晋王妃看着微垂着头安静坐在那里的沈薇,越看越欢喜。漂亮好啊,漂亮才能笼络住那个性子冷清的贱种;柔顺好啊,柔顺才能听她的话;草包就更好了,这样才好摆布不是?   于是晋王妃的话越说越露骨,“啧啧啧,像阿薇这样的佳人连身为女人的我看了都心生怜爱,难怪咱们大公子巴巴去求圣上赐婚。”掩着嘴就笑,一双眼睛却紧盯着沈薇。她一直都觉得这桩赐婚来得古怪。   沈薇的眼睛闪了一下,这是说徐佑那个蛇精病好色,还是讽刺她私交外男?沈薇想都没想就把罪名推到了徐佑的头上,事实上也是如此,这桩婚事本来就是徐佑那个蛇精病弄出来的。   于是沈薇羞涩地垂下头,小声道:“之前在大长公主府和大公子有过一面之缘,那时,那时阿薇才刚回京,也不识得那是大公子,还是圣上下了赐婚的圣旨,阿薇才知那是大公子的。”   原来是这样啊!晋王妃心中暗暗点头,一面之缘就求赐婚,原来那个贱种喜欢这样的货色呀!她心中一动,招过华烟低声吩咐了几句,华烟点点头退了出去,退出去的时候好似还看了沈薇一眼。   沈薇猜测这是跟她有关了?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罢了。   晋王妃对沈薇解释道:“我娘家有个侄女在府上小住,你们年纪相仿,应该能说到一块去,我喊她过来你们见见。”   沈薇心道不是见见这么简单吧,就听晋王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说来这也是我的一点私心,我们大公子打小身子骨就不好,他又常在山上养病,我们虽牵挂却也鞭长莫及,我娘家这个侄女性子最是柔顺细致,我就想着把她给大公子做个贵妾,跟在他身边服侍他。前些日子提过一嘴,大公子顾忌着阿薇还没进门,不大情愿。”   她的眼睛盯着沈薇,“咱们这样的门第,三妻四妾是免不了的,慧姐儿性子好,不是那等淘气的,不会跟你争什么。而且大公子身边多个人也能帮帮你不是?阿薇觉得呢?”   这是逼自己给徐佑那个蛇精病纳妾的节奏?她还纳闷晋王妃对她咋这么和善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帮帮她?她能说她不需要帮忙吗?徐佑啊徐佑,你还没大婚,你后娘就已经着手给你纳贵妾了,艳福不浅啊!沈薇心中恨得牙痒痒,要是徐佑在跟前,她一定要踹他几脚。   沈薇脑中闪过千万个念头,其实在外人看来不过一瞬,她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的桃花大声喊道:“不行!”   “大胆,主子说话你一个小小的奴才插什么嘴?拉下去张嘴。”施嬷嬷本着脸喝斥。   沈薇赶忙站起身求情,“王妃息怒,阿薇这个丫头脑子不大灵光,她陪着阿薇在祖宅一起长大,一时护住心切,还望王妃饶恕了她这一回吧。”   晋王妃早就看出桃花是个傻愣的,跟个傻子计较不是自降身份吗?她没有生气,拦住了施嬷嬷,饶有兴趣地问桃花,“怎么就不行了呢?”   沈薇都替桃花捏着一把汗呢,她也不知道这个向来眼里只有吃的桃花今儿是发哪门子疯。   就听桃花说道:“不行就是不行,大公子不许纳贵妾的。我们小姐的亲娘就是被贵妾气死的,小姐待桃花好,桃花不能让小姐被人气死,谁做贵妾桃花就打死谁,桃花的力气可大了。”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还怕王妃不信,眼睛瞅了瞅,直奔屏风而去,沈薇阻拦的话还在喉咙里,她就已经抬脚把那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地屏风给跺个稀巴烂。   沈薇瞧见晋王妃的脸都黑了,屋里伺候的下人全都目瞪口呆。她心中暗爽,面上却满是羞愧,“王妃,这,这——”她急得眼睛都红了,对着桃花喝斥,“桃花,瞧你做得好事,还不快跪下跟王妃请罪。”   桃花倒是很听话地跪了下来,“王妃,实在对不起,踩坏了你家的屏风,要不我赔你一个?我有月钱,都在小姐那攒着呢,应该够的。”   她还真敢说!晋王妃差点没吐出血来,这架屏风可是金丝楠木的,值上万两银子呢。是你一个做丫鬟的月钱赔得起的吗?   桃花不懂,沈薇却知道这架屏风的价值,她涨红着脸道:“王妃,都怪阿薇教仆不严,这架屏风阿薇来赔,王妃说个数,阿薇一回府就把银子送来,只求王妃别生阿薇的气。”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垂越低,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晋王妃能怎样?她能要未来儿媳的银子?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何况这又不是沈薇的错,她堂堂一个亲王妃,能跟个傻子一般见识去?就是把她打杀了屏风也回不来了,还不如大方揭过也显示她的宽和慈善。   于是她按捺住心中的不快,淡淡地道:“乖孩子,快起来,吓坏了吧?这不怪你!不过是个物件,毁了就毁了吧,说赔就太外道了。”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这个丫头倒是得好生约束才是!”   沈薇似乎更加难为情了,望着晋王妃,小脸上全是感激,“是,是,多谢王妃不怪罪,阿薇以后一定好生约束桃花,轻易不让她出来。”   可人家桃花的话还没说完呢,“王妃,你娘家侄女是不是嫁不出去了才要做大公子的贵妾?我们府里倒有不少好人选,像欧阳大哥啦,虎头大哥啦,还有苏先生啦,你别瞧欧阳大哥脸上有道疤,他力气可大了,跟桃花差不多呢。苏先生虽然年纪大了点,可他有学问啊,学问都装了好几车呢——”   宋佳慧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桃花给她推荐夫家,她的脸上闪过怒火,恨不得把桃花给扇一边去。她好歹也是官家之女,难不成就只能配个奴才?   晋王妃的脸色也不好看,把她的侄女跟奴才相提并论她脸上能有光?不过顾忌着沈薇,不好和个傻子计较罢了。   沈薇也知道见好就收,忙把桃花拉到身后,假意训斥道:“闭嘴,说什么傻话呢,看回了府里我怎么收拾你。”一个眼神横过去,桃花立刻呐呐地闭嘴了。沈薇见状飞快地对她眨了一下眼睛,桃花立刻明白了。哦,这是小姐跟她演戏呢。   小姐早就教过她了,她在外头闯了祸,人家找上门来告状,小姐都是当着外人的面训斥她,回了院中就让人给她做好吃的。小姐说了,训斥她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其实小姐心里还是喜欢她的。   桃花接到小姐的暗号,立刻欢喜地闭了嘴,心里暗暗想着回府后小姐会给她弄什么好吃的。   宋佳慧来时就知道了姑母的意思,她徐徐行礼,“侄女给姑母请安了。”又转身对着沈薇福一福身,“沈四小姐。”   晋王妃嗔怪道:“叫什么四小姐?多外道,慧姐儿你称阿薇一声姐姐吧。”   宋佳慧脸上闪过喜意,对着沈薇郑重一礼,“佳慧见过姐姐。”   啥?这是硬逼着自己承认宋佳慧贵妾的身份了?那怎么可以!沈薇一扭身避开宋佳慧的行礼,淡淡地道:“宋小姐客气了,阿薇年岁小,担不起宋小姐一声姐姐。”   真他妈的恶心,相当贵妾你朝正主使劲去,逼迫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她早说这门婚事不合算,瞧瞧,还没嫁过来呢,麻烦就找上门了。徐佑,徐佑你个蛇精病死哪去了?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宋佳慧的礼行到一半,蹲着身在那里,尴尬极了。   “怎么?阿薇不同意吗?”晋王妃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沈薇却正色道:“回王妃,非是阿薇不愿。家中长辈自幼便教导,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说阿薇尚未过门,即便过门,阿薇也是要听大公子的。大公子愿意,阿薇自然愿意,大公子不愿,阿薇自然也不敢擅自做主。”   听了沈薇的话,晋王妃的脸色好了一些,刚要继续再劝,就听沈薇又道:“王妃实在问阿薇的意思,阿薇只能说请王妃询问家中父亲,祖父的意见,他们若同意,阿薇自然不会反对。”   晋王妃顿时好似被人扇了一巴掌,人家闺女还没有过门,她跑去跟人家闺女的长辈说要纳贵妾,这不是打脸吗?这哪是结亲,结仇还差不多。她脑子又没有坏掉,怎么会干出这样的蠢事?   她不过是瞧着沈薇年纪小,好哄骗,想着用话拿捏住她罢了。这样的事她哪敢拿到人家长辈跟前去说?她要是敢提个头,人家沈老侯爷立刻就能进宫跪求圣上退婚去。你什么意思?我家闺女都还没过门,你弄个恶心玩意想干什么?对忠武侯府不满,还是对圣上不满?   晋王妃抓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挤出一个微笑道:“这么点小事哪里需要惊动老侯爷和沈大人?阿薇若是不愿就当我没提起过。我也不过是瞧着大公子身子骨不好,阿薇一个人太辛苦,想给你找个帮手罢了,阿薇不愿那就算了吧。”   呦呵,都到这时候了还想把脏水往本小姐身上泼?大公子身子骨不好是一天两天了吗?你咋现在才想起来给他纳贵妾呢?你是瞧着本小姐不顺眼想给本小姐添堵吧?还帮手?你两个亲儿媳咋不需要帮手呢?   哼,你不让我痛快,那你也别想舒坦。   沈薇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昨日祖父得知阿薇要来拜见王妃,特意召阿薇去书房教导了一番,祖父告诫阿薇要贤淑柔顺,尊老爱幼。阿薇记得王爷是没有贵妾的吧?王妃一个人可真是辛苦了,阿薇愿替大公子尽孝,这个贵妾还是王爷先纳吧。”   晋王妃闻言差点没气得指着沈薇的鼻子骂,姑侄共侍一夫,这不是乱了伦常吗?一旁的宋佳慧脸上也闪过羞愤,“你,你,你太过分了。”   沈薇根本就不理会她,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冲着晋王妃不好意思一笑,“瞧我这个猪脑袋,王爷跟宋小姐差着辈份呢,倒不好纳了宋小姐。咦,二公子三公子不也都没有贵妾吗?他们跟宋小姐倒是同辈,纳了可没有妨碍。”沈薇眼睛亮晶晶,期盼地望着晋王妃,“王妃,您娘家还有侄女吧?二公子纳一个,三公子纳一个,然后再给大公子纳一个,嘿,这就皆大欢喜了。若是侄女不够也没关系,大公子可以让让的,谁让大公子是兄长呢,做兄长的怎么好跟弟弟们抢呢?王妃您说是吧?”   这让晋王妃怎么回答呢?合着她娘家侄女这么不值钱,全是给人当妾的料?那娘家嫂子还不跟她没完?   不,她错了。这个沈四小姐哪是个愚蠢好拿捏的?分明是个厉害的!可晋王妃紧盯着她的脸瞧了半天却又觉得不像,瞧她那认真的小脸和渴望得到肯定的眼神,分明就是那么认为的。晋王妃心底其实也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那只能说明这个沈四小姐太蠢,蠢得让她肚子疼。难怪都说聪明人好打交道,愚蠢的人则相反,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出什么招儿。   晋王妃无力极了,浑身的手段,满腹的算计却一点都使不出来,反倒被沈薇气得头疼。而气人的那个还端着一张无辜的小脸,以为自己说得好做得好呢。晋王妃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了,她还傻乎乎地真以为晋王妃哪里不适要跟过去侍疾呢。被施嬷嬷等人好说歹说劝着留下来了。   屋里只剩沈薇和宋佳慧两个主子,宋佳慧看了看沈薇,心中十分不屑,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居然能嫁给大表哥,自己比她也不差哪里呀!做不了正室,连个贵妾都做不出,这让她怎能甘心?   “听说沈四小姐是在乡下长大的?”宋佳慧面带讥诮,掩嘴而笑,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沈薇很大方的点头,坦然说道:“是呀!我们忠武侯府的祖宅在沈家庄,我身子骨不大好,家中长辈怜爱,便送我去祖宅调养身体,一直到及笄才回京的。”   宋佳慧脸色一僵,本以为提起乡下能让这位沈四小姐自卑,没想到她不仅不自卑,还非常坦然,这让宋佳慧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可没劲了。   沈薇却很嗨皮,斜睨着眼前这个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幽怨哀伤的少女,心道:忽悠你姑母,本小姐都手到擒来,你这个道行浅的,本小姐就更不惧了。   她瞄了一眼案桌,唇角弯了下来。晋王府可真是小气,连点时鲜水果都不给吃,就那一盘干巴巴的点心,看着就没有胃口。点心吃多了岂不就要喝茶?谁知道茶里头有没有多加了料?不怪沈薇多想,小说里都是那么写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些的好。   “你一个乡下丫头何德何能嫁给大表哥?哼,不会是过门三天就被休了吧?”宋佳慧口出恶言。   沈薇一点都不生气,异常认真地道,“我命好啊!要不然怎么就能嫁给大公子呢?宋小姐很羡慕吗?这是羡慕不来的,肯定是我上辈子做了好事了。”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腹诽:估摸着上辈子是刨了谁家的祖坟了,不然怎么就摊上徐佑这个蛇精病呢?   “宋小姐尽管放心,我跟大公子这是圣上赐婚,大公子不仅不能休我,连和离都不能。”一副虽然我不需要但仍谢谢你替我着想的样子。   谁替你着想了?宋佳慧都快气炸了,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连明晃晃的讽刺都听不出来。宋佳慧挫败无比。   沈薇的心情更好了,小样,就这么三脚猫的道行还想跟我斗?省省吧!直到离开晋王府她的嘴角一直都是上翘的。   徐佑,瞧见没?姐的战斗力是杠杠的。有没有很崇拜姐?别整那些虚的,这一回办差的赏赐全都送到姐的私库里来。   ------题外话------   各位可爱的小妞儿,有月票和评价票的给和和投点呗,月初冲榜呢。不想作弊,自己砸票没啥意思!    ☆、第210章 影一    晋王府里晋王妃倚在美人靠上,两个小丫头给她捶腿,大丫鬟华云给她按头。   “王妃。”施嬷嬷悄悄地走进来。   “送走了。”晋王妃眼都没睁开,声音也懒洋洋的。   “回王妃,是送走了。”施嬷嬷恭敬地道。   “嬷嬷觉得这个沈四小姐是个怎样的人?”晋王妃的声音依旧漫不经心。   施嬷嬷想了想道:“奴婢不大能看清沈四小姐这个人,奴婢觉得要么大奸,要么大愚,奴婢偏向于前者。”   “呵呵。”晋王妃轻笑了一声,“嬷嬷未免太抬举她了吧?要本妃看她不过是个被教傻了的蠢货,偏还以为自己聪明,呵呵,真是可笑。”   连话中的深意都听不出来,偏还一口一个规矩,一套套的大道理,连奉承人都不会,这样的能在后院活几年?   一想到这晋王妃心中快意极了,之前被沈薇气得喘不过的胸也舒畅起来。   “还是王妃目光灼灼,奴婢哪能跟王妃相比?”施嬷嬷从善如流顺着晋王妃说话,做奴婢的自然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跟主子唱反调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果然,晋王妃被奉承得跟高兴,满室都是她得意的笑声。   沈薇回到府里自然要先去松鹤院给她祖母和大伯母汇报一下情况,除了隐去桃花那一段别的倒都没瞒着,包括晋王妃逼着她同意给徐佑纳贵妾的事也说了。也让她们尽早认清晋王妃的真实面目,省得一个个都觉得晋王妃对她多好呢,以后她有个事回府哭诉都没人相信了。   大伯母许氏闻言脸色浮上几分忧色,“晋王妃这是什么意思?薇姐儿还没过门就想先纳贵妾,这不是打咱们的脸吗?谁家也没这规矩。”   她看了看安静站在一边的侄女,又是心疼又是为难。这若是换一家,她也有底气找上门去替薇姐儿撑腰,可偏是晋王府,那位晋王爷可是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官大一级还压死人呢,她一个小小的侯夫人哪敢上晋王府去说三道四?咳,这便是高嫁闺女的弊端,闺女在夫家受了委屈,娘家连撑腰都不能。幸亏自个的霜姐儿没有嫁入高门,不然她还不得心疼死?   老太君却不以为然,“男人嘛,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不论怎么着,薇姐儿你是正室,要拿出正室的气度来,切莫学那等拈酸吃醋的小性儿,再是贵妾也不过是个玩意儿,只要你嫁过去生下嫡子,得了夫婿的心,谁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现在可不宜惹恼了晋王妃,她到底是你的婆婆。”   沈薇连眼皮子都没撩一下,直接就应了声,“孙女知道了。”她们的三观从来就不在一个层次上,沈薇懒得跟她祖母浪费唇舌。   沈薇和许氏一同出了松鹤院,许氏面色复杂地喊住她,“薇姐儿。”心中明明有许多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沈薇却很理解许氏的心情,灿然一笑道:“大伯母放心吧,好歹我也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吃不了亏的。贵妾的事被我拒了,我只说这事得听大公子,我又没有过门,哪能就替大公子做主?”   “那就好,那就好。”许氏放下心来,拍着沈薇的手,推心置腹地道:“薇姐儿,不是大伯母不给你撑腰,实在是你嫁得门第太高了,咱们,咱们是有心无力啊!你别怪大伯母啊!”   沈薇乖巧地点头,“我都懂的,大伯母待侄女已经很好了,侄女不是那不知恩义的人。”眼睛一闪,想起要打听许翰林家的事来,“大伯母,侄女跟你打听个事。是这样的——”她把人家给她表哥提亲的事说了一遍。   “哦,你是说他家呀!这说得倒是实情,那一家子都是厚道人。说起来呀许翰林跟伯母我是一个辈分,我还得称他一声从兄,打小就是个好学的,他有今天也是自己勤奋拼搏的。他娶得夫人是他姨家表妹,出身不高,却贤惠善于理家。他家那个大姐儿闺名叫楚桐,比你二姐姐大一岁,小时候还跟你二姐姐一起玩过,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长得也如花似玉。后来他家守孝,便没再见过了,听说那姑娘十三四就跟着她娘学着理家,是个出众的。”   许氏说着她知道的情况,想到晋王府的事她帮不上忙,这事她倒是能帮上一把,“到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不这样吧,过两日薇姐儿随我回娘家一趟,咱把楚桐姐儿也一并请过去,薇姐儿自个瞧瞧。”   “那就再好不过了,真是谢谢大伯母了。”沈薇高兴地道谢。其实她找大伯母打听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别人说得再好,还是自个亲眼瞧瞧比较放心。这毕竟关系到她表哥的一辈子幸福。   沈薇这边想着去亲眼瞧瞧许楚桐其人,那边人家许楚桐也正琢磨着瞧瞧阮恒呢。   “闺女呀,你都十八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适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别人不可信你还不信你爹吗?那后生你爹亲眼瞧过,说是个不错的。虽然阮大将军府现在没落了,但人家后生上进呀!”许翰林的夫人张氏苦口婆心地劝着闺女。   许楚桐只垂着眸子,紧抿着唇,一句话不说。   张氏看着女儿倔强的样子,心里有些心疼。桐姐儿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个姐儿,但一生下来就粉嘟嘟的,夫君,包括公婆都是十分疼爱的。打小就是个伶俐的,三岁上头就能跟着她爹背诗了。琴棋书画学了一肚子,在学问上头比她弟弟还要强上几分,针线活也是极好,十四上头就帮着自己管家了。   这么个样样都好的闺女却是时运不济,说亲的年岁赶上公婆相继去世,一来二去地就把她给耽误了。每每听着族里的人议论她家桐姐儿是嫁不出的老姑娘,她就恨不得能挠破那几个长舌妇人的脸。   “闺女哎,娘也知道你委屈,可就是命啊,半点不由人。”张氏叹着气,别说闺女委屈,她也委屈啊,族里的许多比不上桐姐儿的姑娘都嫁入了高门佳婿。她家桐姐儿读了满肚子的诗书,自然希望未来夫婿是个有才学的。可那样的人才大多已经娶妻,剩下的寥寥两个却嫌弃桐姐儿年岁大了,登门求娶的多是填房继室,要么就是那等纨绔子弟。这让张氏怎能答应?为了闺女的亲事她都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许楚桐也明白她娘为了她的亲事操碎了心,咬了咬唇道:“反正都已经拖到现在,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女儿我也不是那贪慕富贵的人,只要人好,上进,不是那沾花惹草拎不清的,女儿不挑家世。”   张氏闻言抚着女儿的后背,道:“你放心,爹娘还能坑你?这个阮家的后生是你爹瞧好的,虽说阮大将军府没落了,但那后生自个就挣个了五品的官职,算是上进的了,听说长得也一表人才,打小也是念着书的,并不是那等粗鲁的汉子。”   许楚桐眸子闪过迟疑,“女儿不是不相信爹爹的眼光,只是这毕竟是女儿一辈子的事,女儿想,想亲自看看那人。”少女怀春,谁不想嫁个出众的夫婿?反正她都已经十八了,再耽误也耽误不到哪里去,爹爹说的那个人听起来不错,但没亲眼瞧过她心里没底,她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闺女呀,哪有自己相女婿的呀?”张氏脸上带着几分不赞同,但对上女儿倔强的眼神,心就不由先软了下来,“罢罢罢,随你,回头让你弟弟护着你出门,远远瞧上一眼便是了。”   许楚桐这才展露笑颜,把头靠在张氏的肩上,“女儿就知道娘会答应的。”   张氏嗔怪着轻拍了女儿一下,“你呀,娘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不疼你疼谁去?不光娘疼你,你爹更疼你,为了你的亲事,向来不爱应酬地他拉着同僚喝酒,到处打听谁家有年纪相仿的后生。”每每回府都吐得跟什么似的,真是难为老爷了。   许楚桐的眼睛便浮上了一层水汽,何其有幸,她能投胎做爹娘的闺女。   夜晚,一个黑影跃入徐佑住的小院,立刻便被接应的江黑带入徐佑的房间,“你受伤了。”徐佑闻到一股血腥味。   黑影便是徐佑从山下调过来的人,是影卫中的一员,影一。   影一低头看了一下自个的左肩,点了点,飞快地道:“公子,属下被发现了,估摸着他们很快便会搜查寺院。属下在道光和尚的禅房中发现地下似有密道,属下想下去查看,没想到惊动了道光和尚,被他所伤,幸亏属下逃得快,不然非折这里头不可。”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嘈杂起来,还传来拍门的声音。   “不好,他们追过来了。公子您多保重,属下这就离开,不能牵累了您。”影一说着便要从后窗离开。   徐佑却拦住了他,“已经来不及了,快,躲到床的夹层里去。”既然他们能追到这里,那外头肯定设好了埋伏,影一现在只要出去,那就是自投罗网。   影一躲好之后,江黑迅速把药碗摔在了地上,室内顿时充满了中药的味道。江白则大声应着出去开门,“来了,来了。”   江白打开院门,顿时被吓了一跳,门外站了好多举着火把的和尚,打头的那个江白也认识,是道光和尚的师兄道玄和尚。江白一点都不喜欢道玄和尚,他总拿阴仄仄的目光瞅着他们公子,让人不舒服极了。   “是道玄大师啊,这是咋了?”江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道玄和尚瞧了江白一眼,“寺中来了个小贼,打伤道光师弟,偷走了寺中的一件宝物,贫僧等追到这附近便不见了踪影,敢问施主可是见到了?”   “没有啊,不瞒大师,我们公子今晚又发病了,一直咳个不停,药都喝不进去,小的都快愁死了,正要请道光大师给瞧瞧呢,还真没注意外头的情况。”江白愁眉苦脸地道,脸上适时地带上几分关心,“大师啊,道光大师伤得严重吗?您瞅着还能为我们公子瞧病吗?”   道玄和尚盯着江白看了一会,见他脸上的表情不像作伪,便摇摇头道:“师弟伤得有些重,恐怕不能为你家公子瞧病了,真是遗憾啊!”   江白脸色便难看起来,跺着脚咒骂,“这该死的小贼,若是让小爷抓到他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可怜了我们公子喽!”   道玄和尚的眼睛一闪,道:“虽然师弟受了重伤,但贫僧也略通医术,倒是能替你家公子把把脉。何况贫僧也担心那小贼逃入你们院子,若是伤了你家公子就不好了,明觉,你带人进去四下找找。”   江白简直是喜出望外,“大师说得对,快,快进去找找,犄角旮旯里都找细点,别真藏在我们院子,回头再伤了我们公子就不好了。大师,快请,赶紧跟我们公子瞧瞧,他都快把肺咳出来了。”他把院门拉得更开一些,殷勤地请道玄和尚进去。   道玄和尚瞅了江白一眼,便带头朝里走。离得老远就听到屋内传来声嘶力竭的咳嗽声。江白顿时紧走几步,“公子,公子,您没事吧?寺里进了个小贼,偷了东西,还打伤了道光大师,道玄大师也通医术,小的把他请来给你瞧病了。”一边说一边把门推开。   道玄和尚进了屋子,一股浓重的中药味顿时袭来,他扫了一眼地上打碎的药碗,脸上闪过了然。而江黑正端着另一碗药劝着呢,“公子,您喝一口吧,喝了药您的病就好了。”   徐佑还在咳嗽,一声紧似一声的,“不,不喝了,没,没用。”他嫌弃地把头撇开,手捂着嘴,咳得如深秋里的一只老蟋蟀,“大,大师,先,先坐。”   “呃!”徐佑的咳嗽声猛地一顿,江黑立刻递过帕子,徐佑接了帕子便捂在嘴上,呕吐了好几声才拿开帕子,整个人像用尽了力气般靠在床头急促地喘气。   “呀,公子,您怎么又咳血了,大师,求您感觉给我们公子瞧瞧。”江白接过染满血迹的雪白帕子扔在脚边的铜盆里,那里头似乎还扔了两团带着血迹的帕子。   道玄和尚眸中闪过了然,他就说屋里怎么会有淡淡的血腥味呢。“贫僧为施主把把脉吧。”他上前一步道。   “有劳大师了。”徐佑把胳膊伸了过来,而江黑和江白则满脸紧张地盯着。   道玄和尚把了脉,又捡起带血的帕子瞧了瞧,然后才道:“施主这是吹了山风导致病发,施主的身子骨弱于常人,这山上的风太野,施主还是少出去走动为好,即便是出去也要多加衣裳。”   “多谢大师告诫,小子记下了。”徐佑赶忙感谢。   “大师啊,我们公子还吐了那么多血。”江黑出口询问。   道玄和尚拈须说道:“这倒是无碍,山风激得气血倒流,现在污血吐出来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谢天谢地佛祖保佑了。”江白双手合在一起,大大松了一口气,“公子啊,小的就说让您披着披风出去,您偏不听,瞧瞧受大罪了吧,哎!道玄大师,真是太感谢您了!”   就在此时,明觉和尚走了进来,“师伯,四处都瞧了,没发现小贼的身影,许是跑到别处去了。”   道玄和尚眼睛一闪,道:“那咱们就赶紧去别处再找找吧,免得打扰了施主的歇息。”他为啥走得那样干脆呢?实在是徐佑屋内一览无余,根本就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他却不知道,自徐佑入住的那天,那张床便被改造了,床板下就是一个恰好能藏下一人的夹层。   道玄和尚带着人走了,江白站在院门处瞧着他们举着火把渐行渐远,这才关上院门回了屋子。   “公子,他们走了。”江白说着就要去掀床板,被江黑一把拉住了,“你急什么,再等等,去给公子煎药去。”   江白脚步一顿,跟他哥的目光对了一下,转身去柜子里拿药,刚走到廊下就听拍门的声音,“来了,来了。”他连药包都没放下就小跑着去开门了。   “大师,您还有事?”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去而复返的道玄和尚,江白心中道了声好悬。   就听道玄和尚道:“贫僧想起用银针可缓解你家公子的痛苦,便回去拿了银针过来。”   江白大喜,忙请道玄和尚进来,“大师,真是太感谢您了,您就是那救苦救难的佛祖啊!”   道玄和尚进了屋,利眼只一扫,便发现除了地上的碎药碗被收拾了,屋内还是刚才的样子,一丝变化都无,这回才彻底放下心来,   徐佑被江黑扶着躺在床上,道玄和尚用银针刺了他头上和背上的穴道,还真止住了他的咳嗽,主仆三人自然是不住道谢。   这一回道玄和尚离开后江黑江白才把影一自夹层中扶了出来,他已经有些昏迷了。江白掌着灯,江黑给他检查伤口。   伤口在左肩上,似乎是匕首之类的武器所伤,要命的是伤口处发黑,一瞧就是中了毒。他们手中倒是有药,因为徐佑的病,江黑江白两人时常轮流下山抓药,顺带着便弄了些外伤的药和解毒的药丸子。只是不知影一中的是什么毒,这倒是有些棘手。   “公子,怎么办?”江黑江白看着半昏迷的影一很是着急。   要是李神医在这就好了,但徐佑久病之人,对医术也懂几分,便道:“先给他用了解毒药丸,能解多少是多少。江白你再去煎一副药,就按我平时喝的那种。”反正里头都含有清热解毒镇定的成分,应该能起些作用。   其实当务之急还是该把影一送下山去医治,可现在寺中肯定戒备森严,根本就送不出去呀!咋办?   给影一灌了药,包扎了伤口,把他又塞回夹层里。   屋内主仆三人均沉默不语,除了担心影一的伤势,徐佑在思考影一带出来的信息。道光和尚的禅房里有密道,会通向哪里?只道光的禅房里有密道吗?别处还有吗?有多少?是否与后山相连?   要消灭后山的那几千人马,还需从珈蓝寺打主意呀!诱敌,对,诱敌!后山太大,山林太深,既然找不到那就索性不找,得想法子把他们引诱过来。   怎么引诱呢?徐佑的的手指轻轻地在衣襟上滑呀滑呀,若是控制了珈蓝寺中的和尚,他们会不会过来相救?可怎样才能悄无声息地控制珈蓝寺呢?   此刻,徐佑无比想念沈薇,那丫头邪门歪道的主意最多了。他却不知道沈薇已经到他家蹦跶一圈了。   ------题外话------   恭喜玲儿与志升解元。   谢谢摎jiu的1颗钻石,谢谢WeiXin72f04762db和183**5056的各1朵花花,美丽达人的9朵花花。   谢谢所有送和和评价票和月票的妞儿们!   谢谢大家!    ☆、第211章徐佑的战场    望着推门而入的师兄,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的道光和尚睁开眼睛,“这回放心了?”真不明白师兄怎么就盯着个病秧子不放了,都已经搜查过一遍了还不放心,又杀了个回马枪,不还是一无所获吗?   他早就说过那就是个普通的公子哥,偏师兄就跟魔怔了似的。事实证明,是师兄太草木皆兵了。   “师弟,小心些总不是坏事。”道玄和尚在他对面坐下,关切地问:“你的伤没事吧?”他的目光落在道光和尚弯曲的右臂上,眸中闪过忧色。   “没事,不过是皮外伤。”道光和尚也瞧了一眼自己的右臂,想了想道:“他应该伤得比我重,我的匕首上淬了毒,所以他逃不了多远,天明之前必须要把人找到。”   若只是个普通的小贼还好,若真是朝廷的探子那就麻烦了。而且瞧那人的身手,他是倾向于后者的。   道玄和尚缓缓点头,“明觉带着人继续找呢。师弟,我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老觉得心惊肉跳,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道光有些不以为然,“能有什么大事?咱们这珈蓝寺都风平浪静了二十年了,不瞒师兄,师弟我现在都已经习惯这样平静的生活了,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咳,仔细思量,在这山上做个与世无争的和尚也没什么不好。”   “师弟怎么会这般想?”道玄和尚眼中闪过诧异,“难道你忘记了主子了吗?咱们的命可都是主子救的,当初可是发誓要为主子效犬马之劳的。”   “可是主子在哪里?师兄,你算一算咱们有多少年没见过主子了?当初咱们奉命来这珈蓝寺,最后一次接到主子的密令便是七年前后山多了那么一群人,之后便没再见过主子的一言半语,后山那些人的行动也不许咱们过问,供养却得咱们出,还对咱们呼来喝去,师兄你甘心吗?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道光和尚望着师兄说道。   这么些年他早就习惯了被人尊敬的高僧身份,若不是后山上那些人时时过来提醒,他早忘了什么主子,什么密令,什么宏图大业。他又不傻,这天下早就安定,雍宣帝早就坐稳了皇位,就凭后山上那三五千人就想着颠覆大雍的江山?别白日做梦了。就算主子手中还有人马,那也不可能,造反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师弟你!你莫不是要做那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之人不成?”道玄和尚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见师弟平静无波地望着他,不由颓然地闭上眼睛,半晌才又睁开,“师弟,我知道你是不想受后山那群人的鸟气,可咱们不都是为了主子吗?你管他们说什么,咱们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这都二十年了,主子,主子应该很快就会现身了——”越说他越没有底气,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能说服师弟呢?内心深处他也在猜测主子是走得远了,还是遇了什么不测?毕竟主子的年纪可不小了啊!   “反正,反正我是不会背叛主子的。”最后道玄和尚扔下这么一句话。道光和尚心中叹了口气,口中念着阿弥陀佛,便微垂着眼眸继续打坐。   算了,听天由命吧!   徐佑手中最大的底牌不是影卫,而是护龙卫,他的手中握着一支五百人的护龙卫,这个秘密连雍宣帝都不知道。   顾名思义,护龙卫是保护皇帝的暗卫,是大雍朝开国皇帝一手缔造的。只是先帝去后,连雍宣帝都不知这支护龙卫握在谁的手中,他明察暗访了许多年都一无所获。这支护龙卫好似消失了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便猜测是不是他爹临去前散了这支护龙卫,不然怎么着也该传到他手里吧。他不知道护龙卫早就被他爹当成礼物送给了徐佑这个孙子。   影卫已经很厉害了,护龙卫更是暗卫中的王者。这一回徐佑把五百护龙卫全都调了出来,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珈蓝寺。速战速决,他不想再磨蹭下去了,出来都一个多月了,他再不回去,沈小四估计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不行,他得赶紧回去把沈小四娶了。   护龙卫出,天下谁与争锋!半个时辰,只半个时辰,护龙卫便控制了整个珈蓝寺。又半个时辰,珈蓝寺地下的密道全部被毁坏。   珈蓝寺的僧人,除了不小心弄死的,全都被绑了手脚扔在大殿中。哦,道光道玄等十多个辈分高的倒是没有缚住手脚,只是他们好像中了软筋散,手脚无力,能勉强站着,却动不得武功。至于那个被当做吉祥物供着以作掩护的方丈大师,因为长期被药物控制,已经孱弱地下不了床了,自然也不会出现在大殿里。   道光和尚望着缓步走来的徐佑,心中异常复杂,而道玄和尚则愤怒地想要扑上去把他撕碎,明觉等人虽没开口大骂,却也全都用恨毒的目光望着他。   “道玄,道光大师,小子有礼了。”徐佑在大殿中央站定,江黑江白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他脚步稳健,身姿挺拔如松,哪里还是之前走一步喘三下的孱弱模样?火把的映照下,他如玉的容颜更加清晰,黑漆漆的星眸如那横亘无波的古井。这哪是还是那个病秧子,分明就是个姿容绝佳的贵公子。   “果然是你!我就说这奸贼包藏祸心,师弟还不信。呔那小贼,速速报上名来,既然落在你的手里,也让爷爷做个明白鬼。”道玄和尚怒视着徐佑,咬牙切齿地喝道。   徐佑眉梢轻扬,说了一句,“小子姓徐。”   “你是皇家的人。”道光和尚心中一动,他倒没有道玄和尚的愤怒,相反,他的内心深处反倒有种解脱,好似这些年他一直盼着这么个结果。“贫僧想知道徐施主的病是如何作伪的。”他更关心的是这个,他未入珈蓝寺之前便是个郎中,这二十年更是潜心钻研医术,自问不比宫中的御医差,可他却一点都没瞧出徐佑的病是装出来的,这让他很不能释怀。   徐佑嘴角一翘,倒也不瞒他:“大师没有诊错,小子本就有疾,只是没那么严重罢了。小子身边亦有名医。”   “原来如此,阿弥陀佛,多谢徐施主解惑。”道光和尚解了心中所惑便不再言语。   徐佑却望着他道:“道光大师既然能猜出小子是皇家的人,那自然也知道小子为何而来。不错,小子正是为后山那支人马而来,大师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也不想看着生灵涂炭吧?”徐佑劝说着。   “呸,你少在这巧言令色了,要杀要剐赶紧的,啰嗦个什么。”道玄和尚双目喷火,若不是师弟拉着他,他早就扑上去了,“师弟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皇室中能有什么好人?之前他还骗了你,你可不能听他的。哼,有本事就自个往后山拿人去。”   最后一句是对着徐佑说的,他的脸上带着得意,山林那么大,除非十万大军搜山,否则别想轻易抓到后山的那支人马。   徐佑不理他,继续游说道光大师,“大师是个明白人,自然明白小子对后山的人马是势在必得,有没有大师的帮助,不影响大局,只是费些功夫罢了。小子之所以给大师一个机会,不过是感念大师之前的慈悲之心罢了。小子可以做出承诺,只要大师愿助小子一臂之力,那小子便不动珈蓝寺中僧人,大师依然还是德高望重的道光大师。”—   珈蓝寺中的僧人多数都是不知情的,虽每日勤练武艺,却实在都是普通僧人。徐佑也没想着把他们都杀了。   不可否认徐佑的这个提议让道光和尚很心动,他很清楚徐佑说的是实话,三五千人马对上朝廷的大军无疑是以卵击石,总会被收拾干净的,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他也确实是厌倦了,想避在这方外之地过些安宁的日子。这个年轻的后生倒是有一双看透人心的利眼啊!光凭这一点他就对主子所谓的宏图霸业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仅道光和尚心动,明字辈的也有许多人心动,他们都是道光和道玄收的徒弟,压根就没见过什么主子,自然谈不上多忠心了,而且珈蓝寺香火鼎盛,他们的日子过得滋润着呢,有好日子不过谁愿意干那掉脑袋的营生?更何况没了后山上那群人,他们还更自在些呢。   所以除了道玄双目赤红,破口大骂之外,大殿中其他的僧人都沉默不语,徐佑心中便有了数。   “徐施主所言当真?”道光和尚叹了口气郑重询问。   “自然。”徐佑答得干脆。能不用血腥手段他尽量不用,以前倒不觉得,现在有了沈四那个小丫头,他的心也没来由地变软了。   “贫僧还有个不情之请。”道光和尚说着看向嘴里塞着破布的师兄,“事成之后,望徐施主放贫僧师兄一条生路。”   徐佑瞧了一眼被押在一旁的道玄和尚,只见他使劲挣扎着,目露凶光,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叫声。   “可以,只要大师能看好道玄大师,小子并不是个嗜杀的人。”徐佑答应得十分爽快,只要把后山上的那支人马给灭了,区区一个道玄和尚自然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而且对珈蓝寺他还有别的打算呢。   “阿弥陀佛,多谢徐施主。”道光和尚对着徐佑合掌一礼,便不再言语了。   有人进来禀报情况,“公子,大军马上就要到了,是徐威大统领。”   徐佑微微颔首,说了一句,“撤。”就见五百神出鬼没的护龙卫立刻没入浓浓色夜色中,如突然出现一般,又突然消失无影了。替代他们的则是影卫。   只需徐佑一个动作,所有的影卫都动了起来。珈蓝寺中火光冲天,喊杀声响彻四方。   “诸位大师跟小子一起去殿外观看吧。”徐佑率先朝殿外走去,众人齐齐朝道光和尚看去,道光和尚脸上一片平静,“走吧,都去看看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不听令行事吗?   众人相互扶持着往外走,在离徐佑五步远的地方自觉停住了脚步,他们看到自己熟悉的寺院各处燃起了大火,一队队影卫手持刀剑对战着,呼喝声,喊杀声,响成一片。他们心中虽知道那是演戏,却仍免不了的后背发凉,内衫湿透。   不由把目光投向前面站着的那个年轻公子,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脊梁挺直,如暗夜中的一杆长枪,锋芒毕露。他微仰着头,好似压根就不关心眼前的战场,他就这么随意站着,长身玉立,就让人忍不住心生臣服。   一刻钟后,徐佑一抬手,就见两个穿着珈蓝寺一样僧服的和尚闪了出来,“公子。”他们微垂着头立在徐佑面前等待着吩咐。   徐佑转身,看向道光和尚,“大师,你该去后山求救了,山路崎岖难走,小子给你找了两个帮手。”微一示意,那两个和尚便站在道光和尚的左右。   这是对自己不放心呢,道光和尚看了一眼为自己准备的帮手,心中苦笑。早就没有了回头路,哪怕前方是悬崖也只能往下跳了。   珈蓝寺中的火光和动静自然传到了后山上,“头领,不好了,官兵围山了,咱们赶紧走吧。”   头领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眯着眼睛看珈蓝寺中的火光,脸上一片凝重,“往哪走?珈蓝寺若是没了,咱们这几千兄弟还能活下去吗?”没有珈蓝寺的供养,他们的吃穿用从哪来?“不行,咱们必须保住珈蓝寺。”   “头领,您可要三思啊!咱们都知道这是冲着咱们来的,您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呀!俗话说得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了珈蓝寺,不是还有——”在头领凛冽的目光下那人到底没敢往下说。   头领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几个属下都惴惴不安,沉默似一张大网,珈蓝寺的喊杀声越加清晰了起来,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带一半人去珈蓝寺支援,你们留在后山见机行事。”头领的手重重一挥,飞快做出了决定。   “头领,还是我等去珈蓝寺支援吧,也不需一半人马,五百就差不多了,听着这声势官兵人数并不多。”一个小头领说道。   头领摆摆手,“听命行事。”   头领带着一半人马匆匆往珈蓝寺赶,半路上跟上后山求救的道光和尚一行遇到了。   道光和尚三人身形狼狈,僧衣上带着斑斑血迹,好似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一般。见到头领,眼睛都亮了,惊喜地喊道:“快,快去救人,好多官兵,足有两三千呢。寺里快顶不住了。”他气喘吁吁地说道。   头领的眼神便是一凛,两三千?自己这一半人马,再加上寺中几百僧人,也只能战个势均力敌,可己方有一个优点啊,那就是熟悉地形,嗯,胜算还是很大的。   “快走,还等什么?”头领带着人飞快地往珈蓝寺冲。   道光和尚松了一口气,就要跟着往回走,被帮手甲拦住了,和帮手乙一左一右缠着道光和尚的胳膊就隐入了山林之中。   头领急着去救人,也没在意道光和尚有没有跟上来,还当他跟在队伍后面呢。   等头领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已经被徐佑斩断退路回不了头了。他看着大殿外站着的那个气宇轩昂的贵公子,又看了看他身后立着的僧人,最后把目光投向喊杀着对战着黑衣壮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阁下是谁?”头领眼底闪过阴鹫的情绪。   徐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是谁重要吗?既然来了,那就都留在这儿吧。”   “呵,阁下的口气倒挺大,就不知本领如何了,想留下我等?那就试试吧。”头领冷冷地说道,“杀!”他拨出双刀便奔着离他最近的影卫而去。   徐佑也动了,他没有用剑,而是抓起江黑递给他的长枪,入手沉甸甸的,“好枪!”他赞了一句。今日他便试试被沈小四异常推崇的兵器之王。   他一个大鹏展翅便跃了出去,手中长枪连刺,如出渊蛟龙,挟着一股锐不可挡的气势。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灿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夜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消失,徐佑站定身形,他的周围倒下了一圈的人。   他持枪而立,枪尖外指,目光所到之处,后山叛军齐齐后退。   “好枪!”徐佑又赞了一声,在这战场之上,还是长枪使得顺手啊!难怪沈小四那么喜欢用万人斩了。徐佑仰天长啸,心中豪情万丈,再次跃入战圈。   几乎是一枪一个,徐佑杀得兴起,而站在大殿外观看的僧人差点没吓破胆。这,这还是那个每日被人扶着连路都走不了的病弱公子吗?分明就是个杀神呀!有那胆子小的,早就两股战战跌坐在地上了。即便是胆子大的,也浑身发冷,觉得手脚好似都不是自己的了。   徐佑和头领战到了一起。头领是个三十如许的汉子,身高八尺,体型壮硕。徐佑在他跟前跟弱鸡似的。   起先,头领压根就没把徐佑放在眼里,可越战他的心越凉,自己的衣衫早就被对方刺了无数个洞,而自己却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山门外响起了喊杀声,徐佑便知道朝廷的大军来了。手下的动作就更快了,而头领则更加慌乱了。   徐威是禁军大统领,最忠诚于雍宣帝,也是雍宣帝最信重的心腹,此次他奉了密旨带领五千禁军来配合大公子的行动。他冲进珈蓝寺,正好看到那位大公子把个首领打扮的人一枪钉在地上,嘴角不由抽了抽,外人都道这位大公子是个病秧子,可有谁知道他这么彪悍凶残呢?   徐佑也看到了徐威,对着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正在对战的影卫立刻朝徐佑身边集结,等集结得差不多了,他就带人朝后山而去,把珈蓝寺的战场让给徐威接手。   被影卫挟持走的道光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本以为徐佑食言想要了他的命,可这两个影卫只是把他挟持到一边,并不为难他,但也不跟他说话。   “二位施主,若是无事还请放贫僧离去,之前徐施主是答应过的。”道光和尚再次说道。   这一回影卫回话了,“不急。后山不是还有一半人马吗?走吧,大师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迎上影卫似笑非笑的目光,道光和尚的心便突地跳了一下,他们居然连刚才只去了一半人马的事都知道,亏自己还心存侥幸,想着好歹算是替主子保留了一半人马。   罢罢罢,都到这份上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主子,保自个的命吧。   道光和尚继续往后山求救,本来他还担心说服他们需要多费唇舌的,没想到他们一听珈蓝寺中情况不好,立刻便带着剩下的一半人马跟着走了。   能不去吗?头领还在珈蓝寺中呢,怎么着也得把头领救回来吧,没有头领他们就和上头断了联系。   还没到珈蓝寺呢,在半道上就被徐佑带人打了伏击,看着中箭纷纷倒地的后山叛军,徐佑的唇角露出一抹嗜血地笑。   有影卫配合着禁军,后山的叛军没有跑掉一个,到黎明的时候战场都已经打扫完毕,珈蓝寺中到处都燃起了檀香,才勉强把血腥味遮住。   后续的事情徐佑一点都不想管,全都扔给了徐威大统领。他现在是归心似箭,满脑子只想着把沈小四那丫头娶回家。   ------题外话------   谢谢152**2027和xuhaizhu1978的各9朵花花   推荐基友文文《豪门权宠之老婆悠着点》/安陵逸风   这是一个渣男作女互作互受,最后胜者为王败者暖床的故事,这是一个豪门权少宠妻无度,爱妻无下限的故事。   这是一个穿越的故事,二十五世纪的极品作女穿越到二十一世纪,开启了最耐人寻味的穿越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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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氏拉着许氏说话,“妹妹说的楚桐姐儿那是光兄弟家的大闺女,那可是个好闺女,在族里那是数一数二的能干,就是在婚事上不大如意,这也不怪人家闺女,实在是守孝耽误了。”顿了一下,拿眼睛看了一下边上端坐的少女,又接着说道:“光兄弟家的家风那是极好的,他家弟妹也是个贤惠人,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要我说,不就是闺女大了两岁吗?闺女是个好的比什么不重要?我要是再有个儿子,宁愿娶楚桐姐儿这样儿媳,也比娶进来个拎不清立不起来的强。”   许氏附和道:“就是说嘛,娶妻娶贤,啥都比不上人好。”说这话的时候她也看了沈薇一眼。   “我说再多那也是虚的,一会光兄弟家的弟妹和楚桐姐儿过来你们自个瞧。”娄氏脸上带着笑。   许氏打趣道:“那是,我都好多年没见过楚桐姐儿了,听说出落得跟朵花似的,一会可得仔细瞧瞧。”   沈薇忙站起来对着娄氏行礼道谢,“多谢大舅母操心了,不瞒大舅母,我外祖父家就我表哥一个,虽然家里是不比从前了,但我那表哥却是个极好的,为人正派守礼,又自个挣了前程。他家也不求别的,只图人好,孝顺,能持家。至于相貌什么的,只要人长得周正就行了,诚如大舅母所言:娶妻娶贤,我表哥也不是那贪花好色的浮浪性子。年纪大上些也没什么,民间不还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吗?”   沈薇的眼底带着真诚,“我外祖家连个能出面的女眷都没有,指望两个大老爷们也不成事,我这个做外孙女的可不得帮着张罗一二吗?只是劳烦大舅母跟着受累了,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说得娄氏眉开眼笑,“瞧薇姐儿说的,还跟大舅母外道什么?大舅母看你跟你二姐姐和梅姐儿都是一样的。好孩子,有事你尽管来麻烦大舅母就是了,大舅母高兴。”   这话娄氏说得真心实意,不说沈薇救了她闺女,就冲着沈薇的人品,身份地位和未来的夫家,就很值得她交好了。   正说着呢,便有丫鬟来报光老爷家的光大奶奶到了,片刻,便见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个穿紫色裙子的少女走了进来。   “哎呀呀,弟妹可算是来了,许久不见,楚桐姐儿都成大姑娘了,可真是漂亮。”娄氏热情迎接。   张氏也笑着寒暄,“她不过是略长得周正些,哪里值得大嫂子这般夸奖?我倒是觉得咱们梅姐儿娇俏可爱,嵘哥儿媳妇端庄大气呢。大妹妹回来啦,瞧着气色,可是越过越年轻喽!”她八面玲珑把在场的每个人都说了一遍,然后目光一闪,瞧在沈薇的脸上,“这位仙女般的闺女倒是有些眼生啊!”   许氏便拉着沈薇介绍道:“这是我夫家的侄女薇姐儿,她爹在礼部当差。”又对着沈薇道:“薇姐儿,这便是我那光大哥家的嫂子,翰林爷的夫人,这是她家的千金,闺名楚桐,比你大上一些,你要喊她一声姐姐。”   沈薇福身见礼,“给夫人请安,楚桐姐姐好。”   张氏伸手就把沈薇拉了起来,“这便是那位封了郡主娘娘的薇姐儿吧?可真是个标致的人儿!按理妾身该是要给郡主娘娘请安的,今儿我呀就跟着大妹妹沾光,托大叫你一声薇姐儿了,薇姐儿也别叫我什么夫人,还是称一声舅母显得亲近。”   许氏忙道:“瞧光大嫂子说的,咱们又不是外人,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请什么安?今儿咱们只叙家礼。”   沈薇自然是从善如流地改口称张氏舅母,得了一支镶梅花的簪子做见面礼。接着许楚桐分别和几人厮见了一番。   沈薇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起许楚桐来,如果说许冷梅是娇俏可爱,那许楚桐就是清雅脱俗了。眉目清明,落落大方,瞧着就是个有主意的。沈薇心中暗暗点头,她表哥就需要个有主意的贤内助,娇弱的小花哪里撑得起大将军府?   沈薇打量许楚桐的时候,许楚桐也在打量她。以往她也曾为自己的容貌而得意,可眼前这少女的姿容比她还胜三分。再瞧那一抬手投足,便知规矩极好。笑盈盈的眼眸,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   来时,母亲跟她透漏过此行的目的,她也知道这少女便是那阮姓后生的表妹,是过来相看自己的。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便起了几分忐忑,也不知自己的表现这少女可满意?不自觉地手指便绞起帕子来。   张氏注意到女儿的小动作,不由心中觉得好笑。   之前闺女非拗着要亲眼瞧瞧那姓软的后生,自己被她磨不过,就答应了。谁知道她弟弟陪着她去看了一回,回来后她就点头同意了,一张俏脸绯红绯红的。   张氏就觉得诧异了,儿子跟她说了,桐姐儿就远远瞅了一眼,根本就没有丝毫过火的举动。那闺女脸红个什么劲?   经再三追问,闺女才羞涩地道出原委。原来一个多月头,桐姐儿上香归来的途中遇到几个泼皮无赖,惊了马,是路过的阮姓后生帮着制住了惊马,收拾了那几个无赖,还亲自护着她入了城,之后连个姓名都没留就走了。   这事张氏也是知道的,回府后下人就把这事说了,她还抱着闺女一边庆幸一边后怕呢。直说闺女这是命好遇上贵人了。没想到这贵人居然就是那姓阮的后生,救了人不求回报,可见品性是好的。别说闺女愿意了,就是自己,也是愿意的。   “行了,梅姐儿,你就不要再撅嘴了,赶紧和你二嫂一起领着你薇姐姐,桐姐姐去你院子玩去吧。”娄氏好笑地瞧着女儿。   张氏许氏也道:“去吧,去吧,咱们说话她们也觉得无趣,还拘束,你们自个玩去吧。”   许冷梅立刻高兴地站起来,“二嫂,薇姐姐,桐姐姐,咱们赶紧走,我还留了好东西给你们瞧呢。”一手一个拉着沈薇和许楚桐就朝外跑,惹得三个做娘亲的不住发笑。   徐佑心急火燎地赶回京城,连夜就进宫交差了,先把追查剿灭叛军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扑通就跪在地上不起来了,“皇伯父,侄儿也老大不小了,您看侄儿的婚事是不是该办了?四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侄儿觉得那一日就不错。”   雍宣帝瞧着跪在地上的侄子,他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呢,还想着再给侄子点啥赏赐好呢,没承想侄子的画风变得这么快,一下子就转到婚事上去了。   雍宣帝手指点着徐佑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听说过恨嫁的,可没听过这般心急着要娶的。四月二十六,今儿都四月二十一了好么?四五天的时间够干什么的?   徐佑却很理直气壮,“准备?没啥需要准备的。侄儿本该在一个月前就完婚的,之前都已经准备得很齐全了,现在拖了这么久,更是该准备充足了。侄儿觉得哪怕日子订在明日,礼部和王府也能立刻拿出章程。”   笑话,他能不急吗?再不把沈小四娶到手她就该跑了。回来的半道上他就收到了消息,说是晋王妃请了沈小四去王府说话,她娘家的那位好侄女也粉墨登场了,沈小四虽没吃亏,还把晋王妃气个倒昂。   可徐佑担心呀,沈小四可不是个脾气好的,又最讨厌后院这些腻腻歪歪的龌龊麻烦了,他很怕她翻脸走人。到时她弄出个什么死遁,自个潇洒闯荡江湖去了,他上哪找她去?还是赶紧娶回来放心啊!   “还明日?你当朕的礼部尚书是神仙?阿佑,你就这么娶媳妇?”雍宣帝笑骂了一声,随即又打趣起侄子来,“沈家那位小姐就那么好?”   徐佑却认真地点头,“皇伯父,侄儿就觉得沈小四好,跟她在一起侄儿才觉得快活。”   雍宣帝本想说那至少也得准备半个月吧,可瞧着侄子憔悴的样子和脸上的郑重,他的心又软了下来。罢了,这个侄子打小就是个冷清的,一年到头都不见他笑过,也没见他喜欢过什么东西或什么人,难得对个姑娘这么上心,还是自个的未婚妻,那就成全了他吧。雍宣帝已经做出了让礼部加班也得达成侄儿心愿的决定。   徐佑拒绝了雍宣帝留他在宫中留宿的恩典,一来是要避嫌,他毕竟不是皇子,又已经成人。最主要的是他还想着翻忠武侯府的墙头去夜访佳人呢。   徐佑一靠近沈薇的屋子她就察觉到了,暗自戒备起来。等瞧见从窗户伸进来的那颗漂亮脑袋,沈薇想也没想一把铜钱就撒了出去。   “呦,徐大公子,气色不错,病好了哈?”沈薇抱着胳膊对徐佑冷嘲热讽。   瞧瞧,果然是生气了。徐佑自知理亏,摸着鼻子把刚才接住的铜钱一枚不少地给她放在桌上,“好了,全好了,生龙活虎,精神百倍呢。”   他抬步朝沈薇走过来,却被沈薇一脚踹开,“你离我远点,你那好继母不是给你弄了个贵妾在府里吗?你不回王府安慰佳人,跑本小姐这里来做什么?”本来沈薇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的,可现在一看到这厮,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宁静安逸而幸福的日子就是这厮给弄没的,她的首富梦,她的江湖梦,全都成了泡影。   糟糕,气得还挺厉害。徐佑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装着无辜,“什么贵妾?沈四,你可别冤枉我,我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哪来的劳什子的贵妾?肯定是你弄错了。”   “切!”沈薇嗤笑一声,“你少给我装无辜了,你敢说你不知道你继母的盘算?那个宋佳慧你别说不认识哈!哎呦呦,长得那是一个,嗯,那脸蛋,那身材,那腰肢,还有那大长腿,徐大公子眼福不浅呀!”   “宋佳慧是谁?”徐佑突然一本正经地反问。   沈薇一怔,随即哼道:“你继母给你找的贵妾呀!你不知道?别装了,再装就没意思了。”   “真不知道。”徐佑一脸坦然,“王妃是提过贵妾的事,不过我早就拒绝了,你放心,不会有什么贵妾的,我不会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给你添堵的。”他认真说道。   沈薇见徐佑的表情不像作伪,心底有一丝高兴,嘴巴却依旧不饶,“谁给谁添堵还不一定呢?”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贵妾神马东西的,只要敢来,她就敢灭。敢跟她沈薇争男人,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沈薇眼珠一转,瞥见桌上的铜钱,顿时有了主意,“你要纳妾我绝不拦你,只是在这之前你要了解我的规矩:你纳妾跟我有一枚铜钱的关系。”沈薇抛着手里的铜钱,不怀好意地瞅着徐佑。   “啥?”徐佑不明白了。   沈薇一下一下地抛着铜钱,声音可清脆了,“瞧见没?正面朝上,弄死你;反面朝上,弄死小妾;刚好立着了,不好意思,你俩全都弄死。”沈薇呲着小白牙,恶狠狠的样子。   徐佑乐了,真是爱死了沈四这狠毒的小模样!他的眸子闪过宠溺,承诺道:“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哎呀,真的好想把沈四娶回家,看着她在晋王府蹦跶,那场面一定很欢乐。   “那也说不准哦!”沈薇瞄了徐佑两眼,压根就不相信,“我听人家说过这样一句话: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那张嘴,我深以为然。”   徐佑继续摸鼻子,心中的挫败感可强了。真想把这丫头抱在腿上打一顿,这么伶牙俐齿真的好吗?看她气别人,自己觉得这丫头挺可爱的,可轮到自己身上,这滋味怎么这么,这么的酸爽呢?   夜色正浓,窗外有朦胧的月光,这么静谧而美好的夜晚,沈薇和徐佑对贵妾这一话题进行了深刻的探讨,之后歪楼到“男人都是不可信的”这一命题。其间,沈薇用一枚铜钱威胁了徐佑。   第二日,晋王府大公子病愈回京的消息就传开了,随之一起传开的还有一道圣旨,徐佑沈薇大婚日子订在四月二十六的圣旨。   这圣旨一下,礼部蒙圈了,晋王府的大公子和忠武侯府的四小姐,一个封了郡王,一个封了郡主,他们的婚礼都是有一定规格的,要在五天内把所有的仪式走一遍,即便夜以继日也完成不了啊!   晋王府和忠武侯府也都蒙圈了。这两家一家嫁一家娶,要布置院子,要拟帖子发帖子,要商议酒席菜色,还要规整嫁妆送嫁妆——大大小小的事多着呢,五天的时间哪里够?   可圣旨都下了,哪怕圣上说明日就举行婚礼,他们也得听着呀!五天就五天吧,能省得就省了,能简的也尽量简单着来,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忠武侯府的下人们可忙坏了,走路都是一路小跑。   沈薇也十分生气,咬牙切齿喊着徐佑的名字。她倒不是嫌弃时间紧迫婚礼不隆重,她是因为她表哥的亲事呢。   上回在许府见过许楚桐后,沈薇对她的印象很好,聪慧,漂亮,能干会持家,有主见,这完全是为她表哥量身准备的嘛!大将军府就需要这样的女主人,她表哥就需要这样的贤内助。   而且不仅人家姑娘好,家庭也好。父亲是堂堂翰林,再清贵不过了,与表哥也是很大的助力。家里还有三个弟弟,读书上进,现在虽看不出将来有多大出息,但至少不会拖后腿吧。这样的岳家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呀!   至于年纪大上两岁,哎呀,见惯了姐弟恋的沈薇看来这一点都不是问题。   这么好的姑娘,自然是先下手为强,圈回自家的院子才能放心。沈薇把这事跟她外祖父一说,她外祖父当下就觉得找媒人去提亲。   可找谁做媒人呢?扒拉来,扒拉去,沈薇觉得还是一事不烦二主,还是找她大伯母许氏得了。一来身份够,显得看重女方。二来是熟悉的人,说起话来也方便。   大伯母也答应了,正准备登许翰林家的门呢,圣旨下来了。好么,许氏立刻就操持起沈薇出嫁的事宜了,哪里还有空去替她表哥提亲?   这让沈薇非常不满,京城那么大,慧眼识珠的可不止她一个,她很担心有人抢了她未来表嫂。   徐佑似乎感觉到了沈薇的怨念,躲得远远的,压根就不敢出现在她面前。每天冷着脸指着下人捣饰新房,心里其实可嗨皮了。   ------题外话------   谢谢188**9907和2593469791的鲜花。   推荐李简单的《弃女策之皇后谋》   简介:她是天生贵女,姑母是太后,父亲是一朝丞相,母亲是护国大将军的嫡女,及其与万千宠爱的丞相之女沈灼华一夜变成了人人躲避的孤女。一夜之间丞相府两百二十六条性命无一生存,除了她。但是再也不是她,而是变成另一个她,异世而来的一缕幽魂。   她本想安安稳稳的做孤女,却没想到天不如人意,伯母的冷眼相待,堂姐的莫名恨意。老夫人的冷嘲热讽。让她不得不去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真以为不发脾气的老虎是猫了吗?   他是东秦国的第一位异姓王爷,也是开明大陆其他国家闻风丧胆的战神王爷。听说他是战场上的战神,生活上的白痴。也只是听说。    ☆、第213章 大婚了    侯夫人许氏都忙得脚不沾地了,除了安排各种事宜,还得把沈薇的嫁妆理出来。正日子是二十六,头一天就得抬嫁妆,轻忽不得。   来给沈薇添妆的人不少,除了自家姐妹亲人,她认识的也就是尚书府的大舅母母女,武烈将军府她的手帕交章可馨,哦,还有新认识的许楚桐也来了。   更多的是沈薇不认识的,她大伯母拉着手给她介绍,这个夫人那个奶奶的,弄得沈薇晕头转向的,压根记不住谁谁,索性只端着一张笑脸乖巧地喊人。   等送走了添妆的夫人小姐们,沈薇都累得摊在绣床上不想动弹了。跟这些内院妇人们打交道真不是人干得活,比她上战场杀敌还累三分,真的好佩服大伯母哦!搁在现代绝对是职场精英。   许氏瞧着侄女的嫁妆单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单子是老侯爷才使人送过来的,长达几十页呢。除了府里的份例,老侯爷是真的把自己的私房全都陪送给薇姐儿了。许氏以为当初老侯爷不过是说说,没想到他却是当真的。   看着嫁妆单子上写着的无数珍惜宝贝,还有那明晃晃的二十万两的压箱银子,许氏心情可复杂了。整个侯府账上能有二十万两银子吗?这还不是全部呢,以老侯爷的精明是绝对不会把银子全都写在嫁妆单子上的,私底下给薇姐儿的是否还多?   这些,明明是该由他们大房继承大头的,可现在老侯爷却全给了薇姐儿这个外嫁的孙女,她心里能平衡还有鬼呢。   许氏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咬过牙叹过气却也无可奈何。虽说她家夫君承了忠武候的爵位,但府里当家做主的还是老侯爷,整个侯府都是他一手挣出来的,他要把私房给谁别人自然不敢说什么。   罢罢罢,全当是提前投资了,不能再想了,越想她的心就越疼啊!   沈薇此刻正在她祖父的书房里,也正在瞧这份嫁妆单子,她祖父还在一旁说:“你瞧瞧是不是少了些?要不要再添上一些?”   沈薇闻言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这份嫁妆都快赶上皇帝嫁公主了好不好?再加,圣上的公主们还不得拿眼刀戳死她?天家公主的嫁妆连个臣女都比不上,这话说出去能听吗?圣上也不能乐意呀!所以为了自身安全和天家公主们的面子,还是低调些吧。   老侯爷也不强求,又道:“除了单子上写得二十万两压箱银子,还有十万两你私下自个拿着,库房里剩的那些你是想换成银子,还是先搁着。祖父说了给你那就是你的,想怎么处置你自个拿主意。”   沈薇也不再矫情推辞,想了一下道:“先搁在祖父院子吧,孙女这嫁妆也是够丰厚的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差不多就行了。这些,连娘还剩下的陪嫁就留给珏哥儿娶媳妇吧。”   老侯爷也没觉得意外,孙女对珏哥儿的上心他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不给他留东西?对于孙女提都没提奕哥儿一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孙女和刘氏都撕破了脸,相当于是仇人了,她没有迁怒到雪姐儿奕哥儿身上已经是大度了,以薇姐儿的手段整治雪姐儿和奕哥儿还不是轻而易举?更何况薇姐儿姐弟待奕哥儿也不坏,用度上不缺,也没纵容底下的奴才欺主,更没用龌龊手段引诱他学坏,在老侯爷看来这已经很难得了。这也让老侯爷对薇姐儿姐弟更高看一眼。   顿了一下沈薇又想起一事来,“祖父,这风华院可得给孙女留着。”这院子她花了大心血改建,还没住满一年呢她就出嫁了,她可舍不得让别人住进来。   “成,给你留着,你啥时回来都能住。”老侯爷很爽快地答应了。   沈薇可高兴了,“多谢祖父疼爱。”她早就计划好了,这风华院留着她回府时住,过上几年珏哥儿也该娶媳妇了,到时风华院就给他做新房吧。   转眼就到了四月二十五,第二日就是沈薇出阁的日子了。用罢早饭就开始从忠武候府往晋王府抬嫁妆了。徐佑的聘礼忠武侯府一点都没留,全都收拾收拾又放到了沈薇的嫁妆里,所以沈薇的嫁妆队伍比她娘那时还要壮观,整整一百二十抬啊!每一抬都塞得满满当当的手插不进去。   嫁妆一抬出去就引起轰动,大家虽瞧不见箱子里的情形,但抬嫁妆的后生们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别家闺女出嫁抬嫁妆的是两个后生一抬,忠武侯府嫁闺女则是四个壮小伙抬一抬嫁妆,饶是这样都十分吃力,可以想见箱子做得多大,装得多满了。   人们感叹忠武侯府富贵的同时,还感叹这位新嫁娘在府中的受宠,有那有心人已经暗暗数过了,这位忠武侯府小姐的嫁妆至少得值几十万两银子,这手臂至少未来的十年内是无人可以超越的了。   嫁妆整整抬了一天,直到黄昏时分才全部进了晋王府,为了摆放嫁妆,徐佑还特意腾出了好多房间,饶是这样也没放完,院子中还摆了好多呢。   徐佑院子里上上下下都可高兴啦,未来主母嫁妆如此丰厚,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与有荣焉觉得脸上有光,一个个挺胸抬头乐呵呵地帮着侯府派过来的人一起看守嫁妆。   能不看守吗?过来看嫁妆的人一拨一拨的,未来主母的嫁妆又多又贵气,被哪个眼皮子浅的顺走一两样就不美了。   晋王妃听了下人的回报,眼睛闪了闪,对着满屋的王妃夫人直念阿弥陀佛,“哎呀,我就说我们大公子是个有运道的,瞧瞧,这不就娶进个财神爷?我呀也终于能放些心了。”一副多疼爱继子的好嫡母模样。   便有那眼头灵活的夫人凑趣奉承,除了夸赞大公子,更多的是赞晋王妃,什么慈母心肠之类的好听话。当然也有那不以为然的,不过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子?晋王府大喜的日子自然不会说什么不识趣的话,只自个敛眉喝茶。   晋王妃能沉得住气,她的两个亲儿媳吴氏和胡氏却没有这份道行,两个人找了个机会亲自去瞧了这位未来大嫂的嫁妆。看着院子中摆得挨挨挤挤的箱子,那金灿灿的首饰头面,上头镶嵌的宝石足有鸽子蛋那般大小,只这么一件恐怕就能值上万两纹银,更何况这样的头面有七八件。吴氏和胡氏瞧得眼睛都红了。   吴氏的娘家是国公府,她是府中最受宠爱的嫡长女,当初得了晋王府世子这门好亲事,族中多少姐妹都羡慕她呢,家里也是倾力陪送她的,王妃和世子都高看她一眼,她也曾为自己丰厚的嫁妆而自豪过。可现在跟这位大嫂一比,她所谓的十里红妆不过是个笑话。   “母妃说得真没错,咱们这位大嫂可真是个财神爷,娶了这么个媳妇,大公子啥都不愁喽!”吴氏意味深长地说道。   胡氏脸上也是若有所思,羡慕地道:“谁说不是呢?真让人羡慕呀!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咱们的好大嫂了。”   两人相视一笑,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好似达成了什么协议。   晚上,大伯母许氏来到沈薇的院子里,拉着她手说了许多话,最后面色不大自然掏出一本小册子塞到沈薇手里,轻咳了几声才道:“薇姐儿,洞房花烛夜是每个新嫁娘必经的过程,到时你就听你夫婿的便是了,会有些疼,你,你忍忍也就过了,过了明晚以后就好了。”   大婚前晚教导女儿人事本该是亲娘的事,可她那可怜的三弟妹早逝,刘氏又,算了,大喜的日子还是不提她了。于是这差事就落到她这个当大伯母的头上,薇姐儿到底不是她亲闺女,她还真抹不开脸细说。   沈薇开始还不大明白呢,什么疼不疼忍不忍的,她是嫁人,又不是上战场。待看清大伯母脸上的不自在,又瞄到手里小册子的封皮,顿时恍然大悟。   哦,这是古代版的婚前房事教育来着。沈薇是何许人也?能不懂这个?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尤其是现代那啥国的小电影漫天飞哈!   沈薇真想仔细问上几句来着,可瞧着她大伯母只略略提了这么两句就满脸的不自在,得,她还是老实得做她的伪闺秀,别吓人了。   于是沈薇硬是把自个的脸逼得红彤彤的,垂着头一副羞答答的模样,连声音都低得似蚊子叫,“知道了,大伯母。”   许氏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拍着沈薇的肩说道:“薇姐儿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的折腾呢。”   送走了大伯母,沈薇回到房里立刻就把小册子翻了出来,啧啧啧,图上的两个小人跟拧麻花似的,画得还挺清晰,瞧不出保守的古人还有这么开放的一面。沈薇一页一页地翻着,或惊呼,或感叹,看得那是一个津津有味啊!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冷不防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沈薇下意识地就慌乱地把小册子合起来掩在袖子底下,“没,没看啥。”   待看清来人是徐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说成婚之前两人不宜见面的吗?大晚上的这厮跑她这来干什么?还吓了她一大跳,沈薇能给他好脸色瞧才怪。她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扔了过去,恨恨地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你属鬼的呀一点声音都没有,你不在府里呆着又跑来干什么?你不要名声我还要闺誉呢。”   沈薇说得可义正辞严了,实则心中在想:闺誉,那是个什么东西?谁见过了拿来给她瞧瞧。   徐佑有些心虚,不自在地道:“这不是过来瞧瞧你吗?”   话音还没刚落就被沈薇压低了声音喝止了,“我有什么好瞧的?明儿不就见到了吗?你还是赶紧回吧,若是惊动了人就不好了。”   徐佑一想也是,他在府里不过是想着大婚兴奋地睡不着,这才过来瞧瞧沈薇。现在人也瞧过了,心愿得偿,他自然是不拖泥带水的。   “哦对了,你刚才到底看得什么呀?”徐佑走了两步,像突然想起似的又折回头。   沈薇心中一动,满不在意地把小册子扬了扬,“你是说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啥东西来着,大伯母刚才给我的,让我好好看看,说是用得着。好奇怪哦,这图上的小人咋跟妖精打架似的,徐大公子你知道这光屁股的小人儿在干什么不?”沈薇的表情可好奇了,一副不耻下问的样子。   徐佑的目光一触到小册子上的小人儿,脸上顿时像着了火一般。心道:这可不就是妖精打架吗?他比沈薇大上几岁,又是男子,自然明白那小册子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春宫图吗?他能说其实他也曾珍藏好几本吗?   徐佑越是不自在,沈薇越是上赶着追问:“大公子,这到底是个啥?”一副懵懂好奇宝宝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笑翻了。   徐佑尴尬极了,不自在地撇开视线,连沈薇的眼睛都不好意思看了,含混地说道:“没什么,这个东西我也不大明白,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说罢,跟后头有人追他似的离开了。   沈薇斜着眼睛哼笑,小样的,姐就不信治不了你?她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想了想,然后把它塞到了箱子底下。还是早点睡吧,听说成婚很累人的。   本以为会睡不着的,没想到沈薇一觉睡到天大亮。哦不,今儿她可没机会睡到天大亮,天还没亮呢,梨花就喊她了。沈薇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嘴里应着人却是不动,硬着又多睡了半个时辰,急得梨花几个恨不得上前把她抬起来。   沈薇迷迷瞪瞪地从床上爬起来,任由着几个丫鬟给她沐浴更衣,然后又吃了东西。这一番折腾下来她才有些清醒。   “好了吗?都收拾好了吗?”外头传来大伯母许氏的声音。   沈薇一个激灵,立刻醒转过来,就听梨花回道:“回夫人的话,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梳头了。”   片刻,便瞧见大伯母陪着一位体面的夫人走了进来,沈薇便明白这位是来给她梳头的全福人。   在古代,姑娘出嫁是要找全福人帮着扫轿,熏轿,照轿的,全福人也不是随便找个人就成的,必须是家中父母俱在,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兄弟姐妹和睦相处的有福妇人才行。   “薇姐儿,这是建安侯府的赵夫人,赵姐姐,今儿可就麻烦你了。”许氏望着赵夫人含笑说道。   沈薇赶忙见礼。那赵夫人似乎跟大伯母的关系不错,就见她慈祥地拉着沈薇的手,笑得可爽快了,“为这么标致的人儿梳头,我心里乐意着呢。我呀还得谢谢你给我这样的机会,让我也沾沾咱们郡主娘娘的喜气呢。”她打趣道。   闺女出嫁,都是由亲娘帮着梳头的。阮氏不在了,索性梳头这一差事便由全福人赵夫人代为完成。   沈薇端坐在镜前,赵夫人拿起梳子从她头顶慢慢梳下,便梳便念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声声祝福中,沈薇没来由的便起了伤感,她在想,若是阮氏还在,能看着她出嫁该多好啊!又想起了远在异时空的妈妈,今儿是女儿出嫁的日子,您看见了吗?   不仅沈薇伤感,顾嬷嬷早就抹起了眼泪,怕人瞧见不好,悄悄地躲到一边去了。夫人哪,您看见了吗?小姐长大了,今儿出嫁了。您要是活到现在该多好。   赵夫人瞧着镜中红了眼圈的美丽少女,眸子闪过怜悯,亲切劝道:“今儿可是四小姐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金豆子,要掉金豆子也得等你兄弟找好了家什来接呢。”   风趣的话说得沈薇唇角轻扬,感激地对着她笑了笑。   上妆自然也有专业人士,这事是由喜娘来做的。之前沈薇就跟她沟通好了,不用浓妆艳抹把脸蛋画得给猴屁股似的,她本就底子好,轻描淡写就行了。在沈薇的指点下,喜娘为她上了一个裸妆,看不出上妆的痕迹,却觉得哪哪都美。   等沈薇转过头来,众人只觉得室内顿时亮了三分。穿着大红嫁衣盛装打扮的沈薇,漂亮得好似九天玄女落入凡尘,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四表姐真是太好看了,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新娘子。”何琳琳张大嘴巴傻傻地说道。   众人齐齐点头,这是大家一致的心声。站在角落里的沈雪心中特别不是滋味,相比自个出嫁时的冷清,沈薇出嫁却是热闹无比,这让她心里怎能平衡?她攥紧拳头,哼了一声扭身出了屋子。   她倒是想说几句酸话来着,可她不敢啊!之前她不过是斜了沈薇两眼,大伯母就警告她安生些,不然就把她送回永宁侯府,还让二姐姐看着她。现在的她可不想以前那么鲁莽,她清楚地知道她若是失了娘家这个依靠,她那个恶婆婆郁氏就能生啃了她。所以她再是不甘心,也不敢在这当口闹出事来。   众人都出去了,屋里只有莫嬷嬷和梨花几个丫鬟陪着沈薇。沈薇坐在床边,心里无比怨念,古人的婚礼为啥非得在傍晚时举行呢?一大早把她折腾起来不是受罪吗?她全完可以不用起那么早的呀。   “小姐,您饿了吧?奴婢给您弄点吃的去,等姑爷来了您就吃不成了。”梨花说着就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沈薇以为是梨花回来了,抬头一瞧,却见胞弟沈珏站在她面前,只见他耷拉着脑袋,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珏哥儿?”沈薇招手沈珏过来。   “姐姐,我舍不得你。”沈珏依恋地抱着沈薇的腰,把头贴在她的腿上。在这个府里只有姐姐待他最好,他舍不得姐姐出嫁。   一句话便让沈薇的心柔软起来,“傻孩子,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晋王府又不远,你想我了就去看我呗。”   “真的?”沈珏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喜,随即脸上又浮上几分不确定,“晋王府不会说闲话吗?”他虽年纪小,却也知道作为娘家兄弟是不好时时登门的。   沈薇却满不在乎,“这有什么?姐姐又不会在晋王府常住,你姐夫可是封了郡王的,顶多住上三五个月就搬到郡王府去了,姐姐自个当家做主,你哪怕住过去都行,没人会说闲话的。”   “嗯嗯。”沈珏眼睛亮亮地不住点头,又把脑袋搁在姐姐的腿上,心中无比依恋。   梨花进来了,手里端了一碗饺子,每一个都小小的,沈薇一口就能吃一个,“小姐,时辰不早了,奴婢估摸着姑爷快到了,您赶紧吃吧。”梨花夹着小饺子送到沈薇嘴巴。   才吃了两个,就见桃花飞奔进来,“小姐,小姐,姑爷来了,马上就到大门口了。”   沈薇瞧了一眼碗里的小饺子,顿时有些急了,一推沈珏道:“珏哥儿快去拦门,姐姐能不能吃饱可就看你的了。”又吩咐桃花,“好桃花,你力气大,把门顶住别给开,问他们要喜钱,啥时要够了啥时给开门。”   沈珏和桃花兴高采烈地去拦门了,沈薇得意极了,小样子的,让你三不五时爬我家墙头,今儿不让你过五关斩六将别想进来。   沈薇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的小饺子,外头的徐佑身穿红袍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迎亲的队伍来到忠武侯府大门前,向来冷清的徐佑,今儿脸上也带上淡淡的喜色,让他看起来不那么高不可攀。   他瞧见迅速关上的侯府大门探出两个小脑袋,认出是自个新鲜出炉的小舅子和桃花,心里顿时浮上不好的预感,今儿的阵仗似乎有点大,但不管多艰难他都要把沈小四迎娶回府。       ☆、第214章 迎亲和拜堂    沈珏站在梯子上大声提着各种要求,站在他身旁的堂兄弟们及沈家庄的后生们也跟着起哄。   徐佑瞧见人群中沈薇身边的苏先生正笑呵呵地望着他,立刻就觉得不妙了。这位苏先生虽然深居简出存在感极低,可从沈薇去西疆让他坐镇京城就可看出对其的看重了,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位苏先生可不是简单的人。   果不其然,在沈珏技穷的时候这位苏先生顶上了,一个个刁钻的问题自沈珏的嘴中大声说出,徐佑不由满头黑线,这又是作诗又是考文章释义的,比科举考试还难,这真的好么?   跟着徐佑来迎亲的除了皇室子弟就是勋贵子弟,要说吃喝玩乐倒是个个拿手,哪怕赌博,他们也能给你讲上个三四五六,可于诗书学问上的能耐那就弱爆了,其中好几个连字都写得跟狗爬似的,之前还叫唤地欢,现在一下子就被人家给震住了。   徐佑指望不上他们,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上。他倒是读过不少书,功课都曾是受过圣上夸奖的,可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人对上一群人,多吃亏呀!幸好来时他从翰林院拉了个帮手,否则这一关可真够他过的。   被徐佑拉来的帮手就是江辰,他直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呢。他不过是去晋王府随份子喝个喜酒,这位徐大公子明明不认识他呀,只不过听人喊了他一声江翰林,便折回身点了他跟过来迎亲。   好在苏先生很有分寸,待江辰念了不知道几首诗后,瞧着差不多了,便示意这一关过了。徐佑松了一口气,示意江白给他的小舅子们上红封,沈珏这个最最正经的小舅子自然得了个最大的。   守门的桃花却死活不愿意开门,大声嚷嚷着,“给红封,给红封,我们小姐说了不给足红封不给开门。”   众人一齐大笑,晋王府的四公子徐行不信邪地挽起袖子自告奋勇上前推门,不就是个小丫头吗?能有多大的力气?   谁知他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那大门还是纹丝不动,众人又是哄堂大笑,里头的桃花仍旧在喊着要红封,要大大的红封。   徐行憋得脸都红了依然没有推开门,他纨绔惯了,也不觉得丢脸,回头冲着看他笑话的小伙伴们瞪眼,“一群没有良心的,瞧着小爷出丑你们脸上有光是吧?还不快过来搭把手。”   人群中立刻就走过来四个小伙伴,可他们一齐用力,忠武候府的大门仍是岿然不动,里头的笑声就更大啦,“咱们小桃花可是大力士呢,你们赶紧给红封吧,见者有份哈,多给几个。”   徐佑背着手看他们笑闹,此时才示意江白给红封,喜事,喜事,就得要闹腾和笑声才有氛围,若冷冷清清像什么样子。   江白一共散出去了几十个红封才把大门敲开,桃花怀里抱着七八个红封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快,快,快,姑爷进府了,快朝里面通报。”大管家高声喊着。   徐佑带着迎亲的队伍朝府里走,可他高兴得太早了,在风华院的门口沈家庄的后生们早就摆开架势等着呢,他们身穿玄色衣裳,腰间扎着红腰带,手里拿着一样的长棍,长棍上也缠着大红色的绸带。   欧阳奈面无表情地立在一边,手一摆,沈家庄的这些后生立刻结阵而立,呼喊声震耳,那个气势呦,迎亲的小伙伴们都张大了嘴巴,纷纷朝新郎官投出同情的目光。   徐佑却丝毫不觉得意外,就沈小四那个坏丫头,怎么可能会他顺顺利利抱得美人归?   梨花立在院门处俏生生地行礼,“姑爷,我们小姐在屋里等着呢。”那意思不言而喻,想娶我们小姐那就得拿出真本事来。   桃花灵巧地从阵隙中钻过,三五步就窜进了院子,还不忘回头对着呆住的迎亲小伙伴们扮了个鬼脸。   “小姐,小姐,瞧我得了好多红封。”桃花欢喜地把怀里的红封拿给沈薇看,眼睛亮亮的,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沈薇自然毫不吝啬她的夸张,“干得好,桃花这回是发了大财了。”不用上手摸沈薇都知道这是大封,桃花是她身边最得宠的,只要眼不瞎谁敢亏待?   桃花更高兴了,“小姐,小姐,我拦了姑爷好大会呢,他在咱们院外呢,要不要我再把门关上?”   沈薇摸了下桃花的头,道:“不用了,桃花就留在屋里陪我吧。有欧阳师傅在,他没那么容易进来。”沈薇的嘴角翘得高高的,心情可愉悦了。   府里的老侯爷等人也得知了风华院门口的阵仗,沈薇她两个伯父如迎亲的小伙伴们一样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她爹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胡闹,薇姐儿也太胡闹了。”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上哪去?”老侯爷撩了撩眼皮子。   “儿子过去看看,让那帮子淘气小子赶紧让开。”薇姐儿这么任性妄为,姑爷若是生气了怎么办?大喜的日子,闹起来可不好看。   “回来。”老侯爷直接就把茶杯顿在了桌子上,瞥了一眼不大情愿的三儿子,淡淡地说:“薇姐儿哪里做得不好了?我沈平渊的孙女是那么好娶的吗?不拿出点真本事就想娶走我沈平渊的掌中宝珠?哼!”   沈弘轩看了看他爹的臭脸,到底没敢出去。   迎亲的小伙伴虽于学问上不大精通,但多多少少都还是会些武艺的。于是一群人惊过之后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直愣愣地就冲入了阵里,还没展开拳脚呢,就被沈家庄的后生给一一扔了出去,可狼狈了。   徐佑也没指望他们,他摸了摸鼻子,缓步上前,欧阳奈立刻迎了上去,其实他心中也好无奈,小姐说了,他要是敢放水,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为了不兜着走他也得拦啊!   徐佑却没有接欧阳奈的招儿,而是扫了一眼江白几人一眼。江白几人立刻跃了出去组成人梯,徐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着人梯借力棍棒几个起落就从沈家庄后生们的头顶掠过了,沈家庄的后生们还没反应过来呢,徐佑已一个优美的大鹏展翅落在地上,他转身对着众人轻扯嘴角,整了整压根就没乱分毫的红袍,优雅地朝院内走去。   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是说大公子是个病秧子吗?病秧子能耍这么一手俊俏的轻功?你信吗?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纷纷摇头。   不是说大公子是个面瘫不会笑的吗?刚才那个对着他们笑得荡漾的人是谁?   “进来了,进来了,姑爷进来了。”丫鬟们嚷嚷着。   在外头张罗的许氏和赵氏也快步走进来,“盖头呢?快给薇姐儿蒙上!”   莫嬷嬷飞快地把凤冠戴在沈薇头上,梨花立刻把大红盖头蒙在她头上。沈薇只觉得脖子一沉,眼前一红,好么,咋没个人告诉她这凤冠这么沉呢?差点把她纤细的小脖子给压断了。   徐佑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沈薇这么俏生生地立在那里,映入眼帘的红色暖了他的心,他稳步朝沈薇走来,“我来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被徐佑说得柔情万千,是的,我来了,穿越千山万水我来娶你了!心爱的姑娘啊,我将我的柔情和生命一并双手奉上,万千繁华中你是否愿意陪我一起闯荡?从此朝露为你期待,余晖为你歌唱,我心爱的姑娘,此一生我们携手红尘烟火之上。   外头的鞭炮响了起来,沈薇和徐佑被众人簇拥着去正院拜别亲人。   老侯爷和老太君端坐在堂上,沈薇跪在地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徐佑是郡王,无需跪拜,可他还是撩起袍子陪着沈薇一起跪在老侯爷面前,他知道老侯爷是他媳妇最敬重的人了。   老太君觉得特有面子,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和颜悦色地对着沈薇说了几句婚后要孝顺长辈,恭顺夫君,友爱妯娌之类的话。   老侯爷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他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徐大公子给他下跪他也不高兴。他最珍贵的掌中明珠被这个混蛋小子娶走了,他能给他好脸色瞧吗?   “父亲,今儿是薇姐儿大喜的日子,您吩咐薇姐儿两句吧。”一旁的沈弘文哥仨可担心坏了,四姑爷堂堂郡王之尊都这么给面子,父亲却还黑着脸,他们生怕父亲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来。   老侯爷不满地看了三个儿子一眼,憋了半天才对孙女说了一句话,“过得不顺心就回府,天大的事祖父替你担着。”   一句话好悬没让沈薇掉下眼泪来,她咬着唇轻声道:“是,孙女知道了。”恭恭敬敬又给她祖父磕个头才起来。   “祖父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徐佑瞧了瞧身边的人儿,坚定得承诺着。   老侯爷冷眼瞧着,一声哼堵在鼻子里没有出来,目光不善地瞪着打蛇随棍上的孙女婿,警告道:“记住你说的话。”   徐佑扬扬眉梢,算是回应。   拜别了祖父母,接下来就是拜别父母,沈薇和徐佑对着父亲和母亲的牌位也磕了三个头,相较于沈弘轩的复杂心情,沈薇的心情就平静多了,她对这个父亲本就没有多少感情,指望她痛哭流涕那是不可能的。   外头礼乐声响了起来,催妆的鞭炮都放过三遍了。   “父亲,该送薇姐儿出门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许氏笑着上前。老侯爷这才微微点了下头。   刚迈出门槛,不等二堂哥沈松蹲下身,徐佑就一把把沈薇抱了起来,在众人的惊愕中大步朝外走去。   一般姑娘出嫁都是由兄弟背上花轿,没有亲兄弟的或是亲兄弟太小那就找堂兄弟。沈珏还未成人,所以便定了二房的沈松背她上花轿。   可四姑爷这是什么意思?从没听说有新郎官自个抱着新娘子上花轿的。不过鉴于徐佑位高权重,大家不好亦不敢说什么。而且徐佑走得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他都走出了院门。   沈薇也没想到徐佑来这一招,吓得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隔着盖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徐佑却是得意地嘴角上翘,他的媳妇自然得他亲自抱着上花轿,怎能让别的男人背呢?哪怕是兄弟也不行。   喜娘跟梨花一溜小跑才在侯府门口追上新郎新娘,江白打起轿帘,徐佑小心地把沈薇放进去,回头扫了一眼看呆住的喜娘,那喜娘只觉得心头一冷,慌忙跑到轿边挥着手帕大喊:“起轿,起轿,新娘子出门啦!”   徐佑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翻身上马在前头引路。   沈薇极少坐轿,出门不是骑马就是坐马车。听说坐轿子会晕,可沈薇一点感觉都没有,花轿抬得稳稳的,一点颠簸都没有。   她却不知道抬花轿的轿夫是徐佑特意从护龙卫中选的,不仅人长得精神,个头一般高,而且手底下的功夫也可好了,这样的高手抬花轿自然是如履平地了。   花轿停了,徐佑按习俗踢了轿门,然后亲自打起轿帘把沈薇扶了出来,喜娘和梨花一左一右扶着她,大红丝绸也递到了沈薇的手里,另一端便牵在徐佑的手里。他牵着沈薇慢慢朝府里走去,迈过了火盆,便直接进了正厅。   早有礼部的官员等在这里,“快快快,新郎新娘拜堂喽!”   沈薇不大懂古代婚礼的规矩,好在有喜娘,她在沈薇身边轻声提醒着,她怎么说沈薇就怎么做。   满室宾客的目光都落在身着红衣的一对新人身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公子身上褪去平日的疏离冷漠,连那苍白的脸都带上几分红润。新娘柔顺立在他身旁,两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随着这一声落,沈薇暗松了一口气,好了,任务完成,没她啥事了,她能去新房坐着歇息了。   徐佑牵着沈薇入了洞房,喜娘指点着沈薇在床上坐下,笑呵呵地开口道:“大公子挑盖头吧。”   徐佑接过杆秤把沈薇头上的盖头挑开,沈薇抬起头,那张明媚的脸让闹新房的众人都忍不住惊叹,徐佑的眼中闪过惊艳,他知道沈小四长得好看,却没有想到盛装打扮的沈小四会这般好看。   沈薇自然也看到了徐佑眸中的惊艳,不由莞尔一笑,那一刻众人只觉得眼前明媚,好似千万朵娇花依次盛开,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   “新娘可真漂亮,瞧瞧,大公子都瞧愣眼了。”徐烨的夫人吴氏满面笑容地打趣道。   有她带头,新房内的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还有那浪荡惯了的,直接就开起了玩笑,什么芙蓉粉面,什么艳福不浅之类的。   沈薇只微垂着头坐着不理会,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今儿她是新嫁娘,自然要把这个角色扮演好。   沈薇不理会,徐佑却不高兴了,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那几个人全都心头打个冷战,讪讪地闭了嘴,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溜出去了。到了外面还拍着胸脯后怕,暗恨自己怎么就一时得意忘形了呢?   那可是大魔王,对他们这些不成器的来说是高山大海一般的存在。大魔王不仅受圣上的宠爱,还是各府父亲眼中的楷模,常指着他们恨铁不成钢地道:“瞧瞧人家佑哥儿,身子骨不好,学问都受了圣上夸赞。你壮得跟头牛似的,却连三字经都背不全,丢祖宗的玩意儿。”   要么就是“瞧瞧人家佑哥儿的礼仪风范,再瞧瞧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软趴趴的跟条赖皮虫似的,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总之,徐佑是那高岭之花,挺拔的翠竹,天上的白云,除了身子骨不好,哪哪都好。他们呢,就是地上的污泥,是扶不上墙的的死狗,是玩意儿。这还是他们亲老子说的。   少不更事的时候也曾起过捉弄徐佑的心思,一来徐佑不常在京中,二来即使他在京中,不是在府里就是在皇宫,他们找不到机会。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机会,刚想放两句狠话,被他冷冷的嫌弃眼神一瞅,好似瞧什么脏东西,他们自个就气短自惭形秽了,更何况还被他身边的护卫揍得倒地爬不起来,回家后被老子又是一顿胖揍,外加跪祠堂。   自此,他们就再也不敢招惹大魔王了,哪怕他不在京中,京中依然有他的传说。   新房内的女眷也有些尴尬,好在喜娘进行了下一项目,她夹了饺子送到沈薇嘴巴让她吃,还问她生不生。沈薇被雷得七荤八素,却还得硬着头皮说生。   喜娘那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屋内的女眷也凑趣跟着说些什么早生贵子之类的还听话。   进行了最后一项活动,喝了合卺酒后,徐佑该出去敬酒了。他柔声对沈薇说道:“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沈薇红着脸点了点头。   徐佑走后便有人打趣道:“难怪大兄弟舍不得走,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搁谁谁舍得?”   “就是啊,和佑哥儿媳妇一比,咱们这些可都成了烧糊了的卷子喽。”   “瞧你这猴儿说的,你若是那烧糊的卷子,婶子我成什么了?”   “您哪,自然是那老寿星喽!”   “哈,你这猴儿就是嘴甜,改天真要跟你婆婆说道说道。”   ——   新房里全是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和笑声,吴氏和胡氏对视一眼,又瞧了瞧羞得低垂着头的新娘子,吴氏扬着笑容道:“我说各位伯母婶子嫂子弟妹,你们就别打趣新娘子了,再说下去,新娘子就该羞得钻地缝里了,走走走,咱们出去坐席去。”   新娘子也瞧了,吴氏又是世子夫人,大家自然会给她这个面子,纷纷携手往外走。   吴氏和胡氏走在最后,“大嫂,我和三弟妹就不陪着你了,你好生歇息着,需要什么就叫一声,丫鬟都在外头候着呢。”   沈薇点点头,道了一声,“有劳。”   吴氏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家人客气什么。”沈薇便不再说话了。   众人一走,沈薇的肩膀立刻就垮了下来,“梨花,梨花,快把凤冠拿下来,我的脖子都快断了。”   梨花有些犹豫,朝喜娘望去,现在拿掉凤冠好吗?   喜娘还没来及说话,沈薇已经在催促了,“快点,我快撑不住了。”她才不管什么吉利不吉利,规矩不规矩呢,她只知道头上的凤冠太沉,她戴着非常受罪。   梨花一听也不去看喜娘了,立刻奔过去帮沈薇取下凤冠,“小姐,您没事吧?”她关切地询问。   沈薇转了转脖子,又用手捏了捏,“总算能喘口气了。”   喜娘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依着大公子对这位的宠爱,她还是顺着点吧。   沈薇对喜娘的识趣十分满意,示意梨花重重得赏赐她,然后打发她下去。   喜娘起先有些犹豫,可她瞧了瞧沈薇身边跟着的那位嬷嬷,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   屋内全都是自己人,沈薇顿时觉得自在多了,“梨花,有吃的吗?我都饿了。”还是之前吃的那一碗小饺子,现在天都已经黑了,早消化完了。   梨花道:“小姐您稍等,奴婢出去瞧瞧。”   “哎,别去了。”沈薇一眼瞅到屋内一角摆着一桌席面,立刻就奔了过去,“别费事了,我吃这个就成。”   “小姐,这不好吧?还是奴婢出去给您弄点垫垫肚子,这席面等姑爷来了您陪他一起吃。”梨花劝道。   沈薇却摆摆手,“他在外头估摸着早吃饱了。”凭啥她要饿着肚子等他?想得美!   沈薇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她是真的饿了,连吃了好几块肘子肉呢。“桃花呢?”沈薇突然问道,桃花可是最喜欢吃肉的了。   梨花自然明白小姐的意思,嘴角抽了抽,小姐不等姑爷自个吃就罢了,还想着让桃花也吃,真是,真是——咳!梨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谁知道那丫头跑哪里瞧热闹去了?小姐放心吧,她不会缺了那口肉吃的。”   沈薇点了一下头,继续吃了起来。吃饱之后她伸个懒腰就觉得困了,起那么早,又折腾了一天,能不困吗?   她爬到床上,和衣就扑到了枕头上,“梨花,我睡会哈,有人来你喊我。”   梨花都要凌乱了,她家小姐这是新嫁娘吗?姑爷都还没回来她就先睡了真的好么?梨花想把她家小姐喊起来,却被莫嬷嬷拦住了,“小姐都累了一天了,就让她先睡会吧。使个人在外头瞧着,姑爷来了再喊醒小姐就是了。”   活到她这个年岁反倒看开了,规矩,什么是规矩?男人宠着你爱着你,你做什么都是规矩。男人若是厌了你,你再尊规守矩他也不会多瞧你一眼。   徐佑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他家沈小四在喜床上睡成一团,梨花猛地站起来想喊小姐,却被徐佑止住了,她懊恼的咬咬嘴唇,姑爷若是生小姐气了怎么办?她不满地朝跟在后面进来的小丫鬟望去,不是叫你守在外面的吗?姑爷都进来了,咋没提前递个消息?   小丫鬟也很委屈呀,哪是她不想通报,明明是姑爷不许啊!那个高高的长随大哥轻轻朝她肩头一按,她就动不了了。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徐佑挥手把人全都打发了出去。   梨花犹豫着站着没动,还是莫嬷嬷拉了她一把,“莫嬷嬷,若是姑爷生小姐气了怎么办?”她忧心忡忡。   “那你留在屋里也没什么用。”莫嬷嬷一针见血,“瞧你,平日挺明白的一人,现在咋犯起糊涂来了?姑爷不会生小姐气的,姑爷对咱们小姐好着呢。”她都活了一把岁数了,还能看不见姑爷看着小姐时宠溺的眼神?   ------题外话------   谢谢130**0192送的花花。   隆重推荐好友水银瓶的文文《暴君之傲世农家妻》   简介   慎入!这绝对不是一部小包子养成记,而是,一个小萝莉发奋图强、意欲将小包子抚养成人,不想有一天,却发现……   意外穿越,正义游警变丑村姑,嫂子贪婪,十两银子卖她予人。   一时心软,捡个臭屁小孩回家,却自带吸引杀手体质……真是惨到没朋友。   住深山,酿美酒,殖牛羊,   吃牛排,喝美酒,做烧烤。   赚票票,没事逗逗小包子,生活乐无边!   尼玛!这一拨拨的黑衣人是想要干嘛……    ☆、第215章 洞房花烛    徐佑支着下巴瞧沈薇的睡颜。沈薇侧着身子躺着,一头青丝压在脸下,脸蛋红润润的,小嘴粉嘟嘟的,长而翘得睫毛如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映出阴影,鼻端发出轻轻的呼吸声。徐佑瞧得心都醉了,沈小四,薇薇,他心爱的姑娘,终于把她娶到手了。   徐佑宠溺地望着身边熟睡的人儿,玩心大起,拿起她的一束头发在她脸上挠了挠。身边的人儿顿时烟眉蹙了起来,脸在枕头上蹭了蹭。徐佑嘴角含笑,又挠了她几个,这回小丫头的眉蹙得更紧了,脑袋不安分地动了动,好像要把什么烦人的东西甩开。   那可爱的样子让徐佑不由笑出声来,这小丫头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徐佑侧身在沈薇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直接就把沈薇给弄醒了。   沈薇睁开迷蒙的睡眼,还以为是在自个屋里呢,待看清笑得一朵花似的徐佑,才猛地意识到自自己嫁人了,这不是自己的房间。这么说刚才是这个蛇精病在骚扰自己了?等看到徐佑手上正捏着自己的一束头发,沈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咱都二十二岁高龄了,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恶作剧,真的好吗?   徐佑见惯了沈薇精明聪慧的一面,现在瞧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觉得可新鲜啦!直接一个翻身就把她搂在自己怀里。至于沈薇脸上明晃晃的嫌弃,他就当自个眼瞎看不见。   “坏丫头,不等夫君自个就睡着了。”徐佑点着沈薇的俏鼻子不满地控诉。   沈薇从没和男子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此刻趴在徐佑身上,觉得可别扭了,不由动了动身子想要起来。无奈徐佑的双手紧紧扣在她背后,不让她离开,“放手,让我起来。”一身的酒气难闻死了,沈薇掩着鼻子挣扎着想离他远一点。   “不放。”徐佑眸中含笑,可得意啦!盼望已久的佳人在怀,他怎么舍得放开?   “放不放?”沈薇朝徐佑呲起小白牙,眼底带着威胁。   那张牙舞爪的样子让徐佑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不放!”   “真的不放?”沈薇眯起眼睛,眼底闪烁着恶魔的光芒。   徐佑摇头,“不放!”他倒要看这小丫头还有什么招儿?   “我让你不放,让你不放!”沈薇嘴里恶狠狠地说着,芊芊素手就袭上了徐佑那张如玉般好看的脸,扯着他的脸颊揉捏成各种怪异的形状。   开始只是泄愤,渐渐地便起了玩性,咯咯笑着蹂躏起徐佑的脸来。   沈薇玩得不亦乐乎,徐佑只余满心的无奈了,“坏丫头。”他只轻轻一翻身就把沈薇压在身下,眼底带着危险的光芒,“薇薇这是希望夫君我直接洞房了吗?”说着还把身子挺了挺。   “不要。”沈薇的身子顿时僵硬了,那个抵着她的硬硬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那啥吗?艾玛,好危险啊!赶紧拿开成不成呀?   “不要?薇薇可真懂得伤为夫的心。”徐佑望着变成小猫咪一般乖巧,可怜兮兮的沈薇,心中越加得意,脸上却作出受伤的表情,还故意又顶了她一下。   “你,你不要乱来啊!”沈薇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厮之前一直挺正常的呀,咋就一秒变色魔了?待看清徐佑眼中的戏谑,沈薇气得呀,在他的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你,给我死起来。”沈薇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心中丢脸的成分要比羞意多,虽没实战过,但怎么着她也是在现代那个大染缸中熏染过的,怎么就被个古人调戏了?要调戏也该是她调戏他呀!   徐佑见小狐狸炸毛了,便听话地放开了她,大手顺着她的秀发,哄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都是为夫的错。”   沈薇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自然都是他的错,自己睡得好好的,又没招他惹他。   沈薇翻身下床,见屋里一个下人都没有,皱了下眉就自个整理了嫁衣和头发。两根儿臂粗的红烛无声地跳跃着,把室内照得如白昼一样。   “真的生气啦?”徐佑望着低眉不语的沈薇柔声道。   沈薇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你。”   徐佑轻笑,“多谢夫人大人大量。”目光扫了一眼动过的那桌席面,道:“夫人吃饱了,为夫还饿着呢,为夫好可怜,夫人再陪着为夫用点吧。”他一脸委屈地说道,可你说便说呗,舔什么嘴唇,一个生得那么出尘绝世的大男人你舔嘴唇像什么样子,不知道会引人犯罪吗?沈薇强忍着把这货推倒的冲动,嘟着嘴巴走过去。   徐佑牵着沈薇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沈薇一头黑线,这妖孽不会是准备这样吃吧?徐佑已经拿起了筷子,嘿,人家还真准备这么吃呢。   沈薇刚动了一下,徐佑就拍拍她的头,“乖,为夫是真的饿了,只灌了一肚子的酒。”   沈薇撇嘴,谁信啊!就他那个破身体谁敢灌他酒啊?不过沈薇的心还是软了,抱着就抱着吧,反正他们都已经是夫妻。“菜都已经凉了,让人再重新整治点吧。”   徐佑瞧了瞧乖顺窝在几个怀里的人儿,满足地喟叹出声,“不用,大晚上的不用折腾了,凑合吃两口吧。”这话说得他自个都不相信,要下人干什么的?不就是随时伺候主子吗?只要主子说要吃,就是半夜厨房也得立刻升火。什么凑合吃两口?不过是想赶快填饱肚子品尝佳人罢了。   徐佑吃着,还不忘朝沈薇嘴里喂上几口。沈薇拗不过只好吃了,边吃边鄙夷:这妖孽不是走高冷范儿的吗?这是要改型的节奏了?   吃饱喝足,徐佑扯着沈薇意味深长地道:“天不早了,该洗漱安置了,你先,还是我先?抑或是咱俩一起洗个鸳鸯浴?”他眼底跃跃欲试,看得出他比较倾向于最后一种选择。   沈薇伸手把他推开,“想都不要想。”哼了他一声朝内室走去。   徐佑在后头哈哈大笑,“看来夫人都迫不及待了,放心,为夫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沈薇的脸顿时皲裂了,她迫不及待?是他迫不及待了吧?   外头的梨花等人听到姑爷的笑声,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待听到她家小姐往内室去了,她就想进去服侍,又顾忌着姑爷。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听到小姐喊她的名字,她慌忙应着推开门进去,对着姑爷行了一礼便进了内室。   沈薇本不想喊梨花的,可没人服侍她连身上那身繁琐的嫁衣都搞不定。   徐佑倒在床上,耳边听着内室传来的水声,满心期待。   沈薇泡了澡整个人都舒服多了,穿着中衣就走出来,一头青丝披在肩头。徐佑瞧着她那被热水熏得红红的小脸,双腿一蹬就从床上起来了,快步朝内室走去。   “哎哎,换水——”沈薇还没说完他就不见了身影,里头传来他愉悦的声音,“无碍,为夫就着夫人的剩水洗洗就行了。”   “这个臭不要脸的。”沈薇的脸更红的,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估计两者都有吧!   沈薇在床边坐下,然后又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转,转了之后又坐回来,虽然她面上竭力镇定,但仍掩不住她心慌的事实。都说见多识广,可这到底是她两辈子头一回新婚夜,她真的没经验啊!   徐佑出来的时候就看着沈薇皱着小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由会心一笑,这笑声惊动了沈薇,她一抬头,正看到徐佑**的上身,就见她如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朝后退去,退了一步反应过来,戒备地道:“你要干吗?”心中暗骂臭流氓,可眼睛却忍不住地偷瞄过去,啧啧啧,这妖孽瞧着挺瘦的,没想到身材这么有料,好像摸一把呀!   望着口是心非的小丫头,徐佑忍不住心底飞扬,大步上前就把沈薇抱在怀里,撩起床帐往床上一扔,沈薇还没来及惊呼,他就欺身压了上去。“夫人,**一刻值千金,莫辜负了如此良宵啊!”   沈薇看着这张越来越近的妖孽脸,俏脸又不争气地红了,惹得徐佑又是一阵朗笑。沈薇心中懊恼极了,明明她才是从大现代来的好不,抹不开脸的怎么是她?不行,她要逆袭!沈薇心动不如行动,爪子直接就摸上了徐佑的胸膛,一下,两下,手感还非常不错呢。   沈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没留神衣裳就被徐佑给脱光了。她啊的一声就去拉被子,却被徐佑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夫人啊,为夫的身体好摸吗?”   沈薇嗖地收回爪子,却被徐佑抓住,按在自己的胸前,他的眼底闪烁着两簇小火苗,声音也暗哑了起来,“看来薇薇是对为夫的身材很满意了。”   他温热的气息吹在沈薇的耳边,酥酥、麻麻的,沈薇忍不住往旁边躲了躲,“痒。”   “还有更痒的呢?”徐佑说着低头噙住了她的樱唇,炙热而浓烈,沈薇觉得自己都喘不过起来了,脑子晕乎乎的,只能凭着身体的本能蠕动着,迷离着。   当传说中的那啥和沈薇亲密接触的时候,她真的疼得想杀人,马丹,她知道会疼,但没想到会这般疼。这种疼和受伤的疼一点都不一样,沈薇这样不怕疼的人都忍不住抽气。不是说这事很快乐的吗?她怎么只剩下疼了?   她在现代唯一的闺蜜曾笑话她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处,跟她说,没事,不疼,也就跟蚂蚁咬一口一样。   马丹,这是蚂蚁咬一口吗?这是毒蛇咬一口还差不多,还是一条长得好看的毒蛇。   “你走开。”沈薇使劲推徐佑,疼得声音都变了。   徐佑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哪舍得走开?他看着沈薇满是痛楚的小脸,心疼极了,爱怜地哄着她,“乖哈,忍一忍,一会就不疼了,薇薇,乖,乖乖!”   “忍不了。”敢情疼得不是你呀!沈薇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爪子,没伸手朝徐佑脸上挠。   “放松,薇薇乖,可以的,一会就好了。”徐佑测过点身,大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玉背,身体却更加贴紧了她。   其实徐佑也不好受呀,箭在弦上却得顾忌着沈薇的感受不敢动弹一下,啊,还是让他死了吧。   豆大的汗珠从徐佑的脸上滴下,他如神祗般的容颜染上了**暧昧,隐隐约约中,沈薇身体深处不由滋生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那疼不是那么明显了。   沈薇的双臂缠上徐佑的脖子,身子不自在地动了动。徐佑好似受到了鼓励,试探般的动了动,眼睛却紧盯着身下的人儿,见她只是微微蹙了眉,便喜悦地再接再励。   沈薇青涩的身体渐渐被打开,徐佑大力征伐着,两个人如麻花一般拧在一起。沈薇如美丽的罂粟在暗夜里盛放着,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她觉得自己是大海中的一只小小船儿,随着风浪起起伏伏,却总是到不了岸边。   室内的动静自然传到了外面,莫嬷嬷还好,未经人事的梨花等丫鬟则羞红了脸颊,一个个捂住耳朵恨不得聋了才好呢。   窗外挂着一轮白月亮,它慵懒地打个哈欠,也悄悄地躲入了云层,好似害羞了一般。   就这般飘荡飘荡,沈薇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张大嘴巴喘气,只觉得自己是一条快要干死的小鱼。可事实上她的口中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那声音让徐佑更加情动,恨不得就此死在沈薇的身上。   风平浪静之后,沈薇累得连脚趾头都不想动一下了,闭着眼睛任由着徐佑帮她清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睡着之前还想着,这妖孽的体力真好啊,以后她有福利了。   徐佑却精神得眼睛发亮,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看着累极睡着的沈薇,眸中是他看不到的宠溺,他把沈薇抱在怀里,让她的脸颊贴在自己胸前,满足地闭上眼睛。   有媳妇真好,无怪世人如此热衷。   第二日一早,沈薇醒来,一抬头正对上徐佑炯炯有神的眼睛,立刻想起昨晚种种,脸不由发烫起来。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才发现她居然没穿中衣缩在徐佑怀里,两人的腿交缠着,那个硬硬的啥正抵着她大腿。   哎呦,羞死人了!沈薇把脸埋进徐佑的胸膛。   一大早佳人就投怀送抱,徐佑的心情可舒畅了,搂紧怀里的人儿,低声笑道:“要不,咱们再来一场。”   沈薇立刻撤出他的怀抱,这色痞,还食髓知味了。“赶紧起身吧,今儿不是要敬茶吗?”想起敬茶沈薇腾地坐了起来,“什么时辰了?梨花呢?莫嬷嬷呢?怎么没有喊我?”之后才后知有觉想起自个没穿衣裳,慌忙拉过锦被裹住自己。   春色被遮,徐佑略有些遗憾,“是我让她们不用喊你的,早着呢,你要是困就再睡一会,敬茶不过是个仪式,府里没那些破规矩,而且圣上早就交代过了,咱们下午再进宫谢恩。”   还早?沈薇撩开床帐瞧了瞧外面,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快点起吧,让长辈们等着可不像话。”王府没那些破规矩?她要是相信才是傻子呢,即便真的没有,就看晋王妃那个样,也会立时给她弄出规矩来。   徐佑却没有动,只支着头笑着望着她。   沈薇顿时牙疼了,没好气的瞪了徐佑一眼,哼,当她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这妖孽还光着呢,她是不好喊梨花进来服侍。可她的衣裳却在那边的箱子里,瞧这位大爷的模样是不打算帮她拿了,哼,以为这样她就没办法了?   沈薇抽出枕巾直接就裹在自己身上,越过徐佑光着脚和两条大长腿就跳下了床,她背对着徐佑翻找起自己的衣裳。   很奇怪的,经了昨夜的坦诚相见,沈薇在徐佑面前裸露也不像之前那般害羞了,这也许和她不是本土人士也有些关系吧。   沈薇飞快地穿上中衣,又找到徐佑的中衣扔到床上,随手把昨晚扔在地上的衣裳拾起来放一边去。一回头瞧见徐佑仍窝在床上,“还不快起,你等什么?”   徐佑却理直气壮,“自然等夫人服侍为夫穿衣裳。”   “你自己不会穿?长手做什么的?”沈薇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已经娶了媳妇了。”徐佑振振有词,一副我就赖定你了的样子。   沈薇气得牙齿痒痒,若不是顾忌着这是新婚头一天,她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让他什么明白什么是夫君守则。   沈薇认命地走过去,拿起中衣往徐佑身上套,“来来来,大爷,请起床穿衣吧。”还得去敬茶请安呢,她可没空跟这妖孽耗在这里。   沈薇压根就没服侍过人,整个穿衣过程都手忙脚乱,徐佑却一点都不嫌弃,反而还十分享受。   衣裳穿好了,沈薇的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珠,她把徐佑推到一边,扬声就喊早就等在外头的梨花和莫嬷嬷几人。   “见过姑爷,小姐。”众人一齐请安。   沈薇没什么感觉,莫嬷嬷却纠正道:“不能再喊小姐,以后要喊夫人。”   沈薇瞥了一眼徐佑,道:“行吧,今儿起就改喊夫人吧。”她才十五就成了夫人,感觉好老哦。“嗯,也不要喊姑爷,依着王府,也喊大公子得了。”沈薇想了一下补充道。在人家的地盘上喊姑爷,似乎有些打脸啊!   众人齐齐应是,有条不紊地忙开了。   桃枝指挥着端着热水的小丫鬟往内室去,莫嬷嬷帮沈薇找今儿穿的衣裳,梨花则扶着沈薇去洗漱。   “莫嬷嬷,赶紧帮我梳妆。”沈薇自内室出来就坐在镜前催促道。   莫嬷嬷自然明白新婚头一天给长辈敬茶的重要性,二话没说就帮沈薇梳头上妆。莫嬷嬷早摸清了沈薇的习惯,没有用粉,只描了眉毛,点了樱唇,又在两颊上了些胭脂。就这般简单地描画沈薇的脸立刻生动起来。   首饰依旧简约大气,整个头上只插了一根碧玉簪子,却一点都不显寒酸,耳坠依然是珍珠的,只是换了一种花型。   梨花早捧着衣裳等在一旁了,依旧是红色衣裳,上头用金线绣着祥纹和鸟雀。   徐佑出来的时候,沈薇刚装扮好,她冲着徐佑灿然一笑,询问,“可还妥当?”   徐佑眸中是满满的惊艳,眉梢一挑,说道:“自然极妥当,我徐某人的夫人哪会不妥当?”那骄傲的样子,沈薇忍不住笑了。   小厅里已经摆好的早饭,徐佑拉着沈薇坐下,“先吃饱了再去。”   沈薇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在她的计划中可从不包括饿肚子这一项。   ☆、第216章 敬茶波澜    晋王府的饮食质量还是很高的,沈薇尝了几口便满意地点头,吃到一半的时候,晋王妃身边的施嬷嬷走了进来,“给大公子,大夫人请安,王妃着老奴过来瞧瞧可是都准备好了?”   这是嫌弃他们迟了过来催促的?沈薇眸子闪了闪,便搁下筷子站起来道:“劳母妃关心了,可是母妃急了?我们,我们这就过去。”脸上带着一抹焦急,看向仍端坐着吃饭的徐佑。   徐佑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下人们更是垂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沉默在小厅内蔓延开来,可压抑了。   站着的沈薇十分尴尬了,她是新妇,脸皮薄,夫君又如此不给面子,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鼓足勇气却又面带难色地继续开口,“夫,夫君,父王,母妃等着呢,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桌子下的脚却狠狠踢了徐佑一下,差不多就行了哈,赶紧吭个声,演过了就不好了。   就见徐佑“啪”的一声把碗顿在了桌子上,不满地朝沈薇道,“聒噪什么?还让不让人安生吃个早饭了?坐下!吃你的饭,敬茶是个体力活儿,不吃饱了一会丢的是爷的脸。”   又朝着梨花等服侍的下人训斥,“一个个的没点眼力劲,没瞧见你们夫人才刚动筷?杵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伺候夫人吃饭?要你们有什么用,一个个姿态端得比主子还高。”谁说徐大公子高冷来着,人家也是会指桑骂槐的。就见施嬷嬷的脸难看起来。   当家的爷都这般说了,沈薇作为才过门的新妇自然是要听夫君话的,她歉意地朝施嬷嬷笑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坐下来继续享用早饭。嗯,这个奶香小馒头做得不错,要多吃一个。这个小菜也挺爽口,再多吃一点。沈薇目光一转,梨花的筷子就伸向何处,主仆二人可有默契啦!   徐佑这才看向施嬷嬷,“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二弟妹和三弟妹敬茶都是在巳时吧,现在可才是辰时,母妃就急了?”   施嬷嬷能说什么呢?虽然这位爷是府里的大公子,可她和这位爷还真没打过交道,她哪会想到这位爷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好歹她也是王妃身边最有头脸的嬷嬷。再想想他训斥大夫人的样子,施嬷嬷又有些释然,连新进门的大夫人都得了训斥,更何况她这个做奴才的?难怪王妃私底下总说大公子是个性子古怪不近人情的。   “哪能呢?王妃担忧大公子和大夫人年轻,怕有些地方不懂,使老奴过来搭把手。”施嬷嬷陪着笑脸道。   徐佑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让母妃操心了。”话锋却是一转,“母妃就是操心太多,爷和夫人不懂,不是还有莫嬷嬷在吗?她是宫中的老人了,还能不懂?”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说得施嬷嬷遍体生寒,大公子这是啥意思?这不是嫌王妃多管闲事吗?可她一个做奴才的也只能听着,讪笑着尴尬地立在原地。   这施嬷嬷的煎熬中徐佑总算是吃好了,他站起身背着手往外走,“走吧,去给母妃敬茶去。”沈薇立刻小跑着过去如小媳妇一般跟在他身旁。   施嬷嬷先去通报去了,徐佑领着沈薇悠哉地朝正院走去,边走边给她介绍府里的风景,身后跟着一群捧着礼盒的丫鬟。   其实徐佑是很想牵着沈薇的小手的,被她拒绝了。既要做戏那就做全套好了,虽也知道早晚会有拆穿的时候,但现在不是还没被拆穿吗?她初来乍到的,还是低调些的好。咄咄逼人其实真不是她的本性啦,人家是最热爱和平,热爱生活的啦!   所以王府的下人远远瞧着,便以为大公子在教训新婚夫人什么,而那位新嫁进来的大夫人则一脸小意地点头。还以为大公子娶了夫人能变成绕指柔呢,没想到,咳,大夫人可怜喽!   “来了,来了,大公子,大夫人可算来了,快里面请。”站在门口相迎的华烟一边使人朝里头通报,一边热情地迎过来,福身行礼道:“给大公子和大夫人请安。”亲自引着徐佑和沈薇朝里面走。   迈进门槛,沈薇看到正座上端坐着一对中年夫妻,晋王妃她是见过的,只见她今儿穿了一身枣红色绣着云雀的大衣裳,头上插着两支雕着凤凰的金步摇,脸上也细细上了妆,雍容华贵的样子。一瞧见他们进来,脸上便浮现出笑容,“佑哥儿和佑哥儿媳妇来啦,好孩子,快过来给母妃瞧瞧。”这招呼的是沈薇。   “怎么来得这么迟?让长辈等着,像什么样子?”晋王爷却沉着脸不满,他都已经枯等了半个时辰了,大儿子才携着新妇姗姗而来,他能高兴吗?若不是王妃劝着,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沈薇飞快地瞥了一眼晋王爷,是个保养极好的中年美大叔,跟徐佑有三分相像,就是那脸色不耐的表情让沈薇对他立刻没了好感。   徐佑不慌不忙,对着晋王妃诧异问道:“府里何时改了规矩?怎么没人通知儿子一声?二弟妹三弟妹敬茶都是在巳时,怎么轮到儿子就改啦?”   晋王爷的眉立刻就皱了起来,迟了就迟了,还唧唧歪歪找理由,真是不知所谓。刚要开口训斥,身旁的王妃碰了碰他的胳膊,“王爷就少说两句吧,孩子这不是来了吗?”她可是特意一早就把王爷喊了起来的。   晋王妃转向站在跟前的新婚夫妇,脸上洋溢着笑容,亲昵地道:“别跟你们父王一般见识,他就是这么个急脾气。什么早了迟了的,都是一家人谁还计较这个?来来来,快敬茶吧,这杯媳妇茶我可是盼了好多年喽。”   早有准备的华烟立刻把茶杯递了过来,“大夫人,请您敬茶。”   沈薇迟疑了一下才接过茶杯,却久久没有敬给晋王妃,就在晋王妃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的时候,沈薇“哇”的一声就哭了。   在场的人都惊愕了,这,这是闹得哪一出?   晋王妃也好似吓了一跳,一叠声地追问,“怎么了?怎么了?佑哥儿媳妇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佑哥儿是不是你欺负你媳妇了?不怕,不怕,乖孩子,有什么委屈只管跟母妃说,母妃和王爷替你做主。”   然后晋王爷看向大儿子的目光便更加阴沉了,丢人的玩意儿,新婚头一天就欺负的新妇当着长辈的面落泪,真是,真是太——他抖着手指着徐佑,都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不关夫君的事,夫君对媳妇很好。”沈薇抽抽噎噎,在晋王妃的劝慰下好半天才收了眼泪。哭过之后的沈薇更加楚楚可怜了,“母妃是不是不喜欢儿媳呀?”她擦干眼泪小声地问,虽是小声,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除了徐佑面无表情地站着那里,其他人和晋王妃一样都很莫名其妙,“佑哥儿媳妇何出此言?”   沈薇咬了咬嘴唇,半天才道:“母妃让儿媳敬茶,连个蒲团都没有,这不就是不喜欢儿媳吗?”抿了抿嘴,用湿漉漉怯怯的眼睛窥了晋王妃一眼,又道:“儿媳未出阁时听人说,有那等恶婆婆专门会在新妇敬茶的时候刁难,什么敬的茶是滚烫的水,什么不放蒲团让新妇跪在地上,什么在蒲团里装上碎瓷片和尖针,什么假装手滑没端住把茶水泼在新妇身上。”   沈薇越说声音越是发抖,一副害怕不已的样子,“母妃,母妃,儿媳知道自己笨,您别嫌弃儿媳,儿媳会好好孝顺您和父王的。”说着,她扯着晋王妃的袖子,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了,哭得可伤心了。   在场的人除了徐佑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一下,其他人看沈薇的目光都像看怪物一样,就这么直愣愣地把想法都说出来,这人是傻呢?是傻呢?还是傻呢?   四公子徐行更是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瞅着他这位新大嫂,然后乐了。都说他是个棒槌,看来这位新大嫂比他还棒槌啊!   晋王妃的脸都黑了,却还得作出慈爱地样子安慰沈薇,“瞧把佑哥儿媳妇吓得,都是母妃的错,是母妃疏漏了——”   话才刚开个头,一旁的华云就跪下了,“大夫人,这不关王妃的事,王妃一早就交代过奴婢了,是奴婢一时疏忽给忘了。大夫人啊,都是奴婢该死,您惩罚奴婢吧。”   “这,这是做什么?”沈薇惊吓地朝后退了一大步,“你,你快起来。”她手足无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求助般的望向晋王妃,“母妃,这是您身边得力的大丫鬟,您快让她起来吧。”   这下晋王妃不罚华云都不成了,“平日里看你挺机灵的,今儿怎么这么疏忽?本妃今儿若是不罚你,大公子和大夫人那里也交代不过去。来人,拉出去,打五板子,革三月月钱。”   徐佑眼神一凝,直接就把来拉华云的人踹一边去了,“母妃要罚奴才回您的院子再罚,今儿是儿子新婚头一天,别在这儿给儿子添堵,晦气。”   沈薇也忙跟着求情,“母妃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她已经知道错了,改了就是了,不用再罚了吧?即便罚就罚月钱好了,动板子打坏了还不是母妃心疼?”   晋王妃差点没闭过气去,这个该死的贱种居然说她晦气!“既然大夫人都给你求情了,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起来站一边去。”晋王妃满肚子的火找不到地方发泄,只好迁怒道华云身上。这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感觉可憋屈极了。   华云忙不迭地给沈薇磕头,“多谢王妃开恩,多谢大夫人。”颤微微地站起身缩到后面去了。   “看吧,你这孩子就是心思重,不过是下人的疏忽你就想了这么多,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晋王妃深吸一口气,对着沈薇露出一个慈爱的笑脸。   沈薇这才破涕为笑,红着脸小声道:“都怪儿媳胆子小,错怪了母妃,母妃不嫌弃儿媳就好。”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晋王爷不耐烦了,“行了,赶紧敬茶吧。”佑哥儿媳妇也太胆小上不得台面了吧,光长了一副好面孔有何用?但他也只是这么一想,随即便抛到了脑后。   “王爷说得对,敬茶,赶紧敬茶。”晋王妃附和着说道。   蒲团早就被施嬷嬷摆了上来,茶也换了一杯。沈薇跪在蒲团上,双手恭敬地把茶杯递了过去,“母妃请喝茶。”   “乖!”晋王妃高兴地接过茶杯,揭开盖子喝了几口才放在桌上,和蔼地说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佑哥儿脾气不大好,你多担待一二,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我跟王爷就放心了。缺了什么,或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来寻母妃,母妃给你做主。”   她给沈薇的是一套头面,镶蓝宝石的,上头还带着一小撮孔雀翎,一瞧就知道价值不菲。   “多谢母妃。”沈薇恭敬地接过递给身后的丫鬟,又从梨花手上取过她孝敬的礼物,略微不好意思地道:“母妃身为亲王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儿媳人笨,也想不出该孝敬母妃什么好,就亲自动手做了一双鞋,虽不好,但是儿媳的心意。”   这是一双绿底金纹的绣鞋,鞋面上缀着大颗珍珠。手艺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差,针脚倒是细密。晋王妃拿在手里瞧了瞧,赞道:“佑哥儿媳妇有心了,母妃很高兴。”   沈薇心道:你高兴个屁?嘴角都耷拉下来了叫高兴吗?不过你不高兴就对了,姐高兴呀!一双鞋子换了套昂贵的头面,值了!   “母妃不嫌弃就好。”沈薇的脸上是满满地笑容。   接下来就轮到给晋王爷敬茶了,沈薇双膝跪下,双手举杯过头顶,“儿媳敬父王茶。”   晋王爷接过茶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拿出一个红封扔在托盘上,干巴巴地说了句,“好生劝导佑哥儿,好生过日子。”   “是,儿媳谨遵父王教诲。”沈薇的孝敬依然是一双鞋子,只是颜色不同罢了。晋王爷也不在意,示意身后的长随收了。   接下来的见礼就不需要沈薇跪了,因为都是比徐佑小的。   本来新妇头一天给长辈敬茶见礼是非常隆重的,宗族中许多长辈都应该在。可晋王府是皇室,宗亲太多了,若是都来,厅堂里都坐不下,便索性都不请了,反正以后会有的是机会拜见。   “这是二弟和二弟妹。”徐佑领着沈薇站在徐烨夫妻面前介绍道。   徐烨和吴氏先给徐佑和沈薇行礼,“见过大哥大嫂。”吴氏打量着沈薇,不由暗叹大伯子艳福不浅,这位大嫂的容貌可真是好呀!   沈薇还了礼,送上准备的礼物,一支缠金丝的步摇和一块刻着祥纹的玉佩。吴氏接过礼物道谢,眼睛闪了闪,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给徐炎和胡氏的礼物也同样是步摇和玉佩,只不过花型不同罢了。胡氏眸中闪过失望,这位的嫁妆她可是瞧过的,见面礼却只算一般,看样子也是个抠的。   送给四公子徐行的礼物却是一把刀,沈薇之前做过功课,这位四公子就是个爱玩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在武艺上头也疏松得很,却有一个嗜好,那就是爱刀,私下里搜集了不少。   巧了,沈薇还就不缺刀,库房里放了近上百把呢,全是张雄他们孝敬的。沈薇就挑了一把装饰精美还算锋利的当成礼物送给徐行。   “好刀!”徐行当场就把刀身抽了出来,眸中闪过惊喜,大声赞道,“弟弟多谢大嫂了。”他对沈薇印象顿时好了起来,这位大嫂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还知情识趣,至于胆子小,嗯,女人不都那样?倒也算不得什么大缺点。   沈薇抿嘴一笑,“小叔喜欢就好。”   徐行只觉得眼前春花摇曳,眼都看直了。还是徐佑冷冷哼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他胆子也大,还跟他大哥开了几句玩笑,“大嫂一瞧就是温柔娴淑的,大哥艳福不浅啊,羡煞弟弟了。”   最后是晋王府仅有的一对庶出子女,庶子叫徐纵,和四公子徐行同龄,但比他小上三个月。是晋王妃怀徐行时被人钻了空子,等她知道的时候那个姨娘的肚子已经老大了,晋王妃那个恨呀,为了给肚子中的胎儿积福,她是忍了又忍才没动手,任由着徐纵被生下来了,可想而知徐纵在府里过得什么日子了。   庶女叫徐蒹葭,跟徐纵是同母的。要说徐纵和徐蒹葭的生母张姨娘也真是个人才,她居然能在晋王妃的严防死守下生下一对儿女,虽不得宠,却也磕磕绊绊平安长大了。   张姨娘本想着母凭子贵弄个侧妃当当,可晋王妃恨毒了她,怎会让她如愿?所以直到现在她还只是个小小的姨娘,别说侧妃了,连个夫人都没混上。   沈薇知道这些,都是她家万能苏先生告诉她的。有时候沈薇真得好奇怪,她家苏先生明明那么高洁出尘的一个人,咋那么喜欢八卦人家后院的是是非非呢?   沈薇送徐纵的是一套文房四宝,东西不算好也不算差。送徐蒹葭的是一对珊瑚手串。两人客气地道了谢。   到此沈薇的见礼算是结束了,晋王爷带头就离开了,接着世子爷,三公子,四公子和五公子也都找了借口出去了,屋内只余女眷还有一个徐佑。   晋王妃笑着道:“让爷们自个忙去,咱们娘几个好生说说话。”   徐佑闻言脸就沉下来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沈薇的身子立刻轻颤了一下,回过头对着晋王妃为难地道:“母妃,儿媳明日再陪您说话可好?院子里还扔了一堆的事情呢?儿媳午后还得进宫谢恩呢。”   晋王妃的眼睛闪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瞧母妃这记性,你初来乍到,可不是有许多事情要理吗?下人可够使的?若是不够,母妃给你两个,华裳华露,以后你俩就伺候大公子大夫人。”   “是!”两个俊俏标致的丫鬟应声站了出来,双眸含情,身段柔软,胸前鼓鼓的,简直要呼之欲出。一瞧就是做那啥的好材料。   哎呦,晋王妃可真会见缝插针,这才第一天就往她身边插人了。   “儿媳谢母妃体恤,母妃身边的人都是极好的,这两位姑娘一瞧就是能干的,只是,只是——”沈薇拿眼睛窥着徐佑的脸色,不敢说下去了。那意思很明白:母妃您赏赐的人很好,儿媳我也很乐意接受,只是儿媳我做不了主,一切得看夫君的意思。   徐佑皱起了眉头,“母妃的好意儿子心领了,儿子不缺人使,这两个还是母妃自个留着吧。”瞥了一眼华裳和华露,脸上的嫌弃可明显了,“一股子媚态,身上抹得什么?臭死了,穿成这样还能做活吗?还是留母妃院里吧,省得带坏了儿子媳妇。”   被点名批评的华裳和华露都羞愤不已,她俩长得好,自然心高气傲,今儿被人如此嫌弃,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晋王妃都快要气晕了,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三分,“既然佑哥儿不领情,那就当母妃自作多情了。”   沈薇见晋王妃生气,害怕起来,嗫嚅着求情,“母妃,夫君就是不会说话,其实心里没有嫌您多管闲事,您别生气,儿媳给你赔不是。”她垂着头,一副为难不已的样子。   晋王妃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好孩子别怕,母妃没有生气,做父母的哪会生孩子的气?去吧,跟着佑哥儿回去歇着吧,昨儿折腾了一天,累坏了吧?”   “母妃!”沈薇感动极了,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呀转的,看得晋王妃可心疼了,拍着她的手不住安慰。   徐佑却不耐烦了,“走呀,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说罢也不等沈薇,掉头就朝外走去。   沈薇眨了眨眼睛,对着晋王妃行了一礼,“儿媳告退。”慌慌张张地去追徐佑了。   ------题外话------   谢谢凡云玲的3颗钻石和10朵花,谢谢186**8424的9朵花和188**8140的11朵花。恭喜duyijian和张萌芽升举人啦!   推荐基友现言好文,《纯禽恶少蜜宠妻约》,夏寐   一对一,欢脱甜宠文   34D大胸妹顾盼,为热爱生活吃瓜群众一枚,但自背负家族巨额债务的她签下那份该死契约,从此便走上砧板,开始任锐少鱼肉的日子……   原以为,在高中死对头“GAY”同志苏锐心中,自己只是蝼蚁女佣,最多被他挨挨碰碰,吃吃豆腐。   但为何每人都说他对自己情深似海,宠入骨髓?   诸事多磨,直到繁花看尽,锐少为她满山遍野种上向日葵时,   男人英俊如斯,薄唇微勾,这才开口,“傻瓜,还没看懂?我所有锋锐,早因你刹那的顾盼而磨平。”    ☆、第217章 进宫谢恩    徐佑和沈薇一前一后进了院子,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徐佑对着沈薇伸出手,沈薇瞪了她一眼一巴掌打开,“现在想到我了?刚才还对着我瞪眼呢,哼,晚了。”一扭身朝新房走去了。   徐佑摸摸鼻子笑了一下,毫不在意地跟在她身后,“夫人,为夫错了还不成吗?要不,夫人也瞪为夫几眼?”   沈薇转头冷笑,“当我跟你一样幼稚?哼,我懒得理你。”徐佑继续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沈薇一进屋就直奔大床而去,太累了,她得歇一会,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一抬头就见徐佑也跟了进来,就不耐烦地摆手,“你出去忙吧,我要补个觉,没空陪你玩。”   徐佑脾气可好了,“为夫不忙,为夫陪着夫人一起吧。”   “不用。”沈薇拒绝道,当她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坏了良心的色痞,昨夜折腾了她大半夜,她现在没心情跟他算账,哼,等着吧。   “为夫保证老老实实的,绝对不打扰到夫人。”徐佑赶忙保证。   沈薇信他才有鬼呢。柳眉一竖,气鼓鼓地道:“我告诉你徐佑,娶到我是你上辈子烧了高香了,就你家府里乌七八糟的麻烦事,除了我还有哪个跳你这个火坑?你以后要对我好点,听到没?否则,哼!”她鼓着脸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松鼠。   徐佑乐了,他家薇薇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听到了,听到了,为夫保证对夫人好,昨夜夫人不是感受到了为夫的诚意了吗?”徐佑一本正经地说道,“若是不够,为夫还可以更卖力些。”说着就要去解自己的腰带。   沈薇斜睨了他一眼,直接就把脚上的鞋子甩了出去,刚好砸进徐佑的怀里,“少出点幺蛾子,午后还得进宫谢恩呢。哦对了,圣上他老人家不会跟你爹一样脑子不靠谱吧?后宫里有没有像你继母一样想挖坑把你埋了的?”   徐佑嘴角一抽,这丫头嘴巴真毒,不过说得倒是实话,他父王可不就是脑子不靠谱吗?他继母不就时时想着给他挖坑吗?夫人真是目光灼灼,进门头一天就把这两人的底子摸清了。   “夫人就放心吧,宫里还没有那等不长眼的。圣上那里就更不用担心了。”徐佑道,有时他也很诧异,他父王跟圣上明明是一母同胞,圣上那般雄才大略帝王风范,他父王就是比不上圣上,但也不该相差太多吧?一半总比得上吧?   可事实上呢?他父王不仅在政事上平庸,耳根子还软,被个妇人拿捏在手里几十年。他只能猜测是不是他皇祖母生父王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孩子被人偷梁换柱了?   沈薇这下就放心了,她可不想王府撕完了再去皇宫撕,撕逼什么的最讨厌了。她腿一扬蹬掉另一只鞋子,又拔了头上的碧玉簪子递给梨花,麻溜钻进被里补觉去了。   徐佑被她挡在帐子外可幽怨了,他真的只想单纯陪睡,这小丫头又想多了。听着帐内传来沈薇均匀的呼吸声,徐佑抬起的手又收了回来,算啦,就让这小丫头好生睡一觉吧,昨夜真是累坏她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沈薇醒了,她挺了挺腰把脸在枕头上蹭蹭,觉得可舒服了。   “什么时辰了?”她坐起身朝外面问道,声音带着才睡醒的软糯。   “醒了?”徐佑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薇撩开床帐伸出脑袋往外看,见屋里一下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徐佑坐在窗户边,翘着大长腿,手里拿着一本书。窗外的阳光给徐佑镀上一层金光,光影里的徐佑侧颜俊美得如天神一般,沈薇的心情忍不住飞扬起来。还好这妖孽有张好看的脸,不然她真是亏死了。   “你没出去呀”沈薇诧异道,看他那样子就是在屋里做了许久了。   徐佑没有回答,而是道:“起吧,也该用午饭了。”他把书放在一边站起身帮沈薇喊丫鬟进来服侍。   用罢午饭,沈薇沐浴更衣,她是皇家封的郡主,进宫谢恩自然要穿郡主的衣裳,连头上戴的首饰都是有讲究的。好在有莫嬷嬷人,沈薇一点都不用操心。   身着郡主大衣裳的沈薇显得明艳逼人,她之前刻意做出来的楚楚可怜立刻就消了三分,沈薇觉得不好,任何时候柔弱芊芊才不会碍了谁的眼,后宫是盛产神经病的地方,。于是她敛了敛身上的气势,这才满意地站起来。   晋王府到皇宫尚有一段距离,徐佑陪着沈薇一道坐马车,事实上除了迎亲那日,徐佑从没在京中骑过马。   马车里沈薇沉默不语,黑黝黝的眸子瞥了徐佑一眼就别开了视线,她在想她怎么就色令智昏上了徐佑这条贼船呢?想了无数条理由最终归结为一:这厮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两辈子加起来她就没见过颜值比徐佑还高的,她能应承这桩婚事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喜欢徐佑这张脸。   徐佑还以为她是紧张呢,安慰道:“咱们先去皇后宫里坐一会,皇后为人最是宽宥,不会为难你的。圣上若是有空,咱们就过去谢恩,若是没空召见咱们,咱们就可以直接回府了。”   沈薇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很快便到了皇宫门口,徐佑扶着沈薇下了马车。宫门口的守卫虽不认识徐佑和沈薇,但马车上晋王府的标志还是认识的,更认识他们身上郡王和郡主的衣裳。而且很快便从里面匆匆过来一个胖太监,满脸笑容地迎上二人,“大公子,嘉慧郡主,娘娘使老奴过来迎一迎二位呢。”   对了,沈薇的封号便是嘉慧二字,有封号却没有封地。对此沈薇已经很满意了,郡主总比四品官员之女要威风多了吧,既然已经嫁给徐佑,以后免不了要和权贵打交道,她爹那官职实在有些拿不出手啊,她需要的也不过是个响亮的名头,至于封地上那点子出产她还真没看在眼里。   徐佑这个郡王倒是有块封地,在南边一个叫“沙平”的小城,封地虽不大,但临着一个港口,往来船只很多,十分繁华。雍宣帝对这个侄子还真的挺大方。   “是林公公呀!娘娘可还好?”徐佑对着那太监微点了下头。   “好,好,皇后娘娘好着呢,最近太子爷的病情有了起色,娘娘可高兴着呢。”林太监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这个林太监是皇后娘娘身边得力的太监,虽排不上第一,但前三名是有他一个位置的。守卫的一瞧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大太监亲自来接,顿时想起这是谁了,自然不敢阻拦。徐佑和沈薇跟在林太监后头朝皇后宫中走去。   雍宣帝的亲娘,也就是徐佑的亲祖母去的较早,在雍宣帝登基那年就仙逝了。所以后宫中以皇后为首。   皇后姓戚,出身并不太高,至少比不上平南将军府出身的颜贵妃和相府出身的秦淑妃。   徐佑和沈薇到坤宁宫的时候,就瞧见殿中不止皇后娘娘一人,还端坐着两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   “给皇后娘娘请安,跟贵妃娘娘,淑妃娘娘请安。”沈薇跟在徐佑身后磕头。皇后她是见过的,上回封郡主她随大伯母进宫谢恩已经见过皇后一面了,边上这两位面生的原来是颜贵妃和秦淑妃呀,就不知谁是谁了。   “快起来,快起来,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皇后一叠声的叫,嘴中打趣着,“可算盼到咱们大公子娶媳妇了,嘉慧过来,让皇伯母好好瞧瞧。”   “是,皇后娘娘,嘉慧遵命。”皇后能自称自个是皇伯母,沈薇却不会傻得真去那样喊喊,皇家威仪可是不容蔑视的,说不准人家就嘴上客气客气呢。你若当了真那真是个棒槌了。   “瞧瞧,瞧瞧,嘉慧这小模样长得可真俏,阿佑的眼光就是好。”皇后娘娘拉着沈薇不住称赞。   沈薇适时地作出羞涩的表情,小声道:“娘娘谬赞了,嘉慧蒲柳之姿,哪比得上娘娘们的雍容华贵?娘娘就不要打趣嘉慧了。”   “呦,小嘴还挺会说话的,忠武侯府不是以武起家吗?听说府上的小姐人人都能耍上两手,我那兄弟还多亏了嘉慧郡主手下留情呢。”坐在右边的那个美妇望着沈薇似笑非笑地说。   沈薇立刻明白这位是秦淑妃了,只是她是什么意思?替她兄弟找自己出气来了?挑今天这日子,是不是不大带脑子?   这念头在沈薇脑中只是一闪,不着痕迹瞥了徐佑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不是说后宫中不会有不长眼的吗?眼前这只是什么?   “多谢淑妃娘娘的赞美,好叫娘娘知道,忠武侯府虽然以武起家,但家中的姐妹除了嘉慧学了几招花拳绣腿,她们都是不通武艺的。长辈们说了,保家卫国有男人便行了,姑娘家还是要以娴静为美。嘉慧习武还是因为自幼身子骨不好,家中长辈垂怜才许嘉慧练一练的。”   沈薇异常认真地说道,“至于娘娘的兄弟,娘娘您知道您兄弟在京中的风评吗?满京城都说秦相爷家的小公子头上流脓脚上长疮,从根子里烂得无可救药,可把爹娘兄姐的脸给丢光了,嘉慧就曾在街上撞见他调戏民女,嘉慧想着秦小公子终归是秦相爷的小儿子,秦相爷又和嘉慧的长辈们同殿为臣,怎么也有几分香火情吧?于是嘉慧就使人打了挑唆秦小公子的奴才们,没动小公子一根指头,淑妃娘娘您实在不需要跟嘉慧道谢。”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表情可真诚了,像想起什么似的蹙了蹙眉头,“不过淑妃娘娘您兄弟胆子可真小,都没动他一根指头他就吓病。比我们王府的四公子可差远了,同样都是纨绔,我们四公子就厉害多了,前些日子不知被谁打了一顿黑拳,伤得可重啦,在府里养上三天就又活蹦乱跳出门去祸害人了。今儿早晨嘉慧送他一把刀,他可没有被吓住,还可高兴啦!秦小公子可真得跟我们四公子学学呀!”   殿中安静极了,只有沈薇欢快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旁。皇后娘娘看着嘉慧郡主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可复杂啦!上回见这姑娘挺正常的呀!   淑妃娘娘气得头顶冒烟,指着沈薇说不出一句话来。   坐在左边的那位颜贵妃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个实诚的好孩子,跟本妃那傻闺女一个样,对本妃的胃口,来来来,这琉璃珠串本妃戴了好多年了,今儿就赏给你吧。”   沈薇恭敬接过,“嘉慧谢贵妃娘娘赏赐。”   上头的皇后娘娘也回过神来,对身边的贴身大宫人桂姑姑道:“快去把本宫给嘉慧郡主准备的礼物拿来。”转头对着沈薇嗔怪道:“虽是实话,但也不能这样说呀,瞧你把淑妃给惊吓得,还不赶快过去赔礼道歉。”   皇后娘娘故意把气得说成是惊吓得,她很乐意看到淑妃吃瘪,这些年淑妃仗着她当相爷的爹,明里暗里给自己使了多少绊子?她所出得二皇子抢走了自个的太子多少风头?嘉慧郡主的一番话可真是大快人心哪!皇后娘娘瞅着沈薇的目光越发慈善起来。   沈薇自然是从善如流,“淑妃娘娘您别生气,嘉慧愚笨,不会说好听的话,您别生嘉慧的气啊!但嘉慧说得都是事实,一句假话都没有的,虽然您兄弟不争气,但听说二皇子都极有出息的,都说他比太子爷还有能耐呢。”   谁说我们嘉慧郡主不会说话的?瞧瞧,一句话不仅让淑妃娘娘心惊,还让皇后娘娘心塞。偏当事人还一副诚恳无比的样子。   “你,你大胆!二皇子和太子爷是你能非议的吗?”淑妃娘娘沉声喝道。   沈薇顿时吓坏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我,嘉慧没有非议,就说了几句实话嘛。”她嗖地躲到徐佑的身后,垂着头不敢出来了。   皇后的眉头就皱起来了,“淑妃这是干什么?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嘉慧不过实话实说,你吓唬她做什么?”   徐佑也不高兴了,虽然知道他媳妇是做戏,可那红红的眼睛,怯怯的小模样还是让他心疼极了。   “淑妃娘娘好大的威风呀!敢问臣家夫人说错什么了?二皇子和太子爷虽尊贵,私底下还得称臣一声兄长吧?臣家媳妇作为长嫂说一句实话怎么就成非议了?这罪名扣得有些大,臣只能去找圣上评评理了。”   徐佑冷冷的眼神让淑妃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想到这事要是闹到圣上跟前,依这位大公子的受宠程度,自己肯定落不到好。可要让她低头,她又拉不下脸来。不由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暗暗后悔起来。都怪她娘,进宫哭诉弟弟受了多大的欺负,害得自己一时气愤失了分寸。   皇后巴不得闹到圣上跟前呢,也好杀杀淑妃的威风,最好牵连到二皇子身上去。   “呦,说什么这么热闹?奴才给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淑妃娘娘请安了。”雍宣帝身边的大太监张全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像是没瞧见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大公子,嘉慧郡主,奴才也跟您二位请安了。”   皇后的眼神闪了一下,和颜悦色地问道:“可是圣上那里有事?”   “可不是吗?圣上急着喝侄媳妇茶呢,就让奴才来催催,让皇后娘娘早点放人呢。”张全笑呵呵地说道。   “哎呦哎,圣上可真是性子急,阿佑,嘉慧,你们赶紧过去吧。”皇后对着徐佑沈薇说道。   于是,徐佑和沈薇便行礼告退,跟着张全去见雍宣帝了。   他们一走,皇后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看着淑妃说道:“淑妃呀,不是本宫说你,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你说你堂堂一宫主妃,跟个毛孩子置什么气?嘉慧才十五,比二皇子都小上好几岁。你说你?咳!”她重重地叹气。   淑妃噌的就站了起来,高扬着头,“不好意思皇后姐姐,本妃宫里还有要事处理,先告退了。”说罢转身就走。   把皇后气得呀,直踹粗气。   颜贵妃嘴角浮上一抹冷嘲,也跟着起身告退,“没啥事了,本妃也告退吧。”扶着宫人的手,扭着腰肢走了。   皇后气得牙齿痒痒,一个两个架子都这般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握紧拳头。   “那丫头真这么说?”御书房里踱步的雍宣帝停住脚步。   “是!”暗卫低声应道。   雍宣帝的嘴角便抽了抽,这个沈小四就是个不能吃亏的,瞧说得那话,跟锥子似的,直往人心头里戳。淑妃也是,阿佑头一回带媳妇进宫她就添堵,老大个人了还去为难个孩子,被撅回去了吧?该!   相较于皇后娘娘她们,雍宣帝是知道沈薇的底细的,那就是个猴精猴精的丫头,不然他那个眼高于顶的侄子能那般看重急不可耐地娶回家吗?傻白甜?呵呵,这丫头还真会装。   进了御书房,徐佑领着沈薇给雍宣帝磕了头,敬了一杯茶,然后雍宣帝大手一挥就让他们起来了。   “嘉慧郡主,听说你在坤宁宫淘气了?把淑妃给气着了,还非议朕的二皇子和太子,该当何罪呀?”雍宣帝沉着脸道。   沈薇心头跳了一下,哎呦哎,那边坤宁宫发生的事,这边圣上就知道了。看来雍宣帝还真不是妖孽他爹那样智商常年不在线上的。   她小心地觊觎了一下雍宣帝的脸色,见他虽虎着脸,眸中却透着一点笑意,便放下心来,理直气壮地道:“还不都怪大公子?入宫前他就一再地保证说后宫各位娘娘脾气都挺好的,为人也都宽厚聪慧,没有那等胸大无脑的,谁知道淑妃娘娘会突然发难?嘉慧哪有气她,明明说得都是实话。就是在圣上您老人家跟前嘉慧也是这样说,淑妃她兄弟确实是个欺男霸女的货色,嘉慧也确实没揍他,您是知道嘉慧本事的,若是想弄死他,他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沈薇撅了下嘴吧又道:“嘉慧会反驳还不都因您侄儿护不住媳妇?他就是个嘴笨的,心里有话都说不出来,就只会用眼睛瞪人,有什么用呢?瞧瞧,瞧瞧,这小身板瘦的,这么多年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呢。但现在不一样了,大公子娶了嘉慧我呀,您是知道的,嘉慧就是个泼的,又爱护短,大公子护不住媳妇,那就媳妇来护着他呗!圣上您放心,有嘉慧在,谁也不能再欺负大公子了。”   沈薇信誓旦旦地保证着,雍宣帝一口茶差点没呛着,指着沈薇,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这个促狭丫头,什么叫大公子护不住媳妇?他护不住你吗?”嘴上虽这样说,心中却很欣慰,好!阿佑这媳妇总算没有白娶,知道护着自个男人的才是好媳妇呀!   雍宣帝眼睛一闪,想起了他的结发妻来,一晃她都不在十多年了啊!   徐佑的脸上有些动容,这么多年了,谁想着为自己做些甚么?   只有她,唯独只有她!   嘴上嫌弃着,说他讨厌,让他一边去。每每有事却张牙舞爪地冲在前头,护着他!   徐佑心里滚烫,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他就觉得,这辈子要是不把所有好东西捧到她面前,他自己心里都难安。   沈小四,薇薇,你就是漫天神佛给我的救赎吗?   ------题外话------   谢谢185**9926的9朵花花,谢谢183**7627的1朵花花,谢谢clemclem的3朵花花。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和真的写不了太多,因为想保证质量!   ☆、第218章 晨起请安    “阿佑,你现在家也成了,是不是该把业也立起来了?你是想去工部还是户部,抑或是刑部?皇伯父的六部包括京城各衙门你想去哪都行。”雍宣帝看着徐佑说道,这大方的样子估计皇子们知道了都得眼红,特么对侄子比对亲儿子还好真的好吗?   徐佑却不接招,淡淡地道:“多谢皇伯父看重,侄儿身子骨不大好,还是留在府里养着吧。”   雍宣帝眼睛一瞪,身子骨不好?拿这个借口能蒙得了别人,猛得了他吗?当初还是他一手安排把他送山上去的,他身上的毒素早就清得差不多了。这么些年一直以病弱姿态示人,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私底下帮着自己办了不少朝廷不方便出面的差事。   “你身子骨好不好皇伯父还不知道吗?年纪轻轻就想着偷懒可不行,宗室子弟虽多,成器的却没几个,皇伯父都一把年纪了,你就不能替皇伯父分分忧?”雍宣帝打起了感情牌。   可他说这话不仅徐佑不信,就是呆一旁老实当布景板的沈薇也觉得惊悚,雍宣帝不过四十出头,正是男人做事业的黄金年龄,怎么也和一把年纪扯不上边呀!   “皇伯父就不要为难侄儿了,侄儿没什么大的志向,蒙皇伯父恩典,侄儿已经是郡王了,这辈子就知足了。”徐佑一点都不上当,人生在世无非权势和财富,这两样他都不缺,何必非削尖脑袋钻营呢?“何况侄儿新婚燕尔,实在没心思啊。”才刚娶了媳妇,还没稀罕够呢,可舍不得把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凉在府里。   病痛缠身早让徐佑看透世事,他觉得最理想的生活便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带着沈小四去游山玩水,早晨登山,午后泛舟,想想就十分惬意。   “你个没出息的。”雍宣帝指着虚有的鼻子笑骂,还没入朝就想着撂挑子,哪有这么好的事。   雍宣帝还要再说,就听到御书房外传来二皇子的声音,他脸上的笑意便敛住了,“可是老二来了?进来吧。”   便见芝兰玉树般的二皇子面上含笑走了进来,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四皇子,他是皇后所出,几年前被封为了太子。   雍宣帝有些诧异,这两儿子怎么一块来了?   “儿臣们给父皇请安,儿臣得知佑堂兄今儿带新嫂子来给父皇请安,儿臣特意过来沾沾喜气。半道上遇到了太子,便一起过来了。”二皇子解释了跟太子一起过来的原因。   太子也道:“佑堂兄大婚时,偏儿臣身体有恙,也没能亲自前往道贺,儿臣好久都没见过佑堂兄了,心中煞是想念,今儿佑堂兄进宫请安,儿臣就迫不及待过来了。”   二皇子和太子虽都称徐佑一声堂兄,但到底君臣有别,徐佑还是带着沈薇给他们行了礼,两人自然是很客气地礼让了一番。   沈薇飞快地瞥了二人一眼,见二皇子和太子都长得挺好,也是,皇家能有丑人吗?只是比起气宇轩昂的二皇子,太子爷就要文弱多了,不仅个头上矮了二三寸,就是身上的气势都弱了三分。   有这么一个出色的皇子傍身,难怪淑妃的气焰那么高。   多了两位皇子,被打断的话题自然不会再提起。沈薇继续当布景板,徐佑本就话不多,偶尔应上一两句,也是一个字两个字。说得多的反倒是雍宣帝父子三人。   沈薇冷眼瞧着,二皇子不仅比太子气宇轩昂,也比他会说话,他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态度谦逊有礼,说得每一句话似乎都能引起雍宣帝会心一笑。与他比太子就逊色了,太子在雍宣帝面前有些拘束,不如二皇子随意自然,虽他竭力掩饰这一点,但沈薇还是察觉到了。   仔细想想这也不奇怪,二皇子比太子到底大上几岁,排行又靠前,跟雍宣帝的感情自然深了。而且他们虽然都是雍宣帝的儿子,但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太子,身份到底不一样,雍宣帝对儿子或许会多几分宽厚,但对太子的教导却十分严格,是以太子在雍宣帝面前很拘束。   沈薇的眼睛闪了闪,忽然想到雍宣帝十五岁以上的皇子好似有六七个,现在她才只见过两个,其他的皇子是如二皇子一般气宇轩昂,还是如太子一般文弱?虽太子已封,但同为雍宣帝的儿子他们能甘心?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雍宣帝就不怕他们兄弟阋墙?   这个想法在沈薇脑中只是一闪而过,即便是兄弟阋墙又如何?跟她有一文钱的关系吗?她这个吃瓜观众顶多板着小板凳坐一旁瞧热闹罢了。   很快,徐佑便带着沈薇告退而出,回到晋王府的时候刚好暮色四合,徐佑瞧着院子门口悬挂着的大红灯笼,心里暖暖的,不由握紧了身侧沈薇的手。沈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乖顺地没有挣开。   晚饭依然是在院子里吃的,倒不是沈薇托大,而是晋王妃特别善解人意,他们自宫中一回来晋王妃就派人来说体谅他们小夫妻太过劳累,就无需过去请安了。   沈薇自然是很听话的,今儿她确实累了,才不管晋王妃是真情还是假意呢,只顺水推舟派了莫嬷嬷过去汇报了进宫谢恩的情况,顺便捎去她的感激无数。   用罢晚饭,沈薇拿着一本游记倚在湘妃椅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梨花带着两个小丫鬟给她捏肩捶腿,好不惬意,沈薇都要昏昏欲睡了。   徐佑从内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海棠春睡的香艳画面,他朝着梨花几人挥挥手,她们迟疑了一下仍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徐佑的手一放到沈薇肩上她就觉察到了,手劲完全不一样嘛。“是你呀!”沈薇睁开眼睛瞧了他一眼,又半眯起眼睛享受起美男的伺候来。   徐佑扬了扬唇角,捏着捏着一双大手就不老实起来,顺着沈薇的肩头一路慢慢向下,当到某处的时候,还没来及品味手下的柔软,就被沈薇一爪子打开,“安分点。”   沈薇不满地瞪他,徐佑扬了扬眉梢,没有说话,大手顺从地回到了肩上继续按捏。可没过一会他又故技重施,把沈薇气得一下子就坐起了身子,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春困秋乏夏打盹,她现在好困知道吗?   徐佑却一副无辜的样子,“你睡你的,为夫这不是帮你捏肩吗?”   沈薇死命瞪着徐佑,你丫那是捏肩?你确定你捏的是肩?谁家的肩长在胸前的?色痞,徐妖孽妥妥就是一个大色痞。   鉴定完毕!   沈薇推开徐佑,把游记一扔,气呼呼地朝大床走去,还不忘回头警告,“你,不许过来。”   徐佑一下子就乐了,沈小四这是傻了吧?那是他们的婚床,他不过去要去哪里睡?不过鉴于小丫头已经呲牙,他还是等一会再过去吧。   沈薇睡得迷迷糊糊间就觉得有人在扯她的衣裳,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臂,想把这讨厌的苍蝇赶走,就听着耳边一声低笑,“乖,把衣裳脱了再睡。”   “干吗?”沈薇顿时醒过来了,幽暗的光影里徐佑脸上的表情可无辜了,“穿着衣裳睡能舒服吗?我帮你脱了吧。”   沈薇立刻警惕起来,这色痞想要干吗?她还疼着呢,今晚说啥也得离他远一些。   那防备的样子让徐佑心中有几分失望,这小坏丫头,也就睡着的时候最可人疼了,一醒来就跟个小狐狸似的。   “好了,过了吧!答应过你的,今晚让你好好睡觉。”徐佑轻声哄道,面上带着几分宠溺,她疼他还能不知道吗?真当他是那等辣手摧花的?他很疼媳妇的好不好?   “真的?”沈薇眼底带着不信。   “当然是真的,你什么时候见我骗过你?”徐佑脸上带出一抹受伤的神色。   沈薇知道他是装的,心里还是多了几分异样,哎,男色误人啊!她顺从地靠过来,半推半就中就被徐佑脱了外面的衣裳。   徐佑唇角一扬就把沈薇抱在了怀里,沈薇立刻抗拒地指控:“你说话不算数!”   “闭眼,睡觉。”徐佑制住怀里挣扎的人儿,在她的柔软而有弹性的翘臀上轻拍了一下,“乖哈,就是抱抱你,睡吧!安心睡吧!今晚肯定不动你,为夫说话算数。”他诱哄着安抚着,吃不到肉还不许他蹭点肉沫吗?   居然打她那里!沈薇的脸腾的一下就热了,挣扎地更厉害了,“徐佑,我跟你势不两立。”连威胁的话儿都带上了三分羞意。   “好好好,势不两立,快睡吧。”徐佑哄着她,心中却暗乐:真是个傻妞,都嫁给他了还势不两立?“你若是不困,那咱们可以做点别的事情。”见沈薇依旧不老实,徐佑威胁道。   挣扎的沈薇顿时身子僵住了,不敢再动了。她咬了咬牙,恨恨地捶了徐佑两下,气呼呼地转过身背对着徐佑不理他了。   徐佑也不生气,笑了一下,从后面把她抱在怀里,安心地沉入了梦乡。他觉得他的人生终于圆满了,怀里的这个人儿,哪怕给他再大的权势他也不换。   晋王妃听了莫嬷嬷的禀报,嘴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满脸欢喜地道:“我就说佑哥儿媳妇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瞧瞧,不仅皇后娘娘喜欢,连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都喜欢她。谢天谢地,我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边上立着的施嬷嬷也凑趣道:“自打大公子和大夫人出了王府大门,咱们王妃就担心上了,隔一会就要问上一回大公子和大夫人回来了吗,现在知道大夫人得了宫中贵人的青眼,王妃这提起的心可算是能放下来了。”   “咳,说这些做什么?佑哥儿两口子顺顺当当地回来便好。”晋王妃挥手止住施嬷嬷的话,忽又叹了一口气,“为人父母的不就是这样吗?佑哥儿媳妇性子柔顺,我可不得多偏着她一些?难为这孩子累了一天还能想着让你过来跟我说道说道,要我说呀,明儿再过来也是一样。”   莫嬷嬷是何许人也?还能听不出晋王妃话里有话?明面上说着大夫人想得周道,实则暗中指责对婆婆不够尊敬,能派个嬷嬷过来,自己就不能亲自过来吗?劳累?做人媳妇的哪有不劳累的?   莫嬷嬷却不动声色,“我们夫人本想着亲自过来陪王妃说话的,又怕扰了王妃的歇息,大公子也说听王妃的明儿再过来,还说王妃对小辈最是宽厚慈爱,不会跟她计较这个的。”   你有来言,我便有去语。孝顺,孝顺,不仅要孝,还有顺呢。何谓顺?那便是听长辈的话。您瞧,您说的话我们夫人都听着呢。   晋王妃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一些,她斜睨着莫嬷嬷,见她面上感激,态度恭敬,心里才稍微舒服一点,又交代了几句便打发她下去了。   