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渣夫懒妻录[穿书]》 作者：金银馃子 文案： 原名《七十年代路人甲[穿书]》 配角：说明要跟主角来几段对手戏 路人甲：完全不用跟主角对上 穿越到一本军嫂重生虐渣文里，楚婷觉得当个路人甲真的蛮好的 避雷： 1.女主没心没肺，男主自私自利，但他们会相知相爱的。 2.虽然是穿书，但和原书主角交集很少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年代文 主角：楚婷 ┃ 配角：很多 ┃ 其它：路人甲的生活 第1章 　　被车撞飞的那一瞬间，楚婷脑子里想的是这司机可千万别逃逸啊，要把医药费给付了！ 　　说起楚婷这个人，所有认识她知道她的人对她最大的印象就是抠门，非常非常抠门，最常看见她在食堂干的事就是打一份三毛的米饭，配着食堂供的免费汤，就解决一顿中午饭了。 　　别的女生在大学就像是度过了整容期，不仅长相变好看，衣服发型也通通变了，而楚婷，大一时进校园穿的什么衣服，大四毕业的时候还穿的那身。 　　至于为什么能穿上，大家一点也不奇怪，整天无缝连接做各种兼职，拼命赚钱，能长高长胖才是怪事呢。而且她性格也不好，来去如风不爱跟人交流，以至于就算大家知道她这么奇葩可能是因为出身孤儿院的缘故也对她没好感。 　　楚婷知道她们怎么想的，不过她不在乎，她的目标就是在有限的大学四年的时间里靠兼职存够买房的钱。 　　听起来不可思议吧，大学四年存够买房的钱怎么可能呢？但如果你是在首都上的大学，又打算在十八县小城市买房那就十分有可能了。 　　楚婷是个孤儿，这个大家应该知道了，她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放在孤儿院门口了，听院长妈妈说她被捡到的时候身上就裹了块破布。 　　楚婷从小到大再三确认，甚至还专门在院长妈妈半梦半醒的时候问过，最终才认命自己真的是被某个重男轻女的人家给扔了，而不是什么因为命运的安排遗落民间的豪门小公主。 　　认命了，就要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 　　楚婷的成绩一般般，高考的分数要是上本省的大学能上个一本，上首都的大学就只能上个非常普通的二本，但她已经满足了。 　　上本省的一本又怎样，毕业后出来找工作、还学生贷款、找男友、存钱结婚付首付，还可能因为没有娘家被人看不起。 　　不，她可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她想要自己的房子。 　　楚婷已经打算好了，大学的最大好处就是房租便宜吃饭便宜，本省的服务员一个小时才几块钱，北京的服务员是这的两倍还多，她就把大学当成是便宜住宿的地方，努力兼职挣钱。 　　四年有一千四百六十天，她又没有家需要回，顶多逢年过节的时候给院长妈妈打点钱，除了保证必须要上的课以免被退学之外其他时间都用来兼职，四年后总会积下不小的一笔钱。 　　到时候她就选一个各方面还不错的小城市买房定居，有大学证书在手能考个公务员就再好不过了，有房子有工作有存款那种日子想想就知道有多美！辛苦这四年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即将大学毕业，她的存款也有将近二十万，二十万！存的多不容易，可现在她却被车撞了，肇事司机要是跑了自己这二十万说不定就得全花在医院里了，不甘心啊！ 　　楚婷满心的不甘，沉沉的昏睡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看到一个一个跟自己长得很像，只是发型是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人站在自己跟前，嘴里还说着：“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每一天活着就是巨大的痛苦，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还。”说着那个人就奔着一道白光跑远了。 　　而楚婷则又昏然睡去，全无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楚婷渐渐苏醒，意识回归，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看见的便是破旧的屋顶房梁和坎坷不平的土墙，往右扭头看是这个破屋子的木门和一扇小窗户，窗户上是用塑料薄膜封着的，总之是一个非常艰苦的环境了，饶是楚婷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住的也比这里好。 　　自己不是被车撞了吗？ 　　楚婷有点迷糊，她还记得自己是在去做兼职的路上，一辆卡车突然歪歪扭扭的冲过来，等她看见的时候想跑已经迟了，只能被撞飞。难道是卡车司机把昏倒的她给偷偷带回家藏了起来，想掩盖自己的犯罪证据？那得趁着现在没人赶紧跑！ 　　这么一想，楚婷原本虚弱的身体充满一种力量让她坐起来，然后，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被车撞飞的自己居然身上什么伤都没有。不，还是有点伤的，额头好像有一小块地方摸着有点肿，但相比于车祸来说这都不叫伤。 　　摸摸头，摸摸后脑勺，摸摸身上的肋骨，一根没断，嘿！还真是奇了！自己的身体居然这么结实！ 　　“你干嘛呢，做什么怪动作，躺在那跟个死人一样我能碰你吗？醒了就快起来吧，你不上工我还要上班呢，没那么多时间伺候你！” 　　楚婷两只手还在自己肋骨上四处瞎摸就突然听见有人进门说话的声音，抬头一看，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男人手里端着一个碗进了屋，脸上满是不高兴的表情。 　　这难道就是那个肇事司机？楚婷唬了一跳，连忙躲到床里面，警惕的看着这个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杨武，看见她这个样子就来气，搞得跟自己把她怎么样了似的，刚才她在身上四处摸估计就是看自己有没有跟她圆房吧。本来新婚夜新娶的媳妇一头撞到地上昏过去就够晦气的了，难道自己还能在她昏迷的时候把她睡了？就算是睡了，自己娶的媳妇凭什么不能睡，她做什么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 　　杨武把手上端着的碗往桌子上一隔，没好气的说：“喏，把这个喝了，补身子的，喝完赶快起来，不就撞了一下头嘛，还想休息个十天八天啊！” 　　说完见楚婷还是一脸紧张的看着他顿时更生气了，嘿，蹬鼻子上脸，老子不伺候了！ 　　楚婷看着那个男人气冲冲的离开，才放松下来，看了看那人端来的碗，屋里乌黑黑的一碗水，还冒着热气，看着像是中药一样。不过楚婷不打算喝，谁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楚婷又四处看看打量周遭情况，刚才没看清楚，现在看清楚了觉得这里更差了，地居然都是土地，还凹凸不平的，屋里总共也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做工还都差得很，看着像是新手打出来的，反正不可能是家具厂买回来的，难道自己被拐进了大山里？ 　　还没深入想这个问题，她就看见桌子上放着的一面小镜子，顿时就想过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状态，看看额头上的那个肿块。 　　下床穿鞋，噫，鞋子居然是一双布鞋，不过穿着居然刚好很合脚。 　　走到桌前拿起镜子，楚婷看着镜子里的人，像自己又不像自己。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楚婷已经25岁了，她上学上得晚，今年大四毕业刚好25岁，因为没时间没闲钱打扮，又一天到晚的做兼职，不注意休息，脸色黄得很，皮肤也一般般，她一直想着等自己工作稳定了房子买了再好好享受人生，好好打扮打扮调理作息。 　　可现在她看着镜子里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二十五岁，顶多二十岁，估计连二十岁都不到。像是高中甚至初中时候的自己，脸色有点憔悴，但再憔悴也憔悴不过曾经在节假日连续两天不睡觉就为了双倍加班费的自己。 　　难道自己回到了过去？ 　　就在这时，楚婷感到一阵头晕，好像又要昏过去了，连忙用最后的意志力挪到床上去，她可不想倒在地上。 　　楚婷在昏迷中看到另一个名叫楚婷的小姑娘的一生，家中的老三，上面有哥有姐，下面有双胞胎的弟妹，父母忙于生计，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照顾家里的龙凤胎弟弟妹妹。十六岁初中毕业，根据规定每家每户要有一个孩子当知青下乡去，哥哥姐姐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弟弟妹妹还没上学，只能她去了。 　　一个人怀揣着忐忑与不安来到陌生的地方，没有一个亲近熟悉的人，有的只是干不完的农活，她力气小活干的不快，累个半死也吃不饱，家里刚开始因为让她下乡觉得有点愧疚还给她寄过钱和粮票，后来估计是哥哥姐姐都结婚了，也没人再补贴她了，连回信都姗姗来迟。 　　最后的最后，楚婷看见了她车祸昏迷后跟她说话的人，那不就是这个当知青的楚婷吗？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每一天活着就是巨大的痛苦，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还。” 　　喂，别跑啊！ 　　清醒过来，楚婷还是不可置信，自己是和另一个楚婷换身体了？还是代替她活了？等等，这是什么操作，难道世界上真的有神仙，能够将人移魂幻影？ 　　等等，当知青的楚婷，杨武，这不是自己看过的一本小说嘛！ 　　楚婷终于搞清楚原来她是穿越在一本小说里，楚婷爱看小说并不奇怪，毕竟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一种娱乐方式了，而且她不爱看那些家庭幸福合家欢乐的小说。 　　有一段时间网上最流行的就是重生虐极品的小说，这其中的一种类型就是军嫂重生虐极品。 　　这种小说你们应该都看过，说的就是一个或胖或丑或者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因为种种原因嫁给了一个大有前途的军人，但她没有好好珍惜，要么是太作了要么是跟野男人跑了，再不然就是被白莲花陷害，总之最后她跟丈夫离婚了。 　　多年后容窘落魄的她见到了已经成为将军的前夫，悔恨充满了她的内心，这种悔恨太强烈于是她重生了。重生了自然要变瘦变美变漂亮，要抓住自家潜力股的心，要依靠自己的提前预知能力发家致富，最最重要的就是虐极品，极品家人极品邻居极品女配白莲花。 　　其实楚婷看这种小说的时候就一直特别纳闷，这些长得漂亮又有文化家世还很好的女配怎么都跟眼瘸了似的偏偏盯着男主呢，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疼爱自己的父母也落到悲惨的境地，全家都成为了重生女主的垫脚石。 　　哎，楚婷还记得这篇文里还有个女医生上吊自杀了呢，那个女医生在男主受伤之后没通知男主的家人想自己照顾男主，结果被提前知道的女主赶过去啪啪一顿打脸，成为男女主感情升温的垫脚石。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那个女医生就从人人都爱的军中一枝花变成人人都厌的蛇蝎毒妇，最后上吊自杀了，唉，你说这么好的条件居然混成这样，真是怒其不争。 　　当时楚婷看的时候就想，她要是能选择变成这书里的其中一个人，她一定会选这个女医生，家世好父母疼爱长得又漂亮，只要不眼瘸肯定是一辈子享福的命。才不要当女主呢，都重生了还为了一个男人跟这个斗跟那个斗的，真是没意思。 　　现在好啦，她真的穿越了，只是既没变成女主也没变成女医生，而是成了一个真正的路人甲。 　　没错，就是路人甲。 　　配角，说明还跟围绕女主的剧情有一定的关系呢，比如女主的极品小姑子，极品婆婆，那都叫女配。 　　像她这样和女主完全没交集，只被女主看见过，跟人闲话的时候提过一两句的人就是纯正的路人甲。 　　说到这里，就要说说原主的人生了，16岁上山下乡当知青，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还有干不完的农活，刚开始家里还给她寄东西后来就什么都没了，回城遥遥无期。这种情况下，原主自然想找个长期饭票把自己嫁了。 　　结果过了几年可以回城了！可以高考了！ 　　原主自然不甘心以后就窝在农村了，于是毅然决然的离婚回城，幸好结婚几年没孩子，也没什么要挂心的。 　　然而回去的日子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她丢了这么多年书本，不是说捡起就能捡起来的，再说她本来也只有初中学历，大学也考不上。家里的哥哥姐姐都结婚了，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到家没两个月就被打包嫁出去给人当后妈去了。 　　小说末尾还提到她，女主在游乐场带着孩子玩的时候看见她穿的破烂被继子打骂，女主心里还想也不知道她后不后悔，毕竟她前夫现在成了万元户，过得很不错。 　　这就是原主窘迫的一生。 　　楚婷这么一想又觉得，穿成路人甲也没什么不好的。要知道，那段时间就流行特别狠辣无情的女主，这篇小说里的女性角色除了女主几乎就没一个有好结果的。 　　哪怕是刚开始跟女主关系好的人，后来也不知道是作者没得写了硬凑字数还是怎么的，都黑化了，开始陷害女主，然后被女主打脸逆袭。 　　这么看来，当个路人甲也是蛮好的对不对？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这个路人甲是有丈夫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上一本大家应该能看出来作者君写感情线日常生活这些都挺弱的，这一本专门写夫妻日常，希望大家喜欢o(￣ε￣*) 另外事先提醒这一本是渣渣夫妻日常，男女主都有很多缺点的哦，人无完人嘛。 第2章 　　想清楚一切事情，楚婷整个人就放松了，反正她无父无母，在哪活不是活，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全世界估计也只有院长妈妈能记得自己，能为自己的去世伤感一下，就是可惜自己的二十万啊！她也没有什么遗嘱之类的，只希望那二十万能给院长妈妈就好了。 　　意识清醒，楚婷就觉出自己的身体状况了，浑身无力四肢发软，本来她以为是车祸后遗症，现在想想极有可能是饿的。 　　看看桌子上放的那个碗，便宜丈夫送过来的，肯定不是□□了，就是中药现在喝两口也能垫垫肚子，楚婷慢慢走过去端起碗，碗里已经没有热气了，但现在天气不冷不热的，所以碗里的水还是温的。 　　楚婷端起碗抿了一口，嗯，甜丝丝的，不像是中药，再喝一大口，好嘛，这就是一碗红糖水，楚婷“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总算让叽里咕噜的肚子好受点了。 　　喝完药，楚婷又继续想她现在的处境，当然主要就是她现在的这个丈夫，因为小说里这一对夫妇都是路人甲，所以能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只知道这个男人也就是杨武是家中的老二，后来分家分出来了，父母跟大哥住，小弟小妹还没成家要跟着父母住，这不等于就是把他一个人分出来了嘛！ 　　然后他就和想找长期饭票的原主凑到一块去了，得，没什么有用信息。 　　楚婷想不出来就懒得想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太累了，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太累了。如果一个人可以不吃不喝就能活着，她现在估计能一直躺着不想动。 　　楚婷本来就不是一个多么勤劳多么刻苦的人，谁规定孤儿就必须热爱劳动呢，她在孤儿院整天帮忙做饭打扫卫生照顾其他小孩子，孤儿院的很多孩子都是有病有残疾的，不能自己吃饭的也有不少，每次吃饭都得先给他们喂饭。 　　院长妈妈并不是刻意让她干活或者怎么样，但她那个孤儿院就是很小很破很少有人资助的小孤儿院，必须自食其力，童年对于她来说好像就是忙不完的活，所以对于长大她是迫不及待的，完全没有什么不想长大的惆怅。 　　终于长大了，还考上了大学。 　　上辈子她拼死拼活的干了四年，不给自己一点休息的时间，全都是因为有四年后的美好生活在前面吊着她，可是呢，她得到什么，还不是被撞死然后来到这个破地方。 　　要知道，原主可是知青，七十年代上山下乡的知青，每天干农活结果还吃不饱，一想到未来自己也要每天下地干活，楚婷就恨不得马上昏过去。 　　只是肚子太饿了，想睡也睡不着，楚婷只能拖着屋里的身子起来出门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走出房门，入眼见到的便是一圈篱笆墙，和正前面的木门，楚婷见到这篱笆墙有点纳闷，你说这墙到底管什么用啊，既挡不住别人的视线也防不住小偷，难道就是为了圈个地方？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杨武不在，不知道到哪去了。 　　整个小院不大，除了楚婷走出来的那间屋子，还有一间灶屋，里面有个大锅。得，整个家就两个房间。 　　楚婷走到灶屋，想看看有什么吃的，现在应该是九月或者十月吧，她也摸不准什么时候，但天气是不冷不热最舒服的时候。灶上有半锅水，已经没什么热气了，这应该是早上那人烧的水冲的红糖水。 　　整个灶屋除了一边角落里放着的几个芋头就没有别的了，楚婷拿了两个大芋头，舀了一瓢水简单洗洗就直接放在灶上的锅里了，连里面的水都没换，然后开始烧火，幸好她小时候在孤儿院用的就是这种大灶，所以也会烧火，只是不太熟练就是了。 　　等火烧着了，楚婷又捡了两个芋头直接扔到火堆里，想吃烤的，烤芋头也特别好吃，香得很。不过在现代卖的不算便宜，论斤卖，一个小的就要几块钱，冬天的晚上她在饭店做完兼职回寝室的路上就常遇到卖烤芋头的摊子，但她一般都是闻闻算了舍不得买。 　　锅里的水还没烧开，倒是火堆里的芋头先熟了，传出香甜的气味，楚婷拿着一根柴火把芋头扒拉出来。烫着呢，没法直接吃，楚婷本想找个勺子挖着吃，结果找了一圈没找着，反而让她发现整个灶屋只有两个碗一双筷子，看起来还都不太干净的样子。 　　没法，只能再去把碗筷刷刷。 　　终于吃上香甜的烤芋头，楚婷总算是心满意足了，烤芋头真好吃，内芯都烧化了，流出糖水，要不是太烫楚婷都想把芋头拿起来吃。 　　杨武回到家看见的就是自己昨天刚娶的还没圆房的媳妇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筷子在吃地上放着的烧芋头呢，看起来吃的还挺高兴。 　　“你怎么在这吃上了？” 　　“啊？”楚婷抬头，看见便宜丈夫正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饿了。”楚婷眉头微皱可怜兮兮的说道。 　　这要放在上辈子她这个样子说不准就要被说矫情，也打动不了人家对她手下留情，不过谁让这是她刚走马上任的丈夫呢，杨武还挺吃这一套的。 　　“饿了你不去老屋，走吧，妈和大嫂都把饭做好了，咱们中午去那吃。” 　　杨武说着走过去把灶上的锅盖拿开，看见里面也有两个芋头，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你这烤两个煮两个，烧这么多能吃得完吗？饿死鬼投胎啊！” 　　楚婷暗暗翻了个白眼，说话太难听了吧，没文化没素质。杨武没看见她的白眼，把她往旁边推推自己坐在灶前熄火，熄完火杨武带着楚婷往外走，连院门都没锁。 　　楚婷跟着杨武往一个地方去，路上四处看看熟悉熟悉环境，发现这还真是一个村庄，不过条件应该算是不错的，茅草屋中间还夹杂着几栋砖瓦房。 　　现在应该是吃中午饭的时间，所以路上没什么人，只偶尔碰到一两个，都跟杨武打招呼：“哟，二武带着新媳妇出门啊！” 　　“回我爸妈家吃中午饭，二叔爷也回家吃饭啊？”杨武也笑着回话。 　　“对，回去吃饭，你去吧去吧。” 　　楚婷站在一边脸上微微带着笑意装作腼腆的样子低着头也不开口，好在这个二叔爷也没跟她说话。 　　告别二叔爷，杨武又带着她往前走，没两分钟就走到一户砖瓦房门前，门也是开着的，楚婷估摸着现在的人大概是没有关门锁门的习惯。 　　楚婷跟着一走进院门，就看见正对着大门的堂屋里摆着大桌子一圈人围坐着，桌子上还放着不少的菜，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女人看见他们走进来就招呼着：“老二，老二家的，快来吃饭，就等你们两个了。” 　　楚婷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大嫂，老大杨文的媳妇。 　　“甭招呼他们，自己来，就让一大家子等着。”这是坐在中间的老太太说的，应该是杨武他妈乔老太。 　　楚婷跟着杨武走过去在长凳上坐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闭嘴脸上带着微微笑意，这是她一贯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候的表情，既不用说话又显示出自己的友善。 　　“这不是来了吗，吃饭吧，吃饭吧，我早饿了。”杨武说着拿起碗居然就开吃了，乔老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应该是昨天办喜事剩下的菜，有齐整的看着是新鲜炒的，也有乱糟糟一看就是吃剩下的，共同点是味道都不怎么样，不好吃，楚婷刚刚吃了一个芋头略垫了垫肚子，现在也不是很饿，看着这些菜也不太能吃下去，只夹了几筷子素菜搭着碗里的米饭掺蚕豆扒拉。 　　“呀，老二媳妇吃的可真斯文，这城里来的就是跟咱们农村的不一样。”旁边的老大媳妇王芳瞧了两眼楚婷吃饭的样子，笑着说道。 　　这下子全家的目光都朝着楚婷来了，楚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继续笑着埋头吃饭，这次吃就不像原来一筷子一筷子的夹了，而是把筷子伸到碗里往嘴里扒拉。 　　好不容易把艰难的一餐饭吃完，楚婷故意最后吃完，然后看大家都吃完了跟着大嫂一起收拾桌子，她琢磨着新媳妇是不是该做这些活，果然看着她动手也没人阻止。现在也没有洗洁精，碗刷完了还有一点油腻腻的，楚婷的手也有点油，难受极了，只能忍着。 　　吃完饭大家坐在堂屋叙话，吃饭的桌子也收起来了，刚才一直坐在正前面的杨老头一脸严肃的跟杨武说：“娶媳妇了，成家了，以后就好好过，别老往市里跑，老实在家种地挣工分不比什么都强！” 　　杨武没回话，坐在凳子上，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听见了没有，我跟你说话呢！”杨老头看杨武那个宁顽不灵的样子就来气。 　　“听见了，你都说了多少次了，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我自己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成天就知道往市里跑，跟着那些人瞎混，以后有了儿子都养活不起。”杨老头本来只想说两句，毕竟是刚结婚，新媳妇刚进家门，但他一看杨武那样子就来气，就忍不住想骂人。 　　王芳见气氛不好，连忙打圆场：“爸，看您说的，老二才刚娶媳妇呢，娶了媳妇人就懂事了，以后肯定能好好干活，给您再生两个孙子。” 　　杨文也跟着说；“就是，就是，别生气。” 　　乔老太歪坐在一张椅子上，满脸的不耐烦，说道：“行了，吃完饭就赶紧回去吧，老二家的，既然嫁进来就把老二那个猪窝给收拾收拾，也像个正经过日子的地方。” 　　楚婷完全搞不明白状况，不过听到这话还是慌忙的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杨武说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楚婷也来不及打招呼跟着走了，嫁人后的第一顿饭就这样结束了。 　　走在半路上，杨武突然狠狠地踢了半截树枝，虽然没踢多远但成功把楚婷吓着了，这人不会有暴力倾向家暴吧？ 第3章 　　要是有暴力倾向，那自己可要重新考虑一下原来本打算与他搭伙过日子的决定了。 　　是的，楚婷是本打算与杨武一起过日子的。 　　楚婷对家庭其实没有什么概念，她又不是在父母相亲相爱的环境下长大的， 　　对于两个陌生男女真的能产生感情并且共度一生这件事非常存疑。 　　两个陌生人，只认识几个月就结婚生孩子钱都放在一起买房买车吗？为什么，就为了所谓的爱情？ 　　这个名叫爱情的东西真的有这么大本领吗？楚婷表示很疑惑。 　　尤其是她看小说看各种家长里短的贴吧，感觉到处都是夫妻出轨决裂，婆媳恶斗，这样的生活真的有必要过吗？ 　　所以她从一开始给自己做的人生规划就是自己买房有稳定工作，一个人过一辈子，老了到了八十多岁就把房卖了住到养老院去，才不去辛辛苦苦的操持家务生孩子伺候婆婆，想都别想。 　　当然，偶尔她做兼职很辛苦的时候，也会有一点不切实际的想法。比如，要是能找到一个有钱的丈夫...... 　　然而事实是，想了那么多都是空想，命运让她来到了这里。 　　这个年代可不是你想单身就单身， 　　想自己买房就自己买房的时候，这是出门就要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就到处乱跑极有可能会被当成特务抓起来的年代。 　　这种情况下，她只能留在这里，哪都去不了。而留在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结婚这回事，七一年原主十六岁下乡，今年是七三年，也就是十八岁了。 　　在乡下十八岁还没结婚的姑娘绝对会被人到处说嘴，被当成是嫁不出去不知道哪有问题的老姑娘。原主是知青， 　　有城里人滤镜还好点，今年嫁人刚刚好，也没人会说什么，再拖就不太好了。 　　楚婷也没有金手指，作为一个经常看小说的人，她当然知道大多穿越到六十年代的人都有金手指，随身空间那都是最寻常的，还有什么□□农场，什么能使唤动物的能力，能变出粮食，还有带着一个超市穿越的呢，全看作者脑洞有多大。 　　然而楚婷她就是什么金手指都没有， 　　空着手就来了。原谅她也跟原主一样要找个长期饭票了。 　　综上，这些就是楚婷打算跟杨武一块过日子的原因。 　　但是，这都是建立在杨武这人还不错的情况下，如果他有家暴的习惯，那就肯定不行了，楚婷可没有受虐的癖好。 　　楚婷对杨武的了解不多，只从书里知道他好像不管是七七年之前，还是之后都过得蛮好的。 　　原主关于她这个新婚丈夫的记忆也少得可怜，只知道他好像成天的去市里跟在那些红/小兵、纠察队后面混。 　　这两人之所以能结婚完全是因为原主的粮食吃光了，杨武给她送了一点，然后乔老太就开始张罗婚事了，原主吃着人家的粮，还想继续吃下去，于是就默认了。 　　杨武是家里的老二，话说像是家里有三个儿子，好像基本上老二都是不受宠不收重视的，杨武家也是这样，前面有一个大哥，后面有一对龙凤胎姐弟， 　　他这个老二只能靠边站了。 　　六零年饥荒的时候，家家户户都饿的要死，国家虽然禁止投机倒把，但那是不许商人低价收高价卖，对于他们这些老农自己种的菜 拿出来交换是并不阻止的。 　　他们生产队离市里比较近，平时做小生意，把自家的菜拿去卖都很方便， 　　所以经济条件比其他地方要好一点，但也仅是饿不死罢了。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话真不假。 　　在那吃不饱的年月里，当时还活着的杨武的爷爷奶奶心疼大孙子杨文，偷偷藏食物给他吃；杨老头心疼小儿子杨双全，乔老太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一个闺女，还是龙凤胎里的凤，自然是心疼小闺女杨梅。 　　算来算去，全家只有杨武被遗漏了，他又天生性子灵活很会观察，当然能发现自己的兄弟姐妹都有小灶吃，只除了自己。 　　从那以后，他就心里暗暗发誓， 　　哼，你们不心疼我，以后也别想让我心疼你们！ 　　说来也怪，一般人家像杨武这样越是不受重视的二儿子越是孝顺受压榨，有句话不是说吗，越是缺什么越是想要什么。 　　至少楚婷看的小说里十个有九个都是任劳任怨给家里当牛做马的，要是再娶个懦弱的媳妇生几个女儿，啧啧，又能写成一本小说了。 　　只是杨武偏偏不，他就是那十个中唯一的一个，明明不识字明明也没有谁教过他什么，他就是天生的会四处钻营。 　　刚开始他在市里一个熟人都没有， 　　他家虽然在离市里最近的县最近的生产队，但祖上八辈农民，也没有什么亲戚嫁到市里的。 　　他就一个人到市里去，候在商场旁边，人家上货卸货忙不过来他就给人帮忙，有人游街他就跟着喊口号，一来二去的居然也认识不少人，就是名声不大好听，生产队的人都当他是小混混小痞子。 　　杨武的这些事楚婷都不知道，她还在琢磨家暴不家暴的事呢，甚至已经想到自己被打要怎么跑出来四处叫喊撒泼打滚引起同情，就怕到时候她会不好意思厚不起脸皮。 　　现在的人都是劝和不劝离的，甚至当丈夫的打自己媳妇两顿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才是修罗场呢。 　　楚婷浮想联翩的跟在杨武后面，突然听见喊声。 　　“来人啊，有人跳河了，快来人啊！” 　　楚婷朝那个方向看看，确实有条河，河里好像还有人在扑通，河边站着个大婶在那呼喊。 　　楚婷之所以还有心思四处观察是因为她根本不会游泳，跳水救人这种事完全轮不到自己，所以不着急，她扭头看看旁边的杨武。 　　杨武显然也看见了，撇撇嘴，余光扫到楚婷在看她，讥笑道：“人家自己不想活了，咱们也别多管闲事硬是要救她了，快回家。” 　　楚婷有一瞬间被这个男人震惊到了， 　　她自认自己算是比较冷血的了，主要是因为她上辈子一直觉得自己说不定是世界上命最不好的人了，谁都没有她可怜，所以谁都没资格在她跟前卖可怜， 　　谁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还没等楚婷回话，站在河边那个大婶已经看见他俩了，边招手边大叫：“来人啊，快来救人，杨老三家的新媳妇跳水里了！” 　　都被看见了，这是没办法躲了，没被看见你走就走了，都被看见了你见人不救估计要被骂成狗。 　　就是在现代被人看见没救人都要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更何况现在是在同一个生产队里。 　　杨武只能跑过去，装作一副焦急的样子去救人，楚婷也跟在后面跑。杨武到了河边后把鞋一脱就跳到水里了，乡下孩子基本上都会水，会狗刨，夏天恨不得泡在水里，他当然也会。 　　这时候水里的人已经扑通不动了， 　　慢慢往下沉，杨武游到人跟前才发现， 　　娘的，这女的这么胖！ 　　估计有他两个重了，就跟秤砣似的直往下坠，杨武使尽浑身力气也拽不起来她，反而自己要被拽下去了。 　　楚婷站在岸边眼看着不对劲，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不把人往岸边拉呀， 　　然后就听见旁边那大婶说道：“哎呀，他估计是拉不到，杨老三家那媳妇得有二百多斤重呢，比队里所有的猪都重！” 　　大婶这话绝对不是暗含贬义的把河里的人比作猪，现在的猪可贵重着呢， 　　而是全生产队能与二百多斤相媲美的就只有队里的猪了。 　　楚婷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自己的长期饭票啊！ 　　“婶子，你快去叫人，叫人来帮忙。” 　　楚婷着急的说。 　　现在是刚过中午饭的时候，大家吃完饭都在家歇着呢，谁没事往外跑啊， 　　又没人住在河边上，要不是今天是杨武他们刚结婚回老屋吃饭还真碰不上。 　　“哎，哎，我去叫人。”那大婶慌慌的点着头就跑了。 　　杨武还在水里奋斗，他现在根本不想救人了，而是拼命的想把自己从这个掉到水里的人的手里挣脱出来，可是也不知道是溺水濒临死亡的人力气会变大还是这个死女人本来力气就大，根本逃脱不出！ 　　楚婷眼见水里的两个人都不怎么动了，四处找东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长棍子之类的能把他们拉上来，但是这是河边，哪有那个！ 　　幸好刚才那个大婶很快带着人跑了过来，队里住人的地方都是一家一户挨在一块的，叫一声前后都能听见还来了不少人呢。 　　几个男人脚步没停，跑过来直接跳进河里，没两下就把已经没有动静的杨武和另一个人给捞上来了。 　　两人被放在地上，杨武大概是因为入水时间短，意志力比较强，居然自己醒了，在一边咳，把水都吐出来，楚婷就在一边给他拍背。 　　另一个人就没那么好运了，两个大婶轮番给她按压胸口，还把她翻过身来使劲拍打后背，但一点水都没咳出来，周围人当即就知道不好了。 第4章 　　楚婷在一边看着那个人，本来想过去施展一下自己现代的急救知识，给做个心肺按压啥的，后来发现那两个大婶按的比她力气大多了，就没上前多事。 　　“这是杨老三家的吧，去叫人了吗？” 　　“去了，一看到就去了，这个体型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是救不回来了，作孽啊！” 　　“才嫁进来没到一个月吧，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好死不如赖活着！” 　　......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几个大婶还在折腾那个人，最终还是无奈的摇摇头，呼吸都没了，心脏也不跳了，真的是活不回来了。 　　这时，一群人闹哄哄的从远处走来，离得还老远呢，就听见一个高亢尖锐的喊声：“新媳妇嫁过来一个多月从来不下地不下灶屋，什么活都不干就成天躺在家里，连自己衣裳都不洗硬是让几岁的侄女洗，这是什么人啊，今天就说她两句就气的又是掀桌子又是砸碗的，谁家新媳妇像这样！” 　　伴随着老太太的叫声远处的人群走过来，河边有的人说了：“杨三婶，你家老三媳妇怕是不好了！” 　　杨老太不信，那个女人好吃懒做，能狠下心去死？装死要挟人还差不多！ 　　“我看看，就说了她两句还能真跳河不成！”杨老太走到跟前，拍拍她三儿媳的脸，摸摸心跳摸摸呼吸，不好，难道还真死了？ 　　杨老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虽然讨厌这个儿媳，可她哥哥是为了救自己三儿子死的，她家要求的报恩就是把这个都二十岁了还嫁不出去，二百多斤好吃懒做的闺女娶走，结果现在才一个多月人就没了，这可怎么向三儿子交代啊！ 　　“老三家的，老三家的！”杨老太还没放弃，但大家都看出来这人是真不行了。 　　杨家的人都围在一边，叫的叫喊的喊，只是再怎么叫人也回不来了，只能把人抬回家。 　　人家都死了，注意力自然都在人家那边，也没人在意舍己救人但没救上来现在还一身湿漉漉的杨武了，把他气得肝疼，就连楚婷也一直眼睛挂在那边呢，感觉到旁边人气息不顺才回转注意力，小声问道：“怎么样，没事了吧，要不要赶紧回家换身衣裳？” 　　不回家干嘛，人都死了谁还会给你报酬啊！杨武正想说回家，突然那边人群一阵阵惊呼。 　　“动了！” 　　“活过来了！” 　　“没死，要睁眼了！” 　　楚婷的目光又忍不住被吸引过去，嘿，刚才还没呼吸没心跳连水都没咳出一点的人还真的又活过来了！ 　　乔雪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四周围着的人群，自己这是晕倒在大街上了吗？ 　　“老三家的，你没事啊，”杨老太可是狠狠地舒了口气，“不就是说你两句吗，你说你犯得着还跳河还寻死的，至于吗？你想吓唬谁呢！” 　　杨老太说着说着口气又不善起来，说两句就寻死觅活的，可不能惯着这个臭脾气，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作妖呢！ 　　不过杨老太的话完全没被躺在地上的乔雪听进去，她现在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她死了十几年的前婆婆正好好地站在她跟前呢！不但活了看起来还健朗着呢，还有前大嫂，前小姑子，都看上去很年轻！ 　　过了一会儿，乔雪才慢慢听出来原来自己是重生了，重生在前世刚刚结婚一个月的时候。上辈子她哥和杨天恩是战友，在任务中为了救杨天恩牺牲了，她父母悲痛欲绝但为了能让她有好归宿就把她嫁给了杨天恩。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骄纵成性又仗着自己哥哥有救命之恩，在老家和公婆不和，去随军又与大院里的女人处不来，一步步把这恩给磨没了，最后离婚收场，后半生坎坷。 　　没想到上天又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 　　周围的人看人都醒过来了，也不再继续围观了，都要回家，人没事就行了，大中午的谁也没心情在这耗着。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声传来，大家都往声音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在一边的杨武。 　　“没事，我没什么事，”杨武虚弱的看着大家，说话的声音微微的有点沙哑，“嫂子也没什么事了吧，下次可别做傻事了。” 　　大家好像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个人呢，纷纷夸奖起来。 　　“哎呦，这次还多亏了二武，要不然等人过来肯定救不回来了。” 　　“就是，你看二武自己都淹成什么样了，差点上不来了。” 　　“楚知青，不对，已经是二武媳妇了，二武家的，快把二武扶回家吧。” 　　当然，也有人小声说风凉话。 　　“杨武那个小痞子也能救人了。” 　　“指不定打什么主意呢！” 　　这些杨武通通当成听不见，只扶着楚婷的胳膊站起来，还关切的望着乔雪那边。杨老太尴尬的说：“二武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还有各位乡亲了，赶明我就带着我家这个不争气的儿媳给大家道谢去。” 　　“千万别，”别人还没说话，杨武就先拒绝了，“三婶，我救嫂子可不是为了要你家的报酬，千万别送什么鸡蛋红糖的，都留着给嫂子补补，嫂子这次进了水才是真吃苦了。” 　　杨武说的话感人肺腑，楚婷却隐约觉得自己这个便宜丈夫极有可能是个戏精，不过这不妨碍她继续站在这吃瓜。没错，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不就是小说开头的片段嘛！ 　　女主乔雪因为跟家里人发生争吵一怒之下跳了河，被路人甲给救上来了，本来救上来后都已经没呼吸了谁知过了一会儿又活过来了，只是谁都不知道活过来的乔雪已经是上辈子的她了。 　　楚婷万万没想到小说里都没怎么提到的路人甲竟然是自己这个便宜丈夫！ 　　杨老太再三道谢，杨武再三推辞，众人才纷纷散开，各回各家。 　　楚婷也扶着杨武慢慢走回家，等到了没人的时候杨武才跟个没事人似的松开楚婷扶着的手，自己大步往前走，还笑着跟她解释：“现在好多了，身上有力气了，能自己走了。” 　　两人走回家，杨武去屋里换干衣裳，楚婷就只能去灶屋待着，没办法，整个家里也就只有两间屋子，一间灶屋一间卧室，没其他地方。 　　坐在灶台前面的小板凳上，楚婷再次深深打量整个灶屋，用眼睛搜寻了一遍，发现真的啥也没有，连什么粗粮玉米面都没有，只有几个芋头。这不是开玩笑呢嘛，这还怎么过日子啊！ 　　难道是放在地窖里？ 　　虽然楚婷上辈子长大的城市没有挖地窖的风俗，但这个地方未尝就没有，嗯，肯定是把粮食放在地窖里了。 　　楚婷这么想着，杨武已经换好衣裳，走到灶屋了，见新媳妇坐在板凳上呆呆的就说：“发什么愣呢？” 　　“呵呵，没什么，就是在想晚上吃什么，家里的粮食是在？”楚婷试探着问出口。 　　“不就在这吗？没看见啊？”杨武随意的指着角落里的那几个芋头。 　　不会吧！楚婷这下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杨武看见新媳妇脸上不可置信的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道：“逗你的，那几个芋头哪够吃啊，家里的粮食昨天办喜事都用光了，明天我再从市里买一点回来。” 　　虽然说现在的年月办喜事肯定不会大操大办，毕竟也没那么好的条件，但还是要请几家相熟的人吃饭的，还有自己的几个朋友，这些事杨武肯定不会搞，他父母还活着呢，也轮不到他来操办。 　　那就好，楚婷放心了。 　　“回屋吧，别在这傻坐着了，”杨武笑眯眯的来拉楚婷，“自打昨个结了婚咱们还没好好说说话呢。” 　　楚婷心下暗道不好，虽然她已经有了要跟便宜丈夫凑活着过日子的打算，但还没有要那啥那啥的心里准备啊!上辈子她一门心思挣钱存钱，压根没心情谈恋爱，也没人找她谈，因为她大学四年都是一副风里来雨里去不体面的样子。 　　她是不介意做那种事啦，真不介意，楚婷一直觉得身体上的外在的都是不需要在意的，可以这么说，如果上辈子她生活的中国有那种像国外一样的裸/体游/行，她都可以去参加，因为身体只是一个躯壳而已，这种想法可以说很奇葩了。 　　不过不是现在，今天上午才发现穿越了，又去婆家吃了第一顿饭，还全程目睹了原文女主重生的过程，一出接一出的事情应接不暇，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放空脑子在哪找个地方躺一会儿，没心情跟便宜丈夫滚床单。 　　只是这事由不得她，杨武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力气不小，灶屋跟卧室又只隔了几步，拉也把她拉进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没有金手指啊，以她的性格要是有金手指肯定会蹬开男主自己过自己的(^_^;) 第5章 　　楚婷正想给自己找个借口，说自己身上不舒服，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咣咣咣”的铜锣声，响声停了几秒又再次响起，声音更大了，楚婷从记忆里知道这是队里通知队员上工的声音。哪怕是才嫁进门的新媳妇也是要上工的，现在可没有放婚假的说法。 　　“要上工了，上午就没去，下午再不去就不像话了。”楚婷挣脱开杨武的手，好声好气的跟他说。 　　“没事，队长知道你昨晚撞上头了，上午我给你请了假。”杨武不甘心，刚娶回来的媳妇还想亲香亲香呢，昨晚的洞房花烛夜他可是光顾着伺候人了，现在自然想...嘿嘿嘿嘿。 　　“那多不好啊，中午我们回老屋吃饭，又在河边救了人，队长说不定都知道了，他看咱们能跑能跳的结果还不去上工，心里指不定有什么想法呢，咱们住在这，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楚婷说这话虽然是劝服杨武的，但也是真这么想的，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在人家手底下干活，还是不要得罪队长比较好，要是能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就更好了。 　　杨武这下觉得这媳妇跟自己还是有点合拍的，他对楚婷其实本来也不太熟，只知道她是两年前队里来的知青，刚来的时候也是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但这两年的辛苦让她变得干瘦面黄，那次自己从市里办完事回来正好碰上她在树林里哭呢，本来根本不想管这事，结果还没走开呢这人就晕倒了。 　　这么大个姑娘晕倒在那，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当然他没那么好心怕人家姑娘出事就多管闲事，他纯粹是突然想到自己年纪不小了还没成家呢，据说城里来的知青都有文化会读书，要是自己娶个这样的媳妇，以后说不定能生出多么齐整的娃呢！ 　　这么一想，杨武觉得自己该助人为乐一下，就把人给送回知青点了，到了知青点他才发现这人根本不是想家想哭的，而是饿哭饿晕的。知青刚来的时候都是统一分粮食统一做饭，但时间一长肯定不行，有的人力气大干活快挣的工分多凭啥跟那些拖后腿的一块吃，就分开粮食各吃各的了。 　　因为锅少，有的工分差不多关系不错的也会抱团在一起搭伙，很不幸，原来的楚婷就是拖后腿的那个，没人跟她搭伙，眼看离十月芋头成熟还有一个多月她却断粮了。 　　大家粮食都紧巴巴的，而且原来的楚婷因为挣的工分少一起吃饭的时候别人都很不满觉得她占便宜，所以跟她关系也不怎么样，她也没地方借粮食，一来二去的，就饿晕在小树林里，被路过的杨武捡到了。 　　杨武不但把她送回知青点，还给她送了一小袋粮食，这事又被老是觉得二儿子年纪不小还不成家丢她脸的乔老太知道了。 　　就这样，一个图长期饭票，一个图有文化的媳妇，两人就结婚了。 　　说了那么多，其实两人压根不太熟，只是杨武凭着打听到关于这个新媳妇的说法觉得他俩未必合得来，他原本以为这新媳妇是个假清高仗着自己是城里人时刻端着的人，他都想好了，端着没关系，只要给自己生两个孩子，再把孩子教好，那就能过下去。 　　只是没想到，新媳妇跟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 　　“没关系，队长跟我熟，少去半天没事，再说了，咱两昨天刚结婚，他肯定能理解的。”杨武笑嘻嘻的摸摸楚婷的手，嗯，有点糙糙的，明天得给媳妇买一盒雪花膏。 　　楚婷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还是坚持要去上工：“那多不好意思啊，人家都怎么想啊，我还是去上工吧。”要是不去，估计明天队里就小道消息满天飞了，毕竟新媳妇屋里这点事大家都心里暗戳戳的盯着注意着。 　　杨武拗不过她，就让她去了，自己倒是不去，他一贯是不上工的，看楚婷收拾收拾出发他躺在床上嘴里还咕囔着：“有福都不会享，明明能歇在家里的，非要去上工受累！” 　　楚婷朝他笑了一下就出门了，要是没有一个人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保准第一个偷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不上工在家歇着这件事她比谁都勤快，可这不是没办法嘛！ 　　现在是上工的时间，家家户户的队员都慢腾腾的从家里走出来向着田地走去，楚婷就是不认识路也知道跟着其他人走。现在是九月份的天气，大中午还瞌睡得很呢，大家都是一脸困意的在路上走着。 　　楚婷本来还担心有人会跟她打招呼，毕竟昨天刚结婚是个新媳妇嘛，结果是她多想了，谁也没跟她打招呼，顶多是多看了她两眼。想想也就明白了，原主为人还是比较腼腆的，虽然来这里两年了，但大多是跟同样住在知青点的人相处，只不过处的也不好，跟队里的人都不熟，别人也不会自找没趣上来搭话。 　　楚婷跟着大家伙在队长那领了锄头，到了自己被分到的地方，开始自己第一天的劳作。虽然是九月份，天气不像夏天的时候那样炎热，但站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儿也辛苦的很，汗流浃背的。 　　楚婷一开始还认认真真的充满干劲的除草，毕竟是第一天嘛，有新鲜感，也要装装样子。结果没过几分钟她发现周围的人几乎都是在磨洋工，慢吞吞的，简直就像电视上的慢动作一样，一丛野草得铲几十下才铲完，这么干下去估计一下午连半亩地都搞不完。 　　楚婷思索了一下这种按工时算工分的制度带来的弊端，然后就安安心的也跟着磨了，费力倒是不怎么费力，就是晒得慌，她也没有什么草帽之类，旁的队里的妇女同志们还知道给头上盖条毛巾呢，她就光秃秃的站在那挨晒。 　　过了一会儿，旁边那亩地的人走到最靠近楚婷站的地旁边，叫了楚婷一声然后装模作样的继续锄草，虽然是磨洋工，但也要装得像一点，队长还时不时的到处看看检查呢。 　　楚婷认出那人是知青点的一个熟人，叫陈美芳，就走过去也弯下腰锄草，两人就这样接头了，一边干活一边叙闲话。 　　“楚婷，昨天你结婚都没请我们，真是太不够意思了。”陈美芳略带埋怨的说道。 　　楚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记忆里原主跟这个陈美芳关系一般，顶多是一起住了两年，只是原主比她还废，力气小工分少，陈美芳自然不会跟与原主多亲近，免得来借粮食，只能呵呵笑了两声敷衍过去。 　　陈美芳并不介意，她心里清楚自己跟楚婷关系不咋样，接着说道：“哎，你怎么就嫁给杨武了呢，那可是队里少有的痞子混混，他爸妈都把他赶出家门了，你跟他结婚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呵呵，那也没见你在结婚之前跟原主说，现在都尘埃落定了还说什么说啊！ 　　楚婷内心吐槽，嘴上还笑着说：“没有的事，他那是跟他父母分家了，才分开住的，今个中午我们还在老屋吃的。” 　　“得了，跟我还装什么，分家能只把他一个分出来，你跟着他，唉！”陈美芳不信，觉得楚婷是打肿脸充胖子，过得不好还非要说自己过得好的那种。 　　楚婷其实有的时候经常会不明白别人想说什么，想说什么意思，比如以前在宿舍，同寝室的就会说哎呀，楚婷你多辛苦啊，做那么多兼职，我要是像你这样肯定不会有这么大毅力。然后呢，楚婷完全不知道这人到底想表达什么，可能只是随口说说吧，她只能呵呵笑两下应付过去。 　　再比如现在，眼前的陈美芳说这么一通话，抱怨昨天没蹭到饭？可她说两句就带过去了，不像是在意这个的样子；替她嫁人抱不平？可她俩又根本不熟吧；那她说这话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楚婷就纳闷了。 　　“只分他一个，是因为他爸妈跟着大哥过，他弟妹还在上学。”不明白归不明白，话还是要说清楚的，以她中午的观察来看，老屋与杨武之间有点摩擦，但还在一家人的范围内，并不是发生什么事把他赶出来。 　　“哎，你看你，刚结婚就给自己男人说话了。”陈美芳玩笑的说了一句。 　　“呵呵。”楚婷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装作努力刨地的样子。 　　“唉，你这就是在这里落脚了吧，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城了。”陈美芳叹了口气，这声叹倒是真心实意的，不过是为自己而叹，她比楚婷还要大一岁，今年十九了，虚岁二十，两个人都是七一年下乡的，看到楚婷这样匆匆嫁人有点物伤其类罢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谁知道呢。”楚婷跟着附和一句。 　　“咱们队的知青成家的都有好几个了，哎，我跟你说乔茵说不定也要嫁给队里的人，这些天我看她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前半句还在感伤，后半句又神气的说起队里的八卦来了。 　　这让楚婷想起来，陈美芳虽然跟原主在吃饭的事上面不熟，但还挺爱跟她说八卦的，无他，就是因为原主性格腼腆不爱说话，还没什么熟人，这样的人跟她说什么八卦都不用担心被泄露出去。 　　乔茵这个人楚婷也认识，是七二年也就是去年刚到这里的，跟陈美芳和原主住在一个屋里。应该是家境挺好的，所以到这以后虽然挣的工分也少，但人家自己手里有钱有票，过得比原主好多了，陈美芳就是跟她一块搭伙吃饭的。 　　楚婷不想跟她说八卦，她对这些小道消息什么的一向不太感兴趣，只默默的低着头刨自己的地，不过陈美芳显然不在意她这个态度，或者说原来的楚婷也是这样默默的听着，很少插话，跟这样的人说八卦才放心呢。 　　于是楚婷就被动的听了好多生产队的新鲜事，什么老知青罗红娟要生孩子啦，肚子尖尖大家都说是女孩；什么跟她们同一年下乡的李光伟好像在跟知青点旁边的人家里闺女处对象，她都碰见三回了；什么老杨家那个为了报恩娶回来的胖媳妇中午投河了，被人救上来了，等等。 　　知青的也好，本村的也好，好像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楚婷真的是对这种能力感到佩服。 　　陈美芳一气说过瘾了才停嘴，离开前还跟楚婷说：“哪天闲了你家那位不在我去找你说话，啊？” 　　楚婷只能回答：“行啊，只要你不嫌地方破。” 　　陈美芳走了，楚婷接着慢悠悠的铲草，就这样铲了一下午，到了下工时间，队长又“咣咣咣”的敲响铜锣。队员们都从四面八方走到前面送回农具，看着会计记工分然后才回家，别看干活的时候大家都是慢腾腾的，一听到下工的响声马上动作就快起来了。 　　队长当然知道这些人在偷懒，但他也没太管，一是因为管也管不住，这地那么多那么大，根本看不了，二则是马上就快要秋收了，到时候才是真辛苦的时候，现在就当是休息养精蓄锐了。 　　楚婷这个人一向是把中庸发挥到极致的，就连下工也是这样，她铲的地离前面不远，要是动作快点肯定能第一批去记工分早点回家，可她偏不，等到大多数人都记好了她才夹在人群中还锄头。 　　这么一来，回家时间就有点耽搁了，好在现在天黑得晚，楚婷慢吞吞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想着晚上怎么应付杨武，身后传来喊声。 　　“啊，你有什么事吗？”楚婷疑惑的问身后的男子，杨武是单独分出来住的，他自己选的宅基地，不知道是什么目的，选的地方不在队里大家都聚居的地方，不过离得也不远，只是中间有一小截小路，现在路上只有她和眼前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即李光亮，眼神复杂的看着楚婷，他和楚婷陈美芳还有李建国是同一批下乡的，大家都是不同城市汇聚到这里，同一批的可能总是感觉上比不同期的要亲近点，尤其是他和楚婷还是同市的，只是不在同一个县。 　　他本来是想过要是不能回城，年纪到了必须结婚的话那跟都是老乡的楚婷在一起更合适，谁知这人突然就嫁人了，他们事先都没怎么听到风声，那老太太就过来提亲了。 　　“你是，被强迫的吗？如果是，我们可以去市里举报，不用怕队里的人。”李光亮觉得楚婷极有可能是被逼无奈，因为他们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她和队里的那个混混有什么联系，结果出去一趟被抱回来就嫁人了，怎么看怎么像被逼的，反正不是心甘情愿的。 　　楚婷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复杂，眼神又有同情又有可惜的男人，有点懵逼。她已经认出这就是跟原主同批下乡的知青李光亮，俩人还是老乡呢，问题是他们根本不熟啊，说过的话都没几句，怎么这人搞得像是俩人有啥猫腻似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话还是要说清楚的：“不是被迫的，我是自愿嫁人的。”楚婷诚实的摇摇头，原主确实是自愿的。 　　“那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人？成天不上工去市里到处瞎混，二十多岁了还靠父母养，连学校都没去过，我们好歹也是城里受过教育读过书的，你就愿意嫁给这样的泥腿子？”李光亮激动的说，楚婷自愿嫁人让他更难接受了。 　　其实这是很多人的错误认为，杨武又不上工整天去市里又没工作，大家自然是觉得他还在啃老，但他从分出来就自己想点子到处赚钱了，根本不是别人想的那样。 　　楚婷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人，心里吐槽，你是谁啊，你哪位啊，你凭什么管我，别人的事少插手不知道吗，多读两天书看把你给能的！她最烦别人管她的事了，除了院长妈妈她在世界上就是赤条条的一个人，谁有资格来她跟前说三道四的。这辈子就更是如此，别说什么原主的爸妈，原主把她拉到这里的事她还想骂人呢！ 　　“这都是我的事，李同志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虽然内心吐槽，但楚婷嘴上是说不出来的，她就是这样想得多嘴却笨，而且她从来都是懒得跟讨厌的人多说话的。 　　说完，没多看一眼李光亮的表情，楚婷转身就走了，这一刻她真的挺想回杨武那个小两间的，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除了那没地方可去。 　　当然，如果里面没有一个虎视眈眈想入洞房的人在等着就好了。 第6章 　　楚婷回到家，本来还在想怎么应对杨武，结果到家的时候发现他还在床上睡着呢，看那样子应该是睡了一个下午，楚婷有点羡慕自己也好想在床上睡一个下午什么活都不用干。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只能洗洗手脸去灶屋看看晚上吃什么，中午在一家子纠结的目光下实在不利于进餐，她吃的非常不习惯，所以吃的也很少，下午又干了活，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饿的不行了。 　　灶屋里还是中午走之前的样子，锅里的两个芋头已经捞出来摆在一边，现在天气不算热，所以过了一个下午也没坏刚刚好，屋里大缸里的水也没了，楚婷看着一切都觉得好烦躁，又坐在凳子上，不知道该干什么。 　　她对队里还不熟悉，不知道该去哪里打水，现在又累又饿，坐在板凳上，只觉得一切都很辛苦。什么都不想干，只想静静的坐着，什么都不动，一动不动，歇一会。 　　没过一会儿杨武大概是睡醒了，睡醒了就要找吃的，一进灶屋看见楚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疑惑的询问道：“怎么了，咱们晚上吃什么呀。” 　　“吃什么，还能有什么，不就是芋头吗！”楚婷口气有些不好，这一天发生那么多事让她没办法心情好起来，甚至还有点破罐子破摔。 　　杨武本来听她口气不好冲自己撒气，有点不高兴，但转念一想，昨天刚娶进门的新媳妇，还是要哄着点的好，于是就蹲到楚婷坐着的凳子旁边捣捣她的胳膊，问道：“是不是下午干活累了，我就跟你说，不要去嘛，要不明天再休息一天？” 　　楚婷只当他说这话是哄自己的，怎么可能还休息，这是什么时候。但是她已经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什么纠缠，她现在只想填饱肚子洗漱一番，然后躺到床上静静的睡个觉，如果明天早上起来能回到现代没出车祸之前就更好了。 　　“没事，厨房桶里的水没有了，我正想问你该去哪里打呢？”楚婷转移话题。 　　“去队里的大井里打呀，不过这个不要你，这是男人该干的活，我来去打水，在家等着，”杨武说完拎着灶台底下放着的两个木桶就走了，走了两步又跑回来问道，“厨房，就是你们老家说的灶屋吗？” 　　楚婷点点头，她从小哪怕是在孤儿院里也是管做饭的地方叫厨房，现在这里的人灶屋灶屋的叫还怪不习惯的。杨武看到她点头，也没说什么，拎着桶就一路飞奔打水去了。 　　杨武去打水的举动让楚婷心里好受了一些，觉得跟自己搭伙过日子的这个人人品还不错，至少没有让她干这些力气活，总算让她有一点点的安慰。 　　杨武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回到家的，因为现在是刚下工的时候，来井里打水的人挺多的，现在打一个井需要专门花钱请人，买砖花的钱也挺多的，所以很少有人家有自己的井，自己家有井的都算是有钱人了。他们生产队就是原来一个村里公用的井，是老早老早以前祖上的人打的，大概有上百年历史了，一直是大家共用的。 　　他到了井边一群大老爷们都在呢，现在是下工做饭的时候，妇女们都在家中做饭，男人们就出来打水。见了杨武走过来都挤眉弄眼的询问他昨晚上过得怎么样，别人还不知道楚婷上午没上工是因为撞到地上晕过去了，还以为是那啥的时候太娇弱，第二天起不来了。 　　“呀，昨晚的新郎官来了。” 　　“二武，新媳妇滋味怎么样？” 　　“楚知青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估计经不住二武折腾几次。” 　　...... 　　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说这些话荤素不忌的，嘴上没有把门。 　　杨武是从小在这个村子长大的，长辈们对他自然是熟得很，虽然因为他现在成天不上工在外面乱跑怕他把自家孩子带坏了不让他们亲近，但杨武从来没像其他队的痞子混混一样偷鸡摸狗、惹是生非，所以他家对他还算友善。 　　他现在也当然不可能解释，我跟我媳妇啥也没干，我媳妇从床上摔下来了，只说两句应付过去了事。再说，他十分讨厌别人这么说他媳妇，往常他混在男人堆里听人说谁家媳妇屁股大，谁家媳妇腰细，他听着倒是兴致勃勃的，这一换到自己媳妇身上，怎么听起来就那么不是滋味呢！ 　　晚饭也没别的吃的，仍然是煮了芋头，加上中午剩的两个，这一对新婚夫妇吃的第一顿自己做的饭就是四个芋头，一人两个吃得光光的。 　　吃完饭，楚婷想洗洗澡，这不是她的身体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杨武他中午去河里趟一圈，就算是洗过澡了，现在的河水还算干净，男人们夏天大都是去河里洗的。楚婷肯定不行，她洗澡是必须得烧热水的，好在杨武也没嫌她麻烦，还帮她烧了一大锅热水，就是家里居然也没有盆。 　　楚婷就纳闷了，怎么你原来都不需要洗脸的吗，怎么家里连盆都没有呢，这真的很让人纳闷。 　　杨武可不这么觉得，没盆算什么，他家里连锅铲什么的，盐什么的都没有呢。他原来一个大老爷们住在这儿很少在家吃饭，夏天就去河里洗澡，冬天就去市里的澡堂子里洗一洗，大多时候都是在外面吃，偶尔回家饿了随便烧两个芋头就是了，不在乎这些。 　　当然，那是以前一个糙老爷们过日子的样子，现在既然有了媳妇，杨武觉得自己应该把家里东西置办齐好好过日子，至少要把家里搞得像个过正经日子的家才行。 　　洗完澡楚婷穿的衣服是她找出来的，原主的衣服内衣穿着真的很别扭，别扭别扭，可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穿上然后慢吞吞地往屋里走，杨武已经等着了。 　　“媳妇，快进来，把门关上。”盘腿坐在床上的杨武笑眯眯的朝楚婷招手，屋里只有一盏小小的煤油灯，灯光很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照亮床边的那一角空间。 　　楚婷一下子觉得自己的腿像是灌了水泥似的，抬不动了，但是没办法，还是要往前走，于是他一派淡定的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淡定的转头对杨武说：“今天太累了，睡吧。” 　　说完就自己上了床找了个里面的空位躺着睡了，杨武激动半天就等来个这，心有不甘，慢慢的躺下，一只手撑在楚婷旁边的空位上，脸凑过去说；“媳妇儿，昨天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今天是不是该补偿补偿呀。” 　　说着手还不老实的摸上楚婷的细腰，并且有要向上摸的打算，楚婷一把握住他的手。 　　“今天不行。”楚婷小声的说。 　　杨武听到这话有点不高兴，昨天不行，今天怎么还不行，别人娶媳妇都是春光满面，容光焕发，怎么他就这么，这么。 　　“我来那个了。”楚婷小声的说，没错，楚婷想出来的主意就是大姨妈，等等，这个人知道什么是大姨妈吗，楚婷有些疑惑，这个时候的人应该对这些事比较避讳吧，也不知道他懂不懂自己是什么意思。 　　好在杨武还真的懂，一般家庭里不受重视的孩子，父母也没人跟他说过，自己如果再呆呆傻傻不知观察周围状况还真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但他混迹于市井，大男人之间说什么闲话的都有，听到楚婷这么说，杨武要洞房花烛的心思彻底淡了。 　　他一翻身，仰头躺倒在床上，静静的平复呼吸两秒钟，然后又不甘心的翻身趴到楚婷旁边问她：“那你那个什么时候能好呀？” 　　楚婷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女性的生理周期是多长，但想来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就忽悠他说还要十几天吧。瞎猫碰上死耗子，杨武还真不知道，他一般听一些人说荤话，也就是说婆娘这几天不方便之类的，谁也不会具体说，所以他还真以为是楚婷说的那样，听说十几天心里还纳闷一个月一共就三十天生理期又来了十多天，哎呀，怪不得生孩子那么难。 　　心不甘情不愿，杨武躺在那儿，然后猛一翻身把床头的油灯给吹灭了，躺在床上手还不老实，悄摸摸的摸上楚婷的手。 　　楚婷没想到，他听了自己说的话就真老老实实的睡觉了，有些惊讶，因为这毕竟是年轻小伙子嘛，她还以为还要再受一番纠缠呢，更何况杨武的名声还不太好听，谁知他人还不错，这让楚婷有了一点信心，觉得能把这个人调教好，过上自己希望的小日子。 　　据说这个年代离婚率是极低的，也许真的能好好过下去，楚婷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不对，过一段时间还要到改/革开/放的那个时候，据说那些暴发户呀什么的都会找小三、找情人，社会怪象乱生。 　　杨武现在二十二，改革开放要八几年吧，好像到内陆要九几年才能真正完全放开，那样的话，最起码得再过二十年，二十年都四十多岁了。也还行，楚婷想着能过到那个时候就行。 　　其实要是一般女主角，穿越过来，首先是摆脱混混便宜丈夫，搬回知青点，投机/倒把，做小生意赚钱养活自己，然后收古董，七八年参加高考，从此一飞冲天，参加完高考改革/开放后，做生意或者怎么样过上完美人生。但楚婷表示她太懒了，懒得去做，只想躺在家里当咸鱼。 　　这种想法很奇怪吗？ 　　楚婷现在什么都没想，一闭眼几乎就睡着了，她实在是太累太困了，只想睡到天荒地老。然而现实是她只睡到早上就醒了，倒不是她睡眠不足，而是昨晚上睡得早，现在农村又没有什么娱乐也没有电视机，昨天晚上她估摸着大概有七点多最迟八点就睡着了，现在睡到大清早就醒也不足为奇。 　　早上起床洗漱，刷牙洗脸，好在原主是有牙刷牙膏的。然后她惊讶地发现，杨武居然没有牙刷，楚婷震惊了，天哪，个人卫生习惯太差，要不得！ 　　杨武不以为意的咧咧嘴龇了龇牙，楚婷一看这人牙还真挺白的，牙齿比自己还白，暗道不公平，以前自己一天刷好几遍牙也没能把牙齿刷白。 　　早饭又是芋头，头天到现在芋头芋头芋头的连着吃，她已经不像刚开始吃烤芋头时那样热爱了。 　　吃完饭杨武要出门问楚婷要买什么，那楚婷就毫不客气地开口了，这个家里缺的实在太多了，首先盆吧，盆不用多买个木盆就行了，多买两个洗菜、洗漱都要用，家里油盐酱醋也没有了，这些东西怎么能没有呢。 　　还有菜，楚婷问他其他人都怎么吃菜的， 　　杨武回答：“有的是在自己家院子里种一点，要不然你以为大家都拉那么大的院子干啥，里面都是种菜，养鸡养鸭。” 　　“那我们也种一点。”楚婷说，吃自己种的新鲜菜不是也蛮好的嘛。 　　“行，不过菜种不用买，到时候问爸妈他们，要一点就是了。”杨武完全同意，像这些常见的菜几乎家家户户都种的，有菜种完全没必要买。 　　楚婷说了挺多自己想到要买的东西，杂七杂八的，主要是原来杨武一个大男人住的实在太简陋了，杨武看着楚婷在那罗列，说道：“要不然你跟我一块去市里吧。” 　　“可以吗，不上工有点不好吧。”楚婷问道，她还真的挺想去的，毕竟这个年代的市里也是别有一番风景的。只是作为一个从小到大从来不提前交试卷的人，请假也是极少有的事，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可以啊，正好我们结婚也没给你买什么，干脆去市里这次买齐吧，队长能理解的，现在又不是秋收农忙的时候，少个人没事的。”杨武回答，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他们两个结婚结的比较突然也比较仓促，赶在秋收之前结的，楚婷带着自己的行李就过来了，杨武觉得自己有点白占人家便宜的嫌疑，白得一个媳妇。 　　楚婷想到自己能出门心里十分欢悦，本来是打算老老实实干两天活，上两天工的都也顾不上了，她已经把原主带的行李整理了一遍，发现真的没有钱和粮票，一点都没有，估计也是这样才让她饿晕倒的。 　　身上一干二净，一穷二白，没办法就只能这么跟着人去了。杨武带着她去队长那打了声招呼，两人就走了，走之前还一人身上背了一个大背篓，背篓不重，楚婷背着也轻松，两人就背着走了。 第7章 　　楚婷下放的地方是南怀市望乡县原杨家村现向阳公社第三生产小队，她本来以为生产队离市里很近呢，没想到根本不是，至少对她来说不是，走了都快有一个小时了还远远没看见前面有人烟的影子，不是说离得最近的吗？ 　　而且他们走的路既不是水泥路也不是柏油马路，就是不平整的土路，走起来十分费脚，时间一长，背上原本轻轻松松的背篓也觉得好像重如千斤，两边肩膀都被勒疼了。 　　杨武就看着旁边的人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好像在拖着脚步往前迈，就觉得自己这新媳妇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吧，才走了一个小时就走不动了，这以后能生出健康的孩子吗。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了以后的孩子们着想，让孩子妈好好锻炼锻炼身体。 　　“市里就快到了，咱们走快点吧。”杨武嘴上跟楚婷这么说，脚步已经加快了，也没有多块怕她跟不上，但对楚婷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难度了。 　　难也得跟，楚婷只能把摆动双腿的幅度加快，走了几分钟，她身上都出汗了，感觉心脏也砰砰跳，忍不住无力的对旁边的人说：“到底还有多久，怎么还没到？” 　　杨武歪着嘴笑嘻嘻的跟她说：“就快了，就快了，你再走快点，我们还能赶上国营饭店的早饭，到时候给你买肉包子吃。” 　　楚婷对他哄小孩子似的态度不满，但不得不说肉包子确实吸引了她的注意，上辈子最后快要毕业了，她又要忙毕业论文，又要在她想去的城市找房子，还得兼顾没做完的兼职，根本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早上晚上都是买个花卷喝点热水果腹，肉包子还真是好久都没吃了。 　　“真的？”楚婷疑惑的看着他，“我想吃几个吃几个？” 　　“保证，”杨武举起一只手五指并拢作发誓状，“想吃多少吃多少，吃到饱为止。” 　　也许是肉包子给的力量，楚婷“刷刷刷”加快脚步，一气就走在前面，还有空回头朝在后面慢悠悠走着的杨武大喊：“走快点，免得肉包子卖完了。” 　　见杨武还在慢悠悠的，心里来气，觉着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啊，故意想去迟点，刚好国营饭店关门，就省了一顿，哼哼，果然。 　　“快点，你该不会是想耍赖吧，抠门！” 　　杨武见刚才还无精打采的人现在神气活现的站在前方，有点好笑，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的，一顿肉包子就能哄住。 　　看到楚婷又在前面挥手，杨武脚下生风一个猛冲奔着人就跑过去了，一看他这样，楚婷也转头往前面跑，不让他追上。每当杨武快要追上她的时候就放慢速度，看着楚婷跑远再继续追，就这样两个人居然也没一会就到了市里。 　　楚婷气喘吁吁的站在路口，抹抹头上的汗，觉得自己这第一次进城的形象太糟糕了，都怪后面一直追着她的那个人，这么想着她给了旁边那人一个白眼。 　　杨武毫不在意媳妇的白眼，还是笑嘻嘻的，熟门熟路的带着楚婷去国营饭店吃肉包子去。他们早上起得早，大概六点钟就出发了，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现在才不到八点，国营饭店早上营业到九点呢，不用担心没吃的。 　　楚婷跟在杨武后面走，边走还边四处张望周围，整个市也没有很高的建筑，最高的大概也才四五层吧。比她从小生活的那个小城市要差点，不过更加有时代特色，也更加朝气蓬勃，到处都贴着标语。 　　这会已经快到八点了，该上班的上工的早就去了，街道上大多是去供销社买菜的老头老太太，楚婷本以为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是来去匆匆面容冷淡的，没想到根本不是，反而是积极向上，看上去很有朝气的。 　　前面的杨武显然是对市里很熟悉，直奔目的地，直接把楚婷带到国营饭店，饭店不大，也有好几张桌子，此时店里的人不多，都是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慢悠悠的吃早饭，显然并不急着上班。 　　“王姐，来两碗油茶，一笼肉包子。”杨武都没问楚婷吃什么就定了。 　　“呀，小杨今天来啦，你可有好几天都没来了。”那个叫王姐的中年女人本来是无聊的坐在柜台前，见到杨武热情起来，显然两人早就认识。 　　“哈哈，家里有事，再说顿顿下馆子我可吃不起。”杨武嬉皮笑脸的跟王姐招呼。 　　“说的跟你少吃是的，”王姐笑骂了他一句才转向旁边傻站着的楚婷问道：“这位是？” 　　“我媳妇，这是王姐。”杨武连忙介绍。 　　“王姐。”楚婷笑着喊了一声。 　　“呀。这媳妇长得真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上次不是还没呢嘛？”王姐夸了一句就纳闷的问。 　　“前天才结的婚，就在家里吃了顿饭，今天带她来市里买家里过日子要用的东西，正好能吃顿早饭，姐，油茶还有吗？” 　　“你买，当然有了，两碗油茶一笼包子是不是？” 　　“对。”杨武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东西，有钱和粮票，数出几张交给王姐，他常来这里吃饭，对价格很熟悉都不用问。 　　油茶和包子都是已经做好的，放在后面，有人要就盛出来，杨武端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笼屉，里面有四个大包子，都冒着热气，托盘上还有两碗油茶。楚婷跟在后面，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要吃饭了，楚婷第一时间拿起碗里的勺子搅搅，发现这油茶里的料好稠啊，有豆皮千张花生米，还加了一点芝麻，吃一口香喷喷的，在现代她好像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喝了两口油茶，楚婷又夹了一个肉包子，包子馅略微有点咸估计是手抖了盐放多了，但没关系吃肉包子主要就是吃肉。好吃好吃好吃，楚婷吃得一本满足。 　　吃着吃着她发现对面的人好像在笑话她，顿时有点不高兴了，把嘴里的都咽下去，楚婷开口：“你快吃你的啊，别老是盯着我看，我脸上又没钱。” 　　“肉包子好吃吧？”杨武笑眯眯的，楚婷却觉得他不怀好意。 　　“好吃，怎么了？” 　　“以后跟我好好过日子，天天让你吃肉包子。” 　　前半句话被楚婷忽略了，她的关注重点在后面半句话上：“天天吃，那我不得吃吐啦，什么好东西天天吃也吃得够够的。” 　　话题一下子被绕远，杨武有些无奈，正想说什么，柜台前的声音变大，传到他们耳边：“那他们怎么能买到的？我们就一前一后的进来，能差多远，人家既能买到肉包子又能买油茶，轮到我们就啥也没有了。” 　　楚婷好奇的看过去，柜台前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脸上气呼呼的，听那话的意思居然还跟他们有关。 　　“真没有了，他们是最后两碗，所以比较稠，包子也是最后一屉，下次想买得来早，要不然你买两碗稀饭，再加两个馒头？”尽管前面的两人气势汹汹一副追责问罪的样子，但王姐连屁股都没抬，还是坐在那有条有理的说明白。 　　楚婷这下听明白了，原来那两人是也想跟他们一样吃肉包子喝油茶，只是来迟一步，只能吃馒头喝稀饭了。她顿时觉得好幸运：“哇，幸好我们来早一步，稍微迟一点就吃不上肉包子了。” 　　杨武听她这么说，扑哧一声笑了，说道：“你还真觉得我们是来早了才买到的？”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杨武看了一眼四周，身子微微向前倾，继续说，“饭店拿出来卖的早就卖光了，咱们吃的是他们后厨自己人的伙食。” 　　“那他们把饭卖给我们，自己不吃了吗？”楚婷这么一想觉得那王姐人还挺好的。 　　“啧啧，”杨武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那哪是他们的，本来就是饭店的，把上面稀的卖了，下面稠的就藏起来端自己家里去了，别人花钱吃不着，他们倒是吃得肚肥腰壮的。” 　　见楚婷还是一脸疑惑，也不继续说了，反而催她：“快吃，油茶凉了就没有热的好喝了，肉包子也是。” 　　“嗯。”楚婷也不纠结刚才的问题，她这人好奇心很少，别人都说越是不想什么就越是想，但她不是，说不想就真不想了，不明白的事她就放在脑后，忘了就是。 　　“你也快吃，这包子这么大，我顶多能吃两个。” 　　吃完早饭，楚婷肚子撑的饱饱的，那肉包子可是实实在在的肉包子，一个有她大半个手掌那么大，吃两个就饱了，更别说还有一碗油茶。 　　吃完饭，杨武又带着她往供销社去，因为是市里，有供销社有百货商场，但供销社卖的油盐酱醋要便宜些，而且能散卖，商场就不行了，所以先去那里。 　　到了供销社，基本上是楚婷在卖东西，杨武就负责跟在后面掏钱掏票。 　　盆，买两个，杨武说能找队里有手艺的人做木盆，但楚婷还想要洗脚盆、洗脸盆、冬天洗屁屁的盆，她可受不了都混着用那一两个盆，所以买两个铁的，盆上面还有红双喜呢。 　　油、盐，这两样是最常买的，酱油和醋买的人不多，因为它们不实用，不过楚婷当然是都买了。刀也要买一把，家里没刀怎么切菜做饭啊，锅铲汤勺碗筷盘子，光是厨房缺的就不少。 　　楚婷刚开始买什么都还看看杨武，时刻观察他的脸色，免得自己买多了或者买贵了，毕竟有钱的是大爷。可后来看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还不时的提醒还要买什么，楚婷就放开手大胆的买了。 　　等从供销社出来的时候，两人的背篓里都装着不少的东西，然后又直奔商场而去。 　　商场卖的东西都不便宜，里面的东西看着也比供销社上档次，供销社的盐是散装放在一个大袋子里，谁买就挖一点放在称上称重，商场的盐是一小包一小包的。 　　楚婷倒没有露怯，她好歹也在北京呆过几年，出入各大豪华酒店、商场，虽然都是在端盘子或者做促销，这个市里最豪华的商场在她看来也就是后世一个小型超市，连上下扶梯都没有只能走楼梯的那种。 　　这个时候的商场也跟后来的商场差不多，都是一个一个柜台，卖不同的商品。楚婷还在东看看西看看，看这里都卖什么，杨武已经把她拉到卖布料的柜台那里了。 　　“咱俩结婚你都没置办新衣服，今天正好买几尺布回去，你给自己做身衣裳。”杨武说道。 　　自己做、身衣裳，楚婷表示她虽然是孤儿院长大的还真没自己做过衣裳，不过做衣服应该挺简单的吧，她想着，不就是把布按身形剪好再给缝上嘛，要不试试？ 　　这么想着，楚婷也没客气，背篓里这么多东西都买了，也不差这几尺布，正好她还想要新内/衣呢，穿原主的总感觉很奇怪，于是她就买了几尺浅蓝色的，两尺白色的，都是土布。浅蓝色的做衣服，白色的做内/衣。 　　“你怎么买土布，我这有工业券呢，你可以买化纤的。”杨武看见她选的布，指着另外一匹化纤布说道。 　　楚婷看看摇摇头，那布料不就跟她原来图便宜在网上买的那种十块钱一条还包邮的床单布料一样嘛，睡着根本不舒服，她才不要呢，还是土布好，虽然容易皱但穿着舒服，夏天还凉快。 　　杨武看她是真想买土布而不是瞎客气也就不说什么了，正要付钱的时候楚婷又要了几尺深蓝色的布。杨武一看，这颜色肯定是给自己做衣服的呀，哎呀，还是有媳妇好。他高兴的对楚婷说：“我不急，回去你先做你的衣裳，我的最后再做。” 　　？？？ 　　楚婷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买深色布做裤子的，毕竟光是浅蓝色只能做裙子了或者上下一个色多不好看，只好说：“呵呵，就怕做的不好。” 　　“不好没关系，能穿就行。”杨武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以为她是在谦虚呢。 　　呵呵，那就只好第一个给你做了，正好试验一下做衣服是不是很简单。 　　买完布，也没什么要买的了，两个人背着东西打道回府。走到半路上，杨武看见等在路边的小男孩。 第8章 　　那小男孩看见杨武眼神一亮，只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杨武不只一个人，身边还有另一个他没见过的女的在呢。 　　杨武显然也看见那个小男孩了，只是暗中给他使了个眼神，两人都装作互相不认识的样子。快到国营饭店的时候，杨武跟楚婷说：“都中午了，回去也赶不上饭点，咱们在市里吃过再回去吧。” 　　他们八点半吃完早饭开始买买买，因为需要的物品很集中，也没有什么好挑选的，所以买的虽然多花的时间却不长，现在也就快十一点的样子。 　　要是换个勤劳节俭的人是绝对不会浪费在这中午再吃一顿的，回家自己做饭不是一样，晚吃一会又不会饿坏，不过在这里的是楚婷，当然是恨不得举双手同意啦。 　　国营饭店里中午的菜大多是提前炒好的，放在那一盆一盆的，你要就给你打一份，不过像大菜也就是整鸡、猪蹄那样的都得有人点再炒，他们南怀市经济不怎么样，即使是工人也是不一定能舍得点大菜的，要是提前炒了卖不出去那就浪费了。 　　杨武专门点了一个猪蹄，一直烧鸡，都是需要现做的，得花不少时间。 　　“咱们两个吃不了那么多吧，要不光要一个猪蹄算了，不，还是烧鸡好。”烧鸡肉多，不像猪蹄都是骨头，能吃到嘴的没多少。 　　“没事，吃不完带回去晚上吃，咱们刚结婚，你也不常来市里，多点两个菜没关系。”杨武把饭菜的钱票付好，让楚婷在这等菜，他自己出去办点事去。 　　楚婷也没问他办什么事，这人花钱不心疼，那总得有个来钱的门路吧，想也知道肯定不是正道，不过在小说里杨武一直都没被抓到，所以楚婷还是挺放心的。 　　她也没有多做什么多余的事，从结婚到现在她做的事大概都与原主在书里做的差不多，所以想来应该不会对杨武的未来产生什么变数。 　　杨武走出饭店七拐八拐的走到一个地方，果然那个小男孩正等在那里，还时不时的警惕的望望四周，看见杨武走来连忙迎上去。 　　“我爷爷发高烧了，现在正昏迷不醒，你能弄到药吗？”男孩直直的望着杨武。 　　“退烧药，当然能弄到。”杨武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继续说了，药当然能弄到，但也不可能白给不是。 　　“这个，给你。”小男孩狠狠心，把一直攥在手里的一把小银锁拿出来，银锁大概长只有三四厘米的样子，瞧着有些年头，不大但做工非常精致，一看就是家里大人在孩子出生时专门找人打的，显然戴的人非常爱惜，银锁表面除了磨光的痕迹再无其它。 　　杨武接过银锁，哎呦，还是实心的呢，这锁他刚才第一眼看见就喜欢，戴在自己儿子身上肯定好看。他心里美滋滋的想，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说：“我去给你弄药，你就在这等着。” 　　说完他就走了，小男孩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张嘴，只能看着人走开。 　　杨武离开也没有回国营饭店找楚婷，而是又绕到市医院去，好在整个市中心就不大，要不然光是路上就得耗费许久。走进市医院，病人不多，都或坐或蹲的候在大厅，前台有一个人在坐着，却不见医生。他一见这情况心里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绕过人走到诊疗大厅后面医生办公室和宿舍的中间空地。 　　果然，一群人围在那里。 　　“陈慧心，身为医务人员，涂脂抹粉......”人群中间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大声宣读罪状，读的都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中作风不检点，思想有问题的人，而所谓作风不检点，就是在她的办公桌里发现了一管口红。 　　男人读完，就换成是受批//斗的那几个人一个一个的做思想报告，杨武悄悄跑过去，凑到人群前面冲中间的高壮男人打了个招呼，男人看见了不过没搭理他，继续盯着那几个做思想汇报，杨武也不急，就站在那也听着几个人的报告。 　　过了一会儿，报告做完，高壮男人又说了几句才让那些医生们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医生与其他人不一样，老是被打倒了能随便换个能讲话的人上去讲课，可医生被撵走了谁能上手术台谁能给别人开药呢，所以医生的思想斗争问题都是在医院解决。 　　杨武看高壮男人宣布解散了，才凑到男人身边，笑呵呵的打招呼：“虎哥，刚才听了您说的话弟弟真是收获特别多，难怪那些人都能老老实实的反省自己，换个人还不定会怎么样呢。” 　　“行了，你小子，”虎哥点点杨武，“就数你小子会说话，怎么，你跑到医院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家里老人发烧了，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我给过来拿点药。”杨武说的一脸诚恳。 　　“孝顺老人也是好事，”虎哥点点头，赞同地说道，“走，我带着你去拿药去。” 　　杨武感激地跟着虎哥往药房那边走，边走路上还小心的问虎哥：“新招纠察队的事不知道怎么样了？” 　　“呵呵，放心，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跟着上班了。” 　　“真的吗？”杨武惊喜的问道，他到处折腾这件事已经很久了，然而都没有成功，这次随口一问还真是意外之喜。 　　杨武拿到药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与小男孩约定的地点。 　　与此同时，国营饭店，楚婷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渐渐变凉的饭菜，她的心情已经从等人回来一起吃到好想吃但忍住到菜要凉了怎么还不回来，再到现在呵呵。 　　杨武回到饭店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他已经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可还是超时了不止一点两点。 　　“吃饭吧，”杨武拿起筷子，殷勤的给楚婷的碗里夹了一大块猪蹄，“尝尝，有点凉了但味道应该还不错。”这个天气凉也不会凉到哪去。 　　楚婷也就等的时候气了一会儿，不过也知道这人不是故意耽搁时间，肯定是挣钱需要时间，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第9章 　　杨武和楚婷吃完午饭，就背着两个背篓回去了，走一趟就够累的了，再背着背篓走一个多小时，楚婷是真真的没有力气，好在杨武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带她去一般牛车停放的地方。 　　牛车上已经有三个人坐着在等了，都是不认识的，加上楚婷两个就是五个人，再加上背篓，也是不小的重量，赶车大爷一甩鞭子直接带着人走了。 　　这牛车一看就是专门拉人的，人坐的地方很干净，还放了坐垫，也隔了一个放杂物的空间。坐牛车对楚婷来说还是很稀奇的，小时候她压根没出过门，也没有坐的机会，长大了已经到处都是公交车长途汽车，牛车被淘汰了，估计只有景区才有，她就更没坐过了。 　　稀奇是稀奇，走在路上那可就受罪了，路是土路，车轮是木制的，外面完全没有橡胶轮胎之类的防震设施，可以想象车走起来时那个颠簸，楚婷努力稳住身体才让自己没有被颠起来。现在想想，各种小说里写女主角坐在牛车上靠着男主睡着这种事根本不合理啊。 　　“你抓着这个，能好受点。”杨武示意，牛车两边车架子上都有栏杆，大概是为了防止人被垫下去。 　　“嗯，你下午回去就去要菜种吗，家里什么菜都没有，还是早点种上比较好。”楚婷跟他商量。 　　“我回去就找妈要，不对，他们应该在上工，等下工我再去，放心。” 　　“就是这几天没什么菜吃。”楚婷苦恼，现在想想，光买了粮食也不行啊，菜种上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长出来的，家里连咸菜都没有。 　　“去借点就是了，等咱家菜长出来再还上。”杨武建议，他很喜欢这种两口子过日子之间的有商有量，要是有两个孩子就更好了。 　　“借？”楚婷惊讶了，菜还能借 　　杨武看她惊讶的表情，想想自己说的话，也没说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呢：“对啊，借着吃就是了，你们知青刚来的时候没菜不都是借队员的后来才还上的。” 　　这个楚婷还真没想起来，不过现在想想也就明白了，这个时候的人们都是邻里一家亲、远亲不如近邻，谁家做着做着饭没盐了没油了或者没火柴了，都会去前后左右邻居家借。菜也是如此，不像市里，队里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小菜园，蔬菜不值钱，没菜了去别人家摘两把也是常有的事。 　　“哦，哦，我忘了。”楚婷嘴上说着心里却想我可不好意思去借，咱们就吃放点油盐的摊煎饼好了，省事！ 　　牛车其实比人走快不到哪去，就是它不费脚而已，到第三生产小队的岔路口也花了一个多小时，只能送到这了，剩下的路得自己走，牛车不进来。 　　两人只能背着背篓走，杨武看楚婷艰难的样子问道：“能背得动吗？要不我再给你拿掉点。”说着伸手要拿她背篓里的东西。 　　“算了，你那里也不少，还是赶快走吧。”楚婷避开他的手，杨武背篓里放的都是粮食等重物，楚婷背篓里放的则是锅铲之类的，看起来多其实轻多了。 　　队员们都在上工，只有孩子们在四处跑动打闹，两人一路没停歇走回家。 　　回到家，歇了一会儿，楚婷开始翻背篓，以后就住在这了，得把家里整理好，至少要拾掇成她习惯舒适的样子。 　　先打扫厨房，擦洗灶台，再洗刷锅碗瓢盆，摆放整齐，至于杨武，被楚婷使唤去打水和刨地了，菜种拿回来就要种上，得先把院子里的土松松。留出中间的路，两边都种上菜，杨武用的是他们今天刚买的锄头，幸好当时想到了会用到。 　　一切洗刷干净，油盐酱醋都放在靠墙的锅边灶台上，粮食放好，柴火也扫到一边，整个厨房终于看起来顺眼了。就是地还不平，是土地，不过现在也没办法。 　　厨房收拾好，又收拾卧室，洗衣服，等一切都落定，楚婷看着眼前小院的变化，觉得一下午的辛苦还是很值得的。 　　“晚饭吃什么？”杨武对家里的改变也很满意，终于有个过日子的样子了。 　　“吃煎饼吧，还有中午剩的鸡呢，也够吃呢。”他们中午要了几个菜，只有烧鸡剩下了，其它的都吃光了。 　　“行，都听你的，我给你烧火。”杨武乐颠颠的跑去烧火，楚婷就搅和面，两人配合的还挺默契的。 　　光吃这个有点噎，杨武特地打了两碗水，给楚婷也带了一碗，被她谢绝了。楚婷还跟他说：“以后你也别喝直接打上来的水了，不干净，今天来不及了，以后家里每天烧一锅水晾凉，就喝那个。” 　　杨武没觉得水有什么不干净，端起碗看看，故意对着楚婷喝了一大口，说道：“看，有什么不干净的，我从小喝到大也没事，水还有点甜呢。” 　　楚婷懒得搭理他，干净你喝去！ 　　杨武这人贱贱的，见楚婷不理他了又凑上来找事，说道：“这是不是你们城里人的习惯，你们那是没有井，只有水管，才得烧开水喝吧。” 　　“快吃饭。”楚婷懒得跟他科普水里有多少细菌，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已经不怕他也对他略有点了解了，这种时候懒得废话就直接不耐烦的叫他吃饭。 　　杨武也不生气，还嬉皮笑脸的说：“生气啦，我又没说什么，你看你小心眼的。” 　　“没生气，你快吃，吃完去要菜种去，早点种上，免得冬天再没菜吃。”楚婷催他，现在可没有大棚温室种植技术，冬天的菜少之又少，现在已经将近十月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得令。” 　　杨武飞快的吃完饭，把碗一放就要出门，楚婷叫住他；“先别走，把这包桃酥带去。” 　　“不用了吧，买来给你吃的。”杨武不大情愿，这桃酥是他专门买给媳妇吃的，他觉得楚婷身体不好不仅有锻炼少干活多的原因，还有就是吃得少的缘故。再说，前天结婚请人吃饭可都是他自己给的钱和票办的，给的不少，肯定能剩下，也算是孝敬了，还给什么桃酥啊。 　　“拿去吧，毕竟是去借菜种的，空着手上门多不好。”楚婷想的挺明白的，就昨天他们去老屋的情况来看，显然杨武与家里人相处的不怎么样，现在去要菜种，说是借，她觉得他上门指不定就是直接要了，还是拿着点心好看点，拿人手短嘛。 　　“行吧，麻烦。”杨武接过桃酥，不甘愿的走了。这些表面功夫他其实会做，要不在外面也混不开，平时买点糖买点饼干带去老屋，说不定连大嫂都能看他顺眼些，可他就是不愿意。但现在既然媳妇都这么说了，那就听她的吧。 　　楚婷在家收拾碗筷，两个人其实还挺方便的，就两个碗两双筷子，刷起来很快。 　　老屋的人已经下工了，杨武到的时候乔老太正指挥大儿媳做晚饭呢。乔老太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还上工，不过只在现在这样能闲能偷懒的时候上，轻松赚工分，再过几天秋收累的时候，她就不上了。 　　“二武来啦，你媳妇今天怎么没上工？”乔老太都没问他为什么没上工，很显然是明白自己这个二儿子不上工才是常态，偶尔要是上工一次才是稀奇事。 　　“我带她去市里买东西去了，家里没油没盐的，连饭都烧不了。”杨武边说边看院子里种的菜。 　　乔老太还没问他来干嘛就看到他这样，转念一想就知道他大概是来要菜的，就说道：“你是不是来摘菜的，怎么没带篮子来？”对于一点菜，乔老太也不小气，她虽然对二儿子不重视觉得他不上工整天瞎混丢脸，但毕竟也是自己生的，没必要处的像仇人似的。 　　“我来找妈要点菜种，光是从这摘也不行啊。” 　　“那倒是，还是自己种好，这菜是天天都要吃的。”乔老太点点头，“我给你拿去，现在就白菜萝卜种子多。” 　　“都行，只要是菜就行。对了，这包桃酥是今天买的，你们尝尝。”杨武把桃酥递过去。 　　“桃酥，奶，我想吃。” 　　“奶，我也想吃。” 　　家里的两个孩子围过来，是杨武大哥杨文的两个孩子，跟他们二叔一向不熟，刚才见人来也没打招呼，现在看到桃酥了才过来。 　　“马上吃饭了，还吃什么，奶先收起来以后再吃。”乔老太还来不及惊讶自己这二儿子居然上门知道带东西了，就被两个孙子孙女打断了。 　　“你进屋吧，你爸和你大哥在屋里呢。”乔老太说着先回屋把桃酥收起来再去拿菜种。 　　杨武跟他爸他哥也没什么话说，呆在一起也是尴尬，终于拿着菜种走出老屋院子，他觉得果然还是自己的小家更好，尤其是有了媳妇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的明明是渣夫，但男主被我写的好像不但不渣还有忠犬的潜质(>﹏<) 第10章 　　杨武拿着菜种回家了，楚婷翻翻，都不认识，不知道什么种子是什么菜，这事只能交给杨武负责。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完早饭，芋头稀饭，还是煮芋头，不过里面加了面，搅得稠稠的，芋头本身就有点甜味，稀饭不加糖就有点甜甜的，很好喝。 　　吃完，楚婷去上工，杨武也出门往市里跑，两人走到岔路口各走各的，楚婷也没多问杨武是去市里做什么，总归不是去干闲事的，要不然也赚不到这么多钱。这让本来还想着该怎么跟媳妇解释的杨武松了一口气，不是他想隐瞒，而是他做的事挺危险的，能不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好。 　　楚婷拿着锄头开始上工，陈美芳又拿着自己的工具跑过来跟她搭话：“哎，楚婷，昨天你怎么没来上工啊，是去市里了吗？” 　　陈美芳这么问也是早就知道答案了，楚婷作为刚刚结婚的知青，还是挺受关注的，虽然她自己很低调。 　　“是啊，去市里买点吃的用的。”楚婷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少说话。 　　“你这样日子过得也不错，没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不用伺候他们，还能从他们那里拿钱。”陈美芳现在还是认为杨武他花钱都是从父母那里拿的，楚婷也没纠正她。 　　纠正她就得说清楚那杨武的钱从哪来的，他一个小痞子，在市里赚钱不是赌博就是偷拐抢骗，这几点在现在都是够判重罪的，要是被人揪着不放够吃一壶的，不如让别人都以为杨武是从他父母那拿的钱。其实吧，杨武大嫂一开始听到这种传言也真以为公婆给二儿子偷偷塞钱了，后来才发现真的没有。 　　杨武花的钱怎么来的老屋的人也不清楚，但他们清楚的事要是他出问题被抓到被打成坏-分子，那全家就得跟着他一起被划成分，一起倒霉，所以也不会去否认。 　　楚婷也不是那种要面子的人，面子够几个钱，与告诉别人自己的便宜丈夫会挣钱导致惹来怀疑惹来麻烦相比，她更愿意闷声发财，被说几句算得了什么，自己过得好不就行了。 　　“还行，还行，大家过的都不差啊，芋头马上就要成熟了。”楚婷笑着说。 　　陈美芳不知道怎么扯到芋头上去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继续问话的热情：“哎，你们昨天去市里买的什么啊？” 　　“不就是一些吃的用的，也没什么。”楚婷想这个问题不是问过了吗，自己也回答了，怎么还问啊。 　　我当然知道是吃的用的，我问的是什么吃的什么用的，陈美芳心想，楚婷该不会是怕自己问她了再跟上去蹭吃蹭喝吧，这人，靠着嫁给队里的混混吃上两天饱饭，就像这样生怕别人会凑上去占便宜似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有心计呢。 　　她想的楚婷完全不知道，只低头认真的慢慢铲草，野草已经铲了好几天了，其实地里都没什么草了，不过现在除了这活也没别的。楚婷这次学聪明了，给自己也带了条毛巾，还穿了长袖褂，专为防晒，她可是知道人变老变丑长皱纹大多是防晒没做好。 　　陈美芳见她没说话，也不自找没趣，只是看到另一亩地上正直着腰歇歇的李光亮时，突然说道：“我以前还以为李光亮是喜欢你的，你们说不定是知青里的第一对，没想到你嫁给队里的人了，他也跟队里的姑娘谈对象了。” 　　“你胡说什么呢！”这下楚婷是真的不高兴了，什么跟什么啊，结婚第三天跑到跟前说有人是喜欢你的，这不是泼脏水嘛。 　　“你急什么啊，我不就是说着玩的吗，开个玩笑，真是的，”陈美芳一脸你别大惊小怪的样子，“再说了，我说的是真的，以前我就发现他老看你，不过你没跟他在一起也是对的，他这人太优柔寡断了，也没见有什么表示。” 　　陈美芳说这话绝对是帮李光亮挽尊了，她其实心里清楚着呢，李光亮没追求楚婷不就是嫌她力气小工分少，怕给自己拖后腿嘛。 　　楚婷听她说的前半句怪生气的，谁跟你开玩笑啊，可听到后半句又有点哭笑不得，原主从头到尾都压根没发现过的事，人家居然能说的头头是道，还附带评价呢。 　　“反正我跟李光亮同志没有任何关系，我已经结婚了，以后别再把我跟他扯在一起。”楚婷申明。 　　“我知道，以后不说了，”陈美芳敷衍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对了，你家那个杨武又没来上工，我听说他以前还上了两年工，后来跑到市里去不知道干什么就不上工了，你们现在结婚了，你也管管他，总不能靠你挣工分养家吧。” 　　你太抬举我了，楚婷心想，要是靠我养家，家里的人估计都得饿死了。 　　此时，不知道自己被人念叨的杨武正在街上巡逻呢，不止他一个，身边还有三个人，四个人一组就在街上到处走走看看，检查街上有没有人乱搞男女关系，有没有暗藏在人民内部的敌人。 　　他们可不是没有资格在乱查，而是货真价实的有编制吃公粮的，是从市里的民兵连抽调的人，组成纠察队，专管这些事情。杨武算是编外人员，一直跟着混但没上位，因为这里面的一个位置都有的是人争着抢，他没权没势的抢不过人家，话说回来，他要是有钱有势也不用来争这个了。 　　杨武虽然在市里也混了好几年，认识的人不算少，但都是小人物，真正的大人物谁认得他呀！不过没关系，小人物在关键时候也能起到作用，不如这次再选纠察队队员，他一直结交的虎哥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哎哎哎，说你呢，她是你什么人？”四人小队中的一个麻子脸男人拦住街上走着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离得不算近，但也不远，大约有两寸长的距离，就这样还被拦住了。 　　“她是我媳妇。”男人搓搓手，微微弯着腰讨好的说道，他知道这几个人自己都惹不起。 　　“你媳妇？你凭什么说她是你媳妇，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相好的？”麻子脸一脸不怀好意的说，旁边的三个都哈哈大笑，杨武也在其中。 　　“真是我媳妇，真是，我不骗人。” 　　“你媳妇，那你们大白天的不上工跑到市里来，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咱们来市里瞧病的，专门请了半天假，下午就回去。”男人小心翼翼的解释。 　　麻子脸上下打量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低着头的女人，仔细看看，骂道：“当老子是瞎子呢，她像是生病的样子吗？还是你得病了！”他瞧那女人除了干活晒黑的以外根本不像生病的样子，觉得自己受骗了。 　　“这个，这”男人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杨武三个已经虎视眈眈的在一边等着了，就看他想说什么，要是说谎那可不怪他们不客气，牢房走一圈去。 　　“什么这个那个的，说不说，不说现在就跟我走，关几天你就知道说什么了。”麻子脸恶狠狠地要来揪那个男人胳膊。 　　还是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女人挡在前面，大声喊：“咱们真是去瞧病的，瞧生孩子的病，都几年了还没个孩子，今天专门到大医院来看看，真没骗人！”说着她还推推男人胳膊，说：“你说话啊，快跟他们说。” 　　“对对，瞧孩子的病。”男人讷讷的说着。 　　麻子脸往两人身上看看，尤其是男人下面和女人身上，把面前的人都看的不好意思了才扭头对另外三人说：“兄弟们说呢，这两人像不像是骗人的？” 　　大概是觉得这两个人窝囊的样子欺负起来都不爽，麻子脸也没再多为难他们，就让他们走了。 　　见他们走了，麻子脸才跟杨武说道：“看见没，咱们纠察队的任务就是这么重要，时刻观察这些人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把他们通通打倒。” 　　“杨武这小子早就跟我们一起出过勤，能不知道吗？”一边的胖子见他这样说道。 　　“那哪能一样，现在是快要正式加入我们队了，队长都说要好好教教。”麻子脸拧着眉头不满的说道。 　　“看到了，还是马哥经验丰富能学到好多。”杨武诚恳的说。 　　“能学到就行，走，咱们再去那个臭-老-九家去看看去，上次游完街我看他还挺不服气的。” 　　四个人又一起向一个街道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是个狗腿子，大家表嫌弃他，他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人～ 第11章 　　楚婷上完工，自己回到家，杨武中午是不回来的，她一个人也不知道吃点啥，也懒得烧，直接煮两个芋头填填肚子得了。 　　吃完，她就开始睡午觉，现在也没电脑手机的干扰，眼一闭就睡着了。秋天睡午觉，睡得熟了起来就昏昏沉沉的，周围一片安静，只有夏天剩的几只蝉在不停歇的叫唤，做最后的挣扎。 　　楚婷感觉自己可能迟到了，连忙起床洗把脸往地里跑，到了地头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根本还没开始上工呢！现在回去待会上工又要跑回来，她觉得还不够麻烦的呢，于是就找个树荫底下坐着，心里暗道：还是要弄个钟表什么的，要不然不知道时间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下午下工回家，杨武还是没回来，楚婷想做点吃的了，光吃芋头熬不住，虽然她也没干什么重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磨洋工，但还是肚子空。 　　家里也没青菜，楚婷看着厨房发愁，他们昨天去市里买了白面大米粗面玉米面，还有各种调料，可就是没青菜，要是还吃摊煎饼，她想想就难以下咽。 　　走到院子里，看看旁边人家的院子，他们队大多数人家的院子都是干藤蔓柳条扎的篱笆，顶多一米高，啥也防不住挡不住，所以一眼就能看到别人院子里的菜园。一条条挂着的豆角、一个个卧在地上的冬瓜，还有青椒、扁豆、四季豆，看着真的好想好想吃啊。 　　楚婷盯着人家的菜园，也没注意到人家家里有人走到院子看到她了。 　　直到人家来摘菜楚婷才发现，觉得自己盯着人家的样子怪不好意思的，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你家菜长得挺好的，会不会有想要人家给菜的意思呢，楚婷只能朝来人笑笑。 　　对面的女人诧异的看着楚婷，没说话，继续摘自己的菜，楚婷不好意思了就连忙走进卧室，想着等那个女的摘完菜自己再出门，免得遇上尴尬。 　　对面的女人也就是乔大红摘了一把豆角小半盆扁豆几个辣椒回屋了，她家人少炒两个菜加上咸菜晚上也够吃了。回到灶屋里，乔大红边打水洗菜边跟她正在和面的婆婆李招喜说：“刚才摘菜的时候看见旁边杨武家的新媳妇了，她还朝我笑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李招喜一边揉面一边说道：“新媳妇？就是楚知青吧，没想到他也能娶到人家城里来的知青。” 　　“可不是，当时说要结婚队里的人都惊讶得不得了，真没想到。” 　　杨武结婚没大办，只是请了家里亲戚和老屋前后关系近看着他长大的人家吃了一顿，他虽然搬到这边住，但因为原来一个单身汉也没正经过日子所以跟左邻右舍不熟，结婚也没请他们。 　　“不过现在看，女人还是要结婚才能定下来，”乔大红说道，“原来楚知青可是根本不理人的，尤其是队里的人，都没看她跟谁说话，可是刚才还朝我笑呢，到底是嫁人了才知道是自己人了。” 　　原来的楚婷确实不爱说话，但不是因为傲慢或者怎么样，她一个小姑娘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自然会感到害怕，别人跟她说话她也不知所措，不好意思回话，一回两回的就没人再热脸贴冷屁股了，等她适应了调整好了也没队里的人主动跟她说话了。 　　她又不是那种活泼开朗八面玲珑能把人际关系处的很好的人，别人不跟她说话，她也不会去找别人，时间一长，人家就说，看，果然，城里来的楚知青看不起人，谁稀罕哪！ 　　乔大红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今天楚婷朝她笑了，她就觉得是在跟自己示好。人大都是这样，一个人要是仗着出身或个人优势对别人傲慢，你可能会跟着其他人一起背后说她贬低她，但要是那个傲慢的人越过别人专门找你示好，你又会喜滋滋的觉得自己仿佛也与众不同起来了。 　　“对了，她刚嫁过来家里也没种菜吧。”李招喜突然想起这么个事。 　　“可不是，院子光秃秃的，不过昨天我看到杨武翻地呢，估计也是要种菜了，你说杨武这么懒这么不干活的人也能被使唤，还是新媳妇招人稀罕。”乔大红说着说着又说歪了。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你看那个杨武以前是什么人，她家住在旁边看得最清楚，烟囱都没冒过几次烟，屋子破破烂烂的也不收拾，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现在居然能翻地了，虽然翻的是自家院子，但也是个进步啊。这也就是在新婚期，媳妇刚娶进门还热乎着之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那你给她摘点菜送过去。”李招喜说道。 　　“给她送菜？行，我给送过去。”乔大红刚听婆婆这么说有点惊讶，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毕竟是住在隔壁的，老话不是说嘛，远亲不如近邻，有个处得好的邻居总比处不好的强。 　　楚婷听到门外传来的喊声，等她走出来的时候乔大红已经自己进了院子，手上还挎着个篮子。 　　“楚知青，我看你家也没种菜，就给你送点来。”乔大红丝毫没有擅自进别人院子的不好意思。 　　“啊，那怎么能行，不用的，谢谢了，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楚婷还是生活在现代的思维，遇到这样不熟的人送菜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仿佛收下了自己就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我都摘下来了，什么不用，给你就收下吧，你这院子不是没种菜嘛，还能就一直不吃菜啦。”乔大红听着楚婷拒绝有点不高兴。 　　楚婷看她不高兴也觉得自己可能大惊小怪了，也许现在的人就是这么热心肠，就是这么邻里和睦互相帮助，自己一味地拒绝岂不是显得很不识抬举很拒人于千里之外，再说了，生活在这里总不能连个相熟的人都没有吧，邻居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一想，楚婷也不拒绝了，笑着说道：“那就谢谢了，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那才对，我叫乔大红，你就叫我乔大姐吧。”乔大红见楚婷态度好自己也高兴了。 　　“乔大姐，我叫楚婷，你就叫我”什么？直接叫楚婷，还是楚妹子，楚知青听着太生疏了，还是杨武家的，这是她最不喜欢的称呼，楚婷卡壳了，她对亲戚邻里之间的称呼实在是不清楚。 　　“哈哈，你叫我一声姐，那我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楚妹子了。”乔大红一眼看出楚婷的为难，干脆自己开口叫人了。 　　“哎。” 　　“这菜你看倒哪，篮子我还要拿回去呢。”乔大红提起篮子晃晃。 　　“我来倒，”楚婷接过篮子，看着篮子里的菜尬夸了两句，“乔大姐家种的菜真好，看着就好吃。” 　　“菜看着怎么能看出好吃，楚妹子真会说话。”乔大红哈哈大笑，她有点看出来了，这个楚知青应该是个不太会说话的，所以才一直跟本队的人不熟，不是因为自己是城里来的看不起人。 　　楚婷跟着呵呵笑手脚麻利的把菜倒在厨房的角落里，然后把篮子拿出来递给乔大红，说道：“乔大姐在这等一下，我进去拿个东西。”说着楚婷就进了卧室，再出来手里拿着一包红糖。 　　“我这也没什么好的，这红糖乔大姐拿回去，就算是回礼了。”楚婷把红糖递给乔大红，这红糖是昨天她和杨武去市里的时候买的。 　　“这哪能要，不行，不行，这太多了。”乔大红连连摆手，她是真不要，这要是一小包红糖她就接着了，谁知楚妹子一出手就是这么一大包的，估计得有一斤了吧，自己才送了一篮子菜，自家种的根本不值多少钱，哪有那么大脸要人家这么多红糖。 　　更何况，要是杨武回来看到楚妹子把这么多红糖送人说不定要动手呢，自己可不能害人。这么想着，乔大红更是用力推楚婷的手。 　　这也是楚婷对这个年代的物资还没有完全了解，她知道这个时候的人很穷过得很苦，买东西都要票才能买到，但她还没彻底搞清楚到底送人该送多少，以及一包红糖是多大礼。 　　像他们第三生产小队，平时走礼都是送半包红糖五个鸡蛋，都是一份大礼了，半包红糖还不像楚婷这样实打实的斤数，一般自己家还会挖掉两勺，多包两张纸，看上去也还算不错。 　　楚婷有点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听见了关键词“太多了”，“太多了”的意思是不是不要，但这么多不好意思要，给少点我就要了。 　　“不算多，你送来这么多菜，要不好意思也是我该不好意思，”楚婷说的也是真心话，“再说，菜吃完说不定还要给你添麻烦。”楚婷说完自己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这不是就是明说吃完了还找你们家，有丢丢不要脸的感觉。 　　不过这话一说乔大红倒是明显意动了，推辞再多也没有这一句话管用，她也不是个爱占人便宜的人，：“行吧，那我就拿着了，菜吃完了一定要说啊，我给送过来，千万别客气。” 　　嘴上说着乔大红心想，这楚妹子一看就是个脸皮薄的，肯定不好意思说，自己过两天直接把菜送来得了。 　　把人送走，楚婷回厨房去看菜，刚才有人在她没看仔细，有青椒豆角青菜扁豆，篮子不小够吃几顿了。楚婷正琢磨晚上这顿炒什么菜，就听见外面有人进院子了，还以为是乔大姐又回来了呢，连忙走出去，才看见原来是杨武回来了。 　　“回来啦。” 　　“嗯，晚饭还没烧呢吧？”杨武问道。 　　“还没，隔壁乔大姐刚才送了菜过来，我还在想炒什么呢。” 　　“那正好，我买了肉包子，晚上吃这个，不用烧了。”杨武扬扬手里拿着的纸包。 　　“那行，正好我懒得做饭了。”楚婷挺高兴的，吃包子比做饭洗菜炒菜洗碗这一系列事相比简单多了。 　　两人边说话边走进屋，杨武把包子放在桌子上，楚婷想到光吃肯定噎就说：“那我去烧点水喝吧。” 　　楚婷出去了，杨武想着喝白开水不如喝红糖水，据说女人来那个的时候喝红糖水最好，就去放红糖的地方看看，没有，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 　　就去了厨房看了一圈，楚婷见他在找东西的样子就问：“找什么？” 　　“昨天买的红糖，可以冲水喝，就着包子。” 　　“啊，那个红糖，我送给乔大姐了。” 　　“都送了？”杨武纳闷，那一包有一斤重呢。 　　“嗯，她送了好多菜呢。”楚婷指指墙角的菜。 　　杨武一看，一堆豆角青椒，这玩意队里一毛钱能买一堆，看来新媳妇是个手松的！ 第12章 　　虽然是个手松的，娶都娶了也不可能再送回去，杨武打定主意以后吃菜就可着隔壁那家吃。 　　楚婷也知道自己给多了，老实承认错误，下次一定搞清楚周围人走礼都送什么送多少。 　　两人吃完包子就洗洗睡了，楚婷现在完全不紧张旁边睡了个男人了，可能是因为多睡几次就习惯了吧。 　　第二天上工领农具的时候队长通知大家可以摘芋头叶了，楚婷不明白什么意思，仔细搜寻了记忆才发现这是要收芋头的前奏。芋头叶是可以当盘菜炒着吃的，嫩的好吃，老的就糙得很不太好吃了，现在摘有点迟了。 　　但之前芋头还没收呢，要是准摘那估计没两天地里就光秃秃的了，别看家家户户院子里都有菜，遇到这种白得的也是不肯放过的，自己不能吃剁碎给鸡吃也好，所以队长规定只能收芋头之前可以摘。大家摘的时候都是捡中间的嫩叶掐，楚婷也是，她比别人掐的还起劲，毕竟家里没菜。 　　早上队长通知的，中午下工的时候人人都或包着衣服或提着篮子，里面都是芋头叶。楚婷没带篮子，也不像其他人有家里的小孩给送，幸好她为防晒拿着一条毛巾，她就把自己掐的叶子放在毛巾里兜着回家了。 　　早上急着上工也没炒菜，昨天乔大红送来的菜还放在墙角呢，有新鲜蔬菜让楚婷有了做饭的兴致。厨房的缸里谁是满的，估计是杨武早上出门前打的水，用来做饭做菜正好。 　　芋头叶洗干净烫一烫，拌上盐醋，撒上剁碎的葱和青椒，楚婷拿筷子搅拌，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再炒一个豆角，两个菜齐活，主食是闷好的米饭，楚婷觉得除了有点无聊之外，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无聊是因为以前在现代她也是独来独往，但那时候她有手机，虽然是个破手机，但也能看小说，现在就不行了，一个人还真挺无聊的，楚婷都有点期待杨武下午回来了。 　　下午上工之前，楚婷特意带了一个篮子，专门装芋头叶，掐完一垄地，她还抽空抬头四周看看，队长也忙着掐叶子呢，没人管上不上工的事。 　　下午下工楚婷高高兴兴的拎着一篮子芋头叶回去了，回到家的时候杨武已经在家了，并且端着碗在吃饭桌上的菜呢。 　　“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今天事少就早回来了，”杨武一边点头一边还不忘说，“这是今天刚掐的芋头叶吧，拌的挺好吃的，这豆角炒的也好吃。” 　　楚婷看看桌子上的盘子，都被夹空了，有点不好意思，说：“就那样吧，也没有多好吃。”她的做饭手艺师出孤儿院的大锅饭，能有什么厨艺可言。 　　“才不是呢，”楚婷说的话他是万万不同意的，“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家常菜了，除了市里的国营饭店就数你炒的菜最好吃。” 　　楚婷被夸的不好意思了连忙转移话题：“你这饭都吃了，晚饭也还能吃得下吗？” 　　“那要看晚上吃什么。” 　　“煮米粥，加两个芋头，再烫点芋头叶。”楚婷把篮子往他跟前晃晃。 　　“那我还能吃点。” 　　“行，我去做饭。”楚婷说着往厨房走。 　　“我来烧火。”杨武吃下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也要跟着去厨房。 　　“别，不用你烧火，”楚婷坚决拒绝，给他下了另一个任务，“你去拾掇地去，把院子里的地都浇浇水，赶快把菜种种上。” 　　院子里的地一直都没有种过菜，硬得很，光是刨地翻土还不行，必须得浇水润润地，就因着这个家里菜到现在还没种上呢。 　　“好吧，那我去打水，”杨武看看他们划定种菜的那个地方，工程量还不小，说：“那你得多做点饭了。” 　　“管饱。” 　　等楚婷做好饭的时候杨武才浇好一半的地，浇地快得很，水一泼就是了，主要就是打水很麻烦，家里又只有木桶，沉甸甸的一个桶里还装不了多少水。 　　吃完饭，楚婷帮着一块干活，她没去打水，以她的身体素质只能拎一个桶还要花不少时间还不够麻烦的呢，她就在家拿着锄头翻地，浇过水的地不再像第一次那么难翻。 　　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也或者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两个人一起配合着干活居然也把菜地拾掇好了。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没有路灯，又没有明亮的月光，小院里也是黑漆漆的一片。可是没办法，天黑也要把菜种种上，要不然过一夜明天刨地又麻烦了。 　　于是楚婷端着油灯在一边照着，杨武就一手拿锄头一手拿菜种，刨一个坑撒两粒种子，没要多长时间，还真让他们种完了。 　　楚婷歇了一口气，这几天磨洋工磨的让她都忘了地里干活多辛苦了，虽然今天她也没干多少活，但还是觉得累的不行，手磨的疼，一直弯着的腰也酸。好在都是值得的，这不，只要累这一次就不用再辛苦了，以后就有新鲜的菜吃了，美滋滋！ 　　楚婷抱着这样的想法安然入睡，身侧被握住的手也在过了几天后习惯了，不像前几天那么变扭了。 　　然而就在楚婷抱着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她头顶，要收芋头了！ 　　