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霸总他丧心病狂[穿书] 作者:可萌可萌   文案:   穿成一本丧心病狂不走寻常路的报社霸总文中,被神经病霸总折磨死的女主,许耐耐表示,她还可以再拯救一下。   昏凉的小黑屋里,男人的手指在女孩脖子上缓慢地游移,他深嗅着女孩颈边的香气,幽幽道:“耐耐,还逃吗?”   被掐住脖子的女孩浑身颤栗着,“不……不逃了。”   ――――――   秦刺看上了许耐耐,只有他知道,夜里褪尽一切的许耐耐,哭着求他放过她的时候,声音是多么的蚀骨销魂。   病态暴戾型男主vs仙炸甜软系女主   高甜小甜饼,博君一甜∩_∩   排雷:男主占有欲max,深度病态偏执神经病,三观歪到炸,非善类,此文作者君瞎瘠薄写的。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甜文 穿书   主角:许耐耐 ┃ 配角:路人甲乙丙丁 ┃ 其它: ==========================   第1章 穿到书里   许耐耐低头,把微微翘起来的刘海压了下去。厚厚的齐刘海从额心覆盖到额角,几乎将她大半张脸遮住。   指腹触到额间皮肤上的凸起颗粒,她蹙了下眉,把刘海按过去,掩住了凸起的淡红颗粒。   弄好刘海,她把脸上的口罩往上一提,口罩与刘海之间只剩下一双眼睛。   她瞥向前面正在说话的母女,旋即转移开目光。   许母给许馨整理好衣领,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之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偏头看向几步之远的许耐耐。她眼里的温柔滞了滞,然后走到许耐耐面前。   “耐耐,你的脸好些了吗?”许母的表情有些僵硬,面上的关忧略微别扭和生涩。   许耐耐眨了眨眼睫,嗯了一声。   “好些了就行,快跟着馨馨一起去学校吧,不要迟到了,”说着,许母又把许馨拉到身畔,“馨馨,你在学校里要好好照顾她。”   许馨穿着白色校裙,修身的衬衣与短裙罩在纤细玲珑的身体上,衬得整个人格外漂亮。她乖巧地对许母点点头,微笑着对许耐耐说:“走吧,耐耐。”她亲昵地挽住了许耐耐的胳膊。   不着痕迹地凝了凝眉心,许耐耐顺从地跟在她后面,出了大门。   离家很远之后,许馨收起方才亲昵的笑容,猝地一下松开许耐耐的小臂。她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   见她变脸变得如此之快,许耐耐也没怎么惊讶。她抹去掌间残留的余温,从车子另一方进了去。   车厢里安静地几乎能听见两人呼吸的声音。许耐耐靠着车窗,轻轻地撇了撇唇角。许馨对她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排斥让她感觉很可笑。   说起来,该排斥该厌恶的人理因是她吧,或亦说,应该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许耐耐把垂下来的碎发勾到耳后,思绪恍恍惚惚飘远。昨天晚上她昏昏沉沉地醒来,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穿到了她前几天看过的一本丧心病狂的霸总文里,还穿成了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主。   很短,差不多只有一万字。因为女主名字与她相同,所以她才下意识地点开了,没想到看完之后她差点被气的吐了血。   里女主本来是富家千金,但是一生下来却被别人调换走,直到十多年后才被亲生父母认了回去。但是女主的亲生父母却更喜欢那个假女儿,因为女主从小生在村子里,整个人土里土气,畏畏缩缩,说话还有一股子改也改不过来的乡村口音,虽然长得是不错,但是气质太土,完全掩盖住了容貌。   而假女儿不仅长得漂亮,气质出尘脱俗,还十分优秀,从小就是同龄中的佼佼者。最重要的是,假女儿与女主亲生父母有了十多年的感情,她很受他们的喜爱,所以即使是知道她是假女儿,女主的父母仍然把她留了下来,仍然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女主觉得委屈,但是她从小就形成了自卑逆来顺受的性格,因此尽管自己的亲生父母更喜欢更偏心假女儿,她也没在父母面前控诉哭闹过。   几年过去,假女儿越来越优秀,女主却越来越平庸,即便经过几年的刻意培养,女主却还是摆脱不掉那如同与生俱来的土气与胆怯畏缩,一点也不像富家千金小姐。   而女主父母也越来越不喜欢她。以至于在他们快要破产时,他们把女主送到了男主那里,只为获得男主的帮助。知道男主有折磨人的特殊癖好,他们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亲女儿送了过去,甚至一点后悔都没有。   也就是从女主被送到男主那里开始的。   看到女主被送过去,许耐耐以为后面会像所有霸总套路文里写的那样,男主会在折磨女主的过程中爱上女主,女主也会在男主的折磨下爱上他,但是,偏偏这是一本不走寻常路的霸总文。   直到最后男主也没爱上女主,但是女主却爱上了他。男主从头到尾都把她当做可以任由折磨的玩物。看到女主受不了折磨自杀掉,而且男主还无动于衷的时候,许耐耐震惊了。   这本是专门写来报复社会的?全文女主憋屈到死,最后还真的死了!许耐耐气得差点摔了手机,从此以后拉黑了作者。   然而她却没想到,她竟然穿到了这本书里,还穿成了憋屈到死的女主。   所幸的是,她穿到了时间线的六年前,里一笔带过的六年前,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直接被送到了男主那里。   这会儿原身刚被认回来没两天,却因为回许家之前吃东西过了敏,脸上起了许多红红的小颗粒,以至于转到许欣的学校后一直带着口罩。   许耐耐碰了碰被口罩遮住的面颊,心底里无声地叹息。原身刚被认回来,这时候许父许母还没有那么不喜欢她。为了避免之后被男主折磨死的命运,她得好好琢磨琢磨以后该怎么做。   抱着双臂的许馨斜了眼右边正发呆的许耐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土鳖。   她嫌恶地转回头。   原身被父母安排到重点班,和许欣一个班。她一个人坐。没人愿意当她的同桌。同班同学都觉得原身土气,见她带着口罩从未露出过真容,私下里都说她可能长得特别丑才戴口罩。   许耐耐倒乐得自在,一个人坐还能占两张开课桌呢。   她和原身一样正上高二,可是她上的文科,原身是理科。所以在翻开书看到密密麻麻的内容之后,她有点头疼。   大课间自由休息时间,许耐耐去了小卖部。   早上由于她一直在平复从昨晚上就平静不下来的情绪,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肚子饿得快要受不住了。   她去小卖部泡了桶泡面,端着泡面去往小卖部后面的角落处。见四处没什么人,她轻轻地摘下口罩。   热腾腾的香气钻进鼻子里,许耐耐深深地吸气。她搅了两下泡面,刚把叉子放进嘴里,就听到了一声压抑的痛吟。她错愕地放下叉子,第一反应是迅速带好口罩。   “啊!”   又是一声痛呼。她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斜前方出口堵了一群人。   浑身透着戾气的少年们围在墙边,人影缝隙中,有个寸头少年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他身前站着一个身形高大颀长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用脚碾着寸头少年的胸膛,而后微俯身,将指间的烟头抵到他掌心。   尽管隔了好一段距离,许耐耐也能闻到空气中传过来的焦糊味,皮肤被灼伤破开的焦糊味。   她的大脑空白了片刻,旋即立马清醒。瞧见被踩在地上的寸头少年痛苦地哀嚎,那一瞬间,“住手”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之际,她听到寸头少年痛苦地高声呼道:“秦……啊……我认输!我认输!”   “嗯?”黑衣少年扬眉,他动了动还放在寸头少年掌心的烟头,他的神情很岑淡,仿佛正在做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手下的动作却阴狠残忍毫不留情。   “认输!认输!”寸头少年字句破碎不成声,痛得几乎发不出音来。   黑衣少年勾唇,用力把烟头捻下去。他起身,掏出帕子揩拭落了烟灰的指尖,随后把帕子扔到地上缓气儿的人脑袋上。   寸头少年一缓过气儿就急速逃离恶鬼似的跑远了。   许耐耐干涩地咽下一口唾沫。她的目光垂落在地上还在冒白雾的烟头上。她模模糊糊地意识过来,眼前这群少年是一群不良少年。   方才疏冷的黑衣少年碾下烟头的狠厉阴肆让她心尖发颤,背脊战栗。在寸头少年离开后,她条件反射般地急急忙忙躲到了隐蔽处,唯恐被那群人发现。   “刺哥,这小子就是他.妈的一个怂逼,还没怎么样呢就叫爹叫妈了,你怎么就这么放过他了!”齐周踢了下墙,啐道。   秦刺没说话。他重新抽出一根烟,红蓝色的火苗点燃烟头,白雾升腾,将他冷淡的面容模糊化。   见秦刺不理自己,齐周悻悻地摸了把鼻端,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般,他朝斜面一扫。   柱子后面露出了半个泡面桶。泡面热气延伸到柱子旁边的衣角上。   齐周眯了眯眸,“谁在那儿!”   没人回应。   不耐烦地呵了声,齐周正要上前去看看柱子后面是谁,就见一女孩儿从柱子后一点一点从阴影里暴露出来。   看清楚女孩是谁,齐周挑眉,“原来是你啊,新来的转学生?”他依稀记得她,前天班里新转来的学生,整个人土了吧唧的,成天带个口罩,说话还他/妈带着土到要命的乡村口音。她叫什么来着?许耐耐?   此刻已经镇定下心神的许耐耐小声道:“请,请让一让。”他们挡住了路,她出不去。   女孩细软的嗓音扎进齐周的耳膜。他惊诧地瞪了瞪眼。刚才他不会是听错了吧?许耐耐说话怎么不土了?   他掏掏耳朵,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她眼帘半垂,乌黑的长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漂亮的剪影,剪影往下被口罩覆盖住。   心尖儿痒了一下,齐周扬了扬下颌,“喂,村炮,你带这玩意儿干嘛?摘下来让老子看看。”   许耐耐眉间一紧。   “磨蹭什么,快取下来!”后面其他少年跟着起哄,除了斜靠在墙边抽烟的秦刺。他像处在另一维空间,与所有人割裂开,独自一人氤氲在烟雾里。   “你不自己取,我可就取了啊?”齐周威胁道。   许耐耐想起脸上还未消退的红疙瘩,不动声色地暗吐出一口气,“你真要看?”   “不然呢?”   好吧。许耐耐慢慢地取下口罩。   等着看她究竟长什么样的少年们眼睛全都紧紧地定在她身上。   在她彻底摘下口罩的那一秒————   “卧槽!”少年们齐齐惊呼。齐周吓得往后一退,“你他/妈这一脸……”   淡红的小颗粒像皮疹一样遍布两颊,看着有些吓人。先前以为她可能长得漂亮一定是他的错觉!   许耐耐拉好口罩,复述先前的话:“请让一让。”   “赶紧滚赶紧滚。”齐周再也不想看她半眼。许耐耐一刻也没停留,快步远离开这里。   “刺哥,你刚刚看到没,妈的,吓死老子了!”齐周一边拍胸一边挨近秦刺。   薄唇间吐出一股烟雾,秦刺鼻尖飘过来若有似无的食物气味,他低眸,睨向被遗忘在地上的泡面。   指间升腾烟雾的红点忽明忽暗,他蜷了蜷指节。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了,很久不写文,感觉你们都跑光了∩_∩,这次写高甜文,男主女主都很高甜,首发三章,留评随机发红包∩_∩   第2章 你欠我钱(修)   离开那群不良少年好长一段距离许耐耐才停下脚步。她舒了舒气,正要继续向前走,肚子蓦地叫了两声。她扶住小腹,想起自己的泡面忘在小卖部后面了。她回身,朝后面望去。   一转身就看到那群不良少年勾肩搭背地离开了小卖部后方。她躲到树干后,等他们走远了才快步原路返回。   泡面还飘着淡淡的热雾,许耐耐两步并作一步,停在泡面前。她弯腰,还没碰到泡面桶,神经突然一紧。   僵直地抬起眼帘,触及泡面后面几寸远的少年,她的瞳孔剧烈地收缩。   黑衣少年倚靠在柱子边缘,高挺的鼻梁隐没在阴影之下。他叼着烟,衬衣袖口半卷叠堆,高大颀长的身躯像一座山给她强烈的压制感。   他怎么没走?   许耐耐脑海里滑过之前他狠狠地把烟头杵到别人手里的画面。她不受控制地后退几步,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过了几瞬,她再次勾腰。刚刚要去拿泡面,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出现在视野里,将她的泡面缓缓端起来。   她的动作卡在半空中,错愕地与对面的人对望。   “这是……这是我的。”她低低道。   他单手托着泡面,指腹点了点发热的底部,视线虚淡地掠过她,他说:“你的?”   他的声音略低沉,有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磁性,略扬的尾音擦到她耳际,让她不自禁地抖了两下。   “嗯。”她憋出一个字。   掠过她恨不得垂到地缝里的乌黑发顶,秦刺把手揣进了裤兜里。   岂料他这突然的动作把她惊到了,她如同受惊的小鹿,双肩往后一缩,全身倒退着。   狭长的眉骨微微收起,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   “我要了。”   正在后退的许耐耐听到他说,紧接着眼前递来一张钱。她怔愣,明亮的眸子里闪过疑惑,有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把钱放到她怀里,端着泡面一言不发地走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许耐耐才从呆滞中抽回神来。   手里的一百块钱犹如一块烧红的铁块,烫着她的皮肤。他这是做什么?用一百块买了她的泡面?   她抓抓头发,思绪混乱地把这张钱塞进了口袋里。   烟雾缭绕的房间里,齐周翘起二郎腿,整理了好几把牌,还不见秦刺回来,他向门口投以一瞥。   刚刚他们教训完三班那小子,刺哥让他们先走,他以为刺哥要独个儿抽会儿烟,所以就和兄弟们先走了。可是这都多久了,刺哥怎么还不回来。他正准备给刺哥打个电话,门边就骤然一响。   瞧见刺哥端了桶泡面,齐周丢下牌,说:“刺哥你怎么吃起这玩意儿来了?”   不对,这泡面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饿。”秦刺连眼角也没施舍给他,他把泡面放到桌前,修长的左腿屈在椅子上。   他定定地凝视着泡面,鼻翼微张,快要消散尽的食物香气钻进鼻腔。许久过去,他捏住叉子,如同试探一般,缓慢地吃了一口。   许耐耐吃完面包才进教室。她盖好矿泉水瓶盖,踩着最后一声上课铃冲回教室里。   她吃力地听着老师讲解从未学过的物理公式,听着听着大脑都快爆炸了。对于一个只在初中和高一才学过物理的文科生来说,这些内容实在是太难为她。   课上到一半,教室后门进来了两个人,许耐耐咬着指甲整理老师讲的内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空着的两个位置坐了两个人。   下课后,她合起书,一抬眼就看见许馨朝她走过来。她以为许馨是要找她,却见许馨直接越过她,朝她身后道:“秦刺,你的练习册。”许馨的声音很细柔,娇娇脆脆的,掺杂了几分羞赧。   许耐耐浑身一凛。   秦……秦刺?里的那个变态神经病男主?   她惊愕不已,迟疑地歪过脑袋。倏尔间,她惊恐地睁圆了眼睛,瞬即又飞快地正回身体。   黑衣少年,秦刺。   秦刺,黑衣少年。   可是这怎么可能?或许他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个秦刺。   里的男主秦刺虽然变态了些,但也是一个精英型的霸道总裁,而且他是豪门富家子弟,是川城商业巨头秦氏的未来继承人,以前怎么可能是一个不良少年。   这也太违和了。   不过……想起刚刚黑衣少年在小卖部后面的凶狠,她又莫名地觉得他跟里的秦刺有那么一些相似。   心脏突突狂跳,她回忆起里男主像一个施虐狂一样变态地折磨女主,就止不住地全身战栗。   她安慰自己,应该不是,应该不是他。作者没写过男主的过去,也没说过女主和男主曾经在一个班。所以,身后的少年大概是一个和男主同名同姓的人。   “秦刺,你的练习册。”被人彻头彻尾地忽视,许馨面子有些挂不住,却仍然坚持问秦刺要练习册。她抿唇,看了看窗边神色冷淡的少年。他抵着额侧,流畅的面部线条被光影朦胧化,英气俊逸的眉目却十分清晰。   齐周看不下去了,他啧了啧,轻笑道:“班长,你怎么不问我要练习册啊。”   许馨面色微红,立马道:“练习册。”齐周耸肩,语气漫不经心,“练习册啊,我想想,谁知道跑哪儿去了。”   许馨咬咬唇,再次看了秦刺一眼,最后还是放弃了。她恹恹地回了座位。   “刺哥,人班长对你有意思啊。”齐周摸摸下巴。   秦刺依旧神情冷淡,他把打火机掷到了齐周身上。   尽管告诉自己身后的人可能只是与男主同名同姓,但是许耐耐还是稳不下激荡的心情。   她捂住剧烈跳动的心口,脑中赫然闪过白光。她转了一圈眼珠,而后假装站起来去挽窗边散落的窗帘。   起身的那一瞬间,她用眼角余光去瞥他,触及他右边眉尾的一颗微不可察的淡痣,她喉头一哽,还未转移开眼睛,就被一双清冷的眸子锁住了。   两人四目相接。   被人当场抓住偷看,许耐耐赧然不已。她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三两下挽好窗帘回了座位。   此时此刻,她大致已经能够确定,黑衣少年就是里的秦刺。原文里的秦刺眉尾有一颗很淡很淡的小痣,而身后的秦刺在同样的地方也有一颗痣。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痣,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他们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身后的少年,以后会成为一个以折磨人为乐的大变态施虐狂。思及他在里是怎么折磨女主的,她不禁头皮发麻。   按照原剧情,六年后她会被送到他那里去,被他折磨至精神崩溃后自杀。一想到自己面临的结局,她就忍不住全身发凉,犹如堕入冰窖。   不,她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般地步,她不是原身,她不是原来的许耐耐,她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抓紧裙带,她挺起了胸。   秦刺眯眼看向前方的女孩,触及她发尾底端的雪白时,他微微一滞。   白皙细腻的后颈肌肤被扎起的马尾半掩住,像草丛里缀出的雪,剔透晶莹。   眸光焦点聚集在那片软白滑腻之间,他定神,舌尖慢慢地舔过后槽牙。   心不在焉地上完一堂课,许耐耐记起她兜里还有他的一百块钱。将将抽出钱想还给他,她又登时把钱揣了回去。   她仔细思忖半晌,心想为了不和他有任何交集,她还是趁他不在的时候再把钱悄悄塞进他桌子里吧。   /   在踏进家门槛那一刹那,许馨又挽住了许耐耐的小臂。许耐耐皱眉,用力抽回手。   许馨瞳中滑过讶异,继而冷哼一声,径直朝许母走去,她收起厌恶与冷意,嘴角荡漾开甜美乖巧的笑,柔柔唤道:“妈。”   “馨馨回来了。”许母宠溺地拉住她。她歪在许母怀里,撒着娇,“妈,芙蓉糕做好了吗?”   “早就做好了,知道你爱吃,我就多做了些。”   “妈我最爱你了!”许馨亲了亲许母的脸颊。   看见母女俩温馨的一幕,许耐耐站定不动,心脏突地弥漫开尖锐的刺痛。她很快明白过来这大约是原身残留在身体里的潜意识,是属于原身的难过和委屈。因为是同一具身体,所以她能对原身残留的情绪感同身受。   明明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却不喜自己,反而喜欢那个顶替了自己的身份十多年的假女儿。她扭过身,拎起书包越过她们。   许母这才注意到许耐耐,对于自己刚才的疏忽她有点懊恼,正要喊她,身畔的许馨忽然扬声道:“妈,带我去吃芙蓉糕好吗?”   许馨眨巴着亮亮的眸子,漂亮的小脸上全是央求。   许母最受不得女儿这般撒娇,心里一软,立刻把许耐耐忘的一干二净,“好。”   甜甜地笑了笑,许馨瞟了一下已经走近房间的许耐耐,唇角滑过得意的冷笑。   把书包挂好,许耐耐将自己扔到被窝里。她在被窝里滚了一圈,呆呆地凝视着天花板。   晚间吃饭,许父许母给许馨夹了菜之后才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两人一前一后地给许耐耐夹了菜。   “耐耐,你……喜欢吃什么就多夹点。”许母笑的很勉强。说实话,她和丈夫一样,并不怎么喜欢这个亲生女儿。   除了容貌与自己相似,她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女儿,她是村沟里长大的小女孩,胆怯又自卑,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仿佛脱不掉的泥土气让她很不喜。而馨馨才更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的女儿就应该是馨馨这样的才对。   纵使对这个十多年未见的亲生女儿有些许抵触,她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她也得努力去接受她。   许耐耐挑开碗里的菜,她弯起明眸,说:“谢谢爸妈。”   这话一出,许父许母俱是一震。两人对望了一眼。许母微愣,耐耐她把口音改过来了?盯着女儿如点了碎星的黑眸,她的心里生出莫名的暖流来。   “多吃点这个。”许母连忙又给许耐耐夹菜。   许母身侧,许馨握紧筷子,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翌日。   许耐耐进教室之前瞥见窗边趴在桌面上睡觉的少年,她舔舔唇,放轻脚步去了自己的位子。   摊开书没看多久,背后响起一声“喂”。   熟悉的男声让她精神霎时紧绷。她佯装没听见,继续看书。   “喂。”她的背被什么东西抵住。这下她再也不能假装没听到了。她硬着头皮,转过头。   秦刺抱起双臂,抬着下颌看她。   “有什么事吗?”她颤颤道。   眸光在她口罩上逡巡许久,他从胸腔里逸出一句话,“一桶泡面多少钱?”   许耐耐懵了懵,随后答道:“四块。”   “昨天我给了你多少?”   “一,一百。”   他用食指敲了敲手边崭新的书,“所以,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什么?”   许耐耐这下明白了。他是想说她多收了他的钱?她没料到他会计较这一百块钱,昨天他一把钱给她就转身走了,她还以为他不在乎这一百块钱。   “我……我把钱还给你了。”她压低音量。   秦刺神情不变,下一刻,他挑高好看的眉梢,“是吗?”   “我放你课桌里了。”许耐耐急忙道。   触及她因为急切而染红的耳廓,明丽地如同朝霞映雪。他的视线在她耳廓间短暂地停留半秒,随即松开抱在一起的双臂,口吻散漫,“没看到。”   “就在课桌里的。”她指指他的课桌。   “我说,”他抵了抵上颚,尾音拖长,“我没看到。”   许耐耐还要说话,却猛地止声。她沉默好半晌,而后往书包里摸了一圈。她只有不到五十的零钱。   “不好意思,我今天钱没带够,明天再还你。”她说。   他没回应。   须臾,他说:“不用还钱。”   “呃?”许耐耐被他弄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3章 恢复容貌   “呃?”许耐耐被他弄糊涂了。她黑漆漆的瞳仁里盛满困惑,乌睫犹如蝶翼微微翕动,耳垂嫣红还未褪去。   秦刺指腹轻点着放在课桌里的红色人民币,打量她良久。他缓缓地丢给她一句话。   “我要昨天一样的泡面。”   闻言,许耐耐诧异不已,“你的意思是?”   “对。”他不愿再多说半句,似乎认为她能够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许耐耐觉得奇怪。她还他钱就是了,他要泡面做什么,接下来他的话解答了她的疑问。   “去,泡好给我。”   她额角一抽。合着他的意思是,她不用还他钱,但是要还他泡面,并且要泡好再给他?她说:“我明天就把钱还给你。”   秦刺敛起眉心,“嗯?”   他不容置喙的语气让许耐耐心尖一抖。   他现在是学校里的头号不良少年,以后也会变成一个大变态。她不能惹怒他。   “好吧。”她妥协。   从小卖部卖完泡面回来,她面无表情地把泡面交给他,然后塞上耳机默默地看书。   齐周一进教室就看见秦刺在吃泡面。他张张口,心想刺哥最近是爱上吃泡面了吗?   昨天上午他看到他吃这玩意儿,下午又看到他在吃这玩意儿,不过他下午泡的那桶面好像一口都没吃就扣进垃圾桶里了,他以为他吃腻了,结果刺哥今天又吃起来了?   泡面香气四溢,齐周舔嘴。原本他挺瞧不上这种快餐食物的,现在经过这么一熏,他还觉得这玩意儿挺香的。   他被勾出了馋瘾,笑嘻嘻地凑到秦刺身旁,“让我来一口呗。”   秦刺眼神未动,只轻撩眼帘,“想吃?”   齐周嘿嘿一笑。   “自己买去。”秦刺淡淡道。齐周笑容渐渐凝固,他抓抓头发,假装幽怨道:“刺哥,咱还是不是兄弟了,以前也没见你有这么吝啬。”   秦刺没有理会他。柔软的面条在在口腔里咀嚼,速度慢地如同放慢了倍速。他抬睫,一边咀嚼,一边看着女孩单薄瘦弱的背颈。   敏感地察觉到来自背后的注视,许耐耐如芒在背。她按紧耳塞,机械的英语听力灌入耳中,却掩盖不了急促的心跳声。   她拍拍胸脯,拿出笔集中精神做英语测试卷。   下一周要月测。一想到月测她就头疼。除了语文和英语,剩下的学科全部都没有把握。理科数学比文科数学难,况且还有理综。   在这么短的时间以内,她只能尽量,尽量考得不太难看。   齐周关掉游戏机,百无聊奈地转了转手腕。他看到斜前桌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快趴到桌面上的女生,眼底浮现出昨天在小卖部后方看到的那张布满红疹子的脸。   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牙根酸了酸,“村炮!”   塞着耳机听听力的许耐耐没有听到。   “村炮,老子叫你呢!”他不耐地拔高音量。   许耐耐摘掉耳机,眼带询问地面向齐周。   齐周托腮,“昨天你把我吓着了,不得给我赔点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许耐耐蹙紧细细的罥烟眉。她还没开口,就见一旁埋头睡觉的秦刺突然抓起一本书砸到了齐周的脑袋上。   “闭嘴。”秦刺冷着黑压压的眸子,像是被吵醒后的愠怒。   齐周迅速捂嘴,讪讪地表示自己不再出声打扰他。   秦刺重新埋头睡去。   扶了下被书磕痛的脑袋,齐周呲牙。他寻思刺哥貌似最近脾气变得越来越大了啊。以前他玩游戏他都不觉得吵,今天怎么就吵到了他?   目睹了秦刺发怒的过程,许耐耐对他的恐惧又累积了一层。她在心里对自己强调,一定不要惹怒他,惹怒他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晚上做完作业,她摊开生物书,准备再做一些题,恰时许母敲门进来。   “妈。”许耐耐唤道。   许母把热好的牛奶端给她,说:“耐耐,还学习呢。”   “嗯,马上要考试了。”   “早点睡,别太拼命,身体最重要。”许母看了下她做的题。其实她很少对许馨说这种话,因为许馨一直很优秀,不用太刻苦就能取得优异的成绩,他们从未对她的学习有过任何担心。   而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前在镇子里上高中,成绩很差,勉强能算个中等偏下。   许耐耐小鸡啄米似的点点下巴,“等会儿就睡。”   “那我先出去。”许母合门的那一瞬间,许耐耐猝然叫住她。   “妈。”   许母等她接下来的话。   许耐耐弯起月牙儿般的明眸,软软道:“晚安。”   第一次听到女儿这样软绵绵地对自己道晚安,许母迟滞了半秒,“晚……晚安。”   偷偷瞥见许母从许耐耐的房间里出来,而且还面带着微微笑意,许馨握紧双拳。   她一直害怕的事情似乎要发生了。   知道自己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他们还会不会要她。   同时也庆幸自己的亲生父母出车祸去世了。这样她就有理由继续待在许家。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卑劣恶毒,可是没办法,难道她要离开待了十多年的家,去那个什么穷得要死的山村里吗?   她也怕许耐耐回来后,会夺走爸妈的宠爱。不过在见到许耐耐的第一秒,她的顾虑与害怕就已经完全被打消。   这样平庸又土里土气的女生,性子还沉闷,根本没法和自己比。事实证明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爸妈确实不怎么喜欢许耐耐。   可是从昨天开始,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地发生改变。一种危机感直逼而来。   不行,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不能让许耐耐抢走已经属于她十几年的东西。   她靠在墙边,走廊里间的小灯照映出她越来越暗的面庞。   第二天早晨,暖暖的阳光扶窗潜入房间里,带进一阵栀子花的香气。   许耐耐从花香中悠悠转醒。   她洗漱好,正准备擦药,却突地一顿。   淡淡的小颗粒已经没有了。昨天就只剩下一点痕迹,今天彻底消失不见了。   看着恢复如初的脸蛋,她出神地摸摸自己嫩得几乎能掐出水的脸,和原本的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脸。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以后终于可以不用再带口罩。她把厚厚的刘海撩起来用发卡夹住,让额头重见天日。   额间光洁饱满,不再有凸起的小颗粒。   她伸展了一下肢体,神清气爽地走出卧室。   餐桌前,许父抵着眼镜在看报纸。听到脚步声,他抬眉,陡然怔住。   “耐耐?”他迟疑。   “爸。”许耐耐扬唇。   许父敛去惊讶。眼前的女孩掀开了厚厚长长的刘海,柔顺的头发的束到后面,露出巴掌大的鹅蛋脸。   现在她的样子,像极了妻子年轻的时候。   “你的脸好了?”他问。   “已经好了。”   许耐耐抿下小半口牛奶。   同样惊讶的还有刚到餐桌旁的许母和许馨。   许母心下略微激动,脸上干净了的许耐耐终于让她感觉到了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看见她,就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甚至女儿的模样比自己以前还要漂亮几分。   许馨定定地盯着许耐耐。她暗暗地蜷起指尖,指甲几乎要刺透百褶裙。   到教室没有看到后面的座位有人,许耐耐不自觉地松缓下神经。   她抓紧时间学习,不放过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其他同学来说,他们是在复习,而对她来说,她是在学习全新的知识,所以花费的时间要比其他同学多很多。   她能感觉到班里人时不时投在她身上的探究视线,她不自在地皱眉,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书本里。   下午体育课,她带了本书去操场。自由活动后,她找到一处阴凉的地方,把习题摆在膝盖间,专心致志地看例题。   天气炎热,日光灼烈。她擦擦汗,嗓子里很干涩。操场离教室不远,她打算回教室喝水。   跨过台阶,穿过香樟林,才走到出口,就看到迎面走来了两个人。   上午一直没出现的两个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愣了一愣,快速低头,视若无睹地朝边上走。   齐周正走着,蓦地发现身畔的秦刺停了下来。他顺着秦刺的目光看过去,顿时瞪直了眼。   对面的女生正小步朝前走,稀疏的光影透过树叶缝隙落到她精致的面容上,仿佛镀了层淡淡的金光,柔和的光晕从她纤薄的两肩往下流淌,慢慢滑过纤细玲珑的腰肢,而后侵入裙摆下笔直白皙的长腿。   真他/妈美得跟仙女一样。齐周吞了吞口水。   学校里的美女哪一个他没见过,这美女是谁?他怎么没见过?   秦刺双目凝于几米之远的女孩身上。舌尖碾过齿间,从齿间带出一阵瘙/痒,他把手边的篮球放到了地上。   许耐耐心无旁骛地往前走,一个篮球却沿着地面向她滚了过来。   她用脚拦住篮球。   紧接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她仰高眼瞳,看到不远处的少年。他站得很挺直,好像在等她把篮球送过去。   弯腰要捡球之际,她又直起了身。她钝钝地移动鞋尖,轻轻一脚把球朝他们的方向踢过去。   篮球沿滚过来的方向滚了回去。   篮球碾压过垂落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摩擦声在秦刺鞋底下停止。他单脚踩住篮球,眯眼看她,下一刻,他又把球踹了出去。   许耐耐这次假装没注意到,转身就走。   “站住。”   他说。   她置若罔闻,装聋。反正这里来往的有那么多学生,谁知道他在叫谁。   “许耐耐。”   低沉的三个字从他喉腔里卷出,在他唇齿间碾磨,最后飞到许耐耐耳畔。她有点惊愕。   他怎么知道她是许耐耐的?他怎么认出她的?明明他今天都没有去过教室上课啊。   没办法再装傻,她回头。   齐周瞠目结舌。他没听错吧,刺哥叫那美女什么?许耐耐?   她她她是那个土了吧唧满脸红疹的许耐耐?   不是他听错了就是这个世界魔幻了。   作者有话要说:  ∩_∩以后会甜量过高,对了,要不要关注一下我的wb(终于想到wb这个东西了),wb里会有前几本书的番外,陆致和颜迟的番外(结尾太惨,在番外改一下),姜姜和陆陆的番外,姜姜和哥哥的番外,傅禽兽和苏苏的番外,以及大侄子和苏苏的番外全都会陆续放出来!   wb号:晋江可萌可萌   第4章 调换座位(修)   “你是村,”齐周顿声,提高音量,冲她大声道,“你是许耐耐?”   隔着不远的距离,许耐耐点点头。齐周压下一句卧槽,两眼放光地盯她,“啧,没想到,没想到。”   秦刺抱臂,对许耐耐说:“拿过来,许耐耐。”   他的语速很慢,轻飘飘地通过炎热的空气渡至她耳中。   许耐耐抿抿唇角。他是不是有病。明明她踢给他了,他又把球踢过来。   咽下郁气,她俯身,抱起篮球,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在离他一步之远的距离站定,她一言不发地把球递给他。   他没接。   感受到他的目光在她面颊上来回逡巡,她有一种锋利的刀片在颊边游移的冰凉感。   “球。”她出声提醒他。   秦刺依然不接球。他睨向两眼粘黏到许耐耐身上的齐周,语气略凉:“去操场等我。”   齐周没动,他还想欣赏美女呢。   “嗯?”秦刺不耐。   眼瞧着他有发火的迹象,齐周赶紧抬腿,恋恋不舍地去了操场。   他一边往操场走,一边琢磨,不对,刺哥怎么知道那是许耐耐的?   还有,刚刚刺哥第一次是故意把球踹到许耐耐那里去的吧?这会儿还又把他打发走了。他困顿地挠了挠后脑勺。   彼时许耐耐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你的球。”   他终于抬手,却没有立刻接球。他比她高很多,站在他面前几乎盖住了她的影子,她不着痕迹地往外挪,想要挪出他的阴影覆盖之下。   许耐耐胳膊犯酸,只盼他快点把球拿走。在他托住篮球边沿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松了松气。气还没缓匀,手背忽然一凉。   他的手指很凉,犹如古井中的凉水滴落到她指尖。   她触电似的急急要缩回手,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篮球从她掌中砰地一下砸落,在落叶间弹跳起来。   她的心跳就如同跳起来的篮球,砰砰砰地撞击着她的胸口,她紧张害怕到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   秦刺歪头,定视她片刻。   没有了口罩的遮挡,她的脸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他的视野里,如白雪般轻软细腻的肌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仿佛一碰就会留下印子。   他打量着她,缓缓勾唇,喉间逸出一声轻笑,“许耐耐。”   少年好看的眉眼间渗透出浅浅笑意,将锋锐的戾气冲淡。   许耐耐表情一滞。他念她名字的时候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她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请松开。”她后退。   他轻轻地握了握掌心的温软滑腻,霍地放开她。一得以自由,许耐耐立即扭身远离开他。   见她像后面有猛兽在追一样慌慌张张地的跑远,秦刺哼笑一声。他饶有兴致地目送她走远,然后抽出一支烟。   尼古丁麻痹着他的感官,将下腹蹿升的火热湮没。   许耐耐打开瓶盖,凉水哗啦啦地灌入似要冒出干烟的嗓子里。她拍拍心口,想要把几近要跳出胸口的心脏按回去。   抬起手腕,她捏住被他碰过的地方。少年眉宇间的浅笑霎时划过脑海,她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喝完水,她返回操场,无意间看到篮球场中央奔跑的少年,她头皮一刺,夹起书就往篮球场看不到的死角而去。   许馨偷偷凝视篮球场里健步如飞动作敏捷的秦刺。他穿着黑色球服,肩宽腰窄,长腿笔直,在一众男生之中尤为突出显眼。   她知道自己不该喜欢这样的男生,他是不良少年,是不能招惹的那一类人,可是没办法。从她第一次看到他,她就喜欢上了他。   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她痴迷地注视着他,密密麻麻的悸动铺天盖地地升席而至。   体育课结束,班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进入了教室。   许耐耐瞅到教室后门有一处没人坐的空课桌,她凝思片刻,心下盘算一番。   空位旁边坐下一个带着眼镜的女生。许耐耐靠近女生,说:“你好。”   女生推推眼镜,看到她时双目一怔,“有事吗?”   “我能坐你旁边的空位吗?”许耐耐不好意思道。   “可以。”女生怔忪。   “谢谢。”许耐耐冲她一笑,然后去了班主任办公室。得到班主任的同意,许耐耐一刻也不停地把东西全部搬到女生旁边。   不用再如坐针毡地坐在秦刺前面,许耐耐如释重负。   上课铃已经打了许久后,秦刺和齐周慢悠悠地出了操场。他右臂和腰侧携着篮球,缓步踏进教室。   秦刺把眼睛送到了窗边,搜寻窗边的人,然而窗边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眉间微拧,视线在教室里扫荡一圈。触及挨近后门倒数第三排的位置,他慢慢地将黑眸眯成了一条线。   他抹了把额间,将略湿的头发撩到后方,随即毫无预兆地发泄似的用力把篮球扔了出去。   “哐当!”   教室里陡然响起一声巨响,正在上课的老师正肃起脸准备厉叱,却在看到秦刺和齐周的时候把话吞了回去。   真是一群祖宗!老师想骂他们,偏偏又得忍住。秦家和齐家他都得罪不起,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太过分。他镇下怒气,把被巨响吸引走注意力的同学全部叫回来,“不要走神!”   齐周被这突然的声响惊到了,他瞅了瞅停在墙边的篮球,对于刺哥毫无征兆的发脾气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心有余悸地把篮球踢到墙角,忽然发现哪里有些不对。   村……咳!许耐耐去哪儿了?   许耐耐悄悄地瞄向窗边。她心想这秦刺也太大胆了,老师在这儿都能如此放肆,完全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他似乎什么都不怕。   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怕的人才最为可怕。   还好,还好她已经远离开他了。以后不坐他前桌,他们也不会再产生任何交集。   然而有些人却偏不如她的愿。   课间休息的空档,她听到有人说:“起开。”   她的新同桌看着站立在她旁边浑身凌厉的秦刺,害怕地说不出话来。   “没听到?”他不耐烦,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桌子踹倒。   女生忙不迭收拾书包,步伐慌乱地留下了空空的课桌。   他把女生的凳子踢走,换上自己的凳子,随后偏过眼角。   他定住许耐耐的目光,扫视她许久,“为什么换座位。”   细细思忖半晌,她回道:“原先离黑板太远,看不太清楚黑板。”   他双臂抱胸,若有所思地侧对她,没说什么。   许耐耐有那么一瞬间想立马收拾东西回到原来的座位,可是那样不就表现的她不待见他,才换座位的吗。   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懊恼生了出来。   “你行啊,许耐耐。”沉默良久,秦刺猝然开口。   许耐耐瞳孔剧烈收缩,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抿嘴看向秦刺。他挑高眉梢,神情渗透了几分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她清清喉咙,用手挡住自己的侧脸,一笔一划地开始写作业。   瞧着恨不得把脑袋贴到书里的许耐耐,秦刺轻敲膝盖,眼神愈发幽深。   被抛下的齐周目瞪口呆,旋而拿起东西把秦刺后面的男生赶走,“去坐我那儿。”   男生虽有不满,但不敢反抗,按照他的指示搬了位置。   齐周入座后,视线在前边的秦刺和许耐耐之间来回转。一个念头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上灵台。   这他.妈的,刺哥对许耐耐有意思!他匪夷所思地搔搔下巴,心道原来刺哥好许耐耐这口。   不过许耐耐这么漂亮,他觉得比那什么校花还要漂亮几倍,刺哥能看上似乎也没什么意外。   不过可惜了,他还准备追许耐耐呢!可是刺哥看上的人,他哪里还有抢的机会。   颇不甘地收敛起对许耐耐的念想,他掏出游戏机,把心神集中到游戏里。   /   许耐耐侧眸,斜靠着车窗听听力。   察觉到来自旁边的锐利的怒瞪,她向许馨投以一瞥。   莫名其妙,瞪她做什么。她闭眼,调换了耳机里的听力。   许馨拼命控制住从心底里蔓延上来的尖锐情绪,她怕她下一秒会把巴掌扇到许耐耐脸上。   秦刺为什么会和她坐在一起?   秦刺为什么会专门去和她一起坐?   他从没对任何女生有过亲近,突然主动和一个女生坐一起,还能有什么原因?   她拒绝已然很清晰明了的答案。   不,不会的,一定是她想错了,怎么可能是许耐耐,怎么可能是她这么一个土鳖。她使劲摔下车门,指节不小心划到了车门边缘。   伴随一阵刺痛,鲜血溢了出来。她低视鲜艳的血,又瞟了下许耐耐,顿时计从心来。   等许耐耐进了房间,许馨去往厨房。   许母正在煲汤,听到身后有人靠近,她转身。   “馨馨回来了。”她笑道。   “妈你在煲什么汤,好香。”   “是莲子……手怎么了?受伤了?”许母猛地发现她指间的血迹。   许馨把伤口藏到背后,“没什么的。”   “馨馨,拿出来给我看看。”许母严肃道。   “没事。”   许母一把拉出她的手,皱眉看她的伤口,“怎么回事?”她一边说话一边给她清洗伤口。   见许馨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半天不说话,像是要掩盖什么,许母面色愈发严肃,“到底什么回事。”   “都是我的错,妈,你不要怪耐耐。”许馨双目泛起莹莹泪光。   作者有话要说:  秦.大佬.刺:”老子天生脾气爆,不好惹,谁要敢在老子面前唧唧歪歪,老子就弄死他。”   许.小可爱.耐:”唧唧歪歪。”   秦.大佬.刺:”……真香。”   这篇文的甜度和长度,取决于你们的热情,所以,你们明白了吗?(* ̄︶ ̄*)   至于wb,你们想先看谁的番外我就写谁的。   第5章 像一只猫   “都是我的错,妈,你不要怪耐耐。”许馨双目泛起莹莹泪光。   “耐耐?”许母不解,“你的伤和她有关系?”   许馨咬唇,楚楚可怜地摇摇头,“她……她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   “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馨瘪起两颊,似是不想说,最后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了出口:“马上就要月测,我……我想把自己的笔记给她好帮她复习,可是……可是耐耐她好像有点讨厌我,下车的时候她碰了我一下就划到了车门……她应该不是故意的。”   听完,许母神色渐肃。   “我知道,她讨厌我是为什么,她讨厌我也是应该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占了她的身份这么多年。”许馨哽咽,漂亮的眸子里淌下泪珠。   许母哪里受得住女儿如此梨花带雨的委屈样,她揽住许馨的肩,安慰她:“馨馨,你别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   “妈,我还是离开许家吧,我不想让耐耐一直讨厌我。”   “你说什么胡话,你是妈妈的女儿,怎么能离开这里。”许母叹息,她很心疼这么做乖巧懂事的许馨。于她而言,许馨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就算是知道她不是她女儿,她也没想过不要她。   “可是耐耐她……”   “你放心,现在耐耐只是还没适应,等过段时间就会好的。”许母只觉一阵无奈。耐耐不喜馨馨,无可厚非,却让她觉得耐耐有些不懂事。但念在她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她也能够理解。   可是馨馨又有什么错呢?错的只是她那对贪图荣华富贵的父母而已。   两个女儿这么一对比,就越发显得馨馨的懂事和善解人意。她怜惜地摸摸女儿的头顶,“馨馨,不要担心。”   “妈。”许馨抱紧她,接着又道:“妈,你不要告诉耐耐我和你说了这件事,我怕她会以为我在跟你告状,会更不喜欢我的。”   “好。”许母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缩在许母怀里,许馨仍然继续抽噎,眼里却逐渐冷却。   台灯灯光下,纸页间的方块字在眼前跳跃闪烁,一个字一个字跳进许耐耐的视野范围。她打了个呵欠,困意从脚底升到头顶。   揉揉太阳穴,她把书放进书包里。   明天是周六,她可以睡懒觉。穿到这里来都好几天了,每天她都要早起去学校,还没睡过一次懒觉,再加上紧密的复习,她整个人都疲倦地跟要散架似的。   一洗漱完毕她立马钻进被窝里,一觉睡到大天亮。   临近十点她才起床。她懒洋洋地拉开窗帘,灿烂的日光倾斜而入。   她捂眼,等过一会儿后,慢慢地打开指缝,透过指缝看外面的街道,她吸了吸新鲜的空气。   许家现在还没买别墅,只是住在一套大公寓里,等几年后许家生意越做越大,他们才搬出了这间公寓。   现在的许家是有钱人,但是比不上那些站在顶层的富豪。几年后等许家终于够得上顶层的边沿时,许家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以至于到了不得不破产的程度。   还有六年,还有六年许家就会破产。   许耐耐算算时间。六年后她已经大学毕业,即使许家破了产,她也可以靠自己活下去。可是,现在关键的点在于,到那时候许家会不会按照原文情节里那样为了救公司而牺牲掉自己。   如果自己和许父许母关系很好,就像许馨和他们的关系那样好,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狠心地把她送走。她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只要好好和许父许母弄好关系,不像原身那样与父母之间长久地累积着隔阂,或许他们就不会牺牲掉她。   其实最初始看到许父许母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入火坑时,她实在是无法理解。就算他们不喜欢原身,可那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他们完全可以把许馨这个假女儿送过去,却偏偏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了过去。   她从不知道还有父母可以偏心到这种程度,偏心到连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儿都坑。   她咋舌,无法理解地摇摇脑袋,旋即又想到一件事,与其担心着许父许母会不会把自己送走,倒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许家不破产。   如果没有破产的危机,许家一直好好发展下去,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可是,就没写过许家在事业最辉煌的时候究竟是为什么发生了那样的危机。   一万多字的跟一个大纲似的,什么都没描写清楚,就可劲描写男主是怎么折磨女主怎么在女主身上施虐的了。   她有些无语。然后又想,它本来就是一篇报社,还指望它多么有逻辑?   胡思乱想了许久,她整理好所有思绪。关于六年后怎么才能不破产的事她也只是想想,现在她还没有能力管那么多,也顾及不了那么多。   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与许父许母培养感情,还有好好学习,考上一所好大学。   午后许耐耐出房间喝水,在楼梯间遇到许母。许母叫住她。   “妈。”   许母欲言又止,看了她几瞬,终于说道:“耐耐,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还行。”就是大部分生疏的原理和公式看不太懂,需要仔细琢磨琢磨才行。本身她原来成绩也很不错,对于知识上手很快,但是毕竟是弃学已久的“新学科”,还没有老师教她,她只能自己摸索着学习。   “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馨馨,她可以帮你。”   此话一出,许耐耐可算是明白为何方才许母会欲言又止了。原来她是希望她有不懂的问题去请教许馨啊。   眸底浮过许馨敌视自己的眼神,许耐耐心底嗤了嗤,面上却并不显露半分情绪。   她扬着浅笑,说:“嗯,我会的。”   然而她这回复却让许母神色一暗。耐耐她是在假装答应自己吗?她昨天就拒绝过馨馨的帮助,甚至还让馨馨受伤了,可是在自己面前,她却装得这般若无其事。   她细细端详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头一次感觉到了女儿竟如此陌生。   发觉许母打量自己的眼神愈发不对,许耐耐心头闪过一种怪异的感觉。   “妈?”她疑惑道。   许母迅速垂眼,遮掩下眸中闪逝的东西。她扯了个笑,说:“我先走了。”   许耐耐有种云里雾里的飘忽感,她好像抓住了某些苗头,苗头却又飞快地跑远了。   灯光明亮的包厢里,围成一圈的少年各个一手夹着烟,一手捏着牌。   秦刺吸了口烟雾,似乎对手里的牌已经完全失去兴趣,索然无味地扔下牌,他往后一曳,视线掠过正在嚼泡泡糖的齐周。   他垂睫,似乎沉思了几秒钟,然后起身出了包厢。   从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桶泡面,泡好后,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热气盈散的泡面。   他握紧拳头,执起叉子,才闻到从泡面桶里散发出来的香气,胃里就翻涌上来一阵恶心。   翻滚的呕吐欲排山倒海般地席卷到嗓子眼,他用力扫开泡面。   泡面翻倒在地。   滚烫的汤汁溅到脚踝,他像感觉不到灼痛,只捂着胃部,一动不动。   /   周末一晃而过。   许耐耐带好考试用具去往考场。昨夜她复习到将近一点把所有知识全部巩固了一遍,今早起来眼底起了两片淡淡的青黑。   不过虽然她睡得晚,但是她的精神却很好。大约是因为考试有些紧张,所以丝毫没有倦意。   若是从前,她考试的时候基本上不会紧张,因为考试要检测的内容她都能得心应手地解决,但是现在她却没多少把握,让一个文科生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补上所有落下的理科知识,实在是太难为她。   用一天的时间考完所有科目,许耐耐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之中,直到考完试才松弛下来。   第二日她早早地就来到学校。她拿出本子默写诗词,才默写到一半,身畔就沉下一片黑影。清淡的烟草味使她呼吸一窒。   她从容淡定地继续默写。   “错了。”   耳际霍地传来两个字。她怔住,这才发现自己字写错了。她用笔划去,重新写。   “还是错了。”   许耐耐的笔尖一顿。她烦躁地合起本子,一把抽出生物书。   忽然,旁边响起一声轻笑。   许耐耐脖子泛红,窘迫地缩紧肩颈。   秦刺将长臂斜搭在桌角,饶有兴致地扫描着她泛红的脖颈。   许耐耐被他盯得皮肤一粒一粒战栗起来。她打开水杯,不停地喝水以让自己保持平静。   半个小时过去,许耐耐捂捂肚子。拿出几张纸,她起身,想要从秦刺背后走出去,可是他的背与后面的课桌间几乎没有缝隙,她穿不过去。   无奈之下,她小声道:“让一让。”   他慵懒地掀起眼帘,轻飘飘地看她,“许耐耐,你懂不懂礼貌?”   许耐耐:“……”   她咳了下,“请,请让一下。”   “请谁让一下?”秦刺抬高下颌。   许耐耐喉头微哽,细声道:“请你让一下。”   他缓缓地偏过头,“我是谁?”   克制住想要拍过去的冲动,许耐耐说:“秦刺,请你让一让。”   空气骤然沉静。   忽然间,秦刺笑了,他的眼角眉梢里流溢出飞扬的神采,如同一只甩起尾巴的波斯猫。   作者有话要说:  钦此是有病的,只有耐耐能治∩_∩   第6章 送你回家   他扬高薄薄的唇角,白得发亮的牙齿几乎要闪瞎她的眼。   她一头雾水,他笑什么?   还有,他现在可以让开了吗?在心里腹诽完这一句,就见他整个上半身往前一倾,课桌之间的空隙瞬间拉宽。   她长舒一口气,快步走开。   秦刺嘴角的笑一寸一寸地敛去。将食指间的打火机转了两圈,他的视线逗留在许耐耐书旁边的面包上。   他凝看面包半晌,而后把面包拿了过来。   许耐耐一从卫生间返回来就看到秦刺在吃东西。她定睛一看,惊疑地发现自己的面包不见了。   秦刺一边咀嚼一边给她让路。她坐下去之前又瞥了瞥他正在吃的东西。   不料被他抓住偷看,像是要解答她的困惑,他丢给她两个字,“你的。”   许耐耐从来没见过拿了别人东西吃还能如此理所当然的人。她气鼓鼓地想要瞪他,却又怕惹到他,于是把气憋了回去。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吃你的东西?”秦刺突然道。   她还没出声,就又听到他说:“你还欠我钱,许耐耐。”   大脑迟钝地运转半分钟,许耐耐暗暗扶额。懵懵懂懂地认识到,她好像被他给套路了。   她往衣兜里掏了两下,凑出一堆零钱,递给他:“还给你。”   折叠得整齐的零钱放在她白白嫩嫩的掌心,衬得零钱似乎都好看了些许。   秦刺眼尾微微上挑,他擦擦唇边的面包碎屑,说:“这些钱全部买吃的。”   许耐耐不解,他补充道:“给我买吃的。”   你为什么不把钱拿去自己买?许耐耐想把钱扔给他,却又及时忍住。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她默念这两句话。   “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她细了细嗓子。话音落下,她觉得这句话对他说出来怎么这么奇怪和别扭。   他单手抵住额角,眼尾的小痣在指缝里显露出来,慢悠悠道:“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许耐耐把钱塞回兜里,不再管他。   由于老师今天都在改卷子,今天的课基本上都是自习。许耐耐静静地做着测试卷,可是来自后面的打游戏的砰砰声响却让她集中不了精神。   好几次被打游戏的声响打断思路,她有些恼火。可是齐周却越玩儿越起劲。连耳塞都不能挡住他的弄出的动静。   她只能捂耳,静下心做题。   埋头假寐的秦刺瞧见她捂住耳朵,英挺的剑眉往中间一拧。他朝后一瞥,然后似在命令般,“关掉。”   “你不是在没睡觉吗。”齐周正在通关的关卡,没按秦刺的意思关掉游戏。   “我让你关掉。”秦刺语气变凉,隐隐透出威压。   齐周心肝儿乱颤几记,连忙关游戏。关了游戏,他想起来自己有耳机,于是拿出耳机又重新开始通关。   秦注视着右边的女孩,等看到她挪走捂着耳朵的手,他才扭回脖子继续假寐。   下午试卷就纷纷发了下来。   许馨把物理卷子发给许耐耐时,眼里的轻蔑一闪而逝。许耐耐没理会她。   试卷边角鲜红的两个数字让她双颊渐渐地染上嫣红。她赧然,立刻想要把卷子压到课桌里,却被一根骨节分明的长指摁住了。   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么低的分数,实在是让她感到太羞耻。从前她都是年纪前三的成绩,从未考过这么低的分数。   她使力抽自己的试卷,却抽不动。   “你放开……”她见他的目光落在鲜红的分数上,面颊火辣辣的发烫。   他终于撤回手指,口里却道:“要不要我帮你提高提高成绩?”他亮出一口白牙,英俊的眉宇间渗透出痞气。   话音将将落地,他的卷子就被人传到了桌面上。   许耐耐下意识地瞄了瞄他的成绩。   大红的零分让她额角不禁抽搐。   “你要帮我提高成绩?”她一字一顿,重音加在“你”和“我”上,仿如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秦刺一把将试卷揉皱,粗暴地扔进课桌里,转而又面向她,像是在解释,“我没答题而已。”   不知怎么的,一种滑稽的喜感蹿升到许耐耐心头,她莞尔,说:“嗯。”   “你不相信?”他加重了语气。   她频频应声:“相信,相信。”说完她就没再吭声了。   左手握成空拳,抵到唇锋,她掩下嘴角荡漾开的笑意。   秦刺见状,方才陡生的薄怒瞬间被浇灭。他目不转睛地凝视从她颊边漏出来的灿烂笑容,神情略略僵滞。   他的注视太过明显,许耐耐没法忽略。她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不着痕迹地慢慢褪去。   正好这时又有卷子发了下来,她拿过卷子,借着卷子以掩饰刚刚微妙的气氛。   还好这张卷子的分数没让她感到丢人。   课后班主任把她叫进办公室,具体分析了她目前的成绩状况。   她的语文和英语素来就是年纪第一,这次考试也考的很不错。语文和年纪第一名的同学并列单科第一,英语年纪第一。   数学也考得很好,但是理综太拉分。她的理综有一门没及格,其它两门稍微好一点,但也只堪堪到七十分的程度。   班主任鼓励她,说她基础本身不差,一些错题主要是知识点没记对。他让她潜心好好学理综,不会的就问老师。好好学的话将来成绩一定能得到很大的提升。   许耐耐一面听老师的悉心叮嘱,一面回想起自己之前为什么会选择文科。   因为相较于理综,她更喜欢文综,所以就选了文科,其实在没分科之前她的理综也很不错的,可是就是兴趣不大。   如今阴差阳错成了理科生,即便她再怎么不感兴趣她也得学。   不过……   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来,正准备问班主任,却听到他说:“你是颗好苗子,只要把理综成绩提起来,一定能考上上理工科最好的学校。”班主任眼含期望地看着她,仿佛她是“希望之光”一样。   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她吞回腹中。她原本还想问现在还能不能转到文科的,这下却问不出口了。   再加上这都高二下学期了,估计学校也不让学生再转科,而且转科挺麻烦的,她是个不喜欢麻烦琐事的人,于是便摒去了转科的心思。   反正也是一样的学,原先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吧。   她阖起办公室的门,下阶梯途中遇到了许馨。   许馨仰起优雅纤细的天鹅颈,小腹前放着一叠试卷。她对许耐耐说:“你知不知道,就你这稀烂的成绩根本就不配待在这个班。”   许馨高傲地冷哼一声。   许耐耐记起来,许馨这次考了年纪第一名。也难怪她这么趾高气昂地对她冷嘲热讽。   “哦。”许耐耐冷淡道。尾音刚被风吹散她就越过许馨,扬长而去。   许馨抓紧试卷,眼光如刀片刮向逐渐走远的许耐耐。   许耐耐去小卖部买了几个笔记本。她把错题按科分类,一一誊写到笔记本里。   等誊写完所有错题,她揉捏手腕,趁上课还有些时间,半枕到课桌上小眯一会儿。   耳边隐隐约约响起淅淅沥沥的细碎声响。她迷蒙地抬眉,透过远处的玻璃窗看到了树叶间析下的雨丝。   炎热干燥了一整个星期的江城终于下雨了。伴随着落雨,气温也降了下来。   沁沁凉凉的空气潜入皮肤,让人心旷神怡,十分舒适。   五点过后,雨还未停,并且越下越大。许耐耐撑伞,发现许馨并没有如往常那样走在她前面。   后面也没有。   如同意识到什么,她朝校门边一望。平常等在那里的车不见踪影。   她站定几秒,无语地呵了声。她顺着通往校门的大道往前走,出了校门到对面去打车,才刚到对面路口,一辆车飞驶而过。   轮胎翻起地面的雨水,哗啦啦地溅到了她的裙摆上。翻腾起来的雨水迅速浸入薄薄的裙面,映出一大片深色水渍。   她按住裙子,忙不迭地用纸擦裙子,同时注意着来往的车辆,以免再次被溅到水。   擦裙子的时候,雨伞老是往下滑,她用脖子和肩膀稳住雨伞,把膝盖间的泥水揩拭干净。   雨势愈发大,几乎要把雨伞冲下去。   就在雨伞受不住冲击从她肩窝滑落之际,伞柄被人一把捏住。她错愕地直起微屈的腰。   秦刺俯身,把伞偏到她那方,完完全全罩在她头顶。   “有没有事?”他上下打量她,眸色略沉。   许耐耐连忙拿回自己的伞,说:“没事,谢谢你。”   她拿回自己的伞,瞥见摔在他发间的雨珠,这才察觉他没有打伞。   出于第一反应,她踮脚,把伞举高,替他挡雨。   秦刺眸中肃色凝化。他再次夺过伞,说:“上车,我送你。”   此时许耐耐余光才注意到他身后的车。一辆黑色跑车。   她急急拒绝,“我打车。”   这会儿正下暴雨,路上车辆稀少,又是下班时间,有车也基本上都是满载。许耐耐说完就认识到了这一事实。   沉寂良久,秦刺轻声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许耐耐,你是不是讨厌我?”   啪啪的雨滴滚落到伞面,汇集到许耐耐鞋后跟。她往后退,踩进累积成一小片的浅水洼里,她否认:“不,我不讨厌你。”   就算是讨厌也不会让他知道,也不会和他明说。除非她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我帮你,你为什么不乐意。”   “太……太麻烦你了。”接受他的帮助,对她来说也太可怕了。   “不麻烦,我说不麻烦,听到没有。”   他期近,清冽的烟草味与雨水的潮湿混合扑面而来。   许耐耐现在可以继续等车,但如果再拒绝他,就难免显得自己太不识趣。她挣扎踯躅几番,最后道:“那谢谢你了。”   “哦——”他拖长音,语调轻轻上扬,仿若在她屈服顺从的样子中得到了某种愉悦。   进入驾驶座的当口,他的袖子倏然被人扯了扯,他转脸,见她严肃认真地盯着他,问:“你有驾照吗?”   她黑亮的眸子里被担忧全部覆盖。   玩味地看着她,他说:“没有,怎么,怕小命栽我手里了?”   她一听这话,急忙后退,“没驾驶照?那……那我们……”她就知道,他才高二,还是个学生,哪里会有驾照。   这么大的雨,他还没驾照,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   “我还是————”后面的话被他打断。   “放心,我有驾照。”   许耐耐狐疑,似是不相信。   他被她这副不信任的模样气笑了。   他凑近一寸距离,细长的眼皮窄起来,眼眸像卷入暗河的漩涡,从中渗出几分意味深长:“我已经成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大佬.刺(笑眯眯):耐耐,我已经成年了,可以……   许.小可爱.耐(目露凶光):可以什么?   秦.大佬.刺(笑容尽失):……可以拿到驾照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ednesday 5瓶   ^_^   第7章 参加比赛   成年两个字被他说的仿佛有什么特殊意味一样,弄得她头皮发麻。   下一刻,他伸臂,从车里抽出一个东西,“看吧。”   瞧见驾驶照,许耐耐才安下心。她被他轻塞进副驾驶座,车门关上时飘进来稀疏的雨丝。   许耐耐朝衣兜掏纸巾,可是她的纸用完了。她摁着裸.露的小腿,忽然一包纸巾出现在眼前。   “拿着。”秦刺瞥她。她钝钝地接过纸巾。   等她擦干净水,他才启动车子。   窗外瓢泼大雨,车厢里寂静无声。   这一刹那,一种神奇又微妙的感觉滑胸而过。   她怎么会上了他的车?他又怎么会送她回家?   许耐耐指尖轻触车窗,湿润的新凉从指腹渡入胸口,将那份奇妙的感觉冷却。   止住浮游万里的思绪,她不再多想。   不过多久,车子缓缓在公寓前停下。许耐耐下车前又向他道了一次谢,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公寓而去。   他降下车窗。   绵绵雨幕里,她的身影单薄而清晰,犹如勾勒在雨帘里的一幅山水墨画。   食指沿着方向盘移动,透明的两个字在指下成型。   耐耐。   许耐耐换好拖鞋,马不停蹄地就要奔往自己的房间。茶几旁边的许母把她喊过去。   “你这一身怎么搞的?”   她还没回答,就又听许母道:“错题做不完的回来再做就是,这么大的雨。”   她正疑惑许母为何会提到题做不完这件事,就只见许馨插进话:“耐耐她……考得不太好,她也是想把问题在学校里解决完,她不想让我和司机等她太久,也是为我们着想。”   至此许耐耐才明白许母刚才为何会对她说那番话。她可真是见识到了许馨卑劣无耻的程度。   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女生,一个模样姣好成绩优异的女生,心思怎会如此卑劣龌鹾?   原先许馨在许母许父面前和她表演姐妹情深,她并不在意,反正她也不喜欢她。她也不需要许馨的喜欢,可是,如今许馨都欺负到她头上了,她还能不在意?   要不是许馨故意和司机先走,她能被甩这一身水?能遇到秦刺?能迫不得已去坐秦刺的车?   到头来许馨还在许母面前撒谎,装作自己多么体贴多么善解人意。   许耐耐只觉恶心。为自己恶心,也为原身恶心。   原身就是在这样单方面的欺压下越来越没了自我,永远被许馨压在下面,以至于越来越不招人喜欢。   知道这时她再辩解,许母肯定不相信她。许母更相信许馨。许母不会认为自己养了十多年的优秀女儿会如此的卑鄙无耻,也不会相信一个自己不怎么喜欢的女儿。   如果她现在为自己辩解,许母非但不会相信她,反而会觉得她在诬陷许馨,会对自己的印象更加差。   事实就是如此残酷,所有人都一样,一个是有十多年感情的女儿,一个是没多少感情的女儿,况且一个十分优秀,一个十分平庸。   不管是理性或感性,所有人都会更偏心于前者。   控制着愤怒,许耐耐扬唇,“我去换衣服。”   原本以为许耐耐会辩解一下的许馨眼里划过诧异,复又勾起嘴角,她就知道,许耐耐就是这样的木讷又包子的土鳖。这样的她,凭什么和自己比?   许母从许耐耐身上收回目光,她叹了叹气,心情略微复杂。   馨馨又考了第一名,可是耐耐考得较差。好歹是自己的女儿,成绩太差的话,说出去都丢脸。   