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继承着遗产怀念亡夫 作者:公子闻筝 文案 傅司年死后,郁朵悲痛欲绝,作为遗孀,她继承了傅司年的巨额遗产,整天醉生梦死,郁郁寡欢,与一堆名牌包包昂贵首饰和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相伴,哭泣着怀念亡夫。 但只有傅司年知道,这个女人在他死后开party,住豪宅,开豪车,世界各地旅游,撩男人,过得既潇洒又快活。 傅司年没被气得魂飞魄散,倒是被气活了。 被气活后的傅司年看着面前哭天抹泪的郁朵,阴郁地笑了。 “这一次不让你心甘情愿爱上我,算我输!” * 现代架空,不考据=3=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主角:郁朵,傅司年 ============== 第1章   S市,九月。   燥热的夏季终于迎来初秋的第一场雨,一扫空气中的炎热与沉闷,带来丝丝凉爽的清新。   盘山公路上一列车队有条不紊缓缓往前,这儿是S市最大也是最有名的一处私人墓地,盘龙陵,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只是这雨越下越大,渐渐天穹黑沉沉压下,车队越开越慢,在漫天雨帘中,车队终于停下。   一个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整齐有序,车队最前的车门被人拉开,给车里准备下来的人撑开了黑伞。   后座下来一个穿着一条黑色长裙的女人,头上戴着黑纱帽,脸色苍白,身形消瘦,腰肢不盈一握,像一朵柔弱的菟丝花被保护在黑色的伞下,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被这场秋风大雨凭空刮走的错觉。   “傅太太保重身体,请节哀。”墓园的工作人员打着伞上前低声宽慰。   郁朵怯弱抬眼,眼眶是红的,脸色是白的,朝他露出一个凄风惨雨般坚强的微笑。   “谢谢您。”   她长得美,双眸盈盈,声音又软又娇,稍一露怯,总给人一种娇软可怜的感觉,极容易给男人带来保护欲与征服欲。   见惯了生死相隔的工作人员,竟有些不忍让眼前的人亲眼看着自己丈夫下葬。   夫妻恩爱不过三年就阴阳相隔,太残忍了。   “傅太太请跟我来。”   郁朵跟着朝前走。   傅司年生前是个体面人,死后葬礼当然也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这墓穴自然也不能太次,盘龙陵最好的一处墓穴,着人算过风水,是个好墓穴,傅司年的衣冠冢,也就葬在这。   虽说没找到傅司年的遗体,可当时傅司年所在的游艇被炸得四分五裂,火光冲天,救援队在附近二十公里海域搜寻了整整三天也没能找到,只怕是凶多吉少。   站在墓碑前,郁朵看着墓碑上傅司年的黑白遗照,喉间哽咽,偏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下棺,入土,雨声淅沥越发的大了。   郁朵身后前来吊唁的人发出惋惜的感叹声。   “我听说傅先生生前和傅太太十分相爱,现在傅先生走了,傅太太怎么一滴眼泪都没流?”   “你不知道,傅太太在灵堂前哭了三天,几次晕厥,眼泪估计都流尽了。”   “哎,真可怜,傅太太年纪轻轻的,成了寡妇。”   “不过她能继承傅先生几百亿的遗产,至少生活无忧。”   “人没了,留着钱有什么用呢?”   “说的也是。”   几句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中,郁朵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   一件外套从后替她披上。   郁朵回头,看着身后人。   “嫂子您保重身体。”是个很年轻的年轻人,平头,五官很是凌厉,是个不好相处的角色,但眼底那不经意间一抹温柔小意冲淡了眉眼间的戾气,平白柔和起来。   郁朵对他苍白无力笑了笑,“阿齐,谢谢你。”   递完外套,忧心忡忡的阿齐退到一侧。   葬礼举行完,郁朵亲自将前来吊唁的人送走,又得到了无数宽慰的话与可怜的目光。   劳累了一天的郁朵,晚间回到傅司年的别墅,四名穿着西装的律师早早就在那等着了。   “傅太太,这是傅先生给您留下的两百亿遗产,请您过目。”   郁朵低低应了一声,接过律师递过来的文件,随意瞟了两眼也就不看了。   作为傅司年的妻子,在傅司年没有指定遗产分配的情况下,郁朵有第一顺序继承权。   傅司年估计也没想到自己正值壮年,会死在这么一场爆炸中。   “傅太太,您仔细看看,如果没错的话,这些资产将会在三个月之后全数划分到您的名下。”律师解释道:“因为傅先生遗体还未寻得,法律上来说,傅先生只是失踪,并非真正离世,三个月后如果还是不能找到傅先生的遗体,那么您可以向法院申请宣告傅先生死亡。”   郁朵神情恹恹,显然对这写满了资产的文件不感兴趣,“谢谢你黄律师,您全权安排吧。”   黄律师心底叹了口气,外界传闻傅先生傅太太相爱,果然如此。   想想也是,爱人都不在了,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填补得了物质的充足,却填补不了精神的空虚。   思及此,黄律师表情严肃道:“傅太太您放心,我们律师事务所一定帮您把这件事办妥。”   “那就麻烦您了。”   送走了律师团,郁朵谢绝了家里阿姨的夜宵,一个人上楼回房准备休息。   刚推开门,一股不知从哪来的阴冷的风率先灌入房间,郁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缓缓步入房间,回头关门将房门反锁,私密空间只剩她一人,这才松了口气。   将头上带着的黑傻帽取下,坐在化妆镜前卸妆。   她皮肤白皙透亮,没一点瑕疵,偏偏却用最白最厚的粉底将脸盖得僵白,还不打一点腮红,整个人看上去没一点精神,没办法,这段时间她吃好喝好睡好,精神是前所未有的好,皮肤红润有光泽,唯独双眼红肿,这是她在傅司年灵堂前哭了三天的结果。   卸了妆,郁朵进浴室,给自己倒了杯傅司年珍藏的烈酒,泡了个热水澡。   今天在外奔波一天,大雨滂沱,淋了不少雨,酸痛的四肢浸泡在热水中,郁朵靠在浴缸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仔细算算,到今天为止,她穿越过来恰好三年。   三年前她两眼一抹黑,多了个丈夫,郁朵知道,傅司年不喜欢自己,但她却知道傅司年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傅司年就喜欢那种娇软菟丝花,依附着他而生,乖巧懂事,没有主见和脾气的女人。   在这一点上,郁朵拿捏得很好,三年时间,成功让傅司年养金丝雀似得养着自己,甚至还让自己表现得喜欢他离不开他。   为什么她要这样做呢?   因为要走剧情,不顺着剧情走,要死的。   再则,这个傅司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有权有势,性格暴戾,和他作对的人,非死即伤。   傅司年有过两任妻子,但都在新婚之夜,要么离奇失踪,要么死于非命。   穿过来的当天,郁朵就差点被傅司年这个神经病给吓死。   别墅里阴暗的地下室传来的惨叫,以及走廊里的血迹,这是正常人家里会出现的?   和傅司年在一起的这三年里,郁朵战战兢兢,唯恐傅大爷一个不顺心,把自己拖去地下室。   不过好在,傅司年与剧情走向一致,死于游艇的一场大爆炸中,尸骨无存。   一切都过去了。   她再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小命,更不用伪装成菟丝花在傅司年手下讨生活。   郁朵扬眉吐气,甚至还想高歌一曲。   “天上太阳红呀红彤彤诶……咿呀咿吱呦喂呀而呀吱呦啊,人民翻身当家做主人,咿呀咿吱呦喂呀而呀吱呦啊,人民翻身当家做主人……”   站在浴缸边上的傅司年……不对,应该是已经变成了鬼的傅司年,听着郁朵那连鬼都难以忍受的曲调,以一副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从浴缸伸出的随着自己歌唱的节拍一点一点晃动的脚尖。   结婚三年,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妻子,竟然还会唱这类型的歌。   一个月前傅司年在一艘游艇上与人谈生意,也许是蓄谋已久的一场爆炸让他失去意识,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自己葬礼上了。   他的状态有些玄妙,他看得见别人,却触碰不到别人,别人看不见他,也触碰不到他。   芸芸众生将这种状态称之为‘鬼魂’。   傅司年有学历有文化,向来是个无神论者,不属于这‘芸芸众生’中的其中任何一人,可眼前事实摆在他面前,容不得他怀疑,自己变成了一只鬼的事实。   不过让他更加不敢相信的是,在他灵堂前哭得几度昏厥的妻子,因他的死伤痛欲绝的郁朵,郁郁寡欢几天都吃不下饭的女人,皮肤好得白里透红,精神好得恨不得高歌一曲,舒舒服服躺在浴缸里敷面膜,喝红酒,享受生活?   他看到的全是快活,哪里有白天一点点难过的样子?   傅司年眉心紧蹙,在他记忆中,郁朵在自己面前向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唯恐自己做错什么惹自己生气,一惊一乍像只奶猫似得,可现在这个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奶猫的影子,明明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在他死后露出了狐狸尾巴!   随着傅司年的靠近,郁朵打了个寒颤,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一口闷完手边的烈酒,差点吐出来,又苦又辣,呛死人了!   她嘟囔两句:“难喝死了,傅司年什么喜好。”   说完,她起身将身上泡沫冲洗干净。   刚洗完,就听见连姨在房间外敲门,声音带着担忧,“太太,您晚上没吃什么,我给您做了点宵夜,好歹吃点,这样下去,您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郁朵踮起脚尖走到门口,捏着鼻子,朝门外的阿姨缓缓低声道:“连姨,我不饿,就是有点累,想……想休息一会,您也早点休息吧。”   这声音带着哽咽,语气把握得刚刚好,活脱脱的深陷悲伤无法自拔的女人。   傅司年凭借自身优势穿墙而过。   门口端着宵夜的连姨叹了口气,眼底也渐渐红了,难忍哽咽,“那太太,您早点休息。”   傅司年看着远去的连姨,再看看房间里的郁朵,一口咬碎了牙。   如果鬼也有牙的话。 第2章   初秋的第一场大雨下了一整天,原以为晚上会停,却没想到有愈演愈烈之势。   轰隆一声巨响,惊雷滔天。   震得整个房子都仿佛颤了三颤。   郁朵靠在床头,边敷着面膜边看书,对窗外的惊雷毫不在意,兴致来了,甚至还拿出手机拉开窗帘准备拍张照片,发到微博上。   好巧不巧,咔擦一个闪电劈下,印亮了半边天,郁朵恰好将这个闪电给拍了下来。   郁朵的微博叫‘富太太的豪门生活’,没人知道的小号,挺应景的。   她时常在这微博上发布一些自己平时生活的动态,很低调,不会被人认出的那种,但也是一看就知道是个富太太的那种。   因此,这个微博三年来攒了有近二十万的粉。   这不,刚一发微博,评论留言数十条,都是彩虹屁。   “哇抓拍得好好!这个闪电太好看啦!”   “这个闪电简直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闪电!”   “姐姐是S市的人吗?我也是,好大的雷好大的闪电,害怕QAQ”   “这么大的雷,姐姐不害怕吗?”   郁朵在这个询问她害不害怕的留言下回了一条,“你看这闪电,它又闪又亮~”   看着这条留言,一侧的傅司年也微眯了双眼。   害怕?   郁朵这个样子是害怕的样子?   傅司年想起从前,一到打雷下雨,郁朵就赤着脚,慌张失措地红着眼睛,从卧室跑到书房里抱着他不放,身体一个劲地抖,说害怕。   一个惊雷下来,她还会被吓得大叫一声,埋头躲进他怀里,扒着他的腰,死活不放。   那个时候是真害怕啊,非得要哄着陪着才能睡着,现在他死了,不仅不怕了,还兴致勃勃拉开窗帘拍照?   敢情当年是在骗他?   傅司年双眼一沉,审视着打量面前这个与他记忆中截然相反的妻子。   他倒要看看,这个郁朵还有多少骗他的!   发完微博,郁朵放下手机准备睡觉,肚子咕噜一声尴尬地响。   这些天她为了保持人设,整天郁郁寡欢,食不下咽,今天傅司年下葬,晚上吃饭她更是一点没吃,扒拉两口米饭就说饱了。   尽管当时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还是忍痛将筷子放了,悲痛欲绝回了房。   如今报应来了。   好饿。   看了眼时间,十一点整。   她猜测连姨应该睡了,厨房的冰箱里应该还有吃的!   想着,她赤脚下床,轻轻拉开房门,探出个头来看了眼四周,听着动静。   别墅在有名的洑水湾,远离市区,空气清新,周遭环境十分安静。   她住的是个三层楼的别墅,帮佣的阿姨和司机住在别墅旁边的一栋小楼里,连姨住在一楼,二楼是客房,她和傅司年的主卧在三楼,算下来有十来个房间,如今安静地落针可闻。   这么安静的环境,郁朵有些发憷。   虽说傅司年死了有一个月,头七都过了,但这不是他今天才下葬吗?   这话听起来有些迷信,可也不能怪她,她就是个玄学存在,万一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玄学存在呢?   她实在是惴惴不安不敢下楼。   可一想到厨房里的吃的,郁朵实在按捺不住,鼓起勇气出了房门,一步一步挪下楼。   走到二楼楼梯时,遥遥可以看见依然还架在客厅里的傅司年的遗像。   灵堂虽然已经撤了,但傅司年的遗像还在那,遗像前传统地点着香烛,整个大厅一片漆黑,唯独只有那几根香烛发出幽暗的光。   映着遗像上傅司年的脸。   瘆人得很。   郁朵腿软,扶着楼梯的手心浸出一层薄汗。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可郁朵她心虚啊,在傅司年面前装了三年的菟丝花人设,傅司年一死就暴露本性,傅司年泉下有知不会回来找她算账吧?   越想越恐怖,平时打发时间的恐怖片片段一股脑地闪现在脑海里,郁朵下意识转身想回房。   不就是饿一晚上吗?   忍忍就过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咕噜——   郁朵捂着肚子,眼神发直。   可是真的好饿啊,她想忍,肚子忍不了。   不吃今天晚上她肯定睡不着了。   咕噜噜噜噜噜——   郁朵认命,继续下楼。   为了不惊动睡在一楼的连姨等人,郁朵踮起脚尖,一步一步轻声穿过客厅,没发出一点声响。   在经过傅司年的灵堂时,郁朵腿肚子都在打颤,视线完全不敢便宜一星半点,唯恐和遗照上的傅司年撞个正着!   好不容易穿过客厅来到厨房,拉开冰箱,从里翻出一个三明治和一个苹果,蹑手蹑脚做贼似得从厨房出来,站在厨房与客厅的分界线上,她深吸口气,鼓足勇气,闭上眼睛,哭丧着脸从傅司年的灵堂前经过。   呼——   一股阴风从不知名的方向吹来,吹得遗照前的香烛火光摇曳,有熄灭之势。   郁朵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浑身僵硬站在原地。   那股阴风从她身边刮过,像是活活带走了她的魂,不敢动,半点不敢动。   这大晚上的,哪里来的风?   郁朵咽了口口水,身形抖如筛,汗如雨下,手里握着的三明治被捏成了小小一团,身形渐渐偏移,一点一点转头看向灵堂上的傅司年的遗照。   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   但是这风,哪里来的?   郁朵左右环视,因为下雨,连姨将别墅内的窗户关得死紧,不可能进来风。   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郁朵安慰自己,踮起脚尖往楼梯方向走去。   她才走两步,突然间表情仿佛见了鬼一般惊恐,她极力咬着下唇,想跑,腿却软得不受自己控制。   因为她真确感受到,有人在自己脖子后吹了口气!   喉咙抖动,郁朵不可抑制地尖叫出声。   “啊——”   哗——   一股比之前更甚的阴风吹来,遗照前的烛火被吹灭,整个客厅陷入一片黑暗中。   轰隆——   一个惊雷劈下。   郁朵吓得双眼紧闭,腿软到站不住,直接蹲下,冷汗直冒,牙龈直打颤。   不会吧,真有玄学?   啪——   客厅里的灯亮了,如白昼般。   连姨救命般的声音响起,“太太,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   郁朵蓦然回头,眼底水雾朦胧,那是被吓的,可在连姨眼里,却是对先生的思念。   “您这手里怎么还拿着……”   郁朵见到连姨,心里那点恐惧被驱散干净,缓过神来,稳住情绪,低声道:“我……我刚才,晚上睡觉的时候,梦见司年说他饿,所以我来给他送点吃的。”   “饿?”连姨老一辈人,信这个,听郁朵这么说,连忙将郁朵手里的三明治和苹果放在傅司年的遗照前,“太太您别急,这些先放在这,我再去厨房做点吃的……”她声音哽咽,滞了片刻,“……给先生。”   说完便去了厨房忙碌。   郁朵站在傅司年的灵堂前,看着厨房里认真做饭的连姨,闻着厨房里传来的香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没多久,连姨端了一盘热乎乎的牛排送到傅司年面前。   牛排通过黄油煎出来的香味弥漫客厅,郁朵接连咽了好几口口水,却只能站在连姨身后眼巴巴看着。   “先生,这是您最喜欢吃的牛排,以后连姨会每天都给您做您喜欢吃的,您如果饿了,就上来吃。”   就……上来吃?   郁朵打了个哆嗦。   这傅司年还是做个饿死鬼的好。   “连姨,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   “好,太太您早点休息。”   郁朵趁着自己肚子争气没咕咕叫时,忙不迭上楼。   刚关上房门,肚子咕噜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哎,今天就先委屈你一下,明天犒劳你。   ——摸着肚子沉沉睡去的郁朵如是想着。   傅司年对自己刚才的杰作很是满意。   算是解了自己在闪电打雷被骗多年的怒火!   ***   翌日一早,郁朵拖着即将自己把自己消化的身体下楼吃早餐,连姨做了一桌子的早餐给她,还在一边劝着郁朵多吃点。   “太太你看你这几天都瘦成什么样了,多吃点……不多,您这才吃了多少?多吃点,我再去给您盛碗粥。”   郁朵一边苦恼吃不下,一边嘴下不停吃得飞快,在连姨转身给她盛粥时,起身抓了个小笼包塞嘴里,囫囵吞枣三两下咽了。   傅司年坐在一边,冷冷望着这个把所有人都骗过去的女人。   吃完早饭,郁朵的五脏庙终于得到满足,给傅司年上了柱香后,正打算出门去墓前看一看傅司年时,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关于这个不速之客,是这样的。   傅司年是个可怜的,从小父母早亡,寄住在叔公家,叔公对他一般,虽然不加以苛责,但背地里白眼没断过,毕竟家里多了个要吃饭要花钱的人。   后来傅司年出息了,为报答养育之恩,每年会给叔公家分红,一年约莫五百万。   现如今傅司年死了,叔公上门来是为了什么事,郁朵想都不用想。   吃绝户来了。   连姨一脸防备,给阿齐发了条短信后对郁朵说:“太太,您先去房间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郁朵笑笑,“没事连姨,司年是叔公一手带大的,现在司年走了,他老人家也只是来看看司年而已,总不能是来吃绝户的吧?”   跨进门,恰好听见这句话的叔公脸色一僵,很快反应过来,倚老卖老道:“什么吃绝户,胡说什么!”   郁朵恭顺道:“是我说错了,叔公快请坐。”   叔公这才冷哼了一声,从外走进。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郁朵视而不见。   叔公先给傅司年上了柱香,万分悲痛在傅司年的遗照前推心置腹说了翻话,随后才在他身侧女人的低声劝慰下坐下。   “郁朵啊,我知道,你和司年结婚三年,感情一直不错,司年去世,最难过的是你,本来这件事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但是为了司年,叔公不能不提,只能对不起你了,否则,我这心里难安呐!”   “叔公,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叔公点了点头,指着他身边的女人,说:“她叫阿语,和司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因为一些事分开了……”叔公沉默片刻,“她怀孕了,怀的,是司年的孩子。”   郁朵看向那个站在叔公身边的女人,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怀孕?这不可能!”   叔公语重心长:“叔公知道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司年他……糊涂啊!可是这事千真万确,阿语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朵朵,阿语肚子里的可是司年唯一的孩子,你总不能让司年就这样断后吧?”   站在一侧的阿语委屈可怜,忍辱负重,“郁小姐,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我不求任何名分,可孩子是无辜的,我只希望我这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能叫司年一声爸爸,只要郁小姐答应,你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说着神情激动,就要跪在郁朵面前。   郁朵一愣,转身躲了一躲。   “别,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别伤着孩子了。”   叔公欣慰笑道:“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深明大义的,你这是认下了司年的这个孩子?”   郁朵看着叔公欲言又止,犹豫不决,半晌才难以启齿道:“叔公,我也很想司年有个孩子,可是,司年他……没有生育能力的。”   一侧被‘无生育能力’的傅司年发出了灵魂的质疑:???   作者有话要说:  死鬼傅司年:我没有生育能力?信不信我让你怀个鬼胎?   郁朵:????   新文大吉大利,留言随机发一百个红包爱泥萌! 第3章   傅司年还在时,郁朵和这位叔公有过交道,说倚老卖老不合适,为老不尊才恰当。   总凭借着当年养育傅司年的恩情,三番两次上门来以长辈之姿找傅司年。   傅司年一死立马上门来,郁朵还以为他是来吃绝户的,没想到还带了个自称是怀了傅司年孩子,和傅司年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人上门来。   知道没找到傅司年的尸体所以想用死无对证强行将肚子里的孩子盖章成傅司年的。   想得倒美!   别说这孩子不是傅司年的,就算是,她也不会承认。   想用未出生的孩子来分遗产,做梦!   反正死无对证,尸体都没找到,谁又能证明那孩子就是傅司年的?谁又能证明傅司年有生育能力?   听郁朵说傅司年没有生育能力时,叔公与阿语都愣了。   叔公的第一反应则是诧异,而后不可置信怒道:“郁朵,你在胡说些什么!司年怎么可能没有生育能力!”   阿语则是略显慌乱,手下意识捂着小腹,心虚避开眼神。   但一听叔公这么一说,立即反应过来,眼底发红,哽咽道:“郁小姐是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司年的吗?”   郁朵期期艾艾、极难为情道:“司年也走了,这件事我原本打算烂在肚子里,但是……”她看了眼阿语,目光落在她略显怀的小腹上,“叔公,这儿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吧,我没有骗您,司年他确实没有生育能力,在结婚的第一年他就因为一次意外……受伤了,从此就没有了生育能力,否则我和司年恩爱三年,怎么会连个孩子都没有?”   她声音又柔又弱,怯弱的眉眼一看就是个没主意的,很容易让人相信她不敢拿这种事来骗人。   “这……这怎么可能呢?司年他怎么会没有生育能力?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叔公很了解郁朵,胆小怕事,平时大气都不敢出,哪里还敢说这种谎话骗人?   可真让他相信傅司年没有生育能力,他又不甘心。   “没弄错,”郁朵哽咽看向遗照上的傅司年,眼眶盈盈,泪水涌出,“如果不是真的,我又怎么敢在司年死后这么污蔑他?”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之前先生受过一次伤,那次特别生气,”连姨在一侧原本急的焦头烂额,可这是傅家的私事,和她一个帮佣的阿姨没关系,但听郁朵这么一说,连忙道:“当时我还在想是为什么,没想到是因为这事……”   说完,她沉沉叹了口气。   叔公闻言早就信了七八分,当即抬头狠狠瞪了阿语一眼。   阿语听完郁朵的话,心里早就凉了半截,却依然死鸭子嘴硬,“这……这不可能!我怀的就是司年的孩子,怎么可能有错?”   叔公仍然不甘心,“既然是受伤导致的,那当时医院的诊断报告吗?拿出来我看看。”   郁朵就信口胡诌的,什么受伤,什么医院的诊断报告,她哪里拿得出来。   “叔公,您知道,这毕竟事关男人的尊严,并不光彩,所以当年司年一怒之下,就把诊断报告给烧了,医院那边也没了记录,不过您如果不相信的话,等这位阿语小姐顺利生产,如果真是司年的孩子,肯定是像司年的。”   阿语反驳道:“这孩子刚出生,哪里能看得出像谁?”   “所以这就需要阿语小姐耐心等一等,刚出生的孩子不像,长大了不就像了吗?一岁不像就等到两岁,两岁不像就等到十岁,十岁不像就等到十八岁,成年了,那肯定是像司年的,到时候再叫司年一声爸爸,司年泉下有知也会很高兴的,”说着,她叹了口气,“可惜没能找到司年,否则,可以立马做个亲子鉴定,叔公就不会怀疑我说谎污蔑司年。”   阿语本就是冲着不能做亲子鉴定而来,现在听郁朵这么说,还得等孩子出生长大,像傅司年才承认是傅司年的孩子?   像不像的,这可是主观因素,除非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否则郁朵说不像,谁又能按头说像?   到那个时候,遗产早没影了。   阿语瞬间便慌了。   “叔公……我……我这肚子里真的是司年的孩子,您相信我……”   叔公怒视着看了阿语一眼,郁朵话说到这份上,谁是谁非他现在心里有数。   “司年都没有生育能力,你这孩子怎么来的?你骗我就算了,还想骗朵朵!谁给你的胆子?给我滚出去!”   阿语踌躇满志而来,如今被郁朵三言两语打的溃不成军,就连被自己哄得好好的叔公也不相信她,她捂着小腹,骑虎难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郁朵看向叔公,一脸感激,“叔公,谢谢您……”   叔公很受郁朵这全心感动的模样,“你这孩子,谢什么?是叔公的错,叔公被阿语这孩子给骗了,叔公向你道个歉。”   郁朵连连摆手,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不用不用,这件事不是叔公的错,叔公也只是受人蒙蔽了而已,我明白。”   一场风波,郁朵三言两句就解决了。   可一侧的傅司年眼底都快冒出火了。   那个所谓的青梅竹马他半点印象也没有,更别提以假乱真说怀了他的孩子,本来想看看这个女人还会耍什么样的把戏,没想到直接来了个死无对证,振振有词污蔑他没有生育能力?   郁朵这张嘴,把死的说成活的,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满口胡言乱语!   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只怕他现在都会被她刚才言辞恳切的一番话给骗过去,估计还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生育能力!   这个女人,可恶!   实在是太可恶了!   傅司年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再次给郁朵记上了一笔。   叔公对郁朵的识大体很是满意,“既然你心里明白,那叔公就不多说了,司年去世也有段时间了,律师那有说遗产分配情况吗?”   郁朵不动声色,明白这是没了孩子,叔公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兜兜转转,到底还是想吃绝户。   她恭顺道:“嗯,律师都和我说过了。”   叔公点头,“司年从小父母双亡,他是叔公从小就照顾着长大的,对司年而言,叔公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叔公就是他爷爷,朵朵,现在司年去世,我从小照顾他那么久,耗费了无数的心力,这遗产是不是也有叔公的一部分?”   郁朵抬头,眨眨眼,在门口方向她似乎看到一个人影,犹豫道:“……是,您抚养司年长大,都是应该的。”   闻言,叔公满意笑了,“那好,改天叔公联系律师,再看看这遗产分割的事,虽然司年去世了,以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但是你放心,叔公以后就是你的家人,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叔公,叔公一定替你做主!”   郁朵一副不敢怒不敢说的怯弱模样,让叔公眼底的慈爱越发明显。   “叔公来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连姨一看,连忙迎了过去,“阿齐来了?”   阿齐穿着随意,但他身材健瘦,一件普通的黑色外套也被穿得很有味道,剃着平头,眼神一凛,活脱脱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账小子,狂妄得很,鞋面上还沾着泥,一看就知道匆匆赶来。   脱了鞋,他走过来低声喊了句‘大嫂’。   郁朵脸色有瞬间的欣喜,随后似乎有所顾忌,收敛了些,勉强笑了笑,“阿齐你来了……”   阿齐瞥了眼叔公,目光森严冷戾,“不知道叔公来这有什么事?”   叔公心内大呼晦气,阿齐竟然来了。   阿齐和傅司年没什么关系,他是傅司年在垃圾堆里捡来的,一直被傅司年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了,不是亲兄弟也胜似亲兄弟,年纪轻轻,尽得傅司年‘真传’,又凶又躁,很不好敷衍。   “没什么事,叔公就是……就是来给司年上柱香,对吧叔公。”   叔公脸色难看,但在阿齐那狼崽子狠厉目光的注视下,只得点头,“是。”   阿齐恍然大悟,“原来是给大哥上香的,我还以为叔公是看大哥不在了,只有大嫂一个人,吃绝户来了。”   被阿齐戳穿,叔公脸色也耐不住,只得怒斥一声,“胡说些什么!”   阿齐转眼一笑,变脸如翻书,“是阿齐狭隘了。”   叔公冷哼一声,“你大哥是我从小抚养长大,怎么?现在你大哥去世了,我不能分一点你大哥的遗产?”   阿齐毫不客气,直言不讳道:“叔公,大哥是您抚养长大的没错,可是说到底,您不是我大哥的直系亲属,法律上来说,这份遗产您没这个资格,更何况大哥每年都会给您分红百万,我认为,您对大哥的养育之恩,这些年已经还完了。”   “你……”   阿齐态度坚决,“时候不早了,我送您?”   这才十点不到,哪来的时候不早了。   叔公心里明白,阿齐在这,遗产这事无论如何是不能够了,继续说下去,这愣头青又不知该如何不知轻重,起身,“上完香我也该回去了,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司年。”   阿齐好心提醒,“叔公,大哥的墓在盘龙陵,您如果想大哥了,不如去盘龙陵去看他,大哥可不在这。”   叔公瞪了阿齐一眼,愤愤离开。   待到叔公走了,郁朵这才怯然看向阿齐,“阿齐,谢谢你。”   阿齐看了一眼郁朵,一瞬又将目光挪开,不敢停留,眼神飘忽不定,挠头,像个愣头小子似得,“大嫂,不用谢,大哥不在了,以后你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些人欺负你的!”   郁朵温柔一笑,“我想去盘龙陵看看你大哥,你去吗?”   “去!”阿齐连忙点头,“大嫂,我开车来了,我带你去。”   “谢谢你。”   阿齐抿嘴,脸颊两侧突显两个幽深的酒窝。   一路上,郁朵坐在后座一言不发,神情落寞凄凉看向车窗外,阿齐透过后视镜看了两眼,想劝,可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昨晚大风大雨,今天却雨过天晴,万里无云,是难得的好天气。   整个墓园周遭静谧无音。   郁朵站在盘龙陵傅司年的墓碑前,放下傅司年生前最喜欢的百合,她看着墓碑上傅司年的遗照,静默不语。   阿齐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凝视着她。   大哥走了,暗地里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欺负大嫂和善,妄想骑到大嫂脖子上,还想争遗产,一个个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阿齐闭上眼,低声道:“大哥,你如果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大嫂。”   傅司年在一侧听见阿齐这话,冷哼一声,保佑她?   傅司年恨铁不成钢,阿齐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稳重妥帖,怎么连郁朵的真面目都看不穿?   到底还是太年轻,自己调|教不到位,处事不老练。   太让他失望了!   日头渐上,郁朵站在墓碑前,已经十分钟没有动静了。   身后目光灼灼,不用回头都知道,阿齐正看着她。   虽说和阿齐一起来这,阿齐成了她的见证人,可今天这太阳未免太大了,而且这墓碑四周都没有树能遮阴,热死人了。   昨晚没看天气预报,真是失算。   郁朵抬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悄悄看了眼时间。   ……才过去十分钟。   以她和傅司年的感情,怎么着也得站一个小时……算了,半个小时吧,不能再多了。   早知道多涂点防晒,这么大太阳,又得晒黑几个度。   郁朵一边战战兢兢担心着自己皮肤问题,一边注意着时间,简直度日如年。   这角色扮演太受罪了!   下次打死她也不来了!   好不容易挨到半个小时,这才酝酿好情绪,垂头落寞转身,低声道:“回去吧。”   “大嫂,您先去车上休息会,我和大哥说会话,马上就来。”   郁朵点头,步子缓慢,一步三回头,终于到车门前,回头看,已然看不见阿齐了,这才迫不及待钻进车内。   车内冷气十足,驱散了郁朵浑身的燥热,她舒心地叹了口气。   这么热的天,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她得想个办法,这以后总不能为了维持人设,隔三差五来一次。   多累啊!   她将随身携带的镜子拿出来,照着自己的脸左瞧右看,眉心紧蹙,担心得很,“刚才晒了半个小时的太阳,妆都花了,脸红成这样,不会晒黑吧?”   从前在傅司年身边,她‘以色侍君’,怎么能不在乎这张脸这个身材,现如今傅司年虽然不在了,但她这张脸蛋也不能糟蹋,自己看着也舒心。   “改天得去趟美容院,好好保养一下。”   傅司年坐在副驾驶上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眼不见为净。   这女人,看着糟心!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了好多眼熟的读者,谢谢大家!!!   留言继续随机送一百个红包,爱泥萌!!! 第4章   在S城,傅司年算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所谓的家喻户晓,是指在某个圈子里,傅司年的名字无人不知。   傅司年白手起家,十年时间将公司做到如今半壁江山的地位,足以证明实力非同小可。   但傅司年这人,风评一向不好,外界对他是敢怒不敢言,主要在于心胸狭窄,排除异己。在他创业初期多碰壁,左右奔波遇到的人什么都有,有打压的,有笑里藏刀的,有背后捅刀的,还有暗地里使绊子的,傅司年均一一忍了下来。   直到如今江山越坐越稳,傅司年秋后算账,当年的人一个都没逃掉。   不说死伤惨重,但也差不多倾家荡产。   然而那些人到现在也不明白,b傅司年为什么要对付自己,全然忘了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   以致于傅司年如今恶评如潮,谁都不敢轻易和他有直接冲突。   郁朵刚穿过来时,审时度势,在逃跑和当傅司年的金丝雀之间愉快选择了后者。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那三年虽然撒娇卖萌蠢了点,日子过得胆颤心惊,但还算滋润,顺着大佬的心意她也安然无恙,熬死了傅司年,还能得到傅司年的百亿遗产,世界上哪里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   有了这百亿的遗产,往后的日子她要多舒心就有多舒心,逛街购物旅游,想想就觉得生活美妙。   手机微信来了几条信息,自傅司年死后,她微信就不曾消停过,都是些安慰的话。   郁朵认真想了想,傅司年在那场大爆炸中失踪已达一个月之久,葬礼虽然才办,但葬礼才是傅司年死亡的认证,也就相当于昨天才接受傅司年死亡的消息。   丈夫死的第二天,她应该有所表示才是。   解锁打开微信朋友圈,输入:你说,我们要白头偕老,可是你却不在了。   点击发表!   很快,她的朋友圈被‘节哀’等词淹没。   而一直注视着她的傅司年冷静地看着她发朋友圈,冷静地看着她露出得逞的笑。   从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这女人,怎么欠教育?   思及此,傅司年不由得反思,从前他为什么就没能看穿这女人的真面目?   郁朵正兴致勃勃回着微信发来的慰问,门外敲门声响起。   一惊,她连忙将电脑阖上。   “太太,是我,连姨。”   郁朵朋友圈里有连姨,估计那条朋友圈动态连姨也看见了。   “进来吧。”   连姨进房,手里端着一份汤水,黑乎乎的,一进门,整个房间都散发着苦味,一看便让人食欲不佳。   郁朵见着那汤药,瞬间苦了脸,可偏偏还得佯装精神不济强打精神的模样。   连姨将汤药放在桌上,“太太,我算了算,您生理期一向准时,今天应该快到了,先把这汤药喝了吧。”   郁朵登时反应过来,今天确实是她生理期。   郁朵嘴角僵硬,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汤药上挪开。   喝了三年的汤药,她还能不知道这是什么?   为了在傅司年面前保住人设,郁朵可是想方设法为自己盖章菟丝花,打雷怕,下雨怕,飞虫怕,就连生理期,那也得和其他体弱的女孩子一样,疼到起不了床,得老公揉揉抱抱才能好。   想起从前在傅司年面前矫揉造作的行为,郁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而傅司年为了给郁朵调理缓解生理期的疼痛,找了老中医替她调配缓解疼痛调理身体的中药,让连姨每次在郁朵生理期时煎给她喝。   中药又苦又涩,郁朵在傅司年面前又作了起来。   嫌药苦,难喝,非得让傅司年喂她,还要要傅司年喂她吃糖才能好。   想到这,郁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说作,从前的她在傅司年面前可真是个作精,简直快成神了。   不过谁让傅司年就喜欢那样的呢?   一个乖巧会撒娇,不会来事,每天翘首以盼等着他回家的金丝雀,比外面那些处心积虑的女人令他舒心得多吧。   毕竟对于傅司年而言,他的公司,他的事业才是他人生的全部,女人不过就是他消遣的玩意而已。   舒心了哄一哄,不耐烦了就扔一边。   一直以来,郁朵将这个点拿捏得很好。   连姨也是知道郁朵从前喝药都是先生哄着喂的,如今先生不在了,太太难免会不习惯。   看着郁朵发愣的表情,连姨叹了口气,“太太,先生虽然不在了,可身体是自己的。”   郁朵低头苦笑一声,“我明白,这药先放在这吧,太烫了,待会凉了我再喝。”   连姨忙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忧心忡忡看了眼郁朵,“太太,我看到您的朋友圈动态,您……您没事吧?”   郁朵勉强笑道:“我没事,就是……”话说一半,她又不说了。   连姨叹了口气。   夫妻三年,恩恩爱爱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先生去世,太太怎么能不伤心,就是不知道太太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这闷在心里,也不是个事,万一闷出点病来,可怎么好。   傅司年在一侧看着连姨脸上担忧的表情,冷笑,很想告诉连姨,不用为这个没有心肝的女人担心,她好得很!   “太太,过两天您出去走走散散心?”   郁朵意兴阑珊,看上去一点兴致都没有,懒洋洋的,“以后再说吧。”   连姨知道自己劝不动,心内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叮嘱了她几句要喝药,这才离开。   连姨走后,手边苦药的苦味顺着气流传到鼻翼,郁朵皱眉。   她身体好得很,别的女孩子被生理期折磨的死去活来,她就像个没事人似得。   想想自己从前,郁朵不由得感慨,为了稳住菟丝花人设,她牺牲实在是太多了。   伏小做低,在傅司年手下讨饭吃,连这么苦的药都能一口一口喝下去,真的太不容易了。   现在傅司年死了,休想让她再喝这种药自讨苦吃!   端起汤碗到洗手间,郁朵将那碗黑漆漆苦不拉几的汤药全送给马桶喝了。   就在郁朵端碗起身朝洗手间走去的瞬间,傅司年就明白了她要干什么。   想起从前郁朵窝在自己怀里脸色苍白非缠着自己给她揉肚子,哼哼唧唧的模样,当时还真把他给骗过去了。   而且一骗还就是三年?   三年。   他当了三年的按摩器?   郁朵,你真是好样的!   他冷笑着穿墙而过,看着门外逗留着叹气的连姨,缓缓将房间门打开。   咯吱——   连姨听见门开的声音,疑惑回头,推开门一瞧,就瞧见郁朵端着空碗从洗手间里出来,马桶冲水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别墅里格外清晰。   郁朵被抓了个正着。   “我的太太,您这是干什么?先生走了,您怎么能连药都不吃呢?”连姨一瞧她那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了,满脸悲痛朝她走来,一把夺走她手里的空碗,“先生走了,先生走了,咱们这日子还是得过下去不是?你就这样辜负先生的苦心?”   面对连姨的责备,郁朵哑口无言。   这连姨怎么去而复返,不按套路出牌?   “我……”   “太太!不是我说你!我一个佣人我也没这个资格说你,可是我还是得说两句。你这身体是先生一点一点养出来的,现在先生走了,你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先生知道了,他多难过?”   “连姨,您别生气,我……”   连姨不听她说,“幸好厨房里还有一些,我现在就给你全部端过来!”   “连姨,我没事……”郁朵想说自己身体很好,一点事没有,可连姨径直往外走,不听她说,将厨房里剩下的药连着药渣一块给她端了过来,搁在她面前。   “太太,快趁热喝。”连姨站在面前不走,那架势就是要盯着她喝完。   郁朵看着面前这碗黑乎乎,足足比之前她倒掉的那碗大了一倍不止的汤药,上面残渣愉快地飘荡着,只觉着苦味蔓延到了舌根,胃登时翻滚起来。   “连姨,我生理期已经调理好,没事了。”   连姨无动于衷,甚至认为这是郁朵在找借口。   就一两个月前,先生还没出事的时候,太太生理期疼得起都起不来,这叫没事?   连姨沉着脸,“太太,医生说了,就算调理好了,也得再喝几次巩固一下。”   “可是……”郁朵企图挣扎。   “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在连姨铁面无私的脸色下,郁朵只好如英勇就义般端起碗,鼓起勇气,端着面前的汤药一口闷。   俗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口一口品尝不如杀了她。   郁朵一口闷完,脸色比之前在葬礼上还要来的苍白,捂着嘴,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连姨满意道:“太太,您今晚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端着碗离开房间。   郁朵忙不迭起身,将房门反锁,从抽屉里找出平时吃完药后吃的糖,这才稍稍压制了舌根的苦味。   哗——   未关的一扇落地窗有风涌入,吹起一扇窗帘高高扬起,却不落下,窗帘后空空荡荡的,就好像,那后面藏着个人似得。   有了这个联想,郁朵想起昨天晚上,登时心里直发毛。   倏然,一句令她无比熟悉、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就在耳边,却又仿佛在很远的地方,很空灵,但她却听得很清楚。   ——“你也会怕?”   郁朵一个哆嗦,心脏砰砰直跳,双腿直发软,小心翼翼环顾四周,空荡的房间里除了她之外再无一人。   傅司年回来了?   不可能!   郁朵在心里猛地否认。   傅司年已经死了,而且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没事没事,别大惊小怪地吓自己,太想傅司年了,幻听了而已。   郁朵拍拍胸脯,给自己压压惊。   作者有话要说:  谢大家支持,爱泥萌!留言继续随机给大家发一百个红包嗷~ 第5章   郁朵胆颤心惊失眠到半夜才睡,翌日睡到自然醒。   窗外的亮光透过窗帘缝隙溢入,她起身拉开窗帘,院子里有棵大树,枝叶繁茂,与别墅齐高,枝头上落着几只小鸟在那欢天喜地地蹦跶,隐约可听见窗外传来吱吱地叫声。   看到这一幕,郁朵舒心伸了个懒腰,昨晚房间里那些诡异的场景都被她抛之脑后。   从前身为傅司年的枕边人,傅司年起床,她也必须得起来,给傅司年选衬衫挑外套系领结,全职保姆似得贴身照顾傅司年,就算在平时周末傅司年不上班的日子,他也是早起的,哪里有她睡懒觉的时间?   傅司年死后她忙着表演伤痛欲绝,茶饭不思,直到今天才睡了个自然醒。   洗漱后,郁朵握着门把手准备开门,给一边的傅司年当场表演了一个一秒入戏的精湛演技。   从神采奕奕到悲痛欲绝真只用了一秒。   傅司年叹为观止。   下楼,餐桌旁的连姨见着郁朵下来,连忙起身道:“太太,早上吃点什么?”   郁朵心事重重笑道:“给我两片面包一杯牛奶就好。”   “好,您先坐下,我马上给您端过来。”   郁朵‘万念俱灰’坐在餐桌边上等着连姨给她送早餐,心里却在想着,傅司年刚死,她这个阴影什么时候走出来才合适?   不能太快,免得被人说三道四。   也不能太慢,天天装得一副食不下咽天地之间黯然无色的样子她都腻了。   连姨知道她最近心情低落,吃不下东西,就只给她端面包和牛奶,郁朵以微笑道谢,用手掰着面包,一点一点强硬往嘴里塞。   连姨在一侧看她这吃不下饭的模样担心得很,“太太,您先喝点牛奶,这面包就两片,一定得吃完,早上不吃好,伤了胃可怎么办?”   郁朵听从连姨的话,喝了口热牛奶。   “对了连姨,我今天想出去走走。”   连姨正为了怎么让郁朵出去走走的事烦心,听郁朵这么说,忙笑道:“行啊,出去走走散散心,整天闷在家里容易闷出病来!”   郁朵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二十分钟后,郁朵才慢悠悠将这顿早餐吃完。   连姨刚将她这碗筷收了,就听到别墅外车辆鸣笛的声音,往外一瞧,惊讶笑道:“郁夫人,您来了?”   一名穿着深色印花旗袍的夫人缓缓从车上下来。   郁夫人保养得很好,一头长卷的秀发散在脑后,旗袍衬得她身材玲珑有致,看不出真实年龄,边走边笑道:“朵朵呢?”   “太太在楼上。”   连姨将人请到客厅。   郁夫人在傅司年遗照前停留片刻,上了柱香,叹息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郁夫人,您来了就好,可得好好劝劝太太,这两天太太因为先生的事茶饭不思,闷闷不乐,再继续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妈?你怎么来了?”郁朵从楼上下来,看见郁夫人,脸色有瞬间的不自然。   三年前她刚穿过来时,她正在傅司年床上,也不知道是怎样的阴差阳错,两人竟然发生了不正当关系,当时的傅司年已经站在了金字塔上层,而郁家还是个在中层打滚的中小型企业,经济不景气,濒临破产。   傅司年和‘郁朵’上床时,正在评选十大杰出青年,这份名誉事关他砸上身家的一个项目,未免节外生枝,权衡利弊后,傅司年索性娶了郁朵。   娶了郁朵后,傅司年也成功凭借十大杰出青年的荣誉拿下项目,事业风生水起,风头无两。   后来的郁家也借着傅司年的东风,公司越做越大。   在郁朵一侧的傅司年同样打量着自己这位岳母。   虽然是郁朵的母亲,但他对郁夫人的印象不深,最深的印象莫过于三年前,他稀里糊涂和郁朵睡了一觉,郁夫人抱着郁朵哭得歇斯底里的那一幕。   女孩子的清白很重要,至少当时在郁夫人眼里,特别重要,虽然他是第一次见郁朵,但回味那晚的荒唐,并不觉得讨厌,甚至颇有些食髓知味,更何况当时他正是关键时期,名誉不能受损,既然男未婚女未嫁,顺势就娶了。   虽然没有爱情,但爱情这种东西对傅司年而言,不重要。   郁朵乖巧懂事,让他省心,这就够了。   郁夫人笑望着郁朵,“妈来看看你。”   郁朵知道郁夫人上门估计不会有好事,对连姨道:“连姨,这里不用您忙了,我和我妈去房间说说话。”   “行。”   房间内。郁夫人坐在沙发上,左右打量了一眼宽敞的房间。   郁朵坐在她对面,不动声色问了句:“妈,您今天怎么来了?”   郁夫人看着女人拘束坐在自己对面,起身坐到郁朵身边,亲昵握着她的手,“发生这么大的事,妈怎么能不来看看?这家里就只剩下你和连姨两个人?”   郁朵点头。   “这样吧,你陪妈回家里住段时间。”   回郁家?   郁朵摇头,“不了,这儿挺好的。”   郁夫人这三年里她见过的次数,加起来两只手两只脚都能数清,郁家还不如这里熟,回去更不自在。   郁夫人侧眼看了郁朵一眼,“你这孩子,这儿就你和连姨两个人,平时说话也说不到一块,你回去妈妈还能和你说说话,干嘛非得住这?”   “司年刚死,我……”   “你啊,就是死脑筋,”郁夫人叹了口气,但也不提这事,看了眼门口,低声问道:“傅司年死了,给你留了多少遗产?”   郁朵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知道郁夫人迟早要过问这事,“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是多少?朵朵,傅司年无父无母,有没有亲兄弟亲姐妹,他的遗产,律师总得和你交代清楚,我是你妈妈,你连我都不能说实话?”   “不是,司年他现在虽然举办了葬礼,但是没有找到遗体,在法律意义上来说,他只能算失踪不能算死亡,律师说了,三个月后如果还是不能找到他的遗体,那么我才可以向法院申请宣告司年死亡。”   郁夫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郁朵看了郁夫人一眼,眼底不满的神色很是明显,“妈,司年这些年给咱们家带来的好处已经够多的了。”   郁夫人啧了一声,“朵朵,你这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呢?我就问问遗产怎么了?我还能私吞了不成?”   她顿了顿,也知道现在郁朵听不进去其他的话,话语缓和了些,“这三年里你在家里当全职太太,外面那些事我可比你清楚地多,这个傅司年哪里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老实,我可听说了,每次参加的宴会,那身边的女伴换衣服似得,他如果真喜欢你,怎么不把你带出去?”   “他有自己的打算,而且,现在说这话也没意思。”   “是,是没意思,可是朵朵,你今年才24岁,还有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你就没想过,改嫁?”   郁朵一愣。   改嫁?   不仅郁朵愣了,就连傅司年也愣了。   他这才死了多久?就劝人改嫁?   郁夫人见郁朵微愣的神情,就知道她听进去了,继续道:“傅司年现在已经走了,你总不能守着他的遗照过一辈子。有些话现在说是很难听,可妈妈今天就当这个恶人,你啊,趁着现在还年轻,找个真心疼你爱你照顾你的人,嫁了,妈妈也就放心了。”   改嫁这事郁朵还真没想过,毕竟她现在继承了傅司年的百亿遗产,吃穿不愁,还找什么男人?自己一个人就能过的潇洒自在。   “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   “你别死鸭子嘴硬,别人都说你们两夫妻恩爱,我可不信,当初要嫁给傅司年的时候,你可是哭着喊着不嫁的,那时候是爸妈对不起你,妈妈知道你喜欢虞洋,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整天腻歪得跟什么似得,妈妈也年轻过,难道看不出来?现在虞洋留学回来可出息了,他说,他愿意等你。”   “虞洋?”郁朵对这人有印象,确实和‘郁朵’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颇深。   后来她和傅司年结婚,这人就去了国外留学。   “对,就是他,过两天你爸爸的生日,到时候虞洋也会过来,你们见见,就先做个朋友好好聊聊,如果你不喜欢他也没关系,来日方长,我女儿长得漂亮,如今身价倍增,什么样的男人嫁不得?”   长得漂亮是没错,身价倍增也没错,不过改嫁这种事还是来日方长,毕竟她和傅司年可恩爱了。   郁夫人絮絮叨叨好一番,翻来覆去就是唠叨郁朵改嫁的事,像是有备而来,不仅仅是虞洋,还有现在S城有名的青年才俊富二代,个个给她介绍了个遍,郁朵随便听听当耳旁风过去了,好不容易送走了郁夫人,这才打开相册,仔细看了眼郁夫人给她发过来的几张青年才俊的照片。   这些个正值风华正茂的男人长得可真好,又帅又有朝气,家世不凡,特别养眼,但在这些照片里,要说最出色的,还是虞洋,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都是屈指可数的,让人一见而难忘。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郁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发出感叹,“好帅啊……”   只不过这么帅的男人,在别人的文章里,只能当个没有结局的配角。   下场虽然不如傅司年被炸得粉身碎骨这么惨,但也孤独一生,挺可怜的。   一想到这,郁朵眼底惋惜神色越发浓郁。   她这幅恋恋不舍的神情将一侧的傅司年气得灵魂颤抖,几次三番想去抓她,无奈都扑了个空,只能朝着她放狠话。   “郁朵,你如果敢改嫁,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郁朵:老公,我给你买了顶帽子!你试试好看不^_^   留言随机一百发红包,谢谢大家支持^_^ 第6章   傅司年如同困兽一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是他这三十年以来第一次失去自控力。   郁朵改嫁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继承的百亿遗产,将会和另外一个男人分享。   也就是说,他傅司年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让别的男人坐享其成?   如果他死了不知道这事也就算了,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让郁朵带着他的遗产嫁给别人?   除非他魂飞魄散,否则绝不可能!   什么他都能忍,唯独这两件事,不能忍!   郁夫人又给郁朵发了条短信,提醒她照片上的单身男人,后天都会参加她爸的生日宴,让她打扮漂亮些。   这架势,是要给她相亲呐?   照片上的这些男人,虽然不及傅司年,但在S城也是数一数二的,相貌家世没得挑。   自她嫁给傅司年之后,这双眼睛就没落到男人身上过,现在傅司年死了,大把的青年才俊在她眼前晃,多养眼啊。   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能放过了。   不过还是得矜持,毕竟傅司年刚死,红的绿的就不穿了,穿件低调点的。   郁朵步入衣帽间,仔细挑选起后天要穿的衣服来。   傅司年看着郁朵挑选衣服那认真的劲,眼里能冒出火来。   好在郁朵选来选去,最终挑了一条款式普通的小黑裙。   傅司年冷哼一声,算她识相!   ***   “什么?太太您今天晚上要参加郁先生的生日宴?”连姨上下打量着郁朵身上穿着的小黑裙,“哎哟我的太太,怎么能穿得素呢?项链也不带,您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我好预约个化妆师上门,您这头发也不做,不成,您等等,我联系下化妆师,好好打扮一下,我去给您挑一件礼服,您这件太素了!”   在连姨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中,郁朵百般无奈之下换上了连姨给她选的绿色亮片小礼服,预约的化妆师上门,从头发到妆容,在连姨的要求下,力求精致。   “连姨,不用这么麻烦……”   “要的!”连姨正给她挑项链耳环,在她脖子上耳垂上比划,“您父亲的生日宴怎么能那么随意?您可是半个主人,可不能被别人给压下去,再者说,您这打扮漂亮了,自己看着也舒心。”   “哦,对了,最近这晚上天气凉爽,出去走走散散心刚刚好,这样,今晚上如果生日宴太晚,我看您就别回来了,陪陪爸妈,您觉得呢?”   “可是……”   “好了好了,就这条项链,这条可是先生特意从拍卖会上给您拍下来的,配这件绿色亮片小礼服正正好,耳环就这对,好……戴上……漂亮!行了,我看看……刚刚好,赶紧出门,时间快来不及了。”   在连姨的催促声中,郁朵坐上了前往酒店的车。   当然,一同随行的,还有坐在后座,脸色比鬼还难看的傅司年。   ***   人来人往的酒店门口,郁国辉携同郁夫人迎接前来参加生日宴会的客人。   一辆黝黑的大奔停在酒店门前,从车上下来一名身着西装的年轻男人,酒店的服务员忙上前接过他递过来的车钥匙,将车停去车库。   “虞洋。”郁夫人于人群中一眼便瞧见了他。   虞洋快步向前,“伯父伯母好。”   郁夫人不留痕迹打量他,笑道:“几年不见,越来越帅气了。”   虞洋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间很是斯文有礼,给人如沐春风的好感,“伯母夸赞了。今天是伯父的生日,小小礼物,还望伯父笑纳。”   他将礼物递过去。   郁国辉笑着收下,“你看你,人来就来了,还这么客气。”   “应该的。”   眼看客人越来越多,郁夫人笑着打断,“虞洋,你先去里面坐,待会伯母来找你说说话。”   “好的。”虞洋笑着往里走。   虞洋刚走,郁夫人低声对郁国辉说了句:“怎么样?”   郁国辉点头,“不错。”   一辆宾利停在酒店门前,门童见状忙上前拉开后座车门,郁朵下车。   郁夫人见到郁朵,松开挽着郁国辉的手,“朵朵来了?”   “妈,”郁朵喊了声,随后将目光望向郁国辉,“爸,生日快乐。”   郁国辉从前就是个中小型企业的老板,规模不过百来人,生意失利,每天都在破产的边缘徘徊。   现在公司越做越大,商界有头有脸的人都给他几分薄面,看的还是他那个女婿傅司年的面子。   “朵朵来了,快,里面去坐,别站在这风口吹风。”   郁夫人给郁国辉一个眼神,随后挽着郁朵的手,“那你在这迎接客人,我先带朵朵进去。”   “去吧。”   郁夫人带着郁朵进场,大厅里已来了不少的客人,见郁朵挽着郁夫人进来,纷纷将目光扫了过来。   绿色亮片小礼服将郁朵不盈一握的腰肢,平直的锁骨,圆润性感的肩头,展现得淋漓尽致,在大厅灯光照射下礼服上的亮片很是显眼,却不觉得高调,只会由衷感叹一句,这女人好美。   一出场,瞬间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然而在这焦点之下,郁朵毫不怯场,表情淡然,目光随意在大厅里瞟过,淡定从容跟在郁夫人身侧。   今晚是郁国辉的生日宴,其实这种生日宴,不过是给他们这种商界人士提供一个聚集的理由和场所而已,谈论的必定是生意上的事,但很奇怪的是,今天来的这些人里面,年轻人来了不少。   大厅右前方,几人正聚在一起笑着谈论些什么,郁夫人带着郁朵走过去,笑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儿,郁朵。”   郁朵很少出席人多的宴会,是以,认识的人也不多。   一群人笑着自我介绍,友好与郁朵握手。   “你好,我叫虞洋。”虞洋最后朝她伸出手,一双眼睛很绅士,没有不该有的情绪,就好像是第一次见郁朵。   郁朵笑着与之相握,“幸会。”   傅司年站在一侧,冷眼看着青梅竹马的两人装作不认识的模样。   骗鬼呢?   交往过那么多年,三年不见就不认识了?   还真默契。   傅司年看着郁朵安静站在一侧,对大厅内若有若无打量的目光视而不见,倒挺出乎他意料的。   在他的认知里,郁朵是个安分守己胆小的女人,行事不大方,可以养在家里,却不能带出来走在他身边,在他潜意识里,郁朵应付不了这些交际。   但他没想到的事,今晚上的郁朵,并不怯场,甚至于在这人群里,依然闪耀夺目,让人难以忽略。   这不是仅靠妆容就能出来的气场。   看来从前,他对这位傅太太了解太少。   至于这位被所有人夸赞的虞洋,在他眼里,脚边的一搓泥都比他上眼!   “听说了傅先生的事,郁小姐节哀。”虞洋无不遗憾道。   郁朵脸色黯淡,勉强一笑,没有说话。   郁小姐?这里哪来的郁小姐!   傅司年冷笑,这里只有傅太太!   环顾四周,在场的所有年轻男人,目光时不时扫视过来,眼底带着浓浓的兴趣,均放在郁朵身上。   同为男人,傅司年对这些目光再明白不过。   如果郁朵只是郁国辉的女儿也就算了,可现在她是傅太太,将要继承百亿遗产的傅太太,只要娶了郁朵,那郁朵手上百亿的遗产,也就等于属于他们。   甚至于可以说,他打拼多年的事业,也得成为其他男人的助力。   也就是说,郁朵给他戴的帽子,还是花他的钱买的!   不过看在郁朵对这些男人不感兴趣的份上,这件事就算了。   “朵朵啊,这就是我之前向你提过的虞洋,人家在国外修完双学位回来的,国外这么多年肯定有不少见识,你要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多问问虞洋。”   虞洋谦逊道:“伯母说笑了,我略懂皮毛而已。”   “你还略懂皮毛,我们可是连皮毛都不懂的。”   几人说说笑笑,一派融洽之姿。   郁朵无视郁夫人频频甩过来的眼神,站在一侧安静听着,并不主动开口说话。   “郁小姐,久仰大名……”   “郁小姐,您好,我是……”   在郁朵与虞洋‘相谈甚欢’之下,四周的青年才俊终于忍不住了,纷纷上前与郁朵攀谈,郁朵不咸不淡地应付,完美表现出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该有的冷淡情绪。   虽然表面冷淡,可郁朵心里早就激动地炸开了花。   这个叫虞洋的,是真帅啊!   一举一动太有绅士风度了,而且这眼睛,未免也太过深情了,郁朵简直不敢和这双眼睛对视,唯恐一看就挪不开眼睛。   还有其他前来搭讪的年轻男人,那西装穿着真的太有型了,郁朵看的眼花缭乱,激动地手心紧攥,连呼吸都是乱的。   天堂!   这里简直是天堂!   无数的帅哥眼里只有你,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围绕着你,安慰你,你就是所有人的中心。   郁朵轻飘飘的,被人捧着仿佛飘到了云端,却在郁夫人含笑的眼眸中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郁朵微笑着从人群中脱身,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来到洗手间。   四个坑位,郁朵看了一遍,确定没人后这才激动出声。   “啊啊啊啊太帅了!虞洋怎么那么帅啊!还有那个叫……叫什么的来着,”她拿出手机,从郁夫人发给她的照片中一张一张仔细辨别,“对,就是这个叫苏阳的,也不错!赵琛也不错,说话风趣又幽默,还有顾明哲,他手真的好好看啊!”   果然,这花花世界诱惑太多,一不小心就足以让人泥潭深陷。   郁朵痛心疾首,“这些男人都这么优秀,叫我怎么选啊!真是伤脑筋!”   然而在洗手间门外,一不小心穿墙而过的傅司年看着郁朵激动难抑的神情,发出绝望的叹息。   “天要亡我!” 第7章   傅司年没死之前,作为一名有夫之妇,郁朵恪守本分,很有自知之明。   平时电视上的选秀节目她都不看的,表现出一副全天底下男人不感兴趣,只爱傅司年的模样。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她又怎么会在这三年里,在傅司年这一棵树上吊死?   现在没有了傅司年,她能光明正大的用欣赏的目光去观察美。   不过……   她看了镜子里脸色涨红的自己,高高扬起的嘴角怎么都抹不平,这个样子去大厅,估计要被看出点什么。   她需要冷静下。   出洗手间,郁朵没回大厅,而是选择在酒店花园里吹风透透气。   她去洗手间久久未回,郁夫人心急,知道郁朵这是在故意躲着,找了个借口出来找人。   刚到走廊,就瞧见郁朵一个人站在花园里,郁夫人想了想,折返回大厅,低声在虞洋耳边说了两句。   虞洋微愣,郁夫人却催促他,“赶紧的。”   虞洋知道这是伯母在给他制造机会,放下酒杯,朝着花园方向走去。   到花园,果然见着了一个人站在那的郁朵。   刚入秋不久,前两天又下了场大雨,如今晚上秋风起,带来丝丝凉意。   花园路灯昏暗,他只能借着月色看人,在那团昏暗的阴影中,郁朵的背影越发瘦弱。   在虞洋印象中,郁朵虽然瘦,但也没有瘦到这个地步。   一看就让人心疼。   虞洋收拾好心情,佯装偶遇朝着郁朵走去。   “谁在那?”   听到声音,郁朵惊讶回头,见着是虞洋,越发惊讶。   “虞先生?”   “原来是你,”虞洋笑笑,“刚才在大厅迫不得已和你装作第一次见面,私底下咱们就别这么客套了,好歹认识这么多年,朵朵,你说呢?”   郁朵脸上一滞,目光不由自主被虞洋那双眼睛吸引过去,即使在周遭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依然能看到他眼底的熠熠生辉。   “好,虞洋。”   今晚月色很好,两人默契抬头。   “今天夜色不错……”   “今晚月亮真圆……”   两人异口同声,却又不约而同闭嘴。   郁朵很尴尬。   