莫嬷嬷离开之后,晋王妃脸上的表情便敛了个一干二净,她靠在椅子上,一双美目睁得老大,眉头蹙着,显得有几分凌厉。   “嬷嬷觉得咱们这位大夫人如何呀?”施嬷嬷正在怔楞,就听到王妃问话。   施嬷嬷忙打起精神上前,她心中明白王妃是问什么。“回王妃,老奴觉得大夫人该是没有那等心思,出身在那摆着呢,能有什么见识?更何况大公子——”她觊觎了一下王妃的脸色没有再说下去。   晋王妃点了下头,明白她的意思,垂下眸子若有所思。其实她也是这般想的,沈氏不过是个在乡下长大的嫡女,从没正经学过规矩,莫嬷嬷到她身边的时日也有限,她就是再聪慧那见地也不是短短时日就能涨上来的,更何况她就不是个聪慧的,白长了一个好看的面孔罢了。   而且大公子那个贱种又是个不知尊幼的,他说一句她还能不听?估摸着就是他拦着不让来。   作为媳妇自然要去给婆婆请安,沈薇也不打算挑战世俗。她在忠武侯府日子过得惬意,那完全是某些人自个作出来的,其实她还是很尊老爱幼有孝心有规矩有礼貌——n有的好人。   晋王妃那的请安是在辰时,这是荷花打探回来的消息。因为头晚歇得早,所以沈薇第二天很早就起来了,等她梳妆打扮好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外间的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徐佑翘着腿坐着等她。   沈薇很诧异,古代媳妇给婆婆请安不都是饿着肚子吗?然后有那些恶婆婆为了磋磨媳妇故意把时间拖了又拖,让媳妇饿着肚子服侍自己用早饭。   徐佑自然瞧出了沈薇的心思,一本正经地道:“快过来用饭吧,王妃慈爱,不会苛刻媳妇的。”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让自个媳妇饿着肚子去给晋王妃请安呢?他说要待媳妇好可不是一句空话。   沈薇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去,既然当家的爷都发话了,沈薇自然也不想一早就饿肚子,吃饱了饭才有力气请安不是?当初刚回府去给祖母和刘氏请安她也是先吃点垫垫肚子的,傻子才会把自己弄得饥肠辘辘。   因为心情好,所以沈薇的胃口也好,比昨天早晨还多用了一碗汤。   “走吧。”徐佑见沈薇放下了筷子便道。   沈薇又诧异了,“你要陪着我去?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一个人行的。”不就是请安吗?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她分分钟钟就搞定了。   徐佑脸上神色郑重,“夫人此言差矣,我大雍朝最重孝道,为人子女的怎能不去给长辈请安呢?夫人,咱们走吧。”   看着徐佑那大义凛然的样子,沈薇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厮是嘴上说得好听吧?昨儿她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他对他亲爹都没多少孝心,更何况是个继母呢?他这是要去给他继母添堵呢?   而且沈薇弄不清古代男人是不是要给长辈请安,她在侯府仅有的几次去给祖母请安,偶尔能撞见堂兄弟们,至于她爹她伯父们,则是从来都没见过。难道是男子请安的时辰较早?沈薇是真的弄不清。   不过既然徐佑愿意陪她去那就更好了,晋王妃总不好当着继子的面为难她吧?   初夏的早晨还是很凉快的,沈薇迎着清风可惬意了。走到半道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去请安的世子夫人吴氏,两拨人停下来打招呼。   吴氏其实老远就瞧见大嫂身旁的大伯子,眸中闪过诧异,王府里哪个不知大公子是从不给王妃请安的?这回倒是陪着新婚媳妇去了,看来大嫂是很得大伯子的心哪!生怕大嫂在王妃那里受了委屈。转念再一想,大嫂生了那么一个好相貌,人又娇娇弱弱,年纪还比大伯子小上七八岁,换了是她也不放心呢。   吴氏热情地道:“真巧,遇上大哥大嫂了,大哥还陪着大嫂去给母妃请安,这恩爱可真是羡煞人了。”她掩着嘴笑着打趣。   “二弟妹莫要说笑。”沈薇红着脸飞快地朝徐佑瞥了一眼,一脸甜蜜地垂下眸子,娇羞不已的样子。   本就十分的颜色,凭空又多了三分好看。瞧得吴氏都错不开眼,心中感叹,年轻就是好呀!大嫂嫩得跟枝头的娇花似的,那小脸都能掐出水来,再是个绣花枕头,大伯子还不是宠着疼着?   然后她的手不由抚上自个的脸,世子跟大伯子同龄,只是小着月份,自己又只比世子小上一岁,比眼前的小大嫂整整大了六七岁呢。不用上胭脂水粉那张脸都不能瞧,哪像小大嫂,只随意描个眉毛上点口脂就明艳照人了。   老喽,老喽!世子待她虽敬重有加,到底还是比不上从前了,他嘴上虽不说,她也不是死人,哪会瞧不见他看向自个身边大丫鬟思浓那**裸的目光?   吴氏心酸地感叹了一番,挽着沈薇的胳膊一起朝晋王妃的院子走去。   她们进去的时候晋王妃正在梳头,施嬷嬷小声的询问她今儿想用哪件首饰。沈薇和吴氏福身给她请安,她还笑着问了一句,“你们妯娌俩怎么一起来了?”   听说她们是半道上遇上的,晋王妃点点头,和颜悦色地道:“你们妯娌相处的好我就放心了。烨哥儿媳妇你进门早些,又帮着我打理府中中馈,要多帮帮你大嫂一些,她年岁虽小,但到底是长嫂,你和行哥儿媳妇要敬重她。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我跟你们父王就再没别的心愿了。”   沈薇和吴氏自然是齐齐应是。   晋王妃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话锋一转道:“佑哥儿媳妇过来,帮母妃挑件首饰。”   沈薇有些莫名其妙呢,还是吴氏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一张俏脸却先红了,“母妃,儿媳没啥见识,若是挑了您不喜欢的,您可不能生儿媳的气呀!”   那娇憨的小女儿态让晋王妃一下子就笑开了,“不生气,不生气,这可是我大儿媳亲手挑的,你就是挑根木头母妃也只有高兴的份。”   沈薇的脸更红了,吴氏也跟着凑趣,嚷嚷着母妃偏心,有了新儿媳就不要她这旧儿媳了。王妃忙又安抚她,“要,这么能干的媳妇怎么能不要呢?”婆媳二人耍了一会花枪。   沈薇大着胆子上前,在晋王妃的梳妆匣子里挑了许久,才挑出一根分量十足的金步摇,捧到晋王妃跟前献宝似地道:“母妃,儿媳挑好了,您瞧这个怎么样?儿媳觉得只有这根华贵的步摇才配得上您尊贵的身份,其他那些都太寡淡了。”   晋王妃脸上飞快地闪过什么,随即扬起了笑容,“好,好,佑哥儿媳妇眼光就是好,快,快帮母妃插在头上。”   身后立着的吴氏都要目瞪口呆了,满匣子的首饰就数这支金步摇俗气了好不?大嫂这是什么眼光?不过想了想她的出身又释然了,忠武侯府可不就是个暴发户吗?嘴角撇了撇,心中不屑起来。   沈薇恭恭敬敬把金步摇插在晋王妃的发间,瞧着镜子中气质顿时低了两个档次的晋王妃,沈薇的心情可愉悦了,夸赞,“母妃真是华贵雍容啊!”   晋王妃是有苦不能言,因为有言在先,即便不满意也不能说什么,还得违心夸沈薇的眼光好,她可憋屈死了。   眼不见为净,她索性撇开头不去看镜子中的自己。   沈薇才不管晋王妃的心情如何呢,本着你不高兴我便高兴的原则,沈薇决定要把给晋王妃添堵大业进行到底。   ------题外话------   谢谢188**9907的2朵花花,郭盼盼的1朵花花,谢谢大家,周末快乐!    ☆、第219章 继续添堵    “给王妃请安。”等在外间的徐佑淡淡地道。大多数的时候他还是称晋王妃为王妃,而不是母妃。他的母妃另有其人,虽然她早早去了,还给他一个破败的身子,但他依然没有打算换个母妃。   晋王妃从里屋出来,就看到继子坐在外间喝茶,不由诧异了一下,要知道这位大公子是从没给自己请过安的。她不是没想过拿此事做文章,可她才提了个开头,就被大长公主揽去了话,高声赞她贤淑,说她体恤大公子身子病弱,还特意免了他的请安,是宗室中难得的贤惠人。其他人自然是纷纷附和,她被架了上去,自然不好再提大公子从不给她请安的事了。也是自那时起,她跟大长公主越发不对付起来,偶尔见到也是淡淡的。   现在这位大公子居然破天荒的来给她请安,她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沈氏,若有所思。脸上又浮上亲切的笑容,打趣道:“呦,到底是新婚小夫妻,就分开这一会,大公子都不舍得,还亲自陪着来了。”她的目光柔和地望过去,“你们小两口能恩恩爱爱的,我就放心啦。”   “母妃。”沈薇娇嗔着唤了一声,红着脸垂下了头,如一朵娇羞的水莲花。   徐佑却是面无表情,“沈氏就是个笨的,头一回来给王妃请安若是走错了路就不好了。”   “瞧大公子说的,在自家府里怎么能走错路呢?满府的下人奴才干什么吃的/?”晋王妃佯作生气地数落了徐佑一句。   徐佑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那眸中透出的深意却让晋王妃不由心中一跳。   正在此时二夫人胡氏也到了,她看到徐佑在场也是差异,随即便扬起满脸的笑,道:“大嫂和二嫂都已经到了,看来就我来得最晚了。母妃啊,儿媳晨起身子有些不适,便耽搁了一会,还请您见谅。”她说着右手忍不住扶了扶腰。   晋王妃果然紧张,忙询问,“怎么就不适了?可传了大夫?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万不可马虎。你也是的,身子不适就在床上歇着,还非跑这一趟做什么,我还能挑你的理?翡翠,还不快扶你家夫人坐下,华烟,去给三夫人拿个靠背。”   胡氏怀了身孕,晋王妃心心念念想着抱孙子呢,所以很看重她这一胎。   胡氏瞥了沈薇和吴氏一眼,又挺了挺肚子,满脸都是得意地笑,“母妃宽厚,儿媳就更不能张狂了,母妃放心,大夫已经瞧过了,没事了儿媳才过来的。”哼,你们来得早又如何,还得能生儿子才行。她这般想着,手摸了摸自己凸起的肚子,御医都说了,这一胎十有**是个儿子。   沈薇若是知道胡氏心中的想法,一定鄙夷。女人只要能生就能生儿子,早晚的事不是吗?即便吴氏生出不儿子,世子不是还能纳妾吗?到时记在吴氏名下,一样充嫡子教养。你一三房媳妇怀个孕得瑟什么?你又能保证你肚子里的就是个儿子?真是不知所谓。   “那也不能疏忽了,母妃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子嗣为重,打明儿起你就不要再过来请安了,安心在院子里养胎,给母妃生个大胖孙子才是正经。”晋王妃道,又扭头交代施嬷嬷,“一会你去我的私库里挑些上好的补品送到三夫人的院子里。”   胡氏简直要受宠若惊了,“儿媳谢母妃慈爱,补品母妃就留着自个用吧,儿媳那里有。”   晋王妃却是道:“给你你就拿着,母妃还能少了补品吃?我这里还有,你用完了就过来拿,你是双身子,要好好补补,到时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胡氏是笑得更得意了,身为晋王府里的三夫人,还能缺了补品吃?她也不是那等小鼻子小眼睛的人,晋王妃愿意给那就说明对她的看重,本身的意义比补品重要多了。   沈薇就注意到,晋王妃提到大胖孙子的时候,她身旁吴氏的手紧紧绞着帕子,脸色也不怎么好。稍一思考便明白了,吴氏膝下只有两个闺女,至今没有嫡子傍身,连个庶子都没有,晋王妃此举不是戳她的肺管子吗?   早饭摆上来了,作为儿媳是要伺候婆婆吃饭的,也就是婆婆吃饭,儿媳站着服侍,给夹个菜递个碗什么的。   晋王妃坐定后,吴氏习惯性地往她身后一站,沈薇也跟着站了起过,胡氏见状也作势要站,被晋王妃拦住了,“你自个都是双身子,哪里还能服侍我?快坐着用点吧。”又转头对吴氏和沈薇道:“你俩也坐下用饭,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不用你们伺候,不是还有丫鬟吗?”   吴氏哪肯愿意?她生不出嫡子,又不愿意抬举其他的姬妾,王妃已经对她颇有微词了,她哪敢不小意服侍?“媳妇服侍母妃用饭不是应该的吗?母妃您还是给儿媳一个尽孝的机会吧。”   沈薇也跟着点头附和。   晋王妃便笑,“尽孝也不在这上头,坐吧,坐吧,佑哥儿媳妇和烨哥儿媳妇都坐下吧,跟母妃不需要这些虚礼。尤其是佑哥儿媳妇,你才新进门,来尝尝母妃院里的饭菜。”   吴氏也道:“是呀大嫂,你坐着吧,母妃有我一个人服侍就行了。”   沈薇才不上这个当呢,“二弟妹还是你坐着吧,你都服侍母妃那么久了,今儿这个机会就让给我吧。”说着她推着吴氏按在旁边的椅子上,自个又站了回去,拿起桌上的筷子恭敬地递给晋王妃,“母妃,您请用饭,您想用哪个?儿媳帮您。”硬是把华烟挤到了一边。   “这,这,瞧你这孩子。”晋王妃一副勉强不已地样子,嘴角却翘了起来,很满意沈薇的殷勤服侍。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继子,见他垂着眸子喝茶,压根就没往这边瞧上一眼,心里就更高兴了。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沈氏不还是得站着服侍本王妃用饭吗?嗯,瞧这个小贱种似乎对沈薇挺上心,若是拿捏住了沈氏——晋王妃的眸光闪了闪。   但很快晋王妃就高兴不起来了。无他,被沈氏这个笨蛋儿媳给气得。她的目光明明看得是小黄瓜,沈氏帮她夹回来的却是旁边的豆腐。若是就这一回还好,可沈氏每一次夹回来的菜都不是她中意的,这让她怎么吃?   偏沈氏还在一旁殷殷相劝,什么这个豆腐好咬,那个什么菜营养价值高,什么这一个吃了对老年人的身体好——   特么的她很老吗?很老吗?很老吗?   能被下人摆上来的,自然都是晋王妃爱吃的,但也得分个三五六九等吧?可面对着沈氏殷勤地笑脸,她能说不是吗?依着沈氏那胆小的性子还不得哭给她看?那边还坐着一个瘟神呢。   晋王妃一咬牙,吃吧。   沈薇可高兴了,好似受到肯定似的,又一股脑夹了许多菜色过来,“既然母妃爱吃这个,那就多吃点。儿媳刚才还担心自己弄错了,没想到还真瞎猫碰上死耗子,嘿嘿,母妃您多吃点哈。”沈薇的手可快啦,一样,两样,三样,把郡王妃不喜欢吃得菜全夹回来了。还一脸期待地看着,“母妃,您快吃呀。”   晋王妃真心塞,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行了,行了,佑哥儿媳妇赶紧坐去吧,心意到了就行,你也饿了一早上了,快吃点垫垫吧。”   沈薇却没动,摆着手说:“没事儿媳不饿,儿媳今儿起得早,是用过早饭过来的,母妃,儿媳初进门,您就多教导儿媳一下吧。”她脸上的表情可诚恳啦!   沈薇的心底有个小人在跳舞,啦啦啦,姐是吃饱喝足来的,不怕你拖延时间;啦啦啦,姐体力好,别说站一早晨,就是站一天都不成问题,啦啦啦——   晋王妃的脸都黑了,只觉得她八成跟这个沈氏八字不合,沈氏就是来克她的。她草草地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沈薇忧心忡忡地道:“母妃,您怎么吃这么少?可是身体不适?施嬷嬷,快去请大夫,母妃身子不爽利。”她扭头就吩咐。   施嬷嬷自然不敢轻慢,她也觉得王妃哪里不适,不然怎么胃口这么差?王妃以前可从没这样过的。   晋王妃赶忙拦住她,“回来,我没事。”转头拍着沈薇的手解释道:“我好着呢,不过就是这会不饿罢了。”   沈薇仍是一脸的不放心,“母妃您真的没事?讳疾忌医可不行啊,许多大病都是小病拖成的,您胃口这么差,儿媳真的好担心。”   “没事,没事,母妃自个的身体还能不知道?”晋王妃几乎都要咬牙了,这一大早上的,先是说她老,现在又诅咒她生病,这个沈氏还能有点脑子吗?   一旁的吴氏大约猜出王妃为何胃口不好,但她可不会傻得说出来,得罪大嫂没什么,但她可不想得罪那个阴阳怪气的大伯子。更何况因为她生不出嫡子,婆婆明里暗里敲打了她好几回,正盯着要朝她院子里送人呢,她巴不得瞧着婆婆不痛快。   这一早上晋王妃吃了一肚子的气,连她们告退都只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沈薇欢快地跟着徐佑回去了。   出了晋王妃的院子,徐佑看了沈薇一眼,说了一句,“做得不错。”   “谢谢夸奖。”沈薇眨着水蒙蒙的大眼睛,“放心好了,本夫人还可以做得更好,以后本夫人罩着你。”她十分豪爽的许诺。   徐佑的眼睛弯了弯,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好!”   沈薇的眼睛也弯成了月牙,两人对视一下,都觉得满意极了。   徐佑是想:他的小丫头就不是能安生呆在后院的主儿,总得给她找点乐子玩吧,别憋闷坏了。   沈薇则是想:嫁人一点都不好玩,无聊死了,还不能出府去逛。好在还有个晋王妃,就逗逗她找点乐子打发日子吧,不然这生活真是如雪般寂寞呀!   嗯,不是说他们的郡王府已经修建好了吗?那啥时可以搬过去住?明天?明天不行,明天还得回门呢。那后天?估摸着也不行,他们才刚成亲,就是为了面子上好瞧,晋王爷夫妻都不会放人。   一回到院子里,莫嬷嬷就过来请示,“夫人,您的嫁妆怎么归整?”   沈薇眼睛眨了眨,看向徐佑道:“咱们不会一直住在这儿吧?”   徐佑瞧着沈薇那只要你敢点头我立刻就能挠你一爪子的模样,笑了笑摇头,“不会,过了新婚月咱们就找个理由搬过去。”   沈薇顿时松了一口气,对莫嬷嬷道:“不用归整,先都放屋里锁着吧,等去了郡王府再归整。”反正到时都要抬走的。   莫嬷嬷下去之后,徐佑道:“院子里的奴才你都见见吧。”   沈薇一愣,不解地问:“我见奴才干吗?”   徐佑又好笑又好气,这丫头心可真大,别的新妇嫁过来不都是先抓权吗?不是巴不得夫君主动提这话吗?唯独这丫头还一脸懵懂地问他为啥,想想她的性子,徐佑耐心给她解释道:“因为我不常在府里住,咱们这院子里的奴才也不多,这些年都是蒋伯管着,算是我的大管家吧。我身边的江黑江白你都认识,其他的,嗯,算了,回头我让蒋伯过来给你请个安,其他的人都不重要,你就不用见了,有事找蒋伯就行。”   沈薇点点头,丝毫没放在心上,她连自个院子里的事都是扔给梨花几人管着,自己压根就没操心过,徐佑这边她更是不会插手管了。   “梨花,去把桃枝荷花桃花她们都喊过来我瞧瞧。”沈薇突然吩咐道,嫁过来这两天兵荒马乱的,她也没来及问问这些跟她过来的丫鬟是怎么安置的,尤其是桃花和茶花,这两个年纪小,桃花还是个傻乎乎的性子,可别被人欺负了才好。   “你还不出去?”沈薇斜睨了一眼仍大刺刺杵在屋内丝毫没有回避意思的某人。   徐佑很无辜地道:“去哪?你又不是不知道,为夫我就是闲人一个,现在最重要的差事就是陪伴夫人你了。”   沈薇瞪了他一眼,“我要处理庶务了,你觉得你留在这好吗?”   徐佑腆着脸道:“咱们不是夫妻一体吗?没事,你处理你的,为夫不会妨碍到你。”   “那随你。”沈薇翻个白眼,捡起桌上那本游记塞到他手里,“去,那边呆着去。”   徐佑顺从地拿着游记到沈薇指定的角落里呆着去了,那情景让站在门外的江黑江白兄弟眼睛都要掉下来了,夫纲不振,他们公子夫纲不振啊!   “见过夫人。”丫鬟们很快就都过来了。   沈薇的嘴角抽了抽,每次听到夫人二字她都好别扭呀!她还未满十六好不好,丫鬟这么一喊,她都觉得自己好老了。   “怎么样?都还习惯吧?”沈薇开口询问。她带过来的人不多,因为知道不会在王府久住,她便把大部分的人留在了风华院,想着过几天直接安排他们去郡王府。   几人对看了一下,桃枝先站了出来,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某人才道:“回夫人,奴婢们都挺好的。大公子这边的人都很和气,奴婢觉得和在咱们风华院没啥差别。”   荷花月桂也跟着附和,“是挺好的,大公子院里的人对奴婢们都挺尊重,还很热心地帮奴婢们安置。”   沈薇自然注意到了桃枝的动作,不满地朝角落里瞪了一眼,“说实话,你们都是我带过来的人,既然跟了我这个主子,我便是能护得住你们的。可别受了委屈自个憋着,咱们风华院出来的可没这破规矩。”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角落里的徐佑却用书本挡着脸,眼睛里满是笑意。   “夫人,奴婢们真的挺好,没有受什么欺负。”这回是月桂站了出来。   沈薇的眉头蹙了起来,还是不大相信,她觉得一定是因为徐佑在她们不敢说实话,电视上不都演新妇的陪嫁丫鬟们跟男主院子里丫鬟们互别苗头吗?即便是嫁入外家的二姐姐都提醒她要注意这一点。   还是桃花撅着嘴巴,满脸不乐意地道:“小姐,你咋变成夫人了?是不是以后你就不是我的小姐了?”   沈薇满头黑线,她也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夫人呀!可一个个的都喊她夫人,她能不应吗?看桃花一脸纠结又担心的样子,沈薇心里暖暖的,哎,还是这个傻丫头好。   “小姐嫁人了就成夫人了呗!桃花若是不习惯就还喊小姐好了,咱们桃花那么棒,小姐肯定走哪都带着你的。”沈薇安抚她道。   “真的?太好了。”桃花皱着的小脸立刻飞扬起来,拍着手叫好,让沈薇十分羡慕,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哭,这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可是桃枝姐姐都不让我出院子,也不让我来找小姐。”桃花笑过之后就告起状来。   沈薇瞧了一眼桃枝,见她一脸的无奈,自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捏了下桃花的小脸,道:“你桃枝姐姐是为了你好呢,这可不是咱们风华院,你若是跑出去闯了祸会被打板子的。”沈薇先吓唬了她一句,又道:“不过咱们在里也住不长,等去了郡王府你想怎么撒欢都成,现在先忍一忍。”   见桃花还是有些不乐,沈薇又哄她道:“好了,别撅嘴巴了,明日回门,桃花跟小姐一起回侯府怎么样?咱们不带你桃枝姐姐,罚她留在王府看院子。”   桃花这才重新高兴起来。接着沈薇又询问了茶花一番,才打发她们下去。   沈薇气呼呼地走到徐佑跟前,把他手里的游记一抽扔在了桌子上,“看吧,看吧,都怨你,你在屋内我的丫鬟都不敢说实话了。我告诉你啊,若是你院子里的大丫鬟欺负了她们,我可是不愿意的。”   “傻样!”徐佑捏了沈薇鼓鼓的小脸一把,道:“我这院子里哪来的大丫鬟,除了几个粗使婆子,其他的全是男仆,上哪里欺负你的丫鬟去?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他们可都还没娶上媳妇,讨好她们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欺负?”   沈薇不大相信,狐疑着道:“你没骗我?谁家的少爷公子身边没有贴身伺候的丫鬟?而且瞧你继母那样,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徐佑嘴角露出讥诮,“她是不肯,早些年,我这院里环肥燕瘦可热闹了,后来被我找个机会发落了一回,她们就老实了。因为我常年在山上,那些有志向的丫鬟就找门路走得差不多了,我回来后索性全都撵了,换成婆子和小厮。”   虽然徐佑说得轻描淡写,但沈薇仍是从中听到了艰难。徐佑瞧着沈薇那同情怜悯的小眼神,知道她这是又想多了。   咳,媳妇老认为自己是受尽委屈的小可怜怎么破?   ------题外话------   谢谢clemclem的花花。   推荐好有文文《婚然天成之妻色撩人》飞小宝   【本文无原则无下限甜宠+男女主身心干净】   第一次去酒吧,她就不幸中了招,被下了药。   在陌生的环境醒来,她蹙眉,好!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下作家伙她记住了。   可是谁告诉她为什么自那之后,频频偶遇?!   饭店抢她包间的是他!   去酒吧接室友碰到他!   甚至……他什么时候竟成了她的boss?!   从此他欺她身,霸她心。   他说一不二,却唯独对她每每退步。   他让她正名,却唯独不忍逼她。   从此高冷boss化身为狼,只为了能光明正大牵她手,搂她腰。    ☆、第220章 回门之前    沈薇同情了徐佑一番,忽又想起一事来,“我要不要去给母妃,嗯,我说的是咱们亲母妃上柱香磕个头?”虽然已经仙逝了,但那才是她正经婆婆。   徐佑还真没想起这茬,打小他就没见过亲娘,亲娘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的符号,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了。小的时候还会想:若是亲娘还在,父王大抵不会那么不待见他吧。长大懂事后就觉得自己天真了,哪怕他亲娘还活着,估摸着也得被他父王和现王妃那对贱人气得再死一回。   “那就去吧。”徐佑想了想,也觉得该去给他亲娘上柱香,好歹那是把他生下来的人,他娶妻了怎么也得告诉她一声吧。   徐佑领着沈薇去了府里的祠堂,一走进去一股幽暗阴沉的气息扑面而来。沈薇还以为跟侯府的祠堂一样摆得挨挨挤挤的都是牌位,谁知只看到婆婆一个牌位孤零零地摆在那里。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们家是皇室,跟圣上同宗,包括先帝和太后在内的祖宗先辈肯定有专门供奉的地方。   “茹婆婆,我带沈氏来给母妃磕个头。”徐佑对着唯一一个看守祠堂的老嬷嬷道,然后又转头对着沈薇解释,“茹婆婆是母妃身边伺候的人,我小的时候她还照顾过我,后来就到这里守着母妃的牌位了。”   沈薇点了下头,对着那个满脸沟壑,头发花白的老嬷嬷郑重行了一礼。她知道能让徐佑这般郑重介绍的肯定是他敬重的人。   那老嬷嬷赶紧躲到一边,“不敢担大夫人的礼。”   沈薇却执意行完了礼,那老嬷嬷翕动着嘴唇,半天才哆嗦着说了三个好字,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透着慈祥的光芒。   供奉着先晋王妃的案桌被收拾得很整洁,上面摆着些贡品,香炉里一支香正徐徐燃烧着。香雾缭绕中沈薇看到牌位上写着段氏沉水之墓。沈薇跪在牌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轻声道:“母妃,我是您的儿媳,您若在天有灵就安息吧,以后儿媳会好好照顾大公子的。”   徐佑直视着牌位,沉默不语,茹婆婆看着恭敬跪在蒲团上年轻的大夫人,背过身去悄悄地拭泪。   给亲婆婆上过香沈薇就和徐佑一起离开了,茹婆婆站在祠堂门口,知道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才回转身,她走进阴暗的祠堂,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牌位,“小姐,您看见了吧?大公子都已经娶亲了,大夫人瞧着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您就放心吧!婆婆答应过你会好生护着大公子的,现在有了大夫人,您就更该放心了吧?善恩有报,婆婆知道您不甘心,婆婆替你看着呢,您放心吧。”   香炉里的青烟袅袅升起,段氏的牌位若隐若现。   晋王妃捂着胸口倚在软榻上,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一旁的施嬷嬷眼底闪过担忧,劝道:“王妃,还是传大夫吧,您不能拿自个的身子不当一回事呀!”   “不用。”晋王妃摆摆手,她为何心口疼自个心中清楚,却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主子任性,作为奴才的自然得劝着,施嬷嬷又道:“老奴知道您是替大公子夫妇着想,可您身子不舒服也不能这样忍着呀。”   晋王妃心中忽然一动,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去请个大夫过来吧,记着要悄悄的。”大公子带着新婚夫人刚请过安离开,王妃的院子里就请了大夫,别管真相如何,这话题本身就够引人侧目的了。   大夫很快就到了,给晋王妃把了脉,说了几句类似郁结于心,肝火上升之类的话,就提笔开了方子。   刚送走了大夫华云就走了进来,欲言又止的样子。晋王妃便明白她是有话要说,“说吧,出了什么事情?”   华云迟疑了一下,才轻声道:“下头的小丫鬟禀报说大公子带着大夫人去了祠堂。”说完这一句话她的头就深深垂了下去,不敢去看王妃的脸色。   “他倒是孝顺。”晋王妃眼底闪过寒芒,一口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贱种,养不熟的白眼狼,段氏早烂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他倒记得那是他亲娘了!早知道,早知道她当初就一把掐死他算了。   她还活得好好的,他连安都懒得请,却带着新婚夫人去拜祭个死人,这不是打她的脸吗?那个沈氏也是个不贤的,不劝着,还跟着去了,不嫌晦气!再想起早上的事儿,晋王妃觉得那沈氏也面目可憎起来。   她气得直接就拔下头上的步摇扔了出去,什么破烂玩意也敢望她头上插,就这么个没见识没眼光的,抬举她都扶不上墙,蠢货,废物!   室内服侍的丫鬟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她们虽年岁小,但打进了王妃的院子就受到家人的告诫,知道前头的那位先王妃是王妃心底的忌讳,没人敢提起。   施嬷嬷小心的看了一眼王妃狰狞难看的脸,挥手把室内的人全打发出去了。“王妃息怒,您跟个死人计较什么?像您说的,她早就烂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而您却坐享荣华富贵,身边还有三个公子傍身,您早就赢了。”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是死了,却留了个小讨债的给我添堵。”晋王妃一副气难平的样子,这回她是真的头疼了,额头上的青筋一下一下地跳,弄得她心烦意乱,想把眼前的东西都砸了。   施嬷嬷忙上前,娴熟地帮王妃按头,“您若是瞧他们碍眼就撵出去呗,反正大公子都赐了郡王府,您不想看到他们就让他们搬过去。”   “他休想!”晋王妃猛地坐起身子,眼底淬了毒汁一般,“他想搬出去过自在日子?想得美!本王妃不松口他休想搬出王府。”   搬出了王府她就鞭长莫及了,只有留在眼皮子底下她才能放心,才能瞧着那个小贱种断子绝孙。段氏,你等着,你给本王妃我等着。   施嬷嬷见状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先王妃已经成了王妃的心魔了,王妃这般耿耿于怀死抓着不放,何尝不是跟自己过不去?要她说,既然瞧大公子不顺眼,分出去得了,眼不见为净,何必非留在眼皮子底下给自己添堵呢?   可她到底只是个下人,和王妃虽有几分情谊,却也不敢逾越替王妃做主呀!   那边沈薇也知道了她亲婆婆段氏的事情。   先晋王妃段氏闺名沉水,是有一年先帝微服私访从民间带回来的,说是故人之女,故人临死托孤,那年段氏才八岁。   虽然先帝说是故人之女,但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一说辞,都认为那是先帝在民间的遗珠。先帝待段氏极好,份例待遇跟公主都是一样的,而且还常抽出时间陪着用膳,这就更让众人认定段氏是先帝的私生女了。   一晃又八年过去了,段氏十六岁了,该择婿出嫁了。先帝舍不得把她嫁出宫,就想着在自己的儿子们中选一个。问了段氏的意思,于是一纸圣旨就把段氏指给了晋王徐景,想着有自己的看顾段氏能过得幸福。哪知这竟是段氏悲惨命运的开始。   指婚的圣旨一下,众人才真的相信段氏不是龙女,不由羡慕起晋王的好运气,有这个得圣上宠爱的媳妇,这是多大的助力呀!   可被人羡慕嫉妒恨的晋王徐景却是如被雷劈,为啥呢?因为他早就有了心仪的姑娘,就等着合适的机会跟父皇提呢,这一道指婚的圣旨一下子就把他给打蒙了。   晋王心仪的姑娘便是宋琳琅,她父亲是翰林院的掌院,按理说在身份上也配得上晋王了,为何晋王迟迟不敢给先帝提呢?那是因为宋掌院两年前就病逝了,一来宋琳琅还在孝期,二来宋掌院病逝后宋琳琅这身份上就不大能配得上晋王了。   就因为晋王深知他爹不会轻易答应,才不敢提起,才有了这一道指婚的圣旨。   要说这晋王徐景也真不是个有担当的,既想着宋琳琅,却又没有勇气抗旨,连找他爹说明有心仪姑娘都不敢,每日只知道唉声叹气借酒消愁。   就这样,段氏十里红妆成了晋王妃。晋王待她不是多好,但也不算多坏。半年后。段氏有了身孕,先帝非常高兴,赏赐流水一般送往晋王妃,还格外开恩让晋王进户部历练,这差点没让晋王的一众兄弟恨瞎了眼睛,便是他的同胞哥哥现在的雍宣帝都心底翻酸。   谁知这晋王就是个扶不上墙的,在段氏有孕期间不知怎的就跟那宋琳琅旧情复燃了,还有了首尾,段氏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宋琳琅也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子了。   这事闹出来的时候,众人惊愕,先帝震怒,段氏当场就动了胎气,若不是御医来得及时,腹中的胎儿恐怕就保不住了。   晋王爷不知在哪里迷了心窍,死活要以侧妃之礼娶宋琳琅进门。先帝那个气呀,这要不是他亲儿子他早就让人拖出去砍了,他不是反对儿子娶侧妃,但不能以这种方式,未婚先孕,可见那宋琳琅的品行了。他本想把宋琳琅给赐死了事,可晋王死活护着,还叫嚷着什么宋琳琅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他也不活了。先帝虽贵为君王,却也舍不得看着儿子去死吧。一气之下索性不管了,只说:宋琳琅可以不死,但绝不能以侧妃之礼进晋王府,只能做个侍妾。   侍妾的身份多低呀,宋琳琅自然不愿,她机关算尽可不是为了到晋王府当个低贱的侍妾,她本是奔着晋王妃的位置去的。她都算计好了,段氏已经怀孕六个月了,怀相也不好,稍有闪失就会一尸两命。可惜她命大,居然逃过一劫了。   宋琳琅一边面上作态,一边拖延着进王府的时间,她深知,只要她以侍妾的身份进了王府,那她这辈子都完了,她怎能甘心呢。   在宋琳琅的眼泪和柔情攻势下,本就迷了心窍的晋王更加丧心病狂起来,居然逼迫起段氏,逼着段氏去求先帝,允许宋琳琅以侧妃之礼入府。宋琳琅性子是柔弱,但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去求先帝?   恼羞成怒的晋王推了段氏一把,刚好撞到墙上,那时她腹中的胎儿将将九个月,这一撞,立刻就见了红,挣扎了一天一夜早产生下了大公子,那哭声比小猫还弱。   御医一诊断,大公子不仅因早产身子弱,身体内还带有毒素。本就去了半条命的段氏闻言更是深受打击,没几天便撒手人寰了。   先帝再次震怒,把段氏身边的服侍的人查了又查也没有查出什么。不是没有怀疑过宋琳琅的,只是至始至终她都没和段氏接触过,没有证据也不好拿她怎样。   按理说段氏也算是因宋琳琅殒命的,先帝更不会允许她入皇家了,可不是有晋王那个痴情的二百五在吗?死活闹着非要以正妃之位娶她,再加上宋琳琅肚子里有了皇家子嗣,众人也帮着求情,先帝就妥协了。   行,你不是想娶吗?那就娶吧!只是此一生宋琳琅都别想进皇宫,也就是说宋琳琅只有晋王妃这个名头,却没有资格参加皇室一切年节庆典宴会。   你晋王不是就认准了宋琳琅了吗?行,成全你,户部的差事也不用做了,回你的晋王府跟你的心肝相亲相爱去吧。老子虽不能弄死你,但你也别出来碍老子的眼,老子儿子多,不差你这一个。   沈薇听得是津津有味,哎呀妈呀,这一出一出的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美人心计,晋王府可真是个狠角色,十六七岁就敢谋害人命,比她可强多了。还有他这位公爹,是该咱他痴情还是该鄙夷他渣男呢?   “晋王妃入了王府咋没把你抱去养呢?”小说里不都这样写得吗?继室把前头嫡子抱自个身边养着,要么养残要么养废,有的干脆就养死了。   “她倒是想来着,先帝不许。”徐佑眼底带着讥诮。就算是他身边有先帝的人,小时候他的境况也不好。   “你那个胎毒的事一直没有查出来吗?”沈薇忽然又想起了这事,她才不相信查不出来呢,雁过还留声呢,只要做过就会留有痕迹,怎么会查不出来呢?恐怕是真相不好往外说吧?   果然就见徐佑脸上寒光闪过,半天才道:“先帝应该是知道一些,但直到他临去都没有和我说,我猜着十有**就和那两个人有关。”等他长大有能力的时候,当年他母妃身边伺候的人除了茹婆婆一个都找不到了。   晋王爷和姘头合谋杀了原配正室?哎呦哎,这可真是刷新下限了。沈薇对晋王爷的观感立刻低到尘埃里了,她拍着徐佑的肩安慰道:“没事,有机会咱们接着查呗,为人子女的总得给长辈讨个公道,你放心好了,我指定帮你的。”   徐佑把沈薇揽入怀里,抱着她久久不语。杀母之仇,他得有多心宽才能忘记?   第三日是沈薇回门的日子,请安的时候晋王妃就跟她说回门礼都准备好装车上了,让她安心回去,不用急着回来。   沈薇沉浸了喜悦之中,在侯府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不过离开三四天就想念地慌了,也不知祖父和珏哥儿有没有想她?对的,整个忠武侯府沈薇最挂牵的便是她祖父和她弟弟,要说还有谁的话,那就是姑母和表妹了。其他的人?压根都没来及处出感情好么。   回门礼一般都是由男方这边的长辈帮着准备,沈薇也没当一回事,主要是她觉得以晋王妃的精明不会在这上头出妖蛾子,没想到事实打脸,她还是真高看晋王妃了。   回门礼虽然已经装上了车,莫嬷嬷是个谨慎的人,便带着梨花几个又查看了一遍,这一查看就查出了问题来。回门准备的礼物一般都是双数,寓意着成双成对,像活鸡,一般都是两只,代表着吉祥如意。可特么的你每样准备了一份是几个意思呀?   这事报到沈薇这的时候她可气坏了,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不是瞧不起忠武侯府吗?你这晋王府不就是靠着亲哥哥是皇帝才富贵荣耀的吗?等圣上大行新皇上位谁还管你一个闲散王爷算老几,我忠武侯府却可以凭借战功屹立几十年不倒。   沈薇不善的眼神瞄向徐佑,那意思非常明显:今儿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咱没完。   徐佑紧抿的唇彰显着他的气愤,他抬腿就往外走,“回门礼在哪?给我推到王爷的院子里去。”他找他爹算账去了。   徐佑走后,沈薇想了想,也一路哭着朝晋王府的院子而去了,边哭便喊:“母妃啊,求您给儿媳留两分体面吧,您对儿媳哪里不满,儿媳改。”   月桂和荷花在后头追着劝,“夫人您别伤心,您看开点,王妃肯定不是故意的。”声音高得半个王府都能听见。   一路上下人指指点点,沈薇才不怕丢脸呢,反正她是做小辈的,人家要非议也是先说当长辈的。父慈子孝,谁在前谁在后,一目了然啊!   晋王妃老远就听到沈薇的哭声,条件反射般地就去扶额,“快去瞧瞧这是咋了。”   丫鬟还没走出屋子呢,沈薇就到了,她猛扑过去抱住了晋王妃的腿,扬起的小脸上梨花带泪。“母妃,您要给儿媳做主啊,儿媳没脸活了。”   “咋了?咋了?咋就哭成这样呢?今儿不是回门的日子吗?跟佑哥儿拌嘴了?乖孩子快别哭了,瞧这可怜见的,眼睛都哭肿了,不哭不哭,母妃罚佑哥儿替你做主。”晋王妃忍着拔腿的冲动。   “不是大公子,是回门礼。”沈薇低头把眼泪往晋王妃的衣裳上抹了抹,“母妃您怎么能这样对儿媳呢?儿媳是笨了点,但儿媳听话呀,儿媳是真心实意把您当亲娘孝敬的,您这样做太让儿媳心寒了。”   晋王妃眼角一跳,一脸疑惑地问:“佑哥儿媳妇你把话说清楚,回门礼怎么了?母妃让人准备的可都是上好的东西呀!”   沈薇边哭边说:“东西是上好的,可规格不对。人家回门礼都是成双成对的,母妃给的回门礼却都是单个的,这不是咒儿媳吗?这是说儿媳克了大公子,还是大公子克了儿媳呀?儿媳还年轻,大好的日子还没享受够,既不想死也不想做寡妇呀!这回门礼一带回去,侯府还不得把儿媳跟大公子打出来?母妃您是何居心哪?”哭着又悄悄地朝她身上抹了一把眼泪。   “啥?还有这事?”晋王妃一副震惊不信的样子,“施嬷嬷,大公子的回门礼是谁经手的?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赶紧给我查去,看我不揭了她的皮?”   “母妃您就不要哄儿媳了,肯定是您老人家吩咐的,没您的吩咐,满王府的下人哪个敢给大公子添堵?”沈薇继续哭。   “母妃,您到底不喜欢儿媳哪一点?您就直说吧!可您也不能这般打儿媳的脸呀。儿媳好歹也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又是圣上赐婚,儿媳没脸便是圣上没脸,圣上没脸,您和父王就没脸,您这是打自个跟父王的脸啊!”   晋王妃试图要说话,沈薇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她嚎得声音可响了,整个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自儿媳进门就对您恭敬有加,您是不是因为大公子不是您亲生的就瞧儿媳不顺眼?可儿媳和大公子都很孝顺您呀!大公子还来给您请安,可没见您亲生的三位公子过来呢。人家老话说得还真不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天啊,儿媳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圣上啊,您咋就给臣女赐了这门亲事啊?”   匆匆而来的晋王爷一进院子就听到了这么一句控诉,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后头的徐佑冷冽地看着他,似在说:瞧瞧,我没说错吧。   ------题外话------   推友文《重生之凤女归来》作者凡云玲   本文男女主身心干净,甜宠一对一,公主杠上将军喜趣多。   简介片段:   公主问:“我当年痴呆之名在外,你为何不拒婚?”   将军答:“师父说过,姻缘天定,不可躲!”   公主一笑:“你师父乃我皇祖母故人,出家人亦会打诳语。”   将军点头:“我知道!”   公主叹道:“知道你还娶,傻子。”   将军眸含柔情:“不娶当初的你,又如何得到而今的你?”   公主嫣然一笑:“你倒是个聪明的,夫君!”   将军淡笑不语,就算当初傻,遇上她也变聪明了。    ☆、第221章 回门    晋王爷真心塞,自打这个长子去年从山上回来府里就没安生过,今天更是过分,这个孽障直接使人把车子堵在他书房门口,阴仄仄地道:“瞧瞧你的好王妃做得好事。”那狠毒的目光似是能把他给吃了。   晋王爷气不打出一处来,怒骂:“你这个孽障又生什么事?为了你的婚事王妃忙里忙外,前前后后辛苦了好几个月,你还有什么不满?”   徐佑面带讥诮,“儿子没什么不满,您瞧瞧王妃给儿子准备的回门礼,然后再来问儿子有什么不满。”   晋王爷狐疑不定,上前翻看起车上的礼品,越看越是生气,指着徐佑的鼻子大骂,“这不都是上好的东西吗?王妃可丝毫没有亏待了你,你还想怎么样?”   “东西倒是上好的,可回门礼是这样准备的吗?父王不懂,不妨问问身边的下人,他们肯定是懂的。”徐佑阴沉地目光看向站在他爹身后的长随。   在这父子俩的注视下,长随不得不站出来,“回王爷话,回门的礼物都是双数,寓意着成双成对——”剩下的话他便说不出来了,心中暗道:无怪大公子气成这样,单数的回门礼送到忠武候府这不是结仇吗?   “父王这回明白了吧?您的好王妃盼着儿子跟岳家结仇呢,她这是逼着沈老侯爷去找圣上哭诉晋王府以势欺人,到时您的脸面就好瞧了。”徐佑语带讽刺。   晋王爷脸色一僵,眉头皱了起来,“王妃那么妥贴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定是下头的奴才偷奸耍滑疏忽了。”   呵呵,徐佑真想转身就走,王妃没有错,错都是下头奴才的,连回门礼这等大事都能出错,哪家敢用这般不走心的奴才?   “王妃管着王府也有二十年了,的确很少出错,她也就只在儿子的事情上出过错,父王您说这多有意思呀!”徐佑的目光更冷了,“父王要是看儿子不顺眼,那儿子明天就搬去郡王府,省得不识趣戳了您心肝的肺管子。”   “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晋王爷当着满院下人的面就骂起了儿子,“走,去王妃院子。”既然这个小畜生口口声声说是王妃的错,那他就过去问问,哼,一会打脸了才好看呢!   刚走进王妃的院子,就听到沈氏那高昂的哭声,他的脸顿时拉下来了,佑哥儿这媳妇怎么跟泼妇似的,不由回头看了长子一眼。   徐佑回了他一个冷冷地眼神,“受了委屈还不让说吗?父王这心未免长得太偏了吧?”都长得胳肢窝底下了。   晋王爷又被他气个倒昂,冷哼一声朝里走。   晋王妃和沈薇听到外头奴才请安的声音,都大大松了一口气。晋王妃是因为靠山来了,沈薇是因为她苦累了想歇会了。   “王爷!”晋王妃美目流转,眸中带着几分委屈,瞧得晋王爷心中一紧不由快走了两步。   “父王,您可要给儿媳做主呀!”沈薇哪会容晋王妃得逞,嗷的一嗓子便嚎了过去,拦在晋王爷面前,哀戚说道:“父王,您帮儿媳跟母妃求求情好不好?给儿媳留两分体面吧。若是母妃实在不满意儿媳,儿媳便自请下堂,侯府到底生养儿媳一场,儿媳不能打娘家的脸呀。”   “这,这,佑哥儿媳妇你先起来。”晋王爷可尴尬了,他一个做公爹的,能骂能打儿子,但对于儿媳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薇才不起来呢,一口一个“求父王做主”。把晋王爷闹得肝火上升,看向王妃的目光都不耐烦起来,都是王妃没有管好下人,才带累得自己跟着受累插手后院这乱七八糟的事。   晋王妃一瞧晋王爷的脸色便知道要糟,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亲自上前去搀沈薇,“佑哥儿媳妇快起来,这事母妃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她本以为回门礼都装上了车,沈氏该不会细看的,即便是看出来了又怎样?依着沈氏那胆小的性子顶多自个另外再准备,谁知道沈氏这个蠢货居然大张旗鼓地闹出来,那个贱种还招来了王爷。   “真的?那儿媳先谢过父王母妃了。”沈薇见好就收,她还得回门呢,不然非得闹上一整天不可,膈应也要把他们膈应死。   沈薇抽抽噎噎地在一旁坐下,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可怜极了。晋王爷瞧了,先前的不满倒是散了三分,到底是年纪小,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只知道哭,罢了,他堂堂一个王爷跟个小辈计较什么。   “王妃,佑哥儿的回门礼是哪个准备的?”晋王爷本着脸问道。   晋王妃的脸色不大好,但仍目光柔和又坦然地回望着晋王爷,“王爷,这事是妾身亲自张罗的,妾身想着佑哥儿是咱们王府的嫡长子,还特意交代回门礼备得厚厚的,哪知——”晋王妃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帕子在眼角按了按,缓了一口气才又道:“王爷,这事不怪佑哥儿媳妇,是妾身监管不善。”   承认自己监管不善,这对要强的晋王妃来说是一件多么难堪的事情,她的脸色便有些不好。   晋王爷瞧了她一眼,心中虽有不满,面上却不好表露出来,便又问:“这事是哪个奴才经手的?”   “回王爷,是张毅管事。”施嬷嬷赶忙答道。   晋王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张毅是王府的老人了,办事能力一直挺靠谱的,这回是怎么了?   晋王妃的脸就更不好看了,张毅虽是府里的外管事,实则是她的人呀!   沈薇垂着的眸子一闪,这是要推出个替罪羊了?沈薇没有吱声,她看过徐佑给她的王府下人资料,知道这个张毅算是晋王妃身边的一条大鱼。   “张毅呢?传他过来。”晋王爷自然没把个奴才当一回事。   “奴才给王爷王妃,大公子,大夫人请安,敢问主子们唤奴才过来所为何事?”张毅是个一脸憨厚的中年汉子,可从他偶尔微闪的眼神中依旧可以看出此人的精明。   回门礼事件都闹得阖府皆知了,他这个经手人还在这里装无辜,呵呵,也是个人才。   “大公子和大夫人的回门礼是你操办的?怎么都是单数?你也是差事办老的人了,怎么出了这样的纰漏?这不是陷王妃于不义吗?”晋王爷斥道。   张毅心中一跳,飞快地朝王妃看了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地沉着一张脸,便知容不得他推脱了,“竟有这样的事?”张毅一副也很惊讶的样子,一拍脑门懊恼地道:“奴才该死,这几日奴才家中小儿病重,奴才于差事上头便有些不经心,求王爷王妃开恩,求大公子大夫人开恩,奴才真不是有意的。”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你,咳!让本王说你什么好呢?”晋王爷气得一甩袖子,想到这一早闹得鸡飞狗跳的就脑仁子疼,摆摆手道:“既然做错了事情就得罚,王妃说怎么罚吧?”之所以让王妃来罚,不过想着缓和一下王妃和大儿夫妇之间的关系罢了。   晋王妃见王爷依旧愿意向着她,心中松了一口气,抿了抿唇道:“你这奴才也是可恶,办砸了差事,害得本王妃被大夫人误解,要是不严惩你,本王妃难出胸中恶气。但念你心有家中病儿,其情可悯,就革去你身上的管事职务,去大门上当差吧。”   张毅大松了一口气,不住地磕头谢恩,“谢王爷王妃开恩,奴才今后一定好好当差,不辜负王爷王妃的恩情。”   晋王爷点了点头,也觉得这个处置很合理。   沈薇却不乐意了,帕子捂着脸就嘤嘤地哭了起来,“母妃待奴才都比儿媳好,出了这么明显大的错只是革职罚去大门上,谁不知在大门上的差事是个肥的?母妃,您就这般不待见儿媳吗?”   徐佑也阴沉着脸站起身,“哭什么?人家既然不待见就少在这里碍眼,回院子收拾收拾,今儿回过门后直接去郡王府。”抬脚就往外走。沈薇捂住脸也忙追上去。   晋王爷可慌了,“站住!你个不孝子给我站住!”他倒是很想把这个不讨喜的大儿子分出府去,可宫中皇兄还瞧着呢,这个孽子前脚搬出去,皇兄后脚就得训斥他。   晋王妃也着了慌,她是想给这贱种添点堵,却没想着现在让他们出府,要出府也得等他们一无所有名声尽毁像癞皮狗一样被赶出去。   “佑哥儿媳妇等等。”晋王妃忙吩咐人去拦,“有话好好说,瞧把你们父王给气得!既然佑哥儿媳妇觉得母妃处置不妥,那你觉得这样处置才妥当?”   沈薇犹犹豫豫停住脚步,好似下了多大决心似的,道:“若是搁在我们忠武侯府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肯定是要先打二十板子,然后再全家发卖出去的。这样不忠不义当差不用心的奴才,我们忠武侯府是绝不不用的。”   “这会不会太严苛了点呢?”晋王妃眼皮子跳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张毅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朝晋王妃投去哀求的目光。   晋王爷也面露不赞同,这又是打板子又是发卖的,未免也太手段毒辣了吧?这不是没出事吗?小小年纪手段便那么恶毒,真让人心底不舒服啊!   “父王也觉得严苛吗?这个死奴才既得母妃的信重,却陷母妃于不义,由此可见就是个不知恩义的,这样的人还留在府里,想想就让人觉得害怕,今儿能不留心弄错了儿媳的回门礼,明儿就能不留心延误了请大夫,母妃,三弟妹肚子里可是还怀着胎儿,若是因此有个闪失那可就后悔莫及了。”沈薇振振有词,“今儿你其情可悯,明儿他也有情可原,日子还过不过了?就因为母妃您心慈,奴才才蹬鼻子上脸,忘了尊卑。”   晋王妃被沈薇又是大夫,又是胎儿的说得心惊肉跳,好似胡氏的肚子真出事了似的。一旁的晋王爷则不耐烦地摆手了,“行了,行了,就依佑哥儿媳妇吧,板子就不用打了,全家都发卖出去吧。”   张毅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全家发卖,别说没了前程,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问题呢。他爬到晋王爷跟前,“王爷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王妃救救奴才啊,奴才也不过是——唔唔唔——”一张帕子适时地堵住了他的嘴,两个小厮进来架起他就拖了出去。晋王妃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谢父王替儿媳做主,儿媳今儿还要回门,就不多打扰了,儿媳告退。”沈薇赶忙行礼,走了两步又回头,怯怯地道:“母妃,回门礼还得麻烦您给补齐。”不要白不要,吵过了闹过了添堵过了,但也不能给东西过不去,那可都是银子!   晋王妃自然是满口答应。   徐佑和沈薇出去了,晋王爷转头看向王妃,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若是精力不济,可以让沈氏和吴氏帮着你分担一些,胡氏不是有了身孕吗?你多照看她一些。”他对胡氏这一胎也很上心,他有五个儿子,可没一个给他生下嫡孙的,别说嫡孙了,就是庶孙子也没见一个,瞧着别家王府都抱上了孙子,他也很急的好不好?   晋王妃的心一沉,这可是王爷头一回表示对她的不满,吴氏也就罢了,可沈氏,她是绝对不会让她插手王府的中馈的。   于是她扶了扶额头道:“妾身听王爷的。”又叹道:“妾身这些日子许是累着了,总觉得精神头不如往日足了。吴氏倒是个能干的,一直帮着我打理中馈,沈氏是不是年岁小了些?贸然插手府中事务是不是不太妥当?而且他们才新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等过上三个月再让沈氏跟在妾身身边学吧。”她直接就把日期给支到三个月后了。   晋王爷想想这段日子王府办喜事,王妃也确实辛苦,便没有再苛责她了。“这事王妃看着办吧,只是再不许出这样的纰漏。”晋王爷才不耐烦管这个,他能提起沈薇也不过是说顺了嘴,只要不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他,他才懒得管呢。   晋王爷离开后,晋王妃赶忙招来施嬷嬷,“嬷嬷快去,打听一下张毅一家卖哪去了?悄悄地把他们买下来,先安置在我的京郊那个庄子上。”这些年张毅可替她办了不少事,就这么发卖出去她可不放心。   沈薇也在吩咐月桂,“找人把张毅一家给买了。”直觉告诉她这个张毅应该有点用处。   这一次虽没能把晋王妃怎么样,只凭这点事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的,至少砍掉了她的一个得力助力。   忠武侯府,许氏一早就起来张罗了,沈弘文哥仨都告了假在府里等着新姑爷上门;沈珏也在学堂请了假,一会一趟往大门口跑,脖子伸得老长;老侯爷把他新做的衣裳穿了起来,面上虽看着平静,心中其实早就急了,若不是顾忌着面子,他也很想去大门外等着。   沈霜,沈樱和沈雪也都携着夫君早早回了侯府,她们姐妹就数沈薇嫁得最好,这位四姑爷不仅是晋王府的大公子,还是得宠的郡王呢。沈霜等人的夫家都巴不得自个儿子能和这位处好关系呢。就连最最清高的永宁侯都教导儿子说:“你们是连襟,要多多亲近才是。”   反倒是卫瑾瑜心中觉得不自在,到底那曾经是他的未婚妻,这种隐晦的心思又无法言说,他只好满心不舒服地来了忠武侯府。   “来了,来了,四小姐和四姑爷马上就到门口了。”有小厮欢喜地嚷嚷。   老侯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上闪过惊喜,刚要往外走,然后才反应过来,便佯作整理衣裳,轻咳一声吩咐,“珏哥儿又跑哪去了?还不快去迎迎他姐姐?”   一旁的老亲兵低头忍着笑意,“老侯爷放心,五少爷早就去迎四小姐了,嗯,还有四姑爷。”   老侯爷把眼一瞪,那意思很明白:提那小子做什么?要说老侯爷看谁最不顺眼,无疑就是这位叼走他乖孙女的这匹恶狼了。   “姐姐!”远远看到马车,沈珏就一溜烟跑过去,欢喜地喊道。   “珏哥儿。”沈薇看到弟弟也十分高兴,索性就下了马车。   徐佑也跟着下来了,沈珏甜甜喊了一声,“姐夫。”   本来还有些吃味的徐佑听到姐夫二字立刻眉梢扬了起来,“珏哥儿今天没去学堂?”   “没有,我跟夫子请假了,今儿姐姐回门。”沈珏老实地答道,瞧了瞧他姐姐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落下的功课我晚上会补上的。”   沈薇笑了,本想抚摸他的头,临时又改了主意,改成拍拍他的肩,“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劳逸结合才是正途。”把个纨绔小霸王教育成现在的知礼小学霸,沈薇又自豪又高兴。   忠武侯府中门大开,大门两边高悬着大红灯笼,震天的爆竹声响了起来,大门两侧齐刷刷地站着整齐的下人,“给四小姐和四姑爷请安。”声音整齐又欢喜。   徐佑和沈薇迈入侯府,梨花带着人散赏钱,每人一个精致的荷包,里头装着花生葫芦等模样的银裸子,可把大家伙高兴坏了。要知道这一个荷包可抵他们两个月的月钱呢。   世子爷沈弘文哥仨也迎了出来,按理说他们都是长辈,安心在书房等着就是了,奈何徐佑身份高,沈弘文又是谨慎的性子,思忖半天还是决定出来迎迎。   唯独老侯爷嗤之以鼻,那小子就是个亲王,也别想他能看他顺眼。   徐佑陪着沈薇先去松鹤院给老太君请了安,便被小厮引着去了外院。   女眷们聚在老太君的屋子里说话,一番见礼之后,许氏打量着沈薇的气色穿戴,“薇姐儿还好吧?”她本想问姑爷待你可还好,人太多就没问,不过看侄女这气色便知道答案了。   沈薇笑着点头,“挺好的,就是想咱们侯府,在家的时候不觉得,这咋一离开还真挺想得慌的。”   许氏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哪一个初嫁的闺女不想家?你问问你二姐姐她们,慢慢习惯就好了。”   “那是,才拜完堂我就恨不得回家来了。”沈霜笑着道,上下打量了沈薇一番,打趣道:“瞧四妹妹这气色就知道在晋王府过得挺好,四妹夫待你挺好的吧?”   指望沈薇娇羞?那是不可能的。她眉眼弯弯就回敬道:“说得好像二姐夫对你不好似的,刚才我都看到了,二姐夫还扶你走路来着,是不是?”她的眼睛瞄向沈霜的肚子。   沈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你个促狭鬼,坏丫头。”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自己的小腹,却是没有否认。   老太君和许氏均一脸惊喜,“霜姐儿这是有身子了?多久了?你这丫头也真是的,咋还瞒着不说?琥珀,快去拿个靠背过来给二姑奶奶靠着。”   沈霜眉眼含笑,脸上满是幸福的味道,“祖母,娘,这才一个多月,月份小着呢。”   老太君却是把脸一唬,“头三个月是最娇气的了,你这孩子胆子咋那么大?有了身子还到处乱跑,今儿你哪都不要去,就呆在祖母屋里歇着。”   许氏也道:“对对,听你祖母的准没错,你这孩子,嵘哥儿也是的,就这般纵着你。”她想想还真有些后怕,若不是薇姐儿说破,这死丫头还准备瞒着她们呢。不由又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   “真是恭喜二姐姐了,咱们侯府今儿可是双喜临门呢。”沈薇扬着笑容说道,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沈霜的肚子,“二姐姐你可要好好养着,争取给我生个大胖外甥。”   一句话引起大家都笑了起来,唯独沈雪目光阴沉沉的,轻轻哼了一声。沈薇自然听到了,她忍不住心中翻个白眼,直接把她当了空气,今儿心情好,懒得跟她计较。   离沈雪较近的许氏也听到了,心中虽不大高兴,面上却丝毫不露,这个侄女就是个拎不清的,大喜的日子理她做什么?   ------题外话------   谢谢张萌芽送的7颗钻石,谢谢语恋萱送的2朵花花。   话说和和更新的总字数都够秀才等级了,可是居然还有好多书童啊——   童生也就罢了,居然还有那么多书童,这是几个意思啊?   ☆、第222章 祖孙俩八卦    老侯爷瞧见徐佑一个人过来,脸上便带出几分失望,谁要见这个臭小子,他想见的是他家乖乖小孙女好么。   老侯爷本着脸受了儿子和四个孙女婿的礼,瞧着一向冷清的徐大公子破天荒地谈笑自如,话虽不多,却隐隐牵制全场。   其他的孙女婿也就罢了,还能说他们年轻阅历少,可他那三个在官场上混了小半辈子的傻儿子居然也被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牵着鼻子走,还一脸赞赏地直点头。   这让老侯爷无比心塞,瞧瞧人家那儿子,再瞧瞧自己这些儿子,真恨不得把他们都塞回娘胎里重新回炉。   满京城哪个不知道晋王就是个蠢货?若不是碍着他是圣上的亲弟弟,早就被人给坑死了。歹竹出好笋,那样的蠢货怎么就生得出这么优秀的儿子呢?真是让人眼红啊!   于是老侯爷更瞧不上自个的儿子了,看徐佑也更不顺眼了,阖府就一个顺眼的小四,还被留在后院见不着,真是气煞他老人家也。   不行,他得去找他家的乖孙女说话,一群臭小子有什么好瞧的?   老侯爷溜溜达达就出了院子,招来管家询问薇姐儿在哪?片刻之后管家来报,“回老侯爷,四姑奶奶回风华院歇着了。”   老侯爷不高兴了,“什么四姑奶奶,难听死了,还和以前一样称四小姐。”   管家面上恭敬地应了,心中却腹诽:老侯爷您这样偏心真的好吗?您嫌四姑奶奶这称呼难听,您考虑过二姑奶奶她们的感受吗?   老侯爷才不考虑谁的感受呢,他的小四才不是姑奶奶呢,他的小四永远都是忠武候府的四小姐。若是沈薇在场,一定会嫌弃地撇嘴:她家祖父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   沈薇回到风华院,瞧着哪里都异常顺眼,其实说起来她回到侯府还不到一年,住在府里的日子更是有限,但她还是觉得风华院亲切,连院子里那张缺了一个角的石桌都比别处的要好看。   听到丫鬟禀报说老侯爷过来了,沈薇还有些意外呢,待瞧见他是一个人过来的就更加意外了。   “看什么看?能看出朵花来?”老侯爷望着朝他身后不住张望地孙女,十分不满地道。这才分开多一会就找了?她都嫁出去好几天了也没见她多想念自己这个祖父。老侯爷心里可酸了,就好比辛辛苦苦种的桃子,自己还没来及享用就被人给摘走了。   沈薇瞧着她祖父那张能腌萝卜干的脸,乐了,哎呦哎,她祖父这是吃错了?于是她蹦过去亲热地扶着他的胳膊道:“祖父您来了啊!孙女都可想您了。”   老侯爷傲娇地哼了一声,“想我?想我不知道去看我呀!还得我老人家一把老骨头老腿了过来看你。不孝,你这是不孝。”   沈薇就更乐了,哎呦哎,她家祖父咋这么可耐呢?“孙女正准备过去呀,这不是被祖父抢先了吗?这说明啥?说明咱们祖孙俩心有灵犀一点通呗。嘿嘿,还是祖父最疼我。”沈薇小意地奉承着,嬉皮笑脸的样子。   “你就哄我吧!你这丫头也就这张嘴吧能唬唬人了。”老侯爷吹胡子瞪眼,可那眼底分明带着浓浓的笑意。还是小四好,啥时候待他都亲亲热热的,比亲闺女亲儿子还贴心。   沈薇露出委屈地表情,“孙女说得全是真心话呀!祖父您要是实在舍不得孙女,孙女今儿就不回去了,留在侯府多陪您几天。”沈薇眼睛亮亮地提议,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拐着徐佑那个妖孽一起在侯府住着,最好气死晋王妃那个老妖婆。   咳,听说有的地方兴回娘家住对月,可京城偏没这个规矩,想想她就觉得遗憾。   老侯爷斜睨着沈薇,“你夫婿呢?”   “让他滚蛋呗!”沈薇双手一摊,说得可潇洒了。   “不像话!”老侯爷被孙女逗笑了,“留什么留,留府里气我呢?赶紧跟着你夫婿滚蛋,说不准你祖父我还能多活两年。”   啥叫口是心非,就是她祖父这样的。沈薇今儿可算是见识了,明明是想她了,想就想呗,她又不会笑话他,还非得做出一脸嫌弃地样子,忒矫情了!沈薇心中腹诽。   “祖父,孙女是真的想你了。”沈薇嘟着嘴巴轻声说道,这府里她最想的就是她祖父和弟弟,至于她亲爹,说句不孝的话,还是让他哪儿凉快哪呆着去吧。   老侯爷瞧着娇花一般好看孙女,心里可暖和了。人与人之间是讲缘分的,他的儿孙乃至其他的孙女对他都是敬畏有余,亲近不足,唯独薇姐儿小四把他当成寻常人家的祖父,在他跟前该哭就哭,该笑就笑,有什么说什么,哪怕伸手要东西都是理直气壮的,遇了难题闯了啥祸都知道找祖父。   “在晋王府过得可还好?”老侯爷坐在藤椅上跟沈薇说话。   沈薇是一副慵懒的姿态,一只脚踩着前面的凳子,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而老侯爷也眼大得硬是看不见。   之所以没问臭小子待她可好,那是因为老侯爷知道那臭小子可稀罕他孙女了,在西疆时就成天缠着盯着,怎会待她不好?而且老侯爷对他孙女驭夫的手段很有信心,别瞧着那臭小子冷冷淡淡多傲气的样子,哼,真较起真还不是得听他孙女的?对于这一点,老侯爷可得意啦!   “还成吧!也就那样了,晋王爷是个傻的,晋王妃是个面甜心苦的,吴氏是个精明又自傲的,胡氏自诩聪明小鼻子小眼不大够瞧,四公子是个真纨绔,五公子是个务实的,世子和三公子目前就见了一面,不大能看出来。”沈薇支着下巴一一点评着。   “大公子呢?”老侯爷看了孙女一眼。   “大公子嘛。”沈薇眼睛一闪,道:“大公子是个长得好看的。”至少是目前为止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了,她觉得就冲着那张脸她也能过完下半辈子了。   老侯爷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你这丫头!可不许胡说八道。”男子贪色,他孙女这个姑娘家居然也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沈薇却撇撇嘴,古代就这点不好,难得她说句实话都没人相信。   “你夫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搬去郡王府?那青园不是早就修葺好了吗?”老侯爷又问,晋王府的后院可不大太平,他孙女是天上翱翔的鹰,窝在后院久了,难免会影响她的眼界。老侯爷可不希望他的孙女折了翅膀变成家雀。   沈薇道:“他倒是说了一回,说是等新婚月过完就搬过去。不过我估计约莫搬不成,晋王妃可不会那么轻易放人的。”她嫁过去才几天?都已经跟她交锋好几回了,由此可见那晋王妃可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怎么会容他们出去过自在日子呢?   “那你有何打算?”老侯爷的眉皱了起来,他对薇姐儿这桩婚事不满就在这里,若是给薇姐儿找个家世简单的,或是干脆就找个父母双亡的,日子会省心许多。不过这是圣上赐婚,他无可奈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祖父放心,反正我是吃不了亏。”沈薇满不在乎地道,这几次交锋她可是一点损失都没有,反倒是晋王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她心中暗爽不已。   老侯爷可不像沈薇这般乐观,“你也别大意了,后院妇人的手段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阴毒,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们做不到的,比沙场上还凶险,你毕竟年岁小,可别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老侯爷越说越不放心,“她是你婆婆,占着名分大义,又掌着王府中馈,阖府都是她的人,她若是想对你做些什么,你是防不胜防啊!既然你们一时半会不能搬去郡王府,你今儿回去就多带些人手,尤其是入口的东西,可要仔细了。”他虽是男子,但到底人生阅历摆在那里,光是冷眼旁观的阴私事就不少。   他见孙女不大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由郑重道:“你身边只有一个柳大夫是不行的,他毕竟是外男,也不能时时跟在你身旁,得有个懂医的丫鬟才行。你问问你夫婿,他手底下有没有这样的人,若是没有,祖父帮你寻一个。你别不当一回事,你身边那个苏先生就是个明晃晃的例子,若不是后院阴私手段,依他的才学能力至少也得是个翰林院掌院。”   沈薇其实心里可感动了,这些话本该女性长辈叮嘱她的,可现在,她家祖父一个带兵打仗的糙汉子却谆谆教导她内宅阴私,怎能不让她心生感激。   再听到祖父提起苏先生,沈薇顿时来了兴趣,“祖父,祖父,您认识苏先生呀?他到底是啥来历?给孙女说说呗!”她打第一眼见苏先生就觉得他来历不凡了,这种感觉到了京城后更加浓烈,艾玛,她家苏先生对京城太了解了,哪家哪府谁谁谁,那是如数家珍。还有苏先生那一身气度,就不是个普通家族能培养出来的。   老侯爷眼睛一闪,“苏先生没跟你说吗?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他摆着手,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   沈薇见她祖父不愿意说,哪肯干休?缠着他道:“苏先生只说让我给他养老,压根就没提过自己的事,之前我也问过,他就拿什么闲云野鹤,断肠人在天涯之类的话糊弄我。好祖父,您就跟孙女说说呗,瞧您话里的意思他定是吃过后院妇人的大亏,而且肯定出身不凡,说不准哪天孙女就能碰上,您给孙女多说说,孙女也好提前做好防备呀。”其实她是真对苏先生的八卦往事很有兴趣。   老侯爷想了想,道:“知道内阁之首房阁老吧?你家苏先生就是他的长子,外头都说他是庶长子,其实他是嫡出,根苗皆正的嫡长子。不过是他生母出身低微,争不过后头这个罢了。”   “天,房阁老!”沈薇捂着嘴巴惊呼了一声,她虽然不关注朝堂,但却是知道房阁老此人的,实在是这人太牛逼了,跟她祖父一样起于微末,也不是什么惊采绝艳的人物,因为家贫,二十五六岁上头才中了进士,但他情商极高,竟然从底层一路混进了内阁,门生遍布天下。可以这么说吧,他振臂一呼,天下读书人无比响应。   “咦,不对呀,苏先生姓苏不姓房呀。而且房阁老的三个儿子都不甚出众,若苏先生是他的长子,怎么会任他流落在外?不是该好生培养着当接班人吗?”沈薇诧异极了。   老侯爷嗤笑一声,“这便是姓房的报应了,三个儿子比你爹你伯父还不如,这一个最有出息的却被除了名字赶出家门,就该他后继无人,谁让他贬妻为妾的,哈,活该遭此报应!”老侯爷可幸灾乐祸了。   “你家苏先生的那事说起来也差不多过去二十多年了,那还是先帝在位的时候,他那时还是年轻有为的状元郎,那学问,那气度,那涵养,现在的什么京城佳公子若到了他跟前压根就不够瞧。但忽有一日就闹出了他逼奸父妾的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时整个京城都震惊了,房阁老震怒之下亲自执行把他打个半死,又开了祠堂把他出族除名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老侯爷唏嘘着。   “当初在沈家庄看到他的时候祖父就觉得他有几分眼熟,前些日子在宫里碰到房阁老才想起他是谁的,他的相貌跟房阁老年轻时有五分想象。”   “祖父,不能吧?苏先生那样品性高洁的人怎么会逼奸父妾?肯定是被人陷害的。堂堂一内阁大臣居然连这点把戏都看不出来?难道他还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吗?我可不信。”沈薇摇着头,一点都不信。若房阁老真是这般糊涂的人,又怎能混入内阁?   “你不信就当祖父没说,反正房阁老当时就是那样处理的。”老侯爷勾起唇角,嘴巴浮上讥诮,“不过后来隐约传出是房阁老的夫人设的局,为得是给亲儿子除去心腹大患。不过这只是传言,相信的人不多。因为房夫人的名声可好了,不仅每年施粥舍饭救济穷人,而且你家苏先生也是这位房夫人养大的,母子感情好着呢,那事闹出来之后,她亲自对着房阁老下跪帮着求情。”   “啥?情同亲母子?”沈薇这下傻眼了。   老侯爷瞧着他孙女那难得的傻样,语重心长地道:“你瞧见了吧?你家苏先生明明是被人陷害,却落得个身败名裂,只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而害人的呢,却被世人尊敬安享富贵荣华。所以说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别觉得自己有武艺傍身就天不怕地不怕,很多时候杀人哪里用得着刀?”   顿了顿,老侯爷又道:“不过你家苏先生倒是个豁达的,遭受如此重创,换个人早就颓废了,他却活得这般潇洒,可见是个通透的。你有什么不解的事情尽可以询问他,他的本事大着呢。”   沈薇点点头,想着找个机会非把苏先生的事情弄清楚不可。   在外院书房说话的几人也是其乐融融,气氛特好。开始大家顾忌了徐佑是郡王,还有些拘束,但慢慢地他们发现这位新姑爷虽话不多,但却很是谦逊有礼,一点都不摆皇室的架子。尤其是对着长辈,认真倾听他们讲话,可有耐心啦!   不仅沈弘轩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是沈弘文和沈弘武哥俩也不住地点头称赞,觉得薇姐儿嫁了一个好夫婿。   许嵘,文韬和卫瑾瑜也渐渐放开,他们同时年轻人,自然更有共同话题。许嵘三人都是读书人,自然而然地便会谈起诗书文章来,然后他们惊喜地发现,这位传闻中身子骨不好的四妹夫在学问一道上并不比他们差,无论他们谈论什么,他都插得上嘴,还能提出自己的看法见解,而这见解还让大家耳目一新。   许嵘和文韬好似寻到了知交好友,谈性更浓了。学问最好的卫瑾瑜却是心情异样复杂啊!   今日回门的沈薇曾是他的未婚妻,小的时候不懂事,也只是知道自个有一个未婚妻,待年长些懂了男女之事,每每读到《诗经》上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时,脑中忍不住地勾勒出一个柔美女子的倩影,虽都说娶妻娶贤,可他还是希望他未来的妻子是个漂亮柔美的女子。   那一回在长公主府赴宴,他是特意赶到大门口瞧上未婚妻一眼的,那个美丽温柔的女子恰是他心中所想的样子,于是,沈薇的影子一下子就印到了他的心里。   可阴差阳错,他们没有缘分成为夫妻,他最终娶了她的妹妹成了她的妹夫,而她也嫁于了另一人。   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望着她和她的夫婿并肩走来的身影,他觉得自己的心好似缺了一角。   本以为嫁个病秧子非她所愿,可触及她脸上娇羞的笑容,他却怎么也骗不了自己。   而且这位四姐夫也远不是他以为的一无是处的病秧子,如玉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单是学问一途上就不比自己差,这怎能不让他心生嫉妒?他也知君子这般不好,可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心底冒出来的念头。   午宴是分开坐的,女眷这一桌摆在老太君的松鹤院,男人们那一桌则直接就摆在了外院。沈薇还特意跟她祖父交代了徐佑不能饮酒,让他看着点切莫让人灌他喝酒。老侯爷牙酸得应承了。   其实沈薇也不知道徐佑能不能喝酒,但她可不想闻那酒气的味道,那徐佑还是不要喝了。   整个午宴沈薇用得很愉悦,嗯,还是侯府的饭菜对胃口。令沈薇意外的是,不仅老太君对她和颜悦色,沈雪居然也没找她的麻烦,以往她见到自己总是会忍不住刺上几句的,虽讨不到好,却乐此不疲。沈薇都觉得她就是那欠虐的熊孩子,不收拾不行。   今儿这是咋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在永宁侯府受了什么刺激?想起那个难缠的郁氏,沈薇在心底默默地帮她点了一根蜡烛。五妹妹,祝你好运哈!   这念头只是一闪便被沈薇搁在一旁,无关紧要的人啦,理她作甚?反正她也出不了什么妖蛾子。   用完午宴徐佑跟着沈薇去风华院歇息,翻了无数次墙头,这回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逛一逛了。沈薇看着徐佑连棵草都感兴趣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题外话------   谢谢136**8118的1颗钻石,玲儿与志的50朵花花,angelina87的1朵花花。恭喜hongmiu升级举人。   推荐好友风流二少的文《良田美井之佳偶天成》   一代武女一梦之间到了异世,在诈尸的惊呼声中落户乡村。土坯房?报废了!茅草屋?废爆了!建窑,烧砖,斗兽,挣钱,山中打猎救回个小美男……要知后面发生了多少事,亲们连续往下看!   情景二:   “嘿!”山有凤拖长了音调,“敢情你这是想赖在我家不走了?住我家也就算了,不跟你要房钱;喝水也就算了,毕竟水不用花钱;可你吃饭总得付银子吧?别人家有的一天两顿饭,我们家一天三顿饭,把银子算出来,提前预付了就让你再多住几天!”   “银子已经都给你了!”赫连皓语气平静无波。    ☆、第223章 都打嫁妆的主意    徐佑心中无比感慨,翻了无数次墙头,今儿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站在小四的闺房里了。尤其是老侯爷回府后的那些日子,忠武候府的戒备可森严了,若不是他轻功好,非被老侯爷逮住不可。咳,不想了,全是辛酸泪啊!   进了寝室徐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来是来过很多次了,但都是夜晚,乌漆嘛黑的连个亮光都没有,而且那时他眼里只看得到沈小四了,哪还会在意屋内的摆设布置?   雨过天青色绣着花草纹样的轻纱帐子,床头边上是一张黄花梨的梳妆台,上面随手扣着一本翻开的书,好似主人只是暂时出去马上就会回来。   徐佑在屋内转了个圈,随即心中一动,直奔大床的枕头底下而去,掀开带着馨香的枕头却见下面啥都没有。就听身后的沈薇戏谑地声音,“你是在找这个吧?”   沈薇的手里拿着一把铜钱,左手右手这般倒腾着,发出清脆地撞击声。   徐佑条件反射般地侧了侧身,惹得沈薇咯咯直笑。这些铜钱被她拿来当做对付徐佑的暗器,不知和他亲密接触过多少次了呢。   “你把它们放在哪里的?快收起来吧。”徐佑想的却是那个铜钱和纳妾的关系,心念一闪,问道:“我若真的纳妾,你会怎样?”   沈薇的眼睛眨巴了一下,“不是说了一个铜钱的态度吗?”   “是实话。”徐佑真的挺好奇的,别的女子对于夫君纳妾心中虽不乐意,却也没像她这般排斥,有的甚至主动把身边的大丫鬟开了脸送给夫君。这丫头倒好,不仅要打杀小妾,连他一块都不放过,醋性可真大!不过他喜欢!   “实话?”沈薇翻了个白眼,道:“真把你们宰了倒是不会,毕竟人家小妾也挺无辜的,罪魁祸首是你。宰了你倒是还有点可能,不过那后果有些严重,算了算了,还是我自个走吧,眼不见为净,天大地方哪里去不得?非吊死这你这颗歪脖子树上?我就不信走遍千山万水还找不出一个比你好看的?”   然后又不怀好意的瞄了瞄徐佑道:“不过走之前我会把你的罪恶之源切了,你知道我就是这么个不能吃亏的性子,看着你断子绝孙,我在外头左拥右抱,那我就开心了。”   徐佑某处不由一紧,想也不想就把她扑倒在床,“想也别想。”想撇下他去过逍遥日子?做梦去吧!   “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人,想撇下我?哼,赶紧给我收起这个荒谬的念头。”徐佑压在沈薇身上威胁道。   沈薇被他压得极不舒服,瞪着他道:“这不是你问我的吗?我不过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这有错吗?赶紧给我起来,你重死了知不知道?惹恼了本姑娘,哼,本姑娘虽讨厌麻烦,但麻烦要是找上来我也是不怕的。”沈薇亮着爪子回敬。   徐佑忽然就笑了,炽热的目光在她胸前某处停留了一会才挪到她脸上,“姑娘?你确定你现在还是姑娘?你这是怀疑为夫的能力,为夫不高兴,得好生检查一下。”说着就伸手要扯沈薇的衣裳。   沈薇慌忙去拦,“你给我消停点,被祖父知道了又该不待见你了。”这个死妖孽,也不瞧瞧这是在哪里?能开恩让他进闺房已经不错了,还想着得寸进尺?脸子大?   徐佑住了手,却没有起来,居高临下般望着沈薇,委屈地道:“原来薇薇也知道祖父不待见为夫呀!”   沈薇想起她祖父对徐佑的嫌弃,又高兴起来,“那只能怪你做人太失败,我祖父多慈祥和善的一个人呀,你居然不招他待见,要好好反省喽。”   徐佑嘴角抽了抽,沈老侯爷慈祥和善?他们说得是同一个人吗?   “为夫怎比得上薇薇招人喜欢,薇薇多教教为夫呗。”徐佑陪着沈薇耍起了花枪。   “不教,除非你给束脩。”沈薇弯弯的眼睛里全是笑意,“话说你的私房银子到底啥时给我?不会是想赖账吧?”沈薇忽然想起了这茬。   “小财迷,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回去就送你私库里?”徐佑望着身下粉面桃花眸光粼粼的人儿,心头火热起来的,某处也蠢蠢欲动起来,就连呼吸也带着灼人的热气。   “你直接送我郡王府那边的私库吧,先说好,是全部哈,你若是敢背着我藏私房,哼哼!你——”正说着的沈薇忽然一僵,不可思议地看向徐佑,那个,那个抵着她大腿的硬东西怎么又醒了呢?讨厌啦,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你,你赶紧起来。”沈薇僵着身体不敢动,生怕刺激了徐佑。这可是在她的闺房,在这里来一场她很有压力啊!而且这是大白天,白日宣淫,她的脸往哪搁?   徐佑看着那张不住翕合的小嘴,却怎么也移不动身子。他低下头噙住那两片芬芳,舌头便缠了过去,“让我亲亲,让我亲亲!”他呢喃着,恨不得把身下的人儿整个吞进肚子。   徐佑也知此时不宜,也不想着把沈薇怎样,只是他一时没把持住自己,索性便先索点甜头,正餐留到晚间再吃。   沈薇都要窒息了,徐佑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望着身下双目迷离两腮绯红的人儿,徐佑的手指在她的樱唇上抚了抚,得意地笑了。   沈薇望着镜中自己那红肿的嘴唇,狠狠瞪了徐佑一眼,这个没羞没臊的,这让她怎么出门见人?她气嘟嘟地站起身朝着他的脚狠狠踩下去,“都怪你,都怪你。”   徐佑如吃到腥味的猫咪,宠溺着任着沈薇发脾气,“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薇薇轻点,仔细别弄疼你的脚。”   沈薇又瞪了他一眼,重重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拧了两下才罢休。   直到申时,无法再拖延了沈薇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徐佑离开,沈珏跟在马车后面追出老远,沈薇掀开帘子往后看,不知怎的心情就低落起来,好似心里被塞了什么东西,不舒服极了。   徐佑见她不高兴,便安慰道:“离得又不远,我身上也没差事,你啥时想回我都陪你回来。”见惯了这丫头活蹦乱跳的样子,瞧着她这般黯然不乐,徐佑觉得很心疼。   沈薇听了心里很受用,嘴上却道:“就你家继母那个不省心的,会放咱们出府才怪。”   “放心,她还管不了这么多。”徐佑云淡风轻地说,丝毫没把晋王妃放在眼里。   沈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哥哥这是要改走霸道总裁的路线了?呵呵,姐喜欢。   “那咱们可说好了哈,你要经常带我出府去玩。”沈薇拽着徐佑的袖子急急地道。以前在侯府她想啥时出府就啥时出府,   徐佑星眸一转,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薇薇能让为夫满意,为夫自然也会让薇薇满意。”   沈薇先是没明白,待迎上徐佑那邪肆的目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霸道总裁,分明就是个不要脸的色痞。   天呀鲁,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老房子着火?不然这厮咋一天到晚想着这事呢?   回到晋王府,沈薇先去了晋王妃那里,作为儿媳,这是必要的礼节,沈薇可不想被人抓了把柄。   晋王妃亲切地询问了一番,当得知沈薇二姐姐有了身孕,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那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佑哥儿媳妇也要多多用心,争取早日替佑哥儿生下子嗣。”   才刚成亲呢,晋王妃就提到子嗣,是不是太急了一些?这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她红着脸忍着羞意,“母妃快别打趣儿媳了。”   那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模样惹得晋王妃大笑起来,拉着沈薇的手道:“瞧把佑哥儿媳妇给羞得,到底是年轻,面浅。传宗接代乃是大事,有什么好羞的吗?佑哥儿媳妇可要加把劲,争取早日让母妃抱上大孙子。”   “母妃,您咋还说?”沈薇跺着脚娇嗔着不依,又惹得晋王妃大笑起来,边笑边安抚,“好好好,母妃不说了,不说了。”   晋王妃留沈薇在她院子里用晚饭,沈薇拒绝了,别说用晚饭了,她连晋王妃这里的茶水都不敢沾,像她祖父说的那般,还是小心为上。   沈薇回了院子,留守的桃枝过来禀报,“夫人,今儿一切都正常,就是您跟大公子走后三夫人院子里的莺歌过来找奴婢说话,说是向奴婢请教针线活,可话里话外都是打听夫人您的事情,还提到了您的嫁妆,似乎对您的嫁妆很感兴趣,被奴婢用话岔过去了。她没打听到什么,走的时候似有几分不乐。”   沈薇点了下头,眼底若有所思。莺歌是胡氏身边的大丫鬟,是她院子中手最巧的,做得一手好针线活。来找桃枝请教针线?恐怕是另有他意吧?   嫁妆?胡氏打听她的嫁妆做什么?她出身怀乡侯府,虽比不上她的十里红妆,但也不错了呀,晋王妃可不会给自个的亲儿子寻个没有助力的岳家,无论是世子夫人吴氏出身的吴国公府还是胡氏出身的怀乡侯府,在京城都是数得着的富贵。胡氏不该这么眼皮子浅呀!   “管她乐不乐意,咱们又不会一直住在王府,不用怕得罪她们。再说了,大公子才是府里的嫡长子,咱们不用怕她们。回头你跟大家都说一说,只管把底气摆得足足的,任何时候你们夫人我都不会看着你们吃亏的。”沈薇十分硬气地吩咐。   桃枝心中松了一口气,“是,夫人,奴婢明白了。”她知道夫人是个厉害能护住人的,但这里到底是晋王妃,夫人又初嫁过来,没有什么根基,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生怕得罪了人给夫人惹祸。现在夫人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还跟以前在侯府一样呗,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沈薇不知道对她嫁妆感兴趣的不只胡氏一个,晋王妃对她的嫁妆也很有兴趣呢。   “都说佑哥儿媳妇的嫁妆在京中属这个,你去瞧了没有?”晋王妃伸出拇指比了一下。   施嬷嬷正小心翼翼地帮她染指甲呢,闻言道:“没呢,大夫人嫁妆抬进府那天老奴忙着呢,哪有空去看什么嫁妆,不过听底下的丫头小子议论,说是挺丰厚的。不过老奴思忖,这该是底下的奴才夸大其词,再丰厚能丰厚到哪里去?比得上世子夫人和三夫人吗?毕竟忠武侯府的底蕴在那里摆着,不过是这些年才起来,比吴国公府和怀乡侯府可差远了,能有什么好东西?”   晋王妃打了个哈欠道:“嬷嬷这回可是说错了,佑哥儿媳妇的嫁妆单子王爷给我瞧过一眼,不仅咱们王府的聘礼全都如数陪送回来了,光是京郊千亩地以上的庄子就七八个,全是上等田地,你手捧着银子都寻不到的好庄子,更别说什么珍奇宝贝了,看来忠武侯府是起来了,不然也不能几十万两银子嫁个闺女。”那份嫁妆比吴氏和胡氏的加起来都多。   “不能吧?”施嬷嬷不大相信,即便是忠武侯府豪富,但哪家舍得花几十万两银子陪嫁闺女?不是该留给儿子吗?大夫人可是还有个同胞弟弟的。   “怎么不能了?嬷嬷可别忘了当初阮氏亦是十里红妆嫁入忠武侯府的,阮氏不在了,听说那位继室夫人刘氏钻心礼佛不问俗世,那阮氏的嫁妆还不是落在佑哥儿媳妇手里了?”晋王妃漫不经心地说着。   “那也不能呀,大夫人不是还有个同胞弟弟吗?阮氏的嫁妆能全给她一人独占?”施嬷嬷还是觉得不可能。若是她,顶多陪送一少半,大头还是要留给儿子的,毕竟儿子才是传宗接代的依靠。   就听晋王妃嗤笑一声,“那位小舅爷才多大?东西握在佑哥儿媳妇手里,还不是她说得算?人都是有私心的,哪个不是为自个考虑?”这一点上佑哥儿媳妇倒是个精明的。   施嬷嬷一想也是,若是她有这么多好东西,可舍不得分给别人,别说是兄弟了,就是爹娘也不行的。爹娘再亲哪有银子亲?   “那大夫人就做得不对了。”施嬷嬷眉头一蹙,正色说道,“若是手里没有便罢了,大夫人的嫁妆那么丰厚,手里的珍奇宝贝那么多,居然都没想着孝敬王妃您一两件,怎么说您也是她的婆婆呀。”   晋王妃眼一闪,摆摆手道:“佑哥儿媳妇嫁妆丰厚,我也替他们小两口高兴呢,我一做婆婆的,哪里能管小辈要东西,传出了笑话死人了。你这老货快快住嘴,你家王妃我还没那么眼皮子浅,我成什么人了这是?”   “王妃此言差矣,怎么能是要呢?晚辈孝敬长辈不是应该的吗?王妃不要,那是王妃慈爱。大夫人没表示,那就是她的不对了。世子夫人和三夫人初嫁过来不也孝敬了王妃好几样好东西?”施嬷嬷振振有词地道。   一旁的华云也附和道:“王妃,嬷嬷说得在理呢,要奴婢瞧,大夫人哪里比得上世子夫人和三夫人有贵女风范?忠武侯府到底太粗鄙了。”   敬茶那天她被沈薇当众打了脸,心里正怀恨着呢。现在瞅着了机会还不可劲儿地上眼药?   晋王妃继续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是我着想,我还缺那两件东西吗?只要佑哥儿两口子能过得好,孝敬不孝敬我东西都是次要的,佑哥儿媳妇还年轻,慢慢教着就是。你们呀都少说两句,把嘴闭紧了,若是漏出什么一言半语我可是不依的。”   施嬷嬷和华云便奉承起来,什么王妃是个最厚道的,能得王妃做婆婆是她上辈子修好的福分,什么王妃也太宽宥了,奴婢都替您委屈呢之类的。奉承得晋王妃脸上笑意连连。   晋王妃虽然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里也在打着盘算,那么大手笔的嫁妆,容不得她不动心。   “嬷嬷可还记得那幅月下垂钓的古画?”晋王妃忽然转移了话题。   施嬷嬷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道:“王妃说的可是前朝名家张道子的大作?”   “对对对,就是那个。”晋王妃高兴地道:“我记得那幅月下垂钓可有名气了,天下文人都争着抢着一睹为快呢,仿本都抄到五千两银子了,真迹更是有人开到十万两银子。哦对了,我恍惚记得真迹在谁手里来着。”她扶着头努力回想。   施嬷嬷眼睛一闪,轻声说道:“这事老奴记得,那真迹在阮大将军府,是大将军夫人的陪嫁,后来做了嫁妆陪送给了女儿,当初阮氏晒嫁妆的时候还引起过轰动呢,多少文人骚客慕名去忠武侯府拜访,就想着一睹真迹呢。”   “嗯,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咱家王爷也登过忠武侯府的大门呢,回来后赞不绝口,大半夜地不睡觉在书房临摹,跟魔怔了似的。其实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幅画吗?不当吃不当穿的,至于吗?哎,这读书人的心思哪是咱们这些后院妇人能懂的?”晋王妃回忆着说。   施嬷嬷窥了一下晋王妃的脸色,道:“王妃,听说前些日子前些日子秦相府的二管事还在外头寻这幅画的仿本呢,说是秦相爷吩咐的。王妃,咱们若是能把这幅画的真迹送给秦相爷,那四公子的婚事就十拿九稳了。”   晋王妃眸中飞快地闪过一道精光,叹气道:“谁说不是呢?为了昶哥儿,我这头发都不知白了多少根。昶哥儿不如他的两个哥哥上进,我就更得替他寻个有助力的岳家了,秦相府的那位小姐虽不是秦相爷这一房的,但也是淑妃娘娘的亲堂妹,秦相爷的亲侄女呀!昶哥儿若是娶了这位秦小姐,二皇子好歹也能拉扯他一把。”   “王妃真是一片慈母心肠啊!四公子是个顶顶孝顺的,会明白王妃的苦心的。”施嬷嬷小意拍着马屁。   晋王妃给小儿子徐昶相看亲事,挑来挑去就挑到了秦相府上,虽遗憾秦相爷没有适龄的闺女了,但能娶淑妃娘娘的亲堂妹也是好的呀!她托人透过消息过去了,可结果却不大如她意,虽没说什么,但那婉拒的意思还不是很明显吗?   晋王妃气了一回,却仍是不愿放弃,淑妃所出的二皇子可是最受宠爱的,搭上这道关系,不仅小儿子前程有着落了,就是烨哥儿炎哥儿也跟着沾光。   “若是能请动秦相爷说句话,昶哥儿这门婚事便成了,只是我一妇道人家,咳!”晋王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施嬷嬷人老成精,哪里会不明白晋王妃的意思?“王妃,眼下不是有个好机会吗?秦相爷寻月下垂钓图,咱们送给他便是了,这么大的人情还不够吗?”   “可咱们手里也没那幅画呀!”晋王妃苦恼着道。   “咱们没有,可大夫人那里有呀,阮氏的陪嫁不都在她那儿吗?”施嬷嬷老神在在地道。   晋王妃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蹙起了眉头,“这不好吧?那毕竟是佑哥儿媳妇的陪嫁,又值老多银子了,佑哥儿媳妇能乐意吗?”   “这有什么不乐意的?这可都是为了咱们四公子的前程,四公子跟大公子是亲兄弟呢,帮兄弟一把不是应该的吗?”施嬷嬷劝道。   晋王妃沉默了许久,才轻点了下头,道:“也是,明儿我问问佑哥儿媳妇。”  后,嘴角不停的抽了抽,她真想把这男人扔出去。姐不想做皇后想做女王怎么破?    ☆、第224章 想得美    “给大夫人请安。”梨花领着华烟走了进来。只见她粉腮杏眼,身上穿了一件豆绿色的比甲,下身系着一条浅粉色绣着梅花的裙子,袅袅娜娜地行来,说是个丫鬟,比起那外头小户人家的姑娘也不差什么。   沈薇有些诧异,这个华烟可是晋王妃身边最受重用的大丫鬟,她来干什么?   “是华烟姑娘呀,可是王妃那里有事?叫小丫鬟过来说一声就是了,何必劳你亲自跑这一趟?华烟姑娘这是头一回来我们院子,梨花,还不快拿些好糕点出来招待你们华烟姐姐。”沈薇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华烟态度恭敬地说道:“奴婢不过是个下人,大夫人太抬举奴婢了。大夫人不用忙了,王妃差奴婢过来请大夫人过去一趟,糕点什么的奴婢下次再品尝吧。”   “哪里就差这一会功夫了?华烟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既然不喜欢吃糕点,那这个荷包就拿去玩吧。”沈薇一示意,梨花就把一个绣着水莲花的荷包塞进华烟的手里,“这是我们夫人的一点心意,华烟姐姐可别嫌弃。”   “奴婢谢大夫人的赏赐。”华烟倒是很大方地收下了。待沈薇再要打听晋王妃请她过去是为何事,华烟却只是笑了一笑。   沈薇也不为难她,做奴婢也有做奴婢的难处,若是她一问华烟就全说了,那她也会看轻晋王妃身边的这个大丫鬟了。反正一会就知道了,也不差这一会了。   沈薇没有继续追问,华烟心中松了一大口气,对这位新进门的大夫人不由打心底多了两分敬重。   “给母妃请安,母妃在坐什么呀?”沈薇扬着一脸甜笑,瞧见晋王妃手里捏着针线,不由好奇地凑过去问。   “佑哥儿媳妇来啦!”晋王妃抬起头,随手把正在做着的衣裳放到一边,“这不,闲着没事给王爷做身衣裳。”她的眼神柔和而温软,好似那不是一件衣裳,而是晋王爷站在她面前一样。   “父王母妃的恩爱真让人羡慕啊!母妃庶务那么繁忙还给父王亲手做衣裳,您对父王真好,难怪这么多年父王只把母妃一个放在心上呢。”沈薇脸上都是羡慕,伸手拿起衣裳瞧了瞧,“这衣裳做得真仔细,母妃您的手艺真好,儿媳要是有你一半的功底,大公子也不会嫌弃儿媳愚笨了。”   晋王妃哑然失笑,“你这个实诚孩子,大公子跟你开玩笑呢,他哪里就嫌弃你了?你们父王是个挑剔的性子,不爱穿针线班子上做得衣裳,我也只好抽着时间每季给他做两套,再多也没精力了。”她嘴角含笑,温柔不已的样子。   沈薇真是大开眼界了,嗯,如何让男人死心塌地对你好?今儿又学到了一招儿。要不回去也给徐佑做身衣裳?不过以她的龟速估计得做上三个月吧,也不知徐佑能不能等。   “佑哥儿媳妇啊,今儿母妃请你过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母妃遇到了一桩难事,想请你帮帮忙?”晋王妃和颜悦色地说道。   沈薇的眼睛眨了一下,这是又想算计她什么了?脸上却不露声色,受宠若惊般地道:“母妃快别寒碜儿媳了,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您有事直接吩咐一声就是了。”   晋王妃看沈薇的目光更加和悦了,“事儿是这样的,我呀给昶哥儿瞧了门婚事,那姑娘家世和相貌都和昶哥儿般配。”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沈薇赶忙知趣地接过话头,“母妃的眼光还能有差的吗?瞧瞧二弟妹和三弟妹就知道了。母妃瞧中的是哪家府上的小姐呀?”   晋王妃脸上的笑更浓了,“说来也不是外人,那位小姐是秦相爷府上的,三房的七小姐,本来二房倒是也有一位小姐,不过她的婚事已经订了。”晋王妃心中有些遗憾,因为她本来瞧的就是二房的这位五小姐,她还没来及下手呢,就已经传出人家定亲的消息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目光瞄向三房的七小姐了。   秦相爷三房的七小姐?那不就是秦颖颖吗?那可是她的冤家对头。沈薇心底升起怪异的感觉,她能说晋王妃眼光毒辣吗?谁不好挑偏?偏挑中了她最大的死对头。   “母妃说的是那位闺名颖颖的七小姐吧?要不怎么说母妃有眼光呢?秦七小姐长得如花似玉,性格又爽利,跟咱们四公子简直就是天生一对。”沈薇嘴巴上赞着,心中却腹诽:可不是如花似玉吗?胸是胸,屁股是屁股,腰还挺细,不过跟她一样的年龄就发育得跟那熟透的桃子似的。   至于性格爽利?她嘴巴那么毒,又是个没理都不饶人的,可不是性格爽利吗?   “哦?佑哥儿媳妇跟她相熟?这真是太好了!姐妹变妯娌也是一段佳话。”晋王妃高兴地道。   沈薇却不好意思地忸怩起来,“不瞒母妃啊,儿媳跟秦七小姐只是见过,要说相熟还真不算,因为一点子误会,我俩还拌过嘴呢,是后来,后来才和解的。”沈薇半真半假地说。   晋王妃一怔,随即又笑,“咳,我还当多大的事呢?不就是拌两句嘴吗?年轻小姐妹在一起哪有不拌嘴的?母妃年轻那时候也跟好姐妹吵过,吵的时候都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可没过两天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了。想想还是那时候的日子过得最无忧啊!”   都说了不熟,到了晋王府嘴里就成了好姐妹,这话沈薇还真不好接口,只抿着嘴笑。   晋王妃又接着道:“寻了妥贴的人登门说合,人家不大乐意,嫌弃昶哥儿身上没有正经差事。”这还真是晋王妃硬往徐昶脸上贴金,都在京中住着,谁不知道谁?人家何止嫌弃徐昶身上没正经差事,人家还嫌弃徐昶斗鸡走狗寻花问柳的纨绔呢,那是亲闺女,又不是仇人,谁乐意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沈薇立刻义愤填膺地反驳,“咱们家是宗室,就是不寻差事也能富贵上一辈子,何必跟那些辛苦挣命的读书人相争呢?我们大公子身上不也没有差事吗?”沈薇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早就忘记了雍宣帝就差求着她家大公子入朝的事了。   晋王妃拍拍沈薇的手,“可不是吗?昶哥儿又不是没能耐,他只是爱玩了些,性子还没定下来。咱们家有烨哥儿跟炎哥儿在朝中当差就够了,佑哥儿身子骨弱,昶哥儿爱玩,我哪里舍得勉强他们?”   话锋一转,又道:“咱们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可外头人不知道呀!一个个的还都当昶哥儿是个不长进了纨绔,说句自大的话,他们哥几个我自小就管束得严格,哪里就能成了纨绔呢?”   “嗯嗯嗯,母妃说得对,咱们晋王府家风这般纯正,您跟父王又都不是溺爱孩子的人,四公子不过是爱结交朋友,怎么就跟纨绔扯上关系了?全是外头的人胡说八道。”沈薇一脸崇拜地望着晋王妃。   “还是佑哥儿媳妇看得明白。”晋王妃赞了沈薇一句,“咱们是厚道人家,也不好一一找人解释去。可这门婚事是顶顶好的,所以我就想着再托人说合一番,哎,儿女都是债,为了昶哥儿,我也只能豁出这张脸面去了。”   沈薇心道:来了。   果然,也不用沈薇开口询问,晋王妃自个就说了:“我寻思着吧,别的人说话也没什么分量,倒是秦相爷的话他们还是信服的。秦相爷是朝廷命官,咱们这些后宅妇人也够不着呀!王爷倒是能跟他说上话,可这求人的事怎好劳烦王爷。我听说秦相爷酷爱书画,恰巧他正使人寻前朝张道子的名作‘月下垂钓’,咱们若是能把这幅画送给他,再请他说合不就容易多了吗?佑哥儿媳妇说呢?”她紧盯着沈薇的眼睛。   哦,这是要打她嫁妆的主意了!沈薇心中明白,面上却装作不懂,“可咱们到哪里去帮他寻这幅画去?”   沈薇这句话一说出口,晋王妃脸上的笑容便褪了几分,“别人不知道,佑哥儿媳妇还不知道吗?那副‘月下垂钓’图曾经是你娘亲的陪嫁。”   这个佑哥儿媳妇,别看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也是个奸猾的,自己都说得那般明白了,她不说主动把画拿出来还装傻,哼,真是个拢不住的白眼狼。   “母妃是说这幅画现在在儿媳手中?”沈薇一脸惊讶不像作伪,“母妃勿恼,儿媳是真不知道,您也是知道的,儿媳在乡下长大,于诗书上头实在经松,更不懂什么字呀画呀的了。儿媳这就回去找找,若真有这幅画儿媳就给您送来,这毕竟关系着四公子的婚姻大事,这画在儿媳手里也没啥用,就当是儿媳孝敬母妃您的礼物了。”沈薇诚恳说道。   “好好好,我就说你是个好的,等昶哥儿娶了亲,我让他们两口子去给你道谢去。”晋王妃看沈薇的目光又柔和起来。   沈薇忙推辞,“什么道谢不道谢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母妃说这话就太外气了。儿媳呀,只望母妃不嫌弃就知足喽。”   那懂事的模样让晋王妃对她的满意又多了三分。   沈薇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徐佑刚巧出去了,问了他身边伺候的人,说是去了宫里。沈薇蹙眉,这是朝中又出什么事了?不然圣上找他干吗。这些日子她也逐渐明白了徐佑私底下的身份,说白了就是个特务头子呗,帮着圣上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暗事,难怪他手底下总有那么多高来高去的人。   当初在西疆她还问他借了好几回人使用,那些人用起来可真是顺手啊!原来是皇家培养出来的暗卫,难怪了。   沈薇只这么一想,就把事儿抛到了一边。她带人去了装嫁妆的屋子,找到盛字画孤本的箱子,翻了老半天才把那幅“月下垂钓”图找到。她握着画轴缓缓打开,一轮圆月高高地悬挂在天,浩淼的烟波上泊着一艘小船,船上一位老者正端坐着垂钓。   画面上的环境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静谧”,笔法也娴熟精湛。可沈薇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幅画怎么就价值连城了,难道是她眼光不行?   沈薇想了想,把画又重新卷好,招来月桂道:“把这幅画送到郡王府交给苏先生,让他给临摹一幅。”   月桂点点头刚要转身,沈薇又喊住了她:“东西收好,别让人瞧见了。”   月桂又点点头,把画儿又卷了卷,塞进自己宽松的袖子中。刚才梨花姐姐和桃枝姐姐都有事,是她和荷花跟着夫人去王妃那里的,所以夫人一吩咐,她就立刻明白了用意。她心底也忿忿不平着呢,王妃上下嘴唇一碰就想谋夫人的东西,咋想得那么美呢?   连她一个做奴婢的都知道这幅画值老多银子了,秦相爷都念念不忘的画能不值银子吗?王妃这么红口白牙的就跟夫人要过去了,也没说要补偿夫人一二,哼,还是堂堂王妃呢,瞧那小气吧啦的样儿!   徐佑一直到傍晚才回来,他进屋的时候沈薇正拉着莫嬷嬷和梨花等人一起选布料,她要给徐佑做一身衣裳。她把这个打算一说出来,就得到了莫嬷嬷她们一致赞同,尤其是梨花,瞧她那脸上欣慰的表情,分明是在说:夫人终于懂事了。   沈薇撇撇嘴,她一个当主子的,跟针线班子上的奴婢抢活干真的好吗?   徐佑虽然瘦了点,却是标准的衣架子,穿啥色都好看。沈薇挑了半天最终选定那匹青色布料,他穿青色绣着翠竹纹样的衣裳可温润如玉了,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把他扑倒。   其实沈薇觉得徐佑穿红色衣裳是最好看的,举手投足之间可妖孽了。大婚那日他穿着喜袍来迎亲,沈薇都忍不住惊艳了一下,若不是她气场大,还真得被他衬到尘埃里去了。   “回来啦!圣上找你啥事情?”沈薇抬头看到徐佑,低声吩咐梨花把满桌的布料都拿下去,独独留了那匹青色的,“喏,你喜不喜欢这颜色?”   徐佑灵光一闪,“这是?”他的眸子带着些许期待,又有几分不敢置信。薇薇不是要给他做衣裳吧?这真是,真是太好了。目光更加热切地望向沈薇。   沈薇不自在地别开视线,轻描淡写地说道:“闲来无事,就帮你做身衣裳吧,可怜见的,娶了个光会舞枪弄棒的媳妇,我手艺差,速度又慢,可能要做很久,你别着急哈。”   “不着急,不着急,薇薇你慢慢做,可别累着了。”徐佑柔声说道,喜悦布满整张脸,“只要是薇薇亲手做的,为夫都喜欢。”   瞧着别人穿着家中媳妇亲手做的衣裳在那里炫耀,他其实是很羡慕的,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茹婆婆帮他做过衣裳,他的衣裳全是针线班子上做的。本以为这辈子都穿不上薇薇给他做的衣裳了,他虽遗憾却不苛责,毕竟人无完人,他不能奢望薇薇什么都会。没想到今儿薇薇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瞧着徐佑那欣喜若狂的傻样,沈薇暗自撇了撇嘴,至于吗?不就是一件衣裳吗,好像她多亏待他似的。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圣上召你干吗的呢。”沈薇想起刚才的问题。   “喝茶,下棋。”徐佑答得简单明了。   沈薇才不信呢,斜睨着他道:“圣上这么悠闲?”皇帝这职业不都是起五更睡半夜日日案牍劳形的吗?在沈薇看来,皇帝是天底下最辛苦的差事了,没有之一。真不明白就那么一把破椅子还争破了头使尽了手段。   “真是喝茶下棋呢。”徐佑又重复了一遍,其实除了喝茶下棋,圣上还跟他说了青落山私兵的一些事,不过这事有些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了,索性便不说了吧。   “薇薇呢,王妃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徐佑转移了话题。   沈薇哼了一声,才道:“她能有什么事?算计我的嫁妆呗。”便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想要我的东西,成,要么拿银子来,要么拿等价的东西换,想要空手套白狼,想得美!所以我就让月桂把画拿给苏先生仿画去了。”她的眼里露出小狐狸般的狡黠。   徐佑扯了扯唇角,“你高兴就好。”   话语中的纵容让沈薇的兴致又高了一筹,“你继母瞧中了秦相府,想把秦相爷的侄女聘给徐昶做媳妇呢。知道是谁不?秦颖颖。那妞儿不仅嘴巴不饶人,还喜欢跟别人动手,你四弟可有福喽!嘿嘿,你继母这是要提前站队了?你父王知道不?同意不?”沈薇可幸灾乐祸了。   晋王妃的醉翁之意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堂堂亲王的儿子娶个五品小官的女儿,亏她还能昧着良心说般配,般配个大头鬼!徐烨和徐炎的媳妇可一个是国公爷之女,一个是侯爷之女。给徐昶娶秦颖颖不过是瞧中她是淑妃娘娘的堂妹罢了,借着她跟宫中的淑妃娘娘和二皇子搭上关系而已。   淑妃娘娘所出的二皇子最近颇办了几件亮眼的差事,雍宣帝夸了好几回呢,他的锋头早就盖过了太子。   外有相府助力,内有淑妃娘娘得宠,自身又有本事,干掉太子取而代之这不是十分轻松的事?晋王妃这是提前下注了?   “随她折腾去!”徐佑眉梢扬了扬,低头喝茶。   哪怕晋王妃把晋王府给拆了,跟他也没有一文钱的关系,晋王府没了正好,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搬去郡王府了。   沈薇一想也是,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她操那么多心干吗?   晋王妃等呀等,一连等了好几天也没见沈薇主动把画送过去,心中不乐起来,寻思着这是那沈氏反悔了?哼,真以为她不主动拿过来自己就没办法了吗?跟她装傻?道行还浅了点。   这一日清晨,沈薇去给晋王妃请安,就瞧见晋王爷也在。沈薇心中闪过了然,恭恭敬敬地请了安。   沈薇刚在绣墩上坐下,晋王妃就开口了,“佑哥儿媳妇,前些日子跟你提的那幅画你找到了吧?咋一直没有拿过来呢?是不是你舍不得反悔了?”   此话一出,边上坐着的晋王爷的脸色便不大好看,“不过是一幅画,有什么舍不得的?况且为的还是他们弟弟的婚事。”   忠武侯府的底蕴到底不行,连带着这个沈氏都小鼻子小眼的,一点贵女的大气都没有。佑哥儿,想到他那大儿子,晋王爷就更加闹心了。   “不,不是的,父王,母妃,您听儿媳说,是,是——。”沈薇赶忙从绣墩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怯生生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头绪来,一张俏脸却急得红通通。   ------题外话------   谢谢188**8140的1颗钻石,谢谢clemclem的1朵花花。   推友文《假王捕妃》,1v1双强双洁;   一场谋划已久的穿越,她,成了女扮男装、风流倜傥、引无数少男少女竞折腰的捕头大人;   却被他——腹黑古怪的吃货王爷相中;   云罗幔帐轻纱缭绕,她伪笑着亲手送上美食:“王爷,烤鸭味道如何?”   他像只贪得无厌的饕餮,吮了她的玉指:“恩,‘鸭肉’味道不错,‘润而不腻’,‘香酥入骨’。”   ——这是捕猎者与猎物间“吃”与“被吃”的故事;成则为王,败则暖床…   【推理、权谋、种田、美食,欢脱逗比,坑品保证,欢迎收藏】    ☆、第225章 徐佑出手    沈薇着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晋王爷看着就更不耐烦了,晋王妃却十分和蔼,“别急,别急,慢慢说,即便佑哥儿媳妇不愿意也没关系,母妃再想其他的法子,佑哥儿媳妇快稳稳情绪,一会儿佑哥儿瞧见了,该对我跟王爷不满了。”她打趣了一句。   本想开口说什么的晋王爷听了这句话,冷哼一声,却是没再说什么。   “父王,母妃,那,那幅画是赝品。”支吾了半天的沈薇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她的脸涨得通红,大大的眼睛里泛着雾气,贝齿轻咬着嘴唇,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怎么会是赝品?那幅画本王当年可是也观赏过的。”晋王爷眼底闪着疑问。   晋王妃也道:“佑哥儿媳妇,这话可不能乱说,母妃只是跟你商量,又没有逼你,你不愿意给就直说便是,可不能说这样的瞎话呀!”这个沈氏真是不知所谓,连这样的借口都找得出来,蠢货。   沈薇更急了,绞着帕子急急解释着,“真的是赝品,儿媳怎敢欺瞒父王和母妃呢?那日回去后儿媳就去库房找了那幅月下垂钓图,瞧着也没什么新奇之处,咋就这么有名呢?儿媳怕弄错了,就拿出去找人鉴别了一番,谁知,谁知这幅画居然是赝品。”沈薇伤心极了,大颗的眼泪也滚了下来,难堪不已的样子。   “儿媳手里没有真迹,又怕母妃怪罪,所以就,就——”沈薇小声地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晋王爷和晋王妃对视一眼,均面面相觑,满京城都知道前朝张道子的“月下垂钓”图的真迹在阮氏手里,怎么突然就变成赝品了呢?不相信吧,可瞧着沈氏的模样又不像作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晋王妃试探性地道:“佑哥儿媳妇你别怕,那幅画母妃不要了,你自个好生收着吧。”   沈薇顿时慌了,扯着晋王妃的袖子道:“母妃,儿媳真的没骗您,儿媳又不懂字画,拿着它有何用?何况是为了四公子的婚事,儿媳虽初嫁过来,却也极想为母妃您分忧解难。您若是不信,儿媳现在就把画拿来给您看。”说着又急急吩咐月桂,“你走得快,去把我屋里那幅画拿过来。”   月桂行了一礼,退出屋子就拎起裙摆飞奔起来。晋王爷和晋王妃见了,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沈薇垂着头抽抽噎噎,敛下的眸子中却满是嘲讽,哼,想要她的东西?真迹没有,赝品倒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敢接,我就敢往外头传话。   晋王爷被沈薇的抽泣声弄得心烦意乱,往晋王妃的脸上扫了一眼,晋王妃忙道:“好孩子,快别哭了,话说清楚就行了,母妃不是也没有怪你吗?华烟,快扶大夫人下去擦把脸。”   “儿媳谢母妃。”沈薇捂着脸垂着头随华烟下去整理了。当她再次回来的时候月桂捧着画也回来了。   “父王,母妃,请您二老过目。”沈薇双手把画捧了过去。   晋王爷接过画轴,展开,看了半晌也没发现哪里不对,他曾在忠武候府品鉴过这幅名画,虽然过去了十多年,但他印象依旧深刻,当初所看得那幅画跟眼前的这一幅分明一般无二,沈氏怎么说这一幅是赝品呢?是当初便是赝品,还是后来被人偷梁换柱而他没瞧出来?   “佑哥儿媳妇,你是找何人鉴别的?”晋王爷询问,他开始怀疑这沈氏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回父王,是鉴宝阁的大掌柜。”沈薇恭谨答道,眼睛紧盯着晋王爷手中的画儿,手中的帕子又不自觉地绞了起来。   晋王爷点了一下头,心中的狐疑就更重了。鉴宝阁以鉴宝著称,在京城,乃至整个天下都闻名遐迩,底蕴深厚着呢。阁中有七位掌柜,个个都是鉴赏高手,尤以大掌柜为最。举凡孤本字画珍玩,没有他说不出来历的,入行几十年从未走过眼,既然他说这是赝品那肯定就是赝品无疑了。只是这赝品也做得未免太像了吧?   晋王爷心中十分遗憾,他本还想着能再次一睹张道子的名作呢,没想到却是张赝品,虽然他瞧不出来,但这也是赝品呀!再像也不是真迹,那价值就大大地打了折扣。   “王爷,这一幅真是赝品?”晋王妃紧张地盯着晋王爷的脸,把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瞧得可清楚啦!   “既然鉴宝阁的大掌柜说是赝品,那十有**便是赝品了。”晋王爷失去了兴趣,随手把卷轴递给身边的晋王妃,“本王还有事,你们娘俩说话吧。”   晋王爷走后,沈薇可怜兮兮地唤道:“母妃。”眼睛湿漉漉的,跟她大孙女养得那只巴掌大的小狗似的。   晋王妃端详着手里的画,刚才她可是把王爷的表情瞧得清清楚楚的,看王爷那样子分明就是没有看出这是一幅赝品,连观赏过真迹的王爷都分辨不出来,可见这幅画仿得有多像,都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她倒是没怀疑这画当初便是赝品,阮大将军文武双全,怎会拿幅赝品出来忽悠人?她觉得应该是后来被人给换了,毕竟阮氏死得早,谁知道她的嫁妆后头的继室刘氏有没有做过手脚?   当然了,晋王妃还有另外一种猜测,那就是眼前的这幅画就是真迹,鉴宝阁的大掌柜看走了眼。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她就不信那位大掌柜从来不会出错?还或许是那位大掌柜起了贪婪之心,想要谋了这幅画故意说是赝品的呢。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忠谁奸?   想到这里,晋王妃忽然心中一动,瞧着手中的卷轴,若有所思。一抬头正对上沈氏惶恐的眼眸,不由笑了笑道:“你是个实诚孩子,这事你应该早跟我说,母妃还能非逼着你拿出真迹不成?赝品便赝品吧,母妃再想别的办法,只是这幅画——”晋王妃望向沈薇。   “母妃若是喜欢就送给母妃赏玩吧,反正就是幅赝品,儿媳也不懂这些的,留着也没用。”沈薇大松了一口气,一副终于把烫手山芋送出去了的样子,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小声道:“儿媳胆子小,得知是赝品后可吓坏了,好几晚都没睡好觉,也不敢和母妃说。若是知道母妃不怪儿媳,儿媳早就拿着画来找母妃做主了。”   晋王妃也笑了,心情很好的样子,“你呀!等咱们娘俩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我最是个好性子的,有什么自个拿不定主意的事都可以过来问母妃。”   “嗯嗯,儿媳知道了。”沈薇如小鸡啄米似地直点头,一脸的信赖,这让晋王妃的心情就更好了。   出了晋王妃的院子沈薇脸上的表情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什么伤心难过,哪还有一丝痕迹?   沈薇双眼望天,压下心头的烦躁,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偶尔逗逗晋王妃那是调剂,是乐趣,可这一出接一出的很烦人的知道不?看来还是得想个法子尽快搬出去才是。   沈薇把苏先生临摹的赝品成功地送到晋王妃手里,自然会关注事情的进展,晋王妃的陪房宋管事前脚刚出王府大门,沈薇就知道了,跟着他的人回来禀报,那个宋管事果然是去了秦相府。   这事沈薇没有瞒着徐佑,下人禀事也是当着他的面的,沈薇甚至主动交代道:“哦,我给你那继母挖了个坑,就看她是选择绕过去还是跳进去了,现在看来你家继母可真知情识趣啊!”沈薇拖着长长的调子,得瑟无比的样子。   “坑挖得深否?要不要为夫再多加两铁锹?”徐佑一本正经地问道,然后又一脸深情地说:“为夫惭愧啊!这样的小事还得薇薇出手,真是劳累薇薇了。”   沈薇傲娇地头一扬,腿就伸了过去,爪子也袭上了徐佑的俊脸,“谁让你长了一张讨我喜欢的脸呢,我呀对着美人心总是会软的。”沈薇的眸子闪过一抹痴迷,这张脸咋那么好看呢?   若是换个人对他这张脸发花痴徐佑早就冷脸了,可此刻他却隐隐自豪,庆幸自己生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他伸手在沈薇腿上按捏着,“那以后为夫就全赖薇薇护着了。”   被个女人护着,徐佑非但不觉得屈辱,反倒还十分理直气壮。   沈薇被徐佑按得咯咯直笑,“放心吧,跟着姐混有肉吃,乖乖的哈,以后姐罩着你。”沈薇很流氓地在徐佑脸上摸了两把,一幅女大王似的豪迈摸样。   徐佑也笑了,好似清风拂过山岗,他家小四真是太威武了有没有?好像抱着她**做的事情呀!他瞄了瞄沈薇眼底下的青色,最后还是说服自己放弃了。   自宋管事去过秦相府之后,晋王妃都非常高兴,尤以今儿为最,还张罗着要去西山寺上香。   沈薇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上香是假,却瞧秦颖颖才是真吧。   果然,晋王妃从西山寺回来心情特别好,当晚还给沈薇这边的院子添了两个菜呢。这是两家的婚事成了?沈薇摸着下巴这样想着。   那可不成,若是婚事成了,那她岂不是白花力气挖坑了?而且秦颖颖跟她是死对头,她若嫁过来自己瞧着肯定堵心,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桩婚事成了。   虽然两家做得隐秘,但京城还是不缺明眼人的,渐渐地大家便都知道晋王府要和秦相府联姻了,再扒拉扒拉两府的适龄男女,当事人就浮出了水面。   这也不难猜呀,秦相府那边适龄未嫁的只有二房的五小姐和三房的七小姐,五小姐已经定过亲了,那便只剩下七小姐了。   晋王府这边呢,府里倒是有一嫡一庶两位适龄公子,但时人讲究长幼有序,四公子还未说亲哪能轮到五公子?何况四公子是晋王妃的亲子,她也不会允许一个庶子抢在她亲子的前头呀,那便只能是四公子了。   更有那聪明人心中便嘀咕了,晋王府这是要靠上二皇子了?   宫中的皇后娘娘得知了此事,气得肝都疼了,“这个宋氏,这个宋氏。”不过是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上位的贱人罢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跟她作对,真是太气人了。   说起来呀,皇后娘娘跟晋王妃也是有几分恩怨的。皇后娘娘身居中宫,是众妃表率,自然瞧不上使尽手段的晋王妃,而且皇后娘娘跟徐佑亲娘段氏关系不错,就更加看晋王妃不顺眼了,不止一次在公众场合给她没脸,梁子便是由此结下的。   “娘娘息怒,为那样的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桂姑姑赶忙相劝,“不过是结一门亲事罢了,也不定就代表晋王爷的意思,要奴婢看,四公子可比不上大公子。”   皇后娘娘若有所思,半晌点了点头,脸上的怒容敛得一干二净,“你说得对,是本宫太急切了。”整个晋王府最得圣宠的是那位大公子,就是连晋王爷也得往后退一退。若是大公子站在太子这边,那她还怕什么?   “太子呢?去瞧瞧太子在干什么,若是闲着不妨去晋王府上走动一二,都是一个祖宗的亲骨肉,莫要疏远了才是。”皇后娘娘吩咐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去把太子妃请过来。”   “娘娘英明。”桂姑姑赞了一句,提醒道:“娘娘,还有嘉慧郡主。”   皇后娘娘点点头,“对,还有嘉慧郡主,桂姑姑就劳烦你替本宫跑一趟了。”你宋氏不是要娶秦相府的小姐做儿媳吗?那本宫就多多抬举嘉慧郡主,气不死你也恶心死你。   秦淑妃那边却是很高兴,“一晃颖姐儿都长成豆蔻少女能嫁人了,当初母妃我进宫的时候三叔都还没成亲呢,御儿,你明儿若是差事不忙就去相府瞧瞧你外祖父去,多跟你外祖父说说话,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还有你的舅舅们,你虽贵为皇子,但这都是实在亲戚,亦是你的助力。”   “母妃,儿子明白,明儿就去看外祖父,儿子也有一段日子没跟外祖父好生聊聊了,还真有些想他老人家呢。还有舅舅,前天父皇还赞了舅舅呢,说他学问扎实,心思通透。”二皇子徐御笑着说道。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秦淑妃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你舅舅打小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母妃都担心他长大了是个书呆子呢,现在母妃可算是放心了。”老父位高权重,兄弟也争气,因为此,圣上都高看她一眼,她能不高兴吗?   二皇子亦是十分高兴,他是有大志向的人,外家有权有势,在父皇那里还说得上话,与他的帮助可是极大的。   “母妃,若是这门婚事成了,昶堂弟可就长了儿子一辈了。”二皇子突然说道。   秦淑妃一想还真是,颖姐儿是三叔的女儿,自己的堂妹,虽比儿子小,但儿子得管她喊小姨。若两家真成功联姻了,昶哥儿可不就成了儿子的小姨夫了吗?   “你们各论各的呗,严格说起来,京城哪家不是亲戚扯着亲戚?”秦淑妃不以为然地道。   “倒也是。”二皇子点头,又道:“母妃,您是不是该接小姨到宫里陪您几天?”   两家联姻若是成了,晋王府可就站在自己这一边了,晋王叔虽不大关心朝政,但父皇待他还是很好的,烨堂兄炎堂兄都颇为能干,在宗室子弟中是少有的上进人,连父皇都夸呢。   哦,还有佑堂兄,圣宠比他们这些皇子还浓呢,若不是他身子不好,一年有大半在山上养病,连他都要忍不住多想了。   秦淑妃斜睨了儿子一眼,嗔道:“这还用你教?你来之前母妃已经打发人去秦相府了。”   二皇子便笑,“儿子也不过白说一句罢了,母妃行事向来是最稳妥的,有空您多教教蓝氏。”   蓝氏便是二皇子妃,出身蓝国公府,是秦淑妃为儿子千挑万选出来的皇子妃,啥啥都好,精明能干,对二皇子也上心,唯独一点不好,善嫉,容不得二皇子亲近别的女人。   秦淑妃瞧着玉树临风的儿子,心中满满的自豪,便语重心长地道:“御儿,你现在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一样,儿子,尤其是嫡子,你父皇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咱们是皇家,顶顶重要的就是子嗣传承。蓝氏醋性是大了些,但你想想她父亲蓝国公,这份助力是你后院别的女人能给你的吗?你还是赶紧让蓝氏生下嫡子才是正经。”   二皇子也知道这事紧要,正色道:“母妃放心,儿子心里有章程呢。”   秦淑妃拍拍儿子的手,很欣慰的样子。   京中忽然起了流言,说是秦相爷新得了一幅画,高兴得把自己关在书房赏看了一整天。知道是谁的画不?说出来可吓你一大跳呢,前朝的书画名家张道子知道不?对,就是他的巅峰之作月下垂钓图。   就有人问了,那幅画不是被阮大将军当嫁妆陪送给女儿了吗?怎么就落到秦相爷的手里了?   然后就有人神秘的挤挤眼睛,自然是有人送得呗。   谁送的?除了画的主人还能有谁?   众人一想画的主人,立刻就想起前些日子十里红妆嫁到晋王府的忠武侯府四小姐嘉慧郡主来了,她是阮大将军的外孙女,阮氏的嫁妆可不都留给了她?   再一联想晋王府和秦相府要联姻的事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自己窥到了真相,哎呦喂,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于是流言的风向便变了,从秦相爷得了张道子的月下垂钓图变成晋王府谋夺继子媳妇的嫁妆为亲儿谋亲事。   这流言一出,传播得可快啦!不过一上午的功夫,各家各府酒楼楚馆全都知道了。人们对被夺了嫁妆的嘉慧郡主和体弱多病的晋王府大公子很是同情了一番,瞧瞧,瞧瞧,沈氏再是被封了郡主,她也是做儿媳妇的,当婆婆的要寻她的麻烦还不是轻而易举?   还有大公子,明明是晋王府的嫡长子,却病病歪歪的直到二十几才娶上媳妇,连世子之位都被人抢去了,若不是圣上垂怜给封个郡王的爵位,还不知道日子怎么过呢,可怜,可怜哪!   同情完了嘉慧郡主和大公子,有那好事的甚至把二十多年前晋王妃宋氏的不光彩往事也给翻了出来,她的事各府跟她年纪差不多的都知道,谁让当年那事闹得轰轰烈烈的呢?大家虽不好放在明面上大声议论,但私底下仍暗搓搓的,怎么也挡不住人们那颗八卦的心啊!   又过了几日,流言又变了。因为鉴宝阁的大掌柜忽然曝出秦相爷手上那幅月下垂钓图是赝品,大家都震惊了。   天哪,太无耻了,夺了儿媳的嫁妆也就罢了,拿着儿媳的嫁妆替亲儿谋婚事也就罢了,居然还无耻地把真迹自个留着,送给秦相爷的是幅临摹的赝品,这眼皮子也太浅了吧?   也有人表示怀疑,再是王妃,也不过后院一介妇人,有胆子拿赝品糊弄秦相爷?别是晋王爷见猎心喜截留了那幅真迹吧?晋王爷对张道子的画作可是十分痴迷的。   立刻就有人跳出来反对,晋王爷好歹也是个王爷,不大能做出这么没品的事。估摸着还是晋王妃出得妖蛾子,你说她不敢糊弄秦相爷?那你可就错了,想想她是怎么成为晋王妃的,人家连先帝,连皇室都敢算计,还怕一个秦相爷吗?   总之这流言是一天一个说法,全是关于晋王府的。   沈薇可就奇怪了,她还没来及动手呢,怎么流言就出来了?是哪位天使做得好事呀?她瞧着软榻上惬意地翘着二郎腿的徐佑,顿时明白了。   小样的,还挺有手段的嘛!既然事情你都做了,那姐就搬个小板凳在一旁看戏吧!这年头做个吃瓜群众是最快乐的事儿啦!   沈薇看戏看得很嗨皮,作为流言中心人物的晋王妃可气坏了。她掌管王府中馈,积威甚重,下头的奴才听了流言也不敢跟她说,她身边的心腹又不大出王府。还是她娘家大嫂见流言越传越不像话,心中忧虑,忍不住了登门跟她商量解决之策,她这才知道有流言这么一回事,可是已经晚了。   ------题外话------   谢谢clemclem和188**9907送的花花,恭喜136**9544升举人!   1281个书童,都快愁死个人了。   ☆、第226章 各方云动    晋王妃气得把梳妆台都砸了,“查,给我查!”这分明是冲着晋王府来的,确切地说是冲着她来的,虽然流言的内容也牵涉了王爷,但更多的还是关于她的,尤其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些往事。   晋王妃深吸一口气,竭力抑制心中的怒火,眼底却酝酿着风暴。那些她自己都几乎忘却的不堪过往却在二十多年后今天被人再次曝出,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怎能不让她心惊外加怀疑?   是谁?是谁要跟她过不去?若是让她找出这个人,她定要把此人千刀万剐了,这样才能平息她心头之恨。   施嬷嬷和华烟却面带难色地立在原地,流言都传了好多天了,范围又那么广,她们从何查起呀。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施嬷嬷上前一步道:“王妃,是从外头查还是在王府内查。”   晋王妃的指甲几乎都要掐进掌心,重重地吁出一口浊气,咬牙道:“在王府内查。”她还没有失去理智,流言都传遍街头巷尾了,定是查不出什么的。倒是府里可以查查,看是哪个最先传的流言,顺藤摸瓜,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其实晋王妃心中头一个怀疑地便是她那眼中钉肉中刺的继子,毕竟整个王府跟她不对付的也就这个阴阳怪气地继子了,那幅画又是他媳妇的嫁妆,虽然是幅赝品,但不妨碍他拿来大做文章。   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一怀疑,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晋王府没脸,他这个王府大公子脸上能有光?而且那个贱种若是要传流言早就传了,还能等到今天?   晋王府倒是没有怀疑沈薇,在她眼里,沈薇就是个胆小怕事愚蠢的,就她那样?能把自个院子理清楚就不错了,还使坏传流言?真是高看她了!   若是沈薇知道了晋王妃的想法,一定会无比得瑟地奚落徐佑,“瞧吧,早说了你成天冷着一张脸跟别人欠你多少银子似的是不行的,多不利于团结和谐王府安定呀!你得跟姐学,啧啧,看姐的好形象多深入人心呀!”   的确深入人心,明明是个破坏分子,但大家硬是都不往她身上想。不过晋王妃也没冤枉徐佑,这流言可不就是这厮弄出来的吗?   施嬷嬷和华烟都大松了一口气,府内查比府外差可就容易多了。   这两人去查流言去了,晋王爷却怒气冲冲地进来了,晋王妃刚扬起笑脸就被王爷脸上的怒容吓了一大跳,“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她温柔地上前服侍。   晋王爷却一把拂开她的手,指着晋王妃面色复杂地道:“你问我为何生气?王妃不是心知肚明吗?”   晋王妃满脸疑惑,又带着些许委屈,“瞧王爷说的,难不成是妾身惹了王爷不快?”心中却狂跳起来。   晋王爷直直地望着晋王妃,看得她差点撑不下去才冷哼一声,“你敢说那幅月下垂钓图不是你让人送给秦相爷的?那是赝品!那是赝品!你明知道那是赝品还往秦相爷那送,你,你!”晋王爷气得一甩袖子别开了脸。   前几天他就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不大对劲了,今儿跟朋友在酒楼吃酒,正巧碰到了恭王兄,他上来跟自己打招呼,还乐呵呵地问能否到府中观赏月下垂钓图的真迹。   他就纳闷了,他哪有什么月下垂钓图的真迹,大儿媳那里倒是有一幅,可惜是赝品。   他这般说了,恭王兄却不信,还说了一些他藏私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笑更让他摸不着头脑。   本能地他就觉得不对劲,也没了吃酒的心思,招来长随一询问,长随面带难色,支支吾吾地说了流言的事情,他这才明白为何恭王兄有这般举止,感情是以为月下垂钓图的真迹落在他手里了?   晋王爷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个宋氏!能和秦相府联姻他也是乐见其成的,可他没想到宋氏胆子那么大,明知道佑哥儿媳妇手里的那幅是赝品还敢送给秦相爷,她当秦相爷是好糊弄的吗?   再想想流言的内容,他烦躁的都想杀人,说真迹被他截留了?他堂堂一个王爷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吗?谋夺儿媳嫁妆这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他再是喜欢张道子的画也知道轻重呀!   宋氏,都是宋氏。看来这么多年他是太宠着她了,以至于她忘记了规矩和分寸。   果然是为了这事!晋王妃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深吸一口气,作出哀婉的样子,“王爷,妾身跟您过了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妾身的为人吗?但凡有别的法子,妾身能行这样的事吗?还不都是为了昶哥儿?”   说到这里晋王妃的声音颤抖了,“昶哥儿不如他几位兄长争气,可那也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妾身挣命生下来的,妾身能不为他的将来多想一想吗?秦家七小姐是淑妃娘娘的堂妹,将来有二皇子照拂着,妾身也能放心了。王爷,妾身可都是为了咱们的昶哥儿呀!”   晋王爷听了王妃提到昶哥儿,心中起了一丝不自在。昶哥儿是早产,比太医预定的日子提前了二十天,至于原由吗?还和他有关。若不是他一时没有把持住,王妃挺着大肚子服侍他,也不至于动了胎气导致昶哥儿提前早产,王妃也差点把命赔了进去。所以对这个儿子他也是多了几分纵容的,想到这里,他脸上的怒气消了一些。   晋王妃窥得晋王爷表情的变化,继续道:“妾身也没有说那是真迹呀,只说得了一幅张道子的画作,也不知真假,送与秦相爷赏玩。那也不是妾身谋夺的,是佑哥儿媳妇主动孝敬给妾身的。不过是一幅画,怎么就起了这么多的流言?要妾身说,这定是哪个不怀好意的针对咱们晋王府使得手段,嫉妒咱们和秦相府成了亲家,想要把这桩婚事搅黄了。王爷,咱们可不要上了歹人的当啊!”   晋王爷不由心中一凛,对呀,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他身上虽没啥紧要职务,但到底是男子,常在外头走动,在见识上自然要比关在后院的晋王妃要强多了。   晋王妃一提到有人故意针对晋王府,他就想到了他皇兄的几位皇子,难道是有人觉得他站到了二皇子一边妨碍了他的利益?呵,跟秦相府联姻不过是给昶哥儿找个得力的岳家,他又不傻,他是当今圣上的同胞亲弟弟,是众位皇子的亲叔叔,无论谁登上那个位子都只有敬着他的份,他好好的日子不过何必去趟这浑水?   “王爷,这是您可得好好查查呀!这可关系到咱们整个晋王府呢。也不知道这是谁,心思怎么这般歹毒呢。”晋王府殷殷望着晋王爷,眼角闪着亮光。   晋王爷哼了一声,查他是要查的,不过宋氏这回行事太欠妥当,还是要给些教训的。他一抬眼,瞥见站在一旁的两个大丫鬟,随手一指道:“我的外书房还缺两个伺候笔墨的丫鬟,就她们两个吧。”   这两个大丫鬟闻言都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眸子满是惊喜,赫然便是上回送徐佑没送掉的华露和华裳。   华露和华裳是晋王妃特意挑出来想送到继子的院子中的,相貌和身段自然都是上佳的。上回没能送出去,华露和华裳心中便有些打鼓,生怕被王妃迁怒责怪,没想到今儿王爷居然指她们去外书房服侍,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了馅饼了。   说是伺候笔墨的丫鬟,但哪个不知道伺候笔墨是其次,伺候王爷才是真的。若是得了王爷的欢心,能生个一儿半女的,那以后的荣华富贵还少得了吗?   两人想到这里,心中激动起来,望向晋王爷的目光更加热切露骨起来。   晋王妃也是一怔,随即脸色难看起来,她没想到王爷会这般打她的脸,“王爷。”她望过来,眸中带着乞求,大颗的泪珠在她美目中滚动,却倔强得不肯掉下来。   晋王爷一下子就想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被他辜负被家人送到庵堂修行的少女,她也如今儿这般倔强地望着自己。只差一点他的心就软了下来,但他想起恭王兄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狠命硬下心肠,“怎么?王妃舍不得吗?”   华露和华裳也反应过来,惧怕得朝着王妃的方向窥了一眼,她们作为王妃身边的丫鬟,自然清楚王妃对后院姬妾的手段,可惧怕到底比不上荣华富贵,两人垂着头跪到了晋王妃的跟前。   晋王妃的脸就更难看了,这两个小贱人,吃里扒外的小贱人!她们以为去了外书房就一步登天了吗?哼,休想。   “既然王爷瞧上了你俩,这是你俩的福分,到了外书房好生伺候王爷,莫丢了本王妃的脸。”晋王妃沉着脸说。   “奴婢谨记王妃教诲,等不辜负王妃期望。”两人连连表着忠心,眼底的喜色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这让晋王妃更加厌恶,真想立刻就把这两个小蹄子打杀了,“记住你们今儿说过的话,起来吧,还跪着做什么?回去收拾收拾随王爷去外书房当差吧。”挥手把这两人打发下去了。   晋王爷走后,晋王妃又发了一场脾气,整个院子的下人都寒蝉若惊。   这一消息让正往这边来的吴氏和胡氏当机立断折返回去,胡氏在自个院子养胎,知道流言的事儿便晚了一些,但也比晋王妃要早一些。吴氏知道得挺早,流言一起,她娘家就给她送了消息。   两人知道了不约而同地装作不知,一来流言牵涉公婆,她们做儿媳的不好张口。二来是她们心底的小算计作祟,婆婆你不是向来以贤良慈善示人的吗?怎么还有这般不堪的过往?怎么还能做出谋夺儿媳嫁妆的丑事?虽然是亲婆婆,但也不妨碍她们瞧热闹的小心思,不然怎么说婆媳是天生的敌人呢?   吴氏回了院子就不大高兴,她娘家祖母身体有恙,昨日她回吴国公府探望,姐妹和嫂子们看她的目光可怪异了,幸灾乐祸中还夹杂着隐隐地同情,一触及她的目光就立刻躲开。让她可郁闷了。   尤其是她的亲妹妹,居然当众问她嫁妆是不是都孝敬给婆婆了,任她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   原本家中众姐妹就数她嫁得最好,是她们羡慕眼红的对象,她曾经要恨享受这一份荣耀。可今天那些曾经羡慕眼红她的姐妹们却都以或幸灾乐祸,或同情怜悯的目光望着她,好似在说:嫁得高门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受婆婆的磋磨,连自个的嫁妆都保不住。怎能不让她憋屈?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的亲婆婆晋王妃,是婆婆拿了大嫂的嫁妆送礼才惹出来的事。这让吴氏心中对婆婆的行事十分鄙夷,哪个女人的嫁妆不是自己的私产?别说婆婆了,就是夫君都没权利动用,你一个继婆婆却拿儿媳的嫁妆,谁还敢把闺女嫁进晋王府?   大嫂的嫁妆你拿就拿了,收在自个的私库里就是了,你偏拿着去送礼,这不是明摆着找难看的吗?   吴氏对这个婆婆是一百个一千个看不上,却又没奈何,谁让她嫁得夫君是婆婆的长子呢?   吴氏靠在美人靠上生气,知道两个女儿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娘才露出笑脸,瞧着明珠一般娇柔的女儿们,吴氏心里对婆婆的不满又上了一个台阶。   她的女儿这般可爱,又懂事又孝顺,却不招婆婆待见。成天念叨着孙子,孙子,三弟妹那肚子都还没显怀她就看得跟凤凰蛋似的,哼,我就看到时能生个什么出来,若也是个闺女那乐子可就大了。   胡氏那边虽不似吴氏这样堵心,但怀乡侯夫人她亲娘也登门对她耳提面命,让她长点心眼把嫁妆看紧点。   流言的动静闹得这般大,作为沈薇的娘家忠武侯府自然不能无动于衷,这不,人家登门替闺女撑腰来了。   来的不是侯夫人许氏,而是沈薇的祖父沈老侯爷。人家根本就不找晋王妃,人家直接就把拜帖送到了晋王爷的手中。张嘴就问:“王爷,是不是王府的用度不大够啊!”把晋王爷臊得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看晋王爷是个王爷,但他在精明的沈老侯爷跟前真不大够瞧。老侯爷的态度可好啦,脸上始终带着和蔼的笑,可说出的话却能噎死个人。什么“我们家四丫头就是个不懂事的,怎么能让婆婆开口要呢,该主动奉上才显得孝道”,什么“王爷,咱们都是亲家了,王府若是真遇了难处您也别不好意思开口,我那还有圣上赏赐的两箱金子没动”——   晋王爷恨不得能给沈老侯爷跪下,只求他别说了。送走了沈老侯爷,晋王爷又冲到王妃的院子里狠狠发了一顿脾气,当晚就收用了华露华裳两个。   得了消息的晋王妃又免不了气一场,偏沈薇还跑来给她添堵。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抹着眼泪信誓旦旦,说真不是她给家里报得信,真不是她让祖父上门的。   晋王妃心中不耐,却不得不挤出笑脸来安慰她,憋屈得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施嬷嬷和华烟的办事效率挺高,很快就查明了流言是从大厨房先起的,是个姓李的婆子最先说的。   李婆子被拿到晋王妃面前觉得可冤枉了,“王妃饶命啊!没有人指使奴婢,奴婢不过是出府采买听到了几句,便当闲话说给大家伙听了,都是奴婢这张臭嘴,王妃,奴婢再也不敢了,您饶过奴婢这一回吗?”她痛哭流涕着使劲打自己的嘴。   晋王妃沉着脸,眼底闪过不明光芒,手一挥,“拉下去,拉下去,这般长舌的奴才还留着做什么?卖了吧。”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决定了李婆子的命运。   晋王妃扶着额头,觉得可糟心了,不由想:是不是她跟沈氏的八字不合?不然怎么自打她进门自个的日子就过得鸡飞狗跳,没一天顺心的。嗯,得找个高僧给看看。她心中暗自盘算着,其实她最担心的还是跟秦相府的这桩婚事。   流言出来之前,他们两家基本算是达成共识了,今儿本该是交换庚帖的日子,秦相府却使人来说要缓一缓,也不知这缓一缓是真的缓一缓,还是直接就把婚事给缓黄了。为了这桩婚事,前前后后她费了多少精力?若是不能成。咳,她在腿上捶了一下,总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对于晋王爷她倒不是多担心,她跟他生活了那么多年,早把他的脾气摸透了。他生气不过是面子上下不来罢了,其实他就是个耳朵软的。等过些日子他消了气,自己再多说几句甜话哄哄就没事了。   华露华裳那两个贱蹄子,听话便罢,若是不听话,哼,她有的是法子整死她们,哪家后院的井里没几个冤魂呢?   二皇子徐御冷着脸坐在他外祖父秦相爷的书房里,“外祖父,您说这流言的幕后主使人是谁呢?”本来外家和晋王府联姻他是挺高兴的,没想到突然之间关于晋王府的流言就满天飞了,虽没有直接提到他,但那些瞄向他的隐晦眼神仍让他如芒在背。   秦相爷瞧了二皇子一眼,徐徐说道:“查出来是谁主使又有何意义?二皇子应该把目光再放长远了。”那轻松的样子压根就没把流言当一回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随他们说去,说够了说厌了自然就不会再说了。”   “可是三人成虎,积毁销骨呀!”二皇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秦相爷拈须一笑,“跟咱们有何关系?名声坏掉的是晋王府,是晋王妃和晋王爷。说不定这对颖姐儿嫁过去倒是好事呢。”   二皇子微惊,“外祖父,这桩婚事还要继续?”   “自然,两家都已经达成共识了为何不继续?相府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家。”秦相爷挑了挑眉,“晋王府可不辱没颖姐儿。”他意味深长地道。   二皇子沉思了一会,也笑了,由衷地对秦相爷道:“还是外祖父您老人家行事周全,难怪母妃让我多跟您学学。”   秦相爷又笑了,面容十二分地慈祥,“二皇子在这般年岁已经很不错了,比你舅舅都强些呢。”   他望着这个芝兰玉树般的外孙子,暗道:定要不惜一切把他送上那个高位,秦家也能再富贵几十年。   送走了二皇子,秦相爷垂眸冷笑,别人不知流言是怎么回事,他却是门儿清的。不就是曾经夜探相府的沈四小姐圣上亲封的嘉慧郡主使得手段吗?那个死丫头可是一点亏都不吃的,晋王妃作死拿了她的嫁妆,她不回敬一二才怪呢。   不过她想搅黄这门婚事,自己是怎么也不会让她如愿的。   ------题外话------   谢谢zengkiki87的8颗钻石和189**6439的5颗钻石,谢谢凡云玲的5朵鲜花,简单的10朵花花,188**4127和189**6037的各1朵花花。   好多礼物哦,谢谢妞儿们啦!   ☆、第227章 把你的死人脸收一收    流言一起,宫中的皇后娘娘可高兴了,看吧,瞧宋氏不顺眼的可不止她一个,她都不用出手就有人抢着代劳了。她每天都派宫中的太监出宫打探,流言一天一个版本,皇后娘娘每天都乐呵呵的,尤其是瞧着淑妃那张黑脸,晚膳她都多用了一碗。   托流言的福,沈薇已经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两回了,头一回桂姑姑来她还摸不着头脑呢,不是才谢过恩吗?对于皇后娘娘想她的说辞她是压根就不信的。还是徐佑老神在在地对她说:“你只管去就是了。”   对于徐佑,沈薇还是很信服的。   到了坤宁宫,皇后娘娘的态度可热情啦,把她从头到脚夸了一遍,弄得沈薇这个厚脸皮的都觉得不好意思。   然后皇后娘娘话锋一转,满目怜惜地望着她,询问起她在王府的生活,暗示她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她会帮她做主。   沈薇赶忙受宠若惊地站起来表示她在王府一切都好,公婆慈爱,妯娌友爱,夫君敬重,下头的奴才也都是守规矩的,感谢圣上给她赐了这么一门好婚事。   那忐忑的小媳妇模样瞧得皇后娘娘都不落忍,心道:这就是个没心眼的实诚人。   既然暗示不管用,那就明示吧。皇后娘娘接着说起京中的流言,问她那幅月下垂钓图是怎么回事。   沈薇自然是实话实说了。她说那幅画是她主动孝敬给婆婆,而且那幅画确实是赝品。   皇后娘娘哪里相信,当年谁不知道前朝张道子的那幅名作被阮大将军当做嫁妆陪送了女儿?也是鉴宝阁的大掌柜亲眼鉴定是真迹的,怎么忽然就变成赝品了呢?这傻孩子,人家糊弄你都不知道。   至于主动孝敬那就更好理解了,像宋氏那般有手段的哪会明着跟儿媳要东西?转着弯的暗示一下,你当儿媳的还不得乖乖主动奉上?   皇后娘娘在心里把晋王妃宋氏唾弃了一番,更加觉得嘉慧郡主是个傻的,看她的目光更加柔和了,走时还大手笔地赏赐了一番。   沈薇带着皇后娘娘的赏赐回了晋王府,府里的下人看她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看来这位大夫人是入了皇后娘娘的眼,以后谁敢怠慢?   就是吴氏和胡氏心里也酸酸的,她俩是先进门的,也没见皇后娘娘召见过一次,更别谈赏赐了。   第二回皇后娘娘再召见沈薇就有经验多了,反正她只要作出小媳妇的样子皇后娘娘问啥她老实回答就成了,若是皇后娘娘问起晋王妃,她只管微笑就行,实在躲不过去就说婆婆的好话,什么宽宥慈祥,什么待她可好啦之类的。   皇后娘娘虽心中不爽,却也不会迁怒到沈薇身上,只当是那宋氏手段高明蒙骗了嘉慧郡主。这样也好,这般性子才好笼络呀!   沈薇再次带了皇后娘娘的厚赏归府,心中已经确定皇后娘娘跟晋王妃不和了,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沈薇觉得皇后娘娘这个靠山还是需要继续敷衍的,哪怕是看在赏赐的份上。   沈薇被皇后娘娘召见了两回,且都得了不少赏赐。本就心烦的晋王妃就更加不痛快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个沈氏还跟着裹乱?就不能安生在府里呆着?出身不行就是眼皮子浅虚荣心重。   待再听到府里的下人羡慕地谈起大夫人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得了多少多少赏赐,晋王妃心底的怒气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以至于出了个昏招,直接把继子院子的份例给减了。   沈薇瞧着送上来的寡淡的饭菜,摸了摸鼻子笑了。去取饭菜的桃枝都快气炸了,“夫人您还笑得出来呢,她们太欺负人了。”   昨天她去大厨房取饭菜,大厨房的人都还热情着呢,还多塞给了她一碟子凉拌鹅肝。谁知今儿再去那嘴脸就变了,爱理不理地随手一指,“喏,大公子和大夫人的饭菜在那边。”   桃枝一瞧,就四样寻常菜色,全都是素的,连碗汤都没有,平日里她们几个大丫鬟吃得都比这好。当下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想着夫人初嫁过来,她扬着笑了还问了一句,“是不是弄错了呀?”眼睛瞄向另一边桌子丰盛的佳肴。   厨房的马管事眼睛一斜,阴阳怪气地道:“桃枝姑娘还是不要看了,没错的,大公子和大夫人的饭菜就是这个,你也知道的,最近干旱,拿着银子都采买不到东西,能收拾出这些已经很不易了,大公子和大夫人那么通情达理的人,定能体恤咱们做奴才的不易。”   桃枝气乐了,最近是干旱,可也没到马管事说得采买不到东西的地步呀!这分明是故意的。   “那这些呢?别跟我说是马管事你们的份例。”桃枝指着另一桌子上的佳肴冷冷地问。   那管事轻蔑一笑,漫不经心地道:“瞧桃枝姑娘说的,这些自然是王爷跟王妃的份例,大公子和大夫人作为小辈的总不能跟长辈争吧?”   “我们大公子和大夫人自然是孝顺王爷王妃的,只是王爷和王妃只两个人,能用得了这么多的菜色?”桃枝质问,这个马管事明显是在找借口推脱。什么王爷王妃是长辈,八成满府的主子都吃着山珍海味,唯独刁难她们院子吧。   马管事两眼一翻,“这不是还有世子夫人和三夫人吗?世子夫人带着两位年幼的小姐,三夫人怀着身孕,这饭食怎么也得精细些吧?我想大夫人总不至于跟侄女和孕妇争口吃的吧?”   桃枝气得浑身发抖,果然是针对她们院子的,夫人才嫁过来几天就被这般作践?桃枝真想一巴掌扇到马管事的脸上,忍了又忍才控制住自己。因为她知道马管事不过是大厨房一个管事,给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轻慢主子,她后头定是有人撑腰,这人是谁桃枝心里可清楚了。   就因为清楚她才忍着没当场闹出来,虽然夫人说了只要占着理不用怕惹事,可那毕竟是夫人的婆婆呀!   “成,这可是马管事说的。”桃枝飞快地把那几盘寡淡的菜色放进食盒里拎着就走,她怕再呆一会她会忍不住砸了大厨房。   “夫人,您是没瞧见那起子小人的嘴脸,满府的主子唯独咱们院子份例消减,这摆明了是欺负您,奴婢,奴婢忍不下这口气。”桃枝仍旧气哼哼的。   沈薇不由朝徐佑望去,“你继母这又是发哪门子疯?最近我好像没惹她吧?”随后像突然想起似的道:“难道皇后娘娘召我入宫也碍了她的眼了?”   见徐佑点头,沈薇不由扶额,“这也太小肚鸡肠了吧!”就这点子心胸手段,晋王府后院那些姬妾也太没用了点吧?   徐佑整个人都散发着冷冽,拎着食盒就要往外走,沈薇赶忙喊住他,“哎哎哎,你这是要去哪?”   徐佑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把这菜孝敬给父王享用。”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才说过让微微过安生日子的,今儿就被打了脸。   “回来,回来。”沈薇一脸的无奈,“瞧你这急性子,得改。”   徐佑没动,沈薇只好上前把他扯了回来,夺过他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你老找父王吵架是不行的,孝敬可不止这一种方式。”   “陈嫂子呢?让她带两个人出府采买食材,莫嬷嬷,你亲自去酒楼订四桌上好的席面,若有人问就说晋王府消减用度,本夫人心忧长辈,怜惜稚嫩的侄女和怀了身孕的三弟妹,自个掏嫁妆银子贴补。”沈薇扬声吩咐。   徐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眉头便皱了起来,“怎么不多订一桌?”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食盒,脸上满是嫌弃。   沈薇道:“你不会以为我就吃这东西吧?不是订了四桌席面吗?刚好够咱们院子用的,至于其他的院子,捡两样菜送过去做做样子就行了。”谁还傻得真送过去?   徐佑本着的脸抽了一下,是了,他怎么忘了这丫头是最不肯吃亏的了。然后就听沈薇继续说道:“大公子啊,我初回侯府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这样的事情,知道我是怎么处理的不?”她的眼睛里满是狡黠,像只要做坏事的小狐狸,“我把大厨房给砸了,那天午时忠武侯府所有的主子都没能按时吃上饭。不过这一回我不准备砸大厨房了,我觉得还是王妃亲自处置比较合我的心意。”   既然送上门来,那本夫人不妨再断你一臂,那个马婆子可也是晋王妃的死忠啊!   徐佑看着沈薇笑意盈盈地排兵布阵,烦躁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无比歉意地道:“委屈你了。”   沈薇不介意地摆摆手,“好说,好说,还好我有心理准备。不过大公子呀,今儿也有你的活。”瞅着外面高声喊道:“江白,进来,拎着这食盒,你们主子要去陪王爷用饭,顺便加深一下父子之间的感情。”   江白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了。夫人可真敢说,公子跟王爷之间哪有什么父子感情,彼此你看我不顺眼,我瞧着你更堵心,跟仇人似的。   沈薇假意恶狠狠地瞪了江白一眼,“多大的人了?连个路都不会走。就因为大公子跟王爷不是那么熟稔,所以才需要加深感情不是?”   转头又吩咐徐佑道:“到了外院,把你这张死人脸收收,你就说成家了,懂事了,感念父王的养育之恩了,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知道不?那是你亲爹,他还能打死你不成?你就说王府用度上吃紧你能理解,若是需要,你媳妇我手里还有几个陪嫁庄子,实在不行就卖两个周济周济。然后再说怕父王午饭用不好,特意把自个的份例拎来孝敬——”   沈薇一句一句教着,但对着徐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顿时没了说下去的**,“算了,指望你说软话得太阳打西边出来。江白,到时你替你们主子说。什么大公子可关心王爷啦,就是面嫩不好意思表达,什么每回我们公子心情不好都到王爷院子外面转悠,就是要面子没好意思进来之类的,总之你自由发挥,哪句能打动王爷就说哪句。”   江白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夫人,这,这!”让他一个大男人说这么恶心巴拉的话,他说不出口呀!他若真这么说了,估计不是打动王爷了,王爷得恶心得把昨晚的饭都吐出来。   沈薇把眼一瞪,“这什么这?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关键时刻就不行了?你觉得恶心,那王爷就不觉得恶心了?你也不想想,就他对你们主子那个样,我会让大公子去孝敬他吗?不长脑子,光知道打打打,你得学会动这里。”沈薇指着脑袋,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   江白顿时秒懂了,“夫人,您若这么说奴才就明白啦!”不就是去添堵吗?哪怕恶心得把昨晚的饭吐出来他也会完成任务的。   沈薇这才满意地点头,“去吧,好好干,你不是还没娶媳妇吗?表现得好了夫人我给你说个好媳妇。”沈薇大方地许诺。   江白的眼睛顿时亮了,拍着胸脯保证,“夫人,奴才肯定把差事给您办好。”他瞄了瞄夫人身边站着的几个大丫鬟,心道:哪怕把大前天的饭都吐出来也得把差事办好。媳妇,软乎乎热腾腾的媳妇呢。成天看着大公子秀恩爱,他们这些单身狗羡慕得眼睛都绿了。现在夫人开了口,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往前闯啊!   徐佑拎着食盒到外院的时候,正赶上晋王爷用午饭,听了下人的通报,他习惯性地皱了下眉头,这个逆子又有何事?不过他仍是放下来筷子。   徐佑进来的时候晋王爷就更诧异了,无他,他那个冷清惯了的大儿子居然拎了一个食盒。   不等晋王爷开口,徐佑就抢先开口,“别当是我想来,还不是那沈氏,硬逼着我来陪你用饭,说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儿子我瞧着你身子骨强健着呢,不定比我活得还长久呢。”   硬邦邦的几句话立刻勾起了晋王爷的怒气,这个混蛋小子,敢情是来气他的?   江白赶紧描补,“王爷,王爷您别生气,大公子就是嘴笨不会说话,其实大公子可关心您了,大夫人一说他就过来了,王爷您瞧在大公子一片孝心的份上就别生气了。”心中却埋怨,我的大公子哎,不是让您不要开口的吗?您这是要吓死奴才呀!   晋王爷虽然狐疑,却也没那么生气了,冷哼一声道:“可不敢指望你关心,少气我两回就行了。   徐佑也哼了一声,“谁关心你?都是那个沈氏多事缠得我心烦。我可不是关心你啊!”   晋王爷降下去的火气腾地又升上来了,指着徐佑刚要大骂,就见徐佑递过来一个东西,冷冰冰地道:“给你的。”   “这是什么?”晋王爷皱着眉没接。   徐佑直接就扔在桌子上,“银票,皇伯父才赏儿子的。”   晋王爷拿过一看,还真是张五千两的银票,就更加狐疑了,“你皇伯父赏你的你自个收着便是,给我做什么?你老子我还不缺这点银子。”他可不承认他心底有些高兴来着。   徐佑冷哼了一声,“你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我又不会笑话你。王府不是用度紧张吗?这张银票你拿去用吧。都是那个沈氏,说是要卖了陪嫁的庄子贴补府里的用度,笑话,儿子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用媳妇的陪嫁?”   “你媳妇要卖陪嫁庄子补贴府里用度?谁跟你说府里用度紧张的?”晋王爷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他堂堂晋王府哪个旮旯扫扫不够用的?还得儿媳拿嫁妆贴补了?   “不是王妃说的吗?各个院子的份例不都减了吗?你那好儿媳怕你心里难受,还特意打发我过来陪你用饭,不过瞧着你这气色神情,还真是多此一举。哦对了,沈氏还自掏腰包去外头酒楼订了席面,估摸着一会也该送来了。”徐佑眼一斜,就在晋王爷对面坐了下来。   “王妃吩咐减了你们院子的份例用度?”晋王爷仍不大相信。   徐佑嗤笑一声,“不只是我们院子,说是全府都是如此,行了父王,你就别掩饰了,明儿我就进宫,找皇伯父要些铺子庄子,堂堂王府弄得消减用度,传出去不大好听。江白,还不快把菜端出来,我陪着父王喝两杯。”   江白赶忙打开食盒,把里头的菜端出来摆在桌上。心里对他们公子的敬佩犹如那涛涛江水,谁说公子不会说话来着?瞧瞧公子这话说的,把王爷噎得要死,却还没发脾气。不过这样一来,公子抢了他的差事,也不知夫人还会不会给他说媳妇。   晋王爷瞪着摆出来的四样菜,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跟你媳妇就吃这个?”   “是啊!”徐佑理所当然地回答,“昨儿还不吃,今儿是头一顿,这不是府里消减用度吗?也是没法子的事,大家都能吃,儿子有什么理由挑剔?不过是顿饭,在西疆儿子还吃过比这更差的呢。”   晋王爷的脸顿时难看起来,想要发火却又按捺住了。徐佑才不管他呢,已经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也不知是他故意还是咋的,明明是下人的饭菜,徐佑却吃得很香,一丝嫌弃都没有。这让晋王爷的脸更加阴沉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酒楼订得席面送到了,是四个精致的大菜,徐佑就着菜又扒拉了一碗米饭,期间还给他爹夹了两筷子。   相对于儿子的大口吃饭,晋王爷端着碗却是难以下咽。好不容易徐佑吃完饭走了,晋王爷立刻招来长随轻声吩咐了几句,长随点点头出去了,他坐在书房里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两刻钟后,长随回来了,“王爷。”   “如何?”晋王爷问道。   那长随垂下头低声说道:“只有大公子的院子份例用度消减了,王妃那里,世子爷和三公子院子都照旧如常。大夫人也确实使人在外头订了席面,往各位主子院子都送了,自个院子却只采买了些寻常食材。”越说他的声音越低,即便垂着头他都能感觉到王爷身上的怒气。   “王爷,这许是下头的奴才出得妖蛾子——”他的话还没说完,晋王爷就腾地站起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袖子一扫把案桌上的东西全都拂落在地。   “奴才?奴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吗?奴才还不都听主子的?”晋王爷怒气冲冲地吼道。   长随吓得心头一颤,站在那里不敢再开口。   宋氏,好你个宋氏!上回那幅月下垂钓图她说是佑哥儿媳妇主动孝敬给她的,自己也相信了,没想到转过头她就能苛待佑哥儿。   是,他是不大待见佑哥儿,因为每一次看到他,他就会想起被他推倒早产的段氏。可他再不待见那也是他的儿子,他的嫡长子,你宋氏却如此刻薄本王的儿子,你什么意思?   “去,去给我到大厨房查查,本王倒要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晋王爷咬牙切齿道。   晋王妃见继子的院子没有动静,那个沈氏还傻得订席面孝敬她,心中就更加得意了。殊不知人家已经把事捅到晋王爷那里了,而晋王爷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等着找她算账呢。   ------题外话------   谢谢WeiXin81220e5e26和136**8118的各1朵花花,谢谢135**1906的50朵花花。   恭喜范影月123美妞升级举人啦!   ☆、第228章 你的节操呢?    宫中的皇后娘娘还没高兴两天就传出晋王府跟秦相府换庚帖放定的消息,这一回她只是扬扬眉,倒没有多愤怒。   瞧着手中秦相府七小姐的庚帖,晋王妃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来,跟施嬷嬷道:“不愧为是淑妃娘娘的娘家,就是比别家有见识,难怪秦相爷能得圣上这般信众,光是这份心胸就能窥见一二了。秦七小姐出身这样的家庭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施嬷嬷也凑趣赞道:“王妃这回可放心了吧?您就擎等着喝媳妇茶吧!奴婢瞧那七小姐的容貌规矩比起大夫人也是不逊色的,一定能和四公子琴瑟和鸣恩爱无双的。”   “和她比什么?”施嬷嬷拿她未来的四儿媳跟沈氏相比较,这让晋王妃心里有些不快,沈氏就是个在乡下长大蠢物,若不是有几分运道,能嫁到四品官员家中就不错了,怎么能跟相府出身的贵女相提并论呢?   施嬷嬷一看王妃的脸色便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描补道:“瞧奴才真是老糊涂了,那沈氏怎么能跟咱们四夫人比呢?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呀!”   待要再说,被晋王妃挥手打断了,她心中高兴,嘴上却训斥道:“行了,行了,沈氏有沈氏的好,七小姐有七小姐的好,一家子过日子,有什么好比的?”   “是,是,王妃说得对。”施嬷嬷弓着身子附和。   晋王妃正高兴着呢,就见晋王爷背着手走进来了。晋王妃心中一惊,咋没人通报呢?随后便笑着迎向前去,“王爷怎么来了?妾身这里正有桩大喜事要跟王爷说呢,咱们昶哥儿跟秦七小姐的婚事定下来啦!那七小姐是个品貌都好的,定能笼络住昶哥儿的心,督促他上进。”   晋王爷瞧着眼底眉梢都带着笑意的王妃,心里的感情可复杂了。不期然就想起大儿赐婚的情景,王妃虽也是笑,但似乎没有现在这般高兴。究其原因,晋王爷又不是真傻,自然能明白几分。   此时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王妃,他一直信任有加又宠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待佑哥儿似乎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上心,这一发现,让他愤怒,愧疚,却也无奈。   “王爷,您不高兴吗?是不是圣上又说了什么?”晋王妃说了半天见王爷一句话都没说,不由诧异地停了下来,还以为是圣上又训斥了他什么呢。“王爷,于公,圣上是君,您是臣;于私,圣上是兄,您是弟。圣上说什么也是为了您好。”她柔声劝着。   晋王爷看向王妃的目光就更加复杂了,晋王妃自然也察觉到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王爷,您这般看着妾身做什么?怪吓人的。”   “是你吩咐消减佑哥儿院子的份例用度的?”晋王爷开门见山地问。   晋王妃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好呀,她就说王爷今儿怎么不大对劲,原来是小贱种去告状了。她的眸中闪过厉色,脸上却是委屈的表情,“王爷,可是有人到您跟前嚼舌根了?咳,这也都怪妾身没有跟佑哥儿媳妇说清楚,咱们王府才办过婚事,加之今年的年景也不大好,府里的用度便有些紧张了,妾身便做主减了各院子的用度,佑哥儿可是不高兴了?也怪妾身思虑不周,忘了他身子骨弱,回头妾身从私房里把他院子的用度补上。”   若是以前,宋氏说这番话他肯定会相信的,可现在他想到亲自审问大厨房马婆子得到的口供,他是一点都不敢相信了,“怎么据本王所知阖府也只佑哥儿院子的用度减了,其他各院子还是照旧呢?”晋王爷淡淡地说。   “哦?居然还有此事?”晋王妃吃惊不已的样子,“不能呀,妾身亲自交代阖府都减用度的。除了王爷那里,就是妾身这里也是减了的。”   “是吗?”晋王爷却没有看她,而是对垂着头的长随道:“小泉,把这三天王妃,世子和三公子院子的午饭菜色单子报给王妃听听。”   长随赶紧硬着头皮上前,清晰准确地把这三个院子的菜色单子报了一遍。   “再把大公子院子的单子也报给王妃听听。”晋王爷淡淡地吩咐。   那长随也如实报了。   晋王妃此时再不明白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那她就是个棒槌,她没有想到向来不关心后院琐事的王爷会把事情查得这般清楚,不由心中把马婆子骂个狗血喷头,不会办事,太不会办事了。   “王妃你来告诉本王,同是消减用度,为何烨哥儿和炎哥儿院子里山珍海味地吃着,而佑哥儿跟他媳妇吃得却是连有头脸的下人都不如?莫非佑哥儿这个嫡长子还不如他两个弟弟尊贵?你是不是忘了他俩一个是圣上亲封的郡王,一个是郡主呢。”晋王爷的脸越发冷凝。   