我真傻，既然能掐芋头叶了，自然是能收芋头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楚婷一边用力刨地一边心里暗骂，一个没收好力，“咔嚓”，土里的芋头就被铲了一个口子。 　　“不是吧！”楚婷哀嚎，芋头要是完完整整的就能多储存不少时间，要是有烂口，根本不能存，否则很快就坏了。 　　前几天的磨洋工让楚婷产生了错误的想法，以为能在秋收的时候也装作卖力劳作的样子混混工分呢，万万没想到，队长在这个事情上这么严格，收芋头的工分按收的重量算，还不能是被刨烂的，查的特别严格。 　　其他人都是一家子一起，两个人两个人一组，一个刨一个用手把露出来的芋头扒拉出来，齐心协力轮着来干的特别快。她就不行了，一家子就她一个，前两天老是来找她说话的陈美芳也不来了，一起聊八卦行，一起干活分工分那是想都别想。 　　回想一下原主好像就是这样，干活慢被人嫌弃只能一个人干，而越是一个人又越是慢，难怪会吃不饱。 　　楚婷“吭哧吭哧”的刨芋头，觉得人生真是艰难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有点少，明天努力多更*-* 第13章 　　“哐哐哐” 　　队长在前面敲着铜锣，大家都知道这是下工时间了，陆陆续续抬着箩筐或麻袋，把挖出来的芋头都抬到会计那记工分的地方。 　　楚婷一上午虽然慢也挖了一筐，她尝试了一下自己抬箩筐，完全抬不动，地面上有一垄一垄的芋头秧，也不可能拖过去，这下是真想哭了。 　　楚婷抬头朝四周望了一眼，队员们都在自己的地上抬自己的，根本没人注意她，她又弯下腰努力抬起装满芋头的大箩筐，勉强走了两步，就一个撑不住箩筐掉在地上，她也没收住力，整个人一头拱向箩筐前面的地里。好在地里都是芋头秧，软得很，楚婷撞在上面也没受伤。 　　躺在芋头秧上，楚婷呆呆的看着天空，非常希望自己能躺在这里，躺到天荒地老，尽管此刻她的双手上还都是泥土，额头前也沾了泥。 　　正在她想着要不自己中午不回去吃了，随便吃个生芋头得了，也少了麻烦的时候，旁边有人走近喊了一声：“楚妹子，你躺那干嘛呢，怎么还不把芋头送过去记工分。” 　　听到声音，楚婷一个鲤鱼打滚翻身而起，站起来转身若无其事的跟来人说话：“乔大姐，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家就你一个，力气这么小，估计也抬不动，就过来看看帮忙抬一下。”乔大红说着看看地上放着的箩筐，虽然刨芋头的时候不能组队，毕竟工分的事不是小事。但自家忙完来帮着抬一下还是可以的，家里还放着人家给的红糖呢。 　　“那真是谢谢了，谢谢乔大姐。”楚婷道谢道的真心实意，都顾不上客气了，要没人来帮她还真指不定拖到什么时候呢。 　　“谢什么，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就是客气。”乔大红一边说着一边拎起筐子的一边，楚婷赶快过去拎着另一边，两人就这样把筐子一路没停拎到目的地了。 　　到了那，楚婷舒了一口气跟乔大红说：“在这就可以了，乔大姐你先回去吧，我把芋头交了再回。” 　　“那行，我就先走了。” 　　交完芋头，中午还要吃饭。收芋头的这几天要赶时间，下工下的特别迟，上工上的特别早。别人家都是一大家子，有人回家做饭，然后送到地里直接在地里吃，省时间中间不用再走了，还能躺在哪歇歇。 　　楚婷不行，没人给她送饭，她家里也没饭，只能上午上完工，再回家做饭，非常的麻烦，也非常的累。 　　中午她也没有做什么复杂的吃食，只摊了煎饼，里面放了切碎的香葱，再喝点凉白开就可以了。吃完午饭，她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地里，因为现在是收获的季节，时间非常紧张，大家都非常怕中途会下雨，芋头再烂在地里。 　　尽管中途她已经在赶路赶时间了，但回到这里的时候，地里的队员们已经碌碌续续都来到地里了，下午上工又开始了，下午还是继续刨芋头。 　　上午记工分的时候，楚婷特意看了一下，以她一上午收到的那些芋头，刨去挖烂的，挖一上午大概只挣了三个公分，上午下午合在一起也就跟平常磨洋工时候的工分差不多，而其他手脚麻利经验丰富动作快的人一上午就能挣六七个公分，最多的挣了八个公分，是她的两倍还多，难怪原主会饿肚子了。 　　下午又是在乔大红的帮忙下，把收上来的芋头交上去，下了工楚婷浑身乏力的往前走，感觉自己像行尸走肉一样，身体完全跟不上灵魂。不，还是能跟上的，身体累，脑子也累的迟钝了。 　　上午干了一上午，她中午还有一些力气能回家能做饭，下午再干整整一下午，就彻底没力气了。而且现在不是像平时一样，到时间早早的就下工，而是到天快黑了才下工。 　　尽管下工很迟，回到家的时候，杨武还是没有回来。楚婷也不管他，她现在不知怎的，胸口好像憋闷了一口气，有一肚子怨言。 　　细细地打水洗了手，这双手今天一天，都在不停的扒拉土里的芋头，指甲缝里全部都是泥，楚婷洗了好几遍，还拿一个小树枝条戳戳，才把指甲缝里的泥弄干净。 　　洗干净手，她连饭都没做，尽管现在她已经饥肠辘辘了，但还是赶快烧了一锅水给自己洗了个澡还洗了个头，实在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身上大概全是泥水了，今天一天汗流个不停，中午还撞到地上，感觉头发里都是泥，完全没有办法忍受。 　　她在卧室里关上门洗澡的时候，杨武刚巧回来。走到卧室门口一推，门没推开，就叫了一声：“媳妇儿，你在里面吗？” 　　楚婷还现在还烦躁着呢，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正在洗澡呢，别叫唤！”说完就不理他了，继续洗她的澡，房子破得很，门那漏缝比较大，幸好楚婷是在一个墙角那儿把盆放在那洗的，要不然说不定就要曝光了。 　　杨武站在外面，知道媳妇在洗澡也没走，还透过门缝往里四处瞄，上下左右瞄了两分钟，啥也没看到，才死心了。但还是不走开，倚在门跟前，跟楚婷说话；“媳妇，今天队里是收芋头了吗？” 　　楚婷不理他，她现在谁都不想理，尤其是这个让她一个人在家下地干活的男人，可恶！ 　　杨武说了一声，没听见楚婷回答，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小她没听见，就又问了一声，楚婷还是没有回答，杨武有些着急。 　　他又说：“晚上还没吃饭吧，”杨武虽然有好几年都没上过工了，但以前也是一直上工的，知道这个时候收芋头，最是要紧的时候非常辛苦，尤其是没有做饭，连忙说，“要不我给你做点饭？” 　　楚婷本来还是不想理他的，但是听到饭有点妥协了，她现在确实饿了，饿的浑身没力气，有人给做饭，她是却之不恭的，但还是对杨武的厨艺有点不放心。要知道之前他一个人单身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厨房居然什么调料都没有，证明他是很少在家做饭的，现在能做什么饭呀。 　　觉得自己被耍了，于是楚婷没好气的说：“你能做什么饭呀？” 　　杨武还真不会做什么复杂的饭，但他会烧火、会烧热水、热水里加点面自己会下面条啊，还是算了，擀面条这个还真不是个容易活。 　　楚婷现在也没力气折腾了，有点吃的就不错啦，就说：“行，那你去烧吧，记得加两个芋头，多加两个。” 　　杨武听了，就屁颠屁颠的跑到厨房里去做饭了，楚婷则在卧室里慢腾腾的把澡洗完，幸好她第一次去市里购物的时候买的盆多，水能换得过来。 　　洗完澡出去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出门，刚好看到杨武提着水桶，从外面走进来。也对，她洗澡用了不少水，把厨房大缸里的水都玩完了，杨武是得去重新打水。 　　看到楚婷出来，杨武也没要她发话，赶忙又把卧室里装着水的盆，一个一个端出来泼掉。以他这么积极的殷勤的表现来看，显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上工，让媳妇一个人上工，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 　　杨武这么明显的讨好，楚婷也没办法再继续铁石心肠的对他冷着脸了。只能接了他的话，虽然她现在也没什么力气说话了，都是饿的累的。 　　吃完晚饭，杨武拎水洗了澡，楚婷躺着床上闭着眼预眠，本来今天这么累，她应该早就入睡，或者说躺在床上闭眼就睡着，但她偏偏就是睡不着，满心都是自己的委屈。 　　上辈子明明能就快过好日子了，结果车祸被撞到这儿，前几天上工不累，能磨日子的时候，她还觉得在这里，日子过得也不错，悠哉悠哉的不像现代这么累。 　　但现在真上工了，真的用力的时候，她才发觉这到底是有多辛苦，尤其是她从记忆里发现并不只是秋收时候辛苦，春天播种、要犁地、要浇水，而且是从河边挑水浇水，这些都很辛苦的。 　　攥紧双手，感受到手掌上的茧子，楚婷闭着眼，感觉到有眼泪好像掉下来了。 　　这时，杨武也洗好澡上-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哪，昨天晚上作者君躺在床上用手机码字居然睡着了，非常抱歉，现在醒了才更。更完这一章作者君去睡回笼觉，起来继续码字，今天双更*-* 第14章 　　不过也只是感觉，楚婷是极少哭的，没人惯着的人哭也哭不出来，这么一想她更憋气了。 　　杨武刚开始以为她是累极了，才早早睡了，偷偷伸出手搭上楚婷的腰间，平时都是拉小手的，今天没的拉，只能搂着了。但楚婷现在烦着呢，懒得搭理他，身体一扭胳膊一推，把他的手推下去了。杨武以为她是睡着了，猛然搭上个胳膊不习惯才推开的，也没在意，又悄咪咪的伸手想搂着自己媳妇，结果又被楚婷推开了。 　　这下，杨武就是再迟钝也知道楚婷是在生闷气，转身去把床头边的油灯点亮。灯亮了，楚婷也没睁眼，闭着眼睛一副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样子。 　　杨武瞧了一会儿也没瞧出什么，趴在楚婷耳边问她：“是不是觉得下地太辛苦了？” 　　确实有这个原因吧，楚婷觉得要是不那么辛苦，说不定她还没那么烦躁，还会觉得到了这个时代，不用工作，没有这么大的生活压力，美滋滋的！说不定能借着提前预知未来的本事，去首都买套四合院住住，可现在这么辛苦，她又忿忿不平了。总的来说，她是只想要好处，完全不想付出辛劳的人。 　　杨武见她还闭着眼装睡不说话，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辛苦，我又不能在家帮你，也就这几天了，你放心，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就不用再上工了。” 　　不用再上工？楚婷听到关键词竖起耳朵，眼睛不好意思睁开，还是闭着，但已经集中注意力想听他说什么。但气人的是杨武偏偏闭嘴不再说话了，还翻身躺在床上，看样子是要睡觉了。 　　楚婷等了一会儿等不到接下来的话，忍不住睁开眼睛慢慢翻身向外，刚好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 　　楚婷无视他别有意味的视线，直接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不用上工了，什么意思啊？” 　　“不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啊，本来就没生气，真是的，你快说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楚婷强装做什么也没发生的，一心探听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没生气刚才谁气鼓鼓的板着脸不说话，啊？”杨武逗她。 　　“不说拉倒。”楚婷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重新平躺着又要闭眼睡觉。 　　“哎，我说我说，你先别睡。”杨武看她这样连忙道，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新媳妇是表面上一本正经，偏偏脸皮又薄又好生闷气。按照杨武的性格，这要不是自己媳妇，理都不理她，让她气着去，谁让这是亲媳妇呢，得哄着。 　　楚婷听了他的话，睁开眼默默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说什么。 　　“现在这个事还没确定，我先跟你透个风声，你可别说出去，”杨武神秘兮兮的说道，“过几天你男人就要在市里找到工作了，到时候每个月吃公粮拿工资，饿不着你，用不着你上工，你就呆在家里好好养身体，给我生两个娃娃就好。” 　　“工作，什么工作？”楚婷疑惑地问道。 　　“这你就别问了，反正只要再忍耐几天，你就别上工了，每天在家歇着吧。” 　　杨武本来是没打算说这件事的，他的性格如此，不是十分确定的事，是不会随意说出口，这件事虎哥已经答应帮他疏通，内部的人也基本上认定是他，但还没到正式选人的时候，所以还不算十分确定。 　　本来这几天队里收芋头，他肯定是要留在队里上工的，他知道下地干活累得很，尤其是一个女的。但是过几天就要选人了，这些天正是关键的时候，要留在市里注意着以免被别人截胡了，这事不能马虎，九十九步都走了，不能差这最后一哆嗦。 　　当然，以他现在手里的钱，就算楚婷不上工也没关系，他养得起，可这不就暴露自己手里有钱的事了嘛，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 　　杨武这几年在外面混，见过各种各样的事情，尤其是前几年刚刚开始W/G的时候，一点点小事被人揪着作为把柄，害死全家的都有。因此，他特别在意小细节，哪怕是没人发现没人注意的小细节。 　　照他这么说，那自己岂不是不用再下工，每天就能呆在家里了？ 　　一想到可以不用再下地干活，楚婷有些暗喜，但又忍不住唾弃自己，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时代的大学生，在现代还知道努力拼搏，想着自己赚钱买房呢。到了这里，难不成就打算当家庭主妇，整天呆在家里不成。 　　后面的想法一闪而过，马上又被楚婷抛在一边，人生能活几十年啊，能享福的时候，就别上赶着吃苦了。 　　“那我们吃粮食怎么办啊？”楚婷担忧的问，“买着吃？” 　　“嗯，咱俩都不下地肯定分不到粮食，只能买着吃。” 　　“那得花不少钱呢，也不知道队里的人愿不愿意卖。”楚婷幽幽的说道，他们上次家里没粮就是从粮食收购站买的，可贵了。 　　“你就别操心这个了，你男人要是养不起你那还是个男人嘛。”杨武不以为意，再贵也能吃得起。 　　“嗯，那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完事，楚婷又要翻身对墙睡觉，杨武拉住她胳膊不让她翻，说道：“怎么，我可是一直为你着想，连不上工的事都早就做好打算了，你倒好，一回家就朝我甩脸子，现在完事也不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楚婷皱着眉头，不是她想的那个吧，现在她倒是又找回了，第一天和杨武同住的感觉，和一个陌生男人同住一张床的紧张害怕。尤其是现在油灯在床头柜边上，杨武背对着光，脸看不清楚，还挺吓人的。 　　“你说呢？” 　　说个屁啊！楚婷心里暗骂，难道今晚要失身？明天可还要上工挖芋头呢！ 　　“我那个，那个来了，我不是说了嘛......”楚婷吞吞吐吐的想敷衍过去。 　　“我不是说那个。”杨武觉得自己还没那么禽兽。 　　“那你” 　　楚婷还没说完就看到杨武的头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然后突然凑过来，“叭”自己的脸被亲了一下，发出的声音还不小，莫名羞耻。 　　“让我亲一口。” 　　“你都亲过了，才说。快睡觉！”楚婷觉得这人真是的，亲一下就亲一下，搞得跟什么大事似的，还是赶快睡觉吧。 　　杨武：...... 　　怎么媳妇没有不好意思呢，居然反应如此平淡，吹了灯躺了一会又不甘心凑到楚婷跟前，嗯，媳妇还打小呼噜了，看来是真睡着了，杨武只好也睡下了。 　　也许是杨武说的话在前面吊着她，就像她在现代的时候，有自己买房的梦想在前面吊着，她就可以四年无休的兼职挣钱一样，现在楚婷又被秋收完就不用上工了的念头吊着，居然让她也撑到了秋收结束。 　　就是结束后楚婷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比原来黑了一圈，原主本来就算不上白了，毕竟已经下乡两年风吹日晒的，又没有防晒霜保养品，不过是因为年轻，皮肤还算水灵而已，现在晒了几天又是黑黄黑黄的，实在算不上好看。 　　等不上工了，自己一定要在家好好保养保养，楚婷暗道。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楚婷愁的是，该把分到的芋头放在哪呢？ 　　他们生产队保存芋头都是在一个房间搭一个土台，芋头放里面，能存一段时间，以前杨武是不上工也不分粮食的，家里的芋头都是他不知从哪扒拉来，没有专门储藏芋头的地方。 　　可现在楚婷上工赚了工分，虽然不多但也能分到芋头，家里就两间屋子，都小得很，怎么存呢，这是个问题。 　　最终，还是杨武解决了这个问题，在他们卧室的拐角搭了个台子，芋头放在那里。 　　楚婷看看整个卧室，左边放着床和桌椅，右边一角放着一个衣柜，另一角又被芋头占领了，中间根本没有多少空隙，这个居住环境也太差了吧！既然她要开始留守家中，那她就要延续上辈子的计划，把家里变成世界上最舒适的地方。 　　杨武显然也注意到家里的拥挤了，只是他还没走马上任，还没有开始领工资，现在要是变出钱来盖房子是肯定不行的，只能继续住在这。 　　收完芋头，地里还有活，要翻翻地再种上大白菜，这样冬天的时候不仅每家都可以分到菜，还能把剩下的菜由生产队出头拉出去买了，挣点钱好过年。虽然现在私人买卖是不许的，但像这样以生产队为单位的集体创收，就没人管了，毕竟总不能把一个队的人都抓起来吧。 　　楚婷收完芋头就彻底不上工了，每天请假呆在家里，杨武已经说了，他上班就这两天的事，家里又有新收的芋头够吃，完全能不再去了。对于这样的建议，楚婷自然是从善如流了。 　　这天，她正在家里做零食，用的主要材料就是新收的芋头，突然有人上门来找她，楚婷一看，正是陈美芳和另一个女知青。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写了四万多字还没开始走剧情，真是服了我自己了→︿←今天还有一更，不过会比较晚，大家不用等早点睡明天再看吧★＆★ 第15章 　　因为不上工了，楚婷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整天琢磨吃的，最方便最经得起折腾的食材就是芋头了。 　　只是她以前实在不是在这方面精细爱研究的人，也没多关注过，好在因为经常在大酒店做兼职服务员，见过的菜色比较多，倒也能让她想出一两道简单易做的零食。 　　这两天她做的就是芋头饺，把芋头切碎煮成糊糊，再加上面粉拌拌，加油，揉成面团，揪下来一小团一小团的拍成面饼，里面包上红糖，捏成饺子状。 　　这个做法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由以前她见过的酒店的芋头饺反推回来，做成的。人家饭店的饺子里包的是豆沙，她没有豆沙，就改成红糖了，红糖是上次楚婷把红糖送人后杨武又给她买的。 　　昨天楚婷做过一次这个芋头饺，因为是第一次尝试，做的不太好，有点太甜了，外形也很丑，她看着就吃不下去。倒是杨武还挺爱吃的，他好像挺爱吃甜的，楚婷就决定今天再做一点，正好还有昨天用过的油。 　　楚婷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听到外面院门被拍响的声音，赶快把锅里的几个饺子捞上来，放在一个盘子上，然后又放进几个还没炸的。 　　这一切做好才出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两个女的，一个是陈美芳，另一个楚婷仔细想了想才回忆起，这人也是知青点跟她们住在一个屋的知青，不过她是七二年下乡的，楚婷满打满算也就跟她一起住了半个多月。 　　“你们怎么来了？”楚婷惊讶的问道。 　　“怎么不欢迎我们啊，”陈美芳故做不高兴的样子。 　　“今天不是你们要上工吗？”楚婷想着说道，她是不上工作，但她们要上工啊，怎么会过来的。 　　“我们来看看你呗，你都好几天没有上工了，问队长说是一直请假，知青点那边大家都不放心你。对了，你在做什么呢，好香啊，怎么还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话这么说了，自然得请人进屋，楚婷说道：“进来坐吧，进来，不过我家不过家里很小。”招呼人进门，楚婷去厨房拿板凳，看见锅里的油，连忙坐在灶前熄火。 　　“没事，我们也不进屋，就在院子里坐坐得了。” 　　陈美芳说完嗅了嗅鼻子，见楚婷走向厨房自己也跟过去，一眼就看见锅里的油和灶台上盘子里的芋头饺。那芋头饺本来就因为芋头的颜色有点泛黄，被油这么一炸，更是黄灿灿的，看着非常有诱惑力。 　　乔茵也跟着进了厨房，嗅嗅鼻子，说道：“好香啊，光是油的味道就好香。”现在的人对油这些味道特别敏感，尤其是楚婷要炸饺子，用的还不是像平时别人做菜那样用一滴两滴，而是放了不少呢。 　　楚婷把灶里的火关小，才走出来招呼陈美芳她们，见她们都盯着芋头饺，也不好意思还无动于衷，就把刚刚炸好的几个饺子端出来，手里还拿了两双筷子说道：“这是在家闲着无聊做的，你们尝尝怎么样？” 　　“这是油炸的吧，油多金贵啊，居然用来炸这个芋头饺，是用芋头做的吗？”陈美芳惊讶的问道。 　　“对呀，就是芋头做的饺子，都尝尝。”楚婷把筷子递给她们，这两人也没客气直接就夹了一个吃了起来。 　　盘子里的芋头饺不多，因为楚婷不舍得放油，放的油很少，一次就炸了四个，两锅也就八个。 　　“这里面是红糖吗？好甜啊。”陈美芳细细品完第一个饺子，又夹起第二个。 　　“嗯，加了红糖，我吃都觉得太甜了。” 　　“甜，不过好吃，越甜越好吃！”乔茵又一口吞下了一个饺子，边吃边说。 　　吃完了以后，三人又继续说话，陈美芳问：“你这最近几天怎么不去上工呀？” 　　楚婷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不上工是因为不想干活，在这个倡导积极参加劳动、劳动美德的时候，她要是说自己是怕累，肯定要被说死。 　　因此就找了个理由：“我打算歇两天，前几天上工感觉身体不太好，要养好身体才能多做劳动。”这个理由陈美芳不禁服气。 　　“对了，这几天不上工真的是你不去上的，不会是你男人不让你去上吧？” 　　陈美芳又问了一遍，问的更仔细了，她们之所以过来也是因为，怕楚婷嫁入队里，会被本队的当地人胁迫之类的，怕她会出什么事。 　　虽然他们平时关系不亲近，但毕竟都是知青，自然是要互相帮忙的，他们在这本就是弱势，再不集中团结起来保护自己，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没有，我真的没有，就是自己最近身体不舒服，想歇一歇，正好刚刚收的芋头发下来了。” 　　乔茵在一边搭腔说：“我早就说过，不会有问题的，她现在也是有家有丈夫的，就算不上工，吃饱喝足也是样样都不差的。” 　　这句话说的好听，不过加上杨武成天到处晃悠，不学无术的背景来看，就让人觉得好像是在说反话一样。不过楚婷也不在意，她跟这人也不熟，陈美芳跟她更熟一点，她们两个平时一起上工，一起搭伙吃饭。知青点后来拢共就三个女知青，她们还分成了两拨。 　　陈美芳她们来的时间不算早，就是下午三点多来的，来了一会儿吃了一会儿东西，现在也四点多了，按理说应该留人吃晚饭的，但楚婷一点都不想留着不熟的人，一块儿吃一顿难受的午饭，所以一直没开口。 　　陈美芳本来还以为能吃一顿晚饭的，谁知楚婷就是不开口，三个人在那儿坐着叙话，见楚婷还是不开口才走了。等他们走了，楚婷又继续包芋头饺，打算等杨武回来了，正好炸完凉一些能吃。 第16章 　　陈美芳她们走了还没多久，楚婷正在炸芋头饺呢，杨武就从外面回来了，不只比平时回来的早，而且还穿着一身类似于制服一样的衣服，是一身军绿色的，一看就是在政府上班的那种工作服。 　　杨武进门就兴奋地喊：“媳妇儿，我回来了！” 　　楚婷放下锅铲走出厨房门，看到他奇怪的说道：“怎么换一身衣服，这是你的制服吗，已经开始上班了吗，不是说还要过几天？” 　　“哈哈，我也以为是过几天，但是最近缺人手，今天就选上了，上午直接就上班了，发了制服，中午我还请他们在饭店吃了一顿，都是队里的人。”杨武现在已经能平静的跟楚婷说了，上午他自己也激动着呢。 　　“队里？对了，我还不知道呢，楚婷问道，“你是什么工作来着？”楚婷知道他要在市里上班，但一直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工作。 　　杨武原来不说是怕还没当上，被人知道，现在既然已经当了肯定要说了：“是市里的纠察队，现在只是个小队员。” 　　“队员也了不起啦，你真厉害！” 　　楚婷是认真的，纠察队不就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像公安一样可以在街上巡逻管理治安的组织嘛。 　　在这个年代，那也算是个小官，有一点权力的，没想到杨武一个无根基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居然也能混到那里去，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还行，养活你和孩子是够了，以后你也不用上工了，光是工资也够我们吃饭的。”杨武笑眯眯的说道，眼睛看着楚婷意味不明。 　　楚婷听到孩子连忙避开话题：“太好啦，那我们今天庆祝一下吧，正好我还包了芋头饺，给你炸一些好了。” 　　“那我来烧火。” 杨武也不急于这一时，晚上有的是时间，高兴去烧火。 　　楚婷也心情很好的炸芋头饺，哈哈，杨武有了工作，自己就更能名正言顺的呆在家里，不用去上工了，她当然高兴了。 　　有了杨武的帮助，很快把芋头饺炸好了，晚饭也很快做好了，楚婷做饭的时候也不用在两边跑，一会儿去烧火一会儿跑到锅前做饭了。 　　吃完饭杨武烧水洗澡，楚婷就拿盆打热水掺凉水，杨武帮她把装着水的盆端到屋里去，临出来前凑到楚婷跟前看着她说道：“媳妇，今晚你那个已经走了吧，咱们要不一起庆祝？” 　　“你快出去，快出去。”楚婷把他推出门，把门关上，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距离她到这已经过了十好几天了，再拖下去就说不过去了。 　　做就做吧，她也没有什么处-女情结之类的，以前只是没有男朋友而已，现在有个丈夫啦，那发生亲密关系对她来说也OK的。 　　杨武出门后跑到厨房继续烧热水，今天第一次说不定用的水比较多，据说事后还要洗洗，嘿嘿。 　　这两人，一个在为接下来今晚的事忐忑，一个是满心激动期待，而外面，杨武穿着制服回来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生产队。 　　他回来的时候正巧是下工时候，大家都陆续续下工回家了，路上也有人看见他穿着制服，还打招呼呢。都说杨武说在市里找到工作，这个小痞子小混混居然也能在市里找到工作了，什么时候市里的工作这么好找啦！ 　　老屋的人，乔老太杨老头他们下了工就回到家了，也不知道这个事儿。一直到吃完饭后，乔老太出去串门叙话的时候，说到这件事。 　　这个老太太问她：“乔大姐呀，你家二武现在也出息了，都在市里找到工作啦，真是不得了。” 　　那个老太太说：“听说还穿的是军装呢，是不是当兵去了，人家怎么要的？” 　　“不是军装，就是绿色的衣服，像是军装一样，估计是布料差不多。” 　　“跟军装差不多布料的不都是军装嘛，有什么不一样。” 　　几个老太太说着说着就争了起来，争完了才想起来正主在这呢，人家亲妈在这肯定知道穿的是什么。 　　她们倒没想过杨武会没跟乔老太通气，还一直觉得杨武虽然从家里分出来了，但跟家里人关系不差，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有钱花了。 　　只是转头一看，正主早就没影了。 　　乔老太已经一路小跑回到家，跟她家老头子说了这件事。 　　“什么？二武真的在市里找到工作了？”在一边的杨大嫂有些惊奇，其实她对老二感觉也还好，倒没有什么大矛盾，毕竟他早已经分进去，别人都说杨武是从老屋拿的钱，但其实她自己心里知道，绝对不可能。 　　杨武正在灶台前幻想连篇，幻想接下来的美好时光，老屋他大哥家的大儿子杨德宝跑过来拍门叫人：“二叔，爷爷奶让你快回老屋一趟，他们有事要跟你说。” 　　杨武一想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穿制服回来这件事他们知道了，他并没有跟老吴说过，这件事早晚都要让老屋知道的。 　　他今天下班回来，本来是可以穿着上午穿过去的衣服回家的，换回来就行，只是他转念一想，还是穿了制服，也是告知队里的人，自己已经有工作了。 　　“二叔马上就过去，你在这儿等一下。”杨武说着就走到楚婷正在洗澡的门前，跟他说了一声。 　　一路上杨武走的还挺快，主要是今天可是个特殊的时候，实在是不能耽误大好时光呀！ 　　进了屋杨武看见杨老头乔老太还有杨文杨大嫂，他们都在那儿，搞得跟三堂会审一样，心里有点不爽，不过还是跨进门叫了一声：“爸妈大哥大嫂，叫我来有什么事？” 　　杨老头和乔老太还没说话，杨大嫂王芳就先叫了一声，看着杨武身上穿的衣惊奇道：“哎呦，二武身上穿的是上班穿的工作服吗，哎呦呦，这看着还像军装呢。” 　　“不是军装，就是工作的制服。” 　　“你那是什么工作，是正经工作吗？”杨老头问道。 　　他对这件事还是非常关心的，他们家居然出了一个在市里工作的人，还是一直不争气的儿子，真是不可思议！他一直以为，要等到小儿子读完书念完高中，在市里招工考上岗位，自己家才能有一个人出人头地，没想到居然是一直在外面乱混的二儿子，先在市里找到了工作。 　　“在革-委会下面的纠察队。” 　　“那也是当官了！”杨大嫂嗓门尖利。 　　可不是，纠察队平时在市区里就到处检查，到处看谁有问题就上去收拾，这不就跟当官一样的嘛！ 　　杨老头激动的说：“可是真的，市里的纠察队，居然让你当上了？不会是在胡扯吧！” 　　杨老头其实有一点信了，制服都穿上了，还是像军装一样的，怎么可能是假的，但他还是习惯的说一句，质疑一下。 　　“假不假的，等我上班，你不就知道了吗！”杨武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你看看，我不就说了一句吗，看你不耐烦的。” 　　“你是怎么找到工作的？”乔老太最关心这个。 　　“好哥们推荐的呗。”杨武简单的说一句，他难道还能跟他们说具体的，怎么可能呢！这些是他连自己媳妇儿都不说的。 　　“就你能进那吗，你们那个纠察队还招人么？”乔老太急切地问。 　　杨武看出她想表达什么，看着大嫂也充满期待的眼睛，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招了，我这个还是好兄弟千辛万苦给求来的，接下来几个月我的工资都要用来还人情呢。” 　　杨武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他一旦有固定工作固定工资，指不定老头就要让自己每个月交钱了，他是非常不愿意的。现在这么说，也堵住他们的嘴了。 　　“几个月的工资，怎么这么多？”乔老太不满，这不是做白工嘛！ 　　“那也没办法，要不是他我也根本选不上。”杨武无所谓的说道。 　　乔老太还想说什么，被杨老头拦住了。 　　“你做的不错，这样的人就应该跟他处好关系，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来老屋说说，一家子也能给你出出主意。”杨老头沉吟一声道。 　　杨武也没什么表情，只说：“行，现在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说着，他从板凳上起身。 　　“哎哟，真是的找你说说话，你坐都坐不住，急着就回去了，当官了难不成还嫌弃起咱们了。” 　　. 乔老太本来看二儿子找到工作，心里也怪高兴，可看他这副样子，又有些不爽。这个儿子从小跟他们就不亲近，现在就算找到工作，哼哼，他们恐怕也沾不上什么光的。 　　杨武确实心急，自己媳妇还在家洗澡呢，自己今晚可还有事情要做呢，嘿嘿，可不想在这儿跟他们周旋，于是说道：“哪有，这不是晚上要睡觉了嘛。” 　　“现在天刚才黑，胡扯也不扯个像样的。”乔老太婆不高兴的说，现在也就他们下工吃完饭，时间其实并没那么迟。 　　杨武没话可说了。 　　“行，你回去吧。”杨老头开口。 　　杨武今天头一次感受到杨大嫂，居然一路把他送到门口，这可是从来没有的，啧啧。 第17章 　　回去的路上，杨武是一路小跑着的，把背后那些揣测的目光全都抛在后面，只对未来有期待，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哈哈！ 　　到家的时候，楚婷已经洗完澡了。见他小跑回来，头上还微微冒汗，就问他：“怎么跑的这么急，那边叫你有什么事，是说关于工作的事情吗？” 　　“对，”杨武简单交代了一下就马不停蹄的跑去外面端水要洗澡。 　　“我出去吧，”楚婷说，“你去屋里洗。”说着要走出房间，他们这儿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厨房，门是只能虚虚的关上的，关不严实。而小卧室也四处摆满了东西，楚婷每次在卧室里洗澡都觉得格外别扭。 　　“没关系，我在外面冲冲得了，你先去睡着。”杨武说了一声就蹦出门去洗澡去了，楚婷瞧着这人是真的蹦着出去的，内心激动可见一斑。 　　楚婷忐忑的坐到床上，虽然她对这种事不太在意，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内心还是比较忐忑的，然后她就突然想到没有安全套，没有套子，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天呐，才十八岁就要怀孕生孩子了吗，不不不不不，小说里原主是一直到回城都没有生孩子的，所以这个是不用担心的。 　　对，想到这个楚婷安心了，原主跟杨武是好几年都没生孩子，那她用这个身体肯定也不会生孩子的，对，就是这样。 　　杨武在外面用冷水迅速冲了一个澡，估计整个过程都没要到十分钟就跑进来了。油灯，很暗，杨武迅速进门关门，把门插上，激动地来到床边。 　　楚婷此时已经躺在她平时睡觉的地方了，见杨武这样有些不好意思，瞥了一眼油灯说道：“先把灯给吹了。” 　　杨武自然是听他的，把灯给吹灭了，摸黑上了床。两人都是新手，杨武上了床后，只知道抱着楚婷在脸上乱亲，都不知道要亲嘴，楚婷也半推半就的。 　　杨武的手慢慢摸上她的身体，楚婷却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疼，而且是那种隐隐的疼，她也没有太在意，还以为是自己肚子不舒服之类的。可是越来越疼，越来越疼，不行了。 　　最终楚婷推开杨武捂着肚子说道：“不行了，我肚子太疼，不知道怎么回事。” 　　杨武已经是那啥上脑，全身火热了，听到楚婷喊肚子疼也没注意，一直到楚婷一把把他推开才清醒过来，连忙去把灯又给点亮了。 　　见楚婷确实是难受的捂着肚子，脸上表情痛苦，急忙说道：“怎么了，特别疼吗，要不要去卫生所，现在应该还没关门吧，去拿点药吃？” 　　楚婷不知道为什么肚子这么疼，但她懒得去医院，她是那种有什么不舒服就熬着，极少去医院的人，于是就跟杨武说：“你去给我端点热水来吧，我喝点热水就好了。” 　　杨武听到热水就问：“该不会是你那个还没干净吧？” 　　有可能吗，楚婷也不知道原主的那个是什么时候来的，上一次好像就是一个月前，那应该就是了。哇，居然这么疼。 　　“你先去给我端热水，”楚婷打发走杨武，自己一个人在卧室，小心地往下面看了看，糟糕，有血，真的是那个来了！ 　　天哪，前面才用大姨妈要来十几天这种事骗过他，现在又真的来了，再拖几天，恐怕杨武要觉得女人的大姨妈都是一个月来二十几天了。 　　楚婷拿上卫生纸走向茅房，不过她不敢一个人去，而是端着油灯，因为肚子很疼，正好杨武端着热水过来，帮她拿着油灯，两个人才去厕所。 　　说到这个厕所，也就是茅房，楚婷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个，她原来就想着等自己不上工了，第一个要改造的就是厕所。厕所实在太简陋了，只简单的土盖的房子，下面一个大缸，具体就不说了，非常难受，楚婷现在少喝水就是为了不上厕所。 　　“你别过来，就在外面，不，还是把灯给我吧。”厕所的大缸上面就两个木板搭着，实在恶心的够呛，万一掉下去，不能再想了。 　　杨武把灯递给她说：“那你小心点。” 　　楚婷把自己收拾干净，两人才回屋。 　　杨武有些闷闷不乐，今天刚刚工作落实，这么一件大喜事，结果不能跟洞房花烛夜一起庆祝了。然后他又想到，其他女的都是来这么多天吗，为什么自己媳妇，该不会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吧。 　　楚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事杨武他早晚会知道的，现在再继续编下去似乎也不太好。 　　“平时不会这么长时间的，反正你别管了，这是我们女人的事，这几天肯定是不行了。” 　　“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我看你好像疼的不轻。”杨武看着楚婷在昏暗的油灯下都略显苍白的脸色，关切的问，现在他已经不想那回事了。 　　“没事，反正不用上工了，我在家休息休息就行了，你快睡觉吧。”楚婷慢慢躺在床上，一只手捂着肚子闭上眼睡觉。 　　杨武刚开始还担心楚婷的身体，后来就睡着了，他这一天也挺累的，在外面又是陪笑又是与人周旋，过得并不轻松。 　　整整一个晚上，楚婷都觉得自己好像没睡着，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肚子一直隐隐作痛，折磨着她。天呐，这也太难受了。 　　楚婷心想，上辈子她虽然过得不好，小时候冷水洗衣服洗碗都是经常的事，但身体就是非常结实。来大姨妈的时候，除去第一天会有些难受，其他时候都跟没事人一样，这也是她四年无休做兼职打工挣钱最大的优势。 　　可现在万万没想到呀。 　　第二天杨武早起做的饭，还专门给楚婷冲了碗红糖水才出门。 　　楚婷一晚上没睡好，现在整个人昏昏沉沉，肚子还疼，非常难受，根本没起床，就在床上躺着，打算等杨武走了，自己就在床上躺一整天，啥也不干不干。 　　只是中午她正补觉补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的喊声，好像是陈美芳的声音。还没等她下床穿鞋出门，陈美芳就进来了。 　　楚婷再一次吐槽这个院子的小破门，管个屁用呀，手就能从外面伸进来，把里面的门栓给推开，能防什么呀，只能晚上的时候上锁。 　　这也是要改的，楚婷一想以后说不定只有自己在家的时候，没有结实牢靠的院门得多不安全呀，好吧，就算有了安全的门，这一圈篱笆也很不安全。 　　陈美芳此时已经走进门了，楚婷因为一上午都没起床，就在床上躺着，所以头发也没扎，还是有乱乱的。 　　陈美芳看到了惊讶的说：“楚婷，你不会上午都没起床吧，”还没等楚婷回话，她就接着说，“哎呦呦，你这日子可真是舒服了，又不用上工，我听说你男人是不是在市里找到工作了。” 　　楚婷想着杨武昨晚都穿着制服在队里走一圈了，所以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就大方承认了：“对呀，他被选进市里的纠察队了。” 　　“哎哟，怪不得你不上工了，现在男人有工作了当然养得起你了，还是纠察队，那可威风了。” 　　楚婷干笑了一声，只附和着说：“还好，还好。” 　　“真是，当初你嫁给杨武，我们还都觉得不靠谱呢，没想到他一转身就纠察队了，你这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走运了。” 　　“呵呵。”楚婷肚子不舒服，脑子也懒得思考。 　　“你中午吃饭了吗，我这刚下工累得要死，还要做饭，真是麻烦，真羡慕你呀，可以不用上工。” 　　楚婷不知道她说这话什么意思，只实话说：“没，今天身体不舒服，也懒得做饭，反正也不饿，正好省粮食。” 　　“你身体不舒服是那个来了吧，”陈美芳好歹也跟原主住过两年，知道她的生理期，“不吃饭可不行，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吃好点补补身子，要不这样吧，我这几天来给你做饭吃，反正你男人中午也不回来，也不用避嫌，咱们都一起住了两年了，一起吃饭也没什么。” 　　这下子楚婷听出她的意思了，该不会是要跟自己搭伙吧，以前原主挣不到工分，分不到什么粮食的时候，这人是能避多远避多远，现在她嫁人了，能吃上饭了，又跑来搭伙了，难不成是昨天吃的芋头饺让她把她引来了？ 　　说是这几天，恐怕几天过后就得自己来烧饭了，到时候她肯定说你又不上工，就把饭做了呗，呵呵，对于这种麻烦事，楚婷是一点都不会沾的，而且这个陈美芳摆明了想占便宜。 　　楚婷其实并不是一个很计较的人，她大学四年抠门也是因为一心想攒钱买房，有了房子，她才会觉得稳定，觉得在那个世界上有属于自己的一处地方。 　　对她来说，结婚不是一个女人的归宿，但是一个房子一定是一个人的归宿，有了房子在这个世界上好像就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可以随时不用怕被撵出来，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对于从孤儿院长大的她来说，最想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完全的属于自己的房子，所以她大学四年都在努力的存首付的钱。 　　现在不用存首付了，她也不会像原来那样过得那么拮据了，但是被光明正大的占便宜，她是极不愿意的。更何况，她自己还靠着别人养呢，哪有心情跟别人在物资上拉扯。 　　对于麻烦事，她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的。 　　“不用了，你今天上工的也怪累的，何必再跑来跑去的，还要做饭，多辛苦呀。再说了，你原来不是跟乔茵一起搭伙吃饭吗，跑来给我做饭多不好呀。” 　　楚婷面色淡淡的，她刚到这个世界没熟人，对周围都很陌生，所以尽管陈美芳这人爱说闲话，有点爱占小便宜，她还是把这些缺点都忽略了，跟她关系不错。 　　难道是自己跟原主一样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很好说话，很肉包子，所以才让人得寸进尺？ 　　“我正要跟你说呢，”陈美芳也没注意楚婷的脸色，径直说道，“正好我中午跟你一起搭伴得了，还方便省事，反正你家男人也不在，中午也不回来，正好还能照顾你了。” 　　我可不用你照顾，楚婷正要坚定地拒绝时，杨武从外面走进来了。 　　楚婷惊讶的说：“你怎么回来了？” 　　杨武手上还端着一个砂锅，拎着一个布袋，看了一眼陈美芳，说道：“这不是看你早上不舒服嘛，估计中午也起不来，就给你送点饭回来。” 　　纠察队中午也是要吃饭休息的，不会一直巡街，他们生产队离市里算近的，也要走几十分钟，杨武平时中午都不回来，毕竟来回两趟就要花将近两个小时了，不值当。只是今天楚婷身体不舒服，他才回来。 　　“这就是楚婷她男人杨武吧，我跟楚婷是朋友，一起住了两年呢。”陈美芳虽然来这里两年了，跟队里人也有点熟悉，但跟杨武这样名声在外的人是从来没接触过的。 　　“我知道，陈知青，你这大中午的过来是？” 第18章 　　“刚才还跟楚婷说了你呢，听说是进了市里的纠察队，不用上工都能养活楚婷了。”陈美芳看着杨武，有点拘谨，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这人总感觉他随时要出手打人，明明个子也不算高。 　　以前她要是在外面遇上杨武这样的人都是避开的，毕竟现是在乡下，一定要注意安全，这种小痞子小混混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今天还是楚婷在这她才能大大方方的说话呢。 　　话说，也不知道这个楚婷是怎么跟这人搞在一起的，自己跟她同屋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还行，能糊口，”杨武没什么表情的说了一句，然后转向楚婷问她，“我这带了汤，一路上有点凉了，要热一热，你先起来洗洗脸，肚子还疼吗？” 　　“能起来，我现在就起来。”楚婷说了一声。 　　杨武见她动作端着砂锅又要往厨房去，走了两步才回头看陈美芳，惊讶道：“陈知青，中午是打算在这儿吃？” 　　“不，当然不是，”被人家这么问，陈美芳当然不好意思，只说：“我本来以为楚婷身子不舒服，想着给她做饭来着，既然你回来了，那就不用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跟楚婷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 　　杨武去厨房热汤，楚婷梳梳头出去洗漱，洗漱完又坐在厨房里的小板凳上等着汤。杨武跟她叙话，问：“刚才那个陈知青说是来中午要给你做饭？” 　　楚婷无语的说道：“她是那样说的，但是我给回绝了，用不着她做饭。” 　　“那就好，你以后少跟她来往，没事也别让她到咱家来。”杨武挑眉说道，手里拿着一根柴火填进灶膛里。 　　虽然这确实是楚婷原本就打算做的，但是杨武这么说让她有点好奇，倒不至于生气，就是奇怪他为什么这么直接就让自己别跟以前的老朋友多联系，这些天的相处让她觉得这人应该是挺，怎么说呢，不循规蹈矩的。 　　“为什么？”搞不懂就要问。 　　“为什么？你不会跟她还是多好的朋友吧，我可没看出来你们关系有多好！”杨武有点不可思议，前几天看这媳妇还挺机灵的啊，不会在这上面犯糊涂吧。 　　他这一个不了解他们知青情况的人都能看出来，关系好能住在一个屋里其中一个饿晕了都不知道？关系好能在她突然跟队里的人结婚的时候不闻不问，反而是结婚后看日子过的还不错才凑上来？这媳妇不会这么傻吧。 　　“关系确实不好，你怎么知道的？”楚婷好奇的问。 　　杨武就把他想的事跟她说了，楚婷一想也是，这些小事不注意的话也没人在意，但一旦注意了，其实什么人是什么样的真能看得清楚。 　　“嗯，都不住在一起了，以后肯定是联系渐渐少了，我自己有分寸的，不会让她占便宜。”楚婷说道。 　　联系渐渐少了是肯定的，她们女知青有一个就嫁给队里的人了，现在都很少跟知青走在一起，平时都是跟队里的人来往，就像本地人一样，主要也是因为结婚以后接触的人和过日子要做的事都不一样了。 　　“她要是找事你就别理她，跟我说，我来收拾她。”杨武混不吝的说道，说着起身打开锅盖，拿汤勺搅搅锅里的汤。 　　楚婷使劲吸了一口气：“这是鸡汤？” 　　“嗯，专门从饭店打包的，待会回去还要把砂锅带回去。” 　　杨武把鸡汤盛在自己家的大碗里，端着碗往他们家的卧室兼客厅兼浴室兼饭厅走，家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摆在那，楚婷拿着碗跟在后面，接着刚才的话题。 　　“应该用不上你，陈美芳那人就是有点爱占小便宜，真要遇上事了胆子也小得很，我不理她就是了，少让她到咱家。” 　　楚婷不是帮陈美芳说话，而是觉得像她这样的人真的挺常见的，有点势力有点爱占便宜有点小心思，虽然这点小心思动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让人不爽，但她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坏人，远着就是。 　　杨武听到这话挺满意的，他这人领地意识还是比较强的，现在这个小家，他希望只有自己和媳妇两个人，再加上未来的孩子，不愿意让别人侵入他们的生活，正好楚婷也是这样。 　　喝完鸡汤，吃完包子，杨武就要走了，他下午还有事，回去的路程还要一个小时，不能耽误时间。临走前还跟楚婷说：“晚上也不用做饭了，我再带饭回来吧。” 　　楚婷想了一下说道：“还是算了，晚上我应该就好一点了，可以做饭，也不做别的，鸡汤还剩了一点，就下面条好了。” 　　“那行，那你在家休息吧，我先走了。”杨武见楚婷现在脸色还不错，也没多说，拿着砂锅就走了。 　　等他走了，楚婷又回到床上躺着，看着头上的屋顶胡思乱想，其实她刚才不让杨武买饭也有点要省钱的意思，中午喝的鸡汤看着就不便宜。 　　虽然她知道杨武应该有来钱的路子，但也要省着花啊，这破房子也得修修，算了，也没什么好修的，还不如重盖呢。顺便盖个新厕所，要用现在的那个厕所用两年，那真是生不如死！ 　　家具也要有，衣柜总得来一个吧，现在那破衣柜连柜门都是烂的。桌子也要有，家里唯一的桌子就放在这屋，平时吃饭就端过来，实在太不好受了。还有地板，这直接站在土地上的感受真不好，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水泥，最起码要修个水泥地的吧。 　　哇，这些全靠杨武了，要努力赚钱啊！ 　　楚婷想着想着又睡过去了，她感觉自己睡了好长好长时间，但等醒来的时候太阳也还高着呢，顶多三四点吧。 　　说实话，刚开始躺着是挺舒服的，除了肚子痛，可躺久了也很无聊啊，整个家里一本书都没有，又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没有什么消遣。楚婷虽然不想上工了，但这样的生活也无趣，该怎么消磨时间呢，难不成整天关在厨房研究菜谱？她也不是那块料呀。 　　对了，还有刚来的时候买的布，也该把衣服做起来了。 　　大姨妈持续了几天，终于走了，楚婷也缓了一口气，在最后一天杨武不在家的时候，她自己在家烧了一大锅水，从头到脚洗个干净。 　　在这几天中陈美芳还来找过楚婷，一说出要一起搭伙吃饭的意思，就被楚婷坚决的拒绝了。陈美芳走的时候不太高兴，不过也没有撕破脸，她也不会跟人撕破脸，更别说杨武现在还是纠察队的，就纠察队，想找谁的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院子里种的菜已经长出小苗，楚婷在家每天给浇浇水，长势还不错，眼看着就能长出新鲜菜了。现在她最最要紧的事就是做衣服了，这时已经是十月份，眼看着冬天就要到了，上次楚婷买回来的布还没做呢，可是她也不会做衣服，只能自己摸索。 　　楚婷身体一好，当初被耽搁的事就摆在了面前。 　　事情发生在一天晚上，鉴于前两次都是被楚婷的大姨妈给打断，这次杨武特意问了又问，问清楚了，还买了一瓶酒，嘿嘿。 　　省略五百字，自行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　　卡了好久还是没写出来，最后一部分大家可以自己想象(>﹏<) 第19章 　　第二天，楚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觉眼睛干涩难受，外面应该是快到中午了，不过他们这屋窗户小，光线暗，有光也影响不到这两人睡觉。 　　楚婷不自在的动动身体，推开旁边这人搭在她身上的胳膊，感受一下，嗯，也没有小说里说的什么像是被车压过，什么像破布娃娃一样，除了双腿间有点难受就是肚子饿了。 　　杨武被楚婷的动作惊醒，连眼都没睁，就整个人挪到楚婷旁边，把她抱进怀里，贴着她的脸，喃喃道：“再睡会，今天我也休息，不急着起。” 　　楚婷听到这话，就又闭上眼睡过去了，虽然肚子还有点饿，但她是宁愿饿着也懒得起床做饭的。 　　这就是小夫妻独住的好处，要是在老屋，一家十几口住在一起，哪能睡到大中午。且不说要起来上工干活的问题，就是两人大白天关上门待在屋里都会让人说道，被人说成不正经，夫妻也不行。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旁边的床铺已经空了，厨房有动静，估计杨武是去做饭去了。 　　楚婷走到厨房，果然杨武正在做饭，看到她进来抬头，一脸春意的笑着说：“先去洗漱，我煮了稀饭，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明天带你去市里吃好的。” 　　楚婷有点不好意思去洗漱去了，洗完漱回来才跟杨武一起吃这餐早中饭，填饱了肚子，昨晚上一晚上劳动，现在肚子可饿了。 　　吃完饭也没有人管，这对懒货夫妻又丢下碗跑到床上躺着去了。 　　杨武伸出一只胳膊搂着楚婷，像找到了什么新鲜玩具一样，一会摸摸她的脸，一会儿摸摸她的头发，一会捏捏她胳膊上的肉，玩个不停。 　　楚婷被他烦死了，让她不要乱动，斥道：“别乱捏，真是的，把我胳膊捏疼了。” 　　“我看看，捏疼啦，我来亲亲。”杨武说着嘴巴凑上去在自己刚才捏过的地方嘬了一口，然后还伸舌头舔了舔，把楚婷恶心的不行，伸手推了他一下。 　　杨武也没在意，搂着楚婷，说道：“媳妇，以后好好跟我过日子，你男人亏待不了你，给我再生两个娃，在家好好教孩子，长大了送他们上大学。” 　　楚婷被他这么一说，直接忽略了后面的话，而是注意到：“你能不能别叫我媳妇啊，听起来别扭。” 　　“这有什么别扭的？”杨武不明白，不都叫媳妇儿吗，“要不我叫你婆娘？” 　　婆娘更难听了，人家还是十八岁少女呢，被这么一叫像是平白老了二十岁，变成三十八岁的妇女了。 　　“不要，不要。”楚婷连忙拒绝。 　　“那婷婷？” 　　“我家原来邻居就叫她小孙女婷婷。” 　　“楚婷？可是直接叫名字多陌生啊。” 　　杨武和楚婷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该叫什么呢称，干脆决定就像之前那样好了，一个叫媳妇，一个叫名字。 　　然后两人又憧憬了一下接下来的生活，之前楚婷到底还是对这人有点陌生，有的是不好意思说，现在亲密关系都发生了，那就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了。 　　“房子要多盖两间，最起码要有个浴室，现在洗澡就在这屋里，太不方便了，洗完地都糊成泥地了。” 　　“要盖，宅基地我早就申请好了，多盖几间，以后咱儿子娶媳妇也不用愁房子了。” 　　“厕所要重盖，弄干净点，现在的厕所我都快忍受不了了。” 　　“盖，就盖个跟市里一样，能冲水的。” 　　“院子盖高点，用石头盖，现在的篱笆人一翻就进来了，哪天要是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多不安全啊，院子拉好再在院子里种一棵梨树，不，枣树，算了，还是樱桃树，搭个葡萄架也不错。”楚婷纠结了。 　　“都种，”杨武手一挥，把楚婷说的都应了，“果树要不了几年就长成了，正好咱儿子长大了能摘果子了。” 　　楚婷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真是什么都能扯到他还没影的儿子身上，呵呵。 　　这对新手夫妻就在屋里呆了一天，第二天杨武要去上班了，本来说是要带楚婷去市里的，但是一想楚婷去了市里也没地方去，还不如呆在家里呢。楚婷也懒得跑，他们这儿又没有车，说是离市里近，也要走一个小时呢，她可累着呢。 　　杨武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就说把吃的给带回来，还像上次一样。楚婷却想着还不如自己买了鸡炖汤吗，炖好的鸡汤可贵呢，上次杨武带回来的鸡汤，一砂锅连小半只鸡都没有，但价格却比整只鸡都贵。 　　楚婷现在踏实过日子了，也开始心疼钱了。可是要她自己养鸡，她又实在不愿意，她倒是看过重生小说，里面的女主都是养蚯蚓，然后把蚯蚓剁碎煮熟，然后喂鸡，鸡会长的又大又好，但是那个过程楚婷光想着就恶心的慌，还是不要了。 　　至于鸡草，没地方扯，吃糠麦麸什么的，也不可能，这个年头穷人那么多，这些东西还有人吃呢，价格也不便宜，不会随便给鸡吃的，想想实在没什么好主意，楚婷当然是放弃养鸡了。 　　反正就住在队里，有人的人家有养鸡的，想要吃鸡直接买就是了，队里的人家养的鸡一般不会卖的太贵。 　　杨武上午巡完街，中午就去百货商场那边，想着给楚婷买些好吃的下午带回去，打算买些糖，买些麻花、桃酥之类的能存的，这些吃食要是下午再去买，那就都是别人买剩下的了。 　　走到商场附近正要过去的时候，杨武突然看见队里的一个熟人走出商场，他咪着眼看着头也不回走远的人，心道：呵，真是冤家路窄。 　　那人不正是上次投水他下去救，结果差点连自己都搭上的乔雪吗，呵呵，这才过了多少天，眼看着居然瘦了不少，真是稀奇！ 　　一想起上次的事，杨武就不爽得很，自己遭了那么大的罪，就得了几个鸡蛋，甚至乔雪都没有亲自上门来感谢，杨武深觉得自己吃了天大的亏，早知道就应该让她掉到水里淹死好了。 　　不过她来这里做什么，杨武视力很好，所以他招眼一看就知道，乔雪挎着的大篮子是空的，空的，她垮那么大个篮子来做什么，杨武转头瞧了一眼百货商场，抬步走进去。 　　他在这商场也算是熟人了，刚来市里的时候，他找不到门路就是在百货商场帮人搬货，所以直接找到最近的一个柜台问道：“小陈，刚才走出去的那个胖女人，你知道她是来干嘛的吗？” 　　“哎呀，她呀，来卖吃食的，估计胖也是吃胖的，”小陈对乔雪挺有印象的，这年头这么胖的人少见，虽然乔雪已经瘦了不少，“那个绿豆糕是她做出来的，据说要在商场里摆着卖呢，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跟经理谈了什么条件吧。” 　　杨武虽然对乔雪有意见，但这毕竟不是他的事，他只看到乔雪做的绿豆糕有点稀奇稀奇，其他人不知道，杨武这种到哪都有朋友的人还不知道嘛。 　　这个乔雪，原来在家的时候就懒得不像话，根本不会做饭，也从不下厨不下地，现在居然会做绿豆糕了，还能拿到商场找经理谈条件，真是不可思议。 　　下午回到家，杨武无意中跟楚婷说到这件事，楚婷才想到对啊，女主就是在农村老家的时候，通过做绿豆糕赚钱的，同时变瘦变美变漂亮，积蓄了资本以后，才跟着丈夫随军，有一定能力与大院的那些女人斗的。 　　而且女主不亏是女主，其他的小说女主都是什么投机倒把偷偷买卖呀之类的，但是这篇文的女主就很大胆，直接与商场进行交易。 　　这年头，虽然个人买卖是投机倒把不允许的，但是与商场这种交易就可以，女主就是做绿豆糕然后拿去商场卖，开拓了销路。说起来，楚婷还挺敬佩她的。 　　杨武吃了一块绿豆糕，夸了一句：“这个绿豆糕，还怪好吃的。”他虽然讨厌乔雪，但绿豆糕在他们这还算稀奇，他就买了一包。 　　楚婷也捏了一块，尝尝，绿豆味道挺重的，说道：“不就这样吗，我也能做，做的更好吃呢。” 　　她是说真的，乔雪做的这个绿豆糕，也只能糊糊这个年代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人，没见过的人都觉得新奇，觉得好吃，只要舍得放糖放料。 　　但楚婷是真正吃过的，即使她在那个时代过得很差，但像这样的零食还是吃过的，乔雪做的这种只能算是最简单的。 　　“你也会做绿豆糕？”杨武惊讶道。 　　“会，吧。”楚婷没有刚才说的那么肯定，她说的是能做，能做的意思是没做过，但感觉自己应该会的。应该会吧，绿豆糕应该挺好做的，好歹她也看过那么多小说呢。 　　“那我们也做绿豆糕来卖。” 　　杨武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给自己家找一个正当的、明面上的、光明正大的挣钱方式。是，他现在的确背地里做点小动作能赚到钱，但这些钱并不能见光，平时吃吃喝喝还行，也没人盯着，一旦到盖大房子，这种事就有问题了。 　　对队里的人，说不定可以用在纠察队挣的钱混过去，但他们对离市里并不远，纠察队的人对自己的收入也是清楚的，根本不可能挣这么多，也许找早几年，六几年或七零年左右，刚刚开始W/G的时候还有可能，现在根本不可能了，市里有钱的都被搜刮过一遍了，根本不能靠抄家致富。 　　所以他必须得有一个明面上的挣钱方式，而这个绿豆糕正是上天给的。 　　“这能行吗？”楚婷觉得很不靠谱，那可是女主的生意！ 　　要知道小说里，只要碰上女主，甭管你是省长的儿子市长的孙子，还是团长的侄女，那是通通都要被打倒，变成反派。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当路人甲好了，别上赶着当炮灰小boss了！ 　　“怎么不行？而且我还跟商场的经理有点交情，只要我们也能做出绿豆糕，他肯定会买我们的，不用担心。”杨武不知道楚婷的担心，信誓旦旦的说道。 　　“可是乔雪她男人可是部队的。” 　　“那又怎样？天高皇帝远，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还想管到这不成。再说了，他一个农村招兵进去的，能有什么发展，当个什么班长排长就不错了，有什么大本事！”杨武不屑。 　　那可是男主！楚婷心想，对，其他人要是没背景可能就像杨武说的那样，当个二十年的兵混个团长当当都算有出息了，可那能跟男主比吗，一出门就救个大人物被一路照拂啥的，那根本不叫事，人家最后可是当了将军的。 　　你一个小混混，交几个狐朋狗友混进纠察队，还只是个队员呢，连队长都不是，就觉着自己是个人物了，还瞧不起人家男主。 　　“这样不太好吧。”楚婷还是下不了决心。 　　“那你不想要大房子了？不想要新厕所了？不想要好地板了？不想要种了果树的大院子了？”杨武讥笑道。 　　呜呜呜呜呜呜。 　　“想。” 第20章 　　想，怎么不想呢，楚婷到现在还对屋后那个厕所心有余悸，晚上都不敢一个人过去，总怕会蹿出蛇啊，老鼠之类的，而且还臭，蚊子还多。 　　“那不就得了！” 　　“可是” 　　“没有可是，乖乖做绿豆糕，咱们早点盖大房子。” 　　好吧，楚婷在现实面前屈服了，她想着女主毕竟是女主，那肯定还有其他的挣钱方法，比如她不是还去收黄金之类的东西吗，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个小小的挣钱路留给自己吧，楚婷安慰道。 　　有了想法，这绿豆也不可能一下子蹦出来，他们这边也有种绿豆的，但那都是零零碎碎的，没人会大规模的种。 　　更何况，杨武跟这些人都不大搭得上关系，贸然上去买绿豆也不好，所以就打算等杨武明天买了绿豆回来再做做试试。 　　第二天，杨武买了绿豆回来，楚婷仔细想了想自己在饭店看到的绿豆糕的样子，然后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小说里有没有人做过绿豆糕，发现没有，于是就只能全靠自己摸索了。 　　第一步，泡绿豆，要泡几个小时把绿豆泡软这个她是知道的。绿豆是杨武下班带回来的，晚上也不能直接做，只能等第二天。 　　晚上，两个年轻人初尝滋味，杨武自然是缠着楚婷黏糊，楚婷觉得感觉还不错，也没有拒绝，两人又度过一个和谐之夜。 　　隔天早上，杨武自己去上班了，楚婷一个人在家做绿豆糕，绿豆已经泡软了，先蒸熟，蒸熟后搅成绿豆泥，然后用油炒一炒，再加入白糖，一直到整个锅里的绿豆泥都融合了。 　　楚婷把豆泥用锅铲抄出来放进碗里，瞅着颜色好像有点太深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用勺子挖了一口吃，味道居然还不错，只是略微有点涩而已。 　　整整一天，楚婷都闷在家里，在尝试做绿豆糕，试验了好几次，幸好昨天杨武买回来的那袋绿豆泡了不少，都被她做完了，最终才做出好吃的绿豆糕，中午她都没有吃饭，光吃做完的绿豆糕就吃饱了。 　　杨武下午回来，等着他的就是楚婷做好的绿豆糕，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不比乔雪做的差。 　　“这就可以了吗，可以卖钱了吗？”楚婷看他吃完后点头问道。 　　“可以，味道不错，明天我就拿去商场试试。”杨武高兴的说。 　　楚婷又泡了一些绿豆，打算明天一大早起来，再做新鲜的绿豆糕拿去给商场的经理看看，因为今天绿豆糕的事情有进展，杨武有些兴奋缠着她要亲亲。 　　杨武高兴，楚婷也挺高兴的，她为自己的大房子高兴，见杨武只知道对着脸亲，就主动凑上前，用自己的嘴对上他的嘴，两人靠在灶台边亲热，突然听见外面的拍门声。 　　楚婷推推他，示意他去开门，杨武不理，他刚发现新天地，没空搭理外面拍门的人。 　　楚婷躲开他的唇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怒道：“快去开门！” 　　杨武这才不情愿的退开，抱怨了一句：“哪个孙子坏了老子的好事，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说着，又捧着楚婷的脸使劲嘬了一口才往外走。 　　不耐烦的打开门一看，杨德宝正站在门外，看见杨武打开门就说：“二叔，爷奶叫你回老屋一趟。” 　　杨武拧着眉问他：“你奶奶说了，有什么事吗？” 　　杨德宝愣愣的看着他摇摇头。 　　楚婷走过来问道：“谁来了，怎么不进来？” 　　杨武转身露出站在门口的杨德宝，回头说道；“我去老屋一趟，那边有事叫我过去。” 　　“嗯，那你快去。” 　　杨德宝见到楚婷不再是愣愣的，而是咧着缺了牙的嘴笑着说：“二婶，你家做什么好吃的呢，味道好香啊。” 　　“你管做什么好吃的呢，快走。”杨武一巴掌拍在杨德宝头上，手上用力把他给拽走了。 　　杨武到的时候，老屋已经吃完饭了，杨双全和杨梅两个回自己屋看书去了，杨大嫂王芳正在厨房刷锅洗碗，堂屋只有杨老太和乔老太在。 　　杨武进了堂屋，问了一声吃过饭没，乔老太就直接进入正题了。 　　“你媳妇儿，这就不上工了，全靠你养了？” 　　杨武路上就猜到肯定是说这个事，就说：“是啊，她本来身子就不好，在家养养也好，再说家里也有活呢。” 　　“你家能有什么活？”乔老太不高兴的说。 　　“种菜呀，家里的院子种了菜，也要浇水拔草。” 　　“得了吧，你唬谁呢，那院子里的菜能花多长时间啊，”乔老太瞪了他一眼，“她也不在家养点鸡养点猪什么的，这都是能换钱的。” 　　“不养，我不喜欢嫌脏得慌。”杨武把罪揽到自己身上，其实他知道楚婷也嫌脏。 　　“你嫌脏？你一个大老爷们还嫌什么，那家里就没人干活了，那你们吃什么喝什么，我告诉你，你可别指望来这边吃。” 　　“你放心，我就算饿死也不回来，”杨武没好气地说，“你就别操心了，反正有的吃。” 　　“真是养个懒媳妇，成天在家不干活，真是的，早知道不娶什么知青了，白吃饭的！”乔老太骂了两句，当初知道儿子能娶个媳妇回来，怪高兴的，现在看到楚婷成天不干活又不高兴了。 　　其实杨武除了这个想法，还有另一个想法，他这几年都在市里队里的跑，就发现市里上了年纪的女人，但凡操劳的少的，都看上去挺年轻的，一样的年纪比村里的女人都年轻。 　　他就琢磨着估计就是这下地干活干的，累的，你想啊，这也算是投资在自己身上，不让老婆干活，等到以后四五十岁的时候，自己老婆就比别人老婆年轻十多岁，多爽。 　　当然，这是杨武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你上次不是说几个月的工资都要走关系，给帮你进纠察队的人了吗？那你们两都吃什么？”一直没说话的杨老头开口道。 　　啊，自己是好像说过这个，杨武记起，他耸耸肩无所谓的说：“借钱喽，反正以后能还得起。” 　　“就不能让你媳妇上工挣工分？好歹也省了一份口粮。”乔老太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想法，她觉得女人不就应该一直干活照顾家里老小，居然不干活就成天待在家里，这是什么人啊。 　　“不用，我养得起。”杨武头一撇，一脸自信的说。 　　乔老太看他这样都懒得理他了，还是杨老头沉声说：“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现在是你们自己两口子过日子，我跟你妈现在还跟着你哥过呢，你就是吃不上饭，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知道，这个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等杨武走出门，王芳刷完碗进了堂屋看到还在坐着的二老，别有意味的说道：“爸妈，你们就别操心了，刚才大宝还说呢，他二叔家不知道在做什么好吃的，味道特别香，怎么可能吃不上饭呢，就是估计都吃光了，也没给你们拿点来。” 　　第二天一大早，大概四五点钟的时候，楚婷就起床开始做绿豆糕，杨武也起来帮她烧火一起做。 　　等做完以后，杨武提着放着绿豆糕的篮子出门了，楚婷送他出去，回身看着这两间破屋子，仿佛看到自己想要的院子已经盖起来了。 　　杨武到的时候，商场还没开门，但经理已经到了，杨武知道哪儿有员工入口，能进入商场找到经理。 　　见到商场的王经理，杨武直接就把篮子里的绿豆糕拿给他看。 　　“王哥，这是我家那口子做的绿豆糕，你尝尝怎么样。” 　　王强跟杨武算是熟人了，也没客气，拿了一块尝尝说道：“嗯，味道还不错，比我们商场现在卖的也不差。” 　　“是吗，王哥，这正好是我今天要找你说的。”杨武表达了他想把绿豆糕也放在商场卖的想法。 　　王强有些犹豫，他们商场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绿豆糕，因为他们市就压根不算是那种富裕的城市，糕点卖不了那么多。 　　“王哥，这个绿豆糕价格可以商量，咱们什么关系，认识多少年了。再说了，这绿豆糕质量怎么样，味道怎么样，你知道我的，我也是能一直保证的，总比不认识的人强。” 　　王强一想确实是这样，他跟乔雪现在接触的还不多，还没到后面被她的智慧征服的地步，对这时候的他来说，还是杨武更靠谱些，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你说说价格。”有得赚才是最重要的！ 　　杨武早就根据昨天买的绿豆糕，推测出乔雪雪卖的价格。他跟楚婷还算过做绿豆糕，要用的绿豆、糖、油，总共加起来的成本。 　　糖和油的价格都差不多，谁也不能便宜买，所以最关键的价格优势就在绿豆！ 　　绿豆从供销社买当然是贵的不得了，只有从各个生产队里收绿豆，才是最便宜的，而他有一堆狐朋狗友，就连纠察队里也有不少，大都是周围各个生产队的人。 　　让他们去跟本队的人收绿豆，绝对能花最少的钱，收个几十斤就给他们点工费，绝对有的赚。这一点，那个乔雪绝对没办法跟他比。 　　如果楚婷知道杨武的想法，就会发觉杨武的想法跟小说里乔雪的想法一样，不过乔雪因为一开始名声不好，所以进行的比较慢，她是先从周围人扩散到整个生产队，然后再慢慢扩散到市周围的生产队，最后干脆办了糕点厂。 　　杨武直接就一步到位，让周围的人开始收绿豆了，动作比乔雪快多了，价格方面也完全占优势。 　　他昨天买的绿豆糕是两块钱一包，再加六两粮票，而一包绿豆糕是半斤。绿豆泡大蒸熟后重量比原来重，一斤绿豆大概能做出将近两斤绿豆糕了。总之，杨武定的价格是：“一块钱一斤。” 　　“一块。”王强垂下眼睛作思考状，这个价格当然是比乔雪的便宜的，她的价格是一块二一斤。 　　“当然，这是商场的价格，王哥跟我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要是直接交给你的话价格可以再低点。” 　　杨武的话说的隐晦，王强却一下子就听懂了，两人最后商量的价格是九毛五一斤，杨武把绿豆糕交给王强，至于王强报了多少那就是他的事了。 第21章 　　乔雪一大早挎着一篮子绿豆糕去往市里的百货商场，上一次她只带了一些绿豆糕，让经理试卖，如果卖出去，乔雪才能继续提供绿豆糕给商场。 　　所以这次她带了很多，因为她很有自信绝对会卖出去，事实上就连他们队都有人买绿豆糕。 　　只是想象与现实天差地别，她到了商场在大厅的时候看到食品柜台就心里一跳，因为柜台上放了很多绿豆糕，这比自己上次拿来卖的都多了，她下意识地感觉到估计是有了变故，只是心里还不敢相信。 　　提着篮子走到经理办公室，乔雪找到经理王强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跟他说了。 　　“不好意思，有其他人也会做绿豆糕，我们商场考虑了一下，发现还是他更合适，还请见谅。” 　　王强嘴上说得诚恳，不过他心里可没这么诚恳，杨武的绿豆糕他每一斤就能抽成五分钱，卖的多的话，每个月赚的可比工资强多了。 　　乔雪有些不敢相信，上辈子根本没有这回事，而且她们这里以前一直没有人卖过绿豆糕，怎么这次我拿出来卖就有人卖了。 　　她心里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王强，觉得说不定就是他仗着经理的便利，见自己的绿豆糕卖的好，自己背地里尝试做了卖的，绿豆糕的制作方法不算难，吃过就大概能猜出来，就算做得不对多试几次也能搞懂。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就算说了又怎么样，这些都是她的猜测罢了。 　　杨武和楚婷卖绿豆糕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生产队，现在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都是靠闲聊靠八卦消磨时间。杨武每天收绿豆，他家还每天传来阵阵香味，怎么可能不让人注意到。 　　不过注意到对杨武来说也无所谓，他还希望人家知道呢，正好自己过段时间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盖大房子了。 　　乔雪知道楚婷他们也做绿豆糕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不会也有人是重生来的吧，不怪她这么想，而是上辈子也没见有人会做，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这么想以后，她倒把绿豆糕生意被抢了的事放在一边，反而开始担心他们会不会也有人是重生来的。只要有人重生，那自己的异样肯定也会被那人看在眼里！ 　　乔雪不放心自己的底细被人抓着，于是打算去楚婷家试探一番。 　　楚婷看到乔雪过来的时候，也是有点懵逼有点紧张的，因为她知道乔雪并不是眼前这个二十岁的姑娘，而是上辈子已经活到几十岁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楚婷看到这些老年人，就是这些跟她不熟的老年人，她都会有点怕怕的，总感觉老年人心思比其他人多，不太敢跟他们接触，对面前的乔雪也是如此。 　　不过说实话，她还挺佩服乔雪的，因为乔雪不像其他小说的女主一样，靠着做小买卖发家致富。反而她的行为一直都在规则内，哪怕是现在七三年W/G还没有结束，乔雪也是跟商场做生意，然后办糕点厂，积累资本，最后去了军队也是办厂收退伍军人和军嫂进去做工。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黑历史或者把柄，做的一切都是在符合这个年代的规章制度内、框架内，发家致富赚足够的资本。 　　就这一点，楚婷觉得还是挺佩服的。 　　虽然，她一直挺纳闷为什么一个前世过得穷困落魄，没能力改变生活的人，重活一世就跟换了个脑子似的。 　　“你是楚婷吧，我是乔家村那边嫁过来的，之前都不认识你。”乔雪也就比楚婷到之前一个月嫁过来，她们不认识也是应当的。 　　“是的，你这趟来是？”对于乔雪，楚婷打算采取两个措施，关于绿豆糕的事，自己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也确实不应该知道商场原来卖绿豆糕的人是谁。 　　对于重生的事，楚婷依然当做不知道，总之，以不变应万变。 　　“今天我是来感谢你们的，上次我掉进河里，被你们救上来，我还没亲自过来感谢呢。”乔雪笑着说。 　　这个一听就是借口，她掉下水被救上来都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现在才过来。楚婷还记得那次杨老太拿了六个鸡蛋过来表示感谢，杨武当时黑脸的样子。 　　“杨婶上次来过了，你这太客气了。”楚婷接过她递过来的篮子。 　　两个人东扯西扯说了一会儿天气，乔雪把话转到绿豆糕上：“我听队里的人说你家做绿豆糕送到市里的商场卖是吗？” 　　楚婷不知道她知道多少，但努力想减轻自己和杨武在这件事上的作用，于是说：“是啊，商场的经理让杨武揽下这回事的，正好我也会做绿豆糕。“ 　　“你以前也会做吗？”乔雪笑容淡了，眼睛直视楚婷，似乎在观察她有没有说谎。 　　“会啊，我老家一直都有，我也会做，之前还给我家那口子做过呢，他估计是跟经理提到过，人家才想到让他做去卖的。”楚婷镇定的看着乔雪，她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可能都僵了，也不知道对面的人有没有察觉。 　　“哦，之前就会做，楚知青是七一年下乡的吧。” 　　“对啊，到这正好两年了。” 　　又说了几句话，乔雪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就起身告辞，要走了，楚婷送她出门。 　　要出院门时乔雪突然回头问了一句：“你在淘宝上买过衣服吗？” 　　“什么宝？怎么买衣服？”楚婷一脸迷茫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乔雪笑笑，“随口说的，我先走了。” 　　送走乔雪，楚婷淡定的关上院门，又走进卧室，关上门，然后才放松下来，天哪，刚才太紧张了，虽然她也不知道紧张什么，可能是怕自己演技太差吧。 　　而且最后临走前问的实在是太心计了，幸好阅遍各种小说的楚婷早就猜到她肯定会问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问题，然后从表情中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哈哈，幸好她早有准备。 　　晚上杨武回来，楚婷跟他说了这件事，当然没说最后一句。 　　“没事，肯定是知道咱们抢了她生意来打听消息来了，别理她，她知道就知道好了。” 　　绿豆糕的事传遍了整个生产队，老屋的杨老头和乔老太他们也知道了。王芳一次吃饭后还说：“二武他们也真是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也不来跟爸妈说一声，听说这商场里的绿豆糕卖的可贵呢，他们自己做也没想到给爸妈送点来。” 　　是的，楚婷他们还真没想到要给杨老头他们送，楚婷是因为从小是孤儿，后来长大也是一个人过，根本没有那种做了什么好吃的要端一些给家里老人的想法，杨武则是想到了但他不愿意就拖着不送。 　　杨老头和乔老太上次跟杨武说了饿死都不要上门来借粮的话，现在就是也觉得杨武两个不像话也不好意思来找他们。 　　楚婷对这些事完全不知情，她正在琢磨着做衣服呢。 　　绿豆糕只用每天做一点，杨武早上带去市里就可以了，做的不多，除了重大的节日，做多了也卖不掉，所以楚婷又有空闲时间了。 　　最开始她是打算，先把杨武的那块布料用作练手，练熟了再做自己的衣服的，可是事到如今，她又有一点不愿意了，反而想着杨武是要出门的，穿的衣服做的差，估计也穿不出去，只能在家里穿穿了，那不是浪费嘛。 　　于是她就想着先给自己做吧，做差了自己就当睡衣穿好了，因为布料是浅蓝色的，她打算给自己做条裙子，长裙，如果做坏了就直接当睡衣穿好了。 　　楚婷做衣服的方式简单粗暴，直接就把两层布料叠在一起，然后按照自己量的差不多的身形，放大一码，剪了一个大致的形状，开始缝制。 　　这么做居然很简单，只花了不到一天时间楚婷就做完了，只是看着面前的成品，她有些哭笑不得。 　　首先这个针脚缝的歪歪扭扭的，他已经尽量缝了，可还是很粗糙，家里也没人，她就自己穿上了。怎么说呢，勉强还算行吧，但绝对不是能穿出去的那种。 　　裙子做的太长了，楚婷知道短裙是别想在这个年代的生产队里穿出去的，所以做的很保守，裙长能盖住脚的那种，这也直接导致本来能做两件衣服的布料做完一条裙子就没了。 　　这样的裙子穿着睡觉，绝对不舒服，于是楚婷又剪剪剪，把裙子给剪成吊带短裙了。嗯，剪下来的布还能做一条短裤和两条抹布。 　　衣服做完了，要洗洗楚婷才能放心穿，哪怕是自己做的衣服也是如此，只不过在洗之前还可以废物利用一下，楚婷心想。 　　晚上，睡觉之前，楚婷在杨武吹灯前拦住他；“我今天自己给自己做了一条裙子，穿上给你瞧一瞧。” 　　杨武高兴的说；“好啊。”布料已经买了不少天了，楚婷一直也没提，他都快要忘了，谁知今天突然听到楚婷说都做好一件衣服了。 　　杨武高兴的想看，他们这屋子太小了，完全没有能遮挡的地方，楚婷也不想到外面厨房黑漆漆的地方换衣服，可是当着人的面换又不好意思。 　　“你头转过去，别回头偷看。” 　　“这有什么的，我又不是没看过，你换就是了。” 　　“不行！” 第22章 　　楚婷上次买的布就这样白瞎了，只能做一件睡裙和两件小内衣，就没了。 　　剩下的就是那块深蓝色的布了，要给杨武做衣服用的，这次她实在是不敢随便下手了，因为她打算做的是那种外穿的衣服。 　　杨武又是成天去市里上班的，不是在家下地干活的，能随便穿点大衬衫大裤头都行，去外面就要做正经的衣服。 　　楚婷打算做类似于列宁装那样的，但是具体的怎么做她也不太清楚，她也没有熟悉的人，环顾四周，也就只有旁边的乔大红可以问问了。 　　于是楚婷就拎着一包绿豆糕过去了，现在家里最多的就是绿豆糕，用这个送礼，真是最合适不过了。糕点，对于其他人家来说，还是比较难得的，但是自己家最多的就是这个了。 　　本来楚婷是想直接拿着布拿着剪刀过去的，但是她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间，别人又不像她一样，成天不上工。 　　楚婷贸然上门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尴尬，但是这种做衣服的事，她觉得还是亲自上门说一声的好，毕竟目前隔壁她就只认识乔大红，连人家的长辈都不认识也不太好意思，干脆就提着一包绿豆糕上门了。 　　她是中午过去的，中午大概隔壁吃完饭以后过去，果然人家刚收完碗，看到她进来还挺热情的，主要是乔大红和她婆婆比较热情。 　　乔大红和她婆婆李招喜两个招呼她过来坐，看到楚婷把手里拎着的绿豆糕放在桌子上，连忙塞回楚婷手里。 　　他们住在隔壁，当然知道楚婷家日日传出糕点的香味，但是人家这放在外面卖也不便宜呢，他们哪那么大脸接受呢。 　　楚婷忙拉住她们说道：“不急，我这也是有事要请大姐和大娘帮忙呢。” 　　“有什么要帮忙的你说就是了，还拿这个干嘛，真是太客气了。”李招喜神情松动了，但还是手上推搡，哪怕是几十年后，中国人送礼送钱都是要互相推搡几十下才能顺利收下。 　　“哎呀，大娘，你就收下吧。”楚婷实在是很不擅长也很不喜欢这样，大学刚入学的时候，她跟宿舍的人相处的 　　其实还行，一起去超市买生活用品的时候，明明能各付各的，非要客气一下帮你付账。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楚婷都是毫不客气的让她们付账了，反正是她们自己愿意的。 　　不过现在想想，这大概也是后来宿舍人都不理她的原因。 　　“你们也知道，我刚刚这刚结婚，这两年在外面也没跟着自己父母，不会做衣服，所以想要请大姐教教我，也给我家杨武做一身能穿出去的衣服。” 　　“这好说，这算什么事，”李招喜马上就答应了，马上就说，“大红会做衣服，比我做的都好，就让她中午吃晚饭和晚上吃完饭过去找你去，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做衣服。” 　　乔大红也说：“对呀，正好我也要做鞋子、缝缝补补的，两人凑一块还能说说话了。” 　　“那就麻烦大姐了，不过中午就不用了吧，免得妨碍乔大姐午睡。”楚婷笑着说。 　　“我中午可不睡觉，”乔大红一口回绝了，“中午睡完觉下午更困，我中午不睡。” 　　“那行，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就等着大姐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楚婷才回家。 　　等到她走了以后，李招喜打开她拎来的绿豆糕，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十块糕点，大概就是半斤重。李招喜给家里的两个孩子一人捏了一块，让他们尝尝味道，剩下的就收起来了。 　　把孩子们都打发出去，才跟乔大红说：“看这楚知青人还怪不错的。” 　　“我之前就说人不错，上次还给了那么多红糖，是个好相处的。”乔大红这后来给楚婷送过好几次菜，算是挺了解她的，是个懒得计较好脾气的。 　　“之前倒是没看出来，来了咱们队都两年了，都莫不吱声的。” 　　“那是人家不爱到处串门说闲话。” 　　“行，反正好相处就好好处，邻里临近的，说不定要处几十年呢。” 　　“哎。” 　　这天楚婷上午听到外面有些嘈杂，好像人挺多的，她就跑出去看热闹，一个人在家又没什么事干，实在太无聊了。 　　走到人群嘈杂的地方，果然大家围着什么站着，都没上工，有的人手里还拿着锄头呢。 　　楚婷走近一看，中间被围着的是一辆牛车，上面陆陆续续下来几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几个年轻人穿着制服站在外围，围着让他们下车。 　　楚婷看到那个制服就很眼熟，再仔细往那几个人，终于看到面无表情的杨武站在其中。 　　这一看就是在执行什么任务，正式上班期间呢，楚婷也不想引起杨武的注意打扰他，但杨武还是一下子看到在人群中的她，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楚婷也冲他笑了笑，然后就看着那几个老人，穿的都很破，并且都看上去很慌张，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然后就见那穿制服的人中一个貌似是领头的，对大家伙说道：“这几个是上面下放过来的坏分子，以后就靠大家积极监督，让他们劳动改造。” 　　下放的？楚婷一下子想到了小说里女主的其中一个金手指，就是下放的人，几个人各有本事，有会鉴定古董的、有商业大佬会教如何做生意的、还有什么上面职位高的，总之各种厉害，各种牛掰的人都汇聚在他们这个女主在的生产队里，成为女主的金手指。 　　中午杨武回来，他不仅是自己回来的还是带着几个穿同样穿制服的，就是上午楚婷看见的那几个人。 　　还没进门，杨武就大喊：“媳妇，我这几个兄弟中午过来吃饭，你看着多做几个菜招待一下。” 　　这几个人中有的人喊嫂子，有的人喊弟妹，楚婷冲他们点点头笑着说：“一时来不及买菜，家里也没什么好的，各位见谅。” 　　他们纷纷说没事，随便吃两口就行了，待会还要回去呢，也就垫垫肚子。 　　楚婷使尽浑身解数中午做了一大桌菜，虽然基本上都是素菜，只有两个是加鸡蛋的。 　　楚婷没有上桌吃饭，而是自己躲到厨房去了，一群大男人在那儿让她上桌她也不愿意的。 　　吃完饭，几个人就走了，杨武留在家里，下午也不用去上班了，正好偷偷懒，帮楚婷一块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他们一边收拾，楚婷就问他：“上午来的那几个人是下放来的吗？” 　　“对呀，是几个坏份子，正好到咱们队劳动改造，我就跟着送过来了。”杨武不在意的说。 　　“啊，坏分子，那他们原来都很厉害吧，不是说有的坏分子原来都是什么上面的大官什么教授之类的，被下放来的吗？”楚婷暗戳戳的想打探一下情况。 　　刚开始占了女主生意的时候，他楚婷还有点害怕，倒没有愧疚，但现在这么大的金手指摆在眼前，不刷好感度，岂不太可惜。 　　杨武说皱着眉毛想了一下，说：“这么厉害能混成现在这样？他们下来的时候身上可都被搜刮干净了，什么都没有，一干二净的，肯定都是没什么本事的。别想这些坏分子，你也别理他们，别跟他们走近。”最后还不忘交代楚婷一句。 　　楚婷心里大喊：下放到女主生产队的坏分子，那能叫坏分子吗，那分明是金！手！指！ 第23章 　　下午，杨武不上工，就呆在家里浇浇菜园，然后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楚婷做衣服。 　　楚婷做的正是要给杨武外出穿的衣服，是一套列宁装，应该是吧，她自己随机发挥做了一些小改变。如何量尺寸，如何缝胳膊腋下，这些地方都要乔大红下工了跟着看她做，楚婷正在老老实实的用针结结实实的缝针脚。 　　这跟她上次给自己做的睡裙可不一样，上次做的睡裙，她自认为针脚已经算不错了，还是被嘲笑了，这次要多缝两层，而且要细密，否则穿出去太丢脸了。 　　楚婷一边缝针一边跟杨武说：“那些下放过来的，你们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吗？” 　　杨武慢悠悠地说：“不知道，反正我不知道，也许虎哥跟上头联系过，知道吧，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大来头，再说有来头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去住牛棚。” 　　“要不然你照顾他们一点，等以后他们平反了，我们这样雪中送炭的人也能得点好处呀。”楚婷状似不经意的说，想要试探一下，杨武对这件事的反应。 　　杨武“哼”了一声，不在意的说：“平反，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听听我爸妈说过，我家那边下放下来的就有的平反了，回去的官复原职，还把没收的房产，财物都给还回来了，他们怎么不能呢。”楚婷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爸妈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之前，给我写信的时候提到过。”楚婷找了这个借口，其实原主家人已经很久没写信了，她来了之后当然也不会写信回去。 　　“是吗？”杨武有些犹豫，到底有点被说动了，他在外面来钱的路子，不就是跟那些被打倒的坏分子们做交易，那些人看似被搜刮干净，家产都被打砸光了，可没药吃没饭吃的时候，还是会东扣扣西扣扣，找出一些值钱物件，这些被下放的人会不会也是这样？那自己也能从中捞到好处吗？杨武也想到这其中的机遇。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杨武想想说道，“你说的也许有点用，但是他们今天刚刚被下放到这儿，肯定有很多人关注着，我们不能让自己沾上这些事，到时候说不定要跟着一起被批//斗的，知道不？” 　　说完他又认真地告诫楚婷：“你可千万别背地里去接济他们，万一被发现了，那连我可能也保不了你。” 　　“怎么可能，你这么厉害，我觉得整个生产队就数你最有出息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嫁给你呢。”楚婷小小的拍了一个马屁。 　　杨武被拍得很开心，表示：“那倒也是，一般情况我还是能罩得住你的，不过这事你可千万记住了，暂时别沾手，等风头过去了，我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杨武最后还是交代道。 　　“行，知道了。”楚婷撇了他一眼，不满道，“我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嘛，肯定不会现在去接近他们的，你放心吧。过来，我来试试这个衣服。” 　　楚婷缝制了一截衣袖，对着他比划比划，杨武就舒服地躺在那儿，让他胳膊抬胳膊，让抬腿抬腿。 　　缝制完可以单纯缝制，用不着技术含量的，用不着乔大红专门指点的，楚婷就没事干了，剩下的袖口怎么收，肩膀那儿怎么做的贴身，她还是要问问乔大红才行，自己不能贸然做了，万一胳膊再伸不开就麻烦了。 　　没事干了，楚婷也想躺床上去，杨武一看到她躺过来，又抱着她想亲热。 　　“不要，大白天的。”楚婷不愿意，“大白天的，多不好意思呀。” 　　杨武也没想怎么样，他在这方面还是新手上路，也没真想要在白天怎么样，只是想搂着她睡觉而已。楚婷见气氛不错就提了，自己一直想说的。 　　“我能买几本书回来看吗，”楚婷撒娇道，“整天在家好无聊啊，我想找点书回来看看，也有个消遣。” 　　“书，”杨武有些犹豫，现在书可不是好东西，越少越好，他是当纠察队的最知道这书上容易动手脚了，哪怕是红宝书，要是有个破损什么的或者在上面画个叉，也有人拿这个去当说头，说不定就要惹麻烦，“太危险了，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 　　楚婷当然知道危险，要不她怎么问的呢，要是平时她想看什么书，买就是了，还专门问一声自己丈夫干嘛，这又不是古代，那也太可悲了。可这不是特殊时候嘛！ 　　“你帮我从市里买，算了，要不我自己去吧，绝对会好好爱惜的，绝对不会有问题，拜托啊，我真的很想要啊。”楚婷缠着他撒娇。 　　杨武被她难得一见的娇态哄住了，自然是什么都答应：“好，那就买吧，市里有书店，你是让我给你带回来，还是自己去买。” 　　“我自己去，哈哈。”楚婷高兴的说，“自己去还能挑一挑，对了，书店的书多吗？” 　　杨武想了一下，他虽然不常去那里但也是去过的，说道：“多，特别多，你可以明天去看看。” 　　“对了，市里还有废品站吗？”楚婷又想到一点。 　　“废品站，有啊，你去那里做什么？”杨武疑惑地问。 　　“去那里淘好东西啊！”楚婷兴致勃勃的说，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女主就是在那里淘到什么名人字画，什么红木檀木家具的，超厉害的，这次她也要去看看，哈哈。 　　杨武纳闷地问：“你听谁说的呀，那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怎么没有！”楚婷激动的反驳，然后又想到也许杨武根本不知道那些什么红木檀木的价值，不过看他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背地里也有做小生意，楚婷觉得可以跟他说一下。 　　“就说那些地主用什么家具，不都是好木头吗，我不是说我们要去当地主，就是把那些木头拖回来正好能，额，做成板凳嘛。咱家还缺桌子，都能做。” 　　杨武弹了一下她额头，嗤笑道：“想什么呢，那些好东西早就被人拿光了，你以为呢，我都去淘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什么！”楚婷震惊了，难道废品站不是应该其他人都弃若鄙履，觉得是垃圾是毒瘤，唯独女主觉得是好东西，然后淘到宝了吗，为什么杨武说的好像人人都知道有好东西一样！ 　　杨武抬头看了一眼，家里没人，只有他们两个，就小声的教导自己的小媳妇儿：“你以为只有你知道那些是好东西啊，那个什么红木什么字画，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呀，好东西早就被搜刮好几轮搜遍了。” 　　“那些东西都值钱了几千年了，哪怕现在不值钱，以后肯定继续还会值钱的，这些出来混的谁不知道呀，哪能轮得到你，那些好东西那些资本家那些地主的好东西，还就能扔在那等着你去找？想多了你。” 　　楚婷有些失望，这跟剧本里的不一样呀，怎么人人都知道那些是好东西的样子，这样自己还这么淘宝啊，不过她还是不认输地说：“那我也要去淘一淘，说不定有什么好的呢。” 　　她想着自己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说不定有这个时代的人认为不值钱，但以后值钱的呢，总之去看看总没错的。 　　“行，”杨武也不拦她，不过跟她说，“那里灰大，还很脏乱，你明天要去最好穿长袖长褂。” 　　“哦。” 　　杨武说；“正好早上你跟我一块过去，上午你就自己去逛书店和废品站，中午我再带你去饭店吃饭。” 　　“好啊。”楚天高兴地说道。 　　第二天，两人一大早就出发了，楚婷穿着长袖长褂跟着杨武去了市里，另外说一句，走一个小时，她还是觉得很累。 　　去了市里把绿豆糕交给商场后。 　　“我先把你送去废品站。”杨武说。 　　“不用呀，我自己可以去，我知道废品站在哪。”楚婷摆摆手。 　　“你知道也不代表就能进去呀，走吧。”杨武拉了一下楚婷的胳膊，然后马上就松开了，没有在大街上拉着她。 　　废品站里面是一个像大仓库一样的地方，只有一个门，门外有一个男人坐在一张桌子跟前。杨武走过去跟那边门边的守卫说了几句话，楚婷就站在一边呆呆的瞧着，守卫看了楚婷一眼，然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杨武跟她说：“你自己进去吧，我先去上班了。” 　　“好。” 　　楚婷一走进大仓库庆幸杨武让自己穿长袖长褂，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乱了，也没有人专门来按家具按书本按各种东西分类一下，都是胡乱地堆放在一起。 　　有那种看起来很漂亮，但被砸碎的碗碟，有各种砸烂的家具，有撕碎的书本，各种各样什么东西都有，想从里面淘宝明显是个大工程。 　　楚婷往前走，不小心被一个伸出来的桌腿拐了一下，挺疼的，她揉揉胳膊。整个仓库里，现在空无一人，只有楚婷一个，她东翻翻西看看，家具她也看不出好坏。字画，天哪，这么一堆书本自己要进去翻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楚婷一头扎在书堆里。 　　书很多，有各种传统的诗经三字经论语之类的，都被撕烂了，显然被当作封建残余给清除了，还有外国的名著，当然最多的是各个年级的课本。楚婷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翻出了一套高中的书本，想要拿回去，当然其中还夹了一本外国名著，茶花女。 　　至于什么名人字画，真没看见，还有砸碎的古董碗碟，也是啥啥都没有，楚婷真不知道乔雪到底是怎么从这一屋子垃圾中翻出那些好东西的。 　　出去的时候，门卫也没翻她拎着的书，估计是因为杨武的关系吧，甚至都没有称重，只扫了一眼就让她给两块钱拿走了这么一摞书，还是很便宜的，楚婷掏出钱付了账。 　　她现在也是有钱人啦！ 　　说到这个钱，还是她做绿豆糕每天赚的，杨武也没贪污，直接把钱拿回来交给她，有点让她管着家的意思了，这也是两个人之间的一步试探吧。 　　杨武没说过他成家之前的钱，楚婷也没问，现在还不到过问那些钱的时候，说出来只会让人互相隔阂生疏。但是这做绿豆糕的钱，楚婷拿的毫不手软，这可是自己的劳动所得，每天早上做绿豆糕什么的，也很辛苦呢，虽然做的不多。 　　逛完废品站，她又去书店找了一圈，怎么说呢，还是有课外书能看的，尽管大多数都是红宝书和领袖语录，但其中也有一些类似于警世恒言之类的书，不过说的都是我D在抗日战争中发生的故事，做的顽强抵抗，虽然又红又专，但也能作为休闲时候的读物，楚婷买了两本。 　　逛了一上午的街，楚婷拎着两摞书去国营饭店找杨武会合了。 第24章 　　楚婷到饭店的时候，杨武还没过来呢，她就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饭店的那个服务员已经不认识她了，见她坐在那不点菜，还白占座位，朝她翻白眼。楚婷视若无睹，继续坐在那儿，过了一会儿，杨武才过来。 　　杨武进门看到楚婷跟她一起要了菜，才看到地上放着的两摞书，惊讶了一下：“呵呵，你可真不客气，居然找出这么多书。” 　　楚婷是因为她懒得出门，所以希望自己一次买完得了，杨武也翻了两本，说：“这都是高中课本吗，你要看？” 　　“无聊的时候自己看看吗，我没有上过高中，想看看书，了解一下，”楚婷上过高中，但原主没有，所以她想看看这个年代高中的书本，“对了，拎着两摞书在路上走，不会有事吧。” 　　楚婷还是问了一下，她本来是觉得杨武是纠察队里的，就是专门查街上的人的，应该不会查到自己身上，所以才大着胆子敢拎两摞子书在街上走着，但还是要问一声的。 　　“没事，我们队住在市里的也经常去废品站找书。” 　　“啊，他们还看书啊？”楚婷没想到纠察队也有这么爱学习的。 　　“当然不是，哈哈，”杨武被逗乐了，“他们是拿回家点炉子，用纸点最容易点着。” 　　“哦，”楚婷了然，“那待会要是遇见你们队的人我就说拿回去烧火的。” 　　“对，快吃，待会吃完饭你就回去吗，还是再逛逛？” 　　“回去吧，没什么好逛的。”现在能逛的也就百货商场，其他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好去的，杨武每天来市里，家里什么都不少，什么都不缺。 　　两个人吃完饭，楚婷就一个人回去了，一回到家，楚婷就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了她拎回来的这些书，首先就是那些课本。 　　上午在废品站，她就已经看过那些书了，说实话，要不是书上写着高中两个字，她都认不出这是高中教科书，分别是语文、工业基础、农业基础和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丛书是六三年出版的，一共有十七册，包含数学化学几何三角等等。 　　楚婷翻了翻果断把它扔到一边了，她现在实在不想费脑子看这些，而且她发现上面好多内容自己居然都不会。楚婷把要在七七年的时候，多收集这套书卖出去这点记在心里，然后果断扔在一边，开始翻自己带回来的其他书。 　　一边翻看闲书，一边吃吃零嘴，楚婷觉得这种生活非常美好的。 　　一直到陈美芳找上门的时候，她还美滋滋的在琢磨家里未来盖的房子怎么规划，没错，杨武跟她已经商量过了，明年就起房子，而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明年很快就到了。 　　楚婷正在做房屋设计图，她完全没有经验，也完全没学过，画的纯粹业余仅供参考，杨武也会给她提一些意见，比如新厕所修在哪，比如房间修几间，孩子怎么睡之类的。 　　陈美芳过来的时候楚婷看到她还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陈美芳上次虽然因为搭伙吃饭的事，两人闹得有点不开心，但也没撕破脸，只是从那以后她就没再来过而已，现在她又来找楚婷了，楚婷也不会对她黑脸。 　　陈美芳脸色如常，跟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说：“我来找你去给娟姐送贺生礼啊。” 　　娟姐，楚婷脸上一瞬间的疑惑被陈美芳看出来了，诧异的问：“你不会不去吧，娟姐对我们还算不错，现在她生了孩子，我们得去看看吧，大家都是知青，大老远的到这里来，怎么着也算是她的娘家人了吧，不说别的，就算送两个鸡蛋也能让她面上好看一些。” 　　“去啊，怎么不去，娟姐是这两天生的吗？” 　　楚婷已经想起之前陈美芳跟她说过的，估计是罗红娟已经生了。罗红娟是六五年下放到这里的，她不像楚婷下放到这儿的时候才十六岁，她下放来的时候就已经二十岁了，到这里呆了几年，坚持不住找个人嫁了，嫁的人是队里的一个人家，之前都生过一个女儿了，这次她们也应当去看看她。 　　“就今天吗，”出庭问道，“现在过去吗？” 　　“是啊，我来是专门来找你的，乔茵都在路口那等着了。” 　　“那要带，你们都送了什么礼啊？”楚婷怕送重了或送轻了，想提前问问。 　　“咱们又不像你，现在吃喝不愁，整天待在家里不用上工，”陈美芳的语气里透出一丝酸气，接着说，“我们是知青点一块儿凑的，送的是十几个鸡蛋，再加上一包红糖和一包桃酥，你这现在都做绿豆糕了，要送一点吧。” 　　楚婷没理她的酸话，她现在想的是像这种生孩子的事，好像队里的人一般都会送礼，她这原本是知青，现在又嫁给队里的人，那单独送一份也是应该的。 　　可惜杨武不在这儿，楚婷暗想，就按照自己想的准备了，拿了半包红糖，这次她不那么傻了，只拿了半包，又拿了一包绿豆糕。想想觉得这些差不多了，不过后来她仔细想想，发现记忆里罗红娟还是挺照顾原主的，琢磨了一下又拿了两个鸡蛋。 　　找了一个小篮子，把东西都放在里面看着还行，主要是篮子，要是拿个大篮子，这么一点东西看着有点尴尬，但拿个小篮子，看着就合适多了。 　　楚婷又换了一身衣裳，才走出去跟陈美芳说：“行，那咱们一起走吧。” 　　楚婷跟陈美芳去和乔茵会合，乔茵拎着的东西是她们和男知青一块凑钱买的，但是男知青并没有来，因为怕罗红娟婆家介意，所以就她们三个女知青过去看她。 　　楚婷一路上都是跟着陈美芳她们走的，因为她不认识路，走了也没几分钟就到了一处砖房跟前，这个时候队里大多数人家其实都是土房子，砖房是比较少的，罗红娟嫁的这户人家，至少从房子上看，算是过得还不错的。 　　大门没锁，三个人进门喊了一声，就直接进门了，从屋里迎进来一个中年妇女，看着她们笑着说：“陈知青乔知青还有楚知青，你们都来啦，娟子在屋里呢，快进去去坐。” 　　说着伸手要接过陈美芳手上拎着的篮子，陈美芳身子一撇避开了，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嫂子，那我们进去了。” 　　中年女人见陈美芳这样，脸色有些不好，哼了一声，身子一转往厨房去了，陈美芳带着她们往屋里走，还嘴上还小声说：“哼，还想贪咱们的东西呢。” 　　又跟楚婷和乔茵两个说：“要是让她拿去了，那就不一定能有多少到罗姐手里了。” 　　楚婷跟着走进屋子，打开门帘进去，屋里气味有些难闻有点血腥味，还有淡淡的骚气，应该是小孩子的尿布味。唯一的一个小窗户跟楚婷家的那个卧室一样，用薄膜罩着不透风，导致屋里非常暗。 　　进去后，楚婷看到床上半坐着一个女人，头上包着一块毛巾，看到她们进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拍拍床板说：“你们来了，快坐，坐床边上。” 　　陈美芳坐过去，楚婷找了一个凳子坐着，整个屋里只有一个凳子，乔茵又不想坐在床上，就半靠着桌子站在那儿跟罗红娟说话。 　　陈美芳把篮子放在一边，说：“娟姐这生的是是侄子还是侄女？” 　　罗红娟扫了一眼旁边的婴儿，笑着说：“儿子，正睡着呢。” 　　几个人说着话，刚才的那个中年妇女又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阴阳怪气的说：“弟妹快喝汤，这可是三弟专门让妈杀的鸡，就为了能给小侄子下下奶，可怜我家大喜每天喂鸡也没吃到一口肉，看我，说这个干嘛。快喝吧，这鸡蛋我拿去厨房了，晚上还能给你炖个鸡蛋。” 　　说着要顺手拎走陈美芳放在一边的篮子，罗红娟猛地起身抓住篮子，把它移到床里面了，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用，不麻烦大嫂了，我这正说着话呢，大嫂先出去吧。”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让那中年女人冷下脸，一摔门帘出去了，楚婷她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说话，没一会，见罗红娟露出疲色，就告辞离开了。 　　走出去的时候，楚婷明显感觉到乔茵跟自己一样，都舒了一口气。 　　乔茵没忍住就问陈美芳：“娟姐怎么嫁给这样的人家呀，她好歹也是从城里来的，上过高中呢，结果现在这样，还被催着生儿子，真是的。” 　　陈美芳撇撇嘴，有点讥讽的说：“你以为呢，这已经算是条件好的了，你没看到房子都是砖房，而且娟姐她男人人也不错，一大家子住着难免会有磕磕碰碰的，哪能不出问题，在哪儿妯娌之间也容易出问题，你以后要是嫁人了，除非嫁给家里只有一个儿子的，否则指不定也要这样呢。” 　　“那我宁愿不嫁人，”乔茵丧气的叹了一句，接着又说，“就算嫁人也不嫁给队里的。整个生产队上过高中的都没有几个，跟他们说话，我可说不到一块去，看着就烦，嫁给队里的人，估计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说完这一句，她又马上想到自己旁边站着的楚婷，不就是嫁给队里的嘛，自己这样说也太那个了，马上又转向楚婷解释道：“我不是说你，你家杨武还挺有出息的，现在不是都到纠察队里了嘛。” 　　“没关系。”楚婷不在意，过得怎么样她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三人分开，楚婷回自己家看着自己画的院子设计图，还有一直抱怨的小两间，虽然卧室很小，但只有他们两在这住，大部分时间还只有她一个人，真是万分庆幸。下午看到杨武回来，直接高兴的抱着他亲了一口。 　　杨武被她难得一见的热情搞懵了，问：“怎么了？” 　　“没事儿，为你的努力挣钱点赞。” 　　“什么赞？” 　　楚婷笑而不语。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楚婷把油灯拿进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在灯底下看书，现在有了消遣了他，她就不想睡那么早，七点钟七八点就睡觉什么的，睡得多也很辛苦。 　　杨武坐在一边琢磨事情，现在被下放的事已经不在风口浪尖上，他在想着怎么能接近那些被下放的人，要知道这种事赶早不赶迟，迟了好处都被别人拿走了。他对这种事还挺熟悉的，想取得这些人的信任切记，不要大大方方的上前去说要帮他，只会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第25章 　　杨武想完事，见楚婷仍咪着眼在灯下看书，凑上前问道：“怎么，这书有什么好看的？我一回来就见你一直在看了。” 　　“不好看呀，但是，可以消磨时间。”楚婷头都没抬回他。 　　“跟我在一起还不够消磨时间的呀？”杨武压在她肩膀上也往书上看。 　　“那不一样啊，”楚婷推开他，“对了，我今天在废品站看到很多中学课本，你的课本呢？都扔了吗？” 　　杨武让开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问这个干嘛，我没有课本。” 　　“没有课本，那你怎么上课？等等，你不会没上过学吧？”楚婷惊讶了，不认识字吗？天哪，自己居然跟不认识字的人组合成家庭，楚婷万万没想到。 　　上辈子她感觉自己四周几乎就没见过多少不认识字的人，至少像她的同龄人都是认识的，没想到呀，可她也没有觉得自己与杨武之间有多少隔阂呀，难道没有网络通讯这些东西，真能减少人与人之间沟通上的距离？ 　　“没上过，不过我认识字，自学的。”杨武强调道，他可不愿意让这个有文化的知青媳妇，觉得自己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人。 　　自己学能认识多少，楚婷有些不信。 　　杨武确实没上过学，他出生的时候刚刚解放，长大一些了，哥哥去上学，弟弟妹妹刚出生，他要在家做事，没空去上学。 　　年纪再大一些，可以上学了，刚好又碰到□□，那个年头吃都吃不饱，饿的肚子都痛，哪还有什么心情去上学呀，等好不容易自然灾害过去了，又花了几年才从灾害带来的影响走出来。 　　那时候他已经十五六岁了，再去跟那些几岁的孩子一起上学认字，他丢不起这个人，杨老头乔老太也丢不起这个人，自然是没去的。 　　就这样，他成了是家里几个孩子中，唯一没上过学的，留在生产队队里上了两年工。他自觉这样过下去，一辈子都没有什么出息了，就自己跑到市里混去了。 　　杨老头和乔老太见他不老实上工，成天乱混的，打也打不听，骂也骂不听，一气之下把他给单独分家了。现在看看，幸亏他自己跑出去了，要是还一个劲的呆在家里上工，呵，能有今天的痛快日子吗！ 　　见楚婷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杨武有些羞恼，翻身躺在床上，把被子一拉，盖到头上睡觉，不理她了。 　　楚婷见他这样有些好笑，合上书本趴到他被子上，跟他说：“哎，要不我来教你认字吧，你现在在外面上班，也有很多需要认字的地方吧。” 　　杨武不理她，楚婷一个劲的纠缠，还想伸手到被子里，杨武在里面紧紧拽着被子，就是不让楚婷得逞。 　　两人闹了一会儿，楚婷吹灯睡觉了，灯灭了，屋里一片漆黑，楚婷悄声说：“就让我教你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干，你在家不也没事干嘛，多认点字有什么不好。” 　　然后楚婷又用杨武最在乎的孩子来引诱他：“以后你儿子出生了，要是知道自己爸爸不认识字该怎么想呀，都瞧不起你。” 　　“嘿，他敢！”杨武听这话不乐意了，“我认识多少字也是他老子，他敢瞧不起我试试！” 　　“他当然不敢，那万一别人嘲笑他呢，别人嘲笑他老爸不识字。” 　　“以后再说吧。”杨武不理她，闷头睡了。 　　其实杨武心里是想学的，他一直是比较有上进心的，认字自然也是其中一点，只是他又不好意思跟自己媳妇学，对媳妇像学生对着老师一样吗，那算什么男人，太没有男子气概了，杨武有一丢丢的不乐意。 　　楚婷则是纯粹闲的没事干，想教他认字，再一个她是有一些打算跟杨武一起过下去的，至少现在暂时还没有以后要跟他离婚的打算，这是说在杨武没有出轨或者其他让人不能忍受的情况下，她暂时还没想过分不分开的问题。 　　既然有打算在一起，那自然要为以后的共同话题着想，总不能一直不识字吧，现在让他认识更多的字也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楚婷知道这混乱的年代也就这几年，等到77年78年以后，杨武这个耀武扬威的纠察队队员，恐怕不能再做下去了。 　　就算当下去也持续不了几年，以后他们还不知道有什么出路呢。多认识字以后就算改革开放，做生意或者怎么样，才能不被骗不被坑。 　　晚上睡得早，第二天大概四五点钟，楚婷就起床了而且再也睡不着了，她自我感觉自从来到60年代以后，整个人状态都好了不少，几乎都没有再失眠过了。 　　虽然她以前也没有怎么失眠，都是做完兼职累得闭眼就睡着了，现在既不熬夜也没有什么烦心事，每天舒适的躺在床上，感觉好像皮肤都好多了。 　　一大早起来，看看旁边的杨武还在睡觉，她就起来开始做饭了，最近她对做菜产生了一点兴趣。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也会做饭，但那都是小时候在孤儿院学的，会做大锅菜，以至于做什么菜都是一种大锅菜的味道，不好吃。 　　但后来等她离开孤儿院了，又开始住校住宿舍，也没有自己的空间，也没炒过小锅菜，所以现在自己能炒了，她就开始整天想着琢磨着怎么做饭吃，反正现在时间也多！ 　　当然最麻烦的就是烧火了，用这个柴火锅超麻烦，幸好她以前烧过，要不然现在肯定受不了。 　　今天早上她早就想好了，做家里以前吃的卷饼，先摊一个饼加鸡蛋，再放上炒菜，卷一个饼吃起来格外香。另一个小灶上再熬点粥，一大早上热热乎乎的吃一顿，饱饱的，特别舒服。 　　可惜没有香肠火腿肠之类的，以前她吃卷饼就犒劳自己就会加一个火腿肠。 　　杨武就是被厨房传来的香味给香醒的，躺在床上看着厨房的方向，有个人跟自己一起住就是好，眷恋的蹭蹭被子把头埋进被窝里，深吸了一口气，一跃而起开始洗漱，今天可还有任务呢！ 　　洗漱完跟楚婷两个人一块，把饭端到桌子上开始吃饭，楚婷端着碗对着乱糟糟的床铺跟杨武说：“盖房子的时候，一定要盖个专门吃饭的房间，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吃了，感觉被子上都一股菜味了。” 　　“你不是画的那个图吗，到时候都随你，想怎么盖怎么盖，反正盖得起。” 　　“哼哼。”楚婷朝他笑笑。 　　吃完饭杨武就大步走了，今天开那些下放的人的批//斗会，要在公社广场举行，杨武作为纠察队的人要去维持秩序。 　　他打算在那个时候对他们略微放水，小心的施展一些自己的善心，对他们的略微照顾，显示出自己是跟他们一头的，取得他们的信任，这可是个技术活，不能被其他人看出来，否则的话就要出大问题了。 　　公社与市里是在相反方向，杨武昨天已经跟队里的人约好了，直接在公社广场见面，因为下放的人正好在他们队，所以由他把那些人带去，大家在那里碰面。 　　杨武直接朝着队里的牛棚走去，到了牛棚的时候，那几个人正在煮早饭呢，他们也没有锅也没有汤勺，什么都没有，找了一个废弃的瓦罐将就着用。 　　里面放着一团糊糊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估计有野菜，队长在他们刚下放来的时候给了点吃的，让他们糊口。 　　这些人昨天就已经知道今天要去批//斗了，现在见到杨武来也不惊讶，见到他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马上就好，现在就可以去了。” 　　连要吃完早饭都不敢说，反而是杨武不在意的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先把早饭吃了吧，不吃身上没力气没精神，也熬不过今天。”毕竟这顿早饭很有可能是他们今天唯一一顿能吃的饭，不吃的话太难熬了。 　　几个老人看到杨武这样的态度，还有些惊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没有说什么，谁都不敢出头说什么，只默默的在舀着瓦罐里的糊糊。 　　杨武动动鼻子仔细嗅了嗅，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偷瞄了几眼，发现瓦罐里是有一些真正的粮食的，他知道队长只给这些人一些麦糠麸皮，用来糊口饿不死人罢了，可这瓦罐里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吃的。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他现在又不是来找麻烦的，反而是来交好的，当然不会说出来，只不过心里却想着，哈，这些人果然有偷藏的东西，否则怎么会弄出其他吃的呢！ 　　这下他更坚定了要交好这些人的想法，哪怕不交好，也要跟这些人做做生意才是，等他们吃完，杨武带着他们去往公社的广场。一般来说，这些人都会被绑着手或者怎么样，但杨武懒得多此一举给自己找麻烦。 　　领着几个人走到广场，一路上也花费了不短时间，走到那的时候，杨武还好，其他人都走得浑身是汗，累得不行了。到了广场的时候，还没有人来呢，农闲的时候大家都想在家多睡一回，休息两天，大队的广播也还没有通知呢。 　　至于纠察队的人，他们更是睡够了才来，杨武就让他们先坐在广场上等着，自己也在一边坐着。 第26章 　　太阳渐渐升起，现在是11月份，天气不热有点阴冷，杨武衣服穿的多倒不嫌冷，那几个老头老太太已经缩在一边瑟瑟发抖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陆陆续续有各队队员过来，纠察队的人也渐渐到齐，公社的大队长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才拿着大喇叭站在中间喊，让他们几个跪在广场中间，开始一一数落他们的罪状。 　　让他们做完自述报告以后，又让他们围着广场转，都是弓着腰驼着背手绑在背后，他们在广场上转的时候，周围群情激愤的人向他们扔石子扔东西，当然没有臭鸡蛋可扔，臭鸡蛋也能吃轮不到他们。 　　杨武就在一边一直忙忙碌碌看上去似乎在东忙西忙，实际上却并没有对几个人下什么重手，一直在留着手呢。 　　到中午的时候，大家都陆陆续续的散去吃饭了，谁也没心情跟这些人耗一整天，他们则被留在广场跪在这儿继续忏悔自己的罪行。 　　杨武留在这看着他们，其他纠察队队员也去吃饭了，公社不管饭现在又没有食堂了，他们约定的是杨武留在这看着人，其中一个距离这里近的，从家送饭来给杨武，本着想跟这些人多接触的想法，杨武就同意了。 　　送饭的那个人就住在公社附近离的很近的生产队，中午吃完饭马上就给杨武送了一些，还提议过要不要他俩轮换着，杨武给拒绝了，反正中午就这么一会儿，来回跑的也没意思。 　　再说这个天他也是可以休息休息的，他又不像这些被批//斗的人只能又饿又累的跪在这，他想休息随时可以找个地方休息。 　　那个人给杨武送的饭是两个馒头中间夹了咸菜，馒头是干的，算是不错的伙食了。他走后杨武自己坐在那，直接就把两个馒头给吃光了，吃完后他才去公社大队的办公室那里要水。 　　拿了一个茶缸，自己喝了一些水，见四周没人他打算给这几个人喂一点水，他可不会把馒头送上去让他们垫饱肚子之类的，这纯粹是傻子干的事，只要给点水就够了。 　　杨武端着茶杯，因为他们的手被捆着，所以没办法自己用手喝水，杨武在视察过周围确实没人以后，才端着茶杯走到第一个人跟前，茶杯对着他的嘴说道：“喏，喝点水，不喝这可撑不住熬不住，好歹也润润口。” 　　可是第一个人好像被吓怕了还是怎么的，看了杨武一眼，慌乱的摇摇头，最后整个身子都摇起来，整个头埋在地上，不愿意也没有喝，杨武也没有勉强又去问第二个人。 　　