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十年代之七彩成长记 作者：暗墨沉香 　　文案： 　　末世女程七彩穿越成五零后，大为惊喜，终于摆脱末世了！ 　　饿肚子吃不上饭？不是有黑土地吗。不让个人种？偷偷到山里开荒去！ 　　山里有黑瞎子、大老虎、狼群？ 　　这对身怀木系异能七彩来说绝不是问题。 　　那些动物遇上她，都是找上门给她送肉的！ 　　七彩瞄上了山林，还有个填不饱肚子的黑小子瞄上七彩。 　　吃得多，力气大的林长生长见识了： 　　美姑娘七彩竟然比他还厉害！他很中意她怎么办？ 　　穿越的堂姐、重生的邻居，有人闹幺蛾子， 　　本领大的七彩表示：尽管放马过来吧！ 　　一句话简介：末世女和大力男碰撞出火花 　　内容标签： 种田文 异能 穿书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七彩，林长生 ┃ 配角：程叶，柳青青，程家人，林家人 ┃ 其它： ===================== 第一章 　　麦收时节，金黄的麦浪随微风波动，此起彼伏，一眼望不到边。 　　喜气洋洋的丰收景象，鼓动着大家伙儿的心田。河上村的男女老少挥动着镰刀割麦子，有人弯腰在后面把割倒的麦子全扎成一捆捆的，另外还有人把成捆的麦子装到板车上，拉着麦子到打麦场进行晾晒…… 　　夏收最要紧的是快，要不然赶上一场大雨，麦子可能会受损。所以他们都在争分夺秒，争取早点把麦子压场入仓。 　　就在这时，程老三家的程柳飞奔到地头，气喘吁吁地说：“妈，叶子头破了，流血了，她还晕过去了，你赶紧回去带她看大夫吧！” 　　距离低头最近、听到动静的程家人一听，都惊讶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程老三媳妇赵英子眉一拧，质问大闺女：“咋回事啊，叶子头咋破的？” 　　程奶奶看老三媳妇不紧不慢的样子，不由催促：“老三媳妇，你还问啥问，赶紧回去看看孩子咋样了，不行就让你刘叔给看看。” 　　老四媳妇李秀珍一听三哥家的柳叶受了伤，想到自家闺女天天跟程叶一块儿玩，她开始担心起自家闺女。下工的钟声刚刚响起，于是李秀珍迫不及待地对婆婆说：“妈，今天轮到我做饭了，天不早了，要不我这就回去做饭去？” 　　程奶奶：“走吧，我也跟你一块回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程柳和她妈前脚刚走没多久，李秀珍跟婆婆后脚跟着回去了。 　　程家到现在还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别说妯娌们互别苗头了，就连孩子们也不省心，整天闹得鸡飞狗跳的，这不就出事了。 　　如今程家三个儿媳妇早盼着分家了，只不过程家老两口压着儿子们不分家，一心想齐心协力过好日子。可惜自从儿子们结了婚，各家有各自的算盘。 　　儿子们还好说，哪个儿媳妇都不想吃亏。不说别的，就说这做饭吧，三个儿媳一人一天，轮流来，算计得清楚着呢。 　　老人家愿意一家和乐的想法不好实现，有朝一日矛盾激化，分家不过是早晚的事。 　　赵英子在路上了解小闺女受伤的经过，匆匆跟大闺女回到家一看，小闺女悄无声息地正躺在炕上。她吓得心漏跳一拍，忙上前把手凑到小闺女鼻下，看看还有没有呼吸。 　　感觉到还有热气呼出，赵英子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她盼着生儿子，但闺女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伤到了她也心疼。 　　赵英子仔细看了看小闺女的后脑勺，发现后面破了一道口子，现在已经不渗血了。可是小闺女还没醒来。要不带孩子去刘叔那里看看？ 　　刘叔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平时给村民看些小毛病，比较擅长正骨。