虞洋很帅是没错,可那仅限于远观,远远的欣赏帅哥让人心情愉悦,可如今大晚上的,和他孤男寡女的走在一起,她心里颇不得劲,心里想着的都是怎么尽快结束和他的话题,找个像样的借口能赶紧离开这。   郁朵觉得自己心态很不对,她猜测可能是自己在傅司年的‘□□’下屈服太久,威严震慑到了骨子里。   同时也非常痛恨自己的‘软骨头’!   傅司年都死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和虞洋是前男女朋友关系怎么了?更何况他们现在仅仅只是作为普通朋友聊聊天而已,她行得正坐得端。   就算是行不正,那也得坐得端!   “我听说你在国外修完双学位回来的?回来有什么打算?”   虞洋低低‘嗯’了一声,“我爸身体不太好,想让我尽快熟悉公司业务,好接手公司。”   郁朵点头。   虞家家世不俗,和三年前的傅司年不相上下。   只不过在这三年内,虞家已经不能和傅司年相提并论了。   “回国后,我听说了你的事,节哀。”   虞洋看着侧脸低头,兴致不高,明显心不在焉的郁朵,温柔的月光映得她越发,三年前说好要嫁给他的女孩长大了,“傅司年……这些年他对你好吗?”   郁朵低头笑,但那笑在虞洋的眼里却是无比的苦涩。   虞洋初到国外时,郁朵刚和傅司年结婚不久,他经常托人打听郁朵的消息,他知道傅司年那样的人,是不可能让郁朵幸福的。   可是道听途说的结果他却不相信。   他一直认定郁朵是为了郁家而不得不和他分手嫁给傅司年,被迫嫁给一个自己不爱、同时也不爱自己的人,一定不会幸福。   可他听说的,都是夫妻二人无比恩爱的情况。   虞洋不信,他想亲口从郁朵嘴里听到事实真相。   “他对我很好。”   虞洋眉心微蹙,“很好?”   他不信。   “傅司年都死了,在我面前,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郁朵沉默不说话,目光放在虞洋的手上,骨节分明,还挺好看的。   但这份沉默在虞洋眼里,却是郁朵无言的承认,承认这些年来,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如果当年他能强硬一点,将郁朵从婚礼现场带走,郁朵也不会渡过这生不如死的三年。   都是他的错。   是他当年太过懦弱。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提了。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也是经常在这样的夜晚聊天,每次聊着聊着你就睡着了。”   这些往事郁朵怎么会知道,只得含糊道:“嗯,记得。”   “那时候我经常抱你回家,而且每次,你都是刚好在快到家的时候醒过来,你啊,那个时候就喜欢装睡。”虞洋陷入回忆,“那时候你说,你想要一场在海边的婚礼,后来还因为去哪度蜜月而吵了起来……”   郁朵听着他说过去的事,渐渐陷入沉默。   虞洋声音好听,低沉很有磁性,听着听着,郁朵耳朵不自觉烧了起来,听他说话似乎是种享受。   傅司年看着这两人,忍无可忍,眼睛都快冒火了。   如果他没死,今天他和虞洋就得互换个身份了。   在他面前私会,下一步是不是要私奔?   不对,他都死了,郁朵改嫁名正言顺,私什么奔?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还有这么恩爱的一段过去,敢情当初是自己横刀夺爱当了第三者?   就算是当了第三者又怎样?   “郁朵,我告诉你,你是我傅司年的妻子,就算我死了,你也给我安分点!”   至少安分到我死干净了!   别三天两头在我面前晃,看着糟心!   一阵阴风吹过,郁朵打了个哆嗦,虞洋见状,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郁朵忙拒了。   开什么玩笑?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在这花园里聊天,回去身上还穿着前男友的外套,这没事都得被人说出点事来。   “不用了,”郁朵看了眼时间,无不惋惜时间瞬间就过去了,“我也算半个主人,出来这么久不合适,今天……很高兴和你见面,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等等,”虞洋将手机拿出来,“加个联系方式吧,就当……普通朋友。”   郁朵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拿出手机,和虞洋互换了微信。   “以后常联系。”   “……好。”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十分钟回到大厅,此刻生日宴会已经开始,郁国辉正笑着敬酒,酒店的服务员将蛋糕推出。   郁夫人一见郁朵,将她拉到人群中央,和郁国辉一起切了蛋糕。   晚宴分为两派,一派和郁国辉谈的是生意上的事,一派是邀请过来的年轻人,和郁朵‘相谈甚欢’。   晚宴过后,郁朵和其他受邀前来参加的客人一同准备离开,却被郁夫人拉住了。   “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不用说,多半又是和她唠叨刚才宴会上‘相亲’的事。   郁朵与郁父郁母站在一块送别客人,虞洋是最后走的。   “伯父伯母,改天我再上门拜访二位。”   郁夫人笑眯眯道:“行,你过来就给我打个电话。”   虞洋笑着点头,最后目光停留在郁朵身上,意味深长,情深意切,足足看了有□□秒,这才离开。   “怎么样?看上谁了?”人全走完,郁夫人迫不及待问她。   郁朵暗自翻了个白眼,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看上谁了?”   郁夫人凝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真把妈妈前两天和你说的事抛到脑后了?今天来的这些年轻人,妈妈之前都给过你照片和介绍的,我可是说得数一数二,而且相貌你都亲眼看见了,个个都帅气,就没有看上的?”   郁朵语气无奈,“妈,我暂时不考虑这些,您就别为我操心了。”   “我是你妈,我不为你操心谁为你操心?你难道还真想就这么抱着傅司年的遗照过一辈子?”   “那也不是一晚上就能决定的!”   “虞洋你难道没感觉?”郁夫人狐疑,“不可能啊?我记得你们两当初好得……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妈妈看人准,这个虞洋是个能干大事的,而且,妈妈看得出来,虞洋对你,还有点意思。”   有意思?   那可完了。   她只想静静欣赏帅哥,可没想和帅哥修成正果。   “我和他都过去了,不可能的。”   郁夫人不死心,“和他没感觉,其他人呢?”   “妈,您难道真没看出来,那些人为什么会参加这个宴会,为什么对我示好?还不是因为我继承了傅司年的遗产?”对于长得帅的人,郁朵不想用这种乱七八糟的心思揣测,可S城里家世好,长得漂亮的名媛多得是,那些人眼光不放在其他名媛身上,放在她身上为了什么?   因为爱吗?   笑话。   她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除了身上有百亿的遗产,还有什么?   虽然她长得漂亮,但这份漂亮并非独树一帜,向她示好,就是为了百亿遗产而已。   帅哥可以欣赏,但智商不能丢。   “遗产怎么了?遗产也是你的一大优势,到时候你改嫁,做个婚前财产公正,是你的还是你的,谁都拿不走。”郁夫人叹了口气,“妈妈就希望你能早点从傅司年的阴影里走出来。”   一侧的傅司年冷笑,他怎么就成了郁朵的阴影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年他虐待郁朵了。   “妈,你别这么说傅司年,他也帮了爸不少忙。”   “是,我是承认他帮了你爸不少忙,我感激他行了吧?可是你是我女儿,要我看着你就这样为傅司年守寡,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郁朵知道这事不能和她多说,再说下去没完没了,“好了妈,这件事先不说了,没什么事的话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你这孩子……”   在郁夫人的唠叨声中,郁朵坐车离开。   路上,郁朵的微信被请求加好友的消息给淹没,点开一看,备注上的名字都是刚才在宴会上认识的青年才俊。   有苏阳赵琛顾明哲等人。   这么多帅哥加她,不加白不白加。   郁朵全数点了通过,打招呼的信息登时络绎不绝,甚至还有约下次单独见面的。   郁朵一一回复,暂时拒绝了,毕竟来日方长,不急。   回复完,郁朵握着手机感叹。   怎么有种群撒网的感觉?   看起来好渣啊。   不对……我和这些男人不同,我是纯粹的欣赏美而已,我就没想过得到他们,不像他们,觊觎而且想得到我的遗产。   说起来,他们得不到我的遗产,我也得不到他们的人。   谁都没有损失。   公平!   渣什么?   不渣!   ***   回到别墅将近十二点,没惊动连姨,悄悄上楼,反锁房门后将脚上的鞋给踢了,边走边将脖子上的项链和耳垂上的耳环取下,随手扔在化妆台上,又将身上的礼服脱下,全身近裸站在镜子前。   前凸后翘,腰上一点赘肉也没有。   郁朵欣赏着,不由得赞叹道:“身材真好!”   这可是她这三年来勤加锻炼以及克制食欲的结果。   虽说是为了傅司年,可郁朵也很满意这个结果。   卸完妆后,郁朵敷上面膜,舒舒服服跨进浴缸内泡澡,身体的酸痛似乎得到了很好的缓解,泡在浴缸内郁朵昏昏欲睡,眼皮渐渐下阖,眼看着就要睡过去。   砰——   房间内传来一声响,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郁朵瞬间被惊醒,她试着朝外喊道:“连姨?是你吗?”   但没有连姨回应她。   是自己听错了?   水有些凉了,泡得有点冷,郁朵索性从浴缸内起身,站在淋浴下快速冲澡。   砰——   房间内又一个声音传来。   郁朵手一颤,将淋浴关上全神贯注听着房间里的动静,但接下来的五分钟,房间内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不慌是假的。   自傅司年的葬礼举办后,郁朵就觉得这别墅怪怪的,老是听到些动静就不提了,这天气也没怎么转凉,可她就是时不时的感受到一股凉意,冻得她一个哆嗦。   这些种种,联想起来还真让人瘆得慌。   不会真是傅司年回来了吧?   郁朵心下一惊。   如果真是傅司年回来了,那她这段时间的表现,傅司年还不生吞活剥了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毫无科学依据的事,作为新时代新青年,她不能这么迷信!   想到这,郁朵快速冲了个澡,换上睡衣,垫着脚,悄悄往浴室门口走去,没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她将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没有动静。   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她悄悄将浴室的门打开,缓缓朝房间里探出个头来。   不敢看,郁朵就半眯着,在环视房间时一点一点打开,直到整个房间扫视过来,才发现是一扇窗户没关,风把窗帘吹得扬起,还将书架上的一本书给吹倒了。   想必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书吹倒时发出来的。   郁朵松了口气,坦然走出浴室。   心底发笑自己真是真是想多了,现代社会,哪来的鬼?   她将窗户关上,打了个哈欠,准备关灯时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亮着灯睡觉。   这三年里,郁朵还从来没这么晚回来过,一沾枕头,睡意袭来,不消得片刻,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郁朵睡得并不好,也许是头顶灯光太亮,也许是今晚太过疲惫,半睡半醒间有了些意识。   不过这意识并不太清醒,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动不了,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得,想说话也说不出,一股莫名的恐惧充斥全身,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脸上写满了难受的情绪。   但很快,这股不适感倏然消失,身上压着她的东西似乎就此离开,那种想动却动不了,想说话却说不出的恐惧感尽数消失,郁朵眉心舒展,安然睡了过去。   房间内的灯啪嗒一下关了。   整个房间陷入绝对的安静。   “嗯——”   沉重的呼吸里带出一声压抑已久的低喘,随后便是接二连三娇软的泣声,模糊的音调里依稀能听出几个求饶的字眼。   落地窗不知何时又开了。   风从外灌入,吹得窗帘高高扬起。   月光从窗外洒进,又悄悄躲进乌云里。   作者有话要说:  郁朵:老公死后我怀孕了?   傅司年:说了让你怀鬼胎就让你怀鬼胎!没得商量!   晚点还有一章 第8章   翌日,郁朵是在连姨一连串的敲门声中吵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浑身被车碾过般的酸痛铺天盖地袭来,郁朵低声嘶了一声,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喉咙生疼。   感冒发烧了?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但门外敲门声不断,郁朵随意穿上睡衣起床开门。   “连姨,怎么了?”   “我的太太,现在都十一点了,你怎么还没起……”连姨声音戛然而止,发觉郁朵脸色不对,目光自上而下,最终放在她颈脖处,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般,“太太,你这是怎么了?”   郁朵满脸的迷茫,“怎么了?”   “这是……过敏了?”   过敏?   郁朵回身去化妆镜前一看,当她看见自己脖子上,锁骨上,胸前的红印时,整个人都懵了,愣愣地站在那,脑子一片空白。   “肯定是过敏了,是我不好,现在换季了也没注意,太太,您别急,我去把家庭医生叫过来。”   “等等!”就在连姨转身的瞬间,郁朵清醒过来,连忙叫住她,“连姨,不用麻烦医生了,我这里……有过敏的药。”   “您这嗓子……感冒了?不行,还是请个医生过来看看比较好。”   “不用!”郁朵三步并作两步大步向前,拉住她,“我待会正准备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不用请医生来家里了。”   连姨眉眼纠结神色愈浓,目光在郁朵锁骨上来回扫视。   郁朵尴尬拢了拢睡衣,将脖子以及锁骨遮了个严严实实。   也许是看到了郁朵脸上的难色与坚持,连姨笑道:“那您快洗漱好下来,吃过饭,我让司机送您去医院。”   郁朵心里一松,“好,我马上来。”   关上门,反锁。   郁朵步入衣帽间,站在全身镜前,深吸了口气,将自己被拢得严严实实的身体缓缓打开。   当她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时,眼睛都直了。   浑身上下,从脖子到脚踝,红色的印记简直遍布全身。   如果是三年那个不经人事的她,还真可能会把这种痕迹当成是过敏,说不定还会傻乎乎地往医院跑。   那种事她和傅司年这三年做的避孕套都能绕……绕别墅一圈,傅司年那个人,在床上的时候格外霸道,而且也特别折腾她,偶尔兴致来了,全身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她还能没经验吗?   郁朵倏然想起昨晚。   她似乎有那么一点记忆,身体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恐惧的后怕感至今还历历在目。   而且昨晚上,她确实好像有点印象……   不是做春梦而是真的?   可是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别墅安保系统很严格,怎么可能让人偷偷潜入?而且她昨晚上回家后没有喝任何东西,不可能被迷|奸才对。   排除了人为,那么就只剩下……鬼?   傅司年?   郁朵想到这个可能,打了个寒颤,拢了拢睡衣,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来回转动,不住打量四周。   有了这个猜测,联系这几天,郁朵越想越觉得可能,连这个阳光充足的房间,都倍觉阴森。   啪——   一声巨响,思绪被打断,郁朵心一颤,后背全是汗。   傅司年站在一侧静静欣赏郁朵脸上的恐惧。   敢当着他的面和旧情人卿卿我我?   不给她点教训,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不过傅司年昨晚原本没想和她做,只想鬼压床给郁朵提个醒,却没想到……   傅司年扬眉失笑,挺刺激。   一股莫名的凉意从四面八方而来,郁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忙不迭换了件高领的衣服下楼。   一下楼就瞧见客厅里傅司年的遗照,不知道为何,平时傅司年的模样如今在她眼里,莫名狰狞可怕,那双照片上的眼睛,仿佛活过来了般,正盯着她看。   郁朵被这眼神盯得直发毛,匆匆撇开目光,往餐厅走去。   连姨在厨房做了一桌子菜等着她下楼吃饭,郁朵今天是真一点胃口都没有,坐在饭桌前,心事重重,味同嚼蜡。   连姨担忧道:“太太,昨晚上是不是吹风感冒了?没胃口?”   郁朵顺势点头,夹着沙哑的声音,低声道:“估计有点。”   “那吃完饭赶紧去医院看一看,不能觉得是小病就不重视。”   “连姨你放心吧,我吃过饭就去。”说完,郁朵筷子在米饭里戳来戳去,半晌才鼓起勇气问连姨,“连姨,你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没有啊。”提起声音,连姨又想到了什么,“太太,您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二点左右吧。”   “这也太晚了,难怪今天您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赶紧吃,吃过了去医院看看,身体要紧。”   郁朵嗯了一声,继续戳着米饭。   片刻后又忍不住了。   “连姨,您见多识广,有没有认识的那种……”郁朵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   “就是那种……”郁朵面带难色,“我昨晚梦见司年了,他说他很冷,很难受,我想问,您有没有认识的大师?”   “冷?难受?先生怎么了?”   郁朵继续瞎掰,“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反正昨晚梦见他对我说这些,我想找个大师帮我看看,司年他到底是怎么了。”   连姨听闻也沉思道:“我听老人家说,这刚走的人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是会给亲近的人托梦……”   郁朵心里慌得一批,但表面却稳成狗。   “那怎么办?您有认识的大师吗?靠谱的那种。”   “靠谱的大师……”连姨想了想,“还真有!”   郁朵眼前一亮。   “大师姓闻,大家都叫他闻大师,住在城西路春风巷子里,好像还挺有名的,以前小孩有个什么梦魇,都是找他帮忙。”   “那我吃过饭就去……就去医院,去过医院就去找这位闻大师。”郁朵心里像是有了些底气,不再像之前那样惶恐不安。   看着郁朵脸上那窃喜的表情,傅司年双眼微眯。   找大师?   这女人该不会是打了想让自己魂飞魄散的念头吧?   傅司年咬牙启齿,好恶毒一女人!   郁朵飞快吃完这顿饭,迫不及待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别墅她越呆越觉得阴气重!昨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先让闻大师看过了再说。   “太太,您可一定先去医院,您这脸色看上去就不好,先看完医生之后再去闻大师那,记住了吗?”   郁朵坐在后座频频点头,“放心吧连姨,我有分寸。”   傅司年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稳如磐石,他可没有这么好的闲心逸致跟着郁朵去拜访所谓的闻大师,听连姨说的那话,这位闻大师估计还真有两把刷子,他现在可是个鬼,跟着郁朵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而且郁朵一看就居心不良,估计就是在想法子让自己魂飞魄散。   不过他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不可能去。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整天跟在一个女人身边算怎么回事?   然而他没有发现的是,他的身体,正因为郁朵的离开,而一点一点变得透明起来。   等到傅司年发现时,他几乎能透过自己手掌看到另一边。   他低头看着自己渐渐透明的身体,眉心紧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自己这个状况,继续这么下去,不用过多久,定会彻底消失不见。   或许这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魂飞魄散?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傅司年很快冷静下来,思索着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发生,之前还从未发生过,要说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只有……   ……郁朵?   他倏然想起,这段时间他之所以一直安然无恙,是因为他一直待在郁朵的身边?   有了猜测之后对比过往,傅司年觉得这个猜测越发真实。   身体透明速度越来越快,看着别墅外坐进车内的郁朵,以及即将开车的司机,傅司年表情复杂。   去,魂飞魄散,不去也是魂飞魄散。   去或者不去都逃不过。   既然逃不过,不如就去会会那个所谓的闻大师。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五分钟后,他坐在车后座郁朵的身边,眼看着身体一点一点从透明变实体,沉着脸并表示拒绝说话。   ***   郁朵没让司机送她去医院,而是去了城西路的春风巷子里。   这条巷子挺有名,也挺古老的,红墙砖瓦,还保留着从前的痕迹,叫卖声从巷子深处传来,时不时还能听见犬吠声。   “大爷您好,请问您知道住在春风巷子里的闻大师吗?”   路边烤饼的大爷看了郁朵一眼,还挺和气,笑道:“小姑娘,你找闻大师什么事啊?”   “没……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有点私事想问问他老人家。”   “是这样……那你沿着这条巷子一直往前走,走到底,拐个弯,第二个大门就是闻大师的家,去吧孩子,碰碰运气。”   碰碰运气?   郁朵不明白这大爷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出于礼貌,笑着道谢,“谢谢您大爷。”   “客气了。”   郁朵往前走,走到巷子尽头,拐弯,第二个大门紧闭着。   应该就是这了。   郁朵上前敲了敲门,半晌门内没传出声音来。   她又耐心敲了敲。   “谁啊。”   有人!   郁朵一惊,她这运气还挺好。   “是闻大师吗?”   门咯吱一声开了,一名年过花甲的老人站在门口,笑眯眯望着她,“小姑娘找我什么事?”   眼前这老人家头发白了大半,可面容慈祥和蔼,穿着大褂很干净,符合郁朵心目中大师的形象。   “闻大师,我有些私事想和您单独聊聊,您看您有时间吗?”   “行,进来吧。”闻大师让出一侧让她进来。   郁朵道谢后进了院子。   “大师,我丈夫一个月前过世了,可是我最近总感觉他就在我身边……”   闻大师闻言恍然大悟,“你想见见你丈夫?”   郁朵忙摇头,打死也不见傅司年。   她心里有数,这段时间以她的所作所为,傅司年怕是吃了自己的心都有。   “不不不,”郁朵心虚得很,“您看,他都去世这么久了,我现在过得也很好,他不去投胎,继续待在我身边怎么行?我就想让您告诉他,我现在很好,他赶紧去投胎吧。”   闻大师点头,“我明白了。”   郁朵笑道:“这事您能办吗?”   “能是能办,不过……”闻大师面露难色。   郁朵连忙将卡拿出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那有没有你丈夫用过的东西?”   “用过的?”   “或者是碰过的。”   “碰过的……”郁朵想了想,在自己身上上下搜寻,最后将目光放在自己的戒指上,问道:“这枚戒指是他亲手给我戴上的,可以吗?”   闻大师看了会,点头,“可。”   郁朵忙取下来给他。   闻大师拿着这枚戒指端详片刻,“你在这稍等片刻。”   郁朵诚心道:“那就拜托大师了。”   待到大师进了里屋,郁朵这才双手合十,嘴里絮絮叨叨,“老公,既然你死都死了,就赶紧去投胎吧,我……我发誓,我不改嫁,我绝不改嫁!替你守一辈子寡!你就原谅我吧。”   小等了片刻,闻大师这才从里屋出来,将戒指还给她,坐在椅子上,故弄玄虚叹了口气。   郁朵紧张问道:“大师,怎么样了?”   闻大师一瞬不瞬看了她一眼。   郁朵心里直发慌,不会吧,傅司年不答应?还是要带自己一块走?   她双腿直哆嗦。   就在郁朵差点没忍住的时候,闻大师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放心,他已经走了。”   “走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   郁朵惊喜交加,“大师,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你了,你救我……不是,你救了我老公!”   她将那张卡递过去,闻大师半推半就接了。   “你这脖子上……”   郁朵低头一瞧,脖子上的纽扣竟然全松了,大片的红印就这么露了出来。   她连忙将脖子上松了纽扣系上,正准备说没事时,就听见闻大师说:“你这是过敏啊,来,用老朽我自制的青草膏擦一擦,两天保管好!”   说着,闻大师将一罐绿色的小瓶子递给郁朵。   郁朵茫然接过,指着自己的脖子,“这是过敏?”   “红红的一片,可不就是过敏?看起来是有点严重,不过放心,这瓶青草膏转治过敏,我不要钱,你拿去擦吧。”   青草膏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郁朵突然对闻大师发出直击灵魂的拷问:“闻大师,您……有老婆吗?”   当然,最后郁朵是被轰出来的。   不过没关系。   傅司年既然已经去投胎了,那以后就不能像这段时间那样吓她。   她又能愉快的欣赏美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心情大好,一阵凉气从四面八方而来,郁朵打了个寒颤,对司机小张道:“小张,把空调关了,有点冷。”   “好的太太。”   小张去关空调,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车里没开空调啊。   作者有话要说:  郁朵:老公投胎了撒花~   傅司年:反手给你表演个原地复活!   这真的不是灵异文,信我=3=   谢谢大家在我修文后还不离不弃,这章留言随机五十个红包给大家,谢谢支持^_^ 第9章   离开春风巷,郁朵依然没去医院。   她让司机开车到盘龙陵,抱着自己途径花店时买的百合,独自一人徒步走到傅司年陵园。   陵园附近山清水秀,环境优美,是个长眠的好地方,傅司年墓碑前更是宽敞,草坪修剪整齐,不见一根杂草,几棵松柏树繁茂,伟岸挺拔地矗立着。   虽然她和傅司年没有什么夫妻恩爱的情分,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三年了,如今傅司年去投胎,她也该送他一程,去墓前祭拜一下。   就是不知道这傅司年投胎会变成什么东西。   早年白手起家,后来小有成就,见不得人的坏事估计做了不少,否则也不会落得个反派的下场。   夫妻一场,改天我再替你去寺里烧个香,立个牌位,多做点善事,替你积积德。   阿弥陀佛。   还没到傅司年墓碑前,郁朵便听到一阵凄惨凌厉的叫声与拳打脚踢的沉闷声。   郁朵心中一紧,抱着百合花束站在松柏树下,不敢妄动。   “齐哥……齐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啊……任何对不起傅总的事!”   郁朵躲在松柏后心脏砰砰直跳,刚想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却听到阿齐的声音。   “游轮是你负责的,这两天我也查到你私人账户进账百万,你还敢说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大哥的事?”阿齐的声音一如往常清亮,但听起来却莫名多了些瘆骨的凉意。   “那天游轮确实是我负责,可是……真的不是我……啊啊啊啊!”   郁朵悄悄从松柏后探出个头来。   只见阿齐和其他五个男人站在傅司年墓碑前不远处,两名穿着西装的男人钳制住一满脸是血的男人跪在地上,很狼狈,脸上青肿一片,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齐哥,你相信我……”男人一只手被迫伸出压在草坪上,仰头,无比恐惧的目光看着阿齐,双唇直抖,吓得不轻。   阿齐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逐渐森冷,像淬着毒,嘴角划出的弧度带着讥诮,满身的戾气。   “相信你?”他一脚踩了上去,在男人手背上碾磨。   男人惨叫出声,五官扭曲,头上冷汗津津。   郁朵只觉自己手背一痛,仿佛听到了骨骼被碾碎的声音。   一男人递给阿齐一把刀,阿齐拿着那把刀,就踩在手背上的姿势蹲了下去,刀背在那鼻青脸肿的男人脸上比划。   “大哥平时对你不薄,在他面前,交代了吧,那一百万,是不是秦邵给你的。”   男人哆嗦着摇头,眼睛随着阿齐的刀走,“不……不是,真的不是我干的……齐哥,你信我,我不敢这么做的,真的,傅总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害他!”   阿齐似乎听厌了这话,嗤笑一声,握着的刀猛地朝着男人刺去。   “啊——”   郁朵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也没见过这样子的阿齐,下意识叫出一声急促的尖叫声。   “谁!”阿齐刀停在半空,朝郁朵方向凌厉望去。   那满是戾气的表情在看见是郁朵后,有瞬间的惊慌,忙不迭将自己握在手里的刀子收在身后,无措看着郁朵。   “大嫂?”   郁朵心跳如雷,看看他,又看看地上那狼狈的男人,一时之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阿齐给了身边男人一个眼神,男人会意,与其他两人将那跪在地上的男人连拖带拽地带走了。   经过郁朵身边时,郁朵抱着那束百合,往后退了退,表情惊悚,仿佛被吓到了般。   阿齐像是做错了什么似得,走到郁朵身边。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查游轮爆炸的事情,今天刚查到点线索,没想到竟然让大嫂看到了这一幕。   大嫂一定是吓坏了。   “大嫂,你怎么来了?”   看着阿齐,郁朵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这阿齐表面上看上去老老实实,人畜无害像个学生,办起事来还真狠,不愧是跟在傅司年身边的。   小弟都是这个样子,傅司年就更不用提了。   还好傅司年死得早,否则她这后半生可怎么过。   “我……我来看看你大哥。”话虽这么说着,可眼底忌惮的神色愈发浓重,默默与阿齐保持些距离。   阿齐对傅司年忠心耿耿,毕竟是傅司年从垃圾堆里捡回来培养的,傅司年对阿齐有再造之恩,如果被阿齐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自己怕是要在这盘龙陵里和傅司年盖个夫妻墓了。   不敢想不敢想。   阿齐看着郁朵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颇为懊恼,垂头丧气让到一侧。   郁朵深吸口气,将百合放到傅司年墓碑前,告诉自己稳住,不要慌。   “大嫂,那您在这和大哥说说话,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郁朵低声嗯了一声,也没抬头。   阿齐手心紧了松,松了又紧,最终看着郁朵削瘦的背影咬紧牙根,快步离开。   阿齐一走,郁朵这才松了口气。   她知道阿齐不是那么单纯的人,可在没见过之前印象在那,不觉得他怎么样,现在突然见着真面目,以后让她还怎么和他心平气和说话?   “一个好好的孩子,被你教成这个样子!”郁朵平视着看着墓碑上傅司年的遗照,叹了口气,“算了,今天也不是为这事来的,也不知道你现在投胎去了没有,下辈子投个什么人家……”   “不过呢,既然死了,这辈子对你来说就算已经了结了,下辈子重头再来,你就不要再缠着我了,我很理解你们男人的需求,可是你人都死了,我们人鬼殊途,不合适,你还是早点投胎要紧。”   “你呢,无父无母,我也不用替你孝顺,你看,我照顾了你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拿一点遗产不过分吧?至于其他部分……我会替你烧香拜佛,替你积德行善,你就放心地去吧。”   一阵微风袭来,繁茂的松柏微微摇曳着。   郁朵站起身,正准备离开,脚下一滞,又转了回去,继续站在傅司年墓碑前。   阿齐应该还没走,只能在这继续再待一会。   好在今天阴天,没有前两天烈日炎炎那么苦。   站了一会,估摸着时间,郁朵这才下山。   山脚下陵园入口处,阿齐正站在车边闷头抽烟,郁朵深吸口气,走到车前,“年纪轻轻的,少抽点烟。”   阿齐一愣,忙掐了烟头,不敢抬头直视郁朵的眼睛,“大嫂,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小张会送我回去,你还有事要忙的话就去忙吧。”   阿齐笑容拘束,眉眼间夹着不易看出的烦躁,目光偶尔一瞥,在郁朵脖子上,看到了若影若现、还未消的红印。   “大嫂,你脖子那……怎么过敏了?”   郁朵忙捂着脖子。   “去医院看过了吗?”   “看过了,”她将闻大师送给她的青草膏给阿齐看,“开了药。”   “那就好。”阿齐给郁朵拉开车门,郁朵坐了进去。   幸好阿齐也是个没老婆的。   郁朵长松了口气。   ***   翌日一早,她和连姨去了S城最有名的青峰寺,在那给傅司年立了个牌位,烧香拜佛,希望他能早登极乐。   郁朵抽了个签,是上上签,找寺里的师傅解答,师傅没有多说,只解答了四个字,“顺遂一生。”   这不就是暗示一切都过去了吗?   郁朵原本还颇有些怀疑的心彻底平静下来。   傅司年死了,投胎去了,她现在可以说没了后顾之忧。   那么当初计划着全球旅行,现在计划可以提上日程了。   当初嫌傅司年刚死没多久,她这么快就收拾行李满世界旅游,有点崩她和傅司年恩爱三年的人设。   现在不一样了。   她拿出手机,在朋友圈输入一句话:“曾经和你说好一起走遍全球,可是只剩我一个人。”   点击发表!   一回生二回熟,郁朵觉得自己简直无比机智!   短短的一句话,伤心欲绝的情感都快溢出屏幕了。而且这区区二十个字,既点明了中心,又为后来她出国旅游做好了铺垫,有了这个理由,到时候她出去旅游,岂不是名正言顺?   作为傅司年的遗孀,她代替死去的老公,替他看遍世间山水,踏遍这烟波浩翰的世界,为了实现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愿望,她孤身一人毅然踏上这艰难而孤单地旅途!   俗话怎么说来着,骗过他人,先骗过自己。   郁朵在心里盘算一番,都快把自己给感动了。   “老公,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走遍世界的!”   心动不如行动,郁朵开始着手计划起来。   巴黎要去的,土耳其也不能错过,威尼斯得去看看,芬兰极光好像也不错……   这些都不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微信有人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虞洋:节哀,人已经走了,咱们活着的得向前看,有机会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苏阳:别难过,傅总虽然走了,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继续看着你,保护你   赵琛:郁小姐,有时间出来走走吗?我知道有个地方很不错,你肯定喜欢   郁朵打了个哆嗦,这苏阳说话太吓人了。   她三言两语敷衍了几人,随后把手机放到一侧,将房间门反锁,找出傅司年从前给她的银|行卡。   当初傅司年将这卡给她,让她随便花,可郁朵哪能真的随便花,她可是个无欲无求一心依赖傅司年的菟丝花,为了营造自己不爱钱清心寡欲的性子,那张卡自傅司年给她之后,基本没怎么花过,只偶尔给傅司年卖生日礼物时会刷一刷。   当然,卡里每一笔金额的去向,她相信傅司年一清二楚。   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爱慕他,只会给他买礼物,乖巧懂事的老婆,傅司年哪里还能不满意?   郁朵拿着那张卡,在嘴边兴奋亲了一口。   “等着,明天就带着你去巴黎血拼!”   门口处,被郁朵认定已经去投胎重新做人的傅司年杵在那,冷冷看着郁朵这压抑已久,等自己死后暴露出来的本性,毫无波澜。   郁朵再暴露出什么本性,他一点都不会惊讶。   看得多了,也想开了。   那三年里郁朵确实很得他的心意,日子过得很舒心,家里的事不用他分一点心,他不介意就那么宠着郁朵把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现在看来,他机关算尽,自以为是,死后竟然栽到自己看似性情单纯的小妻子手上。   郁朵,你确实该庆幸我已经死了。   如果我还活着……   傅司年双眼微眯,眼底尽是耐人寻味的意思。   ***   “什么?出国?明天?”连姨无不震惊郁朵,“这么急?”   夫妻三年,恩恩爱爱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先生去世,太太怎么能不伤心?   这两天还好,出去走了走,心情是眼看着好了些,可到底治标不治本,她也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郁朵走出这个阴影来。   这闷在心里,也不是个事,万一闷出点病来,可怎么好。   郁朵面色是浓浓的犹豫,“连姨,我已经决定了,就不是明天,也是这两天……我想出去走走。”   连姨沉沉叹气,“出去走走好!不过,您这一个人出去也不方便,不如让阿齐……”   “不用了,”郁朵忙摇头,前两天看到阿齐在傅司年墓碑前的真面目,她哪里还敢,带上阿齐她哪里玩得high,“我只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您放心,我这么大个人了,不会有事的。”   见连姨依然犹豫不决,郁朵继续道:“之前司年答应我,说要空出时间来带我出去走走,去巴黎,去土耳其,去芬兰,去威尼斯……”郁朵的话微微哽咽,“我真的很想去这些地方,去司年说好要带我去,可是一直没机会去的地方,如果不去的话,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太太……”   “连姨,你就让我去吧。”   郁朵如此苦苦恳求,连姨哪里还能不妥协,“行,那我明天就给您收拾行行李。不过,太太,先生既然已经去世了,咱们的日子还得过,还得往前看,您得及时走出来才好。”   郁朵感激看向连姨,“谢谢你连姨。”   ***   翌日一早,连姨就帮郁朵将行李准备好。   “太太,你看看,这些是我给你整理的东西,有什么疏漏没有?”   连姨是个细心的人,面面俱到,从护肤品到衣服杂物,分门别类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谢谢您连姨,没有遗漏的。”   其实郁朵更想什么都不带,带着银行卡就行,这些衣服包包护肤品有钱还不能买么?   “没有遗漏就好,待会我让司机送您过去机场?哦,对了,”连姨似乎想起了什么,叹息道:“阿齐说今天要来吃午饭。先生在时,阿齐每天都跟着先生回来吃饭,现在先生不在了,阿齐好些天才来一次。”   “阿齐有公司的事要忙,当然没有之前那么多时间过来,连姨,中午既然阿齐要过来吃饭,那麻烦您多做几个阿齐喜欢吃的菜。”   “好,我会的。”   十二点左右,阿齐来了。   连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招呼着阿齐,看他像看自己儿子似得,“阿齐,你这几天一直没来吃饭,今天好不容易来一次,连姨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快坐下尝尝。”   阿齐拘束看了眼郁朵,不敢直视,“这两天公司比较忙,所以没时间过来吃饭,连姨,等过两天我忙完了,天天来吃您做的饭。”   “那行。不过今天太太就要出门了,以后就咱两吃饭……”   “出门?”阿齐茫然看向郁朵。   郁朵笑道:“我想出去散散心。”   阿齐忙问:“谁跟着?”   “不用谁跟着,我就想一个人走走。”   阿齐眉心一拧,碗筷一放,“不行!我不同意!”   郁朵诧异,看向阿齐。   气氛尴尬,连姨一推阿齐,略带呵斥,“怎么说话的?”   阿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面红耳赤看着郁朵,“大嫂,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你如果要去,我和你一块去,我保护你!”   阿齐跟着她去?   郁朵现在只要想起来阿齐那天在傅司年墓前做的种种,心底就忍不住打个寒颤。   被阿齐知道自己真面目,她估计也会死得很难看。   郁朵温柔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我是个成年人,不会去危险的地方,会好好保护自己,说起来我比你大几岁,是我保护你才对。”   “可是你是女孩子,你……”   郁朵打断他:“女孩子怎么了?我英文沟通无障碍,住酒店,到景点看一看,都是安全的地方。”   阿齐还是觉得不妥。   郁朵忧心放下碗筷,“当初你大哥和我说,等忙完这一阵,就和我出去度假,现在你大哥走了,我只想带着你大哥到外面走一走,就算是履行了当年你大哥对我的承诺,带着你算怎么回事?”   “可……”   “好了阿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我会第一时间和你联系,也会每天都给连姨保平安,好吗?”郁朵灼灼望着阿齐,那清澈如水般的眸子里充满着恳切的神色。   阿齐苦恼低下头,嫌弃自己嘴笨,说不出阻拦郁朵的话,心不甘情不愿妥协,“那你什么时候走?”   “机票已经买好了,吃完饭就走。”   阿齐沉默,半晌才嘟囔道:“行。”   郁朵这才展颜一笑,“先吃饭吧。”   几人这才重新拾起碗筷。   当然,郁朵食欲不佳,吃了两口也就不吃了。   阿齐替她将楼上行李箱提下来,说要送她去机场。   行李箱被阿齐提着,郁朵回头看向连姨,“连姨,我走了。”   连姨恋恋不舍且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叮嘱道:“太太,你一个人在外面可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有什么事一定得尽快联系阿齐,每天都记得给连姨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郁朵点头应道:“我会的,连姨你自己也保重身体。”   “好,好……”   在连姨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郁朵跟着阿齐出门。   洑水湾别墅地处偏僻,远离市区,空气好,胜在一个静字。   机场虽然也在郊区,但与洑水湾是两个方向的郊区,没有两个小时的路程估计到不了。   阿齐一边开车,一边频繁通过后视镜看郁朵,仍不赞同郁朵独自一人出行的决定,试图让她改变心意,“大嫂,要不您还是带个人吧,一个人在外,我实在不放心。”   郁朵笑,“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只是出去走走而已,我这么大人了,可以照顾自己。”   见阿齐还想说话,郁朵抢先堵住他的嘴,“你知道吗?以前你大哥说,要带我走遍世界,我一直在等着他,可是没想到,等着等着……”她含笑苦涩摇了摇头,“阿齐,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我想出去走一走,就好像,你大哥还在我身边。”   坐在她身侧的傅司年深深看了她一眼。   阿齐低声道:“可是我在大哥墓前发过誓,一定会好好保护你,我没能保护好大哥,我不能再让大嫂你有任何的闪失。”   “我能有什么闪失?放心吧,没事的。”   郁朵坚持,阿齐也只得妥协。   两小时后,机场到了。   阿齐替她提着行李箱去办托运,将取来的机票递给郁朵,“大嫂,你一定记得,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   “放心,我会的,你工作忙,回去吧。”   阿齐心事重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机场。   直到阿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机场大厅,郁朵才彻底松了口气,安检后进贵宾室里候机。   VIP候机室里没几个人,纷纷安静坐在那看书看报,或是手机电脑,郁朵寻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看了眼时间,只差区区半个小时,她就能登机,飞到巴黎血拼。   光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傅司年坐在她身侧抱胸无视她脸上兴奋难耐的微笑,后槽牙紧咬,侧脸肌肉线条绷得死紧。   候机,上飞机,下飞机,郁朵站在戴高乐国际机场大厅,看着面前形形色色的人,听着陌生的语言,陌生的文字,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异国他乡,法国的首都,巴黎。   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她,她也不用再装成小白菜整天凄风惨雨,她可以高高兴兴地去购物,去景点打卡!   景点打卡?   郁朵似乎想起了什么,将自己手机拿出来,对准机场大厅的门口,拍下天边夜色。   @富太太的豪门生活:巴黎打卡   附上一张刚拍的图,并定位戴高乐国际机场,很快微博底下粉丝第一时间吹了一波彩虹屁。   “哇姐姐去法国度假吗?羡慕!”   “现在去法国可以偶遇吗?!”   “羡慕姐姐可以说走就走QAQ”   郁朵看了两眼评论,心满意足退出微博,打开朋友圈,输入:“终于到了我和你约定的第一个城市。”   果然,朋友圈底下评论全是类似‘注意安全’和‘玩得愉快’的话。   计划通!   巴黎街头和国内大不一样,一切在郁朵眼里,陌生又新奇。   她坐着酒店前来接送的车,还没好好欣赏一番,很快便到了下榻的酒店。   酒店是巴黎一所位于市中心的酒店,有悠远的历史和文化,服务与环境更是一流,郁朵全程被酒店工作人员服务波澜不惊,直到服务人员离开她的套房,郁朵这才将高跟鞋往地上一踹,尖叫着笑着躺在柔软宽敞的床上。   太爽了!   没有傅司年,这个世界真的太大太美好了!   辛辛苦苦三年,现在终于到了她收获果实的季节!   郁朵一改在国内的凄苦,容光焕发,一觉睡到大中午,用过午饭后,带着银|行卡,兴致勃勃去血拼。   郁朵所持的卡是许多国际大牌的VIP客户,得到了店员热情接待,两名店员全程跟在她身侧。   “这件,这件,还有……这三件,那边那两件,以及那个蓝色的包和绿色的包,这双鞋,还有这双,”郁朵在这些衣服包包上一一点过。   店员心情激动,正准备将郁朵刚才指出来的衣服等包好,就听见郁朵说:“刚才我指出来的那些都不要,其他的,全都给我包起来。”   店员愣神。   她不是没见过郁朵这样的客户,但这样的客户也不是经常有的,今天郁朵买下的这些,是她一个月的销售额!   店员连忙将郁朵刚才没点出来的衣服包包鞋子尽数包好。   郁朵坐在一侧沙发上,细细品尝店员端上来的红酒,这酒就是好,比傅司年珍藏的酒好喝多了。   也是,傅司年口味独特,平时她穿的,都是傅司年喜欢的类型的衣服,那些衣服,不能说难看,但不符合郁朵的眼光。   趁着这个机会,郁朵要把穿衣风格换个彻底!   一共消费一百零三万,郁朵眼睛都不眨地刷卡,至于买下的这些,店员会替她送到酒店。   离开店里,走到巴黎广场中央,空旷的地界上一抬头,便瞧见了天穹挂着的彩虹。   那彩虹并不是一道,而是一道下面接着还有一道,不少人正举着手机在拍摄这奇景。   似乎下了场雨。   郁朵惊喜交加,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傅司年你看!有两道彩虹!”   傅司年抬头,“什么两道彩虹?”   郁朵愣了。   傅司年也愣了。   广场上的一只白鸽扭头看她,展翅扑腾一声,飞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大姨妈来了,情绪不好实在憋不出,我有罪,我接受大家对我的捶打!   编辑说这个文名需要改,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呜呜呜我想到头秃QAQ给我一点灵感也行采纳的话给包个大大的红包!   留言随机一百个红包给大家,爱泥萌! 第10章   一场大雨过后的巴黎天空一碧如洗,雨后天晴,竟挂着两道彩虹。   巴黎广场上不少人拿着手机拍照拍视频,将这道不常见的奇景记录下来。   郁朵恍惚回头,只看到一张张笑容洋溢的脸仰头望向天空,四周全是白皮肤、高鼻梁、大眼睛、黄头发的陌生面孔,以及陌生的语言。   她静静在那站了一会,直到挂在天穹的彩虹消失,人群散开,在那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才如梦方醒般清醒过来。   自己刚才喊了什么来着?   傅司年?   喊了傅司年的名字?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郁朵有种别人和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的感觉。   她怎么可能会喊傅司年的名字?   疯了吧?   倒时差倒得自己魔怔了?   她深吸口气,拍拍自己脑门,让自己清醒一点。   傅司年看着郁朵的背影,一步一步跟着她走。   广场上的白鸽一只又一只飞过来,有一只飞到郁朵脚边,仰头看着她,拦住她的去路。   这儿的白鸽似乎不怕人,让人摸,给人喂。   郁朵被这只白鸽吸引注意,蹲下,小心翼翼抚摸着白鸽光滑的羽毛。   “郁朵。”   郁朵手一滞,茫然抬头,而后警惕看向四周。   人来人往,什么都没有。   傅司年低低一笑,“我看到彩虹了。”   郁朵眼底迷茫神色愈发浓重。   她好像……又听到傅司年的声音了?   “傅司年?”   郁朵缓缓起身,听着四周动静,除却那些陌生的语言,路人的笑声,广场边缘小提琴的音乐声外,再无其他让她熟悉的声音。   听错了吗?   还是这几天高度紧张,神经紧绷幻听了?   傅司年走到郁朵面前,两人面对面,仅咫尺之遥,将她脸上的迷茫与疑惑看得一清二楚,却不打算再说话,只这么沉沉望着她。   郁朵站在原地,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是种很熟悉的感觉,但让她说,却又说不上来。   有点冷,郁朵无端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眼天空火热的太阳,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里无限扩大。   傅司年……不会没去投胎吧?   还跟在她身边?   郁朵忙使劲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自己脑海中摒弃。   不可能,闻大师说过了,傅司年已经去投胎了。   是幻听没错了,一定是她这段时间太紧张了。   郁朵安慰自己。   一大群白鸽突然展翅飞起,她的注意力瞬间被这群白鸽吸引,仰头去看。   “小姐你好,刚才我在这边拍照,不小心把你拍了进去,不过照片很美,我想保存下来,可以吗?”   一名漂亮的法国小姑娘站在一侧连续拍了几张照片,等白鸽飞走了,这才过来,笑着将刚才拍摄到的照片给郁朵看。   照片里,一大群白鸽飞起,在那一圈圈光影中,郁朵站在那群白鸽中间,逆着光,仰着头,望去那群白鸽飞去的方向。   “可以将这张照片也给我一份吗?”   “当然没问题。”   小姑娘将这张照片传给她,郁朵看着这张照片,随后发到‘富太太的豪门生活’这个微博账号上。   「咕咕咕」   附加一张图片。   发布。   郁朵看着手机微博界面,一刷新,评论人数滋滋往上冒,和从前一样想点开评论看看,手却突然顿住,从昨天来到巴黎后所有的兴致与精力,似乎在刚才被‘傅司年’三个字打得七零八落,一点不剩。   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蔫耷耷。   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   和傅司年在一起三年,傅司年成了她生活中的全部,再不习惯,也变成了习惯。   她兴致缺缺,将手机收好,看了眼人来人往的街头,装潢奢华的奢侈品店,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   她越不想傅司年,脑子里就越冒出傅司年这个名字这个人。   在傅司年身边三年,她就没有出过S城,更别提傅司年带她出国旅游,她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可以环游世界的机会,为什么还要想起傅司年那个王八蛋!   这人活着让人难受,死了怎么也这么讨嫌!   最后她得出个结论。   之所以会想到傅司年,多半是闲的。   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想到他了。   怀着满腔对傅司年咬牙切齿的埋怨,郁朵又进了个奢侈品店。   “您好小姐,有什么是我可以帮您的吗?”   郁朵环顾四周,指着柜台一个蓝色手提包,“我想看看那个包。”   “好的您稍等。”   片刻后店员将郁朵看上的包拿了过来,“小姐,这个包是我们……”   郁朵听着店员给自己介绍这个包的材质,以及出自哪个设计师之手,但郁朵听着听着,神情恍惚,明显没能再听进去。   她记得之前傅司年很少给自己买东西,衣服鞋子包包,都是让专柜将当季最新款送到家里,她最喜欢的,就是他在拍卖会上拍下的一条钻石项链。   那是所有傅司年送给她的礼物中,除了银|行卡外,最喜欢的。   那名店员介绍完,微笑看着郁朵,“小姐?小姐您好?”   郁朵猝然回神,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刚才……”   “没关系,小姐,这个包您还需要吗?这个款我们还有灰色和姜黄,”店员指着柜台上的另外两个颜色同款式的包笑问道。   傅司年欣赏那个姜黄色,“姜黄的包很配你。”   郁朵摇头,“不用,就这个蓝色的,帮我包起来吧,我喜欢蓝色。”   傅司年微怔。   “好的,那您这边只需要这个包吗?”   郁朵环视四周,兴致缺缺,“嗯,就这个。”   “好的,我帮您包起来,您稍等一会,这边请坐。”   有店员为她送上甜点与饮料。   郁朵百无聊赖坐着,微微出神,而傅司年则坐在她对面,眸光微深,肆无忌惮看着她。   店里人流不错,VIP内差不多坐满了客人。   “小姐,请问您是一个人吗?”   一个英俊的法国男人走到郁朵跟前,颇有绅士风范笑望着她的眼睛,俯身等着她的回答。   郁朵闻声抬头,与男人那双湛蓝的眸子对视。   男人眼睛很漂亮,盯着人看时,总给人一副深情款款的错觉,容易让人深陷其中。   这男人真帅!   这是郁朵见到他的第一反应。   “我……对,一个人。”   “不知道接下来十分钟无聊的时间,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和您一起度过,让这无聊的十分钟变得不无聊。”法国男人脸上写满了无奈,“好吧,我承认,VIP里只有这一个位置了。”   郁朵微愣,转而笑了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搭讪。   “小姐,恕我直言,您笑起来太美了,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东方女人。”   浪漫的法国男人嘴里说着女人爱听的甜言蜜语。   郁朵落落大方指着自己面前的座位,“谢谢夸奖,请坐。”   男人笑着坐下。   傅司年如果不想男人坐在他身上,只得起身把座位给让出来。   “很抱歉唐突打扰到小姐的购物时间,不过刚才从小姐进店一直到现在,我注意到您似乎有心事,像您这么美丽的女人,漂亮的眼睛里只能有星星,怎么能如此难过?是哪个男人不解风情,竟然让这么美丽的小姐伤心。”   郁朵微笑,“并没有,是我自己的原因。”   “我简直不敢相信,像您这样美丽的小姐竟然还会有烦恼,不过没关系,甜点能消除一切。”男人将店员送上来的甜点推到郁朵面前,“小姐可以试试这的马卡龙,再喝一口红茶,相信我,什么烦恼都会败在你的味蕾之下。”   法国男人陶醉的表情让郁朵笑了起来,尝了一口马卡龙,又喝了一口红茶解腻。   也是奇怪,刚才还闷闷不乐的心情登时愉悦轻松了不少。   仿佛真如面前这个法国男人所说,味蕾取悦了她。   “嗯,的确很不错。”   “能让您心情愉悦,是我的荣幸。”男人的眼睛放在郁朵无名指戴着的戒指上,“看来已经有幸运的男人将您娶回了家。”   郁朵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戒指,手心微握,“我丈夫已经……过世了。”   男人一愣,无不惋惜道:“这个消息真让人遗憾,不过我相信您这么美丽的女子愿意托付终身的人,一定是个优秀的男人,上帝会保佑他的。”   郁朵微笑,并不说话。   “我叫Alex,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小姐的名字。”   郁朵笑道:“我叫郁朵。”   “郁朵?我想这个美丽的名字,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法国男人的诙谐幽默和天性浪漫是有名的,郁朵和Alex相谈甚欢,Alex幽默,有说不完的话题,尺度拿捏得很好,根本不会让郁朵感到一丝被冒犯也不会让她感到尴尬,郁朵被他逗得笑容满面,哪里还见一丝忧愁的情绪。   傅司年站在一边阴恻恻看着这两人,后槽牙快被磨烂了。   他刚才竟然还以为这没心肝的女人还有一点良心。   现在看来,这女人的良心,一见到帅哥就喂狗了吧!   这郁朵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自觉?知不知道自己老公刚死没多久?   老公刚死没多久就在外面撩男人,这放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   “小姐您好,您的包我已经替您包好了,一共一万一千二百。”店员上前来,将包好的包包递给郁朵。   “小姐眼光不错,这款包是今年最新款,蓝色很适合您,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为小姐买单?”   傅司年双眼微眯,喜怒不形于色对他而言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他眼底压抑的怒火隐约朝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好在没人看得见他。   郁朵笑着拿出钱包,将卡递给店员,“谢谢您的慷慨,不过这个包我还是自己付吧。”   男人并不坚持。   店员刷卡后将卡递还给郁朵。   “非常感谢您和我一起度过这愉快的十分钟,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我能否有和小姐一起共进晚餐的荣幸?”   one night stand?   郁朵挑眉,笑道:“我也很想和您这么英俊的男人一起共进晚餐,不过很抱歉,我可能没有时间。”   “那太遗憾了。”男人将一张名片递给郁朵,“这是我的名片,就当交个朋友?”   郁朵笑着收下,“有缘再见。”   不得不说,和英俊男人聊天,眼睛被取悦,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郁朵哼着小调回到酒店,将男人名片仔细看了几眼,头衔是某集团高层,还挺有名的。   年轻帅气,优秀多金,是个近乎完美的法国男人。   可以欣赏,但不是她的菜。   门铃响起,郁朵随意将名片放桌上,转身去开门。   一阵劲风不知从哪吹来,名片被风一吹吹进床底,不见踪影。 第11章   郁朵房间门外站着的一位酒店的工作人员,那人微笑对郁朵介绍:“郁小姐,很抱歉打扰到您。是这样的,这周为酒店一百年庆,今晚将在一楼举办一场舞会,邀请所有酒店入住的客人参加,这是酒店的邀请函,如果您晚上有时间和意愿的话,可以凭邀请函入场。”   他恭敬送上一张邀请函,郁朵接了。   “谢谢邀请,有时间我一定参加。”   关上门。   郁朵将那张邀请函翻开看了一眼,晚上八点。   现在下午四点,如果参加舞会,她还有充分的时间去做准备。   像这类大型的舞会,从前傅司年从未带郁朵参加过,傅司年参加各种酒会、舞会,他的女伴有专人陪同,并不需要郁朵。   对此,郁朵并未像个怨妇一样找傅司年质问。   一则,傅司年肯定不高兴她的质问,对于破坏他两‘恩爱夫妻’关系的事,郁朵是不会去做的。   二则,她的人生目标是当好傅司年的妻子,只要傅司年不带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回来让她心烦,她就能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她又不爱他,逢场作戏,她就不苛求傅司年太多了。   郁朵给酒店打了个电话,询问如果参加舞会,需要准备什么。   百年的酒店,服务一流,很快给她送来几件长裙礼服,供与郁朵挑选。   郁朵挑了一件后背全|裸的性感礼服,试过后,很合适。   她的骨骼很细,肩头平直圆润,一字锁骨凹陷,总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在那锁骨上停留一二,一头黑长的秀发被拨到了肩胛一侧,优雅纤细的天鹅颈,划出一抹迷人的弧度,背影窈窕,两翼的蝴蝶骨,似要展翅腾飞一般,那腰肢更是不盈一握,美艳不可方物。   郁朵原地转了个圈,礼服裙摆随着她的转动划出一抹优美迷人的弧度,像一朵盛开的花。   除了上次参加郁父的生日宴会,这似乎就是她这些年以来,第二次穿礼服?   傅司年不喜欢她穿着太暴露,别说这么性感的礼服,就是夏天穿着太性感,也会被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眉梢,轻轻一眨,那都是极其的勾人。   漂亮又性感。   郁朵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情亲了一口,“宝贝,你长得这么漂亮,知道会迷死多少男人吗?”   这话没错,她身边就有个男人,被她迷死了。   郁朵穿着如此性感的礼服,也是傅司年第一次见。   不,应该是说,这段时间他所看到的郁朵,是他第一次见着。   在他印象中,郁朵是个胆小娇软的菟丝花,依附着他,温柔懂事,单纯胆怯,容易惹人怜爱。   一直以来,他给了郁朵最适合她的生活,像保护一朵容易枯萎的花,将她放在温室里悉心呵护,他也以为,郁朵是喜欢且享受这样的生活的。   可是这段时间郁朵在他死后的所作所为,推翻了他从前对郁朵的刻板印象。   她不柔弱,甚至还很坚强。   她不胆小,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胆大包天。   她不单纯,心机深沉,否则也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蒙骗他三年之久。   郁朵就像是一个蚕蛹,蛰伏三年,在他死后,终于破茧成蝶。   绚烂迷人,让人挪不开眼。   没错,他承认,这样的郁朵确实很性感迷人,也很让人心动,无论是表面上,还是她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和三年前的郁朵相比,她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傅司年双眼微眯,他脑子里一遍遍回味的,却是郁朵从前在他面前装乖的场景。   三年如一日,她怎么就能装的毫无破绽?   如果不是他死了,亲眼看到这一切,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戴着一副面具和他一起生活了三年,愚弄了他三年,耍了他三年,他对此甚至一无所知!   郁朵,你好样的!   郁朵无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这礼服穿着好看,就是有点冷。   晚上八点,郁朵拿着邀请函准时赴约酒店舞会。   临走前,看了眼还戴在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   在门口逗留片刻后折返回来,将婚戒取下,放入戒盒中。   傅司年都死了,这枚约束她的戒指,也没必要戴了。   下楼去舞会会场。   还未进去,在门口就听到会场里悠扬的音乐声。   郁朵将邀请函递给门口服务员,服务员看了一眼,核实后将郁朵领进会场。   会场里人来了不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端着酒杯相谈甚欢。   放眼望去,大多为高鼻梁黄头发的外国人,郁朵不觉得尴尬,更不觉得无聊,独自一人端了杯鸡尾酒坐在角落里听着音乐,看着舞池里成双成对的男□□雅地跳着舞。   傅司年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双手交迭在一起,大拇指指腹下意识摩挲着原本戴着戒指的无名指,那被她取下戒指的地方,有一圈浅浅的印记。   “哇哦,看看这位美丽的姑娘,竟然一个人坐在这,这会场的男士竟没一个人发现角落里的玫瑰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郁朵抬头一看,是今天在奢侈品店遇到的那个法国男人。   “Alex?”   “是我,郁朵小姐,很高兴在今天这个美妙的夜晚再次与你偶遇。”Alex伸手握住郁朵的手,俯身在她手背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记。   郁朵接受了Alex的这个吻手礼。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受邀前来参加酒店百年庆,”他礼貌打量着郁朵,“恕我直言,今晚上的你太美了,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成为你今晚上的男伴,因为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当其他男人对你发出邀请时,你苦恼不知道如何选择的样子,而我也想尝尝被其他男人嫉妒的滋味。”   郁朵成功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逗笑了。   “Alex,你经常这样哄女人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这不是哄,这是事实,是我的真心话,只不过这些真心话由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说出来,会觉得是花言巧语,这是你们女儿对男人的偏见,总认为,帅气的男人花心。”   “哦?看来你是个专一的好男人?”   “我认为专一这种事,单靠说没有说服力,中国有一句古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郁小姐以为呢?”   郁朵挑眉,在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保持微笑就好了。   Alex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目光转移到郁朵手上,“你的戒指?”   郁朵微笑,“取了。人总是要往前看,不能一味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中,不是吗?”   “聪明的女人。”   Alex举杯,与郁朵喝了一口。   悠扬的音乐响起,Alex站起来,朝着郁朵伸出手,“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否有和这个荣幸,和您同跳一支舞?”   郁朵思考片刻。   傅司年脸色比锅底还黑,周身气压骤降,使得这周遭气温徒然下降好几度。   郁朵打了个寒颤,将手搭在Alex手心,两人朝着会场中央走去。   是一曲探戈,音乐前段缓慢悠扬,郁朵与Alex两人离得极近,看得出郁朵有些紧张。   她会跳,可是三年没跳过,有些生疏。   但Alex是个跳舞的好手,探戈对他而言家常便饭般,有Alex带着,郁朵渐渐放松下来,跟着音乐的节拍,享受着舞蹈的魅力,两人配合得极为默契。   后半段音乐徒然转变,Alex与郁朵动作利落,每一拍都恰到好处,郁朵脸上的微笑越来越灿烂,她像是彻底将自己释放,那一抹自信与优雅让人挪不开眼,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会场中央,直接将傅司年的视线挡得完完全全。   一曲毕。   四周掌声如潮,郁朵与Alex笑着答谢‘观众’的掌声,回到座位。   “真没想到,探戈你竟然跳得这么好。”   “我从前学过,只不过这三年没有跳舞的机会而已。”   “三年没有跳舞的机会?那我可太幸运了,这三年来的第一支舞,是我陪你跳的,但是我不明白,你跳得这么好,为什么三年没有跳过舞?”   郁朵保持微笑。   “OK,这事不提。”   一名男子端着酒杯前来询问,“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和您这样美丽的小姐跳一支舞?”   Alex在一侧替她拒绝,“真是抱歉,这位美丽的小姐今晚只和我一个人跳。”   男子看向郁朵。   郁朵笑了笑,算是默认Alex的话。   “好吧,祝今晚愉快。”   郁朵原以为她拒绝那男人后,也就不会再有男人来碰壁,却没想到,自此后舞会现场的男人来了一个又一个,皆是询问郁朵是否能跳支舞的,或是递上名片,郁朵苦恼,一一婉拒。   “看来上帝还是眷顾我的,至少你收下了我的名片。”   Alex的名片?   郁朵喝了两杯,脑子有点不太清晰,被Alex一提,她这才恍惚想起,名片她放哪去了来着?怎么没印象了?   “我看你喝的有点多,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虽然有些醉,但郁朵还保持着底线的清醒。   法国男人浪漫,但相应的,他们对于‘性’很开放,认为one night stand是件很正常的事。   郁朵起身,“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法国男人既浪漫又热情,这地方是不能再待了。   起身的瞬间郁朵没站稳,脚一崴,朝一侧倒去,傅司年下意识去扶,郁朵从他身体穿过,万幸只是倒在沙发上。   “我还是送你回房间吧。”   郁朵摇头,仍然坚持,与Alex挥手道别。   Alex无奈失笑,这段时间,在法国遇到了不少女人,热情奔放,美艳迷人,但唯独只有郁朵,谨慎到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如果不是对自己,Alex真要怀疑自己魅力是否不复当初。   郁朵坐过的沙发一侧似乎有什么东西,Alex捡起一看,是郁朵的耳环。   “郁……”他想将耳环还给郁朵,但却不见了踪影。   Alex笑了笑,将这耳环收了起来。   一次美妙的艳遇应该有纪念品,不是吗?   与Alex挥手道别的郁朵,踉踉跄跄回房,傅司年沉默跟在她身后。   和傅司年在一起这三年,郁朵基本没喝过酒,最多也只是就着他的酒杯喝上一口,嫌苦,嫌烈,又吐出来。   今晚郁朵约莫喝了三杯,喝的时候没感觉,喝完才知道后劲有多大,脑子昏昏沉沉,只怕一躺下就得睡过去。   郁朵穿着高跟鞋,一路上走的摇摇晃晃,时不时停下脚步扶着墙揉揉发晕的额头,傅司年却只能看着她,跟在她身后。   好不容易回了房,郁朵妆也没卸,衣服也没换,直接在床上躺下,小脸红扑扑的,似是睡了过去。   “郁朵,醒醒。”   郁朵眉心紧蹙,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亦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强撑着即将睡过去的疲惫身体,手在床头探了探,摸到手机,按下home键,撑开眼皮。   十一点。   她低声喊道:“连姨,司年估计又在应酬,麻烦你给他煮点解酒汤。”   说着说着,眼睛又不争气地阖上了。   傅司年站在床边,沉默望着她。   半晌后她翻了个身,拍了拍身侧的床,嘟嘟喃喃:“司年,关灯,亮……”   啪——   灯黑了。   “司年……”   “嗯?”   “你怎么才回来……记得先把解酒汤喝了,再去洗澡睡觉……” 第12章   郁朵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没怎么喝过酒,所以昨晚上根本不知道三杯酒的后劲竟然这么大,一觉昏睡到十一点多,还是觉得困。   手机铃声响起,郁朵将眼前强撑开一条缝,手在枕边摸索着,半晌没摸着,睁开眼一瞧,昨晚不知道怎么睡的,手机被她扔到床中间来了。   拿起手机一瞧,是连姨。   郁朵瞌睡醒了七八分,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喂连姨。”一气呵成,语气如常。   “太太,您这到了巴黎,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连姨话里带着责备,“一大早的我给您打电话也不接,微信您也不回,阿齐急得都要去巴黎找您了。”   “对不起啊连姨,我没事,就是前天刚到巴黎有点晚,倒时差就睡了,昨天没注意信息,您帮我和阿齐说一声……”   “阿齐那……太太,您自己给阿齐打个电话吧,”说着,连姨又忍不住说教,“太太,出门之前你可是答应过我和阿齐,会每天打电话回来保平安的,怎么现在一出门,就什么都不作数了呢?当初就应该让您多带个人出门,这一个人在外头,发生点什么事,谁照顾你?您还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您这是诚心要急死我!”   郁朵果断认错,“对不起连姨,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我每天都会记得打个电话回去。”   连姨叹了口气,她就当心郁朵一个人在国外,触景生情,做出什么激动的事情来。   “那你以后可千万别忘了。”   “放心吧连姨,不会忘。”   挂了电话,郁朵翻出阿齐的手机号码,倍觉头疼。   都怪昨天high过了头,把这事给忘了。   电话几乎是在瞬间被接通。   “阿齐,我……”   还不等郁朵说完,一个急切的声音顺着听筒第一时间传了过来,“大嫂,你没事吧?”   “……我没事,昨天有点累没看手机,”郁朵沉了口气,“抱歉,让你和连姨担心了。”   “没事就好,”阿齐松了口气,声线不再紧绷着,“连姨她……她很担心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大嫂你还是每天给连姨打个电话报平安吧。”   “嗯,我记住了。”   紧接着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郁朵硬着头皮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好。”   顺利将电话挂断,郁朵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手机一扔,往床上一躺,还不到十分钟,门外响起敲门声。   一大早的,简直快疯了。   郁朵强忍着起床气去开门,扑面而来浓浓的玫瑰花香。   门外是一名酒店工作人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小姐您好,这是Alex先生送给您的玫瑰花。”   郁朵微愣,而后反应过来,微笑着问那名工作人员,“是Alex先生指定送给我的?”   “是的。而且Alex先生还说,想邀请您一起共进晚餐。”   “谢谢,我知道了。”   郁朵接过沉重的玫瑰花,并转身回房给工作人员拿了一些小费。   关上门,郁朵忧愁地看着这一大束玫瑰花,没数,粗略估计约莫九十九朵。   和傅司年结婚三年,她一次都不曾收到过玫瑰花。   傅司年不懂浪漫不会送,但她和Alex认识仅仅一天而已,他对自己什么都不了解,就送玫瑰花,而且看这架势是要对她展开追求?   法国男人都这么浪漫冲动的吗?   郁朵对此深深感到困扰。   她真的只是来旅游的而已,没想过还能顺手撩到一个浪漫的法国帅哥。   虽然帅哥既浪漫又帅气,和他聊天,很大程度上能愉悦自己的眼睛和心情,但郁朵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要轻易招惹这位法国帅哥为好,否则怕是‘后患无穷’。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郁朵当天便决定离开巴黎。   下午三点的飞机,临走前她将自己在巴黎疯狂购物买下的东西邮寄回国。   当然,谨慎起见,她将邮寄地址改为傅司年在市中心的那套公寓。   下午三点,郁朵放了Alex鸽子,轻装上阵,潇洒乘坐飞机离开这座她仅停留两天的城市,不带走一片云彩。   下一站,英国伦敦。   落地的当天,‘富太太的豪门生活’这个微博账号里多了一条微博:伦敦打卡。   附上一个调皮吐舌的表情,配上一张伦敦当地晴空万里的照片,和英伦风格的大街,一看便知道在外旅游度假,心情愉悦。   而郁朵朋友圈里同样是一张斜四十五度角拍摄的伦敦街角照片,附上忧愁哀伤的文字:伦敦的天气,和你离开的那天一样。   让人叹息。   郁朵在伦敦停留五天,打卡伦敦有名景点,微博热火朝天,朋友圈死气沉沉。   之后又马不停蹄飞芬兰,看极光,又去了威尼斯水城,穿着性感比基尼大秀身材,差点把傅司年气死的事就不提了。   在威尼斯逗留几天,郁朵飞去土耳其坐了一次热气球,走遍土耳其著名景点后,飞往埃及看金字塔。   一连在外一个多月,郁朵微博差点被认证为旅游达人,涨粉小五万。   当然,在连续一个月的奔波以及暴晒之下,即使郁朵防晒再仔细,依然不可避免地晒黑了几个度。   傅司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他不知道郁朵是哪来的精力和热情,能一个人在外连续旅游一个月,还乐在其中的。   回国是在郁朵看完金字塔后,回国的事她没和任何人说,准备给连姨一个惊喜。   下飞机是下午四点,五点打车回别墅,刚下车,就发现别墅外停着好几辆车,车牌有些眼熟。   郁朵进门,“连姨,我回来了。”   客厅里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连姨从别墅内匆匆而来,见着郁朵,一惊一喜,“太太!您回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连姨看着郁朵脸上的微笑,眉眼间神采奕奕,精神可比一个月前看上去要好多了。   她上前接过郁朵手里的行李箱,“回来就好,还没吃饭吧?我给您……”   连姨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犹豫看向别墅内。   “怎么了?”   郁朵才走到玄关处,便听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蹬蹬蹬的声音,带着节奏,步伐不乱,丝毫不慌。   这高跟鞋的声音郁朵一听就知道是谁,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乔桉,你怎么来了?”   一穿着高跟鞋的高挑女人站在郁朵面前。   在郁朵的印象里,乔桉一年四季都穿着不低于五厘米的高跟鞋,且从来不觉得累。   如果说从前在傅司年面前的郁朵是清纯胆小,那么乔桉在傅司年面前就是性感大胆。   乔桉是傅司年的左右手,自傅司年创办公司以来,一直任傅司年助理,替他摆平工作以及生活中的任何事。   公事包括但不仅限于工作上的事,事无巨细,她都能过问。   私事包括但不仅限于代替郁朵,陪同傅司年出席各大宴会。   郁朵和乔桉的区别大约就在于,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郁朵知道,傅司年对她很信任。   “我来送傅总留在公司的遗物。”   遗物?   郁朵往里走,客厅里放了不少东西,打眼一瞧,都是傅司年的。   并且,客厅里坐着几位不速之客。   “叔公?您怎么也来了?”   看见叔公,郁朵便知道,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叔公为了遗产,让其他女人冒充坏了傅司年孩子的事都做得出,这次不知道又耍什么手段。   叔公看了乔桉一眼,自己并未说话。   乔桉心领神会点头,“郁朵,是这样的,这两天我在公司收拾傅总遗物时,从他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份遗嘱。”   郁朵眉心紧蹙,“遗嘱?”   傅司年挑眉,他什么时候立的遗嘱,他怎么不知道?   “是,”乔桉将那份遗嘱拿出来,递给郁朵,“遗嘱的内容我已经找律师检验过真伪,确实是傅总生前立下的。”   郁朵怀着怀疑的心情翻看着,一大段赘述的内容跳过,直接跳到遗嘱部分。   恍然大悟。   她就说叔公今天怎么坐在这有恃无恐像个大爷,原来在傅司年的遗嘱中,为了感谢叔公的抚养之恩,将名下资产总和的百分之三十留给叔公,而傅司年留给她百分之三十的遗产,阿齐百分之十,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三十……   留给乔桉?!   郁朵抬头看向乔桉。   “说实话,傅总将百分之三十的遗产留给我,也很出乎我的意料。”   叔公适时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司年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他还记得叔公的养育之恩,叔公没白疼他一场。朵朵,你再仔细看看,如果没错的话,过两天就找律师,把遗产这事给办了。”   郁朵在那遗嘱上翻来覆去,也看不出是真是假。   乔桉看郁朵表情,笑了笑,“叔公,我看郁朵也需要时间去验证这份遗嘱的真伪,不如咱们过两天再来?”   “行,朵朵,你这两天就去验一验这遗嘱的真伪,后天叔公再来。”   很是大气的给郁朵检验的时间。   傅司年死死盯着郁朵手上那份遗嘱。   他是当事鬼,最清楚这份遗嘱是真还是假,只是他没想到,他一直信任的乔桉,竟然敢在他死后正大光明伪造遗嘱?   他们怎么敢!   乔桉与叔公走后,郁朵闷闷不乐回了房,连姨也不敢劝她,毕竟这么大的事。   先生立遗嘱没错,叔公从小养育他长大,给部分遗嘱也没错,可是怎么能给一个外人遗产呢?而且给这外人的数和太太的一样,这传出去了,让外人怎么看待太太?   连姨知道这个乔桉虽然是傅司年的助理,但她是过来人,怎么看不出这乔桉藏着掖着的心思?   但凡先生对太太多上点心,这乔桉也不会让太太受那么多的委屈!   连姨站在郁朵房门前,唉声叹气地走了。   同样的,房间内的郁朵也唉声叹气看着这份真假不明的遗嘱。   如果这份遗嘱是伪造的,乔桉既然敢将一份伪造的遗嘱给她时间去检验真伪,那么她就一定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如果是真的……   郁朵看着那份真假不明的遗嘱,直接哭了出来。   “我不是百亿富婆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郁朵:我不是百亿富婆了QAQ   傅司年:媳妇别哭,等我活了我想办法搞钱让你成为千亿富婆! 第13章   傅司年是在两个月前在一艘游艇上遇害的,虽然迄今为止还没能找到他的遗体,没有人会认为傅司年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还能侥幸逃过一劫。   可没找到遗体,就给人一分希望。   阿齐在茫茫海上找了一个月,最终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放弃搜索,给傅司年准备了一场衣冠冢。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两个月,阿齐也彻底对这事没了侥幸。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阿齐回过神来,让人进来。   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阿齐神色一凛,“是真的吗?”   “是真的。”   阿齐二话不说便起身准备往外走,门却倏然开了。   乔桉踩着高跟鞋走进,以眼神示意那人出去。   门关上,阿齐看着乔桉,低声道:“乔姐,遗嘱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了?”乔桉在阿齐对面坐下,熟稔地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点燃,凑到嘴边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乔桉将烟夹在指尖笑了,“既然知道,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傅总给你留了百分之十的遗产,算下来应该也有二十来亿,拿着,别嫌少。”   阿齐沉默着与乔桉对视,半晌才问:“是真的吗?”   “什么是真的吗?”   “遗嘱是真的吗?”   乔桉看了他一眼,将抽了两口的烟摁在烟灰缸里,灭了,“遗嘱是我在傅总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发现的,有公证部门和律师证明,是真的。”   阿齐不信,“不可能,大哥他不会立这样的遗嘱。”   “为什么不可能?你是觉得,他不可能把其中百分之三十的遗产分给我是吗?”   “我没这么说。”   乔桉低低一笑,“你在你大哥身边多少年了?”   “五年。”   “五年……可我在他身边七年了,在他刚创办公司的时候,我就担任他的助理,傅氏集团有今天,有我的一份功劳,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不会把这百分之三十的遗产给我?”   “可是大哥他并不爱你,这些年他和你说得很清楚,该给你的,他一分也没少!遗嘱上怎么还会给你百分之三十的遗产?”   也许是‘并不爱你’这几个字刺痛了乔桉,亦或许是其他,乔桉瞬间变了脸色。   “不爱我?他不爱我难道他就爱郁朵吗?”   “大哥当然爱大嫂。”   “爱?”乔桉像是听到极其好笑的笑话般笑了,“我想你应该记得,司年他为什么和郁朵结婚,因为一次应酬他喝醉了,糊里糊涂和郁朵睡了一觉,而在这之前,他俩一面都没有见过,素未谋面的人你和我说,他爱郁朵?哪里来的爱?”   阿齐沉声道:“是,大哥一开始可能不喜欢大嫂,但是他们相处了三年……”   “三年?三年算什么?我和司年相处了七年!我就是不明白,既然他可以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娶我!”乔桉莫名红了眼眶,高声倾诉这些年的委屈,“这些年一直以来都是我当他的女伴,陪他出席各种酒会,我学会喝酒,学会抽烟,为他周旋,郁朵呢?郁朵除了一张脸,她还会什么?她配得上你大哥吗?”   “我为他付出这么多,我难道就不配拿他的遗产?”   阿齐登时冷静下来,“乔桉,不管你跟了大哥多少年,在大哥心里,你永远只是他的助理而已,你说的这些,都是你在自己感动自己,他一直和你说的很清楚,他和你没有可能,大哥也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希望。你是大哥的助理,你陪同他参加各类酒会应酬,这是你的职责,是你这个助理应该做的。”   “大哥曾经问过你,你不愿意可以离开去别 的部门,是你自己拒绝的,你在坚持一件不可能的事,还妄想有一天能修成正果,并且他也为此付给了你高昂的薪水,你没有资格用这些事来指责他,大哥他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阿齐沉沉望着她,“所以对于大哥而言,你只是一个下属而已,谁会给自己立遗嘱时,把百分之三十的遗产留给自己的下属?”   乔桉闻言,手心攥得死紧,她转过身去,仰头看向窗外,眨了眨眼睛,深吸口气,泛红的眼睛顷刻恢复清明,复又转过身来看着阿齐,“所以你是觉得,这份遗嘱是假的?”   阿齐有话直说:“我不认为这份遗嘱是真的。”   两人四目相对,对峙着,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乔桉在傅司年身边七年,可以说是看着阿齐‘长大’,阿齐不会接受这二十亿遗产她早有准备,可是却没想到阿齐会这么固执。   “我认为这份遗嘱是真的,并且已经出具它是真实的证明,你认为是假的,那么你就去证明这份遗嘱是假的,把证据带到我面前,”乔桉说:“但是你得想清楚,司年已经死了,这二十亿,是你唯一的机会。二十个亿,是你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阿齐无动于衷。   “你再好好想想。”   说完,乔桉踩着高跟鞋离开阿齐办公室。   傅家别墅内。   郁朵正认真仔细,甚至拿出计算器算她的遗产。   之前黄律师说,傅司年遗产两百亿,现在她只能继承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她继承的资产,只有六十亿。   从两百亿到六十亿,这中间缩水了足足一百四十亿!   简直像在她心上剜了块肉般的疼。   不过还好,至少现在她还是百亿富婆。   两个月的百亿富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傅司年生前立下遗嘱并将自己名下资产的百分之三十赠送给乔桉事传了出去,着实让不少人大吃一惊。   乔桉虽然在傅司年身边七年,但她的身份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助理而已,什么人会在自己死后将自己名下百分之三十的遗产送给自己的助理?   如果不是傅司年疯了,那么就是傅司年和这个乔桉关系不一般。   照这么看来,相传傅司年和郁朵夫妻恩爱,说不定就是表面功夫而已。   哪有一边和妻子恩爱,一边悄悄立遗嘱,给别的女人百分之三十的遗产的?   “气死我了,傅司年这个王八蛋!竟然给别的女人百分之三十的遗产!那可是足足六十亿啊!”郁朵气得锤墙,“就不能少给点吗?!”   傅司年看着这个气得吃不下饭的女人,心情极其复杂。   这女人果然是,爱钱如命!   “遗嘱是假的!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我有那么混账吗?”   郁朵骂道:“混账东西!”   傅司年头嗡得一声,剧烈疼了起来。   手机铃声响起,郁朵一看,是虞洋打过来的。   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片刻后,郁朵还是接了。   “虞洋?你找我有事?”   电话里虞洋声音缓慢,“你的事我听说了。”   这么快?   昨天晚上乔桉才来过,传这么快?   “你没事吧?”   “我?”郁朵心都快痛死了,却还咬着牙强撑着说:“我能有什么事?”   虞洋深吸了口气,像是竭力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朵朵,你别再沉浸在傅司年给你编织的美梦里了,他能把百分之三十的遗产给别的女人,证明他根本不爱你!”   “虞洋,你不明白,不是这样的,这其中一定……”   虞洋急 切打断她的话,“你别再相信傅司年了,我是个男人,我最了解男人,如果他真的爱你,他不会这样对你!我知道,当年是我幼稚,没有担当,但是现在你相信我,我可以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至少我不会像傅司年那样骗你,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郁朵沉默许久,半晌才叹了口气,“虞洋……谢谢你,你让我再想想好吗?我想静静。”   “好,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这两句话铿锵有力,郁朵差点就被动摇了。   “只有虞洋,他不在乎我有没有钱,他只在乎我,看来他是真心爱我的。”郁朵挂了电话,忧心忡忡,对着手机喃喃自语,“他这么好,我不能祸害他。”   傅司年磨得后槽牙咯咯作响。   郁朵给黄律师打了个电话,询问遗嘱的事。   黄律师在电话里告诉她,因为傅司年遗体未找到,从法律意义上说,傅司年还算不上死亡,就算遗嘱是真的,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是无法进行遗产分割,所以他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弄清楚这个遗嘱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黄律师这么说,郁朵的心稍稍安了些。   突然眼前一亮,郁朵想到了什么,问道:“黄律师,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您,关于遗产方面的。现在司年的遗产还不能进行分割……其实我想问的是,如果我现在花了一笔钱,这笔钱,会在两个月后分割遗产时,算在我头上吗?”   怕黄律师没听明白,郁朵给他举了个例子,“打个比方,现在司年遗产两百亿,两个月后我可以分到其中的百分之三十,也就是六十亿,但现在我花了这两百亿中的一个亿,两个月后分割遗产时,这一个亿是不是得算在我头上,我只能拿五十九个亿?”   黄律师听后笑了,“傅太太,现在傅总还没被认定为死亡状态,算……失踪,傅总的钱,您当然有权利使用,至于两个月后傅总被认定为死亡状态后,进行遗产分割,是分割两个月以后的遗产,现在花的钱,又怎么能算在两个月后的您头上。”   郁朵明白了。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黄律师。”   电话挂断后,郁朵斗志昂扬。   这两个月内,她能花多少花多少,花的越多赚得越多,不能便宜了乔桉那个小婊砸! 第14章   “两百亿, 我拿这两百亿干些什么好呢?”郁朵拿着计算器又算了一遍,“两百亿,阿齐分二十亿, 阿齐对傅司年忠心耿耿……可是这和傅司年给他的二十亿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傻子, 二十亿阿齐怎么可能不要。”   “傅氏集团的资产应该也在这两百亿内, 不知道股份占了多少……”   窗外树影晃动, 月色清冷如水。   郁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 时针指向十一点。   上床,准备睡觉。   半睡半醒间, 昏暗的灯光下, 郁朵似乎看见门口有个人影。   之前为了在傅司年面前将自己胆小怕事的人设体现得淋漓尽致,从细节着手, 她每天晚上一个人睡觉都会害怕得不关灯, 只有傅司年晚上回来和她一起睡,她才会紧抱着傅司年的腰不放。   看到门口那个人影,郁朵一惊, 猛地坐起在床头, 抱着被子,瞠目结舌看着门口方向, 心慌到不行。   “谁!”   那人影没出声。   “谁在那!别装神弄鬼的!”郁朵大声嚷嚷, 给自己壮胆。   “出来!”郁朵怒斥一声, 那人影终于动了。   缓缓走出阴影,挺拔的身材以及一张刀刻斧凿般的脸。   这人郁朵再熟悉不过。   是傅司年。   “傅……傅司年?”郁朵手抖如帕金森,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你不是去投胎了吗?   傅司年一瞬不瞬盯着她。   郁朵抱着被子,心虚后退。   “司年,”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响起,一双柔媚无骨的手从后挽在傅司年手臂,乔桉从黑暗中走出,亲密无间依靠在傅司年身上,示威般看着郁朵,“这个女人怎么还在这,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去?”   看着紧贴在傅司年身上的乔桉,一股莫名酸楚的滋味涌上心头。   傅司年嗯了一声,身后出现两名穿着西装的男人,上前一左一右钳制住郁朵的手,将她从床上拖下来。   “等等!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这儿是司年的家,你一个外人睡在我和司年的床上要不要脸?”   “你和司年?”郁朵瞪大了眼睛看着乔桉,“我是司年的妻子,你才不要脸!”   乔桉看了郁朵一眼,极为委屈的看着傅司年,“司年,她骂我。”   傅司年看着郁朵,眼底是深深的厌恶,将乔桉拥在怀里,语气生冷僵硬,“把她扔出去。”   两名西装男人连拖带拽地将郁朵扔出别墅大门。   乔桉站在门前,挽着傅司年的手,耀武扬威看着她,“以后你就和司年没有一点关系,还有司年的遗产,从今天开始是我的了。”   那副俨然自己是女主人的做派让郁朵恨得牙痒痒。   “还有你买的衣服包包,现在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郁朵脑海里飞过三个字:穷光蛋。   “不可能!傅司年你给我出来,你给我说清楚!”   “你省省吧,司年现在不想见你,你骗他这么多年,还想得到他的遗产?做梦吧!”乔桉吩咐着别墅里的人,“你们以后不许这个女人再进来,听见了吗?”   佣人排成两侧,朝着乔桉恭恭敬敬道:“是,太太。”   砰一声,大门关上。   看着紧闭的大门,郁朵登时陷入绝望。   她百亿遗产没有了。   她成了穷光蛋了。   郁朵起身拍门,“傅司年你个王八蛋!你竟然找小三!”   夜色浓郁,傅司年被一阵啜泣声吵醒,睁眼一瞧,是枕边紧闭着双 眼的郁朵呼吸急促,似乎被梦魇住了。   傅司年下意识伸手,想抱住郁朵安慰几句,却扑了个空。   看着自己穿过郁朵身体的手,愣了许久。   之前郁朵也会做噩梦,半夜被噩梦惊醒总会抱着她颤颤发抖害怕到不行,那时他总会抱着她安慰她。   “别怕,”傅司年温声道:“我在这。”   傅司年的话似乎让郁朵表情有了些许的缓和,但随即眼泪从郁朵眼里涌出。   “傅司年你个王八蛋!你竟然找小三!”   傅司年一怔,知道她这是在做梦,却依然忍不住反驳,“我什么时候找小三了?”   郁朵呓语喃喃,“我的遗产……你不许给乔桉!”   “好,不给,都是你的。”想去给她擦眼泪的手顿在半空。   “你不能赶我走……”   傅司年无奈,“你到底在梦些什么东西?”   “傅司年……我以后不骗你了。”   傅司年被气笑了,“你也知道不该骗我?”   她喃喃自语,“你又不爱我,怎么怪我欺骗说爱你呢……”   傅司年微怔。   和郁朵结婚三年,他确实被郁朵的假象欺骗,他以为这个女人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他从没想过,这一切只是假象而已。   不过能让她在梦里还梦见自己和乔桉……想来,她的确是误会了。   自己在处理乔桉这件事上,确实不妥。   “啊——”   郁朵猛地从床上惊醒,额上遍布着细密的冷汗,床头乔桉的遗嘱文件摊开放着,她心悸捂着胸口,茫然看向四周。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刚才是……做梦?   揪了揪自己脸颊上的肉。   嘶——   痛。   果然是做梦。   回想起梦里的内容,郁朵直接给气哭了,骂道:“王八蛋傅司年!”在梦里还欺负她!   傅司年:“……”   郁朵后半夜直接失眠,睡眠不足,导致第二天精神不振,脸色极其难看。   连姨给郁朵端上早餐,对郁朵如今的状态很是担忧,可她一个外人,有些话不是她能说的。   她略带责备的目光望向傅司年的遗照上。   这先生也是,怎么能这么糊涂,遗产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外人,这不是平白在伤太太的心吗?   “太太,郁夫人来了。”   郁朵心咯噔一声。   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傅司年把百分之三十的遗产给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的事,只怕早传遍了。   “妈,您怎么来了?”   郁夫人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   郁朵支开连姨,坐在她身边笑道:“怎么了?”   “怎么了?”郁夫人反问:“你还问我怎么了?我问你,遗嘱的事是怎么回事?”   郁朵强颜欢笑,“还能是怎么回事,司年他身边有个跟了七年的助理,也许是觉得她……”   “跟了七年?所以就把遗产的百分之三十给她了?”郁夫人冷笑,“从古至今,你见过哪个男人会把自己三分之一的遗产给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   “妈……”   郁夫人怒不可遏,“你别叫我妈,我告诉你,这事明摆着的,那个助理就是傅司年的情人,否则,傅司年怎么会把这么遗产留给她?”   傅司年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你们怎么就不会往遗嘱是真是假这方面去想?!”   郁朵垂头丧气不吱声。   郁夫人沉了口气,握着郁朵的手,“朵朵,你现在可以看清楚这傅司年 的真面目了吧?我早就和你说过,这个傅司年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你去爱,三年前从他酒后把你给……就能看得出来!”   提及三年前的事,郁朵也是糊里糊涂的,当下只得凝眉道:“妈,提以前的事没意思。”   “好,没意思那我就不提了,待会你跟妈回去。”   “回去?”   郁夫人指着傅司年的遗照,“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继续待在这替他守寡不成?跟妈回去,明天妈妈就给你相亲,我女儿这么漂亮又知书达理,一定能找个好人家!”   其实郁夫人思想还是和老一辈人思想一样。   认为自己女儿最终归属还是得找个男人,否则往后孤独终老。   那太可怜了。   “妈,不用了,我暂时还不想……”   “这件事你不用和妈犟,你不想去相亲也行,虞洋我就觉得不错,往后你可以多和他走动走动。”   果然,催婚这话题,无论在哪都不过时。   可是虞洋太好了,他不像其他人一样看中她的遗产,她不能祸害他。   “妈,虞洋就算了吧,都过去三年了,我对他已经没什么想法了。”   郁夫人疑惑看着她,“没想法了?”   郁朵点头,“感情这种事,得两相情愿……”   郁夫人冷笑,“别和我提什么两相情愿,当初你和傅司年结婚,你情愿了?”   得,又扯到傅司年身上去了。   郁朵保持沉默不说话。   “算了,你不愿意妈也不逼你,但是你现在得门清,傅司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守着他就是在委屈自己,过两天你陪妈参加一个慈善晚会,别总闷在家里,多结识些人也是好的,知道吗?”   “慈善晚宴?”   “总之到时候你和妈一起过去就是。”   “行。”   好说歹说,终于送走了郁夫人。   待郁夫人走后,郁朵查了查她嘴里所说的慈善晚宴。   这个慈善宴会一年一届,集聚了s城各界名流,聚光灯下,一个个光鲜亮丽。   傅司年年前参加过,一掷千金捐了五千万,阿谀奉承他的人,说他是个大善人,为慈善事业做出了表率,值得嘉奖与学习,看不过他的人说他是个伪君子,公众面前花点钱,赚个名声图虚荣而已。   慈善宴会当天,郁朵没怎么精心打扮,既然是慈善宴会,身上装饰就没必要太过华丽昂贵,晚上八点时分,郁朵乘车来到宴会地点,下车便瞧见了正等着她的郁夫人,以及虞洋。   郁朵强撑着微笑走到两人面前,“妈,虞洋。”   “我和虞洋等了你好一会,还以为你不来了。”郁夫人看了眼虞洋,笑道:“虞洋啊,今天晚上我就把朵朵交给你了。”   郁朵微愣,“妈?”   郁夫人无奈道:“临时出了点急事得去处理,你放心,有虞洋在,不会有事的。”   “伯母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郁小姐。”   郁夫人责备似得看了他一眼,“什么郁小姐,你们两从小一起长大,叫朵朵就好了。行了,你们今天晚上好好晚,我现在走了。”   郁朵站在一侧倍觉头疼。   她这个妈,可真是想方设法把她和虞洋捆在一起。   郁夫人走后,虞洋笑着对郁朵说:“我也没想到伯母她会……不过来都来了,进去吧。”   并绅士优雅地朝郁朵伸出了手。   傅司年阴恻恻盯着虞洋那只手,大有郁朵敢牵,他就敢把那只手可剁了的意思。   一阵凉意袭来,郁朵打了个寒颤,并顺势双手抱臂,“好冷啊,我们快进去吧。”   不管怎样,她现在还是傅司年的 妻子,傅司年一天没被法律宣布死亡,她就不能算遗孀,她现在如果和虞洋有了超出朋友外的接触,那她可真是几只嘴都说不清了。   虞洋看着自己伸出去的右手,低头无奈失笑,跟在郁朵身后进场。   这次的慈善晚宴来了不少人,郁朵个个眼生,倒是这个刚从国外留学归来的虞洋,竟然认得个七|八成,逢人停下来聊两句,并趁机将郁朵介绍给人认识。   s城虽然大,但他们这个阶层却很小,圈里圈内也就那些个人,傅司年在时,虽然没见过郁朵,但也听说过,如今一见,哪有不客气的道理,毕竟傅司年虽然刚死不久,但傅氏集团还在,傅氏集团没了傅司年,估计还得是郁朵的。   傅司年站在一侧看着郁朵由虞洋介绍,并周旋在各界人士中间,态度不卑不亢,谦逊有礼,脸上的笑容既不让人觉得疏离,亦不让人觉得谄媚,如春风拂面,极容易给人好感。   客官来说,郁朵的表现,比乔桉优秀得多。   只是傅司年想不明白的是,既然不是娇柔怯懦的本性,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装成那样?   傅司年突然摸不透这位同床共枕三年的妻子。   虞洋带着郁朵转了一圈,将场内的人差不多认了个遍,就连虞洋也不由得赞叹,“你和三年前相比,变化太大了。”   郁朵挑眉,“变化太大?什么变化?”   虞洋看着她静静思考了一瞬,笑道:“说不上来,不过现在的你很好,傅司年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的遗憾。”   郁朵挑眉,没有回话,端着酒杯喝了一小口酒,心里回了句:我也这么认为。   倏然一阵人潮涌动,略有压抑的惊呼声隐隐传来。   郁朵朝着声源望去,只见一男人判若无人般走进会场,周遭的人或物他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属于自己的前排中心那一桌的位置,得体西装下宽阔而精瘦的身材透着力量感,眉心深陷,满脸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字。   那男人郁朵不认识,但也从照片以及杂志上见过。   “那是秦邵,你想认识他吗?”   郁朵笑着摇头,细如蚊呐的声音很是嫌弃,“装|逼。”   傅司年听见了,意外挑眉看着她。   这叫……装|逼?   郁朵没想将注意放在这人身上,环顾四周,门口方向似有人姗姗来迟,一条黑色鱼尾裹胸长裙,将她身材衬得如魔鬼般招人。   是乔桉。   乔桉微笑地站在门口方向环视会场,最终在秦邵方向停留片刻,而后若无其事走去,坐在秦邵身后那桌。   傅司年双眼微眯,看出了点端倪。   两人虽然背对着坐着,看似毫不相关,但乔桉低着头自言自语两句,明显是说给秦邵听的。   这两人认识,且在大庭广众之下,避嫌。   在s城,秦邵是和傅司年并驾齐驱的企业家。   两人同龄,行业发展有交集,可以说,秦邵是傅司年最大的竞争对手,同样的,傅司年也是秦邵的眼中钉,商场如战场,这些年巴掌大的资源与利益你争我夺,谁也不服谁。   而现在乔桉和秦邵在一起?   虽然两人表现得并不相熟,第一次见的样子,可一直注视观察着两人的傅司年断定,这两人绝对没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乔桉从他创建公司就跟在他身边,足足七年,作为他的助理,乔桉帮他处理公司的所有事务,甚至他的私事,也是由她一点一点涉及,没有和郁朵结婚前,她一直充当着自己女伴的角色,出席所有的酒会商业活动。   他承认,乔桉是个很优秀的女人,无论是口才还能力,都是翘楚。   后来与郁朵结婚后,他也曾有过带郁朵出席各种活动的想法,但郁朵天性 胆怯,柔顺可欺,在那群吃人的商人面前,讨不了什么好,他也就绝了这个心思。   可他从来没想过,在他死后,乔桉会拿着所谓的从他办公室保险箱里找到的遗嘱,瓜分他的遗产。   百分之三十,六十多个亿。   之前他想不明白,他自问对乔桉不薄,她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现在他明白了。   乔桉与秦邵没有语言和肢体上的交流,但从眼神中,他看得出来,这两人绝对没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傅司年知道秦邵野心勃勃,妄想吞并傅氏,却没想到,乔桉成了他的人。   傅司年向来自负,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在乔桉这件事上,是他疏忽了。   既然乔桉和秦邵有勾搭,那么遗嘱的事……   乔桉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能伪造一个遗嘱来,这事说不定就是秦邵在背后干的。   想到这,傅司年沉眸思索。   现在乔桉成了秦邵的人,秦邵如虎添翼,傅氏这边没了自己,没了主心骨,阿齐年轻顶不住,可以说成了一盘散沙,照这个情况下去,傅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秦邵的囊中之物。   郁朵手里握着的百分之三十的遗产,其中包括了傅氏集团的股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郁朵手里傅氏的股份,说不定还会是她的催命符。   秦邵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她手上的遗产。   座位上的乔桉似是注意到了郁朵,目光微愣,在她身上瞟过,随后若无其事坐好,与秦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怎么了?在看什么?”虞洋注意到郁朵的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郁朵回过神来,笑道:“没事。”   一看到乔桉,郁朵就想到她做的那个噩梦。   乔桉这小贱人,竟然抢了她的遗产,还要把她赶出傅家!   大厅灯光猛地一暗,接近着两道追光打在台上两名主持人的身上。   慈善晚宴开始了。   郁朵静静听着主持人的致辞,一束束灯光随着主持人的介绍,照在下面嘉宾席上的嘉宾身上。   当一束灯光打在郁朵身上时,四面八方传来的好奇打量的目光让郁朵颇有些不自在,但她镇定自若,以微笑致意。   郁朵余光瞟见右前方有一道令人不太舒服的目光正打量着她,她朝着那方向望去,是秦邵的。   视线太暗,看不太清,只觉得那道目光里有着浓浓审视的意味,锋芒毕露,给人难以言喻的敬畏与心悸。   郁朵视而不见,全程保持着微笑。   她对晚宴上接下来的节目没有任何兴趣,不是在走神就是偶尔与虞洋低语几句。   节目实在无聊,郁朵借去洗手间的名头离开宴会厅,透透气。   出来会场便是酒店花园,夜深露重,放眼望去一个人都没有。   “郁小姐好兴致,大晚上的,赏月?”   身后传来一个笑声,郁朵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转身回头,看着乔桉那张和梦里一样耀武扬威的脸,郁朵磨牙,恨得牙痒痒。   “乔小姐,在这个正式的场合,麻烦你叫我傅太太。”   乔桉笑容一僵,但很快便若无其事笑了起来。   郁朵只想出来透透气,没想找气受,她实在是懒得搭理乔桉。   “乔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我知道这两天你委托了黄律师查遗嘱的事,傅太太还是认为遗嘱是假的?”乔桉笑道:“其实我能理解,毕竟我和司年的事……算起来,已经七年了。”   郁朵和傅司年结婚三年,照乔桉这么说,她岂不是成了第三者?   “这些年,我 一直待在他身边,他说他很对不起我,我想,可能就是因为这份愧疚,所以他才会将这百分之三十的遗嘱给我。”   郁朵以及傅司年一人一鬼冷眼看着她表演。   “傅太太,百分之三十的遗产或许对你而言很重要,但对我而言,什么都比不上司年回来,你懂吗?”   懂,郁朵怎么不懂。   这不就是说她的眼里只有钱,没有她乔桉爱傅司年深么?   郁朵一向觉得自己演技好,可在乔桉面前,真是自行惭愧。   “你的意思是说,司年他很爱你?”   乔桉没有回答,笑容耐人寻味。   “可惜,我是傅司年名正言顺的妻子,司年他再喜欢你,在外人眼里,你也就是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而且,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在傅司年没被法律承认的死亡前,他的钱,只能被我支配。”   乔桉眼底疑惑,“你什么意思?”   郁朵笑道:“司年生前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现在他走了,我这个做妻子,可不能落下,今天恰好是慈善晚会,如果司年在的话,我相信,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回到宴会厅,慈善晚宴进行到最后阶段,主持人最后在台上念感谢名单。   冗长的名单念过,“感谢虞洋虞先生为此次慈善晚宴捐赠的一千万元……”   “感谢秦邵秦先生为此次慈善晚宴捐赠五千万元……”   “最后,感谢傅太太替傅司年傅先生捐赠的八千万元,傅先生虽然已经不在了,但傅先生为慈善事业做出的贡献我们铭记在心!”   傅司年的名字一出,掌声雷动,郁朵得到了全场的注目。   甚至连傅司年也惊疑不定看着她。   捐款之前他并不知道郁朵会捐赠多少钱,但他猜测,以郁朵这嗜钱如命的性子,应该不会捐赠太多,没想到却是此次慈善晚宴中捐赠最多的人。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傅司年眉心紧锁,沉沉看着郁朵。   这两年他一直在争取十大杰出青年,做慈善事业是一条捷径,这这两年里,傅司年在慈善事业上捐赠超过一亿。   傅司年和秦邵一直在争一个项目超过两年时间,这个项目规模超百亿,如果哪一方能将这个项目拿下来,之后实力必定是另一方攀赶不上的,有十大杰出青年的头衔,政府在考虑时,会有所倾向。   也就是说,今天郁朵以他的名义捐赠八千万,他得十大杰出青年的概率增大,他虽然死了,可傅氏还在,实力还在,如果项目真被傅氏夺了,秦邵不会放过郁朵。   和秦邵对手五年,傅司年对他了如指掌,今天郁朵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郁朵。   如果秦邵真对郁朵做出点什么事来,他没有这个能力保护她。   傅司年眼眸沉沉,第一次对自己处境感到深深地无能为力。   “八千万?”虞洋也惊讶于这个数字。   郁朵微笑:“是啊,八千万。”她坦然迎上乔桉气急败坏的目光。   她想,乔桉这下应该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是傅司年的妻子,傅司年在法律认定死亡之前,傅司年的遗产,由她支配,别说今天捐八千万,就是捐八个亿,她乔桉也只能干看着。   乔桉当然明白。   郁朵以傅司年的名义捐赠出八千万的时候,她就明白,这女人是在示威,在这两个月内,她作为傅司年的妻子,傅司年的钱,她用得名正言顺,她用这种方式警告自己,她有这个能力,将傅司年的钱全部捐出去!   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   乔桉拳心紧握,愤恨的目光望向郁朵。   枯燥的晚宴终于在主持人的结语中结束, 热烈的鼓掌后散场,郁朵跟在虞洋身侧准备离开。   “傅太太,”秦邵于郁朵身后,漫不经心打量她,“百闻不如一见,从前还疑惑傅先生为什么不把傅太太带出来,现在才明白,傅先生这是金屋藏娇。”   郁朵强自镇定下来,正想说话,虞洋先于她笑道:“秦先生你好,我叫虞洋,回国不久,是郁小姐的朋友。”   秦邵缓缓将目光望向虞洋,“我对虞先生早有耳闻,不嫌弃的话,改日小聚一次?”   “没问题。”   两人交换名片,郁朵站在一侧,忐忑不安。   “从前听闻傅太太和傅先生十分恩爱,以为是传闻而已,没想到是真的,否则,傅太太又怎么会在傅先生死后,还以傅先生的名义捐款八千万。”   郁朵笑道:“司年他生前喜欢做这些慈善事业,我也很支持他,现在他走了,我只是在完成他的心愿而已。”   秦邵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傅太太有心了,今天太晚了,改天一定请傅太太吃个饭,还望傅太太赏脸。”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郁朵保持着微笑。   秦邵深深看了郁朵一眼,兀自走了。   郁朵松了口气。   这一场慈善晚宴下来,神经高度紧绷,一点不能松懈,这样的晚宴,以后还是能少参加就少参加,累死人了。   “乔小姐,”郁朵眼尖,一眼就看见人群中乔桉,叫住了她,“我昨天看上一条蓝宝石项链,才两千万,我从前经常听司年夸你,说你眼光好,你改天有没有时间,陪我去看看这条项链?”   乔桉脸上表情僵硬,“傅太太说笑了,轮眼光,我怎么比得上你呢?”   “乔小姐这是不愿意和我去看看?”   “不好意思傅太太,我最近没时间。”   郁朵无不惋惜道:“那好吧,既然乔小姐没时间,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那条项链还挺便宜的,只需区区两千万,再加上今天捐赠的八千万,也才一个亿而已。”   乔桉脸色铁青。   “虞洋,你还知道有哪些慈善机构吗?”   虞洋知道遗嘱的事,大概猜出了郁朵的心思,当即笑道:“当然知道,怎么?有想法?”   “从前不明白司年为什么乐忠于慈善事业,今天参加了之后我才明白,助人为乐真的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我想,司年在天有灵,一定也会赞同我这样做的。”   乔桉强撑着苍白的微笑,“傅太太是准备将傅先生的遗产全部捐赠出去吗?”   “我听说比尔盖茨将自己名下五百八十亿美元裸捐给慈善基金会,这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司年已经走了,我想,这钱捐不捐,他应该都不会有意见,乔小姐觉得呢?”   让你在梦里欺负我,还想把我遗产抢走?   我全捐了都不给你!   乔桉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简直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深吸口气,用尽全力才保持住一抹微笑,“傅太太高兴就好。”   “千金难买我高兴。”   乔桉深觉自己继续在这和郁朵聊下去,会被这女人气死,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是啊,千金难买高兴,傅太太您自便!”   乔桉一走,郁朵直接笑出声来。   虞洋在一侧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郁朵,无奈道:“这么高兴?”   “当然!”郁朵眉飞色舞,“她想拿走我百分之三十的遗产,做梦!我就是全捐了,我也不会把这个钱给她!”   看着郁朵脸色灿烂的笑容,虞洋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微笑,眼神柔和了许多。   “刚才我看你没吃多少,一起去吃个饭?”   被虞洋这么一提,郁朵还 真觉得有些饿了,乔桉吃瘪,她现在非常高兴,特别的有胃口。   “行。”   一出宴会厅,穿着礼服的郁朵打了个寒颤,虞洋见状,将身上西装外套脱下,不由分说盖在郁朵身上。   郁朵下意识就想将外套还给虞洋。   虞洋知道她的顾虑,低声解释道:“放心,不会有人看见的。”   披上外套,确实很暖和。   “谢谢。”   一侧的傅司年沉着脸,那脸色,比刚才被郁朵气到的乔桉的脸色还要难看。   我在这为你提心吊胆的担心,你却在这花前月下,没有良心的女人!   两人吃饭的场所是在一家西餐厅里,牛排鲜嫩,红酒香醇,因为太晚,偌大的店里只有他们这一桌。   气氛暧昧不明。   傅司年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吃着烛光晚餐的两人。   “怎么样,合不合你胃口?”   “嗯,很好吃,”郁朵低声笑道:“连姨做的都没这好吃。”   这儿也算不得什么顶级牛排店,虞洋疑惑问道:“怎么……傅司年没带你来过?”   郁朵咬着刀叉上的小块牛排,灵动的眸子愉悦眯起,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忙,没时间。”   坐在一侧的傅司年沉默。   之前他忙于公司的事,很大程度忽略了郁朵,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虞洋沉默,看着郁朵,似乎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你如果喜欢,以后我再带你去更多好吃的。”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   郁朵佯装不懂,“不用,连姨做的也很好吃,别麻烦了,你肯定也挺忙的。”   “我是忙,可带你出来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虞洋放下刀叉,“朵朵,傅司年他对你并不好,是吗?”   “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如果他真对你好,会忙的连顿饭都不带你出来吃?还有,那份遗嘱,有哪个男人真心爱你的男人会这么做?”虞洋眉心紧拧,“我知道,我从前也做了不少的错事,可是我现在只想好好弥补你,你忘了那个三心二意的男人好吗?”   郁朵难为情道:“虞洋……”   虞洋不等她说,直接打断她:“朵朵,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会比傅司年更爱你!”   说实话,郁朵对虞洋没什么太多的感觉,但每一次和虞洋见面,心里都是暖和的,虞洋很体贴,也很会照顾人,这一点上,比傅司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傅司年在一侧紧张看着郁朵,唯恐郁朵脱口而出一个好字。   郁朵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对不起,我现在还是傅太太……”   她不能和乔桉做一样的事。   她的婚姻还没结束,傅司年不忠于婚姻是他的事,但她不能不忠于婚姻。   虞洋却信誓旦旦,“我可以等你!等两个月之后,傅司年死了……到时候,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心意。”   傅司年松了口气。   一顿烛光晚餐,在温馨气氛中结束。   两人双双离开店内,郁朵将西装外套还给虞洋。   虞洋接过外套,“我送你吧。”   “不用了,家里车就在那,”郁朵指着不远处的车,“小张来接我,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虞洋点头,看着她上车离开。   夜深人静的晚上,宽敞的道路上车辆稀少,半天瞧不见一辆。   郁朵看着车窗外打了个哈欠。   困了。   这种晚宴真是够折腾人的,一天下来,骨头都快散架了。   回家得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一阵强烈的灯光从远处照 来,照得人睁不开眼。   傅司年看着远处开远光的车,眉心紧蹙,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对面的车速越来越快,在相距不到十米的距离,突然变道,猝不及防之下,直直撞了过来。   电闪雷鸣的瞬间,小张靠着下意识的反应,方向盘猛地往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在马路上留下几道急促的痕迹。   也正是因为小张的反应,两车擦身而过,撞上路边的横栏。   砰——   傅司年早有准备,猛地将郁朵扑倒在后座,牢牢护在身下。   剧烈撞击之下,郁朵只觉得浑身散架般的疼,在陷入昏迷的前一秒,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心!”   傅司年? 第15章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侵入鼻腔, 郁朵眉心紧蹙,紧闭的双眼下眼珠在眼眶内不安滚动着,显然睡得极不安稳。   太阳渐渐高照, 透过窗帘缝隙,房间里亮着的白炽灯在这日光下, 黯然失色。   病床上的郁朵缓缓睁开眼, 雪白的天花板映入眼中,刺鼻的气味第一时间唤醒她的感官, 提醒她不久之前的遭遇。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漆黑的夜, 远处刺眼的灯,刺耳的摩擦声,以及剧烈的撞击。   还有那一句她无比熟悉的……小心。   车祸?在医院?傅司年?   一连串的疑问在郁朵脑子里闪现。   她似乎反应过来, 她坐起身,茫然看着四周, 生锈的大脑缓缓开始转动。   经历了一场命悬一线的车祸, 郁朵恍惚觉得自己精气神都被掏空了,双眼无神,毫无焦距看着某处,苍白的脸色越发衬得她下巴尖细, 回忆起昨晚发生车祸时的那一幕,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   而当时车内只有小张,那个声音不是小张的,反而还有些像……傅司年。   傅司年?   郁朵反思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是那个声音真切,好像就在她耳边。   或者说,是不是在做梦,否则昨晚怎么会听见傅司年的声音?   病房门打开。   护士从外走进,见着醒来的郁朵,惊喜朝外喊道:“傅太太醒了!”   不过片刻,病房的门便被人猛地推开,阿齐第一时间闯了进来。   他站在病床边,俯身盯着郁朵,眸子里透着浓浓的紧张,“大嫂,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话音刚落,病房内脚步纷至沓来,有连姨,还有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郁朵转动酸痛的颈脖,茫然看着阿齐,“阿齐,我好像……听见司年的声音了。”   阿齐怔愣在原地,脸上表情由紧张转变为错愕,眼底夹着浓浓的不忍与悲愤,最后偏过头去,沉声道:“大嫂,你别这样……”   “我真的听见傅司年的声音了,”郁朵越想越觉得当时就是傅司年的声音,唯恐阿齐不信,着重强调道:“我没骗你,是真的!”   “大嫂,你冷静点!”阿齐深吸口气,灼灼看着郁朵,一字一句认真告诉她,似是想试图将郁朵从这个美梦中唤醒,“大哥他已经走了!”   “我知道他已经走了,可是我真的听见了他的声音,”郁朵反问他:“你不相信我?”   一侧连姨见状,连忙道:“信!连姨信!在家里,连姨也经常听见先生的声音。”   “是吗?”郁朵看着阿齐,激动道:“你看,连姨也经常听见司年的声音。”   阿齐沉默地看着郁朵。   他知道在大哥离开这两个月时间离,大嫂一直没能走出来,他以为大嫂出国散心一个月,总能看开些,却没想到,现在是越来越放不开了,还日渐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中。   大哥走了两个月,怎么还能听到大哥的声音?   他面露不忍,刚想说话,却被连姨一脚悄悄踹在小腿上。   连姨给他递了个眼色,摇了摇头,示意他顺着郁朵的话说。   “嗯,大嫂,我相信你。”他强颜欢笑问道:“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郁朵露出一个代表‘我很好’的微笑,“没事,就是脖子有点痛。对了,车祸是怎么回事?”   阿齐脸色阴翳,眼底藏着些许晦暗不明的情绪。   昨晚郁朵车祸,他第一时间便了解到所有的情况。   大货车在距离郁朵乘坐的车十米的距离突然变道,不减速,甚至将油门踩到底,目标明确,明摆着就是冲着郁朵的车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害命!   如果不是昨晚司机小张经验丰富,躲过一劫,否则后果怎样,他根本不敢去想!   “大嫂,车祸的事你别担心,我会查清楚的。”   “对了,小张呢?”   郁朵突然想起司机小张,一颗心倏然揪了起来。   小张是司机,还不知道是怎样的伤势,估计伤得不轻。   “大嫂你放心,小张只是一点皮外伤,在隔壁病房,没什么大事。”   郁朵这才放心下来。   医生上前来替她检查身体,郁朵分明听到阿齐向医生交代,“检查一下大脑。”   这是怀疑她脑子出了问题?   郁朵刚想说话,却被护士打断,“傅太太,我们抽个血。”   经过将近一小时的检查,医生得出结论,郁朵没什么大碍,可以说是毫发无伤,简直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同时也建议,如果不放心,可以继续住院观察两天。   “住院观察?”郁朵不想住院,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当即拒绝,“不用了,我没什么大事。”   “什么不用啊,”连姨红着眼睛唠叨,“昨晚上您可是出了一场车祸!这么大的事,可得在医院好好观察两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听话,啊?”   自昨晚知道郁朵车祸的消息,连姨连夜从别墅赶来,守了一夜没睡,眼睛熬得通红。   郁朵对关心她的人毫无抵抗能力,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住两天。   ***   然而就在郁朵苏醒的同一时间里,在距离S城几百公里外的一家医院里,傅司年缓缓睁开眼睛。   这儿是一家县级医院,傅司年两个月前被路人发现送到医院,但无奈当时傅司年身上没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医院出于道义,为其治疗,可让医院医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经过检查,傅司年身上并无重大疾病及伤势,甚至可以说傅司年身体比同龄人要健康得多,这么健康的一个男人,却一直昏迷不醒。   至今已有两个月了。   “先生,你醒了?”   “先生?您在说什么……余朵?余朵是您的什么人?”   “妻子?先生?先生您醒醒……”   ***   在医院住了两天,在医生重重检查并再三保证郁朵身体健康后,郁朵这才得以从医院脱身,回到别墅。   但让她意外的是,不管她去哪,出入都有人跟着,别墅的安保措施,也被提高到了最高级。   甚至连阿齐,也住回了别墅。   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郁朵从中嗅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意思。   而且这两天,连姨也怪怪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盯着她。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郁朵叹了口气,虽然这两天别墅白天怪怪的,但晚上却是风平浪静,好像那天傅司年的声音,真的是她的错觉一般。   从楼上下来,路过书房时,半遮半掩的书房门外,阿齐和连姨的声音隐约传来。   “连姨,这段时间就劳您多费心了。”   费心?郁朵不解,凝眉继续听着。   “太太那你放心,我会看好太太的,不过你说的这事也太吓人了,真的假的?太太出的这场车祸,真的是人为的?”   郁朵没有听人墙角的爱好,但听到‘人为的’这几个字时,郁朵心一跳,站在原地认真听了起来。   