结果第二个人也没喝，杨武喂了一圈，总算有一个人熬不住了，喝了一口，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杨武喂他们喝了水之后，他们好像不但没有跟杨武关系亲近起来，反而更加谨慎警惕了，好像在防备他似的，杨屋不知道是为什么。 　　其实是因为他们好歹也曾一个个身居高位，或是一代大师，自从发生了被亲人举报被下/放的事，心里自然格外警惕。 　　杨武在第一天把他们送到生产队的时候是一丝不苟不留情面的，后来又表现出善意，虽说杨武表显得不明显很随意，尽量不让人发现。但他们被最信任的人出卖，自然觉得他另有目的。 　　当然，杨武也确实另有目的。 　　杨武察觉到他们的警惕以后，默不作声的退回去，打算过两天再动作，这些人现在太谨慎小心了，可以说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非常不好接近，还是不要跟太紧才好。 　　下午来广场□□他们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人都不愿意把一整天的时间耗在这个上，晚上结束后又是杨武把他们送回牛生产队的牛棚，这次他没有对他们和颜悦色，而是送他们到地方以后扭头就走了。 　　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要回去告诉他们，明天不用再去广场了，本来打算的是连续三天开批//斗大会的，但后来发现这太耽误大家的生产工作了，于是决定每隔五天批//斗一次。 　　虽然明天一早没人去叫他们，他们自己也应该心里有数了，但杨武觉得还是专门去说一声，好歹也刷个存在感。 　　走在路上他隐隐看见前面有一个女的，在走向牛棚的方向，牛棚是处于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因为牛每天要去吃草，住的是离那些野草近的地方，自然离住家有点远。 　　看到前面的人，杨武有些纳闷，不知道谁还在这个点过去，因为他送这些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时间比较晚了，这个点应该没有人再在外面晃悠了，尤其是还到这些偏僻的地方。 　　见那个人还回头四处望，杨武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态连忙躲到一堆草垛后面，不想让那人看见，见那人往前面走了，杨武又悄悄走出来跟在后面。 　　见着人偷偷摸摸的样子，杨武就喜欢跟着，有时候不知道会得到什么好消息呢。 　　杨武走在后面，越瞧越觉得前面的人身影有些眼熟，这么胖的人队里可不常见，有点像乔雪，只是比上次见到的乔雪又瘦了许多，杨武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瘦了这么多。 　　而且杨武一直觉得这人有些邪门，突然就会做绿豆糕、会做生意、会与人谈判不说，在知道自己家占了她的绿豆糕生意之后，居然一动不动也没有出招或者怎么样，只是上门说了几句话，甚至连闹都没有闹，这也太不走寻常路了，杨武一直担心她在心里憋着什么坏招呢。 　　现在这个点她来这里做什么？ 　　杨武有些纳闷，跟在后面一直小心的隐藏自己的身形，渐渐靠近牛棚的时候，他彻底隐在后面不让自己现身，果然乔雪在到牛棚之后又转身向四周看了许久，确实没有一个人在附近之后，才敢慢慢走进牛棚里。 　　杨武在乔雪走进牛棚之后，过了一会儿才走出草垛，慢慢接近牛棚后面，躲在那里偷听，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明天应该不要再去了吧？” 　　“还要再去呢，要连续三天。” 　　对话声传过来，杨武听出第一句的确是乔雪的声音。 　　“那各位今晚应该好好休息，吃好一些，一天没吃实在是太伤身体了，明天再这样恐怕难熬了。” 　　“可不是吗。”一个幽幽的叹息声说道。 　　“对了，你们队的那个叫杨武的人怎么样？”一个声音问道。 　　“杨武怎么了？”乔雪纳闷为什么会提到他。 　　“他今天好像对我们特别照顾，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乔雪想了一下说道：“杨武那个人，早几年就开始在外面混，前几年没进纠察队的时候，他就跟市里的那些红/卫/兵们一起在外面打砸抢了，现在也没比原来好多少，恐怕是不安好心。” 　　“果然如此，”另一个声音说道，“今天他这么殷勤的时候，我就纳闷了，也不知道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呢。” 　　“我们有什么能让他惦记的呢？”一个苍老女人的声音说道。 　　“怎么没有，恐怕是想再套出什么报上去领功呢！” 　　“他的媳妇也是前两年下乡到咱们队的知青，有一次在外面晕倒被他抱回来，就不得已嫁给他了，也是可怜。”乔雪补充道。 　　几个人在屋里说话，却不知道话都被外面的杨武听到了，并且把他气个半死，呸，给脸不要脸这些人，还有我媳妇可是自己愿意嫁过来的，不是我强逼着！ 　　杨武愤恨的自己走回家，等到家里的时候，楚婷已经做好饭正在等着他了，杨武看到桌上的饭菜心里的怒气才少去一些，看，这不就是媳妇儿自己愿意好好跟自己过日子的吗！ 　　可恶！这些人嘴上吧嗒吧嗒的不停，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居然敢在背后说老子坏话！ 　　楚婷看出了他的不高兴，她现在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跟他陌生，有点怕他了，见他不高兴，也只是随口问道：“怎么了，在外面受气啦，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杨武一开始说没什么，一些小事，后来又忍不住跟楚婷说了乔雪接近那些下放的人，而那些下放的人宁愿跟她有接触也不搭理自己的事。 　　楚婷听到这个有些震惊，难道这就是女主的光环？专属于女主的金手指，不是其他人可以惦记的。 　　楚婷一瞬间有些迷茫了，她已经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这样做，她想想自己最初的目标，好像就是呆在这里舒舒服服的过自己的小日子。现在呢，她要去讨好那些人。 　　然后呢？又怎么样呢？难道自己真的能跟他们学什么吗？自己有那个耐心有那个毅力吗，那些个鉴宝知识鉴定手段，即使在现代有一些浅陋的网上能查到的，自己连看都不看，难道现在自己就会去认真学吗？楚婷不知道。 　　还有做生意，她去请教什么学什么呢，就算真的学会了，她难道真的会去商场里拼搏，在那里叱咤风云与人勾心斗角吗，她愿意这样做吗？她明明想要的生活就是像现在这样每天舒舒服服的呆在家里，不用干活，啥也不用干，躺着当咸鱼。 　　这就好像天上掉钱，你只用拿着麻袋接就行，不，也不是掉钱，应该是天上掉包子，拿着麻袋接过包子了，还得把包子给卖了才能换成钱。可楚婷现在已经有包子有钱，可以舒舒服服的每天躺着了，难道还要辛苦的去拿麻袋站在地上整天等着接吗？ 　　楚婷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这就好像天上掉馅饼，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不会被所谓的诱惑所迷惑的，不会轻易的去贪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当一些机遇当一些金手指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再清心寡欲也会忍不住的想要占有。比如明明最开始最开始的时候她想的是远离原文的男女主角，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是现在她抢了女主的绿豆糕生意，还想去碰瓷上天给女主的金手指。 　　接着呢，她还会做什么，她会不会也跟女主斗起来，一步一步走入了迷局中却不自知，最终不能够再像一个客观的书外人一样，能理智的看待这个世界了呢？ 第27章 　　楚婷一这么想就感觉到心里的迷雾彻底散去，一下子清醒了很多，她根本没必要与这些人交好，她想过的也不是那样的生活，没必要与女主对上，她也是没那个精力没那个心神去跟谁斗，跟谁勾心斗角，她最希望过的就是舒舒服服清闲的生活。 　　这么一想，她就放弃了与那些人接触的想法，因此还劝杨武：“算了吧，别在交好那些人了，免得再被别人发现，把麻烦引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咱们可过不上现在的好日子了。” 　　“怎么，你改想法了？之前不是还心心念念着说那些人有什么大本事，以后会被平/反，要我们好好讨好他们吗，怎么忽然改变想法了？”杨武挑着眉毛纳闷的看着她。 　　楚婷尴尬了一下，反驳说：“不是讨好，是交好，搞清楚，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又接着说：“就是不想了呗，突然觉得这样风险也太大了，咱们现在这样的生活不是蛮好的吗，还是别惹那些事了。再说他们都跟乔雪交好了，恐怕不会再与我们相熟了。” 　　一说到乔雪，杨武还有些气不过：“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明明不是才来了一个多月吗，怎么这么快就熟捻了，而且在我跟前装的什么都不要，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怎么还接受人家的东西，我看他们吃的粮食就是乔雪给的！这个女人，上次我就觉得她邪门得很。” 　　“管她有什么问题呢，咱们别再关注他们了，也别再与她对上了。”楚婷不想让杨武与乔雪对上，虽然她穿越到这个书里可能会改变一些事情，但是女主光环这种事谁能说的好呢。 　　他们劫了她的绿豆糕的生意，她不还是与那些下放的人交好，使他们成为她的金手指了吗，再这么下去，自己和杨武说不定就成为乔雪生意上的垫脚石了。 　　小说里都是这样，恶毒女配破坏男女主感情，破坏着破坏着反而让他们感情加温了。 　　还是算了吧，楚婷有些退却了。 　　杨武脸上还有些愤愤不平。 　　楚婷见到推了他胳膊一下，说：“别再招惹她了，听到没？” 　　杨武不满：“那个女人怕她做什么，你怎么总是好像对她小心翼翼的。” 　　这个问题杨武上次就发现了，就在乔雪来他们家过后，楚婷自己可能没觉得，杨武却察觉到她在说到乔雪的时，语气有些心虚有些退却。 　　楚婷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担心，只是说道：“总之你不许再跟她有什么纠缠，听到没，要不然我可怀疑你有什么坏心思呢。”说着意有所指的上下瞟了他两眼。 　　“说的跟我能看上她似的。”杨武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侮辱。 　　“怎么你还看不上人家。”楚婷说着，指挥他把饭端到屋里去，晚饭还没吃呢。 　　楚婷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的，女主就是女主，长得自然是漂亮的，虽然现在还略有些小胖，但她渐渐瘦下来，原来被挤小的眼睛慢慢变大，五官在脸上的肥肉退去后慢慢开始显山露水，确实是美女的样子，否则怎么能担得起女主呢。而且她虽然胖但皮肤好，肉眼可见的以后真正瘦下去会有多漂亮。 　　“哼，谁爱要谁要去，反正我不喜欢她那样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杨武说着手脚不老实，用手摸摸楚婷的脸。 　　楚婷一扭头把他手打下去了；“别碰我的脸，手多脏呀。” 　　“这脏吗？”杨武把手伸到她跟前晃晃，“怎么脏了啊？”结果一看，确实有点脏，他今天一天在外面，刚回来还没洗手呢。 　　“看，快去洗手！”楚婷愤怒的喊了一声，让他去洗手，脸就是越摸越脏的。 　　这个话题被两人打岔混过去，楚婷还以为杨武放下了，却不知道他要是心眼大的人也不会一直不让老屋的人沾一点好处了。这些人给脸不要脸，不给你们点手段不知道小爷的厉害，杨武暗搓搓的想着怎么能折腾他们。 　　楚婷对这些一概不知，她正在家里大扫除呢。 　　眼看冬天要到了，家里的厚被子要拆拆洗洗给晒干，现在的床罩都不是像现代一样一个大罩子把被芯套在里面，而是直接跟被芯一起缝上的，想要拆洗就得把线拆开，等洗干晒干再给缝上。 　　楚恬就在折腾这些事呢，而且还要把以前的棉袄棉裤都给翻出来，光是这些事就麻烦死她了，楚婷决定每天做一点每天做一点，争取在冬天来之前把这些事情解决掉。 　　好在随着天气渐渐变冷，绿豆糕的销量又没有变大，她不用再每天都做绿豆糕了，只用隔三天做一次，多做一点，当天卖不掉的就放在商场那里卖个两三天，反正天气冷可以保存的时间长，不再像之前那样，必须当天做当天卖掉，怕串味。 　　生产队里新的知青又到了，今年来了三个男知青，没有女知青，女知青一向来的挺少的，或者被分去别的地方，反正他们生产队这些年只来了四个女知青。 　　楚婷就觉着吧，这知青就像割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每年都要来几个，今年只来了三个已经算是很少的了，队员们也都对这些知青习以为常了。知青点的房子够住，就直接把他们安排到那里去了，都没有在队里起什么波澜。 　　不过楚婷有一次在跟乔大红一起套被子的时候，听乔大红说过说这次来的三个知青里，有一个男知青长得格外的不错，据说是引得队里的未婚少女们纷纷动心了。 　　这些都不关楚婷的事，她跟队里的人也不熟，目前熟悉的也就乔大红一家，倒是不在意这些事，反倒是注意着杨武，这些天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一个人按搓搓的有时候琢磨事，有时候还笑呢，楚婷觉得他不怀好意，不知道在算计什么人。 　　杨武确实在算计人，他当然不可能是个心眼大的，被人家里暗地里说了，他心里很是不爽，所以他打算抓乔雪一个现行，看她还敢不敢跟那些坏分子暗中交往，还背地里说他坏话，呵呵。 　　至于怎么抓她现行呢，自然是从那些被下/放的人中着手。 　　杨武在第二次这些下放的人在广场游行后，向公社领导们建议道：“这只游/行一天就放回去，哪能管什么用，吃饱喝足在这里跪一天，说不定不用上工他们还休息着呢，不如让他们连续在这呆上三天。” 　　“而且上次晚上送他们回去后，我发现这些人还挺有精神的，指不定是谁中途给送了吃的，我就想着不如把这个藏在人民中的敌人给抓出来！” 　　公社领导们当然欣然同意，多批/斗他们对自己又没有影响，还能彰显自己坚决拥护中央的态度，谁能不愿意呢？反正受罪的不是他们！ 　　那天，这些下/放的人又去广场游/行批/斗去了，乔雪在当天晚上拎着装着饭食的篮子偷偷跑到牛棚那里，结果牛棚空无一人。她还不知道这些人要连斗三天呢，稍微等了一会儿，没法再继续等了。 　　毕竟是结过婚的人，现在住在婆家，要是被婆家的人发现，自己晚上不在的话会非常危险，会被人说道的，虽然她现在已经通过自己努力跟婆家的人关系缓和一些了，但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乔雪只当这些人现在估计是还没回来，要回来的再迟一些，于是把篮子里的食物拿出来放到牛棚里，自己则拎着空篮子回家了。 　　第二天听到其他人议论，乔雪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当天晚上并没有被放回牛棚，而是呆在公社广场继续接受批/斗，并且要连着三天呢.白天的时候她偷偷跑去一趟牛棚瞧了一眼，自己昨晚上放的饭已经凉透了。 　　那些人晚上真的没有回来，这种天在那么冷的广场上呆上三天，命都要去掉半条，乔雪实在担心。 　　于是她在第二天晚上拎着篮子上路了，本来她是不敢去那么远的，因为从她们生产队到公社广场，实在是一段不小的距离，要走将近一个小时呢，她一个女人大半夜的出去，实在是太危险也太不够聪明了。 　　但她又不想放弃这么一次机会，俗话说患难见真情，不是吗？ 　　大晚上的，她当然不可能在自己家开火，幸好她重生回来虽然减肥，但也吃不惯家里粗糙的食物，所以自己屋里有能吃的零食，加上晚上剩的馒头，还拎了一兜子芋头，打算那时候没人的话现烧，让他们吃些热乎的，还装了一壶水，可谓是装备齐全了。 　　大半夜的她就一个人往广场那里前进了，她还不知道杨武此时正虎视眈眈的在那等着她呢！ 　　晚上路不好走，但乔雪心里有些害怕，尽管她重生一次但大晚上的她可不想有什么事，所以一路上走的不慢，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居然就让她走到了。 　　离广场还有不小的距离的时候，乔雪就开始停住了，然后仔细观察四周，重活的一辈子，她变得格外小心，尤其是这种事。仔细观察广场上，一片漆黑，没有人给这些人点个蜡烛什么的，乔雪在月光下仗着自己年轻的好视力，仔细数了数广场上的人。 　　六个人是齐整的，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周围是没有人的，只有他们六个，然后才慢慢一步一步的小心前进。 　　快到广场的时候，又藏身于一棵大树后面，仔细观察确定没有人，后面的公社办公室也是一片漆黑，没有人，门窗紧锁，然后才小心的走到那些人跟前。 　　“陈爷爷，林奶奶。”乔雪走到他们跟前，小声的叫道。 　　“哎，乔丫头，你怎么来了？”被叫陈爷爷的人抬起头，声音很虚弱，他们已经两天没吃饭，没怎么休息了，身体虚弱也是很正常的事。 　　“我来看看你们。”其他几个人也被声音叫醒，“给你们送点吃的，这也太难熬了。” 　　“你这丫头，这大半夜的，怎么跑过来这么远。” 　　“也是为了给你们送饭嘛，多累也值得的，快别多说了，”乔雪把自己带的饭拿出来，“晚上大半夜的也不能开火，我也没带什么热乎的，你们吃些馒头吃些糕点吧，对了我还带了几个芋头，现在没人，我去找个地方给它烧熟吧。” 　　乔雪当然能在没到之前就把芋头烧熟，这时候正好带过来能吃，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帮助太轻易了就不能让别人有特别深的感触了。 　　像这样的烧芋头，他们农村人都会，随便找个地方点个火到树林里头就能烧熟，乔雪把馒头和糕点分给他们，正要把水杯里的水掏出来给他们喝。 　　突然后面公社办公室的灯光大亮，一声暴喝传来。 第28章 　　“在那！” 　　“抓住他！” 　　公社领导和纠察队一共十几个人，一起从公社办公室冲出来，把乔雪和这几个人围住，其中两个纠察队的人一个拽住乔雪，另一个使劲踢了一脚她的篮子，篮子里面的糕点和馒头全都掉在地上。 　　乔雪被那声暴喝声吓住，都没有反应过来，好像一瞬间一群人就突然出现了，然后把她控制住，让她没有还手之力。 　　杨武提着一盏玻璃罩的马灯，晃晃悠悠的在人群中举着灯照亮，他没有冲在最前面，那是最拉仇恨的事，他更习惯使完坏后躲在人后面。 　　公社的大队长第一个冲到乔雪跟前，仔细盯着她上下打量，然后问道：“你是哪个队的，为什么跑来给这些人送饭，你是什么目的，难不成是藏在人民中的特/务不成？” 　　即使是大队长，也不是所有生产队的人都认识的，更何况乔雪现在变化不小，又是年轻一辈的，他不认识很正常。乔雪脑袋飞速转动，努力的想自己现在该找什么借口，可是她此刻完全脑子冻结了，什么都想不出来。 　　这个情况实在太糟糕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当场抓住，实在没有想到，她自重生以来就千般小心。 　　“我。”乔雪张开嘴想解释，这种事越早解释清楚，越早给自己找出借口，越好！可是她实在说不出接下来的内容。 　　一边的另一个小领导说：“看她这个样子肯定是特/务，说不出来话了吧，我看我们把她抓进办公室里，慢慢问得了，总有她说出话的时候！” 　　乔雪知道自己万万不能被抓进单独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跟审讯室也没差了，否则说不定就有进无出了。这时候的人没有什么法治理念，严刑/逼供是必须的，尤其是她一个女的，被一群男人关在一个屋里，还不知道要遭受什么呢。 　　不行！自己还要等丈夫回来呢，与他再续前缘，给他生几个孩子，自己还没当上将军夫人呢！ 　　对了，自己丈夫，她马上开口喊道：“我就是向阳公社的，家在第三生产小队，婆家是姓杨的，我丈夫是军人，我不是什么特/务，你们可以去查！不但我丈夫是军人，我哥哥也是军人，前段时间为国捐躯牺牲了，我是军属！” 　　乔雪把她最大的底牌说出来，这个时候军人的地位非常高，尤其是在他们这里，自己是军嫂这一点，可以让她暂时免受刑讯/逼供，就像一块免死金牌。 　　“第三生产小队？”那个问人的公社领导一听，想着自己好像有听说过，那个谁也是第三生产小队的，往四周一看，刚好看到拿着灯的杨武，朝他招招手，“杨武，你过来，她说她是你们生产队的吗，你认识吗？” 　　杨武一副现在才发现的样子，走过来，举着灯在乔雪跟前仔细照了照，惊诧的说道：“认识，是我们队的，叫乔雪，她丈夫确实是军人，怎么会在这里？” 　　这大半夜的，杨武演技爆表，一脸无辜的看着乔雪，又看看公社的领导，一脸为难的说道：“她应该不会是特务吧，我知道她是旁边第二生产小队的，从小到大都生在那长在那，最近才嫁到我们生产队，怎么可能是特务呢？大半夜的来给这些人送饭，肯定是有其它的原因的。” 　　杨武一句话又把所有人的重点，带回到乔雪大半夜给这些人送饭上面，旁边一个人说道：“是军人又怎么样，说不定就是打入军人内部，要不然怎么会大半夜的跑过来接济这些坏分子的。” 　　“我是看他们可怜，不，不是，我是看他们快熬不过去了，所以打算给他们送点吃的，让他们能撑的时间久一点，能继续接受批/斗游/行，改造自己。” 　　乔雪说了一半，马上就意识到，觉得他们可怜不就是对中央下放他们的政策不满吗，这怎么能行，绝对不行！因此她临时改口了，实在是她想不到比这更合理的借口了，谁会大半夜的跑过来给陌生人送吃的呢？ 　　“你唬傻子呢！”拽着乔雪胳膊的那个人使劲把她甩在地上，有种自己智商被鄙视的不爽，这个借口谁都不信，在场的十几个人都不相信。 　　乔雪也不相信，可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借口，况且，“你们把我家人叫来，问问他们就知道，我作为一个军嫂，自然是支持军队、支持国家的。” 　　现在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让自己婆婆过来，虽然她跟婆家的关系只是略微缓和，并不算非常和睦，但是这种事他们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并努力为自己开脱的，否则这极有可能影响到自己丈夫，也影响到婆家所有人的成分，相信他们不会选择袖手旁观的。 　　而且必须要他们现在过来，不能等到明天，否则一个晚上什么都定下来了，决不能晚上单独被他们关起来，这一点乔雪十分肯定。 　　“你们去我们生产队，把我婆家的人叫来，他们都是军属。” 　　“你婆家？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窝子特务！你说叫来就叫来！大半夜的，一个女人家就算不是特务，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的，否则一个人怎么走这么晚的夜路跑过来呢？” 　　嗯，也幸亏这六个老人都是老头老太太，没有一个健壮年轻男人，否则他们肯定要往更污的事情上面想，虽然现在他们想的，已经很不纯洁了。 　　那六个人还跪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一是又累又饿，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二是现在他们的身份，真的是说什么，什么错，最好的就是闭上嘴什么都别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他们六个就已经是最显眼的了，再怎么降低也降低不了。 　　公社领导和几个纠察队的队员走到一边，一起商量接下来的事，首先肯定是要查清楚，乔雪这个人大半夜的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的，她说的那个借口，哼，一个字都不信，没人会相信。 　　但她是军属这件事是真的，而且她哥哥前几个月刚刚为国捐躯牺牲了，这件事也是真的，这个还是挺重要的，他们怕万一把她怎么样了，军队里万一有人保护她怎么办，这事想起来就有点难办。 　　然而觉得这事难办的，也只是这些人中其中的几个算是保守派老实派的人，其他更多的是激进派，见到这么个有特务，但是能够立大功的事，激动还来不及呢，根本不惧她什么当军人的丈夫。 　　“这种人，我看她就是因为男人在军队，所以才有恃无恐呢，让她吃点苦头，给她几个厉害瞧瞧，就什么都招了。”到时候要是能查到更多的特务，端了他们几个窝点，那咱们还怕不能往上升一升，还怕不能得更多的功劳吗？ 　　杨老太被敲门声惊醒，外面大门被拍得“砰砰砰”的响，老年人睡眠很是不稳，她估计是全家第一个被吵醒的，但她没有下床，因为她有点害怕那个声音，故而躺在床上定了定神，听到旁边屋有动静了才起床。 　　一出门，就听到门外来的人和自己开门的大儿子说话的声音。 　　“什么？我三弟妹？” 　　她听到大儿子这么说，三弟妹不就是乔雪吗，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好不容易才看她老实一段时间，然后她就看到大儿子回头看着她对着她大喊了一声：“妈，三弟妹被抓进去了！” 　　“什么？抓进去？”杨老太不明白，她不是在屋里睡觉呢吗，大晚上的怎么被抓进去了。 　　杨老大也不敢相信，跑过去乔雪的那个屋子，一推门，门果然没有从里面插上，杨老太也跟过去朝屋里看，屋里黑漆漆的，她摸进门，手在乔雪床上摸索，没人，真没人。 　　外面来送信的那个纠察队的人也跟过来，说道：“说了你们还不信，她大半夜的跑过去，给那些下放的坏分子送饭去了，被说是特务呢，我来找你们就是带你们过去，去看看有什么说法。” 　　几个人说话间的功夫，老大媳妇和老二夫妇也起床了，出门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杨老太大吼着对他们几个说：“老三媳妇被抓起来了！” 　　留下小闺女在家里看着几个孩子，杨老太带着老大夫妇和老二夫妇，就跟着来送信的人一起往广场那边走了，在路上的时候，他们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劲的问那个送信的人。 　　“怎么可能，我家老三媳妇最是老实，怎么会大半夜的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该不会你们抓过去的，还是出了什么事误打误撞过去的。” 　　来报信的人嘲讽的说：“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信，到那儿你们就知道了，她是不小心也好，梦游也好，谁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哪有专门夜里散步跑那么远，还拎着一篮子吃的，你们还是想想怎么让自己一家子不被连累，不被划到成坏分子一类吧。” 　　“什么？怎么这么严重？” 　　“一家子的，你以为呢！” 　　“咱们家可是八辈贫农，我儿子是军人，还是班长呢，以后还会往上升的，怎么可能会是特务！”杨老太抓着人的手不放，跟他说。 　　“哎哟，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扯开她的胳膊，“你还是问问你们家儿媳妇大晚上的跑过去，给那些坏分子送饭是个什么意思吧！” 　　一路上几个人快步前进，杨老太大晚上被叫起来的疲劳都没有了，几个人很快就到了广场上，此时公社广场已经点了不止一盏灯，灯火通明。 　　乔雪已经被绑在一个凳子上，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就在广场中央，十几个人围着她质问，乔雪死咬着牙不开口，就是什么都不承认，还坚持自己刚才说的那个。 　　“就是看他们熬不下去了，才来给他们送饭的。”其他的什么都不愿意说。 　　那六个人当然也被审问了，他们都聪明的很，当然知道该说什么，听到乔雪那么说以后也就坚定了，自己根本跟乔雪不认识，她应该是看着他们熬不下去了才来送饭的。 　　事情胶着在这，乔雪的强硬态度让这些人有些着急了，一般来说人带到他们纠察队，他们有各种手段折磨这些人，让他们交代问题，只是在这个公社广场，设施不齐全啥也没有。 　　纠察队的领头麻子拽住乔雪的头发，抬起她的头，扯着她喝道：“你说不说，再不说，别以为你男人是军人我们就不动你。”说着扬起手似乎要打下去。 　　这时候刚好杨老太到来，看到那个样子大喊一声“住手！” 第29章 　　“住手！”杨老太大喝一声，带着后面一群人跑过来就问，“我三儿媳是犯了什么大错，你这是想要打人吗？” 　　麻子被气笑了，他就不信这杨老太没有在来的路上问过送信的人，她儿媳到底犯了什么错，现在倒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果然是一家子的，糊弄人的样子倒很像。 　　“你不知道？”麻子手上扯了扯乔雪的头发，“你这三儿媳大半夜的，从第三生产小队跑跑到公社广场来，给这些坏分子们送饭送水，你说这是什么犯了什么罪？” 　　要是一般小老太太看到纠察队的人都是吓得不敢说话，更别说还跟他们争辩了，但杨老太不一样，她一贯是仗着自己有个有出息的三儿子，各种得瑟的，根本不管你什么纠察队，在她看来纠察队也不如自己儿子厉害。 　　“就算是有什么事，咱们问清楚再说，你这随便就自己开始把人绑起来，还要打人，你能问出什么？你这种随便问出来的东西，能让谁信啊！我儿子可是在军队当军人的，你说的话能不能让人相信，我一听就能听出来，别想糊弄人。” 　　“呵，那你再听听你儿媳说的什么，”麻子把扯着乔雪头发的手放开，说“说吧，你婆婆在这好好说说你这大半夜的，千里迢迢的跑过来是为了什么？” 　　乔雪趁机对着杨老太说：“妈，我就是怕他们熬不住，再撑不住这三天的□□，所以才给他们送点吃的，当然了，我也是平时跟他们一个队的一起上工，有点心软了，都怪我。” 　　乔雪这回也意识到自己的话绝对不可能服众的，只能从自己是个女人，同情心比较旺盛，会心软可怜人这方面着手，总之是绝对不能让别人把她打成特务敌人的，否则就事情不堪设想了！ 　　杨老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乔雪，像要把她活吃了一样，她跟麻子说话的时候说的理直气壮，但心里怎么可能不害怕，这个不检点的三儿媳，大晚上的跑出来惹这么大的麻烦，她真是恨不得把她咬死算了。 　　只是这个时候她还要跟坚定的站在她那边，自己三儿子可是要提干的关键时候，不能被这些事影响，她要是被定为坏分子的话，就是离婚了也会成为自己三儿子的一个大污点，严重影响他以后的前途。 　　杨老太怎么能不恨，只是这时候他还要替乔雪遮掩：“你这死丫头，就是心太软，平时见到地上的一个蚂蚁都不敢踩，这下子惹祸了吧，可怜到这些人身上了，他们累死活该，也该他们受的，你光看着他们可怜，也不想想你自己，给家里人带来多大麻烦啊！” 　　“老三他在军队里多么不容易啊，出生入死在战场上才得挣一点功劳，才能往上升往上走，现在马上又要升团长连长，你这个不争气的，还在后面给他拖后腿，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杨老太恶狠狠的说道。 　　“妈，我知道错了，这回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心软了，”乔雪一下子点亮了与杨老太心灵相通的能力，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我就是平时见他们太，这要是几天不吃不喝，人都活不成了，才想着给他们送点吃的，这人要是活不成了，以后还说什么劳动改造思想改造。” 　　三个人在那里激烈争辩，杨武却退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杨老太刚才一心跟乔雪她两个说话了，没看见，现在头一抬看见杨武了，赶紧过去拉杨武。 　　“二武，你来给婶说句话，你从小是婶看着长大的，咱们是一个队的，我是什么人你还能不清楚吗？” 　　“婶子，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你也要说清楚，你这三儿媳妇到底是大晚上的来干什么的才行呀，要不然我这说话也没用，我在他们跟前也算不上什么，实在是为难呀。”杨屋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是凑到杨老太跟前说的。 　　一群人在这胶着着，那边楚婷还安安稳稳的躺在家睡觉呢，她不知道这些事情，只知道杨武说今晚上要去守夜，所以晚上不回来了。 　　她还特意把门给拴上锁好，晚上一个人待在家里实在是太不安全了，外面的篱笆没办法给她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等第二天，她中午去摘菜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同样在院子里摘菜的乔大红，两个人隔着菜园隔着篱笆聊了会话，楚婷才知道原来乔雪被抓起来了，就在昨天晚上。 　　具体是什么原因，乔大红其实也不清楚，只是上午上工的时候听到队员们之间传的消息，是从杨老太邻居那里传过来的，昨天晚上送信的人拍门拍的很急，声音很大。 　　后来杨老太一家子又浩浩荡荡的过去，总有人那个时候没睡或者被吵醒的人听到了动静，后来第二天广场上的事也传来，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但具体是什么事也没人知道，毕竟时间还短，事情还来不及发酵。 　　但楚婷却一下子想到了，肯定是乔雪去见那些下放的人，被抓到了！ 　　除了这件事还会有什么事呢，可是昨晚上杨武也没有回来，一晚上都在广场，楚婷不知道他有没有跟这件事扯上关系，心里揣揣的，连做饭都提不起兴趣，总是担心着怕会发生什么事。 　　中午杨武也没有回来吃饭，楚婷随便吃了一些，下了面，填饱肚子就行了。 　　下午她一个人在家里，外面突然砰砰砰传来敲门声，楚婷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杨武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呢，连忙跑出去，结果一看，是一个穿着绿衣服的邮递员，翻着自己身上挎着的邮包。 　　“楚婷，是吧？” 　　“对，是我。”楚婷说道，“有我的信吗？” 　　“嗯，刚才送到知青点去，那里的人说你搬到这儿了。” 　　“是啊，我丈夫在这，我就住到这儿了。” 　　邮递员跟她也不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把信交给她就骑车走了。其实一般邮递员都会把一个生产队的信，都交给队长，让他去分发给那些人，只是他们第三生产小队离市里很近，所以人家给专门送来。 　　楚婷都不用看信就知道，这肯定是原主的家人寄来的，一看信封果然是从苏省寄过来的，原主的家就在苏省。 　　走到屋里坐在桌子前，楚婷把信封拆开，掉出来20元钱和五斤全国粮票，把钱和粮票拿开。 　　楚婷把信纸打开，上面是她大姐写的，总的内容就是问候一下她最近的生活，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又说了一下家里的近况，最后说她的二侄子要出生了，所以不能给她经常寄东西了。 　　楚婷一看就知道原主应该还没跟他们说自己结婚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这次自己该不该说，想了想干脆把信和钱票全部放在一边，放在她床前的箱子里。 　　刚刚放好，杨武就推门进来了，一进来就喊着说：“快，家里有没有吃的，给我弄一点，饿死了！” 　　楚婷见他一脸狼狈的样子，眼睛下面青黑，胡茬也微微有些冒出来了，一看就是昨晚熬了一夜没睡给颓废的，连忙问他：“你昨天是不是抓住乔雪去看那些下放的人了？” 　　“这你都知道啦？”杨武，“快，有没有什么吃的？” 　　楚婷把旁边的零食麻花拿过来，剩的不多了只剩两条，递给他：“喏，先垫点肚子，中午饭还有剩的，我去给你弄一点。” 　　杨武一边往嘴里塞着麻花，一边跟在楚婷后面去了厨房，中午楚婷没心思做饭就随便下了点面条，现在杨武要吃就问：“我也给你下碗面吗？” 　　“有的吃就行。” 　　中午还有剩的面条，再加上点青菜打两个鸡蛋，一碗面就成了，简单方便，但是面却特别香特别好吃，要是有香油就好了，滴两滴更香。 　　杨武在那烧火，楚婷一边下面一边问他：“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抓住的？” 　　“呵呵。”杨武得意的把昨天晚上的事告诉了楚婷。 　　“所以，现在她男人要回来了吗？” 　　“可不是，那杨老太今天一上午就去市里借了电话，打给军区里她儿子，让她儿子解决。” 　　“你为什么笑得这么险恶？”楚婷觑了他一眼，总感觉杨武不怀好意。 　　哼哼哼，杨武就把他干的事告诉了楚婷。 　　“什么？这是你坑她的？” 　　“可不是，要不然谁大晚上的不睡觉守在广场那里。” 　　“不是，你这图什么呀？”楚婷就纳闷了，这能捞到什么好处呀，费了那么大的劲这有什么意义呀。 　　“当然有意义啦，给她下绊子就让我心里痛快。” 　　楚婷完全不理解杨武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你说损人利己，那她可以理解，毕竟有利于自己嘛。损人完全不利己，这有什么意义呀。 　　“谁让她背后说我的！” 　　“说你两句呗，你还记这么大的仇，这幸好她男人是军人，”楚婷不是心软，只是这事确实不小，要是被打成坏分子，可能一辈子前途都毁了。 　　“我救了她，她还背后说道我，怎么，还不许我来让她吃点苦头。” 　　“你救了她，你也抢了她的生意呀，她不是也没怎么样，估计是就想着抵消了吧。”楚婷白了他一眼。 　　“而且你这是岂不是就在那些坏分子跟前挂了名了吗？他们知道你这么针对他们害了他们，以后万一平/反，那可怎么办，万一他们再来找麻烦来报复该怎么办？”楚婷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觉得有些心慌慌。 　　这些文坛大佬政坛大牛什么的可都不是什么善心人，只是在乔雪面前善心罢了，对其他人也是狠得很，要不然怎么说是女主专门的金手指呢。 　　应该不会吧。 　　杨武想了想，昨天晚上到今天的事：“我也没在他们跟前露出马脚，他们应当不会知道是我在背后戳弄的吧。” 　　“真的吗”楚婷有些不信，“那你去找那个公社领导，那个领导肯定知道是你吧，他们要是想查清楚事情，肯定一问就能问出你来，你还以为你躲得多严实呀！” 　　.楚婷戳破他的想法，杨武一琢磨，可不是，他虽然昨晚上表现的跟其他人一样，但他在公社领导那里是挂了名的。 　　其实本来最妥善的做法应该是，他偷偷撮弄纠察队里的人去领导那里提议这个事，然后领导再抓她乔雪的现行。 　　整件事他应该是不沾边的，但他当时没有想到那么多或者说他并没有把那些坏分子的平/反看成是必然的事，以至于他没有在这上面花大心思小心遮掩。 　　他们真的有可能平/反吗杨武也不吃麻花了，眯着眼开始琢磨这件事情。 　　“当然有可能啦，平/反后说不定过得更好呢，权力大着呢，我们可斗不过他们。” 　　楚婷说这话，是想提醒杨武别再惹他们了，以免给自己找麻烦，可是她说的却让杨武动了心思，得罪都已经得罪了，要不要斩草除根呢？谁会放着这么大的危险在身边！ 　　吃完面，杨武就躺在床上呼呼睡着了，昨晚上一晚没睡，今天上午也没睡，他早就累得不行了。 第30章 　　杨武睡了整整一下午，楚婷还怕他晚上睡不着呢，谁知人家下午睡醒后，起来吃个饭，晚上居然又接着睡了。 　　第二天一早，杨武就出门了，他要去市里看看这件事接下来发展情况，楚婷一个人呆在家里，一直到傍晚，乔大红下工回来，才与她说了队里又发生的一件事。 　　“昨天晚上，知青点的一个男知青与队里的姑娘在小树林里被当场发现了！” 　　“什么？被当场发现？”楚婷惊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可不是，据说两个人抱在一起又搂又亲的，真是羞死个人了，那个点钻小树林，也不知道在那干嘛呢。”乔大红嘴上说着羞人，脸上却带着八卦的神色。 　　“还能干嘛！”楚婷回了一句。 　　两人都是“你懂的”心领神会的样子，“咯咯咯”笑了起来，此刻楚婷觉得自己像是那种背地里坐在床头，以说人八卦为乐的中年妇女。 　　“那个知青，你也不太熟吧？”乔大红问她。 　　“不熟，我跟那些男知青都不太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不过他们应该也会要结婚吧。” 　　“那是，出了这个事，就是不结也得结了，要不然那家姑娘的名声也没了。” 　　李光亮就是上次莫名其妙跑过来，跟楚婷说了一大堆话的人，就从这件事上，楚婷觉得这人绝不是个靠谱的。他跟楚婷是同一年下乡的，估计也是眼看着没有回城的希望了，就找了个队上的殷实人家的姑娘。 　　陈美芳还跟她说过，那姑娘会偷偷补贴他呢，现在被人发现了，大概是要赶快结婚了，不结婚实在说不过去，名声坏了人家女方家可不愿意。 　　“不过结婚也好，知青好歹也是城里人呢，又有文化，以后说不定还能带着她回城去。”乔大红倒是想得很简单，她朴素的想法里男女结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跟城里人结婚了更是就算半个城里人了。 　　楚婷却知道，肯定不可能！就李光亮这个样子，以后回城了绝对不会带着农村的妻子回去，指不定就是抛妻弃子中的一个，不过这话她也不可能说。 　　“这还是咱们队第一个跟队里人结婚的男知青呢，也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有什么想法，指不定有更多男知青在这落脚。”乔大红低头给手上的棉鞋补了两针，又说道。 　　“还是挺有可能的。”楚婷相信的点点头。 　　李光亮确实是他们队第一个结婚的男知青，其他知青有来得早的，最早的是六五年跟罗红娟同一批的，但男人不怕年纪大，所以他们不着急，还 　　想着怎么样能回城呢。 　　现在磨了几年希望渐消，估计都快要死心了，又有李光亮结婚安家的事刺激着，很有可能会成家。唉，他们要是再多等几年就好了，也不会有这么多悲剧了。 　　“他们要是结婚，住在哪啊？”楚婷想到这个问题。 　　“谁知道呢，大概会盖新房吧。” 　　楚婷也略过这个话题，看乔大红“扑哧扑哧”的在鞋子上缝针，羡慕的说：“乔大姐，你这手艺可真好，这棉鞋一看冬天穿着就暖和。” 　　“哈，那是，不暖和做它干啥，这是给妈做的，她那脚年轻的时候干活下水泡烂了，冬天不穿暖和的，脚都冻的不能下地。今年好不容易省出点布，得给她做一双。”李招喜对乔大红一向不错，所以乔大红也投桃报李，这种事能想到她。 　　“啊？大娘脚这么严重，咱们这也不是种水稻的呀？”他们这都是种小麦种芋头，不像种水稻要下水。 　　“不是，是妈娘家原来是在河里打鱼的，人不够，女人也要下水，脚才泡烂的。” 　　“怪不得呢，”楚婷点点头，又看乔大红缝了两针，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乔大姐，你看这冬天就要到了，我去年的棉鞋也不能穿了，我又不会做鞋子，能不能” 　　“行啊，你把棉花和布拿来，我给你做。”虽然楚婷话没说完，乔大红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热情的说，“鞋子做得快，要不了几天，正好能帮你做。” 　　“那太谢谢乔姐了，”楚婷真心实意感谢，她前几天见乔大红做鞋子就想说了，但不太好意思，原主的棉鞋都旧得很，穿得棉花都澥了，一看就是冬天穿着不会幸福的那种。 　　“我也不能让大姐你白忙活，我给加工费吧，也不让大姐白耽搁时间。” 　　“这哪行，不就做双鞋嘛，反正过几天就要歇工了，又不用上工，不费事，不要你给什么钱。”乔大红连连拒绝，在她看来，这不就是帮个忙的事吗，哪用得着还给什么钱不钱的呀，哪好意思接呢。 　　“不行，这必须得给，不给我就不好意思让乔大姐你来做了，更何况啊，这也不是一双鞋，其实我还想请乔大姐给我家那口子也做一双呢，你要是不收钱，那我太不好意思。” 　　是的，楚婷又说出了她进一步的目的，不光是原主的鞋，她大扫除家里的时候发现，杨武冬天的棉鞋也很少，有一双皮棉鞋，穿的都不像样了，一看就是经常穿出去的。 　　至于家里穿的那种老布棉鞋也没有，也就是说至少要做两三双棉鞋呢，让人家白做工，楚婷哪有这么厚的脸皮，不给加工费她可不好意思。 　　再说了，给了加工费，这就是你情我愿的交易，那她还可以提出一些建议呢，比如什么时间做完，做什么样子的。可是如果不给钱，让人家白做工，那哪好意思提什么要求呢，只能等着了。 　　两双，乔大红想了一下，确实有点耽误时间了，但她也不好意思收钱啊。两个人又拉扯了一番，最终才定下，给加工费，每双鞋给五毛，当然布料棉花什么的都要楚婷自己出。 　　送乔大红出去，楚婷觉得自己又解决了一件事，心情不错，就等这几天去一趟市里把布和棉花买了，杨武也能买，但楚婷想自己看看，免得审美不同出问题。 　　果然转移热视线的最好方式就是另一件八卦，李光亮的小树林密事成功成为生产队里讨论的新话题，都没人去讨论乔雪的事了，但也有小部分人保持好奇，比如楚婷。 　　她就在杨武回来后，第一时间询问了事情的后续发展。 　　“所以，她男人杨天恩会回来把她带走吗？” 　　“嗯，以后她应该会去随军吧，总之想要继续呆在这是不行了，她婆家说了把她送走。” 　　楚婷又问了详细的一些事，才知道原来昨天上午杨老太当场给他儿子打电话，杨天恩找了他的上级领导，废了一番功夫，总之保住了乔雪，而且他还说了过几天会回来带乔雪去随军。 　　随军？小说里乔雪也去随军了，但那是两年之后，她在本市有了一定作为，办了厂积累了一定的资金，身材颜值都到了巅峰，有资本了才跟着男主去随军的，现在这样就去随军，恐怕会站劣势吧。 　　不过这都不是楚婷该操心的事了，“还有那几个人，他们该怎么办啊？” 　　楚婷若有所指的朝牛棚那个方向扬扬下巴。 　　“这个你就别管了，”杨武想了一下说道，“我自有打算。” 　　杨武说了就不再说这件事了楚婷也懒得再问，那你自己打算吧。 　　过了没几天，李光亮果然要结婚了，陈美芳还专门回来找了楚婷一趟，跟她商量份子钱的事呢。 　　“份子钱？我已经结婚了，只要跟着我家那口子交一份就行了。” 　　有人结婚了，一般队上的人都会去给一份份子钱，也不多，就一块钱的样子，只要带着钱就可以去吃饭了，如果人家请你的话。 　　楚婷她虽然是知青，但现在已经结婚了，肯定是跟杨武一起随份子钱的。 　　“可那是明面上的呀，咱们都是72年下乡的，一块下乡，又都是知青，那是什么关系呀，肯定还要送别的，正好我跟乔茵打算给买个什么东西，上次娟姐生孩子，他们男知青不是也凑了一份，咱们女知青这回也要送点什么吧，也面上好看呀。” 　　“那是他们男知青人多，一人给两毛那也是厚礼了。”陈美芳的话楚婷听懂了，应该是拉着她一块送礼的，不过她跟李光亮压根都不熟，干嘛要花在陌生人身上，虽说钱不多，但她也不愿意。 　　更何况她结婚了，也没见谁给她送份子钱呀，不对，有人给吗？楚婷想了一下，干脆直接问道：“对了，上次我结婚你们都没给份子钱？” 　　“你结婚，那你也压根没叫我们去呀，真是的，等我知道的时候，你都直接住到这家里头来了。” 　　那也不妨碍你私底下再把份子钱补上呀，楚婷心里想说，但她没说出来，这说出来不就等于跟人要钱吗。 　　“不用，我这用钱也不方便，我家那口子会生气的，我就跟他一起随份子钱了。”楚婷坚定的拒绝了，陈美芳也没纠缠，估计是秉着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算了的心思，顺口一问罢了，嘴上嘟囔了两句就走了。 　　过了几天，杨天恩回来解决乔雪的事，那天刚好是李光亮结婚，楚婷就是在那一天见到男主的，惊为天人！ 　　不愧是男主，楚婷觉得小说作者一定是故意把其他人全写的长相普通，只把男主写的帅气逼人来突出他。 　　楚婷有点理解乔雪为什么重活一辈子这么厉害，还死吊在男主身上了，除了男主最终会当上将军之外，恐怕也有他的长相的关系。0 g8 第31章 　　看到原男主杨天恩的那天，正是李光亮办婚礼的那天，说是婚礼，其实办得很简单，只在女方杨爱英家的院子里摆了几桌，各家都是来一两个人吃酒，再多就不可能了。 　　因为楚婷是知青，也是嫁给队里人的，所以她和杨武都被邀请来了，人不多，也就没特别分男女，他两就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楚婷很没眼色的屁股坐稳，也没去厨房帮忙，主要是天冷了，这个天气，农家又没有烧热水洗菜洗碗的习惯，手泡在冷水里的感觉楚婷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她也不愿意再感受感受。 　　杨天恩和乔雪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楚婷可以发誓，现场的女人的眼光绝对都盯着男主呢，至于旁边还没有成功瘦身的乔雪则是被所有人都忽略了。 　　剑眉星目，眼神深邃，八个字形容杨天恩的眉眼最合适。 　　不像杨武的眼睛，杨武的眼睛算挺大的，还是双眼皮，但这种眼型正常睁大眼，就会有种蠢蠢的老实憨厚的感觉，是那种乡下土气的那种憨厚。 　　而当他一微眯眼或者眼皮半阖着的时候，就会显得有些奸诈，好像在琢磨着什么坏事一样，怎么看都没有人家男主深邃的眼睛好看。 　　还有鼻子，人家的鼻子是刀削似的，高高耸立，再配上一双薄唇，冷淡禁欲系的气质扑面而来，而杨武呢，鼻子不够高不够挺，嘴唇肉肉的，简直就是明星与素人的强烈对比。 　　还有身高，大高个，1米8绝对不止，长腿宽肩窄腰，再看旁边的杨武，也不算瘦弱，这个楚婷是知道的，他身上有肌肉，但与男主那种训练过的舒展的肌肉不同，他的肌肉是干活时出力气出的。 　　一瞬间，楚婷有了当初穿来后就直接认命过日子了，是不是做错了，一想到这辈子就只经历过一个男人的话，感觉还挺可惜的，有点遗憾啊。 　　随即，她闭了闭眼把这种想法抛到脑后，做人要知足，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是会很容易鸡飞蛋打的。 　　这么想清楚，楚婷就回转视线，开始看桌子上的菜了，不经意的往旁边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一双阴鸷的眼睛。 　　事实上，楚婷自以为小心的偷看男主或者隐藏在所有女人中的小心窥视，早已经被看得清清楚楚，杨武不动声色的看着楚婷的脸色变化，最后筷子一摔，不吃了！摔完抬腿就走。 　　楚婷这桌的人都被惊住了，杨武在队里还是少有人敢惹他的，一是因为他以前是个混子，对于这样的人，大家都是选择不与他为敌，免得被使坏被刁难。 　　现在他又成了纠察队的队员，就更有名正言顺的权利为难大家了，所以现在他这一摔筷子，让桌上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惹着这位大爷了。 　　还是楚婷讪笑着说：“没事，他就是肚子不舒服去厕所茅房，我去看看，大家吃好喝好。” 　　楚婷一路小跑着跟上杨武，拉拉他的胳膊，抱怨道：“你走慢点嘛，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真是的，多不礼貌。” 　　杨武停住脚步没说话，转过身子，眼睛直视楚婷，定定的看着她。 　　楚婷刚开始还觉得他突然生气，无理取闹，又发疯了，现在被这么盯着，渐渐有些心虚了，嗯，他该不会是看到自己看杨天恩了吧。 　　觑着他的脸色，小声的说道：“你是生气啦？该不会是因为我看着杨天恩了吧，我就是随便看看，看看旁边的乔雪，她怎么瘦了这么多呀，我也想减肥呢，感觉自己胖了。” 　　杨武还是不说话，楚婷拉拉他的胳膊晃晃，“真生气啦，我真没看别人，真的？你这么帅这么好看，我看别人干嘛呀，哎呀，别生气了别生气了。” 　　楚婷觉得他眼神怪渗人的，她一直知道杨武不算什么好人，在这个年代类似于红/卫/兵一样的人，能有什么好呢，只是杨武对她一直不错，很多方面都听她的，而且很多事还跟她想得挺合拍的，所以她一直忽略了这一点，现在杨武猛然对她耍脸色，她就有些胆战心了。 　　“真没有，我都没注意到长什么样，”说的太扯了，楚婷自己都不信，杨武就更不信了，“好吧，看到他了，那种长相我不喜欢，眼睛太小了，不像你的眼睛又大又有神，脸上瘦的都没肉，跟猴子似的，个子还那么高，不喜欢不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真的！” 　　“哎呀，”楚婷也开始装作不高兴的样子，“真是的，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啊，那你生气就好了，干嘛，我就是看一下别人都不行呀，那你就没看过别的女人呀，你前段时间那么关注乔雪我还没找你呢。” 　　杨武要被她气笑了：“少瞎扯，我关注她是为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见他终于开口了，楚婷松了一口气：“好了嘛，别生气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特别喜欢。”说着肯定的点点头，还朝他眨眨眼。 　　听着楚婷的多番表白，杨武总算面色阴转多云转晴了，但还是不高兴的开口道：“下次少盯着他瞧，杨天恩那小子从小就装得很，人模人样的也不是什么好鸟。” 　　“肯定不啦，绝对不再看他了，刚才看的那一下都伤着我的眼了。”楚婷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又说，“咱们回去吧，份子钱都送了，不吃饭多可惜呀，再说了，中午我懒得烧饭了，回去还要另外做饭，不划算，咱们还是回去吧。” 　　两人又回到席上，然后发现自己的位置被占了，碗筷都没换就有人坐了，自己明明说的是去厕所了，又不是走了，楚婷无语。 　　显然别人也没想到他们又回来了，因为杨武那个样子很明显是生气了，虽然不知道是气什么。好在地方小，主人家都在四处走动招待着，见这种情况连忙把他两招呼到另一桌。 　　那一桌坐的是来的迟的人，其中就有杨天恩和乔雪，哇，这也算是修罗场了吧。楚婷内心吐槽，但面上八风不动，这次她目不斜视，只盯着桌上的菜，绝不往旁边多瞟一眼。 　　结果，反而是杨武和杨天恩两个说起话来了。 　　“你这趟回来休假的时间倒是很巧，正好赶上酒席。”杨武笑着跟杨天恩说道，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还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呢，这两人都在同一个队里，自然也是认识的。 　　杨武说的客气，问的像是休假一样，但是他们都清楚杨天恩这次不是休假回来的，而是为了乔雪的事情。杨天恩要是顺着说是休假，也没人会说什么，只是这可不是他这趟出来的目的。 　　他这次出门就是为了把话说个清楚，免得掖掖藏藏的反而让人多加这猜想：“也是为了乔雪，还是你们纠察队的人把她抓住的。” 　　杨天恩这话一出口，楚婷明显感觉到这个桌上的人都竖起耳朵了。 　　“小雪这人就是心太软，容易同情别人，可不就让人钻了空子，居然怕那些下放的人饿死给他们弄了点吃的，这次我也是要带她一起回去，带她去随军，去军队里，军队的风气严肃，在那里她才能更好的进行思想学习。” 　　“呵呵。”杨武脸上笑着，心里却想这人真是不要脸，话说的这么好听，套话一套一套的。 　　杨武绝不承认他是嫉妒，事实上，部队招人的时候他也去报名来着，只是个子不够高，没招上，反而是杨天恩当场被录取了。 　　乔雪全程脸上是笑着的，好像丝毫没有受上次的事情影响一样，就连在杨武跟前也没有变脸，要知道杨武可是上次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窘状惨状的，可是她现在在杨武跟前还是一脸泰然自若的样子，丝毫没有任何被吓住的惊恐。 　　就光这一点，杨武就觉得这是她又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一个二十岁的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没有什么人生经历，遇到这样的事居然这么快就从那种状态中走出来了，丝毫没有受影响，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不过这次乔雪很快就要随军走了，这也都不关他的事了，杨武把疑惑放在一边，继续与杨天恩两个说话，正好他也勉强算是入了官场，吹捧国家吹捧领导的套话谁不会说啊。 　　一边的楚婷觉得这简直就是修罗场，没法儿听他们瞎扯了，只略略叨了两筷子，桌上的菜就吃下去了，桌子上有萝卜炖肉，土豆炖肉，肉不多，基本上都是一大盆萝卜一大盆土豆，少少的放着一些肉片，但就这也够人争抢了。 　　楚婷和杨武都不稀罕这些肉，自然不会去争抢，杨天恩和乔雪，显然也不会在意这桌子上的菜，也算是便宜其他人了。 　　楚婷想上厕所，就跟杨武说了一声，朝着屋后的厕所走去，队里一般厕所都是在屋后的，所以她都不用问，就直接往那里走去了，还没走到厕所刚走到屋后，就看到从厕所里出来的李光亮。 　　自家的厕所又不分男女，只有这一个，李光亮站在那里看着楚婷，脸上神色欲言又止，他不走楚婷也不能直接走过去啊，正想恭喜他新婚顺带暗示他从厕所门口让开。 　　就听他开口说道：“你也来了。” 　　“呵呵，恭喜恭喜啊，新婚愉快。” 　　“我终于知道你当时迫不得已结婚成家是什么感受了。”李光亮眼神复杂。 　　？？？ 　　楚婷正想说什么，就见李光亮看向她的背后，天哪，这么引人怀疑的话不会被人听见了吧。 　　楚婷一扭头，看见因为人多眼杂怕有人偷窥自己媳妇上厕所，所以特地来守门的杨武。 　　妈呀，这才是修罗场！ 第32章 　　气氛僵滞。 　　楚婷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是杨武先开口说道：“李知青，我看外面新娘子在找你呢，还不快去吧。” 　　李光亮没理他，又复杂的看了一眼楚婷，然后才走出去，等他走了，楚婷看着杨武第一反应就是指天发誓：“他是胡扯的，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我是心甘情愿跟你结婚的！” 　　杨武点点头，脸色平静地说：“去吧，你不是要去茅房吗，我在这给你看着。” 　　楚婷觉得自己现在尿都有点被憋回去了，但还是努力走进厕所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出来后，杨武就径直走在前面回饭桌上了，楚婷也没机会跟他再说话，只能相对无言的吃完这一餐。 　　饭后也没有闹洞房这一环节，李光亮因为在这里没有住房，所以结婚后住的就是杨爱英的娘家，也不用来回跑送嫁之类的。 　　吃完饭，大家就直接告辞走了，路上陆陆续续有人经过，楚婷也不愿意给这些人增加新话题，就什么都没说。半路上正好遇到队长叫杨武过去一趟，要说什么事情，杨武就过去了，只有楚婷一个人回家。 　　下午一个人呆在家里的时候，楚婷心里还有点儿不安呢，只是时间一长，她那种紧张的心情就没有了反而有点自暴自弃，心想这都什么事呢，真是的，这一天天的尽够哄人了，才不惯着他呢。 　　话是这么说，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杨武还没有回来，楚婷就有点担心了，他该不会是避着自己的吧。估计是在队长家吃了，楚婷洗完漱躺在床上，也没心思看书，在那东想西想瞎想，想着想着居然自己迷迷糊糊的有点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楚婷感觉到杨武回来了，躺在自己身边睡觉，本来她是想起来哄哄他的，后来一想又觉得算了，今天耐心有限，自己的腻歪话说完了，没心情再跟他说了，懒得解释，于是她就自暴自弃的继续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楚婷起床做了饭，因为现在天气冷，东西能隔得住，所以昨天晚上做的馒头能搁到早上，早上就热两个馒头一点小咸菜，再加上热乎乎的稀饭，也是不错的一顿早饭。 　　有些话，当时说能顺利的说出口，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过了一段时间，再说的话顿时就有些难以启齿了，楚婷就是这样觉得的。 　　干嚼了一口馒头，楚婷犹豫的抬起头，看着杨武说道：“那个，昨天的事我想解释一下。” 　　“嗯。”杨武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跟那个李光亮完全不熟，完全没说过几句话，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说，但我想郑重表示一下，跟你结婚是认真思考过然后决定的，并没有什么不愿意或者强迫，嗯，就是这样。”楚婷点点头。 　　“嗯。”杨武无所谓的点点头。 　　“那就好。”楚婷终于高兴了，觉得心口的一座大山被移去了。 　　只是过了几天，她就不这样觉得了，杨武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显对她有些冷淡下来了，那天的事明明都说过了，一切都过去了，可是杨武却跟原来有点不一样了。他们之前都是经常，嗯，怎么说呢，晚上亲热的次数还是比较多的。 　　就算楚婷强烈要求控制次数，但是杨武还会在晚上缠着她闹她，毕竟现在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天一黑灯一吹就上床的话，那啥，只能夫妻间做做快乐事了，要不怎么说以前的人能生这么多孩子呢。 　　楚婷憋闷了两天，最终忍受不了了，在一天晚饭的时候，质问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气那天李光亮说的那些事呀，我跟你解释过了，我根本跟他不熟，都没说过几句话，他那个人就会自作多情，特别会脑补，脑补就是想太多的意思。 　　“没事啊，没生气。”杨武一脸平静，很淡定的说，“什么都没有气，你想多了。” 　　他说没生气，但事实怎么样他们都清楚，楚婷觉得自己绝对是受了家庭冷暴力，杨武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楚婷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对这些人际关系间的交往之类的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哪怕是现在她结婚了，也是如此。 　　没过两天，农闲开始了，也正式步入冬天了，这段时间是不用上工的，因为地里都被冻上了，也没有地可种，大家都闲着。 　　本来杨武曾经跟楚婷两个人商量过，要趁着农闲的期间盖新房，因为其他时间都不方便，基本上想找别人来盖新房，只能等到他们下工的时候，那时间太少了。 　　没人会愿意为了给别人盖房子，就不去上工不挣工分的，靠着那一点点挤下来的时间，不知道要拖多长时间呢，所以只能趁每年农闲的时间盖房。而一年到头队员休息的时间也就这段时间，其他时候都是忙碌的。 　　可现在两个人有一点类似于冷战，也不是说冷战，平时吃饭说话还是正常的一样，但楚婷就是觉得好像有一点点不一样了，有一点隔阂了，现在杨武没有提要修新房的事，楚婷自然也不会说。 　　这一天楚婷跟乔大红两个在家里做鞋子，楚婷在一边做鞋垫，她想做那种厚厚的鞋垫，加上新做的厚棉鞋，这个冬天是绝对不会冻到脚了。 　　农闲后乔大红就经常到楚婷家，因为杨武白天一般都不在家，只有楚婷在，两个人也自在些，要是楚婷到她家，那上有老下有小的，不方便。 　　两个人叙着话，乔大红突然小声问道：“哎，你们这结婚也有小半年了吧，怎么样，身子怎么样？” 　　“什么身子，身体吗，很好啊。”楚婷有点不明白。 　　“哎呀，就是孩子啊，都结婚小半年了，也该有孩子了，你们两个又年轻看着身体也都挺健康的。”乔大红也是好意，她想着楚婷一个知青，自己娘家也不在这边，对于这些事未必很清楚，就想着提醒她一下。 　　“这个，不着急，这才多久呀。”楚婷说到这个有点不好意思，她跟杨武自从那一次就没有过了。 　　“这怎么不急呀，孩子的事最重要，反正你现在也不上工，生下来自己能带，多好呀！你身上来红正常吗？我跟你说，怀孩子那个可就不来了。” 　　这段时间她们经常相处，关系熟得很，所以这方面的私房话两人也能说了，乔大红跟楚婷说这个也是怕她不知道，毕竟现在又没有什么性教育课，怀孩子不来月经这件事，要没有大人说还真不知道。 　　“我那个，才来过没多久。”楚婷尴尬的笑着说，说着她又想想，自己上次来大姨妈是什么时候来着呢，好像是一个多月前了吧，天哪，应该不会吧！ 　　楚婷想到这个，脸色有点变了，乔大红看着她变脸了，急忙说：“怎么了，该不会是有什么，是不是怀上了？” 　　楚婷犹豫了一下，想想，不可能怀孕，原主跟杨武结婚好几年都没孩子，不可能，嗯。 　　“就是来迟了几天，没关系的。” 　　“来迟了，那就有可能怀孕了呀！”乔大红一拍大腿，“你可别不在意，怀上了就要小心一点，原来咱们队就有新媳妇糊涂，自己也不知道，也没人跟她说过，结果有了身子没注意孩子就掉了。” 　　“不可能。”楚婷摆摆手不相信，“可能是天气冷吧，天气冷就有点推迟，不会的。” 　　“怎么不会呀，你原来那个准不准？” 　　准不准？楚婷想了一下，原主的那个的确不准，而且经期的时候会肚子特别疼，但自从她来了以后，就格外爱惜自己，努力保养，手能不沾凉的绝不沾凉的，这几个月保养下来已经有一点点成效了，最近大姨妈时间都开始正常了，也不像原来肚子那么疼了。 　　楚婷没说话，但乔大红看着她那脸色就能猜出来，“准的吧，现在不准了，那就是怀孩子了。说你还不在意呢，这个千万要小心，在家要小心养着，回来还要跟你男人说一声，前一个月重活就别干了。” 　　“额。” 　　送走热情的乔大红，楚婷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该不会真的有了吧，她之前是坚定的觉得不可能有，是因为原主跟杨武就是生活了好几年都没有孩子的呀！ 　　她们的身体是一样的，不可能换成她就有了是不是，只是被乔大红这么笃定的一说一劝，还塞了这么多孕妇知识，她就有点开始忍不住怀疑了。 　　不会吧，她完全没有做好有孩子的准备啊，她在上辈子不结婚打算一辈子单身，就是因为对孩子没感觉，别以为她是孤儿院长大的就会喜欢孩子，爱自己的孩子之类的，总之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而且，一想到有一个人会在自己肚子里变大，她就觉得好恐怖，就像恐怖片一样。想了一会，楚婷摇摇头，别吓自己，不会的，肯定不会怀孕。 　　以后她也许会生孩子，但绝对不是现在，再说了，现在才18岁呢，才刚刚成年，不是生孩子的好时机，肯定过几天大姨妈就来了，嗯，肯定是这样，楚婷安慰自己。 　　然后她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杨武回来她也没说，这种还不确定的事说这个干嘛，结果又出问题了。 　　杨武是在第二天下午回家的路上，碰到乔大红的丈夫杨勇的，虽然是农闲，大家一般也不会闲着，拾柴火留冬天用，还有去捡石子铺地板墙角，总之各种各样碎碎杂杂的事。 　　杨勇就是在拾柴火的路上碰到杨武的，以前他们都是不太常说话的，虽然是邻居但不常遇见，也不太熟，但现在乔大红跟楚婷关系处的好，所以杨勇觉得也有必要跟杨武处一下试试，要不然多尴尬呀。 　　于是就主动示好招呼：“下班回家啦！今天还挺早的。” 　　杨武点点头，笑着说：“是啊，刚下班，最近没什么事。” 　　“下班早也好，正好能帮你媳妇干干活，这刚有了身子的人不能干重活，像什么挑水啊挑柴，你都能帮着忙活忙活。” 　　是的，乔大红这个大嘴巴把楚婷怀孕的事说出去了，因为她真的觉得楚婷怀孕了，小两口结婚小半年了，不是怀孕是什么，结果这件事就这样越过楚婷直接到了杨武耳边了。 　　“有了身子？”杨武有些不可置信。 　　“啊，我媳妇儿昨天发现的，跟楚知青说的。”楚婷就这样被乔大红夫妻俩坑了一把。 　　等她把做好的饭菜端到屋里，看到刚进屋杨武，叫他吃饭的时候，等到的就是脸色铁青的杨武看着她问道：“你怀孩子了？”7 第33章 　　“你怎么知道的，不对，我没有呀，没有怀孕。”楚婷第一时间反驳，只是她说你怎么知道的意思是，昨天乔大红才猜测她怀孕了怎么杨武就知道了。 　　可在杨武听来这个意思就是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然后马上又否认自己没怀孕，这不就是想故意隐瞒吗，为什么要故意隐瞒，就是不想怀他的孩子，不想生他的孩子，否则瞒他做什么。 　　“你不想生，是不想跟我生孩子吗？还是想？” 　　“你说什么呢，”楚婷觉得他莫名其妙，“什么不想跟你生，你就给我定罪啦，真是的，你是不是听到乔大姐跟你说的什么话了，我跟你说这事都没确认，就是昨天提了一下，她误会了以为我怀孕了，其实没怀。” 　　楚婷一想就知道他估计是从哪遇到乔大姐，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了，这个乔大姐嘴也太快了，就怀疑一下嘛，还没确定怀上呢。 　　杨武有点不信。 　　“你爱信不信，真是烦人，耍个没完啦，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什么意思，从那天李光亮结婚那一天你就阴阳怪气的，成天搞得跟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一样，你今天就把话给我说明白，我怎么对不起你啦，啊？你凭什么这么阴阳怪气的，你要是不想过了，就直接说！” 　　楚婷爆发了，她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她这个人就是干脆得很，要是能好好过，那就好好过，齐心协力过日子。要是不能好好过，那就彻底分开，一个人过日子也很好，除了累一点要挣工分。 　　干嘛这样啊，不清不楚的又在一起，又彼此心里不痛快，有意思吗，特别没意思！ 　　“那杨勇为什么说乔大红昨天跟你说怀孕了？” 　　“你别转移话题，”楚婷就觉得这人是在转移话题，明明是在说家庭冷暴力的问题，又想绕过这个，“你说你什么意思，你前几天干嘛呢，别再说没什么了，哎呀，我烦死你了。” 　　“真没什么。”杨武敷衍着说，其实他就是有些难为情了，那天吃这么大的醋，而且那天之后他发现他还是挺在意楚婷的。要知道以前他刚开始结婚的时候，只把她当成自己未来的孩子妈，当成一个有文化的能给自己教好儿子的女人。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一点在乎楚婷了，居然会为她看别的男人不高兴，这让他有点难为情，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想逃避一下。李光亮那事其实真不算什么，自己都看不上他，一个大男人勾搭人家姑娘还住到人家家里去，杨武都不把他看在眼里。 　　当然，他以为楚婷不想给他生孩子的时候才是真生气了。 　　楚婷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杨武的小情绪的，无语，“所以你是觉得有点喜欢上我了，才最近怪模怪样的，是因为不好意思？” 　　“也不是，”杨武别扭的转过头，一副随你怎么样我就是无所谓的样子。 　　楚婷默默的走回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下，拿起碗筷开始吃饭，杨屋等了一下没听到她的回话，转头发现她正吃着饭呢，顿时就，“你就没什么话说呀？” 　　“说什么？吃饭吗？” 　　“我说我看上你了，你怎么说呀？”杨武不高兴的说道。怎么不回话呢，怎么不像前几天那样说一大堆喜欢我，觉得我最帅之类的呢，怎么这么淡定的吃饭呢？ 　　楚婷翻了一个白眼，“都结婚这么久了，老夫老妻的，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呀，快吃饭吧，真是的，这几天阴阳怪气看你就不爽。” 　　这大概就叫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吧，楚婷一旦知道了杨武的想法，前几天的担心荡然无存，并且还敢呵斥他了。 　　“还看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吃饭。”楚婷瞪了他一眼。 　　杨武顿了一下，默默走过来开始吃饭，吃到一半，才想起问道：“怀孕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他家两口子为什么这么说？” 　　楚婷不在意的说：“就是我大姨妈来迟了呗，你别管了，才来迟几天呀，什么事都没有，是乔大姐瞎猜的。” 　　杨武跟楚婷住了这么久，早就知道大姨妈的意思，点点头，埋头扒了两口饭，又抬头问：“那个来迟就是怀孕的意思吗？要不然乔大红怎么会这么说？” 　　“嗯，是有这个说法，但我这只是冬天冻的，肚子不舒服才来迟的，不是怀孕，你可别瞎想。”楚婷还抱着渺茫的希望，她实在是不想18岁就当妈。 　　谁知杨武的反应也跟乔大红一样：“那就是有孩子了呗！” 　　“是不一定的事呢，真是的。” 　　“不行，咱们现在就去医院看看。”杨武说着，居然起身要来带楚婷去医院了。 　　楚婷觉得无语，现在天都黑了，还去什么医院呀，再说了，就算是有孩子了，这才一个月能查出什么呀，希望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好。 　　晚上睡觉杨武明显比之前对楚婷殷勤多了，还凑到她跟前要抱着她，但楚婷觉得烦得很，虽然是冬天，但他们这被子厚，裹在被子里也不会有太冷，只是杨武的手一直不老实的往她肚子上摸。 　　“哎呀，痒，摸我肚子干嘛。” 　　“让我跟我儿子打个招呼。”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别说现在有没有孩子，就算是有，他也就是一个米粒大小，他还能跟你打招呼呀！” 　　“米粒大小我也要摸摸，长着长着不就长大了。” 　　“我都跟你说了，不一定有呢，那个哪准呀。” 　　然而人家的耳朵有自动过滤的功能：“哎呀，要是有儿子还不知道给他取什么名字呢，要取个好听点的，可不能跟队里其他的人差不多。” 　　因为第三生产队就是原本的杨家村，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姓杨，但凡杨字后面能起名字的，几乎给起了个遍，杨武这么想也是应当的。 　　想着，他又凑近楚婷说：“你也帮着想想。” 　　“光想有什么用呀，真是的，你都没上过学，你能认识几个字呀，上次就跟你说跟我一起学识字，我教你上课，你还不听。”楚婷觉得这人变脸变得可真快，刚才还纯情少男告白呢，哦，不是少男，现在就一心关注他儿子了。 　　“我认识字啊。” 　　“你能认识的能够什么用呀。” 　　“你看你，怎么又扯到这个上面了。”本来只是想说说孩子名字的，结果又被扯到学习上了，没上过学的杨武感觉到了苦逼学生的郁闷。 　　“不说这个了，你有时间也给咱儿子想想名字，不过也不急，还有好几个月呢。” 　　“你光想儿子，要是女儿呢？”这会楚婷都忘了自己并没确定怀孕了。 　　“女儿也好啊。” 　　“好，那你怎么不说给她也取个名字，怎么女儿你就不想要了是吧，生了又不养，生下来就抱到孤儿院让政府养，你这样的人也好意思生孩子，也就是没有的选，要不然人家根本不认你们这样的人当父母！” 　　“我没说不养呀。”一顿噼里啪啦的指责把杨武砸晕了，“我什么时候说不养了，那女儿不也是我的种嘛，我就是怎么可能扔到什么孤儿院给别人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看你就是。”楚婷说着挣开他自己半躺在一边睡觉去。 　　杨武见她生气了还有点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啦，没说什么呀，怎么就生气了啊，但他也知道既然媳妇生气了就要哄。 　　“哎，咱家的新房子要盖了吧，这时候正好大家都闲着呢，等再过了年就不行了，过了年明年干一年都不一定能干完，到时候咱们还不知道住哪呢，而且那个时候你肚子肯定都大了，都不知道往哪去，住在外面也不舒服。” 　　这话倒是引起了楚婷的兴趣，不过她还是郑重的警告了杨武一下，还没确定怀不怀孕呢，说不定明天大姨妈就来了，指不定根本没怀，你别瞎激动。” 　　“行行行，到时候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可得跟我去医院，我告诉你还是在医院生孩子好，基本上孩子大人都能保住命，要在队里自己生那我可不放心。”好不容易媳妇孩子都有了，要是因为生孩子都没了，那不是倒了血霉了嘛。 　　这点与楚婷倒是不谋而合，“你扯那么远干嘛，不都说了不一定嘛，快说，你刚才不是说盖房子的事吗，最近就要干吗，那我们住哪呀？” 　　“住哪儿，只能回老屋住一段时间了。”杨武想了想说道。 　　“啊？”楚婷有点不乐意，那她不就要同时面临婆媳矛盾妯娌矛盾嘛，老屋的人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当咸鱼吗？肯定不能？ 　　“什么时候盖啊？” 　　“越快越好，盖完屋子还要晾干，也要时间。” 　　“哎呀，去老屋住，还有我们的房间吗？” 　　“没有也要腾出来，能住下。” 　　“那我做绿豆糕也要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了，更何况，”楚婷翻了个身，“这不是快过年了吗，绿豆糕肯定要做大量的，到时候大嫂她们看着不会说什么吧，要是再说跟我们一起做一起卖了怎么办呀。” 　　楚婷是认真的说，这也是她刚想起来的，前段时间绿豆糕都说要的数量不多，因为天气冷不用这么多能存，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是要快过年了，大家都是一年节省到头，过年的时候才舍得花钱买点东西吃。 　　绿豆糕的需求肯定会变大，到时候说不定老屋的人眼红怎么办，经过这小半年的相处，楚婷也看出来了，杨武与老巫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真正像小说里那样极品到，恨死了自己不喜欢的那个儿子的人，其实也挺少的，不至于到那个程度，但牵扯上利益，可就不一样了呀，扯到利益眼红什么的，指不定有多大麻烦呢，她可不愿意。 　　“嗯，”杨武吁了一口气，想了一下，确实如此，绿豆糕的收益平时他们对外说的都是赚的不多，还要还外债，但现在猛然挪到家里去，他还真不能保证他妈会不插手。 　　“要不，咱们住到市里去吧。”楚婷提议道。 　　住市里，他还真没想过：“咱们住市里，那里也没有房子啊。” 　　“没有房子可以租一间嘛，只是住这盖房子的几天，又不是不回来了，我跟你说我可住不惯老屋，到时候大嫂和你妈说不定就让我干活呢，我可跟你说我肚子里说不定有你儿子呢，你能眼睁睁看着我成天干活呀。” 　　虽然刚才楚婷一直懒得去想到底有没有怀孕这件事，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就开始把那个还没确定存在的儿子当成用来挟制杨武的尚方宝剑了，果然杨武很吃这一套。 第34章 　　“那行，我明天就去市里找房子，找到房子顺便再通知队里的人，请他们来帮忙盖房子，还得先把砖瓦运回来，这个估计要弄个两天，你明天在家能把家里的东西什么的收拾一下吗？如果明天我找到了房子，那我们就可以直接搬去那儿住着了，也省的在这儿耽误时间，把盖房子的时间拉长，越早干完越好。” 　　“嗯，行，那是你下午下班回来就搬吗？” 　　“搬吧，省得再拖一天，明天我尽量早点回来。”杨武想了想说道，然后又交代，“你就收拾轻东西，别搬重的，刚怀身子不能搬重东西。” 　　“嗯，肯定的，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楚婷笑咪咪的点头，真是不明白，自己之前拼命否认怀孕这事干啥，他爱怎么认为怎么认为，自己正好趁机耀武扬威。 　　至于等过几天大姨妈来了，没怀没怀就是了，自己早就说过没怀孕了，是他不信的，坚持认为他儿子来了，可不怨别人。 　　事情商量完，第二天一早，杨武就直奔市里，他是要上班，但现在天气冷，大家都懒得出来，又还没到真正过年出来采办年货的时候，市里的人其实也不多。 　　正好有时间去看房子，是的，看房子，身为纠察队的一员，成天在市里大街小巷的乱晃荡，哪里有空房子哪里住满了人，杨武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不但知道，还知道的很清楚。 　　哪家没住人的是去了哪里，还是被下放到哪里，还是被打倒了去牛棚了，还是怎么样，总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一趟他就是打算过去看一看，找出一处条件最好的房子给占了。 　　也不是说占了，肯定还是要跟上面报备一声，至于这个上面，当然不是指管理这些空置房产的房屋地产登记局，而是他的上面，杨武的领头，王虎。 　　像这些被空置的房产，杨武会注意到它能住，其他人自然也能注意到，尤其是那些因为市里招工而从农村搬到市里的，一大家子都带着，最缺的就是房子了！ 　　他们肯定也能看到这些空置房产，并且有的陆陆续续也闹了，只是这个头当然不能随便开，你也要房子他也要房子，这市里的房子能都安排给你们住吗？怎么可能！ 　　杨武在市里人脉虽然还算广，但跟房屋地产登记局的人可没什么交集，他也不可能腆着一张脸去跟人家说，自己想占一间房住几个月，人家也不搭理他啊，你算老几呀，人家凭什么就让你白住房间。 　　但这个事吧，他们那些房屋地产局的人也不可能过来查，谁查呢，谁有这个资格查谁有那个时间查呢，那些登记员难道会来查吗？当然不可能。 　　查的自然是他们这些平时大街小巷乱晃的纠察队，只要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房子被谁占了被谁住了，谁会去关心你呀，而纠察队自然是杨武的大本营。 　　他直接拎着两包绿豆糕去了队里，一包送给王虎，一包分给队里的人吃，再顺带提一下这件事，自然有人跟他建议哪座房子环境最好，设施最齐全，打水用水最方便。 　　“行，那我待会儿过去看看。” 　　“就是那锁都是坏的，直接住进去就是，买把新锁给装上，等走的时候再拿走就是了。” 　　“行，那我下班了去看看，找一间，也住的时间不久，就是家里在盖新房，这也没地住，就想着来市里面住几天算了。” 　　这种慨他人之慷的事当然没人会反对，杨武就趁着下班之前把几个空的房子转了一遍，最终选了一个离商场还算近的房子，本来他是想打扫一下的，这样等楚婷过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但是屋子里被搬的太空，什么家具都没有，几乎都被砸烂打碎了，抬走的抬走，放到废品站的扔到废品站了，啥也没有，也没办法打扫，杨武只能拿自己买的新锁把门锁上，带着钥匙出门了。 　　杨武本来是想回家的，后来想了一下脚步一转，走向了废品站的方向，就算他现在带着牛车回去接楚婷，估计今晚上也没法安顿下来，因为这新屋子实在是太空荡了，连一张床都没有，杨武觉得还是先去淘一些基本的家具来再说。 　　因为他今天下班下的早，所以这个点废品站的那个门卫还没有下班，刚好放他进去找东西了，杨武在里面翻找了老半天，才终于翻出一张还算结实的床，又分别翻到几张桌子凳子。 　　给了门卫五毛钱，就让他跟着自己把东西一趟一趟抬回去了，幸好废品站的方向离新屋子不远，否则还得另外找一辆牛车，也太麻烦了，至于给的那五毛钱，那纯粹是给门卫的好处，可不是用来买那些床的，这些床压根不用花钱，至少杨武不用花钱。 　　楚婷这一天也没闲着，主要就是收拾衣服被褥，这可不是出去小住，这是整个房子都要推倒重新盖的，所以哪怕是一点点小东西都要全部给带走，以免给放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弄脏了。 　　衣服整齐的叠放，收进包袱里，其实也还好，没有多少衣服，她来的时间毕竟还迟，并没有开放自己买买买的心态买许多衣服。这时候的人，有两身衣服都算是不错的了。 　　她和杨武两个人的衣服加起来也才塞了一个大包裹，厨房的锅碗瓢盆倒是不用重新带走，本来是想着不用带走的。 　　留在这儿给那些帮忙盖房子的人做饭吃，但是楚婷印象自己家在那边也没有房子呀，还得重新买，更何况，这边看盖房子让谁给准备饭呢，楚婷想了一下这些事情还都没商量呢，一下子忙起来还真是手忙脚乱。 　　明天要是人家给你帮完忙了，你没给准备饭那多失礼呀，现在同一个生产队的，帮忙互相盖房子都不要钱，不过中午和晚上还是得给人家管饭的，大家都是这样互相帮忙的。 　　这个也要商量一下，让谁来做饭，按理说肯定要让杨大嫂王芳来做饭的还有乔老太，都是一家子应该让他们来做饭。 　　事实上，楚婷也应该来做饭顺便帮忙盖房子的，但是她显然不愿意，并且有把自己肚子里还不确定的那个孩子变成真的想法，通过这个来躲过做饭盖房子的活。 　　是应当让她们做饭，但是锅碗瓢盆她们又不能从老屋端过来，那也太麻烦了，自己家的就要留下来，那自己去到市里住又要再买一份。 　　而如果，楚婷想了想看向乔大红的家的方向，要是让乔大红帮忙做饭的话，正好她家的锅加上自己家灶台上带不走的大铁锅，肯定就能保证让那些来帮忙的人吃上饭，还方便还省事。 　　因为乔大红家就在楚婷家旁边，离得非常近，杨勇肯定也是会来帮忙干活的，正好也在这边吃，怎么想怎么方便。 　　算了，这个活还是交给杨武来思考解决吧，楚婷表示她现在可是疑似怀孕的人，不适合动脑，不适合废心神，更不适合干活。 　　把新屋的家具简单规整一下，杨武又去跟赶牛车的约定了一下时间，约定明天早上来他们生产队接人，做好这一切，他就连忙奔向家里了。 　　回到家，见到已经把家里打扫一空的楚婷，无奈的说：“今天晚上不能走了，还得在这睡一晚，明天一早才能搬走。” 　　“嗯，”楚婷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打包整齐的被褥，“行吧，反正这被褥也是单独放着的，再把它拆开铺上就是，不碍事的。” 　　吃完简单的晚饭，楚婷跟杨武一条一条数着明天要做的事，首先一大早要把楚婷送到新屋去，然后楚婷就在新家安置，杨武则带着人去窑厂搬砖瓦，这个是他提前打好招呼的，可以直接过去买，只要带着牛车就行了，要多跑两趟，到时候要多带几个人。 　　还有家里的旧房子也得拆了，今天杨武出门的时候就跟队里的人说过了，一般都会来帮忙的。还有家里院子里的菜，他们去市里又没有供应粮能领，全靠买，花费真是不小。 　　但院子里的菜也不能都带走，还得给帮工的人吃呢，估计都不够，还得另买。零零碎碎的活还真是不少，楚婷都有些心虚自己居然就这样撒手不管跑到市里去了。 　　最后，楚婷还跟他提了一下吃饭这个问题。 　　杨武想了想说道：“市里的屋子是单独带院子的房子，也有灶台，不过上面没有锅了，要想用的话还得再弄个锅，我打算给弄个炉子，要不然冬天再冷的话，你来回做饭也不方便，不如直接弄个炉子，上面随时闷着热水、闷着饭，还不用大冷天的出门了。” 　　这个好，楚婷强烈赞成，只要烧煤就可以了，不用再烧柴火了，至于家里的锅和那些帮工的人吃的饭，杨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还是找妈和大嫂她们两吧，要不然说出去也不好听，再说了她们肯定是要过来帮忙的，也未必愿意把活让出去，只是一个锅肯定不够用，还要用到旁边那家的，肯定的，明天我再跟他们商量。” 　　“乔大姐和李婶人都还不错，给她们点报酬她们肯定会同意的。哎，到时候我一个人跑去市里住，不回来帮忙干活，你妈他们该不会说我吧。”楚婷小心的问。 　　“不会，你怀着她孙子呢，有什么好说的，要小心才是，你要干活我还不让呢。”杨武看了看她肚子。 　　“呃，呵，额。”楚婷呵呵笑，忍不住略略遮了一下自己肚子，“不是说了吗，不一定呢。” 　　杨武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楚婷，说道：“走，跟我去挖儿子的老婆本去。” 第35章 　　“儿子的老婆本？”楚婷惊讶。 　　“你跟我来。”杨武带着楚婷往午后走。 　　路过院子的时候还顺带拿了一把锄头，楚婷跟在身后，就见杨武走到屋后厕所旁边找了一个位置，开始刨地。 　　“你把私房钱都藏在这里啦？”楚婷看着刨地，问道。 　　她就说呢，其他的事情，对于什么屋子里怎么装饰，院子里哪里要铲平，院子里的菜怎么办，她一说杨武基本上都能给办到，唯独这个厕所。 　　她自从来的时候就明里暗里的提过很多次，受不了这个厕所，想要让他改改，结果杨武就是装傻装不知道，什么都不动，她都催过好几次了，就是不动。 　　自己甚至跟他说过只是略微的改一改，他要是没时间或者怕脏，就请人来修，他也不愿意动，和着事在这儿等着呢，小金库都藏在这儿了。 　　以前这些事，杨武都是不告诉她的，但现在既然她有了孩子，这些事他也就光明正大的要一点点坦白了，这小金库自然也要被他挖出来。 　　“哎，这都是你这些年私藏的不成？” 　　“要不然呢，呵呵，这些可够养咱们儿子了。”楚婷懒得跟他纠结儿子女儿的问题，只说，“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都是你在外面弄回来的吗？” 　　“可不是，都是那些地主们抄家的时候露出来的，或者他们私底下找我帮忙拿来换的，有的还是传家宝呢。”杨武得意的说。 　　传家宝？楚婷震惊了，哈哈，女主待的市的传家宝有什么？翡翠白菜？翡翠西瓜？红宝石绿宝石？通通拿出来！ 　　楚婷瞪大了眼睛，看着杨武在那扒拉，心里盘算着有没有什么帝王绿翡翠宝石之类的，她一定要给自己雕个玉手镯，哈哈！ 　　杨武小心的用锄头翻了好大一会儿，才翻出一个小木箱子，楚婷全程就在一旁看着，她想动手杨武也是不许她动手的。 　　翻出那个木箱子，楚婷高兴的说：“这就拿出来吗？快，咱们赶紧回家吧，厕所好臭啊。” 　　“别急，”杨武把箱子往旁边一放，又开始扒土给刨回去，打算把它埋平。 　　“这就拿出来不放回去了吗？” 　　“嗯，过两天动土，这里肯定也要动，茅房也要重修，你不是早就对这个有意见了吗？正好这次按你画的那个修，挖出来，免得被别人挖到了。” 　　杨武三下两下把坑粗略的给埋好，然后抱着小箱子，带着楚婷往回走，“小心点，小心地下，不要滑倒了。” 　　两人走进屋里，杨武把箱子放在桌子上，拿着旁边的抹布擦了擦，毕竟放在土里，箱子外面还有泥呢，楚婷小心的看着这个箱子，杨武把钥匙拿出来插到箱子外面的锁里，把箱子打开。 　　楚婷在旁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想象着自己将要见到的，上辈子只能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翡翠宝石，觉得自己快要蹦起来了，杨武慢慢的把箱盖打开。 　　“什么？这些是什么？”楚婷不可置信的伸手翻了翻，只见箱子里全是什么银镯子、银簪子、银项圈，也有金的，但是金的极少，只有几个金戒指金耳环，连金镯子都没见到一个。 　　楚婷简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这里面哪个能像是传家宝呀，楚婷觉得自己受骗了，自己的翡翠宝石自己的帝王绿，通通没有啦！ 　　“这就是你说的宝贝，这就是你挖出来的。”楚婷苦着脸。 　　“嗯，就是这些，怎么样？”杨武得意的问。 　　“什么怎么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都是银的。”楚婷吧嗒一声，把手上的银手镯扔到箱子里。 　　“银的怎么了，你还看不起银的啦。”杨武不满的看她一眼，“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值不少钱呢。”其他的金的宝石的他也想要，这不是没轮到他嘛。 　　杨武没说这个，他觉得说出来有点丢脸，他在外面也只算一个小跑腿的，那些真正的好东西哪能轮得着他呀，能被这些人藏起来的，也都是一些不显眼的比较容易藏的，这些什么银首饰银戒指自然成了第一选择，杨武收到的交换物也大都是这些。 　　楚婷深深觉得受骗了，不过这些现在也值不少钱呢，又扒拉一下箱子里的东西，有不少呢。 　　“你是怎么淘回来的呀，”楚婷翻着一个一个的，感觉应该都是女人拿出来的吧。 　　楚婷拿着一个银手镯，这个手镯是上面雕刻着一些图案，磨的有些看不清了，一看就是很老式的那种老太太戴的那种手镯，重量倒是沉颠颠的，拿在手里就觉得不轻。 　　“这是老太太的吧？”楚婷捏着这个手镯。 　　杨武凑上前看了一下：“对，是一个老太太的。”他对这里面每一个首饰都很清楚，来历都记得很牢，这都是他一点一点辛苦攒的呢，原来没娶楚婷的时候，他一个人住在这经常晚上跑出去把箱子扒拉出来，一个一个擦干净。 　　杨武跟她说：“这是市里面一个老太太的，她家原来是市里的大户人家，在乡下有不少地呢，算是土地主吧，后来被打倒了以后一家子就落魄了，家里的儿子媳妇受不了上吊的上吊跳河的跳河，就剩一个老太太留下，饿的不行快饿死了，老太太拿这个跟我换了一个馒头。” 　　“什么？一个馒头？就换这个银手镯？这可挺沉的！”楚婷不敢相信的问道又掂掂，手上的镯子。 　　“嗯，可不就是。” 　　“一个馒头，哇，你好意思呀，就给了一个，也不多给两个。”楚婷说。 　　“怎么不好意思啊，她这只是一个手镯，我给她的馒头可是救命的呢。”杨武毫不心虚，他那馒头可救了那老太太一命呢，让她没在那次饿死。 　　“那那个老太太后来呢？”楚婷问后来的事。 　　“死了呗，”杨武不在乎的说，“那么大年纪了，死了也享福。” 　　楚婷扒拉两下箱子里的首饰，捡了另一个手镯，这个也是银的，不过重量比那个轻，而且看起来就是挺好看的，是绞丝的，还有花纹。 　　楚婷试着往自己手里带戴了一下，一看就是年轻女人带的，而且是新打的，杨武看了看，“我媳妇戴着真好看，这个也是市里的一个人家，儿媳妇换了这个给他儿子买吃的呢。” 　　“啊，那还现在呢？”楚婷把镯子撸下来。 　　“现在？活得好好的呗，嫁给一个成分好的，把自己儿子也给带过去了，重新划了成分，虽然日子不比从前好，但好歹能活下去。”杨武说道。 　　他其实还挺敬佩这些人的，像他这样的见过这么多事，反而渐渐觉得在这些事情上女人比好多男人要强的多，大多数男人遇到这种事，要不就软弱的趴着站不起来，有的甚至还寻死寻活； 　　要么就硬气得很，为了一时之气连累一家老小跟着受折磨。反而是女人可以在那种情况下，还知道藏两个银戒指银手镯，给偷换成粮食，护着自己孩子。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们可以通过嫁人改变成分。 　　“这个明天带去市里吗？” 　　“对，暂时先带过去，这家里头动工，藏在这不安全，埋的再深都有可能被挖出来，还是带去市里比较好，先藏一阵，有机会我给处理掉，换成现钱，正好有了孩子以后开销大，要花钱的地方多。” 　　“嗯，明天牛车一趟应该也就运走了吧？” 　　“肯定能，咱们东西又不多，先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杨武把箱子收好。 　　第二天早上，楚婷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被杨武给拍脸拍醒了，朦朦胧胧的睁眼，正看到杨武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床跟前等着她了。 　　“起来吧，牛车要来了，要收拾东西了。” 　　“嗯。”楚婷揉揉眼睛，慢吞吞的坐起来，肩膀一触到外面的空气，好冷，又赶快缩回去了，杨武赶快把旁边的棉袄拿出来盖到她身上。 　　楚婷一边穿衣服一边慢吞吞的抱怨：“最近冬天简直就像要冬眠一样、太困了，早上都起不来，明明晚上睡的也没有多迟呀。” 　　“没事，怀了孩子都这样。”杨武一脸认真，搞得跟很有经验似的，“旁边的乔大红说的，刚怀了孕的人就是又爱吃又爱睡。” 　　楚婷一囧，天哪，这么说自己的情况还都对上了不成，还是说看着她怀孕才把她的状况往怀孕上面安？ 　　早上也没吃饭，粮食倒是都被留在这里了，但是楚婷懒得吃了，反正待会要去市里，干脆去市里国营饭店吃肉包子去！ 　　杨武显然也挺赞同她的，赶牛车的大爷已经把牛车赶到院子门外了，进来帮着楚婷和杨武一起把行礼拎到车上。楚婷回头看了一眼卧室，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嗯，还有一个破床加一个破衣柜，都是可以当柴火烧了的，放在这也没什么可惜的。 　　一路坐车到市里，杨武指挥着路把牛车带进他占的那个房子跟前，楚婷一路上被冻的手脸还通红呢。 　　她平时在家里不出门窝在房间里过冬，也没有准备手套围巾，手冻着还能揣棉袄里，耳朵脸就不行了，只能使劲往杨武怀里靠着，遮着风，现在耳朵都冻红了。 　　楚婷想着一定要给自己织条围巾，再给杨武织一条好了，在没有娱乐活动的时候，织围巾简直是消磨时间的必备品。 　　杨武拿出钥匙打开门锁，楚婷抱着一个小件的行李，慢慢走进院子，这是一个很传统的市里的普通院子，一共有五间房子，正中间的是堂屋，旁边各有两个房间。 　　院子里光秃秃的，但是有一口井，不知道井里有没有水，应该是有的，就凭这一点楚婷已经很高兴了。 　　要知道她一个人在家的的时候，井离的远，平时又用木桶打水，她自己打的话，撑死也打不了多少水，只有杨武回来的时候让他去打水才能多打点，现在院子里有一个口井，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第36章 　　帮着把行李放下牛车，赶牛车的大爷就走了，杨武帮着楚婷把要把东西都归置上，楚婷连忙拦着他：“不用了这些我自己在家的时候慢慢收拾吧，反正我也没事干，现在赶快去吃饭吧，早上还没吃呢。” 　　“饿了？” 　　“嗯，饿了，想吃。” 　　“好，那先去吃饭吧。” 　　杨武就带着楚婷去吃饭了，吃完早饭，杨武要赶回去开工了，他已经请了假，今天有好多事情要做，没时间耽搁。 　　吃完饭回到小院子，楚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观察一下四周环境，很高兴，井里是有水的，可以用。 　　她又在几个屋子间走走，只有堂屋和左侧的一间房应该是被杨武昨天打扫过的，卧房摆放了床和衣柜，堂屋放着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家具了。 　　至于厨房则在五间房之外，有一间斜顶的一小间，一看就知道是许久没人进去了，没人打扫过，到处都是灰，楚婷看了一眼就退出来了，还是等着杨武的炉子来吧。 　　楚婷只收拾了他们住的那一间房，床擦干净衣柜擦干净，把衣服什么的纷纷摆在上面，被子铺盖也铺好放好，然后，她就躺着睡觉了，吃饱喝足补回笼觉去。 　　此时，杨武才刚刚回到村子里，先找队里愿意盖房子的来，首先要把家里原本的房子给拆了，这间房当初是他临时要住，随意盖的，没有留着的价值了。 　　关于动工盖房子的事，他已经事先跟队长说过了，队长当然是支持的，反正宅基地是杨武一早就申请好了的。 　　他盖房子杨文当然会过来帮着一起干，还有杨老头和乔老太他们，至于两个弟妹杨双全和杨梅，则没有过来。他们过来的时候，离的近的男人都已经到了，开始拆房子了，拿着大铁锤在敲墙，这些工具也都是找队长借的。 　　王芳过来后东看西看，没看到楚婷就问：“二武，你媳妇呢，你们这一段时间住在哪呀，没地方去可以回老屋住呀，家里还是能腾出一间房的，干嘛住到别人家里去。” 　　杨武还没跟他们说过他和楚婷搬到市里去了，乔老太他们理所当然的会认为，他们肯定是找了队里的什么人家搬进去暂住了，其中最有可能的当然就是乔大红一家。 　　“她不在，她去市里去了。” 　　“去市里呀。” 　　“对，正好我同事有空屋子，可以借给我们住，不要钱的，我就带着她去那里住了，也省得到处去别的地方，去别人家里住不自在。” 　　杨武也没隐瞒，他跟楚婷可不是在外面住一天两天，说不定得住一两个月呢，早晚别人都会知道的，说这个也没关系。 　　“住到市里去了，你那同事就给你们免费住，也不收钱？”这可不是住一天两天吧，王芳惊诧，这市里的房子可不是那么好住的，她听起别人说过，市里有的一大家子都挤在两小间里，还没他们乡下住的宽敞。 　　杨武的同事居然能还让他们住这么久，自己这个小叔子真是不一样了，尤其是进入纠察队，这以后是混出头了。 　　“是啊，有的住就住了，正好也能去市里。” 　　一旁的乔老太听到就问：“那你媳妇儿今天中午回来不？这里这么多人帮你干活，中午总要做饭吧？” 　　杨武还没说话呢，王芳就接话道：“弟妹今天也刚搬过去，要收拾收拾吧，今天中午估计就不回来了，我来帮着做饭，妈在一边看着就是，不用让弟妹专门回来。” 　　“不止今天，这段时间恐怕都要劳烦嫂子和妈你们两个了。” 　　“那你媳妇呢？”乔老太听他这么说不解的问。 　　“楚婷她刚刚有了身子，这来回每天来回走来回跑的，还要在这儿干活，我怕她身子不爽利，就让她别来了，呆在市里得了。” 　　“有了身子，怎么没早说呀，这是好事啊，前几天我妈还说呢，你们结婚小半年了，怎么还没怀上，这可不说着说着就有了。”王芳在一旁恭喜真心实意。 　　她是挺乐意楚婷不回来的，楚婷不回来不就等于她掌管着这几天的工人伙食吗嘛，反正农闲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在这里管饭吃饭还能吃最好的，最好的给自己男人自己儿子女儿都补补。 　　“所以啊，她每天就光呆在市里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干了？”乔老太这话一出口，马上又想到楚婷之前在队里不也是什么活都没干吗？整天呆在家里也不上工，得，自己也管不着。 　　杨武笑笑没说话，乔老太也没继续说这个，只是说：“那你这粮食呢，锅呢？” 　　杨武指指厨房：“还没拆到呢，我刚才跟旁边的杨勇家说了，在他们家那儿借个锅，然后再加上自己家灶屋还有个大锅，两个锅也够用了。” 　　自己家那个锅原来的灶台，肯定是要扒掉的，只要再随便找个空地，搭个灶台，把锅架上就行了，大家都不计较这些，只看伙食怎么样。 　　在她家，王芳心里有些不乐意，她虽然自己想着带着儿子女儿蹭饭，但是那可是杨武的亲侄子侄女，可是那乔大红家只有一个杨勇出来干活，顶多乔大红芳做做饭。 　　那个家里的孩子两个老人都是不干活的，肯定也是要跟着一起吃的，毕竟饭在他家锅里，王芳想想就觉得好像吃了她自己家的饭一样，不过这毕竟不是她的粮食，她也没什么说的，只能憋在心里。 第37章 　　楚婷睡醒的时候还有点懵懵的，她是被饿醒的，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是绝对应该到下午了，暗叫一声糟糕。 　　因为她本来是打算中午去国营饭店吃的，厨房的灶上没有锅，杨武的铁炉子也没送过来，整个家里也没有什么零食，不去饭店吃就没的吃。 　　谁知道现在起迟了，这时候的饭店可不像后来的饭店那样一直开着，现在的饭店都是有固定时间的，时间过了就关门了，根本不卖吃的。 　　楚婷匆匆忙忙的起身，穿上衣服出门，走到了国营饭店，果然门已经关上了，旁边的供销社也是定点开门做生意，下午已经关上窗口了，她只能去附近的百货商场买些糕点零食，用来垫垫肚子。好在商场是不关门的，而且还卖吃的，否则她今天就得饿着了。 　　回到家里，楚婷看着脏乱的厨房，觉得自己原来想得太简单了，她到市里不就是为了方便做绿豆糕嘛，光是小铁炉子根本做不了多少，而且也不方便做，必须得是大锅才行。 　　好在这个屋子的灶是完整的，没有被砸烂推翻，只是上面的锅没了而已，楚婷想着自己把厨房给打扫打扫好了，反正下午也没事。 　　拿着扫帚走到厨房，楚婷觉得应该还是挺简单的吧，毕竟厨房这么小，没扫两下扫到灶台旁边，楚婷直接用笤帚在灶台上扫灰，透过上面的大洞往灶底下随意看了一眼。 　　楚婷深吸了一口气，但她没有叫出来，看着洞底的那一窝老鼠，整个人方方的，迅速飞快的“噌噌噌”走到屋外，然后又进了卧室，然后才转身看向外面。 　　天哪！真的有一大窝老鼠，不是一只两只，而且那老鼠还是灰黑色的，好吓人呀！ 　　楚婷当然见过老鼠，小时候经常见，孤儿院打扫的不干净的时候，有时候就有大老鼠，她还撵过老鼠呢，但这跟一下子看到一窝老鼠，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这个地方荒了多久呀，顶多几年吧，居然，好吧，几年确实应该有这么多老鼠了。 　　楚婷缓和了情绪，才把扫帚放在一边，心想：还是等杨武回来让他打扫吧，她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面对那一窝老鼠。 　　那边，杨武正在施工现场呢，他们家的老房子已经被扒了，老房子面积很小，只有两间加半间小厨房，非常容易屋顶还是稻草的，非常容易扒。 　　上午他跟着干了一上午的活，中午吃了饭，下午又带着人带着牛车，跑到那边的窑厂去拉了砖块和瓦片，只拉了两趟，后续的要等盖到的时候再去拉，毕竟现在砖头瓦片也是挺值钱的，都拉来了放在这儿，万一再被偷走了就不好了。 　　干完一天的活，吃完晚饭，杨武有些疲累的都走不动了，但他还是又走回市里去了，楚婷还一个人在市里呢，他得回去，她一个人第一晚住在那，估计肯定会害怕。 　　此时，楚婷确实在害怕，因为她没有把油灯带过来，本来是想到可能晚上施工的时候需要灯，所以把油灯就留在那了。 　　到这以后又是白天，这市里的房子窗户比较大，是玻璃的，屋里比较亮堂，她下午就压根没想到要灯。等屋子黑了，她想到要灯的时候，出去一看，商场和供销社都关门了，没有地方买。 　　她只好又走回院子里，感谢下午那窝老鼠，她现在都不敢走进屋里了，陌生又黑暗的地方，楚婷既不敢去门外等着杨武，又不敢进屋里去，只好匆匆从堂屋拖出一条板凳，坐在院子中央。 　　离井也很远，因为她现在脑子里已经幻想出一百部电影里的恐怖故事了，其中就有长发贞子。 　　现在是冬天，天气寒冷，楚婷哈一口气，外面就已经有白雾了，可以想象她没有帽子没有围巾没有耳焐子，光穿着个大棉袄坐在院子里的情景，被冻的嗖嗖的。 　　杨武在外面拍门，这市里的院门果然比他们家的靠谱多了，他们家的院门从外面伸手就能到里面把门栓打开，可这市里面就完全不会，墙高院门结实。 　　楚婷听到拍门声，冻僵的身子活动起来，跑过去：“杨武？” 　　“是我，开门。” 　　楚婷连忙打开门，看见他松了口气：“你可回来了，我没带油灯，下午也没去买，屋里都是黑的，我都一个人不敢进去，还有厨房的那个灶底下，有一窝子老鼠，我本来想打扫厨房的，结果都被吓出来了。” 　　“也不知道那些老鼠会不会乱跑，我怕它们跑到卧室里，爬到床上怎么搞，我原来听说过，有的人脸都被老鼠给啃烂了，特别吓人。这个院子不是好几年都没人住了吗？怎么会有老鼠的呀，也不知道那些老鼠吃什么喝什么，居然能在那里就定居了。” 　　楚婷嘟嘟噜噜说了一大串话，充分表达了她现在惊慌的心情，杨武把门插上，揽着她往屋里走。 　　“没事，老鼠跑不上来，卧室我昨天打扫过，厨房没看到，明天我就把老鼠给弄死，再弄些药来撒撒。” 　　“听说老鼠是能传播什么病毒的，容易得病，还要买一些能杀菌的消毒的。” 　　“嗯，明天就去买，今天时间太晚了，明天我就把炉子和煤块都给弄回来，再弄个油灯，这样你一个人就不害怕了。看你，耳朵都冻的冰凉。”杨武揉揉楚婷的耳朵。 　　“你揉吧，我的耳朵已经被冻僵了，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随便揉我都不疼。” 　　楚婷这么说，杨武反而不揉了，把手心捂在她的耳朵上，给她捂着。 　　“今天房子盖的怎么样了？原来的房子都扒了吗？” 　　“都扒了，家里的都是土房子草屋顶，扒的很快，都没费什么力气，明天就可以打地基，盖新房子了。” 　　“嗯，对了，这里的井也没有桶打水。” 　　“原来的桶是铁的，被人拿走了，明天再去买个桶，放心吧。” 　　“嗯，我知道，明天我也去外面，今天我都睡糊涂了，都不知道去买要用的东西。” 　　“顺带把碗盐什么的买一点，还有粮食，也要买，今天你们盖房子怎么吃的？” 　　两个人说着家长里短的事，楚婷想也许夫妻间大多数就是说的就是这些事情吧，东家长西家短，今天的事明天的事，这样才把日子过下来。这样想想，两个人即使有学历上的差距，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能有话说就行。 　　今晚上也没有热水，幸好杨武在干完活后洗净了手，两个人就这样钻被窝里睡觉了，楚婷也不嫌他脚臭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床，尴尬了，没有水。 　　也不是没有水，井里有水，但没有打水的桶，楚婷再一次鄙视自己，昨天下午居然啥也没干，起码去把基本的东西配置齐呀，居然就睡觉睡掉了，后来又被老鼠给吓回来了，真是的！ 　　得，连脸也没法洗，牙也没法刷，楚婷扣扣眼屎，把头发梳整齐，跟杨武谁也别嫌弃谁，吃点昨天楚婷买的麻花和糕点，两个人直奔供销社开始去置办东西了，否则的话住在这儿就跟住在荒岛上一样，啥也没有太麻烦了。 　　把家里要买的东西置办齐，因为怀疑楚婷怀孕，所以杨武也没让她背重东西，都是他拎着抗着，因为要拿一个大铁锅，整体东西还是挺重的。 　　把东西拎回来，杨武又出去弄炉子和碳去了，这个碳也是要走关系的，因为现在只有本市里人才能拿着购煤证去买煤，每个月有一定的份例的，像他们这样自己跑到市里住着的人，是没有买煤的资格的，只能杨武过去疏通关系，弄点煤回来。 　　杨武请了假，最近过年这段时间休息，最近是冬天，快要过年了，这样的日子纠察队的油水是很肥的，所以他在这段时间请假，队里的人不但不反对反而很支持呢，毕竟等于少一个人来分好处。 　　送回炉子，杨武又开始清理厨房那窝老鼠，买完杂物之后就给它们撒了老鼠药喂下去的，现在回来了老鼠都被毒死得差不多了。 　　杨武就负责清理，楚婷压根没敢看，自己躲到卧室里去了，她可不能保证自己看完那些死老鼠之后，还能吃得下饭。 　　清理完老鼠，扫视了一圈家里没什么事，没什么重活要干了，杨武才匆匆回队里，看着杨武匆忙走出门，楚婷这下是真的有点心疼他了。 　　心疼他就要努力分担事务，于是楚婷这一天都在吭呲吭呲的大扫除，幸好厨房里的老鼠已经被弄光了还撒了药，楚婷才踮着脚走进去打扫，打扫打扫打扫，规置规置规置，一番整理之后，这个几年没人住的院子总算有点像住家的样子了。 　　中午楚婷是自己在家做的饭，上午杨武走之前还把炉子给点着了，楚婷把新买的小锅坐在炉子上，打水煮粥，煮的是稠稠的，喝两碗就饱了，也不用吃菜很方便。 　　吃完午饭她又睡了一觉，睡醒了之后想起了昨天自己被冻的嗖嗖的事，又想到杨武在外面盖房子，现在每天奔波在路上。 　　虽然说最后走着走着都会冒汗很热，不会再冷，但是毕竟刚开始的时候会很冻耳朵的，也很冻手，楚婷决定把自己昨天想的事提到日程上，那就是织围巾织手套织帽子。 　　拿出自己装钱的小木盒，哦，这个也要说一声，现在家里可是楚婷管着账了，哈哈！ 　　前天那个小木箱子一到这儿，就被他两找个地方给藏了起来，剩下的这些钱票等零碎的东西都在楚婷这，要知道之前他们俩虽然也在一块过日子，但是楚婷并不知道杨武的小金库和私房钱，她所有的钱就是做绿豆糕挣的。 　　而现在杨武的小金库都被楚婷掌管了，包括地里的那个箱子，哈哈，楚婷现在已经不再怕怀孕这件事了，反而觉得有个孩子也挺好的。 第38章 　　晚上杨武回来，等到的就是楚婷倒给他的一碗红糖姜水。 　　“还是有个炉子好，我把火闷得小一点，就把这个小锅一直坐在上面熬，温着红糖姜水，正好你回来喝两碗，这路上天寒地冻的，还吹冷风，别再搞冻了。” 　　红糖姜水是温热的，略微有点烫，但能直接入口，杨武一口气把一碗喝了个干净，喝完之后感觉身上都有点微微冒汗了，把碗放在桌子上，笑着对楚婷说：“还是媳妇儿心疼我。” 　　“那是，把你冻坏了谁给我挣钱，给我盖大房子住啊，暖瓶里有热水，你自己倒一盆，泡泡脚，都冻坏了吧，上次我拜托乔大姐做的棉鞋，估计还得过两天才能做好，到时候就有新棉鞋换了。你这个棉鞋也太破了，看着就不防冻。” 　　“还行，走着走着就没知觉了，鞋里面都湿了，也感觉不到冷不冷了。”杨武自己出去打了点凉水，又倒了暖瓶里的热水，坐在床边泡脚。 　　楚婷已经上床了，但窝在被窝里，上半身还裹着棉袄，跟杨武说话：“今天房子盖的怎么样了？打地基吗？对了，我都忘了把我的房屋设计图给你了。” 　　“还在打地基，这次盖房我打算盖大的，多盖几间，院子也盖大，所以在打地基上费的时间多，你那个设计图估计得过两天才能用到了。” 　　“对了，咱们院子里能挖一口井吗？反正现在是要盖院子，正好一步到位得了，家里有一口井也方便，你不在家的时候，我自己在家也能行。”楚婷想到这个。 　　“打井也行，应该行，得看看下面有没有水，不是想打就能打的，如果有的话咱们就打一口小井，井口小一点的。” 　　“嗯，只要能打水就行，大小无所谓，洗衣服也方便。”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躺床上去睡觉了，这几天杨武都累得很，差不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再加上楚婷又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怀孕，所以他们都没有做亲近的事了，顶多杨武揽着她亲亲脸亲亲嘴得了。 　　睡觉前，杨武又惯性发问：“今天还没有吗？” 　　“没有。”楚婷回答。 　　“哈哈。”听到没有两个字，杨武脸上带着笑睡着了。 　　楚婷现在心情有一毫毫的复杂，一开始她一直是觉得自己肯定不会怀孕的，但是现在被说的多了，再加上最近通过怀孕感觉占了很多好处，她已经不排斥怀孕的事了。 　　只是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她又觉得万一没怀孕呢，万一她期待孩子了，结果发现没怀孕怎么办，所以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心情。下午她一个人的时候，都想着要不要干脆去医院确定一下，好歹也知道到底怀没怀。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她虽然以前没怀孕过，可是好歹看过小说看过很多电视剧的，知道刚刚一个月出头的时候查是查不准的，也不知道西医能不能查，应该也查不准吧，毕竟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可能只是一个小颗粒呢。 　　接下来几天，杨武都是早出晚归的，有时候非常晚才回来，居然也没发现楚婷在做什么，直到楚婷把她织好的围巾拿出来给他围上。 　　“这是你打的围巾？” 　　“嗯，专门给你打的，”楚婷得意的看着他，“我对你好吧，这可是我花了几天时间织的呢，都没给我自己织，第一个就给你织的。” 　　围巾是非常好打的，只要顺着一个方向一直织下去，一直织下去，织成一个长条就可以了。楚婷大学的时候学校流行过织围巾，尤其是大一的时候，宿舍里几乎每个人都去买毛线织围巾。 　　楚婷没那个耐心也懒得织，她的围巾都是从超市买的，打折货便宜，虽然不好看。这次她只为织围巾还是专门，找商场卖毛线的货柜的人学的。 　　那个大姐人还不错，因为是卖毛线的，所以挺多人买完毛线以后不会织的，都会问她，她就教别人怎么织围巾，要换成熟手的，其实只两三天就能织完了，但楚婷织了好几天才织完。 　　“本来还想给你织个手套戴的，手套太难织了。”楚婷是说实话，手套的拐拐角角的很难织，跟围巾不一样，她尝试着织来着，结果老是这里搞不懂那里搞不懂，就得去问货柜上的那个阿姨，那个人态度虽然还算好，但老去问她她就脸色不好看了，楚婷也不好意思再去问了，只好把手套给拆开继续织围巾。 　　“没关系，我也用不着手套，平时搬砖糊泥用手套都太浪费了，不值得，围巾就挺好的，”杨武摸摸围巾，又把围巾一半裹到头上了，说，“这样能防风，既不会冻耳朵也不会冻脑袋了。” 　　楚婷看着他这样，忍不住笑了：“你这样把围巾裹头上，好挫呀。” 　　嗯，杨屋又把围巾拉下来了。 　　时间过去一个半月，已经临近过年，新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即使这里没有像现代一样，到处都在放歌，“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也没有四处都挂着红彤彤的福字中国结和小鞭炮，但新年的气氛依然越来越浓，市里集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商场的人也越来越多，楚婷每天做绿豆糕都有点忙不过来了。 　　她的大姨妈仍然没有来，心里已经有一点确定，可能真的怀孕了，要知道即使是原主身体不好的时候，也没有时间过了这么久。 　　当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杨武的时候，两人激动了半夜，杨武一锤定音，“明天我就陪你去医院看看，确认一下，顺便再问问怀孩子有什么要注意的。” 　　虽然他们早就猜是怀孕了，但到现在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第二天两人一早去医院，果然确定怀孕。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楚婷还恍恍惚惚的，真的怀孕了，天哪，真的怀孕了！ 　　“哈哈，可惜现在孩子还太小，要不然还能顺便看看男女呢。”杨武说道。 　　楚婷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而是小心的摸着肚子，虽然她的肚子还完全完全没有突出来，依旧是扁平的。杨武也小心的扶着她，现在冬天路可滑了，要是不小心摔跤怎么办。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呢，小孩子，小孩子要什么，要尿布，要不止一套尿布，现在应该也没有尿不湿，还要小孩子的衣服，据说刚出生的婴儿不能穿新做的，要穿磨旧的，否则会磨伤皮肤。” 　　“还有现在怀孕，明年大概□□月的时候就生下来了吧，要不了多久还就到冬天了，还要给他准备冬天的小棉袄小棉裤，天哪，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呢，我们有好多东西都没准备呢，我可不知道怎么养孩子。” 　　楚婷虽然看了很多小说，小说里女主角生孩子，一般孩子都是可爱又调皮又聪明的，但是她自己没生过呀，她原来照顾的也都是几岁的小孩子。什么怎么喂奶、怎么给小孩子洗头洗澡，现在有没有疫苗，这些她通通都不知。 　　“别急别急，到时候就知道了，离生孩子还早得很呢，这期间肯定能把东西都准备齐的，放心吧，现在要紧的是赶快把房子给盖好，要不然总不能让你大着肚子还住在这边，旧衣服老屋大嫂那肯定有。” 　　也不一定，杨武想了一下，现在的布都珍贵得很，杨德宝和杨珍珍的衣服不可能还留着，肯定是剪剪裁裁缝缝做成衣服了。 　　想着他又说道：“肯定有小孩子穿的衣服，到时候我们买新的就是了，或者你买新的衣服多洗几遍，把它洗旧了，不过这都不要现在做，现在天冷的很，要小心，尤其是你一个人在家也要小心，别着急。” 　　杨武也是新手上任，第一次当人父亲，他的侄子侄女出生的时候，他都搬出来了，小时候带家里的龙凤胎的事也不太记得了。他对孩子的幻想就是一个已经几岁大的孩子，到他大腿的儿子，他带着儿子一起东跑西跑瞎转悠呢。 　　现在一想，刚出生的小孩，天哪，那是挺难照顾的，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来了，两个人也要开始自己的新手奶爸奶妈的路子了。 　　