合作社成立后，刘叔还去县里培训过，像破道口子这种小问题，一般抹点红药水就行。 　　赵英子轻轻推了推小闺女：“叶子，醒醒。” 　　程柳害怕地问：“妈，妹妹还能醒过来吗？” 　　“你说的啥话，你妹妹肯定没事，我这就带她去刘叔那里看看。”赵英子说完，就把小闺女横抱起来，打算带她去看病。 　　这时，程奶奶和老四媳妇李秀珍赶回来了。 　　李秀珍回家后先找自家闺女，“七彩，你没事吧？” 　　程七彩一直在屋里看着昏倒的程叶，还悄悄用木系异能帮程叶疗伤，程叶的伤口看起来才没那么吓人。不过三婶回来后，只惦记程叶，没人顾得上她。 　　程七彩听到自家亲妈喊人，赶紧跑过来说：“妈，我没事。” 　　李秀珍上上下下打量闺女，看到确实没受伤，才放下心。 　　程奶奶知道小孙女平时比较懂事，说话也利索，边走边问：“七彩，叶子咋磕着头了？” 　　程七彩特实诚，实话实说：“立伟哥抢叶子的野葡萄，把她推到了，叶子后脑勺碰石沿上晕倒了。” 　　程奶奶：“这俩倒霉孩子，野葡萄有啥稀罕的，抢啥抢？” 　　七彩和程叶同一年出生，只不过生日上差俩月。这对堂姐妹从小一起长大，也不分大小，平时都直呼对方名字。 　　赵英子听到婆婆的话，立马不乐意了。“立伟白大了两岁，也没个哥哥样，还跟自己妹子抢东西吃。”她闺女摘来野葡萄给妹妹吃的，侄子凭啥抢？抢东西吃不说，还把人伤了，现在跑得没影了，像话吗？ 　　听到老三媳妇说孙子不好，程奶奶也不高兴，但她考虑到受伤的是叶子，老三媳妇这会儿怕是恼了立伟，便说：“先别扯这些没用的，我给你五毛钱，你赶紧带叶子去包一下。” 　　当家做主的程奶奶，平时遇到矛盾，一般是和稀泥，想法子让双方消气解决麻烦，所以她才这么说。像这次，只要给孙女看好伤，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回头再训立伟一顿，基本就把这事圆过去了。 　　赵英子嘱咐大闺女：“柳儿，你拿上钱。”说完抱孩子走了。 　　程柳接过奶奶给的钱后，赶紧追了上去。 　　他们刚走，下了工的男人们回了家，纷纷问出了什么事。程老三听说闺女头破了，立马追了上去。 　　赵英子带小闺女去刘大夫那里看了看，刘大夫给程叶把了脉，感觉程叶的脉象没啥大问题。但程叶磕着的是脑袋，这事也说不准。所以刘大夫说：“我看着是没啥大问题，可能过一阵子她自己就能醒来。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再带她去县医院看看。” 　　赵英子考虑了一下说：“刘叔，你先给她看看伤口，我把她抱回去再看看，要是她能醒来，就不带她去医院看了。” 　　赵英子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平时最多也就去镇上赶个集，没去过县城几次。她对带孩子去县城看病有畏惧感，也怕多花钱。这不寻思一下，打算带孩子回去看情况再说。主要是她自己看着伤口不算严重，再一听刘叔的话，就不想带小闺女去县城看伤了。 　　刘叔给程叶上了药水，又包扎了伤口，才收了两毛钱。 　　“最近别给她洗头，别让伤口沾水。现在天热了，最好让她少流汗，免得伤口感染……” 　　刘叔又嘱咐几句，赵英子抱着闺女回了家。 　　李秀珍看到李秀珍看到程叶趴在三哥背上，三嫂在后面扶着她，赶紧问：“叶子没事吧？” 　　赵英子担忧地说：“让刘叔给看了看，他说没大事，就是不知道为啥，叶子还没醒过来。” 　　李秀珍：“那三嫂先把她在炕上，让她躺会儿，说不定过会儿就能醒。” 　　看到三嫂带孩子进屋后，李秀珍再次嘱咐闺女：“七彩，以后你可别招惹你几个堂哥，要是他们敢欺负你，你就跑；要是他们抢你东西，你给他们就是了，回头让你爸教训他们。” 　　李秀珍一边嘱咐闺女，一边把玉米饼子挨个贴在锅沿上。 　　灶膛里的火映在七彩的脸上，照得小脸红扑扑的，即便是在大热天烧火，但她额头没有一滴汗珠。程七彩眨巴眨巴眼，乖巧地回应：“妈，我才不会让堂哥欺负。” 　　笑话，几个半大小子而已，还能欺负到她一个堂堂异能者。