若只是苛待继子也就罢了,可这事都传到府外去了,现在外头的流言内容早就变了,已经不再说那幅月下垂钓图了,而是说晋王府的王妃不慈不贤,逼得儿媳自个掏嫁妆银子出府采买食材。堂堂郡主郡王连口饭都吃不上,这得是受了多大的磋磨?   而且这流言还传到了他皇兄的耳朵里,他皇兄已经好多年没召他入宫了,这回把他召过去劈头盖脸地就骂了一顿,当着满屋太监大臣的面就往他身上摔东西,若不是他躲得快,肯定会被砸个头破血流。最后指着他的鼻子道:“这个儿子你若是不想要就给朕送来,朕不嫌弃儿子多。堂堂一个王爷,被个妇人蒙蔽,朕都替你丢人。”   晋王爷难堪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尤其是宗室中那些兄弟异样的目光,看得他喘不过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看着一个个当初比他不如的兄弟、堂兄弟在朝中都做出了一番功绩,唯独他是个闲散王爷,每日清闲无所事事,午夜梦醒,他的内心深处也不是不后悔的。   可这是自己酿得苦酒,只能咬牙往肚子里灌了。唯一欣慰的是他有一个善解人意温柔娴淑的王妃,知他,懂他,敬他,爱他。还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他也便觉得不那么后悔了。   可当这份美好露出丑恶真面目的时候,他真的愤怒地想毁掉一切,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   晋王妃慌了,她十分了解晋王爷,若是他冲着自己大发雷霆,她倒还不怕,因为王爷发过脾气就表示这事过去了。可现在王爷那么冷静,甚至没责骂她一句,她知道王爷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王爷,妾身是真的不知道啊,妾身明明吩咐的是阖府都消减用度的,难道是大厨房的奴才欺上瞒下?马婆子,把马婆子传来问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晋王妃分辨道。她打定主意这事决不能承认,那只能把大厨房的人推出去平息王爷的怒气了。   “马婆子,呵呵,不用传她了,她已经被本王用过刑扔乱坟岗去了,她招供是王妃你指使她这么做的。”晋王爷眼底满是冷冷的寒冰。“王妃说府里用度紧张?本王记得上个月才给了你一万两银子,这才几天就花完了?你若是管不好王府,本王不介意找个人替你分担。”   马婆子被打死了?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晋王妃心中咯噔一下,随即喊起冤来,“王爷,妾身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您要相信妾身呀!二十多年了,您还不知道妾身是怎样待佑哥儿的吗?他打小身子不好,是妾身挺着大肚子彻夜照顾他的呀!有什么好东西妾身都是先紧着他,就是妾身亲生的烨哥儿三个都得退一射之地。妾身待大公子比亲生的还亲,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王爷,妾身是冤枉的。”晋王妃哭诉着。   还有王爷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找个人替她分担,能替她分担的也只能是侧妃了,难道王爷要纳侧妃,还是想要抬举后院的哪位?   其实她还真的挺冤枉的,她只是看不过沈薇被皇后娘娘看重,想要拿捏她一把。她说的消减份例也只是稍稍地减上一些,大的动作她也是不敢的。谁知道大厨房那个马婆子是个自作聪明的,以为王妃厌弃了大公子大夫人,为了讨好王妃,可不得使劲作践他们吗?   晋王妃可后悔了,后悔没有把话跟马婆子交代清楚,以至于马婆子自作聪明连累了她。该死,真是该死,就是晋王爷不处置她,自己也容不得她活了。   晋王爷冷眼瞧着,见她哭得伤心,心里不由软了一下。想起佑哥儿小时候王妃确实待他很好,有一回佑哥儿发了高烧,是王妃挺着肚子守了他两天一夜,为此还动了胎气。也是为了照顾生病的佑哥儿,王妃才忽略了烨哥儿和炎哥儿,以至于这两个淘小子跌进池塘,若不是下人发现地早就没了性命。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打他眼前闪过,晋王爷动摇了,可想到皇兄的警告,他的心肠又硬了下来,而且他也不敢完全相信宋氏了,他分辨不出她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以后佑哥儿两口子院子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晋王爷说出了他的决定。一边是妻,一边是子,他也很为难的啊!   晋王妃的心一沉,却听到晋王爷继续说道:“至于大厨房,既然你管不好那就让佑哥儿媳妇管吧,没事你就不用出院子了。”说罢,瞧也不瞧晋王妃一眼,大踏步离开了。   晋王妃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晋王爷虽没有明说,但她知道王爷这是禁她的足了,这对一个当家主母来说是多大的屈辱啊!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儿媳和府里的下人?若是传扬出去,秦相府会不会因此退婚呢?她都不敢想下去。   还有大厨房,谁不知道大厨房是最有油水的?这么些年来就因为她管着大厨房,手里头的私房才一点一点地增加起来。   当初,她说得好听是翰林院掌院之女,其实她是光着身子进的晋王府,一丝一毫的嫁妆都没有。她也曾打过段氏嫁妆的主意,可段氏的嫁妆被先皇封存收了回去她够不着。没办法她才在中馈上打主意,管了这么多年的王府她很是积攒了一笔私房。   现在却拿走了油水最厚的大厨房,而且给的还是她的眼中钉,这让她怎能甘心?   “王爷,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呢?”晋王妃呵呵笑了起来,眼底满是嘲讽,什么恩爱两不疑,骗人的,全是骗人的。   看着魔怔似的王妃,下人们可吓坏了,还是施嬷嬷和华烟华云大着胆子上前搀扶,“王妃,您别伤心,王爷,嗯王爷定是受了奸人的蒙蔽,您别泄气,等过几天王爷消了气,您再跟他分说明白。”   晋王妃却只是呵呵笑着,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她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刚走了一步就一头扑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施嬷嬷等人大骇,“王妃,王妃,王妃您怎么了?快,快请大夫啊!”整个院子都鸡飞狗跳起来。   回到外院的晋王爷心里也不好受,他本就不是杀伐果断的人,今日惩罚了王妃,他心里可沉重了。那毕竟是他的王妃,他三个儿子的母亲,他情窦初开便喜欢上的人啊!他们一起相守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啊!   一时间王妃那张梨花带泪的脸和那几样清汤寡水的饭菜轮流出现他眼前,搅得他的心一刻都不得安宁。他甚至想,佑哥儿为何要回来,他若不回来,王妃还是那个贤良的王妃,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可理智又告诉他这样想是错的,是不对的。佑哥儿是他的嫡长子,他为什么不能回来?   晋王妃晕倒的消息报到晋王爷的院子,下人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就往里面通传了。晋王爷一听,站起来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没好气地道:“晕倒了就找大夫,找本王又何用?”   气呼呼地往回走,一下子碰到了桌角,气得他把桌子狠命地踹了好几下,也不知这是跟谁置气。   屋内的奴才都缩着肩,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去触王爷的霉头。   晋王爷的心如长了草一般,烦躁得无以复加。“小泉,拿酒来,给本王拿酒来!”他大声喊道。   长随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去给晋王爷拿酒去了。   借酒消愁愁更愁,说的就是晋王爷这样的。他一杯一杯地灌着,也不知喝了多少,可心头越加清明,一点醉意都没有,气得他想把酒杯都摔了。   长随心惊胆战地在一旁瞧着,王爷已经喝完两壶酒了,这再喝下去——   “王爷,您若不放心咱就去王妃的院子看看。”长随小心翼翼地说道。   晋王爷却是把眼睛一瞪,“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放心?本王有什么不放心的?喝酒,本王要喝酒。”   长随不敢再说话了,可也不敢放任王爷再喝下去,若是王爷喝出有个好歹,他有十条命也不够担的呀!   世子和三公子都去了衙门当差,四公子是个爱玩的,也不在府里,唯有大公子在府里。得,找大公子来劝吧。   徐佑这边得了消息不大想去,劝什么劝?喝死拉倒!喝死了赶紧分家!   沈薇一下子就看穿了徐佑的心思,暗地里白了他一眼,对着那长随亲切说道:“大公子性子有些轴,我劝劝他,小泉管事先回去,大公子一会就到。”   长随哪里不知道大公子的性子,现在大夫人肯劝,他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般地回去了。   长随一走,沈薇就不客气地戳了徐佑一指头,“你傻呀?你爹喝死了你才分不了家呢,有你爹镇着,王妃还不敢怎么样。你爹若是不在了,晋王府王妃一人独大,还不定怎么作妖呢。她占着长辈大义,咱虽不怕,可很麻烦很膈应人哎!”   “不去!”徐佑坐着不动,“他不是还有几个孝顺儿子吗?找我这个不孝的干啥?”   “哎呦,你还来劲了是吧?是哪个说以后都听我的的?我这才嫁过来几天你就变了样子?敢情把人哄到手了哈?大公子,你的节操和言而守信呢?”沈薇抱着双臂斜睨着他。“不去也得去,否则打今儿起你去睡书房。”沈薇威胁道。   徐佑很委屈,“夫人你居然为了个外人这样对待为夫。”   沈薇没好气地瞪她,“什么外人?那是你爹好不?”   “不对,那是咱爹!”徐佑一本正经的纠正,听着这丫头一口一个你爹地说,他觉得好别扭呀!   沈薇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晋王爷才不是她爹呢,她已经有一个渣爹了,那是亲生的,没办法,不能不要。可她不想再来一个了,这个福分还是留给徐妖孽专享吧。   “去吧,去吧,你爹就是个耳根子软,感性的人,你不去刷孝顺留着别人去?又不用你说什么,你往那一坐你爹就感觉到你心里有他了,有一种陪伴叫默默相陪知道不?你爹此刻闹心,正需要着呢。你把他哄高兴了,他一开心说不准就让咱们搬去郡王府了,想想出去后自在的小日子,去吧,去吧。”沈薇忽悠着说道。   上回江白回来后一五一十跟她汇报了情况,她可诧异了,原来大家都看走了眼,她家大公子哪是不苟言笑的,分明就是个奸诈会说话的。瞧瞧,瞧瞧,说得每一句话都能把人给噎死,可他爹居然还就吃他这一套,不仅没把他赶出来,还亲自使人查了大厨房。哎呦哎,夫君好能干哦!以后就能躲在大树底下乘凉了。沈薇好欢喜啊!   “要不,你还像上回那样说几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膈应膈应他?他现在正是落魄伤心的时候,你不去瞧瞧?顺便落个井下个石什么的。”沈薇的眼睛忽闪忽闪着,闪动着恶魔的光芒。   徐佑看着卖力游说他的小丫头,心里可想笑了,脸上却还得紧绷着,“这么想让我去?那你总得给点奖励吧。”明亮的星眸在她嫣红的唇上扫了一眼。   沈薇自然注意到他的动作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色痞。她唇上的肿才刚消,可不能再被他祸害了。   可瞧着徐佑那大爷似的不情愿样,沈薇只好撅着嘴踮起脚尖儿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喏,奖励!走吧,走吧。”   徐佑怎能满足,待要捉着小丫头重新盖个章时,沈薇早就身子一拧跑远了。徐佑愤愤地跺脚,那意思可明显了:小东西,等着,回来再收拾你。   沈薇冲他吐吐舌头,笑得枝摇花坠,哼,才不怕你呢!来呀,来呀!来咬我呀!   那得瑟的小模样让徐佑恨不得立即把她压在身下就地正法。   ------题外话------   谢谢忆浓美妞的2朵花花。   ☆、第229章 侍疾    大夫来得很快,给晋王妃诊了脉,又扎了针,晋王妃才徐徐醒过来。围着她的下人们才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施嬷嬷,高兴地都落了泪,“菩萨保佑,王妃您可醒了,可把老奴给吓坏了。”   晋王妃想要坐起来,却连抬抬手的里都没有,她侧了侧头往外看,“王爷呢?”   看着王妃眼底的希冀,施嬷嬷和华烟都忍不住撇过头去,“王,王爷出府去了。”施嬷嬷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王妃您别急,已经打发人去找了,您就别操心王爷了,还是顾好自己的身子吧,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可把奴婢等都吓坏了。”   华烟也道:“就是啊王妃,大夫都说了您是忧思过重,现在四公子的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您就少操心一点吧。”大夫还说了一句气急攻心,华烟直接就忽略了,作为晋王妃身边最倚重的大丫鬟,趋利避害已成为一种本能。   晋王妃本就是精明的人,如何听不出施嬷嬷和华烟话里的敷衍,“我知道王爷这是怪着我呢。”她的脸上满是失望,强撑着的一口气也泄了下来,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心里也堵得满满的。   施嬷嬷待要再开口,被晋王妃摇头止住了。她闭上眼睛只觉得好累好绝望。   这不是晋王爷第一次对她发火,但却是第一次王爷得知她晕倒却没立刻过来看她的,以往她但凡有个咳嗽头疼,王爷都紧张得不得了。看来这回王爷是真的生她的气了,呵呵,她陪在他身边二十多年,为他生儿育女打理王府,她为他做了那么多,最终还是抵不上那个贱种。晋王妃心里觉得十分讽刺,她该怎样让王爷消气重新信任她呢?   施嬷嬷等下人只看到有一滴眼泪顺着晋王妃的眼角滑下,都面面相觑着,却不敢再轻易劝说什么。   晋王妃晕倒和她得到大厨房的管理权这两个消息同时传到沈薇耳中,然后她很不厚道地笑了。恐怕是因为后者才导致前者的吧?不就是个大厨房的管理权吗?晋王妃至于把自己折腾晕倒吗?眼界太小,气度也不大啊!   不过晋王爷对王妃可真好,把大厨房的管理权给她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她得了大厨房的管理权可不是就不能再说什么了吗?而且她是要随徐佑搬去郡王府的,得了这个管理权又能管多久?最后大厨房还不是要回到晋王妃手里?   晋王爷此举可完全都是为了王妃着想啊!就不知王妃明不明白王爷的一番苦心了?估计是不明白的吧,不然怎么就气晕了呢?   对于大厨房的管理权,甚至晋王府的中馈,沈薇都没瞧在眼里。她跟徐佑早晚是要搬去郡王府的,即便拿到了晋王府的中馈又怎样?她又能管几天?还不是要交出去?劳心劳力地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蠢事她才不干呢。   不过既然晋王爷都发话了她也不会傻乎乎地往外推,掌了大厨房,至少她能吃得舒心一些。   “夫人,这下可好了,咱们终于可以不为饭食发愁了。”沈薇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十分高兴。   沈薇扬了扬眉梢,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咱们初来乍到,脚都没站稳呢,大厨房可都是当老了差的油滑之辈,能那么顺从听你家夫人的吗?”   荷花这个泼辣的丫头立刻拍着胸脯毛遂自荐,“夫人,奴婢去帮您整治大厨房,哪个不听话奴婢抽她丫的,保证让她们服服帖帖的。”   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点头,一幅荷花说得对,自己也跃跃欲试的表情。   沈薇扶额,瞧瞧,瞧瞧,她身边的这些丫头怎么越来越彪悍了呢?她这个主子可是很温婉柔顺的呀!   “你?老实在我身边呆着吧!咱们能在王府住几天?犯不着去得罪人。大厨房一切照旧,把原来的副职提成管事,她们原来怎样现在还怎样,咱们呀,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沈薇淡淡地道。   “夫人,那咱们一个人都不安插吗?”荷花撅着嘴巴有些不甘心。   沈薇瞅了她一眼,道:“自然不是了,我准备让陈嫂子带个小丫头过去,陈嫂子挂个副职不用插手大厨房的事,只要负责我跟大公子的饭食就行了。”入口的东西总得交给自己人才能放心呀!   顿了一下她又道:“你若真喜欢管大厨房,等咱们搬到郡王府,大厨房这一块就给你管着。”   荷花立刻拒绝,跺着脚娇嗔道:“夫人,奴婢不过是想着为您分忧,谁耐烦管什么劳什子大厨房?奴婢哪都不去,就呆在夫人身边伺候。”   大厨房的众人如惊弓之鸟般忐忑不安,风光了十多年的马管事一夕间丧了性命,究其原因她们都是心知肚明的,不就是帮着王妃打压大公子大夫人吗?现在大厨房落在大夫人手里,她还不定怎么收拾她们呢。   可让她们想不到的是,大夫人居然见都没见她们,直接就把她们的二管事提成了大管事,只吩咐她们好生当差,大厨房还如往常一样。派来的一个姓陈的嫂子也表示了只负责大夫人跟大公子的饭菜,其他的概不参与。   开始她们都不敢相信,哪家夫人得了大厨房的管事权不是大肆安插自己的亲信搜刮油水?大夫人就能例外?孙管事虽被提成了大管事,却也没敢自专,而是事事都找陈嫂子商量,陈嫂子却如她所说那般不发表任何意见。   时间一长,大家都瞧出陈嫂子是真心不参合大厨房的事,而大夫人压根就没把大厨房的油水放在眼里,放下心的同时对陈嫂子更加客气了,有什么油水都主动分她一份,而送到沈薇他们院子的饭菜则是最用心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说完了大厨房的事沈薇也没闲着,晋王妃晕倒了,作为儿媳的她自然要去侍疾,不然便是大不孝。   沈薇到晋王妃院子的时候,吴氏和胡氏已经在了,正围着晋王妃嘘寒问暖。   “二弟妹,三弟妹来得这般快呀,母妃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咋就晕倒了?瞧过大夫了?咋说的?儿媳得到消息有些迟,来得有些晚,母妃您别见怪。”沈薇面带关切地道。   一听到沈薇的声音,晋王妃没来由地眼皮子跳了一下,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道:“没事,估计就是太累了,昨晚又没歇息好,起来的猛了。瞧你们一个个地如临大敌,大夫都说我静养些日子就好了。”   吴氏蹙着眉头,不同意了,“瞧母妃的脸苍白的,哪里会没事?母妃您可得听大夫的好生养着。”她管着府里的一部分事情,隐约知道婆婆晕倒之前好像跟王爷有过争吵。   沈薇也皱着小脸点头附和,“对呀,对呀,二弟妹说得对,都需要静养了怎么会是没事呢?母妃您可别逞强不把自个身子骨当一回事,等出了事可就后悔莫及了。”她认真说道。   唯独在院子里养胎的胡氏啥也不知道,还真当婆婆是累着了呢,不好意思地道:“都怪儿媳身子骨不争气,无法替母妃分忧,反倒累得母妃晕倒。”   胡氏正怀着身孕,而且胎做得也不大稳当,自孩子上身到现在快三个月了,都见了两回红了,还好都是有惊无险。晋王妃对她这一胎抱着极大的希望,自然是勒令她在屋里养着,啥都不让她操心,就连每日的请安都给她免了。   也不知是晋王妃的错觉还是怎么了,她总觉得沈氏说静养两个字时她觉得特别刺耳。王爷罚她没事不要出院子,可不就是得静养吗?难道沈氏知道了什么?再听听她说的话,什么叫出了事后悔莫及?这不是诅咒她出事吗?连句话都不会说,晦气。   “佑哥儿媳妇有心了,我这一病估计得静养些日子,府里其他的事有烨哥儿媳妇,我不担心。唯独大厨房我放心不下,你是个聪慧的,这大厨房的事你就多费费心吧。”晋王妃试探道。   大嫂管大厨房?吴氏和胡氏的心均是一跳,尤其是吴氏,她瞧了沈薇一眼便垂下了眸子,看不清她眼底的表情。   沈薇心中嗤笑,明明是王爷吩咐她管大厨房的好吧,怎么就成了王妃拜托她了?可真会往自个脸上贴金。   “咳,儿媳哪里管过事?但为了替母妃分忧,让母妃能安心养病,儿媳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这差事。儿媳啥都不懂,还得母妃多指点呢。”沈薇郑重说道。停了下又道:“大厨房那个马婆子做了错事被父王发落了,儿媳就提了二管事补上她的缺。大厨房的一应事务还跟母妃您管着时一样,谁该干啥还干啥,哪处出了纰漏我只管找负责的那个人。哦对了,儿媳还把身边的陈嫂子派了过去,她在儿媳身边服侍好几年了,知道儿媳的口味,儿媳便让她专门管着儿媳和大公子的饮食。”   晋王妃的眼皮子又是一跳,她怎么老觉得沈氏是话中有话呢?难道这个沈氏是在扮猪吃老虎?还是真如施嬷嬷说的那样沈氏的八字跟她有些妨碍?沈氏好了她便不能好,瞧瞧,自从她进了门,自己的日子就没顺泰过。那沈氏若是倒霉了她是不是就时来运转好起来了?   晋王妃觉得应该是后者,对,是沈氏的八字不好克了她。当初赐婚的时候不就传出沈氏命硬的吗?她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了主意。   当施嬷嬷很委婉地跟沈薇表示请她晚间给王妃侍疾的时候,沈薇已经早有准备了。那施嬷嬷怕她多想,还一个劲地解释,“世子夫人身边还养着两位小姐,实在脱不开身。三夫人又有了身孕,不宜劳累,便只能辛苦辛苦大夫人留下来帮王妃端个茶递个东西了。”   沈薇满不在乎地摆手,正色道:“瞧施嬷嬷说的,为母妃侍疾这是儿媳应尽的孝道,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不都是应该的吗?就如施嬷嬷说的那样,二弟妹和三弟妹一个脱不开身,一个怀了身孕,儿媳这个没拖累的,又是长嫂,可不得带头作个榜样?梨花,你回咱们院子一趟,跟大公子说今晚我不回院子了,要留在这里给母妃侍疾了。然后你也不用再过来了,我这里有月桂就行了,你养足了精神,明儿替换月桂。”   晚饭是在晋王妃的院子用的,晋王妃躺在床上自然不能起来,整个院子便只有沈薇一个正经主子,她用着陈嫂子亲自送过来的饭菜,可嗨皮了!   晋王妃已经打定主意要折腾沈氏了,只有沈氏不如意她的运道才能上来。   沈薇用罢晚饭就转进了内室,晋王妃正靠在床头,旁边的桌上放了一碗瘦肉粥,不等晋王妃开口沈薇便先声夺人,“华烟姑娘还磨蹭什么?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伺候母妃用饭?”   一旁立着的华烟刚要端起碗,被晋王妃的眼神止住了,知她心意的施嬷嬷赶忙道:“大夫人,还是您辛苦一下服侍王妃用饭吧,这样方显得您的孝心。”   “好呀!”沈薇笑着睨了施嬷嬷一眼,很爽快地答应了,但也提醒道:“母妃呀,其实儿媳可想服侍您用饭了,只是儿媳毕竟不是下人,还真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若是哪里做得不好您可别介意哈。”   晋王妃自然是表示不介意了,嘴上说着劳累佑哥儿媳妇了,心里其实可得意了。   可是,晋王妃的得意只维持了一小会儿,为何呢?咳,一碗瘦肉粥只喂了一小半就报废了晋王妃身上的衣裳和盖着的锦被。   晋王妃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这个沈氏是故意的吧?她瞧得很清楚,那勺子是往她嘴的方向来的,怎么就偏偏倒在了她的衣裳上、被子上?这还是好的呢,有两勺还戳到了她的鼻子上,弄得她脸上都黏糊糊的不舒服极了。   “行了,行了,你搁下吧,华烟过来伺候。”晋王妃一把推开沈薇,语气也变得恶劣起来。   沈薇却十分委屈,“母妃,儿媳早说了不会伺候人,没经验,是您自个说了不介意的。”   晋王妃看着沈薇那随时都要哭出来的表情,心里跟塞了一大块铅似的,别提多堵心了,“好了,我又没有怪你,一边坐着歇着吧,华烟华云过来伺候。”不能打不能骂,还得宽宏大度表示不介意,晋王妃的心情呦,嘿嘿,你能找个词语来形容吗?   沈薇如释重负地在椅子上坐下,其实她是想坐在榻上来着,毕竟榻柔软,坐着舒服。可沈薇瞧了半天,原本放置软榻的地方空空如也,她顿时就明白了晋王妃的打算。   呵,连软榻都搬出去了,这是想要逼着她整夜不睡了?哼,休想!沈薇在月桂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月桂点点头便退出去了。   华烟和华云,连带着施嬷嬷一起扶着晋王妃洗了脸,换了衣裳,又换了一条锦被。这一番折腾下来,那碗瘦肉粥早就凉透了,只好吩咐大厨房再送一碗过来。   主子入口的东西都是极其讲究的,哪怕不用先做,光是来回的路上也是要花时间的。等第二碗瘦肉粥送上来的时候,晋王妃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她就着华烟的勺子吃得那是一个香啊!   晋王妃用完了一碗瘦肉粥还意犹未尽,刚要开口再要,坐在一旁的沈薇道:“母妃,你还病着呢,这大晚上的可不能贪多积了食。”   施嬷嬷也劝,“大夫人说得对,王妃若是爱吃这粥,明早再让大厨房做就是了。”连华烟华云都不赞同她多吃。王妃已经病了,再积了食,那可就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罪过喽。   晋王妃可郁闷了,她还饿着呢,咋就积食了?她非闹着要再吃一碗。   沈薇就耐着性子劝:“母妃,您可别把自个身子不当一回事,您已经吃了一碗了,一会还得喝药呢,可不能再吃了。若是您实在想吃,咱过两个时辰行吗?”   施嬷嬷等也以为王妃生病心情不好使性子,便苦口婆心地劝着,却是怎么也不让她再吃了。把晋王妃气得呀,脸都绿了。   如此一来,晋王妃看沈薇更加不顺眼了,若说之前还只是为了打压她让自个转运,现在嘛,呵呵,哪怕不转运晋王妃也要狠狠的折磨沈薇一番。   “佑哥儿媳妇,母妃想更衣,你过来伺候母妃吧。”晋王妃不怀好意地道。喂饭不会,总不能连扶个人都不会吧?哦,所谓的更衣就是上厕所呗!   “好呀,好呀,母妃,儿媳来扶您,您小心一点啊!”沈薇乖巧地过来,搀着晋王妃就下了床。   晋王妃的脚一沾到地上就把整个身子的力量全压在沈薇身上,沈薇顿时就乐了,呦呵,晋王妃这是想干啥?两世为人,所有熟悉她的人都不会在她跟前玩这种花招,不得不说晋王妃是无知者无畏啊!   来,为晋王妃的大无畏精神点根蜡烛。   沈薇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芒,腿一软,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就顺势往一旁倒去。以她的身手能摔着才怪呢。是以施嬷嬷等人看到她摔倒在地上,实则她只是轻轻地和地接触了一下。反倒是被她扶着的晋王妃被她扯得重重摔在地上。   “哎呦,母妃您可真重,害得儿媳都摔倒了。华烟,华云,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把王妃扶起来?本夫人一个人可扶不动她。”沈薇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去拉晋王妃,那个力度呦,扯得晋王妃的胳膊都要断了,“母妃,您没事吧?”   晋王妃疼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狠狠瞪了沈薇一眼,也不敢再让她扶了。   沈薇摸摸鼻子也不生气,好脾气地继续回椅子上坐着,还跟月桂说:“王妃生病心情不好,我这个做晚辈的哪能跟她计较?”   晋王妃更衣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再次摔倒。   晋王妃出尽了妖蛾子,一会要喝水,一会要更衣,一会又嫌腰疼——反正是把能想到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沈薇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只把施嬷嬷、华烟和华云支使的团团转。   若是晋王妃点她过去服侍,她也不恼,乐呵呵地过去,只是总会出些状况。不是把茶水洒在她身上了,就是把她捏得嗷嗷直叫。   两次之后晋王妃就再也不敢让她服侍了,可又不甘心,便想着既然不会服侍那就别睡觉好了。   她这想法还没刚从脑子闪过,就见两个粗使婆子抬着一张软榻进来了,“大夫人,您瞧瞧放在什么位置。”   沈薇手一指,“喏,就那里吧。”她指的位置正好是原来软榻放置的地方。   “母妃啊,儿媳赶紧眯一会,攒点精神晚间好服侍您,有事您叫儿媳哈。”说罢就欢喜地爬上软榻,月桂扯过凉被给她盖上,不一会均匀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   晋王妃那个气呀,狠狠地在被子上捶了两下,更加不甘心了。   这一夜,晋王妃是不到半个时辰就折腾沈薇一回。沈薇是谁呀,执行任务的时候三天三夜都能不睡,实在困极了,站着眯一会都能舒缓,还怕晋王妃折腾?   她被喊醒也不起来,支着头躺在软榻上直接吩咐华烟华云干活,至于月桂,她压根就没舍得使唤。   ------题外话------   谢谢5211462美妞儿的20颗钻石和20朵花花,谢谢183**7627妞儿的3朵花花。   《暖心宝贝》by舒童   腹黑男神霸道宠~   这是一个,很暖很宠的故事。   司墨宸这辈子,有一个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宝贝。   他中了一种名叫“施晴”的毒,而且,还是病入膏肓的那种。   然而,那害他中毒的人,却一直置身局外,唯他一人在局中苦苦挣扎。   呵!这怎么可以?要沦陷,那便两人一起!   施晴以为,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司墨宸,会是她哥哥的存在。然而,她却不知道,她那位“好哥哥”早已盯上了她。   后来她才知道:狼,若是给猎物打上了标记,便绝对不会让它逃走!   绝对暖宠!长版简介请移步小坑~    ☆、第230章 彻底撕破脸啦!    第二天清晨,沈薇神清气爽地从软榻上下来,她装模作样地锤锤腰,懊恼地道:“伺候了母妃一夜可真是累死了。”   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副萎靡不振样子的晋王妃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口气喘不上来,满脸憔悴的华烟和华云也一副撞见鬼的模样。   大夫人啊,您说这话有摸着自己的良心吗?您有伺候王妃吗?您只靠在软榻上动动嘴,活儿全是我们干的,我们才是一整夜没合眼的。   至于施嬷嬷,她年纪大了,撑不住,半夜就寻了个借口出去眯着了,把伺候王妃的活儿全丢给华烟华云两个。一夜折腾下来,两个水灵灵的大姑娘跟那缺了水的花儿似的,无精打采。   若是沈薇知道华烟华云的心里话肯定撇嘴,谁说她不辛苦的,你当动嘴皮子不累?更何况每每她刚睡着就被喊醒,天知道对于有起床气的她来说是多大的折磨?她都想杀人了好不好?   晋王妃现在已经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也没精力继续折腾沈薇了,这让立在一旁的华烟华云都大松了一口气,这一夜她们可算是瞧明白了,王妃这是想要折腾整治大夫人,可大夫人也不知是技高一筹还是傻人傻福,反正最终大夫人没累着一点,倒把她们这两个做丫鬟的折腾不轻。现在王妃消停了,她们也能跟着歇息一会呀!   沈薇才不管她们怎么想呢,她的目光在两个丫鬟身上转了一圈,心里十二分的同情,啧啧啧,可怜见的,只一夜就枯萎成这样了,看来晋王妃身边也不是那么好呆的呀!   看完丫鬟再看晋王妃,她到底上了年岁,不比华烟华云这样的小姑娘了。呀,晋王妃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眼底乌青,一下子老了十岁都不止呢。沈薇的心情可好了,嘴角高高扬了起来,恭敬又亲热地道:“母妃,儿媳扶您洗漱去吧,您是要先喝点茶还是想先去更衣?”   晋王妃强打起精神,恨不得能把眼前这张碍眼的笑脸撕了,心道:本王妃什么都不想,就想睡觉。折腾了这一夜,她也是精疲力尽了。经过这一夜,她可算是瞧清楚了,这个沈氏哪里是个软弱好拿捏的?分明就是个奸猾有心计的!居然连她都被骗过了,难怪能入了那个小贱种的眼。王爷还当她是个好的呢,哼,看她不揭了她的假面皮?   晋王妃气得说不出话来,沈薇就更爽了,还想再刺激她几句,华烟提着心赶忙说道:“哪里需要大夫人亲自动手,有奴婢们在呢。”大夫人哎,您赶紧走吧,您走了,王妃就消停了,奴婢们才能安生呀!   若是真让大夫人动手,不定会出什么状况呢,最后遭罪辛苦的还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华烟比起华云要聪明多了,哪会看不出大夫人是故意的呢?为了免遭池鱼之殃她哪敢再让大夫人动手啊!   晋王妃也强撑着开口,声音沙哑晦涩,如搁置不曾弹奏的五弦琴,“你歇着吧,有华烟华云。”她可不敢再让沈氏伺候,昨晚摔得那一下她尾椎到现在还疼呢。   沈薇轻扯嘴角很好地诠释了一下啥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母妃这般体恤儿媳,那儿媳就领了母妃的情。”   婆媳二人在彼此的眼里均看到了锋利。   恰在此时吴氏过来请安了,沈薇眼睛一闪,顺势说道:“二弟妹来啦,白天就由你给母妃侍疾吧,我实在撑不住了,回去歇会,等晚间我再来替你。”   吴氏见大嫂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被丫鬟扶着一副就要跌倒的模样。忙道:“大嫂放心回去歇着吧,母妃这里有我呢。”   认真说起来她才是婆婆的亲长媳,若是还比不上个继子媳妇孝顺,可是会被人说嘴的。吴氏这么一个面面俱到的人怎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这不,一大早她连早饭都没用就匆匆过来侍疾了。   把大嫂送出游廊,吴氏回到内室看到婆婆脸上的憔悴,顿时吓了一大跳,“母妃您这是咋了?可是昨夜病情又加重了?快,快点去给世子爷递个消息,让他从宫中请个太医。”   晋王妃急忙摆手,这一动作大了点,她只觉得眼冒金星,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倒在了枕头上。   吴氏更急了,瞪着立着没动的华烟华云,“还杵在那做什么?没听到主子的话?”一边去扶婆婆,若是婆婆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想了想她又道:“去,给王爷也递个消息。”   “不,不许去。”晋王妃头疼欲裂,紧紧拽着吴氏的袖子,费力吐出这几个字。   吴氏赶紧转身劝她,“母妃,现在可不是跟父王置气的时候,您都病成这样了,就别那么执拗了。再说了,父王若是知道儿媳等没把您照顾好,可不得要发火?”   “不许去。”晋王妃依旧拽着吴氏的袖子,态度十分强硬,并以目示意华烟华云。   两人没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世子夫人,王妃没啥大碍,就是昨夜没睡好,现在精神不济,您让开,让奴婢伺候王妃好生睡上一觉便好了。”   吴氏狐疑,“真的?”一群奴才伺候着怎么会睡不好?不过瞧着婆婆眼底重重地青色还真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待她看清华烟华云的脸色,又是一惊。   要知道能被选上做晋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不说多么貌美,至少也得是个长相清秀的吧?华烟和华云都是个美人,虽比不上华露和华裳,但在众丫鬟中也属于上等人才了。   可现在容貌正好的华烟华云却脸色蜡黄,憔悴得不像样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华烟华云哪会看不见世子夫人眼里的疑惑,但她们能说什么?主子们斗法,婆婆跟儿媳斗法,婆婆还输了,当着王妃的面这话怎么能说出口呢?这不是打王妃的脸吗?   沈薇回到院子的时候徐佑已经坐在饭桌旁等着她了,瞧了瞧她的脸色还好才放下心来。昨儿他一听说晋王妃留她夜间侍疾当下就炸了,二弟妹三弟妹都不侍疾,独独留了他媳妇侍疾,这是要捏软柿子了?他二十多了才娶个可心的媳妇可不是让人作践的。   还是梨花及时传达了沈薇的意思,说夫人让他安心在院子里等着,她自有打算。   徐佑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他虽然舍不得沈薇辛苦,但也知道那小丫头的性子,她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所筹谋,自个若是一意孤行坏了那丫头的事,她又要冲自己亮爪子了。   忍了又忍徐佑才没去晋王妃的院子里,躺在那张两个人的婚床上他怎么也睡不着,鼻端明明全都是她醉人的馨香,却觉得一室冷清。身边少了一个人,心里却好似缺了一大块。就连天上那轮明月也变得懒洋洋。   徐佑不由苦笑,这才几天沈小四就在他心底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向来孤独惯了他竟然都不习惯一个人了。想起那个时而精明,时而慵懒,时而无赖,时而狡黠的沈小四,徐佑的眼底浮上一抹他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小四,薇薇,这个将陪伴他走过一生的姑娘啊!   就这么东想西想辗转反侧了一夜,天刚一放亮他就起来了,先是招来江白,让他往大厨房传话,点了一桌子沈薇爱吃的早饭。然后就在屋里踱来踱去焦急地等待着,若不是实在拉不下脸他都到院门口去迎人了。   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梨花,夫人吩咐她回院子传话就不许她再回去了,她再是心里不情愿也不好违抗主子的命令,但她一想到夫人要给王妃侍疾,说不定连个囫囵觉都睡不成,就哪里还有睡意?躺在床上翻烙饼一样,连带着跟她一屋的荷花也跟着担忧起来。直到三更的梆子敲过之后才迷迷瞪瞪地睡过去,清晨起来眼底都带着重重的疲色。   “哎呀呀,这么多好吃的,真是饿死我了,大公子,你对我可真好,妾身好感动啊!”沈薇看到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顿时就明白了徐佑的良苦用心,心里头可得意啦!她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水晶虾饺就扔到嘴里,眉开眼笑,“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每天早晨能吃到水晶虾饺,人生最最幸福的事是每天早晨不仅能吃到水晶虾饺,而且还有美男陪伴。”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眼睛瞅着徐佑,深情款款的样子。   徐佑瞧着沈薇耍宝,焦急冷寂的心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快去洗漱吧,我等着你用饭。”这丫头身上总有一种魔力,只要她在的地方总是那么热闹,哪怕她只是懒洋洋地躺在湘妃椅上睡觉,看着她,心里也觉得妥贴无比。   沈薇嘟囔着嘴,“等等,等等,再让我吃一个。”她又夹了一个虾饺塞进嘴里才朝内室走去。   而一旁立着的丫鬟们对她们夫人对大公子时不时的耍流氓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莫嬷嬷说了这也是夫妻恩爱的一种,夫人跟大公子能和睦恩爱,她们可是求之不得呢。   用罢早饭,徐佑陪着沈薇在院子里消食。沈薇眉飞色舞地讲述了昨夜她是怎样晋王妃斗智斗勇的,“你是没瞧见王妃那张脸,憔悴得跟昨日小黄花似的,我觉得王爷见了她估计都认不出来了。”   吐糟了一遍晋王妃,沈薇又转头不要脸地表扬自己,“哎,上哪找我这么孝顺的儿媳去?谁家儿媳能给婆婆整夜侍疾?我觉得这种行为值得宣扬提倡,大公子你觉得呢?”沈薇虎视眈眈地盯着徐佑,好似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就立刻掐死他。   对上沈薇凶巴巴的小眼神,徐佑清咳一声,正色道:“为夫亦觉得夫人堪为京中贤妇典范,江白,没听到主子的话吗?还不快去办差去!”   十步开外的江白都要哭了,大公子哎,是哪个嫌弃奴才碍眼让奴才走远点的?现在却怪奴才没听到的主子的话,大公子哎,您可真难伺候。幸亏他耳力上佳,不然还真听不到主子的话。“是,奴才这就去办。”   不就是往外头传几句小话吗?这差事他现在做得可熟练啦!   晋王妃睡了一整天,连饭都是在床上用的,黄昏时分她终于有了精神,对丫鬟吩咐,“去瞧瞧大夫人来了没有,让她赶紧过来给本王妃侍疾。”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兴奋,小贱人,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看今晚我不折腾死你。   丫鬟还没出屋子呢,沈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母妃,儿媳给您侍疾来啦!您可感觉好点了?”   晋王妃看着缓步进来的沈薇,立刻如进入备战状态的公鸡,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好。”   沈薇善解人意地询问,“母妃您哪儿不舒服呀?”   “我全身都不舒服,头晕,腰疼,腿也疼。沈氏还不快来给我锤锤腿。”晋王妃也不再做表面功夫了,直接就称呼上沈氏了。   沈薇心道:好好的人睡上一整天都腰酸背痛,你不好那就对了。   “母妃确定要儿媳帮您捶腿?儿媳没伺候过人,手底下没轻没重的,您可千万得多担待。”沈薇好心地提醒道。   “一回生二回熟,多练几回就会了,放心,母妃不会嫌弃你的。”晋王妃咬牙说道,她真不甘心放过折辱沈薇的机会。   “母妃言之有理,儿媳就多练练吧,等练好了伺候我们家大公子去。”沈薇巧笑嫣然地样子。   望着渐渐走近的沈薇,晋王妃没来由的心中恐慌,“算了,不用你捶了,省得大公子又怪我不体恤你,华烟,你来给本王妃捶腿。”她可没忘昨夜沈氏差点把她的骨头捏断了呢。   沈薇不想放弃,“母妃,还是儿媳帮您捶吧,儿媳虽然没经验,可心是真诚的。”   “不用。”晋王妃没好气地推开她伸过来的手,“还是让华烟来吧。”   “那就多谢母妃体恤了。”沈薇脸上表情可遗憾了,还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还以为能练练回去讨好大公子呢。”虽是小声,可室内的众人全都听见了。   晋王妃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了,小贱人你等着,夜还长着呢,有你好受的。她觉得自己睡了一天攒足了精神正举刀霍霍呢,就没想过人家沈薇也是养足了精神来应战的。   “这个丫鬟瞧着有些眼生,你怎么没带月桂跟梨花过来。”晋王妃一错眼瞧见沈薇身后立着一个从没见过的丫鬟,十三四岁的样子,穿一身杏红色的衣裳,眉眼也生得精致,待大上两三岁不比她身边的华烟差。   沈薇道:“回母妃话,月桂昨儿跟着熬了一夜,儿媳便让她歇着去了,下人也是人,咱们做主子的总不好太苛刻了吧?梨花跟荷花白日做事怪辛苦的,唯独落梅没差事,儿媳就把她带过来了。索性儿媳是来母妃这里,还能缺了丫鬟使唤?”梨花跟荷花其实也没啥事,这不是她俩也没睡好吗?跟她过来又得熬一夜,她就选了这个精神头好能熬夜的落梅带过来了。   一番话噎得晋王妃难受,也让华烟华云心里堵得慌,不由生了埋怨。   人家大夫人都知道体恤下人,王妃倒好,拿她们姐俩当铁人使唤呢。白日里她俩虽然轮流睡了一会,但王妃只要醒了就喊她们服侍,再加上院子里的事也等着她们拿主意,是以她们昨晚熬了一夜,白天又忙了一白天,到现在王妃都没发话让她们下去歇息,看样子今晚服侍的还是她俩了。   至于施嬷嬷,哼,那个老货今儿一早就报了病,说是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王妃,就不过来了。打量谁不知道她是装病?亏王妃那么信重她。两人忿忿不平。   同样都是当丫鬟伺候人的,人家月桂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华烟华云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苦涩。   晋王妃举刀霍霍想着折腾沈薇,可她哪里是沈薇的对手?这不,晋王妃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上了,没折磨到沈薇,反倒把自己折腾得憔悴不堪。哦,同样憔悴不堪的还有华烟和华云,这两人眼里布满血丝,身形摇晃,一副马上就要站不住地虚弱模样,瞧得沈薇可同情她们了。   再看看自己的丫鬟落梅,除了人显得疲惫一点,状态比华烟华云强上一百倍去了。就是这样沈薇也是心疼,落梅这丫头看着个子高,其实还差两个月才满十三呢,还是个孩子,正是需要充足睡眠长身体的时候,陪自己熬了这么一夜,真是——咳!   “累着你了,好孩子,回去就给你放假涨月钱。”沈薇拍着落梅的肩许诺。   落梅却傻傻地笑了,眼睛里透着欢喜,“夫人,奴婢一点都不累。”她说的是实话,在家里的时候,爹娘偏疼小弟弟,活儿全是她们姐三个的,吃不饱,穿不暖,天不亮就起来做活,大冬天都能冻死个人了还得去河里洗衣裳。就这样爹娘稍不顺心还要打骂。   后来爹摔断了腿,小弟弟得了风寒,她娘就把她们姐三个全卖了。两个姐姐年岁大一些,早早就被主家买走了。因为她年纪小些,又长期吃不饱,长得小小瘦瘦的,一直也没能卖出去。人牙子嫌弃她,每天只给一块黑面饼子,还让她从早到晚地做活,很快她就病了,病得快死了,人牙子舍不得给她请大夫,直接就把她给扔野外去了。   若不是夫人凑巧经过捡了她回来,她早就死了。   夫人给她请了大夫,花了大把的银子把她这条命从阎王那里抢了回来,从此她的日子就像做梦一样。穿得好,吃得好,还给发月钱,每日里只做那么一点点事情,也没有人打骂,时不时地还能得到赏赐,只一年她的个子就蹭蹭蹭地窜上去了,脸儿也白了,眉眼也精致了,跟那个病得快死的乡下丫头简直是天壤之别。   教导她们规矩的顾嬷嬷常说,做奴才最重要的是忠心,别忘了是谁让你们过上这般好的日子。   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夫人给了她新的生命,她这一辈子哪怕是死都不会背叛夫人的。所以她拼命地干活,跟姐姐们学规矩。就是希望自己有用些,再有用些,这样就能到夫人身边服侍了。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因为她勤快听话规矩好,梨花姐姐把她选进二等丫鬟里了,她终于能日日时时瞧着夫人了。那一天她激动的一夜都没睡好,跪在床上对着窗外拜了又拜。   昨天夫人挑她跟过来服侍,她可高兴坏了,不就是一夜不睡觉吗?比起在家里成日干活可舒服多了。   “傻丫头!”沈薇摸着落梅的脑袋笑道。   而华烟和华云心中的不满就更多了。   沈薇觉得晋王妃肯定有受虐倾向,不然都在她手里吃了三次亏了咋还没学乖呢?连着三晚晋王妃都没能如愿,可她似乎跟沈薇杠上了,屡败屡战,这不,又使丫鬟还请她去侍疾了。   沈薇倒是无所谓,她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她不介意多折腾晋王妃几回,可是又担心晋王妃若是不经折腾一命呜呼了怎么办?作为继子好像也是要守孝的吧?一想到要给那老妖婆守孝,沈薇心里就无比膈应。   徐佑早就不耐烦了,他已经娶了媳妇却还要独守空房是什么意思?那个老妖婆是成天给他添堵呢。若不是沈薇死命拦着他早冲到晋王妃的院子里打砸了。   这一天清晨,再次把自己折腾了一夜的晋王妃再也忍不住了,抄起床上的玉枕就朝沈薇砸去,脸上满是怒容,“沈氏,你这个黑了心肝的,你这是侍疾还是要气死我?我还当你是个好的呢,瞧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沈薇没想到晋王妃会突然发难,只觉得有个东西朝自己呼啸而来,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迅速往旁边一闪,玉枕重重地砸到了墙上。沈薇看清砸过来的是个玉枕,眼底锋芒闪过,晋王妃这是想要她的命呢。好在是她,换个一般的闺秀,这一玉枕砸在头上,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迎上沈薇冷冽的目光,晋王妃眸中瞳孔一缩,却仍梗着脖子叫嚣着,“怎么?我有说错你了吗?丢下生病的婆婆不管,自个舒服地睡觉,你沈氏就是这样给我侍疾的吗?”   沈薇冷笑一声,随即脸上便浮上愤怒和悲伤,“原来母妃这般厌恶儿媳呀!母妃您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不再蒙骗儿媳了吗?您都有力气砸儿媳,看来这病也是装的吧。亏儿媳还巴巴跑来给您侍疾,熬了一夜又一夜,您还有什么不满的?母妃啊,您是要冤枉死儿媳吗?您不喜儿媳可以明说呀,儿媳保证不过来碍您的眼,可您这般磋磨儿媳是为哪般呀!好歹儿媳也是圣上亲封的郡主,您让儿媳还有何脸面活着?”沈薇大声说着捂着嘴巴往外走。   刚走出游廊,迎面就碰到了晋王爷。沈薇眼珠一转,眼泪呼啦啦就流了满脸,哽咽着道:“父王,儿媳给母妃侍疾,整整熬了五夜,五夜啊!哪知母妃竟然是装病,只为了折腾儿媳。她,她刚才不仅骂了儿媳,还拿玉枕砸了儿媳,这分明是要逼死儿媳呀!儿媳没脸活了。”帕子掩面小跑着奔了出去,月桂在后头一个劲的追,“夫人,夫人您别伤心,王妃不是故意砸您的。”   晋王爷脸色一变,“快,小泉快去瞧瞧大夫人,可别让她寻了短见。”   长随慌忙追了过去,晋王爷眉头紧锁,一跺脚朝里头走去。   要说晋王爷怎么来了,这还得从吴氏说起。晋王妃每天清晨都一幅萎靡不振憔悴不堪的模样,一晚说不好还说得过去,哪能天天晚上都睡不好?   吴氏就生了疑,把华烟华云叫过来一审问,华烟和华云眼看着瞒不过去,只好支支吾吾地把实情说了。吴氏一听,婆婆喊大嫂夜间侍疾就为了折腾她,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随后是深深的鄙夷。   她这个婆婆当初也是名门贵女,怎么这手段眼界越来越不堪呢?尤其是想折腾别人反倒把自个被填进坑里了。这让出身吴国公府的吴氏怎能看得起?   可是王妃又是她的婆婆,她虽有想法却也不能表露出来,只好语焉不详地在世子爷徐烨跟前提了提,“母妃都病了好几日了,大前儿大夫都说没啥大碍了,妾身估摸着母妃这是跟父王置气呢。要妾身说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母妃许是拉不下脸来,妾身是儿媳也不好多劝,夫君您作为儿子的,不妨去跟父王说说,母妃这般病着全家都跟着揪心,大嫂已经连着侍疾五晚了,大伯子是不是该有意见了?”   徐烨想了想,去看过王妃后就直接去了外院寻他爹说话,也不知他是怎样跟晋王爷说的,反正晋王爷第二日一早就过来看晋王妃了。   ------题外话------   谢谢rilakkumat的5朵花花,谢谢136**8118的9朵花花。   ☆、第231章 父子对歭    晋王爷进到时屋子里正兵荒马乱着呢,谁也没想到王妃会突然发了脾气,还用玉枕砸了大夫人。等她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夫人已经跑出去了,想去追也迟了,或者说她们压根就不敢去追,没见王妃跟大夫人都撕破脸了吗?她们是王妃的丫鬟,若是去追大夫人,落入王妃的眼里岂不就是吃里爬外了吗?   晋王妃也气得够呛,狠狠地拍着被子大声咒骂着。   晋王爷首先看到的便是躺在地上的那个玉枕,想起刚才沈氏的话,脸色越发难看了。他朝床上望去,华烟华云正围着王妃劝说着呢。   “王爷!”还是华云首先发现了晋王爷,惊呼了一声,赶忙请安,“奴婢给王爷请安。”其他的丫鬟也都纷纷行礼。   晋王妃看到背着手站在门口处的晋王爷,也是一惊,随即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王爷,您终于来瞧妾身了吗?”   那哀怨的语气让晋王爷满心的不愉消散了一些,想到已经冷落了她好几日,不由叹了一口气,“病了就好好养着,瞎折腾什么?”   晋王妃一听这话,委屈就上来了,“王爷还记得妾身是病了?妾身还以为王爷恼了妾身,再也不愿意见妾身了呢。”   晋王爷又叹了一口气,宋氏向来要强,打做姑娘时就是个自尊心强的,何时见过她这般模样?不由想起往昔的恩爱,抬步走了过来。   “王妃你这是怎么了?”晋王爷看清王妃的面容,顿时大吃一惊,不过短短几日没见,雍容高贵的王妃怎么就老了这么多?跟个年过半百的婆子似的。   转头便喝斥丫鬟,“你们是怎么伺候王妃的?王妃病得这般重怎么不报于本王知晓?请的是哪位大夫?传太医了没有?”至于沈薇说的王妃装病,估计他压根就没听见。也或者他听见了却不信,实在是晋王妃这张脸一看就是重症之容。   华烟华云等丫鬟立刻跪地请罪,“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   还是华烟大着胆子道:“回王爷话,请的是千金堂的王老大夫。”她偷偷瞧了一眼王爷的脸色,没敢说王老大夫的诊断。   晋王爷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怎么没请太医?”千金堂王老大夫的医术是挺不错,但怎比得上宫中的太医呢。   华烟咬着唇不敢说话,也不敢去看王妃,她能说是王妃不让吗?只把头垂得低低的。   室内跪着的下人都大气不敢出,晋王爷更加来气了,“你们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该死,全都该死。”   这时,晋王妃幽幽地开口了,“王爷要怪就怪妾身吧,不管她们的事,是妾身不让她们去请的。”   晋王爷抬起的手一下子顿在了半空,半天才徐徐落下,面色复杂地望着晋王妃,苦涩说道:“你,你这是何苦呢?再怎么着也不能拿自个的身子折腾,你,咳!”   晋王妃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撇过头去,“王爷恼了妾身,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晋王爷一听这话,再加上晋王妃一脸的病容,他立刻就心疼了,坐在床边把王妃揽在怀里,“什么死呀活呀的,少胡说!都一把年纪了气性还这么大,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晋王妃脸上的泪流得更凶了,咬着唇颤抖着声音道:“妾身就是这个脾气,王爷还不知道吗?”她顺势倚在晋王爷的怀里,把脸贴在他的肩窝。   晋王爷只觉得脖子上湿漉漉的,滚烫。心中就更加不是滋味了,从初识宋氏,除了开始的那段波折,他们相濡以沫了二十多年,从没争吵过,连脸都没红过。这二十多年来,宋氏把王府和他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未让他操过心。   “好了,算是本王错了成了吧?你也是的,跟个孩子样,还赌上气了,都是抱孙子的人了,也不怕被孙女笑话。”晋王爷的语气软了下来,想了想又道:“我刚才看到沈氏哭着跑出去了,怎么回事?你训斥她了?她初为新妇,有不对的地方你好生教她便是,那么严厉做什么?”   一听晋王爷提起沈氏,晋王妃顿时火起上来了,“王爷,妾身哪敢训斥她呀?她,她,您还当她是个好的呢,今儿妾身可瞧清她的真实面目了。来给我侍疾不情不愿的,只顾自个睡觉,妾身想喝口水她都不伸手,这哪是来给我侍疾,专门来气我的吧?说她一句都不行了?难不成妾身要把她当祖宗供着?”说着说着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有话好好说,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晋王爷赶忙帮她拍后背,接过华烟递过来的茶杯送到她嘴边,“来,喝口茶顺顺。”   等晋王妃的咳嗽平息下来,晋王爷才道:“那你也不能拿玉枕砸她呀!她是新妇,还是圣上亲封的郡主,祖父又是太子太傅,你,你总得给她留几分面子吧?”还是当着满屋子奴才的面,这让沈氏的脸往哪儿搁,不怪沈氏那般哭着跑出去了。   “这不是没砸到吗?”晋王妃嘴硬地嘀咕一声,其实她心里也虚着呢,暗自庆幸那玉枕没砸到沈氏身上,不然这事可就不能善终了。此时她想起沈氏是郡主了,想起沈氏出身忠武侯府了。她虽然贵为王妃,可她心里清楚圣上对她可不怎么待见,若是沈氏或是沈老侯爷告到圣上御前,那她肯定是要受申饬的,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晋王爷何尝没听出王妃的底气不足,无奈地摇头,“你呀,若是实在不喜沈氏就不见她呗,何至于跟个小辈计较?她到底是佑哥儿媳妇,你多担待些吧。”   “王爷只觉得沈氏受了委屈,难道就没想过妾身受得委屈吗?怎么说妾身也是做婆婆的,难道要妾身去讨好她这个做儿媳的吗?”晋王妃满心的不满,整整五晚,她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还把自个折腾成这样,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晋王爷还真没觉得王妃受了委屈,沈氏看着就是个性子软的,哪是敢顶撞婆婆的人?估摸着是王妃想着拿捏她吧,不然沈氏也不会哭着跑出去了。   不过想着王妃此时还在病中,晋王爷也不敢再刺激她了,便道:“她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你莫要和她计较。”   晋王妃仍是气呼呼的,正在此时有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王,王爷,不好啦!大公子要,要带大夫人搬出王府去。”他捂着胸气喘吁吁地道。   “什么?”晋王爷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小泉呢?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心中已经有了不好预感,沈氏哭着跑回去,佑哥儿怎会善罢甘休?   那小厮使劲咽了咽口水,才道:“小泉管事在大公子院子劝着呢,大夫人哭着回了院子就闹着要撞墙,大公子问了月桂姑娘,得知大夫人在王妃这里受了大委屈,当下就吩咐下人套车,说,说既然王妃看他们不顺眼,他们就搬出去,省得留在府里碍眼遭人嫌弃。”他小心地窥了王妃的脸色一下才道,“小泉管事劝不住,就吩咐小的过来禀报王爷了。”   “大公子要搬出王府?这还没出新婚月呢,这不是让外人戳妾身的脊梁骨吗?王爷啊,妾身就说那沈氏不是个的好的,您还不相信,现在可信了吧?”晋王妃的脸上又浮上怒色。   晋王爷的眉头皱了皱,看了王妃一眼,道:“行了,你先歇着吧,记得请个太医给你瞧瞧。我去佑哥儿院子瞧瞧。”说罢就大步离开了。   气得晋王妃又使劲地捶床,小贱种,拿搬出府吓唬人,有种你永远不要回来。   “让开!”徐佑瞪着拦在他面前的小泉管事,冷冷地说道。   小泉管事陪着笑脸,急得满脑门子都是汗,“大公子,有事好商量,您要搬出府怎么也得等王爷来呀,您稍等一会,王爷马上就到了,您跟王爷道句别再走呗。”   他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心中不停地祈祷,王爷您赶紧来,奴才快顶不住了。即便顶不住了,王爷没到他也不敢放行呀!不然王爷非怪他不会办差不可,“大公子,您就别为难奴才了。”他苦着脸,都要哭出来了。   “现在是你为难我!让开!”徐佑的眼神可冷了,晋王妃那个老不死的今天居然拿玉枕砸他媳妇,这让他如何能忍?“你再不让开就别怪本公子不讲情面了。”示意江黑把人拎一边去。   晋王爷赶到的时候正瞧见这一对歭的场面,“住手!”他大声喝道,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还不快放开小泉。”   江黑闻言,嘴角一扯,立刻把手里拎着的小泉管事掼在地上,面无表情地走回他家主子身边。   “哎呦!”小泉管事被摔了一个屁股蹲儿,疼得他呲牙咧嘴半天才爬起来。   晋王爷的脸可难看了,瞪着徐佑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父王不是看见了吗?儿子要搬出王府,郡王府早就修葺好了,儿子有自个的府邸,何必留在这里受窝囊气?”徐佑不甘示弱地道。   “胡闹!赶紧给我回去!”晋王爷大声训斥着,“什么窝囊气?哪有人让你受窝囊气?你是本王的儿子,本王还在这里住着,你要搬到哪里去?”   虽说圣上赐了郡王府,可佑哥儿要搬过去怎么也得一年半载之后,若是连新婚月都没过完就搬去了郡王府,不说外头说闲话,就是圣上哪里他也交代不过去呀!   徐佑脸上露出讥诮,“父王这是从王妃院子来的吧?受什么窝囊气您不是心知肚明吗?当着满屋下人的面就打骂熬夜给她侍疾的儿媳,这不就是瞧着儿子不顺眼想把儿子赶出王府吗?成!儿子如她所愿,儿子这就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他是一刻都不想在王府呆。   面对儿子的指责,晋王爷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半天才道:“这都是误会,王妃身体不适,情绪难免不好,你们做小辈的多担待一些怎么了?”   徐佑脸上的嘲讽更浓了,“呦,父王都知道偏袒王妃,难道儿子就不知道疼媳妇吗?儿子二十多了才娶上个媳妇,婚床还没睡热就得给王妃侍疾,晋王妃的儿媳只沈氏一个吗?二弟妹三弟妹都是死的?不就是舍不得自己的亲儿媳吗?满屋的奴才伺候着还非让儿媳去给她守夜,有这么折腾人的吗?还一连守了五夜!父王您满京城打听打听,谁家的婆婆有这么不慈?”徐佑的声音可高了,连五十步开外小花园里干活的花匠都听到了。   晋王爷被说得面红耳赤,恨不得能一把掐死这个不孝的长子,他也知是王妃理亏,可那毕竟是他的王妃。再有错她也是长辈,佑哥儿做晚辈的就不能担待担待?尤其是沈氏,也不知道劝一劝,晋王爷顿时觉得沈氏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了,“沈氏你说呢?”   沈薇站在徐佑身后,一直垂着头,被晋王爷点了名,她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里带着哭音,“儿媳,儿媳不敢说。母妃拿玉枕砸儿媳,若不是月桂拉了儿媳一把,儿媳现在估计都躺床上不能动了,儿媳害怕,儿媳不敢住王府了,儿媳听大公子的。”沈薇也不想留在王府了,是以又给加了一把火。   这把火把徐佑的愤怒烧得更旺盛了,瞧瞧把他小四给吓得,这晋王府不能住了,立刻马上得搬走!   “父王,儿子已经给您留了面子,按着儿子的脾气,没去王妃院子闹已经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了。您瞧在儿子孝顺的份上就别拦着儿子,让儿子搬走吧,省得今儿这事,明儿那事,出不尽的妖蛾子。”徐佑又道。   晋王爷恼羞成怒了,气冲冲地说道:“本王说不能搬就是不能搬,新婚月还没过完,你这孽子是想外头看笑话呢?本王是你老子,你必须听本王的。”   徐佑冷笑,“看谁的笑话?是王妃的笑话吧?都这个时候了父王您心中想的还是您的好王妃,您处处为她打算,您把儿子置于何地?您这心也偏到胳肢窝去了吧。圣上早有旨意,那郡王府是儿子的府邸,早一天搬晚一天搬有什么区别?今儿儿子是铁了心要走,父王您是拦不住儿子的。”   “本王说不行就是不行!”晋王爷的脸气得通红,“你要搬至少也得过完新婚月,说吧,只要你不搬,条件任你提。”实在无法,晋王爷只好后退了一步。这个孽子,生来就是气他的,真恨不得当初没有生他。   “不行,必须——”徐佑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搬出晋王府,身后的沈薇却扯了扯他的衣袖,他顿时改了主意,既然他媳妇有话要说,那就先听听他媳妇怎么说吧。   沈薇怯生生地道:“父王,大公子也不是非要搬,他实在是气得狠了。谁不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可是——”她哽咽了一声,继续道:“儿媳知道大公子做出如此决定也是怕儿媳再受委屈,儿媳好惶恐,可是,儿媳也好害怕,儿媳害怕母妃,儿媳不敢,不敢——”   徐佑立刻会意,接过来道:“父王不是让儿子提条件吗?沈氏这般害怕王妃,那就免了她的请安吧,也省得王妃看见她心情不好,不利于养病,到时这盆脏水又往沈氏头上泼。王妃已经有了两个,马上就要有第三个亲儿媳了,也足够她摆婆婆的谱了,就放沈氏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可以!”晋王爷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一张老脸青了紫,紫了黑,可难看了。眼底全是气愤。   “那儿子就过完新婚月再搬吧。父王可别忘了跟王妃说,免得她又到处宣扬沈氏不孝。”徐佑压根就不把他爹的怒火当一回事,扶着沈薇转身回了院子,身后的奴才也跟着呼啦啦地回去了。   走了两步他又停住脚步,十分有气势地道:“什么大公子大夫人?难听死了!改口,以后全称郡王和郡主。”   晋王爷看着随后关上的院门,恨不得能上去踹上两脚,这个不孝子,这个不孝子!他气得急促地喘着气,“小泉你去跟王妃说一声,让她免了沈氏的请安。”至于他自己,还是回外院吧!   小泉心中暗暗叫苦,偏还不能不去,只好硬着头皮往王妃院子走去,已经做了好被王妃砸得头破血流的心理准备。   晋王爷和小泉管事一走,周围的下人们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大家不敢议论,但却不妨碍他们以目交流。   “嘿,听见了没有?王妃拿玉枕砸大夫人,啊不,是砸郡主,那是玉枕哎,稍微一走手,是要出人命的。王妃这是多恨郡主啊!”   “什么恨郡主?瞧郡王不顺眼才是真吧!毕竟这个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王妃一直想让郡王娶她娘家的侄女呢,这不就恨上郡主来了吗?”   “郡主也是个可怜的,才进门几天就被这般磋磨,咳,到底是隔了一层啊!哎,你们知道不?王妃想说给郡王的娘家侄女是庶女呢。”   “不能吧?郡王的身份哪是个小小庶女能配上的?就是做妾也得看郡王的心情,更何况是做正室。王妃娘家不是还有个嫡侄女吗?听说长得花容月貌的,还素有才名,就不知跟郡主比起来如何。”   “你说的是宜宁小姐吧?我倒是瞧过一眼,美则美矣,但比郡主还是要差上一线的。听说郡主的生母曾经京中第一美人呢。”   话语说着说着便歪了楼。   晋王妃听了小泉管事转达的话,一下子就栽倒在床上,这一回她是真的病了,嘴歪眼斜,小中风。幸亏太医来得及时,给她扎了针才抢救过来,就这样她也得养上几日才能再开口说话。   幸亏晋王妃在养病,没有听到外头的流言,不然她非得气死。   许多人都在暗自猜测晋王府是不是流年不利,这一段日子全是他们府的流言,继晋王妃谋夺儿媳嫁妆,晋王妃的上位史,晋王妃消减继子院子用度之后又出了新的内容:晋王妃让继子媳妇整夜侍疾磋磨儿媳。   尤其是最后一则流言,人们津津乐道。有的说:这个沈氏八成是个运道不好的,怎么她一进晋王府,晋王府就出了这么多的事?   有的说:应该是因为沈氏嫁入晋王府,晋王妃的伪善面孔在露出来了吧?哎呦哎,她的脸子可真大,堂堂郡主都得给她守夜侍疾,稍不顺心非打即骂,这哪是高贵的王妃,分明是个市井泼妇,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   也有的说:给长辈侍疾不是应该的吗?一个巴掌拍不响,沈氏能逼得晋王妃动手打人,也是个不省心的。   还有的说:你拉倒吧,向来都是婆婆磋磨儿媳,沈氏一个才进门的新妇哪里有底气跟晋王妃嚷嚷?   ——   大家众说纷纭,有同情沈薇的,也有帮着晋王妃说话的,总之整个京城因为晋王府而再次热闹起来。   ------题外话------   谢谢ant210300的33朵花花。   看到好多妞儿留言说期待晋王爷夫妻反目,为何会这样觉得呢?晋王爷就是个耳根子软,性格优柔寡断的渣男,不然也不能被晋王妃一哄二十多年,他都能为了晋王妃而不要前程,怎么可能会轻易就站在徐佑这边。   不过最终他会看到晋王妃的真面目的,两人的下场都不会好,尤其是晋王妃!   哈哈,不剧透了哈!   ☆、第232章 风雨渐起    “薇薇,委屈你了。”一进屋子徐佑就内疚地对沈薇说。   沈薇耸了耸肩,不在意地道:“没啥,早就知道的。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也不用每日去请安了,在王府和搬出去也不差什么。”那老妖婆已经熬了好几夜了,估计身子骨也撑不住了,可没精力再出幺蛾子了,离新婚满月也没多少天了,他们很快就能搬出去的。   徐佑还是觉得愧疚,薇薇在忠武候府过得多潇洒恣意,这才嫁入王府几天就出了这么多的狗屁倒灶事。真是,真是,咳!徐佑无比内疚地看向沈薇。   “要不,我带你出去逛逛吧。”徐佑想着这丫头是个爱玩的,立刻想了个补偿的办法。   沈薇果然来了兴趣,“行呀,咱们去吃好吃的,然后沿着东大街买买买,累了咱们就去茶楼听书去。哦对了,桃花呢?得把她带上。”至于王爷王妃会不会高兴,谁管他们呢。   “行,都听你的。”徐佑见沈薇高兴,他的嘴角也轻翘了起来。   待嫁的秦相府七小姐秦颖颖最近一直忐忑不安,对于晋王府的这门亲事她开始是不大乐意的,谁不知道晋王府的四公子徐昶是个纨绔?正经差事不做,每日呼朋引伴浪荡着。哪个怀春的少女不希望自己将来的夫婿是个上进有为的?尤其是她的死对头忠武候府的沈四嫁给了晋王府的大公子,自己若真嫁过去岂不是被她压着一头?这让她怎能甘心?   还是她娘亲看出了她的心思,劝她道:“傻闺女,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姑娘家嫁人好比第二次投胎,嫁得好那就一辈子无忧。世人讲究低娶媳妇高嫁女,晋王府这门亲事是咱们高攀了。那徐四公子可是圣上的亲侄子,咱们家虽说是相府,但咱们到底是三房,但凭你爹那个官职你能嫁入晋王府?人家还不是看在你大伯和宫中淑妃娘娘的面子上?”   见女儿不语,秦母又道:“那晋王府的四公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不过是爱玩了些。男人年轻的时候哪个不是爱玩的?你兄弟不也是这样吗?等娶了亲成了家就慢慢收了心思,而且他是晋王妃的小儿子,还能不偏着一些?她呀可是个最有手段的,把持着晋王府后院二十多年,晋王爷身边愣是只有她一个,手里的好东西可多着呢,随便漏出一点给你们就够你们富贵一辈子的了。你嫁过去,给她生个大孙子,还怕她不捧着你偏着你?”   秦颖颖便有些心动,相府中她最羡慕的便是大堂姐淑妃娘娘了,贵为宫妃,又有皇子傍身,享受着荣华富贵。对于晋王府的门第她是极满意的,只是有前头三位公子对比着,她便有些不甘心,比不上世子夫人吴氏和三夫人胡氏也就罢了,难道她还不如个在乡下长大的沈四吗?那位大公子虽说身子骨不好,可他占了个嫡长呀,而且人也长得好看,年轻的姑娘家哪个不是爱貌的?   秦母对女儿跟忠武候府四小姐的恩怨也有有所耳闻的,瞧着女儿微蹙的眉头不由说道:“你傻了吧,那位大公子已经封了郡王,是要搬出王府的,能碍着你什么事?”   秦颖颖不满地噘着,“我就是不甘心嘛,她有什么好的?竟然能嫁给大公子那样的人才。”   秦母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戳了女儿一指头,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到底想得简单,你只看到了大公子长得谪仙,咋就忘记了他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山上养病呢?大婚前头不还旧疾复发以至于推迟婚期吗?他那个身子骨能不能留下子嗣还是两说,没有个传宗接代的再大的富贵还不是便宜了外人?沈家的那位四小姐现在瞧着是风光,以后还不定怎么凄凉呢。你想想,若是大公子是个四角俱全的,圣上能封她一个郡主吗?虽说这里头也有沈老侯爷的原因,但侯府的小姐可有好几个呢,怎么就落到她一个三房小姐的头上啦?颖姐儿你听娘的,娘不会害了你,这门亲事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秦颖颖听了娘亲的话,想象着死对头将来落魄的样子,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而秦母也松了一口气。这门亲事不仅老爷看重,就是相爷和宫中的淑妃娘娘也是看重的,可不能让颖姐儿任性了。   秦母好不容易劝下了女儿,还没刚松了一口气,晋王妃磋磨继子媳妇的流言就起来了,女儿的忐忑不安丫鬟早报到她这里了,她只好放下手中的事物往女儿院子里走去。   “娘!”秦颖颖望着娘亲,神情中满是委屈。“那晋王妃这般厉害,女儿嫁过去——”她咬着樱唇,脸上满是害怕。她家祖母便是个喜欢磋磨儿媳的,虽说现在上了年岁不大为难她娘亲和大伯母了,可听说她原来二伯母就是被生生磋磨死的,大冬天挺着大肚子立规矩,动了胎气,没挺过生产那道关。   秦颖颖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姐,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秦母看着女儿脸上的害怕,心便先软了下来,揽过女儿道:“不过是流言,大抵都是不可信的,你不用担心。”   “那,那若是真的呢?”秦颖颖还是不安。   “颖姐儿,你要知道,这门亲事是晋王妃主动相求的,冲着这一点她也不能待你差了。再一个,你的背后可是站在相府和淑妃娘娘呢。而且你也听到了是磋磨继子媳妇,怎么不是她那两个亲儿媳呢?你放心地嫁过去吧,她若是敢错待了你,娘就是豁出脸面也会替你主持公道的。”秦母摸着女儿光滑的小脸爱怜说道。这个女儿虽然脾气急了些,性子大了些,但到底是她唯一的嫡女呀!她眼珠子似的疼着宠着,怎么舍得让别人磋磨?   秦颖颖望着娘亲慈祥的脸庞,不由点了点头。   一出晋王府沈薇就如出笼的小鸟一样欢喜雀跃,同样欢喜雀跃的还有桃花,这些日子桃花可憋坏了,没办法沈薇就让人在院子里给她搭了个秋千,她胆子大,荡得可高了,有好几回沈薇都觉得她跟个炮弹似的马上就能射出院墙外面去。   “夫人,一会我要买一根簪子,要那种上头带蝴蝶飞呀飞的。”桃花很神秘地对沈薇说。   “咦,那你不买桂花糖了?昨儿我还听你念叨着呢。”沈薇逗她,要知道桃花这丫头眼中第一紧要的事就是吃。   果然桃花的脸上现出挣扎的神色,似乎在簪子和桂花糖之间无法取舍,但最后仍是道:“先买簪子。”   沈薇扬了扬眉梢,继续逗她,“呦,桃花长成大姑娘了,知道爱美了!那你带够钱了吗?”   桃花猛点头,“我带了好多钱呢,夫人你看!”她朝着沈薇招手,小心翼翼地把小荷包打开让沈薇看。   沈薇一瞧还真是,荷包鼓鼓的,桃花这是把她所有的家当都带出来了。沈薇瞧着献宝般望着自己的桃花,不由笑了,“傻丫头,把钱都花完了你拿什么买零嘴?收着吧,你想要什么夫人给你买。”   “不要,我自己有钱,我要自个买簪子。”桃花态度坚决地拒绝了。   这让沈薇觉得很诧异,“为啥?这不都一样吗?夫人我给你买簪子戴,你的钱留着买好吃的。”   “这簪子才不是我戴的呢。”桃花大声反驳,随即脸上带着几分高兴,“我买簪子送给夫人呀,当然要用我自己的钱了。”   送给她的?沈薇更诧异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桃花,你是说你买簪子是送给我的?”   “嗯嗯。”桃花点头,“我听梨花姐姐她们说快到夫人的生辰了,每年我生辰夫人都送我礼物,我也要送夫人礼物。”桃花的小脸上写满认真。   沈薇的心顿时像被什么击中似的,柔软得如一团棉花,“我的生辰还早着呢。”她是六月的生辰,现在才进五月,还有一个月呢。   “那就提前买好呗,等到了夫人生辰那一天我要第一个送给夫人。”桃花大声说道。   旁边的徐佑心道:你一个小丫鬟第一个送礼物,我这个做夫君的怎么办?   “好,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沈薇抚摸着桃花的头柔声说道,她的心底还真生出了为人父母的欣慰。虽说她也只比桃花大三四岁,但向来是把她当孩子,当妹妹一般养的。院子里哪一个不知道桃花是最特殊的存在?虽是丫鬟,待遇却堪比小姐。   徐佑带沈薇出来就是想过二人世界,沈薇也不喜欢呼啦啦跟一群人,于是身边就留了梨花和桃花,其他人全都发了银子让她们自个逛去。徐佑这边带出来的江黑江白兄弟则是远远地跟着,徐佑压根就不许她们上前。   许是好久没出门逛了,沈薇的兴致特别高,一路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买买买。瞧见啥顺眼的全都收入囊中。她是个不差钱的,徐佑又是个纵容她的,不过半个时辰,江黑江白的手上便拎满了东西。   沈薇见状大手一挥道:“送忠武侯府去。”然后仔细交代了这样东西是给她祖父的,那样东西是给姐妹们的。   江黑和江白面露迟疑,他们是保护大公子的,怎好全都离开。   徐佑一个淡淡的眼风瞟过去,两人顿时心中一凛,恭敬道:“夫人放心吧,奴才定不会弄错的。”   他俩离开后,不知从哪又出来两个跟江黑江白装束差不多的人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沈薇撇了撇嘴,装作没看见。   这一日沈薇玩得很尽兴,买了东西,吃了好吃的,还在茶楼消磨了半下午。茶楼里那说书先生说的恰好是老忠武侯平定西凉的英勇事迹。什么沈老侯爷老当益壮,使了一杆丈八长枪,阵前对着西凉大将一声断喝,犹如天雷炸开一般。   沈薇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一边心里吐糟。她祖父哪里有丈八长枪,他明明使得是刀。他也没到阵前断喝,顶多是在城头上督战罢了。而且那说书先生嘴里的银袍小将是谁?无论是她还是她大堂哥都没穿过呀!上战场杀敌你穿个浅色的战袍去,那不是主动把自个亮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吗?   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可这也太脱离实际了吧?反正沈薇听了一点代入感都没有,反而觉得那是别人的故事跟她一点都不相干。   哦,在茶楼听书的时候沈薇还瞧见了有一面之缘的谢飞谢翰林,他独自一个人,坐在东南角的位置,听过了一场便起身离开了。   回到晋王府,管家蒋伯便呈上来一封书信,“这是今儿午时一个小乞儿送过来的,指明说是给夫人您的。”   沈薇一瞧见信封上画了一枝桃花,立刻便猜到是谁了。在徐佑疑惑的注视下她坦然的接过信并拆开,两眼扫过心的内容,若有所思。   “最近朝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沈薇望向徐佑问道。   徐佑就跟她站在一起,自然也看到了信上写得内容。信上写着瞧见他岳父沈大人跟二皇子府的长史张继一起在太白楼喝酒,而且已不是一次两次了,看上去两个人颇有几分交情。字迹稚嫩而凌乱,不是初学者便是故意掩饰,徐佑偏向于后者。   徐佑就在想了,他岳父何时跟这个张继颇有交情了,听到沈薇问他,顿时也若有所思起来。   “怎么,不能说吗?是哪个说夫妻一体彼此坦诚的?”沈薇见徐佑没有回答,便斜着眼睛睨他。   徐佑好无奈,这丫头性子怎么这么急?他何时说过不能说的?不过既然小丫头都这般说了,他也不好担个空名吧?便下巴一抬朝她手里的信点了点。   沈薇嗤笑一声,冷哼道:“小气!”不过她和江辰的交往也没啥不能让他知道的,“翰林院的江辰江翰林知道不?他送来的。”她扬了扬手里的信说道。   徐佑很意外,江翰林?不就是迎亲那天帮他作诗的那个吗?沈小四居然跟他认识。“你跟他有交情?”他不动声色地问。   沈薇可得意了,“那是,过命的交情呢。我是江辰的救命恩人呢,若不是我,他别说高中探花做清贵的翰林老爷了,坟头的草都长老高了。”然后巴拉巴拉说起了他们之间的渊源。   当听到她在人家赌坊赢了一万两银子时,徐佑的嘴角抽了抽,嗯,是沈小四能干出来的事。   “我帮了他那么多,他现在当官了,有能力了,自然是要帮着我的,好兄弟不都是应该互相帮助吗?”沈薇总结似的说道。   徐佑的嘴角再次抽了抽,还好兄弟呢,沈小四这是把自个当成男子了?   “你觉得岳父跟这个张继走得近有问题?”徐佑问道。   沈薇大白眼一翻,“当然有问题了,我爹是谁?不过是在礼部担个官职,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官职,这个张继可是二皇子府上的长史,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嘛,能认识就不错了,还常一起喝酒聊天,怎么瞧都是有问题的。”   她家祖父那可是一条大鱼,有心想更上一层楼的皇子们谁不想拉拢?可沈薇知道她祖父是要做纯臣只忠于圣上的,虽说他是太子太傅,可他心中也是圣上和朝廷为重,对太子也是只尽教导之责,要说站到太子那一边,纯碎是扯淡。   二皇子这是在她祖父那里无法下手转而曲线救国找上她爹了?为啥找上的是她爹而不是现任忠武侯她大伯父呢?原因很简单,她大伯父虽然没啥大的建树,但有一个优点是她爹比不上的,那就是小心谨慎,嗯,说难听点就是胆子小。他是万万不敢跟皇子们扯上关系的,说不定还会去请教老侯爷,这不就惊得她祖父了吗?   而且她大伯父继承的是忠武侯,又是在兵部任职,算是武将吧。而作为二皇子府长史的张继是文臣,这文臣和武将也不好搭话呀!   至于为何不找她二伯父呢,估摸着人家嫌弃他太废柴,看不上吧。   “也许张继只是单纯地仰慕岳父的为人和才学呢?”徐佑昧着良心替他岳父大人说了一句好话。   沈薇差点没被口水呛着,差点就爆了粗口,屁的为人和才学,他有那两样东西吗?   “你还真会往他脸上贴金,才学他或许有一些,但他就是个迂腐的,远没到值得张继仰慕的份上。至于为人,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他没那东西。人家跟他交往不过是看他傻好哄罢了。”   沈薇鄙夷,随后又叹气,“我祖父也太不容易了,儿子不争气,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得为儿孙的前程殚精竭虑。所以说妻贤夫祸少,一个好媳妇兴旺子孙三代。我祖父就是媳妇没娶好,我祖母把我爹我大伯父全给祸害了。大公子啊,像我这样贤惠明理又有能耐的媳妇满京城都打着灯笼难找了,你可得好好珍惜哈。”说着说着沈薇就歪了楼。   徐佑一下子就乐了,眉眼间全是宠溺,“是是是,为夫一定待薇薇如珠如玉。”   沈薇摸了摸鼻子也笑了,“你还没说最近朝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不然二皇子也不至于这般急切拉拢我祖父吧。”沈薇对朝政的嗅觉特别敏感,她总觉得朝中定是发生了或是即将发生什么大事。   徐佑敛目想了想,才道:“四年前北边关外曝出安将军走私马匹贪污军饷的案子,安将军在押解回京受审的途中便畏罪自杀了,现在却有人秘密告知圣上安将军是冤枉的,他其实是代人受过,还呈上了部分证据,圣上大惊,密旨着周御史去关外查证去了。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满朝加起来也不过一只手之数。”徐佑没说得是圣上想让他也跟过去策应,他才新婚燕尔,那舍得离开沈薇这个温柔乡,自然一口回绝了,只借出一队影卫保护周御史的安全。   沈薇一点都不意外,哪朝哪代都少不了冤假错案?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只是这事跟二皇子拉拢忠武侯府有关系吗?应该没有吧?毕竟四年前二皇子也才十三四岁。   沈薇想了一会,也没理出什么头绪,便索性丢在一边。就听徐佑问她:“岳父这事你打算怎么办?”他知道沈小四不大待见她爹,担心她一个冲动跑回娘家跟岳父吵起来。   “我能怎么办?自然是凉拌喽。”沈薇冷哼一声道,“我都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谁耐烦管那么多事?自然是告诉祖父,他的儿子他自个管去。”   ------题外话------   谢谢天王盖地虎妹的5颗钻石,谢谢136**8118和133**7991的各9朵花花,188**9907的1朵花花。   推荐唐久久作品【妖王归来之盛宠萌妃】,pk求收藏求点击!   一对一穿越宠文,重生男主vs穿越女主   她,是流落小官之家的将门贵女,掌经济命脉,乐观坚韧,生命力像杂草一般旺盛,如随时能耀进人心的明媚日光。   他,是备受帝王之宠的尊贵王爷,控暗中势力,貌美若妖嗜血狠辣,携恨重生誓要搅得山河变色,是世人心中敬而远之的“妖王”。   从后宅到朝堂,金戈铁马荡气回肠!    ☆、第233章 教训张长史    二皇子府。   二皇子徐御和长史张继正在书房谈话。   “张长史跟沈弘轩接触也有一段时日了,觉得此人如何?”二皇子放下茶杯问道。   张继年约四十,面白有须,给你的感觉很亲切,双目中偶尔闪过的精光又让人无法忽视他的精明。   只见他轻摇了下头,脸上似有很多遗憾,“这位沈大人学问倒是不错,为人也淳朴正值,只是他对沈老侯爷的事情却不大清楚。”这还是有所保留的呢,何止是不大清楚,压根就是一点都不清楚。   谈起诗词歌赋来,这位沈大人倒是头头是道,一旦涉及到朝政,这位沈大人比他意料之中的还要天真,他试探了很多次,最终才确定他不是假装,而是真的不知道。   二皇子倒也不失望,老忠武侯若是那么好拉拢,父皇也不会对他信任有加委以重任了。那可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不然怎会从个泥腿子爬到今天的高位?本是武将,却坐到了文臣之首太子太傅之位,虽说只是虚职没有实权,但清贵荣耀啊,担负着教导太子的职责,又能时时和父皇说上话,这样的人若是站在他这边,可想而知是多大的助力了。   “张长史觉得那事沈老侯爷会不会插上一脚?”二皇子问道。父皇是密旨派周御史去了北方关外,暗地里谁知道父皇还有没有留后手?毕竟沈老侯爷是武将,领了一辈子的兵,在军中有威望,也有人脉。   “这不大好说。”张继摇头,圣上的心思和手段哪是那么轻易被人看透的?   二皇子脸上有几分失望,想了想道:“既然沈弘轩是个没用的,长史就不用再费工夫了,沈老侯爷是个精明的,若是被他察觉就不好了。”   目前为止,沈老侯爷虽然没接他的橄榄枝,但也没偏着太子和别的皇子,这样的老狐狸是轻易不会站队的。他担心自己这边动作太多惹恼了沈老侯爷,若是把他逼到别人的阵营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也未必。属下和沈大人以文相交,就是老侯爷知道又能说什么?”张继徐徐说道。“有时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说不准咱们就能在他这里打开一道缺口呢。”从确定沈弘轩此人的性情,他就在打算了,哪怕是逼迫,他也要把沈老侯爷逼到二皇子这边来,他就不相信沈老侯爷能眼睁睁地弃亲子于不顾?   二皇子眼睛一闪,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微笑,望向张继的目光更加和煦了,“那就辛苦长史了。”   张继一拱手道:“这都是属下应尽的责任。”顿了一下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听说那位周御史已经遇了七八回刺杀了,也不知能不能平安走到关外。”   二皇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谁知道呢?不过周御史这几年的运道真不大好,满朝官员就数他遇刺的次数最多,也不知是不是他家祖坟的位置不好?”二皇子一脸的幸灾乐祸。   说起来他对这个周御史一点好感都没有,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就老实地在京中呆着呗,为家里的后辈谋划谋划前程出路。他倒好,成天参这个参那个,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满朝文武都快被他参遍了,好似金銮殿中都是贪官污吏就他一个清白的似的。哼,本皇子就看你有什么好下场。   其实,二皇子这般想还真是偏颇了。人家周御史也不过将将四十六岁,比起许多七老八十还在职位上熬着的老大人来说那真是年轻力壮。而且人家当的是御史,干的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参人的活儿,他要是成天在朝堂上默不吭声,雍宣帝才有意见呢。   二皇子之所以提起周御史就恨不得咬上两口,那是因为周御史坏了他的大事。三年前,周御史奉旨巡查江南,江南官场为之动荡,很是查出了一些蛀虫贪官。圣上赐他尚方宝剑,允许他便宜行事,他在江南很是杀了一批贪官。其中就有他的人,像宣明府的同知季舒玄和胡家,这可是他的钱袋子。被周御史连根拔起,虽说他应对及时,没牵连他头上,但却断了他的进项,一年二十万两孝敬银子,生生地就没了。这让他如何能不气恼?   别看他虽贵为皇子,外头人瞧着风光,其实他手头拮据着呢。怎么拮据的?这不是明摆着吗?作为一个有大志向的皇子,要孝敬他父皇他母妃和后宫有头脸的宫妃太监吧,还要拉拢官员,你不给人家好处谁跟着你干?再则他还得发展自个的私人力量,没有银子,别说养死士,就是府兵也养不起呀!指望着皇子府那点子出息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才把手伸向了江南,甚至伸向了北方,关外。   这也是张继这个老谋深算的文士死心塌地效忠于他的原因,四年前二皇子才多大?不过十三四岁,还没有开府大婚,就有如此胆魄,这不能不让钻营了半辈子的官场老油子张继钦佩,比起圣上的其他皇子,二皇子无疑是最出色也是最有魄力胆色的一个了。所以张继便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赌上了,成功了,那便是从龙之功位居极品。这个诱惑太大了。   二皇子他爹雍宣帝也在闹心,自接了密报他就怒不可遏,刺杀,又是刺杀!还没出京城的地界呢就遇到刺杀,这是把他当死人呢?周御史明明是秘密出京,这么快就遇了刺杀,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他的身边也不干净?他阴鹫的目光望向廊下站着的太监,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直把那几个太监看得脊梁骨发凉,几欲站不稳身子。   许久,雍宣帝才收回视线,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转身吩咐,“宣沈太傅进宫。”   沈太傅,亦是忠武侯府的沈老侯爷来的很快,“臣叩见圣上。”   “沈老爱卿快快请起。”雍宣帝连忙说道,别看沈老侯爷之前一直驻守西疆不大回京,但雍宣帝对他是十分信任,无他,因为雍宣帝能登上皇位沈老侯爷是出了大力气的。   沈老侯爷谢了恩便站了起来,雍宣帝不开口他便恭敬地等待着。   雍宣帝朝大太监张全扫了一眼,张全会意,手一挥,殿内站着的太监们便鱼贯而出,全都退了出去,张全也退了出去,贴心地站在廊下亲自守着,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爱卿看看吧。”雍宣帝把才收到的密报递给沈老侯爷。   沈老侯爷双手恭敬接过,看罢眉头皱了起来,说了一句话,“圣上,此事不查明,此人不除去,有碍大雍的江山社稷呀!”   这话是说到雍宣帝的心坎里去了,他还没死呢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刺杀朝廷重臣,这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雍宣帝一开始想的是那位远遁的并肩王,这个念头一起,他便心中发凉,四年前他们便开始布局,为何对安毅安将军动手?可是安毅阻碍了他们什么?他们到底想在关外做什么?这是自己知道的,那些还没爆出来的是不是还有?再想到青落山上的藏兵,雍宣帝就觉得如芒在背,一刻都不能安宁。   “爱卿觉得此事是不是和——有关?”雍宣帝用手做了个动作。   沈老侯爷对当年的事也是知情者,闻言顿时心中一凛,思索了一会却道:“圣上,恐怕是您太草木皆兵了,臣觉得这不像那位的手笔。”并肩王程义最重义气,爱兵如子,绝不会使出构陷诛杀将领这样的龌龊手段。   为了稳妥起见他又道:“四年前臣还在西疆,闻听此事也是差异万分。臣跟安将军打过几回交道,他性子耿直,对底下的兵士也十分爱护,不大能做出贪污军饷的事的。”   安将军的死是沈老侯爷心头的一个遗憾,他比老侯爷小了近二十岁,在兵事上颇有造诣,两人还合作过一回,老侯爷十分欣赏他。他的事一出,老侯爷本能地就觉得是有人栽赃陷害,可他身在西疆,等派人去打探消息,此事已经尘埃落定,连安将军的一点骨血也没能保下来。   “是朕想差了。”雍宣帝想想老侯爷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虽然站在对立的立场上,但雍宣帝也不得不承认那不是并肩王的手笔,他不是那样的卑劣小人。   既然不是并肩王所为,那只能是朝中的某人,这个认知让雍宣帝更加气愤。他大把的俸禄养着他们,他们就是这般回报他的?“查,给朕一查到底,朕倒要瞧瞧是哪个这般大胆妄为。”   面对着雍宣帝的怒火沈老侯爷不动声色,查关外的安将军的这个案子前有周御史,后头还有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他一个太子太傅主要责任是教导太子,圣上又没有点名,他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的好。   做臣子的最紧要的便是听话,听谁的话?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就听谁的话。想到薇姐儿使人传回来的口信,他是气愤又无力。不说他是忠于圣上的,就说当下的形式吧,圣上还正值春秋,怎会容忍下头的臣子早早站队?   他那个蠢儿子居然跟张继搅到了一起,也不瞧瞧他是谁的人。二皇子频频对他示好他是知道的,都被他婉然推拒过去了。忠武侯府屹立不倒凭得是战功,是忠心圣上,他可没想着上哪位皇子的船。   张继的算盘打得挺好,准备从忠武侯府三老爷沈弘轩身上撕开一道口子,继而把沈老侯爷弄到二皇子的战船上来。   这一日张继和沈弘轩前脚刚进了太白楼,后脚沈薇就接了消息。为何那么快呢?实在因为她对她爹那个榆木猪脑子不放心,祖父上了年岁了,也没那么多精力,怎么说那也是她这个身体的亲爹,若是作出什么祸事来,给祖父添麻烦是小事,她弟弟珏哥儿还小,可不能失了忠武侯府这个依靠。   若不是为着这两个人,她管她爹去死?于是那天回来之后她就让人时时注意着她爹的行踪,不仅是她爹,连她大伯父二伯父,乃至二堂哥几人的身边她都使了人看着。   沈薇可生气了,祖父都已经敲打过了,她爹居然还在跟张继来往,这人的脑袋是长在屁股上的吗?还有张继,你有本事朝我祖父身上使劲去,捡个软柿子捏,还一捏再捏,捏上瘾了这是?夜路走多了还能撞见鬼呢,今儿姑奶奶若是不给你个教训我就不姓沈。   徐佑瞧着沈薇一会咬牙一会切齿的气恼模样,觉得很好奇,便问:“这是谁又惹你了?”   “除了我那蠢爹还能有谁?”沈薇没好气地道,瞅了徐佑一眼,“还有你那好堂弟。”   徐佑一下子便明白了,上次江翰林送信沈小四一点都没瞒他,那二皇子确实也是他堂弟来着,虽然两人没啥交情。   “你打算怎么办?”徐佑有些讪讪地道。他这个堂弟的心也忒急了点吧?圣上还春秋鼎盛他就坐不住了?不过他谁不好惹偏惹到沈老侯爷的头上,不知道他老人家有个护短又睚眦必报的好孙女吗?   看这架势他家小四这是生气了,某人要倒霉喽!徐佑默默地给二皇子点了根蜡烛,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走,你陪我去一趟太白楼。”沈薇说道。   张继是吧?二皇子府的长史是吧?老虎不发威敢情你当我忠武侯府是病猫。看姑奶奶今儿怎么收拾你!   徐佑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他家小四哪怕是要杀人他也得跟在一旁递刀子,夫妻一体,谁让他就稀罕沈小四呢。   太白楼是二皇子的产业,这事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因为有徐佑这个大雍朝最大的特务头子在,沈薇自然也是知道的,难怪张继敢明目张胆地跟她爹在这里相会。   太白楼的掌柜自然是认识徐佑的,一见他领着位女眷进门,惊讶过来立刻殷勤跑过来,“小的给平郡王请安,这位是郡主娘娘吧?小的有礼了。今儿您二位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他的脸上带着热情地笑容,“请,二位贵人楼上雅间请。”   沈薇似笑非笑地扫了此人一眼,倒真是个伶俐的人儿呀!   “前头带路。”徐佑面无表情地把手背在身后。   上了二楼,见了雅间,沈薇直接就朝她爹所在的厢房走去。掌柜的一瞧急了,“郡主娘娘这是去哪?那个厢房已经有客人了。”   沈薇转头,下巴高抬,“怎么,本郡主要做什么还要跟你汇报不成?”眸光一转,“本郡主知道有客人,若没有客人本郡主还不去呢。”   “小,小的——”掌柜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他可是知道那厢房里是张长史跟这位郡主娘娘的亲爹呀,莫不成这位君主娘娘不是来用饭而是来找差的?   徐佑淡淡扫了一眼冷汗都流下来的掌柜的,“安心做好你的差事,不是要跟本郡王介绍太白楼的菜品吗?继续说吧。”一句话便把掌柜的拴在了原地。   沈薇朝徐佑投去满意的一瞥,嘴角翘翘继续往那间厢房走。   沈薇一靠近,门口的小厮立刻上前阻拦,“这位夫人是走错地方了吧?”   沈薇嘴角一勾,月桂立刻上前,笑颜如花,“这位小哥,我家郡主没走错地方,我们家老爷不就在里头跟张长史喝酒吗?我们郡主孝顺,这不就来请安了吗?”   嘴上解释着,手上也没闲着,直接把小四的胳膊一扭就推到了一边。转身一脚踹开了房门,“郡主,您请!”   沈薇身姿挺拔,如高傲的女王便抬步走了进去。   这一番动静既然惊动了正在喝酒说话的沈弘轩和张继,“何人如此大胆?”张继扭头喝问了一声,待看到进来的是个年轻女子,不由惊讶起来。   沈弘轩也是十二分地惊讶,“薇姐儿,怎么是你?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沈薇微微一笑,轻语道:“女儿跟夫君出门闲逛,走到这附近累了,夫君说太白楼是二皇子殿下的产业,都是自家人,便上来歇歇脚,恰好看到父亲在此,便过来请个安。”   不等沈弘轩说话她又道:“父亲,这位大人是谁?瞧着气宇轩昂的样子,一定是朝中的某位重臣吧?父亲与之相交定然受益匪浅,祖父知道您这般上进一定会十分高兴的。”沈薇的脸上是满满的笑容,神情中带着欣慰,好像很为她爹高兴似的。   沈弘轩的神情却有些尴尬,莫名地就生出了几分心虚,她对这个女儿虽不十分了解,但却也隐约感觉到女儿此刻不大高兴,因为她在他面前从没这般恭顺过,更何况还这般巧笑嫣然。   他不由轻咳一声,不自在地道:“薇姐儿,这位是二皇子府的张长史,是为夫的好友知交。”   沈薇的脸上便显出几分意外,“原来是二皇子府的长史啊!难怪能和父亲谈到一块去了。”转头又看向她爹,“咦?以前怎么没听父亲提起过?既然是知交好友,怎么也得相交多年了吧?女儿居然都不知道父亲有这位好友呢。”脸上是满满的好奇和嗔怪。   这回别说是沈弘轩,就是张继的脸上也有些不自在了,站起身拱拱手道:“这位便是沈兄的爱女嘉慧郡主吧?老朽这厢有礼了,好叫郡主知晓,老朽虽与沈兄相交时日不长,但特别钦佩沈兄的为人和才华。”   “是是是,为父跟张兄特别投脾气。”沈弘轩连忙附和。   沈薇扑哧一笑,道:“可不得投脾气吗?父亲您就是个书生性子,太耿直太较真,还真不大适合官场,女儿时常担心您在外头得罪了人。还是祖父说您在礼部,也不是多紧要的差事,那帮老油子就是瞧在祖父的面子上也不敢给您挖坑设陷阱,领个闲差做也省得像二伯父那样成天惹他生气。上回圣上要给您升官,祖父赶忙就拦了,有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说您这性子不适宜做高官,四品已经是圣上格外开恩了,再往上升就要误事了。”   “圣上还感慨了一番,赞赏祖父高风亮节,说若是满朝文武都有祖父这样的觉悟,何愁大雍江山不昌盛?祖父就说了,这是他为人之父的私心,儿子没能耐那就安生些,别起那劳什子的野心,安分守己还能安享富贵,也不至于招来滔天祸事。张长史,你说本郡主的祖父说得可对?”   沈薇斜睨向张继,眸中闪着莫名的光芒,看得张继心中不由一紧,这位郡主娘娘是话中有话啊!   张继到底是有城府,心中再惊,面上却笑呵呵的,“沈太傅的话自然是真知灼见,沈太傅的为人是我等不能比拟的,自愧不如啊!”   沈薇又是一笑,“张长史真是个明白了,所以才能跟我父亲说到一块去呀,我父亲最是个喜爱风雅的,醉心于诗书字画。二皇子将来是要就藩的,藩王嘛,已然是尊贵至极,可不就剩下可劲地享受?作为二皇子府的长史,少不得要跟主子保持一致,闲着没事不钻研诗书能干啥去?”   沈薇就差明着说,二皇子将来要就藩,朝廷不指望他能干有为,张长史你就别上蹿下跳地蹦跶了,回家研究诗书文章去吧。   “郡主所言极是。”张继心里可憋屈了,面上却一点都不露。   这让沈薇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老狐狸,再对比她爹,心情就更不好了。人家都是当爹的护着闺女,她家倒好,还得她这个当闺女的替爹收拾烂摊子。   这么一想,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泠然,“父亲,女儿听说祖父昨夜受了风寒,今早起来就不大好了,女儿正准备回去瞧瞧他老人家,要不您跟女儿一起回去?还是您跟张长史再聊会?两个人干喝酒有什么意思,我留个丫头在此替你们执壶斟酒。”   “什么,你祖父受了风寒?”沈弘轩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为父怎么不知道呢?”   沈薇似笑非笑,沈弘轩的老脸便是一红,对张继道:“张兄,家父身子不适,咱们改日再聚吧。”脸上带着担忧。   张继也是一幅担忧的模样,“沈兄还是赶紧回去吧,沈太傅的身子为重。”   沈弘轩对他拱拱手,“多谢张兄谅解。”   沈薇和她爹一起朝外走,走了两步沈薇猛然回头,定定地瞧了张继一会,笑了笑,才又转身继续往外走。   ------题外话------   谢谢188**8140的1颗钻石,谢谢mm夕阳醉了和188**8140的各9朵花花,qq33327029的1朵花花。   抱歉,今日更晚了。    ☆、第234章 教训渣爹    望着那父女俩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张继的脸冷了下来,把手里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眼底阴晴不定。   门外的小厮不由心头一个哆嗦,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片刻后掌柜的匆匆过来,瞧见地上摔碎的杯子,心头也是一跳。“长史大人,这,这。”   张继扫了他一眼,心中对他很不满,“明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不拦着点?”在自个的地盘上被个妇人闹上门来,真是没用,即便是拦不住,报个信还不成吗?   掌柜的觉得很委屈,“小的哪里敢拦,一位郡主一位郡王,哪一个是小的能得罪起的?”一想起刚才平郡王瞧他的目光,他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张继不由气结,虽知道掌柜的说得是实话,但心里还是免不了要迁怒一番,“行了,这事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想着嘉慧郡主那一句句冷嘲热讽的话,张继心底就止不住地气愤,不过是一介妇人,也敢对着他指手画脚,真是岂有此理。   他虽不惧她这个异性郡主,但对她背后的平郡王却是忌惮的,那可是圣上最宠爱的侄子呀!看来从沈弘轩身上入手的计划不能再进行了。张继心中颇觉得遗憾。   张继走后,掌柜的冲着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同样都是为二皇子效力的,就显得他高人一等不成?来了他的地盘上还对他指手画脚,动辄就训斥,当他是龟孙子呢?你张继虽然是长史大人,我老李又差吗?每年给二皇子赚多少银子了,凭什么我就得矮你一头?真是好不甘心呀!   回到二皇子府,张继就去见了二皇子。   “如何?怎么就被佳慧郡主撞见了?”二皇子提前就得了张继传回来的消息。   “许是碰巧了吧。”张继皱着眉头说道,“今天的事肯定会传到沈老侯爷的耳朵里,看来沈弘轩是不能再接触了,不然就该惹恼了沈老侯爷了。”张继的脸上带着几分不甘,这条线他布置了许久,花费了很多精力去迎合沈弘轩,现在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他能开心才怪。   二皇子点点头,“放弃吧,咱们再想其他的法子。”对于张继的这个计划他本就没抱多大的希望,成功了固然欣喜,失败了也不觉得失落,若是沈老侯爷那么容易就上了他的战船,他还不踏实呢。   “张长史觉得佳慧郡主是个怎么样的人?”二皇子突然问道。   “她?”张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带出几分厌恶,“是个泼辣没规矩的。”谁家的妇人不是在内宅相夫教子,唯独她抛头露面到处乱晃,见了外男也不避讳,反倒凑上前去,说出的话能噎死个人,跟个乡下村妇似的,平郡王那般清雅的人怎么就配了这么个泼货?真是白白糟蹋了好人才!   二皇子有些意外,泼辣的?他与佳慧郡主只见过一面,只记得她长得极美,很安静地跟在晋王叔家大堂哥的身后,垂着头,也不大说话。他还以为她是个胆子小的呢。   不过转念一想,二皇子又有些明白了,听说佳慧郡主是在乡下长大的,难免沾染了乡下人的习气。这么一想,他便把此事丢开了,转而和张继商谈起别的事情了。   沈薇和徐佑,连带着沈弘轩一起回了忠武侯府,直接就去了沈老侯爷的院子。沈老侯爷正在院子里打拳呢,听到下人禀报,觉得有些意外。   徐佑知道他媳妇八成要发脾气,为了不让他岳父难堪,就没进院子,而是朝风华院走去。   沈弘轩看到他爹手持宝剑站在院子里,首先便诧异起来,“父亲,不是说您病了吗?不在屋里歇着怎么就起来了?”   老侯爷眉梢一扬,“你个兔崽子,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谁跟你说我病了的?你爹我身子骨好着呢,你这是成心诅咒我的吧。”老侯爷这几天瞧这个小儿子不大顺眼,是以此刻也没什么好气,把宝剑递给一旁的亲随,招呼沈薇道,“薇姐儿今儿怎么有空回来?你女婿呢?”   沈薇笑嘻嘻地道:“想祖父了呗,您孙女婿也来了,哦,说咱们侯府景致好,他先逛去了,一会再来给您老人家请安。”   沈弘轩看向沈薇的目光就带上了不满,“薇姐儿你不是说你祖父病了吗?你怎么能说谎呢?”   沈薇一个大白眼翻过去,“我若不说祖父病了,父亲您能回来吗?估摸着还跟二皇子府的那个张长史把酒言欢吧?父亲您非得给侯府作来大祸才甘心吗?”   “薇姐儿,你怎么跟为父说话的?”沈弘轩脸色不大好看。   沈薇哼了两声,没理他。   沈老侯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顿时沉了下去,“你个逆子,跟我进来。”说罢率先朝屋内走去。   沈弘轩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瞪了沈薇一眼,也朝屋内去了。   沈薇压根就没想着回避什么的,她祖父教训儿子,这多么大快人心的戏码了,她一点都不想错过。哎呀,忘记了,回来的路上她应该称二斤瓜子的,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热闹。   “说吧,怎么回事?”老侯爷威严开口。   沈弘轩向来就怕他老子,加之现在又有些心虚,底气就更加不足了,“父亲,没啥大事,儿子今儿就是跟个友人相约,恰好碰到薇姐儿,薇姐儿说您昨夜受了风寒,儿子一着急就回来了,看到父亲您好好的,儿子就放心了。”他干笑了两声说道。   “对呀,对呀,祖父,孙女遇到父亲的时候他正跟人把酒言欢,说得可投机了,而且父妾的那位友人还是二皇子府的长史张继大人呢。”沈薇欢快地补充道。   “薇姐儿。”沈弘轩急急喝道。   沈薇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父亲,难道女儿说错了吗?跟你相会的难道不是二皇子府的张长史吗?你明明是这样介绍的呀?”   “薇姐儿你给我闭嘴。”沈弘轩被女儿顶撞,面上便有些挂不住。   老侯爷却猛拍了一下桌子,“我看该闭嘴的是你吧?”他看向自个的小儿子,眼里满是失望,“为父不是吩咐你不可乱结交朋友吗?你怎么还和那个张长史相交?”   沈弘轩的脸讪讪的,“父亲,儿子跟张长史只是以文会友,只是单纯的私交。”嘴上解释着,心中却不以为然,觉得他父亲太小题大做了。张长史是二皇子府的属官又如何?难不成就不能结交朋友了吗?   “是呀,以文会友,以武得会得起来?”沈薇语带嘲讽,以文会友四字拖了很长的调子。“父亲您也就多读了几本诗书,人家捧着你,哄你玩呢,您还真当自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若不是您好命,后头杵着祖父他老人家,谁认得您是谁?   许是沈薇脸上的嘲讽太过明显,沈弘轩又难堪又气愤,指着沈薇的手直哆嗦,“你,你这个不孝女,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   老侯爷不乐意了,抓起桌上的痒痒挠就给了沈弘轩一下子,“你说谁不孝女呢?为父看你才是不孝的那个。你有把为父的话当一回事吗?你,你比薇姐儿差远了。”敢说他的乖孙女不孝?这个儿子真是欠收拾了。   老侯爷这一痒痒挠可真疼,沈弘轩捂着胳膊差点没跳起来,不服气地望向他爹,“父亲,您瞧瞧薇姐儿变成什么样子?您还纵容她,都已经是出嫁的闺女了,还对自个父亲如此不敬,真是,真是太没规矩了。”他大声指责着。   老侯爷的脸色更不好了,恨不得能把这个糟心的小儿子打死,“你指责薇姐儿之前有没有反省反省自己?你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就是有规矩?依我看薇姐儿没错,错的是你。薇姐儿你接着说。”   沈薇自然是从善如流喽,冷冷地望着她爹道:“父亲,您不会以为人家张长史真是诚心和你相交的吧?您入朝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好几年了吧,咋还那么天真呢?十个您捆在一起都不是那个张长史的对手。女儿明确跟您说了吧,人家一个皇子府的长史,要忙的事情多着呢,凭啥跑过来陪您喝酒谈文,还不是想从您这里下手,继而拿捏祖父?”   “祖父摆明了车马是站在圣上这边的,您倒好,都和二皇子府上的长史相交莫逆了,您这是拆祖父的台呢,还想想扇祖父的脸?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您让圣上怎么看祖父,怎么看咱们忠武侯府?”   “父亲,您也别说什么单纯的私交那些骗人的鬼话,只是私交那为何你们都约在太白楼?还不是因为太白楼是二皇子府的产业?这般遮遮掩掩不就是防着祖父得到消息吗?连光明正大都做不到,是诚心相交谁信呀?也只有父亲您会相信吧,人家一说钦佩您的才学,为人,您是不是就找不着北了?心里美滋滋的忒高兴吧?也难怪人家能骗得住您,一个刘氏就骗了您十几年,更何况是个满是心眼的官场老油子呢。”沈薇毫不留情地讽刺。   “薇姐儿!”沈弘轩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了。   沈薇才不管他是什么长辈呢,她是越说越来气,你说她爹怎么这么愚蠢呢?这么蠢的爹怎么被她摊上了呢?她上辈子是作了多大的恶了?   人蠢也就罢了,咱能安分点不?还非得自作聪明,连老父的警告都不放在心上,真是,真是作死啊!   “父亲以为女儿想说,想管吗?若不是瞧着祖父一把年纪了,若不是看在珏哥儿的份上,我管你作不作死啊!父亲,您能给祖父省点心不?夺嫡这样的大事您觉得您有那个脑子参合不?女儿明确跟你说了吧,二皇子想拉拢祖父,被祖父拒绝了,于是人家就找上您了。您若是不相信,还想着跟您的知交好友把酒言欢,那成,来来来,咱们先把关系断一断。只要您不是忠武侯府的三老爷了,随您去折腾。不过脱离了这个身份,人家认识您是谁呀!父亲,难道您真要到大祸临头了才悔悟吗?”   被女儿如此奚落,沈弘轩的脸怎么能挂得住?真恨不得找个墙缝钻进去。   老侯爷接口道:“薇姐儿说得不错。儿孙自有儿孙福,为父老了,说得话也没人听了,实在不行就分家吧,你要祸害也只是祸害你一家,牵连不到整个侯府。”   沈弘轩一听慌了,扑通就跪了下来,“父亲息怒,儿子知错,父母尚在,怎可分家,外头还不得戳儿子脊梁骨骂儿子不孝啊!”三房现在连个正经主母都没有,分了家可怎么过呀?留在府里万事不用自个操心,多省心了。沈弘轩是一点都不想分家。   老侯爷却道:“树大分支,这是常理,你放心,是我这个老头子执意要分,外头说不到你头上去。”   沈弘轩自然是跪着苦苦哀求了,分了家他就只是沈家三房,跟忠武侯府的关系可就远一层了,他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沈薇觉得她爹是自作自受,但想想珏哥儿,还是不得不开口求情,“祖父,既然父亲知道错了,您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呗!不看父亲,您总得看看孙女我跟珏哥儿奕哥儿吧?有什么话您跟父亲好生说,他虽不大聪明,您一点一点揉碎了给他解释,你还是能明白的。您慢慢说,孙女先去内院给祖母和大伯母请安了哈。”   该说的话都说了,该发泄的也都发泄完了,她爹那么大个人跪在那里她看了也挺伤眼睛的,还是撤了吧。   徐佑一路溜溜达达,府里都知道这位是四姑爷,纷纷恭敬地行礼。   从涟漪院出来的刘瑞芳老远就看到了悠闲观景的挺拔身影,望着那张出尘绝色的容颜,她的眼里闪过迷恋,若是自己也能嫁与这般出色的夫君,哪怕折寿十年也甘愿。   “四表姐夫!”刘瑞芳袅袅娜娜行礼,声音里满是少女的娇羞,微垂下的脸上布满红霞,一颗芳心嘭嘭跳个不停。   哪知徐佑径直从她身边走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刘瑞芳如坠冰窖,从头到脚都是冷的,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屈辱爬上心头。她泪眼朦胧地望着徐佑远去的背影,许久,才一咬唇往自己的院子奔去。风一吹,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嫁入高门,一定要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好生看看。   其实刘瑞芳是真的冤枉徐佑了,他压根就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不过晋王妃的两个侄女让他心里有阴影了,除了他家小四,任何女子都是妖魔鬼怪,他都敬而远之。   沈薇跟祖母和大伯母请了安就去风华院找徐佑了,走到半道上就听说了此事,她虽然出嫁了,但余威仍在,巴结讨好她的下人可多着呢。   沈薇倒没有很生气,刘瑞芳就是个聪明有心计的,这样的人大多目标明确,说她勾引徐佑倒不大可能,估摸着是少女怀春了,谁让徐佑长了那么一张妖孽的脸呢?她初初见他的时候不也看愣眼了吗?   沈薇见到徐佑的时候把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直把徐佑瞧得心里发毛,“怎么了?有何不妥?”   沈薇没有回答,纤纤玉手就捏上了徐佑的脸,“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招蜂引蝶的。”幸亏徐佑是个冷清不好接近的,不然得有多少花痴女飞蛾扑火?得给她惹来多少麻烦?   徐佑一怔,随即眸中浮上戏谑,“薇薇不就是喜欢为夫这张脸吗?”   沈薇斜睨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然后哼了一声道:“少给我招蜂引蝶,否则我就毁了你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沈薇的小手在徐佑脸上划拉着。   徐佑嘴角抽了一下,倾国倾城那是形容女子的好吗?不过瞧见他家小四眼底的幽光,他很聪明地选择了闭嘴,只道:“你舍得吗?”   “你就吃准了我喜欢你这张脸是吧?”沈薇手下用力,一下子就捏住了徐佑的下颌,跟个纨绔子弟似的,“有胆你就试试呗,看我舍不舍得?”   徐佑伸手抓下沈薇不安分的爪子,握在手里摩挲着,微一用力就把沈薇拉进怀里,贴在她耳边轻语,“薇薇放心,为夫的胆子小得很,可不敢起什么花花肠子。”   沈薇被他的气息弄得痒痒的,不由往一边侧了侧头,哼了两声以示抗议,但显然听在徐佑的耳朵里一点威力都没有,因为他滚烫的唇已经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徐佑亲了好久才放开沈薇,他的目光滑过内室的那张大床,眼底满是遗憾。自打翻忠武候府墙头夜探沈薇闺房那天起,他心里就有个隐晦的心思,他想:什么时候能在那张大床上和他的小四颠鸾倒凤一番,那滋味一定十分美妙。上次回门他的小四脸皮薄,今天看来也不是好机会。   徐佑可遗憾啦!想了想,他贴在沈薇的耳边说了几句。   沈薇的脸一下子就热了,扭头望着他的目光又震惊又诧异,这厮才是穿过来的吧,不然咋比她还豪放呢?还想在她的闺房她的床上,原来徐妖孽还好这口去啊!怪不得都是高冷的人都闷骚呢。   哈哈,徐大公子妥妥的就是一个闷**啊!沈薇好似发现了什么秘密,眼睛亮亮的,可欢乐了。   午饭是跟老侯爷一起用的,沈薇和徐佑过去的时候她爹已经不在了,也不知是羞愧得找个地方躲羞去了,还是心情郁闷找地方借酒消愁去了?   沈薇耸耸肩,表示一点都不在意!这个爹就是个猪队友,除了给她添麻烦拖后腿,啥用也没有。她只要祖父和弟弟就行了。   沈薇碰碰徐佑,示意他给祖父倒酒,她自个也陪着祖父喝了几杯。   瞧着她祖父花白的头发,沈薇真心替他累,“祖父,您也别担心,我爹是蠢了点,要不您给他派个精明点的长随,嗯,大伯父和二伯父身边也都派一个吧,省得又说您厚此薄彼。”   老侯爷看了孙女一眼,哼笑道:“你当这般精明的长随跟大白菜似的一抓一大把?”   沈薇耸耸肩,丝毫不在意地道:“您若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就让您孙女婿效劳呗,是不是夫君?”她转头看着徐佑,眼底的威胁是个人都没法忽略。   徐佑赶紧表态,“薇薇说得对,有事祖父您只管吩咐。”桌子底下的手却在沈薇腿上摸了一把。   老侯爷自然把这对小儿女的小动作瞧在眼里,心中觉得十分欣慰,儿子不省心,幸好他还有个好孙女!   ------题外话------   【豪门盛宠之夫人来袭】墨墨生香   南笙觉得,她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招惹了容翎。   那一匹腹黑的大尾巴狼。   在遇到之前,容翎想的是怎么把那个丫头找出来,剥皮抽筋,可遇见之后,却是次次心软,步步沦陷。   某天。   “三爷,听说少奶奶把二少奶奶养的猫弄丢了”,贴身跟班匆匆走了过来。   正在赌桌上一掷千金的某男眼梢一挑,“去去去,一个猫而已,别打扰爷赢钱的兴致”。   他女人那么强悍,自己能搞定。   “可,少奶奶被二少爷带走了”,来人硬着头皮说。   话落,某男一把推翻了如山的筹码,原地早已没了身影!    ☆、第235章 又找碴    沈薇陪着老侯爷用了饭,然后又把徐佑撵一边去了,自个跟她祖父关在屋子里嘀咕了半下午。反正沈薇离开的时候,老侯爷的脸上就有了笑模样,这让院子里的下人都好奇四小姐这是跟老侯爷说了啥。   其实沈薇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提醒他祖父别忘了去圣上跟前备备书,怎么说二皇子也是他儿子吧,在当儿子的这里受了委屈,可不得找老子诉诉委屈吗?   然后再时不时地跟圣上诉诉苦,家中儿子不争气啦,后继无人啦,日子过得憋屈啦,还不如上阵杀敌痛快啦之类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圣上虽是君王,但他也是人,也是一位父亲,随着皇子们年岁渐长,他应该对祖父的心情有所理解。   沈薇依依不舍跟她祖父挥手告别了,马车刚在晋王府大门前停住,管家蒋伯就挺着他那胖胖的肚子跑了过来,一手拭着额头上的汗,焦急地道:“郡王,郡主,您可回来了!王妃都已经找了您半天了。”   沈薇和徐佑对视一眼,均觉得意外,自上回撕破脸后,晋王妃已经安分七八天了,也可能是她要养病,腾不出精力来。现在急着找他们,看样子是病养好啦?   “先回院子再说。”徐佑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道。   沈薇点点头,反正都已经等了半天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而且都已经撕破脸了,她休想再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让她等着吧。   徐佑陪着沈薇慢慢悠悠走回他们院子,而晋王妃那边已经急得要冒烟了,“去瞧瞧,去瞧瞧,大公子和大夫人回来了吗?这出府都一整天了也不回来,成什么样子?满京城也没有谁家的新妇到处乱跑的。去,到大门口候着去。”晋王妃的语气十分不耐烦。   坐在一旁喝茶的晋王爷也不由沉下了脸,有些不大高兴。虽说王妃的语气不大好,但说的话却是对的。妇人嘛,就该安生呆在后院相夫教子,成天往府外跑成何体统?晋王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个沈氏,初看她是个好的,这才几天就张狂起来了?莫不是真如王妃所说是装的吧?   “来了,来了,大公子和大夫人回来了。”有小丫鬟进来禀报。   晋王妃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伸着头向外张望,“来到哪儿了,在哪?”   迎上晋王妃的目光,报信的丫鬟不由身子一缩,“大,大门口,大公子跟大夫人到大门口了。”   晋王妃的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没好气地瞪着丫鬟道:“还不快去催一催,杵在这里做什么?没眼力劲的。”   丫鬟抖着身子一溜小跑着出去了,晋王妃泄了一口气,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疲惫不已的样子。   沈薇和徐佑前脚才进院子,后脚晋王妃的丫鬟就到了,沈薇听了丫鬟传了晋王妃的话,眉梢扬了扬,啥也没说就进了内室。   丫鬟一脸局促地立着,也不知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落梅窥了窥几位姐姐均没有要搭理这丫鬟的意思,再瞧瞧这丫鬟身上穿的衣裳,立刻便明白了,她从钱匣子里摸出一个荷包,扬着笑脸塞进这个丫鬟的手里,“让姐姐受累了,来来来,吃块糕点喝口茶歇歇。”硬是拽着她的胳膊把人拉去耳房了。   这丫鬟哪有心思吃糕点喝茶?可面对着落梅的热情却又不好拒绝,而且手里头又捏着人家给的荷包,只好耐着性子等着,眼睛却巴巴地盯着门外,连落梅跟她说话都心不在焉。   不过片刻落梅便从丫鬟口中套出了话,“晋王妃是因为三夫人动了胎气才请我们过去?”沈薇颇觉得意外,胡氏动了胎气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晋王妃还以为是她动得手吧?呵呵,这脑洞开得也太大了吧?   落梅点头,认真说着从丫鬟口中得到的消息,“是的,那个丫鬟是这样说的,说是早上用完早饭出去散步,回来就觉得不舒服了。”   沈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点什么头绪,就道:“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落梅行了礼便退了出去,沈薇慢条斯理地洗漱换了衣裳,然后又喝了一杯香茶,这才慢悠悠地出来。   在耳房里等待的丫鬟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夫人,王妃还等着呢,咱们还是快些去吧。”   沈薇还未说话,桃枝就把脸一本,喝斥:“什么大夫人?前些日子就改口称郡主了,记住了,这个院子里只有郡主和郡王。”   那丫鬟虽也是个二等的,但不是个得宠的,若是个得宠的哪会被推出来跑这趟差?王妃和大夫人,啊不,和郡主已经闹翻了,王妃那边的人到了这边肯定是不受待见的。   “是,是,郡主娘娘,奴才知错了。”丫鬟吓得面如土色,两腿如筛糠一般。   沈薇却嗔了桃枝一眼,“叫什么称呼还不都是一样?”继而安慰丫鬟道:“不用害怕,你桃枝姐姐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也是怕我这个做主子的被人小瞧了去,不是故意针对你的。瞧把你给吓得,桃枝,还不快把你新得的那支缠丝钗子拿来给你这位妹妹赔罪。”   桃枝哼了一声,“郡主您就是太好性,这才被人骑到脖子上欺负,要奴婢说,这王府里除了王爷王妃和郡王爷之外,也就数您的品级高了,您只管把腰杆子挺直了,看哪个奴才敢小瞧了您去。”嘴上虽抱怨着,手上却听话地把那支缠丝钗子递了过来,“妹妹不要介意,我就是这么个直脾气,喏,这钗子算是姐姐我给你赔不是了。”   “不,不用,桃枝姐姐也太客气了。”丫鬟一脸慌乱地连连摆手,哪里敢要桃枝的钗子。   桃枝却是直接就塞到了她手里,“说给你就是给你的,拿着吧!我桃枝可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那丫鬟望着被硬塞到手里的精致钗子,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般好看的钗子就这样给她了?她也只在华烟姐姐的头上见过这样好看的钗子,下意识地她就想把这支钗子藏起来。   沈薇见状,嘴角轻扬起来,扫了桃枝一眼,桃枝便又立刻恶声恶气地道:“还不快收起来前头带路?省得去迟了有些人又要说闲话。”   丫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连忙附和道:“对对对,郡主您快请。”眉眼中带着笑,态度可殷勤啦。   刚走了两步,徐佑便也过来了,这回那丫鬟可机灵了,脆生生地行礼道:“奴婢见过郡王,给郡王请安。”   徐佑嗯了一声,携起沈薇的手往外走,“走吧,夫人,别让王妃等急了。”   在正院的晋王妃心里已经把这两人咒骂千百遍了,连带着那过去请人的丫鬟也没落着好话,“去瞧瞧晓蓉那丫头是不是掉水里了?请个人都办不好,还有何用?”   华烟刚要安排人再去请,就瞧见大公子和大夫人进来了。   “给父王和王妃请安。”沈薇屈膝说道,徐佑更是简单,只随便抱了抱拳,连话都懒得说了。   晋王爷和晋王妃的脸色自然不大好,但想到一会要说的事情,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晋王妃还没开口,晋王爷就先说道:“这又是去哪狼了一天?府里呆不下了是吧?有事想要找你们都没个地方。”   晋王妃也附和道:“你们父王说得对,尤其是佑哥儿媳妇,嫁入了王府可不比你在乡下,都为人之妇了哪能天天惦记着往府外跑?没得让人笑话!”   “回父王和王妃的话,儿媳没有成天惦记着往府外跑,自儿媳嫁过来也快一个月了,今儿才是第二回出府,而且还有郡王陪着,儿媳可不像王妃说的那样不守妇道自个往外跑。”沈薇很明确地说道。   徐佑则不耐烦地道:“怎么,父王和王妃喊儿子过来就是为了教训儿子吗?儿子打小身子骨便不如二弟三弟四弟身子骨康健,虽住在京城却从没好好转转,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心情高兴,让沈氏陪着出府逛逛怎么了?这又是碍了谁的眼?本郡王我花他一分银子了吗?多管闲事不是?”   目光不善地望向晋王妃,“王妃的病好了?四弟的婚事还不够你操心的?还还有闲心盯着我们夫妻,儿子能说感激不尽吗?”他眼里的讥诮是那么的明显。   晋王爷和晋王妃齐齐气结,尤其是晋王妃,被当面这般顶撞,怎咽得下这口气。偏那沈氏却抢先她一步道:“王妃莫生气,我们郡王爷就是这么个脾气,你跟他一府住了二十多年,还能不了解吗?”   你说晋王妃这是生气好呢?还是生气好呢?还是生气好呢?   “你就不能好生说话?夹枪带棒地使什么威风?还郡王爷呢,你这是要在你老子我跟前抖威风?”晋王爷不满地训斥。   徐佑眉头一皱,认真地反驳道:“儿子说得都是实话,儿子难道不是圣上亲封的平郡王吗?至于什么抖威风的说辞,完全是父王您想多了。您是亲王,儿子才是郡王,比您还差上一级,只有您在儿子面前抖威风的份,儿子在您老跟前哪有什么威风可抖?”嘴上说得一本正经,可在座的都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讽刺。   晋王爷顿时就生气了,指着徐佑骂道:“你个不孝子,一天不惹老子生气你就不舒服是吧?老子说你一句,你倒有十句八句等着我是吧?老子,老子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逆子!”   “父王这话可就说错了,儿子明明是母妃生的,可不是从您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徐佑冷冷说道,垂着头的沈薇差点没乐出来,大公子哎,你咋净说实话呢?你若是真能从你爹的肚子里爬出来,嘿嘿,估摸着你爹得被圣上亲手弄死!   “若你们只为训斥儿子,那骂也骂过了,儿子就带沈氏先回去了,逛了一天,儿子这身子骨还真撑不住,还是回去歇着吧。免得再病了喝药冲着了四弟的喜事,王妃又该嫌弃儿子晦气了。”徐佑站起身作势要走。   重头戏还没上场呢,晋王妃怎能让人就这么走了,忙喊道:“佑哥儿跟佑哥儿媳妇等一等。”   徐佑的目光嗖地就望了过去,“王妃还有何吩咐?”声音懒洋洋的,好似一点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晋王妃十分生气,却还得拼命忍着,“今儿上半晌炎哥儿媳妇动了胎气,连宫中的太医都惊动了,使人去你们院子中请人,下人说你们出府去了,一直等到现在你们才回来。”话语中满是控诉。   沈薇就诧异了,“王妃,三弟妹动了胎气请大夫请太医就是了,儿媳和郡王又不懂医术,也帮不上忙呀!还是说王妃觉得三弟妹动了胎气是我们所为?”   不等晋王妃反驳,沈薇就喊起冤来,“王妃就这么见不得儿媳过两天安心日子吗?这一盆盆脏水泼得,是不准备让儿媳身上干净了?儿媳是在乡下长大的,哪里懂高门大族后院的这些手段?何况儿媳跟三弟妹无冤无仇的,又是对着胎儿下手,只有那丧尽天良的人才干得出来呀!还求王妃口下留德,给儿媳留条活路吧。”   “走走走,赶紧走,这什么破地方,是一刻也不能再呆了。”徐佑看向晋王爷的目光便阴沉起来,“父王还拦着儿子不让搬去郡王府,瞧瞧人家领你的情不?既然王妃那么不待见咱们,那咱们还是走吧,金窝银窝都不如自个的草窝窝,古人诚不欺我。”   徐佑气呼呼地扯着沈薇就往外走,这下可把晋王爷气个倒仰,“你个逆子给老子回来,搬什么搬,没满一个月老子看你敢搬。”   徐佑压根就不受他爹的威胁,“父王您的承诺都没有做到,儿子我为何不敢搬,父王您也别逼儿子,逼急了儿子就把您在外头的事全都抖出来。”   晋王爷立刻气恼地大叫,“你竟敢威胁你老子?本王能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   徐佑森然与他对视,嘴角是浓浓的嘲讽,“有没有事父王您心里还不清楚吗?需要儿子现在就说出来吗?”   晋王爷与长子对视了一会,不自在地败下阵来,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你个不孝子,你个不孝子。”   任谁都能瞧出他此刻的色厉内荏,徐佑冷冷地笑着。   晋王妃心里咯噔一下,心里范开了嘀咕,王爷这是在外头有事瞒着她呀!狐疑的目光不由看向晋王爷。   晋王爷这下更加气恼了,跳着脚道:“看什么看?本王都说了没事,你还不信本王不成?”眼睛眯了起来,大有立刻翻脸的架势。   徐佑继续冷笑,不是对这个宋氏情比金坚不惜气死他母妃也要让宋氏进门的吗?你别在外头养外室呀!这脸打得真是啪啪地响啊!   晋王妃更加确定他是有事瞒着自个了,脸上却不露声色,“相信,妾身跟着王爷生活的二十多年,哪能不相信王爷?”   又把目光转向了徐佑,亲切说道:“佑哥儿两口子就是急脾气,我何时说过你们三弟妹动了胎气是你们所为?我的意思是炎哥儿媳妇动胎气可把我给吓坏了,你们若是在府里,我心里不是就有了主心骨吗?你们不在,我这心呀就空落落的。”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好似他们很重要似的。   沈薇心里嗤笑一声,立刻就给她断章取义,“瞧王妃说的,父王不是在府里吗?还不够给您当主心骨的?不是还有二弟三弟四弟五弟吗?我们郡王爷以前很少在府里,王妃遇事都是怎么处理的?等郡王爷从山上回来黄瓜菜都凉透了吧?况且弟媳妇动胎气,他一个做大伯子去探望算哪门子道理?”   “瞧瞧佑哥儿媳妇这张小嘴,可真会说话。”晋王妃没恼,反而笑盈盈的。她刚要再说什么,就被徐佑打断了,“就这事?成,一会沈氏让人备礼去瞧瞧三弟妹去。”   晋王妃脸上的笑顿时一僵,握了握拳头才又扬起笑脸,“不单是这事,请你们过来主要是有件事想让你们帮忙。”   徐佑和沈薇都没有接话,晋王妃无奈,只好接着往下说:“是这样的,炎哥儿媳妇不是动了胎气吗?算上这一回都四回了,太医也说她这胎怀相不好,除非有神医帮着养胎,否则很难顺利。”   说到这里她瞅了徐佑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又道:“说起神医我就寻思开了,佑哥儿在龙虎山养病不就是神医给调理的身体吗?我就想佑哥儿能不能帮着把神医清下山来给你们三弟妹保胎,不拘什么要求咱都答应。”   哦,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呀!沈薇可算是明白了。就不知徐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她不由也望向了徐佑。   “就这事?”徐佑扬了扬眉,不置可否。迎上沈薇的目光,他回了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就看向他爹了,“父王也是这个意思吗?”   晋王爷迟疑了一下,仍是点头说道:“你能帮就帮帮忙吧,毕竟是你三弟头一个孩子。”   徐佑定定地望着晋王爷,直把他爹望得浑身不自在,徐佑才调开目光,嘴角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父王,王妃,你们的脸可真大呀!”   一听这话,沈薇再也忍不住了,扑哧就笑了出来,为了掩饰,只好拼命装咳嗽。   徐佑不满地睨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连圣上都请不下来的人,你们居然让儿子去请,多大的脸啊!当初儿子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了,也只能被侍卫背着上山,当时皇祖父还在,他答应了神医无数条件,神医才勉强出手替儿子诊治。难道三弟妹就比儿子金贵不成?神医早就不问世事,就是三弟妹亲自上山他都不一定会出手,更何况是下山了。”   “这么说佑哥儿是不愿意帮忙了?”晋王妃的脸拉了下来,“那可是你兄弟,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兄弟失去孩子?你的心咋就那么狠呢。”   “就是我亲爹也没用。”徐佑就像没看见晋王妃脸上的狰狞一般,“圣旨都宣不下来的人,父王你们让儿子去请,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沈薇也跟着同仇敌忾,附和道:“就是,就是,王妃这不是为难我们郡王爷吗?难道他的脸比圣上还大?与其在这逼迫我们郡王爷,还不如去庙里烧烧香拜拜佛,求菩萨佛祖保佑。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积德行善了,佛祖是看在眼里的。相反,若是你作恶行了亏心事,那也是会有报应的,不报应在自己身上也会报应在子孙后代的身上,灵验着呢。”   沈薇随口忽悠,谁知竟一语成谶,当然,那已经是后事了。   ☆、第236章你说实话,我保证不打死你    “快说说,你爹在外头到底有啥事?”一回到自个的地盘沈薇就扯住了徐佑的袖子,眼里满是八卦的光芒,“快说,快说。”这一路可把她给憋坏了。   徐佑看着沈薇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忍不住伸手在她的小脸上掐了一把,他的小四咋那么可爱呢。   笑罢,徐佑的唇角高高扬起,无比讽刺地道:“男人还能有什么样且不能让王妃知道的事?”   沈薇的眼睛募得睁大,不是吧?不是她想得那样吧?晋王妃不是晋王爷的真爱吗?   迎上沈薇怀疑的目光徐佑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他在外头养了个外室,生得闺女已经三岁了,那个女人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快五个月了。”   沈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啥?她没听错吧?晋王爷不仅在外头养了外室,还生了孩子?若是晋王妃知道了,这让她情何以堪?哈哈,那乐子可就大了。沈薇脑补着晋王妃知道之后的情形,吃吃笑了起来。   徐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眼底露出鄙夷,他还以为他父王对王妃多么情深意重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外头的那个女人他瞧过画像,年轻倒是很年轻,跟他父王时才十四岁,现在也不过才将将十八,不过是比他那个庶妹大两三岁,也不知他父王当初怎么下得去手的。   沈薇瞄了瞄徐佑,眼珠子一转就把脸沉下来了,“你刚才说男人还能有什么事,那么作为男人的你是不是也背着我在外头偷养个啥的红颜啊知己啊什么的?嗯?”双手叉腰,柳眉倒竖,一副茶壶状。   徐佑一怔,随即眸子里便染上别样的神色,“这个还真没有,为夫我是什么样的人薇薇还不清楚吗?”修长的手指又忍不住拂上沈薇的脸颊。   沈薇撅着嘴巴打开他的手,点起脚尖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说实话,我保证不打死你!”恶狠狠的小模样让徐佑真想把她搁在心坎上好好地疼着宠着,嗯,最好能压在身下蹂躏一番。   “薇薇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没有啊!”徐佑的表情可无辜了,“你不知道吗?为夫惧内,哪敢背着薇薇养劳什子的红颜知己?你还不得把为夫给千刀万剐了?”他作出怕怕的表情。   沈薇差点没破功,惧内?这妖孽还真是敢说,还说得那般理直气壮。不过这说法她咋那么喜欢呢?沈薇的眼底浮上笑意,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哼哼,暂时相信你吧。”   那得瑟的样子让徐佑嘴角上翘,一下把沈薇扯进怀里,大力地揉搓着。鼻端充斥的馨香冲散了他心底的阴霾,薇薇,他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啊!他的薇薇一定是看出了他的不高兴,才这般插科打诨逗他开心的。   徐佑和沈薇走后,晋王妃就抹着眼泪跟晋王爷哭诉,“王爷,这可是您亲眼所见吧,不是妾身不待见佑哥儿两口子,而是他们分明一点都没把妾身放在眼里,妾身好歹也是他们的嫡母吧,妾身的脸往哪儿搁呀!”   晋王爷也沉着脸不高兴,“行了,佑哥儿两口子还年轻,你多担待一些吧。”自个的把柄捏在儿子手里,他哪有底气给王妃撑腰?“等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知道为人父母的难处了。”他这般安慰着晋王妃。   心中却在暗想:佑哥儿怎么知道他在外头养外室的?知道了多少?不行,榆树胡同不能住了,明儿就给曼儿换个宅子。   晋王妃的哭声不由一顿,后槽牙挫了挫,“妾身还不够担待吗?他们说不请安,妾身就免了他们的请安;他们说不许妾身管他们院子的事物,妾身也由着他们了。还要妾身怎么样?是不是非得妾身把心剜出来捧到他们脸前他们才满意?”   “说什么气话呢?本王知道你为难,本王不都站在你这边了吗?跟自个的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回头我说说佑哥儿。”晋王爷敷衍地拍拍王妃的肩。   晋王妃却更加来劲了,扯着晋王爷的袖子道:“就拿今儿这事来说吧。沈氏虽然才进门,但她是长嫂,弟妹动了胎气她不该帮忙照应一二吗?她倒好,自个出府玩乐去了。还有佑哥儿,妾身想着他在龙虎山那么多年,跟老神医怎么也有几分香火情吧?还不能请动神医下山帮忙吗?不过是随口一句话的事,怎么就为难逼迫他了?他不愿意帮忙,还找了一堆的借口,那可是他兄弟头一个孩子,妾身想想就觉得心寒。佑哥儿两口子的心咋那么狠,那么无情呢?”她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晋王爷很无奈,也被晋王妃哭得有几分不耐烦,“行了,佑哥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孤拐的了,明儿本王进宫求皇兄给派个长于此道的太医在府里坐镇,这下你放心了吧?”对于三儿媳肚子里的这一胎他也是很盼望的。   好不容易安抚了王妃,晋王爷逃也似的回了外院,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就把长随叫了过来,吩咐他明儿一早就去寻一处妥善的宅子,曼儿住在榆树胡同他实在不放心哪!   沈薇和徐佑前脚离开忠武侯府,后脚沈雪就到了,耷拉着脸,一看就是吵架回娘家的。   沈雪进了忠武侯府的大门就直奔松鹤院她祖母那里,老太君瞧见孙女这个时辰回来,吓了一大跳,“雪姐儿,这是怎么了?你女婿没跟你一起回来?”   老太君的话音刚落,沈雪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怎么了雪姐儿?跟你女婿吵嘴了?”老太君这下更慌了。   沈雪只是摇头,一句话都不说。老太君可急坏了,指着跟沈雪回来的丫鬟倚翠道:“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主子这是受了谁的委屈?”   倚翠扑通一跪,气愤说道:“老太君,实在是永宁侯夫人太欺负人,她,她不分青红皂白就,就掌掴了我们小姐。”   “什么?掌掴了雪姐儿?”老太君惊得猛地站了起来,拉过孙女仔细瞧她的脸,还真看到一个隐约的巴掌印,这得是用了大多的劲啊!这么难堪的事,难怪雪姐儿不愿意说了。   老太君是又惊又怒,好个永宁侯夫人,这哪是掌掴雪姐儿,这分明是打忠武侯府的脸。“去,把大夫人请来。”她沉着脸吩咐,这样出面给侄女撑腰的差事自然得落到侯夫人许氏的身上。   “祖母,孙女没脸活了。”沈雪扑进老太君的怀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她是真的伤心啊,婆婆护着那个小贱人也就罢了,连夫君都不替她说一句公道话,这怎能不令她伤心呢?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你放心,有祖母给你做主,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去。”老太君拍着怀里的孙女安慰着。   沈雪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把头埋进老太君的怀里,泪水连连。   许氏这些日子也是真忙,才把四侄女打发出门,又张罗起自个儿子的亲事,儿子今年都十九了,京中像他这般大的差不多都做爹了,孩子都能到处跑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怎能不令许氏忧心?   她都打算好了,谦哥儿虽然远在西疆,但自古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瞧好了定下来,再请公爹或是夫君给圣上递个折子,儿子只要回来个十天半个月就能把婚事给办了。成了亲她也不要儿媳留在身边伺候,小夫妻俩一道回西疆才是正经。她可不是那等没见识的婆婆,把儿媳留在身边伺候能给她生孙子?儿子成亲已经晚了,子嗣上头可不能再晚了,小夫妻俩和和美美的不比什么都强?   琥珀过来请她的时候她正和心腹嬷嬷讨论京中各府待嫁的闺秀呢,她虽不大待见这个五侄女,但也是十分惊怒,无他,脸面啊!雪姐儿再不好,那也是打忠武侯府出去的小姐,你永宁侯府这是何意?没把忠武侯府瞧在眼里?   再说了,做婆婆的是能教导儿媳,可满京城也没听说过哪家婆婆掌掴儿媳的,别说高门大户了,就是平头百姓家稍通情理的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来。许氏心中对永宁侯夫人郁氏充满了鄙夷。   许氏脚步匆匆赶来到松鹤院,沈雪已经重新洗过脸收拾过一番,但哭过的痕迹仍能清晰可见。   “母亲,这是怎么一回事?那郁氏也着实可恶。”许氏瞧着沈雪脸上的巴掌印,眉头就先皱了起来。   沈雪喊了一声大伯母便又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了,她别过头去,任眼泪默默地流淌。   “倚翠,你来说,那永宁侯夫人到底是为了何事冲雪姐儿大发雷霆的?这才嫁去几个月,雪姐儿都瘦了一大圈,再这么下去还不得被磋磨死?”老太君拍着椅子背,愤愤地说。   倚翠赶忙回道:“老太君,夫人,自小姐嫁去永宁侯府,姑爷待小姐倒是挺好,事事都跟小姐有商有量的。就是夫人瞧小姐不大顺眼,开始还好些,只是说些酸话,什么谁谁家新娶的媳妇嫁妆多少啦之类的,小姐都咬牙忍了,也没敢跟姑爷说。渐渐的,夫人可能觉得小姐好性儿,就变本加厉起来,成日让小姐去她屋里立规矩,从早晨一直到半夜才放小姐回院子。而且她还把姑爷身边的大丫鬟抬举为姨娘,小姐不同意,她就撒泼闹,说小姐善嫉,还说咱们侯府怎么教得规矩。小姐不过分说两句,她就斥责小姐不孝,还在姑爷跟前污蔑小姐顶撞她,害得姑爷都误会了小姐,好在后来误会解开了,姑爷也诚意跟小姐倒了歉。”   “小姐瞧在姑爷的面子上啥都忍了,可是这一回——”倚翠说着便吞吞吐吐起来,好似十分为难。   “你实话实说便是,这是在咱们府里,还能有人把你怎么着了?”许氏也动了怒气,真是开了眼界了,还侯夫人呢,简直就是那乡下恶婆婆。   倚翠这才大着胆子继续往下说。   原来今天的事居然和郁氏的外甥女赵菲菲有关。   去年,赵菲菲就投奔过来了,为得是谋一桩好姻缘。   许氏待这个外甥女也颇为不错,只要出门作客就带着她。赵菲菲正当说亲的年龄,人也长得好看,瞧着也乖乖巧巧的模样,自然惹得各家夫人询问。   一听说这姑娘只是郁氏的外甥女,父亲只是个微末小官,询问的夫人就大多没了兴趣,有兴趣的吧,不是家中弟子不成器,就是想聘给没出息的庶子。   赵菲菲看不上,郁氏更是看不上。在她看来,她这个外甥女又聪明又伶俐,长得还出挑,做个宗妇都使得。她还盼望这这个外甥女嫁入高门成为她儿子的一份助力呢。   赵菲菲此女别看年纪小,可精明了,比她姨母能看清楚现实。她知道凭她的家世想要嫁个贵婿很难,就瞄上了她表哥——永宁侯府的世子卫瑾瑜。   她早就在心里盘算过了,嫁给庶子被嫡母拿捏磋磨受一辈子的窝囊气,嫁给个不成器的嫡子吧也得跟着受一辈子的闲气,与其如此还不如给表哥做妾呢。   表哥长得一表人才,又有学问,永宁侯府就他一个嫡子,将来这整个永宁侯府都是他的。   她跟表哥是亲表兄妹,有了这层关系,她肯定能做个贵妾,虽说不能做正室有些遗憾,但永宁侯夫人是她姨母啊,而且姨母摆明了不喜欢表嫂的,到时还不是要偏着她?只要她能抢在表嫂之前养下儿子,靠着姨母,说不定这永宁侯府还能落她儿子手上呢。   这么一想,怎么着都划算。于是赵菲菲就付之行动了。今儿给表哥绣张帕子,明儿给表哥送碗补汤,后儿又拿着诗书去表哥书房请教学问。   可把沈雪给膈应坏了,她是做妻子的,哪里能看不懂赵菲菲的意图,那个小婊子就差到她院子中示威了,婆婆那么不喜欢她,其中就有这个表妹的功劳。   沈雪隐晦地跟夫君提了两回,卫瑾瑜还笑话她多想了,说菲菲还是个孩子呢,说他母亲正给她相看婚事呢。   沈雪不由气结,还是个孩子?都十四的大姑娘了。府里头哪个瞧不出这个表姑娘心思?也就她婆婆跟夫君两个是眼瞎的。   今儿下半晌她好不容易从婆婆那里脱身,精心炖了补汤,又装扮了一番,准备去书房给夫君一个惊喜。   可你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她的夫君正执着赵菲菲这个表妹的手教她写字,那脸上的笑容刺得她眼睛发疼,心里发紧。她真想转身就走,恨不得没有看到这一幕才好。   可转念一想,她和夫君才是正头夫妻,凭什么是她心虚退让,岂不便宜了这个不要脸的小妖精?   进了屋沈雪自然看赵菲菲不顺眼,刚刺了她两句,那小妖精便哭哭啼啼地说她瞧不起她,往她身上泼脏水,意欲要坏了她的名声。连夫君都用不赞同的目光望着她。   可把沈雪气坏了,她有冤枉她吗?难道不是这个不要脸的表姑娘往男人书房钻吗?打着请教学问的幌子,刚才那身子都整个贴进她夫君怀里去了,还闺阁小姐呢,比外头那些卖笑的还豪放,丢死个人了。   沈雪气得说不出话来,那赵菲菲巴不得她闹起来呢,又添油加醋说了好些撩拨的话,沈雪一时没忍住就动手推了她一下。   这下可不得了了,赵菲菲哭着跑出去了,片刻之后她那好婆婆郁氏身边的大丫鬟就来请她了,也不问缘由就听了赵菲菲的一面之词,说她不贤,连个亲戚都容不下,没把她这个做婆婆的放在眼里。   沈雪忍不住地分辨了两句,那郁氏不听不说,还抬手打了她一巴掌。她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哪里受过这个委屈,不仅委屈还屈辱。而那个始作俑者却背着人朝她投来挑衅的目光,沈雪的脑子当时嗡的一声就蒙了,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陷入黑暗前她还听到她婆婆冷嘲热讽地声音,“犯了错以为装晕就能逃脱了?休想。”   还有赵菲菲那假惺惺地劝慰,“姨母,表哥,都是菲菲的错,表嫂若是实在容不下菲菲,菲菲还是回家去吧。”   然后是她那温润如玉的夫君温言安慰的声音。   让沈雪失望的是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只有倚翠倚红两个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她的夫君都没来看过她一眼。她询问,倚翠才支支吾吾地说:“世子爷在夫人院子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浑身发软地倒回床上,眼睛空洞地盯着帐子顶,越想越不甘心,都是赵菲菲,都是这个不要脸的小妖精勾带坏了她的夫君。   于是她一气之下就带着倚翠回了娘家,至于倚红,自然是留下来看守院子了。省得她不在,那对好姨甥俩把她的屋子搬空了。   “岂有此理,真是太不要脸了。”老太君听罢气得脸都绿了,真是好没规矩,你一个投亲的表姑娘不安分守己,不仅妄图勾引表哥,还调三窝四,不愧是那破落户的亲外甥女。“雪姐儿不怕,你今儿就在府里住着,永宁候府若不登门道歉,哼!”那意思不言而喻,转头又抱怨起自个的小儿子,“你爹也是的,给你寻的这是什么人家?太没规矩了。”   她压根就忘记了这桩婚事哪是沈弘轩给沈雪寻的,分明是沈雪使了手段谋夺来了。   沈雪的脸上浮上尴尬,咬着唇不做声。   侯夫人许氏虽然觉得不能偏听侄女的一面之词,但她的心底也是非常气愤的,怎么说呢,实在是表哥表妹的这事犯了她的忌讳。想当初她初嫁到忠武候府的时候,婆婆的娘家也有个表妹上赶着要给夫君做妾,那手段是一出一出的,把她膈应得上吊的心都有了。最终虽把那个恶心的表妹送出了府,但她心里留了阴影,最最见不得表哥表妹勾勾连连。   “雪姐儿安心地在府里住着,这事有祖母跟大伯母替你做主,咱们忠武候府的姑奶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许氏也站起来表了态,现在天色已晚,也不好使人上门问责,什么事也得等明日再说。“雪姐儿还没用晚饭吧?落霞,快去大厨房通报,整治一桌好菜来招待咱们五姑奶奶。”   沈雪谢过大伯母,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自个出嫁前住的院子,坐在住了十多年的屋子里,她却觉得物是人非,心头一片恍惚。此时她方才明白,并不是她嫁出了就能切断和娘家的关系的,若不是有个强有力的娘家,她该何去何从?   就因为她心里明白,她才更加觉得茫然啊!   ------题外话------   谢谢syl521的9朵花花,谢谢180**5467和QQ7943a70a5a60ab的各1朵花花。    ☆、第237章 少年兵找来了    卫瑾瑜从母亲院子里回来却发现整个院子冷冷清清的,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沈雪,不由诧异,“世子夫人呢?”   提着心的倚红赶忙上前搭话,“回世子爷,世子夫人,夫人回娘家了。”说完这句话她就垂下了头,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被世子爷迁怒了。   果然,卫瑾瑜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倒没有迁怒,只是挥挥手让倚红退下去了。   卫瑾瑜在椅子上坐下来,觉得整间屋子都安静极了,心里暗暗埋怨起沈雪来。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母亲和表妹安抚好,媳妇却使性子跑回了娘家,母亲打了她一巴掌是有些过分,可她做儿媳的怎么就不能忍忍?就没想过他很为难吗?真是太不懂事了。   还有今天这事,完全都是他媳妇作出来的,表妹一个小姑娘家,不过是去书房向他请教问题,是自己见她的字写得有些弱柳扶风,便手把手教了她一会。他们光明正大着呢,哪里就如他媳妇说得那般不堪?   表妹是个小姑娘,脸皮薄,哪里受得住阿雪的冷嘲热讽?不过是稍稍分辩了两句,沈氏就暴怒动手推人,别说表妹受不住,就是他这个做夫君的都脸上火辣辣的。   表嫂对着表妹动手,这话好说也不好听呀!难怪母亲那么生气了。可他能怎么办?一边是母亲和表妹,一边是他的枕边人,他只能选择先安抚好母亲,想着先劝好了母亲再回来安慰妻子,谁知等他回来的时候妻子却任性地跑回娘家去了。   一想到要去忠武候府接人,卫瑾瑜就十分头疼。他那个岳父还好,待他和颜悦色的。可老侯爷和他那个小舅子就让他感觉很不自在了,老侯爷嘴上虽没说什么,看似待他和其他几个孙女婿一样,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老侯爷不大待见他。还有他那个小舅子,看他的目光阴沉沉的,跟看人渣似的,让他打心底里反感。   媳妇生气回了娘家,这让卫瑾瑜既生气又觉得没面子,但这事也不能瞒着。卫瑾瑜又起身去了他母亲的院子,一路上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才合适,他还不知道他母亲已经得了消息。   正院里郁氏气得好悬没把桌子都掀了,“这个不要脸的丧门星,她还有脸回娘家,好,好,好,她不是能耐吗?那就在娘家呆一辈子得了,我永宁候府要不起这么金贵的儿媳。”   赵菲菲一脸的内疚,“姨母,我还是回家去吧,我知道您和表哥都疼我,可表嫂似乎不大喜欢我,别因为我让您老人家也跟着为难。表嫂挺好的,是菲菲不好,总惹表嫂生气。”她可怜兮兮地说着,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郁氏把手在桌子上一拍,“走什么走?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当家做主,你姨母我还没死呢。你安心住着吧,我看哪个敢赶你走?”郁氏本来就看沈雪不顺眼,现在就更瞧不上她了,不就是仗着娘家得势吗?哼,还当和以前一样?刘氏都进了小佛堂,我就看哪个给你撑腰。   “姨母,您对菲菲真好!菲菲以后肯定会孝顺您的。”赵菲菲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感激,“可就因为姨母您待菲菲好,菲菲心里才更觉得难受,到底是因为菲菲表嫂才赌气回娘家的。”   郁氏揽着赵菲菲安慰,“好孩子,还是你懂事。你那表嫂要是有你一半明理,我也能少气两场。”   卫瑾瑜进来的时候正听到他母亲的这句话,不由脸上讪讪的,“母亲,您都知道了。”   郁氏斜了儿子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也不管管你媳妇,瞧把你表妹给委屈的,她还有脸回娘家,我呸!”   卫瑾瑜忙陪着笑脸,“沈氏不懂事,母亲您多担待点吧,全当是瞧在儿子的面子上了,回头儿子让她给您斟茶赔罪。”   郁氏哼了一声,“那可不敢,人家是忠武候府的贵女,哪里能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了?再说,她给不给我赔罪都是其次,这回她得罪的可是你表妹,你表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沈氏那般言语不是要毁了她的清誉吗?心肠也太恶毒了。”   卫瑾瑜的脸更觉得挂不住了,沈氏说得那些话他也是听到了的,什么勾引啊,下贱啊,小妖精啊之类的,粗俗得他这个大男人都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更何况是面嫩的表妹呢?   “表妹,都是你表嫂的不是,表哥在此替她给你赔不是了,你大人大量,就原谅她这一回吧。”卫瑾瑜对着赵菲菲深深一稽,诚心诚意地赔罪。   赵菲菲赶忙避让开来,摆着手焦急地道:“使不得,菲菲怎能让表哥赔罪呢?不怪表嫂的,都是菲菲的错,菲菲只有弟弟,没有兄长,打小就希望能有个疼爱自己的哥哥,来了永宁候府后,表哥待菲菲那么好,菲菲是真的将表哥当亲兄长一般看待的。许是这样表嫂才误会了吧,以后菲菲会尽量不去打扰表哥的。”   她的声音低低的,一句一句都说到卫瑾瑜的心坎上,他觉得比起沈氏来,表妹可懂事多了。   “不用,不用,以前怎样,以后就还怎样。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也是把表妹当亲生妹妹一般看待的呢。”卫瑾瑜说道。   他这话倒是没有掺假,永宁候自然是有闺女的,但是庶出,早被郁氏拿捏得跟个面人似的了,一点存在感都没有。郁氏只生了卫瑾瑜一个,自然看得紧,也不许他跟府里的庶子庶女接触。庶子还见过几面,庶女?卫瑾瑜连她们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自小到大卫瑾瑜都是孤单的,特别羡慕人家有兄弟姐妹的。现在冷不丁府里来了个娇俏可爱的小表妹,又乖巧又懂事,还乐意亲近他,可不就满足了他身为人兄的自豪感了吗?他是真的把赵菲菲当亲妹妹来疼的。   “你这话说得还像那么回事。”郁氏赞许地点了点头,“菲菲是个懂事的,自打她来了,日日在我跟前尽孝逗趣,我这日子过得比以前舒坦多了。也是有菲菲时常劝慰我,不然就凭你媳妇那性子行事,早把我气死了。”她不满地数落起来。   卫瑾瑜也知道他母亲跟他媳妇不对付,闻言就不由有些内疚,“母亲放心,儿子会教训沈氏的。”怎么说这也是生他养他为他操碎了心的母亲呀,即便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大妥当,但他们做晚辈的也该尊着敬着,这是为人子女应尽的孝道。   赵菲菲见她姨母慢慢消了气,眼睛一闪道:“姨母,表哥明日还是去忠武侯府把表嫂接回来吧,听说忠武侯府的老侯爷可有能耐了,若是他们因此事迁怒到表哥身上,那可就不好了。嗯,若是,若是表嫂不愿意回来,菲菲愿意陪表哥一起登门道歉。”她一副善解人意地样子。   一番话又成功勾起了郁氏的怒火,“不回来就拉倒,本就是她对不起你,怎么能让你去道歉呢?要我说瑜儿明儿也不要去接,晾她两天让她醒醒脑子,忠武侯府再是势大,也不能不讲道理吧?何况咱们永宁侯府亦是侯府,也不比他们家差。”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心虚,同样都是侯府,可永宁侯府比起忠武侯府可就差远了。忠武侯府简在帝心,老侯爷更是深得圣上的信重。永宁侯府呢,早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若不是出了卫瑾瑜这个在读书上有天分的,估摸着早就沉沦到尘埃里去了。   郁氏明明说得是气话,卫瑾瑜却觉得有道理,少年人爱惜脸面,他卫瑾瑜生来就骄傲,走到哪里都是众人仰慕的对象,要他去低三下四给妻子和岳家赔不是,他拉不下那个脸。   赵菲菲见状,还满脸担忧地问:“这样好吗?表嫂岂不是更生气?”垂下的眸子里却闪过欢喜。她是巴不得表哥一辈子不要去接表嫂呢,最好一纸休书把她给休了,那她就有机会做表哥的正室了。   其实赵菲菲还真的想错了,哪怕卫瑾瑜真的把沈雪给休了,那永宁侯世子夫人的位子也轮不到她来做,不说别人,就是她亲姨母也不能同意。她还想着给儿子娶个高门媳妇做助力呢,她赵菲菲有什么?郁氏再疼外甥女也不能坑儿子呀!   按下永宁侯府中各人心思不提,咱们还是去晋王府瞧瞧沈薇吧。   今儿一早醒来沈薇就十分高兴,为啥?因为又是全新的一天呗,预示着他们搬去郡王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嗯,还有四天,还有四天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让人不舒服的地方了,沈薇简直都是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过呢。   用罢早饭,沈薇就带着丫鬟们去清点嫁妆,她的嫁妆太多,若是一天运走动静太大,还是分批次送到郡王府的好,她打算从今日就开始运送。   先运送那些粗苯的大家伙,沈薇跟管家蒋伯一一交代着,正说着呢,徐佑就使人过来找她了,说是珏哥儿来了。   沈薇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意外,珏哥儿招呼都没打就上门了,可是侯府出了什么事?是祖父还是她那个渣爹?一想到这里沈薇就再也呆不住了,抬脚就朝正屋走去。   “姐姐。”沈珏看到他姐特别高兴,站起身就窜到她身边。   “珏哥儿怎么来了?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怨沈薇担心,上次回去的时候她就跟祖父说过了,在晋王府住满新婚月他们就搬去郡王府,家里人去郡王府看她比来晋王府方便多了,这离新婚满月只差几天了,没有要紧的事情珏哥儿是不会在此时登门的。   “没事,没事,府里头好着呢。”沈珏连忙摇头否认,至于他五姐姐赌气回娘家的事压根就不算啥,“我就是想姐姐了过来瞧瞧你。”   虽然姐姐出阁还不满一个月,但他觉得姐姐好似离开了很久很久。之前姐姐还在侯府的时候,他们姐弟有时也是好几天才见上一面,但那时他的心是安的,一想到姐姐就在风华院内院里等着他,他就觉得无比安心。可现在他无论做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沈薇这才放下心来,拉着沈珏的手一起走进屋子,“珏哥儿还没给王妃请安吧?让你姐夫带你过去给她见个礼,免得让人说咱们侯府没规矩。”晚辈过府是要长辈请安的,这是礼节,沈薇可不想留了把柄让人说嘴。她今儿心情好,实在不想见那个影响心情的老妖婆,还是让徐佑领着珏哥儿去吧。   徐佑本来看到他家亲亲媳妇拉着小舅子的手有些不乐,但随后听到小舅子亲亲惹热热喊他姐夫,脸色才又好起来,很爽快地听媳妇的话领着小舅子去拜见王妃了。   估摸着徐佑真是领着珏哥儿给王妃见了个礼,因为他们回来的很快,而且徐佑的脸色非常愉悦,沈薇猜测着他可能又把晋王妃给气了一顿。   沈薇猜得还真准,徐佑可不又把晋王妃给气着了吗?他到了王妃那直接就道:“珏哥儿今儿过来瞧他姐姐,我带他来给王妃请个安,省得有人又出妖蛾子说我家小舅子不懂礼数不敬长辈。”   又对着沈珏吩咐,“赶紧给王妃行个礼,你姐姐还等着咱们回去呢。”   那一刻都不愿多呆的样子好似晋王妃就是那洪水猛兽,你说晋王妃能高兴得起来才怪呢。   “珏哥儿说吧,到底是啥事?”沈薇望着沈珏道。若是没事这小子是不敢不去学堂的,她早给他把规矩立在那儿了,敢逃课?打不死他!   沈珏摸了摸鼻子笑道:“果然还是瞒不过姐姐。”他顿了顿朝徐佑望了一眼。   沈薇朝他脑门上给了一下子,“看他干什么?说吧。”   沈珏摸了摸被他姐敲过的地方,傻乎乎地笑了笑,才道:“不是侯府的事,是西疆的事,昨儿咱们府里来了两个人,一个叫方忠礼,一个叫李智,口口声声要找四公子,可柏堂哥说不认识他们。最后惊动了祖父,祖父说他们是西疆的少年兵,是来找姐姐的。昨儿天晚了,便想留他们在府里住一晚,准备今儿一早安排他们过来见姐姐的。可是那两人死活不愿意,说他们少年兵全都来京城了,其他人都在城外等着呢,他俩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沈珏越说越兴奋,“姐,他们真的是你一手组建的少年兵?我瞧着他们也没比我大多少啊!你不知道当他们得知沈四公子是位小姐且已经出嫁时,整个人都蒙了,还拉着我再三确认呢。最后他们说,即便沈四公子是沈四小姐,他们也认了。祖父让他们先到侯府来安顿他们都没有同意,就认准姐姐你了。姐,你可真厉害!我要是能有你一半就知足了。”沈珏望着他姐姐,脸上全是崇拜。   “什么?你没弄错?真的是方忠礼和李智?而且少年兵全都来了京城?”沈薇惊讶极了。这事她咋一点消息都没接到呢?