人为的车祸,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确定是人为,就是冲着大嫂去的。”   “这可真是……可是太太她平时也没得罪人,是谁这么狠,竟然想要太太的命?”   郁朵心一颤。   是啊,谁这么狠,竟然想要我的命?   就刚才阿齐和连姨这番对话,她突然对这段时间阿齐的安排明白了几分。   郁朵自问,这三年来与人为善,从未和人结仇,怎么会有人这么狠毒,想害她?   不对。   最近她还真和人结过仇。   乔桉。   那天慈善晚宴上,为了灭一灭乔桉的气焰,她以傅司年的名义捐献八千万不说,还在乔桉面前直言不讳,要继续捐款。   为了这两百亿遗产不被自己裸捐了,所以乔桉要对自己下手?   我只是要钱而已,而乔桉为了钱却想要我的命?   这个女人这么狠?   “哎,最近这事一件接一件,前两天遗嘱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又……自从先生走后,这家里是越来越不安稳了!”   “连姨,关于遗嘱这事,我先和你透个底,乔桉拿出来的遗嘱,我敢保证是假的,以我对大哥的了解,他是不会立那样的遗嘱,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查遗嘱的事,乔桉既然敢伪造遗嘱,那我就一定能找到她伪造的证据!”   “假的?”连姨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郁朵倒吸了口凉气。   遗嘱是乔桉伪造的?   郁朵眼前只觉峰回路转,是了,如果遗嘱是伪造的,那么这一切都说得清了。   乔桉为了百分之三十的遗嘱,不惜冒险伪造遗嘱,就是为了得到那六十多亿的遗产。   而如今她却在乔桉面前大放厥词,说要将傅司年的遗产尽数捐出去,也就是告诉乔桉,她冒险所做的一切,毫无收获!   她这种行为,简直是在逼乔桉狗急跳墙!   眼看着一分钱拿不到,乔桉怎么不会孤注一掷?   找车来撞自己,就算不死也残废,在医院住上几个月,住到一个月后傅司年被宣判死亡,她顺顺利利拿到遗产。   计划周详,太可怕了!   她一直以为乔桉只是人品有问题,却没想到,这人如此歹毒,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要害她!   不就是区区六十亿吗?至于这样谋财害命?   为了活命,郁朵在傅司年面前装了三年,就足以窥见郁朵对自己这条小命有多珍惜。   暗处这么大一颗定时炸|弹埋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在钱和小命中间,郁朵深思熟虑后,还是认为自己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既然阿齐在找乔桉伪造遗嘱的证据,不如就先让阿齐去查,她还是安安分分两天,小命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不卖大家关子了,下一章就复活,不活我把键盘给吃了。   评论区我看到有同学指出文里的一个错误(可是转眼就没看到评论了QAQ),人失踪后三个月才能被认定为死亡,但是我在文中设定傅司年的葬礼是在他失踪一个月后办的,郁朵出去浪了一个月,加起来就两个月了,所以可以继承遗产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了。   这里bug改了,谢谢这位同学的指正! 第16章   在S城, 秦邵的秦氏与傅司年的傅氏家公司涉及同一行业, 自然少不了行业内的竞争, 但秦邵是继承的家族产业,可以说近二十年, 都是这个行业的巨头, 傅司年异军突起,后来居上,五年时间与秦邵平起平坐,是傅司年的本事。   手段或许不太光彩, 但对于傅氏而言, 能在秦氏的连番打压和排挤之下存活,并做到与秦氏分庭抗礼, 就是胜利。   但如今傅司年死了,所有人一致认为,傅氏集团没有傅司年, 迟早会走下坡路, 沦为一盘散沙, 到时,必定会被秦邵给一一吞并。   商场如战场, 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活着的人。   有件事挺有趣的,傅司年的公司与秦邵的公司隔街相望,矗立于S城最为中心繁荣的地段,如同盘踞着两只巨兽般, 目露凶光,各不相让。   晚上十二点,白天车水马龙的市中心也略显冷清,路边数盏明亮的路灯,将整个街道映得如临白昼。   乔桉开车从傅氏停车场出来,在几条街道绕了一圈后,开进了秦氏的地下停车场,乘坐电梯一路往上,到了二十一楼。   是秦邵的办公室楼层。   此刻的二十一楼十分安静,走廊灯光昏暗,并没见着几个公司员工。   她一路直行,轻车熟路推开秦邵的办公室门。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一整面的落地窗,秦邵坐在舒适的老板椅上俯瞰着整座城市的夜景,听到开门声,似乎对乔桉的到来早有预感,“来了?”   乔桉径直坐在秦邵办公桌前,心神不宁,点燃一支烟,烦躁地抽着,“我有麻烦了。”   秦邵看了她一眼,波澜不惊,“什么麻烦?”   “阿齐在查我,遗嘱的事如果被他查出证据,我就完了!”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办事能力?”   乔桉夹着烟头的手一滞,眉心紧拧,偏过头去,“我没这么说。”   “放心,这事就算阿齐查个底朝天,也查不出什么来,离傅司年死亡日期只有半个月了,这段时间你自己别乱了阵脚。”秦邵笑看她一眼,起身,手沉沉搭在乔桉肩头,“傅司年已经死了,傅氏迟早会变成一盘散沙,你在傅氏资历深,有资格接触到那个项目,好好待着,以后我不会亏待你,在拿到遗产的这段时间里,最好不要再见面。”   “我知道。”   乔桉知道这关键时刻不该来秦邵这,免得引人注目,但她就是莫名的担心。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胸有成竹找不到破绽的事,越发没有把握。   她不知道这种莫名而来的惊慌从何而来,但她如今只想听一句能让她安心的话。   “还有,上次傅司年那个妻子被你吓过一次之后老实了很多,我知道你和她有旧怨,可是现在是关键时候,你收敛些,别看阿齐年轻,傅司年身边的狗哪有不咬人的,惹了他,你不仅不能顺利脱身,还会坏我的事,明白了吗?”   乔桉心底一声冷笑,知道自己对于秦邵的利用价值,但事已至此,上了秦邵的贼船,她也没了反悔的余地,当下这个局面,她就不信郁朵还能翻身不成?   等她将遗产拿到手,傅氏覆灭,她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还怎样在她面前嚣张!   想通了这一点,乔桉心情平缓些许,静静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淡淡道:“我明白。”   ***   这一个月以来,郁朵很是安分,基本不怎么出门,就算出门,也都是有人跟着。   这眼看着傅司年的判定死亡的日期就要到了,可阿齐那还没半点线索。   郁朵心焦,明知道那份遗嘱是假的,却又无可奈何。   “太太,再吃点吧?这几天我看您都没吃什么?”   郁朵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粥也就不吃了,“我吃不下。”   “多少吃点,太太你看你,最近这段时间瘦了不少。”   “瘦了吗?”郁朵掐了一把自己的腰,“可是我觉得我胖了。”   “不胖,哪里胖了!”看着对自己魔鬼身材不满意的郁朵,连姨十分着急,絮絮叨叨,“你们年轻人总觉得自己胖,可我看啊,胖一点才好看,太太你就是太瘦了,咯手!”   无奈,郁朵妥协,多吃了两口。   客厅内傅司年的遗照还没撤走,郁朵站在他遗照前,叹了口气,“抱歉,可能护不住你的钱了。”   被骗走六十亿……不对,乔桉的那份,再加上叔公的那份,一共得是一百二三十亿。   这么大一笔钱,眼看着就要落入别人口袋,怎么可能不生气。   “阿齐来了?”连姨站在门口笑着给阿齐拿了一双干净的鞋换上,悄声问道:“怎么样,查出点什么了吗?”   阿齐落寞摇头。   连姨一瞧便急了,“那这……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找不到证据,这可怎么办?”   “阿齐?”郁朵听到门口阿齐的声音走了过去。   这段时间她将希望寄托在阿齐身上,希望他能早点找到遗嘱伪造的证据,将乔桉的绳之以法。   “大嫂,”阿齐面上有愧,没能找到遗产伪造的证据,不敢直视郁朵的眼睛,“我公司没什么事,有点累……”   听阿齐这么说,郁朵心里咯噔一声,听这语气,估摸着是没能找到证据。   也是,乔桉既然敢让她去验证遗产的真伪,一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滴水不漏的计划,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阿齐找到证据?   她强颜欢笑,知道阿齐心里大概也不好受,宽慰道:“那你好好休息。”   下午三点时,乔桉和叔公,以及若干律师来到别墅内。   乔桉一如既往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没化妆,素面朝天,眼神与一个月前的大不相同,颐指气使,眼神傲慢,打量着别墅,仿佛在看自己的囊中之物,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叔公满面春风坐在沙发上,可看着郁朵,却生硬挤出一抹悲痛欲绝的神色,“朵朵,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想你应该比叔公还清楚,”他转头,看着傅司年的遗照,“过去三个月了,就算咱们心里有再多的不舍,也该让司年安息了,你说是不是?”   乔桉顺着叔公的话说:“是啊,都过去三个月了,如果司年没死,现在早回来了。我小时候听家里老人说过,如果人死后得不到亲人的承认,是会死不瞑目的。”   连姨站在一侧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明明知道这遗嘱是伪造的,可作为一个外人,她什么都干不了说不了,只能干着急。   “还有这遗嘱的事,今天也一并办了吧?”   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叔公这脸皮,估计是秦始皇修筑的,比那万里长城还厚。   一名律师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摊开,“傅太太,傅先生是有名的企业家,慈善家,对于傅先生的离世我倍感痛心,但也请傅太太节哀顺变,这儿我有一份傅先生在生前委托我的一份遗嘱,需要在他死后进行公布……”   郁朵看着那位穿着西装,衣冠楚楚的律师,不由得感叹,现在的人,为了钱,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律师详细将傅司年的遗产进行分割,包括傅司年在傅氏集团的股份,名下的不动产和存款。   听着律师的话,叔公眼底的笑意逐渐蔓延至眼角眉梢,一层又一层的褶子怎么也藏不住。   一侧一直没有说话的阿齐眼神凛然,冷笑开口:“叔公,做人得问心无愧。”   叔公看了一眼阿齐,低低咳了一声,以略带责备的口吻说道:“阿齐,怎么说话的?叔公这么多年,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   乔桉看着他,笑问道:“阿齐是觉得,司年留给你的遗产少了?”   阿齐往后一靠,后槽牙紧咬,下颚线条紧绷,“大哥他不会留遗产给我。”   “什么不会留遗产给你,这不就是?”叔公不想在这关键时刻被阿齐坏了事,苦口婆心道:“你跟在司年身边也有五年了,五年来为司年办了不少漂亮事,他一直把你当亲兄弟看待,怎么不会给你留遗产?你啊,莫要自轻自贱。”   阿齐冷眼看着叔公,“叔公,这份遗嘱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我们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我找不到证据是我无能,但我也请叔公记住,人在做,天在看,迟早会有报应的!”   阿齐这话,叔公不当回事,笑他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好了,几位如果对这份遗嘱以及遗产分割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就请在文件上签字。”   叔公以及乔桉在文件上痛快签字,笔送到了郁朵手里,看着签名处,手却仿佛千斤般重,怎么也写不下去。   一旦签字,傅司年的遗产就会被瓜分,可是这种情况下,其实她签或者不签,结局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今天天高气爽,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进入洑水湾别墅的一条宽阔马路上出现三辆车,不紧不慢驰骋在马路上,最终停在傅家别墅前。   别墅外响起一阵尖锐的摩擦声,脚步声由远及近,郁朵提笔的手微微一愣,这脚步声,似乎有些耳熟。   大门打开,郁朵朝着门口方向望去。   只看见一个挺拔身材的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从门口方向背着光,从外走进,就好像如往常一般从公司下班回家,姿态闲适,坐到郁朵身侧,手穿过她后背,搂着她的细腰,把她手中的笔抽出,将人带到自己怀里。   随后他将那写有遗产分割的文件扫了一眼,只一眼,刀削斧刻的五官染上令人望而生畏的寒意。   “怎么?我还没死,就开始分割我的财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留言随机送一百红包,谢谢大家支持^_^   放个预收文,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开作者专栏收藏一下呀,还可以顺便收藏一下作者专栏,爱你们(づ ̄3 ̄)づ   《恶毒女配不想拥有爱情》   宋琦一觉睡醒,得到一个系统,系统告诉她,你是恶毒女配,下场凄凉。   为了避免这一结局,宋琦在系统的驱使下,兢兢业业干着恶毒女配该做的事。   骆臣忍无可忍,终于提了离婚。   宋琦怀着愉悦的心情,将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放自家老公面前,悲痛欲绝等着他签字。   ——“快签快签!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突然能听到宋琦心声的骆臣把笔一扔,“不离了。”   ***   自从骆臣发现自己能听到宋琦心里话后发现,一直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妻子表面么么哒,心里呵呵哒。   “老公,你真好,我好爱你啊!”   ——“我不会就要这么守着这个自大的男人过一辈子吧?我真是天底下最惨的女人!”   骆臣声嘶力竭:我哪里不好!你说!我改还不行吗! 第17章   客厅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以一种欣喜若狂, 或不可置信, 或惊恐万状的眼神,目光聚焦在失踪三月, 如今却死而复生的傅司年身上。   “……大哥?”   “先生?”连姨喜极而泣,“您……您没事,这段时间您去哪了?”   叔公磕磕盼盼, 结结巴巴,“司年……你没死?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傅总……”乔桉表情有一瞬间的惊喜, 但随之而来更多的是恐惧。   当时的情况在场的人虽然没亲眼目睹,但事后的调查结果可以得知,行驶在茫茫海上的游艇爆炸, 船身损坏严重, 船上人员因此死伤大半,傅司年更是就此消失在茫茫大海。   救援队在附近二十公里海域搜寻了整整三天也没能找到, 经验丰富的救援队专家当时便委婉地向家属告知了傅司年生存几率几乎为零的可能。   所有人在心里,傅司年已经死在那场爆炸中沉入海底,虽然没能找到遗体,但依然给他准备了一个衣冠冢。   时隔三月,这人怎么就能好端端的回来?   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傅司年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如果没事,为什么要隔了三个月才回来?   在场人心里多是惴惴不安。   “连姨放心,我很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我再和您解释, 今天我只想处理这一件事,”他一只手搂着明显僵硬不敢动的细腰,一手拿着文件,细细看着遗嘱内容,将分割遗产的部分看完,随手将文件嗒一声扔茶几上。   清脆一声响,却无疑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森然冷厉的目光在在场众人身上一一掠过,一只手搭在文件上,傅司年声音迟缓且沉稳,一字一句,极具分量,“我只想知道,这份遗嘱,是怎么回事。”   傅司年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视而过,“谁这么大胆,敢伪造遗嘱!”   乔桉避而不答,叔公眼神飘忽不定,宣读遗嘱的律师坐立难安,一时间,竟没一个人说话。   “这份遗嘱没人知道是怎么来的吗?”傅司年看着叔公,脸上冰霜消融些许,“叔公,这份遗嘱您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在乔桉拿出遗嘱前,叔公心里那是真高兴。   百分之三十的遗产,足足有六七十亿,这么多的钱,被他拿到手,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孙子,以后日子都有着落了。   可没想到,乔桉却告诉他,想要拿到遗产,得按她说的去做。   叔公当时就猜到,这份遗嘱,估摸着是假的。   现在被傅司年当面对质问,心不慌那是假的,刚到傅家时的春风满面荡然无存,像只灰溜溜的老狐狸,夹紧了尾巴。   他看了乔桉一眼,支支吾吾,“这……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说完,企图转移话题,“司年啊,你这三个月到底去哪了?怎么不和家里联系?你知不知道这三个月以来,我们有多担心你。”   傅司年脸上温和地笑,“叔公,今天不谈这事,我主要是想将遗嘱的事弄清楚,毕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干这种事,能耐不小。”   他目光在那名律师面上扫过,宣读遗嘱的律师仓皇失措抬头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心虚低下头去。   傅司年似乎不打算在叔公嘴里得到答案,指着阿齐,说:“阿齐,这遗嘱上有你百分之十的份,你应该清楚,你来说。”   阿齐从傅司年进门到现在,还处于一种恍惚状态中,像做梦一般,如今听傅司年的话,眼眶蓦然红了,“大哥,这份遗嘱……遗嘱是乔桉说,在您办公室的保险箱里找到的。”   傅司年将目光望向乔桉,“是这样吗?”   乔桉如今早没了刚来傅家时的嚣张气焰,脸色惨白,面色瞬间惨白,被右手捂住的左手正颤颤发抖,无论她使多大的力气也没能让左手平静下来,仔细看,或许还能发现紧咬的牙关直打颤。   在傅司年身边七年,傅司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乔桉心里很清楚,正是因为这份清楚,所以她才会害怕,她知道,傅司年不会放过她。   绝不会!   但今天这事她不能就此坐以待毙,她必须得安然无恙走出傅家,否则她这辈子可能就这样毁了。   “我……我那天帮您在办公室收拾遗物时,是陈助理将您保险箱里的东西取出来的,后来,后来我和她一起发现的这份遗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份遗嘱会出现在您的保险箱里。”   “你的意思是说,这份写有你百分之三十的遗嘱,你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乔桉咬定了这份遗嘱和自己无关,“我不知道。”   傅司年沉沉望着乔桉,“乔桉,你在我身边七年了吧?”   “是,七年。”   “七年……”傅司年沉默着看着她,整个客厅也随着他的沉默而保持绝对的安静,安静到有那么一种错觉,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办公室里除了两个摄像头之外,还有一个。”   乔桉闻言,双唇微张,瞳眸微扩,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傅司年,再也坐不住了,挺得笔直的脊椎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柱,轰然倒塌。   她颓然靠坐在沙发上,眼底渐渐泛起一层迷蒙水雾。   既然傅司年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她不知道的摄像头,那么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傅司年已经不信任她了。   所有的一切功亏一篑,多日来的努力付诸流水。   乔桉极不甘心看着傅司年,“这份遗嘱,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傅司年双眼微沉,锐利的锋芒尽显无疑,以一种冰冷而微嗤的语气说:“百分之三十的遗产划分到你名下,乔桉,你跟我身边七年,我竟然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种野心,你以为你是谁?傅氏集团总裁助理,你难道以为你和我之间有什么私人关系可以让我给你这百分之三十的遗产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目光转向一侧早已坐立难安的律师,“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我我……我姓常。”   “常律师,我这份遗嘱是经你手办理的?”   常律师喉结滚动,傅司年这话,他实在不敢接。   “看来是这样没错,可是我本人并没有立过遗嘱,不知道常律师,是为了什么,凭空捏造出这么一份毫无漏洞的文件?”   常律师双唇啜动,想说的话半天没能从嘴里说出,这十月凉爽的天气,额头上竟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算了,既然常律师不想说,那我就不听了。”   “不是,傅先生,我……”   话音还没说完,几名警察从外走进,亮明身份后,对伪造遗产一事,让乔桉,常律师以及叔公去警局协助办案。   “司年,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要我去警察协助调查?我一把年纪了,老糊涂,这遗嘱的事我是一点都不清楚啊!”   “叔公,如果不关您的事,您是不会有事的。”   “可是……”   “阿齐,送叔公上车。”   “是,大哥。”   阿齐忙起身,强硬搀扶着叔公,无论叔公说什么,他都置若罔闻,强行将人送上了警车。   乔桉缓缓站起身,看着丝毫不为之所动的傅司年,手心紧握,颤颤发抖,“司年……我在你身边七年,我陪你参加宴会,我为一个项目喝到吐,我到现在连个家都没有,我是逾矩了,但是我为了你,为了公司付出那么多,我……”   “你在我身边七年,你应该更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傅司年冷冷望着她,不含一丝温度,无端让人有了如坠冰窖般的刺骨寒霜,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乔桉,你要明白,你不是逾矩,是违法!至于你为了公司付出的一切,公司都会记得。”   乔桉脸上挂着惨淡的笑,深深看了眼傅司年,眼神逐渐生硬,再也不自取其辱,一言不发离开别墅。   连姨看着别墅门口,心里那股郁结的闷气终于散了去。   她一脸喜色走到傅司年面前,笑道:“先生,您这三个月去哪了?可把我们给急死了!”   “连姨,这事不急,晚些再说。”   “诶,好!”连姨看着靠在傅司年身上一直不言语的郁朵,知道这小夫妻历经生死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她就不待在这当电灯泡了。   笑着离开。   连姨走后,整个别墅陷入一阵令人不安的安静中。   当然,这份不安,是郁朵的。   从傅司年进别墅后,瞬间的惊喜被这股不安冲散得一干二净,特别是当傅司年坐在她身边之后,她连动都不敢动。   手是僵的,腿是僵的,特别是被傅司年搂着的腰,更是僵得梆硬。   在这整个过程中,傅司年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只如同从前一般,乖顺地靠在傅司年胸口,连呼吸都放缓了些,脑子里来来回回地飘荡着那几个字。   ——傅司年没死。   ——傅司年回来了。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郁朵心里慌得一批,有种撒腿而逃的冲动,但一息尚存的理智提醒她决不能这么做。   她深吸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郁朵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结局注定了的人竟然还能绝地翻盘,她只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绝对不能让傅司年知道!   电光石火之间,她将这三个月以来的种种一切在脑海里过了个遍,确定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后,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傅司年既然没死,那么这三个月她做的一切,傅司年都不可能知道。   既然不可能知道,那么她就是安全的!   事情不大,不要慌!   傅司年靠在沙发上,看着静静靠在自己身侧的妻子,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遗嘱的事,慢慢来,不急。   当务之急,是和这位久别重逢的妻子好好聊一聊。   “怎么?见到我回来,不高兴吗?”   郁朵狠心,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正准备下狠心揪一揪,一只宽厚的手掌覆在她手背。   郁朵抬头,恰好落入傅司年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中。   那双清澈的眼底映着惊慌。   傅司年双眼微眯,俯身而下,狠狠亲在她柔软双唇上,并惩罚似得在她嘴角咬了一口,红唇留下一抹暧昧的痕迹。   郁朵嘶声。   傅司年眼神微暗,指腹在她柔软唇角的咬痕上摩挲,声音低沉,带来的暧昧气息洒在郁朵耳尖,烧得慌。   “朵朵,想我吗?”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无限。   郁朵心一颤,抿嘴,鼻尖一酸,两滴热泪从眼眶滑落。   她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地看着傅司年,犹如一朵娇怯的菟丝花,满心依赖地依偎在他怀里,小声啜泣哽咽道:“想,特别想你,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好害怕……你能回来,我真的好高兴……”个屁。   傅司年宽厚的手掌抚在郁朵手背上,无名指空荡荡的,只有一圈戒指压出来的印记。   想起郁朵在巴黎时取下来的戒指,他突然问道:“你的戒指呢?”   郁朵嘴角僵硬。   在巴黎时,她将戒指取了下来,在压箱底呢。   不要慌,问题不大。   “我……”   “嗯?”   不行,还是好慌!   傅司年抬着她的下颚,静静看着她眼底的惊慌与无措,幽幽道:“我不过失踪三个月,就把戒指给取下了?”   如果知道傅司年今天会回来,打死她也不会把戒指取下!   郁朵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傅司年,“不是,戒指因为……因为我怕撞坏,所以就收起来了。”   傅司年眼底笑意一掠而过,没有过多追问,只点头,“原来是这样。”   突兀的铃声打断两人的‘含情脉脉’。   两人目光一致望向茶几上放着的郁朵的手机。   郁朵现在如惊弓之鸟,直觉这个电话来的不是时候,想去拿手机,傅司年手长,先她一步将手机拿了过来。   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傅司年微笑望着她,“虞洋?”   作者有话要说:  郁朵保持微笑:有点慌,这问题有点大。   久等了!   留言随机掉落一百个红包谢谢大家支持! 第18章   傅司年回来的消息, 估计还没传出去,所以, 在外人看来,今天不过是傅司年真正死亡的日子,也就是遗产分配的日子。   虞洋知道郁朵和傅司年结婚三年,就算没有爱情, 那三年里该有的应该也都有了,总之有那么几分情愫在里面, 傅司年立下遗嘱的事,对于郁朵而言是个巨大的打击。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死后, 将部分遗产分给小三。   今天是遗产公布的日子,算算时间,应该已经结束了。   也不知道郁朵怎么样了?   手机一直在震,郁朵紧张盯着手机屏幕,想去抢,却没那个从傅司年手里夺走手机的勇气。   “虞洋是谁?”   咕咚一声,郁朵咽下一口口水, 笑道:“他……”   是我前男友?   郁朵只觉脖子一阵发凉。   结婚三年,老公死后却和前男友纠缠不清?   傅司年如果知道了……   想起之前和虞洋成双成对出入慈善晚会, 餐厅以及音乐剧, 郁朵就觉得, 这是天要亡她!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事一捅出来被傅司年知道,她就完了。   不自觉的, 郁朵倍感心虚,缓缓将视线挪开,不敢对上傅司年那双仿若洞察秋毫的眼睛。   “嗯?”傅司年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看着郁朵飘忽不定略显慌乱的眼神,嘴角的笑意带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   你也会怕?   之前玩的那么开心,现在也会心虚?   我当你是天大的胆子,天不怕地不怕。   “怎么?不能说?”   “他……就是一个普通朋友,家里长辈和我父母认识,刚从国外回来,我和他也不太熟。”   “既然是朋友,电话不能不接,你和他聊两句,”傅司年将手机递给她,郁朵忙接过,正想接听电话想第一时间将傅司年回来的消息告知虞洋,以便堵住他的嘴时,就听见傅司年继续说:“不过我回来的消息暂时就不要传出去了。”   郁朵一怔,握着的手机仿佛成了烫手的山芋。   见郁朵不接电话,傅司年替她将电话接通,并按了免提。   “喂?朵朵,怎么才接电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虞洋略带焦灼的话从手机里传来,郁朵心拔凉拔凉。   在听到‘朵朵’这个亲昵的称呼时,周遭气压突降,一阵寒意袭来,郁朵只觉身上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朵朵?怎么不说话?”   傅司年幽幽望着她。   那双眼睛幽深似海,风平浪静的底下,藏着波涛汹涌的暗潮。   郁朵心里咯噔一声,忙道:“我没事,我很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说着就要将电话挂断。   傅司年一把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捂着手机,低声对郁朵说道:“是朋友,怎么能不多说几句?”   多说两句我怕你杀了我。   当然,这话郁朵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朵朵,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在傅司年眼神的‘威逼利诱’下,郁朵硬着头皮开口,“真的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想去休息。”   虞洋沉默片刻。   在这沉默的过程中,郁朵几乎屏住了呼吸,手心渐渐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虞洋如果敢在电话里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她就和他拼了!   “朵朵,我知道最近你心情不好,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我希望你能把我的话听进去,傅司年那个男人不值得你这样对他,这段时间,你应该能感受到我对你的真心,我是……”   “虞洋,谢谢你,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们真的不可能!”郁朵慌张失措,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般,急切道:“我结婚了,是个有丈夫的女人,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就这样,再见。”   郁朵眼疾手快,一把将电话挂断,并将电话关机,一颗心凉了半截,七上八下悬在那,惴惴不安看着傅司年。   这事得解释清楚啊,解释不清楚今天估计她就废了吧?   傅司年这人不能容忍别人在他死后觊觎他的财产,难道就能容忍自己妻子在自己死后和别人乱搞?   虽然她也没乱搞,但虞洋这混账在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傅司年只怕是误会了。   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解释才好呢?   就在郁朵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解释时,傅司年想起那段时间,虞洋对郁朵献出的殷勤,眼底寒意愈发浓重。   他倒想听听,郁朵怎么向他解释。   “‘这段时间,你应该能感受到我对你的真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郁朵喉间一哽,怎么说才合适?   虞洋是自己的前男友,他喜欢自己,回国之后一直对自己念念不忘,甚至还想让自己改嫁嫁给他?   不行不行,傅司年刚被自己助理和亲人背叛过一次,心里积攒的火气只怕不小,这才不到半小时,又被自己同床共枕三年的妻子背叛,万一这火全往她身上撒可怎么办?   绝对不能坦白!   以傅司年这眼里容不得半颗沙子的性格,坦白之后,她怕是要凉。   能瞒就瞒,等之后虞洋知道傅司年回来的消息,肯定识趣,不会在她面前说这话。   逃过今天,就是逃过一劫!   想明白之后,郁朵咬唇,眼眶积蓄着盈盈泪水,倔强地降落未落,一脸悲痛欲绝的神色看着傅司年,用着几近腻死人的声音,娇怯怯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明明和他一点都不熟……”   虞洋真是对不起了,劳烦你先替我背个锅,今天你救我一命,我会把你的恩情记在心里的!   听着这娇滴滴的声音,傅司年眼底笑意更甚。   见多了郁朵的‘真面目’,一时回到从前,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如果是三个月前,郁朵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真会让傅司年心生无限的怜惜,早开始哄了,可现在不是知道郁朵这心里的小九九了吗?傅司年哪里还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他以一副‘你继续说,我继续听‘的姿态看着郁朵。   郁朵觉着今天自己的演技达到了奥斯卡影后水准,情绪拿捏到位,简直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可奇怪的是,从前傅司年见着她这模样,两人腻歪一番这是也就翻篇过去了,今天怎么无动于衷?   这反应不对!   难道傅司年劫后余生,见着背叛自己的助理和亲人,疑心病重,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越想郁朵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毕竟亲眼目睹了背叛,怎么可能还像从前一样,一如既往地相信别人。   今天如果不能打消傅司年的怀疑,以后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老公,你是不相信我?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郁朵一脸受伤的表情,娇软的声音中带着恰好到处的委屈,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成了她最好的助攻,一瞬不瞬看着傅司年时,仿佛在控诉他你竟然不相信我?   “之前我爸生日,我和虞洋是在我爸的生日宴会上见面的,他刚从国外回来,就聊了两句,可是我和他一直保持着距离,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这些傅司年能查到的事,她还是提前坦白的好,省的以后被傅司年查出来,她还得想方设法去解释。   生日宴会的事傅司年当然记得,被郁朵这么一提,又想起当初郁朵在洗手间那兴奋到难以自持的激动,眉眼一沉,“看起来,他对你不一般。”   “他说他喜欢我,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他喜欢你?你不是说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不熟吗?”傅司年意味深长看着她,摩挲着她娇嫩白皙的下颚,“在我面前,怎么能撒谎呢?”   郁朵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不怕,稳住,别慌!   傅司年就是虚张声势而已,虞洋喜欢她是虞洋自己的事,她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虞洋任何事,算不上婚内出轨勾勾搭搭的,只要她一口咬定和虞洋没有关系,傅司年不能因为这个就给她定个罪名,他没有证据!   “我和他三年没见过了,现在就是普通朋友而已,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完,郁朵视死如归,死鸭子嘴硬,气势上不能输,“你如果不信,可以去查!”   郁朵这是笃定傅司年绝不会因为她这一点小事浪费时间。   毕竟他刚回来,不说遗嘱的事,就说公司上的事,他离开三个月,上上下下他得花多少时间处理?   估计接下来几个月,他得将全部精力放在公司事务上,哪里还分得出心神来管她身上这点小事。   傅司年随意瞟了一眼她紧握的手心,和额角渗出的薄汗,挑眉。   看样子,是被吓到了。   自己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有这么可怕?   傅司年不由得反思,自己那三年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郁朵这么害怕自己。   抬手一点一点将郁朵额上的汗擦了,看着她宛如浑身炸毛的猫咪,微微一笑,“这件事就算了,以后不许再和他有联系,听见了吗?”   傅司年终于松口,郁朵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连忙点头,保证道:“老公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联系了!”   “手机号码。”   “拉黑!”郁朵将虞洋手机号码翻出来,在傅司年眼皮底下把人拉黑。   解决了这事,郁朵认为自己也该尽尽妻子的责任,她小心翼翼问道:“老公,这三个月,你去哪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   傅司年闭眼,沉声道:“受了伤,一直昏迷,前两天才醒过来。”   受伤昏迷?   果然,她就说嘛!这世界上哪来的什么鬼。   那闻大师就是个骗子!   没有老婆的骗子!   她满眼心疼,后怕似的打量着他,问道:“受伤?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傅司年看着她脸上焦灼的痕迹,似笑非笑道:“这么担心我?”   郁朵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一脸急色,“不然去医院吧?好好让医生检查一下。”   “不用了。”   “不用?怎么能不用呢?”郁朵急的都快哭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你……这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吃不下饭没胃口?”傅司年替她说了。   郁朵微怔,怯生生点头。   傅司年在她腰间捏捏揉揉,“可我怎么感觉,你又胖了呢?”   郁朵:“……”其实我也觉得自己胖了。   好在傅司年对她的身材没有过多的关注,“好了,你先上楼,把戒指找出来戴上。”   刚回来,不能太吓着她,往后还长,得慢慢来。   “好!”郁朵从他身侧起身,喜极而泣擦拭眼泪,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上了楼。   离开傅司年视野的瞬间,郁朵瞬间腿软,如丧考妣,像个老人家似得哆嗦步入衣帽间。   完了。   全完了。   傅司年回来了,别说两百亿,就是那六十亿也没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   郁朵欲哭无泪,明明傅司年已经死了,怎么突然又活过来了?   不早不晚,还是在这要命的关头活过来,时间掐得刚刚好,凑巧到简直就像是故意的。   但事已至此,还是得把日子过下去不是?   凑合着过呗,还能离咋地。   郁朵心内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兜兜转转,还是得将戒指戴上,真是造化弄人。   毕竟谁又能想到,在那种情况下,游艇都快炸成碎片了,傅司年还能死里逃生,是个狠人。   真是命大。   斗不过斗不过。   郁朵叹了口气,将衣帽间的化妆柜的抽屉打开。   抽屉内空空如也。   愁绪定格于脸上,郁朵双唇微张,手一抖。   我戒指呢?!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随机掉落一百个红包,谢谢大家支持^_^   七月第一天,新文需要大家营养液灌溉才能长得肥肥的!灌溉多多,更新多多!大家手里有没有多余的营养液呀,求灌溉!!!   最近晋江有点抽,凌晨发表的评论会突然抽不见或者抽出好几条来,没有删除嗷。   谢谢大家投的地雷,破费了!   感谢 奥利奥的小金刚 ??? 的浅水炸弹   感谢 识趣。 的火箭炮   感谢 水尛画、啊啊啊啊啊啊x3、(= ̄ω ̄=) 的手榴弹   感谢 四月,六月,十月、天声人语丶x2、沈言蹊、知了、王叔、18496399、28496889、季莫离、吃肉x2、音离、37518340、Naomi、十二夜x2、咫尺じòぴé天涯x2、半年、酸酸甜甜、枫、生生灯火明暗无辄、我老婆魏无羡、舒服佳、安、不催更读者、丸子x2、挖坑不填的作者都是渣、29165263、娴骨x2、白娴、35764394、三石的甜心、凉茶本茶、识趣。x6 的地雷 第19章   稳住, 别慌。   戒指这个死物自己没长腿,跑不掉, 仔细想想放哪了。   郁朵仔细回想之前在巴黎时将戒指放在戒指盒内,她当时将戒指放在行李箱……不对,放了吗?   时隔两个月,巴黎时候的她玩得乐不思蜀, 小件东西她是一点印象都没了, 更何况当时她躲Alex, 走得匆忙, 现在想想戒指, 她脑海中还真是一片空白。   应该是带回来了才对,可是在哪呢?   郁朵将行李箱打开, 翻了一遍, 没找着。   又将房间里的衣柜翻了一遍, 依然是不见踪影。   “奇怪了, 我戒指呢?”郁朵越想越慌,这傅司年还在下面等着, 她这如果拿不出戒指怎么交差?   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楼上传来一声响。   连姨匆匆从厨房出来, 端了杯茶水给傅司年, 笑道:“太太估计在找东西, 我去看看。”   傅司年抬头看向三楼方向,喝了一口茶, 眉眼微垂,意味不明说了句:“连姨不用忙, 让她自己找。”   连姨转身上楼的动作僵在原地,回头看傅司年,愣了片刻,有几分疑惑。   这话,不应该是先生说的才是。   想了想,她笑道:“先生,有些话也不是我这个外人应该说的,但是您现在既然平安回来了,工作上再忙,也抽出点时间来陪陪太太,您不知道,这几个月以来,太太不仅睡不好,还吃不下饭,每天都得我盯着,才吃那么两口,您看太太比三个月前,是不是瘦了一大圈?”   连姨这是妈妈看崽的目光,郁朵那小身板怎么看都觉得瘦。   傅司年却在心里冷哼一声,想起之前郁朵在连姨面前吃不下饭,连姨一转身却将吃的胡乱往嘴里塞,饭点不吃,就饿着,找着机会又胡吃海塞,也不管胃受不受得了。   “您刚失踪的那段时间,太太一直闷闷不乐,整天呆在房间里不出门,郁郁寡欢,差点就闷出病来,我看那脸色,简直比那病人的还难看,左劝右劝,这才把太太劝出去走走散散心,”连姨叹了口气,“幸好您现在回来了,否则我是真担心太太……”   “连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这段时间家里承蒙您照顾,多谢。”   “和我谢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这也快到饭点了,我去给您准备点您喜欢吃的。”   “大哥!”阿齐从外疾步赶来,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到了傅司年面前。   阿齐五年前被傅司年从垃圾场捡回来时,差点没命,是傅司年送他去医院,给他治病,对于阿齐而言,傅司年是他的救命恩人。   当年傅司年给了他两个选择两条路,一是给他一笔钱,足够他好好活下去,二是跟着自己。   阿齐二话不说便选了后者。   于是他在傅司年身边一跟,就是五年。   不说这五年来,单说这三年,阿齐跟在傅司年身边的时间,比郁朵跟在傅司年身边的时间还要多得多。   阿齐声音颤抖,一双眼睛也不知道是汗水蜇的还是怎么回事,红了一圈,“您没事吧?”   “没事,”他言简意赅,眼神望向对面沙发,“坐。”   阿齐在他对面坐下。   “大哥,当时游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您又怎么……”   “游艇爆炸之后我陷入昏迷,也许是命大,没死,飘到了一个沿海四线小城市,被送进医院,前几天才醒,至于游艇爆炸的事,”傅司年眼底掠过一抹阴戾森冷的光,“之后我会调查清楚。你和我说说现在公司什么情况。”   “是!”阿齐一本正经将这段时间以来公司情况详细告知给傅司年。   公司运转还算正常,傅司年刚死,实力尚在,秦邵那边暂时还不敢硬碰硬,但高薪挖傅氏高层人员墙角,争夺项目的事时有发生,最关键的是那个傅氏与秦氏争夺两年,规模超百亿的项目,秦氏胜在秦邵还在,而傅司年下落不明,所以有关部门其实更为看好秦氏。   傅司年静静听着阿齐事无巨细的报告,最后提到乔桉,“乔姐她……”   “她是秦邵的人。”   “秦邵的人?可是她不是在公司七年了吗?七年的老人!”   傅司年也不明白,乔桉跟在自己身边七年,怎么会突然反水背叛自己,成了秦邵的人。   但事已至此,为什么这三个字,已经不重要了。   “遗嘱的事暂时不提,公司方面你多盯着些,这两天我暂时不回公司,我回来的消息也不要散出去。”   阿齐知道傅司年有自己的安排,当即点头,“我明白。”   “行了,没事你先回去吧。”   “是。”阿齐起身,目光不经意间在三楼方向瞟了一眼,但很快,他就收回目光,垂眉低着头,一言不发往外走。   傅司年眉心微蹙,在阿齐即将走出别墅大门前叫住了他,“等等。”   阿齐回头。   “多大了?”   阿齐微怔,双唇微抿,虽然不知道傅司年问他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道:“二十三。”   “二十三……”傅司年琢磨着,将阿齐从垃圾场里带回来,原来已经过去五年了。   毛头小子如今成了个成熟稳重的男子汉。   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有女朋友吗?”   “……没有。”   “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傅司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松自然,就真的像是个大哥在关心自家弟弟的婚姻状况般,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临近中午的太阳有些暖,洒在人身上应该是暖和的,但阿齐却恍惚觉得,背后那一团温暖和煦的阳光却在灼烧着他的后背,像密密麻麻的针尖,有股难忍的刺痛。   “我……暂时还不想找。”   隔着几米的距离,傅司年沉沉看着他,双手交迭在前,指腹摩挲着。   他语气意味不明,“二十三也不小了,能找就找一个。”   阿齐呐呐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便仓促离开别墅。   砰——   一声巨响再次从楼上传来。   傅司年挑眉,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起身往楼上走去 。   房间内郁朵焦头烂额,越找越慌,越慌越乱,一会是撞到了书桌,一会是碰倒了衣帽架,她哪里还顾得上房间的整洁,翻箱倒柜,就想把那戒指给找到。   可是整个房间都被她翻遍了,还是没找到戒指的下落,戒指依然下落不明。   完了完了。   待会傅司年问起来她怎么回答?   丢了?不见了?   她只怕是在找死。   丈夫失踪不过三个月,你个做妻子的,连戒指都能弄丢,这是有多不上心?   郁朵深深认为,最近一段时间还是不要招惹傅司年,毕竟这人刚历经生死,又遭背叛,她最好别往枪口上撞的好。   可是怎么办呢?这事怎么和傅司年解释才好?   郁朵愁眉苦脸为自己默哀。   门外一阵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传来,沉重有力。   郁朵登时警惕心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逼到最后一步,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潜力有多少。   电光火石之间,郁朵步入浴室,在傅司年推开房门的瞬间,摁下马桶的冲水按钮,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尖叫,她慌忙失措冲出浴室,眼神焦灼地看着傅司年,手指向浴室。   “戒指……戒指刚才被我不小心冲马桶里去了!”   郁朵急的脸色都变了,自责地哽咽道:“老公,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大意了,刚才不小心……不小心就……”   “戒指掉马桶里了?”   郁朵点头,眼泪哗哗就掉了下来,“老公,怎么办,那是你送给我的结婚戒指,可是却被我……是我马虎,是我太笨了!”   我看你一点都不笨。傅司年在心里腹诽。   这放在从前,他只怕会说,掉了就掉了,找个时间再买一个就是。   现在嘛……傅司年看着郁朵如此卖力的演出,不配合一下,怎么对得起她这两行泪?   “你确定掉马桶里了?没看错?”   “没有!我看着它掉下去的……”郁朵哽咽转抽噎,语不成调,都快哭成泪人了,她上前,脸上尽是做错事后的愧疚,以及害怕不被原谅的惶恐,眼神活像个没注意的小可怜。   “老公,对不起,我把我们两的结婚戒指弄丢了。”   “没关系,”傅司年抱着她,抚着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叫几个工人来掏一掏找一找就是。”   郁朵一愣,小心翼翼看着他,“能……找得到吗?”   傅司年笑得意味深长,“试试不就知道了。”   半小时后,五名工人来到别墅,掏下水管道。   傅司年问:“能找到吗?”   几名工人打包票,“老板放心,我们什么都掏过,戒指不在话下,马上就给您找回来!”   郁朵干笑,“戒指那么小……”   “太太,您大可放心,我们帮许多太太找过戒指,项链,都找回来了,只要您的戒指真的掉马桶里了,没有我们找不到的!”   ‘只要您的戒指真的掉马桶里了’这句话刺激到了郁朵,她脸上的笑越发僵硬。   傅司年单手搂着她,“放心吧,他们一定能帮你把戒指找回来。”   郁朵坐在沙发上,听着工人制造出来的霹雳巴拉的动静,表面既期待又急切,但其实内心极度心虚,沙发上简直扎了针似得在戳她。   戒指那么小,再怎么找,怎么掏也找不到吧?   而且,又没真的掉下去,找得到才真的见鬼了。   傅司年坐在她身侧,看似毫不在意,但其实注意力全在坐立难安的郁朵身上,看着她眉眼间的慌张与心虚,嘴角勾出一抹愉悦的弧度。   就该给点教训尝尝。   手机铃声响起,傅司年接过,在耳边听了两句,没多说什么便挂了,只是挂断电话后,故意眼神复杂,深深看了郁朵一眼。   郁朵被这目光看的直发毛。   工人也不知道忙活了有多久,但最终一无所获。   “奇怪,怎么找不着呢?太太,您别着急,我们再去找找看,一定能找回来!”   傅司年神色莫辨,淡淡道:“不用了,今天辛苦几位了,连姨,帮忙送出去吧。”   “好的先生。”   几名工人被送出门,郁朵松了好大一口气,随即泪水又掉了下来,“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   看着郁朵伤心欲绝落下来的泪水,傅司年幽幽对她说:“朵朵,我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郁朵浑身一僵,隔着泪眼滂沱望着他,眼底似乎有些不解,“什、什么坦白的机会?”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呢?   傅司年不会是知道些什么了吧?   可是这三个月她伪装得很好,就是连姨也没看出来,傅司年会知道什么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可能!傅司年失踪昏迷三个月,没一个人知道的事,他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傅司年在故意诈她?   郁朵咬唇,但万一只手通天的傅司年还真查出些什么来,他给自己这个坦白的机会,如果错过,岂不是……   她心内纠结,天人交战。   郁朵的纠结在傅司年的预料内,他缓缓开口,“不想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郁朵像受惊的小动物般,胆怯看着他,并带着疑惑的语气小声问道:“说什么?”   这是不准备坦白了?   傅司年伸手去擦郁朵脸上的泪痕。   那双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很好看,唯一不足之处是傅司年从前吃过不少苦头,手心粗糙,上面还有一层薄茧,擦在郁朵娇嫩的皮肤上,蹭得她脸颊微微发疼。   郁朵没闪躲,只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任由他给自己擦眼泪。   “巴黎丽兹酒店的人联系我说,在你曾经住过的房间床底,找到了一枚戒指,酒店的人核实后发现,那枚戒指,是你的。”   郁朵如遭雷击。   巴黎丽兹酒店,不就是她在巴黎游玩时,入住的那家酒店吗?   傅司年指腹擦过她脸颊,往下捏着她的下巴,眼神逐渐危险,“怎么这么不乖?才三个月,就染上了撒谎的恶习?” 第20章   天亡我也。   四个字出现在郁朵脑子里。   看着傅司年那逐渐冰冷, 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无端打了个寒颤。   郁朵知道, 小说中有写,每当他这么看人时,心底则是在考虑怎么处置这个人。   傅司年不是个念旧情的人,冷酷无情, 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和人, 必须得铲除干净, 手段毒辣, 绝不会给人二次反扑的机会。   所以, 刚才他说的,给自己一个坦白的机会, 真的不是在诈她, 而是真的在给她一个坦白的机会?   处于刚被共事七年的乔桉背叛, 傅司年肯定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会不会认为自己一直在骗他?   不行,这种情况下, 得认错。   还得态度诚恳, 言辞恳切, 不能有半点的虚情假意, 让傅司年相信自己知道错了,并痛改前非再也不敢欺骗他了, 打心里消除傅司年的怀疑,这件事才能算过去。   否则今天这事成了傅司年心里的小疙瘩, 以后发生什么事,傅司年又想起这疙瘩来,岂不是得一块算账?   傅司年静静看着郁朵澄澈清明的眼睛,或许郁朵自己都没注意,在她心里盘算着小九九的时候,眼里满满全是狡黠光芒,像只狐狸。   “我……我……”啪嗒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傅司年手背上,手微微一颤,似乎连眼底的寒意都被这滚烫的泪水消融了些许。   等等!   酒店的人联系的傅司年?   郁朵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   傅司年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沉声道:“别站着了,坐下,吃饭。”   郁朵委屈坐下。   傅司年看她这委屈的表情,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是自己欺负她了,一股无名火又升了起来。   连姨在一侧打着圆场,“先生,您刚才说这糖醋排骨咸是吗?”她夹了一块尝味道,“不咸啊?您尝尝?”   傅司年夹了一块尝尝,确实不咸。   想起之前吃的那块是郁朵夹给自己的,傅司年又瞪了她一眼。   郁朵表面委委屈屈,暗地里乐翻了天。   让你吓唬我!让你框我!让你诈我!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嘶——   筷子不小心碰到了手心的烫伤,那一块红红的,好像还起了水泡,趁着傅司年没注意的当口,她小心翼翼地在手心蹭了蹭。   有点疼。   这顿饭对于郁朵而言,吃得既快乐又痛苦。   吃过饭,傅司年叫住连姨。   “连姨,找点烫伤的药给我。”   “刚才您烫伤了?”   傅司年沉默表示默认。   “那您等着,我马上给您找来。”   片刻后,连姨将一管药膏交给傅司年。   傅司年看了眼三楼方向,这气性大的女人肯定不会找连姨要烫伤的药,多半自己忍着,等烫伤自己好。   这万一感染了,还不是得来麻烦他?   傅司年预料的没错,郁朵还真不敢找连姨要那烫伤的药,自己在房间里用冷水冲了好一会,手心那一块火辣辣的疼还是没能止住,眼看着都起泡了。   算了,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郁朵懒得去管这小伤,下楼。   连姨正忙着将傅司年的衣物翻出来送干洗店,客厅里电话响起,接过一听,是傅司年在书房让她送杯咖啡上去。   连姨忙泡了杯咖啡,正准备加糖,一名干洗店的小姑娘问她:“连姨,这件衬衫被勾破了,您过来看看。”   连姨扔下银勺走了过去,恰好见着郁朵下来,笑道:“太太,先生让我给他送杯咖啡上去,可是我这边正忙着……”   “我来吧。”   “那就麻烦太太了。”   “没事。”   郁朵端着那杯咖啡上楼去傅司年书房。   在别墅的大半时间,傅司年都是在书房中度过,实在是他平时公司事务繁忙,下班后总要在书房内处理几个小时,如今刚回来,了解公司近状,还有得他忙的。   郁朵知道傅司年不喜欢别人在他书房内发出较大的声响打扰他,轻手轻脚进书房,将咖啡放在傅司年手边上。   埋头文件的傅司年看了她一眼,目光放在那杯咖啡上。   傅司年显然对她心有余悸,“你泡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郁朵微微一笑,“连姨泡的。”   傅司年这才冷着脸,端过咖啡,喝了一小口。   脸色登时由白转青,脸上那表情简直是克制再克制,仿佛吃了口苍蝇,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   郁朵看着他突然由晴转阴的脸色,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这傅司年是个炮仗吧?   随时随地炸?   傅司年端着咖啡,凑到郁朵面前,“喝一口。”   郁朵不太喜欢喝咖啡,她觉得不管放多少糖,加多少奶,始终不能把咖啡原有的苦味掩盖住,可看傅司年那严肃的表情不像开玩笑。   哎,算了算了,就喝一口。   郁朵忍辱负重就着傅司年凑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刚入口,浓郁的咖啡的香味以及苦涩到令人反胃的苦味撞击着她味蕾,郁朵脸色瞬间皱成了个包子,双手捂着嘴,左顾右看,没见着能吐的地方,转身就想出门。   傅司年却一把抓住她手腕,顺势往里一带,将人牢牢扣在了自己怀里。   “不许吐,咽下去。”   咽下去?   这么苦!这不是要人命吗!   想挣扎就挣脱不开,继续含嘴里苦味体验得越深刻,郁朵心一横,梗着脖子将这口咖啡咽了下去。   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顺过喉管,苦得她打了个哆嗦。   看着郁朵这‘苦不堪言’的小脸,傅司年忽然觉得,其实也没那么苦。   “再敢捣乱,还这么治你!”   郁朵登时明白了傅司年刚才脸色为什么不好。   敢情他以为这苦咖啡是自己故意送来的?   这锅她背得好冤枉。   可郁朵心里清楚,自己怎么解释傅司年都不会相信她,毕竟她可是有‘前科’的。   “我再去给你倒杯咖啡。”   “不用了,”傅司年将她抱在膝头,从抽屉里拿出一管药膏,捉住郁朵的手腕,“手摊开。”   郁朵紧握成拳的手心缓缓摊开,手心那一块通红起了水泡。   傅司年责备看了她一眼,“烫伤了不会找连姨要烫伤药?”   边说,边将烫伤膏药扭开,挤出一点白色膏药在指腹,动作轻柔擦在郁朵手心被烫伤的地方。   手心那块本来就娇嫩,被热水杯那么一烫,火辣辣的疼,触觉更为敏感,傅司年略有些粗糙的指腹轻轻擦拭而过,酥酥|麻麻,让人心底痒,带着清清凉凉的膏药,还有些许火辣辣的疼。   其实也不是很疼,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嘶——”郁朵低呼一声,“疼。”   傅司年手一滞,“娇气。”   郁朵暗自白了他一眼,“我自己来。”   傅司年握着她手腕的手如铁钳般,挣脱不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膏起了作用,再涂上去,就只有一些凉凉的感觉,不疼,很舒服。   “好了,下次注意点,再端热水,烫到的可是你自己。”   郁朵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忙不迭从他膝上下去,“那……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出去了。”   “等等,”傅司年叫住转身就走的郁朵,将烫伤膏的盖合上,递给她,“疼了就涂一点。”   “哦。”   郁朵接过,那管药膏在手心,似乎还留有傅司年手心的温度,灼得手心疼。   ***   傅司年刚回来,就在书房待了整整一天,忙于公事,郁朵也乐得清闲。   晚上十点,郁朵悄悄推开书房的门,房间里视线昏暗,只留有书桌上的一盏台灯亮着。   书桌上文件杂乱无章,傅司年手捂着额头,靠坐在椅子上,眉心紧锁,闭目养神。   郁朵的动静惊醒了傅司年,睁开眼一看,“怎么了?”   “十点了,你什么时候休息?”   “十点……”傅司年揉着眉心,眉眼间尽是疲惫神色,语气也不如白天嚣张跋扈,“你先去睡吧。”   “那你早点休息。”   夜深人静,郁朵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半睡半醒间,一道人影似乎走到她面前,片刻后,又离开了床边。   郁朵恍惚睁开眼,迷迷糊糊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半。   衣帽间的灯亮着,应该是傅司年。   下床来到衣帽间门口。   衣帽间里,傅司年正脱下外套,一颗一颗解着衬衫纽扣。   傅司年说他昏迷三个月,可在郁朵看来,这人身材没什么变化,肌肉依然健硕有力。   “司……”   看着将衬衫脱下的傅司年,郁朵的话凝滞在嘴边。   因为她看见傅司年后背伤疤沟壑纵横,大小伤口不一,密密麻麻,从腰间到肩胛,甚至还有一道没愈合的伤疤,被纱布包裹着,白色纱布外隐约透着些许猩红的印记。   傅司年正面目表情背对着镜子将纱布扯下,那是一道约莫有两手掌长的伤痕,血肉外翻,伤得很深。   看着就疼。   傅司年回头,转头见着站在衣帽间门口的郁朵,愣了片刻,随即将衬衫穿上,转身系着纽扣,若无其事道:“怎么还没睡?”   可是她去巴黎旅游的时候,填写的是自己的电话号码,酒店的人怎么会联系傅司年?   郁朵看了眼傅司年放下的手机。   傅司年在诈她!绝对是在诈她!   这么一想,郁朵回过神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不就是在诈她吗?   幸好她聪明伶俐机智过人捋顺了,否则还真被傅司年给给唬住了。   太坏了!   这傅司年简直坏透了!   “我没有……没有撒谎,”郁朵眼泪不要命地往外涌,立马改口,啜泣道:“刚才是真的不小心把戒指冲下去了,至于你说的酒店,什么酒店?我不清楚。”   傅司年一怔,顺着郁朵的目光望去,放在自己手机上,突然明白了郁朵的有恃无恐。   “我真的是不小心戒指才掉下去的,”郁朵噙着一眶热泪矢口否认,猛一看上去,还以为她被谁欺负了,“我没有撒谎,司年,对不起,我以后会小心的,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酒店……你再给他们打过去,我问问他们。”   