杨武现在一心要做的事，就是每天抓紧时间去把房子给盖好，楚婷则在市里的屋子里，她本来是想着要不要把孩子的衣服做出来的，后来她想她也不太知道小孩子穿什么，适合什么样的衣服呀。 　　虽然她看过现代超市里的那种连体服，小小的，但她确定那种连体服都是布料很柔软的，有松紧有弹性的，而现在商场里的布料都是没有弹性的，小孩子穿肯定不舒服。 　　她自己做，说不定就会做错，所以她决定等房子盖好搬回去后问问乔大红，跟着乔大红学学该怎么做衣服，乔大红都生了两个孩子了，对于这个肯定是驾轻就熟的。 　　现在她想想，庆幸自己跟乔大红交好了，虽然这么说有点势利，但是有各个方面能帮助你的人，还是蛮好的。 　　这天楚婷从商场送绿豆糕回来，现在每天早上都是她来送绿豆糕，因为杨武早上起得早走得早，不可能等楚婷起床做完绿豆糕他送完了再走，所以只能楚婷去送。 　　她每天起床就把绿豆糕做好，然后送到商场去，因为离商场很近，所以也挺节省时间的。事实上她最近还在琢磨其他的糕点呢，比如红豆糕啥的。 　　她想着红豆跟绿豆不是差不多吗，大概做法都一样吧，她打算学着试一试，还有米糕，应该就是把米磨碎做成糕点吧，这个她也想试一试，总之这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小事业了，自己自然要把它做好。 　　从商场回来，她盘算着中午要做什么吃的，现在一个人在家，她又懒得开火，一般都是给自己熬点米粥，加点肉，现在是冬天每次他就买了肉然后冻上，想吃的时候就切碎一点点，放到粥里，再放一点菜，大白菜切碎，熬一锅粥，味道还挺鲜的。 　　她基本上喝两碗就能饱了，还有蔬菜有肉有米，感觉算是营养挺充分的，喝不完的还能放在炉子上接着熬，等晚上杨武回来了给他加餐，反正剩多少他都能喝完。 　　走到自己家跟前，楚婷看到院子大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小男孩，楚婷慢慢走近，小男孩抬头看着她。 　　楚婷左右看了两眼，问道：“请问你找谁吗？” 　　小男孩见她这么问，“噌噌噌”跑走了，楚婷奇怪的看了一眼，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谁家的小孩跑到别人家门口来玩，现在看到主人不好意思而已，打开院门自己进屋了。 第39章 　　晚上杨武回来，楚婷也没有跟他说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杨武起床出门，楚婷还在床上睡着，自从确认她怀孕了，杨武就更不会叫她早起了，早饭是炉子上温着的粥，特意买的红枣，放几粒在里面。 　　粥从昨天晚上就坐在炉子上，慢慢焖，火调的非常小，熬一夜也才熬的稠稠的，喝起来微甜，早上喝一碗很舒服。再拿一个昨天的馒头切开，切成片，在炉子上烤烤，烤热配着粥，一顿早饭就这样解决了。 　　吃完早饭，杨武又看看楚婷，给她掖掖被子，然后就裹上围巾出门了。 　　因为楚婷早上不起床，所以杨武只能自食其力，把里面的门栓关上，现在他已经学会出门后，用一块木板把里面的门栓给磨回去。 　　一打开院门，杨武就看见在门口蹲着的一个小身影，此时才是早上五点钟的样子，又是冬天的早上，一片黑漆漆的，连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没有退去，天色非常暗。 　　杨武一开始没有看清楚，还以为是一条狗窝在那边在那儿睡觉呢，就这他也不太放心，因为他怕楚婷待会起床了开门的时候，狗闯进屋去，再吓着楚婷了，或者咬着她。 　　这么一想，杨武跺了一声，喊了一声，“嘿！”，想把狗给吓走，然后窝在那边的黑影动了一下，杨武才看清原来不是野狗而是一个人，一个小孩。 　　“嘿，谁家的小孩？蹲着干嘛呢！”即使是个小孩，杨武也没有什么好脾气，大清早的蹲在别人家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干嘛呢，他当然不放心了。 　　“我找你来想找你帮个忙。”那个人影站起来说道。 　　杨武这才认出来，这不是以前经常找自己买药买粮食的人嘛，只不过他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杨武很不高兴，他是一向小心的，尤其是在做那种生意上面，他怎么会找到他新搬的地方呢，真是气人。 　　“我听你们纠察队的其他人说的，在街上路过的时候听到的，”小男孩弱弱的说道，“我爷爷生病了，你能再给我们弄点药来？” 　　“好啊，”杨武回头用木板把里面的门栓一点点弄回去，“你用什么换？我这一向很公道的，随便要药，还是要粮食，都可以。” 　　背后的小男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和爷爷已经没有东西了，都换给你了，你能不能先借给我们一点，以后我会还你的。” 　　“以后？”杨武有点想笑了，“你们一个老一个小的，既不上工又没有工作，连吃饭都成问题，你什么时候才能还我呀，你拿什么还我？” 　　“可是你之前拿了那么多东西，上次我的银锁也给你了，难道只能换一点药和一点吃的吗？你赚了那么多，就不能这次帮一帮我们吗？”男孩不甘心的道。 　　听到他这么说，杨武脸色一下子冷下来，眼神也变得阴沉，走到小男孩跟前，语气温和的说：“我也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我要是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不都来找我，那我成什么人了。” 　　“你以为我能赚多少钱，你们给的那些东西又不好换，都是我辛辛苦苦弄出去再换成钱和粮食，我也要吃饭呀，也要养家，对吧？行了，你先回去吧，别在这儿等着了。” 　　杨武有一句话没说，他那个爷爷，说实话，浪费了太多太多，他们少有的几样物件有一半都是给那个老头子，换成药给吃了，这不是拖累人嘛！ 　　要是没有那老头，就这一个小孩，说不定还能过的比现在好呢，哪像现在，这么大冷天的，还穿着单衣，冻成这样。不过这话也不归他说，他要是说了还说不定惹人恨呢。 　　没必要，不关他的事，他现在是一心要给自己儿子攒家底，没心思来发善心开善堂。再说了，对于这人摸上自己家门这事，杨武很不高兴，他们一向交易都是偷偷找个拐角之类的偏僻地方。 　　因为自己以前住在生产队里，所以市里的人没几个知道他家在哪，可是现在这人居然摸上门来了，这让自己有一种老巢被摸到的感觉，非常不爽，特别是自己怀孕的媳妇还在里面呢，这让他更不爽！ 　　杨武说完话抬步就要走，走两步又回头跟他说：“别再在这儿了，知道吗？快回去，回你自己住的地方，我现在队里还在盖房子，手头也拮据的很，没办法帮你。” 　　小男孩，也就是罗桐，望着杨武走掉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他当然知道这个人其实很小的可能会帮他们这样的人，都是注重利益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怎么可能愿意免费给他们药呢。 　　但他在这市里就只认识这么一个人，现在也只有他跟自己联系过，其他的邻居亲戚，还有自己爷爷的那些老朋友，早就跟他们断绝关系了。如果自己求上门去，不但不会得到帮助，反而会得到一顿羞辱，说不定还会举报他们。 　　那更糟糕了，可是怎么办，这么天寒地冻的，没有药没有粮食没有暖和的被褥棉衣，爷爷怎么能熬过去。 　　楚天一觉睡到自然醒才起床，在马桶里解决了小便，然后拎着马桶出来去公共厕所倒马桶。 　　这件事说起来也尴尬，因为他们住的这个院子是没有自己的厕所的，只有不远处有一间公共厕所，楚婷不想去回忆那个公共厕所的样子，虽然她正要过去，只能用几个字形容，恶心，非常恶心。 　　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打扫，只是没有专门的人打扫，只偶尔有一些爱干净或者非常勤劳，或者非常有社会意识的附近居民忍着恶心过去打扫。 　　这也是楚婷对住在市里的一个不满的地方，这让她已经没有刚开始住进市里那种快乐方便了，尽管这地板是石板的，不像队里的地是泥地，然而就这一点就让他有点期待要回队里了。 　　杨武已经走了，楚婷慢吞吞拎着马桶打开门，一个小男孩就从旁边一下子站起来，把她吓了一跳，手一抖，马桶砰砰掉在地上，里面的液体也泼了一地，顺带说一下，幸好只有液体。 　　“你是谁家的呀，怎么在这儿？”楚婷不高兴的说道，这一大早的被人冲撞上来，真是换谁都不高兴，更何况自己现在把这尿桶给弄洒了，这一地的味道，待会还要拎水冲干净，多麻烦呀，真是的。 　　只是当她看清楚眼前这个小男孩的样子，忍不住又把火气压下去了，主要是这人看起来实在有点可怜，瘦瘦小小的，一看就严重营养不良，皮包骨头，穿的也很破很单薄。 　　要知道这大早上，好吧，已经不是早上了，楚婷起得挺迟，现在有七八点了，天气还冷的很呢。 　　她穿着棉衣棉裤穿着棉鞋走出来，都是冻得缩手缩脚的，结果这人居然还穿着单衣呢，都不是棉袄，耳朵上脸上手上都有冻疮，看上去实在可怜。 　　楚婷也就不忍心大声对他喊了：“算了算了算了，你快走吧，快回你自己家去，这大冷天的在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她又仔细看了那个男孩一眼，发现这不就是昨天下午就蹲在自己家门口的人吗，怎么今天早上又跑过来了，有点纳闷，但她并不想深究。 　　对于陌生人，哪怕是个陌生孩子，她都不想靠的太近，尤其是这时候左右邻居都不在，去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了，这条巷子只有她一个人，突然冒出一个小孩在这，她还是不大安心的。 　　伸手要去捡马桶，想着先把马桶捡回来，把门插上，等外面的人走了，自己再去拎水冲地好了，谁知那男孩比自己动作还快，嗖的一下把马桶捡起来，嘴上还说道：“我来帮你拿吧，这个不干净了，那么脏。” 　　说着还把马桶拎到楚婷跟前，给她仔细看看，楚婷往后退了两步，的确，马桶里的尿液摔到地上，已经把整个马桶都浸的湿淋淋的了，那男孩的手居然就直接拎在那个上面。 　　“那也不用你，把这个桶放地上，我自己拿，你快走，你是哪家的呀？昨天是不是就是你来我们家门口蹲着？你想干嘛？”楚婷还是问了。 　　“我认识你男人，我跟他认识，他知道我在这。”男孩说着绕过楚婷，走进院子里，把马桶拎到院子里的井旁边，伸手要去拿旁边打水的桶，要打水冲马桶。 　　楚婷一个没注意居然就让他进去了，陌生人的登堂入室或者说陌生孩子的登堂入室，让她有点抵触。 　　“哎哎哎，你先放下，你怎么就跑进人家家里来了呀，你跟我男人认识？我怎么没听他听说过你呀，你自己就过来啦。” 　　“再说了，你认识你之前怎么不说，昨天怎么不说，反而现在过来。你就算认识他，也该等他晚上回来了，你再来找他，现在你还是回去吧，我又不认识你。” 　　罗桐也不说话，只自顾自的打水冲马桶，他是这么打定主意的，就赖着他们家了，也可以说他是厚脸皮，但他没有办法。其他人他不可能去赖上，只有杨武，他跟他做过交易，知道他是什么人，不敢去举报他们的。 　　而且不都说女人会心软吗，他媳妇看上去挺瘦弱挺有文化的，应该会可怜自己，希望她能看在自己帮她干活的份上，能给自己点吃的，或者药，最重要就是药。 第40章 　　楚婷说了两声让他走，罗桐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打水冲马桶，把马桶冲干净拿到一边晾干，又开始打水去外面冲地，冲完地又拿着大扫帚扫院子。 　　院子也是石板铺成的，这院子里又没有树又没有草的，现在又是冬天，其实根本没什么落叶，没什么垃圾，也用不着扫，但罗桐就拿着大扫把在那专心的扫。 　　楚婷说他也说不听，干脆自己拿着刷牙杯子洗漱去了，刷完牙洗完脸，罗桐的院子才扫了一半，楚婷进屋去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红枣小米粥，熬了这么久，喝一碗特别香。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要知道自从日子过的好一点以后，楚婷早上基本上喝一碗粥，稠稠的粥，就能饱了。可是自从她知道自己怀孕以后，总感觉喝了还不饱，要吃一点别的。 　　她也说不好这到底是因为怀孕了饭量变大，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她还是遵从自己的本心，去拿了馒头切成片烤着吃。 　　这还是她跟杨武学的呢，不过现代也有烤馍这种零食，楚婷尝试过往烤的焦焦的馒头片上撒一点白糖，或者撒上盐抹上酱，然后发现都不好吃，都不如光是这样烤焦的馒头片好吃，香香的。 　　吃完两片烤馒头片，楚婷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人，罗桐已经扫完院子了，因为楚婷他们是搬过来临时居住的，所以院子里并没有什么活，他扫完院子就没活干了，只能呆呆的站在院子里，在寒风中被冻的有点略微发抖。 　　楚婷看了有点不忍心，拿着剩下的两片馒头片走出去递给他，说道：“给你，这个你拿去吃吧，别的我也没有，你快走吧，别想赖在我们家了。我是不跟你计较，你随便找一个人家就胡乱跑进去试试，非把你打出来不可，给，你赶快拿着这个走吧。” 　　罗桐看着面前的两片烤馒头片，白面做的，烤的微微焦黄，麦香气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咽了两口口水，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白面了。 　　看了两眼，他抬起头对楚婷说：“我不要这个，你有药吗？我想要药，我爷爷发烧了，你有退烧药吗？我可以每天都来给你倒马桶扫院子。” 　　他的眼神诚恳，还带着略微的乞求，楚婷一看就知道他是真心想求药的，略微思考了一下，说：“行，那我就给你退烧药，不过这个馒头片你就别想要了，你今天干的活可不值又拿馒头片又拿药的。” 　　“我只要药，你放心。”楚婷进屋拿药，路上还回头看了两眼罗桐，他一直站在院子里没动。 　　碰巧家里还真有药，楚婷到了这儿以后一直住在乡下，她一向有买一些药在家里的准备，即使是上一世也是这样，以免自己哪天突然感冒或者发烧，起不来床，要去求别人帮忙。 　　到了这里以后，她也准备了一些感冒药退烧药，都是拜托杨武给弄的。 　　“给你，这个拿回去吧，下次别来了，我告诉你今天可就这一次有用，下次你再这样，哪怕你把这屋里的活全干了，都别想让我给你什么东西。” 　　楚婷把手里的大白片拿给小男孩，郑重的说，她可不喜欢这种被强行帮忙干活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药很简单，发烧药就一片就行，效果还好，还没有其他的各种药加在一起，就一片就是退烧药，简单粗暴。 　　“谢谢。”罗桐接过药，转身就迅速跑了，楚婷看着他跑走，连忙去把院门给插上。 　　晚上杨武回来，楚婷跟他说了这件事，杨武听到罗桐在他说完话以后，不但没走，还跑到自己家里来强行要干活换药，觉得很不高兴。 　　楚婷看出了他不高兴，戳戳他问道：“怎么回事呀，跟我说说，他说他认识你，你们认识吗，他是谁呀，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是你们家亲戚吗？” 　　“不是，”杨武简单回答，“你别管了，我明天跟他说，让他别再来了。” 　　“什么我别管了，你好歹跟我说说呀，”楚婷也不高兴了，真是的，自己现在都怀了他孩子了，难道这些事还能都不能说呀。 　　再说，她可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虽然她并不会好奇，但能知道不是更好吗，下次要是再有这种小孩强行跑到家来干活的戏码，她也好歹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就是外面的事，生意上的事，你们甭管了，我明天去找他去。” 　　“你找他干嘛，他帮我刷了马桶冲了地还扫了院子，才只拿走一片药，这要是买卖倒还挺划算的。还有，你还没跟我说呢，到底怎么回事呀，别说什么别管了，你这是不相信我还是怎么的啊，我肚子里可是你儿子，以后要跟你过日子的人，你还这也不说那也不说的，真是，那你以后什么都别说了，你说我也不听。” 　　楚婷说着，一甩脸子，翻身要躺床上，不理他了。杨武正在那泡脚呢，看她这样忙拉过她，“你看你急什么，我说什么了，不就是不想让你担心嘛，你看你还怀着孕呢，就着急上火的，以后要生个儿子暴脾气，我才找你呢。” 　　“那你倒是说呀。” 　　“之前我给你的那箱首饰，你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吧？” 　　“嗯，知道啊，你用粮食和药换给那些不能买的人，从他们手上交易来的是吧，那那个小男孩呢，他也是吗？” 　　“可不是，他跟他爷爷两个换的大多数都是药，都被他爷爷吃了，一个月要病好几回，有时候光吃退烧药还不够呢，粮食也不能吃粗粮，得□□细的，这样在这种条件下怎么可能过得好，这次也是来找我要药的，早上我在门外看见他了，跟他说了不要再来，没想到他还直接进家门来了。” 　　“那他是身上没有能换的东西了吗？” 　　“可不是，身上但凡值点钱的都花光了，我对他们都算厚道的了，没贪他们多少东西，总不能让我倒贴东西吧，那我儿子以后吃什么。”杨武说着摸摸楚婷的肚子。 　　“哎呀，这还没显肚子呢，这才一个多月，你儿子估计现在也是个小肉团呢。” 　　“小肉团怕什么，那我也得给他把家底攒起来。” 　　“你别跑题，对了，刚才说的那个小男孩他们是什么罪名呀，因为什么被打倒的，怎么就剩一老一小了，其他的人呢，他爸他妈呢，都死啦？” 　　“他爸他妈早就病死了，也没受过后来的苦，主要是他好像有个大伯，据说是在外国，有海外关系，这一老一少的就被连累了。”杨武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是你们纠察队去把他们揪出来的吗？” 　　“这我要说清楚啊，，他们俩算是待遇比较好的了，都没有去找他们麻烦。”杨武说的是真的，毕竟这一老一小看上去也没什么好欺负的，感觉他们自己就活不下去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光是那个当爷爷的生病就把他们拖死了。 　　“那他们现在靠什么生活呀。” 　　“不知道，操心他们干嘛，别操心了，你今天不是给了他一片药吗，给了就给了，这次就算了啊。”杨武擦完脚，把水端出去倒了。 　　躺在床上，又说了一会房子的进度，地基早已经打好了，已经在开始盖墙体了，大家干活都挺卖力挺上心的，也不会磨蹭时间，因此看起来盖得还是挺快的，希望能在来年农忙前把房子盖好。 　　“我们要给他们工钱吗？”楚婷问道，总感觉大家就这么来帮他们干活，还一干就是一个冬天，好不切实际呀。 　　“给什么，一天两顿饭已经包他们了，顶多之后房子盖完了，再给他们一人送点鸡蛋送两个包子送个礼得了，你就别操心了，到时候我会解决好的，让妈和大嫂她们弄好了。” 　　“嗯，那你那还有钱吗？钱还够用吗，之前你把小金库都交到我这儿了，别再盖房子反而钱不够了，可别偷工减料呀，那可是要住挺久的。” 　　“知道了，放心。” 　　“对了，”临睡觉前楚婷问杨武，“今天那个小男孩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罗桐，对，是这个名字，姓罗的，”楚婷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已经昏昏欲睡了，听到回答猛然一下睁开眼睛。 　　罗桐，罗桐，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吗？ 　　罗桐是小说后半段才出现的人物，比女主年轻，但是背景神秘，好像是从国外归来的华侨，那个时候文//革已经过去，国家到处都在发展复兴，引进各种国外资金。 　　罗桐就是那个时候过来的，带着大笔资金强力支持女主的工厂，最后还成为男女主家孩子的小舅舅呢，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楚婷心想极有可能，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很少有巧合，更别说是发生在小说女主角身上的巧合，罗桐后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然后又强力支持之前根本没有什么交集的女主乔雪呢？ 　　小说里没有详说，只暗示过他们曾经有过交集，但没有说具体的过程，现在想想极有可能就是这段时间，小说里女主乔雪现在还没有跟着去军队呢，而是留在家乡发展事业。 　　这个时候，罗桐和他爷爷遇到困难，很有可能就是女主帮他们度过的，再后来罗桐可能去国外投奔他大伯了或者他大伯来把他接走，总之他消失了，多年后才带着巨额资产从国外回来。 　　这么一想，完全完全能够说得通了，只是现在乔雪被提前弄走了，也没人来帮助他了。 第41章 　　那自己能不能捡个漏呢，这个想法在楚婷的脑子里转了两圈，不对，等等，上一个自己这么想的人都在哪呢？哦，队里的那些老教授，人呢？ 　　楚婷忽然发现自己居然都把他们给忘了，自从上次乔雪去看他们给他们送吃的以后，楚婷就没再关注过了，现在猛然想起来，伸出胳膊肘捣捣杨武，“哎，上次乔雪被抓住，那那些下放的人呢？他们怎么办啊，是不是也受到什么惩罚之类的了？” 　　没回音，楚婷细细的听了一下杨武的呼吸声，人家早已经睡熟了，哎，他最近也实在是累狠了，楚婷完全理解，就把这事搁在一边了。 　　自己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东想瞎想，一会想要不要帮助这个罗桐一下，等以后他从国外带回来巨额资产回国也来投资投资他们。一会儿又想那隔得也太远了，十几年以后呢，指不定自己到时候就靠着自己发财了，哪稀罕他呀。 　　一会儿又想上次想抢女主的金手指来着，结果没成功，只把女主送走了，还是送到男主旁边，说不定就是为他们的感情添砖加瓦了，这次又来一个女主的小小金手指，自己要是还动什么想法，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不过女主早已到千里之外的军营那边去了，应该不会再牵扯到这边的事情了吧，想着想着，楚婷就睡着了。 　　罗桐的爷爷应该是吃了那一片药，发烧就好了，也没再来找他们，所以楚婷也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了。 　　过年前几天，楚婷突然接到了一封原主家里寄过来的信，不是邮递员送过来的，邮递员也是到了生产队以后才发现，那家被拆了，信是杨武晚上给她带回来的。 　　楚婷这才想到自己上次居然忘了回信了，原主虽然与家人关系渐渐疏远，也不太经常联系了，但是每当她家人给她寄信过来的时候，原主都会回一封信，就当是报个平安。 　　结果上次自己收到信，又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汇报情况，又怕自己的笔迹与原主不同暴露了，就把信放在一边，结果放着放着就彻底忘了要回信这件事。 　　原主家人这次来信肯定是着急问她情况的，果不其然，楚婷展开信入眼看到的就是关心的询问，虽然原主家人与她因为长期的距离已经渐渐疏远，但毕竟也是一家子的，要是知道原主出事，当然会在意了，这次是真的要回信了，楚婷看着信上着急的话语，心里想到。 　　新年很快到来，杨武在队里带着队里的人干活一直干到年二十九，楚婷特意在之前买年货的时候，买了不少有单独包装的糖，自己又做了很多绿豆糕和红豆糕，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份，也算是感谢他们这阵子的帮助了。 　　说起年货，因为杨武在忙没有时间，都是楚婷一个人置办的，其实也压根没有什么好置办的，就是买肉买鱼买鸡，当然这些都是在你能买得起的情况下，很少有人都买得起。 　　楚婷也只是买了一大块肉，冻在外面，打算吃一个过年天，然后再让杨武从队里买了两只老母鸡，也就齐全了，糕点什么的她自己会做，再买一些麻花小糖瓜子花生，也是一个丰盛的年了。 　　他们这边倒没有过年一定要一大家子一起过的习俗，基本上都是分家了以后，就可以在自己的小家过年过日子了。 　　楚婷也没有什么经验，她之前在孤儿院过年都是一起吃年夜饭，然后有时候还会有联欢会，还有孩子上去表演唱唱歌什么的，然后大家都坐在一边嗑瓜子，也是难得的欢乐时光了。 　　上了大学以后，她就更不过什么年了，基本上都是在饭店工作，年夜饭那天晚上的工资格外的高，不过她知道好像别人家过年都是炸鱼块炸丸子之类的，她也不知道炸什么，干脆把肉切成一块一块的，拍松了然后放到锅里炸一炸，最后再撒上孜然粉辣椒粉，嗯，吃的不亦乐乎。 　　那一整块肉就这样被她一天给吃了一半，后来炸肉块她又嫌浪费油，嫌麻烦嫌费事，干脆把肉移到炉子上，就用她织围巾的毛衣针串上肉串，肉是用盐盐过的，撒上孜然粉在炉火上面烤。 　　这样吃好像有点不太健康，楚婷有点小担心，毕竟她现在还怀着孕呢，这在煤上面烤，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有害作用，她也不清楚，不过想着就放纵这一次，吃个痛快，以后就不吃了，抱着这种想法，她就叽里咕噜的吃，直到吃够了为止。 　　杨武是晚上回来的，虽然其他人都收工走了，但他一个人还要归拢归拢房屋跟前的器材砖头之类的，毕竟年后几天大家都不可能过来给他干活，至少也要等到年初六之后，这几天他一个人也是不去的，也会呆在家里，总得把新屋那里的东西给收拾整齐。 　　一回到家，就看到楚婷拿着一串肉串来给他献宝，“尝尝这个，我今天新搞出来的，味道特别好。” 　　杨武就着她的手一口气咬了两块肉下来，嚼嚼，确实好吃。 　　“好吃吧，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做法，嘿嘿。” 　　杨武看着肉串，纯肉的，滴上油滴上孜然滴上辣椒粉，这怎么能不好吃呢？都不需要烤肉串的人手艺有多好，就凭肉它自己，就很好吃。 　　不过他没说出来，而是顺着夸了两句：“果然好吃，我之前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真是的，之前把它炒成菜，真是浪费了。” 　　楚婷故作谦虚的拍了他一下：“哪有，人家做成菜也有做成菜的好吃，你这个是乍一吃觉得好吃，吃多了就腻了。” 　　“明天就不用去盖房子了吧？” 　　“不用去了，大年三十的谁来给你盖房子呀。” 　　“那倒也是。”楚婷点点头。 　　“那得歇到什么时候啊？” 　　“年初六，最起码要年初六以后，之前大家是不可能过来的。” 　　“年初六，那也行。”现在进度挺快的，只能把房子大致给盖好，之后的墙壁怎么刷，地板怎么铺，里面的家具怎么摆，包括院子里的地面怎么给弄平，这些都是之后要慢慢靠自己弄的，别人帮你盖也只是盖个大致的样子。 　　“对了，你碰到老屋的人了吗？咱们就自己在市里明天过年也不回去，你妈他们不会说什么吧？” 　　“这有什么说的，咱们这边都是这样，小夫妻结婚了就自己过年，哪还能再回家里去过年了。”杨武不以为意。 第42章 　　年三十那天，一大早，楚婷就被吵醒了，不是很大声音的那种吵，不是鞭炮声，事实上她都没有听到放鞭炮的，而是隐隐被空气中的各种香味给香醒的。 　　这种情况是极为少见的，要知道平时的时候，楚婷几乎都没有问到谁家有做肉菜的，比如炖鸡烧鸡的那种香味，很多人就算是吃肉也是避着人吃的，偷偷关在屋里，把门窗关好，连味道都不让别人闻见，即使是自己光明正大买来的肉也是如此，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楚婷扭头一看，旁边的杨武还在睡呢，他这阵子是累坏了，终于可以放松了，因此今天早上彻底的睡不醒了，楚婷也不叫他，自己起床倒马桶去了。 　　谢天谢地，楚婷现在才发现公共厕所居然干净了许多，显然是刚打扫过，也不知道谁这么有奉献精神，在新的一年来临前，把公厕给打扫了，真是大大大好人！ 　　洗漱完进屋吃饭，吃到一半，杨武也醒了，趴在被子上，眼睛没睁开，迷糊的对楚婷说：“好香啊，饿了，想吃饭。” 　　“想吃你就快起来，不许不刷牙就吃饭，起来帮我剁肉馅，今天要包饺子呢，多包一点，可以冻在外面，等到想吃的时候就下几个吃，还方便。”楚婷端着碗催他。 　　杨武又躺了一会儿才起床，不过也不能马上就开始剁肉馅，因为肉都是放在外面大自然的纯天然冰箱里冻着的，已经硬邦邦的了。 　　楚婷把它放在小铁锅里，兑上水坐在炉子上烧，给它解冻，中午两个人就随便吃了一点，他们这里的习惯都是晚上吃年夜饭，中午都是随便吃一点。 　　这时候的年夜饭很简单，压根没有多少菜，楚婷打算就做六个菜好了，本来是打算做四个菜的，但四这个数字实在是不好听，杨武也是强烈反对，就又加了两个菜。 　　听着六个菜多，其实量不多，楚婷准备好的菜式是一道土豆炖鸡、一道萝卜烧肉、一道炒鸡杂、一道蚕豆烧鸡块、还有红烧豆腐和炒鸡蛋。 　　没错，六个菜中一只鸡占了三道菜，听着数量多，其实他们俩也完全可以吃得完，鸡都是提前杀好冻上的，只要把它剁成块就行，萝卜土豆都有，豆腐是昨天楚婷去供销社买的，还有鸡蛋都是现成的，这桌年夜饭压根花不了多少时间，所以不用花一下午的时间准备。 　　下午，杨武就在那剁肉馅，这也勉强算是体力活吧，楚婷也不知道，外面风刮的很大，瞧着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但一直没有下，今年到现在还没有下雪呢。 　　杨武和楚婷两个人就待在卧室里，就像他们在队里的旧屋子里住的时候那样，虽然这里已经有堂屋有别的房间了，但他们还是通通挪到卧室来了，主要是暖和，去外面太冷了。 　　别的房间也空旷的很，炉子在卧室，门窗关上，屋里还是有点暖和气的，杨武把堂屋的桌子挪到了卧室里，站在桌子前拿着刀砰砰砰在剁肉馅，楚婷正在一边包汤圆，两人一边忙一边还在说闲话。 　　“明天大年初一，咱们要回老屋去吗？” 　　“要回，年初一都是要回家看看的，哪怕过年不在老屋那边过年。” 　　楚婷点点头，知道了。 　　“年初二一般都是回娘家，你这娘家太远也不能回去。对了，你还没说过你娘家都是什么人呢？”杨武不经意的问道。 　　“没说过吗？”楚婷想了一下，“应该说过的吧。” 　　“说过知道你有哥有姐有弟有妹，只是说的不够清楚，再跟我说说呗。”杨武想具体知道一下楚婷家的情况，从这里面可以知道很多事情。 　　“我家，”楚婷想了一下记忆中原主的家庭，“就那样呗，嗯，孩子多，爸妈都要忙工作，然后我们都是放养着长大的。” 　　“那你哥你姐呢？” 　　“他们？大哥是接了我爸的班，然后大姐这两年进了厂里，现在估计转成正式工了吧，我来的那年他们俩都要结婚了，今年侄子都出生了。” 　　“还有弟弟妹妹呢？” 　　“弟弟妹妹是一对龙凤胎，一样大，读书成绩不错，龙凤胎很吉利，很招人喜欢。”楚婷想想原主的心情体会不了，她是没有那种心情的，毕竟她以前是孤身一个人，一个孤儿，体会不到这种上面有哥哥姐姐下面有弟弟妹妹，自己在中间的那种心情。 　　“那倒跟我挺像的。”杨武听到楚婷说的话，插了一句，”对了，你弟弟妹妹也是龙凤胎？” 　　“嗯，可不是。” 　　“我三弟和小妹也是，刚刚才发现，那你有没有可能也怀的是龙凤胎？”杨武想到这个激动了。 　　有可能吗？楚婷想想：“不一定吧，我妈也是生了我哥我姐和我，生了三个，最后才生了我弟妹的，你妈不也是生了你大哥和你，然后才得了一对龙凤胎嘛。” 　　“我跟你说，”楚婷认真的说，“这种事不要抱那么大的希望，你抱的希望越大，就越容易失望，反而你随意的看待它，说不定就有惊喜。” 　　“那倒也是，”杨武想想，赞同了这个说法，“那我不说了，等着惊喜好了。” 　　楚婷瞅了他一眼，又在想美事呢。 　　“你哥你姐年纪都比你大吧，怎么不是他们下乡当知青，而是你来当。” 　　“大哥当时要接班工作，大姐到了结婚的年纪，就轮到我了呗。” 　　“那你弟弟妹妹也没来？” 　　“他们那时候还小，才十一二岁，怎么可能下乡呀，数来数去就我年纪合适，就来了呗。”原主当初下乡也确实是自愿的。 　　家里情况就那样，大哥要是丢了工作，对家里就是巨大的损失，大姐那时候年纪也不小了，要是下乡当时的对象肯定会分，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虽然原主后来下乡以后吃了苦后悔了，但来的时候也是自己愿意的。 　　“那也是他们不够心疼你，本来就该你姐下乡的，她年纪大还能干活养得起自己，或者干脆你妈把工作让给你，不也行吗，也就不用下乡来了，你看看别人下乡多辛苦，不说别人，就说你，前两年饿的饭都吃不上，饿晕在路上，还是我给抱回去的，多辛苦呀，要是留在城里工作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那当然，谁下乡不辛苦呢，远离家乡又要干以前没干过的活，就没有不辛苦的。”楚婷接了一句，还在专心的包着汤圆，她倒对原主下乡的事没什么感触，毕竟吃苦的也不是她。 　　“你家三个人有工作，领着工资吃着公粮，居然也不知道心疼你，多给你寄一点，要不然你也不会饿成那样啊，是不是？这要是真惦记着的，哪怕离的再远也能想起来，也能操心操心，怕孩子过得不好。”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呀，”楚婷渐渐听出不对味了，斜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有话就说，别绕来绕去的。” 　　“没说什么呀，就是说说你家的事，你多心了。”杨武不承认。 　　楚婷又上下看了他两眼，多心了，哼哼。 　　包完汤圆，杨武的肉馅也做完了，葱也剁碎了，白菜也剁碎了。 　　吃纯肉的饺子未免有些奢侈，本来其实也是能吃的，但是楚婷昨天吃肉串把肉吃了一半，想再买可是临近过年了，买肉不用肉票，这些肉都被疯抢，根本买不到了。 　　剩下的一半肉，再切去一小块留炒萝卜，剩下的一半也只能掺上白菜拌成饺子馅了，刚才包汤圆就要揉面，现在包饺子又要揉面又要擀皮，楚婷犯懒了，干脆把面揉好，往床上一躺，要休息了。 　　“你不包饺子啦？”杨武纳闷的说。 　　“不包了，包了一下午的汤圆，手疼。”楚婷说着把手拿出来，伸到杨武跟前晃晃给他看，她刚来的时候，原主因为要干农活，而且已经干了两年了，手粗糙的很，上面还有茧子。 　　楚婷来了以后，除了刚开始干活，后来都是好吃好喝的，还特别舍得给自己花钱，手上都不抹蛤蜊油，抹的是雪花膏，瞧瞧，多奢侈！以至于现在她的手已经有点白白嫩嫩的样子了，虽然还有些老茧没有褪去，但总的看上去好看多了。 　　杨武摸摸她的手：“有点肉乎了，比刚开始好看。” 　　“你喜欢这种有点肉肉的手，还是那种细细的手，皮包骨头的那种。” 　　“当然是你这种了。”杨武捏捏她手上的肉，“摸起来软乎，那种细细的手指摸着像鸡爪子似的。” 　　“哼哼，不对啊，你摸过谁的手细细的？”楚婷想到这个，难不成还有前任不成。 　　“没摸过，我自己想的，不用摸就知道。”杨武嬉皮笑脸的抓起楚婷的手要咬两口。 　　两个人闹了一会，杨武被赶去包饺子了。 　　“你真不包，我告诉你，我可不太会，到时候咱们不定能吃到什么样的饺子呢。” 　　“你先包着，等我睡一觉起来再包，我告诉你，只要把饺子边缝给捏紧了就行，别管它是什么样的什么形状，只要捏紧了不露出来，那就能吃。要是露出来了，煮到一锅里面，肉馅拌成一锅，那看起来就没法吃下去了，只能当成肉汤喝。” 　　一想到那个，楚婷连休息的想法都没有了，一骨碌坐起来：“算了吧，还是我来包吧，你给我擀面团得了。” 　　楚婷越想越不放心，她可不想来这里的第一个新年就吃一锅糊饺子，这说不定能带来坏运气呢，虽然这么说有点迷信。 　　这下子她连偷懒都不偷懒了，自己坐起来开始包饺子，两个人一起包，包的特别快，一会儿就包完了。包完了，楚婷就要准备年夜饭了，因为这个时间她已经闻到其他家着急过年的，早就开始是吃年夜饭了。 　　做年夜饭，那几个大菜就不能在屋里的炉子上做了，一个锅需要的时间也太长了，而且像那样的炒菜还是在大锅上大火烧，做出来的香。 　　两个人又把汤圆和饺子端到外面冻着，然后把土豆炖鸡块放在小锅里炖在炉子上，然后他们就转战厨房了杨武烧火，楚婷炒菜，很快他们就把年夜饭端上桌了。 　　吃完年夜饭，没什么娱乐活动，杨武要守夜，楚婷没有守夜的习惯，早早躺上床想睡觉，结果杨武老是来骚扰她。 　　最后把楚婷气的，不睡了！干脆把书拿出来，哼哼，我不好过让你也不好过，今年跨年就在学习中度过吧。 第43章 　　因为楚婷知道关紧门窗，放煤炉子在屋里，好像不太安全，会中毒啥的，所以她坚持不让煤炉子放在屋里，都是在晚上的时候要睡觉前，把它挪到堂屋去。 　　白天的时候就留它在屋子里取暖，因为白天在屋子里什么时候感觉不对劲了，呼吸难受了，都可以随时把门窗打开透透气，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即使是跨年这天晚上也是这样。 　　炉子搬出去，他俩在屋里睡觉，门窗关上。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其实也不是太冷，毕竟杨武火力还是挺大的，两个人，被子又很厚实，睡在被窝里，除了露在外面的脸有些凉之外，身上还是很暖和的，所以一晚上也没感觉到气温下降，或者突然变得寒冷。 　　一直到第二天，楚婷醒来看着窗外，特别亮堂，她还以为时间多迟了呢，连忙推推杨武：“唉，快起来，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吗？咱们还要回老屋呢，现在估计都快中午了，快起来！” 　　说着拍拍杨武的脸，杨武昨晚上被楚婷教他认字给烦死了，到最后他都不想守夜了，只想早点睡觉。 　　杨武迷迷糊糊的也看了一眼窗外，不像是到中午的样子，“天这么亮堂，不会是下雪了吧。”杨武嘀咕了一句。 　　“下雪，真的吗？”这下子楚婷倒想起来看看了，上辈子她临死之前已经连续四年呆在首都了，一直没见下雪来着，现在还挺想看看的。 　　“嗯，估计是下雪了。”杨武坐起身，披上棉袄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看外面，果然是下雪了，连忙把窗户关上。 　　市里的房子的窗户是玻璃的，不过上面贴了好多的报纸，贴了两层，给糊得严严实实的，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从外面也看不到里面。 　　杨武连忙又把窗户关上插紧，小跑着跑回床上，把棉袄脱了，躺回被窝里捂着。 　　“外面可真冷，天估计还早，不过下雪下的把外面照得亮堂。” 　　“我们今天还去不去老屋了呀？”楚婷皱着眉头问道，“路上下雪了，应该挺滑的吧，也不知道有没有牛车愿意出门做生意，咱们两个不能走回去吧。” 　　楚婷想到这个，她现在可是怀孕了，这路上要是走哪滑一跤该怎么办，再说了，路上这么冷，冻的哆嗦，对孩子也肯定很不好啊。 　　杨武想了一下：“年初一倒不算什么，只要愿意给钱，多的是人愿意做生意拉客，就是我刚才看外面雪下的挺大的，地上的雪积的也厚，牛车都肯定不愿意跑，牛也怕冻，队里的牛到冬天都是拿干草把牛棚给塞满的，就怕把牛给冻坏了。现在估计那些赶牛的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做生意，毕竟牛是他们吃饭的家伙。” 　　“那怎么办，我们走回去呀，天寒地冻，路上这么滑，万一摔跤怎么办。”楚婷说着，在被子上拍拍自己的肚子，示意杨武。 　　确实不安全，杨武想想，要是真摔到哪了他也心疼，可是今天大年初一是必须得回老屋的，他跟老屋只是关系不亲近，又不是闹翻了或者怎么样，这种过年都不回家要是被队里的其他人知道了，肯定有说三道四的。 　　他倒不是怕说三道四，只是这种事能免则免呗，再说了，他大年初一不回家，在老屋人看来说不定是对他们耍脸色呢，搞得不好看。 　　“要不这样，我自己回去，你在家呆着，爸妈他们应该也能理解，毕竟你现在不是方便的时候。” 　　这样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楚婷自己从心里来说也不大愿意回老屋，她在那边不自在，过的不舒服，再说今天大年初一吃的菜极有可能是昨晚上年三十剩的菜，她有点吃不下，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用小锅给自己下点饺子填饱肚子，舒服的很，还不用去外面受冻。 　　“那就好，你跟你爸你妈他们说清楚，我不是不愿意回去，是因为外面路滑，我一个孕妇走在那儿不安全，所以才不回去的，你可得说清楚啊。” 　　楚婷虽然跟老屋不熟，也尽量避免与他们有过多交集，但总的来说，毕竟也给他们当儿媳妇了，还是不希望自己在他们眼里形象太差的，大概就是不想干实事，还想要好名声的那种人。 　　“嗯，你就放心在家吧，我跟他们说。” 　　大年初一早上，吃的当然是饺子，杨武完全不慌不忙的，等在家跟楚婷吃过一顿饺子以后，才一个人踏上返回队里的路，他只要赶到中午之前，回去跟家里人吃一顿中午饭就行了。 　　外面寒风嗖嗖的，杨武裹着棉袄，头上包裹着围巾，幸好楚婷给他织的围巾又长又厚，能同时兼具裹在头上的帽子和裹在脖子上的围巾，还有半围着嘴巴鼻子的口罩三种功能。 　　一路上，他手插在口袋里，艰难的往队里走，昨晚上的雪还是挺大的，又没有人来清理，这样踩着雪回去，路上裤腿和棉鞋是肯定要湿了的，可是也没办法，只能回老屋以后在灶前烤烤，把衣服鞋子烤干。 　　老屋的人对杨武一个人回来，而新媳妇第一年过年大年初一居然没有来婆家，很有怨言。当然这个怨言的主要来源就是乔老太，她非常不满，倒是杨老头他还能接受，毕竟肚子里有孩子嘛，小心一点也是可以的。 　　杨大嫂也有一点怨言，因为她本来还想着楚婷第一年来过年，可能会给自己儿子和女儿两个家里唯二的小辈红包呢，说不定是个大红包，毕竟她看她这个城里来的知青弟妹出手还是挺大方的，谁知人家压根没来。 　　中午，杨武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回自己家了，谁耐烦在那儿跟他们扯闲话呀。 　　楚婷一个人在家倒挺自在的，她早上洗漱完吃了饺子后，就又脱了裤子窝到床上去了，冬天屋里没暖气没空调的，坐在床上最舒服了。 　　本来她有点想出去堆雪人，嗯，她想象的是堆一个大大的雪人，站在院子里，再把自己的红围巾给它围上，再拿根萝卜插在它脸上当鼻子，大大的一个雪人立在院子里，应该挺有趣的。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雪的时候，第一时间冷气传入脑子里，她因为手套难织就没织了，这个时候手要直接接触到雪，是挺冷的。而且她又想到这个冷会不会传入身体里，又传给孩子呀。 　　她也不知道，不是总是说吗，女生不要接触太多冷的寒的之类的，不清楚就只好放弃了，又窝回床上去。中午她吃的也是饺子，放几个饺子放几个汤圆在锅里煮熟了吃，连床都不用下，方便！ 　　吃完午饭，她又坐在床上翻着自己原来找到的那些书，翻着翻着就睡着了，睡醒了以后听到敲门声，知道应该是杨武回来了，连忙跑出去开门。 　　打开门，就看到杨武，身上还背着一个人站在门外，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子，正是上次见过的罗桐。 　　楚婷瞪大了眼睛，杨武身上背着的应该是罗桐的爷爷吧，怎么这次他居然不但把小的带回来，连老的也带回来了。杨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肠了？？ 　　“别站着了，现在没工夫跟你细说，待会我再告诉你，先进去，免得被别人看到了。” 第44章 　　杨武赶快把背上的人背进屋子里，罗桐也跟在后面，楚婷则把门关上才进屋，因为一直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住，所以也只有卧室里面有床。 　　杨武当然不可能把背上的人放在自己的床上，而是把他放到屋里唯一一个圈椅上，然后指挥楚婷把家里多余的被子拿出来。 　　他家还真有多余的被子，原主住在知青点的时候也是要过冬的，有自己的被褥和被子，杨武当然也有，后来楚婷到这儿以后，嫌原来的被子不暖和，里面的棉花谢了，就自己又重新做了新被子。 　　他们现在床上盖的就是新被子，还把原来的两床铺盖都铺在床上垫在身下，所以他们的床现在才特别暖和，让人冬天的时候不想离开。 　　所以旁边的柜子里也是放着两床旧被子的，楚婷把那两床被子抱出来放到床上，问他：“铺在哪呀？旁边的屋子也没有打扫呢，而且也没有床。” 　　杨武先拿了一床被子裹在坐在椅子上的老人身上，那个老人只在刚才进屋的时候好像迷迷糊糊的睁眼说了句什么，楚婷也没听见，然后他就又继续昏着了，杨武把被子裹在他身上，他也只是略微动了动，没什么大动静。 　　裹完被子，杨武从一边炉子上坐着的锅里，舀了一碗红糖姜水，那是楚婷经常熬的，过去杨武早上晚上要跑来跑去，她就会熬一锅备着，免得他在外面冻着，姜水能预防感冒。 　　今天杨武又冒着大雪走回老屋，楚婷自然也煮了这个。 　　“喏，”杨武递给一旁的罗桐，“你喝两口，再喂你爷爷喝两口。”罗桐乖乖接过杨武手中的碗，给他爷爷喂水。 　　楚婷用眼神示意杨武跟她到外面，两人一起走到堂屋，楚婷出门的时候特意把卧室的门给仔细关上。 　　“你怎么把他们带回来了？上次不是还说不熟，不用搭理他们吗，为什么这次又把他们给带回来了？而且，”楚婷凑到杨武耳朵边，小声的说，“那个人怎么看上去状况不太好呀，就那个老的，我看一直昏迷着，刚才又给他捂被子又给他喝红糖姜水，都没见有什么动静，不会有什么事吧。” 　　“没事，就是冻狠了，他们爷俩住的那个小窝棚被雪给压塌了，看着冻的快要死了，我正好路过的时候碰见，就把他们带回来了，就住两天，然后就让他们回去。” 　　楚婷斜了他一眼，杨武说的大义凛然的样子，看他们快死了把他们带回来，但她怎么就不信呢，他怎么也不像是个乐于助人善心的人呀。 　　楚婷的不信写在脸上，杨武也看出来了，笑了一下，“他有个大伯在海外，你知道吧，据说还是什么厉害的人呢。” 　　“嗯，怎么啦？” 　　“罗桐那小子说他大伯跟他们联系过，只是后来家里被打砸了，联系的信件消息都被烧了，他们也不敢联系，只要我帮了他们这次，那” 　　杨武没说完，但楚婷知道他什么意思，果然，她都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为了利益为了钱，要不然谁会白白帮助别人呢，还是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反正杨武肯定是不会的。 　　“这也太危险了吧，万一被别人看到怎么办，他们可是有海外关系的，算了，既然接都接来了，那就让他们住两天吧。” 　　楚婷想到罗桐那个大伯确实挺有钱的，而且他好像不久之后就把罗桐给接走了，那个时候罗桐的爷爷已经去世了，想来就是没有熬过这次冬天吧。 　　“放心，我回来的时候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雪那么大那么厚，压根没人出门，他们不会被发现的，等过两天晚上的时候，再让他们偷偷回去好了。” 　　行吧，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楚婷心想，“那他们住哪呢，都没有床，就两床被子，被子还不厚，总不能直接铺在地上吧，那多冻人。” 　　“嗯，”杨武沉吟了一下，“现在天还亮着，再出去危险，万一被别人看见就糟了，干脆这样，他们自己住的那儿也有铺盖，里面塞的是干草，拿过来垫在地上也能睡觉，等到天黑的时候我去把它拿过来，到时候让他们睡在那个上，再盖两床被子就行了，把堂屋这边的房子给收拾出来，让他们住在这好了。” 　　“也行。”楚婷点点头，挺省事的，也不要她麻烦。 　　两人又回到卧室里，罗桐已经给他爷爷喂了一碗红糖姜水了，罗爷爷虽然是坐在椅子上，但是被被子裹着还喝了一碗微烫的姜水，现在气色微微好了一些。 　　站在一旁的罗桐看见他俩进来，站在一边，微微有些忐忑的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本来就瘦的皮包骨头了，这样一瞪眼那眼睛就更显得大了，一张脸上好像眼睛就占了一半。 　　楚婷都看不下去了，主动说：“饿了吧，要不咱们现在就吃饭吧，啊？”说着转头看向杨武。 　　“行，准备做饭吧，晚上还吃饺子吗？”杨武中午吃的也不算多，下午又运动了，现在也饿了。 　　要是吃饺子的话应该也能吃不少，晚上要吃饭的人还挺多的，就不能像中午一样坐一个小锅在炉子上烧了，只能去厨房用大锅烧。 　　结果要去厨房的时候，楚婷才注意到杨武的棉裤和下面的棉鞋还湿着呢：“哎呀，你怎么自己也不说，我都没看到，这湿的不难受呀，再冻一脚的冻疮，你脚上本来就有冻疮了。” 　　然后她又看看罗桐，发现罗彤鞋子裤子也都是湿的，而且他的鞋子都破得露出脚趾了，脚趾也被冻的红肿露在外面，看上去很恐怖。 　　“你的脚，”楚婷看着罗彤的脚，可是她一下子又不知道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坐进自己被窝里吧，那她难以接受，“你会烧火吗，要不来厨房给我烧火吧，坐在火堆前面也能把你的裤子鞋子都烤干了。” 　　“我会烧火。”罗桐答应的干脆。 　　“那我呢？”杨武见她叫罗桐去厨房，有点不满。 　　“你就别去烧火了，你把鞋子裤子脱了坐被窝里去吧，这棉裤和棉鞋都让罗桐拿去在厨房烤干得了。” 　　“行吧。”杨武点点头。 　　厨房里，楚婷先把灶底下的火点燃，然后罗桐坐在跟前的小板凳上往灶底下添柴火，然后怀里还抱着杨武的棉裤，棉鞋放在一边，对着火边烤着。 　　楚婷就在前面刷锅，等火大了再往里面兑了水，等水开的过程中，楚婷有点尴尬，因为不熟悉嘛，结果现在共处一室，就忍不住找了一个话题。 　　“你是要吃饺子还是汤圆？还是两个都要一点？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都行，我吃的很少，只要一点点就行了。”罗桐低声说道。 　　终于等火开了，楚婷“嗖嗖”下了一盘子饺子和半盘子汤圆，等锅开了两遍，楚婷想试试饺子熟没熟，现在罗桐在呢，她当然没有自己试，而是夹了一个用碗盛着递给罗桐。 　　“你试试，看里面肉馅熟了没有。” 　　“不用，你自己吃吧，我不用吃。”罗桐避开楚婷拿过来的碗。 　　虽然知道他是怕多吃被嫌弃，但楚婷也做不出使劲客套，非要他尝尝的举动，只能自己尝了，嗯，熟了，可以盛出来了。 　　晚饭杨武就是在床上吃的，他没穿棉裤，也没下桌，楚婷就给他端到跟前了，罗爷爷也吃了两个饺子。 　　晚上，杨武跟罗桐两个偷偷跑去他们原来住的小窝棚那，把他们的铺盖拿了过来，好在他们住的地方是在偏僻的拐角巷子里，压根平时都没人经过那，在那消失两天估计也没人会注意到。 　　罗桐和他爷爷就这样在楚婷她们家住下了，雪一直下，没有因为新的一年而停止，断断续续的一直下到了正月十五，外面的雪就没怎么停过，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几乎要到大腿了。 　　当然这是没人打扫过的雪的厚度，路上会有人打扫清理，虽然不够干净但总要好些，这个大雪虽然给其他人造成了不方便，但对于杨武他们来说还是有一定好处的。 　　杨武他好几个晚上带着罗彤去他们那个小窝棚，敲敲补补把窝棚给修好了，毕竟不可能让他们一直住在这不是，总得早点把他们弄出去，他们住在家里就像□□一样，被别人发现就会爆炸。 　　雪下的太大，他们家新盖的房子过年前只盖好了墙体，没有封顶，现在里面落的都是雪，人要去接着盖房子，就像踩在雪窝里一样，再加上现在不下雪了，雪在慢慢融化，天气更加寒冷，谁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出门，房子的事就只能搁置在那里了。 　　即使是一天两顿分量十足的饭菜，也吸引不了队员们了，因为这时候的冬天他们宁愿饿着肚子躺在家里，少消耗能量少饿一点，也比天寒地冻的出去强。 　　没法子，盖房子的事只能停在一边，一直到雪化了一半才能重新动工，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到春种的时间了。队长还组织大家去扫雪，不是扫地里的雪，地里的雪任它融化润进土里，不用理它。 　　扫的是路边的雪，把它扫到河里，这样等雪化成水的时候，河里的水就能多一些了，也是为夏天的缺水稍做努力。 　　盖房子的事就这样耽搁下来了，只能等着慢慢来了，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开春，春种之后，大家才又有闲暇的时间来干活，一鼓作气把杨武家的房子盖好。 第45章 　　房子彻底盖好的时候，已经是4月份了，这已经算是快的了，是大家看在杨武的面子上加紧盖的，当然也跟晚上包一顿饭有关系。 　　几个屋里大都是水泥地，就连后面的厕所，也在楚婷的强烈要求下修的是水泥地，方便保持干净卫生。房子盖好以后，杨武一个人回去把他们住的卧室给抹了腻子，至少涂得亮堂些，其他的屋子就不管了。 　　院子里的地是泥地，并没有打水泥，因为他们拉的院子非常大，也做成水泥地的话那得耗费不少水泥呢，而且应楚婷的要求，院子里还要种树种菜，还有可能要种花。 　　这个时候，楚婷已经在市里的房子住了有五个月了，肚子早已经凸起，也渐渐感觉到了生活的不方便，其他方面还好，她屋子里有小炉子，平时吃饭就自己在上面随便做一点。 　　最大的问题就是上厕所，她每次白天都要去公厕上厕所，原来还能勉强忍受那个肮脏的公厕环境，可她现在肚子凸出来一截，蹲都蹲的很憋屈很难受，公厕很脏，几乎都没有能扶着拉着的地方。 　　上次楚婷勉强蹲下去起来的时候，顾着肚子，差点一头栽倒，难以想象那个环境下栽倒在地上是什么样子，她都没法想象肚子再大一点的时候该怎么办，可是你让她在屋子里的马桶里解决问题，那她也是实在不愿意的。 　　所以在杨武说家里屋子都盖好了，里面腻子也抹好了，已经完全晾干了的时候，楚婷头一个就提议要搬回家，这下子倒是杨武不放心了。 　　“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要不咱们干脆就在这住到孩子生下来得了，那时候直接搬回去，我跟你说，医院还是挺不错的，你这是双胎，在自己家里生不安全，到时候还得送到市里来，不如干脆就住在这，等生的时候直接医院就在旁边，方便。” 　　杨武经常在市里跑，见的世面多些，知道医院其实还是挺有用的，尤其是女人生孩子这事，要是生不下来还可以剖腹产，比在乡下靠接生婆接生好的多。 　　楚婷和杨武已经知道肚子里是两个孩子了，楚婷对于自己怀孕这件事是放了一万个小心的，虽然她不在乎其他的事情，但是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现在的孕检方式不够全面科学，只能靠B超查一查肚子里孩子的动静，双胞胎还是龙凤胎不能确定，但鉴于他们两家的弟妹都是龙凤胎，所以他们猜测着估计也是龙凤胎。 　　肚子里有两个孩子，楚婷又是个舍得给自己补营养的，吃的不错，以至于现在她看起来比其他的孕妇要胖的多，肚子大的多。 　　其实在楚婷自己看来也还好，只是这个年头的人都是饭吃的少，活干的多，哪怕是孕妇也只是稍稍比这待遇好一点点罢了，与他们相比，楚婷这样讲究营养的，就显得比她们丰腴多了，但要放在现代绝对应该是正常水准。 　　“没关系的，到时候要是生了再把我送到医院就是了。”楚婷不在意，她现在实在想有一个单独的厕所，很尴尬，尤其是孕期，各种身体不舒服，有的时候她想在厕所蹲很久，可是那个公共厕所她怎么可能呢。 　　“从队里咱们家到市里可要一个小时呢，到时候你万一来不及怎么办呀，我不赞同。”杨武摇摇头。 　　“一个小时来得及。”楚婷想想，她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她又没生过小孩，身边也没有生过孩子的人，但她就想着原来看电视看电影，上面不都是女的怀孕，然后生孩子。 　　到了医院也不一定生呢，都是在病房里等着什么开几指之类的，到了能生的时候再一鼓作气生下来。她想着如果自己羊水破了，然后马上就到医院，一个小时应该也行。 　　“行吗？”杨武也没生过孩子，也没注意过人家生孩子，倒是他大嫂他知道两个孩子都是在家里生的，根本没来医院，可人家那是一个一个生的呀，不像楚婷，肚子里有两个呢。 　　“得，我明天去医院问问医生，看看人家怎么说，要是医生说能行来的及，那咱们就回去住，正好家里的新家具搬进去了，都在家里呢，咱们回去住也给新房添添人气。” 　　“那这里的家具要不要搬回去呀？”楚婷往四周看了一眼，这个家住了五个月多月，已经有家的样子了，住的还挺温馨的，猛然走了还有点舍不得呢。 　　其实住在市里真的挺方便的，尤其是离商场那么近，有什么想买的随时都可以去买，什么都不会缺。有时候她还会出去外面转转走走，走的也不远，就去商场那边转悠转悠，或者进到商场里面东看看西看看，也算是孕期锻炼。 　　可是要回到队里她未必就会锻炼了，因为怎么说呢，在队里这么多人，还都是熟人，楚婷她是不好意思一个人跑出去的，尤其是在别人上工的时候，自己在那转悠，别人要是知道她在搞所谓的锻炼，估计还会笑话她说道他呢。 　　可惜就是市里的厕所不给力，现在她算是知道吃喝拉撒中，为什么拉撒也跟吃喝占同样的比例了，因为都一样重要。 　　“就怕到时候家里就你一个人，我白天又都在市里上班，得到傍晚才能回去，你要是有什么事怎么办，家里也没个人。”杨武愁道。 　　他们夫妻俩是一向高兴于不用跟老人住在一起，小两口能自己过日子的，可真到了这种时候，又需要有老人在身边能帮把手了。特别是他们又想到了生完孩子后，楚婷要坐月子，要有人得照顾得做饭得洗衣服洗尿布，这些杨武也不可能不上班，都得需要一个人来做呀。 　　“嗯，”楚婷也不知道了，这是不可避免的，肯定得找人帮忙，“这些到时候再说，反正现在我还是能自己照顾自己的，而且现在又不是冬天了，没有那么容易滑倒的，不必担心。等真大了要生的时候，嗯，你妈能来照看着吗？” 　　楚婷问，她在队里只跟隔壁的乔大红家熟悉一点，但这种事她当然不可能寄希望于人家能照顾她，怎么可能，这种关键的时候就得靠自己亲戚了。 　　“我妈，”杨武想了一下他妈的种种行事，“能是能，但是好东西估计吃不到你嘴里。”杨武说话十分不客气了，显然对他妈了解至深。 　　“啊，那怎么办呀？”楚婷当然也不乐意，不是说什么坐月子就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吗，有这个说法她也不清楚，反正她就听说过什么坐月子好好补，能把很多什么身体的病痛都能给补好呢，这个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不能浪费掉呀。 　　“到时候我去请大嫂，让大嫂来照顾一下，她应该乐意的。”杨武安慰道，王芳虽然爱贪小便宜但是毕竟是嫂子，让她来照顾，给她些好处就是，她也不可能名正言顺的贪图弟媳妇的东西，那要传出去了多没脸。不像乔老太，她要是想苛扣你的东西，人家就名正言顺的，毕竟是正经婆婆。 　　“也行，到时候你跟大嫂说，对了，罗桐他们怎么样了，不是说联系到他大伯了吗？” 　　“联系到了，但是暂时还没有说怎么把他弄走，而且来往联系不方便，他大伯也没有寄钱来，估计是要过一段时间了，应该是要安排安排。”杨武也着急，钱只有到自己手上才能放心，空头支票总是让人心落不到实处。 　　“他们能走掉吗？罗桐爷爷我看都生熬着了。”说来也奇怪，罗桐爷爷从过年的时候楚婷看他感觉就，说的难听点，半死不活的了，一个过年天几乎就没什么清醒跟他们说话的时候，谁知人家稀里糊涂的居然也活到现在。 　　“那就是他大伯要操心的事了，跟咱没关系，咱们到时候等着收钱就是了。” 　　“嗯，那你千万要小心点，千万别被人发现了。”楚婷可是知道的，77年之前应该还会乱一阵子，毕竟黎明前的黑暗嘛，他们现在不是两个人了，还有肚子里的两个娃，以前要是有什么事被抓了就被抓了，倒霉也就倒霉自己一个，可现在还有肚子里的两个娃，得为他们的未来考虑着想了。 　　“放心，我小心的很。”杨武拍拍她。 　　第二天，杨武说他要去医院问问的，后来楚婷一想干嘛让他去，医院就在这附近，自己又不上班又没事，自己去问呗，就自己一个人跑去医院问了。 　　果然医生回答的是可以，像一般羊水破了到能生孩子都得过几个小时呢，宫口要开好几指，只要一个小时绝对可以，只是别堵在路上或者送达不及时拖很长时间就行。 　　一个小时还是可以的，楚婷想了一下，现在4月份，她已经五个月了，双胞胎龙凤胎据说都比一般的孩子生的早，应该八个多月就能生了，现在到生也就三个月的样子，那时候才七八月份，路上绝对不像冬天那样会下雪，来的路上绝对不会迟，甚至还有可能到早呢，绝对来得及！ 　　问过医生，两人就放心了，开始准备搬回去，这次不再像当初来的时候一样，一辆牛车就给拉过来了，这次要拉挺多东西的。什么炉子还有凳子，楚婷想着干脆都拿回去得了，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说不定还会被别人拿去劈柴呢。 　　还有这段时间她做的尿布，本来是想着等回去问问乔大红怎么做小衣服的，后来在这一住就住个没完了，房子迟迟不盖好，楚婷也没办法问她，就自己琢磨着刚生下来应该不要穿小衣服，裹尿布裹个小包被应该就行了。 　　所以自己只要做尿布就行了，说到尿布，楚婷不知道其他人的尿布是什么样的，但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的都是完全是跟现代的尿不湿差不多的，只不过变成系带的了。 　　尿布用的是楚婷原来的旧衣裳，因为她肚子渐渐大了，原来的衣裳不能穿了，她新买了布给自己做的孕妇装，好在原来跟着学过怎么做衣服，否则现在还为难呢，只能买成衣了。 　　过去的衣服穿不上，楚婷就给做成尿布了，做完之后洗晒好几次，就这她还不放心呢，打算等到夏天6月份的时候再给洗洗，暴晒。 　　要知道这个时候又没有消毒的机器，也没有消毒水之类的东西，只能靠暴晒杀菌，她做了可不少尿布呢，就怕到时候万一自己忙不过来，再换洗不及时就不行了。 　　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要带着，再加上楚婷身子也重了，来的时候她一个人挤在装满了东西的牛车上跟着就过来了，可是现在她这大着肚子哪能放心。 　　坐在牛车上，下面垫了两床被子，垫的厚厚的，楚婷坐上去才慢慢用牛车带回去，以至于搬回家这次杨武带着牛车拉了三趟才搬完。 　　直到搬回家，楚婷才真正看到现在重新盖好的房子的样子，她之前也回来过，开春雪化的时候，回来过两趟，好歹也是家里的女主人呀，总得来露露面。而且她也想看看房子到底盖得怎么样，就怕万一盖得不合自己心意，所以要来监督监督，好在结果是令人满意的。 　　楚婷高兴的跨过门槛，走进院子，这大门也是新的。还是木头的不是铁的，铁的现在整个队也没有用铁做门的，不过这个木门跟当初的院门可是有天和地的差别，原来的那个小破木门感觉风一大点都能吹烂，这个就是严严实实的，而且很高，从外面是绝对别想伸手进来把门栓给推开。 　　院子的围墙也算挺高的，杨武做的是下面用石头垫的，上面则用了红砖加土砖掺合着盖了有大概有一米多高的院墙，现在的院墙楚婷站在里面比原来有安全感多了，原来的院子，怎么说呢，站在里面就好像站在外面一样，跟站在别人跟前一样，没有丝毫的隐蔽感。 　　可是现在就大不一样了，高兴的跨进屋里，屋子是楚婷规划的，一共盖了五间，中间是堂屋，他们这边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堂屋，就跟市里面楼房的客厅一样，吃饭招呼人都是在那间屋子里，不像原来楚婷家招呼人就只能直接带到卧室里，客人都能看着你的床，多不好意思呀。 　　堂屋旁边就是卧室，孩子的卧室再加另一间卧室，毕竟孩子不知道有男有女呢，以后长大了男女总要分开住，这是杨武想到的。 　　厨房还是像原来那样的半斜间，但是里面听取了楚婷的意见，修了水泥台，碗筷可以直接放在上面，不用像原来一样在桌子上切菜和面。当然最主要的是厨房都是新盖的，干净卫生。 　　还有一间浴室，这当然也是楚婷规划的，之前在这住的时候，每天在卧室里冲澡她已经很不自在了，这间浴室特意让杨武在下面挖了个水管通道，洗澡流的水能直接通过那流到外面去。 　　厕所则跟原来一样在屋后，也是新盖的，比原来结实多了，不再像原来一样两块木板搭在大缸上，而是跟现代的蹲坑一样，只不过装排泄物的大缸埋在蹲坑通道的后面，上完厕所后用水冲干净，就能干干净净的了。 　　外面下面的大缸可以在满了的时候，从外面定期清理，这个活肯定是要杨武干的。 　　楚婷在屋里屋外几个屋子中转了好几圈，满意的点点头，挺好的，除了买东西不方便，也没什么别的毛病了。 　　“这队里房子盖的比市里还好呢。” 　　“那当然，还得多亏了你的那个图呢，特别是茅房，盖的时候他们都说挺新奇的，下次要是拆自家的茅房重盖的话，就要做个一样的。”杨武得意的说。 　　“哈哈，他们没说浴室也要做一个？”浴室楚婷觉得做的也挺巧妙的，空间很小，冬天也能洗澡。 　　“那倒没说过，谁会费那事。”浴室这个估计全大队也只有楚婷这么在意了。 　　“还有院子里的菜，你再弄点菜种来，”楚婷跟他说，“上次菜吃完了，我不在家也没留菜种，现在正好还没到夏天，肯定有很多种菜，我们可以开始种了，这样就有菜吃了。” 　　“行，我待会就去老屋，看妈他们那里还有没有了，你原来不是说院子里要种树吗，有没有想好要种什么树呢？”本来想多种几棵的，后来想着院子就这么大，种那么多，上面的枝叶也伸展不开，果子估计长不大，没意思，不如种个一两棵得了。 　　“嗯，那就枣树，结的枣子能吃，”楚婷说，“对了，院子里能种花吗，有没有什么花种找一点过来。” 　　楚婷已经想到自己把院子布置得鸟语花香，犹如仙境，自己在里面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然生活了，当然，外面还有一个在奋斗的杨武。 　　“花？那可不能种！那都是资本主义的贪图享受，不是我们勤劳朴素的劳动人民应该种的，别想了。” 　　“哦，那算了。”楚婷丧气的说，她都忘了现在是特殊的年代了，据说以前是连西红柿都不准种的，因为它太鲜艳了，一点都不符合朴素的劳动人民的形象。 　　“花是别想了，不过可以种无花果，还能吃。”杨武提议。 　　“那好，还有向日葵。”楚婷决定曲线救国一下，向日葵看着也挺好看的，就种几棵在一边院子围墙跟前，好看不说，到长熟了还能把葵花籽拍下来，炒瓜子吃。 　　无花果也是这样，现代的无花果，尤其是那种成熟的很甜的，卖的还挺贵的呢。光是在他们这边，楚婷不止一次见到无花果了，还挺常见的，感觉人人家中都种，也算是小孩子的零食了。 　　“行，我明天问问去，这些都挺常见的，应该有种的。”杨武点头。 　　楚婷搬回家当天，杨武出门了，乔大红下工的时候就过来找她，当时楚婷还正在收拾东西呢。 　　“乔大姐，你来啦。” 　　“哎哟，我来看看你，都多久没见了啊，上次见还是你2月份的时候回来一趟呢。” 　　“哈哈，终于回家了，还是自己家住的自在。” 　　“那是，要不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呢。” 　　两人叙着闲话，说着说着乔大姐仔细看看楚婷的肚子，楚婷不解其意，问道：“怎么了？” 　　“没事，也不是，就是你这肚子太大了，我可跟你说孩子太大了其实不好生，生不下来就容易出事。” 　　因为楚婷怀两个孩子这件事杨武只跟老屋的人说了一声，所以其他人并不知道，乔大姐这样并会奇怪。 　　“哈哈，”楚婷笑了两下，“这不算大，肚子里有两个呢，分摊下去这两个孩子估计都算小的了。” 　　“呀，两个，怪不得呢！”乔大红恍然大悟，然后一拍大腿，“哎哟，可不是嘛，你男人他家两个弟妹不就是龙凤胎吗，一男一女一起生的，怪不得呢，你这估计也是，那好，那好，一趟就能同时有儿有女了。” 　　“希望如此。” 　　“对了，你的尿布包被什么准备了吗？” 　　“我还正要问你呢，尿布我准备了，包被我算着孩子生下来估计得是7月份，所以做了个新的小包被做了两个薄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楚婷说着把那两个小包被拿出来。 　　两个人又叙了一会话，乔大红才回家。搬回家之后，楚婷就安心的过上了最后的孕妇生活，五月的一天，傍晚杨武回家拿了一个信封，信封里塞满了钱。 　　楚婷打开一看，整整3000块，惊呆了。杨武跟她说这是罗桐她大伯送的，已经把他俩给接走了。 　　这3000块属于不明来历的钱，当然不可能存到银行去，现在他们家也用不到什么大额的钱款，需要用到的支出，比如将来楚婷要去医院生孩子这种，家里的钱都足够应对了，所以这3000块就跟着杨武的那箱子首饰一样又被杨武给埋到厕所旁边的地下了。 　　没错，还是厕所旁边，杨武对这个地方的藏钱能力深信不疑，楚婷简直觉得那个箱子是个有味道的箱子了。 第46章 　　五月，楚婷的肚子已经有了六个月大了，杨武每天要上班，楚婷现在是一个人呆在家里。他们已经想好了，等到6月份的时候，也就是楚婷肚子七个月大，就让王芳每天过来帮忙，这是不得已的办法，他们也没有其他的人选。 　　现在楚婷每天在家也不是无所事事不干活，她在想法子打扮自己的家里，房子新盖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家，自然是要上心打扮的。之前那破房子也是自己的家，但它就是完全没有让人想打扮的欲望，就是随便住着。 　　旧房子，就算不把房子扒了重盖，楚婷想她也是不会去仔细装扮的，可是现在新房子就让她有了装饰的欲望。当然现在也没有专门用来装饰房子的物品，都是自己做。 　　楚婷让杨武在窗户上钉两个钉子，现在他们的新房的窗户也换成玻璃的了，本来杨武是打算也贴上报纸的，可以堵住外面，不让人从外面看到里面。但是楚婷自己做了一个碎花的窗帘，拉在那比贴报纸好看多了。 　　剩下的碎花也被她给折腾折腾，东缝西剪的弄成一小束布花，插在小木盒子里，摆在桌子上，看上去居然也不错。还有其他的一些改变，小小的一些改变就能让整个屋子看起来舒服养眼。 　　这天楚婷一个人在家里，到傍晚杨武本该下班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楚婷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偶尔杨武也会回来的挺迟，一般是跟兄弟们性起一块去国营饭店吃一顿，或者领导要训话，队长要带着他们做思想报告等等，这些都会导致杨武回来迟，所以这次他没回来楚婷也没有在意。 　　只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一直到楚婷吃完饭又等了一会儿，都到睡觉的点了，杨武还是没有回来，楚婷开始有点担心了，但她也没有办法，现在挺着这么个大肚子，总不可能去找他吧，只好心理安慰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应该是市里有什么事来不及回来吧。 　　这么想着，她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第二天一早，楚婷刚刚意识清醒，还没睁眼的时候，手就下意识的往旁边摸去，空的，没人，杨武一晚上没回来！ 　　这个想法一在她脑子里出现，整个人就清醒了，她连忙起床披上衣服去其他屋子里看，没人，她又怕是因为自己插门了，昨晚上杨武回来拍门了她没听见没给开门，所以去打开院门，还是没看见人。 　　没人，这种情况极少，她印象里好像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杨武不管在外面干什么事，除非他提前知道那晚上有守夜任务，会提前跟楚婷说一声当天晚上不回来，其他时候他都是回来的。 　　在外面跟人喝酒喝得再晚，也会回来睡觉，因为他不喜欢住在别人家，现在就没有几家是住房宽裕的，睡在别人家非常别扭尴尬，他一向都是回家的，尤其是楚婷把家里布置得这么舒服。 　　可昨晚上他一晚上没回来，什么话都没留。楚婷开始有些慌了，一直到上午将近九点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一个人。楚婷记得来人，是隔壁生产队的，也是纠察队里的队员，曾经送下放的人来他们队的时候来过家中吃饭。 　　“嫂子，武哥被抓起来了。” 　　“抓起来？”楚婷不敢相信，他不是纠察队的吗，不就是去抓别人的吗，怎么自己被抓起来了？ 　　“为什么被抓，是被抓到纠察队里吗？” 　　“说是放了两个坏分子黑五类，跟他们有纠缠，现在那一老一小的跑了，武哥自然就被人举报抓起来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派出所直接抓的人，昨天就被抓了，晚上已经关了一夜，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我来跟你说一声，这都是要家人过去问问的，咱们队里的也不能去问什么不是。” 　　当然主要也是不能问什么，这种事可不是小事，万一被证实这是真的呢，到时候岂不就拖累自己了，这人能跑过来通知一声，就已经仁至义尽了，通知完楚婷他就走了。 　　楚婷在院子门口站立了几秒，心中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很快她把这种慌乱压下去，开始努力思考现在怎么样能让杨武被放出来，或者保护自己和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一老一小，黑五类坏分子，说的应该就是罗桐和他爷爷吧，他们俩前几天被罗桐大伯给安排送走了，杨武就是那天把信封里的钱拿回来的，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他们有联系的事居然被人发现了，另外两个现在走了，只能杨武被抓进去了。 　　楚婷冷静的把门关上，插好，进屋里先把家里仔细排查了一遍，钱和首饰已经全部藏在厕所旁边的地下了，杨武自己挖藏的，上面还遮盖了草根树叶，也不去碰了。 　　家里的钱票因为前段时间盖房子花费了很多，杨武的小金库和楚婷卖绿豆糕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只剩了一些花销，楚婷数了一下也就一百多块。 　　这些钱是本来打算留着给她过几个月去生产时候用的，现在也不用动不用藏，光明正大的放在家里，家里一点钱和票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只会更引人怀疑。 　　还有她的书，楚婷来回往复带了几趟，因为杨武是纠察队的，根本没人来查，所以无所谓，但现在要通通解决掉。楚婷匆匆跑到厨房去开了下面的大灶点火，把她的所有书都给烧掉，包括那些教科书数理化，全部烧掉！ 　　还有信件，杨武是没有信的，又没人给他寄信，只有原主家人寄过来的信，楚婷看了又看，最后还是给扔了烧了，还有她之前教杨武练字的纸，给孩子起名的纸，自己随便乱写乱画的草稿纸，总之只要是纸制品，全部都烧光。 　　最后，只剩下一本红宝书，楚婷翻阅了好几遍，没有任何折痕污迹，被划过的痕迹，检查完毕后才把它用布包着，小心翼翼的放进箱子里。 　　做完这一切，楚婷又仔仔细细排查了全家好几遍，从卧室到旁边的各种房间，甚至是厨房，她都小心检查过，完全没有问题了，然后才出门往老屋那边走去。 　　因为检查屋子，点火烧书这些事做起来还是挺耗时间的，所以生产队的人都已经下工了，此时老屋的人正在吃饭，见楚婷突然过来还有点惊讶。 　　“弟妹过来啦，这大中午的，还没吃饭呢吧，去，珍珍，给你婶子拿个碗拿双筷子。”王芳看见楚婷，不管什么事，人家赶在吃饭的时候来了，那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拿个碗，邀着一块吃饭。 　　“不用了，大嫂，我不是来吃饭的。”楚婷连忙拒绝，虽然她中午没顾上吃饭，早上因为担心吃的不多，但现在居然完全感觉不到饿，可能是因为精神太紧绷了吧。 　　“爸，妈，”楚婷这还是第一次叫杨老头他们爸妈，“刚才杨武的一个朋友过来告诉我，杨武他被抓了，抓到派出所去了，我想着能不能” 　　“什么！抓进派出所去了！他不就是那里的吗？不是，他是纠察队的，那不也差不多嘛，怎么会抓到派出所去的！”楚婷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这可不是件小事！ 　　“具体的情况我还不太清楚，就是他的朋友来通知了，而且杨武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回来，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事，肯定是真的出事了，我就想着能不能让爸跟大哥去市里看看。”这种时候楚婷第一时间当然就是来找老屋的人。 　　“去，要去看看。”杨老头一口答应，这种事当然家里人要去问问怎么回事，这可是天大的事，不止是担心自己儿子被抓了会怎么样，而是现在一个人犯事被抓，全家说不定都是坏成分，都要倒霉受连累。 　　“怎么被抓起来了，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了，哎呦，我看他原来那个样子就知道是个不老实的，还以为进了纠察队能收收心呢！你也不劝劝他，都跟他结婚了，你男人以后怎么样不都带着你怎么样啊吗，还是城里人呢！” 　　乔老太在一边絮絮叨叨的念着，非常惊慌不满，慌是肯定的，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几个人能面对派出所的人，尤其是抓了自家的人能不慌不忙的。 　　还是杨老头打断她：“少废话了，这事都这样了，还是赶快去市里面看看吧，老大，你跟我一块，现在就走。”说着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杨双全，顿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让他也跟着一块走的话，虽然杨双全今年也15岁了，但是他还在上学呢，还是别让他去了，免得再出什么事。 　　哎呀，杨武要是被定了罪成了坏分子，那全家都要跟着受累，小儿子这书也不知道能不能读下去了，以后申请工农兵大学，档案上有污点都未必能上了，这个混账，连累全家！ 　　杨文三口两口把碗里的饭给扒完就站起来，要跟着杨老头去，楚婷也准备出门。 　　“你就别去了，这么大个肚子，在家里等着消息吧！也别回你自己家了，就在这等着，免得再出什么事。”杨老头见楚婷也要跟着去的样子，跟她说道。 　　“我还是跟着去吧，也好问问他有什么事。”楚婷当然是要跟着去的，一方面是见见杨武在那怎么样，更重要的是，也对对口供呀，对不对。 　　这次杨武被抓应该就是罗桐爷俩消失导致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杨武帮助他们出了问题，还是他俩在自己家住的那几天被人发现了，总之得要说清楚，互相通通气才行。 　　“你个女人家的，还挺着这么大个肚子，去那干嘛。”杨老头不满，乔老太他们也不高兴，在他们看来楚婷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又插不上手，而且都这么大肚子了，跟着去掺和什么！ 　　“你就在家等着消息，我跟老大过去看看情况回来再告诉你也是一样的。”杨老头语气不好，但也没发火，毕竟这是自己不熟悉的城里儿媳，还怀着龙凤胎。 　　“就是，就是，弟妹，你还是不要跟着添乱了，就让爸和大文他们去吧，你去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呀。”王芳在一边劝着。 　　“我必须得去，”楚婷坚持，“家里的有些事我还要跟他说一说，搞清楚，万一再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惹了更大的麻烦可不得了。” 　　楚婷也不可能跟他们讲的太清楚，只是坚持要去，她这么坚持，就只能把她也带上了。 　　只是本来如果只有他们俩，杨老头和杨文两个大男人去一路走着去就是了，可楚婷挺这么个大肚子，那就只能坐队里的牛车去了。 　　楚婷三人走了，乔老太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嘴里嘀咕着，“明明不关她的事非要跟过去，真是的，这种时候还给人添麻烦，还是城里的知青呢，也没见有多少见识。” 　　杨老头三人直接就去队长哪儿借牛车，牛是关在牛棚里的，之前有下放的人照顾，但是后面的板车是放在队长家里的，要用牛车自然要去队长家借，而且要跟队长说一声，下午不上工。 　　要请假的事这么一说，自然就要把杨武被抓进派出所的事，又跟队长过了一遍，毕竟突然来借车，还请假不上工，这事不说清楚也完全说不过去。 　　之前牛在牛棚里有那些下放的人照顾着，后来那些下放的人在过年前被转到山里的生产队里去了，自然就没人照顾牛了，队长又安排他自己家里的一个人照顾牛，每天算工分。 　　楚婷拿了两个垫子，又扯了好些干草垫在板车上，才敢坐下，再急也要顾着肚子。因为车上坐着一个孕妇，牛车走得很慢，等他们到市里的时候，已经下午有一点多了。 第47章 　　纠察队和派出所是不同的部门，虽然都是管事查人作风思想纪律的，但纠察队是政府机关的下属部门，是市委办公室底下管着的，而派出所跟纠察队是完全不同的体系，所以杨武被抓到派出所里来，纠察队也无能为力。 　　当然他肯定还是比其他人待遇好些的，毕竟都是权力机关的，其他人要是像这样被举报了，肯定是被抓起来不承认先打一顿，再问还不承认再打一顿，他只是被关起来没给饭吃没让睡觉罢了。 　　杨武现在状态还不错，派出所的人还没有对他动手，只是一晚上没睡觉让他整个人有些胡子拉碴的，看着非常颓丧，旁边有人一直盯着他们，还不止一个人，想来也是担心家里人会走漏消息。 　　见到杨武，楚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杨老头就先问了：“你这小子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被抓起来的？有话你就好好跟人家公安说，能还你一个公道的。”杨老头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知道不能轻易认罪。 　　“就是，二武有什么事跟这些公安说清楚，人家也不会为难你的。”杨文在一边也跟着劝说。 　　杨武倒是面色如常，见他们这么紧张还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就是有小人在背后眼红嫉妒，胡编了乱七八糟的事来举报我污蔑我而已，等派出所的人查清楚就行了，查清楚我就能回家了，不用担心。” 　　说着还转向楚婷：“你也别担心，这么大个肚子了，小心再碰到孩子，我这你也别担心，我可不认识什么黑五类坏分子，从来没私底下接触过，举报的人还说什么大雪天的时候我给他家盖过房子，那根本就是胡扯，我自己家的房子过年的时候一直还着急着呢，怎么会给别人盖房子。” 　　楚婷一下子听懂了他的意思，着急道：“什么盖房子，这是谁胡编乱造的！” 　　旁边看管的人连忙过来打断他们的话，“不许说了，你们看完人就赶快走吧，他还要在这接受调查。” 　　“你早上吃了饭了没有，这里能不能送饭，要不要我给你送一些？”楚婷还在跟杨武说话，她觉着这派出所就不像能让杨武吃饭的样子。 　　杨武的确没吃，不过他也不可能让楚婷来给他送饭，就说：“你回家呆着吧，别掺合了，我在这肯定没事的，都是污蔑！派出所的人查清楚就能放出去了，别担心，千万别动着胎气，市里的绿豆糕你也不用再做，也不用送了。” 　　杨武又交代了一句，自从楚婷肚子渐渐大起来，做绿豆糕的活大部分都是杨武干的了，楚婷就负责其中一两个步骤，每天杨武早上带去商场。现在杨武进了派出所，也没人给楚婷帮忙给她送了，杨武自然不放心让她继续自己做绿豆糕。 　　再说了，现在他进了派出所，商场估计也是想撇清关系了吧，未必会在愿意要他们做的绿豆糕，这门生意也只能黄了。 　　“嗯，我知道，来送信的人说什么老人小孩，我都完全没见过，不认识怎么就跟你扯上关系了呢，派出所的人查出来你就一定能出来吧，我肚子里可有两个孩子呢，你要不出来咱们娘几个怎么办？” 　　“没事，不会有事的，放心，他们查清楚就行，我本来就是清白的，不过是有小人在背后搞鬼，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下次我出去了就回家去。”说着又对杨老头和杨文说：“我媳妇就麻烦妈和大嫂照顾照顾，她现在这么大的肚子，又是两个孩子，一个人在家呆着我也不放心。” 　　“行，你就别操心了，搞好你自己的事情吧，一定要配合人家公安，把事情搞清楚。”杨老头千叮咛万嘱咐。 　　旁边监视的人已经开始撵人了，不过他没有敢撵楚婷，毕竟这么大个肚子，楚婷临走前又跟杨武对视了一眼，才转身出去。 　　走出小黑屋，他们还想问问旁边的公安，结果压根没人搭理他们，只推搡着让他们赶快走，杨老头他们只好离开了。 　　坐在回程的牛车上，楚婷才感觉到饥饿，肚子在打鼓，刚才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让她居然都忽视了自己的身体，现在精神回笼了，跟杨武通过消息了，有点放心了，顿时感觉到饥肠辘辘，只能等回家再吃了。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杨老头在前面赶车。 　　把车还给队长家，三个人要分两条路走了，杨老头才对楚婷说：“老二媳妇，你一个人大肚子也不方便，要不你搬回来住吧。”想了一想，他又觉得不行，家里挺小的，要挤出屋子也不容易，再说杨武家这么大的房子，不住浪费。 　　“算了，要不干脆让你妈你大嫂一块过去跟你一块住吧，也能方便照顾你。” 　　“这倒不用了，”楚婷连忙拒绝，“现在肚子还不算太大，我还能照顾自己，等到六月份再说吧，到时候就要麻烦大嫂了，现在不能耽误她们上工，还是赚工分重要。” 　　楚婷说得诚恳，她这么大的肚子确实有一些不方便，但也勉强能接受，与要跟乔老太和杨大嫂王芳住一起住一个月相比，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忍受这一点不方便的。 　　再说了，她家就只有一张床，其他的房间是两个孩子住的，都留出来了，但是因为孩子还在肚里子里，估计要等到几岁以后才会住过去，所以压根杨武跟她就没准备过床没准备过孩子房子里的家具，甚至还有打算暂时把它当成仓库用呢。 　　让她们来陪自己住，岂不是要跟自己睡到一张床上，那可不行，杨武跟她本来打算是在肚子七个月大的时候，让王芳白天过来照看着，等杨武下班傍晚回家她就回去了，可没打算要她留宿一起住呀！ 　　杨老头见她拒绝也没有再劝，一是不擅长跟不熟悉的楚婷说话，二也是现在杨武的事压在心上，没心情跟楚婷扯这些。 　　再来，在杨老头看来，女人生孩子不是挺简单的嘛，龙凤胎自己老婆子也怀过，不是还照样下地干活。老二家的这个平时就不上工，要是连个孩子都生不好那还算什么女人啊！刚才答应杨武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几人说完话就分开走了，楚婷一个人慢慢走回家，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开始做饭，给自己填饱肚子。饭菜做的也简单，直接烧点面糊糊，里面加把青菜得了，青菜还是他们4月份刚搬回来的时候种的，已经长出来了，正是最鲜嫩的时候，吃起来也可口。 　　杨武还说要给院子里种树呢，结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树苗，看着光秃秃的院子，楚婷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杨武能不能被放出来，刚才她听杨武的意思是与罗桐爷俩坚决撇开关系，坚决不会承认私下认识。 　　这应该会让他吃一点苦头的吧，希望他能熬过去，自己现在挺着大肚子，什么都不能做了，只能在家里等消息，此时她能照顾好自己就算是给杨武最大的支持了。 　　那边，楚婷他们刚走，杨武就又被拉回审讯室了，他已经从昨天晚上那顿饭开始就没吃了，又一晚上没睡，现在肚子里叽里咕噜，饿的胃都疼了。 　　“杨武，想清楚了没有，有没有什么想说的？看你媳妇刚才过来，那么大个肚子，也快要生了吧，你早点把事情说出来，你跟罗先林和他孙子罗桐到底私底下为什么交往。” 　　“你放心，我们也不会把所有的交往都打成私通，只要你说出正当理由，我们就把你放了，你也能早点回去陪你媳妇对吧？大家都省事，你是纠察队的人，平时应该也知道我们的手段，现在对你都够客气的了，你也要体谅体谅兄弟们的难处不是！” 　　这人虽然一脸憨厚正气，说的简单，只要说出他们私底下交往的正当理由就放他走，但杨武一个字都不信他的！ 　　他自己就是纠察队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套路，这些人嘴巴上的允诺纯属胡扯，自己要真说出来才是更撇不清关系了，尤其是在罗先林和罗桐两个还是突然间消失的情况下。 　　“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没跟他们有什么交往，就是在两年前吧，罗先林家被砸了的时候，大家一起去他家对他们进行教育，我也在其中，后来那爷孙两看着就要死的样子，咱们纠察队的人压根都不搭理他们，我连见都好像没见过他们了，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还说什么我给他们盖房子，这能信吗？啊？我自己的房子也是前面刚盖好的，忙都忙不过来了，我能去给别人盖房子吗？再说了，还是大雪天的，谁受这种罪呀！” 　　杨武一脸无奈不解无辜的样子，又弱了一口气，缓声说道：“公安同志，能不能给两口吃的，随便来个什么生芋头剩窝头都行，实在太饿了，肚子饿的都生疼。” 　　“吃，你吃个屁呀！”另一个审讯人员一拍桌子，竖眉冲他：“别给脸不要脸！看你是纠察队的份上给你两份脸面，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你要是没事，人家能举报你？别人亲眼看见的，你有什么可说的！” 　　“谁？谁亲眼看见了？让他出来跟我对质！”杨武满面愤怒，这愤怒倒是真实的，他现在真恨不得打死那个背后举报他的人。他要是能逃过倒这一劫，绝对要把那人找出来整死他！ 　　“我倒要看看谁来污蔑我，我一个冬天就窝在家里没出来，谁看到我了居然在这胡说八道！他就光看到了，他就没有别的证据？那我现在还说我看到他去带走那个什么罗先林和他那孙子两个呢！那我说的话能不能举报他？凭什么他说一声就行了！公安同志，你们可要查清楚真相呀，不能因为有些人的蓄意报复诋毁就诬赖好人，我是真无辜呀！”杨武满面痛心。 　　审讯一直持续到晚上，杨武就是打死不说，什么都不说，晚上还是没有东西吃，倒是能睡觉了，只把他关在小黑屋里，没有窗户，门紧闭着。 　　脏兮兮的小黑屋里，杨武慢慢摸索着地上，有一堆干草，散发着微微的臭味。他慢慢摸索出两根稻草，自己用手缕缕塞在嘴巴里，慢慢嚼着，能缓解一下胃痛。 　　慢慢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通过那些公安问的话，能听出那个举报的人只看到过一次，他下雪那段时间给罗先林爷俩盖房子，就那么一次！一个人看见，没有其他证据，自己只要坚决坚决的否认，无论如何都不松口，那就不不会被定罪，到时候完全就有可能放出去，虽然可能要出点血，他是知道这些人的德性的，但能放出去总比被关在这强。 　　嚼完两根稻草，杨武慢慢摸着一侧墙壁，靠在那边睡着了，他得补足精神，明天还有新的战斗。 第48章 　　时间一晃过去好几天，杨武还没有放出来，派出所的人来家里搜过两次，简直是掘地三尺，没找到任何其他证据。 　　杨老头带着杨文这几天也去派出所去看过，压根见到人影，人家压根不许他们再探视，楚婷则呆在家里等着，没再看过。 　　此时，杨武还在审讯室吊着呢，这个时候刑讯逼供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了，毕竟你不施一点手段，应该没人会承认自己的犯罪行为吧。 　　杨武已经是非常走运的了，因为王虎来走过关系，帮他说过话，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也就是被吊在这，吊一天一夜然后扔给半个馒头，再把他关到小黑屋子里去，第二天再继续吊。 　　杨武咬死就是不说，什么都不说，是诬告！这几天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这一天，杨武在小黑屋子里关着，突然门被打开了，他眯着眼看向门边，小黑屋是没有窗户的，门也关得严严实实，一片漆黑在里面，甚至关久了都分不清天黑天亮，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没有排气孔，毕竟这只是当初随意建的，又不是什么大工程，关久了会非常气闷。 　　王虎就在这一片亮光中走过来了，杨武强撑着身子看着王虎说：“虎哥，你来看我了，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兄弟还有的罪受呢，等我从这出去了，再请你吃饭。” 　　王虎蹲下身子，拍拍杨武的肩：“你小子，也不知道得罪谁了，要遭这个罪。” 　　“我要是能知道，非把这个龟孙子给整死不可！”杨武哑声说道，他这几天也没怎么喝水，嘴唇干裂，整个人感觉快渴死了。 　　“我跟你说，我也给你打听过消息了，这事吧，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把你放了？也不好交代。毕竟那个罗先进跟他孙子是突然消失的，现在也抓不到人，他们也不好交差，所以才逮着你这个唯一线索不放。” 　　王虎把他知道的消息说了，这也就是赶上事了，要不然一个毫无根据的举报，哪能让他们把杨武关这么久。 　　“那我真是倒了霉了！” 　　“谁说不是呢，那爷俩还真是奇了怪了，说不定就是外国的敌特，他那个大儿子不就是在国外吗，居然就跑不见了。”王虎想想就牙痒痒，眼皮子底下的一老一小居然就不见了，要知道他们市还是挺小的，外来人一来就看的明显，谁能不知不觉把他两给送走呢。 　　“我现在真是提都不想提那两个人，别被我再看到他们俩。”不知不觉把人送走的这位狠狠的说。 　　“我刚才打听了，你这个再坚持两天，只要还不承认，他们也拿你没办法，放你出去还是行的，不过也不会轻易就放你出去，除非你能交上罚款。” 　　“罚款？罚多少？”杨武也没问什么为什么交罚款，他还没那么傻白甜，他们纠察队也经常逮着人交罚款来着，这是他们的主要收入。 　　“3000块！” 　　“什么？3000？”杨武是真惊呆了，3000块是什么概念，别看他平时出手阔绰，那都是私底下挣的，可他在纠察队的工资一个月才28块钱，再加上一些罚款收入平摊下来一个月也顶多40多，3000块那得二十几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上啊！ 　　“3000我真没有，虎哥，我要是有我还出来干什么活，出来上什么班，我在家就躺着了，一辈子也花不完。”杨武无奈的说，他这些年好像也没赚到这么多钱啊，所以那人给三千块酬劳的时候他还高兴呢，现在看，他们是知道自己收了多少钱吗？ 　　“这我还能不知道吗！”王虎也知道，他也有自己捞钱法子，但是家底也没有3000块，“所以给你杀了杀价，你只要给1500就行了，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又请他们吃了一顿饭才叫下来的价钱。” 　　“1500，但我现在也没有呀，这也太多了，我本来以为500块最多了。”杨武早就有要出血的准备，但没想到这么多。 　　“那可不行，最少1500，”王虎往门口那看看，有个人站在那但没往里面看，他凑到杨武耳边悄声说，“这次这两人突然消失，总要有个人出来顶罪，你要是不愿意花钱说不定就你顶着了，到时候是枪毙还是做个几十年牢，你自己选吧！有机会拿钱买命够不错的啦！” 　　“可我得有钱买才行呢。”杨武无奈的说，从刚才王虎说3000块的时候，他脑子里就在飞速转动了，3000块家里有，但那是不可能露出来的，他才刚盖了房子，对外还是四处欠账的状态，。 　　那几栋大房子盖的可不便宜，院墙虽然是石头加泥砖垒的，但几间正屋可是用红砖盖的，因为他还想着以后自己儿子会在那儿娶媳生子呢，所以一点也没偷工减料，盖的可结实了。 　　几个屋子的水泥地也铺得结结实实的，丝毫没心疼用料，自己这几年的小金库花得一干二净，就剩下那一箱子银子和那3000块了，要是他能交出钱来，那才引人奇怪呢！ 　　“这也没办法，你仔细想想，跟你家里人商量商量，这些人都是只认钱不认人的，我跟他们顶多吃饭的交情，也说不上太多求不了情，好好跟家里人说说。”王虎拍拍杨武，又说了两句话就走了。他跟杨武也是认识好几年了，有交情，所以才能让他入纠察队，也在这种时候来帮他走走关系，但更多的也不可能了。 　　家里的人是第二天知道这个消息的，杨老头又过来派出所这里打探消息，一天不定下来他就一天不放心。也就是这两天麦子还没到收获的季节，他才有闲工夫，再过两天他想来也来不了了，因为队里要抢收。 　　“什么？交罚款就能出来？那我们交，我们交。”杨老头连连点头，对通知他的公安说。 　　年轻公安看了他一眼，“1500块，交了他就可以出去了。” 　　“多少？1500？”杨老头忍不住惊呼出声，那得是多少钱呀，他在队里上工全家的工分加起来，一年到头也只能分到一百多块钱，顶多偶尔有一年分到200块，那都是收获极好的时候了，粮食卖的多。 　　但一年到头的花销也不少，油盐酱醋的都要买，小儿子和小女儿上学要花钱，到现在家里也没攒下多少钱，1500块哪能给的起呀！ 　　杨老头颤巍巍的又跟着走去杨武现在关的小黑屋，自从王虎说了他交上罚款就可以被放出去之后，杨武就没有再被吊着了，还会偶尔被放风呢。就看他家能不能交上罚款，能交，那就走人。不能交，那就直接送走去劳动改造。 　　“老二呀，”杨老头复杂的看着杨武，他虽然比起大儿子和小儿子对这个儿子可能有点忽视，但那也是他儿子呀，还一度进入纠察队让他在整个生产队里风光了一把，可现在居然落到这种地步。杨老头此时心中已经认定杨武是放不出来了，毕竟1500块谁能给得出来哟！ 　　“爸，你知道罚款的事了？” 　　“知道又怎么样，咱家哪有那个钱呀，你说你怎么就被人举报了呢，当初就跟你说在家老实种地老实种地，上工挣工分，非要往市里跑，那市里能是咱老农民呆的地方吗？你这是害了自己害了全家呀！”杨老头已经拍地了，可不是害了全家！有个判了罪的儿子，说不定还要到处游/行批/斗，家里人的成分全跟着坏了！ 　　“爸，你让楚婷凑凑钱，”杨武说，这个钱是不得不出了，他此时心中清楚。 　　“凑？你说的轻巧，那可是1500块！怎么凑！咱全家填上都不够都填你一个人的，其他人都不过啦？啊？你这个人到现在还这么自私，就光想着自己，能怪人家举报你吗？”杨老头气急，觉得杨武说的这么轻巧，凑钱来交，1500块是那么好凑的吗！ 　　“你当初要是在家好好种地，哪还有今天的事！一大家子跟着丢脸！” 　　“到现在了，还说这个做什么，要是不交罚款我就要被定罪，被罚去劳改了，到时候家里有个劳改犯，小弟和小妹的档案上都会有记录，不干净，想申请工农兵大学也申请不上，以后也别想有什么出息了，说不定连市里的工人都考不上！”杨武威胁道。 　　“还有大宝和珍珍两个，大宝可是你大孙子，以后在学校肯定也要被老师同学看不起，说不定连书都读不下去。更何况到时候不止我被游/行被批/斗，说不定全家都要跟着去被批/斗，爸你可想清楚。”杨武眼神幽幽直视杨老头。 　　杨老头被他这么一看，一瞬间背后一凉，原本的火气消下去了，但瞬间又更加暴怒，果然是个养不熟的，自己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说出这么一长串来威胁。事难道不是他自己惹的吗，居然还好意思啊用自己小弟自己侄子的前途来威胁，真应该他出生的时候就把他扔到茅房里淹死算了，也省得现在看着心烦，拖累全家！ 　　两人不欢而散，杨老头走回家去，在家里人下工的时候跟他们说了这件事。 　　“什么？1500？”王芳第一个尖叫起来。乔老太和杨老头跟他们一块住，现在家里的财物当然也是他们管着，但是王芳自己也有小算盘，在心里噼里啪啦的算着，每年赚多少，大概花多少，花在小叔子小姑子身上多少，自己心里的账算得一清二楚。家里现在笼共也就几百块，这1500块到哪里找。 　　杨老头一路上该激动的早就激动过了，现在冷静下来，只说：“这钱不凑也不行，老二要是被定罪了，那全家都成坏分子了，你们自己想想那个后果。” 　　一瞬间，王芳也想到队里还有其他队那些被批/斗的人家的孩子。 第49章 　　考虑到楚婷的肚子不小了，也没有让她来回走，杨老头就带着乔老太和王芳走到楚婷家跟她商量去了。 　　“1500？这个消息是真的吗？”楚婷惊讶的问，“居然要付这么多钱，不是没承认没有定罪？也要给钱吗？” 　　“那可不，说是要什么罚款，不给钱可不行，出不来！老二家的，你家还有多少钱呀，看看能不能给凑上。” 　　“这是杨武说的吗？他说要凑1500吗？”楚婷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 　　“可不是！”王芳先回答了，“是爸今天才过去看的，派出所人家亲口说的，二武也说了，只要凑到钱就放人，马上就出来。” 　　楚婷想他们也不至于在这事上骗自己，便说：“1500实在是没有，才刚刚盖完房子，这个爸妈和大嫂你们也是知道的，这房子确实几乎是把家里都给掏空了。” 　　杨老头他们扭头四处看看红砖青瓦盖的房子，觉得这房子盖的光看着就挺费钱的。 　　“难道就一点都没有啦？那这1500凑不出来，你男人可就要一直呆在派出所了，说不定还要去下放去劳改，你就不心疼心疼？”王芳急切的说道，生怕楚婷一分钱都不掏出来。 　　“你那不是还做什么绿豆糕吗？一直卖到商场，那可赚了不少吧，总不能都花光了。”乔老太问，楚婷做绿豆糕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也知道绿豆糕卖的不便宜，想来杨武他们盖房子用的钱也是卖绿豆来的。 　　“拢共就剩了一百块。”楚婷倒没有隐瞒这些钱，本来就应该拿出来的，但是那3000块和那箱首饰，她是绝对绝对不会掏出来的，而且她虽然没有跟杨武商量过，但她相信杨武的意思也是不要掏出来。 　　“就一百多块，”乔老太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杨老头又四处打量一圈楚婷的屋子，他们现在正坐在堂屋。 　　“你这屋子应该也能值不少钱呢！” 　　房子！楚婷一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的确，这房子都是新盖的，而且所有的墙体用的都是红砖盖的。这在现在是极为少见的，其他人家就算舍得盖房，也一般是下面一米墙体用石头垒上，上面再盖上红砖，做法就跟杨武盖的院子似的，非常那样会省掉很多红砖，而石头只要你肯卖力气，完全可以自己去拉，一点一点的存。 　　这房子不仅墙体舍得，院墙也拉的很长很大，楚婷原本就打算在里面种树种花种菜的，院子里还新挖了井，整个院子房子自成一体，光是看着就知道住进来有多舒服。 　　楚婷沉默了，这房子自己住进来都没几天，刚把它收拾的干净利索，居然就要搬走了吗？房子修建的也好，布置的也好，完全是符合自己的规划的，毕竟设计图就是自己画的，结果现在压根没住多少天居然就要把它卖了，自己这是什么倒霉体质呀啊！ 　　前世辛辛苦苦累死累活赚了20万，结果眼一闭，没了，留给别人了！现在又辛辛苦苦做绿豆糕，赚钱盖房，没住几天，终于干出合自己心仪的房子，结果没住几天要卖了，这到底是什么倒霉体质呀啊！这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人吗！ 　　楚婷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飘过，然而她知道自己还是得作出决定，毕竟房子再好也得人出来！再说呀，想到厕所旁边埋的那个箱子，楚婷总算觉得心里有些安慰了，这房子卖了，大不了再盖就是！再大不了干脆搬到市里去得了！市里也有院子大的屋子！ 　　“行，那爸妈你们看看，能不能给这房子找个买家，看看估估价格吧，毕竟现在还是先把杨武弄出来才是，只是这房子也卖不到1500吧。”楚婷有些担心，她倒是没想过要让杨老头他们出钱，或者说也想过，但那是想自己凑完以后实在不够再从他们那儿借，倒是没想过一定要他们的钱。 　　虽然按照这里的说法杨武跟他们只是分开了，但对楚婷来说这已经是完全的两家人了，她平时对老屋只当亲戚，不是家人。 　　“老二这房子卖了可真可惜。”王芳到处看看，到处摸摸墙壁，可不是可惜嘛，这房子盖的比老屋好多了，窗户又亮院子还大，院子里还有自己的一口井，这么好的屋子现在却要便宜卖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老二媳妇，你能明白事就好。”杨老头点点头，欣慰的说了一句。要是其他人见到老二被关进去了，自家这么大的好房子要被卖了，肯定是又哭又闹的，结果老二媳妇居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不愧是知青，懂事！ 　　其实楚婷就算不同意也不行，杨老头说不定就直接越过她把房子卖了，别说什么房子还在杨武名下，这时候法律还不完善，杨老头作为杨武的亲爸卖他的房轻而易举。当然，楚婷能自己同意，那是最好不过了。 　　要卖房，那自然是要放出风声去，于是大家都知道杨武家新盖好的房子要被卖了！只是虽然放出风声去了，但一时之间这房子也卖不掉呀，因为它盖的太好了。 　　杨武他当初盖这房子花了一千块都没打住，这砖这瓦这石头，可都是他带着人去窑厂拉的，都是捡好砖拉的。那种烧坏了的碎砖压根没要，顶多拉一车回来垫垫路得了。 　　而现在这附近几个生产队，还没有谁能大手笔的出一千块来买房子的，别说一千块了，就是几百块都没人出得起！更何况就算是有出得起的，人家也不愿意买你这房子呀！ 　　事情僵在这里，楚婷开始着急起来，她是真着急了，现在拖一拖都快到6月了，她的肚子已经七个月大，怀两个孩子肚子本来就比别人大，她一个人住在新房这里，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不知道房子被卖了以后自己要去哪呢！ 　　这种无助的心情没人能理解，尤其是半夜腿抽筋了，但是肚子太大她完全摸不到自己的腿，那种感觉真是恨死杨武了，谁让他惹这么大的事的！谁让他把她弄怀孕的！ 　　杨武家房子要卖的消息传出去，外面都蠢蠢欲动，只是没人出得起钱，价格越压越低，有的人居然想花300块来占这个大便宜！乔老太呸了一口把那人给轰出去，然后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这都什么人呀，亏不亏良心呀，黑心呀！那什么地主资本家都没他这么狠！那么大个房子还有自家的井，居然只出300块，还一副能卖就不错了必须卖给他们家的样子，也好意思！呸！臭不要脸的！”乔老太骂骂咧咧的朝堂屋里走。 　　杨老头正在吭哧吭哧的抽着旱烟，他这阵子抽烟抽得格外凶，见乔老太进来，抬起头问道：“今天就来这一家问价格？还有没有其他家的？” 　　“没！”乔老太没好气的说，“就这一家，三百块就想买这么大的院子一栋房子，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杨老头又吧唧吧唧抽了两口旱烟，沉默着没说话。 　　“哎，老头子，你说怎么办呀？”乔老太见他没说话，凑过去问。 　　“什么怎么办，再到处问问，真卖便宜了肯定不行，钱数也对不上，对了，咱家还有多少钱？” 　　“拢共就四百多块钱。” 　　“四百多加上老二媳妇的那一百块，房子要是能卖个一千块也齐了。”杨老头算了一下大致的帐。 　　“齐什么呀，家里都掏空了！”乔老太皱着眉头不满，“老三不上学啦？不找工作啦？不娶媳妇啦？老小以后嫁人不带嫁妆啦？还有大宝和珍珍，上学都不用钱啦？你说的轻巧，为了他一个把全家都给拖上了！再说了，等他出来了他那房子也给卖了，他跟他媳妇住在哪，他媳妇挺那么大个肚子，肚子里又是两个，又要搬回来住咱家，怎么养？把这么多人都塞哪？” 　　乔老太一笔一笔的账算下来，这日子是没法过了，这四百多块辛辛苦苦攒了多少年呀，现在全掏光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行啦，我不心疼呀，这不是没办法吗！老二他不能放出来就要被弄去劳改，到时候成分坏了全家都成坏分子了，你说老三他们不是更受拖累！”杨老头说着拿烟枪在桌子上磕磕。 　　“那他都分家分出去了，怎么还关老三他们什么事，对呀，他都分出去了！”乔老太忽然想到这个，“他都被分出去了，跟咱又不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了，他的成分坏了那还能碍到老三他们？” 　　乔老太忽然一下子好像彻底醒悟了，醍醐灌顶，因为他们这儿分家就要有房子，有房子你就得申请宅基地呀，而申请宅基地就需要户主，所以杨武是分家之后就另办了户口本，他是户主申请了宅基地，现在盖的那个大院子大房子就是在宅基地的范围内。他跟老屋都完全不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了，成分坏了，那能影响到他们吗？ 　　“这不都是一家子的，怎么可能不影响？”杨老头不信，在他的老思想看来，你再分家除非断绝关系，那也是一家子的，自己儿子家那跟自己家不都是一样的，就算是不一样的户口本那又怎么样！脱罪是脱不了的！ 　　“怎么一样！”乔老太现在倒是思路清楚，“他跟咱们的户口本不在一块，那成分不就写在上面吗？”越想乔老太越觉得，“就是的他自己惹的事，凭什么要咱们负责呀，全家倾家荡产未来过几十年苦日子，就为了保他一个，他有这么大的脸吗？自己犯的事现在还好意思让全家来救他！” 　　别说什么被举报不被举报的，在乔老太看来那就是杨武犯了事才被抓进去的！ 　　“这不太好吧。”杨老头听出了乔老太太的意思，那是要放弃杨武呀，可那也是自己儿子呀，亲儿子，亲生的！怎么能放弃呢！难不成就让他去劳改？ 　　“那怎么样，你有钱吗，你一年才赚几个工分！”乔老太反驳他，“你刚才算院子房子卖一千块才能补上这个窟窿，可那房子能卖到一千块吗？刚才来的那个人可只愿意出三百块呢！要是没人买怎么办，把咱家也给卖了？这一家老小十几口的往哪上往哪睡？家里东西都卖齐了全家人都光身子出去了，才能把他一个人赎出来，你说说你说说” 　　乔老太越想越觉得，干脆就让杨武去劳改得了，别连累全家人了。 　　“这，这，”杨老头嘴边嘟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乔老太说的也的确是实话，刚才那个算法一百多四百多一千块，算来算去那都是往大了算的，这房子哪还能卖到一千块，到处都是趁火打劫的！可这也是亲儿子呀！ 　　杨老头想了又想，“那户口分开，也不一定成分就分开吧？” 　　“这你就别管了，我去打听去，让老三也在外面打听打听，他读书多知道的多。” 　　乔老太跟杨老头住了几十年了，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第50章 　　杨老太说要问问也不是随便问的，她先问过生产队的队长，然后还特地跑到市里一趟，去市政府找人问了一问。那里的人特地指导她，不在一个户口上分家了，按理来说，应该牵扯不到。 　　但是，毕竟是一家人，以防万一最好还是断绝关系，与那些坏分子劳改犯们彻底断绝才行，杨老太显然听懂了这个意思。 　　走出市政府的大门，杨双全问：“妈，咱们还能真的跟二哥断绝关系吗？” 　　杨双全在市里读高中，杨梅也是，今天乔老太特意把杨双全叫出来就是为了给她垫垫底气，毕竟她一个老太太让她去市政府她也有些不。” 　　“断，必须得断，你也听到了刚才那人说的，不断绝关系还不知道有什么瓜葛呢，你就要高中毕业了，毕业后要么申请工农兵大学，要么去市里的工厂招工，那都得底子干净，都得成分好！咱们以前是贫农，在哪成分都没问题，只是这次要是扯上你二哥那就完了，你就别想去上大学别想去当工人了，只能呆在家种地了。” 　　杨双全一想，连本来嘴上只是装样子的劝话都没说了，他跟杨武本来关系就不怎么样，差了好几岁呢，固然他和杨梅刚出生的时候杨武照顾过，但是那也是很早的事情了，后来杨武十六岁就离家去自己找出路了，跟家里人更是关系不咋样，现在碰到自己的利益了，杨双全自然也不会再劝说。 　　要说乔老太，她真对自己亲儿子这么狠心？也不是。毕竟是亲儿子，是她自己亲生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眼看着为了他一个要掏空全家了，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法子。想来，二武他也能理解，乔老太心理安慰自己。 　　路过市里的派出所，杨双全看了一眼，知道自己二哥就在这里关着呢，现在制度不完善，也没有专门的看守所，一般人犯嫌疑人被抓到了在审判后送去劳改前，都是关在派出所后面的屋子里，杨武现在也在那。 　　就问乔老太：“妈，二哥在这里，咱们路过要不要过去看看？” 　　乔老太太瞧了一眼派出所的方向，摇了摇头，“算了，去见人家公安也不一定能让咱们见，也别费这个事了，让他好好在里面改造吧。” 　　办完事，杨双全就回学校了，他下午还要上课呢，杨老太则自己着急忙慌的往家走，要赶快把这事给解决了，于是楚婷在家里等到的就是杨老太带着王芳，还有生产队队长，过来通知断绝关系的消息。 　　楚婷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她此时是坐在堂屋的凳子上的，即使面对乔老太和生产队队长，也没有站起来，不是拿娇实在是因为肚子大了腿肿。 　　楚婷虽然尽量放平心态，但毕竟一个女人还是怀孕这么久一个人在家待产，丈夫还被关在派出所的女人，可想而知状态不会太好，又没有人照顾她，她已经尽量努力给自己补充营养，多吃青菜鸡蛋，但面色还是有些泛黄，连身形也不是之前那么丰满了，只肚子比原来大。 　　王芳看着她这样也觉得有点不忍心，旁人要知道这事大概都会以为是她出的主意呢，撺掇婆婆跟自己二叔断绝关系，其实还真不是，她冤枉着呢，白背着骂名，这主意就是老婆子自己想出来的，不知道心咋这么狠呢，还是自己亲儿子呢。 　　王芳瞄了一眼乔老太，虽然这个主意对她很有利，她也十分高兴，但到底有些觉得自己这婆婆心太冷了。 　　乔老太随着时间过去，都没觉得心情复杂，反而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是个好主意，对楚婷也没有多好的口气了。 　　“老二做出那种事情，都被抓到派出所去了，肯定被放去劳改，我们要与这种坏分子划清界限，老二媳妇，这事你也要理解理解。” 　　“做坏事，他做什么坏事了？”楚婷不可置信的看着乔老太，“明明知道他是被一些小人给举报了而已，现在只要交一点罚款就能放出来，根本没做什么坏事，没有犯什么罪，你怎么就这样给他定罪了呢！” 　　“一点罚款？那是一点吗？”老太太嘲讽的说，“一千五百块块！一千五啊！”乔老太说着对着队长的方向拍拍大腿，“我要是能拿的出来，我能不掏吗？可是哪有呢！这一千五谁能拿得出来啊，这房子也卖不出去，当初你们做什么绿豆糕挣了一点钱，也没想着孝敬家里老人，也没想着存起来，哗啦啦的就给花掉了，盖这么大的房子，现在怎么办，也没人买得起又卖不出去，凑不了钱，你说说怎么办！” 　　“一千五百块，”队长也叹了一口气，“唉，这是你的事，咱也搞不清楚，现在既然都这样了”他说不下去了，固然可以站在一边道德制高点上，说把自己儿子带出来，可那么多钱从哪来呀，根本不可能！ 　　楚婷看着这一切，觉得就像闹剧一样，就因为一千五百块钱，杨武他妈居然就跟他断绝关系了，还是他们一家子都跟杨武断绝关系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吗？好吧，这时候的一千五百块确实值老多钱了。 　　楚婷只是因为其他原因过得舒服，才觉得能花得出手，其实心里对于这钱也会心疼来着，可是居然就断绝关系了，她都难以置信，断绝关系了那自己怎么筹钱，那怎么把房子卖出去，自己这么大个肚子怎么办？ 　　杨武该怎么出来，他万一出不来自己这生孩子，谁送自己去医院呀，谁在自己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照顾呀，越想楚婷越担心，渐渐肚子也有点疼起来。 　　肚子疼了楚婷才俨然回神，连忙缓和气息，深呼吸几下，不再搭理眼前的闹剧，把乔老太的悲愤和王芳的劝慰甩在一边，一个劲的调整呼吸，放缓身体。 　　摸摸肚子，以前她看小说的时候，老是看到什么电视小说里的女主呀女配呀，因为想得太多或者受什么刺激，结果孩子就没了，她当时还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生个气孩子就没了，现在她真遇到这种事了才发现，这是真没法子，心情不好肚子就疼，谁知道这是什么鬼原理呢！ 　　缓和气息，楚婷闭上眼，努力的让呼吸渐渐呼出，果然她的肚子也缓了过来，不再那么疼了，一边的队长也注意到楚婷的脸色难看，问：“杨武家的，你没事吧？” 　　“没事，”楚婷已经缓和了气息，答应了一声，此时乔老太也哭诉够了，她哭诉主要是不想让队长觉得自己家太绝情，必须得让他充分的明白，自己也是因为生活太艰难，实在没法子才放弃杨武这个儿子的，而不是因为其他的。” 　　“好，那就听妈的话，不，听乔大娘的话，把关系断绝了吧，是要写什么签名，摁什么手印确认吗？”楚婷也没纠结，她对这些亲人关系父子关系看得也从来没有别人想的那么伟大，真那么伟大的话自己怎么会被放在孤儿院呢？孤儿院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被放弃的人呢？她从小就明白，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那么的无私奉献，那么的全然热爱自己的孩子的。自己没遇到，原主没遇到，显然杨武也没遇到。 　　“嗯，你同意了那就赶快签字吧。”乔老太迫不及待的拿出纸和笔，这上面让队长写断绝书，因为不是什么养老协议赡养协议，只是断绝书，所以也压根用不着商量什么每年给多少粮食的赡养费，直接就是断绝关系的文书。 　　队长写完后，乔老太让楚婷签字按手印，楚婷看了看那张纸上面，只简单的写着两句话，便抬头对乔老太说：“这是我签你也得签吧？不过您签有用吗？还得把爸也得叫过来一起商量吧？” 　　队长也觉得这话说的在理，现在这年头这种事还是看一家之主的决定，只是乔老太是万万不同意的，“不用，他还要上工呢，这不忙着呢吗！” 　　已经到了收小麦的季节了，外面都在热火朝天的干着，中午舍不得休息，晚上有的都点着煤油灯照着，连夜收粮食，杨老头此时就带着杨文两个在忙呢。 　　“不妨事，现在正好是中午休息时间，还没交工呢，你去把你家老头子也叫来，也正式一点，你签不行。”队长跟乔老太说。 　　“这不用了吧，我也能按手印。”说着乔老太直了大拇指，她之所以不让杨老头过来，当然是为了他的面子着想！ 　　杨老头这人又爱面子又沉不住气话，有时候让他当着别人的面承认自己就是没钱，就是放弃了自己亲儿子，那他哪好意思呢！ 　　你说要是自己亲儿子犯了事，真犯了什么事，他还能义正言辞的与他断绝关系脱离关系，可偏偏队长是知道杨武是被污蔑的，也知道杨武交了罚款就能出来，完全不用定罪。 　　这种情况下，让他去在队长跟前跟怀孕快八个月大的二儿媳妇谈断绝关系的事，真没那个脸！ 第51章 　　没那个脸也不行，楚婷是不会接受光是由乔老太签字的断绝书的，既然说要断绝，那就断绝干净好了，而在现在的农村，只有一家之主签的断绝书才最有效，光是乔老太签的她可不愿意。 　　最终杨老头还是被叫过来了，因为楚婷的要求队长也觉得确实是应该的，很合理。 　　关上院门送走其他人，楚婷转身回到堂屋坐下，想到走之前乔老太阴阳怪气的说话，还说什么我们断绝关系你这肚子里两个娃都在呢，可断绝不了，这院子也够你好好生活的了，你可要好好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 　　呵呵，这是自己断绝关系了，还想把他绑在他们家给养孩子吗，这人可真有意思，她养孩子可不是为了什么他们老杨家。 　　慢慢摸上肚子，肚子上鼓起一个一个小包，孩子在里面跟她打招呼，楚婷慢慢摸上那个小包，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挺神奇的，现在已经可以接受了，但偶尔还会觉得有点太神奇了，孩子在里面居然能把肚子鼓出一个一个的鼓包，哎，可惜杨武不在这，也看不到。 　　