如果堂哥真会故意欺负她，她自己就会想办法报仇。 　　没错，别看程七彩只是个六岁的小丫头，可她生而知之，带着前世记忆出生。 　　前世程七彩是个末世木系异能者，虽然生活在末世，但那时社会秩序已经相对稳定，国家也颁布了异能者修炼方法，在城内生活还算安全。只不过想要修炼资源，必须猎杀异植和变异动物。程七彩就是在跟佣兵队猎杀八级异植时，不慎身亡。 　　只不过程七彩没想到自己一闭眼，投胎到几百年前的程家，成了李秀珍的闺女。只不过，七彩没有在末世学过历史，她对这年代的事知之甚少。 　　七彩她出生后刚好赶上彩虹出现，她在程家又排行第七，她妈就给她起了个小名叫七彩，大名叫程虹。 　　名字恰好跟上辈子相同，程七彩觉得这可能就是自己的前世。相比上辈子而言，她更喜欢这辈子的生活，爸妈哥哥都疼爱她，生活平静又幸福。她是个女孩子，不怎么喜欢打打杀杀，有木系异能的她更喜欢稳定的种田生活。 　　自从程七彩在肚子里有了意识，无聊时试着修炼异能，没想到她这辈子还有木系异能，而且还能修炼，如今已经修炼到五级。 　　五级异能，已经能很快催生植物了，七彩偷偷修炼异能时，河上村的庄稼便会受益。 　　程七彩木系异能打还能疗伤。木主生机，如果往受伤的人体内灌输木系异能，是能促进治疗。因为修炼异能的关系，她体质好，力气比同龄孩子大，堂哥想欺负她还真不容易。而且可能因为重生的原因，程七彩觉得自己好像又觉醒了精神异能。她的听力记忆力又涨了一大截，反正比前世强多了。 　　不过精神异能属于稀有异能，程七彩不知道精神异能的修炼方法，她只能自己慢慢摸索着来。 第二章 　　大晌午头儿，地里干活的程家人回到家后，都知道了程立伟惹祸，导致程叶头部受伤的事。 　　程老大听说小儿子欺负老三家的闺女，立马拉过程立伟来，照着屁股结结实实给了几巴掌。 　　只听程立伟嗷的一嗓子，就嚎开了：“奶奶，我爸打我。”他挣脱后，赶紧躲到奶奶身后。 　　程大嫂刘玉香看儿子挨打心疼，皱着眉追根究底：“妈，那野葡萄打哪儿来的？”在她看来，野葡萄就是祸根子。 　　程柳一听大娘问话，老实的她忙低下头，脸也跟着红了。明眼人一看，这事就跟她有关。老实的程柳熬不过内心的煎熬，吭哧吭哧总算说出真相。 　　“我打猪草时摘回来的。”今年头一茬，本来她摘回来想让妹妹尝鲜，没行到会惹出事。 　　程大嫂听了冷笑一声说：“柳儿，你摘回来没分给我家立伟吃吧，所以立伟才抢叶子的东西。你说你一个当姐姐的，咋这么偏心的，一点野葡萄有啥好的，就是给你立伟弟弟点吃还能咋地……” 　　刘玉香是大嫂，进门又生了三个儿子，比较有底气，在程家儿媳妇中，算是最有话语权的。一般她说的话，公婆会考虑。 　　程柳被大娘一训，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她性子老实，只会默默地哭，看着怪可怜的。 　　程大嫂不想小儿子承担全部责任，忍不住辩驳几句：“这事儿可不能全怪立伟，谁让她们姐妹吃独食来着。” 　　程奶奶出面阻止大儿媳继续说下去：“行了，淘孩子猫嫌狗烦，我看他们都是闲的，下晌都去地里拾麦子去。” 　　程家老两口有四儿一女，闺女最小，已经出嫁。她上面有四个哥哥。现在呆在家里的，只有程老大、程老三和程老四三家。程家老二早些年去当兵了，并且在边疆成家立业，因为距离遥远，交通不便，或者还有别的原因，程老二轻易不回老家一趟。 　　平时，大家有活一起干，有饭一起吃。至于谁占便宜谁吃亏的，天长日久也说不清楚。 　　比如说麦收正忙的时候，程老大的大儿子程立宗刚考上高中，目前在学校读书。二儿子程立邦在村里上小学五年级，赶上麦收放假，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他，也得跟着在地里干活。三儿子程立伟十岁了，按说也能在地里干点轻快活。 　　可是因为老三的程柳在家干烧水、打猪草这些零碎家务，程叶却不干活；还有老四家，立国去地里捡麦穗，七彩也是个吃闲饭的。所以刘玉香借口小儿子程立伟还小，也不让他下地干活。 　　这不就闲出事来了。 　　