无缘无故的他们不在西疆好生练着,跑京城来干吗?他们来京城,大堂哥知道不?同意不?难道他们是偷着跑过来的?少年兵的教练可都是她亲点的,怎么就没给她递个消息?难道连教练也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   “千真万确,一点都错不了。姐,他俩也跟我过来了,就在王府外头等着呢。”沈珏拍着胸脯道。   “啊?那你怎么不带他们进来呢?”沈薇有些不满地瞪了她弟弟一眼。   沈珏却喊冤道:“我是想带他们进来的,可他们不愿意呀!说不能给你惹了麻烦,非要在府外头等。”   沈薇瞄了徐佑一眼,那意思徐佑非常明白,他这是又被迁怒了。赶忙表态道:“要不,让江白去喊他们进来?”他们跟江白也是熟识的。   沈薇点了下头,道:“他们也想得太多了,就说是族里的兄弟,大门上还敢拦着不让进?成,让小白去把他们喊进来吧,顺便瞧瞧他们四公子穿女装的样子。”   府外的方忠礼和李智两个人蹲在大树底下嘀咕着,“阿智,虽然老侯爷都说了四公子其实是他孙女,可我咋还是不大敢相信呢。四公子那般厉害,一点都不娘气,怎么能是位小姐呢?”虽然经过了一晚上,但方忠礼还像是在做梦一般。   李智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他跟方忠礼又不一样,他才不管四公子是男是女呢,四公子救了他和弟妹的命这是不争的事实吧?四公子是男儿也好,是女子也罢,他是一定会追随到底的。   “应该是真的,老侯爷没必要骗咱们。”李智盯着晋王府的大门道。   “那咱们怎么办呀?”方忠礼不由有些着急了。   “什么怎么办?”李智不明白了。   “咱们千里迢迢来京城投奔四公子,可现在四公子是位小姐,而且还嫁了人,哪里还能顾得上咱们,咱们岂不是白来一趟?”方忠礼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他是一点都不想再回西疆了,虽然住得还是那个地方,吃得还是一样的饭,甚至每日学习训练的内容都是四公子走前安排好的,可他和少年兵们还是提不起劲,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似乎自四公子回京他们就失去了前行的目标。   他和李智等几人一商量,得,来京城投奔四公子吧。于是他们就趁着出城演习的机会留书出走了。   李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想了想道:“你也别太沮丧了,四公子既然能女扮男装上战场杀敌卫国,就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咱们是她一手组建起来的,她肯定不会不管咱们的。”顿了一下又道:“沈珏公子不是说她嫁给了徐大公子了吗?而且还封了郡主,她肯定有法子安置咱们的,你就放心吧。”   嘴上说得肯定,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哪怕四公子没办法安置他们,他也是要留在四公子身边的,即便退出少年兵他也是要留在京城的,人无信则不立,不管四公子是何许人,这辈子他李智都跟定了她,做她手中最锋利的刀。   江白匆匆赶到大门口,左右看了半天才看到蹲在大树底下的两个人,朝他们招了招手,“过来!”   就见那俩小子把头一扭,压根就不搭理他。江白不由乐了,走过去每人给了一个二指弹,“呦,架子好大,还非得我亲自过来请你们?”   方忠礼和李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腼腆地喊了一声,“江白大哥。”   江白是徐大公子身边的亲随兼侍卫,他们跟他可没少打交道。   “跟我进去吧,四公子还等着见你们呢。”江白一手拉着一个。   方忠礼和李智都是一喜,脚下却没动,迟疑着道:“江白大哥,我们就不进去了吧,别给四公子惹了麻烦。”   江白转头一瞅,顿时明白了这俩小子的顾虑,不由笑了笑,胳膊一搭,便揽住了他们,哥们好似的道:“嘿,这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四公子的手段你们还不知道吗?偷偷告诉你们哦,别看四公子其实是女儿身,还嫁了人。我们主子也封了郡王,但跟在西疆时一样,他还是得听你们四公子的。走吧,走吧,没事的。”   方忠礼和李智对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随他埋进晋王府的大门。   ------题外话------   谢谢136**8118的3朵花花!    ☆、第238章 作吧!    一路上方忠礼和李智都很局促,挺直着脊梁,眼睛注视着前方,不朝左右瞟上一下,面上虽极力做出平静的样子,心中却十分震撼。   方忠礼虽也能算是个公子哥,但西疆哪里能和京城相比,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瞧见这么富丽堂皇的王府。方忠礼都如此了,何况贫民出身的李智?   两人怕露了怯,让这王府的下人小瞧了他们四公子,哦,不,应该是郡主,便极力控制着自己,作出面无表情的样子。   走在边上的江白见状,心里不由赞许地点点头。   进了院子,方忠礼和李智老远就瞧见游廊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穿着女装,但那张脸是他们熟悉的,不由心头一热,快走了两步,“四公子!”这个称呼几乎是脱口而出。   沈薇看着两个少年朝她走来,笑得明媚,“阿礼,阿智,好久不见。”   一句简单的问候让两人眼眶不由一热,喉咙如被塞住了似的,两人单膝行了一个军礼,“四公子,属下领着少年兵投奔您来了。”又瞧见站在四公子身边的徐大公子,忙加了一句,“见过大公子。”   瞧瞧这称呼,沈薇是四公子,徐佑是大公子,不明真相的还以为这是俩兄弟呢,谁能想到其实人家是夫妻?   徐佑估计是想到了这一茬,嘴角抽了抽道:“以后改成郡王和郡主吧,你们四公子被圣上封为嘉慧郡主了。”   方忠礼和李智对视一眼,立刻大声应道:“是,属下拜见郡主,拜见郡王爷。”   徐佑的嘴角又抽了,而沈薇则得瑟地朝他投来得意一瞥,听见没?郡主可是拍在郡王前头的。   沈薇心里感叹万千,当初她组建少年兵不过是想着为西疆留下一丝火种,她自己都没想到她能收获他们的忠心,这帮小崽子能千里迢迢到京城来找她,她无疑是感动的。   “起来吧,还等着我搀扶你们?”沈薇笑骂。待他们站起来,沈薇随手就折了一根树枝,“来吧,让我瞧瞧你们都练到什么程度了。”   方忠礼和李智又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睛中的惊喜和默契,拎起拳头就朝沈薇攻去。沈薇一闪身躲过了一个,手里的树枝唰的就抽了过去,逼得后头的李智只能后退。   方忠礼和李智你攻上路,我就攻下路,你攻左边,那我就攻右边,配合得可默契了。沈薇自然看出他们的进步,心中十分欢喜。可他们配合的再默契,也没有沾到沈薇的一片衣角,沈薇甚至只站在原地没怎么动,只一只手用树枝就抽得他们手忙脚乱。   早在沈薇说话的时候徐佑就示意江白江黑清场了,是以现在留在院子里的都是最心腹的人。   沈珏目不转睛地瞧着,双手紧攥,可兴奋啦!哎呀,姐姐真厉害呀,真不愧是他姐姐,想起姐姐以前收拾自己的那些手段,他的小腿都不由疼了。   相较于沈珏的紧张兴奋,徐佑就随意多了,几乎是一撘眼他就瞧出这俩少年的水平,比一般人是要出色很多,但跟从千军万马中历练出来的沈薇比,那压根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大约有一刻钟,沈薇唰唰两树枝抽在方忠礼和李智的身上,收了招式,满意地望着他们道:“不错,功夫没有落下。”   方忠礼和李智抹了一把脑门子的汗,再对比气定神闲汗珠子都没出一个的沈薇,不由面带愧色,“比起郡主,属下远远不如。”   郡主也才十五六岁,比他们也就大了两三岁,而且他们还是男儿,二打一都被郡主逼得节节败退,这让他们觉得很羞愧,也更崇拜郡主了。他们都是西疆边城长大的男儿,那边本就民风彪悍,对女子的约束也不像京城这般严厉,他们才不管郡主是男儿还是女儿呢,只要是有本事的,他们就服气。   沈薇瞅了瞅这两人,心中有些想笑,这俩还想着能胜了她,真是志向远大啊!她能说若非遇到天大的机缘,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胜了她吗?   “江白,你带他俩下去收拾收拾,回头咱们再叙话。”沈薇吩咐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想好了怎么跟我说,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这些兔崽子是私自上京,那后果你们懂的。”沈薇十分温柔地威胁着。   方忠礼和李智立刻头皮发紧,再次确定这就是他们的四公子,下手黑,整死人不偿命的四公子,如假包换!对上沈薇似笑非笑的目光,这俩才意识到他们只一腔孤勇地就来了京城,似乎忽略了四公子的脾气。   这俩小子忐忑不安地下去收拾了,沈珏就立刻蹦过来了,扯着沈薇的袖子哀求道:“姐,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太崇拜你了,你也教我几招呀!我要是太怂,不是丢你的脸吗?”刚才他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虽然那两个少年兵不是姐姐的对手,但比他却是强上很多的。同是年纪相仿的少年人,这激起了沈珏的好胜心。   沈薇哪里不明白弟弟的心思,勾了勾唇道:“这些日子不都是欧阳奈教你吗?他俩也是欧阳奈教出来的,你若是比不上人家,那得怨你自己不够努力。而且你丢得只会是你自己的脸,你姐姐我脸皮厚着呢,不怕!”   嘴上虽说着不介意,那打量的目光却让沈珏头皮发麻,大有你给我丢个脸试试?看我不收拾死你的架势。   “我可是你亲弟弟,就不能给开开小灶?”沈珏不死心的嘟囔着。   这沈薇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行呀,等搬去郡王府,你有空就过来呗,顺便跟少年兵们过过招,别觉得自个学了三招两式就老子天下第一,你呀,火候差着呢。”   沈薇早就打算好了,既然少年兵们都来投奔她了,她总不能不管吧?郡王府那么大,也修了演武场,索性把少年兵全都弄郡王府去,这样还能省下不少侍卫呢。至于怎么让少年兵过了明路为她所有和养他们的经费,这都不是问题,前者就丢给他颇受圣宠的夫君,后者吗?嘿嘿,她这么大的家业还养不起区区四百少年兵吗?   收拾完毕的方忠礼和李智一进屋就主动承认了错误,“郡主,我们错了。”这是两人在下头商量好的,郡主是何许人也?当初在西疆的时候硬是带着千把人就横扫了西凉上京,还把西凉王和一众大臣都给逮回来了。   在郡主面前还是老老实实地认错,有啥说啥才是上策,他们就是编得天花乱坠,也得郡主能相信呀!   沈薇哼了一声,道:“这事谁牵的头?你们家里都知道吗?我大堂哥知道吗?阿礼你爹方将军知道吗?”   “我俩!”两人垂下了头,面对这一连串的发问,他们只能摇头,再摇头。心里嘀咕道:“哪敢让他们知道,若是知道了,他们还走得成吗?”   “你俩倒是长本事了?说说吧,你们都是怎么想的?在西疆侯府不是呆得好好的吗?怎么就想着来京城了?他们都听你俩的?还是你俩把大家伙儿忽悠来的?”沈薇继续问道。   两人对视了一下,方忠礼老实说道:“郡主,您走了之后,虽然大家还如往常一般操练着,可却十分茫然,好似失去了目标。以前还可以说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现在大雍和西凉停战了,咱们操练得再好又有何用?不仅我跟阿智两个有这样的困惑,大家伙儿都有的,所以我跟阿智提议来京城时,大家都是赞同的。”   “嗯,我们来京城也是想郡主您了,我们是您一手组建的,您带着我们历练,上阵杀敌,我们就服您一个。而且京城的机会不是多一些吗?大家伙儿其实都想着能挣个前程出来呢。”李智抢过话头说道。   “对对,我们都可想郡主您了,您在西疆的那些日子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反正我们现在对西疆来说是鸡肋一般的存在,多我们不多,少我们自然也不影响大局。于是大家伙儿一合计,就趁着出城训练的机会来京城了。”方忠礼又道。   沈薇扬了扬眉梢,李智接过话硬着头皮道:“我们是瞒着来京城的,若是说了,估计就来不了了。不过我们有留下书信。至于教练们,开始我们也是一齐瞒着的,我们悄悄离开,被他们察觉追了上来,我们就只好实话实话了,他们被我们说动,就跟着一起来了。”   “嗯,路上我们都是昼伏夜出,尽量不惊动别人的,即便有时候迫不得已需要白日赶路,我们也是扮作镖局的。现在教练带着大家伙儿就驻扎在城外的一处小山坡,我俩进城来找郡主您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全交代了,然后耷拉着脑袋等着沈薇的裁决。两个人心中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被郡主削一层皮下来,他们也是不后悔的。   沈薇点了点头,道:“还知道你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打眼,还知道乔装打扮,倒是没把我教的还给我。行了,别耷拉着脑袋了,来都来了,我还能再把你们都撵回去?你们都是奔着我来的,我自然不会不管你们,这样吧,你们先到郡王府去安置,那是我和郡王爷的府邸。不过至于怎么不引人注意地进城,那就是你们自个操心的了,反正以日落为界,日落之前你们要全都想办法到达郡王府,到时我会派你们欧阳师傅在郡王府门口等着点人,若是少了一个,哼哼!”沈薇给了一个你们知道的眼神。   方忠礼和李智大喜,“真的?一言为定哦!”几千里的路程他们走下来了,进个城找到郡王府还不是小意思?郡主这最后的考验一点都不难。“属下等保证一个人都不会落下。”他俩拍着胸脯说道。   沈薇又点了下头,“行,那你们去吧,记住了哦,欧阳师傅只等你们到日落时分。”沈薇又提醒了一遍,那语气中的不怀好意让方忠礼和李智都心头一紧,难道郡主又要出什么花样来为难他们。   沈薇才不管给他们造成怎样的心里暗示呢,那俩被江白送出去后,她就盯上了徐佑,只是盯着,一句话也不说。   徐佑被她盯得颇不自在,只好道:“好了,好了,为夫知道薇薇的意思,为夫这就进宫还不行吗?”   沈薇顿时就露出了笑脸,扯着徐佑的袖子撒娇,“夫君真好!”若不是顾忌着她弟弟在场,早就香吻奖励了。   就是这样,沈珏也被酸了一把,脸上红通通的,比这两个厚脸皮的当事人还要不好意思呢。   徐佑进宫给他媳妇谋福利去了,沈薇这才得空拉着弟弟说话,得知沈雪被婆婆掌掴赌气跑回娘家的事,她一点都不觉得诧异。   那永宁侯夫人郁氏就是个势力蛮不讲理的,当初姐妹异嫁也是她提出来的,不过是瞧着沈雪是刘氏的亲女,能带过去一大笔嫁妆。结果事出意外,沈雪的嫁妆只算一般,没让她满意,她可不就露出恶婆婆的嘴脸?   沈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有刘氏护着,有老太君偏着,沈雪头十五年过得是舒心恣意,这也养成了她跋扈的性格。一天两天她或许能忍,但日子长了,她肯定会和郁氏针尖对麦芒干起来的。   只是没想到那郁氏这么没素质,居然掌掴了儿媳,连宫中的各位娘娘主子惩处太监宫女都不扇脸,这郁氏真乃猛士也!晋王妃跟她比起来真是文雅多了。   “你是说永宁侯世子没有来接沈雪,他们府上也无人过府赔礼道歉?”沈薇比较诧异的是这个。   说句大言不惭地话,忠武侯府比永宁侯府强上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依着郁氏的势力,不该这样呀!别说这事沈雪错处不大,就是全是沈雪的错,为着儿子的前程郁氏不是该主动上门赔不是的吗?   难道说郁氏的脑子犯抽了,妄想着以此拿捏沈雪或是忠武侯府一把?毕竟贱人们的想法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谁知道她们心里转着什么龌龊念头?   沈珏点了点头,“嗯,都两天了,祖母和大伯母都十分生气,听说五姐姐又把屋子给砸了。”他的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沈薇见状,抬起的手在半空顿了顿,道:“那你怎么看这事?”   沈珏道:“这事明摆着是永宁侯府那边的错,这般打咱们的脸,自然不能轻易了结。”沈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虽然他不大喜欢他五姐姐,也乐意看到她倒霉,但这事关系到忠武侯府的脸面,哪怕他不想替五姐姐撑腰也得把这一巴掌抽回去,呵,当忠武侯府是好欺负的?   沈薇很欣慰,赞许地冲沈珏点点头,“你能这般想就对了。咱们跟雪姐儿是不大对付,但你要记住,无论咱们怎么吵,怎么闹,那都是在府里,是咱们自个的事。但永宁侯夫人苛待了雪姐儿那就不一样了,你作为娘家兄弟,若是不给她撑腰无动于衷,这让外人怎么看呢?外头还以为咱们忠武侯府软弱可欺呢,攘外还需安内呢,好多世家大族都是从内部败落的。你回去后不妨寻寻那卫世子,问问他是不是瞧不上咱们侯府,你五姐姐嫁到他们府上是主子,是世子夫人,不是可以随意打骂的奴才。问问他是不是想要和离。”   沈珏郑重点头,“姐,我都明白的。”   沈薇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小了,说到底这事还是咱们三房的事,咱爹行事不大靠谱,祖父年纪大了,这样的小事情就别去烦他了,作为咱们三房嫡长子的你可不得出头吗?你别跟那些酸儒学,后宅的事有时候都能酿成大祸,咱娘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你得知道后宅磋磨人弄死人的手段可多了,你多了解一些将来娶了妻也不易被人蒙蔽了。”沈薇语重心长地说道。   沈珏再次点头,“姐,我都记下了。”他要成为他祖父那样的人,才不是他爹那样的糊涂蛋。   沈雪发泄过后便只剩下伤心了,一双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没想到夫君能那么绝情,她都在娘家住了两天了,夫君居然都没有登门来接,就连派个媳妇子过来都不曾,这让她的脸往哪儿搁呀?每每对上府里堂妹表妹同情的目光,她就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不,她不信夫君会这样对她,应该是她婆婆拦着夫君不然他过来,对,就是这样。这么一想,沈雪的心里好过了一些。随即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她不在府里,府里头那几个妖妖娆娆的岂不是更无所顾忌了吗?   尤其是那个赵菲菲,作出一副天真无邪冰清玉洁的样子,骗谁呢?不就是想着给夫君做妾吗?自己回了娘家,可不就便宜了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沈雪揪着帕子,咬牙切齿。不行,她得尽快回到永宁侯府去!可夫君不来接她怎好灰溜溜地回去?她那个粗俗不讲理的婆婆岂不更看不起她了?此刻她真是左右为难,心里煎熬得很呀!   老太君和许氏也是气得牙痒痒,她们本想着,第二日五姑爷就会登门来接人,到时她们这些做长辈的好生说说他,让他给雪姐儿陪个不是,这事也就过了。   谁知一连等了两天,五姑爷也没来,永宁侯府连个鬼影子也没见着。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儿媳妇不要了?还是瞧不起我们忠武侯府?许氏自打进了忠武侯府的门就没被这般打脸过。   “母亲,咱不能再等了,明日儿媳就使人去永宁侯府问责,问问他们咱家雪姐儿这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值得郁夫人张口就骂抬手就打?若是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就别怪咱们仗势欺人了。”许氏皱着眉和老太君说道。   其实许氏也不是很想管这事的,雪姐儿只是她的侄女,又不是她亲闺女。可三房的主母不是进了小佛堂吗?作为侯夫人的她不管谁管?总不能让外人看忠武侯府的笑话吧。   “成,明儿让秦嬷嬷跟着一块去。”老太君也很生气。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没规矩的人家,卫世子倒是个好孩子,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娘呢?   老太君这是和沈雪想到一块去了,都觉得是郁氏烂了卫瑾瑜。   而老侯爷则正在外院训斥儿子呢,“瞧瞧你给你闺女找的这门亲事,就不是个明理的人家,不是我忠武候府瞧不起人,这个永宁候府比文家和许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沈弘轩脸上讪讪的,“儿子虽然跟永宁候交好,但这门亲事不还是阮氏在时订下的吗?”   老侯爷更生气了,“你还有脸说,这本是薇姐儿的婚事,被刘氏动了手脚换给了雪姐儿,你居然就默认了,有你这么偏心的爹吗?若嫁过去的是薇姐儿,你看她能哭着跑回娘家吗?有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没那个能力手段就老实点找个省心的人家嫁了,雪姐儿妄图别人的东西偏又拿不住,丢人。”   老侯爷是越说越生气,儿子蠢就罢了,孙女也这个样子,这是想要活活气死他吗?   “满京城你还能找到这么糟心的人家吗?做婆婆的掌掴儿媳妇,你母亲那么不着调也没有做过这等事情,她大骂雪姐儿的时候把忠武候府放在眼里了吗?”   沈弘轩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迟疑了一下道:“是不是雪姐儿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五姑爷还是挺不错的。”他试图为永宁候府分辨一二。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老侯爷恨不得能把这个儿子掐死,“屁的不错,驴屎蛋子外面光,白长了一副好模样,他老子娘是个没见识的妇道人家,他作为永宁候府未来的继承人还不知道来给岳家赔礼道歉吗?别说雪姐儿没做什么不妥的事情,就是做了,当婆婆的也不能掌掴儿媳,这是打脸,打雪姐儿的脸,打忠武候府的脸,打你沈三老爷的脸,更是打我沈平渊的脸!”   老侯爷的语气越加严厉,“赶紧的,让永宁候府把雪姐儿接回去,看着老子就心烦,他们若是不想接那就和离吧,我沈平渊的孙女还不愁嫁。”   “是,是,儿子知道了。”沈弘轩虽觉得他爹这般行事不大妥当,但看他爹气成这个样子,满肚子的话是一句也不敢说了。   ------题外话------   推文,《暖宠之拽妻难撩》叶欢颜   本文女强男更强,cp组队混黑道,来一个秒一个来两个秒一双,虐渣无限,酸爽无比,更有腹黑萌宝来助阵,腹黑一家子,欢乐无限多,然后就是暖宠无下限,作者大喊一声:妹纸们快来收藏,欢迎跳坑~   ☆、第239章 打脸啪啪啪    忠武候府一出手,永宁候府可就遭了殃,包括永宁候在内的几个主子可糟心了。   先是忠武候府的嬷嬷上门问责,那两个穿着体面的老嬷嬷倨傲地端着架子,眼底全是不屑,说出的话也句句刺心,“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家婆婆掌掴儿媳的了,我们忠武候府的小姐又不是嫁不出去,当初若是知道永宁候府这般没规矩,主子们说啥也不能同意五姑奶奶嫁过来呀!”   另一个道:“可怜见的,千娇百媚的侯府小姐才嫁过来几个月就被磋磨得瘦得只剩把骨头了,我们三夫人一心侍候佛祖,还不知道呢。若是知道了,在佛祖面前嘀咕几句,磋磨我们五姑奶奶的人还不得被天打雷劈?”   瞧见没,这便是大户人家得脸嬷嬷的能耐,奚落人都不带个脏字,就能把你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郁氏被气得手都直哆嗦,有心想要说儿媳的不是,却又无从说起。那沈氏虽说态度上对她不大恭谨,但也确实没犯什么大错。前儿闹得这一出又关涉到菲菲的闺誉,所以她只能嚷嚷着,“这就是你们忠武候府的规矩吗?动不动就跑回娘家,沈氏呢,让她回来,有她这样做人儿媳的吗?”   秦嬷嬷把下巴一抬,“我们忠武候府的规矩确实跟你们永宁候府的规矩不大一样,我们侯府做婆婆的对儿媳可没有非打即骂的,即便有了不妥之处也是好言分说。我们府里的姑奶奶也没有受了委屈逆来顺受不吭声的,那些不吭声的小媳妇都是娘家势弱,没办法才憋着的。我们老侯爷说了,我们府里的姑奶奶完全没必要,只管把腰杆子挺得直直,府里的爷们在外头拼死拼活地打拼,为得不就是这些姑奶奶在夫家能过得舒心吗?”   这般气焰嚣张的话堵得郁氏眼前一黑,几欲晕倒。扶着她的外甥女赵菲菲十分担忧,上前温柔地与忠武候府的两个嬷嬷分辩道:“嬷嬷们有礼了,表嫂可还好?贵府可能误会了,姨母待表嫂好着呢,表嫂是姨母嫡嫡亲的儿媳,永宁候府以后还要交到表嫂手上,姨母还指着表嫂孝顺呢,姨母哪会苛待了她去?姨母早就想去接表嫂回来了,这不是身子不适耽误了吗?表嫂没有生气吧?”   一副忧心忡忡又担忧不已的模样,把个识大体的表姑娘形象演绎地十分到位。但这两位嬷嬷是何等的眼力,一搭眼就瞧出这表姑娘是个什么货色了。后院那些姨娘妾室不都是这般模样?   许氏身边的那个嬷嬷眼皮子一翻,“呦,这又是哪位呀?老奴记得永宁候府没这么位主子呀!”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充什么大瓣蒜?她是许氏的陪嫁嬷嬷,跟她主子一样,尤其厌恶表妹之流。   赵菲菲的脸顿时通红,大大的眼睛里盛满泪水,却又倔强地咬着嘴唇,好似受了多大的屈辱似的。把郁氏给心疼的呀,怒声喝道:“这是本夫人的外甥女,自然是这府里的主子,是你等奴婢能欺辱的吗?”   那嬷嬷一点都不胆怯,还挺了挺腰板,“永宁候夫人这话老奴可不敢当,老奴可有一句话欺辱了贵外甥女?这罪名可不能随便乱扣啊!”狗屁的主子,不是想怕那位世子爷的床吗?即便抬了姨娘也不过是半个主子罢了。哼,好好的表姑娘不做,非上赶着去做奴才,真是开了眼界了。这姑娘脑子抽了吧?   要知道,只要这个赵菲菲做了卫世子的妾,那便不能以亲戚论处了。到时,嘿嘿,那乐子可就大了。   秦嬷嬷刻薄的目光在赵菲菲身上一睃,接过话头就道:“这便是贵府那位表姑娘吧?真是久闻大名了!男女七岁不同席,表姑娘都十三四了吧,就这般不避嫌地跟外男共处一室,成何体统?我们忠武侯府可没这规矩,也不怨我们姑奶奶气得回了娘家。”   鄙夷的目光,阴阳怪气的话,赵菲菲虽有些小聪明,到底是年纪小,哪里受过这个委屈?只觉得难堪极了,捂着脸就哭着跑出去了。   郁氏这回是真的要气炸肺了,指着两个嬷嬷怒骂,“你们这两个该死的老货,跑到我们永宁侯府来作威作福了,来人,给我叉出去,叉出去。”真是气死她了,永宁侯府是落魄了不假,可还轮不到两个奴才来指手画脚,这让自尊心极强的郁氏实在受不了,连后果也不管了,直接就吩咐人把她们打出去。   “慢着!”秦嬷嬷轻蔑冷笑一声,“用不着永宁侯夫人动手,你这永宁侯府的地儿老奴还不屑踩呢,我们五姑奶奶这事您给句准话,若是瞧不起我们忠武侯府就直说,咱们也不是那死乞白赖的人家,我们老侯爷说了贵府要是实在嫌弃咱们五姑奶奶,那就和离吧,他老人家的孙女还不愁嫁。”   “和离?休想!”郁氏的声音猛地扬高起来,暴怒着,“沈氏还想着和离,她这般不忠不孝不贤的还想要和离,想都不要想。休书,只能说是休书。”   秦嬷嬷脸色都没变一下,端着那趾高气扬地范儿,“行呀,别管是和离书还是休书,只要永宁侯府敢给,咱们忠武侯府就敢接。麻烦郁夫人快点!”   两个嬷嬷高昂着头离开了,郁氏气得一阵阵发晕,“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娶进门这么个搅家精。世子呢?世子回来了没有,赶紧叫他写了休书,咱们这庙小容不下沈氏那尊大佛。”   “夫人息怒,夫人消消气。”郁氏身边得力的丫鬟和嬷嬷赶忙劝说,她们哪敢去找世子爷,夫人这分明是说得气话,世子夫人是那么好休的吗?世子夫人的娘家可是忠武侯府,跟她们这落魄的永宁侯府可是一个天一个地呀,所以世子夫人的腰杆子才挺得那么直,虽然夫人是做婆婆的,但那又怎样?休不休世子夫人不要说夫人做不了主,就是世子爷也做不了主呀,这事还得是侯爷说得算。   “夫人您快别生气,忠武侯府那等粗鄙的人家能有什么知礼的奴才?您和她们一般见识不是白白降低自个的身份吗?来,夫人喝口茶消消火。”心腹嬷嬷端着茶杯送到郁氏的手上。   郁氏此时哪有闲心喝茶,手一挥就把茶杯碰掉在地上,茶水和瓷片四处飞溅。郁氏也不管,兀自气呼呼地道:“我这哪是娶的儿媳妇,分明是个祖宗啊!本夫人作为婆婆,还得反过来瞧儿媳的脸色,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小贱人,既然有本事回娘家,那就一直住着吧,指望着她去赔礼道歉,去接?休想!   小声吩咐丫鬟收拾地上狼藉的心腹嬷嬷心道:自古婆媳就是天敌,不是婆婆磋磨儿媳,就是儿媳来头势大不把婆婆放在眼里。   夫人和世子夫人这对公婆显然属于后者,但闹到今日这局面也是夫人自个作出来的,想当初世子夫人初嫁过来的时候对夫人也是极尊敬孝顺的,可夫人就是瞧世子夫人不顺眼,日子久了,可不就把世子夫人的一颗心给磨冷了吗?   其实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看得分明,夫人不就是嫌弃世子夫人的嫁妆太少吗?   “夫人怎么说起气话来了,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对您可都十分孝顺呢。”虽知道婆媳不和,做下人的却不得不劝。   “我的瑜儿自然是十分孝顺的,至于沈氏,哼,她不气死我就不错了。”郁氏猛拍着椅子把手,想起了哭着而去的外甥女,“去瞧瞧菲菲怎么样了,可怜的孩子这是受了本夫人的连累遭了无妄之灾了。”   郁氏在屋子里咒骂了半天才慢慢消了火气,正在此时永宁侯背着手进来了。郁氏一惊,“侯爷怎么回来啦?可是有事?”这可还不到放衙的时辰呀!   永宁侯沉着一张脸,先是瞅了瞅郁氏,然后一挥手把屋里的下人全都打发下去了。郁氏就更奇怪了,“侯爷,真出事了?”脸上布满担忧。   永宁侯这才看向郁氏道:“瑜儿媳妇回了娘家你咋不使人去接?”   郁氏心里咯噔一声,侯爷这是知道了?向来不关心后院的侯爷怎么知道沈氏回了娘家?是哪个不要脸的小妖精多的嘴?郁氏第一个念头就是后院那几个女人不安份了。   “侯爷这是听哪个说的?瑜儿媳妇不过回娘家住两天怎么就惊动侯爷啦!”郁氏扬着笑脸说道,“侯爷也是的,就这么点小事不能等晚间再问,还值得侯爷提早从衙门回府?”她嗔怪着。   永宁侯闻言,眉头却皱了起来,依然盯着郁氏的脸,“只是回娘家住两天吗?我怎么听说是你这个做婆婆的打了瑜儿媳妇呢?她面浅挂不住才跑回娘家的。”   郁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不见了,“哪有侯爷说得那般严重,不过是瑜儿媳妇不懂事,妾身小小的惩罚了一下——”   “所以你就当着满屋子奴才的面掌掴了她?”永宁侯把话头抢了过去。   面对着自家侯爷咄咄逼人的视线,郁氏顿时心虚起来,色厉内荏般嚷道:“妾身作为婆婆,教教儿媳规矩怎么了?沈氏那般张狂,开口就欲毁了菲菲的清誉,妾身管教她一二怎么了?动不动就使性子跑回娘家,这是没把妾身,更没把咱们永宁侯府放在眼里。”   永宁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大高兴地道:“怎么这里头还有菲菲那丫头的事?”   郁氏趁机便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气哼哼地道:“那沈氏好歹毒的心思,菲菲才多大,不过是个孩子,把瑜儿当亲生兄长一般亲近。怎么到沈氏嘴里就成了有龌龊心思了?”郁氏不满地指责着。   对这个外甥女她可是另有打算的,菲菲那丫头长大漂亮,是极好的联姻对象。府里头的几个庶女,一来没有太拿得出手的,二来跟她不一条心,抬举她们还不如抬举菲菲的,至少她以后得势了不会忘记她这个姨母。   所以她压根就没想过把外甥女给儿子做妾身。   永宁侯却不赞同地道:“瑜儿他媳妇说得对,菲菲都是大姑娘家了,就这么常常往瑜儿屋里跑像什么样子?你也不说说她反倒纵着,太不像话了。”   郁氏一噎,不服气地道:“侯爷,瑜儿跟菲菲那可是嫡亲的表兄妹,菲菲去找瑜儿也不过是请教诗书学问。”   “就是亲兄妹,七岁还不同席呢。”永宁侯沉声道,他是个最端方不过的读书人了,“她一个女孩子,读些女戒孝经之类的书就行了,请教什么诗书学问?这不是耽误瑜儿复习功课吗?胡闹,太胡闹了!”   瞧着郁氏的脸色不大好,永宁侯想了想又道:“你那外甥女若实在想学诗文,你给她请个女夫子便是,这点开销我永宁侯府还是能负担地起的。”   若是赵菲菲在此,一定会特别糟心,特么的谁丫的想学诗文了?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诗书,在于表哥也。   “那妾身就先谢过侯爷了。”郁氏一听顿时动了心思,菲菲那么伶俐,若是学上一年半载,到时混个什么才女的名头,攀亲也更拿得出手。   永宁侯点了点头,然后道:“虽说沈氏脾气冲了些,但归根到底这事是你的不是,也不用等明天了,就今天吧,你领着瑜儿去忠武侯府把沈氏接回来,让瑜儿好生给他媳妇陪个不是。”   郁氏眼睛猛地一睁,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妾身去接沈氏?她多大的脸!侯爷您是不知道,上半晌忠武侯府的嬷嬷已经来咱们府里耀武扬威过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要妾身说,既然闹成这幅样子,还不如休了那沈氏来的安生,咱们瑜儿学问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永宁侯摔茶杯的动静打断了,“休了沈氏?你多大的脸?你个蠢妇,你也不瞧瞧忠武侯府现在是个什么形式,老侯爷身为太傅,不仅是文官之首,还深得圣上信任,你要休了他的孙女,你这是给我永宁侯府招祸呢。”   永宁侯的脸色可难看了,“你当忠武侯府还是二十年前?你信不信你这边休了沈氏,人家那边立刻就能嫁入高门。满京城想跟忠武侯府联姻的多了去了,若不是本侯跟沈兄是知交,他能放心把闺女嫁入咱们府里?你这个做婆婆的还想着拿捏人家闺女,本侯见着沈兄都觉得气短。”   今儿他本在衙门当差,亲家沈兄寻了过来,他惊喜之下热情招待。哪知沈兄支支吾吾跟他说了闺女在夫家受了婆母的苛待,已经回家两天了。而且还暗示老侯爷生气了,连和离的话都说出来了。   永宁侯大惊,这事他压根一点消息都没听说呀!依忠武侯府现在的势头,沈兄能遵约把闺女嫁过来他是十分感激的,不管是哪个闺女,反正都是沈兄的嫡女便成。   他这辈子虽不大得志,但还是盼着儿子好的。给儿子寻了这么个得力的岳家他也是很得意的。儿子本身就有能力才学,岳家再拉扯一把,振兴永宁侯府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呀!每每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沈氏这个儿媳他虽然见得不多,但印象却不错,恭顺有规矩,听说还通诗文。再对比自个老妻的德性,永宁侯是一点都不信郁氏所说的话。   “你不去接?难道让本侯去?”永宁侯责问道,“你个蠢妇是想毁了瑜儿是吧?你也不想想老侯爷是圣上的亲近之臣,只要他在圣上跟前稍稍暗示一下瑜儿内帷不修,瑜儿还有什么前程?”   郁氏顿时大惊,“有,有这般严重?”   永宁侯喘着粗气,“比你想象的严重多了,在圣上留了不好的印象,瑜儿还能好吗?你就作吧,把你儿子的前程作没了拉倒。”永宁侯可糟心了,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蠢货呢?以前是拿捏妾室,现在又拿捏起儿媳妇来了,她还能做点正事吗?   “侯爷,妾身去,妾身亲自去给那沈氏赔不是。”郁氏慌忙喊道,此时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什么婆婆了。儿子是她的逆鳞,也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为了儿子别说让她去赔不是,就是下跪她也得捏着鼻子去呀!   永宁侯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吩咐道:“去瞧瞧世子爷在不在府里,若是不在去国子监找一找。”为免夜长梦多,还是赶紧把沈氏接回来吧。   永宁侯夫妇不知道他们的儿子比他们更糟心。   卫瑾瑜虽然仍是国子监的学生,但学到他这个火候也不是日日都需要来国子监的。今日他带着自己最近作得几篇文章来国子监请教夫子,顺便跟同窗切磋一二。谈性正浓呢,他那小舅子找了过来,张口就问他是不是要跟他五姐姐和离。   沈珏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姐夫,你们家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家若是实在瞧不上我五姐姐,祖父说可以和离,亲家母这般磋磨我五姐姐是为了哪般?掌掴儿媳,这事别说世家大族里头没有,就是庄户人家也不常见呀!我们忠武侯府的爷们还没死光呢。五姐姐都回家两日了,贵府不闻不问,什么意思你给句准话成不?”   哎妈呀,这话的信息量可真大呀!卫瑾瑜只觉得同窗们看他的目光顿时怪异起来,被小舅子找到学堂里来,他的脸上也火辣辣的,他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可那小舅子偏是不肯,“我们忠武侯府的人都是直性子,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咱就光明正大地摆出来说说呗!五姐夫,亲家母是为了啥事打我五姐姐的?”沈珏一脸诚恳地问道,“我家五姐姐虽然有些小性子,但规矩向来是极好的,对长辈也孝顺,府里头祖母最疼的就是她了。”   卫瑾瑜觉得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更烫人了,只好耐着性子解释,“珏弟,你误会了。是姐夫我跟你五姐姐拌了几句嘴,实不关母亲的事。”众目睽睽之下,卫瑾瑜又不傻,怎会承认他母亲打了他媳妇?自然是把错处揽到自个身上,小夫妻间拌嘴吵架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沈珏却不打算让他如愿,“家里头长辈也问五姐姐了,五姐姐只会哭,死活都不说一句话,还是祖母瞧见她脸上的巴掌印硬审了她身边的丫鬟。据说亲家母对我家五姐姐的嫁妆不大满意,五姐夫有没有这回事?”   不等卫瑾瑜回答他又接着说道:“我五姐姐的嫁妆也不少了吧?虽说比不上最好的,但比一般的也要出众一些呀!亲家母这是想要多少?五姐夫您说个数,我回头跟长辈们说去,再补五姐姐一些,总不能因为些身外之物让姐姐在夫家受磋磨吧?”   “没,没这回事——”平日口才极佳的卫瑾瑜干巴巴地挤出这一句话,太丢人了,太难堪了,他甚至都能听到身后同窗窃窃私语的声音。他想赶紧离去,可他那小舅子就堵在门边,他根本就走不了,“珏弟,这话从何说起?女子的嫁妆向来是自己的私有财产,你姐姐嫁妆的多寡我们自然是不在意的,何况我卫瑾瑜堂堂男儿,怎会去算计妻子的嫁妆?”他义正辞严地说道。   沈珏一撇嘴,“有没有这回事也只有你们府里知道,反正这话是祖母从五姐姐身边丫鬟嘴里逼出来的。哦,还听说你们府里有个不省心的表姑娘,都十三四的大姑娘了,还成天往姐夫你的书房跑。我五姐姐瞧不过眼就说了她几句,然后亲家母替外甥女撑腰就打了我五姐姐,是这回事吧?”   学舍里的其他人听到什么表姑娘,看向卫瑾瑜的眼睛顿时都亮了,有艳羡的,也有不屑的。   而卫瑾瑜则憋得满脸通红,“还望珏弟口下留德,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损了女子的清誉?”   沈珏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压根就不理卫瑾瑜那茬,“难道我说得不是实话吗?贵府的那位表姑娘不是十三四岁,而是三四岁?也不对呀,上回五姐姐回来还是亲家母正给表姑娘相看人家呀。”沈珏摆出一副困惑不已的样子,惹得有人吃吃发笑。   “这我就得说姐夫几句了,女人嘛都爱耍个小性,吃个小醋的,表姑娘不懂事,姐夫你还不懂吗?那般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我五姐姐瞧了心里能好受吗?这不也说明我五姐姐心里有姐夫你吗?不然她管你跟谁在一起?我五姐姐把你放在心上了,你是怎么待她的?她都气回娘家两天了,你都没去看她一眼,你也太无情了点吧?”   沈珏才不管卫瑾瑜难堪不难堪,反正他是有啥说啥,替府里的姐妹撑腰嘛,可不就得把对方的错处点出了,再把自家姐妹的委屈点出来吗?   卫瑾瑜真想夺门而走,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堵在屋里指着鼻子骂,还是当着同窗们的面,这让他以后怎么抬得起头呀?   好在永宁侯派出来的小厮给他解了围,“世子爷,侯爷找您呢,快些回府吧。”   卫瑾瑜眼睛猛地一亮,这是他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好听的话了。   沈珏见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忙道:“五姐夫快些回去吧,跟侯爷和亲家母好生商量商量,弟弟就先回府等你的消息了。”一拱手转身潇洒地走了。    ☆、第240章 嫌隙渐起    沈珏转身潇洒地走了,卫瑾瑜甚至都没有勇气转身面对自己的同窗们,他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打今儿起别人会怎么看他?   费了好大的劲他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慢慢转身一稽首,“让诸位见笑了。”甚至不敢去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便大步走了出去。   五月的天气了,卫瑾瑜却觉得浑身发冷。玉树公子,有了今儿这一出他恐怕会沦为京中的笑柄吧?哪还会是什么玉树公子?可是这一切都是怎么造成的?母亲?沈氏?他该怨谁?   “卫兄,卫兄!”卫瑾瑜茫然地向前走着,身后传来好友洪涛的喊声,他不由停住了脚步。   洪涛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脸上满是担忧,“卫兄,你怎么那么糊涂呢?”   “嗯?”卫瑾瑜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卫兄,不是我说你,这事真是你家做得不地道。嫂夫人是侯府的小姐,伯母怎能动手,动手——你怎么不拦着点呀?”洪涛都不好意思说出掌掴两个字来,实在是这事太骇人听闻了,婆媳处不好的太多了,可也没听说哪个做婆婆的这般不给儿媳脸面,谁还敢将闺女嫁过去呀!   因为沈雪在京中的风评一直不错,洪涛对她的印象也挺好,“女人家虽都爱使个小性子,若是因为别的事儿嫂夫人赌气回娘家还好说,你晚两天去接就晚两天了。可因为这事却是不成的,你让你岳家怎么想?人家只能以为是你瞧不起人家,卫兄,这事你大大的做错了。”洪涛真替好友着急。   “错了?”卫瑾瑜下意识地道,怎么就是他错了?不是母亲和沈氏闹起来的吗?   “错了。”洪涛肯定的点头,“卫兄你当天就该登门去接,姿态放低点,任打任骂,毕竟嫂夫人受了大委屈,你态度诚恳,人家长辈心里也好受呀!面子里子都有了,这事不就完了吗?”洪涛给好友分析着。   卫瑾瑜却还是不大明白,小舅子指责他错了,好友也说他错了,他也觉得自己似乎错了,但他就是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从三岁启蒙他就一直专心读书,根本就没接触过后院的这些事情。洪涛则不一样,他是小儿子,家中还有同胞的两个兄长,他老子娘跟他的两位嫂子都不大对付,成天因为一点小事闹得鸡飞狗跳。作为小儿子的他可不得去安慰母亲,听兄长们诉苦?这些事他都是见惯了的,日子长了就慢慢懂得了。   洪涛见状不由叹气,也知道好友是府中唯一的嫡子,是真的不懂后宅的这些弯弯绕,便道:“别的都不说了,卫兄你还是赶紧回府和侯爷商量一下去把嫂夫人接回来吧。”   卫瑾瑜点了点头,“多谢洪兄忠言相告。”转过身继续很茫然地往前飘。后头看着的洪涛可忧心了。   御书房里,雍宣帝坐在御案前专心地批阅奏折,间或瞅上一眼面无表情的侄子,室内安静极了,只有雍宣帝翻阅奏折的声响。   “说吧,今儿你又有何事?”依着侄子的性子他能在这里坐上一天,雍宣帝只好先开了口。   徐佑抬眸向雍宣帝望去,“是有点小事来着。”顿了一下又道:“是关于您侄媳妇的。”   “沈小四?咋了?她又出什么妖蛾子了?”雍宣帝不由提高了声音,眼睛里却带着兴味。也不怪雍宣帝会有此想法,这段时间晋王府的流言和闹剧是一出接着一出的,雍宣帝甚至都不用派人去查就知道这都是他那侄媳妇弄出来的。   沈小四是谁呀?都能把西凉国给干翻,晋王妃那个蠢妇还想着拿捏她?瞧瞧,被掀了老底扒了皮了吧?   雍宣帝是一边感叹一边瞧热闹,心里头可酸爽啦!要说雍宣帝最厌恶的妇人那就非晋王妃宋氏莫属了,因为这个女人,他的亲弟弟算是毁了,哦,还有段氏,他对段氏虽没啥想法,但到底也有一同长大的情谊,段氏也算是间接死在宋氏手上的。雍宣帝能对宋氏有好感吗?   他是一代帝王,宋氏又成了他的弟媳,他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对付她。但看着侄媳妇对付她,瞧着宋氏吃瘪,他还是很高兴的。   徐佑的俊脸不由抽了一下,什么叫又出妖蛾子?他家小四最乖了好不好?   “事儿是这样的,您侄媳妇在西疆不是组建了一支四百多人的少年兵吗?现在那些少年兵来京城投奔他们的四公子了,这么大的事,侄儿可不得来跟您禀报一声?顺便讨个主意。”徐佑平静说道。   “哦,还有这事?”雍宣帝有些意外,亦有些好奇。少年兵的事当初他就是知道的,还赞扬过呢。“真来了?偷着来的?真是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雍宣帝一下就猜到这群少年兵不是光明正大着来的。   徐佑看了雍宣帝一眼,什么叫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这不是说他家小四不省心吗?他家小四虽爱玩了点,可也乖巧着呢。皇伯父这是对他媳妇有偏见啊!   “都来了,在城外呢,估摸着日落时分能到郡王府,侄儿想着,侄儿和您侄媳妇一个是郡王,一个是郡主,手底下总不能没人吧?现在少年兵不是来了吗?依您侄媳妇那个软心肠也不好不管不问,索性就养着吧,看家护院总是能做的。皇伯父您也就不用再额外给人了。”徐佑说出自己的打算。   雍宣帝却是把脸一沉,没好气地训斥道:“合着在你心里皇伯父就是个那么小气的?四百人个半大孩子能干什么?按祖制该多少人就多少人,皇伯父回头就补给你。”   话刚说完立刻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他那面瘫侄子给算计了,不由指着徐佑笑骂:“臭小子,长能耐了哈?”一个不察竟然被这臭小子带沟里去了,这都是跟沈小四那个鬼丫头学得?真真是——雍宣帝自个也笑了,同时心底有些欣慰,也好,阿佑这样也好,比以前什么都看在眼里有人气多了,他也总算能对父皇有个交代了。   徐佑扬扬眉梢,压根就没把雍宣帝的话当一回事,“皇伯父,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侄儿就不打扰您批折子了,您侄媳妇还在府里等着呢。”他站起身就要告辞。   雍宣帝不耐烦地摆摆手,“走吧,走吧,就知道你个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回去吧,赶紧去你媳妇跟前邀功。”他打趣了一句。   徐佑嘴角又是一抽,决定忽略他皇伯父的最后一句话,转过身道:“侄儿有空再来陪您下棋。”   雍宣帝的手挥得更勤了,一副不待见的样子。   徐佑走后,雍宣帝就把大统领徐威叫来了,吩咐他从禁卫军中挑些好的派到平郡王府上去。   晋王府里世子夫人吴氏正心急如焚,看到思浓进来猛地抬起头,“太医呢?怎么没请来?”   思浓咬着唇,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吴氏的脸顿时拉下来了,厉声喝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浓才满脸委屈地道:“三夫人动了胎气,王太医走不开。”   “又动了胎气?不是有两个太医吗?她全霸着了?”吴氏咬牙切齿,她望着思浓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她这一胎金贵怎么的?我的大姐儿还是府里的嫡长女呢。”   “娘,难受。”吴氏所出的长女懋姐儿细小的声音响起。   吴氏回头看了一眼奶娘怀里抱着的女儿,只见她小手挣扎着要往脸上抓去,脸上密密麻麻起了一层红色的斑点,顿时又心疼又气愤,忙奔过去按住女儿的手,哄道:“懋姐儿乖,不能抓,抓破了就不好看了。”   懋姐儿却一副难受不已的样子,“娘,娘,难受,痒。”   小脸全皱成了一团,脸上的红点更加恐怖了,吴氏这个做娘的心都快揪起来了,“懋姐儿等一等,一会太医就来了,咱们用了药就不难受了。”   转头对着思浓斥道:“再去请,一定要给我请一个回来,快去,若是懋姐儿有个好歹,本夫人就把你们全都卖到烟花巷子去。”   思浓等在屋里伺候的丫鬟全都头皮发麻,尤其是思浓,因为世子爷多瞧了她两眼,夫人现在正看她不顺眼呢,若是借这个机会把她——她打了个寒噤加快了脚步不敢想下去,已经做好了就是下跪磕头也得把太医给请回来。   抱着懋姐儿的奶娘却满脸担忧地道:“夫人,王妃和王爷对三夫人肚子里的这一胎看得可紧了!”言下之意就是若是三夫人这一胎因懋姐儿而出了岔子怎么办?   吴氏的火气腾的就烧了起来,“她这一胎还不知道搁哪了呢,不过一团血肉,还能比我的懋姐儿金贵?她一个人霸着两位太医,今儿动了胎气,明儿动了胎气,比宫里的娘娘排场还大,以她这番折腾能生下来才怪呢。”她恨恨地说道。   之前吴氏还只是有些不满,现在牵扯到她的懋姐儿,她对胡氏的不满立刻到了极点,连带着对婆婆也怨恨起来,若不是她纵着,胡氏能这般张狂?   “夫人,您小声点。”奶娘慌忙地左右看了看,“若是传到王妃的耳朵里——”想想王妃那手段,她都不寒而栗。   吴氏正在气头上,“就是王妃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懋姐儿就不是她亲孙女?”但仍是左右瞧了一眼,黑着脸道,“若是让本夫人知道哪个吃里扒外,别怪本夫人手底下不留情。”   “奴婢不敢!”众丫鬟自然是跪地表忠心。   吴氏哼了一声,眉头又蹙得紧紧的,不住朝门口张望,“怎么还没回来呢?这个思浓真是没用,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思雨你再去瞧瞧。”   那个叫思雨的丫鬟应声匆匆出去了。   奶娘瞧见懋姐儿脸上的红点越来越密集了,忙掀开她的衣裳,呀,连身上都起了红点,顿时慌了,“夫人,咱们不能只等着三夫人那边,赶紧使人去外头再请个大夫吧,大小姐可耽误不得了。”   懋姐儿是奶娘奶大的,自然是极有感情的,见这小小的孩子满脸红点,小身子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她的心疼一点也不比吴氏少。   “对了,大夫人。夫人,大夫人那里也有大夫,奴婢听下人们说医术颇为不错。”奶娘忽然想起了这事,眼睛殷切地望着吴氏。   吴氏只犹豫了一下便吩咐道:“去,快去大夫人那里把大夫请来?”她知道婆婆跟大哥大嫂不对付,为了讨婆婆欢心,她自然跟那边也少有接触,但现在为了女儿她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在吴氏的焦急等待中大夫终于来了,不是太医,是沈薇和柳大夫。吴氏派得人把情况一说,沈薇片刻都没有耽搁就打发柳大夫过来了,她自己不放心就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大嫂怎么也来了?真是麻烦你了。”吴氏看到沈薇的时候有一瞬的诧异,随即便恢复了自然。   沈薇摆摆手,“别的话等会再说,先让柳大夫给懋姐儿瞧瞧,哎呦,咱们懋姐儿可受了大委屈了。”沈薇看到懋姐儿脸上手上的红斑点也是吃了一惊,这么小的孩子可不是受罪了吗?“柳大夫你快看看懋姐儿这是怎么了。”   柳大夫大步上前,先是查看了懋姐儿脸上身上的红色斑点,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口鼻,然后低声询问了奶娘几个问题,最后才伸出两指搭在懋姐儿细细的手腕上。   在这个过程中,吴氏焦急地都快要把帕子撕烂了。沈薇见状安慰她道:“二弟妹放心吧,我家柳大夫的医术好着呢,我祖父在西疆中了箭毒就是他治好的,不比太医差什么的,懋姐儿肯定没事的。”   吴氏感激地看着沈薇,都不知道说啥好了,悬着的心却慢慢放下来一些。   在吴氏和沈薇殷切注视下,柳大夫终于收回了手。“如何?可是很严重?”吴氏第一时间出声。   柳大夫的脸上却带着轻松,“世子夫人莫要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顿了一下才又解释道:“大小姐的体质有些特殊,这红点是吃了或是碰了什么不合的东西才引起的,待老朽开个方子给大小姐用了,一个时辰后这些红点就能消了。”   吴氏一听没什么大碍,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又听到懋姐儿这红点是吃了或碰了不合的东西才导致的,看向奶娘的目光顿时不善起来。   奶娘慌忙喊冤,“夫人啊,奴婢没有给大小姐吃用什么不合的东西,都是跟以前一样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差指天发誓了。   吴氏哪里肯信,沈薇却心中明白,听柳大夫的言词,懋姐儿八成是个过敏体质,许多对别人来说是正常的东西对她都是致命的,这奶娘是真的冤枉。就不知懋姐儿对什么东西,或是哪几样东西过敏了。若是不找出来,懋姐儿以后还会遇到这种情况。   于是沈薇拦住吴氏,问柳大夫:“柳大夫,懋姐儿可是跟旁人不大一样?是不是一些对别人来说正常的东西对懋姐儿有妨碍?”   柳大夫一边开方子,一边点头道:“郡主说得没错,大小姐的体质有些异于常人,又是小孩子,抵抗力不比大人,有些东西咱们碰了没事,但对大小姐来说却是致命的。”   吴氏一听到致命两个字整个人都慌了,也顾不得去追究奶娘的责任了,忙问道:“柳大夫,是哪些东西我的懋姐儿不能碰?”若是不找出来,她的心如何能安?   柳大夫把方子递过去,却摇摇头,“这得需要慢慢查找,看今儿大小姐都用了什么或是碰了什么东西。”   吴氏随手就把方子递给了边上候着的丫鬟,“快去煎药。”然后望向奶娘道:“没听到柳大夫的话吗?今儿懋姐儿都吃了什么?你又带她去哪儿玩了碰了什么东西?”   “午时大小姐闹着不愿意吃饭,奴婢好哄歹哄才用了半碗牛乳。这牛乳也都是平日用着的呀!”奶娘急急说道,生怕世子夫人怪罪到她头上。   “你确定懋姐儿只用了牛乳没用其他的东西?”吴氏冷冷盯着她。   奶娘不住点头,慌忙解释:“没有了,求夫人相信,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啊!大小姐用罢牛乳非吵着要来看夫人,奴婢就抱着她来了,真没到其他地方去呀!对了,还有小福,小幅一直跟奴婢一起,她可以替奴婢作证的。”   被奶娘点名的小幅胆怯地站了出来,“回夫人,奴婢是跟奶娘在一起的,大小姐午时是用了半碗牛乳,之后就来了夫人您这里,没去别的地方。”   “那懋姐儿身上这红点是怎么来的?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用刑是不说实话了?”吴氏沉声喝道,“来人,把这两个给我拉出去打,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停。”事关自己的女儿,吴氏是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慢着。”沈薇赶忙阻拦,对上吴氏不满的眼神,她道:“二弟妹别慌,我再问问她们。”   这个面子吴氏不能不给,“大夫人问你们话了,给我老实回答。”   沈薇道:“你们带懋姐儿在来世子夫人的路上有没有碰什么东西?”   “路上?”奶娘和小福立刻回想起来,“蔷薇花。”两人眼睛一亮齐齐说道,“回大夫人,在来的路上,大小姐瞧见小花园里开着的蔷薇花,非吵着要,奴婢就给她摘了几朵。”   “对对对,懋姐儿来时手里是攥着几朵蔷薇花的,还让我给找个花瓶插起来,喏,就在那!”吴氏也赶忙说道,“可懋姐儿以前也是接触过蔷薇花的,也没见她有何不适呀。”神情很是费解。   “再没有其他的事了?”沈薇继续问。   两人齐齐摇头,“再没有了,奴婢若是说谎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人相信鬼神报应,这诅咒不可谓不毒了。沈薇瞧她们脸色虽惊慌,眼神却是不闪烁的,便判定她们没有说话,不由看向柳大夫,“柳大夫怎么说?”   柳大夫想了想道:“对大小姐有妨碍的东西不是一样,单独接触牛乳和蔷薇花都没事,若是同时接触这两样就会引发呼吸困难身上长满红点的症状。这样的例子老朽以前也是见过的。”   “阿弥陀佛,原来是这样啊!柳大夫的意思是懋姐儿只要不同时接触牛乳和蔷薇花就没事?”吴氏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柳大夫。   柳大夫沉吟了一会才道:“这是肯定的了,只是老朽不知道大小姐是不是对别的花也适。”见吴氏又紧张起来,忙道:“只要不同时用了牛乳就没事!即便是再出现今天这情况,只要及时用药就不会出现危险,回头老朽把这汤药改成药丸了,给大小姐身边时常备着。”   吴氏这下可算是放心了,“真是多谢柳大夫了。”又拉着沈薇的手不住道谢,“大嫂,这回真是太谢谢你了,你这是救了我的懋姐儿一条命啊!”眼底满是感激之情。   沈薇忙摆手,拍着她的手安慰,“二弟妹太客气了,懋姐儿不也是我侄女吗?一家人还用说两家话?”   有三弟妹胡氏在那比衬着,吴氏对沈薇的印象顿时好了起来。   懋姐儿用了药,只半个时辰,脸上的红点就开始消了,一个时辰后已经消了大半。吴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拉着沈薇的手把她送出院子老远。   至于奶娘和小福,吴氏是想罚的。转念一想,奶娘平时照看懋姐儿也很用心,若是换了女儿能不能适应不说,她也不敢保证新来的就比原来这个用心。而且懋姐儿体质异于常人幸亏是提前发现了,也好让她提前做防备。若是现在不知道,以后在府外头病发了,哪里那么巧就能请到对此有经验的大夫?那懋姐儿不就危险了?   这么一想,吴氏就没有再罚奶娘和小福,算是功过相抵了。   ------题外话------   谢谢忆浓的3朵花花!   ☆、第241章 晚上,晚上怎么了?    直到吴氏把沈薇和柳大夫送走了,思浓和思雨才领着太医匆匆而来,“世子夫人。b8%f3”他抹着头上的汗珠行礼。   这个太医姓韩,韩太医本是圣上体恤徐佑派到晋王府的,就这么一呆十多年,都成了晋王府的专属太医了。哪怕后来徐佑的身体好了,圣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把韩太医召回去,再怎么说晋王爷也是他亲弟弟。   这一回三夫人胡氏有孕,怀相特别不好,隔三差五就动胎气,晋王爷不仅从宫里求了个精通妇科的王太医,晋王妃还是不放心,就把这位韩太医也派了过来。   吴氏的目光顿时一冷,“韩太医可算是来了。”待瞧着两个大丫鬟额头上的红痕,她的目光就更冷了,该死的胡氏,不就仗着怀胎吗?这般不把她这个世子夫人放在眼里,可恨,可恨!她的一腔怒火几乎就要喷涌而出。   韩太医心中暗暗叫苦,“都是卑职的不是。”   今儿三夫人是动了胎气不假,世子夫人身边的丫鬟去请的时候他是想过来的,奈何三夫人死活不放人,还把王妃都搬了出来。他虽说是太医院的太医,但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做奴才的,主子的吩咐不能不听呀!   就这么一拖二拖,直到三夫人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他才得以脱身过来,面对着世子夫人的怒火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承受着。   好在吴氏还没有失去理智,也知道自己这是迁怒了。便深吸了一口气道:“之前已经请了大嫂身边的柳大夫给瞧了,韩太医过来再复诊一遍吧。”   韩太医闻言如蒙大赦,道:“柳大夫的医术不在卑职之下,有他出手定是药到病除的。”心中也大大松了一口气,若是大小姐真有个什么不妥,虽不关自己的事,恐怕自己也是脱不了罪责的。柳大夫这是救了他呀!   不提韩太医是如何复诊的,反正他是大大赞了柳大夫一番,吴氏心里的火也消了大半。   且说三夫人胡氏这边,她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丫鬟翡翠端来一碗鸡汤,“夫人,您用一些吧。”   胡氏眼底露出嫌恶,脸一扭,“快端走,我没胃口。”闻着味就想吐,怎么喝得下呢。   翡翠很无奈,劝道:“夫人,您就忍一忍用一些吧,就当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公子了。”   莺歌也劝,“是呀夫人,这鸡汤里头搁了好几种珍贵药材,王太医说都是对您和小公子有益处的,您就喝几口吧,奴婢给您准备了蜜饯。”   如此劝了半天,胡氏才捏着鼻子喝了小半碗就再也不愿意喝了,她嘴里含着蜜饯闭着眼睛靠在那里,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极了,这让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翡翠和莺歌对视一眼,也不敢再劝,若是惹得夫人发火,遭殃的也是她们。翡翠把碗递给边上的二等丫鬟示意她端出去。屋子里没了令人作呕的味道,胡氏紧蹙的眉头才松开了一些。   “这般折腾何时是个头呀!”胡氏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还没隆起的肚子很是发愁,别人怀胎都安安稳稳的,唯独她,已经小心了又小心了,还是时不时地就见红动胎气,自个受罪也就罢了,她真担心熬不过这十个月。   翡翠和莺歌对视一眼,夫人担忧,她们做奴婢的更跟着担忧,自打夫人有了身子,她俩就时刻注意着,生怕疏忽了哪一点。   “夫人放心,您没听王太医说吗?也有不少妇人怀胎是这样的,头三个月总要折腾一些的,过了头三个月慢慢就好了。”翡翠轻声安慰着。   莺歌也道:“翡翠姐姐说的对,就拿奴婢的老子娘来说吧,怀奴婢那小兄弟时头三个月也是各种折腾,吃什么吐什么,连喝口水都能吐出来。可三个月一过,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啥都能吃了,胃口还非常好,一天都得吃上五六顿,奴婢那小兄弟生下来白白胖胖的,可惹人喜爱了。”   抿了抿唇又接着说道:“而且奴婢听老辈人说了,越是在娘胎里折腾的孩子生下来就越聪明,越有出息。咱们的小公子呀将来指定是个有能耐的。”她小小地拍了胡氏的一记马屁。   被两个丫鬟这么一奉承,胡氏的脸色好了许多,摸着肚子道:“我呀,也不指望他有多大的能耐,能平平安安的就行了。”心底却十分得意。   “王太医和韩太医呢?这两位你们可得好生伺候着,我这一胎还都指望着他们呢。”胡氏忽然说道。   翡翠和莺歌都不住点头,“夫人就放心吧,这点道理奴婢还能不懂吗?”翡翠像想起什么似的,眉头皱了皱,有些忐忑地道:“夫人,世子夫人那里会不会怪罪?”   胡氏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哼了一声道:“怪罪?她能怪罪谁?也不是我想动胎气的,这不是赶巧了吗?王太医和韩太医也是王妃亲自派来帮我安胎的,管她怪谁反正怪不到我头上来。”   “毕竟是大小姐病了,世子夫人难免着急,奴婢就怕世子夫人会迁怒到咱们身上。”翡翠还是非常忧心,思浓过来请的时候她就想着有王太医在就行了,让韩太医过去瞧瞧吧,可夫人就是不许,非得要两位太医都在跟前候着,她一个做奴婢的能有什么法子?   “奴婢也是担心思浓和思雨回去说嘴,世子夫人恼了咱们,继而世子爷和咱们公子再起了嫌隙就不好了。”翡翠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那思浓和思雨可是世子夫人跟前最体面的大丫鬟,两个人跪在夫人跟前直磕头,夫人都没许韩太医过去,这不是打世子夫人的脸吗?   眼下夫人有孕,王妃偏着夫人三分,可这王府说到底还是世子爷和世子夫人的呀!世子夫人现在忍了这口气,以后呢?翡翠都不敢想下去了。连带着莺歌也是满脸不安,能做到主子身边大丫鬟位置就没有笨的,秋后算账还能不明白吗?   唯独胡氏不当一回事,“是本夫人让她们跪的吗?还不是她们自个跪下的?想着以此来要挟本夫人?哼,休想!懋姐儿小小的人儿身边就七八个奴婢伺候着,能有什么急症?哪里就不能等等了?不过是个丫头片子,金贵什么,待我肚子里这一胎生下来,哼!”   世子夫人算什么?还不是生不出嫡子?她那好二嫂也是个性子毒的,姨娘虽没抬一个,但通房丫头却有四个,不也没生下一男半女吗?八成是没生儿子的命,只要她能成功生下嫡子,这晋王府以后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翡翠和莺歌又对看了一眼,眼底的忧色更重了,夫人这是钻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的,就算世子爷没儿子,不是还能过继吗?府里可是有五位公子爷的,跟世子爷一母同胞的除了她们三公子,还有个四公子呀,而且王妃最疼的也是四公子呀!   可瞧了瞧夫人的脸色,翡翠和莺歌就不敢再劝了。   胡氏是得意了,吴氏都气得快把牙咬碎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思浓思雨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就是在王妃跟前也是给三分体面的,胡氏却这般折辱她们,这哪里是折辱丫鬟,分明是不把她这个嫂子放在眼里。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这般目中无人,若是真让她生下府里的嫡长孙,那还有她站的地?   吴氏的眼底闪过阴毒的光芒,吩咐丫鬟道:“去瞧瞧吴嬷嬷回来了没有?”她得跟吴嬷嬷好生合计合计才是。   吴氏气了一回胡氏,忍不住对婆婆也怨恨起来。她嫁过来也好几年了,婆婆虽说给了她一部分的管家权,开始她还挺感激呢,谁知道一上手才知道,这晋王府早被婆婆把持地跟铁桶一般,到处都是她的人,自个压根就什么也做不了,也就白担个管家的名而已。   她就不信这么大的动静婆婆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却无动于衷,这是根本就没把懋姐儿这个孙女当一回事呢。一想到这里她就恨得抓心抓肺,替懋姐儿委屈,也替自己委屈。   就如吴氏想的那般,晋王妃还真知道两个儿媳院子闹得这番动静,甚至连吴氏从沈氏院子请的大夫也知道,她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这个吴氏,往日见她行事也是很稳重的,怎么就这样急躁了?”晋王妃不满地道。   施嬷嬷忙劝道:“世子夫人也是担心大小姐,一时失了分寸也是有的。”   晋王妃却仍本着脸,“明知道弟妹动了胎气她不说过去帮衬一把,反倒还跟着添乱,懋姐儿能有什么事?怎么就不能等一会了?就这么点子事就慌了手脚,让我怎么放心把王府交到她手上。”   压根就没想过她这个做婆婆的都没去帮衬,凭啥要求吴氏做嫂子的过去帮衬,何况人家亲闺女还正病着。这不是典型的严于侓人,宽以待己吗?   施嬷嬷知道王妃对世子夫人没能给她生下嫡孙一直耿耿于怀,连带着对两个孙女也不喜,平日极少见她们,就是见了也淡淡的。   她虽觉得王妃这样冷着世子夫人不大好,但也只能委婉地劝,毕竟她再有体面也只是个奴才,王妃总有老去的一天,最终晋王府还是世子夫人当家做主,她提前卖个好,以后世子夫人念在她识趣的份上也能善待她呀!   想到这里施嬷嬷又劝,“世子夫人还年轻,王妃您多教上两年不就是了,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不是?就是看在世子爷的面子上您也得多给她几分体面吧,懋姐儿到底是世子爷的嫡长女,您这里若是没有表示,世子爷岂不是要伤心了?”   晋王妃眼皮子一翻,“行了行了,你个老货就是心软,她若是能给我生个嫡孙出来,我能不处处捧着她吗?还不是怪她自己没本事。”   晋王妃嘴上虽这般嘀咕着,到底还是使人去瞧了懋姐儿,还送了些补品和几样精致的小玩意。   东西送到的时候吴氏正和吴嬷嬷说话,吴嬷嬷是吴氏从娘家带过来的,原是在吴氏母亲身边服侍的,吴氏嫁入晋王府,吴母不放心,便把自己身边最倚重的嬷嬷派过来帮衬女儿了。这两天吴嬷嬷的小孙子不大好,吴嬷嬷便告了假回家去看孙子了,谁知道她一走院子里就出了事。   吴氏把事情经过一说,吴嬷嬷也挺气愤,“欺人太甚!夫人是何打算?”   吴氏眼底一闪,手里的帕子紧了紧,道:“嬷嬷,我就是不甘心,我的懋姐儿昕姐儿多讨人喜欢,怎么就入不了她的眼?世子爷都没说什么她倒嫌弃上了。胡氏肚子里那团肉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怎么就比我的懋姐儿金贵了?嬷嬷你是没瞧见,今儿懋姐儿是多危险,差点,差点就喘不过气来了,若不是从大嫂那请来了柳大夫,我的懋姐儿就耽误了。”   说着,吴氏的泪就落了下来,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若是懋姐儿有个好歹,这不是生生摘了她的心肝吗?“既然她这般张狂,那还是别生的好。”吴氏眼底好似淬了毒。   吴嬷嬷立刻就明白了吴氏的意思,刚要说什么,外头晋王妃派来瞧懋姐儿的华烟就到了,两人对看一眼,吴氏便扬声让人进来了。   华烟说了几句王妃非常担心大小姐之类的场面话,放下东西就告退了。   吴氏望着婆婆使人送过来的东西更加来气的,恨不得能把这些东西全都扔出去,“嬷嬷,你瞧见没有?就用这么点子东西来打发我呢,我这个世子夫人做着还有什么意思?”她气得胸脯急速地起伏着。   吴嬷嬷怕她气个好歹,忙给她顺气,“夫人快消消气,不值当气坏自个的身体。”停了停又道:“夫人的意思老奴懂,只是夫人听老奴一句,再等等!”   “等等?”吴氏脸上若有所思,“嬷嬷的意思是?”   吴嬷嬷点了点头,小声道:“老奴瞧三夫人怀得这一胎不大对劲呢,虽说也有夫人头三个月折腾的,可也没像她这个折腾法,三不五时就动胎气,这不正常!老奴觉得她这一胎十有**是保不住的,夫人您就坐等瞧着吧,何必脏了自个的手?”   “真的保不住?”吴氏再次确认。   吴嬷嬷郑重点头,“老奴也活了大半辈子了,啥样的孕妇没见过?三夫人这样肯定是不正常的。”   “那就好。”吴氏长出了一口气,“这我就放心了,就让她张狂吧,我就看她有什么好下场。”吴氏心底畅快多了。   吴嬷嬷眼睛一闪,又道:“夫人,当务之急您还是得及早生下嫡子才行呀,眼瞅着连四公子都要娶亲了。”   吴氏面色一苦,抱怨道:“嬷嬷,我何尝不想替世子爷生个嫡子?那苦药汁子也不知喝了凡几,可我这肚子就是不争气哪。”   吴嬷嬷何尝不明白?世子夫人所受的委屈她都瞧在眼里。她想了想道:“老奴找人打听了,说是城外北边三十里有个尼姑庵,两年前来了一位老尼姑,颇有些道行,尤其在妇人生子上十分灵验,待过些日子老奴替夫人去求一求。”   “能行吗?”吴氏先是一喜,随后又面露疑色。这两年她不仅用了不少的偏方,求神拜佛的事也没少做,可心愿还不是都落空了?   “夫人放心,这一回准没错,这事老奴是找一个相交多年的老姐妹打听的,她还带老奴亲眼去瞧了那怀上身子的妇人,真真的呢。”吴嬷嬷信誓旦旦地道,这让吴氏心底也生出了希望,“那就有劳嬷嬷了,若是我能成功怀上身孕,嬷嬷是第一大功臣。”   吴嬷嬷摆手,“什么功臣不功臣的,妇人您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就盼着您好。”顿了一下又道:“世子爷身边您也该再放一个人,老奴觉得思浓就不错,她是陪嫁丫鬟,一家子的身契都捏在您手里,出不了什么妖蛾子。咱们双管齐下,您若是成功生下嫡子便罢,若是不能,不是还有思浓吗?到时您把孩子抱到跟前养着,跟嫡子有何差别?”吴嬷嬷顺势劝道。   这一回吴氏没像以前那般抵触,实在是今儿受了刺激,让她明白,若是没有个儿子,她的世子夫人的位子都是不稳的,连带着她的两个闺女都跟着受委屈。   “行,就按嬷嬷说的办吧。”吴氏咬牙点了头。   晚上,吴氏又在夫君徐烨跟前上了一回眼药,“世子爷,不是妾身气量小,实在是——”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擦了擦眼角才又道:“爷是没有看到咱懋姐儿那个样子,妾身都吓得脑子蒙了,若不是大嫂院子里有个医术高明的柳大夫,爷您可能就见不到懋姐儿了。”说着就嘤嘤哭了起来。   徐烨身侧的手紧了紧,最终拍拍吴氏的后背安慰道:“你受委屈了。”然后又加了一句,“回头要好生谢谢大哥大嫂。”   这让吴氏心中十分不满,却只能把头靠在夫君的肩上,无声地流着泪。   在吴氏看不到的地方,徐烨紧抿着嘴唇,眼底全是阴霾。懋姐儿是他的长女,又生得玉雪可爱,初为人父的他自然十分疼爱。   可他的母妃对他的两个女儿却不大喜欢,这他也是知道的,作为儿子,他不能说什么,就想着,母妃不喜就不喜罢,反正有他这个父亲疼着。他没有想到母妃会忽略懋姐儿至此,他活生生的闺女连块是啥都不知道的血肉都比不上,这让他怎能不气愤心寒?   儿子,他一定要有儿子!徐烨握紧了拳头,眼底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一夜,徐烨拉着吴氏折腾了大半宿,就为了生嫡子。   沈薇回到院子的时候徐佑已经回来了,她如小鸟投林般飞扑过去,笑嘻嘻地在他面颊上亲了两个,“这是给你的奖励。”   佳人送香吻,徐佑自然是乐得接受的。不过他仍是扬扬眉道:“薇薇怎么就知道事儿办妥了。”   沈薇摆出一副本人能掐会算的样子,拍着徐佑的马屁,“嘿,有咱们郡王爷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怎么样?我说得对吧?”   徐佑瞧着沈薇那得瑟的小模样,心里顿时痒了起来,猛地把她拽到腿上抱着,“对,对极了。不仅事儿办妥了,还替夫人又多要了不少人来!”   “真的?”沈薇惊喜。   徐佑点头道:“自然是真的,而且还都是从禁卫军中挑得好手。”   “太好了!”沈薇欢呼一声,就要跳起来,却被徐佑牢牢箍住,温热的唇就贴了上来,“薇薇准备怎么奖赏为夫呀?”   沈薇眨着纯真的大眼睛,“你想要什么呀?”   那清纯又妩媚的样子可魅惑人了,徐佑觉得身体的某个地方都起了变化,“为夫要什么薇薇还不知道吗?晚上——”他拉着沈薇的手朝自己身上摸去。   沈薇心中笑骂真是个色痞,眼睛却依旧眨呀眨的,“晚上?晚上怎么了?”   那俏皮的样子让徐佑恨不得立刻把她压在身下,他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沈薇终于为她撩起的火付出了代价。   ------题外话------   谢谢lem和好孕气的鲜花    ☆、第242章 坑爹货秦牧然    还有两天就能搬去郡王府了,沈薇如快乐的小松鼠一般数着日子,她站在廊下抬头看着高高的天空,只觉得天开地阔,一切都美好极了。   就在沈薇心心念念盼望着搬出晋王府的时候,京中却出了一件大事。有人把秦相爷家的小公子秦牧然给告了,告他强抢民女,而且大理寺还接了状纸。   这下京中可哗然了,纷纷打听是哪家那么不畏强权,居然连秦相爷的小儿子都敢告。秦牧然是没啥了不起,但他后台硬呀!他爹是当朝宰相,他姐姐是宫中的淑妃娘娘,他外甥是当朝风头最健的二皇子殿下。   有这么些有分量的大人物护航,谁敢得罪他呀?明知道他是个欺男霸女的货,所到之处大家还得点头哈腰赔笑奉承。可现在偏有人不怕死地把他给告了,怎能不令人侧目?纷纷猜测着是不是告状的这家后台更硬。   沈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嘴巴都张大了,哈,这货又出来为祸人间了?不是说被她吓破了胆子吗?这才几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还长出息了,以前还只是在街上摸一把捏一把言语上调戏调戏,现在都把人抢进府里了,这作死的熊孩子。   “被抢的姑娘是谁家的?”沈薇问小迪,小迪是暗卫中专属刺探消息的,这段时间外头关于晋王府的各种流言全都是她操作的,这事问她准没错。   小迪道:“是城东张秀才家的小闺女,叫张媛娘,今年刚十六,上头有两个哥哥,她是最小的,在家里颇为受宠。”   “长相如何?是不是非常漂亮?”沈薇继续问道,眼底充满了兴味。   小迪点头,“虽不说是倾国倾城,但也算是清秀的俏佳人。”据手下说在城东那一片这个张媛娘是最出众的姑娘,长得好,性子好,人勤快,还识字。   沈薇一想也是,若是个丑如夜叉的,也不会被秦牧然那小子抢进府里去了。   “十六了,订亲了没有?”沈薇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订了,是张秀才好友家的儿子,那家姓尚,尚父也是个秀才,算是门当户对。两家住一条街上,张媛娘和那后生自小青梅竹马长大,去年订得婚事,成亲的日子就在下个月初六,也不过还有十天左右的样子。”小迪把情况打探地可清楚了。   “真是作孽,这不是毁了两家人吗?姓秦的就该天打雷劈。”沈薇眼底满是厌恶,后悔上次没有废了他,“对了,那姑娘不是下个月就成亲了吗?怎么没在家备嫁?咋还出来呢?”订了亲的姑娘不是该在家里绣嫁妆吗?   小迪道:“小门小户的人家没那么多的讲究,也是巧了,那姑娘去绣坊买绣线,回来的路上被秦牧然撞上了,秦牧然就是个色胆包天的,瞧见人家姑娘长得好看,就上前调戏了几句。那姑娘是个性烈的,怒斥了他几句,秦牧然瞧惯了低眉顺眼的,咋一见这性子烈的,觉得新鲜,顿时动了心思,便把人给抢了。还是张家直到日落也没见闺女回家,出去找,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不见闺女的踪影,都差点报官了。最后还是那路边摆摊的小贩瞧见了秦相府公子抢人告诉他家的,张母当场就晕倒了。”   当时小迪一接到下头人传回的消息就赶了过去,就隐在人群中看呢,那场面可惨了。张母被救醒后就哭着要女儿,围观的人也都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无不替张媛娘,替张尚两家可惜,感叹着多好的闺女呀,就这般被毁了;多般配的小儿女啊,生生地被拆散了。   张媛娘那未婚夫叫尚志,当下就红着眼睛拎刀要去秦相府拼命,被家人死活拦了下来。那个文质彬彬书生模样的少年恼得直捶地,手上血肉模糊,抱着头蹲在地上直揪自己的头发,那情景真是让闻者伤心,观者落泪啊!   “那是谁给他们出的主意让去大理寺告状的?”沈薇突然问道。一般的老百姓要告状都去京兆府,张家怎么会想到去大理寺呢?区区一个秀才,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识,应该是有人给他家指了路。   果然,小迪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张家开始是去的京兆府来着,可京兆府一瞧他们告的是秦相爷家的小公子,哪里敢接状纸?属下见他们实在可怜,亦知道大理寺卿赵大人是个正直的好官,便使人给他们指点了一下。”   “我就说呢,凭他们家肯定想不到去大理寺,原来是小迪你给指的路呀,干得好。”沈薇恍然大悟。“赵大人可是最不惧强权的了,这下秦相爷可麻烦喽!”沈薇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秦相那老头瞧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知为何她就是瞧他不大顺眼,一点好感都无。   “就是,就是,明日御史弹劾秦相爷的奏折估计得堆这么高。”小迪兴奋地比了一下,她也是个看热闹不怕风大的。而且就他们家那小色鬼还想肖想郡主?这旧账她还没有忘呢。   沈薇眼睛一眨,神秘地朝小迪勾勾手指,“这事咱们也参一脚咋样?煽个风,点个火,再浇点油什么的,咱把火给架得旺旺的。”反正秦相爷朝堂上的政敌估计多着呢,她们隐在幕后,秦相爷能知道是哪个?   小迪也是一脸兴奋,“可行。”回京城这些日子每天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把她给憋屈坏了,哪里有在西疆时又是剿匪又是刺杀来得刺激有意思?现在郡主好不容易起了兴致愿意带着她寻乐子,她怎么会傻得拒绝呢?   “来来来,咱俩先合计合计。”沈薇和小迪两个就头碰头地商议了起来。   在窗户底下看书的徐佑则无奈地看着这两个凑到一起连天都敢翻过来的女人,罢了,小四这也是憋坏了,就让她玩玩吧,大不了他帮着将尾巴收拾干净就是了。而且他昨晚似乎得罪了她,打早晨起来这丫头就没给他个好脸呢。   沈薇和小迪小声地嘀咕着。   “秦相府还有咱们的人吧?”沈薇问。   小迪点头,“还有三个,一个花匠,一个外院洒扫的小丫鬟,还有一个刚好就是秦牧然院子管香料的。”   这么多?沈薇有些意外,她本来觉得能混进去一个就不错了,没想到有三个,真是太给力了。沈薇冲小迪竖了竖大拇指。   “回头你就传消息过去,让他们上心点,可别让那姑娘死了,若是人被逼死了,哪个来指控秦牧然?到时秦相爷跟淑妃娘娘再运作一番,指不定就让秦牧然脱罪了。嗯,最好能把那姑娘给偷换出来,你们暗卫中易容的高手吧?”沈薇提出自己的建议。   “有的。”小迪连连点头,平凡无奇的小脸上满是兴奋的光芒,“郡主这主意好,属下这就去办。”艾玛,这真是太刺激了,若不是她还得回来听郡主的差遣,她真想自个亲自上阵易容成那个张媛娘。   小迪下去后,沈薇站起身打了个哈欠,目光正好和窗户底下的徐佑对上了,沈薇不客气地送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外加哼了一声,这人肯定是色鬼投胎,昨晚不顾她的抗议折腾了她一夜,她这么好的体力都被这厮磨得忍不住求饶,以后谁要是再跟她说这妖孽身子骨弱,她肯定啐他一脸口水。   徐佑放下书走过来,讨好地道:“累了?为夫给你捏捏。”   沈薇打开他的手,身子一扭背对着他。早干什么去了?昨晚她求他停下来的时候他干吗了?现在才来献殷勤,晚了!   徐佑也不气馁,继续道:“要不为夫带薇薇出府逛逛,你想买啥全记在为夫的账上?”   沈薇眼睛一闪,有点心动。随即又一想,这妖孽的私房银子全在她这里,记他账上还不得自己还?于是她哼了一声继续背对着他。   徐佑摸摸鼻子再接再厉,“薇薇不是对秦相府挺感兴趣的吗?要不咱晚上也过去凑凑热闹?”   沈薇眼睛猛地一亮,依旧不为所动,小声嘀咕着,“要凑热闹我自个不会去?谁要跟你一起。”   徐佑只好继续抛出诱饵,“要不为夫手底下的人再借给薇薇用用?”   “真的?”这回沈薇终于有了反应,实在是这个诱饵太吸引人了。这妖孽是暗夜之皇,他手底下的那可是暗王之王,比祖父给她的暗卫强多了。   “真的,真的,为夫的还不就是薇薇的吗?随便使唤,随便用。”为了哄好媳妇,别说是把影卫出借,就是龙卫他也是不吝啬的。   “那行吧,本郡主就勉强原谅你了,再有一次,喏,转身,前走,出门,继续走,走得远远的,不许回来。”沈薇高抬着下巴,女王范霸气十足。   “是,是,多谢郡主娘娘开恩,小的记住了。”为了哄媳妇,清冷的贵公子瞬间变成油腔滑调的花花公子。   秦相爷是在大理寺差役登门拿人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抢了民女入府的,登时大怒,“那小畜生呢?让他给我滚过来。”   秦相爷亲自发了话,自然有小厮飞奔着去寻秦牧然。   大理寺的差役可尴尬了,若是可能,谁愿意得罪权势滔天的一朝宰相呀。“相爷见谅,属下等也是奉命办事,苦主的家里递了状纸,我们大人也很为难啊!”   转过身秦相爷的态度十分可亲,“赵大人的为人本相也是知道的,定不会冤枉了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犬子这事本相确实不知道,等我问过他,若真有此事,不用你们动手,本相亲自绑他去大理寺。”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差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自然是连连称是。人家是一朝宰相,就是阻拦他们拿人,他们也是没办法的。   小厮飞奔至秦牧然的院子时,秦牧然还正搂着丫鬟鬼混呢,被打断了自然没什么好声气,“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搅了小爷的好事,不要命啦。”   秦牧然的狗腿子苦着脸硬着头发上前,“公子,相爷找您呢,快点吧!”   秦牧然一听他爹找他,顿时慌了,猛地把搂着的丫鬟推到一边,跳下床在地上找起了衣裳,“还不快死进来服侍小爷更衣?”若是去迟了,他爹还不定怎么收拾他呢。   门外的奴才才敢推门进来,手忙脚乱地帮秦牧然穿衣裳,“可知道我爹为什么找我?”不会是有心血来潮想要考校他的学问吧?他不是已经放弃自己了吗?对于他爹骂他不上进不学无术的话他向来不当一回事,家里有大哥一个能干的还不够吗?他生在这样的家里就是为了享福的,谁耐烦念那劳什子的书?   “公子,这回事儿闹大了,您昨儿不是带回来一位姑娘吗?那姑娘家里把您给告了,大理寺的差役上门拿人,老爷生气了,让找您过去呢。”一个小厮胆战心惊地说道。   “啥?你说啥?把小爷给告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告小爷?还上门拿人,怎么不打出去?”秦牧然可惊讶了,满京城谁不知道他秦牧然的亲爹是相爷,亲姐姐是淑妃娘娘,亲外甥是二皇子,居然还真有人不怕死敢告他,不知道衙门就是他家说了算的吗?   随即他一拍脑袋,道:“对了,我昨儿带回来的那姑娘呢?”   另一个小厮道:“在厢房里关着呢。”   秦牧然想起来了,昨儿他在路上瞧见一个颇为清秀的小家碧玉,他一时心痒就上前撩拨了几句,没成想那佳人还是个性烈的,那因愤怒而绯红的小脸,那倒竖的柳眉,更惹得他心头痒痒,索性便把那姑娘弄回了府里。   回了府他就迫不及待地要一亲芳泽,谁知那姑娘又抓又踢,死活不从,瞅着机会还想撞墙寻短见。弄得他是兴趣全消,直接就让人把她捆起来扔在厢房里。   秦牧然穿好了衣裳直接就向他祖母的院子奔去,压根就不顾身后小厮的呼喊,他又不傻,差役都上门拿人了,依他爹那个不讲情面的性子肯定会把他交出去的,他可不想进监狱,现在府里唯一能护住他的就是祖母了。   “祖母救命,救命啊!我爹要抓我去监狱啦!”秦牧然便跑边喊。   秦老太君一听这还了得,当下就把秦牧然护在了怀里,“你爹这又是要出什么妖蛾子?乖孙不怕,有祖母在,我看哪个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去,把你们相爷喊过来,我倒要问问他又发哪门子邪火?我乖孙是招他惹他了?”   秦牧然则趴在他祖母怀里得意地笑了,嘿,还是小爷我聪明吧。   秦相爷来得很快,刚给他母亲秦老太君行了礼,就迎来他母亲的怒骂,“你又在朝堂上受了谁的气?然哥儿这么乖,你又吓唬他做什么?有你这样做老子的吗?把我乖孙吓出个好歹来,我也不活了,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成呀?”   而趴在她怀里的秦牧然则适时作出瑟瑟发抖的样子,好似害怕极了。这就更让秦老太君心疼了,“瞧你把然哥儿吓得,你小的时候我跟你爹也是这样对你的吗?”   秦相爷都快要气死了,这个死小子以为找了靠山他就拿他没办法了是吧?“母亲,您可知道这小畜生做了何事?”   秦老太君怒瞪着他,“然哥儿小孩子家家的能做什么事?不外乎就是淘淘气罢了。你小时候比他还淘呢,我跟你爹有打过你吗?孩子犯了错慢慢教就是了,动辄就打就骂,难怪然哥儿见了你跟老鼠见猫似的。要抖威风去朝堂上抖去,到你老子娘跟前逞什么威风?今儿你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不容你动然哥儿一根指头。”   听着他母亲毫无原则的偏袒,秦相爷按捺心中的怒火,道:“他哪里是淘气,他胆子大着呢,都敢强抢民女了,人家姑娘家里一状告到大理寺,差役还在外头等着拿人呢。”   秦老太君听了儿子的话也有些惊讶,不由看向自己怀里的乖孙,“然哥儿你真抢了个姑娘进府?”   秦牧然头也不抬地点头,嘟囔着道:“我昨儿喝了点酒,一时没把持住。”   秦相爷就更来火了,还学会找借口了?“母亲,您可是亲耳听到的吧,你松开手让那个畜生过来,外头的差役还等着呢。”   秦老太君本来还有些震惊的,一听儿子说要被孙子交出去,顿时不乐意了,“不行,谁也不能把乖孙带走。”   闻听消息匆匆赶过来的董氏也跟着嚷嚷:“老爷,然哥儿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能把他送到监狱里去呢?你这是送他去死呀!”   秦相爷气得直跺脚,“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就因为你们宠着他护着他,他才闯下如此大祸。他连民女都敢抢,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人家都告到大理寺了,大理寺卿赵大人最是铁面无私,派了差役上门拿人他能不去吗?”   “祖母,我害怕,我不去,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啦,我不要去监狱啦!祖母,救我,救我!”秦牧然生怕被他爹抓走,把他祖母抱得更紧了。   秦老太君和董氏的心都疼得一抽一抽的,拍着秦牧然的后背安慰道:“好好好,乖孙不怕,有祖母在不怕哈!”   抬头看向秦相爷,道:“你身为一朝丞相,连这点面子都没有吗?然哥儿若是被差役带走下了大狱,你相爷的脸上就有光了?”   “就是,就是,老爷你是丞相,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吗?不行妾身就进宫去就淑妃娘娘,去求二皇子殿下,反正谁也不许带走我的然哥儿。”董氏也跟着说道。   秦相爷不由气结,合着在她们眼里衙门就是他开的?他虽贵为丞相,却没不能一手遮天呢,那御史台的御史们是摆着好看的吗?居然还想着把淑妃娘娘和二皇子殿下扯进来,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可眼前这妇人一个是自己的老妻,一个是自己的老娘,他再气又能如何?“母亲,这小畜生可是犯了法,那姑娘还正关在他院子里的厢房呢,这是我能包庇得了的事吗?”   董氏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抢了个姑娘吗?不过是个平民之女,然哥儿纳了她给个名分,让他们家把状子撤了不就行了吗?”   秦老太君也附和道:“对对对,一介平民之女能进相府这是多大的福气了,你去,让他们家把状子撤了,咱抬那姑娘进府。”   任凭秦相爷说干了嘴唇,秦老太君和董氏就是寸步不让,死活都不把秦牧然交出来。最终他无功而返,差役自然也没能拿到人。   秦相爷坐在书房里长吁短叹,心腹幕僚上前献计道:“相爷,老太君和夫人的法子倒不失为一个解决之道啊!”   秦相爷皱了皱眉头说道:“大理寺卿赵大人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小儿子闯了祸,他气愤之后却还是得管,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他的骨血。何况这里头还夹着他母亲和董氏,然哥儿是母亲的命根子,然哥儿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他怕他母亲会挺不过来。   幕僚微微一笑,“赵大人再铁面无私,还不许苦主自个撤状子的吗?”   秦相爷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你去寻那家商量吧,无论他们提什么要求都答应下来,若是要银子,也给他们,务必把这事私了了。”   “相爷放心吧,在下一准帮您把事儿办好。”幕僚拍着胸脯保证。   幕僚下去之后,秦相爷越想越觉得晦气,他倒不是真被小儿子气着了,这样欺男霸女的事哪家的纨绔子弟没干过?京中哪个月不发生好几起,唯独他家然哥儿被人给告了,还是一状告到大理寺,这其中恐怕是有人推波助澜吧?   是谁?是谁在和秦相府作对?不把此人找出来他无法安心哪!   张媛娘在买绣线归家的路上被秦牧然抢入相府,又害怕又愤怒,她想了,哪怕是死也不能对不起志哥。在秦牧然逼迫她的时候她是宁死不从,直接就撞了墙。谁知她命大,没寻死成却把头撞得头破血流。   那秦牧然败了兴致,直接就吩咐人把她绑起来了,她惊怒,再加上失血过多就晕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头上的伤已经包扎了起来,有阳光从窗户射进来,估摸着应该是午时了,她动了动被捆得发麻的身子,才察觉到唇上干得厉害,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她靠在墙上开始想,自己失踪了,家里还不定怎么着急呢,即便有人看见自己是被秦相府的公子抢了,家里又有什么办法?她爹只是个秀才,怎么敌得过权势滔天的相府呢?   还有尚家,本来她下个月就要嫁入尚家为媳的,现在她是没那个福分了,就算是相府大发慈悲放她归家,她也是失了清白的人了,又怎能配上志哥呢?一想到她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张媛娘就不由悲从心来,滚烫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只觉得万念俱灰,恨不得就这样死了吧。   当然张媛娘没有死成,不仅没有死成,还被人趁乱救了出去。就那会大理寺差役上门拿人,秦相爷等人都聚到秦老太君的院子里,秦牧然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个管香料的丫鬟就趁机把张媛娘给救了出来。   本来她接到的命令是晚上行事来着,这丫鬟也是个机灵的,一瞧机会太难得就提前动手了。原定的计划是给张媛娘弄个替身的,这丫鬟一想:何必多此一举呢?张媛娘不见了,不就可以给秦牧然扣个杀人灭口的罪名吗?   ------题外话------   谢谢的5朵鲜花!    ☆、第243章 再探秦相府    当秦相爷得知被小儿子抢进府的姑娘消失不见了时,更加确定了此事的不寻常,若说是有人针对他小儿子设得陷阱倒未必,毕竟没有那么巧的事。估摸着是这事出来之后有人浑水摸鱼,在后头推了一把。至于是何人,秦相爷已经放弃追查了,毕竟他的政敌也是不少的,谁知道是哪一个?   哼,秦相府的笑话是那么好瞧的吗?秦相爷的眼底闪过锐利的锋芒。   “滚,给我滚出去,我们小门小户的,没那个福分高攀秦相府。”面对着上门说项的秦相府管事,张媛娘的父亲张秀才气得手直打哆嗦。做妾?他闺女好好的正室不做,凭啥非得自甘堕落去做劳什子的妾?他张家就不是那卖女求荣的人家。   张媛娘的两个哥哥也是愤怒异常,手中拿着棍子直接就抡了上去,“我妹妹呢?赶紧把我妹妹放回来,丞相府就了不起啊?我就不信京城这么大的地儿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还做妾,你们就是八抬大轿抬我妹妹进府做正室我们还不乐意呢。”   那管事来时是在任先生跟前放了大话的,任先生就是秦相爷身边那个心腹幕僚,叫任宏书,府里都称他任先生。   你一个平民能攀上秦相府,这是祖坟冒青烟撞了大运气了,只要不傻的哪个不知道上前抱大腿?谁知道这张家父子都是不识抬举的,不同意便罢了,还敢朝他动手,真是岂有此意。管事可气坏了。   管事一边躲避着棍子一边往后退,嘴里嚷嚷着,“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吧,还正室呢,你们多大的脸?还真是敢想!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就等着吧。别以为你们往大理寺递了状纸就能如何,哼,那大理寺卿赵大人跟我们相爷关系好着呢,我们姑奶奶可是宫中的淑妃娘娘,小小的蚍蜉还想撼动大树?简直是异想天开。我就看你们能落个什么好。”   管事狼狈地离开了,张秀才扶着门发出一阵咳嗽声,张媛娘的两个哥哥忙扔下棍子跑过来,“爹,您没事吧。”张家老大担忧地问。   回答他的是张秀才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张家老二忙帮他轻拍后背,“爹,您别急,小妹不会有事的。”其实说这话他自己都不相信,那些权臣家的纨绔子弟能有好的吗?小妹还不定被怎么折磨呢。   张秀才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咳嗽,喘着气道:“虽说大理寺接了咱们的状纸,可官场上向来是官官相护的,也不知能不能把你们妹妹给要回来,为父这一辈子行得端正,没做过一件亏心事,怎么咱家就摊上这样的祸事?”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张家哥俩忙安慰,“爹,您别急,别急,儿子打听了,那大理寺卿赵大人是个好官,最是铁面无私了,定能帮咱们主持公道。您可得注意身体,别小妹回来了您却倒下了。小妹下月的婚事还得您老出面招待客人呢。”   不提婚事还好,一提起婚事张秀才的面容更加愁苦,“老大,一会去你尚伯父家看看,为父我实在是没脸见尚兄的面了,跟你尚伯父说,他们若是要退婚,咱们家没有一丝怨言。”   “不行!爹,下个月就是婚期了,怎么退婚呢?”张家老二立刻反对道。退了婚小妹这一辈子就全毁了。   张家老大也不赞同,“爹,小妹跟阿志从小一起长大,他俩的感情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阿志绝不会愿意退婚的,而且退了婚小妹怎么办?”   张秀才苦涩一笑,“难道为父想退婚吗?阿志这孩子打小就懂事仁义,待媛娘又好,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夫婿。可咱家摊上了这事,不能把你尚伯父家也连累了呀!就是咱们赢了官司,媛娘平安回来,但她毕竟,毕竟——还能嫁给阿志吗?就当他们是没缘分吧。”   “爹,阿志不是那样的人!尚家也不是那样的人家。爹,您跟尚伯父相交了半辈子,还不清楚他的为人?他们是不会嫌弃小妹的。”张家老大道。据他所知,阿志现在还被尚伯父绑在屋里不敢放出来,就怕他一时冲动再找上秦相府去拼命。   张家老二赶忙附和,“对,尚家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就算他们嫌弃小妹,有我们哥俩在,总不会让小妹无依无靠的。”   张秀才依旧苦笑,却没再说什么,现在说再多又有何用?还是等着大理寺的审判结果吧。媛娘是他捧在手心娇养大的闺女,是好是歹他都认,只要人能平安回来就成。   秦相府的管事没有把差事办好,到任先生跟前自然是大大地上了张家一番眼药,任先生听了没说什么就打发他下去了。人都没了还抬个毛线进府?   大理寺可热闹了,城东的张秀才状告秦相爷家的小公子秦牧然强抢了他家闺女,差役上门拿人无功而返,第二日秦相府出来了个管家反把张家给告了,说张家诬陷他们小公子,强抢民女的事压根就不存在,说得信誓旦旦的,还说若是不信可以进府搜查。   这下可把众人给弄糊涂了,那秦小公子强抢了张家闺女不是有许多人亲眼看到了吗?怎么转眼间就成诬告了?那张家闺女到哪里去了?别是被杀人灭口了吧。众人一想到这一点,齐齐打了个冷战。   到下午的时候张家又递了一张状纸,除了状告秦牧然强抢民女,还加了一条,那便是杀人灭口,状纸上声泪俱下,哀求青天大老爷替民做主,还他们家闺女。   大理寺卿赵大人看着摆在眼前的两份诉状,想起秦相府那个管家倨傲的样子,脸上闪过气愤。   对于此案他是心知肚明的,就是那秦相爷的小儿子强抢了张家的闺女,昨儿他派人上门拿人的时候秦相爷明明没有否认的,只隔了一晚却变了一副嘴脸,这其中的蹊跷不说他也明白。不是杀人灭口,就是张家姑娘被藏了起来,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是十分棘手的。   连那几个目击秦小公子抢人的小贩和路人也都闭口不言,无论怎么询问都是摇头道不知,这让他十分的憋屈。   明明知道那是凶手,却因为没有证据而奈何不得他,这让一向以清正廉洁铁面无私自称的赵大人如何能不愤怒?尤其是那秦小公子还在酒楼中跟他的狗朋狐友大肆炫耀连赫赫有名的赵铁面遇到了他也得低头。   不少人,包括他最信重的师爷都劝他结案算了,何苦非要得罪秦相爷呢?得罪秦相爷就等于得罪了宫中的淑妃娘娘和二皇子殿下,随便哪个发一句话都够他喝一壶的了,何必呢?何不卖秦相爷一个面子?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好!   可赵大人就是不甘心,他既然任了这个大理寺卿,若是不能为民伸张正义,这官做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于是他就把这案子拖着,日日派人去秦相府外头转悠,期望能有所发现。   “郡主,咱们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小迪有些不安地看向沈薇。埋在秦牧然院子里的暗子擅自做主提前把那张媛娘弄出了秦相府,以至于让秦相府有机可乘,这让小迪很是不安。   沈薇也是眉头紧蹙,暗子把张媛娘提前弄出来她当时也是赞同的,也觉得能给秦相府扣个杀人灭口的罪名,没想到秦相府反应这么快,索性推开全不承认了,反正除了秦牧然身边跟着的小厮外再没有人证物证了。要想把秦牧然绳之以法还真不大容易呢。   “晚上你带几个人摸进相府瞧瞧,看能不能有所发现,重点去秦牧然的院子探探,我就不信他能把所有的尾巴收拾干净。”沈薇思索了一会道。   “是,属下知道了。”小迪郑重答道。   沈薇抬起头又问:“那个张媛娘安顿好了吗?藏稳妥点,被秦相爷找到是小事,暴漏了咱们可就不妙了。”一朝宰相呢,隐在暗处搞点破坏,添点麻烦就行了,暂时她还不想跟他对上。   小迪点头,得意地道:“郡主放心吧,秦相爷就是把京城翻过来也是找不到人的。”这点自信小迪还是有的,不然他们这些暗卫也不用再混了,早被人把老窝给掀了。   当晚,沈薇一直没睡在等着小迪的消息,她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本书,半天也不见翻上一页,一看就知道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靠在床头的徐佑十分怨念,望向沈薇的目光幽怨得跟喝了十斤老醋似的。这个时候不是该抱着香喷喷的媳妇被翻红浪的吗?可他媳妇对城东那秀才闺女明显比对他还要上心,这让他脆弱的小心肝很受伤,非常受伤,非常非常受伤。以至于他都在想是不是想个法子帮赵铁面一把,把秦相的小儿子弄进大牢里去呆着,这事一天没结果他媳妇就跟着操心,他媳妇一操上心哪还有功夫理他?   对,姓秦的小子太可恨了,太妨碍他抱媳妇了。徐佑恨恨地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屋外响起了脚步声,沈薇猛地站起来,就见梨花领着小迪匆匆进来,她穿着一身夜行衣,看样子是从秦相府出来就直接过来了,“怎么样?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沈薇急急问道。   小迪摇头,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郡主,我们根本就敢靠近主院,刚进去没多久就差点被发现了。郡主,秦相府不大对劲,上次咱们去的时候,相府的防卫还没这么森严。”   沈薇不以为然,“估摸着是上次被咱们闯了府邸后就加强巡视了吧。”换了是她也会如此,自己家里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怎么可能?   小迪依旧眉头紧锁,“郡主,不是这么回事。咱们的本事您是知道的,连咱们都差点出不来,由此可见相府的防卫是多么森严,他秦相爷再是朝廷命官也不可能有那么强的势力呀!他这是防着谁?”小迪说出了自己的费解之处。   听了小迪的话,沈薇也不由重视起来,“秦相府的防卫真有那么森严吗?”上次她可是很轻易就摸进秦相爷的书房啊!即便是后来加强了,也不可能连小迪都差点陷进去呀!别人她不了解,可小迪那身轻功那可真是堪称鬼魅。   小迪点头,“千真万确。”想起之前的险状,小迪还心有余悸呢。   这下沈薇更来了兴趣,对小迪吩咐道:“行,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歇着吧。”若真如小迪所言,那她非得去见识一下不可。   小迪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就下去了。她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沈薇就凑到了徐佑的跟前,一本正经地发出邀请,“大公子,郡王爷,今晚的月色那么好,咱们出去溜溜吧。”   徐佑嗤笑一声,指指外头,示意她看。这小丫头还真能睁眼说瞎话,还月色那么好,明明外头黑漆漆的连个月亮都没有好么?   沈薇转头朝窗外看了看,然后淡定地说:“哦,刚才月亮还在的,这一会八成钻进云层里去了吧,估摸着一会还是要出来的。”   还真是敢说,今儿是阴天,别说月亮,天上连颗星星都没有。徐佑眼底带着笑意,没有说话。   沈薇身子往前弓了弓,“给句话,去,还是不去?”沈薇笑得可好看啦!   “去,自然要去,妇唱夫随,薇薇去哪为夫自然就去哪。”徐佑义正辞严地道。心中却腹诽:能不去吗?手都掐在自个脖子上了敢不去吗?   真是个坏脾气的丫头,撒撒娇能死啊,非得搞暴力威胁。不过他喜欢就是了。   既然要去探相府,沈薇和徐佑都换了一身夜行衣,为了保险起见,沈薇还弄了两个面具,扔给徐佑一个,自己留了一个。徐佑一瞧,自个这面具是个猪头,嘴巴咧得老大,可丑啦!再瞧瞧他媳妇手里,则是个漂亮的小狐狸。   心里顿时不平衡了,沈薇一个眼风扫过去,“你一大男人要那么好看干什么?招蜂引蝶?”   听了前半句话徐佑很是不服,男人怎么就不要好看吗?不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这丫头才乐意嫁给他的吗、。待听到后半句话徐佑顿时没脾气了,招啥蜂引啥蝶,他哪里敢呢。   一路上溜溜达达就到了秦相府,有徐佑这个绝世高手在,沈薇自然不愿意费力气,直接把手一伸,徐佑认命地揽着她的腰,足下一点,就如落叶一般飘进了高墙内。足下再一点就上了屋顶。   他们也没急着去秦牧然的院子,而是呆在屋顶等待着。果然,不大会儿就见假山哪里有黑影晃动了一下。他们依旧耐心地等待着,徐佑拍了拍沈薇的手,指着跟假山形成守望之势的大树示意她看。   沈薇定睛望去,那棵大树的枝叶无风却动了一下,看来那树上也是有人的。   此刻,沈薇的唇紧紧的抿着,全身都戒备起来,心道小迪一点都没夸张,这秦相府真不亚于龙潭虎穴。不过再是龙潭虎穴,今晚她也要闯一闯,黑暗中她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全身的血液都忍不住沸腾起来。   徐佑放在沈薇腰间的手轻拍了一下,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放松,薇薇放心,有为夫在呢。”   沈薇虽然被他温热的气息弄得酥酥麻麻的,一想也是,不是有徐美男这个逆天的妖孽在吗?她也是才知道这妖孽打小练就一身内外兼修的绝世奇功,那些所谓的江湖十大高手在他跟前压根就不够瞧,若不是他体内的毒素时不时地发作,他上次根本就不会受伤。   徐佑带着沈薇巧妙地避开了相府内的明哨暗哨流动哨,按着暗子传出来的地形图摸到了秦牧然的院子里,刚把他屋子的窗户捅个窟窿眼,沈薇差点没气死。   尼玛,屋里正上演活春宫呢。秦牧然的喘息声,丫鬟的娇笑**声,弄得沈薇面红耳赤。心中暗暗咒骂起来,这个不要脸的小色魔,早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佛祖啊,菩萨啊,老天爷啊,赶紧打个雷劈死他得了。   就这样的坏痞子还留着他过年?其实沈薇很想自己冲进去一剑结果了他,但想想这样做的后果,沈薇还是忍住了。   “薇薇想什么呢?”身后的徐佑整个身子都贴在沈薇身上,滚烫的唇在她颈间蠕动着,一下含住了她的耳垂。   沈薇哆嗦了一下,惊得差点没喊出声来,徐佑的大手及时捂住她的嘴。   沈薇被徐佑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只好用胳膊肘捅捅他,示意他放开。可徐佑却变本加厉。   沈薇都快要气死了,刚还说秦牧然是不要脸的小色魔,她身后的这个才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色魔呢,也不瞧瞧时间地点就发情。人家嫁得是良人,她嫁得这个是狼人吧?色狼的狼!她现在最想结果的是身后这个大色狼。   沈薇挣扎不开,急中生智,抬起脚踩在他的脚上,狠狠地碾搓。可却招来徐佑更激烈的索求。   偏屋里还传来那啥声,不住地往沈薇耳朵里钻。沈薇的身体也渐渐起了变化,她被徐佑缠得是水眸迷蒙,身子软得如面条一般,若不是仅剩下的理智让她紧咬着唇,非得呻吟出声不可。   徐佑觉得刺激极了,他像一团燃烧的火,急切地想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恨不得能把怀里的人儿一口一口吞到肚子里。   “薇薇,薇薇,我的宝贝薇薇。”他无声地喊着,此刻,他真想把怀里的人儿翻转过来为所欲为。   不行,实在受不了了,徐佑激动地肌肉都在抖动,还探什么相府,赶紧回床上才是正经。徐佑果断地抱起沈薇,施展出比进来时还诡异的身法飞快地朝府外掠去。   也没走门,直接就从院墙翻了进去,倒在那张大大的床上,徐佑三两下就扯光了自己的衣裳,又三两下扯了沈薇的衣裳,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的征伐,那美妙的感觉使两个人都喟叹出声。   沈薇抬起手臂揽着徐佑的脖子,如一条美女蛇一样,随着他的节奏在爱的海洋里起起伏伏。   “薇薇,我的宝贝微微,真好,真好。”徐佑在沈薇耳边轻语着。沈薇闭着眼睛无声地笑着,是的,真好,别的且不说,徐佑还真是个无师自通的天才,成亲还不足一个月,他的技术就突飞猛进,而受益的却是她。   喘息声在室内漾开,幸亏今夜没有月亮和星星,不然它们也得羞得躲藏起来。    ☆、第244章 离开王府前的闹剧    第二日清晨沈薇睁开眼睛,徐佑已经醒了,正支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呢。   沈薇眨了眨惺忪的眼睛,邪肆一笑,玉手就勾上了徐佑的下巴,“伺候得不错,回头姐好好赏你。”那色眯眯的模样跟大街上的纨绔子弟如出一撤。   “伺候得不错?嗯?”徐佑危险地眯起眼睛,大手便欺了上来。这小丫头居然敢调戏她了,胆子不小,得好生管教一番。   沈薇顿时很没骨气地尖叫一声,双手护在自己胸前,左躲右闪,可是怎么也躲不开徐佑的手。她在床上跟拧麻花似的,最后干脆滚进徐佑的怀里,“徐佑,你个混蛋,快给我住手。”她气喘吁吁地喊道。   她的眼睛像水一样清润明亮,饱含着盈盈笑意;她的唇像初开的花朵一般娇艳,透着醉人的芬芳;她就在他的怀里,仰着头看着他,妩媚,却又清纯。像山溪间懵懂的小仙女,又像暗夜中蒙着妖娆面纱的妖精。   徐佑的心顿时软得像水草一样,整个都化成了一滩水,“好,听夫人的。”拥着怀中的佳人,徐佑觉得自己才是完整的,圆满的。   “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沈薇娇俏地指着徐佑的鼻子恶狠狠地逼问着,昨晚若不是这色痞狼性大发,说不准她就探到什么消息了呢。这损失可大发了,不行,得让这妖孽给她补偿回来。   沈薇撒娇耍泼终于哄得徐佑心情舒畅,徐佑唇角高高翘起,提醒道:“这有何难?姓秦的小畜生身边不是有还几个狗腿子吗?还能每一个都嘴巴那么严实?”弄出来一个严刑拷打,就不信还撬不开他的嘴?   小畜生?若秦牧然是小畜生,那秦相爷自然就是老畜生了。徐妖孽的嘴巴可真是毒,沈薇咋舌。不过这个形容词她真喜欢。   听了徐佑出的主意,沈薇的眼睛顿时一亮,懊恼地一拍额头,“对呀,我怎么没想起来呢!”随着她的动作,前面的春光泄了一大片,徐佑大大地饱了眼福,一点提醒沈薇的意思都没有。   还是沈薇自己发现徐妖孽的目光怎么那么火热才察觉到走了光,不由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飞快地掩住胸前风景,这让徐佑无比惋惜。   沈薇得了主意愉快地起床了,徐佑虽觉得遗憾但也跟着起来了,当然起床的过程也不是那么顺利的,主要是徐佑手贱,把沈薇给撩拨得枝摇花坠的,最后沈薇忍无可忍直接把他赶出去了。   徐佑给出了个好主意,再加上明天就要搬去郡王府了,沈薇现在可嗨皮了,亲自指挥着小厮和伙计们往外搬嫁妆,那浩浩荡荡的队伍让王府的奴才纷纷侧目艳羡。郡主的嫁妆可真多呀,难怪手面那么大,能跟着这样大方的主子做事是何其幸运呀!   这么大的动静各院子的主子自然是得了消息的。   晋王爷皱了皱眉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摆了摆手没说什么。   晋王妃是满脸的嫌恶,“就这么迫不及待?嫁妆搁在王府里谁还能偷了她的?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世子夫人吴氏才承了沈薇的情,听丫鬟羡慕地提起大夫人的嫁妆如何如何多,只是扬了扬眉,酸话是一句也没说,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三夫人胡氏玉手轻抚着小腹,嘴里含着酸酸的梅子干,说出的话也酸溜溜的,“谁让人家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呢,又有个嫁妆丰厚的亲娘,咳,原本还想着我肚子里这个生下来能沾点光,没想到人家是压根没把咱瞧在眼里,你呀,也是个没福气的。”她望向自己的小腹。   身边伺候的丫鬟自然都好话奉承,直说得胡氏脸上满是得意。   破天荒呆在府里的四公子徐昶翘着二郎腿直羡慕,“大哥可真有福气,就冲着这份嫁妆哪怕大嫂丑如夜叉也值了,更何况大嫂还美若天仙呢。”   身边的小厮立刻恭维道:“四公子何必羡慕大公子呢,未来四夫人出身秦相府,嫁妆定然也是不少的。”   “她?”徐昶嗤笑一声,很不以为然,他这位未婚妻说是出身秦相府,实则不过是三房的闺女罢了,也就是有个嫡出的身份。他未来的老丈人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官,能陪送什么好东西?还妄想和大嫂比拟。   母妃为啥非要给他订下这个未婚妻?他虽然纨绔,却也不是个傻子,若不是看在淑妃娘娘和二皇子的这层关系上,那秦颖颖长得还算漂亮,不然就是说破大天他也不愿意娶呀!   他一个人多自在,想往哪去就往哪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也没人管束着,多好!谁耐烦成什么亲,弄个女人在身边唠叨着管东管西的,烦也烦死了。那秦颖颖若是个识趣的,他倒是能给她几分尊重,若是个唠唠叨叨爱拈酸吃醋的,哼,小爷我也有的是法子治你!   至于晋王府仅有的庶子庶女怎么想,那就更无关紧要了。   嫁妆从晋王府抬出,一路朝平郡王府而去,虽然没有敲锣打鼓,但还是吸引了无数路人蜂拥相看,“这又是谁家娶亲?这嫁妆都快赶上忠武候府那个郡主娘娘了。”   旁边就有人鄙夷,“什么快赶上?这就是那位郡主娘娘的嫁妆。”   前头说话的那位不解了,“那咋就又抬出来了?莫不是和离——”   话还被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左右瞅了瞅道:小声道:“这位仁兄你不要命啦?没瞧见那嫁妆是往平郡王府抬的?晋王府的那位大公子被封了郡王,平郡王,圣上亲赐青园为平郡王的府邸。以后平郡王和郡主娘娘都是要住在平郡王府的,嫁妆自然也要搬过去呀,放在晋王府算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样,受教了,受教了。”那人拱拱手说道。   街边酒楼二楼临窗的位置,翰林院的翰林江辰和谢飞也在津津有味地朝外看着。   “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了。”谢飞咋舌感叹。听说这般大手笔地嫁闺女除了二十年前的阮大将军府,也就是忠武侯府了。而且这还是亲母女俩。   “谢兄这是羡慕了?可是动心了?朝中可是有好几位大人朝谢兄伸出了橄榄枝,谢兄不考虑考虑,虽然他们家小姐的嫁妆比不上这位嘉慧郡主,但也不会少的吧。谢兄还不快快娶个贤内助,也免得回家面对一室冷清。”江辰挤挤眼睛戏谑道。   谢飞眼睛一斜,毫不客气地反击:“朝中青睐你这位探花郎的也是不少,你就没有瞧得中的?”这位探花郎的行情比他走俏多了,上个月还有姑娘追到翰林院门口呢。   江辰微微一笑,义正词严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是在下能私自做主的?”关键是他还真不想成家呀!   谢飞切了一声,你都知道婚姻大事不能私自做主,我便是那等不知礼的?说起父母之命,谢飞顿时想起了江辰的老家,“我记得江兄老家是平阳吧,忠武候府沈家的祖籍好似也是那里吧?”   江辰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诧异地道:“倒是不错,我跟那位沈老侯爷算是同乡吧,他可是我们那传奇的人物呢。只是平阳大着呢,我们家住在平阳县城里,离沈家的祖宅足有百十多里呢。怎么,谢兄对沈家很有兴趣?”   谢飞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文雅地嚼着,咽下去后才道:“昔日的忠武侯,今日的沈太傅,从一孤苦少年到今日的显赫侯门,谁人不感兴趣?不瞒江兄,要说起我最钦佩的人,这位沈老侯爷算是一位。”   “沈老侯爷侠肝义胆,精忠卫国,谁人不钦佩?”江辰赞了一句,放下心来。   却听对面的谢飞又道:“不是说这位嘉慧郡主实在沈家祖宅长大的吗?江兄在老家之时就没见过这位郡主的玉颜?”   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却让江辰的心提了起来,但面上却是无比惊讶,“谢兄怎么会有此荒唐想法?人家侯府小姐回祖宅难道还要到处宣扬吗?而且闺阁小姐向来都是身居内宅,哪是外男能得窥玉颜的?谢兄这是把在下当成是浪荡子了?”江辰有些不满地道。   谢飞却是展颜哈哈一笑,“瞧江兄紧张的,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吗?”   江辰却本着脸,认真说道:“这种事情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在下是男子,人们顶多道一句风流,可对女子来说这可是事关闺誉的大事,而且这位嘉慧郡主的夫婿还是位郡王,谢兄这不是坑我吗?”   谢飞忙安抚,“好好好,是我失言了,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江辰哼了一声,这才作罢,心中却警备起来,已经决定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绝不再和沈薇联系。   看着一抬一抬的嫁妆被抬出去,沈薇的心情远不是高兴这个词语能形容的。   就在嫁妆抬得差不多的时候,晋王妃身边的华烟又过来说王妃有请。沈薇可诧异了,这个时候晋王妃找她做什么?难道是因为知道他们明日搬去郡王府找她过去叮嘱几句?   罢了,罢了,反正明儿就搬出去了,此刻她心情好,就赏脸过去瞧瞧吧。   来到晋王妃的院子,华烟在前头亲自打起帘子。沈薇进去一瞧,嘿,吴氏和胡氏也都在呢。   沈薇行礼,“给王妃请安,二弟妹跟三弟妹也在呀。”   世子夫人赶忙站起来回礼,“大嫂来啦!”   三夫人胡氏却只是欠欠身做个样子,那屁股压根就没抬起来,还假意惺惺地道歉,“我身子重,大嫂不会跟我计较这些俗礼的吧?”   沈薇差点没笑出来,据她所知胡氏怀胎还不满三个月吧,身子就重得起不来了?这才到哪就这样张狂,啧啧啧,也是个蠢的。   但沈薇面上却带着关切,“你是有身子的人,安心坐着吧,大嫂我还能挑你这个理儿?听说你前两日又动胎气了?怎么不在院子里歇着,咋跑王妃这里来了?这一路子可大老远呢,若是磕着碰着了,叫王妃如何能心安?”   胡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你才磕着碰着呢,这不是诅咒她吗?   晋王妃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不喜地斜了沈薇一眼,道:“沈氏你还是赶紧坐下吧。女子以娴静为美,哪来那么多的话?”   “我这不是关心三弟妹吗?王妃若是不喜,那我就不说了呗。”沈薇无所谓地在绣墩上坐下来。   晋王妃和胡氏更觉得堵心了,唯独吴氏的心情很好,脸上带着端庄的笑容道:“母妃,三弟妹,大嫂这也是好意,三弟妹在自个院子里闲逛两步都能动了胎气,到母妃院子这一路可不是老远吗?小心些总是好事。”她可是巴不得胡氏磕着碰着呢,最好立刻就滑了胎,省得她一天到晚仗着肚子里那块肉处处给她添堵。   这是晋王妃的亲儿媳,她心中再不乐也得给几分面子,尤其是在沈薇这个继儿媳跟前。她也知道因为懋姐儿的事吴氏心里憋着气不痛快呢,便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吴氏也见好就收,她虽对婆婆的偏心不满,却也没想着惹怒婆婆。她不傻,怎么会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呢?那样便宜的还不是胡氏?   “沈氏,我恍惚听下头的奴才说你们院子里正大张旗鼓地往外抬嫁妆?”晋王妃抿了抿唇看向沈薇。   沈薇道:“抬嫁妆倒是真的,要说大张旗鼓却是没有的,府里三弟妹还怀着身子呢,我一早就吩咐他们动作轻点,别扰了府里其他主子的休息。”   眼睛眨了眨又道:“本来也不会这般仓促的,前两天就打算一点一点搬去郡王府了,这不是赶上我兄弟来看我耽搁了吗?若是扰了王妃的清静,在这我给王妃赔不是了。王妃那么宽厚慈爱,定不会跟儿媳我一般见识的对吧?”沈薇也如胡氏那般欠了欠身,只做了个嘴把式。   一句话便把晋王妃的不满堵住了,她攥了攥拳头道:“好好的王府不住怎么就想着搬出去?你们还年轻,又是初初成婚,操持一个府邸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要不你们还是在王府多住些日子吧,你也跟在我身边学学如何管家打理庶务,等学得差不多了再住过去。”晋王妃一副我全都是为你着想的关怀样子。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你们四弟的婚事也订了,转眼就该过礼了,你在府里也能帮我分担一些。”   哦,原来是不想让他们搬出呢,说什么教她管家打理庶务,晋王妃有这么好心?到时她拿着自己还没学好管家当借口拖着,那他们得在晋王府蹉跎多久?   沈薇刚要开口拒绝,就听胡氏抢着说道:“是呀,大嫂,在王府住着多好,万事有母妃操持着,咱们只管安心过日子就行。而且父母在不分家,这可是孝道。”   呦,胡氏这是暗示她跟徐佑不孝?孝不孝的轮得到她一个次子媳妇说话吗?瞧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很有理呢,不过是个蠢货罢了。   沈薇是这样的想的,吴氏更是眼底闪过不屑,看向沈薇的时候却带上了几分真诚,“大嫂若是搬去郡王府了,咱们妯娌见面可就少了,懋姐儿昨晚还念叨着今儿要去找大嫂玩呢。”阻拦搬出王府的话一句都没说,能搬出去自己当家做主谁不愿意?   而且大哥大嫂留在王府于她也不利,她夫君虽是世子,但大哥到底占了一个嫡长,身上还有个郡王的爵位,那这个王府的中馈到底该谁来管?她才承过大嫂的情,可不想和她相争。现在大哥大嫂主动愿意搬出去,何乐而不为呢?   只有三弟妹那个蠢的,和婆婆那个偏心的才会想着把大嫂留在王府。   沈薇对几人的心思也猜得差不多,抿嘴一笑道:“搬去郡王府是父王同意的,其实按我跟大公子的意思也是想留在王府在父王王妃跟前尽孝来着。可平郡王府是圣上亲赐,哪有赐了府邸而不入住的?这是对圣上的大不敬。忠孝,忠孝,忠还排在前头呢,我们大公子是个最重规矩的人了,只好请王妃多见谅了。不过王妃放心,即便搬去了郡王府,只要有空我跟大公子就会回来看你和父王的。”沈薇义正词严地说着。   顿了顿又道:“至于四弟的婚事不是有王妃操持吗?王妃管了大半辈子的家处理这点小事还不是游刃有余?再说了,府里不是还有二弟妹吗?她可是出身吴国公府,能干那是大家公认的,有她帮着王妃就足够了。”   连圣上都被沈薇搬出来了,晋王妃还能再说什么?   “罢罢罢,既然你们想搬出王府那就搬吧,只要你们高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怎样都无所谓。沈氏你毕竟没管过家,我从王府调几个能干的嬷嬷过去给你帮忙。”晋王妃又道。   这是阻拦不成改为朝她身边塞人了?晋王妃的人她可不要,不是不敢,而是怕麻烦,收拾起来也很麻烦不是?有那收拾人的功夫她还不如在演武场上跟少年兵多过几招呢。   沈薇笑道:“这倒是不用麻烦王妃了,大公子说了,有莫嬷嬷一个就足够了,人多扯皮的也就多,麻烦。郡王府也就我跟大公子两个主子,也用不了那么多的奴才。王妃身边的嬷嬷都是使顺手的,还是让她们留在王妃身边吧。”   晋王妃打得如意算盘一样都没成,心中顿时就不乐意起来。沉着脸,没有一丝笑意。状似伤心地道:“行吧,都按你们的意思吧。儿大不由爷喽!老话说得是一点都不错。”   沈薇眼皮子撩了撩,只当没有听见。   吴氏旁观着大嫂跟婆婆你来我往,心中可羡慕了。大伯子不是婆婆的亲子,婆婆还会顾忌一些。换了是她,还跟你商量?直接就把人指到她院子里了,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哪像大嫂,不乐意了直接拒绝,婆婆也不敢过于勉强。   这时,胡氏说话了,“大嫂,弟妹跟你求件事儿。”   “哦,什么事?有事你直说,咋还用上了求,咱们都是妯娌,说求就生分了。”沈薇一本正经地道,心中却腹诽:这货又想出什么妖蛾子?   胡氏得意地摸了摸小腹,道:“我这不是有了身子吗?口味也跟往常不大一样了,往日爱吃的东西现在一下都碰不得,闻着味就想吐。大嫂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是吃啥吐啥,可把一众奴才难为坏了。”   沈薇面露同情,“真是苦了三弟妹了,瞧你这小脸都瘦了。”话说,折腾虽是事实,吃不下东西也是事实,但胡氏的脸却一点也不瘦,为啥呢?她本来就生了一张大胖脸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呗。”胡氏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脸上全是得意,“丫鬟们为了让我多吃几口东西,可谓是绞尽了脑汁,可我还是吃啥吐啥,倒是大厨房陈嫂子做得凉面我还能吃上一些。弟妹我知道这陈嫂子是大嫂的人,所以我就来跟大嫂商量,看能不能割爱把人给我了吧?”她一副我是大功臣,府里有什么好的就该先紧着我的样子。   哦,这货跟沈雪一样,也是看中她的人了。她以为她是谁?上下嘴唇一碰就想要走她的人?说句不好听的,沈雪好歹跟她还有血缘关系呢,你胡氏算个什么?你怀孕吃不下东西跟本郡主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你若是好言好语相求,本郡主心情一好可能就成全你了。你丫的这般理直气壮地要人,当本郡主是好欺负的吗?给你,给你个棒槌!   沈薇面露难色,直接就拒绝了,“这可不行,陈嫂子是我的陪房,我还指望她到郡王府帮我管着厨房呢。弟妹不是爱吃她做的凉面吗?这样吧,弟妹找个巧手的丫鬟跟陈嫂子学学做凉面的手艺。要么呢,弟妹何时想吃就让陈嫂子做,你使个丫鬟过来取就是了。”   虽然拒绝了,但沈薇还是提供了两个法子供胡氏选择。   胡氏一听沈薇拒绝了,立刻就委屈起来了,“大嫂连这点小忙也不愿意帮吗?好歹我肚子里的这个也是你的侄子呀!要不我拿人跟你换?”若说之前胡氏对能不能把陈嫂子要过去还可有可无,现在沈薇一拒绝,反倒激起她的好胜心,一定要把陈嫂子弄回她的院子里了。   “母妃,真不是儿媳不讲道理,实在是肚子里您孙子闹着呢。”她很委屈地看向晋王妃。   沈薇立刻就想笑了,就那么一团还没发育完全的血肉,你就知道是儿子了?在自己院子里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外头还一口一个侄子,孙子的,若生下来不是岂不打脸?这人到底有多蠢啊!   晋王妃蹙了蹙眉头,不赞同地看着沈薇,“沈氏,你弟妹这不是怀了身子吗?不过一个下人,你给了她就是。”太小家子气了,扣扣索索的上不得台面。   沈薇摇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可以让弟妹院子里的丫鬟来学做凉面的手艺,也可以陈嫂子做好送过来,反正弟妹只要能吃到凉面即可,为什么还非得要人呢?”这又是所谓豪门贵族的脾气?切,本郡主才不惯着你呢。   “别人做的哪有陈嫂子做得味正?而且晋王府到郡王府还有段距离,来回跑岂不麻烦?我能等,可肚子里的这个能等吗?”胡氏一副好似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晋王妃看向沈薇的目光顿时凛冽起来,硬邦邦地下了命令,“沈氏,把人给你弟妹,你若是缺人使唤,我给你添上几个。”   胡氏闻言,立刻盈盈地看向沈薇,眼底却满是挑衅和得意。   一旁坐着的吴氏垂下眸子,敛去其中的嘲讽。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就没见过胡氏这么不要脸的。而婆婆的偏心她也再一次见识到了。不过她可不以为胡氏能从大嫂手里要到人,哪怕有婆婆相帮也不大能。   这一个月她可算是瞧清楚了,大嫂哪是个懦弱愚蠢的?分明就是个精明有手段的,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罢了。   瞧,自她嫁进府这一出一出的,婆婆可是一点便宜也没讨到。吴氏的嘴角露出讥诮。   沈薇笑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晋王妃,又看了看胡氏,懒洋洋地开口道:“哦,吃不下东西不过是个借口吧,原来三弟妹是看上我的人了。可你一个做弟妹的到我做长嫂的这里来找存在感合适吗?你是怀了身孕不假,合该全府的人都得围着你转吗?当心作过了头招来报应。心情好你叫我一声大嫂我应你,心情不好,你得叫我一声君主娘娘,胡氏,你多大的脸敢肖想本郡主的人?你不过是怀个孕,还想上天咋地?给脸不要脸的玩意!”   “今儿我把话放在这里了,人,我不会给你。凉面也没有了,我还偏就不信缺了这口凉面你还能死不成?你仗着肚子里那块肉想干什么我管不着,但是,别招惹我。你就作吧,好生的作吧,什么时候把胎儿作没了你就安分了。”   这话说得所有人心惊肉跳,胡氏的眼睛顿时红了,站起身就要向沈薇扑来,被她身边的大丫鬟眼疾手快抱住了,“夫人,夫人,你还怀着小公子呢。”   晋王妃被胡氏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尖叫道:“胡氏你给我老实坐好。”抬手指着沈薇,哆嗦着嘴唇怒斥,“沈氏你是何居心?你,你!”   沈薇冷冷地回望着她,出口的话异常冷漠,“呵,你好,我好,我家好,多好!你们偏不愿意,非得逼着我发脾气撕破脸才好受。本来我今天的心情挺好的,也不想跟你们计较,可你们就是有本事把我的心情弄糟糕。咦,王妃瞪我干吗?怎么,嫌我说得话难听?可这是事实呀,以胡氏这般作法,王妃你还想抱孙子,呵呵,等着吧。”   “行了,今儿就到这吧,我提前跟王妃告个别,明儿一早我跟大公子就搬去郡王府了,你们也都不用送了。以后,初一十五的时候,我若心情好会来给王妃请安,若是心情不好,王妃你也就别等了哈。父王都说了,让你操心我跟大公子的事儿,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二公子,三公子和四公子吧。”沈薇高高在上撂下这番话就施施然转身离开了。   ------题外话------   推荐基友岚歆爽文《军少的灵眼狂妻》:萧阮沁,十六岁除夕之夜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一样神奇的技能,从此之后开始了一段颠覆人生观的旅途。   呼风唤雨的凌爷自愿当她的小弟,名牌大学最年轻的校长宋绪宁自愿当她的学生,娱乐圈素有三寸不烂之舌的经纪人欧阳东一,甘愿当她手下的无名小卒。   更有华夏国最神秘家族的继承人为她丢去自己的族长之位,只为让自己能占她床上位置的二分之一。   此文正在pk,喜欢的妹子们记得收藏哈~    ☆、第245章 搬家啦    当晚,晋王爷就把徐佑叫过去了,他望着比他还要高上两寸的长子,想到明日他就要搬离王府住进圣上赐下的郡王府了,此时他才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他向来忽略的长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已经长大了,长成了参天大树,没靠着他这个老子一分一毫助力就自个挣出了前程,他心中可不是滋味。ziom   本想说几句勉励的话,可出口却变成了,“你也管管你媳妇。”顶撞婆婆,还不友爱妯娌,哪有这么嚣张的?   徐佑却面色平静地回了一句,“父王,儿子惧内。”   晋王爷差点没被噎死,“你,你!”他指着徐佑,说不出一句话来。   惧内?佑哥儿一个被圣上亲封的郡王却理直气壮地跟他说惧内,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还能有点出息吗?”   徐佑黑亮的星眸一翻,“儿子怎么没有出息了?儿子惧内碍着谁了?儿子都二十大几了才娶上媳妇,又是个貌美如花嫁妆丰厚的,可不得捧在手里好生疼着宠着?哪个又在父王跟前告刁状了?就这么见不得儿子好?这不是挑拨咱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吗?”   接着又道:“何况儿子这也是跟父王您学得,您待王妃不也如珠如玉此情不渝吗?”   挤兑得晋王爷是满腹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直接就摆手道:“回吧,回吧,赶紧回吧,别搁这气我了。”再让他多呆一会,估计他都就被他气死了。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儿子就是生来气他的。   徐佑可潇洒了,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一个个都欺负他家媳妇,他还没找她们算账呢,她们倒恶人先告状了。哼,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   走了两步徐佑又顿住脚步,对他爹道:“明儿儿子就不来跟您道别了,王府若是住腻歪了,您可以去儿子那住两天散散心。”   晋王爷连说话的**都没有了,微眯着眼睛摆手,走,赶紧走!这碍眼的玩意早晚会把他给气死。   大理寺卿赵承煦正在张家状告秦相府的小公子而头疼着,他派出去的差役一无所获地回来了,上头还不断地给他施加压力。昨儿秦相府的幕僚任先生请他喝茶,言语间诸多暗示。今儿上差的路上他就偶遇了二皇子府的张长史,张长史态度亲切地说起他大儿子来年也该参加春闱了。   他们打得什么主意赵承煦心知肚明,这也让他更加气愤。可他能把案子拖三日五日,还能拖上十天半个月吗?若是实在找不到证据,他也只能憋屈地结案了。   谁知峰回路转,就在他准备屈从的时候案子有了转机。他刚到衙门就有属下惊喜地跑过来跟他说:“大人,好事,天大的好事,有人证了,而且还是秦牧然身边的亲随小厮。”   赵承煦惊了一下,“快说说怎么回事?”秦牧然身边的小厮怎么会背主?别是有诈吧?还是这个小厮跟秦府有杀父之仇?   事实证明赵承煦猜得都不对,这小厮是别人绑着扔进大理寺的,身上还有一份证词。   “没看到是何人送他进来的吗?”赵承煦问道。   那属下摇了摇头,“没有,那小厮是从墙头外扔进来的,当时属下等都吓了一大跳,待追出去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那小厮也不知道吗?”赵承煦又问。   那属下还是摇头,“一问三不知。”   赵承煦沉吟了一下,心中猜测这是不是秦相爷的哪位政敌所为?不过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也不知此人的目的是什么,但确实帮了他一个大忙。   “走,过去看看。”赵承煦精神一震,大步朝里面走去。   “快快快,来了,来了,站好,都站好。一会儿声音要洪亮知道吗?”提前过来的蒋伯挺着他那胖胖的大肚子大声吆喝着。   徐佑把沈薇从车里扶出来,两人抬头看向宽阔高大的府门,最上头四个银钩铁画的黑色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就是她未来的家,是她今后要生活的地方,沈薇心中隐隐激动起来。   “这牌匾是圣上亲赐的?字不错。”沈薇轻声问道,眼底满是欣赏。字如其人,由这字就可看出当今圣上是个有抱负有胸襟的明君了。   徐佑点点头,看到沈薇脸上的欣赏,道了一句,“为夫的字也不差。”   沈薇差点没被口水呛着,送了徐佑一个斜眼,这人也真是的,连这点小事都计较,心眼比针鼻大不了多少。   徐佑摸摸鼻子不以为意,小四是他媳妇,怎么能对着别人露出欣赏的目光呢?要看也只能看他,就算那个人是圣上也不行,他早就对他皇伯父一口一个沈小四颇有微词了,沈小四是他家的好不好?   “夫人,郡主娘娘,请随为夫入府吧。”徐佑做了个请的动作。   沈薇薇薇一笑,和徐佑肩并着肩,手携着手朝平郡王府走去。   “恭迎郡主、郡王回府。”随着蒋伯的手势,震耳的吼声齐齐响起。   大门的两侧整齐地列着两列队伍,沿着中间的主干道一路朝府内延伸,打头的是苏先生几人,接着是欧阳奈领着的护院和沈家庄的后生们,然后是才从西疆而来的少年兵,最后是府里伺候的奴才下人。他们都各自穿着相同的衣裳,每个人的眼里都透着激动,特有范,特有气势。   “郡主,郡王爷,请。”苏先生穿着一身绣着暗纹的青色衣裳,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特别地超凡脱俗。   沈薇瞧着这阵势,真是心花怒放,呀呀呀,都是她的嫡系呢。她不由抬手挥了一下,“大家辛苦啦!”   “不辛苦,恭迎郡主,郡王回府。”吼声再次整齐想起。   沈薇可乐坏了,这感觉咋跟大阅兵似的?嘿嘿,咱也过一把领导人的瘾。   徐佑,以及被梨花荷花桃花挤到一边去的江黑江白兄弟的心情就复杂多了。听见没?人家喊的是“恭迎郡主,郡王回府”,郡主排在前,他这个郡王爷排在后头,若不是大门上头挂着“平郡王府”的牌匾,他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呢。   应该是走错了吧?要不就是挂错了牌匾,这分明就是郡主府呀!   再瞧瞧列队相迎的这些人,徐佑更加心塞了,绝大部分都是他媳妇的人,寥寥几个属于他的人参杂其中,不注意看还真找不出来,这,这是夫纲不振的节奏啊!   真想把影卫和龙卫也拉出来溜溜啊!   徐佑不由朝江黑江白投去嫌弃的目光,瞧瞧人家苏先生和欧阳奈,多会办事!再瞧瞧你俩,虽然影卫和龙卫不能现于人前,好歹你俩也多找几个人来给爷撑脸面呀!这么一眼望过去全是女主子的人,你们爷脸上没光,你们做奴才的就有脸面啦?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江黑和江白也很委屈,这事都是蒋伯张罗的,有他兄弟俩什么事?蒋伯也真是的,你说你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了,咋就没多找些人来给郡王爷撑场子呢?你都一把年纪了,这么上赶着去抱郡主的大粗腿,无耻不无耻?   蒋伯更委屈呢,他也想给郡王爷长脸,可平郡王府里住着的全都是郡主的人呀,郡王爷手底下哪有什么人?他可是把晋王府院子里的小厮和婆子全都弄来了,喏,不是都在后头站着吗?   徐佑顺着蒋伯的目光看去,恨不得眼瞎了才好呢。就那么十来个小厮,外加七八个粗使婆子,虽也穿着崭新的衣裳,但光从站姿上看就比边上的人弱了一大截,被衬得跟土鸡似的,还不如没有他们呢。   沈薇把徐佑主仆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心里可得意了,捏了捏徐佑的手,轻声笑语道:“以后,你就负责貌美如花,我呢,就负责打怪养家。”   徐佑嘴角抽了抽,却也没有反对,回了她一句,“以后为夫就有劳夫人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瞧见没,实力很重要,一句话便奠定了沈薇在家中的绝对领导地位。   “好了,都辛苦了,这个月每人多发俩月月钱,今儿中午咱从外头酒楼订席面,好酒好菜管够。”沈薇豪爽地宣布。   众人立刻欢呼起来,“多谢郡主娘娘恩典,多谢郡王爷。”每个人都是那么高兴,整个平郡王府像过年一样。   “走,去瞧瞧主院,为夫亲自选的,薇薇去瞧瞧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咱们再换。”徐佑对沈薇道。   沈薇点点头,亦很期待徐佑给她的这个惊喜。   待真的站在主院的外头的时候,沈薇的脸上惊讶和惊喜一齐闪过,风华居,跟她在忠武侯府住的院子只一字之差。不用进去,只从敞开的院门就能看出这座院子跟她住过的院子是何其相似了。   这便是徐佑给她的惊喜吗?那她还真是又惊又喜呢。沈薇觉得心里有个什么东西在左窜右窜,像是要跑出来似的,平静无波的心湖也吹起了波浪。   沈薇把头靠在徐佑肩上,唇角含笑,姣好的面容如三月的桃花一样,“徐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君若无情我便休?”   “说过。”徐佑用着沈薇也往前望去,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在西疆边城,她被他缠得烦了指着他的鼻子道:“别以为有了赐婚我就非你不可了,你待我好便罢了,若是不好,哼,君若无情我便休。”   “那今儿我再加上一句,你若不离,我便不弃。”沈薇的声音响起,“徐佑,你若不先背叛与我,那这一生我便陪你走下去,可好?”   “好!”徐佑收紧胳膊把沈薇圈在怀里,他的回答坚定而愉悦。这小丫头终于肯向他又迈了一步,不枉他费那么多心思。   虽然搬进了郡王府,但琐事千头万绪还等着沈薇拿主意,沈薇的办法很简单,提拔几个高层管理,把事儿全扔给他们,日常事务他们自个做主就行,拿不了主意的再报到她这里,这样她就轻松很多了。   郡王府的大管家依旧是蒋伯,内院则由莫嬷嬷统管着,府里的侍卫交给欧阳奈带着,同时他还监管着少年兵的训练适宜。暗卫则有沈薇亲自掌着,本来出嫁前夕她是想把暗卫还给她祖父的,没有出嫁的闺女还带着娘家的暗卫势力的。老侯爷却没要,说给了她的就是她的,就当是给她添得嫁妆吧。   沈薇都忍不住咋舌,祖父太大方太可爱了有木有?这一支暗卫的价值可比祖父给的私房还重呢。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原则,沈薇很谦虚地笑纳了。   至于对苏先生的安排,则是没有安排。苏先生算是沈薇的半师,又是她的智囊幕僚。哦,以前在沈家庄的时候他还兼职干了一段时间的管家。基于苏先生功能的多样性,沈薇便给了他超然的待遇和地位,看似啥也不用管,但只要蒋伯莫嬷嬷欧阳奈他们有不决的事情都可以问计苏先生。   赵承煦得了人证立刻发文书拿人,说来也是秦牧然那货倒霉,他若是安份呆在相府里,大理寺的差役要拿他还真不容易。可他作死跑到街上跟人赌斗鸡,恰被路过的差役瞧着正着,这下省事了,连相府也不用去了,直接就上前把人给拎回来了。   秦牧然被投了大牢相府才得到消息,秦老太君跟董氏呼天抢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扯着秦相爷让他快去要人。   “我的乖孙啊,这回可遭了大罪了,杀千刀的姓赵的不得好死,老天怎么不降个雷劈死他?”秦老太君咒骂着,然后又指着秦相爷训斥,“老大啊,有你这样做爹的吗?儿子都进了大牢你还有心情看书,你是不是要气死老娘我啊?”   董氏也用帕子擦着眼泪,“老爷,您赶紧想个法子把然哥儿救出来吧,他打小就没受过这个罪,这可如何是好呀!老爷,您快想个法子吧。”   “可不能让我的乖孙在牢里过夜,听说那地方可腌臜了,老大,你不是相爷吗?那姓赵的官儿比你小,得听你的,你现在就去把我的乖孙带回来,若是带不回来,你就等着给你娘我收尸吧。我可怜的乖孙哪!”秦老太君用手中的拐杖捅着地不依不饶。   秦相爷也很恼火,他儿子再熊,你赵承煦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人抓走了,这不是蔑视相府蔑视他这个相爷吗?   “母亲放心,然哥儿不会有事的,我让管家跑一趟大理寺,瞧瞧是怎么回事。”秦相爷扶着秦老太君,好言相劝,转头又对董氏道:“你好生服侍母亲回院子歇着去,母亲年纪大了,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   秦老太君却执拗起来,怎么也不愿意走,“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等我的乖孙回来。你说你媳妇干啥,你赶紧让管家去把我乖孙带回来。”   秦相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母亲安抚住,答应她然哥儿一回来就送到她跟前去。秦老太君这才不情愿地回了内院。   秦老太君一走,秦相爷就跟幕僚商议起来,“任先生怎么看?”   任宏书沉吟了片刻方道:“相爷,此事有些蹊跷,赵承煦那人最是谨慎的了,若是手里没有点东西是不敢冒险拿人的,现在他们把小公子拘入大牢,恐怕是手里掌握了什么证据。”   秦相爷眼睛一闪,道:“你是说大理寺找到了那个姑娘?”   任宏书道:“有这种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别的证据。”   秦相爷想了想道:“会是什么呢?那几个平民也都使人看着了,他们是不敢出来乱说话的。”还有什么疏漏之处是他们没想到的?   任宏书摇了摇头,道:“等吧,等小公子回来就知道了。”   可惜他们没有等来秦牧然,只有管家一个人满头大汗地跑回来,哭丧着脸道:“相爷,任先生,不好啦,小公子身边的小厮有人叛主了,他指证小公子抢了张家姑娘,大理寺不放人。”   “什么?叛主?是哪一个?”秦相爷的脸色十分难看。   管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是二牛子。”他有些心虚地道,小公子身边的亲随小厮大多都是经他手安排过去的,他怕相爷追究责任啊!   “二牛子是哪个?可是家生子?他的家人呢?老子娘呢?”秦相爷询问道。   管家的脸都白了,磕磕巴巴地道:“回相爷,二牛子是家生子没错,可他家没人了。”   “怎么会没人呢?”秦相爷皱着眉头提高了声音。   管家硬着头皮答道,“回相爷话,二牛子的爹原是府上马房当差的,养马是一把好手,但就是有个爱喝酒的毛病,有一年冬天他喝多了酒掉进河里淹死了,那年二牛子才六岁。他娘是针线班子上的,大前年也去世了。本来他还有一个姐姐的,两个月头难产,孩子大人都没保住。他家是独户,叔伯全没一个,现在他家就剩他一个了。”   管家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一咬牙索性主动交代了,“相爷,那二牛子是奴才派到小公子身边的,奴才瞧着他是个机灵的,谁知道他竟然是个白眼狼。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识人不清,您惩罚奴才吧。”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二牛子机灵倒是不假,因为他爹死得早,他娘一人拖两个孩子,还得当差,难免疏忽了对他的教导。他小小年纪便习得一身泼皮气性,吃喝玩乐倒是把好手。也不知他哪根神经没搭对,居然提着菜拎着酒来走他的门路,想到小公子身边当差。   管家虽不怕二牛子,却也不想得罪他,他那时想:小公子是个爱玩的,二牛子是个会玩的,说不定二牛子就入了小公子的眼呢?他这荐人的也脸上有光不是?这也是一份人情啊!于是他就帮了这个忙。   果然没多久二牛子就入了小公子的眼,俨然成为小公子身边第一心腹,管家跟着也没少得好处。可谁能知道这二牛子居然就判了主呢?   秦相爷看着跪在地上的管家,眸子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只说了句,“起来吧,下次当心点。”事情已经出了,再训斥管家也于事无补,何况管家也不过是个失察的过失。   “谢谢相爷,谢谢相爷开恩,奴才记住了。”管家大喜过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站到边上,有一中逃出生天的感觉。   “相爷,这事有些棘手了。”任宏书紧锁着眉头,若是别的证人还好,偏这个证人是小公子身边的,对小公子的事情特别清楚,他若是招认些什么出来对小公子可是大大的不利。   “不过是个奴才。”秦相爷冷哼一声,老虎不发威都当我是病猫呢,“使人给那个二牛子带个消息,让他翻供。还有,给然哥儿安排个单独牢房,从酒楼订桌席面送进去。”他要让赵承煦那龟孙子怎么把他儿子抓进去的,再怎么恭恭敬敬送出来。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当他秦相府是好欺负的吗?   ------题外话------   谢谢681200的5朵鲜花!    ☆、第246章 废太子    秦牧然刚被带到大理寺的时候无比嚣张,高扬着头叫嚣,“知道小爷是谁吗?知道小爷的爹是谁吗?知道小爷的姐姐和外甥是谁吗?我看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抓小爷?赵铁面呢?把你们赵大人给小爷喊来。”   管着牢房的牢头乐了,这瘪犊子的小子都进了大理寺大牢还如此嚣张,赵大人好歹也是大理寺卿,圣上亲任的朝廷命官,是他一个白身小子能随意吆喝的吗?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爹你姐姐你外甥是谁,我哪里会知道?”牢头眼睛一翻,跟看白痴似的,“我不管你是谁,进了大理寺大牢便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犯人。进去吧,老实跟老子呆着。”他才不管你是谁谁家的公子,到了他的地盘就得按他的规矩来。   牢头把秦牧然推进牢房里,哗啦一声把牢门锁上了。   秦牧然被推了一个趔趄,反身便扑到牢门上大喊:“开门,开门,放小爷出去。来人,快点来人,放我出去。”   可任他喊破喉咙也无人答理,秦牧然这才慌了,瞧着这肮脏的牢房他的心底生出恐惧,这种恐惧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增加。   等他爹秦相爷安排的人给他换了牢房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抱着腿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得了消息的秦相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垂下的眼眸中闪过杀意。   因为这场官司,朝中弹劾秦相爷的折子如雪片一样,罪名便是教子不严纵子行凶。连雍宣帝都惊动了,还特意把秦相爷召过去询问。   秦相爷跪地请罪,“臣,臣那小儿被家中老母娇惯坏了,臣惭愧啊!不过犬子虽不学无术了一些,违法犯纪的事却是不敢做的。”   雍宣帝也是做父亲的,自然能理解秦相爷所说,他想到秦相的长子秦牧远不到弱冠便文采斐然,还有宫中的淑妃这些年也是极稳妥的,满京城哪家还能没个不成器的?他的脸色便好了一些,还安慰秦相道:“爱卿不用担心,大理寺卿赵承煦是个有能耐的,定能很快查明真相还令公子清白的。”   此刻的赵承煦正焦头烂额呢,只过了一夜,不仅秦牧然改了口供,拒不承认自己之前招认抢了张家姑娘入府的事情。连那个叫二牛子的小厮也翻了口供,说之前招认的是被屈打成招的,他家公子压根就没抢过什么张家的姑娘。   这可把赵承煦给气坏了,大理寺监狱戒备森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能传递消息,由此可见他这个大理寺卿做得多么失败。   那个秦牧然又恢复了神气,叫嚣着让他放人,“小爷早就说过什么张家姑娘,小爷根本就不认识,小爷是冤枉的,还不快点放我回府!这什么破地方?小爷一刻也不想多呆。”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都敢冲着他这个朝廷命官吆五喝六,可想而知赵承煦的心情了。他面无表情地一挥手,“带下去。”   放人?好不容易把他弄进来的,这么轻易就放啦?想都不要想。“查,给本官继续查线索。”赵承煦恶狠狠地道,雁过还留声呢,他就不信他找不到别的证据证人了?   沈薇穿着一身短打衣裳在演武场上揍人,哦,还有一个很高大上的名称叫考校。沈薇说了,一别也几个月了,看看他们有没有认真训练。   沈薇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可理直气壮了。其实她不过是找个借口揍人罢了,一个个的翅膀还没硬呢主意就这么大,都敢从西疆偷跑到京城来了。虽然对于他们的到来沈薇也是很高兴的,但沈薇还是觉得他们欠教训,这些熊孩子就得好好收拾一顿,地让他们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才行。   不然一个个的都觉得天老大他老二,放出去了还不是给她惹祸?要知道这是京城,门牌匾掉下来砸三个人其中两个是权贵,另一个是宗室的京城。所以她得把他们的气焰给揍下去,让他们知道低调做人。   沈薇说考校的时候是面带着微笑的,少年兵们除了早就领教过厉害的方忠礼和李智均觉得理所当然。四公子变成了郡主娘娘,他们都觉得有些不大适应,瞧着这个跟他们年纪相仿的女子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怎么也跟记忆中英明神武的四公子对不起来,所以他们都轻敌了。   唯独抱着双臂站在边上的欧阳奈嘴角抽了抽,心道:郡主的无耻真是多年如一日啊!他这个昔日军中出名的勇武汉子都不是她的对手,何况这么一群稚嫩的少年呢?他望向少年兵们的目光可同情啦,嗯,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果然,开始还是一对一的考校,慢慢的便变成沈薇一个对两个,四个,八个——最后发展到所有的少年兵一起蜂拥而上。   沈薇灵巧地如一只花蝴蝶一般在少年兵们的围攻中左突右击,身形飘忽如电,出手干脆利索,在四百少年兵中游刃有余。   不多会儿,少年兵们便纷纷倒地,唯独沈薇还俏生生的立在场中。   看着一地哎呦哎呦直叫唤的少年兵们,沈薇脸上神情郑重,“怎么样,还觉得自己很厉害吗?这么多人连我这个姑娘家都打不过,我就不知道你们哪来的傲气?哪来的优越感?起来,全都给我站起来列队站好!”   随着沈薇的一声断喝,地上的少年兵们如上了发条一般腾的一下就蹦了起来,迅速列成八队整齐地站在沈薇面前受训,没一个敢叫唤的。   沈薇心中闪过满意,却仍沉着脸,“胆子肥了是吧?主意挺大是吧?都敢招呼都不打就偷偷跑京城来了,若是路上出点什么事,这责任谁来担?我教过你们,作为一名士兵最重要的便是听从命令,你们都忘到狗肚子里了是吧?在你们身上我花了多少心血,你们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沈薇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慢慢滑过,直把他们问得纷纷垂下了头,愧疚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随着沈薇的一声声训斥,少年兵们又找到了四公子的感觉,是呀,无论是男是女,是四公子还是郡主,这个人都是他们最最崇拜的人啊!郡主对他们的期望那么高,他们却滋生了骄傲情绪,还有什么脸面来见郡主呢?   “郡主,我们错了,您罚我们吧!”领头的方忠礼和李智率先站了出来。   其他的少年兵们也都上前一步,单膝跪下,“郡主,您责罚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您怎么罚我们都行。”   沈薇静静地望着他们,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滑过,凡是被沈薇注视的人,都忍不住挺直脊梁。沈薇的嘴角勾起,半晌才道:“都起来了吧。”   待他们重新列队站好,沈薇继续说道:“少年时谁没有犯过错误?我不怕你们犯错,但犯了错之后你们要知道错在什么地方,相同的错误不要再犯第二次,这一次我先给你们记着。以后你们就留在京城,留在郡王府,明儿我便使人登记造册,你们正式归于我名下。但你们要给我记清楚了,这里是京城,你们行事要低调,且不可无故与人逞凶斗勇,更不可生出骄奢心思,能做到的留下,不能做到的站出来我送你回西疆去。”   少年兵们脸上闪过激动,一个个站得更加笔挺,无一人站出来。   沈薇满意地点了下头,道:“很好,既然无人站出那就好生在郡王府住着,每日勤加操练。你们也都知道,我是个大方的,给你们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东西都是最高的,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啊。”   “定不负郡主期望。”少年兵们齐齐吼道,用他们稚嫩的声音吼出了他们的承诺,还有抱负。   沈薇这才放心离去,有这么一队少年兵在府里摆着,她的安全感会增加不少,尤其是在秦牧然身边那个小厮不明不白死在大理寺牢狱之后,沈薇的不安就越加强烈了。她再一次对权臣有了清醒的认识,意识到秦相爷绝不是她以为的那么无害,想也是的,一朝丞相,皇子外家,怎么可能无害呢?   其实这真不怪沈薇轻敌,实在是那回夜探秦相府太容易了,以至于她对秦相爷此人有了错误的判断。   但现在她不会了,自那晚和徐佑一起再探秦相府,沈薇就觉得秦相府有一种违和感,之前相府里的戒备太松散,现在又太森严,森严得不下皇宫大内了。这就有些奇怪了!   皇宫的西边是冷宫所在,关着一些犯了事的宫妃,平日很少有人涉足这里。徐佑,雍宣帝最宠爱的侄子,晋王府的大公子,年后才封的平郡王却出现在了这里。他身边一个人都没带,一身月白锦袍在这颓败的景致中显得格格不入。   徐佑在冷宫最边上的一座宫殿前停住了脚步,他抬头看了看有些斑驳的宫门。   守门的侍卫过来行礼,“见过平郡王。”   徐佑没有说话,直接亮了亮手中的令牌,抬脚就朝里面走去。那侍卫退至原来的位置,丝毫不敢阻拦。   与其说这是一座宫殿,不如说这是一座破破烂烂的院子。花木疯长着无人打理,地上落满了树叶好似多长时间没有清扫了,整座宫殿到处都透着颓败气息。   老远就听到正殿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徐佑心中一紧不由加快了脚步。走近了,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殿下,您好些了吗?您都咳嗽半个月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妾身去求求门口的侍卫通融一二吧。”一个女子忧心的声音。   “无,无事,不要去求他们,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你离我远着一些,小心过了病气。”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许是生病,听着便底气不足。   “太子哥哥!”徐佑在殿门口轻唤。   殿内的一对夫妻模样的男女一齐转头,那个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清瘦,肤色苍白,整个人都靠在软榻上,显得神情恹恹的,唯独一双眼睛清澈透亮。   那个妇人模样的女子身上穿了一件半旧的酱色衣裳,头上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除了一根银簪,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太子妃!”徐佑对着她拱拱手,那妇人赶忙还礼,眸中闪过喜色,“是大公子呀!”   “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阿佑你也该改口了,不过是个废太子,没得给你招来麻烦。”软榻上的男子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神情却非常平和,像是在说别人而非自己的事情,“我这里等闲也没有人来,也只有阿佑你还能想起来看看我,以后你也别来了,这里晦气,谁沾染了谁倒霉。”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徐佑快步上前做到他身边,抬手就搭上了他的手腕,那手腕纤细而苍白,里头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别白费力气了,我这个破烂身子也不过是熬日子,哪天真的熬不下去了也就解脱了。”男子掩着唇气喘着说道。   徐佑不为所动,只专心地诊脉。那男子见状,也只好无奈地由他去了。那个妇人一直满脸担忧的站在一旁看着,看向榻上男子的时候,眼里是明显的心疼和倾慕。   “太子哥哥这是受了风寒,喝上几日药就好了。”徐佑收了手,淡淡地道。   立在角落里的老太监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含着泪哀求,“大公子,求您想想法子吧,好歹给殿下弄点药过来,殿下都咳嗽了半个月了,不能太拖下去了。”   “他们居然敢断了您的药!”徐佑一听太监所言,再加上之前听到的对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圣上都没有定您的罪,他们倒作践起您来,不行,这事我要禀报圣上。”徐佑气愤地攥紧拳头。   便是再落魄,再是被圣上幽禁,那也是龙子凤孙,是圣上的亲子。却被底下的奴才作践至此,怎能不让徐佑气愤。   青年男子却拉住了徐佑,“你呀,不是都封郡王了吗?怎么还像小时候那般冲动?没有用的,不过是有人见不得我好罢了。我已经这样了,何必为了我触怒父皇呢。”他的脸上一片冷情。   这让徐佑更加难过了,外头谁不说他沉稳,唯独这个仁爱的兄长还当他是那个孤立无援的冲动孩童。“好,我不去,回头我悄悄地想法子弄点药给您送进来。”   一旁的妇人大松了一口气,对着徐佑郑重行礼,“妾身多谢大公子了。”这些日子,每每听到自家夫君的咳嗽声,她的心就紧揪起来,她身边的嬷嬷想了无数的法子也没能弄到药来,她几乎都要绝望了,还好大公子来了,她心中充满了感激。   徐佑慌忙避开,四下看了看,又道:“回头我再寻些东西送过来,您这里太简陋了。您也别担心,我来您这里圣上是知道,也是允了的。”   望着这位堂弟执拗的眼神,男子叹了一口气没有拒绝,他看向妇人,温柔地道:“照顾了我一夜你也累了,回房歇会吧,我跟阿佑说说话。”   那妇人明白这兄弟俩是有话要说,便恭顺地退了出去。   “阿佑,我恍惚听说你娶了妻,是哪家的闺秀呀?”青年男子目光柔和地望向徐佑,眸中满是欣慰。   徐佑想起沈薇,心情也愉悦起来,“是老忠武侯的孙女,三房的嫡长女。”他今儿出门前还听她嘀咕要收拾那帮少年兵,也不知道收拾得咋样了?   青年男子看到徐佑唇边的笑,心中无比感慨,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曾经满身戾气的堂弟都娶了媳妇了。“那便是阮大将军的外孙女了,弟妹一定长得倾国倾城吧?”他打趣了一句。   徐佑摸了摸鼻子,认真说道:“是挺好看的,关键是弟弟我心悦与她,她待弟弟我亦很好。”   青年男子便笑了,“那真得恭喜你了,一定要好生过日子啊!”像江氏,待自己也是情深意重,陪着自己在这里过了十年的苦日子,是自己对不起她呀!   徐佑点头,想了想又道:“太子哥哥您也别泄了气,我瞧着圣上这两年的态度松了一些,我想想法子帮您求求情,看能不能让圣上把您放出来。”   青年男子摆摆手,“你别费那个力气了,即便是父皇哪里松口了,那些人也不会轻易妥协的,何况母后都不在了,我出不出去又有什么区别?这幽明殿也挺好,清静,我都住习惯了。”   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有件事还真得请你帮忙呢,江氏有了,在这种环境下能怀胎已属不易,也许为兄我这辈子就这一次做父亲的机会了。江氏陪着我吃了十年的苦,哪怕我不在了,我也希望她身边能有个孩子陪着她,阿佑,为兄求你一定要帮着保住这个孩子。”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脸上满是祈求。   徐佑微微惊讶,握住青年男子的手,郑重道:“太子哥哥放心吧,我一定会保住您的孩子的,太子哥哥您再好好想想吧,就是为了孩子您也太振作起来呀。”他的声音也很轻,因为他知道太子妃这十年都未有身孕少不得外头那些人的手段,他们是看不得太子哥哥有子嗣的呀,若是此时被他们知道太子妃有了身孕,那后果他都不敢去想。   青年男子的眼睛闪了闪,若有所思。徐佑也不催他,只耐心的等待着。许久才听到他苦笑一声,道:“阿佑,我尽力吧。”可是能不能熬到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他也不敢打包票。   能得这么一句话徐佑已经很满足了,只要太子哥哥自己不放弃,他再在圣上那里敲敲边鼓,再让龙卫悄悄照看着,情况总会越来越好的。他现在长大了,手里有了势力,不再是个被关在晋王府院子里饱受病痛折磨的孩童了,不再是那个被太子哥哥护在身后的孱弱孩子了,该是他为太子哥哥做些事情的时候了。   像想起什么似的,徐佑道:“太子哥哥别担心,回去后我想法子弄个大夫来给您和太子妃嫂嫂瞧瞧。”   青年男子却摆手拒绝了,“你能想法子送些药进来就行了,大夫太打眼了。”   