对于杨武，楚婷是肯定要把他弄出来的，原因太多了，他是她现在的丈夫，她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孩子活在有一个劳改犯的亲爸阴影下，以后被人嘲笑欺负，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急需要一个人来照顾自己。 　　当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原因，她自己从心里也不希望杨武去做牢，只是钱从哪来呢？楚婷静静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抚着肚子，天色渐渐暗淡，现在是夏天，天色暗一般都是六七点了，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楚婷随便给自己煮了两碗面糊糊，有白面有鸡蛋有青菜，虽然大锅煮难看了些，但是最起码都能吃到，也算是有营养了。 　　晚上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整个院子安静的很，要是以前她大概会害怕一个人在家不安全，现在只把院门插上锁上便觉得安全多了。 　　睡不着她老是冒出一个冲动，想着干脆去厕所边把那个箱子挖出来，拿出里面的钱，把杨武赎出来得了，但是她抑制住了，这个钱从哪儿来必须得走正大光明的手段，不能私底下来。 　　还好上次杨老头他们问她还剩了多少钱，她说一百块，他们没把她的一百块钱拿走，要不然现在自己可身无分文啦。 　　从哪来钱呢，楚婷琢磨着，在现代如果这遇到自己想要钱却没有钱的情况下，该怎么弄到一大笔钱呢？借钱、抵押、抵押？ 　　楚婷突然想到，现在有抵押吗，自己可以把自己家这栋房子抵押给银行吗，然后借来一大笔钱，先把杨武赎出来，再让他去弄钱还贷款去。 　　楚婷想到这个法子，越想越觉得好，银行应该会比那些要趁火打劫便宜买房子的人好多了吧，就是不知道这个年代能不能抵押。楚婷打算找人打听打听，想了一晚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来收拾收拾，吃完早饭去队长家问问，放眼整个生产队，也只有队长家对这件事还是应该有些了解。而且也愿意帮帮忙了吧，毕竟队长也不想自己生产队出一个劳改犯，那在附近几个队中估计名声都不好听了。 　　她去得非常早，因为现在是夏收时候，大家都要忙着收小麦，不去找就只能去地里找他了，去那的时候队长家也才在吃早饭，门开着，楚婷吆喝着走了进去。 　　队长一家见到楚婷过来有些惊讶，“杨武家的，你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队长先站起来问，按理说应该是队长媳妇招呼的，但楚婷这一趟来一看就是有正经事要办，所以队长就站起来招呼了。 　　“呀，不好意思，我就是来找队长有点事。” 　　队长也没再继续吃饭，直走到外面，跟楚婷在院子里站着说话，“怎么，有什么事？”她的事应该挺多的，队长清心里清楚，杨武现在被关进去了，楚婷一个人在家，又挺这么大个肚子，估计也是一堆事。 　　他倒是完全没有想过楚婷会筹钱的事，毕竟人家自己亲生父母都放弃了，这么一大笔钱也不是随便能拿的出来的。 　　“那个，队长，杨武不是还关在那吗，我想给他筹钱试试，总不能让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没有爸爸呀，对不对？所以想问一下不知道市里的银行能不能贷款，抵押我家新盖的那栋房子，贷款出来用一用。这事我也不太清楚，所以就想来问问您。”楚婷直接把她来的目的说了。 　　“这个，”队长迟疑了，这个他还真不清楚，他还没尝试过从银行借钱，那岂不是从国家那直接拿钱吗，那样也行？他搞不明白，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懂，就说，“应该可以吧，这个我了解的也不多，估计得到市里你亲自去问问具体的才行。” 　　“哦，对，说的也是，您说的也是，这种事还是去银行问问清楚比较好，”楚婷也明白队长应该是不知道，也不强求接着说，“我这这么大肚子，也不能走过去，这队里的牛车能不能？” 　　“牛车，”队长犹豫的看了一下自家院子里放着的板车，牛在牛棚那呢，板车在院子里，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家都在收小麦，这牛车你也不能自己弄过去呀。”他迟疑的地方就在这，他们麦收运粮食倒是用不着牛车，都是把麦子捆了搬到队里的仓库去。 　　只是最近正是农忙的时候，要是平常也就算了，每天早上牛车都会去市里，能把人来回接送，可现在大家都忙着挣工分，谁有工夫陪着楚婷专门去市里一趟呀，就是他自己也不大情愿呀。 　　“这您也看出来了，我这确实一个人是不方便去，是这样打算的，您看您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人赶车，送我一下来回两趟，我给他两毛钱，自己出钱这样行不行？也能补偿他今天的工分，您觉得呢？”楚婷提出自己的意见。 　　她来的路上就想过这个问题了，肯定不能让人家专门翘工送她一趟呀，牛车往常是会来回跑的，但是这几天要麦收，下地干活工分多，大家都忙着收粮食，可偏偏杨武这事也不能拖，她就只有出钱了。 　　“两毛钱，”队长犹豫了一下，自家孙子上一天工，因为不是壮劳力也拿不到十工分，顶多八个工分，算下来还不如拿着两毛钱划算呢，他也没想过要把这活让给别人，因此就说，“两毛钱还行，你这确实也不方，便是该给你找个人去送送，就让我家那小子跟你一块去吧。” 　　“那就太好了，谢谢队长。”楚婷笑着说，“队长，还有那个房子的事，队里有什么登记房产的证明吗？我这自己跑过去也不知道银行的人信不信。”楚婷记忆里钱是银行贷款，以房子为抵押的话好像都是要房产证的，可是她知道她家这新房压根没有房产证，这个年代的农村自己盖的房子好像都是没有房产证的吧，因此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 　　“房产证？那个那是城里人才有的吧，咱们这可没有。” 　　“那队长，您能给我写一封介绍信写一封证明信吗？证明那房子是我家的，至少到时候银行的人要是问起来了也有个说头。” 　　“行，”队长仔细想了一想，介绍信证明信也都不是难事，那房子确实是他家的，他亲眼看着盖起来的，不会有问题，因此开介绍信到市里他也愿意。 　　开完介绍信，队长他们家的人也吃好了，直接就让他家二孙子去牵牛去了，楚婷就在那院子里坐着等人把牛牵回来。 　　把楚婷带走了，队长婆娘才说：“那个知青是打算筹钱去把杨武弄出来了？” 　　“可不是，还说要什么把他们家新盖的那栋房子给压出去。” 　　“从银行借钱？那能借得出来呀。” 　　“谁知道呢。” 　　“这楚知青倒是挺仗义的，这个时候还愿意搞这么多钱去换人，之前我还心想她不乐意嫁给杨武呢，毕竟是城里人心气高，没想到也不错。” 　　背后的议论楚婷没听见，她此时正坐在牛车上一路往市里去呢，到了市里因为牛车不让进到市中心，所以楚婷就让队长孙子在是在平时牛车来去的菜市场旁边停在那儿等着了，自己慢慢走去银行。 　　银行这个时候已经上班了，楚婷走到柜台前去询问，这时候的柜台不像后来那样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啥都没有，就是第一排柜台桌子围着，没法让人进到里面。 　　“同志，我想问一下你们银行现在可以办房产抵押吗？” 　　“房产抵押？”柜姐上下看了楚萍一眼，见她挺着大肚子便也没有为难，直接说：“你把房产证拿出来我看看。” 　　像现在的银行是可以办房产抵押的，但那得是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房本才行。现在城里许多人其实都是工厂里的或者单位的，住的房子就是单位分的房子或者厂里的房子，压根不是自己的，这样的房子可是不许抵押的。 　　楚婷把介绍信和证明信都放在柜台上，“没有房产证，就是队里自己家盖的房子，都是红砖盖的，好多间，这是我们队长开的文件你看看。” 　　“队里，农村的啊。”桂姐看了一眼介绍信，压根没碰都没打开，就说，“你那房子能值什么钱呀，再说了，抵押你那房子有用吗，咱们现在只接受城里的独立房产，你这个农村的你来这里干嘛！” 　　“不行吗，房子盖得真的很好，而且确实能证明是自己的独立房子，这样也不行吗？我家现在真的急需钱，我这么大个肚子马上就要生了，大姐，帮帮忙吧。”楚婷连博同情这招都给使出来了，还摸摸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的朝着柜台大姐求助。 　　那个柜姐本来看她是农村来的有些不耐烦，见她这样也收敛了，无奈的说：“你这个应该去农村信用社呀，要借钱去那里借去，说不定连房产都用不上，你来银行借什么呀，这银行的钱要是能随便给借给你们，那还得了！那大家不都来借了啊，你说是不是？” 　　柜台指点指点的说了一通话，农村信用社，楚婷才听到这个有些惊讶，她还第一次听到这个呢，然后她才想起现代好像也有农村信用社，好像就是帮助农民借钱之类的吧。 　　具体的她也不知道，她虽然是孤儿院的，但孤儿院也在18件小城市里，对这些知道的不清楚，这一世更是没听说过了，也没人跟她说过，周围人也没人提起过，她自然想不起来。 　　“对呀，农村信用社内部就是专门借借钱给老农民用的，你去那问问还差不多，来银行干嘛。” 　　“行，那谢谢谢谢大姐，对了，大姐，”楚婷走了一半又想起来，“我奶奶一辈子吃苦，八辈贫农，以前有一只银镯子，她死之前把银镯子给我了，你们银行这收银子吗。” 　　“银子，收呀，现在的价钱是一斤18块钱。” 　　“18块钱，楚婷猛然听到这个数字觉得还挺高的，后来才反应过来前面的话，“一斤？”楚婷不可思议。 　　“对呀，一斤。” 　　“那一斤金子呢？” 　　“黄金一斤收购价格现在是五十六块钱，怎么，你奶奶还给你留了金镯子？”柜姐调侃的说了一句。 　　“哈哈，那怎么可能呢。”楚婷摇摇头，“我奶奶怎么可能买得起呢，一只银镯子都是攒了一辈子的了，我就是问问问问。” 　　走出银行楚婷还有点不敢相信，以前在上一世她听金子银子都是一克一克算的，一克多少钱，黄金好像二三百块钱一克吧，这里居然是论斤的。好吧，当然两个时空的物价也不一样。 　　信用社不在市里，是每个县里的信用社，他们望乡县的信用社刚好与市里的方向相反，楚婷要现在坐牛车回去，赶在信用社关门下班之前回去问问。 　　不过她还想到杨武现在被关在派出所里，打算去看看，自从上次杨武刚被抓起来的时候他见了一面，到现在都过了一个月了，她还没再见过呢，自然是担心的。 　　去之前楚婷还特意从国营饭店买了肉包子，杨武这时候已经从小黑屋子里放了出来，被关到其他屋子里去了，小黑屋要留给其他人呢，他现在处于可放可不放的状态，因此楚婷见到他还挺容易的。 　　“你怎么来了？”杨武一看到楚婷还有一些惊讶，马上又看到她大硕的肚子，“肚子都这么大了，还乱跑什么，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些事你别操心了，在家安胎养胎得了，别来回跑了。”杨武皱着眉头。 　　“我不跑能行吗，不跑谁来给你张罗这事呀，真是的，这肉包子给你。”把楚婷把手上拿油纸包着的肉包子，塞到杨武脏乎乎的手里，没好气的说，她对杨武可没现在没多少耐心，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来回奔波是为了谁呀，这人还好意思说什么你怎么来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来市里干什么，爸呢，你一个人过来的？”杨武没急着吃肉包子，先问她。 　　“你爸妈跟你断绝关系了，”楚婷丝毫没瞒着，直截了当的就跟他说了，这有什么好瞒的，“怕你拖累他们成分，直接跟跟我们就断绝关系了，所以现在也别指望他们能凑钱来交罚款了。” 　　“断绝关系？”杨武有点不敢相信，他固然跟老屋的人关系不好，但一直以来他面上做的也挺好的呀，不管心里怎么想他怎么为自己考虑，至少面上逢年过节尤其是楚婷嫁给他以后，今年过年还送了一只大猪腿过去呢，现在居然断绝关系了。 　　楚婷看他脸上怔愣的表情，也没心疼，直接就说：“对啊，要不然呢，这一千五百块可不好凑，你妈说不能为了你一个人就倾家荡产，害了全家掏空全家。”楚婷丝毫没有心疼他的意思，句句往他身上戳。 　　杨武只是刚才有一瞬间的诧异罢了，也诧异不了几秒钟，马上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呵呵，正是因为对杨老头和乔老太没什么感情，现在他们跟自己断绝关系，杨武居然也不觉得难过，坦然接受了。 　　“你这趟过来是干嘛？” 　　“还不是为了你，干嘛，要交罚款呢，我本来是打算把咱家新盖的房子抵押给银行，看能不能从银行借款的。” 　　“去银行干嘛，利息多还还麻烦，人还找事，怎么不去信用社？”杨武倒是对这事有些了解，知道这银行对农村人来说顶多存款取款罢了，大多数其他的像是借款贷款那都是要走信用社的。 　　“那我不是不知道嘛，现在打算待会回去过去信用社。” 　　“你怎么来的，该不会是走过来的吧？”杨武问。 　　“坐牛车来的，当然不可能走过来，我怎么可能走过来，”楚婷白了他一眼，这么大个肚子走过来还能得了呀，“我花了两毛钱让队长的孙子赶牛车把我给送过来的，他现在还在菜市场那边等着呢。” 　　因为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旁边一直有人在看着，所以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其他的事，说完话了都要走的时候了，两人都沉默着。 　　“行了，你快趁热把包子吃了吧，下次就能回家再吃了。” 　　“你自己在家注意身体，小心肚子里的孩子，等我出去了再说。”杨武就交代了一句，其他的话也没有多说的必要，说的再多他现在人不在，光交代两句有什么用。 　　“嗯，我知道了，你等着吧，我去信用社贷款去，要不了几天就就把罚款交齐了，你就能出来了。” 　　从派出所出来，楚婷又走到菜市场那边坐上牛车，开始往县里的农村信用社那里去，路上牛车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信用社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楚婷抬头看着外面“望乡县农村信用社”几个字，吸了一口气，拿着介绍信和证明走了进去。 第52章 　　从信用社中走出来楚婷叹了一口气，就知道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农村信用社从五零年刚刚建国的时候就有了，主要目标为了带领农民们发家致富，解决他们生产生活中的困难。 　　有的人去信用社贷款的理由就是买牛一头或者买驴一头，也是十分正当合理的，但也不可能说借就借，你嘴一张就给借了那还得了，还得要社员代表和保证人。 　　楚婷这一趟去信用社了解了这些事情，现在又得赶回生产队去找保证人和社员代表，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的往生产队赶，楚婷摸摸咕咕叫的肚子，从早上一路奔波到现在，肚子饿了。 　　仔细抚摸肚子上凸起的部分，里面的孩子估计也饿了，正在闹腾着要吃呢，楚婷仔细安抚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怀孕以来一直吃的还不错的原因，这么挺着大肚子奔波，居然也没出什么事。 　　楚婷坐牛车后面，双眼无神的看着周围的风景，想着该编什么理由去贷款，总不能跟人家说是为了交罚款吧。正想着，忽然前面走过来一群人，楚婷也不认得也没注意，谁知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却一下子看到了她，还喊了一声，“弟妹！” 　　楚婷左右看看，没人，是叫自己的，又仔细看了一眼领头的那人，是有些眼熟，但不太记得是谁了，“这位大哥。”虽然不记得，但是也叫了一声。 　　王虎慢慢走到牛车前，他后面的那几个人也没有跟着。 　　“你这是去哪的，有什么事吗？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说一声，咱们兄弟也可以帮帮忙，毕竟杨武原来也是纠察队的。” 　　他这么一说，楚婷才知道这些人原来是纠察队的，也是去年的时候送下放的人到他们队来的那些人，在楚婷家吃过饭，楚婷还招待过他们，只是后来就再没见过了，难怪会觉得略微有些眼熟但不认识。 　　“也没什么大事，我刚才想去信用社贷款来着，毕竟杨武他现在要交罚款，家里也没那么多钱。”楚婷虽说没什么事，但还是把她要办的事给说出来了，她心里暗自想着这人还是纠察队的呢，看着也是个头头，指不定能给走走路子，能帮帮忙。 　　“直接从信用社贷款，”果然王虎听了眼前一亮，说道，“这个办法好，我怎么没想到呢，信用社是可以贷款，不过贷的比较少吧，都是顶多一两百块得了，你这要用的可不少。” 　　“对，是不少，但我想着我把自己家的房子给抵押了，兴许可以多贷点，那房子是刚盖好的，都是红砖盖的，也值不少钱呢，就怕信用社的人会为难。” 　　“这不妨事，信用社的人我也认识两个，这样你去找你们生产队的社员代表过来，我来当这个保证人，马上就能把钱贷出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大哥，等杨武出来我一定让他请大哥好好吃一顿。”楚婷高兴的说道，实在是太高兴了，因为这事她本来还以为要花不少时间磨呢，毕竟信用社的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这个要交罚款的事很难让人同意能贷款给她，可是现在有个有路子的人帮忙，那就是不一样。 　　有了王虎的帮忙，又找了他们生产队的队长当社员代表，贷款很快就拿了下来，因为信用社平时都是借给社员买牛买农具买驴，所以一般只贷几百块最多的了，这次即使有王虎在后面通路子，也只贷款到了一千块，不过这一千块已经解决了大头了。 　　贷款的归还期限有50天的、60天的、90天的、最长的是八个月，楚婷借的是八个月的，也就是说八个月之后必须还，利息是两分一厘。这个钱等杨武回来让他来解决好了，再加上王虎借给她的三百块，她自己掏出来的钱，很快就凑齐了。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到傍晚了，楚婷有些担心怕派出所已经下班了，白跑一趟，还是王虎跟她说现在应该没有下班，就算下班了派出所也会有人的，让她直接过去。 　　站在派出所跟前，楚婷这下子是真的激动了，没想到就这样能把杨武给弄出来了。“走吧，”王虎催她，他本来只是半路上遇到楚婷的，但是后来帮楚婷拿到了贷款，干脆送佛送到西，直接带着她来把杨武接回去。 　　杨武被带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是干嘛呢，蒙在其中，他上午才见过楚婷，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放出来，他以为楚婷要从信用社筹款再准备东西，最起码得过个好几天。所以晚上被拉出来的时候，他以为这些人又要折腾他，或者临时出了什么事呢，谁知道一出来就看到楚婷在外面等着他。 　　“走吧。”楚婷站在那一脸轻松的笑容，杨武签了字走了出派出所，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王虎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这事应该到这儿就完了，回去好好吃顿饭休息休息，去去晦气，你媳妇挺着这么大个肚子在外面给你奔波，你小子可要好好对她。” 　　“那当然，肯定的，这次麻烦虎哥了，改天兄弟请你吃酒，好好感谢。”杨武诚恳的说。 　　“行了，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不过这纠察队你恐怕是” 　　“兄弟知道，经过这一遭，我也不想着在外面折腾什么，还是老实呆在家里吧。” 　　“行，回去吧，这么晚了。” 　　三人分开走，楚婷跟杨武去菜市场那边，队长的孙子还驾着牛车在那等着呢，楚婷打算待会给他五毛钱，这一天来来回回的跑，都是他驾着牛车接送的，也是辛苦他了。 　　杨武跟在楚婷旁边走着，他本来想扶着她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算了，他身上实在太脏了，自从一个月前被抓了之后就再也没洗过澡，没换过衣裳，还是睡在地上的，能想象到整个人都邋遢成什么样子了吗。 　　楚婷也是离他两步远，“等你回家洗完澡换过衣裳的，我怕你身上有跳蚤。” 　　杨武挠了挠头，“的确有，你可别靠近我，今天这么快就借到贷款了？” 　　“嗯，今天刚好是碰到虎哥了，他在信用社有认识的人，我才成功借到贷款的，要不然可没那么容易，光是找保证人就费好大事了，队长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签字，当那个社交代表的。” 　　楚婷把怀里塞着的那张贷款凭证拿出来，这就是一张纸，比a4纸还要小，上面写着立借人保证人社交代表项目数额期限等，最下面还有楚婷的签名和手印，“我可跟你说，这个要及时还，要不然还款可麻烦了。” 　　“好好收着，等过段时间我就去把它还了。” 　　“嗯，幸好不用把房子抵押了，”楚婷说出了她庆幸的事，“咱家的房子刚盖好，我还没住够呢。” 　　“你要种的树还没种呢。” 　　楚婷也想起来，这还是杨武被抓进去之前他们打算做的事，本来是打算种枣树的，再种点无花果，谁知道树苗还没弄过来，杨武就被抓了。明明是一个月之前的事，却好像时间过了好久似的。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走到牛车上，在牛车上他们没怎么说话，楚婷是奔波劳累了一天，心累，现在简直想回家躺着了，连说话都懒得说话。杨武是因为牛车前面还有别人，所以不说话，一路走回家。 　　到了生产队，牛车停在队长家跟前，楚婷下来塞给赶车的小子五毛钱，队长听到声音从里面出来，看到杨武，“呵，二武总算是回来了，也不枉费你媳妇这来回跑的，”他下午还被楚婷拽着去信用社签字呢。 　　“是啊，总算回来了。”杨武笑笑。 　　“经过这一出，你也该收收心了，好好在家安顿安顿，你媳妇肚子也这么大了，你也挣挣工分，总得养活他们呀，孩子出生了，可就不是你们两个光头大人了。” 　　“这个我也想过，不过现在刚回来，休息两天到时候还要麻烦队长。” 　　“这不妨事，你本来就是队里的，随时能上工，给你记工分谁也说不着两句什么，”队长点点头，“行了，你快回去吧，回去好好吃一顿，洗个澡，睡一觉休息休息，这一通把人熬的。” 　　杨武现在确实熬的瘦骨嶙峋了，这估计是减肥的最好方式，把人关起来不给吃喝。 　　两人回到家，楚婷现在肚子那么大也不方便，杨武在灶前烧火，楚婷就做了她最近一直给自己做的饭，面糊糊。其实应该擀面条的，劲道的面条加上鸡蛋加上青菜，更填饱肚子，更耐饿，但是她的身体状况现在也不适合擀面条呀，就只能做面糊糊了。 　　杨武坐在灶前烧火，楚婷拿着勺子在锅里搅，一边搅一边说：“现在天气这么热，家里也没什么肉，只有鸡蛋，先吃一顿把肚子填饱吧。” 　　“都行，随便烧什么。” 　　楚婷煮了一大锅面糊糊，放了不少青菜，打了四个鸡蛋，她只吃了两碗就饱了，剩下大半锅全被杨武呼噜呼噜给吃光了，楚婷都有点怀疑他能受得了，一下子吃这么多。 　　吃完后，杨武就让楚婷别动弹了，回屋里等着去吧，他去烧火洗澡。等俩人终于洗完澡，躺在床上，好像都齐齐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尘埃落定折腾完了。 　　杨武把一只胳膊搂在楚婷头上，楚婷顺势挪挪位子，把头放在他肩膀上，把他胳膊当成枕头靠在上面，还说：“会不会太重啊，我跟你说我现在可重了，每天都要吃好多。” 　　“不重，一点都不重，”杨武慢慢用手摸摸楚婷的脸，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这阵子辛苦你了。” 　　“哼哼，你知道就好，”楚婷哼了一声，“以后可得好好对我们娘几个，敢欺负我，饶不了你。”楚婷的肚子也东一块西一块的鼓起来，估计是刚才吃饱了，肚子里的小崽子们也吃饱了，终于知道活动活动了。 　　杨武把手放到她肚子上慢慢抚摸，两人也没说太多的话，太累了，慢慢相互依靠着睡着了。 第53章 　　第二天上工的时候，杨武被放出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生产队，毕竟这年头八卦少，杨武这件事算是大八卦了，大家都追着最新进展呢。昨天的进展还是老屋彻底跟杨武夫妻俩断绝关系了，谁知今天就成了杨武已经被放出来了，这可真是让人笑掉了牙了。 　　队长的大孙子昨天跟着楚婷，来来回回跑了几趟，自然是最清楚这件事情的，跟大家伙确认了好几遍，没错，杨武确实是被放出来了。 　　那边老屋的人收麦子的那片田地，上工虽然是由队长分配田地干活，但一般队长都会分一家子在一片地上，也方便些少些争端，能互相帮忙，老屋杨家就在其中的一片地方。 　　隔壁田的三婶子朝着乔老太喊了一声，“杨嫂子，你家杨武被派出所放出来了，是真的吗？我可听队长家的三顺子说了啊，你们也没去看看？” 　　“这不是忙着下地割麦子嘛！正是农忙的时候，要赶着天气呢，免得下雨，还是快干活吧。”乔老太说着弯下腰，狠狠的割着手里抓着的麦秆，她这个年纪一般就不下地了，但是农忙时候工分特别高，所以她也过来了。 　　隔壁这三婶子跟她关系一向不好，之前因为杨武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让她在那女人跟前低一头，后来杨武成了纠察队的，她又在那三婶子跟前高了一头。 　　现在她说这话一听就是嘲讽她的，乔老太恨得牙痒痒，不过她最生气的还是楚婷，这老二家的昨天就能把杨武弄出来，那是凑到了罚款了，总不可能是昨天一天就能凑到吧。估计是之前就有门路了，居然什么都没说，尽等着他们没办法了断绝了关系，才一个人暗戳戳的把杨武领回来了，这心机得多重呀，就挖了个坑等着他们跳呢！ 　　乔老太心头不爽，杨老头心里面又怎么好受呢，本来跟杨武断绝关系就是下下策，他就不太情愿，只是老太婆说的不错，家里的孙子儿子总不能因为他背了坏成分，耽误了前途吧，可是现在杨武居然被放出来了，那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心情复杂，却还是要干活，现在正是麦收的时候，争分夺秒，不能浪费时间。 　　这边老屋的人在心情复杂，那边杨武跟楚婷正在床上躺着睡觉呢，他们这一段时间一个被关着，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精神疲倦到极点，另一个则是怀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却还到处奔波内操心着，现在终于一切都结束了，两人自然是要睡个昏天地暗才行，根本懒得起来。 　　还是的楚婷的肚子先把他们叫起来的，楚婷现在肚子七个月大，里面有两个孩子，压根一点都受不得饿，必须得一个劲的吃东西才行，吃完饭隔一个多小时她就叽里咕噜的想吃了。 　　之前杨武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又没人及时给她买零食补充，楚婷肚子饿了就给自己在炉子上煮一顿，压根不管是不是饭点到了，饿了就煮一顿。 　　杨武被她翻身的动静弄醒，揽着她已经围不住的腰，睁开眼语气迷蒙的问：“起啦，不再睡会啊，反正也不急着不出门。” 　　“不睡了，饿了，你两个孩子也饿了，起来让我过去。”楚婷推推睡杨武，她在床里面，要是原来身材轻盈的时候，自然能越过杨武下床，但现在是不行了，必须杨武让位才行。 　　“嗯，我也起来了。”杨武说着也坐起身。 　　“你别起啦，再睡会吧。”楚婷也不急着要求杨武起床，他毕竟昨晚上才放出来，在床上多睡会也是应该的。 　　“没事，昨晚睡的早，现在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吃点饭，我来做饭吧，你这肚子也不方便，早上还煮面糊糊吗？” 　　“煮那个方便，其他的我现在也不会做，你又不会做饭。”楚婷无奈，没得选啊，不是她不想吃别的。 　　“不会做我也能学着做，你教我，你都肚子这么大了，总不能再让你做饭，反正我现在每天也不用上班了，在家做做饭也行。”杨武说。 　　楚婷看了他一眼，“你愿意呀？”还挺惊讶的，因为在华国哪怕是三四十年以后，也有很多人都觉得女性才应该做家务，家里的活都不该是男人插手的，那时候都改革开放那么多年了，都还有那么多人那么认为，更别说现在了，反正他们整个生产队就没听说过，有谁是家里男人做饭的，被人知道了都是要被嘲笑的。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做给别人吃，烧也是烧给你和孩子吃。”杨武不以为意，他的确也是觉得男人不应该下厨房做饭，但是现在不是楚婷肚子大了嘛，除了他也没其他人做饭了，再说他又不是烧给其他人吃，烧给自己老婆孩子吃有什么丢脸的。 　　起床洗漱后，楚婷又艰难的上了一个厕所，然后去厨房监督杨武做面条去，他吃面糊糊也吃够了，本来还可以熬米粥，但是米被吃光了，她也没找其他人帮她买，最后就只能吃面糊糊了，现在总算能换换口了，让杨武擀面条去。 　　“用擀面杖。” 　　“切成一条一条的，撒一点面，别让它糊成一团了，糊成一团放到锅里煮出来的，就不好吃了。” 　　“把它均匀的用手散开。” 　　楚婷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指挥杨武擀面条，就差手里抓把瓜子磕着，就是标准的监工了。 　　杨武倒也没有手忙脚乱，不是每个男人做饭都啥也不会，跟白痴一样的，他以前经常帮楚婷烧火，也看过她做饭，知道的差不多，现在虽然是第一次，但手上还挺熟练的，把面条擀好，又去地里摘了一把小青菜、几根小葱，洗净放到锅里，下面条加两个鸡蛋，一顿青菜鸡蛋面就烧好了。 　　煮好以后，杨武就给楚婷捞了一碗，楚婷夹了一筷子，“嗯，好吃，味道不错。” 　　楚婷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必须极力表扬，一方面是鼓励他让他以后接着做饭，另一方面也确实味道不错，擀面条这个活吧，果然手劲大的人擀出来的面就是劲道，怪不得以前那些拉面师傅大都是男的呢。 　　两人稀里呼噜把一大锅面条给吃完了，然后就又跑床上躺着去了，这两人也算是绝了，碰到差不多类型的人了，没事干的时候都喜欢往床上一躺，啥也不干当咸鱼。不过以前杨武有工作的时候，他们躺在床上都是瞎胡闹，现在躺在床上就得操心实际的事了。 　　楚婷半靠在杨武怀里，“家里没钱了，我那估计连几块钱都不一定有了，粮食也快吃完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要是杨武不在的时候，她还得动动脑子想该怎么办，现在杨武在了，她就懒得想了，把问题都抛给了杨武。杨武一边搂着楚婷，摸着她胳膊上软软的肉，一边想想现在家里的事。 　　“钱倒是不缺，就是缺一个正当的途径把它们拿出来，我现在又不能上班了，对外又欠了那么一大笔债，要是贸然把钱拿出来，指不定别人心里还怎么想呢，更惹人怀疑了。” 　　“嗯，我也是我这么想的，现在也不能做绿豆糕了，家里少了一笔收入，对了，现在你都放出来了，也不知道商场还要不要我们的绿豆糕了，要不要再过去问问，要是要的话，也多了一笔明面上的收入。”楚婷略微仰头看着杨武。 　　“估计是不太可能了，商场经理那人我认识，最是知道他了，当时不要我们送货，现在估计也不会要的，说到商场，我明天出去给你买些零嘴放在家里，现在肚子大了，应该随时都有可能饿了吧。” 　　“可不是，前几天晚上我都饿的肚子疼，但是大晚上一个人懒得起床做吃的，都是熬过去的，熬到白天再做吃的，家里又没有东西吃，也不能煮鸡蛋，这个天气我又怕它坏了，幸好你回来了。” 　　“难怪饿的这么瘦，”杨武摸摸她的肚子，“明明过了一个月，这肚子倒比之前小了。” 　　“肚子可不小，”楚婷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你眼神出毛病啦，这肚子分明比之前大了好吗，孩子还能往里长不成，不过我是饿瘦了。我告诉你，腿还疼还抽筋了还肿了，我想给自己揉揉腿都摸不到，都硬撑过去的，可难受了，脚趾甲也长了，估计都长到肉里去了，大拇指那有点疼疼的。”楚婷说着这几天的心酸事。 　　“我给你揉揉。”杨武说着坐起来，坐到床的另一头，抬起楚婷的腿，楚婷也毫不客气伸了一条腿放在他手里，就让他给揉！ 　　杨武捧着楚婷的腿，确实肿了，而且是浮肿的那种，手一按下去都一个坑，杨武慢慢给她揉着腿，两个人继续说话。 　　“你明天去市里呀，要不算了，过几天再去吧。”楚婷又有些不愿意他去了，虽然刚才要他买零食的也是她，但她又想着杨武刚刚被从派出所放出来，又不能进纠察队了，现在去市里要是碰到什么熟人，该不好意思呀！ 　　再深入的想一下，要是被以往他在纠察队耀武扬威的时候，欺负过的人看到了，再给嘲讽一顿那就更伤人了，这种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吧。 　　“没事，早晚要出去的，我现在是被派出所正大光明的放出来，总不可能再被抓回去。”杨武安抚她，他倒不像楚婷那样有点乌龟心态，楚婷这人吧，遇到什么事就缩在壳子里，降低存在感，当别人不知道，避开就行。 　　杨武不是这样，他是那种越是遇到什么事，越是遇到难题，就越是要冲上去解决难题的那种人，楚婷想到的问题他也想到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再尴尬的情况他也遇到过，现在总比以前好。 　　“去市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挣钱的路子，现在咱们还欠信用社这么多钱，得早点还上才行。” 　　“还有虎哥，他也借了三百块钱，幸好有他帮忙还出钱，要不然没那么容易凑齐，你明天去市里请他吃饭吗？” 　　“虎哥，算了，他也知道咱们现在没钱，贸然请他吃的话也吃得寒酸，没必要，等下次还了他钱再请他吃饭吧。” 　　“嗯，这样也行，要是等我生了再请，那就在家里请好了，我能做的菜多，也比在市里吃便宜多了。” 　　“现在先别想这个了，你先养好身体，把两个孩子生下来再说。”杨武说着又换了楚婷另一条腿给她揉着。 　　“要不咱们开糕点厂，可以做糕点，还可以做饼干，以后还能做其他零食什么的。”楚婷被杨武揉的舒心，开动脑筋，开始想赚钱路子，这个糕点厂是原文小说里乔雪干的事，她就是先把糕点卖给商场，然后自己又开了糕点厂的，也许他们也可以。 　　杨武听了她说的话，想着，不自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楚婷踹踹他，他就又接着揉起来。开厂，杨武还真没想过，见识有限也想不到要开厂这个事，他刚才还在想着怎么捞钱来着。 　　市里他原来的赚钱路子其实已经很少了，之前他是靠接济那些黑五类坏分子，跟他们做交易赚他们的体恤钱，才挣到这其中的差价。但这已经是七四年了，文化/大/革/命早已经渐渐走到尾声了，那些有些底子的人基本上掏空了，根本赚不到什么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帮助罗桐爷俩的原因。 　　就是因为赚钱路子渐渐少了，盖房子又掏空了他的积蓄，楚婷又要生两个孩子，他想着要最后大赚一笔来着，谁知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最后差一点栽在这最后一遭上，幸好成功脱困了。 　　“开厂子的话，肯定是不能私人办厂的，得跟政府联系上才行。”楚婷一提供这个思路，杨武脑子里马上就想到办厂大致需要什么，以及需要用到的人脉，自己人脉圈中能用得上的人，这就好像一个一个线索一样，迅速在他脑子里联动起来。 　　“要是政府办厂的话，到时候咱们就不用出本钱了，由政府牵头办最好不过，那也估计就成他们的政绩了，里面的小领导、厂长肯定都塞的是那些人的亲戚，也轮不上咱们了，更别说用它来赚钱了。”杨武倒也想得明白。 　　“那是挺麻烦的。”楚婷接了一句，她也想不到小说里乔雪是怎么成功办厂，成功把厂子收到自己手下的，那小说就是言情小说，怎么可能具体说这些事情呢，所以在这个上面她也想不到太多的，而且他们现在又没钱，拿什么办厂，真是想太多。 　　最重要的是，杨武在小说里也能最后变得挺有钱挺成功的，肯定最后想到了自己的路子，未必是要走别人的路子来赚钱，再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办厂不行还有其他的方法嘛，反正你自己想，我也想不到，现在脑子短路了，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感觉正在疯狂成长，让我都有些变笨了。” 　　“你就别操心这个了，这事我自己想着呢，你现在就安心养胎好了。” 　　“嗯。” 　　按摩完腿，杨武又找把剪刀翻出来，给楚婷剪脚趾甲，“嗬，这指甲是够长的。”杨武把她的脚抱起来。 　　“长吧，我就说长了。”楚婷离老远看着自己抬起来的脚，她穿鞋子前面都有些顶了，能不长吗，但是没办法，摸不着自己的脚，也不能剪脚趾甲，而且现在也没有指甲刀，大家剪脚趾甲都是用剪刀剪，楚婷用剪刀剪指甲还不方便，她还怕剪到自己的肉，就不敢动手了。 　　帮楚婷剪完脚趾甲，杨武把剪子放在一边，去洗洗手又回来床上躺着，两个人继续说话，说着说着正好说到老屋的人，楚婷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妈前天下午才过来说要断绝关系，结果我昨天就把你给领回来了，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呀，我之前也没想到可以贷款，这件事只以为得卖房子才行呢，他们也帮着到处问有没有人买房子来着，但是好多人都不愿意，都花好便宜的价钱来占便宜。” 　　想着这件事，楚婷有点来气，“他们也好意思，这房子新盖的，都是红砖盖的，地下还铺了水泥地，居然三四百块钱就好意思来买，真是脸皮厚。” 　　“别气别气，这有什么好气的，你一生气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也跟着生气了，别管那些人，这种人不是太正常了嘛，别人要是遭难的时候低价卖东西，你不是也会上赶着去占便宜呀，人都有这种想法。” 　　“我就不会，”楚婷见他这么说有些不乐意，“我可不会占别人便宜。”好吧，说这话楚婷自己都感觉自己说的太假，真要有别人，说不定自己还真会去占便宜来着。 　　“呵呵。”杨武忍不住笑了。 　　“别笑，笑什么，跟你说正经事呢，就是你爸妈前天才来说断绝关系，昨天就把你领出来了，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呀，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故意迟一天把你领回来，离间你们关系的。我真不是故意的，之前一直没想到，后来没人帮了才想到贷款这事。” 　　不得不说，楚婷这一刻的脑回路与杨老太高度重合了，想到一块去了，也算是缘分。 　　“没关系，别理他们，反正现在是断绝关系了，”杨武说道，语气有些冷，“既然断绝关系了，那就不是一家人了，他们也没理上来说什么。” 　　那可不一定，楚婷对此可不乐观，就算断绝关系又怎么样，不过是一张纸，到时候杨老头他们要真有什么事找上门来，还是得牵扯到一块去。你当孩子的要是跟他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反而才会引起别人说道。 　　别人肯定说“哎呀，当父母的都知道错了都怎么样了，你当孩子的也不知道感恩，还跟父母计较，太小心眼呀，没良心呀！”肯定要说这些，不过楚婷也没说出来，毕竟是人家的亲爸妈，她可不会说的太明白。 　　两人正说着话呢，外面的门被砰砰砰锤响了，两人都朝外面看去，这时候其实已经到中午了，但是他们早上起的迟，吃的也迟，所以现在完全不饿，也没打算吃饭，打算等饿了再吃呢。 　　现在应该是下工的点了，也不知道是谁过来，杨武出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就看到杨老头和乔老太站在外面，两人一脸疲色，汗流浃背的，一看就知道上午干了不少的活。 　　乔老太见到杨武，第一句话就是：“你从派出所出来，怎么也不知道回去告诉我们一声，是不是你媳妇说什么话了，你可别听她的，这城里来的心眼就是多！ 第54章 　　“你们怎么过来了？”杨武微微皱了一下眉，看着他们。 　　“怎么，我们不能过来吗？你昨天就从派出所出来了，怎么也不知道回老屋说一声，我跟你爸多担心呀，一直惦记着呢，是不是你媳妇说什么了？”乔老太又问了一遍。 　　“能说什么？昨晚上才回来，一直在休息呢。” 　　“你堵在这，是不想让我们进屋去吗？” 　　“怎么可能，只是既然断绝关系了也得像个断绝关系的样子，你们说是不是啊？”杨武嘴角带笑。 　　“我就知道，你是生这个气了，”杨老头叹了一声，“你也要为其他人想一想啊，当时我们也是没办法，你哥你弟你妹还有你两个侄子侄女，他们也要生活呀，要是光我跟你妈两个，那是为你花多少钱都愿意，可那不是没办法吗，所以才想了这么一出。早知道你昨天就能放出来，怎么着也不会跟你断绝关系啊。要不这样，咱们现在就去队长呢把那什么那张纸给拿回来，这事就算是不作数！” 　　断绝关系的文书是分为三份的，队长那一张楚婷这儿有一张，还有老屋乔老太手里有一张，杨老头说从队长那拿回来的意思就是，把三张纸都给撕了，这样的话就当没事发生过一样，也不谈什么断绝关系了，这一张纸有什么法律效力。 　　“是吗？”杨武本来还算是笑着的，现在彻底面无表情了，“咱们夫妻俩还欠着一千三百多块钱的外债呢，其中有一千块都是欠信用社的，毕竟是政府的钱，欠着也不好，说不定会被追债到家里，既然现在爸妈这么说，不如替我们垫点？我知道你们手里也有几百块现钱，要的也不多，先给垫上一半也好，也能让我们缓口气不是。” 　　“一千块？你到信用社借了一千块？那可是要利息的！” 　　信用社可以借到钱这事大家基本上都知道，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就好像免费能拿钱一样，先不说还不还的事，至少拿的时候还是挺容易的，可它也是要利息的呀，利息可不低，要两三分呢，借的时候是一千块，还的时候就得还一千多了。 　　“那也没办法呀，总得先把人捞出来才是，爸妈既然这么关心我，现在帮我们垫几百块钱，想来也是可以的。”杨武笑嘻嘻的说。 　　“这个，”杨老头迟疑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呢，就光想着自己了，”乔老太换了一副面孔，“家里的钱都给你交欠款了，那一屋子人吃什么喝什么，都喝西北风去啊！你侄子侄女都不上学啦！你小弟小妹都不读高中不结婚不嫁人啦！你怎么这么自私呢！就光想着你自己，这一家子都去填补你去了，还活什么活呀，你这大屋子大院子住着，还想着掏空家里！” 　　乔老太越说越来气，而且这么说着她又找回了当初的心情，果然断绝关系是对的，这么自私这么光想着自己这么独的一个儿子，断绝关系也好，不能指望他以后养老。 　　“不是我掏空不掏空的事，”杨武脸色沉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到时候欠款还不上，政府的人来追债，可是会追到你们家的，正好你们来了，走，咱们现在去队长那里，把断绝关系书给拿回来，不搞什么断绝了，等追债的追到跟前，也有爸妈来垫着。” 　　“哼，想都别想，一家子都不如你会算计，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了，你以为是说不算就不算的？想都别想！以后有事可别回来找我们。”乔老太说着，拽着杨老头，“走吧，快走，你儿子现在可出息了，外面欠着在不少钱，倒是回掏空家里，再不走远点，以后还不得被掏光呀。” 　　杨老头看了一眼杨武，最终还是跟着乔老太走了。看着他们两个拉拉扯扯走远的背影，杨武嗤了一声，脸上的阴沉褪去，把门关好插上，走回屋里去。 　　楚婷早就在屋里等着了，还偷偷跑下床，把耳朵竖起贴在门上偷听来着，但是院子太长，压根啥也没听到，见杨武走进来忙问：“来的是谁啊？你爸妈吗？他们是不是来问话的？你怎么说的？有没有问到我呀？” 　　“哪来那么多问题，”杨武好像拍了她一下，“没事，既然断绝关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说咱们现在还欠着那么多块钱的帐，他们可不傻，不会上赶着来还钱的。” 　　杨武话说的算是很直白的了，楚婷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他们对外还清欠款前，跟老屋的人估计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杨武一大早就出门去市里了，他在派出所也没受到什么虐待，只在刚开始被吊了几天，手腕上伤了，后来几天被关在小黑屋里自生自灭，手腕的伤口也早就自己结疤了，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毫无影响了。 　　睡了两晚，吃饱喝足就来了精神，一大早就背着背篓出门了，到了市里，杨武先去了百货商场，一进门就看到一楼的食品柜台那里，分明摆着新鲜整齐的绿豆糕，显然是这两天才刚做好的。 　　商场的经理现在一大早的正在指挥各个柜台的柜员摆货呢，见到杨武，脸上尴尬了一个瞬间，马上又恢复了常色，笑着说：“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没事的，终于从派出所出来了。” 　　“哈，托王哥的福。”杨武笑着回。 　　“今天中午咱哥俩去吃一顿？我请客！在国营饭店，也好好说说话。” 　　“那可不行，我媳妇儿肚子都七个多月大了，家里也没个人，我得回去照顾她，恐怕不能跟王哥一块吃饭了。”杨武摆摆手。 　　“那是麻烦，家里媳妇肚子那么大了，能理解能理解，你这趟来是来买东西的？” 　　“可不是，想来买点吃的。”两人眼睛都转到绿豆糕那边。 　　“哈，”王经理讪笑了一下，小声对杨武说，“那个是别人送过来的，你看你媳妇肚子这么大了，以后孩子出生也要带孩子，估计是没时间做这个绿豆糕了，有别人来正好就收了，你可别介意。要是行的话，我也更想跟你们做买卖不是。” 　　“没关系，这事兄弟能理解，真好家里那个也没空闲了肚子里有两个，有的她忙的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今天过来是来买什么的？我让他们多放放手，都是自家兄弟。” 　　“那可多谢王哥了，正好我今天过来是来多买点吃食，家里有了身子的人就是爱吃，动不动就饿了，多买点放在家里。” 　　“哈哈，不愧是疼媳妇的人。”两人和颜欢笑。 　　走出商场，杨武回头看了看，大步走开。商场的绿豆糕他一猜就知道，肯定是经理家人做去卖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就算知道他也不可能过去跟人对质，还能闹事不成，要知道经理虽然职位不大，关系到的事还挺多的，下面的供货渠道都要通过他。杨武最近在琢磨其他的赚钱路子，说不定就有用到的地方，不必为此得罪人。 　　背着背篓里的吃食，杨武又走去供销社，去买些油盐酱醋，这阵子他不在家，楚婷一个人在也不能出来，这些东西都快用完了，得要补充补充。买完油盐，他又走去菜市场那边，得买些肉，这阵子都没吃肉了，馋的慌，楚婷也是。 　　在肉摊买了两挂排骨，杨武又买了一块参肥带瘦的肉，他真不明白，楚婷为什么老喜欢吃这些带骨头的肉，那啃起肉来多不痛快！不过既然她喜欢吃，那就多买两块好了。 　　“哎，杨武！” 　　听到有人叫他，杨武一回头，“啊，是你啊，好久没见到了。” 　　“上次你说要桃树，还要不要了？”来人是个粗壮汉子，在靠山里的地方生活，也和杨武做过生意，上次杨武托他买树苗来着，合适的树苗不要刚长成的，也不要老的。他找是找到了，但是找不到杨武了，他住在山边上市里不认识什么人，还不知道杨武被派出所抓了呢，现在见到杨武挺高兴的。 　　“桃树要啊，你找到合适的了吗？”杨武也想起来什么事了。 　　“可不是，我家后林子里都是桃树，不过那些都是野桃树，你肯定不要，特意找了一棵黄桃树，你再移回家，要不了两年就能结果结桃子，就能吃了，省事的很。” 　　“行，要啦，我可告诉你，那个必须能活啊，要是移过来死了或者接不了桃子，我可是要找你的。” 　　“那你就放心吧，那边都是这种桃树，没人要，我特意看了好久，那种刚长出来的都没给你找，找的就是这种长了好几年正是结果期的树。” 　　“好多树？你们那边有很多黄桃树吗？” 　　“可不是，山里头这种野树就是多。” 　　“野树？那果子长了都没人吃？” 　　“怎么可能没人吃呢，”粗壮汉子笑了，觉得杨武讲的话好笑，“这果子可是水果呢，就算自己长的没那么甜有点涩，那也是果子呀，怎么可能没人吃呢！大家都往回家里搬来着，还会拉出来卖，不过价格便宜，也没什么人买。” 　　“哦，”杨武点点头，记在心里，转头跟他说，“那你什么时候能把树移过来？” 　　“随时都行，你随时要我随时就能把树给挖出来送到你们家。” 　　“行，那你挖吧，把树送到我家，向阳大队第三生产队，进来后问一声就有人给你指路，你就知道我家在哪了，是新盖的房子，一眼就能看见，送过来之后我再给你结账，就在我家你也不怕我赖账是不是？” 　　“行，那我过几天等麦子收完了，就给你送过去，估计下午到你那，到时候可别出门，家里有人吧？” 　　“放心，你尽管送过来。” 　　说完事，两人道别，杨武背着一背篓的东西往回走了，他也没坐牛车，就这么自己背着，过了中午的午饭点刚好赶回家。 　　一回家就把背篓放下，楚婷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还没吃饭呢吧，中午饭我给你留了，在炉子上。” 　　“你别忙活了，我来自己盛。”杨武把炉子上热的糊糊自己端过来，也懒得拿碗了，干脆就着那小锅呼噜呼噜给吃光了。 　　他在那吃饭，楚婷就在那扒拉背篓，排骨肉菜拎出来，翻到最后油盐酱醋，再把一袋袋麻花筋果饼干拎出来，居然还有一小袋牛奶糖，数量都不少。 　　“你怎么想到买这么多的啊？这夏天零食应该不会坏吧？”楚婷看着桌子上堆的一大堆，纳闷道。 　　“没花多少钱，那都是商场经理看到让多称的，本来没想买那么多的，反正放在那里尽管吃就是。” 　　“经理？对了，那绿豆糕我们还能卖吗？” 　　“不行了，商场已经有卖绿豆糕的了。” 　　“有卖绿豆糕的？什么意思，有别人卖了吗？”楚婷惊讶。 　　“可不是，今天我去看了，柜台上摆了新鲜的绿豆糕，估计是刚送过去了。” 　　“啊？真是，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会做呢，还有乔雪，我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会做呢，没想到还有其他人会做，真神奇。”楚婷倒不会因为不能卖绿豆糕了，就有多么悲愤，对于这件事，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现在知道还有其他人会做绿豆糕觉得挺那啥的。本来谁也不会，乔雪重生了乔雪会了，她也会了，现在居然还有其他人会了。 　　“算了，没了就没了吧，反正我也懒得做绿豆糕了。”楚婷这话倒是真的，她的兴趣是很短暂的，一开始是为了挣钱，现在再让她做，哪怕是没孩子，她估计都有点懒得做了。 　　“嗯，对了，过几天估计桃树就能移回来了。”杨武想起这事。 　　“桃树找到树苗了吗？” 　　“找到合适的树苗了，估计种个一两年就能结桃子，就可以吃了。” 　　“那就好，我可不想种树种好多年都吃不上，那有什么意思！” 　　吃完饭，杨武就把排骨给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给炖上了，两个人等着吃晚上的排骨大餐。 　　经过这件事以后，杨武一直也没去找工作，呆在家里照顾将要生孩子的楚婷。楚婷还有蛮多事要交代他做的，比如把自己做好的尿布包被洗洗暴晒，之前她洗过，但这个天气暴晒一遍最合适。 　　七月中旬的一天，桃树已经移植过来好几天了，一天晚上，楚婷突然被肚子疼醒，刚开始她还没在意继续睡觉，想着应该是常规的疼，然后突然她就感觉到自己失禁了。 　　作为一个懂得很多的现代人，她当然不会真以为自己尿床了，只有一个反应，要生了！ 第55章 　　“杨武，杨武。”楚婷推推旁边睡着的人。 　　杨武被推醒了，睁眼一片漆黑，还是大半夜呢，问：“怎么了？” 　　“我好像要生了。” 　　“生了，生了！”杨武一瞬间清醒过来，一骨碌爬起来，“怎么样？”揽着旁边的人，然后又马上跑下床去，连鞋都没穿，去点旁边的油灯。 　　油灯被点亮，就见楚婷窝在她睡觉的地方，头上冒汗，手抚着肚子。 　　“能动吗？现在要带你去医院，咱们去医院生。” 　　“能，能动，你扶我一把。”楚婷借着杨武的胳膊慢慢坐起来，下身一片糊涂，湿淋淋的，应该是羊水破了。 　　“这才几个月呀，没想到这么早。”楚婷本来是算好了的，应该8月份的时候生，她是打算8月中旬的时候，就让杨武把队长家的牛车借来，时刻做好准备，没想到现在才刚到八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就迫不及待的出来了，“难道是因为肚子里有两个的缘故？” 　　杨武没空回话，他把楚婷的鞋穿上，又把楚婷一早收拾的包裹拿上，想了一下，又把包裹放在床上，让她先等着，自己去拉牛车去。楚婷把包裹拎着，站起来就说：“走，我跟你一块去吧，正好到牛车那，也省得你再跑回来了。” 　　“什么？”杨武惊诧的看着她，“你这怎么能行，这还有一段路呢，快老实坐着。”说着把楚婷扶在床上坐好。 　　楚婷自我感觉还蛮好的，就是下面湿漉漉的，但是整个人好像也能走两步，并没有疼到动不了，需要一直躺在床上的地步，就说：“没关系，我能走，感觉还行，咱们一块去牛车那吧，还要去队长家，麻烦！不如一块走得了。” 　　“你可歇着吧，我的小祖宗。”杨武服了她了，又把站起来的楚婷给扶到床上坐着，“你就在这别动，千万别出来啊，我去拉牛车去。”说着就蹭蹭跑走了。 　　楚婷只好安稳的坐在床上，还趁着这段时间去翻了一下自己旁边的包裹，里面装的东西是她前几天就收拾好的，有干净的孩子包被、两套自己的换洗衣裳、还有干净的毛巾，都是前几天刚刚暴晒过的，整理好放在包裹里，就怕哪天早产来不及收拾。 　　没过一会儿，杨武就跑回来了，满头大汗，显然是一路狂奔的，先把床上的被子薄被放在外面的板车上，试了一下，还嫌不够，干脆又把柜子里放着的冬天盖的厚棉被给抱出来，放在板车上，然后才把楚婷扶到棉被上坐下。 　　楚婷身上盖了一床薄毯，杨武就赶着牛车往市里赶，走在路上，只有他们两个，这个点也没其他人，楚婷肚子一阵痛一阵痛的，间隔时间不算短，所以她疼过一阵后居然还有闲心跟杨武叙叙话。 　　“你是去队长家拉的车？他们家人都睡了吧。” 　　“当然睡了，现在都几点了。” 　　“人家没说什么吧？” 　　“那能说什么，这借车理由是正当的，怀孕要生孩子能说什么，你坐在那觉得颠吗？有没有难受？”杨武在前面赶车，问她。 　　“不颠，下面厚着呢。”楚婷下面垫的被子是他们冬天盖的被子，都老厚而且还又大又长的，折了两下垫在下面，她感觉自己就像坐在棉花上，丝毫没感觉。 　　“那我就在把车赶得快一些了，早点到医院。” 　　“嗯，你赶的快一点没事的。”肚子一阵阵痛袭来，楚婷忍过去之后又没事了，“你说这儿肚子里是不是有两个呀？” 　　“当然是有两个了。” 　　“一男一女吗？龙凤胎吗？” 　　“肯定的，别说话，省点力气。” 　　两人一路赶到了医院，杨武把楚婷送进去，医生检查了一下，下面才开了三指，离孩子出生还早着呢。楚婷惊讶，她羊水破了，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医院，结果居然还早着呢，真神奇，她还以为都是肚子疼了，羊水破了，孩子就得生了。 　　从凌晨熬到早上六七点的时候，医生看还是不能生，没办法，下来走动，楚婷在走道里不停的走，杨武就在一边扶着她，阵痛的程度越来越重，疼痛的频率也加快，基本上每隔几分钟就疼一次，阵痛的时候楚婷就把胳膊挂在杨武身上，疼个半分钟，好了以后再接着走路，渐渐的疼的越来越厉害了，走也走不动了，肚子像痉挛一样，只能再重新躺回待产室，杨武就在一边守着她。 　　楚婷有些饿了，就催着杨武去买吃的去，杨武有些不放心，楚婷撵他：“这有什么不放心的，都等了这么久了还没生下来，估计还得好一会，你快去买吃的去吧，我现在都饿的没力气了。” 　　楚婷这么说，杨武只能去了，幸好他来之前身上揣了钱和粮票，结果他一走，医生来检查，一看，开九指了，可以生了！ 　　推进产房，这不是单独一个人的产房，旁边也有几个床位，其他床也有人在生孩子，进产房后，护士就让她用力，但没跟她说怎么用力，她也不知道，就干脆凭着感觉，肚子一疼她就使劲，一疼就使劲，这么一用力起来，她本来因为早上没吃饭的空腹感居然也感觉不到了，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抓紧床两边的床柱子，使劲用力，很快宝宝头出来了，这时医生又让她不要太用力，慢慢释放力气，当然楚婷这个时候感觉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只知道使劲，第一个宝宝就这样噗嗤一下出来了。 　　生完第一个之后，楚婷整个人都没力气了，一下子躺在床上，刚才全神贯注而忽视的饥饿口渴通通都来了，然而护士把第一个孩子抱走了，也压根没工夫理她，也没人给他倒杯水，医生又催着她用力生第二个，这个时候她脑子里还胡思乱想着，杨武怎么还不回来，要是及时给她弄点吃的，让她吃两口包子，说不定这孩子就出生的容易多了。 　　伴随着医生让她用力的声音，楚婷咬紧牙关，手紧紧的拽住床两侧，感觉又一个东西出来了，然后医生说第二个孩子生出来了，楚婷才歇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顿时觉得目转神眩，晕晕乎乎的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楚婷好像进入一个旋涡，又来到一个巨大的空间，没有人，前面有一道白色的光，楚婷觉得很眼熟，朝着哪儿走过去，出了光她就直接来到一处陌生的家里。 　　楚婷到处看看，这个地方好像是二十一世纪，现代的地方，不再是七十年代了，她在房间里转悠转悠。整个房间不大，只有60多平米的样子，但装修的很好，并没有像传统的房子那样，建了又一道又一道墙把各个空间隔起来，而是整个卧室客厅敞开，再粉刷了墙壁，买了好看舒适的家具，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20多岁的姑娘独居的地方，看着就知道住着会很是舒适。 　　楚婷在房间里四处转了转，还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到了这里，自己难道是回来了？回来之前她不是在生孩子吗，怎么突然魂魄跑到这里了？她用手摸了摸墙，穿透了，天哪，自己该不会是魂回来了身体在那吧！这比第一次穿越更糟糕，现在连身体都没了。 　　楚婷在屋里转悠，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来着，然后房门打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孩，楚婷一看，那不就是自己嘛！ 　　不是七十年代十九岁的自己，而是现代二十多岁的自己，比自己车祸前被撞时候气色好多了，也胖了一些，脸颊也丰满有肉了，可是这就是自己呀，楚婷愣愣的坐在那，不知道怎么回事。 　　被困在那个屋子里两天，楚婷才彻底明白过来，这就是自己的身体，被那个从七十年代来的楚婷给占了，用了自己的20万买了房子，找了一个清闲稳定的工作，每天工作完就下班跑跑步健健身，回来给自己做点好吃的，然后就宅在家里看看剧，平时去旅旅游，这就是自己梦想中的生活呀！自己大学四年不间歇的努力工作为的就是过这样的生活呀，结果居然被这个人占了身体！被她偷走了自己梦想中的生活！ 　　“小偷，小偷！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故意换走了我的生活，你是不是知道怎么能换回来？”楚婷冲到那个人面前，使劲挥舞，结果人家根本看不到她，只她一个人在那唱独角戏，楚婷发泄的到处乱舞了一阵，也没人搭理她，她就只能自己渐渐安静下来了。 　　又看了两天，楚婷觉得太没意思了，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里，既然现在的生活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为什么自己的魂魄又回到了这里，自己的孩子呢？自己在七十年代生了两个孩子呢！还有杨武，自己的魂魄难道回不去了吗？难道那个时候的她死了吗？ 　　天哪，那两个孩子岂不是一出生就没有母亲了，楚婷渐渐开始怀念七十年代的一切了，那里其实也还好，虽然穿不了大牌，没有特别方便的生活条件，没有洗衣机没有马桶，但她在现代也穿不起什么大牌呀，至少在那个年代过得也比那个时候的其他人好。 　　如果这里回不去，至少让自己回到七十年代吧，她还想看看自己生下来的两个宝宝呢，楚婷怨愤的想，想着想着，她自己又迷糊起来，渐渐的昏了过去等，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杨武放大的脸。- e1 第56章 　　“你醒啦。” 　　“杨武。”楚婷眨眨眼睛，看看眼前的人，又扭头看向四周，白白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自己是回来了吗？回到了七十年代的医院里。 　　“饿不饿？” 　　“饿！”楚婷听到问话马上回答，她感觉自己现在浑身虚弱，躺在床上没有力气，这绝对是饿的，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好像她生孩子之前确实没有吃东西。“现在什么时候了，晚上了吗？”楚婷看向窗外，外面已经天黑了。 　　“确实是晚上了，你都睡了一天了，我去给你端点吃的，幸好现在医院食堂还没关门，给你端点粥来，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干的，要是有面条的话给你下一碗面条。” 　　“也行，多加两个鸡蛋，我现在感觉好饿好饿呀，肚子都空空的了。”说着楚婷摸上了肚子，摸上了之后才发现，咦？孩子呢？ 　　“对了，我生了两个孩子，孩子呢？”楚婷问杨武。 　　“孩子在育婴室，我刚才才看过回来，好好的待在那里呢。” 　　“你刚才才看过吗？孩子生下来你一直在忙吧，眼看着抱到育婴室的吗？一定要小心，该不会弄错吧，把咱家的孩子跟其他家的孩子给调换了，那就完蛋了，要是养到几岁的时候才发现，那就更不行。不行，我要去看看。” 　　楚婷说着被子一掀，就要下床，她可是看过好多这个年代的新闻电视剧的，都是这个时候医院的设施人手不够，把两个孩子抱错了，结果养在不同的家庭里，后来发现了才调换过来，到时候养了几年又有感情了，过的多痛苦。不行，她不放心，一定要去看看。 　　“没事，我刚看过，看的仔仔细细的，小床上挂着牌呢，是咱们的孩子，你就放心吧，咱们可是两个儿子呢，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可能被认成别人的呢。”杨武拦住她掀被子的动作。 　　“什么，两个儿子？”楚婷听到重要消息，“不是龙凤胎吗？一男一女，怎么变成两个儿子了？”楚婷瞪大眼睛看着杨武。 　　“就是两个，哈，”杨武嘴咧得大大的，“以为是龙凤胎呢，谁知道生下来是两个胖小子，怪不得早早就出生了，两个谁也不服谁，可不就挤着出来了。” 　　“你确定？没搞错吧？”楚婷半信半疑的，“之前不是两个一男一女吗？怎么变成两个小子了，你可别被两个儿子给蒙昏头了，把自己的女儿送走，把别人的儿子抱来，我可跟你说到时候我可不跟你过了。” 　　“看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杨武不高兴了，瞅着她，“我能帮别人白养儿子吗！生下来就是两个男孩，医生说的！再说了，”杨武撇撇嘴，“人家的儿子能让你白抱过来，你看你想的多美，就是咱的儿子。” 　　楚婷想想也是，这个年代，别说这个年代了，就是几十年以后重男轻女的人都多的是，自己的儿子都看的紧紧的，怎么可能让他家的女儿换成儿子呢，“那是真的两个儿子啊？” 　　“可不是。”杨武点点头。 　　楚婷有点失望，她本来想一胎就生一儿一女，然后就不生了，让杨武去结扎得了，一男一女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自己就可以不用再受苦了，结果现在两个都是儿子，自己的想要的香香软软的小女儿没有了。 　　“看你，两个儿子还不好，别人想要还没有呢，”杨武看出楚婷脸上的失望，有点不高兴，扬扬下巴点点对面那床的人，上面躺着一个妇女，应该也是刚生完孩子，这个房间都是生产完的孕妇，对面就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床上，“那家子生了一个女儿，她家男人她家老婆婆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想要儿子还没有呢，你生了两个还不高兴。”杨武笑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楚婷看了看那个女人，拍了他一下，嘀咕道：“小声点，人家听到了多不好意思多伤人呀。”杨武也不说了，别人的事跟他没关系。 　　“我就是本来以为能有龙凤胎呢，一儿一女，一次生全了，现在光有两个儿子，没有我想要的女儿了，咱家的包被我还做了好好几床花被子呢。” 　　“想要女儿，下次再生就是了。”杨武不以为意，他可没有计划生育的意思，想生几个生几个，他养得起就生。 　　楚婷瞪了他一眼，“想生几个生几个？你自己去生去，把我当什么了，当母猪啦？就知道生孩子！” 　　杨武觉得她有点无理取闹，“我说什么了，我不就顺着你的话说的吗，你说想要一个女儿，我才，算了，你做月子呢我不跟你吵了，我给你买面条去，再迟食堂关门，想吃都吃不到了。” 　　“去吧，快去，多加两个鸡蛋。”楚婷挥退他，杨武转身出去买面条去。 　　楚婷在床上躺着，掀开自己的衣服，看看肚子，还行，上面没有很深的妊娠纹，不枉费她每天坚持不懈的涂那么多雪花膏，在市里的时候楚婷就囤了不少雪花膏，还有蛤蜊油，每天混着往肚皮上涂，哪怕杨武被抓了，她每天都很担心，都没忘了涂。 　　虽然没有妊娠纹，但是肚皮松了，很松弛，多了很多赘肉，楚婷小心的摸摸肚子，有些苦恼，回去得加油健身，做做仰卧起坐才是，她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这么一副身体，这么一肚子的赘肉过下去。 　　然后又小心的感觉了一下下面，感觉下面还行，不是很疼，这应该就是自然生产的好处吧。过了一会儿，楚婷想去上厕所，就自己下床了，也没要人扶着，自己就慢慢走过去了，去上了一趟厕所，她也没回病房，而是自己慢慢摸到育婴室去。 　　透过外面的大玻璃看着里面，里面躺了好几个孩子，应该都是刚刚生下来的，楚婷仔细盯了一会儿，也没认出哪两个是自己家的小子，毕竟孩子一生下来她就没看见。 　　这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护士，看着楚婷就像刚生产过的样子，主动问她：“这位女同志，你是要看自己的孩子吗？” 　　“对对，”楚婷猛的点头，“今天上午生的，两个男孩，我生完就一直睡着了，现在想过来看看。” 　　“哇，今天上午生的双胞胎是你生的呀，”护士惊讶了一下，一边开门一边说，“医院好久没见到双胞胎了，真难得，你运气真好。” 　　“还行吧。”楚婷笑笑。 　　护士把她带到两个孩子放在一块的床位那，楚婷看着前面躺着的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就是我家的吗？” 　　“对，没错，唯一的一对双胞胎，其他人都能搞混，你这可搞不混。”护士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楚婷也跟着笑笑，然后仔细的看着自己家的两个孩子，眼睛都没睁开呢，闭着眼在那睡觉，好小好小，真的好小，她没想到刚出生的孩子会这么小，感觉还没有自己的一个胳膊肘长，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儿，那手那脚都一丁点大的，这种感觉好神奇呀。 　　护士检查了一下屋里的几个孩子，没什么问题，又跟楚婷说了两句话，让楚婷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自己就走了。她这样放心走了，楚婷反而不放心了，孩子就这样放在这儿，门也不锁，随时都有人进来，天哪，这要是有人偷孩子怎么办？这么多孩子放在这儿怎么能安心走呢！ 　　楚婷在那站着，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怎么都不放心走，就在那等着，一直等到过了一会儿杨武过来找她。杨武买完面条，回到病房看没人，就去了厕所一趟，也没人，果断就往育婴室这边来了，果然过来一看就看到了楚婷在这。 　　推门走进来，自动把声音放小，“你怎么在这儿呢，我把面条端回来没看到你，走，快回去，面条马上糊了。” 　　“我不放心，这都没人看着。”楚婷认真的说。 　　“这需要看什么？”杨武纳闷的说，看了一下周围的孩子，又看了看前面的两个自己家的宝贝儿子，嘻笑着说，“哈哈，还是咱家儿子长得好看，你看看他们长得一个个歪瓜裂枣的，一看就知道以后是个长得丑的。” 　　“你说什么呢，”楚婷狠狠捶了他一下，“这也就是现在没人看到，要是其他家长听到你说他们的孩子长得丑，说不定把你打一顿也不解气。” 　　“这不是没人嘛，”杨武也不介意楚婷的拳头，“走吧，回去吃面条去。” 　　“不行，孩子就放在这儿呀？” 　　“放在这怎么了？孩子不都放在这的吗？”杨武不理解楚婷这是怎么了。 　　“万一有人来偷孩子怎么办？你怎么一点不上心呢！”楚婷激动的说。 　　“怎么可能，谁会来偷孩子呀，”杨武四周看看，玻璃窗前都没人，现在就他俩和几个婴儿在这，“谁要生孩子自己生呗，来偷什么呀。” 　　“不行！你在这看着，咱家可两个儿子呢，万一被人偷走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这又没人守着，这门又没锁着，万一别人走进来呢，你在这看着，一定要看着，不许走，要不我干脆把两个孩子抱到咱们床跟前得了，别在这儿育婴室里放着了。”楚婷坚持。 　　杨武想想，本来他是没往会有人偷孩子这方面想的，也没听说过，谁家想要孩子自己生去呗，但是楚婷这么一说，他就忍不住想了，再说自己家两个儿子长得又这么可爱，还是双胞胎，要是有人来偷，指不定就先偷自己家的，还是看着比较好。 　　“行，我在这看着，你快回去吃面条去，特意给你卧了几个鸡蛋呢，别再凉了，凉了现在可没地方热去，你自己能走吧，要不要我扶你回去？”杨武看着楚婷。 　　“不用，我自己走过来的，自己能走回去，你就在这看着，听到没，要是待会护士来了，就问她能不能把孩子抱到咱们床跟前去，干脆把孩子抱走得了，别放在这儿了。”楚婷反复交代，她可不想几十年后再演一场错位人生之类的狗血故事。 　　“行，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杨武挥挥手，让她快回去。 　　楚婷就自己又慢慢走回病房去了，在床头间果然看到一个饭盒，打开饭盒，里面是白烂的面条，也没有其他的调料就放了盐，但是里面加了鸡蛋，楚婷拿起筷子吃起面条来。 　　没吃之前，感觉也还好，饿得没力气，但是也没什么想吃东西的欲望，但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吃了第一口后，那饥饿感顿时上来了，稀里糊涂的楚婷感觉自己都来不及嚼，嗖嗖小半盒面条就下去了，垫了最起码的饥饿感，楚婷才开始夹起里面的荷包蛋吃了起来。 　　这杨武也真是的，面条没多少，荷包蛋放了四个，也不多放点面条，楚婷一边吃一边吐槽。她这就是她错怪杨武了，主要是这饭盒太小了，就是铁皮长方形的饭盒，想多放也放不了多少。 　　楚婷在这吃着，对面的孕妇也醒了，一直用眼睛盯着楚婷吃饭，楚婷跟她对视了一眼，迅速埋头继续吃自己的。旁边床的人也早都吃过了，这个时间算是迟的，已经天黑了，人家早就吃过晚饭了。 　　这年头也不兴临时加餐什么的，晚饭吃的好就不错了，在她旁边床的人看着楚婷的饭，笑着搭声：“大妹子，你这伙食可够好的。” 　　“哈哈，还行还行，毕竟是刚生过嘛，头一胎，他不给我吃好的我才要捶他。”楚婷也笑着跟她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怎么说呢，充满了未来生活的动力和期待，以前她也是在这里生活，老老实实的每天吃饭睡觉怀孩子，但是好像就是没有什么动力。 　　感觉这个年代的人都不真实，其他人跟她说什么话啊跟她搭话，她都是哈哈笑笑然后混过去，不主动去跟人家长谈或者怎么样，应该也是有点防备，不想让别人了解她。可是现在人家跟她搭话，她就挺有兴致的，好像愿意走出自己的舒适区，与外面的世界多沟通了。 　　“你这生了两个小子，你家男人当然给你吃好的啦。”都是一个病房的，又都是生孩子的，隔壁床的大姐自然也知道楚婷生了一对双胞胎。 　　“哈，说的也是，看在这个份上，他也得给我多加几个鸡蛋，大姐，你生的也是儿子吧。”楚婷看那大姐脸色挺好的，一脸愉悦还主动跟人搭话，猜测她生的估计是男孩，这年头的人那么重男轻女，估计只有生了男孩才会那么高兴，果不其然。 　　“可不是，生了一个儿子，不过我这可没啥特殊待遇，我这都第三个了。”大姐伸出三根粗壮的手指。 　　“第三个儿子啊，前两个都是吗？” 　　“可不是，”大姐言语之间略微有些得意，显然对自己能生三个儿子感到非常骄傲。 　　“那大姐是挺厉害的，”楚婷虽然不觉得能生儿子是什么了不起的技能，但还是恭维道。 　　“那算什么，你这不也一胎就生两个儿子吗，下一胎说不定再生两个，那比人家几次生的都多。”这大姐虽然自豪自己生了三个儿子，但也对楚婷一胎两个的本事表示羡慕，得少受多少苦啊。 　　“我可不想再生了，生一次就受够了。”两个人说着话，楚婷把面条吃完了，把饭盒往旁边一放，躺在床上歇歇，吃饭也是个力气活。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不过人家收拾收拾东西拎着包裹就走了，有好几个人都是这样，真正留在病房躺着要过夜的只有她和那个大姐，还有对面两个女人。 　　不一会儿，杨武跟一个护士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医院也不帮你照顾小孩，那育婴室本来就是为了给杨武和楚婷这样刚生下孩子昏迷没人照顾的情况下提供便利的，晚上了孩子会哭会闹，要喂奶要换尿布，这个时候自然是抱过来自己带着了。 　　一下迎来两个孩子，楚婷有些慌张，护士小心的教了她怎么抱着孩子，手托着孩子的背，还要托着孩子的脖子，因为这个时候孩子刚出生，脖子很脆弱很容易就折了，要小心抱着。 　　楚婷小心翼翼的抱着手里的孩子，感觉手里像抱了一个手榴弹一样，双手都拿着劲，抱久了感觉很是耗力气。杨武在一边居然还嘲笑她：“你一个女人家，还没我这个大男人抱孩子抱的熟练呢。” 　　“我这是第一次抱，不熟练不是正常的吗，”楚婷瞪了他一眼，“别来烦我。” 　　可能是他们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把孩子给惊醒了，楚婷怀里的这个先哭了起来，眼睛都没睁开还紧闭着，嘴巴张得大大的，从外面都能看到里面的喉咙口，就在那张大嘴巴嚎着，杨武怀里的那个被吵醒也开始跟着嚎。 　　两个人就在这比拼似的哭叫着，楚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两只胳膊左右晃晃想把怀里的孩子晃睡着，还是旁边床的那个大姐看不过去了，说：“是不是饿了？是不是尿了？到现在有没有给吃过奶呢，先喂着呀！你这晃什么啊，还能指望把他晃睡着不成。” 　　楚婷紧张的问：“喂奶？现在喂吗？”然后又转向杨武，“孩子们到现在还没吃过奶吗？” 　　“你睡着了怎么能喂奶，护士给喂了点水，后来我看他们睡着了也没叫饿。” 　　“那难怪了，能不叫吗，到现在都没喂吃的呢，快给喂奶。”旁边的大姐跟她指挥。 　　喂奶，楚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把孩子凑上去。 　　兵荒马乱之后，其中一个孩子终于吃上奶了，因为角度不好控制，只好杨武颠着其中一个哄着，另一个则被楚婷抱着吃奶，病房里只有几个孕妇，唯一一个男人就是杨武，所以楚婷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略微把衣服拉下来让孩子吃。 　　喂完一个，把这个换给杨武抱着去让他给孩子换尿布，楚婷又接过另一个继续开始喂，两个孩子都不哭了，楚婷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两个孩子就在楚婷旁边的床上睡着，杨武就坐在一边看着，他没多买床位是不能睡的，不过夜深了的时候跑到旁边空床上躺躺，也没人专门来查。 　　楚婷跟那个大姐说了好久的话，专门问她一些怎么带孩子怎么给孩子洗澡，怎么给孩子喂水这些问题，因为这现在也没有关于婴儿喂养的一些书籍，只能靠有经验的人传授，可他们两家老人也不靠谱，楚婷就只能多问问人，多从各方面了解这些知识了。 　　还好这时候的人都很热情，尤其是这种话题，老大姐最感兴趣了，也乐得跟她说，最后病房里的几个大姐都开始说起话来，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了好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楚婷她们就要出院了，病房也不能多住，住一晚上一块钱，也不便宜。杨武的牛车从昨天赶过来就没赶回去，一直放在医院外面的车棚子里，车棚有人帮忙看着，两毛钱给看了一天。这一点，跟现代差不多。 　　杨武来去两趟把楚婷换的脏衣服、孩子的脏尿布都给包在包裹里拎着，最后跟楚婷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出去了。 　　楚婷现在身体好多了，休息一晚走路更自在了，她自己抱着孩子往车棚那走去，头上还包裹着一条毛巾，这个造型真是土爆了，一点也没有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明星刚生完孩子就出院，那种踩着高跟鞋穿着风衣的潇洒劲。 　　但是没办法啊，房间里的几个大姐都劝她，好好做月子，月子不做好吹了风，容易留下各种病痛，以后身体可受苦呢，杨武也这么跟她说。楚婷听的多了，也跟着心偏了，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要知道这可是七八月的天气，太阳高高挂着，楚婷就这么坐在板车上，盖着毯子，头上包着毛巾，顶着大太阳回去了，里面的汗那是哗哗的。 　　回去的路上也不着急着赶路了，又怕颠着两个孩子，杨武赶车赶得很慢，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生产队，这个时候队里的人都在上工呢，也没人看到他们回来，牛车一路赶到家门口。 　　回到家里，楚婷整个人身上被汗淌得黏黏糊糊的，难受极了，想让杨武烧锅水自己擦擦澡，结果被杨武坚决拒绝了。 　　“不行，坐月子不能沾水，要不然会留下月子病的，以后那身体疼的是坐都坐不起来，你还是回床上坐着去吧，把被子盖好。”杨武小心的把睡着的孩子放在床里面，一边跟楚婷说。 　　“什么，不能沾水？”楚婷整个人炸了，现在这个天气，流着一身的汗，这要是再往被子里坐着，坐一个多月，那整个人还不废啦！ 　　“不行，你给我去弄热水，我不吹风就是了，我从现在起不出去了，但是给我弄热水，我实在要擦擦，身上太多汗了。”楚婷是好说歹说才劝到杨武，给她去烧热水去了，家里的炉子早都熄灭了，只能新重新引起，杨武去厨房给她烧了一大锅热水，又给端到屋里。 　　楚婷一个人在这擦洗，杨武把牛车送回去。她也没彻底的大洗，也没敢洗头，虽然都说什么科学坐月子，那些月子病什么都是假的，但是吧，还是没敢彻底洗，只擦了擦身体擦了擦下面，也没洗头发，只把发边给擦擦得了，擦干净了坐在床上，楚婷才感觉到整个人清爽多了。 　　这屋子是红砖青瓦的，而且是今年新盖的，不说阴暗也并不是很炎热，坐在屋子里气温刚刚好，楚婷总算能坐个舒爽一点的月子了。 　　中午下工，老屋那边一家子谁也没提杨武的事，最后还是吃完饭了，王芳张嘴问了一声：“爸妈，老二那边，他媳妇不是今天早上才从医院出来吗，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呀？” 　　杨武还车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大家都知道他媳妇在医院生孩子回来了。 　　“都断绝关系了，还上赶着看什么看！”乔老太不高兴的瞪了一眼王芳，不满意她提起这个话题，杨老头抽了两口旱烟，没说话。/ N9 T( 第57章 　　良久，杨老头才开口说道：“去看看吧，不是说肚子里是龙凤胎吗，一男一女看看也好。” 　　“我可不去，”乔老太瞪了他一眼，“当时不是说了断绝关系的吗，现在还巴巴的跑上去，怎么，脸皮给人家踩呀！再说了，家里都穷成那个样子了，欠了那么多钱，还跑到医院去生去，住了一天一夜，花了多少钱呀，这两人压根就没有好好过日子的样子！” 　　“去看看，好歹也送几个鸡蛋过去，到底也是老二的头两个孩子，咱们当爷奶的也得看看吧。”杨老头心里其实也是乔老太这么想的，因为乔老太生几个孩子都是在家里生的，王芳生两个孩子也是在家里生的，他就觉得这还大老远的大半晚上了跑到医院去，住这么久干嘛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自己欠那么多钱心里不该记记账嘛，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亲儿子呀，所以他觉得还是要看看去。 　　“反正我不去，”乔老太身子一扭，脸转向一边，“你要去你自己去，我不管你，反正我自己是不去。”乔老太也是抹不开面子，上次跟杨武闹的那么难看，这死老头子上次不开口说话，现在又做好人要去看人家生儿子了，真是的，两面好人都让他给做了，她才不上赶着去打脸呢。 　　乔老太不去，杨老头自己也不愿意去，毕竟楚婷是在坐月子，他觉得自己一个老头上门不合适，就吩咐王芳：“老大家的，你去看看去，带几个鸡蛋过去。” 　　“这鸡蛋”王芳犹豫了一下，眼睛看向乔老太，家里的重要东西，什么米面鸡蛋都是被乔老太锁起来的，可不是能随便拿到的。乔老太听到这话装没看见，继续转过身子不理他们，还是杨老头戳了戳她，“快点，给老大媳妇拿几个鸡蛋，你不去总不能让他们也不去看，这以后一家子难道就真断了关系了？” 　　“本来就是断了关系。”乔老太嘴上嘀咕着，到底起身去开了箱柜，先拿出了四个鸡蛋，想想四不太好听，又拿出两个，六个鸡蛋六六大顺，犹豫了一下，又给拿出去一个，最终拿了五个鸡蛋让王芳带过去。 　　这时候的母鸡生的鸡蛋都小的很，不像后世一个鸡蛋都老大，这五个鸡蛋放王芳手里都没感觉似的，不过她也不可能说什么，跟两老说了一声就走出堂屋，找了个小篮子把鸡蛋放进去，看着也太空空荡荡了，实在是不好看，她也是要脸皮的呀。 　　左右看看，琢磨了一下，干脆拔了半篮子青菜，这时候正是夏天青菜生长的时候，长得快的很，撒下去一个月就能长出来，根本吃不完，也不心疼用它来送礼，而且松松散散的放了十几二十颗，看着就大半篮子了，再把鸡蛋往上一放，看上去这篮礼还不错的，伸手掂了掂，才挎着篮子往杨武家走去。 　　到了他家门口，拍拍门，杨武过来开门，看见王芳惊讶的说：“大嫂，这时候来有什么事吗？” 　　“你说有什么事啊，”王芳把篮子往他眼前送送，“这不，你家媳妇刚生了孩子嘛，爸妈叫我过来看看，还特意嘱咐多带几个鸡蛋呢。” 　　杨武略略扫了几眼那篮子里的几个鸡蛋，本来想拒绝的，不稀罕她的鸡蛋了，后来一想，算了，白送上门的干嘛不要，五个鸡蛋也够楚婷吃一天了，奶-水更多，把孩子也喂得胖胖的。 　　伸手接过篮子，“行，谢谢大嫂了。” 　　王芳脸上的笑僵住，合着这是不打算让自己进门，光把篮子拎过去了，“大嫂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了，就是来看看你家两个孩子。” 　　“哦，楚婷她带着两个儿子在屋里睡着呢，估计睡着了看也看不到什么，大嫂下午还要上工吧，快回去休息吧。中午不睡一会儿下午上工的时候累的慌。” 　　“行，那我先回去了，也就是来看看，没事就好。“ 　　杨武点点头，王芳转身走了，离开前那几眼她可瞄到了，杨武刚才可在井边洗尿布呢，这小叔子，难道真的打算窝在家里了？还是怎么着，居然洗尿布。王芳觉得不可思议，就算楚婷刚生完孩子，可这大热天的也没有让男人洗尿布的说法呀。 　　这老二居然真的愿意干，可真是脑子有坑呀，王芳完全没办法理解杨武的这种行为，只觉得这老二家以后估计是有的磨了，欠了那么多钱，又不上工又没工作，又生了两个孩子，想想她都觉得，幸好早就断绝关系了！ 　　那边王芳离开，杨武提着篮子把篮子送到厨房，“外面谁来了？”楚婷在卧室里也透过玻璃窗看到杨武去开门了，但是由于他堵在跟前，也没看到门外的是谁。 　　“是大嫂，过来了送了几个鸡蛋和青菜。” 　　“哦，”楚婷应了一声，“鸡蛋青菜，那我待会还要吃面，就你擀的面条，再加两把青菜加两个鸡蛋。” 　　“行，等我把尿布洗完。”杨武说了一声，又出去洗尿布了，没办法，家里现在就他们两个人，楚婷在坐月子，这些活他不干谁来干呢。 　　楚婷则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坐月子，也不是舒舒服服的，睡久了躺久了其实也挺难受的，尤其是她又没有可以消遣的东西，原来还有各种书呢，后来那些书都被烧了，什么看的都没有。没有娱乐活动，她就只能盯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把他们当成消遣。 　　王芳来过之后，旁边的乔大红也来看过她，还有知青点的陈美芳和乔茵，还有和罗红娟也提着东西来看过她，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鸡蛋红糖，还有两把自家种的菜。 　　就这样艰难的坐了一个半月的月子，楚婷感觉自己下身已经彻底好了，才终于出了月子，出月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她让杨武烧了一大锅水，给自己好好的洗了一个大澡，从头到脚，头发洗了三遍，而且还做了一直不好意思做的事，让杨武给她搓背！要知道以前她从来不让杨武给她搓背的，总感觉不好意思，要是搓下来灰那就更不好意思了。可是现在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洗完澡之后整个人感觉轻了好几斤。 　　杨武表现的非常积极，又是烧水，又是拿着干毛巾跑来给楚婷擦头发，楚婷还当他多正经呢，谁知把头发擦个半干，他就把她往床上带，楚婷不乐意了。 　　“两个孩子还在床上呢，你能好意思呀！” 　　“他们懂什么，他们还小呢，啥也不懂，好媳妇儿，我可想死你啦，咱们都多久没亲热了。”杨武手往楚婷衣服里钻。 　　“那也不行，两个孩子就在床上睡着呢，万一不小心碰到他们怎么办。”楚婷小声推拒。 　　“不会的，我小心点，保证碰不到他们，让我亲亲。”杨武这么坚持，楚婷也顺水推舟的半躺下了，他们两人也确实好久没亲热了，近一个多月坐月子的时杨武的表现，她也看在眼里，果然洗尿布的男人是最帅的！楚婷觉得可能杨武在她眼睛里放了滤镜吧，现在看他原本憨厚的长相居然也变得帅气了。 　　两个人躺在一个床上，亲亲我我情到浓时，突然旁边“哇”的一声把他们从火热的状态中叫醒。 　　“起来！”楚婷推推身上的人，“孩子哭了。” 　　“让他哭一会，没事的。”杨武不放手。 　　“孩子哭多了，待会嗓子再哭哑了，再说了估计是饿了，我还得给他们喂奶呢，你快起开。”楚婷使劲推了推身上的人，杨武只能愤愤的坐起身，看着那两个一块哭的小子，不满道：“两个臭小子，就会打扰你爸我的好事。” 　　“你快把那个抱起来哄哄，别让他在那哭。”楚婷抱着其中一个在那喂奶，跟杨武说，这两个孩子不愧是双胞胎，一个要是哭了另一个马上就能跟着哭起来，一个人根本哄不过来，必须得两个人一块哄才行。 　　“乖儿子，快别哭了，你爸还有大事要办呢，你可得给个面子。”杨武晃着怀里的人儿。 　　“打扰你的好事，你就光想着自己美了。”楚婷嘴上说着，突然想到刚才差点没避孕！天哪，自己脑子短路了吗，两个小子还没生够吗，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幸好孩子哭起来打断了，她可不想这胎生完又生下一胎，成什么了，幸好幸好。她决定了，在找到安全的避孕措施之前，坚决不让杨武碰自己，想都别想！ 　　“对了，咱们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呢，这一直叫这个那个，多不好听。”楚婷想到这个。 　　“名字，大名还没想好，小名就叫老大老二呗。”杨武起得很随便，觉得小名这样叫挺好的。说起来，他们能分得清老大老二都是非常巧的事，生下来之后楚婷晕过去了，杨武又不在，都是护士把孩子包好的，两孩子生的间隔又不长。 　　差点就分不清谁是老大谁是老二了，幸好楚婷的包被起了作用，之前她一直以为会是龙凤胎，所以给女儿准备的包被也是粉色碎花的。凭借着包被的不同，护士也清楚的记得哪个是先出生的。 　　“老大老二，你爸你妈叫你哥跟你不都叫老大老二吗？叫咱家两个小子也这么叫啊，你怎么这么会起名呢，不行！”楚婷反对。 　　杨武一想，也是，虽然跟老屋没来往了，但是这名字这样叫好像不大好，“那就叫强强和壮壮好了，”杨武看了一眼怀里这个，“这个是老大，就叫强强，那个是老二，就叫壮壮。” 　　强强壮壮，楚婷无力吐槽，“这名字也太土了吧，一听就很难听啊。” 　　杨武不乐意了，“这怎么难听了，强壮强壮，凑到一块就是强壮两个字，怎么难听了，男孩子起这个名字最好了，那你说叫什么？” 　　“不如就叫团团圆圆好了，”楚婷想了想，感觉这名字挺好听的，“团圆比你那强壮好听多了，一家人团团圆圆。” 　　“圆圆听起来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啊，一点都不像这两小子的名字。”杨武撇嘴，觉得楚婷起的小名更不靠谱。 　　两个人争执不下，干脆每个人从自己起的名字中间选了一个，杨武选的叫壮壮，楚婷选的叫圆圆。于是这两双胞胎小子就定下了自己的小名，老大叫壮壮，老二叫圆圆。 　　杨武低头看着怀里的圆圆，叹息道：“老二，以后要是有人笑话你，可都怪你妈，你爸我可是给你争取了好名字的。” 　　“滚！”楚婷一脚踢过去。 第58章 　　楚婷出了月子，杨武也要开始出去找找有什么活干，有什么赚钱的路子了，他们向信用社贷的那个贷款，楚婷贷的是最长时限，八个月，利息是两分一厘，借了一千块，到时候还得还一千多。 　　现在距离楚婷借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杨武得赶快在剩下的时间内把钱给赚到，自然不能再继续呆在家里洗尿布了。 　　“有没有其他要带的东西？正好我在市里，可以带回来，回来的时候我再买一只猪蹄吧。”杨武临出门前问楚婷。 　　“猪蹄，算了吧。”楚婷皱眉，杨武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吃炖猪蹄可以下奶，这个月子里她吃的最多的就是猪蹄了，而且还不放盐！！因为他还听说炖猪蹄必须得不放盐才行，放了盐孕妇就会回奶，楚婷不知道这个事是不是真的，但她知道吃不放盐的猪蹄真是太腻太腻了！腻到受不了，实在不爱吃。 　　“猪蹄能下奶，你这奶水又不多，放心，现在出了月子，可以给你放点盐。”杨武又不是没有味觉，自然也知道不放盐的猪蹄汤有多难吃，楚婷月子里吃剩的都是他给吃掉的，不过吃的时候会再往里面撒盐。 　　“嗯，那行吧。”杨武这么一说楚婷也愿意了，这个年头奶粉要买的话还要奶票，奶票很少，有的人家基本上都是自己急用。他们只能全靠母乳喂养，要是楚婷的奶少的话，这么两个刚满月的孩子，吃不饱给他们喂米汤，估计喂两顿，人嗖嗖就瘦下去了，她也心疼呀。 　　而且就是喂奶粉楚婷也总有点担心，因为现在的奶粉是不像后世那样分婴幼儿奶粉、分成人奶粉、中老年奶粉的，就一个样子都是奶粉，给刚出生的宝宝喝这个的话，她不大放心，所以宁愿自己受苦点，吃猪蹄，给他们母乳喂养。 　　杨武看她满目愁容的样子，捏捏她的脸，“放心，我看看这次有没有鲫鱼，听说喝鲫鱼汤也能补奶。”他们这边鲫鱼比较少，因为是内陆地区，一般是河里只能逮些草鱼，一尺长都算大的，所以很难买到，其他的鱼又好像没有能下奶的功能吧，只能一直吃猪蹄了。 　　“嗯，买不到也没事，猪蹄汤的话只要能放点盐，我也是能吃的下的。”楚婷是说实话，就是经常吃她倒是不怕，怕的就是不放盐，“外面工作不好找吧？”楚婷担忧的问了一句，杨武虽然认识一点字但是到底没有正规的学历，估计工厂那些地方也是进不去的，其他地方也想不到什么能赚钱的。 　　“没事，我就去外面到处看看，别担心，你在家把两个孩子照顾好。”杨武安慰道。 　　“嗯，知道了。” 　　楚婷把杨武送到门口，杨武转头看到院里的那棵黄桃树，桃树是七月份的时候移植过来的，当时上面已经长满了桃子了，只是不大，只有婴儿拳头那么大，而且是半黄不青的，看上去就酸涩的很。 　　当时因为楚婷要生孩子，后来又坐月子，忙起来也没顾得上它，现在一看这桃子居然也跟着长大了，没有因为移植而枯萎，现在看着黄橙橙的，应该没那么酸了。 　　“等我下午回来就把这些桃子摘了吧，能吃就吃，不能吃就算了，长在上面也不是事，还招鸟来叨。” 　　楚婷也回头看看桃树，“嗯，等你回来吧。”把杨武送走了，楚婷回来就开始收拾这两个臭小子换下来的尿布，这两人能吃能喝能睡，更是能拉能尿，一天能换下好多尿布，就是一个晚上也有好几条。 　　幸好楚婷当时做的尿布多，因为早就知道是两个孩子，这个天气尿布干的也快，所以也能换得过来，否则的话根本不行。进屋里看了两眼双胞胎，正睡得熟着呢，轻手轻脚的把一盆尿布端出来放在井边，开始洗。也 　　幸好这新院子里挖了井，要是原来的旧房子旧院子，没有井，洗尿布得把盆端到河边去，楚婷可忍受不了。洗了一半，两小子在屋里哭了起来，楚婷连忙擦干手又跑进去给他们喂奶，喂饱了他们，这两小子也不能立刻睡着，躺在床上他们还睁着眼睛，手脚乱动。 　　把他们单独放在这儿楚婷又有点不放心，就一直在旁边哄着，到他们累了睡着了，她才出去继续把刚才洗了一半的尿布给洗完，晒上，这晒衣服的架子也是杨武在她月子里的时候自己做的。 　　干完这些事，已经到中午了，楚婷连忙去做饭，杨武中午不回来，只要做她一个人的饭就行了，她也不会像之前没生孩子时那样忽悠自己了，毕竟刚生完孩子还在喂奶，可不能乱吃了，老老实实给自己做了饭炒了菜。 　　吃完饭，孩子又醒了，又要给他们喂奶，给他们换尿布，晃晃悠悠估计这一天就过去了，带孩子可真累呀！楚婷有点想念现代的纸尿裤了，换了就能扔掉，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洗来洗去，不过现在用尿布省钱倒是真的。 　　这边楚婷在家忙碌没歇着，那边杨武找工作的事情也不顺利，他进了市里，先去找王虎聊了聊，王虎给他的还是老话，先别急，先自己歇歇，现在也没有空缺，肯定也不能让他重新进纠察队。 　　市里就这么大，杨武从前在这里转来转去，哪里有闲活干哪里没有，他最是清楚，自然知道现在的情况，又跑去商场，这时候商场已经进完货了，也用不着他来帮忙搬货，得，今天估计是又没收入了，得好好规划规划才行。 　　杨武想着走出商场，走开的时候看到一楼食品柜台那里，摆放着的罐头。一个大玻璃罐，里面放的满满的黄橙橙的桃块，看上去很是可口。杨武看着想了想买了两罐，打算回去给楚婷开开胃，因为这一个多月她也没吃到什么像样的水果。 　　买了两罐子罐头，又往回走，路过供销社的时候又去问了问，没有鲫鱼只有草鱼，没办法，只能又买了一只猪蹄。拎着猪蹄和罐头，杨武走到菜市场，这个菜市场又叫农民自由贸易场所，里面都是离市里不远的各个生产队的队员自己种的菜拿来卖的，这是允许的，只是不允许那种投机倒把，低价收购农民的菜过来卖的商人，但农民自己是可以把菜拿过来卖的。 　　杨武路过这里，走过去看看，他家种的有菜，但菜就那几样，他琢磨着看有没有什么新鲜菜去，走了没两步看到一个摊位前摆着一摊子的黄桃，蹲下看了看，哎，这不正是卖给自己桃树的那人嘛，蹲下身跟他聊了两句。 　　“你这桃子怎么卖呀？”杨武手上拿起一个桃子，比自己家的大，应该是专门挑捡过的。 　　“一毛钱五斤，”那汉子也认出杨武来了，很干脆的说，然后马上又说，“不过咱俩认识这么久了，你就算了，随便拿没关系的，反正这个也不要钱。” 　　那汉子倒是老实，他们那靠近山上都是野桃树，他们队有脑子的人基本上都会摘桃子来卖，只不过买的人少就是了，因为这也桃子甜的少，哪怕看上去黄橙橙的，其实真吃了就知道不甜。 　　他们只能以量取胜，一毛钱好几斤，不过也就是秋收之前，他们能来卖卖，因为要坐牛车的话，车费不少舍不得，不坐牛车又背不了太多的桃子来卖，背不了太多的桃子，一毛钱五斤那一篓子桃子总共也赚不了几毛钱，总的来说就是，不划算。 　　等过几天秋收忙起来了，那桃子估计也没人要了，也没时间背过来，只能留在家自己吃，吃不完就只能烂了。 　　“我倒不用，家里还有一树的桃子呢，就是之前移种的那棵。”杨武拒绝。 　　“那颗树上桃子还长了？我还以为得过两年呢，那是新种的树。” 　　“可不是，看上去都还不小，跟你这差不多。” 　　“那也好，那你能直接吃啊。” 　　两人说了一会话，杨武就拎着罐头和猪蹄回家了，他回来的时候楚婷已经吃完饭了，见杨武回来惊诧：“这么早就回来啦，吃饭了没有？中午我吃剩的饭和菜，厨房还有呢，我来给你热一点。” 　　“不用，”杨武把罐头放桌上，“我自己去盛好了，这个天又不凉，饭菜不要热。”杨武吃完饭，拿了两个碗过来，两人开了一罐罐头，倒了两碗，楚婷拿着筷子夹着吃。 　　“嗯，这罐头真好吃，真甜！”楚婷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罐头了，其他的要说跟现代比不方便，但这罐头倒是比现代的味道好多了，黄桃味很重，里面的汤水也是甜甜的。 　　两人一边吃一边说话，楚婷见杨武没说外面找工作的事，估计也不顺利，便自己也没有提，不想给他什么压力，吃完了倒是跟他提议，“正好咱们外面还有那么多桃子呢，去给摘了吧。” 　　“行。”现在又不要干活，杨武也不午睡，去外面摘桃子，楚婷看两娃在床上睡的熟着呢，也跟着出去，拿着背篓去帮帮忙搭把手。 　　杨武毕竟是农村长大的，爬树是小时候经常干的事，现在也顺心应手，直接上树把能够得到的桃子都给摘了，桃子长在树上的时候看着多，摘下来倒是只有大半背篓，也不是很多。 　　楚婷洗了两个，分给杨武一个，当即咬了一口，果然，酸的很，只有吃到中间桃核附近的时候，才略有些甜味。杨武几口就把桃子吃了，把桃核一扔，说：“酸，吃不了，你别吃了，这桃子留几个大的其他的估计只能喂猪了。” 　　楚婷觉得可惜，虽然能吃，但是这么多也酸的很，喂猪又觉得可惜，想到自己刚才吃的黄桃罐头，琢磨着干脆把它煮成罐头得了。 　　“煮成罐头？”杨武看了一眼那筐桃子，“能行吗，得花多少糖呀？”4 l) 第59章 　　杨武不看好，楚婷其实也不知道要多少糖，上辈子她好像看到寝室里的人，用自己的小电饭锅煮过黄桃罐头，但是她跟人家不熟，也没有深究究竟用了多少冰糖，但应该不多吧，黄桃本来就有甜味，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楚婷开始在屋里的炉子里煮黄桃了，现在虽然是夏天但还没有把炉子闲置在一边，不过不放屋里点了，而是搬到院子里来，如果天要下雨就把炉子搬到厨房去，放到屋里太热了，也有烟，闷气。 　　把水放在炉子上慢慢煮，楚婷开始炖猪蹄，猪蹄要放在厨房的灶上，用柴火锅煮，不能用炉子煮，用炉子那种慢火慢慢炖那是很难吃的或者说煮不透的，就算熟了那皮吃起来也很硬，达不到软烂入口即化的效果。 　　果然大锅的水已经开了一遍，炉子上的水还没开呢，不过光开了一遍还不够，杨武继续烧火，得让它多煮一会儿，煮烂才行。炉子上的黄桃已经煮熟了，楚婷加糖进去，刚开始她加的不多，一勺子的量，她煮的黄桃也不多，总共就三个，每个切成两半去了核放在锅里面，只占了锅的一小半，因为这里的黄桃很小，不像后世那种多次培植种出来的黄桃那么大。 　　糖已经化了，楚婷尝了一下锅里的糖水，酸，又放一勺，还是酸，楚婷无奈了，要是继续放糖，她舍不得了，这白糖可不便宜呢，比红糖还贵，买的时候不仅要钱还要糖票！ 　　可是已经放了三勺子进去了，要把它放弃掉楚婷又不甘心，觉得前面三勺都浪费了，这种烦恼好像每个人都有，就好像你等公交车，本来等着那路车老是不来老是不来，等了半天其实本就可以坐其他车走了，但是因为前面等的太久导致自己不甘心，就是不愿意走，还是要等那辆。楚婷现在就是这种心态，不放了吧，这桃子还酸着呢，不甘心继续放吧，又舍不得，啊，好纠结！ 　　杨武看着楚婷拿着勺子望着锅，脸上各种表情闪过，干脆替她做了主，握着她的手一放，小半罐糖下去了。 　　“啊，怎么放了这么多！”楚婷真是心疼啊，现在家里可不比之前想吃白糖吃半勺倒半勺都行，当然，她也不会倒就是了，但现在外面还负那么多的债，哪舍得呀！ 　　“没事，反正你这水放得多，就当糖水喝了。”杨武看她心疼的样子安慰说。 　　“行吧，放了就放了。”想当年她也是想放多少白糖放多少的人。 　　楚婷拿着勺子搅搅，把白糖通通搅化，最后舀了一小勺尝了尝味道，“嗯，这次是真的行了，没有酸涩感了，还有一点点略酸，但是综合这种甜味特别好喝，味道特别好！” 　　楚婷满意的点点头，连忙又舀了一小勺吹吹放到杨武嘴边，“你也尝尝，味道特别好，不输从商场里买的那两个罐头。” 　　杨武尝了尝味道，果然好喝，“再让它熬一会吧，把糖味都熬进到桃子里。” 　　“嗯。” 　　晚上的饭就丰盛了，有猪蹄汤，饭后甜点就是他们下午煮的黄桃罐头，冷凉了一些，味道很好，吃不完的就给倒到他们原来的那个空的罐头瓶里，假装买来的罐头。 　　杨武看着楚婷拿着大汤勺，把罐头一勺一勺的舀进空的罐头瓶里，突然想到：“我们可以做罐头卖呀，可以开罐头厂，反正他们那边有那么多黄桃，大家都吃不掉，都让它烂着，要买的话估计很便宜，一毛钱二十斤都能买得到，等于不要成本！” 　　“什么？不要成本？”楚婷觉得他说胡话，“你做梦呢，刚才下午耗了大半罐白糖，你又不是没看见，我告诉你，现在白糖都三块钱一斤了，还加上糖票，做今天下午那一小锅罐头都用了那么多糖，再加上玻璃罐的价钱，你打算把罐头卖多少钱一瓶呀，卖七八块钱一瓶还有得赚，可是人家商场的罐头才多少钱呀，想什么美事呢！” 　　杨武看着楚婷，脸上带着兴奋，“你以为他们罐头厂是怎么把价钱省下来的，他们怎么省的，咱们也可以怎么省！” 　　“什么意思？”楚婷纳闷的望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别多问了，等我弄回来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就在家等着数钱吧！”杨武兴奋的说道。 　　得，他这么说，楚婷也懒得问，只说：“行吗，那我等着数钱了啊。” 　　这一晚上，杨武特别兴奋，好像真的发现了什么宝藏了一样，等楚婷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他就一直缠着楚婷要亲热，两个人度过了激情的一晚。 　　第二天一早，外面天色还没亮，楚婷迷迷糊糊的就被旁边杨武的动静给吵醒了，睁眼看他，他居然就起床了，还在穿衣服。 　　“怎么起得这么早呀？”楚婷揉揉眼，朦胧的看着他。 　　“乖，你继续睡吧，我今天去省城一趟。” 　　“什么，省城？”楚婷嗖的一下坐起来，“去那里做什么，怎么想到突然要去省里面的？” 　　“有事要出去一趟，赚钱的路子就在那里，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继续睡觉吧，要是顺利的话我估计晚上就能回家。” 　　“好吧，那你带钱啊，自己在外面吃饭。”楚婷也不追根究底。 　　“知道了，你起来关一下门，这样你在里面睡的也放心。”杨武交代。 　　“嗯。”楚婷起床把杨武送出门，把门从里面插上，回屋就继续睡了，昨天晚上闹得很晚，她现在还浑身疲累呢，得睡一个回笼觉好好补补。 　　一觉睡到外面天色大亮，楚婷是被两个胖小子给吵醒的，他们醒了就要吃要喝、要拉要尿，楚婷必须得伺候好他们，才能做自己的事。 　　给两个宝贝喂完奶换完尿布，楚婷开始给自己准备早饭，这个点估计已经九点多了，她也懒得专门再做什么吃的了，干脆把昨晚上的罐头拿出来，倒了大半碗，就当成自己的早饭了。吃着罐头的时候，她还想自己可真奢侈呀，现在放眼整个大队，估计也没有谁用罐头当早饭的。 　　吃完早饭，又要洗尿布，天哪，楚婷觉得自己的双手现在肯定都是尿布味，楚婷在这边和尿布做斗争。杨武则一大早的就赶到了市里，又从市里坐车去了省城。 　　他以前也去过好多趟省城，毕竟他交易来的那些首饰想要换成钱来用，总不能在自己市的银行，要知道整个市那么小，他今天换明天就能传到整个市，当然不行！ 　　所以他每次都是跑远点，一般是到省城去，每次去他也不是换完钱就立马回来，那时候他是光棍一条，一个人自然是混到哪玩到哪去，那边玩玩到处唠唠嗑打探打探消息，长长见识，也是很自然的事，他在省城听别人说过很多事情，而其中一件事本来都被他遗忘了，可是昨天楚婷做罐头的时候，他又突然想到了。 　　糖精！！ 　　没错，白糖是很贵，用白糖做罐头那几乎赚不到什么钱，不倒贴钱都算是好的了，可是谁说别人做吃的都是用的白糖呢，人家用的可不是，而是一种叫糖精的东西。 　　糖精跟白糖一样，也是白色的，但是粉末状的，非常甜，比白糖可甜多了，而且价格便宜。以前他在省城的时候就听别人说过，那些做什么罐头吃食的，都是用的糖精，只要加一点就能很甜，根本不用像白糖一样放那么多。 　　有了糖精，有了几乎不要钱的黄桃，哈哈，该他杨武发财的时候了！ 　　找到糖精的方式很容易，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杨武很快从一个糕点厂买到了一大包糖精，他先把这一袋包买了带回去，并且跟糕点厂的人约定了，如果继续要的话，会再通知他们，他们进货的时候也会多带些回来，转卖给他。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商量，杨武这样的人肯定是想自己找到货源的，如果这个生意能做下去，怎么可能把最重要的一部分东西让别人掌控呢，那岂不是把自己的软肋送给别人捏着，他可不是傻子！ 　　背着一包糖精，杨武兴冲冲的回到家里。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做的最后一班从省城到市里的汽车，市里那个时候已经没有牛车了，他又背着一包糖精走回家的，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楚婷给他开的门，“你这一大包的是什么呀？”说着帮着他把肩上的麻袋给解下来。 　　“好东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有热水吗，给我烧一点，今天在外面跑一天，脚疼。” 　　“有，水瓶里有，你先泡泡脚，再冲澡。” 　　“嗯。” 　　杨武在那泡脚，楚婷打开他的麻袋看了看里面白白的粉末，又转头问杨武：“这是什么？” 　　“你尝尝。”杨武笑眯眯的。 　　“尝尝，这能吃吗？”楚婷小心的用指头捏了一点，把粉末放到嘴里，甜，非常甜，虽然她只捏了一点点，但是已经感觉很甜了，而且这种甜不是白糖的那种甜，是比白糖更要甜几十倍的那种，很廉价的那种甜味，甜过头了，楚婷有点犯恶心。 　　“这是什么呀？” 　　“哈，这是咱们还清贷款的宝贝，糖精！” 　　“糖精是什么糖吗？”楚婷不认识这玩意，她只听过味精，糖精是什么？ 　　“糖精就是，”杨武有点语塞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反正就知道比糖甜好多倍，还便宜，能吃，人家都放，“可以放到咱们煮的罐头里，这样就要不了多少成本，等把罐头卖出去了，咱们就可以大赚特赚！” 　　“啊？”楚婷又看看袋子里的那些粉末，“这不会吃出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的，吃的人多着呢！你以为那些买来的罐头里放的是什么，都是白糖熬的吗？那他们得花多少白糖呀！都跟咱们一样！” 第60章 　　糖精弄回来第二天，杨武就兴冲冲的开始做实验了，用的当然就是自己家里摘的那些黄桃，他一口气洗了切了二十多个，切成两半，这次是放在厨房的大锅里煮，加上糖精，糖精放的不多，几勺子的样子，最终煮出一大锅黄桃罐头来。 　　还没凉的时候，杨武就尝过了味道，跟用白糖煮出来的差不多，甚至还更好喝一些呢，没有白糖煮出来的那种略酸的口感，凉了之后，他给楚婷盛了小半碗，让她也尝了尝味道。 　　“不错，”楚婷点点头，这次里面糖精放的少，浓度被缩减了，没有那么那么的甜了，配合着黄桃的汁液，尝起来味道很是不错，楚婷尝了一口又想继续喝一口，杨武连忙把手里的碗给挪开了。 　　“怎么啦？”楚婷抬头望着他，该不会小气起来了吧，锅里有一大锅呢！ 　　“这个还是别吃了，要吃家里不是有昨天煮的吗，你吃那个。” 　　“啊？”楚婷回头看看放在柜子上的那两瓶罐头，“怎么啦？”又看看杨武手上端着那一碗，突然想到什么，惊诧的问，“该不会这糖精有问题吧，不能吃吗？” 　　“能，当然能，人家都用这个，饭店里糕点厂里要甜味的都用这个，怎么不能吃。”杨武肯定的回答。 　　“那你怎么，”楚婷纳闷。 　　“现在咱们吃得起白糖，吃这个干嘛 　　！”杨武不以为意，把那碗罐头自己呼噜两口给吃完了，然后把碗一放，跟楚婷说，“待会我去队长家，把这罐头的事跟他说说。” 　　“跟他说是干嘛，是要让他帮着卖吗？我们不直接把罐头卖到商场里吗？”因为有之前绿豆糕的事，所以楚婷这次也以为他们会把罐头卖到商场里，这样跟商场做生意也不怕被查，赚钱的路子光明正大。 　　“这次我想过了，单打独斗恐怕是不行的，这做罐头不像做绿豆糕那样油纸一包就成，罐头得要罐头瓶，那个玻璃瓶卖着可不便宜，上头的铁盖子也要钱，数量要定的话咱们得定的多，而且我现在又从纠察队出来了，贸然去人家玻璃厂拿单买玻璃瓶，恐怕人家根本不卖，还是得有个正规的厂才行。正规的厂，那就不能只咱们闷着头做。” 　　“所以，把队长拉进来吗？”楚婷问他，以她在这生产队生活的几个月对队长的了解来看，队长那人怕是古板的很，整天八大纪律挂在嘴边，让他干这种投机倒把的事，他恐怕是不愿意的。哪怕是跟商场做生意，他也未必会同意，顶多对杨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怎么可能参与进来。 　　“当然不是，”杨武对于队长自然了解的比楚婷还深，知道他要是光让队长参与进来恐怕要碰壁了，“我是打算让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做参与，一起做生意。” 　　“整个生产队？”楚婷觉得杨武怕不是在讲梦话吧，一个生产队的人都做生意，“让他们都煮黄桃吗把？糖精送给他们，我们再收上来，这也太麻烦了吧。”楚婷觉得煮黄桃不是一件难事呀，“把整个队拉上车，人家愿意放弃上工来跟着你折腾？” 　　“当然不是让整个队的人都来煮黄桃，我是这么想的，”杨武既跟他解释，也算是趁这机会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首先咱们没钱，没钱那想大规模的买人家的黄桃也不现实，咱们要是拿出钱来了还会被人怀疑，可是要是买一点做罐头卖出去，然后拿着钱再买黄桃再做罐头再卖出去，那得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啊，黄桃根本等不了，要过一段时间它就自己烂了。根本不能存多长时间，必须得一次给她做完。” 　　“所以？” 　　“所以咱们必须得一次性把它都买来，再做成罐头，罐头瓶也要花钱买，这些都要钱，这个钱咱们没有，要是以前吧还能从信用社借，现在也是借不到了，就只能跟队里的其他人借了。” 　　“他们能愿意呀？”楚婷可不信，其他人那么抠门能借钱？ 　　“所以啊，”杨武说出他的想法，“我打算跟队长建议，队里一起办一个厂，就在咱们生产队里办一个水果罐头加工厂，到时候让全队的人都出钱，一起办！等到年底的时候把赚的钱分红分给大家，按照出钱多少分给大家，这样别人也有的赚，就不会盯着咱们家了。” 　　“这样也行，”楚婷思索着点点头，“只是恐怕答应的人不太多吧。”这是一个问题，不得不说他们队的人毕竟都是农民，见识有限，你跟他说你投钱我来办个厂，以后年底分红给你，他未必愿意，毕竟现在从他手里要掏出钱去呢！你说能赚钱就能赚钱啦，谁信你！ 　　“这个事还早着呢，怎么劝大家同意才是最重要的事。” 　　“没关系，不多就不多，”这个杨武也想过了，队里这么多户，哪怕一部分人信了，也足够我们这一次把罐头给做出来卖了，更何况我之所以把队里人都叫来也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人手的问题，现在还没到秋收的时候，大家都不算太忙，只要能把他们动员起来，把那些愿意出钱的人动员起来，让他们都帮着煮罐头，帮着包装加工，那程序是很快的，还不用发工钱，今年的这一批罐头不会错过时间。” 　　楚婷仔细的想了一下他说的，确实，这个方法不错，也算是没有漏洞了，至于如何申办工厂，那这事就得靠队长了，他经常去市里开会，自然是知道这些事的，在队里办一个工厂也算是他个人的政绩了吧，能带着队员们一起发家致富，想来他是不会拒绝的，而且如果靠队员们集钱的话，做罐头时他们自己也有动力，也省了要新盖一个工厂了，时间上来不及。 　　两人商量完，杨武就拿着锅装着罐头去队长家了，他必须把这实在东西摆到桌子前，才有的商量呀，必须得让队长把罐头吃到嘴里了，他才会相信这玩意真的有可能赚钱。 　　杨屋走了，楚婷回屋看到堂屋放的那一大袋糖精，想到杨武刚才的举动，心里估摸着大概杨武也觉得这玩意甜得有些不正常，所以虽然嘴上说安全的没关系，但到底不让她吃。 　　不过楚婷现在也想到了，这糖精恐怕就是现代的哪些甜味剂吧，像那些冰淇淋里可乐里奶茶里，特别是那些便宜的廉价的奶茶里，放的估计都是这种甜味剂，有时候有的人喝了会觉得甜的腻人，放的就是这些东西。 　　不健康但是估计也不至于有害，否则现代人也不会喝那些奶茶，不会让它继续流通了，当然现在没有奶茶的诱惑，楚婷肯定自然也不会去吃那些甜味剂的，有白糖吃自然还是要吃白糖的！ 　　杨武就这样一路端着一锅煮过的黄桃去了队长家，路上碰到几个人，但看到他都避开了，本来原来他进派出所前，尤其是他进了纠察队，还会有人搭话，现在从派出所出来大家就真的当他是瘟神了。毕竟在这时候的人眼里，进派出所的那都不是什么好人，哪怕你是被误抓的哪怕你最后被无罪释放放出来。 　　这样也好，这样就没人来吵他问东问西，问锅里放的是什么了，到时候他又要解释一番，麻烦！ 　　这时候也是中午下工吃饭的时间了，队长一大家子都在家里，女人们在厨房做饭，孩子在院子里玩耍，队长杨有信也正坐在院子里编箩筐呢，见到杨武过来，招呼他：“二武过来了，中午还没吃呢吧，在叔家吃一顿！” 　　队长是全程关注杨武家的事的，而且他经常去市里，见的世面也多，并不会因为杨武进一趟派出所就怎么样，对他的态度还算自然。 　　“没吃呢，正好来找叔有点事，我就不客气了，在这蹭一顿。”杨武也没拒绝，自古以来男人的事大多都是在饭桌谈成的，他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深谙这个道理的。 　　“来吃就来吃，你这还自带粮食呢！”队长看着他手里端的锅，笑道，说话间已经放下手中的箩筐站起来了，然后就看到杨武锅里端的，“这是什么呀，你这端的是” 　　“罐头，自己煮的黄桃罐头，”杨武把锅往他那边递递，队长伸头看了一眼，确实里面煮的是黄桃，看上去跟黄桃罐头差不多，他家家底厚，自然也是吃过几次罐头的。 　　“这个，你这是？”队长纳闷的看着杨武，要是来送礼的，那也应该把罐头整瓶的送呀，当然，送了他也不会收，怎么把罐头在自己家打开倒锅里，端过来送，这算是怎么回事哪。 　　“正好叔家还没吃饭了，先尝尝这个。”杨武也没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招呼他先尝，说话间已经朝屋里去了，旁边屋子里队长的大儿子二儿子也走出来，几个男人到了堂屋坐着，厨房里的女人让孩子拿了了几副碗筷过来。 　　几人推辞一番，杨武直接就开始分罐头了，他用的是家里的小锅，不大，所以装的也不太多，一人一勺两个半块的黄桃，一锅也差不多分完了。 　　“尝尝，都尝尝这个。”杨武招呼。 　　几个孩子早就看到杨武锅里端的是什么了，拿过碗以后也没走开，都围在桌子跟前，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碗。 　　队长迟疑的看着碗里的黄桃， 　　不明白杨武卖什么关子，但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咬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队长点点头，是罐头没错，但他还没整明白这一出是怎么回事。杨爱国和杨爱党也尝一口。 　　“叔，爱国哥，爱党歌，这罐头味道不错吧？”杨武笑着问。 　　“不错。”三人点头。 　　“这罐头可不是从商场买来的，今天我来就是说这罐头生意的！”杨武把没动过的碗给了几个孩子，杨有信他们也给了，好东西大人都是舍不得吃的，都要留给孩子。 　　几个孩子一人捧着一个碗出去了，杨武才跟他们开始正式谈话。 　　作者有话要说：　　小葵花课堂：目前有一些研究表明，糖精曾在动物实验中发现有膀胱癌的可能性，但在人体实验上没有发现有不良影响，所以糖精的使用一直到现在也很多。我国政府采取的是压减糖精政策，并规定不允许在婴儿食品中使用。Y(＾_＾)Y 总的来说，大家还是少喝奶茶可乐，尤其是女孩子，喝多了对皮肤也有影响( ?▽` ) 第61章 　　中午杨武没有回来吃饭，他早就料到自己要在队长家吃了，所以提前跟楚婷说过了，楚婷中午在家只做了自己的饭，吃完饭后，他仍然没有回来，楚婷也没在意，肯定是跟队长商量事呢。 　　一直到傍晚快下工的时候，杨武才兴冲冲的回家了，楚婷才刚把两个孩子收拾好，让他们躺在床上睡觉，自己这时候正在厨房烧饭呢，就看见杨武意气风发的跑回来，笑着问：“事情商量的怎么样，队长同意要办罐头厂了吗？” 　　“同意了，当然同意了，这事百利无一害的，对他来说全是好事，对队员们也好，怎么会不同意呢！不过下午还是问了一下队里的人，得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才是。”杨武一边说，一边走到灶台前给楚婷烧火。 　　“难怪呢，下午就是队长跟他们说话征求意见了吧，在晒场那里？我隔老远在家里就听到那边闹哄哄的声音了，不过有两个孩子在呢，我也没跑出去看热闹。” 　　“可不是，下午上工之前队长跟他们说的。” 　　“有多少人同意，事情商量到哪一步了？”楚婷好奇的问，“恐怕不能耽搁太久吧，要不然那黄桃就搁不住了。” 　　“大家都说晚上回去一家人再商量商量，大概明天上午上工的时候就能出结果了吧。”杨武把下午晒场上的事跟她说了。 　　“哦，明天上午早点拿主意，那就可以早点去办厂早点开工了，对了，要不要把那些上午煮的罐头剩下的分给他们尝尝？”楚婷看着旁边的那一大瓦盆的罐头，那都是杨武上午在大锅里煮的，中午他只端走了一小锅，还剩了许多呢，杨武不让她吃那个，他自己也不吃，就给盛到瓦盆里了，瓦盆是平时和面用的大盆，干净着呢，可以装很多。 　　