哪有什么电话,傅司年不过诈她而已,对当初她在巴黎将戒指取下的事至今还耿耿于怀,但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认错,语气诚恳,就这么一件小事总抓着不放,倒显得他心胸狭隘。   不过,真打电话过去也没关系,那枚戒指,正好好的躺在巴黎丽兹酒店房间的床底下,工作人员一搜,就能搜出来。   郁朵抓着他的衣袖,楚楚可怜的像只被吓坏了的小动物,“司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撒谎,你相信我。”   算了。   这没心肝的女人应该到现在还不知道戒指在哪,改天让酒店的人寄回来就是。   连姨送完工人回来,一见郁朵失声哽咽,忙问道:“太太,怎么了这是?”一看傅司年脸色,又明白了些,不由得劝道:“先生,您这刚回来,太太一时激动,不小心把戒指弄丢了也是情有可原,您又何必这样责怪太太?找不到戒指,明天我再找几个工人过来,一定能把戒指给太太找回来,您就别怪太太了。”   “……连姨,饭好了吗?”   “好了好了,”连姨忙对郁朵使眼色,“我这就去把饭菜端出来。太太,您过来看看,您特意交代让我做的先生最爱吃的那道糖醋排骨好了没。”   郁朵知道傅司年不再提这事,已经是对这事翻篇了,忙起身,跟着连姨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郁朵抬手擦了擦眼眶。   连姨心疼地拿纸巾给她,看她眼眶哭得通红,不由得埋怨起傅司年来,“先生也真是的,不过就是个戒指而已,这么大动干戈不依不饶的,您又不是故意的。太太,您别哭了,先生他今天应该是心情不好,您别放心上。”   郁朵勉强笑笑,“嗯,连姨您放心,我知道的。”   “那行,那我先把饭菜端出去了。”   在连姨离开厨房的瞬间,郁朵脸上愁苦的情绪一扫而空,长长松舒了口气。   傅司年这王八蛋,差点吓死她了。   但是她还是不明白,傅司年是怎么知道巴黎酒店的事?   不过不重要,这事总算是过去了。   郁朵拿纸巾擦了擦,眼睛酸痛,只怕红肿到不行,想想还是觉得生气,傅司年竟然骗她诈她!   看来傅司年这生性多疑的性子又升级了不少。   郁朵一口恶气蒙在心里,目光放在热气腾腾的糖醋排骨上面,想了想,磨牙,回头看了一眼连姨,手脚飞快地将盐巴拿出来,将细密的盐倒在其中一块糖醋排骨上,又将糖醋排骨里的酱汁淋在上面,把盐融化,看不出来后,这才将糖醋排骨端了出去。   饭桌上基本都是傅司年爱吃的饭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先生,您也快三个月没吃我做的饭菜了,今天可得多吃点。”   “辛苦连姨了。”傅司年提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嘴里一尝,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郁朵若无其事将那块浸满了盐的排骨殷勤夹到傅司年碗里,“老公,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多吃点。”   傅司年看了她一眼,待在她身边那么久,现如今还真有些笑里藏刀后遗症。   “怎么了老公,是连姨做的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糖醋排骨入口,嚼了两口。   傅司年瞬间眉心紧皱,像是吃到了极其难吃的东西,怒视着郁朵,将嘴里的糖醋排骨吐在碗里。   可舌头上还残留着些细密没有融化的盐,一颗一颗黏在舌尖口腔里,咸苦的味道冲击着他的味蕾,连吐了好几口,还是咸得很。   连姨不知所措,“怎么了这是?”   “咸。”   “咸?怎么会呢?您等等,我去给您倒杯水。”   郁朵忙道:“连姨,我去倒。”   她忙起身,从餐厅到客厅,然后在傅司年的水杯里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   不小心触碰到杯沿的手尖被烫得一惊。   “嘶——”   好烫。   郁朵只托住杯子底部,将杯柄亮出来,脚步轻快往餐厅走去。   “水!”   傅司年握住杯柄端了过去,凑到嘴边,毫无预备之下喝了一大口。   就在傅司年喝水的瞬间,郁朵把握时机,惊呼:“小心烫!”   “噗——”   那口滚烫的热水被傅司年猛地吐了出来,吐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水还在滋滋冒着热气。   傅司年脸色极其难看,抬头怒瞪着郁朵。   “郁朵!”   郁朵却无辜看着他,“只有热水了。”   这表情还真是无辜,如果不是傅司年早知道她真面目,现在只怕要被她给骗了。   分明就是故意的!   砰——   傅司年将茶杯重重搁在餐桌上,“反了你了! ”   郁朵委屈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我都提醒你,小心烫。”   连姨赶忙端过来一杯冰水,“先生您别生气,太太不是故意的,您也知道她不怎么进厨房,没注意到冷水,您喝点冰水冰一冰。”   傅司年体内气血翻涌,深觉自己迟早会被郁朵给气死!   仰头喝了一大口冰水,嘴里温度这才降下去。   餐厅里静了一静。   郁朵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了握,刚才给傅司年端热水的时候被杯底烫着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21章   傅司年那满身的伤, 郁朵看的很清楚。   或浅或深,或长或短, 整个背部以及转身时郁朵看到他的胸前,都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疤。   从这些伤疤足以看出,三个月前游艇上的那次爆炸有多凶险。   可傅司年后背伤势还没好,今天却一如往常,丝毫看不出一丝的虚弱和有伤在身。   郁朵视线下垂,盯着自己脚尖, 不去看他,只低声道:“我睡不着。”   傅司年将衬衫纽扣系好, “你先去睡, 我马上就来。”   郁朵低低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听着脚步声,确定人走了, 傅司年将衬衫纽扣解开,脱下,背对着镜子看身后的腰伤。   是个很别扭,很不方便的姿势。   一旁是他准备好的棉签和纱布, 以及需要上的药, 他一手拿着棉签,费力将药涂在狰狞外翻的伤口上。   郁朵回到床上, 看着衣帽间里透出来的那道光, 不知道为什么, 心里总有种闷闷的感觉, 她定义这种感觉为难受,让她睡意全无,辗转反侧。   傅司年这么大个人了,上个药应该会的吧?   她笨手笨脚的,端了杯苦咖啡给他还火冒三丈,待会帮他上药,弄疼了他,岂不是又要怪自己?   郁朵扒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不管了,睡觉。   可一闭上眼,满脑子全是傅司年后背沟壑纵横的模样,狰狞的伤疤一道一道,还有没好全的。   既然身上的伤都没好,还逞强看在书房忙到现在?   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   郁朵不由得气闷,这人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也不知道长点记性,刚回来就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嫌自己命太长?   算了,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老公,她就看一眼,看看傅司年伤口处理好没有,处理好了她就回来睡觉。   反正就看一眼,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郁朵起身,赤脚下床,踮起脚尖走到衣帽间门口,身体隐藏在门外,悄悄将头探了出去,看衣帽间里的傅司年。   傅司年依然是那个别扭很不方便的姿势,反手拿着棉签给伤口消毒,力气或是重了些,棉签不小心戳到伤口,傅司年眉心紧蹙,后槽牙紧咬,闷哼出声。   连个伤口都处理不好!   真是没用!   郁朵觉得自己快被傅司年这笨手笨脚的模样给急死了,沉了口气,走进衣帽间,“我来吧。”   “不用,你先去睡吧,我自己来,马上就好了。”   之前在衣帽间门口,离得远了只看了个大概,现在离得近了,傅司年身上的伤口看得更为清晰显眼,每一道伤疤,每一道伤口愈合留下的痂,歪七八扭地将原本平滑健硕的肌肉分割成好几块,越发得狰狞可怕。   郁朵眉心拧成一团,闷声道:“你坐下,我给你上药。”   不由分说,‘大胆’夺过傅司年手上的棉签,强自将他摁坐在椅子上,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   傅司年转头,刚想说什么,就被郁朵说了一句:“别动!”   傅司年失笑,“你这是管起我来了?”   郁朵没理他,兀自将消毒药水蘸在棉签上,半蹲着,那些愈合的伤口近在眼前,郁朵手一颤,指尖一寸一寸在那些伤口上一一划过。   其实这些伤口很丑,毛毛虫似得,扭曲不一,可长在傅司年后背,却莫名给他增添了几分男人味。   “伤口怎么还没好呢?”郁朵问他。   柔软的指尖带来酥|麻的感觉,抚摸在那些伤疤上,一股触电般的错觉从郁朵指尖划过的地方蔓延开来。   傅司年喉间剧烈抽动,温香软玉就在身侧,心神微动,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   良久,傅司年才沉沉合眼,声音是可以压抑后的喑哑,“上药!”   郁朵这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脸一红,小心翼翼地将棉签一点一点在伤口上擦拭着。   “疼吗?”   “不疼,”傅司年侧身看了她一眼,见她赤脚踩在地毯上,半蹲着,索性将那瓶消毒的药水拿过来递给她,“我困了,直接倒上去。”   “直接倒上去?”郁朵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傅司年将药水塞到她手里,深吸口气,闭上眼,“嗯。”   “哦。”郁朵拿着药瓶,小心翼翼地将药瓶里的消毒药水缓缓倒在傅司年腰间最深的伤口上,然后用棉签,一点一点将消毒药水均匀涂遍整个伤口,伤口边缘也不放过。   傅司年眉心深陷,肌肉霎时间紧绷,扣着椅背的手骨节微微发白,喉结上下滚动后,睁眼,长长松了口气。   “疼吗?”郁朵又问他。   傅司年没那精力和她说疼或不疼,咬牙言简意赅两个字,“上药。”   郁朵将一侧的药瓶里的粉末均匀倒在伤口上,下手轻柔,蹲在傅司年身后,她完全看不到傅司年的表情,只能依靠傅司年的动作以及声音来判断他到底疼不疼。   不过既没说疼又没动,应该是在还能忍受的范围内吧?   郁朵埋头上药,傅司年差点被郁朵这猛上的药给疼死,不要钱的往上洒!   傅司年咬紧牙关,忍了。   上好了药,傅司年也没一点动静,郁朵将纱布重重给他贴上,松了口气,“好了!”   紧抓着椅背的手一松,傅司年深觉这种换药的事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郁朵多给他上几次药,只怕他就得折在她手里。   “好了,你先去睡吧。”   郁朵将纱布等东西收拾好,心底莫名踏实了些,这才上床准备睡觉。   凌晨一点。   郁朵闭着眼,听着浴室内的动静,突然有了浓浓的睡意,迷迷糊糊间身侧床铺凹陷,一股熟悉的气息侵入鼻腔,郁朵凑了过去,蜷缩着身体,将自己送到了傅司年的怀里。   不过几秒,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   翌日一早,郁朵打着哈欠最后一个出现在餐桌上,这还是连姨催了四五次才把人叫醒。   连姨看了眼郁朵无精打采的神情,担忧道:“太太,昨晚没睡好?”   昨晚被傅司年伤口折腾,一点多才睡,现在八点就起,当然没睡好。   喝着豆浆的郁朵懒懒点了点头,“嗯。”随后又问道:“司年呢?”   “早上阿齐来了,先生吃过早饭就去书房谈事去了。”   估计又是工作上的事。   一回来就忙个不停,身体还没好就折腾,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不过傅司年自己都不操心自己的身体,她瞎操心干嘛?   守寡她正巴不得!   郁朵放下豆浆,“连姨,我吃好了。”   连姨看着郁朵面前几乎没怎么动的早餐,“太太,您这什么都没吃,这怎么能行?”   郁朵这两天胃口不好,什么都吃不了多少,“昨晚没睡好,没什么胃口,我上楼再休息一会。”   “那有什么事就叫连姨。”   郁朵点头,往楼上走。   途径傅司年书房时,书房门紧闭着,郁朵鬼使神差想到昨晚上傅司年身上的伤,但也仅仅只是想了想而已,当郁朵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担心傅司年时,恨不得一大耳刮子把自己打醒。   摇了摇头,快步走开。   休息不到半小时,连姨便神色慌张推开了郁朵的房门,将正在睡回笼觉的郁朵叫醒,低声道:“太太,家里来了一位叫虞洋的先生,说是要找您,您看……”   连姨知道虞洋是谁,一个月前,郁朵出车祸,虞洋还去医院看望过,那关怀备至的神情是骗不了别人的,她是过来人,怎么回事心里明白。   反正傅司年和阿齐正在书房谈事,这一谈也不知道得谈多久,连姨就没惊动傅司年,悄悄将这事告知给郁朵听。   郁朵一听,一个激灵,睡意全消,瞬间就被吓醒。   “谁?虞洋?”   “是啊,虞先生就在楼下客厅里坐着,是闯进来的,说是一定要见到您才善罢甘休,先生在书房谈事,我也不敢打断先生,您看这事……”   郁朵忙起床,“连姨,那个……那个虞洋就是我一个普通朋友,他来找我应该也没什么事,就别和司年说了,我下去看看。”   “诶,行。”   郁朵脚下不停往下走,心里急得冒火。   昨天傅司年回来,全部精力都放在傅司年那,她将虞洋的手机号码拉黑后,忘了给虞洋回个信了。   没等到自己的消息,虞洋这祖宗竟然亲自来了!   完了完了。   这如果让傅司年瞧见了,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经过书房门口时,郁朵脚步轻了些,直到越过书房门口,这才急急往楼下走去。   刚下楼,就瞧见了在客厅内来回走动,焦灼不安的虞洋。   郁朵忙走过去,低声道:“虞洋?”   虞洋循着声音看向郁朵,在见着郁朵的那瞬间,脸上凝重的表情消散不少,甚至还深深松了口气。   自从昨天郁朵挂断电话后,,没接到郁朵回电的虞洋心里一直心神不宁,等了一整天,今天终于按捺不住,亲自上门来看看情况。   “昨天怎么回事?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郁朵强自镇定,若无其事坐在沙发上,笑道:“昨天有点事给耽搁了,忘记给你回电话了,你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昨天遗嘱分割结果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郁朵微笑,右手搭在自己不住颤抖的左手上,“没有,很顺利。”   虞洋这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说完又笑了,毕竟自己没有提前打招呼,不请自来,“抱歉,昨天你一直没给我回电话,电话联系你又打不通,我一直很担心你,所以忍不住就想过来看看你。”   连姨给两人端了杯茶,看了眼郁朵,兀自有些着急。   郁朵笑着饮了口茶,眼神往楼上瞟了一眼。   傅司年昨天说了,暂时不想让自己回来的消息传出去,她今天如果将傅司年回来的消息告知给了虞洋,等于坏了傅司年的事,傅司年追究起来……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好好的,待会我还有点事,你看……”赶紧走赶紧走,万一碰上傅司年,都得完蛋!   虞洋低头自嘲一笑,“你没事就好,今天过来确实太过冒昧,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所以能走了吗?   虞洋微微一笑,坐在沙发上,坐得似乎更踏实了些。   “朵朵,明天晚上你有空吗?我这边有两张音乐会的票,我知道你喜欢,所以我……”   郁朵忙不迭打断他,“不,我没时间。”想了想,郁朵觉得这还不够,低声道:“虞洋,我知道你的心意,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但是,我觉得你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而不是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这话算是在赤|裸裸的拒绝他。   虞洋眉心微蹙,“朵朵,怎么了?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郁朵表面上保持着微笑,可心里已经心急如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虞洋怎么就能这么深情呢?还不走?   万一傅司年下来了,你想走都走不掉了!   “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想,我发现我还是不能忘记他,我……”她嘴角的笑容颇有些惨淡,话未说完,虞洋却瞬间明白她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虞洋心平气和,回国之处就做好了等待的准备,“朵朵,我知道你忘不了他,你们一起生活三年,是很难忘记,我不介意,我会等你,三个月不行我就三年,三年不行就十年,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的。”   “……虞洋,你别这样,我不可能忘记他,不管是三年还是十年,甚至是三十年,我都不可能忘记他,你死了这条心吧!”郁朵深吸口气,语气坚决,“以后如果没什么事,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今天我就不留你了,没事你先走吧。”   “朵朵……”   郁朵偏头,不愿再看虞洋一眼,视线焦灼不安地楼上扫视,然而猝不及防之下,不经意间一抬头,就见着三楼走廊那站着傅司年,双手插兜,冷冷地看着‘虐恋情深’的两人。 第22章   郁朵所坐的沙发位置, 正对着三楼走廊,一抬头就足以将傅司年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而虞洋所坐的位置,位于三楼走廊的一侧, 也就是说, 如果傅司年站在楼上不出声, 虞洋不转身抬头往上看, 是不会发现傅司年存在的。   这绝佳的地理位置,进可攻退可守, 毫无破绽。   郁朵心一颤,那眼神放佛见了鬼,只一眼,就猛地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匆匆低下头,被右手捂住的左手颤得越发厉害。   不司年究竟是什么时候站那的,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属鬼的吗?走起路来没动静?   不能慌, 就算虞洋在这又怎样?一个普通朋友对自己的关心而已, 别人都知道她这段时间规规矩矩, 问谁都是一样,就算虞洋喜欢自己, 那也是虞洋的事, 怎么能怪她呢?   身为女人, 还不能有几个爱慕者了?   郁朵理不直气也壮的想。   她严肃正经, “虞洋, 你很好, 但是今天我想和你说清楚,我和你之间没有可能了,你还年轻,前途无限,以后会遇到一个对你付出真心的女孩,而不是我这样一个心永远都不会在你那、结过婚的女人。”   “朵朵,你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番话?我们明明、明明从前是恩爱的!当年如果不是傅司年从中作梗……”   “好了你别说了!”郁朵猛地打断他,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虞洋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要命的时候,还和她回忆从前?   “从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从前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郁朵冷汗直冒,“虞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我有点累,想休息。”   “从前的事不重要?”虞洋倏然站起来,手指着三楼方向高声道:“当年如果不是傅司年从中作梗,我们现在早就结婚了,也不会分开三年!你和傅司年在一起三年,难道就把我们之间恩爱的十年全都忘了吗?”   “傅司年他哪里值得你去爱?这三年里,他在外风流快活,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吗?”   一字一句,清晰传遍整个客厅。   郁朵仿佛被虞洋吓到了般,无比讶异看着他,眼神惊恐,根本不敢往三楼方向看。   她这是……凉透了吧?   看着郁朵的眼神,虞洋指着三楼的手渐渐紧握成拳,随后无力垂下,低头自嘲一笑,语气苍白无力,“对不起,我确实不该提从前的事,但是……朵朵,你应该明白,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   郁朵恨不得把他嘴巴捂住!   虞洋话语一顿,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许久,强扯出一抹无力的微笑,“抱歉,我太激动,刚才我说的话你就当没有听过,你既然还有事忙,我就先走了。”   说完,虞洋深深看了郁朵一眼,随后离开别墅。   终于走了。   郁朵松了口气。   虞洋这乌鸦嘴,继续说下去,怕是要害死她!   “太太?”连姨过来担忧喊了她一声。   郁朵回过神来,笑道:“连姨,怎么了?”   “您没事吧?”   “没事。”   连姨低声道:“您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和先生说的。”   郁朵诧异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往上,看向三楼走廊。   原本站着傅司年的地方,如今空空荡荡,不见人。   什么时候走的?   真是奇了怪了,这傅司年怎么又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仅如此,来得巧,走也走得巧。   这么凑巧的吗?   郁朵冲着连姨感激笑道:“连姨,谢谢您。”   “没事。”   哎,到底还是女人理解女人,就是不知道傅司年会怎么想。   不过刚才傅司年应该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发现了他吧?   郁朵仔细想了想,她发现傅司年的时候,傅司年目光在虞洋身上,应该没发现她。   既然没发现她,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连姨虽然保证不会将虞洋的事说给傅司年听,但这事傅司年可是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知道的,她不能瞒着,得坦白。   得真心实意的向傅司年将虞洋这段前男友的过去说清楚,才能彻底解决傅司年心底的疙瘩。   想到这,郁朵起身,鼓足勇气往三楼走去。   在楼道走廊时,郁朵很有心机没有收敛脚步,而是在那书房门口来来回回踱步走,最终没忍住,正想敲响书房门时,发现门根本没关,她这刚抬手放门上,门开了一条缝隙。   “……杀了,剁碎,扔海里。”   书房内蓦然传出来傅司年这么一句阴森狠厉,目无法纪的话。   ……打扰了。   郁朵忙将手从门把手上撤回,退到一侧,颤抖的手抚了抚砰砰直跳的小心脏。   所以,他们真的搞黑色?   法治社会,这么目无法纪的吗!   那这事她到底说还是不说?   不行不行,这事得装死,不能说,万一傅司年没计较这事,她却将前男友事迹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惹了傅司年,岂不是自己撞枪口上找死?   可是这事万一傅司年记在心里,就等她去坦白呢?   昨天不是还在给她一个坦白的机会?   不对不对,昨天那是在诓她而已。   傅司年的心思她从来就没猜透过,她到底该怎么做,怎么说,才能消除傅司年心底的疙瘩呢?   要不跑吧?   跑不掉跑不掉,傅司年失踪的时候她或许还能跑一跑,现在没可能了。   所以当初傅司年失踪的时候,她为什么没跑?   想来想去,郁朵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贸然行动的较好。   她踮脚下楼,没发出一丝声响,在厨房找到正在处理海鲜的连姨,满脸堆笑,“连姨,中午吃海鲜?”   连姨笑看了她一眼,手利索将明虾扯去虾线,“是啊,太太,怎么了?”   郁朵想到傅司年身上那还没愈合的伤势,“唔……连姨,司年刚回来,身体还不大好,麻烦您多给他补一补,以后这海鲜能少做就少做些。”   “行,我记住了。”   郁朵杵在那不走,似是有话要说,连姨笑问道:“怎么了太太?您还有事?”   “连姨,您照顾司年,也有些年头了吧?”   “我在这照顾先生快六年了。”   “六年……”郁朵继续问道:“那您知不知道司年他前两任妻子的事?”   傅司年有过两任妻子,但都在新婚之夜,要么离奇失踪,要么死于非命。   傅司年既然搞黑色,那么之前两任妻子的下场就很耐人寻味了。   连姨手上一滞,脸上笑意少了些许,“您怎么问起这事来了?”   “我就是好奇,想问问。”   连姨沉默片刻,犹豫不决,脸色告诉郁朵,她并不太想提这事。   郁朵盯着她脸色的变化,小心翼翼问道:“连姨,怎么了?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连姨对此守口如瓶,“我一个外人,先生的私事我怎么知道,太太,您如果真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先生。”   问傅司年?   郁朵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就到了午饭时间,傅司年和阿齐两人下楼吃了个午饭,又进了书房谈事,全程没多看郁朵一眼,仿佛对上午的事毫不知情的模样。   傅司年那个无事发生的样子看的郁朵心惊肉跳。   这得多有心机,才能这么若无其事、毫无表露地一字不提?   凉了,她凉透了。   郁朵仰天长叹,随着窗外一声惊雷,夜幕降临。   这场雨来得急,风声雨声哗哗作响,偶尔伴随着一声惊雷一道闪电,霹雳而下。   书房内。   “下雨了,”傅司年看了眼窗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对阿齐道:“雨太大,今晚你住家里,就别走了。”   阿齐低声道:“是。”   忙碌了一整天,傅司年也累了,特别是身后的腰上,疼痛似乎越发严重了。   “行了,今天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   “那大哥您也早点休息。”   阿齐起身离开书房,打卡的瞬间,就看到郁朵站在门外,穿着白色睡裙,头发凌乱,那双水润的眸子雾色蒙蒙,眼底透着无尽的仓皇与恐惧。   “大嫂?您怎么……”   郁朵目光越过阿齐,直勾勾看向傅司年,赤着脚从外走进,像寻求庇护的鸟儿般的飞进傅司年怀里,瑟瑟发抖。   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从阿齐鼻翼掠过,他呆愣站在门口,看着扑向傅司年怀里的女人,忘记了离开。   傅司年眉心紧拧,朝阿齐挥手,沉声喊了句‘阿齐’,阿齐这才反应过来,眼皮微垂,双唇紧抿,将书房门关上。   “怎么了?”   话音刚落,一个惊雷轰然炸响。   “啊——”郁朵躲进傅司年怀里,抱着他的腰,死活不放,声音颤抖,“我怕……”   怕?   傅司年挑眉。   他怎么记得在不久之前,一个比今晚还要恶劣的天气里,郁朵饶有兴致地举着手机在窗前拍闪电呢?   傅司年抚着她的后背,意味深长道:“怕什么?”   “怕打雷……”更怕死。   郁朵将脸埋在傅司年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眉心紧锁,仔细思考着这事该怎么说呢?   她抬起头来看着傅司年,眼角微红,眼底含泪,一滴泪从眼眶里啪嗒一声落下。   郁朵心里清楚,她现在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定是特别可怜,特别招人疼。   傅司年该不会这么狠心辣手摧花才是。   毕竟她可是对着镜子练过的。   “老公,有件事情,我想,还是得和你说清楚。”   “什么事?”   “就是……”郁朵咬唇,似是下定了决心,鼓足了勇气,“今天,虞洋来了。”   在傅司年说话前,郁朵搂着他的脖子,声音腻到她自己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地步,“你先听我说完,好吗?”   傅司年掐着郁朵的腰,笑了,“行,好好说,不急。” 第23章   “虞洋他……”郁朵看着傅司年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笑容, 早已准备好的话没能说出口, 反倒咽了下去。   她怎么越看傅司年这张脸, 心越慌呢?   总有种自己被看得明明白白的感觉。   傅司年以前不这样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死过一次,待在自己身边七年的女人背叛了自己,所以现在疑心更重?看谁都觉得要背叛自己,暗中观察?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郁朵如临大敌, 泪眼滂沱, 以一种坦荡的目光看着傅司年, 看不出丝毫的心虚, 将在心底排演好的一番话脱口而出,“虞洋他是我前男友, 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我们门当户对, 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我一直以为,等我毕业之后, 我就会嫁给他, 可是后来……”   后来‘郁朵’走错了房间,错上了傅司年的床。   当然,这件事郁朵可不会说,这若是说了, 岂不是就在告诉傅司年, 她如今之所以不能和虞洋在一起, 是因为当初你傅司年造的孽?   这不是将责任推到了傅司年头上?   这不能说,这得一笔带过,否则大佬会不高兴的。   “后来,虞洋和他家人不愿意接受我,虞洋也因此出国三年,毫无音讯,”就这说话的间隙,郁朵泪流满面,失声哽咽片刻后,啜泣道:“在虞洋三年前不接我电话出国之后,我就对他死心了,他从前或许很爱我,但是……”   傅司年捏着她颤颤发抖的下巴,双眼微眯,“你的意思是说,三年前如果不是我,你和虞洋现在已经结婚了?所以这些年,你心里一直在怨恨我?”   郁朵忙摇头,“不,我没有,当初是我走错了房间,是我招惹的你,而且当初我爸投资失败,是你在商场上帮了他很多忙,否则,我爸早破产了。”   她楚楚可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傅司年,而后视线下垂,缓缓靠在傅司年肩膀上,一滴滚烫的泪水恰到好处落在傅司年肩头,“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在三年前,我就对虞洋没了任何幻想,这些年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可能做忘恩负义的事。”   傅司年眼底沉静如海,所以郁朵是因为三年前的事,不得不和他在一起,这些年为了郁家而在他面前委曲求全?   嘴上说着不恨,心里怎么可能真的不恨?   毕竟是因为自己,所以才和昔日青梅竹马的恋人分开。   郁朵深情款款,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虞洋呢?无论哪方面,你都要比他优秀,我能嫁给你,是我的幸运。”   ……良心有点痛。   但是她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傅司年应该不会再怀疑她了吧?   她悄悄抬眼,看了眼傅司年的表情,一如既往深沉,沉默着不说话,似在思量着什么,看不出端倪。   咬咬牙,一狠心,“没错,你失踪那几个月,虞洋确实一直试图和我联系,可是我从来没接受过他的邀请,也从来没和他单独出去过,如果你不相信的,可以问连姨,连姨知道的。”   没单独出去过?   那之前和虞洋单独吃的那顿烛光晚餐是怎么回事?   满嘴跑火车,在他面前,没一句真话!   就在这冗长的沉默中,除却窗外的雷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郁朵心内惴惴不安,信还是不信说句话,总吊着她是怎么回事?   窗外又一个惊雷起,整个别墅都在这惊雷之下瑟瑟发抖。   郁朵一声惊叫,紧紧靠在傅司年胸膛,死死抱着他不撒手。   惊恐害怕的模样,仿佛一只受惊的猫儿,在凄风惨雨后寻求着温暖和庇护。   傅司年终于笑了,手抚在郁朵后背,“下不为例。”   郁朵长长松了口气。   过程虽然艰辛,但结果总算是对得起她今晚的卖力演出。   她靠在傅司年身上,关怀备至道:“老公,你明天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身后的伤,这么长时间没好,我担心你。”   “事情还没办妥,我不宜出面。”   郁朵知道傅司年怕是要搞黑色,不想让人知道。   想了想,她决定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将在这两个月内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其实……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傅司年刚回来没多久,现在重心在公司,肯定是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去管她那些小事,但这小事虽然是小事,但在傅司年稳定局面后,说不定就能成为大事。   “什么事?”   郁朵垂着眼睛,老老实实将自己手机交了出来,“之前你失踪,大家都以为你……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好,连姨担心我在家闷出病来,所以总是劝我出去走走,”说到这,她鼓足勇气,红肿的眼睛看向傅司年,“我一直都想和你一起去环游世界,可是你因为公司事情忙,没有时间,所以在你失踪后的一个月内,我去了好多地方。”   傅司年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机,界面是她的微信朋友圈。   最近一个月内没有新动态,上一条是郁朵黯然回国在机场发了一条。   「我回来了,可是你依然没有回来。」   傅司年在这些动态一一划过,整个朋友圈充斥着伤心与难过,缅怀和沉重。   「终于到了我和你约定的第一个城市。」   这是在巴黎机场发的。   「伦敦的天气,和你离开的那天一样。」   这是到伦敦的当天发的,因为太过激动,她差点忘了自己的行李箱。   「坐着热气球,我发现我到了离你最近的地方。」   下面还附上一张天空的照片。   这是在土耳其乘坐热气球时发的,傅司年至今还记得当时郁朵的自拍十连。   郁朵不提,他差点忘了,自己在‘死后’的一段时间里,跟着郁朵环游世界,可是看到了不少的稀奇美景,甚至于他看到了在郁朵脸上,比那三年还要多的笑容,快活得不得了。   郁朵低声道:“我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地方,实现了自己当初的愿望我以为我会很快乐,可每次到达一个新的国家,却依然觉得很无趣,我根本提不起精神看一眼那个陌生的城市,司年,如果以后有机会,你陪我出去看看,好吗?我想和你一起去。”   朋友圈翻到底,傅司年指尖一顿,看向郁朵。   “以后有机会,我陪你。”   语气不像是随口敷衍。   郁朵听闻,破涕为笑,眼底噙着一抹热泪,激动道:“说好了,你答应我了,不许骗我。”   “嗯。”傅司年又将她的朋友圈看了一遍,返回,就在郁朵的眼皮底下,打开了微博。   郁朵看他找到自己手机微博,并打开微博的熟练程度,虽然知道那个微博账号她已经退出了,并消除了痕迹,可有句古话不是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吗?那微博就是能拆穿她做‘亏心事’的地方,怎么能不怕?   她笑着问道:“司年,你玩微博?”   “昨天看了两眼,觉得挺有意思的,”傅司年在搜索框内打下一个字:富。   郁朵心一颤。   不要慌,稳住。   凑巧而已。   第二个字:太。   郁朵嘴角的笑容僵硬,已经无法维持嘴角的弧度了。   傅司年接着输入第三个字:太。   连起来就是富太太。   郁朵手心突然有些冒汗。   是巧合吧?一直以来,她都很小心,从来没人知道自己的微博小号,傅司年怎么可能凭空挖出来?   对,一定是巧合。   傅司年沉默片刻,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郁朵心都揪了起来。   “老公,你想看什么?我给你输。”   “有个微博账号我记不太清了,稍等我想想。”   “富太太?”郁朵心虚一笑,企图干扰傅司年的注意,“是前两天很火的那个富太太指南?”   “不是。”   “那……是什么?你和我说说,是干嘛的,我给你找。”   傅司年饶有兴致看向她,“我想起来了。”   随后他在搜索框输入一个字:的。   富太太的。   其实搜索框已经有了富太太的豪门生活这个微博账号的提示,但傅司年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输入:豪。   看得郁朵心惊肉跳。   不用猜了,是她微博小号无疑了。   她在国外旅游这些天,微博账号涨粉近十万,每条微博粉丝异常活跃。   可是为什么傅司年会搜她的小号?   难道傅司年知道了什么?   可是小号风格和她截然不同,没人会想到自己才对,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难道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   “老公,你搜她干什么?”   傅司年卖着关子,意味深长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郁朵犹豫着,不小心将这手机‘摔坏’的概率有多大。   “老公,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是刚才连姨说……”   在郁朵说话间,傅司年将‘富太太的豪门生活’几个字打全了,点开她微博首页,翻阅了几篇微博,说:“这个人和你挺有缘的,和你一样,在同样的时间去了同样的地方,甚至于……”   他将一条在土耳其的热气球上拍摄的照片的微博给郁朵看。   “你说巧不巧,这张照片,竟然和你朋友圈发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就在傅司年说完这句话的零点零五秒的时间里,郁朵机智想到了对策。   “因为我就是从她这条微博存的!”郁朵对这微博博主甚是喜欢的模样,“我特别喜欢她,你看,她能活的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潇洒自在。”   傅司年眼底沉沉,全是郁朵看不懂的意思,“嗯,我也喜欢她。”   郁朵微愣。   傅司年好像有些奇怪。   这话仿佛意有所指,又像只是随口一说,让她抓不住一点端倪。   可傅司年这人,非常扫兴。   “但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朋友圈发布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十分,而这个微博发布时间是九点十三分,你是怎么存的她的图?” 第24章   这就很尴尬了。   常言道,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这傅司年怎么这么鸡贼呢?   就这么赤|裸裸地揭穿她有意思吗?   微博和朋友圈发布时间的时间差就你看出来了, 就你火眼金睛, 就你能!   你这么厉害,这么细致入微, 明察秋毫, 当初怎么会被人暗算差点被炸死在游艇上?   大事不注意, 整天抓着她这点小事不放, 总和一个弱女子过不去, 是个男人?   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度, 郁朵垂头,以消极态度应对。   她就想不通了, 演得好好的,相差甚远的两个人设,傅司年是怎么注意到的, 又是怎么在茫茫微博里查出来的?   而且最近她也没露出什么端倪来,傅司年回来后,第一时间清除了手机所有关于‘富太太的豪门生活’这个微博所有记录, 傅司年没有理由怀疑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让傅司年抓到了确凿的证据?   郁朵保持沉默, 心跳加速, 大脑却一刻不歇地运转着。   这件事她到底该怎么说, 才能把傅司年敷衍过去呢?   如果不曾见识过自由也就算了, 可现在她看过这花花世界的美好, 今天怎么能折在傅司年手里?   冷静!   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在阴沟里翻船不成?   虽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但现在怎么看,她是走不掉了。   既然如此,退而求其次,死猪不怕开水烫,死鸭子嘴硬也不失为上上之策。   “我……我不知道,”郁朵灼灼看着傅司年,眼底尽是慌张失措,脸上写满了唯恐不被相信的焦虑与委屈,“司年,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时间会落后我几分钟,可是我是真的从她这条微博下存的图,也许是网站时间的延误,也许是APP的漏洞,又或者,这个博主删了重发呢?”   说得还挺有道理,从逻辑上而言,毫无漏洞。   看着那只不停说的殷红小嘴,傅司年双眼微眯。   从前没发现郁朵这么能说会道是他大意了,就郁朵这大脑的反应程度,聪明伶俐,完全不输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   “我没别的意思,”傅司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几分钟的差距或许是网站自己的原因,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郁朵愁云惨淡的脸一僵,这王八蛋!   在心里将傅司年三百六十无死角骂了一顿后,郁朵脸上保持着微笑,带着歉意,“老公,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傅司年知道郁朵心里翻来覆去把他骂了无数遍,毕竟这女人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这么乖巧。   他一只手掐着郁朵的腰,说:“旅游的事我听连姨说过,当时你因为我的失踪而伤心难过,整天闷在家里不出门,如果不出去走走,散散心,只怕得闷出病来,我不怪你。”   听傅司年这么说,郁朵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以前是我忽略了你,以后如果你想去哪里,可以和我说,有时间,我会带你去。”   郁朵瞪大了眼睛,惊喜交加,眼底泪水徐徐满出眼眶,无比感动地看着傅司年,小心翼翼求证,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真的吗?”   “嗯,真的。”   郁朵咧嘴,破涕为笑,“老公,你真好。”   说着扑进傅司年怀里,愁眉不展,虽说可以出去玩,可和傅司年一起,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出去玩有什么意思?   一个人潇洒自在,两个人就成了累赘。   郁朵叹息,对傅司年许诺的以后没有一点期待。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吧,今晚阿齐会住在家里,你注意点。”   郁朵点头,“我知道了。”   她从傅司年身上起身,恋恋不舍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眼底搁着浓浓的情意。   给人一种情深的错觉。   “你爱我吗?”在郁朵出门前一秒,傅司年突然问道。   郁朵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不自然眨眼,却没有半点的犹豫说:“我当然爱你。”   从书桌到门口,隔着约莫□□米的距离。   郁朵看不太清傅司年脸上的表情,更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像隔着一团雾般的模糊,只知道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一动不动。   在那灼灼目光下,郁朵心虚不已。   好突然。   为什么要问她这个?   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在怀疑什么?   郁朵双手交织在前,不安地绞在一起,等着傅司年说话。   傅司年脸色沉着,终于在郁朵按捺不住的前一秒松口,“没事,你早点休息。”   郁朵讪讪点头,拉开书房门,离开。   泡在浴缸内,郁朵还一直在琢磨着傅司年最后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爱我吗?”   听起来像是夫妻间正常的对话,确实也正常,这些属于夫妻间的小情话,从前说过不少。   可她今天却莫名觉得不对劲。   至少傅司年的反应,不对劲。   从前她回答说“我也爱你”,傅司年肯定会回她一个,今天却……   难道疑心病又重了?开始怀疑她的真心?   虽然她的真心确实经不起怀疑,可傅司年没理由知道啊?   郁朵百思不得其解,揣测着傅司年最后那话的意思。   想来想去,除了傅司年开始怀疑她的真心外,什么理由都站不住脚。   这不行,她对傅司年的真心日月可鉴。   她爱他!   傅司年怎么能怀疑她的感情呢?   太危险了!   与其被动怀疑,不如主动出击。   郁朵起身,在浴缸内加入大量精油,泡了约莫二十分钟,她抬手闻了闻自己手臂上的香味,清新的果香,仔细闻,又有魅惑的甜腻香味,是傅司年最喜欢的一种香,从前只要她故意喷了些这香味的香水,他是绝对把持不住的。   今天她泡了这么久,她就不信傅司年会对她无动于衷。   征服一个男人,先从身体开始。   在很多地方郁朵落入下风,唯一在这件事上,傅司年作为一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她轻而易举就能让傅司年丢盔弃甲,难以自持。   房间里传来些许的动静,郁朵忙从浴缸内起身,浑身湿漉漉的,胸前裹着毛巾,将浴室门拉开一条缝隙,羞涩又难堪地咬着下唇,“司年,我忘记拿睡衣了,你能帮我把床头沙发上的衣服拿过来给我吗?”   傅司年看了眼整齐放在床头沙发上的衣服,顺手递给了郁朵。   一只湿漉漉的手从浴室羞涩探了出来,白里透着绯红,几滴温和的水珠从光滑的肌肤上滑落,落到傅司年手上。   “谢谢你老公。”   郁朵接过衣服,将门关上。   十分钟后,她散着微湿的头发从浴室内出来。   身上没穿睡衣,颇有心机地穿着傅司年的一件衬衫,衬衫宽大且长,恰好遮住她腿根,一条细长白皙的大腿明晃晃的杵在那,性感十足。   傅司年正在书桌后继续翻阅着郁朵微博小号里的内容。   从最后一条三天前的微博,一直翻到三年前的第一条微博。   微博里的郁朵形象和现在的郁朵截然相反,很快乐,这些快乐即便只有几行文字,甚至于一个表情也能看出来。   在三个月前,是他从未见过的。   不同于满心满眼只有自己,她眼里有星辰,走在人群中,像一颗重新被点亮的星星,耀眼又迷人。   傅司年至今还记得郁朵在巴黎时,穿着后背全|裸的性感礼服,和那个法国男人在舞池中摇曳,那种因自信而散发出来的光芒,让她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轻而易举便得到了在场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与掌声。   同时也让他挪不开眼。   可是为什么你能在一个陌生地方笑得那么开心,却不愿意在相处三年的我面前诚实笑一笑。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老公,你在看什么?”   娇软的声音打断傅司年的思绪,顺着声音方向抬头,看着面前只穿着自己一件衬衫的郁朵,眉心紧锁,“你睡衣呢?”   郁朵低头看了自己身上这衬衫一眼,无辜道:“你给我拿的就是这件衬衫。”   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一步一步走到傅司年面前,身上那股迷人且蛊惑人心的香味弥漫开来,看着傅司年眼底浓浓的欲|望,郁朵微笑更甚,她踮起脚尖,双手抱住傅司年的脖子,低声,冲着傅司年呵气如兰,暧昧不明的话里,却带着娇羞与期待,“老公,我好想你……”   傅司年感受着郁朵泡过澡后,触碰到自己的皮肤的灼热温度,眉眼微沉,侧脸线条紧绷着,没有说话。   他知道,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抗他面前这女人的投怀送抱。   平时纯洁如百合,夜晚却性感得像罂|粟,勾人致命。   是男人无法抵抗的诱惑。   郁朵脸上笑容更甚,因为她能感受到这目光的炙热。   傅司年深吸口气,闭上双眼,就在郁朵认为傅司年把持不住时,傅司年倏然睁开双眼,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冷静得不像个男人。   郁朵:……?   她引以为傲的魅力不再了?   “去把衣服换了。”   是因为腰伤?   郁朵凑到他耳边,红着脸低声说了句话,以为能撩拨到傅司年,却没想到傅司年脸黑更甚。   “去换!”   语气严厉更甚。   郁朵不知道哪里得罪这位祖宗了,气氛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煞风景?   真是喜怒无常。   郁朵换完睡衣从衣帽间出来,她听到浴室内淅沥的水声。   夫妻间的事,这些年也做过不少,她屡屡得逞,今天却出师未捷身先死,傅司年今天吃错药了?   就在郁朵胡思乱想之际,傅司年从浴室内出来,表情比平时更为阴沉。   郁朵想起之前在书房不经意间偷窥他和阿齐说的那句话:“杀了,剁碎,扔海里。”   傅司年现在这幅模样,像是要亲手去办这件事。   “老公,我……”手触碰到傅司年的手臂,郁朵一惊。   好凉。   刚才,傅司年是在洗冷水澡?   ……傅司年在委屈自己?   宁可去冲热水澡,也不愿意碰她。   这无疑比得到傅司年‘死亡’的消息,更让她吃惊。   傅司年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明明被撩得情动,却百般忍耐,为什么?   除了不喜欢自己,郁朵找不出第二个理由。   傅司年居高临下,看着床头的郁朵欺身而下,在她身上投下大片的阴影。   “你爱我吗?”   郁朵张唇,想回答,却被傅司年提前打断,“不喜欢的事,不要做,不想说的话,不要说,你骗别人,同样也在欺骗自己。”   我可以让你演,也可以等你心甘情愿付出真心那一天,但在这之前,我不希望听你说,‘我爱你’这三个字。   他问:“你真的和你嘴上说的那样,爱我吗?” 第25章   “你真的和你嘴上说的那样, 爱我吗?”   郁朵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僵住, 因为傅司年这句话, 她胸口心跳如擂战鼓, 但奇怪的是, 原本该是慌张的情绪,此刻却莫名的镇定自若。   她甚至觉得,从嫁给傅司年到如今,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么从容淡定。   傅司年明明是看着她,盯着她,审视着她,怀疑她,她却丝毫不惧, 对上傅司年那双深沉墨色的眼眸, 眼神清明。   “只要你说是, 我就相信你。”   这话说得极为动听,也说得极为让人安心。   傅司年扣着她的手心, 这是个极为暧昧的姿势,但他冲过凉水后的肌肤温度偏低, 冰冷的温度从手心传来,郁朵猝不及防打了个寒颤。   寒意从掌心冲向大脑, 大脑里搅成一团的思绪突然间如拨云见日,彻底清醒过来。   刚才她竟然差一点……差一点就鬼使神差将那个字说出口了。   反应过来的郁朵心底自嘲笑了一笑。   只谈钱, 不谈爱, 这是她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 并牢记在心的。   傅司年这人藏得太深,远比表面上看上去要复杂得多。   且不说他这个反派的角色,就说他现在做的这些勾当,一旦被揭发,下场必定凄凉。   和一个踩在刀刃上的人说爱,这太危险了。   她甜甜地笑,“你怎么了?我当然爱你。”   那双眼睛晶莹剔透,即使被他遮住了灯光,也依然明亮灵动,眼底璀璨,似映着漫天的星辰,眼角微漾一抹愉悦的弧度,似乎全部的真心都写在了眼睛里,眼睛太小,真心太多,装不下,溢出来。   看着郁朵那双眼睛,扣着郁朵掌心的手被傅司年缓缓松开,冰凉的掌心已经炙热,在松开时,郁朵恍然间微怔,下意识抬手想扣住他的手,却只是抓了个空。   傅司年沉沉叹了口气,抚上郁朵的眼睛,躺在她身侧。   “睡吧。”   郁朵有那么一种害怕的错觉,仿佛她在即将坠落深渊时,没有抓住悬崖边上那根救命稻草。   可想想又觉得好笑。   这个比喻太荒唐了,她怎么能这么想呢?   郁朵转过身去,看着傅司年昏暗灯光下,最为显眼的高挺的鼻梁,被子下的手悄悄勾了勾他的掌心。   没有动静。   郁朵大着胆子,握住了傅司年的掌心,十指交叉,十指相扣。   紧闭双眼的傅司年眼皮下眼珠滚动,被窝下放着的手,手指蜷缩着收紧,紧紧扣住郁朵的手。   算了。   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   ————   与此同时,灯火通明的秦氏大厦,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名穿着干练的助理从外走进,“秦总,赵律师来了。”   “让他进来。”   “是。”   没过多久,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朝着办公桌后的男人毕恭毕敬道:“秦总。”   宽大的老板椅后秦邵转了过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赵律师于秦邵办公桌面前坐下,将一份材料递到秦邵面前。   “今天我去警局看过乔小姐,乔小姐有些话,希望我转达给您。”   “什么话?”   “乔小姐说,傅先生回来了。”   拆文件袋的手一滞,这事比乔桉突然失踪,又发现乔桉被警察带走调查,遗产伪造的事曝光还要出乎秦邵的意料。   他眉心紧蹙,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语气带着刻意压制的怒火与震惊,“你说什么?”   赵律师沉声道:“傅司年傅先生回来了。”   “他没死?”秦邵震惊之余,双拳紧握,上半身朝上稍稍倾斜,却又被他强行忍下。   怎么可能?!   当初游艇爆炸四分五裂,据说救援人员在海面几公里不眠不休搜寻三天,也没能找到傅司年,在那种情况下,傅司年怎么有生还的可能?   “秦总,乔小姐伪造遗产的事,傅司年已经将证据提交,他在自己办公室内装了一个隐蔽摄像头,这个摄像头乔小姐不知道,以致于乔小姐将伪造的遗嘱放进傅司年办公室保险箱的画面被拍下,现在成了铁证,乔小姐很难脱罪。”   秦邵沉了口气,想想,也觉得自己太过惊讶。   这些年他和傅司年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傅司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果一场爆炸就能让他轻而易举死去,他这些年也不用费尽心思对付傅司年。   “而且乔小姐说,”赵律师不安看了眼秦邵,“乔小姐希望您能帮她脱罪,否则……”   赵律师有话不敢说。   秦邵淡淡扫了他一眼,“否则要将我拖下水不成?”   赵律师笑笑,不敢说话。   秦邵一声冷哼,往后一靠,眉眼间尽是盛气凌人的傲气。   不同于从底层爬起来的傅司年,秦邵衔着金钥匙出生、长大,毕业顺利进入公司,顺利接管公司,在傅司年出现之前,他的人生顺风顺水,从来就没有过任何的挫折和坎坷。   在他眼里,乔桉只是个可利用的工具而已,现如今工具没用了,哪里还值得他废这个精力?   更何况他和傅司年对手多年,即使没有这事,傅司年回来还能和自己握手言欢不成?   威胁他?   也不看看自己手上有没有筹码。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么以后,你就不用再管这事了,赵律师,辛苦你了。”   赵律师在律师界也算是个排的上号的人物,这些年打过的官司见过的鬼怪无数,秦邵这种人,还真不少见,没有太过的惊讶,亦或许是将脸上的震惊很好的压下并隐藏,笑道:“是,我明白了。”   待到赵律师走后,秦邵这才起身,缓缓踱步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一卷浓浓化不开的夜色,眼底忌惮神色愈发浓重。   ————   翌日一早,郁朵睡醒就发现傅司年不在身边,房间里视线暗得很,迷迷糊糊拿过手机一瞧,十点。   看到时钟的瞬间,郁朵猛地惊醒,睡意全无。   这段时间还真是奇怪,越来越能睡了,还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疲惫得很。   但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也许是傅司年回来了,精神高度紧绷,这或许是导致她疲惫的原因。   下楼,整个别墅空荡荡的,除了几个佣人在花园修剪花枝外,没见着几个人。   “太太醒了?您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郁朵刚坐下便问道:“司年呢?”   连姨笑道:“先生天还没亮就带着阿齐出门了。”   郁朵点了点头。   天没亮就出门,看来是刻意掩人耳目。   连姨给她端杯牛奶和些面包,煎了个鸡蛋,郁朵一见那鸡蛋,眉心拧成了个疙瘩,“连姨,最近您就不要给我煎鸡蛋了。”   “您之前不是喜欢吃吗?怎么……”   “我没什么胃口。”   连姨眉心也直拧,老母亲的眼神看着郁朵巴掌大的小脸,直叹气,将鸡蛋端了下去。   “对了,太太,算日子,您生理期应该到了,我今天给您熬点那个药,上个月生理期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上个月……”郁朵撕着面包的手一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被咽下去的面包噎到,堵着胸口,半响说不出话来。   “太太,怎么了?喝点牛奶!”连姨将温热的牛奶递给她,郁朵仰头喝了大半杯,这才舒服了些。   郁朵不是个喝不惯牛奶的人,但奇怪的是,今天连姨端给她的牛奶,她莫名闻到了一股腥味,那股腥味刺鼻,勾起她胃里刚才吃下去的面包和牛奶往上。   她猛捂住嘴,急急起身,朝着卫生间方向奔去。   凳子咯吱一声,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的一声响。   随后连姨听到卫生间方向传来郁朵干呕的声音。   “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郁朵眼角泛着难受的泪花,将早上吃的面包和牛奶尽数吐完,小脸煞白,虚弱无力撑在洗手台上,洗干净后冲着连姨虚虚一笑,“连姨,我没事。”   连姨当时就急了,“没事?这怎么能是没事呢?都吐成这样了,这样,我让医生上门来给您看看。”   “别!”郁朵忙将连姨拦下,“连姨,我真的没事,就是……就是今天牛奶特别腥,我喝不惯。”   “牛奶腥?可是您从前喝的都是这个牛奶。”   “我昨天,可能有些感冒,所以气味有些敏感,”郁朵为了稳住连姨,信誓旦旦道:“真的没事,您不用担心我。”   连姨怀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真的?”   “当然,”郁朵微笑道:“您去忙吧,有事我叫您。”   所幸连姨在郁朵的连番保证下相信了她,没有过多的怀疑便忙自己的去了。   郁朵上楼,将自己关房间里,上网查询怀孕初期症状。   ——刚怀孕的时候会有哪些症状_百度经验   郁朵点开这条。   1、停经   上个月生理期没来,郁朵还怎么放在心上,毕竟生理期推迟是常有的事,可因为当时真假遗嘱的事,她就没把生理期的事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生理期可不是一个月没来了?   2、疲劳   ……郁朵觉得自己中了一箭。   早上起床时,她还觉得身体疲惫的很。   她接着往下看。   3、去洗手间频率升高   4、呕吐   5、晨吐   6、情绪化和易怒   7、体温较高   细细将这些解释看完,郁朵越看越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特别符合‘怀孕’这两个字。   ……这可不能!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她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郁朵将手机一扔,深觉一定是百度误导她,还是得听连姨的话去看个医生,自己这么百度,越看越觉得自己真怀孕了似得。   她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肉,捏了捏腰,如果怀孕,那也是怀孕三个月,哪个女人怀孕,三个月的肚子像她这么平坦?   “太太,”一阵敲门上响起,正‘做贼心虚’的忙竖起耳朵,听连姨说:“先生回来了。”   郁朵登时心烦意乱。   傅司年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她照着镜子捋捋被自己抓得糟乱的头发,下楼。   傅司年正往楼上来,阿齐跟在他身后。   “老公……”   “今晚有个宴会,你去准备一下。”经过郁朵身边时,傅司年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郁朵点头。   从前傅司年参加各种宴会,都是郁朵替他将西装配饰整理好,正规的宴会对着装的要求很高,在穿着这么基础的事情上,不能出一丁点的问题。   既然傅司年决定参加宴会,那么这次宴会肯定很重要。   郁朵回房,给傅司年准备衣服和配饰。   衣帽间的一侧挂满了傅司年的西装和衬衫,抽屉里也堆满了袖口手表等装饰,郁朵挑了一件深蓝色的西装,显成熟稳住,又给他挑了一条深蓝色条纹领带,白色衬衫,经典搭配,不容易出错。   将袖扣手表挑选之后,郁朵满意点头。   就是不知道傅司年今晚的宴会,会是哪个倒霉蛋当他的女伴陪他出席。   毕竟她之前可是听说,当傅司年的女伴,可是要喝酒的。   毕竟酒桌文化深入人心,办公桌上谈不下来的事,酒桌上可以谈下来。   傅司年进门。   “挑好了吗?”   郁朵点头,将自己挑选的西装衬衫以及配饰给傅司年看。   傅司年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挪到郁朵身上,“你的呢?”   郁朵眨眼,“什么我的?”   “今晚你陪我参加宴会,你没有选礼服吗?”   “我?”我这个倒霉蛋陪你参加宴会?   傅司年好整以暇看着她,“你是我的妻子,不是你还能有谁?”   郁朵暗自白了他一眼。   从前不都是乔桉当他的女伴吗?   现在乔桉进去了,就想到她了?   尽管心不甘情不愿,可郁朵表面上还是笑得心甘情愿,甚至受宠若惊,“好,我马上去选!”   “不用选了,那件就挺合适你的。”傅司年指着的是那条郁朵在郁国辉的生日宴会上穿过的那条绿色亮片礼服。   是挺合适她的。   可是礼服一件同等场合下,不能穿两次。   “这件勾坏了,我换另外一件。”   傅司年多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只淡淡道:“下午有点事我得出去一趟,晚上我让阿齐送你去酒店,我会尽快和你会合。”   ————   晚上,阿齐准时来接郁朵。   这也是阿齐第一次见郁朵穿性感礼服,绿色亮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极容易将在她身上一眼瞟过的目光捕捉。   郁朵从别墅台阶上下来。   这裙子有些长,郁朵即使踩着高跟鞋,也得提着裙边小心地走,不过高跟鞋没穿太高,也就三厘米,也许是她知道今天只怕得站一会,亦或许是早上百度的那个猜测让她犹豫了。   “走吧。”   阿齐默默将视线偏移往下,沉默地将车门拉开。   “阿齐,司年去哪了?”   “大哥还有些事,待会就到,我先送大嫂你去酒店,马上就去接大哥。”   傅司年自从死过一次后,谁都不信,只信阿齐,什么事都是阿齐去办。   “嗯,那你小心点。”   阿齐看了眼后视镜,点了点头。   一路无话,很快酒店便到了。   阿齐替郁朵拉开车门,“大嫂,到了,您先进去吧,大哥马上就到。”   郁朵提着裙子下车,跟着酒店门童去了酒店宴会厅。   宴会厅内如今人潮涌动,悠扬的音乐充斥着整个宴会厅,四处皆是穿着西装,衣冠楚楚的精英人士,身边挽着一个性感精致的女伴,三三两两端着酒杯聚在一起,笑声不断。   郁朵不太喜欢这种场合,放眼全场后,在服务生端过来的红酒和果汁间,选择了后者,随即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   “朵朵,你来了怎么不和妈妈说一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郁朵右前方炸响,郁朵抬头一瞧,是郁国辉和郁夫人。   也是,这种场合,有些身份的人都不会愿意错过。   郁朵起身,“爸,妈。”   “来之前我本来想问问你,要不要出来走走,多认识几个朋友,但我一想,你肯定又是不耐烦,所以我也就没问你,没想到你自己倒是一个人来了,想通了?早该想通了。”   郁朵抿嘴笑着摇头。   郁国辉在一侧道:“朵朵能想通就好,你啊,就少说两句吧。”   郁夫人瞪了郁国辉一眼,但在外面,少不得要给他留点面子,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她松开挽着郁国辉手臂的手,站在郁朵身边,“走吧,妈妈带你去认识些朋友。”   轮交际花,郁夫人称第二,没人刚说第一,郁朵都来不及拒绝,郁夫人就给她介绍了一位一表人才的公司副总。   这位副总挺有涵养和学识,出口成章,引经据典,惹在场不少女人红鸾心动。   郁朵站在郁夫人身边静静听着他瞎扯,保持微笑,注意力却放在酒店门口方向。   