把染脏的衣裙脱掉,穿上干净衣服后,许耐耐沉思许久,然后出房间吃晚餐。   饭毕,一同和许馨回房时,她冷声道:“许馨。”   许馨四处一望,没看到许父许母的身影,立即换了副面孔,“干嘛?”   许耐耐歪过脑袋,不疾不徐道:“好玩儿吗?”   怔了怔,许馨装成无辜的样子,“你在说什么啊。”   “如果爸妈知道你是这副虚伪又表里不一的样子,你猜你会怎样?”   许馨眼神乱了几瞬,迅速又恢复平静,她依旧保持着高傲目中无人的态度待她,嫣红的嘴唇像涂了鲜血,“你觉得他们会以为我是这样的人吗?”   “谁知道呢。”许耐耐漫不经心地耸肩。接着她又道:“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既然两看生厌,就各走一边,两相无事便好,如果你非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的话,我不会再容忍。”   她的嗓音偏软,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硬。她不会像许馨那样做同样的事来报复回去,那样的话自己和她有什么区别?她只能警告她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一说完她就掠过许馨,穿过了走廊。   许馨蜷紧双手,阴毒淬过眉梢。   两相无事。   说的好听。她冷嗤。   和许馨挑明后,许耐耐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她没那么多空闲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许馨身上。   目前亟待解决的是她的理综成绩。   她只考了两百多名。她从未考过这么差的总体名次。她必须得让成绩归于正轨,必须要找回之前的状态。   许母给两个女儿一人买了几身衣物。她把纸袋提进许耐耐房间,柔声道:“耐耐,我给你买了些衣服,你看喜不喜欢。”   “谢谢妈。”许耐耐取出叠好的裙子。她往身上比了比,继而顿滞半秒。她扫了眼裙子的尺码和颜色,将怔忪埋下心底。   眼角眉梢都爬上暖意,她说:“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没聊几句话许母就离开了。   许耐耐出神地抚摸浅蓝色的半身裙,心里一片黯然。   许母大概还没发现,这几身衣服的尺寸都是许馨的,颜色也是许馨常穿的那几类。   自身的情感偏向会在行为动作中所体现。而许母正验证了这句话。   她把所有衣服收到衣柜最深处,不再管它们。   昨日的绵绵大雨一直延续到今天早上。淅淅沥沥的雨丝降下空气的温度,使得小腿裸.露的许耐耐不禁瑟缩了一下。   她快速收好伞,脖子往领口里一缩。   第一节课快要结束之时,身旁的人才迟迟而至。   思及昨日他送她回去的事情,她不见到他还好,现在一见到他,一股别扭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直直在心里翻滚。   她难以把昨天送她回去的那个男生与那次在小卖部后方看到的男生联系在一起,更无法将他与六年后的施虐狂联系在一起。   头脑混乱了一阵,她还未收拾干净纷乱如云的思绪,旁边的人就直冲她道:“有吃的吗?”   她转向他。   他半托腮,流畅清隽的侧面线条清晰地充斥她的眼眶。   “嗯?”他扬扬下颌,额发略凌乱地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没再停顿,立即从书包里拿出了从家里带来的小蒸糕。   “只有这个。”她递给他。他也没客气,接过去就撕开吃。   “诶……”她突然出声。   “怎么?”他挑眉。   “还在上课。”   他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继续把蒸糕放进嘴里。   老师还在上课,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吃东西,一点也不顾忌老师。她吞回要说的话,眼角余光里是他吃东西的模样。   他吃东西的模样很斯文,慢条斯理的样子与他凌韧的气势完全不符。她小滞半瞬,迅即敛去所有杂乱的心绪。   秦刺缓慢地咀嚼嘴里的东西,胃部被他轻轻一触,然后撤离。他的双目凝于右边的女孩身上,坦坦荡荡地看她。   甜甜的糕点芬香在舌尖荡漾弥漫,而后在胃部炸开。   他舔唇,用拇指擦过嘴角。   课间,班主任在班里宣布学校里要举行英语演讲比赛,前三名将代表学校去参加市级比赛。他希望同学们能够踊跃报名参与比赛。   许耐耐在和一道物理题纠缠,没怎么理会班主任说的事情。   所以翌日当班主任把她叫进办公室去参加演讲比赛的时候,她还有点懵圈。   “英语演讲比赛?”她讶异。   班主任呷了口茶,说:“你英语成绩非常好,口语也很流利纯正,去参加参加吧。”他没在班里的报名名单里看到许耐耐的名字,所以才把她叫来。   其实班主任让许耐耐报名的原因是她的英语确实很突出,甚至比许馨还好,在学校里得冠军的几率极大,如果在市级比赛里取得了好成绩,不仅是给自己争光,也是给班里和学校争光。   许耐耐心里想着的是自己的理综,她要是去参加英语比赛,那肯定要花费很多时间。可是她现在一心想把理综补上来,对于其余的事上不了心。   “听老师的,去参加一下,如果得了好名次,也是给你父母和学校争光。”   闻言,许耐耐眸光微闪。她沉思不语。想到了许母不忍心说她成绩太差的画面,还有许馨趾高气昂地说她不配待在班里的场景。   心中顿时定下决定,她乖巧地颌首,“好的,老师,我会参加比赛。”   班主任欣慰地颔颔首。   /   齐周伸伸懒腰,瞅见许耐耐耳边搭着的白莹莹的柔荑,心下一动。   因为刺哥的缘故,他不敢逗弄许耐耐,可是一美女杵在他跟前,他不逗逗,心痒痒得很。这会儿刺哥不在教室,他忍不住了,抓住时机,往前一倾。   “许耐耐?”   许耐耐没应声。   齐周眼光掠过她耳垂下的白色耳机线,他伸长手臂,把她放在兜里的MP3扯到手里。   许耐耐扭过身,问他:“你做什么?”说着就要来拿她的MP3。   齐周躲避开,表情轻佻,“听什么呢你。”   “my heart will go on? ”他掂掂掌中的小方块,“我的心要跑?”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齐周是个宝藏男孩^_^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金正义 2枚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正义 23瓶、24339975 2瓶、痛痛 2瓶 ^_^   第8章 猛兽在追   许耐耐起先怔了怔,然后没憋住笑,轻轻细细的笑声从唇间逸出。   美人不展颜便已经美到极致,这一笑,几乎让周围所有东西都失去了颜色。   齐周神色一呆,仿若被无形的漩涡卷入其中。   紧接着,他清清嗓子,“笑,笑什么笑!”本来要大声吼她的,但是他竟不知不觉地放轻了语气。   许耐耐抵唇,趁他不注意用力撤回自己的东西,随即背过身。   齐周还在琢磨她方才为何要笑。难道他翻译的不对?他摸出手机,在手机里输入刚刚那串歌名。   在看到那首歌名到底是怎么翻译的时候,他难得红了脸。   我心永恒。   我的心要跑。   自己的翻译与它本身的意思完全背道而驰,还他/妈地极具喜感。难怪她要笑话他。   他咳嗽两声,像是要掩饰自己刚刚的尴尬。随即脑子里又浮现出许耐耐笑意盈盈的样子。   还……还真是他/妈的好看。先前他因着刺哥而消退的念头又卷土重来。话说刺哥他到底有没有在追许耐耐?   如果在追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成功啊。再有,看许耐耐和他之间的气氛,也不像那回事。   难道说,刺哥还没追许耐耐?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寻思他得探探刺哥的口风,他不追,那他就下手了啊。   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公布班里参加比赛的名单,问还有没有要参加的,报名马上就要截止。   念到许耐耐的名字时,埋头浅睡的秦刺耳朵一动。他靠近许耐耐,眼里带着未睡醒的些微惺忪,“你要去参加比赛?”   许耐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嗯了一下。   听到答案,他沉默不语,眼里惺忪尽数散去。   川城著名销金窟金庭的包间里,齐周把球杆扔给旁边的少年,朝着正在扔飞镖的秦刺而去。   秦刺站在灯影下,姿态闲散地抚摸飞镖。   齐周握住一支飞镖,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刺哥,你对许耐耐是个什么意思啊。”   微微侧身,秦刺吐出一句话:“想说什么就直说。”   齐周挠挠下巴,“刺哥,我想追许耐耐。”   秦刺面色不变,他抬高手臂,对准镖靶。   飞镖嗖地一下飞射而出,正中靶心。   扔完飞镖,秦刺才开口,“想追她?”   不知怎么的,瞧见被射中靶心的飞镖靶,齐周背脊豁地覆盖下一片战栗,他吞吞口水,连忙笑嘻嘻道:“开玩笑呢,开玩笑呢,我怎么会去追她,呵呵呵呵呵……”   他暗地里擦擦冷汗,懊悔于刚才的那番话。   算了算了,他还是把那些念想压下去吧。   秦刺捏住飞镖顶端,眸底凝聚出雨幕中袅袅婷婷的娉影。他回身,看着齐周。就如同齐周一样,一定还有很多人对她起了同样的心思。   眸光越来越深幽,他抵住尖锐的镖锋,又将飞镖扔掷出去。   得知许耐耐要参加英语演讲比赛,许馨不屑地轻嗤。就凭她也想去参加比赛?旋即她想到上次许耐耐的英语分数比她高几分,她咬咬牙。   上次兴许是许耐耐运气好才超过了她,这一次她可就不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这次英语演讲比赛,她一定要让许耐耐好好看看,她是怎么输给她的。   一想到演讲比赛能把许耐耐压到脚底,她就止不住地兴奋。她初中时参加英语竞赛就获得过全市前三甲,许耐耐她怎么可能会比得过她。   她一遍又一遍地背着准备好的演讲稿,力求达到完美的地步。   许母送了热牛奶进来的时候她还在镜子前纠正自己的仪态。   “馨馨,还在背稿子?”许母道。   “嗯,明天就初赛了,我再准备准备。”   许母心疼她,说:“初赛你一定会过的,早些休息吧。”她相信自己女儿的能力,小小初赛绝对会过,但是她没料到女儿竟然初赛都如此认真。从前参加这种比赛的学校初赛,女儿都是满不在乎,从未像现在这般认真。   “好,我马上就休息,哦,对了,妈,耐耐她也要参加比赛。”   “耐耐她也要参加比赛?”许母惊讶。她看过耐耐从前的成绩,英语非常一般,而且耐耐那个性格,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演讲,她能行吗?   “她没和你说吗?”许馨问道。   “没有,她没提过这件事。”   “希望耐耐能和我一起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的决赛。我相信她一定可以的。”许馨眉间一片诚挚,似无比期望。   许母温柔地拍拍她的肩,“但愿吧。”   彼时许耐耐早就背好了稿子,她早早地就入了睡,养足精神参加明天的比赛。   次日学校大会堂内。   “I think that……”   全场寂静无声,只有站在台中间的参赛选手在说话。   密密麻麻的观众席里,许耐耐低头看稿,旁边忽然沉下一片阴影。她下意识偏过眼角,待看清旁边坐的人是谁,一丝惊诧从明眸中一闪而过。   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来观看比赛的?她不认为他会有这样的闲心。   “看呆了?”秦刺敲敲她的脑门。   她吃痛地捂住脑门,对他的亲昵动作感到很不适。她离他远了些。   正在此刻,轮到许馨上了演讲台。   许馨的发音很标准,演讲也非常流畅,且十分自信,漂漂亮亮的小脸上晕开得体的微笑,对于评委的提问也从容自若。   等她演讲结束,观众席里立刻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她的分数出来,目前是全场最高分。   许馨朝观众席的许耐耐瞥去,她嘴角噙着高傲得意的微笑,却在看到许耐耐旁边的男生那一刹那瞬间凝固。   许耐耐垂目背稿,而她旁边的男生则时不时地看她。   剧烈的尖锐情绪翻涌上来,许馨狠狠地睨视许耐耐,而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前面大概还过了三个人就轮到许耐耐上场了。   上场之前,她整理好裙摆,抬头挺胸走上演讲台。   演讲台中央,话筒前,身形玲珑纤细的女孩站在微暖的光影之间。   观众席里压抑住的唏嘘此起彼伏。   许耐耐神色自若地鞠躬,致词后开始演讲。   细腻柔软的英式发音十分悦耳,几乎没有停顿的流利语句在大堂里飘散萦绕。大方得体的仪容姿态与流利的演讲结合起来,再加上极致美丽的容貌,使得她仿佛站在星光熠熠的领奖台一般。   秦刺轻叩扶手,瞳孔里映出女孩的身影。他一瞬不瞬地凝视她,喉结滚动。   张开掌心,又握紧,似乎要把什么掌握到手心。   回答完评委的问题,许耐耐退下演讲台。   “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十八号选手许耐耐的最后得分为……”   分数出来,许耐耐稍稍安下心。   “第一名。”秦刺轻声道。   现在不是还没比完么,她只是暂时第一名而已。不过就算是暂时第一名她也可以进前三名了。因为后面只剩下两位选手。   她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她寻思他还真的喜欢看比赛?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不离开。   下一秒,从话筒里传来两个字,她惊愕不已地望向他。   秦刺站起来,上台之前,回视她一眼,继而出了观众席。   从一开始念到秦刺的名字,观众席里就爆发出了震惊与不可置信的声音,到他走上台,那些声音才渐渐偃旗息鼓。   学校里的头号不良少年,校霸头子,竟然来参加比赛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许耐耐可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要来这里还一直不走了。原来他是来参加比赛的。   可是,他竟然来参加比赛?她觉得很神奇。想到他平时那样子,猜测他不会是觉着好玩儿来砸场子的吧。   几位评委老师也和许耐耐生出同样的想法。他们看着台上桀骜不羁的少年,一时谁都做不出反应来。   他甚至致词都没有,直接就开始演讲。   听到他的演讲,许耐耐耳畔传来那日他说过的话,“要不要我帮你提高提高成绩?”   当初她以为他只是为了调侃她才那样说,此刻却完全不这么认为了。他的英语发音甚至比一个外国人还纯正,简直就像是他的母语一般。   她愣愣地虚视他,倏然发现他的视线焦点汇集在她这方,他用黑漆漆的眸子锁缠住她的目光。   霎时间,周围空间迅速扭曲,整个大会堂只有他和她所处的位置处于正常之中。   仿如有一束追光倾斜在他头顶,映出他英隽的轮廓,狭长略窄的眼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形。他的嘴一张一合,如同隔着远距离在同她对话。   许耐耐指尖微颤,她急急垂下眼帘,然后拿着稿子起身,走出大会堂。   雨后初阳软绵绵地从天际流泻,一点一点蒸发大地间的湿润。   她站在大会堂门前的小树旁,掌中纸稿被她揉成皱皱的一团。   把演讲稿丢进垃圾桶,她不再停留,从门前走开。   她在香樟小道里被秦刺拦下。   “你走什么?”他像是快步赶过来,气息微喘。   “回教室。”她紧盯自己的鞋尖。心道他怎么就出来了,他不是还在回答评委的问题么。   秦刺俯视她的发顶,凝思片刻,他说:“走吧,回教室。”她提腿就走,裙摆随着她前行的动作微晃,像一朵被风拂过的花朵。   手腕忽然一紧,她愕然,对上他黑沉沉的眼眸。   “跑这么快,后面有猛兽在追你?”他噙笑,口中犹如含了薄荷糖,清清凉凉的气息扑到她耳中。   作者有话要说:  颜迟和陆致的番外发在wb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番外,有兴趣的去看看吧。^_^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liche 1枚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心安居 55瓶、GUAN 4瓶   第9章 让我着迷   许耐耐卯足力气抽出手腕,她一语不发,最后温吞道:“走了。”   一边往前走一边捂耳,将附着在耳间的清凉气捂散。   秦刺始终离她半步之远。   跟着秦刺一起出来目睹这一幕的许馨啪地一下拍到树干上,粗糙皲裂的树皮扎破她的皮肤,刺痛遍布全身。   少顷过去,她拨出去一个电话。   电话立刻接通。   她单刀直入,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帮我做一件事。”   最后比赛结果出来,许耐耐第一名,秦刺少她零点二分屈居第二,第三名是许馨。   原本秦刺的分数应该更高,甚至可能超过许耐耐,但是他在演讲过程中姿态太浮散,仪表略差,并且评委的最后一个问题还没问完就走下了演讲台,因此评委在这几方面扣掉了一些分。   这结果出来让很多人都大跌眼镜。常年霸榜年纪第一的许馨竟然只是第三名,而一个转学生得了第一名,最为让人震惊的是,秦刺得了第二名。   齐周不可置信地连声啧啧,“刺哥,厉害啊。”   刺哥啥时候去报的名他都不知道,不仅报了名,还拿了第二名回来。   这简直太玄幻了。   “刺哥,你要和许耐耐她们去参加市比赛?”   秦刺吐出一口烟,凝看走廊里正朝小卖部方向而去的许耐耐,丢给他一个嗯字。   齐周神思回旋几度,突然明白刺哥为何要参加比赛。   为什么,不就为走廊里那人嘛。   他牙根禁不住地泛酸。参加比赛什么的,不符合刺哥校霸大佬的气质啊。   实在是太掉逼格,太掉逼格!他哀叹刺哥的校霸形象将一去不复返,兀自哀叹之际,他想起等会儿要去收拾二班的那些怂逼,还没和刺哥提起这件事,就只见刺哥碾灭烟蒂,款步朝许耐耐而去。   齐周要拉他的姿势卡顿在半空中,颇不是滋味的撤回腰侧。   许耐耐揩拭着湿润的手指,猝不及防眼前堵了一道肉墙。   “有事?”她及时后退。   秦刺抱臂,峻拔高大的身躯映成的黑影笼罩下她,“我饿。”   若是从前,许耐耐一定对他这番话感到不明所以,然而如今对他已经有些许了解的她,已然能分辨出他话里的意思。   “要吃什么。”她还记着她欠他钱。正好她也要去小卖部。因为要参加比赛的缘故,她起的早,没食欲,早餐只喝了点牛奶,这会儿腹中空荡荡的,很饿。   他说:“去小卖部。”   那她直接把钱给他不就好了?她把随时准备的钱递给他,“你自己去买。”   “你买。”   真是脑子有毛病。许耐耐暗自腹诽。她不愿多做纠缠,立马就往小卖部的方向拐。   小卖部的货架里琳琅满目的零食小吃映入眼帘。许耐耐问他:“要什么?”   他随意一瞥货架,“随便。”   许耐耐:“……”   她握握钱,眼睛定在放有泡面的那一栏。她只给他买过泡面,所以目前只知道他大概喜欢吃泡面。   “这个?”她指着麻辣味的泡面。   秦刺略一沉吟,“嗯。”   拿了泡面,她给自己买了一个面包,去结账的途中,秦刺又多拿了一桶堆到她手中。她扬眉,“你要吃这么多?”   他点点下颌,示意她快点结账。   把两桶面都接好开水,再封盖住,她说:“你吃吧,我先回教室。”   岂料秦刺把她拉回来,指着小桌上的其中一桶面,说:“你回教室了,这泡面怎么办?”   许耐耐顿了一顿,恍然明白过来,“你要我吃?”   “难不成我一个人要吃两桶?”   “我……我有买面包。”原本她也是准备吃泡面的,可是她不想和他一起,所以才改主意买了面包。   秦刺欺近,扯出她的面包,说:“我的。”   她无法理解秦刺这般神经质的行为,但一想到在原里他本来就是一个变态神经病,也就大致能够理解他现在的行为了。   “许耐耐,我请你吃,不给面子?”或许是猜到她不会吃,他勾唇,好看的眉眼略略扬起。   请她吃?许耐耐额心抽搐。明明是她自己花钱买的好吧?   泡面香气一阵一阵钻入鼻腔,她吸气,不吃白不吃,吃完就好了。她对他说:“谢谢。”   闻言,他黑压压的瞳孔里绽开些许微芒,表情痞痞的,“哦,不用谢。”   真是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还好意思说不用谢。许耐耐暗地里翻白眼。   两人相对而坐,热腾腾的白气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雾屏。从白雾中抬眸,秦刺透过稀疏的白雾端详许耐耐。   她把垂下的碎发撩到耳后,柔顺的一绺发缕平添几分温婉,莹莹玉泽的仰月唇瓣轻微开合。   越来越淡的热气仿若化作云腾仙气,仙气之中的她似要立刻腾云羽化归仙。   他早已停止咀嚼,一眨不眨地凝眸望她。   许耐耐越吃越觉不对劲。她捏紧叉子,看到秦刺柔和化的眉眼。她摸摸脸颊,疑惑道:“我脸上有东西?”   被她的声音瞬间拉回神识,他以拳头抵唇,猛声咳嗽两下。   只吃了一半泡面许耐耐就已经吃饱,她擦擦嘴,不留只字片言就要回教室。秦刺三两口吃完面,也跟着离开。   许耐耐得到第一名的事让许母很匪夷所思。但她第一反应是许馨没得到第一名会不会低落难过。而后才是对许耐耐得到这样好的名次的惊愕。   “耐耐她,怎么会……”许母低喃。   “她很棒的,演讲得很好。”许馨夸道。许母颔颔首,恰时许耐耐出了房间。许母不自在地唤了声许耐耐,然后道:“耐耐,你比赛得了第一名?”   “是的。”许耐耐瞥了瞥一旁笑容淡淡的许馨。   许母:“真,真好。”   照理说,许母不应该是高兴么,她这有些质疑和不确定的神情是怎么回事?许耐耐顿觉一阵无力,她想,要改变许母对自己的看法和加深她们之间的感情,任重而道远。   许父的反应要比许母好很多,听闻许耐耐拿了第一名,他鼓励她:“不错,耐耐,很不错,继续努力。”   许耐耐稍微有了点安慰,至少许父不似许母那般反应。   /   学校英语演讲比赛的前三甲要代表学校去参加市级比赛,学校里专门派了老师来辅导胜出的学生。一周都会抽出几节课来写稿改稿和练习。   许耐耐抱着稿子要从秦刺身后穿过去之际,一条胳膊横在她身前。   “去哪儿?”秦刺悠悠转醒,声线沙哑。   “活动室,老师辅导演讲稿。”她回道。秦刺拧拧眉头,好像记起了这件事。他霍地起身,挺拔的身躯犹如一座山耸立起来。   眼瞧着秦刺要和许耐耐一起去活动室,齐周赶紧扔掉游戏机,扯住秦刺的衣角,提声阻止他:“刺哥,咱不是说好等会儿去泡吧?”   秦刺拍掉他的爪子,说:“你自己去。”尾音一落地就毫不留情地撇下了齐周。   齐周恍受大震,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   完了,完了,刺哥这也太他/妈重色轻友了。   活动室里,许馨坐在第一排,瞧见有人进来,她先是双目绽放出亮光,随后又逐渐黯淡。   英语老师其实没做期望秦刺会来接受辅导,看到秦刺真来了,她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许耐耐找位置坐下,秦刺挨近她坐,故意无视许耐耐让他隔开一个位子的眼神。   “你们都写好初稿了吧?”英语老师问。   许耐耐和许馨异口同声:“写好了。”英语老师的视线转移到秦刺身上,等他的回应。   秦刺看也不看她,轻飘飘道:“没写。”   早就预料到这结果,英语老师也没说什么,她清清嗓子,让写好初稿的先上来演讲一遍。然后纠正错误和指导修改。   全程秦刺都没有任何动静,他只杵在桌前,神色清淡无澜。   前两天的大雨让川城气温骤降,大雨一散,高温再度袭来,炎炎热气在聒噪的知了声中弥漫开来。   许耐耐怕热,额间冒出薄薄的细汗。她按照老师的要求修改演讲稿,一边改稿一边揩汗。秦刺触及她微湿的衬衣,蹙眉睨向活动室里破旧损坏的空调。   一节课辅导完毕,许耐耐加快速度回教室,教室里开着空调,比活动室凉快很多。   第二天再去活动室的时候,许耐耐发现活动室里的空调换了一台新的,终于不用再忍受炎热的天气,许耐耐不禁吁气。   英语老师有意无意地偷瞄秦刺。活动室里的空调学生和老师都反应过很多次,但是学校都没批下来,这次据说是校董那边专门批下来将所有活动室的空调全部换新。   能惊动校董的,除了眼前校董的宝贝儿子,还能有谁。她止不住感喟,人儿子一句话就能抵得过学生和老师们先前所有的努力,让校方忙不迭地将空调全部换新。   许耐耐不知道秦刺到底跟着来做什么,要是是来接受辅导的话,他一来就杵那儿什么也不做,哪里是要接受辅导的样子,可是他要是不想接受辅导,他又来干嘛。她明白这不关她的事,可是他老是挨着她坐,还时不时地看她,她没办法不受到影响。   趁老师去厕所的空档,许耐耐小声对他说:“你不写写稿子?”   他静默半晌,说:“没纸,没笔。”   谁叫他什么都不拿。许耐耐无语。为了让他不再干扰到她,她从本子里撕下两页,连着一支笔放到他面前,“给。”   秦刺执起笔,上面留有微末的香气。他将笔帽凑近鼻端,轻轻一嗅。   轻淡的余香一丝一丝钻入肺腑,黏附至每一根神经。   侧眸凝睇半秒,他在纸页上划下几笔。   “许耐耐。”他拉她的衣角。   她面带询问,等他开口。他把纸推到她面前,说:“这句话怎么翻译?”   许耐耐的注意力聚集在他指着的地方。   I see no further,you have absorb\'d me.   她脱口而出:“你让我着迷,以至于我眼中再无其它。”   作者有话要说:   ^_^   I see no further,you have absorb'd me.选自济慈的诗。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0章 表白失败   她觉得自己翻译的不是很好,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他说:“好像没翻译到位。”   他没回应。她困惑地把目光投向他,却见他嘴角往上挑,眼角眉梢里尽是某种愉悦。   许耐耐莫名,忽而又听他道:“我刚才没听清,怎么翻译的?”   “你让我着————”她猝地止声。双颊如火烧,迅速红了个通透。   一开始她并没有注意到这句话的内里意思,只是翻译出它的字面意思,也没多想,这会儿回味过来,顿时赧然不已。   “你还没说完。”秦刺靠近,清凉的呼吸几乎与她融合。   她往旁边倾斜,声音小小的,“我不会翻译。”   秦刺摁着那串英文字母,双目紧紧看她,一个字一个字从他胸腔里蹦出来:“我为你着迷,以至于眼中再无其它。”   他似乎只是在翻译这句话,又似乎在和她说这句话。   心脏剧烈收缩,一种奇怪的感觉将许耐耐的感官麻痹。她再也不能动弹,像被点住浑身穴道。   见她有些困顿和茫然的神色,秦刺舔舔后槽牙,语气掺杂些许无奈,“这么翻译的,对吧?”   她从不能动的状态中解救过来,深深一呼吸,支支吾吾道:“嗯,是吧,应该是吧。”他只是问意思而已,只是问意思而已。她为自己方才心头闪过的模模糊糊的念头而感到羞耻。   一旦整理好心绪,许耐耐很快就能把之前困扰自己的模糊念头镇压粉碎。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写稿,没有想过秦刺为何会突然写下这么一句话让她翻译,也没想过这么简单的翻译他怎么会不懂的是什么意思。   对于许耐耐迟钝非常的神经,秦刺无奈之于还有几分愠怒,不过他面上却不显露半分情绪。   来日方长。   他默念这几个字。   他们这边的动静全部被许馨偷听了去。心里对许耐耐的愤恨几近达到顶点,她发出短信,问短信那头的人:你还没开始行动?   食堂里人声嘈杂,各个窗口都排着长龙。   许耐耐持卡排在队伍里,前面忽然有人往后退,她没做准备,猝不及防被人一抵,身形往后摇晃。   突然,双肩处覆盖下一双手将她平衡住。她站稳,转身道谢,“谢谢你。”   男生带着金边眼镜,面容白净俊秀,嗓音清和,“不用。”   看清男生的面容,许耐耐一诧,“文隽……”   男生面上诧异微颤,“你认得我?”   急速收拾好情绪,许耐耐摇头,“认错人了。”   食欲尽失,她走出队伍。   楚文隽目送她走远,指关节往上一推眼镜。薄薄的镜片遮掩下他眼睛里的锋芒。   许耐耐托腮,神识飘远。   食堂里遇到的那个男生和她的竹马兼好朋友长得一模一样,刚刚看到他,恍然让她以为她还在原来的世界。可是那不是她的竹马,只是一个和他长得相像的男生而已。   她拍脑门,将男生的面容从脑海里撇出去。   鼻端飘过一股清冽浓郁的烟草味,她皱鼻,知道旁边的人又去抽了很多烟。她不讨厌烟味,但是不喜欢吸二手烟。   她在考虑重新换位置的可行性。她不愿意和秦刺当同桌。虽然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对她做过很过分的事,然而身边时时埋着一颗炸/弹,任谁都会如坐针毡,神经紧张。   本以为她能适应,但是她想得太简单。她还是没办法适应他,恨不得马上就换位置。   如果一开始她没有换位置就好了。她懊悔不已,却只能自己承担后果。她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强调,平常他不和她说话的时候,把他当做空气就行。   她屏息,将烟草味挡在外部,笔尖在草稿纸上唰唰地计算。   “不会做?”烟草味赫地侵袭过来。   许耐耐和他拉开距离。   “我教你啊。”他的嗓音略沉,一点一点地沿着她耳际擦过,似如一片羽毛从耳边拂过。   她小弧度地摇脑袋,“我会做。”   “哦。”他偏头,像弹钢琴似的,修长的指节在桌面逐一敲击。   他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手,白皙修长,骨节流畅分明,随便放着都让人赏心悦目。   发觉自己在盯着他的手,许耐耐的目光急速从他的手上转移开。   过了几分钟,似是等待已久,他说:“怎么,你不是会做?”   许耐耐尴尬地捂住草稿纸。她确实解了半天也没把题解出来。   “要我教你吗。”虽然他用的是问句,可是却更像一个陈述句。她仍然坚持原先的话,“我自己做。”   这会儿她已经不再怀疑他能否有能力做出这道题,通过上次英语演讲比赛她已然见识到了他的能力。   他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他考零分只是因为他没有写答案交了白卷而已。   对于她如此不领情的态度,秦刺没有生气,反而勾起唇角。他好整以暇地端详她,欣赏什么东西一般。   齐周在后面直啧啧,刺哥这恨不得要把眼珠子黏到许耐耐身上的样子真让他想拍下来给兄弟们看。   刺哥是忘记自己校霸的身份了吗?作为一名大佬,怎么能做出这般掉颜面的事!   他寻思这节课一下,他一定要把刺哥拉出学校,一定要让刺哥回归正轨。   下课铃响起的下一秒,齐周拍了下秦刺的后肩,“刺哥,走,飙车去。”   秦刺懒懒地掀起眼帘,回他:“要去你自己去。”   “刺哥,你都多久没和咱一起出去玩儿了!”   秦刺抽出一本新的几乎没有折痕的书,说:“学习。”   齐周:“……”   你不刚才还在睡觉吗,这是在学哪门子的习?   “怎么?”秦刺神情浮过些许不耐。   悻悻地摸着鼻子,齐周独自一人去了金庭。   金庭包厢里。   “周哥,刺哥呢?”   齐周嘴里叼烟,吐字含糊,“他?抱美人去了呗。”   包厢里的喧嚣登时一停。   紧接着,有人惊异道:“什么?刺哥?抱?美人?”   少年们各个震惊得将嘴巴张成了o型。   这可真是天大的新闻,无异于听到天方夜谭。   齐周瞥瞥震得说不出来话的他们,狠狠地吸了口烟,语气平淡,“大惊小怪。”虽然他最初始也和他们一样的反应。   “那什么,那美人,是谁啊?竟然能得到咱刺哥的青睐,那肯定得是天仙是吧。”一旁喝酒的陆成笑眯眯地问道。   瞅见陆成发光的双眼,齐周脑海里闪现出香樟树下浑身踱了光晕的少女,心下一阵烦闷,他一把将陆歧推开,不耐烦道:“自己看去呗!”   说完他一把捞过茶几上的酒杯,将里面的透明液体一饮而尽。   秦刺关闭手机,要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的时候,他顿住动作。视线从许耐耐颊侧转移到掌中平躺的手机,手机在掌中转过两圈,他戳戳右侧的人。   感觉到有人在戳自己,许耐耐偏过眼角,小声问他:“干什么?”   举高手机,他说:“手机给我。”   眉心微微皱起,她不明所以,“呃?”   “我手机没电,借你手机打一个电话。”   她想问他怎么不借齐周的,这才发觉齐周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教室。她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点到拨号界面之后递给他。   秦刺摩挲手中薄薄的手机,在屏幕上划拉几下。   忽然间,嗡嗡的震动自他搁置在一旁的手机响起。   许耐耐:“……”   不是没电吗?她见他从容淡定地把铃声掐断,然后把她的手机还给她。   “谢了。”他一边说一边点手机屏幕。   许耐耐蓦然意识到他借她手机是要做什么。她悄悄打开通讯录,在通讯录里发现了一个新号码。新号码的上面写了两个字:秦刺。   “不许删。”她刚好要点击删除号码,耳边就传来他的警告。她垂睫,退出通讯录界面。   秦刺满意地抬抬下颌,他在第一位联系人那里写上名字。   耐耐。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登场,这么多章后才出现的男二^_^   第11章 抱她的腰   许耐耐又碰到了上次在食堂里帮过她的男生。   她拿着练习册去办公室问问题的时候,刚敲门,一只小臂就横过她身畔把门打开了。   略微错愕地望向身后的男生,她怔愣几秒,说:“是你。”   楚文隽微笑,“真巧。”他让她先进去,随后再关上门。   一进办公室许耐耐就将他忘掉,径直朝数学老师的办公桌走去。问完问题,许耐耐恰好与要出办公室的楚文隽同时到了门口。   他再次帮她开门,“走吧。”她点头示意感谢。   “我叫楚文隽。”和她一起穿过走廊的时候,他说。   闻言,许耐耐思维空白半晌。楚文隽,楚文隽,怎么会连名字都一模一样。她垂睫,乌黑长睫盖住眸子里翻涌的情绪,继而轻轻道:“许耐耐,我叫许耐耐。”   他猝地驻足,转身与她面对面,伸手,说:“交个朋友?”   他的嘴角挂着她所熟悉的温润清和的笑,使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不是清楚地认识到他根本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她差点都以为眼前的人就是他。   这种仿佛在异时空找到同乡的亲切感铺天盖地奔腾而上,她不自禁地卸下对陌生人的防备,伸手,眼里含笑:“好。”   两人浅浅一握便立即分开。   “你是一班的?”他问。   “嗯,你呢?”   “二班。”   他们的教室同在二楼,并且就紧挨在隔壁。   下楼到达二层,许耐耐在二班门口和楚文隽道别,一转身就瞥见一班门对面的围栏边上站着许馨。她在和朋友聊天,似乎聊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靥如花地捂嘴笑。   自从她和许馨把一切都挑明之后,许馨再也没有对她使过坏。就像她说的那样,两人互不干扰。许馨确实做到了。   这样就好,你不干扰我,我也不干扰你,安安生生地同处在一处屋檐下。   她挪开视线,进入教室。   捂嘴轻笑的许馨见许耐耐进教室后,面上的笑容一寸一寸消失。她定向二班教室的方向,旋即按了按手机。   许耐耐犯难地挠了挠耳背。她去办公室的时候秦刺还没睡觉,就这么小半会儿他就又睡了。关键是他一睡觉,整个背脊都往后延伸,完全把课桌与他之间的缝隙贴合住。   她怎么穿过去?   叫醒他的话,她不敢。她见识过他的脾气,那次齐周玩游戏吵醒了他,他就发了脾气,他发脾气的样子很可怕,她承受不住。   不叫醒他的话,她就只有……她往前一看。   从前一排跨进来应该可行。她立即往前,轻声和前面的同学说明缘由,随后两手撑在桌面上,朝上一蹬。   右腿刚刚跨过桌面,还没下去,秦刺忽然睁眼。   他的目光焦点集中在她裸.露的小腿上,继而狠狠拧眉,“你搞什么?”   许耐耐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回,回座位。”   完了,她吵醒他了。她懊恼,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突然,腰肢处一紧,一双手将她从腾空抱起。她浑身凛住,紧接着被放到凳子上。   秦刺居然直接把她从前排抱到了座位上。清醒地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的许耐耐脑袋轰然炸开。   还来不及缓过神识,左侧的秦刺就道:“你要回座位,不会和我说一声?”   “你在睡觉。”她的声音愈发低。   秦刺沉默,他克制住乱窜的无名火,压低声音:“许耐耐。”   “嗯?”她不敢和他对视。她能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他好像很生气。   “看着我。”秦刺放轻音量,怕吓到她。   许耐耐双拳紧握,温温吞吞地抬起眼。   “以后在我面前,你要做什么,要说什么,都不用顾忌我,听到没有?”他的神色很凝重,一字一句道。   紧握的指尖稍微松弛,许耐耐迟疑地看他,仿佛在确认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秦刺从未和别人说过这等话,结果说出来对方还以质疑的态度回应他,他气极反笑,“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说真的?”许耐耐脑中乱糟糟成一团,无数的思绪在打架,最后终于开口。   “你说呢?”他蹙眉。   许耐耐重新握紧拳头,“嗯,我听到了。”   虽然他这么说,但她仍然不敢不顾忌他。里他是一个喜怒无常脾气非常差的男人,现在他让她不用顾忌他,保不齐下一秒就改变主意了。   为了现在平静安稳的生活,她还是不敢随意触怒他。   “听到了?”秦刺又问。   她重重地点点下巴,“嗯。”她垂下脑袋。   腰侧起了几道褶皱,像他留下的指痕。她抚平褶皱,心里掠过一丝模糊不清的感觉。   秦刺注视她良久,见她在弄腰侧皱起来的衣服,他捻捻还残留着温软触感的指腹。   待他又要埋头睡下之际,胃部翻滚起一阵灼痛。他按压着胃部,隐藏显露出来的痛色,表情如常地问许耐耐:“给我吃的东西。”   许耐耐搁下笔,在课桌里捞了捞,说:“没有吃的,只有一块没吃完的————”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手中的巧克力就被他急速抢了去。   “不能吃的!”她抓住他的胳膊。他却已经把巧克力塞入口中。   他咀嚼两下,眉心折痕渐渐散去。   许耐耐捏住巧克力糖纸的尾端,使力把巧克力扯向自己,可是他捏得很紧,她根本就抢不回来。   “这个我吃过。”她面颊微红,依然努力想要拿回巧克力。   他看看只剩一半的巧克力,又看看她,说:“哦。”他撤回力道。   许耐耐吁吁气,把巧克力往回一拉,结果糖纸里的巧克力被他用食指和中指夹走,只留一张糖纸给她。   他将巧克力丢进嘴里,故意嘎嘣嘎嘣嚼碎,还冲她挑眉。   怔怔地呆望着空空如也的糖纸,许耐耐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深呼吸,平复好情绪后把糖纸放到他桌子上。   浓郁略苦的巧克力在味蕾发酵,一股一股碾碎在胃里翻搅的灼痛。秦刺挪开按压胃部的手掌,眉间隐痛缓缓褪去。   他闭眼,又睁开,然后把桌面的糖纸握紧。   上午最后两堂课要开年级大会。许耐耐跟着班级队伍去往大会堂走。   大会堂里鸦雀无声,只有年级主任在说话。许耐耐没有听他说的内容,只大约知道他在讲他们即将升高三之类的话。   她的大脑被刚刚没有解出来的数学题题所占据,全部心神都围绕在那道题上。她眉心紧锁,食指在膝盖间计算。   “你好?”因为老是感觉旁边有人在瞄她,她停止演算,扭头询问。   旁边的女生讪讪地笑了笑。许耐耐记起来,她好像是之前被秦刺换走的女生。   她回以女生一笑。女生推推厚厚的镜片,半是犹豫,半是吞吐,“你,你还好吧?”   原本许耐耐不懂她为何这么问,几乎就是下一秒,她立刻理解了女生的意思。   “还好。”   “他好可怕。”女生缩缩肩膀。许耐耐闻言,不知怎么的,眼前浮现出他冲她挑眉轻笑的样子,她问道:“你很怕他?”   “谁不怕啊,他那么……”女生吞吞唾沫。许耐耐跟着重复,“是呀,谁不怕。”以后的他会比现在更加可怕。   她未想过一个问题,现在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是脾气差了些的少年为何会在短短的六年后变成一个变态施虐狂。   那样变态偏执又极端的男人,和现在的少年联系起来,让她只觉不可思议。还是说,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变化过,只是现在还没显露出本性而已?   是了,人是不可能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的。   这个念头一闪现,就把她脑海里那些关于和秦刺相处的片段通通敲碎。   最后只剩下初见时他用烟头烫别人的画面,以及书里对他施虐行为的描述。还有他对她说的,不用再顾忌他。   她打了个寒噤。   “你怎么了?”女生拍拍她。许耐耐回神。她摇摇头,问她:“我叫许耐耐,你叫什么?”   “我知道你叫许耐耐,我上次看你比赛了,你好厉害啊。”女生眨眨亮晶晶的眼睛。   女生的表情很可爱,许耐耐不禁莞尔,“谢谢。”   “诶呀,忘记告诉你我叫啥了,我叫赵小圆。”   “赵小圆。”   “对的对的。”   “嘘!”许耐耐忽地提醒她老师走到了过道里。赵小圆迅速住嘴,佯装专心听讲。   等老师走出过道,她们两个同时转向对方,相视一笑。   赵小圆偷偷摸摸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粉粉的东西,给许耐耐,“吃不吃,可好吃了。”   望着她拿着的泡泡糖,许耐耐怔忪。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赵小圆挠挠后脑勺。   “不,我很喜欢。”许耐耐接过泡泡糖。   缘分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明明是两个相识不过片刻的人,一旦认识,那些从陌生人变成熟识之人之间循序渐进的过程就会被完全被省略掉。   大会结束,许耐耐和赵小圆肩并肩离开大会堂。   “每次开年级大会都是讲那些陈词滥调,连书都不准我们拿去看。”赵小圆边走边吐槽。   许耐耐嚼着泡泡糖,接腔,“就当课间休息吧。”   到了教室,两人分别入座。许耐耐瞟向左边空荡荡的座位,她攥紧裙角。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双更,这本文很短,会狂更完,所以小可爱们不要养肥啊,作者君在纠结这本书的名字,基友说你取一个又甜又骚的名字就行了,于是作者君想,要不就叫甜骚好了,后来基友说你不如叫:晋江第一骚,这名字好哇,嗯……作者君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第12章 狡猾的他   许馨把垂落下来的头发夹到耳后,她拍拍面颊,经过精心滋润的肌肤水水嫩嫩,滑嫩如凝脂。   她凝视镜子里的人,指尖一点一点在五官间游移。她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直到她看见摘下口罩后的许耐耐。   镜子里的人表情在慢慢扭曲,她用力摁倒镜面。   俄顷之后,她点开微信,发出信息。   ——进程怎么样了?   对面很快回复。   ——还行。   ——你能不能快点?   微信那头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许馨等得不耐烦,一条消息忽然蹦出。   ——好,我尽量快。   ——就这样,下线了。   把手机扔到一边,许馨捏捏水润的面颊。   /   “耐耐,这里!”赵小圆向远处的许耐耐招手。   端着餐盘的许耐耐循声扫去。她快步走近,放好餐盘,在找小圆对面坐下。   “这人也太多了,还好学校分级分散了时间段,不然更挤。”赵小圆交叉两根筷子,习惯性地敲几下。   许耐耐用纸巾揩拭掉餐盘边沿溢出来的汤汁,说:“不如以后晚点来,等人少了再来?”   “可那样的话有些菜都没有了啊。”   许耐耐正要出声,身旁突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这里有人吗?”   转过目光,她诧异,“文……楚文隽。”   他站得很直,面容白净温雅,白衬衣底下的骨架略瘦削。   “没有。”许耐耐道。楚文隽将餐盘放在她右边的餐桌上,轻缓入座。   迎上赵小圆茫然的眼神,许耐耐解释道:“他是我朋友。”随即又向楚文隽介绍了赵小圆。楚文隽礼貌地朝赵小圆颌首。   表面上很平静的赵小圆实则内心里激荡起了千军万马。   楚文隽诶。文科班的年纪第一,而且还长得特帅特温柔,以前没分班的时候她和他在一个班,但是基本上没说过话。她那时候还疑惑过,楚文隽理科成绩这么好怎么会去读文科,要是他现在在读理科的话,那么许馨铁定就不会是第一名了。   没想到耐耐居然和他认识。   许耐耐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楚文隽的餐盘里。   他一点一点地挑出辣椒碎沫和葱花,红色和绿色堆积在餐盘左角。   或许是注意到她的注视,他抬抬眼镜,问道:“怎么了?”   许耐耐出神地望着那堆红绿混合物。一时没有听到他的询问。   直到赵小圆的一声咳嗽传过来,她才醒过神。她对上楚文隽那双温和的眼眸,赧然道:“不好意思。”   楚文隽眉眼柔和,指着辣椒和葱花,问:“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许耐耐清清嗓子,回他,“没什么问题,就是,就是我有个朋友也不喜欢吃这两样东西。”   “这样啊。”他笑了笑。许耐耐握紧筷子,勉强地扯扯嘴角。她原以为这里到楚文隽和她原来世界的楚文隽只是相貌相似,却没想到他们俩连喜好都相同。两个人都不爱吃辣椒和葱,每次一起用餐总会把那这两样东西堆积到餐盘左角。   刹那之间,她的心里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想。但这猜想又顿时被理智镇压下去。如果真是她所熟识的那个人的话,怎么会不认得她?   她抛却杂念,食不知味地用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点开手机,几不可查地凝眉。   从食堂径直走到小卖部,许耐耐在小卖部门口等赵小圆。   待赵小圆买完冰淇淋,许耐耐泄下一口气,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从门口进入小卖部里面。   “你不是不买东西吗?”赵小圆一边吃冰淇淋一边问道。   许耐耐找到泡面,放到收银台,说:“刚才没吃饱。”   赵小圆瞪瞪眼睛。耐耐这么瘦,怎么还吃得这么多?她垂首捏捏自己腰际的肉,顿觉上天不公啊。   “你要去教室吃?”赵小圆又问。   “不是,我直接去去活动室,等会儿要上英语辅导课,我在活动室外面吃。”   和赵小圆在路口分开,许耐耐去往活动室。   通往活动室的走廊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走廊之外几枝树杈斜进围栏,温风拂过,树叶悠悠飘落,零零星星地铺散在走廊边角。   许耐耐走进活动室,视线在活动室里搜寻。触及窗边站立着的高大身影,她愣了愣。   他背对她,临窗而立,峻拔的身躯几乎将窗外射进来的光全部遮挡住,袅袅云烟自他指缝间渗透,一丝一丝与光影融合。   恍然之间,许耐耐眼底一朦胧,对面的窗户框架变成了画框,云烟静止,万物静止,他成为画中人。   静止的云烟缓缓地流动起来,画里的人也慢慢地转过身。   四目相接之时,许耐耐眼中的画框重新变回了窗户框。她喉咙发涩,闪躲般地急急垂下眼睫。   眼前一片沉沉黑影笼罩而至,她看到他干净的鞋尖停留在半步之远的距离处。   “谢了。”他单手接过泡面。许耐耐要退出活动室的时候,手腕被他拽住,“你去哪儿?”   “我……”   “不是要上课?”   “有事。”她挣出手腕,一刻也不停地朝外走。秦刺没有再阻拦她。   她匆匆离开活动室,在走廊里的排椅前停下。她俯身坐下,拿出耳际听之前自己的演讲录音。   “你不是有事?”   耳机之外,一道戏谑的声音传过来。她摘掉耳机,见秦刺闲散地斜靠在门边,手里端着泡面,腮帮轻微鼓动。   许耐耐第一次再面对他时生出了烦躁和不耐烦。他有什么资格问她这些,她只是不想和他单独处于同一片空间而已。她抿嘴,举起耳际,说:“我在听录音。”   “活动室里不能听?”他说。   她许久不吭声,眼光在泡面上逗留很久,她低低道:“你很喜欢吃这个?”   对于她猝然转变的话题,他只是眉梢一挑,“嗯?”   她捏捏耳机线,说:“我欠你的钱,等会儿全部买泡面还给你,行吗?”她估算她还欠他多少钱,等下课了她去小卖部全部花掉给他买泡面。她是真的不愿再给他做这些事。   如果一直不把钱完全还给他,她就得一直给他买吃的。索性一次性全部买完,以后两人再无任何瓜葛。   秦刺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她想和他两清。可他怎么会让他和她之间真的两清。   眸光微闪,他问:“你身上现在有多少钱?”   “我欠你的钱一直准备着的。”她以为他是在怀疑她没那么多钱还他。   “我是说,你现在能够拿出来用的,有多少?”   许耐耐蹙了一蹙眉心,还是如实回答他:“三百多。”   “全身上下就只有三百多?”   “嗯。”   “银行卡里没钱?”   “没有。”她还没有银行卡,而且许家现在只给她们必要的零花钱,平时除了充饭卡,她也用不到什么钱。   他舔舔牙齿,嗓音低沉:“你不是要还我钱么,那你请我去吃一顿饭,就当把钱还给我了。”   许耐耐狐疑地打量他。如果可以请他吃一顿饭就能彻底把钱还给他的话……   “好。”她答应他,又问:“你想去哪里吃,什么时候?”   “放学再说。”   许耐耐垂眸,紧盯对面枯萎的树叶。   秦刺吃了两口面,齐周打电话过来。他听着电话里齐周的声音,说了一句“等着”就将电话掐断。   把泡面扔进垃圾桶里,他对排椅上静坐听耳机的许耐耐道:“放学等我。”   “在哪儿等?”   “校门外。”说着他一手提起外套,一手抄进裤兜里,径直拐到楼梯口。   走了几步,他又蓦地回身,直直望着许耐耐,提醒她:“别忘了。”   许耐耐如捣蒜般连连点头。   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许耐耐怔神片刻。他不上辅导课了?旋即又敲敲脑门,他上不上课与她何干?   放学之前许耐耐提前跟许母发信息说她有点事要做,得晚点回家。她背着书包,在校门外等秦刺。   等到基本上学生都走完了,她还没有看见他。她立在校门牌旁边,百无聊赖地轻踢路间的石子。   一辆机车轰鸣而至,她听得耳朵疼。她下意识地往避开,怕被车子碰到,轰鸣却在她身前戛然而止。   她抬眉,看到一辆黑色机车停在前方。她继续后退躲避开,却听到有人叫她:“许耐耐。”   脚步滞了滞,她错愕地看望向机车上的人。   漫天红霞里,少年摘下头盔,微风吹开他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瞳仁。   “秦刺……”她微启唇。   秦刺甩甩额发,英俊的眉宇染上浅淡的霞光,他说:“过来。”   小步靠近,她注意到他眉梢往下有一张创可贴,眉宇间还残留着微末的戾气,像是才从一场恶战之中抽出身来。   思及上辅导课之前他接到电话匆匆离开的事,她的心脏紧紧缩了缩。   视线忽然被人一挡,头顶罩下一个东西,她扭扭脖子,肩颈处被他牢固住。   “别动,戴头盔。”他温声道。她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一时打了退堂鼓,不敢再靠近他。   “许耐耐,别动。”   他凑近半寸,一边耐心地给她调整头盔,一边警告她。   作者有话要说:  秦刺的温柔只给咱耐耐,但是他还是会按照剧情成为以后的变态的,晚上九点二更。^_^   第13章 他骗了她   终于戴好头盔,秦刺对她说:“上来。”   许耐耐不动。   “别愣着,上来,你不是去请我吃饭?”   请他吃饭,对,请他吃饭之后他们就一笔勾销。她敛下怯意,小心翼翼地上了机车后坐。   她都坐好了他却没有出发的迹象。她云里雾里的,四处张望,他还要等谁吗?   “许耐耐,刚刚看到我开车了没?”他陡然出声。   “看到了。”他为何要问这个?   “我开车的速度快吗?”   是挺快的,她不禁头皮发麻,“快。”   “你不怕车子把你甩出去?”   她四肢一僵,她颤颤道:“怕。”   秦刺轻哼,“既然怕,怎么不抓着我?”   闻言,许耐耐语塞半晌,而后道:“我抓着后面。”   “等下把你甩出去了可不怪我。”他状似无所谓,随后启动车子。   轰鸣再度响起,比方才的声响更刺耳,许耐耐指腹发抖,她犹豫几秒,在轮胎摩擦原地即将要冲出去的那一瞬间攥住秦刺的衣服。   秦刺垂眸掠过腰上的纤白柔荑,唇角挂起得逞的愉悦。   车子轰然驶去。   轻柔的风从颊边拂过,双目紧阖的许耐耐眉心动了动。她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没有刺耳的轰鸣,没有快到要把身体甩出去的惯性。   她试探性地睁眼,宽厚的背脊落入眼帘。柔风匀速逝去,鼓起她的衣服。   高高支在嗓子眼里的心脏登时如自由落体般坠落归位。   他在骗她,明明就开得很慢。她松开他的衣服。   下一秒,车子骤然往前一冲,猛地加了速度。她条件反射地重新抓住他的衣服。   再也不敢放开,即便是他又放慢速度,她依然不敢再放开,她怕他又毫无预兆地加速度。   当他带她停在一家看起来装修简约却难掩其精致的小楼门前时,她霎时捂紧自己的钱包。   “秦刺,我只有三百多。”她双颊略热。   “三百多够了。”他漫不经心道。   她盯着小楼,质疑:“真的够了?”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很便宜的样子。   “够的。”他示意她进去。她安下心,他都说够了,那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随着他进入一间飘散着轻淡香气的包间,她规规矩矩地坐好。   服务员将菜单递上,秦刺拿过菜单,说:“既然是你请我吃,那所有菜都得我定。”   他立起菜单内页,原本想看看价格的她什么也看不到。   点晚餐,从始至终她碰都没碰到过菜单。   算了,不管了,反正他说过三百块够的。   等待上菜的过程,许耐耐在回许母的短信。许母问让她早些回家,天晚了就不要在外面待太久。   菜上的很快,许耐耐关闭手机,一抬眸才发觉秦刺不知注视她多久了。她咳了咳,“你吃吧。”   他不回腔,执筷吃起东西来。   桌面上摆了七八盘菜,菜肴虽看起来清简,香气却十分勾人,直让人食指大动。   “你不吃?”秦刺问。   “我请你吃的,我不饿。”她强制性地挪走定在菜肴上的眼睛,暗暗地咽下唾沫。   “你没吃晚饭吧,不饿?”   “不饿。”   他下颌微动,放慢语速,“我点了你的菜,你不吃,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她坚持,“我真不饿。”   原以为他不会罢休,然而他却出乎她意料地说了句“好吧”就闭了嘴。她松口气,又准备点开手机的时候,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两下。   面颊飞起红云,她尴尬地捂肚子,只期望方才他什么也没听见。她悄悄瞅他,正好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   他扬起狭窄的眼角,与她对视。他这般模样,分明是将方才她肚子叫的声音听了去。   面上红云越积越厚,许耐耐等着他的取笑。   “许耐耐。”   她抬不起脑袋,只想钻到地缝里。   “饿了就吃,嗯?”他并未取笑她,反而语气岑和地让她吃饭。   这让她有点吃惊。这样的秦刺不像她所认识的秦刺。她端详暖黄灯光下的他。   他已经停筷,气定神闲地等她动筷,神情里没有任何戏谑与嘲笑,神情甚至在灯光的照射下柔和了几分。   踯躅片刻,她拿起筷子。筷子快要碰到盘子之际,她卡住动作,瞄了他一眼。他半抵额侧,抬抬下颌示意她夹菜。   她蜷蜷指尖,筷子末端放了下去。   小口小口地吞咽,空荡荡的肚子慢慢地填充,她吃着吃着神经就不自觉地松弛下来。   抿了口汤,她察觉到来自对面的注视。她擦擦嘴角,“你不要看我。”   被别人盯着吃东西,她很不自在。   “我为什么不能看你?”他扬唇,手指在太阳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   她被他噎住话,红着脖子小声低喃:“看我做什么……”   你不吃东西的吗?   她低首,细软直发似墨黑的瀑布流溢在肩后。   秦刺双目定在她垂下来的一缕柔顺的头发上。   他克制着想要把那缕头发勾到她耳后的**,说:“看你,”他的视线转移到她的嘴唇上,饱满的红唇沾了莹莹水润光泽,像咬着颗红樱桃,“看你可爱。”   他特意把重音加在“可爱”两个字上。   刚刚咽下食物的许耐耐霎时一噎,紧接着喉管被呛到。   “咳咳咳!”她涨红了脸,呛的连声咳嗽。   秦刺见状,捞起水杯,急速扶过她的肩,把水喂到她嘴边。她急忙往嘴里灌水。   急促的喘息偃旗息鼓,她缓和过来。   “你平时吃饭都这么不小心?”秦刺拍她的背脊,同时接近耳语地掷下这句话。   许耐耐抚顺胸脯,嗓子还有点疼,发不出声来。秦刺见她不吭声,以为她还没缓过气,眸色一肃,声音略急,“你还好吗?”   她吸吸鼻子,按了下喉咙,尝试着说话,“还……还好。”   紧拧的眉骨渐渐舒展,他似如释重负,“吃饭注意点。”   “嗯。”   她感觉到背上覆盖着热热的东西,她的思绪迟滞半秒,然后整个人往前缩,避开他的手掌。   “我刚刚可是帮了你,”瞧见她避他避得飞快,他将她的衣领拽住,“你有没有良心?”   许耐耐握拳,要不是方才他对她说了那么惊悚的一句话,她也不会吓得呛到喉咙。她把衣领拽回来,说:“谢谢。”   “哼。”他捻着留有余香的指腹。许耐耐捂着胸脯,闷头吃起东西来。   她没吃多少就撂了筷,而后看了看时间。秦刺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看样子还要吃很久。   再次注意到他眉梢上的创可贴,她神情微怔。   秦刺触摸创可贴,继而撩下额发,创可贴消失在乌黑的额发里。   当许耐耐看见桌面上的东西几乎全部被吃了个精光的时候,她的耳畔飘来半个小时之前秦刺说的话:“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   “你……”她想问他吃这么多肚子不会难受吗,又没问下去。   “什么?”   她压低音量,“没什么。”他像饿了三天三夜,恨不得要把盘子都吞下去,尽管他看起来还是很斯文,却还是透出仿佛长期处于饥饿之中的状态。   她疑惑,他这样的人,会让自己饿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刺吃下最后一口饭,餍足地靠着椅背。许耐耐按铃,让服务员来给他们结账。   五分钟后。   许耐耐抿着嫣红的唇角,瞪向秦刺。秦刺一脸无辜,“菜单上又没写价格,我又不知道要这么多。”   “可是你说的三百多就够的。”   “是啊,以前这么多是够的,谁知道突然涨价了。”   许耐耐不蠢,她意识到她被他耍了。这顿饭的价格远远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早在一开始她就不应该相信他。   “请问,您还结账吗?”干站在旁边的服务员插进话。许耐耐尴尬,她说:“结,请等一下。”   五位数往上的价格,叫她怎么结?找家里人?可是她突然用了这么一大笔钱,她怎么解释?许家虽然有钱,可是他们是白手起家的,从来就很节俭,如果自己向他们要这么多钱,还是因为请一个不良少年吃饭,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她的他们肯定会更加不喜欢她。而且她也羞于向他们要钱。   问赵小圆借?赵小圆一个学生哪里会有这么多钱。她愁起细细的淡眉,心里直骂秦刺。   “我可以帮你付钱。”秦刺忽然道。许耐耐望他。   他接着道:“并且,不用你还。”   许耐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你得和之前那样,给我买吃的东西,当然,用我自己的钱。”   她神色一变。   “怎么样?”他笑的有些无赖。   向许母要钱或者是答应他的要求?她估算了一下除去自己每天的零花钱,要是自己去兼职,得要多久才能还清这笔账。   沉思良久,她说:“我能把钱慢慢还给你吗?”她才不要继继续任他差遣。   “不。”他扔给她一个字。   踯躅良久,她做出决定,“好,我答应你。”   给他买吃的就买吃的吧,反正只有一年的时间就要毕业了,她可以忍一年。只要除了给他买东西吃,他不作其他要求就行。   秦刺满意地敲敲膝盖,拿卡结账。   经此一事,许耐耐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后在秦刺面前,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以免他再次给她挖坑让她跳。   作者有话要说:  秦刺:拐媳妇儿不能算坑……坑媳妇儿!……夫妻之间的事,能算坑么!   明天早上九点一更,晚上九点二更,作者君这么勤奋你们难道不夸一夸吗哈哈哈   感谢投雷的糖糖小天使和蛋白沁小天使^_^   第14章 二度失败   外面阳光灿烂,天空万里无云。许耐耐撑开伞,打车去往和赵小圆约定会面的地方。   许耐耐在奶茶店看到低头玩手机的赵小圆。   “小圆。”她叫她。赵小圆应声抬头,看到一身雪白连衣裙的许耐耐,眼睛亮了亮,她露出小虎牙,嘿嘿笑道:“诶,让我拍张照!”   说着她就举起手机卡擦一声给许耐耐拍了一张照片。   照完她还笑嘻嘻地把照片递给许耐耐看,“耐耐,真好看!”   许耐耐有些羞赧,她转移话题,“快走吧,电影要开始了。”   赵小圆连忙收起手机,和她一起走向商场三楼的电影院。   虽然周末看电影的人多,但是和她们一样看动画片的却比较少。许耐耐对动画片没什么兴趣,但是现在上映的影片评分都很一般,只有动画片评分很高,而且赵小圆貌似有点喜欢动画片,所以她和赵小圆就决定看动画片了。   赵小圆去了卫生间,许耐耐抱着爆米花等她的时候,视线里忽然掠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许耐耐定睛一看,仔细辨认。   竟然是楚文隽。   他站在柜台前买爆米花,右手牵着一个大概六七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扒着他的腿,肉嘟嘟的脸颊趴在他腿边。   接过爆米花,他侧身,刚好对上许耐耐的目光。他眼里闪过诧异,然后牵着小男孩走向她。   “来看电影?一个人?”他问她,目含微笑。   “还有小圆。”她垂眸看小男孩。   小男孩面容与楚文隽有几分相似,白白净净的,脸蛋像一个小包子。   “这是我弟弟,果果。”楚文隽见状,立即介绍道。   “果果。”许耐耐弯起眸子。   果果眨巴着大眼睛看她。   楚文隽摸摸他圆乎乎的脑袋,“果果,叫耐耐姐姐。”果果奶声奶气地叫她:“耐耐姐姐。”   许耐耐被他叫的心里软软的,越看他越觉得喜欢,她伸手,“你好,果果。”   他鼓起肉肉的腮帮,慢慢地伸出小手。   碰到他软嫩的小手,许耐耐只觉握住了一团小棉花,软绵到了心里去。   “你们看什么电影?”许耐耐问楚文隽。   果果瞳仁亮晶晶的,替他回答,“熊大,看熊大。”   “姐姐也看熊大。”许耐耐笑道。此时从卫生间回来的赵小圆走近,她惊讶地望着楚文隽和果果。知道他们也是来看同一部影片时,她叹道:“正好,咱们一个厅。”   检票进入影厅,楚文隽和果果坐在她们前一排。   因为电影已经上映了有段时日,所以影厅里人很少,除了他们这几个人,就只有稀稀疏疏的五六个人。   电影片头开始,楚文隽拉着果果坐到他们旁边的空位。许耐耐一瞥就瞥到身旁的果果。他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紧盯屏幕,等熊大熊二一出场,包子脸上笑出两个小酒窝。   她不禁莞尔,然后将视线转移到大屏幕。   一直定视屏幕的楚文隽不动声色地偏头。他短暂地看了她片刻,然后收回目光,光影朦胧里,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看完电影,四人要在影院门前分开时,楚文隽问她们,“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随便逛逛吧。”许耐耐回他。   “我和果果要去游乐园,你们要不要去?”   许耐耐看看双眼亮晶晶的果果,心里一动。她问赵小圆:“要去吗?”   “去去去!”赵小圆双手赞成。能近距离看帅哥,她简直不要太愿意了好吗!   游乐园里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果果笑咯咯地抱着旋转木马,圆溜溜的瞳仁里盛满快乐。许耐耐坐在他后面的木马上,见他摇摆着小短腿,也跟着晃起鞋尖。   玩儿完旋转木马,果果要去坐海盗船,楚文隽玩儿这个头晕,赵小圆也跟他一样,于是许耐耐牵着果果上了海盗船。   果果紧紧抓着许耐耐,兴奋地叫她:“耐耐姐姐!耐耐姐姐!”许耐耐扶住他的肩膀,连声应他。   一连玩了好几个项目,许耐耐有点累了,果果还精力十足的样子,见他还要往过山车走,她就要跟他一起去,楚文隽却道:“果果,好了,今天已经玩够了。”   果果瘪嘴,一脸不情愿。许耐耐不忍,对楚文隽说:“让他再玩一会儿吧。”   话音落地,果果连忙躲到许耐耐身后,对着楚文隽点头,“还要,还要。”   楚文隽无奈,最后妥协,“你和姐姐们玩儿,我在这里等你。”   果果赶紧握住许耐的手,说:“好。”   听见过山车上的尖叫惊呼,楚文隽抬起双眸。他半靠长椅,身形瘦削修长,眉目清俊温和。   手机忽然震动。他垂下眼睫,摸出手机。   下了过山车,楚文隽带果果去上厕所。步至半途,楚文隽蹲下来,平视果果,“果果,喜不喜欢和耐耐姐姐一起玩?”   “喜欢!”耐耐姐姐香香的,还能和他一起玩海盗船。   楚文隽擦着果果微湿的发梢,问他:“想不想经常和耐耐姐姐一起玩?”   “想!”   “那么,等会儿和姐姐分开的时候,你要告诉她,以后还想和她一起来这里,好吗?”   似懂非懂地眨眨乌黑的长睫毛,果果拔高音量,“好。”   “真乖。”楚文隽弯唇一笑。   夕阳西下,游乐园里人散了不少。许耐耐把果果交给楚文隽,果果恋恋不舍地扒拉着她。   “果果,回家好吗?”楚文隽温柔道。果果还没尽兴,他抿着小嘴,不情不愿地催下脑袋,闷闷地嗯了声,然后又抬头,戳许耐耐的衣角,“耐耐姐姐,你以后还可以陪果果一起坐海盗船吗?”   “当然可以。”许耐耐回道。   得到肯定的回复,果果开心地跳了起来。   这时,楚文隽说道:“能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以后要是你想出来和果果一起玩,我们也好联系。”   许耐耐赶紧拿出手机。   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他们在游乐园门口朝相反的方向分开。   许馨一点一点地涂着护甲油,亮亮的护甲油薄覆在微粉的指甲上,在灯光的衬映下格外好看。   听到门开的动静,许馨以为是许父回来了,刚扬起笑准备喊爸,就看到了许耐耐。笑容僵在颊边,她当做没看见许耐耐,继续涂护甲油。   “馨馨,来吃水果。”许母从里屋出来,端着一个果盘。   许馨合起护甲油,说:“妈,耐耐回来了。”   许母放好果盘,对许耐耐招手,“耐耐,外面很热吧,来吃点西瓜,解解热。”   视线落在果盘里鲜艳的小块西瓜上,许耐耐默然,一种混合着积攒已久的郁气与委屈的情绪从胸腔划过。   “哎呀,妈,你忘了耐耐不能吃西瓜的吗?她吃了会过敏的啊!”   许馨倏然提醒道。   许母面色一变,十分懊悔自己竟犯了这等糊涂,她就是看外面热么,而耐耐又刚从外面回来,所以才顺口让她来吃点西瓜解暑,完全没想到这一茬。   “耐耐,是妈不好,妈就是没想起来你……”越说她越觉得羞愧,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此时此刻,许耐耐陷入了沉思。