而赵英子进门后生了只俩闺女，生小闺女时还伤了身子，心里没底气，说话就能听出来。她要是想说句话干点啥，考虑几番还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说。 　　老四媳妇李秀珍是小儿媳妇，因为丈夫还算受宠，李秀珍又会来事，在婆婆跟前也得脸。 　　赵英子一听婆婆让几个小的下晌去拾麦穗，赶紧替小闺女求情，“妈，叶子还没醒呢，她哪儿能干活。” 　　程奶奶也就那么一说。她虽然偏心孙子，可又不是虐待孙女的人，没好气地说：“那等她好了再干活。” 　　赵英子一看婆婆没好脸，委屈地不行。本来是立伟的不是，她家叶子才受伤，婆婆还给她脸色看，难受。她看小闺女淌血了，本来想求婆婆给闺女卧个鸡蛋吃，这会儿也不敢说了。 　　李秀珍听婆婆安排七彩也去拾麦穗，心里老大不高兴。这些关她家七彩啥事，现在倒好，连累七彩也得跟着干活。 　　不管女人们啥想法，在程家的男人们看来，孩子们打打闹闹，都不是啥大不了的事，该罚的罚，该训的训，完了就过去了。 　　吃完晌午饭，李秀珍还得洗碗，贴心小棉袄七彩利落的帮她妈收拾碗筷。还没桌子高的小人儿端着一摞饭碗，怎么看怎么危险。 　　李秀珍忙说：“七彩，妈洗碗就成，你一边玩去，要不去睡个晌觉。” 　　程七彩：“妈，我帮你洗碗。” 　　七彩亲哥程立国也来凑热闹：“妈，我也帮你洗。” 　　李秀珍赶紧拦住儿子说：“你都帮妈拾麦穗了，别洗碗了，我洗就成。你身上不扎吗？赶紧冲个凉去。” 　　程立国听妈这么一说，感觉身上跟有蚂蚁爬似的，听话去冲凉了。 　　程七彩身体力行，非得帮她妈洗碗，李秀珍只能跟闺女一起折腾。还别说，别看小闺女人不大，干起活来有模有样的，洗的碗也干净。 　　能不干净么，这年头做菜油水少，即便是盘子上沾点油水，早拿干粮擦干净吃到肚子里了。再拿丝瓜瓤一擦，冲一遍水，就洗干净了。 　　刘玉香看到七彩帮四弟妹洗碗，酸溜溜地说：“弟妹，有这么个贴心小棉袄，你可是有福了。” 　　李秀珍笑眯眯地说：“大嫂可是有仨儿子，更有福气。”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才不羡慕大嫂，她可是儿女双全，儿女听话又懂事，她比大嫂更有福气才是。 　　刘玉香深以为然。虽然闺女贴心，但是生儿子才有底气。没见老三家的整天因为没儿子，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此时此刻，赵英子正在屋里说大闺女：“柳儿，你说你咋不看着你妹妹点，还让她被立伟欺负了？你摘回野葡萄来，你咋就生了一根筋呢，不知道拿到屋里偷着给你妹妹吃么。” 　　赵英子属于窝里横的脾气。别看她不敢跟公婆犟嘴闹脾气，但她私下没少唠叨丈夫训孩子。 　　程柳闷声点头，在心里记下了。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哪里能料到会出事。要是早知道妹妹会受伤，她就不会摘惹事的野葡萄回来了。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程叶动了动眼皮睁开了眼。程柳刚好看到，她惊喜地说：“妈，你快看，叶子醒过来了。” 　　娘俩不知道躺在床上的身体已经换了灵魂，此刻醒来的也叫程叶。 　　程柳忙不迭问：“叶子，你醒啦，你头还疼不疼？” 　　一头雾水的程叶看着眼前两个穿着土气的人，意识到自己像是穿越了，她不想被人发现异常，很快接受了现实，苦着脸说：“疼。” 　　赵英子：“醒来就好了。你说你这丫头咋虎儿吧叽的，立伟要野葡萄，你给他得了，咋那么馋呢？非得挨一下子才老实。以后啊，咱惹不起躲得起，你可别跟立伟别苗头了，谁让妈没给你们生个哥哥弟弟呢？” 　　说着说着，赵英子脸色黯然，要哭不哭的。丈夫程茂田听了媳妇的话，不耐烦地翻个身，背对着他们说：“行了，立伟也不是刻意的，事情过去就算了，让叶子好好歇两天不就得了。” 　　没儿子也是程茂田心中难以的痛。在农村，大伙儿都认为闺女早晚是人家的，儿子才是养老送终的最佳人选。