杨武看了看那个瓦盆，“要送出去，反正咱们也吃不了，待会吃完饭我就给他们送一点过去，让他们也尝尝，估计尝了就能信了。” 　　“挨家挨户送到家吗？那也太麻烦了。”楚婷也是为他考虑，盆本来就重，再加上里面的那么多汤，端着可重了。 　　“当然不是，那不累死了，而且还分的不均匀，一家一口估计都挨不到最后一户，我待会把汤送到队长家去，队长家估计有很多人过去问问题寻建议，端到那儿最合适。” 　　“嗯，只要他们尝到了罐头汤的味道，肯定会有人同意的。”这一点楚婷还是挺相信的，毕竟就算都不识数，但还是有一些头脑的会算，黄桃多少钱啊成本多少钱能赚多少钱，这其中的巨大利润，也是挺吸引人的。 　　“不过咱们就赚不了太多的钱了吧，”楚婷又看了一眼那个罐头汤，对着杨武说，“咱们又没有本钱出资，本钱都是人家出的，该不会最后不分给我们吧，或者分的少，只分给你一点管理费用那怎么办？” 　　楚婷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这个罐头厂的事要是被别人接收，说不定去买黄桃定罐头瓶这些事都轮不到杨武了，他们家现在明面上的资产为负数，也根本拿不出钱做成本，将来这分不到多少分红，不是白做嫁衣了嘛！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你放心，这做罐头最重要的东西在我手里攥着呢，不会让别人拿大头的。”杨武笑楚婷杞人忧天，“我要是没算过这里面的利润，能提出这个嘛！”言语间 　　有丝得意。 　　楚婷也不打击他，适当的让他有一点点小骄傲，也是对他最近因为被抓进派出所而造成的颓丧和心情低落有好处的。不过这年头在队里干活又没有技术岗，大家肯定都觉得你是厂里的人，你跟着做生意跟着忙活跟着干活都是应该的，不存在什么技术入股管理入股这些先进的词汇，那杨武他们又没本钱，还靠什么赚分红呢，难道继续借，可是现在谁还能借钱给咱们呢。 　　楚婷这样一想，马上又想到，“啊，真是糊涂了，没钱借给咱们咱们可以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然后就说借的就是了。”真是的，她刚才居然真的想到了要找谁借钱这个问题，俨然忘记了自己也有一小笔财富来着，只是现在不方便花被藏起来了而已，“对外可以说是我娘家来信借的钱。” 　　楚婷出主意，她娘家也就是原主的娘家，自从上次她回信跟那些人坦白自己嫁给了农村本地人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来过信了，过完年的时候她写的信，现在已经快九月份了，至今仍然没有来信，估计是放弃这个女儿了，如果不是中间有什么事的话。 　　但是这个没有联系的娘家，却可以成为一个借口，让他们借钱的来源变得正当合理不引人怀疑，毕竟原主娘家是城里人。现在的人尤其是没出去过的农村人，大都觉得城里人都是住楼房吃公粮日子过得特别好的，其实也有很多城里人家里很穷的，一家十几口挤一间房的都有，但是谁知道呢，尤其原主娘家离着十万八千里，谁也不知道自然就要被楚婷拿来做文章。 　　“这个也行，”杨武点点头，虽然他能从中捞钱，但多一份明面上的收入也好，“也不拿多钱，这次大家如果都信了都出钱的话，恐怕花不了多少钱就能把黄桃全买了，罐头瓶全定了，就是凑多了钱也不一定能用上的，不过，” 　　杨武看着楚婷，略微皱眉问她，“你娘家是不是有很久没来信了，上次壮壮和圆圆出生的事你告诉他们了没有？”杨武他问这个问题也很正常，毕竟壮壮和圆圆也是原主爸妈的两个外孙，一般人听到自己女儿生了孩子，不是应该都有所表示会寄点东西寄封信之类的嘛。 　　当然，他也不缺这点钱，他就是觉得那也算是他们对自己媳妇儿的关心和心意吧，结果现在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封信都没有，跟断了联系似的，心里自然会有些疑问。 　　“他们呀，”楚婷纠结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看着杨武认真的眼神，楚婷也想不到什么理由可以为原主的家人解释，后来一想为什么要解释，她就直说呗，难不成她还担心杨武知道自己跟娘家关系不好而欺负她不成，她可不是软柿子，真要发生那种事，她不会坐以待毙，不用靠什么娘家给她撑腰。 　　“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娘家的事呢吧，“楚婷决定跟杨武说实话，这也是为了自己以后跟原主家人处不好或者断了关系或者怎么样提前做好准备，她可不想到时候被杨武认为自己是一个冷血不离娘家的人，必须让他认识到自己之所以不理是有原因的。 　　“我家你也知道，上面有哥哥姐姐，下面有弟弟妹妹，我在最中间，所以也没什么人关心，从小到大从小就照顾弟妹长大了，念到初中就不念了，回来在家里做家务，后来到了要有人下乡的时候，我又被他们弄下乡了，所以跟爸妈他们关系一般，现在跟他们都快三年没见面了，自然也都快没人记得我啦，不写信也是正常事。” 　　楚婷说的很清楚，她这么说要换个其他人恐怕会觉得想楚婷对娘家有怨气，不够孝顺，但偏偏这人是杨武，楚婷说的话正合心意，他还巴不得楚婷跟娘家人没什么关系呢。 　　再说，作为家里的老二，他完全能理解楚婷那种从小爹不疼娘不爱没人关注的心情，完全能理解，自然不会对她这事有什么意见。 　　“没关系，他们不理我理你，还有两个崽子，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杨武放下手里的柴火，走到楚婷跟前，从背后搂着她的腰，把脸放在楚婷肩上。 　　楚婷点点头，转头亲了他一口，又赶他，“快去烧火，火大点，赶快把饭烧完了，你不是还有事呢吗。” 　　罐头生意开始得很顺利，队长杨有信本来还有些疑虑，但他的两个儿子杨爱国和杨爱党都算是想有所成就的年轻人，都对杨武提议办厂的事情蠢蠢欲动，非常乐意自然会帮着一起劝队长，跟队里的人做工作，队里的人大多数都入了伙，这一点出乎了楚婷的意料。 　　其实她不知道他们队的人因为距离市里比较近，以前允许的时候还会经常出去做点小生意，跟其他队的人比起来还是有些眼界的，自然能算出这里面的利润，再加上有队长带头，有杨武在其中掺合。 　　虽然大家一直觉得杨武是个在外面混的痞子混混，但是不得不说，他这样的人又给别人一种确实有点门路的感觉，你看前面楚婷卖绿豆糕不就卖出去了吗，很挣钱的样子，绿豆糕卖的可不便宜呢！现在能想出这个生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抱着各种各样的想法，队里的人基本上大多数都出了钱，以至于后来队长还限制了出资数额呢，因为大家都出钱出的太多了，而他跟杨武他们算出来的成本，黄桃的成本价钱再加上玻璃罐的价格，打听过后计算出来，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他们又不急着盖厂房，因此还把有些钱给退回去了。 　　罐头生意就这样如火如荼的在他们队里开始了，买黄桃买玻璃罐这些事都是杨武在其中牵的线，而队长则一力承包了向市里申办的活，这事也只能他来做。事情现象走上正轨，杨武也歇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别人秋收要只有他闲着，那可真是忙得团团转了，最后还是队长说多给他加一部分分红，要不然他可不愿意干这么多事。 　　这一天，杨武从市里回队里的路上，正好碰到之前纠察队的同事，也是他们隔壁生产队的人，一直跟他关系都不错，那人走到他跟前，左右看了看没人，贼兮兮的说：“武哥，我知道是谁上次陷害你的啦！” 第62章 　　“谁？”杨武一听这话，马上全神贯注，来了精神盯着眼前这人。面前的这人也就是三顺子，跟他是同样在纠察队工作的，他们分在一组，跟麻子几个平时是一个小队的，一起上班巡街。 　　而其他人大都是市里的，或者住在相反地方的生产队，只有他们俩住在附近，生产队都在旁边挨的近，所以以前他还没结婚的时候，俩人经常一起上下班一起喝酒吃饭，认识熟悉也是很正常的事。 　　三顺子又左右看了看，没人，到处都没人，这破土路一般这个点人很少，然后才附在杨武耳边轻声说：“就是队里的刚子。” 　　“刚子？”杨武直直的看着三顺子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是他的？” 　　刚子也是纠察队的其中一个，本名叫刘刚，不过不跟他们分在一个编队，而是另一个小队的，巡的街道和时间跟他们都是错开的，所以他们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熟，就是酒桌上的关系。 　　“可不是，就是那小子，我今个早上把钥匙拉在队里办公室了，出门之后又回去拿的，结果刚好在门外听到的，里面刚子跟另一个人在说话呢，说的就是你的事。那人就是他在派出所的姐夫，你还记不记得，他就是借着他姐夫的关系进的纠察队，他姐夫给找的人，平时就在他姐家吃饭睡觉，他原来因为自己姐夫在派出所傲着呢，平时都看我们不起，上次你被抓进去连虎哥都是找他向他姐夫打听的消息，当时他还挺积极的，谁知道啊，心里憋着坏呢！”三顺子绘声绘色的把他上午看到的事跟杨武说了。 　　他跟刚子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他们不是一个小队的，平时工作时间接班时间总会有些摩擦，再加上他们这些纠察队的人最爱干的事就是罚款，逢年过节哪条街上人多，他们就都抢着去哪，这一沾上钱，那就说不清楚了。 　　因为平时总会有些扯皮，所以表面上关系还行，背地里也是一地鸡毛。别看都是男的，可没有什么潇洒气概，都为了那几个钱勾心斗角，而且他跟杨武关系又好，现在自然是帮着杨武了，一听到这个事情马上就来跟杨武说了。 　　是他？杨武仔细想想，对于刚子自己没跟他有过什么别扭呀，是，他们平时是会因为交班分钱这些事有矛盾，会互相摆脸色或者争吵，但这种事杨武一向是能避则避的，他一个农村来的又没有什么强硬的关系，遇到事自然是把自己当成不存在一样，这种事都是让他们小队的麻子上的。 　　麻子有亲戚在革委会，关系最硬，他们小队的人也是隐隐捧着他，以他为中心的，像分钱这种事都是他去跟其他队的人放话，当然分钱的时候也数他拿的最多，但这也是大家你情我愿的事情。自己没招惹过他呀，为什么他会突然去举报自己呢，杨武阴沉着脸。 　　三顺子在一边看着杨武面色不定，着急的说：“武哥，你可别听到这个消息就冲上去找他，他姐夫可是派出所的，咱们可惹不起。” 　　“那是，我当然不会了，现在都从里面出来了，也没事了，我都不在纠察队了，自然是避过就好。” 　　“那就好，咱们都是农村的，又没什么硬关系，招惹他也不划算，告诉你也就让你知道一声，别再惹着他了，能避就避吧。对了，”三顺子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这事可别跟任何人说是我说的呀，我这也有一家老小呢。” 　　“你放心，”杨武拍拍他的肩膀，“这事你知我知，我就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说，家里婆娘都保证不让她知道，今天咱俩就当没见过，改天哥再好好谢谢你。” 　　三顺子也是专门等在这，跟杨武传这个消息的，跟他说过以后就沿着另一条小路走了。杨武一个人站在那目送三顺子离开，然后才转身慢慢朝家走，从市里带来的玻璃罐已制作完成一部分的消息的兴奋已经熄灭，整个人因为三顺子刚才带来的消息。 　　首先，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呢，以杨武对三顺子的了解，大差不差，应该不会是假话，他们不是在纠察队认识的，之前就认识了。杨武这样爱东混西混的人，两人的生产队又在附近，又差不多的岁数，认识也是很正常的事，以前也常在一起混，后来才各自想办法进了纠察队，他应该不至于骗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刚子，他为什么要害自己呢，杨武这样想是因为他在纠察队混了这么久，心知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遇到这种事就算他亲眼看见自己给罗桐爷孙两在雪地里打木屋，那也顶多是借着这个事来敲诈自己罢了，多得些钱才是他最想要的。 　　可他居然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把自己给弄进派出所了，对他来说是完全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杨屋思考着慢慢走回家了。 　　回到家的时候楚婷已经做好饭了，今晚上做的是凉面，算是自制凉面吧，把面煮熟了再放在井水里淘一淘，调了酱料，吃的时候自己撒上切碎的葱蒜，再滴一两滴香油，拌拌，味道好得很，再拍几根黄瓜当凉菜，一顿晚饭就这样解决了。 　　这时候已经是十月的天了，虽然不像夏天那么热但也不凉，吃这个开胃的很，楚婷看到杨武进来连忙招呼他，让他把饭菜端到树下的桌子上，她去屋里看看两个孩子去。 　　自从杨武回来之后把桃树栽上，整个院子现在已经被打理得很像样了，一侧是井，旁边种着各种蔬菜，另一侧是桃树，杨武家里也没养鸡鸭和猪这些牲畜，楚婷他们晚上吃饭的时候就会把桌子放到树下面，摆在外面吃，在屋里吃总觉得有点闷。 　　看完孩子出来，见杨武还愣愣的坐在凳子上一脸心事的样子，楚婷好奇的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是罐头厂的事吗，玻璃瓶还没做好吗？” 　　“做好一半了，剩下的还没做出来，明天我就跟队长一起叫人去把那些玻璃罐拉回来就可以了，瓶子一拉回来就可以开始做黄桃罐头了，正好那边黄桃已经跟他们说了让他们摘好了送过来。” 　　“那是怎么回事啊？”楚婷把乘着凉面的瓦盆放到地上，用筷子给杨武捞了一碗凉面，又给他浇上酱夹了两筷子葱蒜，让他自己拌，“是罐头瓶不好运吗？” 　　楚婷这么想也是有原因的，那玻璃罐头瓶都脆的很，这一路上又颠簸，他们还只有牛车，说不定就要碎几个呢。 　　“可以在牛车上垫上稻草，多垫一点，实在不行把罐头瓶放麻袋里扛回来呗，放在地上的时候小心一点，也总比打碎了强吧。”楚婷提议。 　　杨武点点头：“对，明天就打算这么做，正好刚收完麦子，稻草有的是。” 　　“那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还有什么事啊？”杨武虽然点头，但楚婷见他好像还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他。 　　“没事，没什么大事。”杨武不说，拿起筷子开始拌面，自己夹了一筷子辣椒到自己碗里，辣椒是红辣椒自家种的，油炸之后捣碎，香喷喷的，吃起来也不算特别特别辣，而且吃这种天然的辣椒也不会拉肚子。杨武吃拌面的时候都不用加其他的小菜，只要加香油加辣椒拌一碗，就能吃掉两三碗，家里的碗可不小。 　　“没什么大事你耷拉着脸干嘛，肯定有事，快说，我可不想最后才知道。”楚婷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明明脸上说着我有事，可偏偏嘴上还说没事没事没什么事，这样的人让人看着心里着急。 　　当然要是其他人楚婷根本无所谓，她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要换成其他人这个样子她压根懒得问，随便你说不说，爱不说不说！可杨武是她丈夫，他们俩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也算是共患难过的，跟其他人自然不一样。 　　“你要是有什么事最好早点跟我说，别让我最后一个知道，像上次进派出所一样突然事就出来了，我都没个反应时间，再说你要不跟我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别跟我说，我也不想知道，你在外面有什么事就憋着吧！” 　　楚婷这么一说，杨武想了一下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了。 　　“你们纠察队的？”楚婷惊诧那个把杨武举报进派出所，害惨了他们，让他们到现在还背着一千三百块巨债的人，居然是跟杨武一个纠察队的！ 　　“你是不是平时在哪得罪她了？”楚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没有，绝对没有！”杨武就差举双手保证了，别人一听这事肯定都觉得是他哪得罪人了，可是以杨武的记性和对他自己的了解，他压根不可能得罪人。 　　“或者你私底下嘲讽人，嘲笑人家，背地里说人家小话的时候被人家听到了？”楚婷又问，这个也是寻常事，就像现代办公室斗争一样，在背地里说小话被人听到然后被人穿小鞋的戏码。 　　“也没有，绝对没有，我没在任何人跟前说过谁的坏话。”杨武这个人圆滑的很，自然知道嘴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人家有背景的随便议论谁，议论这个议论那个，被议论的人听到了也当没听到一样。 　　可他有个屁的背景呀，自然不会去背地里说人家的不是，顶多是在其他人说的时候跟着笑笑闹闹罢了，但是真得罪人的话他是一个字没说的，就怕被谁给传出去，平白给自己多个拦路虎。 　　“那是为什么呢？”楚婷纳闷，还真有人这么大公无私字吗，专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管他为什么呢，这件事虽然大差不差，但到底还没确定，先放在一边，等我确定了再说。”杨武淡淡的说了一句，语气平淡，但楚婷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凉凉的。 　　第二天，杨武就跟队长一起带着几个人去玻璃厂，把罐头瓶拿回来了，好在现在已经是秋收结束，大家都忙完了，终于有了一些空闲时间。 　　玻璃瓶拿回来以后接下来就是分工开始做罐头啦，做罐头听起来简单，加上糖精煮熟冷凉，然后装进罐头瓶里就可以了，实际上中间还有很多问题，比如如何密封，比如怎么保持里面干净。 　　还有个更大的问题，就是要是分到每个人家里去煮的话，杨武不确定能不能收到足够的数量的罐头，这年头的人馋吃馋喝的，尤其是罐头这种东西，极少吃的，那一煮起来香甜的味道飘向四周，难保会有人自己从锅里舀着喝，那太不卫生太不负责了，杨武也接受不了。 　　最终跟队长商量的结果就是，干脆在原来生产队公共食堂的地方做罐头，把里面收拾出来，摆几个大锅，连天加夜的熬煮，这样总比分给个人让他们自己在家煮好的多。 　　杨武在外面奔波忙碌，楚婷也没在家闲着，刚出生的孩子还真离不了人，别看他们两个孩子长得极小，有时候光是给他们洗澡就要耗费她一下午的时间，一忙起来就把纠察队那事给忘了。 　　她忘了杨武可没忘，只是要做罐头一直没空出时间而已，罐头做了半个月，终于把能买到的所有黄桃给做完了，而先做完的一部分罐头，已经陆续走向商场和各个供销社的柜台。 　　价格比原本卖的罐头要少了足足一块钱，看起来一块钱很多，但其实别人的罐头是大老远送过来的，中间还有运输费呢，而他们就是本地的，做完直接就被送过去，省了这中间的过程环节运输，价格就算便宜了也赚的比别人多。 　　这一季的黄桃全部做完了之后，杨武买来的那袋糖精也几乎都用光了，糖精是他卖给生产队的，从糕点厂买来的价格是一麻袋50块钱，他直接翻了几倍用两百块钱的价格卖给生产队了。 　　而且他还跟队长说了，这个价格是从人家那里买来的高价，被人抬过价，以后自己会努力去找便宜的糖精的。这也是他为以后着想，虽然现在没人知道，但万一有人也买到糖精了呢，到时候自己赚差价的事也有了解释。 　　卖了罐头就到了分钱的时候，这个时候队里那一小部分驻足观望，没有跟着投钱的人才开始真心后悔了，后悔得捶胸顿足，后悔自己错过了这么一个白白捞钱的机会。只是后悔也没用，因为这样的人只占了一小部分，队里的大多数人都投钱了，所以他们占了绝对地位，任谁说一句什么闲言碎语，都马上有一堆人喷回去。 　　而楚婷家凭着糖精赚的差价，杨武的东奔西跑的工钱，再加上他们当初投的钱，这次也赚了有足足五百块，仍然是不够，只有信用社贷款的一半，但好在也有些盼头了，钱也能拿出来用了，也有资本去做其他的事了。 　　夜晚，两个孩子睡在一边的婴儿床上，这张小床是杨武后来专门打的，有护栏，能让两个孩子半夜睡着安全，两个大人也终于能伸的开脚了，不用担心会压到孩子。 　　此时，他们正在安然睡觉，杨武两口子则在床上数钱呢！ 　　因为楚婷爱干净觉得钱脏，所以拿了一块旧布垫在下面，两口子盘着腿面对面坐着开始数钱。这时候的钱零碎的很，因为数额不大，最大的面值就是十元的大团结，其他的还有一元两元一角一分多的是，他俩只能坐在那一点一点的数好，分门别类的放好，最终数出来的是总共有五百一十二块三毛七分钱。 　　“唔。”楚婷吁了一口气，这些钱看着多，但这是他们家全部的在外面的钱，而他俩又是不种地的，也没有分粮食，吃粮食还得在外面买，油盐酱醋通通都要买，钱根本都不够花。 　　最终她把零钱十二块三毛七分钱拿出来，把五百块给折好，说：“这十二块钱就是咱们最近的伙食费了，这500块钱给存起来！” 第63章 　　“十二块三毛七？”杨武看着楚婷手里捏着的那一小把钱，哭笑不得，“咱家又不是没钱了，你是不是忘了厕所那里还藏着一箱子钱呢，待会我干脆就把它挖出来，先把虎哥的钱给还了，反正其他人又不知道，就对人说没还就是，钱该怎么花怎么花，粮食还是要多买点的，你男人还是能养的起你的，用不着你这么节省！这十二块钱能够买什么粮食呀，难道去买麸皮不成？” 　　“那好吧，”楚婷想了一下，杨武说的也有道理，反正其他人又不知道他们找谁借的钱，两头瞒还是有用的，“不过你要是出去买粮食的话，小心一点，尤其是坐牛车的时候也小心点，别被其他人都看见了，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人家心里还不定怎么想呢。” 　　日子过得好好的人都不经常□□白面，而是吃粗面和玉米面，他们这欠了外债的倒是大咧咧的一袋又一袋的大米白面的往家搬，可不招人眼红嘛！ 　　“嗯，我记住了，明天买的时候我会记得遮掩一下的，家里的米面都快没了吧？” 　　“可不是，都没了，你可以少买一些，我吃面条也挺好的。” 　　他们这里是靠近山的地方，主要种的都是小麦，面食居多，种水稻的附近都没看见，自然也没有卖大米的，粮食收购站的大米都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要买的话价格不便宜，至少比面粉贵多了。 　　“大米贵也贵不到哪儿去，你不是爱吃米饭吗，买那个也吃不穷，吃饭是吃不穷人的，不上进才会让人穷！”楚婷上辈子就是吃大米饭居多，中午也是吃米饭，这辈子到了这里杨武能买得起，她自然吃起米饭来也不吝啬，这些杨武都看在眼里，当然不会因为家庭开支消减来减到她的伙食上。 　　“对了，明天多买些棉花，买个大概五斤吧，五六斤的样子应该也就够了。”楚婷又想起一件事。 　　“买棉花做冬天的棉袄吗？要不要买布？” 　　“布就不用了，”楚婷摇摇头，“又不是给咱俩做的。” 　　“给那两个小子的？”杨武看看那边小床上嘟着嘴，睡的呼呼的两个孩子。 　　“可不是，到了冬天的时候他们也五个月了，也该穿上棉袄了，不能光裹着包被，得给他们做小棉袄棉裤才行，现在就可以赶快做起来了，要不然到时候来不及，你明天记得反正尽量多买些，也多做两身给他们换洗也好。” 　　“嗯，我知道了，买布买米买面。” 　　两个人说完话，楚婷催着杨武去洗手。 　　“这手要洗什么，不是干干净净的嘛。”杨武伸着两双手在楚婷面前晃晃，还想摸她的脸。 　　“别碰我的脸，”楚婷挡住他的手，“你这手刚才数过钱摸过钱了，脏着呢！” 　　“脏吗？看看，脏不脏？一点灰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你这上面的灰看不见，那都是细菌，都是从钱上染的，钱是最脏的东西，有可能比厕所里都脏。”楚婷认真的说。 　　“瞎说什么呢，那钱能比厕所里的东西还脏，怎么可能呢，刚才咱们数的钱不也是干干净净的！”杨武不以为然看了一眼刚才折起来的钱，确实没有破损没有污痕，这个年代钱那么少这么稀罕，每个人对自己的钱都是小心翼翼的保管，那一分一分的硬币都擦的闪闪发光，看起来格外干净。 　　“那是看不见的脏，你想想那些钱被塞在哪，其他人放钱都放在哪，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掏钱都从哪掏？”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尤其是农家，都是老头老太太一家之主掌管着财政大权，尤其是没分家的那种大家庭，他们最喜欢藏钱的地方一个是□□里，一个就是鞋子里，把钱塞到鞋子里踩在脚下，或者塞在□□里，掏钱的时候都直接解裤带。 　　“噫”想到这个，杨武也没法直视自己的双手了，连忙下床去洗手去了，楚婷把一部分钱塞好，也跟着去洗手。 　　第二天，杨武就带着钱背着背篓去了市里，要去买粮食，顺带再把王虎的钱给还了。 　　王虎是知道杨武他们生产队做罐头生意这件事的，也知道杨武在其中东奔西跑，肯定赚了不少钱，人家都知道了要是不赶快把钱还了，肯定是得罪人的。 　　背着空空的背篓，他先去了纠察队，这时候正是大早上，大家都坐在办公室里歇歇，叙闲话，等时间差不多了再陆陆续续的出去巡街，所以这时候大家都在呢。 　　看见杨武回来也热情的打了招呼，杨武虽然进了派出所，但他又被无罪释放了出来，所以大家都不在乎这个。 　　“杨武来啦。” 　　“武哥来啦，终于来这里坐坐了。” 　　“你可好些日子没来了，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兄弟们都等着呢，中午去国营饭店，咱们好好叙叙话。” 　　“哈哈，可不是，出来了就安生了，中午可不能跟你们吃了，这次进市里是来买粮食的，老婆孩子都在家里等着呢，我要是不回去他们中午都吃不上饭，等下次，下次有机会大家再聚一聚，我请客，随便吃！”杨武也嘻笑着跟大家说话。 　　闲聊几句，杨武就去了另一间小办公室去找王虎了，此时王虎正在里面吃早饭呢。 　　“虎哥，这是上次你借的钱，这次正好做罐头生意赚了一些，就想着先给你还回来了。”杨武把三百块钱放在桌子上，朝着王虎推过去。这三百块钱可不是薄薄的三张一百块的，而是三十张大团结，一卷子看起来还是挺多的。 　　王虎看了看钱，也没拿，抬头对杨武说：“家里是真缓过来了？可别打肿脸充胖子，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要是不够用你就先拿着，我也不着急用钱，你先还信用社的钱也行，不必急着还我这个。” 　　“够用，这次也赚了不少，还给自己留了些本钱，接下来还要琢磨琢磨怎么赚钱呢，这钱欠着我也不安心，家里的婆娘老是催着还，就先还了，虎哥就拿着吧，过段时间找虎哥来家里吃饭。我家那口子老早就说要好好招待你，感谢感谢你呢，上次帮了这么大一个忙，我都没什么表示，真是太厚脸皮了。”杨武一脸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没事，你这也是忙着呢，又要还钱，老婆又刚生孩子，能理解，这次过来是来买东西的？” 　　“对，买些粮食，家里也没上工，上次分粮食也没分到，只能进市里买了，还好现在刚收完粮，粮食价钱不算贵。” 　　“你这都回家了，也该琢磨琢磨在队里上工了吧，好歹也能分到粮食不是，吃的不用担心，不用再从外面买了，平时不忙的时候再琢磨琢磨做生意赚钱不是更好。”王虎建议，他也是对杨武的现状有些了解，劝他脚踏实地开始干活，因为这纠察队杨武应该是进不来了。 　　“有这个打算，但是现在孩子还小，而且刚刚秋收过也不急，现在上工工分也不多。”杨武打哈哈。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杨武才背着背篓从纠察队里出来，出来的路上刚好碰到从外面进来的刘刚，两个人打了个照面。杨武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哈哈，你来有事吗？”刘刚笑着回话。 　　“过来看看，没什么事，呵呵。” 　　两个人简单说了一句，错开走了，一走出纠察队，杨武的脸色就沉下来，本来还只是对刘刚举报他这件事有些猜测，现在这个猜测的比重又加大了，刚才刘刚跟他打招呼时脸上的神色分明是对他非常讨厌，只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敷衍而已，看来是自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即使不是他举报的。 　　买完要买的东西，杨武一路背着背篓满载而归回家了。 　　转眼两个月过去，进入腊月，今年因为罐头厂的事大家都尝到了甜头，队里的大多数人都赚了钱，所以也能过个开开心心的年了。大人们赚了钱对孩子们也大方多了，这种时候也舍得去市里多买些糖，多买些桃酥给孩子们解解馋。 　　杨武家。 　　楚婷打开旁边的一扇门，见杨武蹲在里面摘虫子呢。 　　“都用手给捏光呀，有没有什么药呀？”楚婷也蹲在杨武旁边，看他用手抓那些青菜上的虫子，没错，他们在屋里种起了青菜。 　　也不是一心要靠它赚钱或者怎么样，算是碰巧吧，因为进入冬天以后，绿色蔬菜渐渐少了，餐桌上都是一些大白菜土豆洋葱，就想吃小青菜也没有，现在也没有，这个时候温室大棚也没人想到。楚婷就想干脆自己家在屋里种片小青菜好了，反正他们家屋子多，这么一想就干脆多种点，把几个屋子都给种满了。 　　他们家当初盖房子的时候，杨武抱着别样的心情盖了好多间，但他们真正能住到的其实只有两三间，一间卧室他们全家现在都住在那，一间堂屋放了桌子凳子，平时吃饭待客都在那里，另一间屋子则放了一些农具之类的杂物，占的地方很小，其他全是空着的，连家具都没有。 　　楚婷也是打算以后就是孩子们大了，到其他房间去住了，到时候再现给他们打家具好了，也符合他们的心意，不要老早就打了，等要用到还要过好几年。 　　其他屋子都是空的，干脆楚婷就拉着杨武把那几间屋子里全部种上小青菜了，大冬天的，外面天气虽然冷，但是屋里关上窗户关上门温度还可以的，小青菜居然也都长出来了，就是上面长了虫子，此时杨武正在给它们捉虫呢。 第64章 　　“不用药，就用手捏就可以了，虫子其实没那么多。”杨武说着把一个菜叶上的青菜虫，给捏到旁边的一个瓦罐里了。 　　楚婷伸头往那罐子里面看看，里面都是小虫子，有的还没捏死活着呢，正歪歪曲曲的在那儿乱爬，恶心死了，楚婷看了一眼连忙缩回来。 　　“咱家也没有养鸡鸭，要是有的话这些虫子可以给它们吃，”楚婷好像记得那些原来看过的上面有写，鸡鸭鹅之类的家禽吃这些虫子还有剁碎的蚯蚓，能生更多更大的蛋，“要不养两只？”楚婷突发奇想。 　　反正现在她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孩子现在还小都不能走路呢，养两只鸡应该挺容易的吧，买一些糠皮麸皮之类的给它们喂着就是了，正好家里有青菜还有虫子，不用她自己去挖蚯蚓了，就让杨武捉虫子，应该挺容易养的，楚婷觉得。 　　“养鸡？你想好了，鸡可是会到处拉屎的，脏着呢，”杨武诧异的看了一眼楚婷，因为他觉得楚婷就不像是能忍受脏乱的样子，平时屋子里房间里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鸡可是会乱跑乱拉的。” 　　“那就别让它跑在院子里呀，咱们自己做一个鸡栅栏，就围在、围在、大门旁边，和桃树那边那个夹角。”楚婷安排了一个地方。 　　家里的院子大但是楚婷规划的蛮好的，左边是井和菜园，右边是枣树，夏天的时候会在树附近放张矮桌放两张椅子，在那吃饭乘凉，以后孩子大了肯定也要在那边玩的，要是搭鸡栅栏养鸡，那脏的不得了，干脆把它隔远点。 　　“那鸡不跑动了？” 　　“鸡要跑吗？我看其他人家的养的鸡都是放在院子里。” 　　“要跑的吧。”其实杨武也不知道，说起来大家都不信，都觉得农村人肯定都会养鸡养鸭，其实真不是，像一般人家这些活都是女人家干的，杨武原来在生产队上工也是每天去地里干活，虽然他在老屋住的时候不受重视，但成天也是跟着杨老头一起下地干活，干活回来就等着吃饭，然后吃完饭就睡觉，所以怎么养鸡的他还不真不知道。 　　“到时候养养试试呗，正好就不用自己买鸡蛋了，养两只母鸡每天下两个蛋也管够了，家里这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以后吃鸡蛋的时候多着呢，总不能一直买吧。”这是楚婷想到的，杨武对养孩子的事不清楚，但她知道孩子再过两个月应该就到了吃辅食的时候了，得吃一些糊糊之类的，到时候肯定要给孩子吃鸡蛋羹，自己家的鸡如果能生蛋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也行，不过要等开春，现在这大冷天的，哪有小鸡仔！” 　　“嗯，”楚婷点点头，这个她也知道，“这些青菜要卖出去吗？这么多吃不完吧。”她家屋子盖的真的挺大的，这几间屋子全都种满了青菜，看着就很多吃不掉的样子。 　　“当然要卖出去，这冬天的菜可卖不少钱呢，给你留一屋子的吃，其他几个屋子都给卖了，不过还要再等等，等到青菜再长大一些，快过年的时候年关底下拿出去卖，卖多贵都有人买，那时候的人就想吃点新鲜的，又到了年关舍得花钱着呢。”杨武很有经验的说。 　　楚婷点点头又想到：“干脆咱们就靠种菜赚钱得了，冬天就种些青菜，夏天就卖罐头，一年到头也都能挣钱，不也挺好的嘛！” 　　“这个，”杨武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眼前的墙壁，想了一下，“卖菜断断续续的恐怕太不踏实了吧，这两样活好像随时都会的干不下去样子，太没保障了。” 　　楚婷看他这样其实还挺想笑的，外人都觉得他是个混日子的不上进不上工，只知道钻在家里，谁会知道其实他是个还一心奔着踏实日子去的呢，只不过他跟这时候的其他人想的不一样而已，现在的人想的都是老实上工或者老实上班，总之总得有固定收入。 　　而杨武是想着赚钱，赚钱，一直赚钱，不停的赚钱，这种家底厚实带来的踏实。像这样楚婷提议的卖菜卖罐头，反而还不得他意呢，这就好像捡到了潜力股一样！楚婷看着杨武的侧脸，脸上的笑容下不去。 　　“笑什么？”杨武看她傻笑的样子，脸上不禁也带了笑，想伸手摸摸她的脸，手一抬看见还捏着的那条虫子，嗯，还是算了吧。 　　“没什么。” 　　“其实要是国家允许的话，搞运输倒是不错，尤其是长途运输，有的东西咱们这儿没有人家那有，拉过来卖就翻几倍的卖，那真是跟抢钱一样，要是咱们自己有车自己过去买，拉过来运过来那可挣得比卖菜强多了。” 　　杨武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是他模模糊糊的一点意识，只是现在国家政策不允许，顶多像你农民种点菜跟人卖卖算了，是不允许他这样低价买高价卖的，这算是投机倒把，抓到是要被治罪的。有的人就是这样不爱老老实实种地上班，就爱做生意东奔西跑的。 　　楚婷倒还挺支持他的，觉得这个想法挺好：“也好啊，这样可挣钱了！”楚婷可是知道的，在改革开放头十几年，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只要肯吃苦，像杨武这样，他们有本钱的话愿意搞运输绝对能累积下一笔资金。 　　“好也不管用呀，又不能干，除非是到人家企业里上班，不过进去只能当个司机，那是给别人干活领死工资，顶多自己偷偷夹带一点，给自家人吃用得了，根本卖不了什么。”杨武无奈的叹了口气，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处的无奈。 　　“那就再过几年呗，”楚婷鼓励的说，“过几年说不定上头政策有变化，可以让大家自由买卖了，做生意也不算是投机倒把了，那时候你就可以大着胆子的做生意了，不用担心会被抓了。” 　　杨武不信。 　　楚婷也不花大力气去跟他讲，只管等到过几年就是了，以杨武的性格，到时候真的贸易开通可以自由买卖了，他绝对会做生意的，没必要现在跟他争来争去的。 　　“快把虫子捏完，捏完就可以吃饭了，中午饭都做好了，菜在炉子上炖着呢，就等你了。”楚婷腿也蹲麻了，站起来催他。 　　“行，你回屋里头去，我把这屋子的捡完就出去。” 　　“嗯。”楚婷先回卧室去了，一到冬天他们就把炉子搬到堂屋里来了，这样把堂屋门一关，就可以在屋子里炖菜，不用再跑来跑去的受冻了，而且他们就两个人，也不用做几道菜，一个菜就行。 　　像今天，楚婷做的就是土豆炖小鸡，用的是那个小铁锅，鸡是早之前入冬就买的，这冬天就是天然的大冰箱，买了鸡肉就冻在外面，想吃的时候就剁下来好了，今天烧的就是剁下半只鸡，再加几个土豆，上午九点多就开始在炉子上慢慢炖着了，到现在中午刚刚好能吃。 　　吃完饭，下午楚婷就催着杨武看书，没错，楚婷现在在给杨武补课学习呢。他的学历太低了，不，准确的说是压根没学历，文盲，没上过学！只自己认得些字罢了，没有正规的学历，以后出去做生意什么的也会被人瞧不起。 　　楚婷觉得有个学历更好，杨武也很动心，去市里的学校咨询过，只要愿意给钱，钱给到位，明年的时候跟那些初三毕业生一起参加一场毕业考试，就可以毕业了，拿到毕业证，以后学历就是初中学历，总比现在的文盲好。 　　楚婷现在正在趁着冬天事不多的时候，给他加紧补课呢，初中的题目难度不大，她原来又是大学毕业的，杨武又是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学起来还是挺容易的。 　　转眼到了年二十八的时候，杨武跟楚婷两个就把屋子里的菜摘了，打算背去市里卖了去，一大个背篓的菜也才摘了半屋子，这菜可多得很呢，要卖好多次。 　　楚婷把杨武送出门，回屋里陪两个孩子闹腾了，这两个孩子现在五个月大啦，闹腾的可起劲了，还不太能坐起来，但是靠着床上的被子两个人也能玩半天，精神上来了，楚婷一个人都带不动他俩。 　　“啊，啊。” 　　“来了来了，别叫。”楚婷把炉子上温着的鸡蛋羹端到屋里桌子上放着，然后走到摇床跟前，“都是你们两个小坏蛋，要不然妈妈就能一起去上街啦。” 　　两个小子可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只管嗷嗷叫。 　　楚婷抱起其中一个抓着围栏叫唤的小子，掂了掂，打算放到床上去，结果抱不动，伸头一看另一个在下面抓着那个的脚呢。 　　“圆圆，把手放开，让妈妈先抱你哥哥，你俩在这坐着累不累啊，去大床上玩。”他们这摇床当初做的不太大，孩子一两个月的时候在这躺着合适，现在都五个月大了，在这摇床里就太挤了，所以只有两个大人都不在的时候楚婷才把他俩放进去，为了安全，他们在的时候就把孩子放到床上去，他们这床大，在床周边用被子围堵上，把他们俩放在里面让他们俩扑腾去。 　　“圆圆，放手放手。”楚婷把下面的拽着壮壮的脚的圆圆的手小心地掰开，把壮壮抱到床上去，那边摇床里的圆圆已经在大吼大叫了，还用手拍着摇床的栏杆。 　　这两小子脾气都暴的很，而且是谁也不服谁的那种，亲这个那个就要叫唤，给这个喂饭那个就要伸手去够勺子，杨武还得意两个儿子是不会吃亏的类型呢，楚婷只担心他们可别越长越暴躁，以后必须得给他俩养成小绅士才行！ 　　杨武背着一背篓的菜到了市里，果然他都没去菜市场，直接去那些家属楼附近转了一圈，青菜马上就被卖完了，而且是一毛钱一斤的价格，别觉得便宜，要知道这个时候鸡蛋才两分钱一个，这青菜又是刚摘下来的水灵灵的重的很，两三颗就一斤重了，这一筐青菜卖出去也能赚个十几块钱呢！ 　　这要是在其他人家里那都是不得了的收入了。 　　把青菜卖完，杨武高兴的收好钱，抬步要回家了，路过农贸市场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打算过去买副灶王爷。因为要破除封建，供销社是不卖这个的，但农贸市场有人卖，都是民间手艺人自己画的，偷着卖。 　　农贸区旁边就是牛车放着的地方，因为市里人都要干净，牛车往里一走拉下一坨牛屎，那恶不恶心呀，所以一般牛车进市里都是停在是农贸场旁边，大家进出坐车也都是从那坐。 　　杨武往那儿没走两步，一眼就看见其中一辆牛车旁站着的两个人，正是已经一年多没见面的乔雪和杨天恩两个，他们两个回来过年？% n4 第65章 　　杨武下意识的躲在一边，仔细盯着那两人，看着他们跟赶车的老汉说了几句话，就坐着牛车走了。 　　以杨武的眼力来看，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绝对不算和谐，就连普通的夫妻之间的亲密都很少，比起他和楚婷之间那就更是差远了，显然即使乔雪搬过去跟着随军了，这两人过得也不怎么样，并没有磨合到一块去。 　　杨武心里得意，到现在他还耿耿于怀当初乔雪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哈，现在可好，那几个人被他弄到山村里去过苦日子去了，既然在他们队过得太舒坦，还有闲心嫌弃人，那就去山里面更偏僻的地方去好好改造吧！ 　　那边乔雪和杨天恩两个人默默的坐在牛车上，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都没说话，牛车上堆着的都是他们的行李。 　　如杨武所想的那样，他们之间的确还有着生疏，并不够亲密，里乔雪是在两年后把自己在本市的事业安排好后，才带着大笔资金去跟着杨天恩随军的，那个时候杨天恩已经升到了一定的军阶，可以分到家属宿舍了，乔雪跟过去是跟他住在一起的，每□□夕相对，就算她要在军中发展自己的事业，那也有足够的时间跟杨天恩联络感情。 　　只是在这里因为杨武背后的小动作，导致乔雪根本没来得及发展事业，就被杨天恩带走避风头去了，而以杨天恩现在的军衔是根本分不到家属楼的宿舍的，因此乔雪所谓的随军不过是在军区附近的县城里，租了一间房子给她自己住罢了。 　　杨天恩平时还是住在宿舍里，只有休假的时候才会去县里看看乔雪，而乔雪当然不会就只每天等在县里等着他，自然会趁这个时机接着做生意。现在的她没有里那么强大的资本，不可能一下子就开始跟军队做生意，只能从小本生意做起，而杨天恩又是一个入伍多年的军人，一向最是服从国家政策，对乔雪做生意的行为是一万个不赞同，觉得自己能养得起她，她没必要再干这些事。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作为一个自强自立型的女主，乔雪怎么可能放弃做生意，每天待在家里等着丈夫偶尔回来吃饭呢，她也不可能错过这种最方便积累资本的时候，自然不会听他的，两个人的矛盾就此产生，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化解相处，到现在二人之间的关系可想而知，能保持表面的平静，已经是乔雪主动贴上去的结果了。 　　“这次给小妹买了那边最时兴的布料，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牛车上，乔雪主动跟一旁沉默着的杨天恩说话，想要打破现在凝滞的气氛，拉近关系。 　　杨天恩严肃着脸，开口：“小妹现在还小，不用穿的这么花哨，你给她买布匹，不如像往常一样给她带一套军装。” 　　“你哪懂女儿家的心思，”乔雪娇笑了一声，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十几岁的姑娘家，正是最好打扮的时候，军装虽然好看，但小妹不是有过两套了吗，都是你给她带的，再带军装怕是有意见了呢。” 　　“她有意见跟我提，你何必花那么大价钱买那么贵的布呢。”杨天恩想到这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乔雪买布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看着，价钱实在不便宜，当时他拦了一下，但乔雪还是坚持买了，他觉得实在没必要。 　　像他身上的军装，结实的很，穿几年都没坏，烂了就缝缝补补还能接着穿，就是他家里的人亲爹老娘都不是爱花哨的人，小妹虽然女儿爱娇，但是有军装穿也美滋滋的，何必要买那么贵的布呢？他不懂乔雪想笼络小姑子的心思，也看不上这种奢侈的行为，两人自然有矛盾有意见。 　　“挣钱不就是花的吗，花在家里人身上，我自己也高兴的很，有什么不好的呢！”乔雪努力的表明自己把婆家人也当成一家人的心思。 　　只是杨天恩却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听到她说挣钱就更不满意了，“咱家又不缺钱，每个月的津贴除了一部分寄给老家的，剩下的通通都交给你了，难道还不够花吗？非要去做一些投机倒把的事！” 　　“我是送到供销社去，哪算是投机倒把？这是正当行为，是允许的！”乔雪努力争辩道。 　　他们那个军区在偏僻的地方，县城里也没有百货商场，只有供销社，她到了那以后接着做绿豆糕生意，做了绿豆糕就卖给那里的供销社，从中赚取提成，她觉得这样是完全合理的呀，就是在现行的国家政策下都合理，可杨天恩就是不理解，就是觉得不合规矩！ 　　听到杨天恩的话，乔雪也不满了，但他们之间已经为这事吵了很多次，所以也不想现在触霉头，因此转换了话题，“爸妈他们知道咱们今天回来吧，中午在家估计都做好饭等着了，这一路上火车坐的可真累呀！” 　　杨武买了两副灶王爷就背着空背篓回家了，回到家的时候楚婷已经做好饭等着他了，因为今天杨武要奔波，所以楚婷还特意做了两道菜，其中一个就是清炒小青菜。 　　“菜都卖光啦！”“可不是，一过去就被人抢光了，我去的还不算早呢，大上午的到家属楼转一圈，那些老头老太太都过来抢着买，一毛钱一斤也没觉得贵！”杨武一边说话一边跺跺脚。 　　楚婷赶忙把专门在家穿的鞋棉给他拿过来，杨武出门都穿那种皮棉鞋，外头是一层猪皮，里面有毛，但是随便穿几次那毛就塌了，不太防寒保暖，这专门家里穿的棉拖鞋才保暖呢。 　　“那下午还去吗？下午去应该也能卖掉吧。” 　　“能，肯定能，下午再去一趟，这次多装点，接下来卖个几趟，应该就能把菜卖得差不多了，不能等到年后，等到年后大家估计就舍不得吃青菜了。”杨武看得明白，现在的人节俭的很，也就是快要过年了，这种氛围能煽动大家多花钱买新鲜菜，要是等到年后，就算有钱估计也舍不得买了吃，土豆萝卜就吃土豆萝卜呗，没钱还挑什么口味呢。 　　“这来回跑的也太辛苦了，要不干脆用牛车，一趟就把青菜全部装过去卖完了。”楚婷建议，这只靠杨武一个人来回背着背篓的跑，实在是要跑不少趟呢，一背篓青菜对杨武来说或许不太重，但问题是中间要背着来回走呀，她现在又不能帮忙，这跑来跑去的还不累死啦！ 　　“牛车还是算了，”杨武摇摇头，只要用牛车，肯定马上就能被别人发现自己家在干嘛，自己种青菜的秘诀肯定也保不住了，人人都模仿起来，那他们还赚个什么呀，没办法，那就只能用背的了。幸好今天才年二十八，到年三十那天青菜估计都能卖完了，而且越是到最后那天，价格还能卖得更贵呢！ 　　两人在一边吃着饭，旁边两个孩子已经在杨武回来之前楚婷就给他们喂过了，喂过奶也吃了鸡蛋羹。本来说鸡蛋羹这些辅食，好像是六个月之后才能给他们添的，但自从有一次尝试了喂给他俩吃了一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还好五个多月跟六个月也没差多少，楚婷在心里头安慰自己。 　　“对了，今年要给老屋送礼吗？”楚婷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去年过年的时候杨武还拎了一挂肉一只鸡，溜了一圈过去看他们呢，今年应该不去了吧。 　　“不去！”杨屋果断的回答，“去了人家指不定还不高兴呢，有什么好去的，今年就咱们自己过。” 　　“嗯，那行，对了你下午去卖菜的时候看看供销社还开不开门，里面有没有卖大骨头的，肉没有，大骨头应该有吧，多买几根回来，可以熬汤喝。”肉肯定是没有了，尤其是到下午的时候，别说是过年了，就是平常买肉就算你有肉票，都不一定能买到。不过大骨头还是有可能的，尤其是那种被刮的干干净净，一点肉丝都没有的大骨头，买回来熬个汤，说不定还能下火锅呢。 　　“还有豆腐，要是有的话也多买几块，现在估计都冻成硬块了，可以多买几块，放得住。” 　　“嗯，知道了，家里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缺的，鸡肉豆腐青菜都有，没了，没缺的了。”楚婷想了一下，过年不就图个吃吗，尤其是这时候，连春晚都没得看，基本上大年三十晚上都是一家人坐在一块嗑瓜子。他们家瓜子花生早就买好了，不用等到最后年关才去买，其他的也没有什么要买的了。 　　“行，下午我把骨头买回来。” 　　他们家的菜一直卖到年三十，年三十的上午楚婷一个人在家炸丸子，杨武还背着一背篓的菜去卖呢，价格已经暴涨到三毛钱一斤，依然卖出去了。很多人就买三毛钱的，买一斤炒炒，就能在晚上的年夜饭桌上添一道绿色蔬菜了。 　　楚婷一个人在家忙前忙后，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一年就过去了，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多了，在这里安家落户，还生了两个娃，真神奇！ 　　杨武卖完菜就赶快回来了，他都是在家属楼或者家属大院那附近卖的，市里的供销社铺子百货商场都已经快关门了。回家的路上，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飘出油炸的香味，今年队里许多人挣了钱，过年也舍得多炸几个丸子了。 　　他自己家也是，院子那么长，香味都能从厨房传出来，杨武在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进去。 第66章 　　楚婷听到门口的动静，知道杨武回来了，一探出头果然是他回来了，连忙招呼他：“快去哄哄你两个儿子去，他们在那屋都叫唤半天了，我都没得空去哄哄他们。” 　　楚婷因为要炸丸子，需要大火只能留在厨房，两个孩子又不能把他们抱过来，就把他们放到卧室的摇床里了。她早就听见他们在那嗷嗷叫了，去看了看没什么事，就是两个孩子闲的无聊在叫人呢，不得空就没陪他们，现在见杨武回来了就让他去哄两个儿子去。 　　“好勒，我去看看。”杨武放下背篓洗洗手就进屋去了，走到屋里没着急进卧室，而是先在炉子边烤烤手烤烤衣服，把衣服都温热了，然后才走到摇床前。 　　摇床里的壮壮和圆圆看到爸爸过来了，也不互掐互啃了，都朝他招手要他抱着。杨武不像楚婷力气小，一次只能抱一个，他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抱着孩子在卧室里到处走。 　　“啊，啊！”一边的壮壮指着窗户外面一个劲的往那边够，意思表达的很明显，想过去想出去。 　　杨武也看着外面哄他：“你也闻到妈妈炸的香味啦，是不是馋了？” 　　楚婷炸丸子放的油多，香味传得很远，壮壮和圆圆也五个多月将近六个月大了，闻到味道是很自然的事情，他们都闻了一上午了，现在爸爸回来了自然想让他带着他们过去。 　　“别闹，别闹，妈妈炸丸子呢。”杨武盯着他们哄着他们，不让他们乱动，孩子虽然不大但要是乱动也麻烦，两手都抱不住。偏偏这两个小屁孩没人的时候光有他们自己的时候掐架的厉害，一旦有了共同的目标倒是齐心协力，心思一致的很，一个劲的指着窗外，要出去要去看妈妈，要去看看外面干嘛呢怎么这么香。 　　杨武没办法，只好抱着两个娃出去了。楚婷正在厨房里炸鱼段呢，丸子上午已经都炸好了，鱼上面要拌着面炸，炸好的鱼也不吃，就摆在年夜饭的桌子上，意思是年年有余，象征意义比较多，真吃起来倒是很少。 　　楚婷正伸着两根筷子在里面夹着呢，听到厨房门开了，以为杨武过来了，一扭头看见他手里还抱着两个孩子，“呀，你怎么把他们也给抱过来了，冷不冷？” 　　走过去伸手摸摸两个孩子的脸和耳朵，今年虽然还没有下雪，但外面也是天寒地冻的，哈一口气都差点能结成冰的那种。两个娃因为屋里虽然有炉子但是也没有暖气，所以穿的很多，棉袄背带棉裤棉鞋通通套着呢，但是也没有戴棉帽子和耳套，谁知杨武就这么给抱出来了。 　　两个娃人来疯丝毫没觉得冷，看到妈妈手伸过来摸他们的脸，还以为是在闹着玩呢，欢喜的在杨武身上手脚乱蹬乱踹，伸手往楚婷那边拽她。 　　“他们在屋里闹个不停，我就把他抱过来了，没事，你继续炸你的鱼，我就带他们在这看看，等他们闻够味估计就能走了。”杨武笑着说。 　　“你也不嫌累的慌呀。”摸摸孩子脸上不冷，楚婷也就不管他们了。 　　“不累，”杨武摇摇头，得意的说，“这可比青菜轻多了，他们俩总共加起来也才几十斤重，累什么！” 　　“行吧，那你抱着他们在这看吧。”楚婷转身继续去炸她的鱼，可别给炸糊了，炸糊了的鱼就带着苦味了，而且外面的面团要是炸糊了那硬的没法吃了，纯属浪费！楚婷回头给锅里的鱼翻了一个面，又看到旁边盆里炸好的丸子，夹了一个喂给杨武。 　　杨武一张嘴把丸子吃了，“味道不错，这油加的足就是不一样。”刚炸好的丸子不硬还软乎着呢，吃起来香喷喷的。壮壮和圆圆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杨武一鼓一鼓的嘴巴，显然馋极了，都伸手去抠他的嘴。 　　“呀，别抠！”杨武刚才还觉得抱着两个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现在那真是痛苦极了，尤其是这两个小魔头手都往他嘴里抠的时候。 　　“没啦，没啦，抠也没了，嘴里都没了！”杨武三下两下把嘴里的丸子嚼光了，一口咽下去，微微张嘴朝着两个孩子叫道。结果人根本不理他！听不懂他的话，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想往他嘴巴里面抠，看看他到底偷吃什么好吃的呢。 　　楚婷在一边拿着筷子乐不可吱，笑个不停。 　　“别笑了，来帮帮我，快给他俩一人拿一个丸子让他俩啃去！”杨武求救。 　　“他们能吃吗？”楚婷不乐意，肉丸子又是油又是盐的，这两个小孩能吃什么呀。 　　“他们又没牙，嚼不动的，还能吃进去不成，给他们捡两个大的让他们抓在手里面啃就是了，反正也啃不动，顶多伸舌头舔舔味道。”杨武一边跟两个娃的手做斗争，一边向楚婷请求支援。 　　楚婷看够了笑话，才捡了两个大大的肉圆子，塞到壮壮和圆圆手里一人一个，两人拿到圆子才放过杨武，开始专心用没牙的嘴啃两个圆子，结果很显然啃了半天流了一围兜的口水，也没啃出什么结果来。 　　“幸好给他们围了围嘴，”楚婷在一边庆幸，这两孩子流口水流得哗啦啦的，吃什么都流口水，冬天的棉袄要是动不动就洗那痛苦死了，楚婷专门给他们做了罩衫，罩在棉袄外面，又在罩衫外面多围了一张围嘴，这样尽可能减轻自己要给他们洗大衣服的负担。 　　有了这两个圆子，下午他们吃年夜饭的时候两个孩子也没空捣乱了，尤其是在楚婷给他们喂饱了鸡蛋羹之后。吃完年夜饭，两个人就开始逗孩子玩，没办法没有娱乐活动，没有春晚可看，只有床上的两个胖娃娃能玩玩。 　　今年楚婷又没有守到一夜，杨武他们这边的习俗都是大年三十的时候守到半夜才行，可是楚婷就没有这个习惯，要是在现代吧，玩玩手机玩玩电脑，那守到半夜很容易，可是在现在五点钟就吃完饭了，又没有娱乐活动，想硬生生熬到半夜十二点，那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楚婷早早的就带着两个孩子睡着了，只有杨武一个人守着他的夜了。大年初一吃饺子，楚婷一大早就起来下饺子了，今天杨武还真不去老屋了，去年大年初一他还千里迢迢冒着大雪，从市里跑到老屋去专门吃饭来着，今天哪怕是住在不远的地方，他都没去，说不去就不去了。 　　杨老头和乔老太见杨武真没回来吃饭，心情如何暂且不提。 　　年初二楚婷去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聚会，是他们几个女知青的一个小聚会。杨武在家带两个孩子，楚婷则一个人去了知青点的女生宿舍，这是过年前陈美芳就叫她的一个小小聚会，去年她们也有聚会，但是楚婷因为当时怀孕没去，今年可把她叫着了。 　　楚婷现在跟陈美芳她们吧，就是塑料女同学，去年杨武出事他们都知道，结果谁也来没多问一句关心一句，撇清关系倒是撇得快，不过后来楚婷生孩子他们也送了礼，所以吧楚婷还跟她们维持着表面关系。 　　这次聚会也是因为楚婷太久没出门了，她一直要带孩子带孩子，在家带孩子！觉得太烦了！两个孩子是很可爱没错，但每天都要带孩子，没有自己的空闲时间也是真的很烦啊！现在有机会能出门聚聚会，哪怕是跟一群塑料闺蜜聚会，她也乐意，顺带还能听听队里的八卦呢，尤其是有陈美芳这个八卦王在。 　　“哎，你们听说没，李光亮他们两口子要被撵出来了。”果然，几人寒暄没几句，陈美芳就叭叭的开始说她在队里知道的事了。 　　“撵出来？”楚婷惊讶，李光亮她记得，不就是那个脑子有病，结婚当天还找她麻烦的那个男知青吗，“不是跟队里的一个人结婚了吗，去年才结的，怎么说被撵出来了？” 　　“不是去年，前年结的，前年秋收过后结的婚，都住在娘家一年多了，人家儿媳妇现在有意见了。” 　　“我听说是杨爱英怀孕了，她几个嫂子不乐意的。”一旁的乔茵也插嘴道，她也听说过不少八卦，也不是故意听的，有时候上工的时候，人家几个老妇女一起说话她就听见几耳朵，渐渐的就什么都知道了。 　　“没错，是怀孕了，老太太心疼自己女儿，给她偷偷吃好东西呢，结果被几个儿媳妇发现了，就趁机发难，要么分家，要么把女儿女婿给搬出来自己住去，你说嫁出去的女儿还住在娘家这算怎么回事嘛，又不是倒插门又不是上门女婿的，几个儿媳不乐意也是正常事啊！”陈美芳说的绘声绘色的，尤其是老太太给女儿开小灶那段，就跟躲在人家厨房亲眼看到了一样。 　　“那他们搬出来住哪呀？”楚婷想到关键的问题，李光亮当时和杨爱英结婚不就是看着她娘家几个儿子赚的工分多，过的日子好吗，他一个知青，又不是爱出力干活的那种，养活自己困难，这一年多在人娘家吃的饱饱的，过的日子可舒服了，现在乍一要搬出来，首先要面对的问题就是住在哪儿。 　　“住在哪儿，自己在盖房子吧，难不成搬回知青点，怎么可能！”陈美芳撇撇嘴，知青点总共就两间房子，一间女知青住的，一间男知青住的，他们搬回来住在哪儿呀，“估计还是得靠她娘家给盖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陈美芳一边说一边抓了一大把瓜子，她们聚会也都是自带粮草的，这年头物资少粮食都少，更别说零嘴了，楚婷带的就是自家炒的新鲜瓜子，炒得焦香的，虽然没放盐但是也是香喷喷的。“还是你这个瓜子香，吃起来好吃，咱们这知青点的就在锅里热热，你说炒个瓜子能费多少事呢，能浪费多少柴火呀！”陈美芳嗑着瓜子抱怨道。 　　“好吃就多抓点，炒得太过也不好，上火，得多喝水。”楚婷谦虚。 　　“我跟你们说，怪不得她娘家不乐意，她几个嫂子不高兴，这换了谁能高兴呢，出嫁的闺女在家住了一年多，又吃又喝的，两个人挣的工分还极少，哪怕说疼爱女儿不指望靠嫁闺女的彩礼养家或者补贴家里，可你至少自己得上工呀，你自己得养活你自己吧。这倒好，李光亮也挣不到几个工分，两个人一块吃家里的，那几个嫂子能愿意嘛！” 　　“谁知道呢，反正不关咱们的事。”楚婷懒得讨论这个李光亮，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背后讨论他了，指不定要跑到她跟前说自己暗恋他，为他要死要活呢，那自己可倒了霉了。 　　“对了，还有那乔雪，就是他们队的那个，原来那个胖子，就是你家男人救过的那个。”陈美芳轻拍了一下楚婷，“你记不记得了，原来是个大胖子，特别胖，上次回来就前几天二十八那一天吧，跟着她男人回来了，你看看现在瘦的哟，这人瘦就是好看，瘦的不像话。” 　　女主回来了？楚婷还真没不知道，也没看到，杨武看到了但是也没跟她说。 　　“她瘦了也跟她男人不搭。”乔茵幽幽的说了一句。 　　“呀，有人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陈美芳大惊小怪。 　　“你说什么呢！”乔茵推搡了一下陈美芳，这话能乱说吗，被传出去那还得了，就算现在没有什么浸猪笼不许沉塘了，但要是被人知道什么看上人家男人了，这还不得逼得人去死呀，名声不好听真能把人逼死。 　　“你看你，我就说说，这不就我们三个嘛，又没其他人，娟姐也没来，她家事真多。”陈美芳揉揉胳膊，乔茵刚才那一下打得可不轻。 　　“我可没看上他，我可看不上他那一大家子，那么多人！”乔茵争了几句嘴，嘴上逞强但那神情一看就不自然，“我就是觉得，她跟他男人一点都不搭。” 　　“哎呦呦，刚才谁还说没看上的。”陈美芳又嘴欠。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 　　“行，行，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吧。”她见乔茵真恼了才住了嘴，不过转口又说道，“看上他也没什么，就杨天恩那张脸，整个生产队我估计没看上他的才是少数呢，哎，楚婷，你说是不是？”陈美芳和乔茵都看向一边正专心嗑瓜子的楚婷。 　　“啊，额，长得还好吧，就那样呗。”楚婷仔细回想了一下上次见到的杨天恩的长相，她跟杨天恩其实就见过一次，还正是李光亮结婚那天见的呢，只记得当时好像看着超帅，不过现在这一年多发生的事太多了，再帅的长相显然也没在她心里留下任何印象，她已经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就那样，你居然说就那样，人长得多好看呀，这话说的。”陈美芳和乔茵两个人都不乐意了，这不睁眼说瞎话吗，居然还就那样，整个公社到现在也没见到一个能跟杨天恩稍微一比的人，这么个大帅哥多难得呀。 　　三个人笑笑闹闹一上午就过去了，楚婷走在回家的路上，觉得还是挺满意的，很放松，没有孩子，就聊聊八卦嗑磕瓜子，虽然背后说人不道德，但是八卦使人快乐。 　　直到年初五，才终于算是过完年了，今年冬天居然一直到现在都没下雪，眼看着是不会再下雪了，但是气温却不比往年暖和多少，还是冷，而且是湿冷的那种，冷到骨头里。大家都不爱出门，就爱窝在家里，杨武也出去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去玩去了。 　　楚婷也不管他，这年头又没有红灯区，没有那种不干净的场所，所以随便他去玩去，至于说跟狐朋狗友喝酒打牌，他原来也是这样呀，楚婷没嫁给他之前没跟他认识之前，杨武也这样，也没见他变坏。 　　这人吧，心里有数活的明白那再跟那些人胡闹他也变坏不了，所以楚婷毫不担心，随他去，让他去玩，而且他今年也算是经历了牢狱之灾，去放松放松也好。杨武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的一个消息。 　　“你是说我们队的人去跟刘刚见面说话了？” 　　“可不是，就是你们队的，就是上次那个，就是咱们抓的那个人，跟那些坏份子一块，给他们送饭的那个。”顺子使劲回想，他记得那个人之前他们还去抓过呢，不过他忘了到叫什么了，但他记得是跟杨武一个生产队的人，后来还被放了来着，她男人是军人怪厉害的。 　　“乔雪。” 　　“对，就是她，就是这个名字，之前给那些坏分子送饭，结果还被她男人弄出去了，她跟刘刚见面说话来着。” 　　顺子想起这事，他也就是跟杨武顺带提了一嘴，因为刘刚举报他的事，所以顺子会跟他说一说，却没想到他随口一说的事，在杨武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第67章 　　楚婷正在家包饺子呢，就见到杨武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回来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又一脸不开心的，该不会是赌钱输了吧？” 　　“没，没有的事。”杨武否认道。 　　他这么说楚婷也懒得问了，杨武这人吧，可能在外面嬉皮笑脸多了，在家里倒不都是笑面孔，也有愁的时候，楚婷要是每看他愁着脸就问，那估计得烦死。杨武进屋后脱了鞋脱了外衣，坐到床上去，半靠着床头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楚婷见他这样，干脆把两个孩子给抱到床上去，让他陪着玩去吧。刚才她一个人在家包饺子，孩子放在摇床里都有意见了，让他们闹他们老子去。 　　杨武逗弄着两个孩子，眉头渐渐解开，想开了，管她乔雪是打什么主意，他原来放过她一马，让她跟她男人去随军得了，大家互不招惹。 　　结果她居然还让刘刚举报他，让自己遭那么大罪！别说什么还没查清楚，事实摆在眼前，刘刚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怨上他，至于乔雪，一个原来根本没去过市里几趟的村姑，到底是怎么认识刘刚的，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杨武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叫女主光环的东西，女主想做生意的时候，她就有法子偶遇商场经理，女主做生意需要靠山的时候，她就有法子有碰巧的时机结识这些有点小权力的人物，不需要理由，就是这么的巧。 　　他现在有媳妇有两个儿子，有安稳的家有稳定的生活，谁都别想毁了这一切！ 　　“上次那个男知青结婚的时候，跟咱们坐一桌的乔雪你知道吧？”杨武突然问。 　　“乔雪？知道啊，不就是你救的那个人吗，咱们还抢了她的绿豆糕生意，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问这个干嘛？”楚婷一脸你傻了吧的表情看着他。 　　“不干什么，你知道她跟她男人什么时候回部队吗？” 　　“回部队，好像是七号吧，七号晚上，他们二十八回来的，八号就要回去，应该是七号晚上的火车。”楚婷听陈美芳说过一句。 　　“七号，今个五号，五号、五号、我突然有点事，先出去一趟，中午不回来吃了。”杨武突然想到什么，把身上两个孩子给抱开，自己掀被子下床。 　　“你有什么事呀，怎么这么着急忙慌的，马上我把手头这几个饺子包好就可以吃午饭了，你有什么事不能吃完再去办。”楚婷放下手里的饺子。 　　“有急事，你别管了，生意上的事，中午不吃了，你们吃吧，我先出去了。”两句话的功夫，杨武就迅速把衣服鞋子全套好了，围巾一裹就出门去了。 　　楚婷只好又把两个孩子报到摇床上，透过玻璃看到杨武打开院门，大步走出去，到底什么事呀？ 　　一直到晚上吃完饭，楚婷都给两个孩子洗洗脸睡觉了，杨武还没回来，她只好把门插上自己睡了，晚上不插门睡的不安心。第二天早上，楚婷睡得朦朦胧胧的，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摸，被子凉的，她就说这一晚上怎么这么冷呢。 　　楚婷体质不算好，冬天的时候除非被子盖得很厚或者屋里开暖气，否则被子她根本捂不热，跟杨武睡在一起以后她才体会到那种，一晚上都跟火炉一样睡得暖暖呼呼的一觉到天亮的感觉。结果昨天晚上就是一晚上都冷冷的凉凉的，丝毫没有往常那样暖呼呼的感觉，她就知道杨武肯定是没回来。这人晚上干嘛呢？ 　　楚婷不解，但也没有生气，主要是这个时候治安非常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乱搞男女关系的场所，所以她丝毫不担心，而且他们生产队附近也没有什么风骚诱人的俏寡妇，她当然放心了。要是在现代自己丈夫一晚上没回家，她可不放心，肯定会疯狂追问查朋友圈，查来往记录，但现在她就挺放心的，只是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而已。 　　杨武在干什么，他在报仇雪恨，把他抓进派出所这事没那么容易完，只是他得好好想想这事该怎么解决，他不可能把乔雪抓过来痛打一顿，再说就算痛打一顿还是不解他心里之气，他要让她过得不好，从此以后都过得不好。 　　至于怎么过得不好，一个女人，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哼哼。 　　杨武对刘刚那人很是了解，靠着自己姐夫在纠察队耀武扬威的，这种人要是帮别人做了什么事是绝对不会隐瞒的，绝对不会是那种背地里偷偷对你好对你付出的人，百分之百会说出来。 　　所以就算他不知道到底是乔雪跟刘刚两人密谋的，还是刘刚私自做了这件事情去讨好那个女人，他知道的是乔雪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刘刚为了她所做的事情，有了他们共同的小秘密，那么想把她引出来就十分容易了。 　　乔雪站在招待所跟前，往四周看了看，今天是大年初六，年都还没过完呢，工人还没正式上班，街上人很少，招待所前面的柜台也只有一个人在那织着毛线。 　　不知道刘刚叫自己来有什么事，可恶，她已经说了两个人不要再联系，也不要就这件事再说什么，以免被别人听到，可他居然还找人来找自己过来说要商量事情，真是的！ 　　乔雪心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找这个刘刚了，这人事办的不大，邀起功来倒一套一套的。想着上次那人见到自己变得如此苗条之后倾慕的眼神，乔雪又略微有些得意，呵呵，果然这些男人还不是看脸的，以前他虽然对自己不错但也只是一般不错而已，哪像上次见到她之后这么殷勤，即使知道她是已婚女人跟他不可能有什么，还是如此，男人，呵，这辈子她才彻头彻尾看清楚这些事情。 　　杨武把打晕的两个人扔在床上，握了握拳头，呵呵，这两个人还说没有狗心思，他是两头分别约的招待所，居然都来了！ 　　这年头哪两个清清白白的人会在招待所里约着见面，还是性别不同的男男女女，说他俩没有小心思他都不信！事实上，刘刚确实有小心思，乔雪就未必了，她只是因为重生过一次，所以胆子太大而已。 　　把两个人衣服脱的差不多，只留下内衣，都给放到床上去，听着外面渐渐传来的嘈杂声，杨武翻过窗户沿着外面的砖墙一点一点爬下去，最后剩了两米的距离，干脆往下一蹦，好在外面是泥地不像水泥地冲力那么大。 　　着地后，杨武回头看了一眼二楼被他关好的窗户，赶忙一瘸一拐的跑走了，娘的，刚才要打晕刘刚的时候因为太着急，腿上被刮了一下，连棉裤都刮烂了，估计里面也烂了，真疼！ 　　这大年天的，很少有人出门，杨武拖着伤腿一路小跑着回家了，没办法，要是找其他人帮忙或者出钱收买一下介绍所下面的那个看门大妈，应该会容易一些，只是他不愿意这么做，上次的事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教训，让他知道这种事千万不能找别人，只要找别人哪怕你是花重金收买的，那总有消息漏出去的一天，只能自己上。 　　楚婷躺在床上午睡呢，被拍门声惊醒，连忙掀开棉被下床去开门，“你回来啦，昨晚上去哪了，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 　　“别废话了，快把门关上。”杨武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楚婷一边插门一边看着他，“你这腿怎么啦，烂啦？昨晚上做贼去啦！” 　　“瞎说什么呢，做贼要是能弄到钱我早就去了，快，有没有吃的，给我弄一点来，中午都没吃饭。” 　　“中午没吃饭，早上呢，早上也没吃吧？”楚婷看他就不像吃了饭的样子，果然。 　　“没吃，快给我下点饺子，多下点！”杨武饿极了，没办法，这年初六国营饭店没开门，而且就算开门了他也不去，那不就给了别人他去了市里的证据吗！这一次他要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摆脱掉乔雪那伙人，一点把柄都不露出来，一点行迹都不漏，谁也别想抓住他的马脚。 　　“行，我给你下饺子去，你的腿有没有事啊，里面出没出血，家里有药水。”说着楚婷伸手去桌子下面的抽屉里翻，她是在家里常备各种药的，当然也没有多少种药，基本上就是感冒药退烧药还有紫药水，治疗外伤的，以免有什么事来不及去医院。 　　“行，那给我来一点，”杨武接过紫药水，“你去吧，去给我下两盘饺子去，我自己抹。” 　　“哎，那你动静小一点，别把两个孩子给吵醒了。”楚婷交代。 　　“行，我知道了。”杨武摆摆手，等楚婷出去了，他脱了自己的棉裤，扒着里面的衬裤一看，还好，里面腿没烂，幸好外面的棉裤够厚，里面的腿只是被划了一条肿道，没什么大事，连紫药水都不用涂。 第68章 　　看着杨武狼吞虎咽的把两盘饺子给吃下去，楚婷坐在一边盯着他，追问：“快说，你昨晚上到底干嘛去了，一晚上都没回来！这大冷天的，外面能有家里舒服？” 　　“干什么你待会就知道了，嘿嘿，”杨武咕噜咕噜喝了半碗饺子汤，得意的笑了。 　　他本来是不想把这事告诉楚婷的，倒不是说怕她走漏消息，而是觉得楚婷万一被问到什么事，露馅了就不好了，但是他又想着自己昨天是问过他乔雪他们回部队的时间的，媳妇那么聪明，说不定就想到了，与其让她猜着不如跟她说算了，也让她好有个心理准备。 　　“待会就知道啦。”楚婷怀疑的看着他，“你又在外面干什么大事呢？”能让她知道的，那恐怕全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了吧，肯定不是小事，“你就这么为队里的人着想啊，致力于为他们提供闲话谈资是吗？” 　　“哈，这你就别管了，等着看好戏吧！”杨武得瑟，虽然他没留在那里看当时的现场情况，但是想来辱骂攻击少不了，他期待着乔雪挂着破鞋游街的时候。 　　楚婷看着他脸上阴森森的笑容，撇撇嘴，他这样一看就是打什么坏主意，或者干了什么坏事的样子，而且极有可能跟原女主乔雪有关，拜托，咱能别做恶毒炮灰做的事行吗，咱们跟她又没有交集，楚婷心累。 　　就在杨武暗含得意的期待，楚婷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六号晚上过去了，啥事也没发生，整个生产队还跟之前两天一样。因为还没开始上工，所以大家都闲在家里，只偶尔串串门，在路上交谈两句，孩子们在外面疯跑打闹，其他的没什么闲事发生，大家的八卦交流还停留在，前几天李光亮两口子被撵的消息中。 　　“额，这就是你说的好戏吗，在哪？”楚婷睁大眼睛，一本正经的询问。杨武也正纳闷呢，不应该呀，明明他昨天把杨天恩给引过去了，当场抓住那两个了，而且那个招待所楼下的女人也可以证明，没有人引他们两个去没有人胁迫他们或者把他们敲晕带过去，就是他们两个分别清醒的走进一个屋子里面的。 　　就算事后杨天恩会怀疑这两个人躺在床上，没发生床事，但是这件事是做不得假的。乔雪在清醒的状态下跟另一个男人大白天进入同一间屋里，关上门，这一点绝对就够人说道的了。 　　要知道，现在就是两口子，大白天的都会开着门，绝对不会关着门呆在家里，要是那样的话就算你们是夫妻，那长舌妇和八婆也会说干什么不正经的事呢。 　　杨武当初设这个局的时候就没想过能一击即中，让他们能怎么样天衣无缝的被捉奸，这中间漏洞太大了，他时间上也来不及，乔雪二人七号晚上就走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根本没那么多时间，没那么多人手来筹划。 　　他打的主意就是利用乔雪和刘刚两个人共同害人的秘密，让他们各自在意识清醒的状况下，在招待所楼下那个人的见证下共同走进一间屋里。那样就算他们没做什么，他想杨天恩也绝对会怀疑的。 　　招待所的那个大妈肯定也早都注意到这搞不正当关系的两人，说不定看到人来捉奸还会汇报给纠察队，还会把那女人给拽出去游街，这些都是杨武暗搓搓的想到的结果，然而现在什么都没发生，这不科学呀！ 　　杨武不可置信，跑出去溜溜达达的在队里的两个朋友家玩了一上午的牌，受了人家爹妈媳妇的一堆白眼，然后发现真没什么事，真的什么消息都没有，什么事都没传出来，一切都被掩盖了，压根没人知道乔雪去了市里的事。 　　一直等到下午，傍晚的时候，他才看到杨天恩的爹妈大哥大嫂还有二哥一家老小上阵，送杨天恩和乔雪离开生产队，中间杨天恩跟乔雪脸上还带着笑，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与家里人告别，然后拎着行李走了。 　　杨武一脸懵逼，要不是昨天他亲自把两个人打晕扔在床上，亲自把杨天恩给引来，亲自从招待所二楼蹦下来，恐怕他自己也会怀疑昨天难道是自己做了一个梦，什么都没发生，梦里把人给解决了？这就好像他把炮台架好，把一切准备就绪，已经万众瞩目，结果发了一记哑炮，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自己绝对没做梦，杨武坚信。楚婷也在一边给他做佐证，“你是不是对乔雪两口子干什么坏事啦？我看人家啥事也没有，瞧着挺恩爱的，你可别没事再招惹他们了，他们俩一年能回来一趟呆个几天就不错了，跟咱们又没什么联系，平白给自己多两个敌人干什么。” 　　“哼，恩爱。”杨武不屑，他现在是想明白了，恐怕两个人今天的和谐恩爱通通都是假的，敷衍家里人的罢了，这个杨天恩还是这么的虚伪，自己女人被逮到搞破鞋了，都能为了面子给掩盖下去。服了，真服了，杨武这次服的是五体投地。 　　以他本来的想法只要发生了这种事，乔雪铁定要被抛弃要被离婚，从此一个人滚回娘家去，看你过的什么日子。结果他万万没想到，即使发生这种事，即使自己媳妇跟其他男人睡在一张床上都亲眼看见了，杨天恩居然仍然不离婚，真服了，真佩服！ 　　要知道在杨武的狭隘的心思里，他就觉得那媳妇就是自己媳妇，要是与别人勾搭在一起，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容忍的，谁知道杨天恩居然就真的忍下了。 　　不过，呵呵，就算忍下了又怎样，他可不信杨天恩这样的人心里会真的没有芥蒂，有了这样的事情两个人恐怕很难交心了，人生几十年，睡在一张床上的人不能交心，不能一心过日子，多痛苦呀，他就等着看笑话。 　　楚婷到最后也没知道杨武说的好戏到底是啥，她一问，杨武也不说，就不说，他不说楚婷就懒得问了。 第69章 　　乔雪是走了，但刘刚还在呢，他在纠察队的工作被辞了，也不知道杨天恩在这其中使了什么手段，据顺子说刘刚临辞退钱，身上都是伤，连脸上都没有放过，青头肿脸的，大家都说他是得罪了什么人被教训了。 　　杨武引这两人出来见面时，并没有提到过关于他的事，刘刚得罪的人又太多，所以他们并没有把确切的箭头指向杨武，当然背地里大概是有怀疑过的，但杨武没给他们留下任何证据，让他们猜测去吧。 　　出了年就正式开始上工了，杨武和楚婷两人躲在家里商量要不要去上工。“要不你去上工？”楚婷眨巴眼睛，看向坐在旁边的杨武。 　　现在没有罐头生意，这个时节应该是有水果的，但跟罐头没有关系，他们这儿也没长。家里就只有种菜的生意了，但这个菜吧，只要撒了种子在屋子里，平时偶尔浇浇水照看着就行了，压根不需要花整天的时间伺候，两个人呆在家里纯属浪费。 　　家里还有一大笔债要还呢，总不能留在家里吃老本吧，两个孩子也渐渐长大了，现在已经开始吃辅食，楚婷养的精细，蛋糊糊面糊糊米糊糊菜糊糊通通都不少，很是舍得给孩子吃。别以为孩子人小吃不了多少，他们一天要吃好几顿呢，又是两个人，在他们的伙食上花的时间精力金钱可能比他们两个大人还多呢，不能坐吃山空吧。 　　“上工，种地。”杨武难得的惆怅了一下，居然又回到了有可能回来种地的这一步，嗯，真要是找在外面也未必找不到工作。杨武难得的跟楚婷说起了他在外面的关系，“只是正式工是不可能了，这些厂里的正式工招人都是有固定时间的，而且招的人也比较少，我要是出去工作去工厂里工作，顶多弄个临时工，一个月也就十几块钱的工资。” 　　“十几块啊。”楚婷算了一下，他们在家种地的话这一季粮食种下来，家里四口人大概能分到几百斤的粮食吧，春天种的是芋头，他们大人每人分到的是三百斤，两个孩子每人能分到六十斤，总共加起来就是七百二十斤。 　　听着好像数字很庞大，七百多斤，但这些称重都是未处理过的，也就是芋头刚挖出来时称的，那是水分是最充足的时候，芋头上的泥都没有清洗干净，看着七百多斤，吃着吃着你就会发现芋头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了。 　　而且他们家吧，孩子肯定不能给他们吃这个，楚婷和杨武也不爱顿顿吃这个，肯定要把它们换成现钱，再用来买米面，这么一来一回的换算一下，下地干活半年也不一定能够挣到吃饱饭的钱呢。 　　不对，等一下，楚婷自己又不上工，所以他们只能分到一个人的工分，按照工分算一下，这个楚婷都不用细算了，光靠杨武上工是绝对吃不饱的。 　　“你还是出去干个临时工吧。”楚婷诚恳的对杨武说，临时工虽然每个月只有十几块，但是好歹换成粮食挣的比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干到头挣的强多了，怪不得大家都往城里跑，都以能找到城里的工作能当上工人为荣呢，楚婷终于明白为什么了，这就是差距啊！ 　　“那我只能找个临时工工作干着了。”杨武叹了一口气，往后面一靠，靠在床头柜上，他不知道由奢由俭到奢易由奢到俭难这两句话，但是他此时的心情却是这样的。 　　楚婷完全能够理解他，肯定是有落差的啦，以前那么挣钱，那么舍得大手大脚的花，可是现在辛辛苦苦干一个月，还要加班，才只能挣十几块钱，这种惆怅完全能理解。要是他们没有原来的积蓄，就照着这一个月十几块的工资，想还上信用社的一千块，得还多少年呀！ 　　“市里能有什么工作呀？”楚婷想想，他们市好像没有很多工厂，就一个纺织厂一个木材厂，木材厂不在市里在靠山的地方。 　　“纺织厂在市中心附近，不过纺织厂里大多数都是招的是女工，男工很少，招的男工也大多数都是搞机械的，修理那些机车机器，或者是运输的司机，现在也不知道招不招人，估计还是得去木材厂那边看看，走走关系。”杨武对这些知道得很清楚，他们市就是很偏僻的地方，工厂也很少，因为这边也没什么资源，所以也没有钢铁厂那些重工业，就只在靠山的地方有个木材厂，算是资源型的工厂吧。 　　“可是木材厂那都是砍树的吧，工作肯定很累吧？”楚婷问，她听着木材厂就像是辛苦活。 　　“当然啦，木材厂招的最多的就是伐木工人，每天拿着斧头上山去砍树，最后再运下山，辛苦是肯定的。就这样，还有很多人抢着要去报名呢，想进去都得走关系，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那要不咱还是去纺织厂吧，当个司机也好，你不是说过喜欢东跑西跑跑运输吗，去当个司机不就行了，虽然辛苦点路上吃睡在车里，但总比在木材厂好吧，木材厂是要下死力气的。”楚婷有点心疼，而且她还知道很多这个时候辛苦工作干这种下苦力气的活的人，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就会这疼那疼的，全身关节就开始疼了，脊椎也受不了，腰也开始疼，她觉得实在是辛苦。 　　她可是决定好好养爱惜自己，在这多活的一辈子里舒舒服服的过的，不需要也不希望身边人累的跟什么样，当然这都是建立在他们家家底挺足的情况下，没必要这么辛苦。 　　“明天我再去问问吧，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想去哪就能去哪的。”杨武挑眉。 　　楚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用胳膊拱拱杨武，“那你走关系要不要送礼呀，得送多少，家里还有一百多块呢。”还过王虎的钱之后，他们家现钱在外面的钱就剩了两百多了，过了一个年现在只剩一百多了。 　　“要是肯定要，不过得等我明天打探完消息再说，这个送也送不了多少，顶多拎两盒糕点，加两个罐头过去，再请在饭店吃一顿就行了，这个你不用操心。”杨武也不是第一次送礼了，做起这事来得心应手。 　　“哦。” 　　“不说这个了，今天晚上这么好的时间，可不能浪费在这个上，”杨武看了一眼在摇床里睡着的两个娃，“好不容易他们俩今天不闹腾早就睡着了，咱们今天可以”杨武凑到楚婷耳边说了一句话。 　　“不要，都没有多少了，两个娃都吃不饱了。”楚婷害羞的推推他，软绵绵的瞪了他一眼，谴责他，连两个娃的口粮都想抢。 　　“他们都吃的这么好了，还差那几口吗，我看他们更喜欢吃鸡蛋和肉糊糊，你多给他们喂那个。再说了，他俩也到了该断奶的时候了吧。”杨武和楚婷都没生过娃，不过楚婷问过乔大红，她家生孩子奶-水都是吃到最后没有了的时候的，奶-水多的时候能吃到一两岁，这年头也不存在故意给娃断奶这种事，能吃多久吃多久，楚婷就是想科学养娃也没有一个标准来参照。 　　“是吗，现在有点早吧，再喂两个月，反正我感觉现在也快没了，说不定都不用专门回奶了。”楚婷皱着眉头想了一下。 　　“别想这个了。”杨武猛的把旁边放着的油灯吹灭，关灯！ 　　第二天，杨武就出去问工作去了，去市里的路上还碰到了刘刚。 　　“刚子，听说你也从纠察队出来了，去哪高就呢？”杨武笑呵呵的问。 　　“哈，现在还在家歇着呢，这工作可不好找。” 　　刘刚皮笑肉不笑的，咪着眼盯着杨武，他到现在还怀疑是杨武背后坑害他，只是一时找不到证据。那天之后，他和他姐夫都四处利用自己的关系，那些跟他有仇的人都仔细查探过，杨武那天确实没有到市里来，没人见过他。 　　“可不是，不好找呀，”杨武叹了一口气，“这不，我也是来市里碰碰运气，看哪个厂招不招人呢，不过你可跟咱不一样，兄弟，哪天说不定还要仰仗你呢。”杨武一脸羡慕，意思是看你有个好后台好背景好姐夫，前途一片光明，咱可眼热的紧呢。 　　“哈哈，好说好说，有空一块吃饭。”杨武表现的无懈可击，刘刚虽然刚开始脸色不好，但他脸上的青肿还没有消失，掩盖了他真实的脸色，光听话语倒还像那么回事。 　　两个人分开，杨武褪去了脸上憨厚又略微有些讨好的神色，慢慢勾起一侧嘴角，呵呵，得意，看着仇人一脸被痛打过的样子站在自己前面，可不就高兴吗。 　　哼着小歌来到纺织厂，没进去，先在大门门口那跟门卫老头唠了一会儿磕，一直等到纺织厂的人上午下工后，他才瞅准了一个中年男人迎上去。 　　“陈哥，好久不见啦！” 　　“你是，杨武？” 　　“可不是，就是我。”杨武笑着跟人并排走着搭话。陈林是厂委的，杨武跟他认识也实属巧合，现在想进纺织厂了，自然是又联系上了。 　　半拉半拽着把人拉进国营饭店，两个人吃了一顿饭，杨武也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现在确实是没空缺。” 　　“临时工呢，临时工也可以，我这个人你知道的，糙的很，随便干什么都行，再苦再累都不怕。”杨武一脸认真的推销自己。 　　“现在真没有招工的机会，临时工都招满了，厂里也没有扩大业务，货车司机都是满员的，名额足够要不了再多的人，要不你再等等，有什么消息我再通知你。”陈林吃了杨武一顿饭，还是很舍得的一顿，自己许久没吃过的大肉，自然吃人嘴软了，只是现在实在没有合适的工作机会。 　　“也是兄弟来的不巧，不过陈哥要是有什么好消息，可一定要通知我呀，我是向阳公社的，你可以去直接去纠察队找一个叫顺子的人，或者随便找里面的一个人都行，都是我认识的，都能通知到，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不怕麻烦的。”杨武这么说也是提醒警告他，别以为能白吃我的，我也是背后有人的，跟纠察队的人熟着呢，别想乱忽悠人。 　　“肯定的，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不用担心。” 　　纺织厂这边是没戏啦，没办法，杨武只能又跑去木材厂那边问，好在木材厂这种地方，要加塞个临时工是十分简单的事。 　　就这样，杨武成了木材厂的一个临时工。 第70章 　　就这样，杨武成了木材厂的一个临时工，只是临时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晚上，昏黄的油灯下，杨武趴在床上，楚婷骑在他腰背上给他揉着肩。 　　“用点力，往脖子那捏捏，这一天累的。” 　　楚婷手上加大力气，杨武也是有好几年没干过这种力气活了，平时干的最累的活也就是背着背篓里的菜去卖了，还就一次背个几十斤去一趟而已，回来时背篓就空了，不像这木材厂里。 　　木材厂也是分为好几部分的，最底层的就是他们这种在山上砍树的人，以临时工居多，一个月的工资是十二块八，外加三十斤粮票和一张工业券。每天做的事就是在山上拿着斧头砍树，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太现代化的机器，就是纯靠斧头锯子砍拉，这些树还不是后世专门用来做一次性筷子的那种速成的树，而是自然野生的，自己长了几十年的树，硬的很。 　　杨武每天的活就是从早上开始，拿着斧头在山上砍树，一直到中午，吃一顿饭歇息几分钟，再接着砍到下午下工，而且周围还有监工的小组长，严肃的很，不能套近乎的，每天都有工作定量必须得完成，不会让你磨洋工白拿工资。 　　“这也太辛苦了，要不然你明天找个偏僻的地方躲着，砍树的时候能歇一歇，这一天不停的干还不把人给累坏了呀。”楚婷一边给他揉肩一边说。 　　“想得美，我们组的那个组长时刻盯着呢，你跑哪去他都能给你拽出来，就在你旁边看着你干活，别想停下来！”杨武趴在床上，眼睛闭着。 　　“那怎么办，家里也没有药酒，下次我看乔大姐她去市里的时候，让她带瓶药酒回来给你揉揉吧。”在家带孩子就是这么悲哀，尤其家里是两个才几个月大没满周岁的孩子，根本一刻离不开人，又没有人帮她带，她就是想自己出一趟门去市里一趟帮杨武买药酒都不行，只能托别人带一瓶回来。 　　“嗯，药酒应该有用。”杨武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而且也有了一点鼾声，要知道以前可是没有的，这两天累很了晚上睡觉才带了鼾声。楚婷见他睡着了，就爬下床查看了一下两个孩子，然后把灯吹灭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早，杨武起床的时候楚婷已经把早饭做好了，现在他家距离木材厂比市里近了一些，所以不用像原来起那么早了，但也只是能多睡一会而已。吃完早饭，楚婷把饭盒塞给他，杨武把饭盒拿在手里，感觉重量有点不对，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是一盒米饭还有两个白煮蛋。 　　“不是说了不要米饭吗，还加两个鸡蛋干嘛，中午吃那么好做什么，早上我都吃的饱饱的了。”杨武无奈。 　　“给你中午加餐，上午干了一上午活，下午还要继续砍树，得多吃点好的。”楚婷站在他跟前柔声说道，杨武这阵子确实很辛苦，她觉得这么辛苦干这么重的活，吃的再跟不上那就受大罪了。 　　“知道你心疼我，不过一个月工资只有还不到十三块钱，这么顿顿白米饭煮鸡蛋吃下去，那一个月赚的钱赚的粮票还不够吃饭的呢，这压根就是亏本买卖，白干一个月的活了。”杨武当然高兴楚婷心疼他，媳妇心疼自己当然美滋滋，但是这钱挣得这么少，吃得还这么好，这么下去还不如每天呆在家里呢，至少吃的能差一点少一点。 　　“行，就这一次了，这饭盒里的饭都装上了，就中午带去吃吧，咸菜我给埋到下面了。”楚婷保证，她就是看昨晚杨武太辛苦了。 　　“嗯，我先走了，待会上工要迟到了又要扣钱。”杨武也不矫情，今天做了就做了，吃了就是。 　　中午，小组长估摸着到了下班时间，喊了一声：“下工了，该吃饭了！” 　　正在砍树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斧头或者锯子，慢慢悠悠的走到饭盒放在一起的地方，去领自己的饭盒开始吃午饭，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是围坐在一起或者蹲在一圈，一边说闲话一边吃饭。 　　杨武一向是在其中的，不过他今天伙食格外的好，所以往边上靠树的地方站了站，不想让别人看见他饭盒里的东西。其实看见也没啥，这时候的人都是默认了家里好东西就应该紧着男劳动力吃的，只不过他不喜欢被别人看见。 　　下面厂里食堂也开饭了，今天的风是逆向的，隐隐的把下面的饭菜味道给飘到山上来了，一圈子人中的其中一个狠狠朝着那食堂的方向吸了两口气。 　　“嗨，今天下面又烧肉了，他们那些正式工吃的可真好。”木材厂也有食堂，但是不大供不了很多人吃，所以只有正式工可以吃，临时工就是一个月三十斤的粮票是，不可以在食堂吃的，而且他们都在山上，就算是可以吃，吃饭的时候也要山上山下的来回跑，麻烦着呢。 　　“正式工当然好了，据说一个月工资都二三十呢，而且有好多人都是光坐办公室不用干活，平时开开会说说话啊，教育教育人，就能轻轻松松拿工资。”一个人一脸羡慕的说。 　　“人家那个得有文化，上次听说还来了两个大学生呢，大学生到厂里别看只有二十多岁，人家直接就领四五十的工资，每天坐办公室什么都不用干，多舒服！”另一个大老粗一边扒着碗里的窝头，一边羡慕的说道。 　　“啥什么都不干，人家是有活干的，那下面那个机器，车间里的那都是要靠那些大学生指导的，那机器坏了都要他们修的，怎么可能什么活都不用干，不过确实比咱们轻松就是了，不用干苦力。”另一个人显然对下面的事有一些了解，不认同那些什么都不用干，光等着拿工资的说法。 　　杨武在一边默默听着，扒自己的饭，他不管是在纠察队还是在这，一向都是这样少说话多听多想，把别人说的话都默默记下来，反复想想，有的有用有的没用，没用的他就刨出去，有用的他就记在心里反复琢磨。 　　比如刚才那个人说的厂里的车间，杨武去过下面的工厂，但是只在外面类似于仓库那样放置木材的地方，还有木材加工的第一步简单切割的那个场所转过一两圈，像他们所说的那个有各种机器，要做各种要做木板生产贴面板的那些车间，他就没去过也压根没见过。 　　杨武往山下的工厂看看，要是能到那里干活，那可比在这山上砍树轻松多了。 　　吃完饭，没歇息几分钟，组长马上又催着开始下午的工作了，他们这个砍的树的数量也是有计划的，必须超额完成。下午他们收工收得很迟，又要下山，等到下面工厂把斧头还回去的时候，正式工都早就已经走了。 　　路过其中的一个房间时，杨武听见里面传来的唱样板戏的声音，凑到窗前朝里看，里面有十几个男男女女或坐或站着，围成大致一个圈的地方，中间有一个女的在唱戏。唱完戏，他们又拿着手上的书讨论起来。 　　这些人都穿得干净整洁，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基本上都穿着列宁装，男的上衣口袋里还插着钢笔，个个都积极向上意气风发的样子。 　　杨武贼头贼脑偷看的样子显然也被里面的人看到了，其中一个女同志大喝一声，指着他：“哎，外面那个偷看什么呢！” 　　要是别人保准噌噌溜走，杨武不是，他直接冲里面人笑笑，走到门口，“不好意思啊，我是被里面浓厚的学习气氛打动了，受到了感染，本来是不应该站在这听的，但是一时没有迈动脚步，马列主义的思想精神真是太深刻，太有意义了，触动了我的灵魂，让我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忍不住想奉献自己，为祖国献出自己所有的力量。” 　　杨武的这一番话显然把屋里的所有人都镇住了，谁也没想到他一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农民，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有意义的话。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在其中挺有领导作用的，对着他和蔼的说：“你这样受到党的召唤，感受到马列主义中的精神是好事，只有学习能让人不停的进步。” 　　她说的语气和缓，杨武得寸进尺：“那我能每天下班了都过来一起学习吗？听说这里的休息室是每天都开放的，我真是太愿意和大家一起学习进步了。” 　　“这个，”那个中年妇女犹豫了。 　　反而是另一个穿着列宁装和牛皮鞋的年轻女同志倒是真诚的说：“当然欢迎了，欢迎所有愿意一起进步的人，和我们大家共同学习马列原理，学习中央文件。” 　　听了她这么说，倒是旁边几个人，特别是几个男同志皱起了眉，脸上的表情不耐烦，似乎很不愿意。也是，杨武者因为要砍树穿的很是随意，就是捡了家里的破衣服来穿的，穿好衣服怕再被树枝刮烂了，这么一看就是外面的临时工，他们不愿意跟杨武一块学习，觉得有伤自己的身份也是应该的。 　　不过杨武只当做没看见，厚着脸皮，冲那个女同志说：“太感谢了，果然大家都是一心向党，一心向着中央的好同志，明天我就来一起跟着大家学习提高。” 　　杨武说完，打了声招呼就跑了，一路哼着小歌回家了。 　　他进木材厂已经快有一个月了，楚婷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高兴，忍不住自己脸上也带了笑：“发生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确实有好事，哈哈！”杨武得意。 第71章 　　杨武仔细跟楚婷说了在厂里的事。 　　“跟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开会，有什么用吗？”楚婷不解，难道是可以套关系，跟那些正式工熟了之后，能够让他们帮忙让杨武也当正式工不成？ 　　“当然有用，不管是以前在纠察队，还是现在在工厂，学习这些理论学习这些文件的人，都是那些有一点小权力的领导，那些普通工人让他们学他们也不愿意学呢，白白放走一个好机会。”杨武说的眉飞色舞。 　　“普通工人不愿意学也很正常吧。”楚婷觉得，这些普通工人一般都是有家庭的，下班就要回家，家里有的是事情要做呢，哪能像那些年轻人或者搞这种思想工作的人一样，每天下了班还能搞一两个小时的思想教育工作，偶尔来一次还行，这天天来谁能受得了呀。 　　“哼，不愿意学习不愿意参加会议，慢慢的他们就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变成工人了，别人就成领导了，他们自己不学习提高，最后就会接着当工人，自己的儿子孙子继续当工人。”杨武脸上带着一丝了悟。 　　这是什么道理，楚婷纳闷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多琢磨琢磨就知道了，等着吧，你男人迟早要混到木材场内部去，不用再干这些下苦力气的活了！”杨武自信的说。 　　楚婷点点头，怎么说呢，她也有点明白杨武是什么意思，以前她看那些小说的时候就听过一句话，国-民-党是交不完的税，共-产-党是开不完的会。开会，开会，在一个以开会为主要形式的执政党领导下的国家里面，如果你连开会都不愿意的话，那你只能渐渐失去自己的主人翁地位，成为被领导阶-级。 　　当然了，这些都是楚婷瞎琢磨的，上一辈子她本来是打算毕业后考公务员来着。 　　“你想当个小领导，那最起码也得有学历吧，待会吃完饭还要练练字，没几个月就要考试了，要是考不过你连个学历都没有，看你怎么当领导，人家都不服你。”楚婷借机鼓舞杨武练字，他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工作太辛苦，晚上回来都不练字不学数学了，这可不行，楚婷必须监督他。 　　“行，待会我就去练去，不过我跟你说，就算是不过，那毕业证我也是肯定能拿到手的，人家才不管你考不考得过呢，考一场就行了。” 　　“你不认真学，字写的丑算数算的不好，就是拿到那张初中毕业证又怎么样，”楚婷瞪了他一眼，“名不副其事，人家还是看不上你！” 　　“得了得了，我知道，也就是这么一说，”杨武揽着楚婷往里走，“快吃饭吧，我都饿死了，今天晚上吃什么？” 　　杨武开始在木材厂里往上爬了，他这个人厚脸皮不要面子，对着一帮子人就把自己当成一个爱好学习积极向上的普通小人物，不懂的地方就向他们求教，学习主动，平时还帮着打扫卫生，就这样就跟他们一点一点熟悉了起来，有了两分交情。 　　楚婷也没闲着，杨武因为要学习的原因去市里买了两本书，楚婷趁机让他给自己带了一套高中课本回来。没错，她还没有放弃要高考的事情，在家里带孩子的这几个月，刚开始还很舒服，后来就渐渐颓丧起来，觉得带孩子很烦，还好杨武还算体贴她也能忍受。 　　但现在看着杨武在外面都开始看书学习了，楚婷当然也不能放任自己就当一个七十年代的家庭主妇，在家里带孩子的黄脸婆，要把自己最大的优势给重新拾起来。 　　而这个最大的优势就是她的学习，要知道以前原主是初中学历，勉强也算个有文化的人，杨武是个文盲没上过学，虽然略识的一些字但是没上过学，在楚婷面前楚婷是绝对碾压他的。可是现在他都开始上进了，又要考初中毕业证，又要学习资本论，楚婷是真真感觉到自己被甩在后面，开启了当黄脸婆的路程了，不要，她要奋斗她要高考！ 　　在这期间，信用社的贷款到期了，杨武还了一百，就一百，没再多还别的，也是为了堵信用社的人的口。这个时候这些信用社机构还不算很规范，没有超出还贷日期要增加罚款的措施，还是原本那么多的利息，许多借款人钱到期了还不出来就拖着欠着。杨武他们虽然有钱但是也不想还，于是也就拖着了。 　　楚婷刚开始还忐忑，她上辈子虽然条件不怎么样，但一直也是干干净净的。人家请她吃顿饭她也要回一顿的那种，与别人之间的账算得清清楚楚，不随便欠人钱的，现在某人欠了那么大一笔，还是故意不还，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还是杨武三言两句打消了她的难受，不还，就拖着！ 　　七月，到了杨武要考试的时候，楚婷把他送出门，没跟着去市里的考场外等着，主要是家里有两个娃走不开，就让杨武一个人去了。考试结果当天就出来了，杨武成绩合格，只过两天等着拿毕业证好了。 　　“叫爸爸，说恭喜爸爸。”楚婷抱着孩子在院子里逗着，现在到了七月份，天气热得很了，她就直接在黄桃树下铺两张草垫子，把两个孩子放在上面，任他们在那爬。 　　草垫子很大，偶尔这两娃跑到边缘的时候，楚婷就会拽着他们不让他们爬到地上去，两个孩子爬的倒挺利索，但就是到现在都不会说话，就会“啊啊”的叫，也不会站起来走路，把他们扶着站起来吧，马上一屁股又坐地下了，楚婷觉得困扰的很。 　　“两个孩子到现在也有十一个月多了，快到一周岁了，怎么还是这样呢。” 　　“不用着急，有的是孩子说话说的迟呢，队里有的小孩那都两三岁才能走路呢，咱们家孩子已经算身体结实的了，迟一点怕什么！”杨武坐在垫子上，怀里抱着圆圆，看楚婷在那逗孩子叫人，不以为意。 　　“人家那孩子怎么养的，咱们这孩子怎么养的，壮壮和圆圆要是也像他们一样两三岁都站不起来，那他们也白吃那么多肉和蛋了。”楚婷没好气的说。 　　队里那些两三岁才会走路的孩子，一般都是家境特别差吃不起肉蛋，平时吃些糊糊养大的，营养都不够，缺钙缺的厉害，骨头都没长好，软的很，当然站不起来了。一般这样的人家，或者还有的家里生了孩子特别多不太在乎孩子的，不愿意给吃的，家里有恶婆婆那样的，才会是杨武说的那种情况。 　　她家的壮壮和圆圆楚婷养的可细心了，虽然是第一次养，但是养得很仔细很少生病。什么肉乎乎菜糊糊，她都是煮烂了又碾碎了，磨成糊糊喂给他们吃的，到夏天的时候还会买虾碾碎了喂给他们，两个孩子吃的胖乎乎的，那要是还像其他人一样两三岁才能站起来，那对得起他们吃掉的那么多肉嘛！ 　　“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那叫贵人言语迟，是不是这么说的，那有福气的人说话都迟，咱两个儿子也是这样，以后有后福着呢，现在说话迟点怕什么！是不是？嗯？是不是？”杨武顶着怀里的圆圆的鼻尖凑上去，圆圆“嘎嘎”的笑了两声，躲开他爸的侵袭。 　　一旁在楚婷怀里的壮壮看见他们俩在那闹，也争着要爬过去参与进他爸和他弟的玩闹中。 　　“去吧。”楚婷也不拦他，一拍他屁股，看他“嗖嗖嗖”的爬到杨武那边去了。 　　两个孩子都被杨武揽住了，楚婷正好轻松了，躺在草垫子上，大院子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也不管什么雅观不雅观了。抬头看着上面的黄桃树，黄桃都已经结成小孩拳头那么大了，不过都还青着呢，只略带了些黄色，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成熟。 　　“咱们今年还做不做罐头了？这黄桃也快熟了。” 　　“做，当然做了，”杨武一边跟两个孩子闹，一边还有闲工夫跟楚婷说话。 　　“做罐头，那你还在木材厂干活呢，能忙得过来吗？” 　　“能，这有什么不能的，等我再去省里一趟把糖精弄回来卖给他们，再投些钱，其他的事都让队长他们办吧，到时候咱们只等着拿钱就是。”杨武不在意的说道，要是他没有现在的工作，他肯定带着大家办罐头厂，但是现在吧他有自己的工作了，而且越来越好，他也懒得费那个心思了。 　　罐头厂就算办起来了，功劳也都是队长的，他又从中得不到什么好处，奔波忙碌顶多赚些钱，罐头厂办成也不可能给他管着，肯定是其他人管，往里安插人吧，他跟家里人都断绝关系了，也没有什么需要走后门的。 　　这么一想，办罐头厂对他来说什么好处都没有，没有好处的事杨武自然不费那个闲心。今年干脆继续像去年那样，分散着让队员自己做罐头，赚一笔得了。 　　“这样也好，你去省城的时候要不要把那边的银镯子给卖了，换成钱算了，感觉银子现在不太值钱呀。”楚婷点了点厕所那边。 　　杨武想了一下，“上次我去问价格，银子那都是论斤收的，才几块钱一斤，这次我先问问价钱吧，要是价钱升了倒是可以去卖一卖，再去一趟也不嫌费事。要是价格还是那样，就别卖，还是留着，我就不信了，银子难道还就没有值钱的一天了！”杨武也不要求银子多少钱，但至少得是论克卖呀，论斤称算是怎么回事。 　　“现在黄金要是卖不出去，咱就给你打成首饰得了，省得卖了，以后还能传给咱们儿媳妇。” 　　“这样也行，”楚婷想想，她以前也挺喜欢首饰的，不过没钱，顶多看看得了，根本不可能自己买或者买也是买那种几块钱的，假冒伪劣的首饰，不可能买纯银的，觉得纯银的戴在手上浪费钱。不过现在有那么便宜的银子了，自然可以拿来戴的。 　　“留几样就行了，也戴不了太多，把它化了再打成新样式。”楚婷交代。 　　“你就放心吧，我还能让你戴别人戴过的不成。嗯，过两天，也别过两天了，这个周末放假了我就去省城，要不你跟我一块去？”杨武突然问她。 　　“好啊，我也想早就想去省城了，”楚婷高兴的说，但是看到还在杨武怀里闹腾的两个孩子又蔫了，苦着脸，“我去了谁来照顾他们俩呀。” 　　楚婷一脸苦逼，有孩子生了孩子，真的感觉好像孩子跟她之间连着一根线一样，那根线让她没办法出远门，因为一出远门那根线就会把她给拽回来。就算自己在外面，到时间了也要回来给孩子做饭，要照顾孩子，好像没有了自己发展的机会。 　　“把孩子放在旁边那家，你不是跟她家婆媳俩关系都挺好的嘛。”杨武指指乔大红家的方向，跟她说，“关系好不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吗，要不然平时处那么好干嘛。” 　　“人家也要上工，你以为我不想，”楚婷白了他一眼，她也知道能放在乔大红那边，但是人家孩子都好几岁了，根本不用留在家，人家婆婆就算年纪大了也不服输的，根本不会闲在家里带孩子，还是要上工的。她要是说让帮忙带一下孩子，她们肯定愿意，但是让人家别上工了专门留在家里一天，帮她带孩子，她没那么大脸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杨武觉得她自寻烦恼，他对于麻烦别人是从来不会不好意思的，不过，“那就把两个孩子抱着，他们到现在还没照过相呢，也到了该给他们照相的时候了，没有一张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以后多可惜。” 　　杨武突然想到这个，并且越想越觉得对，他就时常会觉得没有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不知道自己小时候长成什么样挺可惜的，现在两个孩子应该给他们多拍几张照片。 　　“对呀，拍照片！”楚婷猛的坐起来，“我怎么没想到呢，真是的！”她一个现代人居然没想到要给自己儿子拍照片留念！ 　　其实也不怪她，之前孩子生下来他们两个人忙不过来，后来又出了事，结果就一直忘了，现在才突然想起来。 　　“哎呀，当初刚生下来就该给他们拍照片的。” 　　“现在拍也不迟，就这个周末，干脆把他们俩都带着，咱们俩一人抱一个，不麻烦，顶多我背个背篓，把孩子放到背篓里得了，也不用一直抱在手里了。”杨武想到一个好主意。 　　“那我们周末的时候去省城？” 　　“都去。” 第72章 　　到了去省城的那一天，杨武刚好那天休假，一大早两个人就带着两个娃出门了。要是只有两个大人那还好，有两个孩子带的东西就多了，楚婷还特意带了好几张尿布，免得路上两个娃大水淹了金山。 　　因为走的早，两个孩子都没睡醒呢，被杨武和楚婷抱在怀里往前走，因为没有牛车，两个人就靠脚走的。走在路上，两个孩子醒了，楚婷就一人给他们喂了一点热水，还把了尿，也没有厕所，两个孩子就抱到路边去尿。 　　尿完，两个孩子就“啊啊”叫唤着饿了，想吃饭，以往他们醒来楚婷都是估摸着时间，把鸡蛋羹端上来喂饭的，但是因为今天要赶车赶时间，走得很早也没有喂饭。喂奶更是不可能，早两个月楚婷就把奶给停了，给他们断奶了，也不是刻意要停，她也没有奶水了，两个小子太能吃了根本不够。 　　“再坚持一下，等到了市里爸爸给你们买炖鸡蛋吃。”杨武掂掂怀里的壮壮安慰他。 　　“嗯，啊。”壮壮一开始是因为没吃到香香的鸡蛋羹而烦躁，但是很快就被路上不同的风景给吸引住了，他们到现在还没怎么出过门呢，平时楚婷带着两个孩子也就是在家里玩，偶尔会到乔大红家坐坐，再远顶多离家不过五十米。 　　因为去其他的地方会遇到队里的人，楚婷这个社交苦手不太愿意，总是会避开其他人，所以他们走的都不远。今天能看到别样的风景，两个孩子都把吃饭这事给抛到一边了，只不停的脑袋乱转四处看，偶尔还指指旁边的野地。 　　“对，那个是鸟，小鸟，看，会飞呢。”楚婷见怀里的圆圆指着那个野地里的鸟大叫，低头跟他说话。 　　别看两个孩子现在自己不会说话，但是大人们跟他说什么他就好像能听得懂一样，还会啊啊的叫唤呼应着，听到杨武和楚婷跟他们说话就会很激动。 　　“你抱着他累不累，要不把圆圆放到我后面的背篓里吧？”杨武转头对一边的楚婷说，两个孩子都不算重，但是一路抱着也很压手很累人。 　　楚婷掂掂手，确实感到手酸了，“行，那放你背篓里面吧。”两人停下，楚婷把杨武背篓里的尿布包裹都拿出来，特意把小薄包被垫在背篓四周，让圆圆坐在里面。 　　圆圆坐在背篓里，居然自己还扒拉着背篓边上站起来了，正好杨武怀里抱着壮壮，两个人就隔着杨武的肩膀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话来，当然说的都是婴儿语，其他人是听不懂的。 　　把圆圆这个重负放到一边了，楚婷终于也有心情四处张望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张望的，这又没修路，一路上都是野地废墟，但楚婷还是看的兴致勃勃的，她都许久没出门了，这一趟出门就像放风一样。 　　“你看你这样子，搞得像是我把你关在家里一样。”杨武看楚婷这样有点好笑。 　　“可不就是关在家里嘛，”楚婷没好气的说，“用两个孩子把我关在家里了，我都好久没出过门了，真是无聊死了，终于有一个出门的机会啦。” 　　“你出门就是，谁拦着你出门了，平时不都是你自己在家吗？”杨武哭笑不得，说得好像自己把她拐卖了锁在屋里一样。 　　“我倒是想呢，两个孩子怎么办，我能抱的动呀，你真是太抬举我的力气了！”楚婷瞪着他。 　　两个孩子还真是没办法，杨武看看楚婷那小身板，一般像他们队里的女人做农活都干惯了，力气大的很，抱两个孩子是常事，抱着两个孩子出去玩，让两个孩子在地上爬都没关系。楚婷就悬了，她又爱干净不愿意两个孩子脏兮兮的趴在地上，可是自己双手又不能同时抱两个娃，可不就只能呆在家里了嘛。 　　“要是有能同时推着两个孩子方便出门的东西就好了。”杨武无奈，他也没办法，他又不能在家帮她带孩子，还得上班挣钱呢。 　　“可以推着两个孩子方便出门的，不就是婴儿车嘛！” 　　“叮”智慧的小灯泡在楚婷头上点亮，现代的时候随处可见的就是婴儿车呀，随便去一个超市商场都能看到大家推着婴儿车，车里坐着孩子，有的婴儿车还有两个座位同时可以放两个孩子呢，爷爷奶奶都能推着动，能推着他们到处转弯到处溜达。 　　虽然乡下的路不太好比较坎坷崎岖，但是完全可以在婴儿车里放一些厚的垫被，两个孩子都可以放在里面呀，怎么自己没有想到呢！ 　　难道真的是一孕傻三年？要知道这个说法以前她都不太相信的，可是现在事实证明，这话还真的有道理呀，自己真是傻了，照照片想不到，连婴儿车都给忘了。 　　“婴儿车？”那是什么，杨武正巧听见楚婷随口说出去的话。 　　“就是一辆小车子，下面有几个轮子，然后上面有一个把手，孩子坐在车子里面大人能够在后面推着。”楚婷手上比划着给杨武看，这个时候肯定是有婴儿车的，只不过都在大型商场里面，普通人根本不用这个。 　　“啊，那个就是婴儿车，给小孩子坐的。”杨武突然想到，他原来去省城逛百货商场时，看到过那种小车子，不过他没在意，而且他记得价格可不便宜呢。 　　“我们自己做行吗？”楚婷听杨武说了价格，一辆小小的婴儿车居然要将近一百块钱，简直是抢钱呀，自行车也不过一百多块吧。 　　“我们自己用木头找人做呗，你那不是木材厂吗？”楚婷突然想到，“木材厂总是有做这些木工活手艺的吧，他们有没有会做的，咱们给钱请人做一个呗。” 　　“我回去问问，等上班的时候问问，他们应该会有人做吧，就算不会咱们这一趟可以去省城的商场里看看，看人家那车子是什么样的，回来告诉他们让他们做去。”杨武点点头，虽然有钱但也不能乱花，花这么多钱买婴儿车就算了，完全可以找别人做个仿造的。 　　想到之后可以有婴儿车推着两个孩子，不用自己在走动抱着了，楚婷觉得接下来的路程都轻快多了，很快就到了市里。到了市里第一件事，就是去国营饭店吃饭，他们为了起早赶路在家里都没吃，两个孩子现在也都饿了。 　　他们走的早，到了市里的时候恰好到了工人们上班的时间，市里渐渐热闹起来，两个孩子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高兴的哇哇直叫，被他们爹妈报进国营饭店去了。 　　吃着热乎乎的包子，喝着咸香可口的油茶，看着一边被喂饱了鸡蛋羹的两个儿子，楚婷就想到了自家欠下的一大笔债，她是真的很不习惯欠钱啊，大学四年欠的学生贷款她都努力挣钱打算一毕业就给还掉，结果现在居然欠了这么一大笔钱，杨武还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咱们那贷款真的不还啦？”楚婷往桌子前凑了凑，靠近杨武小声说道，“万一他们去找保证人怎么办，保证人可是队长呢。” 　　“让他们找去就是，”杨武不在意，呼啦啦喝着自己碗里的油茶，“这事我跟队长说过了，你不用担心，我跟你说欠着信用社钱的人多着呢，随便他们催去还能怎么样。” 　　“反正咱们有钱，干脆还了呗，还解决一桩心事。”楚婷还是觉得无债一身轻。 　　“你傻啦，还了钱咱们也要伤筋动骨一番呢，一千多块可不是小数目，等以后赚了大钱再说，现在还是别提了。”杨武不愿意，他最是了解这些机构，背后的小动作有的的。 　　那些背后有背景的都借了钱借好久就是不还，最后就跟自己的钱差不多了，也没见出过什么事。他们这其实本来应该是借不到的，但是有王虎的面子才借到的，而且王虎还是其中一个保证人，量那些信用社的人现在也不敢找王虎去要债，他就欠着不还！ 　　他这么坚持，楚婷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她对这个时代的规则不熟，杨武自己是个心里有数的，就听他的好了。 　　吃完饭，两人抱着孩子出去坐车，市里有去省里的班车，路过废品站的时候楚婷看了一眼，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要记得在高考恢复这件事公布前，把废品站能找到的高中课本给偷偷弄回去，到时候能大赚一笔呢。 　　不过那时候又得跟杨武编瞎话了，她现在看高中课本就跟杨武说自己想自学高中课本，自己渴望知识，到时候要大量收集书的话，估计就得跟他透露高考要恢复的消息。 　　路上坐的是客车，不得不说这车坐着可真真是受罪啊！车里一股子气柴油味，非常熏人，车厢里的座椅还是长长的木凳子，一路上颠得人屁股疼，气味又恶心，楚婷这个原本根本不晕车的人，也觉得昏昏沉沉想吐了，只能不停的把脸伸向外面，从窗户缝中吸取外面略微新鲜一点的空气。 　　之所以说略微新鲜，是因为车子走的是土路，开动起来一路上那个灰尘都挥挥洒洒的，也清新不到哪去，像两个孩子那样，上了车就被颠睡着的，只能说是幸福了。 　　省城里人也多的很，明明今天杨武是调休的，其他人都应该是上班时间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省里面的人好像都很闲一样，这个时间点居然还有很多人在街上。 　　杨武先让楚婷和两个孩子在外面等着，他自己去跟糕点厂买糖精去了，一回生二回熟，上次买花了一天的时间，这次就简单多了。虽然他原来想过要去直接找到糖精的货源，减少成本，但是现在不负责罐头厂了，自然不会再操这个心。 　　把糖精寄存在糕点厂里，杨武就两手空空的带着自己媳妇和儿子开始逛省城了。 第73章 　　两个孩子在车上睡了一路，现在已经都精神了，被杨武和楚婷抱在怀里，眼睛往四处望着，手舞足蹈的东指西扯。 　　省里当然不是荒郊野外，多了许多高楼，虽然不是现代的那种摩天大楼，只有五六层六七层那种，最高也不过不到十层吧，但是比起他们市已经算是高楼耸立了。 　　杨武和楚婷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在商场里悠悠哉哉的闲逛，百货商场大都差不多，都是一个柜台一个柜台的，现在的每个柜台上人还挺多的，比他们市里那样只闲散的每个柜台站几个人多多了。 　　“你喜欢哪条裙子，要不买一件，我带了布票足够的，你都好久没买新衣服了。”杨武见楚婷盯着成衣柜台后面挂着的那条粉色裙子，主动的说道，媳妇儿就是太节省了，自从刚嫁给他只给自己买了一次布后，后来再买都是给娃做的了，自己没再做过新衣服了，杨武觉得这么节省没必要。 　　“我倒还好啦，也不是特别喜欢。”楚婷听到杨武这么问，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那条裙子，她前世的时候就不是很喜欢穿特别粉的衣服，觉得自己不适合，她的衣服一向是以灰色黑色蓝色为主的，贫穷女孩的穿法。 　　之所以现在盯着这件粉色衣服，主要是因为挺惊奇的，不愧是省城，这时髦度比他们市里高多了，他们市的百货商场里的衣服也大多是军绿色蓝色，或者花布，根本不好看楚婷不喜欢做新衣服也是因着这个。 　　“买一件吧，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该不能空着手回去。”杨武劝她，他挺想给自己媳妇花钱的，可是楚婷这人吧，又不爱新衣服，好像对吃食也不那么热衷，他说的是零食，好像什么都不稀罕的样子，无欲无求，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希望能给媳妇不比城里人差的生活。 　　“那好吧。”杨武这么一说楚婷就答应了，她在市里不爱买新衣服是因为不喜欢那里的衣服，什么花布裙子通通都不喜欢，还不如自己买的那个浅蓝色的布做的一套呢，现在有好看的裙子，她当然愿意了。 　　“就要那个粉色的吧。”杨武抱着孩子来到柜台前跟柜姐说。 　　“不，不要，要那条蓝色的，”楚婷连忙拦住她，然后转头跟杨武说，“粉色的在队里穿不出去，被人看到人家会说道的。”虽然她有点愿意尝试粉色，但是吧，她也知道这年头那些大妈的碎嘴，她一个生了两个娃的已婚妇女穿着粉色裙子，肯定要被人家说不正经。 　　“那又怎么样，你反正又不常出门，”杨武不愿意她这样，而且他自己又是个不在乎别人说法的，根本不管那些队里的八婆怎么看怎么想，管她们做什么，又不靠她们挣钱吃饭。 　　“额，说的也。”楚婷想想也是，她们背地里说说就是了，天哪，自己一个现代人居然如此在意那些人说道的话，还不如杨武一个七十年代的人放得开，真是白活了二十几年了。不过，自己也是知道这个时代的特殊性才这样的，楚婷心里安慰自己。 　　“行，那就买那件粉色的吧。”楚婷也想尝试尝试，虽然她穿越到了这里来到了农村，但是她已经一年多没下过地了，整天捂在家里也不爱出去晒太阳，虽然原主下地干活干了两年，但是年纪轻在屋里捂捂很快就捂白回来了。 　　她成天在家里吃饱喝足，不是带孩子就是看看书，完了就在家睡觉，睡眠充足，吃的又大多是自己家种的各种纯天然的蔬菜，皮肤想不好都很困难！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本来她长得就不错，再加上皮肤好，又白又亮的，穿粉色衣服绝对没有问题。虽说两个孩子的妈穿粉色好像有点怪怪的，但是她现在也才二十岁罢了，在现代也就是个大学女生的年纪，年轻着呢！ 　　接过柜姐递过来的包起来的裙子，把它放进杨武的背篓里，两个人又继续逛。 　　“买了裙子再买双鞋吧。”杨武看到那边的鞋柜。 　　“嗯，也好，买双能配裙子的。”楚婷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鞋子，她穿的是一双小牛皮鞋，皮鞋虽然洋气，但这是黑色的，配上粉色裙子绝对很怪异。她的其它鞋子又都是布鞋，连双白色布鞋都没有，都是黑色蓝色，还有花布的，哪双鞋都不配这裙子，自然要单独再买一双。 　　