许母究竟是有多么不在乎自己,以至于就连许馨都能记得的事,她却完全不记得。   是不是因为她平时对他们没做过任何要求,也没抱怨过他们对许馨的偏心,所以他们才会越来越不对自己上心。   从前她总是忍着许母偏心的行为,其实就相当于在放任许母越来越偏心。许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偏心,如果不提醒她这件事,她不可能有任何改变。她可以不在乎许母,毕竟她们之间确实没感情,她只需要平平淡淡按部就班地这样生活下去就行。   可是,这一次,她想为原身出出气,想为自己出出气。长久这么容忍下去,她会憋坏的。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这句话在脑海里响起。她转转眼珠,心下计量好,然后双目一红,声音沙哑,“妈……”她转身,捂着嘴奔往自己的房间。   “耐耐!”许母连忙追过去。许馨要拉住许母的动作卡在半空中,眼底浮现出方才许耐耐欲语还休的可怜样,她冷冷一嗤。   捏起一块西瓜丢入口中,冰冰凉凉的西瓜将她的嘴唇染得更加鲜红。   “耐耐,都是妈的错,妈不是故意的,你……你别伤心。”许母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许耐耐原本是假装在哭,但是后来竟也真的难过起来,她为原身难过,也为自己难过,她爸妈绝对不会这样忽视自己,绝对不会这样待自己。   穿到这里来这么久,她刻意压制的对爸妈的思念瞬间倾巢而出。   她只是一个即将要升入高三的学生,凭什么要到这里来,凭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委屈。她趴在床上,无声地哽咽着,眼睛鼻子红成一团。   许母本来就很愧疚,如今又见到耐耐哭得这般伤心,一时间愧疚如海浪铺天盖地地拍到她心底。   耐耐从不曾这样哭过。就连他们刚把她接回来那会儿,她也没这样哭过。   面对这样的耐耐,她头一次感受到心里刺刺的发疼。她轻轻抱过耐耐,颤声道:“别哭了,耐耐,对不起,妈以后一定不会再忘记,对不起……”   许耐耐抱紧她,泪水簌簌而下。   不知过去了多久,许母抹抹眼泪,发现许耐耐阖着眼,似乎睡了过去。许耐耐的眼角还淌着泪,鼻头仍然红红的。   小心地给她盖好被子,许母静坐床边,久久凝视这个与自己血浓于水的女儿。   方才她犯的错误,对她犹如当头棒喝,她这才恍然意识到她竟对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忽略至此。   馨馨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有哪些忌口,有哪些喜好,她全部都熟知于心,然而她却不了解耐耐的喜好,一点也不了解,她的潜意识里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去了解这些。   若是换成馨馨,就绝对不会发生今天那样的事。   耐耐她……一定是怨她的。不然刚刚也不会哭得那么伤心。   她反省良久,告诉自己,从今往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到耐耐的情绪,一定不能再忽略她。   许母走后,许耐耐翻身,她睁眼看窗外飘浮的白云,累积在胸口的郁气终于消散些许。   次日一早,许耐耐出房间吃早餐。许母在餐桌前摆弄,一见许耐耐出了房间,连忙笑道:“耐耐,快点来吃早饭。”   许母脸上的笑容较之前多了些什么,待她也比之前热情了很多。许耐耐心知许母为何会发生这些变化,她眨眨睫毛,“早安,妈。”   许母颔颔首,“快趁热吃吧。”   咬了口煎蛋,许耐耐无意间瞟见许馨在看她。她和许馨对望,许馨眼里的冷意稍纵即逝。   许耐耐轻飘飘地回望她,继而垂下眼帘。许馨瞳孔瞬间收缩起来,她紧握筷子,恨不得把筷子捏断。   /   许耐耐端着泡面,还没进入活动室,就只见一群吞云吐雾的少年从活动室里走出来。   她连忙低头要进入活动室,却有人将她拦住:“许耐耐?”   浓烈的烟味扑鼻而来,她听出是齐周的声音,嗯了一声。   “周哥,你认识?”陆成饶有兴致地打量前方的女生。齐周没理他,只对着许耐耐问道:“你来这里干嘛?”   她指指活动室,“送泡面。”   眼光落在她手里的泡面上,齐周忽然想起这段时日刺哥经常吃的泡面。   刹那间,脑子里白光一闪,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旁边陆成见齐周认识这个叫许耐耐的女生,而这女生又貌似要进活动室给谁送吃的。   这会儿活动室里待着的……不就是他刺哥吗!   忆及阵子周哥说刺哥看上了一特漂亮的女的,他细细端详这女生,这他/妈的,那女生不会就是她吧!   “周哥,她是不是就是刺————”   “刺你个头啊刺!”陆成猛地被齐周打断。陆成切了声,转头问许耐耐:“美女,你是来给刺……秦刺送泡面的?”   许耐耐蹙起两道弯眉,她仍然只有一个嗯字。她想要快点进去,他们却挡着不走。   “啧啧啧,送吃的啊,这是怕咱刺哥饿着了啊。”陆成吹了吹口哨。后面的少年也跟着起哄吹口哨。   许耐耐局促地往后退,心思一辗,对齐周说:“请你帮我把泡面交给他。”   话音刚落下,后面的门就被人推开了。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衣服松松垮垮的秦刺从门内款步而出,他叼着烟,眉间微拧,似被喧闹声吵到,正欲骂人之际,他看到了许耐耐。   他滞了半秒,然后将烟夹到指间。   陆成笑眯眯地冲秦刺挑眉,“刺哥。”紧接着十分兴奋地带头起哄,“刺哥,这美女要给你送吃的!”   “是啊是啊,刺哥你们啥关系啊?”   瞧见许耐耐局促不安的样子,秦刺神色一肃,转身,凉声道:“都给老子滚。”   起哄声顿时止住,陆成还想看戏,哪里想走。   此时齐周蓦地推了一下他,“没听到刺哥叫咱走吗,走走走,磨蹭什么!”   等他们走开了老远,齐周憋不住了,“那就是刺哥看中的那女生,还真是他/妈的好看。依我说,比那什么校花好看多了!怎么就让刺哥捷足先登了呢!”   “我看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刺哥没看上她,也轮不到你。”齐周使力敲陆成的头。   陆成连声哎哟,“哥你反应这么大干嘛,难道你也……”   “闭嘴吧你,赶紧走。”   捂着脑袋,陆成嘶了声,立即跟上齐周。   “给你。”许耐耐把泡面递给秦刺。他靠近,接过泡面的时候,指间飘出的烟雾涌入她的鼻腔。   她被烟熏得咳嗽起来,直往后退。   秦刺垂头看烟,旋即立刻将烟蒂碾灭,他弹着衣服,弹掉烟味。   鼻腔里的刺激消散,许耐耐说:“你喜欢的那种口味卖完了,我随便买的。”   瞥向泡面,他露出一口白牙,“我都喜欢。”   少年额发微乱,唇红齿白,上扬的眸子里浮起淡淡的笑意。   许耐耐有一瞬间的怔神,而后又立马回神。   不能再和他继续待下去,以免她又掉进他随时都会挖的坑,她转身就走。   秦刺目送她走远。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半晌,随后亦步亦趋地追随上去。   阳光将她的身影拉长,纤薄的影子在地面勾勒成玲珑有致的线条。她缓步前行,马尾与裙摆保持同样晃动的弧度。   他离她一步远,鞋子踩过她留下的透明的脚印,一步一步与她走过的地方重合。   校园里飘荡着悠扬的音乐,歌声丝丝扣入灿烂的日光里,随着细风荡漾至两人周围。   当秦刺耳边传来“你知道我对你不仅仅是喜欢,你眼中却没有我想要的答案”这句歌词的时候,他猝地站定不动。   “许耐耐!”他叫住她。   正心无旁骛地往教室走的许耐耐被他吓了一跳,她偏过身,见秦刺站在一步之远,指着安在树上的扩音器,对她说:“你听。”   她凝神。   突然————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许耐耐:“……”   秦刺的脸一黑。   谁他/妈把歌切了!   许耐耐抽抽额角,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而去。秦刺脸黑的几乎能滴出墨来,他紧抿唇,一脚踹到树干上。   树上的扩音器颤颤巍巍地摇晃几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想写爱滴魔力转圈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萌某人,需要评论,有评论我萌某人就加更!如果是超过25字的评论,我萌某人可能一高兴,手一抖,就把存稿全放出来了!   第15章 情敌相见   秦刺翘着二郎腿,侧对着许耐耐,他清了下嗓子,“喂,刚才……”   许耐耐剥开泡泡糖放入嘴里,含糊地应了他一声。   本来还想替自己解释解释方才发生的事情,在闻到空气里飘浮着的香甜后,他瞬即改口,“还有没有?”   许耐耐不解。他用食指点了点嘴巴。她会意,说:“有。”   泡泡糖是之前赵小圆给她的,她还有几颗。   秦刺仔细逡巡掌心里的泡泡糖。   见他那副样子,她迟疑问道:“你没吃过?”   他扫了她一眼,撕掉糖纸,将糖吃进去。起初他紧拧眉心,随后慢慢地舒展眉间。   眼角余光里,粉色的泡泡像打了气一样从她唇间鼓起来。他定神看着泡泡,然而收紧下颌,也学着她吹泡泡。   然而泡泡糖在舌尖鼓了两下就破裂开,无法成形。   许耐耐听到身畔噗呲噗呲的声响,疑惑地扭过脖子。   刚好秦刺终于吹出了泡泡,他还来不及稳住泡泡,啪地一声,泡泡糊到了嘴唇上。   许耐耐一转头就看到满嘴糊了泡泡糖的秦刺。他似乎处于怔愣之中,见她瞧过来,他迅速捂嘴,脖颈难得地泛起红霞。   急速往课桌里找纸巾,他找了半天没找到。许耐耐递来一叠纸。他没接,飞快起身,龙卷风一样卷出教室。   许耐耐收回纸,她握笔,接着做题。   写着写着,忽然,像是终于憋不住了,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哗啦啦的水在水池里旋转没入,秦刺从水龙头下掬了一捧水,粗暴地往嘴巴上浇,然后将水尽数吐出。把嘴都洗红了他才将黏糊着的泡泡糖清理干净。   他抬眉。   镜子里的人嘴唇紧紧绷成直线,面部表情极为不协调。   他碰了碰泛红的耳垂,脑海里闪过刚才她惊异的模样。   啪!   他一拳砸到水池里。   水花飞溅,蘸到他下巴上。他抹去下巴上的水,凝眉沉思。   许耐耐掩唇,克制住喷涌而出的笑意,正要将注意力拉回习题里,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一个红包和一句话。   她习以为常地接收红包,然后把笔放下。   等她从小卖部返回教室时,秦刺已经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她从兜里掏出两盒泡泡糖放到他面前。   趴在后方看他们的齐周拍了下秦刺,“刺哥,走吧。”   秦刺向专心做题的许耐耐投以一瞥。他垂眼,把泡泡糖握在掌中,起身和齐周一起离开教室。   朝校外走的时候,齐周瞥见秦刺在嚼泡泡糖,他心下一顿。蓦地想起半个小时前许耐耐去给刺哥送泡面的事情。随即思绪如脱缰的野马飞蹿到半个月之前。   半个月前,他们在小卖部后面教训人,碰到了在柱子后面吃泡面的许耐耐。后来刺哥叫他们先离开,他以为刺哥要在那儿抽烟,所以就带着兄弟们先走,结果没过多久刺哥就带着一桶泡面回来了。   当时他就觉得那泡面眼熟,但没细想,这会儿仔细想起来,那泡面不是跟许耐耐留下的泡面一模一样吗。原来刺哥那时候就……也许并不是,也许那时候刺哥只是碰巧和许耐耐买了一样口味的泡面而已。可是这个猜测立即被另一个蹿上来的念头否决了。   刺哥从来不吃那些垃圾玩意儿,怎么可能突然去买那东西。   平素里,刺哥对吃食极为挑剔,而且饭量极小,每次他们一起吃饭刺哥都只是浅尝几口就拿出烟来抽。似乎烟才是他的主食,而那些饭菜只是可有可无的调剂品。   他疑惑过,问刺哥你吃这么少不会饿。刺哥只淡淡地摇头,烟雾遮掩住他的神情。   可是他竟然吃泡面。还完完整整地吃完了泡面。而且现在还吃泡泡糖。泡面和泡泡糖都有一个共性,都是许耐耐的!   这么说起来,如果半个月前的那桶泡面如果真是许耐耐的,也就是说从那时候起刺哥就对许耐耐起了心思。   他有点匪夷所思。那会儿许耐耐还满脸红疹子,刺哥怎么会……   他惊诧的同时又喟叹起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爱情的力量?竟然能让一个对吃食极为挑剔并且不爱吃东西的人吃那些垃圾玩意儿。   “发什么呆?”秦刺发现齐周神情怔怔,似在呆滞之中,他提声道。齐周登时镇下胸中复杂的情绪,赶紧上车戴头盔。   两辆机车从校门前飞驰而去,带起一阵扬尘。   门卫掩鼻,避开灰尘。他对着机车消失的方向连连摇脑袋,这些祖宗啊,马上就打上课铃了,竟然逃课了。   不过他也不敢拦,因为上一个拦了他们的人被揍得进了医院,所以他才有机会顶替他做了门卫。   这些嚣张恶劣的不良学生得亏有个强大的家世背景,不然学校怎么会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他们。   像他们这样的人,在学校是害虫败类,以后到了社会上也铁定是害虫败类,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他想起自己才几岁的儿子,要是他儿子以后也像他们这样,他绝对会打断儿子的腿!   下午上完英语辅导课,许耐耐拿着稿子回教室,她默默地背着老师最后给她定下的稿子,穿过走廊拐角之时险些与迎面过来的人撞到。   “不好意思。”她往旁边走,却被人拦住。她抬眼,看到她差点撞上的人是楚文隽。   “是你啊,刚刚我走路没注意,差点撞到你了,不好意思。”   楚文隽温柔地笑了笑,说:“没关系。”   “那……我先走了。”她向他道别。   “耐耐,”他顿了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许耐耐有一瞬间的恍惚,迅即恢复如常。   “耐耐,果果他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和他一起出去玩。”他轻轻道,声音里有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润清和。   眼前闪过果果可爱的包子脸,许耐耐眼里滑过暖意,她说:“这周末吧。”平时她要上课,没时间和果果出去玩。   “好,我会转告他的。”   和楚文隽朝相反的方向分开,许耐耐走了几步后停下脚步。她转身,远望离她越来越远的身影。   楚文隽。   她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   他唤她“耐耐”时,语气和她原来世界里的楚文隽几乎没有差别。   这让她有一种现实和虚幻互相融合的错觉。   她深深地一呼吸,把这种抓不住的错觉埋到心底。   上午就从教室里消失的秦刺不知何时回了教室。他瞅见许耐耐,上半身往前倾,给她让路。   许耐耐把演讲稿夹到笔记本里,没过两分钟就打了上课铃。   秦刺抿抿嘴里的泡泡糖,他用舌尖顶起泡泡糖,轻轻吹出一口气,粉粉的泡泡鼓起来。他又吹了好几个泡泡,确定不会再吹破泡泡后,他故意朝许耐耐咳一声。   集中精神听课的许耐耐没有任何反应。   他握拳抵住下唇,又咳嗽一下。许耐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眉心狠狠地皱成一团,他伸手就要扯她的衣服,却又及时缩回手臂。   他捞过桌面上的笔,举高,啪嗒一声摔下去。   笔滚落到许耐耐脚边,她俯身一看,弯腰捡起笔。   把笔递给他,却见他半托腮,几乎是正面对她,唇边一个大泡泡骤然鼓起。   他的眼睛里泛起些许她看不懂的光芒,像是证明了什么之后的洋洋得意,还有些许的炫耀之意。   许耐耐云里雾里地搁好他的笔,然后赶紧把之前只写了半截的笔记写完整。   秦刺盯着她的侧脸,使劲儿嚼泡泡糖,俊逸的眉宇间尽是飞扬的神采。   /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末。   许耐耐来到和楚文隽约定好的地点,一眼就发现坐在长椅上的一大一小。   果果眼尖,看到许耐耐就立马朝她扑过去。   “耐耐姐姐!”他甜甜地叫她。许耐耐抱住他,柔声道:“果果。”   “先去吃点东西吧。”楚文隽上前。   许耐耐:“嗯。”接着她蹲下来,问果果:“果果想吃什么?”   果果圆溜溜的瞳仁一亮,肉乎乎的手指往前一伸,“那个,我要吃那个!”   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许耐耐看到了马路对面的肯德基。她与楚文隽对视一眼。   楚文隽摸摸果果的脑袋,说:“不能吃那些,果果。”   果果委屈地瘪起肉肉的腮帮,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抱住许耐耐的大腿,使劲地蹭她,小嘴里噼里啪啦地迸出一连串话,“耐耐姐姐,耐耐姐姐我要吃,我要吃,果果要吃那个!”   许耐耐有点为难,她忖度着,试探着对楚文隽道:“要不,就让他吃一点点?”   楚文隽静默半晌,最后妥协,他说:“果果,只能吃一点。”   “嗯嗯。”果果小鸡啄米似的点下巴,开开心心地一手拉着楚文隽,一手拉着许耐耐向对面走。   牵着果果正要过马路,几辆机车飞快地咆哮过去。   没过几秒,轰隆声再次由远及近。   一辆黑色机车倒退回来,停在他们面前。   机车上的人摘下头盔,一双森凉的眸子直直射向许耐耐。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几万字的小甜甜男主了,接下来就是我萌某人最喜欢的情节了,我萌某人还是喜欢本质爱发疯的男主哈哈哈   来自已经吃土的萌某人的肺腑之言:下一章入v,在下一章留言(特别是超过25字)的通通有红包,相当于你们不花钱就可看我萌某人的垃圾之作了,所以请多支持正版,反正不!要!钱!^_^   第16章 吃醋怒火   机车上的人摘下头盔, 一双森凉的眸子直直射向他们。   望进那双黑压压的眼睛里,许耐耐头皮一绷。她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半步。   少年轻轻敲打头盔, 眸光如扫描仪在他们之间扫描。   这时候, 另一辆机车也倒退回来。   “刺哥?”齐周把头盔搁下。方才他们正往金庭去, 他发现刺哥突然不知为何倒退回去,这会儿瞧见许耐耐,他才知道原因。看到许耐耐旁边的小孩和男生时,他微怔, 也和秦刺一样, 目光反复地在三人之间逡巡。   “你先走。”自停下车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秦刺猝地开口。   齐周迟疑地看了看刺哥和许耐耐,然后骑车呼啸而去。   “许耐耐。”齐周走后,秦刺一瞬不瞬地紧盯许耐耐。他的声音不同于以往, 听似平淡, 却隐含几不可查的冷凝。   许耐耐骨头发凉, 又紧张,又有些懵。她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她半晌没反应, 像是被凉意冻住了知觉。   楚文隽转向许耐耐, “耐耐, 认识?”   听到他对许耐耐的称呼, 秦刺眯起黑眸, 薄薄的嘴唇里缓缓地逸出两个字,“耐耐?”   许耐耐仍然处于懵圈之中,一种莫名的心虚席卷上来, 她蜷紧指尖,说:“秦刺。”   她把这阵莫名其妙的心虚镇压至心底,只想快点离开。她转头对楚文隽说:“走吧。”   “去哪儿?”秦刺继续轻敲头盔,好整以暇地问她。   许耐耐握紧果果的手,说:“我们去吃东西。”   “你们?”秦刺偏头,扫了一眼许耐耐旁边的小男孩和男生。   “嗯,再见。”许耐耐拉着果果就走,却被一条横到身前的手臂拦截住。   只见秦刺砰的一声扔下头盔,堵到她面前,他说:“你们什么关系。”   他像是审判犯人的语气让许耐耐更加莫名。她回他:“朋友。”   “朋友?”他盯向她与小男孩紧握的手,眉头拧得更紧。似乎是克制不住了一般,他伸手,动作粗暴地许耐耐扯过去。   猝不及防被人一拽,许耐耐重心不稳,险些没站住,等她站定,她蹙眉,“你干什么!”   他不说话,只紧捏着她的手腕,她使劲挣扎,却挣脱不开,“放开。”   此时楚文隽见状,周身温煦散去,他严肃道:“请放开耐耐。”   秦刺置若罔闻,仿佛眼里完全没有他这个人,他只盯着许耐耐,语气刻意压得很轻,如一片羽毛飘落:“许耐耐,我要泡泡糖。”   闻言,许耐耐一怔。她停止挣扎,平复好情绪,说:“现在就要?”   “嗯。”   她踮脚,四处张望看附近哪里有超市或者小商店。瞧见斜前方有一家小超市,她说:“好。”然后又对楚文隽道:“你们先去吃着,我马上就回来。”   楚文隽:“你……”他似在担心她。她会意,摇头表示没事。   他点点头,牵着果果走向对面的肯德基。   目送楚文隽和果果走远,许耐耐用力一抽手,将手腕抽出来,继而朝小超市走。   秦刺站定不动,神色愈渐幽沉。   许耐耐还没走到小超市,身后忽然响起急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片黑影从身后笼罩下来。她还来不及转身,胳膊蓦地被人捏住,天旋地转之间,她只觉背后抵上什么凉硬的东西。   等她视野清晰后,她发现她被他摁在了墙上,整个人困在他胸前与墙壁之间的缝隙之中。   她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磕磕巴巴道:“秦……秦刺……”   秦刺期身,与她之间几乎只剩下半寸距离,他扣住她单薄的肩膀,眸光幽深不见底,“和他是朋友?”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秦刺,冰凉刺骨,诡异至极,让她感到恐怖。她的心脏紧紧地收缩着,说:“是,是朋友。”   他的指腹在她肩上缓慢地游移,像冰凉的蛇信子舔过她的皮肤。许耐耐禁不住地瑟缩一下,“你怎么了?”   手指停留在她的肩窝里,他问:“什么时候认识的。”   “前不久。”她全身紧绷。   “经常和他一起出来?”   “没有。”   他定定地看了她很久,久到她觉得脖子都僵硬了。   “我,我去买泡泡糖。”她推推他。   秦刺没动。他背着光,表情晦暗到她几乎看不清,可他的眼睛却极为清晰,黑漆漆的瞳孔里像有狂风暴雨在酝酿,似乎下一刻就要翻滚起来。   她浑身一凛,危险逼近的恐惧达到了顶峰之时,忽然见他眉梢一动,眸子里即将倾巢而出的暗涌不见踪影,随之代替的是一派平静。   下一秒,他轻声一笑。   耳边传来秦刺的声音,“许耐耐。”   “嗯?”她抬眸,直视他。   他轻抚着她的肩窝,嗓音极缓极慢,“耐耐。”   大脑猛地一片空白。她直愣愣地呆立在原地。   “耐耐。”他重复一遍,似乎在等她回应。   她吞咽着唾沫,喉咙却愈发干涩,“嗯。”   得到她的回应,他终于退开,撤离对她的桎梏。   压迫感消失,许耐耐活络了一下僵硬地四肢。   “走吧。”秦刺淡淡道。   他恢复到她所熟识的样子,不让她感到恐怖的样子。   紧绷的神经霎时松缓下来,她暗暗吁气。同时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片刻之前让她恐怖的少年与里的变态有多么相似。   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她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事实。她努力挺直背脊,先他一步去往小超市。   迅速买完泡泡糖,她递给他,半秒也不停留地就要离开。   他没有再拦她。她擦擦微潮的掌心,右侧忽然出现他的身影。她瞥向不远处的机车,皱了下眉。   见他已经掠过机车仍然走在她旁边,她驻足,面带困惑。他怎么还跟着她?   “走啊。”他抱臂。   许耐耐知道他要干嘛了。她问他:“你要去那里?”   “怎么,不行?”他仰高下颌,露出流畅精致的下颌线。   她语塞,没再吭声,一言不发地朝肯德基走。   楚文隽给果果揩嘴角的碎屑,透过玻璃窗看到肩并肩走向这里的两人。他的目光焦点集中在神情疏淡的秦刺身上。   凝视窗外之人良久,他抬手,触了触自己的脸。   “哥哥?哥哥?”果果见他发呆,直戳他的腰。   楚文隽回神,他垂睫,继续给果果擦嘴。   “耐耐姐姐!我们在这里!”果果一看到许耐耐进门,就连忙叫她。许耐耐闻声过来,她坐在他们对面,一坐下,身侧的椅子就被人拖开,秦刺坐了下来。   她扶额,他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非要跟着她。   “你想吃点什么?”楚文隽问她。她什么都不想吃,本来就不饿,再加上方才心情跌宕起伏,这会儿缓过来也像有后遗症一样,心绪混乱,如同有万千线条在大脑里纠纠缠缠。她说:“你们吃吧,我不太饿。”   就像秦刺当做没看见楚文隽一样,楚文隽也当做没看见他,最开始他给过对方最基本的礼貌,然而对方视他如透明,他也予以同样的态度。   等果果吃完东西,许耐耐望向秦刺,“我们要去游乐园。”   话里的意思就是你该走了。   秦刺的右腿交叠在左腿上,哦了一声。许耐耐也不管他这个“哦”字是什么意思,牵起果果就走。   触及他们交握的手,秦刺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起身,在要把许耐耐拽过来之际,见她弯腰给小男孩整理衣领,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他钝钝地歪了歪脖子,鼻端倏而飘来一阵炸鸡的气味。   气味从鼻腔进入身体里,瞬间化作锋利的刀片,在他的胃里翻搅起来。   他捂住胃部,声音艰涩,“耐耐。”   许耐耐转到秦刺的方向。见他微佝着背,神色貌似很痛苦。她顿滞住。   “耐耐。”他的嘴角往下沉,背也越来越弯。她立刻松开果果,两步走到他跟前,“你怎么了?”   “带我去医院。”他费力吐出这句话,唇色略微发白。她急忙问他,“你怎么回事?”   他仍然只有这句话,音量却比之前低很多,“带我去医院。”   顾不得其他,她迅速把他搀扶起来,随后对旁边的楚文隽说:“对不起,我得送他去医院。”   “要不要我帮忙?”楚文隽靠近。   秦刺冷淡地扔给他两个字,“不要。”说完就半靠在许耐耐身上,看起来疼得更厉害了。   “我送他去医院,你和果果先去游乐园。”许耐耐见秦刺越来越难受的模样,不敢再耽搁,马上搀着他往外走。   “哥哥……”果果望着逐渐变小的许耐耐,低落地抱住了楚文隽。楚文隽揉揉他的发顶,温声道:“果果,我们先去游乐园等姐姐。”   从店里出来后,那股让秦刺作呕的气味也消散殆尽。没有了那阵气味,胃部翻搅的疼痛稍缓。等上了计程车之后,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你还好吗?”许耐耐将他放在椅背上,轻轻按住他。   他摁着已经不再疼痛的胃部,眼珠往右上方瞟,“疼。”   一听这话,许耐耐赶紧对司机道:“师傅麻烦您快一点!”   “行!”司机加快车速。   眼角余光触及许耐耐焦急的面容,先前因为她握着小男孩的手而升起的愠怒慢慢地偃旗息鼓。他努力抿住不断上扬的唇角,脑袋一偏,依偎到了她肩头。   许耐耐身体僵了一僵,方才因为情急,她搀扶他并没有多大感觉,此刻他忽然枕在她肩头,颈边肌肤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温凉气息。这样毫无距离的亲密让她很不适,她肩膀一缩,把他轻推到一边。   哪知她就这么轻轻一推,他上半身往窗边曳过去,砰地一声撞上了车窗。   这一声大得许耐耐耳膜发疼。她慌忙把他扶过来,急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闷哼一声,一手捂着胃,一手捂着脑袋。许耐耐愧疚不已,“你没事吧?”   秦刺往后一躺,摇头示意没事。她稍微放心,而后彻底沉默下去。   不过多久,她的肩头再次坠下重物。   这一次她在推开他之前顿了顿,而后收回推他的动作。   秦刺靠着她,鼻子里全是她身上的香气,轻轻淡淡的甜香如清幽的安神香,一点一点磨掉他清醒的神识。   车子里静谧无声,安静到几乎能听见空气的浮动。   长久地保持一个姿势,许耐耐的肩膀有点泛酸。她微微侧眸。   映入眼帘里的是他的侧颜。他紧紧地抿着唇,发白的唇色较之前有了些许颜色。   是好些了吗?她的目光往上挪,看到他不知何时已闭了眼,乌黑浓密的长睫在眼底覆下一片薄薄的黑影,像一把绽开的小蝶扇。小蝶扇朝上延伸是一对英挺狭长的剑眉。   发现自己竟然在端详他的眉眼,她犹如触电般,心跳骤停,呼吸骤停。等心脏一重新跳动,呼吸一顺畅,她立刻扭回脑袋,神情空洞呆滞地凝望前方。   可是那把小蝶扇却又浮现在眼前。她捂眼,小蝶扇又出现在脑海里。   她掐掐自己的大腿肉,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大腿的疼痛上。   快要伴着香气陷入睡梦之中,车子猛然一停,秦刺眉间聚起褶皱,随即睁开双目。   “你是不是好一点了?”许耐耐问他。他与她对视,本想说没有,却又临时改口,“嗯。”   许耐耐紧蹙的眉心松了松。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很重,许耐耐屏息,脑子里循环着方才医生说的话。   他有胃病。   很严重。   忌口的食物很多,尤其不能吃辛辣的东西。   辛辣的东西……她想起她经常给他买的麻辣味泡面。   把水和药递给他,她问:“秦刺,你不知道你有胃病?”   他半靠长椅,接过水和药,一口将药吞下。   “知道。”   知道你还吃那些泡面?!   许耐耐不能理解他的行为,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她买泡面,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让她换一种清淡的口味。   他这不是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作者有话要说:  秦刺不只是胃病,他……浑身都是病。   发红包了发红包了^_^   第17章 他抱住她   秦刺把杯子递给她。她领会到他的意思, “还要喝?”   他点头。她转身去接水。他的视线随着她的身影而移动,在她停在饮水机前后, 他也定住眼睛, 一眨不眨地注视她。   “给。”许耐耐接了小半杯水, 把水杯给他。他稍微直起身。   指尖碰到他的指腹,一热一凉瞬间融合。她像受惊的小鹿,立刻松手。   秦刺接住水杯,转瞬之间又松开手指。   水杯垂直降落, 哗啦一声翻倒在他的膝盖间。   冒着热气的水花四溅。   许耐耐愣愣地看着胸前溅了水渍的秦刺, 好半天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她一边道歉一边抽出纸巾给他。同时庆幸自己方才没有接开水,只是接的温热的水,不然要是把他烫到就糟糕了。   “没关系。”秦刺仿若什么事也没有, 从容自若地揩拭水迹, 一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   许耐耐心里对他的歉疚又加深一层。刚刚在车子里让他磕了脑袋, 这下又把水全倒他身上了,也幸好他没生气。   秦刺擦水迹的时候,悄悄地捻捻手指, 上面还留着软软的触感。他蜷起五指, 眸底蓦地闪过之前她和小男孩牵手的画面。   眸色顿时暗下去, 他定视许耐耐被别人碰过的手, 说:“耐耐, 去洗手。”   “呃?”许耐耐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你拿了药,去洗一洗。”   原来是这样啊。   在洗手间里洗干净手,她走到他面前, 还没开始说话,就被他抢了先,“耐耐,我饿了。”   她扫了眼他捂着的小腹,耳边飘过医生说的话,他今天还没吃过东西,胃突然犯疼的直接原因就是他没有吃东西。   她真是搞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自己的胃有毛病还不吃东西,吃也是吃那些不能吃的东西。完全是在折腾自己。   “你现在还疼吗?”她微微俯身。   他仰脸迎视她,“不怎么疼,就是饿。”他的音量极小,声线弱弱的,给她一种可怜巴巴的错觉。   心脏一阵发麻,犹如有弹珠在上面弹弹跳跳。许耐耐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她按压心口,然后对他说:“你先吃点泡泡糖,等下,等下去吃点饭。”   他很听话地剥开泡泡糖塞进嘴里,而后道:“去吃饭。”   许耐耐把他带到就近的小餐馆,这会儿不是吃饭的时间点,餐馆里基本上没人。她对他说:“医生说你才犯过病,只能喝点白粥什么的。”   他说好。   或许他真是饿得狠了,白粥一上来他就立马拿起勺子开吃。如果不是速度刻意地压慢,都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他的吃相。   忆及上次她请他吃饭的时候,他也是这副模样,她挑了下眉尖。当时她觉得他像饿了三天三夜似的,这会儿想起来,他不会真的饿了那么久吧。   她细细地打量他。这才发现他虽然看似魁梧,但是骨架外却透着不正常的瘦削。   这般模样,说他是长期处于饥饿之中好像也挺对的。   密密麻麻的复杂心绪黏附上来,她踟躇许久,迟疑道:“秦刺。”   “嗯?”他从碗里抬起下巴。   她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饿着自己,他是有胃病,又不是不能进食,然而却问不出口,这是他的私事,她没有资格过问。   想了想,她说:“以后别吃泡面了。”   他放下勺子,眼里漾开微末的笑意,“你在关心我?”   “咳……我是说……嗯……我……”许耐耐被他这句话噎得结结巴巴的。   他眼里的笑意更深,“是不是?”   许耐耐清清嗓子,转移话题,“你快趁热吃吧。”   秦刺缓慢地抵了一下腮帮,轻描淡写道:“你不买,我就不吃。”   他这是答应了?许耐耐诧异,她就是为了改口随意一提而已。   “嗯。”她含糊地应道。   从饭馆里走出来,许耐耐瞄了瞄钟表。她说:“你已经好了吧,那我就先走了。”   “耐耐。”   “什么?”   “我也去。”   “你说——————”   “对。”   许耐耐蹙额,他去游乐园干嘛,难道要去里面玩儿?可他不刚犯过病,能去游乐园折腾身体吗?   “你回去休息吧。”她不同意。   “我已经吃过药。”   许耐耐犹疑:“你真要去?”   “要去。”   看到他胸前还剩下的一点浅淡的水迹,她垂着眼帘,唔了一声,“那你去吧。”   /   上下摇动的海盗船里,果果看了看左边的耐耐姐姐,又看了看右边抱着臂冷着脸的大哥哥,小嘴一撇,直往耐耐姐姐身边靠。   许耐耐自然而然地把他搂过去。   见他们姿态亲密,秦刺眉间的褶皱越聚越多。   如果可以,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这小孩从海盗船里扔下去。   但是理智将他这般极端的念头束缚住。他阖目,将尖锐的情绪冷却。   从海盗船里下来,许耐耐不自禁地瞟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刺,见他神色如常,没什么不好的反应,她舒了舒气。   果果拉着许耐耐就朝鬼屋跑,秦刺和楚文隽随之跟上去。   一进入鬼屋,光线瞬间昏暗,一股一股的冷气直蹿进皮骨里。   果果紧紧攥着许耐耐和楚文隽,被吓地止不住地惊声尖叫。   许耐耐原本不怎么怕的,被果果叫的也怕了起来。   忽然,前方出现一个流着血的骷髅。果果吓得立刻扑到楚文隽怀里。楚文隽要去拉许耐耐,手臂却被人一挥,他皱眉,继而抱好果果。   被松开的许耐耐眼看着就要碰到骷髅头了,胳膊猝地被一个东西缠住,紧接着她撞进了一个略硬的怀抱。她以为是骷髅,就要惊呼时,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别怕。”   脑子里快要绷断的弦霎时松弛,她借着昏暗模糊的光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秦刺托着她的后脑勺,睨了一眼身畔抱着小孩的楚文隽,然后牵着许耐耐大步远离开他们。   许耐耐还没从惊吓中缓和过来,任由他牵着往前走。   右面毫无预兆地伸出一条干枯扭曲的胳膊,她四肢发软,牢牢地拽紧牵着自己的人。   黑暗中,秦刺的手指往下挪,从她的手腕转移到她的手心,慢慢地,不动声色地与她十指相扣。   柔若无骨的柔荑完完全全地与他贴合,完完全全被他掌握在手里。   十指相扣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底里像是有烟花簌簌炸开。   前行的动作有半秒的迟滞,他锤了两下胸口,让自己被烟花闪到眩晕的大脑清醒一点。   可是根本没用。   根本没用。   一束一束的烟花噼里啪啦地炸开,仿佛永无止境。   许耐耐这会儿缓过神,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与秦刺掌心相扣着,她面颊微热,使力甩开他,但是没甩掉。   就在此时,来自旁侧的凄厉的呜呜声直逼而来,她急急挨近秦刺,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紧了他。   她什么也不顾了,只想快点出去,于是没再挣脱他,反而攥紧他。   见他半天不动,似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她急了,“秦刺,走啊,快走。”   她的声音唤醒秦刺的神识,他定神,喉结上下滑动。   “秦刺?”许耐耐使劲儿拉他。   下一刻,许耐耐眼前一黑,一双铁臂将她的腰搂过去。   他用力把她抱住。   砰!   砰!   砰!   她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心脏的跳动通过相触的胸膛震鸣到她心口。她呆住。   几乎是下一秒,腰间的紧箍撤离,手上传来拽力,他牵着她快步奔跑起来。   冷气和风飞速地擦过颊边,伴随着时远时近的幽幽惨叫,许耐耐心跳加速,只觉得整个人快地要飞腾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通道骤然渗进几道光线。紧接着,前方豁然一亮。   四周响起嘈杂的人声,哗啦啦的光线刺进许耐耐的眼睛里,刺得她生疼,眼前盖下一只手,帮她遮挡光线,给她适应光线的时间。   急促的呼吸平复下去,她喘气,“谢谢。”   秦刺垂眸,耳廓微红,嗯了一声。   许耐耐正要擦额头上的汗,倏然发现她还抓着他的手,心里一咯噔,犹如掉下了一块烫铁,烫的她浑身灼热。   猛力抽出手,她迅速把手藏到背后。才放到背后,猝不及防又被他扯了回去。   “你干什么?”她抵住他。   他微低头,牢牢地控制着她的手,静默半晌,随即用自己的袖子在她掌间摩擦。   “汗。”他低语。   脑中轰然一响,许耐耐忙不迭地后退。她再次把手藏到背后,丢给他一句话,“我自己擦。”   他没说话,气定神闲地把手揣进了裤兜里。   她也沉默下去,扭身等楚文隽和果果出来。   秦刺用余光偷瞥站在旁边的女孩。他展开口袋里的手心,潮湿从手心渡至心头,将他整颗心都潮湿起来。   让人眩晕的烟花再度浮现,他有点站不稳,狠狠地要紧牙根,甩去眩晕感。   等待眩晕感消失的过程中,他挺直背脊,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抬腿步至许耐耐跟前。   “耐耐。”   她偏过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刺哥儿要干嘛?这一章随机发红包,日后我萌某人还是会天天加更,^_^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气质 1枚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rysunny~ 3瓶、Mint 1瓶、小幽是阿飘 1瓶   第18章 她累得慌   “耐耐。”   许耐耐偏过脑袋。   秦刺抽出放在口袋里的手, 耳廓的红霞蔓延到两颊,神情却异常郑重, 仿佛即将要做什么大事。   心尖颤抖几记, 许耐耐被他这副郑重的样子弄得紧张起来, 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他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她的嗓音发紧,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望着她,上下滑动着喉结,声音全部堵在喉咙里, 怎么也冲不出来。   “耐耐, 我————”他竭力冲破被堵着的喉咙,还未说完后面的话却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   “耐耐姐姐!”   果果跟一个小炮仗似的扑到许耐耐身上。许耐耐连忙接住他。   被打断的秦刺一口气哽到了胸腔,差点没憋死。他睨向果果, 眸光如利刃般锐利。   “你要说什么?”许耐耐还没忘记他没说完的话。他颊边的红霞如退潮般顿时退去, 整个人又恢复到之前疏疏淡淡的样子, “哦,没什么。”   许耐耐白紧张了一场。她暗地里吐了吐气。手机铃声突地响起,是许母的电话。   听到电话里许母的哭腔, 她神色渐凛, 然后迅速挂断电话。   “耐耐?”秦刺发觉她情绪不对, 立即问道。许耐耐看了他一眼, 而后直接转向对楚文隽说:“我家里有事, 得先回去,不好意思。”说着她就往游乐园外走。   “好。”楚文隽揽着果果。许耐耐大步走开。没走两步,秦刺挡在了她面前, 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摇摇头,她说:“没什么事。”   然而她的表情却不像她话里表现的那么轻松。秦刺不再过问,只道:“我送你。”   这时候她也不作矜持,“谢谢。”   当她报出医院的名字,他眉梢一拧,“家里人出事了?”   “出车祸了。”她调整好头盔。秦刺抿了抿嘴,“抓好。”   车子快速消失在大道上。   不过十多分钟就到达目的地,许耐耐赶紧下车,秦刺拉过她的小臂,面色微肃,有些别扭生涩道:“你别担心。”   她愣了下,心里的情绪略微复杂。其实她没那么担心,毕竟她对许父没什么感情,但好歹许父是这个家里唯一对她好一点的人,总归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忧。   “嗯,谢谢你,你回去吧。”她快步进入医院大门。   径直来到病房,许耐耐看见围在病床旁边的许母和许馨。   床上躺着的人闭着眼,似乎没了气息。许耐耐心头一跳,两步并作一步来到床前。   “妈,爸他……”   许母双目通红,她哽咽着:“没事了,你爸没事了。”   许耐耐如释重负,她坐下来,听许母断断续续地讲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许父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与别的车子撞上,但幸好情况不是很严重,双方都只是受了点轻伤。许父撞晕了过去,这会儿昏迷不醒,医生说过一会儿就会醒。   “还好只是轻伤,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啊……”许母不停地抹眼泪。   许馨也跟着抹泪,“妈……”   见她们都哭哭啼啼,许耐耐心道自己不流点泪是不是太不像话了。然而她毕竟不是演员,说哭就能哭出来。   索性不管,只默默地垂眼,等待许父苏醒过来。   没过多久,昏迷不醒的许父终于有了动静。他醒来时嘶了声。许母激动地抱住他,一边唤他的名字一边流泪。许父依靠床头,安慰许母,“我这不是没事嘛。”   见许父彻底没事后,许耐耐也总算放下心来。许母出去给许父买吃的东西,她和许馨守在病房里。许馨去卫生间后,只留下她一人。   从没有和许父单独相处过,许耐耐有些许的不适应。她清清嗓子:“爸,你要喝水吗?”她得给自己找点事做,要不然干杵在那儿,她浑身尴尬得很。许父让她给他倒点水来喝。   她立刻出了病房。   在走廊里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微微滞了滞,随后大步走近,“你怎么没走?”   秦刺不答反问:“你家里人还好吗?”   “还好,”她稍微一停,继续道,“谢谢关心。”   “哦。”他语气很淡。   “你回去吧。”   他想要把之前在游乐园没说的话说完,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却不是很适合。他收紧下颌,习惯性地往口袋里一摸,想要抽烟,却又及时把烟丢回去。   一个字也没留下,他转身离开。   颀长英挺的背影慢慢地超出视野范围,许耐耐出神地目送他走远,之前让她浑身灼热的烫铁又从心底翻滚而出。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滑过心口,一寸一寸地侵蚀进心里。   直到后面有护士提醒她让路,她才想起自己出来是要干什么。她挠了一把头发,急速去接水。   带着水回病房,在离病房几步之远的距离,她看到许馨冷着脸瞪她。   莫名其妙。许耐耐视若无睹,就要越过她时,她猝地出声,“许耐耐。”   许耐耐偏身,连一个嗯字也不想给她。   “你和秦刺什么关系?”没头没尾的一句质问砸到许耐耐头顶,她皱起黛眉,登时猜到许馨刚才可能看到秦刺了,“你想说什么?”   “我问你和他什么关系?”许馨仍然是那副高傲的样子,下巴上扬,眼神阴凉。   忆及许馨收秦刺作业的时候那羞怯的神态,许耐耐隐隐约约领悟到了一件事。她挑挑眉尖,语气飘忽轻慢,“我和他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   “你!”许馨咬牙,紧接着又回到高傲轻蔑的姿态,“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就凭你也想————”   许耐耐截断她,“你脑子有毛病?”真是想方设法地要来对她冷嘲热讽,说好了以后两不相干的,非要来招惹她。   “你竟敢这么说我!”   “你是谁啊你,我怎么就不能这样说你?”许耐耐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她提腿就走,却又被横过来的许馨挡住。   或许是气极,许馨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杯子就要往她身上泼,眼瞧着就要泼到她身上了,许馨手里的杯子忽然转了方向,一杯水尽数泼到她自己脸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水杯重新塞到许耐耐手里。   “耐耐……”许馨一脸都是水,头发湿哒哒地往下滴水,她掩嘴,楚楚可怜地唤她。   几乎是一瞬间,许耐耐发觉到她这么做的意图。   果然,下一刻,许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馨馨,这是怎么回事?”   许母连忙拿纸给许馨擦水,许馨双眼含泪,面上尽是委屈。许母一边给许馨擦水,一边看许耐耐手里的杯子,她神情微厉,“耐耐,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耐耐还没为自己辩解,就只听许馨抽抽噎噎道:“妈,我只是为了耐耐好而已,可是她,可是她……”   “到底怎么回事?”许母只看着许馨,等她解释清楚这一出。   “耐耐最近和学校里的那些不良学生走的很近,刚才我还看到她和一个不良学生在一起,我就劝她不要和他们走的太近,可是耐耐她不听我的劝,反而用水泼我……”许馨越说越委屈,哗哗啦啦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崩断掉落四处。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最近和那些不良学生走的很近?”许母严厉道。   再一次见识到许馨颠倒黑白的本事,许耐耐恨不得当场给她鼓掌叫好。   还不等她开口,许母貌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接着问:“耐耐,你今天说跟朋友一起出去玩,是不是跟那些坏学生一起去玩了?”   “不是。”许耐耐吐词铿锵有力,面容十分平静。许母狐疑,继而又道:“你真的跟那些人走得很近?”她相信馨馨的话,却又不太敢相信耐耐会和那些不良学生扯上关系。   许耐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许母的问话,而是望着包着眼泪的许馨,耳畔飘来片刻之前许馨说过的话:“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心思辗转几番,她说:“我没有和他们走得很近。”   “我刚才都看到了,你和……”许馨欲言又止。   “我和谁?”   许馨说:“坏学生。”   许耐耐轻轻一笑,“你说他啊。”她面向许母,说:“妈,他是我同桌,也是我的朋友,叫秦刺。”她故意加重“秦刺”这两个字的重音。   闻言,许母一愣,“是那个秦……”   “是。”   许母表情变幻了几下,“耐耐,你和他是……朋友?”   “是,他是我朋友。”许耐耐面不改色地撒谎,她和秦刺的关系有点道不清楚,但绝对不是朋友。   听到许耐耐肯定的回答,许母心里激起惊涛骇浪。秦氏的公子,秦刺,耐耐居然和他是朋友?   要知道,在川城,谁都想和秦氏攀上关系,谁能和秦氏攀上关系,说出去都有面子。然而像许家这样的小公司,连人家的面都见不上,人家站在顶端,他们这些小喽啰只能站在底层仰望。   而谁都知道,秦董最宝贝他的儿子,要是能和秦董的儿子关系好的话,那不就有机会接触到秦氏了吗?   对于秦氏公子她略有耳闻,算是她眼里的坏学生,可是这跟他的身份比起来完全算不了什么。   许母盘算良久,面上厉色敛去,“耐耐,你今天是和他一起去玩儿了?”   “不是,偶然遇到的,他送我来的医院。”   “这样啊……”都能亲自送耐耐到医院里,看来他正如耐耐所说是她的朋友。   许耐耐瞧见许母的反应,轻轻叹息一声。她就知道许母会是这个反应。原著里许母就很势力,和许父一样的势力,让她知道她和秦氏的继承人是朋友,她绝对不会责怪自己和他走得近。   而许母的反应也果然不出她所料。   许馨没想到许耐耐会这么说,而许母居然是这个反应,这和她预想中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妈……”许馨扯扯许母的袖子。许母回神,整理好思绪,对许耐耐道:“馨馨也是为你好,你怎么也不能拿水泼她啊。”   为她好?许耐耐简直想笑出来。她走近半步,直直地看着许母,一字一字道:“我没有泼她水。”   许母凝起两道细眉,耐耐没有这么做,难道馨馨还能自己泼自己不成,“耐耐,有错承认就好,道歉了馨馨也不会再怪你的。”   “妈,你看到我把水泼到她身上了吗?”   “我没看到,但是……”但是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知道许母又选择性地偏信了许馨,而且还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许耐耐扶额,转而对许馨说:“你这一身水,真是我泼的?”   她再给许馨最后一次机会。   许馨咬唇,眸中仍然淌着泪花,“耐耐,我,我不怪你的。”   许耐耐额角一抽,她抬手,往上一指,“咦,上面有监控呢。”   话音落地,许馨脸色骤变。她的面色白了又白,红了又红,最后凝固在铁青色。   见许馨面色变化地如此“精彩”,许耐耐轻嗤,“你不是说我泼了你水吗,要不要去看看监控?”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许馨眼里的惶乱已经被她掩藏好,她的眼睛变得更红,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妈,我错了,我说谎了,水不是耐耐泼的,是我自己泼的,我就是……我就是……我本来因为耐耐不听我的劝,想要泼醒她的,但是我看到你来了,我怕我泼了她之后你和爸会怪我,我一怕,水就不小心倒在我自己身上了,后来我怕耐耐说我故意泼她水,才……才那么撒谎的,我怕,我怕你们因为这件事不要我了,本来我就不是你们亲生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一席话说完,她哭得更大声,背脊不断弯曲,恨不得跪到地下去。   许母赶紧把她扶起来,心情十分复杂道:“知错了就好,知错了就好。”许馨又连忙向许耐耐道歉,“耐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撒谎污蔑你,对不起。”   许耐耐无动于衷地看她表演。在如此快的时间内能把这一切圆过来,她不得不佩服许馨的反应能力。   瞥着许馨梨花带雨的面容,从未有过的厌恶蹿升上来。她从来,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一个人。   若是许馨老实承认自己做的事便好,可是她又在撒谎,又一次在许母面前装可怜装柔弱。   她对许馨的厌恶值达到了顶点。她从没有想过许馨还能虚伪龌鹾到如此地步。   “耐耐,馨馨她跟你道歉了,你就原谅她吧。”许母为她俩打圆场。许耐耐一瞬不瞬地定视许母。许母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责怪,全是对许馨的怜惜和不忍。   这让原本对许母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许耐耐失望至极。她原先还想着和许母打好关系,这会儿却觉得无论她怎么做,都只是徒劳。   她为什么一定要和许母打好关系,就是为了以后不走上原著里女主的命运。   可是,不走上原著里女主的命运,不仅仅只有这一条路。她甚至都没有想过其他的方法,只选择了最中和最不麻烦的方法。   此时此刻,她觉得累,她不想再为了不喜欢的人而勉强自己,委屈自己。   这一刹那间,她幡然醒悟,如同一直困在迷雾中的人终于找到了方向般。   “耐耐?”许母唤她。她从思绪飘散中抽出身,望进许母的瞳孔里,“如果没有监控的话,她不会承认她撒了谎,你也不会相信我,是不是?”   她的目光很淡,却透出几分冷意。许母发现耐耐好像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这变化她又说不清楚是什么,只觉得耐耐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我……这……”许母不知该如何回答。确实,如果没有监控这回事,她确实会相信馨馨。毕竟被水泼了的是馨馨,而且她也没有想过馨馨会撒谎。   养了女儿十多年,她晓得馨馨的品性,她不是个会在他们面前撒谎的人。然而这次馨馨撒谎了,但是,她也是害怕他们因此不要她才撒谎的啊,馨馨心思敏感,自从知道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后,常常悄悄地在房间里哭,每次被自己发现还要隐忍着装作坚强,她也心疼啊。   “行了,我知道了。”想明白一切后,许耐耐不愿再在许母面前装柔顺乖巧,她累得慌,而且对许母没了一丝好感。   她看着已经空荡荡的杯子,越过她们,重新去接水。许母急声呼道:“耐耐!”   许耐耐没有回头。   接好水回到病房,许耐耐把水杯递给许父,没有看旁边的许母半眼。   自许耐耐一进来,就立马站起来的许母急忙喊了她一声。许耐耐冷淡地转过眼角。   许父握着水杯,语气温和,“耐耐。”   “爸。”虽然她对许母完全没了好感,也没了讨好的心思,但是对于许父,她没那么不喜欢,至少她到这里这么久以来,许父没有做过那么多偏心的事,还曾经在她比赛得到第一名后鼓励过她。   可是,她知道的,那是因为许父工作忙,和她没什么接触,所以才没做过什么偏心的事情,以后他总归还是会变成许母那样的,毕竟在原著里,首先提议把原女主送给男主的人就是他。   纵使如此,目前他还没有变成那样,并且他现在受了伤,她不会以对待许母的态度而来对待他。   “耐耐,这件事是你妈和馨馨的错,让你受委屈了,这段时间也让你受委屈了。”许父抿了小半口水。   面上闪过讶异,许耐耐有点意外许父会说这样的话。但许父接下来的话,让她明白了他为何会这么说的缘由。   “你和秦氏的公子很熟?”   啪!   因着方才许父那番话而生出的触动顷刻之间被摔了个粉碎。她低眼盖住眼里的自嘲,“算吧。”   反正已经借过一次秦刺的名号了,再借一次也没什么。   许父沉吟俄顷,似在沉思。   宽敞的房间让许耐耐觉得逼仄狭窄,四面墙都直朝她逼压而来。她感到胸闷气短,感到窒息。   一个念头冲上灵台,她眨了下眼睫,随即与许父四目相接。   她一字一句道:“爸,你们委屈了我十八年。”她扔下这句话就立即转身而去。   这是她为原身说的,原身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却从来不曾说出过自己的委屈,或是性格使然,或是周围环境所逼,直到死也没让父母知道过自己受了多么大的委屈。这也是她为自己说的,她要直直白白地表达出自己的委屈,她要让他们愧疚,还要将她的委屈夸大化,让他们的愧疚程度加深。   她要利用他们的愧疚。   从前她没有想过这么利用他们的愧疚,如今,她必须得利用。   她没有理会身后许母急切的叫唤,跨进出租车,远离开医院。她靠着车窗,点开和秦刺的对话框。   谢谢你。   她把短信发出去。   他几近是秒回。   你已经说过谢谢。   许耐耐摩挲着拇指,她不是为之前的事情道谢。他没说过她是他的朋友,可她用了他的名号扯了谎,有点过意不去。又不好直接说对不起,斟酌好久才给他发了句谢谢。   她回:嗯,还是谢谢你。   踯躅半会儿,她觉得这样不够诚意,又点了一个微笑表情图发送给他。   这边秦刺收到一张会眨眼的笑脸图,叼在嘴里的烟险些掉落下来。他把烟夹到指间,定定地凝视这张笑脸,恍惚之间,这张笑脸似乎变成了许耐耐的脸。   眨巴着长长的睫毛的许耐耐弯着一双月牙般的明眸,唇角漾着甜甜的笑。   他凑近手机屏幕,呆呆地凝视许久。   正在出牌的齐周随意一瞟,赫然发现刺哥指间的烟都烧到皮肤了,他惊呼,“刺哥!烟!”   秦刺迟钝地动了动夹着的烟,痛感神经终于恢复正常,他霍地扔掉烟头,却不去管被灼伤的手指,而是点着输入框。   他没用过表情图,生疏地在表情栏里找到代表微笑的图,点过去。   手机叮咚一响。   许耐耐点开消息。   一个冷笑的呵呵表情图。   许耐耐:“……”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大肥章!我萌某人爱死小秦秦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糖糖 2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манго 22瓶、蓝鲸 11瓶、Minus う 2瓶、青砚 1瓶、陟灼 1瓶、熊本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9章 极端方法   许耐耐愣愣地看着秦刺发过来的表情包。   她这是……惹到他了?她心里有点忐忑, 把和他的聊天记录上下一翻,确定没什么问题。她摸摸下巴, 犹疑着, 该不该回他。   彼时秦刺握着手机, 一眨不眨地紧盯屏幕,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手机屏幕里。等了好久都不见她有回复。   她为什么不回他?没看到消息还是不想回他?   耐心告罄,他烦躁地咬了咬食指关节,却正好咬到了刚才被烟头灼伤的地方。   尖锐的刺痛从食指中间关节内侧输至全身, 他闷哼着, 砰地一下把手机扔到沙发里。   他又点燃一根烟,忽明忽灭的闪烁红点映照出他焦躁不耐的神情。虽然把手机扔到了沙发里,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手机上, 似乎随时在等待着捞起手机。   然而手机依旧毫无动静。   齐周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秦刺和手机上来回转。他把烟蒂杵进烟灰缸里, 问:“刺哥, 你还来不来了?”   秦刺的视线在手机上停留几秒,他舔了一下牙齿,动作粗暴地拿起牌, “继续。”   两分钟过去。   “刺哥, 该你出牌了。”齐周提醒道。同时心里啧了啧。人都在打牌了, 还时不时注意着手机, 刺哥这是干嘛呢!   意识到自己还在等待什么, 秦刺胸口的烦躁更甚,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彻底不再去管手机。   见秦刺终于回到之前的状态, 齐周也把全部心神集中到牌局里。   倏然,躺在沙发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齐周只觉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迅速地飞了出去。他望着不知何时挪到沙发那边的秦刺,目瞪口呆。刚才刺哥是飞过去的吧?   秦刺看着屏幕,双眉拧到了一起。   屏幕里的最新消息:?   问号。   一个问号?   她什么意思,她发一个问号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一动不动地抿着薄薄的唇,眉间纠成拧不开的疙瘩,眸子里盛满困顿与茫然。   “刺哥?怎么了?”齐周探出脖子。秦刺立刻遮住屏幕,语气略冲,“继续玩儿你们的!”丢下这句话他背过身,只留下一个挺直的背影给齐周。   齐周满头雾水,却又不敢再问,只好收回心思,和其他人一起打牌。   秦刺以背对他们之后,他盘腿坐在沙发上,腿间放着还没息屏的手机。   定神俯视手机里的问号,指尖一直点着输入框。   许耐耐望着“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无端地有些惴惴。等了好半天,对方也发来了一个问号。她更加不明所以,忖度着,忖度着,直接回道:我现在有点事,先下线了,拜拜。   写完这条消息她就退出界面,然后点掉来自许母和许父的未接来电。   她回到公寓,半靠书桌,思忖以后的事情。她不想再和许家任何一个人同处在一片空间里。她不能再让自己过得这么憋屈。   疲于应付他们,也懒得再应付他们。   要摆脱他们的话,必须要用最有效的方法。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最极端的方法。   目光焦点聚起在笔筒里的小刀上,她神情渐黯。   她走到窗边,注意着楼下的动静。看到许母火急火燎地进入公寓大楼后,她急速把房间门的锁解开,再阖门,继而拿起小刀坐到床上。   门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许耐耐咬咬牙,不敢在手腕上划,只敢在手腕上方的皮肤上轻微一划。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下,许耐耐却疼得要命,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她把刀片贴到手腕间,假装要割下去。   “你在做什么!”许母奔到床边,一把抢过小刀,用力扔出去。   小刀砸到墙上,刺耳地响了几声。   许耐耐使劲全力憋出眼泪,尖声道:“反正你们也不喜欢我,我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说着她又要去把小刀捡回来,手腕里流下两滴血,她合目,这下就算是哭不出来,她也疼得能哭出来了。   从小她就怕疼,哪里稍微碰一下她就疼得要死,比正常人要娇气脆弱许多,要不是下定决心要摆脱掉许家,她也不会狠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原本她可以不让自己出血,只稍微假装一下就行了,可是为了让计划能够顺利地实施,她只能弄得更真实更吓人一些。   “耐耐!”许母慌急抱过她,“耐耐,你别做傻事!”许母吓得魂都快没了,又是惊慌又是心疼。   许耐耐大声地哭,拼命地哭,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连忙闭眼佯装昏死过去。   闭着眼,她只能感觉到许母颤抖的声音,感觉到她把她背了出去。   感觉到她又一次进了医院。   耳边不停地响着许母的哭声,她听得疲惫,困意直袭而来,索性放松神经睡了过去。   许耐耐是被刺鼻的消毒水味激醒的。神识昏昏沉沉地睁眼,入目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她的思维迟滞着,一时间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   “耐耐你醒了。”   身畔传来许母急促的声音。她缓了缓,之前发生的事一一传入脑中。她侧眸,见床边站着许母许父,还有神情不辨的许馨。   手腕上缠了纱布,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她捂捂纱布,一声不吭。   “耐耐,是妈不好,妈错了,你……你别再做这种傻事了。”许母见耐耐不理他们,急急又道。   天知道当她看见耐耐拿着小刀割腕时,她有多么的害怕,恐惧与慌乱摄住她,她几乎感受到灵魂在那一瞬间抽离出去。   许耐耐闻言,并未有任何触动,她仍然沉默,好似失去了声音。许父长叹一声,“耐耐,从前你受的委屈,爸妈会好好补偿回来,你千万不要再犯傻。”   亲生女儿闹得要自杀,即使他们没多深的感情,但那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骨肉,他们能不疼吗。   经过这一出,许父许母终于开始重视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们也是头一次知道,耐耐也有委屈,耐耐也有脾气,而且,耐耐做事很极端。   极端到能自杀的程度。若不是许母及时赶回去,那么现在,他们面对的就是耐耐的尸体了。想到这个他们就一阵后怕。   许耐耐轻瞅许父许母,或许此刻他们的后悔和心疼都是真的,她却不屑一顾了。她从里到外地觉得恶心。   思及自己从前还想着讨好他们,她就觉得更恶心了。   许馨猝地扑到床边,哽咽道:“耐耐,是不是因为我你才……都是我的错,你要怎样责怪我都可以,你干嘛要这么伤害你自己。”她哭得泪眼模糊,几乎要背过气去。   许耐耐胃里翻滚,想要吐出来。   若不是许父许母还在这里,她一定会一耳光甩到许馨脸上,打碎许馨令人作呕的虚伪模样。   她酝酿好情绪,看着许父许母,嗓音沙哑,如被砂石磨过,“我恨你们。”   许父许母一震。   “小时候,我羡慕班里的同学,他们有漂亮的衣服穿,他们有好吃的零食吃,可我没有,我也想要那些漂亮的衣服好吃的零食,可是爸爸妈妈不给我,非但不给,还要骂我打我,我那时想,要是我的爸爸妈妈不是我的爸爸妈妈就好了,要是同学的爸爸妈妈是我的爸爸妈妈就好了。没想到长大后,我的爸爸妈妈真的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没有半点伤心,因为我讨厌他们,从小到大我就讨厌他们。我想着,因为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他们才会那么对我的,等我回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后,一切都会变好的,我的亲生父母一定不会像他们那样对我。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爸亲妈,他们不喜欢我,他们只喜欢那个曾经占了我十多年身份的人。我安慰自己,毕竟我才回来,以后他们会喜欢我的。但是我错了,一开始不喜欢,到后面也仍旧不会喜欢的。我的妈妈,总是忽略我,总是偏心另一个女儿,给我买的衣服都是按照另一个女儿的喜好和尺寸买的,我比赛得了第一名不但不高兴反而还怀疑我,我受了冤枉也第一时间相信别人,而不相信我这个亲生女儿。我以为我能继续忍下去,忍到他们不再忽略我,忍到他们不再偏心,可是我不行了,我没办法再忍下去。我恨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把我认回来,我还不如不回来的好。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听完许耐耐断续不成声的哭诉,许父许母俱是一恸。许母又是慌乱又是无措,她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发现耐耐说的都是事实,她无法辩解。