没儿子，代表老了没人给养老，死了没人给摔盆，也没人给供奉香火，说不定下辈子投胎还得受苦受难。 　　可他程老三就是没儿子的命。已经认命的程老三把烦心事扔到一旁，背过身子很快睡着，可能因为太累得还打起呼噜。 　　赵英子没给程老三成儿子，觉得对不住他。平常只要不是公婆太偏心，一般她都顺着丈夫。她小声嘱咐小闺女：“叶子，下晌你在家老实呆着，哪里也别去了，可别惹事了。” 　　程叶微微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此程叶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前世她在孤儿院长大，初中毕业后，因为孤儿院经费有限，她学习成绩一般，因此没能考入高中继续上学。后来她在一家蛋糕店打工，学了做糕点的手艺，有了一份稳定收入。 　　程叶的梦想是以后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蛋糕店，赚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让自己有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程叶也没想到她一觉醒来，竟然穿越到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她打算下午趁家人不在时，好趁机理清头绪，打探新家的一切。就是不知道这个家情况如何，她又是怎么受伤的。 　　一时间程叶思绪万千，难以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伙伴们撒花庆祝。喜欢本文的话，请收藏一下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448917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章 　　李秀珍和懂事的七彩合伙把碗洗干净后，李秀珍带着七彩回屋歇晌。下午还得去干活，不歇会儿不行，不然下晌难熬得很。 　　李秀珍再次嘱咐儿女，如果堂哥欺负他俩，让他俩先躲着点，回来告诉大人。 　　程立国不服气了，“立伟哥才比我大一岁，可他没我力气大，肯定打不过我。” 　　程立国只比程立伟小一岁，他是建国那年腊月出生的，所以起名叫程立国。跟他同岁或比他小的孩子，叫建国、立国、爱国的人很多。 　　李秀珍拍了儿子一下说：“你能打得过立伟，打得过立邦、立宗吗？你打了立伟，他俩哥哥打你咋办？” 　　这话一下子把程立国难住了，不过他很快相处办法，他笑着说：“他们要是打我，我就找我爸、找我爷告状，让大人收拾他们。” 　　程立国扭头跟躺在炕上歇晌的程茂林说：“爸，你会帮我吧？” 　　程茂林懒洋洋地说：“那是，我不帮你帮谁，你可是我亲儿子。” 　　“还是爸好。”程立国听到爸支持他，乐得爬到炕上，跟他爸热乎去了。 　　李秀珍还在一旁念叨：“婆婆也真是的，七彩才多大点人啊，就让她下地。外面那么热，别把七彩脸晒黑了。” 　　七彩立马举起肉乎乎的小手表示：“妈，我不怕热。”她喜欢帮爸妈干活。因为她多干一点，爸妈就可以轻快一点。 　　“傻孩子，这不是怕不怕热的问题。” 　　谁的孩子谁心疼，李秀珍是觉得今天没她家闺女啥事，纯粹是受连累，怎么能叫她闺女干活呢。 　　“既然妈都发话了，就让七彩去吧，干多干少都无所谓，磨洋工也行，反正有我们顶着呢。”随后，程茂林嘱咐儿子：“下晌看着你妹妹点，别让她磕着碰着了。” 　　程立国脆生生地回答：“没问题！” 　　没歇多久，程爷爷就把儿子们叫起来下地收麦子。 　　一家之长下命令说：“争取今明两天把麦子割完，早点压了场，早点把麦子拉回家。” 　　程家三兄弟齐声回答：“爸，知道了。” 　　然后一人拿着一把镰刀，脖子上都搭了块湿透的毛巾，再带上大草帽，都麻溜去地里干活。 　　