算算时间,傅司年应该快到了。   “郁小姐,又见面了。”一个声音带笑的男人端着酒杯走近,向郁朵打着招呼。   郁朵看着面前这男人,愣神。   这谁?   郁夫人嘴角保持着微笑,压低着声音提醒郁朵,“这是苏阳,之前在你爸的生日宴会上见过。”   郁朵对面前这人长相没印象,但对他的名字有印象。   “苏先生,你好。”   “之前听说郁小姐去国外走了一遭,之后一直没动静,还很担心郁小姐,不过现在看来,郁小姐精神不错,应该是想开了。”   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保持微笑就好了。   郁朵优雅且不失礼貌地保持微笑。   “今天出门前还在想会不会在这里遇见郁小姐,没想到还真让我给遇见了,郁小姐你好,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一个让郁朵颇为眼生的男人走了过来,手中端着的酒杯轻轻与郁朵手上的酒杯碰了一下,随即一饮而尽。   “这是赵琛。”   郁朵眼神复杂看了眼郁夫人。   记性这么好?   “赵先生你好。”   “郁小姐今天是和其他人一块来的吗?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赵琛似是随意问了一句。   郁朵与这几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生疏微笑道:“不是一个人来的。”   也就是有男伴。   赵琛与苏阳脸上无不流露出遗憾的表情,“那太可惜了,原本以为今晚能有幸和郁小姐跳一支舞。”   郁朵又默默退了小步。   她就后悔,特别后悔,当初不应该加这几人微信的,否则也不至于在这种场合脱不了身。   “不知道郁小姐是和谁一块过来的。”   郁朵想了想,如果她现在说是和傅司年一块过来的,这几人怕是会可怜她疯了吧?   “阿齐送我过来的。”是阿齐送她来的,确实没错。   “阿齐……说起来,前段时间我听说傅先生遗嘱的事,”赵琛叹了口气,“我很遗憾,一直很崇拜傅先生,以为傅先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却没想到……”   苏阳也无尽唏嘘,“是啊,我也没想到,傅先生竟然会将自己三分之一的遗嘱送给另外一个女人。”   郁夫人脸色也难看。   任谁自家女婿死后,发现出轨,并留有遗嘱,将遗产分给另外一个女人,都高兴不起来。   那是恨得牙痒痒。   但碍于自己女儿的面子,郁夫人没有多说。   傅司年回来两天,乔桉被带走调查的消息还没传出来,现在S城所有人了解到的讯息停留在两天前傅家分遗嘱的那步。   “行了,别再提这事了。”赵琛看了眼郁朵脸色,颇为贴心的终止了这个话题。   “对了,今晚上秦总应该也会来,我有消息,今年十大杰出青年,这位秦总,榜上有名。”   “我怎么听说,已故的傅先生是……”   “那是以前,”赵琛无不惋惜道:“谁让傅先生婚内出轨,人品不端呢?”   听这赤|裸裸肆意评论的话,郁朵眉心紧蹙,“我丈夫没有婚内出轨!人品不端更是笑话,赵先生,我希望你能自重!”   郁朵这声音不大,甚至于被场内音乐掩盖了几分。   可尽管如此,还是被周遭不少人听到了,皆将可怜的目光看向郁朵,窃窃私语着。   赵琛嘴角笑意一滞,顺势道歉,“抱歉。”   话音刚落,宴会厅大门打开,宴会厅音乐随之停下。   郁朵朝着门口方向望去,只见傅司年旁若无人般的走进宴会厅,周遭的人或物他视而不见,得体的深色西装是早上自己给他挑的,领结是自己给他系的,配饰是自己选的,宽阔而精瘦的身材透着力量感,身材挺拔健硕,禁欲中透着‘生人勿进’四个字。   傅司年在众人瞩目的目光中走进会场,目光在触及郁朵的瞬间,突然想到之前,郁朵对于秦邵的出场,满脸嫌弃地仅以两个字点评。   装|逼。   傅司年脚下一滞,不自觉收敛了些。 第26章   傅司年出场在宴会厅的瞬间, 全场静了一静, 紧接着,如捅了马蜂窝般,所有人以一副见了鬼的眼神,与身边的人低声并激烈讨论起来。   “傅……傅司年?他没死?”   “三个月前不是说游艇爆炸, 连尸体都没找到吗?”   “救援队打捞了三天也没找到人, 后来找了一个多月, 一直没消息,怎么今天……”   “既然没事, 那这三个月傅先生怎么一直没露面?”   “难怪今天傅太太也出席了这次宴会……”   不少人感慨:“真是命大。”   一时间, 在场的人也只是远远张望着打量傅司年,不敢贸然上前寒暄。   窃窃私语声不断。   宴会的音乐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之下,悠扬响起。   傅司年被无数好奇且震惊的目光打量, 却毫无不适,淡然自若,他目光扫视全场,目光路过的地方,那窃窃私语声少了些,并带着赔笑的脸。   在傅司年死讯传来时, 从个人利益角度上来说,不少人是高兴的。   毕竟傅司年这人在商场上一向霸道,不留情面。   但也有人是不高兴的。   因为S城, 能与傅司年对抗的只有秦邵, 鹬蚌相争, 他们或许还能喝点汤,但傅司年一死,秦邵一家独大,行业渠道被秦邵掐得死死的,无人能与之抗争,他们只能仰仗秦邵,与秦邵关系不好的,往后怕是连口汤都没得喝。   最近秦邵动作大,大有傅司年一死,秦氏一家独大的意思,就连那个与傅氏争了两年多、投资超百亿的项目都成了秦氏的囊中之物。   在一番议论之后,有人笑脸相迎,“傅先生,您好,我是正凯公司的程习明,久仰大名,今日能与傅先生见面,真是三生有幸。”   傅司年淡淡嗯了一声,扫视全场的目光最终放在郁朵身上,可随即看到郁朵身边的几个男人后,眉心拧出一抹不悦的弧度,他疏离且有礼对正凯公司的程习明说:“程先生,抱歉,我还有事,先不陪了。”   说完,也不等这位正凯公司的程总说话,抬脚大步朝着郁朵方向走去。   隔着十来米的距离,郁夫人扯了扯郁朵的手,在她身侧低声道:“朵朵,怎么回事?傅司年他……你怎么不提前告诉妈妈呢?”   郁朵沉默不语,她静静看着并欣赏着傅司年一步步朝她走进。   傅司年是个穿衣很古板的男人,西装必须烫得没有一丝皱褶,衬衫必须扣得平整严实,而且傅司年身材挺拔健硕,两条长裤被西装裤裹着,如一行走的衣架子,即使在这帅哥云集的宴会上,亦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而这个男人,身上的西装是她挑的,领带是她系的,配饰是她搭的,这个人里里外外都是属于自己的。   被无数女人似有若无的目光打量,郁朵嘴角的笑意越发旺盛。   帅!   在郁朵静静欣赏的目光中,傅司年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郁夫人飘忽不定的眼神出卖了她的紧张,她朝着傅司年心虚一笑,“司年,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个月前不是……”   傅司年很给面子地喊了郁夫人一声妈,并说道:“这件事之后再向您解释。”   他单手强势搂过郁朵肩头,傲然目光睨视着赵琛等几名‘护花使者’,眼神逐渐冷淡下来,语气不冷不淡,听不出什么感情,“几位,怎么称呼?”   郁朵心一跳,因为心虚,差点又慌了。   但赵琛那几人在商场打拼,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即使在五分钟前在郁朵面前说傅司年人品不端,但现在一个个却无比坦荡,笑脸相迎,躬身伸手,“傅先生,您好。”   傅司年态度傲慢,冷冷打量了赵琛几眼,这才将手伸过去与之相握。   “几位刚才和我妻子相谈甚欢,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话题?”   郁朵依偎在傅司年身侧,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在说你搞小三,说你人品不端。   但这话她是没胆子说出来的。   倒是赵琛,应变极快,满嘴跑火车,在郁朵和傅司年面前,简直两幅面孔,“傅先生千万不要误会,实在是傅太太今天晚上太过耀眼,忍不住想来结识一番,聊过之后才明白以往傅先生为什么不带傅太太出来,傅太太如此优秀,傅先生眼光独到,金屋藏娇也是应该的。”   “是啊,傅太太和傅先生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真是让我羡慕到不行,我只比傅先生小上两岁,可如今傅先生事业有成,娇妻在侧,可谓是人生赢家,真让人羡慕。”   郁朵静静听着这几人大肆夸赞自己,并且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下无,这感觉还挺不错的。   至少让人心情愉悦。   郁朵没插|嘴,傅司年也只偶尔说一两个字,应两句,全程冷漠,看不出喜怒。   全靠赵琛苏阳自己唱独角戏,这话也难说下去,十来句后便推脱有事先走了。   几位‘护花使者’离开后,郁朵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想想是自己多虑了,赵琛那几人,在傅司年还活着的情况下,在傅司年面前,是打死也不会承认对自己有意思的。   从前和郁朵见过,在微信聊过的事,那也绝不会提。   郁夫人也站不住,扫了眼没见着郁国辉,笑道:“我看看国辉去哪了。”   借口便走了。   郁夫人一走,也就剩傅司年和郁朵两人,郁朵亲昵挽着傅司年臂弯,极为依赖般的靠在他身侧,怯生生看着四周,仿佛有些惧怕这种场面的表情般,低声问道:“司年,你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嗯。”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傅司年若有所思看着她,并没第一时间回答这话,而是握着她的手,悄悄将一枚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   “戴好了,不许再掉了。”   是那枚她弄丢了的结婚戒指。   冰冷的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郁朵一怔,愣愣看着指骨上的戒指,“这……这是你从那找来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丢哪了,傅司年这么神通广大能给她找回来?   “不是被马桶冲下去了吗?我让人从下水管道里找出来的。”   “……”郁朵挤出一抹微笑,“谢谢你老公,你真好,我以后一定好好保管,不会再弄丢了。”   为了以表真心,她握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语气真挚且诚恳。   宴会厅门口来人络绎不绝,后来者听闻傅司年还活着的消息,震惊过后来到傅司年面前与之寒暄,渐渐,这儿便集聚了大群人。   以致于虞洋来后的第一眼,没有发现傅司年的存在,而是在遥远人群外,远远见着融入人群中的郁朵的背影。   那背影,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虞洋快步上前,带着欣喜的语气低声道:“朵朵,今天你怎么来了?”   郁朵回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被人群挡住的傅司年便搂着郁朵的腰,看向虞洋。   人群散开。   两人并肩站在一块。   虞洋脸上的笑在见到傅司年后僵硬。   他瞳眸猛地紧缩,不可置信般看向郁朵。   虞洋没见过傅司年本人,出国前没见过,回国后只在傅家别墅的客厅里,见过傅司年的遗照。   遗照上的傅司年已经让他颇为庆幸人已经死了,如今一见本人,那股危机感更甚。   傅司年却像在宣布主权般,搂着郁朵的腰,让郁朵朝自己这边靠了靠,两人亲密无间靠在一起,以一种谁都看得懂的敌视的目光审视着虞洋。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虞洋眉心紧拧,垂着的双手紧握成拳,似是及不甘心,又像是突然悟了,明白了前两天郁朵的反常。   “虞洋。”   “虞先生你好,傅司年。”   眼神交锋,两人都没有友好握手的想法。   一侧有不知情的人献殷勤解释道:“傅先生可能对虞先生还不太熟,虞先生刚回国不久,现接手虞氏,和傅先生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听着这人恭维的话,郁朵有理由相信,他这是想拍傅司年和虞洋的马屁。   “哦?”傅司年笑道:“看来我不在的这三个月里,S城出现了不少青年才俊,像刚才见过的赵琛赵先生,还有苏阳苏先生,都不错。”   傅司年这话仿佛随口一说,可在郁朵耳朵里,却莫名感觉意有所指。   提谁不好,就提这三个和她有点‘绯闻’的男人。   郁朵靠在傅司年身侧,越发‘孤苦无依’。   “三个月前傅先生在海上游艇遭遇爆炸,如今却完好无损站在这,想来是傅先生命大,不过那三个月,傅太太伤心欲绝,您的秘书更是从您的保险箱里找出一份遗嘱,我不明白傅先生为什么会将自己百分之三十的财产送给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女人,傅先生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虞洋这话一说,周遭的人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虞洋这话若是为了郁朵打抱不平,确实没错,但这细细说来,也是傅司年的私事,他的财产交给谁,或是不给谁,都是傅司年的自由,郁朵或许有这个质问的资格,但虞洋和郁朵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在这质问傅司年?   “虞先生,其实这件事,我根本没有回答你的必要,但是为了不让我的妻子误会,我还是向她解释清楚,”傅司年握着郁朵那戴着戒指的手,说:“遗嘱是我的助理乔桉伪造的,这件事我已经报警,交由警方调查处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伪造?”有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傅先生的人品不可能那么低劣,怎么可能不顾傅太太的感受在外和其他女人有不正当关系!”   这话一说,附和声无数。   郁朵终于明白傅司年带她来这宴会的用意。   不仅仅是要昭告天下‘朕还活着’的消息,更是要澄清自己婚内出轨的名声,毕竟傅司年若是人品低劣,对公司发展不利。   而且,傅司年不是一直在争取十佳杰出青年吗?   一个背着婚内出轨名声的男人,可拿不到杰出青年的称号。   “我这么解释,虞先生明白了吗?”   虞洋硬挤出一抹公式化的微笑,“明白。”   在误会傅司年婚内出轨时,虞洋内心是深深的愤怒,但他心里清楚,傅司年婚内出轨,伤害了郁朵,他就有机会让郁朵再看到他的好,让郁朵对傅司年彻底失望,他还有机会,在往后漫长的日子里,弥补她,照顾她,保护她。   可如今知道傅司年婚内出轨是误会后,他心底蓦然升起一股浓浓的绝望。   虞洋心里清楚,傅司年不会放手,郁朵也不会离开他,除非傅司年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让郁朵失望,亦或是郁朵犯了个天大的错,让傅司年无法忍受。   但他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低头自嘲一笑。   他似乎,毫无胜算。   “秦先生来了。”   门口方向秦邵手边挽着一性感美女,两人徐徐走进。   与人寒暄过后,将目光转移到傅司年身上,两人隔着整个宴会大厅,遥敬一杯酒,淡淡一笑。   仿佛两人不是商场上对立已久的死对头,而是相交多年的朋友。   郁朵站在一侧将最后一口饮料一饮而尽,全程站在傅司年身侧充当木偶人,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好’。   她心里清楚,身为傅司年的女伴,在这种场合应该担起女伴该尽的职责,比如从前的乔桉,左右逢源。   秦邵领着自己的女伴走了过来。   郁朵深觉这人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   “这位是……”秦邵身边的女伴看着郁朵,脸上露着抱歉的笑容,“抱歉,因为从前傅先生的女伴可一直都是乔桉乔小姐,所以对这位小姐有些眼生,这位小姐是……”   “我太太。”   “原来是傅太太,抱歉,是我眼拙,”女人红唇微笑,“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让傅先生金屋藏娇,从不肯带傅太太出来,每次我陪秦总参加各种宴会酒席,见着的都是乔小姐,傅先生有个好帮手,乔小姐漂亮优雅,见过乔小姐的人没人不夸她的,就连秦总也经常夸乔小姐长得漂亮,还说我比不上乔小姐,我嫉妒死了。”   郁朵挑眉。   这女人是在挑衅呐。   说了一晚上‘你好’的郁朵笑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傅太太叫我陈璐就行了。”   “陈小姐。”郁朵脸上笑意更甚,却偏偏让人觉得单纯,毫无恶意,“没错,乔小姐的确是我见过的漂亮优雅的女人,秦总说得也没错,陈小姐确实是比不上乔小姐,但是我觉得,一个人除了有漂亮优雅这幅美丽的皮囊外,也得有一颗善良的心,像乔小姐那种敢伪造遗嘱,为了钱不折手段,敢于践踏法律的人而言,长得再漂亮,等着她的也只是牢狱之灾而已,陈小姐觉得呢?”   这话既贬低了比不上乔桉的陈璐,又将乔桉贬得一无是处。   说的不错。   傅司年搂着郁朵的腰,淡笑不说话。   秦邵低声一笑,“傅太太口才不错,这些年傅总没带你出来,是傅总的损失。”   郁朵微笑道:“我不太喜欢出门,也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司年每次说要带我来,都被我拒绝了,现在想想挺不应该的,如果不是我的拒绝,也不会让乔桉乘虚而入,差点拿走了司年百分之三十的遗产,就是不知道乔桉怎么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   “放心,遗嘱伪造的事警察会跟进调查清楚的,”傅司年眼底藏着刀刃,似笑非笑看着秦邵,姿态轻松悠闲,毫不将面前这人当成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指使,过不了多久,就会一清二楚。”   秦邵冷眼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嘴角寒意愈发浓重。   陈璐见状,忙道:“傅太太说的是,徒有其表却没有一颗正直善良的心,也是徒劳,陈璐学到了,我敬傅太太一杯。”   见郁朵手上空着,陈璐换来服务员,端过一杯香槟,递给郁朵。   郁朵晚上一直喝着果汁,滴酒不沾,一杯香槟递到眼前,她还真不想喝。   “傅太太?怎么了?”   郁朵倏然想到白天的干呕,颇有些犹豫不决。   但只是一杯酒而已,应该没事吧?   正准备接过时,傅司年将一杯果汁送进郁朵手里,“她身体不好,不宜饮酒。”   拒绝干脆,毫不客气。   陈璐酒杯讪讪举在半空,尴尬收回。   “傅先生对傅太太真好,连杯酒都不肯让傅太太喝,那今晚上傅先生可得多喝两杯。”   “这是我身份丈夫应该做的。”   几人笑里藏刀地喝了杯酒,之后直到宴会结束,都不再有更多的交集。   郁朵一晚上滴酒未沾,倒是傅司年,不顾身体的伤势,喝了不少,如今回家路上,闭着眼靠在后座小憩,浅浅的呼吸传来,似是睡着了。   在一处红绿灯路口停下等红灯时,郁朵见着前面路口有一家药店,想起早上的干呕,两个月没来的生理期,她试探着喊了声:“司年?”   傅司年似乎是真的睡着了般,对郁朵置若罔闻。   见状,郁朵低声对司机小张道:“小张,前面路口靠边停一下,我下车给司年买点药。”   “好的太太。”   绿灯后通过路口,随即在前面路口靠边停下。   郁朵小心翼翼拉开车门,轻声关上,快步朝着路边的药店走去。   “小姐,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刺鼻的药味涌入鼻腔,郁朵刹那间屏住呼吸,想了想,说:“我丈夫身上有刀伤,晚上又喝了点酒,麻烦给我一点消炎药,纱布以及……”   在店员聚精会神表示聆听的目光中,郁朵笑道:“验孕棒。” 第27章   郁朵提着将从药店买到的消炎药和纱布回到车上, 傅司年已经醒了,领结松松垮垮系在颈脖上,衬衫嘴上两颗纽扣松开,昏暗的车内灯光下,露出一截精悍有力的肌肉, 就在她上车的瞬间, 那双清明不带一丝醉意的眼睛灼灼望着郁朵。   郁朵心一惊, 提着带着塑料袋的手因紧张而抓紧手袋,塑料袋哗啦作响。   “买什么了?”   郁朵强自镇定,若无其事将车门关上,将塑料袋里的东西在傅司年面前一件一件拿出来,“我给你买了点消炎药, 纱布,还有药店的员工建议的几瓶药我也给你买了。”   她进药店时,拿了个手拿包,在傅司年的目光下, 随意放在另一侧。   傅司年看了一眼也就不看了,低低嗯了一声, 疲惫往后一靠,再次闭上眼睛休息。   郁朵手不由自主紧握住身侧的手拿包, 长长松了口气。   所幸, 傅家很快就到了, 郁朵迫不及待下车, 傅司年在司机小张的搀扶下进屋, 连姨早早就煮了解酒的汤,温在那,正好给傅司年服下。   傅司年喝完,被搀扶上楼,连姨又为傅司年忙前忙后拿浴巾放热水。   今晚上傅司年喝了不少酒,身上伤还没好,郁朵很担心他身体,将药和纱布拿出来,并让他把衣服脱了。   傅司年深陷在沙发里,揉着眉心。   今晚上他喝不少酒,头重脚轻,身体状况很不好,只想好好睡个觉。   郁朵见他满脸疲惫,站在沙发后,替他揉着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傅司年抬眸,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别忙了,我睡一觉就行。”   “睡一觉?那怎么行?”连姨从浴室内出来,手里拿着毛巾和睡衣,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先生,您这一身的酒气先洗个澡,去去味,否则您这大晚上的,让太太怎么睡?”   傅司年无奈失笑,起身,“行,我去洗澡。”   郁朵忙嘱咐:“你伤口还没好,千万别碰水。”   “什么?还有伤口?”一听说傅司年身上还有伤口,连姨十分着急,在浴室门边上朝里唠叨:“先生,您这有伤怎么还喝这么多酒呢?这两天您也不和我说说,也不看个医生,这不成,明天我让医生来家里一趟,给您看看,您记住了,就擦一擦,千万别碰水啊。”   郁朵听着连姨的絮絮叨叨,边笑边若无其事拿着自己的手拿包去了衣帽间,换下礼服后换上一身休闲舒服的家居服,将验孕棒藏在袖口里,去了一楼的洗手间。   关门,反锁。   做贼似得。   她怀着沉重的心情将验孕棒拿出来,到底是怀孕还是单纯的肠胃不好,待会就知道了。   五分钟后,郁朵看着验孕棒上的两杠红线,目光发直。   这是……怀孕了?   她真的怀孕了?   郁朵掀起自己的上衣,看着自己略有些平坦的小腹,朝着镜子左看右看,深吸收腹,怎么看都不像是怀孕的人!   如果这孩子是傅司年的,那至少得三个月了,三个月的肚子会是这么小吗?   她百度搜索孕妇三个月大的肚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查出来照片上的准妈妈虽然肚子也不大,但明显能看出是怀孕了,哪一个的肚子像她这样平坦,她这样的,根本不像是怀孕,就像是最近吃多了,多了点赘肉而已。   等等……   不对劲。   郁朵突然想起来,在傅司年失踪一个月,办完他的葬礼之后,她生理期准时来过一次,那次连姨还给她送了药的。   所以,在傅司年失踪的一个月内,那时她并没有怀孕。   那么,她肚子 里这个宝宝……哪里来的?!   不可能!   绝不可能!   郁朵将验孕棒一扔。   肯定是这个验孕棒有问题!   对,一定是检测结果不准确。   正规的验孕棒准确率大约在85~95左右,万一她就是那15%~5%呢?   开玩笑,这两个月里虽然和不少男人不清不楚勾勾搭搭,但她从来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怎么可能怀孕?   肯定是肠胃出了问题。   明天去医院查查肠胃就知道了。   郁朵越想越觉得是自己肠胃出了问题,这个月生理期不正常,多半也是因为被乔桉那假遗嘱给气的,整天紧张失眠,导致生理期紊乱,至于疲惫……那是因为傅司年回来了,她的分神‘对付’他,能不累吗?   对,就是肠胃不好加上生理期紊乱,想什么不好,偏偏往怀孕上想,吓自己有意思?   想明白后,郁朵神清气爽,回房休息。   傅司年洗好正准备上床休息,郁朵见着他,原本理直气壮的情绪突然间焉了,灰溜溜进了浴室,看着自己胖了一圈的小肚子,拍了拍,愁眉满面,决定明天从医院检查回来后认真减肥。   洗完澡,郁朵小心翼翼钻进被窝,不成想,赴傅司年还没睡,如平时一样,伸手抱住了她。   那手恰好覆在郁朵小腹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郁朵心里有个疙瘩,傅司年恰好放在那疙瘩上,倒让她莫名心虚起来。   感受到郁朵肌肉瞬间的紧绷,傅司年睁开眼睛,“怎么了?”   郁朵心一跳,看似淡定从容盖上被子,闷声道:“没事。”   “真没事?”   “真、真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傅司年盯着她那双刻意躲避的眼睛,半晌才意味不明嗯了一声,手覆在她柔软的小腹上,似乎比之前更柔软了些,“好像长了点肉。”   郁朵慌得一批,紧张地抓着被子,“我、我明天就开始减肥!”   “不用,这样挺好的。”   “……喔。”   耳畔傅司年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郁朵悄悄将他抱着自己腰肢的手拿开。   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早去医院检查的好,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不管是哪里出了问题,绝对不可能怀孕!   郁朵信誓旦旦地想。   一夜无话。   翌日,窗外天已大亮,又是一觉睡到九点半。   早上没有主人的允许,连姨是不会冒然闯进主卧喊郁朵起床,以致于当郁朵下楼时,被连姨好一通唠叨。   当然,唠叨的是傅司年。   郁朵从前有固定的早起时间,可自从傅司年回来后,起床时间越来越晚,连姨有理由相信,这是傅司年让郁朵累着了。   “这晚起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郁朵心不在焉地听着,时不时应两句,等连姨唠叨完,她这才笑道:“连姨,麻烦您帮我准备车,我去医院一趟。”   “医院?您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就是去检查一下肠胃,这段时间不是老吐吗?”   连姨听后说:“那您不用去了,我约了医生上门来给先生检查,您也一并检查一下?”   “……”郁朵竭力扯出一抹笑,“我顺便还想去做个体检,家里的医生检查没有医院的全面。”   “正好,我和你一起去。”傅司年从楼上下来,穿着整齐,径直走到郁朵面前。   啪——   郁朵手一松,刚准备吃的面包掉餐盘上。   “阿齐,去开车。”   在去医院的路上,郁朵坐立难安。   虽然说她怀孕的可能性很低,但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离奇,万一……她怎么解释才好?   “大哥,乔桉找过几次律师,但秦邵那边一直都没消息,我在想,秦邵是不是已经放弃乔桉了。”   “正常。”在郁朵面前,傅司年毫不避讳,“对于一个没用的工具,秦邵是不会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的。”   “对了,乔桉说想见您一面。”   傅司年交叉在前的手掰着指骨,咯咯作响,他脸色阴沉,眼底泛着寒光冷意,说:“阿齐,你应该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乔桉的事你去处理,不用再向我报告了,该怎么办,警察会处理,也省的我们动手。”   “好的。”   傅司年单手搂着郁朵,“怎么发抖?冷?”   郁朵下牙打下牙,靠在傅司年肩头直打颤,“嗯,有点冷。”   “阿齐,空调高一点。”   很快,医院到了。   郁朵以担心傅司年为由,全程跟在他身边,非要亲眼看着傅司年做完检查后自己才肯去做。   就这么磨磨蹭蹭一小时,傅司年所有检查做完后,郁朵再也没推脱的借口,这才不情不愿去体检。   刚抽完血,郁朵便瞧见傅司年正打电话,电话挂断后,一脸歉意朝着郁朵走来,“朵朵,抱歉,公司临时出了点事需要我去处理,我让阿齐陪你在这检查身体,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郁朵忙摇头,“不用!”她义正言辞,“老公,你工作重要,有工作上的事赶紧去忙吧,而且你知道,我身体一向很好,我一个人可以的,阿齐也不用在这陪我,你们有事赶紧去忙,不用管我。”   “不行,阿齐在这陪你我也放心些,”傅司年对阿齐说:“在这陪着你大嫂,体检完再送她回家。”   “大哥,你放心,我会的。”   傅司年这才放心走了。   大哥走了,小弟还在。   郁朵想了想,寻了个理由将阿齐支开,“阿齐,我早上没吃早餐,现在有点饿,你能不能帮我去买点早餐?”   “大嫂你想吃点什么?”   郁朵恳求的眼神看着他,“我想喝司年公司楼下的粥,你帮我去买一份好不好?”   傅司年公司离这约莫半个小时的路程,等阿齐回来,她检查早做完了。   阿齐默默将目光偏移,正犹豫不决时,郁朵以退为进,“你如果觉得麻烦就算了,是有点远,不过没关系,我饿一会没事的。”   这声音,这语气,郁朵打了个颤。   阿齐哪里顶得住,当即咬牙应了,“行,大嫂,你先做检查,我去给你买粥,不过在我回来之前,你千万别离开医院。”   “好。”   阿齐快步离开。   就在阿齐消失在视线的瞬间,郁朵离开傅司年在医院检查时开辟的私人通道,忙朝着人头攒动的妇产科走去。   挂号,排队,郁朵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终于在半小时后排到了自己。   “医生你好,我想查一查我有没有怀孕。”   “去做个b超,验个尿,早上吃东西了吗?”   “没有。”   “那再验个血,去吧。”   郁朵争分夺秒,b超,验尿,验血,几个楼层来回穿梭。   验尿和b超的结果来得最快,她将结果拿去给医生看,心里直打鼓。   医生看了眼化验单子,眼镜扒拉下来,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这是怀孕了啊。”   郁朵咯噔一声,颤抖的声音问道:“三……三个月吗?”   “应该还不到三个月,以我的经验来看,两个月吧,”医生说:“恭喜你啊。” 第28章   “医生, ”郁朵声音颤抖, 眼底充斥着不可置信的错愕,“你没弄错吧?我怎么可能怀孕两个月了呢?”   医生看郁朵那眼神,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结果,又仔细看了一眼鉴定报告, “没错,你是怀孕了, 我从医这么多年, 怀孕几个月一看B超图就看得出来,你是怀孕两个月没错。”   “医生,你再仔细看看, 会不会是检测结果出问题了?”   医生一听这话颇不乐意,这不是在质疑她们医院的水平吗?   “这位小姐,我们医院可是市三甲医院, 如果您觉得这次检查结果有问题的话,可以再去检查一次,但是我们医院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误查, 请你尊重我们医院的医疗水平。”   医生这话简直给郁朵判了‘死刑’, 她脸色苍白, 哭丧着脸,拿着单子, 魂不守舍往外走。   看她这样,医生猜测大概是还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像郁朵这样孤身一人来医院检查的人, 她见得多了。   年轻人没节制,孩子他爸又没担当,这孩子多半留不下来。   医生惋惜叹了口气。   郁朵失魂落魄离开,坐在医院走廊座椅上,双眼无神看着手上的鉴定报告单,脑海里回荡的,是医生说的那句‘怀孕两个月’。   也就是说,在傅司年失踪一个月后,她怀孕了。   可她在傅司年失踪后一个月的时间里,在国外到处旅游,有没有和人乱搞自己还不清楚吗?没有和男人上过床,她怎么怀孕?   无性繁殖吗?   虽然这么想,但郁朵心里明白,医院出错的概率小,三甲医院更是谨慎,先不说她是怎么怀孕的这件事,就说傅司年失踪三个月,她怀孕两个月这事,该怎么向傅司年解释。   这事可瞒不了太久。   她现在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两个月了,再过一个月,再用长胖来遮掩事实,也没人会相信,傅司年如果知道自己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杀了,剁碎,扔海里。”   傅司年说过的这句无比残暴的话再次回荡在郁朵耳边,越想越觉得这就是她之后的下场。   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还怀孕了?   更何况这男人还是傅司年。   傅司年不会放过她的。   郁朵捂着小腹,无声哽咽。   宝宝,你去哪个妈妈肚子里投胎不好,非得钻我肚子里来,给不了你敞亮的未来也就算了,你如果暴露了,咱娘俩恐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肚子里这个宝宝绝对不能让傅司年知道。   否则……   那太残忍了!   傅司年肯定不会放过宝宝,说不定知道真相,火气上来,一脚就……   郁朵不敢再想下去。   老天爷真是在玩她,那三个月里她安分守己,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怎么就怀孕两个月了呢?   不对,等等。   郁朵似乎想到了什么。   虽然她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但之前不是发生过一件奇怪的事吗?   一觉睡醒,满身的红印,那红印好像就是被人……   她当时还以为是傅司年的鬼魂在作怪,第二天就去找了那个所谓的闻大师让傅司年早点去投胎,可现在傅司年回来,根本没死,三个月只是昏迷而已,证明当时那闻大师就是个骗子,所以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可能,当时房间内确实有另外一个男人,否则她身上那些代表情|欲和荒唐的红印,怎么也说不过去!   想来想去,只有那天晚上最为可疑,其他时间根本没出现过类似的事。   怀孕又不是她一个人能怀上的,一定是那个野男人,故意迷晕了自己,然后再……否则她不可能被那样之后还睡得跟死猪似得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别墅区安保森严,这么多年没出过事,怎么可能放一个陌生男人进来,还是潜入别墅里?   到底会是谁呢?   阿齐大步朝她走来。   “大嫂,你要的粥我给你买来了,还热着,你趁热吃。”   郁朵缓缓将难以言喻的目光看向阿齐,眯着眼,意味深长道:“阿齐,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没事,是我应该做的,”猝不及防间,阿齐对上郁朵那双饱含深意,却是他不明所以的深意的眼睛,“大嫂,您……怎么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阿齐一怔,不明白郁朵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心里确实也因为郁朵这句话而砰砰直跳,年龄本来就不大,虽然在傅司年身边七年,但火候不够,做不到傅司年老谋深算般的处变不惊,当下便心虚将目光从郁朵脸上挪开,低声道:“大嫂,问这个干什么?”   郁朵是个女人,见过的男人,比阿齐见过的女人要多得多,阿齐或许不了解女人,但郁朵可是很了解男人。   阿齐这表情,这眼神,这心虚的语气,不是明晃晃的在说,他对自己有意思?   别墅区那么大,陌生人是进不来的,傅家别墅又有自己的安保系统,怎么可能让陌生人潜进别墅进她的房?   除非,熟人作案。   这熟人,阿齐不就是最值得怀疑的人吗?   但郁朵在清楚阿齐对自己有好感,喜欢自己的同时,也明白阿齐不是个放肆的人,自己可是他大嫂,他敢在傅司年死后就对自己有觊觎之心?还敢胡作非为?   到底是不是他呢?   “怎么了?”郁朵微笑道:“之前司年和我提过这事,你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可以帮你留意。”   阿齐双唇紧抿,似乎不太想说这个话题,“大嫂,我暂时还不想找女朋友,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没关系,你先和我说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我……”   “比如什么性格,长什么样的,说说,我又不是外人。”   郁朵逼问,三言两语阿齐招架不住,喃喃开口,“我喜欢性格温柔点的,长头发,大眼睛,”他眼神不由自主望向郁朵,“笑起来好看的。”   郁朵微微一笑,“我笑起来好看吗?”   阿齐点头,“好看。”   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阿齐如果不喜欢她,那真是见了鬼了。   在回去的路上,郁朵将目光死死盯着阿齐,这事十之**是阿齐干的,除了阿齐,她也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有那瞒天过海的本事,潜入她的房间。   但这仅仅是她的猜测而已,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证。   阿齐驾驶座上开车,一路上如芒在背,偶尔通过后视镜看到郁朵那双灼灼的目光,惴惴不安,心虚得很。   大嫂不会是看出点什么来了吧?   “阿齐,我之前又是干呕,又是睡不醒,还以为自己怀孕了。”   阿齐微愣,“那检查结果怎么样?”   郁朵看阿齐颇为紧张地紧握方向盘,心底又信了几分自己的猜测。   她若无其事道:“还好没什么事,可能肠胃有点问题,再加上这段时间晚上没睡好。”   阿齐明显松了口气,“大嫂你没事就好。”   好不容易终于将郁朵送到家,阿齐连门都没进,直接开车走了。   郁朵看着那渐渐消失在车道上的车尾灯,抚着小腹,若有所思并咬牙切齿道:“宝宝,等着,在妈妈死之前,一定把你那死鬼爸爸揪出来!”   ————   当天下午,郁朵借口自己不见了一条价值八位数的钻石项链,让小区物业将那天的监控记录调出来,日期她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郁国辉生日宴会的当天晚上。   但让郁朵大吃一惊的是,她看完了当晚的监控,并没有发现任何进入别墅的痕迹,她翻了前后两天的视频记录,视频里明确记录,阿齐是在第二天下午来的别墅。   也就是说,这是和阿齐一点关系也没有。   见鬼了。   “傅太太,不好意思,您能准备描述一下项链吗?或者您有项链的图片吗?您放心,我们公司一定会追查到底。”   郁朵笑笑,“我待会回家里找找,说不定,掉那了,实在没找到,我再和你们联系。”   “好的。”   郁朵魂不守舍回了别墅。   不是阿齐,当天晚上也没人进过别墅,所以第二天她浑身的红印……不,是浑身的红疹,真是过敏?   这过敏,怎么能这么污呢?   郁朵心如死灰坐沙发上,想着自己之后的死法,傅司年会不会也把她给剁碎扔海里呢?   好歹夫妻三年……   可是乔桉不也待在他身边七年,背叛之后,傅司年眼都不眨,一点旧情都不念,直接断了乔桉的所有后路。   更重要的是,乔桉还只是图谋财产未遂,她这可是出轨既遂,还怀上了野男人的孩子,傅司年会放过她吗?   如果她解释说,这个孩子,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来的,傅司年会相信她吗?   傻子才信吧!   是个男人都不会相信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的辩解。   完了完了,这次她是真的完了。   照傅司年的办事规矩,她会被傅司年暗地里弄死,悄无声息的那种,绝对不会让她这个红杏出墙的女人有败坏他名声的机会!   “老公,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郁朵模仿着傅司年的语气,压低嗓音,“什么事,说吧。”   “我怀孕了。”   “几个月了?”   “两个月。”   不行不行,这么说准得死。   她清清嗓子,“老公,我怀孕了,三个月了。”   “三个月?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好像还是个死。   “老公,我怀孕了,三天。”   “……?”谁三天查出怀孕的?   “老公,你失踪的那三个月里,我怀孕了,但是你放心,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   “……”   越说越智障。   郁朵愁眉苦脸,她这是在把傅司年当傻子糊弄吗?   她倒是想把傅司年当傻子糊弄,可傅司年愿意被她当傻子糊弄?   “怎么了?一进来就看见你愁眉苦脸的。”傅司年声音在房间内骤然响起,郁朵吓了一跳,刚才想这事想得太过入神,连傅司年进门都没注意。   “老公,你怎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傅司年没注意她脸上紧张神色,径直脱下外套,扯松领带,“公司的事解决了,就提前回来了,”傅司年淡淡看她一眼,满额头的汗,“怎么了?干什么坏事了?”   这话原本也就是傅司年随口一说,可听在心虚的郁朵耳朵里,莫名心虚认为是傅司年在敲打她。   “我……我能有什么事,我没事啊,我就是有点累了而已。”   她殷勤将傅司年西装外套挂好,嘘寒问暖,“老公,今天公司累不累?累就早点休息。”   “还好,有阿齐帮我,不怎么累。”傅司年感觉到郁朵今天晚上的不对劲,眉心紧蹙,“到底怎么了?老实说。”   郁朵哪里敢说,她信誓旦旦,“没事,真的没事!”   “真没事?”   “真没事!”   “今天医院检查怎么说的?”   “……检查报告还没出来,过两天出来了我亲自去拿,应该没什么事。”   傅司年唔了一声。   “老公,”郁朵坐不住,凑到傅司年身侧,低声试探道:“你喜不喜欢小孩?”   其实郁朵想问的事,你喜不喜欢别人家的小孩?   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还是你老婆亲自生的、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的那种。   傅司年目光沉沉望着她,那眼底有探究,有疑惑,还有些许的了然。   郁朵在这目光下冷汗直冒,虚虚笑道:“我就随便问问,你不喜欢就算了。”   正准备起身,倏然,一只手轻轻搭在她小腹上,吓得郁朵差点魂飞魄散。   就听见傅司年在她耳边低沉而又暧昧问道:“怎么?想要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文甜文甜文,信我=3=   留言随机掉落一百个红包,谢谢大家支持^_^ 第29章   傅司年与她咫尺之遥,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 酥酥麻麻,痒痒的,那是郁朵最敏感的地方,灯光昏暗, 气氛暧昧迷离,很适合发生点不该发生的事, 可偏偏傅司年的手抚在她小腹上, 她一动不敢动。   好像傅司年手掌之下不是个孩子,而是个定时炸|弹。   郁朵浑身僵硬,朝着傅司年另一侧偏移了些, 与傅司年之间隔了些距离,她这怀孕才两个月,可不能擦枪走火, 干些过火的事,她得和傅司年保持距离。   心虚笑道:“没有,我就随便问问而已。”   话刚问完, 郁朵就后悔了。   冲动了。   她不该这么草率就问傅司年这个问题, 无缘无故问喜不喜欢孩子, 不是想要孩子,就是有了孩子, 以傅司年的精明程度,怎么可能猜不到什么端倪?   她该怎么说,才能打消傅司年的怀疑呢?   傅司年将郁朵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收回放在郁朵小腹上的手,目光却下意识放在她小腹上,沉声问道:“随便问问?”   “当然,”郁朵语气不自觉高昂,唯恐傅司年不信而特地拔高的音量,好像这样傅司年就会被她的声高二相信她说的话,“我就是问问你而已!”   她突然想起两个月前,替傅司年办完‘葬礼’后,叔公带着怀孕的阿语上门,说阿语肚子里怀的是傅司年的孩子,郁朵决定先发制人,让傅司年没空再去思考孩子的事。   “之前你失踪,叔公带着一个怀孕的女人上门,说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   郁朵旧事重提,傅司年倒是想起来了。   之前那个叫阿语的女人上门称怀了自己的孩子,郁朵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说来着?   ——“叔公,我也很想司年有个孩子,可是,司年他……没有生育能力的。”   郁朵这话说的真切诚恳,当场叔公就信了,不仅叔公信了,连姨也信了。   “然后呢?”傅司年语气阴森。   郁朵心颤一颤,但又觉得这事明明是自己在理,怕什么?   她奓着胆子高声道:“那个阿语说,怀了你的孩子,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语还说,她和你青梅竹马,你是不是喜欢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郁朵说不下去了,哽咽一声,偏过头,悲痛欲绝哭了起来。   郁朵擦着自己的眼泪,不禁感叹自己演技再进一步,说哭就哭,情绪说来就来,她这如果进了娱乐圈,难逢敌手,寂寞啊。   傅司年差点被她这理直气壮的话给气笑了。   “叔公带着一个怀孕的女人上门,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郁朵含泪点头。   “假遗嘱上写明叔公可继承我百分之三十的遗产,从这件事你难道看不出叔公图谋不轨,是在算计我的遗产吗?”   一听傅司年这么说,郁朵破涕为笑,“你的意思是说,叔公是为了得到你的遗嘱,故意让阿语那么说的?”   傅司年眉心微挑,他家这位的演技日益精湛,简直到了真伪难辨的境界。   “不然呢?”   郁朵笑着笑着又哭了,情绪掐得刚刚好,真将一个上一秒以为丈夫出轨,下一秒得知真相的妻子惊喜交加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张手熊抱住傅司年,哽咽道:“老公,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你放心,以后我都不会再怀疑你了,你还没洗澡,我去给你准备衣服。”   郁朵趁机逃进衣帽间,长舒了口气。   还好她机智过人,用之前叔公和阿语的事转移了傅司年的注意,否则被他这么继续追问下去,自己说不定还真得露出马脚来,万一说漏了嘴,又或是被傅司年猜到了什么,她和她肚子里的宝宝还要不要活了?   想到这,郁朵抚着小腹,时间一长,不用她自己说,身体就会出卖她,除非她能让傅司年相信,这孩子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时间刚刚好。   可是她势单力薄的,哪里去买通医生替她造假三个月?   傅司年一旦知道她怀孕,只怕会盯着她去检查,哪还有作假的机会。   这条路行不通,迟早会被傅司年戳穿。   那么为今之计,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趁着傅司年还没发现,跑吧?   跑?   不行不行,就在傅司年眼皮底下,她能跑哪去?   只怕还没出市区,就被傅司年给逮到了,本来没事的,这一跑,估计什么事都得查出来。   把孩子打掉?   郁朵捂着小腹,这件事她想都不敢想。   打胎风险太大,而且打胎和生一次孩子一样,身体太过虚弱,需要坐月子,除非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去恢复,否则一定会被傅司年看出来。   郁朵左思右想,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似乎那条路都是一个死。   天要亡我!   傅司年看着空荡的手边,双眼微眯,回味着刚才郁朵的一言一行。   生意场上见过无数牛鬼蛇神,哪一个不比郁朵狡猾,心思深沉?郁朵这点小心思根本不够他揣摩。   孩子?   突然和他提起孩子,只怕没那么简单。   想要孩子?   可是只想要个孩子,心虚什么?   除非……   傅司年起身,给阿齐打了个电话。   “阿齐,明天一早去医院拿今天检查报告的结果。”   电话挂断。   ————   “太太,怎么了?这粥不合您胃口?”   饭桌上,连姨看着郁朵拿着勺子,将面前的白粥舀来舀去,眼看着都凉了,却一口都不往嘴里送,少不得说两句。   连姨的话打断了郁朵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满桌丰盛的早餐,笑道:“没有,刚才我只是在想事。”   是在想事不错。   昨晚她就在想,将傅司年失踪的那三个月的点点滴滴来来回回想了一遍又一遍,一大早睡醒还在思考这事,可她翻来覆去,没想到一丁点的不妥。   她是怎么怀上孩子的呢?   想不通,真的是半点都想不通。   难道这个世界不用男人就能怀孕?   这么疯狂的吗?   郁朵没什么胃口,甚至于隐约有了些反胃,碗筷一搁,“连姨,我吃完了。”   “这就吃完了?您这没吃几口。”   “昨晚没睡好,没什么胃口。”   连姨唉声叹气,边收碗筷边说:“您这好些天没胃口了,中午我给您做些您最喜欢吃的海鲜,虾和蟹厨房我都备好了,您放心,都是活的海鲜,一大早让人从海鲜市场运过来的。”   郁朵一听,下意识抚着自己小腹,“连姨,我最近……忌口,海鲜这种东西,不吃,您给我做些清淡点的吧?”   “您不是一直都喜欢吃海鲜吗?”   “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昨天在医院检查,医生也说,让我吃清淡点,忌辣忌荤忌海鲜,”郁朵也不知道孕妇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一股脑先全说出口,待会她再仔细研究研究,“吃点清淡点的。”   “这样……那行,我给您做些清淡点的。”   郁朵上楼回房,打开电脑,细细研究‘孕妇的注意事项’。   ————   阿齐作为傅司年一手培养起来的人,阿齐在傅司年身边七年,是傅司年的左右手,是心腹,不仅要为傅司年处理公司的事,偶尔傅司年的私事,也是由他去办。   一大早,阿齐便驱车前往医院,拿傅司年和郁朵的体检报告。   等了一小会,医生将傅司年的报告给他,阿齐看只有一份,疑惑问道:“医生,怎么只有一份?”   “哦,傅太太的体检报告不全,应该是昨天没有进行身体检查,所以只有一份报告。”   “报告不全?没有进行体检?怎么可能?医生,麻烦您再仔细查查。”   医生一听,想了想,“那行,我帮你查查,傅太太叫什么名字?”   “郁朵。”   医生在医院系统上查询‘郁朵’的名字,“哦,有,昨天下午有一份妇科的检查报告,稍等,我帮您打印一下。”   “麻烦您了医生。”   阿齐等了一小会,医生这才将那份报告交给他。   只是郁朵的这份报告,和傅司年的这份报告不太一样。   “为什么只有妇科?”   “这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们医院的系统里只显示傅太太检查过妇科。”   阿齐眉心紧蹙,不明白为什么郁朵昨天没检查身体,但也没多问,拿着两分报告离开医院。   上车,将报告放在副驾驶,郁朵那份报告从座椅上滑下,阿齐躬身去捡,却看到了报告内的B超图以及详细的解说报告。   ——怀孕八周。   怀孕?!   阿齐一惊,忙将郁朵的报告翻开,仔仔细细地看。   从验血和B超结果,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明,郁朵怀孕了,而且怀孕八周了。   孩子健康。   八周?   大约是在两个月前。   可是两个月前,大哥不是正失踪吗?   那么大嫂肚子里的孩子……   阿齐茫然失措地想着,手上抓着的报告单被他无意识糅杂成一团。   不管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一定不会是大哥的,可如果不是大哥的,还会是谁的?   大嫂她……她和别人……   阿齐不敢往下想,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大嫂不是这种人!   对,大嫂不是这种人。   大嫂她那么爱大哥,怎么会在大哥死后一个月就背叛大哥?   这其中,说不定有隐情。   阿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两个月前,大嫂在干什么?   两个月前,举行了大哥的‘葬礼’,那时的大嫂,正在国外旅游散心。   难道是在国外的时候,大嫂被人欺负了?   阿齐脑海中闪过郁朵那张单纯的脸,无辜的眼神,腼腆的微笑,和胆怯的模样。   当初叔公带着阿语上门闹事,想用阿语肚子里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来得到大哥的遗产,当时的大嫂孤苦无依,只能被叔公欺负,后来,乔桉拿着假遗嘱上门,逼大嫂放弃百分之七十的遗产,当时的大嫂……他记得,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神情疲惫且颓丧。   大嫂那三个月都在怀念大哥,她对大哥情深义重,怎么可能会背叛大哥?   对,大嫂不可能背叛大哥,一定在国外旅游的时候,被人欺负了!   阿齐拳心紧握,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当初他就不该让大嫂一个人,明明知道大嫂性格软弱,从未一个人出过门,明知道国外环境复杂,什么人都有,为什么不派个人跟着!   如果当初他能坚持派人跟着,说不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当时的大嫂,一定很害怕。   都是他的错!   手机铃声响起,阿齐一时没接,铃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阿齐这才接过,一看,是傅司年的。   看见傅司年的名字,阿齐立马回神。   “阿齐,回来了吗?”   阿齐眼神飘忽,颇有些紧张道:“马上,我……我马上回来。”   傅司年眉心微蹙,听阿齐这话里的语气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傅司年的询问,阿齐手里的报告单攥得更紧,“这边……这边出了点小意外,我解决完了马上回公司。”   傅司年对他一向放心,没有过多追问,当下只说:“嗯,自己处理好。”   电话挂断。   阿齐这才发现自己背后冷汗津津。   大哥如果知道大嫂怀孕了,怀的还不是他的孩子,一定不会放过大嫂和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大哥不会因为顾念旧情,就放过一个背叛他的人。   乔桉在大哥身边七年,如今不也落得这个下场吗?   告诉大哥,大嫂一定……   可如果瞒着大哥,他就是背叛大哥。   阿齐看着报告单,陷入两难中。   不,这件事不是大嫂的错,大嫂她不是故意的,一定是有人故意害她!   这份报告单暂时不能让大哥看见,他得找大嫂好好问问,问清楚这件事再告诉大哥也不迟!   否则大哥在盛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来,会后悔一辈子。   想到这,阿齐油门踩到底,半小时不到,便到了别墅。   他一手紧攥着报告单,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站在郁朵房门外,深吸口气,敲响了郁朵的房门。   郁朵正在房间内研究‘孕妇的注意事项’,冷不丁听到敲门声,忙将电脑关了。   “进来。”   阿齐沉着脸从门外推门而进。   “阿齐?”他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然而在郁朵注意到他手里的报告单时,脸色突变。   遭了,昨天医院的报告。   不是三天后出结果吗?   怎么这才第二天就出来结果了?   阿齐站定在郁朵面前,“大嫂,我有件事,想问你。”   郁朵心惊肉跳,“……什么事?”   阿齐脸色阴郁,夹着忍耐已久的暴躁,将那份被他揉捏得全是皱褶的报告展开在郁朵面前,并一一展平,“大嫂,你怀孕了,是吗?”   “什么时候怀的!”   “怀的谁的?”   “那混蛋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我们有请混蛋闪亮登场!   留言揪一百个小可爱发红包,谢谢支持^_^ 第30章   在阿齐的死亡三连问下, 郁朵瞬间就慌了。   怀孕的事被挑明, 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大脑一片混乱,想不到任何措辞来回应阿齐。   “我……”面前报告单上怀孕的字眼刺痛她的眼睛, 是她疏忽了,以为报告结果三天之后才能拿到, 却没想到, 阿齐先她一步将报告拿到手,事实铁证摆在眼前,她怎么狡辩都是徒劳。   阿齐不会相信的。   阿齐更不会背叛傅司年, 这件事阿齐一定会告诉傅司年。   或许现在在阿齐眼里,自己是一个趁着丈夫失踪,迫不及待和别的男人一度**的放□□人。   还怀了孩子。   “阿齐, 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郁朵眼神飘忽不定,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慌张无措的模样印在阿齐眼里, 越发证实了阿齐之前的那番猜测。   大嫂怀孕, 一定是被人欺负了!   在国外的时候,在某个她无力反抗的夜晚, 被某个混蛋玷污了!   阿齐深吸口气,手心紧握,咬紧牙关, 红着眼睛,凶悍得像头处于暴怒边缘的野狼,问:“大嫂,什么时候的事?”   郁朵哪里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但就这个检查结果来说,不就是两个月前的事吗?   “两个月前。”   郁朵这回答,算是间接承认了。   阿齐眼底的凶狠更甚,看得郁朵一阵头皮发麻。   “谁的?”   “不……不知道谁的。”郁朵硬着头皮说:“我不记得了。”   果然是这样!   阿齐一拳狠狠砸在桌面,破皮流血,在桌面留下几道殷红的印记。   郁朵往后退了一步,心跳加速。   完了完了。   阿齐生气了。   他对傅司年忠心耿耿,如今发现自己绿了傅司年,不会为了傅司年的名誉着想,提前弄死我吧?   塞后备箱,抛尸荒野,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阿齐不是喜欢自己吗?   郁朵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个关头,你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他喜欢的那是从前那个单纯不做作的你,现在你看看你,怀着不知道哪个狗男人的孩子,给自己丈夫戴绿帽,心口不一的心机女人,阿齐他眼瞎了吗?喜欢你?   想什么呢?   自己心里有点数不行吗?   “阿齐,我……”   “对不起大嫂,都是我的错,”阿齐双手成拳撑在桌上,垂着头,无比悔恨懊恼道:“如果不是我……这一切都怪我!”   郁朵如同见了鬼般看着他。   对不起自己?   阿齐在她面前说什么鬼话?   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他的?   否则为什么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还一个劲的对她说对不起?   郁朵双眼一沉。   好哇,这阿齐,平时看起来单纯良善像个孩子,是她看错他了!   呸!什么孩子,之前在傅司年墓碑前看到他凶残那一幕也该知道,这人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果然,竟然趁着自己大哥不在的时候,指染自己的大嫂!   简直可恶!   “大嫂,对不起,当初如果我能小心一些,好好照顾你,你现在也不可能怀上孩子!”阿齐万分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跟着郁朵出国旅游,再不然,找个人陪着郁朵有人照应也是好的,可偏偏他没有!   郁朵憋着火,知道现在不是追究阿齐责任的时候,先想办法解决这事才行。   “那现在怎么办?”   阿齐天人交战了许久,“这件事大哥一定会知道的,我去和大哥解释,大哥他应该不会怪……”   “你疯了吗?”郁朵震惊失色,以一种‘你疯了吗’的眼神看着阿齐,他竟然还想去自首?   别说他只是傅司年异父异母的兄弟,他就算是傅司年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指染自己大哥妻子,大哥还容得下你?还容得下怀上了你孩子的我?   这性质,比乔桉的恶劣多了!   阿齐他到底有没有脑子!   “司年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阿齐神色焦灼,烦躁薅了下头发,“可是,我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不能当不知道,我不能瞒着大哥!”   “这种事不瞒着他,我们会死的!”郁朵抚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恨不得一巴掌把阿齐给拍醒。   你醒醒,你在对我做这种事的时候,就已经背叛他了,都现在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背叛不背叛的?命重要还是你嘴里说的忠心重要?   “我不是让你背叛司年,我只是……我想活着,如果这件事被司年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帮帮我,好吗?”   阿齐烦躁地在书桌前来回走动,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想抽,但一顾念到郁朵,又将烟放回去。   “不然,把孩子打了吧?”   “打了?”郁朵想都不敢想。   打胎风险太大,而且打胎和生一次孩子一样,需要坐月子,这前一个星期身体虚弱,估计是个人都看得出她打胎了,至少得给她半个月或者一星期的时间去恢复,否则一定会被傅司年看出来。   “你以为把孩子打掉这么容易吗?我住在这,就算司年看不出来,连姨也看得出来。”   “那……你需要多长时间?”   这话算是阿齐的妥协。   既然有人和自己统一战线,那么办什么事都简单许多,之前她设想的所有自己一个人无法完成的办法,或许将会成为可能。   “一个月。”   其实比起打胎,她更想借着这个机会,跑!   阿齐点头,说:“行,我想办法。”   说完,大步流星出门。   有了阿齐的保证,郁朵松了口气,这事总算有了条生路。   不过阿齐在决定打掉自己孩子的时候,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她抚着自己小腹,低声道:“宝宝,你为什么要钻进妈妈的肚子里呢?下次你要好好找个妈妈投胎,知道吗?”   ————   阿齐一路超车,一小时的车程,只用了四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赶到了公司。   傅司年不在办公室,阿齐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他将傅司年的体检报告放傅司年办公桌上,正准备离开,就见着傅司年大步流星往办公室里走。   “回来了?”   阿齐瞳眸紧缩,在傅司年身边这么多年,他没瞒过傅司年任何事,如今知道了郁朵的事,心头如同悬了块巨石,沉甸甸的。   傅司年没注意他,坐书桌后,翻开书桌上的体检报告,粗略看了一遍,也就不看了,但见到体检报告只有他一个人的,不免有些疑惑,抬头看向阿齐,问道:“你大嫂的呢?”   “大嫂的……”阿齐心虚,不敢对上傅司年的眼睛,垂着头,支支吾吾道:“医院说还没出来,让我明天去拿。”   阿齐是傅司年手把手教出来的,一言一行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现如今这幅心虚却强自镇定的模样,明显心里有鬼。   他双眼微眯,将报告沉沉往书桌上一扔,啪嗒一声响,阿齐一惊,忙抬头,满是惊疑不定的目光慌乱中恰好对上傅司年那双阴郁幽深的眼睛。   到底年轻,修炼不够,心里藏着事,做不到波澜不惊。   傅司年沉沉看了一会,没有发难,更没有质问,“行了,你出去吧。”   阿齐踌躇着不肯离开。   “还有事?”   阿齐想了想,大着胆子说:“之前公司和美国GP公司合作的一个项目,因为您失踪现在项目依然处于暂停的状态中,您看,需不需要亲自飞国外一趟处理这事?”   傅司年垂眸,语气阴郁不明,但听在阿齐耳中带着些令他捉摸不透的笑意,“行,什么时候你处理。”   阿齐避开他的眼睛,低声道:“好,那我先去准备。”   说完,大步离开。   傅司年则看着阿齐的背影,眉心微沉。   与GP公司合作的项目涉及金额是很大没错,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和秦氏竞争的项目,秦邵那人,他必须得时时刻刻盯着,GP公司的事情,一个星期不可能完全解决,阿齐在这关键时候提GP公司,是故意让他飞国外?   他了解阿齐,阿齐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不是会瞒着自己什么事的人,他更相信,不会害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下午,阿齐便将傅司年飞国外的行程表安排了出来,傅司年看了一眼,不长不短,五天,没反驳,算是默认了阿齐的安排。   晚上,傅司年回家,一进门就瞧见连姨正戴着眼镜坐在餐桌边上看着食谱,唉声叹气。   “连姨,怎么了?”   连姨忙站起来,笑道:“先生,您回来了?我给您端点宵夜?”   “不用,我不饿,您这是?”他将目光放在连姨手上的食谱上。   “我正在研究菜谱,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太太食欲一天比一天差,今天吃的全吐了,太太和我说,她最近肠胃有点不适,让我给她做些清淡的。”   “吐?”   “对,和怀孕了似得……”说起怀孕这两个字,连姨自觉失言,毕竟当初郁朵可是说过,傅司年不孕不育。   傅司年不动神色继续问道:“除了吐,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连姨仔细想了想,“有,太太最近每天早上九点多才起,说是累的,睡眠不够,先生,这些事原本不该我来说,但是您也收敛着些,太太每天起不来,不吃早饭,这胃迟早得坏不是?”   “九点多……”联想到最近这段时间郁朵的种种不对劲,以及昨晚上的孩子,傅司年隐约明白了什么,挑眉,“行,我知道了,辛苦您了连姨,没事早点休息。”   