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竟做了那么多让耐耐伤心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耐耐,对不起。”许母嘴唇颤抖着,泪珠从颊边滑落。   许耐耐眼里充斥着恨意,她拔高音量,“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对不起,耐耐,以后爸妈一定会好好待你,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委屈,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给你……漂亮的衣服……好吃的零食……都买给你,都买给你。”许母语无伦次,泪水直流,就差跪在耐耐面前赎罪了。   终于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话,许耐耐吸吸鼻子,说:“我想要什么你们都给我?”   许母连连点头,她抹抹眼泪,“你要什么都给你,只要你不要再恨我们,不要再做傻事。”   静默半晌,许耐耐轻抚着受了伤的手腕,缓慢地掀起眼帘。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哈哈,爽!这可是一篇非常短的小甜饼,你们再不珍惜就要完结了,哼!   我萌某人的预收文:抠门大佬他前妻   在这里推一本基友超好看的文文:   穿成反派他前妻[穿书] by西瓜灯   一朝穿书,林笑成了反派的前妻——剧情还没开始就被炮灰的角色。   然而,这个时候的反派还没有恢复记忆,是个心智只有五岁的傻子,被原主狠心虐待了近两年。看着离婚协议书上那笔巨额财产,再想到那被原主关在小黑屋三天三夜高烧不退的反派……   林笑觉得,还是先救反派吧。   然而这一救,这婚就再也没离成。   痛心疾首!   反派:笑笑,过来。   林笑一脸郁猝:你有本事演傻子,你有本事离婚啊!   反派:我没本事。   林笑:……   第20章 他的温柔   “我……”许耐耐故意欲言又止。   “什么, 耐耐?”许母急切地握着她的手。   许耐耐:“我要一个人住。”   尾音落下,气氛瞬时凝结。许母急急道:“耐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不想和你们住在一起。”她直截了当。   许父许母面色一变,许父语气微严, “耐耐,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揩去眼尾残留的泪痕, 许耐耐神情坚定,说得更明白一点, “我要搬出去住。”   “耐耐, 你别说胡话。”许母加重握住她的力道。   旁边的许馨隐去眼里翻涌的惊异, 迅速插进话, “耐耐, 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才要搬出去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搬出去就好了,我,我搬出去, 好吗?”   “馨馨!”许母叱了许馨一声, 然后把她拉到后方。许耐耐用眼角斜视哭得梨花带雨的许馨, 心里的厌恶抵上嗓子眼。她眯起眸子,心思转了一圈,声音轻飘飘的, “好啊,你搬出去。”   正抽泣的许馨神色僵了僵。她没料到许耐耐还真的就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了。她正色,“好,耐耐,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就搬出去。”   “都给我住嘴。”许父严厉道,然后他面向许耐耐,态度稍缓,“耐耐,不要任性。”   “我没有任性,是她自己说要搬出去的。”许耐耐抬肩,继而轻嗤,“我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她搬出去,但是既然她要那么说,我也不能不顺着她的意思接下去,是吧。”   听到耐耐说她并不是想要馨馨搬出去,许父许母吊着的一口气还未降下来,就又被耐耐接下来的话给吊得更高了。   “我不是真的想要她搬出去,但我确实要一个人住,我要搬————”   许母急急喝止,“一个人你怎么住!我知道你怨我们,以后我们会好好待你的,不要冲动好吗?”   “你们不同意是吗,好,”说着她就猝地一下撕开包扎好的纱布,“你们不同意我就去死!”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呲啦一下就把纱布扯了下来。她这一折腾,先前已经快凝固的伤口顿时又见湿润,鲜艳的血渗透进还垂挂在手腕间的纱布上。   “耐耐!”   急乱的惊呼乍然响起。   许父许母拼命地按着许耐耐不让再动。许耐耐发了狠,一面使劲儿推他们,一面利声道:“我死了好了,我死了好了!”   她像一个发狂的病人,任谁都阻止不了她。   伤口的血在这样的拉扯下沿着指缝流淌而下,染红了雪白的被单,犹如猩红血墨,十分瘆人。   “耐耐,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许耐耐充耳不闻,她疯狂地挣脱着,眼泪滴到被单上,稀释了浸染的鲜血。   “好!我们答应你,让你搬出去!”许父蓦地开口。   疯狂挣扎的许耐顷刻间安静下来,她抿唇,问:“真的吗?”   “真的。”   许母惊异地看向许父。许父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把耐耐的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我要尽快。”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许耐耐往后靠躺,方才那番挣扎耗费了她很多力气,她现在有点喘不过气。   “行,爸会尽快给你安排好。”许父按铃让医生来给耐耐处理伤口。   医生很快到达病房,他疑惑地看着许耐耐撕裂开的伤口,又瞟了瞟许父许母,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处理好伤口,许耐耐一个字也没说,把被子往上一拉,蒙到头顶,阖目休息。   许父许母对望一眼,纷纷长叹。许父对许馨轻声道:“馨馨,你看着点她,我和你妈出去一下。”   “嗯嗯。”   来到病房之外,许母立刻问许父:“真让耐耐搬出去一个人住?”   “暂时就顺着她的意愿吧,要是不答应她,她还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我们阻止得了一次两次,还能每次都阻止住吗?”   “可是她是我们的女儿,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出去住,这像什么话!”   许父摇摇头,“就先这样,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病房内,许馨站在离床半米之远的距离处,她冷着眼,仔细地打量被子底下的人。许耐耐竟然要搬出去一个人住?   她是不是傻了,居然会想要离开许家。不过,这不是正好么,她搬出去了,自己就不会再担心她会抢走爸妈的关心和宠爱了。   “看够了吗?”   忽然,床上的被子被掀开,里面露出许耐耐嘲讽的双眼。   “呵。”许馨冷嗤。许耐耐勾唇,“看到你这张脸就恶心,滚出去。”   这是头一次有人对许馨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她头一次在许耐耐嘴里听到她对自己这么直白的厌恶。她怔愣,不过半秒钟又恢复如常。   “你以为我看到你就不恶心?”许馨仰着纤细的脖颈。   许耐耐差点就笑了出来,她把额前微湿的发梢拂到后面,一字一句道:“你?你有什么资格恶心我?”   许馨浑身一滞。   “你占了我的身份,享受了本该属于我的生活,不仅不感到羞愧,而且还想方设法地诬赖我,你是不是觉得,不是你占了我的身份,而是我抢了你拥有了十八年的身份?”   不等许馨出声,许耐耐接着又道:“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要脸的人。”   “你!”许馨上前一步,似要做什么,但及时忍住了。   “我?我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这种不要脸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恶心我?”许耐耐冷笑。   被戳中隐秘痛处,气的整张脸都红了的许馨努力控制着滔天怒火,她恨不得去撕烂许耐耐的嘴,让她再也不能说出一个字来。   就在此刻,门外响起些许动静,许馨迅即敛去怒气,面容哀愁地站在原地。   见许馨变脸变得如此之快,许耐耐又是一声冷笑。许馨干脆去当演员算了,演技这么好,不去当演员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回到许家之后,许母一直待在许耐耐身边,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事似的。许耐耐不想看到她,于是皱眉,向她保证,“我不会再做那样的事。”   许母稍微安心。想到之前答应耐耐的事,她又后悔起来,她踯躅良久,终于开口,“耐耐,你要一个人出去住,怎么照顾得好自己,不如就————”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许耐耐斩钉截铁道。难道许母想反悔?她绝不能让她反悔,她决不能再和他们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生活。   “耐耐,你听我说,你要是一个人出去住的话,很多事都很麻烦,也很浪费时间和精力,马上你就要升入高三了,课业很紧张,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花费在这些上面。”她苦口婆心地劝耐耐,只期望耐耐能改变主意。   许耐耐有些冷淡,“我不怕麻烦,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见她心意已决,不可撼动,许母唯有无奈与叹息,“那,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就告诉妈一声。”   一辈子都不会再回这里。   许耐耐在心底默默道,而后下逐客令,“我要休息。”   “你好好休息,好好休息。”许母看了一眼她的手腕,随即出了房间。   许父按照许耐耐的要求,买了一处离学校很近的房子,还安排了一个阿姨来照顾许耐耐的日常生活。   对此,许耐耐很满意,同时长期以来郁结于胸的憋屈终于消散地一干二净。   她一刻也不愿在许家多待,收拾行李马不停蹄地去往属于自己的新家。   躺在新床上,她虚视着天花板,不禁弯唇。她有了自己的家,不用再委屈自己和讨厌的人待在一起。   翌日清晨。   她早早地吃完阿姨备好的早餐,步行至学校。   进入教室里看到座位旁边熟悉的身影,她微微惊讶。他怎么这么早就到学校了?平时他经常挨到上了几节课之后才慢拖拖地到教室的,今天这么早,是转性了吗?   一发现许耐耐,秦刺立即让开道让她进去。她放好书包,抽出书本作业。   “耐耐。”   在学校里听到他这么唤她,许耐耐眉骨一蹙,抛却不适感,她应道:“嗯?”   秦刺把手机放到她面前,表情有点别扭,“你发这个什么意思?”   许耐耐低视着自己前天发给他的问号,同时脑子里冒出了许多问号。她奇怪地望着他:“什么?”   他清了清喉咙,“你给我发它干嘛?”   发问号,当然是不懂他发给她一个冷笑是什么意思啊。许耐耐还想问他怎么给她发一个冷笑表情包是什么意思呢。   她寻思,那天她发的那些消息也不会得罪他啊,他怎么就“呵呵”了?   抬起食指,指尖点着他发的那个冷笑表情包,她低声问:“那你发这个是什么意思?”   秦刺表情怔了怔,他用拳头抵唇,面色微赧,“不就是那意思么。”   许耐耐:“?”   “你不也发了那样的。”秦刺见她仍然懵懂的样子,补充道。   “我什么时候……”她猛地住口。   隐隐约约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什么,许耐耐指着那个表情包,问他:“这个,你认为和我发给你的那个是同一个意思?”   他沉着嘴角,两道眉毛纠成缠在一起的糖丝,“不是?”   许耐耐呆了片刻,而后像是忍不住般,掩面扑哧笑了出来。   他怎么会,怎么会以为这俩表情包代表着同样的意思?他用表情包都这么马虎的吗?还害她白紧张一场。却原来只是一个乌龙。   “你笑什么?”秦刺颇恼怒,视线蓦地触及她捂着面的手腕。   正忍着不笑的许耐耐小臂倏地一紧,让人扯了过去。   “你受伤了?”秦刺脸色猝地沉下去。   “嗯。”   她拍拍他,让他松手。可是他不放开,他盯着她的眼睛,眸子里仿佛流溢着暗潮,眸光也更加冷冽阴沉,“怎么回事?”   被他这副神色弄得心里有些惴惴,许耐耐含糊道:“不小心就伤到了。”   秦刺神色稍缓。她微微使力,想要抽回手腕。   然而他依旧不松手,他说:“别动。”她怕被他弄疼,就不敢再动弹。   他放轻力道,手指挪到纱布边沿,轻柔地触碰着,“疼吗?”   “不疼。”已经不疼了。   修长的手指在纱布上轻触,即使隔了一层纱布,她也能感受到类似于一股电流般的悸麻从他的指腹下传入她的皮肤里,身体里。她慌忙地拽回手腕,虎口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她低低痛呼,就要摸摸泛疼的虎口,秦刺将她的手托到了他的掌心。他紧拧眉心,低头。   一股微凉的风吹到虎口,将虎口的疼痛慢慢冷却。   一时间大脑停止运转的许耐耐瞪直了眼。她愕然地张着嘴,一动不动地任他轻轻吹她被撞疼的地方。   “还疼吗?”秦刺歪头,英俊的眉眼柔和化。   “耐耐?”   “耐耐?”   “嗯!”许耐耐霍地回神。   “还疼不疼?”他的嗓音略低沉,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从耳膜里荡进她的心湖,在湖面荡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嗓子不知为何有点干涩,如同许久没喝过水,干干涩涩地似乎下一秒就要裂开。许耐耐尝试着吞咽唾沫,神情涣散渐渐地起来:“不了,不疼了。”   秦刺见她的虎口还红着,又吹了一下,她瑟缩。他抬眸,对上她略微迷茫的眼神。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总是试图把手抽回去,只定定地与他对视,如同被什么东西蛊惑住,乖乖巧巧地保持着一个姿势。   凉风拂过她的头发,将垂在她颊边的头发拂到后方,露出她白皙漂亮的侧颊。   秦刺摸着她的手,心下一动,在游乐园里没说完的话再次渡到嘴边,“耐耐,我————”   “收作业了!”   一道略尖的女声打断他的话。许耐耐被女声惊醒后,眸中迷茫散去,将手揣进了兜里。   掌中柔若无骨的柔荑刹那消失。秦刺看了一眼缩回座位里的许耐耐。   蜷紧空荡荡的掌心,他收起下颌,冲面前的许馨吼过去,“收你妈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萌某人发誓会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写完这本小甜饼^_^   下面推荐基友好看的文儿:   他的娇软美人[重生] by今晚撸串   重生回十七岁,应甜甜发誓要听妈妈的话。   坚守住两个底线。   一不早恋。   二不下水。   应甜甜跟班长打小报告,林暴就知道逃值日打球不好好干活,正好被拐进后门的林暴听了一耳朵。   某天泳馆断电,黑暗中,她被林暴拖入水中,湿冷的唇舌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涌入。   “听说,你嫌弃我活儿不好,嗯?”   *   最近,林暴发现自己有两个爱好。   跟应甜甜谈恋爱,外加拖应甜甜下水。一想到那滋味,心里就止不住的荡漾。   “操!暴哥最近怎么回事,跟个小娘们似的,动不动就脸红。”   *   他家里来了个别人家的小孩,占了他的房间,还睡了他的床。   暴哥火急火燎冲回家,准备大干一场。   砸门许久,刚洗完澡的应甜甜缓缓开门,   蕾丝吊带裙裹在身上,湿发微卷,直勾勾瞪住他。   “你找谁?”   “我……”   第二天,半年没回过家的暴哥,打电话哭着跪求要搬回家住。   “拖地洗衣服做饭刷碗,没问题可以的,放心,都交给我。”   狗腿子甲乙丙:???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沧海天炎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rzzzhmjs 10瓶、29260540 5瓶、一只鱼尾酱の 5瓶、苏玖久 2瓶、珸玥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1章 发狂的他   “收你妈啊!”   教室里的嘈杂瞬间停滞, 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许馨身上。   许馨满面通红, 泪花挤上眼圈儿,湿漉漉地望着秦刺,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从来没有人这么吼过她,而且对方还是自己心仪的人,羞愤尴尬又委屈得想哭。   许耐耐也是被秦刺毫无预兆地怒叱吓了一跳, 她捂捂被震得发疼的耳朵, 触及许馨满是委屈羞愤的面容, 她当做没看见, 只是心里又升起呕吐的**。   “你他妈还不滚?”秦刺双臂抱胸, 背脊往后靠, 眉间疏冷阴戾。   再一次被羞辱, 许馨承受不住了,她竭力忍住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转身走开之前狠狠地瞪了一下许耐耐。   许耐耐:“……”   神经病。又不是她骂的她, 瞪她做什么。   再一次被别人打断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要说的话,秦刺恼怒烦躁到极点。他抽出烟, 刚要点燃, 突然顾忌到身畔的人,猝地起身,夹着烟大步走出教室。   他倚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右腿屈起,快速点燃烟, 用力地吸了一口。   旁边的少年忽然消失,许耐耐偏过眼角,凝视空空的座位。   皮肤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悸麻,一寸一寸地攀附至心头。密密麻麻的,一层又一层的模糊的感觉比之前更加清晰,她却仍然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又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已经干扰到了她,在她集中不了注意力做题的时候,她发觉,她被这种说不清的感觉干扰到了,以至于她半天做不出一道题来。她有些心烦意乱,想要像从前那样把所有影响到她学习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可是她发现,没有效果。绵密的悸麻如同强力胶黏附在她的大脑皮层里,无论怎样都摆脱不掉。   “耐耐,你怎么了?”赵小圆趁秦刺不在,凑到许耐耐面前。   “没事。”   虽然许耐耐这么回她,可是她的表情却不像没事的样子。赵小圆的小虎牙露出来,递给她一颗泡泡糖:“吃吃糖,心情就会好一点。”   将粉粉的泡泡糖收入眼底,许耐耐脑海里闪现出少年吹泡泡糖的模样。   “不吃吗”?   许耐耐拍了下脑袋,接过泡泡糖。赵小圆嘿嘿一笑,然后去了自己的座位。   握紧手心里的泡泡糖,许耐耐垂目,长长地吁气。   坐在教室前排的许馨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刺进皮肤里。   不知廉耻!不知廉耻!许耐耐她刚才在做什么?竟然碰秦刺的手!   脱口而出的“贱人”让她的同桌满头雾水,“你说什么?”   “没什么。”许馨收起怒气,嘴角的笑容优雅得体。同桌点点头,似要安慰她,“刚刚你没事吧?秦刺他就是那样的脾气,也不是专门针对你,他对谁都这么凶的。”   对谁都这么凶?许馨又瞪向低头看书的许耐耐,转瞬之间又撤回视线。指甲埋在手心里,刺痛提醒着她某些事实。她竭力地克制着妒火,随后从书包里掏出手机。   教学大楼的天台上。   细风习凉,一阵一阵地吹鼓着天台外迎风飘扬的红旗。立在围栏边沿的男生身形颀长瘦削,白衬衣在微微鼓动。   许馨关上天台门,一步一步靠近男生。男生若有察觉,慢慢转身。   “文隽。”许馨弯起向上翘的唇角。   “阿馨。”楚文隽的嗓音里有不同于平常的温柔。许馨站到他旁边,上半身往围栏上靠,裙摆在风中翻动。   “你能不能快一点啊。”她瘪起腮帮,漂亮精致的眉眼里尽是埋怨,却又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   楚文隽默不作声,倏尔道:“真的要这样吗?”   “你反悔了?你说过要帮我的。”   注视着她紧缩起来的眉目,他怔神,记忆里的小女孩总是弯着眉眼,清亮的瞳仁里犹如点缀了细碎的星星般,让人感到光亮与温暖。   他不喜欢她因为什么事而发愁困扰的样子,他只要她能一直像记忆里那样永远保持着灿烂的笑容。   “好。”这个字从胸腔里逸出来。   “我就知道文隽你最好了!”她扯着他的袖子,左右摇晃。   既然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出神地望着她。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他?他有什么好?   仿若有一把刀刺进心脏,不至于死,却剧痛难忍。   “文隽,你动作快点,我等不了多久了。”她撇嘴。   “嗯。”   许馨甜甜一笑,然后扭身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跟他说再见。   目送着她的背影,他伸手,指尖触着越来越远的背影,想要抓住她,却只能触摸到空气。   许馨一背过身,面上的笑容就立即敛去。她能感受到来自背后的注视,可是她已经习惯到完全不在乎了。她知道楚文隽对她的心意,可是她对他没什么心思。尽管他长得好看,对她也很好,可是她对他仍然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要是能喜欢上他的话,哪儿能这么多年还喜欢不上呢。   如果不是遇到秦刺,她可能会将就着接受他,然而谁叫她遇见秦刺了呢。   对于让他去追许耐耐这件事,她没有半点愧疚,是他自己说的,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所以她并不会感到半点愧疚。   从天台下来,她看到秦刺在走廊里吞云吐雾。   他叼着烟,胳膊搭在栏杆边上,姿态闲散慵懒地与对面的齐周说着话,俊逸的侧面轮廓晕染上晨阳,金光粼粼的十分耀眼。   淡淡的烟味通过空气传输到她鼻端,她鼻翼微张,将烟味吸进鼻子里。   出来去洗手间的许耐耐无意中看到许馨发呆地盯着某处。下意识地顺着许馨看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背靠走廊围栏的秦刺。   眼光短暂地停留了两秒,她一刻也不停地走向洗手间。许馨那痴迷的样子,果真喜欢秦刺么。   上次在医院她只是猜测,这会儿见到痴痴凝望秦刺的许馨,她才能够确定,许馨确实喜欢秦刺。   她蹙蹙细眉,快步走到洗手间。   凉沁沁的水从指缝流过,她滞滞地清洗了许久,有人在后面催她,她才急忙退出去。   才走到拐角没几步,迎面突然撞上来一个人。   “谁他娘的走路不长眼!”粗狂的男声扎入耳朵里。   许耐耐瞪眼,明明是他撞的她好吧?她也没理会他,提步就走,却被他拦下来。   她这才看清男生的面孔。男生一身匪气,寸长的头发几近立起来。   很眼熟。   许耐耐在记忆里搜寻一番,眼神逐渐清明。他不就是那个被秦刺踩在地上的寸头少年吗!   那个被秦刺用烟头碾过手心的寸头少年。   时至今日,许耐耐仍能清清楚楚地回忆起当时寸头少年的痛苦惨叫。她凛起神经,急急要走远。   “美女,没见过啊。”寸头少年往前一挡,细细长长的眼睛垂直落到票她脸上。   她不想碰到他,“让开。”   “美女,你叫啥?”   她用力一推他,他顺势拽住她。他欺压下来,刺鼻的烟味灌入她的呼吸道,她只觉窒息。   “放开!”她厌恶他的碰触,像被水蛭粘上来的难受。   他笑眯眯道:“哟,脾气还挺大的,对老子胃口!”   就在他要碰到她的下巴的时候,后面突然袭来一股狠力,他整个人如同被勾子勾到半空中,砰地一下摔到了墙上。   “啊!”他惨呼一声,五脏六腑都几乎摔碎,刚睁眼,就对上神情狠厉的秦刺。   忆及上次的钻心疼痛,寸头少年面色一变。还来不及挣脱,重重的一拳就招呼到了身上。   寸头少年痛得眼泪鼻涕都快流了下来。   周围的学生纷纷跑远,似乎不敢靠近。   秦刺一拳一拳地往寸头少年身上招呼,瞳中血丝戾气翻涌,如同一头嗜血的猛兽。猩红的眼眸一偏,转移到那只碰过耐耐的手上,他将寸头少年踹到地上,而后一脚踩到寸头少年的手背。   狠狠地碾着脚下的手,他像魔怔了般,仿如鞋底是锋利的刀刃,一寸一寸地插进寸头少年的皮骨里。   一旁的齐周见秦刺有些不对劲,连忙唤道:“刺哥。”   秦刺仿若未闻,仍然用力地碾着地上的人。齐周肃眉,要去把秦刺拉开,却被他甩到了一边。   处于呆愣之中的许耐耐被寸头少年的哀嚎痛呼和齐周的高声呼唤刺激清醒。   眼瞧着寸头少年快要没气了,她的瞳孔急速收缩,“秦刺!住手!”   秦刺依然无动于衷。许耐耐一急,连忙抓过秦刺的胳膊,“住手。”他像是没看到她,也没听到她的话。他俯身,把丢在地上还燃烧着的烟头拿起来。   许耐耐猜到他要做什么,她心里一咯噔,慌忙要把他拽过去,可是怎么也拽不动。她心跳加速,迅即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他的腰。   “冷静一点,秦刺。”她使劲儿抱着他,把他往后面拖,说出来的话模糊在他发热的背脊里。   拿着烟头的秦刺一僵,他粗喘着,黑眸里的猩红与浑身戾气渐渐地消散。   感受到他在克制情绪,许耐耐赶紧道:“冷静点,冷静点。”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雲熙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听书人 20瓶、VV 20瓶、rrzzzhmjs 10瓶、神奇赛赛!! 6瓶、思~ 2瓶、珸玥玥 1瓶、果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2章 不要早恋   “冷静点, 冷静点。”她轻声安抚他。他重喘着,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稳下来。   此时已经得以自由的寸头少年拼了半口气站起来被人拖走了。   寸头少年不见了,许耐耐紧绷的四肢立马一松。她看着近在迟尺的少年的背,膝盖不禁发软。   方才他那般疯狂的模样实在是太恐怖。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怖。她颤抖着撤离放在他腰际的双手, 不料他猝不及防地转过身,沉沉的气息扑进她的四肢百骸里。   “你, 你还好吗?”她小心翼翼地往回撤。   他拉着她就朝洗手间走。打开水龙头, 将她的小臂扯到水龙头下。   凉水在小臂间冲刷,他控制着力气轻轻地搓洗她的小臂。   许耐耐有点懵, 他洗她的小臂做什么?她试着挣脱他的桎梏, 但是他像磐石一样紧压着她的小臂,她无法动弹。于是她关掉水龙头,严肃道:“秦刺。”   他的眼睫缓慢地开合一下, 盖住眼中翻滚的暗芒,用纸巾擦干她的小臂。   “刚才谢谢你。”她向他道谢。他嗯了一声。   闻言, 许耐耐知道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她挺直还在发软的腿, 就要走出卫生间时, 踯躅半瞬, 对秦刺说:“回教室吧。”   他一言不发地跟上她。   回教室途中,沿途来往的学生一看到秦刺马上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会惹到他。   活动了几步后,许耐耐的腿还没缓过来,她摸摸膝盖,肩膀忽然被秦刺按住。   “膝盖怎么了?”秦刺问。   她摇头, “没怎么。”   话音才落,他就蹲下来摁了摁她的膝盖。她哆嗦一下,本身就软得快站不稳的腿这会儿如同被电击中,更站不稳了。   秦刺迅速稳固好她的双膝,让她站稳。   跟在几步之后的齐周见状,牙根禁不住发酸,酸得跟吃了柠檬一样。   刺哥很少发怒,他从没见过刺哥有像刚才那样愤怒过。而这起因,是一个女生,一个叫许耐耐的女生。而且,刺哥发怒的时候,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平常他也不去阻止,但是刚才刺哥很不正常,不正常到可怖,所以他才试图去阻止他,然而刺哥连他的话也不听,在情况达到不可控制之际,幸好许耐耐让他住了手。   要不然就出人命了。   他没想到,许耐耐居然这么厉害,不仅能挑起刺哥的情绪,也能平复刺哥的情绪。   她能控制刺哥的情绪。   眼下见刺哥又这么体贴的样子,齐周寻思,刺哥还真是认真了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认真。   许耐耐从来没有以这样的姿势看过秦刺,她居高临下般地俯视他,他半蹲着,黑漆漆的双目仰视她。   她说:“你起来。”   他回:“膝盖有没有事?”   “我说了没事。”刚说完,她就瞥到正往这边走的教导主任,她慌急拍掉膝盖间的重压,“快走吧!”她加快步伐进了教室。   秦刺直起身。齐周立刻上前,说:“刺哥,刚刚你差点把那小子给弄死了。”   秦刺眯眼,他转着手腕,语气沉冷,“他叫什么。”   “刺哥,难道你……”齐周一个激灵,心道刺哥不会还要去教训那小子吧,都弄得半死不活了,还要怎样?秦刺缄默不语,大步向前走去。   他们打架的事情迅速传遍学校。   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里时,许耐耐十分忐忑。她以为班主任要问她关于打架的事,但没料到他开口第一句就是:“许耐耐,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学习的时候,不要为其它事而影响到学业。”   许耐耐:“?”   班主任为何要对她说这些话?   “我知道的。”她点点下巴。班主任咳了咳,接着道:“等你考上大学之后,再做其他事也不迟。”   隐约地感觉到班主任好像在委婉地劝她不要做什么事情,她单刀直入,问他:“老师,您想对我说什么?”   班主任噎了一噎,不再绕弯,“你和秦刺在谈恋爱?”   怎么也不会料到班主任会说出这句话来,许耐耐如同听到晴天霹雳,劈得她脑袋短路了须臾。   过了好久她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班主任扫了眼许耐耐爆红的脸,心思辗转几番。上午有人报告秦刺和别人打架的事情,本来他也已经习惯了这些事,但是这回却牵扯到了一个女生,而且还是才转学转到这里不久的许耐耐。   为了一个女生而生出的事端。   他想起秦刺忽然调换座位与许耐耐做了同桌,还有他上课时偶然会看到秦刺噙笑和许耐耐聊天。   今天又因她出了这样的事。他没有理由不怀疑他们之间或许有些超出同学之外的东西。   “真的没有?”他不相信。   “真的没————”   门哐当一下被打开,有人进入了办公室。   许耐耐循声,一眼看到神色冷凝的秦刺直朝她而来。   “要问什么,直接问我。”秦刺把许耐耐拉到身后,眸光冷凉地射向班主任。   方才他没在教室里看到许耐耐,听到有人说许耐耐好像是因为打架的事被班主任叫进了办公室问话。脑海里滑过许耐耐怯怯的模样,胸中生出愠怒,他立刻来到了这里。   一进来就见许耐耐满面红云,神情辨认不清。他以为她受了责骂,只觉胸中愠怒更盛。   许耐耐扯扯秦刺的衣角,小声道:“你别这样。”   面前的是班主任,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不是找骂吗?   岂料秦刺以为她在害怕,回头对她说:“别怕。”   额间掉下三条黑线,许耐耐有点头疼。   “我也没什么可问的。”班主任最是不敢招惹眼前无法无天的少年,所以才只找许耐耐问话而不是找秦刺。这会儿见秦刺眼神沉厉,他有点发怵。他原本也只是告诫告诫许耐耐,怕她年纪小识人不清以至于跳入火坑耽误学习,如今达到目的就行,要是许耐耐和秦刺真有那回事儿,他能拦住他们吗?他能拦住秦刺吗?更何况他们都已经成年。   秦刺不留只字片言,牵着许耐耐就朝门口走。许耐耐急急道:“老师,我没有。”她才说完,就发现秦刺握着她的手,而班主任的视线还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她可算懂得了什么叫做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离开办公室,许耐耐用力捏秦刺,而后甩掉他,“你怎么这样啊!”   他拧眉,高大的身躯遮挡住她前面的光,“我是在帮你。”   帮她个头!许耐耐重重扶额。他又说:“他问你什么了?”   原本淡下去的红霞因为他这句话又飞腾上来,她遮遮掩掩的,支支吾吾的,音量很小,“还没问你就进来了。”   秦刺颌首,“以后他要再叫你去办公室问什么话,不用去。”   她又不是他,能随着脾气想不去就不去吗?她敷衍地应道:“嗯。”然后朝旁边一挪,与他保持合适的距离。她不知道班主任是从哪里得出她和秦刺在谈恋爱的结论,唯一能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和秦刺保持距离,不让别人再误会。   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拉长,秦刺站定不动,他丈量了一下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嗯?”   “你先走,我系鞋带。”她说。   “哦。”   她弯腰,假装系有点松的鞋带,等她系好鞋带,他却还没走。他好整以暇地低视她,口吻很轻,“要打上课铃了。”   他还知道什么时候打上课铃?许耐耐严重怀疑,他都没上过几节课,来上课的时间也不规律,怎么会记得上课时间表。她瞟了眼手表。   还真要打上课铃了。她不再磨蹭,立即往教室冲。   望着往前跑的女孩,秦刺轻笑。   跟一只蹿得飞快的小兔子似的。   下午放学,许耐耐和赵小圆在校门前分开。许耐耐沿着校门前的左边小道走。   小道上摆了许多小吃摊,她嘴馋,站在串串摊位旁边买串串。   “耐耐。”身后有人在拍她。她回身,“你也来买吃的?”   秦刺在回答她的话,眼睛却落在她手里拿着的串串上,“嗯。”他是跟着她来到这里的。他见她没去坐从前的那辆车,而是往与她家相反的方向而去,所以才跟了过来。   “你要吃……你不能吃。”她刚举起串串,又放了下去。   他挑眉,“不能吃?”   “对的,不能吃,这个很辣,你胃会受不了的。”她重重点头。   秦刺翘起眉梢,很愉悦的样子,“那就不吃。”   老板递给她最后两串肉,她提好袋子,对秦刺说:“我要回家了,再见。”   “你走反了。”他提醒她。   “没走反,我搬家了。”   搬家?秦刺诧然,又问:“你走回去?”   “没几分钟的路。”她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吃串串,于是没再停留。秦刺若有所思地目送她离开他的视野范围。   因为家里学校很近,不用在路上花费很多时间,所以许耐耐难得的睡了懒觉。她神清气爽地背上书包,一面喝牛奶一面开门。   她开门之后,对面住户的房门碰巧也打开了。   与对面走出来的人目光撞了个正着的时候,她手里的牛奶险些摔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过这么甜的^_^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妮好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3章 朦胧爱情   “咳!”牛奶呛到了喉咙里, 许耐耐急促地咳嗽几声。   对面的少年露出一口白牙, 冲她笑, “耐耐。”   “你住这里?”她的脑袋木木的,思维转不过来。   秦刺阖门,高大挺拔的身躯靠近她, “嗯, 巧了。”   还真是巧了。许耐耐平复着微喘的气息,心底震荡一番,而后归于平静,“我先走了。”她吸了吸牛奶, 快步走进电梯。   电梯合上的那一刹那,一只脚伸进来,电梯门又向两边退开。秦刺进来后,她觉得整个空间都变得逼仄起来。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他似笑非笑。   “怕迟到。”她低喃。   他漫不经心道:“还早。”   许耐耐缄默下去,她紧握牛奶, 目不转睛地盯着某处。   温柔的灯光照映在她的长发里, 宛如在她的头发里抹了一层柔软的绒光。秦刺指尖微蜷,情不自禁地要去触碰她的头发之际,电梯门忽然打开, 一群人鱼贯而入。   人群拥挤进来, 许耐耐不得不往后退, 给别人腾出空间。有个胖胖的小女孩往她这边挤,差点要踩到她的鞋子的时候,腰间就覆上一双长臂将她往后一揽。   背部贴着硬硬的发热的胸膛, 起先她慌了一下,随之闻到少年熟悉的烟草味,慌乱的心猝地镇定。   “谢谢。”她没有回头,小声对后面的人道谢。后面的人放开她的腰,没有回应。   她紧贴着他的胸膛,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垂眼就是她的发顶,轻轻浅浅的甜香自发顶钻入他的肺腑。他不动声色地深呼吸,然后抬手,把她落在颈后没扎起来的发尾卷入指间。   柔顺的发丝从指缝漏过,犹如温润的水流。他上瘾了般,食指反复做着同样的动作。   电梯打开,中断了他的动作。他嗖地一下把手抄进了口袋里。   出了小区,许耐耐把牛奶盒扔进垃圾桶里。秦刺走在她旁侧,说:“耐耐,我还没吃早饭。”   许耐耐瞅向小道里早就摆好的小吃摊,她指了指小吃摊,“想吃什么?”   秦刺咧唇,平素里疏冷的眉宇间飞扬起耀眼的神采,“随便。”   又是随便。她抿抿嘴,去小吃摊给他买了一个煎饼果子还有一杯豆浆。他皱眉用视线扫描着煎饼果子,像是完全不能理解这种东西。   一看就知道他又没吃过,她说:“很好吃,你试试。”   他半信半疑,轻轻一咬。见他眉心缓缓舒展,她竟不知不觉地舒了口气,“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对上她期待的眼神,秦刺将有点难以忍受的食物咽入腹中,随后点头:“很好吃。”   自己喜欢的东西得到别人对认可,许耐耐有些开心,开心之余又想起来一件事,她说:“对了,我把欠你的钱还给你。”   从许家搬出来之前,许父给了她一笔钱,让她以后备着用,不够就再问他要。若是从前她肯定会不好意思,然而如今她却能够坦然地接受那笔钱。   干嘛要跟钱过不去,她可以把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也可以为以后工作提前攒钱。   有了这笔钱,她也能把秦刺的钱还清,往后也不用再任他差遣。昨天她没想起来这件事,今天他让她给他买早餐她才恍然记起这事儿。   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把钱转给他,“你快收钱。”   秦刺不吭声,也不收钱。许耐耐不明所以,“收钱啊。”   舌尖抵了下上颚,他说:“不。”   不?不收钱?许耐耐不懂,他自己的钱,为什么不收?难道,难道他还要继续差遣她去给他买吃的?一想到这个,她连忙道:“你快收吧,快收吧。”   她这么急切,就是想要和他划清所有联系。秦刺知道,因为知道,就更加恼怒。思忖几番,他眼里闪过微光,点了接收。   终于把他的钱还给他了,许耐耐如释重负,却听他道:“耐耐,我昨天帮了你。”   “呃?”对于他忽然转变的话题,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昨天帮了你,你要报答我。”他扬高剑眉。   许耐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了报答我,你以后还得继续给我买吃的。”   她一时语塞。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执着于让她给他买吃的这件事。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说。   “问。”   她迟疑着,“算了,没什么问题。”他可能就是单纯地想要一个跑腿的。她问这个问题很没意义。   她在想拒绝他之后会产生的后果。眼前忽然滑过昨日他发狠地揍人的画面,膝盖忍不住又是一软。   罢了罢了,为了不让自己落得寸头少年那惨样,她还是答应他吧。除了给他买吃的,平日里好好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就行。   想定之后,她说:“可以帮你买,但是不能耽误我上课的时间。”其实他也没让她在上课期间去买过东西,但是指不定以后他上课的时候突然想吃东西让她去买呢?她不能不上课啊。   “放心。”   “嗯。”许耐耐向前走。秦刺一边跟上她,一边把煎饼果子里的葱花抖出去。让人难以下咽的葱花味在鼻腔里泛滥,极度地挑战着他能忍受的极限。   下周末就要参加英语演讲比赛,而下周又要进行月考,许耐耐忙得头都大了。   英语比赛她倒不怎么担心,她只是担心月考。上次月考她名次差得没眼看,这次可不能再这么差了。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她的理综知识已经完全巩固,只是还差考试来测验她努力的成果。   同学们都在紧密地复习,除了埋头睡大觉的秦刺和一直在玩游戏的齐周。   她偏头瞥秦刺。他不上课,不学习,不复习,考试只交白卷,可是他却能解出困扰她很久的难题。他很聪明,智商很高,不同于常人的高,却没把心思用到学习上,或许是不屑于用到学习上。   她想起原著里的秦刺。毕业于国外名校的精英,不靠秦氏,自己打拼出自己的商业帝国,虽然人变态了一些,但如果忽略品性这一点,他确实是一个优质的男神级别的人物。   牛逼的人从小都是很牛逼的。耳边传来这句话。她瘪了瘪嘴,在智商拼不过别人的时候,她唯有比别人勤奋一点了。   猝地发现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直直与她对视。偷看人家被抓了个现行,她尴尬地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他微勾着唇角,眼里揶揄,“你盯着我做什么?”还不等她回答,他又继续道:“我长得太帅了?”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许耐耐额角抽搐,她嗫嚅着,大脑里急速运转,“嗯……要考试了,你不复习吗?”终于找出一句能应付他的话。   他轻声一笑,“你关心我的考试?”   许耐耐用手抵住额侧,她只是随便找话解释方才为何要盯着他看的原因而已。哪知道他还能曲解出她关心他考试的意思来。   “不是。”她丢下两个字,迅速把脸埋到了书本里。   秦刺轻叩桌面,也没再问她什么。   放学秦刺也和她一起回家,回家之前他还让她给他买了晚饭。买晚饭的时候,许耐耐问:“你不回家吃?”   “我一个人住。”他回道。   他也和她一样,一个人搬出来住?许耐耐诧异。很快收起惊讶的情绪,她把装了饭盒的塑料袋交给他。   在各自家门前分开,两人分别进入相对的房门。   秦刺关上门。   室内阴凉的冷气四处弥漫,紧闭的窗户外渗透进几束光线。他没开灯,径直坐到沙发里。   将饭盒放在茶几上,他点燃烟,抽了几口烟,他把饭盒打开。   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食物散发着香气,他执起筷子,面无表情地开始吃东西。   手机铃声骤然划破满室寂静。他看着手机屏幕里的那三个字,岿然不动。   铃声终止。   他将饭盒里的食物吃的干干净净,然后又抽了几支烟。他打开电脑,目光仔细逡巡着曲折波动的红绿线。   最后一束阳光消失在天际,霞光漫天之时,齐周打电话约他出去。他移动着鼠标,屏幕里密密麻麻的数字瞬间消失,然后关掉电脑。   他夹着烟出门,对面的门也同时打开。许耐耐穿着宽松的小白裙,手里提着一袋东西。   “你要出去?”他问。   “丢垃圾。”她往前走几步,晃动的裙摆下露出笔直纤细的小腿,往下是一双毛茸茸的浅蓝拖鞋。   “给我。”他伸手提过垃圾袋。   “不用了。”   “顺便。”   他已经把垃圾袋抢了过去。她无奈,说了句谢谢就关上了门。关门之前,鼻尖飘过一丝烟草味。   她愣在门后。   鼻尖残余的气息让她意识到一件事情。   从前她不喜欢烟味,那天寸头少年的烟味只让她感到刺鼻和窒息。   可是她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方才那抹烟味,甚至早上在电梯里,她被人搂住,在不知道是谁搂住她的时候很惊慌,却在闻到熟悉的气息确定身后的人是秦刺后立即安下了心。   那份无意识的信赖让她的心狂乱地跳了起来。   短信提示音响起。她狂乱急跳的心脏稍缓。   是楚文隽发来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真好看,好看到都不想更文了T_T   ps:别讨厌楚文隽啊,后面他其实是最惨的。   第24章 恐慌不安   是楚文隽发过来的消息。   看完他发的消息, 许耐耐眉间一动, 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   她摸摸鼻子,把还未散尽的烟味挥散。   次日。   许耐耐款步进入道路尽头的一家餐厅。   她一眼看到人群中最醒目的少年。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清隽的面容遮掩在桌面上放着的花束后面。   “楚文隽。”她走过去。他转过脸,笑容温缱, “你来了。”   他笑起来实在是太像她的竹马了,一样的温文尔雅,一样的儒雅斯文, 给人极致的舒适感。她恍恍惚惚地坐好, 说:“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昨天他发短信问她今天有没有时间,他想请她吃顿饭, 因为她经常陪果果出去玩, 占了她那么多时间, 他过意不去。她原本说不用的,是她喜欢果果才要陪他玩,可是楚文隽坚持要请她吃饭,她推脱不得,就只能却之不恭了。   “应该的。”他脸上的笑容更深。随即把菜单交给她。   饭毕,两人肩并肩走出餐厅。   漫天霞光从天际泼下,将大地晕染成暖红色。空气散去日间的热度, 沁凉的风拂过道路旁的树木,从树叶缝隙里溜到许耐耐耳边。   她把略微凌乱的头发往后撩,而后听到楚文隽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这里离我家很近, 走几百米就到了。”   “刚好顺路。”他淡淡一笑,眸光里漾开的谦和让她不好再拒绝。   踩着地面上零散的树叶,沙沙的细响从脚底传上来。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鞋底沙沙的声响。   楚文隽慢慢地推高眼镜,嗓音清和,“耐耐,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她嗯了一声,恰时对面有女生给她发了一张传单。她一面抬高传单一面注意听旁边楚文隽要和她说的事。   轻轻地嗅了嗅传单,一阵清淡的油墨味。她又把传单折起来,细细地闻了闻。赫然发现楚文隽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偏过脖子,“你怎么不说?”   楚文隽看着她折好的传单,继而视线上挪,挪到她的脸上。他倏尔垂下长睫,遮掩住眼里涌出来的情绪,问她:“你闻它做什么?”   许耐耐悻悻地挠了挠下巴,似是羞以启齿:“我喜欢传单的油墨味。”   我喜欢传单的油墨味。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消逝在风里。   又仿佛从遥远的记忆里再度萦绕而至。眼里情绪急速翻滚,他克制着声音,“这样……”   “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事?”许耐耐还记得他未说完的话。   楚文隽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的目光缓缓地在她身上逡巡。这是他从认识她以后,他第一次仔细地看她。   虽然他们见过许多次了,这却是他第一次正视她。   她微微困惑地与他四目相接,面颊浸着暖暖的霞光,清亮的瞳仁里只有他的映影。   他面上一派平和,内心里却翻天倒海,伴随着一阵一阵的沉沉的疼痛,他紧绷着下颌,吐字艰难:“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下周比赛加油。”   准备好的话无法脱出口,疼痛将那些话镇压下去。   他一向温和轻淡,此刻却有些几不可查的晦暗深沉。许耐耐明显地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她呐呐,“你没事吧?”   “没事。”他牵了牵唇角,又变成她所熟悉的模样。   她没多想,只道:“谢谢你啊,我会加油的。”   此后两人再次保持之前的沉默。他送她回到小区,一路无话。楚文隽看着她进入小区大门,直到她的背影消失眼眶里。   他没有离开,沉静地站在原地,仿若成了一具雕塑。   有人给他打了电话,过了好久他才机械地接了电话。   “文隽,怎么样,成功了没有?”少女满含期待的声音娇娇脆脆地灌入耳中。   他怔忪着,没有出声。   “喂?文隽?”   “阿馨。”   “嗯?”   “你喜欢传单的油墨味吗?”他的声音沉低沉,每个字都很模糊,一出口便融进散尽热气的空气里。   “什么?”   眼中涣散倏然退去,他说:“没什么。”   “哎呀,你到底成功了没有?”许馨的声音里隐隐掺杂着些许不耐。   “没有,先挂了。”他一说完就掐断了通话。   电话那头的许馨瞪圆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已经结束的通话。   这是怎么回事。从前他从不会像刚才那样直接就掐断她的电话。   她立即又把把电话打了过去。   没有人接。   心里渐渐地生出一种不安。他不会不接她的电话的。以前楚文隽对她都是百依百顺的,无论她提出怎样的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就连她让他选文科,他都未曾拒绝过。现在他竟然不仅挂了她电话,还不接她的电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一种长期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中的事物正在超出掌控的恐慌感。   电话打不通,她就发短信,一条一条的短信轰炸过去,她就不信他还真的不理她。   果然,不一会儿,楚文隽回她短信了。他说,他现在有事。   所以说,是因为有事他才挂她电话的,所以说,是因为有事他才不接她电话的。   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恐慌感被他的回复一一打消,她绷在脑子里的弦松懈下来。转瞬之间,她又想到他挂电话之前说他没有成功。   怎么还没有成功?以他的能力还追不上许耐耐?心底被焦灼占据填满,她等不下去了。只要他追到许耐耐,让许耐耐喜欢上他,许耐耐就不会跟自己抢秦刺了。一早她是这么想的,可是这都多久了,楚文隽怎么这么慢?向来都知道他做事和他的性格一样不急不躁,甚至温吞过甚,所以她才催过他好几次。   耐心慢慢抽离,她又不能过分要求他,只能让他尽可能得快。   她狠狠地捏着手机,随后把手机放下,出房吃饭。   还没到餐桌,她远远地听见许母和许父商量什么时候去看许耐耐,她皱了皱眉。许耐耐离开之前曾对他们说过,没什么事就不要经常去她那里。许馨只觉得她可能是真的割腕把自己给割傻了,不仅要搬出许家,还这样与许家疏离,明面上只是搬出去住,暗地里却更像要与许家断绝关系。   “再过一段时间吧。”许父说。许母叹气,猛然发现了站在一侧的许馨。她神情微滞。方才她和丈夫说的话馨馨都听到了吧。现在她和丈夫有意不再馨馨面前提耐耐,就是怕这孩子又伤心难过。   耐耐从医院回来之后,馨馨悄悄地吞了安眠药,要不是发现的及时……她不敢再想下去。馨馨醒来后,说她不能让耐耐搬出去,都是因为她的存在耐耐才要搬出去的,她不在了,耐耐就不会走了,所以她选择了吞安眠药,让爸妈和耐耐都不再为难。   好不容易才劝好馨馨,他们不能再刺激到她。   见馨馨神色平常,许母松了口气。   /   月考如期而至。   考试开始的铃声响起时,身侧空着的座位才有人落座。眼角余光注意到右边坐着的是秦刺,她一怔。   “耐耐。”秦刺冲她挑眉,似乎也很意外。她颔颔首,心思转移到即将要开始的考试上。   她本来以为他依旧会如从前那般旷考或者是只交白卷,但她没料到,他不仅来考试了,而且还动笔做卷子了。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撂了笔。许耐耐讶然,偷偷瞄了瞄他的试卷,他似乎全部做完了。   赶紧收回视线,她加快做题的速度。   考试进行了差不多五十分钟,许耐耐耐基本上做完了所有题目,但是卡在了最后一道压轴题上。   半天解不出题,又加上知了聒噪,酷暑难耐,她不禁焦躁着急起来。   她撑着额头,大脑里急速地推算着,无意间瞟见秦刺不知何时已然埋头入睡。   他枕着胳膊,脸朝向她这方,微乱的额发覆盖着俊逸的眉宇。   清冽稀薄的烟草味飘荡过来,一丝一丝钻入她的肺腑。   像一盆清凉的水,将知了的聒噪,天气的炎热通通浇灭。   她吸入满腹清凉,然后调整心态继续解题。   考完试,教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走完,还剩下监考老师在整理试卷。   许耐耐背好书包,瞥向还在睡觉的秦刺。她犹豫着,在直接离开还是唤醒他之中选择了后者。   “醒醒,醒醒。”   他缓慢地睁眼,微雾的眸子里泛着惺忪,没了平素里的威戾,显得十分人畜无害。   “考完了。”她提醒他。他抹了把头发,额发更加凌乱,却透出股凌乱的潇洒俊气。许耐耐恍神,立马转移目光。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走廊里,许馨不满地蹙起细细弯弯的两道柳叶眉。   楚文隽出神地望着远处的女孩,像是屏蔽了外界所有声音。   “文隽!”许馨拔高音量。他对上她的眼睛,嗓音略沉,“嗯。”   “你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   楚文隽一语不发,他细细地凝睇有些生气的许馨。   明明戴了眼镜,眼前却模糊起来,面前的人面容模糊到陌生。他摘下眼镜,说:“我回去了。”   望着楚文隽越来越远的身影,那种让她不安的恐慌再次席卷上来。她跺了下脚,掩住心中的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_^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听书人 20瓶、陈有病 10瓶、一只鱼尾酱の 5瓶、rrzzzhmjs 5瓶、奶茶真是好好喝 1瓶、洛阳九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5章 他生病了   撒了辣椒沫的串串色泽焦黄油亮, 鲜香焦嫩。许耐耐食指大动, 她忍住没吃,先把没放辣椒的串串递给秦刺。   “可惜你不能吃辣椒。”她诶了声,对于他不能品尝到加了辣椒的串串表示惋惜。   秦刺哦了一声。   考试一结束许耐耐就来到串串小摊这里来买串串吃。家里的阿姨今天有事请了假,所以她得自己随便吃点。正好她嘴馋, 就又跑到这里来吃串串了。同她一起回家的秦刺见她买串串,也要吃。她就给他买了几串清淡的素食串。   一面往前走一面往嘴里塞东西,焦焦脆脆的肉瞬间在舌尖炸开。许耐耐想, 要不是经常吃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的话, 她一定要天天吃串串。她辣得又酸又爽,偏头看了眼秦刺。   他咀嚼的弧度很小, 看不出来喜不喜欢吃这个。反正是他自己要求要吃的, 她也不用负责他喜不喜欢吃。   路至半途, 他的手机铃声蓦地响起来。他掏出手机,任铃声响了几秒,然后拒绝通话。   没过片刻铃声又响起来。这次他直接将手机关机了。   瞟见他下沉的嘴角,她犹疑地顿了顿脚步。他回身,问她:“不走?”   她擦擦嘴角,想问什么,却无从问起, 于是改口:“明天的比赛,你准备好了吗?”   “嗯。”他的语气很淡。   因为一通不知是谁的电话,他的心情变得很不好。许耐耐认识到这一点。看着他紧紧绷起的下颌线,她缄默下去。   回到家, 许耐耐挂好书包的时候,脑子里仍然是少年眉间紧蹙的模样。   是谁的电话,他为什么不接,为什会情绪低沉。思绪逐渐飘远,等她意识到自己想太多的时候,她用力拍了一下额心。   他不接谁的电话,他心情不好,与她何干?   她把没吃完的串串摆到桌面,一边刷手机一边把剩下的串串吃干净。   窗外忽然轰隆一声雷响,紧接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她放下串串,把窗户关好,不让雨水进来。   第二日早晨,许耐耐准备去学校与带队老师汇合,走出家门后,她看向对面禁闭的大门。   眸底聚集出昨日里他沉郁的脸色,她不禁驻足,手里的伞捏出几丝褶皱。   他去学校了吗?   踯躅几瞬,她走开进入电梯。   连续了一个晚上的瓢泼大雨在地面累积起深浅不一的水洼,她不小心踩到水洼,由于气温骤降而透心凉的水溅到了小腿肚上。她瑟缩着,揩净水渍。   幸好出来时看了气温预报,她加了件外套。   到达与老师汇合的地点,她首先看到了许馨。许馨与她对视半秒,若无其事地转过眼角。   “怎么还不到?”带队老师等的有点着急。   秦刺还没来。   手机也打不通。不会是临时起意又不想去比赛了吧?带队老师拧起眉头。   许耐耐摸出手机,也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她又给他发了短信。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昨天他说过已经准备好了的,应该不会不去的。许耐耐蜷紧手机。   等了许久,带队老师直接道:“我们先走吧,看来他不会来了。”她就知道,秦刺这样的学生,怎么会真的好好去比赛。毕竟他连辅导课都没认真去上过。   许耐耐神情严肃,“他可能还在家里,我去找他。”   “你去……”老师诧然。   “嗯,他就住在我对面,离学校很近,我去看看。”说着她就大步原路折回。   许馨满面震惊地望着雨幕里走远的许耐耐。   方才她听到了什么?秦刺住在许耐耐对面!这怎么可能!   冒着大雨,许耐耐冲回小区,在秦刺家门前收起湿哒哒的伞。   她连按门铃。没人应。又敲门,还是没人应。没在家吗?她正要继续拨打电话,门突然一下从里面拉开了。   “你在家啊,我以为你-----”她猝然止声。门缝里的少年面色通红,唇色却极为惨白。   “秦刺……”她才念出他的名字,面前就一黑,他向她倒了下来。沉重的身躯压到她身上,她愣了片刻,然后铆足力气抱稳他,“你怎么了?”   他半睁着眼,似乎神智已经处于模糊之中。   触碰到他湿润的衣服和滚烫的肌肤,她立刻意识到他在发烧。慌乱地把他扶进屋子,触及满桌的食物以及地上的呕吐物,她顿滞着,随后赶紧打电话送他去医院。   车厢里,他枕在她腿上,浑身发抖,头发湿乱。   “师傅麻烦你快一点。”许耐耐十分心急。   秦刺烧得没了意识,他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像死死抱着母亲不放手的婴孩,脆弱地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断续的低喃从他微启的唇缝里逸出,她低头去听,却什么也听不清。他的眉心凝聚在一起,似乎极为痛苦。   她按了按他拧成一团的眉心,滚烫的热度从指尖渡至心尖。心脏如同被灼伤,弥漫开细微却不可忽略的疼。她紧缩着心脏,将他牢牢地抱在怀里。   恰时老师的电话打来,她连忙接电话,让她们先去比赛现场,她暂时去不了。老师委婉地责怪了几句,让她不要迟到,随即就挂了电话。   医院里。   许耐耐把输液管调整好,然后探了探床上的人的温度。体温降下去了。她如释重负,旋即瞟了下时间。   离比赛开始还有二十分钟,而比赛开始后离她上场估计还有半个小时,从医院到比赛现场需要一个多小时。来不及了。她的眼睛垂直落在秦刺身上,轻声叹息。   出去给老师打了一个道歉的电话,她重新回到病房里。她坐在床边发呆,等他醒过来。   秦刺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目一片凉白。   “你醒了。”耳畔传来许耐耐的声音。   他歪头,视线与她相碰,他张开嘴,喉咙里却似如火苗烧过,疼得发不出声来。他缓冲半晌,嗓音沙哑,“耐耐。”   她应声,同时又去摸摸他的额头。   已经完全退烧。   在她挪开手的时候,他摁住她放在他额间的手,重复叫她,“耐耐。”   他苍白着脸,嘴唇干裂,声音低哑,似乎发音艰难,却又执拗地一遍又一遍地叫她。   一阵热意无端地涌上眼眶,许耐耐将掌心覆盖在他额间,“嗯。”   他牵起干裂的唇瓣,额头轻蹭她手心。   “怎么弄感冒的?”她柔声问道。医生说他是急性受凉型感冒,而且是从昨晚上开始的。   秦刺眼神渐暗。   昨夜里的大雨在身上冲刷时的冰凉感仍然残留在皮肤内层,冷冽的潮湿如同侵入了骨髓里。   他缓缓地摇脑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悄然叹了口气,许耐耐没再吭声。   桌面上那一大堆超乎正常人食量的残羹冷炙以及地板上的呕吐物突然闯进脑海里。她轻柔地按着他的额头,心中疑虑渐起。   作者有话要说:  谜团即将揭开啊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七 3瓶、喔喔喔 1瓶、二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6章 他的父亲   秦刺起身, 半靠在床头,抬腿下床的时候, 输液管被他扯动。   “小心针管!”许耐耐急呼。   他这才注意到手背上有针管。许耐耐急急按好针管, 问他:“你要做什么?”   他抿唇,沉默如同一把沾满腮红的粉刷, 刷遍他的面颊和脖颈。   不明白他这是什么反应, 许耐耐又问:“怎么了?”   “咳!”他闷闷地清了一下嗓子,粉刷刷到了耳垂, “卫生间。”   呆了一呆, 许耐耐也学着他咳了一声, “你注意着输液瓶。”   等他去了卫生间, 她双手捂脸,忽的听见他搁到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有人打电话。”她冲着卫生间扬声道。   “帮我接。”   许耐耐有点踟躇, 最终还是拿起手机。   秦世天。   这名字……有点眼熟。她只犹疑了半秒不到, 就接通了电话。   “阿刺。”   属于中年男人的低沉磁性的嗓音输入耳中。她小愣半晌,接着道:“您好,秦刺他在卫生间。”   电话那头突然沉寂。她有点惴惴,然后听到男人说:“你是?”   “我是他同学。”   “你们……”   “我们在医院, 秦刺他生病了。”听出男人话音里不易察觉的深意, 她赶紧解释。   “他生病了?”男人语气变沉。   “嗯, 感冒了。”   “医院地址。”他简单地扔给她四个字,似命令般完全不容置喙。她还没出声,手机就忽然被人夺了去。   秦刺掐断通话。他气息微喘,像是临时想起了什么, 急急从卫生间冲出来的。   仍然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许耐耐错愕地张着口。他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到一边,重新躺回床上。   见他眼神深沉,像不会流动的死水,似如昨日下午拒接不知是谁的电话那般沉黯。   脑中白光骤然闪过,她猜想,昨日让他心情突然变得不好的电话和方才的电话不会是同一人吧。她犹自猜测,中年男人的名字凝结在眼前。   秦世天……秦世天……   !   她想起来了,秦世天不就是秦刺他爸吗。里提过秦刺的家世背景,写到过秦刺的父亲秦世天,在这个世界里叱咤风云的商业巨鳄。但也只简单地提过一句,没做其他任何描述。毕竟就跟大纲似的只有一万多字,重心全部集中在男主怎样虐女主上了,多余的废话基本没有。   秦刺和他父亲关系不好么?里也没写过,所以她无从得知,但从方才的电话可以判断出两人关系貌似不怎么好。   不然哪有在通讯录里直接写自己父亲大名的,哪有直接就挂断自己父亲电话的。   发觉思维跑得越来越远,许耐耐赶紧打住跑远的思绪。她瞥向病床上的少年。   因为才生过病,他看起来很憔悴,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两颊仿佛凹陷下去,只剩下分明的骨架。   才一个晚上而已,他竟然瘦得这样厉害。是她以前没有发现他一直这样瘦,还是只是因为生病而将瘦下来的对比度放大化。   她心里发紧,说:“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缄默已久的少年微启唇,“饿。”   提着粥回到病房,发现他已经睡着,她俯身叫醒他。他在输液,不方便吃东西。现在这种情况,许耐耐也没心思顾虑其它,自然而然地端起碗,喂他。   他也不拒绝,顺从地张开嘴就吃。给他喂粥的时候,他一直注视着她,目光焦点仿若被粘在她身上。她受不了这般灼热的盯视,刚要往后退一点,却见他毫无预兆地翻身下床,一把撤掉针管,一阵龙卷风似的刮到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传来微弱的呕吐声响。她迅速追进去。   他趴在马桶边沿,背脊蜷屈,用尽所有力气地吐。   许耐耐站在卫生间门口,好像看见了一座屹立的高山轰然倒塌在马桶边缘。她赶紧跑过去,轻轻拍他的背。   他吐出了方才的粥,而后就像没什么可吐了,只吐出了透明的液体。   难闻的酸腐味充斥整个卫生间,她没有半点不适,只轻拍着他。   放在马桶边沿的手背上溢出血,鲜红的血珠从苍白的皮肤里流淌出来,刺酸了许耐耐的鼻腔。   她赶紧去拿了一杯水和一根棉球。用棉球止住溢出的血后,她继续按着他。他还在吐,却没有什么能再吐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不再吐了,整个人虚脱般地垮了下来。她立即搀扶住他,把杯口送到他嘴边,“漱漱口。”   漱完口,她把杯子搁下,搀扶着他出了卫生间。把他扶到床边,他没有躺下去,而是朝她靠过来。他把脑袋贴到她颈边,上半身全部依靠着她,像一只寻求怀抱的幼兽。   “耐耐……”他几乎是蜷缩在她怀里,呼吸喷洒到她颈间的肌肤,热热的,却又凉凉的。   起先她浑身僵硬,然后她抬手,慢慢地抚摸他的脑袋。同时腾出一只手去按铃,叫护士过来。   护士给他重新插好针管,他仍然靠在她怀里不出去。迎接着护士异样的眼神,许耐耐当做没看到。   他气息浅弱,安安静静地依偎着她。室内也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   窗外噼里啪啦地下着大雨,天空仿若被人拉开闸门,大颗大颗的雨珠泼洒而下,细密的声响却全部被屏蔽到窗外,打扰不了室内的半分安静。   发觉他陷入睡眠之中后,她尝试着将他从怀里撤出来,然而纵使他睡得已经没了意识,他依旧紧紧地贴着她,与她毫无缝隙,无论如何也分离不开。她放弃,怕弄到他的针管。   门边轻然一响。她以为是护士,就没转头去看。直到她听到一阵不似于常人的沉稳而让人倍感压力的脚步声。   她赫然回首。   眼光触及从门外走进来的男人,她怔住。   男人穿着做工精细的黑色西装,高大挺拔的身躯罩着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宛如t台上走秀的男模。他看到她抱着秦刺,眼里的诧异稍纵即逝。   