因为程立伟上午惹祸了，程老大强制带他早早跟去地里拾麦穗。 　　李秀珍临走前嘱咐儿子：“立国，你可得看好你妹妹啊。”然后她小声嘱咐儿子：“反正你俩干不了多少活，晚点去没事。” 　　当妈的心疼孩子，李秀珍是宁可自己受苦受累，也不想儿女受委屈。 　　睡得迷迷糊糊的程立国马上应了：“妈，我知道了。” 　　李秀珍看了眼继续睡晌觉的儿子闺女一眼，才下地干活。 　　今儿晌午是程立邦在地里看护割倒的麦子。程爷爷过来后，跟站在阴凉地儿的二孙子说：“立邦，赶紧回家吃饭去吧，你奶给你留饭了，下晌你在家多歇会儿再过来。” 　　“知道了，爷爷。”程立邦把搓好的青麦粒倒进嘴里，嚼着回家了。 　　大家长程爷爷安排好活后，各自开工。 　　大人们出去干活了，没有接收小程叶记忆的大程叶，开始慢慢打探家里的消息。 　　程叶已经知道这个身体的姐姐叫柳儿，这个屋子里暂时住着他们一家四口，至于有没有家里有多少人，暂时不知。程叶不想冒风险，便没有开口跟姐姐柳儿打探消息。她从墙角放置的长桌上看到有书本，她装作好奇，拿起一个白纸缝制的作业本观看。 　　作业本上首页明明白白写着：河上村小学四年级 程柳 看来这是程柳的作业本。既然姐姐叫程柳，那她就是程叶。河上村？河上村是什么地方，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忽然，程叶脑中灵光一闪，很快想起为什么看着河上村眼熟了。 　　程叶有个小爱好，就是爱看小说。昨晚睡觉前她追了一本连载小说，名字叫《五零炮灰逆袭日常》。因为昨晚刚看过的关系，程叶记得还算清楚。 　　这本小说开篇介绍故事发生的背景时，好像提到过河上村跟河下村。作者还写道：河上村和河下村中间隔着一条河，祖辈曾经因为浇地问题，两个村子没少打架，听说曾经闹出过人命。所以两个村子关系不算好。但是，人民公社成立后，紧邻的两个村子划在一个公社，河上村分为一队、二队，河下村是三队、四队。 　　故事发生在河上村。重生女主柳青青是河上村人。 　　程叶很快意识到她可能穿越到一本小说中，她是小说中的配角。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最后一章中，柳青青去山上挖野菜时，叫的邻居家两个小伙伴中就有程叶。 　　《五零炮灰逆袭日常》简介非常简单，作者总结为一句话：看重生女如何吊打极品家人，成功逆袭成为人生赢家。 　　程叶想：如果真是穿书了，那她该怎么办？ 　　这本书作者才更新了三章，程叶只看了前三章。 　　前三章主要写了：女主柳青青重生回到五九年，她之所以重生在此时，因为她奶三天不让她吃饭，她给饿晕了。然后她重生而来。 　　柳青青重生后，发誓不让虐待她的家人好过。她想仗着重生预知，早早结识并帮助后来比较有名的企业家秦皓轩，最好能成为秦皓轩的另一半。 　　只不过前三章男主还未出现，作者重点写了女主打脸极品奶奶，撺掇她妈分家过，还没等分家成功，柳青青在去后山找吃的时，获得一个好机缘。她就是靠着这个机缘积累财富的。 　　一起挖野菜的小姑娘有三个，有程叶、柳青青、还有个叫七彩的小姑娘。七彩在一颗人字形的大树下挖野菜时，挖出一个银色的戒指。 　　七彩觉得戒指很好看，准备装在兜里拿回家玩。可惜小姑娘兜底漏了个小口，正好把戒指漏掉。被跟在身后的柳青青捡去。 　　后来柳青青无意中滴血认主，那个戒指竟然是空间戒指，里面能存放东西不说，还能保鲜。柳青青就是靠这个戒指，在县城弄了几件古董、黄金、首饰，还靠倒卖获得一些钱票，这是她的第一桶金。 　　程叶对重生的柳青青不感兴趣，但她对柳青青得到的金手指感兴趣。如果有机会她要提前找到并得到那个戒指，也许她也可以跟女主一样，私藏不少好物件。就算弄不到黄金古董，多存放些粮食蔬菜也行，起码能保证在这年头吃饱饭。 　　也不知道现在哪年了，有没有度过饥荒年代？ 　　程叶想到这，甚至想作者亲妈对女主忒抠门，怎么不给女主安排给能种田的空间？最好空间自带用不完的灵泉最好。 　　还有，这本小说她才追了三章，将来到底怎么发展，她可是没得到一点提示，谁知道作者是不是按照历史进程来写的。 　　