徐佑的脸上便带出几分羞赧,“没事,您弟妹,我家小四鬼主意最多了,她准能想出办法的。”顿了顿,眼睛亮晶晶的,像身怀异宝迫切想要向人炫耀似的,“太子哥哥您是不知道,我家小四可是个奇女子呢,我能封这个郡王还有她一半的功劳,西疆不是大捷了吗?西凉国被打得无还手之力,老巢都被咱们给掀了,西凉王和一干大臣全都成了俘虏,这都是我家小四的手笔,太子哥哥,我跟您说啊——”徐佑像个碎嘴婆娘似的显摆起他家小四的丰功伟绩来。   青年男子或惊讶,或赞叹,两个人不时地发出会心的大笑。   殿外,本该在房里歇息的江氏却站在这里,她的脸色挂着恬淡的笑容,眸中却充满了泪水,殿下有多久没这样高兴地笑了?   世态炎凉,自殿下被废了太子幽禁在这里,那些曾经奉承他们的人一个都不见了。唯独大公子是个有良心的,只有他不怕遭了连累过来看望他们。只要他来,殿下就这般高兴,只是大公子自个身子骨也不好,大半的时间都在山上养病,一年能过来两三回都是多的了。   “娘娘,您昨儿都累了一夜,该歇歇了。”江氏身边最心腹的老嬷嬷满脸担忧地劝道,娘娘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这里的条件又是这样,一个疏忽可能就是要送命的呀!   江氏擦了擦眼泪点点头,在老嬷嬷的搀扶下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第247章 当年事    “回来了。”听到外头丫鬟给徐佑请安的声音,沈薇就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因为天热,又是在屋内,她穿了一件藕荷色的家常衫子,头上光秃秃的,只有一根碧玉簪子把头发挽起,腕上也只戴了一只玉镯,翠绿的水头衬得她的玉腕更加莹白。   徐佑嗯了一声便挥手打发屋里的丫鬟下去,他来到沈薇身边把她搂在怀里,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一声不吭。   沈薇眼睛一闪,这是咋了/?受了委屈还是刺激?“怎么了,不高兴?”   “嗯!”徐佑的声音闷闷的。   沈薇眨巴了下眼睛,顿时就扭转了什么,玉手捧上徐佑的脸,“哪个惹你不痛快了?来,跟本郡主说说,本郡主替你出气去,看不打得他满地找牙!”小下巴一抬,特嚣张。   徐佑虽知道沈薇是在逗他开心,阴郁的心情却也因此好了几分,大手点了点沈薇的鼻子,点头道:“好,为夫就等着薇薇替为夫出气了。”   “走走走,本郡主倒要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沈薇作势就要扯着徐佑找人拼命,被徐佑一使劲又按在了怀里,“薇薇。”他的声音透着无限疲惫,又似乎还夹杂着愧疚。   沈薇眉梢一挑,疲惫?愧疚?莫不是这厮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吧?沈薇刚要炸毛,随即又很快否定了这种猜测,徐佑待她如何那可真可谓是如珠如玉,而且他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就是想做坏事也没那个时间呀!   看来是因为别的事情了!沈薇也不催他,只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安静地陪伴着他。   许久,徐佑才打破沉静慢慢开口,“我今天去瞧太子哥哥了,他病了,也没有药,状况很不好。”   “太子哥哥?”沈薇一怔,她记得当朝太子是圣上的第四子,比徐佑要小好几岁的吧。   徐佑一听便知沈薇是误会了,解释道:“不是现在的这个太子,是,是先前的太子,程皇后所出的皇长子。”徐佑用了先前这个词,他实在说不出废太子三个字。   “哦,你说的是十年前被圣上幽禁的那位太子?”沈薇顿时想起了苏先生给她科普的知识,她知道圣上是有一位结发皇后的,而且这位皇后还给他生下了长子,便是徐佑口中的那位太子,只是十年前,朝中似乎出了一件什么事,程皇后暴毙,这位太子爷也被圣上幽禁了起来。此后朝中便无人再提起他了,沈薇也紧紧知道有这么位废太子存在而已。   “嗯。”徐佑点了点,“他被圣上幽禁在幽明殿,日子过得很不好,整个人都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   沈薇眸中闪过了然,幽禁嘛,日子能有好过的吗?从天堂跌到地狱,这落差是个人都无法接受。再加上底下太监宫女的抬高踩低,能熬十年已经不错了,搁那心胸狭窄些的,气性大些的,早就把自个被憋屈死了。   “你跟这位太子爷的关系很好吗?”沈薇比较差异地是这一点,要知道徐佑自小就是个病病歪歪的,极少出院子,大一些就去了山上养病,一年到头也不能在京中呆几天,没有什么朋友不说,连跟府里的兄弟也都淡淡的,怎么就偏跟这位太子爷交好了?   沉默了一会徐佑才道:“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五岁之前几乎没怎么出院子,成日喝药,但似乎也没什么效果。我记得我五岁那年的冬天,我病得快要死了,可院子里的皇祖父安排的人都被王妃支走了,连茹婆婆都因有事不在,我从床上翻了下来——最后是来府里玩的太子哥哥因好奇院子跑进来发现了我,我这才得以捡了一条命。也是太子哥哥把这事告诉了圣上,圣上大怒,斥责了父王,才把我送到山上去养病的。”   好似在回忆,隔了一会徐佑又道:“太子哥哥比我大三岁,许是瞧着我可怜吧,太子哥哥待我很好,每年我从山上回来他都会跑来看我,给我讲宫中的事,还给我带许多他得到的赏赐。”   沈薇理解地点点头,一个无依无靠寂寞孤独的孩子,有个人这般关心爱护他,可不就是他心中最温暖的一束阳光吗?原来徐佑小时候还有这般经历呀,真是太可怜了!难怪他对晋王府的人都没啥感情。沈薇再一次在心中吐糟了一边晋王爷这个渣爹,晋王妃那是后娘,可晋王爷这可是妥妥的亲爹呀!能漠视儿子如此,也真是够了!   “那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圣上为何要幽禁太子爷呢?”沈薇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按理说,废掉太子这可是大事,尤其是当时这位太子爷都已经十五了,都学着当差了,而且也没听说有什么失德之举,怎么说废就废了?那位程皇后又真的是暴毙吗?为何大家这些事都忌讳颇深避而不谈呢?   这些问题萦绕在沈薇心头,让她万分不解。   又是半天的沉默,徐佑道:“本朝有位并肩王你知道吧?”   沈薇点点头,“是那位跟皇室翻脸带兵出走的并肩王程义吗?这我知道,咱们婚期推迟不就因为你去追查这位并肩王了吗?莫不是十年前的事牵扯到这位并肩王?”并肩王叫程义,程皇后亦姓程,难道?沈薇瞪大眼睛朝徐佑望去。   迎上沈薇的目光,徐佑点了下头,“不错,程皇后便是并肩王程义的义女。”   沈薇闻言,眉头一蹙,“就因为这个?圣上的心眼也未必太小了点吧?不对呀,程义跟皇室闹翻要早吧?圣上不还是封了和并肩王有关系的程皇后和她所出的太子吗?怎么多年后又翻旧账了?难道当初都是做给人看竖得牌坊?那圣上也太不是东西了!”为了朝局牺牲自个的结发妻子和长子,沈薇最瞧不起这种人了。才说晋王爷是渣爹,原来圣上也比他好不到哪去,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瞧着沈薇脸上不加掩饰的鄙夷,徐佑的嘴角抽了抽,也就是他家小四敢这般理直气壮地说圣上不是东西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徐佑道,“圣上和程皇后少年结发,感情特别深厚,即便并肩王跟皇室闹翻了,圣上登基后仍是顶住压力册封了发妻长子为皇后和太子。十年前,朝中发生了一事,东宫詹事府詹事于朝堂上揭露太子哥哥与程义密谋,企图夺权篡位。并呈上了太子哥哥与程义的来往信件,那笔迹竟是真的,太子哥哥百口莫辩,圣上震怒,朝臣哗然,太子哥哥和程皇后都被软禁了起来。程皇后是为了求圣上留太子一命才自寻短见的。”   “那个詹事府的詹事呢?”沈薇一下子就寻到了关键之处。   徐佑道:“死了,当场就在金銮殿触柱而亡。”   “这手段真是不大高明。”但十分有用,沈薇的脸上浮现嘲讽之色,“你的太子哥哥是被冤枉的吧?”   “你怎么知道?”徐佑微一愣,“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才十二,也不在京城,等我从山上回来后用尽了法子才见到太子哥哥一面,他说他根本就没有跟并肩王有过联系,更没有写过那些书信。而我也相信太子哥哥是被冤枉的,可我相信有什么用?大臣们不相信,圣上不相信。”   “谁说圣上不相信?”沈薇眼睛一翻,道:“他若是不相信,你的太子哥哥就不是幽禁,而是贬为庶民流放出去了。也许他一开始不相信,但他又不是没脑子的,事后还能不怀疑吗?即便不全信,也有四五分吧。”沈薇分析着。   “怎么说?”徐佑问道。“还有你怎么会觉得太子哥哥是被冤枉的?”就连教导过太子的太傅都不敢替太子哥哥说一句话,跟太子哥哥素未谋面的小四怎么就相信他是被冤枉的呢?   “这不是很明摆着吗?你的太子哥哥已经是太子了,只要他耐心等下去,没有大的过失,皇位早晚是他的,他用得着谋反篡位吗?而且你也说了,那位并肩王只是程皇后的义父,又不是亲爹,在你太子哥哥极小的时候就已出走,你太子哥哥脑子进水才会和这样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又没啥情感关系的人联手。”沈薇斜睨着徐佑。   “当时你太子哥哥多大来着?十五是吧?才刚刚大婚。若他是三十五岁,四十五岁还有可能因为心急而选择谋反篡位,十五岁,呵呵,初初踏入朝堂的小菜鸟,正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番好生表现以求让圣上看到他的才干,他会想着谋反吗?”   “还有就是那个詹事,他咋就死了呢?这不就死无对证了吗?谁知道他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人恐怕是谁的暗棋吧?毕竟他身为东宫詹事,身家性命皆系于太子一身,太子登基了还能少了他的荣华富贵?可他偏站出来揭露什么太子与人谋逆,这人是脑子傻缺了吧?就是太子真的与人勾结,他作为东宫属官正常的反应要么是帮着掩盖,要么是慢慢与太子疏远,他倒好,不仅当着众臣的面揭发出来,还触柱身亡了,这不是受人指使是什么?”   沈薇脸上的表情可精彩啦!“啧啧啧,那詹事定是跟在你太子哥哥身边很久,是他很信任的人吧?不然他说的话谁信呀?由此可见这个针对你太子哥哥的局布了很多年了,恐怕从并肩王跟皇室闹翻就开始了吧。啧啧,这么长时间的谋划,你太子哥哥败得也不冤哈!”   瞧着徐佑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沈薇又道:“圣上或许是事后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他只是把太子幽禁了起来,并没有定罪,废了他的太子也不过是为了保护他罢了。”   徐佑的脸色才好看一些,随即他眼眸亮亮地望向沈薇,感叹道:“薇薇你可真聪明。”让她这么一分析,当年太子哥哥所谓的谋逆案简直是漏洞百出。   沈薇嗤笑一声,“旁观者清好不好?再说了,我就不信满朝大臣中就没有怀疑的?不过是都瞧着圣上的态度罢了。圣上就真的全信吗?也不见得,不过是碍于证据确凿,不得不给朝臣们一个交代罢了。看见没,手段虽然粗糙,但管用就行。事后你难道没有查过?那詹事要么没有家小,要么家小提前消失不见了。”   徐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确是如此,那是我第一次动用了龙卫的力量,那个詹事的家小于半个月头就不知去向了。”   沈薇得意一笑,一副看吧,我没说错吧的样子。“那些书信应该都是伪造的,拿到太子和并肩王的笔迹,找个人模仿还不简单吗?”别人不说,反正她就会。哦还有,她家苏先生这活计干得更加娴熟。   徐佑的眼睛更加明亮了,瞧着沈薇也更加热切了,这让沈薇忍不住地防备起来,“干吗这么看着我?怪瘆人的!”   徐佑讨好一笑,贴在沈薇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哀求道:“好薇薇,你这么聪明能干,就帮帮为夫吧。”大手殷勤地给她捏起肩来。   “你就会给我找麻烦。”沈薇没好气地瞪了徐佑一眼,只看幕后之人能花这么长时间去布这样一个局,就可知此人的势力手段了,她贸贸然参合进去好吗?   “能者多劳呗,谁让我有个厉害的夫人呢?可是你说的,我只要负责貌美如花,你来负责打怪养家的。”徐佑这个死不要脸的居然连这句话都搬了出来,啧啧,真该让幽明殿的太子哥哥来瞧瞧他小兄弟无耻的嘴脸。   沈薇真想把面前这张脸扇一边去,这就是个无赖加老流氓,亏她之前还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想了想,沈薇才勉为其难地道:“好吧,我想想法子吧。咳,谁让我就看上了你这张脸呢。”她很幽怨地在徐佑脸上捏着,捏着。   其实沈薇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不情愿,瞬间她就想了很多。雍宣帝在位的时候,徐佑圣宠正浓,他们的日子会过得很舒心。   雍宣之后,若是现太子继位,他们应该也还可以逍遥自在。可是她冷眼瞅着,现太子不大能干过二皇子啊,二皇子继位,这是沈薇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二皇子本人是挺谦逊的,但沈薇对他身边的人都十分厌恶,秦相爷那是早就结了仇的,那位张长史,她也没有好感,至于淑妃娘娘,头一回见面就对她冷嘲热讽的,不提也罢。   若是让二皇子上位了,秦相府便是皇帝外家,淑妃就成了太后,张长史也跟着水涨船高。光是淑妃一个人就能让她日子不痛快了。   所以为了她以后的日子好过,二皇子还是不要上位的好,满朝成年的皇子扒拉来扒拉去,也就剩下幽明殿那位废太子了,刚好他跟徐佑的关系还挺好,嗯,若真要站队,那就他好了。   哦,对了,少算了一个,除了废太子徐彻,还有个三皇子徐诚呢,不过三皇子生来腿上便带了残疾,走起路来有些微跛,没有竞争皇位的资格。   两人说完了废太子的事,徐佑瞧见之前被沈薇放在桌上的书册,好奇地拿起来翻了翻,“你看这个干吗?”这不是什么书籍,而是京城各家各府关系介绍。   “你以为我想看?”沈薇嘴巴一噘,“还是莫嬷嬷提醒了我,咱们不是搬过来了吗?乔迁之喜怎么也得办个宴庆祝一下吧?别人来不来我不知道,反正我娘家跟外祖家定是要上门的。”   徐佑才想起了这茬,不以为然地道:“办个宴挺累的,要不就别办了。”反正他跟京中的各家也没多少交往。   沈薇斜了徐佑一眼,呦,这人比她看得还开!可人生在世,太特立独行了也不好。“胡说,咱俩一个是郡王,一个是郡主,还都挺得圣宠,总得给大家一个巴结讨好送礼的机会吧?有些规矩还是要守一下的。再说了,你不是想把你的太子哥哥弄出来吗?你不和大臣们联络联络感情,谁帮着你说话呀?”   徐佑一听沈薇这样说,立刻就同意了,“行,咱们就办个宴吧,你也别看这玩意了,反正来的人大多都得对着你行礼,宗室中来得约莫也都是平辈,不会有人会为难你的。宴席安排你也不用担心,让莫嬷嬷操持去就是了,嗯,把你家大伯母沈侯夫人请来帮忙也可。”他家小四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何必困在内宅小事上呢?   沈薇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把二弟妹也请过来帮忙。”   “请她干吗?”徐佑有些不乐意,搬离了晋王府,他恨不得能和那边撇清关系,哪里愿意请二弟妹过来帮着操持办宴?   沈薇对徐佑的心思那是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不喜那边的人,便耸了下肩说教道:“你傻了吧!跟那边怎么样,咱们自个心里知道就行。表面上还是得维持一下的。咱们办宴,只请我娘家的人过来帮忙,而没请你家的人来帮忙,你让外头人怎么看咱们?你这是上赶着给你继母送把柄呢。再说了,你爹虽渣,但他到底是圣上亲弟,有晋王府在那杵着,咱们做小辈的也能乘凉一下呀!有好处不占你傻了是吧?”   徐佑被沈薇训得脸上讪讪的,道:“一切都听薇薇的。”   沈薇哼了一声,十分满意地把自个又窝进徐佑的怀里。   秦牧然的案子还是进展艰难,继小厮二牛子翻供后,他又暴毙在牢中,嘴唇紫黑,双手紧抓着自己的脖子,一看就是中毒而亡。   赵承煦大发雷霆,嘴里念叨着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明知道这是秦相府的手笔,这是在向他示威呢,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天,秦相爷纡尊降贵来到大理寺,他背着手悠闲自在地走进去,直接就找到赵承煦办公的地方。   赵承煦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真是稀客,这是哪阵风把秦相爷吹来了?”   秦相爷拱拱手道:“本相过来是想问问赵大人何时放犬子归家?家中老母思孙甚切,整日啼哭,本相身为人子,真是惭愧啊!咳,还请赵大人高抬贵手。”   “抱歉。”赵承煦依旧面无表情,“虽然人证被毒杀,但令公子仍脱不了嫌疑,案子没有查清,令公子恐怕是不能归家了。秦相爷身为朝廷命官,定会体谅下官的难处吧?”   “当真不可吗?”秦相爷直直望向赵承煦。   “当真不可。”赵承煦也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无所畏惧。   “好,那本相等着。”秦相爷转身离开了,留下赵承煦满腹愁肠。   ------题外话------   习颜穿越女尊一对多文《美夫临门之乱世女暴君》:她是现代黑道神秘首脑,身负血瞳异能,强大冷血,是多国想要联手击杀的危险人物。她是南渊国太傅庶幺女,懦弱胆小无能,人尽可欺,是在刑场上吓死过去的无名鼠辈。一朝穿越,陷入死局,看她如何颠覆惨境、指点江山,从刑场爬起,入仕成相,入营成将,从落魄死囚走向一代奸相、乱世暴君,从孤孑一人变作众男追随、生死不弃……    ☆、第248章宴客    平郡王府宴客来的人自然极多,有宗室,有勋贵,还有朝中的大臣,更多的是低品的文武官员。平郡王府所在的这条街道顿时拥挤起来,把路都堵得死死的。好多人离得老远就下车下轿下马,打发随从把车马赶回去,自个步行走过去。   沈薇一开始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稍一思考便明白了。徐佑是圣上的亲侄子,而且颇为受宠,宗室们总得给些面子吧?她自个出身忠武侯府,先不说她的郡主封号,就冲着她祖父,勋贵和朝中的大臣也是要来的,也不都指着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总不能别人都来了你不还,那不是得罪人吗?   至于那些低品的文武官员的心思就更好猜了,平常就是捧着礼物想巴结平郡王都进不了大门,这是多好的机会呀!即便到不了平郡王和嘉慧郡主的跟前,好歹也能和其他的官员搭上话呀!   男宾和女眷是分开招待的,男宾那里有苏先生和蒋伯操持着。女眷这里因为有能干的大伯母许氏和晋王府世子夫人吴氏帮忙,一切也打理得井井有条,一点都没让沈薇操心。她也就陪辈分比她高的几位说说话就行了。   忠武侯府的几位姑奶奶也都来了,其中沈霜挺着个大肚子,她的婆婆娄氏不错眼地盯着。沈薇立刻迎上前去扶住她,蹙着眉不赞同地道:“二姐姐,你这都显怀了不好生在家里歇着到处乱跑什么?妹妹我还能挑了你的理去?”   沈霜笑笑,“没事,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大夫都吩咐要多活动活动才好,四妹妹府里的喜事,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亲自来道贺呢?”   沈薇瞧了瞧她凸起的肚子,目中含着担忧,“二姐姐,你这还不到四个月吧?怎么就这么显呢?你可别补过头了,到时可不好生啊!”这是古代,又没有剖腹产,胎儿太大生不下来很容易造成难产,从而一尸两命。   沈霜闻言就抿嘴笑,一旁的娄氏也是眉开眼笑地样子,“好叫郡主娘娘知道,宫中的太医已经诊断过了,霜姐儿这一胎怀得是双胎呢。”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沈薇一喜,随即看向沈霜的目光就更加不赞同了,“都怀了双胎,就更得小心谨慎着,你若是想见我了,使个奴才送个口信,我立刻去尚书府瞧你去。你说说你,大伯母要是知道了一定又得骂你。”   “可不得骂吗?”闻讯赶来的许氏黑着一张脸,手指虚点着沈霜的额头,“我的个祖宗,你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你也就仗着你婆婆疼你!、大嫂,她若是再这样不听话你就给我拧她。”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那我可舍不得。”娄氏爽快地笑着,眼睛却不离沈霜身子,“她愿意走动也是好事,太医说了,双胎生时本就要艰难一些,她多走动走动,身子骨强健,到时也好生。索性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能走动,多看着她一些呗。”看得出她对这个侄女儿媳很是喜爱。   “大嫂你就惯着她吧!瞧都把她惯成啥样了?”许氏嘴上抱怨着,眼里却满是高兴。   “我的亲儿媳我不惯她惯谁去?”娄氏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   沈薇见状忙道:“都别站着了,赶紧进去吧,我二姐姐还是双身子呢。梨花,梨花,你亲自领着大舅母和二姐姐过去,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别吵着我二姐姐。”   梨花小跑着过来领着沈霜和娄氏去安置了,许氏看着自个闺女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沈薇安慰道:“放心吧大伯母,大舅母待二姐姐好这不是好事吗?双胎是艰难一些,但二姐姐身子骨一向就好,到时再请了太医在府里坐镇,肯定能平安生下来的。”   “借薇姐儿你的吉言了。”许氏还有很忧心,强笑了一下道。她这辈子就两个闺女,莹姐儿嫁得远,她就是再担心也管不了。霜姐儿离得倒是近,可她还是操不完的心,哎,儿女都是债呀!   “薇姐儿快进去陪几位老夫人说话吧,外头有大伯母照应着呢。”许氏收起脸上的担忧对沈薇道。   “那就劳烦大伯母了。”沈薇的脸上带着感激,她不是操持不来,而是确实不大喜欢这样的琐事,有大伯母帮忙,她轻省多了。   “瞧你这丫头,跟大伯母还客气什么!”许氏嗔了沈薇一句又脚下生风忙去了。   女眷到了一起能说什么?除了家长里短就是夸沈薇,从容貌到品性再到有福气。沈薇这样脸皮厚的人都觉得脸上发烫,这说的是她吗?是寺庙里的佛爷吧!就她这样恣意护短又死不肯吃亏的人怎能和贤良淑德扯上关系?众人的眼都是瞎了的吧?   在座的还有两人觉得大家的眼都瞎了,一个是秦颖颖,一个是沈雪。   秦相府的秦老太君和相爷夫人董氏对沈薇一点好感都没,甚至可说是深恶痛绝,但到底没正式撕破脸,也只好捏着鼻子来了。   秦颖颖更是抵触,她一点也不想上门来恭贺。耐烦拗不过她老娘。秦母是这样说的,“你是要嫁入晋王府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你未来的大伯子和长嫂,是一家人。他们乔迁之喜你登门恭贺,外头人见了也只有说你懂事的。”至于女儿跟那位嘉慧郡主的口角,她压根就没当一回事。   秦颖颖冷着脸瞧着众人奉承沈薇,心里可鄙夷了,什么贤良淑德,什么聪敏柔佳,不过是个乡下长大的泼货罢了。   边上的秦母见状,忙扯了扯女儿的袖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秦颖颖这才收回视线垂下眸子,到底没有失态。这也让秦母松了一口气,不由气哼哼地想:这个死妮子,她口水都讲干了,她咋就这么不懂事呢?   沈雪的心情便复杂多了,经了上次的事情她清楚地认识到有个强势的娘家是多么的重要。夫君亲自登门接她回府,回到府里婆婆也对她露出了笑脸,连向来严肃的公爹都和颜悦色地安慰了她几句。   她心里明白,这都是因为她是忠武侯府的小姐,她的祖父是圣上看重的太傅。   这一回平郡王府的乔迁之宴,不用别人催促她自个就积极做起了准备,她是跟沈薇不对付,却又不得不借沈薇的势。她那好婆婆可不就因为她有个做郡主的嫁给平郡王的姐姐而忌惮忍让她吗?即便心里呕得要死,脸上还得做出欢喜的样子。   这些道理她都明白,但真正看到众星捧月般的沈薇时,她仍是忍不住心里泛酸。偏好友李欣蕊还不停地在她耳朵边嘀咕,什么阿雪你姐姐可真漂亮呀,什么你姐姐的运气真好,不仅能封郡主,还能嫁个人人羡慕的好夫君——   沈雪是越听越恨,同是一个爹的,凭什么她摊上那样的婆婆日子过得那般艰难,而沈薇却高高在上享受着众人的拍马逢迎?   她来得早一些,先前可是亲眼瞧见那位平郡王是怎样待沈薇的,他的眼睛里是能溺死人的温柔和宠爱呀!而她使尽手段才嫁成的瑾瑜哥哥呢?待她却是一日不如一日。虽然他仍是那般温柔的语调,沈雪却能清楚感觉到他的疏离。   想到这里沈雪不由抓紧帕子,忍不住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特别的清晰,不仅沈薇听到了,在座的女眷都听到了,不由看了看主位上的嘉慧郡主,又看了看下头坐着的沈雪。   姐妹不和?这是要翻脸的节奏?女眷们眸中闪烁着,心底隐隐有些兴奋。   沈薇连个眼风都没朝沈雪那里瞟一下,极其自然地就转换了一个话题,在座的女眷没有一个是笨人,自然顺着沈薇的话题说开去,哪怕心中再是好奇也不敢打探呀!   沈薇是根本就没把沈雪放在眼里,今日是他们的乔迁之宴,她才不会跟沈雪闹起来让众人看了笑话呢。怎么说她们也是亲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沈雪不明白。之前她看到沈雪老早就来了还以为她长进了呢,没想到仍是这副扶不上墙的德性。   在沈薇看来,沈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理会她便蹦跶不起来,若是实在过了,她自然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男宾那里,徐佑跟朝中的大臣们打着招呼,众人受宠若惊,虽说他们都是三品以上的高官,但以往这位平郡王可高傲着呢,见了他们也不过是点下头了事。现在看来,谁说这位平郡王高冷来着?瞧瞧那话儿说的,虽然面上的表情少了点,但不也很长袖善舞的吗?   二皇子也来了,他一来众人纷纷上前拜见。二皇子依旧是那般谦虚和煦的样子,“众位快快请起,今儿本殿下和大家一样,都是登门作客,平郡王才是主角。”   他虽然这般说,但围着他的朝臣仍是有不少。尤其是那些低品级的,平日哪里得见二皇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不得把握住吗?   二皇子对着徐佑歉意地笑笑,“恭贺佑堂兄乔迁之喜了。”心中却是很得意。   徐佑扯动了一下嘴角,面无表情地道:“多谢二皇子殿下。”   太子没来,贺礼却是到的,由东宫詹事送过来的。   三皇子徐诚也是礼到人没到,对此大家都不奇怪,三皇子身有残疾,一向深居浅出,除了皇家必要的场合他都不会到场。   忠武侯府来的人挺多,侯爷沈弘文哥仨全来了,除此之外,小辈的沈松沈柏几兄弟也全都到场。沈珏小大人似的帮着徐佑招呼客人,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点头赞赏。   忠武侯府没来的男主子除了远在西疆的沈谦,就是老侯爷沈平渊了。其实老侯爷可想来了,他孙女都说要给他在郡王府留院子了,他很想来瞧瞧这座名气极大的青园现在的平郡王府,更想来瞧瞧他家乖乖孙女,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受人欺负?   可想到他若是来了要面对朝臣谄媚的嘴脸,他立刻就兴趣缺缺了。只打发老亲兵给他孙女送了礼物,人却没来。   正热闹着呢,就见蒋伯匆匆过来的,“郡王爷,圣旨到了。”   众人,包括礼贤下士的二皇子都是一惊。今日平郡王府办乔迁宴,圣上下旨定是赏赐的了。一时间望向徐佑的目光充满了艳羡,这位平郡王真是圣眷浓啊!   徐佑也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开中门,快开中门。”   平郡王府的中门徐徐拉至最开,雍宣帝身边最信重的大太监张全乐呵呵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明黄的圣旨,身后还跟着一队小太监。   沈薇那边也得了消息,像大伯母许氏,尚书府的娄氏,沈霜沈樱等人自然为沈薇高兴了,而其他的女眷们则对沈薇更加羡慕嫉妒恨了,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心情可复杂了。瞧瞧人家嘉慧郡主,还不满十六岁呢,就是正二品的郡主,嫁得夫婿也顶顶有出息,办个乔迁宴圣上都还有赏赐。   再比比自己,年纪都能做嘉慧郡主的祖母了,也不过才勉强混个三四品的诰命,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对着个毛孩子奉承,上哪说理去?   女眷们虽不用过去接旨,但也需要跪拜禁言。   一时间,待客的厅堂里跪了一地,张全展开圣旨大声宣读起来。众人猜测得没错,圣上下旨正是为了赏赐,听着张全嘴里念出来的一连串的贵重东西,众人再一次羡慕圣上对平郡王的宠爱。   “平郡王接旨吧!咱家恭喜平郡王乔迁之喜了。”张全对着徐佑拱拱手,把圣旨往前一递,态度放得可低了。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圣上跟前的心腹大太监可是最清楚了,圣上对这个侄子的倚重有时连皇子们都比不上呢。   徐佑恭敬接过圣旨,对着张全也是一拱手,脸上浮上一抹淡笑,“多谢张公公了,里面请,喝杯薄酒吧。”   张全却笑笑,道:“平郡王的心意咱家心领了,下次吧,咱家还要回宫复旨呢。”   “也不差这一会,江白,给张公公倒酒。”徐佑吩咐道。   张全也没有再推辞,接过江白倒得酒喝了满满一大杯,“再次恭贺平郡王。”   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那可是张全张大太监哎,圣上身边最得脸的大太监哎,连相爷阁老都得卖几分面子的张大监哎,居然对平郡王这么客气,真是,真是羡慕死人了!   大家看向徐佑的目光更加热切了,这可是一根粗大腿,要是能抱上去就好了。   重回到宴席上,众人三五成群地议论起来,话题人物自然就是徐佑这个平郡王了。   可有两个人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他们的目光紧追着苏先生的身影,有些魂不守舍。这两个人便是房阁老的儿子房铭和房均。   “二哥,那个人是大哥吧?是他回来了吗?”房均的脸上带着震惊。   房铭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瞧着像,应该是吧!”真的是大哥吗?那个文采斐然惊采绝艳,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的大哥吗?是他回来了吗?房铭的心情可复杂了。   还是房均机灵,叫过一名服侍的小厮,指着不远处的身影,状似不在意地道:“那位是谁呀?”   “这位大人是问那位穿青色衣裳的吗?那是我们府里的苏先生。”小厮极有礼貌地答道。   “苏先生?你们府里的?”房均一听姓苏,心就提了起来,大哥的生母可不就是姓苏的吗?“这位苏先生是何方人士,瞧着似乎很有学问的样子。”   那小厮的脸上顿时浮上骄傲的笑容,伸出大拇指赞道:“这位大人可真有眼力劲,我们苏先生的学问可好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谁有了难事去寻他讨主意保准没错。至于说他是哪里人士,小的还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我们郡主娘娘的先生,一直跟在我们郡主娘娘身边的。”   房铭和房均哥俩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均看到了肯定。对,这位苏先生就是他们的大哥,那个被族中除名的大哥。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虽然大哥的面容变了不少,但他们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实在是大哥跟父亲太像了。也因为这位大哥带给他们的恶梦太深刻了。   他回来做什么?报复吗?房铭和房均的眼里都带上深深的恐惧。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大哥也被父亲赶出了家门。但知道真相的房铭和房均却从来没有真正放心过。   事情曝出来之后,人人都说惊才绝艳的状元郎,房家的玉树公子是个品行恶劣的伪君子,不然能干出逼奸父妾的事吗?不然正直铁面的房阁老会把他赶出家门吗?   可事实上这一切不过是他们母子的栽赃陷害罢了,品行高洁如天上明月一般的大哥怎么会是那样龌龊的人呢?   房铭对当年事知道得更加清楚,因为母亲对大哥出手都是为了他呀!是他不堪承受来自大哥的压力几欲崩溃,母亲不忍眼睁睁地看着他毁了才出手对付大哥的。   他和大哥不过相差两岁,免不了被人拿来作比较。孩童时期,他也曾因有个神童般的大哥而骄傲,他也曾经那般崇拜过大哥。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哥带给他的不再是荣耀,而是压力。父亲失望的目光让他惭愧,外头人的冷言冷语也让他受不了,所有的人都说:“瞧,那个是房瑾的弟弟,虽是亲兄弟,资质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每日复习功课到半夜,可是仍是比不上大哥随口拈来的诗句,大哥是那么自信而神情飞扬,他无论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他的脚步。于是他崩溃了,他砸了书房,撕了书!开始破罐子破摔,花天酒地起来——   母亲是为了他才打压大哥的,都是为了他呀!现在大哥回来了,是不是要找他算账了?房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圣上的赏赐颁下来不过两刻钟,皇后娘娘的赏赐就到了,之后是颜贵妃、淑妃等宫中有头脸有体面的妃子。   圣上的旨意就是个风向标,圣上都赏赐了,夫妻一体,皇后娘娘还不得跟着赏赐吗?皇后娘娘都赏赐了,宫妃们可不得跟着做样子?即便心中再不情愿,也不能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呀!更何况圣上也看着呢。后宫的妃嫔哪个不卯足了劲想在圣上那里刷好感?当然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赏赐的,你一名不经传的宝林美人,谁认识你是哪个?安分呆着吧,别出去丢人啦!   面对着一波接着一波的赏赐,别人是艳羡,沈薇跟徐佑却觉得麻烦,不过是办个乔迁宴,圣上跟皇后赏赐也就罢了,你们这些妃嫔跟着凑什么热闹?还让不让人安生吃饭啦?   这般大的动静让所有来的人都觉得不虚此行,可以预见京中未来半月的热门话题就是平郡王府的乔迁之宴了。   ------题外话------   谢谢的5朵花花和习颜君的9朵花花。   推荐友人新文《劫色骄妃》,作者,列无暇   文文轻松甜宠,一对一。   唐七糖,上一世因赌而穿越而来,附身为聋女,古灵精怪。   卫曦之,这一世因赌结识的美男,传闻有疯症,妖孽腹黑。   且看穿越女子和古代美男如何灵魂碰撞,如何擦出绚烂火花,谁又会将谁先推倒,拆吃入腹?   姑娘,不如我们赌一个?    ☆、第249章 冒险    二皇子徐御从平郡王府出来先去了宫中看他母妃,对于母妃赏赐平郡王府的行为他还是极满意的。   淑妃见儿子过来看她也是十分高兴,吩咐左右道:“快快,去把备着的醒酒汤端过来。”她是知道儿子今儿去了平郡王府的。   “母妃,不用,儿子没喝多少酒。”二皇子连忙阻拦。   淑妃嗔了儿子一眼,“没喝多少酒也得用一些醒酒汤。瞧你那脸红的,还没喝多少酒?你呀,也是太实诚,酒多伤身,你就不能少喝点。”淑妃可心疼了。   二皇子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是母妃疼儿子。”   淑妃又是一嗔,“傻话!母妃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疼你疼谁去?”   淑妃看着儿子用了一碗醒酒汤,脸上才有了笑容。听儿子说起平郡王府宴客的盛况,她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你父皇待平郡王可真好。”好得都让她觉得不大对劲,同样是侄子,也没见圣上对徐烨徐炎他们怎么样。   二皇子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不是说父皇跟平郡王的生母有一起长大的情谊吗?而且父皇是一国之君,最是怜悯弱小的了,平郡王自幼身子骨便不好,父皇多照看几分也是应当。”   淑妃却不大赞同,提醒道:“听说前儿平郡王又去了幽明殿,他跟那位的关系好着呢。”   二皇子眼睛闪了一下,道:“这事是在父皇那里过了明路的,母妃您可别跟着参合,被父皇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生气呢。平郡王跟大哥关系好那是众所周知的,毕竟救命之恩吗?不过那又如何?大哥都被幽禁十年了,人早就废了。而且有人比咱们更心急呢,咱们就在一旁坐等着就是了。”   淑妃眼睛一眨便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二皇子又道:“母妃,既然父皇都对平郡王照顾有加,儿子自然是要跟他交好的,您闲着没事时也多召召嘉慧郡主说说话。”   淑妃脸上的笑立刻就消失不见了,“可别,母妃跟她八字犯冲,瞧见她就头疼。你是不知道那小贱人多嚣张,使人打了你的小舅舅不说,对母妃我也是冷嘲热讽,她——”   “母妃。”二皇子皱着眉头打断了淑妃的话,无奈地道:“母妃,这都多久远的事了您还记着,等七姨嫁入晋王府嘉慧郡主还是她的长嫂呢,小舅舅那事更怨不着人家了,谁让小舅舅调戏人家的表妹呢?换了是我也不能善罢甘休。”而且上次嘉慧郡主进宫请安,明明是母妃先挑事的。“母妃,别的不讲,您就当为了儿子好吧?又没多大的仇恨,您干啥跟嘉慧郡主过不去呢?”   “行了,行了,母妃知道了。”淑妃不耐烦地挥手,“为了你,母妃忍总行了吧?”   二皇子叹了一口气,母妃平时挺大气讲理的呀,怎么遇上嘉慧郡主就浮躁了呢?“儿子没有让母妃忍谁,您放心,儿子会争气的,以后只有别人忍您的份,而没有您忍别人的。”他望着淑妃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淑妃十分欣慰,拍着儿子的胳膊道:“就为了你这份心,母妃也不能拖你的后腿,你放心吧。”   顿了一下又道:“对了,你小舅舅的事你也上上心,无凭无据的把你小舅舅扣在大牢里算什么?你外祖跟外曾祖母眼睛都快哭瞎了。那个赵承煦也太不是东西了,有没有把相府和本宫放在眼里?”   说起这事淑妃就来气,昨儿一早老娘就进宫跟她哭诉了,她也十分气愤,别说没有证据,就是她弟弟真的抢了个姑娘进府又能怎样?不过是个平民丫头,瞧上她是她的福气。还拿上乔敢状告然哥儿了,胆子不小!   赵承煦也不是个好的,都说他正直铁面无私,依她看不过是个不识时务的迂腐蠢物罢了。“你也跟姓赵的打声招呼,赶紧把你小舅舅放了。”   二皇子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母妃,赵承煦是大理寺卿,他才是主审官,儿子虽贵为皇子,可也不能徇私枉法呀!传到父皇的耳朵里,父皇会怎样看儿子?”   二皇子是不大想插手这事,他小舅舅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还不明白吗?他这个当朝二皇子都不敢强抢民女,他一个身上什么功名都没有的白身却抢得理直气壮,正经事一点不做,成日招灾惹祸,成不了他的助力不说,还拖他的后腿,这让他对他的印象怎么好得起来?   “什么徇私枉法?你小舅舅是被冤枉的。”淑妃不赞同地道,“不过是个大理寺卿,还敢驳了你的面子不成?御儿,那到底是你的小舅舅,你外祖父的老来子,你想想你外祖父跟外祖母多疼你呀!这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淑妃对儿子打起了感情牌。   二皇子心中撇嘴,冤枉?依他对那位小舅舅的了解,这事十有**是真的,是他那个纨绔小舅舅能干出来的事。不过转念又想到他的外祖父秦相爷和能干的大舅舅,这事他还真不能不管,上次他让张长史出面也不过是为了堵母妃的嘴,那明儿他亲自去跟赵承煦说一声吧。   “好好好,儿子答应您总成了吧?”二皇子状似无奈的妥协,“儿子明儿就去找赵大人,让他把小舅舅放出来。但母妃您也得跟外祖母说说,让她管管小舅舅,别成日遛狗斗鸡的做些荒唐事,连带着儿子脸上也没光。”   淑妃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行,赶明母妃就跟你外祖母说说,让她好生拘束着然哥儿。”   又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沈薇身穿夜行衣戴着狐狸面具闪进了秦相府里。也说不上什么,沈薇心底总有一种感觉,召唤着她来这里,似乎这里有什么在等着她。这种感觉让她不安而焦灼,已经好多年不曾出现过了。所以趁着徐佑被圣上召进宫中议事她就来了。   回忆着徐佑那天带她走的路线,再加上她自己的分析判断,沈薇一点一点地靠近秦相爷的书房。离着院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沈薇就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她发现这里的戒备被别处还要森严,她没有把握不惊动暗中的人靠近秦相爷的书房。   好在沈薇有的是耐心,她左右瞧了一下也没看到有什么适合藏身的地方,一抬头顿时有了主意,深呼吸提上一口气三两下就窜上了房顶,她趴下身子,整个人和屋脊融为一体,慢慢地,慢慢地向前移动着。   远远能望见秦相爷书房里透出的灯光,看样子秦相爷正忙着还没有睡。沈薇嘴角露出一抹讥诮,也是呀,儿子还在大理寺大牢中,做老子的怎么睡得着呢?   秦牧然的案子沈薇一直使人关注着,她不仅知道赵承煦没卖秦相爷的面子,连二皇子的面子也没给。这让她心中对赵承煦此人生出几许敬佩,能顶住这样大的压力坚持为民做主伸张正义的官员真的不多,难怪哪怕弹劾他的折子满天飞,圣上都无动于衷,依旧让他安稳地呆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   敬佩的同时,沈薇还有些担忧,无论是秦相爷还是二皇子都不是善茬,尤其是二皇子,朝中的诸位大臣谁不得卖他几分面子?赵承煦这样直愣愣地拒绝他,虽说是职责所在,但谁又能保证二皇子不会恼羞成怒继而打击报复呢?   臣子之间的倾轧,圣上还能公正处置。若是皇子非要跟大臣过不去,圣上对自个的儿子到底会包庇几分的。即便事后训斥了二皇子又如何?不痛不痒的。而臣子可不就倒了大霉了吗?   这些想法在沈薇的脑中纷纷闪过,她甚至在思忖能不能在张媛娘身上想想办法。   沈薇的大脑在飞速思考,身体的移动却也没有停下,突然她感觉到手似乎按上了一个什么柔软的东西,像是,像是人的腿。沈薇想都没想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朝下扎去。   那人亦反应迅速,往边上一滚,沈薇的簪子就扎空了,沈薇欺身再上,被那人牢牢抓住双手,这人也戴了一个面具,同样的一身黑色夜行衣,个子比沈薇高出半头有余。   沈薇眸中凛冽,待要使出凌厉手段,就见那人轻笑一声,“嘘,朋友也是听说相府藏有珍宝吗?都是同道中人,一起如何?”   珍宝?到戒备森严的秦相府来偷珍宝?这个理由能糊弄得了谁?沈薇冷哼一声,“没兴趣!”脚便踢了过去。   两人在屋脊顶上交起手来,因怕动作太大引来府里的侍卫,两人都不敢放开手脚去,一时间倒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我说这位朋友,咱们还是别打了吧?不愿意一起就算了,我偷我的珍宝,你干你的活计,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一会引来的府里的侍卫,咱俩谁都落不着好。”那人边打边道。   沈薇只不理会他,闷不吭声地出着招式。谁知道这人是何来路?有他在一旁她一点都不放心,要是她正干着活计的时候他在边上捅上一刀,她找谁说理去?最稳妥的办法便是把这人给解决了。   至于惊动府里的侍卫,沈薇是一点也不在意,惊动就惊动呗,大不了她下次再来,全身而退这点能力她还是有的。   那人被沈薇逼得手忙脚乱,心里可呕死了,这是哪里来的棒槌?咋就听不懂人话呢?他探了好几晚才好不容易避开府里的暗哨摸到这里,没想到却遇到个棒槌,他的命怎么那么苦呢?   沈薇才不管他心中的哀嚎,攻势越加凌厉起来。   “住手,快瞧,秦相爷推门出来了。”那人往后一跃,忽然说道。   沈薇也立刻后退了一大步,戒备地看了那人一眼,哼,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还说来偷珍宝,他怎么就那么笃定出来的人是秦相爷?怕是早就盯着了吧?   不过这也让沈薇的心放下一些,虽不知这人打什么主意,但只要他跟秦相爷是敌非友,那她就高兴了。瞧这人暗戳戳的老鼠样子,估摸着也不能是友。   “看,秦相爷出院子了。”那人又出声提醒道,好似没瞧见沈薇的戒备似的。   沈薇定睛望去,还真是的。秦相爷正从院子里出来,身边跟着一个提着灯笼的人。看他走的方向也不是去内宅,都这么晚了他这是要去哪里?   沈薇眼睛一闪,身子就窜了出去,悄悄地跟在后头。   那个之前跟沈薇交手的人也不甘示弱,足下一点,也悄悄地跟上去了。   沈薇一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往旁边让了让离他远一些。   那人见状摸摸鼻子,倒也没有凑过来。心中却吐糟:想他长得也一表人才,人缘极好的,今晚怎么就被人嫌弃如此呢?不过这个同道中人的功夫真的挺好的,他的眸中浮上了三分兴趣。咳,最近日子过得太平淡了,他也是很需要刺激的。   “哎,你说秦相爷这是要往哪去?”那人小声说道。   沈薇没理会他,只紧盯着前面的那个灯笼,还要分出两分注意力防备身旁的同行之人。她辨别了一下方向,她发现秦相爷是朝着东南的方向走的,秦相府的东南方向是哪座院子?   沈薇正想着呢,就听那人又小声说道:“你说秦相爷会不会是夜会佳人?他在府里的哪座院子里金屋藏娇?”   一下子就把沈薇的思绪给打断了,这是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唠叨货,不说话能死吗?能死吗?能死吗?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候,惊动了人算谁的?还金屋藏娇,秦相爷脑子进水了会在府里藏娇?这人到底哪个山头长大的?   “闭嘴!”沈薇恨恨地咬牙切齿,对那人亮了亮她手里锃亮的簪子。这人若是再不识趣,就别怪她帮他永远地闭嘴。   那人做了个缩肩怕怕的动作,心中暗自撇嘴,好凶,太凶了。   沈薇轻巧的身子在夜色中时隐时现,不远不近地跟着前头的灯光。忽然,前头的灯光忽然灭了,沈薇心思如电,身体更是抢先一步,斜掠开来,飞快地朝府外遁去。   另一人的反应也不慢,几乎和沈薇同时向相反的方向遁去,临去前似乎还扔了一把什么东西。   就在沈薇和那人遁去的同时,黑暗中闪出几个人,一击不中,立刻分头朝两人追去。   沈薇拿出看家本领跟追兵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若真刀实枪地对上,沈薇可能会因为不懂内家功夫稍逊一筹,但比起逃跑和隐匿的功夫,那还真没人比得上她,她只不过把自己的身体横在屋檐下,那追兵从她身前掠过都没有发现。   “相爷,属下无能,人追丢了。”追出去的两拨人都无功而返。   灯笼已经重新点亮,秦相爷摆摆手道:“无事,下去吧。”既然人家都能悄无声息地潜进他的府邸,那自然就是能全身而退的了,侍卫们没有追到人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本以为府里的戒备已经够森严了,没想到还是不行啊!   虽然相爷没有责怪,但那个侍卫首领心中却十分惭愧,脸上火辣辣的。人家的巴掌都扇到脸上来了,他不仅觉得疼,还觉得丢脸。已暗自下定决心再加强府里的警戒,府里的防备也要重新调整。这样打脸的事一次就足够了。   等追兵走远沈薇才从屋檐下翻上来,她站在屋脊上静默着,没有高兴,亦不失望。对于秦相爷那样的老狐狸,她可没指望一次夜探就能发现什么。事实上今晚的收获她已经很满意了,至少她知道秦相府的东南方向有蹊跷,不然秦相爷也不会大半夜地往哪个方向去。嗯,明儿跟相府的暗子传个消息,让他们注意一下那个方向都有什么。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沈薇身侧五步开外的地方,“嘿,你跑得可真快!”是先前那个同道中人。   沈薇哼了一声,回敬了他一句,“彼此,彼此。”转身拔腿就走,她是一点也不想跟这傻缺的二货呆一起,她怀疑秦相爷发现他们就是因为这货的话太多了。   “哎,朋友——”那人见沈薇要走,忙喊道。   沈薇回头,冷冷地道:“别喊我,也别跟着我,否则,哼!”言语中的威胁森森的。   那人抬起的脚步立刻撤了回来,算了,这位同道中人不仅凶巴巴的,脾气似乎还不好,他就别上赶着去碰钉子了,还是回去睡大头觉吧。   沈薇翻进自个屋子的时候肩膀被拍了一下,她狠狠地惊了一下,下一刻便被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去哪溜达了?”徐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沈薇紧绷的身子这才软了下来,不满地捶了徐佑一下,“你差点吓死我了。”顿了一下又道:“闲着无事到秦相府转了一下。”一点被抓包的心虚感都没有。想了想又添了一句,“碰到个二货,被发现了。”   徐佑好看的眉皱了一下,果断地道:“下次再去我陪你一起。”既然薇薇有兴趣,而他又阻止不了,那就陪着她一起冒险吧。   沈薇果然高兴,踮起脚尖朝他脸上吧唧一下,“好!这可是你亲口的答应的哦。”有徐佑这位高手同行,就是再遇上奇葩她也有信心把他拿下。   “对了,圣上召你干吗呢?都这么晚了咋没留你在宫中过一夜呢?”沈薇随口问道,问完了就知道自己说了傻话,连成年皇子都不会轻易留宿皇宫,更何况徐佑只是个侄子呢。   “没啥大事,就是想让我入朝帮帮他。”徐佑避重就轻地说道,迟疑了一下才又道:“圣上想让我总领五城兵马司,我答应了。”估摸着这消息明日早朝便会宣布,即便他不说沈薇到时也会知道。   “五城兵马司?”这个衙门沈薇隐约知道一些,说白了就是管理治安的,什么防盗啦,巡街啦之类的,跟现代的公安局差不多吧。“圣上怎么想着让你去五城兵马司呢?”让个全国最大的特务头子去管些鸡零狗碎的琐事,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呢?   徐佑抱着沈薇香软的身子,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道:“本朝的五城兵马司里多是勋贵和宗室子弟,纨绔的纨绔,逞凶斗狠的逞凶斗狠,正经做事有出息的不多,别人也管不了他们,圣上早就为此头疼了,而我的身份刚好合适。”徐佑解释了一番。   “那影卫?”沈薇眼睛闪了闪,想到了这个问题。   “还是我掌着。”徐佑道。   沈薇点了点头,心下放心不少。虽然她总调侃戏称徐佑为特务头子,但手中掌着影卫的力量办起私活来可方便很多呢。   ------题外话------   谢谢qq111210pcf2236f的9朵花花。   推荐新文:《痞妻在上》作者/水君心   当痞子遇上流氓,结果就是……流氓追,痞子逃!   一场深夜夺命的邂逅,让苏小北觉得,这个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变态的男人。   “一千万,我买你。”   同是一场深夜的邂逅,让尚闵觉得,这个世上竟有这么有趣的女人。   “想买我,除非让苏振要饭,范夕美母女去非洲做妓女。”   这是一个黑道大灰狼,对战良家小痞子的故事,笑点多多,暖点多多,欢迎入坑!    ☆、第250章 红颜还是知己?    被雍宣帝大手一挥就从禁军中被划拉到平郡王府的五百人最近的日子过得特别憋屈,本来雍宣帝说要挑一千人的,瞧见没?什么规矩祖制,不过是嘴上说着好听罢了,还得看你有没有圣宠。   但徐佑没要,他一个小小的郡王府要那么多的府兵干什么?养兵是要花很多银子的,而且朝中那些老学究们的唠叨也很烦人。五百府兵,再加上四百多的少年兵,也差不多够使了。   因为雍宣帝说要挑好的,徐威就捡那好的有能耐的挑。可有能耐的人难免恃才放旷,加之从禁军变成府兵,心理上带着落差,心中自然就不服了。一个个仰着脖子眼睛望着天,压根就不把欧阳奈这个新头领放在眼里。   欧阳奈也不恼,直接就把少年兵拉了出来,说是让他们切磋一下。   禁军们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什么切磋?不就是比试吗?让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跟群半大孩子比试,这不是瞧不起他们吗?   可真的交了手才知道,单打独斗这群少年兵是敌不过他们,但他们在配合协作上特别出色,鬼点子一个又一个,让人防不胜防。都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们这帮大老爷们还是拿这群半大孩子没办法,一时间倒也战个势均力敌。   欧阳奈瞧着差不多了,旗子一挥便喊了停。   禁军们可惭愧了,虽然没分出胜负,但其实他们已经输了。人家少年兵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岁,自己这边最小的也十五六了,没能赢,还被人家弄得手忙脚乱,一个个脸上都火辣辣的,觉得可丢人了。   欧阳奈此时才道:“不是都觉得自己挺能耐的吗?来吧!只要能胜了我手中这杆长枪,那这个首领的位子我让给你做,若是胜不了,那就给我老实地呆着。”   禁军们虽受了打击,但雄心并未丧失。欧阳奈的话音刚落,就窜上来四个强壮的汉子,“欧阳首领的话可当真?”   欧阳奈眉梢一扬,沉声道:“自然。”   四人对看了一下,齐齐抱拳,“那属下就先来领教了。”   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个就窜了上来,手中使得也是一杆长枪。只十来个回合就被欧阳奈一枪杆拍了出去。   剩下的三人一瞧不好,最左边的那个使双锤地就顶了上来,嘴里嚷嚷着,“属下来领教欧阳首领的绝技。”   声音是挺大,但他还不如上一个呢,只在欧阳奈的手底下走了七八个回来。   剩下的两个人对视一下,极有默契地一左一右齐齐攻向欧阳奈。   “来得好!”欧阳奈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左突右击,跟游龙似的,很快就逼得那两人相形见绌。   “再来!”欧阳奈越战越勇,十分豪迈地大喊。   从禁军中又窜出两个人,和之前的两个人一起围攻欧阳奈。欧阳奈的长枪舞得密不透风,这四人压根就近不了他的身,反倒被他压制地施展不开。   “再来!”欧阳奈又大喝一声。   这一回上来的是四个人,八个强壮的汉子一起围攻欧阳奈一个,双拳难敌四手,欧阳奈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呀,边上观战的少年兵都忍不住替他捏一把汗。   可欧阳奈是谁呀?他曾是西疆边军中最勇武的兵王,不然怎么能到沈老侯爷身边做亲卫?又跟着沈薇在西凉大军中几番杀进杀出,早就淬炼得如一把锋利的宝剑。   这几个禁军的武艺是挺不错,但他们到底没见过血,对敌经验也匮乏,哪怕再来几个也一样被欧阳奈虐。而且都已经是八打一了,他们也没有脸面再上人了。   两刻钟后,欧阳奈把最后一人一脚踹飞出去,这才收势立枪,少年兵们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倒地的八个人慢慢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对着欧阳奈拱拱手,心悦诚服地道:“欧阳首领,属下等服了。”他们虽桀骜不驯,但也最佩服强者,欧阳首领一对八还完胜他们,这让他们心中十分服气。   最刺头的几人都搞定了,剩下的那些人自然就更不在话下了,齐齐对着欧阳奈行礼,臣服。   欧阳奈的嘴角翘了翘,觉得他家郡主的主意真是好使。郡主说了:“不服?那就打呗,打得他们无还手之力就服了。”可不就是如此吗?所以说这帮子人也是贱皮子,你对他们千好万好,他们还跟你梗脖子瞪眼睛,狠狠收拾一顿,他们反倒老实听话了。   “你们连我都打不过,就别到郡王郡主跟前丢人现眼去了,也许你们听了外头的讹传,觉得平郡王是个娇弱无用的,可你们都有脑子也不想想?若平郡王真是个娇弱无用的,圣上会这般看重吗?就是我们郡主手底下都是能刷上几招的。”欧阳奈沉着脸说道。   打过了棍子,下面该给个甜枣了。欧阳奈如天兵一样站在他们面前,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传遍全场,“我知道你们都是禁军中的骄子,被调到平郡王府心里难免接受不了,这一点可以理解。你们的担忧,我和郡王爷郡主都是知道的,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你们在禁军中什么待遇,到了平郡王府还是什么待遇,只会好不会差的。至于前程?承诺的话我就不说了,咱们拭目以待就是了。”欧阳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扯动脸上的长疤痕,更显得吓人。   禁军中有那脑子转得快聪明的,眼睛不由一亮。平庸些的也被欧阳奈这番蛊惑人心的话说得热血沸腾。这让躲在暗处看着的沈薇不由咋舌,她以为只有苏先生和张雄是做思想工作的好手,没想到欧阳奈这个平日八棍子也打不出个屁的硬汉子也精通个中精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第二日早朝,众位大臣十分惊讶的看到那位平郡王居然出现在金銮殿上,不由心中犯起了嘀咕,跟相邻的同僚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而议论的中心人物则充耳不闻面容平静地站立着,如一棵挺拔的苍松。   坐在上头的雍宣帝把下面的情景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眸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等太监扯着尖尖的嗓子宣布平郡王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时,众大臣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这位颇受圣宠的平郡王入朝了,再想想他的职务,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有些人的脸上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有些人心中则恶趣味地想:依这位动不动就病得上山修养的身子骨能降伏那群各有后台的纨绔子弟吗?不过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反正闹来闹去也不过是宗室和勋贵们的事,让圣上头疼去就是了。   进了六月转眼就到了沈薇的生辰,她满十六岁了,自穿来大雍朝已经过去四年了,这四年中发生了许多事情,她的日子也过得十分精彩。有时她自己都感慨,初穿来时那个面黄肌瘦病得半死的小丫头,恍惚还就在昨天。   一早起来,莫嬷嬷和梨花几个丫鬟就笑呵呵地跟她道贺,桃花也跑过来亲手把早就准备好的生辰礼物献宝似地送到她手里。   接着,阖府的下人奴才都过来给她磕头道贺,曲海张雄等人的礼物几天头都送过来了,全是些珍稀玩意,看得沈薇是两眼直冒光。   像苏先生还颇费心思地给她画了一幅小像,画卷上她穿着一身大红色衣裳,站在盛开的桃树下,满树的桃花开得灿烂,衬着她明媚的笑容。   沈薇可喜欢啦!可徐佑脸上便有些泛酸,若不是瞧着苏先生是真把他媳妇当闺女般对待,哪怕明知道他媳妇会生气他也得把画卷给弄过来销毁。就这样他还不忘在沈薇耳边嘀咕,“你喜欢画像怎么不早说?我也会呀!”他画得也不比苏先生差。   沈薇真是要败给徐佑了,老大个人来还这么孩子气。不过想到徐佑答应要带她出去游湖,她决定还是要好生安抚一番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行呀,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吧。”沈薇俏皮地眨着眼睛,凑到徐佑耳边轻语了几句,那媚眼如丝的勾人模样惹得徐佑不由身体发紧。   而那个点火的小妖精则如鱼一般溜出老远,歪着头笑着,“走呀,走呀!”   徐佑的心情顿时如外面和煦的阳光,一下子就明媚起来。   岸边杨柳依依,白河之上停着一艘画舫,正徐徐朝岸边驶来,站在船头的是江黑和江白两兄弟。沈薇之前还诧异这两人哪去了,原来被徐佑支到这儿来了。   “请郡王和郡主上船。”待画舫停稳,黑白兄弟从上头跳到岸上。   这画舫挺大的,看上去给三间房屋还要大些,仿着宫殿的样子,很是奢华。沈薇做过船,但这种画舫还真没坐过,神情中不由跃跃欲试。   “这艘画舫价值不菲吧?你跟谁借的?”沈薇扯着徐佑的袖子问道。   徐佑顺势揽着她的腰,微一用力便跃到了画舫上,特有范儿地道:“什么跟谁借的?这就是咱们自己家的。”不过区区一艘画舫,还需要跟别人借吗?“难道在薇薇的眼里为夫就这么穷?连给夫人游玩的画舫都置办不起?”徐佑很委屈,好歹他也是颇有圣宠的平郡王啊!   沈薇一听这画舫是自家的,立刻就笑开了,迫不及待地就在画舫上跑了一圈,越看越欢喜,“不错,不错,天好的时候约上二姐姐三姐姐和府里的几位妹妹一起出来玩,肯定惬意无比。”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估摸着二姐姐是出不来了,她怀着双胎,大舅母看得可紧了。”   徐佑望着如一只欢乐的云雀般的沈薇,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和沈薇一样兴奋的还有随后上来的丫鬟,她们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新奇得不得了,不时地发出欢快的笑声或是惊呼声。小桃花更是撒欢,直接就在船板上滚了起来,好在下头铺了厚厚的地毯。   新奇过之后,徐佑携着沈薇的手并肩而立,沐浴着轻柔的微风,欣赏着两岸的精致,真是舒服极了。   丫鬟们也都各司其职,江黑江白兄弟则控制着画舫的行走速度,欧阳奈则领着一众侍卫散在周边。   “这便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谢谢夫君啦!”沈薇心情好,说出来的话也好听。在她看来徐佑送她钗儿环儿的,还不如带她出来玩一场呢。   这还是徐佑第一次听到沈薇叫他夫君呢,整颗心都酥软了,他握紧沈薇柔若无骨的手,侧头看她,“就这么高兴?”   沈薇猛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生平就两大爱好,一是银子,一是玩。”沈薇大言不惭地说道。   徐佑轻笑一声,补充道:“为夫觉得薇薇还有一个爱好?”   沈薇转头,好奇地问:“是什么?”   “惹事。”徐佑一本正经地说道。他家薇薇惹事的本领也是一流的,他不过被圣上召去宫中一会她就跑到秦相府溜达一圈了,还很不小心地打草惊了蛇,虽说最后全身而退,但仍是让他十分担心啊!   沈薇皱了皱鼻子,不以为然地道:“又不是我愿意的,是事情主动撞上来的。”   像她盯上秦相府这事,若不是秦牧然那死小子跟她弟弟珏哥儿结仇在先,相府打她主意在后,她才懒得理会他们呢。   还有从云州回京途中遇到的闵斯年,若他没心生歹意把她虏回去,她才不会管闵斯年在通州如何作威作福呢。   连那晚遇到的那个傻缺也是自个撞上来的,她可没有主动招惹。   “是是是,都是事儿惹上微微的。”徐佑一见沈薇撅嘴了,立刻没原则的妥协,那副妻奴嘴脸让边上的欧阳奈那张冷脸狠狠地抽了一下,郡王爷,您这般秀恩爱真的好吗?尤其是当着一群单身狗的面,真的好心塞啊!   徐佑指着岸边的精致给沈薇介绍着,沈薇不时插上两句,梨花领着两个丫鬟送了鲜果子点心和沏好的香茗过来。徐佑拿过竹签叉了一块凤梨送到沈薇的嘴边,沈薇咬上一口,酸酸甜甜的汁水顿时在空腔内漾开,唇齿生津,不由又咬了一口,三两下就把一块凤梨吃下了肚,徐佑见她爱吃忙又帮着叉了一块。   就这般一个喂一个吃,都快闪瞎众人的眼睛了。   “咦,哪里来的琴声?”正吃得欢快的沈薇站起身四下张望,看到在他们右侧二十丈开外的地方也有一艘画舫,琴声正是从那艘画舫上传来的。   “这是谁家的画舫呀?琴弹得挺不错的。”沈薇侧耳听了听说道。古琴她也会弹,曾经弹得也不错,但许久没碰了,手都生了,不过欣赏能力还是有的。   徐佑朝右边瞥了一眼,道:“谁知道呢,还吃吗?这儿还有一块,若是不够让梨花再端一盘上来。”   一句话顿时把沈薇的注意力拉了过去,她惊讶地看着徐佑手上最后一块凤梨,不是吧?这一盘凤梨少说也得有七八块,全被她给吃完了?她咋那么能吃呢?赶忙摇头,“不要了。”再吃下去她的牙齿都要酸掉了,中午他们还要在画舫上烤肉吃呢,她得留些肚子。   徐佑直接就把最后一块凤梨塞进自己的嘴里,三俩下就吃完了。   就在此时,沈薇看到右侧的画舫朝他们驶过来,待还有三四丈的时候,就听那船头站着的丫鬟模样的少女喊:“请问前面是平郡王爷吗?我们小姐在画舫上。”   沈薇立刻目光怪异地看向徐佑,就见徐佑端着茶杯品茶,眼皮子都没撩一下。沈薇最见不得他这副死模样了,从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哎,找你的。说说,这是你哪位红颜知己呀?”她自己都没发觉自个语气里带着一股酸气。   徐佑这才漫不经心地往那边瞥了一眼,立刻便收回了视线,“不认识。”   不认识?沈薇才不相信呢,不认识人家能指名道姓找上门吗?还有个什么小姐,瞧那丫鬟熟稔的语气,怎么可能是不认识的呢?   丫鬟再次喊道:“奴婢见过平郡王爷,我们小姐姓苏,感激您上回出手相助,想要当面向您致谢。”   “呦,还英雄救美呢。”沈薇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讽刺道。扭头对着梨花吩咐:“你过去问问是谁家小姐。”   “真的不认识。”徐佑见沈薇生气了,忙否认道。他也很委屈呀,他是真的不认识那什么姓苏的小姐。   沈薇现在正在气头上,徐佑说啥她都不信了,“去,把江白给我喊过来。”江白一天到晚跟在他身边,他不认识江白总认识吧?   江白很快就过来了,“郡主,您叫奴才?”那艘画舫上丫鬟的喊话他也听到了,正心中暗暗叫苦呢,果然郡主使人喊他过来了。他小心地瞧了郡主的冷脸,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沈薇瞧了一眼江白那谄媚的样子,下巴一点,道:“说说吧,那是哪家的小姐?你们主子忘记了,本郡主相信你肯定还记着的。”   面对着沈薇森然的目光,江白哪敢说谎,“那不是哪家的小姐,是寻欢楼的苏绾姑娘。”   “寻欢楼?”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那是,青楼?沈薇可诧异了,随即便愤怒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呀你个徐佑,都学会寻花问柳了。”   江白可吓坏了,慌忙道:“不是,不是,郡主您听奴才说完。这真不管主子的事,这还是去年的事了,主子回府的路上遇到这位苏绾姑娘被几个地痞围着调戏,把路都堵住了,主子心烦,便下车自个先走了,留下奴才处理那几个地痞。”   “真的?”沈薇还是狐疑。   “真的,真的,奴才敢拿性命发誓。”江白点头如捣蒜。   徐佑也适时出声,“早说了不认识,薇薇你还不相信我。”听江白这么一说,徐佑也想起了这事,他只记得路被堵了,至于什么苏绾李绾的,谁知道是圆是方。   沈薇见他们的神情不像作伪,这才有些相信。这时梨花回来了,“郡主,对方说她们小姐是寻欢楼的苏绾小姐,去年承蒙郡王爷出手搭救,想要亲自过来道谢。”   沈薇一听,脸顿时又冷了三分,指着徐佑一句话没说转身就朝里面走去。   徐佑赶紧去追,还不忘吩咐江白,“让她们给本郡王滚远点。”都是那个什么苏绾,若不是她,薇薇能生气吗?   “薇薇,薇薇,为夫真的冤枉啊,真的不关为夫的事啊!”徐佑紧走几步拉住沈薇的胳膊。   沈薇用力一甩,没甩开,只觉得心底有股火噌噌往外冒,“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人家为什么要找平郡王?咋不找我嘉慧郡主呢?徐佑,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就这般给我庆祝的?”沈薇鼻子一酸,可委屈了。   徐佑这下可慌了,他见过嚣张的沈薇,狡黠的沈薇,耍赖皮的沈薇,唯独没见过这般委屈的沈薇。他的心跟针扎似的疼,一抽一抽的,“是是是,都是为夫的错,我已经让江白赶她离开了,薇薇你别生气,要不你打我几下吧。”他拿着沈薇的手就往自个身上抽。   沈薇就更觉得委屈了,“你不知道自个这张脸招蜂引蝶吗?你还下车,你就不能坐车里等着?明知道我也在画舫上,还上赶着来答谢搭救之恩,这不是挑衅我吗?连个青楼的姐儿都敢这么明目张胆觊觎我的夫君,你,你徐佑就是这样对我好的?今儿是苏绾,明儿是不是就该是张绾李绾了?这日子还过什么过,干脆散伙拉倒!”   理智上虽也知道不关徐佑的事,但沈薇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觉得憋屈,无比的憋屈。心底有一股无明业火灼得她十分难受。   徐佑一听沈薇连散伙的话都说出来了,便知她这回是真气着了,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抱住沈薇就是不松手,“薇薇,小四,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你放心,我指定改,下回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下车,掉头就走,绝不多管闲事,好不好?好不好?”   “放开,你放开。”沈薇使劲挣扎,奈何徐佑把她抱得紧紧的,她一下都动弹不得。   “薇薇你说怎么才能不生气?只要我能办到的,什么都答应你。”徐佑可心疼了,好好的一个生辰被搅合了,他已经暗下决定一定要把那个什么苏绾给扔出京城去。   “好,这是你说的。”沈薇挣扎不开,咬着牙一指河水道:“跳下去,呆够一个时辰我就原谅你。”   “行,只要微微不生气,为夫呆上两个时辰都没关系。”徐佑认真说着,一纵身就从画舫上跳到了河水里。   “郡王爷。”江白和江黑兄弟大惊失色,侍卫们也是目瞪口呆,这也太,太听话了吧?唯有梨花等丫鬟和欧阳奈无动于衷。他们家郡主都气成那般样子了,让郡王爷到水里醒醒脑子怎么了?   欧阳奈带过来的侍卫也有禁军中的,都不由面面相觑,这位嘉慧郡主的脾气可真大呀!别的妇人遇到这样的事不是该隐忍着吗?而平郡王爷居然也任由着她这般胡闹,自个还真的跳到水里去了,这,这画风似乎有些不对!   沈薇才不会隐忍呢,她就是要发火怎么了?她就是无理取闹怎么了?她就是心里不舒服怎么了?她就是讨厌一切觊觎她男人的女人怎么了?   都是徐佑,都怪徐佑,今天的这事全是他惹出来的!今天是她的十六岁生辰好不好?沈薇难过地直想把整艘画舫都给拆了。   “你不好,惹小姐生气,打你,打你。”桃花冲过来拿过盘子中的鲜果子就朝水中的徐佑砸去,被梨花等人连拖带拉弄一边去了。   主子吵嘴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还是别跟着参合了,没见江黑江白的脸都黑了吗?   ------题外话------   书童和童生的妞儿们,咱们能升升级吗?   推荐好友赖皮新书,快来勾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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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佑很爽快的承诺了,“都听薇薇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咱就绝不撵鸡。”   侍卫们听着前天才虐得他们不要不要的英武平郡王爷的铮铮誓言,整个人都风中凌乱得不成样子了。   遭到江白驱赶的寻欢楼花魁苏绾紧紧咬着嘴唇,长长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霾。   想到刚才平郡王身边亲随毫不留情的斥责,苏绾的眼底几欲滴出血来。   其实这真怨不着江白,就因为这个什么寻欢楼的苏绾,郡主跟他主子闹起了脾气,哪怕这个苏绾再貌美如仙,江白对她也没有好脸色呀!   屈辱,她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多少达官贵人手捧千金只为见她一面,而今儿一个小小的奴才都能随意呵斥她,让她滚远点,这让心高气傲地她怎么接受得了?   “小姐!”苏绾的贴身丫鬟玉儿担忧地看着她,想向前,却又不敢。“小姐,奴婢瞧着那画舫上嘉慧郡主也在,这也不定是平郡王的意思——”   迎上小姐骇人的目光,玉儿头皮一紧,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就是那个嘉慧郡主太跋扈,她以为这样拦着我就见不到平郡王了吗?”苏绾漂亮的眸中闪过疯狂。   一见徐郎误终身,自去年她见过平郡王的出尘容颜,心底就进驻了那道清雅绝伦的身影,怎么也忘不掉。作为寻欢楼的花魁,她有绝色的容颜,出众的才艺,尤其弹得一手好琴,京中的权贵子弟为了听她一曲,都能在寻欢楼盘踞半年。   所以她是有资格骄傲的,她觉得平郡王的正室她做不了,做个姨娘妾室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她能近到平郡王的身边,她就有手段让平郡王独宠于她,那平郡王的后院还不是她说得算?这可比她呆在寻欢楼过着迎来送往的日子强一万倍。   对于平郡王赐婚的那位忠武候府的沈四小姐,她也是打听过的,不过是个乡下长大的村姑,哪比得上她有风情知趣?哪怕这位沈四小姐被封为郡主,她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的。   今儿她好不容易探知平郡王要来白河游湖,她费了好大的心思才说服杨妈妈从楼子里出来,怀着一颗喜悦的芳心想要把自己献给钦慕的那个男子,可谁知——她想到了无数种相见的情形,唯独没料到平郡王竟会使人驱逐她!   不,她不相信!她绝不相信平郡王会这样绝情!   那个有着苍松一般挺拔的身姿,星眸黑沉,亮如天上星辰的男子绝不会这样对她的,任何一个见过她绝美容颜的男子都不忍这般对她的。   对,是嘉慧郡主,是那个粗鄙的嘉慧郡主拦着平郡王不许见她,真是个不贤的妒妇!哼,她能拦得住自己一次,还能次次都拦得住自己吗?   对平郡王她势在必得,苏绾的眼底闪着坚定的光芒。   “来,薇薇尝尝这个!”徐佑殷勤地把手中烤好的肉串递给沈薇,刚才瞧着沈薇不高兴,他可心疼了,今儿是沈薇的生辰,却因为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惹得沈薇不开心,他心里可内疚了。   沈薇斜眼瞧了他一下,倒是没有拒绝,那股劲儿过去之后,沈薇的理智又回来了,也知道自己刚才是无理取闹,但当时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徐佑见沈薇愿意搭理他了,大喜,伺候得更加殷勤了。而江黑跟江白两兄弟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也不觉的他们主子妻奴行为碍眼了,只觉得只要郡主不下死力折腾他们主子就行了。   吃完烤肉沈薇懒洋洋地靠在徐佑身上,吹着轻柔的微风,昏昏欲睡。   徐佑一抬手,梨花立刻送上薄毯,徐佑抖开盖在两个人的身上。沈薇睁眼看了一下便又再次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便传入徐佑的耳朵。徐佑抱紧怀中的佳人,注视着她美丽的容颜,觉得神仙般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沈薇这一觉直睡了一个多时辰,她醒来时发现徐佑仍然是之前的那个姿势,她的眼睛闪了一下,舔了舔嘴唇说道:“好了,我原谅你了。”就知道她心软对她用苦肉计,真不是好人!“今儿总体来说我还是很高兴的,都出来大半日了,回吧。”   徐佑点点头,亲了沈薇的面颊一下,“行,都听薇薇的。”扬声吩咐江黑江白兄弟调转船头。   画舫调转了头,刚行了十来丈,就听后面有人大喊:“徐佑,病秧子,你给我停下。”声音气急败坏。   谁?谁那么有胆喊徐佑是病秧子?沈薇不由好奇地朝后面瞄了瞄,看到后头一艘画舫正追赶上来,船头立着一个穿月白锦衣的年轻男子,手中摇着一把折扇。“那是谁?”沈薇问徐佑。   “不用理会。”徐佑头也不回地吩咐江黑江白兄弟继续前行,然后低头回答沈薇的问题,“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沈薇自然不相信,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只要后头追上来的不是觊觎她夫君的女人就成,至于男人?沈薇十分清楚徐佑的那啥取向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   “停下,停下,你给我停下听到不没有。”后头画舫上那人更加气急败坏了,一边吩咐船工加速追赶,一边气得跳脚。   徐佑这边却是充耳不闻,画舫依旧平稳地向前驶去,就好似被喊的不是他一样。   “徐佑,本世子爷喊你没听到吗?”后头的画舫终于追了上来,跟沈薇所在的画舫并列而行。那年轻男子手中的折扇指着徐佑怒道。   沈薇这下更瞧清楚了这个年轻男子,除了很骚包得穿了一身月白色衣裳,束腰的腰带上镶着美玉和闪亮的珍珠。头上戴着玉冠,拿着折扇的那只手上戴了三个亮闪闪的大戒指。   哎呦,这人谁呀?好有钱哦!沈薇再朝他脸上看去,长得倒是挺不错,只是气色不大好,一瞧就是个长期沉迷于酒色的。   徐佑这才漫不经心地撩了撩眼皮子,不置可否地道:“哦,请问烈堂兄有何贵干?”   烈堂兄?沈薇的耳朵立刻捕捉到了关键字眼,徐佑称他为堂兄,看来应该是哪位王爷的儿子了。   徐佑见沈薇眼睛眨动,便轻声道:“那是恭王府上的世子爷徐烈。”   徐烈被徐佑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所有的堂兄弟中,这个病秧子最让他讨厌了,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别人都不如他似的。   “徐佑,把画舫给我还回来。”徐烈怒声喝道。   画舫?还回来?这是几个意思?这画舫难不成是这位恭王世子的?沈薇眼中满是问号。   徐佑拍了拍沈薇,示意她别担心。转头看向徐烈,语气中讥讽十足,“愿赌服输,烈堂兄这是要反悔了吗?”   徐烈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我便是反悔了又如何?你敢说这不是你事先设计好的?”这个讨厌的病秧子明知道他爱赌,又眼馋他那座青园,居然找上门来拿青园做筹码跟他赌,结果呢?把他最心爱的画舫给赢走了。   等他反应过来,那个病秧子早扬长而去了。今儿下头的奴才来报,说是瞧见病秧子在白河上游玩呢,他便匆匆追过来了。这画舫可费了他老多银子了,还被他老子臭骂了一顿,说啥他也得要回去。   “不如何。”徐佑淡淡地道,“不过你倒是说对了,我还就是瞧上烈堂兄你这艘画舫了,放眼京中,也就你这艘画舫最豪华大气了。”既然买不过来,那他只好另想办法把它弄到手喽!   徐佑不仅承认了,而且还承认得理直气壮,这无疑更刺激了徐烈。“还回来,赶紧给我还回来!”他气得浑身哆嗦,怎么有这样无耻的人呢?而且还跟他一个祖宗,真是气死人了。   “不还!”徐佑直截了当拒绝,“这画舫是你输的,我赢的,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上头还有烈堂兄你的亲笔签名,就是到圣上和恭王伯父跟前评理我也是不惧的。”   傻子才会还给他!为了给他亲亲媳妇一个惊喜,他可是前前后后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去布局谋划。费了老鼻子劲赢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再还回去?   徐烈立刻暴怒起来,“徐佑你个有爹生没娘管的病秧子,你个小人,你个阴险狡诈的无耻的小人,你赶紧把本世子爷的画舫还回来。”他如泼妇一般叫骂开来。   徐佑还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看向徐烈的目光却凛冽无比,“你再骂一句我就是让你把你扔水里洗洗嘴巴去。”   徐烈压根没把徐佑的威胁放在心上,骂得更难听了,“还不还?不还是吧?本世子爷诅咒你,诅咒你出门被车撞死——”巴拉巴拉,一边叫骂,还一边挽起袖子想要跳到这边来。那难听程度真是刷了沈薇的认知下限了。   “欧阳奈!”徐佑也不跟徐烈废话,直接就点了欧阳奈去收拾他。   欧阳奈听令上前,刚拽住徐烈地胳膊,就听徐烈杀猪般地大喊:“放开我,你个死奴才,谁允许你碰我的?谁给你的胆子?我可是恭王府堂堂正正的世子爷。”他还洋洋得意呢。   欧阳奈都要气乐了,死奴才?这位烈世子爷可真敢说?今儿他就扔他怎么了?反正有郡王爷顶在前头。   “慢着,慢着,休要动气。”就在欧阳奈抓着徐烈的腰带要把他扔到河里时,一个人从画舫内奔了出来拦住了他。也没见他怎么动作,欧阳奈抓着腰带的手被迫松开了,徐烈被救了下来。   “佑堂兄,我替大哥跟你赔不是,他就是个浑人,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这人对着徐佑一抱拳,十分谦逊有礼地说道。还不忘对着好似见鬼了的沈薇眨了一下眼睛。   沈薇这下便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了,这个人,这个一本正经跟徐佑道歉的人不就是在通州遇到的姓傅的二货吗?他说来京城投亲,没想到他的亲戚是恭王府上。那他跟恭王世子是什么关系?兄弟?看这情形他也是识破她的身份了。   徐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被救下来的徐烈却不领情,“赔什么不是,要赔不是也是该他给我赔不是,徐然你不过是个庶子野种,也敢替我拿主意了?你给我死开,今儿我就看他敢把我怎么样,只要他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去圣上跟前告御状去。”他是一点都不把这个半路认回来庶弟当一回事。   这话真难听,沈薇的眉头都不由蹙了起来,若是有人敢这般说她,她早暴起抽他了。这个恭王府世子不仅没品,还是个自私心胸狭窄的,沈薇对他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傅二货,哦不,是徐然,就好似没听到嫡兄的侮辱似的,牢牢抱住他道:“大哥,这事本来就是你理亏,拿这艘画舫做赌注可是你自个亲自签字画押的,若是真闹到父王跟前——”剩下的话他便不再说了。   徐烈挣扎的身子一僵,想到父王他顿时打了个冷战。徐然顺势便把他拽进了画舫里,一边吩咐船工行船,一边扭头对徐佑沈薇道:“这事都是我们兄弟的不是,佑堂兄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就过了吧?我保证大哥以后不会再找佑堂兄的麻烦。”   徐佑看向徐然,徐然亦坦然地跟他对视着,然后徐佑就点了下头,他虽不惧,但都是宗室子弟,闹得太难看也不大好。   那艘画舫越行越远,沈薇眨着明亮的眼睛看向徐佑可崇拜了,“这画舫真是你赢来的?”   徐佑点头,“徐烈那人虽不大像话,但满京城也就他手里这艘画舫是最好的。”   “夫君可真是能干!”吧唧,沈薇就亲上来了。没花家里一分银子就弄来这么好的画舫,可不是能干吗?这种天上掉下的馅饼,她最喜欢啦!   徐佑摸摸被沈薇亲过的地方,笑了。他想他似乎摸到了哄媳妇的诀窍了。   回到郡王府,小迪就给沈薇带了一个好消息。   “郡主,郡主,秦牧然的那件案子有进展了,判了,大理寺卿赵大人判了秦牧然流放。”小迪兴高采烈地说道。   沈薇是又惊又喜,“咋就判了?找到人证了?流放多远?有没有三千里?”最好流放到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搓磨死他。   “可不是找到人证了吗?郡主您肯定想不到是谁?”小迪一副神秘不已的样子,“是张家那位被抢的姑娘!郡主,属下都没想到那个张媛娘是个如此烈性的姑娘,她一听说因为没有人证判不了秦牧然那个混蛋王八羔子,二话没说就求属下放她去大理寺作证。”   小迪的脸上全都赞赏,“那姑娘不仅烈性,还是个聪慧下得去手的,都不用属下提点,自个就拿着匕首把自己划得浑身是伤,蓬头垢面狼狈不已地扑到大理寺门口的大鼓上。在堂上她一口咬定她是自个从相府逃出来的,趁着院子里没人从相府墙角的一个狗洞里钻出去的。为何迟迟不来大理寺作证?实在是被人追杀,到处东躲西藏,连面都不敢露,好不容易等着追杀她的人松懈了,她才扮作乞丐冒死来敲大理寺门口的大鼓。”   “郡主,您是没瞧见,那张媛娘虽没指名道姓说被何人追杀,但谁不知道这事跟相府脱不了干系?秦相爷那张脸呦,都黑得能挤出墨汁了。”小迪幸灾乐祸地说道。   但想到对秦牧然的判决,小迪脸上的笑容收了一大半,有些愤愤地道:“虽说判了流放,但只流放五百里,而且那个地方还是秦相爷的族人任地方官,真是气死人了。”   沈薇却一点都不讶异,能有这个结果已经是赵承煦顶住压力的结果了。于是她安慰小迪道:“就算是五百里也足够秦牧然那货受罪的了。”即便路上再受照顾,就秦牧然那一点苦没受过的弱鸡模样,估摸着走到流放地也得脱一层皮。   小迪若有所思,“郡主,属下明白了。”至于她明白了什么,沈薇就不知道了。   小迪退下后,沈薇才想起来问画舫上那个傅二货的事,徐佑眉梢一挑,道:“他是恭王府流落在外的庶子,才认回来的,是恭王年轻时在外头惹得风流债。”   顿了一下又道:“恭王府乱得一团糟,少搭理他们。”那个庶子徐然朝他媳妇挤眉弄眼,当他眼是瞎的吗?   ------题外话------   谢谢qqcf905941532772的155颗钻石,惊喜了一下,差点没闪瞎眼睛,恭喜qqcf905941532772升级解元。谢谢136**8118的1颗钻石。   女儿生病,大晚上去医院,折腾死了。    ☆、第252章 徐佑上任    秦牧然的判决结果一传到相府,秦老太君和秦相夫人董氏的眼泪就没断过,把大理寺卿赵承煦的祖宗八代都翻出来骂了一遍,“姓赵的那个黑了心肝的,那个短命鬼,咋就偏跟我的乖孙过不去呢?老大媳妇,你不是进宫跟娘娘说了吗?怎么还判了流放呢?我的乖孙子打小就没离开过我老太婆的眼,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董氏亦是心如刀绞,“咱们家娘娘明明说然哥儿不会有事的,儿媳也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呢。%d7%cf%d3%c4%b8%f3可怜我的然哥儿这得受多少罪呀!”她不仅心疼,还担心,流放的路是那么好走的吗?有多少人路程还没走到一半命就没了。   不好埋怨淑妃娘娘办事不利,秦老太君骂完了赵承煦就改骂起儿子了,“去,瞧瞧你们相爷在干什么?成日忙忙忙,也不知道他忙什么,连自个儿子的事都不上心,他这是要气死我老婆子吗?”情绪太激动,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董氏赶紧上前帮她顺气,“母亲您可得千万消消气,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谁给然哥儿做主啊?母亲,儿媳听说这次是那个逃了的张家姑娘在公堂上指证然哥儿,相爷也是没办法。”相较于秦老太君,董氏知道的就多了一些。   一听董氏的话,秦老太君目露狰狞,“这个什么张家姑娘也不是个好的,咱们家都答应她进府了,她还想怎样?给脸不要脸的下贱胚子,她害了我的乖孙,那她也别想安稳了。”她重重地拍着椅背,“我老婆子今儿就让他们一家给我的乖孙陪葬,老大媳妇,你使个人去办这事吧。”既然然哥儿都要流放了,那张家也就没必要存在了,当相府是好欺负的吗?   这话正中了董氏的下怀,她咬着牙说道:“是,母亲放心,儿媳都省得。”   “不用了。”被喊过来的秦相爷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出言相拦道。   秦老太君跟董氏齐齐不满,“老大,然哥儿还是不是你儿子?你能咽下这口气,你老娘我还咽不下去呢。”   董氏也泪眼婆娑地看向自家夫君,“相爷,然哥儿再不成器那也是妾身十月怀胎为您生下的骨肉啊,相爷您的心太狠了吧?”   眼瞅着他老娘伤心地要背过气去,秦相爷赶忙说道:“母亲休急,儿子不是不想收拾那个张家,今儿从大理寺出来,儿子就悄悄使人去张家附近盯着了,可是派去的人回来报,张家全家,连带着那个张媛娘未婚夫一家,全都不见了。”   说起这事的时候秦相爷的眼底闪过狠戾,他堂堂相爷居然在条小水沟里翻了船,这事若说没人在背后主使策划,他都能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啥?全都不见了?老大,这事咋回事呀?”秦老太君一听立刻拉着她儿子询问起来,若那张家都找不见了,她乖孙的罪岂不是要白受了?   董氏也道:“不过是一家子贱民,能跑到哪里去?相爷就没使人找找吗?”   秦相爷的眼睛一闪,找?他定然是使人找过了,可哪里找得着呢!他缓了缓语气道:“母亲放心,这事儿子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哪怕他们两家藏在老鼠洞里,他也要把人给逮出来。   又安抚道:“虽说判了流放,但也只是五百里,族里子辰侄子在那任知府,我已经修书一封使人送过去了,让他多照看着然哥儿。至于路上,咱们多花些银子打点了押送的差役,使几个家人跟随,然哥儿吃不了什么苦头的。”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听秦相爷这么一说,秦老太君和董氏的脸色才好好看一些,秦老太君更是拉着儿子的手道:“老大,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然哥儿就不能不去吗?咱们多使些银子——”她甚至打起桃代李僵的主意。   却被秦相爷一口否定了,“母亲,恐怕不行。您要知道,然哥儿只判了区区流放五百里,而且流放之地还是咱们的地盘,这都是淑妃娘娘跟二皇子殿下使了面子才有的结果。”若是再要得寸进尺,他也怕惹怒了背后藏着的人呀!   “那老大你可得多派两个得力的家人跟着打点呀,万不可让我的乖孙受了苦头。”秦老太君吩咐道,“花再多的银子都没关系,一会儿老大你从母亲这拿一万两的私房过去。”   秦相爷连连推辞,“母亲,不用,然哥儿是我的老来子,怎能动用您的私房银子?”   秦老太君却不领情,眼睛一瞪道:“我还就乐意给我乖孙花银子怎么了?可怜我这个老婆子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我乖孙子回来的那一天。”扭头又抹起了眼泪。   秦相爷立刻表情讪讪,妥协道:“是是是,全都听母亲您的。”一边给边上的董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哄好秦老太君。   不说别的,董氏跟秦老太君这对婆媳在偏疼秦牧然的事情上的态度是一致的,大房也因为秦牧然得了不少好处,董氏可不想失去了这个重要的靠山,忙扯扯嘴角道:“母亲您心里想着然哥儿,妾身跟相爷只有感激高兴的份。您快别伤心了,养好了精神,等然哥儿出京的那一日咱们都去送送他,若是让他瞧出您老憔悴了,他走得也不安心呀!”   这话真是说到秦老太君的心坎上去了,“对,对,我还得去送我的乖孙呢,我的乖孙是个心地最善良的孩子了,我就是一夜没睡好他都能瞧得出来。”想起往日孙子在跟前的情景,秦老太君的眼泪哪里收得住?   秦相爷还想着把张家跟尚家找出来,他哪里知道在沈薇的帮助下,张家跟尚家早就拿着办好的路引和户籍改名换姓到了千里之外。   张秀才听了女儿的讲述,又想起那个瞧瞧帮他们办好一切送他们离开的中年人,心中笃定他们两家这是遇到贵人相助了,不然,别说能平安离开了,估摸着他们得连命都搭进去。   “送出去了?”沈薇问回来禀报的小迪。   小迪点点头,“咱们的人亲眼瞧着张家跟尚家上了船,一路往西去了,至于他们选择在何处落籍,那就是他们自个的事情了。”能帮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郡主格外施恩了。   沈薇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又问道:“对了,秦相府的东南方向有啥?祠堂?你确定只有祠堂吗?”   小迪抿了抿唇道:“没错的,郡主,除了一座水榭便只有祠堂了,三个人递出来的消息都是一样的。”   沈薇垂下眸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半刻方道:“嗯,让他们盯着水榭和祠堂,多注意一下秦相爷的动静。”对那晚秦相爷的举动她始终存着疑惑。   新官上任三把火,徐佑也不例外,沈薇的生辰过后他的第一把火就轰轰烈烈烧了起来,开始整顿起五城兵马司中懒散的宗室和勋贵子弟来。   以往,五城兵马司虽然人数不少,但真正干活的却不多,有些自持背景深厚的,只挂了个名字,一年能露面三五回就算是好的了,但俸禄却是照领的。   徐佑做了这个指挥使之后,直接就宣布每日点卯,事先没请假,点卯不到的三次便革职撵回家去。不好意思,既然你这么大爷,那咱们也使唤不起你,还是赶紧回家歇着去吧。   徐佑使人把这一新规定告知到每一个人,你不是不来衙门当差吗?没关系,咱使人通知到你,无论你是在府里,还是窝在花楼赌坊里,哪怕在藏娇外室的宅院里,咱都把消息通知到你。这样你便不能拿不知道当借口了吧?   你能力平庸不怕,不是可以学吗?毕竟谁也不是打一生下来就会当差办事的。可你一年到头连五城兵马司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那就说不过去了。既然本郡王任了这个指挥使,那便不允许以前的陋习存在。   新规定一出,没背景后台的,及部分胆子小的纨绔子弟都乖乖地前来点卯听令,但还真有几个刺头依旧我行我素,没把徐佑放在眼里,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太子爷的亲表哥,承恩公府的二公子戚蔚便是其中的一个。   这货也是个吃喝嫖赌样样行的货色,仗着自个姑姑是皇后,一向称王称霸,不把谁瞧在眼里。他得知徐佑宣布的新规定,那是嗤之以鼻,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公然放话说:“不过是个病秧子,拿了鸡毛当令箭,小爷我就是不去,我看他能耐我何?”   这话也传到了徐佑的耳朵里,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面上更是瞧不出是生气还是愤怒,让人摸不清他心底真实的想法。   第一日点卯没来的有七八个,新提拔上来的张虎李龙有些忐忑的瞧了瞧坐在一旁的新任指挥使,硬着头皮把未到的七八个人的名字报了上来。   徐佑点了点头,直接吩咐记过,并使人把结果通知到这七八个人。   第二日点卯有五人未到,徐佑依然没说什么,只给这五人记大过,并罚俸禄三月。   第三日点卯未到的只有两个人,除了先前说的戚蔚,还有恭王府的一位庶子。   徐佑还是没说什么,直接就把这两人给革职了,不过革职之前打了每人十板子。行刑的也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哪里敢真打这两位祖宗?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十板子下去之后,两人身上一点损伤都没有,尤其是戚蔚那货,当场就蹦了起来,指着行刑的人的鼻子大骂,扬言要找回场子。   “哎,你行不行呀?这姓戚的小子着实可恨,要不让方忠礼带几个人收拾他一顿?”沈薇碰了碰徐佑的胳膊,义愤填膺地道。   真是岂有此意!我沈小四都没称霸京城呢,你一个吃喝嫖赌的二世祖倒成京中一霸了,居然还公然辱骂她家亲亲夫君,姐不打得你鼻口窜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沈薇撸起袖子准备指挥方忠礼去给戚蔚蒙麻袋打黑拳。   徐佑一把把她拽了回来,好笑地道:“在薇薇眼里,为夫就是这般无用吗?这么个小杂碎哪里用得着薇薇出手,且看着吧!”都不要他亲自出手,那个戚蔚就能把自己给作死。   沈薇的眼睛眨了眨,道:“行,你先收拾着,你若顶不住了,我再出手。咱这叫啥?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沈薇最后贫了一句,惹得徐佑开怀大笑。   若只是革职,戚蔚的反应也许不会这么大,反正他不缺银子,也没把这份差事当一回事,革职就革职了呗。   可偏偏徐佑还使人打了他十板子,还是在寻欢楼当着他仰慕的苏绾姑娘的面打的,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丢人,太丢人,丢人到了姥姥家了有木有?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便和那位恭王府庶子的好友商量了,想要给徐佑一个教训,可惜第二日行动的时候,那位恭王府的庶子被他爹关在了府里。   戚蔚咒骂了一番好友怂蛋之类的话,也只好再从长计议了。   戚蔚报复的手段十分简单粗暴,跟沈薇的想法有些异曲同工。就是领人在徐佑下差的路上围堵,想要狠揍徐佑一顿。   在他眼里,徐佑就是个身形单薄的病秧子,收拾个这样的人还不手到擒来?   嘿,不说徐佑那一身练至化境的功夫,就是他身边跟着的江黑江白兄弟也不是等闲之辈,更别说暗中还有死士护卫。   这个戚蔚还真是个蠢货,你说你想要打人家徐指挥使的黑拳,只需动动嘴差人去办就是了。可他不,他偏自个亲自带人上阵,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瞧,徐佑身上连点泥星都没沾,只江黑江白两人就把戚蔚带来的一群孔武有力的汉子给揍得倒地不起,连带着把戚蔚也给揍了个半死,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江黑江白深恨这个诋毁谩骂他们主子的戚蔚,所以手底下也没留情,除了身上,就脸上的伤最重,鼻青脸肿着,跟个猪头一样。   这下可不得了了,戚蔚这副鬼样子回到家里,承恩公府可炸开了,他祖母他老娘拉着他直抹眼泪,他爹承恩公世子也是惊怒异常,脸上不大好瞧。自己儿子虽行事荒唐,可你平郡王也不能一点面子不给留呀!好歹他们承恩公府是太子爷的外家,皇后娘娘还在宫里镇着呢。瞧不上他们承恩公府,不就是没把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放在眼里吗?   戚世子既生气又愤怒,第二天就进宫找他妹妹哭诉去了。   皇后娘娘跟太子殿下一听说这事,十分惊讶。“啥?平郡王把蔚哥儿给打了?因为何事?”   皇后娘娘跟太子有些不大相信,徐佑的稳重可是有目共睹的,连圣上都夸赞呢。压根就不是那逞凶斗狠惹是生非的性子。   “舅舅,可是表哥又胡闹了?”太子直接就问道。   戚世子的脸便不大好看,掐头去尾把事情说了一遍,愤愤地道:“娘娘,太子殿下,蔚哥儿是有错,可平郡王都已经革了他的职了,为何还非得要打他的板子?蔚哥儿都**八的人了,脸上哪里挂得住?不看僧面看佛面,承恩公府虽不算什么,可这不是没把娘娘给太子殿下放在眼里吗?”   他瞧着皇后娘娘的脸色,又道:“就拿昨儿的事来说吧,蔚哥儿就是个浑的,可平郡王要教训只管寻奴才出气便是了,干吗还非得把蔚哥儿揍成那个样子?大夫都说了,那身上怎么也得养伤半年。蔚哥儿再不好,那也是臣的亲子,太子殿下的亲表哥呀!”   其实戚蔚的伤势戚世子夸张了一些,他那身上虽瞧着可惧,但大多都是皮肉伤,顶多养上一个月就全好了。江白和江黑手底下可是很有分寸的。   “蔚哥儿的伤可真有那么严重?”皇后娘娘的眉头蹙了起来。   戚世子忙信誓旦旦地道:“千真万确,哪里敢欺瞒娘娘和太子殿下。”   “这个平郡王,往常瞧着挺稳妥的,怎么也这般没有分寸?蔚哥儿比他小上好多,言语上教训教训就是了,怎么还动上手了?”皇后娘娘听罢兄长的话,心中对徐佑也是颇有微词。   戚世子见成功地挑起了皇后娘娘对平郡王的不满,做出一副老实的样子,道:“还不是因为承恩公府不济?”   皇后娘娘立刻便斥责他,“什么不济?承恩公府那是太子的外家,怎么就不济了?”心中对徐佑的不满就更深了。   太子殿下到底是领了差事的男子,不比他母后身居后宫好糊弄,就见他不满地瞧了他舅舅一眼,道:“舅舅也该管束着二表哥一些,都这般大的人了就知道胡闹。平郡王那是父皇亲指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他整顿五城兵马司本就是职责所在,二表哥三次点卯不到,打他十板子都还是轻的。还嚣张地领人去打平郡王的黑拳,活该他被教训。”   太子殿下的话丝毫不留情面,他对这个二表哥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人蠢也就罢了,还不知道收敛,同样是被革职打了板子的那位恭王府的庶子怎么就没上窜下跳着寻平郡王报复?舅舅还有脸来寻母后告状,可见也是个拎不清的,于是太子殿下对承恩公府也起了不满。   “舅舅没听说秦相府小公子的事情吗?触犯了律法照样流放,堂堂相府公子,当朝皇子的亲舅舅,被流放了,说出口都丢人。孤不指望二表哥帮孤,但也别成日给孤在外头惹事呀!”   戚世子被他的太子外甥训斥地面红耳赤,皇后娘娘见状忙拦住儿子,“太子!”又转头安抚兄长,“太子近来跟着圣上理事,最是瞧不得这些违法犯纪的事,他性子直,大哥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戚世子自然连称不满。太子殿下轻哼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但那态度已经让戚世子很难堪了。   送走了戚世子,皇后娘娘就说起了儿子,“那好歹是你舅舅,打小就疼你向着你,你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太子却不觉得自己有错,“母后,您不能再纵着舅舅他们了,瞧瞧二表哥干得这事。难道您也希望朝臣像看二哥笑话那般看儿臣?”   皇后娘娘见儿子不高兴了,安抚道:“好好好,母后知道了,母后一定会约束着你舅舅家,不让他们给你拖后腿。”   话锋一转却是又道:“但你舅舅的话也有理呀!你二表哥再有不是,可打狗还得瞧主人呢,平郡王把你二表哥打了,这是没把本宫和你这个太子殿下放在眼里呢。看来这位平郡王是圣宠太重,以致滋生了骄傲情绪,你也瞅个机会跟你父皇说道说道。”   太子心里何尝高兴?即为外家二表哥的不争气而生气,对徐佑也是有两分不满的。二表哥闹事,你平郡王把人捆了悄悄来寻他做主便是,难道他便不会给他做主吗?非得自个动手把人打了,到底是没把他这个太子殿下放在眼里呀!   ☆、第253章 密室囚禁谁?    太子没听他母后的,在父皇跟前告平郡王的状,这不是妇人所为吗?他是太子,格局眼界就这么小吗?那父皇又该怎么看他了?何况平郡王是他的亲堂兄,他傻呀才在父皇跟前说他的小话?   皇后娘娘却没这个觉悟,她觉得自个娘家受了委屈,连带着太子脸上也没有光彩,平郡王再受宠也不过是个侄子,侄子还能亲过儿子去?   所以瞅了个雍宣帝来她宫里的时机她开玩笑似地说了几句平郡王不大稳妥的话,本来很高兴的雍宣帝顿时皱起了眉头,原本打算宿在坤宁宫的心思立刻没有了,挥开皇后娘娘的手抬脚就走了。%d7%cf%d3%c4%b8%f3把皇后娘娘给气得呀,差点没把银牙咬碎。   雍宣帝的一举一动都被后宫盯着呢,雍宣帝半夜从皇后娘娘的坤宁宫离开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颜贵妃和秦淑妃等几位的耳朵里。   颜贵妃只是诧异地扬了扬眉,倒也没说什么。秦淑妃就幸灾乐祸多了,吩咐身边的心腹太监,“明儿打听打听,瞧瞧是因为何事。”无论是因为何事,看到圣上一点面子都不给皇后娘娘留,她心头是非常舒爽。   然,让皇后娘娘气愤的还在后头呢。当天早朝,雍宣帝就当着满殿的文武大臣褒奖了平郡王徐佑一番。前脚散朝,后脚雍宣帝的赏赐就到了平郡王府了。   本来大家就对平郡王跟承恩公府掐上的事持观望态度,除了几个不开眼的小御史蹦跶着弹劾平郡王外,其他的人都缄口不言。   现在雍宣帝的这番举动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等着瞧热闹的人也赶紧熄了心思。皇后娘娘的娘家,太子的殿下的外家又如何,还是赶不上平郡王的龙宠啊!   太子的脸色尤为难看,虽然他父皇没提一句承恩公府的不是,也没有降罪惩罚什么的。但他厚赏了平郡王不就表明了态度了吗?   尤其是太子知道了这事还有他母后的手笔,就更加难堪了。外家拖他的后退,母后还跟着添乱,他这个太子也真是够倒霉的。   下了朝太子就替他母后去跟雍宣帝请罪去了,雍宣帝倒是没有迁怒,他瞧着这个他一手培养的儿子,轻描淡写地道:“你是你,你母后是你母后,你是一国储君,打小就一群名臣大儒教导着,还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太子你且记着,为人君者要有胸怀天下的胸襟,不可任人唯亲,小肚鸡肠。”   那几个弹劾平郡王的御史真是可笑,你要弹劾,总也得找准罪名吧?以权谋私,呵呵,他们还真敢说。   平郡王是贪权的人吗?就这个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还是自己硬塞给他的。谋私?他还需要谋私吗?且不说沈小四那十里红妆的陪嫁,就是平郡王生母段氏的陪嫁也足够挥霍三辈子的了。   别人不知道段氏的身份,可作为皇帝的雍宣帝是清楚的。先帝年轻时有个最爱的红颜知己,两人最终没能在一起,那个女子最终嫁了别人随夫婿隐居去了。后来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那女子及夫婿全都身亡,只余一女便是段氏。那女子临终前托孤把女儿托给先帝照看。   先帝伤心了一场,遵守承诺待段氏如同亲女,她出嫁的时候先帝给准备的嫁妆都抵小半个国库了,现在可全捏在平郡王的手里,他吃饱了撑的才会去谋私。   咳,没了周御史坐镇的御史台就是不行呀!此刻雍宣帝无比想念被他派去北方边关的周御史,也不知道安将军的案子他差得怎么样了。   对上父皇意味深长的目光太子的冷汗都要出来了,父皇这是何意?是对他不满了,还是嫌弃他胸襟不够宽广?无论哪一种都够他心惊胆战的了。不由又把祸头子戚蔚恨了一番。   秦淑妃很快就知道了皇后因何惹恼了雍宣帝,嘴角勾起,无比讥诮地跟二皇子道:“瞧见没,那就是个蠢货。”她对着坤宁宫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让她不服气的是就这么个蠢货却能一直压在她的头上。   二皇子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一些,终于不再是只他的外家拖后腿了,有太子陪绑,他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不少。   “母妃,您瞧见了吧?父皇对平郡王可是护得紧呢。”二皇子又趁机劝起他母妃来。   秦淑妃顿时啥啥好心情都没了,摆着手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当你母妃我是那个蠢货呢?放心吧,不会给你添乱的。”   顿了一下像想起什么似的道:“你媳妇还没动静吗?都成婚这么久了,你父皇看重子嗣,你也多上上心,别成天一颗心都扑在差事上,你膝下若是能有个嫡子,这比什么都强。”   二皇子眼睛闪了闪,倒是没有反驳,“母妃放心,儿子知道了。”   秦淑妃却是下巴一抬,冷哼一声,知道有个屁用?早就跟他说过子嗣为重了,哪一回他不是嘴上答应的爽快?这都一年过去了,他府上没一个有孕的。吴氏,想到她那个儿媳,淑妃真忍不住地想说几句,再一想到儿媳那将军爹,她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   沈薇把雍宣帝的赏赐翻了一遍,然后看向徐佑道:“有后台的感觉就是爽。”   徐佑嘴角抽了一下,这事是他占理好不好?若是他跟戚蔚的位置调转一下,圣上就是再宠着他也不会这般理直气壮替他撑腰。   沈薇又道:“听说你的第二把火跟第三把火也烧起来了?整得那群弱鸡哭爹喊娘的。”   徐佑点了下头,“虽说五城兵马司比不上禁军跟西山大营,但也不能太废柴,连个小毛贼都抓不住,多丢人。”到底是他们老徐家的江山,他既然接了这个差事,总得尽一份力吧。而且五城兵马司也该整顿整顿了,连他府里的小厮都不如,指望他们维护京城的治安?简直是白日做梦。   沈薇也觉得丢人,有一回她就亲眼瞧见五城兵马司的差役抓人不成反被人给揍了,还是她使人过去给帮的忙呢。这也是她乍听到徐佑任这个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觉得讶异的原因,她强悍又腹黑无比的夫君手底下怎么能带一群废物呢?   秦牧然上路的这一天,秦相爷领着府中众人过来的时候,陪同他一起上路的一个管事四个小厮已经在边上候着命了。   作为相府的小公子,秦牧然的待遇一向很好,不仅没有上刑具,临出发前还沐浴换了新衣裳,连头发都梳得十分整齐。   可从车里下来的秦老太君和董氏还是一眼就看出他瘦了,拉着他的胳膊泣不成声。秦牧然见了他娘跟祖母,就跟见了救星似的,抱着两人哀求:“祖母,娘,我要回府,我不要去江州,我听话,再也不惹事了,祖母,您让我回府吧。”在牢里的这些日子他可算是吃足了苦头,虽然他爹安排了人照顾,但再照顾那也是牢房,光是每晚悉悉索索出来找食物的老鼠就能把他吓破胆了。   秦老太君跟董氏的心都快要碎了,“乖孙,我的乖孙啊!”秦老太君摸着秦牧然的脸,心里好似被刀扎一般。   而董氏已经忍不住跟秦相爷求情,“相爷,然哥儿就不能不去吗?这么多小厮奴才,随便哪一个替了然哥儿不行吗?再不济,族里也有不少的子弟,咱们,咱们家多出银子,总能寻到——”   “闭嘴。”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相爷喝止了,愚妇,真是个十足的愚妇,大庭广众之下就想着让奴才和族中子弟顶替然哥儿,这不是把把柄往别人手上递吗?他好好的计划全被这个愚妇的一张嘴给毁了。   原来秦相爷还真的打着这样的主意,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半路上,多给押解的差役喂些银子,悄悄地把然哥儿换出来谁又知道呢?   现在可好,被董氏这个愚妇一张臭嘴给叫破了,暗处的人指定不错眼地盯着,再想把然哥儿换出来就难喽。   秦相爷阴沉的目光瞪向董氏,只觉得心头烦闷。没好气地道:“行了,别耽误时间了,让然哥儿上路吧。这一路就辛苦两位官差小哥了。”   那两个押解秦牧然的差役皆受宠若惊,这可是秦相爷哎,平日里他们哪里能见到秦相爷面?现在不仅见到了,秦相爷还对他们和颜悦色的,他们都激动地脸都红了,拍着胸脯承诺道:“相爷放心吧,有咱哥俩在,不会委屈了秦小公子的。”哪怕委屈了他们自己也不能委屈秦相爷的爱子呀!   秦牧然再不情愿也得跟着官差一步三回头地上路,管事并四个小厮郑重地给秦相爷等主子磕了头后紧了紧身上背着的包袱追了上去。   直到秦牧然一行人的身影看不见了,秦相爷等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府。秦老太君和董氏是被丫鬟搀扶上马车的,因为太伤心,两人都几乎虚脱了,这让秦相爷的长子秦牧远无比担忧。   虽说是同胞亲兄弟,但秦牧远跟这个弟弟的感情还真不大深,两人相差好几岁,他弟弟出生的时候他都已经跟着夫子念书了,后来他弟弟抱到祖母的院子里养着,两人见面就更少了。他跟这个弟弟的性子也不一样,他喜欢读书,也读得进去书。他弟弟是个爱玩的,拿起书本就头疼。这样两个人的交集就更少了,何来的感情深厚?若不是母亲时时在他耳边念叨那是他的亲弟弟,他作为兄长的一定要照顾弟弟,他今儿连来都不想来。   秦相爷回到相府心情依旧十分低落,一个人在书房坐了许久才慢慢站起身去了祠堂。看着秦相爷寂寥的背影,府里的下人心中充满了同情,再是权势滔天又如何?还不是保不住小儿子。   消息传到秦老太君的耳朵里时,她免不了又伤心了一场,叹着气跟身边的嬷嬷说:“老大也不容易,然哥儿是他的老来子,他嘴上虽不说,心里也是疼的,咳,他一个人在祠堂里还不定怎么伤心呢。”   事实上秦老太君真的想多了,成大事不拘小节,秦相爷伤心也只是那么一会,走进祠堂他的唇便习惯性抿得紧紧的。   “相爷!”看祠堂的是个驼背的老者,头发胡子全白了,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衣裳,也不知多久没洗了,整个人看上去邋里邋遢的。可你若细瞧他走路的姿势,却会发现他双腿稳健,跟他外表的老迈一点都不搭。   秦相爷嗯了一声,手一挥,那老者便咳嗽着走出祠堂在门边坐下了。   秦相爷站在祠堂里,怔怔地瞧着祖先的牌位半响,然后走过去在他爹的牌位上旋转了一下,只听“轰”地一声轻响,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开了个一米见方的洞口。秦相爷踩着梯子从洞口下去,底下赫然是一间密室。   “秦苍小儿,好久不见。”一个暗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又遇到麻烦事了吧?”声音里透着愉悦。   这密室底下居然还有一个人,是个老者,发须凌乱皆白,脸上沟壑深得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一般,让人觉得他很老很老,从他称呼秦相爷为小儿来看,他的年纪应该很大才是。   他坐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双手双脚上全拴着锁链,想要动弹一下都不容易。   可此老者却姿态优雅,脊梁挺得笔直,好似坐在龙椅宝座上一般,周身散发了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豪迈气势。   “何出此言呢?”秦相爷眉梢一挑,也不生气。   那老者便桀桀笑起来,声音特别难听,“哪一回你秦苍小儿来见本尊不是你心情不好的时候?瞧你那一脸败兴的样,跟死了爹似的。哦不对,你爹早就死了。难不成是死了儿子?”   秦相爷才送走老来子,最听不得人提儿子两个字,恼怒从脸上一闪而过,虽然极快,但还是被老者捕捉到了。   老者哈哈大笑,“秦苍小儿,不会真被本尊猜中了吧?是你哪个儿子死了?本尊记得你那大儿今年也该弱冠了吧,他小的时候本尊还见过他,是个聪明伶俐的,不会是你这个大儿出事了吧?哈哈哈,那可真好!秦苍小儿,本尊盼着你断子绝孙呢。”老者眸中带笑,嘴里却说着最恶毒的话语。   秦相爷却不为所动,“那真是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本相的长子活得好好的,还是京中出了名的佳公子,颇受圣上看重。当然本相其他的儿子也都活得好好的,有本相在,他们自有一番锦绣前程。倒是你!”   他的目光是射在老者的脸上,无比讽刺,“倒是你这个曾叱咤风云的人物却落得被囚禁在这方寸之地,跟个**沟里的老鼠似的,就是本相放你出去,还能有人认出你是谁吗?”   “哼!”老者重重地哼了一声,“本尊识人不清落得如此下场,本尊认了。可邪不胜正,你这个奸邪小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能蒙蔽圣上一时,但你的狐狸尾巴早晚会露出来的,圣上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可得睁大眼睛瞧清楚了,圣上?哼,他徐慎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比别人多三分运气,这天下便活该是徐家的吗?”秦相爷说出来的话真是大逆不道。   “什么?你还想谋权篡位不成?”老者眼中闪过凌厉,“哦,想起来了,你还有个闺女给圣上生了个皇子,你这是要扶持你外孙上位当傀儡了?哈哈,你也不想想,历朝历代权势滔天的外戚有好下场的吗?”   秦相爷却但笑不语,瞧着老者的目光跟看蚂蚁似的怜悯,“你放心,本相既然接了你手中的势力,怎么也会念三分香火情的,本相不会杀你,本相留着你瞧瞧我老秦家是怎样走上权势巅峰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像忽然才想起似的,“哦,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了,青落山上的那几千人马没了,哎,没想到圣上的嗅觉还挺灵敏,本相不过对沈平渊那老匹夫出了一回手他就察觉到了蛛丝马迹。没了就没了吧,本相也没指望那几千人能成事。”   “秦苍小儿你!”老者的眼眸猛地睁大,手脚挣扎着,拽得链子哗哗作响,“你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秦相爷笑呵呵地欣赏着老者的愤怒,不以为然地道:“好死不好死的本相不知道,反正本相会死在你后头。”说罢大笑着扬长而去。   秦相爷一离开,老者脸上的愤怒立刻消失不见,他望着秦相爷背影消失的方向,心中无比遗憾,这是只小狐狸,跟他爹那只老狐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还是没能套出他的底牌啊!老者的头微扬着,脸上是茫然的表情。   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多久了,八年?十年?还是十五年了?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若不是凭着惊人的忍耐力,估摸着他早就死了吧。   既然死不了,那他就努力活着,活着等到手刃仇人的那一天。   徐佑这个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忙得不亦乐乎,沈薇也没闲着,带着桃花把少年兵和府兵们全都虐了一遍。少年兵都被虐习惯了,越虐越勇,越虐越有精神,短短几日里进步斐然。   府兵们的接受能力就弱了许多,被少年兵完虐也就罢了,好歹那是一群狼崽子。可被他们娇滴滴的郡主娘娘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一人挑了他们一大群,这是什么节奏啊?好心塞,好想去死一死啊!   更让他们想死的是,那个看上起瘦瘦傻傻的小丫鬟,居然一手一个就把他们直接扔了出去。随便拎出来一个小厮都能耍上几招,这平郡王府里都是些什么人?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欧阳首领那饱含深意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都在心里腹诽:我的个天爷啊,欧阳首领真是坑死人,郡主这哪里是会三招两式?简直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不愧为是出身忠武侯府的小姐,也难怪郡王爷被她拿捏得死死的。自此,都安心地留在平郡王府里,谦逊做人,恭谨做事。   这一日,沈薇从演武场回到院子里,刚沐浴换了衣裳,就见桃枝进来禀报:“郡主,王妃身边的施嬷嬷求见。”   施嬷嬷?她来做什么?沈薇的眉梢扬了扬,脑子闪过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晋王妃又要出什么妖蛾子了。   自搬到平郡王府也有大半个月了,沈薇一次也没回过晋王府,反正她都说得很清楚了,初一十五请不请安看心情,刚好她这段时间心情不错,就不去晋王妃那影响心情了。   施嬷嬷既然都上门了,不见也不大好,沈薇便道:“传她进来吧。”   ------题外话------   谢谢风景遥遥、weixin525b5817ae和橄榄忘忧草的鲜花。发现有人冒充是和和的小号,不要相信。   侯门邪妃青墨烟水,内容介绍:   本文重生女强,一对一甜宠爽文。   欧阳慧是被爱情这玩意儿坑死的,可惜峰回路转,死是没死透,还借尸还魂了。但是谁告诉她这个借尸的壳子是个女疯子怎么办?   听说,安国侯府嫡长女秦绾突然不疯了。   听说,安国侯府嫡长女秦绾其实疯得更厉害了!   一局棋,一杯茶,秦绾折扇轻摇,笑意盈盈。   昔日我能捧你上太子之位,今日也能再把你从上面踹下来。   谁不服?干掉!   男主:别踹了,脚疼,叫侍卫去。   女主:那我要你干嘛?   男主(认真):叫太子跪下喊你叔奶奶?   女主(怒):鬼才要他当孙子!   皇帝:小皇叔,朕不想叫这个疯女小皇婶啊    ☆、第254章 纳妾纳色    施嬷嬷是奉命而来,她本身就是个精明有眼力劲的,知道大公子夫妇都不是好惹的,因此脸上带着笑态度可好了。可进了平郡王府之后,一路行来,所遇下人规矩极好,井然有序,比之王府都有过而无不及,她心底仅有的那点轻视也收了起来。   沈薇倒是给足了施嬷嬷的面子,不仅赏了座儿,还吩咐丫鬟上茶水。把个施嬷嬷受宠若惊地谢了又谢。来之前她就做好了不被大夫人待见的心理准备,王妃跟大夫人都算是撕破脸了,她身为王妃身边的心腹嬷嬷不被大夫人刁难就不错了,哪想到还受到如此礼遇?这让施嬷嬷心里又高兴又不安。   其实沈薇压根就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有句话说“礼多人不怪”吗?再说了,她就是跟晋王妃掐得再狠,那也是主子们之间的事,她倒不会迁怒到奴才身上,而且她冷眼瞧着了,这个施嬷嬷还比较有分寸,她跟晋王妃掐的时候没趁机憋什么恶毒主意。   施嬷嬷的来意很简单,秦相府的七小姐,晋王府未来的四夫人明日受邀过来作客,作为长嫂的她自然是要到场招待的。   沈薇十分爽快地应下来,当着未过门儿媳的面,晋王妃总得收敛一下吧?沈薇这样想着。当然,若是晋王妃再生什么是非她也是不惧的,反正到时丢得又不止她一个的脸,晋王妃都不怕,她一个做晚辈的怕什么?   跟晋王妃这样的人打交道,脸皮不厚些是不成的。   第二日,沈薇用完早饭便去了晋王府,许是住得远了,见得少了,晋王妃待她还挺和颜悦色,很是说了几句场面话,拉着询问府里的事情可能处理得好,奴才可还听话。   沈薇自然从善如流,晋王妃要做贤惠的婆婆,那她自然就是最乖巧听话的好儿媳。   说是招待,其实根本不用沈薇做什么,沈薇也不会傻得上赶着去做什么,她都已经分府另过了,自然不会惹人厌地跟吴氏抢活干。   沈薇坐了没多会,大丫鬟华烟就引着秦颖颖进来了,沈薇冷眼瞧了一下,只见她身上穿了一件豆绿色的襦裙,显得十分清爽。脸上薄施胭脂,琼鼻朱唇,大大的眼睛水蒙蒙的。平心而论,秦颖颖这姑娘除了性子不大讨喜,人长得还是很漂亮的。   “小女给王妃请安了。”秦颖颖的礼只行到一半便被晋王妃给拉了起来,她打量着这个玉般精致的人儿,眼里满是笑意,“不用多礼,又不是外人。”尤其是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秦颖颖双颊微红,有些羞涩地垂下了眸子,嘴上却道:“王妃宽厚,但规矩却不可废。”硬是重新给晋王妃行了礼,然后又跟沈薇几人见了礼。   秦颖颖地这番举动让晋王妃更加满意了,也更高看她几分了,一叠声的赞着:“是个知礼的姑娘。”   之前晋王妃也是见过秦颖颖的,对她最满意的除了淑妃娘娘堂妹这个身份外,就是她的容貌了。她是知道自个小儿子的性子的,最是个好颜色的,秦颖颖颜色好定能笼络住儿子,省得他三天两头往外跑。   现在见她规矩教养都不差,就更加满意了。   其实她不知道秦颖颖是费了多大的劲才没让自己失态,给吴氏和胡氏见礼,她是落落大方瞧着对方的眼睛的,跟沈薇见礼,她则是垂下眸子紧盯着自个脚尖,整个人都僵硬无比,生怕对上沈薇的嘲讽的眼神继而忍不住做出什么失态之举。   沈薇自然也瞧出了秦颖颖的不自在,不过只要没招惹到她头上,她也不是那好斗的人。何况她跟秦颖颖之间也没啥深仇大恨,不过是小姑娘家的口角之争罢了。   “瞧瞧,瞧瞧,母妃可真是偏心,有了漂亮可心的秦七小姐,就把儿媳这些旧人全撇到了一边。母妃,好歹您也搭理儿媳一句呀!”见晋王妃亲切地跟秦颖颖说话,吴氏打趣道。   胡氏也嘟着嘴附和,“母妃,您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儿媳可是不依的。”   “哎,谁让咱们不如七小姐生得好呢?瞧瞧咱们七小姐,哎呦,这小脸嫩得跟花瓣似的。相比之下,咱们就是那烧糊的卷子,母妃能不嫌弃就不错了。”吴氏表情哀怨地道。   两人插科打诨逗得晋王妃是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就是那促狭的,母妃我啊今儿还就瞧着七小姐好了,你们啊就靠边站着吧。”抬手挥了挥,好似多嫌弃一样。   而被打趣的秦颖颖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俏脸如天边燃烧的云霞,煞是动人。这就让晋王妃更开怀大笑了。   唯独沈薇噙着一抹笑,偶尔插上一句半句,更多的时候她是不言语,像个旁观者一样。   晋王妃往她这边瞥了一眼,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倒是没有说什么。   此时,有丫鬟进来禀报:“王妃,宜慧小姐和宜佳小姐到了。”   晋王妃的眼睛一亮,“慧丫头和佳丫头到了,快请进来。”又转头对秦颖颖解释道:“宜慧和宜佳是我娘家的侄女,年纪跟你相仿,你们定能说到一块去。”   秦颖颖抿嘴笑着点头,这副乖巧的模样让晋王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心中也特别得意,三个儿媳都是她亲自选的,个个都趁她的心。   门帘撩起,从外头走进两个身段苗条的姑娘,穿鹅黄衣裳的沈薇认识,是见过一面的宋宜慧。另一个穿淡紫衣裳的却是眼生,估摸着就是宋宜佳了。   “姑母,侄女给您请安了。”两个姑娘声音清脆,缓缓行礼。   然后又对着沈薇吴氏胡氏施礼,“三位表嫂好。”   最后才是秦颖颖,“这位便是秦相府的七小姐吧?四表哥有福气喽!”宋宜佳掩着嘴巴咯咯直笑。   宋宜慧也不甘示弱,“可不是吗?不然怎么都说姑妈的眼光好?”瞟了掩口而笑的宋宜佳一眼,又道:“七妹妹,咱们姐妹中就数你的容貌最出众,今儿见了秦七小姐才算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你可被比下去喽。”她也掩嘴咯咯而笑,眸子里全是幸灾乐祸。   宋宜佳恨不得能撕了宋宜慧这张嘴,面上却还得笑着,“瞧六姐姐说的,妹妹我怎么能与秦七小姐相比呢,妹妹我不过生得略微齐整些,怎么就最出众了,要数出众,咱们家姑母才是头一个。”不仅小小的回击了宋宜慧一下,还捧了晋王妃。   沈薇扬了扬眉,哎呦,这俩姐妹还掐上了?晋王妃也不管管?   沈薇不着痕迹地朝晋王妃看去,就见她的眉头飞快地蹙了一下,然后伸手点着宋宜慧和宋宜佳,笑骂:“你们两个也是促狭鬼,什么出众,什么头一个,也不嫌丢人,让秦七小姐瞧了你们笑话。”   作为当事人的秦颖颖自然不好不出声,“两位小姐说得对呢,要论容貌,在座的哪个也比不上王妃您啊!小女不过中人之姿,两位小姐这般谬赞,小女真是惶恐。”她认真说道,脸上一片诚恳,话锋一转又道:“什么容貌不容貌的,家母常教导小女,德容言功,女子的德行才是最重要,容貌只是其次。”   这番话立刻赢得了晋王妃的赞赏,“听见没?听见没?你们这两个笨丫头,这才是真的被比下去了。”   有了晋王妃带头,其余几人自然纷纷跟着捧臭脚。秦颖颖则不好意思地摆手,“小女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哪里值得大家如此夸赞,小女都要无地自容了。”   就连沈薇都不由对秦颖颖刮目相看,呦,原本一点就着的暴碳还有这样一面?看来家里是花了大力气教导了。   正在沈薇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呀”的一声惊呼,便见个丫鬟跪在地上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秦七小姐,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声音里带着惊恐。   秦颖颖站在一旁,瞧着被茶水泼湿的衣裳,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笑容刚要说没事,晋王妃的喝斥就响了起来,“你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的,连上茶都不会,留着你何用?撵出去!”   又关心地瞧向秦颖颖,“没事吧?有没有烫到?快过来我瞧瞧。”   秦颖颖摇头,“没事,茶水是温的。”顿了一下瞧了瞧地上不住求饶的丫鬟,眼中闪什么,求情道:“王妃,就饶了她吧,她也不是故意的,再说这不是没事吗?”   这点面子晋王妃自然是要给的,而且她喝斥丫鬟也不过做个样子,压根就没想着真罚,于是顺水推舟道:“既然秦七小姐替你求情了,便饶你这一回吧,还不快谢谢秦七小姐?”   那丫鬟爬过去不住磕头,“谢王妃,谢秦七小姐。”   “行了,你下去吧,下次小心些便是了。”秦颖颖忍着不适道,她看了看自个身上的湿衣裳,有些为难地朝晋王妃看去,“王妃,请容小女下去换件衣裳。”大家小姐出门作客,总是会带着备用衣裳的。   晋王妃道:“很是,很是,慧丫头,你带七小姐去厢房换衣裳。”   “是,秦七小姐请跟我来。”被点名的宋宜慧似乎有些不大乐意。   沈薇的眼睛闪了闪,这是唱得哪一出戏?刚才她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那个丫鬟是故意把茶水打翻弄湿秦颖颖的衣裳的,这若没有上头主子的吩咐,丫鬟是绝不敢擅自做主的,晋王妃这是想干什么?难道是趁秦颖颖换衣裳之际引她与徐昶会面?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吗?   沈薇正想着呢,就听晋王妃叫她,沈薇立刻回神,“王妃有何吩咐?”   晋王妃也发现了沈薇的走神,心里便不大高兴,但想了想还是忍下了,和蔼地道:“我是问你前回的提议你考虑地怎么样了?”   “什么提议?”沈薇一怔。   “自然是给大公子纳妾的提议呀!你若瞧不上宜慧,这不是还有宜佳吗?”晋王妃的声音不由扬高了三分。   沈薇这下全明白了,哦,敢情晋王妃绕这么大弯把秦颖颖支出去是意在她呀!“上回儿媳我不是拒绝了吗?回去我就问我们家郡王爷了,他不同意纳什么贵妾呢。”沈薇轻描淡写地说。   晋王妃的眉一皱,指责道:“胡闹,纳妾是主母的事儿,他一个大男人懂什么?沈氏,不是我说你,为人妇要贤惠大度,你肚皮不争气,还不许别人给大公子开枝散叶吗?”   沈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嫁给徐佑还没三个月呢,晋王妃这是打哪瞧出她肚皮不争气的?她那宝贝儿媳胡氏不也是嫁过来一年多才有身孕的吗?怎么到她这晋王妃脑子就犯抽呢?之前跟秦颖颖说话不恨靠谱的吗?好愁人啊!   “的确,本郡主我是不能跟王妃相比,想当年,王妃你嫁进晋王府不满十个月就生了二公子世子爷,不过,本郡主听说过有七个月便早产的,还真没听说过有五六个月就早产的,而且二公子那身子骨还非常强健,真是奇了怪了。”沈薇张嘴就讽刺道,只差没说徐烨是奸生子了。   屋内众人的脸色齐齐大变,表情骇然。晋王妃更是脸色煞白,浑身哆嗦,眼底射出狰狞的愤怒,恨不得能把沈薇给撕了,“沈氏,你这个不孝不贤的东西。”   离她最近的宋宜佳立刻上前扶住晋王妃,“姑母您别动气,身子为重。”又扭头朝着沈薇道:“大表嫂,瞧您把姑母给气的。”   胡氏震惊过后眼际眉梢全是幸灾乐祸,“大嫂,不是我这个做弟妹的说你,你怎么能这样和母妃说话呢?若是把母妃气出个好歹了,与你的名声也有妨碍呀!”   唯独世子夫人揪着帕子没说话,但看向沈薇的目光中也透着不满。大嫂跟婆婆斗嘴,拿的却是她夫君做筏子,还是那么不堪的事情,这让她如何能高兴起来。   沈薇的唇角却高高翘起,一点都没把她们的指责当一回事,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宋宜佳和胡氏,“宋家表妹,这是王府的家务事,有你一个上门作客的说话的地儿吗?就这么上赶着给我们家大公子做妾?你这得是多嫁不出去?圣上同意了吗?宗人府同意了吗?”   瞧着宋宜佳羞愤欲死的表情,沈薇继续道:“本郡主高兴了,我家夫君便是郡王爷,本郡主若不高兴,我家夫君不过是个仪宾。知道仪宾是什么意思不?说白了,不过是郡主的附庸罢了。”沈薇很好心地解释了一下,成功地听到屋里抽气的声音。   众人只觉得沈薇太胆大妄为了,仪宾,她怎么敢说晋王府的嫡长子,圣上亲封的平郡王是仪宾呢?怎么说大公子也是皇室中人,不比她这个外八路的劳什子郡主尊贵?   沈薇又瞧向胡氏,“三弟妹是忘了之前的教训了?你这一胎怀稳当了?啧啧,本郡主若是你,早就找个地方安分呆着了,这般上蹿下跳的,你这是记吃不记打呀!”最后一句隐含威胁的话让胡氏脸上的血丝抽得一干二净。   晋王妃见沈薇越加嚣张,再也顾不得其他,猛拍着椅背,尖利喝道:“沈氏,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长者赐不敢辞,今儿本王妃还非得做主了,宜佳丫头就定给大公子做妾了,一会你就把她领回去,过两日挑个好日子把这事办了。”   宋宜佳的脸上闪过喜色,随即羞涩地低下了头。   沈薇一点都不生气,只瞧着晋王妃的脸,认真说道:“恕本郡主不敢从命。”还定给大公子了,她以为自个是天王老子呢?   “你,你这是要忤逆!”晋王妃抓着椅背的手青筋爆出,看样子是怒到了极点。   沈薇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忤逆?你一继母成日想着往继子的后院塞人,本郡主还没说你不慈呢。我说王妃呀你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太清闲了?未来小儿媳过府作客你都不忘见缝插针算计本郡主。”   瞥了一眼几欲要惊呆掉的宋宜佳,“不是都说了吗?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王妃你这位侄女的颜色连本郡主都比不上,你还好意思塞给我们家大公子,当我们平郡王府是收破烂的吗?”   晋王妃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往后一昂,倒在了椅子上。   “姑母!”   “母妃!”   尖叫声齐齐响起,连胡氏都扶着腰挺着肚子围过去,独独沈薇还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品着茶,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好似晋王妃不是被她气得一样。   “大嫂,你就少说两句吧。”吴氏忍不住地对沈薇道。“都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此时,倒在椅子上的晋王妃缓过了气,无力地摆着手,道:“不用!”又伸手拨开挡在她身前的宋宜佳,直直望向沈薇,一字一顿地道:“你这是要气死我?”   沈薇跟她对视着,丝毫不妥协,“不敢!只要王妃不这么隔三差五地给本郡主添堵,想着往大公子身边塞人,本郡主自然是盼望王妃千年万年地活着的。至于你五六个月早产生下二公子,就是你没进王府前生下二公子又跟本郡主何干?”   “这么说,这个妾你是不要了?”晋王妃怒极反而平静,目光冷凝,声音冷冽,如同冰渣一般。   “不要。”沈薇毫不拖泥带水,目光一转,嘴角噙上一抹邪气的笑,“既然王妃这么忧心娘家侄女的归宿,那本郡主就帮王妃分分忧,替她找个合适的地方。桃花,把这位宜佳小姐带走。”   桃花猛地窜上前去,动作可迅速啦,宋宜佳的惊呼才出口一半就被桃花一把抓住衣襟,跟拎小鸡仔似的拎在了手里,兴奋地朝沈薇邀功,“小姐,咱们去哪?”自那回沈薇说过之后,桃花又换回了原来的称呼,她还是觉得叫小姐好,郡主就跟叫别人一样。而沈薇的身边,依旧称呼她为小姐的也只有桃花一个了。   众人也被这突发状况弄懵了,回过神来,晋王妃的声音几乎可以把屋顶掀掉,“沈氏你给我站住,你要带宜佳去哪里?”   沈薇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俏皮地眨眨眼睛,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不是说了吗?给她找个好归宿!本郡主带她去父王院子里瞧瞧。”既然晋王妃非得把侄女塞给徐佑,那还不如塞给晋王爷好呢。   晋王妃闻言差点闭过气去,硬是掐着自己的掌心让自己不要晕过去,“快,快拦住她们!”沈薇那笑容在晋王妃的眼里比厉鬼还要可怕百倍。   作孽啊!晋王府怎么娶进个这么无法无天的媳妇?若是早知道沈氏是这样的性子,她还动什么手脚,由着那个贱种早早娶妻就是了,先前订下的那三个,哪一个也比这个泼货强万倍呀!   晋王妃是悔不当初啊!    ☆、第255章 反击回去    今儿沈薇带过来的四个丫鬟是桃花、荷花、桃枝和月桂,桃花和月桂本身就是有武功的,就是桃枝和荷花也练了个一招半式,比一般丫鬟身形要灵巧。   晋王妃虽嚷嚷着拦住沈薇,围过来一群丫鬟婆子也没拦住。桃花拎着宋宜佳一马当先冲在前头,只一只手就把上前阻拦的丫鬟婆子拨弄一边去了,月桂、荷花、桃枝护在沈薇身侧,大摇大摆就出了晋王妃的院子,朝着外院而去。   晋王妃在后头干着急,气得直跺脚,瞪向吴氏,“还不快追,等什么?”自个在华烟华云的搀扶下也心急火燎地追过上去了。这沈氏是个能豁出去脸面的,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若是她真把宜佳塞给了王爷,这侄女给姑父做妾,她还有脸活吗?   沈薇一行人的脚程极快,路边的奴才还发着懵呢她们就一阵风似的过去了,随后就见王妃和世子夫人在后头满脸焦急地追赶,均面面相觑,这是上演的哪出戏呦!   一路上宋宜佳极为不老实,嘴里大声喊着救命咒骂着,她是想进晋王府做妾,可绝不想给晋王爷做妾,一来晋王爷年纪大了,都她爹还大上两岁呢,二来她姑母能生撕了她,而且这天底下除了极个别荒唐的人家哪有侄女给姑父做妾的?她爹和嫡母宁愿她死也不会让她给家族蒙羞的。   “聒噪,堵上嘴。”沈薇一声令下,月桂立刻把帕子精准地塞到宋宜佳的嘴巴里,世界顿时恢复了宁静,沈薇这才舒心地吁出一口气。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书房内的晋王爷,他有些不高兴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小泉出去瞧瞧,这是怎么了?”哪个这么大的胆子敢到外院来放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嘉慧郡主。”小泉管事的脚刚迈出门槛,沈薇就带人气势汹汹地赶到了,小泉管事大惊失色,“郡主,这是怎么了?”   “父王在吧?找父王评评理。”沈薇越过小泉管事就往里面走,小泉管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看到王妃的侄女宜佳小姐被嘉慧郡主的丫鬟拎在手里,顿时感觉事情不妙,慌忙跟着进去,“郡主,郡主您有话好好说啊!”儿媳闯了公公的书房,这叫什么话呀?   晋王爷也被这阵势吓了一大跳,“沈氏,你这是要做什么?”他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哪有做儿媳的就这么不管不顾闯进公公的书房,这还有点规矩吗?   沈薇顺势站定,“父王恕罪,事急从权,儿媳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不得已才好找您主持公道。”   晋王爷闻言脸色才好看了一点,但眉头仍皱得紧紧的,“何事?”就是有天大的事儿也不能这般硬闯进来呀!   “父王您亲口吩咐过的,儿媳跟大公子的事王妃无需插手,小泉管事也是在场亲耳听到的,这才过去几天,王妃就又张罗起给夫君纳妾的事儿了,也不想想夫君那个身子骨,这不是祸害夫君吗?敢情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不心疼?她不心疼儿媳还心疼呢。自儿媳嫁过来,便好医好药名贵补品地替他调理着,好不容易见了点起色,王妃这又要往夫君身边塞个妾,居心何在?”沈薇的嘴皮子可流利了。   “上一回是那宜慧表妹,这一回又换成宜佳表妹了,还说宜佳表妹的容貌更胜一筹,合着在王妃眼里夫君就是个肤浅爱色的?这宋家的家风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上赶着给人做妾?做正头夫人不好吗?既然王妃这么希望把侄女送出去给人做妾,儿媳想了,与其给夫君做妾,还不如给父王您做妾好,毕竟父王您更有权势,更能满足小姑娘家的虚荣心,而且也方便王妃照顾侄女不是?桃花,把人给父王送过去。”   “好嘞!”桃花咧嘴一笑,把手中拎着的宋宜佳朝着晋王爷推过去。   晋王爷没防备,宋宜佳一下子被推进他怀里,这一幕正巧被匆匆赶来的晋王妃瞧在眼里,她几乎都要魂飞魄散,“王爷!”声音凄厉,直冲云霄,吓得院子里歇息在树上的鸟儿都扑棱棱飞起来了。   晋王爷这才看清入怀的是王妃的侄女,老脸一红,顿时如被火烧一样把人推了出去,“胡闹,沈氏你太不知所谓了。”怎么有这样不知羞的妇人呢?晋王爷气得差点闭过气去。   宋宜佳被拎了一路,又被这般推来推去,那腿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一下子跌到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好在此刻也没有人去关注她。   晋王妃被华烟华云扶着走过来,“沈氏,你真是太胆大妄为了,你到底想怎样?”   沈薇眼带讥诮,“应该是我问王妃想怎样吧?今儿这事不是你硬要把你娘家侄女塞到我们郡王府而起的吗?说到胆大妄为,王妃你才是个中翘楚吧?你一继母成日想着我家夫君做什么?你三个亲生的儿子还不够操心的吗?”   晋王妃没想到当着王爷的面这沈氏都一点不收敛,脸上一阵黑一阵紫的,“沈氏你这是善妒,是犯了七出之条的,哪家爷们身边没三两个妾室,本王妃作为大公子的嫡母,指个人到他身边服侍怎么了?王爷,您说妾身错了吗?”   晋王爷的脸上也是不赞同,不就是一个妾吗?这个沈氏的醋性也太大了。“沈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王妃也是为了你们好,多一个人服侍佑哥儿不是替你分忧吗?”   这奇葩想法让沈薇忍不住笑了出来,“没错,我就是个妒妇,谁若是朝我家夫君身边塞这些恶心人的玩意谁就是我的仇人!王妃说我犯了七出之条,那你们休了我呗!”沈薇可理直气壮了,圣上赐婚,连和离都不成,还想给她弄个什么七出之条的罪名,真是太好笑了。   果然晋王爷和晋王妃都想到了这一茬,齐齐脸色乌黑。   沈薇又道:“既然王妃这么贤惠大度,应该是不会拦着父王纳妾的,刚才王妃也瞧见了,父王跟宜佳表妹都有了肌肤之亲,王妃大度就成全他们了呗!王妃不也说宜佳表妹是个极妥贴的吗?定能替你分忧把父王照顾好的。”   顿了一下,想了想又道:“一个妾也少了点,堂堂王爷身边没十个八个解语花说出去都丢人。虽说后院还有两位姨娘,可那两位都一把年纪了,估摸父王都瞧腻歪了,儿媳跟夫君是孝顺的,定上心寻摸多孝敬父王几个的。嗯,夫君不仅是个孝顺的好儿子,还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兄长哦,二公子还没有儿子,三弟妹又怀有身孕,二弟妹和三弟妹那里可不就需要人多分分忧吗?至于四公子,算了,还是等四公子成了亲后再说吧,婚前送妾只有那没规矩的人才干得出来。”沈薇毫不留情地揭了晋王妃的老底。   “放肆。”晋王爷和晋王妃齐齐怒喝。   沈薇却压根不当一回事,“王妃打算何时让宜佳表妹进门?订了日子记得通知一声,父王纳贵妾,作为晚辈的总得来喝杯喜酒吧。折腾这大半天,王妃是不是该去瞧瞧你那未来四儿媳换好衣裳没?王妃啊你说你这么精明的人咋就选今天呢?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怎么闹都可以,可秦七小姐毕竟还没过门,被人家瞧了笑话多不好!行了,父王跟王妃别别送了,儿媳告退回府了,这大热天的,还是自个府里呆着自在呀!”   也不管晋王爷夫妇脸色如何难看,沈薇领着她的四个丫鬟施施然地走了。   出了晋王府大门,沈薇对月桂吩咐,“去,去喊你们郡王爷回府一趟。”   徐佑正在五城兵马司演武场上瞧那群纨绔子弟训练呢,听江白禀报沈薇喊他回府,站起身立刻就往外走。   他是知道沈薇今儿回王府的,这是王妃又出妖蛾子惹恼他家薇薇了?徐佑可担心啦!   沈薇和徐佑是前后脚回到郡王府的,“怎么了?”徐佑脸上带着担忧朝沈薇走过来。   沈薇糟糕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瞅着徐佑特委屈地道:“我今儿把你父王继母全得罪了。”   徐佑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没事,咱们又不指着那边过日子,得罪就得罪了吧。”他还以为沈薇受委屈了呢,只要没受委屈,啥都好说。   沈薇的声音依旧闷闷的,“王妃要把宋宜佳送给你做妾,我把她送给你父王了。”   “送就送吧,父王身边也好多年没进新人了,也是时候添置一二了。”徐佑还是没放在心上。   “我还说你是仪宾。”沈薇抬起头瞅着徐佑的眼睛说道。   徐佑一怔,立刻便明白了沈薇的意思,轻扯唇角,笑了。扭头吩咐道:“江白,去请苏先生帮我起草一份折子,问问圣上能不能把郡王府改成郡主府。”仪宾就仪宾呗,只要他媳妇高兴,他做郡王和做仪宾没啥区别。   沈薇不错眼地盯着徐佑,“就这么喜欢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大肯定。   徐佑揉了揉沈薇的头发,毫不犹豫地点头,认真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父王都没正眼瞧过我,扔在小院子里任由我自生自灭,见了面也是训斥责骂。王妃?她不在父王跟前上眼药就是好的了。都说圣上看重我,其实大半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有用。薇薇,我就是个六亲靠不着的孤零人,只有薇薇你是我的,也只有你无条件地对我好,肯护着我,为我出头。薇薇,我都知道的。”就为了抓住这抹温暖,他愿意付出所有。   沈薇皱了皱鼻子,“不怕别人说你惧内?不怕没面子?”男人不都是挺要面子的吗?   徐佑闷笑出声,捏了一下沈薇的鼻子道:“从娶你的那天我不就一直惧内的吗?至于面子,只有底气不足的人才要面子,我要里子就够了。”还有一点徐佑没说,是他贪恋她身上的温暖,是他把她拉进晋王府那个污浊地的,是他亏欠与她的。   沈薇这才展颜而笑,双手攀着徐佑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胸膛,“徐佑,我发现更喜欢你了哎!”这一辈子能有徐佑这般包容她疼爱她,看来她的运气真好。   徐佑心中一悸,收紧双臂把沈薇紧紧抱住,心道: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一个,薇薇,感谢有你,这一生我才不会孤单。   “哦对了,我还说会给你父王兄弟送美人的。”沈薇又补充道。   徐佑的下巴摸索着沈薇的头顶,“嗯,这主意不错,你在府里歇着吧,这事我来办。我作为长子和长兄,总得多照顾他们一些。”   哎呦,大公子可真是上道!沈薇可心花怒放啦!   沈薇走后,晋王爷冲着晋王妃发了一顿脾气,晋王妃抹着眼泪哭诉,“妾身这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大公子?他身边就沈氏一个,又是那样的性子,哪里能照顾好大公子?宜慧和宜佳都是妾身瞧着长大的,性子柔顺,为人稳重,若不是大公子,妾身还舍不得给呢。”   晋王爷被她哭得心烦,“行了,行了,他们不乐意你就少管,随他们去吧,你还是多操心操心昶哥儿的婚事和炎哥儿媳妇肚子里那个吧。”成天这些乌七八糟的事,烦死个人了!   晋王妃还想再说,晋王爷已经不耐烦地背手出去了。晋王妃表情一滞,脸色可难看了。   至于宋宜佳自然也不能留在晋王爷的书房里,被晋王妃带回内宅去了。   “姑母!”宋宜佳满脸是泪,又委屈又屈辱。   晋王妃想起她倒在晋王爷怀里的画面,顿时心头一阵烦躁,虽知道不怪侄女,心里却膈应地不行,“行了,回去再说吧。”   宋宜佳心里咯噔一下,眸中闪过惧怕。不,她不想死,亦不想青灯古佛,一点都不想啊!   如何安置这个侄女,晋王妃也十分头疼。毕竟今儿闹得这事府里好多奴才都瞧见了,她是可以下缄口令,可在场的不只有王府的奴才,还有沈氏主仆呢。若是传出一星半点,王府跟宋家可都跟着没脸。   还没等晋王妃想出对策,又出事了。   一早,三儿媳胡氏又动了胎气,晋王妃到的时候,胡氏一边喊着疼,一边哭喊着求她做主。三儿子徐炎黑着脸站在一旁,脚边的地上却跪着她的侄女宜佳。   晋王妃大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宜佳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宋宜佳立刻扑过去抱着她的腿,仰着脸哀求道:“姑母,您可要给侄女做主啊,昨夜,昨夜三表哥要了侄女的身子。”   此刻宋宜佳也豁了出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绝不可能给姑父做妾的,为了两府的面子姑母恐怕真的会要了自己的命,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三表哥的床上,但现在三表哥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一定要抓住,一定要。   晋王妃又是一惊,而那边胡氏已经哎呦哎呦地叫骂开了,“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只会勾引人的狐狸精,想进王府的大门,想得美,哎呦,哎呦,母妃,您可得替儿媳做主呀!”   晋王妃既担心胡氏肚子里的孩子,又因侄女做出的事儿气愤,听着胡氏越说越不像样子,立时喝道:“你给我闭嘴,孩子若有个闪失,我先拿你是问。”   胡氏能这般嚣张全凭着肚子里的那块肉,被晋王妃这么一喝斥,也不敢再叫骂了,只哼哼唧唧地说疼。   “炎哥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晋王妃怎么也想不到侄女会爬上三儿子的床,侄女住的院子离这里还有老远,侄女怎么就进了三儿子的院子上了三儿子的床?   徐炎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母妃,儿子也不知道,儿子昨晚喝了点酒,早晨醒来就发现表妹在儿子床上了。”   昨夜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个柔软的身体窝进他的怀里,他以为是通房丫头呢,哪里想到会是宜佳表妹。   “宜佳你说,你怎么进了你三表哥的院子?”晋王妃又看向地上跪着的侄女,脸上全是厉色。   还没等宋宜佳开口,就听胡氏嚷嚷着,“怎么进来的?自然是买通奴才才进来的,这不要脸的东西,给我等着。”   “你也给我少说几句。”晋王妃不满地看着床上的胡氏,又把目光拉回来,“宜佳你说。”   跪着的宋宜佳身子猛地一哆嗦,流着泪摇头,“姑母,侄女也不知道哇!昨晚侄女分明记得自个在青梧院的,哪里知道醒来却是在三表哥的床上。”   “你说谎!”胡氏尖利的叫声首先响了起来,“有种做就要有种认,撒这种谎有什么意思?不知道?难不成闹鬼了不成?”   晋王妃也不信,“宜佳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怎么进的院子,谁给你开的院门。”   宋宜佳泪水连连,继续摇头,“姑母,侄女真的没有说谎,侄女真的是一觉醒来就发现在这里了,侄女若是说谎就让侄女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狠狠地诅咒着,心中亦十分委屈,她说的是实话呀,怎么就没人相信呢?   “母妃,儿子觉得宜佳表妹恐怕说的是真的,儿子之前已经审问过奴才了,那院门就没开过。”徐炎沉着脸说道。   “爷您居然袒护这个狐狸精?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妾身不活了,让妾身死了吧。”胡氏一听徐炎的话顿时不依了,捂着肚子直嚷嚷着要寻死。声音凄厉地让帮她安胎的王太医的手都哆嗦。   晋王妃的脸立时拉得老长,“胡氏,胡氏你赶紧给我安生些听到没有,孩子,孩子最重要了。”她瞧着王太医脑门子上的汗,恨不得能把胡氏给撕了,这个该死的败家玩意,也不瞧瞧这是什么时候?一味的拈酸吃醋。真是气死她了!   徐炎也是一脸紧张,“太医,胎儿没事吧?”这是他的头一个嫡子,他自然是上心的。   王太医为难地回了一句,“三公子,三夫人这情绪太激动,不利于安胎呀。”他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搁不住三夫人这样作呀!   徐炎一听,脸阴沉地能滴出水来,又担心又气愤,“胡氏,你再作试试,孩子若出了啥岔子别怪爷不给你留体面。”   徐炎这边还没安生下去,世子爷徐烨的院子里也闹了起来,过来请人的大丫鬟道:“请王妃为我们夫人主持公道,昨晚宜慧小姐怕了世子爷的床。”   晋王妃闻言身形一晃,差点没摔倒在地上,冤孽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在这样的一个早晨,曝出晋王妃的两个侄女爬上了她两个儿子的床,两个侄女还一口咬定睡前她们还是在自个院子的,醒来却发现在表哥的床上,喊着冤枉求她做主。她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破绽。   晋王妃想起昨儿白天沈氏的威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大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咬碎牙和血往肚子里吞。   晋王妃压根就没想到这才刚开始呢,徐佑的手段才刚刚施展,这才只是开胃小菜,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题外话------   谢谢183**7627的2朵花花,clemclem的1朵花花,QQ9380a53b48fe94的9朵花花。    ☆、第256章 徐佑宠媳妇    沈薇以为徐佑是哄她开心,没想到他真的上了那道折子,恳请圣上把平郡王府改成郡主府。   这道折子一经面世,满朝震惊,这个平郡王也太宠媳妇了吧?这倒不是说不能宠媳妇,可你宠是宠,疼是疼,可也不能这般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呀!   平郡王府改成郡主府,自个甘愿成为仪宾,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徐佑却脊梁挺直,理直气壮地跟圣上争取,“众所周知,臣身子骨自幼便是不好,嘉慧郡主非但没有嫌弃,还屡次救了臣的性命。臣打生下来就用药,这辈子也不知能不能有个子嗣,也不知哪天就突然撒手人寰了。嘉慧郡主待臣情深意切,臣总得趁着还活着的时候把她的后半辈子安排好吧!”   顿了一顿,又诚恳说道:“圣上若是觉得为难,不如开开恩再赏一座郡主府,哪怕只是座一进的小院子,也免得以后臣不在了嘉慧郡主受人欺负。”说罢他就扑通一声跪在了殿上。   这简直都要惊掉众人的眼睛了,尼玛,原来高冷面瘫特有范儿的平郡王还是个情深意重的痴情种子,妥妥的妻奴啊!连自个可能没有子嗣都敢往外说,大家的心情可复杂了,都不知道以何种目光来看待平郡王了。   一时间,众人看向太傅大人沈平渊,忠武候沈弘文和礼部的沈弘轩的目光里充满了羡慕,瞧瞧人家多会养闺女,把个没有烟火气的平郡王硬生生地笼络成了绕指柔。平郡王如此宠媳妇,待岳家岂不是更加亲近?同样是养闺女,怎么人家忠武候府就那么好运道呢?   若说众人看向忠武候三父子的目光是羡慕,那看向晋王府的目光就意味深长多了,晋王爷不上朝,所以接收众人注目礼的是世子爷徐烨和三公子徐炎,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坐在龙椅上的雍宣帝都要气乐了,他瞧着跪在下头振振有词的徐佑真想一脚把他踢翻,什么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子嗣,什么也不知哪天就撒手人寰了,当他不知道他现在身体强健得跟头牛似的?不就是沈小四跟晋王妃又干了一仗吗?你这就上赶着撑腰来了?也不看看沈小四那个彪悍的性子,她不欺负别人就好了。   惧内,他怎么就没想到他一手调理出来的侄子是个惧内的货呢?雍宣帝胸口那口气被堵得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太傅怎么看啊?”雍宣帝徐徐吐出一口气,瞧了一眼垂眸不语的沈平渊。   沈平渊恭谨道:“回圣上,老臣没有看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切只看平郡王高兴。”   别说雍宣帝了,就是下头站着的诸位大臣也都被沈平渊这无耻的回答刷新了下限,尼玛,谁不知道你家孙女隔三差五就回娘家,不仅自个回去,平郡王还亲自陪着,即便实在没空,傍晚下差后也会亲自去接。现在你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你舍得泼出去吗?   啧啧啧,就这脸皮,就这无耻程度,真是让他们自愧不如啊!也难怪人家能得圣上的青眼,不得不服啊!   老狐狸!雍宣帝被噎了一下,不死心地看向沈弘文和沈弘轩,“忠武候和沈爱卿如何看呢?”   两人赶忙上去应答,“回圣上,臣的意思跟家父一样,出嫁从夫,一切以平郡王的意思为准。”   尼玛,谁说沈平渊的几个儿子资质平庸来着?这不是挺机灵谨慎的吗?   雍宣帝抓着椅背的手蓦然紧了一下,瞧着他侄子更觉得堵心了,骂道:“赶紧给朕滚,当朕御赐的宅子是大白菜呢?你放心,若是那一天你真的撒手人寰了,也有朝廷照顾嘉慧郡主,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后头的一句话徐佑几乎都能听到他皇伯父磨牙的声音。   徐佑麻溜地滚了起来,恭敬谢恩,“叩谢圣上恩典,这样臣就放心了。”一脸坦荡的样子,看得雍宣帝更糟心了。   散朝后,大臣们三三两两往外走,鉴于徐佑的冷脸,倒是没有人不长眼凑到他跟前说什么。走在后头的秦相爷朝着沈平渊一拱手,笑呵呵地道:“恭喜太傅养了个好孙女!”   沈平渊亦是一副笑呵呵的狐狸模样,“相爷何必妄自菲薄呢?你府上的小姐也不差呀!”   秦相爷哈哈大笑,“共勉,共勉。”   沈平渊也是哈哈大笑,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这幅情景落入别人的眼里,心中无比羡慕:相爷和太傅的关系可真好啊!   徐佑在金銮殿上的奏请顷刻便在京中传开了,不管朝臣们私底下怎么腹诽徐佑惧内宠媳妇,各府的夫人小姐们都十分羡慕沈薇的好运气,早知道平郡王是这么个疼媳妇的,哪怕明知道他身子骨不好,也得早早下手呀!怎么也不能让个乡下长大的丫头捡漏了。   沈薇娘家大伯母许氏满脸都是笑,“我就说薇姐儿是个有运道的,瞧瞧,被我说中了吧?阿弥陀佛,平郡王能这般待咱们薇姐儿,我这心总算是能放下来了。”薇姐儿能站稳脚跟对忠武侯府是多大的助力?因着平郡王常跟岳家走得近,连侯爷在兵部都被人高看三分,现在兵部尚书待侯爷可客气了。   许氏的大嫂娄氏也是一脸的笑,“这也是薇姐儿懂事仁义。”薇姐儿对她闺女有大恩,她自然也是盼着薇姐儿好的。   赵氏心中虽有些酸,却也不是那没眼色的人,“咱们薇姐儿长得好,性子好,还有丰厚的嫁妆,平郡王可不得捧在手心里宠着?”她想起自个的闺女,可愁啦!她不敢奢望萱姐儿能嫁个平郡王那样的,能有一半好她就知足了。   “对,对,对,说白了还是咱们薇姐儿自身好,立得起来。”娄氏附和道。   许氏也跟着点头,薇姐儿的手段她是最清楚的,能让平郡王这样纵着宠着,她其实是不意外的。   “妹妹,谦哥儿的婚事你瞧准了?”娄氏转了话题,问起沈谦的婚事来。   一提到儿子的婚事,许氏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瞧准啦,瞧准啦,就是国子监祭酒常大人家的大闺女,今年十六了,比谦哥儿小三岁,正正相配呢。”   “何止呀,那常家小姐长得还好呢,而且从小就读着诗书,最是明理守规矩的呢。她是家中长女,她母亲身子骨不大好,她们家府里的中馈都是她管着了,从**岁就管着了。大嫂啊这是找了个能干的儿媳妇。”赵氏一脸羡慕地补充。   娄氏脸上全是惊喜,“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常大小姐这么能干,妹妹你以后可就擎等着享清福喽。咱娘为了谦哥儿的婚事成日担心着,回头听了这个喜讯,指定非常高兴。”   许氏点头,“读没读诗书,相貌出不出众,这都是其次,我最看重的就是常小姐的能干。我们侯府虽不像阮大将军府那样子嗣单薄,其实面临的状况是一样的。恒哥儿需要个能干的媳妇打理后宅,我们谦哥儿也是一样的,他远在西疆,可不得要个能干的媳妇替他张罗起后宅的事务?”   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其实这事还是老侯爷提醒我的,我起先只想着给谦哥儿找个性子柔顺的,跟他能合得来能服侍好他的生活起居就够了。还是老侯爷说,西疆民风彪悍,性子弱一些的到那都适应不了,连自个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谦哥儿?而且到了西疆也不止服侍谦哥儿,还得和内眷们交往走关系呢,不找个性子强能干的都压不住阵脚。这位常家小姐也是老侯爷提起的,我一瞧,嘿,还真是个好的,这不就赶紧着给谦哥儿订下了吗?省得动作慢了被人抢走了。”   对于未来儿媳是老侯爷选的许氏一点意见都没有,毕竟老侯爷的眼光连她爹都是佩服的,而且这位常小姐确实出众,比她先头相看的都要强上几分。   “老侯爷对儿孙可真上心!”娄氏可羡慕了,老侯爷可是太子太傅,他的眼光是寻常人能比得上的吗?一个好媳妇旺三代,谦哥儿有福气喽。   这回赵氏是真的醋了,酸溜溜地道:“满府的儿孙,老侯爷最疼的一个是薇姐儿,一个便是谦哥儿了。”相比之下,她的松哥儿柏哥儿和萱姐儿就差多了。   许氏瞅了她一眼,道:“瞧弟妹说的,老侯爷难道不疼松哥儿柏哥儿?老侯爷不是才托人弄了举荐信把松哥儿送到青山书院去?柏哥儿在书画上有天赋,老侯爷上个月不还花费重金给他请了位书画大家?别急呀,等张罗完谦哥儿的事可不就轮到松哥儿柏哥儿了?都是一样的孙子,老侯爷都是一样操心的。”   这个二弟妹也真是的,老侯爷待谦哥儿好一些不是应该?谦哥儿是府里的嫡长孙,松哥儿跟柏哥儿不过是庶子嫡子罢了,能一样吗?就是三房的珏哥儿也比他们的身份高一些。至于薇姐儿,连她的谦哥儿都不能与之相比,她赵氏还想与之比肩,真是不知所谓。老侯爷已经很为他们筹谋了,居然还不知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这让许氏十分不满。   赵氏被大嫂劈头盖脸甩了一席话,脸上不由讪讪的,“是呀,老侯爷是难得的慈祥人,待儿孙们都可好了。”心中却腹诽:不就是弄了封举荐信请了个夫子吗?比起给谦哥儿跟薇姐儿的差得远了。   有人欢喜就有人恼怒。   别的闺秀也不过是羡慕,或是嫉妒一下沈薇的好运气罢了,而沈雪则是**裸的恼怒了。偏赵菲菲还一副天真娇憨的对她道:“表嫂,嘉慧郡主可真让人羡慕呀!你跟她是亲姐妹,有机会引荐给我认识好不好?”   沈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明知道她抢着沈薇的婚事嫁到永宁侯府,她们姐妹的关系怎么可能好呢,还让她引荐,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虽说是亲姐妹,可也是各自嫁了人的,人家平郡王府的门槛高着呢,表嫂我恐怕是没能耐替表妹引荐了。”沈雪直接就回绝了。   赵菲菲一脸失望,“不是说平郡王经常陪着嘉慧郡主回娘家的吗?到时表嫂也回去,带上我不就行了。”她仍是不死心地道。   永宁侯夫人郁氏也是心中一动,她瞧着娇俏可人的外甥女,觉得这真是一个好主意。那可是平郡王哎,晋王爷的亲子,圣上的侄子,还掌管着五城兵马司,若是菲菲入了他的眼,可富贵可是指日可期了。就算入不了平郡王的眼,能和嘉慧郡主交好,这也是好事呀!有嘉慧郡主带着菲菲出去交际,那些夫人还不得高看一眼?   想到这里郁氏道:“菲菲说的对,虽说都各自嫁了人,但姐妹间还是需要常走动的,守望相助才是正理。就这么定了,嘉慧郡主何时回忠武侯府,沈氏你也带着菲菲回去。”   沈雪似笑非笑地瞧向赵菲菲,“表妹这到底是想结识我姐姐,还是平郡王呢?”又把目光转向郁氏,“要攀附权贵,儿媳还真没那个本事,还请母亲另请高明吧。”扶着丫鬟的手扭着腰肢就回院子了。   把郁氏给气得呀,咳,就别提了。   赵菲菲乖巧地上前给她姨母顺气,“姨母不气,都怪菲菲,若不是菲菲想结识嘉慧郡主,表嫂也不会生气了。”   郁氏气哼哼地道:“不关你的事,你表嫂就不是个贤良的,哼,不过是仗着娘家势大,早知道她是这副德行,还不如——”她眼睛一闪,没有说下去。要说后悔她是早就后悔了的,谁知道那个乡下长大的丫头会有这么大的造化?   赵菲菲也是眸子一闪,面带犹豫地道:“姨母,若当初表哥娶得是那位嘉慧郡主就好了。听说那府里的老侯爷最疼她了,不然怎么会让她带走那么多的嫁妆呢。