两人走到鞋柜前，杨武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起一双塑料凉鞋，“这个，这个好看。” 　　楚婷看着他手上拿的鞋子，是一双塑料的全透明的凉鞋，脚尖那有一朵很大的透明的塑料花，鞋子看上去还是蛮好看的，但是楚婷能想象到穿上它以后的效果，整个脚就跟露在外面一样，但凡脚黑一点粗糙一点，穿着就跟当众处刑一样，绝对不好看。 　　不过还好，楚婷因为没出门所以脚也是白白的，她估摸着自己穿应该挺好看的，就点点头，把杨武手上拿着的鞋拿过来，往脚上比划了一下。 　　“这双就刚好，合适，请问一下这个多少钱？”楚婷一只手拎着鞋子，另一只手抱着圆圆，马上她就把鞋子又放到柜台上了，她不像杨武，一只手根本不能抱长时间孩子，杨武见她这样马上又把圆圆接过去了，两只手一边一个他能抱得住。 　　“十二块钱，再加一双工业券。”售货员看他们像是能买的样子，也没有因为杨武背着背篓一看就是从农村来的而有所怠慢。 　　“什么？十二块，还要一张工业券？”楚婷拎起那双鞋子，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就这一双塑料凉鞋，在现代九块九包邮说不定都嫌贵呢，居然要十二块钱！这时候的十二块钱可跟后世不一样，杨武一个月工资也才十三块八，这双鞋居然要十二块，还要一张工业券。 　　她惊诧的模样显然打破了售货员刚才以为她们会买的感觉，态度顿时有点不耐烦了，“没错，就是十二块，在哪都是这个价。” 　　楚婷把鞋子又放回柜台上，杨武看她这样马上凑过来说：“买这双鞋子挺好看的，上面还有朵花呢，你穿肯定好看，十二块也不算很贵。” 　　“还不算贵，你以为咱们是大款呢。”楚婷白了他一眼，她一个现代来的还不至于不舍得买一双十二块钱的鞋子，但问题是这不值呀，这双塑料凉鞋她本来以为只要几块钱呢，顶多八块钱不得了了，谁知道要十二块，还要一双工业券，实在是不值当。 　　她早知道这个年代那些后世已经十分便宜的塑料化纤用品都贵得很，被当做时髦玩意高档商品来卖，可是真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要知道她脚上穿着的这双皮鞋，真皮的黑色皮鞋，也才十八块钱的样子，比塑料凉鞋贵不了多少，可这质量楚婷真的觉得是一个天一个地，那双塑料凉鞋跟她的皮鞋根本没法比，可它们价格就是差不多。 　　可惜她没有其他穿越女的随身空间那样的东西，要不然带一些厚实便宜的什么毛巾化纤床单塑料制品过来，光靠卖那个说不定就要成万元户了。 　　她又往柜台那边扫了一眼，眼睛一亮，“那双鞋子能拿来我看看吗？” 　　楚婷指的是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但也不算高，跟有子三五厘米的样子，是白色皮子的，她想着配自己的那条粉裙子应该也挺合适的，而且比这双塑料透明凉鞋更好看。 　　“那双？”售货员脚没动，看了一眼那双白皮鞋，“那双可要二十五块钱呢，还要一张工业券，比那双凉鞋可贵多了。”言下之意，十二块钱的鞋你都不舍得买，还要看二十五块的？ 　　“对，就是那双。”楚婷对她的冷脸视而不见，坚持让她把那双鞋拿来看看。 　　售货员也就是不大乐意罢了，楚婷一再要求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情愿的把白皮鞋放到了前面柜台上。“摸着可小心点，别划坏了皮子，这双鞋可不便宜呢。” 　　楚婷没理她，把鞋子拿起来看看，这柜台上面摆的鞋子都差不多一个码数，刚好就是适合她的码数，她也没放在脚上比划，只把鞋子拿起来检查检查后跟和四周脚缝的位置。这双鞋一看皮子就是真皮的，特别结实，楚婷不着痕迹的在售货员的视线盲点中，扯扯鞋面的皮子和鞋跟的连接处，纹丝不动，结实！ 　　“要不就要这双吧，你觉得呢？好看吗？”楚婷把鞋子拿在杨武跟前给他看。 　　“好，都好，你想要就买。”杨武也觉得这双白色皮鞋好看，虽然跟子高好像走路不方便，但是他媳妇又不用下地干活，跟子高也能穿。 　　“就要这双吧。”楚婷直接把鞋子递给售货员，让她包起来，接过杨武怀里的圆圆，让他掏钱，虽然家里的存款基本上都是她收着的，但是出门钱还是让杨武揣着，为了安全。 　　十二块钱的塑料凉鞋和二十五块钱的白色高跟皮鞋，楚婷宁愿选后者，这个时代的东西质量特别好，有选择的话她还是更愿意买几双这样的鞋子的。 　　买完鞋，一家人又在商场里逛逛，还专门去看了楼上的婴儿推车，那个卖婴儿推车的售货员可紧盯着他们呢，生怕他们俩把孩子放上去坐一坐，再把车子给坐坏了。 　　不过杨武和楚婷都是脸皮厚的，随她在旁边盯着去，他们就是仔细看这个婴儿推车的结构样子，打算回去弄个木制的仿制品用。 　　逛完商场，也到了中午吃饭的点了，他们又去了省城的国营饭店吃了一顿。 　　下午，杨武带着楚婷去逛了省城的公园，以前他一个人单身汉的时候，往省城里跑，有的时候晚上不回家就会窝藏在公园里睡觉，因为纠察队的人晚上会查夜。 　　逛完公园，杨武去把糖精拿了，全家人就回家去了。 　　两年后，1977年8月。 　　“壮壮，圆圆，回来吃饭了！”楚婷在家门口，朝着前面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的几个孩子大声喊着。 　　“哎，来了！”几个孩子中有两个长的一样的小男孩对着楚婷的方向回应了一声。 　　其中一个圆圆眼睛的小男孩对其他人说：“我妈喊我们吃饭了，我们要先回去了，你们也快回家吃饭吧。”说完就拉着另一个跟他长得一样的小男孩往楚婷的方向跑了。 　　这两个就是三岁的壮壮和圆圆，因为楚婷舍得给他们吃喝，养得很是精细，三岁大的两个孩子健康结实的很。楚婷虽然不爱出门交际，但他们俩却是爱玩的，已经跟队里差不多岁数的小朋友们混成一片了，而且他们玩的时候要是闹矛盾了，都是两兄弟一起上，绝不吃亏的那种。 　　“妈，晚上吃什么？”壮壮和圆圆风风火火的一阵风似得跑到楚婷跟前。楚婷没先回答他们，而是先把他们两个拽直，“你看你们身上这灰！” 　　楚婷看着面前的两个小脏猴，这些孩子玩的时候有时摔土炮或者玩石子都是直接趴在地上的，队里的地又不是水泥地都是泥地，在上面滚一圈两个皮猴子就变成泥猴子了，洗他们的衣服的时候都能洗出一盆泥水来。 　　“男子汉大丈夫，身上就要有点灰！” 　　壮壮拍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拍出一阵尘土来，一旁的圆圆也在那嘎嘎的笑着附和他哥。这句话还是杨武上次看到楚婷说他们是脏猴子的时候跟他们说的呢，杨武那人也是从小在泥地里爬着长大的，自然不会嫌自己两个儿子是泥猴子。 　　“就会听你们爸的，”楚婷戳戳壮壮的脑袋，把他们俩带进屋，“快去洗手去，不洗手不许吃饭。” 　　“哦，”壮壮和圆圆乖乖去洗手，虽然他们闹腾，但是经过楚婷锲而不舍的教这些饭前洗手便后洗手的最起码的小规矩，两个孩子还是挺讲卫生的。 　　“妈，爸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迟呀，平时都该回来了吧？”壮壮圆圆一边洗手一边问。 　　他们俩平时就是在外面的大树下玩的，楚婷做饭都是算着时间点的，一般做好饭差不多的时候杨武就该回来了，他们正好去迎接他们老爸，然后一起回家吃饭，可是今天都到吃饭时间了杨武还没回来。 　　“你爸他有事呢，待会就回来了，快洗手，别闹了。”看着两个孩子洗着洗着手都能闹起来，楚婷又训了他们一句。 　　家里有两个皮猴子，不训不行呀，她本来是打算当慈母的，可是慈父这活被杨武给抢了，不但不管他们还纵着他们，跟着他们一块闹腾，教他们怎么两个打一个跟小伙伴打架。楚婷都气死了，只好自己扮黑脸管着他们，这样一来两个孩子就在楚婷面前老实了，他们家也变成严母慈父的模式啦。 　　吃完饭，楚婷直接就在院子里放个大盆给两个泥猴子洗澡，现在是八月的天，给他们弄盆热水在这里洗完全可以。洗的差不多了，杨武手上拎着一摞书从门外踏进来了。 　　“爸！” 　　“爸回来啦！” 　　壮壮和圆圆见到杨武都蹭的一下从澡盆里站起来，朝着杨武那边大喊。 　　“别闹腾，坐好，水都扑腾出来了。”楚婷被溅了一身的水，连忙把他们拉下来，从一边的桶里舀出一瓢热水给他们冲最后一遍澡。 　　杨武把手上拎着的东西放在一边，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先洗澡，赶快洗完澡爸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了。” 　　“好吃的，太好了，是什么？”壮壮听他爸这么说大声的问。 　　杨武还没回答呢，楚婷就没好气的说：“是什么，再不乖乖洗澡，你们都别想吃了。” 　　两个孩子顿时蔫了，乖乖洗澡。 第74章 　　洗了澡，把两个孩子撵上床去，不撵他们任他们玩，这澡就白洗了，估计晚上睡觉前又得糊一身灰一身泥。 　　“妈，快把爸带回来的好吃的拿来。”壮壮和圆圆嬉笑着纠缠楚婷。 　　知道不给他们吃他们今晚上是绝对不会消停的，正好杨武把他带回来的一包糖山楂给拿进来了，山楂不是串成串的，而是一粒一粒的，外面撒了糖霜，酸酸甜甜的。 　　“哦，哦，山楂，山楂好吃！”壮壮和圆圆站在床上蹦哒，此时他们是在自己的大床上跳的。 　　孩子长大以后，楚婷他们就不跟孩子睡一屋了，让他们两单独睡一屋，不过因为孩子还小也没分床，两个小孩睡在一张床上，分床时他俩可一点都没害怕或者舍不得爸妈，直接屁颠颠的就自己拿着包裹搬家了。 　　“给，一人一颗，吃过了待会要漱漱口，一定要把籽吐出来。”楚婷一人就给他们一颗吃，晚上都吃完饭了再吃那么多甜食不好，虽然小孩子还要换牙，但是也不能让他们一口烂牙呀。 　　“再多一个，再多一个，就一个都尝不到味道。”壮壮大喊着。 　　圆圆也在一边大声叫唤：“就是，一个太少了。” 　　“就一个，不能再多了，晚上吃那么多糖小心牙里长虫子，把你们的牙都给咬空了，牙都掉光了看你们到时候还怎么吃肉。”楚婷一本正经的吓唬他们。 　　“没事，牙掉光了还能再长呢。”圆圆他们可聪明着呢，一点都不会被楚婷忽悠的，知道小孩子掉了牙会长出来，他们的小伙伴中有两个年纪大的现在就已经掉牙了，门牙空空，吓得都哭了，还是大人们告诉他们小孩子都会掉牙齿的，掉了会长出来的。 　　“是呀，人家好好的牙齿掉了会长出好牙齿来，你们要是变成烂牙了，再长出来的也是烂牙，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办！”楚婷接着吓唬。 　　“烂就烂，”壮壮笔直的站在床上，一脸的不在乎，他只要能吃糖牙齿烂了就是，无所谓，身上的那个劲跟杨武一样一样的。 　　“想得美！”楚婷不理他，“快吃完，一人一粒，晚上就该一粒都不吃的，也怪你，就不该给拿出来。”楚婷瞪了一眼旁边的杨武，把包着山楂的包裹一收，不理他们了。 　　她也想到当一个跟孩子们讲道理的明理的妈妈，但是后来她发现有的小孩子就不能跟他讲道理，尤其是他们家这两个泼猴。 　　“爸，你看妈，也不多给两个。”两孩子朝一边站着的杨武告状。 　　“呵呵，我也得听你们妈的，没办法。”杨武在一边摊手，无能为力。两个孩子只好蔫了，啃自己的一个山楂去。 　　走出两个孩子的房门，楚婷说，“晚饭在桌子上呢还没收，正好你回来了可以吃。” 　　“嗯，”杨武点点头，“废品站过了这几年里面书都不多了，特别是高中课本，好多都被人拿回去撕了当柴火用了，今天只找到一套，连两套都没凑齐，明天我再去找找。” 　　“不着急，”两人进了屋，楚婷给他盛了碗稀饭放在桌子上，“应该要再过一段时间消息才会传出来。” 　　杨武拿起筷子开始吃完饭，一边还问：“你那个消息准不准，高考真的要重新开始了？” 　　“我也是听知青点的人说的，真假不确定，但空穴却不来风，人家大城市传过来的消息很有可能是真的，咱们早点做准备，到时候要是真高考来了也能赚一笔！就算高考没来，留着这些书冬天烧火用也行，反正又不吃亏。” 　　楚婷说的真真的，她用的理由就是前几天跟陈美芳他们在知青点说话的时候，偷偷听到男知青那边的谈话，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本来她想的是用家里来信偷偷告诉她的这个理由，但是杨武知道她跟家里已经两年多不联系了，所以不能用这个借口。 　　“也是，”杨武想想，虽然他觉得楚婷说的有点不靠谱，但万一被她说中了呢，“用不上就用来烧火，正好用来给冬天点炉子用。” 　　两年已过，今年是1977年，楚婷数着日子到了这一年，她知道高考重新开始就是在这一年，不过忘了具体时间了，好像是在八月或者十月或者十二月的样子，总之是双数，因此老早就让杨武把平常的书都给买回来，到时候等着赚一笔。 　　至于她自己，则早已把高中的书都给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了，提早两年多准备，上辈子她只考了一个首都的普通二本，这次绝对要考最好的那所大学。 　　两个月一晃而过，1977年10月23号这一天，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生产队，过去几年靠推荐上大学的高校招生方法彻底被改变，中国恢复了高考这个特大喜讯激活了数百万知识青年沉寂的内心。 　　其实恢复高考的消息是在10月21日登报的，但他们这是三十八线城市，所以延迟了两天，大家才在省报上看到了恢复高考的消息。只是这一次高考的时间被确定为12月11日和12日这两天，也就是说，离考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连两个月都不到。 　　“啊，楚婷，你听说没有，高考恢复了！不分成分，大家都可以参加高考了，可以通过高考回城了！”陈美芳和乔茵激动的跑到楚婷家告诉她这个消息。 　　“真的吗，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楚婷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问，心里却明白应该是报纸上的消息下来了，只是她最近都没出门，也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你看，你看，报纸上！”陈美芳把手里攥着的报纸拿到楚婷跟前晃晃。 　　楚婷接过报纸，都不用特别去找，就看到那一面上写着特别大的几个字“高考恢复”。 　　三个人在楚婷家激动了一会儿，陈美芳和乔茵互相看了两眼，还是陈美芳先问出口：“那个，楚婷，是这样的，我上次不是看到你在看高中课本吗？” 　　楚婷这两年一直在断断续续坚持不懈的复习高中课本，她当然有意不会让别人发现，但是毕竟时间太长，两年的时间，陈美芳也有时候会过来找她玩，总会有那么几次，看到她的书本。 　　“是啊，以前没有上过高中，想知道高中学的是什么，所以让我家男人从市里弄了一套书回来，平时闲的时候翻翻看，没想到现在还有用呢。”楚婷说得平淡，就是想堵住陈美芳和乔茵的嘴，告诉他们我自己的书我在看呢，然后她会告诉她们，自己有路子帮她们买书，再把自己家旁边杂物间里放的那几摞书给卖出去。 　　“啊，你还要高考？”陈美芳震惊的说，一脸惊讶好似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乔茵也在一边脸色怪异。 　　“怎么，”楚婷见她这样疑惑的问道，“怎么大家这么惊讶，我当然也想高考试一试啦，说不定能考上大学呢。” 　　“可是你，”乔茵嘴快的说，“你不是都结婚嫁人了吗，都生了两个孩子了，平时又不用干活，你家男人也养着你，不用你下地赚工分，活得那么舒服，你还要高考啊？” 　　楚婷婷见她这么说，又见陈美芳也是一脸认同的样子，脸上笑容慢慢散了，淡淡道：“当然，肯定也是要试一试的，毕竟机会就在眼前嘛，试一下又吃不了什么亏。” 　　“那你的书，”乔茵犹豫了没说出口。 　　一边的陈美芳见楚婷脸色淡了，这两年相处也知道楚婷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直接语气略带一些请求的说：“楚婷，这高考就在一个多月以后，现在，现在我们都没有书，只有你有书本可以复习可以准备，我们都没有书，你的书能不能借我们用用？你放心，不是都借去，只是你看什么书然后我们分开看，有那么多册，我们可以看别的时候再换过来就是，行不行？” 　　楚婷还是头一次见陈美芳这么说话呢，知道她是把高考当作改变命运的重要机会，就问：“你们没出去看看有没有书吗，其他人应该也有高中课本吧？” 　　听到楚婷这么说，陈美芳和乔茵都有些泄气，“别提了，他们男知青在市里一拿到报纸知道这个消息，就马上去书店找了，没有，根本没有高中课本，然后又去了废品站找，还是没有。废品站这么多年书都烂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没有多少，还都不是高中课本，感觉忽然之间整个市的课本都消失了一样！” 　　一旁的乔茵气愤的说：“哼，肯定是那些早就知道的市里人，把书都给弄走了，根本没替旁人想想，怎么都那么自私呢！”楚婷听她这么说，心想，最自私的人还坐在你们跟前呢。 　　“这个，那他们都没有课本吗，那些男知青都没有？”楚婷问。 　　“可不是，都没找到，他们都给家里人寄了信，让家里人把书给邮寄过来呢，可是书本那么多，要邮寄过来得花多少钱呀。这个暂且不说，光路上的时间都要十几天，一来一回一个月过去了，这么搞下去时间就来不及了。所以楚婷你就帮帮我们吧，咱俩也是同一届下乡的知青，你是知道我的，我在这里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真是想马上离开。”陈美芳一脸哀求，双手紧紧抓着楚婷的胳膊，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 　　“这个，”楚婷正想跟她们说什么，正好杨武就从外面走进来了。“你回来啦。”楚婷扬声说道。 　　“嗯，今天下班下的早，陈知青和乔知青也在呢？”杨武笑呵呵的打招呼，外面的壮壮和圆圆也缠着杨武进来了。 　　“正有事找你呢，”楚婷朝他招招手让他过来，又对壮壮和圆圆说，“现在还不到吃饭时间呢，你们可以继续在外面玩一会，到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们，先去吧，大人们在这说事呢。” 　　“哦。”两个孩子听到楚婷这样讲就乖乖出去了，当然也是因为今天杨武没有给他们带好吃的。 　　“什么事啊？”杨武把手上拎着的包放在一边，他现在也是工会里面的人了，算是一个小干事，走动也拿着个公文包，虽然里面没装什么东西。 　　“你看看这张报纸。”楚婷把报纸又递给杨武。 　　杨武接过来一看，高考恢复？正反面把报纸翻了几下，真报纸，高考恢复了！抬头看着他们三个。 　　楚婷使劲点点头，“她们两个没有高考书本，一个多月以后就要高考了，这没有书本可怎么办呢，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从外面弄到高考高中课本。”楚婷这话一说，杨武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也想到了自己家杂物间放的那几摞书本。 　　陈美芳两个本来是想向楚婷借书的，但是现在听她这么一说，能够每人拥有自己的课本当然更好了，顿时都用希翼的眼神看着杨武。 　　“高中课本，”杨武装模作样的犹豫了一下，“好像看过谁有过，不过那个时候人家不重视不愿意要，可是现在高考的消息都传遍了，应该没有人会愿意往外卖了吧。”他这么一说，陈美芳两人的眼神顿时从希冀变成失望。 　　“卖不卖的你先问问呀，”楚婷配合着他，“你问一问人家嘛，说不定人家都愿意卖呢。” 　　“对啊，你可以问一问价钱多少，我们都可以给！”乔茵听到楚婷的话，马上激动的说。 　　“行，”杨武犹豫的点点头，又正色道，“不过，我得先跟你们说一下，就算是能买到，估计价钱也不便宜呢。” 　　“没关系，”这下子连一向小气的陈美芳都愿意大出血了，“你尽管去问，价格我们都可以商量，我想知青点的那些人应该也会愿意买的。” 　　“行，那我去问问。”杨武点点头。 　　送走陈美芳二人，杨武跟着楚婷回到院子，一进门就激动的对她说哈：“你的那个消息真准，没想到高考真的恢复了。” 　　“当然啦，我说的吧，现在杂物间的那几摞书咱们可以大赚一笔了。”楚婷得意洋洋的。 　　“真奇怪，你从男知青那儿听到的，那他们自己怎么不早点买书呢？”杨武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那谁知道呢，可能他们不太相信吧。”楚婷把这个问题忽悠过去。 　　杨武点点头，也不去深究这个问题，“一个多月就要考了，他们都几年没碰过书了，能在这最后一个多月看完书本考上大学？” 　　“当然不容易啦，”楚婷吐槽，“要是好考的话大家不都考上了，今年大学还不爆满呀！不过，有的人说不定基本功扎实基础知学得好记得牢，最后这一个多月过两遍书指不定就能考上呢。还好我早就看了，哈哈，要不然这次可来不及了。” 　　“等等，”杨武猛的回头看着她，“你要参加高考？” 　　“当然啦”楚婷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仿佛在问他为什么这么惊讶，“我不高考我一直看书干嘛。”楚婷觉得她的意图这两年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 　　“你不是一直说闲的无聊，看着玩的吗？”杨武还记得楚婷当时的借口。 　　“是啊，”楚婷点点头，“之前是看着玩的，现在能高考了当然要参加高考了。” 　　杨武神色不定的看着她，楚婷这两年一直有在看书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一点都不怀疑她能够考上大学。“你去上大学了家里怎么办，两个孩子怎么办？” 　　“我们可以一起去啊！”楚婷兴奋的说，她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抛夫弃子她当然不可能做，最好的就是他们一家都去首都，还能趁机买四合院，哈哈！ 　　“一起去？”杨武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脸色晴朗起来。 第75章 　　“对啊，咱们一起。”楚婷直视他的双眼，柔声说道，“到时候我去上学，你可以在首都找找工作，咱们全家人都到那里去，以后赚到钱了再买套房子，就在那里定居了，以后咱们就都是首都人了。” 　　楚婷脸上微微带着兴奋，话语间带着诱惑，她知道杨武是一个不甘于平凡的人，只要有机会都愿意往上爬，也是因着这个，她才一开始就坚定的准备高考了，她相信她告诉他去首都的好处，杨武会愿意的。 　　果然，她这么一说杨武迟疑了，首都确实不一般，虽然杨武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到处东奔西跑，但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到邻省，再远就没去过了，首都更是遥不可及的地方。 　　去那里定居，成为首都人，杨武站在那没动，慢慢在脑子里想着去首都的好处。 　　楚婷见他在这发愣也没吵他，自己去厨房做饭了，刚才陈美芳和乔茵突然过来，她饭还正做着一半呢，得赶快做，两个孩子都是饿不得的人，估计马上就回来喊饿要吃的了。 　　晚上也来不及做什么复杂的，楚婷直接做的凉面，这个面做得很快，煮熟了放在冷水里凉一下就行了，端着一大盆面的出来的时候，见杨武还站在那儿，楚婷使唤他：“去吧，把壮壮和圆圆叫回来去，该吃晚饭了。” 　　“哦。”杨武应了一声往门外走，把两个孩子叫回来，一家人就开始吃饭了。 　　吃着吃着一半，杨武突然说：“那我在木材厂的工作呢，这个可是好不容易才升上去的，要是去了首都，岂不是白白放弃一个正式工职位？” 　　他想的主要就是这个问题，要说他没心动，那不可能，杨武是什么人，去首都定居，对其他人其他队里的人来说，那肯定是不愿意的。自己现在的人脉，自己的亲戚朋友都在这，去一个全新的地方重新奋斗，就像一棵大树移了根一样。 　　可杨武不在乎这些，他觉得年轻的时候就应该奋斗，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走出去才是好事。只是，他又实在不舍得他现在的工作。 　　他早已经不是两年多前的临时工了，已经从临时工干到了正式工，现在成了工会的干事，两年多的时间实现了三级跳，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要是再在木材厂干下去，再过个一二十年吧，说不定能捞个工会主席当当，那是多么美的一件事呀，等于是木材厂的头头人物了，现在放弃这一切离开，不舍得啊。 　　“工作可以去了首都再找嘛，”楚婷劝他，“反正你这个工作现在工资也还好啊，我们去了首都之后随便做些小买卖，说不定都能挣得比这多。” 　　“小买卖，”杨武笑她想的简单，“咱们去了首都以后又没有地了，刚开始肯定也没有家里那么大的房子，也种不了那么多菜，其他的小生意又不能做，能靠什么小买卖赚钱呀。” 　　“现在是不行，但是以后说不定行了呢，”楚婷知道从高考恢复之后，外面的风气会越来越松动，做生意的事也抓的没有那么严了，陆陆续续还会有人开始做生意的，他们完全也可以去试试。 　　“这就是说不定的事情啊，怎么能把希望放在这个上面呢。”杨武不像楚婷那样知道后来的事，自然不信她的话，他是愿意去首都定居不错，但这一切还太遥远只是一个概念。 　　去了之后住哪儿，吃穿用什么，怎么挣钱，而且楚婷去上学他算怎么回事呢，户口怎么转过去，这一系列的事绝不仅仅是说一句搬过去，就能拎着行李过去那么简单的，当然要仔细想想才是，不能空嘴一说。 　　“当初让你跟我一块看书你不看，”楚婷埋怨他，“现在怎么着，要是当初你跟我一块看书，现在说不定咱们就可以一起上大学了，那就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了。” 　　这两年楚婷在看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带着杨武一块看过，她知道高考会恢复，当然也想让杨武一块参加高考，两个人一起上大学多好，只是杨武实在不是读书那块料，他又忙着木材厂的事情，也没闲工夫读书。 　　杨武没好气的说：“我也不是读书那块料，学不下去，拿个初中毕业证就行了，大学就算了吧，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的。” 　　“爸，大学是什么？”一边被两个大人忽略的壮壮和圆圆疑惑的看着他俩。 　　“大学，大学就是学知识的地方。”杨武也说不清楚，但反正就是学校，学校不就是学知识的嘛。 　　“对了，还有两个孩子，让两个孩子去首都上学，学习也能比在这学的好，首都的老师和学校都是最好的，以后能直接考首都的大学也方便，让他们留在这儿教育资源可差远了。”楚婷又想到一条劝他的理由。 　　“让我再想想，再想想。”杨武拌拌碗里的面，埋头开始吃饭。 　　晚上两人都洗漱完要睡觉了，杨武还在琢磨事，楚婷也不烦他，只自己脱鞋上床了，突然想到一件事，“杂物间里面放的书，你打算怎么卖呀，明天他们肯定等不及还要来问，大家都记着呢，一天都耽搁不起。” 　　“这个我记得，等明天下班回来，我就装作从市里买了书回来的样子，拎一套给他们，就说先找到了一套，接下来再继续找。我也去市里打探打探消息，其他人肯定还有要书的，咱们又不是一定要只卖给队里的人，卖多了他们也出不起那么多的价钱。” 　　“行，都听你的，”楚婷在这做生意的事上还是挺相信他的，又想到，“看，你挺适合做这些买卖生意的吧，在木材厂成天跟着工会主席一起忙活，给他打下手忙前忙后的，多浪费人才呀。” 　　“你懂什么，”杨武挑挑眉，“工会主席可是厂长都要让他一头的人，我跟他关系处的好，以后在工会里也混得开，说不定能当个秘书之类的，等他退休了啊，指不定我能当上主席呢。” 　　杨武也就是抱着这个心愿才犹豫的，要是他只是个临时工，别说临时工就算是正式工，他也不稀罕，绝对要去首都闯一闯，可就是进了工会，他才舍不得。 　　他们市一共就两个厂，在其中一个厂要是能混到一个主席的位置，那在这里就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了，这跟他以前的工作都不一样，这些首都能给吗？ 　　“他退休？”楚婷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那个主席才四十多岁吧，他退休最起码也要过二十年，二十年以后木材厂都不一定有没有了呢。” 　　“木材厂怎么可能没有呢！”杨武不听她的，他是本地人，那个木材厂从建国开始就有了，大炼钢铁也没让它停，怎么可能没有呢。 　　杨武这样的想法楚婷很理解，到了□□十年代，很多国企解散，工人们纷纷下岗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想的，觉得不可能，后来还不是认命了。 　　所以她才力劝杨武出去，去首都，因为留在这说不定他还没当上主席呢，木材厂就没了。 　　到时候这三十八线小地方又没什么发展潜力，他两都不年轻了，还能做什么呢，不如早早改变，在年轻的时候奋斗一把，说不定就改换门庭了。 　　“再想想，让我再想想。”杨武其实已经非常心动了，但是对于这种几乎等同于拔根而起的举家搬迁的行为，决定真的不是那么好下的。 　　“等等，你不还没考上大学了吗？”杨武突然想到这个，虽然他觉得楚婷应该能考上，毕竟看了那么久的书，但这不是还没考上吗，怎么她说的都跟马上就要去首都了一样。 　　“我看了多久的书你还不知道呀，我跟你说，这次我是铁定要考进首都的大学的，你可早点做好准备。”楚婷自信的说完，吹灯睡觉，留杨武一个人还在那儿纠结呢。 　　第二天，楚婷一起床就看见杨武的两个大黑眼圈，顿时觉得有点好笑，杨武幽幽的看着她。 　　“行了，”楚婷也不催他，“这件事还早着呢，高考离现在都还有快两个月呢，再到成绩公布，更是还有好几个月，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咱家里堆的那几摞书给卖出去，就现在这段时间高考恢复的消息刚出来，趁热打铁价格卖的高，再过一段时间大家要是都觉得来不及了，万一买不出去怎么办。” 　　“怎么可能卖不出去，”杨武也回神了，“那些事情先放在一边，先解决眼前的，你看着吧，多的是人要呢，我今天就给去外面问问消息，下午下班先回来，到时候你再让他们来拿书。” 　　“嗯，我知道了，你下班的时候可别先进门，先问问壮壮他们，我就怕她们今天又来找我，再撞上了。” 　　“好。” 　　吃完早饭，把杨武送出门，楚婷开始看看书，不过看书之前要先监督两个孩子读书。她因为复习时间长，所以完全不赶着这一个多月，还会照着自己之前每天的生活计划，对着自己的复习进度，也不会忽略两个孩子。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圆圆第一个开口背，呱啦呱啦就把楚婷昨天教的一首诗给背出来了。 　　楚婷赞许的看着他，“圆圆真棒。” 　　圆圆受了表扬站得越发笔直了，眼睛亮亮的。 　　楚婷又看着壮壮，“到你了，壮壮，圆圆刚才已经背过一遍了，你也听了一遍了，应该能背出来了吧。” 　　壮壮眼睛咕噜噜乱转，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心虚的样子溢于言表张嘴，开始支支吾吾的背书：“床前明月光，疑是、疑是” 　　完了，刚才圆圆背得太快，他只记住了第一句。 第76章 　　“疑是，疑是”壮壮怎么也想不出来后面的句子了，圆圆在后面使劲给他提示，嘴型夸张跟他作示范。 　　楚婷就站在圆圆前面，正对着壮壮，见他老往后面瞟，马上转头，把正张大嘴的圆圆给抓个正着。 　　“还给我来这一套，这都是你妈我玩过的，圆圆，你不许提醒他，数你的数去，待会要检查！” 　　楚婷不仅教他们背古诗，还让他们学数数，简单的教一教1 1等于2这种算数。 　　“妈，我背不出来了，昨天的已经忘了，你再教我一遍，我今天肯定能背下来。”壮壮实在想不出，干脆自暴自弃了，随后马上又信誓旦旦的说。 　　“哼，想得美，今天家里炸芋头饺子，你就别想吃了！多给圆圆吃两个。”楚婷说出了她的惩罚措施。 　　对他们，别的惩罚压根没用！罚站三岁的小孩，你罚他站多久呢，罚他抄写，他们现在还不太会写字呢，顶多练练1234。楚婷只是教教他们背而已，又不能抄写，又不能体罚，压根拿他们没办法，好在楚婷想到了一个特别有用的方法，扣他们的零食！ 　　楚婷在孩子还小的时候，是不常做零食的，因为要带孩子，没有多余的时间。但是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了，就会给他们做一些吃的，虽然不是太麻烦，但是楚婷也懒得经常做，只偶尔会做做什么绿豆糕、红豆糕、芋头饺子，都是她原来爱做的。 　　两个孩子也捧场，很爱吃，楚婷现在就扣他们的零食，不听话就不许吃。 　　“啊”壮壮本来浑不怕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但还是倔着小脸，不服气的说，“不吃就不吃，我不爱吃那个。” 　　“嘿，你还给我哼上了，”楚婷伸出魔爪使劲揉搓他的小肉脸，以前她看小说，书里的孩子都是软萌可爱的，扒着女主叫妈妈，又贴心又绅士，简直就是小可爱。后来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她以为自己要多两个小可爱呢，谁知道压根不是！ 　　首当其冲的就是壮壮，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冲她撒娇冲她卖萌的，压根没可能。骨头硬的很，不给吃零食，那就不吃！不给买玩具，那就不玩！就没见他服软过。 　　圆圆比他稍微好一点，听话一点，在读书上面记性更好一点，但也只一点点，也不是个爱撒娇，更喜欢跟壮壮一起出去当混世大魔王。 　　搞得楚婷现在特别想要一个软软的萌萌的可爱的小女儿，不过现在可不是生的好时机，只能作罢。 　　教他们用心背了一首诗，背熟了，就放他出俩去玩了，两个孩子现在才刚刚三岁，楚婷也不会教的特别严，两三天才学一首新诗，学一学数数，都简单的很。 　　两个孩子出去玩了，她就开始看书了，今天陈美芳和乔茵她俩没来，估计是去市里去找书了吧，光是男知青找过她们估计也不信，总要自己找一找，实在找不到才能相信。 　　就是那个积存了几年的废品站，他们可有的翻了，不过恐怕很难翻到了，因为稍微保存的好一点的书，几乎都被杨武给弄过来了。 　　中午，楚婷做饭之前特地炸了芋头饺子，这样可以二次利用，剩下的油就留着中午炒菜了。别说什么现不健康，在这个缺少油水的年代，谁也不会嫌弃二次利用的。 　　杨武现在成了工会的干事，有了到食堂吃饭的资格，也用不着楚婷再每天给他做饭了。 　　下午，杨武回来的很早，问过外面玩的壮壮和圆圆，确定院子里没有外人之后，他才进来的。 　　“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楚婷正看着书呢，抬头就看见杨武进屋了。 　　“特地回来早一点的，免得再碰上那两个知青，到时候不好说了，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走，去给拿过来。”楚婷跟杨武一块去隔壁杂物间，拿了一套书，这套书是楚婷白天在家的时候整理出来的，是一整套所有要考的内容，从语文到数理化自学丛书通通都有。 　　“这一套卖多少钱呀？”楚婷自己到现在还没决定好，卖的太贵了，怕没人买。卖便宜了，又总觉得不大好，自己吃亏了。 　　“一百块。”杨武倒是想好价钱了。 　　“一百？”楚婷听到杨武的话惊呆了，“一百块会不会有点太贵啦？”楚婷原本心理价位是五十块来着，这一下子翻了一倍。 　　“她们会不会买不起呀？”楚婷担心。 　　“他们买不起，有的是人要买，我跟你说，今天我在厂里的时候就听说了，有好多人都找书呢。” 　　这下子楚婷倒纳闷了，“他们难道都要参加高考吗？不会吧。” 　　“他们的孩子呗，有的人上完高中了，就想参加参加考试，考一下说不定能考上大学呢。” 　　“那他们自己的书呢，他们既然上过高中，就应该有自己的书吧，还要现在现找？” 　　“自己的书都扔了呗，你以为呢，”杨武笑她，“其他人的书上完不用了，就给点火或者擦屁股用了，以前大家都觉得反正不用再念书了，也不用再考大学了，这书也用不上了，谁还留着它占地方呀，大多都是那样给用了。现在要用的时候自然要从外面买了，还有那些知青，大老远的跑来这儿，总不能带着一摞书跑来吧，基本上都是没书的，偏偏又是他们学历高想高考，都愿意掏钱买的，咱们家那几摞书绝对能卖得掉，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楚婷点点头，让杨武把那一摞书抱出来，然后她仔细的把门给锁上。 　　事情要做就要做的小心点，不能随便，把门掩上虽然应该没人会跑来推别人家的门，但万一被别人发现了呢，那就尴尬了。 　　时间赶得刚刚巧，他们刚把书拎到堂屋，陈美芳和乔茵就进来了。他们俩一身灰尘，头发也有些乱，风尘朴朴的样子，一看就是忙活了一天赶过来的。 　　“你们这是，”楚婷上下打量，果然这一天辛苦了。 　　“嗨，别提了，”陈美芳摆摆手，“有水吗？弄点水喝，今天咱俩去市里的废品站扒了一天，什么都没扒着，中午只吃了带过去的馒头，也没带水，都渴死了。” 　　楚婷连忙给她们倒了两杯白开水，两人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才缓过来，然后才看到旁边放着的一摞书。 　　“呀，这是，这是高中课本？” 　　“这是数理化自学丛书！” 　　“这是语文，这是思想政治，天哪，这就是你买到的书吗？” 　　陈美芳和乔茵围着那摞书，你一本我一本拿起来翻看，然后转头向杨武问道。 　　“对，今天刚找到的。”杨武笑着点点头。 　　“太好了，”乔茵简直要喜极而泣了，脸上的表情激动的不能自已，“现在就能找到书，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看了，不用再耽误时间了，不用再等了，太好了！” 　　乔茵迫不及待的翻起她手上拿着的那一本代数，一面一面的翻，这些书是她下放之前读高中的时候读的，那时候对于数学书她都是弃若敝履的，恨不得消失了再也不用读了才好。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这么激动能够再看到它。 　　“是啊，太好了！”陈美芳也翻着一摞书，她数的仔细，一本一本的数过一遍，确实是高中的一套书基本上都包含了，这才放下心。 　　“就是吧，这个价格”杨武见她们俩都不主动开口说价钱，就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先开了口。 　　“多少？”乔茵和陈美芳都停下在翻看书的手，同时抬头看向杨武。 　　杨武一脸为难，叹气，“价格不便宜呀，高考的消息整个市里都知道了，大家都传遍了，市里面都缺书，这一套还是原来纠察队的朋友家里放着的，他也不高考，才扒拉出来的，找他买书的人多的是，看我是老朋友才愿意让我拿来的。只是，这个价格实在是” 　　“你说，价格多少我们都愿意要！”乔茵看着书就在自己的眼前，哪还肯放它离开，张口就放话。陈美芳倒是没说话。 　　“这一套书要一百块钱。” 　　“什么，一百块？”陈美芳发出尖利的声音。 　　“就这一套书？”她把手里的拿着的那本书扬起来，“这一套书要一百块，他抢钱呀！” 　　一套书听起来多，其实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才二十几本，现在的钱又很值钱，他们读高中的时候，学杂费加起来一个学期也就十几块罢了。这一套书顶多十块钱吧，居然翻了十倍卖一百块钱，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嗯，这个我也没办法，他就定的这个价格，我还没给钱呢，是想着你们估计着急要看，就先把书给抱回来了。要是不愿意要的话，明天我再给送回去，愿意出这个价格买的人多着呢，也就是我跟他老早认识，他才愿意让给我，你看这个” 　　杨武没说下去，只望着她们两，表达的意思很明显，给钱，书就拿走。没钱，那明天我就把书给送回去，自己选吧！ 　　陈美芳二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移开目光，一百块实在是太多了，她们在队里上工，每年也才赚到一年的口粮，外加上十几块钱的现钱。 　　她们又是女知青，赚的少花的多，男知青每年能赚个三四十，她们只能赚十几块，换的衣服勤，这手里的钱不经意间就哗啦啦花出去了。 　　现在手里实在没剩多少钱，更关键的是，如果硬是要凑钱，卖了她们的口粮，把她们的积蓄拿出来，一百块也许能拿得出来，可是拿出来之后呢？ 　　现在才10月份，12月份才开始考试，这中间吃什么！就算她们剩下的口粮能吃到那个时候，12月份考完之后呢？成绩要过几个月才能下来呢，那段时间他们又吃什么。 　　而且那段时间还刚好是冬天，他们这一段复习课本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用来上工，现在他们知青几乎都不上工了，都准备背水一战复习高考，队里知道他们有走出去的心思，怕她们不回来，也不会借给她们粮食，麻烦的是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呢。 　　“这个，能不能我们先用着，等过两天我给家里的父母报个信，让他们打钱过来，到时候再给钱行吗？”陈美芳琢磨着，说出这么一个办法。 　　楚婷听她这么说，抬头瞟了她一眼，她跟陈美芳这两年多虽然不算特别熟络，但也在一起说过话，知道她家是什么情况。都是多子女家庭，有哥有弟的，父母平时不找她们要钱就好的了，更是从来不补贴的，会愿意给她们寄钱？ 　　再说了，就算是借钱，那你先把自己的口粮现钱拿出来，等你父母的钱到了，再拿钱吃饭就是了，完全可以的，为什么要拖到那个时候呢。显然心里抱着拖着的心思，拖几天说不定就能把书给抄完了，这个钱就省了。 　　楚婷猜出她的心思，可是这时候大家都在呢，她也不好给杨武提醒提醒。 　　好在杨武也用不着她提醒，直接耸耸肩，摇摇头，坚定的拒绝：“那可不行，他跟我说了，明天要么见书要么见钱，要是没钱的话就得马上把书还回去，他要马上卖给其他人用呢。人家急着要现钱，我这也是中间传话的，我也做不了这个主，这是真没办法的。” 　　陈美芳和乔茵两人都拿着一本书没有放下，要买书的决心显而易见，只是价格还想再商量商量。 　　“楚婷，来，咱们三个说说话。” 　　陈美芳把楚婷拉到院子里说话，她们自然是想通过楚婷这个熟人，这个跟他们一样的知青说说价，只是杨武是她男人，当着两夫妻的面说不好，得把楚婷拉出来才能单独说。 　　“楚婷，你帮我们说说话呀，咱们两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以前你还没跟杨武结婚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赚工分，吃都吃不饱。咱们哪能拿出一笔钱呀！”两人都拉着楚婷，脸上露着略有些乞求的神色。 　　“这个实在不行，”楚婷一口拒绝，“刚才你们来之前我都跟他说过了，毕竟咱们是朋友，让他尽可能给你们低价，但是这书就不是他的呀，是他城里的朋友的，人家要那么多价钱，那能有什么办法呢！杨武还跟他是熟人，所以才先把书领回来了呢，要不然连书都拿不回来，得明天拿现钱去才能买到。” 　　“可是这个价钱，除非我们这几个月不吃了不喝了，考完之后也不吃不喝，否则根本不行呀。” 　　“唉，真是的，早知道之前就多存钱了！”乔茵使劲拍拍自己的头，她一直是女知青里过得特别潇洒的，不像男知青有存钱成家的打算，每次领到钱都是花在自己身上，冬天买雪花膏买点零嘴，做件新衣服，花着花着钱就没了。 　　“要不这样，”楚婷给她们出主意，“你们跟那些男知青说一声，他们不是也找不到书吗，你们一块凑钱买这样一摞书拿回去，一人先拿一本看着，等看完了再换着看就是，大家都能看到，而且每个人出的钱也很少了。” 　　楚婷觉得自己出的主意还是挺好的，这样每个人都凑钱，就能让那些本来买不起买不到书的人，也能看到书，也有高考的希望了。 　　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两人都有些垂头丧气，要是可以的话，她们当然不想跟别人共享，谁都知道这看书当然是自己有全部的书最好，你一本我一本的，肯定会影响效率，可是现在也没办法，没钱啊！ 　　两人凑钱去了，当天这套书就卖出去了。 　　晚上，楚婷喜滋滋的把这2块3块凑成的一小堆钱，一点一点的展开，数好，放进铁盒子里。 　　杨武躺在一边，用胳膊支着脑袋，看着楚婷数钱，“这下子高兴了吧？” 　　“当然，谁输钱不高兴啊！”楚婷趁着空档白了他一眼。 　　“接下来还有几套书呢，明天都给卖出去，到时候你还有的数呢！” 　　“那你就赶快卖呀，可别拖到最后卖不成了！”楚婷把盒子盖好，舒了一口气，又下床去把铁盒子藏在衣柜的最里面，洗了洗手，才重新上床。 　　杨武凑到她跟前，低声说道：“今天挣了这么多钱，老板有什么奖励啊？” 　　“哼，是我想起来捡书回来卖的，你还想要什么奖励啊？”楚婷不认，干活可以，要奖励，没门！ 　　“好啊，这书不是我一点点拎回来的啊？看我怎么收拾你，叫你翻脸不认人！”杨武把被子一拉，钻到被窝里去闹她。 　　“哈哈，别闹，别动！”楚婷伸脚在里面揣他，只是没两下也被拉到被窝里去了。 第77章 　　果然杨武所说的那样，书很快就卖出去了，而且都不低于一百块，可见大家这时候对于高中书本的渴望了。 　　时间匆匆而逝，一个月多月的时间，要是放在过去农忙的时候，那真是度日如年，每一天都觉得非常漫长，尤其是对于陈美芳和乔茵她们来说，恨不得嗖的一下就过去。 　　可是现在这一个多月对他们来说，却是过的太快了，知青点的人不止弄到杨武的那一套书，还弄到了另一套，他们分着看，也不上工，每天就日以继夜的，晚上点着灯熬夜看书。饭也只大家轮流做，一天都是简单的煮一锅，不费事不耗时间的东西，填饱肚子就行。 　　虽然楚婷想自己一个人看书准备，但是很显然她不可能拒绝所有人的来访，陈美芳和乔茵她们就常来她这，跟她一块复习，毕竟知青点那边除了她们两个都是男知青，总是呆在一个屋子里，不大好不自在。 　　而且楚婷的功课也很好，她上辈子就是大学毕业的，虽然大学四年都没怎么看过这些课本，但毕竟是经历过高考的人，再加上她有两年多的复习时间，那些数学书数学题物理题当然难不倒她。 　　乔茵自从有一次问了楚婷一道题，被楚婷很容易的解出来之后，就很喜欢来问她题目了。 　　他们队里的知青，除了罗红娟，几乎都报名了高考，只有罗红娟没有。楚婷跟罗红娟聊过这件事，因为陈美芳和乔茵总是在她家，所以罗红娟作为四个女知青里的其中一个也会到她家来，跟她们见见面。 　　楚婷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她们说话时的情景，当时陈美芳和乔茵都劝罗红娟也去参加高考，能离开那个家最好。 　　“得了，我可不行，”罗红娟笑着摇摇头，“这书我都丢了好多年了，那么多年没看，哪还记得什么，你们现在看的那个什么三角，我都不太记得了，这一个多月我是不够用的。再说了，我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脑子不如你们年轻人好使，也不想费那个劲了，现在过得还不错，参加这个高考也没什么用处。” 　　“没用处？怎么会没用处呢？考了高考万一能考上了，说不定能上大学呢，能够重新回城！”乔茵不理解。 　　罗红娟笑了笑没说话，乔茵这样的都是城里家境还不错的，最起码从小到大也能吃饱，所以才会觉得回城好。 　　但她则是在城里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的，她家只有父亲一个人在矿场有工作，母亲是没工作的，只能偶尔接点糊火柴盒的活来家里做，挣的钱不多，偏偏生的孩子又多，一共生了七个孩子。 　　她是老二，又是女孩，从小到大就没有吃饱过的时候，反而是下乡了之后，自己在队里赚工分，领着队里分的粮食，才渐渐吃的好些了，把身子骨养壮，给自己补了营养的。 　　现在嫁的男人，虽然说婆家是一地鸡毛，但起码男人对自己好又肯干活，又生了孩子，等分了家日子过得不会差，所以她对考大学回城这些事也并不像其他人那么热衷。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她们说了，人家正在准备高考呢，说这些干嘛。 　　第一届恢复后的高考，就这样在所有人紧张的准备中到来了，高考那天早上，楚婷一大早起床，杨武送她去坐队上的牛车。 　　没错，今天队里的牛车都用上了，因为队里有不少人要参加高考，一大早上起来走那么远的路去市里的考点，太耗精神了，队长干脆大手一挥，决定用牛车接送。 　　“好好考，都花了那么长时间了，不考上不是白费时间了吗。”杨武在一边叮嘱她，这个时候还有人没有到齐，所以牛车还没有走。 　　去考的人多，牛车能载的人不多，杨武又要上班，所以也不能送她去了，只把楚婷送到这儿。 　　“你也真是的，人家叮嘱考试不都是安慰别紧张嘛，你倒好！”楚婷听他说的话有点哭笑不得。 　　“我这样是相信你，相信你能考好才这么说的，”杨武不认这个，为自己辩解，接着又说，“反正家里不缺钱，日子过得不差，你考不考上都不影响，别紧张。” 　　“嗯，快去上班吧，他们也要来了。”楚婷往旁边看看，人应该都到的差不多了。 　　“去吧，别紧张啊！”杨武最后叮嘱了一句。 　　楚婷坐上牛车，在颠颠晃晃中奔向了最后的考场。一路上她都拿着自己手中的笔记在看着，默记默背。旁边的人也都是这样。 　　路上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呢，不能浪费了，这时候已经到了冬天，他们为了赶路，赶上开考时间，起的又早，天还没有放亮呢。 　　启明星还挂在天上，大家都是在微弱的亮光下，仔细盯着自己手上拿着的笔记上面的字，楚婷抬头看看四周，虽然条件艰难，但大家的这种学习的毅力真的感染了她，这是真正的改变命运的一次考试。 　　进了城，队长就把他们放下，赶着牛车回去了。 　　楚婷他们走到考场外面等着，虽然他们来的早，但是还有人来得更早，他们到的时候考场外已经围着不少人了。 　　铃声一响，门卫把学校的门打开，大家进入考场。 　　楚婷深吸了一口气，坐在考场上，看着自己手里拿的卷子，上面的题目比她想得简单得多，几乎都是她背过会的，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他们要连着考两天，中午，楚婷是跟着大家一块去国营饭店吃的，坐在饭桌上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着今天的考卷，饭店里的其他人也几乎都在嚷嚷着对答案，不只是他们那闹哄哄的。 　　上午考的是语文，下午考数学，如果说考完语文的时候大家心情还好，对答案的态度还算平稳的话，那么考完数学简直是哀嚎一片了。 　　楚婷就在这样的嘈杂声中，慢慢走出考场门口，本来还想着要跟大家一块搭牛车回去呢，结果一出门就看见杨武站在外面等着，连忙小跑着过去。 　　“你怎么来啦，不是要上班吗，是来接我的吗？” 　　“当然来接你的，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咱俩去国营饭店吃，吃完再回家。”杨武笑眯眯的看着她说。 　　杨武带着楚婷往那边要走，楚婷走了两步，问他：“壮壮和圆圆呢，他们还在乔大姐家吗，你是下班了直接过来的吗？” 　　“嗯，他俩不是让隔壁那家照顾了吗，没事，他们俩有饭吃就行，多吃一顿少吃一顿没关系。” 　　壮壮和圆圆因为楚婷今天不在家，也没人照顾他们，杨武又要上班，只能拜托隔壁乔大红家照顾照顾。 　　“那就好。” 　　“今天考的怎么样？”杨武本来不想问的，怕给她压力嘛，但是看她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一点不像他刚才看到的其他考生那样紧张失落愤懑，所以觉得她应该考的不错，才放心的问出口。 　　“还不错，都是书本里能够解答的。”楚婷想了想今天的试卷，这个时候的试卷虽然也出题，但是绕弯子程度比后世小多了，导致她这个原来的理科渣居然也能考的不错。 　　“好就行，回去好好睡一觉准备明天的考试。”杨武跟她并肩走着，看着她笑笑。因为在外面，也没有揽着她，两个人保持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并排走。 　　“楚婷，你现在不回去吗？”两人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后面的喊声，一回头看，果然是陈美芳她俩，旁边还站着其他几个男知青呢。 　　楚婷朝她招招手，“不回去了，杨武过来了，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这时候她们才看到一边站着的杨武，理解的点点头，自家男人来了，自然不会跟他们一块了，肯定要去国营饭店打打牙祭的。 　　他们中午虽然也是在那吃的，但是都是几个人拼凑着，吃的最便宜的素菜，楚婷为了不引人注意，也跟其他人吃的一样，跟乔茵和陈美芳两个拼了两个菜，都没太吃饱。 　　考试是两天，第二天考完的时候，楚婷终于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就算她对自己很有信心，也不禁被周围的氛围所影响得精神紧绷。 　　现在是真的放松了，接下来就是等成绩公布了，顺便在家里窝冬。这天，楚婷干着她最爱干的事，数钱！ 　　考完试后她就给自己估了分，绝对绝对能考上首都的大学了，因此加大马力开劝杨武，全家一起搬迁。经过她的努力，杨武终于开口了，下定决心愿意出去闯闯。 　　只是现在政策还不明确，至少介绍信是没有废除的，楚婷去外面读大学也就算了，杨武这样在首都没有工作的不能贸然过去。 　　因此他们也只是准备着钱，杨武的工作应该暂时不会辞，等楚婷通知书下来以后，先让她一个人过去探探路，合适的时候再让杨武带着两个孩子，过去全家团圆。 　　十月份楚婷在准备复习，其他队里其他不参与的人家都在煮罐头，杨武参了一笔又卖了糖精，这些钱再加上卖书挣的钱，还有这两年陆续把银子卖出去换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现在全家的总资产已经突破四千元了。 　　当然，外债一千元整这种事就不要提了。 　　“你就不怕我跑了？”楚婷数完钱开玩笑的跟一边的杨武说。 　　“你跑到哪里，我就过去把你抓回来。”杨武也笑着说，不过笑容中却带着认真。 　　过了年，进了春天，经过分数出来、填志愿、等录取通知书这一系列事情，楚婷终于拿到京大的通知书了！ 第78章 　　录取通知书是三月中旬到的，上面写着要在四月十三日到十六日之间到校报道，他们生产队今年只考上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楚婷，另一个乔茵考上了，还有一个男知青。 　　其中楚婷的分数最高，考上了首都大学，乔茵则考上了她老家那边的师范大学，幸好她对自己的成绩心里有数，填的志愿并不高，要是盲目的填了其他大学，说不定就落榜了，考不上呢。 　　陈美芳则落榜了，没有考上，她跟楚婷是同一年来下乡的，比乔茵要早一年，看书的时间又不够充足，最后没有考上也有点能理解。 　　“你们俩就好了，都考上了大学，都拿到了通知书，马上就能去上大学，可以离开这里，不用上工了，真好！”陈美芳脸上掩不住的羡慕。 　　怎么能不羡慕呢，楚婷就不说了，她因为无聊看过书算是提前有复习过吧，但是乔茵是跟她同样的时间开始准备的，结果人家考上了，她就没考上。 　　乔茵现在可以准备，收拾行李去大学去上课，可她却得继续留在乡下种地，内心已经开始嫉妒了。 　　“你今年也是准备不充分，有第一次肯定会有第二次，现在开始准备高考，就有足够的时间，你又有去年准备的经验，今年一定能考上的。” 　　楚婷她们能说什么呢，自己考上了说什么都像站着说话不腰疼，只能说好话，尽力安慰。 　　“是啊，早点准备，我看男知青那边，他们也是打算再来一年的，今年不就只有刑正一个人考上了吗，其他人都没考上，他们也是打算再准备一年，今年再考的，别放弃，今年一定能考上的！”乔茵也跟着安慰。 　　“希望如此吧。”陈美芳叹了口气，要是能全心全意心无旁骛的准备，她当然也能考上。 　　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口粮了，存款也花的差不多了，必须得跟着队里上工才行，才能等到分口粮的时候，这种情况下复习的效率肯定大打折扣，她当然要忧心了。 　　偏偏还看到另外两个，跟自己一块考试的人都考上了，这心里是别提什么滋味了。 　　楚婷有意岔开话题，就说了一个她今天上午才刚知道的八卦：“听说那个李光亮没考上，居然还不上工，让他媳妇干活上工？” 　　“对呀，这个我也听说了，我还是听男知青那边说的呢，他们都懒得搭理他了，咱们考完试还跟着队里干活呢，他倒好，明明是娶了媳妇的人，还彻底不上工了，把家里活都扔给自己老婆干，真是让人看不上！”乔茵也跟在一边说。 　　陈美芳现在心情不好，听到这个鄙夷道：“他那种就是吃软饭的，之前还住在他媳妇娘家呢，被人撵出来了，也不怎么上工，挣的工分跟他媳妇挣得差不多，后来要高考，就彻底不上工了。现在没考上，还是不干活，这种人真是看不上他，可惜有人愿意养着呗！有人惯着他，谁能管得了呢！” 　　“他那媳妇也是傻！”楚婷说，“还自己上工供着他考大学，真要是考上了，恐怕未必愿意回来吧。” 　　这事楚婷可知道的太多了，当然这不是她自己经历过知道的，而是后世的各种小说电视剧上都有写，男知青下乡娶了当地的姑娘，恢复高考后考回城里，结果原来的老婆孩子都被抛弃了。她这两年眼瞧着，李光亮绝对是那种人，很有抛弃老婆孩子的可能。 　　“就是，那个杨爱英，自己也是高中毕业的吧，李光亮用的书就是她的，她自己怎么不高考呀，怎么自己上工让别人去高考，真是不明白。” 　　乔茵摇摇头，像她这样过得大大咧咧，不算精明的一个姑娘，都知道当然是自己越来越好最重要。明明自己也能高考，却放弃了，下地干活供自己男人去考大学，那绝对是傻子中的傻子！ 　　“你们俩还替人家抱不平呢，”陈美芳嗤笑，她现在心情不好，看谁都是坏心思，“这个道理人家能不知道，说不定打的就是跟着一块进城，当城里人的主意呢！你替她操心，她还笑你多管闲事呢。” 　　楚婷下了个结论：“确实不关咱们的事，反正他今年也没考中。” 　　“不说他了，楚婷你呢，乔茵开学就直接拿着铺盖行李走了，你这一大家子打算怎么办，还真大学几年一家人不在一块？大学毕业后呢，难不成还回来不成？”陈美芳问她。 　　虽然楚婷原来说过不会抛弃家庭，肯定会一家子一起，但是眼前的形势摆在面前，大学四年夫妻分居两地。外面的诱惑那么多，杨武一个男人自己在家诱惑也多，两夫妻哪能坚持多久。 　　“这个嘛，反正刚开学肯定一家人不能在一起，”楚婷想想她跟杨武商量好的，“首都是什么情况，咱们都不太熟悉呢，我先过去探探路，等在那边安稳下来之后再说。” 　　“你家两个孩子呢，就扔在家里？他们现在才三岁吧，年纪也太小了。”“是啊，年纪也太小了。”楚婷光是想想就觉得舍不得了。 　　从壮壮和圆圆生下来到现在，他们就没分开过，虽然平时她嫌两个臭小子太难管太泼皮，但真到了要分开，而且还是一分开可能就要好几个月，那真是舍不得。 　　“可是也没办法呀，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总不能不去上学吧。” 　　“也对。”陈美芳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去家里看看呀，”乔茵在一边问，“我打算去报名之前先回一趟家，在家里住几天，然后再去上大学。” 　　乔茵在分数下来以后，就给家里去过信了，家里也知道她应该能考上省里的大学了，所以拿过通知书后她打算过两天就出发，先到家里住几天，再去上学。 　　“家里，暂时还没想好，先等等吧。”楚婷避过这个话题。 　　事实上，自从前两年她跟原主的家里坦白自己嫁给了当地的农村人，并且生了孩子之后，原主的爸妈就再没来过信了，看样子是断了关系了。所以她也懒得去找那家人，还上赶着贴上去受虐不成。 　　别说什么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要孝敬她的父母，她跟原主互换可不是她乐意的，她还怪原主抢了她的美好单身生活呢，要算账是原主欠她的才对，所以她丝毫不心虚！ 　　乔茵和刑正是同一天走的，他们都打算在去学校前先回家住几天，所以提前上路了，两个人一起也有个照应。 　　楚婷则是一直到通知书上规定时间的前两天才过去，主要就是一直舍不得两个孩子。 　　“要不你别送我去了，在家好好带着两个孩子，我走了，你要是再跟着一起，咱们俩都不在，孩子们哪能受得了呀。”楚婷坐在床上，越想越担心。 　　壮壮和圆圆两个人平时看着虎头虎脑心大的很，但这也是因为他们俩都没出过远门，都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呢。杨武这次要送她一起去首都，来回这一趟大概就要花个十几天的时间吧，离开两个孩子这么久，她实在是担心得很。 　　“咱家两个孩子你还不放心，他们没有你管着，说不定开心的很呢，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我跟你说，外面人贩子多的很，铺盖行李拿着也麻烦，我送你过去一路上有个照应，也方便，比你自己一个人去好。”杨武揽着她的肩膀劝说。 　　“有你来回坐的车票，都够买我要带的铺盖行礼了，不是更不划算。”他们市离首都还是挺远的，来回火车票不便宜。 　　“前面不是说了嘛，外面不安全，有人贩子，尤其爱拐你这样的白白净净的，看着就是没出过门的人，好骗得很，你一个人出去我哪能放心。” 　　“谁能骗得了我呀。”楚婷无语，她看起来像傻子吗，她可是省高考榜眼好吧。 　　说到这个，也要提一下，楚婷做了这么久的准备，本以为自己能当一个省状元，谁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居然有人比她考的还好，要知道，她可是提前知道要高考特意准备的，居然还能考的比她分数高，真厉害，人家那估计才是真学霸吧！ 　　这也导致楚婷这个榜眼直接变得不显眼了，毕竟大家只关注考第一名的是谁。 　　“人家不骗你，直接把你打晕了扛走，或者几个人围上来，就说你是逃出家的新媳妇，光明正大的就把你给带走，你看谁管你，肯定都习以为常，觉得不算什么，到时候你可连学都上不了，更别说回来见家里的两个孩子了。”杨武接着说，一脸的认真。 　　“行吧，你也别再吓唬人了，”楚婷一拍他的脸，“不就想跟我一块去学校吗，去就去就是了，真是的，还尽说这些来吓唬我，当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呢！怕我跑了是吧？先打探清楚学校在哪？” 　　“哪儿的话，我能担心你跑了吗。”杨武不认这个罪名。 　　“得了吧，我还能不知道你，”楚婷斜了他一眼，“你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瞎胡想，行，你就跟我一块去吧，正好能把铺盖被子全带着。到时候就你拎我跟你说。” 　　“我拎就我拎，那点东西还能拎不动。”杨武神采飞扬的。 　　楚婷又想了想，“都出去的话，孩子就放在乔大姐家？” 　　他们偶尔要出门的时候，会把孩子放在她家，让帮忙带一下，但那基本上都是不上工的时候，比如两个人一起出去办年货。就是上次考试的时候，也是农闲的时候，人家没上工，现在开春了，大家都要上工了，丢在人家家丢半个月，能行吗？ 　　“我也不太放心，再说了，人家看孩子又未必细心，万一噎着呛着呢，还有外面的那个湖，夏天的时候都有人跑过去游泳，两个孩子还看人家眼馋，想过去钓鱼钓虾呢，要不是我拦着，他们早跑过去了。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楚婷越想越害怕。 　　她平时是不上班不上工了，就在家看着，两个三岁多大的孩子，又这么皮，那简直是上天入地，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 　　队里的那个湖就是原来乔雪掉下去的那个，每到夏天的时候就成为队里男人的洗澡堂，平时也有孩子在湖边玩耍钓鱼钓虾，她都是不许两个孩子到那边玩的。 　　白天在家的时候，她也是隔一段时间出去看看，孩子要不在家门口，也是要赶快把他们叫回来的，现在他们两个大人都不在了，把孩子给人家看着，万一看的不走心呢。 　　当人父母的这个心，真是时时刻刻提着，生怕孩子出什么意外，楚婷也不例外。 　　“不会吧，”杨武听她这么说，犹豫了，“我小时候不也是在这里长大的，没出什么事呀。” 　　“你小时候住的是老屋，那里离湖远啊，平时不大上这边玩，咱们家离湖不是挺近的嘛，尤其是开春了以后，湖里面小鱼小虾的多了起来，这些孩子都爱往那边跑，也没个人专门看着。” 　　“到时候跟他们说一声？” 　　“就这个，我还想说呢，”楚婷指指乔大红家的方向，“人家又没有小孩子在家里，两个大孩子都是不用专门看的，现在专门给咱看孩子，也不能让人家白看啊，还有两个孩子半个月的生活费，哎呦，烦死了！” 　　楚婷越想越烦，又不放心孩子，就怕他们吃的不好，怕他们还想家，偏偏杨武有自己的小心思，一定要跟着她去大学报名的，不让他去是不可能的。 　　“要不把两个孩子带着？”杨武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啊，”楚婷猛的转头，瞪大眼睛看着，“把两个孩子带着？咱们是去哪，你以为是去市里逛街呀？” 　　他们连经常带两个孩子去市里玩都做不到，因为小孩子出门超麻烦的，又憋不住生理需求，动不动就要拉要尿，渴就喝饿了就要吃，还爱乱跑，带着他们出门特别麻烦。就那还是去距离近的市里呢，去首都一路上火车坐着要坐好几天呢，他们那受得住呀。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是没办法了。”杨武摊手。 　　“我看你就是不上心！”楚婷气的掐了他一下。 　　“我没不上心，”杨武喊屈，“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还能怎么办呢。”让他们留在家不放心，带他们去不放心，确实是没办法了呀。 　　“啊，算了，不想了。”楚婷越想越烦，干脆别想了，反正还要过两天再走，到时候再说吧。 　　楚婷是四月份报道，入冬前应该能放假回来一趟，所以就不用带厚衣服了，她只收拾了几套出门穿的正式的衣服和鞋子，加起来也就装了一个行李箱。 　　铺盖和被子让杨武拿着，其他的什么牙刷牙膏脸盆热水壶，这些东西就要到了那里之后再另买了，不需要拿，这样一收拾，需要拿的东西还是挺少的，很方便。 　　收拾好东西，就剩两个孩子了，临行的前一天，楚婷把壮壮两人给叫到他们那屋的大床上睡觉，想在临走前再跟他们顺亲香亲香，顺便告诉他们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的消息。 　　孩子们现在都懂事一些了，也知道一些东西了，不能什么话都不留扭头就走，那样是绝对会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的。 　　“别疯了，快来睡觉。”看两个孩子在被窝中间闹腾，楚婷拉着他们，她是睡在床里面，杨武睡在床外面，两个孩子就在中间。 　　“妈，你们这屋的床好大呀，能不能把我们那屋的床也换成大的？”壮壮坐在中间，开始提建议了。两个孩子虽然比较独立爱自己住，但偶尔跟着他们一起睡一觉，也是挺乐意的。 　　“你们还小呢，现在那张床不就能住得下，还要什么大床呀，等你长到我跟你爸这么大的时候，再要大床不迟。”他们那床当初做的时候也不小，只是两个孩子爱蹦达，就显小而已。 　　“你们俩今天在这，妈妈要跟你们说一件事情。”楚婷看着两个孩子，对上他们俩望着她的圆溜溜的大眼睛，有点难以说出口接下来要说的话，忍不住看着杨武，示意他帮帮忙。 　　杨武收到了媳妇的眼神，直接就跟两个孩子说了：“你妈和我明天要出门一趟，你们去旁边乔大婶家住几天。” 　　圆圆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以往他们也去过乔大婶家，但都是在那吃两顿而已，可是现在，“几天？那是晚上也要在她家住吗？” 　　“对呀，我跟你妈晚上都不回来，所以也不能看着你们，只能让你们去她家住。” 　　“你们要去哪儿，去市里吗？怎么不带着我们一起去玩？”壮壮不满意了，他跟圆圆两个也跟着楚婷他们去过市里和省里玩，虽然次数少，但也是出去见过世面的，现在看自己爸妈丢下他们两跑出去玩去了，晚上还不回家，非常不乐意。 　　“不是去市里，”楚婷努力跟他们解释，“是去首都，很远的地方，要坐火车坐好几天呢。不能带你们过去，只能让你们在家里等着，家里也没人做饭，所以只能去乔大姐家住了。” 　　“坐火坐几天，那你们回来还要几天，那就是两个几天啊，要住两个几天呢！”圆圆脑筋转得快，很快就想到了刚才杨武说话的漏洞。 　　“嗯，确实是这样，”楚婷没想到圆圆想得这么快，只能承认，“对呀，要过十几天爸爸才能回来，到时候你们就不用住在乔大婶家啦，就能回自己家了，一定要好好听话，知道吗？不要闹，千万不要去那边的湖里，也不要到那旁边玩，知不知道？”楚婷说着说着，忍不住又叮嘱起两个孩子。 　　“带着我们一起去啊，我们也要坐火车！”壮壮没有圆圆脑瓜子转得那么快，但是他抓住了主要矛盾，知道爸妈这是自己坐火车去玩去了，把他们两个丢在家里，还让他们住在乔大婶家，连自己家都不能住，那怎么能行，绝对不行！ 　　他们也要坐火车，也要去玩。 　　“爸妈是去做正经事的，不是去玩啦。”杨武把蹦哒的壮壮给摁住，把他乱踹乱蹬的腿也给按住了。 　　“我们也去做正经事。” 　　“就是啊，也带着我们去吧。”一边的圆圆也在那恳求。 　　“不行，这次真不能带你们去，妈妈是去上学的，”楚婷努力安慰圆圆，“去学校人家都不准带孩子的，不能带你们去，你们俩就在家乖乖听话，知道吗？” 　　“你不带我们去，我们就天天去河边玩！”壮壮被杨武按在一边了，还在那大喊，一点也不老实。 　　楚婷一听这话，两眼瞪着他，脸就板了起来，杨武先她一步，“啪”，一巴掌拍在他的小屁股上。 　　“让你胡说！” 　　“我没胡说，你要是不带我们去，我就去玩就去玩！”壮壮还不认输，嘴上还在拼命的说。 　　圆圆也跟着不听话了，“你们把我们也一块带去，做正事的时候我们不吵着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就是了，凭什么不带我们呀！” 　　圆圆他们俩跟着杨武去省里玩的时候，杨武去拿糕点厂的糖精，他们俩就被楚婷带着在外面，楚婷跟他们说过爸爸这是办正事了去了，办完了就能跟他们一起，所以他们还记得这事。 　　“你们俩，你们”楚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两孩子都倔的很，一根筋的那种，一条道走到底，现在这么说，她还真怕他们走了以后，两孩子跑到河边去玩。 　　“要不，我就把他们带上吧。”杨武有些松动了。 　　“不行。”楚婷还是犹豫。 　　“带上吧，我再把他们给带回来，不会有什么事的，看的紧点。” 　　两个孩子听到杨武说的话，知道有希望，都眼巴巴的看着楚婷。 　　楚婷被他们的眼神看的心软，得，最终定下来，全家一块去首都送楚婷报道去。 　　“哦，哦，去首都，去首都！” 　　两个孩子见大人们终于同意带他们去了，都高兴的蹦起来，虽然他们还不知道首都是哪里，有什么好的地方，但他们知道可以跟爸妈一块坐火车出去玩，不用再整天呆在家里，当然高兴了。 　　“行啦，赶快睡觉吧，明天要早点起来给你们收拾衣服呢，谁现在不睡明天就不带谁去了！”楚婷吓唬道。 　　“睡觉了，睡觉了。”两个孩子一听这么说，马上钻到被窝里，闭上眼睛，佯装睡觉了，还自己学会了制造声效，打起了小呼噜来。 　　楚婷好笑的看了他们一眼，又和杨武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吹灯，睡觉！ 第79章 　　第二天一早，杨武和楚婷两个人就起床了，不过也没有喊孩子们起来，他们买的火车票是下午的，两个孩子不用另外买票，跟着他们一起就行了，也不用急着去火车站。 　　杨武已经跟木材厂请过假了，这一趟可以放心的跟着走。 　　楚婷一早起来，给两个孩子收拾行李，他们俩又不像楚婷那样常住，只要带两套换洗衣服就成，其他的也不用多带，出门在外带好钱和票就行了。 　　下午，一大家子坐着牛车去了市里，因为他们家也没有养家禽，所以院子也不用别人照看，很方便，上把锁就可以出发了。 　　到了市里，楚婷还买了一些补给，零食水果什么的拿着，留在火车上吃。然后他们又坐上客车，转车到省里，最后坐上火车。 　　尽管火车环境不怎么样，但这一路颠簸的，全家人上了火车之后，都松了一口气。 　　“这里就是火车吗？待会这车就会动吗？” 　　刚才坐客车让两个孩子一路上都奄奄的，但是下了车进了火车之后，两个孩子又精神了，在车厢包间里走来走去，摸摸桌子摸摸床铺。 　　楚婷和杨武两个人本来定的是两张卧铺，因为去首都的车程要好几天呢，总不可能坐着去吧，临时加上两个孩子也没关系，一人带着一个孩子睡就是了。 　　“是啊，这就是火车，这几天就要住在这里了，先别动，让我换一下床单。” 　　这个时候一般火车里的床单被罩，全部都是要车站的乘务人员在固定的站点换了清洗的，所以换的不勤，看上去脏兮兮的。 　　要是只将就住一夜，楚婷也就忍了，要住好几天呢，肯定不能睡这个脏床单。幸好她早就有准备，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特地带了干净的床单。 　　楚婷他们买的两张票正好是连在一起的，上下两个床铺。 　　“反正这车上也没来人，只有我们几个，干脆就睡下面两铺好了。”杨屋看看这狭小的车间提议道。 　　这个小车间是面对面各有两张双人铺的，他们俩的车票正好是其中一张床铺的上下铺，对面那张上下铺是没人的。 　　“还是算了吧，”楚婷摇摇头，“万一下一站来人呢，要是路上来人咱们还得挪，多麻烦呀。” 　　“挪什么，谁让他们来的迟呢，让他们睡上铺去。” 　　“算了，算了，”楚婷不想找麻烦，“你睡上面下面？” 　　“我睡上面吧，”杨武看了一下上铺，“你带着圆圆睡下面，我带着壮壮睡上面吧。” 　　“给你，新床单，上去换了去。” 　　壮壮听到他爸他妈说的话，也仰头往上面看了看，问：“我睡那上面吗，我现在就能上去吗？”他还没睡过这种上下铺的床呢，非常乐意尝试尝试。 　　“行，现在就让你上去，”杨武把壮壮送上去，让他去换床单去，壮壮非常乐意，在上铺一点也没害怕，撅着小屁股掀开下面铺着的床单。 　　圆圆抬头看看上面，羡慕的说：“我也想上去玩！” 　　“等一下，床上太小了，等铺好床单你再上去玩去。” 　　火车上的卧铺是挺窄的，两个孩子都上去的话，要是打闹，万一再摔下来就不好了。 　　换完床单，两个孩子跑到上铺去玩去了，玩着玩着也睡着了，楚婷他们也休息了一会儿，一睁眼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晚饭是在火车上吃的，一家子打两个菜、买几个馒头，再打一些热水来就够吃了。 　　晚上睡觉，本来是打算杨武带着壮壮在上铺睡，楚婷带着圆圆在下铺睡的，谁知道这小哥俩特别喜欢睡在上铺，觉得睡着有意思，怎么都不愿意下来。 　　“妈，就让我们睡在上面吧，在家的时候我们俩不也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吗，都没掉下过床，现在也不会掉下床，再说还有这个栏杆呢。”圆圆拍拍床边上的围栏，虽然没有特别高，但也能起到一个防护作用。 　　“不行，必须下来。”这次楚婷也不跟他们多说废话，直接指挥杨武把圆圆给抱下来，不能再由着他们了，万一半夜翻下床可不是小事。 　　在火车上一共住了五天四夜，第五天下午，他们终于到站了，因为这个时间有点晚，只能在附近找了一间招待所住着。 　　离开学还有三天，他们特意挑的时间早到几天，就是为了在首都游玩的，就算临时多加了两个孩子，计划也没有变，带着他们一块去爬长城，去□□广场看升国旗。 　　看完升国旗，时间还早着呢，楚婷和杨武拉着壮壮和圆圆在路上闲逛，刚好路过一个幼儿园，老师正带着一群孩子隔着栏杆，在里面草坪上做游戏呢。 　　壮壮和圆圆看到那边有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蹬蹬跑过去，抓着栏杆往里看。楚婷也没拦着他们，反正他们是在闲逛，也不赶时间，还在那儿坐了一会儿。 　　“好啦，大家跟着老师一起唱，a、b、c……” 　　幼儿园里的老师带着孩子在唱字母歌，外面抓着栏杆的壮壮和圆圆两个人也跟着一起在那唱，但他们不知道字母是什么，只跟着哼哼。 　　楚婷只教了基本的背诗，数数，简单的数字运算，声母韵母这样的东西楚婷自己都忘的差不多了，所以也没有教过他们，打算让他们上学的时候跟着老师一起学。 　　“那些孩子跟咱家两个孩子都差不多大吧？”杨武看着园子里的小孩，又看看壮壮和圆圆，突然问。 　　“差不多吧，他们这是幼儿园，也应该四五岁了。”她家儿子再过三个月也就四周岁整了，跟四岁没差别，跟幼儿园里的孩子看着都差不多高。 　　“这是学前班？”杨武看着，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一年级的，一年级没那么小，也不会带出来上课。 　　“应该是幼儿园吧，”楚婷又跟杨武解释了一下幼儿园是干嘛的，就是上学前班之前还要上了一个小学校，他们那个市是非常不发达的地方，很多孩子基本上都是上两年一年级的，要留一级，因为第一年上一年级是跟不上的。 　　他们附近的公社小学都没有学前班，只有市里的小学有学前班，幼儿园那更是没有了，尤其是这样老师带着教唱歌边学边玩的模式。 　　杨武没说话，默默的看着，过了一会儿，幼儿园里的老师带着孩子们唱完歌，就让他们解散了。 　　院子里有滑梯和翘翘板，都是很简陋的孩子们玩耍的设施，但是已经够他们玩了，一群人争着抢着跑到了滑滑梯上面，一个一个的往下溜。还有的孩子坐在跷跷板两边，在那上上下下。 　　壮壮和圆圆眼里露出一丝渴望，看着里面的孩子玩的那么欢，也想跟着玩。但他们俩都挺懂事的，还有一点自己的小骄傲，知道那是人家在玩的，跟他们没关系，自己也进不去，所以就什么都没说。 　　楚婷也静静的看着他们。 　　“让两个孩子留在这吧。” 　　“什么？”听到杨武说话，楚婷转头看着他。 　　“让两个孩子跟着你，留在首都吧，他们也该上学了，跟我回去我也没时间接送他们，还不如跟你留在这儿呢。” 　　“你可想好了。”楚婷倒是不惊讶他会这么说，任谁看到这面前□□裸的现实，这不同地方教育资源的差距，都不会还坚持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让自己的孩子留在差的地方。 　　只是杨武原本还藏了小心思呢，专门跟着她到了首都，就怕她跑走了，现在居然肯让两个孩子就跟着她待在首都了。 　　“嗯，让他们留在这吧。” 　　杨武又看了看园子里，幼儿园的孩子玩过了这个课间，老师把他们组织起来，带进教室里去了，透过玻璃窗看到教室里面，有书架有花有草。这还只是他们随便出来闲逛，遇到的一家幼儿园呢，已经比他们市最好的那个小学都好太多了。 　　“大学应该是可以住在校外的吧？”既然决定了要留下两个孩子，自然要把其他的都考虑好。 　　“应该可以吧。”楚婷也不太清楚，她上辈子的时候大学四年都是住在宿舍的，不过大一好像不能搬出去，其他时候都能搬出去，只是大学的时候查寝又不严，你夜不归宿不回来，偷偷搬出去住也没人说什么，没人管。 　　“走，咱们下午就去你们学校看看，顺带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住的近的房子，有没有就近的幼儿园，干脆在外面租一间房子，孩子们可以住在那里。”说干就干，既然考虑要留下来，就要抓紧时间，杨武直接想好了后面的事。 　　“啊，行！”楚婷也不迟疑，虽然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住，但是她想着，这毕竟是第一届高考，有很多结婚生孩子的学生吧，总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家说不定也有的是要住在外面的。 　　总之，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最重要的是，让两个孩子留在首都上学最好。 第80章 　　做好了决定，两个人当即连招待所也不回了，直接带着孩子们去找租的房子。 　　这两天他们在首都玩，已经约摸熟悉了路线，直接坐了公交车，去了大学城附近，开始在那找出租的房子。 　　这个时候也没有贴小广告招租的，也没有网络，他们就只能一家一家的问，首都还是有不少空房子的，毕竟这里的人原来大多都是过去十年里下放的下放，下乡的下乡，即使现在陆陆续续回来了，也还是空房多。 　　杨武他们找房子都找面色和蔼，看着有文化的老头老太太，住在他们旁边能更放心，最后找到了一家合适的四合院，里面只有一对老夫妻，家里的孩子都不在，一个去当兵，另一个下乡了，今年没考上大学，在下乡的地方准备第二年高考呢。 　　“婶子儿子穿着军装看起来真俊，英挺神奇的，给。”楚婷夸了两句，把手里拿着的照片递回去。 　　“哈哈，俊有什么用，一两年都不回一趟家的，不过谁让他是当兵的呢。”李慧芳笑眯眯地拿回照片，她也没觉得气愤，人家住在这儿弄清楚房东背景也是应该的，这张她儿子的照片也能做个证明。 　　“那我们待会下午就直接搬过来了，因为行李不多，也没多少要带的东西。” 　　“行，行，可以，那屋一直没有锁，你自己买把锁，这样你住的也放心，大门的钥匙我给你拿一把去。”李慧芳说着，就往屋里走去。 　　家里儿子女儿都不在家，只有他们两个老头老太太，老头子又被学校返聘回去，给学生上课去了，平日就她一个人，在家也无聊的紧，现在有人住进来，既能靠房租赚一笔外快，又能平时有人说说话，还只有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也挺安全的，她乐意得很呢。 　　李慧芳把四个人送到门口，楚婷拿着大门的钥匙，让壮壮和圆圆跟人说再见：“说奶奶再见。” 　　“奶奶再见。”壮壮和圆圆老实有礼貌的仰头，看着李慧芳。 　　“哎，再见，你们俩也再见，”李慧芳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孩子，“这两孩子长得真壮实，真俊！” 　　走在回去的路上，壮壮和圆圆手拉着手走在楚婷和杨武中间。 　　“待会去吃完饭，回招待所休息一会儿，就把行李包裹都搬过来吧，正好今天我也在，再把那些基本的要用的东西，平时生活要用到的都给买齐了。”楚婷跟杨武两个商量接下来的事。 　　“嗯，路过商场的时候再买把锁，买把大的。” 　　“只租了一间，你们几个分开睡也不安全，再弄一张床，到时候你们分开睡。” 　　李慧芳的四合院是分为东西两厢的，他们自己平时住在东厢，西厢全部都是空着的，正好楚婷选在了那，自己买把大锁一锁，住起来互不干扰，平时也安全。 　　“妈妈，妈妈，我们以后是要住在那儿了吗？不回家了吗？”壮壮和圆圆全程跟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话，隐约听明白一些事情，这时候突然发问。 　　“对啊，不回家了，”楚婷脚步停下来，蹲在两个人跟前，跟他们解释，“妈妈一个人在这上学，太想你们了，所以想让壮壮和圆圆留下来陪着妈妈，去读幼儿园，幼儿园知道吗？就是刚才我们看到的，一群小朋友们在那里，老师带着玩带着唱歌的地方，想去吗？” 　　“想！我们能去吗？”壮壮的激动的大声喊，他还记得刚才看到的幼儿园呢。 　　“能啊，留在这里就可以去了。” 　　“那我们不回家了吗？”圆圆纠结的问，他虽然也想去幼儿园，但是也想家，想念家里的院子和黄桃树，“我还想石头，以后也见不到石头二饼他们了吗？” 　　石头二饼几个都是他俩在生产队里的玩伴，平日几个小孩就在他家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面玩耍。 　　“还是能去的，等妈妈放假了，就能带你们回去，毕竟咱家还在那，平时你们就呆在这里陪妈妈，好不好？”楚婷小心的哄着他们。 　　“那好吧。”比起小伙伴，两个孩子还是更愿意跟他们妈妈住在一起的。 　　他们俩带的行李不算多，所以一趟就给背来了，杨武在一开始要租房子的时候，就已经把屋子给细细检查过了，墙角屋檐门窗全部给检查了一遍，确定安全，从里面锁上不会被人闯进来才放心。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让他们娘几个，住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搬好家，去附近买东西的时候，还顺带去附近隔了不到五百米的一家幼儿园，问了问情况。 　　这个时候首都的人口数量，还不像后世那么多，也没有很多的外来人员，对这方面的管制要求并不多，楚婷带着两个孩子只要交钱，就能进幼儿园。至于户口在哪，没关系，不管你，随时都能过去上学。 　　“进去吧，你们就在这个幼儿园上课，中午也在这里吃饭，等妈妈下午放学了就过来接你们回去。”楚婷拉着两个孩子细细的叮嘱。 　　杨武在一边插话：“你就放心吧，没看到他们两个心思都已经跑进去了，可没见一点害怕。” 　　楚婷瞪了他一眼，又看两个孩子，果然，他们已经眼睛都飘到园子里去了，特别是园子里那个大象形状的滑滑梯。 　　“行了，去吧。” 　　一听楚婷这么一说，两个孩子蹬蹬蹬就跑过去了，根本没有一丝留恋父母的意思。 　　还是圆圆想起来，回头说了一句：“爸爸妈妈再见，不要忘了来接我们。！” 　　壮壮压根没反应，只管自己第一个跑到大象滑滑梯那边。 　　一边站着的幼儿园校长，笑着跟他们说：“你们放心吧，孩子在这里不会有事的，我们都有专门的老师，中午饭也都是管够的，你们只要下午放学的时候来接就行了，你家两个孩子看着也不是怕生的。” 　　“确实，他们俩虎得很，谢谢校长，那我们下午再过来。” 　　“行，去吧，放心。” 　　楚婷和杨武虽然说走了，但是也没真走，只站在一边栏杆外，还看了一会儿，发现两个孩子一点也没哭呢，一直在那玩滑滑梯。 　　玩了没一会儿，老师过来把他们俩领走去教室里了，这俩孩子也没闹腾，也没不愿意。别的孩子那种不想上学想回家的情绪，一点也没在他们这儿存在过，至于一边看着他们的杨武和楚婷，都没给一个眼神，直接就跟着两个老师走了。 　　“这两孩子，下次要是有人拿好吃的跟着，还不被拐走啦。”楚婷收回视线，在一边闷闷的抱怨。 　　“这样也好，他们俩不闹腾你也少操些心，咱们也快回去吧，还要送你去报道呢。” 　　“嗯。” 　　楚婷今天大学报道第一天，但是她也不急，还是先来送两个孩子进幼儿园，然后才去报道。 　　“你今天下午几点的火车？” 　　“下午四点钟。” 　　楚婷挽着杨武的胳膊，朝租住的房子那里走，要是在他们市里，她是绝对不敢做这样的动作的，就算他们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也不行。 　　可是现在他们到了首都以后发现，这里的人比其他地方的人要开放的多了，大街上穿着花花绿绿裙子的姑娘，到处都是。夫妻之间挽着胳膊走也很正常，也没人来管，所以他们就入乡随俗了。 　　“你回去别忘了把其他屋子里的土都给弄出来，那些土都放在那，放了大半年了，别又像去年一样。”楚婷就算不在家，也没忘了叮嘱杨武干活。 　　前两年他们在屋子里冬天种青菜，赚了一笔钱，结果后来忘了把土给挪出来了。也是觉得土放在里面没关系，等到下一年冬天可以继续种菜。 　　谁知道夏天七八月份的时候，那土在里面生了好多虫子，还发臭了，最后是杨武戴着楚婷给他做的口罩，跑进去把那些土都给弄出来的，后来那些屋子还撒了石灰，好好消了消毒。 　　“嗯，没忘，回去就给弄出来。” 　　“你在家里自己去买点饼干桃酥之类的，平时早上要是来不及做饭就吃点那个，垫垫肚子，可别省事不吃，时间长了对胃不好。” 　　木材厂是可以在食堂吃中饭晚饭的，可因为它的位置特殊，招的工人都是附近生产队的，所以不包早饭。平时杨武都是在家吃过早饭再去的，她怕家里没人，他一个人的时候就不吃了。 　　“我记得了，你放心，不用担心。” 　　“对了，你回家把壮壮和圆圆他们的衣服寄过来，算了，还是算了吧。”楚婷讲到一半，自己也觉得太麻烦，这衣服鞋子看着不多，要是寄包裹的话还是挺重的，路上的运费就要不少钱，还不如重新再给他们做吧。 　　杨武也说：“他们在家穿的也不好看，我看刚才幼儿园里，人家孩子穿的花样都挺多的，你给他们买新的，买那些城里人穿的衣服，反正钱都在你身上，随便你花。” 　　“对了，说到这个，在家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吧，家里存款都放我这，我给存到银行去了，也不会一下子用大数额的钱吧？” 　　“用不着，你拿着吧，不过我过一段时间可能会去一趟广东那边。” 　　“广东？”楚婷猛的抬头看着他，“去那边干嘛？” 　　“这两年村子里不是一直在做罐头吗，还有好多人也移种了黄桃树，村长也从去年就开始到处筹办，打算把罐头厂办起来了。不再像原来那样搞小作坊了，他要是真搞起来，用到的糖精就多了，不能再像原来那样我从糕点厂一袋子一袋子的买了，所以我打算去广东那边看看。我从糕点厂那边打探到的消息是，他们进货是从那进的，我要是去从那儿进货，价钱更便宜，赚的更多。”杨武跟她解释。 　　“那你可一定要小心一点啊，人家那都是厂里去进的吧，你难不成过去给坐火车背回来。” 　　“到时候再看看路上有没有什么货车顺路吧，而且嘛，”杨武跟她说，“我前段时间听原来纠察队里的人说，广东那边卖各种什么电视机收音机的，那边卖的这些东西特别便宜，只要能运回来，一转手都赚好几倍的钱。所以这次去不只是问问糖精，另外还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子。” 　　“一定要去吗？咱们现在钱不是够花了吗，我听说现在外面都严着呢，抓那些投机倒把的，那一个不小心就是重罪，要不你别去了吧。” 　　楚婷不大乐意，要是说原来她还想着杨武能使劲赚钱，养活他们几个，但现在这么几年过下来，两口子也过得热乎，杨武对她也好，她也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没事，我也不会直愣愣的运货，到时候肯定有专门的路子，你就别操心了，现在咱们一家都在这儿，总得在这置办起房子来吧，不能一直租房子，家里那些钱估计也不够用，首都的房子可比咱们那贵的太多了。” 　　即使是七十年代，各地的房价也是不一样的，其中数首都最贵。他们生产队家里原来那个房子，都是新盖的，砖瓦房石头墙水泥地，再加上打的井做的窗户，拢共加起来也没到一千块。 　　可这首都呢，别看人房子破，都传了几代的破房子，可是也都不便宜，这种大四合院就更贵了。 　　他们家的存款四千块钱，在他们市看着是一笔巨款，可要放到首都，那压根不够看。再加上楚婷她们娘仨现在都在首都上学，杨武自然得努力赚钱啦。 　　他一个农村人，最有安全感的就是买房买地，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地最让人安心，让他一直租房子住他是肯定不愿意的，想买房买地那就只能努力赚钱了。 　　楚婷看他一定要去，只能劝道：“那你可一定要小心点，一定要小心，路上要是遇到警察，遇到查货的，那干脆把货丢了，千万不要舍不得钱，到时候你要有什么事，咱们娘几个怎么办。”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杨武拍拍她的胳膊。 　　“对了，那你身上有钱吗？家里存款都在我这，你怎么进货呀？”楚婷突然想到这个。 　　“这个不用担心，一开始肯定不会进贵的，也怕亏本，我领两个月工资，再卖一次糖精也就够了。”杨武这么说，也是怕自己路上真被逮着。 　　别看他跟楚婷说你放心你放心，说的笃定，但其实他也怕路上要是遇到什么事，再被抓住了。万一钱都搭在货上，到时候货没了、钱也没了、人也没了，让她们娘三个喝西北风去呀。 　　“那就好，不过待会我再给你取两百吧，免得你在家里有个什么突发状况，再没钱。” 　　“也行。”送壮壮和圆圆两个人，回的很早，九点多就回来了，他们又马不停蹄的去楚婷的大学报道。 　　楚婷报考的专业是法律系，上辈子她考的就是法律专业，因为她在高中的时候就给自己规划好了人生路，决定大学毕业以后就去考公务员，以她的当时有限的人生阅历，就觉得既然考公务员了，那不如直接读法律吧。 　　不过上辈子她因为疯狂打工，读的学校只是二本，老师也不是特别厉害的，所以她对法律的研究并没有多么深刻，也就保持在考前几天通宵背书，考试的时候低空飞过的水平。这辈子有重来的机会，她还是希望能重新再读一次法律专业的。 　　到了学校。 　　“这就是你们学校？”杨武假装不在意的往四周看看。 　　虽然是开学第一天报道，但大家对上大学这事都很积极，所以学校里已经有了很多人了，人来人往的。虽说因为是十年来第一次高考，有很多年纪大的人也参加了，但总体上来说，大学生中还是年轻人比较多的。 　　都是20岁左右，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走在校园里。 　　杨武觉得站在这里很不自在，他旁边的楚婷也在东看西看，但她脸上却并没有惊奇，没有到了这种环境而产生的忐忑不安，顶多是对新环境的不熟悉和新奇罢了。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楚婷确实跟自己是不同的人，以前他也意识到不同，毕竟人家是城里来的女知青，他是农村汉子，但是楚婷平时除了爱看看书，其它也并没有特别城里的人的地方，当然还有不爱干活这一点。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意识到了。 　　当然，对于这他心里在想什么，楚婷都不知道，她确实在左右观察着这附近的新环境呢，上辈子她也上过大学，不过可能那个时候读大学已经比现在容易多了吧，大家的脸上并没有这个时候的学生脸上的意气风发的劲。 　　“同学，你是大一的新生吗？”突然有一个男生走到楚婷跟前问她。 　　虽然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届，但是之前的十年也是有工农兵推荐上的大学生的，所以有上一届的人来招待新生。楚婷站在这左右张望的，一看就是个新生。 　　“对，我想找一下新生报道处。”有人来引路，楚婷也很愿意。 　　“同学是什么专业的？” 　　“法律系，法学专业。”“这边，跟我来这边。”男生朝着一个方向。 　　楚婷拽拽杨武的衣袖，“这边，有同学来接我们。” 　　“哦，你们也认识吗，你也是新生吗？”那个男生看着杨武问道。 　　因为楚婷他们这是来上学，所以也没拉着手挽着手，只分开站着，那个男生估计是没注意到杨武。 　　“我是她男人她丈夫，送她来上学的，是往这边走吗？”杨武拉着楚婷的手笑着问。 　　那个引路的男同学惊奇的叫了一声，又马上恢复了正常：“啊，是，是往这边。” 　　显然，他没想到楚婷居然已经结婚了，他没想到也很正常，楚婷看着确实年轻。 　　毕竟二十岁的年纪，又从不下地干过活，平时还有意保养自己，怎么看也年轻呀，别人觉得她没结过婚也正常。 第81章 　　“谢谢同学。”楚婷两人被带到法学院招新处的地方，笑着跟那个男同学道了谢。 　　看着人家走远的背影，楚婷斜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杨武，“怪不得一定要跟着我来报道，这是来宣誓主权来了吧。” 　　“什么主权？”杨武装傻，听不懂，不知道。 　　虽然刚才他有两秒钟的略微自卑的心理，但是很快这种心情就被拍飞了，大学生又怎么样，他努力赚钱，自认不比谁差，媳妇跟着他不会比跟着别人过得差。 　　楚婷也不拆穿他，这人小心思一摞一摞的，不过也能理解。 　　报完道，两个人中午就直接在学校食堂吃的第一顿饭，学校的食堂真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物美价廉了，价钱便宜，饭菜味道不错，很是实惠。吃完饭，两个人就回出租屋那里了，杨武四点多钟的火车呢，不着急还有时间。 　　回到屋里，杨武第一时间把门插上，这间屋子的玻璃上本来就为了遮挡视线贴了报纸，现在又把门关上，屋里就彻底暗下来了。 　　楚婷的心怦怦怦的跳着，杨武的意思太明显了，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的脸有点红，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三四年，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吧，但还是有点不大好意思。 　　其实她在床上的时候还挺能放的开的，但就是前面的过程，杨武撩她的过程，她老是会害羞，保持自己的一点小小矜持。 　　“媳妇，我这一趟回去，咱们得好久才能见到呢，这次总得让我解解馋吧。”杨武从背后搂着楚婷，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嘴唇直接顺着耳垂，往下一路碾转，楚婷也晕晕乎乎的被带到床上，两个人粘乎了一会，楚婷突然想到一件事。 　　“套子，还没有那个呢！”她可不想现在怀孕。 　　“我这拿着呢。”杨武拿出一个方形盒子状的东西。 　　楚婷瞄了一眼，那东西是什么很明显，“你什么时候买的？昨天去商场的时候？” 　　“当然了，”杨武起身拆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来，楚婷瞄了一眼，那还是一次性的呢。 　　“这是用一次就可以扔的，”杨武看她偷瞄，坏笑着说，“这次先用两个，剩下的等我下次来再用。”他们以前用的都是计生所那里的避-孕-套，都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可以一直用的，用了一次，洗洗还能用。 　　………………………… 　　“路上注意安全，别忘了我跟你说的，把土给挪出来，记得早上要吃饭，别图懒省事就不吃了，知不知道？还有你要是去广东的话，一定要小心。”楚婷碎碎叨叨的在杨武旁边跟他念叨。 　　“嗯，记得了，下次有时间我来看你。”杨武看着楚婷在那念叨，也不觉得烦，只嘴边挂着微笑，左右看了一眼，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捧起楚婷的脸使劲亲了一口。楚婷脸一红，左右看看，没人见到，捶了他一下。 　　火车呜呜开始启动，必须得上车了，杨武让她回去：“快回去吧，待会不就到要去幼儿园，接壮壮他们的时间了吗，别再来不及，你们娘三个在这吃好住好，听到没？别怕花钱，钱赚来就是花的，别舍不得，给他们俩多买几件好衣服，你也别省，吃好点，嗯？” 　　“嗯，”楚婷使劲点头，“你也是啊，自己回去也别懒，可别把家里糟蹋成猪窝了。”这一句话顿时让周围淡淡伤感的气氛消失了。 　　“你这个人可真扫兴。”杨武最后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快回去吧。” 　　火车呜呜开走，楚婷站在站台上，一直到火车没影子了才转身，慢慢往家里走，这一刻她才有了真实的感觉，杨武居然真的走了。 　　要知道，自从她穿越过来以后，除了杨武被抓起来的那一个多月，几乎每一天，他们两个好像都是在一起的。虽然他白天的时候要上班要上工，他们只有晚上才能见，但几乎也是每天都能见到。 　　楚婷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陪伴，习惯了他在身边，习惯了每天跟他说说生活上的小事，今天做了什么菜今天自己做了什么衣服，仔细想一想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共同的爱好，可是在一起的时候却不会发生无话可说的情况。 　　细细碎碎的生活小事都能说个不停，要是上辈子的楚婷，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这样的时候。她一直幻想过的生活，就是自己一个人住一个人上班，下班后看看电视做做饭，过快乐的单身生活，那时候的她觉得如果有一个人走进她的生活，她一定会觉得自己被干扰了，她会很不情愿。 　　可是现在真的发生了，楚婷却丝毫没有生活被侵入的感觉，可能这就是夫妻吧，楚婷慢慢想着这些事，走到幼儿园跟前。 　　现在的幼儿园还是挺负责的，几乎就类似于托儿所一样，大人们上班就把小孩子放在这里，老师会一直看着。幼儿园的孩子们当然不可能一天上课上到多晚，基本上三四点钟就下课了，然后就会放他们在外面玩，等有家长来的时候再把他们接回去。 　　楚婷到的时候，壮壮和圆圆已经扒在围栏上了，两只手抱着两根杆子，朝外面远远的张望，活像两个被关起来的小犯人一样，看着可怜极了。 　　远远看到楚婷，马上招手大喊：“妈，妈来了，这里，快点！”毕竟是第一天离开父母那么久，两个孩子再心大再虎实，等吃完午饭的时候其实都已经有点想家了，一直到现在才等到楚婷来接他们，看到她顿时就激动了。 　　“你家两个孩子真懂事真听话，特别好带，虽然想家但也一直没哭，真听话！”一旁的女老师看到楚婷过来，也笑着跟她说话。 　　楚婷被两个冲过来的孩子撞的一晃，摸着他们的头站稳了，才笑着跟老师说：“他们俩确实不爱哭，今天一天多谢老师照顾了。” 　　“没什么，也没照顾到什么，孩子都听话，他们老早就往外面看，在那等着了，赶快带回去吧。” 　　“行，那我们就回去了，壮壮圆圆，跟老师说再见。” 　　两个孩子一人抱着楚婷的一条腿，听楚婷这么说，才抬起头来：“老师再见！” 　　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上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啊？”楚婷询问孩子们第一天上学的情况。 　　“好多人，好多不认识的人。”壮壮想想今天一天待在幼儿园里，给他的感受。 　　“你们刚过去，当然不认识人啦，那都是新同学，再在那里呆几天就熟了，就能当好朋友了，老师有没有教你们唱歌？” 　　“教了，今天新教了一首，a，b，c……圆圆第一个开口唱，他记得快，虽然第一次学，但二十六个字母已经记全了。壮壮记得不全，就跟在后面唱。 　　楚婷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就在这种单曲循环中回家了。 　　幼儿园只管中午一顿饭，但还是要在自己家吃的，昨天买东西的时候已经把米面买了，租房子的时候也说过可以用院子里的厨房，所以楚婷晚上打算自己做点吃的。 　　“你是要做饭呀？” 　　“对，所以来用一下厨房，李婶，那个炉子能借我用一下吗？” 　　“可以，你用吧。”李慧芳很热情的招呼她。 　　“婶子，你知不知道这煤炭怎么买呀，我也想买个炉子，到时候做饭也方便。”楚婷求助，昨天搬的匆忙，杨武又今天就走了，也没来得及帮她置办齐，炉子煤炭全没着落，导致做饭有点麻烦。 　　四合院里面的厨房用的还是柴火锅呢，但是这个柴比较麻烦，楚婷不知道从哪弄，所以她想直接弄个炉子，烧炭好了，就跟在家的时候一样。 　　“你要用碳啊，就别自己买了，直接就用我这个吧，反正家里就我跟老头子两个人，这一个月的炭也用不完。”李慧芳指指墙角堆着的煤招呼她，这城里的煤炭也是按照票据去领的，户口不在其他人一般领不到，在老家的时候他们家能弄到炭，也是杨武背后走了关系使了手段，这人生地不熟的，楚婷是买不到碳的，好在李慧芳热情的很，她家炭也多也用不完。 　　“那我来分摊每个月的煤炭钱吧，直接算到房租里好了，能一块给，我用的也不多，中午都是在外面吃饭，只早上和晚上在家里吃，晚上我大概也会经常从学校里面带饭，所以用的也不多。”楚婷也尽量商量。 　　“行，都行。”两个人都不是计较的人，这样的事很快就商定了。 　　然后，楚婷就开始做今天的饭了，没有其他合手有用的厨房用具，只能凑合着做了一顿面疙瘩汤，填饱肚子。 　　晚上躺在床上，都上床睡觉了，壮壮和圆圆两个才想起来。“爸爸呢，爸爸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白天的时候他们没见到杨武，倒也正常，因为平时杨武他就上班，回来的迟，都是吃饭的时候再回来。可是现在到睡觉的点了，他居然还没回来。 　　“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爸爸回家去了，他要上班挣钱，你们跟妈妈一起在这里上学，等过段时间他就来看我们啦。” 　　“过段时间是多久呀？”圆圆不死心的问。杨武虽然白天经常不上在家，但他还是很疼两个孩子的，相比于楚婷这个严母，也更惯着他俩，还经常给他们带好吃的回来，所以在他们心里，分量不比楚婷轻。 　　现在听到上学居然就会见不到爸爸了，连要期待明天去幼儿园的心情，都没那么激动了。 　　“过段时间就是过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楚婷拍着两个孩子，跟他们慢慢说着话，缓缓进入梦乡了。今天一天也挺累的，下午的一场运动也消耗体力来着。 　　此时，杨武躺在火车的卧铺上，看着上铺的床板，楚婷这几年没跟他分开过，他又哪里跟楚婷分开过呢。现在躺在离开的火车上，一会儿想到今天上午去大学校园时，四周那些学生年轻洋溢的脸；一会儿又想到今天下午楚婷躺在床上时，眼波流转面色娇红的样子。 　　杨武眼里的波涛沉在黑暗中，必须得努力挣钱，早点也搬到首都，跟自己老婆孩子团聚！ 　　第二天，楚婷的大学生活就正式开始了。 　　重新走入大学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至少对楚婷来说，虽然她不是第一次读大学，但是上次大学她完全没心思，只一心想着赚钱，周围的学风也并不浓厚，大家都是上完课在宿舍里玩手机打游戏。 　　可是这一次，大学生活确实不一样多了，虽然上了大学，但周围人时常努力的让她以为回到了上辈子的高三一样，她还是挺喜欢这种状态的。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楚婷每天早上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晚上再把他们接回来，日子过得很规律。 　　这一天，楚婷上完最后一节民法课，整理整理书本，打算下课回家。 　　坐在一边的王美霞看着她收拾，说道：“楚婷，你今天还那么早走啊？”“是啊，没办法，家里两个孩子呢，必须得接他们。” 　　楚婷也没掩饰自己结婚已育，并且有两个孩子的事，班里的人都知道。她虽然没有住学生宿舍，没有室友那么亲密的朋友，但是跟班上的同学，尤其是坐周围桌子的同学，关系还不错。 　　“那明天见了。” 　　“明天见！”楚婷把包一挎，往外走，打算去食堂买两个馒头，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菜，带回去当晚饭。走了没两步，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的略带迟疑的声音。 　　“二姐？” 　　刚开始，一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楚婷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也没有谁叫过她二姐，所以她还以为是叫旁边的人呢。 　　一直到肩上被拍了一下，她一转身，就看到一个长相陌生的年轻姑娘，脸上带着迟疑，“二姐？楚婷？” 　　她这么一说，楚婷才想起来这个姑娘是谁，不就是楚家三姑娘楚慧欣嘛！长相比记忆中的楚慧欣要成熟了一些。 　　“慧欣？”楚婷不确定的叫她。“我就说我没看错，”楚慧欣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你不认得我了呢，你怎么会在这儿？”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婷的装扮，身上挎着包，包里面放着书，还刚从教室里出来，显然就是这里的学生。 　　“你考上了首都大学？怎么没回家说一声！” 　　楚婷脑子短路了，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说你们不是跟我断绝关系了吗，好像不大好，说我不想理你们想跟你们脱离关系，也不大好。只能点点头，尴尬的说：“对，考上了这里的大学。” 　　“不是，你不是结婚了吗，都生孩子了吧，怎么还来上大学了？难道？”楚慧欣有点怀疑的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在怀疑什么，但是一个下放到农村，嫁给村里人还生了孩子的女人，居然考上了首都大学，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确实考上了。”楚婷见她这样，也有点不高兴，这两年杨武一直顺着她，她都没受过什么气，没有心情不爽过，这时候被人这样怀疑的看着，好像她背后做了什么龌龊事一样，自然心里不爽，对楚慧欣的态度也冷淡下来了。 　　本来她们就不熟，只不过她记忆里，楚婷跟这个妹妹楚慧欣处的还行，关系还不错，所以她才态度跟着不错的，但是现在看来，记忆显然有了美化滤镜。 　　“我也没说什么，”楚慧欣也看到楚婷有点不高兴，自然不会再说了，“你是今年考上的吗，考上什么专业，对了，你现在去吃饭吗，我跟你一起吧，咱们都好久没见了，也说说话。” 第82章 　　楚婷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她是个怕麻烦的性格，跟原主的家人是本打算离的越远越好，所以压根没回原主的老家，而是直接考上了首都。谁知道居然在这儿也能遇到熟人，楚慧欣已经知道了她在这上学，这次不答应，总会被抓到下一次，没办法彻底摆脱。 　　楚婷看似呆滞，实际上已经把各种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最后才笑着跟眼前的人说：“好啊，正好也见见你两个外甥，他们现在跟我住在一起，跟着我来首都了，我一个人照顾他们也吃力。” 　　“你一个人啊？”楚慧欣瞪大眼睛看着她，“你生了两个孩子？” 　　“对啊，双胞胎，两个男孩，我考上了大学，他们那边的人不让我来上，说我要是来上学的话就带着孩子一块，我就带来了，现在就我带着两个孩子靠学校发的补贴吃饭。” 　　“这样啊。”楚慧欣脸上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对了，你是一个人在这上学吗，也是首都大学的？” 　　“那倒不是，我是旁边师范大学的，毕竟只准备了一个多月，也就勉强随便考上一个普通大学。”楚慧欣脸上有点嫌弃，说着勉强，但很显然还是略带得意的，毕竟只准备不到两个月，能考上大学，还是首都的大学，那都不是一般人了。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楚婷居然考到了首都大学，脸上的得意也消下去。 　　“没想到二姐在乡下种了那么多年地，居然成绩还那么好，能考大学，可是二姐不是初中毕业的吗？”楚慧欣想到这个顿时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别跟她说她这个二姐能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自学高中课本，还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要真有这么聪明还能被送下乡去？ 　　“也是碰巧，在乡下不上工无聊的时候就翻翻书，没想到高考突然恢复了。”楚婷淡淡的解释。 　　“啊，原来如此。”她就说，这个二姐没那么聪明。 　　“这几天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根本忙不过来，现在有你在就太好了，平时咱俩可以换着带，放心，两个孩子都是很听话的。对了，你的补贴花光了没？我又要付房租，又要给两个孩子吃饭，这个月学校发的补贴都花的差不多了，就快吃不上饭了，刚好遇到你，能找你借了。”楚婷说得一脸认真。 　　“额，早就花光了，”楚慧欣脸上微微变了颜色，“对不起啊，二姐，你也是知道家里情况的，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能帮你。”楚慧欣脸上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但是楚婷心里却不是这样，家里钱她知道的很清楚，远处的大哥大姐都结婚了，早就上班了。现在最宠爱的小女儿来上大学，能不给补贴？不过她也不说破，只想摆脱这些关系。 　　“那算了，我还以为看到你，能找你帮忙给我补贴补贴呢，毕竟现在也没有收入，要养三个人，实在是快吃不上饭了。” 　　“呵呵。”楚慧欣脸上有点笑不出来了，上下打量了楚婷两眼，最后眼神落在楚婷脚上的那双黑皮鞋上，略微惊诧的问：“二姐，你不是都吃不上饭了吗，怎么还能穿得上皮鞋呀！” 　　楚婷今天因为现在天气热，穿的是一身土布做的衬衫和九分裤，宽宽大大的，既不露身体也很凉快。土布在这个年代，别人都看不上，觉得老土，都以能穿化纤材料的布为荣，但楚婷还挺喜欢的，觉得天然也很凉快，之前在生产队的时候她买布就爱买这样的。 　　今天这一身，她穿的是深蓝色的土布做的一套衣服，楚慧欣对这个不会放在眼里，却对她能穿皮鞋感到惊诧。 　　“那一家人送的呢，就送了一套衣服一双鞋子，皮鞋耐穿的很，一直穿到现在，我又没有收入，现在全靠学校给的补贴，估计以后都添不上新衣服了，还好看到了你。爸妈给你写信吗，有寄过钱票吗，到时候你可要通知我，要不我直接去找你吧，你住在师范大学的哪座公寓楼？跟我说说，等我把这个月仅剩下的一点补贴给花光了，就去找你。”楚婷说着，向前走了一步，一手攥住楚慧欣的胳膊，急切的看着她。 　　“这个，这个，”楚慧欣还没来得及鄙视一下好歹也是城里人的二姐，居然被乡下人一双鞋子一套衣服就给娶回家了呢，就被她这样给搞蒙了。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点小心思，但也没遇到过这种事。 　　不过她心里现在想的就是，绝对不能让楚婷知道她住哪！免得真跑到她学校去找她要钱，到时候班上同学寝室里的同学都知道了，那自己就不得不分出钱来补贴给她了，那怎么能行！甚至还要帮她养两个孩子，真是的，孩子不都应该归男方吗？怎么她傻不拉叽的给带着了。 　　楚慧欣这么想，可是也一时想不起来该怎么拒绝，刚好她的同学从一边的厕所出来，叫她：“楚慧欣，你干嘛呢，不是还要去那边花园逛逛吗？”她们是寝室里的六个人一起出来逛的，到首都大学来四处转转玩玩。 　　那个叫她的女同学说着话，就要往她们这边来，嘴上还说着：“你认识那个人呀，是你老同学吗，正好可以带着我们在这里逛逛。” 　　楚慧欣一听她这么说，着急了，使劲掰开楚婷握在她胳膊上的手，嘴上说着：“二姐，那是我们寝室的同学，来叫我了，我们还有急事呢，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看你。”说着脚步不停的走向她同学，用手挎着她的胳膊往反方向走。 　　那个女同学不明所以的被她带着往前走，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楚婷，问她：“那是谁啊？我刚才看见你在跟她说话。” 　　楚慧欣凑近她，小声的说：“不认识，只是问问路，她也是新生，对这学校不熟，所以就算了。” 　　“哦，其实这学校也不算太大，咱们自己逛逛就行了，也不用找人问路。” 　　“就是。” 　　楚婷眼睁睁的看着楚慧欣跟几个人飞快的走了，然后才转头去食堂买饭去。路上差点哼起歌来，觉得很是轻松，至少暂时摆脱了楚慧欣，看来这个小妹也不是什么多善良的人，以后也不用跟她维持表面功夫了，挺好的。 　　那边，杨武回到了家里，没有媳妇孩子在家，家里确实空荡了不少。 　　生产队的人知道楚婷考上了首都大学，还带着两个孩子去上了，都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意思超级明显，大概就是，完喽，老婆孩子都没了！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还有知青偷了家里的钱跑了呢，杨武家这样也太危险了，人家大学生还能看上你？ 　　杨武可不管这些，家里没人他就一心扎在木材厂，虽然以后可能会离开，但毕竟还要在这工作一两年呢。 　　这两天，他正思考着该怎么跟领导说要请假的事呢，他这4月份的时候才送楚婷去上学，请过大半个月的假，现在又要请一个多月，估计是难了。 　　之所以要请一个多月，是因为他这一趟是去广州那边，他们这是内陆，路上光是坐火车都要十几二十天的，一来一回，中间再在那耽搁几天，路上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两个月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是第一趟过去探路。 　　就怕领导不批假啊！ 第83章 　　杨武正想着该怎么请假，合适的时机就来了，只是中间出了点偏差。 　　“去上海？” 　　“对，上海，”徐处长点点头，“小杨，我这也是想着你们年轻人去看看也好，去大城市转转，多接触接触人，见见世面，你那媳妇不也是在北京吗，人家都去大城市了，你整天在咱们这厂里转也不是事。正好这次厂里机器零件出了问题，需要去上海的机械厂拿，我就打算让你去了，男人出去也方便些，路上安全，你考虑了一下。”说着拍拍杨武的肩膀。 　　他们木材厂也是有机器设施的，像压合木板切割木板这些活，早就不是人工动手切割的了，而是使用机器，只是是机器，它就会有出问题的时候。他们这里没有机械厂，零件出了问题，缺了坏了，如果厂里没有备用的，都是要去大城市的机械厂另配的。 　　一般来说，每次去人都是厂委去一个，工会去一个，前两年杨武还没在工会站稳脚，他自己对上海也陌生，也没争取，所以轮不到他。今年他在工会已经稳稳的落了根，前段时间还去了首都，所以他们处长就把他想起来了，打算让他今年去出这一趟差。 　　“上海。”杨武在脑子里把各种可能性飞快的想了一遍，上海比广州近一些，但也近不到哪去，一来一回也要一个月呢，现在是5月中旬了，等过两天去了上海，回来都已经快7月了。 　　而他们队的黄桃树，七八月份的时候队员们就陆陆续续把熟的给摘下来，开始做罐头了，他必须在那之前把糖精给弄回来，这一来一回，他根本就来不及去广州了。 　　而现在队长已经带着生产队的队员们把罐头加工厂给盖起来了，厂子盖的规模不大，但与之前那种各家在自己家里锅里煮的方式相比，已经有了明显的区别，这一趟如果他不把糖精的事情解决，以后就很难再在罐头厂的事上分一杯羹了。 　　“回去准备准备。”徐处长也知道杨武媳妇孩子都不在家，没什么好顾虑的，直接就交代了。 　　广州，上海，杨武走在回家的路上，还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想着该怎么解决取舍。走着走着，突然路上碰到另一个同样垂头丧气的人。 　　“顺子啊，嘿，在这看到你了，咱俩好长时间没碰到面了。”杨武先打招呼。 　　“啊，武哥。”三顺子见到杨武，满面愁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怎么，出什么事了？看你愁成这样。” 　　“唉，还不是纠察队的事，算了别提了，听说武哥你媳妇考上首都的大学了？那真是不得了，我连咱们省都没出去过呢，武哥就去首都转一圈了。”杨武送自己媳妇去首都的事，他们附近几个生产队熟一点的几乎都知道了。 　　“对啊，我家现在就我一个人，走，咱哥俩去喝一杯去。”杨武揽着三顺子往他家走，反正媳妇现在不在，带人回去喝酒也不算啥事。 　　三顺子也有事愁的慌，就跟着杨武走了，杨武到家切了一盘萝卜干和腌肉干摆在桌子上，把过年时候买的没喝完的白酒搬出来，两个人坐在堂屋喝了起来。最近他也愁的慌，喝喝酒说不定能有助于想办法了。 　　“武哥就放心嫂子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大城市啊？这可要小心点，咱们队有一个女知青，接到通知书跑去上大学了，压根没说在哪儿上大学，就这么跑了，真是气人，把两个孩子都丢下了。”三顺子的话意思很明显，不过杨武也没生气，他知道这人嘴巴直，说的话也是很多人想的那样。 　　