上楼。   房间里郁朵正靠在床头看书,见傅司年回来,心底一咯噔,立刻从床上下来。   “回来了?”   傅司年目光从她小腹上一扫而过,若无其事脱了西装,说:“后天我出国谈个合约。”   “出国?几天?”   “不会太久,五天,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郁朵接过傅司年的西装外套,一听他这话,笑弯了眼,心里给阿齐点了个赞。   这才半天时间,就把时间给她安排好了。   出国五天,没有傅司年盯着,无论是跑还是把孩子给打了,都绰绰有余!   “好的,老公你在国外,自己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随机掉落一百个红包,谢谢大家支持^_^ 第31章   傅司年出国五天的消息对于郁朵而言, 简直比人生四大喜还要来得高兴,阴郁一扫而空, 脸上总挂着笑, 连姨都看出来了。   “太太,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郁朵哼着小调, 心想, 明天傅司年出国后, 她就能海阔凭鱼跃,天空仍鸟飞, 离开傅司年的‘魔爪’,能不高兴吗?   “今天天气不错。”   郁朵笑起来时,那双明亮的杏眼, 眯成月牙, 眼底像噙着一抹清澈纯净的汪泉,剔透无暇,璀璨得好似要将星辰都囊括在内, 笑容又甜又美,感染力十足,看着心情都好了不少,连姨不由自主也笑了起来。   “太太, 这两天您肠胃好些了吧?”   在餐桌边上, 刚准备坐下去的郁朵身形一僵, 嘴角笑容呆滞了几分,下意识抚着小腹, 说:“谢谢连姨关心,好多了。”   连姨长舒口气,“那就好,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先生还问起这事,您看看,这饭菜合不合口味。”   饭桌上饭菜确实清淡,但可以看出,连姨是费了心思去做的。   郁朵吃了连姨三年的饭菜,之前旅游在外吃不到还甚是想念,想到之后可能再也吃不到连姨做的饭菜,郁朵脸上笑容淡了许多。   这些年在傅家,和连姨朝夕相处,饮食起居全是连姨在悉心照料,与连姨在一起的时间,比傅司年要多得多。   “怎么了?”见郁朵沉默不语,连姨看了眼饭菜,问道:“是不是我做的不合胃口?”   郁朵回神,勉强笑道:“没有,我是在想,明天司年要出差,待会得给他收拾行李。”   “待会吃过饭,我陪您一起收拾。”   “那麻烦连姨了。”   “不麻烦,”连姨略带责备的目光看着郁朵,“太太,我在傅家都这么多年了,您怎么还总是用‘麻烦’、‘谢谢’这样的客套话?”   “您照顾我这么久,我对您说句谢谢是应该的。这些年,谢谢您对我的照顾。”郁朵看着连姨,无比真诚地说。   ————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郁朵早早起来替傅司年清点行李箱的东西,检查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傅司年一边整理着领带一边看着郁朵忙上忙下,一大清早,嘴上的笑就没消停过,想了想,“朵朵,过来。”   郁朵好脾气走到傅司年面前,“怎么了?”   傅司年将已经系好的领带扯开,垂眸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妻子,挑眉,“帮我系好。”   ……行,系个领带而已,她忍。   郁朵抬手,熟练替傅司年打着领结。   三两下,一个工整的温莎结就好了。   郁朵踮起脚,替傅司年将四周衣领整理好,身体少不得向傅司年那贴近,些许温热的呼吸洒在侧脸,傅司年能闻到她身上令人沉醉的清香,眼神微动,鬼使神差吻向了面前这个近在咫尺的人。   郁朵毫无准备,一心想着之后的‘逃亡计划’,猝不及防之下被吻,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却清醒往后退。   傅司年却早有准备,一手抚在郁朵脑后,不让她退,不许她躲,更不准她逃,在这一点上,他极其的霸道,郁朵在他面前犹如老虎和白兔的悬殊,分毫置喙的余地都没有。   绵长的早安吻终于在郁朵的面红耳赤中结束,等她反应过来时,傅司年的领带早就被她揪得不成样子。   “我再给你挑一根领带。”   郁朵低头转身,傅司年却抓住她的手腕,眼底融着意味深长,指腹薄茧抚着郁朵娇嫩的嘴角,低声道:“一大早这么高兴,有什么可以和我分享的吗?”   原来是自己一早上情绪表露太过。   怪她沉不住气。   郁朵眨眼,表情过渡自然,“今天天气不错。”   傅司年不放过她尖细的下巴,“还有呢?”   郁朵装模作样想了想,“没有了。”   “没有?”傅司年音量拔高,眉眼微沉,那眼神,不太乐观。   郁朵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能不清楚傅司年这什么意思?   想了想,郁朵一不做二不休,双手搂着傅司年的脖子,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主动献吻,柔情似水的眸子一瞬不瞬望着他,说:“早点回来。”   这幅深情款款的目光外人看了,还真让人倍觉情深意切。   傅司年眼底笑意一闪而过,“我尽量。”   “大哥,车已经……”房门没关,门外的阿齐莽撞,恰好撞见这一幕,话止于唇角,眼神在两人身上飘忽,而后闪躲,侧身低头,声音亦是不自觉低了几度,“大哥,车在外面等着了。”   郁朵松开傅司年的颈脖,转身继续替他收拾行礼。   半小时后,郁朵站在别墅门口,与傅司年‘依依不舍’告别。   “老公,你在国外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早点将事情办完早点回来。”   阿齐将车门拉开,傅司年站在车门前,一言不发看着郁朵,目光微沉。   这是郁朵最招架不住的目光,仿佛她在傅司年面前一览无余,从上到下,从外到里,一点一滴,全被傅司年剥开,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你有什么事是想告诉我的吗?”   这语气,好耳熟。   好像在之前,傅司年也这么问过她,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在问她关于虞洋这件事上。   傅司年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   所以,他今天这么问,是知道了什么?   还是,仅仅只是随便问问?   郁朵不知道,也不想去猜,都到现在了,不重要了。   “没有。”   “是吗?”傅司年淡淡收回目光,那是说不出的情绪,他总是隐藏得很好。   “那我先走了。”   上车,干净利落。   郁朵站在门口,目送着傅司年的车离开,直到从视线中消失,长舒了口气。   ————   机场VIP候机室内,傅司年身边的助理接过阿齐递过来的机票。   “大哥,飞机半个小时后起飞,美国那边我也已经安排好了,一下飞机会有人……”   “阿齐,”不等阿齐说完,傅司年打断他的话,抬头看着他,“脸色不好,昨晚没睡好?”   岂止是昨晚。   自从知道郁朵怀孕后,阿齐没有一天是睡好了的。   “年轻人,不要总熬夜。”傅司年目光放在阿齐疲乏的脸上,叮嘱他。   阿齐在这目光下,不由自主将目光挪开,垂着头,喃喃应道:“是,我知道了。”   “我去国外这几天,公司和家里就辛苦你了。”   “我……我应该的。”   “秦邵那边你多注意些,他有什么动作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打草惊蛇,也用不着和他当面起冲突,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还有,你大嫂最近身体似乎不太舒服,体检报告还在医院,你有时间去问问,到底是什么问题到现在还没拿出结果来。”傅司年两眼微沉,“阿齐!”   阿齐猛然回神,“大哥,怎么了?”   “你最近总心神不宁,发生了什么事?”   “没!”阿齐下意识的语气让傅司年眉心紧皱,但他很快意识过来,语气稀疏平常,笑道:“没事,就是最近没睡好。”   傅司年双眸一沉,“最近确实是辛苦了,等项目确定之后,我给你放几天假,好好休息。”   阿齐犹豫不决,摇摆不定,低垂着的不敢看向傅司年的眼睛,早已是焦虑不安。   傅司年看了身边助理一眼,助理将一车钥匙递给阿齐。   阿齐怔愣片刻,茫然不解。   “拿着,之前不是一直说要攒钱买这辆跑车?过几天就是你生日,算是大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大哥,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阿齐知道这辆跑车的价格,八位数,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哥给了,他不能再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收下。”傅司年说:“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做大哥的疏忽,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类型和大哥说说,我让你大嫂帮你物色物色。”   阿齐紧张地嗫嚅道:“我……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那就先把车收着,其他事,等我回来再找你谈谈。”   那名助理将车钥匙强硬塞到阿齐手里。   广播正提醒登机,傅司年起身。   阿齐冲着傅司年背影下意识喊道:“大哥!”   傅司年回头看着他,“怎么了?还有事?”   阿齐手里捧着车钥匙,仿佛捧了个烫手的山芋,脸上纠结表情深刻,喉结上下滚动,眼神飘忽不定。   但他不敢说。   “我……”大嫂怀孕的事,是自从大哥将他从垃圾场里带出来后,唯一一件瞒着的事。   傅司年站定,极有耐心看着他,“有什么事慢慢说。”   阿齐眼底布满了血丝,在说与不说之间天人交战。   说了,大哥一定不会原谅大嫂,以大哥的性格,也绝不会放过大嫂。   可是大嫂并非罪无可恕,她不是故意的,错的不是她,而是那个让大嫂怀孕的混蛋!   但即使情有可原,大嫂怎么说,都和别人……   可是不说,大哥就要被自己和大嫂蒙在鼓里,永远都不会知道,大嫂曾经怀过别人的孩子。   这对大哥,不公平。   是大哥把他从垃圾堆里带出来的,大哥对他这么好,他不能这么狼心狗肺!   “阿齐?”   阿齐猛地抬头,握着车钥匙的手垂下,拳心紧握,手背青筋一根一根暴起,清晰可见。   他既忐忑又不安地看着傅司年,“大哥,如果……如果大嫂……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做了对不起大哥你的事,大哥能原谅我吗?”   >   >   “对不起我的事?”   “我不是故意的,是……”   “不是故意的?什么意思?”   能解释吗?   解释不清。   他没办法替大嫂解释清楚。   大嫂已经怀孕了,大哥不会信的。   千回百转间,他最终只是笑笑,“没事,我只是……随便说说,大哥你不要放在心上。”   傅司年点了点头,看阿齐脸色颓靡,上前几步,一只手沉沉搭在阿齐肩上,没说话,只重重搭着,阿齐能感受到肩上沉重的力道,他咬紧牙关扛着。   身边的助理提醒,“傅总,我们该登机了。”   傅司年久久凝视着他,从外到里,看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但他到底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直到傅司年所乘坐的航班起飞,阿齐这才发觉双脚已经麻木,一动,差点一个趔趄。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傅司年给他的生日礼物,低头苦笑,“阿齐,你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   “阿齐,你确定司年上飞机了?”   别墅内,被傅司年那个早安吻,以及意味深长的目光弄得心神不宁的郁朵再三询问。   阿齐脸色苍白,黑眼圈颇为严重,却强打起精神,“嗯,大哥已经上飞机了,”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大嫂,时间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去机场。”   他将机票递给郁朵。   是中午十二点的飞机。   郁朵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接过机票。   “你放心,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一下飞机有人接应,你先去……”他将目光放在郁朵小腹上,后槽牙紧咬,布满红血丝的眼底又红了几分,“先去把孩子给打了。”   注意到阿齐的目光,郁朵抚着小腹,很明白阿齐的心情。   一手安排将自己的孩子打了,阿齐心里哪里会好受。   不过这也算是阿齐活该!   谁让他干这种混账事!还以为不知不觉没人知道?这不就东窗事发差点连命都得丢了。   “等……等把孩子打了,之后你在那边修养一个月,调理身体,对大哥就说是在外旅游,大哥他回国后会很忙,不会有时间……”   阿齐这话说的再明显不过,天高皇帝远,等养好了身体再回来,当无事发生过。   郁朵点头。   没带太多东西,以免引人耳目。郁朵只带了随身物品和几张银行卡,拿着阿齐给她买好的机票,下楼。   “太太,您这是……”连姨看着郁朵手上拎着的包,以及这一副出门的打扮,不由得多问了两句。   郁朵神态自若站定,笑道:“连姨,这两天我回家一趟,您自己多保重身体。”   连姨一听笑了,“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郁朵点头,想到之后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连姨,郁朵上前,给了连姨一个大大的拥抱,“连姨,再见。”   连姨笑容更甚,轻轻拍了拍郁朵的后背,“好好好,再见。”   郁朵松开连姨,大步往外走。   花园里工人在修剪树枝,还有工人在树荫下除草,临上车前,郁朵回头展望她住了三年的别墅,这别墅的一草一木,所有的角落她都无比的熟悉。   这个地方,今天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郁朵温和笑笑,拉开车门,上车。   车辆启动,别墅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她视线内。   郁朵收回望向车窗外的目光,往后一靠,心头上的那块大石头似乎被搬走了,明明该轻松上阵的一天,她却莫名觉得,现在这一刻并不比以前轻松。   她摇头,将这种可能是‘不舍’的情绪摒除。   人都恋旧,更何况她在这住了三年,周围的人或物早就熟悉,怎么可能会走得毫无留恋。   有不舍,才是正常的。   但眼下这些不舍,对于之后的天高海阔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更何况……   她抚着小腹,不能不走啊。   一路上,郁朵和阿齐默契保持着沉默,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机场。   直到下车,在安检口,郁朵才回过头来,对阿齐说:“好了,就送到这吧,我自己过安检,没事的话你早点回去,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阿齐脸色似乎比刚才在别墅时还要来得难看,眉心那抹皱褶一直未曾平复过。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帮了我,我向你保证,我永远都不会和司年说这件事,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阿齐误解了郁朵的意思,“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可是让我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我做不到,这次我们瞒了大哥,大嫂,你答应我,把孩子打掉之后,和大哥好好过日子,好吗?我不能再做任何对不起大哥的事了!”   郁朵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好。”   机场旅人行色匆匆,一大群旅游团的人走向安检口,郁朵笑道:“我先走了。”   阿齐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郁朵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安检口。   时间十二点整,距离傅司年飞机起飞,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郁朵从安检口出来。   阿齐早已离开机场,她没有上阿齐给她准备的那班航空,她给自己买了一张机票,没告诉任何人。   她没打算回来。   趁着这次机会,她想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到一个遥远的城市,到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住下来。   她都准备好了,在傅司年失踪的那三个月里,她早就把后路安排好了,她会换个身份,不会再用‘郁朵’这个名字,她会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舒服的过日子。   那生活,光想想,就觉得特别美好。   郁朵顺利登机,头等舱的空姐笑容满面,服务周到,上飞机后的第一时间给她拿了一张小毛毯,还给她端了一杯香槟。   机舱外机场的工作人员将行李舱的舱门关好,开着托运车驶离,飞机起飞前空姐的安全演示也到了尾声,所有人坐好,系好完全带,等着飞机起飞。   郁朵出神看着舱外,另一架等待着起飞的飞机。   自己不见了,傅司年会去找她吗?   听阿齐说,傅司年最近很忙,应该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去找她。   连姨会担心自己吗?   就这样一声不吭的不告而别,其实挺烦人的。   等下飞机……不,还是等明天之后自己安顿下来,再给阿齐发条短信好了。   阿齐会理解她的。   郁朵抚摸着小腹,如果这孩子是傅司年的就好了。   ……等等,为什么自己脑子里会这么想?   什么叫做孩子是傅司年的就好了?   郁朵你醒醒!你不是一直在想着离开这吗?现在终于可以走了,你满脑子在想些什么?   郁朵端起面前的香槟,正想喝下时,目光却被无名指上的戒指吸引。   这是在婚礼上,傅司年亲手给她戴上的戒指。   说起来,她和傅司年还没有离婚,至今是夫妻关系,她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毕竟傅司年这些年在衣食住行上没有亏待过自己,自己就这么带着傅太太的名分走了,往后傅司年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却因为自己还是已婚状态不能娶人家,怎么办?   她是不是该和傅司年说清楚,或者,给他寄一份离婚协议书?   想到这,郁朵又觉得自己想的未免也太多太远了。   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说吧。   “小姐,我们飞机即将起飞,请您系好安全带。”   郁朵看着空姐从她身边走过,随着她的身影将头等舱扫视而过。   大部分人正闭眼小憩,少部分人还忙于办公。   如果是傅司年的话,肯定也是那小部分,毕竟他可是会利用一切时间醉心工作的人。   直飞美国需要十三个小时,现在才过去三个小时,傅司年他……   郁朵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又想起傅司年了?   想他干什么!   他有什么好想的。   郁朵对自己不由自主的思绪感到气闷,将头转向舱外,沉默地看着这个她生活了三年的城市,听着机长广播里说着的即将起飞的话。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中国XX航空公司……”   “小姐,麻烦您将安全带系好,我们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小姐?小姐?”   “啊?什么?”   “我们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麻烦您系好安全带。”   “哦,好,谢谢。”   “不客气。”   郁朵低头看着座位上的安全带,迟疑着伸手。   我就要走了,他会出现吗?   傅司年无所不能,他知道自己要走了吗?   不,他不知道,他也不会出现。   他现在正在飞往美国的航班上,正一丝不苟地工作。   但万一他出现了呢?   ——这样吧,如果傅司年现在能出现在这架飞机上,我就不走了。   念头闪过,郁朵又觉得可笑。   好啊,如果傅司年现在能出现在这架飞机上,我就不走了。   当头一个阴影罩了下来,躬身并伸手将郁朵手上的安全带系好。   郁朵抬头,茫然看着这个应该在飞往美国航班上,如今却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   像做梦一般。   那声音低沉,就在她耳边,“怎么连个安全带都系不好?” 第32章   傅司年替她将安全带系好, 若无其事坐在郁朵身侧的位置,没有问现在应该在家的郁朵, 在这个时间,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架飞往另外一个城市的飞机上。   头等舱座位宽敞舒适, 座位间有充分的空间予以活动, 相隔了一条走道的距离。   “傅先生, 我们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请您系好安全带,感谢您的配合。”空姐笑容满面上前来提醒傅司年。   傅司年点头并系好安全带, 虽然西装革履,但姿态却是无比闲散,浑然不是以一副去工作的状态, 而是像去度假。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 随后起飞。   渐渐,飞机趋向平稳,空姐在走道上笑着询问每一位头等舱的旅客, 热情并细致的为旅客服务。   “小姐,请问您喝点什么?”空姐走到郁朵身侧,微笑着躬身询问道。   见郁朵没有反应,空姐笑容不减, 继续问道:“小姐?”   傅司年解开安全带, “给她来一杯常温的果汁。”   空姐转身朝向傅司年, “好的,那傅先生您需要喝点什么?”   “一杯香槟。”   “好的。”   空姐一走, 傅司年这才将目光望向已呆若木鸡的郁朵,以稀疏平常的口吻问道:“这是准备去哪?”   郁朵恍然回神,转身看向傅司年,有种想打自己一巴掌来检验现在是不是在做梦,抬手想揪自己脸上的肉,却被傅司年一把握住手腕。   “没做梦。”   手腕传来她最熟悉的温度与力道。   真的不是做梦。   意识到这一点,郁朵倒吸了口凉气。   傅司年现在不是应该在飞往美国的航班上吗?为什么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这架飞机上?   千回百转间,只有一个可能。   她的一举一动,傅司年都了如指掌。   傅司年一定对她早有戒心,否则不会出现在这架飞机上,毕竟她改签的航班,连阿齐都不知道。   所以傅司年去美国的消息,只是为了麻痹她?以及麻痹阿齐?   他早就怀疑自己和阿齐了?   那她肚子里孩子的事……也知道了吗?   很有可能。   毕竟他想知道医院的检查报告,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   稳住,别慌!   郁朵深吸口气,看向傅司年。   傅司年那双阴沉如鹰鹫般的眸子扫视而过,郁朵一个寒颤,缩了回去。   ……稳不住了。   死了死了,这次死定了!   傅司年会容忍一个红杏出墙怀有别人孩子的妻子?   能容忍的,都是圣人吧?   按照傅司年有仇必报的性格,说不定会把自己剁碎了,扔海里。   小命不保。   郁朵垂头丧气,思来想去怎么都破不了这局。   好像怎么说都是个死,不如和傅司年来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大概看到了自己的结局,郁朵倒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念头,看向傅司年,底气足了些,鼓足勇气,以质问的语气问他:“你怎么在这?”   傅司年挑眉,正准备说话,空姐端来果汁与香槟。   “傅先生,您的香槟。郁小姐,您的果汁。”   郁朵微笑道谢,心底那一鼓作气的劲头却因为一杯果汁而中途夭折。   “我为什么出现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郁朵握着杯子,垂头一言不发。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沉默是金,傅司年既然已经掌控大局,知晓一切,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说多了,只怕还会拱火。   傅司年注意着她的表情,断言,“你有事瞒着我!”   “我没有!”因为心虚而下意识的反驳让这三个字分外没有信服力。   反应不该这么大的。   郁朵暗自懊恼,说错话了。   “没有?”傅司年双眼微眯,以压迫的姿态紧盯着她,“如果没有,那么你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架飞机上?旅游?度假?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   ——我怀孕了,在你失踪的时候给你戴了顶绿帽子,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体谅我吗?   能体谅她就敢坦白。   关键是,傅司年能谅解她吗?   一再的沉默终于勾起了傅司年隐忍多日的怒火,“我是你男人!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   傅司年夹着怒火的声音伴随着飞机高空飞行时的轰鸣声传入耳中,郁朵没有太多的害怕与恐惧,只是难过。   郁朵将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看向傅司年,双唇啜动,似乎有话想说。   傅司年殷切目光看着她。   四目相对间,郁朵放在小腹上的手收紧,鼻尖突如其来的酸涩令她猝不及防,只一瞬,便飞快将目光挪开。   在听到医生对她说怀孕了的时候,她曾无限期盼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也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傅司年的,但事与愿违,孩子只有两个月,而且,孩子是阿齐的。   她并不讨厌这个孩子,如果有机会,她甚至愿意生下来,好好抚养他长大。   如果这孩子是傅司年的,该有多好。   可惜,如果不成立。   所以,她只能咬牙坚持,“我没有。”   看着郁朵发颤的下巴,傅司年心中夹杂的怒火瞬间荡然无存,在上飞机前所有的愤怒如今全被无奈给填满。   他开始反思,到底是为什么,郁朵在他面前,一句真话都不肯说。   片刻后,他沉了口气,语气少了冷硬与锋芒,温柔不少,“算了,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你。飞行时间四个小时,你先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傅司年起身,替她将座椅放平,郁朵背对着傅司年侧卧着,怀里抱着毛毯,缓缓闭上眼睛。   ————   四个小时的飞行,飞机最终顺利着陆。   郁朵跟在傅司年身后,机场大厅有人在等候接机,看着面前拉开的车门,郁朵咬唇,上车。   “我们去哪?”   “医院。”   一小时后,车停在医院停车场内,站在医院门口,郁朵心情五味杂陈。   傅司年亲自带她来医院检查,怀孕的事,只怕早就知道,就算不知道,恐怕也有所怀疑,在傅司年的眼皮底下,郁朵真不觉得自己还能翻出什么天来。   傅司年紧握着郁朵的手,将她交给了医院医生进行全面的检查。   一系列检查下来,郁朵原本焦灼的心情突如其来的平静。   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躲不过,不如坦然接受。   知道真相也挺好的,至少她不用再提心吊胆,时时刻刻担心傅司年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   半小时后检查结束,郁朵被人带到休息室稍作休息。   而与此同时,医生办公室内,医生将郁朵所有的检查结果看了一遍,笑着对傅司年说:“傅先生,恭喜,傅太太怀孕两个月了。”   傅司年眉心微蹙,“怀孕?两个月?”   两个月。   两个月前郁朵在干什么?   傅司年仔细回想,两个月前,郁朵正满世界旅行。   那个时候怀孕,只有……   傅司年想到了那一夜。   知道这一结果的傅司年挑眉,难怪这几天郁朵总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还串通阿齐,趁着自己出国的时间离开,原来是怀孕了。   傅司年双手交迭,拇指指腹无意识摩挲着。   也对,这孩子怀得不明不白,怪不得她心慌。   思及此,傅司年眉心舒展,笑了。   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猜到郁朵怀孕的可能,但那仅仅只是猜测而已,傅司年向来严谨,没有证实确定的事,向来秘而不发。   “待会告诉她,怀孕三个月了。”   医生不明所以,“三个月?可是……”   傅司年沉声:“就这么说。”   “……好的。”   ————   休息室的门开了。   傅司年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傅太太,您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郁朵屏住呼吸。   医生微笑着说:“恭喜你傅太太,你怀孕了。”   郁朵不敢去看傅司年那张脸,她能想象有多么阴沉,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地面,酸涩得厉害。   “三个月。”   三个月?   郁朵猛然抬头,错愕看着医生,喃喃问道:“什么三个月?”   “您怀孕三个月了。”   郁朵瞬间怔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傅司年一手揽着她,低声道:“傻了?医生说你怀孕了。”   郁朵茫然无措看着医生,眉心紧蹙,紧张急促问道:“医生,你没弄错吧?我怎么可能……”   医生心虚看了眼傅司年,得到傅司年一个肯定的眼神后,说:“傅太太,医院的检查结果是不会有错的,你真的怀孕……三个月了。”>   r />   郁朵沉浸在‘三个月’的震惊中,没能注意到医生与傅司年之间的交流,下意识抚着小腹,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三个月?可是我肚子……”   这肚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三个月大的。   话还未说完,反应过来傅司年还在自己身边,她满脸惊喜看向傅司年,双手激动万分抓着傅司年的手臂,道:“我……我怀孕了?”   傅司年垂眸看她脸上因激动而染出的红晕,眼底染了些笑意,“嗯,你怀孕了。”   郁朵着重强调医生说的话,担心,难过,忧郁等等一系列负|面情绪一扫而空,眼底淬着明亮而皎洁的光,熠熠生辉。   “司年,我怀孕三个月了!三个月!”   傅司年眼底的笑意直达眉梢,“是,你怀孕三个月了。”   郁朵不知道是哪一方出了问题,明明之前的检查结果她怀孕时间是两个月,可现在检查结果却显示,她怀孕三个月。   如果她真的怀孕三个月,那么这孩子不是阿齐的,而是傅司年的?   “可是……医生,为什么我肚子看上去不像三个月?”   医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傅太太您比较瘦,再者,孩子发育也比较慢,所以相比于其他孕妇,您肚子看上去是要小一些,不过您不用担心,等之后月份足了,肚子自然就会大起来。”   郁朵点头。   医生在一侧详细叮嘱孕期的一些注意事项,傅司年认真听着,郁朵坐在一侧思绪不知飞到了何处。   从五个小时前到现在,所有的一切仿佛做梦一般。   先是傅司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后是诊断出自己怀孕三个月,太多的巧合让郁朵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天的宠儿,如此眷恋她。   太不可思议了。   特别是她怀孕三个月这件事。   之前的检查结果明明是两个月来着,是之前那家医院误诊了?   等等,不对。   三个月前,她生理期来过一次,那次连姨还给自己熬了中药来着。   如果怀孕三个月了,那个时候,怎么还会来大姨妈?   想到这,郁朵倒吸了口凉气,看向那名事无巨细说着注意事项的医生,是这医生误诊看错了?   所以,这孩子依然不是傅司年的?   满腔的欢喜如同一簇火焰,被一盆凉水当头浇灭,不剩半点。   “怎么了?”看郁朵一脸烦闷,傅司年低声问道。   医生见状笑道:“傅先生,这也是我接下来要和您说的,孕妇在怀孕期间,情绪容易受环境影响,波动较大。”   傅司年点头。   从医院离开,天边已是暮色四合,为避免舟车劳顿的辛苦,傅司年决定在这住上一晚,第二天再回S市,至于郁朵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架飞机上的事,傅司年绝口不提。   同样的,傅司年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架飞机上,郁朵心照不宣。   一晚上她心事重重,不见半点刚才在医院知道自己怀孕后的喜悦。   “怎么了?当妈妈了不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郁朵眼花,亦或者是夜晚灯光昏暗,在傅司年一手搂着她,一手抚着她小腹时,这个男人眼底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不,我很高兴。”就是有点愧疚,让你喜当爹。   郁朵暗自叹了口气。   目前困境是破了,就是对不住傅司年。   一想到孩子出生后,傅司年抱着一个和阿齐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孩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模样,郁朵不由得打个寒颤。   她摇摇头,逼迫自己不要在想这事,既然困境不存在了,那么就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吧。   “朵朵。”   “嗯?”   “谢谢你。”   ……愧疚好像更深了。   ————   回S市的飞机在下午一点降落,郁朵又回到了那个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回去的城市。   在下飞机的瞬间,郁朵百感交集。   短短一天,又回来了。   刚回到别墅,连姨一见着郁朵,便急不可耐问道:“哎哟我的太太,你昨天去哪了,怎么一个电话都不舍得打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和阿齐都快急疯了!先生?您不是去美国了吗?怎么和太太一起回来了?”   郁朵无比愧疚,“连姨,很抱歉……”   傅司年言简意赅,“这事说来话长,待会再慢慢向您解释。”   这么一说,连姨倒是不问了。   “坐了这么久的车,你也累了,你先上去休息,我有事和连姨交代。”   郁朵点头,乖顺听从傅司年的话,上楼休息。   直到郁朵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连姨这才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朵朵怀孕了。”   “怀孕?”连姨一惊,脸上笑容瞬间扩大,“怎么突然就……”   话还没说完,连姨反应过来。   这事是挺突然的。   先生失踪三个月,太太怀孕了?   而且看太太那肚子,也不像是怀孕好几个月的肚子。   连姨小心翼翼问道:“太太怀孕……几个月了?”   “三个月。”傅司年说:“连姨,这段时间就麻烦您在饮食方面多费点心思。”   三个月……   连姨心里琢磨着,总觉得不太对,但傅司年这么一说,她这个外人倒不好置喙,更何况她照顾郁朵三年,郁朵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一清二楚,哪里是那种不检点的女人?   “行,您放心,我这就去研究。”   连姨欢天喜地走了。   傅司年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低头失笑,这事挺玄妙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又怎么会相信天底下还有这么奇妙的事。   不过阿齐……   想到之前查到的阿齐的所作所为,帮郁朵安排行程和医院,做流产手术的事,傅司年嘴角笑意淡去,给阿齐打了个电话。   “在哪?”   “大哥?”昨天阿齐安排在机场的人没有接到郁朵,整个人差点急疯了,可这事他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找,只能秘密去寻,可一天一夜没有半点消息,就差去报警的时候,接到了傅司年的电话。   “现在回来一趟,我有事和你说。”   “回去?大哥,你不是在……”   “我说,立刻回来!”   电话挂断。   隔着电话,还能感受到傅司年溢于言表的怒火。   阿齐没敢耽搁,方向盘一转,二十分钟后车停在别墅大门口。   他三步并作两步进门,一眼便瞧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傅司年。   “大哥,你怎么……”   傅司年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起身,“跟我上来。”   被冷冷扫视而过,阿齐噤若寒蝉,这些年傅司年待他如亲兄弟,悉心教导,即使工作上出现重大失误,也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阿齐心内疑惑,将所有疑惑的话咽下,跟着傅司年上楼,进了书房。   “门关上。”   阿齐回头关门。   傅司年坐在书桌后,好整以暇看着站在书桌前的阿齐。   “有话想和我说吗?”   阿齐双拳不由得紧握,他了解傅司年。   大哥说这话,是在敲打他,同时,也掌握了部分证据,知道了些许实情。   所以,大哥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不说?”   “大哥,我……”   “你知道你大嫂怀孕的事吗?”   傅司年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他头顶。   果然,大哥知道大嫂怀孕的事。   也对,一个体检报告,对大哥而言,一个电话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大哥,你听我解释,这不是大嫂的错,当初大嫂她……”   傅司年抬头,双眼微眯看着他,“看来你知道这事?”   在傅司年淡然审视的目光下,阿齐咬牙,“是,我知道。”   预料中的震怒没有,傅司年反而笑了,寒声道:“我倒是没想到,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开始学会骗我,瞒我了。”   阿齐羞愧低头。   在这冗长而又沉重的静谧中,傅司年双眉微沉,“为什么瞒着我?”   阿齐不敢说出那件埋在心底已久的事,他只能揽责上身,“是我的错!”   “你的错?难道孩子是你的?”   傅司年也就这么随口一说,但在阿齐耳中,却不是这么回事。   既然大哥已经知道大嫂怀孕的事,无论大嫂怎么解释都是徒劳,即使说是被人强迫,大哥也不会相信,除非……   他缓缓于书桌前跪下,语气沉重,年轻气盛的眉眼坚定不二,“是!”   听到阿齐说这个字,傅司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起身,怒斥道:“你说什么!”   猫在门外,恰好听了个正着的郁朵,哪里还顾得上心惊胆战,猛地将门推开。   “阿齐,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你的错你就往自己身上揽,我怀孕三个月的事如果不是司年带我去检查,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能怪你呢?” 第33章   许是郁朵来得太过突然, 亦或是情绪太过激烈,书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安静下来, 甚至莫名有些尴尬。   书桌后, 傅司年面色阴沉, 眉心紧拧, 眼底是浓雾般化不开的阴郁与凝重。   而跪在书桌前的阿齐则是瞪着双眼, 怔愣看着郁朵,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郁朵说的那话的意思。   看着沉默不语的傅司年和阿齐,郁朵下意识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在脑海中反思一遍。   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可细细想想, 没说错啊。   从昨天在飞机上遇到傅司年之后,郁朵就知道,她这次是阴沟里翻船, 跑不掉了, 后来去医院做检查,当着傅司年的面,医生告诉她怀有三个月的身孕时, 她心里一直想着找个机会和阿齐打个电话,但苦于傅司年一直在她身边,没有这个提前和阿齐通气的机会。   回到傅家,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和阿齐联系, 但电话正在通话中, 正准备发信息说两句提醒他, 连姨又来了,知道她怀孕的消息, 嘘寒问暖说个不停。   她正焦虑,就听到楼下轻快急促的脚步声,当时就猜测是阿齐回来了,终于寻了个借口过来猫在门外,猝不及防,就听到阿齐这‘实诚’的一句话。   有时候郁朵是真的怀疑,阿齐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敢作敢当是好事,可这样的事,还敢在傅司年面前说出来?   无知无畏,不要命了?   “三……三个月?”   阿齐茫然看着郁朵。   郁朵紧张看着阿齐,“是,昨天司年和我一起去医院检查过了,怀孕三个月。”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郁朵说:“你不信你可以问你大哥。”   阿齐终于回神。   怀孕三个月,也就代表着,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哥的。   他茫然而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也就是说,大嫂并没有被别人……   想到这,阿齐只觉浑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松懈,压在心底的一颗巨石就此湮灭成飞灰。   傅司年不动声色看着,听着。   他难道看不出来面前这两人在他面前打哑谜有事瞒着他?   但傅司年并没有现在质问的打算,只是问道:“怎么不在房间休息?”   郁朵边走近傅司年边说:“我刚才路过书房门口,听你们在吵些什么,阿齐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信不过他?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说完,郁朵看向阿齐,悄悄冲他眨眨眼,“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傅司年一声冷哼,心底大概猜到了些。   之前阿齐一直拖延郁朵的体检报告,现在看来,阿齐早就知道郁朵怀孕的消息,他失踪三个月,郁朵却怀孕两个月,自然而然会认为这孩子是郁朵红杏出墙怀的别人的,只是他没想到,阿齐竟然敢在自己面前为了郁朵把这一切担下来。   阿齐缓缓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没说什么,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没事,我是怀孕三个月,又不是八个月,你们有事要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反复提到三个月,阿齐应该明白,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冲动急躁才对。   “太太?太太你在哪呢?”门外传来连姨的声音。   郁朵忙说:“应该是连姨找我。”   书房门被推开,连姨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跪地上的阿齐,愣了片刻,而后目光放在郁朵身上,“太太,我给您炖的汤好了,您下来喝?”   “行,我马上来。”郁朵趁机离开。   郁朵一离开,书房内气氛霎时沉重。   傅司年看着阿齐,“起来。”   阿齐缓缓起身。   “你在我身边,也有五六年了,”傅司年盯着阿齐,缓缓说道:“这些年你对公司付出不少,我是你大哥,不会亏待你。”   早知道阿齐的心思,但这事不能怪他。   这些年阿齐一直跟在他身边,对于一个刚进城市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而言,就好比一匹白布进了染缸,他的喜好与眼光对阿齐有着深刻的影响。   不能再继续任由阿齐住在这了。   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他,“房子位置在深水湾,找时间搬过去。”   阿齐盯着那片钥匙,眼眶逐渐发热,低头羞愧道:“大哥,我自己有存款,我……我自己有套房子,您放心,我会尽快搬出去。”   “拿着,就当是大哥提前送你的婚房,你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女人结婚生子,总一个人,不像样。”   阿齐没有反驳。   他知道,自己确实不该也不合适再住在这里。   但让阿齐无法接受的是,大哥明明知道自己龌蹉的心思,却依然待他如故。   离开书房,阿齐去了傅司年给他留的房间内,收拾自己的东西。   楼梯口连姨瞧见了他。   “阿齐,你这是……怎么了?”   阿齐见是连姨,笑道:“我收-->>   拾东西,准备搬出去。”   “搬出去?”一想到自己刚才在书房见到的,连姨担忧问道:“是不是和先生……”   阿齐垂眉,“不是,是我自己想搬出去,这些年,多谢您照顾我。”   连姨一听,大概知道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没再多问,眉心紧皱,叹了口气。   郁朵正餐厅喝汤,见连姨愁眉苦脸回来,问了句:“怎么了?”   连姨将刚才阿齐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郁朵一听,知道这是傅司年起疑,当即放了汤勺,“连姨您别担心,我去看看。”   说着起身,书房方向没什么动静,她蹑手蹑脚往阿齐房间走去。   房门半掩着,阿齐正在房间内收拾东西。   “阿齐,没出什么事吧?”   阿齐回头,视线在郁朵脸上掠过,缓缓垂下,不敢直视郁朵的眼睛,只嗫嚅道:“没事。”   郁朵看他身后收拾好的衣物,“司年让你搬出去?”   阿齐点头。   以傅司年的精明,一定是看出了些什么。   可这到底并非长久之计,她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傅司年的,出生后慢慢长大,总能看出些端倪。   思及此,她认为她有必要和阿齐仔细并认真地谈谈。   她进房将房门关上,低声道:“阿齐,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但是你心里应该明白,这孩子,我是不会留下来的,我希望你能帮我。”   “帮你?”   郁朵咬牙,狠心道:“这孩子不能留,你帮我把孩子打掉!”   “不会留?”阿齐不解看着她,“为什么不能留?”   “你说为什么不能留?”郁朵微愣,都这个时候了,阿齐怎么还是这幅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   “等孩子出生,长得越来越像你可怎么办?”   阿齐一脸迷茫,“大哥的孩子为什么会像我?”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不知道吗?”郁朵气急,真想看看阿齐脑子里装了些什么,在外威风像头狮子,怎么现在蠢得像只哈士奇似得?   “怀孕三个月,不是大哥的吗?”   “两个月!”郁朵纠正他,“我猜测应该是医院误诊了,更何况……”三个月前她生理期还来了,孩子不可能有三个月才对。   “两个月,那肚子里的孩子是……”   “是你的。”   “我的?”阿齐错愕的目光看着她,这话对于阿齐而言,简直如遭雷击,年轻不够镇定,眉眼间的愁闷与阴郁瞬间被慌张冲散,“我……大嫂,你……这孩子怎么就是我的了?”   他极力否认:“我没有!”   虽然在书房时他有心想将这一切承担下来,可不是就不是!这孩子怎么就成了他的了?   听阿齐这么说,郁朵咬牙,敢做不敢担?   “你之前明明说过,是你的错!”   阿齐双唇微张,半响没从郁朵的话里回过神来。   “我……我的错?”   “你忘了?之前你说,当初如果你能小心一些,我也不会怀上孩子!”   阿齐细细回想之前和郁朵说过的话,他似乎是这样说的,可他当时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   等等,难道是大嫂误会了?   有了这个猜测,他小心翼翼看着郁朵,“大嫂,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确实是说过这种话,可我当时的意思是说,我不应该让您一个人出国旅游,在外被人欺负,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你什么意思?”   两人同时保持着沉默,房间内气氛登时有些尴尬。   阿齐咳嗽一声,说:“我以为大嫂你是在国外旅游的时候怀上的孩子,并不是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说到这,阿齐这才反应过来这几天以来,郁朵为什么时时看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大嫂,我……我怎么会干出那样的事?”   “你没有对我干那种事?”   “我怎么敢!”   仔细想想,从前阿齐确实好像没有说过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那你今天在书房,在你大哥面前为什么承认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阿齐沉了口气,深刻认为这件事还是解释清楚为好,“我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可是大哥不会相信你是受人所迫,我想……我想扛下来,说是我强迫的你,或许……”   “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郁朵气不打一处来,平时看阿齐处事精明细致,怎么在这种大事上这么想当然?   “你以为你这么说,你大哥就会放过你放过我?”   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反应过后阿齐也觉得自己鲁莽,意识到自己差点害了大嫂,沉默低头。   阿齐不说话,郁朵同样也保持着沉默,脸颊绯红一片,又热又羞。   这真是太尴尬了。   她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这孩子……真的不是你的?”   “大嫂……我怎么会做对不起大哥的事?”   郁朵尴尬笑笑,同时,心底疑虑更深。   那这孩子是谁的? 第34章   阿齐当天就搬了出去郁朵对此不敢多问,   在知道阿齐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后,郁朵在松了口气的同时, 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既然阿齐不是孩子他爸, 那谁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三个月前她生理期正常造访, 也就是说, 怀孕三个月很有可能是昨天那家医院误诊的结果, 但让她想想孩子父亲是谁, 她还真不清楚。   将这段时间她接触过的人细细数了个遍,依然没有头绪。   暮色四合, 整个别墅亮起了灯,映得宛如白昼,唯独书房却仍是漆黑一片。   傅司年坐在书桌后, 没开灯, 窗帘紧合,严丝合缝。   啪嗒一声,傅司年点燃一根烟, 借着火机的亮光,看着面前的三份文件。   其实也不是什么文件,一份是郁朵在医院的体检报告,一份是昨天郁朵离家后, 阿齐替她做的所有安排, 最后一份, 是郁朵自己的安排。   医院,堕胎手术, 月嫂,一应俱全,各个方面种种都考虑到了,安排仔细稳妥。   但可惜的是,郁朵完全没照阿齐的准备走下去,而是在最开始就去了一个与阿齐安排的南辕北辙的城市。   新的身份,新的地点,傅司年借着一簇火光看文件,在这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这个在他面前一向乖顺,看似毫无主意的妻子,竟然会将自己的后路安排得如此细致,比之阿齐,不遑多让,真让她跑了,他这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人。   阿齐的心思昭然若揭,郁朵的心思他心知肚明。   阿齐对郁朵有着超乎朋友之间的感情,但阿齐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了解阿齐,相信他不会做出格的事。   而郁朵怕他,不爱他,筹划着想离开他,同床共枕三年,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既然郁朵不打算坦白,他暂时也没有戳穿的意思。   傅司年将三分文件叠在一起,一角放在火机下,点燃,扔到一侧的垃圾桶中。   火势越来越大,映得书房书桌这一片亮堂。   余火燃尽的前一秒,傅司年推门而出。   房间里,颠簸了一天的郁朵已经睡下休息,傅司年没惊动她,洗澡后上床侧身环抱着她,宽厚温暖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郁朵小腹。   郁朵这段时间对肚子尤为敏感,当即一惊,瞌睡全醒了。   “怎么还没睡?”   郁朵背对着他没有转身,半张脸蒙在被子里低声道:“司年,我爸妈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明天我想自己回家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郁朵转头看他,“你工作要紧,我可以自己去。”   傅司年在她耳畔低声嗯了一声,“早点回来。”   ————   一场大雨从后半夜就开始下,整个s城笼罩在大雨迷蒙中。   在前往郁家的路上,郁朵半路让司机转道去医院,她手里紧握着两份检查报告,一份为三个月的诊断报告,一份则是两个月的诊断报告,没有确定哪家医院误诊,郁朵这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目光放在手上两份报告上,郁朵忧心忡忡。   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三个月了,这样,一切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小张顾忌着怀有身孕的郁朵,车开的又慢又稳,拐弯时,一辆嚣张的迈巴赫从后方超车,溅起路边水渠积水一米来高,惹得不少行人怒目。   幸亏小张车技好,稳住了方向盘,这才没和迈巴赫撞个正着。   “小张,怎么了?”   小张看了眼那迈巴赫,暗骂了声,嘴上却笑道:“太太,没事。”   嚣张的迈巴赫与郁朵的车背道而驰,最终停在警察局门口。   “秦总,到了。”   驾驶座上的司机下车,打着伞,绕到另一侧拉开后座车门。   秦邵从车上下来,左右扫视一眼后,孤身一人走进。   接见室内,铐着手铐的乔桉姗姗来迟。   伪造遗产案还在调查中,乔桉被关在这无人问津的地方,身形肉眼可见削瘦下去,脸颊凹陷,披头散发,浑然看不出从前一星半点的风华与妩媚。   乔桉在秦邵面前坐下,阴冷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嘴角露出一抹得意而又诡异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   秦邵不看她,只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打火机,不将她放在眼里。   “说吧。”   “说什么?”   听到这话,秦邵手里把玩着的打火机一滞,抬眼。   乔桉有恃无恐回视,并笑道:“秦总,我怎么说也为您办了不少事,现在我出事了,没有了利用价值,您就想着过河拆桥,以后怎么服众,怎么让人替你办事?”   秦邵一双眼沉沉望着她。   乔桉浑然不惧,继续说道:“我一直很敬佩秦总,手腕强势,是个做大事的男人,可惜这些年您一直被傅司年压制,想想应该很难受吧?”   秦邵一声嗤笑,继续把玩着火机,“你叫我来,耽误我宝贵的时间,就是为了说这些?”   “不止,”乔桉说:“如果没有傅司年,我想,您应该难逢敌手,可惜……谁能想到,傅司年命这么大,竟然还能回来了,城南那个项目,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傅司年的囊中之物。”   乔桉这些年在傅司年身边,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男人脸上表情代表着什么,她一清二楚,当即又笑道:“傅司年这些年在慈善事业上下了不少功夫,这次的慈善活动,郁朵误打误撞,以他的名义捐赠八千万,您说,今年这十佳杰出青年会不会颁发给他?城南那个项目,政府方面会不会考虑到这些?”   秦邵眼睑微垂,语气意味不明,听不出异样,“左右不过是一个项目而已。”   “而已?如果真是一个项目,您又何必和他争了这么久?”说到这,乔桉也不打算再遮遮掩掩,“老实说,现在我也已经看透你了,利益相关你才会救我,只要你肯想办法救我出去,我可以帮你拿下这个项目。”   闻言,秦邵眉眼轻佻,“大言不惭。”   “你可以试试到底是不是大言不惭。”   秦邵沉默望着她,心里盘算着,乔桉也不急,静静等着。   半晌后,秦邵冷笑,“说吧,怎么帮?”   见秦邵终于向她妥协,乔桉微微一笑,“我在傅司年身边七年,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傅司年很谨慎没错,这些年没有任何可以被人抓到的明面上的辫子,可是你知道,当年郁朵为什么会嫁给傅司年吗?”   秦邵凝眉,“为什么?”   乔桉吊足了胃口,缓缓说道:“因为是傅司年让我下的药。”   秦邵一怔,“下药?你有证据?”   “当然。”   秦邵眉心紧拧。   如果乔桉真的有证据的话,那么这件事对于傅司年而言,对于傅氏而言,是一个莫大的丑闻,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十佳杰出青年必定不会落到他头上,那么那个项目……   “如果你骗我……”   乔桉被铐住的双手在桌子下紧握成拳,她心里很清楚,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你可以再把我弄进来。”   这话说的风轻云淡胸有成足。   秦邵冷笑,一个女人而已。   “合作愉快。”   乔桉微笑,桌下的双拳松开,笑道:“合作愉快。”   ————   而另一边,郁朵做完检查,在等待检查结果。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医院的院长和郁朵的母亲有几分交情,让郁朵走绿色通道,还有一名妇产科医生陪同解答她的问题。   趁机,郁朵将那份诊断她怀有三个月身孕的检查报告拿出来。   “医生,麻烦您帮我看看,这份检查报告,是真的还是假的?”   医生接过细细看了眼报告里的内容,全数看完后眉心深陷,“傅太太,这份报告,是您的吗?”   “不是,是我一个朋友的,”郁朵无中生友,“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听说我来医院检查身体,就托我拿这份检查报告给您看看,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医生将报告中的几处数据指给郁朵看,“这份报告说您那位朋友怀孕三个月,但是从这几处数值和图像来看,检查结果可能出现了误差。”   郁朵心一惊,“误差?是什么误差?”   “应该……”医生为求谨慎,又看了一遍,“怀孕的月份不太对,不过也说不准,您可以让您朋友来医院做个彻底检查,我们这边可以确诊的。”   郁朵心凉半截。   原来真是前天傅司年带她去的那家医院误诊了。   原以为躲过一劫,却没想到还是在劫难逃。   现在安全有什么用,等孩子生下来,迟早会发现。   更何况,傅司年最近对她怀孕这件事很高兴的样子,郁朵每次见他脸上的笑,倍觉心虚。   怀的到底不是傅司年的孩子。   “傅太太,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愧疚而已。   虽然这孩子她也不知道怎么来的。   “您怀孕这件事,有告诉郁先生郁夫人吗?”   “还没来得及。”   “这么大的喜事,您可得早早告诉他们,为人父母,一定很高兴。”   “傅先生应该知道了吧?”   郁朵笑笑,没有说话。   “那这个好消息您可得给傅先生一个惊喜。”   “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和他说,孩子不是你的。   自从前天从机场被傅司年逮住之后,郁朵就认命了,累了,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傅司年的掌控之中,飞不出傅司年的手掌心。   “怎么说不重要,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了,您现在只要和傅先生说一句‘我怀孕了’,傅先生只怕得高兴得立马过来接你。”   坦诚?   在这件事情上,她好像除了隐瞒就是隐瞒,从来没有想过和傅司年坦诚。   或许是因为傅司年那句“剁碎,扔海里”,亦或许是这些年她习惯了在傅司年的威压下生活。   总而言之,她没有那个勇气。   或许,她可以尝试一下坦白?   毕竟傅司年对她,好像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顶多离婚,杀人放火这种事,傅司年应该金盆洗手不干了吧?   “好,我想想,怎么和我丈夫说。”   拿出手机,她鼓起勇气,给傅司年发了条短信。   ——“在忙吗?”   很快,傅司年信息回了过来。   ——“有事?”   郁朵咬牙,继续输入一段话。   ——“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坦白,但是在这之前,你不要生气,认真听我说,好吗?”   傅司年久久没有回音,盯着那界面郁朵眼睛都酸了,她整理着措辞,继续输入。   ——“昨天你带我做检查的医院,诊断结果是错的,我没有怀孕三个月,而是怀孕两个月,所以孩子不是你的,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没有背叛你,在你失踪的那三个月里,我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有身体上的亲密接触,我自己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我知道,你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一个孩子我也接受不了,所以我考虑了很久,决定不瞒着你,告诉你实情,我不想让你替别人养孩子,那对你不公平,孩子我会生下来自己带。老实说,傅司年,我并不爱你,当年如果不是在酒店的那一晚,我不可能和你结婚,这些年我对你的感情我认为谈不上爱,我相信你也是,所以,我们离婚吧,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财产。”   郁朵想了想,将最后一句话删掉,继续写,“财产的分割我听从你的安排。”   手一顿,删删减减郁朵又修改成了:“你放心,我不会要你一半的财产。”   想了想,郁朵还是将最后一句话给删了。   一名护士从外走进,一脸愠怒。   “露露,怎么了?”   “哎呀陈医生,你不知道,咱们妇产科门诊那有个孕妇在闹事。”   “闹事?闹什么事?”   “她诋毁我们医院,说我们医院的检查结果不对。”   陈医生看了郁朵一眼,“到底怎么了?仔细说说。”   露露抱怨道:“之前她来医院检查,我们医院确她怀孕了,可是她非说自己没怀孕,因为她这个月生理期来了。”   陈医生一听,笑了,“原来是这样,你这样和她解释,怀孕其实也会有生理期的,怀孕初期的出血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月经,极个别的妊娠可以理解为受精卵着床后的一种生理反应。”   郁朵听到这话,手一颤,转头问陈医生,“医生,你刚才说怀孕也会有生理期?”   陈医生笑着回道:“对,但是这是极个别的情况。”   郁朵想到自己之前三个月前的那次生理期反应,量似乎比平时月份少的样子。   心一惊,一喜。   难道……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界面,那一大段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送给了傅司年。   郁朵如同晴空霹雳。   不慌,稳住。   