望着他与秦刺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她想到了之前打电话过来的男人。那样似乎惯于命令人的声音与现在有着上位者般气势的男人,完全贴合。   猜到男人的身份,她试探道:“您好。”   秦世天颔首,而后步至床头。他碰了碰秦刺的额头,确定他病情稳定后,他对她说:“多谢。”   “不用谢。”能从他嘴里听到谢谢这两个字,许耐耐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尽管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是,这种感觉就像在原来的世界里突然见到x大佬,然后x大佬跟自己道谢一样的受宠若惊。   “你叫什么。”他用的陈述句。她愣了愣。果然是亲父子啊,连问人的方式都那么相似。   “许耐耐。”   她再次试图和秦刺分离开。在人家爸爸面前,她和他这样亲密,她的脸有些发烫。   见秦刺因为她的动作而皱起眉,秦世天低声道:“别动。”   她一滞,赧然地清咳两下。或许是被吵到,歪在她怀里的少年不悦地低喃一声,脸颊蹭蹭她,还在她肩颈边嗅了嗅。   许耐耐:“……”   感觉到男人压迫性极强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她不敢再直视对面的男人,她猝地低垂下头,牢牢地盯着雪白的被单。   秦世天看着陷入熟睡之中的秦刺。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平和安静的儿子,这样的毫无防备,仿佛卸下一身凌厉尖刺的盔甲。   “你是他同学。”他说。   “是。”   许耐耐觉得头顶沉下一层无形的压力,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她无法控制地绷紧起全身。   这时候,外面有人进来,恭敬道:“秦董。”   秦世天看了守在外面的人一眼,而后站起来,“许耐耐。”   “嗯?”   “好好照顾他。”   许耐耐的神经如同被他控制住,不自觉地连声应道:“我会的,我会的。”宛如在老师跟前保证自己会好好学习一样的认真与郑重。   等男人离开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话。她心有余悸地抚顺心口,触手却是一片毛茸茸。秦刺的头抵在她胸口,她摸到了他的后脑勺。   他顺势顶了一顶她的手心,犹如一只睡得懒洋洋的猫。她不禁莞尔,笑意却又慢慢地敛去。   以后秦刺也会和刚才的男人一样吗?让人不敢与之对视,让人下意识地绷起全部神经,让人大气儿都不敢喘,和他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唯恐说错一个字。若是长期他父亲这样的人相处,自己恐怕会憋得精神出现问题。   她想起里秦刺的性格。确实和方才的男人很像,甚至比方才的男人更甚。   他比他父亲,多了一份变态般的疯狂。   可是怎么会呢,他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她低眸,摸着少年的头发。她以前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他会成为里那样的变态神经病,可是现在却不确定了。   怀里的少年会笑的很灿烂,会温柔地关心她,还会那么依赖地叫她的名字。除了打架凶狠了那么一点。他很正常,很正常很正常。   对,他是正常的,他是正常人,根本就不是里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秦刺不是正常人。没有耐耐的秦刺就会变成变态神经病。对了,秦刺喜欢耐耐是有原因的,并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重生什么的。   秦刺他爸才是我萌某人喜欢的霸总!写到他,我萌某人的心情特激动。因为他像陆陆,嗷,我的爱。   ps:把萌某人迷住的太虐了,虐到都不想写了T_T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土豆的猫 20瓶、小红帽 10瓶、陟灼 3瓶、.娇. 3瓶、陈有病 2瓶   第27章 惊天发现   秦刺眨了眨眼睫, 眼前一片蓝白,鼻端一片温软。神识有片刻的迟滞, 旋即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颊侧垂着几缕长发,他不着痕迹地靠近,嘴唇触到那几缕长发。唇间香软柔顺,让人着迷的触感。   嘴唇在发间流连许久,突然一声炸雷轰然而至。他立刻闭眼。   许耐耐被雷声惊醒。见他还在睡, 她活动了一下泛酸的肩颈, 继而看了一下表。她犹豫着, 还是叫醒他。   他慢吞吞地醒过来, 仍然赖在她身上。她推开他, 说:“你去床上躺着。”他抿唇, 不甘不愿地倒回床头。   锤锤僵硬的肩膀, 她说:“你爸爸来过。”   本来懒散地躺着的秦刺眸光一凛,“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前。”   他摩挲着插过针管的地方,神情在白光的映射下却显得有些灰暗, 紧接着,他下床, 说:“走吧。”   走?   “你还得住院。”许耐耐摇头。   “我不住。”   “你的病还没好, 需要再输几天的液。”   “不需要。”   “怎么就不需要了,你还没痊愈。”   他很执拗,根本就说不通,口吻非常强硬,“我已经好了。”   看着他依旧苍白的面色, 许耐耐心里蹿上一股火气,她说:“你看你这样像是已经好了吗?”她不懂,明明就没好,他干嘛要执着于出院,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还是坚持,“已经好了。”   许耐耐闭口,将那股火气镇压下去,然后使气一般,凉声道:“随便你,你爱出院就出院,你以后要是再生病,我不会再管你。”   说着她就往病房外走。   见她好像生气了,秦刺立马伸手一捞,“耐耐。”   “你拉我做什么,不是要出院吗?”她冷着眼。   他狠狠地皱起眉,似在抉择。下颌收紧几度后,他妥协,“好,不出院。”   许耐耐非常冷淡地“哦”了一声。   他抓抓前额的头发,似乎第一次面对眼前的情况,不知如何应对,随后牙根紧咬,“真不出院。”   “哦,听到了。”她依然冷冷淡淡的。   秦刺有点着急,他抿了抿嘴角,飞速倒退,猛地一下扎到床上。他用被子盖住自己,只剩下一颗脑袋在外面,嘴里还郑重其事地念着,“我真不出院。”   床上隆起的包里只露出一颗脑袋,极具喜感,她故意板着的脸瞬间软化。她走近,轻声问他:“如果现在吃东西的话,还想吐吗?”   见她不生气了,他立刻从被窝里钻出来,摸摸胃,又摸摸肚子,说:“不会。”   “好,我去买点吃的东西。”她还未转身,袖口忽然一紧。   “怎么?”她看他,面带询问。   他攥着她的袖子,音量很小,还很别扭,又带着些紧张,“以后我生病,你还会管我吗?”   许耐耐微怔,他是记住她刚才说的那句气话了吗?她垂眸,仔仔细细地将他略带紧张的面容收入眼底。   她的沉默在他看来就是默认了,他慢慢地眯起黑压压的眼眸,戾气在眼底聚集起来之际,倏然见她弯下腰,她说:“会,我会管你。”   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像一把重锤,砸碎他心底升起来的狂躁与暴虐。他渐渐捏紧她的动作卡顿住。   并未察觉到他的心情在半分钟之内大起大落跌宕起伏的许耐耐扬唇,“好了,你休息着,我去买吃的。”   他慢腾腾地缩回胳膊,再次钻进被窝里。   等房间里彻底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抬起手指,亲着碰过她的地方。   耳畔忽然萦绕过她说的话。秦世天来过。   他冷声一笑。   昨夜里那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对他来说实在是讽刺至极。   胃里一阵翻滚,他的气息急促起来。他捂着胃,几近艰难地撑在床头。   床头小柜上放着之前没吃完的两碗白粥。   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吃,然而他控制不了手。他捧住已经冰凉的粥,不停地往嘴里倒。   他像控住不住自己的行为,表情既痛苦又愉悦。   折回来拿手机的许耐耐看到这一幕,僵硬在门口。   把所有粥粗暴地都倒进嘴里之后,他颤抖着指尖。极力压抑渴望,却无法控制,极度的渴望后便是一阵疯狂的想要呕吐的**。来不及冲到卫生间,他用脚把垃圾桶踢过来,直接吐到了垃圾桶里。   吐着吐着,背上覆下一只手,温柔地拍着他。   等他缓过来,他用力漱口,随即仿若失去所有力气,瘫倒在床上。   将垃圾桶推到一边,她坐下来,手放到他胃部,说:“好些了吗?”   “嗯。”他的嗓音很碎。   “秦刺。”   “嗯。”   “你刚才,是不是不想吃东西。”他喝粥的时候,很粗暴,看起来不想吃,很厌恶,但却猛往嘴里倒粥。   “你看到了?”他皱眉。   “看到了。”   许耐耐沉思,他这种状况,很不正常。结合之前在他家里看到的那些超乎正常人食量的食物以及呕吐物,她好像抓住了某些模糊不清的苗头。   “除了胃病,你是不是还有其它病?”她神情严肃。   他捏着她放在他胃部的手,不回答。她也不再问,只是望着虚弱的他,心脏里那种刺刺的疼又蔓延上来。   他这样子,不能再进食,所以她没再给他买东西吃。他又睡了过去。   正准备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碰巧许母打电话过来。她给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   “耐耐,你没去比赛?”   “嗯,有事耽搁了。”   “什么事,怎么耽搁比赛了……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怕你出了什么事。”   许耐耐根本就不想接她的电话,也不想和她解释,她想说不关你的事,又觉得不太好,于是只道:“没什么事,就是耽搁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我忙。”   “那妈就挂了啊。”   许耐耐直接挂断。她在进房之前停顿了下,然后打开搜索界面。   不想吃又控制不住地想吃东西,既痛苦又愉悦,吃完了又吐。   她输入这一串话。   搜索界面里跳出几个标红的字。   强迫进食症。   她怔忡半晌,看到引起症状的原因:心理压抑引起的心理饥饿,是一种精神障碍。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枯了T_T,心疼小秦秦,萌某人没写过这么惨的男主。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MBER 10瓶、.娇. 7瓶、陈有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8章 给老子滚   精神障碍。   许耐耐无声地沉吟着这四个字, 内心波澜起伏。这四个字如同外面的炸雷,声声轰鸣至耳畔。   她呆立在原地,良久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悄无声息地步至床前,她定定地凝视他。   是怎样的心理压抑居然会达到精神障碍的程度。   她无意识地伸手, 指尖隔着空气在他的脸颊上空慢慢地游移。他的眉毛很□□,像两把剑, 剑刺向凹陷下去的两颊, 削出病态的骨感。   猝不及防对上他蓦然睁开的双眼,她一时做不出任何反应。   其实秦刺一直处于浅眠之中, 在感受到眼皮上方覆下的阴影以及从眼皮上方压下的馨香时, 他立即睁眼。   她在做什么?是要摸他的脸吗?他自顾自地想了少顷,随之仰起脖子,脸正面贴到她掌心。   原本缓过神之后要收回手的许耐耐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愣。   温热的掌心贴着他略凉的脸, 凉热相融。   “耐耐。”他说话,嘴唇碰到她手心皮肤。嘴唇的热度通过掌间皮肤传渡到她心头, 就像被泡在热水里, 潮湿, 但温暖得舒服。   之前让她感到困扰的迷蒙情绪又浮上来。她深深地吸了吸气, 神色自若地后退半步,将手藏到背后。她说:“有没有人能来照顾你的?”   “没有。”他拧眉。   “好,我先回去。”她淡淡道。   秦刺:“?”他不是说没人来照顾他?   “你说过要管我的。”他扯过她的衣角,不准她走。   “对,我说过。”   “那你怎么还要回去?”他抓紧她,生怕他一松手她就跑了似的。   恍然认识到他可能会错了意, 她不禁莞尔而笑,“我是说,我先回去一趟。”她着重强调“先”字。   她要在医院里照顾他的话,得回去收拾收拾她和他都需要的东西。也幸好现在是周末不用上课,不然她就不能一直在这里照顾他了。   和他解释完后面的话,他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   “快点回来。”他抿唇,不情愿地让她的衣服恢复自由。   许耐耐觉得有点好笑,他怎么像一个不愿让丈夫出门的小媳妇儿一样。为了让他安心,她细声细语:“我会很快很快,不超过半个小时我就会回来。”   虽然他拉着脸冷淡地应了声,但是那抑制不住上翘的嘴角却出卖了他。   用钥匙打开他家的门,空旷地没有几件家具的屋子如同没有人住,没有丝毫人气。她在面桌食物前停滞许久。已经冷透的食物,地上摔碎的碗,还有桌面上像是被人用力抓得起皱的桌布。   昨天晚上,他是不是在这里,也像刚才在医院里那样,粗暴凶猛地往嘴里不停地塞食物,一边吃一边吐。完全无法操控自己的行为。   她短暂地出着神,然后记起她不能再耽搁,得赶快回到医院,于是火速去收拾东西。   在小区出口外,不知从哪里出现的许馨挡到了她面前。   “喂!”许馨叫她。许耐耐视若无睹,径直去打车。   “我叫你呢你没听到?”许馨使力拽过她。   许耐耐急速甩掉她,“别碰我!”   “你!”许馨收敛怒气,说:“我问你,秦刺他生病是------”   听到她提到秦刺的名字,许耐耐眯眼,打断她:“他,关你屁事。”她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开。   许馨气得浑身冒火,许耐耐的那句话,于她无异于巨大的羞辱。她使劲儿握起双拳,拉开车门,让司机跟上许耐耐坐的那辆车。   窗外景物飞逝,凉风和着雨丝飘进半开的车窗。许耐耐抱紧装满东西的包包,额心掠过一丝湿凉。她抹掉雨水,指腹落在冰凉的玻璃窗上。   从许馨口中听到秦刺这两个字,想起许馨对他有那样的心思,她只觉胸腔里像堵了一口闷气。   平息许久才将那股闷气平息下去。   彼时在医院等待已久的秦刺焦躁地想要抽烟,然而无烟可抽。他看着手机里的时间。   半个小时已经过去。她还没来。   说好的不超过半个小时。   许耐耐刚进医院,就接到秦刺的电话。心知他大概是等急了,她迅速接通电话。   “我到医院了。”她不等他先开口就抢先道。   “三十六分零二十秒。”他用没有起伏的语气诉说。   许耐耐抽出空隙瞥了瞥表。他这是精确到秒了么,她没想到他会这么严格地计算时间。她加快速度,脚底生风,一溜烟蹿到了病房入口。   “我到了。”她粗.喘着气,把包包搁到一边。   秦刺缩在被窝里,用黑漆漆的眸子看她,“你不守时,耐耐。”   “对不起啊,我路上耽搁了一下,就晚了些。”对上他认真的神情,她有点愧疚。   他仍然用那沉不见底的双目看她。她不知道为什么,愧疚感愈发深,如同用谎言欺骗了一个纯净天真的小孩子,浓浓的愧疚感转变成了负罪感。   无措地揪着衣摆,她忽然想起兜里带的东西,于是连忙靠近他,“你没吃东西,空腹那么久,我怕你低血糖,我给你买了泡泡糖,你试着吃吃。”要是吃了泡泡糖还想吐,处理起来也比吃其它东西要简单许多。   说着她就把泡泡糖拿出来,递给他。他抬眉,就扫了泡泡糖一眼,硬邦邦的两颊微陷。   见他不理她,但又并不像生气,她的心神渐渐稳定。视线掠过他别开的脸,她的眸光闪了一闪。她撤回拿着泡泡糖的手。   她这一撤,原本别着脸的秦刺顿时瞪向她,似乎对她把泡泡糖拿回去的举动很错愕。   对于他的瞪视,许耐耐视若不见。   “许耐耐!”秦刺憋不住了,他受不了她对他的忽视。   自从他叫自己耐耐之后,他就没再叫连名带姓叫过自己,这次显然是真生气了。但许耐耐却没了先前的紧张慌乱。她慢悠悠地把糖纸剥掉,在他又要开口之前,将剥好的泡泡糖喂到他嘴边,同时弯起清亮的瞳仁,哄他:“吃吧。”   他愣愣地张嘴,吃进去。他只含了进去,却没有咀嚼,只直直地盯着她。   “吃。”她冲点头。他下意识地按照她的指示咀嚼起来。嚼了几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他抿着泡泡糖,眼帘猝然往下一垂。   紧密注意着他,许耐耐问:“想不想吐?”   口腔里香甜四溢,填满空的发疼的胃,将疼痛搅成零零散散的碎片。他摇摇脑袋。   许耐耐霎时松懈。总算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他不吐了。她说:“你好好休息。”继而直起身,走到旁边属于陪床的空床。她无事可做,便抽出带来的书,放在膝盖上。   歪在枕边的秦刺一瞬不瞬地朝着她的方向。   她低叩着纤细的脖子,乌黑柔顺的长发从耳后温婉地垂流而下。   长发从指缝间穿过的美好触感再度浮现,他的心尖生出一阵一阵的痒。他捏起想要伸到她发间的手指,将要冲出体内的狂兽踹了回去。   从虚掩着的门缝里从头看到尾的许馨双眸冒火,恨不得冲进房间把许耐耐撕个粉碎。   他们这般亲密,是不是已经是那种关系了!她狠狠地抠着墙,几乎要把墙上的瓷砖抠下来。今天她才知道,秦刺住在许耐耐对面。他怎么会恰好住在许耐耐对面,这一定不是巧合。而且她打听了,秦刺是许耐耐住进去之后没几天才搬过去的。所以,秦刺肯定是专门搬到许耐耐对面的。   他们住这么近,不就更好……她不愿再想下去。   “请问?”有人出现在身后,迟疑出声。许馨迅疾侧身,对身后的护士笑了一下,随即急步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许耐耐趴在小桌子前做作业,等做完作业,时间临近中午。她合上作业,跟秦刺说:“我去买午饭。 ”   秦刺百无聊赖地弹了两下输液管,“不要粥。”   可能是昨天喝粥喝到吐,他还有抵触情绪。许耐耐暗忖,而后回他:“好的。”   许耐耐离开没多久,病房里有人进来。秦刺正把许耐耐刚才做的作业抽过来检查,一听门边有动静,以为她回来了,扬起眉梢正要唤她,却在看清走进来的人是谁时,愉悦僵在嘴角。   许馨抱着花束和水果篮款步入内。她穿着漂亮的小白裙,每走一步裙摆都在晃动,犹如慢慢绽开的香百合。   她来到他跟前,把花束和水果篮放到旁边,神情中带着一缕关忧,“秦刺,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你好些了吗?”   “你谁?”   冷冷的两个字毫无感情,如同两把剑插.进许馨的耳膜。剧烈的疼让她暂时失去了感知。同班这么久了,他竟不认识她?怎么可能!他们说过话的,他怎么就把她忘记了。   “我……我是许馨。”   秦刺神色疏离冷漠,“滚出去。”   眼眶一酸,有液体充盈上来,她就连再直视他的勇气也荡然无存。她好心好意来看他,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他也不该这么对她啊。她转身就要冲出病房,却听他道:“等等。”   闻言,她心里一喜,急忙回身。   秦刺甚至连眼角也没施舍给她,他冷声道:“带着你的东西,滚。”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秋秋秋秋 12瓶、七七 5瓶、珸玥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9章 成为朋友   “带着你的东西, 滚。”   字字如利刃扎进许馨的身体里。她竭力忍着即将要喷涌出来的眼泪,胡乱地抱起花和水果,一刻也不多待,冲出了病房。   中途撞到了人, 花和水果全部摔落在地。鲜艳的花瓣飘荡下来,落在砸烂的水果上。她在一片混乱中逃了出去。   许耐耐回到医院, 见挨着病房门口的走廊里有清洁阿姨在收拾地上的东西。   “哎哟真是可惜这些东西了……”清洁阿姨一边扫地一边喃喃。许耐耐看着地上那些破碎的东西, 又看了看病房门,然后提着饭盒进入病房。   一进去就瞧见秦刺在翻她的练习册, 她走近, “你干嘛?”   他说:“有道选择题错了。”说着还把题指给她看。她仔细扫了扫那道选择题。   “哪里错了?”她放好饭盒,把草稿纸和笔拿起来。她又验算了一遍,确定自己没错。   他夺过她的笔和草稿纸, 流畅地在草稿纸上划拉几下,他说:“你掉进了题目故意设置的陷阱。”   瞅着他写的解题过程, 她登时恍然大悟。她还专门想过题目会有的陷阱, 但还是被套进去了。她挠挠下巴, “原来是这样。”   她从他手里拿过笔, 在腿上的草稿纸上又算一遍才把答案改掉。她咬咬笔头,“还有题错了吗?”   “我还没检查完。”他翻页,接着看。许耐耐点头的那一刹那,猛然顿了顿。她怎么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任他检查她的作业了。   他认真检查她作业的样子让她的心里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这道题,还有更简单的解题思路。”他掀起眼帘。   “嗯?”她等着他继续说。那道题是压轴题,难度非常高。她想了很久才用了一种最稳当最不容易出错的解题方法, 但是解题步骤很繁复。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出其它方法,她也不会用这么繁复的方法。   见他只用三个步骤就把题清晰明了地解了出来。她诧异地眨眨眼,犹疑,“这好像……超纲了。”她确定以及肯定,他们还没学过这样的解题方法。她甚至都不知道还可以这么解题。   他皱眉,“超纲?”   她没回答,只发自内心地夸赞,“你好厉害。”   他浑然不在意地唔了声,眼尾却掩饰不住地朝上扬。   许耐耐打量他,心理喟叹一番,面前的少年以后可是牛逼到几乎把所有人都踩在地上摩擦的男人。   兀自感慨着,她蓦地拍了下脑袋,“啊,吃饭!”她光顾着看题,都把带回来的午饭给忘记了。她把折叠小桌展开,放到他跟前。她小心地把他左手边的输液管挪了一下,而后把筷子递给他。等给他安置好,她端着自己的食物,走到临近窗前的桌子,背对他,开始吃吃饭。   天气已经放晴,窗外的树叶缝隙里又响起了知了声。她稍微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   她微伏在桌子上,纤瘦的背影被阳光模糊化。   暖暖的阳光,聒噪的知了,纤瘦的背影,既清晰又模糊的画面。   触及窗前这一幕,秦刺怔神,“耐耐姐姐……”   窗前的人回首,模糊的背影转换成清晰的面容。   “耐耐姐姐……”   听到秦刺似乎在叫自己,许耐耐疑惑道:“秦刺?”   秦刺神经一痛,像有什么东西拉扯着他的神经。他撑住额头,镇压着脑袋里的隐痛。   “你怎么了?”她迅即靠近他。   伴随着朦胧不清的画面,隐痛骤然消失。他抬起脸,与她四目相接,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他紧皱起的五官。他说:“我没事。”   刚才那奇怪的熟悉的感觉以及毫无预兆的疼痛全部被他摒弃到心底。   许耐耐放下心来。   齐周来医院的时候,许耐耐在午睡。她原本依靠着床在看书,但是这样的天气实在是太使人精神懒散,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齐周一踏进病房,就只见秦刺在给许耐耐盖被子,要不是知道生病的是秦刺,他还险些以为是许耐耐病了呢。秦刺的食指放在唇间,示意他不要出声吵醒她。   如此小心翼翼又十分体贴的秦刺让齐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秦刺让他出去说话。来到病房外,齐周立即道:“刺哥你太不够意思了,昨天就病了怎么今天才让我知道,要不是我打电话问你,恐怕等你都出院了我都不知你生过病。”   “行了,又不是什么大病。”秦刺嫌他声音大,抬手让他放轻声音。   齐周啧了啧,“许耐耐她在这里照顾你?”   “嗯。”   “刺哥,你们俩,成了?”   都亲自来医院照顾他了,这还啥关系都没有可真就说不过去了。   秦刺舔过后槽牙,答非所问,“没事就回去。”   “我这不是来看你嘛。”   “看完了,赶紧走。”   心知他要赶自己走的原因,齐周表示自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他撇嘴:“枉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竟比不过一个才认识不到两个------”   “别吵吵。”秦刺厉声道。齐周搔搔胳膊肘,说:“行,行,我走就是,出院的时候叫我。”话音一落他就扬长而去。   周一晚上秦刺就办了出院手续,他没有通知齐周,只和许耐耐一起出了医院。   回到家里,他发现客厅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收拾干净,他诧异地望向许耐耐。   “中午放学回来我叫人收拾的。”她领会到他眼神里的疑问,说着她就把他家的钥匙交给了他。   不料他不接,“你拿着吧。”   他散漫又随意的态度让不解,她提醒:“这是你家的钥匙。”   “我让你拿着。”他陷进沙发里,右腿叠加在左腿上,黑色的沙发与他黑色的衣服融为一体。   屋子里没开灯,他的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   有那么一瞬间,许耐耐从他身上看到了他父亲的影子。现在的他和在医院里的他有点一样。她的心跳漏了半拍,随后说:“我不要。”   他的手指轻敲着膝盖,语气轻缓:“耐耐,拿着,以后有什么事也方便。”   拗不过他,她也不愿再纠结于这件事,于是揣好钥匙就离开了。   秦刺捏了捏太阳穴,继而拿出电脑。几日未碰电脑,里面需要处理的数据累积了很多,他转了转手腕,开始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周二考试成绩下来,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常年霸榜年纪第一的许馨从第一的位置掉了下来,而代替她成为第一的是,秦刺。   对于秦刺拿到第一名,许耐耐毫不意外。他只要不交白卷,她相信,第一名就一定会是他的。她看到自己的排名,终于不那么丢人,挤进了年纪前十,排名第六。排名还能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她为自己加油的同时看到了许馨的排名,许馨从年纪第一掉到了年纪第二。   她想起市里的英语比赛许馨好像拿到了第一。如果,如果秦刺能去参加比赛的话,冠军就是他了吧。她暗自假设着,听到旁边的秦刺对她说:“耐耐,不错。”   明白他是在说她的成绩,她微窘。你一个第一名的来夸第六名不错是个什么意思。她回他:“你更不错。”她是真心在夸他。能够轻而易举得到第一名,是真的非常厉害。   她认识到,在智商被碾压的情况下,再怎么勤奋努力也赶不上人家。她搓搓脸颊,拉回越拐越远的神思。   班主任在自习课特别表扬了秦刺和许耐耐,说他们俩进步飞快,让同学们向他们俩学习。   彼时秦刺在枕着小臂睡觉,根本就没听班主任的夸奖。许耐耐试图叫醒他,他只撩了撩眼帘,见她没事,就又闭眼睡了过去。她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瞌睡,跟长期没睡饱过似的,只要是在上课就要睡,不睡的情况很少。   课间他醒来喝水之际,她问他:“晚上没睡好吗?”   他耷拉着双肩,眼底有薄薄的青黑,“你关心我啊。”   许耐耐没有像以前那样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她钝了钝,“嗯。”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坦荡,反倒是他怔了怔,而后勾起嘴角,笑容里带着痞气,“为什么关心我?”   许耐耐沉静着,倏尔开口,“秦刺,我们是朋友吗?”这次正好可以顺着他的话把她想要弄清楚的事情表明出来。因为在她眼里,他是她的同桌,邻居,或亦说朋友,所以她能坦然地承认她在关心他。他们的关系一直不清不楚,没有明确地说过他们是朋友,所以,这次一定要弄清楚。   从前她想要远离他,不愿和他有任何关系,可她却发现,在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不知不觉中,她在慢慢地适应他。他生病的时候,让她忽然明白,她一直要远离的,害怕的,都是她想象中的里的那个他,而不是站在她面前的,活生生的他。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另一个可能,如果和他成为朋友,和他关系好的话,就不用怕他会对她做出像原著里那么残忍的事了。她可以和他成为朋友,而不是一味地害怕他,躲避他。   而且,他对她很好。好到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对她好。   一直没想通的事情在他生病后,突然茅塞顿开。   作者有话要说:  秦刺简直精神分裂哈哈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酪酪酪酪 5瓶、陈有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30章 灰暗世界   带着班里的作业去办公室的途中, 楚文隽遇到正拿着卷子从教室办公室出来的许耐耐。他有半晌的晃神。自从上次见面之后, 他已经好几日没见到过她。   即使在同一层楼,即使教室就邻近在隔壁, 他们能见面的几率也少到可怜。只有刻意去制造见面的机会, 他才能见到她。就如之前那几次“巧遇”。   他是如此地清楚他在逃避什么。   他的世界从十年前开始就被蒙下了一层又厚又重的旧棉布,所有东西都是灰蒙黯淡的, 直到有个人带着鲜艳的色彩闯入他的世界。   至此以后,他的世界里, 唯一的颜色就只有那个人。   可是, 慢慢地, 那个带给他颜色的人在褪色。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某个瞬间突然变成了与世界一样的灰黑色。   十年来,他固守着记忆里拥有色彩的她, 纵然她不再是以前那样的鲜艳。他以为他会一直守着她直到永远的时候, 突然间, 那曾经消逝的色彩竟然又出现了,却出现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那一天,在许耐耐折了传单之后,在她说了喜欢传单的油墨味之后,在他因为熟悉的即视感而终于将她的样子看清楚后,他的眼睛里出现了鲜艳的色彩。   在他终于正视她, 看清楚她后,那熟悉的感觉如海潮,冲破他在所有人面前设置的屏障,汹涌而来。   他看到了色彩, 久别十年的色彩。   仿佛是一个滑稽的玩笑。   曾经消失的不见踪影的东西,怎么会转移到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他的理智与情感都在阻止他,阻止他去弄清真相。他无法面对她。   今日忽然碰见,不再是故意的巧合,却不再是他想要的巧合。   她跟他打招呼,一颦一笑都像从遥远的记忆里抠出来,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的。即使不是记忆里的那张脸,却神奇地与之如出一辙。   再次见到她,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她的色彩也愈发浓烈。   他的眼睛有点疼,被她的色彩刺到。   瞧见楚文隽捂眼睛,许耐耐问他:“眼睛怎么了?”   眼睛怎么了?   炽热的阳光下,小男孩双手捂眼,像灰败的树叶零落在台阶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女孩帮他挡住要灼伤他的阳光,问他,眼睛怎么了。   小女孩的声音与方才的声音重叠,在楚文隽耳膜中砰砰撞响。他后退半步,站立不稳。   许耐耐眼疾手快,迅疾拉了他一把,“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重叠的两道声音犹如魔音,扎破他的一双耳膜。   他听到血在耳膜里流淌。   见他神色痛苦,许耐耐赶紧道:“楚文隽?”   他竭力缓和许久,忍着剧烈的疼痛,艰难抬睫,“阿……”   阿馨。   后面未吐出来的字被他吞回去。   在许耐耐听来,他那个“阿”字是表示他痛苦的“啊”,她心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   他不该撒谎,可是他说:“好。”   将卷子折叠放进口袋,许耐耐小心地搀扶他,带着他去了医务室。   在楼梯口抽烟的齐周偶然一瞥,看到许耐耐和一男生姿态亲密地挨在一起,一口烟差点没呛到喉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我短小,但是!明天要考专八,后天要交论文二稿,我没办法粗长啊T_T,等这两天过了,一定粗长,粗长到立即就能完结那种。这本只有十几万字,估计十三万到十五万的样子,所以很快就完结啦   第31章 双更合一   校医室里的空调温度微冷,冷空气里四散着淡淡的药味和消毒水味。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收起检查仪器, 对坐在椅子上的男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许耐耐提在嗓子眼的心降落到原处。   “只是, 你需要好好休息, 你是不是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医生接着又道。   楚文隽摸了下不再犯疼的耳朵, “嗯。”这几日他精神恍惚, 夜里时常梦见幼时的事情, 梦里的阿馨总是面容模糊, 模糊到最后竟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他被惊醒,惊醒之后再艰难入睡, 而后便又被惊醒,如此反复, 直每日东方既白。   “你需要好好休息,补一补觉。”医生站起来。   听医生提起睡觉这件事,许耐耐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秦刺那里。他也是经常没睡好的样子, 眼底的青黑浓郁到都能滴出墨汁来。她敛目, 眉间一道川字纹隐现。   恰时门口突然沉下黑影, 将外面的光线挡了出去。   对上秦刺阴云密布的双眼,许耐耐条件反射般地地冲到他面前, 声音里带着担忧,“你是不是也不舒服?”见他出现在医务室,又联系到楚文隽因为没睡好而身体虚弱的事情, 她想也没想就脱口问道。   原本一脸寒芒戾气的秦刺愣了一愣,好半晌没出声。   她担忧的眼神似一双透明的,无形的温软柔荑, 慢慢地抚平他身体里即将要喷涌而出的暴戾。   视线掠过楚文隽,继而回到许耐耐身上。她着急地等着他回应,眼里只有他一人。他慢慢地吐出一句话,“我不舒服,耐耐。”   原本及时避到远处以免秦刺发火而被殃及池鱼的校医呆若木鸡地张开了口。   对面的男生她知道是谁,学校里横行霸道乖戾嚣张的不良少年。谁都不敢惹的少年。刚才他明明是要发火的样子,突然就熄了火,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你赶紧看医生啊。”许耐耐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扯进来,岂料他顺着她拉他的姿势反过来将她拉到了医务室外面。   “你不是不舒服?”她仰头,问他。   “我不舒服。”他牵着她往前走,停在树下。   “你不舒服就看医生,你来医务室不就是看医生的吗,出来干嘛?”   秦刺捏着她的手腕,只重复:“我不舒服。”   怔了一下,许耐耐察觉到他貌似有些生气,他的嗓音本就冷而沉,这句话越重复越重利,里面隐含着什么,似乎在提醒她,在跟她强调。   但他就是不明说出来,就只是重复这四个字。   许耐耐暗自思忖,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她隐约明白他根本就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在生气,而她揣摩不出他究竟为何生气,只能试探地问他哪里不舒服。   他举高她的右手,将她的右手放到他的胸口,说:“这里,不舒服。”   稀疏的光影透过树叶缝隙落到他高挺的鼻梁上,在鼻梁一侧投下阴影,衬得他的五官愈发英俊立体。   她闪神,贴在手指下的轰鸣唤醒她。她迅速整理好情绪,“心……心脏不舒服?那赶快去看医生啊。”   难道他除了胃有问题,心脏也有问题?她的思绪乱成一团,一时只能理解他说的话的字面意思。   秦刺面上交织着无奈与愠怒,她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不明白。   以前因为她迟钝,所以他想着来日方长。然而他发现,他越来越忍受不了她和任何人亲近,即使是她的朋友也不行。   他镇压着急切又极端的念头,要把一切都挑明。   “知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不舒服?”他紧摁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许耐耐忘记动作,滞滞地摇头。   “因为你。”   “我?”她有点懵。   “因为你和别的男生在一起,所以不舒服。”他说的已经够直白。   许耐耐的大脑猝地一片空白。她磕磕绊绊道:“什么……什么意思……”   秦刺不再按她的手背,他握住她的指尖,自己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里,嗓音低缓,“耐耐,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生在一起,我不喜欢,也不允许。”   强硬又霸道的话几乎是坦荡到不要脸的地步。   她呆呆的,“秦刺……”   一个男生不喜欢一个女生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不准女生和别的男生在一起,原因是什么?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但她觉得不可思议,匪夷所思,如同听到天方夜谭。   “你明白我的意思。”他的语气很笃定,笃定她已经从他方才说的话里得知他对她的心思。   可是许耐耐不确定,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理解到他的意思。她两颊嫣红,赧然道:“秦刺,你是不是喜------”   “是。”他打断她,字若沉铁,掷地有声。   许耐耐喉咙一哽。心跳加速,砰砰砰地乱跳,下一秒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她迅疾按住心口,试图把要跳出来的心脏按回去。   “我喜欢你,耐耐。”生疏地说出这句话后,秦刺眉宇间的沉稳气势终于散去几分,他的耳廓逐渐变红。   急促的心跳才要平复下去,又被他这句话震得疯狂乱跳起来。   从小到大就一直被别人表白的许耐耐,从来都是淡定从容,没有哪一次如现在这般紧张,还有一股奇怪的情绪在心中盘旋而起。这种情绪使得她整个人纷乱如麻,全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又该如何应对面前的状况。   脑海里浮过早上她和他的对话。她问他,他们是朋友吗?当时他的表情黯了些许,只轻轻一哼,没说什么。她急于得到肯定,追问他,他们是不是朋友。他神色冷硬,说:“许耐耐,你不是我朋友。”   原以为他们关系算好,已经算是朋友的许耐耐心理有点难过。即使她那么照顾过他,他也不愿意当她是他的朋友。他甚至连名带姓地冷冰冰地告诉她,她不是他朋友。   不只是难过,还有些郁闷。秦刺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可以随时差遣使唤的跑腿而已。她心里很凉,生起气来,就此不再搭理他。   当时他见她不再吭声,睨她一眼,似是要说什么,却又紧闭着嘴,最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埋头继续睡了过去。   此刻,她好像明白了他为何说她不是他的朋友,明白了后面他欲言又止,未说出口的话。   她颤抖着,只能说出一个“哦”字。   “哦?你哦什么?”于秦刺而言,她这样的反应,让他更加急躁不耐。   吞咽下一口唾沫,许耐耐说:“我知道了。”她完全凭着本能,机械地做着反应。她使力抽回胳膊,撇下他,快步跑开。   秦刺只抓住了一把空气,面色急速阴沉下去。   在教学楼前的小道里被人拽住,许耐耐回身,扑面而来的烟草味侵袭到她的骨头里。   “别动。”秦刺的气息略粗。   她的面颊愈发滚烫,不敢与他对视。下巴忽然抵上冰凉,他抬起了她的下巴,她被迫仰起脸。   “耐耐,做我的------”   “不。”她斩钉截铁道。   闻言,他的下颌紧绷起来,捏她下巴的力道也在慢慢加重,“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她不知道,她想直接说我不喜欢你,可是说不出口,那阵古怪的情绪堵在她的嗓子眼里,把那句话堵了回去。她现在很混乱,以至于她不懂她为何说不出那句话。她需要冷静,需要好好理理思绪。   她语无伦次,“我……你……你放开……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没有预料之中的那句话,秦刺心中的狂躁消散些许。她说想想,她需要想想。她没有直接拒绝他,她只是需要想一想。   趁着他放松力道的当口,她立刻转身,脱离于他的控制。   秦刺站定不动,上下起伏的胸膛逐至缓和。   在他背后不远处,隐蔽在树干后的少年推高掉下来的眼镜。他握紧双拳,面容里一向的温和荡然无遗。   刚跑进教室,就打了上课铃。许耐耐捂着一颗心,快速入座。不多久,身畔坐下了人。她凛了凛,脑子里全是秦刺说的话。   在后面玩儿游戏的齐周掀起眼帘,视线在秦刺和许耐耐之间溜了一圈后,他陷入沉思。刚刚他看到许耐耐和一男生亲亲密密地去了医务室,他立马告诉刺哥,这会儿瞧见他们俩耳朵都红红的,像是发生了什么,他暗自才猜想着,把游戏机塞进了课桌里。   “你要想多久?”一下课,秦刺就扯了扯许耐耐的袖子。   许耐耐浑身一激灵,退到墙边,嗫嚅着,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说什么?”他欺近。   她缩起双肩,“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那你什么时候能想好?”   “不知道。”她的音量愈来愈小。   秦刺舔了舔齿尖,“下午放学告诉我。”   “不行。”   “那你说,什么时候行。”他让她给出时间期限,若不是怕把她逼的太紧,他恨不得现在马上就让她告诉他她的答复。   “三天后。”三天的时间足够自己整理收拾好所有一切。   他一口拒绝:“太久,明天。”   “三天。”她坚持。   “今天下午。”他干脆又缩短期限,不容置喙。   许耐耐心里一急,“你怎么这样!”   “下节课之后。”   见他越说越短,她急忙抢先道:“好,明天,明天。”   “明天早上,告诉我你的答复。”   “嗯。”   他勾唇,修长的指节交叉,“耐耐,明天你不会让我失望,是不是?”   她没理会他,将脑袋埋在了书页里。   一放学,许耐耐就立即出了教室。她急冲冲地回到小区,刷卡进小区之前回望后方。没看到秦刺,她松了口气。   电梯里有人忽然弯腰,紧接着难闻的呕吐物的气味瞬间充斥整个电梯。   触及电梯里的呕吐物,许耐耐心里直犯恶心,她捂住口鼻。   在出电梯之后,她没忍住,干呕几下,拿出书包里的水,漱了几遍口才缓过来。拿着矿泉水走近家门前,掏出钥匙的那一刹那,她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钥匙啪嗒一下摔落。   宛如石化般站立了不知多久,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不开门?”   秦刺俯身,捡起她的钥匙。   石化的四肢恢复知觉,犹如慢镜头地转过身,她抬眸,望进他的眼睛里。   “耐耐?”秦刺歪了歪脑袋。   “谢谢。”   许耐耐掩下激荡的心情,一派平静地道谢,然后接过钥匙,顺畅地开门进去。   她像失去魂魄,浑浑噩噩地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   次日她起得很早,凉水冲洗掉一晚上的浑噩混乱,她注视着镜子里的人,不断地深呼吸。   出门之后,她在小道上买了一份清淡的早餐。   慢吞吞地往学校走,走至半途,秦刺从后面赶上来。   “耐耐。”他杵到她面前。晨阳下,他的神情略带紧张与期待,不复昨日的从容不迫和胜券在握。   “把早餐吃了。”她将早就买好的早餐递到他眼前。他诧异。   平时都是他要求她,她才给他买早餐的,今日她怎么这么主动。   “你不吃?”她挑眉,眼角眉梢微含暖意。   隐隐地预感到她的答案会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样,秦刺不禁弯唇,一把接过塑料袋。   他抿了一口热牛奶,说:“说吧,你的答案。”   “吃完再说。”她扔下这几个字。   他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珠,一股脑地把食物塞进嘴里,恨不得一口把东西全部吃完。   见状,许耐耐哭笑不得,“你别着急,慢慢吃,别噎着了。”   他不听,腮帮鼓得圆圆的,飞快地咀嚼。或许是吃得太急,他噎地脖子涨红,迅速往口里灌牛奶。随即又被牛奶呛到,连声咳嗽。   许耐耐又是拍他的背,又是抚顺他的胸脯,在他总算不再咳嗽后,她皱眉,“都说了慢点吃,你怎么不听话。”   秦刺倚靠在她肩侧,一阵儿一阵儿地喘气。等喘过气,他两口吃掉还剩下的食物。   “我吃完了。”他拍按了下胸膛,乌黑的瞳仁在日光的氤氲下亮亮的。她故意只嗯了一下,继而继续向前走。   “我吃完了。”   “喔,我看到了。”   他拧起眉头,不让她走,“你说吃完后会告诉我答案。”   没有像往常那样抽出手腕,她站得直挺,说:“秦刺,我不能答应你。”   话音落地,秦刺眸中流溢着的亮光瞬间化为乌有,黑压压的浓云弥漫开来。他狠狠地握紧她,指腹似要刺进她的手腕里,“为什么。”   平直的声线,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因为,”她顿了顿,“因为学校里不允许早恋。”   秦刺神情一僵,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转瞬之间,他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眼里的浓云蓦然散开,几束光亮又透出来,“你没拒绝我。”   因为不允许早恋,所以她不能答应他。如果允许早恋,她就会答应他。她会答应他,是因为她也……她也喜欢他!理清楚因果关系,秦刺心跳如擂鼓,止不住地兴奋与雀跃。他的声音发颤,“你没拒绝我,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   许耐耐别过脸,清清嗓子,假装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尾音才落,她的腰就被他搂了过去。   惊慌地抬起眼,触及他笑得灿烂的脸以及白得炫亮的牙齿,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余光注意到周围来往的学生,她羞赧至极,“你放开……这里这么多人。”   下一刻,天旋地转,耳际刮过风声,等她视野清晰,她才发现他将她带到了就近的一处墙角。   隔绝了别人探究好奇的眼光,许耐耐吐了吐气,随之把他的胸膛推开。   他又赖上来,一手揽她的腰,一手撑在墙上,唇边的笑容比阳光还耀眼。   “诶,我不是说不早恋吗?”她红着脸去掰腰间灼热的大掌。   “这不是早恋。”他轻轻摩挲她腰间雪白的布料,“我们都已经成年了。”   许耐耐语塞,随后道:“可是我们还没毕业。”   “早恋和毕没毕业没关系,只和年龄有关系。”他说的头头是道。   她被他忽悠住了,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但理智又及时回归,她说:“但是现在在学校里,就算早恋,等毕业之后才不算。”   “学校的有些规则不必要遵循。”   你当然不必要遵循。你哪里遵循过什么学校规则啊。许耐耐暗地里腹诽。为了不被班主任喊去谈话,为了不在班主任面前打自己的脸,也为了专心学习,她说:“秦刺,如果毕业后,你还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好吗?”   毕业后?离毕业还有一年。秦刺蹙眉,“不行。”他忍受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许耐耐抿了抿唇,放柔语气,“答应我好吗?我们先好好学习,毕业之后再说。”   秦刺缄默不言,神情微凉,他眯起眸子,“你是怕在学校里被老师发现?”   她点点头。   “既然这样,”他摸摸她白嫩嫩的下巴,“那就不让他们发现。”   “呃?”   “在学校里,我们不谈恋爱,放学后可以,嗯?”他提议,带着诱哄的语调。   在学校里当同桌,放学后当情侣。她的脑袋里回荡着这句话。   他在征求她的同意,似乎这已经是最大的妥协。   她摇头,“要……要好好学习。”   “怎么就不能好好学习了?在学校可以好好学习,在家里也可以好好学习,”语罢,他又加了一句,“我们一起好好学习。”   看着他俊逸的五官,她犹如受了蛊惑,在动摇之际,又仔仔细细地思虑许久,最后豁出去,松口:“好吧。”   秦刺克制体内呼啸而出的狂喜,保持着表面的镇静,他问:“同意了?”   许耐耐脸红得宛如上了颜料。她含糊地低声应道:“同意了。”   腰侧猝地加紧,她被按进了一个硬硬的怀抱。她听到他压抑不住的粗重的呼吸,颈边喷洒的热气几乎将她融化。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秦刺双眼迸发着疯狂的愉悦,他从不曾知,原来一个人的喜悦可以达到如此程度,喜悦在体内乱蹿,要将他爆炸掉的喜悦越紧迫越疯狂。   许耐耐抬起胳膊,慢慢回抱他。   昨天在电梯门外的干呕让她认识到,她并不是能忍受所有人的呕吐物。电梯里的呕吐物让她窒息,让她恶心,让她厌恶,让她想吐。   曾经和她的竹马楚文隽一起坐车,他晕车,吐了一路,虽然她不是那么厌恶,可是她总归有些恶心那些呕吐物。   可是在看到秦刺吐的时候,她不仅不恶心,不仅不厌恶,而且还能毫不嫌弃地替他清理干净所有脏东西。她唯一有的只有心疼。   就在那么一霎那,那些之前干扰到她的,朦胧不清的感觉骤然仿佛被拨开了云雾,顷刻之间,无比清晰地印刻在心底。   她终于知道那是什么。   弄清楚她对他的感情,她却更加心烦意乱。   他是里的人物,以后会是一个变态施虐狂。   他是面前活生生的少年,不会变成一个变态施虐狂。   两种情绪在头脑里纠缠。她挣扎了一夜。最后,她对自己说,里的那个人只是虚构的,而现在的他却是真实的,她为什么要相信那些虚构的文字,而不是选择相信真实的,能感受到,触摸到的他。   她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但是,又想到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机,因此决定和他约定毕业后再谈恋爱。   然而他多聪明多狡猾,三两句话就消除了她的顾虑。   静静拥抱许久,她说:“去学校吧,别迟到了。”   他不松手,“耐耐。”   “嗯?”   “耐耐。”   “什么?”   他仍然只是唤她,唤不够似的。她抠抠他干净整洁的衣领,“真要迟到了。”   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才过两秒,他又抱了回去。   许耐耐:“……”   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她看了看表,决定再让他抱一会儿。   重新回到小道上,许耐耐与他保持了合适的距离。她对他约法三章,在学校里不能做亲密动作,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事情,一定要好好学习。   他咧着嘴角,一口答应。   早晨的微风吹的他的发梢微晃,晃荡的发梢下,他的眼睛如同某种毛茸茸的猫科动物的眼睛,瞳仁亮晶晶,眼尾上挑的弧度十分漂亮。   她再次愣神,然后掐了一把大腿,加快速度去了学校。秦刺落在她后面一步,看着她纤细的身影,轻声笑了出来。   许耐耐抑制着上翘的眉梢,扭身一望。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合一!我萌某人又回来啦,你们是不是都忘记我了!^_^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_(:з」∠)_ 22瓶;隐 5瓶;   第32章 双更双更   “诶,你们听说没, 这次月考第一名是秦刺诶!”   “他?不会吧, 怎么可能……不会是抄的吧?”   “嘘, 声音小点, 别让人听见了, 万一让别人传给他, 咱就惨了。”   “诶, 你说他那成绩,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冲到了第一, 简直比坐火箭还快,啧。”   “我也觉得是抄的, 肯定是作弊了,要不是他那家世,他的成绩连重点班都进不去, 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这么厉害了!”   细细碎碎的女声传至耳畔, 许耐耐关掉水龙头, 掠过那两个女生时,停下来。   “他没有作弊, 考试的时候我就坐他旁边,并没有看到他作弊。”她的语气很平和,却隐含着护犊子一般的凌韧。   女生吓了一跳, 旋即挽着手迅速出了洗手间。   许耐耐擦擦指间的水渍,因听到别人对秦刺的污蔑而升起来的怒气隐匿下去。   长廊尽头,聚在一起的少年在抽烟。许耐耐与背靠围栏的少年对视一眼。   秦刺的眸光在烟雾中亮了亮, 刚启唇,就见她对着他小弧度地摇摇头。他记起她的约法三章。于是唇间缝隙消失,只佯装懒洋洋地看她所在的方向,既像看她,又像看她周围的事物。   等她要进入教室之际,他才碾灭烟蒂,尾随而上。   上课的时候,秦刺一反寻常,并没有埋头大睡,而是老老实实地翻开书。黑笔在食指和中指间旋转,转了好几圈后,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到课桌下。   感觉到放在膝盖上的手被微热的大掌包裹住,许耐耐两颊飞起两朵红晕。她慌张地瞟向讲台上的老师,随后抽出手。   她用眼神警示他,这是在学校里。   舌尖用力抵了抵腮帮,他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腿上,用外套掩藏他的动作。再次被他拉过去,两只手在外套下面十指相扣。   他无声地做着口型: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   她用手势比了个“三”。提醒他答应过她的事。他绷着薄薄的唇线,不情不愿地放开她。   轻捻着发烫的指腹,她吁了吁气。   整整一天的课程,许耐耐都会感到来自身侧的时有时无的灼热注视。她怕别人看出异样,就在草稿纸上写下几个字。   【你睡觉吧。】   他拿笔回她:【不睡。】   【那你别老是看我。】   【不能碰,还不能看?】   力透纸背的字表达了他强烈的怨气。   许耐耐的笔尖一顿,她瞅瞅他黑得跟锅底一样的脸庞,忖了忖,写道:【先不看,别让老师发现,好不好?】   他没再写,只从鼻腔里挤出轻哼。   放学铃一打,齐周就勾住秦刺的肩膀,“泡吧去?”   秦刺挪走齐周的胳膊,发出极其冷淡的单音节,“不去。”   齐周抓抓头发,目送着他走远。   一路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到达小区。像是突然解除禁忌,秦刺猛地一下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严严实实地握紧她的手。   “这下总可以了?”他挑高英挺的眉头,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掌心。她颔颔首。   他捧起她的手,一根一根地抚过她的指节,如同得到了什么宝贝,饶有兴致地玩着她的手指。   等到了家门口,她说:“好了,回家吧。”   岂料他眼神微闪,极速开门,把她拉进了他家。   门轻然阖起,发出嗡嗡震鸣。   “你……”毫无预兆地被他拉进他家,她才出声,颈边就一重。他凑上来,小狗似的贴到了她颈窝里。   “我忍了一天,让我抱抱。”他的语气掺着几分委屈。   他很高,大概一米八五,弯着背脊蜷缩到只有一米六的她怀里,看起来有些滑稽。她抿着笑,摸摸他略硬的头发。   片刻过去,她揶揄:“你累不累?”   这么大一高个依偎在她身上,她倒不累,就怕他累得慌。她稍微使力推开他,让他直起身。   “我得回去,不然阿姨要担心了。”   他攥着她,一副不会放她走的架势。   “明天见?”她放慢语速。   软磨硬泡许久,他终于放她走。回到家里,许耐耐扶着被他蹭过的颈间肌肤,心口绽出一丝丝的甜。   从浴室里出来,才吹干头发准备做作业,秦刺就发了短信过来。他问她在做什么。她说在做作业。他发短信过来,让她过去做。她不去。他说他可以教她不会的题。她依然不去。   沉静半分钟,他说,你不过去,我就过来。愣了半晌,她说,你不许过来。让阿姨发现可怎么办。   他没再回复。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门铃猝地响了起来。她一惊。他来真的吗!   火急火燎地先于阿姨一步打开门,在门外看到少年近乎无赖的表情,她急急道:“你快回去!”   “你过来。”他抱臂,衬衣下摆整整齐齐地扎进裤子里,挺拔的身形在地面投下修越的长影。   她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阿姨的声音,“耐耐,是谁呀?”   “是我朋友,来找我有事儿。”许耐耐向外站,遮住秦刺。阿姨应了一声,随即回房。许耐耐舒了舒气,音量小到几近没有,“你回去。”   他直接伸出一条长腿,踏进门内。许耐耐急忙关门,他卡着门,谈判般的口吻,“我进来,还是你过去?”   踯躅小半会儿,许耐耐妥协,“好,我过去,我收拾收拾马上过去。”   “我在这里等你。”他牵唇。   火速回到卧室,许耐耐换下睡衣,抱着作业和书静悄悄地开门出去。秦刺一见她出来,立马就揽过她的腰,带她进了对面的屋子。   到了他家里,许耐耐不再怕被阿姨发现,她用力拍掉他的手背,“你怎么这样啊。”   他笑得扎眼,眉宇间尽是得逞似的愉悦。   哼了一声,她翻开作业,“我要做作业。”   “嗯,做吧。”   “你做完了?”问完,她想到什么,又问:“你作业带回来了吗?”   “没有。”   就知道他没带回来,因为他根本连书包都没带。   耳畔回荡起卫生间里女生鄙夷的话,许耐耐不悦地蹙起弯弯的细眉。如果他能好好学习,好好表现,下一次再考到第一名,就不会再有人质疑他了。   “秦刺,好好完成作业,好吗?”   他浑然不在意,“不写。”那些题对他来说太简单,他懒得费力去做已经会的题。   “我知道你会做那些题,你只是不想做,但是,这是老师布置的作业,每个学生都要完成的,每天只需要花一点点时间就可以做完作业……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学习的吗?”   “我在学习。”至少他现在不旷课,考试也不交白卷。   两个人对学习的定义有所不同。她盘算几番,说:“你要是做作业,我就天天和你一起做作业。”   “真的?”他脸上的漫不经心一扫而净。   她一笑,瞳孔里泛着潋滟的水光,“当然,还有,你以后不许旷课不许逃课,上课不许睡觉,要好好听讲。”   他考都没考虑,“行。”   “不许反悔。”   “不会。”   许耐耐满意了,她低头,开始做作业。秦刺双腿交叠,长长的小腿懒散地搭在地毯上,他托腮,一瞬不瞬地凝视灯光下的她。   她的皮肤很白,如玉瓷光滑无痕,头发乌黑柔亮,侧在耳后,衬得她更加水嫩白皙。   他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捏着她的发绳,往下一取。繁密的长发从指间散落。   错愕地偏过脸,一缕发丝落在她唇角,她问:“你弄我头发做什么?”她说话的同时就要把头发扎起来,他阻止她,拂过她唇角的发丝,“就这样。”   放下头发,她重新执笔在草稿纸上演算。   感觉到他在抚摸她的头发,她的心里溢出软软的暖流。   作业做到一半,余光瞄见他不知何时打开了电脑。电脑里红红绿绿的幽光映射到他脸上,她好奇地投以一瞥。   上下波折的红绿线和密密麻麻的数字映入眼帘。   看不懂。   但她大概知道那是什么,她有点诧异,“股票?”   他卷了卷她的发梢,移动鼠标,“对。”   “你玩股票?”   “嗯。”   许耐耐扬眉。不愧是以后的商业奇才,原来从高中就开始玩儿这些了吗?她依稀记得里的秦刺好像是个玩儿股票的高手,简直类比与股神巴菲特的存在。   “你好厉害。”她眨眨星星眼。同龄人都还在为几张卷子而烦恼忧愁的时候,他早就已经超出所有人的起跑线,飞速地奔腾起来,把所有人都远远甩在后方。   “你真的好厉害。”   他依旧摸着她的头发,没说什么,只笑,笑声低沉磁性,传渡到她耳中。   这一刻,许耐耐无比深刻地感受到她与他的差距。他都这么厉害了,她也要加倍努力,争取赶上他才行。心中忽然斗志昂扬,她给自己打气后继续做作业。   做完最后一道题,许耐耐伸伸犯酸的腰。她扭头。   电脑还开着,他却靠在沙发上,合目静憩。他的左手指尖还缠绕着她的头发,似海里的磐石,压着海草,不让其移动半寸。   她小心翼翼地把头发移出来,才稍微一动,他就醒了过来。   “写完了?”他扶额,关掉电脑。   “写完了。”   他把作业拿过去,“我看看。”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这就回去。”   “没事。”   一页一页地翻阅完,他不置一词,又还给她。   她离开沙发,盯着他眼底的黑影,“你早点睡。”   他耷拉着眼皮,张开胳膊,把她搂近。微乱的短发杵在她小腹前,他的声音闷在她的衣服里,“耐耐。”   “嗯?”   “能不能不走?”   “不能。”她捋着他凌乱的头发,温柔道:“去睡吧,晚安。”   他磨蹭着,直到时针指向九点才仰起脑袋,“晚安。”   轻手轻脚地回到家里,她借着微弱的月光,穿过客厅进入卧室。   才开灯,秦刺就打电话过来问她到家没有。她坐到书桌前,说:“我睡了,你也快睡,拜拜。”   收起手机,她并未入睡,而是拿出笔记本,一条一条地书写着什么。   他很瘦。   他有胃病。   他有强迫进食症。   他还长期睡不饱觉。   他……   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她的心也越收越紧。   彼时,秦刺依然卧在沙发里。他揉捏太阳穴,然后慢慢地挪到许耐耐曾经坐的位置。   那里还残留着余温和浅淡的香气。他摁着掌下余温,后脑勺往后仰,绷直的下颌线隐没在灯影之中。   /   “阿姨,能多做一份早餐吗?”许耐耐站在厨房门口。   “多做一份?耐耐,你要吃两份?”阿姨疑惑。   “嗯,以后都多做一份,我带学校去。”   “那行,我多做一份。”   阿姨没再多问。   提着早餐出门,一开门就看见对门的少年。他斜倚着门,衬衣领口纽扣没系,袖口干净利落地卷在臂弯。   “趁热吃。”她把早餐递给他。他有点意外。   她解释:“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你的胃会受不了的,以后不要吃了。对了,你找一个阿姨帮你做饭吧。”   “我不喜欢陌生人在我家里。”秦刺说。   不喜欢陌生人在家里?这怎么办?她其实有点不解,他怎么一个人出来住,怎么不回家住。就在疑惑的那一瞬间,眼底滑过他父亲的模样。   他和他父亲关系似乎不太和睦。大约是这个原因他才一个人出来住。   许耐耐的脸皱成一团,“你不能再吃外面的东西……这样,我让阿姨每天多做一点,给你吃。”   阿姨不和她一起吃饭,每次她吃完阿姨才来收拾。她可以在吃的时候打包一份给他送过去。   “可以吗?”她征询他的意见。他咬着煎蛋,说好。   秦刺很遵守诺言,上课的时候果然认真听讲不睡觉。   惊得各个老师都以为秦刺换了个芯子,怎的突然转了性好好听课了。对于此,班主任感到很欣慰。   之前秦刺参加英语比赛并且还发挥得如此出色就很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不是生病的缘故没去参加决赛,他认为秦刺拿到冠军也不是不可能。随后考试还让拿到了第一名。   除了语文,门门满分的成绩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他确实怀疑过他成绩的真实性。他看了考场监控,秦刺没有作弊。他又怀疑他是不是拿到了试卷答案,但是看过他的考卷后,他就的怀疑全部打消。秦刺的考卷答案和标准答案虽然完全一致,但是那些解题方法甚至比标准答案还优秀。   从前他还在为秦刺拉低全班平均分而苦恼,如今,用夸张的说法,秦刺在拉高全班平均分。   最让他欣慰的是,许耐耐的成绩也上升得很快。他果然没有看错她。   原本还担心她和秦刺之间的事情会影响到他们的学习,结果这俩一个比一个进步得快。   而且,现在秦刺竟然开始认真听课了。这简直是比一个好学生天天认真听课还让人激动。一个从来不听课的坏学生,忽然有一天认真听课了。这种成就感真是无以言表。   此刻,他站在黑板前,俯望着台下的学生,最后视线集中到秦刺身上。在秦刺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他仿如看到了求知的渴望。   班主任抬头挺胸,第一次这么充满着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的自信与光辉。   然而,在班主任眼里盛满着对知识的渴望的人,其实在走神。他厌倦于老师对知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明明看一遍就能理解的公式原理非要解释这么多遍,非要做那么多例题来巩固。   不耐烦地转着笔,他想抽烟。   许耐耐察觉到他的焦躁与不耐,她面向他,低低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   “是不是不想听课?”她大致能够猜出原因。   他否认:“不是。”   “你要是实在是不想听,就不要勉强。”她当做没听到他的否认,对他说。   “我答应了你。”   虽然他答应过她,可是看到他这样子,她有些矛盾。或许他并不觉得听这些课有用,他只是为了承诺而在勉强自己。而她,在勉强他做他不喜欢的事。   其实,他只要不旷课不逃课按时交作业就已经很好了。她在不自觉地做退步,“秦刺,你要是不想听课,就别听了。”   “我会慢慢适应。”他回道。许耐耐心里一潮。他愿意慢慢适应自己不喜欢的事。   许耐耐收到楚文隽的短信。他问她周末有没有时间和果果一起去游乐园。   纵然她想见果果,也回绝了楚文隽。她说她没时间。发出短信之前,她想到了那一次和果果出去玩,过马路时遇到秦刺的事情。那时候秦刺蓦然变得很异常,她这会儿才回味过来,他为何会异常。   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不喜欢,也不允许。   脑子里回荡着他的话。   所以她直接拒绝了楚文隽。在没弄清楚她对秦刺的感情之前,她不认为她和楚文隽之间关系太近,在弄清楚对秦刺的感情后,她所有的感官都敏感起来。   楚文隽看着“我没时间”这条短信,镜片后面的眸光略微空茫。   “文隽?”   “文隽?”   许馨拽着楚文隽的衣服,“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老出神!”   灰黑色的许馨和灰黑色的世界融合到一起,他仔细辨认她的轮廓,终究什么也看不清。他抽出被她拽着的衣服,远离她半步。   