“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我那是跟着媳妇去报道的，时不时就要去看看她们娘几个。” 　　“也对，也对，”三顺子点点头，“就从上次你被抓起来，嫂子一直跟着想办法，跟着跑来跑去忙活的，就知道这媳妇没选错人。” 　　“你呢，你愁什么，最近工作不顺利啊？”杨武跟他碰个杯。 　　“唉，”三顺子叹了口气，喝了口酒，“不是不顺利，是都快没工作了。” 　　“没工作？怎么，你该不会要被开除了吧。” 　　“不是开除，以后纠察队都不一定有了。” 　　“不一定有了，什么意思啊？”杨武惊讶的看着他。 　　“我也搞不清楚，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消息，这些天都闹闹哄哄的，市里的红卫队那些人，你知道吧，那个领头姓庞的，都被抓起来了。” 　　“抓起来了？谁抓的，谁有本事抓他呀！”杨武震惊，他才多久没去市里，怎么感觉天都变了。别看他们这一小小的市，总共市里人口多少，但光是执法的就分为三拨人。 　　一拨是公安局派出所的，一拨是他们纠察队的，另一拨就是革-委-会下面领导的红-卫-兵。派出所管的事很少，基本上就是犯罪案件，红-卫-兵和他们纠察队基本上就是管那些思想政治上面的事情，两拨人经常闹矛盾，基本上都跟抄家有关系，毕竟谁抄谁得好处。一有利益掺杂，那矛盾就大了。 　　“姓庞的都被抓起来了，谁抓的？”他们说的这个姓庞的，就是革委会的头头，前几年□□刚开始的时候，到处带着人抄家批-斗，牛气轰轰的，基本上就是市里一霸了，几乎没有敢招惹他的，连市里领导碰上他都要退后一步，结果居然被抓起来了。 　　“是啊，听说是市里面新来的哪个什么市长秘书的，我也搞不懂。”三顺子毕竟是最底层的，对上面的人员变动完全不了解，只是东一耳朵西一耳朵的听别人传的，自己完全不清楚。 　　杨武一直在木材厂忙活，前段时间又送楚婷去首都，现在才忽然发现对外面的环境都不熟悉了，赶忙问：“他把姓庞的抓起来，那革委会现在谁领头？” 　　“没人领头！” 　　“没人领头？那革-委会还不乱起来了！” 　　“可不是嘛！下面的红-卫-兵也没人带着了。” 　　“这跟纠察队有什么关系，怎么你刚才说纠察队说不定要解散了呢？” 　　“我也是听说的，据说纠察队革-委会都要解散，以后就只有公安局了，去年高考不是恢复了吗，以前都不考了现在考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三顺子信誓旦旦的说。 　　“确实，我也觉得估计要有什么变化，毕竟主席前两年去世了。”杨武也点点头。 　　他们这样跟外界有点联系，跟政策有些接触的，其实都能隐隐感觉到这两年，外面环境的变化，尤其是在高考恢复以后。只是到底什么变化，这些变化到底有什么事，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以他们的眼界阅历又看不清楚，只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身在其中，难免对未来不安忐忑起来。 　　“唉，你就好啦，”三顺子羡慕的说，“现在到了木材厂，成了正式工，拿工资吃公粮，外面出什么事都连累不到了，我这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我可不想再回去种地。” 　　三顺子丧气的叹了一口气，他当年也是家里举全家之力，花了大价钱找遍了人脉，给送到城里的当上了纠察队的队员，虽然这么几年职位上没变化，但一直都是他们家在整个生产队里的荣耀脸面，连大姐二姐都因为他在婆家腰板挺的直直的，可一旦纠察队真解散了，他就只能回家上工种地，那落差不是一点两点的。 　　“你别多心，”杨武安慰他，“说不定没这么严重呢。” 　　“就算没这么确定，可能性也很大了，武哥，你不在外面不知道，这两年确实不一样了。”具体要让三顺子说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这种事不是身在其中，光在外面看是看不出来的。 　　“市里陈老五家，那一家子被打倒的，据说他儿子又跑回来了，给翻案了。”三顺子凑进杨武，神秘兮兮的说。 　　陈老五那一家，杨武也记得，当年也算是市里第一家被打倒的，据说他们儿子出去读大学后来人怎么消失了，被革委会的抓到把柄，说他们儿子里通外国才消失了，就是去给外国人卖命去了，所以把他们一家给打倒了。 　　其实他们这些人心里都清楚，就是那个姓庞的看上人家闺女了，陈老五又不是个卖女儿的，最后只能悲剧了。杨武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家子的闺女被糟蹋了之后，当天就上吊自杀了。 　　当时他还在红卫兵跑腿呢，跑了大半年，人家也看不上他这个农村来的文盲，不让他进，现在想想还有点庆幸。虎哥虽然人也狠也爱财，但比起姓庞的，还是略微多一丢丢人性的。 　　“不是说上大学的时候失踪了吗？” 　　“对，当时是失踪了，后来现在不是回来了嘛，据说说是被送到哪秘密的地方，去帮国家研究什么东西去了，谁都没告诉，他们学校同学都不知道，都以为人失踪了呢，结果现在出来一看，自己一家子都没剩几个活口了，可不就直接向上面申冤了。” 　　“那是怪倒霉的。”对于事不关己的惨案，旁人也只能这样评论一句罢了，毕竟无法感同身受。 　　“不止这样啊，我就是怕这以后，不会一点点翻旧账吧，现在只是在革-委会红-卫-兵那翻，万一翻到纠察队呢。”三顺子忐忑的说。 　　他们纠察队比红-卫-兵好一点，稍微收敛一点，毕竟是打着执法的名头，但是像路上随便抓人罚款这种事没少干，虽然现在还没轮到纠察队清查，但他就是害怕，要是查完红卫兵，再查到他们这怎么办。人家都是城里人，有关系有势力的，他怕到时候他这个农村来的被推出去顶罪，那就完蛋了。 　　“这应当不会，你也别多想，还没查到呢，你就在这着急忙慌的，多虑了。”杨武嘴上这样劝，心里想的却不是这样，他也是个谨慎的人，要是处在三顺子这个位置上，绝对会比他想的还多，肯定就开始考虑后路了。但是这不是劝人嘛，他总不能劝人从纠察队退出来吧，因此只是安慰他放宽心。 　　“武哥早就从纠察队退出去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真好！”三顺子又开始羡慕杨武，闷了一大口酒。 　　杨武退得早早的，三年前就退了，现在查什么事都查不到他头上来了，当时他们还觉得杨武被纠察队赶出去是落魄了，可现在还属人家最舒服呢。 　　“我这也是当时倒霉，这两年也不容易，从木材厂的临时工开始干的，干了一年多呢，累都累死了。”杨武也觉得怪走运的，老早脱身了，但现在肯定不能直接说。 　　两个人各有各的烦心事，又喝了几轮，都喝得醉醺醺的，杨武酒到中旬突然说：“要不你从纠察队退出来，跟着我干吧，正好我现在缺帮手。” 第84章 　　“跟着你干？” 　　三顺子醉眼朦胧的看着杨武，他因为心里最近一直有烦心事，所以刚才喝酒喝的比较猛比较急，腌萝卜干都没吃两口，酒倒喝了好几碗，现在已经晕晕乎乎的了，猛然听到杨武这么说，还没有反应过来。 　　杨武倒还好，他是一向不习惯在外人跟前喝醉的，怕自己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干什么不该干的事，所以现在他也没醉。 　　刚才说让三顺子跟着他一起干，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然后他又一想，哎，这事有点可能，他现在不是分身乏术吗，又要去广州又要去上海，还想趁机去首都看看老婆孩子，哪哪儿都需要人，偏偏他就一个人，有个帮手不是很好吗？ 　　杨武又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三顺子一遍，一直叫他三顺子，其实他本名叫陈三顺，是隔壁原陈家村现向阳公社第四生产队的。 　　他们两个进纠察队之前就认识，因为杨武经常到处跑，认识也不奇怪，后来进了纠察队就他们两个是农村的，生产队离得又不远，有时候下班经常顺路一起走，熟悉了也很正常。 　　陈三顺陈三顺，一般农村这样起名的，很明显上面还有个陈大顺陈二顺，他也是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的，只不过他不像杨武这样不受父母重视，光从他们陈家全家拼着把他送进纠察队就可以看出来，他是在家很受重视的。 　　而且心眼也不多，杨武原来在纠察队的时候，他就总是跟在杨武后面，后来杨武走了，他也经常跟杨武说说纠察队发生的事，找他讨主意来着。 　　心眼不多又年轻，有一把子力气，还见过一点点世面，这样的人还真是当好帮手的料子，杨武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虽然他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启动，甚至他暂时都没想到自己去广州要做什么，带着三顺子去了要做什么。 　　但肉眼可见的，以后要是真的开始做生意，绝对会需要人手，需要可以信赖可以捏住把柄的人，眼前这个不就刚好合适，岂能放过。 　　杨武放下手里乘着酒的碗，身子往前倾，忽悠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说不定哪天清查就查到了纠察队，你现在是队里唯一一个农村来的了吧，其他人都是在市里找的，到时候要是推人出去顶罪，肯定要推你！你继续留在那儿早晚要出事！” 　　“啊？”三顺子即使喝得晕乎乎的，也不明所以的看着杨武，“哥，你刚才不是说不会有什么事的，别想得那么差的吗？” 　　“对，我刚才是安慰你呢，可是我现在又想想吧，”杨武叹了口气，看着堂屋门外，“咱们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对吧，多好的关系，多好的兄弟，我必须得给你讲掏心窝子的话，不能为了照顾你的情绪不让你难受就说那些假话对吧？到时候反而是害了你。” 　　“那哥的意思是？” 　　“你应该尽快离开纠察队！”杨武肯定的说，“现下革委会那是第一个开刀的，马上刀就落在纠察队上了，你刚才也说了，以后什么纠察队革委会都不存在了，只留下公安局了！人家那市里有门路的，原来的队员王青他们肯定到时候要走关系，进到派出所里，摇身一变就成警察了。关你什么事，说不定又要再倾家荡产一次，也未必能进的去，不被推出去抵罪就不错的了！” 　　“这个我能不知道吗！”三顺子狠狠叹了一口气，“我不就一直愁这个呢吗，可是难道不去纠察队了？主动去纠察队辞工退回来？那万一，万一没清查呢？” 　　每个人都有这种心理，即使有了危险预感，也总会想万一不会怎么怎么样呢，万一走了运呢，这种事谁能说的准呢，都是侥幸心理罢了。更何况，从纠察队辞职可不是一件小事。 　　“谁说不是呢，我还能不懂这个，”杨武又端起碗跟他碰了一下，“咱们这都是从农村出去额对吧，进了纠察队都是一家子的希望，这可不只是工作也是脸面，这一点我能不知道吗我能不清楚吗？我原来也跟你一样，可是这事就是这样，眼看着天是变了，我跟你说” 　　杨武凑近他，“前阵子，我不是送我媳妇去首都上学吗，人家那里都跟咱这完全不一样了！那街上的人都穿的花花绿绿的，公园里还有男女抱在一块跳舞的呢，都特别放的开！根本不像咱们市，到现在还两口子走在路上都不准挨得近呢，那真是完全不一样。我有预感，迟早首都那样的情况会蔓延到全国，全国都会那样，到时候什么纠察队什么革委会谁理你呀！” 　　“乖乖，抱在一块跳舞？”三顺子瞪大眼睛，“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抱在一块？那要不要脸了呀！”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事，胆子也太大了。 　　“人家那叫交谊舞，跳了是锻炼身体的。”跳舞这个杨武还真看过，他在首都跟楚婷他们过了几天，到处游玩闲逛的时候，也去公园玩过，就看到过。只不过不是年轻男女，都是一些老头老太太，在公园里围坐着，中间有男的女的，在那一只手搂着一只手握着跳交谊舞。 　　当时他也吃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放下了，觉得首都不愧是首都，就是不一样！ 　　“哎，那首都的纠察队呢，他们那的革委会呢，都解散了吗？”三顺子灵光一现，都已经喝得有些晕乎的脑子，突然间想到了这个。 　　“他们，”杨武迟疑了一下，他在首都还真没看到什么纠察队红卫兵，好像还有，但因为首都已经开放的多了，在路上手拉手牵着走，或者在公园跳舞也压根没人来管，杨武他们又没做什么违法犯纪的事，也没人来找他们的事，所以他压根不知道首都的纠察队解散没。不过，这不妨碍他说。 　　“早已经解散了！你说咱们这个纠察队查的不就是大家的什么思想作风，在街上查看谁思想不端正吗，人家现在男的女的手拉着手一起走，那都不叫思想不端正了，都是正常的啦，纠察队都没用了，你说不解散还留着干嘛，是不是？” 　　“首都的，都、都解散了？”三顺子大着舌头，两个人最后把杨武过年的时候剩下的一坛子酒都给喝光了。 　　当然，这酒原本买来也不是光留喝的，毕竟楚婷是不喝酒的，她主要是用白酒腌东西来着。 　　酒喝光了，三顺子也彻底倒在桌子上了，杨武此时也有点晕乎了，也没管还趴在桌子上的人，干脆自己撑着最后剩的一点清醒，走到里屋床上去躺着了。 　　第二天，杨武被外面鸡叫的声音吵醒了。 　　现在政策不明朗，以前还有规定各家各户最多养几只鸡几只鸭的，现在也没有那个规定了，多养也没人管，队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愿意养的人家几乎都养了不少。 　　鸡叫的还早，压根用不着闹钟，就把队里人叫醒了。杨武把三顺子给叫醒，两个人都要上班，也没放假呢，所以来不及多说什么，洗洗脸清醒清醒，就各自去上班去了。 　　分开前，杨武跟他说了一句：“仔细想想，我昨晚说的话还记得吧，多考虑考虑我说的。”三顺子郑重的点点头。 　　另一边，首都。 　　自从上次楚婷与楚慧欣见面，成功把她吓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想来楚慧欣说不定也避着首都大学走，生怕被楚婷拉着要借钱。 　　没了外人的打扰，楚婷的大学生活过的还是挺好的，这时候大学的学习氛围都很浓，不存在整天玩手机上网的情况，上课基本上教室里都坐得满满当当的，大家都拿着笔拿着本子不停的写写记记，楚婷很容易就融入其中了。 　　只是她融入了，两个孩子融入的没那么顺利。 　　“怎么跟同学打架啦？你们前几天玩的不是还好吗？”楚婷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往家走，一边还问他们，刚才她一到学校，老师就跟她说了今天两个孩子的情况，其中就是跟人打架了，好在都是小孩子，手上力气不重，没什么大事，那个孩子已经先被他的家长领走了。 　　“他笑话我们。” 　　“老是学我说话，故意的！” 　　“我好烦他啊！”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告状，楚婷随便听了几句就听懂了。 　　大概意思估计就是因为壮壮和圆圆说话带点口音，楚婷从小带两个孩子都是跟他们说普通话的，但到底他俩也爱出去跟大家玩，说话难免不被影响。 　　幼儿园的孩子们听他们说话与大家不一样，有些坏心眼的就跟在一边学话，壮壮和圆圆说一句他就跟在后面学一句，烦人的很。小孩子也要面子的，哪里还能忍着，尤其是这两个暴脾气，自然就直接上手了。 　　那个学话的孩子比壮壮他们来幼儿园的时间早，熟人多，打起架来也有帮手，就在老师没注意的情况下两帮孩子就打起来了，当然时间过程很短暂，很快就被老师给制止下来了，一人批评了一句，不准他们再打了。 　　“那是挺烦的，那个孩子可真没礼貌。”楚婷跟着说。 　　“就是，他们几个人呢，都没打过我们两个！”壮壮得意的说。 　　“他们几个人啊，有没有哪里疼，一定要告诉妈妈。”楚婷虽然一听到老师说他们打架，就给他们全身上下检查过一遍了，但是一听这么说还是忍不住问。 　　“不疼，他们一点力气都没有，有一个人还站在外面哭呢。”打架还观察四周情况的，那绝对是圆圆了。 　　“你们别听他瞎说，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说话的方式，各个地方说的话口音都不一样，你们俩是跟妈妈一起来上学的，从家来到这儿，跟他们说话有点不一样很正常，别理那个孩子说的，该怎么说话怎么说话，知道不？” 　　楚婷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跟他们说，怕两个孩子要是因为被人嘲笑，以后再变得不爱说话了怎么办，虽然她觉得应该不会。 　　“本来就不理他，是他一直站在旁边，我说一句他就跟着说一句，还笑着说，烦死了，我看着他就想打他！”壮壮说着还扬了扬拳头，“下次他再在这样，我还打他人！” 　　“这样的同学是烦的慌，但是你先动手打人也不好吧，”楚婷想了想，她要是遇到那样的同学估计也烦，但是壮壮这动不动就扬拳头的样子，她觉得应该改改。 　　“不打他，他就还跟着说。”圆圆辩解了一句。 　　“我跟你们说，这种人就是这样，你越是气越是动气动怒越是想打人，他心里就越高兴，因为他的目的就是这样，就是把你惹怒，就是让你生气。对于这种人，咱们要做的就是别搭理他，随便他怎么说，咱们该做什么做什么，该上课上课，就当他不存在一样，到时候怄气的就是他自己了。” 　　楚婷把自己的经验传给两个孩子，她遇到烦的人就是这样，当成不存在好了。 　　“那他要是还说呢？” 　　“还说的话，等试过我说的方法，看看管不管用再说，行不行？不行咱们再说动不动手的事。当然了，这件事那个坏孩子是错的，壮壮和圆圆都是好孩子。” 　　楚婷说完前面的话，后面又加了一句，她也没有带小孩子的经验，现在也没有什么育儿书给她看，人生第一次当父母，只能尽可能尽自己能力做好了。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们俩的错，楚婷也不想因为这个说教他们，再把胆子训小了就不好了。 　　“那我以后不理他好了。”圆圆最先开口。 　　“好吧，我也不理他。”壮壮语气有点低落。 　　“怎么啦，是不高兴吗？”楚婷见他们这样，停下脚步，蹲在他们跟前，有点担心的问。 　　“妈，我想爸爸了，他怎么还不来看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壮壮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楚婷，一向虎头虎脑的小人，脸上了居然出现了一点伤感的情绪，圆圆也紧紧的看着楚婷，想听她说出爸爸马上就来看他们的话，只是到底是失望了。 　　“你们爸爸啊，他在家里上班挣钱呢，要挣钱养活我们几个呀，在这读书在这吃饭住房子都要钱，等有时间了，工厂放假了就来看我们了。” 　　楚婷抱抱两个孩子，他们也是从小就在她和杨武身边长大的，几乎就没离开过他们，现在猛然跟杨武分开，自然是日思夜想。 　　尤其是以前他们在生产队的时候，要是跟队里的小伙伴们打架，就爱找杨武支招，他们爷几个就会凑在一边嘀嘀咕咕的，还说是男子汉的事，不让楚婷听，现在又跟同学打打架了，当然是加倍的想杨武了。 　　“要不然咱们都别上学了，回家吧，我想石头他们了，还能住在自己家里！”壮壮大声的说。 　　他们本来就不想住在这，虽然李奶奶对他们很好，可是这到底不是自己家，不像他们家有大院子还有树，出去就能有小伙伴们一块玩。现在他们跟楚婷住在一个屋里，成天不是在家就是去上学，好不爽啊！ 　　“壮壮不想上学了吗，圆圆也不想啦？不想跟着老师一起学唱歌学被字母歌啦？不想做幼儿园的滑滑梯啦？啊？我跟你们说，这些东西咱们老家那边都没有，只有这里有，所以爸爸妈妈才带你们到这的。”楚婷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总算把两个小祖宗给哄好，拉着他们回家了。 　　两个孩子惦记着他们爸，杨武也惦记着他们呢，只是他实在没时间来看他们，他正在做去广州的准备，这一趟势在必行。 　　不提这个过程中，陈三顺是如何辞去纠察队的工作，他的家人是如何呼天喊地，以及知道是杨武劝说他的之后是怎么到他家闹腾的，总之，这个二人赚钱小分队是正是成立了。 　　“你就拿着这个介绍信，千万别给搞丢了，要不然出去吃饭住宿都要被查，虽然首都是放宽了，但广州那边我也没去过也搞不清楚，介绍信可一定不能丢，这是我让厂里领导顺带开的。”杨武小心嘱咐他。 　　“哎，武哥，到时候咱们就在火车上见吗，你可一定要来啊，弟弟第一次出远门还是有点慌。”陈三顺拿着介绍信，紧张的说。 　　“肯定的，放心吧，让你一个人去你也不知道去干啥的的，有什么用，白跑一趟，我肯定到，你先自己上火车。”杨武交代，明天就是他出发去上海的时间了，但是他打算中途溜走，去广州一趟，回来就说自己坐错车，被带到广州去了，好不容易从回来的。 　　这个时候的火车管的还不严，车速慢，旁人不买票也能爬上去，杨武倒没打算逃票，他仔细算了从省会分别去上海和广州的两班车，中途是有可能重逢有交集的。到时候他找个机会下车，再上另一辆车直接就和陈三顺汇合。至于零件，就只能让厂委的前辈一个人去买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出差，想来路上也会顺利。 　　“哥，广州真的能赚钱吗？”陈三顺又问了一遍，给自己打气，他能那么有毅力的从纠察队辞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杨武信誓旦旦的跟他说去广州绝对能赚钱。没有这一点，就算他想辞，估计也要拖一段时间。 　　“怎么，不相信我？”杨武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没，没不相信，我就是心里虚，要是赚不到钱，我爸妈说不定就真不认我了，昨天回家还不让我进门呢。”陈三顺脸上苦逼，他爹妈兄弟全都因为辞工的事跟他闹翻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就咱们市里卖的那些手表收音机，小的那种，卖的有多贵你也知道，我早就打听过了，广州那边这些东西都是从香港那边弄过来的，这些东西在那边压根不值钱，便宜得很，只要咱们能带回来就能大把大把的赚钱。”杨武早年会把自己偷偷藏的东西给卖出去，自然知道下面的一点弯弯道道，他也是打听清楚才决定去广州的。 　　“那就好，手表小好藏，咱们可以绑在身上，等弄回来可以在省里卖，去旁边的省也行，绝对卖的出去。”陈三顺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哗啦啦数钱的样子了。 　　“不过，我可警告你，这事一点都不能露出去，就连你家里亲爹妈都不能说，要是消息漏出去，那咱两就等着吃枪子吧。”杨武脸色严肃。 　　“这我能不知道吗，咱好歹也是纠察队出来的。”陈三顺心里再虚，那也是在纠察队待过几年的，胆子总比别人大，心也细，这次出钱就是他自己出的，都没要杨武垫。杨武找他也是这个原因，倒爷这个活吧，就要胆子大！胆子小的，在火车上看见警察自己就先腿软了，被抓进去人家还没问呢，自己就先什么都招了，这算什么！ 　　到了，出发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杨武还在火车站看见了陈三顺，但他们互相都装作没看见对方，坐上了不同的火车。 　　到了一个站点，火车停下，杨武坐在窗户边往外面看，外面的摊位看见他们车停了都纷纷围到窗户边，举着篮子让他们挑。别说什么不能做生意，哪怕是前几年最严的时候，火车站边的生意也没停过。 　　这辆车是去上海的，他之前仔细研究过，两辆车在这个站有个交集，当然是不同的轨道，而且时间差不多，停靠时间相隔不超过十分钟。这些摆摊的人一看他们车来，马上拎着足够的都没少多少的吃食过来，显然去广州的车还没到呢。 　　本来杨武是想着停站的时候自己下车去买吃食，误了点，顺利成章的赶不上火车，可这些小摊贩都太积极了，那篮子都恨不得伸进车里，自己要是再出去就显得太突兀了。 　　“茶叶蛋多少钱？”杨武心不在焉的问价，又扭头跟对面坐着的穿着中山装的一个中年人说，“陈师傅，这车上也没什么好吃的，我买几个茶叶蛋。” 　　“你买你买，反正车还没动呢，这车上的东西是不好吃，还没咱们厂里的食堂好吃呢。”中年人摆摆手，他就是跟杨武一块出差的人。 　　“那是，咱们厂的食堂伙食味道是真不错，有的人自己做饭还不一定有那么好吃呢。”杨武说着话，手里拿了一叠钱出来，数额其实不大，一毛两毛五毛的，但就是看着一沓很诱人。 　　火车站的茶叶蛋当然不是一般的价格，杨武又一次买了八个，花的钱不少，他拿着钱在那一张一张翻，想数出该给的价格，对面的陈师傅看着他那么大咧咧的数钱，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好了，这几个鸡蛋一共是，嘿，我的钱！”就在杨武从那一小沓钱中抽出几张，要递出去的时候，车外突然跑过一个人，一把把他手里的钱夺过去飞快跑走。 　　杨武见钱被夺，连停顿都没一下，直接从车窗翻下去，追着那个人就跑，留下车里的陈师傅对着外面着急的大喊：“别追了，回来！” 　　火车乌拉拉开走了。 第85章 　　杨武被抢钱这件事，倒不是他自己安排的，不过也确实是他预想过的一个方法。一开始，他本来是想在站点的时候下车，去买那些没办法方便搬运，可以送到火车窗边的吃食，然后假装没来得及上车，被丢下。 　　可是这里的人太拼了，就连汤面饺子这样带汤水的，都有人端着送过来。杨武没办法，只能放弃第一个想法，被抢钱这一点也是他预想过的，这个时候出门基本上都很乱，小偷抢劫的人很多，他故意数钱也是为了名正言顺的下车。 　　杨武跟着抢钱的人跑了几步，一转弯离开火车视线的时候，就停住脚步了，没有继续追。钱本来就不多，看着一小沓，其实拢共没有几块钱，这穷乡僻壤陌生的地方，人家是地头蛇，就算追到小偷劫匪，也不一定能捞什么好。 　　他站在原地，靠着墙等了一会，直到听到外面火车鸣汽笛的声音，接着火车轰隆隆的开动了，这时候他才慢慢从墙后面走出来，看着火车越走越远，最终最后一节车厢也消失在眼前。 　　杨武舒了一口气，双手下意识的就要摸身上的一个地方，但及时克制住了，没动。狠狠的跺了两下脚，装作一副被火车丢下气急败坏的样子，蹲到一边去了。他的行李带的不多，拢共也就一个小包裹，里面装了两件换洗衣裳，什么介绍信钱票这些重要的东西，全都被他藏进穿着的衣服里面，随身带着了，这些重要的东西是不可能放在包裹里的，万一丢了就不好了。 　　周围的商贩看到他蹲在那，顶多多看两眼，也没有特别的反应，他们对这种事都习以为常了。 　　过了一二十分钟的样子，第二辆火车呜呜开过来，杨武直接上车，在车上光明正大的买了票，然后和陈三顺汇合了。 　　“武哥，你终于来了！”陈三顺看见杨武进车厢，站起来朝他招手，迎上去，“这边，我旁边有空座位没人坐，正好可以坐在那。” 　　“还好这车来的比前一辆迟一点。”杨武终于上了车，也舒了一口气，觉得有些惊险。 　　火车上的饭菜不便宜，他们俩每到饭点就买两个杂粮窝头，喝点凉水，就熬过去了。因为这个时间是夏天了，杨武又没有其他换洗衣服，等下车的时候，两个人都一股子馊味了。 　　“哎呀妈呀，”陈三顺站在那儿，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踩到实地了，在火车上踩不到地过的总是没滋味。” 　　杨武也觉得下了火车简直是获得新生了，不过他表现的没有陈三顺那么激动，拍拍他的胳膊，“咱俩先找个招待所住下，好好洗一洗，再出来吃顿好饭。” 　　两个人在这里呆了有快十天的样子，本来杨武是计划在五天内，把事情解决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毕竟是个陌生城市，能想到来这里淘金的，显然不只有他们两个，还有不少其他外地的人在这里，龙蛇混杂，他们不得不再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最后才带着东西满载而归。 　　真的是满载而归，本来他们以为到这次买到的东西，应该都是电子产品，电子手表收音机之类的东西。可是到这以后才发现，好东西太多了，可惜他们带的钱并不多，因为是第一趟来，两个人都很谨慎。 　　杨武只带了三百块钱，路上吃喝花用只剩两百多了，陈三顺身上也只有一百多块钱，只能尽可能的买自己觉得，运回去中间的利润最大的东西。 　　“武哥，这么两件大衣服，又占空间又费钱的，能赚到钱吗？”陈三顺看看杨武打包的那两件毛呢大衣，疑惑的问。 　　“这你就不懂了，这些女人的东西最是不愁卖，就是价格翻几倍也能卖得出去，说不定能比那电子表卖的还快呢。”杨武把两件毛呢大衣小心的折好，放进口袋里。 　　陈三顺现在还没娶媳妇，他妈他那些姐姐嫂子，也不可能跟他说衣服的事，所以他对女人的衣服完全没概念。但杨武以前经常陪楚婷出去，逛街逛商场，知道这些毛料大衣卖的贵着呢，而且还有人抢着买，想买都得提前打招呼，不存在卖不掉的情况。 　　他来广州之前，以为那些电子产品应该是最挣钱的，可是到了之后他才发现，赚钱的东西多着呢!比如说这些布料毛呢，化纤的在他们那儿卖的都很贵，可是在这里却卖得很便宜。 　　“嘿嘿，这些肯定能卖得出去，也不枉费咱们这来回两趟，坐火车受的罪了。”陈三顺也小心的打包着他自己买的货物，他的本钱不多，只有一百来块，所以花得很谨慎，大多数都用来买电子手表了，剩下的买了两个书包、两个铅笔盒，然后就没钱了。像杨武那样买几十块一件的大衣，那是不可能的。 　　杨武买的就多了，手表他自然也买了，衣服物料皮鞋，甚至女人用的抹脸的东西，还有嘴上涂的口红都买了，两只！ 　　“哥，你说那个脸上用的就算了，那口红能卖的出去吗，谁敢涂那个。你忘啦，咱们原来抓的人，原来那医院有的人涂口红，都被打成小资派啦，这口红能卖的掉吗？”杨武买布料衣服，他都能理解，但是买口红他完全不能理解，再砸在手上就坏事了。 　　“这个，”杨武抓着那两管口红，“我觉得呢，咱们抓涂口红的那都是前几年的事了，这两年你看有没有抓过？现在不像原来那么严了。” 　　“现在没抓那是因为没人涂了，这几年我就没看见有人涂这玩意了。” 　　“你也说了，没人涂啦，说不定涂了已经没事了呢，反正我在首都看到有人涂这个，描眉画眼的女人多的是，能打扮的谁不爱打扮，现在政策松一点了，肯定会有人买的。再说了，”杨武又看看口红，“没人买，我就留给自己，拿着送给我媳妇用去！” 　　“那倒是，”陈三顺赞许的点点头，“嫂子涂这个肯定好看。” 　　他们俩买的东西不多，电子手表干脆就用一根细绳子，一个一个绑起来，系在衣服里面的肚子上了。现在大夏天的，为了藏东西，还特意穿了两件衣裳，也是拼了。杨武的东西则不好装，他只把一些小零碎的东西塞在身上，其他大的就只能装进蛇皮袋里，拎着走了。 　　可能是新手第一趟的运气都很好吧，也可能是因为现在是78年，这种南北倒卖的情况还没有很泛滥，所以沿路的警察查的不算严，他们带的东西又不多，居然一路上就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下了火车之后，他们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在省城就把货给销了。杨武在省城有门路，可以直接卖给他们，价钱肯定是没有自己单独一个一个卖，卖的价格高。但是自己卖的话要自己拿着东西走街串巷的兜售，中间有很多风险，他们在这又不是很熟，万一惹恼了人家地头蛇，中间再出了什么状况，得不偿失，所以干脆少挣点，节省了时间也安全。 　　“杨武，你终于回来了！” 　　“谢天谢地，太好了，真怕你出什么事。” 　　“是啊，你怎么回来的，下次可别那么冲动了，人家的地盘，抢了就抢了吧，钱没了再挣，万一中途出什么事，你家老婆孩子都怎么办呢！” 　　杨武一回到木材厂，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到他们工会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纷纷围过来。陈师傅一到上海就发了电报，把情况跟他们说了，只是那个时候联系不到杨武，说了情况也没用。 　　旁边厂委办公室的也听到消息，到他们这边来围观，尤其是陈师傅，紧紧握住杨武的手。 　　“幸好平安回来了，幸好。”要不平安回来，他这个老同志真是没脸见人了，人家是第一次出差，他可不是，老带新居然给带丢了，太丢脸！ 　　“哈哈，总算是平安回来了，下次再也不冲动了，我这也是得到教训了。”杨武笑嘻嘻的跟大家解释，他这一趟去广州，一来一回在车上，又热，吃的又不好，人瘦了一大截，回来以后也在省里奔波，看上去疲倦的很，他说归途坎坷，那完全能令人信服。 　　“你怎么回来的？” 　　“哈，我的介绍信是随身带着的，可以出门，一路上倒也没受到什么盘查，就是身上没钱，要是有钱的话，我早就直接买火车票回来了。没钱没办法，在外地也找不到赚钱的法子，就只能一路走，偶尔要是遇到什么工厂的货车，会给搭一段路，就这么一路摸索着走走停停，能回来也是走运，走运。”杨武笑着说。 　　“呀，路上还走呢！”大家纷纷对他的这段经历，觉得挺好奇的，毕竟这里的大多数人，除了极少数的出过差的，基本上都没出过什么远门，对杨武这样的经历还是觉得挺新奇的。 　　杨武就顺嘴跟他们说什么，自己大晚上赶路呀，睡在桥洞底下，找警察帮忙人家给了他一个馒头，路上遇到的货车等等。总之，反正也没人知道真的假的，都随便他编好了，杨武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编起来加点小细节，像模像样的，倒真把所有人都给哄住了。 　　最后，还是徐处长一拍板，“小杨这阵子也辛苦了，先回家休息休息，休息几天养养身体，再来上班。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行，谢谢徐处，那我就真回家歇着了。哎呦，我这腿现在其实都疼的很，走不动了。”杨武拍拍自己大腿。 　　“回去歇着吧，去吧，等能上班的时候再过来，年轻人以后别那么冲动！” 第86章 　　1979年10月，中央正式作出决定，解散红卫兵等一些革命团队，犯过严肃纪律错误的要清查。一夕之间，全国很多人都下岗了，不但失去了工作，还要在家里担心自己过去做的事，有没有被查出来，会不会因此受到什么惩罚。 　　“武哥，太好了，幸好当初听了你的话，从纠察队辞工退了下来，老早开始想别的出路，要不然现在就跟其他人一样了，想在家吃白饭被人嫌弃。”陈三顺跑到杨武家激动的说。 　　“你知道就好，今天去了市里啦？” 　　“对呀，去市里跟慧娟去买去逛商场去，正好碰到原来队里的老熟人，他跟我说的这事。”陈三顺点点头，慧娟是最近她家里人给她介绍的对象，他对人家挺满意的，正在相处着试试看。 　　“好小子，你也该到结婚的时候了，赶快把人订下啦，再生两个娃，比什么都强。”杨武拍拍他的肩膀。 　　“嘿嘿，我爸妈也是这么说的。”陈三顺挠挠头，其实他早就开始相亲了，只是一直看不对眼，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武哥，你真的要走呀，以后都不回来了？” 　　“当然，我媳妇孩子都不在这，就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意思，现在存了一点钱，去首都看看买套房子，她们娘几个有自己的家。”杨武去年就辞职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同时兼顾上班和赚钱，辞工的时候工会的人都很可惜，因为本来还觉得他是个上进的可以培养的苗子呢，不过也能理解，谁让他媳妇儿早就不在这了呢。当然，这个工作也让他赚了一笔。 　　“那武哥你还做不做这个倒卖的生意了？” 　　“这个，现在肯定还要做，毕竟也没有其他赚钱的方法了，我也不能去了手都在那吃老本呀，不过还是要想想其他的路子，毕竟这条道赚钱实在是不安全。我可跟你说，你赚钱这事别一股脑的都跟你那个慧娟说，万一再漏出去了就完了。”杨武严肃的告诫他，也算是临走分开前给他的一个提醒。 　　“哎，我知道了武哥，你这一走就剩我一个人了，我还真是不习惯。”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你以后一个人出去在路上也小心点。”杨武拍拍他的肩膀。 　　把陈三顺送走，杨武开始打包自己的行李，这一次他去首都就打算定居在那里了，不用再回来。家里现在也积攒了一笔钱，经过他这一年多的努力，这一趟过去他就打算把房子买了，毕竟这一家人分居两地，一年见不到几次面也不是事儿。 　　“好了，今天课就上到这里，下课啦，大家可以回家啦！”站在讲台前的老师笑着说。 　　“老师再见！”班里的同学们站起来，朝老师鞠个躬，就纷纷收拾书包，开始准备放学了。 　　壮壮和圆圆也收拾了自己的书包，跟左右的同学说再见，现在他们已经上学前班了，比上幼儿园的时候大了一岁半，但是下课放学还是需要家长来接，老师才能放心让他们走。他们知道今天楚婷下午课放的迟，来接他们也迟，所以也没有跟其他同学一样着急往外面奔。 　　“壮壮，圆圆，快，你们爸爸来接你们啦。”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对里面的两个孩子说。 　　“爸爸！”壮壮圆圆猛的一抬头，拎起自己的小书包就往门外奔，看到果然是杨武。 　　“爸爸，你回来啦，你什么时候到的？” 　　杨武一只手一个，把他们一起捞起来，“哎，回来了，今天刚回来的，来接你们放学。” 　　老师本来还有点不放心呢，毕竟平时都是楚婷来接两个孩子，现在看孩子们对杨武这么亲热，也放下心来了。 　　杨武跟老师打完招呼，牵着两个孩子朝家里走。 　　“爸爸，你这次来就不走了吧，你上次说的不走了！”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话。 　　“对，不走了。”杨武之前跟楚婷商量未来计划的时候，也没有避开他们，说过下次来要住在这儿的事，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们还记得。 　　“哦，哦！太好了！以后咱们全家人就住在一起了。” 　　“对，以后就在一起了，爸爸不会再像原来那样，过好几个月不来，高不高兴？” 　　“高兴，太好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被杨武牵着手，听到他这么说，高兴的蹦跳起来，仰头大喊着。 　　“现在咱们去你们妈妈的学校，去找她好不好，去接她下放学？” 　　“好，哦，去接妈妈，我们也要去接妈妈啦！”两个孩子很高兴，以往都是楚婷来接他们放学，终于今天他们也能去接妈妈放学了。 　　“对了，最近爸爸不在家，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杨武左右拉着两个孩子，向他们打探。 　　“什么事啊？”两个孩子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他。 　　“就是，有没有人趁爸爸不在来欺负你们？有没有人来骚扰妈妈？” 　　“当然没有！有人来我们就把他打跑了。”壮壮拍拍胸脯，对爸爸这样说十分鄙视，他一个堂堂男子汉难道会让妈妈被欺负吗？太小瞧他俩了！ 　　“没有就好，爸爸就是问一问。”杨武牵着两个孩子朝学校走去，不过他也不知道楚婷在哪里上课，所以只在学校的大门口等着，下课了陆陆续续有人从学校走出来。 　　杨武眼尖的发现，在大门旁边略微远一点的地方，摆着一个小摊子，好像是有人在那卖水果，偶尔会有学生路过那儿买一点。杨武朝那盯着看了一会儿，确实是卖水果的，左右看看，也没人来驱赶他们，也没有人来禁止他们买卖，那些路过的学生好像都习以为常了，并没有惊诧的地方。 　　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楚婷出来了，两个孩子见到她马上站起来，朝她招手，大喊：“妈妈，这里这里，爸也在这儿。” 　　楚婷倒不像两个孩子，她早就知道杨武今天回来，也猜到他回来的早的话，可能会去接两个孩子放学，所以她都没有去食堂买饭，直接下了课就出来了，朝他们走过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东西都放进家里了吗？” 　　“下午3点多就到了，一来就把行李包裹都放进屋里去了，然后才去接的他们两个，”杨武拍拍壮壮和圆圆的脑袋，“走，咱们一家子去吃饭去。” 　　“嗯。”楚婷拉着壮壮的手，壮壮是拉着圆圆的手，圆圆的另一只手就拉着杨武，导致杨武跟楚婷之间隔着两个孩子，距离远的很，杨武觉得有点不得劲，干脆拉着圆圆走到楚婷的另一边，他一把抓着楚婷的手，四个人并排走着。 　　楚婷瞥了了他一眼，杨武朝她嬉皮笑脸的笑了一下，楚婷被他这样有点逗笑了，笑了一下，才问他正经事：“家里那边都处理好了吧，可别等我们下次回去的时候，已经被别人给占了屋子。” 　　“锁好了，我特意多买了两把大锁，把几个房间都给锁的严严实实的，你就放心吧。”杨武也是不愿自己的房子被别人住的，自然是小心谨慎了。 　　“那就好。” 　　“这趟我来就把房子买了吧，总不能一家子都在这生活，却没有自己的房子吧，那多难受。” 　　“嗯，是该买了。”楚婷点点头，这一年多杨武倒卖赚钱，钱也没少赚，加上他们原来的积蓄，总共也有2万多块钱了，买一套房子还是够的。 　　“我问过李婶他们，很少有人卖房子，不过还是有卖的，只不过这几天我课多，忙的很，没空去看房，正好这趟你来了，这几天你就在这上面多费心吧，去找找房子。” 　　“嗯，过两天我就去看。” 　　“咱们也不要多好多大的房子，像李婶他们家这样那么多间的四合院，估计也是买不到的，只要能有几间平房加一个院子就行。”首都的房子，哪怕是在七八十年代，都不是便宜的价钱。像他们现在租住的这种大四合院，分东厢西厢中间还有院子的，最起码也要好几万块，他们是买不起的。 　　不过有那种两三间平房，加一个院子的小住宅，2万多块还是可以买到的，他们先住进去，等以后再赚钱了再慢慢换就是。 　　“行，我明天就去看看，到时候看好了再让你去看。” 　　“我们家要买房了吗，要有自己的房子了吗？”旁边的圆圆他们也在听大人的话，听到两个大人这么说，抬头看着他俩，大声的问。 　　“是啊，咱们家要买新房了，要住自己家了，不用像现在这样住在李婶的家了，高不高兴？”楚婷低头看着他。 　　“高兴！”一边的圆圆大声喊，“那我们能在院子里再种一棵桃树吗？就种我们家里那样的。”他说的家里是指老家，那边的房子里的黄桃树。 　　两个孩子以前虽然是在农村长大，但是家大院大，大院子出去就是大片大片的空地农田，无拘无束舒服极了。自从到了首都以后，虽然这里高楼多了，可是他们住的反而憋屈了，即使后来分房住，跟楚婷不住在一个屋了，可平时也就在这一片胡同玩，别提多难受了，现在有自己家的院子，当然高兴了。 　　“再种一棵桃树，”杨武一口答应，“还有没有想种的？” 　　“还可以种别的树、那我还要种梨子树，可以吃梨子。”壮壮和圆圆听到大人这么说，马上把自己想的其他的树也给说出来了，“还有枣子树，种枣子，还有槐花树。”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还没影的院子给规划好了。 　　在外面饭店吃完饭，一家四口才拉着手，慢慢散步走回住的大院。 　　“楚姐回来啦，姐夫也来啦。”院子里一个年轻姑娘朝他们打招呼。 　　“嗯，你也放学啦。” 　　这是四合院的其他租户，李慧芳他们两口子拢共就两个人，儿女都不在身边，有了楚婷来租房子的先例后，干脆就想着把其他房子也给租了算了，给远在外地的儿女多积攒些钱。不过到现在，除了楚婷，他们只租给了另外两户人家，也都是学生，不过不像楚婷这样还带着两个孩子，他们都是单身住在这。 　　这也是楚婷特别想搬走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怎么样，这些邻居都还蛮好的，李婶这个房东也不错。但是吧，楚婷就是觉得这么多人住在一起，跟大杂居一样，怪别扭的，还是有自己的家自己的院子比较好。 　　回到家，楚婷就让两个孩子写作业去，他们现在上学前班，但是也有作业了，不多也不难，就是抄写字母抄写数字，纯体力活。两个孩子自觉的到桌子跟前，掏出书包里的作业本，楚婷帮他们点上油灯。现在是10月份，要是夏天就让他们去外面写了，只是现在到了秋天，会有一阵阵凉风，怕他们再吹冻了，就只能让他们在屋里写了。 　　“这就是你带的呀，这是什么呀？”楚婷翻着杨武带过来的包裹。 　　“这是毛毯，纯羊毛的，摸着特别软特别舒服，”杨武扯出毛毯的一角给她看，“这一趟特地去广州带回来的，人家要买我都没卖，专门就带回来留自家用的。” 　　楚婷把手伸进去，揉揉毯子上的毛，“确实好软啊，别拆了，反正过两天万一找到房子，说不定就要搬家了，还要再打包，把它放在那边柜子旁边。”楚婷指挥他，杨武把行李拎过去，放到柜子旁边的凳子上。 　　晚上写完作业，让两个孩子洗完脸洗完脚之后，杨武把他们撵回自己的屋子。 　　“你那么急干嘛，现在才几点就让他们睡觉啦。”楚婷见不得他那猴急的样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们明天还要上课呢。”杨武不管，干脆一把把两个孩子抱起来，一边一个胳膊下面夹着，把他们送回自己的屋子里去，放到床上。 　　“睡觉吧，你们早点睡听到没，别闹腾。” 　　“哦，知道啦。”两个孩子好好的答应着，然后壮壮坏笑着看着杨武，“爸，你是急着要去跟妈妈生妹妹吗？” 　　“什么？”杨武本来都要走出去了，猛的转头看着他们，“你说什么？” 　　“嘿嘿嘿”壮壮见杨武这样，跟圆圆两个窝进被窝里，在那笑了，不好意思的眨着眼睛看着他。 　　“你们俩怎么知道这些的啊，”杨武觉得小瞧了两个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就什么都知道了，“快睡觉，我把灯给吹了。” 　　回到屋里，杨武还纳闷的跟楚婷说：“这两个孩子怎么懂得这么多呀，刚才还跟我说要生妹妹呢。” 　　“啥？” 　　“可不是，孩子太早熟了，是不是在学校学的？” 　　“他们又不知道什么意思，什么早熟不早熟的，肯定是一群小孩子学的呗。”楚婷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她正在屋里洗脚呢，用脚尖扬起一抹水花冲着杨武飞过去，催促他，“快把门关上，这院子里住的又不是咱们一家。” 　　这就是楚婷想赶快搬出去的原因，他们这屋子是门对门的那种，要是门开着人家能直接看到你屋里发生什么，特别不自在。杨武赶忙把门关上，再从里面插上，转过身子看着楚婷放在瓷盆里白生生的脚丫子。 　　连忙蹲到脚盆跟前，用手摸了上去，“来，今天我来伺候你一回，给你搓搓脚。” 　　楚婷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把脚往他那一摊：“行，那你给我洗吧。” 　　杨武洗得格外认真，搓搓脚背，搓搓脚趾缝，搓脚心的时候楚婷觉得有点痒，嬉笑着想把脚抽回来，杨武就是不让，把她两只脚攥在手里。楚婷看他这样，干脆把脚往他脸上伸，杨武一把捏住，顺着脚摸上去，两个人倒在床上。 第87章 　　杨武在这里住下来以后，马上就开始找房子了，一点也没耽搁时间，很快就找好了好几处。晚上回到家里，跟楚婷说这些房子的具体情况，一间是楼房是2室1厅的，在三楼，虽然听起来2室1厅好像不大，但杨武去看了，里面有厨房有室内卫生间，卧室里还有大阳台，住着应该是挺舒服的。 　　一间是在离这不远处的地方，有两间平房加一个大院子，虽然他的平房比较简陋，但要价不低，那个卖主要了1万多块钱将近2万块钱的价格，就是因为院子大，还有其他拐角的地方，也有空房，但是杨武看来看去，觉得最适合住人，最适合马上可以搬进去住的，就是这两处地方了。 　　价格合适，距离孩子们的学校和楚婷的学校也不算远，走路20分钟就可以走到，其他地方要么就是太偏僻，要么就不是一个完整的院子，而是跟其他人共有厨房或者共有厕所，杨武一看就觉得楚婷肯定不乐意住这样的地方，所以挑选下来就这两个了。 　　“楼房那个多少平米呀？”楚婷想了想问。 　　“楼房六十多平米吧。” 　　“六十多平米，价钱呢？” 　　“一万二，他报的一万二，但是我们应该能压压价，压到一万一左右。” 　　楚婷皱眉，没想到现在的房价都这么贵了，一万二六十平米，那合着房价已经到了六百块一平米了，而这个时候人均每个月工资顶多几十块钱罢了。 　　“大院子多少钱？” 　　“大院子要更贵，他要的是两万一，顶多能压到两万块吧，不过那个院子房子倒是不多，就两间房，再加上一个厨房，一个自己盖的厕所，但是院子拉的特别大，以后咱们说不定可以自己在里面偷偷地盖房，偷偷的把房子给拆了重建，很方便。”杨武太了解楚婷了，说的都是符合她心意的优点。 　　“那我们还是买大院子的吧。”楚婷光是这么听着，这两处房子的介绍，也肯定是想要那个大院子的，一方面是因为她喜欢这样的大院子，可以在院子里种花种树种草种菜，随便她种什么，两个孩子也可以在院子里玩。 　　住在楼房里感觉就好压抑呀，而且还只有六十多平米，四口人住还不挤死啦。更何况，她是知道未来的发展的，首都的房价多贵，既然他们现在买不起大房子，那直接买这样的空院子好了。 　　“我也觉得应该买大院子，一看你肯定就是喜欢那种大院子的。” 　　“两万一，”楚婷爬下床，把锁在柜子里的存折拿出来，又上了床，跟杨武靠在一起看存折，“咱们家现在有两万五千四百块，要是两万一花了，就只剩四千四百块了，那个屋子里有家具吗？”楚婷询问杨武。 　　“家具现在是有，不过他们不像是能留的样子，那一家人看着都挺斤斤计较的，绝对不会把家具留下来，更何况，那里的家具都很破，也脏兮兮的，你用着肯定也不舒服。” 　　“那倒是，”楚婷点点头，“那我们就得买新家具做新家具，还得新家具弄完以后才能搬过去，这样的话家具又要最起码花一千块吧，孩子们的床我们的床，我们的柜子孩子们的柜子，他们的书桌都要花钱，也剩下不到3000块钱了。啊，要是家里的家具能运来就好了。”她说的是老家的家具，做了没几年，还都很新，是木匠做的，很简朴没有很多花样，但是很结实，最重要的是，很省钱啊。 　　“还行，也没有都花完，”杨武拿着存折看看，“剩下两千多块也够生活一段时间了，我再来回跑几趟，也能赚不少，对了，我昨天看到你们学校门口有摆水果摊的，你见过吗？” 　　“水果摊，好像有吧。”楚婷思考状点点头，她不太关注这些，平时一放学就匆匆忙忙的要来接壮壮和圆圆了，都没太注意四周有没有水果摊。 　　“首都现在管的这么松吗？都可以摆摊了，那我们也可以正大光明做生意了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想做生意还是再等等吧，看有没有其他人开始做生意，咱们不要出这个头，现在还就那一家呢，万一人家是有背景的呢。”楚婷觉得还是以稳妥为重，以保险为重，不要乱出头。” 　　“说的对，”杨武点点头也认同，“我还是继续搞这个倒卖生意吧，最近正是红火的时候。” 　　“最近正是红火，怎么说？”楚婷不解的看向他。 　　杨武跟她解释：“最近各地的红/卫兵纠察队通通都解散了，现在到处都乱着呢，火车上也没人查，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等我把房子定下来，就去多跑两趟，这一次可以多带点货，多赚些钱，很快就能把咱们买房子的亏空赚回来了。” 　　“那你也路上小心点啊，别仗着没人查就胆子大了，万一有人搞突击检查呢，”楚婷认真地提醒他，“还有万一有劫道的呢，看你货带的多，来抢劫你的呢，反正你一个人要小心点。” 　　“知道啦，”杨武揽着她亲了一口，“等多跑几趟，存点钱，我也要开始琢磨琢磨其他路子了，这种倒卖的活虽然赚钱，但是吧，不稳当不长久。” 　　“确实，而且现在这阵正乱着呢，所以没人管，说不定过段时间管的就严了。”楚婷隐约记得，好像过几年的时候，投机倒把倒卖这个事管的特别严，抓到都是要坐牢的，所以还是见好就收吧，能赚多少赚多少，不要贪心。 　　第二天上午，上完前两节课没课了，楚婷就回家了，杨武带着她去看房子，只看了第一家，就是有大院子的那一家，看了一眼，楚婷就拍板就是它了，都不用去楼房那里看，就决定好了。 　　这个大院子是简陋十倍版的，他们老家的那个大院子，不过价格却贵了二十倍，谁让人家的位置好呢，在首都。两人检查完墙面屋角墙壁的各种状况，最后又跟人谈了半天，把价格压到了一万九千五百块，省了足足一千五百块呢。 　　买方说今天下午，他们就可以马上把家具给拉走，只要他们付了钱，马上下午就可以去过户。付了钱签了合同，从房管所走出来，楚婷他们马上去商场买了一把大锁，要把院子的锁给换了。 　　“哈，”楚婷拍拍大门，“这就是咱们的新家啦，咱们在首都的第一座房子，以后要买更多的房子，哈哈！” 　　“好，买房子。”要是买房子能让楚婷这么高兴，杨武觉得还是挺值得的，虽然他现在还觉得房子有一套住就够了，买那么多干嘛。 　　接下来的日子，楚婷就继续上她的学，有杨武在这帮忙办事，一切都简单多了，买家具做家具修屋顶修墙角翻整院子的地面，甚至包括接送两个孩子，都是杨武的活啦。楚婷在这住了快两年都没有认识全附近的人，杨武只在这过了一个多月，就跟大家都熟了。 　　杨武之所以这么急着办事，也是因为他赶着要在过年前，想再去一趟广州，过年的时候大家都舍得花钱，那些昂贵的东西大家都舍得买，这个时候路上又没有警察查岗，真是千载难逢的赚钱的机会，不赚简直就对不起这老天爷赏的机会。 　　他已经跟陈三顺约定好时间了，两个人会在过年前一起出去一趟，因为这一趟想带多一点的东西的话，就必须两个人一起。这样一个人去买饭或者去上厕所，另一个人就看着这些货物，一个人实在是支应不过来。 　　“那你过年的时候能回来吗？”楚婷把馒头给他一个一个装好，现在是冬天，不用像夏天那样怕带的干粮坏了，所以杨武出门都是让楚婷给他蒸馒头，晒干了以后在火车上就着水吃。 　　“火车上有热水，花两毛钱买一壶也行，这大冷天的别就着那个冷水喝了，买点热水泡泡馒头，也花不了多少钱。”楚婷一边收拾一边叮嘱他。 　　她知道这人在他们娘几个跟前，就舍得花钱，坐火车也舍得买卧铺，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特别抠门。尤其是来回倒卖的路上，去年刚开始做这个的时候，夏天来回两趟，人瘦的都皮包骨头了，太伤身体。 　　“我知道，要是撑不住的话，会喝热水的，你放心不用担心，过年我尽量，尽量回来，要是路上火车快的话。”他也希望能过年回来，但是就怕过年那几天在下雪，火车要是晚点不能到，恐怕路上就危险了。 　　“你记得去国营木材一厂，我订做的家具过年那几天应该就好了，都交过钱了，你到时候看能不能花点钱请了木材厂的人，把家具帮着拉到家里去。” 　　“嗯，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去把家具弄回来。” 　　“屋顶院墙也都修好了，你要是想搬随时可以搬，过年搬到那里住也行。”这时候的家具又没有什么甲醛，通风几天可以直接住，不过他想想还是算了吧，一个女人两个孩子，大冬天的不安全，尤其是那院子他虽然修了，但还是不安全，她们娘三个住呢他不放心。 　　“你们还是继续住在这吧，等我回来的时候，咱们再全家一起搬过去。” 　　“行，我们等着呢，等你回来了再搬离。”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得时候，杨武带着干粮带着饭盒走了，这个时候楚婷和壮壮圆圆他们都已经放假了，不用上学，整天可以呆在家里。 　　楚婷放假在家也没闲着，她在给两个孩子做新衣服呢，两个孩子今年可能上学每天走路，吃饱喝饱长得太快，去年还没多大感觉呢，所以楚婷也没给他们做新棉袄，穿的都是前年的。可是今年把棉袄毛衣再拿出来穿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很小了，等到再冷一点，穿那个估计就不保暖了，所以楚婷整天忙活着给他俩做棉袄棉裤。 　　幸好之前几年在生产队的时候，她早就学会了如何做衣服，现在没有别人在一边帮手指导了，楚婷做起衣服来也不慌不忙的。 　　一直到快过年，楚婷赶在木材一厂放假前，去把杨武之前定做的家具给弄回来了，花了两块钱请的木材厂的人搬的，运了好几趟，因为床柜子书桌都太大，太占地方了。把家具在屋里放好，楚婷在卧室上挂了把锁，然后又把院子的门锁上，打算等杨武回来的时候，再来整理。 　　过年前几天，两个孩子就开始问了：“爸怎么还不回来？” 　　“爸爸出去工作赚钱啦。”楚婷只能这么回答他们，感觉她好像每次跟两个孩子说的理由就是这个，不过这也是实话。 　　“爸爸怎么老是出去赚钱呀，”很显然壮壮和圆圆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我们又不要花多少钱。” 　　“没花多少钱？”楚婷捏捏这两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肥嘟嘟的小脸，“你吃的那么胖，吃的不是钱呀，不是花钱买的呀，啊？还有妈妈今年新给你们做的大棉袄，棉裤棉鞋毛衣厚袜子，那不都要钱呀，你以为是我凭空给你们变出来的？还有咱们上学，你们写的作业本，用来写字的笔橡皮，那都不是钱呀？” 　　“好吧，”两个孩子垂头丧气的，“确实很花钱，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赚钱呀？” 　　“想赚钱要先努力学习，学习好以后就能赚钱了，不用着急，把毛线卷了。”楚婷把毛线球递给两个孩子，让他们卷，两个孩子的毛衣倒是好打的很，她已经给他们打好了，现在打的是杨武的，今年也要给他新做一件毛衣。 　　年二十九，杨武还没回来，并且没有任何消息，房东李慧芳家的女儿回来了，儿子还在部队，女儿今年考上了大学，现在在上大一，放寒假回来了，老两口总算有个晚辈陪着了，一家三口热热闹闹的。隔壁住着的两个学生，能搬出来租房子住家境也都是不错的，过年放假也都回家去了。 　　去年虽然他们也是在这住的，但杨武还是老早过来，跟他们一块全家人一起过了年。可是今年，他一直到年三十那天，都没回来。 　　“好了，不等了，睡觉吧。”楚婷打发要帮他爸守夜的两个娃去睡觉，今年的年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翻过年，楚婷本来以为杨武应该过几天就能回来，或者正月里元宵节前能回来，结果一直到出了正月，他还是没有回来。楚婷朝生产队那边去了电报，向还留在那里的罗红娟打探了消息，得到的结果是杨武也一直没有回老家。 第88章 　　出了正月，各个学校陆陆续续都开学了，杨武却还没有回来，楚婷心里做了很多猜测，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也睡不着，想的最多的就是，他可能半路上在火车上，被抓到了被关到牢里去了，所以才失了联系。杨武也没有来信，她也不知道到哪去找他，只能在家等消息。 　　两个孩子情绪也有点低落，过年正是热闹的时候，结果他们却在这么远的地方，不能回老家，最重要的是爸爸没有过来，跟他们一起过年，所以觉得很失落。 　　“我上次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你们爸他去工作赚钱去了，赚钱养家，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楚婷耐心的跟两个孩子解释。 　　“过一段时间是多久呀，你上次还说爸他过年的时候能回来呢！”壮壮笔直的站在那，不满的说。 　　“呵，我说的是可能回来，”楚婷可不认这个话，“可能的意思就是也许回来，也许不回来，你爸他不就没回来吗，又不是说一定回来。” 　　“是吗？”圆圆拧着小眉毛，疑惑的看着她，小孩子记性都不大好，能记得楚婷说过杨武过年时候能回来，就不得了了，至于说的是可能回来，还是一定会回来，就记不住了。 　　“当然是了，”楚婷很肯定的点头，“你们也不要急，今天的书背完了没有？” 　　壮壮和圆圆他们也开学了，这个学期上的是学前班下学期，到了夏天就可以上一年级，正式步入小学了，这个时候的孩子家庭作业都很少，倒不是因为给他们教育减负，而是因为笔和本子都不便宜，能少写就少写，所以一般家庭作业都是背书，老师也很严格，第二天要是背不出来，都直接让你去教室外面站着。 　　把两个孩子打发去他们屋里，楚婷坐在自己屋的书桌前，摊开课本，她自己的学习任务也很重。上辈子只是个普通二本学校，虽然她有大学学过这些专业课的底子，但其实压根都记不得多少了，跟从头学起差不多。 　　更麻烦的是，她原来学过的那些都是几十年以后的了，那个时候的一些法律法规规定，可是现在她学的一些却是这个时候的法学理论，有很多东西在后来其实都是渐渐被淘汰的，但是在这个年代却还被当做最新潮的东西学着呢，楚婷学起来其实颇为郁闷。 　　不过也有好的地方，上辈子她只有在教科书里，才能看到的那种专业大牛人物，这辈子却能上他们的课，面对面教导交流，真的是很幸运的事。 　　看书间隙，楚婷抬头看了一眼左边放着的那张全家福，照片还是他们来了首都的第一年照的呢，当时天气还不算热，大家穿的都是长袖褂，两个孩子外面还都套了一件外套，她和杨武坐在凳子上，两个孩子就站在他们跟前照的，一张照片，四个人脸上都是笑呵呵的。 　　看着杨武笑着露出来的大白牙，楚婷不禁心情又沉重了一下，也不知道杨武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出了什么事。不管怎么样，希望他一定要平安啊。 　　此时，杨武手里小心的数着钱，然后把一沓卢布放进衣服里面的口袋，刚放好，陈三顺兴奋的向他走过来，低声说道：“武哥，东西全部都卖出去啦？咱们这趟赚大了！” 　　“可不是，总算不枉费咱们来回跑这一趟。”杨武也松了一口气，此时他的头发都已经盖住耳朵了，眼里都是红血丝，眼下面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晚上没睡好。 　　过年前他赶着去了广州，打算在过年的时候赚一笔的，结果在广州那听到的一个消息，让他转变了想法。他跟陈三顺在广州做了一年多生意了，各个门道里的人也认识了不少，一些小道消息当然也是从他们那里知道的，其中一个他们这些偷偷做生意的人群中，疯传的一个消息就是，去苏联能赚大钱！ 　　那些国家之间的政治博弈，他们这些小人物通通不知道，不清楚也不了解，但是能赚钱这个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联不就是老毛子那里吗，他们那能赚钱？”杨武不大相信的看着跟前的人，他老家是山那边的，并不是靠近边境的地方，是内陆地区，对苏联完全不了解。不过他听人说八卦的时候，说过苏联人，都用老毛子称呼他们，听说他们那边特别冷，那里的人还爱喝酒，对于能赚钱尤其是能赚大钱这事，他报以深深的怀疑。 　　“嘿，你还别不信，”眼前的男人见他不信，略微有点激动，这个时候他们都等在黑市还没开门的门口边等着拿货，反正也没事干，就一窝一窝的窝在那儿说闲话。 　　“我听说他们那里啊，就跟咱们前些年搞那个大炼钢铁一样，也是把锅啊什么铁什么东西都给炼成钢了，现在粮食少衣服也少，要是咱们买了这些东西，便宜买了运到那边卖出去，绝对能翻几倍的卖，特别挣钱！”那男人信誓旦旦的说，“之前有人就去过那里，赚了一大笔回来，我可不是唬人！” 　　“这么赚？那你自己怎么不去那边呀！”一边坐着的陈三顺见他这么说的信誓旦旦，有点略带嘲讽的笑着说。 　　“嘿，要是那么容易去我能不去吗！”那男人一拍大腿，说的倒是诚实，“那里离得那么远，要坐好久的火车呢，受苦！路上还有人查，还要过海关，说不定东西被查掉了，就没收了，到时候一场空。还有呀，那坐一趟火车也不便宜，总得多买点货吧，你要是带一点点货过去，哪怕让你翻个十倍，你也赚不了多少钱，这不是浪费时间吗，又浪费时间又耗身体。我没那个钱，所以干不了，搞这种小本买卖得了，进点货一点一点买回家卖去，也不想其他的没事了。” 　　“果然，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杨武说。 　　“可不是嘛，这年头，钱难赚屎难吃。”那男人非常赞同的狠狠的点了两下头，这时候门开了，他们赶紧站起身。 　　自从知道了苏联这件事以后，杨武一直放在心上，因为他现在十分缺，钱过去一年多慢慢倒腾赚的钱，都在买房子修房子买家具中耗完了，剩下2000块钱对已经眼界大开的杨武来说，实在不算多，以后必须得赶快存钱才行。 　　首都的房价这么贵，物价也不便宜，必须得努力赚钱，当然，也不只是为了赚钱，他也想到外面看看去，去苏联那可就出国了，到外国去了也去看看老毛子长什么样，长长见识，以后能跟两个儿子说你爸我怎么怎么样。 　　总之，各种因素考虑下来，杨武就义无反顾的开始做准备，打算去苏联挣钱去了。而陈三顺则一向是紧跟杨武的步伐，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不够灵活，所以就跟在杨武后面。 　　杨武要去苏联，陈三顺虽然很是担忧很是不解，但还是跟着去了，好在现在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因为他们走的匆忙，要赶火车，所以没有来得及给家里人报信，一路都在火车上就更没法子给家里传达消息了，就这么失联了两个月，再回去估计都三个月了，回去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家里人解释了。 　　“火车查好了吗，什么时候有回去的车？” 　　“晚上，晚上8点多的时候有回去的车，咱们就可以回家了。”陈三顺越说越兴奋，他刚才就是去查火车站点去了，这里是边境地区，中国人还挺多的，这些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能听懂这些基本的中国话。遇上不认识的外国人，连比带画居然也能够交谈下来。 　　“总算可以回去了。”杨武也跟着高兴了，经过这两个多月的辛苦，谁不想回家呢，他都想到回家以后的美好生活了，躺在床上有媳妇做的好吃的饭菜，有两个娃抱着，可爽着呢。 　　“对了，武哥，反正咱们都来好不容易也是出国一趟了，虽然就是边境地方，但那也是来了别的国家了，咱们也该带点特产给家里人吧，我刚才在外面，好像看到一个店跟百货商场似的，咱们去那看看吧，要是有什么好的，也买给家里人见识见识。”陈三顺提议，他刚才就看到那家商店了，但是人家那里面干净整洁又明亮，他这窝窝囊囊了两个月，整个人说是流浪汉都有人信，顶多脸干净些，一个人去有点露怯，所以来拖杨武了。 　　杨武点头：“对，是应该给家里人买点特产回去。”尤其是这趟他没报消息就走了，直接失联了两三个月，还没跟家里人一块过年，这次她们娘几个有的哄了，是该给他们买点东西回去。 　　两个人就这样结伴雄赳赳气昂昂的，直奔陈山顺说的那个商场了，进入店里的时候，杨武还是气很足的，他知道这些商场的人看他们俩这副模样，穿着打扮，绝对会看不起人翻白眼，不过他也不在意，花钱买东西的，你看不顺眼还不是要来帮我拿递东西。 　　只是进入这个商场以后，他俩都觉得这里有点奇特。 　　“武哥，这里面怎么没有柜员呀，就前面有一个。”他看看前面那个，最前面的柜台站着的一个白胖的外国女人，除她之外整个商场就再没有其他人了。当然说是商场有点夸大了，算是商店吧，不过比较大的商店。 　　有一块区域是卖菜的，有一片地方是卖水果的，还有一小片地方卖各种杂物，分类比较清楚，他以为是每个一小片区域都有一个柜员呢，就像他们那的百货商场里一样，没想到这里居然一个都没有，整个一个大商店就前面一个人站在那，居然也不怕他们偷东西。哦，也不是不怕，只是偷偷观察来着，陈三顺撇开眼，避过那个白胖女人瞟着他们的视线。 　　“谁知道呢，可能人家国家的商场就是这样吧。”杨武也不清楚，但既然人家看店的都没管，他们就自便了。随手拿起一个梨子，是动梨，现在这边还是冰天雪地的呢，所以他们带的皮袄羽绒服特别好卖。 　　“乖乖，这一个冻梨大概要30块钱了。”他们俩这阵子既然要做生意，自然是要算账的人民人民币，换算成美元再换算成卢布，是什么价格肯定都是要搞清楚的，要不然还做什么生意呀。 　　杨武拿起这冻梨一看上面的价格，马上陈三顺也忍不住，跟着瞪大了眼睛，他们买的那个羽绒服，带过来卖的也不过三百多块钱，这只冻梨居然就要将近三十块。要知道他们国内也有冻梨，也不便宜，就是了冬天的时候要几块钱一斤，大家都是过年的时候，买几只尝尝味道。结果这里居然是论个买的。 　　“他们这一看就没什么吃的，卖的贵也正常。”杨武说，这是他来到这里以后观察到的，可能因为是边境的原因，反正就这一片地方吧，他感觉空旷人不多，而且土地都冻得严严实实的，放眼望去就没有什么种粮食种果树的地，粮食水果卖的贵也正常。 　　“要是有能让水果不变坏的工具就好了，就能一路运过来，保不准比卖衣服还要赚钱。”陈三顺忍不住说道，想得挺美，但没有参考性。 　　杨武把梨子放下，两个人又绕着这个商店逛了一圈，结论就是东西都非常贵，花的绝对是冤枉钱，干脆不买了。 　　出了商店以后，他们找了个背风地方窝了一下午，到了晚上8点，一身轻松的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第89章 　　这天，楚婷一下课就快步去了幼儿园，以免让两个孩子等得太久，两个孩子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在那说着学校的事，她在一边的偶尔插一句话，大多数都是他们两个在那说。 　　回到住处，大门是没锁的半掩着，楚婷拉着两个孩子走进去，离自己屋一米远的时候，就看到自己住的那屋门是开着的。当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是来小偷了不成？光天化日之下来偷东西？不过这个想法很快掩去，另一个想法浮现上来，难不成是杨武回来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楚婷到底犹豫了，不大敢上前去，她怕屋里是正在翻箱倒柜的小偷，要是被他们碰见了，再彻底破罐子破摔鱼死网破，他们娘三个到时候可不是对手，一个成年男人就能把他们撂倒，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只是她这么想，两个孩子可不这么想，孩子们没她想的那么多，看到门开了第一个反应就是爸爸回来了！连忙挣脱拉着楚婷的手，往屋门里奔，楚婷都来不及拦着，只眼睁睁看着他们往前奔，还嘴上喊着：“爸爸，爸爸回来了！” 　　就见屋里走出一个人，浓眉圆眼，不是杨武又是哪个。楚婷刚才的担心才放下，任由两个孩子扑向他。杨武一把把两个孩子抱起来，“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爸，你过年的时候怎么都没回来？” 　　“都没跟咱们一块过年吃饺子！” 　　“对呀，过年只有我们三个，我们俩还有妈，今年我们两个还守夜了呢。” 　　两个孩子搂着杨武的脖子，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着跟他说话，要把他不在的这几个月发生的事都告诉他，特别是过年那几天，是重中之重。楚婷都在一边没插上话，杨武嘴上虚应着，“对，爸爸去挣钱去了，过年没来得及回来，以后肯定不这样了，明年带着你们一块守夜。饺子好吃吧，爸爸在外面都没吃上。” 　　杨武一边说，眼睛还不住的瞟向楚婷，只见楚婷脸色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媳妇儿，”把两个孩子送回他们那屋，让他们乖乖自己玩去，杨武凑近楚婷，有些心虚的搭话。 　　楚婷不停上下打量了他，见头发是刚剪的，发茬是新的，身上衣服也都是新换的，显然刚从澡堂子出来。“刚洗完澡？”一问果然是这样。 　　“我这刚从火车上下来，太邋遢了，都几十天没洗澡了，怕熏着你们，所以放下包袱就直接去了澡堂子了，洗了个干干净净的澡。” 　　“你这一趟到底去哪儿？”楚婷本来还想给他脸色看，谁让他无声无讯的一跑就是几个月，都不知道报个消息，可是一听他这么说，在火车上窝了几十天，那基本上消失的这三个月大多数时间都窝在火车上了，到底是去干嘛去了。 　　“我啊，去了苏联，”杨武坦白从宽，把他怎么知道的赚钱消息，怎么进了货物去卖，怎么因为赶路而没来得及往家里传消息，这些事都说得清清楚楚，还献宝的把这一趟挣的钱拿出来。他当初走的时候，打算过年前去广州一趟，带的钱就不少，带了3000块，是本来打算过年大赚一笔的，后来临时改道去苏联，除了剩一点车票和应急，其他的全买了货，一转手一个来回，现在手上有了一万出头。 　　“这么多！”楚婷小心的翻着杨武掏出来的现金，他在苏联交易的是卢布，后来换成美元，到了广州之后又把美元换成的人民币，直接现钱带回来的。 　　楚婷本来因为他这一跑，就了无音讯的事有点生气，但她听到杨武说清楚了，也就没什么气的了，她也不矫情，杨武这确实是赶着去赚钱，也不是故意不联系的，而且一路上受了这么大苦，赚钱养家，她还能给脸色看不成。 　　之所以说受那么大苦，也是从杨武的脸色上看出来的，两颊都凹陷下去了，眼窝也有点深陷，眼睛下面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休息好，只因为刚泡过澡堂子，所以脸上比较红润，显得没那么糟糕而已，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么一看清楚，顿时又觉得有点心疼了。 　　“你下午到的？饿了吧，我现在去做饭。” 　　“哎，”杨武见楚婷本来略微冷淡，到现在关心的神色也高兴了，“没吃呢，中午火车上东西不好吃，就没吃饱了，这三个月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就算在外面路上火车上，也花钱买点吃的，别光啃干粮，身体都搞坏了胃都搞坏了，你这以后要是得了胃病，现在赚的钱都还不够你以后治病的呢。”楚婷一听知道他压根没把自己之前说的话听进去，嘴上一边抱怨，一边起来准备做晚饭了。 　　也没做复杂的，虽然想给杨武补一补，但是现在一时半会儿，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家里的肉也都吃完了，只能做了手擀面，里面多打几个鸡蛋，放两颗小葱。两个孩子和她都是一人吃了一碗，剩下大半锅全被杨武一个人给吃了。 　　“你可别硬撑，”楚婷见杨武把最后一点面汤倒进碗里，看看他的肚子伸手摸摸，“这几个月在外面吃的这么差，胃都撑小了，这一下子吃到家里的了，呼啦啦吃下去大半锅，这一来一回的胃能不搞坏吗？” 　　“没事，我吃得下，再多我都吃得下，在外面那是没好东西，苏联嘛，吃的东西特别少，我是就靠自己带的干馒头熬过来的，现在终于能吃点热汤面了。”杨武笑笑。 　　“苏联，苏联是哪里？” 　　“爸你是去那里赚钱去了吗？”两个孩子吃完了饭也没走，继续坐在那，听杨武这么说好奇的问。 　　杨武吃完最后一点面汤，把碗一放，开始跟他们说苏联是什么，还有他这一路上的见闻经历，两个孩子其实就是听个热闹，知道是去外国，其实具体中间有什么事，是听不出来的。倒是楚婷听出来了其中的意思，在一边问：“苏联现在都这么严重了？还是只是边境是这样呀，他们不是现在应该发展的还不错嘛？” 　　楚婷隐约记着苏联解体好像是在九几年，结果现在才八零年，没想到就这个样子了。 　　“咱们卖到边境了，人家买过去了，肯定也不只是自己穿呀，说不定一转手卖到国内去了，当然不只是边境。”杨武说着自己一路的见闻，不过都是捡好听的说，怎么赚钱，客人怎么疯抢他们的衣服鞋子。至于路上他们窝在火车上的经历，被海关检查时候的忐忑和紧张，到了边境以后遇到的排斥等等，他就没说了，这些糟心事就没必要跟他们说。 　　楚婷听着杨武一点一点的说着这些事，虽然只是一点点，一小段小小的经历，但从中已经能窥探到很多东西了，虽然苏联这个庞然大物，要再过十几年才能解散，但它的颓势早已经从现在，甚至更之前的时候就已经显现了。 　　两个孩子很激动的听杨武说话，不过楚婷看到杨武说着说着打了一个哈欠的时候，就把两个孩子撵回去洗漱睡觉去了，“你们爸今天刚下火车，累着呢，让他先睡觉吧。” 　　壮壮和圆圆也不是不懂事胡搅蛮缠的孩子，听到妈妈这么说，再加上看到爸爸确实很累的样子，自然就不缠着杨武，乖乖回自己屋休息了。 　　“还是媳妇心疼我。”杨武笑着说，边说还打了一个哈欠。 　　“你快躺上床睡觉吧，”楚婷催他，跟孩子说话急什么，明天后天不都能说，现在还硬撑什么。 　　“那我睡了。”杨武也熬不住了，这一路在火车上就没睡过一个完整的长觉，都是断断续续的，去的时候是因为要看着货不放心，回来则是因为身上揣着钱呢，怕睡得太熟，再眼一睁钱没了就坏事了。 　　杨武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甚至中午的时候都没睡醒，还是楚婷把他叫醒的，让他要睡吃完饭再睡，怕他再一天不吃饭又伤着胃了。 　　杨武被叫醒了，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看着楚婷在屋子里的炉子上热饭，慢悠悠的说：“现在我回来了，咱们也可以搬家了，到了新家那里就有自己的大厨房，不用再窝在屋里这么做饭了。” 　　“嗯，确实可以搬了，过年前的时候，家具我都给弄回来了，都是检查好的，还摆在新屋呢，我把门给锁上了，就等你回来搬了。不过也不急，好歹住完这个月吧，你也好好休息休息。”楚婷的饭菜是学校买的，有点凉了，现在在炉子上再热热。 　　“嗯。”杨武说着说着话，又眯上了眼睛，直到楚婷把饭热好又催了他一遍，他才慢慢的爬起床来洗漱刷牙。 　　休息了几天，杨武才感觉休息过来了，经过这一遭他不得不承认，到底年纪不小了，将近30了。不像原来十几岁的时候，一个人跑到市里去，彻夜的不睡觉熬夜干重活，第二天补一觉就精神了，啥事没有。可是现在，光睡一觉不够，至少得缓好几天，好吃好喝好睡的养好几天，才能把精神头养过来。 　　杨武休息好，正好这个月也到月底了，他们的搬家提上了日程。 第90章 　　一决定好要搬，他们马上就可以动手准备收拾起来了，杨武在家也没事干，白天的时候就先去新屋子那里打扫卫生，楚婷没课的时候也会到那里，跟他一起摆放家具。 　　“这个屋子以后一定要翻修，房间实在是太少。”楚婷放下手中的凳子，直起腰来，还望了一下四周，他们买这个房子院子大，但是屋子不多，就两间半，外加院子中的一个厕所。 　　好在屋子间数虽然不多，但挺大的，楚婷给规划了一下，把他们那屋给隔开了，里面当卧室，外面摆上桌子，要是有人来做客的话，就把那里当成客厅。两个孩子的屋子则略小一些，够他们两个住了。 　　“那当然，修是肯定要修，等咱们彻底在这安定下来，有空当的时候再修，现在这样也能住。”杨武把衣柜给推到靠墙的地方，他们这个卧室的格局就呈现出来了。 　　“到时候再在外面种点花，就在墙角种，开的肯定好看。”在自己的院子里种花，一直是楚婷的梦想，从在生产队的时候，自己家屋子的院子她就开始想了，只不过当时政策严，不许种花。现在又重新拥有大院子了，她依旧对花园念念不忘。 　　“现在就可以种啊，咱们这院子也能种上，你喜欢的话，不用等到再修房子的时候了。”杨武看看外面，虽然他对种花没什么兴趣，不过女人嘛，肯定都喜欢花花草草的，这个他还是能理解的，只在墙边种种，又不占多大地方，可以吗？” 　　楚婷被他说的有毫毫心动，但还是有点犹豫，要知道在生产队的时候，家家户户连西红柿都不能种了，因为那个颜色太红，太小资，不是社会主义人民该种的菜，更别说贪图享乐的花了。 　　“当然可以，咱们那儿本来就是很封闭的，首都比老家可开放多了，我还看到过人在公园里端着一盆花呢，没事，咱们种咱们的。”杨武这两年广州首都省会来回的跑，思想比原来还要更开放，种点花不算什么。 　　“那太好了，等我有时间去弄点花种去，你在外面逛街的时候，要是看到有什么好看的漂亮的花根，也要带一点回来，尤其是月月红，就是月季花，我喜欢那个。”楚婷兴奋的说，月月红就是月季花，他们老家都这么叫的，有的花是花种，种在家里可以长出来，有的花则是花根，把人家的花根挖出来一半，栽在家里就能活。 　　“这个包在我身上，我看到有好看的啊，或者能买到的，都给你弄回来！”杨武一口答应，在新房那拾掇了一下午，总算把房间该分割的分割，该布置的布置好了，该擦洗干净的也擦完了，才锁了门回家，今晚上休息一下，明天正好学校放假，全家人一家四口可以一块搬行李。 　　家具大件都是房东的，他们又不用那个，只要收拾自己的被褥衣服用具生活用品就可以了，连牛车都不用，几个人两趟就能搬光了。 　　“有空来坐坐啊，平时不上课也来坐坐，咱们能说说话，可别搬走了就生分了。”李慧芳把他们送到门口还在念叨，他们女儿开学又去外地上学去了，现在楚婷他们要搬走，就顿时觉得更孤寂了。虽然还有其他的房客，但是其他人都是单身住在这，跟他们也不太熟，楚婷是第一个本来租房子住的，又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这感觉当然不一样了。看他们搬走也是舍不得呀。 　　“肯定的，咱们都在这住了那么久了，李婶就跟我家里人一样，咱们这住的又不远，就在不远的地方，平时没穿没事的时候，我就来串串门，李婶别嫌烦就行了。”楚婷肯定的答应，他们当时找房子要买房子的时候，也是考虑到孩子上的幼儿园不要换，因此，不能找距离远的，就在这附近找的房子，距离楚婷的学校也不算远 　　一路拎着行李搬家，两个孩子身上也挎着自己的书包，装着自己的东西，手里还拿着锅碗瓢盆，虽然跟李奶奶告别有点不舍，但对于有自己的家的两个孩子来说，还是很兴奋的。 　　“以后我们就住在新家了吗？” 　　“对啊，住在新家，那里的房子是自己家的，就是我们的家，不像这样是租在别人家的。” 　　“太好了，那里的院子大吗？跟我们老家的院子一样吗？”两个孩子搬过来那么久了，其实对老家的屋子印象已经很淡了，只记得那里有好大的院子，院子里还有树有黄桃树。 　　“大，院子大呀，特别大！不过现在院子里还没中树，等以后有机会慢慢种，反正以后咱们就住在那了。”杨武身上背着大麻袋，一只手还挎着一个大包裹，一边还笑呵呵的跟两个孩子说。孩子因为平时要上课，杨武他们收拾房间的时候也不能带着他们，所以他们到现在还没去过新屋子呢。 　　“大院子，大院子！”壮壮高兴的蹦哒。 　　楚婷连忙叫住他：“别忘了别忘了，跟你说，你的碗要是睡了，晚上可没碗吃饭了。”壮壮手里端着大盆，里面放了两个碗。壮壮听到楚婷的话也老实了，碗可不能打碎了，吃饭还靠它呢。 　　一路走到新房子那，两个孩子进去以后，把身上挂的包裹，和手里的东西都放下，开始满屋子的乱转，然后又跑去院子里转了一圈，才满意的手拉着手回来。 　　“爸，妈，这里的院子好大呀，比原来住的地方大多了，就是房子少。”他们说的原来的住的地方是说李婶那，那里的房子是四合院，分东西厢，院子不算大但是房子多。 　　他们这新家就恰恰相反，房子少但是院子大，不过对两个孩子来说，他们肯定是更喜欢这里的。一是因为自己的新家啊，这是因为玩的空间大了，不像原来那么急了，也不用跟其他人住在一起了，小孩子也是有感觉的跟，其他人住在一起，也会不自在。 　　“喜欢就好，那边就是你们的屋子，去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作业本书笔都放倒书桌上，衣服都给叠好，放到自己的衣柜里，知道吗？去吧。”楚婷给他们交代活，他们的房间昨天杨武跟他就打扫好了，家具也都擦干净通了风，可以直接用，两个孩子又高高兴兴的，去自己的屋子收拾自己的东西了，这对他们来说不算是活计，本来家具就是弄干净的。 　　他们只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把行李归置好了，楚婷也懒得做饭了，干脆一家子就去了外面的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就当做暖房了。一家人住进了属于自己的新房，安安稳稳的过起了自己的日子。 　　“所以你家男人也不干活，就是连呆在家里带孩子不成？”陈美芳瞪大眼睛，看着楚婷，惊诧的问。 　　忘了说了，陈美芳去年也考到了首都财经大学，不过两所学校离得并不近，所以即使两人在都在首都，也并没有因为这个变得关系更亲近，只是偶尔陈美芳有事情到首都大学的时候，楚婷会请他吃饭，两个人说说话。 　　陈美芳这个人吧，原来在生产队的时候虽然有些爱占便宜碎嘴子，但总的来说人也不坏，现在又考到了首都，两个人距离又远了，她也没那么爱占便宜了，楚婷也愿意跟她处个朋友说说话，互相说说近况，说说过去的老朋友和下乡生活。这次就是她听到楚婷说了家里的境况后的反应。 　　“他是累着身体了，在家歇歇也好，休息休息，反正我现在每个月也有补助，吃的又不多，一家子人都还是能过得下去的。”楚婷当然不会把杨武做生意的事到处说，也不会把自己家有积蓄的事情说出去，所以说的比较谦虚比较委婉。 　　不过这话听在陈美芳耳朵里，就是一个大男人，跟着自己考上大学的知青老婆，来到城市里，既不上工也不上班，不赚钱，要靠老婆每个月的学生补贴来养，真是让人看不起。 　　“你还真惯着他，他能娶到你一个大学生，还是首都大学的大学生，那是上辈子积了八辈子的德了！你都考上大学了，也没跟他们隔断关系离开，而是带着一家人来首都，他还不老老实实找工作赚钱？要不原来木材厂的活也别辞呀，老老实实在家给你赚钱，不是很好吗，非要跑到首都来，生怕人跑了，真是小心眼。” 　　没错，生产队和木材厂的所有人眼里，杨武放着木材厂的好工作不要，千里迢迢跑来首都，肯定就是为了看着楚婷，不让她被别人给拐走了，陈美芳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没，原来不都是他上工养着我们吗。”楚婷不愿意杨武被她这么说，“以前我在生产队的时候，不工作不上工不挣钱，在家一呆就是好几年，不是都靠他上工赚钱吗，现在在家歇歇又不算什么事。过段时间他就会找工作的，首都的工作也不好找，要看各个地方工厂招不招人，咱们又是外地的，人家几乎都不要，都要本地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第91章 　　陈美芳也就是随口说两句罢了，人家夫妻俩的事，跟她又没关系，现在见楚婷这么维护杨武，当然也不会继续说下去，又转了话头说起别的。 　　“哈，我们生产队总共就四个女知青，除了娟姐留在那儿落户了，咱们三都考上大学了，可算是都得偿所愿了。”陈美芳说这话的时候还很高兴，想起了去年一年，知青所那里只剩下她一个女知青，楚婷和乔茵都考上大学考走了，只有她留在那，每天白天要上工，晚上还要坚持复习，那个心酸啊，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也考上了大学，来到了首都是。 　　“啊，知青所大多数人都考上了吧？”楚婷问，因为陈美芳考上的这一年已经是第三年高考了，第一年高考是在77年的12月份，第二年就恢复了正常，考试日期是78年的7月份，第三年高考是79年的7月份，陈美芳就是79年考上的，现在在上大一，三年时间，也足够生产队那些想考大学的人考上了。 　　“哈，大都考上了，实在考不上的也走了家里的路子，回了家乡，现在也不强制知青留在农村了，大家当然都走了，只有些成了家的没法走。不过，咱们队总共成家的知青也不多，就你、娟姐和李光亮三个，娟姐是心甘情愿留在那儿的，你现在带着全家人来了首都，就剩一个李光亮。” 　　“他考没考上？”楚婷好奇的问，她记得第一年高考的时候，李光亮就复习了，而且别人还要上工，他是完全不用上工，就靠老婆上工养着的，结果第一年没考上，第二年第三年也不知道考没考上。 　　“考上了，今年跟我一起考上的，不过没考到首都，好像考到苏省去了，他自己老家那，而且是一个人走的，把他老婆孩子留在生产队了，我看啊，以后不一定回来了。”陈美芳说的真真的。 　　其实楚婷也这么觉得，不过她还是说：“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以后接老婆孩子过去团聚呢。” 　　“他能接老婆孩子，切。”陈美芳轻嗤了一声。 　　到底是人家的事，两个人也没就这个多说，又说了说各自学校的学习，现在的同班同学，还有食堂里的饭菜，吃完饭就散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楚婷还在想刚才跟陈美芳说的话，其实不止是她一个这么说，现在的同学甚至老师，知道她在下乡的时候跟当地人结婚，甚至还生了两个孩子，并且在考上大学后全家人都跟着一起来了时，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能是因为她考上了首都大学吧，很多人觉得是杨武配不上她，但其实事实到底怎么样，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觉得自己过得还蛮好的，从穿越来之后也没干过什么辛苦活，除了一开始下了几趟地，都是她难得的劳动了，其他时候都是一直呆在家里，看看书做做饭，赚钱这种事全都被杨武承包了。就连偶尔冬天种一种青菜，她也都是嘴巴说说，像挑土种菜捉虫，这些事都是杨武干的，包括把菜背到市里卖出去，都是他的活，自己等于啥都没干。 　　不用像她看的小说里的，那些穿越的女主一样，甚至不用像乔雪一样，每天辛辛苦苦冒着被抓到的风险，去做小生意小买卖，拼命赚钱。这有点不上进，不过她自己还蛮喜欢这种生活的。现在想想，再让她选是回到现代过自己设想中的，或者说原主穿越过去，代替自己过的那种生活，还是这个年代她所过的生活，她会选择现在的生活。 　　下午放学回到家，杨武不在家，楚婷也没去接孩子，最近都是杨武接的，虽然说在家休息，但杨武不是那种会躺在家里，整天呆在家的那种休息。他休息是去外面到处跑跑，到处看看，去公园听听别人说话的那种休息，反正让他待在家里，整天啥也不干，尤其是老婆孩子都不在家，又只有他一个人的话，那会憋死的。 　　楚婷直接开始做晚饭了，过了一会，两个孩子才叽叽喳喳的，跟着杨武回家了。 　　“这个烤鸭真香，我离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我上课的时候闻到的，店就开在学校旁边，我们以后岂不是天天上课的时候都要闻烤鸭味了？” 　　“就是，那谁还有心情上课呀，我们班的那个胖子，上课的时候就在哪儿叫唤，说饿了，老师还罚他站了。”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还没进门呢，说话声音就被楚婷听到了，一出厨房，果然看到杨武手中拿着的大油纸包。 　　“今天买烤鸭啦？” 　　“嗯，去接他们的时候看到的，在学校旁边新开的烤鸭店，今天刚开业，在做活动，就买了一只。”杨武把手上的纸包递给她。 　　楚婷接过那包烤鸭，都是片好的，因为距离离的不远，还滚热的呢，香味扑鼻。 　　“新开的烤鸭店？”楚婷突然想到这个，之前他们也吃过烤鸭，不过是在国营饭店里有卖的，可是专门的烤鸭店，还真是没有，“谁开的？私人开的吗？” 　　“好像是一家原来祖上就是做烤鸭的，现在又把生意做起来了，正好他家房子是临街的，旁边就是学校，人来人往的挺多人，就开起来了。前段时间我看到的就有好多，开始自己做生意的了，也没人管。”杨武说出自己这几天在外面闲逛的发现。 　　两个人在那说话，壮壮和圆圆不乐意了，喷香的烤鸭在眼前，爸妈怎么老是在说话呀。 　　“妈，快准备吃饭了，烤鸭一会凉了！”壮壮扯扯楚婷的衣服。 　　“就是，烤鸭凉了就不好吃了。”圆圆也睁大眼睛，充满希翼的看着她，他们家也经常吃肉，不过烤鸭还是很少吃的，尤其是这个烤鸭刚出炉，还这么香。 　　他俩这么催，两个大人也说不了话了，楚婷去厨房继续做饭，饭也快做好了，杨武跟进去帮她，两个孩子则回屋放下自己的书包。 　　很快一桌晚饭上桌了，他们平常晚饭吃的也简单，都是楚婷从学校买的馒头带回来，然后再炒两个菜，煮一锅稀饭，晚饭就成了。烤鸭确实很好吃，外焦里嫩的，再加上店家特制的酱料，两个孩子最后都吃撑了，楚婷也吃撑了。 　　晚上要睡觉了，两个人还在说做生意这事。 　　“看来现在政策是真的放松了，可以做点小买卖了，也没人管这些。”杨武把洗脚水倒了，边上床边说。 　　“我们学校老师也说，现在都不管这个了，没有明确的规定可以做生意，但是也没有明确的法律说不准了，反正就是处于没人管的状态。而且我们学校外面都有好几个摆摊的了，有卖水果的，还有卖吃食卖烧饼的，都有，我看也没人来管过，都是人家骑个三轮车就来摆了。怎么，你打算做生意吗？”楚婷看着他。 　　“有点这个打算，”杨武想了想，“现在也没有别的营生，倒卖这个事，一年有大半时间不在家，都在路上跑，也照顾不到你跟壮壮他俩，也做不长久。” 　　“对，确实不长久，而且我觉得以后会越抓越严的，”说到这个，楚婷有话说了，“再说了，对身体也不好，看你上次回来整个人脸色都黄了，休息好几天都没缓过来。成天吃的又差，胃都搞坏了，光挣钱有什么用，四五十岁的时候就这病那病的，有钱也没处花去。” 　　楚婷她压根不是这个时代的，所以也没那么迫切的想赚钱，倒卖这个活虽然来钱确实是快，像上次，杨武去一趟苏联就赚了好几千回来。一年跑个几趟，就又能在首都买一套房子了，但确实很辛苦，没必要，他们现在日子过得也不错，何必拿命去拼呢。万一再刚好撞上严打的时候怎么办，所以她是不大希望杨武继续做的，有别的挣钱路子更好。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想别的法子了吗。”杨武也不是一个死赚钱的人，自然也不会愿意以身体为代价去赚钱，当然，这是在已经有一定积蓄的情况下，像现在这样有房有存款，没钱的时候当然还是要赚钱的，就管不了什么伤不伤身了。 　　“要做什么生意呢，咱们又不会做烤鸭。”楚婷开始想做什么生意了，“要不还做糕点？咱们以前不是做那个绿豆糕卖吗，卖的挺好的。”楚婷突然想到这个，以前她就是做绿豆糕卖的，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别的了。 　　“这个还是算了，你现在不是读书吗，我一个人做这个卖赚不到什么大钱，而且这又不是在咱们生产队，绿豆红豆都卖的便宜，这里要买那些东西得多贵呀，成本高利润少，不划算，”杨武摇摇头，“再说这种生意小打小闹的，怕是赚不了多少钱。” 　　要不说年少的时候不要赚快钱呢，出去跑一趟，三个多月能赚几千，哪还能忍受每天辛辛苦苦，却只能赚一点钱。 　　“那倒也是，”楚婷点点头，的确，刚才她没想到这个，之前他们在生产队，买绿豆那些原料都便宜，一麻袋一麻袋的买，现在在首都买那个贵多了。 　　更何况，原来他们那里偏僻，在乔雪重生前压根都没有，卖这种看起来高大上的糕点的，所以卖那个能赚钱。可这里可是首都，卖什么的没有啊，什么高档点心没有，能稀罕他们这个什么绿豆糕吗。她又没有什么金手指，没有那种能让做的东西特别好吃的，神仙水之类的东西，就一般味道，做生意说不定都要亏本了。 第92章 　　两个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要做什么生意，开店是肯定的，毕竟杨武是要一直留在首都，不用到处跑的那种活，可是开店卖什么，就要仔细考虑了. 　　这个杨武知道的可能不多，但楚婷知道的就太多了，从小孩子的零食玩具文具，到衣服鞋子包，再到吃食到早餐店到饭店到火锅店。总之，她把她记忆里所有能想到的，能做的生意，全部都说了一遍，反正总有合适的。 　　“这些能做大吗？感觉都跟小卖部一样，就跟咱们家那边的供销社似的。”杨武靠在床头柜上看着楚婷，毕竟咱也是做过大生意的对吧，不算太大，但也是赚过钱的。卖文具一样几毛钱的利润，当然可能赚到钱，但是不多，一个月顶多上百块吧。 　　至于吃食，像什么饭店火锅，其实赚得并不像大家想象中那么多，甚至不如后世赚得多，因为现在的菜，那些青菜包括那些家禽，鸡鸭猪肉，都不是像后来那样大规模种植养殖的，所以现在的菜售价并不像后来那样利润那么大。 　　“这些都小打小闹的，要是能都卖就好了。”都卖？杨武一下子想到上次在苏联边境的时候，去的那个小商场，只有一层平房，总共面积不大，没有商场那样的小二楼，就一层，也不像商场那样有分区域，一片一片的柜台。那里就是地方很小，文具盒卖头花的都隔得很近，只有一个小小的一两平米的摊子，然后还有卖衣服鞋子和卖水果蔬菜的，各种各样都有，就这么一个店面。 　　“你说的那个是超市吧。”楚婷听他描述的非常像一个小型超市，原来她租的房子旁边就有一个小超市，每天她都会在晚上8点多的时候过去买东西，那时候什么东西都便宜，连外面的糖葫芦摊都是买一送一。 　　“超市这个名字好奇怪啊，为什么这么讲，你们家那边有开这个的吗？”杨武疑惑的问，想着要是楚婷家那边有开的，倒是可以看看学学，过去借鉴借鉴。 　　“额，”楚婷语塞了，这个时候国内有超市吗？有吗，好像有吧，她也不知道中国的第一家超市是什么时候开的，只能搪塞的说，“我是在书上看的，原来我经常看书，你不是知道吗，那些外国书上就有开那种店的，就是卖各种东西的，人家就把那个叫超级市场，简称超市。” 　　楚婷本来想说自己老家那边有的，后来一想这话不能随便说，这种私人开的超市这时候未必有呢。她要是说了，万一杨武真想开了，真跑到她老家去借鉴经验去了怎么办，到时候肯定要露馅了，所以干脆换了种说法。 　　“市场，菜市场我知道。”杨武听到了他熟悉的词。 　　“是呀，菜市场就是卖菜的那些地方，这种什么都卖的就是超级超级市场，简称超市。咱们可以开这个呀。”楚婷一拍手，她对做什么生意都没意见，不是有句话说嘛，这个时候做什么生意都跟地上捡钱一样，特别赚钱！虽然她对这个说法有点持怀疑，但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想来是有点根据的。 　　“超市开大了，说不定咱们可以开成商场、广场，现在只有一层，以后可以开两层三层。”楚婷越想越多，她想到了后世的那些商场，都是一栋楼，一层卖家具，二层卖衣服，三层卖鞋子，四层顶层还有电影院的那种商场，以后说不定能开到全国去。 　　“你这么想开这个？”杨武好笑的看着她，他们还没说两句呢，楚婷就激动了。 　　“你觉得不好吗，刚才不是还说卖什么东西都是小打小闹，现在卖这个不就行了，你之前卖过的什么衣服口红、文具和书包、菜肉水果都可以卖！” 　　“这行吗？卖的也太杂了吧，会不会没人来买呀？”杨武有些犹豫，他还没见过这种店呢，就算是商场，那也很少像这样，甚至连菜都放在那卖的。 　　“怎么不行，我看就光咱们这一区这一片就行，这边就一个商场，供销社离的也远，大家平时想买个什么东西都大老远的到处跑。而且商场的东西你又不是没见过，不是跟你原来在广州那边批发的那些质量也差不多嘛，可是一转手卖的老贵，咱们可以卖的便宜点，肯定会有人来买的。”楚婷肯定的点点头。 　　她觉得这个想法还是挺好的，现在都八零年了，马上改革开放即将来到，大家手里越来越有钱，这种小超市绝对会有赚头。 　　“开超市，”杨武仔细想了想，开这个就需要场地，需要有那种一层好几百平米的大空间，最最重要的是要有进货渠道，一旦超市开的大了的话，货物不可能靠他一趟一趟的人肉把货背回来吧。让人送过来成本就会升高，还有那些菜肉，肯定是要找附近郊区的农家固定提供的。 　　还有该怎么防小偷，上次在人家那个小超市，他好像没看到有什么防小偷的措施，只有一个收钱的站在门口最前面，其他地方都随便别人逛，万一有人偷东西怎么办？这些好多好多事都要想清楚，不是随便说说的。 　　“要是找场所的话，我觉得也可以在家附近啊，”楚婷又提议，“反正我们家离学校也近嘛，这种小超市，我跟你说，离学校近最好，那些学生尤其是大学生，都可以到里面买东西。” 　　“在这附近租房子的话，租金恐怕不便宜。”他们这也勉强算是市中心了，大学城附近，房价不低租金也不低。 　　“要不然我们租小一点的，嗯，两三百平米就够，这样租金顶多几百块一年吧。” 　　“这种大片空地的地方不好租，”杨武也开始朝这上面想了，“要去专门找一找，租金再加上里面要装修一下，简单的装修就可以，但是柜台那些东西比较麻烦，不过咱们可以做简单的木板架子就行，不用像自己家的家具那样，做得那么精细。” 　　“对，咱们还可以刷刷墙，把墙刷白了，能看起来亮堂点，咱们可以自己刷，我也能帮你刷，咱俩一块就行都不用找别人，省了人工了。”两个人就朝那边一路盘算，本来杨武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开超市的，被楚婷这么一说，觉得开这个还挺好的。 　　第二天，楚婷去上学，杨武就出去找地方去了，他这阵子都在四处晃荡，都不用别人带着不用找别人问，他就知道哪有空房子了，但具体地方多大，什么个价位，里面的布置装修怎么样，还要具体再去看看。看了好几天，最终才选定一处地方，离他们这里不远也不近，要是可能的话当然是希望是离得近的地方，离家也近离学校也近。 　　可是没有那么巧的事，因为杨武找的这种大面积的空屋子，一般人又不会建这样的屋子来住，所以他找到的是一家原来的一个小工厂，后来出了一点事情，总之就是关门了，机器什么的都拉走了，只留下一个工厂，不过面积就很大了，与杨武他们当初设想的两三百米不同，这个地方足足有600多平米。 　　杨武也是思考来又思考去，和楚婷商量了许久，才最终订下这里，地方大不怕，可以把它隔起来，里面可以当做仓库，他们进完货放在里面。而且这里的位置也不算太偏，靠近居民区家属楼比较近，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当然，他们虽然看中了这里，但是也没有就定下来，只是询问了价格，因为杨武还不确定能不能办下可以做生意的许可证。要是办不下那个，把这地方租下来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白白浪费钱罢了，所以必须先得把那个搞清楚。 　　楚婷也赞同他，她也很喜欢那个工厂，不只是能开超市，她更喜欢是因为那里就在内环，而且有这么大平米，等他们赚到钱了，绝对要把这个小工厂给买下来，以后超市能不能赚钱不说，这片地方绝对值钱。 　　等杨武开始跑关系办许可证的时候，他们只能庆幸幸好自己早想到了这一步，因为许可证办的的确不顺利。 　　“那超市也开不了了。”楚婷无奈的说，现在怎么说呢，做生意也没人管，但是具体要不要许可证，他们去外面看有的做生意的也没有许可证，人家就能做，恐怕是抱着顶多到时候把店查封了就是的心态。 　　毕竟现在其他人做的基本上都是小生意，可他们这个超市可不是小生意，一旦开起来，一个店里都是货物，万一被查封了，那些货那些本钱该怎么办，所以他们必须万无一失，得有许可证才行。可偏偏这个许可证就是办不下来，没人给他们办。 　　“那也没办法，咱们就只能再想想别的了，明天我再最后跑一趟吧，实在不行也只能再看看，做做其他小生意了。”杨武也很无奈，他这几天接连的往人家工商所那里跑，但就是没人买账，没人给他办。 　　现在这个时期其实这方面管理的还比较混乱，你开店小打小闹的也没人来管你，也没人来查你。可这种状况不安稳，一旦有人来查你，那你就完蛋了。他这几天工商所都跑了好几趟，请了好几顿饭，但就是没回音。没办法，再办不下来就只能放弃了。 　　“做不成的话，那咱们再换一个好了。”楚婷安慰他，毕竟一直在辛苦跑又看地方又□□的是杨武。 　　要是超市开不了，楚婷想着能把那个工厂买下来也行，也不知道一万多块够不够。肯定不够，不够的话就去另寻地方，买个小的好了。虽然这样有点不要脸，但是利用对未来的预知挣钱，大概也是每一个有这种机遇的人，都会做的事情。 　　“明天再去一趟，说不定就能办到呢。”杨武最后说了一句，不过到底能不能办到，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预感了，但还是要最后尝试一下的。 　　一夜安睡，第二天，杨武又去做最后一次尝试了。 　　楚婷这天上午前两节有课，后两节没课，上完前两节课她就回来了，因为觉得事情肯定办不成，打算好好慰劳一下杨武，安慰他这段时间做的无用功。还特意去买了肉和菜，准备做一顿大餐。 　　中午，楚婷正在厨房做饭呢，听到外面的响动，她走出厨房，正要跟杨武说快开饭了，结果就看到杨武后面跟着的人。 　　“这是？”楚婷看着他旁边的那个大概只有十几岁，不过个子已经都超过杨武的人。 　　“哈，没认出来？再看看。”杨武一脸的兴奋。 　　“额，老乡吗？”楚婷问，杨武说没认不出来，那这人应该是她认识过的，但是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罗桐！记起来了吗？就是曾经在我们家住过，过年的时候住过一段时间的？” 　　“哦。”楚婷恍然大悟，居然是罗桐，她刚穿越过来的第一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在市里居住的时候遇到的，杨武还把他和他爷爷给偷偷送走了，后来还因此遭了大罪。对了，信用社的欠款到现在还没还呢。 　　“嫂子！”罗桐笑着叫了一声。 　　“快进来，快进来，快进屋坐，别让人家在那傻站着了，”楚婷招呼他，“马上就能吃饭了，我还差一个菜，马上就能做好，今天中午就在这吃吧，正好我多准备了几道菜，也是赶巧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中午在这蹭一顿。”罗桐不好意思的说。 　　“客气什么，今天你也帮了我一个大忙呢，快进屋坐。”杨武把罗桐招呼进了堂屋。 　　楚婷又回去炒自己最后一道菜，边炒的时候还在想，罗桐被送走的时候是七四年年初，到现在都过了六年多都快七年了，她穿越到这里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罗桐看起来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了，个子高高大大。 　　想一想，他也应该回来了，好像小说里就是说，他大伯在政策刚刚宽松一些的时候，就回国作为爱国商人，开始到处投资，为国内发展出一把力了，难不成就是现在回来的？刚好被杨武遇到了，那也太巧了。 　　吃饭的时候，楚婷才知道，原来今天杨武本来都铩羽而归了，又没办成，可谁知道刚好在出门的时候碰到了罗桐。他大伯是刚回国投资的爱国商人，他跟着他大伯一起回来，都是被这些什么工商部门发展部门巴结的人，说话很顶用。因为有了他，杨武办超市的许可证成功拿下来了。 　　吃完饭，送走罗桐，楚婷深舒了一口气，“所以我们能开超市了？”这件一直为难他们的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解决了？ 　　“嗯，可以开了。”杨武笑着说。有了罗桐的帮助，又有了杨武一直经营的货物渠道，经过几个月的匆忙准备，超市终于在过年前开起来了！ 第93章 番外 　　早上楚婷被热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往旁边一看，果然，电风扇是关上的，自己身上肚子上还盖着薄毯。可恶，这个杨武，又把电风扇关上了！ 　　楚婷小心的挪动身体，胳膊往床旁边的凳子上放着的电风扇那一伸，把按钮一拧，电风扇扇叶开始转动，徐徐凉风吹过来，总算舒坦些了。楚婷又躺回床上，她把肚子上盖着的毯子掀开，因为她感觉自己肚子上也淌汗了。 　　掀开毛毯露出来的肚子略微鼓起，一看就是怀了几个月了，略微吹了一分钟，楚婷又把毯子盖上了，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好，不能大意。 　　现在是八二年，他们家已经添置了各种电器，风扇电视机冰箱都有了，只不过楚婷现在怀孕了，杨武就不准她一直对着风扇吹了，晚上开风扇也是他睡在外面挡着大部分的风，楚婷睡在里面只吹一丁点风，身上还盖着薄毯。 　　但是杨武早上先出去了，他就会把电风扇给关上，怕他不在的时候楚婷会一直睡着，一直被风扇吹着，再搞冻了，她现在的身体可不能生病。 　　风扇吹凉快了，楚婷才慢慢坐起身，小心的扶着肚子，是的，她又怀孕了，而且是在她大四快毕业，在律师事务所实习的时候发现的。她跟杨武一直有用安全-套，但是事实证明，显然安全-套也不是百分之百避孕，这不，结果就落在她身上了。 　　刚好在大四这一年，快毕业的时候怀上了，幸好楚婷本来也不打算就去当律师，所以也不怕错过这种刚毕业、最应该发展事业的时候。 　　她一直想的也就是去读研究生，然后要是能考个博士就更好了，最后留在大学当个大学老师，每周只要上几节课就行，轻轻松松的，还有寒暑假，这一直是她除了公务员之外，最想干的职业。 　　怀孕的时间也很巧，刚好是六月份发现的，那时候已经怀了将近两个月，也就是说四月份怀的，算下来应该能在研究生笔试后把孩子生下来。 　　坐两个月月子，再过一个月，就能去参加复试，等参加完复试，如果能考得上的话，还要再过几个月，才到上学期去读研究生的时间。刚好给了她带孩子的空隙，所以楚婷最近也在一直复习，准备考研究生。 　　风扇关了，楚婷慢慢走出房间，去洗漱吃早饭，她这一觉起得比较迟，主要是最近很有点嗜睡，早上睡的起都起不来。又或者，有可能跟夏天夏困有关系。 　　走到堂屋，桌子上放着一份皮蛋瘦肉粥，和跟油条、两个包子，还有一个苹果摆在桌子上，都用大纱罩盖着。楚婷洗漱完刷完牙，拿起纱罩，开始吃自己的早饭。现在她怀孕了，肚子不方便，两个孩子也已经上小学了，中午也不能再在学校吃，都是来回回家里吃的。 　　早上都是杨武出去买饭回来，中午也是，他从旁边的饭店带饭菜回来，反正现在的店还没有地沟油苏丹红那些东西，用料都是干干净净真材实料的，所以吃着也放心。 　　吃完饭，把碗放到水池里泡着，免得稀饭糊干了，洗碗的时候变得难洗。然后，楚婷又晃晃悠悠的回到屋子里，坐在桌子前准备看书了，这段时间因为非常嗜睡，晚上睡的早早上起的迟，她的进度已经拉的很后面了，都有点担心今年会考不过去。 　　不过想想，考不过去就算了，大不了明年再考就是，这样能在孩子生下来之后，有很多的时间能照顾他们呢。看着看着书没看一会儿，楚婷就坐累了，她现在挺着肚子，实在是不能久坐，这也是她学习进度落后的一个原因。 　　然后她就躺回床上去了，半靠在床上，拿着书接着看。对了，今年已经开始实行计划生育了，不过因为是刚开始实施，所以这个政策管得还不是很严，楚婷既然怀上了，就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去把孩子打掉的。 　　正好他们俩也不是什么国企的工人，也不是政府的人，都是平头百姓，所以生了就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后生了之后交点罚款，去走走关系把孩子户口给上了就行。 　　不过，楚婷这段时间就很少往外走了，虽然管的不严，但她也不能大咧咧的跑到人家计生委跟前去转呀，反正现在也是8月份，天气最热太阳最大最晒的时候，楚婷也乐得不出门，免得再被晒黑了。 　　她现在致力于防晒护肤，争取美到50岁，到后世的时候，那时候流行各种网络直播之类的东西的时候，她就能美美的跟女儿一起，像是姐妹一样的，让人家以为他是这个年代保养良好的女人，这么想着楚婷摸摸自己的大肚子。 　　孩子呀孩子，你可千万千万要是闺女呀，妈妈还等着跟你一起出去，买漂亮衣裳买化妆品，一起逛街呢，还要给你参考参考男朋友，千万别让妈妈失望啊。 　　在床上看书显然不靠谱，看着看着，楚婷就又躺倒睡着了，等再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杨武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饭菜都摆在桌子上，喊她起来吃呢。 　　“起床啦，该吃午饭了，你要想睡吃完饭再睡，别耽误吃饭的时间。”杨武半趴在床上，拿着楚婷的尾巴梢在她脸上乱扫，骚扰她，楚婷被闹醒了，拍拍他的手，“别闹。” 　　“快起来吧，两个孩子都等着吃饭呢。”楚婷慢慢睁开眼，瞪了他两秒钟，杨武被瞪得有点心虚，上去亲了她一口，才把她慢慢扶起来。 　　楚婷被他扶着，没好气的说：“生完这个，你一定要去结扎，我跟你说我可不会再生了，绝对不要再生，三个孩子都有了，绝对绝对不要再生。” 　　“你放心，肯定不让你生了，”杨武肯定的说，“我这不是等着计生委的人上门来吗，到时候就免了一次手术费了。”是的，杨武是这么想的，等要是他们家生孩子被人举报了，或者被人看不过眼计生委的人来抓他们了，他就跟着他们走，去结扎，反正他们到处逮人，男的结扎女的流产，他就结去。当然，也不只是为了省这一次手术费，也是为了抵挡一次。 　　“反正要是不能避孕，你就别想再碰我！”楚婷狠狠的威胁道。 　　杨武点头哈腰的把她扶到外面饭桌上坐着，壮壮和圆圆从外面跑进来，杨武一挑眉，“怎么？跑厨房去啦，没找到你们要找的东西吧。” 　　壮壮和圆圆两个苦着脸，看了一眼得意的杨武，他们家的冰箱放在厨房，冰箱是夏天刚到的时候买回来的。夏天嘛，既然买了冰箱，肯定要放冰棍之类的，杨武还买了雪糕放在里面，两个孩子就馋这个，谁知道他们老妈也馋，楚婷也馋着吃。夏天热的，结果被杨武发现了以后，直接把冰箱里的冰棍都吃光了，而且不再吵架了，冰箱里也没了，从源头上断绝了。 　　“买冰箱不就是留用的吗，难不成就放两盘菜呀。”壮壮不满的嘀咕。 　　“别在那嘀咕了，快吃饭，盛饭去，圆圆，你去厨房把筷子拿过来去。” 　　“哦。”两个孩子分头行事，吃饭的时候两个孩子一边吃饭，一边嘴还不停的说今天上午学校发生的事情，杨武和楚婷一边听着，偶尔插句话，一边还在说自己的事情。他们家从来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都是越热闹越好。 　　“店里放个大冰柜真是划算，光是来买冰棍的人就有好多，估计到明年，就能把这个冰柜钱给赚回来了。”杨武一边扒饭一边说，他们超市今年新买了一个大冰柜放在那，里面一开始还放了不少饮料，后来发现饮料喝的人不多，但是吃冰棍的人特别多，所以现在里面大部分放的都是冰棍了。 　　冰棍卖的特别快，这种小东西看着不起眼，卖的也便宜，但要是真的卖的多了，你还别说，利润还挺可观的。再加上这一年多挣的钱，到明年说不定就可以，把他们现在租住的这个地方给买下来了，买地宜早不宜迟啊。 　　“咱们尽量早点买，不用等到明年这个时候，钱差不多了就赶快把地买下来吧。”楚婷劝道，她是怕地价再涨，到时候他们挣钱的速度，赶不上首都的房价上升的速度，那就惨了。还是在房价涨之前，至少把他们现在租的那个超市，给买下来吧，每年光是租金就省下一大部分。 　　“我也是这么想的。”杨武也是很不习惯租住别人的地方，店面当然是自己的用起来放心。 　　吃完饭，两个孩子去睡午觉，楚婷睡了一上午也精神了，又开始看起书来，杨武也躺在床上打起了小呼睡着午觉。下午，一个去工作两个孩子得去上学了，他们家的超市现在也请了售货员，请了人在里面看着，但是杨武作为老板，肯定还是要每天过去的。 　　晚上，饭还是杨武从外面带回来的，吃完饭洗完澡，天就差不多黑了。天黑的时候，杨武才扶着楚婷去外面四处溜溜走走，毕竟一天到晚闷在家里也很无聊啊，夜风徐徐，虽然是夏天也没有出汗，溜达回来，两个人才躺在床上，要睡觉了。 第94章 番外二 　　九零年 　　电视上载歌载舞，正在庆祝新年，外面热闹喧嚣，家家户户传出来的欢声笑语仿佛在耳畔，乔雪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旁边饭厅的桌子上，摆着饭店送来的各种美味佳肴，可是却没有人动过它们。 　　整栋房子非常现代化，设计的简单明了，客厅书房健身房，还有外面的小花园，应有尽有。在这一个很多人家一家三代还住着2室1厅的年代，算是非常豪华的了，哪怕是在后世，也不是一般人能住得上的。 　　只是乔雪在这却并没有住的很幸福，她也不知道是哪里错了，明明重来一世，她事业有成，也算是这个年代的女强人了。外人看她有个前途光明的丈夫，结婚这么多年除了没孩子，其他也算是完美了，只是她自己心里清楚，日子到底过得怎么样。 　　与原书中她的顺风顺水相比，这辈子好像只走错了一步，后面就处处出现了问题。因为提前跟着杨天恩去随军，导致她没有住进部队的家属楼，也没有足够的原始资本。没有原始资本与军队做生意，只能从小生意开始，而杨天恩又看不上那个年代的做生意的人，导致他们感情出现了裂缝。 　　再后来一步一步，觊觎杨天恩的女人们，老家的极品亲戚，还有她在做生意中遇到的各种麻烦事，占据了她的所有空间。让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笼络杨天恩，以至于到了后来，虽然可以做生意了，改革开放了，但他们的感情却降到了冰点。 　　当然，她也有些厌倦了去低声下气的讨好一个人，尤其是在自己事业有成的情况下，现在她住的别墅，她开的公司，通通都是自己赤手空拳打拼来的，没要她这个军官丈夫的任何帮助，当有了这种成就，也很难再像刚重生时那样，把一个男人，当成自己这辈子过好日子的救命稻草了。 　　只是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乔雪还是心有不甘的。她上辈子就因为早些年吃尽了苦头，身体被搞坏了，导致一辈子都没有过自己的孩子。刚重生的时候，她还想过要跟杨天恩一起多生几个孩子呢，没想到，到现在还是一个人。 　　热闹当中，她想到了上次去首都出差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家人，一个上辈子不干正事的混混，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在七十年代还不下地干活，只会窝在家偷懒的知青，他们的日子为什么会过得这么好呢？乔雪想不明白。 　　上次去首都，她看到他们一家，三个孩子，一对双胞胎都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还有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孩。那个知青楚婷，顶多比她小一两岁吧，现在也快到四十了，可是整个人看着笑眯眯的，一点也不像快四十岁，又生过三个孩子的人。 　　这么懒的人，想来也很会保养自己吧，乔雪暗道，她也不记得上辈子这些人过得好不好了。前世，她结婚没半年就跟着情夫远走高飞了，在外漂泊几十年，最后在临死之前，才看到了已经当上将军的杨天恩。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上辈子的杨武和楚婷到底过得怎么样，只是现在看着有点感慨罢了，自己重活一世，活了两辈子，居然还是没有人家过得好。真是，唉！ 　　杨家 　　今天是年三十，一家人凑在一起，热闹热热闹闹的吃年夜饭，只是杨老头坐在桌子最前面，看着这一家子，到底觉得少了一个人。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子，老二一家子都不在。不过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了，所以也算不上一家子。 　　想到这儿，杨老头轻叹了一口气，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就真断绝关系了，到底也是自己亲儿子啊。 　　当时也是事赶事的赶到了头上，一门心思就被一千块给压住了，觉得真是这辈子都还不上这个钱了。可现在再看，一千块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嘛，只是当时就是没见识，老二肯定是不可能再同他们恢复关系的了。 　　想到上次老二一个人回老家时的情景，杨老头又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分饭的乔老太，这个老婆子，怎么就能一点都不在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ヽ(￣▽￣)?因为我不喜欢把女配写的很惨，所以原女主结局就是这样啦。★＿★这是馃子第二本小说，自我感觉比第一本有进步，只不过写的还是不够好，非常不好。其实本来杨武应该更坏更渣，做更多坏事的，毕竟那个年代他这样的人，想混出头，不可能多干净，只不过因为笔力限制，再加上我又怕写的太渣一点都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以写着写着就把他写成普通的宠文男主了。还有女主，本来我设定的是一个有点极品，又懒又丧，有不少坏心思的人，毕竟她从小无父无母，全靠自己生活，有很多缺点的。男女主两个碰到一起，狼狈为奸，从互相防备各怀心思，到最后相濡以沫。我自己很喜欢这个设定，奈何写不出来，在脑子里想的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刻画丰满，但是写出来的语言就很贫乏，气死我自己了，真想让大家看看我脑子里的故事。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是也一路写到33万字，这个字数在网文里不算多，但对馃子来说也是极限了，再往下写就是流水帐了，所以到这里就完结了，感谢各位一路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