若是这么多的嫁妆都进了咱们府里该多好呀!以后表哥的仕途可就不愁了。”永宁侯府的事赵菲菲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她表哥原先订亲对象是嘉慧郡主。   “谁说不是呢?还是咱们永宁侯府差了些运道。”郁氏一脸后悔地拍着大腿,什么永宁侯府的运道差,分明都是她作的好不好?都是她嫌弃人家沈薇配不上她优秀的儿子,上蹿下跳着把婚事给搅黄了。所以合该她修来沈雪这样的儿媳。   想想沈薇那十里红妆的嫁妆,郁氏的心都在滴血,到嘴边的肥肉就这么跑了,每每想起她就心疼地睡不着觉。   赵菲菲自然看到她姨母脸上的后悔,不由心中嗤笑,她才不希望嘉慧郡主嫁给表哥呢,姨母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表哥多喜欢那位嘉慧郡主的,表哥书房的暗格里藏着一幅画,上头画得就是嘉慧郡主。   还是现在这位表嫂好,她越嚣张越跋扈,自己的机会才越大不是?若是嘉慧郡主,都能把平郡王笼络住的人物能是没有手段的吗?而且表哥本就心仪她,那还有自己什么事呢?   赵菲菲这么想了一番,突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郁氏道:“姨母,表嫂嫁过来也有大半年了,还一直没有消息,表哥可是不小了。”很忧心的样子。   沈雪迟迟没有身孕,这也是郁氏所烦心的,“咳,谁让她的肚皮不争气呢,想当初你姨母我嫁进来不满三月就怀了你表哥,沈氏这般,真是急死个人来。”   郁氏对沈雪更不满了,你嚣张跋扈不把婆婆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好歹你给瑜儿生个子嗣呀,她倒好,都嫁过来大半年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成日里拈酸吃醋,把瑜儿身边把持地紧紧的,自个没本事怀,还不许瑜儿亲近别人。她若是一辈子不开怀,永宁侯府岂不是要绝嗣了?   赵菲菲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小声出主意道:“姨母,我瞧着表哥身边的那个添香不错,又细心又能干,对表哥还十分忠心,您看是不是提了她做个姨娘呀?”   “添香一直都是个妥贴的。”添香本就是从郁氏身边出去的,她把添香给儿子就是有这个意思的,“我倒是想,可你表嫂能同意?”   赵菲菲不以为然地道:“不过一个姨娘罢了,表嫂难道还容不下吗?再说了,长者赐不敢辞,您是做婆婆的,给儿子个服侍的人怎么了?表嫂再闹也不占理呀,就是忠武侯府也管不着这事呀。”   被外甥女这么一说,郁氏还真心动了,“嗯,是这么个理儿,还是菲菲你脑袋瓜子转得快。”郁氏赞道。   赵菲菲不好意思一笑,“姨母,人家还不是给您分忧解难吗?”好似多么无私似的。   满京城都在谈论平郡王惧内宠媳妇这件事,作为当事人的徐佑和沈薇,人家这夫妻俩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谁爱说谁说去,什么面子?能当饭吃?有里子得实惠就成了。   连苏先生当面打趣沈薇都不当一回事,两眼一翻道:“还能少块肉不成?”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了,她家大公子就乐意惧内,乐意宠着她,碍着谁了?不服气?来咬我呀!你敢吗?丫的分分钟钟抽死你。   很快大家便不谈论这事了,因为朝中又出了一件大事。   周御史不是奉旨去北方边关查安将军贪污军饷走私马匹的案子吗?一路上历经刺杀,在徐佑派出影卫的保护下终于抵达边关,现在传消息回来了。   雍宣帝足足把周御史的密折看了五遍,拍着桌子简直是怒发冲冠,“好,好,这一个个的可真是朕的好臣子!”   说安毅贪污军饷,经周御史明察暗访,那笔被贪污的军饷压根就没到北方边军中,半道上就被人截留了,真是好狗胆!   密折中还提到正在查走私马匹的事,既然贪污军饷是诬陷的,那走私马匹就更不可能是安毅所为了。   金銮殿上,雍宣帝直接就把周御史的折子扔了下来,一起扔下的还有周御史查到的证据,“查,刑部,户部,大理寺,都察院,全都给朕去查,朕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冤杀了朕的安大将军。”   雍宣帝不仅愤怒,还觉得憋屈,四年前,一个个的跟他说证据确凿,说安毅畏罪自杀。事实呢?   雍宣帝极少发这样大的火气,底下的众臣都战战兢兢。   安毅将军是被冤杀的,这事很快就传遍朝野上下。有雍宣帝的御令,四年前的案宗又被翻了出来,谁是主审,何人作证,谁是首告——全都一一翻了出来。   京城的平民百姓,稍微上了点年纪的全都在遥想当年,那个时候安小将军领兵出城,哎呦,银袍小将,骑在高头大马上,特精神,特气派,多好看的小伙啊!   转眼间就成白骨一具了,没想到居然是被冤杀的,咳,满门抄斩,连个子嗣都没能留下,可怜呦!   ------题外话------   谢谢caimz111的10颗钻石!    ☆、第257章 徐佑的孝心    休沐日,徐佑难得的没有痴缠,而是早早地起来。用罢早饭后他精神抖擞地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很没形象窝在湘妃椅上的沈薇,嘴角勾了勾,“记住了哦,晚上要双倍补偿。”   沈薇好笑地摆手,“知道,知道,去吧,赶紧走吧。”好想跟去瞧瞧大公子英武的风姿呀!想想还是别火上浇油了。   “郡王爷,您来啦!王爷王妃跟世子爷都等着呢。”亲自来迎徐佑的是小泉管事,他弓着腰陪着笑,态度可恭敬了。   徐佑微一点头,背着手往晋王妃的院子走。昨儿就使人递了消息的,他今儿要回府当孝子,给他爹请安来着,顺便跟几位兄弟联络联络感情。   “郡王爷,她们就不用跟着了吧?”小泉管事指着后头跟着的两队妙龄女子,硬着头皮问道。   徐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像没听见一样。江白笑嘻嘻地把小泉管事往边上一拉,“我说大管事哎,你这心也操得太多了吧?这些可都是我们主子的‘孝心’,不跟着能成吗?”他抬抬下巴点了一下这些女子,语重心长地道:“咱们都是做奴才的,得懂分寸守规矩,知道什么事能问,什么事不能问。是吧,大管事?”他用手肘拐了一下小泉管事,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被江白拽着的小泉管事都快要哭出来了,瞧平郡王这阵势哪是单纯地来请安的?他心里可忐忑不安了,可对上江白满是笑意的眼睛,他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阻拦的话再也不敢说的。   平郡王身边这俩奴才可是煞星啊,别看江白成日笑呵呵没脾气的样子,但小泉管事知道他翻起脸来可无情了。上回宋家大老爷来府里,他身边的一个奴才对平郡王稍有不敬,就被江白踹断了三根肋骨从大门扔出去了。王爷气得半死,最终不也没罚他吗?   “父王,别来无恙啊!”徐佑面无表情地道,然后冲着徐烨几人点了点头。   晋王爷本来瞧见长子还有几分高兴的,尤其这个儿子还是来给他请安的。他虽没把长子放在心上,奈何长子有能耐呀,这让他心里也觉得有面子。   谁知道长子一张嘴他就无比心塞,什么叫别来无恙?这个孽障才搬出去几天就跟他别来无恙了?他当然无恙了,无恙得不得了,每天能吃能睡,精神头倍棒。   徐佑才不管晋王爷心里怎么想,一撩袍子往椅子上一坐,看向晋王妃,问候道:“王妃也挺无恙的哈?”瞧气色还不错,看来他的心还是有些软啊!他就不该把宋宜佳和宋宜慧弄进徐烨和徐炎的院子里,而应该扔到他父王的床上。   “怎么说话呢?”晋王爷把脸一沉,不满地斥了一句。   晋王妃却拦住了他,“大公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又笑着转向徐佑,“挺好的,我跟你父王都挺好的。对了,你媳妇怎么没跟着一块回来呀?”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徐佑瞅了她一眼,答非所问地道:“对了,听说王妃娘家的两位表妹也在,怎么没见呢?”   一听徐佑提起宋宜佳和宋宜慧,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前几天那桩爬床的糟心事不管真相是什么,但徐烨跟徐炎破了宋宜慧和宋宜佳的身子总是事实,虽然她俩是庶出,但也是徐烨和徐炎的亲表妹,总得给个说法吧?吴氏跟胡氏再不情愿,她们的院子里也各自多了一个贵妾,只等着挑日子敬茶了。   唯独徐昶一脸艳羡地道:“大哥还不知道吧?两位表姐马上就成二哥三哥的屋里人了。”这等好事咋就轮不到他呢?尤其是宜佳表姐,那身段瞧上一眼身子骨都能酥半边,三哥好大的艳福呀!   徐佑点头,“嗯,这是好事!王妃对两位表妹的为人品行向来是赞誉有加,有她们俩在二弟三弟身边服侍,王妃能放心不少,两位弟妹也能轻省不少呢。倒没有枉费我的一番苦心。”徐佑直接承认了这是他的手笔。   “啥?大哥,这是你干的?”沉不住气的徐昶当场就跳了起来,事发的时候他虽没在府里,但事后也是听院子里的奴才说了的。原来两位表姐出现在二哥三哥的床上是大哥动的手脚啊!真是太,太厚此薄彼了,大哥哎,你咋不给我也弄一个呢?徐昶看向他大哥的目光透着明晃晃的不满。   除了徐昶这个棒槌,其他几人都变了脸色。   晋王爷拍着桌子骂:“你这个孽障到底想做什么?你是不是要把你老子我气死才甘心?”   晋王妃捂着脸垂泪,“大公子这是为了哪般,你的兄弟咋招你惹你了?”   徐炎的唇抿得紧紧的,而徐烨则目光异常复杂,“大哥,何至于此啊!”他们虽不亲近,到底也是兄弟呀!   徐佑却像没事人一样翘着腿喝茶,他轻轻地撇了撇茶叶末子,慢慢抿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才道:“为哪般?王妃不是很清楚吗?你不是说两位表妹都是稳妥的人儿,千方百计想把她们塞给我吗?我身子骨不大好,在女色上头就得谨慎些,为了不辜负王妃的美意,我不就想了这么个法子吗?二弟三弟跟我不都是一样的吗?还是说王妃只想着给我预备了而忘记了二弟跟三弟?那可不成,王妃行事可得一碗水端平了。”   又淡淡地瞧向徐烨,“二弟说啥?何至于此?大哥我在金銮殿上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你们大嫂就是个心性窄的,刚才王妃还问她怎么没一起过来呢,病了,打从王府回去就病了,胸口堵得慌,喝了好几天的药也不见起色,我若是不帮着她把这口气出出来,她要是憋屈个好歹,你们大哥我就得当鳏夫。咱们都是亲兄弟,你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孤苦伶仃吧?”徐佑的脸上可诚恳了。   “王妃都说了,男儿在世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可见王妃对此事是赞同的。这么些年了我也没送你们什么礼物,两位表妹就算是为兄送你们的大礼了,好生接着吧。你们大哥我身子骨不好,又是个惧内的,妾室姨娘劳什子的还是算了吧,王妃以后就别为我操心了。”   “你这个孽障说的是什么话?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老子不想再看到你。”晋王爷把杯子往地上使劲一摔,怒发冲冠,指着徐佑大骂。“你不是说来给我尽孝的吗?我看你的孝心让狗吃了吧?”   “别急啊父王,儿子的孝心不是就在那儿了吗?”徐佑说着一拍手。“都进来吧。”   随着他的拍掌声,打门外袅袅娜娜走进来两队十个妙龄女子,齐齐躬身请安,“拜见王爷王妃平郡王和几位公子。”   “这,这,她们是何人?你又要出什么妖蛾子?带下去,赶紧给本王带下去。”晋王爷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而徐烨徐炎徐昶也是莫名其妙的样子,唯独晋王妃若有所思,心头浮上不祥的预感。   “这就是儿子的孝心呀!”徐佑无辜地扬了下眉,“儿子想着父王身边久未尽新人了,二弟三弟院子里也没啥美色,就跟圣上求了十个美人,其中四个孝敬给父王,二弟三弟每人身边三个,加上表妹便也凑成一个‘四’,事事如意嘛!还请父王跟二弟三弟笑纳了吧。”   晋王爷气得脸色铁青,还没等他发作,徐昶就先不乐意了,“大哥,我的呢?我的呢?你是不是把弟弟我忘了,你怎么能这样厚此薄彼呢?十个美人总地给我一个吧。”徐昶瞧着眼前的众美人,眼睛都直了。娘啊,大哥这是从哪淘弄来的好货?真是个顶个的漂亮,比那寻欢楼的头牌也不差。   “昶哥儿你给我住嘴。”晋王妃脸色难看地喝止徐昶,又难堪又愤怒,狰狞的目光直盯着徐佑,好似要把他吃了。   “滚,你给我滚,现在就滚!”晋王爷把桌案都踹翻了,可见是气得狠了。徐烨徐炎上前相拦,“父王您快息怒,大哥不是故意的。”   徐佑却像事不关己一样,弹了弹袍子站起来,温和地对徐昶道:“四弟你还未成亲,现在不好就纳了妾,这与祖宗规矩不合。这样吧,你若是实在喜欢,等你成亲后大哥我多送你几个。”   “真的?都是这般漂亮的?”徐昶乐得咧开了嘴。   徐佑笑着点头,“比这还漂亮的也有。”   “成成成,那弟弟就先谢谢大哥了。”徐昶似模似样地对着徐佑作了个揖,心花怒放。   徐佑笑了笑,这才转过身,道:“父王您保重吧,儿子这就滚了。”袍子一甩,利索地走了人,走了两步像又想起来似的回头,“哦对了,这十位美人都是圣上赏赐下来的宫女,王妃能干又贤惠大度,就劳烦你替父王和二弟三弟分分吧。”   晋王妃闻言眼前就是一黑,慌得身边的人齐齐大喊,“母妃,母妃您怎么了?”“王妃您没事吧?”“快去请大夫。”   纷乱的声音落入徐佑的耳中,他勾起唇角,眼底全是嘲讽。王妃啊,慢慢享受吧!嗯,总算是帮薇薇出口气了。   晋王妃为何能气晕呢?徐佑送过来十个美人她根本就没当一回事,落在她手里还不是任她处置?这般娇滴滴的妙龄女子,就是倒弄出去卖了也能卖不少银钱。可徐佑偏又点出这是圣上赏赐下来的宫女,圣上赏赐的宫女别说不能发卖,还得好生安置着,不然就是对圣上的不敬,这是要治罪的。你说晋王妃能不晕吗?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就算是好事了。   徐佑口中在府里养病的沈薇却也没在府里,徐佑走后没多久小迪就来了,“郡主,小安想见您一面。”   “小安?”沈薇诧异了,小安是谁?她不记得她有认识这么个人。   小迪一拍额头恍然大悟,解释道:“郡主,小安就是咱们当初从西疆回来救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小倌来着。”她提醒道。   沈薇这才想起来,“是他呀,他还没走吗?”当时救人不过是随手,她以为那人早就离开了呢。   “没有。”小迪摇头,“小安养好伤没提要走的事,属下倒是说了一回,他说自个无处可去,属下想着他当初说懂算数和机关来着,就由着他留下来了。他倒是很老实,主动寻些事情来做,也不问东问西,除了找属下要笔墨纸书就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看得出小迪对这个小安的印象很好。   “你在他跟前提起过我的身份了?可知道他为何要见我吗?”沈薇的眉头皱了皱。   小迪的脸上便浮上惭愧之色,“郡主,都怪属下不谨慎,有一回说顺嘴了,属下提了郡主二字,估摸着小安便是从中猜测出来的吧?”   顿了一下她又道:“至于为何见您,他倒是没说,只是求属下一定要给你带个话,还给了属下这个东西,说是呈给您看的。”小迪递过来一个没有封口的信封。   沈薇接过打开,抽出里面的纸张瞧了起来,越往下看,脸上的神色越郑重了。原来纸上画的都一幅幅机关图,灵巧之处连她这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人都惊叹,看来这个小安还真是个人才呢。   “走吧,本郡主去见见他。”沈薇把纸张又塞进信封里。不得不说这个什么小安成功地引起了她的兴趣,反正闲着也没事,就去瞧瞧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吧。   小迪引着沈薇七拐八拐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院,轻轻叩了门,只片刻,门就从里面打开的,是个二十岁上下的矮个子,见是小迪很高兴,刚要说什么,忽又瞧见跟在后面的沈薇,忙站定行礼,“主子。”   沈薇点了下头,“不用多礼,都进来吧。”   这还是沈薇第一次来到暗卫的联络点,不免有些好奇,可瞧了一会之后她便没兴趣了,不过是座最最寻常的小院子,再瞧也瞧不出朵花来。   小安很快就被带过来了,“草民见过郡主。”他恭敬地行礼。   沈薇的眉扬了扬,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这个小安恐怕真不是寻常的人,光看他走路和行礼的举动就能瞧出一些,有一些东西是烙在身上的,不是你掩盖能掩盖得了的。   “听说你要见我?”沈薇开门见山。   “不知草民的东西可能入了郡主的眼?”小安不答反问。   沈薇的唇角扯动了一下,“挺不错的,你的机关图是我平生所见最精妙的,就不知你的手艺是不是也如此呢?”别是跟赵括似的只会纸上谈兵吧?   小安瞅了沈薇一眼,认真道:“只要郡主答应草民一事,草民定不会让郡主失望的。”他的手攥得紧紧的,竭力平息内心的紧张。   机会,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报仇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他一点都不敢小瞧眼前这个比他还小上几岁的女子,他在这个小院中也住了几个月了,从平日的蛛丝马迹中也能推断出这是些什么人,而作为他们的主子能是寻常人物吗?他不管她是哪家的郡主,只要能助他报仇,哪怕是魔鬼他也愿意献祭上他的生命。   沈薇还真有些心动,秦相府里肯定有密室之类的存在,这个小安还真能派上用场,“只要不是有悖律法的你就说吧。”   小安定定地望着沈薇,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郡主,我叫安家和,安毅安大将军是我爹。”   前一句沈薇还没在意,后一句简直是平地上起了炸雷,沈薇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什么?你爹是安大将军?四年前被冤杀的安大将军?他家不是满门都死了吗?”   冤杀二字让安家和瞬间红了眼睛,好似回到了那个残阳滴血的黄昏,他爹被押上了囚车,他娘死了,他哥哥们死了,他刚刚订下亲事的妹妹也死了,看门的老伯死了,赶车的李叔死了,还有管家伯伯也死了,甚至跟他一起长大的小黑子也死了——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满地的血啊!   “只有我还活着,只有我还苟且活着。”安家和的声音哽咽着。“郡主,我爹是被冤枉的,我爹爹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绝不会贪污军饷做出对不起圣上和朝廷的事的!”   沈薇点点头,“是,周御史已经远赴北方边关调查此事了,你爹确实是被冤枉的。圣上震怒,已经责令朝中重查此事了。你是听到了这个风声吧?”   “是,我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安家和很坦然地承认了,“郡主当初救我应是知道我的底细的,沦落到那样腌臜的地方,我令安家祖宗蒙羞了,可身为人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爹蒙冤家人惨死,为了报仇,这才拖着残缺的身体苟且偷生。求郡主助我一臂之力。”他的头重重地低下了,连小倌都做了,尊严早就被踩到了脚底下,还在乎这点面子吗?   “你还是赶快起来吧。”沈薇慌忙说道,安大将军的儿子,人家也是名门公子呢,这么跪着像什么样子。   安家和却执拗地不动,“求郡主答应助我。”一副沈薇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沈薇一扶额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安家和摇头,“只知您是郡主。”   沈薇道:“我这个郡主可没有皇家血脉,我出身忠武侯府,我祖父便是曾经镇守西疆的沈平渊,我听他说过跟安大将军有些交情,对安将军赞誉颇高,你家出事后我祖父还派人往北边找过,可惜得到的消息是你们全家都遇难了。你快快起来吧,祖父若是知道安将军还留有子嗣,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跪着的安家和百感交集,眼里迸出强烈的希望。好,太好了,原来这位郡主是父亲那位忘年交的孙女呀!苍天有眼哪,总算是让他找对人了。   “我就先谢谢郡主的援手之恩了。”报仇有望,安家和的眼眶热热的,硬是攥紧拳头把眼泪逼了回去。   既然知道了这事,沈薇自然不能不管,上回祖父跟她提起安将军的事时,语气中满是遗憾,就为了她祖父能够安心她也得管呀!至于怎么管,还是需要跟祖父和她家大公子商量一下的。   “这事太大了,我要回府跟祖父商议一下,暂时你还是先住在这吧,有什么事就让他们给我传个口信就行了。”沈薇很客气地对安家和道。   安家和点点头,再次道谢,“都听郡主的安排。”四年他都等了,还怕再多等几日吗?   沈薇带着人离开了,临去前又吩咐小迪加强这座院子的防守。    ☆、第258章 风云攒动    晋王府偏安一角的阴暗小祠堂里,茹婆婆睁着浑浊的双眼执着一炷香正往香炉里插,烟雾缭绕中她满是沟壑的脸若隐若现。上了香她退后几步跪在蒲团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头,直起身来脸上满是虔诚。   她望向牌位的目光是那般柔和,就好像那是她的孩子一般,“小姐,现在天已经热起来了,您呀是个最怕热的人了,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您就在屋子里搁好几个冰盆子,老奴怎么劝说您都不乐意听。现在呀老奴也给您摆上四个,您就不怕热了。”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摆着的冰盆子上。   “小姐,大公子和大夫人都已经搬出王府了,圣上把那座青园赐给了大公子当郡王府,听说里头可气派啦!大公子和大夫人都是心善的孩子,还想接老奴过去颐养天年呢,老奴没答应。老奴老了,在哪里都是一样,何况小姐您还在这里呢,老奴若是走了谁陪小姐您说话呀!老奴不走,老奴陪着小姐,一辈子都陪着小姐。”她的脸色浮上浅浅的笑意,那张苍老的脸也生动起来。   “老奴冷眼瞧着,大公子跟大夫人都不是吃亏的人,尤其是大夫人,待大公子可好啦!您在底下就不要挂心了。不过大公子和大夫人的心肠还是不够硬啊!”茹婆婆感叹了一句,“这样也好,还有老奴呢,老奴的手上早就沾满了鲜血,也不介意再多一些了,小姐您风华正茂的年纪撇下老奴走了,那些曾经对不起您的人谁也别想落着好。您慢慢等着,睁大眼睛瞧着吧!”茹婆婆吃力地站起身把牌位拿在手里慢慢地擦拭起来,动作轻柔,就好像照顾婴孩一样。   虽然雍宣帝下旨重查安将军的案子,但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已经过去了四年,即便当时有证据也早被销毁了,封存起来的案宗都是对安将军不利的伪证,想要从被办成铁案的案宗中寻到蛛丝马迹谈何容易?是以刑部、大理寺、户部跟都察院都十分头疼。   尤其是户部尚书,查案子本来跟他户部没什么关系,可当初那笔军饷是从户部拨出去的,现在圣上大手一会便让户部也跟着一块协查了。可当初那笔军饷确确实实是拨出去了,还是他亲笔签得字,至于到没到北方边军手中他是不知道的,反正户部是收到回执的。这其中谁动的手脚他怎么知道呢?   正在毫无进展之际,太傅大人沈平渊又在朝堂上放了颗大雷,声称找到了逃过一劫的安将军的幼子。   雍宣帝惊讶过后还是十分相信的,他知道沈平渊跟安毅是有几分私交的,当初安毅畏罪自杀后别的大臣碍于他的震怒都不敢提一句,也就沈平渊敢仗义执言,跟他说安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散朝后沈平渊被雍宣帝留了下来,不用雍宣帝开口询问,沈平渊就主动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圣上,当初臣也使人寻过安将军的家眷,说是全都遇了难。安将军的幼子名唤安家和,是臣的孙女嘉慧郡主数月前偶然所救,也是这两天才得知他的身份。”   瞧了瞧雍宣帝的脸色才又道:“救人之时那安家和浑身是伤,说是从,是从小倌馆里逃出来的,臣那孙女见他可怜,便把他带回去了,想着好歹他也是个读书人,等养好了伤随便寻个差事做做,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什么?”雍宣帝的瞳孔猛地一缩,“真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他连说出那两个字都嫌腌臜。   既然是安将军的幼子,那年纪肯定不会大,四年前那就更小了,十多岁的少年千里迢迢来京城替父伸冤,却陷入那个腌臜的地方,是巧合还是人为?目的又何在?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十分痛心。堂堂将军的公子沦落小倌馆,这样的事情就发生他当政期间,甚至就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不仅痛心还十分愤怒。   “千真万确,臣不敢欺瞒圣上。据那安小公子说就是为了替父伸冤他才苟且偷生到今天。”沈平渊垂着眸子,心中也是唏嘘无比。   “好,好,好!”雍宣帝抬起的手在半空顿了一下,眼底闪过幽暗的光芒,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嘉慧郡主倒是个心善的,既然安家和是她救的,太傅便看着妥善安置吧,待给安将军正了名,朕再下旨补偿吧。”   “臣遵旨。”沈平渊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蠢货,安毅的幼子怎么还会活着?不是说全都死了吗?这个冒出来的安家和又是哪个?”秦相爷怒不可揭,“去,去给我问问方重是怎么办事的?”   “相爷息怒,方大人一时疏忽也是有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翻起什么大浪?方大人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相爷是不是?”幕僚任宏书劝道。   秦相爷哼了一声,敛去脸上的怒色,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从古至今多少豪杰在阴沟里翻了船?此事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咱们不得不谨慎啊!”顿了顿又道:“方重的忠心本相是相信的,但安家和的事不弄清楚本相不能安心,你去他府上问问吧。”   “是,相爷,属下一会就去。”任宏书拱手道:“相爷也无需多虑的,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毁去,任圣上怎么查也是查不到咱们头上的,二皇子殿下那里?”他朝秦相爷望去,眸中含着疑问。   秦相爷摆摆手,“二皇子殿下那里就更没事了,这事到本相这里就止了。”虽说那笔军饷和走私马匹所得的银两大多进了二皇子府,但动手操作此事的人是他,即便真的出事了也有他在前头顶着,二皇子殿下是决不能有事的,只要二皇子殿下没事,那秦家就不会有事。   “可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真的把证据都毁去?若是偷偷留上一两件也够要命的了。”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谁还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叮嘱他们手上若还有什么证据,赶紧都毁了,把嘴巴闭紧,小心行事。”秦相爷不放心地吩咐。   “是,属下遵命!”任宏书退下去了。   秦相爷一个人留在书房里,他掀开墙上的那幅画,在墙壁凸起处轻轻按了一下,就见西边的墙上拉开一道裂缝,慢慢现出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门,秦相爷侧着身子走了进去,然后那门又合在一起。   这又是一间密室,空间不大,摆设却挺豪华,正中的桌子上供着一个牌位,赫然刻着先父秦鹤之墓。   秦相爷恭敬地对着牌位拜了拜,“父亲大人,儿子又来打扰您老的清静了,安毅的案子重新查了,圣上似乎有所察觉了,最近他开始暗中使人查些陈年旧事。不过您放心,儿子早就做好了防备,无论他怎么查,顶多是查到并肩王那里,是万万查不到儿子这里来的。”   他轻轻笑了一下,脸上浮上几分得色,“儿子听父亲您的话,一直耐着性子,那个孩子很好,文韬武略,心机手段样样不差,儿子看着他真是佩服父亲您的高瞻远瞩,可惜您走得太早了点,您若是还活着该有多好呀!”   秦相爷一个人对着牌位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半个多时辰后才闪身出了密室。   而被秦相爷念叨了一回行事不靠谱的方重方大人正对着嫡子大动干戈呢,“你个小畜生,胆子怎么这么大?你这是要把方家满门往死路上送啊!”扬起鞭就朝嫡子方念身上抽。   方夫人只此一个独子,自然要上前护着,“老爷,你就是打死念哥儿也于事无补呀!”   方重更气了,“夫人你让开,今儿我非得教训他不可,这个小子也太胆大包天了,不教训可不成,你都不知道他捅了多大的篓子?”   打安将军幼子还活着的消息一曝出来他就意识到不对了,当初他可是亲自派人过去的灭口的,怎么还能让安将军的幼子逃出来呢,而且这个幼子还不比他的两个哥哥是自幼习武的,边关的人都知道安将军的幼子打小就爱读书,对习武不感兴趣。   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是怎么躲过追杀,又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的?若说这其中没有人帮忙他是决计不信的。谁知道这一查,查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居然是这个逆子暗中把人救了,这能不让他恼火吗?   方夫人却牢牢护住儿子,哀求道:“老爷,念哥儿一向懂事,他能捅什么篓子?就是真做错什么了,你好生跟他说,他改了就是了。何必非得动鞭子,再有两个月念哥儿可就要下场了。”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说啥她也不能眼看着儿子被打。   方重也想到了八月儿子就要参加举人试了,恨恨地把鞭子往地上一摔,指着方念道:“夫人可知这逆子做了什么?他,他居然帮着安家的那个幼子偷偷逃到了京城,这事若是被秦相爷知晓了,咱们整府都得跟着吃挂落。”   方夫人一听,大惊,“念哥儿,你的胆子咋那么大呢?”夫君做的事她虽不全知道,但也是知道一部分的。尤其是四年前安将军的那件案子,她提心吊胆了好久呢。   方念却梗着脖子不服地道:“爹,儿子才不管你们朝堂上的事呢,您坑了安叔叔不还够吗?还非得赶尽杀绝?儿子不懂你们那些龌龊手段,儿子只知道家和是儿子的好友,我们打小一起长大,儿子不能眼睁睁地瞧着他没命。”   “你,你个逆子是不是要气我老子?”方重被儿子顶撞地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圣上已经知道安将军是被冤枉的?大理寺,都察院都在重查这件案子,若是查出点什么来,你爹我倒霉你就能落着好了?你个逆子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呀!你跟我说,这些年你都把安家和藏在哪里的?”   方念却紧抿着唇不说一句话,把方重气得又重拾起了鞭子,慌得方夫人忙推儿子,“念哥儿你快说呀,你爹问你话呢。”   方念依旧高扬着头,眼含讥诮,“能藏在哪里?儿子又不像爹那般手握重权,除了把他弄到庄子上窝着能藏到哪里去?”   小倌馆他是绝对不敢说的,这也是他最后悔的一件事,他以为把家和弄到那个地方是安全的,可他还是太天真了,能去那个地方的人大多非富则贵,家和生得又那般打眼,哪是他一个仅有秀才功名的公子哥能护得住的?知道安家和逃了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你个逆子就犟吧,等屠刀落到脖子上的时候有你后悔的。”方重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儿子捅了篓子,他得去描补呀!希望秦相爷看在他主动请罪的份上,能不跟念哥儿一般见识。   方重一走,方夫人就把儿子扶了起来,拍着儿子的后背道:“念哥儿呀,你说你咋做出这样的事呢?这可都是要命的事儿呀,你这是要吓死为娘了。”   方念却道:“娘,这明明是爹不对,咱们那时在边关多好呀,方叔叔多照顾咱们呀,可爹却在背后捅他的刀子,权势就那么重要吗?若官场上都是如此,儿子还考什么举人入什么仕途?”   “小祖宗,你小声点。”方夫人赶忙掩住儿子的口,“你可别乱来,你若是不去考科举,你爹能打死你的,你身上若没有功名,你爹的那两个庶子就能把咱们娘俩踩到脚底下,念哥儿你答应娘,可不许做傻事呀!”   她何尝不知道夫君行事是不对的?可出嫁从夫,朝堂上的事情是她一介内宅妇人能插手的吗?夫君也不听她的呀,有时候她恨不得什么都不知道,也省得成日跟着担惊受怕。   方念就是再天真也知道府里的情况,就如他娘说的,他不能任性,他是能撂挑子走人,可他走了他娘怎么办?再不乐他也只能不情愿地应道:“知道了,娘放心,儿子不会罢考的。”   有了圣上的口谕,作为安将军仅存的子嗣安家和已经住到忠武侯府,跟沈太傅住一个院子。短短三天,忠武侯府已经来好几拨刺客了,这已经不是打忠武侯府的脸这么简单了,这是没把雍宣帝放在眼里呀!雍宣帝气得把影卫都调过去了,也更加坚定了他一查到底的决心。   沈薇知道这事后特想回娘家住几天,敢到她娘家的地界上撒野,这是不想混了!可她到底是出了嫁的人了,为这事回娘家还真不大合适,于是她暗中调了些人放在沈珏的院子里,就担心刺客在安家和那里讨不到便宜拿别人泄愤,若遭了池鱼之殃多倒霉啊!   沈薇正研究安家和留下的机关图呢,就瞧见江黑一脸惊慌地进来,“郡主,出事了,主子被圣上关到宗人府里去了。”   “为何?”沈薇惊得差点没把机关图拽成两半。圣上不是挺宠着徐佑的吗?徐佑这是怎么惹到圣上了?还是说圣上以往的宠爱都是虚的,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几乎是瞬间沈薇脑子中就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主子在朝堂上提议把废太子放出来,说安将军都是被冤枉的,仅凭着几封书信就定了废太子的罪,太不公平,请求圣上重新查证。还提到废太子境况窘迫,整个人都被糟蹋地不成样子,求圣上看在血缘骨肉的情分上放废太子出来。圣上就怒了,指着主子斥不忠不孝,主子强辩了几句,圣上就下令把人关到宗人府去了。”江黑飞快地说了情况。   “就没有人求情吗?”沈薇心里有了点底。   江黑道:“有,沈太傅父子跟二公子三公子,还有几位宗室是替主子求了情的,此外跟公子有些交情的大人也是求了情的,可都没求下来,圣上大发雷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郡主,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沈薇哼了一声,高声叫道:“莫嬷嬷,进来给我更衣上妆,本郡主亲自去问圣上要人。”   什么玩意?你雍宣帝拉不下脸面就拿我家大公子撒气?这就是圣宠吗?还真他妈的单薄如纸!   你雍宣帝把个自己的亲儿子关了十年,我家大公子好心好意,你不领情就算了,驳回就是了,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就把我家大公子弄宗人府去了,还不忠不孝,你奶奶个腿!   难怪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呢,天家哪有什么父子亲情?今儿她可算是领教了。   沈薇按捺着火气,任由着莫嬷嬷和梨花帮她换上郡主礼服,头上戴着翟冠,脸上细细上了妆,沈薇站起身时整个人都富贵逼人耀眼无比。   “桃花呢?随我进宫。”沈薇肃着一张脸,只随意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比心悦诚服。   桃花跑过来的时候特别高兴,也特别得意,她瞧了梨花等人一眼,小下巴抬得可高啦!似乎在说:瞧吧,小姐只带我一个人进宫,小姐还是最喜欢我。   欧阳奈亲自领着两队少年兵在外头集合完毕,郡主的仪驾也都准备好了,沈薇上了车子前呼后拥着朝皇宫而去。   以往沈薇出行都是特别低调的,从未用过郡主仪驾。其实京中的王妃郡主们也都是如此,除了那个别爱摆谱的,谁闲得没事成日摆开全副仪驾?今日沈薇头一回这么整治,颇有浩荡之势。   仪驾到了皇宫门口就被禁卫拦下了,沈薇二话没说,下了车就给了禁卫两巴掌,倨傲地斥道:“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本郡主要进宫是你小小的侍卫能拦的吗?”   桃花随手把那禁卫往边上一拨,扶着沈薇又上了车。少年兵刷拉拉拦住禁军护着沈薇的马车驶进了皇宫。   守门的禁军们似乎被这阵仗弄蒙了,沈薇一行都走远了他们才回过神儿来,气急败坏地叫嚷:“快,快去向徐统领禀报。”虽说进去的是嘉慧郡主,但她带着这么些人,谁知道她要做什么?若真有点什么不好,最终获罪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今日当值的吗?   凤车一直到雍宣帝的御书房前才停下,出来迎接她的是张全大太监。张全一瞧这位主儿这般阵势,嘴角就先抽了抽,恭敬上前请安,“这么大热的天,郡主怎么来了?”   沈薇哼了一声,扬声道:“张公公这是跟本郡主装傻呢?你还不知道本郡主为何进宫吗?圣上在吧,劳烦张公公给通传一声,本郡主求见圣上。”虽是对着张全说的,但沈薇说话时用上了内劲,殿内的雍宣帝自然是能听到的。   张全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跟个弥勒佛似的,“真是不巧,圣上正跟几位大人商议政事,要不郡主明儿再来?”   沈薇自然不乐意,讽刺道:“明儿再来?那可黄瓜菜都凉透了!张公公,咱们也打过好几回交道了,本郡主所来何事你也心知肚明,还是劳你跑跑腿吧。”她能等,她家大公子能等吗?   张全还要再说什么,就听里头传来雍宣帝威严的声音,“让嘉慧郡主进来吧。”   ------题外话------   谢谢136**8118的1颗钻石,WeiXinebf6c61f74的1朵花花,WeiXin72f04762db10朵花花。   和和下月底和1月初就该生了,晚上只能写2个小时,写不完的只能第二天上班补上了,发得不及时,请妞儿们多包涵!    ☆、第259章 泼辣的沈薇    沈薇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走进殿内,规矩地行礼,“嘉慧叩见圣上。”   “起来吧!”雍宣帝瞧着端庄又明艳逼人的沈小四,淡淡地道,“嘉慧有事?”   殿内的几位大臣也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边,沈薇瞧见其中有她祖父,心中有了三分底气。听到雍宣帝问她,沈薇心里真想骂娘,要是没有事她吃饱了撑的大热天跑宫里来?至于何事,不都明摆着吗?   “圣上不是把我们家大公子关宗人府去了吗?大公子身子骨弱得很,嘉慧可不得来问上一句,敢问圣上,我家大公子这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值得您将他关到宗人府去?”沈薇特别认真地请教。   雍宣帝的神情依旧淡淡的,“非议朝政。”   沈薇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尼玛,朝政不就是非议的吗?不然雍宣帝召这几位大臣干啥?不就是在“非议”朝政吗?   “不就是我家大公子替前太子堂兄说了两句好话吗?”沈薇的脸上浮上嘲讽,“圣上,差不多就行了,不过又是桩冤假错案,您把自个亲生儿子关了十年,大公子就说了两句公道话您就恼羞成怒了?您关您的亲儿子,哪怕杀了,侄媳都无任何怨言,可您关着我家大公子是何道理?”   雍宣帝都要气乐了,这个沈小四还真敢说!满朝大臣没一个敢这般直言进谏的,偏她沈小四敢,还那么理直气壮,说完了还自称侄媳,跟他打起了感情牌,真是鬼精啊!   “大胆,嘉慧郡主你也太猖狂了吧?圣上面前怎可如此放肆?平郡王要如何自有圣上处置,岂是你一介妇孺能非议的?”有个胡子老长的大臣满脸怒色站出来指责沈薇。   沈薇瞧了瞧,嗯,不认识,当下就撅了回去,“猖狂?本郡主猖狂的时候你还在锦绣堆里窝着呢。你问问圣上他嫌不嫌弃我猖狂?”她若不猖狂,能给西疆边境赢来至少十年的太平日子吗?圣上跟她祖父是巴不得她再猖狂些呢。   沈薇的目光在雍宣帝脸上扫了一下,再次说道:“这位大人说本郡主是一介妇孺,这本郡主承认。可妇孺招你惹你了?你家老娘祖母不都是妇孺?没有妇孺能有你吗?做人不知道感恩还混朝堂,能把差事办好吗?瞧你年纪也挺大了,怎么连这点子道理都不明白?”沈薇的眼神可鄙夷了。   “你,你,斯文扫地啊!泼妇!”长胡子的大臣气得脸红脖子粗,就是殿内其他的大臣齐齐扶额,嘉慧郡主这张嘴可真刻薄呀!唯独她祖父垂下的眸中笑意一闪而过。   “泼妇总比寡妇强吧?圣上,朝堂上的事侄媳管不着,本来我们夫妻的日子过得多悠闲?是您非要大公子入朝,现在可好,您直接把人弄宗人府去了,侄媳求您赶紧把我家大公子放出来,那个劳什子的指挥使我们也不当了,我们回家去关起府门过日子总成吧?”沈薇耍起了无赖。   “圣上面前嘉慧郡主这般撒泼耍赖,成何体统?”那位长胡子的老大人颤抖着手指着沈薇怒斥。   沈薇目光不善地斜睨了他一眼,真是个不长眼的家伙,嘚啵嘚啵不知道惹人嫌吗?若不是看他年纪老大了,她早一巴掌扇一边去了。   “本郡主都快要做寡妇了还管它什么体统不体统,圣上,您也别嫌侄媳说话难听,侄媳先把话放在这儿了,我若是做了寡妇,咱们大家谁也别想好,大公子若是被整死了,侄媳活着也没啥意思了,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总是可以的吧。”沈薇正视着雍宣帝,一本正经地威胁。   雍宣帝见她越说越不像话,眉头皱了皱道:“胡说什么?谁跟你说朕要杀平郡王的?听风就是雨,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沈太傅!”雍宣帝也一副把自个当成长辈的样子,扫了沈平渊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家的熊孙女,你也不管管。   沈平渊却道:“回圣上,嘉慧郡主已是出嫁女。”潜台词便是该有夫家管束。   把雍宣帝塞得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沈薇却不管雍宣帝的心情,理直气壮地道:“都进了宗人府了还能落着好?我家大公子身子骨那么弱,不用拷打,就是在宗人府呆一夜就能去大半条命了。这和杀他有何区别?”   顿了下又道:“我家大公子无非就是替前太子说了两句话,不至于死罪吧?还有对于废太子,圣上您再不喜,侄媳还是要说上两句的。都是亲骨肉,为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关了前太子十年也够了,差不多就放出来吧。”既然她家大公子对废太子那般上心,她自然也是要相帮的。   “嘉慧郡主慎言,前太子谋逆可是证据确凿的。”一直未开口的秦相爷突然出声。   沈薇朝他眼皮子一翻,“证据确凿?就凭那几封破书信?相爷大人要多少本郡主都能给你弄出来。”沈薇瞧着秦相爷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心里可腻味了,“相爷不信?来来来,本郡主今儿就让你开开眼界。”   沈薇伸头朝雍宣帝的龙案上瞅了瞅,刚好看见有秦相爷的一本奏折,她上前一步就把毛笔提起来了,“圣上,侄媳借您御笔一用哈。”   雍宣帝嘴角抽了抽,你都拿起来蘸墨了,朕还能说不借吗?加之他也很好奇沈小四要做什么,便没作声默许了。   沈薇瞄了一眼秦相爷的奏折,然后提起笔在纸上刷刷地写开了,不过片刻就搁了笔,审视了一下,不大满意地道:“仓促之间,模仿的不太像,不过也足够了。圣上您先过过目!”   雍宣帝本就站在沈薇身旁,自然是把她的动作瞧得一清二楚,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震惊无比。他知道是有人能模仿别人的字迹,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可他没想到沈小四在如此年龄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把秦相的字迹模仿地惟妙惟肖。   雍宣帝一手拿着秦相的奏折,一手拿着沈薇的仿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直接就递给了秦相爷,“爱卿也瞧瞧吧。”   秦相爷双手接过,只一眼,脸上露出些许意外,随即就笑了,“嘉慧郡主有大才也!”边上的大臣也凑到他身边看,均是十分震惊。唯独她祖父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死丫头,还藏着这般能耐呢。   沈薇讪讪地摸摸鼻子,这不是一直没机会展示吗?又不是故意藏着掖着的,祖父千万别太小心眼呀!   目光转到秦相爷的身上立刻就变了,“什么大才,不过是雕虫小技唬唬人的把戏罢了,要论此道的高手还非我家先生莫属,哦对了,我家先生姓苏,名远之,房阁老听说过没?”沈薇瞧见其中有个模样跟苏先生有几分像的大臣,便猜测着这个是房阁老,忍不住试探了一下。   沈薇猜得没错,此人正是房阁老,上回儿子自平郡王府回去虽没对他提起过什么,但跟着的管家却是什么事都给他汇报了,现在冷不丁听嘉慧郡主提起那个疑似他那个被赶出家门的长子,他是眉毛都没动一下,“郡主的先生本阁老怎会认识?”   “不认识那最好!”沈薇冷冷一笑,回敬了一句。转头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圣上您瞧,所谓的证据都是没有说服力的,秦相爷也别拿什么东宫詹事说事,他早就死得透透的了,谁又能保证他不是故意陷害前太子呢?说前太子勾结并肩王企图谋逆篡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有康庄大道不走,非得去走泥泞小道,前太子是白痴吗?还是满朝文武大臣是白痴?”沈薇毫不留情地讽刺。反正对西凉的战争中她是立了大功的,雍宣帝再气也不能把她给砍了,所以她是有恃无恐的。   雍宣帝还没气,刚才那个长胡子的老大人便先炸了,“一介妇孺竟敢妄议朝政,你这是牝鸡司晨。”   沈薇轻蔑斜了他一眼,不屑地道:“你当母鸡愿意司晨,还不是公鸡都死光了吗?不然怎么一个喘气的都没有?拉帮的拉帮,结派的结派,早忘记了自个的正经差事是司晨了。这样的公鸡还不宰了吃肉还留着它过年?圣上,您说是不是呀!”沈薇振振有词地朝雍宣帝问道。   嘴巴可真毒呀!那个老大臣气得浑身哆嗦,好似沈薇刨了他家祖坟。其他的大臣看向他的目光可同情了,咳,这位张大人也是的,明知道嘉慧郡主难缠,上赶着跟她吵什么?就是吵赢了又如何?不过是个女人。更何况还没吵赢,丢脸面啊!   雍宣帝也是满头黑线,“行行行,你先回府吧,回头朕就把平郡王放出来。”不放出来成吗?这个沈小四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再让她在这里胡搅蛮缠下去,他的大臣非得让她气死几个。   沈薇却寸步不让,“何必非得等一会呢?圣上现在就放呗。圣上若忙就写一道圣旨,侄媳自个去接大公子出来。多耽搁一会大公子就多受一会罪不是?”想把她先忽悠走,没门!   雍宣帝早就后悔了,要是知道沈小四这副敢把天捅个窟窿的性子,他也不会把徐佑发落到宗人府。现在他可算明白徐佑转身时看他的那一眼了,合着他是知道他媳妇会找上门来?   他这算是被徐佑那个臭小子给坑了吗?   雍宣帝悔得肠子都青了,赶紧写了一道口谕扔给沈薇,“拿去,拿去!”   沈薇接过口谕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殿内的几位大臣,森森笑了笑,“我家大公子就是个身娇体弱的,以后谁若是敢在朝堂上对他下黑手,那就别怪本郡主不客气。”   若只是言语威胁便罢了,她居然,居然抬脚把御书房的门给踹了个洞。“圣上,不好意思,侄媳接了大公子出来再来给您修门哈!”   雍宣帝只摆摆手,示意她赶紧滚,连说话的**都没了。   众人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个大窟窿上,身子瑟缩了一下,这一脚若是踢到身上该多疼呀!嘿,嘉慧郡主就是个混不吝的泼货,以后谁还敢惹她呀!   沈薇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宗人府,连话都不用多说,早有人把她领到关着徐佑的地方了。   沈薇一瞧,她家大公子正坐在牢房中喝茶呢,那样子哪像是被关起来,分明是作客一样。沈薇乐了乐,冲着徐佑招手,“嗨,大公子,本郡主接你来了。”   徐佑瞧见沈薇也笑了,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站起了身,道:“我估摸着你也该来了,走吧。”   不等人过来打开牢门,桃花就笑嘻嘻地上前,两手一使劲,就把牢门给掰变形了,徐佑直接就走了出来。他瞧着按郡主品级大妆的沈薇,赞了一句,“真好看!”   沈薇撇撇嘴,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沉太热了。“江黑江白,还不快扶着你家主子?哎呦,瞧着脸色白的,可受了老罪了。也不知十天半个月能不能养回来?赵公公可别忘了跟圣上汇报,本郡主先带着大公子回府休养去了,五城兵马司那一摊子爱谁谁。”沈薇瞥了一眼跟着一起过来的赵太监,阴阳怪气地道。   宗人府的人都被沈薇倒打一耙的本事惊呆了,自打这位爷进了宗人府,就是好茶水伺候着,一个指甲盖都没敢碰,怎么到了嘉慧郡主的嘴里就成了受了老罪了?   赵太监回去把话一学,众人齐齐凌乱了,身边随便一个小丫头就能轻易把宗人府的牢门掰开,敢情刚才嘉慧郡主还是脚下留情了呢?   沈薇是铁了心地要撂挑子,硬逼着徐佑在府里休养,别说五城兵马司,就是出府门一步都不成。   用得着的时候就和颜悦色,用不着了就弄宗人府去,又不缺银子富贵,谁稀罕当那破官!   短短一月的时间雍宣帝使人跑了十多趟,平均两三天就上门一回。连徐佑的面都没见到,全被沈薇给不软不硬地堵回去了,理由是现成的,“我家大公子旧疾复发,正休养着呢。”皇帝也不能差病人呀,雍宣帝气得暴跳如雷,却一点法子也没有,总不能把这俩货给砍了吧?   最后也不知道雍宣帝是咋想的,到底是把前太子徐彻给放出来了。徐彻过来谢恩,雍宣帝瞧着瘦骨嶙峋的长子,心中也不大好受,很是和颜悦色说了些慈父心肠的话。把徐彻感动地差点掉下眼泪来,至于心中怎么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东宫是不能住了,雍宣帝便让长子回了他在宫外的皇子府,打算过上一阵子择个好日子给长子封王,顺便把除太子之外的几个成年皇子都封赏了。   前太子徐彻放出来的第二日,徐佑就病愈了,先是上了道谢恩的折子,随后就携着沈薇去大皇子府瞧他的太子哥哥去了。把雍宣帝气得差点没把折子给扔殿外去。   满朝大臣眼又不瞎,哪还不明白这场博弈是以平郡王小胜收场。不过也不排除是圣上与平郡王联手做了一场好戏,目的便是找个由头把大皇子给放出来。   周御史真是个能干的人,很快便查清了走私马匹的案子,于是北方边城的最高行政长官苏寒便被爆了出来,他管着边城的政务,趁着安将军忙于应付边境蛮夷之际,自然有大把的机会在后头做手脚。   若说苏寒一人便能成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大家都是混朝堂的,心里明镜着呢。苏寒一被查出,大家的目光便转到兵部的方重方大人身上。   为何呢?苏寒是何许人也?跟方重有何关系?他是方重的亲妹夫。四年前方重还在安将军手下任职呢,是他得力的左膀右臂。安将军死后没多久,他便升迁到京中兵部了。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呀!   大家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苏寒已经把所有的罪名揽下来了。而且大家都知道方重是秦相爷一手提拔入京的,谁也不会不开眼地去得罪秦相爷呀!得罪了秦相爷不就是得罪了二皇子殿下吗?虽说大皇子也被放出来了,但朝中风头最健的,最受圣上看重的仍是二皇子呀!太子,到底还是太弱了一些。谁又知道最后登上大宝的是哪位?   苏寒及家眷一被押解入京就被下了诏狱,方重是既担心又害怕。进了诏狱可跟寻常大牢不一样,那里审讯的手段层出不穷,再是铮铮铁汉也能撬开你的嘴。若妹夫苏寒熬不住招出些什么,那方家也得跟着完蛋。   另一方面又忧心他的妹妹,妹夫方寒死了不要紧,可还有他的亲妹妹及外甥外甥女呢。   没奈何,方重只得登门向秦相爷求助,秦相爷却勾勾唇角说了一句话,“你还是想法子让苏寒闭紧嘴巴吧,苏家已经舍进去了,难不成还要再赔上一个方家?”   方重脸色一僵,变得晦涩无比。是呀,他来求秦相爷有何用?虽说他跟苏寒做得事都是秦相爷指使,但也只是口头传话,连个证据都没有留下,他有何本钱要求秦相爷帮着捞人?跟苏寒有书信往来的是自己呀!若是苏寒在诏狱里说了什么,受牵连的也只能是自己,跟秦相爷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方重失魂落魄地离开之后,幕僚任宏书开口道:“相爷,这样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呢?”   秦相爷瞧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苏寒已是必死之人了,费再大的力气也是无用,能保住一个方重就不错了,但愿这个方重是个聪明人,否则就别怪本相无情了。”   任宏书想了想,也觉得秦相爷的话有道理,便未再说什么。   不过两天苏寒便在诏狱中自尽了,死前写了认罪书,把所有的罪行交代得清清楚楚,全揽到自个身上。   雍宣帝大怒,把苏家直系成年男丁全斩了,女眷发卖的发卖,充入教坊的充入教坊。   至于安家和,雍宣帝赏了他一个伯爵,鼓励他好生读书上进,替安家传承香火。   沈薇亦很气愤,她家苏先生给她分析过了,苏寒不过是个被扔出来的马前卒,那个方重虽脱不了关系,但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几十万两的军饷,加上走私的几十万两,上百万两的白银呢,这两个人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么大的能耐。这事的幕后主使恐怕是秦相爷,或者是那位二皇子殿下吧。   沈薇可希望秦相爷倒霉了,可最终却只死了一个苏寒,连方重都还好好的,秦相爷更是屁事没有,沈薇怎能不气愤呢?   沈薇一不痛快,有人就要遭殃了,于是她眼珠子一转,把小迪招了过来,决定要给秦相爷点教训。   ------题外话------   谢谢188**4127的花花。    ☆、第260章 秦相爷出京    苏家女眷发卖的那日,沈薇带着沈珏和沈奕也过来观看了,他们坐在街边二楼临床的厢房里,居高临下注视着不远处的高台。   曾经也是满头珠翠体面端正的夫人小姐姨娘们,此刻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地瑟缩着,跟一群乞丐差不多。   沈珏和沈奕到底年纪小,脸上露出不忍,沈薇便道:“瞧见没?这便是家中爷们做得孽,他们死了便死了,却连累地妻子儿女跟着受苦。奴婢是那么好当的吗?尤其是犯官的家眷,落在有特殊嗜好的手里,还不定受怎样的折磨和屈辱呢。教坊司是那么好呆得吗?许多犯官的内眷当晚就寻了死,还不是因为受不了那份屈辱?”都是冰清玉洁的女儿身,也曾锦衣玉食地被宠着爱着,光是心理上的那道坎她们就越不过去了。   接着话锋一转,又道:“今儿我带你们来瞧瞧,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要告诉你们,你们以后都是要走仕途入朝当官的,无论做人还当官都要行煌煌大道,每做一个决定之前都要先想想家中的妻子儿女姐妹们。”   正说着呢,底下的高台上一阵骚动,一个凄厉的声音在喊,“瑕儿,瑕儿呀!”原来是有个姑娘不堪忍受侮辱趁人不注意摸出藏着的钗子直接扎了脖子。   看守的士兵叫了声晦气,便把人拖了下去。那老妇追了两步被士兵拦了回来,踉跄着跌倒在地上,伸着手唤着女儿的名字,声声泣血,在炎热的夏日里让人心里都忍不住发冷。   “姐姐你放心,这些道理我们都记下了,绝不会行差错步的。”沈珏郑重地说道。沈奕也跟着点头。   沈薇见状十分欣慰,勉励了他们几句,又道:“珏哥儿今年十二了,虽然已取得了童生资格,但仍不可骄傲,要知道古有多少少年天才长大后泯然与众,况珏哥儿你天赋只算中上,离天才还差得老远。能考取童生已是侥幸,尚需沉静下来,潜心学习,争取两年内过了府试成为秀才。”   接着对沈奕道:“奕哥儿你比珏哥儿还小着两岁,更加不用着急,好生跟先生念书,待大上两岁也下场试试,哪怕没中也没什么,你年纪还小,不过是下场练练胆量。夫人虽犯了错,但你到底也是咱们三房的男丁,咱们三房唯有你们兄弟两个,一定要守望相助,互相扶持,这样在仕途上才能走得更远。”   沈珏和沈奕齐齐点头,尤其是沈奕的眼中露出孺慕之情,这些话唯有四姐姐跟他说过,娘亲和五姐姐一见了他就是那一套老生常谈,什么出人头地啦,什么博得爹爹的欢心啦,什么家产啦之类的。先生曾说过:好男不吃分家饭。他上头还有个长兄,家产怎么能全是他一个人的呢?待他长大考了功名入了仕途,多少家业挣不回来?他是个男子,就该顶天立地,怎么能跟个妇人似的小鼻子小眼睛盯着那点子蝇头小利呢?   都已经换好衣裳准备出门的方夫人被夫君方重死死按在家里,连她悄悄使出去买人的管家也被拦了回来。   方夫人一脸焦急地哀求道:“老爷,官场上的事妾身管不了,也不敢管。妹夫都已经定罪伏法了,妹妹和瑕姐儿这些女眷不过是受牵连,妾身不能让她们流落出去。老爷要避嫌,那就让妾身出头,好歹使了银子把她们买下来好生安置了呀。”   方夫人嫁进方家的时候,方重的这个小妹妹才六岁,方重的母亲又常年有病卧床,所以方小妹是方夫人带大的,名为姑嫂,实则亲如母女,方小妹几乎就算是她的大闺女。现在方小妹遭了大难她能不心急担忧吗?   “老爷,你就让妾身去吧,妾身不带她们回府里来,就把她们搁庄子上养着。”方夫人继续哀求,眼泪都掉了下来,作孽啊!她千娇百宠养大的妹妹呀!在大牢里还不定遭了多少罪呢,现在罪名定下来了,还不许她照顾一二吗?   “你疯了?你这是要毁掉整个方家吗?也不想想妹夫犯得是何罪,他的家眷咱们能伸手吗?现在避嫌都还来不及,你还上赶着往上凑,你可知道暗处有多少双眼睛在瞧着?不许去!”面对着夫人的胡搅蛮缠,方重只觉得心力交瘁。   方夫人不敢置信地瞪圆眼睛,“老爷,那可是您的亲妹妹,咱们打小养大的小妹妹呀!”   “难道我不知道?可也不能为了她连累了咱们呀,小妹通情达理,会理解咱们的苦衷的。”方重无比沉痛地说,那是自个的亲妹妹,他心里也不好受,“夫人,想想咱们的儿子,他才成亲一年,他媳妇还怀着身孕,你就忍心把他们也牵扯进来吗?”   这句话一下子把方夫人击溃了,她倒在床上捂着脸,眼泪如小溪一般顺着面颊流下,畜生,畜生,都是一群畜生啊!也不知道是说谁。   方重瞧了夫人一眼,对着丫鬟吩咐道:“好生照看着夫人。”叹了口气便出去了。   等外甥女苏瑕儿的死讯传回来的时候,方夫人当场就晕倒了,醒来后就不停地哭。方小妹只有一子一女,儿子年纪大些,已经被砍了头,她身边仅剩下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女儿也没有,小妹还能活下去吗?   想着苦命的小妹妹,方夫人心里是说不出的悲恸。若是知道瑕姐儿会寻短见,她就是拼着被老爷厌弃也得去把她们母女买下来呀!   方夫人哭一阵,笑一阵,当晚就病了,起了老高的烧,直喊方小妹的闺名,声声凄厉。   转眼就进了八月,马上就迎来了三年一度的秋闱,在青山书院求学的谢铭普已经中了秀才,且还是头名的案首。今年他是要参加秋闱的,按规定,他是要在户籍所在地的府城参加考试的,因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江南是不好回去了,沈薇就帮他在平阳县重新入了户籍,他需要在当地考中举人才能到京城参加来年二月的春闱会试。   茶花自打她哥要参加八月的秋闱就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日日盼着她哥到京城来。沈薇便逗她,“茶花呀,你怎么就知道你哥哥能顺利中了举人?”若是中不了自然就不用来京城参加来年二月的春闱会试了。   谁料茶花一本正经地道:“郡主,我哥哥聪明着呢,一定能考上举人的。”可能是年岁大了一些,也可能是沈薇刻意教导,茶花不像以前那么胆小害羞了,虽然还是个文静的性子,但已经能帮着沈薇处理些简单的事物了。诗书字画也学得不错,即便她依旧是那个世家大族的小姐,无非也就这样了。   沈薇把她教养得很好,她亦是个有良心知道感恩的,对沈薇可依恋了。本来她的字写得不好的,就因为沈薇说了一句“字是一个人的脸面”,她就没日没夜苦练习字;因为沈薇有一身不俗的功夫,她每天清晨也主动早起跟着锻炼,摔倒了摔疼了从不叫苦。   有时候沈薇看着这样的茶花特别欣慰,心道:谢铭普那个臭小子可得好好感谢她。   哦,对了,参加来年二月会试的还有沈家庄的沈绍俊,三年前他就考中了举人,因对会试把握不大就没参加那一年的会试,而是又读了三年书,跟谢铭普一起参加来年这一届的会试。   沈薇想着过了秋闱离春闱也就不远了,除开路上耽搁的时间,到了京城后还要熟悉环境,结交朋友交流心得啥的,最重要的是让家中长辈领着拜访诸位大人,时间短了都忙不过来。所以沈薇就去信把让他提前上京来了,算算日子,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三年前沈绍俊中了举人之后就去了青山书院,跟谢鸣谱的求学不同,他在青山书院谋得了一个助教的职位,一边教着学生,一边跟书院里的大儒请教学问,教学相长,这几年进步也挺大的。   接了族妹沈薇的书信他就辞了助教一职,先回了一趟沈家庄,把族妹的意思一说,全家都非常支持,他祖父沈氏族长道:“既然你薇妹妹都替你打算好了,那你就去吧,不用惦记家里,到了京城听你叔祖和薇妹妹的,你妹妹被皇家封了郡主,嫁得夫婿又是郡王,是咱们沈家顶顶体面的人,她打小就聪明,行事周到,咱们都是瞧在眼里的。你听她的准没错,有她替你筹谋,祖父也很放心。”   带着家人的殷切期望和叮咛,沈绍俊踏上了前往京城赶考的路。   虽然沈家无人下场,但沈家的三姑爷文韬和五姑爷卫瑾瑜都是要考秋闱的。开考那日,京中可热闹了。众人聚集在贡院外头三三两两地谈论着今年谁谁中举的可能性较大,谁谁有可能成为案首。   这份热闹却没有波及本该十分上心的秦相爷,秋闱开考那日他领着人出城去了,因为他接到消息,他那被流放出去的小儿子秦牧然半道上遇袭,身受重伤,只剩下一口气了。   秦相爷又惊又怒又心疼,想也没想就跟圣上告了假亲自去寻小儿子。   其实说起来这完全是秦牧然这小子太能作,都已经出发个把月了,换个人早就到了流放之地。可秦牧然呢,五百里的路程他才走了一半,走走停停,遇到稍微繁华的城镇还要歇上三五日,听个小曲,搂个姑娘,日子过得可逍遥舒坦了。   有秦相府派的管家和小厮跟着,秦牧然是一点罪都没受。押解的官差也被管家好酒好菜的喂着,三不五时地还有银子拿,自然是秦牧然说啥就是啥了。他俩还巴不得这样的日子长一些呢。   秦相爷只赶了五天的路就追上了秦牧然一行,“相爷,您可算是来了。”管家瞧见从车里下来的秦相爷眼圈都红了,一瘸一拐地上前请安。   “然哥儿怎么样了?”秦相爷顾不得满身风尘,先问道。   管家的眼圈就更好了,“小公子,小公子的情况不大好,双腿都断了,前几天还起了高烧,昨儿傍晚才刚退下去,相爷您快进来瞧瞧吧。”管家引着秦相爷进了客栈,一边走一边轻声汇报情况。   他们是八天前遇袭的,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蒙面人,有四个,一句话也不说就对着他们打杀。跟来的四个小厮死了三个,两个押解的官差也都受了伤,就是他,腰也差点断了。幸好有一队走镖的路过,不然他们全都得没命了。   “奴才不敢寻那独门小院,怕不安全,就在这客栈中定了两间上房。想着客栈人多,总归安全一些。”管家小声说道。   秦相爷一瞧见躺在床上紧闭双目脸上惨白如纸的小儿子,饶是再恨他不成器,也不由老眼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相爷。”两个官差和秦牧然跟前伺候的小厮忙请安。   秦相爷摆摆手,一撩袍子坐在床边,大手摸上儿子毫无血色的脸,心里十分难受,“他一直都没醒吗?”声音里带着三分暗哑。   管家见状,忙解释道:“醒了,第四天上头就醒过来了,只是小公子怕疼,疼得睡不着觉,实在没法了,奴才便寻大夫抓了镇疼的药,小公子这才睡得安稳。”   秦相爷闻言松了一口气,还知道疼就好,若是连疼痛的感觉都没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江太医,犬子就劳烦你给瞧瞧了。”秦相爷站起身朝着背着药箱的江太医拱拱手,这是他进宫跟淑妃娘娘求来以防万一的。   江太医也拱拱手道了句,“不敢,这是下官职责所在。”上前就查看起秦牧然的情况来。   这一检查不要紧,江太医的脸色首先就变了,委婉地道:“相爷,小公子的命倒是无碍,只是小公子以后恐怕只能躺在床上了。”还这么年轻,可怜啊!江太医看着床上的秦牧然,脸上满是怜悯。   秦相爷先是听说小儿子性命无碍,紧皱的眉头刚要舒展就听到江太医的后一句话,不由心中咯噔一声,“江太医,此话怎讲?”   江太医道:“小公子不仅断了双腿,后头的脊柱还受了重创。若只断了腿还没什么,接骨养好了伤无非是走路不大利索。可脊柱受创,相爷可能不大清楚,脊柱连着人体的神经,那个部位若是受创,人是无法再站起来的。”他轻声解释着。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秦相爷不死心地追问。   江太医摇头,“至少下官是无能为力的。”他能理解秦相爷的心情,但他真的是无能为力了,不仅是他,就是华佗再说也是没有办法的。   江太医在太医院中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了,连他都无能为力,那就真的是没有办法了。秦相爷的一颗心坠入了谷底。他望着床上无知无觉的小儿子,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   然哥儿还不满十五,以后的几十年都要躺在床上度过,这是何等的残忍啊!他活蹦乱跳的小儿子变成了残废,这让他如何能接受?若早知道会有这一遭,他就是拼着跟赵承煦撕破脸,也得把儿子给捞出来呀!他压根就不该顾忌太多,若早些把然哥儿换出去还能有这茬吗?   秦相爷后悔呀,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动了他的儿子,他定将此人碎尸万段,阴捩自秦相爷的眸中闪过。   “那犬子就劳烦江太医费心了。”秦相爷又转向江太医,想了想又道:“犬子这种情况可适合上路?若要休养,需要多久?”   江太医看着瞬间就老了好几岁的秦相爷,心里无比同情,他也是做父亲的,自然能理解秦相爷心中的悲痛。不由心中感叹:再位高权重又如何,养了个不成器的儿子,还得时时跟着操心。   于是放缓了声音道:“有下官跟着,只要走得慢些,车里多垫几床被子,上路倒是无妨的。”   秦相爷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人去准备启程回京事宜。这鸟不拉屎的小镇哪有好的药材,只有回到京城然哥儿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沈薇一接到秦相爷出京的消息,就兴奋地跟徐佑咬起了耳朵,“徐大公子,你报恩的机会来了。”   徐佑双眉一挑,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沈薇就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大皇子妃有身孕,是我盯着柳大夫研制出保胎丸,使人悄悄送进幽明殿的。你被圣上关进宗人府,是我不畏帝王之威,豁出性命把你救出来的。还有大皇子能被放出来,也是我给圣上敲了一记重锤。哎呀呀,我咋这么能干呢?大公子你说你是不是得涌泉相报呀?”沈薇很不要脸地往自个脸上贴金。大大的水水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徐佑,那样子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萌萌哒!   这丫头还真敢说,徐佑轻笑了一声,就因为她在御书房大闹的事,前儿圣上还把他叫到宫中臭骂了一顿呢。说:“你也管管沈小四,都快上天了。好歹也给朕留些面子吧,当着大臣们的面,朕的威仪何在?”   “说吧,薇薇想要为夫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为夫都听你的吩咐。”徐佑打趣着说道。   沈薇乐了,嘿嘿一笑道:“刀山火海那倒不用,咱们今晚再去秦相府溜达一圈呗!”趁着秦相爷不在府里坐镇,说不准她就探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而且上次她独自去夜探秦相府,徐佑都严重警告她了,还狠狠地收拾了她一顿。现在她可是学乖了,既然绕不过徐佑,那就拐着他一起呗,还有免费的劳动力可使唤,多好呀!   “行呀!”徐佑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想起上次两人一起夜探秦相府的经历,最后探到了床上,眼底闪过幽幽的小火苗。而高兴的沈薇却丝毫没有察觉。   当夜,三更鼓响过之后,沈薇和徐佑就穿着夜行衣戴着面具溜达到了秦相府,这一回徐佑带她走的路线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但同样避开了巡察的侍卫和暗哨。这么精准的判断让沈薇很怀疑这厮是不是事先派人来打探过情况?若不是顾忌着此刻在秦相府里,沈薇早就逼供了。   嘿,还别说,沈薇的直觉真是厉害。徐佑可不就是事先让龙卫过来打探过秦相府的防备吗?为何连徐佑都盯上秦相府了呢?还不都是他因为娶了个好奇心太重又跟秦相爷不对付的媳妇吗?为了讨媳妇欢心,咱们的平郡王也是够拼的了。   ------题外话------   谢谢130**8797和zzq1983zl的各9朵花花。   高冷国师诱妻入怀,pk中,求收   泡芙姑娘   传言,他不近女色,视女人如粪土!   ——扯淡!   初见——   他亲她嘴,占她身,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拎上马车!   她能怎么办?逃一次,他抓一次,再逃一次,他再抓一次……   她终于跑不动了——   “施主,贫尼已看破红尘,请保持距离。”   “无妨,本宫愿陪你红尘外潇潇洒洒。”   “……”   她静,她懒,她萌,她时而犯二,可一旦穿上那一身皇袍,她也可是惊世绝绝的女王!   北战韩靖,东镇鲛人,   披上战袍,她再现杀手本色!   斗斗奸佞,虐虐渣渣,   扑倒国师,走向人生新巅峰!   本文一对一宠文,男强女强,欢喜冤家宠宠更健康!    ☆、第261章 祠堂探秘    徐佑带着沈薇去了秦相府东南角的祠堂,刚选了个隐蔽的位置落脚,就见有个夜行人飘了过来,“嗨,你来了呀!嘿,还带了个帮手。”一副遇到熟人的模样,此人正是上次沈薇遇到的那个二货。   沈薇瞅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倒是徐佑多瞧了他两眼。   那人见两人都不理他,耸耸肩也没当一回事,而是低声道:“看守祠堂的那个驼背老头武功奇高,我都来好几回了,一点办法也没有。”   沈薇又瞅了他一眼,心道:她说怎么这么巧又遇上了呢,原来这货经常来呀!想着这人的话,沈薇拉了拉徐佑的袖子。   徐佑对着沈薇点了下头,也没见他做什么呀,就见暗处两个鬼魅般的身影掠出,朝着祠堂而去。不一会便听到了打斗的声音,然后便见一个驼背身影追着先前的两道身影边打边往远处而去。   那个二货夜行人眼底露出赞赏,冲着徐佑和沈薇竖起大拇指,“朋友好手段。”心中暗悔他怎么就没想着用调虎离山这一招呢,话说他的手底下也带着一大群小弟。   沈薇跟徐佑很有默契地无视他,“走,进去瞧瞧。”徐佑拉着沈薇的手轻声道,他媳妇早就念叨着祠堂了,今儿若是不带她进去瞧一瞧,估摸着她会连觉都睡不安稳的。   徐佑揽着沈薇的腰,悄无声息地朝祠堂而去,那个夜行人眼睛一闪也跟了上去。沈薇回头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谁知道祠堂里有什么名堂?多一个人也分担风险不是?若是此人不怀好意,二对一他们还是很有胜算的。尤其是她刚刚见识了徐佑的未雨绸缪,他能带两个暗卫过来,那就能带更多的暗卫。   三个人闪身进了祠堂,祠堂里只点了一盏幽暗的灯,香炉里的香才燃了半寸,看样子那个驼背老头才把它插到香炉里。   沈薇瞧了一眼上头摆着的牌位,就转身在祠堂里寻开了,墙壁上摸摸,地面上踩踩,她在找机关暗室呢。找了一会一无所获,有些后悔没把安家和带上,若是安家和在,应该能瞧出这间祠堂的不妥之处吧?   就在沈薇懊恼的时候,只见那二货夜行人往前走了几步,在众多的牌位里寻了一个按了一下,只听“嗡”的一声,沈薇脚边的地面上现出了一个洞口,沈薇被惊得立刻往旁边跳开。   那人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哈。”可话语里一点不好意思的诚意都没有。   沈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徐佑也凛冽且防备地盯着他。那人见状忙解释道:“我在这蹲守了大半个月,才摸到了这么一点子皮光。”话语中不无得意。   徐佑和沈薇这才打消一半疑虑,沈薇的眼睛闪了一下,指着那人一下,又指了指地上现出的洞口。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让他先下。   那人虽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从怀里摸出一颗夜明珠照亮,率先从洞口下去了。   徐佑伸头朝下望了望,见那人已经站在平地上,这才拉着沈薇顺着梯子小心往下而去。   夜明珠发出荧荧的光芒,沈薇看到这是一间不太大的密室,十分简陋,有一把太师椅,别的就好像没什么了。   “嘿,小辈!”沈薇正有些失望呢,忽然一道难听艰涩的声音响起,把沈薇吓了一大跳。   “你是何人?”那个二货夜行人已经举着夜明珠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了两步,沈薇这才看清这密室中还囚禁着一个人,一个苍老地不成样子的老者。他若是不主动开口说话,沈薇还以为这是一尊雕塑呢。   “你们三个小辈能找到这里来也算是有些本事了,外头那个驼背老头可不是好对付的。”被囚禁的老者眼珠子动了动,声音干涩地让沈薇都想把耳朵捂起来,实在是太刺耳了,跟急刹车车轮摩擦路面似的。   “至于老夫是谁?嘿嘿,说出来保准小辈们吓一大跳,老夫乃并肩王程义。”那老者继续操着他那破声音说道。   “什么?”沈薇跟那个二货夜行人齐齐出声,就连向来面无表情的徐佑也是瞳孔猛缩。“你是并肩王程义?那个跟皇室闹翻带兵远走的并肩王程义?”沈薇可惊讶了,她觉得这简直是自她穿越到大雍朝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小辈倒是听过老夫的名号,不错,老夫就是并肩王程义。”老者的眼眸中闪过什么,沈薇待要细看,他又恢复了平静无波。   “不可能!你若是并肩王程义怎么会被秦相爷囚禁在这里?而且十年前你不是和程皇后太子一起密谋篡权谋逆的吗?”二货夜行人忽然说道。   “十年前?哼,老夫被囚禁在这里差不多有二十年了。什么篡权谋逆?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根本就没做过。”那老者的表情有些激动,“快告诉老夫,程皇后和太子怎么样了?”那急切的样子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可怖起来。   沈薇心里浮上几许同情,若此人真是并肩王程义,那可真是——她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徐佑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程皇后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自缢身亡。至于太子,则被圣上幽禁了十年,最近才被放出来。”   “秦苍,秦苍小儿。”之前安静头脑清晰的老者暴怒起来,低声嘶吼着,悲鸣着,如受伤的野兽一般,拽得手上脚上的铁链铮铮作响。   沈薇不忍地朝徐佑身边靠了靠,目光中满是怜悯。听说并肩王程义一辈子都没娶妻,至少他跟皇室闹翻之前是没娶妻的,一生中也就程皇后这么一个义女,程皇后跟前太子算是他唯二的亲人了吧。现在知道他们死的死,受折磨的受折磨,谁受得了呢?   “快走,有人过来了。”徐佑突然开口,拉着沈薇就朝密室出口掠去。那个二货夜行人一怔,也紧跟其后。   被徐佑揽在怀里,透过他的肩膀沈薇瞧了一眼明显神智不太清醒的老者一眼,眸中复杂异常。   三人将将出了祠堂,那个被引走的驼背看守祠堂的老者就迈进来了,他端起供桌上那盏油灯四下里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痕迹。然后他站住侧耳听了听,眉头便皱了起来。打开机关端着油灯就下到了密室里。   “姓程的,你又发什么疯?”驼背老者冷冷地道。   这个姓程的也不知是怎么了,近来两个月总会半夜莫名嘶吼发疯,估摸着是大限将至了吧!好在这祠堂偏僻,密室由隔音,不然还不知道闹出多大的动静。   程义却破口大骂,“秦苍小儿你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秦家男子世世为奴,女子代代为娼。秦苍你死后该下十八层地狱,日日烈火焚烧。秦苍小儿你个该五马分尸的——”   驼背老者见程义越骂越不像话,气得拿起鞭子朝他身上抽去,疼痛的感觉让程义渐渐恢复了神智,眼底清明起来。   “是你呀秦征!抽打本尊是不是很满足你阴暗的心理呀?手下败将,有种你放开本尊咱们光明正大比一场。”程义脸上全是讽刺的笑。   驼背老者却不为所动,“可惜现在沦为阶下囚的却是你,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并肩王?别笑话死人了!”   程义被拆穿了心思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你又好到哪里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银面玉郎秦征居然成了权贵的鹰犬走狗,说出去真是丢死人了!嘿嘿,谁能想到曾经玉树临风的玉郎君会变成现在的模样?腰也弯了,背也驼了,一张脸也成老树皮了,成日守在这阴森森的祠堂,哈哈,谁还记得你呢?”程义极尽讽刺道。   有什么自托被老者眼中一闪而过,他哼了一声道:“不劳费心,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你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好好享受着吧。”想到相爷的宏伟谋划,他的心底隐隐泛起激动。他和相爷虽不是亲族,亦不是同宗,但好歹都是姓秦的,五百年前都是一家。   程义心中一动,道:“秦苍小儿呢?把他给本尊喊来,本尊有事要问他。”   “相爷是你一个阶下囚想见就能见的吗?”驼背老者的神情十分不屑,“何况相爷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见你?”   “哈哈,别是秦苍不在府里吧?”程义大笑道,锐利的双眼紧盯着驼背老者的脸上,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见他的眉心动了一下,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想,“还真不在府里呀!秦征,这是出了什么非你主子不可的大事了?圣上察觉他的狼子野心了?还是府上的谁又死在外头了?”程义的心情可愉悦了。   驼背老者却十分恼火,“你就慢慢猜吧,相爷和相府都好着呢。”说罢转身就出了密室。来到外头他的心里到底起了些许担忧,也不知道小公子的伤势到底如何了。相爷不在府里,他心里总是不太安啊!尤其是今晚的那两个不速之客,他总觉得不大对劲,那两人似乎只是引他离开,等他反应过来赶回来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回到郡王府的沈薇和徐佑彼此看了看,均为今晚探到的消息而震惊。   “徐佑,你说那个人真的是并肩王程义吗?”沈薇出声询问。   徐佑想了想,才道:“不好轻下结论。”又道:“无论是不是,秦相爷此人都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徐佑真的很庆幸,庆幸他媳妇的小心眼和胡闹,若不是她盯上秦相爷,那他还真是忽略了这个危险的老狐狸呢。   沈薇很理解徐佑的意思,谁知道那个老头说得话是真是假?并肩王程义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就被秦相爷囚禁了呢?她也不大相信呀!   “还是得查清楚了,查查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这个秦相爷,也得查查!”沈薇蹙着眉道。若那老头真是并肩王,那囚禁他的秦相爷可是所谋不小哇!包括前太子的案子也都有了解释。   徐佑点点头,“放心,这事我会查的,只是最近秦相府那里就不能再去了,免得打草惊蛇。”徐佑交代了一句。   沈薇虽然不太情愿,但仍是点头同意了,眼中一闪,又道:“这事要不要跟圣上说说?”   徐佑立刻就摇头了,“先不要说,等查清楚了再说吧。”这么些年来秦相爷十分受圣上倚重,而且谁知道圣上身边干不干净?若是提前惊动了那只老狐狸就不妙了。   沈薇无可无不可地耸了下肩,像忽然想起似的,道:“今晚这个人就是我那晚遇到的那个,徐佑,你能不能瞧出他什么来路?”至于那人说去相府偷珍宝的借口沈薇是一丁点都不信的,能在相府一连蹲守大半个月乃至更久,这不得不引起沈薇的重视。   徐佑沉吟了一下,道:“等等吧,我让影卫跟着他去了。”   影卫带回来的消息让沈薇很失望,因为影卫只跟了几条街就把人跟丢了。徐佑见沈薇失望,迟疑了一下才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杀手楼的那位楼主,几年前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沈薇顿时坐不住了,愤怒地咬着牙,“你若早说我刚才就宰了他。”她可没忘记去年被黑衣人刺杀的事,事后徐佑也说了那些黑衣人都是杀手楼的杀手,因为杀手楼颇为神秘,加之又出了西疆那事,沈薇被绊住了一时便把这事丢在一边了,但内心深处她可没忘了报仇雪恨。现在碰到了杀手楼的楼主,她能放过才怪呢?   徐佑无奈地笑了一下,把炸毛的沈薇拉回来,“瞧你急的,我只是说像那位杀手楼的楼主,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那一回见他也是好几年前,还只是惊鸿一瞥,连话都没说上一句,要是弄错了呢?”   “错不了!”沈薇咬牙切齿道,她家大公子那眼力是能瞧错人的吗?能让他说出来的那就是有**成的把握了,别说**成,就是有五成的把握都值得冒险了。于是沈薇看向徐佑的目光可哀怨了,“你明知道我跟他有天大的仇,还不告诉我,居心何在?难不成那杀手楼的楼主是你相好的?”那可是她自穿越而来遭遇的第一次滑铁卢,虽没有伤到根基内里,可那些皮肉伤也让她养了许久。   徐佑差点没被自个的口水呛着,没好气地在沈薇臀上拍了一下,瞧着死丫头说得什么话?还相好,是不是她心里不明白着吗?   可瞧着沈薇气嘟嘟的小模样,徐佑又不忍说她,揽着她的腰安抚道:“你找他的晦气也没用呀,杀手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只要出得起价码,就是让他们行刺圣上他们也是敢的。那就是一群有今天没明日的亡命之徒。你那事还是得寻正主。”   见沈薇还是一脸的不高兴,又赶紧承诺道:“好,好,好,下次再碰到他你只管动手,为夫替你掠阵可好?别撅着嘴了,绝对不拦着你总行了吧。”   沈薇虽知道徐佑说得有道理,但心理上仍是不甘心,瞪了徐佑一眼道:“你不拦着就对了。别的我管不了,反正直接朝我动手的就是杀手楼的杀手,我不找他算账找谁算账?看下次再见到他,看我不剥他的皮,抽他的筋?”至于正主,谁知道是哪个?正主更不能放过,但在寻到正主之前不妨碍她找杀手楼收点利息。   沈薇已经在心里暗戳戳谋划怎样把那个兔崽子逮着了。徐佑望着明显走神儿的沈薇,又好气又好笑,后悔自个嘴快怎么就告诉她了呢。   秦相爷密室里囚禁个老头,很可能是并肩王程义,这事沈薇谁也没说,只跟她家智计百出苏先生提了提。   苏先生也是十分惊讶,他皱着眉头在屋里慢慢踱着步子,许久才道:“别管是真是假,这事都不可掉以轻心。若是假,那此人是谁?秦相爷为何囚禁了他?若是真,那秦相爷所图一定不小。”   沈薇点头,“嗯,我跟大公子都是这个意思。先查着呗,只是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一时半会估计也差不到什么。”沈薇颇有些遗憾,又道:“秦相爷所图一直都没有小过,只瞧二皇子在朝中的表现,这背后还能没有他的手笔?”一个尚未弱冠的少年,再是聪明也不可能事事都做得妥贴,这后头少不了秦相爷暗中安排帮扶。   苏先生沉吟了一下却道:“郡主,老朽总有一种感觉,秦相爷所图似乎不止如此,似乎还应更大。”   “先生想多了吧?除了二皇子上位他还能图谋什么?总不能他自个篡位当皇帝吧?”沈薇不以为然地道,现在又不是乱世,他老秦家要上位,哪是那么容易的?秦相爷也没那么傻,还是扶持自个的外孙子登上大宝比较靠谱。   沈薇的随口之言却让苏先生心中一动,“郡主,您有没有觉得二皇子长得跟秦相爷很想象,比秦家那位大公子还像父子俩。”   “不能吧?”沈薇被苏先生的这个猜测惊吓得呛着了,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天才平息,“他们是亲外祖俩,想象也没什么呀!而且二皇子毕竟是堂堂皇子,深宫大院的,他秦相爷哪里有本事狸猫换太子呀?”苏先生也太异想天开了,沈薇摇了摇头。   苏先生却道:“可是二皇子长得却一点都不像圣上,跟秦淑妃倒是有两分想象。”   沈薇撇嘴,“谁说的?上回圣上还跟大公子念叨,众位皇子中也就二皇子跟他最想象了,先生,这事咱可不能乱猜,是会掉脑袋的。”跟她上回撒泼打闹御书房性质可不一样,若是她敢跑雍宣帝跟前说二皇子不是他亲儿子,雍宣帝才不管她是不是侄媳,分分钟就能灭了她。   沈薇都明白的道理,苏先生还能不懂?他点点头道:“郡主放心吧,老朽心里有数。”顿了一下又道:“郡主,您不妨查查秦相爷的父亲秦鹤,我恍惚听谁提过他跟那位并肩王的私交很好。”这个谁自然就是他那个位高权重的爹房阁老了。   打上回平郡王府宴客他出面操持,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终会被翻出来,后来又听说房家二老爷收受贿赂,二老爷包养戏子,四老爷逼奸民妇的事不知被谁爆了出来,引得御史纷纷参奏。   他便知道他家郡主是知道他的事儿了,这是他家郡主替他出气呢。他是既感动又心暖啊!漂泊了大半生,阴差阳错收了个女学生,不过是糊弄着教着,没想到却是自己此生最大的福气了。   他也没想着再藏着掖着,只要郡主问,那他就会实言相告,郡主若不问他也不会多说。他呀早把郡主当初自个的小闺女啦!   ------题外话------   谢谢136**7487的1朵花花和张萌芽的6朵花花!    ☆、第262章 一对母女    从苏先生那回来,沈薇想着苏先生的话,沉吟了片刻便把月桂喊了过来,对她低声吩咐的几句,月桂郑重地点头,“郡主放心,奴婢都知道了。”   沈薇又交代了一句,“这事要悄悄的,别让人看见了。”   月桂心中一凛,知道此事的重要,心中暗自提醒自己更要谨慎小心。   沈薇是让月桂给张雄和曲海传话,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盯死秦相府的每一个人,除了暗卫,再加上张雄和曲海这两拨人,她就不信秦相府的人都如秦相爷那只老狐狸一样不露马脚?只要稍微露点蛛丝马迹,她就能循着线头查下去。   本该早就到了的沈绍俊,一直到秋闱结束才姗姗来迟,沈薇听接人的虎头说他是带着一对母女进京的,端着茶杯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   “一对母女?”沈薇忍不住扬高了声音,脸色便沉了下来。   虎头的脸色也很难看,“是,听绍俊叔身边的富贵说是路上救的,人就在大门上,绍俊叔求姑姑帮着安置了。”   敢情她每天盼着他来京,他却因无关紧要的人耽误了行程。沈薇自认在他身上费得心血最多,他就是这样回报她的?若她捧起的是这样一个分不清轻重的人,那她宁愿亲手断了他的青云路。沈薇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诮。   见沈薇生气了,虎头心里对沈绍俊也十分不满,这个绍俊叔也太拎不清了,救了人是好事,为何还要带进京?不知道自己来京中是做什么的吗?何况他早就娶妻生子,弄个年轻姑娘跟在身边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满,但虎头还是为沈绍俊说了几句好话,好歹是同族亲人呀,绍俊叔出了头于沈氏一族都是无上的荣耀。   “姑姑,绍俊叔不是那样没成算的人,估摸着是有什么苦衷吧。要不侄儿把富贵传来,姑姑您问问?”虎头有些忐忑地说。   沈薇本在气头上,听虎头这么一说,也觉得沈绍俊向来是个实在的规矩人,应该不会生出什么花花肠子,便点头道:“去把富贵喊进来吧!”此事还是弄清楚才好。   虎头见沈薇愿意见富贵,便知道这是姑姑还愿意给绍俊叔机会,不由大松了一口气,匆匆去喊富贵。   富贵是沈绍俊的小厮,打三年前他中举就跟在他身边了,若在乡下地方,倒也能说一声机灵,但到了京城这个繁华地就不够看的了。此刻他坐在郡王府的门房里,虽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紧张,可那额头上的汗就一直没有断过,心里可不安了。   娘啊,这可是郡王府,就这个门房就比族长老太爷住的正屋还要宽敞干净气派。听说沈家这位姑奶奶是位郡主娘娘,那还不跟天上的仙女似的?   另一边的那对母女俩也没好到哪里去,缩手缩脚的,眼睛都要看直了。想打听点情况,却又不敢。   虎头来寻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他倒没有轻视,若他不是随着姑姑来京中历练了这么一年,他比富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扫了那对母女一眼就没放在心上,对富贵道:“走吧,郡主要见你哦。”   富贵顿时就慌了,“虎头少爷,郡,郡主——”他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虎头瞧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好歹你也随着绍俊叔在青山书院呆了三年,怎么还是这副样子?你放心,咱们郡主和善着呢,问你什么话你老实回答就是了。”他提点道。   富贵不住地点头,走起路来都打飘了,还沉浸在郡主要见他的震惊中。   “富贵小哥,我们呢?”那对母女一瞧唯一的熟人给叫走了,一下子就慌了,也顾不得害怕了。   富贵转身瞧了瞧那对母女,脸上十分为难,不由看向边上的虎头,“虎头少爷,大少爷让小的带着她们母女。”   虎头的眉立刻皱了起来,丢下一句“等着。”他对这母女俩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富贵见虎头都走了,忙吩咐了一句,“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就急急追了上去。   那母女俩也想追过去,可瞧着门房里紧盯着她们的小厮,又不敢了。只好心惊胆战地缩在原地等着,心中暗暗后悔不该随富贵来这什么郡王府,应该跟着绍俊公子才是。   沈薇倒也没为难富贵,和颜悦色地问他那对母女是怎么回事。   这让一路提着心的富贵稍稍松了一口气,饶是这样他也不敢抬头,只垂着头盯着自己脚前方的地面,想着虎头少爷的话,便老实道:“郡主娘娘,那对母女是大少爷路经阴湖镇时救的,那姑娘姓王,她爹三年前就不在了,就她跟她娘两个相依为命。族里觊觎她家的家产,就想把她们母女俩都给嫁出去,给她娘找的是个四十多的鳏夫,家里有五个孩子,家里穷得只剩下一床被子。族人瞧着王姑娘长得好看,就把她说给了当地一富户做妾。王家母女誓死不从,拉扯之间王姑娘欲寻短见,一下子撞到了大少爷脚跟前。大少爷是个心肠软的,见这母女实在可怜,就帮着说了几句公道话,又亮出举人的身份震慑了王家族人,最后还寻阴湖镇的保长说了话。”   “那她们怎么就跟着你们少爷进京了呢?”听了富贵的话,沈薇的火气倒是消散了一些,帮人是好事,就是她遇到了这样的事也是会帮上一把的。   “回郡主娘娘话,我们少爷也没想着带她们进京的。少爷都明确说了,他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自个都还没着落呢。那母女俩又是哭求,又是愿意为奴为婢的,我们少爷都没有答应。”富贵说起这事可觉得委屈了,“是这对母女悄悄跟在我们后头的,等我们察觉都已经走出上百里了,少爷硬不下心肠任她们自生自灭,没办法才带着她们的。”   哦,原来是这样?沈薇点了点头,只要不是沈绍俊鬼迷心窍就好,要知道举业未成就贪花好色,这样的人即便把他捧上去了,他也走不了多远。   “这一路上你家少爷跟那位王姑娘接触可多?”沈薇还是不放心,又问。   富贵摇头,“不多,那王家姑娘倒是想寻少爷说话来着,还给少爷做鞋子,都被少爷给拒了。少爷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能坏了人家闺女的清誉,王家母女那里都是小的出头料理的。”   沈薇闻言脸色又好了一些,就是虎头也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绍俊叔总算是没糊涂。   “那你家少爷是怎么吩咐你的?”沈薇的态度更加和善了,只要沈绍俊主意正能拎得清,她不介意帮他收拾烂摊子。   富贵继续答道:“少爷说了,他去忠武侯府拜见长辈,不好带着这对母女,而且他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安置她们,就让小的带着她们来求郡主帮帮,满京城他也只认识郡主您一个,若不是实在没法,也不会给郡主您添麻烦。”富贵把他家少爷的话学了一遍。   沈薇又点点头,道:“行,这事我知道了,那对母女我也接下来,你回你家少爷身边伺候吧,跟他说有空到平郡王府来一趟,我还有事跟他商量呢。”   富贵大喜过望,趴在地上就磕起了头,“小的代少爷谢谢郡主娘娘了。”只要郡主愿意揽下此事,少爷就不用再为难了。   “郡主,那对母女怎么处置?”梨花上前问道。   沈薇想也不想就道:“扔给桃枝就行,给她们寻些针线活计做,瞧着一些,别让她们出院子乱走。”   “郡主,您不见见她们?”心直口快的荷花开口道,在她眼里她家郡主最是怜贫惜弱的好人了,那对母女那么可怜,郡主总会见见她们吧?   “荷花妹妹说什么傻话呢!”桃枝立刻就训斥道,“她们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值得郡主见她们吗?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要说了。”   又对着沈薇表态,“郡主放心,奴婢会看好她们的。”   沈薇满意地点点头,“嗯,你做事我还是很放心的,好生摸摸她们的底细,探探她们都是怎么个心思想法。”又点了点荷花道:“你呀,还是不大肯动脑子,多跟你梨花姐姐和桃枝姐姐学学。她俩若是嫁出去了就该你挑大梁了,你这样子成吗?”   “郡主,奴婢才不嫁人。”梨花和桃枝异口同声地道。   沈薇摆摆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婚不嫁惹出笑话。求娶你俩的人都到我这说了无数好话了,你俩也别扭捏,睁大眼睛挑挑选选,瞧中哪个直接跟你家主子我说,总不会亏了你们去的。”沈薇对她院子里的丫鬟,尤其是跟着她从沈家庄来的这些个向来大方地很。   说得梨花跟桃枝都面颊绯红,芳心乱跳。   转头瞧见荷花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道:“桃枝,你给荷花分说分说,省得她哪天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明明一副泼辣性子,心肠怎么就这么软呢?”真是愁死个人了。   桃枝把荷花往边上一拉,分说开了,“你呀,光觉得那对母女可怜了,可对于咱们来说她们就是两个陌生人,谁知道她们是真可怜还是假可怜?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到郡主面前,若是歹人怎么办/?”   “不能吧?刚才富贵不都说了吗?她们被族人逼得活不下去了。”荷花眼底带着疑虑道。   桃枝气得都想直接给她两巴掌了,这妮子平日瞧着也挺靠谱的呀,怎么遇事脑子就不大清楚呢?敢情以往的张牙舞爪都是虚张声势?   “富贵说?富贵说就是真的吗?许是人家连他跟绍俊少爷都骗了呢?即便是真的又怎么样?咱们主子是什么人?她们又是什么人?四五品的诰命夫人见咱们郡主都不大容易,一介平民还妄想着见郡主,脸大是吧?”桃枝可不屑了。   梨花也帮腔道:“荷花,咱们现在可不是在沈家庄,你也不是镇上那个李小满了,你若是再不改改心软的毛病,不定哪天就给郡主惹来麻烦。”   荷花一听会给郡主惹来麻烦,顿时郑重起来,“郡主,您放心,奴婢一定改,奴婢哪儿做得不对的,您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奴婢绝不会拖您的后腿的。”   沈薇笑着安抚道:“梨花桃枝就别吓唬她了,哪有那么严重?荷花平日办事还是很不错的,她年纪还小,你们两个大的就慢慢教她是了。”   三人齐齐应是。   沈绍俊来得很快,第二日便登门拜访了。是虎头和苏先生招待地他,苏先生指点过他的文章,算是教导之恩吧。是以沈绍俊对苏先生特别尊敬,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沈太傅的族孙而托大。   苏先生冷眼瞧着沈绍俊行礼,心中暗暗点头,嗯,是个懂事知恩的,郡主的心血没有白费。   沈绍俊一见到沈薇就是一个深揖,“给郡主添麻烦了。”   沈薇哼了一声道:“还算你没糊涂透顶,你若是带着那对母女进忠武侯府的门,信不信祖父能直接把你赶出来?”   沈绍俊的脸顿时大变了颜色,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他只是觉得带着那对路上救的母女去拜见长辈有些不妥,但还真没想到后果这般严重。   “不信?”沈薇一扬眉说道:“也不想想你是进京做什么的?带着一对母女像什么样子?尤其是那还是个花信少女,你让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你说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说你是清白的,人家信吗?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能杀死人。你说你辛辛苦苦考中了进士,再被人翻出这么一事,品行有亏,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沈薇的这番话可谓是一点都没客气。   沈绍俊更加后悔了,苦笑道:“我当时真的没想这么多,只是一时不忍心。”那对母女身边没有男子陪同,根本就不安全啊!   “只是不忍心,而不是瞧人家姑娘长得好看?”沈薇斜睨着沈绍俊,“还有,不要喊我郡主,还跟以前一样称一声薇妹妹吧。”   沈绍俊失笑,“薇妹妹想到哪里去了?为兄是那样的人吗?为兄家中有妻有子,绝不是那见异思迁贪花好色的人。”他郑重说道。   沈薇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便放下了心,道:“你可知你的一时不忍差点赔上自个的前程了,想想家中的妻儿父母,还有殷切盼望你出人头地的祖父母,你这般行事可对?为了不相干的人心软,可值得?”沈薇继续敲打着,心善没错,可也得有底线,有方法,想他这样,以后入朝为官,还不被人坑死?   沈绍俊被沈薇说得无地自容,冲着沈薇又是一个深揖,诚恳说道:“薇妹妹,为兄错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为兄行事不会再如此鲁莽了,定会三思而后行。这事为兄要多谢薇妹妹了。”   沈绍俊倒没有觉得什么丢面子,一来,祖父早就叮嘱他要听薇妹妹的话;二来,他知道好歹,明白能这般直言相说的,都是为了自个好的。   “若不是看着伯祖父一把年纪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的破事呢。”沈薇又哼了一声,“那对母女你有何打算呀?”沈薇漫不经心地问道。   “全凭薇妹妹做主。”这一回沈绍俊倒是答得快,“她们倒是说过要为奴为婢,为兄身边有个富贵跟着就够了,便没有同意。薇妹妹若是愿意,就让他们签了身契在府里领份差事吧,总比她们在外头受人欺凌的要强吧。”   沈薇见他对那对母女的确没放在心上,便点了点头道:“行,这事你就不要管了,你的任务就是安心读书,有空让珏哥儿带你出去走走,多结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对来年的春闱乃至以后的仕途都是有好处的。”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苏先生是个有大才的,你也可以常过来请教。郡王爷最近挺忙,等他闲下来我再安排你过来拜见吧!”   对于沈薇的安排,沈绍俊自然是欣然接受。   弄清楚了沈绍俊的态度,沈薇也没有急着见那对母女,而是又晾了她们两日。桃枝也过来汇报,说这几日她们一直在屋里做针线活计,没啥不妥的地方。沈薇这才使人把她们叫了过来。   沈薇冷眼瞧着这对母女,都穿着洗得发白的半旧衣裳,头上也没有什么首饰,只用根木簪子把头发挽起,神情很是局促和紧张,不过那个女儿倒颇有几分姿色,也比她老娘显得镇定一些。   沈薇靠在湘妃椅上,直接就道:“救你们的人是本郡主的族兄,他把你们托付给了我,今儿本郡主就问你们一句,今后有何打算呀?”   王母脸上一片茫然,王家姑娘却壮着胆子问道:“请问郡主恩公何在?”   沈薇道:“他自然在他该在的地方,你寻他何事?”   王家姑娘道:“奴家母女的性命都是恩公所救,奴家曾发誓这辈子要做牛做马报答恩公。还请郡主告知恩公所在,奴家愿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服侍恩公。”说罢还深深行了一礼。   沈薇便笑了,“本郡主的族兄天生就是个热心肠的人,做好事不求回报呢。不需要你做丫鬟服侍,你若是实在想做丫鬟,本郡主这里倒是能收留你们母女。”   王母的眼睛顿时一亮,虽然这几日她没有出院子,但这劳什子的郡王府的富贵她可是瞧在眼里的,瞧郡主身边这些姑娘们的穿戴,比外头地主家的小姐都要强,若是能留在郡王府做事,哪怕是做奴才,也是享了大福了。   她刚要答应,就听自个女儿道:“奴家母女多谢郡主的美意了,可救了奴家母女的人是绍俊公子,奴家是定要跟在绍俊公子身边报恩的。”   沈薇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王姑娘说笑吧,且不说族兄已经留了话不用你们母女报恩,就算是要报恩,你会做什么呢?比之本郡主身边这几个如何?咱们这样的人家,主子身边贴身服侍的哪一个不是从七八岁上头就开始培养?你一个连规矩都不懂的,还没有服侍过人的,张嘴就要到主子身边去服侍,这不是笑死人了吗?”   梨花几人也都捂着嘴笑,瞧向王家姑娘的目光可不屑了。   王家姑娘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王母见状,也顾不得害怕了,忙道:“郡主娘娘休恼,老妇这丫头就是个一根筋的性子,绍俊公子救了咱们母女,她就念念不忘着要报恩呢。”   “不恼,不恼。”沈薇摆着手,“关键是本郡主的族兄不需要你们报恩呀,你们总不能强人所难吧?本郡主听说你们在家乡也住不下去了,在京城又是举目无亲,而且听王姑娘的话语也是不介意卖身为奴的,那就留在本郡主府上吧,也不枉族兄救你们一场了。”   “多谢郡主!”王母大喜过望。   王家姑娘却不同意,“奴家谢过郡主的美意,既然绍俊公子不要奴家报恩,那奴家母女就出府去吧,奴家母女身上还有些银钱,待赁上一间屋子,做些绣活,总能养活得起自己。”态度居然不卑不亢。   “闺女你?”王母急了,拉着女儿的手眼底满是焦急,傻丫头哎,有好日子过为啥非出去过那苦日子?这世道,她们孤零零的母女俩到哪里都不安全呀,哪比得上这郡王府住着安心?   王家姑娘却拦住她老娘,“娘,您忘了爹爹的话了吗?咱们是良民,怎么好卖身做奴才呢?”   王母刚要说你爹何时说过这话,就听到女儿已经对郡主道:“多谢郡主的收留之恩,奴家母女这就出府了。”行了一礼,扯着老娘就退出去了。   “郡主,您瞧这?”桃枝问道。   沈薇笑了笑,摆手道:“罢了,她们既然不领情就让她们走吧,哦,记得使两个人跟着她们,我瞧这个王家姑娘是个心大的,可不像她说得那般有骨气。”   “郡主,那要不要?”桃枝低声说道,手上做了个动作。   沈薇摇摇头,“不要,盯着便是。”   她猜测这个王家姑娘定不会放弃去寻沈绍俊,正好,趁此机会也给沈绍俊一个更深刻的教训,让他明白胡乱发善心是会害死自己的。   ------题外话------   谢谢龙月雪的3颗钻石。   推荐好友新文《劫色骄妃》作者:列无暇。   文文轻松甜宠,一对一。   唐七糖,上一世因赌而穿越而来,附身为聋女,古灵精怪。   卫曦之,这一世因赌结识的美男,传闻有疯症,妖孽腹黑。   且看穿越女子和古代美男如何灵魂碰撞,如何擦出绚烂火花,谁又会将谁先推倒,拆吃入腹?   姑娘,不如我们赌一个?我输了,我归你,我赢了,你归我!   欢喜冤家小剧场   疯爷:你就这么记仇?非得和我对着干?   某女:有仇不报非君子!   疯爷:你不是君子,你是女子!   某女:那不正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女子报仇一天到晚!   疯爷:——    ☆、第263章 解元    一出了平郡王府的大门,王母就扯住了女儿,焦急地问道:“傻囡囡,你到底是咋想的呀?郡王府这么个富贵地方你不愿意呆,在外头过日子跟咱们在阴湖镇是一样的,咱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个依靠,娘老了倒是不怕,可你一个年轻姑娘家,招是非呀!娘哪里护得住你?”   王家姑娘却抿抿唇道:“娘,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下,跟咱们阴湖镇是不一样的。咱们有手有脚,何必去靠别人的施舍过日子?郡王府再好,咱们也得卖身为奴,以后子孙后代可都是奴才秧子了,您舍得?”   瞧了瞧她娘亲脸上的犹豫,王家姑娘王兰儿又道:“再说了,救了咱们的人是绍俊公子,绍俊公子是个和善脾气好的,咱们若是在他身边做个奴婢也就罢了,他总归不会磋磨咱们。可那个郡主跟咱们可是素不相识的,女儿瞧着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权贵人家哪是那么好呆的?咱们还是自个靠自己比较实际,也自在些。”   知女莫若母,虽然王兰儿嘴上说得振振有词,可作为相依为命十多年的王母还是从中窥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她拉着女儿的手,担忧地道:“兰儿,你对那绍俊公子莫不是起了什么心思吧?”   王兰儿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王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轻拍了女儿一下,心里可愁死了,“兰儿呀,你怎么能起了这样的心思呢?那绍俊公子家中早就有妻有子,你过去只能做妾,妾是什么?那就是个玩意,被大妇打死了都没个说理的地方去。何况人家绍俊公子是什么身份?郡主娘娘的族兄,那个什么侯府的公子,就是做妾咱也不够资格呀!傻囡囡你赶紧醒醒吧,你不想入郡王府那就不去吧,咱们娘俩赁间屋子安顿下来,接些绣活日子总能过下去。等过上一年半载娘托左邻右舍给你寻个夫家,你再给娘添个大胖外孙子,娘这辈子就圆满了。”   王母苦口婆心地劝着,生怕女儿走了歧路,高门大户的妾室是那么好做的吗?尤其是她们这样无依无靠无助力的,说被打死就被打死了。王母到底比女儿年长,看得更透彻一些。若是知晓女儿有这样的心思,当初她说啥也不同意离开阴湖镇。   王兰儿虽没有说话,心里却一点都不赞同她母亲的说法。   自从见过绍俊公子那样温润清雅的公子,她哪里还瞧得上那些粗汉?她长得好看,合该就是应该配个绍俊公子那样的良人。做妾怎么了?绍俊公子的原配不也是乡下婆娘?待她跟绍俊公子处出了感情,再生上一儿半女,还能少了她的富贵日子吗?那个乡下婆娘又能拿她如何?她不甘心,不甘心被族人拿捏着胡乱卖出去,不甘心再过以往的苦日子。   王母瞧着女儿的样子,心中道了一声作孽啊,紧紧拉着女儿去寻房子去了。她们本想着先寻家客栈落脚,再慢慢寻屋子安顿。可因为秋闱,家家客栈都住得满满的,她们打听了好几家客栈都没有空房子。   眼瞅着都要过了午时,王母可着急了,若是今天找不到住得地方,她们就只能流落街头了,想想那后果她就是再没见识也不寒而栗。   王兰儿也十分后悔,她不该那么鲁莽凭着一时意气就出了郡王府的,她们应该先找好住的地方再搬出来的。   最后还是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她们在西城的贫民区找了个大杂院安顿下来,大杂院的环境糟糕极了,一个大院住了好几户人家,比她们在阴湖镇上的家都要差呢。可走投无路的王家母女已经没有心力去挑剔什么了,能有个地方让她们歇息就不错了。   跟着王家母女的人回去跟沈薇禀报了情况,“郡主,可要奴才做些什么?”   沈薇摆摆手,“不用,你们跟着就是了。”若她们安分守己便罢了,若是真打着见不得人的主意那就别怨她不客气了。   秦相爷去接儿子在路上用了五天,回程却多用了一倍不止,入城的那天正逢秋闱张榜的日子,到处人头攒动,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秦相爷掀开马车车帘往外看,正瞧见那着红的官差一脸喜气地打马而过。他眯了眯眼睛吩咐亲随,“三儿,去打听打听哪位举子得了头名。”   有个穿灰色衣裳的小厮应声而出,不大一会儿就回来了,“回相爷,奴才打听清楚了,今科的头名解元是永宁侯府的那位世子爷。”   秦相爷眼睛一闪,道了一句,“可惜了。”便又坐回了车里。   小厮自然不知道秦相爷可惜什么,本来他还打听了前五名的人选,既然相爷不问,他也就识趣地没说。   车内的秦相爷垂着眸子,心道:早就听说永宁侯府那位世子爷是个才识出众的,没想到能中了解元,他考秀才时也是头名案首,若来年的春闱再得了头名,那可就是连中三元了,大雍朝已经足有二十年没有人连中三元了,呵呵,沈平渊这老狗倒是好运气,平白得了个连中三元的孙女婿。   秦相爷带着残废了的小儿子回府,董氏一听说小儿子后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秦老太君也是心如刀绞,颤微微的手都不敢去碰触她的乖孙,可瞧着儿子那苍老憔悴的面容,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没像儿媳那样晕过去,还得咬着牙安慰儿子,“老大啊,你就不用多想了,合该然哥儿命里有这一劫,咱家你是顶梁柱,你可不能倒下了。咱们府里富贵,还养不起一个然哥儿吗?远哥儿也是个仁义孩子,不会撇下他兄弟不管的。”   别看秦老太君生起气来骂儿子是真骂,但她也是疼儿子的,脑子也拎得清,知道相府的荣华富贵都系于大儿一身。   立于边上的秦牧远赶忙表态,“父亲放心,儿子会好生照顾弟弟的,有儿子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少了弟弟的。”他心里也是十分难过的,再怎么着这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弟弟废了,就不能再跑出去惹祸了吧。   秦相爷拍拍大儿的肩膀,很欣慰。   相较于秦相府的愁云惨淡,永宁侯府那是一个喜气洋洋。自打小厮冲进来嚷着,“头名,世子爷中了头名解元啦!”上至永宁侯及夫人郁氏,世子夫人沈雪和表小姐赵菲菲等主子,下至洒扫的奴才们,全都一脸兴奋,走路都带风。   “赏,我儿争气,府里每人多赏一月月钱。”永宁侯的声音里透着喜悦。   “这么大的喜事是该重赏,除了多赏一月的月钱,每人再多添一身衣裳。”向来小气的郁氏也难得的大方起来。   “那儿媳也来凑个趣,就给府里的下人每人加个肉菜吧。”沈雪亦是眉开眼笑,夫婿有出息,她也跟着与有荣焉啊!   永宁侯一脸赞许地捋着胡须,道:“你是个贤惠的,世子多亏有你照顾。”   跟沈雪一向不和的郁氏也跟着点头,“多亏儿媳你督促瑜儿读书上进。”那和颜悦色的样子都让沈雪有点受宠若惊了,打她嫁进来也没见婆婆这般好脸色待她呀!   “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沈雪垂着眸子温声道。   这恭谨的样子让永宁侯更加满意了,而郁氏也是头一次觉得这个儿媳还是有些顺眼的,和气地对她道:“现在瑜儿已是举人了,儿媳你也要好生调理身子,争取给我们生个大胖孙子。”她的视线投向沈雪瘪瘪的肚子,十分遗憾,若是沈氏能有喜信,岂不就是双喜临门了?   永宁侯却摸着胡须道:“子嗣固然重要,可来年二月就是春闱会试,更不可疏忽了,若是世子能再中一元,那咱们永宁侯府的兴盛就指日可待了。儿媳你还得多辛苦辛苦,把世子爷照顾好了。”   沈雪点头,“是,公爹放心,儿媳一定督促世子勤加用功,争取来年再登魁首。”   “好好好,佳儿佳媳!”永宁侯舒朗地大笑起来。   唯独赵菲菲眼睛一闪,手里的帕子拧得跟麻花似的。   忠武侯府也是喜气洋洋,一早就派出了好几个小厮出门看榜,半上午的时候消息就传回来了。今科下场的两位姑爷全都中了,其中五姑爷还是头名解元,三姑爷的名次也不差,第二十一名呢。   许氏张罗着贺礼等事宜,而爷们那边早就摆酒喝上了,尤其是三老爷沈弘轩,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断过,他女婿得了头名,他作为老丈人脸上也有光呀!   沈薇自然也得知了消息,卫瑾瑜倒是好运气,沈薇心中闪过这一念头,但也没多当一回事。贺礼的事自然有苏先生操心。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秦相爷回京了的事,她松弛下来的那跟弦立刻紧绷了起来。   大皇子殿下虽被放出来了,却只是在府里养身子,圣上没发话他身上自然没领什么差事,一穷二白的,手底下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大皇子妃江氏的娘家倒是能算个助力,但都十年没有来往了,谁知道江家的立场是什么?   沈薇盘算来盘算去,心里可发愁了,若有其他的选择她是一定不会站在大皇子这边的,一点势力都没有,她再是有三头六臂也无用啊!可不站在大皇子这边又不行,谁让她家大公子那么重情重义,偏吊死在大皇子这棵树上了呢?   张榜后的第三日,沈樱和沈雪携着夫婿回娘家,沈薇也回来了,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徐佑这段时间挺忙的,本来他是要告假陪她回来的,沈薇没同意。于是两人商议好,等徐佑下差的时候去忠武侯府接她回府。   这一回沈雪一反过去的低调,可张扬了,离得老远就听到她的笑声,沈薇勾勾嘴角觉得很好笑。不就是卫瑾瑜中了个头名吗?至于吗?万里长征才刚刚迈开第一步呢,就算来年会试殿试中了状元又怎么样?多少状元郎终其一生也不过在六七品官位上蹉跎,升任阁老九卿的反倒大多是科举中占中上名次的那一撮。   沈雪却不这样想,她觉得自己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可算是压了嫡姐一头了,尤其是知道沈薇是一个人回来的,她心里可幸灾乐祸了,假惺惺地道:“四姐姐,怎么四姐夫没有陪着你一起回来?”一副多关心沈薇的样子。   沈薇真心不想理她,都收拾了那么多次了,咋就记不住教训呢?   “嗯,你四姐夫忙着呢。我又不是不知道路,回个娘家还非得让他告假不成?”沈薇漫不经心地说道。   许氏忙道:“可不是吗?四姑爷都是正经领了差事的,自然衙门的事儿最重要。谦哥儿不也一样忙?忙得连婚事都一拖再拖。”   沈薇问道:“大伯母,大堂哥的婚期订下了?”   提起这个许氏满脸都是笑,“订下了,订得是腊月二十六,到时谦哥儿回来成亲正好还能在家里过年,等出了正月就让他们小夫妻俩一起去西疆。”   “是个好日子。”沈薇赞了一声,随即又道:“大伯母,到时大堂哥一回来您就给侄女送个信呀,好久不见,还怪想大堂哥哩。”   “成,成,成,一准忘不了。”许氏自然乐得见儿子跟侄女走得近。   沈雪瞧见嫡姐跟大伯母说得投机,眼眸中闪过嫉恨,随即便恢复如常,跟着附和道:“大伯母,还有侄女我呢。我们家世子爷最钦佩大堂哥了,到时也让他跟大堂哥好生学学拳脚功夫,他呀成日闷在书房里念书,我都担心他身子骨怎能受得了呢。”沈雪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炫耀开了。   沈薇垂眸不语,许氏却笑道:“这是五姑爷懂事呢,做学问可不就得勤勉吗?瞧瞧咱们五姑爷这不就拿了个解元吗?外头谁不羡慕?”   一席话说得沈雪咯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睛一眨凑近沈薇说道:“四姐姐,听说前些日子四姐夫被圣上关到了宗人府里,这是咋回事?可是四姐夫做了何事触怒了圣上呀?”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沈薇笑了,你说你沈雪炫耀自己也就罢了,干吗非得踩她一脚才甘心?这都一个多月头的事儿了,你若真关心,当时怎么没登门去瞧瞧?   “这都不知道多久前的老黄历了,雪姐儿还记得呢?我家大公子被关了宗人府是不假,不过当天就被放出来了,知道咋被放出来的不?你四姐姐我就是个混不吝的,找圣上闹得呗!”沈薇轻描淡写地说道。   斜了沈雪一眼又道:“雪姐儿,打小你就是个分不出轻重的,也别怨姐姐我说你,有你关心我的这份心,你也把心思多用一些在妹夫身上,姐姐我咋听说妹夫要纳妾了呢,而且还就是你们府里那个姓赵的表小姐,你呀,怎么就让那小妖精钻了空子?”沈薇脸上可真诚啦!   此话一出,沈雪的脸顿时就变了,连老太君和许氏都跟着诧异,“雪姐儿,这是怎么回事?你婆婆不是在给你们府里的那位表小姐相看吗?”   沈雪脸色可难看了,抓着帕子的手指节泛白,难堪地解释道:“这不是孙女的肚皮不争气吗?婆婆瞧着表妹是个好生养的,便做主替夫君纳了表妹。”   事实是怎么样的呢?事实便是赵菲菲那个小婊子趁着她家夫君高兴多喝了两杯酒爬了他的床,明明是她自个犯贱不要脸,还哭哭啼啼指责她家夫君毁了她的清白,就没见过这样脸皮厚的。   “雪姐儿,你糊涂了啊?”老太君不满地道,“你嫁过去还没满一年呢,没有身孕也属正常,急个什么劲?就是要给姑爷抬人,你身边不是有陪嫁丫鬟吗?那个劳什子的表小姐,不用瞧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的,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呢?”老太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许氏也道:“雪姐儿,你祖母说的对,姑爷要纳人得先从你的陪嫁丫鬟中选,她们的身契捏在你手里,不怕她不跟你一条心。那个表小姐若成了姑爷的妾,他们是表兄妹,自然有一番情谊,你到时怎么做都为难呀!”   沈雪的脸都黑了,再不复之前的张扬了,哽咽着道:“祖母,大伯母,我也不想啊,可我那婆婆做主,夫君自己也乐意,我又有什么法子?”   她是阻止不了赵菲菲那贱人进门,但她也狠狠地闹了一场,还闹到了公爹永宁侯跟前,所以赵菲菲想仗着身份做贵妾乃至平妻的打算泡汤了。想进门,行,只能当个一般的姨娘。她就要瞧瞧你赵菲菲好好的表小姐不做,非要来做半个奴才的姨娘,但愿你不要后悔。狠戾自沈雪脸上一闪而过。   “你呀你,你那婆婆也是个拎不清的。”老太君戳了沈雪一指头,恨恨地道。不过木已成舟,瞧在五姑爷中了解元的份上倒也没再说什么。   沈薇冷眼瞧着沈雪黯然神伤,眸子转了转便跟她三姐姐沈樱说起了话。真不是她刻薄要揭沈雪的伤疤,实在是沈雪活该,她若不妄图想要踩她,她才懒得管她的事儿呢。   不过沈雪也真是蠢的,同样是忠武侯府嫁出去的小姐,三姐姐还是庶女呢,还比她早出嫁呢,不也没有身孕吗?可瞧瞧三姐夫身边,干干净净的,别说妾了,连个通房都没有。而且人家小夫妻俩的感情还非常的好。   她沈雪倒好,成日张牙舞爪的,一碰到正经事就怂包了,就是个窝里横的货!   秋闱过后,京中最忙的要数媒婆了。时下榜下捉婿虽不像前朝那般盛行,但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儿侄女的人家也早就悄悄看好了人选,都想着趁此机会给家族拉个人才。   而那些新鲜出炉的举子呢?不仅能娶个美娇娘,还能平白得一份岳家助力,对来年的春闱也是有帮助的,自然是十分乐意的了。   就这样两下里一拍即合,成就了不少对姻缘呢。   有人就要问了,为何订得这般早,等来年春闱,乃至殿试的名次出来再订不是更好吗?嘿,等到那个时候黄瓜菜都要凉了,一般势力的家族你抢得过人家权贵吗?   让沈薇诧异的是江辰居然也订了婚事,订亲的人家居然还是秦相爷的族人,姑娘她爹在户部任个六品的官职。   沈薇跟秦相爷有些不大对付江辰是知道的,她倒没觉得江辰背叛她,只是有些奇怪江辰到底想做什么。但也只是这么想一想,江辰都是翰林老爷了,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自然是有他的想法,她可管不了那么多。   何况也不过是娶个姓秦的姑娘,她家大公子的弟媳不还是秦相爷的亲侄女吗?要是细数起来,京中各府各家大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题外话------   谢谢136**8118的1颗大钻石,谢谢188**9907的2朵花花。    ☆、第264章 杀手楼楼主    功夫不负有心人,徐佑的付出没有白费,五城兵马司被他整治得焕然一新,至少那群纨绔不像之前那么废柴了,走出来精气神也有了,很有些看头。这让雍宣帝龙颜大悦,就是那些纨绔家中长辈对徐佑也是极感激的,毕竟能有出息谁愿意家中子弟是不成器的纨绔?   雍宣帝一高兴,不仅在早朝时赞了徐佑,还使太监又朝平郡王府送了不少赏赐。虽然都是些不大实用的东西,但这份恩宠是足足的。这让众臣清楚地意识到平郡王不仅没有失宠,而且恩宠更胜以前了。   敢情之前是人家伯侄俩耍花腔呢?亏他们这些老臣还自诩目光如炬,愣是没看出来。要是瞧出来了也能帮着求个情,在平郡王跟前刷刷好感呀!还是人家沈太傅沉得住气。   沈薇在秦相府的外围布置了不少人,除了监视相府的人,她还另外给了暗卫们一个任务,就是盯那个疑似杀手楼楼主的二货夜行人。沈薇画了他的画像,暗卫人手一张。   这日黄昏,沈薇接到暗卫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发现了画像中的人了。此时徐佑还没有回府,沈薇只迟疑了一瞬便抄起狐狸头面具悄悄出府了,实在是机会难得啊!   “郡主,他朝出城的方向去了,咱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沈薇赶过来的时候暗卫禀报道。   沈薇点了点头,顺着暗卫手指的方向疾驰而去。出城更好,城外开阔,省得在城内缩手缩脚伸展不开,动作稍大一些再招来巡查的差役,那乐子就大了。   沈薇循着暗卫留下的记号一直追到城外十里,远远瞧见四个暗卫正跟二货夜行人对持着,她猛提一口气疾奔过去。   “主子!”暗卫见沈薇赶到,心中松了一口气。   对面的二货夜行人也好似松了一口气,一副见了熟人的样子,“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朋友你寻我呀,早说不就得了,摆出这么大的阵势,可吓死我了。”他拍着胸,心有余悸的样子。   沈薇却唰的一声把软剑抽了出来,指着他道:“久闻大名了,杀手楼楼主。”沈薇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   对面那人眼睛闪了一下,倒也爽快地承认了,“这年头做啥生意都不大景气,逼得我这个做楼主的也不得不亲自出马捞点,还得养活一大票人呢。”   沈薇哼了一声,“废话少说,既然你承认是杀手楼的楼主了,那就接招吧。”手腕一抖,冲过来就是一剑。   “喂喂喂,朋友这是干吗?咱们无冤无仇的,这般打打杀杀多伤和气呀!”杀手楼楼主一边手忙脚乱接招,一边嚷着。   沈薇不应,只管凌厉出招,把她憋屈了一年的窝囊气全都倾注到她的剑上。另外四个暗卫分出两个给沈薇帮忙,另外两个则原地掠阵,严阵以待着,随时准备着上去支援。   在三人的围攻之下,杀手楼楼主相形见绌,衣裳的下摆被沈薇给割掉了一大片,他也有些恼了,不再一味躲闪,同样抽出软剑跟沈薇拼起招来。   一边打一边说话,“就算是死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本楼主可不记得有朋友你这个仇人。”   沈薇冷笑一声,“那是楼主你贵人多忘事,楼主你日理万机,白天经营杀人那一摊子,晚上还蹲守相府捞外快,哪里记得被你坑过的苦主?不过楼主的记性真令人忧心,这才过去一年,楼主就全不记得了?”沈薇的嘴角浮上嘲讽。   一年?杀手楼楼主眼皮子跳了一下,努力地回想着。而沈薇的剑已经趁势到了眼前,他急忙身子后仰,却没有完全避开,脖子上被划出一道血痕。他用手摸了一下,一手的血。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眼底阴沉沉的,他握紧手中的软剑,转了转脖子,全身的骨节都在作响,“看来朋友你今天是非要跟本楼主过不去了?”   沈薇更加谨慎了,不甘示弱地道:“是楼主你先跟我过不去的。”   两个人又斗在了一起,这一回谁也没再隐藏实力,全都用出了浑身的解数。杀手楼楼主不愧是以刺杀见长的,武功路数没有一点花架子,诡异而阴毒。   这其实跟沈薇的招数是异曲同工的,都以实用能伤到对方为主,所以他们现在就看谁出招更快,谁更不要命。   两个人斗得难解难分,助拳的两个暗卫都不大能插进去,索性退到一边观战。   正打着呢,沈薇忽然心中一动,嘴巴快过大脑,“谢飞,你是谢飞!”   杀手楼楼主身形一顿,沈薇趁着他分神之际飞起一脚,正踹在他的前胸,把他踹得后退了三步,“朋友说什么呢?什么谢飞?本楼主不认识。”   沈薇却心情愉悦起来,没错的,她绝对不会认错的,眼前这个杀手楼楼主和她曾见过的江辰的同僚谢飞就是同一个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小习惯,那就是站立时他们的左脚尖会向外轻撇,保持着随时逃走的姿态。而且她刚才试探过了,他虽没露出什么明显破绽,但也足够了。   “呵呵,谢飞,谢翰林大老爷,堂堂杀手楼的楼主跑到翰林院里窝着,圣上知不知道?说你没点企图谁信呀?你每晚去秦相府上蹲守,相爷知不知道?”沈薇可高兴了,憋屈的一年的郁气总算是吐出来了。   “阁下你到底是谁?”杀手楼楼主整个人都警惕起来,“什么谢飞,什么翰林院,本楼主听不懂你的话。”   “我是谁?你他妈的还有脸问?堂堂一群大老爷们对个弱女子出手,你们杀手楼还有没有点职业操守?”沈薇愤怒地睁圆眼睛,恢复了原本的声音。   杀手楼楼主瞳孔猛缩一下,惊呼出声,“你是沈——”一年前杀手楼只接过一桩刺杀女子的生意,天字级别,价码其高,还失败了,害得他损失了一大笔银子。他印象可清晰了。   “不错,就是本姑奶奶。”沈薇咬牙切齿地道。   杀手楼楼主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就偏碰上这个煞星,这位沈家的贵女他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他怕的是她身后的那位平郡王徐大公子。那位才是真正的狠人,只要盯上你那就是不死不休,哪怕你躲进老鼠洞里他也能把你掏出来。   得,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杀手楼楼主一咬牙一跺脚,转身飞遁而去。   “谢飞,你给我等着,等着姑奶奶掀了你的老巢。”沈薇也没追,只扬声喊道。同时拦下了要去追赶的暗卫,反正都已经摸清他的底细,要寻他不过是抬抬脚的事。   翰林院是吧?明儿她就去那地界逛逛去。   杀手楼楼主疾驰了一段路程,见没人追上来才慢了下来,在城外逗留了一会才悄悄潜入城里的住处。他拿掉脸上的面具,赫然正是翰林院那个清雅无比的年轻翰林谢飞。他拿起布巾擦了一下脖子上的血迹,疼得嘶的一声吸了口凉气,暗道这小娘皮的,下手还真挺狠的。   再想起那嘉慧郡主的喊话,谢飞顿时头大不已。依嘉慧郡主连御书房都敢大闹的性子,明儿她指定就会去翰林院堵他,而他脖子上的伤一时半会又好不了,这不是明晃晃的铁证吗?   得,明儿告假得了,他得出去躲一阵子。   沈薇几乎是哼着小曲回府的,迫不及待地跟她家大公子分享这一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徐佑,你知道那个杀手楼的楼主是谁吗?他是谢飞,翰林院的谢飞谢翰林。”   “翰林院的?”徐佑还真觉得有些意外,随即眸光一转,道:“你又自个出去了?”   沈薇顿时心虚起来,嘴上却强硬着,“还不是因为你回来的太晚?我都让人盯着半个月了,好不容易瞧见他出现,机会难得嘛!”   在徐佑直直的注视下,沈薇越说声音越小,“好了,好了,大不了下次我等你一起嘛,成天就知道瞎操心,有暗卫跟着能出什么事?我又不是纸糊的。”还有一句话沈薇没敢说,当初她都救他两三回呢。   徐佑瞧着撅着嘴的沈薇,不由叹了一口气,娶了个艺高人胆大的媳妇除了自己看紧点还能有什么办法。   “薇薇,为夫不是瞧低你的能力,而是那人既然能坐到楼主的位子上,自是有他的手段,他们那些做杀手的,卑劣手段多着呢,你才历练多长时间,若是一时不慎着了人家的道怎么办?”徐佑苦口婆心地道。他没有办法面对那样的后果,光是想想他就心里发紧,他还是喜欢看到生龙活虎般的沈小四。   瞧见徐佑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惧,沈薇再多的不情愿此刻也化为乌有,主动抱住徐佑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前,承诺道:“这次是我不对,我答应你,再没下次了。”心中却腹诽:其实姐也是刺杀的鼻祖来着,你嘴里的卑劣手段其实姐也很精通来着。她在现代干得那活,说是佣兵,其实跟杀手也不差什么的。   徐佑顺着沈薇黑亮的长发,道:“明儿你也不用去翰林院了,既然你识破他的身份,还伤了他的脖子,他才不会傻得还去翰林院等你找上门呢。我猜他明儿一准会告假的。”   沈薇眉头顿时蹙了起来,想了想咬牙道:“没事,你不去翰林院我就去他家里堵他。”   “连翰林院他都不去了,还能在家里等着你?哦对了,你是怎么认识这个谢飞谢翰林的。”徐佑不着痕迹地问。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不是跟江辰是同僚吗?所以我见过他一回。后来在茶楼里又瞧见他一次,不过他没有瞧见我。也幸亏我见过他,不然还真不知他就是这个杀手楼的楼主呢。”   徐佑眼睛闪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凑近沈薇的耳朵,“薇薇若想寻他出来,为夫倒是有个好法子。”他贴在沈薇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沈薇是越听越高兴,不住点着头,眼睛其亮无比。好,真是太好了,还是她家大公子有办法,嫁了个智商在线的夫君就是好哇!   订下婚事的江辰并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每日里去翰林院当差,到点了再溜溜达达回家,偶尔拎上几样礼物去谢家陪未来老丈人喝喝酒,陪未来老岳母聊聊天。一来二去,谢家上下对他都颇为喜欢。   大武小武两个是满心的担忧,小武捅了捅他哥道:“哥,你说主子是咋想的呀?这是高兴地迷了心窍?”   一个月头打老家传了消息,说是府里的大公子没了,主子接了消息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当晚却喝了个酩酊大醉,还用筷子敲着碗唱了半宿的小曲。   府里的下人都说主子这是伤心得狠了,唯独他们兄弟俩知道主子不是伤心,主子恨大公子,恨不得能生啃他的肉。大公子死了,主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伤心?没瞧见前天主子硬是寻了个借口放了半个时辰的爆竹?   “别瞎说,大公子没了,主子心里正不得劲呢。”大武到底稳重一些,瞧了瞧四下里,见没有别的奴才才道:“管好你的那张嘴,别给主子惹事。”兄长亡故,做兄弟的不悲反喜,若传出去主子还怎么做官呀?   小武也学着他哥的样子左右看了看,嘟囔着道:“这不是没人吗?”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不知道轻重?   “哥,你说主子怎么就要娶秦家的小姐呢?那位姑奶奶跟秦相爷可是不大对付的,主子娶了秦家小姐不就——”小武抬了抬眉,没有再说下去。   大武明白弟弟的意思,他皱着眉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若说主子是要撇开沈四小姐,也不大像呀,自打他们进京,凡是关于那位四小姐的消息主子都不着痕迹地留意着,连她手下那帮人的铺子镖局也都暗地里关照着,得了什么紧要的消息还使人悄悄送过去,就是现在对那位四小姐的事都可上心了。   可主子订下这门亲事又什么意思呢?未来夫人家里跟秦相爷是同族,还没有出了五服呢。主子娶了秦小姐岂不是就算是相爷一派的了?   大武也弄不明白主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主子行事自有他的道理,咱们听吩咐就是了。”最后大武这样对他弟弟说。   书房里的江辰听到门外大武小武两人的嘀咕,扬起嘴角笑了笑,不过是娶个姓秦的媳妇,有什么紧要的?不过是恰好秦家瞧中了他,他也刚好觉得秦家小姐还不赖,娶了就娶了,又能影响什么呢?   晋王府四公子徐昶的婚事也是早就订下了的,晋王妃为了早日抱孙子,就在十月里头挑了个黄道吉日。之前的纳吉下聘等程序沈薇压根就没关注,只听出门瞧热闹的丫鬟提了一嘴,说抬聘礼的队伍排了老长,比当初大公子到忠武侯府下聘也不差什么。   沈薇嘴巴一撇,说是不差,还是要差上一些,她家大公子可是封了郡王的嫡长子呢,岂是下头的兄弟能比的?晋王妃再是呕得吐血也没办法。   徐昶的婚期是十月十八,沈薇表哥阮恒的婚期定在十月初八,沈薇早早地就把莫嬷嬷差到了她外祖府上帮忙张罗了,粉院子收拾屋子,沈薇更是亲自过去指挥,她还把府里的一干奴才都带过去帮忙,一时间清静的阮大将军府可热闹了。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表妹阮绵绵了,不仅能日日见到表姐,而且她马上就要有个漂亮能干的嫂子了,到时过上一年半载,嫂子再给她生个小侄子或小侄女,那就更完美了。   阮恒和他祖父阮振天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尤其是阮振天,那脸色红润得都似年轻了十岁,他在老亲随的服侍下换上外孙女亲手给他做的衣裳,在铜镜前左看右看,嘴角翘得可高啦!   “真没想到我老头子还能看到恒哥儿娶妻的这一天,等绵姐儿的婚事有着落了我就彻底放心了,这都多亏了薇姐儿呀!”阮振天捋着胡须,脸上都是笑容。   老亲随也乐呵呵的,“瞧将军说的,您呀还得抱孙子呢,等少夫人进了门,三年抱俩,您就等着教导孙少爷吧。”   “照你这么说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努力多活几年。”阮振天爽朗地大笑。   老亲随附和着,“可不是吗?老奴盼着将军您长命百岁呢,老奴也加把劲,争取再伺候将军您三十年。”   “那咱们可真都成老妖怪喽!”主仆两个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中都透着喜悦。阮振天没有瞧见时,老亲随背过身去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多少年了将军就没这样高兴过,真的多谢谢表小姐呀!   阮振天哪里是没瞧见?不过是装作看不见罢了。他心中亦是感慨万千,真不敢想象阮大将军府还能盼来这么一天,孙子有了正经差事,孙媳马上就娶进门,阮家又有了兴盛的希望啊!这一切都多亏了他有一个能干的好外孙女。   阮振天把孙子孙女喊到跟前告诫道:“咱们阮家只余你们兄妹两个,你姑姑也只生了薇姐儿和珏哥儿两个,薇姐儿待你们如何你们自个心里也明白,以后可要把薇姐儿姐弟当自个的至亲看待。恒哥儿,你表妹虽比你小,可却比你稳重多了,你不仅要护着她,还要尊敬她,有什么事情多跟她商量商量。”   “祖父,您就放心吧,孙儿知道怎么做的。”阮恒郑重地点头。   阮绵绵也不住的点头,“表姐本来就跟我的亲姐姐一样呀!”现在她身上穿的衣裳,首饰匣子里满满的首饰,把玩的精巧物件,哪样不是表姐给她置办的?就是有样可口的点心,表姐也会使人送过来给她尝尝。别说是姐姐,就是亲娘也不过如此了。   阮恒的婚事办得很热闹,登门恭贺的人也挺多,除了阮恒的同僚,忠武侯府等有关联的亲戚,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也来了不少。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冲着沈薇和徐佑来的。   阮大将军府是没落了,阮恒五品的侍卫也不值得他们看在眼里。可你没瞧见在阮大将军府出面操持的是嘉慧郡主和平郡王吗?不过是一份贺礼的事,能到这两位主儿跟前露露脸,极其合算了。   这么一来,桌席就不够了,好在将军府极为宽敞,直接从酒楼叫了二十桌席面摆在花厅和水榭里,这才堪堪应付过去。   沈薇这一天是忙得脚不沾地,嘴巴都笑僵了,就是她自己府里也没这么上心过。不过她是真的高兴,再累也高兴。   表哥成了亲,自有表嫂来操持这一家子,她也可以卸掉身上的担子了,能不高兴吗?   ------题外话------   谢谢好孕气送的花花!    ☆、第265章 苏绾找上门    忙过表哥阮恒的婚事,转眼就到了四公子徐昶的婚期,他的婚事自然不用沈薇操心,但成婚当日沈薇是需要过去帮忙招待客人的。   一早,沈薇和徐佑就穿戴妥当带着丫鬟小厮去了晋王府。先去正房给晋王爷夫妇俩请安,晋王爷看了他俩一眼,脸上表情淡淡的,只“嗯”了一声便罢了。晋王妃瞧着这俩也觉得碍眼,尤其两人虽未按品着装,但身上穿的也是郡王和郡主规格的常服呀!两人容貌又出众,往那一站很是喧宾夺主。   但今儿是小儿的大喜之日,晋王妃心里再腻歪也不会表现出来,还得表现出她作为嫡母的气度和善来,“今儿是昶哥儿的大喜之日,你们作为兄嫂的今儿多受受累,帮着招待宾客,等过了今天让昶哥儿给你们端茶道谢。”   沈薇道:“王妃言重了,什么道谢不道谢的,自个兄弟成婚,作为兄嫂的我们帮着操持本就是应该的。”   徐佑却只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让沈薇真心感叹他跟晋王爷不愧是亲父子俩啊!   新郎官徐昶穿着大红喜袍喜气洋洋地跟徐佑炫耀,“大哥,弟弟我这一身比你当初迎娶大嫂也不赖吧?”   徐佑瞧了他一眼,又是“嗯”了一声。沈薇却撇嘴,徐昶哪能跟她家大公子相提并论?不说那挺拔的身姿,就是那张脸就是他拍马也不及的。她家大公子穿喜服俊美地如同天神下凡。   徐昶也不介意他哥的寡言,嘿嘿一笑,把他哥往边上一拉,贼兮兮地道:“大哥,你上回说的话可要算数,弟弟我今儿就成亲了,美人你可要给我准备好。”   嘿,这货还惦记着他的美人呢,大喜之日都还没忘。   晋王妃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斥道:“昶哥儿,胡说些什么呢?还不快下去准备着去相府迎亲,休要误了吉时。”   晋王爷也有些动怒,“昶哥儿,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不许你再像以前那般胡闹。”   “知道了,父王母妃。”徐昶嘴上应着,眼睛却盯着徐佑,大有他不答应他就不走的架势。   徐佑只好点了下头,“放心,为兄我说话向来算数。”   徐昶这才咧着嘴笑着下去准备迎亲事宜。把晋王妃气得呀脑门子上的嚯嚯直跳。   上午过嫁妆,沈薇虽没去关注但宾客和下人们的议论声也会飘进她的耳朵里。秦颖颖作为秦相府的小姐,嫁得又是晋王府的公子,嫁妆自然不会少了,足有一百二十抬,而且前两抬还是宫中淑妃娘娘赐下的,十分有面子。   大家兴致勃勃地瞧着一抬一抬的嫁妆进了晋王府的大门,沿着中门大道抬进四公子的院子,指指点点议论起来,议论的内容无非是把新娘子的嫁妆和几个月头嫁给晋王府大公子的嘉慧郡主的嫁妆相比较,虽比不上,但也没差多少了。感叹晋王府真有福气,娶进门的儿媳个个都嫁妆丰厚。   跑过去跟着瞧了一回热闹的桃花却撅起了嘴巴,不服气地道:“哼,她的嫁妆才比不上小姐呢,她那一抬是两个人抬的,轻飘飘的,小姐那会都是四个人才抬得动的,而且箱子也大多了。”   沈薇哑然失笑,摸了摸桃花的小脸,打趣道:“呦,我家桃花都分得清嫁妆的虚实了,有长进。”   桃花一跺脚,不满地瞅着沈薇道:“我早就会了,梨花姐姐和月桂姐姐都教过我了,有那不富裕的人家为了面子上瞧着好看,会把一抬嫁妆拆成两台,其实里头都没放满呢。刚才我悄悄掀开看了,箱子还差这么多才满呢。”桃花用手比划了一下。   沈薇朝月桂看去,月桂对着她点点头。沈薇今儿带着桃花来凑热闹,不忍把她拘在身边,又担心有不长眼的惹了她再闹出事儿来,就让月桂陪在她身边。   于是沈薇瞧着桃花认真的小脸,柔声道:“嗯,桃花真是长进了不少,但咱们自个心里知道就行了,可不能大声嚷嚷,反正这都是别人家的事,跟咱们没关系。”   桃花听话地点头,“知道了,小姐,桃花不说。”   沈薇又对着她赞许的笑笑,桃花可开心了。   说是帮着招待客人,其实够格让沈薇亲自迎接的还真不多,她就坐在花厅里,她身边的莫嬷嬷领着小丫鬟代她在大门上迎着,需要她出面的小丫鬟再飞奔过来传话。大半上午过去了,需要沈薇亲自出面招待的也就长公主一个。   与沈薇的悠闲相比,世子夫人吴氏就忙碌多了,她虽然也派出了身边的吴嬷嬷替她迎客,可府里的一应张罗都得她亲自盯着,管事们还时不时地过来回话,她忙得是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其实最悠闲的还不是沈薇,而是三夫人胡氏,她被丫鬟搀扶着出来露了个面就又回自个院子歇着了。   宾客陆续到来,男客自有人引着去了前院,女眷们则聚在后院,花厅里坐不下,还有水榭,不想坐着说话的则可以去看戏。   晋王府请了京中有名的戏班子,另外还请了些大家优伶舞姬。   沈薇陪着长公主殿下看戏,她虽不爱这个,但耐性颇佳。长公主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唇边噙着一抹淡笑的沈薇,在心里点了点头,嗯,是个能沉得住的性子,佑哥儿这媳妇倒是没有娶错。   对于别人说佑哥儿媳妇是个泼辣的,长公主倒是没有放在心上,连自个的男人都不护着,出了事情就六神无主,只会哭哭啼啼,这样的她还看不上眼呢。   长公主自个就是个强势的,若不是她性子强势,即便有圣上的看顾,就凭她一个带着两个儿女的守寡公主也很难在京城立足的,更何况还能有今日众人都不敢小窥的权势。所以长公主看沈薇顺眼极了。   “你们这些年轻小媳妇不大喜欢看这些的吧?”长公主亲切地看着沈薇,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沈薇也很坦诚,“侄媳也不过是瞧个热闹,也不是完全能看得懂。”只能大概看懂故事内容,知道讲得是个什么事,至于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她几乎没听懂几句。   长公主笑了笑,道:“看得多了也就懂了,不过像你们这些年轻姑娘小媳妇也没几个喜欢看这个的。”   沈薇摸了摸鼻子,笑而不语。   长公主又转换了话题,“真是难为你了,佑哥儿是个冷清的,性子又执拗,他若是做了什么事惹了你生气你就来跟我说,皇姑姑替你教训他。”   人家家长说客气话呢,沈薇自然不会傻得当真,她掩着唇轻声一笑,“多谢皇姑姑疼惜侄媳,大公子待侄媳好着呢。皇姑姑放心,大公子身子骨不大好,侄媳便是多让他一些又何妨?”说着还俏皮地眨眨眼睛。   “你也是个促狭的。”长公主被她逗乐了,拍着沈薇的手,道:“皇姑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外头那些闲言碎语,休要理会!”十分欣慰的样子。   两个人相谈甚欢,引得边上的人纷纷侧目。能坐在她们身边的,亦都是有身份的,除了宗室就是超品和一品的诰命夫人。   长公主是谁?那是圣上最宠爱最信任的妹妹,她说一句话比大臣说十句都管用。还曾掌过兵权,就是现在在军中也颇具影响力,提起长公主殿下,军中的汉子谁不赞一声巾帼英雄?   能被长公主多看一眼都是天大的荣耀了,更何况还相谈甚欢。大家对能得长公主青眼的沈薇可羡慕嫉妒恨了。   “皇姑姑,弟妹。”就在此时,恭王府世子夫人范氏领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走了过来。那女子徐徐行礼,“拜见长公主殿下,拜见嘉慧郡主。”声音犹如黄莺轻啼,悦耳极了。   “烈大嫂子。”沈薇欠欠身对她道。   恭王府世子徐烈虽然较徐佑年长,但沈薇可是御封的郡主,范氏不过是个世子夫人,沈薇就是坐着不动都不算失礼。   范氏心中虽不乐,却极快扬起满脸笑容对沈薇热情说道:“弟妹还不知道这位是谁吧?”   沈薇笑着摇了摇头,“能被烈大嫂子领着的定是哪家的贵女吧?是烈大嫂子娘家的宝眷?”   就见范氏的脸上闪过尴尬,但她到底是个玲珑人物,呵呵一笑道:“这位是苏绾姑娘。”眼睛不眨地盯着沈薇,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变化。   很快她就失望了,沈薇平静极了,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漫不经心地道:“哦,原来是烈世子爷的红颜知己呀,烈大嫂子可真是贤惠,堪称咱们皇室典范。”   范氏脸上的笑容一僵,“这回弟妹却是说错了,这位苏绾姑娘跟我们世子爷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说起来呀,跟你们家平郡王还有些关系呢。”说着捂着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幸灾乐祸,哼,嘴上说得好听,我就看你一会怎么哭的。   “哦,跟我们家郡王爷有些关系?没听郡王爷提起呀,这可就奇怪了。”沈薇诧异地扬了扬眉,“烈大嫂子,这位苏绾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呀?我们家郡王爷除了衙门就是呆在府里,从不喜欢去别人府上串门的,烈大嫂子别是弄错了吧?”   “错不了,错不了,这可是桩好事呢。”范氏眉开眼笑着,扭头看向那个美人,“苏姑娘,嘉慧郡主可就在眼前了,你有什么话就放心大胆的说吧,咱们嘉慧郡主最是个怜惜美人的了。”眼底满是瞧好戏的表情。   别说是她了,看戏的女眷全都朝沈薇看过来,眼底是浓厚的兴味,还有掩饰不住的八卦锋芒。长公主紧绷着唇,却没有说一句话,她亦想看看沈薇如何应对。   那苏绾对着沈薇盈盈又是一礼,那身段好似春风中的弱柳,把众人的眼睛都瞧直了,心中纷纷猜测这女子难道是平郡王的红颜知己?   只见苏绾轻启朱唇,道:“妾身苏绾,去年承蒙平郡王爷相救,妾身无以为报,愿做牛做马服侍在平郡王爷左右,还请嘉慧郡主成全。”说着又是盈盈一礼,迷蒙地眼眸期待着望着沈薇。   苏绾的话一出,台下顿时安静起来,众女眷的心情可复杂了。一方面她们作为正室是十分痛恨苏绾之流的,另一方面她们心里又隐隐有些幸灾乐祸。   沈薇这才撩起眼皮子瞧了苏绾一眼,勾了勾唇角,面色自然地跟边上的长公主说了句,“原来是要上赶着给我们家大公子做妾的。”然后歪着脑袋很疑惑地自言自语,“难道我们家大公子长得就那么像冤大头吗?”   长公主的眸中闪过笑意,拍了拍沈薇的手道:“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侄媳不用搁在心上,佑哥儿是个有分寸的,放心!”   被凉在一旁的苏绾攥紧了拳头,不甘心,她不甘心,这是她唯一一次机会了。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扬起楚楚可怜地小脸道:“妾身自知身份低贱,也不敢奢求什么名分,只求能在平郡王身边做个端茶倒水的丫头就知足了,还望郡主成全。”那娇娇弱弱的模样,好似沈薇不答应就犯了多大的罪似的。   一旁的范氏眼中闪过兴奋,出声道:“苏绾姑娘真是情深意重,弟妹,瞧在苏姑娘一片深情的份上,你就答应了吧。”   沈薇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这古代难不成就流行这个?怎么一个两个都打着报恩的幌子谋取富贵?还理直气壮,一边做着婊子,一边立着牌坊,把自己标榜得多深情多高贵似的。   “苏绾姑娘是吧?你这是讹上我们家郡王爷了?想进平郡王府的大门也不是不可以,莫嬷嬷,替本郡主问苏姑娘几个问题。”沈薇懒洋洋地声音响了起来。   “老奴在。”莫嬷嬷立刻恭敬地站了出来,“郡主放心,老奴一定会帮您好生问问苏姑娘的。”   那苏绾也十分乖巧的道:“这位嬷嬷您只管问,妾身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莫嬷嬷端着一张脸,看向苏绾道:“第一,请问苏姑娘可还是清白之身?”   只这一个问题就让苏绾红了眼睛,神情悲戚地望向沈薇,“郡主若是不同意直说便是了,何必让人如此作践妾身呢?”   沈薇微眯着眼睛享受着丫鬟的服侍,睬都不睬她一下。   莫嬷嬷却正色道:“苏姑娘此言差矣,这怎么能是作践呢?你若连清白之身都不是,还想着到主子身边服侍,这是哪家的规矩?你问问在座的各位夫人们,有没有这样的规矩?我们平郡王好歹也是个郡王爷,就只配让个清白已失的欢场女子服侍吗?这传出去,我们郡王爷的脸往哪儿搁?苏姑娘你口口声声报恩,就是这般报恩的吗?”   沈薇心中暗赞一声,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嬷嬷,一针见血啊!不止沈薇,在场的女眷们心里也是觉得畅快。   莫嬷嬷又道:“就算你是清白之身吧,谁让苏姑娘你长得美呢,老奴我对美人也是心软哪!你一直说要报恩,请问苏姑娘我们郡王爷是怎么救了你?”   苏绾忙上前把去年她路遇泼皮的事说了一遍,“若不是平郡王爷出手相助,妾身——”她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声音哽噎着,脸上满是感激。   莫嬷嬷,包括在场的女眷全都齐齐抽了抽嘴角。   莫嬷嬷道:“苏姑娘说是我们郡王爷救了你,请问我们郡王爷可曾冒犯过姑娘?”莫嬷嬷问得很含蓄,其实她是想问“你跟我们郡王爷可有肌肤之亲”的,瞟了一眼在座的女眷们,还是换了一种问法。   “没有!”苏绾脸上绯红,羞涩地摇头。   “那我们郡王爷可曾对姑娘有过承诺?”莫嬷嬷又问。   “没有。”苏绾继续摇头,“郡王爷使小厮为妾身解了围,并未与妾身说过话。”   莫嬷嬷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翘了翘,沉着脸道:“给苏姑娘的是小厮,郡王爷并未与姑娘有过任何承诺,甚至连话都没说,老奴就不明白了,苏姑娘这是要报哪门子的恩?若说报恩,姑娘不该是更该向郡王爷身边的小厮报恩吗?”   “那怎么可以?小厮只是奴才呀!”苏绾的这句话脱口而出,许是觉得自己失言,忙又描补,“小厮也只是听了郡王爷的话,郡王爷才是妾身的恩人呀!”   此话一出,在场的女眷看向苏绾的目光可鄙夷了,什么报恩?不过是个贪慕富贵的贱人。   “敢情苏姑娘的恩人还有主子和奴才之分。”莫嬷嬷又扯了下唇角,回身恭敬对着沈薇道:“郡主,老奴的话问完了。”   沈薇点了下头,“辛苦嬷嬷了,边上歇会吧。”她高高在上斜了满脸通红的苏绾一眼,把目光转向了范氏,“烈大嫂子可是瞧明白了?苏姑娘是挺情深意重的,不过她是对权势富贵情深意重。若当初替她解围的是个路边的赖头乞丐,苏姑娘还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报恩吗?”   “扑哧。”沈薇的话音一落,不知是说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好似开了头,窃笑的人越来越多,头挨在一起轻声说起话来。   什么贱人,什么不要脸,什么下贱,这样的字眼不住地往苏绾耳朵里钻。还有那个嘉慧郡主,看她的眼神跟看什么脏东西似的,好像她就是那地上的爬虫,多瞧她一眼就污了眼睛。这让苏绾既难堪,又屈辱得发疯。   她凭什么呀?她们这样养优处尊的夫人们凭什么瞧不起她呀?不就是比她多一个好的出身吗?她不平,她不甘。   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儿,苏绾倔强地微仰着头不让她们掉下来,“嘉慧郡主不用再说了,都是妾身不自量力,自寻羞辱。妾身——妾身也不过是真心想报答平郡王的相救之恩罢了。”那悲痛欲绝又深情不悔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啊!可惜她弄错了场合,在座的都是些女眷,最恨得便是她这副狐狸精的模样。   所以她没引起夫人们的同情,反倒让她们厌恶,“今儿是晋王府四公子的大喜之日,你哭哭啼啼是何道理?晦气!”   “噗,赶紧把泪收收吧,又没个爷们在,你哭给谁看?”   还有那更恶毒的,“今儿我总算是长见识了,这般狐媚子,难怪能迷住那么多的浪荡子,什么花魁?还不是千人骑万人压的玩意!真是难为嘉慧郡主了。”这是一位极度痛恨姨娘小妾的御史夫人。   当然也有那脑子不正常的,范氏不正是一个吗?要是脑子正常,她能带着苏绾来沈薇跟前挑衅?还当着长公主的面。   奇葩的还在后头呢,范氏居然还声援起苏绾来。   ------题外话------   谢谢131**7961的50朵花花,136**8118的9朵花花,橄榄忘忧草的3朵花花,zzfb和阳关斜影的各1朵花花。   《军门蜜爱之娇妻难驯》月初姣姣   临城最神秘低调燕公子,某军区最有名的军痞,顶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端着一副高冷禁欲的皮相,有着世家公子固有的倨傲冷漠,某人评价:“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临城姜家二小姐,知名心理咨询师,生得端庄貌美,温柔贤惠,知书达理,有着大家小姐的傲慢矜持,某人评价:“心胸狭窄,表里不一!”   “妈咪,爹地说你是轰炸机。”某宝捧着模型飞机。   “为什么。”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纪卿嘴角一抽,“那他就是流氓中的战斗机!无耻之极!”   某宝抿嘴一乐,“妈咪的评价果然精辟!”    ☆、第266章 教训    “瞧弟妹,好大的威风。人家苏绾姑娘也是情深一片,你们家佑大身边不是连个通房都没有吗?弟妹若是个贤惠的就应该收了这朵解语花,何况这事也得问佑大兄弟一声吧?”范氏的话让苏绾的眼底又燃起了希望。   可众位女眷看向范氏的目光则怪异极了,恭王府的这位世子夫人是怎么了?帮这个青楼姐儿说话,脑子没坏掉吧?   其实沈薇倒是挺理解范氏的,听说那位烈世子是个荤素不忌的,院子里稍有姿色的丫鬟都被他摸了个遍,就是他身边那几个相貌清秀的小厮也没能逃过他的魔爪。   摊上这么一位夫君,范氏也是心力交瘁,能正常才怪呢?她自己过得不好,自然见不得别人好。我是得不了好,那你也别想着好,恶心我也要恶心你一把。沈薇把范氏的心里分析得透透的。   所以沈薇倒也没如其他人那样觉得范氏多么多么十恶不赦,而是抬眸说道:“烈大嫂子说得对,这事呀还得听我们家郡王爷怎么说,妇唱夫随,我都听我们家郡王爷的。月桂,你跑得快,去跟郡王爷禀报一声。”   “哎。”穿着翠绿衣裳的月桂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一溜儿小跑就朝着外院去了。   也是巧了,月桂出了内院没走多远就瞧见了江白,她大喜赶忙抬手呼喊。江白小跑着过来,月桂立刻便把戏台那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江二哥,郡主还等着郡王爷回话呢。”   江白一听这事脸都白了,上回因为这个苏绾郡主跟主子闹了那么一场,现在这个苏绾都蹦跶到郡主眼皮子底下挑衅了,郡主还不定怎么生气呢,郡主一生气,受罪的还不得是主子呀!   这么一想,江白站不住了,对月桂道:“月桂姑娘你在这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去回主子爷。”步子飞快地去寻他家主子了。   徐佑正陪着他的太子哥哥说话呢,就见江白一脸焦急地出现在门口,眼睛不由闪了一下。   徐彻也瞧见了江白,很是善解人意地道:“阿佑你快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寻你?”   徐佑稍一迟疑还是站起了身,“大哥稍候,我去去就回。”   “何事?”徐佑走出来问道。   江白赶紧凑近他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徐佑是越听脸越冷,该死的,谁来告诉他那个女人是怎么进的晋王府,恭王府的世子夫人是吧?他记下了!上次游湖回来他就想着把那个什么绾给处理了来着,只是后头事忙给忘记了。呵,他给她留条生路她不知道珍惜,反倒蹦跶到他的薇薇跟前来了,恶心死人了。   徐佑心里的感觉跟吃了个苍蝇似的,直想呕吐。   “主子,怎么办呀?郡主一定很生气。”江白十分担忧地道。   徐佑真想立刻冲过去,把那个该死的女人扔墙头外去。想了想还是按捺住了,低声对着江白吩咐了几句什么,“记住了吧?不许出任何纰漏。”   江白郑重点头,“记住了,主子您就瞧好吧,奴才指定把事儿替您办圆满了。”   徐佑点点头,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徐佑望着江白的背影,手又挥了一下,一个相貌穿戴都极为普通的小厮便走了过来,“郡王爷有何吩咐?”   “去查查那个叫苏绾的是谁请进府的?”   戏台下众位夫人也不看戏了,现成的好戏就在眼前呢。   苏绾感激地看向范氏,“多谢世子夫人,妾身无以为报,只能以后每日清香一炷,保佑夫人长命百岁了。”   若在平时,范氏是绝不会多瞧苏绾一眼的,她最最厌恶这样的狐媚子了。然今儿她能瞧到沈薇的好戏,自然待苏绾和颜悦色了,“咳,谁让本世子夫人是个心肠软的呢,好姑娘快收收泪吧,平郡王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长公主听了这话,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恭王兄这是怎么娶的儿媳?听听说得那是什么话,怎么这般上不得台面?她刚要开口训斥,沈薇拉了拉她的袖子,对着她摇了下头,她这才按捺住脾气。   很快,众人便看到月桂回来了,边上还跟着个小厮,待走近了便看清那小厮是平郡王身边的亲随。   “郡主,奴婢回来了,事情郡王爷已经知道了,特意使了江二管事过来传话。”月桂回禀道。   江白赶忙上前,“奴才见过长公主殿下,郡主娘娘和在座的各位夫人主子们。”他机灵地打着千儿。   范氏脸上却有些不满,“怎么你家主子没有过来?”   江白差点没把鼻子气歪,我家主子是你能指派的?你哪根葱啊?这副不讨喜的德性,难怪烈世子成日在外头鬼混了。若不是顾忌着场合,江白才不理睬她呢。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里需要劳动我家主子爷?奴才过来就够了。”江白垂着眸子,一副很恭敬的样子,他清了清嗓子,学起他家主子的话来,“什么张绾李绾的,本郡王概不认识。本郡王打小就身体羸弱,就是清心寡欲也不知能不能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日,怎么还有人朝本郡王身边凑?问问这个张绾还是李绾的,这是报恩还是报仇呢?本王是杀了她家满门还是刨了她家祖坟让她这般费尽心思要祸害本郡王?”   顿了一下,江白似在思索,然后又继续学道:“郡主也真是不容易,为了本郡王的身子骨操碎了心,还担了那么多恶名,本郡王真是惭愧呀!”   这一番话江白学得是惟妙惟肖,那高高在上的腔调,那冷冰冰的语气,跟他的主子如出一撤。   “各位主子,这便是我家主子爷的意思。”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瞧着沈薇的脸上,见她眸中闪过笑意,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嗯,只要郡主不生气就好。   长公主先笑了出来,“看吧,皇姑姑就说佑哥儿是个有分寸的。佑哥儿那个身子骨,也多亏了你了,好孩子,不怕,什么事皇姑姑都替你做主。”一边和善地对沈薇说,一边已有所指地扫了范氏和苏绾一眼。   沈薇也莞尔一笑,一副根本就没当一回事的样子,“皇姑姑,我们家大公子就是性子冷了点,但人可好了,待侄媳也好。”这个时候自然得给徐佑脸上贴金。   后头的众位夫人齐齐扶额,那位平郡王哪里是性子冷了点,分明是冷得不近人情好吗?这个什么苏绾也是个不长眼的,怎么就敢往他身边凑?没见满京城的贵女都没那个胆子吗?   有了长公主带头,众位夫人自然奉承起沈薇来。   “嘉慧郡主也真是煞费苦心了,若不是有嘉慧郡主在前头拦着,平郡王哪里有现在的康健?”   “还是圣上慧眼识珠呀,不然怎么就给平郡王赐了这么好的夫人呢?”   “就是有那起子小人见不得别人好,多嘴多舌搬弄是非,以后谁若再说嘉慧郡主一句不是,看我不大耳瓜子扇她?”   不管真假,但众人对沈薇的羡慕那是肯定的。没见人家平郡王都亲自替嘉慧郡主洗白名声吗?看以后京中谁还敢说嘉慧郡主泼辣善妒?人家那哪是善妒?人家是为了自家夫君的身子骨着想!上哪找这么好的媳妇去?   沈薇笑眯眯地听着,其实都肉麻地胳膊起鸡皮疙瘩了,她觉得她此刻全身发着金光,都快成莲花台上普度众生的佛祖了。   反观范氏和苏绾,哎呦哎,那脸一个比一个难看。范氏还道:“算本世子夫人瞧错人了,原来佑大兄弟也是个没担当的。”   沈薇眼睛顿时一眯,冷冷说道:“烈大嫂子慎言,我们家大公子如何,自有圣上评判,不是你一个后宅妇人能置喙的。”   范氏不服,还想再说什么,却对上沈薇凛冽而又充满杀气的眼睛,顿时心中一跳,不敢出声了。   长公主也训斥道:“烈哥儿媳妇若是不会说话就别张嘴,恭王嫂呢?紫藤,送世子夫人去恭王嫂那问问她怎么教得媳妇?”   “是,奴婢遵命。”长公主身边的中年侍女便站了出来,“世子夫人,请吧。”   范氏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心想要不去,却又不敢违抗长公主的命令。   范氏一走,只余苏绾一人,她看着范氏的背影,也想跟上去。江白嘴巴一撇,说话了,“苏姑娘这是要往哪里去?我家主子怀疑你是歹人欲送往他身边的奸细,带走。”他手一挥,也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两个婆子,堵住苏绾的嘴巴架着她就走。   江白对着长公主等人又行了一礼,“奴才回去给郡王爷交差去了,就不打扰各位主子看戏了。”   众人都是十分厌恶苏绾之流的,对于她的去向和下场自然不会上心。很快,戏台下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情景。   这段插曲对于别人来说不过是瞧过乐子,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没那么简单。   当晚,苏绾便出现在了恭王府世子徐烈的床上,范氏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了,至于他们怎么闹,沈薇一点都不关心,不是想恶心她吗?她就是那软柿子吗?不报复回来她就是沈薇吗?   当这个消息从恭王府传出来的时候,有些人不以为然,有些人笑笑便罢了,然而那天在戏台下坐着的夫人们却心中打了个突儿,意识到这位嘉慧郡主可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呀!   第二天徐昶夫妇敬茶认亲,徐佑和沈薇也很给面子地到场了。   小儿子成家立业,晋王妃自然十分高兴,很大手笔地给了秦颖颖一套粉色珍珠头面,晋王爷给的还是红包。   徐昶领着秦颖颖给兄嫂行礼的时候,沈薇表现得落落大方,给了一套点翠的首饰,还祝福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她和秦颖颖之间也只能做到如此了,表面上粉饰太平,至于私下里,那便只能用一句呵呵来形容了。   近来,谢飞真是焦头烂额,为何呢?