疏离的动作让许馨顿滞了一下,那种即将要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恐慌滑过心头。她仍旧仰着漂亮优雅的天鹅颈,语气嗔怨,“文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阿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叫我什么吗?”   许馨的表情一僵,“那么远的事儿,都十多年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说实话,许馨根本什么都不记得,在她的记忆里,她感觉她都还没认识楚文隽,他就已经和她很熟稔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他成为朋友的。   “不记得了……”楚文隽沉吟。   记忆回溯到十多年前。   他坐在幼儿园外面的台阶上,眼里被人扔了沙子,他捂着眼的时候。她忽然出现,问他,你眼睛怎么了。他从手指缝隙里窥视到她。   当他放下手,她忽然惊呼:“文隽哥哥?”   可是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她不再叫他文隽哥哥。   有些事,从十多年前就出现了端倪,但是他从未注意,或者是刻意忽略。   从遥远的记忆里抽回身,他涣散道:“你是什么都不记得,还是从来都……”他倏然顿口,似是说不下去。   “哎呀,文隽,你到底怎么回事?突然提以前干嘛?”许馨想要碰他,他却再度退开,不让她碰触到一片衣角。   他冷淡道:“你说的事,我不能再帮你做了。”   许馨勃然变色,“你不帮我了?你为什么不帮我了?”   “没有原因。”   她惊慌无比,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不帮我,难道是因为许耐耐?”从小到大,他没有拒绝过她任何要求,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   一个念头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压而上,许馨瞪大眼睛,“你喜欢上她了?”   他不答,转身而去。   那样冷漠而绝情的他,刺伤了她的神经。她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急冲冲地追上去,拦住他:“文隽,你什么意思?”   他推推眼镜,金边眼镜凌锐化他的目光,“我不会再帮你。”   “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不喜欢我了?”她咬紧牙根。   沉默霍然降临。   “你一直都知道?”他的神情越发冷。   许馨支支吾吾,“我……”   “你一直知道,可是你假装不知道。”   她享受着他对她的爱意,享受着他对她无条件的好,无条件的拥护,沉湎于假装的迷糊迟钝而沾沾自喜。   面前的许馨不仅模糊灰暗,甚至狰狞丑恶起来。他的阿馨怎么会是这样的,他的阿馨是那个总会弯着亮亮的眼眸的小女孩,是那个总会甜甜地叫他文隽哥哥的小女孩,是那个小时候唯一愿意靠近他的小女孩。   他嗓音凉厉,“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事情,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   “你要跟我绝交?”   他只留给她冷然的背影。   许馨撑住栏杆,巨大的情绪起落让她腿脚发虚。   楚文隽不会再为她做任何事了。   他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失去他的恐慌达到了极致。   他不会突然无缘无故地要和她断绝所有关系。脑海里猛地飘过方才她问他是不是因为喜欢上许耐耐了,所以他才不愿再帮她的质问。   他没有正面回答。   没有正面回答就是……果真是因为许耐耐么。喜欢上许耐耐,而不再喜欢她,喜欢上别人,就想要和自己绝交。   她颤着身体,咬牙切齿地念出许耐耐的名字。   不仅抢走她的爸妈,抢走她喜欢的人,如今还抢走了楚文隽。她从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恨不得她马上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萌某人曾经说过,一回来更新就会特别粗长。   谈恋爱的秦刺是个大狗子哈哈哈。萌某人励志要写晋江最甜cp!^_^   关于楚文隽为什么最可怜,因为那声“文隽哥哥”也不是给他的,惨。   萌某人在wb更新番外啦,快去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8755222691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宝贝 66瓶;木双易 10瓶;♀捃荌 2瓶;珸玥玥 1瓶;   非   第33章 超级肥章   许耐耐托腮, 发愁地盯着摆满衣裙的床。   视线在裙子上一一扫过, 她犯难地轻敲着床面。   若是平时还好,可以穿校服, 可是今天周六, 是她和他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她总不能还穿校服吧。她不是个在意穿着的女生,但是一想到要面对他,属于少女的隐秘心思就止不住地蔓延上来。   他喜欢什么颜色?她细抽丝剥茧地回忆, 指尖停到旁边的及膝短裙上。   穿好裙子要扎头发时,她的动作一停, 而后放下头绳。   秦刺双手抄兜, 慵懒靠在墙边, 听到对门一响,他抬起眼帘。   “秦刺。”女孩款步走近, 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后, 不盈一握的细腰笼罩在小黑裙里,裙摆轻盈晃动,宛如一朵缓缓绽放的花向他走来。   他不疾不徐地站直, 伸手。她笑盈盈,将手放到他手上。   从他的衣服里透出清冽的烟草味,她凑近嗅了嗅, 欲言又止,注意力转而集中到他的衣服上。   他是个能把黑体恤穿得很干净的少年,似是从漫天夜色里裁下来的一角, 浓郁得耀眼灼人。   “看什么?”他习惯性地摸她的头发。她面颊一热,“没看什么。”   坐到车里的时候,车厢里熟悉的布置和气味让她记起来,那次大雨,他曾用这辆车送她回去过。   那个大雨滂沱的下午,那个潮湿沁凉的车厢。   那时候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地送她回家。那时候他们才认识不到两三天吧。   忽然之间,有一个问题冒了出来。她犹豫几下,迟疑道:“你从什么时候……”   听到她在说话,他侧头,“嗯?”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终究还是没问出口,太难为情。况且似乎问这件事也没太大的意义,只是满足她的好奇而已。况且,她也不知她是何时对他产生了感情。她歪过脑袋,面向车窗外,风从半开的车窗外涌入,一点点消却她的好奇。她说:“我们去哪儿?”   “看电影。”秦刺回道。   她乖巧地点点头。   作为一个谈恋爱的新手,秦刺不理解情侣为何会要出去约会。于他而言,能在家里时时刻刻看到许耐耐就已足够,出去反而会打扰到他们。   他不希望任何人窥视到她的美丽,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他们的约会地点永远在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她。他的想法很不正常,很极端,他知道。   抑制着这种不正常的想法,他上网找到了情侣之间最普通最正常的约会方式。   电影开场,许耐耐集中精神看电影,而秦刺看了没多久就只觉无聊。   果然看电影这种事情很无聊,预料中的无聊。她倒是看的津津有味,莹莹的荧幕光影在她饱满漂亮的唇瓣间闪烁。   他凝视她的嘴唇,喉咙干渴起来。   正看的起劲的许耐耐无法忽视来自身畔的灼热注视,她问他:“你怎么不看电影?”   他的喉咙上下滑动,倏然贴近她。骤然放大的脸让许耐耐滞了滞,她猜到他要做什么,才刚往旁边退,手里拿着的可乐就被他拿了过去。   “渴了。”他就着吸管喝可乐。   许耐耐耳朵瞬间一热。她误会他了。她还以为他要……   还好影厅里较昏暗,能够遮掩她的尴尬。她深呼吸,撇去令人羞耻的念头 ,专心看起电影来。   冰凉的碳酸液体淌过他喉咙,却消除不了喉间的干渴。他竭力抑制体内的躁动,猛烈地喝可乐。就在一霎那间,他垂眸,眼光焦点凝聚在吸管上。   散发着香甜的吸管,被她碰过的吸管。   他舔了一下。   直到电影结束,秦刺也没把可乐还给她。在扔掉可乐杯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把吸管放进口袋里。   并未在外面过多停留,没多久他们就回了小区。   这学期即将结束,马上就要升高三,一轮复习在上周就已经结束。接下来的课业要比之前重许多。她带着老师布置下来的卷子去秦刺那里和他一起做卷子。   严格地按照考试时间做测试卷,她的卷子才做到三分之一,他就撂了笔。   “做完了?”她问。他把卷子翻给她看。还真全部做完了。她立刻低头,唰唰唰地完成剩下的题。   写完所有答案,许耐耐看了一下表。只剩余了二十分钟。不算太好,这不是她理想的速度,速度还得提高才行。   她捏捏脖颈,无意间看到茶几下的烟。她抿嘴,“你抽很多烟?”   “你不喜欢?”他捞起茶几下的烟盒。   “我不是不喜欢,就是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你本来身体就不大好。”   烟盒在掌中旋转一圈,他似笑非笑,“不打紧。”   怎么会不打紧呢。他不在乎的样子让她神色渐黯,“以后能不能不要抽了。”   她嫣红的唇瓣上下开合,他听不见她的声音,眼里只有那片红润。影院里的那阵躁动再度卷土重来。   烟盒在手中按压出道道褶皱,他说:“亲我一下,我就不抽。”   许耐耐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面红耳赤,“什么?”   他把她搂过去,抬起她的下颚,“你亲我一下,我就不抽烟。”   近在咫尺,呼吸交融,她心神一窒。   “怎样?”他再移近半寸。   “亲……亲了你,你就不抽烟?”她结结巴巴道。   “对。”   她攥紧裙带,“好。”她使劲儿鼓起勇气,皮肤在发颤,缓慢地仰起嘴唇。   他看似平静,实则已经兴奋燥热到了顶点。   眼看就要亲到,然而还未碰到他,桌边的手机就一响。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暧昧迷离。   是她的手机。许耐耐迅速从他怀里起身。是许母的打过来的电话。她蹙眉,接起电话。   “耐耐,你没在家?”   她一愣,“你去了我那儿?”   “好久没来看你,妈来看看你,还带了一些东西给你。”   许耐耐不悦,又不好直接叫她走,她说:“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她对秦刺说:“我妈来了 ,我得回去一趟。”   秦刺眉宇间还带着方才被电话打断的愠怒,他重新将她拉入怀中,“亲了再走。”   这会儿许耐耐没了之前大义凛然般的一腔勇气,而且许母还在对面的房子里,她心中的羞耻度爆棚,于是退缩,“我先回去。”   她嗖地一下从他怀里钻出来,脚底生风,迅速离开他家。   秦刺捻捻指腹,继而将口袋里藏着的吸管掏了出来。   在自家门外整理良久,平复下紊乱的心跳,许耐耐摸出钥匙。   “耐耐,你去哪儿了?”许母一见她回来,即刻问道。   “在楼下转了转。”   见耐耐出来住后,气色比从前好许多,许母心情一时复杂起来。她掩下复杂的心绪,问道:“耐耐,你一个人住的可还好?”   “很好。”   许母又笑道:“妈给你买了几身衣服,还买了菜过来,等下给你做晚饭。”   “不是有阿姨?”   许母哽了哽,“我这就去做饭。”   “哦。”许耐耐不在意,表情淡淡的。许母把装了衣服的袋子放到她面前,然后系着围裙去了厨房。   看也没看许母给她买的衣服,她直接把那些袋子一股脑塞到衣柜最底端。   许母做了一大桌菜,全是许耐耐爱吃的菜。许耐耐却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是一件快乐轻松的事情,如果对面不是那个让她倒胃口的人就好了。   或许许母现在是真心关心她,然而她只有恶心与厌恶。她一旦讨厌某个人,不会轻易地改变对那个人的情绪的,不论那个人对她有多好。   怔然意识到,秦刺是例外。她对他最初始的感觉只有恐惧和害怕,如今却一点都不怕他,对他只有满心欢喜和心疼。   说到秦刺,他也还没吃晚饭。把许母做的饭给他吃吗?她自己都不太愿意吃许母做的饭,还是不要让他吃了,她不喜欢,也不愿意。   “要是想回去了,跟妈说一声,耐耐。”许母给她盛汤。   巴不得一辈子都不回去才好。许耐耐轻嗤,没应她。   许母暗暗叹息。耐耐在家里的时候,她没有尽最大的努力来疼爱她,如今女儿离开她了,还对她如此冷淡,那种酸涩与会后悔令她心如刀割,时间越长,刀片就越锋利。她晓得她和丈夫做的那些事有多伤女儿的心。越是晓得,就越是悔恨。   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好好待耐耐,等耐耐原谅他们,搬回家里。   一吃完饭,许耐耐就一言不发地去了卧室。许母在客厅徘徊,原本还想多和女儿说说话,可女儿直接就进了房间,摆明不愿和她多说话。   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敲敲紧闭的房门,“耐耐,妈这就走了啊。”   从里面传来一声嗯。   许母走后,许耐耐进了厨房。她不好意思再麻烦阿姨再做一次饭,于是打算自己动手。   从前爸妈工作忙,没空做饭,她也经常自己做饭吃,所以对做饭并不生疏。   发觉厨房的动静,阿姨问她:“耐耐,你又饿了?”   “没有,我在学烧菜。”   “你要学烧菜?”阿姨诧然,“要不要阿姨教你?”   “不用,阿姨你去休息吧。”   阿姨踟躇着,最后还是按照许耐耐的意思不去帮她。   许耐耐握着锅铲,忽然对于撒谎有些厌倦。她其实根本就不必要避着阿姨。但她又担心阿姨察觉到她和秦刺的事后会告诉许父许母,她不是怕他们,只是觉得麻烦。   如果没有阿姨在,她也不用每天偷偷摸摸地去见秦刺。   其实她不需要阿姨。她会做饭,可以照顾好自己。   没有阿姨的话,做什么都自由很多。阿姨还是许家安排过来的。说不定她做什么阿姨都会告诉许家。她眯起眼睛,心下做好决定。   秦刺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抽着烟。看到许耐耐进来,他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   才提醒过他要少抽烟,他就又抽了起来。许耐耐把饭盒搁下,还没开口,一双手就揽到了她的腰侧。   “之前的事还没有做完。”他扬唇,因为才抽过烟,烟草味较浓重。她咳了咳,余光瞥进烟灰缸里。   才两个多小时,烟灰缸里就多了好些烟头。她看着都觉得气管疼。寻常人怎么可能抽得那么厉害。   她捧起他的脸,说:“你有烟瘾?”   他眉心微动,承认:“有。”   “把烟戒了。”她之前她只是劝他不要再抽烟,这时,她必须得强制性地不让他再抽。这是她头一次用这么强硬的口吻。   “可以,”他停了一瞬,“亲我。”   她定视他,“我亲了你,你就要戒烟。”   “嗯。”   “说好了。”   他颔首。   得到承诺,许耐耐压下羞赧,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下去,一触即离,如蜻蜓点水。   “从今往后,你不许再抽烟了。”她嘴唇颤动。   秦刺抚着被她亲过的颊侧,双目炙灼,他点了一下自己的唇,说:“亲这里。”   许耐耐避开目光,上半身朝后仰,“我都亲了你了……快吃饭吧,不然饭就------”   后脑勺忽然被他扣住,他往下一按。   唇间覆上温软,浓烈的尼古丁味侵入四肢百骸。   她的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空气停滞流动,四下失去声音。   大约一个世纪过去,轻微的痒意从唇角传上来。她恢复知觉,急忙推他,“秦……秦刺……”   她推不开他,索性放弃挣扎,等他亲完。   可是越到后面,他愈发不对劲,他像一头饿了很久的野兽,狂急而粗暴,似乎永远不会餍足。她心尖抖了抖,紧接着嘴唇一痛。   他仿佛控制不了自己,几乎要将她吞噬进去。   这样的他很恐怖。她皱起眉头。   卯足力气一挣,终于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她喘着气,高声唤他:“秦刺!”   他全身凛住,几近赤红的双目布满某种疯狂。他的气息粗重,似在竭力压制什么。   许耐耐扶着他的肩膀,“冷静下来。”   他闭眼,渐渐地平复情绪。等他再次睁眼,他瞳孔里的赤红渐渐褪色。他扭身,脑子里还未冷却的激狂在每一根神经里蹿动,他近乎狂躁地拿起烟,想要用烟麻痹撕扯的神经。   “别。”夹着烟的手背覆盖下一片温软。他抬眸,将她担忧的神情收入眼底。   只有半刻停顿,他扔掉烟,狠狠地抱住她。   许耐耐轻柔地拍他的背,安抚着他。   “对不起。”他的嗓音很沙哑。   “没关系。”   他蹭了蹭她的肩颈,彻底恢复如常。   “饿了没有?吃饭吧,都要冷了。”她抚平他背脊上的折痕,然后抵开他。   将饭盒一一揭开,她把筷子递给他。   吃了两口,他的眉毛朝中间聚起来。   “怎么了,不好吃?”许耐耐忐忑,她自我感觉应该不错的,但保不准别人觉得难吃。   他咀嚼着,“和之前的味道不一样。”   “那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好吃。”   许耐耐眉开眼笑,“好吃就行。”   触及她灿烂的笑容,秦刺眸光微闪,旋即低眉。方才那样想要肆意将她揉进体内的疯狂完全无法控制,一碰到她,某个悬在崖边的**就轰然冲破禁锢,全部爆发。   极端而又控制不住的念头滋生。   他机械地咀嚼食物,说:“回去吧。”   许耐耐站起来,“那我走了,明天见。”   房间里只剩他一人。他放下筷子,点燃烟,用力地吸了一口。   许耐耐触了触泛疼的嘴唇,眸底闪现刚刚秦刺疯狂的模样,她若有所思,翻开笔记本,在原来记有东西的地方添加两句话。   第二天许耐耐就把阿姨辞退了。许母得知消息,特意打电话过来问她辞退阿姨的缘故。她只说她会做饭不需要阿姨后,就掐断通话。   她一面煎蛋,一面给秦刺打电话。铃声才响两下他就接了起来。   “起床没?”她问。   “起了。”   “过来。”   他沉默,似在犹疑,“你说什么?”   她浅笑,“过来吃早餐。”   煎蛋在锅里噗呲噗呲作响,她翻面儿,说:“快过来,我先挂了。”   在客厅里抽了一夜烟的秦刺有半晌的怔愣。他抬步就向门口而去,在离玄关两米远的距离之处倏地停下。他垂头一闻。   满身浓烈的烟味。   一开门就瞧见秦刺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还有沐浴露的清香,许耐耐惊讶,“你洗澡了?”   他小弧度地点头。水滴从他发梢滴落。   她让他进来,随即转身去了里面。他站在门外,起先没进去,扫了客厅一眼,才不紧不慢地踏入门缝内。   与他的屋子大相径庭的温暖与光亮。他在客厅里徐徐穿行,寻找许耐耐的身影。   “怎么也不擦擦头发。”她从房间里出来,拿着一条干毛巾。   她做手势,“低头。”   他顺从地弯下脖子。   擦了几把头发,她把毛巾留在他头顶,说:“自己擦吧。”他挺直屈着的身体,视线跟随她的身影移动。   她系着围裙,纤细的腰收在围裙里,围裙往下是白皙笔直的小腿。凝神片刻,他擦着头发走到她旁边,“你一个人?”   如果不是一个人,她怎么会这么大胆无顾忌地让他过来。秦刺扫视四处。   “我把阿姨辞退了,以后你到这里来吃饭,我做。”她摆放餐盘,身后是窗外的阳光。   稀薄透明的日光在她的轮廓间渗透,她背过身。   他的目光滑落到桌面上香气四溢的食物上,随后一挑眉,“昨天的晚饭是你做的?”   “嗯。”本应下坠的尾音上扬,颇为自豪的样子。他坐到餐桌前,毛巾搭在椅背前后。   “昨晚上你什么时候睡的?”许耐耐拧眉。他的黑眼圈怎么比之前还严重,跟昨晚上一晚上没睡似的。   他面不改色地撒谎,“十点。”   十点睡够早了,但他怎么看怎么不像这么早睡的样子。   用过早餐,她说:“你回去补觉。”他一定是在骗她,他那副精神不济的模样,说是睡了觉就有鬼了。   他漱口,眼瞳中流溢过光芒,自然而然地歪到沙发里,还抱起抱枕,“在这里补。”   这么巍峨一男生团在沙发里,还按着抱枕,跟一小孩似的。她忍俊不禁,“行吧。”   她去厨房洗碗。   洗着洗着,背后贴上暖意。她惊愕回首,“你不是在睡觉吗?”   他环抱她的腰,整个人赖在她背后,闷声道:“我就抱抱。”   欲要拍拍他,及时发现她带了手套,她说:“听话,去睡觉。”他抱着她,她要挪动,挺不方便的。   亲亲她的头发,他离开厨房。   并未去沙发,而是沿着地毯走到一间卧室前。打开卧室,里面空荡荡的,没人住。他又去往另一间。   熟悉的香气从房间里缭绕出来。他环顾房间,脚步停在床前。   没在客厅里看到秦刺,许耐耐叫了他几声,没人应。她讶异,他回家了?可是他的手机还在茶几上。   然而在他家里也没看到他。她握着他的手机又折回家。他去哪儿了?可能有事出去了,可他怎么不告诉她一下,还把手机给忘在这里了。   当她在她床上发现已陷入沉睡之中的少年时,她的额角不禁抽搐。   原来他并没有离开这里,而是睡到她床上去了。他睡得很香,她不忍心让他起来。   宛如受了某种牵引,她蹲下来,安静地端详他的睡颜。   他真好看。   即使有黑眼圈,也很好看。   她莞尔,轻轻帮他掖好被子后,正准备把房间留给他,手腕突地被人钳住。   对着他幽黑的双眼,她吞咽唾沫,“你没睡着?”   他不答,只烧稍微一收力,她就侧倒在了床上。他掀开被子,把她拖到怀中。   “陪我睡。”他说的话擦过她耳廓。   她慌急道:“我不困。”   他嗯了一声,却岿然不动。看着他困倦地往下耷拉的眼皮,她止声,让他安心睡觉。   耳边是他细微的呼吸,以及晨风涤荡窗帘的声响。时光静谧流淌,岁月就此静止。   就在她也快睡过去之际,门铃猝然而至。瞳孔剧烈收缩,她瞬即从床上翻腾而起。   他被吵醒,懒懒地撑着眼帘,“嗯?”   “有人来了,你好好睡,不要出来。”她低低嘱咐,大步去开门。   居然是许母。   “有事吗?”许耐耐面容镇静,内里十分惴惴,唯恐许母发现家里有其他人。   许母进来,说:“耐耐,你为什么把阿姨辞了?”   “我不是在电话里说过我不需要阿姨。”   “你这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住在外面。”   “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又不是才几岁的小孩子。”   “你说你会做饭?”   “会。”   从前女儿生长在乡村,自小就会做家务,她也不对此报以怀疑,只是怕她累着自己。   “耐耐,你这就快升高三了,哪里还会有那些空闲时间,你不想要阿姨,不然,不然你搬回去,让妈来照顾你?”   许耐耐扯唇淡笑,笑意不达眼底,“我能照顾自己,不需要阿姨,也不会搬回去。”   许母心里发怵,她好像又惹女儿不快了,可是她也是担心她啊,“耐耐……”   此刻许耐耐只想许母赶紧消失,虽然嘱咐过秦刺不要出房间,但她就怕他会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许母面前。   一想到许母发现有男生在她卧室里,她就头大。   “没其他事你就走吧,我要看书。”她直白地下逐客令。   罢了罢了,耐耐如此坚持,就按照她的意思来算了。许母无可奈何,唯有依顺她。   许耐耐:“以后没事不要到这里来,有事先打电话。”   许母灰灰然离去。许耐耐如释重负。她返回卧室。   床上的少年睡得沉静。她抱着书和手机去了客厅。   秦刺从昏沉的梦中转醒。梦里的画面随着他醒来的那一瞬间纷纷破碎,不留一点印象。   他撑着额头,凭借着残影去捕捉梦境,仍然只是徒劳。在床上缓冲半晌,入目一片粉白。他这才意识到这不是他的房间。   睡前记忆如开闸的水流涌入空蒙的脑海,神思顿时清明。   房间里外都没有她的身影。他在阳台上看到她。   她踮脚,在晾衣服。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恍惚怔忪,他悄无声息地步至她身后,“耐耐姐姐……”   啪嗒!   撑衣杆从手中滑落,许耐耐差点惊呼出来。任谁在晾衣服的时候,身后忽然出现幽幽的呼唤都会吓得半死。   “你吓我一跳!”她心有余悸地捡起撑衣杆,忽然愣住,“你叫我什么?”   耐耐姐姐?什么鬼?   秦刺面上的恍惚迷茫散去,他皱眉,“我叫你什么了?”   “你刚才不是叫我……”她狐疑地打量他,“你不记得你刚才叫我什么?”   “耐耐?”   难道她方才幻听了?她挠挠耳朵,瞳中闪过精光,“你年龄多大?”   “十八,怎么?”   “几月份的?”   “三月。”   那比她要大两个月。   “问这干嘛?”   “不干嘛。”她回身继续晾衣服。就是因为那句是否是幻听的“耐耐姐姐”而拿不准他俩到底谁大的问题。   他接过她的撑衣杆,说:“我来。”他的身高不用踮脚。她把衣架递给他,见他忽然不动了,眼神盯着某一处。   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她连忙捂住他的眼睛,“不准看!”随之又转过他的身体,推他出阳台。   她哗地一下拉过阳台的帘子。撑衣杆移动晾衣杆上的衣服,遮住随风飘动的内衣带。她拍拍爆红的脸,把衣服晾完。   拉开帘子走出阳台,她别别扭扭地掠过他,没和他说话。他将她拽过去,轻笑,“我没看到什么。”   鬼才信。   她撇嘴,又听他道:“齐周约我出去。”   与齐周这个名字联系到一起的就只有打架泡吧这几个名词。他约秦刺出去能有什么好事。   她不想干涉他与他朋友的私事,然而又担心他。看出她在担心什么,他说:“只是小聚一下。”   “喔。”她揪着衣服细穗,接着又道:“不能抽烟,你答应我的。”她时常看到他和齐周一起抽烟,要是齐周抽,他说不定会忘记承诺,也跟着一起抽。   “我从昨天答应你之后就没再碰过烟。”他全然忽略掉昨夜抽了一整晚的烟。   确实没再在他身上闻到烟味。她舒展眉眼,补充一句:“也不能喝酒。”他的胃有毛病,万万不能喝酒,医生说会促使胃糜烂的。   闻言,他笑出声来,“听到了,小管家婆。”   许耐耐捂脸,“你才是……你才是小管家婆……”   他拨开她遮着脸的双手,托高她的下巴,克制着在她唇上印下浅浅一吻,“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大肥章,甜死萌某人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啊哈哈哈哈哈哼 10瓶;洛阳九歌。 6瓶;♀捃荌 2瓶;陟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回忆过去   赵小圆吸了口奶茶, 视线送到对面。   天空呈薰衣草花田般的淡紫色,朦胧的颜色落到许耐耐身上,将她精致五官清晰地映了出来。许耐耐咬着吸管,注视着手机屏幕, 嘴角翘起一抹漂亮的弧度。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赵小圆若有所思地把奶茶杯搁到一边。最近耐耐有点奇怪。经常会时不时地盯着手机,眉眼间总是氤氲着某种貌似甜蜜的愉悦。   这样子很像……赵小圆打住思绪,一句话脱口而出,“耐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许耐耐微滞。她从容不迫地抬起眼帘, 笑容淡淡,“哪有, 你别胡说。”   赵小圆撅撅嘴,“可是……”   “要下课了, 咱快去集合吧。”许耐耐笑盈盈地挽过她的胳膊, 顺便把奶茶扔一旁的垃圾桶。赵小圆心底那丝疑虑被她灿烂的笑容给晃了过去。   去往操场边沿集合的时候,迎面对上抱着篮球的秦刺和齐周。赵小圆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往好友身后躲。   感受到赵小圆的紧张, 许耐耐安抚性地按了按她的手背,随后与秦刺对视。他才打过球,发梢湿湿的, 手臂和小腿流畅的肌肉轮廓在阳光下与汗湿的发梢一样闪闪发光。   她面无表情地与他对望几秒,拉着浑身绷得紧紧的赵小圆走远。   “走不走啊刺哥?”齐周转了一圈篮球,问秦刺。秦刺充耳不闻, 眼神定在远处亲密无间的女生身上。目光在两人紧挨着的身影上不疾不徐地逡巡。他缓慢地偏了偏脖子,眸色逐渐变暗。   “呼……”赵小圆吁气,“妈呀,太可怕了。”   许耐耐思索许久,低喃:“其实他……其实他也没那么可怕,你不用这么怕他。”   本来想反驳的赵小圆猝地一停。耐耐是秦刺的同桌,原本她还担心耐耐在秦刺身边会招惹到他,没想到似乎耐耐和秦刺当同桌还当的挺和谐的,至少到目前还没出过啥事儿。而且如今耐耐还帮他说话,叫她不用怕他。她摇首,严肃道:“诶,你是不知道,在你转到这里以前他干过什么事,总之你得随时小心点,不要惹到他啊,耐耐。”   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 ,许耐耐说:“嗯。”   不对劲。一种古怪的直觉如丛生的杂草迅速滋生。片刻之前的疑虑和这古怪的直觉双双交织,使得赵小圆的大脑一时运转不过来。她细细观察许耐耐,半天都观察不出个什么来。她挠挠头,只好先压下所有心绪去集合。   直到周末在欢乐谷瞥到和耐耐和秦刺亲昵地手拉手时,在经过震惊,不可置信,眼睛花了,出现幻觉了,不是幻觉是真的,居然没看错的过程之后,蛰伏了好几日的疑虑和直觉才清晰起来。   她呆立在原地,跟点了穴道似的动也动弹不得。和她一起来欢乐谷的小表妹拉着她就要去前面,她瞬间醒神,立刻牵着小表妹躲到他们看不到的死角。   她没有猜错,耐耐最近这段时间的反常确实是因为在谈恋爱,还是和秦刺在谈恋爱!巨大的发现冲击着她的神识,难怪耐耐会在秦刺身边平安无事,难怪耐耐会帮他说好话,难怪她叫自己不要怕他,难怪,难怪。   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她得吃十颗泡泡糖压压惊。   呆愣良久,她带着小表妹离开了欢乐谷。   当赵小圆吞吞吞吐吐地说出上周末在欢乐谷看到自己和秦刺之后,许耐耐夹菜的动作猛然僵住。   喧嚣嘈杂的食堂仿佛慢慢安静下去,周围只剩下许耐耐脉搏急速跳动的声音。她保持镇静,说:“你看错了吧。”   “不,耐耐,我没有看错。”   捕捉到耐许耐耐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赵小圆更加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事已至此,许耐耐也不能再瞒她。思忖了一下,许耐耐低低道:“小圆,帮我保密。”   “你怎么……怎么……”赵小圆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喜欢他。”掷地有声的四个字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宛如手起刀落的大侠。   “但是他------”   “他也喜欢我。”   所有话都被堵回去,赵小圆闷着气,“我怕你受到伤害。”秦刺那样坏学生,能真心对待一个女生吗?   “他很好,真的,他很好。小圆,你并不了解他,其实他本性不坏,只是脾气有点差,没那么可怕。”   赵小圆默然。半晌后,她耷拉下双肩,终而道:“你还是要小心些。”   “没事,别担心,帮我保密啊。”许耐耐冲她一笑,语气却十分郑重。   “我会的!”赵小圆拍拍胸脯。   离她们一米远的餐桌上,楚文隽静静地凝望斜方某一处。许耐耐握筷子的姿势较常人不同,虎口几乎挨近筷子顶端。记忆深处,曾有人也习惯这么执筷。   之前由于不关注,他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然而有些事情的端口一旦开闸,所有让他熟悉的东西都从细枝末节里铺天盖地而来。   荒谬而又无比真实的想法滑过心脏。他推高眼镜,陷入沉思。   许馨端着餐盘,纹丝不动地站过道口。果真是喜欢上许耐耐了呢。吃个饭都要一直盯着许耐耐。   尖锐强烈的嫉妒与不甘汹涌而上,她恨不得把餐盘砸到许耐耐头上。   贱.人。   “挡路中间干嘛?”有人在催她,她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转身而去。   “莫名其妙,神经病吧。”平白被瞪了的女生骂道。   刚出食堂不远,许耐耐被楚文隽叫住。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他温和道。许耐耐四处一张望,没看到某个人后,她点头,“什么?”   楚文君礼貌地看向赵小圆。赵小圆立马退开,“我先回教室。”一说完就扬长而去。   “去那里吧。”他指向右侧。那里有排椅。   坐到排椅上,没入斑驳树影里,许耐耐问道:“你要说什么?”   他说:“最近很忙吗?”   目不斜视地低视地面的她抿唇,“忙。”   她不忙,但是为了秦刺,她只能对楚文隽这么说。秦刺不喜欢她接近别的男生,她不愿生出事端,也不想让他不高兴。所以这几次楚文隽问她要不要去陪果果她都一口拒绝。   在电话里她能拒绝得干干脆脆,然而对上他干净柔和的眉眼,她又有些愧疚。他是她的朋友,并且还和她的竹马如此相像,这样亲切的感觉加深了她的负罪感。   看着她在斑驳树影下轻晃的鞋尖,楚文隽渐渐失神。鞋尖在阳光里晃啊晃,仿如晃到了十多年前。   十二年前。   “不要和他玩儿!”   “为什么啊?”   “我告诉你,他没有爸爸,妈妈还是个瘸子!”   “那……那我不和他玩了……”   “走,咱们去玩儿跷跷板。”   年纪虽小,却刻薄恶毒的小孩子在走开前,抓了一把沙,直直朝待在石阶上的小男孩扔去。   皮肤苍白的小男孩捂住眼睛,无形的疼痛变成浓烈的红色,从瞳孔遍布至眼中任何一处。   他想,就这么疼死,多好。   泪腺被疼痛压迫出眼泪之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眼睛怎么了?”   属于同龄人的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幻听吧。这里怎么可能有人会关心他。   “你没事吧?”   这一次,他怔了怔,继而分开手指缝隙,从缝隙里看到了一张脸。   目光相对的那一刹那,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文隽哥哥?”她急急蹲下来,裙摆铺在了地面上。   他眨了下眼睛,神情冷漠。她沉默了不知多久,忽而问道:“你叫什么?”   他依旧一声不吭,被迫压出来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他木着脸,碰了碰眼角被浸湿的沙子。   柔软而清香的软帕覆盖在他脸上,他一凛。   “谁扔你沙子了?”她一边擦拭他的脸,一边皱眉。   灼热的阳光将她的面容朦胧化。他眯了眯眼,随之而来的是眼球压迫的疼痛。   她一把拉起他,“去洗洗。”他站起来,抽出手腕,冷漠地转过身。岂料她又攥住他的衣服,固执地拉着他向前走。   “你得去清洗一下,不然眼睛出问题怎么办?”她紧紧拽着他不放,像一头小牛拖着他到了水池边。   见他不不动,她着急,“你不疼吗?眼睛都红了,快洗洗。”   他还是不动。她吐了口气,用力按下他的背,捂住他的双眼,迫使他闭眼。   柔软沁凉的水在眼皮上冲刷,他像是没了反抗的力气,任由她摆布。   水声停止。   面颊被轻轻地捧起来,紧接着柔和的力道顺着帕子在眼睛周围蔓延。   “谁欺负的你?这些小孩真是……还疼不疼?要还疼的话得去医院看看。”   清绵的嗓音飘进耳膜里,犹如温柔的风吹拂而过。   他缓缓睁眼。   “还好吗?”她一瞬不瞬地定视他,焦急中掺杂着担忧。他仍然不回话。她凑近,碰触他的眼底,呼吸与他几近交融,“你不会说话?对不起。”她满含歉意,又用帕子揩了揩他的颊侧。   那样温柔的碰触。   霎那之间,灰黑黯淡的世界裂出了一条缝。缝隙里,浓郁的色彩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只在转瞬之间,色彩全部染到了她身上。   光亮而鲜艳的她。   他几乎颤抖着指尖,贪婪地将所有色彩装进眼眶。   “你还好吗?”   他闭眼,又睁开,撞进她潋滟清亮的瞳仁里。   “楚文隽。”   他说,我叫楚文隽。   作者有话要说:  肥来了,肥来了,这段时间忙惨了,你们尽管骂萌某人,打也可以,〒_〒。   楚文隽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温柔干净的人,其实他性格很阴郁,只不过为了某某人带了一层面具。因为某某人希望他干净,希望他温柔。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希望任性、慕子千、乌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吃土豆的猫、上饶 20瓶;三分碧螺春 5瓶;我把热爱丢了 3瓶;♀捃荌、宝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阴鸷的他   “楚文隽?”   她睁圆眼睛, 面色惊愕,而后又急速恢复平静。她伸出手,说:“我叫许……”她顿了顿,“许馨。”   他缓缓握上去, 冰凉的指节与她暖暖的皮肤相贴合。   “你很冷吗?”她摸摸他泛凉的手, 抬眉看了一下灼热的太阳。   他摇摇头。她颔首,牵着他离开水池。   “你在哪个班?”她问。他偏头,下巴向角落里的教室抬了抬。她弯唇,“你也上大班?我就在你隔壁教室。”   “馨馨,你过来, 干嘛和他玩儿!”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孩挡到他们前方,急急忙忙地要把许馨扯走。   当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轻蔑从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子脸上显露出来时, 纯真与恶毒的矛盾使得轻蔑更加极致。   已经习惯于这样的对待的楚文隽头一次生出了惶乱。他松开了许馨。   下一秒,她重新握住他的蜷缩着的手掌, 语气凉厉, “他是我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和他玩?”   朋友。   简单而又坚定的两个字从不属于他。剧烈激荡的情绪似要将他的魂识淹没。他抖着嗓子眼,吐字低哑模糊, “朋友。”   她听到了。她举起他们交握的两手,铿锵有力道:“我们是朋友。”   “你什么时候跟他成为朋友了?馨馨你知不知道他是个连爸爸都没有的野孩子!他妈妈还------”   “住嘴!”许馨极其严厉地打断她,旋即带着楚文隽掠过气呼呼的小女孩。   许馨带着他坐到挨近大树的椅子上, 柔声细语:“你别在意那些话。”   他不在意。可是方才却有一瞬间的害怕。她在意吗?她会和别人一样知道他的身世后,像从前的那些人一样远离开他吗?然而她没有。不仅没有像别人那样用嫌恶的眼神看他,而且还告诉别人他们是朋友。   “刚才我说你是我朋友, 你别介意,我,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她轻晃着鞋尖,赧然道。   他勾住她的小指,用行动来回答她。她轻轻笑出来,还未长开的五官在稀疏的树影中熠熠生辉。   放学时,她和他道别,然后被人抱着上了一辆车。他沉静地目送车子远去。在石阶上等了不知多久,仍然没有人来。他早已预料到,背着小书包走出幼儿园。   拥挤狭窄,嘈杂破败的小巷里弥漫着难闻的酸腐味。他穿过小巷,来到一处陈旧的居民楼前。   年久失修的楼道里没有一点光,灰尘里裹着难闻的汗味与酸味,他踮脚推门。   逼仄的屋子里杂乱不堪,地上铺着男人和女人的衣物。从卧室里传来高亢断续的呻/吟与低吼。   他熟视无睹,踩过衣物去厨房,还未走出两步,卧室门骤然一开。上半身赤/裸的肥胖男人大步走出来,他叼着烟,看到客厅中央有人,笑了笑,“哟这是你儿子?小模小样的还长得挺俊俏的!”   头发汗湿凌乱的女人靠在卧室门边,全身就披了一件长衫,罩住妖娆的身躯。她数了数钱,“诶,你少给了钱!”   肥胖的男人轻嗤,又从钱包里抽出两张钱,塞进女人胸口,“下次再来。”   等到肥胖的男人消失后,女人敛去笑意,把一张钱甩到楚文隽身上,说:“自己去买吃的。”随之瘸着一条腿一高一矮地去了浴室。   楚文隽站在原地,钱从他身上滑落下去,滑落到地面撕烂的衣服上。他侧身,去了厨房。   站在板凳上热好早上剩下的面,他咀嚼着已经坨成一团的面,如一具提线木偶。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关上厨房门,阻隔屏蔽掉所有声响。   他不仅是一个瘸子的孩子,还是一个妓/女的孩子。   生来就被印上不堪的字眼,生来就在别人的讥朝蔑视中被侵蚀灵魂。   他的灵魂处于灰暗之中,随时都可以被抽去灰飞烟灭。   可是从今天下午开始,一切都不同了。有人闯进他的世界,拽住了他的灵魂。   就在第二天,他发现她转到了他班上。她说:“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同班同学啦。”   她说:“你比我大一点,我能叫你文隽哥哥吗?”   她说:“以后谁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欺负回去。”   她说:“你不要经常闷着不说话嘛,别冷着一张脸,多笑笑。你长这么好看,笑起来肯定也好看!”   她说:“老师和你说话要回答哦,老师那么温柔,你也要那么温柔嘛,那样才是好学生。”   她喜欢温柔谦和的人。就像那个带眼镜的老师一样。他默默地记住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那一天,他回到家,看见地上躺着的母亲。满地的酒瓶散发着刺鼻的酒味。   直到第二日,她仍然躺在地上。   她没有了呼吸。   酒精中毒,猝死。   从那以后,他只剩下一个人。下葬之时,一个男人告诉他,他是他父亲,来领他回家。   原来他有父亲。那个和他长得有几分像的男人。   他有了新家,远离了那破败狭窄的小巷,转至一处干净漂亮的公寓。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和他的妻子生不出孩子,在知道有他的存在后才忙不迭地把他领了回来。   他们对他视如己出,给予他从未有过的关心与宠爱。   他和她坐在幼儿园里的儿童椅上,手拉着手告诉她,他现在过的很好。她无声地抱了抱他。   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在突然的某一天,在她因为发高烧而住了医院之后,她眼带陌生地问他,“你谁啊?”   只在几个呼吸间,她身上所有的色彩消失殆尽。   “楚文隽?楚文隽?”   有人在耳边轻唤,他从回忆里抽出身。   “你刚才在发呆?”   “对不起。”他按着眼镜,目光从她轻晃的鞋尖上挪开。   许耐耐:“你还有其他事吗?”   “你之前有没有……”   有没有见过我。   堵在心头已久的一句话终究还是问不出口。   “有没有什么?”   楚文隽摇头苦笑。他问的荒唐,本身这句话也十分荒唐。他说:“我有一个朋友。”   “呃?”   “她喜欢吃辣,喜欢吃糖,小时候最喜欢喝草莓味的酸酸乳,不喜欢棒棒冰掰成两半吃,不喜欢喝温热的水,不喜欢番茄鸡蛋里的番茄……”   许耐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这朋友怎么和她的习惯这么相似?   “她和你一样,也爱传单的油墨味。”   这也太巧了,竟然能有一个人与她的喜好相似到如此地步。   “他跟我有点像。”这哪里是有点像,这简直是完全一模一样。   “是吗,我也认为她和你很像。”   “他是?”   他骤然沉静下去。   她是你。   一切事实都指向一个论断,既真实又虚幻荒谬。况且,如果她是那个她,又怎会不记得他。然而他又确信她就是她。   许耐耐见他神情暗沉,踟躇之后,不再问他那人是谁。她正要说再见,视野里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许馨抱臂,靠在树干上,亲昵道:“文隽。”   许耐耐惊愕,他们认识?许馨认识楚文隽?   楚文隽并未搭理许馨。他皱起眉,对许耐耐说:“你先走吧。”   “走什么走?”许馨拦住许耐耐,纤瘦漂亮的天鹅颈仰高,娇娇腻腻道:“文隽,你还没追到她?我不是让你快点嘛。”   话音落下,许耐耐愣住。她转向楚文隽,一脸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楚文隽眉头越蹙越紧,“听我说。”   “我告诉你吧,你以为文隽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啊,是因为我,因为我让他来追你,所以他才接近你的。”许馨翘起薄薄的唇角,笑容冰凉,如吐出蛇信子的毒蛇。   许耐耐整理好情绪,一眨不眨地紧盯楚文隽,“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松开紧拧的眉心,面容镇静:“是,对不起,但是------”   许耐耐打断他,“你一直在骗我。”被人欺骗的愠怒夹杂着难过充斥胸腔,她无法相信,那么一个温柔干净的人会做这么卑劣龌鹾的事。   “对啊,就是在骗你啊,谁叫你蠢,还巴巴的相信他。”许馨看戏似的,声音愈发尖锐烈刻薄。   “闭嘴。”楚文隽冷声叱她。一向的谦和登时散去,周身气压低得让许馨喘不过气来。从来没见过他这般阴沉的模样,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她终于忐忑,惴惴不安地往后退半步。   他收回视线,与许耐耐四目相接时敛去阴沉,“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已经后悔,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做错事,所以我没有再继续骗你。”   还处于愠怒之中的许耐耐被他这番话消去了些许怒气,她缓下起伏的胸膛,无言看了他良久,最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而去。   楚文隽握紧双拳,随后面向树干边上的许馨。他缓步走近。高大的身躯遮挡住光线,黑暗霎时笼罩下来。   在他离她两寸远的距离站定,他摘下眼镜,幽幽道:“好玩吗?”   悠长而诡异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上来。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那双黑沉的瞳孔里暴露出来的阴鸷让许馨颤抖起来。   他不是楚文隽,不是楚文隽,不是她的文隽!   作者有话要说:  秦刺:我寻思我才是男主,怎么两章了都还没啥戏份?   楚文隽:谁说你是男主?   萌某人:你们想多了,本文没有男主。   耐耐:无cp,谢谢。   哈哈哈哈哈,楚文隽是个小可怜,你们别讨厌他啊。说起来秦刺也是个小可怜,以后不写可怜兮兮的男主了。T_T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土豆的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陟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睡前运动   许馨手脚发冷,她颤动着眼皮, “文隽……”   “谁让你这么叫我?我不是说过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他眯眼。   “我……文……”她磕磕巴巴的, 及时止住。   他轻启唇, “以后要是再去招惹她,别怪我不客气。”他的音量很轻,神情也很淡,却让她感到可怖。   “听到没有?”   她被震得做不出任何反应。   “嗯?”上扬而又下沉的尾音刺进她的身体里,她浑身一瑟缩, “听到了。”她掐了掐自己的腿,转而大步往后退,如有恶鬼在追一般慌急地远离开这里。   楚文隽看也不看她, 他取出一块帕子。帕子看起来有些年份了,边缘缀了两朵浅蓝小花。他的神色柔和下去, 轻缓而优雅地用帕子擦拭镜片。   忽然间,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迅疾回首。   他愣在那儿, “耐耐。”   去而复返的许耐耐站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   他的眸光里有种说不清楚的异样东西。表情似乎是空茫的,又像是因为惊诧而失了神。很快他戴上眼镜, 恢复之前温和沉静的模样。   他们互相看着,谁都没有说话。   目睹了方才那一幕,许耐耐才意识到, 她一点都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阴鸷冰冷这样的形容词她从来没有想过会用到这个温柔谦和的男生身上。她震愕不已。   戴上眼镜的他与方才摘下眼镜的他大相径庭,完全是两个人。他仿佛有两幅面具,一面温文尔雅, 一面冷酷无情。   “耐耐,对不起。”他率先打破沉默,诚挚地道歉。她收去复杂的情绪,想到刚才他警告许馨的那些话。或许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认识到了错误,不再继续骗她,和许馨也撕破了脸,可是他毕竟骗了她。   刚刚她一气之下转身就走,至半途又停下来。她竭力控制怒气,折回去只想告诉他,他不再是她的朋友,不曾想却看到了这一幕。她已然冷静。冷静之中迅速忖好该说的话,她清清嗓子,说:“我原谅你。”   他握紧的拳头猝地一松,“原谅我?”   “我原谅你,但是,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她原谅他,因为她不愿在这种事情上做过多纠缠,并且因为刚才的事,她认识到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群,她更不能与他做过多纠缠。索性原谅他,他不用愧疚,她也不用烦扰于此事。   她很庆幸,他们之间的友情还没有达到让她被欺骗之后十分难过伤心的程度,她很庆幸,他不是她的竹马。要是她的竹马和他一样的话,她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她可能会直接一耳光甩过去破口大骂。感情越是深,被欺骗背叛后就越是愤怒。   “耐耐!”他上前,神色略急。她止住他,“别过来。”他不得不定在原地,双臂抬起,在空中挥了两下,似要抓住什么,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去。   她走之前,余光扫到他掌心里攥着的帕子。浅蓝的小花映入眼帘,她停顿了半秒,继而头也不回地背过身。   树叶阴影下,颀长瘦削的少年站得挺直如青松,背脊却在慢慢弯曲,他的神情落寞灰败,漏出指缝的帕子蜷得皱皱巴巴的。   在香樟林看到往教室走的秦刺,许耐耐胸口淤积的情绪顿时消融。   秦刺也看到了许耐耐。她说过在学校里要保持距离,要冷淡一点。所以他如同之前那样两手抄兜,慢腾腾地继续走,像是没看到她。   身畔忽然响起轻微的动静,他还没看清什么,就只觉有人抱了过来,只在一瞬间又立马撤离。   他正欲发火,赫然发现抱他的人是她,他要揍过去的拳头猛地滞在半空中。   她笑吟吟地弯着明眸,“这里没人,抱一下。”说完就拉开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站到不远不近属于陌生人的合适距离。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抱他。而且还是在学校里。秦刺半天回不过神,还处于讶异的状态。他抚过被她抱过的腰侧,迟疑问道:“你怎么了?”   她负手而立,笑得灿烂狡黠,“没怎么啊,反正没人嘛,就抱抱。”   秦刺平淡地哦了一声。   她扯扯卷起的衣袖,“走了。”话音才落地,腰身霍然被人揽了去。他搂高她的腰,露出一口白牙,虎牙尖滑过白光,像一匹即将进食的狡诈的狼。   “你自己违反了约法三章,你说,该怎么办?”他抚摸她的下巴,等待她的回复。她慌忙扫视四周,不见有人后,稍稍松气。   “这是给你规定的约法三章,又不是我的,快放开。”   “还学会狡辩了。”他用食指压住她的脖颈,感受着脉搏跳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香一口。   许耐耐双颊嫣红,懊恼自己方才由于冲动抱了他。她从他怀里钻出来,说:“你你你!”   “我我我?”他刻意慢悠悠地拖长语调。她拧了他一把,硬邦邦的肌肉硌得她手疼,她甩着手,哼了一声便快速走远。   秦刺扬声笑出来,他举起被她拧了一把的胳膊,她那点力气跟被小猫抓了似的,一点也不疼。   许耐耐删除了楚文隽的所有联系方式。有时候去办公室会碰到他,她能看出他想要和她说话的急切与渴求,但她视若不见,每每都只是当做不认识直接忽视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办公室里再也碰不到他。   一周后,她才在楼梯拐角看到他。他清瘦了很多,面色苍白憔悴,仿佛才从一场大病中痊愈过来。她心里生出难以言喻的情绪,想要问问他,又急忙住口。她为何要关心他。   还未离开,就见他上本身摇晃了一下,直直跌倒下去。她的动作先于脑子,急急接住他。他平衡稳身体,有些急乱地推开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站不稳的,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   他慌忙解释,姿态放到最低。许耐耐口吻僵冷,“生病了?”   “没有。”他垂下脑袋,墨黑的头发与苍白的皮肤对比强烈。她估摸着他也没什么大事,冷淡地嗯了一下,拐下楼梯。   有时候许耐耐会恨自己过于心软。明明就是欺骗过她的人,她那么容易就对其心软。她知道,她对他心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长了一张与她竹马一模一样的脸。她对那张脸没有抵抗力。   小学五年级之前,她和楚文隽关系一般,普通邻居关系而已,小学五年级之后,不知由于何种缘故,在那瞬息之间,她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无缘无故的怜惜之情。明明他比她大,她却时刻想着要保护他不被别人欺负。曾经他还笑她,说她怎么变得像他姐姐一样。她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对着这个世界里楚文隽那张脸,她抑制不住地心软。她深呼吸,对自己强调,这里的楚文隽不是他,她要怜惜要心软也怜惜心软错了对象。   /   “不行,今晚你回去睡。”许耐耐挡住门,不让秦刺进去。自从她把阿姨辞退后,夜里他老是喜欢赖在她家不走。到底还是面皮薄的小姑娘,两人感情再好,她也不能经常留他在这里睡觉。这像什么话。   他抱着枕头,委屈道:“我睡不着觉。”   “又失眠了?”许耐耐睨他。又是这个借口。之前有几次她留他在这里睡就是因为他说他失眠,她心疼他才答应他的。她让他睡另一间房,可是每天早上她醒来就会发现他不知何时溜到了她床上,跟蚕蛹一样抱箍着她。   次数多了,她总算发现了他的“阴谋诡计”,不再上他的当。   “嗯,失眠了。”他点点头,瞳仁亮晶晶的。她轻哼,“鬼才信。”   他俯身,指着他的眼底,说:“你看,我真睡不着。”   眼底那圈青黑比之前并没有重多少,她就知道他又在撒谎。以前阿姨没辞退时也没见他天天失眠。   她一掌罩住他的脑门儿,抵开他,“现在才九点,你要睡不着,就去做做睡前运动,保管你能睡着。”   曾经她因中考失眠过,老师让她睡觉之前去运动运动。她就拖着楚文隽大晚上的去小区里活动广场跑步,等她跑得一身汗回家洗了个澡之后,全身筋骨疲乏得沾床就睡了,那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睡前高强度的运动后,身体极其乏累,就不会睡不着觉了。自此以后,一旦她睡不着她就去运动,没有一次失败过。所以她对此坚信不疑。   喉间猝地逸出轻笑,他挑起好看的眉梢,期身靠近,“你说……做睡前运动?”   触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许耐耐愣了愣,乌黑明亮的眸子里闪过疑惑,“嗯。”   他舔舔舌尖,“你和我一起?”   “你自己去。”她拒绝。   “我一个人怎么做的来?”他轻扣她单薄的肩膀。一个人还不能运动?许耐耐困几许,问他:“一个人不行?”   骨节分明的长指从她的肩膀游移到她的脸颊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男女主均已成年,高亮。   第37章 美人出浴   “我不行了……不行了……”   “这就不行了?”   “慢……慢点……”   “已经够慢了。”   许耐耐小脸嫣红, 如同刷了粉, 额发湿哒哒的黏在光洁的额头上,她急促地喘.息, 像岸上快要呼吸不过来奄奄一息的鱼。   “不跑了, 你自己跑!”她一屁股坐到路灯下的长木椅上,撑着双膝喘气儿。   腋窝被人一提, 整个身体朝上悬起, 她被迫离开长木椅, 又站了起来。   “才跑过,别坐。”他提着她的肩, 让她站直。她瞅向他。   同样跑了几圈,她累得浑身是汗,他却面不红气儿不喘的, 跟没事人一样。她把汗湿的头发撩到后面,说:“你累了没?”   “没。”   “那你再跑两圈,我就在这儿等你。”她跑不动了。他皱眉, “回去吧。”   “可是你都还没累。”连一点汗都没出。她推他, “去,去前面跑两圈, 然后回家。”   她殷切地催促他, 仰起的小脸蛋抹了红晕,白里透红的面颊在灯光下几近于透明,细腻无暇的肌肤宛若上等白瓷,光滑细致, 薄薄的细汗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秀英小巧的鼻头下红润的唇瓣微启,如兰香气四溢。   将她这幅样子收入眼底,他下腹一紧,熟悉的火热从尾椎翻涌而上。   许耐耐还在催他去跑步,就见他毫无征兆地扭身,大步流星地往前奔跑起来。   刚才还不愿意继续跑呢,怎么突然就改变注意了。   没有她在旁边跑,他的速度明显提升了很多,宛如一只矫健敏捷的猎豹在夜色里穿梭。   她注视着他,脑子里浮现出二十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她让他去做睡前运动,哪里知道他想歪了,想到了那种事情上去,难怪他说他一个人不行。起先她还困惑,在他暧昧的目光下,她才恍然大悟,而后便赶紧解释她所说的睡前运动是什么意思。   她羞得没脸见人,立刻就要关门,他突然正经起来,说既然她让他去运动,她就得陪他去运动。   他在妥协,不能去她家里睡,就得去陪他运动。许耐耐也让他一步,于是两个人换了身运动服去楼下跑步。   跑了十多分钟,秦刺返回来。他跑得又猛又快,像是要故意发泄什么,跑完额间全是汗。   他说:“这下总可以回去了?”   他的手臂绕到她腰间,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才运动过,他身上很热,暖烘烘的的热意通过略湿的衣服渡至她皮肤里,她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衣服里肌肉的形状。强烈的男性荷尔蒙从四面八方围绕过来。   有点不好意思地挪了一挪身体,她说:“别碰我,你身上热。”他不松手,固执而霸道地把她禁锢在怀里。   挺拔英俊的男生,秀美漂亮的女孩,姿态亲密地黏在一起,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目。大多数目光聚集在女孩身上,穿着运动短裤的女孩露出一双修长纤细,匀称到恰到好处的腿,白皙又笔直,腿型漂亮到可以去做腿模。   秦刺不悦,立即脱下外衫,系到许耐耐腰上,遮住她的双腿。   许耐耐不解,她本来就热,还给她系这个,当即就要解开衣服。   “系着。”他的脸色有点黑,跟发号施令般,不容拒绝。   “我不要。”她就要扯下衣服,他索性系了个死结,旋即把她的脑袋按到他胸前,带她往前走。   许耐耐:“……”   “你干嘛啊,我说我热。”她才说完,余光瞥见侧面有人在看他们这方。而那人的视线流连在……她被衣服遮掩了大半的腿上。   眼前火光一闪,她恍然明白秦刺为何要给她系衣服了。心里的气恼一下子烟消云散,转而化成甜丝丝的欢愉。她偷偷浅笑。   电梯突然出现故障,不能继续运行。许耐耐站在电梯门前,傻了眼。本来跑了步就腿软,就只想舒舒服服地回去休息,结果现在还要爬几层楼?她家楼层不高,但也不低呀。   怎么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时候出问题了。先前还是好好的呢,就这一会儿就坏了。   “走吧。”她攥攥秦刺。才爬了两层楼她就喘粗气了。   秦刺撤离放在她腰际的大掌,上前,蹲下,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低沉,“上来,我背你。”   “不用。”她连忙摇头。他拍拍她的膝盖,她腿一软,“不要你背,我没那么弱。”这句话说的有点心虚,她咳了一声。   “不要我背?”他眉间一挑。   “不要。”   他起身,不再蹲着,张开胳膊就要横抱她,“那,抱上去?”   “不。”   “好吧。”他耸肩。   她还没松口气,天旋地转之间,整个人都颠倒过来。   他把她扛到了肩上!   “不让我背,又不让我抱,那我就只有扛了。”他跟扛了一片羽毛似的,不费半点力气。   “放我下来!秦刺放我下来!”许耐耐头晕,使劲儿挣扎。   他捏捏她,笑的流里流气,流氓一样,“让不让我背?”   “让让让!”她咬牙切齿,连声答应。他终于放下她。他重新蹲下,示意她上来。许耐耐顺从地靠近。   一上背,她朝他的肩膀一口咬下去,愤愤道:“叫你欺负我!”   他一声不吭,似乎感觉不到疼,就站那儿任由她咬。   即便为了泄愤才咬他,她也控制着力道,并未使劲咬。发现这一点,秦刺牵唇,“上楼了。”   她轻哼,磨了磨牙,头一偏,安静下去。   空旷安静的楼道里只有他的脚步声,轻轻的回响在她耳畔萦绕。声控灯一层一层地亮起,照亮他坚实有力的背脊。这时候许耐耐已经消了气,她看了下楼层,问他:“重不重?”   “不重。”他呼吸平稳,仿佛背着她上了两三层楼的人不是他。   “累了就放我下来。”她略带歉意地抚摸方才她咬过的地方。   他浑身绷紧,像是能力受到质疑般,立马加快速度上阶梯,踏踏踏地利落又矫捷,看起来十分轻松。   她忍俊不禁,贴着他闷笑。身前是他坚硬的背脊,耳边是他轻盈的脚步声,许耐耐闭上双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猛烈地席卷到她心尖。   这种幸福感随着楼层的增加,愈发强烈。   到达家门口,她拿钥匙,他握着她她手指,“耐耐。”   她明白他要说什么。之前她不让他在她家里睡,此时那种幸福感使得她竭力搭建起来的堡垒轻易被摧毁,“进来吧。”   他眸光一闪,片刻也不停留,火速进入门内。   “你可以在这里睡,但是必须老老实实的,不许跑到我床上去,听到了吗?”她在玄关换鞋。   “嗯。”   许耐耐准备去洗澡,顿了顿,提议道:“你要不先回去洗澡?洗了再过来。”   “这里又不是没浴室。”他直接去往阳台。那里晾着的有他的衣服。之前他在这里睡过,所以留了衣服在这里。   许耐耐耳朵发烫,匆匆道:“你的房间里有浴室。”她和他的房间都有,不用去公共浴室,也可以避免等待与尴尬。   回房之前,她见他在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一边朝卧室走一边咔嚓咔嚓地吃。   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有点饿了,他应该也饿了。思索半晌,她快速去洗澡。   她吹完头发,刚到客厅,就见秦刺背靠沙发,翘着二郎腿,两腮一鼓一鼓地在吃水果。   他没穿上衣,就只穿了一条大裤衩,骨架仍然瘦削,但是最近这段时间结实了不少,长了些许肉。健美精壮的腹肌还水淋淋的,直直地映入许耐耐的眼帘,她看直了眼,霎时呆若木鸡。   秦刺看到了她。美人出浴,长发黑亮蓬松,皮肤粉粉嫩嫩,潋滟水润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那阵燥热再次来临,他还未出声,就只听她道:“你怎么不穿衣服!”她边说边捂眼。   “哦,热。”本来打算穿衣服的他,见她羞答答的模样后,起了玩儿性,索性不穿了。   “热你就开空调啊。”她仍然捂眼,下一秒,只觉头顶沉下黑影,紧接着捂着眼睛的手被人拨到一边。   “反正以后都是要看到的,怕什么?”他不知何时来到她跟前,轻飘飘地掷下这句话。见她耳垂红嫩,如白玉里浸了盈粉,他情不自禁,摸了摸。   许耐耐迅疾转身,以背对他,她紧贴墙壁,嗫嚅:“你快去穿衣服。”   本来就娇娇小小的一团,这时蜷缩在墙边,显得更加娇小脆弱。他从后面抱住她,埋在她颈边,吸了口气,大狼狗似的亲她的头发,嗓音低哑:“好香。”   “你是不是饿了?我去弄夜宵。”她颤颤道,想要摆脱桎梏。他拂开她的头发,看着她露出的纤细后颈,指腹在她白嫩的肌肤间滑动,哑声道:“饿了。”   “那我去做------”   她还没说完下面的话,就只感觉后颈贴上了什么凉凉软软的东西。她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的茫然,意识不到那是属于什么动作的触感。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老单身狗,写这种甜兮兮的情节,简直就是在自虐T_T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陈有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陟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双更肥章   “耐耐……”沙哑的两个音节在喉咙里堆砌,通过灼热的嘴唇侵入许耐耐后颈肌肤里。   本能快于思考, 她在大脑一片空白之际, 极速往下一缩。秦刺不给她避开的机会,在她往下蜷缩的时候, 单臂搂高她纤细的腰肢, 让她回到原来的位置。   他无法控制地地吮吸一口,在接近透明的皮肤上留下红印。红印犹如雪地里绽放的玫瑰,艳丽而炽烈地往衣领里面延伸,诱惑着他去采撷。微凉的手指将遮掩玫瑰的衣服拨开。   肩颈陡升的凉气让许耐耐神志顿时清明,她想要转过身, 可是他牢牢地掌控着她的身体,她怎么也动不了。她压紧嗓子眼, 接近颤抖, “秦刺, 你做什么……”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像一朵摇摇欲坠鲜研欲滴的花, 让人想摇落她身上的露珠,肆意地折断她的花瓣。   “我看看。”他在她耳边轻语, 把她的衣服褪到了肩下。   明晰的蝴蝶骨如艺术品那般素白无暇,精致漂亮。他用手指丈量着她的背脊,一点一点地抚摸。   “秦刺!”许耐耐害怕了。他抬睫,安抚道:“别怕,我不会做什么。”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他就欺身而下。   感觉到背心处的游移,许耐耐浑身一震, “不要!”   “耐耐,我忍不了。”他在极力克制。她费力摇头,“不行的,不行,放开我秦刺!”   他的呼吸粗重了几分,半晌后,抑制着在她耳后说:“我只亲一下,其它什么也不做,嗯?”   “不行。”她果断拒绝。秦刺搂紧她,语气里透出恳求,“耐耐,就亲一下,好不好?”   听出他在竭力克制压抑,许耐耐动摇了一下,她抿唇,天人交战之际,她问:“就……就亲一下?”   “对。”   过了好久,她小弧度地点点头。   然后她就被骗了。   秦刺给她穿好衣服的时候,她又是羞又是气,恨不得像在楼梯间那里那样再咬他一口。   背后湿哒哒的,她推开他,又去了浴室。浴室里水雾蒸腾弥漫,穿过朦胧水雾,她看到背部上密密麻麻的痕迹。   在他舔上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被骗了。然而她阻止不了他。