傅司年现在很忙,不可能这么快就看到她的消息,撤回还来得及。   她长按信息。   门外有护士敲门,“陈医生,傅太太的结果出来了。”   莽撞的护士从门外走进,将报告递给陈医生,那一大叠报告伸手一递,触碰到郁朵紧张颤抖的手,郁朵没拿稳,一滑,手机掉了。   “不好意思傅太太,我不是故意的!”护士忙将手机捡起递给郁朵。   郁朵心跳如战鼓,给黑屏的手机解锁。   指纹解锁失败。   指纹解锁失败。   指纹解锁失败。   输入密码。   郁朵颤抖着输入密码,继续长按那一大段文字,点击撤回。   ——超过两分钟,不能撤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医生看了眼结果,古怪笑道:“傅太太,恭喜你,怀孕三个月了。” 第35章   郁朵看着与傅司年的聊天界面上, 自己发出去的大段文字,双眼发直。   摊牌了。   她和傅司年摊牌了!   怎么也没想到, 她和傅司年之间, 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戏剧化的形式摊牌。   是计划着哪天和傅司年摊牌的, 可那是在确定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傅司年的时候和他摊牌, 毕竟不能真让傅司年养别人的孩子吧?   都怪她太冲动了, 没等具体的结果下来脑子一热就……   郁朵现在就很后悔, 看着手机屏幕上发送过去的段落,悔到肠子都青了。   这上面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不爱你’, ‘我们离婚吧’之类的话,还不能撤回!   这让她怎么和傅司年解释?   “傅太太?傅太太?”   郁朵回神,双眼无神看向陈医生, “医生, 你确定我是怀孕三个月吗?那为什么刚才这份检查报告,你说有问题?”   她指向那份被陈医生指出不少数据破绽的检查报告,幽幽道:“这份检查报告, 也是我的。”   陈医生脸上笑容尴尬地悬着,眼睛在那份检查报告上瞟了一眼,眼珠子转了两圈,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个……其实也不能一概而论, 特殊情况得特殊分析, 也许是仪器导致的误查也说不定,我们院长和您母亲有交情, 您也应该了解我们医院的水准,您看这些,都显示您是怀孕三个月了。您如果对检查结果有问题的话……”   “不不不,没问题。”郁朵叹了口气,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医院。   已经确诊为三个月,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傅司年的。   手机微信上,也不知道是傅司年忙着没时间看,还是看了在想着怎么处理她,反正没有回信。   这个时候说点什么才好呢?   郁朵打开微信。   聊天界面上,透过屏幕传来的尴尬,她简直不想再看第二遍。   怎么解释呢?   ——刚才发的都是我逗你玩的?   ——老公对不起这不是我的真心话。   ——刚才有人拿枪指着我的头让我这么发的!   ——老公我手机被偷了任何人发的消息你都不要相信哦最爱你了么么哒~   ——老公,孩子是你的,只是之前医院误诊让我误会了,我之所以说我不爱你了是因为……   郁朵再次将输入栏里的字删掉。   发的时候有多潇洒,现在她绞尽脑汁想办法怎么圆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她都那么说了,傅司年又不是个傻子,就算她巧舌如簧,只怕傅司年也不会信的。   不过在那段话里,除了孩子不是傅司年的外,她并没有说谎。   之所以发的那么快,那么自然,那么急不可耐,或许是因为那些话是她憋在心里很久很久,一直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算了,说就说了吧。   郁朵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趁此机会……对!就趁着这个机会,和傅司年说清楚,最好是一刀两断!   反正她养得起孩子。   有了这个破罐子破摔的打算,郁朵反而不怕了。   她坦然回到傅家,坐在客厅沙发上,表情严肃地等着傅司年回来。   兴许是郁朵今日异于往常太过严肃,傅家上上下下的人倒没几个敢多问,以为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太太,怎么了?”还是连姨站出来问了两句。   郁朵微笑道:“连姨我没事,您别多想,您去忙自己的吧。”   虽然是笑着的,但连姨能感受到郁朵话里的强硬语气,心里猜测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也不再多问,毕竟她也只是个外人。   “那行,我去给您炖个汤。”   直到下午七点,郁朵的手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   傅司年什么意思?   无论是想好好聊聊,还是生气,都得给个回应吧?   就这么晾着她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傅司年没看到信息?   郁朵原本镇定自若的信誓旦旦,突然之间全被傅司年这招沉默是金给打得溃不成军,她正考虑着要不要和傅司年打个电话,或者给阿齐打个电话,旁敲侧击问问时,别墅外传来些动静。   还以为是傅司年回来了,郁朵起身一瞧,见到来人,眉心紧皱,竟然是之前和她争遗产的叔公。   遗产伪造事件,受牵连的其实不止乔桉一人,遗嘱上能得到傅司年百分之三十遗产的叔公,也被带到警察局调查了一番,但因为叔公年迈,且一口咬定自己老眼昏花,不清楚这事,将一切罪过推到乔桉头上,这才免于牢狱之灾。   但这事到底没过去。   傅司年回来了,叔公犹豫不决,总想着什么时候去傅家一趟,和傅司年好好谈谈,消了傅司年心底的疙瘩才好。   终于在一场疾风大雨后没忍住,来了傅司年别墅,企图打一把亲情牌。   “叔公?您怎么来了?”郁朵脸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叔公。   叔公客气坐下,脸上哪还有之前傅司年失踪时的嚣张,“我来找司年。”   郁朵见过叔公强要遗产的嘴脸,也被叔公刁难过,当下对他可不客气,“那您可来的不巧,司年还没回。”   叔公是来缓和关系的,哪里会对郁朵摆脸色,和蔼笑道:“没回?没事,我等他下班回来。”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朵朵,我待司年就像亲生儿子似得,之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叔公也是被乔桉蒙蔽了,你可千万别怪叔公。”   郁朵一听笑了,默默翻了个白眼,“叔公,您开什么玩笑呢?”   “不怪叔公,叔公就放心了,对了,司年他最近没事吧?失踪这三个月,在外头肯定吃了不少苦,这孩子,待会等他回来,我得好好看看他。”   郁朵看叔公这幅之前和她争遗产的嘴脸,不由得想起傅司年来。   身边的人个个各怀鬼胎,没一个对他是真心的,真是可怜。   ……可怜?   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竟然会觉得一个身价百亿的男人可怜?   还是可怜自己吧。   郁朵随意和叔公敷衍了两句,就听到别墅外车辆的声音。   傅司年大步从外走进,一如既往般的脸色和表情,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郁朵噌一声从沙发上站起,两手交叉绞在身后,沉默并略带不安地看着傅司年。   傅司年长腿站定在客厅里看着她,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搭在手臂上,衬衫领结马甲西裤皮鞋一丝不苟,一尘不染。   “你……你回来了?”郁朵原本是想理直气壮问一句,哪里知道自己这么不争气,话到嘴边心虚不已。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心虚的。   “叔公说,有事想和你谈谈。”   傅司年目光沉沉搁在她身上,最终放在她小腹上,眼神柔和不少。   一侧的叔公也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拄着手杖,泪眼蹒跚看着傅司年,满目的慈爱,“司年,你回来了?”   傅司年这才将目光转向叔公,眉心微拧,却还是走到沙发前,将西装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坐在叔公对面。   “叔公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话的表情一如既往,坐在傅司年身侧的郁朵还真有些猜不到此时傅司年是什么心思。   叔公含泪欣慰道:“今天过来,主要是想来看看你,失踪几个月,在外头,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他仔细端详着傅司年,叹了口气,“是瘦了不少,这段时间可得好好养养身体。”   叔公那副慈爱有加的脸,不知情的人见着,还真以为有多深的感情。   傅司年却不买账,表情依旧像是欠了他几百万似得,垮着,冷着。   “我知道了,叔公还有什么话想说?”   那冰冷的语气,郁朵都觉得尴尬。   从前虽然没看出傅司年待叔公有多亲热,但始终也是当亲人看待,每年那钱给的爽快,现在嘛,眼底的冷意确实显而易见,也就只有叔公脸皮这么厚,才能在这语气和目光下泰然自若。   “还是上次的事,司年,叔公得和你解释,不然叔公这强|占你资产的事,这一辈子都洗不清了!”叔公大声怒斥道:“这一切都是乔桉那女人在骗我!我也是在警察的解释下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乔桉搞的鬼,她找到我,说那遗嘱上有我的百分之三十,我一开始哪里相信,可后来乔桉让律师给我出示了不少的证据,说那遗嘱是真的……司年,你要相信,叔公当初也是被乔桉给骗了,不是出自叔公的本意!”   “好,这件事我知道了,既然您是被骗不知情,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傅司年起身,冷漠看着叔公,“您如果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让人送您。”   叔公立即便慌了,“司年,这这……叔公还有好些话想和你说……”   “叔公,今天太晚了,夜里不好走,我就不留您了,我刚回来,最近有些忙,可能没太多时间和您说话,没什么大事,您还是不要来了,”他高声道:“连姨,送客。”   连姨正从厨房出来,笑着对叔公说,“老先生,我送您?”   叔公紧握着手杖,也知道自己来这一趟傅司年不会给他面子,可没想到,这三言两语就打发他了,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起身,正准备离开时,就听到连姨对郁朵说道:“太太,汤炖好了在餐厅,您去喝了吧,这汤对孩子好。”   “孩子?”叔公猛然回头,惊疑不定问道:“什么孩子?”   说漏了嘴的连姨笑容半敛,尴尬站于一侧不说话。   “郁朵怀孕了?”叔公看着郁朵平坦的小腹,突然眉心紧皱,手心紧握着的手杖在地上敲了两下,无比心痛道:“朵朵,你当初不是说,司年没有生育能力吗?这孩子……”   叔公颤抖的手指着郁朵的小腹,“司年,以我的经验,郁朵这肚子可不像是怀孕的肚子,你可得好好查查这孩子几个月了!指不定是郁朵在你失踪的三个月里怀上的!”   如果是从前,郁朵可能还会支支吾吾两声,现在她可是拿着自己怀孕三个月的检查单,理直气壮道:“叔公,我怀孕三个月了!”   “三个月……”   傅司年嘴角轻笑,点头肯定,“是三个月没错。”   叔公质问道:“三个月?你当初不是说司年他没有生育能力,不能怀孕?”   傅司年回头看了郁朵一眼。   郁朵眼神回避。   “治好了。”傅司年说。   ————   送走了叔公,郁朵跟着傅司年上楼,鼓足勇气。   傅司年脸色不变,既没有因为叔公的到来而感到烦躁,也没有因为郁朵污蔑他不孕不育而感到生气,在郁朵看来,简直平静地可怕。   “那个……我先向你道个歉,之前,叔公带着阿语上门,说阿语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我一时冲动,就撒谎说你……不孕不育。”在不孕不育这四个字上,郁朵自己差点都没听清。   “当初叔公说阿语怀了我的孩子,你信吗?”   “……啊?什么?”郁朵一时愣了,半晌才回道:“不……不信。”   “我很高兴你愿意相信我。”傅司年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解着袖口原地沉默片刻,转身,沉沉看着郁朵,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如果我说,我不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也不介意你的心在不在我这里,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成你最讨厌的样子,我愿意全方面去了解你,尊重你,信任你,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这样,你还要和我离婚吗?”   傅司年手机屏幕在郁朵眼前亮起。   屏幕上正是郁朵发给傅司年那一段要求离婚的话。 第36章   看着自己在医院义正言辞发给傅司年的那段话, 不心虚是假的。   隔着手机屏幕和网络,心底憋着的话趵突泉似得突突往外冒, 勇气十足, 一搁人前, 心虚到不敢和傅司年对视。   可傅司年说的那番话, 在郁朵脑子里, 振聋发聩。   他刚才说, 愿意全方面去了解、尊重并信任自己,还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   真的假的?   这是郁朵脑海里的第一反应。   傅司年这么有耐心?   等等, 刚才傅司年也说了,不用在他面前伪装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也就是说, 傅司年都知道了?   他其实早就看穿了一切只是不说而已?   什么时候知道的?   郁朵心底突然间就惴惴不安。   果然, 女人的第六感太准了,之前她总觉得傅司年盯着她看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给看穿了, 没想到不是错觉而是真的。   一想到之前傅司年可能像是在看猴子似得看自己,郁朵心里那一丁点的胆怯一扫而空,抬眸,看了傅司年一眼。   傅司年眉心紧皱, 双眼直逼向她。   许是傅司年居高临下给她的错觉, 他这个表情和态度, 哪里像是要给予充分的尊重信任?   对视的瞬间,尴尬和怒火给了她不少的勇气, 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傅司年沉眸紧盯着她脸色,在观察郁朵是否会因为他一番话而翻脸,犹豫片刻,言简意赅:“回来之后。”   郁朵猜测大约是自己在傅司年失踪期间,自以为没人知道的所作所为,被傅司年查到了。   大意了。   不该那么放纵的。   郁朵有些紧张。   傅司年看着她背在身后因不安而扣在门框上的手指,明白了郁朵下意识的小动作背后的小心思,抬手,郁朵一惊,往后退了一小步,眼神警惕看着他。   抬起的手停滞在半空,傅司年无奈道:“你躲什么?”   郁朵后知后觉,也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大,虚虚笑了两声,“没什么。”   意识到郁朵潜意识里对自己的惧怕,傅司年表情严肃且认真,说:“我们谈谈。”   “谈?”   “认真谈谈。”   郁朵坐在傅司年对面,浑身写满了我不想谈,但傅司年看过来的那一秒,脸上却刻着‘行,我们谈谈’的严肃与认真。   她是真不想和他谈,更何况还是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   傅司年坐在她对面,挺拔后背往后一靠,自上而下看着郁朵,当他看到郁朵脸上那如丧考妣的表情瞬间拘谨后,意识到自己在公司那套带回了家里,身形不自在地朝前坐了坐,不怒自威的面容缓和了些,清了清嗓子,声音温和不少。   “我们是夫妻,我认为夫妻之间,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你发的那条信息我看了……”   “信息里说的不是真的,”郁朵捂着小腹,至少这孩子是傅司年的,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让傅司年以为是别人的孩子,那可太冤枉了,“孩子是你的,是我弄错了,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医院的诊断报告。”   傅司年眉心微挑,“那你还想和我离婚?”   之前提离婚,那是郁朵以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傅司年的,虽然当时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可到底给傅司年戴了绿帽子,既然走不掉,这孩子又不能打掉,总不能真让傅司年给别人养孩子,反正他俩之间的婚姻从前是靠着保命来维系的,现在傅司年没死,她也没必要再战战兢兢的保命过日子,和谐社会,傅司年还能光天化日之下干出伤天害理的事?   再者说,她又不是养不起孩子。   郁朵看着他,鼓起勇气将事情摊开了说,“你刚才不是说尊重我吗?那条信息里我说得很清楚了,我并不喜欢你,当初我嫁给你,是因为酒会糊里糊涂的和你睡了一觉,是你觉得毁了我的清白对不住我所以才-->>   娶的我,在那之前,我们一次也没见过,我相信你对我也没有太多的感情,至于这些年,你回家少,我们见面的时间也不长,感情自然也没有多少,我不想霸占你妻子的位置,我们都还年轻,你身价两百亿,长得帅气,事业有成,以后会遇到自己真正想珍惜的女人,你这次失踪也让我想清楚了,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我连……怀孕后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我都无法确定,你确定还要我继续做你的妻子?”   这话说得够清楚了吧?   郎无心妾无意,凑合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郁朵静默不说话。   “是因为你的前男友回来了?”   郁朵猛地看向他,“不是这个原因!我现在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你不要误会!”   傅司年显然愉悦不少,“既然如此,那我不同意离婚,更何况你还怀了我的孩子。”   “我知道,孩子出生,还是会叫你爸爸的,你想来看他就看他,我不会阻拦你。”   傅司年神情严肃,显然不同意郁朵这番话,沉声道:“可是孩子健康成长,需要一个健全的家庭,我决不会让我的孩子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长大!”   健全的家庭?   郁朵默默翻了个白眼。   傅司年还好意思在她面前提健全,从前早出晚归,和阿齐以及乔桉住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多多了,结婚三年,没带她出席过任何酒会,没有旅游,没有惊喜,所有赠送的礼物毫无新意,心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整得她每天跟守活寡似得。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傅司年虽然不爱她,可是她也不爱傅司年。   傅司年心不在她这里,她的心也没在傅司年那,谁也不欠谁,挺公平的。   “一个将两个人强行绑在一起的家庭,对孩子也不好。你放心,我会好好教育他的。”郁朵心跳不停,想想今天还真是大胆,仗着肚子里有宝宝了,胆大包天,该说的不该说的,敢说的不敢说的,全在傅司年面前说了个明明白白。   她悄悄观察着傅司年脸色变化,傅司年可千万别突然翻脸不认人。   傅司年脸色倒没什么变化,他静静地看着郁朵,书房内柔和的灯光在他身后映出一大片阴影。   “你这是铁了心要和我离婚?”   郁朵咬牙点头。   傅司年低头,缓缓手指转动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面容沉重一言不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她哪里知道傅司年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郁朵越看越坐立不安,缓缓起身,脚下一步一步往外挪,“咱们今天就先谈到这吧,离婚协议等你哪天有时间……”语气一顿,改口,“离婚协议还是尽快吧,我累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了。”   郁朵绕过沙发往门口走去。   傅司年静静看着她的背景,突然起身,“等等。”   郁朵脚下一滞,嘴角扯出一抹笑,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你确定要和我离婚?”   “……确定。”   傅司年一步逼近她,“不再考虑考虑?”   “我已经考虑很久了。”   傅司年斩钉截铁,言简意赅,“我不同意。”   “你刚才还说你会尊重我的,现在你单方面……”郁朵突然想起傅司年公司的事,“如果你是因为最近争取的十大杰出青年人物的话,我可以配合你,等适当的时机咱们再离婚也行。”   傅司年打断她,说:“我身价两百亿。”   “?”郁朵不解看着他。   傅司年将她逼到墙角,低头俯视着她,咫尺的距离,郁朵双眼乱瞟,一双眼睛的焦点不知道该放哪才好。   “一个身价两百亿,长得帅气,事业有成的男人,你确定你不要了?” 第37章   傅司年身形宽阔, 横挡在郁朵身前,挡住了面前所有的光。   郁朵心跳更甚, 以一副不可置信且略带震惊的目光看着傅司年, 放在身后的手不知所措地捏紧了门把手, 霎时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是傅司年说出来的话?   “你……”   “我什么?不是你说的吗?身价两百亿, 长得帅气, 事业有成, 这么优秀的男人,你还能找到第二个?”   ……就事论事, 虞洋也不错,长相帅气,留学归来, 性格温和, 虞家家业虽不如傅氏,但也算数一数二,怎么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当然, 这话郁朵也就在心里说两句。   “如果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尊重你,信任你,我愿意学着去做一名合格的丈夫, 承担丈夫该承担的责任, 你会放弃现在离婚的念头吗?”   郁朵登时心乱如麻。   从医院回来之后, 她做了一整天的心理建设,做好了今晚上和傅司年摊牌离婚的准备, 也认为傅司年在听到自己摊牌说离婚的事,必定暴跳如雷,可哪里知道今晚上傅司年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对她深情款款说了这么一番话。   “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我不会轻易让你失望,我也希望你能对我坦诚相待,”   傅司年那双似乎能把她看穿看透的眼睛一瞬不瞬望着她,迫切想得到一个答案。   郁朵思绪来来回回,最终说出一句:“我考虑一下……”   “行。”傅司年说。   ————   夜色愈浓。   整个别墅陷入一片浓郁黑暗的沉静,傅司年书房的门悄悄开了一条缝。   一束光沿着那条缝照进书房,看清了书桌后人的轮廓。   郁朵从这束光中露出半张脸,她支支吾吾,说:“离婚的事……先放放吧。”   良久,隐匿在书房书桌后的傅司年才低声‘嗯’了一声。   郁朵轻轻将书房门关上,在纠结以及忐忑不安的表情中,长松了口气。同样,在黑暗书房内的傅司年往后轻松一靠,松开紧握着的座椅扶手的手,全是水渍汗意。   离婚危机就此揭过。   ————   郁朵知道,她怀孕的事瞒不了多久。   昨天她去检查的医院院长和郁国辉有点交情,怀孕的事,那院长定会和郁国辉提起。   果不其然,翌日下午郁国辉就带着郁夫人上门来了。   自傅司年回来后,这还是郁国辉和郁夫人第一次上门来,因着生意场上的关系,郁国辉和傅司年见过几次面,两人聊过几次,倒是郁夫人,一直不大喜欢傅司年,每每见着傅司年,心里总想着当初郁朵是为什么嫁给的傅司年,但又碍着商场上傅氏的强势,她也不能给傅司年脸色看,总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免得糟心。   可这次不同,传到她耳朵里,郁朵怀孕了。   郁夫人立马和郁国辉来了傅家。   只一眼,郁夫人就看出郁朵那肚子不像是三个月的,她悄悄问郁朵,“几个月了?”   “三个月。”   “你可别骗妈妈,你这肚子,两个月我都嫌大。”郁夫人看了眼在茶室喝茶聊公事的傅司年和郁国辉,低声问道:“你和妈妈说实话,这孩子,是不是傅司年的?”   “是他的。”   “你得和妈妈说实话,那医院的院长和你爸爸有点交情,到时候可以给你……”   “妈!”郁朵握着她的手心,低声道:“真的是傅司年的,三个月了,您就别担心了,肚子虽然看起来不像三个月大,可是检查结果的的确确是三个月。”   郁夫人定定看了她一眼,最终沉沉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孩子是傅司年的,那我也不说什么了,不过朵朵,既然你和司年有了孩子,那虞洋那边,妈妈也不逼你了,你可得把握好分寸,和他说清楚,知道吗?以后和司年好好过日子。”   郁朵无声叹气,她对虞洋原本就没有任何的想法。   “可是你们这日子……得改改了。”   “改?”   “妈妈不是想对你们夫妻两个的生活指指点点,可是你心里得有数,像之前那样,傅司年在外莺莺燕燕左右逢源,他自己心理从来没个数,还觉得自己特正直特爱你,自己什么错都没有……”郁夫人白了傅司年一眼,“从前你不说就算了,现在你可是有孩子的人了,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郁朵倒没郁夫人这么想,她无所谓得很,依着昨晚傅司年对她的态度,像是改邪归正不会对她动手,她现在倒有点‘母凭子贵’的感觉,翻身做主人。   “能过过,不能过离呗,反正我又不是养不起孩子。”   郁夫人张嘴就想反驳郁朵,可这话仔细一琢磨,也没错。   “也是,咱们郁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   ————   郁国辉和郁夫人一走,傅司年随意问了两句,“刚才和妈说什么?挺开心的?”   “没说什么,就唠唠家常,”郁朵想起她妈说的那番话,心里盘算着这事,对傅司年-->>   说:“我可以养只猫吗?”   “猫?”傅司年凝眉,表情不太愿意,毕竟郁朵怀孕了。   “不行吗?”   傅司年在郁朵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无奈点了个头。   没过多久郁朵就接到了傅司年让阿齐送过来的猫。   是只温驯漂亮的布偶,是只三个月大的小猫,雪白的毛发,蓝色剔透的眼珠子好看极了,小奶音叫唤两声就不叫了,很乖,被郁朵抱在怀里,动也不动,让摸让抱。   “大嫂,这猫平时您逗逗乐就算了,别总抱着,对孩子不好。”   郁朵抬头微微一笑,“行,我知道了,谢谢你特意给我送过来。”   “那给它取个名字?”   郁朵抚着布偶柔顺的毛发,古怪一笑,“等你大哥回来再说。”   晚间傅司年回来,见郁朵和连姨围着猫转,不由得说了两句,“连姨,朵朵怀孕了,家里又养了猫,以后这卫生方面劳烦您多费心。”   连姨对这猫儿也喜欢得很,当即笑道:“那当然,先生放心。”   傅司年走进,摸了两把猫儿身上的毛发,却始终觉得这猫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紧皱的眉心一直没松开过。   郁朵抱着猫不放,拎着它的两只粉嫩的小爪子,对傅司年笑道:“司年,给它取个名字吧?”   “你取吧。”   “我取?这可是你让我取的。”郁朵想了想,狡黠笑道:“不如就叫司司吧。”   “丝丝?”   “你如果觉得不好,就叫年年?”   “丝丝?年年……”傅司年读懂了,看了郁朵一眼。   “我开玩笑的,”郁朵认真想了想,“那就叫多多吧,怎么样?”   多多,朵朵。   多像啊。   给只小猫取名,傅司年没觉得这是件什么事,点头。   郁朵肚子里的孩子才三个月,肚子不大,行动也还方便,只是在家安胎,傅司年公司上班,家里能说得上话的也就连姨,少不得有些寂寞,多了个多多,也就没那么枯燥。   “多多,这边。”郁朵拿着逗猫棒,在别墅门前草坪逗着多多。   多多和普通的猫不一样,平时别看它是个文静的女孩子,喜欢趴着不动,可只要一来人,立马迎了上去,柔柔地叫两声,像是投错了猫胎,应该是个小狗才对。   “太太,玩了也好一会了,我带多多去洗澡,您也回去休息休息?”多多的卫生问题一直是连姨特别注意的,恨不得一天给它洗三个澡,即使郁朵一直强调多多身上没那么多细菌,没必要。   郁朵看了眼天边暮霭沉沉,将怀里的多多递给连姨,多多温驯的任由连姨抱过去。   郁朵不由得感叹,这只猫太乖了。   “连姨,您今晚麻烦您帮我收拾收拾行李,明天我回趟家。对了,我妈对动物毛发过敏,而且我看司年也挺喜欢多多的,多多我就不带过去了,您多照顾它。”   为什么回家连姨也不好多问,只说:“行,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   临睡前郁朵将明天要回家的事和傅司年说了,只说是想家里了,回去住两天。   傅司年也没多说,只说那天想回就给他打电话,他去接。   翌日郁朵去了郁家小住两天,傅司年工作忙,原来顾忌着郁朵在家,也没怎么公司加班,多是将工作带回家里,早早回来,如今郁朵不在,他早出,更晚归了。   公司的事堆着,重要的合作项目还没拿下,傅司年这段时间以分钟计算,凌晨时分终于下班离开公司,早就和连姨打过电话不用等他,披星戴月而归,屋内只亮着一两盏小灯,他径直上楼。   一整天的工作让他身心俱疲,现在只想洗澡睡几个小时,养足精神,以便有精力对付明天堆积如山的工作。   刚推开房门,寂静的房间传来一两声微弱的猫叫以及利爪挠抓的声音,傅司年低头一瞧,多多从卧室书桌上一跃而下,迈着优雅的猫步走近他,停在他脚边。   这段时间多多被郁朵和连姨照顾得不错,长个不少,幽兰碧绿似得眼睛也越发的清澈,抬头一瞬不瞬地望着傅司年,嘴里喵喵叫两声,在这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明显。   傅司年蹲下身将多多抱起,抚摸着它身上柔顺的毛发,“你在等我?”   多多窝在他怀里叫唤两声,“喵喵……”   傅司年微微一笑,想起了郁朵,“你的主子把你养得不错,过两天我带你去接她回来,好不好?”   “喵喵……”   这也是傅司年第一次养宠物,宠物这么听话真挺让他顺心的。   他将多多放猫窝中,自己进浴室洗澡,洗过澡后一出浴室门,便瞧见原本睡在猫窝的多多如今睡在床上,雪白的身体窝成一团。   傅司年也没想着将它抱到猫窝里去睡,仍由它睡下,自己则掀开被子,刚躺下,多多蹭着蹭着就蹭到了他怀里。   傅司年看着自己怀里的多多,无奈失笑,“怎么和你的主人一样……”   这话脱口而出,但瞬间就让傅司年愣了。   看着在他怀里蹭成一团的猫儿,沉默许久。 第38章   多多不能理解主人的沉默, 它窝在傅司年怀里,伸出殷红的舌尖, 在傅司年手背上浅浅舔|舐。   傅司年回神。   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 他才猛然被点醒, 在从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每天下班回家, 还未下车, 就能看到站在大门口的郁朵,眼底带着惊喜与期待, 等待着他回来。   无论多晚,即使是加班到凌晨,只要他一进房间, 床上熟睡的人会立马惊醒, 接过他的外套,帮他放洗澡水。   从郁朵身上所感受到的体贴与温情,是他奔波忙碌前二十多年所不曾感受到的, 甚至于在后来很多夜晚回家的日子,门前那一抹被灯光拉得老长的身影是他拖着疲惫身躯回家的唯一慰藉。   他以为郁朵是爱他的,他也相信了,如果不是那离奇的三个月, 或许现在, 两个人还会和从前一样。   看似毫无嫌隙, 恩爱无比,但其实实际上, 郁朵那颗心早就远走高飞。   许是困了,多多从他怀里爬出,钻进被窝中呼呼大睡。   朵朵,多多……   傅司年蓦然失笑,“你是你主人来暗示我的吗?”   多多扫了扫尾巴。   这晚上,傅司年彻夜未眠。   他想,在这件事上,他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他必须承担起所有的后果,也必须向郁朵解释清楚。   然而就在傅司年准备去郁家接郁朵的前夕,一则由知情人士透露的文章一夜之间爆红,文章里详细说明了当初傅司年与郁朵初见的经过,是傅司年见色起意,给郁朵酒中下药,迷|奸的郁朵。   细节说得煞有其事,仿佛就在现场,甚至连当时两人各自喝的什么酒都详细写明,文章下还有当年一段监控的几张截图,一张为郁朵踉踉跄跄进酒店房间的图,还有一张则是傅司年进房的图。   这种事其实已经过去,且两名当事人如今成了夫妻,没什么好提的,关键就在于傅司年的身份。   当年的傅司年可是十大杰出青年奖项的获得者之一,是政府选□□的正能量人物,如今翻出旧账,获得这奖项的人当年可能有着迷|奸女性的恶行,无论是真是假,政府都得给民众一个交代。   文章传播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傅司年在第二天就接到了有关部门的电话,希望他能配合调查,同时,傅氏股票呈持续下跌状态,傅氏人心不稳,对傅司年颇有微词。   如果这事属实,不用说,接下来傅氏集团和政府签订的项目估计也会成为泡影。   “大哥,查到了,是……”   傅司年说:“是秦邵。”   这是明摆着的事,项目如果砸了,最大受益者是秦氏,秦氏与傅氏敌对多年,至于能将当时的场景添油加醋还原,只能是乔桉。   乔桉这个人是傅司年的助理,在傅司年身边五年,由她爆料,有很高的可信度。   “大哥,舆论现在被我们压下去了,但是项目那边可能不太乐观。还有,乔桉说,想见您一面。”   傅司年冷笑一声,不置一词。   自上次乔桉从傅家被警察带走之后,傅司年便再也没见过乔桉一面,从前他看中乔桉的能力与美貌,但在他这里,乔桉的定位,一直是他的得力助理,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这次离奇经历,乔桉依然是他的得力助手,他不会亏待她。   下午四点,拘留所的会见室内,乔桉成功见到了傅司年。   不复从前在傅司年身边忙前忙后依然光彩照人的模样,现在的乔桉在拘留所这一个月内,憔悴了不少,一头被不少座上客夸赞的性感长卷发如今枯萎失去光泽,如同一头枯草,面容凹陷,宽大的囚服下晃着干瘪的身体。   她手上戴着手铐,坐在傅司年对面。   “听说你想见我。”   乔桉抬起头来,那双疲惫的眼睛认真看着他,干枯发裂的嘴唇紧抿着,却又突然咧嘴笑着开口,“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是不是觉得我罪有应得?”   傅司年沉默看着她,没有说话。   乔桉自顾自道:“我在你身边五年,帮了你五年,我为你付出了五年的青春和一切,现在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   傅司年往后一靠,冷冷看着她,纠正她,“第一,你帮了我五年我不可否认,但这五年你明码标价,我也有开给你工资,在这方面,你不用和我提为我付出了一切和青春,因为我让你有了金钱方面的回报,是你贪心。第二,在你决定和秦邵合作的时候,我就没有任何想对你说的话了。”   “是啊,在你眼里,我永远都只是一个助理,你公司的一个员工而已,我和你公司其他上千员工没什么区别。那郁朵呢?”   傅司年皱眉,“这件事和她没关系。”   “没关系?”乔桉轻轻笑了起来,“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三年前你会娶她,明明你和她在那之前从未见过。”   “如果你今天想见我-->>   ,只是想和我闲聊,不好意思,我时间有限。”傅司年作势起身。   “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是我说的。”   傅司年站定看着她。   “你就不想听听我的条件?”   “威胁我?”   “傅先生,这确实是你不能拒绝的威胁,我想您的妻子现在应该也知道了这件事,你说,如果她知道,当初荒唐的一晚上,是你精心策划的,她会怎么想?”   傅司年冷冷看着她,“无中生有的一件事,说的人多了,就成了事实?”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相信的人有多少,相信的人多了,傅先生你百口莫辩。不过傅先生只要答应放我出去,了结这件事,那么我保证,一定会为傅先生解释清楚,毕竟当时,是我全程照顾的傅先生。”   “你知道你犯的最大一个错误是什么吗?”傅司年冷冷丢下四个字,“自以为是。”   乔桉牙关紧咬,狠狠看着傅司年,“我是不是自以为是,你应该很清楚。”   “在我身边五年,你到今天还自以为是的用一件无中生有的事来要挟我放过你,你自以为是的以为,这件无中生有的事能扳倒我,你甚至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秦邵成为了你的靠山,你就能为所欲为,乔桉,是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还是把我看得太轻?傅氏经过多少风风雨雨你应该清楚,如果你够聪明,就不该用这件事来要挟我!”   “傅司年,那郁朵呢?你就不担心郁朵知道这件事信以为真?”乔桉眼底渐渐红了,“我不明白,三年前那晚之前,你和郁朵一面都没有见过,可是你却愿意娶她,对你而言,娶谁都一样,为什么你不能娶我?”   傅司年不置一词。   “我陪了你五年,那些年我陪你参加了无数的酒局,我喝到胃出血,被那些男人揩油,我为了你和那些男人纠缠赔笑脸,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如果你娶谁都一样,为什么不能娶我?”   “你为什么会认为,娶谁都一样?乔桉,如果你当初不背叛我,我会给你事业,以你的聪明能干,会找到一个优秀的男人,不管那个男人爱不爱你,他永远都不敢背叛你,因为傅氏会成为你的靠山,但现在你和秦邵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我对你很失望。”   傅司年不再和她说话,转身欲走。   眼看着傅司年将要离开会客室,乔桉猛然起身,双手紧抓着桌沿朝他身后大喊,“如果三年前那晚是我和你,不是郁朵,你会娶我吗?”   傅司年没有回答。   乔桉大喊:“你说啊!你会不会娶我!会不会!”   但傅司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会客室门口。   “先生,是回公司吗?”   坐上车的傅司年揉着眉心,“去郁家。”   “好的。”   车辆启动,调头傅司年坐在后座闭眼小憩。   在这件乔桉无中生有的事里,傅司年毫不惧怕,唯有一点他没有底气,那就是他不知道郁朵会怎么想。   如果郁朵相信了这件事,他该怎么解释。   车开到半路,傅司年手机响了,他接过一听,是郁朵。   “喂,老公,你在哪呢?我来公司给你送饭怎么不见你人?”   两个小时前,在郁家养胎的郁朵被一脸怒火的郁夫人扔过来一个平板。   “怎么了?”郁朵拿起平板看了一眼,看那则编的有鼻子有眼的文章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笑出了声。   “笑?你还笑?你没看见那上面写的?”郁夫人恨铁不成钢。   郁朵一脸茫然,“看见了,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三年前你和傅司年糊里糊涂睡一起,是傅司年早有预谋的!朵朵,他给你下药啊!你看看,这照片都有!”   虽然说郁朵穿过来时已经和傅司年在那啥了,没有经历在走错房间之前的事,但郁朵心里清楚,真没有下药这一茬。   她无奈解释说:“妈,当时的事我比您清楚,没有下药,真的是喝醉走错了房间,稀里糊涂就……”   “哼!”郁夫人不听。   “……”郁朵叹了口气,继续看这件事后续的相关报道,据说这是傅司年身边五年的助理爆料出来的,五年……那就只能是乔桉了。   行了,明白了。   三年前傅司年似乎在选什么十佳青年,和她稀里糊涂睡了,为了名声不得不娶了她,现在又是选一个什么十大杰出青年,在这关头爆出当年的事,因为什么显而易见。   “夫人,小姐,饭好了。”   郁朵看着满桌丰富的饭菜,笑着对家里的保姆说道:“帮我拿个便当盒,每个菜都装点。”   “好的小姐。”   郁朵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关键时刻,咱们一家人还是得一致对外,宝宝,你说妈妈说得对不对? 第39章   当郁朵提着便当盒走进傅氏大楼时, 还没引起什么轰动,毕竟这些年郁朵居家多, 大众场合之下很少露面, 认识她的不多也不奇怪。   秉着想给傅司年一个惊喜的想法, 郁朵亲切询问前台, “你好, 请问你们傅总现在在公司吗?能方便告诉我他现在的位置吗?”   前台小姑娘看了她一眼, 在郁朵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多看了两眼,同时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顺手去接,而前台另外两个小姑娘各自埋头忙着自己的事,没空搭理她。   电话里嘀咕好一阵后, 那名前台小姑娘这才挂了电话看向郁朵, 仔细打量了一眼,以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反问她:“小姐,请问您和傅总有预约吗?”   “没有, 不过我是……”   “不好意思,”小姑娘微笑并打断她的话,“没有预约的话我们这边无法帮您安排。”   郁朵无奈,拿出手机准备和傅司年打个电话。   电话还未拨通, 就听见其他两个前台小姑娘相互几个眼神就凑到了一块, 小声嘀咕。   “那篇文章你们看了吗?你们说傅总当年……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吧, 听说是乔桉爆料的,我觉得有几分可信度, 毕竟她在傅总身边那么多年,什么事都是经她的手,她知道傅总的私事正常。”   “我也觉得是真的,无风不起浪,那文章里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细节都有,还有监控,更何况这种事作假,是要承担后果的。”   “那傅总的太太当年岂不是被傅总……”   “可是傅总和傅太太不是挺恩爱的吗?而且傅总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人。”   “嘘,小点声,别说了,做事吧。”   郁朵躲在一侧佯装打电话,却将讨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也是,这事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傅司年公司的员工私下讨论不可避免,想了想,她径直拨通了傅司年的电话。   “喂,老公,你在哪呢?我来公司给你送饭怎么不见你人?”   接待郁朵的前台小姑娘狐疑看了她一眼,郁朵继续道:“前台说和你见面需要预约,那我可以预约一个午饭时间吗?”   电话那头的傅司年无奈失笑,“你把电话给前天,我让她带你去我办公室等我。”   郁朵瞧见了正从公司大楼外被簇拥着进来的阿齐,笑道:“不用了,我看见了阿齐了,你快点回来,饭菜都快凉了。”   挂断电话,郁朵朝着阿齐方向挥手,“阿齐!”   阿齐正边走和身边的助理交代工作事宜,冷不丁听到一熟悉的声音,脚下一滞,循着声音望过来,就瞧见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的大嫂正站在那朝自己挥手。   顾不得和身边的人说太多,扔下一干人等,阿齐径直朝着郁朵快步走去。   那几个前台小姑娘忙起身,“齐副总。”   “大嫂,您怎么来了?”   郁朵将随身携带的便当盒给他看,“我是来给司年送午饭的,结果等到现在也不见他回来。午饭时间还在外面奔波……你老实告诉我,这段时间他是不是忙于工作没有好好吃饭?”   阿齐正想说话,郁朵又埋怨道:“我都叮嘱过他很多次了,这次趁着我怀孕回家休息两天,就整天不着家,我让连姨给他炖了三年的汤养胃,只怕现在又功亏一篑了,你也不知道劝着点他。”   几个前台小姑娘暗自眼神交流,最后小心看向郁朵,心里揣测着自己刚才私下议论的那番话,有没有被郁朵听到。   “我……”   多说多错,郁朵忙打断他,“你先带我去司年办公室吧,我去那等他。”   “好,大嫂,这边。”   郁朵回头看了几个前台小姑娘一眼,温柔笑道:“一个身在监狱里的人说的话,还是不要全信为好,对吗?”   那小姑娘眼神飘忽,只尴尬点头,“对……不能全信。”   四周有员工注意到这的动静,似有若无的目光以及窃窃私语声传来,甚至还有人悄悄拿出了手机,阿齐注意到正想呵斥,却被郁朵拦下。   她朝阿齐悄悄眨眼,低声说:“没关系。”   闹得越大越好,最好人尽皆知。   傅司年的办公室还是郁朵第一次来,上下左右打量一遍之后,将便当盒放一侧的小厅桌上,坐沙发上等傅司年回来。   “大嫂,您喝点什么,我给您去倒。”   “不用了,”郁朵说:“我知道你们最近忙,不用招呼我了,去忙你自己的吧。”   无论如何她和阿齐之间都有那一个芥蒂在,虽然现在两个人默契不提了,可怎么也不能当没事发生过。   气氛逐渐尴尬。   “那行,大嫂你有什么事就直接找……找办公室外的助理,她们会办妥的。”阿齐本来是习惯性的想说找他的,可话到嘴边,想起大哥之前的叮嘱与警告,硬是将话给咽了下去。   看着郁朵微微隆起的小腹,和放在桌上的便当盒,阿齐沉默着离开。   郁朵松了口气。   等门关上,郁朵这才起身,环视傅司年的办公室。   宽敞舒适,简单简洁,办公室内没有过多的装饰,书桌上除了堆积的文件和电脑之外,也没有傅司年过多的私人物品。   郁朵坐在宽大舒适的办公椅上,往后一靠,慢悠悠转了一圈。   空荡荡的桌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傅司年办公桌上少了一张她的照片。   以后有机会,让傅司年给放上。   等了二十来分钟,郁朵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这傅司年怎么还没回。   迎着玻璃窗外金色的阳光,郁朵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   她在孕期,本来就容易累容易困,从郁家到傅氏集团这边,车程一个多小时,晃晃悠悠在车上早困了,现在一沾椅子,眼皮看着往下掉,撑不住了。   等傅司年回来时,一眼便见着坐在办公桌后明显睡着了的郁朵。   脚下一滞,挥手让身后跟着的人离开,自己则将门关上,轻声缓步走到桌前,看了眼郁朵熟睡了的面容,傅司年躬身,蹑手蹑脚将郁朵抱起。   郁朵虽然嗜睡,但最近睡眠不太好,稍稍一点动静就被惊醒,就在傅司年将她放沙发上的瞬间,郁朵猛然惊醒,眼中茫然的焦距定格在傅司年脸上时,松了口气。   “你回来了?”   傅司年手一僵,郁朵从沙发上坐起。   “嗯。”   “吃饭了吗?”   “还没。”   “给你带的便当放桌上了,”郁朵打了个哈欠,“可能有点冷了,你热热吃。”   傅司年将便当盒拿过来,揭开还是温热的。   他端过来,坐沙发上。   “都是你喜欢吃的,”郁朵手托着下巴看他,故意若无其事问道:“文章里写的是真的吗?”   握着筷子的手一滞,傅司年转头看她。   郁朵垂头,唉声叹气说:“文章我看了,写得挺符合当时的情形的,其实我现在想想,还是挺能带入当时的情况,所以我就有点迷茫,老公,你说我应该相信谁?”   看着郁朵嘴角那一抹狡黠的笑意,傅司年就知道她是故意的,继续吃饭,“你相信一个身在监狱里的人说的话,还是相信我?”   “可是乔桉说得有理有据,身为当事人,当时的事的确很奇怪,老公,你就没有要和我解释的吗?”   傅司年侧眼瞧她,“纯属胡说八道。”   郁朵歪在沙发上,看着他将饭吃完,又环视一圈办公室,“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你办公室,真大呀。”   傅司年将便当盒收拾好,没敢说话。   打了个内线电话,让助理将便当盒收走,傅总太太来公司给傅总送便当的事全公司都知道,那名助理没敢多留,也没敢看太久,只看了郁朵一眼便匆匆走了。   倒是郁朵,叹了口气,“你们这种大公司的助理,都这么漂亮吗?”   尚在喝水的傅司年差点被呛到。   “应该不止这一个助理吧,好歹也是大公司的老板,怎么说也得有助理团?年轻漂亮,每天都能见面,挺养眼的。”   傅司年在那离奇的三个月里就知道郁朵不是表面上那个乖巧温柔的女人,又从多多事情上明白,她更不是单纯毫无心机,她想得到的,想表达的,或许不会直说,但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你,点醒你,让你自己明白。   所以这番话是有点不满和怨气,还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   他端着水杯,坦然道:“都是阿齐安排的。”   “阿齐?”郁朵疑惑看着他。   “招聘助理这点小事我没时间管。”傅司年喝了一大口水,放下水杯,走过去从背后亲昵环抱住郁朵,双手手心放在她小腹上,“什么时候回家?”   “再等等。”   “等什么?”   &nbs-->>   p; “我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就是想再等等,况且在我妈那,也挺好的。”   傅司年没有说话,久久才闷声嗯了一个字。   ————   郁朵出现在傅氏集团,给傅司年送无法的消息不胫而走,照片,文字满天飞,加上有心引导和营销,不少人开始质疑之前那则文章的真实性。   你说当初傅司年是迷|奸的傅太太,可傅太太这幅关键时刻秀恩爱的样子也不像是文章里说的那样,两人之间分明有真爱,更何况傅太太肚子里还有了孩子。   当然,也有小人反驳猜测说,这事肯定是傅司年在家嘱咐或威胁过傅太太,毕竟傅太太如今都有了孩子,这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这出秀恩爱,不过是做戏而已。   就在郁朵以为这事将会继续发酵吵下去时,傅氏集团法务部律师函不要钱的往外发,删帖公关,一顿操作猛如虎,短短几天,风平浪静,不见端倪。   到这个份上,行业内许多人才突然点醒。   傅司年早就不是当年的傅司年,他的手段和能力,随着他的野心的高涨而越发强势,这件事于他而言,不过是件不费吹灰之力便足以摆平的小事。   紧接着,傅氏集团宣布启动城东项目,签约仪式开了记者会。   记者会上傅司年稳如泰山,面对政府代表,不卑不亢,态度谦和不失礼,签订了协议。   这项目是政府一重大项目,电视上有两分钟的时间对签约仪式进行报道。   “这项目被傅氏签下,以后就是傅氏一家独大了。”郁国辉不由得唏嘘。   郁夫人看了两眼电视,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还好那件事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我饶不了傅司年!”   当年郁朵和傅司年稀里糊涂睡了一晚的事,现在郁夫人还记在心里,连带着总看傅司年不顺眼,没毛病也总挑出些毛病来。   “夫人,虞洋虞先生来了。”   “别让他进来,就说我不……”‘在’字还未说完,郁朵就瞧见虞洋大步往里走,眼神急切,表情严肃。   郁朵叹了口气,内忧外患一大堆。   郁夫人看了郁朵一眼,忙起身笑着对虞洋说:“虞洋,今天怎么有空来伯母这?”   “伯父伯母,很抱歉突然过来拜访您,”虞洋嘴上说着这话,眼睛却往郁朵身上瞟,“我找郁朵有点事。”   “虞洋啊,伯母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朵朵现在怀孕了,情绪不能太激动,你怎么说也得为朵朵着想才是,要不,之后再谈?”   虞洋站着没动。   郁朵叹了口气,“妈,没事,就随便说两句。”   “那行,你们聊。”   说完拉着郁国辉走了。   客厅内只剩下郁朵和虞洋两个人。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还是虞洋先站不住了,问:“那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真的还是假的?”   “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篇文章,三年你和傅司年……”   “是假的。”郁朵看着他,叹了口气,“都已经辟谣了。”   她心里明白虞洋来这的原因,想说的话无非也就是那几句,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发制人,免得被虞洋用那些年的感情来牵制。   “如果你是因为当年的事来的,那么不用了,当年既然你在这件事后选择出国,现在也没必要再说当年谁对谁错,因为在我看来,你身为我的男朋友,在我经历这种事后,你不仅不露面,反而一声不吭去了国外,你嫌弃我很正常,我知道,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无法接受,可是你这种逃避的行为,让我觉得,你比傅司年更可恶!”   虞洋脸色很难看,当年出国可能不是出于他本意,但他也没反抗,甚至于可以说是他故意在逃避,三年前的软弱与犹豫,如今成了郁朵手上最大的一柄利器,轻而易举就能让他鲜血淋漓。   他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知道我当初……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在那个时间出国,在国外这三年我认真想过,如果再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我一定……”   “可是没有重来的机会了,我怀孕了,”郁朵抚着小腹,“是司年的孩子,你难道不介意?”   虞洋有瞬间的犹豫,但也仅仅只一瞬,他点头,“我不介意!”   “我介意!”门口传来低沉压抑,夹带着怒意的声音。   郁朵抬眼朝门口望去,电视屏幕上的傅司年出现在她面前。   傅司年沉着脸走进,郁朵也不知道他在外边到底听到了多少,万一断章取义只听了后面一截……   “老公,你不是忙吗?怎么来了?”   “忙完了。”项目签订,一切告一段落,傅司年来不及去庆功宴,马不停蹄来了郁家。   哪知道还没进门,就听见别的男人在想方设法当他孩子的爸爸。   当他这个亲爸是死的?   傅司年揽着郁朵的腰,亲密的姿势,以绝对的优势将虞洋碾压。   甚至还刺激他,“虞先生,我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将在六个月后出生,到时候孩子的满月酒,你可一定要到。”   肉眼可见虞洋的脸色刷的白了,拳头捏的死紧,郁朵想挣脱傅司年的拥抱,毕竟她有了身孕,待会两人打起来牵连她,那可真叫一个无妄之灾。   然而事情却没照着郁朵想象中的进行下去。   虞洋紧握的拳头无力松开,在傅司年面前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全是因为他三年前的一念之差。   “对不起……”这话是对郁朵说的。   傅司年却开口应了下来,“没关系,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礼,但是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的妻子,她现在有了身孕,需要好好休息。”   虞洋松开的拳头又捏紧。   剑拔弩张的一幕,看得郁夫人眼皮直跳,忙出来缓和气氛,“司年来了,快坐,这段时间应该挺忙挺累的,”说完又转身对虞洋说:“虞洋啊,谢谢你今天来看伯母,你爸妈还好吗?过两天我去看看他们,你带我给他们问声好,本来是想留你在这坐坐,可是我这……到点该出门遛狗了,你看……”   “伯母,我知道了,”虞洋强颜欢笑,“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您和伯父。”   傅司年带着郁朵坐下,郁朵自然就没看到虞洋离开前那含情脉脉且悲痛欲绝的深情目光。   “你怎么过来了?”   傅司年看郁朵三个多月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温声道:“来接你回家。”   当然,当天是没接回去的,傅司年也不走,就在郁家暂时睡下,夫妻两同床而眠,这对于近三个月没有碰过郁朵来说的傅司年是一大考验。   郁朵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傅司年贴着她的耳朵,炙热的呼吸洒在耳畔,继而是细碎的吻。   软玉在怀,坐怀不乱需要定力。   “孩子才四个月……”   “那明天和我回家?”   “不。”   傅司年不自觉搂紧了她,“为什么不?”   郁朵沉默片刻,而后转过身来看着他,“为什么要我回去?”   那双眼睛水盈剔透,一瞬不瞬望着他,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傅司年瞬间就悟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吻了上去。   “因为我爱你,从前却伤害了你。”   “所以?”   “所以我得补偿你。”   郁朵笑,“你爱我?什么时候?”   傅司年也笑了,“是三年前,你把八百块放我枕边的时候。”   那是郁朵无比中二的一段历史。   刚穿越过来的那天,她从床上睡醒,不仅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枕边还有一个陌生的英俊男人,男人身材不错,回忆昨晚的荒唐,自觉得到不少快乐,学着小说中的桥段,大方且慷慨地从钱包里拿出所有的人民|币,八百块,放在他枕边。   好聚好散的意思。   只是,郁朵没想到的是,好聚只是开始,不会有好散的结局。   “知道你现在欠我多少钱吗?”   郁朵笑:“不介意再欠你一点。”   “明天回家?”   郁朵说:“好,回家。”   ————   翌日,傅司年接郁朵回家,在客厅里和连姨玩耍的多多听到动静,跳到门口迎接半个多月没见的主人。   郁朵一把将多多抱起,“多多长胖了。”   迎着最后一抹夕阳,傅司年搂着她一起进门。   “以后不会再让你等了。”   郁朵笑眼斜他,却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   看你表现。   ——end—— 第40章 番外东窗事发;秋后算账   “傅司年, 你什么意思?又开始了是吧?这么重要的宴会你都不带我去,不带我去你准备带哪个美貌如花的助理去?”   “这是商业宴会, 宴会上喝酒不可避免, 你出月子不久, 你……”   “我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喝酒了?医生说我不能喝酒了吗?我知道了, 怀孕的时候各种保证, 现在孩子生下来了, 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那三年,什么酒会宴会都不带着我, 连你公司我只去过一次,你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承认我是吗?从前一个乔桉,现在又是谁?你说!”   “你别胡搅蛮缠, 我没那个意思!”   “我胡搅蛮缠?对, 我胡搅蛮缠,那你说,你带别的女人去宴会, 到底几个意思?”郁朵哭诉:“我从前每天等你回家,天天就围着你转,你有时候整晚整晚的不回家我都没有怨言,现在你开始说我胡搅蛮缠嫌弃我了是吗?”   眼看着又要翻旧账, 傅司年一个头两个大, “你别胡思乱想, 我是什么时候说要带别的女人去宴会?”   眼看着吵得不可开交,连姨忍不住劝道:“太太, 先生,都别吵了,消消气。”   连姨是不担心太太,她只担心先生。   一个多月前,郁朵生产,傅司年冲到产房里握着她的手陪她,结果孩子生下来,人从产房里出来,傅司年脸上手上多了好几条红印,一条手臂全是淤青,都是郁朵给挠的掐的。   傅司年沉了口气,摁住隐隐跳动的额角青筋,“连姨你先出去。”   “诶,好。”   连姨一走,傅司年沉声,心平气和对郁朵说:“第一,晚上的宴会我没打算带别的女人去,第二,不带你去是因为宴会上需要喝酒,你生育后身体一直不好,酒这种东西你能少喝就少喝,第三,我们不是说好,以前的事不提了吗?”   “不提?对,现在孩子都有了,所以不提了是吗?从前的一切你就当没发生过是吗?”   傅司年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   他不该试图和女人讲道理,更不该和一个刚出了月子的女人讲道理。   “好,对不起,我错了。”   这一认错可不得了。   “你也知道你错了?你错哪了?你说!你错哪了?”   “……晚上我带你参加宴会。”   郁朵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   晚上的宴会正如傅司年所说,是个商业气息很浓的宴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的不是公司发展,就是股票行情,郁朵手里的红酒被换成了葡萄汁,挽着傅司年的手臂,在站了半小时后终于失去耐心。   累了。   “我去休息会。”   傅司年点头。   郁朵找了个休息区休息,揉着酸痛的脚,对今天这番自找苦吃很后悔。   她本以为身体上的疲惫已经是她的‘报应’了,却没想到,‘报应’才刚来。   “郁朵?”   生硬的中文夹着浓烈的英文腔,随后惊喜以英文问道:“真的是你?”   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法国男人,郁朵如遭雷击。   面前这男人,好像是她在法国两日游时,认识的法国男人Alex。   开放的法国男人在与她跳完一支舞后的第二天,就对她展开了激烈的追求,吓得郁朵当即不辞而别。   这都快一年过去了,她早就忘了Alex,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宴会上遇到他!   “你是……”郁朵佯装不认识,“先生,您应该认错人了。”   郁朵看外国男人脸盲,料外国男人看中国女人应如是。   可Alex一脸严肃,“小姐,难道您将我忘了吗?在法国,还记得吗?那个浪漫的夜晚,我们在舞池中央跳了一直浪漫的舞曲,后来……”   他将一只耳环从口袋中小心掏出,用锦步包裹着,“你的耳环,我一直在找机会还给你。”   郁朵眼皮一跳,这对耳环还真有些耳熟,她坐立难安,但这-->>   个时候还是得保持镇定不要慌,态度坦然,比遮遮掩掩要好得多。   “原来是你Alex,好久不见,当时我因为急事不得不离开法国,这耳环……真的非常感谢您的保管。”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Alex环顾四周,“不知道宴会结束后我能不能请郁小姐喝一杯?”   郁朵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正想露出来给他看看时——   “怎么回事?”老远傅司年便瞧见郁朵和一外国男人在说话,走进一瞧才恍然大悟,Alex。   Alex他可熟,当初他可是隐蔽在黑暗中,看着他和郁朵亲密跳了一支舞。   郁朵心一惊,忙起身,语速加快,“没事,以前……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Alex笑:“请问您是?”   “我是这位小姐的丈夫。”   Alex目光在郁朵和傅司年身上来回巡视,良久后恍然大悟,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小姐的丈夫去世我很遗憾,不过小姐能这么快找到真爱,我也为小姐感到高兴,这只耳环就此还给郁小姐,祝你们幸福。”   郁朵颤颤巍巍接过耳环,虽如芒在背,也不敢看上一眼。   ————   宴会的后半段和回家之路郁朵恨不得一分钟当一小时过,可偏偏眨眼既过。   “先生太太回来了?需要我准备夜宵吗?”   傅司年边走边说:“不用,连姨歇着吧。”   “连姨,宝宝呢?我去看看宝宝。”   傅司年看了眼企图用孩子做挡箭牌的的郁朵,“孩子有月嫂照顾,你上来。”   郁朵唉声叹气上楼,左思右想该怎么解释这事,一早上的嚣张气焰,如今成了霜打的茄子。   “说吧。”   “说什么?”   “那个法国男人。”   “他……”郁朵绞尽脑汁愁眉苦脸,“他就是我在法国见过一面而已,不熟。”   “不熟,手里有你的耳环?”   “我不小心掉的。”   “你不小心掉的,他为你保管了一年,还时时刻刻带在身上?”   “助人为乐嘛。”   傅司年笑,“早些年和你在一起,我以为我知道你心里在想这些什么,后来你二话不说就谈离婚,我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表面上那么爱我,现在冒出个法国男人……”他手撑着额头,一脸头疼的模样,“我真的不知道哪天又冒出什么美国男人来。”   “以前的事,不是都说好过去了吗?别提了。”   “我不提,那么那个法国男人就可以当做不存在吗?”   郁朵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是这个情形,早上和傅司年吵什么,他爱带谁去宴会带谁去,自己干嘛嘴欠!   她磨磨蹭蹭到傅司年面前,双手抱住尚在生闷气的傅司年,“你别生气了好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耳环也是不小心掉的,他当时确实是对我有想法,可是……当我知道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第二天就走了,老公,你相信我,以后不会再有什么法国男人美国男人了,今天的事,咱们就当他不存在好吗?”   傅司年沉默不说话。   “老公,对不起,我错了。”   “你也知道你错了?你错哪了?”   郁朵: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我以后有什么事一定先和你坦白,不会主动和其他的男人说话,”为了确保可信度,郁朵伸手,“我发誓!”   傅司年沉默看着她。   郁朵惴惴不安眨眨眼。   “还有以前的事,不提了。”   “好!以前的事再也不提了!”   傅司年脸色这才缓和些,“那这件事就过去了。”   郁朵笑着往他怀里钻,“嗯,过去了。”   只是郁朵没发现的是,狡猾的老狐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