自沈家那位姑奶奶圣上亲封的嘉慧郡主挑明了他的身份之后,他的日子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一直就没顺畅过。   是,他是躲了起来,翰林院那儿告了假,京中明面上的宅子也不敢再住。就是这样嘉慧郡主也没放过他,这不,堂口已经被挑了七个了,受伤的属下一天比一天多,消息报过来的时候,谢飞别提多心塞了。   是,嘉慧郡主是没要杀手的命,可伤了还不行吗?请大夫抓药不得需要银子?属下都身上带伤,他找谁干活去?这又损失了一大笔银子。   更过分的是,他这边刚接了一笔生意,嘉慧郡主的人就到了,还把目标人物给救走了,害得他又得赔偿损失。瞧着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谢飞的心疼得嚯嚯的哟!   没奈何,谢飞只好主动求和。   相较于谢飞的闹心,沈薇是玩得不亦乐乎,她根据徐佑给的消息,带着少年兵和暗卫们对杀手楼的杀手进行围追堵截,把各种方法策略轮番试了个遍,短短一个月少年兵的进步可大了。每天清晨见到沈薇,他们的双眼都冒光,“郡主,今儿什么时候再出去活动活动?”   自来了京城少年兵便不像在西疆那般自由了,成日窝在府里对着木头桩子砍他们早腻歪了,现在郡主带他们出去活动,他们就跟出笼的猛虎一样,可欢快了。一点也不惧怕面对的是诡计多端的杀手。   接到谢飞递过来的求和讯息,沈薇直接就回绝了,“求和?可以,不过得等我挑足十个堂口再说。”想当初她身上的伤可是养了个把月,月桂更是在床上躺了近一年,不把这口气出了她如何甘心?哼,你再继续躲呀,你就是躲在老鼠洞里,不还是被我掏出来了?   谢飞听了沈薇的答复,差点没眼前一黑闭过气去!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想他谢飞自执掌杀手楼何时受过这等鸟气?可——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嘉慧郡主为何这么轻易地就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为何一挑一个准?还不是自家的底细早被人家掌握了,那位平郡王,是他最忌惮的人。   得得得,十个就十个吧,都已经挑了七个了,也不差这三个。十个堂口挑过去之后,杀手楼得损失一半的身家。谢飞一边心疼着,一边把堂口的人撤出来,留了寥寥几只三脚猫的小虾米在那应付着。他再一次后悔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女魔头,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咳,早知道有今天,就是给他再多的银子也不能接这桩买卖呀!   沈薇倒也说话算数,虽然剩下的那三个堂口一点挑战性都没有,瞧在谢飞很识趣地给她留了不少金银珠宝的份上,她还是大度地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我是喊你谢楼主好呢?还是喊你谢翰林好呢?”沈薇瞧着单枪匹马前来的谢飞,戏谑地问道。   谢飞嘴角抽了一下,“郡主自便。”无论喊他哪一个他不都得应着?   沈薇瞧着谢飞憋屈的模样,笑了,“谢楼主这是不准备再躲了吗?”   谢飞的嘴角又抽了一下,打人不打脸,嘉慧郡主你这般揭短真的好吗?可瞧着坐在一旁的平郡王,谢飞愣是不敢有意见,拱拱手道:“还请郡主高抬贵手。”   “好说,好说。”沈薇呵呵一笑,“本郡主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人,谢楼主你自己也心里明白我为什么挑了你十个堂口。实在是你杀手楼得罪我在先,你也别给我说什么杀手楼做的就是杀人的买卖,我不逼着你透漏雇主的信息就是给你面子了。但本郡主若是不出了这口恶气心中就不爽快,形势比人弱,所以你得受着。”沈薇理直气壮地以势压人。   “是,郡主说得对,这是我杀手楼应该付出的代价。”谢飞倒也认得干脆。就是逼他也交不出雇主的信息呀,那桩生意的雇主神秘着呢,他自个都还没查探清楚。   这个谢飞倒挺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沈薇眼底闪过赞赏。   “所以到这儿咱们之间的恩怨算是清了,谢楼主放心,以后本郡主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当然这是在你们杀手楼没有惹我的前提下。”沈薇十分爽快地说道,目光中闪着冷凝。   谢飞提着的一口气算是吁了出来,“多谢郡主高抬贵手,郡主放心,以后杀手楼对郡主退避三舍。”傻子才会再惹她呢,这丫的太凶残了。   谢飞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可沈薇的下一句话又让他把心提了起来,“既然之前的恩怨已经掀过,那咱们再来谈谈以后的事情。”   以后的事?不是都完了吗?谢飞看着沈薇不说话。   沈薇见谢飞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觉好笑,道:“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们家郡王爷也挺欣赏谢楼主的为人,不妨交个朋友呗,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毕竟杀手楼也不是多么正经的行业,而我们郡王爷恰恰管了五城兵马司,谢楼主以为如何呀?”沈薇很想把谢飞拉到他们这条船上来,很多时候杀手能派上的用场还是很多的。   谢飞心中顿时一凛,虽然嘉慧郡主说得随意,但谢飞还是从中听出了威胁,而且还真拿捏住他的软肋。杀手楼本就是行走在黑暗的,本就不容于官府和朝廷,他是可以辞官,可依那位平郡王的手段能放过他吗?这些日子他对平郡王和嘉慧郡主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光是嘉慧郡主手底下的半大小崽子就不容小瞧,若要真荡平他的杀手楼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沈薇见他迟疑不决,也不催促,只漫不经心地道:“谢楼主有何顾虑就直说,咱们只论私交,好歹也有一起蹲守秦相府的情谊,我们郡王爷还能亏待了你去?”   谢飞头皮又是一紧,这个嘉慧郡主可真会拿捏人心,秦相府——罢了,罢了,便是依了嘉慧郡主又如何?谢飞苦笑一声,道:“一切便依郡主所言吧。”   沈薇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安慰道:“谢楼主你也别多想,本郡主和郡王爷都没有插手杀手楼的意思,不过是互通有无有备无患罢了,说来,还是谢楼主你们得的好处多些呢。”   谢飞凝神一想,只要这对凶残的夫妻不插手杀手楼的事宜,那接受起来就更容易了。反过来想,还真如嘉慧郡主所言,自己这方得的好处多些,毕竟有个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保驾护航,他们以后的路也会顺些。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沈薇看着谢飞舒展开得眉头,知道他是想通了,心里十分高兴。艾玛,她这算不算是官匪勾结?   ------题外话------   谢谢徐家大院的2颗钻石,syl521的3朵花花,秘感23和QQc15e49c71e0285的各1朵花花。   新福利出来了,原来升铜牌要六万,现在要十万了,和和的目标又遥遥无期了!    ☆、第267章 风起京城    谢铭普的秋闱成绩早就传了过来,他也考了个当地的头一名解元,只是人还得留在当地应酬,还没有过来,估计年前能抵达京城。   沈薇接了消息就在想,同是解元的谢铭普和卫瑾瑜明年春闱会试谁能拔得头筹?她希望是谢铭普。虽然卫瑾瑜也算是她妹夫,但内心深处她一点都不喜欢这货。   沈薇这边才跟谢飞建立了友谊,那边她祖父老侯爷就遇刺了,啊不,正确的说是雍宣帝遇刺了,而身为随从人员的沈太傅沈老侯爷替他挡了一下。   雍宣帝遇刺,这是何等震惊朝野的大事?不到半个时辰整个京城就戒严了,身为明面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暗地里的特务头子的徐佑也早在第一时间就赶到雍宣帝身边护驾了。   因为遇刺的地点离皇宫不远了,惊慌不已的雍宣帝,连带着受伤的沈老侯爷都一起入了皇宫。沈薇就是再担心她祖父的伤势也得耐着性子等着,这样敏感的时候她总不能硬闯皇宫吧?别说皇宫了,外头街上到处都是巡察的侍卫,大家都缩在府里,哪个敢露头?   一整个晚上徐佑都没有回来,连个消息都没有递出来,沈薇几乎是一夜都没有睡,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徐佑是知道她跟祖父的感情的,他不会想不到给她递个消息的,可现在半点消息都无,那一定是他分身无术,什么情况能让他连传个消息都顾不上?是圣上不好了,还是她的祖父伤势过重?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沈薇都不敢去设想后果。   雍宣帝若是不好了,太子能顺利上位吗?二皇子殿下跟秦相爷一党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不,他们肯定不会的!到时京中又是血流成河啊!   沈薇想想都不寒而栗,尤其是徐佑还在宫中,二皇子殿下若要夺权,首先对付的就是守在雍宣帝身边的徐佑呀!他再是武功盖世能敌得过万千军队吗?即便侥幸逃得性命,只要上位的是二皇子,他便是妥妥的逆臣呀!一辈子都东躲西藏,那样的日子她宁愿轰轰烈烈地死去。而且她身后还有牵连着一大家子。   若是祖父不好了,情况虽好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祖父若有了不测,忠武候府谁能扛大旗?就算因祖父的救驾之恩,圣上多加看顾,又能看顾几年?   沈薇心乱如麻,索性招了苏先生和欧阳奈过来议事。   苏先生神情特别郑重,“郡主,我们要提早做两手打算。”他知道的也不多,但从这不多的信息中他也感觉到了笼罩在京城上空不一样的氛围。   沈薇顿时就明白了苏先生的意思,点点头道:“也对,有备无患。”转头朝欧阳奈吩咐道:“加强府内的警戒巡察,所有府兵和少年兵轮班休息,全部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使人去忠武候府瞧瞧,提醒大伯父把好门户。”   苏先生瞧了瞧沈薇,安慰道:“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了,郡主也无需过分忧心了,去歇一会吧,府里老夫替您看着。”   “那就有劳苏先生了。”沈薇爽快地应了,她得养足了精神来应付明日的未知情况。   此时雍宣帝处理政务的大殿内灯火辉煌,他紧抿着唇站立着,脊梁挺拔,有一种临渊峙岳的冷峻。大太监张全躬身立在一旁,心中也是直打鼓。   娘啊,这是刺杀!真刀实枪地刺杀!圣上也是随时起了心思要去国子监瞧瞧,消息怎么就走漏了出去?要是没有沈太傅舍命挡那么一下子,那一剑可就刺进圣上的心脏了。圣上若有不测,作为圣上身边的他能落着好吗?一想到这,张全心里就对沈太傅无比感激。   殿外有脚步声传来,背身而立的雍宣帝立刻转过身,紧盯着阔步走过来的徐佑。   “圣上,御前的小太监失踪了一个,叫张英。”徐佑回禀道,若仔细看还会发现他袍子的一角还染着暗红色的血迹。   一道冷凝自雍宣帝的眸中闪过,他怒极而笑,“好,好,好,都把手伸到朕身边来了。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朕倒要看看是哪个想要朕的命!”   “臣遵旨!”徐佑冷声应道,又匆匆出去了。   他初掌五城兵马司,里头的人自然不敢用。龙卫,那是皇祖父留给他保命的家底,自然也不能动用,他能用的也只有影卫了。昭德殿外禁军和影卫一明一暗地守卫着,把整座大殿守得密不透风。   “平郡王,父皇没事吧?沈太傅如何了?”徐佑一出了昭德殿就看到守在外头的太子和诸位皇子,人人脸上带着担忧。   徐佑行了礼,面无表情地道:“圣上无事,太子殿下和各位皇子殿下都回去吧。”   就见几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太子摇了摇头道:“回去了也是不放心,还不如就在这殿外守着呢,这样离父皇也近些。”   因为雍宣帝有旨,不经宣召任何人不得跨进昭德殿半步,所以他们这些皇子就是再想知道雍宣帝的状况,也是不敢硬闯的。太子对可以自由出入的平郡王可羡慕嫉妒了。   二皇子也道:“太子殿下说得对,吾等就在外头守着父皇,心也安一些。”   太子和二皇子都这样说了,小透明的三皇子和其他几个年纪小的皇子自然不好离开。至于大皇子,他的消息太闭塞了,等他得了消息,皇宫乃至整个京城都已经戒严了。   徐佑面瘫着一张冷脸,“臣身上还有差事,就不打扰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了。”一抱拳径自领着人走了。   有那年纪小的皇子盯着徐佑远去的背影小声地说道:“平郡王好威风呀。”语气中满是羡慕。年长的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则若有所思,一齐垂下了眼睑。   昭德殿内的张全听平郡王说御前的小太监张英失踪了,腿都软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圣上,老奴有罪。”御前的太监都是他管着的,而且这个叫张英的小太监还是他一手选到御前的,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个奸细呢。一个识人不清监管不利的罪名他是跑不了的。   雍宣帝摆摆手,倒没有迁怒,“起来吧!回头朕身边的人你再查一遍。”就是他不也颇喜欢那个机灵讨喜的张英小太监吗?   “哎,老奴遵旨。”张全感激地眼泪都掉下里了,他抹着下眼角的泪,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包括他徒弟在内的御前太监查个底朝天,务必要保证圣上身边干净安全。   雍宣帝点了点头,问:“太傅的伤怎么样了?可曾醒来?”当时沈平渊流了许多的血,情况紧急,他就把沈平渊带进了宫,就安排在侧殿。   张全道:“之前老奴去瞧了一眼,院判大人正领人会诊清毒,说是那剑上淬了毒,沈太傅却是没有醒来。”   “你现在再去瞧瞧,跟蒋院判说,务必要保住太傅的性命,需要什么药材也不用回禀朕,直接去内裤取。”雍宣帝吩咐道。他想起之前的刺杀仍是心有余悸,当两把锋利的宝剑冲着他的要害而来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性命休矣。   是他身边的沈平渊反应快,一脚踢开一名刺客,又推了他一把,眼瞅着躲开了一把宝剑而躲不开另一把,沈平渊毫不犹豫地以身挡在了他的身前,并大声呼喊,“有刺客,快救驾!”   沈平渊受着伤还连毙两个企图伤他的刺客,始终牢牢地把他护在身后,等禁军侍卫冲上来护驾,沈平渊前胸的血都把衣衫都染红了,在回宫的半路上他就陷入了昏迷。   一想到躺在侧殿里生死未卜的沈平渊,雍宣帝身侧的手就猛地攥紧。今儿若是没有太傅,或是太傅没有一身彪悍的本领,那此刻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就是他了。   张全应了一声就朝侧殿而去了,“蒋院判,太傅大人可还好?圣上挂心着呢。”他瞧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沈太傅,心中亦是无比担忧。   蒋院判正在给沈太傅把脉,闻言起身道:“那剑上淬得是南边一种罕见的蛇毒,幸好内库还存着几朵天山雪莲,再佐以其他几位圣药倒是能把毒给解了。只是太傅大人年纪大了,伤口又颇深,加之失血过多,也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他的脸上带着忧色。   太傅大人救驾有功,若是救不回他的性命,圣上震怒起来,那整个太医院都得跟着陪葬呀!而且还会波及到家中的妻儿,是以蒋院判和几位太医对太傅大人的伤势可上心了。   张全轻点了下头,“无论如何蒋院判一定要设法保住太傅大人的性命,圣上——”他朝着正殿的方向指了一下。   未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蒋院判心中十分明白,“还望公公回禀圣上,臣等一定尽心尽力。”就是为了自个的身家性命他也得尽力呀!   等天快亮了的时候,徐佑过来禀报,“圣上,张英找到了,他已经死了,尸体就扔在枯井里,臣查了他在外头的家人,好几天前就已经不知所踪了。”   “看来这是事前谋划好的。”雍宣帝的声音十分平静,难怪昨天张英服侍时就把话题往今科的举子身上绕,这是撺掇着自己起了出宫的心思呢。   “再查,查这个张英是如何入得宫,平时在宫里都跟谁交好,朕就不信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雍宣帝威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臣领旨。”其实雍宣帝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就是他不说,徐佑也是要查的。   “圣上,太子殿下和几位皇子殿下都在殿外候着呢。”本要转身而去的徐佑忽然说道。   雍宣帝平静无波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波动,“让他们都回去,安生地呆在自个寝宫里,别跟着裹乱。”谁知道这次刺杀有没有那几个小崽子的手笔?   徐佑应了一声继续往外走,出了昭德殿传达了雍宣帝的口谕。太子几人虽有些失望,但也都听话得离去了。   望着东边泛白的天空,徐佑这才想起来侧殿里他家薇薇的祖父呢,一夜未归,还没有丝毫消息,薇薇在府里一定等急了吧?他这般想着,毫不犹豫地转身朝侧殿走去。   煎熬了一夜的沈薇好不容易眯了一会,也不知眯了多久,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蹦起来,“什么时辰了?”   “回郡主,卯时初了。”梨花赶紧走过来,“郡主,还早,要不您再眯一会。”瞧着沈薇眼里的血丝,梨花十分心疼地说道。满打满算郡主才躺下不到一个时辰。   沈薇用手抹了一下脸,直接就下了床,“不睡了。”顿了下又问:“昨儿府里没出什么事吧?”   梨花一边上前替沈薇更衣,一边摇头说道:“没有,有苏先生坐镇,府里一切正常,都好着呢。”   沈薇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就在此时徐佑的消息终于传回来了,回来的是江白,他轻声道:“郡主,主子没事,圣上也没事,沈太傅的伤势有些严重,昨儿一夜都没醒,也不知现在醒了没有。主子说让您安心呆在府里,他会照看着太傅大人的。”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又匆匆地走了。   沈薇一直高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只要雍宣帝没事,那朝局就不会动荡,朝局稳定,那京中乃至整个天下就是稳定的。   可又想起江白说的祖父昏迷不醒,沈薇的一颗心又开始焦急起来,恨不得立刻进宫去瞧她祖父,不亲自看上一眼,她的心不安呀!   草草吃了两口饭,沈薇再也坐不住了,使人喊来柳大夫,决定立刻进宫。   虽然她也知道宫中有医术高明的御医,圣上也不会亏待了她祖父,可她还是下意识地就相信柳大夫,上一回在西疆,不就是柳大夫救了祖父的命吗?   “郡主!”得知沈薇要进宫的苏先生匆匆赶过来,倒是没有拦着她,而是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沈薇眼睛一眨,点了点头。   苏先生便拱拱手道:“郡主放心去吧,老朽会看好府里的。”   “去长公主府。”沈薇对着赶车的欧阳奈吩咐道。刚才苏先生给她出的主意就是让她去找长公主,她一个郡主的分量或许不够,但再加上长公主这尊大佛,那是足足够了的,没有人敢拦着长公主殿下入宫的。   大街上仍有许多侍卫在巡察,沈薇坐的车有平郡王府的标志,就是这样也被盘查了一回。   长公主听了沈薇的来意,二话没说就跟着沈薇上了车。昨夜她就接到了消息,知道雍宣帝没事她就没有进宫。但那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皇兄,不亲自去看上一眼她怎能放心?就是沈薇不来寻她她也是准备进宫的。   “沈太傅中了毒,不过宫中多的是解毒圣药,昨夜已经把毒解了,沈太傅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长公主瞧着沈薇略显疲惫的脸,安慰道。   沈薇感激地点了点头,可没看到人她的心还是放不下。   有长公主在,沈薇跟在她身后很顺利便进了皇宫,一直来到昭德殿外才被拦了下来,“长公主殿下,嘉慧郡主,圣上有令,无诏不得进殿。”   禁军的小首领十分为难,他拦着长公主和嘉慧郡主真的好吗?不说长公主了,就是后头的这位嘉慧郡主,嫁得可是平郡王啊!平郡王有多受圣上信重,昨晚他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连太子和诸位皇子都不能进的昭德殿,平郡王却进进出出,跟在自家一样。   现在他拦了嘉慧郡主,真的不会被打击报复吗?可不拦,明明圣上有旨的。   “那就劳烦你替本公主通报一声吧。”长公主倒也没为难他。   禁军小首领松了一口气,刚要转身进殿就瞧见圣上身边的大太监张公公匆匆出来了,“长公主殿下,嘉慧郡主,圣上请您进殿呢。”原来是雍宣帝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特意让张全出来领人。   “皇妹和嘉慧来了呀!”雍宣帝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的精神有些不济,虽是不济,但瞧着也还好。   “皇兄您没事就好,怎么就遇了刺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兄您也是的,您的安危关乎整个大雍江山,怎么能随意出宫呢?”长公主见雍宣帝没事,放下心的同时又不由抱怨起来。   雍宣帝向来宠这个妹子,也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自己,便笑了一下道:“皇兄这不是没事吗?皇妹放心,不过是些宵小之辈罢了。”   长公主却是瞪了他一眼,“是,幸亏有沈太傅跟着同行,不然——哼!”然后长公主话锋一转问起沈太傅来,“太傅大人伤势如何了,阿佑一夜未回,嘉慧在府里也是担忧不已,我便把她顺道也带进宫了。”   雍宣帝这才瞧向沈薇,“半个时辰前太傅已经醒了,就是还很虚弱,这个时候大概正用着药吧。”眼睛一闪又道:“嘉慧今儿不说话了?朕记得你很伶牙俐齿的。”许是沈太傅醒过来了,雍宣帝很高兴,居然都有心情打趣沈薇了。   沈薇嘴角抽了一下,尼玛,雍宣帝这货真不愧是做帝王的,哪里瞧得出才刚经历刺杀?   “圣上,嘉慧想去瞧瞧祖父。”沈薇请求道。   雍宣帝大手一挥,爽快地道:“去吧,张全,你领嘉慧郡主过去。”   沈薇跟着张全到侧殿的时候她祖父正在喝药,“祖父。”沈薇快走几步冲了过去。   “薇姐儿怎么进宫了?”沈太傅看到自个的孙女,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祖父,您这是伤着哪儿了?”沈薇很自然地接过太医手中的药碗,她瞧着她祖父惨白如雪的脸,心里可心疼了。   她祖父向来就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腿脚灵活,面色红润,比她爹她伯父们还要精神,此刻却那般孱弱地靠在床头,整个人都显得老了十岁。沈薇瞧着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没掉下泪来。   沈太傅瞧着小孙女的表情,心中一暖,安慰道:“祖父没事,养上些日子就好了。主要是这回正好伤在上回的箭伤上,祖父的命大着呢,薇姐儿不用担心。”阖府的儿孙也就薇姐儿想法子进宫来看他,虽说皇宫戒严,连早朝都暂停了,不许朝臣随意进宫。可他是救驾所伤,圣上还能真不近人情地拒了家人的探看?老大——咳!沈太傅心里叹了口气。   沈薇心里虽难过,却也点点头,问:“祖父,您何时能出宫回府?”既然祖父都已经醒了,伤口也得到了妥善的治疗,那就不要再让柳大夫进来了。   沈太傅道:“祖父用了药就跟圣上请辞。”皇宫是大臣能随意住的吗?之前他昏迷着便罢了,现在他醒过来了是万万不能留在皇宫中的。   沈薇虽担心她祖父的伤势,却也希望他能回府休养,毕竟哪里都比不上自个家中舒服。   ------题外话------   谢谢沈晓文sxw的1颗钻石,符艺华的9朵花花,hongmiu的10朵花花。    ☆、第268章 勇国公    雍宣帝特意调了车驾送沈太傅出宫,随行的除了两名太医,还有无数赏赐,可见雍宣帝的荣宠了,所以说功高莫过救主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其实按着雍宣帝的意思是要赏个爵位的,吓得沈太傅不顾身上的伤势跪求婉拒了。   沈太傅是个真正的明白人,俗话说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他家子弟没有多出众的,圣上荣宠太盛易招风招嫉妒,等他不在了,沈家还不是人家案板上的肉?还不如就这般平平常常的,也能让圣上对沈家后代多看顾几分。   沈太傅走后,雍宣帝在昭德殿里越想越觉得沈太傅是个大大的忠臣,一点子私心都没有。忠臣当赏,不然岂不寒了人心?所以还是得重赏。他沉吟了一会,拿起笔写起了圣旨,嗯,依太傅的功劳赏什么都不为过,那就封个国公吧,勇国公!得,就这么定了!   前脚沈太傅刚回到忠武侯府,后脚雍宣帝封赏国公的圣旨就到了。沈太傅挣扎着要起来跪接圣旨,被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张全大太监给拦了,“太傅大人身上有伤,圣上有口谕,太傅大人躺着就是了,不用下跪。”   沈太傅也确实是起不来了,在宫里折腾那一回已经耗尽他所有的力气,便只好惨白着脸对着皇宫的方向拱拱手,虚弱地道:“臣多谢圣上恩典。”   张全宣了旨意笑眯眯地走了,忠武侯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比当初沈薇封郡主还要高兴,毕竟沈薇是闺女,是要外嫁的,只是名声上好听,但给忠武侯府带来的实惠却并不多。   沈太傅的这个勇国公就不一样了,这是实打实的国公爵位,是能传给后代子孙的。所以忠武侯沈弘文和侯夫人许氏一边招待着登门道贺的客人,一边妥善安排着老父的养伤事宜。   沈薇也跟着回了忠武侯府,虽然有圣上派来的太医,但她仍是把柳大夫也给带回来了。其实内心深处沈薇是希望祖父能去平郡王府养伤的,但古代没有这个规矩呀,沈薇只好作罢。   所有登门探望沈太傅的人都被拒了,理由自然是现成的,沈太傅伤得那般重,自然得静养,这一个个的过去打扰他算几个意思?所以无论每日登府的人有多少全都由沈弘文兄弟仨招待着,无一人能见到沈太傅的面。   于是京中便起了流言,说沈太傅救驾伤了要害,也不知能撑多长时间。有那刻薄的便说以一命换来国公的爵位还是很值的。   但让众人摸不清的是,无论是圣上,还是忠武侯府,对流言都无动于衷,好似默认了一般。渐渐的,流言便少了,倒不是消失了,而是改为私下嘀咕了。   “任先生对咱们这位勇国公怎么看?”秦相爷捻起一颗棋子轻轻落下,话语随意,好似是突然起来心思。   幕僚任宏书沉吟了一下道:“听说沈太傅伤了要害,引发了旧疾,出皇宫的时候都一路昏迷着,到现在都是太医日夜守着,属下觉得沈太傅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   秦相爷又放下了一颗棋子,头微摇了一下,“本相觉得倒也未必,别的不说,忠武侯府可是一点慌乱都没有啊!”除了阻了所有探望的人见沈太傅,别的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该干嘛就干嘛。   “许是——暗施疑兵呢?”任宏书眼眸一闪道。   秦相爷瞧了一眼棋盘,徐徐说道:“也有这种可能。若是能见沈太傅一面就好了。”后一句他说得颇为遗憾,沈平渊那可是只千年老狐狸,不亲自瞧上一眼,他不放心哪!   任宏书眼睛又是一闪,轻声道:“听说沈太傅的院子被围得水泄不通,除了忠武侯便只有那位嘉慧郡主才能进出。”   “嘉慧郡主啊!”秦相爷笑了一下,“她倒是挺清闲的。”那便给她找点事情做呗!   沈薇坐在床边正给陪她祖父说话呢,手里拿着个橘子剥着,一瓣一瓣往嘴里送。她祖父身后靠着两个她带过来的大抱枕半躺着。   这些时日她几乎天天往娘家跑,来了就直接到她祖父这来报到,有时晚上都甚至不走了,就住在她出嫁前的院子风华院。   说起风华院,自沈薇出嫁后打它主意的人可不少呢。二夫人赵氏就曾想让她闺女沈萱搬过来住,三房的沈月也肖想过,不过也只是想想,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嫡姐的院子绝轮不到她。甚至许氏都起了心思,想把那院子给她儿子做新房,还说动了侯爷沈弘文。   沈弘文也没当一回事,不过是座院子罢了,薇姐儿都嫁出去了,难道还霸占着娘家的院子不成?他跟他爹一张嘴,就被他爹劈头盖脸连削带骂给了一顿,“你说你都是侯爷了,眼皮子怎么那么浅呢?动侄女的院子,你怎么有那脸呢?你让薇姐儿回娘家住哪?”   沈弘文被他爹骂蒙了,呐呐道:“不是,不是还有许多院子吗?”薇姐儿回来顶多住上一晚,哪座院子不能凑合一下?   沈太傅那脸顿时黑得能拧出水来,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是不是忘薇姐儿是郡主了?你让堂堂郡主住客院?你多大的脸啊!老子还活着你就这般苛待侄女,老子若是死了,这满府儿孙还有活路吗?”   沈太傅气得真想把儿子揍一顿,“蠢材,蠢材,老子是哪辈子不修生了个你这么愚蠢的啊?你给老子记住了,风华院谁也不许动,给薇姐儿留着,留一辈子!谁若是敢把爪子伸过来,老子就剁了他的胳膊。”   沈太傅气得直喘粗气,把儿子骂得面红耳赤抬不起头来还不算,最后气呼呼地吩咐,“去,把这事给老子写家法里头,谁若是不遵直接给老子逐出家门,我沈家没有这般不肖的子孙。”   沈弘文在他爹这里受了气,回头把许氏埋怨了一通,“妇道人家就是眼皮子浅,薇姐儿是郡主,她的院子是你能动的吗?”一甩袖子出去了。   许氏气得倒仰,除了私下里嘀咕公爹偏心,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二房的赵氏很是看了一场笑话,可幸灾乐祸了,心里却也暗自庆幸自己只是心里想想而没有宣扬出去,不然今儿挨骂丢丑的就是她了。   这事沈薇也是知道的,毕竟她胞弟珏哥儿还在府里,风华院那里她也留了看院子的人。只是瞧在祖父那么疼她的份上她也就装作不知道了。   沈太傅瞧着孙女吃得香甜,面上不由露出微笑,“你也少吃一点,这玩意儿上火。你若是爱吃,圣上赏了一大筐,回头都给你带回去。”   沈薇摇头,“那多麻烦,就搁祖父这吧,反正孙女我天天来。”   沈太傅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瞧把你懒的!你成日往娘家跑,你家夫婿没意见?”自打他回府休养,这丫头就跟长在他跟前一样,他欣慰高兴的同时也难免担忧,哪有出嫁的闺女日日回娘家的?   沈薇不以为然地道:“他忙着呢,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我在不在府里他也不知道,何况这不是祖父您受伤了吗?百善孝为先,我尽孝呢,就是圣上也不能说我错了呀!”沈薇大言不惭着,可理直气壮了。   顿了一下又道:“孙女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世上两种女人最可怕,一种是娘家有钱的,一种是自己有钱的。”   若不是顾忌了伤口,沈太傅真想哈哈大笑了,赞赏地望着他孙女,道:“不愧是我沈平渊的孙女。”又道:“也就你夫婿惯着你,那臭小子还行,你要和他好生过日子,给祖父生个白胖的大外孙子。”   沈薇眼睛一翻,不服气地道:“为什么非得是外孙子?外孙女不成?祖父,您这是重男轻女,这种思想可要不得。”   “成,成,成,外孙女也成,先开花后结果亦是好兆头。都说女肖父,随了你夫婿那样貌也不错。”沈太傅赶忙安慰道。   沈薇撅着嘴巴更加不满了,哀怨地瞅了她祖父一眼,幽幽说道:“随我难道就嫁不出去了吗?不是孙女大言不惭,就孙女这张脸,在京中排不了第一,前三前五总能排上吧?”   那臭屁的小模样惹得沈太傅又是一阵轻笑,差点带动了伤口。唬得沈薇赶忙上前,“祖父哎,虽然孙女说得是实话,可您也悠着点啊!你身上还有伤,有伤!”到底不敢再逗她祖父笑了。   屋子里伺候的老亲兵眼里也闪过笑意,还是四小姐对老侯爷的心思,只要她一来,老侯爷就能高兴一整天,乖乖喝药吃饭,一点都不挑剔了。   而屋外沈太傅嘴里的臭小子听着这祖孙俩的谈话,满头都是黑线。可仔细想想他媳妇的话,还真对呢。沈太傅是个有钱的,他媳妇更是个有钱的,难怪底气那么足了。那要不他也到圣上那里弄点私房银子?   沈薇陪着她祖父说了会子话,见他脸上露出疲色,便服侍她祖父躺下休息了。沈薇退出房门一眼就瞧见院子里大榕树下站着的徐佑。   “哟,稀客呀!”沈薇欢喜地蹦跶过去,笑着打趣了他一句。   这些日子徐佑真的是忙得不得了,早晨她还未醒他已经上朝去了,晚上她都睡着了他才回来。   “薇薇这是,闺怨了?”徐佑含笑瞧着她,嘴角翘得高高的,他最喜欢看他媳妇这样精神充沛的样子了。   闺怨?沈薇一骇!那是什么玩意?她用得着闺怨吗?她也很忙好不好。沈薇冲着徐佑呲了呲小白牙,以示不满。   徐佑便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低沉而又充满磁性,让沈薇也不由沉醉,跟着也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如两轮月牙,可好看啦!   沈太傅透过窗棂望着院子里那并肩而立的一对玉人,嘴角浮上欣慰的笑容,慢慢闭上眼睛沉入梦乡,似乎连身上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京城居,大不易。这话是一点都不假的。只不过个把月,王兰儿母女就感受到了京城生活的残酷。她们母女是有一手绣活,也能赚些银子,但京城的花费也大呀,几乎是阴湖镇的好几倍,就连喝口水都得要银子买。所以王兰儿母女起早贪黑的做绣活也不过将将够生活,想要存下银子,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还不是最难的,最让她们母女提心吊胆的是,这大杂院虽便宜,却也鱼龙混杂,王兰儿母女身边又没个男人跟着,院子里的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瞅着王兰儿的目光就足够这母女俩胆战心惊的了,每晚睡觉都用桌子把门堵得死死的,就是这样也不敢睡熟,一有点动静就如那惊弓之鸟。   王母不免就抱怨起来,“兰儿呀,你瞧见没有,这世道在哪都是一样的,哪有女子的活路?当初咱们留在那个什么王府多好,同样是做活,衣食无忧不说,也不用像现在这般担惊受怕。”   王兰儿捻针的手顿了一下,抿着嘴不说话。   王母见状,叹了一口气又道:“兰儿呀,娘瞧着那个大虎不错,为人憨厚,待你也上心,也有一把子力气,要不你就嫁了吧,这样娘也能放心。”   大虎是这院子里的一户租户,跟着爹娘和妹子一起做着个卖烧饼的生计,长得人高马大的,人也实在,经常过来帮她们母女做些挑水劈柴的重活。每次来,瞅着她闺女都能看楞眼。   王母是过来人,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她心里也是愿意的,大虎这小伙子一瞧就是正经过日子的实在人,家中爹娘脾气也好,还有个卖烧饼的手艺。女儿嫁过去虽不说能过得多好,但也不会受什么苦,至少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王兰儿的手又是一顿,咬了咬嘴唇,道:“娘,您别说了,女儿不乐意听。”   大虎,那个傻货,大字不识一个的粗汉,见了她只知道傻笑,连句话都说不顺当,哪点配得上她的?   王母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便叹了一口气,“兰儿呀,那个沈家的绍俊公子你就别想着了。自古姻缘讲究个门当户对,咱们高攀不起呀!做人还是要务实。娘瞧着大虎就不错,你这丫头脾气怎么那么拧呢?我跟你爹这辈子就生养了你一个,你爹走得早,娘这辈子就指着你了,还能害你不成?”   “娘,您别说了!”王兰儿猛地把手中的绣活一扔,“娘,这事您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什么大虎小虎的,反正女儿是不乐意。”站起身就往外走。   “兰儿你这是要去哪?”王母慌了。   “我出去买些绣线。”王兰儿脚步一顿,头也未回地说道。   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王母又叹了一口气,扯着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老头子啊,咱闺女这是怎么了?她一心想着富贵日子,体面的夫婿,可咱不是那样的人家呀!老头子,我劝不住闺女,对不起你呀!”   王母想着早逝的丈夫,真是悲从心来,呜呜哭了起来。她不仅担忧,而且害怕,她的后半辈子就指着这个闺女了,可闺女——那大户人家是那么还进的吗?别说京城,就是她们阴湖镇上的王员外,每年不都得从侧门抬出去几个?   王母越想越是恐惧,那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要钱地往下掉。   王兰儿脚步匆匆出了大杂院的大门才徐徐呼出一口气来,她转头瞧着脏乱的大杂院,眼底闪过厌恶,盘算着怎么也得先搬离这个鬼地方,这么个腌臜地方她是一天一会都不想住了。   ------题外话------   谢谢沈晓文sxw的6颗钻石,1朵花花,谢谢153**2080的6朵花花,139**6547的9朵花花。   推荐好友赖皮的书,快来勾搭哦   《嫡女医妃之冷王诱爱》   喜欢看医妃的亲们看过来,看过来,皮皮等你们哦。   首席医官一朝穿越成侯府弃于祖宅的嫡女,嘿嘿,看我如何利用医术赢得银两。   男装行走,勾搭万千美女。   高冷男神,战场之王,也来凑凑热闹。   生活太无聊,虐虐渣渣很不错,撩撩美女很悠哉,汉子,恩,好像也可以撩一撩。    ☆、第269章 大雪归人    王兰儿茫然地朝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当她回过神来站定的时候,猛然瞧见街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大喜,抬腿奔了过去,“沈公子。”她娇滴滴地喊道。   沈绍俊今日本是来寻一位友人,不妨遇到了王兰儿,有些意外,“王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薇妹妹府上吗?   “多谢沈公子关心,我们母女早就出了郡王府,现在在外头找了房子,平日里做些绣活,日子倒也能勉强过得去。”王兰儿满脸娇羞,双目含情地望着沈绍俊。   沈绍俊倒是没有多想,点点头道:“那就好,原本我就说过,能做良民何必去做奴才呢。这天也不早了,王姑娘一个年轻姑娘家还是早点回去吧,别让王大娘担心。”他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便带着小厮走了。   跟在身后的富贵可算松了一口气,他再傻也是能瞧得清眉高眼低的,郡主娘娘明显不乐意少爷跟这王家母女多扯上关系,刚才他真的担心少爷再心软把这姑娘带回去呀!   王兰儿痴痴地望着沈绍俊远去的背影,脸上心里都是失望。   正在此时一个阴仄仄的声音响了起来,“姑娘好眼光啊!”   王兰儿大惊,猛地转头,就见一个中年管事模样的男人正对着她意味深长地笑着呢,“你,你是何人?”王兰儿被他瞧得心里发毛,壮着胆子问。   “自然是帮助姑娘实现愿望的人。”那人盯着王兰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似乎像品评一件物件似的,脸上的笑意也越加深了。   徐佑前后查了十多天,有用的东西却一点都没有。那个死了的张英平日里就是个老好人,跟许多小太监的关系都不错,但深交的却一个都没有。慎行司对好几个跟张英走的近的太监进行了严刑拷打,依然一无所获。包括张英的家人,也好似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音讯都无。徐佑猜测他们十有**是被人灭了口,不然但凡出现过都会留下痕迹的。   雍宣帝得了这个结果倒也没有生气,本来这事是极好查的,他死了谁得益最大谁就是背后的主使。他有了不测,登基的便是太子,可真不是他轻瞧太子跟戚家,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胆子,亦没有这样的实力。   金銮殿上,雍宣帝高高地坐在龙椅上,冷冷的瞧着满殿的文武大臣,到底是谁想要他死呢?   一晃就进了腊月,腊月的京城冷极了,比往年都冷,简直可以用滴水成冰来形容。   沈薇望着外面飘着的大片雪花,吩咐梨花道:“天太冷了,跟厨房说,多备着些羊汤跟姜汤,各处的炭火也都给得足足的,要是病了还得请医抓药,更不划算。”奴才也是人,你待他们好一些,他们也更忠心不是。   梨花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出去吩咐跑腿的丫鬟了,片刻后又进来了,跺跺脚,搓搓手,“今年也是怪了,这才刚进腊月就这么冷,还下了这么大的雪,比去年可冷多了。”   桃枝接口说道:“是呀,听说外头每天都有人冻死呢,真可怜。”   月桂闻言眼睛便是一闪,脸上浮上忧色,“郡主,咱们庄子上的佃农也不知日子好不好过?奴婢听说这么大的雪会把屋子都压塌的。”她家就是冬日大雪压塌了屋子,把她爹给砸伤,没有银子看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爹死去,她才会被卖到杂耍班子上的。   沈薇一想还真是,“把蒋伯喊过来问问吧。”   胖胖的蒋伯穿着厚厚的棉衣更跟个球一样,听了沈薇的问话,便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哪年冬天不得冻死些人?哪年的大雪不得压塌几间屋子?要不怎么说冬天难熬呢。”   这让沈薇的心情十分沉重,在现代,虽然社会上也充满了各种丑恶,但冬天冻死人这样的事还真的不多。   “这样吧蒋伯,你辛苦一些,带人去庄子上走一趟,瞧瞧佃农们的日子可还过得下去?给他们送点东西过去,每户三十斤粗粮,二十斤炭,棉衣,嗯,算了,不用给棉衣,每户给一匹粗布,再送些棉花,让她们自己做去。还有那治风寒的药,也每户给上一些。咱们府里不缺这点子银子,全当积德行善了。再瞧瞧有谁家的屋子被大雪压塌了,帮着修葺一二,总得让他们能平安度过这个冬天吧。”沈薇吩咐着。   蒋伯面上动容,“郡主慈悲,老奴代佃农们谢谢郡主的大恩大德了。”外头都说他家郡主是个张扬跋扈不饶人的,可蒋伯却绝对郡主是天底下第一慈善人,郡王爷身子骨不好,郡主这是替郡王爷积德行善呢。郡王爷这个媳妇算是娶对了!   蒋伯感慨万千地朝外走,大头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可蒋伯的一颗心却火热着。   “郡主,京中有好几家都搭了粥棚开始施粥,咱们府里要不要也跟着做?”莫嬷嬷提醒道。   “嬷嬷若不说我险些就忘了。”沈薇道,“做吧,咱们自个有粮食铺子,也不需用好米,陈米就行,早晚施粥,中午再加一个粗面饼子,能救一个是一个。这是就交给嬷嬷你去办吧。哦对了,除了施粥,咱们还施药,那治风寒的汤药熬上一大锅,但凡有需要的都可以喝,这事让柳大夫去操心去。”   “是,郡主,老奴定把此事办好。”莫嬷嬷恭敬说道。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莫嬷嬷可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了,嘉慧郡主真的是一个极容易伺候的主子,吩咐下去的事只要你能做好,她便不会多追问,赏罚分明,重视有能耐的人。即便偶有出错,也不会动辄打骂,顶多是罚月利银子。当然那叛主作妖的例外,郡主最是痛恨这样的奴才,一经查出绝不姑息。   谢铭谱和沈谦是前后脚到京城的,谢鸣谱先到的,他到的那一天,罕见地出了大太阳,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沈薇知道他来了,没有派人去接,也没有去见他,哪怕瞧瞧的都没有,就好像那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谢铭谱也没有登门拜访,自顾自寻了客栈安顿下来,每日里窝在房里读书,连客栈都极少出。   茶花之前还成天念叨着她哥哥要来京城了,可等她哥哥真的到了京城她反而一句不提了。沈薇问她是不是去见见她哥哥,她直接摇头拒绝了。   茶花不傻,相反她十分聪明,她虽然不知道郡主和哥哥在打什么哑谜,但她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能去见哥哥,不能让别人知道哥哥跟郡主认识的。   沈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怜惜地摸了摸茶花的小脑袋,真是个聪明又敏感的孩子呀!   沈谦回来的那日却刮着大风,但这也挡不住许氏那颗盼儿归来的心,一早就无数遍地催促丫鬟去大门上盯着,最后实在按捺不住,自己亲自去了大门上等着。   沈谦身披黑色大氅,骑着高头大马。许氏远远瞧见儿子的身影,眼睛便湿润了,“儿呀!”她饱含深情地喊了一句甩开丫鬟的手就迎了上去。   沈谦甩蹬下马,缰绳一扔就快步朝里走去,“娘,不孝儿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许氏瞧着黑了瘦了也更精神了的儿子,怎么也看不够。“你回来娘就放心了。”她想笑的,却笑出了一脸的泪水。   沈谦眼眶也红了,不过短短一年没见,娘的头上似乎就多了不少白发。   “夫人,世子归来这可是大喜事,该高兴才是。”贴身丫鬟落霞上前劝道。   “对,对,对,该高兴的,为娘很高兴。”许氏慌忙擦拭脸上的泪水,“娘呀这是喜极而泣。走,咱们赶紧进府,你父亲,祖母和祖父都还等着呢。”   许氏紧紧抓住儿子的手,好似一松开儿子就会跑了似的。沈谦也任由着她抓着,嘴角噙着笑一路陪她说着话。   进了松鹤院,沈谦扑通一跪就给他祖母磕起了头,老太君抱着她的大孙子哭了一会子,才在众人的劝慰下慢慢止了泪。   沈谦又转身给他爹娘郑重地磕了头,沈弘文看着明显壮实了的儿子,心中十分欣慰,“好,好,好,比你爹我强。”他这一辈子连战场的边都没摸着,反倒是儿子接了本该是他的担子。这让他自豪的同时亦有些愧疚。   叙了一会子话,沈弘文便道:“去见见你祖父吧,你还在外院等着你呢。”   沈老太君跟许氏也催促,“去吧,去吧,你祖父可惦记你了,别让他等急了。”   沈谦这才站起身道:“那孙儿就先过去了,等晚上再来陪祖母您用饭。”   到了外面沈弘文才跟儿子说起他祖父受伤的事,沈谦顿时一惊,“祖父伤到哪儿了?伤得重不重?爹,您怎么现在才跟儿子说。”虽然他自幼见祖父的次数不多,但去年在西疆,祖父几乎是时时把他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他,这让他跟祖父的感情十分深厚。   沈弘文忙安抚儿子,“有太医看着呢,已经比以前大有起色了,你远在西疆,就是告诉了你,你也不过白担心罢了,何况这是你祖父亲自发话的,不许跟你说,怕你分心耽误了差事。”却含糊未提伤势如何。   这一年多,沈谦已经历练地比以前长进许多了,一听他爹的话就知道祖父伤得极重,不然怎么都一个多月了身边还离不开太医?脚下的步子不由快了三分。   沈弘文只陪着沈谦到老父的院门口就回去了,他知道老父肯定有许多话要跟儿子说,他还是不要过去碍眼了。   沈薇正坐在她祖父的屋子里给他念书,屋子里砌了地龙,温暖如春。   “祖父,大哥也该来了,孙女去迎迎他。”沈薇合上书放在一边,披上狐裘就朝外走去,刚走到廊下就见沈谦过来了。   “呦,世子爷回来啦!”沈薇扬声打趣道。   “呦,劳烦咱们英明神武的四公子亲自迎接,为兄真是三生有幸啊!”沈谦也顺口接到。   “哎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大哥真是长进不少呀!瞧着嘴皮子溜的。”沈薇盯着沈谦上下打量着,“嗯,这身板也比以前结实多了,怎么样,西疆的水土就是养人吧?”   沈谦嘴角一抽,这是夸人吗?是吗?是吗?他刚要说什么,就听里头传来祖父的笑骂:“你们两兄妹在外头耍什么花枪?还不快滚进来!”   沈薇扭头朝里头应了一声,大声说道:“祖父您别急呀,孙女这不是正替您迎接大哥吗?小一年没见了,总得先替您查验查验吧。”   把狐裘的带子解开往边上的丫鬟怀里一扔,抱拳说道:“大哥,请吧。”   沈谦摸了摸鼻子,亦把身上的大氅脱了,“有劳四公子指教了。”   话音刚落,沈薇的拳头就到了,他慌忙侧身躲开。刚躲开拳头,沈薇的飞腿已经攻到眼前了,逼得沈谦很是手忙脚乱。一时间在西疆受虐的日子似乎又回来了。   沈谦好心塞啊,他觉得他已经长进许多了,没想到还是被小堂妹压着打,这种感觉,真的很想死一死啊!   沈谦沉下心来,镇静应对,不求取胜,只求能少挨一些。心一稳了,便比刚才好多了。两道身影从游廊打到院子里,你来我往,跳跃腾挪,煞是好看。   两刻钟后,沈薇一个飞身侧踢,脚尖直直顶住沈谦的脖子,眼底闪过笑意,“不错,大哥长进不少。”脚一手,结束了比试。   沈谦满头黑线,这话咋听着这么别扭呢。他早就被沈薇虐惯了,即便是输了也不在意,“为兄还得多谢四公子手下留情。”   “你知道就好。”沈薇傲娇的皱了皱鼻子,转身朝屋里蹦跶去了。沈谦跟在她身后,就听见她欢快地祖父说:“祖父,孙女已经替您试过啦,大哥虽还比不上您孙女我,但勉勉强强还可以啦!比京中那些纨绔的好多了,应该是没有偷懒。”   黑线又爬满沈谦的额头,以前就知道小堂妹脸皮厚,没想到会厚成这样。“祖父,孙儿回来了。”沈谦望着半靠在床头的祖父,一撩袍子跪了下来,满含感情地说,“祖父,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不跟孙儿传个消息呢?”   沈太傅望着嫡长孙亦是十分欣慰,慈祥地笑道:“回来就好,快起来吧,祖父这不是都快好了吗?莫做那娇儿态,让你妹妹看了笑话。”   沈薇眼睛一翻,“祖父,您这话有失公允啊,什么笑话?我是那样的人吗?成日说最疼我,现在大哥一回来您的心就偏过去了,合着平日都是哄着我玩呢?”沈薇跺着脚可不满了。   沈太傅笑骂,“你这刁蛮丫头,你哪只眼看见我偏你大哥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沈薇理直气壮地道。   沈太傅被他孙女噎得说不出话来,恨不得下床把这坏丫头打一顿才好呢。不过被沈薇这么一插科打诨,刚才那一点子感伤气氛立刻便消得无影无踪。   沈太傅和孙子便一问一答说起西疆的事儿来,沈薇坐在一旁边听边往嘴里塞鲜果子。大冬天的,本来鲜果就不多,可她祖父这里却是不断的,无他,全是雍宣帝赏赐的,贡品嘛,自然都是最好的。沈太傅身上有伤,赏下来的鲜果除了送进后院的小部分,剩下的全都便宜了沈薇的嘴。   沈太傅瞧着明显大变样的长孙,心中无比欣慰,大孙子可算是历练出来了,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比京中同龄人已经强上许多了。而且自己还能活上些年头,还能多看顾他一些,到时他也就能独当一面了。他也算是能放心地阖上眼了。   沈谦回来自然是要各处拜访的,所以作为准新郎官的他居然比任何人都要忙。各府瞧着这位在西疆打滚了一圈的年轻忠武候世子,嘴上满是夸赞,心中满是羡慕啊!瞧瞧人家,同样是弱冠之龄,人家沈世子多沉稳内敛谦逊,再对比一下自己家那糟心的儿子,不得不承认还是沈太傅会调教人啊!   就是之前心里还有些不放心的常家,见了登门拜访的沈谦之后,从上到下那是一个没口子夸赞。常大人还特意考校了他的学问,沈谦现在虽走了武将的路子,但之前都是文武兼修的,甚至还要偏重文修一些的,功底自然是有的。   对于岳父常大人的考校那是一个对答如流,欢喜得常大人摸着胡子直点头,看沈谦的目光比看亲儿子还亲,当晚还喝了一壶好酒,拉着妻子的唠叨了半宿。   常夫人看着白日里严肃端方的夫君化身话唠的模样,也知道他这是高兴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对于沈家这个女婿她也是极满意的,要模样有模样,要能耐有能耐,家世高出他们一大截,可为人却十分谦虚有礼。而且亲家母早就说了,等小夫妻一成亲就一起去西疆,不会留新媳妇在府里伺候。哎呦,还有比这更宽厚的人家吗?她家大姐儿真是撞了大运了,这可是一门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亲事啊!没瞧见她的妯娌们都羡慕得红了眼睛吗?她总算出了多年因病弱而被她们挤兑的郁气了。   就是常家小姐躲在屏风后头瞧了一眼沈谦,也脸红着低下了头,心中满是喜悦。之前她爹娘说得再好,她也是没报多少希望的。毕竟两家的门第差了一大截,人家侯府的世子爷凭啥看上她家?她爹虽是国子监祭酒,清贵是挺清贵的,然而是清而不贵呀!她娘说沈家瞧上的是她的能干能持家,她也是不大相信的,高门大户里头能持家的贵女小姐多着了,怎么偏她就有这个好运气了?肯定是这个世子爷哪儿有不妥,沈家不好往高门里头寻,于是就挑中了她。   可自打在屏风后偷看了未婚夫一面后,常家小姐才真的相信自己是真的走了大运了。如她娘所说,这样的夫婿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于是坐在闺房里她的心里甜甜的,觉得这阴冷的天气也没以前难捱了。   提起沈太傅就不得不想起他的伤势来,不管之前的流言怎么说,各府的当家老爷都是没放在心上的,流言而已,能当真吗?   可现在都已经过去个把月了,沈太傅那里还是闭院谢客,圣上派的两位太医依然蹲守在忠武候府,哦不,现在应该是勇国公府了。虽然勇国公府众人都说沈太傅大有起色了,但众人心里仍是犯起了嘀咕:沈太傅莫不是伤势太重好不了了吧?   就在朝臣犯嘀咕中迎来了沈谦的大喜之日,不过在这之前晋王府爆出了一桩大丑事。   ------题外话------   谢谢QQc15e49c71e0285和深谷幽兰8232的鲜花,7069的188打赏,ant210300的666打赏!   推荐好友文文《病娇男神暖宠萌妻》/我爱木木。   传闻南家三少南书锦有两个人格,一个霸道傲娇,一个呆萌抑郁,而这两个人格,都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抑郁人格:“我有一种良药,她叫宋惜颜。”   霸道人格:“宋惜颜就是我南书锦的妻子!我没认错人!”   新婚前夜财产被未婚夫转移,宋惜颜一夜之间从豪门千金变成落魄孤女,靠拉小提琴卖艺为生。   偶然间救下受伤的南家三少,没想到这家伙有两个人格不说,一醒来还抱着她叫“老婆”!   从此宋惜颜身后多了一条背景强大的小尾巴,所到之处,黑白两道无不畏惧退让。    ☆、第270章 丑事    这桩丑事在沈薇的意料之中,就是晋王爷养外室的事被晋王妃知道了呗,毕竟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强,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暴出来。   坑爹的是这事还是晋王爷的四儿子徐昶在他母妃跟前说漏了嘴。徐昶怎么知道他爹养外室的呢?这说起来也是巧合。   徐昶就是个眠花宿柳的浪荡货,结交了一大帮子狐朋狗友,他的朋友自然也都是跟他一样的货色。其中他跟戚蔚那货的关系最铁,别看戚蔚恨徐佑恨得牙痒痒,但一点都不影响他跟徐昶交好。   近来戚蔚瞧上了住在柳叶胡同的一位女子,说是一个外商养的外室,长得如何如何美貌,而且外商一年只呆两个月,现在年底,那外商早就回家过年去了,戚蔚便想趁机把人弄上手。   他在徐昶跟前把那女子的容貌吹嘘地天上有地上无,跟月宫的嫦娥似的,说得徐昶心也跟着痒痒,十分义气地陪着戚蔚一起爬墙头勾搭去了。   这俩货喝了点小酒,溜溜达达就到了柳叶胡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攀爬上那女子家的院墙,才刚露个头,徐昶就吓得一个激灵从上头摔了下来,酒立刻醒了大半。也顾不得疼痛拉着戚蔚撒腿就跑。   戚蔚那货还弄不清状况呢,“怎么了?怎么了?你跑个什么劲?”戚蔚气喘吁吁着,十分不满地说道。   徐昶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手扶墙,一手按胸,直喘粗气,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你也不查清楚了就拉着我过来,你差点害死我了知道不?”徐昶瞪了戚蔚一眼,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呢。   “我怎么害死你了?你刚才看到谁了?难道那不是外商养得外室?”戚蔚问道。他刚才什么都没看清就让徐昶给拽下来了。   “屁的外商,那是我老子。”徐昶爆了一句粗口,刚才他看见他父王正抱着个小丫头片子站在院子里,那小丫头双手搂着他父王的脖子,嘴里还欢快地喊着爹爹,爹爹。   “什么?晋王伯父?”戚蔚惊讶地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居然是你父王养得外室!”戚蔚觉得震惊极了。   “不然我跑什么呀?”徐昶没好气地道,要是被他父王逮着他还能落着好?至于他父王养外室,那都不是事儿,男人嘛,尤其像他父王这样的宗室,养个把外室怎么了?   戚蔚震惊过后就是哈哈大笑,“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嘿,没想到晋王伯父也是同道中人呀!”他冲着徐昶挤眉弄眼,“既然那宅子是晋王伯父的,那我还是另寻美色吧。啧啧啧!”脸上居然还很失望。   徐昶倒也没想着到他母妃跟前告密,他是真的觉得男人喝个花酒养个外室是正常的,也就是因为徐昶发现了他父王的这个秘密,他才觉得他跟父王是一国的,瞧他父王觉得可亲切了。   是晋王妃瞧着徐昶成了婚还往外跑实在不像话,训斥了他几句。徐昶一时嘴快说漏了,“母妃,儿子不过爱玩了点,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男人身边有几个红颜知己怎么了?父王都在外头养外室,儿子喝喝花酒怎么了?”   晋王妃一听这话不得了了,立逼着儿子交代。徐昶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把他知道的事全说了,包括那外室叫什么,多大了,住在什么地方,连替他父王生了两个小闺女的事全都说了。   晋王妃一下子就瘫倒了,手颤抖着,满脸的不敢置信。晋王爷居然背着她养了外室,还连生了两个闺女,她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说明什么呢?这么多年的信重独宠简直就是一场笑话。晋王妃心中无比悲凉,比悲凉更多的是愤怒。   “来人,赶紧给我来人,施嬷嬷你带几个人去柳叶胡同把那个下贱货给本王妃绑来,本王妃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天香国色迷得王爷五迷三道的。”晋王妃咬着牙吩咐着。   徐昶一瞧惹了大祸,顿时傻眼了,若是让父王知道是他泄了密,那他还能有好?趁着人不注意,徐昶一溜烟跑掉了,赶紧去寻他父王了。   也是巧了,平日常在府里的晋王爷今儿居然不在,徐昶带着小厮找了好半天才把他找到。等晋王爷赶到柳树胡同的外宅时,里头已经一片狼藉,外室曼儿跟两个小闺女全都不在,几个服侍的下人头破血流倒在地上。   晋王爷又惊又怒,不用问他都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他一跺脚转身就往晋王府冲。跟在后头的徐昶瞧着院子里的惨状,一颗心都凉了。母妃哎,您下手咋那么狠呢?您这下可是把父王给惹毛了呀!   晋王爷赶到王府的时候晋王妃正对着曼儿用刑呢,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被扇得跟猪头似的,小闺女吓得哇哇大哭,那个小的才两三个月大,被奶妈子牢牢抱在怀里。   “不就是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吗?本王妃今儿就毁了你这张脸,看你拿什么勾引王爷。”晋王妃脸上带着狰狞,一转头瞧见奶妈子怀里的小婴儿,眼底更是喷出怨毒的怒火,“倒是能耐,连孽种都生了两个,看着就心烦,给我摔死了。”   便有那粗使婆子上前来夺孩子,骨肉连心,那曼儿也顾不得自己被打得头晕目眩,挣扎着上前阻拦,“王妃,王妃,求您了,求您放过卑妾的孩子吧,她还小,还不满三个月啊!您有气都冲着卑妾来吧,您要打要杀都行,求您给孩子一条生路吧!卑妾求您了,卑妾给您磕头了。”她苦苦哀求着。   曼儿以头触地,嘭嘭嘭地磕起头来,不一会额头就满是血了,流到脸上,触目惊心。   晋王妃的心中闪过一丝快意,冷冷地道:“早干什么去了?晚了!给我把这个小贱种扔出去。”   单薄的奶妈子哪里是五大三粗的婆子的对手,最终孩子还是被那婆子抢到了手中,她高高举起孩子就要往地上摔。   “住手!”恰好晋王爷赶到了,他瞧着被那粗使婆子高高举起的襁褓,简直都要吓得魂飞魄散了,“赶紧给本王住手。”   晋王爷飞奔过去一把抢过婆子手中的孩子,紧紧搂在胸前,再瞧瞧地上满身血污的曼儿和哭得脸儿通红的闺女,又是心疼,又是怒火中烧。   那曼儿一瞧见晋王爷来了,跟见着救星似的,哀婉一声,“王爷,救救咱们的闺女。”身子一软就倒在了晋王爷的身上。而那个大些的闺女更是扑过来抱住晋王爷的腿,哭嚎着,“爹爹,爹爹,我怕,我害怕!”小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晋王爷的怒火更盛了,“宋氏,你个毒妇!”晋王爷指着晋王妃骂道,全身都在颤抖。只差一点,他要是来晚一会,他的小闺女就没命了,就被这个该死的婆子摔死了。晋王爷对着那个婆子狠狠踹了一脚,“该死的狗奴才,以下犯上,拉出去乱棍打死。”   那婆子顿时傻了眼里,扑通一跪,磕头如捣蒜,“王爷饶命,王妃救命啊,奴婢都是听您的吩咐呀!”   “拉下去,拉下去,吵死了。”晋王妃却丝毫都不理会她,她直直地看着晋王爷,脸上带着哀伤和屈辱,“王爷说妾身是毒妇?王爷背着妾身偷养外室还有理了?不过是个下贱的女人,妾身怎么就教训不得了。”说到最后她的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这话就如火上浇油,晋王爷更愤怒了,“本王堂堂一个王爷,养个外室怎么了?你教训佑哥儿媳妇的话都忘记了吗?不是你说男人就该三妻四妾的吗?曼儿是出身低贱不假,可这两个也是本王的骨肉,你居然对本王的骨肉下毒手,你不是毒妇是什么?”   “我是毒妇,我是毒妇,王爷居然说妾身是毒妇!哈哈哈!”晋王妃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王爷可别忘了就是妾身这个毒妇为您生了三个嫡子。”三个嫡子,外加二十年的操劳,居然抵不上一个瘦马出身的下贱狐媚子和两个丫头片子,她这个王妃,这个正室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少说这有的没有的,本王不是也如意所愿让烨哥儿承了世子之位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曼儿已经替本王生养了两个闺女,你既然知道了,趁着这个机会就让她们母女三个进府吧。”晋王爷怒气冲冲着说道。   “休想!妾身不同意,就这么个玩意勾得王爷宠妾灭妻,若让她进了府还有妾身站得地儿?妾身绝不同意。”晋王妃迎上晋王爷愤怒的目光,斩钉截铁地道。   “你,你这是善妒,你这个不贤的。”晋王爷大声指责道,“本王不需要你同意,这个晋王府还是本王说得算。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曼儿早就是本王的女人,晋王府的门她进定了。”   “王爷您真的要宠妾灭妻吗?你就不怕御史的口笔吗?你就不怕圣上的训斥吗?”晋王妃扬声怒道。   晋王爷闻言眼神猛然凌厉起来,“宋氏,别忘了你是怎么进的晋王府大门。”哼,威胁他!他这是对她太好了,都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威胁起他来了,“作为王妃,打理后院,为本王纳妾开枝散叶,是你应尽的责任。宋氏你尽快收拾座院子出来,择日让曼儿进府,现在本王先带她们去外院安置。”   晋王爷看着晋王妃的目光可复杂了,就如他的内心一样。宋氏在他心里一直是娇俏的,善良的,柔弱的,许多人,包括他的父皇皇兄都给他说宋氏是个有手段不简单的,可他从来就不相信,不然他也不能宠她那么多年呀!即便是现在她昭华不再,他也觉得她是个心肠软的,从而给她足够的信任和敬重。   可事实上呢?今儿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可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对着个稚子婴孩都能下得去手,那心得有多硬?哈哈哈,原来他才是那个眼瞎的呀!   晋王妃怒极攻心,“王爷,您,您——”一声凄厉的喊声自晋王妃口中喊出,她整个人朝后仰去。   “王妃,王妃。”   “王妃您怎么了?”   “不好了,王妃晕过去了。”   “王妃您醒醒呀!”   丫鬟婆子们惊慌失措地喊着,可晋王爷的脚步顿都没顿一下,好似没听见一般朝外走去。   缩着脑袋躲在外面的徐昶听着他父王母妃的争吵声,头皮一阵发麻。心里一个劲的嘀咕:母妃哎,您就低低头得了,不就是个外室吗?进门就进门呗,不过是多了个逗父王开心的玩意儿,多大点子事?又威胁不到您的地位,您跟父王顶什么呀!这整个晋王府还是父王说了算。您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还跟个玩意儿争风吃醋,不是自降身价吗?   您要是实在看这母女仨碍眼,先让她们进了府,您再慢慢收拾不就行了?用得着现在就喊打喊杀跟父王对着干吗?这不是硬生生把父王往外撵吗?徐昶在外头替他母妃可焦心了,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暗自嘀咕,要他当着他母妃的面说他也是不敢的。当然他也不敢去劝他父王,没瞧见他父王都气成那样了吗?更不敢凑上前去,毕竟说起来这事还是他惹出来的,他怕父王收拾他呀!   待听到他母妃晕倒了,徐昶再也顾不得其他,两步就窜进了屋子,“母妃,母妃您没事吧?您快醒醒!可别吓唬儿子呀!大夫,快去三嫂院子里请太医来。”   徐昶一使劲把晋王妃抱了起来,走进内室放在床上,整个人跪在床前,满脸焦急地盯着双目紧闭的晋王妃,心里一个劲的打鼓,母妃您可千万别有事啊!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到?去,去,快去瞧瞧!”不过才过去半刻钟,徐昶便觉得好似有一个时辰那么久,不由不耐烦起来。   “昶哥儿!”一个虚弱的声音响在耳边。   “母妃您醒了!”徐昶惊喜地又扑到床前,瞧着睁开眼睛的晋王妃,脸上全是高兴,“母妃您都快吓死儿子了。”   晋王妃看到只有小儿子守在她床前,而那个承诺会对她好一辈子的男人却不在,心里不由浮上委屈,“昶哥儿,你父王,你父王——”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徐昶见状忙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泪,安慰道:“没事,没事,过两天父王消了气就好啦!母妃您也是的,父王喜欢那个外室,您就让她进门得了,她生得又是丫头片子,碍得着您什么?您不是总说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吗?怎么您自个倒犯起糊涂来了?父王现在正在气头上,您感觉收拾个院子出来,把那外室往里一迎,父王的气也就消啦!”他给自个母妃出起主意来。   徐昶还不如不安慰呢,晋王妃听了他的安慰恨不得能再晕过去,她只觉得连小儿子都不站在她这一边,不由悲从心来,呜呜哭了起来。   “母妃,您,您怎么了?”徐昶见状更加手足无措了。   沈薇听着荷花惟妙惟肖地转述,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了。   “咳,奴婢这也是听枝儿说的,奴婢要是当时在场就好了。”荷花无比遗憾地道。   这个枝儿是晋王妃院子里的一个三等丫鬟,因受过荷花的恩惠,倒也偶尔寻荷花说说闲话。   “哦,对了,那个外室呢?王妃允她进府了没有?”沈薇问荷花。   “没呢,还搁外院住着呢,听说王妃病了,病得听重的,都不能下床了。”荷花撇撇嘴道。病死了才好呢,还妄想拿捏磋磨她家郡主,我呸!得报应了吧?   沈薇身边所有的丫鬟都在幸灾乐祸,哼,当初一门心思朝我们郡王爷身边塞人,给我们郡主添堵。现在你可算是尝到滋味了吧?你当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什么作为主母就得贤惠大度,什么给爷们纳妾开枝散叶是主母的责任,什么主母不能拈酸吃醋——哼,你现在怎么不把王爷的外室纳进府呢?   徐佑下差回来,沈薇就凑了过去,“那事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事?”徐佑抬起头看沈薇,有些摸不清她问的是哪件事?   “王府里头你父王养外室的事呗。”沈薇一边咔嚓着果子一边用下巴点了一下晋王府的方向。   徐佑点了点头,“听说了,怎么了?”徐佑的消息比沈薇要灵通一些,虽然他每年在王府住的时间不长,但到底也住了二十多年了,手底下还是有几个人的。   而且这事他早知道会有暴出来的一天,一直吩咐人盯着呢。至少他就知道他父王给那个叫曼儿的外室换了三个地方,从开始的榆树胡同,到最后的这个柳叶胡同,真可谓是狡兔三窟了,他父王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可那又怎么样?不还是叫晋王妃知道了?   “听说王妃病得挺重的,要不咱们过去侍疾?”沈薇眨着眼睛询问徐佑。   徐佑顿时就笑了,“你是想去落井下石瞧笑话的吧!”这丫头会给王妃侍疾?那估计太阳得从西边出来,“薇薇最近很闲吗?”不能吧,这丫头不是跑娘家跑得很欢畅吗?成日跟她祖父那只老狐狸窝一起,也不知嘀咕啥坏事呢。   “我是那样的人吗?人家很孝顺的好吧!”沈薇不满地道。她多孝顺了,自打她祖父回府养伤,她几乎一天不落地过去喂药喂饭,端茶倒水念书。上哪找她这么有孝心的人去?没瞧见以前不大待见她的祖母现在都对她和颜悦色了,前儿还寻了套头面送给她。   徐佑嘴角抽了抽,倒也没反驳她的话,只道:“有那个闲工夫薇薇你还是多陪陪为夫我吧,自己算算你冷落为夫多久了?”王府现在一团糟呢,他们还是别过去找不自在了,免得笑话没看出反遭池鱼之殃。而且那边府里又没使人过来传话,谁知道王妃病了?装不知道得了!谁想给她侍疾呢?   沈薇扁扁嘴,斜了徐佑一眼,随即风情万种地笑开了,“冷落?那哪能呢!瞧这张脸,长得多好看呀,小鲜肉啊!姐就是冷落自己也不能冷落大公子你呀!”说着整个人就压了上去,一手摸着徐佑的脸,一手已经朝他的衣襟伸去。这些时日,本来就见多识广的沈薇早历练成了老司机。   人家都已经把战书下到家门口了,徐佑还等什么呢?自然抱起媳妇这样那样起来。   相较于徐佑沈薇这边的和谐,晋王府还真是乌云密布啊!   ------题外话------   谢谢136**8118和133**7991的钻石!    ☆、第271章 沈太傅的伤势    晋王妃是真的病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开始是不愿意吃喝,后经几个儿子儿媳的跪求,总算是愿意吃东西了,可却是吃多少吐多少,哪怕喝两口清汤也能全吐出来,跟那害喜的症状一样,可太医早就把过脉了,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不过两天,晋王妃就憔悴得不成样子。   到底是亲娘,作为儿媳的吴氏、胡氏和秦颖颖或许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而作为亲儿子的徐烨、徐炎和徐昶就心焦无比了,尤其是徐昶,事情是他惹出来的,要真的带累得亲娘没了命,他这辈子都不得安心啊!   所以他也不出去花天酒地了,日日守在他母妃的跟前,让作为哥哥的徐烨和徐炎无比欣慰,觉得这个最小最混不吝的弟弟终于长大了。   “王爷,世子爷还跪在外头呢。”小泉管事伸头瞧了一眼外头的大雪,小心地提醒道。   晋王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道:“他爱跪就让他跪着,又不是本王不让他起来的。”对于二儿子的来意他十分清楚,不外乎给他母妃求情罢了,可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治她一治,不然还不得反了天了?   主子怄气,做奴才的可为难了,多劝吧,惹主子厌烦;不劝吧,要是出了事还得是奴才顶缸。迟疑了一下,小泉管事继续说道:“王爷,外头可吓着大雪呢,世子爷一早就来了,这都跪半天了,要是跪出个好歹来,心疼的还不是王爷您吗?”   晋王爷瞧了一眼外头纷飞的大雪,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却是没有说什么。   小泉管事一见有门儿,再接再厉道:“外头实在是太冷了,要不您让世子爷到屋子里跪着?”   晋王爷又瞅了一眼外头被大风刮得凌乱的雪珠子,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的心思占了上风,“去叫世子起来吧,难不成还要他老子我亲自去请他?”话语中满是嫌弃。   小泉管事赶紧颠颠地跑出去,一把油纸伞遮在徐烨的头上,“世子爷哎,您赶紧起来吧,王爷叫您进屋呢。”   他瞧着徐烨身上落得一层厚厚的雪,还有头发眉毛上的冰渣子,脸上浮上担忧,“世子爷您怎么这么傻?您就是要跪,也该到那廊下,这外头风雪交加的,冻病了怎么办?”一边手忙脚乱的替他扫身上的雪。   徐烨抬起头对着小泉管事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冷,真他妈的冷,他觉得自己都要冻僵了。   小泉管事见状,忙搀扶住他,“世子爷您慢着点,奴才扶您起来。”哎呦哎,世子爷身上都跟冰疙瘩似的那般凉。   徐烨的双腿早就没有了知觉,就是有小泉管事扶他,他也是打了个趔趄,差点把小泉管事也带倒了。   “还不快过来帮忙,一个个杵在那干什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小泉管事冲廊下站着的小厮吼了一嗓子。   立刻便有两个小厮飞奔过来,三个人齐心协力才把冻僵的徐烨扶到廊下,又是拍雪又是揉腿,很是折腾了一番。徐烨灌了两大碗姜汤才觉得胸口有了点暖和气。   徐烨觉得身上好了一点便去见他爹去了,一进门就老老实实地跪地上,低垂着头,也不吭声。   晋王爷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寄以厚望的儿子,心中十分复杂,没好气地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不好生去衙门当差,来这给你老子我添什么堵?”   徐烨抬起头,“父王,母妃虽有错处,求您看在儿子跟二弟三弟的面子上给她留些体面吧!母妃跟您结缡二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总有苦劳吧!您就原谅母妃这一回吧!母妃病得很重,儿子,儿子实在是担心哪。”   晋王爷看着儿子脸上的悲切,长叹了一口气,“烨哥儿,你母妃这回是太过了,不是父王苛刻,实在是——”对着儿子他说不下去了。   徐烨是个男人,自然也知道父王话中的意思。父王背着母妃养外室虽有些不妥,但母妃这般喊打喊杀,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的做法也太过了,也太伤父王的脸面了。   “父王,儿子明白,母妃那里儿子会多劝着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和母妃计较了。”徐烨苦苦哀求着。   面对着这个最器重的儿子,晋王爷能说什么呢?又不能为了这事休妻,只能是两个人各退一步。   最终那个叫曼儿的外室到底还是进了晋王府,本来依着她生养了两个闺女,能给个夫人的名分了,现在却只能做个侍妾。晋王妃使人收拾了一座小院子,把这母女仨扔了过去,等待她们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命运呢。   沈谦成亲这一日大雪仍是未停,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喜庆的气氛。皑皑白雪映衬着满府的红绸,映衬着新人身上的大红喜袍,更加耀眼而出众。   勇国公府正得圣宠,沈谦作为府里的嫡长孙,他成亲连圣上都有赏赐,满京的各府各家那眼也不是瞎的。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六七品的小官都顶着风雪来了。   连向来不怎么出门的秦相爷也跑来凑热闹了,沈弘文受宠若惊地亲自把他从大门迎进来,“秦相能够拨冗前来,鄙府真是蓬荜生辉呀!相爷快里面请。”他殷勤做了个请的动作。   秦相爷徐徐一笑,瞧着沈弘文的目光可亲切了,“恭喜,恭喜,今日是令郎的大喜之日,本相在此先恭喜沈侯爷了。令郎文韬武略,年纪轻轻就镇守一方,真是好生令人羡慕啊!沈侯爷教子有方呢。”   “同喜,同喜,这都是圣上的恩典。”沈弘文抱拳回道,“秦相家的大公子不也是人中翘楚?与他相比犬子不过是个武夫,秦相才是真正的教子有方呢。”嘴上虽谦虚着,脸上却满是笑容。   秦相爷又是哈哈一笑,打趣道:“我说咱们就不要这般相互吹捧了吧?”沈弘文便也跟着笑。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府里走,远远瞧见一座院门上悬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的院落时,秦相爷状似随意地道:“那便是太傅的院子吧?哦对了,今日是世子的大婚,太傅一定很高兴吧?说起来本相也许久未见太傅了,不如现在去拜访一二吧。”他停住脚步,望着沈弘文,眼中带着询问。   沈弘文却面带难色地搓了搓手,“实不相瞒,家父的伤势虽大有起色,却还是需要静养,尤其是今年冬天这般反常,太医说了尤得多加注意。是以为了不打扰家父休养,就是我这个作儿子的也不敢常去打扰,秦相所请,实在是,惭愧啊!”   秦相爷眼睛一闪,随即又笑了,“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还是太傅养伤最重要,既然太医都发话了,本相今儿就不去打搅太傅的静养了,等他好了本相再登门探望。”好似之前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沈弘文如释重负,面上带着感激,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见谅,见谅,秦相快快里头请。”   秦相爷抬起步子继续往里走,不经意的转头,好似瞧见你悬挂着大红灯笼的院门处有人影一闪而过。   沈谦成婚,沈薇这些出嫁的姑奶奶自然也是要回来的,不过沈谦的亲妹沈霜却是没来。她怀得这一胎快到月份了,本来双胎就会提前,谁也不知道她哪会就发动了,加之天气这般恶劣,许家大舅母恨不得不错眼地盯着她,哪敢放她出门?就是她亲娘许氏也早早就说了,不许她过来,让她安生在家里呆着。   沈薇陪着相熟的女眷说话,何琳琳和阮绵绵一边一个挽着她的胳膊,可高兴啦!   “表姐,表姐,等雪停了咱们去堆个大雪人吧。”活泼的阮绵绵扯着沈薇道。她是跟着她嫂子小许氏一起来的。   何琳琳也眼睛亮亮附和,“好呀,好呀,四表姐,到时咱们堆个大大的,有这么大!”她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眼中全是跃跃欲试,跟在何府初见她时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在边上瞧着她们笑闹的沈雅见状嗔道,“琳姐儿,你呀,又来歪缠你表姐。你都大姑娘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这样爱玩,看你表姐不笑话你?”   这也是沈雅发愁的,翻过年琳姐儿都十四了,可婚事还一点着落都没有。她是和离之妇,无法出去交际,嫡母对她也不大待见,亲爹是外男,又受了伤,能相托的也就是大嫂和侄女薇姐儿了。大嫂一直忙着谦哥儿的婚事,她就没好意思说。她准备先跟侄女说一说,不求门第家世,后生自个上进,品行好就足够了。只要琳姐儿能有个好归宿,她这辈子的心愿也就了了。   何琳琳嘟嘟嘴巴,没有说话。其实她平时挺稳重的,只是好久未见四表姐了她才一时忘了形的。沈薇常来是不假,但也只是来了就直接去她祖父的院子,来后院却是不多的。   沈薇瞧着两个小姑娘都有些不乐,便笑着说:“姑母,您也别太拘着表妹了,女孩子嘛,爱笑爱闹才讨人喜欢。”又对何琳琳和阮绵绵道:“等雪停了,表姐接你俩去平郡王府玩几日,到时想堆多大的雪人都成。”   “真的?那太好了!”两个小姑娘拍着手惊喜地欢呼着。   瞧得沈雅不由又瞪了她闺女一眼,而小许氏则坐在一边抿着嘴轻笑,看向小姑子的目光温柔极了。她是真的挺感恩的,本来她都已经认命了,没想到还能得了这么一桩好姻缘,夫君年轻有为,待她又体贴敬重,唯一的长辈祖父也是慈爱的,打她进门就把中馈交到她手上,小姑子天真活泼,拿她当亲姐姐般敬着。做人要知足知恩,哪怕再难再累,她都有勇气扛起,替阮大将军府打开一个新局面。   “新娘子进门啦!”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阮绵绵和何琳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到哪儿了?到哪儿了?表姐,咱们去瞧新娘子吧!”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沈薇摇头,“你俩去吧,我陪姑母坐坐。”新娘子早晚能见到,外头那么多人,又是风又是雪的,她是出嫁女,又是堂堂郡主,还是不要挤那个热闹了。   “那好吧,我们先去了,回头告诉你新娘子漂不漂亮。”阮绵绵和何琳琳都是性格极好的女孩子,这一会儿工夫就混熟了,两人手拉着手带着丫鬟跑出去了。   “这毛糙的丫头!”沈雅笑骂了一句,脸上全是无奈。她是和离妇,名声不大好,这样的喜事她自然不会往前凑的,免得惹人厌。本来她是连院子都不想出的,是闺女和侄女硬把她拉出来的。   等新房里人散得差不多了,沈薇跟她三姐姐沈樱一起过去,新娘子常氏长得自然不差,眼神清澈,一看就是个稳重有主意的。沈薇心中暗自点了点头,觉得她大堂哥这媳妇算是娶对了。   嫡长孙成婚,作为祖父的沈太傅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这让众宾客十分纳闷,私底下也纷纷猜测起来,越发笃定沈太傅是伤势严重,不然不会连嫡长孙的婚礼都不露面。   秦相爷回了府里立刻就让人去请幕僚过来,“相爷,可见着沈太傅的面了?”任宏书匆匆而来。   秦相爷摇头,略带着遗憾地说:“没有,沈太傅压根就没有露面。”   “没露面?”任宏书有些讶异,连嫡长孙的婚礼都没露面,这就有些意味深长了,“看来沈太傅是伤得不轻啊!”他皱着眉若有所思,“沈太傅这伤也养了有两个月了吧?”他抬头看向秦相爷,目光炯炯。   秦相爷点了下头,道:“我试探了沈弘文一下,他脸色虽不大自然,倒也没有忧色。燕三借故出去闲逛,却发现沈太傅的院子被围得水泄不通,稍微靠近便有人过来驱赶,说是不许扰了沈太傅的清静。”   一直站在秦相爷身后的汉子出声说道:“对,属下隐约能察觉到那院子周围隐藏着不下十多个高手。”   “比之你如何?”秦相爷和任宏书齐齐看向燕三。   燕三沉吟了一下才认真说道:“不差!属下是没有把握全身而退的。”   这还真是棘手,燕三都已经是他身边数得上的高手了,光沈太傅的院子就至少有十多个不比他弱的高手,勇国公府的势力已经这般强盛了吗?还是说这些高手是圣上派过去的?那圣上的意图又是什么呢?   一时间,秦相爷陷入了沉思。   正当秦相爷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有个奴才脸色慌张地过来,“相,相爷!”他张了张嘴,却又没吐出一句话来。   秦相爷一瞧,这奴才原来是小儿子院子中的管事,顿时头就疼了起来,“说吧,那个逆子又做了什么好事。”   “小公子又,又弄死了个丫鬟!”管事垮着脸哆嗦着嘴唇道。   “又?”秦相爷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双目如电,朝管事瞪去。   那管事哆嗦得更厉害了,“回,回相爷,这,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个了。”他胆战心惊地道。想起被抬出去的丫鬟全身都没一处好肉,他的后脊梁骨就直冒寒气。小公子下手可真狠呀!   “第七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秦相爷的眼睛猛地一睁,怒道:“你们就由着他这般吗?那要你们这些奴才何用?”   管事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相爷,奴才冤枉啊!奴才也劝了,也拦了,可小公子不听呀!”他一个做奴才的还能做得了主子的主了?他结结巴巴地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秦牧然回到相府之后因为有好医好药养着,断腿也接上了,除了瘫在床上起不来,别的倒也跟常人无异。   可秦牧然是个浪荡惯了的,让他这么不动躺在床上,几欲把他逼疯,自打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站不起了,他的性子就渐渐暴戾起来。服侍的丫鬟小厮稍有不慎便非打即骂,拿那尖利的簪子往身上扎,还不许躲开的。   小厮还好些,顶多受些皮肉之苦,拿药抹了养上些日子便好了。   可怜的是那些丫鬟,尤其是长得漂亮的丫鬟。秦牧然是个好色的,十二岁上头就开了荤,睡过的女人都数不清数了。现在他瘫在床上不能动了,就拿折磨丫鬟取乐。他的心理扭曲变态,最喜欢瞧丫鬟脸上呈现出来的痛苦,最喜欢听丫鬟凄惨地喊叫。丫鬟叫得越惨烈他就越兴奋。   以前,秦牧然院子里的丫鬟争着抢着往他身边凑,为了争宠相互之间勾心斗角使绊子。现在一个个都恨不得离秦牧然远远的,被点到名的无比吓得浑身哆嗦。   要知道,伺候小公子一回都得去了半条命啊!有那身子弱些的,撑不下就咽了气。抬出来的时候她们都亲眼瞧了,全是没一块好皮肉,下身那处更是泥泞不堪。   “相爷,奴才没用,奴才劝不住小公子啊!”管事痛哭流涕,他是一刻都不想在小公子院里呆了,哪怕是做个普通的奴才也成呀!可这话他敢给主子说吗?   秦相爷气得脸色铁青,“孽障,这个孽障!”弄死个把丫鬟,秦相爷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可一个月就弄死七个,时间久了还能不被人察觉吗?若是被御史抓到了把柄,他虽不惧,却也麻烦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孽障还上赶着添乱?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他带回来。   “去告诉夫人,让她看好这个孽障。”秦相爷怒道,心中对董氏也不满起来,成日里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该管的正事一件都没管好。   而被秦相爷嫌弃的董氏此刻正在秦牧然的屋子里,她瞧了一眼被儿子扔了满地的东西,怒斥道:“都是死的吗?不知道收拾啊?”   噤若寒蝉的丫鬟才抖着身子进来收拾。   董氏坐在儿子的床边,柔声说道:“然哥儿,你又发什么脾气?你身子不好,要听太医的话,静养。”   秦牧然却不领情,双手狠砸床板,“死了才好呢,死了才好呢。”满脸的阴鹫。   董氏吓了一大跳,赶紧抱住儿子,“然哥儿你这是做什么?你可别吓为娘啊!”   秦牧然大声吼叫着,“活着干什么?我现在就是个废物,连个奴才都瞧不起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本来因为儿子弄死丫鬟的事想要说儿子几句的董氏立刻把来意忘到九霄云外了,紧紧抱着儿子的身子泪如雨下,“儿呀,儿呀,你冷静一下,你这是在剜为娘的心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安抚又是许诺,总算是把儿子给哄好了,为此,还答应再给儿子送四个漂亮的丫鬟。   董氏想:然哥儿已经这样了,玩几个丫鬟就玩吧,还是顺了他的心思吧,不过是些低贱的玩意儿!    ☆、第272章 宫宴    沈谦大婚之后也就该过年了,各府里早在半个月头就忙活开了,只是今冬天冷,雪又多,街上喜庆的气氛也不如往年了。但这也只是寻常百姓家,像京中各高门大户依旧披红着绿,一派喜气洋洋之景。   年关也是各家宗妇主母最忙碌的时候,可沈薇却异常清闲,外有苏先生,内有莫嬷嬷,她乐得当起甩手掌柜。   年前,沈薇的二姐姐沈霜生了,生了一对小哥儿。本来太医都说了再有个十多天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这两只好似赶着要过年似的,提前就出来了。   沈霜早晨用罢早饭,在丫鬟的搀扶下还在屋里溜达了几圈,都还一点感觉没有。还把丫鬟们做的小衣裳拿出来看了一回,正说笑着呢,就觉得肚子疼了,不由啊的叫出声来,可把丫鬟们吓坏了,纷纷围上来问:“少夫人您怎么了?”   还是她身边的嬷嬷有经验,道:“少夫人这是要生了,赶紧去请夫人和稳婆。”她一边扶住沈霜,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丫鬟做好准备工作。烧热水,准备赶紧的布巾什么的。   娄氏来得很快,跑得气喘吁吁的,“怎么就发动了呢?不是说还有十多天吗?”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稳婆,这是早就备下的,一直在院子里住着呢。临近年关都没有放她们回家去,就生怕沈霜发动了找不着人。瞧,这不就赶上了吗?   其中一个稳婆便笑着说道:“这妇人生孩子哪有个什么准时候,少夫人怀的是双胎,提前一些也是有的。”   娄氏点点头,忍着心中的慌乱,亲自扶着沈霜进了产室,安慰她道:“霜姐儿别怕,女人都得要过这一关,你身子骨好,养得也好,胎位也正,一定能顺利生下来的。娘在这屋里陪着你,咱不怕哈!”把儿媳送到稳婆手里她便在一旁垂目念起佛来。   说实在的,作为婆婆能进产室陪着儿媳生产也是不多见的了。大多数的婆婆也不过是在外头等着,还有那极少数的婆婆,不过来瞧上一眼就转身回院子了。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娄氏念佛真起了作用,沈霜这一胎生得倒还算顺利,前前后后用了两个多时辰。连稳婆都连连恭喜,说少夫人命好,就没见过双胎有这般顺当的。   娄氏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大红襁褓,瞧着鼓起劲啼哭的两个乖孙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叠声地大声吩咐,“赏,厚赏!”不仅后赏了稳婆,阖府上下的奴才,尤其是服侍沈霜的丫鬟婆子们,人人有份。   接了喜讯的忠武候夫人许氏,乐得直念佛祖保佑,当下就吩咐下人备礼,也不顾已经到了下午,直接就去尚书府瞧她闺女跟两个外孙子了。   洗三这天沈薇作为姐妹自然是要去的,她瞧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婴儿,觉得可不可思议了。她伸出手指头戳戳熟睡的婴儿的小脸,软软的。许是感觉到了,那小婴儿的头动了一下,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又继续睡。   沈薇瞧着可新奇了,刚想再戳戳,被便是的沈樱拦住了,“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别弄醒了小哥儿。”   沈薇这才讪讪地收回手,问她二姐姐,“取名字了吗?”   沈霜靠在床头,收回盯在两个儿子身上的目光,笑着道:“还没呢,先大哥儿、二哥儿这般先叫着,大名祖父他老人家正想着呢。”因为是双生子,府里格外看重些,取名权直接就归了许尚书,别说孩子爹,就是孩子祖父都没捞着。   沈薇点点头,把给孩子的礼物轻轻放在襁褓边上,项圈,长命锁,手镯,脚镯,小巧精致,上面刻的全是祥纹,且全是金的,除此之外还每人给两套细棉布的小衣裳。当然私底下沈薇还给她这两个小外甥每人五百两银子的见面礼,这般大手笔的也没有谁了!就是娄氏知道了也只有咋舌的。   不过让沈薇惊讶的是沈雪的变化,前些日子沈谦大婚,沈薇陪着姑母和表妹说了会话就去了她祖父的院子了,沈雪去的迟一些,两人没有碰面。   这次在尚书府见面,沈薇简直都要大吃一惊了,短短几个月沈雪就像换了一副模样,整个人瘦得特别厉害,两颊深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上着浓妆,整个人瞧上去凌厉而透着阴沉的郁气,看人都阴仄仄的,说话也阴阳怪气。   沈薇不由皱眉,捅了捅边上的沈樱,“她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她的精力都放在徐佑和祖父的身上,还真没关注其他。   沈樱叹了一口气,附在她耳边道:“还能怎么着,小产了呗!”   沈薇更加讶异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说?小产,身边跟着一群丫鬟婆子,怎么还能小产?”   沈樱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雪,脸上满是无奈,“就上个月的事,她们家,咳,那个什么表小姐不是给五妹夫做妾了吗?”   只稍稍提了一句沈薇就立刻明白了,听大伯母说那个叫赵菲菲的表小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费尽心思做了卫瑾瑜的妾室,可不会安分守己的。沈雪说白了就是个窝里横的,脾气又暴躁,怎么会是赵菲菲的对手呢?瞧瞧,这不是吃亏了吗?   “卫瑾瑜呢?永宁候府就没给个说法?”沈薇虽不会上赶着去替沈雪出头,但心里到底有些不乐。   “能有什么说法?听说是五妹妹教训妾室自己摔了一跤小产的,即便是惩罚,也不过是禁足,抄经罢了,过上三五个月就放出来了,那是五妹夫的亲表妹,还能真的打杀了?”沈樱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不满和嘲讽。   沈薇紧抿着唇,心里对卫瑾瑜的印象更差了。就这么个货还能中了解元,老天真是瞎了眼了。连自家后院都理不清还想做官?别祸害百姓了。   沈雪也是的,不是挺能耐的吗?吃了这么大一亏就这么认了?沈薇都要被她气得肝疼了。她看不上她是一回事,可她们身上有同样的烙印:沈家女!若是她遇到这事,她才不管什么表小姐不表小姐呢,先把她弄死再说,一命抵一命,这才叫公平!反正娘家势大,永宁候府敢吭气不?   还不如不知道这事呢,沈薇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回府后拉着她家大公子威胁了半天,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你丫的要是敢纳妾,我就打断你的腿!   徐佑是又好笑又无奈,只好以实际行动来堵住她嘚啵嘚啵的小嘴。   转眼就到了除夕,沈薇和徐佑都是需要去宫中赴宴的。说实在的,沈薇真心不大想去,大冷的天,还得穿着郡主品级的大衣裳,戴着沉重的首饰,顶风折腾到宫里去。宫里的饭菜又不比府里的好吃,听说还都是凉的,哪里有窝在府里舒服?   沈薇不乐意去,可乐意去的人可多着呢,能有资格去赴宫宴的无不是品级够的,那些低品级的无圣宠的,想去还去不了呢。能去宫中赴宴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哪里会是冲着那顿饭?   沈薇再不情愿也得去,她按品大妆后就带着莫嬷嬷和梨花和徐佑一起上了马车。在宫门口遇到了等在那里的长公主。   徐佑上前说道:“皇姑姑,沈氏头一回参加宫宴,不大清楚规矩,您帮着瞧上一眼。”原来徐佑拜托长公主照顾沈薇呢。   长公主便朝着沈薇招招手,对徐佑道:“阿佑你放心自去吧,让你媳妇跟着我一起,一准出不了什么岔子。”   徐佑拜谢之后又嘱咐沈薇:“你就跟在皇姑姑和表妹身边,等结束了我去接你。”   沈薇点点头上了长公主的车驾,“给皇姑姑添麻烦了。”   长公主还未说话,青蕊郡主就挽住了沈薇的胳膊,“瞧表嫂客气的,我正愁没个作伴的呢。”   长公主也道:“都是一家人,嘉慧无须客气。”   长公主的身份和辈分都很高,沈薇跟在她身后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宴客的大殿,大殿里有地龙,倒也十分暖和,沈薇便把外头披着的狐裘解了下来。   她们来得不算早,却也不算晚,大殿里已经有不少诰命女眷,沈薇打眼瞅了瞅,几乎没瞧见熟悉的,便跟着长公主继续朝里头,一路上不少人过来给长公主请安。   “皇姐您来了。”这是某位王妃,最先瞧见长公主过来了,忙殷勤地上前迎了两步,态度可热情了。   她这一开口,正说话的几人全都看了过来,沈薇定睛一瞧,嘿,不是王妃便是皇子妃,还有公主、郡主,原来这一堆儿都是皇家宗室呢。   “各位来得挺早啊!”长公主道,便指着沈薇和青蕊郡主给这些人请安的请安,见礼的见礼。   沈薇对这些人大部分都很眼熟,也有眼生的,那都是不大出来应酬的。但不管认识不认识,沈薇的礼仪态度都是无可挑剔的,脸上带着三分微笑,规矩拿捏得特别好。让在场的众人心中都暗暗点头,都说嘉慧郡主是个粗鄙的,看来传言不可信哪!   “长公主怎么和嘉慧一起进来的?”某位王妃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长公主淡淡地道:“还不是阿佑,担心嘉慧头一回参加宫宴,不放心,特意拜托我看顾她一些。”   那位王妃脸上便浮起了笑容,打趣道:“阿佑这小子可真疼媳妇。”   长公主眉一扬,道:“自个的媳妇还能不疼着吗?宁王妃何须羡慕,满京城哪个不知道宁王兄待嫂子可是皇室中的头一份?”   便有人附和道:“那是,那是,嘉慧郡主这般漂亮的美人,搁我也得放心上疼着宠着。你们说是不是。”   众位女眷纷纷含笑点头。   沈薇垂着眸子听她们打着机锋,一点要出言的意思都没有,反正长公主应付她们游刃有余,她乐得清闲瞧热闹。   正在这时,边上的青蕊郡主拉了拉沈薇的袖子,沈薇看过去。青蕊郡主指了指外面,沈薇没多想就点了点头。   青蕊郡主便走过去跟长公主说了几句什么,长公主点了点头。青蕊郡主便高兴地挽起沈薇的胳膊,“走,表嫂,咱们出去透透气。”   长公主又交代了一句,“别走太远,带你表嫂在附近转转就行了。”   青蕊郡主应了一声,便和沈薇往殿外走去。   此时殿内的人更多了,沈薇放眼瞧过去,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像她跟青蕊郡主这般年轻的还真是不多。想想也是,哪个熬到一二品诰命的不得一把年纪了?就拿她娘家来说吧,有资格进宫的也只有她祖母和大伯母两个人。像晋王府,今年来的只有世子夫人吴氏一个人。   沈薇走到半道上就瞧见她祖母和大伯母了,自然是要过去打个招呼的,“祖母,大伯母。”   沈老太君和许氏瞧见沈薇也很高兴,“薇姐儿这是要去哪儿?”   沈薇乖巧回道:“孙女和青蕊郡主想出去走走。”   边上的几位夫人便纷纷夸赞起沈薇来,“这便是你们家的嘉慧郡主吧?可真是个可人儿呢,瞧瞧这气度、模样,啧啧,满京城也数得着。”   许氏也是满脸带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可不是吗?说句大言不惭地话,我们薇姐儿最是孝顺的好孩子了,她祖父不是受伤了吗?她呀日日在跟前侍疾,比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上心呢。”   于是夫人们又开启了新一轮的夸赞拍马,谁让现在勇国公府最得圣宠呢?   沈老太君现在瞧沈薇的目光可慈祥啦,“去吧,去吧,你们这些年轻的姐儿最不喜欢拘束了,只是外头冷,透透气就赶紧回来吧。”   沈薇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便和青蕊郡主一起往外走了。   “表嫂,出了大殿往南走有几棵梅花,现在差不多该开了,咱们过去瞧瞧吧。”青蕊郡主提议道。   沈薇自然是愿意的了。   走了约莫有半刻钟,便瞧见了青蕊郡主说的梅花,还真是几棵,一二三四五,沈薇数了一下,一共有七棵。是红梅,粉色的梅花开在枝头,满满当当的,煞是惹人喜爱。   沈薇和青蕊郡主欣赏了一会便站在树下说话,“听说你二姐姐生了双生子,起名字了没?长得像谁?”青蕊郡主一脸兴趣地问。她跟沈霜是闺中密友。   说起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沈薇的嘴角也浮上笑意,“起了,是许尚书给起的大名,他们这一辈从泽字,一个叫泽安,一个叫泽康。不过现在都喊他们乳名:大宝二宝。至于长相,我瞧着像二姐姐多一些,唯独额头跟鼻子像二姐夫。”   “真的呀?你说得我心里都痒痒了,都怪我前些日子着了风寒,也不好过去看她。”青蕊郡主有些懊恼地道。   沈薇忙安慰她,“这有什么呀,不是还有百日吗?等两个孩子摆百日宴的时候你去看也是一样,那时孩子也大上一些了,更能瞧得清像谁。”   “对对对,表嫂说得对,我一想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娃娃就觉得好玩,你二姐姐真是有福气。”青蕊郡主眉飞色舞着,跟沈薇第一次见她时的高冷范儿一点都不一样。这让沈薇心中无端生出了许多感慨来。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有个小太监跑过来了,“给两位郡主请安了,宫宴就要开始了,长公主殿下请两位赶紧过去呢。”   沈薇和青蕊郡主匆匆赶到大殿,刚在长公主身边坐定,便听到太监尖尖的通传声,“圣上驾到!”   众人自然是立刻起身迎驾。   “平身!”雍宣帝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向龙椅,他的身后跟着皇后、颜贵妃和秦淑妃等妃嫔。   待雍宣帝落了座,众人才满满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大殿极大,一分为二,一边是女眷,一边是文武大臣,遥遥相对,泾渭分明。可沈薇一眼就瞧见她家大公子了,虽穿着郡王品级衣裳的有好几个,可谁让她家大公子长得最好看呢。在一群老头子中她家大公子最亮眼了。   雍宣帝作了慷慨激昂地总结陈词后,宫宴就正式开始了,宫女太监手捧菜肴美酒鱼贯而入,丝竹响起来了,舞姬也翩然起舞了。   说实在的,宫宴真的挺无聊的,沈薇懒洋洋地挑了几筷子便没了兴趣,大冷天的,再美味的佳肴凉透了也失了滋味,幸亏她在府里吃过来的,不然非得挨饿不可。   不想吃东西,那就欣赏欣赏舞蹈吧。起先看着还好,可看着看着沈薇又没了兴趣,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动作,慢慢悠悠的跟打太极似的,没意思极了。   舞蹈也引不起沈薇的兴趣,那就瞧瞧大殿里的人吧。先瞧瞧她家玉树临风的大公子洗洗眼睛,然后才有勇气瞧那一群老头老太太们。   这么一瞧沈薇就发现大家面前的菜肴基本都没动,要么在欣赏歌舞,要么在与左右临边轻声说话。瞧着,瞧着,沈薇的目光就转到雍宣帝身上。   只见雍宣帝高高坐在上面,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俯望着众人,偶尔侧身和边上的妃嫔说上几句话。也不知那秦淑妃说了什么,惹得雍宣帝开怀大笑。   沈薇冷眼瞧着,就在此时,有个小太监匆匆进来附在张全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就见张全的脸色猛地一变,往前迈了一步低声对着雍宣帝说了几句什么。沈薇注意到雍宣帝的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她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这是出了何事了?   沈薇收回视线,蹙眉想了想,难道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能发生什么事呢?有头脸的主子可都在这里呢。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雍宣帝不是还高高坐在那儿吗?   就在沈薇胡思乱想之际,雍宣帝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位爱卿吃好喝好,朕先失陪了。”众人又起身恭送圣上。   一转头,沈薇惊讶的发现长公主的位子上是空了,“皇姑姑呢?”她轻声问了一句青蕊郡主。   “更衣去了吧。”青蕊郡王随口答道。   沈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却心不在焉起来。因为她发现不光是长公主殿下不在了,连她家大公子也是不在的,只不过一错眼,她就瞧不见她家大公子了。是巧合,还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了?   好在没多久长公主就回来了,可徐佑却是一直都没有出现。沈薇想了想,决定出去找找,刚站起身就被长公主拉住了手,沈薇回头,长公主对着她微不可见地摇了下头。沈薇只好又坐了回去,心中笃定这是真的出事了,而且事情还不小。   ------题外话------   谢谢136**8118的1颗钻石,谢谢QQ904bd758fcd94a的1朵花花。   推荐好友顾轻狂小说《帝君盛宠之腹黑小毒后》PK求收藏!今天到10号,但凡收藏留言的,皆有奖励168币币,也祝你们一路发发发,么么么!   偷兵符,逼宫夺位,她为心上人落得不忠不义不孝之名,最终却魂断冷宫。   魂返当年,她只求一切重新来过,该了的怨,该报的仇,一一清算。   名门将女,步步为营,前世恶人皆得报复,她却发现自己爱上了前世被自己所杀之人。   更可怕的是,待一切归于平静,她竟发现自己入了别人的局。   退无可退,为避免重蹈覆辙,她只能遇神杀神,遇佛拭佛。    ☆、第273章 事发突然    真的出事了,沈薇看到下面已经骚动起来了,有之前出去更衣的人回来说看到了皇城中起了火光,不少人都惊慌起来,她们在宫中倒是安全了,可谁没有一家老小?她们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那么多处的火光也不像是单纯起火,能不担心吗?   沈薇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目询问长公主,“皇姑姑?”   长公主也知道是瞒不下去了,张了张嘴,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流民!”   沈薇一扬眉,这倒是有可能,今冬雪灾,冻死了不少人,百姓为了寻一条活路,倒是可能会铤而走险。只是选除夕之夜攻入京城,大字不识一个的流民有这个脑子?别是有人趁火打劫吧?   望着惊慌失措往殿外涌的诰命夫人们,长公主沉声喝道:“不过是区区流民,各位这般惊慌做什么?五城兵马司和城防司已经出动,相信叛乱很快就会平定,各位都回殿中安坐,再有以言惑众的,本公主定斩不赦。”   长公主站在大殿中央,一身风华,气势威严凛冽,顿时把一干诰命镇住了,纷纷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心中再是担忧,却也不敢违抗长公主的命令。   高位上的皇后娘娘这才反应过来,“对,对,都听长公主的,区区流民,有何可惧?”   沈薇闻言嘴角忍不住地抽了一下,心中生出轻视,都听长公主殿下的,要你这个皇后何用?   长公主凤眸流转,锐利地扫向大臣那边,声音和缓而镇定有力,“各位大人都是股肱之臣,该怎么做就不用本公主再说了吧?”   众大臣心中不由一凛,较之女眷,大臣们更是明白长公主的厉害。这可不是位普通的女子,十多岁就领兵帮着兄长夺宫,铁血手段那是有目共睹的,当今登基之初,她可是最倚重的左膀右臂。这十多年虽修身养性不过问朝政,可没有人敢小瞧了她去。圣上留她在殿中坐镇,可真是找对了人了。   众大臣纷纷道:“臣等都听长公主殿下的。”   长公主这才敛去眸中锋芒,“太子,大殿下,二殿下,你们身为皇子,更要沉得住气。秦相爷房阁老诸位尚书大人们,平日皇兄最是倚重你们,今儿还望你们稳住阵脚,切莫引起不必要的慌乱。”   被点到名的大臣立刻站出来表态。   长公主嘴角一勾,拍了拍手,“歌舞!”   便见一群穿着薄纱的舞姬从侧殿鱼贯而入,随着丝竹轻舞起来。   长公主看得津津有味,沈薇也看得津津有味。倒不是她真的多喜欢,但起码的态度得有吧?她就坐在长公主身边,要是连她都一脸心神不宁的样子,岂不是扯长公主的后腿?她带头支持长公主,下头的诰命夫人们瞧了也能安心一些吧。   还别说,沈薇这般镇定从容的模样不仅长公主心中暗赞,就是那些年纪大的诰命夫人瞧了也暗道了一声惭愧,连个十多岁的毛丫头都不惊不慌,她们都一把年纪了反倒使了分寸,真是——   再向勇国公府的两位女眷看去,人家跟嘉慧郡主一样,正眯着眼睛欣赏歌舞,沉醉不已的样子。尤其是沈老太君,那头微不可见地晃了晃,似乎在附和丝竹的拍子呢。   连武将的内眷都有如此胆色,作为铮铮文臣内眷的她们岂能被比下去?于是众女眷纷纷按捺住心中的担忧欣赏起歌舞来,别管真假,但面上都是一派平静。   她们不知道沈薇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别说流民,就是真的有人浑水摸鱼她也是不怕的。平郡王府里有苏先生和欧阳奈坐镇,还养着四百多狼崽子呢。想攻进平郡王府?不被他们撕成碎片才怪呢。   至于勇国公府沈薇也是不担心的,她祖父虽受了伤,可她大堂哥沈谦不是回来了吗?在西疆滚了一圈的沈谦早不是吴下阿蒙,有他在,自然护得住勇国公府。   唯独外祖父府里人手少了些,但沈薇也不是十分担心,阮大将军府虽人手不多,但多是跟着外祖父退下来的亲兵,自保还是没问题的,而且苏先生那般行事缜密的人,肯定会派人过去支援的。   相较于还算安宁的皇宫,皇宫外头真是乱成了一锅粥,上千人的流民队伍到处烧杀抢掠,专挑大户人家下手。   流民如强盗一般,挥舞着大刀铁棒,砸开大户人家的大门,涌进去见人就砍,见金银财宝就抢,砍完了抢完了还放火烧。整个皇城顿时陷入了火海之中,到处都是惨叫的声音。   火光一起的时候苏先生和欧阳奈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流民?流民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吗?高门大户谁家府里不养着护院侍卫,怎么就那么轻易就被破了府门?怕是有人浑水摸鱼趁火打劫铲除异己吧。   苏先生和欧阳奈对视一眼,立刻作出了决定,“欧阳小子你带着府兵守好府里,老夫领着小崽子们出去凑凑热闹,咱们郡王爷肯定在外头忙着呢,老夫去给他搭把手。”   欧阳奈不大赞同,“先生,还是你留在府里吧,外头还是我去吧。”他想着苏先生到底是文人,若是磕着碰着了,可不好给郡主交代呀。   苏先生却笑着摇头,“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放心,老夫没有你以为的那般无用,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呀,老夫也忍不住生出雄心了,咳,老胳膊老腿也该活动活动了。”   欧阳奈见苏先生坚持,也没有再劝,想了一下道:“府兵再分二百先生一并带走,府里留个三百人足够了。”   少年兵早就集结完毕,一个个紧握着兵器,脸上满是兴奋,就等着苏先生一声令下马上冲出府门。   欧阳奈看着利索上马抖缰的苏先生,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才叫真人不露相啊!   少年兵本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主儿,加之又在府里憋闷狠了,一出了平郡王府的大门便如猛虎入了山林,所遇流民,见一个灭一个,见一队灭一队。他们分成若干小队,每队五十人,迅速地穿梭在皇城的大街小巷,充当着救火队员的角色,帮着各府抵御流民,一收拾完毕立刻撤退去支援下一家,临走时还留下一句话:他们是平郡王府的侍卫。   有了这群少年兵的搅局,今晚的局势朝着另外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等某些人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少年兵围住了。   火光的映照下,徐佑和苏先生并肩而立,徐佑瞧着这一群身穿黑衣跟流民截然不同的人,感叹了一句,“先生果然神机妙算啊!”   苏先生徐徐一笑,道:“郡王爷过奖了,老夫也不过是随意一猜,没想到他们还真是来了。”没想到还真有人趁乱打勇国公府的主意,啊不,他们打的应该是太傅大人的主意吧!   黑衣人一瞧形势,顿时明白今晚别想善终,相互对视一下,很有默契的往外冲。   “格杀勿论。”徐佑轻描淡写地下了必杀令。   少年兵自然都不是吃素的,一个个如小老虎似的飞身扑上去,他们本就人多,又善于配合,而且徐佑下得命令是格杀,他们一点顾忌都没有,当下就杀得黑衣人血肉横飞。   倒也不怨黑衣人太弱鸡,能被派来打沈太傅主意的能是弱的吗?相反他们还非常精锐,至少对上禁军是有一战之力的,可偏偏他们运气不好,遇上了沈薇那个女魔头教出来的少年兵,这可是一群不择手段完全没下限的货,怎么阴人怎么来,那些阴损的小手段层出不穷,还让你防不胜防。   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这伙黑衣人屠杀殆尽。外头喊杀声震天,人家勇国公府可安静了。等外面平静下来了,管家才跑过来,恭敬地道:“四姑爷您辛苦了,我们国公爷说了,明儿让四小姐回来一趟,才从南边送来的鲜果子,全给四小姐留着呢,可别忘了四小姐来吃啊!”对便是倒了一地的尸体都不待瞧一眼的。   苏先生戏谑地瞧着徐佑,面露微笑,心中对他可同情了。瞧见没?帮了人家这么大一忙,人家心里惦记的还是人家那乖孙女,徐大公子这是多不招人待见呀!   其实苏先生对沈太傅的心情可感同身受了,满打满算就这么一个瞧得顺眼的孙女,自己还没稀罕上几天呢,结果却被狼崽子叼走了,换了是他也不能乐意呀!这若是他的小闺女,他还不得成天想着给他使绊子?沈太傅这般已经算是好的了。   徐佑对苏先生戏谑的目光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对着管家点了下头,淡淡地道:“知道了。”   那管家见状,行了一个礼麻溜地跑回去了。   苏先生轻笑出声,他瞧了瞧还在燃烧的火光,对着徐佑拱拱手,道:“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老夫就先走一步了。”手一挥,少年兵有条不紊地跟着他走了。   徐佑身边跟着的五城兵马司的人眼睛都瞧直了,刚刚那些杀神都还是些少年吧?娘啊,一个个杀气腾腾的,吓死个人了。   “大人,那位先生?”副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问。   “那是嘉慧郡主的先生。”徐佑淡淡地道,然后又漫不经心地加了一句,“那群少年兵都是嘉慧郡主的亲兵,打西疆来的。”   嘉慧郡主!众人心头一跳,难怪了,难怪指挥使大人说自个惧内,若是自个夫人手底下有这么一群狼崽子,他们也得惧内啊!都说嘉慧郡主是个厉害的,原来人家是有底气呀!   人比人气死人,得,杀人他们不成,还是老实地善后埋人吧。   苏先生领着少年兵们回府,路上顺手收拾漏网之鱼。少年兵们兴高采烈地说着话,我杀了多少人,你干掉了几个?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均觉得出来的时间太短了,都还没伸开腿脚呢就结束了。   到平郡王府门口一瞧,苏先生吃了一惊,哎呦哎,那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都是啥?怎么这么多呢?其他府里也不过进了一小撮,敢情都奔着他们平郡王府来了?   苏先生下了马,伸手拿过火把仔细瞧,有流民,也有不是流民的,虽然都穿着流民的衣裳,但苏先生还是一眼就分辨出来了,那一个个膘肥体壮的,能是连饭都吃不上的流民吗?   “先生回来啦!”平郡王府的大门徐徐打开,欧阳奈从里面走了出来,“都平息了?”   苏先生边往里走边道:“嗯,剩下的扫尾工作自有朝廷的人接手,咱们就不跟着凑热闹了。”他瞧着一眼外头的尸体,“怎么来了这么多?府里可有伤亡?”   “许是觉得咱们郡王爷和郡主都不在呗,要知道咱们郡主的嫁妆可是多得让人眼红呢。”欧阳奈猜测着,想捏个软柿子,捞上一票,没想到却碰上了硬茬子,反倒送了命。真是活该!   “伤了几个,都是轻伤,你们呢?”欧阳奈又道,他们都是从禁军中挑的好手,兵器又好,又有院墙做掩体,要是再干不过这些乌合之众,那就丢死人了。   苏先生无奈地朝身后一指,“自己看吧!都还嫌没杀过瘾呢,小小年纪的,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杀性。”   欧阳奈一瞧,可不是吗?少年兵们兴致高昂,可精神了。“也好!”他淡淡地道。他们本来就是兵,没有杀性能叫兵吗?   在宫中苦苦煎熬的文武大臣和诰命夫人们终于等来了归府的谕令,连寒暄都顾不上了,都急急忙忙往宫门赶,急着回府去瞧瞧情况。   皇城的街道上寂静无声,除了侍卫来回巡察,还能看到大火燃烧过的灰烬,偶尔还能瞧见一两个倒在地上的死尸。这些无不让人心惊胆战。   文武大臣们回到府里,瞧见府门还好生的,里头也没有哭声,悬着的心先放下了一半。待叫过管家来一询问,得知是平郡王府的侍卫帮着打跑了流民,不由心生感激。   管家细细描述了当时的情景,“老爷啊,您是没瞧见,那帮流民可凶残了,人人手里拿着这么长的大刀,明晃晃地,可吓人了。咱们府里是有护院,可他们人多呀,还会射箭,又是亡命之徒,眼瞅着咱们就要不敌了,忽然就冒出了一群人,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帮子流民给收拾了。他们说是平郡王府的侍卫,老奴一看,嘿,全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杀气腾腾的,精神头可足了。领头的是个先生模样的,仙风道骨的,可气派了。他们收拾完了流民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   这一夜,得过少年兵帮助的府邸都知道了平郡王府有这样一群厉害的少年。有那机敏的略一思考,便明白这些少年大约就是圣上提过的西疆少年兵。于是他们心中对平郡王府又有了新的看法。   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承了平郡王府这么大一人情是不争的事实,自然是要登门拜谢一番的。   还有那曾经说嘴沈薇的夫人们,一个个心中无比后悔,瞧瞧,被打脸了吧?   天亮之后大家一交换情况,才发现虽然各府都有一定程度的损失,或院墙塌了一段,或被烧了几间房舍,或是死了几个下人,但都不算太严重,至少主子们没有伤亡。尤其是平郡王府所在的这条街上的府邸,压根就平安无事。   当然,也有个别府里损伤严重的,比如房阁老家,房阁老伤了两个儿子,死了一个庶孙子,伤亡的奴才更是有十多个。   再比如秦相爷家,那流民不知怎的竟窜到了后院,卷走了无数珠宝不说,还砍杀了不少丫鬟婆子,秦相爷的妾室死了一个,伤了一个,还失踪了一个。    ☆、第274章 草民苏远之    秦相爷望着府里的断墙残垣和烧得乌黑的木头桩子,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那个守祠堂的驼背老者被人搀扶着过来,“相爷,老夫惭愧啊!”不仅让流民闯入了后院,还被他们烧了祠堂,虽只烧了一点,但对他来说也是奇耻大辱。   “相爷,昨夜那些人太可疑,根本就不像是流民。”驼背老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相府的戒备有多森严他是知道的,流民再是厉害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的泥腿子,杀几个手无寸铁的百姓还行,闯进相府?他们还没那个能耐。   秦相爷自然心知肚明,他本是打算浑水摸鱼,没想到却被别人把他当鱼摸了,只是能闯入相府的自然不是无能之辈,他想不起京中还有哪一方有这样的实力。昨夜勇国公府府门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平郡王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一直忙着救火抵御流民;至于那个嘉慧郡主则一直困在宫中。他所忌惮的几个人都分身无术,不可能是他们。   难道是太子?可是戚家根本就没有兵权。不是他小瞧戚家,而是这些年戚家一直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然他也不能容四皇子做了那么多的太子。戚家太蠢,他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平郡王府的侍卫昨夜帮了许多府邸抵御流民,这让他警觉的同时也嗤之以鼻,平郡王这是要做什么?收买人心?圣上还在上头看着呢,当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瞧瞧那些没见识的说得话,什么仙风道骨,什么儒雅出尘,不就是房阁老那个被逐出家门的儿子吗?叫啥来着?房瑾是吧?   他想到房阁老府上损伤更加严重,眼底闪过嘲讽,房阁老趋利避害了一辈子,到头来又如何呢?统共就一个有出息的儿子,还被他逐出家门了,他护着的这三个不还是没护住吗?听说光是昨夜就伤了两个呢,也不知房阁老悔不悔?   沈薇接了秦飞传过来的消息,那是相当扼腕啊!没错,昨晚闯进秦相府的伪流民便是杀手楼的杀手。沈薇她是没法子亲自带人动手,可她不是还有秦飞这个新缔结的盟友吗?昨夜她一想到会有人浑水摸鱼的时候就想趁乱把秦相府祠堂密室里那个老者给劫出来,于是趁着更衣的机会给谢飞传了消息。   遗憾的是谢飞带人冲进祠堂底下密室的时候,却发现人去室空,那个老者早被转移了出去。   秦相爷这只老狐狸,沈薇暗恨不已。   金銮殿上,苏先生恭谨地跪在地上,朗声道:“草民苏远之叩见圣上。”   “平身!”雍宣帝的神情无比愉悦,虽然昨夜京中遭了流民袭击,但好在应对及时,损伤不大,不过两个时辰就彻底平息了,“你叫苏远之是吧?听平郡王和众位爱卿说昨夜是你领着平郡王府的侍卫帮着抵御流民?”   对于这个苏远之的底细,雍宣帝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知道他便是房阁老那个被逐出家门的长子房瑾,二十年前那个惊采绝艳的状元郎,不仅胸有丘壑,一笔锦绣文章就是他父皇都称赞不已的。直呼这又是一个甘相。   没想到后来就出了那事,房瑾也在京城销声匿迹,他父皇还惋惜许久呢。谁能想到二十年后他成了沈小四的先生,还重新站到了文武百官面前。   雍宣帝是十分欣赏苏远之的,不说他压根就没相信过二十年那桩荒唐事,就凭着昨夜他的表现,雍宣帝就极想把他收归麾下,别看满殿站着都是大臣,可真正能干的却不多呀!   苏远之起身答道:“回圣上,草民正是苏远之,江南石坪县人士,父母双亡,孑然一身。承蒙嘉慧郡主不弃,收留在身边做个教书先生,现今在平郡王府混口饭吃。”声音清越,态度不卑不亢。   这让雍宣帝更加满意了,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房阁老,温和说道:“你既然是嘉慧郡主的先生,自然学问不俗了,昨夜平叛你又立了大功,朕心甚慰,就到兵部领个给事中的差事吧。”雍宣帝很大方,一出手就是个六品的实缺。   殿中的大臣都羡慕极了,能站在这殿中的,自然不会把区区六品瞧在眼里,可他们哪一个不是从低品熬上来的?而这个白身的苏远之轻轻松松就得了个六品,还是有实权的给事中,怎么能不让他们眼红呢?   却听苏远之道:“草民多谢圣上的恩典,拱卫京城安全是每个大雍子民应尽的责任,草民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谈不上立了大功。草民闲云野鹤惯了,这辈子惟愿在平郡王府当一教书先生,实在不是当官的料子,只好辜负圣上的一番美意了。”   他居然拒绝了雍宣帝的授官,众大臣看他的目光就跟看怪物似的:这人脑子没毛病吧?六品的给事中呢,多少人争破了脑袋都还得不到,难道还不如一个破教书先生?   “好,好,说得好!”雍宣帝却拍掌大赞,“若是我大雍的朝臣都如先生这般,我大雍何尝不昌盛富强?也罢,你既然不愿为官,朕也不勉强与你,这样吧,朕赏你一个体面,天下任你行走,二品以下的官员无需跪拜。”   这已是无上的荣耀了!若苏远之只是嘉慧郡主的先生,哪怕他的功劳再大些,雍宣帝业不会给他这样的恩典的,可他不仅是苏远之,他还是房瑾,那个令两代帝王都欣赏赞叹的房瑾啊!若是没有二十年前的那桩荒唐事,他今天应该是首府了吧!   “草民谢恩。”苏远之沉声道,敛下的眸子里满是平静,只身侧的拳头微微颤抖。京城,我苏远之又回来了,金銮大殿,我苏远之又站在这里了,光明正大,堂堂皇皇地站在这里了。只是我的心啊为何如古井一般起不了丝毫的涟漪了呢?我不是应该兴奋、雀跃、激动的吗?   大臣们看向苏远之的目光复杂极了,这已经不是羡慕嫉妒恨能表达的了。而那些知道内情的老臣们则意味深长地向房阁老瞟去。   房阁老瞧着傲然挺立的那道身影,心中无比酸涩。   这是他的长子,被他亲手逐出家门的长子。而他的长子恨他,恨整个房家。   昨夜,房家左边的张阁老府上毫发无损,右边的李学士府上也是未有损伤。只有房家遭了流民,他的二子三子都伤了,一人断了腿,一人腰上被砍了一刀。二子的庶长子也遭了不测,一把长刀从前胸捅个透心凉。   昨夜长子领人援助了京中大半的大臣府邸,独独略过房家,长子这是恨他呀!   出了金銮殿,诸位大臣三三两两便走散了,苏远之也随着小太监往外走。   “阿瑾。”苏远之的心头一跳,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慢下来。   “阿瑾。”房阁老又唤了一声,可惜前头的那个傲然的背影却似没有听到一样。   房阁老无奈,只好道:“远之,苏远之。”这个苏字让他想起了他的原配夫人苏氏,那个柔顺而安分的女子。   苏远之这才停住脚步,徐徐转身,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轻声提醒道:“这位是内阁的房阁老。”   苏远之缓缓道:“房阁老唤住草民所为何事?”他的眼神清澈,不带一丝感情,就好像似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这让房阁老心中的万千话语顿时噎在喉间,原配妻子苏氏的面容再一次浮现在眼前,他以为早就忘记了她的容颜,可此刻面对着长子的时候,他这才察觉苏氏一直就在那里,带着浅浅的笑,温柔地立在那里。他的这个长子不仅像他,亦是像她的呀!   “房阁老若是无事,草民便先走一步了。”苏远之的态度恭敬而又疏远。   这让房阁老心里十分难受,沉痛道:“阿瑾,你真的就那般恨爹吗?都来了京城却连家门都不愿意进。”   苏远之心头微讽,不愧是天生的政客,明明是他将他除族逐出家门,平静地望向房阁老,“房阁老是认错人了吧?在下姓苏,名远之,乃江南人,父母早已双亡。”他再次重复道。   当然他也不算是说谎,他娘就是江南石坪县人,她是一个穷秀才的女儿。当初他被逐出家门后就去了石坪县,去瞧了他娘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只是很可惜他外祖家已经没人了。若是有人,哪怕只余一个男丁,房阁老也不至于那么明目张胆地贬妻为妾吧?   “阿瑾!”房阁老的表情更加沉痛,声音似也带着三分不满,“你心中就是有再多的恨,也不该迁怒到你兄弟身上呀,你们到底是亲兄弟哪!阿瑾,回家吧,跟爹回家去吧!”再是逐出家门,他也还是他的儿子,血脉人伦是断不了的。   苏远之嘴角微微勾起,凝视着眼前这个他曾经崇拜无比的权臣,心中却再也掀不起丝毫的波澜,“看来房阁老是真的认错人了,好叫房阁老知晓,草民的娘亲只生了草民一个,草民并无兄弟,连姐妹都没有。”说完这就话他就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恨,那是多奢侈的感情,他早就过了恨的年纪了。郡主说得对,没有爱何来的恨?最大的报复便是漠视,你的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然知道你过得不好,那我就更放心了。   我曾经走过千山万水,看过无数的瑰丽风景,现在我哪里也不去,我就留在京城,看着你房阁老勉力支撑,看着房铭房均房尧是怎样烂泥扶不上墙的,看着整个房家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向式微没落的。   我就如一根刺,狠狠扎在你们每个人的心上。   你们过得不好,我便能安心了。   房阁老望着长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喊出声来。此刻他心中百味参杂,才是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若是,若是知道二子三子四子这般无用,说什么他也不能放弃这个长子啊!   苏远之回到平郡王府的时候,他的女弟子沈薇已经摆好宴席等着给他庆祝了。瞧着女弟子眼中的关切,苏远之心头一阵温暖,又想起他那个早逝的小闺女来。   “郡主,老朽以后还得麻烦你了。”苏先生嘴角噙着和煦的笑意对着沈薇拱拱手。   沈薇皱了皱鼻子,很认真地道:“咱们不是早说好了吗?我会替你养老送终。”   苏先生眼眶不由一热,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   这个女弟子跟他的小闺女可真像呀,一样明亮的大眼睛,一样善良的心肠。   因为流民事件,大过年的徐佑也没清闲,每日早出晚归。他虽没有和沈薇说,但沈薇也能猜到他在查什么。   所谓的流民,不过是一群吃不上饭活不下去的泥腿子罢了,就是手里拿的武器也不过是锄头砍柴刀罢了,他们是如何攻破城门进入京城的?这里头没有猫腻,沈薇是不信的。雍宣帝自然更是不信的,他得弄清楚是谁给流民开了方便之门?是谁背叛了他?   今年是会试年,出了正月京中便越发热闹起来,各地赶考的举子纷纷齐聚京城,冲散了流民带来的阴霾。   此次春闱的主考官已经定了下来,是礼部的尚书大人唐晋,这让太子一派喜上眉梢。无他,这个唐晋曾给太子讲授过学问,算是太子的人吧。这样一来,今科的举子将全部纳入太子的囊中。他如何能不高兴呢?   自打落实了这个消息太子殿下就春风得意,走路那头都不自觉地扬高了三分,就是瞧见死对头他二皇兄也没有以前那般厌恶了,他觉得他父皇行事还是很有分寸的,对他这个太子还是挺看重的。   太子一派高兴了,二皇子这边自然扼腕,撺掇着看能不能捞个副考官,好歹也能抢上一些人才啊!唯独秦相爷不动声色,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沈绍俊的应酬也多了起来,今日诗会,明日唱和,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日黄昏,他参加诗会归来,却被曾经救过的王兰儿拦住了去路,“沈公子,求求您救救小女子吧。”她跪在地上哀求着。   沈绍俊被吓了一大跳,“王,王姑娘你这是作何?快快起来。”   那王兰儿却死活都不起来,苦苦哀求道:“沈公子,求您救救小女子吧,小女子所住的大杂院中有个恶霸,强逼小女子嫁与他,小女子不愿啊!沈公子,小女子母女在京城举目无亲,只有来求您了,您就瞧在小女子母女可怜的份上,伸把手救救小女子吧,小女子给您磕头了。”   王兰儿昂起的小脸上泪流满面,“沈公子,您是好人,小女子求您了,求您了。”她哭哭啼啼,一脸哀戚。   沈绍俊真是左右为难,他十分同情王兰儿不假,可他不过是个赶考的举子,又不是官,如何能管得了这事呢?   “王姑娘你还是起来说话吧,这般跪着成什么样子?别人还以为是我家少爷欺负你了呢。”跟在后头的富贵一瞧他家少爷的样子,担心他家少爷再犯心软的毛病,忙跑上前说道,“这事你求我家少爷有什么用?我家少爷自个还寄人篱下呢,这事你应该去报官。”   “对对对,王姑娘你先起来说话,富贵说的对,他若逼迫与你,你就去报官啊!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自有官老爷替你做主的。”沈绍俊见富贵过来了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事还真不好管,非亲非故的,如何能管?王兰儿又是个妙龄女子,薇妹妹早就告诫他了,少沾染这样的是非。   王兰儿却使劲摇头,猛地扑过来抱住沈绍俊的双腿,“沈公子,小女子母女都是没有见识的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官府的大门朝哪开?求您好事做到底,就帮帮小女子吧!不然小女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求您,小女子求您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放开,快放开!男女授受不亲,王姑娘你这成何体统?”沈绍俊大惊失色,挣扎着要往后退,可王兰儿死死抱住他的腿,哀求着,哭泣着,就是不放开。引得不少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富贵也是大惊,蹲下身使劲掰开王兰儿的手,大声斥责道:“不是说让你去报官了吗?你缠着我家少爷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少爷,都说了你的事我家少爷管不了,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富贵对这个王兰儿可鄙夷了,来京的路上就想往少爷跟前凑,现在还想缠上少爷,呸,也不瞧瞧自个的模样,国公府里二等的丫鬟都比她体面。   “少爷,咱们赶紧走。”富贵掰开王兰儿的手,扯着他家少爷就要离开。   沈绍俊瞧着跌坐在地上的王兰儿,心中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道:“富贵,给她二两银子。”   “少爷。”富贵十分不满地喊道。虽说少爷住在勇国公府上,府里宽厚,管吃管住管衣裳和笔墨纸砚,还给发月利,可到底不是在自己家里,少爷还有那么多的应酬,自个都得精打细算,再挤出二两银子给个不相干的人,富贵十分不甘心。   “给吧。”沈绍俊道,“王姑娘你拿着这银子先换个住处吧。”他能帮的也只有如此了。   富贵只好不情愿地掏了二两碎银子,肉疼无比地搁在王兰儿的脚边,“喏,赶紧拿着走人吧,别再来缠着我家少爷了。”   沈绍俊主仆二人匆匆而去,只余王兰儿瘫在地上哀婉哭泣。   路人三三两两地议论起来。   “这姑娘瞧着挺可怜的,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不就是富家公子始乱终弃的戏码吗?”   “这姑娘也是个傻的,也不想想,人家是富家子弟,能瞧得上你个平民女子吗?现在后悔都晚喽!啧啧,可怜,可怜哪!”   “哼,那些个富家子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一堑长一智,姑娘,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那公子瞧着挺体面的,哪家的呀?”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勇国公府上的,是勇国公老家的侄孙子,我是给勇国公府上送木柴的,在府里瞧见过他两回。”   “难怪了,原来是权贵子弟呀!散了,散了,赶紧散了吧,小心惹祸上身。”   议论的路人做鸟兽般散去,谁也没有注意到路边停着的一辆小轿,轿中坐着的赫然便是承恩公府上的公子,徐昶的好基友戚蔚。只见他一脸的兴奋,像是捡到了金元宝似的。   勇国公府?那不是平郡王的岳家吗?哼,平郡王,姓徐的,让你得罪小爷我!你就等着好吧!   隔日早朝,便有御史弹劾沈太傅纵容侄孙始乱终弃,品性恶劣。     ☆、第275章 烂好心害死人    弹劾沈太傅的御史姓石,为人跟他的姓一样,耿直得不知道拐弯。   此弹劾一出,满朝哗然。雍宣帝高坐在龙椅上,面色平静,一言不发。偏那石御史还在下头慷慨激昂地说着,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   大臣们看向他的目光可诡异了,这个石御史邀名邀疯了吧?沈太傅是谁?那是圣上的心腹重臣,才因救驾之功被封为勇国公,听说现在伤都没好利索,太医院的两位太医还在勇国公府没挪窝呢,圣上隔三差五不是赏赐就是使人过去探望。   现在你石御史弹劾沈太傅,那罪名一听就牵强,这不是戳圣上的肺管子吗?没瞧见圣上都不想理会吗?这个石御史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看样子这官也做不长了。   勇国公府倒是没有惊慌,首先蒙圈的是太子。虽然沈太傅没教他几天,但名义上哪也是他的先生,有这个师徒名分上,沈太傅就是他天然的同盟。虽然沈太傅没有明确表明站在他这一边,但只要他不偏不倚就已经是站在他这边了,毕竟他是父皇立得太子,代表着正统大义。   现在倒好,他这边的人刚得了主持春闱的差事就有人弹劾沈太傅,这是什么意思?再一细看,那个一脸正气说得唾液横飞的石御史不正是他外家的族婿吗?外祖和舅舅到底在搞什么鬼?太子真想立刻奔到承恩公府大声质问一番。   不仅太子一派发现了这个情况,朝中明眼的大臣都发现了,于是他们看向太子的目光说不出的异样。   许是石御史的弹劾太石破天惊了吧,不消半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且不说太子跟他外家的官司,勇国公府这边沈弘文亲自把沈绍俊叫过去询问了情况,沈绍俊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把事情全说了,包括怎么救得王兰儿母女,怎么见她们可怜一路带着进京的,又是如何托付给沈薇的,还有前些日子王兰儿的哀求,连他给了她二两银子的事也说了。因为这事让御史弹劾叔祖父,沈绍俊心里可内疚了。   沈弘文一听这个族侄所说跟他查得一样,不仅没迁怒他,反倒安慰了他几句,“不是什么大事,是咱们府上恩宠太盛,招了别人的眼,就是没有你这事他们也能找出其他的事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安心复习,好生准备春闱,争取金榜题名。”   勇国公府是没当一回事,这也确实怨不得沈绍俊,他也是做了好事帮了人,要怨就怨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石御史,连情况都没查清楚就冒冒然弹劾,不就是为了邀名吗?   可沈绍俊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烦恼,之前因为他是勇国公的祖孙,出外应酬大家都高看他一眼,沈兄长沈兄短的,态度可亲热了。   自从弹劾的事一出,沈绍俊就发现之前的那些朋友对他的态度变了,怒斥他品性恶劣不屑为伍的有之,不冷不热漠视的有之,打趣他艳福不浅的也有之。无论怎么解释都没人愿意听,还一副理解的模样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明白,明白,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啊,哈哈!”   这让沈绍俊无比挫败,几次之后就不再出去参合文会了,可呆在府里看书也看不进去,打心底里他就觉得憋屈,明明他是帮了人,可现在人人都说他贪花好色始乱终弃。他虽然见识不多,却也知道若带着这样的名声他就是在春闱中金榜题名了也没有什么前程的。   就在这个时候,沈虎头来请他了,“绍俊叔,薇姑姑请你去郡王府一趟呢。”   沈绍俊跟着虎头来到平郡王府,沈薇开门见山地问他,“绍俊堂兄,现在滋味如何?”   简单地一句话便让他羞愧地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薇妹妹,为兄惭愧啊!”后悔没听沈薇的话,离那王兰儿远远的,不然哪里会有这后头的糟心事?   沈薇倒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他,而是说道:“上次我便提醒过你了,你没放在心上,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不管事实的真相是什么,但众口铄金,假话说一百遍就变成真的了,许多官员便是由此落马的。”   沈绍俊认真地听着,“还请薇妹妹教我!”他对着沈薇郑重一稽。   沈薇心中点头,能听得进人劝,还算有救。   “绍俊堂兄快快请坐,听妹妹我给你分说分说。”沈薇道,“这事说起来也不能全怨堂兄,堂兄在乡野长大,自然没见过官场上勾心斗角的手段,乡下人淳朴,堂兄也自然不懂王兰儿之流见不得人的心思。”   “咱们先从这个王兰儿说起吧。这对母女我见过一回,母亲倒是个老实本分的,我一说让她们留在郡王府当差,她就面露喜色,看得出她是极想留下来的。王兰儿却不愿意,虽然找的借口也算合情合理,但仍掩盖不了她心大的事实,她口口声声要报恩,要到你身边做个丫鬟服侍你,其实打得不过是做妾的主意。”   沈绍俊惊讶地眼睛都睁大了,“做妾?不能吧?我是绝不会纳妾的。”妾?那是有钱人家才流行的玩意儿,他一个乡下长大的穷小子怎么能纳妾呢?不说养不起,就是养得起,祖父若知道了还不得打断他的腿?来时祖父就告诫他了,说他媳妇都已经给他生了儿子了,要是他在外头起了什么花花心思不学好,那就别怪他不念祖孙之情。   沈薇见沈绍俊一副惊恐不已的样子,毫不客气地笑了笑,“怎么不能?那个王兰儿自诩年轻貌美,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她们母女一出平郡王府的大门,我就使人跟着她们了。她们住的那个大杂院里有个叫大虎的年轻后生,人老实又正干,还有打烧饼的手艺,瞧上王兰儿了,成日帮她们母女做些挑水劈柴的重活。王兰儿若是嫁给他不也是一桩很美满的姻缘吗?可王兰儿死活看不上他,不就是觉得那个大虎无权无势不能让她过富贵日子吗?”   端起茶杯抿了两口茶,沈薇接着说道:“绍俊堂兄,你打小就读圣贤书,哪里明白王兰儿这类女子的心思?恐怕自阴湖镇上你救了她们母女,她就起了这个心思了吧?不然,非亲非故的,她为何非得跟着你进京?在平郡王府做奴婢不行,到你身边做丫鬟就乐意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经沈薇这么一分说,沈绍俊觉得刷新他以往二十余年的认知了,瞧着可怜柔弱的王兰儿居然那般面目可憎,可怕,太可怕了。   “说完了王兰儿,咱们再来说说这件事。其实自你在西城区遇见王兰儿的那回就已经落在别人眼里了,绍俊堂兄,你也别说你就是个乡下来的穷举子,有什么好让人算计的。可你别忘记了,你姓沈,是沈太傅勇国公的祖孙,你住在勇国公府上,和勇国公府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寻不到勇国公府的漏子,自然会想要从你身上打主意。给王兰儿出主意,设计这件事的人就是这么想的。”   沈绍俊不由打了个寒噤,“薇,薇妹妹!”他心中惊骇。   沈薇就如没瞧见他苍白的脸色一样,继续说道:“瞧见没,这就是官场,太正直太心软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绍俊堂兄,你读书科举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做官一展抱负?可你瞧,朝堂官场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稍不注意就会跌入万丈深渊,绍俊堂兄你做好准备了吗?若是没有,妹妹我建议你春闱得中后要么寻个清水衙门呆着,要么干脆回乡做个教书先生。若是你做好了准备,那妹妹我依然要告诫你,做任何决定前都要三思而后行,想一想这是不是别人的仙人跳美人计,是不是谁的计谋,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沈绍俊若有所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起身对着沈薇又是深深一稽首,诚恳说道:“薇妹妹,为兄受教了,为兄多谢你的指点,你放心,这样的错误为兄以后不会再犯了。”   沈薇很欣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仅凭此点,绍俊堂兄就胜过许多人了。”受教总比不受教的好。想了想,沈薇又道:“这世上,向来趋炎附势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便是我不说,绍俊堂兄也身有体会的吧?看清了他们的为人,从现在起,一直到春闱,绍俊堂兄也无需再出外应酬了,好生留在府里读书备考吧。”   “为兄惭愧啊!”沈绍俊长叹一声道,脸上是真挚地感激,“为兄都听薇妹妹的。”还是祖父有见识,让他有事就寻薇妹妹拿主意。   沈薇笑了笑,压根就没提弹劾这事的背后已经参合了好几方的势力。是的,那个最先找上王兰儿的人跟秦相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石御史则跟太子外家戚家有扯不断的关系。这些沈绍俊都无需知道,他只要知道朝堂莫测,人心难握就够了。   不说沈绍俊回去后闭门苦读,太子这边也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石御史之所以出头是受了戚蔚的指使,这两个人一个要名,一个要报仇出气,可不就一拍即合了吗?   别说太子气得火冒三丈,就是戚蔚他爹他祖父也气得鼻子都歪了,愣是把戚蔚抓过来按在春凳上狠揍了一顿。   最后还是承恩公老辣,“去查查蔚哥儿那天怎么就刚好走了那条路。”他对这个孙子知之甚详,知道他就是个没脑子的棒槌,他疑心这是别人给他孙子设的局,拿他孙子当枪使呢。   一番雷霆手段,还真让他查出点东西来。原来那天戚蔚之所以会走那条路是因为身边一个小厮说帽儿胡同的金家新来了一对双生姐妹花,勾得戚蔚心痒痒,就想去瞧瞧,而那条路是去金家的必经之道。   承恩公使人把小厮打得皮开肉绽,小厮终于吐口,说是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那般说的。一查二查,便查到了一个开杂货铺子的叫刘二的人身上。再一查这个刘二,他有个表姐在秦相府当差。   查到这里承恩公便罢手了,事情真相如何这不是明摆着吗?他把查到的证据往太子跟前一递,连连请罪,“太子殿下,都是老臣没有看好那孽障,以至于让他着了别人的算计,老臣无能啊!”   太子瞧了证据,心中那个怒火啊,都能把屋子烧着了。好你个秦相爷,满朝都说你是仁相,其实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还有我那好二哥,成日装出一副好兄长的模样,呸,别恶心人了。   瞧瞧,这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挑拨本殿下与太傅的关系?哼,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于是乎,太子一派跟二皇子一派在朝堂上掐得是不亦乐乎。都不用沈薇出手,就有人把王兰儿跟石御史给收拾了。   不久,那个弹劾中被沈太傅祖孙始乱终弃女子被曝出是个爱慕虚荣恩将仇报的,自个丢下相依为命的老母跟个外地商人私奔了。至于石御史,则被寻了个错处罢了官永不录用。   弹劾闹剧雷声大雨点小地落幕了。   其实沈薇是想借此事给沈绍俊一个深刻地教训的,没想到还促成了太子跟二皇子的互掐,这可谓是意外之喜了。   转眼就到了会试这日,无数举子纷纷涌向贡院,开始了他们为期九天的科考,九天之后他们的命运将截然不同。有人金榜题名从此踏上仕途开启辉煌灿烂的人生,有人名落孙山黯然归乡一生潦倒。   沈薇借着送沈绍俊的机会,带着茶花趁机偷看了一眼谢铭谱。   谢铭谱早不是三年前那个孱弱的少年,他的个子窜高一大截,穿着青衫,眉目俊朗而温和,很有几分谦谦君子的味道。他朝着沈薇和妹妹所在的方向灿然一笑,便头也不回地奔赴他的战场,妹妹,你等着,咱们报仇的日子不远了。小姐,您放心,小普依然是那个小普,不会辜负您的栽培的。   马车里,茶花激动地脸儿都红了,“哥哥,哥哥。”她在心里唤道。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你可要好好考呀,我在小姐身边等着你,等着你金榜题名带我回家。哥哥,哥哥——茶花的眼睛里突然地便贮满泪水。   在会试期间,晋王府又出了一件大事,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   这天是休沐日,天儿也挺好,难得徐佑不加班,他便决定带沈薇去城外逛逛。东西都准备好了,沈薇还换上了骑马的衣裳。就见梨花带着个眼生的丫鬟匆匆跑进来,那丫鬟一瞧见徐佑和沈薇就扑了过来,大声喊道:“大公子,大夫人,快救命啊!王爷跟王妃要打死茹婆婆。”   一语让两人齐齐变了脸色,“什么?打死茹婆婆?为什么?”   那丫鬟却满脸焦急,“大公子,大夫人,赶紧去救人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奴婢受过茹婆婆的大恩,奴婢是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的。”   徐佑和沈薇对视一下,扬声吼道:“快点备马。”两个人连马车也不坐了,直接翻身上马朝着晋王府飞驰而去。   到了晋王府门口,门房上的奴才脸上谄媚的笑容才绽开一半,就被跟着的桃花月桂给扔一边去了,两个人迅速打开中门,徐佑和沈薇一打马就跃了进去。   两个人赶到晋王妃院子的时候,茹婆婆正被按在春凳上打,那高高扬起的木棍一下一下打在茹婆婆的身上,而晋王爷夫妇则凝着脸冷冷地旁观着。   “住手!”徐佑大喝一声,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染上了愤怒。当他的目光触及茹婆婆身上斑斑血迹时,射向晋王爷夫妇的目光带着骇人的气势。   长子眼底的恨让晋王爷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随即是十二分的愤怒,“打,给本王继续打,谁让你们停下的。”   “我看谁敢!”徐佑盯着晋王爷,一字一顿地道,他飞起一脚,把那个行刑的小厮猛踹出去,那个小厮被踢得像个球似的滚了出去,喷了两口鲜血便不动了。   小泉管事战战兢兢跑过去,伸手在他的鼻端探了探,脸色刷拉就变得苍白了,“王,王爷,人死了。”他颤抖着声音道。   “你,你这个逆子!”晋王爷抖着手怒骂徐佑。   而徐佑就好像没听到一样,冷冷的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谁跟上前一步试试。”声音冰冷得如同从地狱传过来一样。   “柳大夫,快给茹婆婆瞧瞧。”沈薇蹲下身把地上的茹婆婆揽进自己怀里,丝毫不介意她身上的血污弄脏她的衣裳。   这才气喘吁吁赶到的柳大夫忙小跑着上前。   茹婆婆睁开紧闭的眼睛,看着徐佑和沈薇,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满是慈祥,“大公子,大夫人,不用费心了,老奴怕是不行了。”她已经比小姐多活了那么多年,也够本啦!   “婆婆你别说话,让柳大夫给你瞧瞧伤,他医术很好的,你肯定不会有事的。”沈薇轻声安慰道。   徐佑虽然没有说话,但眼底的关切也是这个意思。茹婆婆便叹了一口气,慢慢伸出了手臂,“大公子,你别难过,老奴都一把年纪了,也活够本了,小姐一个人在地下孤零零的,老奴也该下去陪着她了。”大仇得报,她终于可以放心地去陪小姐了。   “茹婆婆!”徐佑只觉得鼻子酸酸的,他咬着牙,强忍着。   片刻后,柳大夫收回了手,对着徐佑和沈薇轻轻摇了摇头,“郡主,这一回属下也无能为力了。”器脏都伤到了,他医术再好也是救不回了。   “不能再想想法了吗?”沈薇不死心的问,虽然她和这个茹婆婆接触的不多,但从她的眼里看到的却全是善意,就好像一位慈祥的长辈。   柳大夫叹气摇头,茹婆婆便抓住沈薇的手,轻拍了一下,“好孩子,你的好意老奴心领了,老奴不怕死,死了就解脱了,老奴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公子,他打小就是个没人疼的,苦哇!老奴知道你是个好的,以后你跟大公子一定要好好的呀!”   饶是沈薇这样眼皮子硬的人都忍不住眼圈红了,“茹婆婆放心,我会好生照顾大公子的。”   茹婆婆费力地点了下头,她的的脸上露出欣慰,嘴角一抹恬淡的笑,却让沈薇和徐佑心里更加难受。   徐佑嚯的站起身,咄咄逼人,“父王,王妃,你们是不是该给儿子一个交代,茹婆婆犯了什么错?你们连母妃身边最后一个人都不放过吗?”   “交代?是大哥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吧!大哥可知这个该死的老奴做了何事?”先跳起来的却是世子徐烨,他额上青筋暴突,脸色狰狞。再瞧徐炎,也是如此。   此时晋王妃开口了,“大公子你护着这个杀千刀的奴才,你可知她做了何事?她居然给你兄弟下了绝育药,害得你兄弟再不能有子嗣,这般恶毒的奴才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晋王妃的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射向茹婆婆的目光似淬了毒一般。   ------题外话------   高冷国师诱妻入怀,pk中,求收   泡芙姑娘   传言,他不近女色,视女人如粪土!   ——扯淡!   初见——   他亲她嘴,占她身,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拎上马车!   她能怎么办?逃一次,他抓一次,再逃一次,他再抓一次……   她终于跑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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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婆婆却哼了一声,不再瞧她,而是把目光转向徐烨和徐炎,“世子爷和三公子不是要交代吗?呵呵,你们是没什么错,可你们身为宋氏的儿子,这就是你们最大的错!当初我家小姐和大公子又有什么错?母债子偿,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随后她的视线落在晋王爷身上,“王爷,你把这么个阴毒狠辣的宋氏当宝贝,而对我家小姐的好视而不见,你就是个眼瞎的。你害了我的小姐,你活该被蒙蔽。老奴我真恨不得撕了你们这对狗男女,我恨不得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茹婆婆几乎是扯着嗓子吼,眼中的仇恨那是**裸的,毫不掩饰的。   “你,你这个刁奴,拉下去,给本王拉下去打死。”晋王爷气得脸都变了形,之前他还想耐着性子听着这个老奴想说什么,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想听了,直接就下了杀令,可他身边的奴才却没一个敢动的,这令他又难堪又愤怒。   可是这些奴才宁愿承受晋王爷的怒火,也不愿意得罪大公子呀!前车之鉴还在地上躺着呢,大公子一脚就把行刑的小厮给踢死了,谁还敢上赶着送死呀?   茹婆婆见状又桀桀笑了起来,声音干涩难听,脸上带着痛快,“王爷,三夫人生的那个孩子你瞧见过没有?那症状是不是跟我们大公子生下来时一模一样?大公子是早产,可三夫人的小公子却是足月生的,王爷就没怀疑过吗?哈哈,没错,是老奴我动的手脚,可我这手段也是跟宋氏学的。当初小姐有孕,老奴处处提防,唯独没防王爷你,这个宋氏,这个狠毒的宋氏她居然把‘日日醉’的秘药下在王爷的衣裳上,害了我家小姐,害得大公子生下来就羸弱。”   “你,你血口喷人!你有何证据?”晋王妃猛地攥紧帕子,大声反驳,她脸上愤怒无比,好似受了多大的冤屈,“王爷,妾身没有做,您切不可听着老奴胡言乱语。”   “王妃,有没有做你自个心里明白,你这般慌张,又急着撇开,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沈薇闲闲说道,真是开了眼界了,这个宋氏心思真是缜密,连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到。   “你以为你做得隐秘?你以为你把那个给你秘药的师太灭了口就没人知道了吗?宋氏,老天是长眼睛的!你怕是不知道吧?那个师太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她与人私通生下了个小闺女,她给了你这么阴损的药自然也防着你翻脸无情,就把这事悄悄地告诉了她生得那个小闺女。后来可不就让先帝爷查出来了吗?不然你以为你为何空有王妃名头,不得上皇家玉牒,不得入宫,不得参加任何皇家祭祀宴会活动?先帝爷早防着你呢。”茹婆婆脸上是浓浓的讽刺。   “先帝爷到底心疼儿子,加之你有孕在身,先帝爷便把这事隐了。可苍天有眼,还是叫老奴知道了,从那时起老奴就发誓:一定要替小姐报了这个仇!先帝爷不是看你有孕才饶过你的吗?那老奴就让你断子绝孙,永失香火。于是老奴就弄来‘日日醉’,以同样的方法下在三公子的身上,哈哈,三夫人果然就生下了个病孩子!我们大公子有先帝爷操心,拿宫中圣药养着,有老神医调理着。三夫人生的小公子有吗?有吗?我告诉你们,那个孩子活不过满月,绝对活不过满月。”茹婆婆眼神迷乱,挥着手嘶吼着。   “你这个恶毒的老奴,稚子何辜?”徐炎跳起来指着茹婆婆怒吼,他的眼睛都红了,想起那个生下来就被太医诊断带了胎毒的嫡长子,他是愤怒滔天又无比心痛,狠狠地盯着茹婆婆,似要把她给吃了。   那是他的长子,嫡长子啊!也是他此生唯一的一个孩子了呀!   茹婆婆却丝毫不以为然,“稚子何辜?三公子现在知道稚子何辜了?那我们大公子呢?我们大公子就不是稚子了?难道他就该死不成?我们小姐不是更无辜?就因为挡了宋氏这个恶毒女人的路,她就用阴损手段害了我家小姐!”茹婆婆的目光陡然一厉,“要怨就怨你们的母妃吧,谁让你们有个好母妃呢!我家小姐死在她的手上,那她也别想好了。老奴在这晋王府呆了二十多年了,还能收买不了几个人?世子爷和三公子日日吃的穿的用的,可都是老奴费了无数心思送上去的呢。宋氏,你绝了后,老奴便能安心下去陪小姐了。”茹婆婆的脸上挂着让人恐惧的笑容。   晋王妃的脸色又是一变,她想起太医的诊断,整个人都在哆嗦,绝嗣!烨哥儿和炎哥儿再也无法有子嗣了,她再也抱不上孙子呢!   不,还有昶哥儿,她还有昶哥儿呢。昶哥儿极少呆在府里,一定还没有遭了这老妖婆的毒手。对,她的昶哥儿还能为她生下小孙孙,她不会断了香火的,不会的。   茹婆婆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嗤笑一声道:“宋氏你是在想还有四公子吧?呵呵,四公子十二三上头就破了童子身,这几年更是在外头花天酒地,都不用老奴动手他就自个把身子骨糟蹋坏了,宋氏你还不知道吧,他早就无法有子嗣了。不然你可听过他让女人有孕的消息?”   晋王妃整个人都绝望了,脸色苍白着扑到晋王爷跟前,“王爷,您,您可要给妾身做主啊!烨哥儿他们——这个老奴太狠毒了,她居然对您的子嗣动手。”她的牙齿都在打颤。   晋王爷却目光复杂地盯着她,“是你在本王衣裳上下得秘药?”他面色平静,语气亦十分平静。   可离得最近的晋王妃心中却升起恐惧来,下意识地就否认,“没有,妾身没有,王爷您要相信,妾身没有啊!”   她拼命摇着头,想要朝后退。却被晋王爷一把掐住了下巴,“没有吗?没有怎么那孩子的症状跟佑哥儿生下来一模一样?宋氏,你说实话,你跟本王说实话,是不是你?”   晋王爷是那样平静,平静得几乎温柔,可晋王妃却好似瞧见了厉鬼一般,花容失色,“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想要挣脱钳制,却又不敢动一下。   “你他妈的给本王说实话,不是你?那你告诉我炎哥儿院子里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晋王爷陡然怒吼,掐着晋王妃下巴的手也越加用力,“宋氏,你真是好本事,把本王当猴耍你很得意是吧?”他逼视着她,似瞧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晋王妃被他掐得痛苦惨叫,拼命摇晃着头,却怎么也挣扎不开。眼瞅着她脸色憋得发青,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徐烨和徐炎见状大惊,忙上前阻拦,“父王您快松手,您这样会掐死母妃的。”两人也顾不得其他了,用力去掰晋王爷的手。也不知晋王爷今儿是怎么了,那手劲特别得大,徐烨和徐炎这两个壮小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晋王妃救下来。   得了自由的晋王妃抓着自己的喉咙剧烈地咳嗽,眼神呆滞,一个劲地说:“不是我,不是我,王爷,真的不是我。”一边说,一边朝后退去,眼底是深深的惊恐。   茹婆婆看到此景,脸上露出一个似悲似喜的笑容,高声道:“报应,报应啊!小姐啊,您在天有灵都瞧见了吧,老奴给你报仇了,宋氏就要断子绝孙了。”她微仰着头,目光穿过虚无,定格在半空,好似她的小姐就站在那里。   沈薇觉得心酸无比,低声唤了一句,“茹婆婆。”   徐佑也是面色难看,“茹婆婆,你应该早告诉我的。”身为人子,替母报仇应该是他的事呀,他隐约知道他的胎毒应该和晋王妃脱不了关系,可没想到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难怪皇祖父看他的目光那么复杂。   茹婆婆却笑了,“大公子,报仇的事有老奴就够了,你跟大夫人要好好的,替小姐生个大胖孙子,老奴就是到了地底下也能安心了。”她怎么会告诉他呢?大公子已经够可怜的了,她怎么忍心再让他背负这样沉重的仇恨呢?她不能让大公子背上不孝的名声啊!   徐佑闭了闭眼,掩去里头的沉痛,伸手抱去茹婆婆,“茹婆婆,我带你走,咱们回平郡王府。”这个破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呆了,“江黑江白,去祠堂把母妃的牌位请出来。”他母妃许是也不想再呆着这里的吧。   徐佑抱着茹婆婆步履坚定地朝外走去,沈薇跟在旁边,那锐不可挡的气势硬是逼得满院子的奴才纷纷后退,连晋王爷都瞠目结舌,愣在原地,等他醒过神儿来的手,徐佑一行早就走远了。   茹婆婆还是去了,柳大夫用金针拖延了两天,仍是没能把她留住。这两天,徐佑衣不解带地守在茹婆婆床前,沈薇就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   茹婆婆嘴角含笑,走得特别安详。徐佑把头埋在沈薇的腿上,肩膀耸动。沈薇心中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抱住他的头,却一句话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徐佑和沈薇把茹婆婆安葬在他们母妃段氏的墓旁,他们亲自立碑祭拜。看着满天飞舞的纸钱,沈薇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从墓地回来徐佑就病倒了,起了很高的烧,烧得脸儿通红,人事不醒。不仅柳大夫来了,连宫中的太医都惊动了。   沈薇不错眼地受了他一整夜,天明的时候他的烧才勉强退了下去。   “我又病了吗?”徐佑睁开眼睛,虚弱地道,“你守了我一夜?”他瞧着眸中布满血丝明显一夜未睡的沈薇,脸上闪过心疼。   沈薇却欢喜地娇嗔道:“你都快把我吓死了。”她是真的吓着了,以往总听别人说徐佑身子骨不好,与人对阵时她也常拿此事说嘴,但心里却是没当一回事的。因为自打她认识徐佑,他就是强悍无比的样子,尤其是在床上,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每每都逼得她求饶。昨晚真是快把她吓死了。   徐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没事了,你快去歇会吧。”   沈薇摇头,“你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先吃点东西一会还得喝药。”徐佑这副样子她实在放心不下,哪里能睡得着?   徐佑见状便道:“我现在还不饿,你过来再陪我眯一会吧。”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沈薇想了想,便脱掉鞋子爬上床,在徐佑身侧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徐佑伸出手臂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本就疲倦不已的沈薇很快便沉入了梦乡,而徐佑也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徐佑的这场病养了大半个月才慢慢康复,沈薇天天围着他转,都没时间和精力去关心外头的事情。   等徐佑彻底好起来的时候,春闱的榜单都已经出来了。