她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他一寸一寸地侵袭过她整个背,仿佛她是一颗糖,最后又轻轻地咬她,似乎她又变成了一块肉。   她摸摸有点疼的背,包裹地严严实实地出了浴室。   在她进浴室之前她就勒令秦刺必须传上衣服,等她洗完在客厅看到他穿上了衣服,脑子里却忽然浮现出他光着上半身的样子。她啪地一下拍了拍脸,为自己方才所想感到羞耻。她霍地收回视线,忙不迭地去往厨房。   秦刺双腿交叠,仰靠在沙发里,指腹在柔软的沙发上慢慢地摩挲,似在回味着什么。倏然间,他眸色一黯。   他只是想亲她,然而一碰到她,那种想要将她撕碎再吞噬进身体里的强烈欲.望疯狂地狂卷而上,刻不容缓地侵蚀他的灵魂。   这样无法抑制的欲.望,随着时日的增加,越发强烈到不可控的地步。他沉沉地扶上额头,下颌线紧绷起来。   许耐耐从沉睡中醒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床边,指间浮过空气,触感空荡而冰凉。   他终于老实了一回,没再和往常一样偷偷溜到她房间里。   秦刺当然不是变得老实听话了,他只是怕自己再靠近许耐耐,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情来。   周六的下午,秦刺去了齐周那里后,许耐耐看了会儿的书。日光西斜之时,她打开冰箱看了看,然后带着钱包出了公寓。   在超市里买好晚上要吃的东西,她提着袋子回家。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她皱起眉头,不着痕迹地朝后一瞥。   没有人。   是她太敏感了吗?她犹疑着,又望了一眼后方。仍然没发现什么。她收回疑虑,快步离开。   当她穿过巷道,斜刺里陡然出现人影,她的嘴被人捂住,装着菜的袋子砰地一声砸落到地面。她被拖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尖叫声被堵回去,她只听到身后的人威胁道:“再叫就别怪我不客气!”她努力镇静心神,颤抖着下巴点头。   见她不再叫喊,身后的男人稍微松了松。紧接着,他冷冷地命令:“把钱都交出来。”   只是要钱。许耐耐稍稍镇定,快速逃出钱包递给他。他接了钱包,却还不放她。   “长得还挺漂亮的。”男人的声音幽幽响起。他的手指触摸到她的脖颈,像一条蛇黏附上来。   许耐耐骤然一凛,瞳孔剧烈收缩。   恐惧慌张到极点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侧飞过来。   “耐耐!”   那一刻,她听到了天籁。   “楚文隽!”她的呼唤破碎在男人掌心下。楚文隽一拳打向男人,男人躲开。许耐耐恢复自由,她赶紧躲到一旁准备掏出手机报警,余光却瞥见男人抽出了一把匕首。   “小心!”许耐耐急声提醒楚文隽。然而来不及了,锋利的刀锋擦过出文隽的手臂,划破了他的衣袖,鲜血流溢而下。男人一脚揣开楚文隽,提了提带着的黑色口罩,继而消失在路口。   “楚文隽!”许耐耐飞奔到他身边,目眦欲裂地看着他留着血的手臂。   “我没事。”楚文隽从地上起来,镜片砸碎了半边,还剩下一半挂在镜框上,他唇色发白,咧嘴笑了笑,把手中的钱包递给她。   许耐耐不喜欢医院,可是穿到这里之后,短短几个月,她来了很多次医院 ,次数多到可以抵以往一年来医院的次数了。   楚文隽伤势不严重,匕首划破了他的胳膊,流了许多血,但幸好伤口不深。   “谢谢你……对不起……你还疼吗?”她盯着他浸透了淡淡的鲜血的纱布。难以想象,要没有他的话,她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后怕地握紧双拳,此时腿还是软着的。   楚文隽习惯性地要推眼镜,却推了个空,眼镜已经碎了扔掉了。他扶了扶有点发疼的嘴角,说:“我不疼。”   他没戴眼镜,苍白着脸,嘴角残留着血丝,然而眼里却有柔和的笑意。   似曾相识的即视感以从未有过的态势铺天盖地地涌上心头。记忆里曾有人也苍白着脸,嘴角挂着血丝却咧着笑容凝视着她。   “文隽哥哥……”她恍惚低喃。   双肩忽然一紧,她听到楚文隽急切地问她:“你叫我什么?”   恍恍惚惚的神思在虚空中飘浮,突然坠落,许耐耐一下子醒过来,“呃?”   楚文隽神情激动,嘴唇打颤,“阿……”阿馨。他听到了,她叫他文隽哥哥,除了阿馨,不会有人这么叫他。她是阿馨,她真的是阿馨!   察觉到楚文隽情绪激烈不太正常,许耐耐耐不禁蹙眉,“你怎么了?”   他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张开嘴,又合上,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全部停滞留在了嘴边。   触及他带着泪光的眸子,许耐耐心中的熟悉感混合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怜惜瞬间充斥整个胸腔。   “阿馨。”楚文隽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吐出这两个字,音量轻地像是怕干扰到谁,一出口便消融在病房的消毒水味里。   那一刹那,这两个字似乎化成一支利箭,刺破记忆的沉厚的蒙尘,尖利地刺到了许耐耐耳边。她睁大眼睛,双眼迷雾蔓延。   见她这般反应,楚文隽趁胜追击,“阿馨,我是文隽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利箭扎破耳膜,疼痛褪去许耐耐眼中的迷茫,她捂住耳朵,退后,直直地地看病床上的少年。   病房四周边角褶皱起来,一寸一寸地在她的视线里褶皱,病床中央的少年也轮廓也逐渐褶皱,轮廓慢慢地缩小,最后变成了五六岁的小孩模样。   小孩看着她,声线稚嫩青涩,略带哭腔地唤她,“阿馨,我是文隽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魔音似的在她耳边循环。   后背贴上冷硬的墙壁,她退无可退,隔着越来越模糊的空气看向对面。   他下床,步至她跟前,握住她的小臂,一遍一遍地强调:“阿馨,是我,是我。”   “文隽哥哥。”   “是我。”   眼前的小孩渐渐清晰,恢复到少年的模样,许耐耐撑着墙壁,仔仔细细地看着他。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模糊记忆既熟悉又陌生,纷杂凌乱不堪,搅乱了她的思绪。她将那些记忆镇压到心底,从第一眼见到楚文隽开始就产生的怀疑终于问了出口,“你是文隽哥哥?”   “是!我是!”楚文隽急急回道,生怕回慢了她会消失一样。   此时此刻,许耐耐已从震惊的情绪中缓冲下来。原来文隽哥哥也和她一样穿到了这个世界里,但是为什么一开始他没有认出她来,她的容貌与名字明明与之前没有分毫差别。   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她好像忽略了什么,“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认出我来?”   楚文隽眸光微滞,“对不起,阿馨,我……”   之前忽略遗忘的东西随着“阿馨”那两个字猝然浮现在脑海中,许耐耐抬手打断他,“阿馨?”   他怎么叫她阿馨?   见她一脸疑惑,楚文隽加重握住她的力道,“你是阿馨啊。”   阿馨,阿馨……许馨?许耐耐脑子里轰然一响,“等等!”有什么地方好像搞错了。大脑急速运转几圈,她狐疑出声,“你爸妈叫什么?”   楚文隽愣了一愣,说出了两个陌生的名字。许耐耐眯眼,头顶如有一盆凉水泼下来,“你不是文隽哥哥。”他不是她的竹马。   “我是!”   她挣脱他,语气略冷:“我不是你说的那个阿馨。”   “你就是!”他执拗地肯定,“你只是忘记了,刚才你叫我文隽哥哥,是不是想起了一些什么?”   楚文隽断定,刚刚她那样的反应,还那么唤他,一定是记起了一些什么。   许耐耐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她叫他文隽哥哥是因为她以为他是她的竹马哥哥,况且她貌似还真的记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只不过很朦胧模糊,看不真切。但是她认为那几丝残缺不清的记忆是她和她的竹马的记忆,纵使那些画面在从前从未出现过。也有可能是年岁太小,时间跨度太大,她记不清了。   整理好所有心绪,她平静道:“你弄错了,我不是。”   他黑漆漆的眼睛里翻滚着浓云,归于平静之后,他说:“你还记不记得,我曾说过我有一个朋友,她喜欢吃辣,喜欢吃糖,小时候最喜欢喝草莓味的酸酸乳,不喜欢棒棒冰掰成两半吃,不喜欢喝温热的水,不喜欢番茄鸡蛋里的番茄,那个朋友就是你。”   许耐耐惊愕。原来他说的那个人事她?当时她还困惑为何他说的那个朋友习惯喜好与她如此相似,原来那人就是自己。楚文隽怎会这么了解她的喜好,并且还是她小时候的喜好?!   她小时候喜欢喝草莓味的酸酸乳,长大之后就不喜欢了,关键是她穿到这里来的时候从未喝过这东西,他怎么会知道?   先前判定他不是她的竹马,现在她又怀疑了,除非他是原来世界里的楚文隽,否则他绝对不会知道她小时候的习惯喜好。那为什么他又说错了他爸妈的名字。   许耐耐整个人都混乱了。   “你为什么叫我阿馨?”混乱之中她总算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你忘了,你原来叫阿馨的。”他没有半分迟疑,立刻回她。   原来叫阿馨?许耐耐更加混乱了。她本该觉得荒谬,本该否决他的话,但她又确实对阿馨这个称呼有着奇怪的反应。   “阿馨,你全部都不记得了,我帮你想起来。”他捧起她的脸,轻声说道。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还未出口的话。许耐耐一个激灵,掏出了手机。   “你在哪儿?”   是秦刺。秦刺的电话让她从纷乱的神思中清醒,她顿了顿,说:“在外面买东西。”   “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她收起手机,不知为何不敢直视楚文隽。对于他被打断的话,她有种惧怕和紧张的心理,于是几乎是狼狈地落荒而逃。   “阿馨!”楚文隽没来得及拽住她。他望着她的背影,而后垂眸,目光落在因为方才的拉扯而裂开的伤口上。许久后,他拨出一个电话。   “伤口不深吧?”电话那头的男人问道。   楚文隽按压渗出鲜血的纱布,说:“不深。”   “那就行,我当时看你流了那么多血,还怕自己没把握好力道。”   “钱我已经转给你了。”楚文隽不愿再多说。   “好。”   挂断电话,楚文隽抬首,凝望许耐耐消失的方向。   从医院狼狈而逃的许耐耐平复了好半晌的心情才又去了超市,火速买好东西,她不再走原来那条小道,而是搭了出租车回去,尽管超市离小区只有七八分钟的路程。她仍心有余悸,不敢再走那条路。   她一到家,秦刺就发觉她有些反常。   “耐耐?”他摸摸她的脸。许耐耐登时掩藏好情绪,马不停蹄地去厨房煮饭。   水哗啦啦地溢过饱满鲜艳的西红柿,在要溢出水池的时候,从身后越上前的秦刺一把关掉水龙头。   “你怎么回事?”他拧眉。   意识到自己在发呆,许耐耐懊恼地咬咬唇,“没事。”   “真没事?”秦刺半信半疑。她笑了笑,“嗯。”   她的笑容有点假。与她朝夕相处了不短时日,秦刺当然看得出来她在敷衍。他肃起脸色,“耐耐,你有事在瞒我。”   许耐耐垂下眼睫,“就是,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只小流浪猫,有些可怜它。”秦刺神色稍缓,“你可怜它,想养它?”   “不,我哪儿来的时间来养它。”她摇摇脑袋,知道自己的说辞糊弄了过去。秦刺满意地舒展眉宇。如果她因为可怜流浪猫而要将它带回家里养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   本来学习就占据了她大部分时间,再把时间分给流浪猫,留给他的还能有多少。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她所有时间都属于他,谁也不能分走她一丝一毫的注意力。但现阶段显然是不行的。   悄然在心里为以后作出打算,狭长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夜色深沉,黑黢黢的天空中没有半颗星辰痕迹。凉风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里吹下,漂浮到窗前。许耐耐出神地望着窗前随风摇曳的帘子,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眼,那张唇边带着血丝的小男孩的脸就闯入脑海中,伴随着耳边一声一声的“阿馨”,如影片一样在脑子里重复播放。   凌晨四点多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她做了一个梦,梦境里一切都是黑白色的。叽叽喳喳的小孩子的声音在身边围绕。脆生生却尖锐的小孩声音告诉她:“不要和他玩儿!不然你也要变成野孩子的!”   她听到自己大声地反驳,然后镜头一转,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小男孩进入眼眶里。   “不许这么说她!”   “我就说!就说!跟你一起玩儿,她也会变成野孩子,她也会变成野孩子!”   她冲过去,将扭打成一团的小男孩拉扯开。有温热的小手捏住了她的指尖,她抬眉。男孩面色苍白,嘴边流着血丝,亮亮的眼瞳中盛满笑意,“我不疼。”   晨阳升起,许耐耐从梦中惊醒。她想,她不能再因为惧怕未知的事而退缩,她必须得把所有事情都搞清楚。   按约来到公园,楚文隽在路灯旁的长木椅上看到正在发呆的许耐耐。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阿馨。”   许耐耐仰头。他新配了一副眼镜。目光滑过他的眼镜,她垂目,说:“楚文隽,我或许真的忘记了一些事情。”   昨晚那场梦让她惊觉,恍然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可那只有少许片段的梦不足以让她完全确定。   “我帮你想起来。”楚文隽坐下。她偏头,说:“你说我是那个……阿馨,跟我讲讲她。”   他摘下了眼镜。   “我一直以为她还是你,直到那一天,我才发现,她早就已经不是你。”他说完,攥紧了她的手。   最初始,许耐耐只是对他所说的那些事感到熟悉,熟悉值达到顶点赫然质变,像是堵塞已久的通道忽然被打通,在他娓娓道来的声音里,许耐耐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一帧一帧地在面前闪过。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涌入的记忆使她喘不过气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眨了下眼,泪珠淌落,摔在膝盖上,在裙子上晕染出深色的印记。   “文隽哥哥。”她回握住他的手。   “你想起来了?”楚文隽殷切地注视她,急于想要得到她的答案。她喘了口气,“我记起来了。”   话音落地的下一瞬,楚文隽狠狠将她揽入怀中,像抓住失而复得的珍宝,“阿馨……阿馨……”   许耐耐失声痛哭。   她终于明白,为何小学五年级后,会对她的竹马产生无端的怜惜,会莫名其妙地想要保护他。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许耐耐生过一次病,等她醒来,就发现她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里,她叫许馨,才六岁不到的年龄。   她曾经穿成了许馨。   她在幼儿园里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像她原来世界里的竹马。等她看清楚男孩的样貌时,她惊愕地唤他,但他没反应。至此她才知道她认错了人,男孩只是与楚文隽长得相似并且拥有同样的名字而已。   他和她的竹马不一样,他身世凄惨,经常受人欺负。   她心疼他,告诉他,她会保护他。   他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夏末秋初,她染上了流行性感冒,等她再次醒来时,她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可是,她忘记了一切。忘记了他和她的一切。   纵然忘记,记忆深处仍然有惯性,因此她才会对原来世界里的竹马突然起了怜惜之情和保护欲。   所以她才会和楚文隽从普通邻居发展成了亲密无间的最好的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她抱紧他。   “阿馨……”   许耐耐哽咽,“我叫耐耐,叫我耐耐,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这才是我真正的身体。”他毫不犹豫地改口,“耐耐。”   楚文隽收紧抱她的力道,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他的阿馨……他的耐耐终于回来了。   眼角余光瞥到有人好奇地在看他们,许耐耐擦擦眼泪,挣脱他的怀抱。   怀里忽然一空,楚文隽惶恐,想到了之前她说过的话,他如临深渊,“耐耐,你之前说不想和我再有任何联系……”   许耐耐怔了怔,破涕为笑,“那是因为你欺骗了我。”况且那时候她什么也没想起来。现在想起来,才知道他原以为许馨就是她,所有才帮许馨欺骗自己的。   他着急地要解释,她抢先道:“我原谅你。”   他眉目一亮,瞳仁里荡漾出一圈涟漪,又听她说:“虽然我原谅你了,但是你做错了事,你不能这么欺骗别人的感情,即使真的是我让你去做这样的事,你也不能答应,这是不对的。”   楚文隽连连颔首,重新拥她入怀,宛如要被抛弃的孩子,死死地缠住母亲,不让她有任何抛弃他的可能。   许耐耐轻轻地拍他的背。   感觉到在公共场合下他们这样不太合适,她微微用力推开他,咳了咳,问:“你的伤好些没有?”   “好多了。”他说。   “昨天多谢你。”她再次诚恳道谢,蓦地想起一件事,继而又问:“昨天你怎么在那里?”他家里超市那儿也挺远的,他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我想跟你道歉,但是打不通你的电话,联系不上你,所以就想去你家找你。刚好看到你去了超市。我跟在你后面,想要上前和你说话,又怕你把我当做陌生人不理我,犹豫之间就发现你不见了。”   许耐耐忽然记起昨日里的细枝末节。她老是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她,而昨天那男人不是从后面出现的,而是从另一边出现的,所以那个跟着她的人是楚文隽?原来那不是她的错觉。   至于楚文隽打不通她的电话,那是因为她把他拉黑了而且还把他删了。她不好意思地触触额角,说:“那个,我重新存存你的号码。”   存过号码,恰好她收到秦刺的短信,秦刺问她为什么不在家。   她顿了半秒。秦刺曾经说过怕他不喜欢她和任何男生在一起,她也答应了他。可楚文隽不是别的男生。   她不想瞒秦刺,她得找机会跟他沟通一下。   站起来,她说:“我得回去了。”   楚文隽抿了抿唇,还像小时候那样,不让她走,只拽着她的衣角,以沉默对抗她的决定。她想要叫他文隽哥哥,却又觉得他们长大之后再这么叫哥哥有点别扭。她换了称呼,“文隽,回去吧。”   “我们分别了这么多年,让我多看看你。”他近乎哀求,执着地拉着她不放。   不远处,许馨把拍好的照片保存下来,骂了句贱.人之后离开了公园。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双更大肥章,楚文隽和秦刺都是偏执狂,夹在中间受苦的是耐耐啊^_^   劳动节快乐!出来冒泡萌某人发劳动节红包!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BLINK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牙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吃土豆的猫、。T、曾经№消逝、隐 5瓶;35136934 2瓶;陟灼、木双易、洛阳九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你只有我   不远处, 许馨把拍好的照片保存下来, 骂了句贱.人之后离开了公园。   似有所察觉,许耐耐侧眸, 只看到了远处掠过的裙角。她微微皱眉,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我有点事,得回去了。”她抽出被楚文隽捏得起皱的衣摆。他眼巴巴地瞅着她,没有镜片的遮挡, 眼里布满的哀求一览无遗。   许耐耐把他的眼镜拿起来,帮他戴上, 然后避开他的目光,“文隽, 我有事。”   戴好眼镜,楚文隽两腮往下陷,“是他?”刚才许耐耐看短信的时候,他看到了秦刺的名字。自从发现她是阿馨之后, 他无法抑制地想要靠近她,随时随地地关注着她, 当然也就发现了她和秦刺之间隐秘的关系。   他们住在同一小区, 他们一起回家, 会在远离学校后手牵手进入小区, 情人之间的亲昵在他们周围萦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什么关系。   嫉妒与恨如一把燃烧的烈火在他身体里蔓延。   他嫉妒秦刺,嫉妒他能那么肆无忌惮地与她亲近。   他恨许耐耐,恨她不守承诺。她不仅忘了他, 还喜欢上了别人。说好的一辈子在一起,说好的她要永远的陪伴着他,永远保护着他,可是她却喜欢上了别人。   从前他安慰自己,那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想起来,那么现在呢,她想起来了一切,她还记得她说的那些誓言么。   “是他吗,秦刺?”他牵动干涩的唇瓣。许耐耐思维迟滞,她有一种他洞察一切的直觉。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定定地与她四目相接,锁住她的视线不让她闪躲。   纵然答案不言而喻,他也要从她口中得到明确的答案,他也要她亲口说出他和秦刺到底是怎么关系。   许耐耐被他问地愣了愣。他的神情与语气让她感觉他在质问一个貌似出了轨的妻子。那种幽怨与愠怒毫不掩饰地暴露在她眼前。   她的心情很微妙。深思熟虑许久,她打算实话实说,免得以后解释起来麻烦,“男女朋友关系。”   楚文隽的面部表情紧绷了几分,“是吗……”   “嗯,文隽,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帮我保保密。”她未曾发觉他情绪的转变。   他说:“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要永远保护我,可是你有了他,还怎么和我在一起?”   心底一震,许耐耐回忆着幼时那些誓言,到底当时年纪太小,她都不记得她具体对他说过哪些话,没想到他竟一个字都不差地全部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会一直保护你,这与我和秦刺的关系并不冲突。”   “怎么没有冲突!”楚文隽骤然起身,他扣住她的肩膀,拔高音量,“你说的,我们两个一辈子在一起,没有其他人,没有其他人!”最后一句他重复了两遍。   他的气息灼重,眼神带着偏执的阴沉,仿如陷入了一个极端的世界。   “你冷静一下!”许耐耐沉声叱道。楚文隽沉默下去,却依然不放开她。   “文隽,我没忘记我说过的话,但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们已经长大,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不可能两个人一直在一起的,你也总会有喜欢的人,你明白吗?”   “我喜欢的人,”他嗤笑,眼里泛红,“是你啊。”   闻言,许耐耐呼吸一窒,她惶然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文隽……”   他隐忍着即将要溢出眼眶的热意,“十二年,我整整喜欢你十二年。”沉重沙哑的话从他喉管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用尽了他平生力气。   犹如有一把重锤砸到头顶,许耐耐头昏眼花,好半天才缓过心神。那样深重的感情直直白白地摊在她面前,容不得她有半点忽视。她心里翻江倒海,竭力平复后,她组织好语言,说:“对不起,我------”   他打断她,急于求证,“你说过要一辈子在一起,是不是也是喜欢我的?是了,既然你这么说,肯定也是喜欢我的,只是你忘记了从前的事,所以才会喜欢上别人。”说到最后,他找到了信服的理由。   “不,不是,我喜欢你是朋友之间的喜好,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许耐耐急切地反驳。就算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晰了,她也能准确地断定她对楚文隽是哪种感情。她从来就只把他当做朋友,再说,那个年纪,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她那个年纪还根本就不了解喜欢为何物呢。   “你骗人,”他不信,“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怎么会说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楚文隽就像一头牛,思维拐了弯之后怎么拉也拉不回来。他一旦认定一件事情,就不会再改变。许耐耐头大,不知该如何解释。那时候她穿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离开了原本的世界,谁也不认识,谁也不敢亲近,只对与她的竹马长得一模一样的楚文隽有亲切感。   他在依赖她,其实她也在依赖他。那个时候她年纪小,依赖性强,他又对她好,自然而然地就与他约定要一辈子在一起。可是小孩子之间不都是这样吗,无关乎爱情,只关乎友情。   “我是喜欢你,但那只是对朋友的喜欢。”她郑重严肃,不让他再误会下去。   楚文隽倏然静默,泛红的眼角浸染着水光,不知过了多久,他控诉:“你就是个骗子,既然你并不喜欢我,并不想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要骗我。”   许耐耐语塞,他怎么就听不懂她的话,他怎么就说不通呢。她深深一呼吸,说:“我没有骗你,我那时候都是说的真心话,我是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是以朋友的关系在一起,如果你一定要认为我骗了你,那你就当我小时候骗了你,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   楚文隽自嘲地一笑,随即几乎是带着恨意对她说:“既然不喜欢我,一开始就不要来招惹我。”   一开始就不要来关心他,当他陷进去之后又抛弃他,这对他无异于酷刑。   被他眼里的恨意震地后退了半步,许耐耐终于明白,他不是听不懂道理,他只是不愿意明白,不肯明白。   “你需要冷静冷静,我先走了。”她留给他空间让他冷静,让他好好想想,等他愿意想通。   楚文隽没有再阻拦她。他一动不动地目送她的背影离开,直至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身体慢慢蜷缩弯曲,他抱着膝盖,脸埋进了臂弯里。   秦刺看了看时钟。心浮气躁地等了这么久许耐耐都还没回来。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他烦躁地想抽烟,习惯性地摸烟盒,又想到他如今哪里还有烟可抽。发泄般地踹了踹茶几,茶几晃动两下,而后便听见门口的动静。   一看到进入门内的许耐耐,秦刺胸中的烦躁霎时烟消云散。他大步走过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你去哪里了?”   被他熊抱住,还在换鞋的许耐耐动弹不了,她说:“我换鞋呢,快让开。”   换好鞋,她转过视线,郑重其事道:“秦刺,我有事要对你说。”   秦刺不以为意,把玩着她的发梢,“什么事?”   “昨天我撒了谎。”   在发丝缝隙里滑落的手指一停,秦刺问:“撒谎?”   “我昨天没有看见过什么流浪猫,我骗了你。昨天我去超市买东西,回来的途中遇到有人抢钱……”她还没说完,就只觉手腕被他紧紧地捏住,他的目光急切地在她身上逡巡,“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有人救了我。”   他松了口气。   “是楚文隽救了我,他受了伤,你打电话问我在哪里的时候,我在医院怕陪他处理伤口。你曾说过不喜欢他,所以我怕告诉你我和他在一起你会生气,当时我没想那么多,直接就撒了谎。”   秦刺默然片刻,“他救了你,我怎么会生气。”   是啊,楚文隽救了她,秦刺怎么会因为她和他在一起而生气,可当时许耐耐没有想到这一点,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隐瞒下去,她只是想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想起来,她隐瞒这件事,才是最大的麻烦。她记起了从前的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把楚文隽当做陌生人。他是她的朋友。   秦刺不喜欢她和别的男生接触,就算是朋友也不行。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楚文隽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可现在不同了。以后少不了要与楚文隽接触,她不希望秦刺对他们产生误会,所以才要把昨天的隐瞒解释清楚。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对你撒谎。”她低下眼睫,对她的不坦诚感到羞愧。   秦刺抱抱她,“你没事就好。”顿了顿,他又说:“以后去哪里一定要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去。”   是他疏忽了,他不能让她再出任何事。和她的安全比起来,其他都不算什么。   “好。”她蹭蹭他宽厚的胸膛。踯躅了两三分钟,她说:“还有一件事。”   “嗯?”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楚文隽接触,但他是我的朋友,还救了我。”   秦刺眸色一沉,什么也没说。   手机忽然振动,秦刺点开手机。看到屏幕里的照片那一瞬间,他的瞳孔收缩起来。   照片里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就像现在他和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一样。   感受到秦刺猝然僵硬的身体,许耐耐困顿,“秦刺?”她撤出他的怀抱,眼光一扫就扫到了他手机里的照片内容。她瞪大眼睛。   秦刺猛然将手机砸到墙上,手机立刻四分五裂。他狠狠地掐住许耐耐的下颚,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解释。”   从来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许耐耐心跳加速,“你别误会。”   “为什么要抱他?为什么要哭?”他极力压制盛怒。   为什么要抱他?为什么要哭?许耐耐怎么解释?忽然之间,她发现她没办法解释,除非说出实情。   说出实情?她要怎么说?说她曾经穿到了许馨身上,曾经和楚文隽是好朋友,可是她忘记了,昨天才想起来,所以才会那么抱他?   这种说辞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荒谬不可信,秦刺又怎会相信她。可不这么说,难道她又要撒谎来应付他?   “说啊,为什么不说!”见她迟疑,秦刺心中的怒火燃烧到眼底,暴虐地想要毁灭一切的**冲破而出。   下颚的疼痛刺激着许耐耐的神经,她使劲吸了吸气。她豁出去了,不再犹疑,与其又撒谎,不如就说出实情,即使实情荒谬不已。   她覆盖住他掐在她下颚的手,嗓音发颤,“你能松开吗?”   她的脸已经被她掐红了,秦刺瞥见她发红的面颊,理智回归些许。他猛地一下松开她的脸,手掌跌落到她的胳膊上,严丝无缝地箍着她的身体。   “秦刺,接下来我对你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她吐出浊气,把一切都照实说了出来。   秦刺听完,沉寂良久。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许耐耐忽然胆怯,怕他认为她又在骗他。她只坦白了她曾经穿到许馨身上这件事,没有说出她并不是真正的许耐耐这件事,没必要说出这件事,说出来更加解释不清,更加麻烦。   “灵魂转换?”他眯眼。   “对,这很不可思议,但确实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秦刺,相信我。”   他上下打量她。   安静的空气里,许耐耐像是在等待行刑的罪犯,紧张恐惧,既害怕接下来的事,又希望早点解脱。   “我信。”他不疾不徐道。许耐耐脑子里快要绷断的弦登时消失,她还未欣喜,就又听他说:“他只是朋友?”   许耐耐:“只是朋友。”   秦刺垂下长睫,盖住眸中翻涌的情绪。他可以相信她的话。他在乎的是她和楚文隽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他在乎的是他们曾经有过一段他不曾知道的时光。   蛰伏在体内的偏激极端念头再也抑制不住冲出来,他却一下子平静下来,他抬起她的下巴,声音轻缓,“他对你很重要?”   微凉的指腹在她下巴上摩挲,她点头,“重要。”   “比我还重要?”   许耐耐蹙了蹙眉头,“你不能这么比。”   “我只问你他和我谁重要,这问题很难回答?”她的不直接回应让秦刺咬牙切齿。如果他比楚文隽重要,她不会不直接回答。她甚至连骗都懒得骗他。   不是很难回答,只是他们两个一个是她喜欢的人,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根本就无所谓谁更重要,因为他们同样都很重要,丝毫就没有可比性。   为什么一定要分出谁比谁更重要?她沉思不语。   “那好,我这么问你,我要你和他断绝所有关系,你答应吗?”秦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许耐耐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要你和他断绝关系,从此以后不再见面。”他近乎残酷地重复。   “他只是我的朋友。”她耐心道。   秦刺凑近距离,英俊的面容之中渗透着诡异般的诱哄,“你不需要朋友,只有我,不好吗?”   素来都知道秦刺占有欲很强,但她没想到他的占有欲竟然可怕到如此地步,她连自己的朋友都不允许拥有了吗?   若是以前,她会纵容他,但现在,她不能再纵容他。她摇头,说:“不。”   “只有我还不够吗?”他的神色赫然冷下去,如和煦春日转到了严寒凛冬。   “不是这么一回事,秦刺,难道你没有朋友?”   “他们不重要,他们没有任何意义,我可以不要他们。”他说。   许耐耐脑海里闪过齐周的脸,她问:“那么齐周呢?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   她惊悸,于他而言,就连齐周也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从他口中说出,似乎他是一个从来就没有心的人。   “只有你,只有你才有意义。”他把她揽入怀中,“耐耐,答应我,和他断绝关系,不要再和他见面。”   这一刻,前所未有的窒息与攫住了她的心脏。她说:“你不能这么要求我。”   她的人生不是只有他,全按照他所说的来,那她算什么。   “不答应吗?”他幽幽道。   “秦刺,我不能答应你,我有我自己的人生,你不能干涉我的人生。你,你……”他抱得太紧,胸腔压迫下她喘不上气。   秦刺闭眼,将暴戾的情绪一一收回,继而睁眼,神情已是一派平和。他轻声道:“好。”   前一刻还固执地无法撼动,下一刻却忽然改了口,许耐耐有些怀疑自己听觉出了错。紧接着不容她有片刻的缓冲,他牵着她来到浴室,说:“洗澡。”   这个时间洗什么澡!许耐耐甩掉他的桎梏,莫名其妙地瞪他。他却已经打开了花洒,就要脱她的衣服。   她捂住衣领,怒道:“秦刺!”   水花溅在她的脚踝上,她挪了挪,“你发什么疯?”   他发什么疯?秦刺握拳。她被楚文隽抱过,他忍受不了。   “洗澡。”他仍旧坚持。   不愿再纠缠,许耐耐妥协,“行,我洗,你出去。”   浴室门关上,他没有走开,而是站在门外,背对浴室,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   视线漂移到地面上四分五裂的手机残骸上,他的眼神森冷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秦刺和楚文隽都希望耐耐只和自己在一起,但是耐耐不是一件东西,不能完完全全地独属于一个人啊,本来一开始的大纲里耐耐小时候是喜欢楚文隽的,但是这么写的话就更纠结了,失去记忆之前喜欢一个人,失去记忆之后又喜欢上另一个人,等恢复记忆,那怕是要疯。所以耐耐小时候还是不喜欢楚文隽好了。   下一章的剧情有点猛,关于秦刺喊耐耐姐姐的事。   第40章 两只斗兽   浴室门一开, 蒸腾的水汽就争先恐后地从门缝里蹿了出去。许耐耐搓搓沾染了水渍的头发,目光流转, 与沙发里的秦刺对视上。   片刻之前的愠怒在浴室里已经冷却, 她既想不搭理他, 一个人待会儿,又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冷战解决不了问题, 而问题总是要解决, 不能拖着。她斟酌好后, 款步靠近他。   秦刺跟个没事人似的,仍与往常一样,见她走近,他直接单臂搂过她的腰, 将她横放在他的膝盖上。   她也没挣扎,温顺地贴在他怀里。两人都不出声,只余一片寂静。挨近他心口的位置, 心脏的跳动浅淡无声, 却冲击着许耐耐的耳鼓。掌心朝上挪动,放到他跳动的心口, 她说:“秦刺, 我之前说的话……”   “嗯。”他举起她放在他胸口的手,亲她的手背, 面色古井无波。   许耐耐心中一喜,他这是让步了吗?淤积堵塞在心里的郁气顷刻之间一扫而空。她仰首,主动亲亲他的下巴。他侧脸, 捕捉到她未撤退的嫣红嘴唇。   缠绵亲吻之后,她依偎着他顺气。瞧见他没有波澜的眸光,她无端的有了种道不清的古怪感。先前本来因为他的退让而放松下来的神经这下又微微绷紧。她能敏感地感知到他的不对劲,却又唯恐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直视他坦荡的眼睛,察觉不出任何异样。他忽然扬眉,“怎么了?”   她甩甩脑袋,暗想他不是挺正常的吗,自己太多疑了。她以拥抱回应他。   欲要问照片是谁发给他的,但她又怕提起照片他不高兴,索性不去理会。反正只要她和他之间的误会弄清楚就行了。   翌日,大课间活动时间,许耐耐收到楚文隽的短信。她搁下笔,瞥了一眼埋头睡觉的秦刺,然后出了教室。   楚文隽抱臂坐在天台边沿,瘦削的身形立在凉风中,似岌岌可危的枯叶,沉凝孤寂,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将这一幕收入眼中,许耐耐蓦地想起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屈背而坐,犹如一片落败飘零的枯叶。   时光让所有事物都发生了改变,从某个层面来说,又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变,有些人还是停留在记忆力,以原本的模样,一成不变。   “你来了。”他从臂弯里抬起脸。她站定,“文隽。”   “昨天的事,对不起。”他牵动嘴唇。   “你想通了。”许耐耐不习惯俯视别人,遂蹲下来,与他平视。   “想通了。”现在他除了想“通”,别无他法。如果他不想通的话,他们连朋友都可能没得做。这是现如今他唯一可以接近她的纽带,他不能自毁出路。现阶段他们只是朋友,以后的事谁能说清楚,只要他一直守着她,总有一天她会回到他身边的。   楚文隽的目光焦点转移到地面,在虚空里凝望许久后,他粲然一笑,柔和的眉眼仿若星绽放出点点光华,“耐耐,我们是朋友。”   说着,他伸手。   许耐耐被他的笑容感染,也跟着弯起嘴角。看着他放在半空中的手,她握住,浅笑流离,“嗯,最好的朋友。”   顺势站起来,她拉拉他,他没动,只是仰头迎视她。微风拂过,漾开他的额发,发梢下干净的眉眼仍流转着点点光华,如春风沐人,让人情不自禁地卸下防备。   默默相望少顷,她说:“起来吧,要上课了。”   楚文隽站起来之际,眼角余光触及门口掩藏着的黑影。他转了一下眼珠,瞳孔幽深不见底。   猝不及防地被楚文隽抱住,许耐耐一怔,继而急急地想要挣脱他。昨天被人拍到照片秦刺发怒的事仍然使她心有余悸。   “只是朋友之间的一个拥抱。”楚文隽在她耳畔轻喃,旋即退开。许耐耐敛去过激的反应,说:“我先回教室了。”   许耐耐走下天台之后,楚文隽并未移动半步,他看向某一处,仿佛在等待什么。   见有人从门口出来,他毫不惊讶,似乎早已知晓。   来人浑身阴寒,目光沉戾,脚步碾压在地面上,带来紧紧的压迫感。   “再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弄死你。”秦刺拎起楚文隽的衣领,厉声警告。   楚文隽挥开他,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秦刺并没有被他激怒,他反唇相讥,“你又算什么东西?”   轻轻地抚平弄皱的衣领,楚文隽语气轻然,漫不经心,“我算什么东西?我只是要一辈子和耐耐在一起的人而已,哦,耐耐没告诉你吧,我和她从小就约定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谁也不能插入到我们当中。你,你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第三者而已。”   话音刚落,迎面就砸来了一个拳头。楚文隽躲避不及,硬生生挨了一拳。   剧烈的疼痛从鼻梁上传来,鼻端一热,血的腥气即刻蔓延。楚文隽抹了一把鼻子,指腹染满鲜血。   他轻笑一声,睨向秦刺。秦刺额头青筋突突暴跳,已处于狂怒之中。   早就想和秦刺打一架出气的楚文隽霍地一下摔掉眼镜,整个人像戴上坚硬不可摧的盔甲,从骨子里透出凌厉锋锐。   秦刺转转手腕,一个跨步,挥拳而去。   两个少年都发了狠力,像两头斗兽互相厮杀。骨头与骨头相撞,拳头落在**上的闷响如鼓点连连不绝。   秦刺将楚文隽摁压在下面,直直落下一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就你也配?她是我的!”   楚文隽吐出血,血花绽在嘴角,宛如由淋漓鲜血浇筑而成的血红曼珠沙华,缠绕而上,凄艳妖冶。他用膝盖卯足力气一顶,天旋地转之间,把秦刺反压在地上。   “她是你的?她是我的!从十二年前就开始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他掐住秦刺的喉咙。   上课好几分钟了,秦刺还没出现。自从她和秦刺约法三章之后,他就没再出现过这种状况,每天都准时来上课,简直比她还准时。今天是怎么回事?明明方才他还在睡觉的。她给他发了短信,没回应。   她有点惴惴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侧身,压低音量问齐周,“你知道秦刺去哪儿了吗?”   齐周暂停游戏,不解道:“刚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吗?”   “跟我一起出去了?”她没有看到他啊。   “你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上去了啊,你没看到他?”   许耐耐顿滞半秒,先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继而脑子劈过一道惊雷。她猛地离开座椅,极速冲出教室。齐周只顿了一瞬,连忙扔下游戏机随着她离开了教室。   正在上课的科任老师“砰!”地一下掷下黑板擦。   许耐耐赶到天台的时候,秦刺正往楚文隽身上挥拳。两个人脸上全是伤,都打红了眼,并未注意到有人靠近,也并未听到许耐耐的惊呼尖叫。   “住手!”许耐耐当即冲过去想要分开他们,但是他们仿佛陷入两个人的世界,什么也干扰不了,什么也听不到。   他们身上的血刺疼了许耐耐的眼睛,她唤秦刺,力道大得几乎要撕破喉咙,“秦刺!秦刺!”   秦刺的拳头在离楚文隽只有两公分的地方停下,他终于发现了许耐耐。   而双目赤红的楚文隽则趁着他的停顿,聚集力气,猛力摔开他。秦刺不设防,身形没稳住,仰头向后跌去。重重跌倒在地,秦刺的后脑勺垂直撞在天台边沿堆积的板砖上,发出沉沉的一声闷响。   齐周一上来就看到这一幕,火急火燎地飞奔而至,“刺哥!”   后脑勺的严重撞击让秦刺的视野一阵眩晕,他仰躺着,好半天动弹不了。   “秦刺!你怎么样!”许耐耐和齐周将他半扶起来。秦刺费力看向许耐耐,后脑勺的钝痛使他的视线越来越昏蒙,他歪过头,堕入一片黑暗之中。   一侧的楚文隽见许耐耐看也不看自己,全部注意力都在秦刺那边,他神色苦涩黯淡,腿部仿佛被折断的疼痛使得嗓子里涌出一阵腥甜。他终于抵不过越来越稀薄的神识,也昏迷过去。   楚文隽从昏沉中醒来,眼帘里映入一张熟悉的脸,他沙哑唤道:“阿馨……”   “你终于醒了!”她惊喜不已。   她的声音让出文隽昏沉的大脑猝地一震。不,不是,不是阿馨,是耐耐。眼前的人是许馨,不是他的耐耐。他撑起身体,下意识地问她:“耐耐在哪里……”   许馨脸上的喜悦凝固住,她的语气变得尖锐,“她在秦刺那儿呢。文隽,你和秦刺打架是为了她,是不是?你知不道她就是个脚踏两条船的贱.人,一面跟你好,一面又和秦------”   “啪!”   许馨捂住半张脸,脸上的疼痛提醒着她方才发生了什么,她不可置信道:“你打我?”   “不准这么说她。”楚文隽的嗓音冷的像冰渣。   “你!”   “滚。”他冷冷道。许馨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另一间病房里,许耐耐流着眼泪,紧紧地握着秦刺的手。旁边的齐周,又是焦躁,又是茫然,“许耐耐,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耐耐只沉默地摇头,泪珠哗啦啦地往下流。   这时候,楚文隽从病房外走进。齐周一看到楚文隽醒了,抡起胳膊就要揍他,许耐耐及时拦住他,说:“不要动手!”   齐周咽下一口气,心道他总有机会收拾楚文隽。跟了刺哥这么久,他哪里见过刺哥受过这么重的伤,这口气他一定要替刺哥讨回来。   仔细看了下楚文隽的伤势,许耐耐抹抹眼泪,问:“为什么打架?”她大致猜到了原因。   楚文隽凝望她良久。他们都受了伤,可是她第一时间是去关心秦刺,完全忘记了他,到现在她也没有关心过他一句,只问他为什么打架。   她的质问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剜着他的心脏,一片一片地割下他的心头肉。   此时此刻,他终于认识到,他的阿馨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的阿馨会第一时间关心他,他的阿馨不会这样忽略他之后还以这样的口吻来质问他。   痛苦升至喉间,他按住喉咙,终究还是没将那声哽咽按回去。他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出病房。   就像幼时无数次看到母亲一瘸一拐地走出家门那样,他知道,他和她母亲一样,一样是被抛弃的人。   原来生来就被抛弃的人,始终摆脱不了被抛弃的宿命。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妈,预计错误,下一章才能写到秦刺喊耐耐姐姐的事……楚文隽也很可怜啊,没人喜欢他,我萌某人还是很喜欢的←_←   第41章 他死了啊   许耐耐正要去追楚文隽, 耳后忽然传来齐周激动的声音,“刺哥你醒了!”   行动快于思考, 许耐耐立刻转到秦刺的方向。   一步,两步,三步……楚文隽数到第十步,身后没有动静。他扭身,回望病房门口。   右肩被人撞了一下, 撞他的人貌似很着急, 连头也没回, 只扔下一句不好意思就飞速消失在拐角。   猝不及防地被人一撞,再加上腿部的剧痛让他一时失去重心, 他狼狈地倒在走廊里, 腿部有血渗出,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只一味地望着不远处的病房, 像是在期待什么。   始终没有人出现。   彼时, 许耐耐紧张地盯着才睁开眼的秦刺。   “秦刺……”她抚着他的脸, 连连唤他。秦刺缓慢地开合了一下眼睫, 猝然一下咬在她的虎口上。   尖利的牙齿几乎要刺破她的皮肤,她痛呼,要抽出手腕,却如何也抽不出。   慌急之间对上他黑漆漆的双目,如深潭般不可测的眸子氤氲出似乎即将要爆裂而出的情绪,许耐耐一愣, 随即阻止了上前来拉开自己的齐周。   “秦刺?”许耐耐忍着痛,面露疑色。秦刺咬住她的虎口不放,旋即露出尖尖的牙齿,森白的牙尖恍若有锋利的光晃过,紧接着,他又重重咬了她一下。   不知为何,许耐耐对这场景有种熟悉感,仿佛她在什么时候经历过同样的场景。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只听见秦刺幽幽低喃:“耐耐姐姐。”   许耐耐头皮一炸。   耐耐姐姐?他为何这么叫她?   旁边的齐周瞠目结舌,“完了,刺哥不会伤了脑子,傻了吧……”   许耐耐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她胆战心惊,匪夷所思,“你没事吧?”   “你出去。”秦刺倏然转眼,命令齐周。齐周犹疑地端详病床上的人,与往日如出一辙的专断与不容置喙,应该是没傻,可他刚刚叫许耐耐姐姐是怎么回事!   “刺哥你还好吧?”齐周指指他的脑袋。秦刺直接把枕头砸向齐周,“齐周,我叫你出去。”   连忙接稳枕头,楚文隽确定秦刺脑子没出问题后从病房走了出去。   室内安静下来。   虎口处印着一圈深深的牙印,牙印不仅带给许耐耐疼痛,同时带给她无法忽略的熟悉感。她咽下唾沫,说:“你刚才叫我姐姐?”   秦刺再度咬上她的虎口,一字一顿道:“不记得了吗,耐耐姐姐?”   他的牙齿在她虎口碾磨,面色呈病态的惨白,嘴唇却殷红如血,“我是小远啊。”   轰!   这几个字如同炸雷在许耐耐周身崩响。   耐耐姐姐……耐耐姐姐……小远……小小远……   “耐耐姐姐。”   雷声炸到许耐耐的大脑里,神经崩裂的剧痛牵扯着她的神识。她抱住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秦刺见状,立刻将她捞入怀中,“耐耐!”   许耐耐扶额,抬首看他。   脑中雷鸣愈发清晰,似如近在耳边,空间骤然扭曲,逐至分崩离析。   ……   远处雷鸣电闪,大颗大颗的雨珠顺着伞沿斜飘进脚踝里,许耐耐加速往前跑,终于要到小区了,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刚才跑得急,雨势又大,她竟没注意到前方有东西。   待视线一清,她发现那险些绊倒她的人竟是一个大致五六岁的小孩子。他蜷缩在地上,浑身湿漉漉,四肢在雨水里颤抖。   她惊了惊,急忙俯身,“喂!喂!”   小孩一动不动。   谁家的孩子丢在这里了?她四处张望。这会儿大雨滂沱,四下里没什么人。   她皱皱眉,当机立断,把装了食物的手提袋挂到个臂弯里,背着小孩离开。   好不容易把小孩带进家门,许耐耐快累瘫了。她也只不过才刚满十一岁的年纪,背个半大的小孩实在是有些费力。   发现他还在发抖,许耐耐犹豫了一下,然后脱掉他湿透的衣服。   一边脱他的衣服一边告诉自己他虽然是男孩子,但是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弟弟,所以她不用避讳什么。纵使如此,她还是有些害羞,以至于全程都半合着眼。   找出自己的衣物胡乱套在他身上后,她又给他盖了层厚厚的毯子,随之吹干他的头发。   他没再发抖。这时许耐耐才看清头发里那张苍白的小脸。   许耐耐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小男生,生的比文隽哥哥还要好看。纵使皮肤苍白,可那皮肤却如冰瓷般细腻滑嫩,长长的睫毛黑密如蝶翼,鼻梁高挺,往下延伸,薄薄的唇形精致优美,只是缺乏血色。   情不自禁地摸向他微肉的双颊,轻轻戳了一戳,刚收回食指,虎口却猛然一痛。   他不知何时醒来,狠狠地咬着她,黑沉不见底的眸子里尽是防备与警惕。   “诶诶诶!松口!你干嘛咬我!”她怎么甩也甩不掉他。他的牙齿在她皮肤表层碾磨,配合着他苍白的脸,像一只厉鬼在撕咬她。她疼到极致之际,不料他蓦地一松。   许耐耐赶紧跳开,她摸着还在发疼的虎口,就要骂他,却看到小男孩又昏迷过去。   “喂!”她很生气,拍了拍他,猝地发现他浑身滚烫。她惊诧,迅疾摸他的额头。   发烧了。   肯定是在雨中淋久了。她赶紧去抽屉里找到平时备着的退烧药以及一些预防药。   好不容易让他喝下药,她打开空调,调高了室内温度。   如果药不见效,就得送他去医院。   折腾这么大半会儿,她也累了,才准备躺躺,腰间就一紧。小男孩无意识地贴到她小腹前,像是汲取温暖似的抱紧她。   刚才还咬她呢。她轻哼。见他可怜兮兮的,又长得好看,她于心不忍,没把他推走。   抱了他好半天,他的体温降了下来,恰时爸爸的电话打了过来。   “耐耐,你又让保姆走了?”   “嗯……爸爸,我不要保姆。”那个保姆做的饭一点都不好吃,还总把她的儿子带到这里来,她讨厌她的儿子,老是喜欢动她的东西,今天早上她忍无可忍,直接把保姆赶了出去。   “不要怎么行!你还这么小,爸爸现在忙不过来,没办法照顾你。”   “我都快十二岁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而且我都会做饭的。”   “那也不行,爸爸明天就回来,明天再给你找一个保姆,先就这样了,爸爸现在得开会去,耐耐乖。”   许耐耐既有些高兴,又有些烦闷。高兴的是,爸爸终于要回来了。自从妈妈去世后,爸爸就变得好忙,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一次家,经常在外面出差。烦闷的是爸爸又要给她找保姆了。   妈妈去世后,爸爸给她找的第一个保姆,是个漂亮的大姐姐,一开始她还很喜欢大姐姐,可自从看到大姐姐故意在爸爸回来后画很漂亮的妆,又假装有意无意地凑在爸爸面前之后,她就讨厌起了大姐姐。尽管年纪小,她也知道大姐姐是在做什么。   使着性子胡搅蛮缠地辞退大姐姐,没想到又遇到一个有着非常讨厌的儿子的保姆,她不喜欢保姆,一点都不喜欢。   如果爸爸又给她找一个像前面那两个那样的保姆怎么办?她极为排斥。   她又不是不能照顾好自己。   外面的雷雨还未消停,噼里啪啦的雨珠在玻璃窗边滚落。许耐耐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大雨。   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过去。   男孩蜷缩脖子,发出低低的梦呓,昏迷中半睁开眼,他张嘴就要咬下去,头顶轻轻压下一只手掌。   “别动。”手掌在他发间安抚性地轻揉。他身体登时僵硬,如机器人般一寸一寸地抬眸。   她在睡觉,但她仍然在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   记忆中有人也会这么温柔地摸他的脑袋。他歪歪头,眼神渐渐变得空茫起来,然后慢慢地重新把脸颊贴到她怀里。   迷迷糊糊睡到第二日早晨,许耐耐捏捏酸疼的脖颈。她居然就这么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小男孩还没醒,他还贴在她怀中。她探探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他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轻浅,苍白的面色也消退了几分。   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但她因为在沙发里卧了一晚上,浑身不得劲,就懒得去做早餐。   在冰箱旁看到麻辣味的泡面,她的食欲被挑起,当即烧水泡面。   还没开吃,她就看到小男孩醒了过来。她急急放下泡面,蹲到小男孩跟前,“你醒了。”   又记起昨日被他咬过,她迅速后退,隔着远距离观察他。   但他今日没了昨日的防备警惕,整个人都柔化了许多。她不明所以,问他:“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盯她,一眨不眨。   “你叫什么?”她换了个问题。   他不答。   “你怎么会在小区外面?跟爸爸妈妈走丢了吗?”   依然沉默。   “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家住哪儿?”   还是沉默。   许耐耐:“……”   不会是个聋子吧……   她咳了一声,指他的耳朵,用嘴型问:“听不见?”   接下来的雷鸣解答了她的疑问。忽然一声雷响,小男孩身体一颤,明显是被倏然出现的雷声吓到了。   她若有所思地挠挠下巴,不是聋子,那么……是哑巴?   “不会说话?”她又指他的嘴。他定定地望她的眼睛,长睫扑闪。看来就是不会说话了。   她惋惜不已,这么漂亮一小孩儿,居然不会说话。   从他的腹部传来轻响,许耐耐啊了声,“你饿了?”她正要给他找吃的,旁边泡面的香气就萦绕到了鼻端。她端起泡面,说:“这个,吃吗?”   他垂下眼帘,眼光掠过冒着热气的泡面。   许耐耐以为他是要吃了,于是叉起两根面喂到他嘴边。他不张嘴,只看她。   不吃吗?许耐耐将要收回叉子,却见他缓缓启唇,将面咬了进去。起先,他咀嚼得很慢,如放慢了倍速在细嚼慢咽,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而后,他咀嚼得越来越快,她给他喂到速度赶不上他吃的速度。   看到他辣红的嘴唇,许耐耐终于意识到她犯了什么错误。给刚生过病的人吃麻辣泡面,也只有她能做的出来!   她搁下泡面,说:“不能吃这个了。”   他眼巴巴地张着嘴。许耐耐忙不迭地倒了热水过来,“喝水。”   乖乖地喝完水,他瞥向剩下的泡面。许耐耐立马去拿了两片面包,说:“吃这个。”   又如最开始吃泡面一样,他又是试探性地缓慢地咀嚼,随后速度才变正常。消灭一片面包,他不再张嘴。   许耐耐抠出药片,轻轻道:“来,把药吃了。”   他紧闭嘴唇。   跟她一样不爱吃药。她笑了笑,温柔地揉揉他的发顶,“乖,吃药了病才会好。”   他双目失神,静望她半晌,终于把药吃了进去。擦干净他的嘴角,她拿出纸笔,说:“你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记得不?记得的话,写下来。”   他又不吭声了。   “那你会写自己的名字不?”   仍旧无果。   许耐耐泄气,等爸爸回来后,让爸爸帮他找他的爸爸妈妈吧。   “你休息。”她掖好毯子,坐到桌子前写周末作业。   男孩并没有休息,而是侧卧着,双眼定在埋头苦干作业的许耐耐身上。   时值梅雨季节,长江中下游地区已已经在雨水里泡了将近半个多月。所以下午雨势一停,浅浅的云层里透射出几缕阳光后,许耐耐简直喜不自禁。   她马不停蹄地拿出家里晾着的衣服,踮起脚在阳台上一件一件地往上晾。   稀薄透明的光芒穿过她的裙子,透析进男孩眼瞳里,他似乎被光扎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捂眼,等适应光线之后,他裂开指缝,从缝隙里看她。   她像被光晕笼罩,整个轮廓都在发光。   直到傍晚,许爸也还没回来。许耐耐给他打电话,许爸的声音里含着浓浓的歉意,“耐耐,爸爸今天回不去了。”   许耐耐眉梢往下垮,语气却很轻松,“嗯,爸爸你忙,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保姆的事……”   “保姆先不着急,等你回来再找吧,我一个人能行的。”之前没有保姆她也能自己生活。   电话那头有人在喊许爸,许爸应了声,跟许耐耐说了两句话就挂了电话。   正准备和爸爸说小男孩的事情,就只听见嘟嘟嘟的忙音,许耐耐叹了口气,瞟向团在沙发里的小男孩。   她走近,蹲身,摸摸他微凉的额头,说:“我带你去警察局吧,让警察叔叔帮你找到爸爸妈妈。”   他攥住她的袖口,摇摇头。   “不去警察局?”   他点头,然后缩到她怀里,严严实实地抱紧她。   许耐耐:“……”   这小孩儿,难道不想找到爸爸妈妈吗?   “警察叔叔会找到你爸爸妈妈的。”   他还是摇头。她若有所思,继而道:“好吧。”   第二天一大早许爸就赶到了家,在家里发现小男孩之后,他问清楚了他的由来原委,立即要带他去警察局。小男孩死死地抱着许耐耐不放。于是许耐耐不得不跟着一起去警察局。   在警察局里登完记,许耐耐牵着他回家。   只要在家耐心地等调查结果就好了。   小男孩对与许爸善意的亲近完全漠视。许爸讪讪,心道这孩子这么小防备心就那么强,浑身上下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漠。   不过这小孩倒是黏女儿黏得厉害,女儿走哪儿他都要跟着,简直如影随形。   没过几天,警察局调查结果出来,小男孩是附近孤儿院的孤儿。   得知消息,许耐耐怔然,她握着小男孩微肉的手指,心里堵堵的。   小男孩听到孤儿院那几个字的时候,眸光一闪,旋而掩藏好情绪。   站在孤儿院面前,小男孩猝不及防地一把抱住许耐耐,眼角瞬间染红。   他仰脸捕捉到她的视线,瘦弱的小身板哆哆嗦嗦的,生怕她丢下他。   许耐耐看看孤儿院的院长,又看看他,犹豫几度,转向许爸:“爸爸……”   “让他进去吧,耐耐。”   许耐耐使劲儿扯开他,这时候,院长也顺势拉住了小男孩。   走了几步,许耐耐听到后面嘶哑的破碎的声音。她转身,看见小男孩使劲儿挣脱着院长,眼睛望着她的方向,喉咙费力地发着声,却只发出模糊浑浊的嘶哑声。   触及这一幕,许耐耐鼻子一酸。她大步折回原路。小男孩发了狠劲,终于挣脱院长,像炮弹一样砸到许耐耐怀中。   小男孩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用尽全力住她。许耐耐脖子里流淌下温热的液体。他哭了,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爸爸,我们把他带回家好不好?”许耐耐哽咽。许爸神色微肃。   “爸爸,爸爸……”许耐耐鼻头红通通的,眼泪滴落而下。见女儿这样,许爸心头塌陷一角,思忖几番,他说好。   把小男孩领养回去,平时他不在家的时候,也能陪陪耐耐,让她不再孤单。   小男孩叫小远,即将满六岁。把他领回家后,他更加黏许耐耐,生怕她再次丢下他。   许爸在出差之前,给他们找了一个保姆。这次的保姆大约四十多岁,性情很温和,不似之前那两个保姆。许耐耐终于对保姆满意了些。   她抱着小远,一边嚼糖一边看电视。电视里可爱的小孩软软糯糯地叫女主角姐姐。许耐耐心下一动。   “以后你的嗓子好了,要叫我耐耐姐姐哦。”她笑眯眯道。爸爸带小远去医院检查过,他的失声并非天生,而是后期形成的,可以恢复。   小远鼓鼓白白嫩嫩的两颊,重重点头。   在一个天清气朗,日光灿烂的早晨,当许耐耐在书桌上做作业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极为生疏的,极为费力的几个字。   “耐耐姐姐。”   起初她以为是幻听,然而却不是!   小远的声音好了!她欣喜若狂,“你可以说话了!”   “耐耐姐姐。”他用很慢的速度。许耐耐激动地一把搂起他,“太好了!”   自从他恢复了声音,许耐耐就喜欢让他一遍又一遍地叫她耐耐姐姐,他总是会不厌其烦地满足她的要求。她喜欢听他这么叫她,他就一直叫,叫到她不喜欢为止。   小远六岁生日那天,她牵着小远去买生日蛋糕。   车子飞奔过来只是一刹那间,小远及时推开许耐耐,自己来不及避开,**与车身撞击,砰地一下飞远。   小远已经去世一周了,许耐耐一直没有接受他去世的事实。   明明前一刻还拉着她的手的小远,怎么一眨眼就没了。她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   许爸抱紧女儿,“小远已经去了,耐耐。”   “不!爸爸你骗我!小远刚刚还跟我说话呢。”   见女儿这样,许爸眼睛一热,“耐耐,清醒一点,小远一周前就去世了。”   他的眼泪崩出来,那个对所有人都冷漠只对耐耐亲近的小男孩,为了救耐耐,被车撞烂了浑身骨头,当场就没了呼吸。   许耐耐怔怔道:“什么去世了……”   许爸心一狠,换了种说法,“死了,小远死了,被车撞死了!”   “死了……”许耐耐复述着,好似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下一秒,她的瞳孔剧烈地收缩,随即尖声痛哭出来。撕心裂肺的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她往下一倒,似是骨架瞬间垮掉。   许爸抱着哭晕过去的女儿慌忙去了医院。   许耐耐再次醒来的时候,大脑里一片空白,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遗忘了。她敲敲脑袋,还没缓过来,视线里就闯入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馨馨你终于醒了!”   经过懵逼,茫然,震惊,不可思议之后,她接受了她穿到了一个不存在的世界,和一个叫许馨的女孩身上。   这具身体还在上幼儿园,她重重扶额,又要重新上一次小学么。   不过,她在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居然看到了和她的邻居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而且他们还同名同姓!   他们成了好朋友,她把他作为与自己原来世界的一条自欺欺人的联系。她想爸爸了,可她再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每当爸爸的脸出现在脑海里,同时会有另一道小小的模糊的身影出现,往往还伴随着一阵隐隐的心绞痛。   那是谁。她越是想弄清楚那道模糊的身影是谁,就越是看不清。   久而久之,那道身影越来越淡,逐至淡化不见,那隐隐的心绞痛也不再复发。   从幼儿园毕业,才上小学一年级,许耐耐身子骨弱,不小心染上感冒,发烧发到神志不清。   等她再度睁眼,许爸憔悴的脸映入眼帘。   她动动嘴唇,“爸爸。”   “耐耐!”   “我……这是怎么了?”她的喉咙干涩至极,仿佛干涸了许久。她的思绪很窒塞,脑子里的记忆有点乱。   “小远他……”许爸哑声道。   “小远?小远是谁?”许耐耐困顿。许爸神情凛住,他的情绪急速变化,而后道:“哦,没谁,耐耐,你可吓死爸爸了。”   “我怎么了?”   “你生病了,昏迷三天了。”   许耐耐抱抱他,“爸爸,我没事了。”   此时许爸心中思绪万千起伏,女儿居然忘记了小远。   忘记了也好,免得再伤心痛苦,再像这次这样一昏迷就是好几天。   闻着爸爸颈边熟悉的气味,许耐耐安心地闭了眼。   然而脑中那混乱的记忆却仍然混乱。   她好像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情,却又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近期的事情她都记得很清楚,没有忘了什么啊。   她镇压下那奇怪又莫名的感觉,蹭了蹭爸爸。   ……   扭曲的空间慢慢地恢复原状,许耐耐绷断的神经一根一根连接起来。她抬手,颤抖着触碰秦刺,“小远。”话音才落,蓄积在她眼眶里的泪水如开闸洪水倾巢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终于一口气写出来了。   第42章 她心疼他   指腹一点一点描摹过秦刺的眉眼, 许耐耐仔仔细细地观察他,似是在对比什么。   他与小时候没什么差别,只是五官长开更加好看了些。她喟叹,“小远, 原来你也和我一样穿到了这里。”   还穿到了她看过的一本里的男主身上。奇葩的是, 那男主还和他有着想同的容貌。   秦刺眉间一动,知道她误解了, 他说:“我不是小远,我是秦刺。”   许耐耐懵了一下, 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说, 我不叫小远, 我叫秦刺。”   一个猜想滑过心间,许耐耐错愕, “你是说,你原本就……就是秦刺?”   他嗯了一声,尾音仿如落入水中的颜料扩散开来,淡淡的让人无法分辨虏获。他捧起她的脸颊,在记忆力寻找到她十一岁时的稚嫩模样,承载着记忆的小船渐渐靠岸。   秦刺自从有个人意识开始,就知道他父亲为什么要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   秦刺, 秦刺, 他只是他父亲秦世天心中的一根刺。   他的母亲是姚氏集团的继承人姚采薇,怀了他之后,与秦世天奉子成婚。   可秦世天并不爱姚采薇, 他爱的是一个叫做苏婉的女人。   苏婉虽出身平凡,却是姚氏大小姐姚采薇最好的朋友。两人同时对秦世天一见倾心,但秦世天看上了容貌稍逊于姚采薇的苏婉。   秦世天和苏婉成为了情侣。   一个是她喜欢的男人,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两方都无法割舍抉择,因此纵使姚采薇痛苦不已,也只有掩藏下那无疾而终的感情。   本以为时间会淡化她对秦世天的感情,然而这份感情却越来越深,她像是中了毒,没有解药可以医治。   那一夜,秦世天与苏婉吵过架之后,喝醉酒,错把姚采薇当做苏婉,与她上了床。   秦世天喝醉了,姚采薇却是清醒的,她本可以阻止这场错误的发生,可那一刹那,她着了魔,让清醒的自己变得糊涂。   事后秦世天警告她不能让苏婉知道这件事,她满心苦涩,告诉自己这一晚就当做她对他的感情的告别,至此以后不能再对他有任何期望。   可是两个月过去,她怀孕了。母亲发现她怀孕,逼她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秦姚两家一知道这件事情,就立即商量他们的婚事。   秦世天爱苏婉,当然不会与姚采薇结婚,可姚采薇怀了他的孩子,他不得不负责任。当时苏婉伤心欲绝,为了成全他们,偷偷地离开川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家施压下,秦世天与姚采薇结了婚。孩子生下来,秦世天给他取名为刺。   秦世天与姚采薇结婚后,从没有碰过她。姚采薇并没有埋怨,因为,可以待在他身边就已经很好了,她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时间长了,他总会忘记苏婉,总会爱上自己的。   以这样卑微的姿态过了五年,苏婉的再度出现,打破了她编织了五年的美好梦境。   从别人那里得到秦世天与苏婉在一起的照片,她怔愣许久。照片里的秦世天不再是冷冰冰的样子,那样温煦缱绻的笑容,从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敢去见苏婉。表面上她是原配,苏婉是小三,可她心知肚明,她们的位置调换过来才是正确的。   姚采薇生日那天,秦世天在陪苏婉。她一个人吹灭蜡烛,抱着五岁的儿子,眼泪簌簌而下。   她终于明白,就算有一辈子的时间,她也等不到秦世天的爱。   她大彻大悟。   苏婉成全了她一次,这一次,她成全他们。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她通知了秦世天,他当然不会反对。她只有一个要求,儿子归她。   她带着儿子离开了川城,这座让她伤心绝望的城市。   不到一个月,仅仅不到一个月而已,她在报纸上看到了秦世天和苏婉结婚的消息。   她应该淡然以对,可那铺天盖地的痛苦与绝望淹没了她。   心理与生理上的痛苦折磨着她,她再也承受不住无尽的痛苦,吞安眠药自杀了。   坐在地毯上摆弄玩具的小秦刺不见妈妈从房间里出来,他推门进去,想要叫醒床上的人,可怎么也唤不醒她。   她的身体已经冰冷。   小秦刺抱紧了她。   三天后,与姚采薇失去联系的姚母来到了公寓,一进卧室就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   卧室里,小秦刺睁着眼睛,一直抱着姚采薇的尸体,呆呆地一动不动。   姚采薇去世后,小秦刺开始发狂地吃起东西来。   与腐烂的尸体待了三天,他整整三天没有吃任何东西。   但一进食,那腐烂的气味就会飘散到鼻端,导致他吃了又吐,吐了又吃。   饥饿感让他不得不大量进食,吃的过程中既愉悦又痛苦。   情况持续了半个月,他开始厌恶进食。   他同时患上了厌食症和强迫进食症。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靠着营养液支撑着身体。   他的身体垮了。   躺在床上,他感觉到死亡的临近。等他一睁眼,他头昏脑涨,浑身发冷,口干舌燥。   有人在戳他的脸颊,他张口就咬了下去。   一个陌生的人。他死死地咬,最终抵不过越来越昏沉的神识堕入了黑暗里。恍惚之间有人抱着他,像妈妈那样揉他的脑袋。是那个陌生的人。他卸下防备,眷恋这样温暖的怀抱。   他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他是一个叫小远的孤儿。这个世界里,食物不再散发出腐烂的气味。这个世界里,有一个像妈妈一样温暖的人。   有一天早晨,他从梦中醒来。   他的记忆停留在妈妈去世后的那段时间里。   他依然吃不进任何东西。   可是一直想要死的念头被另一种念头镇压,他好像要找到什么,活下去,找到那个东西的念头支撑他活到了十八岁。   在学校小卖部后面,遇见许耐耐,闻到不让他感觉想吐的泡面味,他的世界豁然而亮。   他想,他找到了他寻找了十多年的东西。   “原来你是穿到了小远身上。”   许耐耐的话拉回秦刺的神思。   “对。”他说。   许耐耐感叹,原以为是小远穿成了秦刺,却没想到是秦刺穿成了小远,现在只是回到了原本的身体里而已。   不过……   “你怎么肯定我一定是你的耐耐姐姐?”   毕竟这是两个世界啊,尽管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但大千世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是有可能存在的。   “我知道是你,我能感觉到。”他笃定道。她默然,记起这是一本里的世界,心想要是她告诉他,他是一本里的变态男主他会是什么反应。   秦刺将下巴放在她的肩窝里,说:“耐耐,这一次,不要离开我。”   脑中闪过让他们俩天人永隔的那场车祸,她哽咽,“小……秦刺,我欠你一条命,这条命是你的,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   “是我的?”秦刺眼神闪烁。   “是。”她做保证。   “既然是我的,那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许耐耐克制泪意,连连应声。秦刺将手指插.进她的发丝里,由上至下顺了一遍,他说:“我要你和楚文隽断绝关系,以后不再见他。”   许耐耐愣了愣。   “不答应吗?”   静默之中,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许耐耐说:“你还记得之前你问过我,你和楚文隽谁更重要吗?我现在告诉你答案,你更重要,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你更重要。”   他受了伤,她只一心担忧他,完全没注意到楚文隽,从他昏迷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谁对她来说更重要了,况且他还是小远,是她的小远,是为了救她失去生命的小远。   所以,没人比他更重。   “真的?”秦刺心尖迸发着喜悦。   “真的,在我心里你最重要,你要我不再见楚文隽,我答应你。”   即使对楚文隽有愧,她也没办法再拒绝秦刺。她不能,也舍不得拒绝。   见她答应,秦刺得寸进尺,“以后只能喜欢我一人,不能与别人太亲密,女的也不行。”   若是从前,许耐耐一定会反感他如此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可她现在没有一丝反感,恨不得答应他所有要求来补偿他。   “好,我都答应你。”她说,才刚说完,病房里就进来了三个人。   第二次看到秦世天,许耐耐仍旧与第一次相同,紧张到喘不过气。   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实在是让她无所适从。秦世天旁边是一个气质温婉的女人,女人牵着一个差不多十岁的小孩。   这是秦刺的妈妈和弟弟?她不着痕迹地打量她。秦刺怎么跟他的妈妈长得一点都不像。她困惑。   秦刺一看到进来的那三个人,神色骤冷,“出去。”   秦世天皱眉,“阿刺。”   “小刺,你没事吧?”苏婉柔声问道。秦刺置若罔闻,“谁让你们来的,出去。”   “哥哥……”小孩怯怯地唤他。   “我让你们出去。”秦刺面色愈发凉。   “看来你没事。”秦世天不咸不淡地扔下这句话,揽着妻子就要转身。   苏婉捏他,示意他多关心关心秦刺。秦世天说:“他让我们走。”   等那三人走出病房,许耐耐走近,把像是竖起一身刺的秦刺搂入怀中。她能明显地感觉到秦世天对秦刺的冷漠以及女人对秦刺的小心翼翼。他不喜欢甚至是讨厌刚才那几个人。   她不问缘由,只心疼方才被迫戴上面具的秦刺。   去开水房接开水的途中,她拿出手机点开搜索引擎。   原来刚才那女人并不是秦刺的亲生母亲,难怪秦刺与她长得不像。而他的亲生母亲……许耐耐看到了许多年前的新闻,手机差点抖落下去。   她迅速接完开水,两步并做一步往回奔跑。   一到病房她就狠狠地抱住了秦刺。   秦刺回抱她,“耐耐?”   她什么也不说,大颗大颗的泪珠浸湿他的肩膀。   “发生什么事了?”秦刺语气急促。   “没有,没发生什么,我只是想抱抱你。”她吸了吸气。   作者有话要说:  秦刺和楚文隽都好是好惨一男的。   第43章 断绝关系   天色渐暗, 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下来。   许耐耐给睡着的秦刺掖了掖被子, 然后悄无声息地去往另一间病房。   在门前逗留片刻, 她深深一呼吸, 进入了病房。   楚文隽抱着单膝, 受了伤的那条腿缠着纱布。见她进来, 他挺直背,空空茫茫的眼睛里滑过微光,几乎是在下一瞬又黯淡下去。   静默对望良久, 许耐耐先开口,“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就当陌生人吧。”她刻意用很冷淡的口吻。   花了两秒钟, 楚文隽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嘴角扯了扯:“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   许耐耐咬紧牙根, “对不起,我不能再和你做朋友。”   “是因为他?”   “是。”她坦然道。   楚文君把脸埋在膝盖间, 继而缓缓仰首,他赤红着双目, 嗓音沉哑,“你能为了他要把我当陌生人, 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把他当陌生人?”   许耐耐走近半步, 嗓子发涩, “对不起, 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可我没办法。”说到最后,她刻意保持的冷淡早已崩裂。   她没办法为了楚文隽而让秦刺难过。纵然楚文隽会因为她的自私而难过。   两相取舍, 天秤早已偏在秦刺那一边。   “以后我们别再联系了。”她不敢再直视他泛着血丝的眼瞳。   “为什么……”楚文隽抓紧床单,面色隐忍痛苦。为什么她就能这么轻易地说出这些话,为什么她就能这么狠心地抛却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是他珍视了十二年的感情啊,可她随随便便就可以弃之如敝屐。   许耐耐不着痕迹地仰头,把汹涌的泪意逼回去,而后不紧不慢道:“答应我,答应我好吗?”   楚文隽缄默无言。   她着急了,几乎是在希企央求,“文隽,求求你,答应我。”   将她急切的表情收入眼底,楚文隽神识恍惚,面前的许耐耐似乎缩小了一圈。她那样看着他,他从来就没法拒绝。   这是阿馨啊。他发誓要让她一辈子幸福快乐的阿馨啊。   然而现在她双眼含泪,眉心隐匿着隐痛愧疚。   他让她不开心了。   她现在的模样犹如一支巨大的针筒插.进他的胸腔, 尖锐的针头一点点抽空他的血,□□时,带出哗啦啦的淋漓鲜血。   他一手捂胸,一手靠近她,食指将她往下陷的嘴角提上来,他说:“我答应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许耐耐却更加难受。为了不让他看出她的异样,她猛地转身,以背对他,“谢谢,谢谢。”   他似乎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说:“文隽,再见。”   从今往后,他们即便是再见,也是陌生人。   她没有回头,没有看见楚文隽慌忙地下床追她,没有看见他追到一半又猝然顿足,隔着几米的距离,目送她越走越远。   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刹,楚文隽就后悔了,他想追上她,告诉她,他后悔了,之前说的话全部都不算数。   追到一半,腿部的伤因为剧烈运动而牵出的疼痛使他赫然清醒。他站在原地,如一座雕塑纹丝不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才侧身。   他没有回病房,而是走出了医院。   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他的神情很岑淡。   额间滴落一丝冰凉。   下雨了。   他慢慢抬起头,雨水扎进眼眶里,他没有任何感觉。雨水从眼眶里流淌而下时,混和了温热的液体,沿着他的脸颊汩汩而流。   他的神情依旧无波无澜,淡到像远处的轻雾。   眼里流出来的是雨水。他告诉自己。温热的雨水变得滚烫起来时,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他忽然屈起身体,蹲在淅沥的雨幕中,如绝境里的困兽,垂死之际,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嘶吼。   ……   秦刺没怎么受伤,也不喜欢待在医院,所以次日就出了院。   许馨躲在柱子后面,见许耐耐扶着秦刺进入公寓,她咬牙切齿,指甲恨不得刺穿柱子。   颊边还残留着昨日的疼痛,屈辱,不甘,嫉妒,愤怒在她身体里翻滚。   从小就对她百依百顺的楚文隽竟然打了她一巴掌,而且还是为了许耐耐!她喜欢的秦刺对她冷漠疏离,却能在许耐耐面前那么温顺平和。   她许耐耐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把他们都迷住!不过就是个脚踏两条船的贱.人而已!   带着一身愤恨回到家,碰到许母后,许馨眼珠一转。她装出欲言又止的样子,说:“妈,有件事……”   “怎么了?”许母问。   许馨咬咬唇,“妈,我说了你别生气啊,耐耐好像早恋了。”   “什么!”许母提高音量,“她早恋了?”   许馨点了点下巴。   许母横眉倒竖,急冲冲地直奔许耐耐住的地方。   彼时许耐耐正伺候“秦大少爷”吃瓜。秦刺瘫在沙发上,修长拔萃的双腿交叠,懒洋洋地享受着许耐耐的服务。   “还要。”他张嘴。   许耐耐捻了块瓜喂到他唇边,说:“别吃太多了。”西瓜是寒性水果,他本来胃就不好,这么没节制地吃,胃可能会受不了。   他含糊不清地哦了声。   门铃响起,许耐耐一边去开门,一边疑惑谁会这时候来。从猫眼里看到一脸急躁的许母,许耐耐含在嘴里的西瓜噎了噎。   她怎么来了!   许耐耐赶紧对秦刺做口型让他藏到里屋。秦刺蹙眉,猜到是谁来了。   等到秦刺藏好,耐耐拉开门。   “有事?”她不冷不热道。   “耐耐,你是不是早恋了!”许母用的问句,而语气却更像是肯定。   正要否认,许耐耐眼前倏然凝聚出方才秦刺不情不愿地往里屋走的样子。   她发觉,她不愿也不舍得再委屈他。   她问:“谁跟你说的?”   “馨馨说的。”   又是许馨?许耐耐眯眼。倏尔想起给秦刺发照片的那人,大约也是她。她在心底冷嗤,然后对许母道:“我没有早恋。”   许母一滞,“那馨馨怎么会说你早恋了!”   许耐耐轻然道:“我确实没有早恋,我只是在正常恋爱,我已经过了十八岁。”   刚刚听到耐耐说她没有早恋,许母还以为是馨馨搞错了,哪里想到耐耐直接丢出了这么大一炸.弹。   “你才高中啊!你这不是早恋是什么!”   “我说了我已经过了十八岁,我是一个成年人,有谈恋爱的权利。”许耐耐的声音很平,没有半点起伏,像机器人在述说,接着又加了一句,“他也是成年人。”   被女儿没有一丝一毫漏洞的话哽到,许母气得大气儿都喘不匀,“我不听你那些,也说不过你,耐耐,你现在还是高中生,高中生的任务就是学习,谈恋爱会影响学习的,一影响学习,你还怎么考上大学!”   许耐耐直接摆出她最近几个月的成绩单,说:“谈恋爱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学习。”   成绩单上,她每一次测评的成绩都名列前茅,名次一次比一次高。许母哑口无言。   怔了好半会儿,许母有些气急败坏,“就算没影响到成绩,也不能早恋!你年纪还小,哪能知道什么是爱情,当心被人骗了,你跟妈说,是哪个混小子骗了你?”   许耐耐听不得别人那么诋毁秦刺,就算是她名义上的母亲也不行。她冷冷道:“年级第一名。”   “什么?你说那混小子是年级第一名?”许母惊愕。年级第一名……既然成绩这么好,那应该不是什么混小子。   但,但就算是年级第一名也不行!   “你跟他谈恋爱,要是影响到双方成绩怎么办!耐耐,听妈的话,跟他断了,不要早恋,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   许耐耐忍无可忍,径直去往卧室,把秦刺拉了出来。   “你不是要知道他是谁吗?就是他。”许耐耐说。   瞧见女儿家里出来了一个男生,并且还是女儿的早恋对象,许母震怒,“耐耐,你把他带到家里来?你们……”她难以想象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许耐耐不慌不忙,扔给她一句话,“他叫秦刺。”   原本震怒不已的许母在听到秦刺的名字后,神色僵了僵。她磕磕巴巴道:“秦刺?他就是秦------”   “没错。”许耐耐扬扬下颌。她早就料到,只要她说出秦刺的名字,许母就不会再怎么反对,所以她才将秦刺暴露出来,以此彻底解决许母的喋喋不休。   果然,一听见他是秦世天的儿子,许母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先前的怒容早已消逝得一干二净。她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起来,“你,你叫秦刺?”   若是按照秦刺一贯的脾性,他不会搭理对面的女人,但她是耐耐的母亲。尽管只是这个世界里的母亲,所以他收敛性子,微微颔首。   许母笑呵呵:“刚才我太着急了,有些话说的不中听,你别在意。”   最是厌恶许母这幅嘴脸,许耐耐冷然抢白,“没事了就离开。”   本来许母还想说些什么,但她忍住了,她的视线在许耐耐和秦刺之间溜了几圈,旋即道:“那妈就走了啊。”   许母站立在门外,激荡的心情总算平复些许。   耐耐居然和秦世天的儿子好上了!这对她和丈夫来说岂不是天大的好事!从前想和秦氏攀上关系都攀不到,这下可不就成了。   她忙不迭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   激动归激动,但她到底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耐耐和秦刺虽然都是成年人,但这不还在上高中吗,要是把持不住出了问题怎么办。她迅疾给耐耐发短信,叮嘱她要和秦刺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要做出格的事。   点开许母给她发的消息,许耐耐感到可笑。她回她:放心,不会。   秦刺把玩儿她的头发,瞥到她的短信后,他轻哼,“不是怕别人知道我们的事情吗?”刚刚耐耐拉他出来,他还以为耐耐被人调包了,不然怎么会那么无所顾忌地拉他出来。   “我不怕了。”她舍不得再委屈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了,除了颜迟,我所有女主都把男主当宝宝宠!   ps:完结倒计时了哟   第44章 我不原谅   许母回来后面带喜色, 与许馨所预想的情况背道而驰,她细细弯弯的两道眉毛扭成一团, 说:“妈,耐耐她……”   许母呷了口茶, 眉梢飞着喜悦,“馨馨,你怎么不早说和耐耐谈恋爱的那男孩子是秦刺呢, 那孩子还不错, 害我白担心一场!”   “你这是,同意耐耐早恋?”许馨愕然。   “这这这, 这怎么说呢,他们也都不小了, 也都成年了, 也不算是早恋, 妈原本还担心影响耐耐的成绩,但没想到那男孩子成绩这么好,他们在一起还能互相促进学习呢。”许母自然而然地借用了许耐耐之前说的话。   “喔,是吗?”许馨暗暗咬牙。许母一开始不是很生气的吗?怎么知道是秦刺就不生气了, 倒还高兴得很。许母态度的转变, 她可不认为真的是因为方才那些原因。   她隐约猜到许母为何会有这般反应, 既恼怒又不甘,然而此刻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一个笑容,许馨说:“我回房间复习了。”   当天下午许母就准备了一大桌菜,打电话让许耐耐回家, 说是她这么久没回家,回来好好聚聚。   许耐耐岂不知许母打的什么主意,她欲要拒绝,猛地想到了许馨,继而改口答应了回家。   饭桌上许父许母都热情地给许耐耐夹菜,“耐耐,多吃点,多吃点。”   许耐耐冷冷淡淡的,只吃,不说话。   “最近要期末考了吧,复习得怎么样?”许母问道。   “还行。”她头也不抬。   许母殷殷切切嘱咐,“别累着自己,考试是小事,身体健康才是大事。”   “哦。”   许馨见许父许母对许耐耐嘘寒问暖,关心备至,她憋着郁气,再也吃不下饭。她放筷,“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等许馨一走,许耐耐也放下碗筷。   “这就不吃了?”许母夹了菜的筷子停在许耐耐碗边。   “不吃了。”   许耐耐走出客厅,敲许馨的房门。   “干什么?”许馨见是她,讶异过后便冷下了脸。   一脚踢开门,许耐耐进入房间,然后将门合上。   许馨哪里见过许耐耐如此暴力的模样,吓得呆立半瞬,而后叱道:“你干嘛!”   许耐耐抱臂而立,目光锐利似刀锋,“照片是你拍的?”   茫然半秒,许馨扬高脖子,“是又怎样?你知不知廉耻,和楚文隽搂搂抱抱又和------”   “啪!”敞亮的巴掌声响彻室内。许馨挨了一巴掌,当即就要还回去,岂料还未伸手,脸上又挨了一巴掌。钻心的疼痛从皮肤表层渗透进身体里,许馨一时忘记还击,疼得弯身蹲下来。   “你敢打我!”等她缓过来,她仰头,狠狠地剜许耐耐。   居高临下般地俯视许馨,在许馨突然起身之际,许耐耐用力把许馨摁到墙上。   许耐耐面无表情,眸色却幽深地仿佛不见底的漩涡。许馨终于感到害怕,“你……你要做什么?”   微凉的指腹捏在许馨的下颚两边,许耐耐幽幽道:“我倒想问你,你要做什么?你占了我的身份,我并没有怨你,也不曾恨你,我说过可以和平相处两相无事,可你偏要来招惹我,既然如此,我搬出去便是,偏偏你像一块狗皮膏药,贴着我不放,又是挑拨离间我和秦刺的关系,又是和妈说我早恋,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想怎样?”   许馨面红耳赤,尖声道:“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许耐耐冷笑,掐紧她,“你告诉我,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   真是好大一张脸,她抢走许馨的东西?明明是她许馨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你想说爸爸妈妈?你确定他们原本是你的?”许耐耐讥讽。   许馨将要出口的“爸爸妈妈”被堵回去,她脸色发青,双眼喷火,“楚文隽!你抢走了楚文隽!”一直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楚文隽居然喜欢上了别人,居然扇她耳光。一切都是因为许耐耐!   闻言,许耐耐一怔,紧接着,两肋蹿上无法遏制的怒火。她加重掐许馨两颚的力道,“他本来就不属于你。”   一想到楚文隽以为许馨是自己,将感情付诸在许馨这样一个人身上,还答应许馨的要求去欺骗别人的感情,她就气得胸口闷疼。   就连让他去欺骗别人的感情这种要求他都能答应,她无法探知,这么多年里,楚文隽究竟为许馨做过哪些事,答应过她哪些无理的要求。   “他怎么不属于我!他一直喜欢我,他对我多好,可是自从你出现他就变了,你说不是你,他会变吗?”许馨双眼充满恨意。   许耐耐眸光似冰刀,“你知道他一直喜欢你,一直对你好,那你还利用他,那你还为了秦刺让他来骗我?”   许馨神情一滞,她吞咽唾沫,开始口不择言,“那又怎样!他愿意,他愿意帮我,我又没逼他!”   没忍住怒气,许耐耐又扇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她用了狠力,许馨猝不及防,歪到了地上。   “我要告诉爸妈,你竟敢打我!”许馨从地上爬起来,她捂着发肿的脸颊就要出去,手腕蓦地一紧。   “好呀,告诉他们,顺便告诉他们我为什么打你。”许耐耐一派淡然,从容不迫地抱臂。   见状,许馨忽然生怯,闹大了对自己不好。她咳了咳,没再往前。   “怎么,不去了?”许耐耐轻然出声。许馨还没来得及冷哼,胳膊就被人钳住。   “不是要去爸妈那儿?我带你去。”许耐耐嘴角含笑,笑意却不不达眼底,白得透明的皮肤让她看起来就像暗夜里索魂的鬼差。   许馨心生惧意,连忙道:“不去!我不去!”   “你不去也得去!”许耐耐霍然开门,拽着许馨出了卧室。   “这是怎么了?”许母瞧见她们出来,立即放筷。   一把将还在挣扎的许馨扔到一边,许耐耐说:“有件事想说。”   “妈!”许馨扑到许母怀里,露出红肿的脸。   “馨馨你的脸怎么回事?”许母惊然。   “是她,她打我!”许馨哭咽道。这时许父皱起双眉,“耐耐你打她?”   “是我打的。”许耐耐的声音平得像一条直线。   “为什么要打她?”   “要不你问问她自己?”   许父转向许馨,还问出口,就只听许馨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又是这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模样。许耐耐冷笑出声,没有废话,直接拿出手机。   手机里突兀地响起一道声音。   “我倒想问你,你要做什么?你占了我的身份,我并没有怨你,也不曾恨你……”   而后便是另一道声音。   “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   许馨瞳孔剧烈地收缩,不可置信道:“你录下来了!”许耐耐居然把方才在我卧室里说的话全部录下来了。   “不录下来,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许耐耐吹吹手机屏幕,看向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许父许母。   “爸,妈,我……”此刻许馨百口莫辩,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许母推开许馨,好半天都缓不过心神,“馨馨你……那些话都是真的?”她一直以为是耐耐讨厌馨馨,却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她想错了。馨馨居然这么讨厌耐耐,而且还对耐耐做了那些事。   一直以来都是乖巧懂事的馨馨,却原来是这般……许母接受不了。   许馨语无伦次起来,“妈,不是的,不是的,那些话……我只是……”   不是什么,又只是什么。录音里的那些话还不够清楚明白么。许母失望透顶。   “爸,妈,我错了,我错了……”情况已经如此,许馨什么也否认不了,只得先认错。   “闭嘴。”许耐耐打断她。许馨立刻止声。   “刚刚我说有一件事想和你们说。”许耐耐把目光转移到许父身上。   许父问:“什么事?”   “我要你们和许馨断绝父母关系,让她滚出这个家。”   此话一出,客厅骤然安静。   “和馨馨断绝关系?”许父眉间一肃。   “对。”   听到许耐耐的话,许馨登时一慌乱,她赶紧抱住许母,眼泪鼻涕横流,“妈,我错了,我错了,不要赶我走。”   “耐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许母不忍,急忙说道。   “看来你们是不愿意了,好吧,既然你们不愿和她断绝关系,那么我就要和你们断绝关系。”   “耐耐!”许父许母同时急道。   “我只要一句话,你们选她还是选我。”许耐耐不愿多耗费时间,她想快点解决这件事回家。如果他们选许馨,那正好,她本来就巴不得和许家断绝任何关系。如果他们选自己,她依然不会回到这里来,与从前一样,仍然只是有一层名义上的关系而已,但是这样可以赶走许馨,可以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没了许家的庇护,许馨还能这样高傲嚣张?   许馨唯恐许父许母会选择许耐耐,她慌张地抓紧许母,“不要赶我走,我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糊涂。”   “耐耐,馨馨她都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吧,不要再说那些胡话了。”许母急切地望着许耐耐。   “我记得上一次她在医院里也说知道错了,可结果呢?”许耐耐嘲讽。   许母脸色微变,也想起了医院里馨馨诬陷耐耐泼她水的事情,“这……耐耐,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断不断绝关系,这次你原谅馨馨,我保证以后她不会再犯错。”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又不是她,还能控制她犯不犯错?”许馨反唇相讥。   “我发誓!我发誓再也不会像之前那么糊涂了,耐耐,你原谅我好不好?”   糊涂?许耐耐嗤笑。好一个糊涂。许馨竟把之前的一切都归为了一时的糊涂。   “不,我不原谅,”说着,她又面向许母,“她,还是我?”   她的表情郑重而认真,无一告示着她的坚决。许父许母神色凝重,均未出声。   许馨又慌又忐忑,爸妈会选谁?她没有分毫把握。虽然爸妈喜欢她,可她毕竟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没有任何余地?”许父沉声道。“没有。”许耐耐掷下两个字。   思量许久,许父率先道:“好,我们和馨馨断绝关系。”   许母和许馨同时惊呼。许耐耐诧异地挑眉。他选择了她?   “你不要馨馨了?”许母慌忙瞪向许父。   “耐耐才是我们的女儿。”许父推推眼镜,语气沉稳。他喜欢馨馨,可馨馨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他一手打拼来的家产也不可能落到外人手里,况且如今知道馨馨品行不端良,而耐耐又变得越来越优秀,即便再难抉择,他也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至于馨馨,和她断绝关系,他也不会真的就不管她,只是暂时不能让耐耐发现罢了。   许母颤动嘴唇。耐耐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她还能不要亲生女儿吗?但她也舍不得馨馨啊。纵然馨馨万般不好,她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为什么就不能两全呢。许母又把希望寄托在耐耐身上。只要耐耐改变了主意,就能两全了。   “耐耐,你再考虑考虑,馨馨她------”   “我不用考虑。”许耐耐冷冷道,继而对许父说:“既然你们决定好了,就请快点让她滚出去,希望我下一次再来这里的时候,她已经滚了。”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爸,妈,你们真的不要我了吗?”许馨痛哭流涕,一张漂亮的脸蛋糊成了一片。   “找个时间搬出去吧。虽然和你断绝了关系,但我们也不会不管你,不要担心。”许父说完,正要去书房办公,视线猝地与去而复返的许耐耐撞上。   他愣了愣。   “都没有关系了,还要管她?”许耐耐靠着门,直视许父。   “她现在还是个学生,没有经济能力,我们不管她,她一个人能怎么办?”许父说。   “她一个人就活不下去了?她也不小了吧,比我还大几个月?我**岁就学会自己做饭自己挣学费呢,她就不行?”许耐耐眯眼。之前的许耐耐生活在乡下,家里穷,父母又不喜欢她,只能从小就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我那么小就知道自己去挣钱,她都这么大了,还挣不到钱?还会活不下去?没有手吗?”许耐耐越说越刻薄,“你们要担心她,要照顾她,要给她钱,那和不断绝关系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你们这么好心,对一个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如此无私奉献?”   “别太过分,耐耐。”许父沉沉道。   “我过分?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过来的,同龄人无忧无虑的玩耍的时候,我要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还要去山上砍柴背柴,做不好活还会别骂被打,我要读书他们不让,我就自己挣学费,上了初中,他们不仅不给学费,生活费都不给了,我压缩所有时间拼命地去挣钱就是为了学费和生活费,一天都不敢休息,到了高中,如果不是他们车祸死了,我早就被他们卖给村头的瘸子当媳妇了!而她呢,她在你们身边快快乐乐的当公主,如今你说我过分?”她噼里啪啦地把原身所有的怨气所有的恨尽数吐出。   许父倒退半步,前所未有的愧疚攫住他的心脏,他说:“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许耐耐顿了顿,“既然我都能自己挣钱生活,她也可以,不是吗?”   空气凝滞良久,许父说:“好,我答应你。”   “爸!”许馨不可思议地攥住他。他不管她了吗?   许父硬了心肠,“别再这么叫我。”   “妈!”许馨又转向许母。许母踯躅不决,最后摇头叹了口气。   见大势已去,许馨膝盖一软,瘫倒在地。   冷漠地斜了眼许馨,许耐耐走出了许家。   作者有话要说:  折磨了作者君这么久的论文答辩终于结束了。   嗯……你们信不信,接下来还有二更三更四更……   第45章 我只有你   “许馨又没来?”   “老师, 她还在生病。”   科任老师颔首,随即翻开课本。   许耐耐瞥向许馨的位置。她已经有一星期没来上课了?是因为上次在许家的事?   不关她的事。   她收回注意力, 推推在睡觉的秦刺,“下午放学后你先回去, 我和小圆要去买东西。”   秦刺睡眼惺忪,表情呆呆的,“小圆?”   “赵小圆。”许耐耐指指在偷偷吃泡泡糖的赵小圆。他哦了一声, 又蹙眉, “我不能去?”   “不能,我们女生去买东西, 你去干什么。”她要陪赵小圆去给赵小圆妈妈买生日礼物。赵小圆仍然有点怕秦刺,所以他还是不要去了。   “早点回来。”他说完后又睡了过去。   “不然我会饿, ”他忽然又睁眼。“饿了就会不舒服。”   他瘪着腮帮, 看着呆呆傻傻的, 许耐耐忍俊不禁,“嗯,很快就回去。”   下午和赵小圆逛了一圈商场也没挑好礼物,赵小圆去卫生间, 许耐耐去买奶茶之时, 眼前忽然一黑, 紧接着就没了知觉。   头顶一片冰凉,刺骨的冰凉激醒了许耐耐。她睁开眼。   滴滴答答的水珠从额前落下,许耐耐辨认出眼前站着的人是谁。   皮肤苍白憔悴,双眼却发着灯泡似的阴鸷的光芒, 面前的人仿佛处于一种病态的诡异之中。   “许馨。”许耐耐动了动身体。然而全身被绳索捆绑着,她无法动弹。她扫视四处,发现这里是一片废弃的仓库。   她被许馨绑架了。   “许馨,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许耐耐保持镇静。   许馨幽幽地看着她,表情愈发诡异阴凉,嗓音沙哑,“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不对劲。   许馨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正常。许耐耐心惊,旋即说:“许馨,放开我。”   “放开你?”许馨蓦地大笑,幽凉幽凉的声音从殷红的嘴唇里渗出,“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凭什么要我放开你?”   当下之计,许耐耐必须稳住许馨,她转了下眼珠,说:“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错,你想要什么,我还给你。”   “还给我?”许馨忽然凑近,声音狠厉,“我的清白你能还给我吗?”   许耐耐大脑空白了一瞬,“清白?”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被人强.暴了!”许馨几乎是吼出这句话。   许耐耐匪夷所思,“你说什么?”   “要不是你把我赶出了许家,我也不会去酒吧喝酒,也就不会喝醉,也就不会遇到那些事,一切都是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你!”许馨歇斯底里,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刺穿许耐耐的皮肤。   许耐耐颤着指尖,喉咙似堵了块石头。她没想到许馨竟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也要你尝试尝试我曾经受到的痛苦。”许馨摸摸许耐耐的脸,诡异地笑了笑。   “许馨!你不要冲动!”许耐耐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   许馨没理她,径直出了去。她出去的下一秒,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笑眯眯地走近。   许耐耐恐慌惧怕不已,她使劲挣脱绳索,却如何也挣脱不开。   “救命!救命!”许耐耐高声呼道。   “喊什么喊,乖乖伺候伺候咱兄弟俩,有的你舒服的。”其中一男人开始脱衣服。还没碰到许耐耐的衣服,门忽然砰地一声响。   陷入绝望之中的许耐耐忙看向门口。   逆着光的少年手持一根木棍,快步走过来。   “文隽!”许耐耐哭着喊他。楚文隽抄起棍子抡向赤着胳膊的两个男人。他像一只发狂的猛兽,一下一下猛砸着男人。   那两个男人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即使是两个人也抵不过发了狂的楚文隽。   两个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楚文隽迅疾扔下木棍去解开许耐耐的绳索。   “没事了,耐耐,没事了。”他颤抖着解着绳子,心底无限恐惧后怕,若是他晚来了一步,若是他今天没有像从前那样跟着她,她会发生什么事。   许耐耐狠狠地陷在他怀里,痛哭出来,“谢谢你。”   突然,她看见刚才还在地上的男人拿了木棍狠狠地砸过来。   她什么都来不及提醒,棍子已经砸到了楚文隽头上。   楚文隽身体一僵。   许耐耐赶紧搂住往下滑的他,“文隽!”   指尖淌下温热,她抬指,鲜红的血扎入她的瞳孔里。   外面响起警铃,随后警察鱼贯而入。来不及逃跑的两个男人当即举手蹲下。   许耐耐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眼里只有地上越流越多的血。   ……   “哥哥……哥哥……”果果趴在病床上小声呜咽。他问爸爸妈妈,“哥哥为什么还不醒?”   楚母一边流泪一边抱起果果,“会醒的,医生说要不了多久就会醒了。”   “可是都三天了,哥哥还没醒。”   “果果别担心,哥哥马上就会醒。”楚父摸摸他的头。   一旁的许耐耐捂嘴,“对不起,叔叔阿姨,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孩子,你别自责。”楚父摇摇头。   秦刺搂紧许耐耐,拧眉望向一直昏睡的楚文隽。   他讨厌楚文隽,可楚文隽救了耐耐。如果耐耐出了事,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他感谢楚文隽。   他希望他快点醒过来,那样耐耐就不会再难过,不会再整夜整夜地哭。   许耐耐抽噎着,手机突然一响,她连忙出去接电话。   许母抽抽噎噎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到她耳朵里。   “耐耐,馨馨她……她自杀了……”   啪嗒!   手机掉落到地上。   半个月后。   本来许馨因为绑架罪要进监狱,但由于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需要进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趁人不注意,许馨在病院找到机会割腕自杀了。   抢救过来后,许馨彻底变得疯疯傻傻,谁都不认识了。   许母一夜白头,至此一病不起。许父倒还正常,只是头上也添了几根白发。   看着病床上玩折纸的许馨,许耐耐心里五味陈杂。   同情吗?同情。   愧疚吗?愧疚。   可这难道不是许馨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就因为她现在疯了,以前她所做过的事就能一笔勾销?   如果不是她,楚文隽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醒。   半个月了。   楚文隽仍未有清醒的迹象。   床上的许馨扔掉折纸,冲她一笑。   灿烂的笑容有着孩子般的纯净无暇。许耐耐心中一恸。她闭了闭眼,转身而去。   秦刺打电话问她在哪儿,她说她正准备去医院看楚文隽。秦刺嗯了声,掐断通话。   这半个月她冷落了秦刺,她没办法,楚文隽一日不醒,她一日不得安心,也分不了心去照顾秦刺的情绪。   她只能说对不起。   病房里只有果果一个人在。她摸摸果果的脑门儿,说:“果果饿不饿?”   果果两颊的肉都陷落了不少,他摇摇脑袋,“不饿,耐耐姐姐,哥哥什么时候醒?”   许耐耐抿唇,“说不定下一秒就醒了。”   话音才落,就只听见果果激动的惊呼,“哥哥!哥哥你终于醒啦!”   许耐耐浑身一震,极速朝病床看去。楚文隽的睫毛颤动着,眼神有些空洞茫然。   “楚文隽。”许耐耐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他的眼神慢慢地聚焦,目光恢复清明,与许耐耐的视线交接后,他一字一字道:“你是谁?”   许耐耐怔住,“你不记得我了?”   “哥哥,你不记得我们了吗?”果果圆圆的头凑到楚文隽面前。   楚文隽握住他软乎乎的小手,“果果,我这是怎么了?”   果果开心地咧嘴,“我是果果呀,哥哥还记得我,这是耐耐姐姐,你忘了吗?”   楚文隽盯着许耐耐,眉宇疏冷,“抱歉,我不记得你。”   许耐耐如堕冰窖。   窗外阳光明媚,许耐耐心里却一片冰凉。她站在人群外,看着医生对楚文隽检查,看着楚父楚母对楚文隽说话,看着许父许母跟他们道歉。她仿佛在镜头之外看着这一切。   楚文隽记得所有人,唯独忘记了她。   从前,她恳求他把她当做陌生人,如今他真的把她当做了陌生人。   她不应该高兴吗?她苦笑。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他忘了她,不用因为她的自私而再痛苦,这样也好。   秦刺把她按到胸膛里,亲亲她的额头,安慰她,“耐耐,不要难过。”   虽然楚文隽不记得她,许耐耐依然每天都来医院看他。他也依然记不得她。他对她很冷淡,陌生人般的疏远。   “我们之前是朋友?”他问。   正给他削苹果的许耐耐一顿,她说:“嗯。”   “我对你很陌生,印象中完全不认识你。”   “嗯。”她苦涩道。   “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他的手指在被单上敲击。   “你说吧。”她抬眸。   “我不仅对你陌生,还有一些抵触和厌恶,我不是很喜欢你,所以我无法认为你之前是我的朋友。抱歉,我说话很直接。”他的眸光很岑淡。   抵触厌恶。   许耐耐心尖钝疼。他该是抵触厌恶她的,因为她说过那样自私的话,做过那样自私的事。即便是他忘记了她,也忘不掉对她的抵触厌恶。   苹果从手中掉落,沿着地面滚到门口。   许耐耐说:“我做了不好的事,所以你不喜欢我。”   “什么事?”   她几度开口,又把话咽回去。   “算了你别说了,我也不想知道。”楚文隽戴起眼镜,犀利的光从镜片后投射出,他说:“对于我厌恶的人,我不想再与之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   许耐耐眼里涌起热意,她平静道:“我明白。”她重新拿起一个苹果,说:“我再给你削个苹果就走,好吗?”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削苹果的声音沙沙地从指间蔓延,慢慢地充斥整个病房。   沉默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给。”许耐耐站起来。他没有接。许耐耐勉强笑了笑,把苹果放到一旁,然后走向门边。   要出去之际,她转身,看着他,“楚文隽,再见。”   他冷淡地点头。   病房只剩下楚文隽一个人后,他转头,盯视旁边削好的水果半晌。他慢慢地拿起苹果,凑到嘴边。   他咬下一口,酸甜刺激他的味觉。   刹那间,他从容平淡的表情忽然崩裂。   他一边流泪一边啃苹果,口中模糊地唤着什么。   耐耐。   对不起,耐耐。   从医院回来后,许耐耐一直隐忍着的眼泪终于爆发,她一边哭一边择菜,泪水像滚烫的铁浇着她的神经。   秦刺从身后搂过她,温声道:“耐耐,你在为他哭。”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秦刺。”她哽咽。   秦刺面上闪过阴郁,他记起他曾经要求过她让她和楚文隽断绝关系。   因为他的要求,现在耐耐很难过。   他绷紧四肢,额上青筋突起,似在做着重大的决定。许久许久,他妥协般哑声道:“耐耐,你可以和他继续做朋友。”   许耐耐没吭声。   “你可以和他继续做朋友。”他重复。她知道他为何这么说,她抱抱他,“不是因为你,秦刺,从此以后,我只有你。”   他搂高她,“我也只有你。”他欺压而下,在她唇间辗转。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46章 两人初次   春去冬来,夏去秋来, 转眼高考即将到临。   高考前三天, 学校放假让学生轻松一下。许耐耐卧在沙发里背书,秦刺拿开她的书, 递给她一块西瓜, “休息休息。”   她恹恹地嚼着西瓜, 说:“你紧张不?你肯定不紧张, 你这么聪明,高考题也难不倒你。”她就不一样了,虽然成绩也挺好, 但毕竟和他比起来有一段差距, 他不用好好学都能考第一,她要使劲儿学才能保住年纪前三。保住前三也不一定能考上x大。   x大是所有学子梦寐以求考上的学校, 足够好, 也足够难考。   每年学校只有一两个能考上x大, 今年不出意外, 秦刺一定能考上。她就不一定了。   “真是好羡慕你啊, 你怎么长了这么聪明一脑袋呢。”她揪揪他的头发。   他笑得痞痞的,“要不我把脑袋换给你?”   “去你的!”她哼了哼, 一巴掌拍到他脸上。他蹭蹭她的手心,跟条狼狗似的。   “行了,别黏糊了,去,去看看锅里的汤开了没。”许耐耐命令他。   他立即起身去厨房。   他起来的时候让许耐耐有一种一座大山耸立起来的错觉。这一年来他貌似长高了一截, 身躯比一年前强壮了不少,五官也愈发英俊深邃。   她挠挠下巴,色眯眯地扫视他的宽肩窄臀。   那流畅的肌肉,那健美的……许耐耐蓦地拍了自己一下。   想什么呢她!   复习复习!   她强制性地把注意力转移到书本里。   六月七号早上,进入考场之前,秦刺说:“耐耐,不要紧张。”   许耐耐重重点头,亲了他一下,“你也是,加油!”   考试两天过的很快,在许耐耐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高考结束了。   辛苦忍耐了三年的考生们疯狂地发泄着情绪,有大笑的,有痛哭的,也有围绕着教学楼疯跑的。   教学楼上有撕碎的书业飘下来,许耐耐躲了躲,在前面发现了长身玉立的秦刺。她冲过去,“秦刺,咱们毕业啦!”   秦刺抱起她,说:“回家。”   一回到家,才打开门,秦刺就把许耐耐按到了门板上。   激烈的吻如龙卷风席卷而来,许耐耐热情地回应他。   等到胸口传来轻微的刺痛感,许耐耐才醒神,她抱住他的头,说:“不可以。”   他像一只不满足的兽,喑哑道:“你说过毕业后就可以。”   她满面通红,支支吾吾,“那个。”   “哪个?”他拧拧眉心。   她羞得全身都变成了粉红色,“就是那个,没有那个。”   秦刺愣了半瞬,继而扬唇,他触触她的耳垂,“我提前交卷,去超市买了。”   许耐耐瞪了瞪眼。   “这下总可以了,嗯?”他近乎蛊惑道。   她粉面含春,垂头蔫声应允。   可就在下一刻,门铃响了。许耐耐赶紧推开他。他有些恼怒于打扰到他好事的门铃,粗暴地拉开门。   “耐耐,爸妈来------”许母瞧见开门的是秦刺,怔了怔,紧接着连忙道:“小秦也在啊。”   秦刺嗯了声,径直去浴室败火。   “你们来了。”许耐耐和以前一样,不冷不热的态度。   她和许父许母的关系并没有因为一年前的事情而有所改善,她对他们仍然淡淡的,只要他们不做过分的事,她也不会做过分的事。   就像有点关系的亲戚,并不熟络。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许父许母也不会再过多要求许耐耐,只要她还认他们做父母就好。其他的,他们不敢再奢求。   “耐耐,妈买了好些菜来,庆祝你高考结束。”   视线掠过许母两鬓的白发,许耐耐说:“谢谢。”   一顿饭吃完,许父许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小区。   才送走许父许母,许耐耐腰际就一紧,脖子上喷洒着灼热的呼吸,她听到他说:“我们还有事没做完。”   ……   许耐耐累得气喘吁吁,粉拳无力地砸到秦刺身上。   他宛如一台马达,不知疲惫地在上面驰骋。   “我累了。”她嗓子都哑了。他亲亲她的拳头,说:“你睡。”   可他这样她怎么睡得着啊。   最后她还是睡着了,累的。   她在一阵温柔的撞击中惊醒过来,她眯眼,“你怎么还……嗯……都什么时候了?”恍惚中她瞥了瞥钟表。   都凌晨两点了?!从七点到凌晨三点……他这是做了多久!   “睡觉,秦刺……”她抗议,再折腾,还让人睡吗。   她全身黏腻,他吮去汗珠,与她十指相扣,说:“我不累。”   积攒了这么久的精力,一下子怎么可能用的完。   第二日清晨,许耐耐又是在一阵温柔的撞击中醒过来的。   她跟看外星人似的看着秦刺,“你都不睡觉的吗?”   他盼这一天盼了这么久,怎么会睡得着。念及她是初次,若不是有意克制,怕伤了她,他哪里会这么慢吞吞地折腾她。   他没有撤出来,将她困在怀里,亲亲她,“好了,睡吧。”   许耐耐感觉到体内的东西,羞愤道:“你你你,你出来啊。”   他却已经合眼没了动静。许耐耐轻哼,然后也闭眼睡了过去。   一旦开荤,便是食髓知味。许耐耐倒和平常一样,但秦刺就不同了。他似乎是上了瘾,不眠不休地要折腾她。   在成绩出来之前的那半个月里,许耐耐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   成绩出来那一天,她忐忑紧张,查到成绩后,她的思绪停滞了片刻,随后便尖叫起来。   比她预估的成绩要高三十分!   这成绩足够上x大了!   秦刺的分数比她还高,上x大绰绰有余。   全市成绩出来,秦刺是理科状元!她排全市第四名。   她激动兴奋地快要跳起来。   赵小圆打电话过来恭喜他们,赵小圆也考得不错,能上一个非常好的重点大学,她建议他们出来吃饭庆祝一下。   许耐耐让秦刺叫上齐周后,就去卧室梳妆打扮了。   等她打扮出来,秦刺看她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他懒腰抱起她,几下撕烂她的衣裙。   “你干嘛!”许耐耐的裙子卷到了肩上。   “谁让你打扮得这么漂亮。”秦刺一口咬下去。   准时到了酒店包间,等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齐周和赵小圆同时拨出了一个电话。   都没有人接。   齐周皱眉,这算个什么事儿?迟到了半小时,还不接电话。   赵小圆捂额,耐耐怎么还不来啊啊啊,她在这里快尴尬死了啊啊啊啊。   “咳,他们可能有事耽搁了。”为了缓解太尴尬的气氛,赵小圆主动搭话。   “哦。”齐周睬也不睬她。   “我出去看看。”赵小圆离开座位,准备去外面看看情况。   正好齐周也想去躺卫生间,就跟着出去了。   赵小圆才出包间,迎面就出现了一个服务员,她没作设防,慌不及往后一退。   后面好像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挡了她,她险些伏跌下去。   腰间出现一双大掌将她牢固住,她松了口气,转身。   “谢谢。”她说。走廊灯影照射在她清秀的眉眼间,绽出点点星光,星光从上而下地流泄,落到她左颊边的酒窝里。   将这一幕收入眼中,齐周神色微凛。   赵小圆看着他俊逸的面庞,腰间仿佛开始发热,她低低道:“你,你能不能放开我呀。”   齐周猛然回神,猝地一下松手,旋即又瞄向面前的女生。这还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她到底长什么样,从前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已。   发觉他在看她,赵小圆赧然,连忙走开。   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齐周摸出了一根烟。   这时,迟到了半个小时的两人终于姗姗来迟。   一看到许耐耐嘴唇红肿,而秦刺一副餮足的样子,齐周就明白他们为什么迟到了。他哼笑,“哟,已经吃饱了啊?”   许耐耐不懂他的话,秦刺当然懂,他也没理会,只道:“把烟灭了。”   “行。”齐周立即碾灭烟。   “刺哥你可真牛,理科状元啊。”齐周竖起大拇指。   秦刺只顾给许耐耐剥虾,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   “你考得如何?”许耐耐问。   “我还能考得怎么样,我又不用担心什么,我爸早就给我安排好了。”齐周考得再不好,他爸也能给他安排好。   许耐耐喔了声。   “喂,你呢,你考了多少?”齐周忽然把话题转移到了赵小圆身上。他紧盯着她,她有一种被猎物盯上的战栗感。   她说了一个数字,不敢看他。   “不错啊,挺厉害的。”齐周笑道。   “谢谢。”赵小圆忙着吃,两颊鼓鼓的,肉肉的,酒窝深陷,像吃饱了的小松鼠。   齐周舔了下唇。   聚餐结束,许耐耐有些累,秦刺就直接带她回去了。齐周拉住去打车的赵小圆,说:“我送你?”   “不不不,我打车。”   “客气什么?我送你。”他不由分说地把她塞进了他的车。   没做过这样的豪车,赵小圆惴惴不安,不敢乱动。   齐周见状,轻笑,“怎么这么可爱。”   “你说什么?”赵小圆没听清。   他挑挑眉,没回答她,开动引擎,驱车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47章 只要你想   填志愿那天, 许耐耐没有过多纠结, 第一志愿就填了x大。至于专业, 她并没有特别喜欢的专业, 就和秦刺一样填了金融类的专业。   意料之中,他们俩都被同专业录取了,只不过不在一个班。   赵小圆也被心仪的学校录取了, 告知许耐耐消息之后, 正要挂电话又吞吞吐吐起来,“耐耐……”   “嗯?”   “齐周他……”   “他?”   “他在追我。”   许耐耐诧然,“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许耐耐听出了一点苗头,要是不喜欢,直接说不喜欢就好了,不知道, 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赵小圆羞涩道。   “你见了他,欢不欢喜?不见他时,胸口有没有觉得闷闷的?”   赵小圆沉默了。   有戏。   许耐耐继续说:“如果是, 这就是喜欢, 小圆。”   过了好久,赵小圆才说:“那我好像, 好像就是喜欢吧。”   许耐耐弯唇。   齐周和赵小圆在一起了。   秦刺得知消息,没什么反应, 见许耐耐和赵小圆聊天聊了有二十分钟了,他有些不悦。   还在和赵小圆聊天的许耐耐眼前倏然沉下黑影,而后手机就被抽走了。   “秦刺?”她困惑。   他俯身, 问:“有什么好聊的,聊了这么久?”   许耐耐噗嗤笑出声,“这醋你也吃?”   他抿紧唇角。   “不聊了,不聊了。”她嘿嘿笑,昂着脖颈亲他一口。   这一亲,情况就一发不可收拾。   在沙发里解锁了几个新姿势后,许耐耐累得连半根指头都动不了了。   暑假过去,大一新生陆续开学。   许耐耐漂亮得跟仙女似的,一进校就俘获了众多妙龄少男的心,许多人跃跃欲试地想追到她,可自从知道她有了男朋友,还长得贼帅贼有钱之后,蠢蠢欲动的心就蔫了下去。   秦刺在校外买了房,不让许耐耐住宿舍。不住宿舍,还不得天天被他折腾死,经过一个暑假的摧残,她无论如何也不答应了。   秦刺就做做做,做到她答应为止。   最终许耐耐磨不过他,无可奈何地答应。   晨间,许耐耐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看到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她恨恨地咬唇,冲到卧室。   “我都说了不要留这些东西,你让我怎么去上学?”许耐耐跪在床边,用力锤打他。   他反手拽下她,凉凉的指尖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游移,眸子逐渐变得幽深,“别去上学了。”   “你让我旷课?”许耐耐更气了。   秦刺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让她不去上学,以后……都不要上学了而已。他越来越忍受不了和她有半秒钟的分离,恨不得将她塞到身体里,随时带着。   眸中暗芒褪去,他牵唇,“请假?”   “请你个头啊。”许耐耐把枕头摔到他身上,“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洗漱。”   下午秦刺去学校接她,看到有男人在跟她说话,她眉眼浅笑,像一朵盛开的芙蕖。   秦刺把手里的花容扔到了垃圾桶里。   和社团里的人说完话,许耐耐一眼就瞟到了远处的秦刺。她立马跑过去。   “你来了。”她把方才跑动时吹乱的头发拨到后面。   “他是谁?”他的语气微凉。   “你说刚才那人?他是一个社团里的成员,刚刚他给我交代过几天组织活动的事情呢,哎呀别说了,好热啊,我们快点回去。”许耐耐还未发现他的不对劲。   等一到家,他猛然摁着她亲时,她才察觉到他的反常。   平时他的动作不会如此激烈疯狂,似乎是谁触怒了他。她上气不接下气去,问他:“你生气了?因为刚刚那人?”   她太迟钝,刚才竟没注意到他情绪的不对。   他不吱声,只奋力耕耘。   事后,许耐耐摸摸他,说:“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就一社团成员。”   他说:“我知道。”   我只是越来越不能忍受。   和他相处了一年多时间,许耐耐懂得如何安抚他的情绪。她亲亲他,作保证似的,“我爱你,秦刺。”   他与她十指相扣,“我爱你,耐耐。”   她咯咯笑起来。   翌日太阳压顶了许耐耐才醒过来。   手腕处有些冰冰凉凉的,她动了动手腕,属于铁链的金属声响传到耳畔。   “秦刺?”许耐耐怔仲,迷茫地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上的镣铐。   秦刺端着餐盘进入房内。   “醒了。”他说。   “这些是?”她不解。   他期身,挑起她的下巴,轻声道:“情.趣。”   许耐耐涨红了耳根,“不正经。”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有些情侣之间会有些情.趣游戏,没想到秦刺也喜欢这个。   “快给我解开。”她伸手。   他摩挲她滑嫩的两颊,“今天你没课。”   “没课你也给我解开。”   “饿了么?来吃点东西。”他轻巧地转移话题。许耐耐被盘子里的食物香气所吸引,她惊讶,“你做的?”   “尝尝。”他喂她。她张嘴。   “好吃吗?”他问。   “好吃,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刚刚。”   “学习能力很强嘛。”她又吃了口,全然忘记要解开镣铐的事。   “吃完了再睡会儿。”秦刺不疾不徐地喂她。许耐耐是挺想再睡个回笼觉的,她吃着吃着就发困,嘴还是他给擦的,一闭眼就睡看过去。   她好像忘了什么事,可是她太困了,直接就睡了过去。   室内一片静谧,光线浮动中,秦刺缓慢地抚摸许耐耐手腕上的镣铐。   锁住她,她就能一直待在他身边。   细细的抚摸带来轻微的痒意,把还未陷入沉睡的许耐耐拉回清醒的神识。   光影中,秦刺晦暗不明的面容映入眼帘。她静静观望他,他没发现她已经苏醒。   辨不清的神色里带着痴迷与疯狂,像是要把什东西彻底据为己有。   联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情,她可算了悟,这副镣铐恐怕不是为了“情.趣”。   “不是为了情.趣,是想用这个锁住我?”她蓦然开口。隐没在暗影里,秦刺与她清亮的明眸对视。   他没有被拆穿谎言的窘迫,反而坦荡承认,“是。”   深知他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会有这样的行为,许耐耐一点都不怪他。她坐起来,带动一阵链条哗啦声响。   “好啊,那你就锁住我,一辈子都不许放开。”   他愕然,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   “不过嘛,得等我毕业后才可以哦,你锁着我,我没法去上课,不然,”她思忖,“不然我申请在家里修学分?”   “你愿意?”他的嗓音有点抖。   “只要你想,我就愿意。”她冲他甜甜一笑。   秦刺的回复是,用力抱紧她。   纵使再想把耐耐锁到身边,秦刺也不能再做出那样的事。面对着那样无条件依顺他的耐耐,他狠不下心,就只能压抑自己,让自己做出退让,做出改变。   许耐耐何尝不知他在一点点改变,她能做的就是更加爱他,尽可能多地给他安全感。   如果到最后他还是要把她锁在家里,她也愿意。   为什么?   因为啊,他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里的意义。不是他,她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冥冥之中,一切都自有天意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四更   第48章 微虐慎点   “耐耐?”   沙哑的声音从房门内传来。   楚耐迅速奔进卧室, “爸, 你还好吗?”   床上的老人憔悴苍老,从褶皱的五官里仍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温文俊逸。老人眼中空茫,“耐耐?”   “爸,我在。”楚耐握住他的手。   老人眨了下眼, 合目睡去。   楚耐见他没事, 给他掖好被子后离开了房间。   最近爸爸的老年痴呆症越发严重。   最开始发现爸爸不对劲, 是在半年前。   半年前,爸爸忽然给他买了一箱草莓味的酸酸乳, 温柔地对他说:“耐耐, 你喜欢喝这个, 我给你买了好多。”   自己已经是个三十岁的成年人, 怎么还会喝这个东西,况且他从来也不喜欢喝这什么酸酸乳啊。   可是爸爸坚持说他喜欢喝。为了不让爸爸不开心,他勉强就喝了。   他是爸爸领养回来的,他很感激爸爸,在爸爸有所要求时,也不会拒绝。只要爸爸能高兴能开心。   后来,爸爸不仅买酸酸乳了,还老是拿给他一大堆传单,说:“你不是喜欢闻这个油墨味?我有很多传单,都给你。”   楚耐发觉他不对了。   带他到医院检查,医生说他得了老年痴呆症。   楚耐一个大男人,当场哭了出来。   这么好的爸爸, 怎么会得这种病。爸爸是声望极高的大学教授,为人温文儒雅,长得还好看,可不知是何缘故,他一生都没娶妻生子。临近四十岁才在孤儿院领养了自己。爸爸给他取名叫楚耐。待他极好,比亲儿子还疼爱。   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得这种病?楚耐完全不顾形象,在医院里哭得喘不过气来。   此后,他尽心尽力照顾爸爸,从不会有半句怨言。   爸爸的去世那一天,他在床上气息微弱,咽气的那一刻,嘴里隐约有两个字没念出来。   楚耐知道爸爸没念出来的字是什么。他在叫“耐耐。”   给爸爸收拾遗物的时候,他发现了一张照片。   一张貌似是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高中校服,不过十七八岁。   她……   楚耐赫然发现,自己长得与照片里的女孩有几分相似。他怔然半晌,继而又想起了一件事。   这女孩和秦氏那位尊贵的老太太有点像。   那位叫什么来着?他模糊记起。   许耐耐。   他赶紧去查了许耐耐的资料。   原来爸爸和许耐耐一个中学。   所以……   他知道爸爸终身不娶的原因了。他知道爸爸为何给他取名楚耐了。他知道那些酸酸乳那些传单是给谁的了。   他也终于知道,爸爸弥留之际,那声没说出口的耐耐,不是他。   爸爸唤了一辈子的耐耐,也不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哭了,不想多写废话,所以本文就这样结束吧,这样挺好的了,感谢一路追完的小天使,作者君这本书因为论文断断续续地更了那么久,你们还不离不弃地追完,作者君跪下感谢^_^   新文:豪门娇宠[重生]   众人眼中的臻穹,清冷禁欲,生人勿近,一丝不苟,是淮城首屈一指的商业巨鳄。   对此,钱真多嗤之以鼻,只有她知道,这表面严肃禁欲的男人,疯起来有多么可怕,客厅,沙发,厨房,阳台……只有你想不到的地方,没有他不能“做”的地方!   重活一世,钱真多决定不再去招惹这疯男人了,要知道,她上辈子就是死在他身下的……   -------   淮城黄金单身汉臻氏集团的老总结婚了!   女方是哪家豪门千金?   据之情人事透露:女方哪个千金也不是,就一平民窟的灰姑娘。   一众暗恋者咬牙切齿:“那狐狸精真是好手段,居然把单身三十年的臻总给勾到手了。”   女方本人钱真多(欲哭无泪):“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她冤枉啊,她躲他都躲不及好吗,怎么会去勾引他!   表面禁欲实则重欲型忠犬vs美得冒泡脑回路清奇型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