第一名不是享誉京城的才子卫瑾瑜,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举子,叫谢铭谱。   沈薇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恍惚了一阵子呢,她虽然对谢铭谱寄以厚望,却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想到谢铭谱这小子真的自千军万马中杀出来了。   第二名是北直路的一位举子,年过三十了,叫崔净。   第三名才是永宁侯世子卫瑾瑜。   沈绍俊考得也不算差,二甲第二十三名。三姐夫文韬也在二甲,二甲第七十七,亦算是不错的了。   会试之后就是殿试,雍宣帝钦点了前三甲状元榜眼探花。   状元便是谢铭谱,榜眼是崔净,探花则是卫瑾瑜。   前三甲骑马游街的时候整个京城都轰动了,除了榜眼崔净年纪长些,状元郎和探花郎可都是年轻少年郎,而且还是长得特别好看的少年郎。   大家都知道探花郎已经娶妻,但不是还有状元郎吗?各府都开始打听状元郎的身世来历,都想着把他圈进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游街这一日,沈薇和徐佑也去瞧热闹了,他们早就订好了临街二楼位置最好的厢房,沈薇指着端坐在马上披红挂绿的状元郎,对着徐佑轻声道:“看,那便是茶花的哥哥,江南谢家的嫡子。”   徐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说了一句,“是个人才。”才十七便能夺得状元,可见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这个谢铭谱,他皇伯父才跟他提过,满嘴夸赞,说他的文章不仅花团锦簇,而且还言之有物,是个胸有丘壑的人才,假以时日又是一个国之栋梁。这样的评价可谓是很高的了。   另一个窗户边,茶花桃花几人可激动了,摇着帕子直朝下挥手。茶花兴奋地小脸都红了,若不是围观的姑娘小媳妇们都这副样子,她非引起别人的怀疑不可。   各府的行动力非常迅速,很快就把状元郎谢铭普的底细查个底朝天。哦,原来这位年轻的状元郎是平阳县人士呀,是青山书院的学子,师从大儒齐典,难怪小小年纪便能夺得状元了。最令人满意的是这位谢状元父母双忘,孑然一身,亲族没有一个,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   本来像谢铭普这种情况都是不好说亲的,可这正对权势豪门的胃口。没有亲族好呀,等成了婚还不是得一心亲近岳家?这样招婿跟入赘也没啥差别了,白得大半个儿子谁不高兴?而且还是少年状元这样的好儿子。   所以有一争资格的权臣和勋贵都可上心了,都想着把这位被圣上赞誉的状元郎招为自家女婿。可注定他们要白忙一场了,因为柔妃所出的三公主也瞧中了这位谢状元。   三公主今年十五了,上个月才及笄。自打在御街上瞧了谢状元的风姿就念念不忘。柔妃是个疼闺女的,听了女儿身边大宫女的禀报,便使人去调查这位谢状元去了。   拿到谢状元的资料,柔妃满意极了,便想着成全女儿。她没有先去求雍宣帝,而是去了坤宁宫皇后那里,她本就是依附皇后娘娘的,要给女儿谋这桩婚事自然不好越过皇后娘娘去。而且皇子公主们的婚事本就该皇后娘娘操心的不是吗?   皇后娘娘对此事倒是十分赞同,若谢状元成了三公主的驸马,不就是她这边的人吗?于是两个人一起去求了雍宣帝。   雍宣帝虽有些压抑,倒也爽快地答应了。这么出众的人才可不得是公主才配得上吗?   本朝对驸马的限制不像前朝那般严格,驸马若是不想去鸿胪寺,本身又出众的,也是可以在朝中担任要职的。   ------题外话------   谢谢幻无泪的188打赏!    ☆、第277章 下场    晋王妃被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亲生儿子的面揭了画皮,那个难堪啊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D7%CF%D3%C4%B8%F3晋王爷走时那冷冽阴鹫的目光也让她如芒在背,果然,到了下午她就走不出院子了。   许是瞧在三个嫡子的面子上,晋王爷没有让晋王妃搬出正院,而是直接把正院给封了,她身边正余施嬷嬷一个人伺候着,连使得最顺手的华烟也被调离了。   晋王妃又惊又怕又气愤,把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望着发疯了一般的王妃,施嬷嬷哪里敢拦着?缩在角落里直叹气:王妃哎,今时不比往日,您就消停点吧!王爷没让您暴毙就已经是恩外开恩了。   施嬷嬷是晋王妃身边的心腹嬷嬷,可她也只是隐约知道王妃进王府是使了些手段的,茹婆婆那那桩事揭出来的时候她亦是吓了一大跳,猛然想起王妃被送入庵堂的时候曾一度跟个师太走得很近,她那是还担心她心灰意冷想要遁入空门呢。   晋王妃砸累了,坐在椅子上平复着心中的怒气。施嬷嬷这才站出来清理满地狼藉,现在王妃身边只剩下她一个人,这些活儿自然也落到她的头上。这倒不是她有怨言,相反她想得非常清楚:她是王妃的奶嬷嬷,谁都能离开王妃身边,只有她不能。也罢,她都一把年纪了,还有几年好活?就陪着王妃在这院子里熬吧。   “世子呢?世子夫人呢?三公子四公子呢?他们怎么还没来?”晋王妃大声问道。王爷靠不住了,没关系,她还有儿子,她还有三个嫡子呢。她却压根就忘记了因为她,她的儿子们再也不能有子嗣了。不得不说晋王妃是个极度自私的人,自始至终她最爱的都是她自己。   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施嬷嬷手一顿,她能说公子们不会来了吗?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来的。   施嬷嬷没有作声,晋王妃却不会善罢甘休,扬声冲着外头喊:“去,快去把世子他们叫过来,本王妃有事跟他们说。”   好半天外头才传来粗使婆子瓮声瓮气的声音,“王妃见谅,没有王爷的命令奴婢不敢擅自做主。”王爷只是让她们守在这里,可没说让她们做别的事情,若是她们擅自离开了,回头王爷追究下来——想到上午从这院子里抬出的一具具尸体,婆子们现在还心有余悸呢。王爷开恩,特意留了她们一命在此看守王妃,她们怎么敢不经心?   晋王妃顿时勃然大怒,“抬高踩低的玩意儿,本王妃还没失势呢,这就上赶着落井下石了,你们给本王妃等着。”   施嬷嬷无法,只好上前劝说:“王妃,您跟个奴婢置气什么?快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回头世子爷和三公子四公子又该心疼了。您歇一会吧,这都折腾一上午了,世子爷他们都累得不轻,等歇息好了肯定会来看您的。”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晋王妃给劝住了,她扶着王妃进了内室歇息,转身出来就直叹气。看这架势,王爷是彻底恼了王妃,世子爷他们对王妃也是不无怨气,偏王妃还不自知,愁啊!   正如施嬷嬷想的那样,徐烨和徐炎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对他们母妃却是十分怨恨的。打他们记事起,母妃就是端庄贤淑,雍容华贵的,而且跟父王的感情特别好。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虽也知道母妃有些手段,却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哪家的当家主母没有几分手段呢?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母妃居然是那样不择手段的一个人,也才知道原来大哥生母的死和大哥的身体都是母妃造成的,这让他们情何以堪啊!尤其还以为母妃的阴毒带累得他们再也不能拥有子嗣,他们就是再孝顺也不能不心生怨言呀!   世子夫人吴氏的眼睛都哭肿了,哽咽着道:“世子爷!”原来不是她不能生,而是世子爷不能生呀!   徐烨木着一张脸,想着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嗣,那心里就跟用刀割一般地疼。他瞧着妻子那红肿的眼睛,心头不由涌上一丝愧疚,“罢了,这都是命,好在咱们还有两个闺女,好生把她们养大,实在不行就把二姐儿留在家里招婿吧。”他十分庆幸那个茹婆婆下手得晚,不然他就跟他三弟一样连个亲生骨肉都不能有了。   吴氏呜咽着把脸贴在他的胸膛,轻轻地点头,“妾身,妾身就是觉得若大姐儿,或二姐儿有一个是儿子就好了。”   徐烨也想啊,可这是他想就能改变的吗?他长叹一口气,眼底全是酸涩。   其实吴氏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伤心,甚至她心底还悄悄松了一口气。没有儿子她虽然遗憾,但她好歹还有两个亲闺女呀!现在世子爷不能生了,那以后也不会有庶子庶女了,整个晋王府都是她两个闺女的了。而且因这事世子爷对她有愧,以后这后院再也没人敢蹦跶着给她添堵了,一想想这些,她便也不那么伤心了。   徐炎那边却是另外一幅情景,胡氏搂着新生的儿子哭得歇斯底里,“我的孩子,我的儿呀!那该死的老杀才,冤有头债有主,凭什么就找上我无辜的儿呀!儿呀,我可怜的儿呀!”   她好不容易生下王府的嫡长孙,虽然孩子一生下来便有些不好,但有太医看着她也不是多么担心的。可现在她却知道孩子在胎中就中了毒活不过满月,而且夫君还被下了绝嗣药,她整个人都绝望了,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这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凭什么,凭什么啊!她做得孽凭什么报应在我儿子身上?夫君啊,妾身没法活了,这不是生生挖我的心肝吗?我干脆一块跟着去了吧!”她低头瞧着怀里的儿子,哭得肝肠寸断。   徐炎双手抱着头,整个人都是蒙的。他再也不能有子嗣了,他挣下的家业给谁?给谁?给谁呀?二哥好歹还有两个亲闺女,他有什么?唯一的这个儿子还是保不住的,而且他还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唯一的儿子死去,一想到这个,他就好如万箭穿心。   “哭,哭,哭有何用?”徐炎猛地站起来,赤红着眼睛,犹如那受伤的野兽,“把孩子抱下去,你吓着他了。”他的目光落在孱弱的孩子脸上,小小的额头,鼻子和嘴巴,尤其那嘴巴和鼻子,简直跟他一个模子刻的。他不由眼眶一热,差点就掉下来泪来,这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呀!   奶娘过来要接孩子,胡氏却下意识地抱紧,眼底全是警惕,“这是我的儿子,我谁也不给。”   奶娘尴尬地站在原地,为难地看向徐炎。   徐炎瞧着咧开嘴大哭的孩子,心底募得一软,“让奶娘抱下去吧,让太医再给瞧瞧,是不是该用药了。”   胡氏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对,太医。夫君,咱们哥儿中的毒不是跟大哥一样吗?大哥都没事,那咱们哥儿也肯定有救。夫君,您去求圣上,咱也把哥儿送山上去,妾身去给老神医磕头,哪怕要妾身以命换命都成,只求他能就咱们哥儿一命。”胡氏眼里的泪不住往外流。   徐炎却别开视线,不忍看胡氏充满希望的眼睛,“好,我明日就进宫求圣上。”他心里却明白就是求圣上也没有用的,哥儿中的毒太深了,就是天神下凡也是救不了。   秦颖颖那边则是激烈地争吵,事发时她虽没在场,事后却是听说了的。一想到徐昶因为贪花好色废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子嗣,她就恨得全身发抖。   她才嫁过门多久?还不到半年呢。徐昶也就新婚那一个月还算老实,之后就原形毕露了,不仅隔三差五地不回府,就是在府里那眼睛也盯在漂亮丫鬟的身上,她带过来四个陪嫁丫鬟,已经被他摸上手三个。   她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徐昶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一转身又是我行我素。   秦颖颖回娘家哭诉,她娘却劝她,“哪个女人不是这般过来的?就是你爹你大伯,不也有好几个妾室?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生下嫡子立稳脚跟,只要你有了儿子傍身,哪一个妾室都不能越到你头前去。”   嫁都嫁了,不认命又能怎么样呢?只半年,秦颖颖那颗心就如枯槁一样。她决定听她娘的话,赶紧生个嫡子。可没成想晴天炸了个大霹雳,徐昶居然玩坏了身子骨,再也不能有子嗣了!那她怎么办?   她气得跟徐昶大吵了一架,徐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斜着眼睛歪着嘴,“没子嗣就没子嗣,过继不就行了,多大点子事。”他还一副没当一回事的样子。   过继?过继能和亲生的比吗?她又不是不能生,凭什么要给别人养孩子?秦颖颖都快气疯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哭自己命苦,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混不吝的货。徐昶被她哭得心烦,干脆直接甩手走人了。   秦颖颖见状更是悲从心来,想到以后将无依无靠,只觉得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突然她猛地站起来,扬声吩咐,“收拾东西,回相府!”和离,她一定要和离!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   晋王府王妃所出的三个嫡子绝嗣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虽然晋王爷第一时间杖毙了一批在场的奴才,又亲自下了封口令,但这事仍是传了出去。   这一劲爆消息惊得众人目瞪口呆,天哪,绝嗣,这是多阴损的事呀!待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众人纷纷闭嘴了。   虽然过去了二十余年,但当初晋王府闹得那一出一出的戏码大家都还记忆犹新呢。堂堂晋王爷为了个女子不要前程,逼得发妻身亡,当时多少人嗤之以鼻?当时前晋王妃段氏没了的时候,各府的夫人们就在心里暗自嘀咕了,觉得这事肯定跟宋氏脱不了关系,没想到还真是那位的手笔。   哎呦哎,把毒下在晋王爷的衣裳上,这宋氏好毒辣的心思呀!众人这么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有那通透的大家长都把家中的子弟喊过来告诫:瞧见没?后院不宁就是乱家的祸根,通房能睡,小妾也可以有,但绝不可宠妾灭妻。晋王府上的事情要引以为戒,修身齐家之后才能治天下。子弟们纷纷表示受教。   主母们则趁此机会收拾起后院那些上蹿下跳不老实的姨娘小妾,那些小妾姨娘苦不堪言却又无处诉说,男主子不给撑腰呀!   晋王妃等了好几天依然没等来她的儿子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不是砸东西就是骂人,弄得施嬷嬷都跟着焦头烂额。   “王妃,您息息怒吧,王爷正在气头上,世子爷跟三公子四公子敢过来吗?”施嬷嬷耐心劝道。   可当晚晋王妃就出事了,施嬷嬷睡得迷糊间就听到王妃好似喊了一声,“有鬼啊!”声音异常凄厉。等她下了床找过来的时候,就见王妃躺在地上,已经人事不省了,青白的脸上还带着残留的惊惧。   施嬷嬷大骇,慌忙喊人,喊了半天才有两个粗使婆子慢腾腾地过来,一瞧情形,顿时也慌了,王爷只说守好院子,没说让不让请大夫呀!这大半夜的,二门上早就上了锁,王爷也早就歇下了,怎么办?怎么办呢?   最后她们还是害怕王妃出事,还是去三公子院子把太医请过来了。太医一瞧晋王妃那样子,心里就咯噔一下。果不其然,一诊治,晋王妃这是中了风,而且因为耽搁的时间,已经颇为严重了,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想要恢复利索开口说话是不能了。   晋王妃中风口不能言腿不能走的消息传出来后,世子爷徐烨穿衣裳的手一顿,淡淡地道了一句,“知道了。”便没了下文。徐炎则是沉默不语,徐昶则在花楼里胡天胡地,还不知道亲娘中风呢。   晋王爷得了消息则是满脸不耐烦地挥挥手,那样子似乎任何晋王妃的事情都不想知道。   ------题外话------   马上就停电了,先更一章,如果来电早会再更一章,如果下午没更,就是没来电!   推荐妖娆青儿穿越之农家俏厨娘此文12号至15号PK中!   现代女厨师欧阳雪穿越为古代已婚俏妇单滟灵。   家有帅气相公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婆婆嚣张跋扈爱吵架,还嫌弃生了个赔钱货。   公公五官端正、风流倜傥,临老时还想纳个年轻貌美女子做小妾。   弟弟、弟妹假老实,生个儿子得意忘本。   她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左修修、右整整,美好生活就在前方,看她带领全家过上幸福的日子。   (PS:本文主打重庆美食,喜欢吃美食爱美食的,走过路过机会不容错过。)    ☆、第278章 太子坠马(二更)    这些日子晋王爷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被他皇兄叫去宫中训斥了一顿,“荒唐,你这辈子就是个荒唐!朕不指望你替朕分忧,可你能不能别把皇家的脸扔地上踩?朕的脸面,皇家的脸面全被你败坏光了。”   雍宣帝瞧着晋王爷的目光可嫌弃了,就跟瞧鞋子上的污泥似的。   晋王爷早就被他皇兄训斥惯了,以前他都是耷拉着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唯独这一回他心生愧疚,面带难堪。   打皇宫回来晋王爷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都没脸出门了。他想了很多很多,段氏和宋氏的脸轮换着在他脑海中出现,然后他想到了他的父皇。   那一回他跪在父皇的御书房外请求让宋氏进门,他父皇最终虽答应了,却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蠢货,你就是个蠢货,朕怎么会有你这样愚蠢的儿子?你,你早晚要后悔的。”父皇被他气得临去前都不愿意瞧他一眼。   现在一语成谶,他可不就后悔了吗?长子跟他不亲,现在更是连一声父王都不愿意喊了。二子三子四子都绝了子嗣,哦对了,他还有个庶子,可那个小儿子他从来没有过问过,打去年起这个小儿子就跟着长子进了五城兵马司,连王府都不大回了。   偌大的晋王府只有两个稚龄的孙女,哈哈哈,报应,报应啊!   晋王爷仰天大笑,笑得流出眼泪来,口中喃喃说道:“父皇,父皇,儿子错了,儿子心里难受啊!”   圣上一纸赐婚在京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圣上要招新科状元谢铭普为三公主驸马!   之前上蹿下跳想把谢状元圈进自家园地的大臣们纷纷扼腕,可除了放弃他们又有什么法子呢?哪个臣子敢跟圣上抢女婿?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太子殿下最近可春风得意了,今科他的麾下又多了一大批人才,连父皇赞誉有加的状元郎都站到了他这一边,成了他的妹夫。谁不知道柔妃娘娘是唯他母后马首是瞻的?   太子殿下一高兴,连带着身子骨都好了许多,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太子殿下的咳嗽愣是一次都没有犯,真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可乐极生悲,太子殿下前一天还踌躇满志呢,今儿就传出他坠马的消息,去城外打猎归途中惊了马,侍卫施救不及,太子殿下从马背上摔下来了,正好后脑勺磕在路边的石头上,当场就昏迷不醒了。   朝臣震惊,雍宣帝震怒,“查,给朕彻查!怎么好生生的就惊了马?还有,是谁怂恿太子出城打猎的?”太子的身子骨虽然弱了一些,但武艺也是打小学着的,虽比不上二皇子的弓马娴熟,但也不至于从马上摔下来。   因为雍宣帝的雷霆手段,事情很快有了眉目,倒是没有人怂恿太子出城打猎,而是太子殿下自个执意要去的,东宫属官还劝了一回,可惜没有劝住。   太子殿下骑得那匹马却查出了不妥,那匹马被喂食了一种导致它性情狂躁的药物,这种药物从喂食到发作大约两个时辰,看来背后谋划的人算计得极准,而且太子身边的人也不大妥当啊!   待雍宣帝的人赶到东宫时,负责喂养太子殿下那匹马的太监已经畏罪自杀了,跟着太子殿中出城的人也都全被拿下分开审问。   雍宣帝进了东宫大殿,皇后娘娘和太子妃正在垂泪,“臣妾见过圣上!”皇后娘娘强忍着悲痛给雍宣帝行礼。她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这可是她,是戚家唯一的指望啊!瞧着太子苍白着脸躺在那里,她的心都要碎了。   “梓潼快起。”雍宣帝柔声说道,然后又询问太医,“太子情况如何了?何时能醒过来?”   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都来了,院判上前回话道:“回圣上,太子殿下身上别处的伤势都无碍,唯独头部。”说到这儿他稍顿了一下,“臣用金针探过,太子殿下头部有个血块,这个血块不除,太子殿下就醒不过来。”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替太子把血块除去。”皇后娘娘急不可耐地道。太子这般躺着,她实在心慌啊!   院判却面带难色,其他的太医也都把头深深地垂下去。   雍宣帝见状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院判迟疑了一下,像是豁出去似的道:“回圣上,臣无能!太子殿下头部的血块只能自行消散,臣等不敢妄动。”说罢他又跪在了地上。那可是头部,稍有差池太子殿下立马没命,太子殿下没了命,整个太医院都得跟着掉脑袋。   其他的太医也纷纷道:“臣等无能,请圣上降罪!”一个个头垂得更低了,心中忐忑不安。   雍宣帝还未说话,皇后娘娘倒先怒了,“无能?若是治不好太子,本宫定摘了你们的脑袋。”随后又扑通跪在雍宣帝脚边,“圣上,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您可要救救他呀!”   太医们只跪地直叩头,“求圣上、娘娘降罪!”个个心中发苦,只求圣上能瞧在法不责众的份上从轻发落。   雍宣帝面无表情,先是把皇后娘娘扶起来,“梓潼放心,太子是朕的儿子,朕是真龙天子,朕的儿子便是龙子,他定会没事的。你也熬了许久了,这里有太子妃,你回去歇会吧。”   皇后却摇头,“臣妾不累,臣妾就是回去了也不能安心,臣妾要在这里守着太子,圣上,臣妾恨不得能以身替了太子呀!。”这话倒是真的,她宁愿伤着的人是她,而不是她的太子呀!   雍宣帝也颇为动容,拍着她的手道:“你既然不放心就留在这吧,累了就歇会,别干熬着,别太子醒了你却倒下来。太子妃,好生照顾着皇后。”   安慰完了皇后,雍宣帝才把视线转向地上跪着的太医们,“太子的伤还得劳烦各位大人多费心,只要能把太子救醒,朕大大有赏,否则,哼!”   这一声哼代表的意思在场的人心中都明白,“臣等遵旨。”在院判大人的带头下,几位太医纷纷领旨,心中却暗暗叫苦,这一回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雍宣帝敲打完太医便出了东宫,在殿外遇到匆匆而来的二皇子。二皇子一脸焦急地迎上来,“父皇,太子殿下如何了?”   雍宣帝却瞧着这个儿子没有说话,那审视的目光让二皇子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暗暗叫苦:父皇在怀疑他!父皇怎么能不怀疑他呢?太子出了事得益最多的可不就是他吗?可这事真不是他做的呀!听到太子坠马的消息他也十分惊讶的!   雍宣帝瞧见二皇子脸上委屈的神情,表情和缓了一些,“太子还未醒来,太医正在里头诊治,你关心太子朕很欣慰,回吧,就别进去扰乱太医的诊治了。”   “是,儿臣遵命。”二皇子恭敬应道,跟在雍宣帝身后回去了。   三天了,已经三天过去了,太子殿下还未醒来,朝臣们都蠢蠢欲动起来。太子殿下若是有了不测,那——他们把圣上成年的几个皇子暗自盘算了一番,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诸位皇子中也就二皇子最出众,自身有能力,为人也谦逊有礼,外家还得力。再瞧瞧大皇子和三皇子,三皇子身有残疾,早就被剔除在外的。大皇子身份颇为忌讳,能从幽冥殿出来就不错了,还肖想大位?那是绝不可能的。   如此看来,只要太子殿下有了不测,那上位的肯定就是二皇子殿下了。是以善于钻营的大臣们虽明面上没动,私底下已经暗戳戳向二皇子殿下示好了。   而二皇子殿下此时却在东宫挨骂呢。   “滚,你给本宫滚出去,不用你假惺惺,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本宫告诉你,你不会如愿的,本宫的太子一定会醒,会好起来的。”皇后娘娘愤怒地望着二皇子,她到底是一国的国母,见识还是有的。太子出了事,谁得利最大?可不就是淑妃的好儿子吗?太子坠马说不准就是他的手笔,还作出一副忧心的模样日日到东宫来探望,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母后,您怎可如此看待儿臣?儿臣也只是关心太子殿下的伤势呀!”二皇子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母后的诛心之言,儿臣实不敢受啊!”   “不敢受那就滚出去,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出去,出去!”皇后娘娘冷哼一声,指着殿门大声说道。   二皇子攥了下拳头,朗声道:“太子殿下受伤,母后您心中伤悲,儿臣体谅母后的心情,儿臣便先回去了,明儿儿臣再来探望。”行了一礼便退出大殿了。   皇后娘娘盯着二皇子的背影,眼底闪过阴毒的光芒,晦涩难明。   东宫的这番争执很快传到雍宣帝的耳朵里,他批改奏折的手顿了一下,“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半晌才又说了一句,“皇后悲伤过度,二皇子至孝。”   秦淑妃却没雍宣帝这么好的涵养,她气得摔东西,“那个老叟婆,她居然敢这般作践本妃的儿子。”气死了,真是气死了。   回头又指着儿子骂,“你也是的,人家都不稀罕,你还上赶着过去找骂。不许去,打明儿起,你不许再去东宫。”   二皇子却徐徐一笑,“母妃放心,母后在气头上,骂两句不痛不痒的,儿子受得住。”他还巴不得皇后再骂得狠一些呢,也好让父皇,让朝臣们瞧瞧他的孝顺友悌和气度。   ------题外话------   二更到了,表扬一下和和吧,支持正版订阅哦!多谢啦!    ☆、第279章 心太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被赐婚的状元郎谢鸣谱可谓是少年得志。那么,得了探花之位的卫瑾瑜就无比憋屈了。   也许在别人眼中探花已经是极好的名次了,毕竟每三年才取士三百,能考个全国第三名已经很厉害了。可在卫瑾瑜看来,这却是屈辱。他本就是京中出了名的大才子,去年秋闱中又得了头名解元,今科春闱他踌躇满志是奔着状元去的。   没想到不仅状元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夺去了,就是第二名榜眼他也没得到,只屈居于探花之位,这让他心中如何能舒服?   面对着向他恭喜的好友同窗们,他只能强作欢颜,转过身那脸色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探花,探花,怎么就不是状元呢?前头压着一个更年少更有才华的状元郎,而且现在还是当朝的三公主驸马,谁还能看得见他卫瑾瑜,他何时才能出头?出不了头他拿什么去振兴永宁侯府,难道他永宁候府一辈子都要仰勇国公府的鼻息?不,他不甘心呀!   卫瑾瑜烦躁地无以复加,总觉得心中有一股邪火出不来,恰逢丫鬟进来送茶,他眼神一顿,猛地把这丫鬟拉过来压在了书案之上。   领着丫鬟过来给卫瑾瑜送补汤的沈雪面无表情地站在书房外头,听着书房内传来的淫声浪语,眼底全是讥诮,冷笑一声转身离去。原以为的良人,其实不过是个表面光鲜的银枪蜡头,不过一年多,沈雪的热情就磨光了,一颗心也冷了。   太子坠马,朝臣们的心渐渐不稳起来,不说那些观望派了,就是太子一系的官员也是惴惴不安。太子能不能醒还在两可之间,就是醒了,还能不能恢复如初?这也不好说。听说太子伤的可是头部。前武安侯世子不也是伤到了头,救醒之后变得如同稚子一般。   向二皇子示好的朝臣多了起来,而二皇子并未因此沾沾自喜,反而更加谦逊避嫌起来。每日除了去东宫探望太子,就是到户部当差,下了差就回皇子府,并未与大臣们有过多接触。他这番表现落在内阁的几位老大人眼里也是可圈可点的,就是雍宣帝也十分满意,时常召他过来商谈政务。   圣上也查了三天,当日跟着太子出城的随从个个都被打得皮开肉绽,终于查出一个可疑的人,也是一个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人。此人跟在太子身边有七年了,是戚皇后当初自戚家带进宫的,瞧着他忠心才给了太子的,谁能想到此人居然是别人安排的奸细。   趁着众人惊愕之际,此人居然咬舌自尽了。气得主审的官员鞭尸了半个时辰才解气。线索到此便全部断了,辛苦了那么久还得重头再查起,这怎能不让人憋屈?   “相爷,真是天助我也!”方重方大人坐在秦相爷的书房里,满面春风。心中感叹着:还是二皇子殿下有运道,什么都不需要做,太子就坠马了。都已经三天了,太子醒来的机会微乎其微了。   秦相爷捻须微笑,“越是这个时候越得谨慎,告诫下头的人,都安分些,好生当差。”   方重心中一凛,“是,下官明白。”他对秦相爷的决策还是十分信服的,眼睛一闪他又道:“那咱们之前准备的还要继续吗?”   秦相爷微微一笑,摇头道:“罢了,收手吧。”   方重点了点头。之前他们是准备在春闱上做做文章的,若是曝出春闱舞弊或是泄题,那作为主考官的礼部尚书肯定得受重惩,甚至还会牵连上太子。现在太子都坠马昏迷不醒了,他们自然不会再打春闱的主意了,倒是让礼部那老头逃过一劫。   送走方重,秦相爷的心情可好啦,流民冲进府里的郁气一扫而空。他背着手走进书房的密室,“程王爷最近可还住得习惯?”原来秦相爷把并肩王程义转移到了书房的密室里。   “看样子你又做了什么缺德事了吧?”程义冷哼一声,“若是把你恶心爹的牌位移出去本尊会住得更舒服。”秦鹤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他怎么就眼瞎跟他做了多年的好友呢?以至于遭了暗算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相府密室里。   秦相爷一点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都没变一下,“那还真不好意思,我爹还就喜欢跟程王爷你呆在一起。”稍停一下他又道:“本相今儿是有个好消息要与程王爷分享,知道吗?太子坠马了,都已经三天了还没有醒过来,听说是伤到头了,瞧圣上那脸色,太子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一想到这里他就无比愉悦,为了这一天他可是准备了许多年呢,没想到突然之间一切就到他手边了。   “哦对了,这个坠马的太子可不是你的那个外孙子,现任太子是四皇子,是戚家皇后所出。戚劲松那老小子你还记得吧?戚皇后就是他闺女。”秦相爷好心地解释着,“戚劲松这老小子还真有几分运道,要能耐没能耐,要本事没本事,就是个胆小怕事的货,偏他就做了圣上的老丈人,你说上哪说理去?不过现在他的好运也是到头了,也该换我老秦家尝尝那滋味了。”   程义把头扭向一边,不屑搭理他。   秦相爷又是呵呵一笑,丝毫不以为忤,而是说道:“你那外孙子大皇子殿下已经被圣上放出来啦,你是没瞧见,明明才而是出头,老得跟四十似的,还瘦得只剩把骨头了,可怜呦。不过程王爷你放心,大皇子殿下好歹也是二皇子殿下的兄长,本相会好生照顾他的,你说是吧?啊?哈哈哈”迎上程义愤怒的目光,秦相爷肆意地大笑。   “太子坠马是你的手笔吧?”程义面露了然地说道。   “还是程王爷有见识啊!”秦相爷居然坦然承认了,“这也是太子殿下自个作死,好好的东宫不呆,非要出城打猎,这么好的下手机会本相怎么会放过呢。”虽然为此损失了深埋多年的棋子,但他还是觉得很值得,太子已经完了,接下来该他老秦家粉墨登场啦!   “苍天是长眼睛的,秦苍小儿你谋害皇嗣,是会遭报应的。”程义的眼睛亮得惊人。   回答他的是秦相爷又一阵哈哈大笑,“报应!本相等着呢。”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活万年吗?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报应?只有权势才是真实的,至高无上的权势!   最终太子仍是没能醒过来,众太医集思广益用尽了各种手段仍是没能救回他的性命,拖了半个月,太子还是去了。   皇后娘娘癫狂一般抱住太子的身子不许任何人靠近,“滚开,都给本宫滚开,太子只是睡着了,不许你们动太子。”   无论宫人太监怎么劝,皇后娘娘就是不许任何人动太子的尸身。最后还是雍宣帝过来,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劝道:“梓潼,太子已去,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他心里也十分难过,这是他的太子呀,是他手把手教导的太子呀,就这么没了,还未到弱冠就没了,他如何能不心痛?   人世间最悲伤的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雍宣帝是帝王,但他也是一个父亲。   皇后娘娘这才痛哭出声,“圣上,咱们的皇儿,咱们的太子啊!”她如一匹失崽的老狼,悲怆至极,瞬间老了十岁。   “圣上,您可一定要替太子报仇啊!太子憋屈,冤啊!”皇后扬着泪脸哀求着,眼睛里是满满的仇恨。   雍宣帝拍了拍她的后背,“梓潼放心,太子亦是朕的儿子,朕绝对不会放过幕后凶手的。”自打去年沈平渊归京,朝中就接连出事,好似暗中有一只手在操纵着一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才是大雍的君王,这让他如何能忍下去?   太子去了的消息一经传出,沈薇就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御史台的李致远传过来的,一个是江辰传过来的,江辰现在已经不在翰林院了,被调到了御前行走。两则消息说的是同一件事情。   “某些人坐不住了。”沈薇把两张纸条递给徐佑。   徐佑接过纸条看了,淡淡地道:“是呀,某些人的心太急了。”   前天圣上才让大皇子殿下到吏部领了差事,今天就接到消息说有官员上了折子弹劾平郡王结党营私。   结党营私?好一个结党营私!不就是因为少年兵帮着抵御流民,各府登门拜谢吗?这就是结党营私了?还不是瞧着大皇子殿下出来领差事了?还不是因为大皇子妃生下个小皇孙,圣上又十分看重?不就是因为徐佑跟大皇子殿下关系好了点吗?大皇子殿下才走马上任,没有任何把柄可抓,可不就逮着徐佑这个软柿子了吗?沈薇心中暗讽。   估摸着雍宣帝心中也是有数的,所以弹劾的折子都留中不发了,但愿这些蚂蚱们能识趣,别再蹦跶了,不然她非得让他们好看不可!   太子的丧葬之礼自有礼部操心,皇后娘娘痛失爱子,沉重的打击下一下子就病倒了。作为皇室成员的沈薇自然得去宫中探望。   沈薇到坤宁宫的时候,正巧雍宣帝也在。沈薇乖巧地上前请了安,她瞧着皇后娘娘那颓败的脸色,心中可唏嘘了,去年的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还亲切地拉着她的手打趣,那时候皇后娘娘的气色多好,现在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暮气,像个日暮西山的老妪。   “娘娘,您可要保重身体呀!瞧瞧您瘦的,您也多吃点呀!”沈薇眼含担忧地说道。她虽然对皇后娘娘没有多深的好感,但不管是做戏还是有其他目的,皇后娘娘好歹也赏赐了她好几回,相较于头一次见面就对她冷嘲热讽的秦淑妃,皇后娘娘可爱多了。而且失子的女人总是令人同情的,是以沈薇的担忧一点都不作伪。   皇后娘娘自然感觉到了沈薇的真诚,动容地道:“好孩子,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日子来坤宁宫看望她的人,除了戚家的女眷,哪个不是面子情?她们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头还不定怎么笑话她呢。尤其是秦淑妃那个贱人,眼底的得意都掩饰不住了。   只有嘉慧郡主,这个在乡下长大的小姑娘最实在。那些人还巴不得自个不吃不喝,赶紧死了腾位置呢。   一旁的雍宣帝忽然漫不经心地道:“嘉慧,你可知有人弹劾平郡王结党营私呢?”   沈薇暗翻了个白眼,然后一副惊讶无比的样子,“什么?结党营私?圣上,哪位大臣眼睛这么瞎?就我家大公子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死人脸他能结党营私?他除了跟大皇子殿下因少时情谊走得略近些,就是咱皇室别家王府中的兄弟他都不大熟悉,他跟谁结党营私去?”   顿了顿,嘴巴一扁无比委屈地道:“圣上,我们家大公子有没有结党营私您不是最清楚的吗?他之前都病了小一个月,现在身子骨才略好些,府门都没出就结党营私了?圣上,您告诉嘉慧,到底是哪位大人,还是哪几位大人?”   雍宣帝眼睛一斜,“怎么?你还想上门去找后账吗?”这事这彪悍丫头完全能干出来。   沈薇可理直气壮了,“这明明是无中生有的事,他们这不是给我们大公子添堵吗?再把大公子给气病了怎么办?嘉慧自然得登门去问问他们是何居心。”   雍宣帝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大自然地道:“胡闹!弹劾乃是言官的职责,朕可不许你胡闹啊!”   沈薇撅着嘴巴,据理力争,“那也不能胡言乱语啊!言官是干啥的?针砭时弊,监察百官言行的,可不是让他们拿着手中的权利谋私的。圣上,您是最了解我家大公子的为人的了,好歹他也是您亲侄子,又刚刚大病初愈,您可得多看顾一二,可别让那些跳梁小丑把他气着了。”沈薇殷殷请求着。   转过头就对着皇后娘娘喊起了冤屈,“娘娘,您瞧见了没?我们大公子多实在的一个人呀!偏这世上就有这么一些见不得人好的小人,成天鸡蛋里挑骨头,上蹿下跳不老实。我们大公子这才过几天安生日子就又被盯上了?您说这都什么破事!”   喊完了委屈,接着话锋一转,“所以娘娘您要放宽心,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吃好喝好睡好心情好,长命百岁,让那些等着看您笑话的人气得跳脚。您若是伤心难过糟蹋自个身体,可不就中了那些小人的下怀了吗?娘娘,咱可不能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啊!”沈薇的眼药上得可得心应手了。   这一番话可说到皇后娘娘的心坎上了,她拍着沈薇的手道:“好孩子,还是你说得对,本宫以往都想差了,本宫得好好活着,本宫要长命百岁,本宫得瞧着那烂了心肝的贱人能得什么好下场。”   沈薇附和着,“对,娘娘您这样想就对了。自古邪不压正,一切的魑魅魍魉终将被消灭掉。”挥着小拳头,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这让皇后娘娘越瞧她越觉得顺眼,嘉慧郡主虽在乡下长大,却有一颗正直的赤子之心,比京中那些虚伪做作的大家闺秀强多了。而且嘉慧郡主这话话糙理儿不糙,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雍宣帝在一旁瞧得直想撇嘴,这个沈小四,这一张嘴呦!他若是知道皇后娘娘心中的想法,一定会瞪圆眼睛,一副见鬼的模样:正直的赤子之心?赶紧掏出来看看,沈小四的心还是红的吗?   弹劾徐佑的折子都被雍宣帝留中不发了,帝王的态度这不是挺明显的吗?可某些人吧眼就是瞎的,除了能看见荣华富贵,啥都看不见了。他们就是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折子弹劾,还在早朝时当面弹劾,那振振有词理直气壮的样子,好似全天下就他一个清官似的。   徐佑连眼皮子都没撩一下,龙椅上高坐的雍宣帝也是面无表情,弄得下头的大臣心中惴惴不安。其实雍宣帝心里在叹气呢,这可怪不着朕了,是你们自个上赶着找死。嘉慧郡主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于是,继大闹御书房之后,沈薇再一次在京中出名了。   其实她也没干什么?就带着府里的少年兵拦截弹劾她家大公子的官员,把他们全都揍了一顿。边揍边问:“你弹劾我家大公子有证据吗?来来来,先跟本郡主说说,他都跟谁结党营私了?”   “什么?你说前些日子平郡王府门前车水马龙?为什么车水马龙你还不知道吗?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就你这样的糊涂蛋还能当官?赶紧回家抱孩子去吧。”   “哎呦喂,这不是李御史吗?别人不了解情况你肯定了解的对吧?尊夫人不是也到平郡王府道谢了吗?难道我家大公子跟你结党营私了?你这弹劾是几个意思?”   “都当我们大公子是软柿子捏了吧?本郡主告诉你们,若是把我家大公子气个好歹了,本郡主就砸了你们的家,谁不让本郡主痛快,那大家都别想好过了。”   沈薇森森地威胁着,少年兵在一旁嗨皮地挥着拳头,专向肉多的地方招呼,重伤内伤是不可能,但保管让你疼。   揍完后沈薇就领着人扬长而去,被揍的官员顶着一张猪头脸回府了,惊得满府目瞪口呆。待了解了情况后,各家的主母夫人可气坏了,纷纷痛骂嘉慧郡主。   李御史一边哎呦哎呦地叫唤,一边跳脚,“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个嘉慧郡主太过嚣张,明儿我就上折子弹劾她。”哎呦,下手真他妈的狠,疼死了。   给他上药的李夫人气得照他的腰上拧了一下,“你给我闭嘴,嘉慧郡主就是个泼货,你招惹她做什么?”   李御史嚷道:“我哪里招惹她了?”李御史很委屈,那么个泼货,他躲还来不及呢。   李夫人闻言没好气地道:“那你弹劾平郡王做什么?人家府上才帮了咱们,你倒好,还弹劾人家,这不是恩将仇报吗?被揍都是轻的。”李夫人也是个泼辣的,不然李家后院怎么会她一人独大?   李御史气得直哼哼,“朝堂上的事你个妇道人家懂得啥?”   李夫人把药膏往丫鬟手里一摔,指着李御史的鼻子大骂,“妇道人家?我个妇道人家都比你这个朝廷命官明事理!我看嘉慧郡主就该狠狠地揍你一顿,把你揍醒了才好呢。朝堂上那些烂事我管不了,打明儿起你告假在家养伤,那些糟心事少参合。”   但像李夫人这样明理的毕竟不多,大多数人都把嘉慧郡主恨得牙痒痒。于是第二天朝堂之上被弹劾的人变成了嘉慧郡主,罪名是嚣张跋扈,殴打朝廷命官。   ------题外话------   谢谢188**4127的1朵花花,136**8118的9朵花花,7069的10朵花花。   <傲妻难宠>   烟火人间文   爱是什么?爱是遇上那个人,哪怕,只要一眼,便可以万年。   不论你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漂泊多少年,只要转身,他还会站在那里,提供最厚实的臂膀,给你依靠和温暖。   她,人前青春靓丽,性子火爆又骄傲,人后如野草一般坚韧不拔的活着。   他,人前气质高贵,冰冷如万年雪山,人后其实就是宠妻无度,外加毒舌流氓。   当他遇上她,冰山撞上火爆,谁赢谁输,其实早有定论。   他只想给她最至高无上的宠爱,恨不得把她揉碎了装口袋里带着,谁也别想觊觎!   这是一个有着高度骄傲,时有炸毛的小丫头和一个看似冰冷无情,实则经常耍流氓的大男人之间的故事。    ☆、第280章 猪一样的队友    金銮殿上,被沈薇痛揍了一顿的官员,除了被夫人压着告假在家的李御史,全都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猪头脸,悲愤地痛斥嘉慧郡主目无法纪殴打朝廷命官。   满殿的大臣们瞧着他们那张精彩绝伦的脸,心里头可同情了。哎呦喂,满京城谁不知道嘉慧郡主是个泼辣又护短的?上回因为平郡王被关宗人府的事,她都敢大闹御书房。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居然弹劾平郡王,她没拎大刀砍你全家都是手下留情了呢。   也有那被这些跳蚤般的御史弹劾过的大臣心中更是暗暗酸爽,哼,成日里上蹿下跳,看这个不顺眼,挑那个的刺,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那张嘴跟个妇人似的,一点子小事都被他们夸得比天大,烦死个人了。现在可踢到铁板上了吧?活该!就得该嘉慧郡主这样的人来治治他们,别成日嗡嗡嗡地烦人。   当然也有部分大臣认为嘉慧郡主太过嚣张,这可不是妇人间的口角之争,殴打朝廷命官这不是没把朝臣放在眼里吗?心中虽不满,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反正被揍的又不是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前车之鉴都在那杵着了,嘉慧郡主是那么好得罪的吗?圣人之言果然不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们可不想步猪头脸的后尘。   其中一张猪头脸越说越是气愤,“臣乃御史,弹劾官员乃是臣的职责,嘉慧郡主这般公报私仇是何道理?嘉慧郡主乃皇家郡主,却一点皇家的雍容气度都无,观其言其行就是一泼妇,臣恳求圣上替臣做主!”   “求圣上替臣做主!”另外的猪头脸也都纷纷嚷道。   雍宣帝沉着一张脸,其实心里可不耐烦了。尼玛,被个妇人揍成这副惨样还有脸求朕做主?朕是帝王,管的是朝堂大事,谁耐烦给你们处理这些鸡零狗碎的破事?   其实沈小四把这些人揍成猪头,雍宣帝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相反,他心里还隐隐松了口气,他觉得沈小四能忍这么久才出手已经很难得了。听说在西疆时有个不长眼的马贼瞧她长得好看调戏了她一句,当晚她就能带着人把马贼老巢给掀了。   沈小四是什么人?那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又混又滑偏还有能耐,还是个女子,夫君还宠着惯着,有时候他这个做皇帝的都拿她没办法。   “你们想让朕怎么做主?”雍宣帝淡淡地问。他们觉得受了大屈辱,雍宣帝可不这么看,他觉得沈小四只揍他们一顿,让他们丢丢丑,已经是手下留情的了,像她以往只要出手非死即残,现在这区区皮外伤简直就是毛毛雨啦!这估计还是瞧在他这个帝王的面子上的呢。   猪头们一窒,是呀,嘉慧郡主是个妇道人家,又不能贬官降职,处罚也无非是禁足申饬之类的,依嘉慧郡主那厚脸皮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几人对视一眼,很快就有了主意,“圣上,臣等恳请圣上让嘉慧郡主向臣等赔礼道歉。”   话音刚落,大殿里就响起一声嗤笑。猪头们齐齐悲愤地瞪过去,“平郡王这是何意?难不成还要护着嘉慧郡主不成?”   后一句话引得徐佑又是一声嗤笑,他不护着自家媳妇,难道还会护着他们?“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几位大人的脸可真大呀!”徐佑已有所指地道。   众人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那嘉慧郡主好歹也是皇家郡主,还是皇家的媳妇,让她给朝臣赔礼道歉?这不是打皇室的脸吗?换句话说,这是在打圣上的脸呀!   可猪头们却不这么想,或许是被刺激地忘了,也许是根本就把没把沈薇这个异姓郡主瞧在眼里,他们一撩官袍,跪在了地上,“恳请圣上替臣主持公道。”   这是逼迫自己呢?雍宣帝几乎都要笑出来了,语调平淡地道:“平郡王说得没错,你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脸。让嘉慧郡主给你们赔礼道歉,你们是怎么想出来的?是不是还想着让朕给你们赔礼道歉呀?”   跪在地上的猪头顿时惊恐不已,“臣不敢,臣惶恐。”此时他们方想起嘉慧郡主是圣上的亲侄媳,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雍宣帝却冷哼一声,“不敢?惶恐?还有什么事是你们不敢的?御史台是有察百官过失的权利,可你们都做了什么?平郡王结党营私?证据何在?就那些个登门道谢的夫人和管家?连朕都知道平郡王除了和大皇子有些交情,就是跟岳家勇国公府走得近些,哦对了,还有朕,平郡王跟朕的关系也不远,各位达人是不是要说朕也是平郡王的同党啊?”   雍宣帝的一声声责问似惊雷般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不仅那几张猪头脸心中骇然,其余的大臣都纷纷跪地请罪,“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啊!”   “息怒?朕如何能息怒?朕给了你们权利,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你们,你们真是太让朕失望了。”雍宣帝简直是痛心疾首,“既然都闲得没事干,那就全都给朕出去巡察去!退潮!”冷着脸直接就拂袖走了。   好半天,大殿中的诸臣才回过神来,相互扶着慢慢站起身,然后面面相觑。圣上好久没有发这么大的火了,看来圣上这回是气得不轻了。   也是,御史虽有弹劾百官的权利,可你怎么也得有点眼色吧?圣上都留中不发了你还不明白圣上的态度吗?没眼色那你弹劾的罪名总得是真实的吧?这两样都不占你还上蹿下跳,这不是纯粹找死吗?   找死就找死吧,偏还连累到别人。御史台其他的御史看向猪头脸们的目光可愤怒了,巡察御史是那么好做的吗?路上辛苦就不说了,还得跟各地的官员勾心斗角,哪里有呆在京中舒服?   几张猪头脸也是后悔不已,怎么就被富贵迷了眼出了弹劾平郡王的昏招呢?怎么就鬼迷心窍告嘉慧郡主的状呢?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只好灰溜溜地回府了。巡察就巡察吧,总好过被罢官吧?   沈薇得知被她揍成猪头的几个告状不成反被撵出京去做巡察御史,那双好看的凤眼立刻完成了月牙,头一回觉得圣上还是很明理的。她攀着徐佑的肩膀邀功,“瞧见没?本郡主出马一个抵俩,那些贱皮子就是欠收拾,揍他们一顿就老实了。”   徐佑嘴角抽搐了一下,何止是抵俩,直接就干翻了一群,他的薇薇一如既往地彪悍啊!于是徐佑道:“为夫多谢薇薇了。”还半真半假地给她行礼。   沈薇傲娇地哼了一声,那小模样可招人了。   “哎,你说这是谁瞧你不顺眼呢?”与其说是弹劾,不如说是试探,试探圣上的态度,试探徐佑的反应。   “还能有谁?”徐佑淡淡地道。太子已经没了,成年的皇子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个了,他跟大皇子的交情颇好,那剩下的便只有二皇子了。   “他有那么蠢吗?”沈薇觉得这不像二皇子的手笔,撇去秦相爷和淑妃娘娘,她对二皇子自身能力还是挺认同的。颇有见识能力的二皇子会使这样的昏招?   虽说当下有资格一争那个位置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但明眼人谁瞧不出大皇子几乎没有一争之力,连沈薇都不看好他。   二皇子在这种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一心当好差就行了,太子之位妥妥地就会落在他头上。以他的聪明,不会意识不到这一点的。   徐佑道:“他是不蠢,可架不住别人蠢。”那些自以为是卖好的人可不就是蠢吗?   沈薇了然一笑,非常明白徐佑的意思,感叹了一句,“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还真的挺同情二皇子呢。   被沈薇同情的二皇子正在府里大发雷霆呢,“不是让他们都安分些的吗?招惹平郡王做什么?”   近来他在父皇身边呆得多了,有些看清平郡王是父皇的人,他做得任何事情都是父皇的意思。跟平郡王过不去,不就是跟他父皇对着干吗?别说他现在还不是太子,就是太子他也没这个胆子呀!   更何况他们不仅招惹了平郡王,还招惹嘉慧那个泼货。都被揍成那副样子了,还有脸到父皇跟前告状,还妄想嘉慧给他们赔礼道歉,别说父皇生气,就是他也不能乐意呀!嘉慧再有不是,那她也是皇家的人,给个朝臣赔礼道歉,这是把皇家的脸面扔地上踩。   长史张继也深知此事行得不妥,忙道:“殿下息怒,他们也是好心——”   话还没说完就被二皇子冷冷的眼神止住了,“好心办坏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赶紧让他们走得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回京城。”   多瞧他们一眼他就上火,今儿他父皇临去时看向他的冷冷目光好悬没把他吓死,没说父皇以为这事是他主使,就是朝中的大臣哪个不是这样以为的?毕竟只有他有做这事的动机。   可他冤枉啊,他明明没做呀!大哥手上一点势力都没有,就算生下父皇的头一个嫡孙又如何?笑到最后的那个才是真正的赢家,大哥对他来说一点威胁都没有,他又不蠢,动他干吗?相反,他还要善待大哥呢,不然哪看出他的宽厚和友悌?   “是,殿下,下官明白了。”张继恭敬说道,心里明白那几个恐怕这辈子是别想再进京了。   二皇子哼了一声,怒道:“约束好下头的人,没有本殿下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再出这种纰漏,就别怪本殿下不留情面。”   艳阳天,杏花吹满楼。   负伤的沈太傅一直没有出现在朝堂上,这都半年过去了,听说沈太傅的伤好了大半了,却是再也不能下床了,顶多是坐在轮椅上被奴才推着到外面晒晒太阳。   当然这只是听说,没有谁亲眼瞧见。但大家推测这说法十有**是真的,沈太傅要是痊愈了,能不赶紧归朝吗?有他在朝堂上站着,圣上看在他救驾的功劳上,待沈家自然不会差了。可若他长久不露面,再多的情分也有淡薄的一天,时间一长,圣上还能想起他是谁不?   沈太傅那么精明,自然知道怎样对家族最有利,到现在他都没上朝,看来身体是真的不行了。   像是为了证明大家的猜测似的,没过几天沈太傅就上了致仕的折子,请辞太傅一职。   满朝哗然,那是太傅啊!文臣之首,谁舍得辞?就是爬也得老死在这个职位上。   雍宣帝没批,只说让沈太傅安心养伤,大手一挥,又指了两位太医过去。哎呦喂,这下可让朝臣们嫉妒得不要不要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龙宠是人家沈太傅拿命换来的。   这一日,沈薇心血来潮领着丫鬟在府里做胭脂,沾了满手都是红红的花汁,就瞧见暗卫小迪匆匆而来。   沈薇一瞧她脸色便知道有事,梨花和桃枝对视一眼,立刻领着丫鬟下去了。   沈薇净了手才道:“说吧,什么事?”   小迪上前一步,低声禀报。   刚说了几句,沈薇就猛地抬起头,紧盯着小迪的脸,“你确定没有看错?”   小迪摇头,“没有,郡主,属下在那转悠了好几天,那庄子上确实有个年轻人,长得跟那位挺像。”她的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沈薇点点头,兴奋地手都有些颤抖,本来抱着有鱼没鱼撒上一网的想法,没想到还真捞到了一条大鱼,真是天助我也!哈哈,看来我的运气真好,连老天爷都站在我这一边。   “快去,喊大公子回府,就说有要事相商。”沈薇扬声吩咐道,这事若是真的,那就太大了,她得跟徐佑好好商量一下。   徐佑回来的很快,进屋的时候脚步可匆忙了,“怎么了?”瞧见沈薇好好的,他才放下心来。   沈薇瞅了他一眼,打发江黑江白守在外面,才道:“咱们不是在秦相府密室发现个疑似并肩王的老者吗?这事我跟苏先生提过一嘴,他便跟我说瞧着二皇子不大像圣上,反倒像秦相爷死去的爹,怀疑二皇子的身世。我觉得这不大可能,二皇子跟淑妃还是挺像的,就没把这当一回事。事后我又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就使人盯着秦相府,没想到还真有所发现。小迪,你接着说。”沈薇对着小迪吩咐。   小迪点点头,肃穆道:“属下接了郡主的指令,就在相府外头布了三班人马,监视了大半个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可是有一天,属下接到消息,说是有个眼生的管事模样的人从相府后门出来,直奔东大街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出城了,尾随过去的人一路远远的跟着,见那辆马车一直朝东走,最后停在山脚下,那管事下了车进山了,咱们的人也跟了上去。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居然看到了一个村庄,那管事进了村中最大的那个院子,半个时辰后又出来了。咱们的人觉得奇怪,就悄悄的摸过去,发现这院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年轻后生,另外一个是个老头,喊那年轻后生少爷。咱们的人没敢惊动他们,立刻就回来禀报了。”   瞧了面色凛然的主子一眼,小迪又接着说道:“属下接了消息就悄悄的潜进那个山中的小村子,属下瞧见那位少爷就惊呆了,他的长相跟咱们,嗯,像极了。属下没敢耽搁就赶紧回来禀报了。”   “怎么办?要不咱们把他劫出来?”沈薇瞧向徐佑,眼底满满的跃跃欲试。   徐佑沉吟了一会,却摇了摇头,按住沈薇的手道:“先别妄动,这事太大了,咱俩兜不住,我现在就进宫,这事绝不能瞒着圣上。”   ------题外话------   谢谢152**5940的2朵花花和WeiXinab325962d4的1朵花花。    ☆、第281章 太子    雍宣帝在金銮殿上申斥了滥用职权的御史,责令他们出京巡察,那意思是不做出点成绩就别回京城了。除了被申斥的那几个,御史台还得出去一批人,不然大雍各路怎么巡察得完?一时间弄得御史台人人自危,那些没后台没背景的小御史都耷拉着脑袋,连当差都提不起精神了。   也不知是不甘心,还是想趁着离京前再行使一把手中的权利,反正雍宣帝御案上弹劾官员的折子多了起来。弹劾的对象上至官员勋贵,下至微末小官,至于罪名,也是千奇百怪。   比如房阁老,就有人弹劾他纵子行凶,他的小儿子在外头跟人争个花娘,大打出手,把人打得吐血。   比如恭王府世子,有人弹劾他宠妾灭妻,内帷不修。为了个花魁出身的宠妾,禁足发妻,还伤到了发妻肚子中的子嗣。   比如御前行走江辰,有人弹劾他身为朝廷命官行商贾之事,与民争利。说南大街上有一家胭脂铺子就是他名下的。   再比如户部的仓部主事,有人弹劾他利用职权之便行受贿之事。   ——   哎呦喂,朝堂上可热闹了,今儿这事,明儿那事,掐得可厉害了。文武百官眼睛都看直了,觉得御史台这些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怎么给疯狗似的到处咬人?纷纷等着瞧圣上震怒。   可让众臣意外的是,这一回圣上的容忍度颇高,每日里高坐上头冷冷的瞧着,一言不发。临退朝前扔下一个字,“查!”这就让朝臣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个个心中暗凛:帝心难测。   若说前头还是小打小闹,那后头的这一桩那可就是晴天霹雳了。御史台的御史李致远弹劾秦相爷京郊的庄子上私藏兵器,企图谋反。   这下朝臣们可炸开了锅了,私藏兵器企图谋反,这可是杀头灭九族的大罪呀!而且秦相爷是谁?那是与圣上相得的臣子,宫中淑妃娘娘的亲父,二皇子殿下的外祖父。你李致远一个小小的御史敢以如此罪名弹劾他,这是不要命的节奏吗?秦相爷分分钟就能捏死你好么?   一时间,众臣瞧李致远的目光跟瞧个疯子似的。偏这位李御史还不自知,还正义凛然地道:“为了大雍江山社稷,臣恳请圣上彻查此事。”   离李致远近的几位朝臣都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企图里他远一点。   雍宣帝紧抿着唇,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依然如往日一般,扔下一个“查!”字就退朝了。   同样面无表情的还有被弹劾的秦相爷,一副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样子。在转身往殿外退的时候他却喊住了李致远,“李大人,本相可曾得罪过你?”语气中满是无奈,好似受了多大的冤屈似的。   还没走出大殿的朝臣闻言纷纷放慢脚步,支起了耳朵。   李致远端着一张方正的脸,不解地道:“秦相何出此言?难道秦相以为下官弹劾你是因为私仇吗?秦相怎能这般污蔑下官的人格?下官身为御史,深受皇恩浩荡,纠察百官乃是下官义不容辞的职责,下官不会信口雌黄,至于有没有冤枉秦相,等着圣上御裁就是!”他冲着秦相爷一拱手,昂首阔步朝殿外走去。   留下怔楞的秦相爷在原地苦笑。有那眼头活的便上前谄媚道:“相爷甭放在心上,御史台那就是一群疯狗。”   秦相爷继续摇头苦笑,“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相信圣上定会还本相一个清白的。”心里是真的觉得好笑,京郊的庄子他是有,但私藏兵器,这可真是没影的事。圣上要查就查呗,反正他没有做过。   不过这个李致远胆子倒挺大,难道他背后有什么人?嗯,回头查查此人的底细,秦相爷一边往外走一边思索着。   被秦相爷惦记的李致远也是一身冷汗,他没有想到嘉慧郡主找上他要他帮着做的第一件事就这般吓人,但他仍是毫不迟疑地去做了,且不说嘉慧郡主言词间的诸多暗示,就冲着她救了自个的妻子女儿,也值得他赴汤蹈火来回报了。   秦相爷回到府里,就招幕僚心腹过来商议了。听到有人弹劾相爷私藏兵器,幕僚们也是目瞪口呆。   许久,任宏书才回过神来,“相爷,属下记得李致远此人是上一科的进士,很受周御史赏识。”作为一个合格的幕僚,任宏书对官场上的盘根错节还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难道说这是周大人的意思?”另一位姓杨的幕僚道。   “周泽余!”秦相爷的眼睛一闪,那可不是个简单的,得帝心,还非常有眼色,统领御史台足有十年了,倒在他手底下的大臣不知凡几,可他却没招惹朝臣厌烦,相反大家对他的印象都还不错,觉得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干这个得罪人的差事,也挺不容易的。可见此人手段圆滑不一般了。   “若这事背后之人是他的话,那便是——”秦相爷心头一跳,“圣上!”他的声音短而急促。   幕僚们齐齐变色,惊呼,“圣上?这不可能!”圣上怎么会猜疑相爷呢?而且还是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   秦相爷也不大相信自己的猜测,昨天圣上在御书房还和颜悦色跟他商谈朝政呢,一点征兆都没有呀!难道真是那个姓李的御史沽名钓誉?   “是不是明天试探一下就知道了。”秦相爷谨慎地道。若不是,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一个小小的御史都敢在他头上蹦跶,他的威严何在?   一连两天,好几个官员来御史台串门,可却什么也没试探出来,周御史笑眯眯地拉着他们聊天,就连那个弹劾秦相爷的李致远也是该干嘛就干嘛,好似没有过那回事似的。   就在秦相爷松了一口气时,家奴秦川面色慌张地冲了进来,“相爷,少爷不见了,平安少爷不见了。”他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什么?”秦相爷的脸色陡然就变了,“怎么会不见的?苍伯呢?”   秦川按捺着心中的惊恐,“不见了,全都不见了,大门锁着,人不见了。”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秦相爷的眼底满是寒霜,“是不是你不小心被人盯梢了?”   那森然的语气让秦川心惊胆战,他极力控制住心中的恐惧,“没有,奴才发誓绝对没有,奴才每一回出府都很小心,途中还会换两次马车,绝对不会招了人的眼。”   秦川诅咒发誓着,小心的觊觎秦相爷的脸,又道:“今儿本不是进山的日子,上一回奴才去,苍伯说平安少爷咳嗽特别厉害,让奴才给送些药材过去,正好奴才今天有空,就抓了些治咳嗽的药送了过去,可谁知道那院子已经人去屋空了,奴才也没敢停留就赶紧回来了。”说完他哆嗦着跪在地上,脸上满是祈求,只希望相爷能瞧在他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他一条性命。   打从十年前开始,他就每两个月进一次山,去那个大院子里瞧那个叫平安的少爷,送些米粮。他虽不知道那位平安少爷是个什么身份,但瞧着他那张渐渐长开的脸,他隐约猜到平安少爷的身份肯定不寻常,心底也越来越害怕。现在平安少爷跟苍伯都不见了,相爷能留着他吗?   “原来如此呀!”秦相爷眸中闪过恍然,弹劾他不过是个烟雾弹罢了,原来是平安被人发现了呀!秦相爷此时终于把事情串了起来,是圣上吗?是圣上要对付秦家了吗?设局之人的心思可真是缜密,先是弄个莫须有的罪名弹劾他,让他放松警惕,现在又劫走了平安和苍伯,下一步就该——呵呵,本打算再等一等的,没想到圣上的心这么急,那就别怪他提前动手了。   一想到这,秦相爷心中隐隐兴奋起来,血液都要沸腾了。他的手中可是有十万精兵呢,这么多年的谋划,不仅宫中,就是禁军中也有他的人。哈哈,也是时候提醒圣上册封太子了!   秦相爷恣意地哈哈大笑,眼睛的余光瞧见地上跪着的秦川,“你先下去吧,最近就不要出府了,嘴巴闭紧点,一个字都不许提。”   秦川虽不明白相爷笑什么,但能捡一条小命他就万分庆幸了,赶紧磕了个头麻溜地滚出去了。   第二日早朝,好几位大臣联名奏请圣上册立太子,以固国本。   当雍宣帝轻描淡写地问:“那爱卿们觉得哪位皇子堪当太子啊?”   下头的朝臣对视一眼,礼部尚书首先站了出来,“回圣上,臣推举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品性高洁,能力卓著,至纯至孝,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臣附议!”   “臣赞同尚书大人的提议。”   “臣亦觉得二皇子殿下为太子是大雍的福祉。”   一时间竟有大半的朝臣站出来表态,没开口的除了内阁的几位老大人,还有几家勋贵,哦,还有秦相爷。   雍宣帝漫不经心地瞧向秦相,“秦相爷怎么看啊?”这是要秦相表态了。   秦相爷恭敬道:“臣听圣上定夺。”   此言一出,满殿寂静。良久,雍宣帝才嗯了一声,道:“册立太子一事关系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声道:“臣遵旨。”心中却盘算着回头再上折子,太子的人选不是明摆着吗?除了二皇子殿下还能是谁?这个时候不出力,还等什么时候呢?   宫中,昭德殿。   秦淑妃正对着雍宣帝抹眼泪呢,“圣上,怎么会有这般歹毒的人呢,臣妾才知道居然有人弹劾父亲意图谋反,真是天大的笑话!臣妾的父亲为大雍兢兢业业操劳了几十年,这些圣上您都是瞧在眼里的,父亲怎么会谋反呢?圣上,您可要替臣妾的父亲做主,可不能让小人奸计得逞。”   雍宣帝道:“淑妃就放心吧,朕不是派人去调查了吗?绝不会冤枉了秦相的。是不是皇儿?”他扭头问立在一旁的二皇子。   二皇子立刻恭敬道:“父皇圣明!儿臣虽相信秦相不会做出这等不臣之事,但到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需要调查一番的好。”   又转头安慰起他的母妃,“母妃不用担心,清者自清,父皇是不会眼睁睁瞧着大臣被冤枉的。”   雍宣帝点头,“是呀,秦相乃国之重臣,朕是不会看着他含冤的。”   “臣妾谢圣上对家父的信任。”秦淑妃擦去眼角的泪,仍是不大放心,在儿子册立太子的当口出现这事,终是不大好啊。“圣上,三人成虎,流言杀人,臣妾不担心圣上会被小人蒙蔽,可臣妾担心家父的名声啊!”   “那淑妃想要如何?不如请秦相入宫自辩吧。”雍宣帝眉梢一挑道,不等淑妃回答就做了决定,“对,就这么办吧!把几位老大人和平郡王一起召来。”   旨意已经传下去了,秦淑妃除了点头也没第二个选择了。   秦相爷等人接了雍宣帝的旨意很快就来到昭德殿,雍宣帝道:“秦相,御史弹劾你私藏兵器,朕瞧在淑妃和二皇子的面子上允你自辩。”   秦相爷面容坦然道:“圣上,臣那京郊的庄子不过就是个普通的院子,绝对没有私藏兵器,臣对大雍,对圣上您都忠心耿耿,臣对天发誓,绝不会做如此不臣之事,还望圣上您莫要被小人谗言所左右啊!”   几位被请过来做见证的老大人对视一下,房阁老站了出来,“圣上,臣与秦相共事了几十年,臣相信秦相所说属实。”另外几位大臣也纷纷点头。   徐佑却冷哼一声,道:“几位大人可别忘了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无风不起浪,秦相若是没做过怎么就传出风声了呢?”   秦相爷沉着以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徐佑眉梢一扬,“本郡王爷看秦相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带进来吧。”他的声音猛地扬高。   就见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被禁军拎了进来,狠狠掼在地上。   秦相爷脸色一变,“秦实!”随即怒目瞪向徐佑,“平郡王这是何意?抓个相府的奴才做什么?”   “哦,原来此人是相府的奴才呀!”徐佑漫不经心地道,“本郡王是在你那京郊的庄子上瞧见他的,当时他行迹鬼祟,本郡王瞧他可疑就把他捉了,随后一搜查,还真在你那庄子的地下室搜到了兵器,三千把长刀,三千张硬弓,还有箭羽无数,这秦相如何解释啊?”   “什么?”秦相爷还未开口,几位老大人就震惊了,“平郡王所言可属实?”   徐佑瞟了他们一眼,掷地有声,“千真万确!”   “不可能,秦相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二皇子反驳,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了,外祖父那么睿智,是不会自毁长城的。“父皇,这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儿臣求您彻查。”他跪在了地上。   雍宣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说一句话。   “栽赃陷害?五城兵马司一百多双眼睛瞪着呢,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栽赃陷害?哦对了,二皇子殿下说的那个人是本郡王吧?本郡王跟秦相无冤无仇的,吃饱撑的才会栽赃陷害?”徐佑的脸上全是讥诮。   “平郡王,你,你大胆!”秦淑妃怒不可遏,此时她早忘记了儿子的话,只觉得平郡王处处针对她爹,那就是死对头。   徐佑冷哼一声,瞧都没瞧她一眼。   “秦相,你怎么解释?”雍宣帝这才慢慢开口,眸中带着威压。   就见秦相爷脸色怅然,长叹了一口气,“圣上,您还是猜疑臣啊!圣上,当初您是多么睿智英明,可现在你却被小人蒙蔽猜疑国之重臣,圣上,您老了啊!”他脸上的怅然转为薄怒,那股羞愤几欲喷涌而出。   目光在几人身上一转,又道:“圣上,虽然您怀疑臣,但臣仍是要尽到臣子的职责,您该立太子了。”   雍宣帝的脸上仍是没有一丝表情,“立太子?秦相属意的人是谁?二皇子吗?”眼底浮上一抹嘲弄。   秦相爷从容地对上雍宣帝的目光,“是,臣觉得无论是品行还是能力,太子的人选当属二皇子无异,几位大人觉得呢?”   内阁的几位大人以目相视,虽觉得秦相所言是事实,但未免有咄咄逼人之意,次辅姚大人站出来和稀泥,“秦相莫要心急,一切听圣上圣裁。”   雍宣帝却把目光转向二皇子,“皇儿呢?秦相说太子之位非你莫属,你也这样觉得吗?”   二皇子顿时起了几分为难,这样他怎么应答呢?他能说他早把太子之位视为囊中之物吗?可若说不是,又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机会,毕竟外祖父也都是为了他呀!   “父皇,儿臣,儿臣绝无此念!”一咬牙,二皇子这般说道,脸上却飞快地闪过一丝遗憾。   这抹遗憾落在雍宣帝眼中特别刺眼,他道:“你心里恐怕不是这样想的吧?”猛地提高声音,“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朕还没死呢,拿下!”   满殿的人,包括二皇子自己都大惊失色。   “圣上,不可!”这是内阁大臣们的惊呼。   “圣上不要啊!那是您的亲子啊!”这是秦淑妃的哀求,“平郡王,你以下犯上,是要谋反吗?”   唯有两人不动声色,一个是把长剑架在二皇子脖子上的徐佑,另一个便是秦相爷。   “圣上,您真的老了,昏聩了,您居然做出诛杀忠臣和亲子的决定!”秦相爷痛心疾首,“匡扶正道乃臣等义不容辞的责任,圣上,您还是下旨册立太子吧。”一副舍生取义的模样。   二皇子也在一旁委屈地问:“父皇,儿臣到底犯了什么错?”   “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错!”雍宣帝盯着二皇子的脸,面色十分复杂,“带过来吧!”   有太监领着个年轻后生从偏殿走了出来,他约莫十**岁,衣着朴素,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可殿内的人瞧着他那张脸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像,太像了,太像圣上了,莫不是这也是圣上的龙子?   “秦相,你还有何话可说?”雍宣帝冷冷地看向秦相,身侧的手青筋暴突,秦家好大的本事,好一招偷龙转凤,若不是被阿佑无意中发现了,老徐家的江山岂不是要拱手送人,他有何颜面下去面对父皇?   “圣上说什么?臣听不懂。”秦相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而好奇地瞧着这个局促的年轻后生,“圣上,这位是?”    ☆、第282章 逼宫    雍宣帝笑了,“秦相问朕这是谁?你不是心里明白着吗?他是朕的皇子,可惜却被你秦家偷了出去,这便是你的不臣之心。”   秦相爷脸色都没变一下,“欲加之罪,圣上,臣瞧着这位公子也眼生的很呢,这是哪位娘娘的皇子呀?”   “秦相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呀!你不明白那本郡王就给你说明白。”徐佑斜睨着秦相爷道,“此人名叫平安,本郡王发现他是在城外东郊一座山里的村子,哦,他身边跟着一个叫苍伯的老奴,还有,相府的一个叫秦川的管事每隔两个月便进山送一回米粮,更巧的是他的生辰居然跟二皇子的一模一样,淑妃娘娘,您说这巧不巧?你瞧着他是不是很面善?”   秦淑妃打这个年轻后生进来眼睛就盯在他身上,不,确切地说是盯在他耳垂那个黄豆粒般的红痣上,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不用平郡王说,她也知道这才是她的亲子,这个手脚局促,长得像圣上又像她的年轻后生才是她的亲子啊!   当初她生产时累得脱力,迷糊中似乎听身边的嬷嬷提了一句,“小殿下耳垂生红痣,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哦。”   可当她再次醒来时却并没有看到儿子耳垂上有什么红痣,她问起时,嬷嬷说她听差了,她根本就没说过什么红痣,丫鬟也说没看到有红痣。她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不是她听错了,而是嬷嬷欺瞒了她。   那个陪着她嫁到王府的嬷嬷呢?她记得没过多久她便得了急症去了,当时她还伤心了一场呢。没想到这不过是一场阴谋,一场天大的阴谋。   “母妃!”二皇子瞧见淑妃的神情顿时慌了,心中不安起来,好似什么东西要离他而去了。   秦淑妃扭头看向一脸委屈的二皇子,脸上的表情可复杂了,若那一个才是她的亲子,那这个她一手养大疼着护着的孩子又是谁?她不由把目光转向秦相爷,“父亲,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是谁?”最后两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二皇子自然是娘娘的皇子,娘娘可不要听信小人的胡言乱语,这不过是平郡王的诡计罢了,娘娘切勿上当。”秦相爷道。   秦淑妃不敢置信地瞧着她爹,都到这个时候了还骗她?她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不停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换走她的儿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为什么?   “秦相才是胡言乱语吧?二皇子真的是皇嗣吗?他应该是秦相你的亲子才对吧!那个叫洪翩的女子替你生的儿子吧?”徐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些日子他一会都没闲着,把秦相爷祖宗八代几乎都查了个遍。   “父亲,为什么?”秦淑妃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这个叫洪翩的女子她也是有印象的,那时她还待字闺中,洪翩是来府上投奔的远亲,性子特别柔顺,跟谁说话都温温柔柔的。她记得她只在府上住了几个月就走了,说是出府嫁人了。后来她就进了秦王府,再没见过洪翩,没想到她居然替父亲生了个儿子,而且这个孩子还被换到了自己身边,所以说她捧在手心上的儿子只是她的,弟弟!这让她情何以堪啊!   秦淑妃整个人都要癫狂了,她哭着,笑着,一个劲儿的问:“为什么?为什么?”可惜没有人来回答她。   二皇子也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父皇,母妃,这不是真的,儿臣怎么不是您的儿子呢?这绝对不是真的。”他是二皇子,是大雍朝的二皇子,是风光无比高高在上的二皇子,他怎么会是臣下的儿子呢?尤其那个人还是他的外祖父!这肯定是弄错了。   可惜雍宣帝和秦淑妃都没有看他一眼。几位内阁大臣也被这反转的剧情吓蒙了,天啊!二皇子居然不是皇嗣,居然是秦相爷的儿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相爷依旧岿然不动,声音特别沉稳,“圣上,这都是污蔑,您为了诛杀臣下居然连亲子都不认了,二皇子何其无辜,是臣连累了他呀!圣上您说二皇子是臣的儿子,证据呢?证人呢?臣不服啊!”   “你要证据,那本王就是活生生的证据!”一道洪亮的声音自殿门口响了起来。   众人望去,就见嘉慧郡主推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进了大殿,那老者面容苍老,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此刻正恨毒地盯着秦相爷。   “臣,并肩王程义见过圣上。”老者坐在龙椅上对着雍宣帝拜道。   雍宣帝心中虽然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王叔快快免礼。”   其他人却没有雍宣帝这份养气功夫,跟见了鬼似的,“什么?你是并肩王?”二十年前跟先帝闹翻带兵出走的并肩王程义?这怎么可能?上前仔细辨认,没错的,就是那位以俊逸著称的并肩王,可谁能把眼前这个糟老头子跟以前神武英俊的并肩王联系在一起?   “不错,就是本王。”程义目光冷凝,“圣上,您可知臣这些年都在哪吗?臣根本就没有出了京城,臣这十多年一直被囚禁在秦相府的密室里。臣与那秦鹤本是好友,压根就没想着防备他们,可秦鹤和秦苍这对奸邪小人,居然在臣的酒中下毒,杀了臣的护卫,夺了臣的印章,把臣囚禁了起来。”程义怒目圆睁,恨不得能撕了这个让他受尽折磨和屈辱的秦苍。   “王叔此言可真?”雍宣帝目光一凛,若并肩王所言属实,那这一切的事情就有了解释,沈平渊归京途中的遇袭,珈蓝寺后山上的藏兵,还有流民攻入京城,这些应该都是秦苍的手笔。   “千真万确。”程义咬牙切齿道。   沈薇也点头,“圣上,嘉慧就是从相府书房密室里把并肩王救出来的。”为了救出并肩王,暗卫、影卫、少年兵,还有杀手楼的杀手全都出动了,她还把精通机关的安家和也请了过去,这才找到了人。   “圣上,相府的机关密室大小共有七个,相府里除了奴才和侍卫,主子们全都不见了。哦对了,相府地下还有一条暗道,相府家眷估摸着就是从这条暗道逃走的,已经派人去追了。”沈薇向雍宣帝禀报着情况。   打沈薇进来,秦相爷的目光就盯在她的身上,至于并肩王他倒是没看一眼,那十万精兵早已落入他手,并肩王已经没有了价值,他是死是活,或是暴露,都无关紧要了。   而这个嘉慧郡主屡屡坏他好事,尤其是她不仅救出了程义,这么短的时间内还弄清了相府的暗道密室,怎能不让他忌惮生恨?   “嘉慧郡主好本事,本相只恨那次没要了你的命。”秦相爷阴仄仄地说。   沈薇眉心一跳,顿时想起了庄子上的那次刺杀,“原来是你呀!”她不是没怀疑过秦相爷的,却又觉得她不过是就婚嫁问题跟他沟通了一下,堂堂一朝宰相应该不会跟她个小女子计较的。没想到秦相爷还真是阴毒睚眦必报的主儿,就小小地得罪了他一下,他就能下那么大的本钱要她的命。   “既然是你,那咱们今天就一起算算总账吧。”沈薇也回了他一个阴仄仄的冷笑,她还从没吃过那么大的亏呢,今儿若是不找回场子,那她就不是沈薇了。   雍宣帝冷冷地望着秦相爷,“秦苍,你图谋不轨,混淆皇家血脉,其罪当诛,来人,把秦苍给朕拿下。”   四个侍卫冲进大殿,却没有如雍宣帝所愿拿下秦相爷,而是站立在秦相爷身侧,呈护卫之势,“相爷,外头已经清理干净。”   雍宣帝脸色顿时一变,“秦苍你!朕没想到朕的禁卫副统领居然是你的人。”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怎么那么巧徐威的父亲就摔断了腿?原来是为了把他支出去呀!   秦相爷徐徐一笑,面上不无得意,“圣上没想到的事多着呢,臣的十万精兵此刻已经进城了吧,瞧在咱们君臣几十年的份上,圣上您还是拟旨吧。只要你写下退位诏书,臣不会为难您的。”   雍宣帝却面露讥诮,“恐怕你拿到退位诏书之时就是朕丧命之时吧!秦苍,朕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你这个乱臣贼子得逞的。”   几位老大人也纷纷挡在雍宣帝身前,怒斥,“秦苍你这个乱臣贼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秦相爷眉梢一挑,“几位大人还是劝劝圣上写下诏书吧,本相保证,待二皇子登基,少不了几位的荣华富贵。”   “你,你这个乱臣贼子,当人人诛之,本大人是不屑与你为伍的。”内阁中最为正值的李大人痛斥道。   “既然你们不识时务,那就别管本相没给你们机会了。”秦相爷说着,拍了三下掌,“都进来吧。”   从外面又呼啦啦冲进一队拿着兵器的禁军,闪着寒光的刀剑直指着雍宣帝等人。   徐佑把二皇子往前一推,“秦苍,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二皇子殿下还在本郡王手里呢?”手中的长剑用力一压,鲜血就顺着二皇子的脖子流了下来,“你还是不要妄动的好,本郡王的手一个不稳,二皇子可就没命了。”   秦相爷脸色一变,立刻抬手止住了向前冲的禁军,“放了二皇子,本相留你全尸。”二皇子是他手中最重要的一张王牌,决不能有失。   沈薇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话音落,人已动。等那队禁军侍卫反应过来的时候,沈薇已经杀了四个人拎着滴血的软剑站回了原地。“谁敢上前?这就是他的下场。”沈薇一指地上的尸体森然威胁道。   “好,嘉慧郡主真乃巾帼英雄。”雍宣帝大声赞了一句,低迷的气势立刻扭转,雍宣帝对着禁军侍卫道:“你们真的要助纣为虐吗?只要尔等放下武器迷途知返,朕既往不咎。”   可这些禁军侍卫却一动也不动,秦相爷得意一笑,“圣上就别白费功夫了,他们都乃本相的亲信。”   说话间就听到兵器破空的声音,三道箭矢飞速袭来,一道对着雍宣帝,一道对着并肩王程义,还有一道居然奔着平安而去。   三道箭矢来势汹汹,瞬间就到眼前,雍宣帝骇然地盯着那近在咫尺的银亮箭头,心道吾命休矣。就在这电闪雷石之间,沈薇和徐佑齐齐扑了过去,推了雍宣帝一把,这才堪堪避过了这一箭。   并肩王程义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虽曾经勇武,但十多年的囚禁他的身体早就衰败,自然躲不过这一箭,被射了个对穿。   “王叔。”雍宣帝不忍地喊。   程义却朗声大笑,“秦苍小儿,本王在地下等着你。”   “母妃!”又是一声凄厉地大喊,来自得了自由的二皇子口中,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前方,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却再也抬不起脚步。   那是他的母妃,可她为何那么温柔慈爱地看着另外一个人?母妃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她为什么要为那个人挡箭?   “你,你!”平安无措地望着这个扑到他身前替他挡箭的女人,她漂亮,雍容华贵,却又满脸泪水。   “你,你叫平安,是吗?”秦淑妃费力扬起唇角,脸上绽开一个柔和的笑容,她颤微微地伸出手想要去摸摸他的脸,“你,你叫我一声,母妃,好吗?”疼,可真疼啊!可她一点都不后悔。箭矢射向平安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扑到了他的身前,这是她的儿子,她生下来一天都没有养的儿子呀!   平安更加无措了,这个漂亮的女人就是他的亲娘吗?可是他的心里为什么那么难过呢?   “别哭,平安,你叫我呀!”秦淑妃终于摸到了平安的脸,“好孩子,不哭。”她贪婪地看着平安的脸,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平安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流了眼泪,他伸手去抹,却怎么也抹不净,“母,母妃!你别死啊,求你别死啊!”他才刚找到娘就失去了娘,他不要这样。平安抱着秦淑妃,失声痛哭。   秦淑妃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平安,平安,我的儿呀!”她的声音急促,戛然而止,摸着平安脸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母妃,母妃,娘啊!”平安悲恸地大喊,可他怀里的秦淑妃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面容却那么安详。   “是你,是你杀了我娘!”平安猛地抬头,仇恨的目光射向秦相爷。   “母妃,母妃。”二皇子失魂落魄着朝这边爬,秦相爷一示意,便有人把他拦住了。   “放开,你放开我,我要母妃。”二皇子拼命挣扎着,他的母妃死了,死了。不,那也许不是他的母妃,只是他的,姐姐!   那个三箭齐发凭空出现的黑衣人见状,眉头一皱,上前一个手刀就把二皇子给打晕了。“主子,属下来迟了。”   秦相爷道:“不晚,刚刚好。”死了个女儿,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悲色,沈薇都替秦淑妃不值呢。   “外头都安排好了吗?”秦相爷问道。   “主子放心,宫里都是咱们的人。”黑衣人顿了一下又道:“大军已到西城门外,就等着主子的指令了。”只要看到主子发出的信号,他们的人就会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秦相爷满意地点点头,“圣上,您还是快快拟旨吧,臣的耐心是有限的,您也别指望着嘉慧郡主能救得了您,她武艺再高也只是一个人,您更别想着拖延时间,现在整个皇宫都在臣的掌控之下,您是等不来援军的,您现在是插翅难飞了。”   “谁这么大言不惭啊?”告假回乡看老父的禁军统领徐威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圣上,臣救驾来迟,还望圣上恕罪。”   “徐统领快快请起。”看到徐威出现,雍宣帝的心才放了下来,“外头情况如何?”   “圣上放心,宫中逆贼已经诛杀干净。”徐威朗声说道。   秦相爷一看到徐威就知不好,待听到他说的话,脸色顿时大变,“不好,快撤!”转身就往殿外奔去。只要出了皇宫就好,他还有大军,他还能东山再起。   “快,拦住他们,格杀勿论。”雍宣帝大声命令道。   徐佑和沈薇一左一右护在雍宣帝身边,冷眼瞧着徐威带人和秦相爷的人厮杀在一起,最后出现的那个黑衣人可真厉害,护着一个不懂武功的秦相还游刃有余。   沈薇一瞧这样可不行,眉头一动,计上心来,扬声喊道:“秦苍,你还对你那十万大军报以幻想吧,本郡主告诉你,他们自个都自顾不暇了。插翅难飞的是你才对呀!”   “沈平渊。”就听秦相爷怒吼一声。   “没错,就是本郡主的祖父,有祖父守城,你那十万大军是凶多吉少啦!不信,你仔细听听呗!”沈薇道。   “老匹夫!”秦相爷恨得大骂,他就说不对劲呢,那个老王八蛋怎么就废了呢?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你才是老匹夫,老王八蛋,老臭鸡蛋,老不要脸。”沈薇回敬道,直把秦相爷气得火冒三丈,趁着他分神之际,徐威一刀砍在他的腿上,他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随即五六把兵器齐齐加在他的身上。   黑衣人再想回救已经来不及了,他一瞧形势,也不恋战,转身朝宫外逃去。   “追!”徐威大声命令道。   “不用了。他逃不掉的。”沈薇忙阻止,有影卫在,他能逃得了才怪呢。   秦相爷被五花大绑压了下去,哦,一同压下去的还有昏迷的二皇子殿下。   “圣上,宫中就有赖徐统领了,嘉慧和大公子该去助祖父一臂之力了。”沈薇沉声说道。   “去吧,注意安全。”雍宣帝颔首道。   “走吧,大公子,咱们该建功立业去了。”沈薇俏皮地对着徐佑一笑,两个人携手奔向他们的战场。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这是一场少年兵一战成名的战斗,这是一场奠定嘉慧郡主彪悍形象的战斗。   在西山大营和京城守卫兵的里应外合之下,灭了叛军两万余人,俘虏八万。西城门内血流成河,血腥味足足弥散了一个多月。   这场谋逆史称“五月谋逆”,最终以秦相的失败而告终。乱臣贼子秦苍判凌迟之罪,灭九族!哦对了,从暗道逃走的秦家诸人也全部抓回,一个不落地被砍了脑袋。   二皇子,啊不,是曾经的二皇子,在过了秦淑妃的七七后他就自杀了,消息传到雍宣帝那里,他沉默许久,吩咐人好生安葬了。   雍宣十七年,圣上册立大皇子徐彻为太子,大皇子妃江氏为太子妃。   同时册封那个遗落在外的平安皇子为安王,三皇子徐诚在英王。平郡王徐佑因功加封为平王,至于嘉慧郡主,则加食邑一千。   雍宣二十三年,圣上因病退居后宫,太子徐彻登基为皇,开始了大雍王朝的新纪元。   ------题外话------    ☆、番外 徐佑(上)    徐佑是在认识了忠武侯府的四小姐那个叫沈薇的姑娘后才觉得活着有点意思的。   自他记事起,他就一个人住在晋王府的一处院子里,没有父皇,没有母妃,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有的只是丫鬟和嬷嬷,还有苦苦的药汁和疼痛。   是的,疼痛,那种如影相随的疼痛,一发作起来是死一般的难受。这个时候茹婆婆便会把他抱在怀里,含着泪一遍遍地对他说:“大公子乖啊!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望着茹婆婆那般难过,他想对她说:“别担心,我会好好忍着的。”可他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所以他打小就特别能忍疼,在他知道那个在父王面前对他关怀备至,父王不在就冷冷地审视他的漂亮女人不是他的亲母妃后,他就更能忍了。   再大的疼痛他咬紧牙关终是能捱过去的,哪怕是后来到了山上也是一样。   那是他五岁,还是六岁,抑或是七岁的时候呢?他都不大能记清楚了,实在是现在的日子太幸福了,他都极少再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了。   只记得那一回他病得快要死了,可满院子却连一个下人也不在,就连对他最好最好的茹婆婆也不在。他难受极了,觉得身体里有一把火在燃烧,他渴极了,就拼了命地从床上翻下来了,他摔到了地上,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疼,那凉凉的触感让他觉得舒服多了,舒服得他真想一睡不醒。   后来他还是醒了,是来晋王府玩的太子哥哥无意中救了他,哦,那个时候太子哥哥还不是太子呢,他是秦王府的大公子。   他醒来的时候不是在他熟悉的屋子里,而是躺在一间很大的屋子里,一个穿着明黄衣裳的老伯和蔼地看着他,还有好几个长胡子的老伯跪在地上。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皇祖父,那些长胡子的老伯是为他治病的太医。   皇祖父长什么样他都想不起来了,但他还记得皇祖父亲切地和他说话,对他可好了,跟冷冰冰的父王一点都不一样,他心里又紧张又高兴。   后来他便被送到了山上,山上住着一位老神医,能治他的病,确切地说是他身上的胎毒。老神医的脾气一点都不好,他刚到山上的时候,老神医瞧他的眼色是满满的嫌弃,还喊他小兔崽子,还使唤他干活。   “小兔崽子,去后院把药田里的草拔了。”   “小兔崽子,今天的柴还没劈呢。”   “小兔崽子,水缸都干了瞧不见?真是没眼力劲的公子哥儿。”   ——   每每这个时候他真想掉头下山,可又想起来时茹婆婆抱着自己的叮嘱,“大公子,到了山上要乖要听话,那山上住着的可是个神仙一般的人,只有他才能治好你的病,这是圣上费了老大劲才替你谋划来的。”   他若这么回去,茹婆婆一定又该抹眼泪了,皇祖父也会失望的。想到对他好会亲切摸他头的皇祖父,他咬牙忍了下来。   后来,老神医成了他的师傅。   这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也许是他咬牙坚持下所有的刁难吧,也许是他任由那么多银针插在他身上而他一声不吭的时候吧!他听到老神医小声的嘀咕:“真是个倔强的小崽子。”   有事他还能在老神医瞧他的目光中看到怜悯,待他细看时,老神医已经冲着他吹胡子瞪眼了,“瞎磨蹭什么?今儿的书读了吗?字儿练了吗?梅花桩站购时辰了吗?拳打了几趟了?”   是的,老神医除了给他治病,还教他念书和武功,一边教一边嫌弃,“看清楚了,老头子我只教一边,学不会中午饭不要吃了。”   嘴里还时常嘀咕着,“亏大了,就为了几株破草药还得辛苦养个奶娃子。”   老神医依旧对他恶声恶气,使唤他干活,还嫌弃他学得太慢,太笨,丢他的脸了。可徐佑却觉得亲切,自幼养成的敏感性子,是不是真心对他好,他一下子就辨别出来了。   就像老神医,他虽然嫌养着他浪费米柴,却也隔三差五逮只野兔野鸡什么的给他加餐;虽然他说话不中听,却会在他喝完药往他嘴里塞一颗糖。   于是他开始叫他师傅,而老神医张张嘴居然没说什么反驳的话,而是长叹一口气默认了。也是那个时候江黑江白来到他身边,他们是师傅在山下捡到的孤儿。   皇祖父在他上山的第二年就大行了,临去前单独召了他进去,他看着衰老孱弱的皇祖父,心里可难过了。皇祖父依旧那般慈祥地望着他,可他觉得皇祖父似乎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人,那种感觉可奇怪了。   皇祖父给了他一枚令牌,一枚刻着麒麟的令牌,让他收好,跟谁都不能说,说那是给他安身立命的东西。   当时他不解,后来却知道皇祖父把龙卫留给了他。龙卫,是皇祖父手中最厉害最隐蔽的一支暗卫。皇祖父却给了他,而他也正是靠着这支龙卫保住了性命,才有机会遇到他命中的女子。   他每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山上,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京城,回晋王府。   说来可笑,晋王府明明是他的家,明明他才是晋王府的嫡长子,可他却宁愿呆在山上,一点都不想回来。   他回来干什么呢?他的父王看他的眼神是冷的,那个女人倒是对他嘘寒问暖,其实却不过是面子情,背地里的小手段一直都没有停过,比如往他院子里塞人,尤其是塞漂亮的丫鬟。   兄弟跟他也不亲近,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外人罢了。而原来伺候他的那些下人,除了一个茹婆婆,全都不知被打发到哪里去了。就是茹婆婆也不在他院子里了,而是在小祠堂替母妃守牌位。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他的母妃在生他时难产过世了,知道了他的父王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娶他母妃的,那个女人,现在的这个晋王妃才是父王的心中所爱。他就更讨厌回晋王府了。   十五岁的时候他的病已经好了,身上的胎毒也解得差不多了。用师傅的话说,只要他不作死,还是能活到七老八十的。至于子嗣上头倒是会有些妨碍,不过这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师傅他老人家再辛苦辛苦替他想想法子。   对此,徐佑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这么些年他早就养成了冷清不惧生死的性子。活着那么艰难,有什么好的?死了就解脱了,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所以他接了皇伯父,当今圣上雍宣帝给他的身份和差事,表面上他是那个晋王府病弱的大公子,暗地里他是影卫首领,一切见不得光,朝堂上无法解决的事都由他来接手处理。   就因为他的悍不畏死不惜性命,是的,他从来就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只要能杀死敌人,他不惧让自己受伤。所以再难的差事他都能完美的完成,渐渐的,更多地赢得了圣上的信任和倚重。在众人眼中他这个无权无职的晋王府大公子是圣上最宠爱的侄子。   这份宠爱碍着了那个女人的眼,确切地说打他活过十五岁,那个女人就慌了。在他父王跟前各种挑拨上眼药,使父王更加厌弃他了,其实那个女人不过是为了世子之位罢了。   呵呵,区区一个世子之位他还真没看在眼里,而且晋王府与他而言就是个陌生厌恶的地方,他才不要呢。   在那个女人的挑拨下,父王动不动就对他怒骂喝斥,为了清静,他亲自上折子把世子之位让给了二弟徐烨,那个女人生的长子。其实二弟跟他的年纪相差不过几个月而已。   那个女人为了彰显她的贤惠大度,开始操心起他的婚事来,前后给他订了三门亲事,无一例外都是那种表面瞧着挺好,实则性子柔弱好拿捏的。   就是这样她都不放心,生怕他成亲有了子嗣。于是他的三个未婚妻全都出了事。第一个上香途中惊了马摔下了山崖,第二个跟庶妹争执被推下池塘淹死了,第三个被暴出与外男私会,羞愤之下自个上吊死了。   于是他又背上了克妻,天煞孤星的恶名,人人对他避如蛇蝎。   徐佑对这一点都不在乎,相反还十分满意。他没想过要成亲,也没想过要子嗣,指不定哪天他就死了,还是别祸害人家姑娘了,他一个人惯了,也不喜欢身边多上一个人。   可他的这些想法在遇到那个叫沈薇的小姑娘时就全变了。   那一年他二十二岁,依然是晋王府的病弱大公子,一年有大半的时间在山上调养身体,其实他是隐在暗处替圣上办差。   那是七月,长公主皇姑姑府上宴客,他刚好在京城,加之有事要找青宇表弟,就破天荒地去了长公主府。   在长公主府上,他第一次见到了沈薇。当时沈薇正跟一群京中贵女对歭,而他就站在上头的阁楼上。   那小姑娘的嘴巴可真厉害呀!一个人舌战一群贵女还不落下风,连消带打,又是讽刺又是无力震慑,京中这群贵女硬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在上头瞧着有趣,可姑娘可真敢说呀,姑娘家不都是矜持的吗?唯独她什么娶呀嫁呀的,姨娘小妾的,张嘴就来。直接就点出那些贵女为难她不过是嫉妒她是永宁侯世子的未婚妻,还叫她们有本事有手段朝永宁侯世子身上使去,她提前祝福她们姐妹同心同德一家亲。   呵呵,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于是他就记住了她,哦对了,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她的闺名叫沈薇,那群挑衅她的贵女喊她沈四。江白说她是忠武侯府的四小姐,才从乡下养病回京。可他瞧着她那中气十足的样子压根就不像有病之人,但后宅的那些手段**他也是明白的,无非是沈四的亲娘不在了,有人趁机磋磨她罢了。   第二次遇见沈薇是在一家酒楼里,她领着丫鬟在厢房里用饭,丫鬟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她不但没有喝斥,还心情非常愉悦的打趣,还对她们说:“你们都可劲地买,放心,小姐我给你们付银子,你们小姐有钱,不用替我省,咱们吃完饭下午继续买,看谁买得最多。”   当时他就在隔壁,这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他一下子就记住了,也不知为何,听到那姑娘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嘴角不自觉地高高翘起,脑海中浮现一双慧黠的眸子。   第三次遇见沈薇是在城外,说实话这一次遇见他也有些尴尬,因为沈薇这姑娘是跟个男子在这里相会,他一时又走不了,只好被迫站在那里。   非礼勿听,可不知为何,那姑娘清脆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只听了几句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她被退婚了?确切地说她的婚事被嫡妹抢去了。这个约她的男子是永宁侯世子,就是她曾经的未婚夫。   他虽然不大关心琐事,却也知道退婚对女子的伤害有多大的,尤其是这位永宁侯世子颇有才名,是京中人人趋之若鹜的佳公子。她一定很难过,很不甘心吧?不然也不能即便被退婚也忍不住想见。   可下一刻徐佑就知道自己想错了,那姑娘一点伤心难过都没有,反而喝斥永宁侯世子不要再给她送信,不要再毁她清誉。   那个永宁侯世子也是个糊涂的,居然说娶了她的嫡妹后再娶她做平妻,呵呵,真是笑话啊!那一刻他对这个所谓的京中佳公子的印象差到极点。   平妻?那是对她的羞辱啊!   果然,那姑娘也没令他失望,她的声音里满是不屑和讥诮:“卫瑾瑜,你的脸怎么这么大呢?娶了忠武侯府一位小姐还不够还想娶两位?你当我们忠武侯府的小姐是街上的大白菜任你挑选?你以为你是谁?人家夸你两句就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回去问问你爹永宁侯,懂不懂谦虚怎么写?至于你娘就不用问了,那就是个无知蠢妇!于我而言,你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怎么,我说错了吗?还想娶我做平妻,你咋不上天呢?你咋不和太阳肩并肩呢?我沈薇就是嫁个种田的也比你强一万倍。卫瑾瑜,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不要再招惹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滚,给本小姐滚得远远的,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啊!”   说完这番话她就带着丫鬟扬长而去,那气势就像扔掉了什么肮脏东西。徐佑望着她的背影,眼底全是赞赏。   徐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她的闺名叫薇,沈薇。美丽的花草,可真适合他呀!   江白震惊于这姑娘的厉害,还感叹了一句,“这么厉害的姑娘还能嫁出去吗?”   徐佑却觉得挺好,鲜活,大胆,爽利,还拎得清!这样的姑娘才活得真实恣意,不会把因为点子情情爱爱把自己憋屈死。彪悍是彪悍了些,可却不会吃亏,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是的,因为母妃,徐佑对性子软弱的女子一点好感都无,不就是父王另有所爱吗?多大的事?母妃安安稳稳的做她的正室,那个女人即便进了王府还不是随她拿捏?母妃若是还活着,自己会是现在这副样子吗?   他甚至想,若是他母妃是沈薇这样的性子该多好呀!   其实,自那个时候起这个美丽而特别的姑娘就落入了他的心底,只是他没有意识到而已。若是他知道他会心悦上这个姑娘,他那个时候就把她纳入怀中了。    ☆、徐佑(下)    倘若没有后来的相救,这个有意思的姑娘便成了他生命中的过客。徐佑每每回忆,都无比庆幸,甚至是感谢那次刺杀。   那是一个阴天,快下雨了,他在城外被一群黑衣人缠上了,当时江黑江白都不在他什么,他身上有中了毒,情况十分不妙。   缠斗间,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车速未减,看样子是不想参合进来了。   这群黑衣人估摸着是想灭口,就朝着马车里刺了两剑。马车停了,下来的是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沈薇,那个极特别的姑娘沈薇。   她脸上带着怒气,领着个小丫头对着黑衣人便砍。   徐佑惊讶极了,原来这个姑娘不仅有趣,而且还有一身好武艺,那身手甚至比他手底下的龙卫都不差,忠武侯府到底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姑娘?还有那个才十岁多点的小丫鬟,舞着一根铁棒,可神勇啦!   三下五除二的,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黑衣人,瞬间就被这主仆俩干掉了大半,剩下的两三个转身就逃。   徐佑靠在树上,听到那姑娘哼了一声,从地上黑衣人的衣裳上割了块布擦干净软剑,又重新扣在腰间。然后喊上那个小丫鬟就朝马车走。   鬼使神差的,徐佑就叫住了她。   那姑娘显然很诧异,“你是谁?认识我?”   他瞧见她的眸中闪过惊艳,不知为何,向来厌恶别人痴迷他的相貌,此刻心中却有一丝窃喜。“徐佑,我的名字。”这句话吐口而出。   那姑娘面露迷茫,显然不知道徐佑是何人。待他提醒说自己是晋王府的大公子时,她才露出恍然的神情,“哦,小郡主她表哥。”   那个时候她真是羞赧的,没想到还有沾表妹的光的一天啊!   当他提出要报答救命之恩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那姑娘眼睛一亮,随后却纠结地挥挥手说,“算了,小女子我施恩不求回报。”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的薇薇当时是想跟他要银子的,呵呵,没想到吧?他家薇薇就是个小钱串子,最乐此不疲的事就是挣银子,最喜欢把他的私房挖到自己手里。   哦对了,薇薇还说了,她第一喜欢他的银子,第二喜欢他的脸,就因为他长得好看,薇薇当时才没跟他要银子。   说起他的长相,他以前是十分讨厌的,大男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他尤其厌恶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瞧着他的龌龊目光。   可认识她之后,他无比庆幸自己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因为他的薇薇常痴迷地摸着他的脸说:“大公子,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我最喜欢你这张脸了。”   “就是冲着你这张脸,我嫁给你也不亏了。”   是的,他能够娶到她,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长得好看,他的薇薇不仅爱银子,还爱美色。   有了相救之恩,又知道这姑娘在府里不大如意,他就吩咐属下多留意几分,想着有机会能帮上一二,也算是还人家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后来在书铺里他又遇到沈薇一次,这姑娘一边挑话本子一边跟丫鬟吐糟。当时他就站在二楼上,刚好把她的话听个正着,她说的话可有意思了。   “就说这本吧,一个官家小姐就因为在庙里偶遇了一个穷书生就哭着喊着要嫁给人家,全然不顾养育了自己十多年的父母,倒贴银子也得跟穷书生一起,脑子有病啊!合着她爹娘金呀玉呀的养大她就是去给才见过一面的穷书生奉献的?这谁还敢养闺女?”   “还有这后面,穷书生拿着她当首饰的银子考取功名,被繁华迷了眼拥美别抱,那小姐居然还无怨无悔,一点都不介意别的女人睡了她相公,她咋就不嫌脏呢?居然还和情敌相处得跟姐妹似的。这像话吗?啊?那小姐的脑子里装得估计全是稻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天底下就穷书生一个男人了她非得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她就该一脚踹了渣男烧了他的房子卷了他的家产幸福地寻找第二春”   “看看,还有这本,富家小姐偶遇书生,身边的丫鬟却上蹿下跳,充当起了信使,撩拨得她家小姐芳心大动。好么,谁家敢用这样没规矩的丫鬟?哪个人牙子手里出去的?还不得被人刨了祖坟?还有啊,但凡相遇必在寺庙,十本里八本是这样,人家寺庙挨着你了,明明那么圣洁干净的地方怎么就成了奸情滋生的温床?那些个书生秀才也没一个好东西,自己不想着奋斗,总想走捷径,借助女人往上爬,你说你借助女人上位就该好生待人家,他倒好,功成名就了翻脸不认人,整一个白眼狼。”   哎呦,这想法可真独特,真彪悍啊!徐佑都不知道他的眼里早就盈满了笑意。   她还这样教育她的丫鬟,“荷花你可得记着,以后出嫁了别活得跟个老妈子似的,你若敢跟那个官家小姐一样憋屈,小姐我一棒子就先把你打死了,省得给我丢人。”   他不由地笑出声来,一下子惊了下头挑书的姑娘。她看到是他的时候似乎有些窘迫,眼睛都睁得大大,像一只可爱的松鼠。拒绝了他的邀请匆匆跑掉了,望着她的背影,他笑得可开心了。   多有意思的小姑娘呀!   是的,在他的眼里沈薇一直都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才十五岁,足足比他小了七岁呢。   当他办差归来的时候,江白跟他回禀说秦相府想要替小公子强聘她,这事还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秦相爷的小儿子他是知道的,那就是个不成器的纨绔,怎么配得上她呢。于是他去了长公主府,拜托皇姑姑帮她说一门好亲事,也算是还她的救命之恩了。只是从长公主府出来,他的心里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徐佑想着帮她一把,还没行动呢,人家小姑娘已经把事情解决了。听了属下的回禀,徐佑都惊愕了。   这姑娘怎么这么胆大包天呢?居然夜探秦相府去威胁秦相!真是一只爪子锋利的小猫!   徐佑真正看清自己的心还是因为那次刺杀,当他得知有人要对她不利匆匆赶到庄子上时,已经晚了。她浑身是血,苍白着脸倒在他的怀里,那一刻他的心都疼了,他觉得把这姑娘交给谁他都不放心,唯独搁在他眼皮底下才能安心。   这个想法就如那破土的嫩芽,呼啦啦就长成了参天大树。于是他进宫求了赐婚圣旨,即便那小姑娘不大乐意,他仍是想要娶了她。   以前他真没想要成家,可现在一想到她要成为他的夫人,他就忍不住地高兴。   以前他从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自打赐婚后,他每一次出任务都小心谨慎,他告诉自己:要活着回来,活着回来娶她。   在西疆的那些日子他更加深入地了解了沈薇,谁能想到那个惊才绝艳的沈四公子是个女儿身呢?那样的沈薇狡黠,聪慧,智计百出,还非常地彪悍。这样的沈薇更加让他心悦,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再靠近。   他的薇薇是那么的善良,嘴上嫌弃着他,嫌弃晋王府乌烟瘴气,却见不得别人对他的一点不好。无论是来自他父王的,还是来自晋王妃的恶意,都是她抢着挡在他的前头,哪怕是对上圣上,她都毫不惧怕。   她最喜欢对他说:“谁让我喜欢你这张脸呢?”   她还说:“大公子,谁让你不痛快了,走走走,我弄死他去。”   她还威胁他,“纳妾?你是不是等着我打断你的腿?”   这样的薇薇,他如何能不爱?如何能不喜欢呢?都说他惧内,夫纲不振,可谁知道他是甘之若饴呢?   人人都是嘉慧郡主是个有福气的,只有他知道他才是那个最有福气的。自小他就是一个人,只有薇薇是属于他的,薇薇是他的温暖,是他生命中的一缕阳光,是老天爷对他的补偿,亦是他的救赎,是他活下去的勇气。   望着躺在桂花树下湘妃椅上的沈薇,徐佑目光柔和,他觉得他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能有薇薇为妻。   不远处他们的一双儿女正蹲在地上嘀咕着什么。   是的,徐佑和沈薇育有一女一子,现在肚子里又揣上了一个。   他们的女儿今年七岁了,长得玉雪可爱,跟她娘亲一样是个鬼精灵。儿子五岁了,倒是随了他的性子,小小年纪就端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   “王爷,老王爷又来了。”梨花过来禀报,她已是妇人打扮,四年前嫁给了江黑,而江白则娶了桃枝。但她们都没有出去,依然留在沈薇身边当差。   徐佑闻言顿时冷了脸,“谁放他进来的?”言语间一点都不待见。自打知道他母妃的真正死因,他就没打算再认那个爹,哪怕圣上劝都没用。呵,你一句后悔了就能抹杀所有的伤害吗?不好意思,他现在已经过了要爹的年纪了。   “来了就领外院去,奉杯茶得了。”徐佑极不耐烦地道。   梨花却面带为难,“王爷,老王爷想要见小主子。”   “休想。”徐佑冷然说道。想见他的儿女,多大的脸?让他进府喝杯茶已经给面子了,还想要见他的儿女?哼,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沈薇见徐佑不悦,忙握住他的手安抚,“行了,这还不是你说了算?生什么闲气?”一边对梨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下去。   蹲在地上玩耍的悦宝和诺宝则相互瞪视着。   “你不会是想做叛徒吧?你别觉得那老头可怜,又是咱们祖父,我可告诉你啊,他以前对咱爹可不好了,你若是敢偷偷去见他,看咱爹不把你屁股揍开花。”姐姐悦宝瞪着弟弟道。   弟弟诺宝小眉头一皱,可替他姐的粗鲁感到忧心了,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说屁股呢?他姐这样还能嫁出去吗?   “银子!”诺宝斜睨了他姐一眼,“娘教过: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上一回在府外那老头给了他一块玉佩,值好几千两呢。   悦宝立刻拍了她弟一下,“你个眼皮子浅的,还是男孩子呢。闭嘴吧你,让爹听见了,哼哼!”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朝她爹的方向瞧瞧。   “爹听娘的。”诺宝一点都不把他姐的威胁放在心上,娘说过要学会过日子,蚊子再小也是肉,积少才能成多,像他姐这样大手大脚的就是万贯家业也被她败光了。   败光就败光了呗,可他爹说了,他是王府的嫡长子,他姐姐,还有以后的弟弟妹妹都归他负责。   这可不要了命了吗?就他姐这样的,月利银子到手顶多三天就被她全花光了,他姐这么能败家,他不想点法子多挣些银子能成吗?   再瞅瞅他娘隆起的肚子,诺宝可犯愁了。管他姐一个他都犯愁,娘要是再多生几个可怎么办呢?他还不得累死?又不能不让娘生,就因为他跟他爹提了一句,他爹就把他关屋子里抄了半个月的书,抄得他的小手都要废了,最后他娘求情才被放出来。   诺宝皱着一张跟他爹一模一样的冷脸,可有意思啦!   不行,送上门来的银子绝不能不要,这个大好机会不能错过,那老头似乎挺喜欢他的,要不,拿到银子就回来?   诺宝小眼睛一闪就有了主意,怂恿他姐道:“听说东大街的水晶桂花糕又出新品种了。”   为啥要怂恿他姐呢?还不是因为爹爹最疼姐姐?别人家都是疼儿子,他们家刚好相反,他爹最疼的是娘亲,然后是他姐,他姐就是闯再大的祸,他爹都不带掸一指甲盖的。   他呢?生来就是做苦力的,弄得他都怀疑他是不是爹娘亲生的,不然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咳,不能想了,都是血泪啊!   悦宝果然动心,“要不咱们拿了银子就回来?悄悄的,别让爹娘知道。”瞅着她弟弟,眼中闪过了然。   哼,小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主意。姐姐我聪明着呢。娘说了,女孩子要学会藏拙,那么聪明做什么?大树底下才好乘凉,让男人撑着去。   “这两个小东西!”徐佑哼骂了一句,他是何人?还能没听到那两个小兔崽子的嘀咕?   沈薇抚摸着肚子乐不可支,心里可得意啦!瞧瞧她闺女她儿子多棒,这么丁点就知道往家里扒拉银子,教育得多成功啊!   “你也悠着点,这都八个月了。”徐佑眼底略带担忧地道,“起风了,进屋了。”他轻轻扶起沈薇,又对着江白吩咐了一句,“去瞧着他们。”   沈薇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你还怕他们被拐骗了?”不说她儿子小小年纪就充满责任心,就是她那闺女,那才是个真精明的,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罢了。偏她儿子还成天觉得他姐多笨多笨,愁得不得了呢。殊不知他才是那个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呢。   嘻嘻,想想就很乐啊!   在屋子里枯坐的晋王爷脸色越来越难看,想发火却又忍住了,他好不容易才进了平王府大门,要是再惹恼了他那个长子,他都能把自个赶出去。   没错的,那个不孝的肯定能做出来的。一想到那个不孝的,晋王爷就一肚子的不满。可再想到那一双古灵精怪的孙子孙女,他的耐心又前所未有地好了起来。   那个不孝子,明明是他的孙儿孙女,却拦着不让他见!真是气死人了。   晋王爷长叹了一口气,眼底是晦涩的悔恨!   是的,他早就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回头看看,他自己都诧异怎么就鬼迷心窍为了个满是心计的女人毁了自己的前程和家呢?尤其是看到被禁在院子里宋氏如老妪般可憎的脸,这就是他曾喜欢的女人吗?为了她,他气死发妻,舍弃嫡长子。想想,真像做了一场噩梦啊!   现在他是真的后悔了,偌大的晋王府里冷冷清清。长子怨恨他,二子三子也不原谅他,四子整日在外头鬼混,唯一的庶子早就谋了外放。   偌大的晋王府死气沉沉,连个孩子的欢笑声都没有。他觉得自己每天都似住在大坟墓里,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二子三子和四子绝了子嗣,他再也抱不到孙子了,府里倒是有两个孙女,可她们都大了,也不知她们被怎么教的,跟他一点都不亲近。   当他知道长媳生了男孙的时候,他激动地一整夜都没睡好,珍贵的礼物准备了一大车,可那个不孝子居然不让他进府看孙子。   他整夜整夜地想啊,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没事就到平王府外转悠,终于在年前见到了他那一双孙子孙女。两个孩子长得可真好啊,又聪明,又机灵,他激动地手都颤抖起来。   可他的孙子孙女却睁着纯真的眼睛问他:“老伯伯,你是谁呀?”   那一刻,他的心如针扎般的疼啊!悔恨如一条毒蛇又重新盘踞在他的心头。这是他嫡亲的孙子孙女啊,却那么陌生地问他是谁!   自那以后他日日到平王府来,即便来十回能有一回见到孙子孙女,即便那个不孝子不待见他,他仍是日日都来!   也许他的余生便该这样度过吧!    ☆、苏先生    打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少年得意,说的就是房瑾。满京城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出众的少年郎了,十七岁的状元郎,而且是大雍朝开国以来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长相又出众,简直就是一浊世翩翩玉公子。   二十年后,苏远之每每想起他当年意气风发打马夸街时的盛况都无限唏嘘。   是的,他就是房瑾,那个少年得意的房瑾,房户部尚书家的庶长子,是的,那个时候他父亲还没有入内阁成为阁老,还是户部尚书。   房瑾虽然是庶长子,但他在房家的日子并不艰难,嫡母宽厚,待他虽不如嫡出的三位弟弟,但也没有刻意为难。   他的姨娘是个温婉柔顺的女人,不会争,不会抢,每日里除了在嫡母跟前恭敬伺候,就是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做针线,他身上的穿戴从里到外都是姨娘做的。   也许是因为他姨娘安分,也许是因为他在读书上有天分,他在家里的日子并不比弟弟们差,这曾让他暗自庆幸,庆幸自家嫡母并不像别家那般刻薄阴毒。   哪怕他后来知道自己的姨娘其实才是父亲的发妻,他才该是父亲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只因为姨娘出身低,父亲考中进士后贬妻为妾另娶了高门贵女,连带着他也从嫡长子变成了庶长子。   就是这样他也没有心生怨恨,他觉得即便没有嫡子的身份他也能出人头地,也能奉养姨娘过上好日子。是以他没有怨恨父亲,对嫡母依旧敬重有加,对弟弟们也是真心友爱。   然而,姨娘到底没有享上他的福,在他十四岁那年,姨娘得了很重的病,眼瞅着就要不行了。嫡母提议冲喜,他同意了。   新娘过门的第二天晚上,姨娘去了。临去时抓着他的手艰难地道:“瑾儿,你要,你要自己好好的!”   带着对他的不舍姨娘走了,留给他的是一座冰冷的坟包。他暗自告诉自己:姨娘走得还算安稳,至少看到了他娶妻。   她的新婚妻子文娘是嫡母娘家的远亲,父母俱不在了,跟着叔父生活,性子很温婉,做得一手好绣活,很像他的姨娘。   房瑾没有嫌弃妻子身份低,冲喜的新娘有几个是身份高的?而且他也不过是个庶子罢了,也从没想过娶什么高门贵女。文娘性子好,又知书达理,他很满意。   从礼法上来说,他不需要为姨娘守上三年,但那到底是他的生母,生养他一场,他硬是守足了三年才下场。   三年的潜心苦读终于换来了荣耀,十七岁的状元,当官差上门报喜的时候,父亲拍着他的肩膀爽朗大笑,嫡母也欢喜地里外张罗着,弟弟们望着他的目光无比崇拜。   他亦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而他的妻子文娘也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可谓是双喜临门。功名在手,娇妻在怀,他觉得人生所有的追求也不过如此了。   次年六月,文娘生下了他的长女,文娘内疚不是个儿子,他却很喜欢。他给闺女取名叫媛媛,一下差就爱不释手地抱在怀里。   媛媛两岁的时候,文娘又有了身孕,她时常一边做着孩子的小衣裳,一边憧憬了这一胎能为他生个儿子。他却不特别盼望,他觉得就算再生个闺女他也是欢喜的。   媛媛多可爱呀,白嫩嫩的小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爱娇地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喊他“爹爹”。他在外头当差再累再辛苦也值得了。   然而,谁能想到这一胎成了文娘的催命符,文娘难产了,苦熬了一天一夜仍是去了,和她一同去的还有腹中的那个男婴。   房瑾抱着闺女呆呆地望着妻子,他根本无法相信,上一刻妻子还对着他巧笑倩兮,下一刻她就冰冷地躺在那里了。结缡七年,他们琴瑟和鸣伉俪情深,他无法接受妻子就这样丢下他们父女俩撒手人寰了。   耳边是闺女撕心裂肺要娘的哭喊声,而他只能抱紧闺女,再抱紧。   失去妻子的那段时间他如行尸走肉,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差事上。可他却疏忽了闺女,失去亲娘庇护和照顾的媛媛从台阶上摔了下来,流了一大摊血,看着闺女苍白的小脸,房瑾才从悲痛中醒来,妻子已去,他若是连他们的闺女都照顾不好,如何能对得起地下的妻子?   然而他是个男人,身上又有差事,不能时时留在家中照顾闺女呀!最后还是嫡母看不过去,把媛媛接到身边照看。那个时候他是无比感激的。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房瑾在差事上更加用心,很快便崭露头角,多次被圣上夸赞。那个时候他以为他在家族赢得了荣耀,实际上这却是他的催命符。   那一日是父亲的三十六岁大寿,家中来了无数宾客,作为长子的他自然要帮着招待。那一天他喝了很多的酒,然后就人事不醒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对上的是父亲那双愤怒的眼睛,“逆子啊!”还有嫡母地哭喊:“瑾儿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呢?”   什么样的事?他做什么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和他躺在一起的是一个女人,他父亲的妾室花姨娘。   他当时就蒙了,他不是在外院吗?怎么会到了花姨娘的院子里?他的小厮呢?   然而下一刻他就愣住了,花姨娘居然跟父亲说:“老爷,是大少爷强迫妾身,妾身没有办法啊!妾身对不住老爷了。”手中的簪子狠狠地插进自己的胸膛。   “畜生,你这个畜生,给我绑起来。”他还没来及说话,就被父亲使人绑了起来拉到院子里行刑。   板子打在身上的痛感才让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父亲,儿子冤枉,儿子喝醉了酒,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到了花姨娘的院子的。父亲,您要相信儿子,儿子绝不会做出这等不伦之事的。”逼奸父妾,他自小就读着圣贤书长大,怎么会做出这等不伦龌龊的事呢?这里头一定有误会。   可是父亲却不相信他,“畜生,花姨娘难道能冤枉了你?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没有人伦的畜生!众目睽睽之下你做出这等丑事,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是呀,在外人看来花姨娘怎么会冤枉他呢?有赔上自己的命去冤枉一个没有丝毫利益冲突的人吗?   房瑾放弃了解释,晕晕沉沉中他听到父亲的怒骂,嫡母的哭喊。当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被关在厢房里,他艰难地动了一下,后背是火烧般的疼。   他努力去想,想把整件事想清楚,到了此刻他再不明白这是一个针对他的局那他就是一个傻瓜。他和花姨娘无冤无仇,甚至都没有接触,花姨娘为何冤枉他?他的小厮又去了哪里?父亲厌弃了他,他的名声扫地,谁得到的利益最大?   他清楚地知道,可他却不敢去触摸那个答案。   半夜的时候,他的小厮偷偷来给他送药,却目光闪烁,不敢看他的眼睛,“少爷,奴才对不起您,可奴才也是没办法呀!”   能让他的小厮没办法只能叛主的人能是谁呢?嫡母,他向来敬重的嫡母啊!他从来没想过要跟弟弟们争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能不明白他的冤枉?可他依然选择了把逼奸父妾的罪名扣在他头上,依然选择了把他除族逐出家门,父亲选择了嫡母和弟弟们。   他们已经毁了他了,为什么连他的小闺女都不放过呢?在他被关起来的第七天他的闺女落水而亡了,她小小的身子浑身**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奶声奶气地喊他爹爹了。   就因为他的出色挡了弟弟们的路,他们就要对他赶尽杀绝,这么个脏脏的房家他一刻也不想呆了。除族好呀,从今以后他不姓房,他姓苏,他的生母便是姓苏的。   房家,京城,等着吧,等着我房瑾,啊不,我苏远之还会回来的。   苏远之满身戾气而去,他有才华,到哪里混不下去?富贵的时候,他广邀朋友,挥斥方遒;荒唐的时候,他在青楼一掷千金,醉生梦死;落魄的时候,他甚至跟乞丐一起住在破庙里。   一年,两年,八年,十年,他去过东海,他登过名山,他甚至上过战场,他的足迹几乎遍及整个大雍江山,看了无数风景,还有生死。   渐渐地他的心平静了。不是说他忘记了她们,而是她们就在他的心里。   那一年他从鸡头山下路过的时候,被打劫上了山。哎呦哎,这山上可真惨啊!这哪是山贼土匪,分明就是一群要饭花子。于是他留了下来,做了他们的军师,指导他们怎么打劫,怎么活下去。   也许是老天爷怜悯他吧,在鸡头山上他等来了他的救赎。那个小姑娘,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那个带着一个小丫鬟就来打劫土匪窝还成功了的小姑娘,那个有着忽闪忽闪大眼睛的小姑娘。   苏远之当机立断,他得跟她走!他得跟这个像他的媛媛的小姑娘走。于是他成了这个小姑娘的先生、管家、幕僚。   这个小姑娘就是忠武侯府的四小姐沈薇,那个时候她正被继母发配祖宅沈家庄养病。这是一个聪慧却又狡黠的小姑娘,上一刻把他气得跳脚,下一刻却又会软软地对他娇笑,“先生,先生,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养老的。”   就因为她的这句话,他一路跟着她从沈家庄到京城,殚精极虑着替她出谋划策,处理庶务。看着她从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为人妻,为人母。每每看着她弯着眼睛笑的样子,他就无比高兴,他想:他的媛媛应该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京城还是那个京城,熟悉又陌生。虽然二十年过去了,但有些人还是认识他的。他的小姑娘不知是从哪里知道了他以前的事情,于是房家就倒霉了,他的弟弟们隔三差五就爆出点丑闻,什么养外室呀,什么收受贿赂呀,什么在青楼争风吃醋呀。   还跑过来安慰他,“先生,你若实在不想成家,那就跟着我吧,我以后肯定会管你的。”多好的小姑娘呀!除了没叫他一声爹,其实也不差什么了。至少他可以很自豪地说,小姑娘对他比对她亲爹好多了。   哪怕不去刻意打听,苏远之也知道现在的房家如日中天,他的父亲已经入了内阁成为举足轻重的阁老大臣。最讽刺的是他父亲舍弃他而保下的三个嫡子全都资质平庸,最高的官职才做到六品,这还是阁老大人照看的结果。哈哈,真是让人解气啊!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流民入京的那一晚,他带着平郡王府的少年兵援助各府,独独落下了房家,他是故意的!   这些年,跟在他的小姑娘身边,他已经不再刻意去想以前的那些仇怨,他是真的放下了。他时常想:他的小姑娘是不是就是他的媛媛转世投胎?   对于房家,他能做的就是不去刻意报复,他怕他的手上沾染太多鲜血,上天就会收走他现在的幸福。   不刻意报复,但也别指望他的相助,房家与他不过是一场旧日噩梦,过去了,便永远过去了。   金銮殿上,他朗声说道:“草民正是苏远之,江南石坪县人士,父母双亡,孑然一身。”   是的,自打二十年前离开京城的那刻起他就是个父母双亡的人了,他的母亲姓苏,是个穷秀才之女,在他十四岁那年因病亡故。他的父亲是个读书人,高大俊朗,早就死在他的记忆里。   因缉拿流民有功,圣上赏了他一个兵部给事中的差事。他觉得无比讽刺,父亲护着看顾着的弟弟们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六品闲职,而他,轻轻松松便得到了,他很想知道房阁老房大人是不是悔了呢?   出了金銮殿房阁老就叫住了他。   阿瑾,这个名字好陌生啊!苏远之嘴角露出讥诮,他早就被除族逐出家门了,父亲还唤他做什么?莫不是瞧着他现在得了圣上的看重又想把他弄回房家做牛做马?   转过身,苏远之心中一片平静,他做到了,他终于做到坦然以对了。然而他却听到他父亲说:“阿瑾,你真的就那般恨爹吗?都来了京城却连家门都不愿意进。”   他心中更觉得讽刺了,瞧瞧他的父亲,不愧是内阁大臣,天生的政客,明明是他先不要自己这个儿子,到了他嘴里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忽然的,苏远之不想再呆下去了,也不想再听眼前这个曾是他父亲的老者说任何一句话。他是苏远之,有他要守护的东西和人。他早不是房家的庶长子房瑾了,房家好也罢,不好也罢,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他的小姑娘说得对,没有爱何来的恨?最大的报复便是漠视,你的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然知道你过得不好,那我就更放心了。   最终苏远之仍是拒绝了圣上的美意,他的雄心和功名心早就消磨殆尽,余下的人生他只想安静守在他的小姑娘身边,看着他幸福快乐就够了,那样他会觉得他的媛媛也是幸福的。   门口露出两个小脑袋,苏远之会心一笑,扬声喊道:“悦宝,诺宝,鬼鬼祟祟做什么?还不赶紧进来。”   一对精灵古怪的男童女童笑嘻嘻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扯着苏远之的袖子撒娇,“师爷爷!”   苏远之心中了然,道:“说吧,你俩又闯了什么祸?”   女童悦宝便撅起了嘴巴,“我们哪有闯祸,都是爹爹啦!人家都从那老头手里弄回了银子,爹爹还要罚人家,真是的。”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爹。   小一些的男童诺宝在边上点头附和,一本正经地纠正道:“爹爹是要罚我啦!”他姐姐那么受宠,他爹才舍不得罚她呢,只有他才是最命苦的那一个。   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瞧着苏远之,苏远之的心早就软得跟棉花一样,承诺道:“好好好,师爷爷一会就去给你们说情去。”   “师爷爷最好了!”两个孩子高兴的笑起来。   看着他们童稚的笑颜,苏远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窗外有清风拂过,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鸣叫着,所谓的幸福,大抵便是如此吧!    ☆、谢铭普(上)    雍宣二十一年春,三驸马谢铭普奉旨携公主出任江南总督。   站在甲板上迎着徐徐春风,望着滔滔的江水,谢铭普觉得惬意极了,他这回也应该算得上是衣锦还乡了吧。   “哥哥,还有多久才能到江南?”茶花轻声问道,哦不,现在茶花改回原来的名字谢曼儿。   现在的谢曼儿早不是以前的小丫头,她今年十四岁了,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谢铭普看着妹妹姣好的面容,宠溺一笑,道:“江南啊,还远着呢,至少还得再走七八天。”   谢蔓儿的眼睛闪了闪,忽然说道:“哥哥,江南是什么样子呢?”   没来由的,谢铭普的心就疼了一下,他们兄妹被截杀离开江南的时候,妹妹才将将五岁,还是个几乎没出过府门的孩童,一晃九年过去了,妹妹估计是对江南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江南啊,江南跟京城很不一样,江南气候温润,春风和暖,有小桥人家,有桃花流水,还有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君。”谢铭普目望远方,似在回忆。   谢曼儿低低地“哦”了一声,其实她也只是随口一问,江南再好,她还是想念京城的,她想念一手教导她长大的小姐,想念总是陪在她身边的桃花,想念梨花姐姐、荷花姐姐她们,还想念小小的悦宝,总之她想念京城的一切。   可是她也知道哪怕她再不舍,她还是得跟着哥哥回江南,她打小就知道她跟桃花她们是不一样的,她总有一天会离开小姐身边的,她的哥哥会回来把她带走的。于是那个时候她是一边盼望着见到哥哥,一边又希望哥哥来得晚一些。   “哥哥,我要进去瞧瞧嫂子和玉哥儿了。”谢曼儿说着便回了船舱,只余谢铭普一人长身玉立站在那里。   谢铭普心中对圣上是极为感激的,雍宣十七年,圣上钦点他为状元,然后把爱女下嫁与他。圣上爱惜他的才干,不忍他碌碌无为,便没有让他领个闲差,也没让他去鸿胪寺,而是放他到吏部磨练。   这四年他几乎把六部转了个遍,现在圣上又让他去江南任总督,二十一岁的江南总督啊!哪怕他不妄自菲薄,亦觉得惶恐啊!这是多么大的恩典呀!谢铭普知道圣上是在给他一个衣锦还乡报仇雪恨的机会。   早在圣上下旨赐婚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没想到圣上一直记着。想到这里,谢铭普的心头一片火热。   士为知己者死,圣上啊,臣这一生一切不负您的期望,一定不负这大雍的万里江山。   再想到即将抵达的江南,想到谢家,想到谢家诸人,他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舱房内谢曼儿正和公主嫂子说话呢,一岁多点的小侄子在床上咿咿呀呀吐着泡泡玩。   “曼儿怎么了?”三公主本就对驸马一见钟情,成婚以来两人感情甚笃,对驸马的这个妹妹自然也是爱屋及乌,一瞧她不大高兴,忙出言询问。   自打哥哥尚了公主后,谢曼儿就搬到了公主府跟着哥嫂一起住,她跟三公主都不是要强的性子,这些年相处下来姑嫂感情也是很好的。   谢曼儿一边把小侄子捞起来抱在怀里,一边道:“嫂子,我就是想到谢家有些不大舒服。”   三公主心中了然,驸马的身世她也是清楚的,堂堂江南世家嫡子因为后院阴私差点被害死,若不是遇到了嘉慧郡主,估摸着驸马兄妹早就不在人世了。每每想起这些,三公主就越加体贴驸马,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小姑子也是无比怜爱。对于嘉慧嫂嫂,她心中则充满了无限感激。这几年来,两府一直来往殷勤。   “这有什么,你哥哥是江南总督,你嫂子我贵为一朝公主,别说还有以前那茬事在,就是没有,谢家敢把你怎么样?放心吧,一切有你哥哥在呢。”三公主不以为然地说。   虽说父为子纲,但还有君为臣纲呢。她为君,谢家为臣,谢家人,哪怕是驸马的亲父、祖父母见了她还得跪拜呢。而且驸马要不要认亲还两说着呢。   “可是父亲——”谢曼儿还是一脸的纠结,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家,虽然她二娘不好,但谢家还有其他的亲人呀,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你呀?”三公主戳了小姑子一指头,“你还是跟在嘉慧嫂嫂身边长大的呢,她的爽利劲你怎么一点也没学到?你管谢家人怎么想,到时自有他们来巴结你。”   不过对小姑子的心情她还是挺理解的,那到底是她的亲人,血脉是割舍不断的。咳,还是年纪小,等她再大几岁,嫁了人,有了夫婿孩子,经历了事儿多了,就不会这般不安了。   想了想,三公主转换了话题,“咱们出京,江大人也出京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走到哪里了?”她口中的江大人便是江辰,今年他也放了外任,去北边任一知府。   因为驸马和江大人同为平阳县人,所以两家关系也是不错的。   “他们走的是陆路,可没有咱们坐船快,而且江大嫂怀了身孕,他们就更走不快了。”谢曼儿一边逗着小侄子一边道。   三公主感慨了一句:“江大人倒是个情深意重的。”秦家被抄了,江大人不仅没有迁怒到身为秦家女的妻子身上,还一如既往地敬重,满京城也找不出这般有情有义的了。而且对于流放边陲的岳家,江大人也是尽力照顾。京中谁不说秦氏命好,嫁了个好夫婿?   “江大人自然是好的。”谢曼儿应了一句,心中却道:江大嫂对江大人有着恩情呢,她又贤惠又漂亮,江大人能不喜欢吗?而且江大嫂根本就不是秦家亲女,不过是因为秦夫人过门五年不育而从善堂抱回来养着的,等江大嫂真的引来了底下的弟弟妹妹,秦家反倒待她不好了,还想着把她送进高门做妾,幸好后来嫁给了江大人。   江大人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江大嫂在秦家过得不好,还对秦家那么照顾。换了是她,管他们去死啊!   不得不说谢曼儿还是太天真,她哪里知道江辰心中的盘算?就江辰那个睚眦必报都能把亲爹娘软禁起来的性子,他能轻易放过苛待他妻子的秦家?活着好呀,活着才能受更多的罪,死了一了百了,那才是解脱了呢。   江南的一众官员也接到了当朝三驸马谢铭普要来任总督的消息,立刻行动起来,纷纷打听这位总督的来历。   年仅二十一岁,除了是驸马,还是雍宣十七年的状元郎,哎呦喂,可真是不得了了。   有人羡慕眼红,有人不屑。   羡慕的则觉得这位即将上任的谢总督太好命了,别人熬到五六十岁都不一定能做到封疆大吏,而他年仅二十一岁就轻轻松松做到了,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谁让人家命好是圣上的爱婿呢?   不屑的则觉得谢铭普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不过仗着裙带关系谋得高官,能不能把这个位子做稳当了还两说呢。   但不管是羡慕的还是不屑的,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比如接风洗尘之类的啦!   作为江南世家之首的谢家,自然也得到了消息。谢家之所以能居江南世家之首,自然有它的底蕴和传承,家中亦有出众子弟为官。   谢家的现任家主是谢严华,他有四个儿子,谢晋安、谢晋松、谢晋年、谢晋荣。两嫡两庶,长子和二子为嫡,三子和四子为庶。   其中,长子谢晋安便是谢铭普的父亲,娶妻柳氏,便是谢铭普和谢曼儿的母亲。柳家亦是江南的一大世家,虽比不上谢家,但也排得进前五,当年因为谢铭普兄妹被土匪截杀,两家很是闹了一场,至今都没有来往,跟仇敌似的。   谢晋安除了谢铭普和谢曼儿这对嫡出子女,还有贵妾赵氏所出的一对儿女,谢铭勤和谢嫣儿。谢铭勤比谢铭普小三岁,谢嫣儿比谢曼儿大一岁。   此外,谢晋安还有三个姨娘,巧得很,三个姨娘生的都是闺女,大的两个已经出嫁,还有一个跟谢曼儿同岁的留在府里。   哦,现在的赵氏已经不是贵妾了,谢家跟柳家闹翻之后,就把赵氏扶正了,所以现在谢铭勤和谢嫣儿也是嫡出了。   谢晋松娶妻张氏,张氏只生了三个闺女,生小闺女时难产坏了身子,便把身边的丫鬟给了谢晋松,这丫鬟也是个有福的,一举得男,张氏便把这个孩子抱到自己身边充当嫡子养着。此外谢晋松还有一个庶子,两个庶女。   谢晋年和谢晋荣打理着家中的商铺庶务,这两个运道倒好,谢晋安有三个嫡子,谢晋荣有两个嫡子。   此刻父子五人正聚在书房里说话。   “父亲,这位新来的总督大人名为谢铭普,年方二十一,您说会不会是咱家,小普?”谢晋年迟疑着道,尤其是最后两个字,他说得颇为艰难。   “不能吧,天底下同名同姓的多着呢,哪里就那么巧了?而且九年前咱们不都确认过了吗?山崖底下那衣裳和玉佩都对得上的。”谢晋荣说道。   谢晋年下意识地便反驳道:“那尸骨都摔得面目全非了,说不准小普还真的逃过一劫了。父亲,不是儿子多想,您瞧瞧这年龄这名字都对得上,咱家小普当年就十分聪慧,整个江南谁不赞他是天上文曲星下凡?”   “那如果是咱家小普,那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回来?”谢晋荣很无心的一句话,不仅让谢晋年说不出话来,是呀,既然还活着,为何不回家呢?而且让对面的谢晋安眼睛微闪。   此时,谢严华说话了,“都不要再争了,老二,你明天不是要随衙门的人去迎接总督大人的吗?是不是一瞧便知。要我说,哪有那么巧的事?小普是个孝顺孩子,若他还活着,肯定会回家的。行了,都忙去吧,老大留下。”   老爷子一挥手,把儿子都赶出去了,连原本要商议的事都没提。   “父亲,您有什么吩咐?”谢晋安恭敬问道。   谢严华瞧着长子,久久没有说话。直把长子瞧得局促不安,“父亲,是不是儿子哪里做错了?”   “你,去吧!”最终谢严华一句话没说,意兴阑珊地把长子打发出去了。   知子莫若父,长子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怎能不了解他呢?他能力是有,眼光也有,唯独内宅之事不大能拎清。   九年前小普和曼儿出事,他何尝没有怀疑过其中的蹊跷,只是想着人已经不在了,长子又向来宠着赵氏,他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任事情过去了。   现在他都不知道是该希望这位总督是他的孙子呢?还是该希望不是呢?   不提谢家众人的心思,第二日,谢晋松便面带喜色冲进了府里,直冲他爹的书房,“父亲,父亲,小普,小普。”他急促地喘着气,好半天才喘匀气,“新任的总督大人真的是咱家小普。”   他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哈哈哈,他们谢家出了个年轻总督,那谢家就会更进一步了,想想就高兴啊!   “什么?真的是小普?”得了消息的谢晋安、谢晋年和谢晋荣也都纷纷赶过来了。尤其是谢晋安,脸上简直是惊喜。   “走走走,咱们赶紧去总督府。”谢晋年喜气洋洋地说道。   “对对对,虽说小普是晚辈,但他现在可是堂堂总督大人,还是当朝的驸马爷,自然该咱们去拜见他。”谢晋荣也一脸的激动。哎呦喂,家里出了个封疆大吏,稍微拉拔拉拔,他的儿子们就有前程了。   “回来,都不许去!”谢严华却本着脸道。   “父亲,为何?”谢晋安几兄弟诧异极了。   谢严华看了几个儿子一眼,尤其是长子,沉声道:“小普既然还活着,你们就没想过他为何不回家吗?就没想过小普和曼儿出门一趟就那么巧遇了土匪劫杀吗?”他的目光盯在长子的脸上。   “爹,您的意思是?”谢晋松心中一跳,不敢置信地喊道。谢晋年和谢晋荣也都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直直瞪向他们大哥,不是吧?不是他们想得那样吧?   谢严华不置可否,只道:“不许去总督府。”顿了一下又道:“等着吧!”   转身回到内室谢严华颓然地倒在椅子上,心疼得哆嗦!年仅二十一岁的封疆大吏啊!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哪个家族能出这样的人才?   这是他的孙子,他嫡亲的孙子呀!本该高兴的他此刻心中却无比酸涩,有一个事实摆在他眼前:他的孙子恨谢家!   谢严华无比后悔,当初他怎么就不追查呢?若是,若是——他整个人都瞬间老了十岁。   相对于谢严华的清醒,谢晋安却没把老父的话听进心里,谁管小普为什么多年不回家,说破大天去我也是他老子,孝道当前,他还能不认老子了?   谢晋安满面春风进了后院,“老爷,何时这样高兴?”赵氏迎了上来。   “还真有一桩天大的喜事呢。”谢晋安笑道:“新任的总督大人知道是谁吗?谢铭普,当朝的驸马爷,咱们家的小普!”   赵氏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便笑得春暖花开,“真的?老爷没骗妾身?哎呦喂,这可真是大喜事,妾身就说大少爷福大命大,肯定是能逃过一劫的。老爷,妾身赶紧张罗布置,迎接总督大人回府事宜吧?”她试探着道。   谢晋安闻言,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一些,“不忙,他才到总督府,总得等他安顿好的吧。”   赵氏立刻欢喜道:“行,妾身都听老爷的。”   谢晋安倨傲地点点头,背着手又欢喜地走了。他一离开,赵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就不见了,指甲掐进掌心,眼底是深深的骇然,却又拼命告诉自己:没事的,即便他还活着又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没有证据,他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相反,自己现在可是他的嫡母了!呵呵,不得不说赵氏此人的精明,从开始的慌乱,这才多一会子她就开始算计上了?也不想想,现在的谢铭普是你一个内宅妇人能算计的吗?真是不自量力,上赶着找死!   赵氏正暗自思量着,她的亲女谢嫣儿拎着裙角跑了进来,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娘,真的吗?新任的总督大人是大哥?女儿听父亲身边的长随是这样嘀咕的。”   赵氏点了点头,“没错,你爹是这样说的。”   “太好了!”谢嫣儿已经在屋子里转开了,“大哥是总督,我便是他唯一的亲妹,我还有一个公主嫂嫂,太好了!娘,您快给人家做衣裳,打首饰,女儿若是穿得寒酸了怎好去拜见嫂嫂呀!”她扯着赵氏撒娇。她压根就忘记了人家谢铭普还有个同胞亲妹的,或者她潜意识里就认为她那个嫡妹早就不在了。   ☆、谢铭普(下)    谢铭普的外家柳家那边却是欢天喜地,哎呦喂,自家的外孙子不仅还活着,还是新任江南总督,这是多大的喜事呀!柳家老太爷领着两个儿子第二天就登门拜访了,谢铭普倒是很亲热地接待了他们,外祖一家待他们兄妹向来很好,谢铭普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柳老太爷瞧着跟他闺女有两分相像的外孙子,眼睛都湿润了,拍着他的肩可激动了,“好,好,你还活着就好,有出息,有出息,你娘在地下也会瞑目的。”   谢铭普搀着外祖的胳膊,温润地笑:“外祖父和两位舅舅快快请坐,我这是命大,遇到贵人了,不仅我活得好好的,曼儿那丫头也好着呢,她如今都是大姑娘了,这会外祖父和舅母肯定是见到她了。”   “好,好,你们兄妹俩都好好的,我老头子就放心了。”柳老太爷欣慰极了,却也识趣一句不提谢家,不提以往旧事。   柳家的两位舅舅也是满眼热切地瞧着外甥,神态间还有些局促。也是,柳家虽是世家,他们也算见多识广,但外甥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那上位者的威压也不是他们所能坦然承受的。   谢铭普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些年的经历,柳家父子三人都唏嘘不已。尤其是柳家二舅,无比懊恼地道:“雍宣十七年我就在京城呢,也听人提到那科的状元郎叫谢铭普,我当时还很诧异怎么这么巧呢,我怎么就没想着多打听打听呢?”若是早打听清楚了,他们四年前就相认了。   谢铭普温言道:“现在也不晚呀!”   “对对对,不晚,不晚。”柳家二舅笑得可傻了,一想到他有个总督外甥,到现在他还觉得头重脚轻不大真实呢。   中午谢铭普设宴款待了外祖父和两位舅舅,席间殷勤劝酒,态度可恭敬了,丝毫没有身为高官而瞧不起人的样子。柳家老太爷还好,柳家的两位舅舅就很是受宠若惊了,喝得那是一个酩酊大醉。   临走时,柳老太爷迟疑再三,仍是问了一句,“小普啊,谢家那边——”   谢铭普微微一笑,“外祖父放心,我心中有数。”如今他占尽一切优势,还怕什么?谢家,呵呵,他们知道好歹便罢,若是不知道,那就便怪他亲自教他们明白事理。   去内宅拜见公主的柳家老夫人两位儿媳本就诚惶诚恐,虽说这是外孙媳妇,但更是一位公主,天家贵女,她们见了是要跪地磕头的。   她们跟着女官朝里走,越来越不安,别说公主了,就是公主身边这位女官的通身气派就比她们见过的最高诰命夫人还强上一些,那公主岂不是?她们都不敢往下想了。   “民妇拜见公主。”柳家老夫人只瞧着上头似端坐着一位年轻的丽装妇人,便没敢再瞧第二眼,低头跪地便拜。后头跟着的两位儿媳更是连头都没敢抬就随着婆婆跪下了。   “老夫人快快请起。”柳家老夫人只觉得膝盖还没刚触地就被人搀扶起来了。搀她的那位姑娘笑盈盈地望着她,“外祖母,嫂子让您起来呢。”   柳老夫人一怔,随即不敢置信地抵呼一声,“曼儿,你是曼儿啊!”也顾不得是在公主面前,眼泪哗的就掉下来了,颤微微的手就摸上了谢曼儿这张仿佛闺女年轻时一样的脸。   谢曼儿笑得眉眼弯弯,安慰她外祖母道:“对呀,外祖母您别伤心呀,曼儿好好着呢,这些年也是金尊玉贵般长大,没受半点委屈。”这倒是实话,她跟在小姐身边,名义上说是奴婢,实则上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所受的教育,都是一等一的好,比她在谢家只好不差。“外祖母,曼儿见到您可高兴了,您别伤心呀!”   “对,对,不伤心,咱不伤心,外祖母这是高兴呀!”柳老夫人忙用帕子擦着眼泪,又对着上头的公主告罪,“民妇失态,让公主见笑了。”   三公主淡然一笑,道:“一家骨肉团聚是高兴的事,本公主能够理解。曼儿,你好生招待柳家老夫人和二位夫人,本公主就不作陪了。”她善解人意地领着人走了,倒是把儿子留了下来。   公主一走,屋里的气氛明显就变了,至少柳家两位舅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哎呀,真是吓死我了。”柳二夫人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她的腿还是软着的呢。柳大夫人虽没说什么,但也只是比二夫人略强上一些罢了。   “天家威严,那可是天家的公主。”柳老夫人瞧了两位儿媳,说了这么一句。   谢曼儿却俏皮地吐吐舌头,“外祖母,舅母,不用担心啦!嫂子的性子好着呢,看,这是我的小侄子,可爱吧?”她从奶娘手中把小侄子抱过来,炫耀地显摆。   “你哥哥连儿子都有啦!瞧这小哥儿,长得可真好,真体面,瞧这额头多饱满,一瞧就是个有出息的。”柳老夫人更觉得惊喜了,接过玉哥儿抱在怀里,爱得跟什么似得。   两位舅母也跟在奉承,柳家大舅母还十分懊恼地道:“若是早知道有小哥儿,咱们也能提早准备,现在连个长命锁都没有,可委屈了咱们的小哥儿了。”   柳老夫人点头,“可不是这个理儿吗?”她从手腕上褪下一只戴了几十年的老玉镯子套在谢曼儿的腕上,“曼儿,这是外祖母给你的,这一晃,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小哥儿的见面礼,外祖母下次再补上。”她略有些伤感地道,但身上确实没有东西适合给小哥儿的,也只能作罢。   柳家两位舅母见状,相互对视一眼,纷纷也把身上最贵重的首饰给了谢曼儿当见面礼。不说这位外甥女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就是瞧在她是婆婆嫡亲外孙女的份上也值得她们慎重对待。她们两家都是有闺女的,到时跟着曼儿出门做客,谁不高看一眼?就是说亲事也有好处。   谢曼儿倒是收得很爽快,“曼儿谢谢外祖母和两位舅母。”   等柳家人从总督府出来,消息也传开了,江南诸人都知道这位年轻的总督大人就是谢家九年前被土匪劫杀的嫡长孙,那位有着天才神童之称的谢大少爷!当初这位出事的时候,大家都是无比惋惜,替谢家可惜呢。   当初他们有多惋惜,现在他们对谢家就有多羡慕。瞧瞧人谢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还是呼呼的大股青烟,尚了公主且不说了,年仅二十一岁就做到封疆大吏,别说江南了,就是全大雍也就这么一个。   但众人见连外家柳家都登门拜访了,而谢家却无动于衷,没有去总督府拜访,总督大人也没有回谢家。于是大家心中便泛起了嘀咕,有那机灵的便想起了九年前的那场劫杀,心里可幸灾乐祸了。   举凡世家中人和官场上混的,有几个是傻的?结合着总督大人的做派,再前后一联想,便把事情想得差不多了,于是传言悄悄而起。虽没有明说,但私底下谁不说谢家的大老爷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任由着个妇人谋害了嫡长子呢?还是大有出息的嫡长子!   虽证实了新任总督是谢家的嫡长孙谢铭普,但该有的添堵对抗却一点都没有少。年少居高位,谁能服气?尤其是这一群官油子,当着你的面笑呵呵的,一转身却不买账,很是给谢铭普添了不少麻烦。   然而谢铭普是好糊弄的吗?若是没有足够的手段,圣上会点他出任江南总督?哪怕他再是爱婿也不成呀!而且他除了是总督,还是驸马,公主身边是有侍卫的,所以他要做什么还是很方便的。   俗话说得好“一力降十会”,谢铭普的态度一强硬起来,任你再多的推延塞责都没用。你做不好那就换个能做好的人来,你不听话那就换个听话的人来,反正他就是这江南最高的官,一切还不是他说得算。   什么?你有门路朝京中告状?你脑子没病吧?你找谁告状?你的后台硬否?人家谢铭普可是圣上的爱婿,听说还和圣上身边大大红人平王爷交好,你告他的瞎状不是找不自在吗?   不过短短两个月,谢铭普就把江南诸事理顺当了,那些原本不服的官员在见识了他的手段之后,也都老实了,一个个可恭敬了。   谢晋安等呀等呀,也没等到谢铭普过来请安,反倒是听说柳家得了不少好处,而且他在外头行走,别人都拿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瞧他,有关系好的老友酒酣之时还拍着他的肩劝:“晋安兄,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老哥我要是有这么出息的儿子——咳,晋安兄你还是多想想吧。”   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说破大天去自己是老子他是儿子,难不成还得自己这个做老子的低三下四去求他?真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怨恨的,九年前那不过是场意外,难不成是他这个做老子的要害他?好歹谢家也养了他十四年吧,他摆出这般六亲不认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谢晋安越想越气愤,尤其是赵氏还跟着上眼药,什么“大少爷是不是做了高官不认生父了”之类的,直把谢晋安的怒火挑得高高的,气冲冲地去总督府了。   谢嫣儿却有些担心:“娘,爹和大哥要是吵起来怎么办?”她新裁了华美的衣裳,打了精致的首饰,却迟迟等不来公主嫂子的宣召,反倒听说她那本该丧生土匪手里的嫡妹带着柳家表姐妹在官家小姐中如鱼得水,柳家那个她向来瞧不上眼的柳叶还因此得了一门好亲事,直把她恨得大哭了一场。   赵氏却冷哼一声,“再怎么闹,那是他们亲父子的事。”赵氏把谢晋安怂恿出去,打得就是这个主意,闹呗,闹起来才好呢,到底是亲父子,谢铭普还能把他爹抓进大牢里?   赵氏想得挺好,她压根就没想到谢晋安连总督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大门上的侍卫早就得了吩咐,无论你怎么说就是不让进。什么?你说你是我们总督大人的亲爹?别开玩笑了,我们大人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妹妹,哪里来的亲爹?冒认官亲可是大罪,还不走等着进大牢吗?   谢晋安铩羽而归,他前脚刚回到府里,后脚总督府的管家就登门告状了,“还请谢家主多多约束一下谢大老爷,同姓一个谢字,闹起来不好瞧。”   谢严华的脸当下就黑了,客客气气地送走了总督府的管家,他恨不得一巴掌扇在长子的脸上。   失望,他是真的失望。长子以前瞧着还好,怎么越来越不成调?   随着谢铭普手段的施展,谢严华每一天都在悔恨中煎熬。他们谢家虽是世家,在江南瞧着还成,但放眼大雍,那就啥都算不上了。他们谢家明明有机会成为大雍数一数二的门阀,他的孙子,他的总督孙子啊!现在全被这个糊涂的儿子给毁了,偏他还不自知,再这般任由着他蹦跶,恐怕等来的就是他那个孙子的报复了。   谢严华真是痛心疾首啊!   谢晋松、谢晋年和谢晋荣几兄弟也对大哥颇有微词,尤其是侄子对柳家照顾有加各种提携,而对谢家却不闻不问,他们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原来九年前那桩祸事根本就不是意外,肯定是和现在的大嫂赵氏有关,因为小普兄妹出了事得益最大的就是赵氏母子呀!   大哥不说处置赵氏还小普一个公道,反还听赵氏怂恿去总督府闹,真是,真是太不知所谓了。   就是谢家的二三四夫人也都可不满了,小普可是谢家的嫡长孙,她们都有儿有女,有这么一位位高权重的堂兄能得多少好处呀!可现在?都怪那个狠毒的赵氏。她们不敢埋怨谢晋安,倒是把赵氏迁怒上了。   谢严华气过之后还得替长子收拾烂摊子,这些日子他也算是瞧出一些了,他那孙子就是个狠的,还真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家在他手上没落了吧?趁着他还活着,能弹压住长子,赶紧把这事平了。不然等他一闭眼,长子肯定能把谢家作没了,那样他死也不瞑目啊!   谢严华朝总督府递了帖子,谢铭普把帖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笑了。怎么着也是他祖父,待他也不错,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谢严华带着四个儿子一起去了总督府,来时还对长子下了闭口令,让他不许说话,否则就家法伺候。在父亲的疾言厉色下,谢晋安只好不情愿的点头了。   谢严华瞧着面容威严的长孙,心里的感情可复杂了,这明明是他的孙子,他却得跪拜,可要跪拜,他却又弯不下腰去。最后一咬牙他还是撩起了袍子,“小普!”   “祖父这是做什么?没有让您老人家跪孙子的理。”谢严华的腿刚弯就被谢铭普扶住了。   只此一句简单的话却让谢严华红了眼睛,“小普,是祖父对不住你呀!”是他没把他护好啊!   谢铭普却淡淡道:“这跟祖父有什么关系?”别说祖父了,他自己不也被赵氏伪善的面孔蒙蔽了吗?   谢严华瞧着长孙,心中感慨万千,他也不兜圈子,直接道:“小普,祖父知道,是谢家亏欠了你们兄妹,你想要,怎么办?”这一句说出口真是尴尬啊!   谢铭普很自然地跟他爹和三位叔父打了招呼,然后才道:“九年前的事即便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吧?当初我求小姐助我回江南报仇,小姐对我说了这样一番话,祖父您听一听是不是很有道理。”   “小姐先是怒斥了我一番,骂我没出息,她说自己的仇自己报才解恨。她说我什么都不需要做,连证据都不要寻,只要我有一天高官在身,权势在手,只要我站在比谢家人都高的位置上,不用我亲自动手,自有人会替我惩处罪魁祸首。祖父,您说是不是很有道理。”   谢铭普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惜我等了两个月,赵氏和她的儿女还好好地呆在谢家,祖父,我,很失望啊!”   对上长孙锐利的目光,谢严华心头一凛,脸上更多的是尴尬。而谢晋安切却眉头一皱,“这关你母亲和弟弟妹妹什么事?”   谢铭普连个眼风都没分给他,只望着谢严华,“祖父,您说呢?哦,对了,小姐还说了,报仇最解恨的从来都不是弄死敌人,而是让她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活着看她所在意的东西一点一点被拿走,看着她所在意的人一个个沦落尘埃,而她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痛快呢。”   谢铭普的声音温润,态度也谦逊,可谢严华却如坠冰窖,半天才艰难地道:“赵氏以谋害嫡子之罪送往城外家庙,铭勤去除嫡子身份,不得继承家主之位。”   谢晋安脸色一变,刚要跳起来,就被谢晋松兄弟三个联手压住了。   谢铭普瞟了他爹一眼,无比讽刺,转头对他祖父道:“还是祖父深明大义啊!”下一刻话锋却是一转,“我记得嫣儿妹妹今年十五了吧?听说婚事还没订下来?”   谢严华心头一颤,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嫣儿丫头下个月及笄。”   就听谢铭普道:“祖父,我记得姚家的嫡长子还没说亲事,谢家跟姚家倒也算是门当户对,祖父觉得这桩婚事如何?”言下之意就是想把谢嫣儿嫁与姚家的嫡长子。   谢严华的脸色很难看,谢铭普就像没看到一样,面带微笑,静静地等待着。   “畜生,嫣儿是你的妹妹!”谢晋安挣脱钳制,怒视着谢铭普。谁不知道姚家的嫡长子是个药罐子,打生下来就没出过院子,病病歪歪长到十六,也不知能活到哪一天。嫣儿嫁过去,纯粹是守活寡,这不是要毁了她的一声吗?这个孽障的心怎么这么毒辣呢?   “九年前,曼儿才五岁,她还是你唯一的嫡女呢。”谢铭普凛冽地望向他爹,连个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现在却来跟他打亲情牌,是不是很可笑呢?   “好!这门婚事倒也相配!”谢严华咬牙说道,不答应又如何呢?估计嫣儿的下场会落得更惨。   谢铭普笑了,“多谢祖父成全,等事儿了了,孙儿就带着公主和妹妹回谢家拜祭母亲。”   小姐说的可真对呀,权势在握,都不用他自己动手,谢家就把一切都捧到他面前了。九年前小姐甚至还比他小上一些,却已经看得那般通透,真是令人叹服啊!   不过,谢铭勤似乎还不够惨,没了嫡子身份,没了家主之位就够了吗?不,远远不够,这还不足以让赵氏痛彻心扉。   第二天,谢家就以谋害嫡子之罪把赵氏送去了家庙。三天之后,她所出的女儿谢嫣儿也跟姚家的嫡长子订下了婚约。在第七天上头,赵氏所出的谢铭勤在青楼与人争执摔下楼梯,伤了头,成了痴呆。   在城外家庙的赵氏听着儿女的消息,疯了。   而此时,谢铭普却带着妻子和妹妹跪在谢家的祠堂里他亲母的牌位前拜祭。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