上辈子程叶就算只有初中学历，但她从历史课本和电视剧中得知，六、七十年代的日子并不好过。 　　想到这些，程叶不免发愁。再看看现在她穿的这个破旧的家，一看就是穷人家。为什么让她穿书？程叶一点都不想穿。 　　虽然年龄变小了，程叶她还是觉得以前日子好过。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生活还便利。哪像现在，穿的这个家又破又穷，听原身亲妈的意思，她妈还想生儿子，一看就重男轻女。 　　唉，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程叶越想越愁。但是已经穿来了，她也没法子。 　　没等程叶想透彻，尿意上头，她出门上厕所。 　　程叶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竟然没找到厕所，她只好跑到外面找。果然在院子旁找到一个简陋的厕所。厕所时碎石垒起来的，还跟一个粪坑连着。粪坑一看就是是积肥用的。 　　程叶了解到家里的境况后，内心更加绝望。虽然她前世是孤儿，但她是在市里的孤儿院长大的，自小生活条件不说多好，起码比眼下的农村生活条件好多了。 　　刚喂完猪的程柳看到妹妹，担心地问：“叶子，你咋起来了，头还疼吗？” 　　程叶小声回话：“有点疼，我起来上厕所。” 　　程柳忙，心思又不在挑刺上，她听到妹妹说“上厕所”三个字也没太在意。因为上学时也有孩子这样说，虽然农村孩子说上茅房的比较多。 　　程叶没有接收记忆，心里发虚，回话时都不敢大声，生怕不小心漏了底。还有，面对一个比她小的小姑娘，她不好意思叫姐姐。 　　程柳：“头还疼啊，那你赶紧回炕上歇着去。” 　　“嗯。”程叶灰溜溜地回了屋。 　　程叶决定，不管怎样，等她头上的伤好了，就去山上找戒指。 第四章 　　约莫三点来钟，程柳烧了一锅绿豆汤，她把绿豆汤盛到家中两个竹暖瓶中，要去给地里干活的人送绿豆汤喝。 　　程柳顺嘴问：“七彩，你俩还去地里不，我顺路带你们去吧？” 　　程柳一直特有姐姐样，比较会照顾比她小的弟弟妹妹。 　　“去，去，去。柳儿姐，你等我和我哥一会儿。”程七彩戴上他爸给她编的小草帽。反正她也不怕热，身上干脆穿了长裤长褂遮阳光。为了避免麦茬扎脚，她穿了一双方口小布鞋。 　　临走了，程七彩看她哥没戴帽子，“哥，你咋不戴上草帽？” 　　当初爸给他们兄妹每人编了一个小草帽，天热的时候，七彩出门必戴。因为她知道太阳晒多了脸上会长斑。 　　程立国摆摆手拒绝：“我嫌戴着碍事，不戴了。七彩，赶紧走吧。” 　　临走前，程立国还到大房程家三兄弟住的屋前喊了一声：“立邦哥，你还下地干活不？我们要走了。” 　　只听屋里传来一声：“你们先去，我随后到。” 　　程立国牢牢记得爸妈的话，牵着妹妹的手，跟堂姐一道去地里。不过出了大门后，七彩嫌牵手太热，也太黏糊，她不给哥哥牵手了。 　　程七彩不知道从小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换了个灵魂，路上她问起程叶的病情。 　　“柳儿姐，叶子好点了没？” 　　程七彩带着记忆转生，自小就跟程家人一起生活，她喊起人来没有一点障碍。 　　程柳：“看着没大事，就是吃的不多，我给她弄了饭，她没吃多少。刚刚我给她盛了碗绿豆汤，她倒是都喝了。” 　　“等她好了我带她玩。”七彩本就心理成熟，平时说话办事一直像个小大人。听她这样说，程柳翘起嘴角，“就知道你俩玩得最好。” 　　到了地里后，七彩跟哥哥并排捡麦穗。她提着一个小篮子，捡满后，把麦穗装到大麻袋里，然后再去捡。她身怀异能，身体素质又好，捡麦穗跟玩似的，一点不觉得累。 　　程立国这个当小哥哥的非常体贴，一会儿让妹妹歇歇，一会儿让妹妹去地头喝口绿豆汤解解渴。 　　已经十岁的程立邦连七彩都比不了。他在一个地方待不住，何况做捡麦穗这种枯燥的事情，太阳又毒，他干了一会儿感觉受不了了，跑到树荫下找小伙伴玩去了。 　　就这样，忙碌的大人门也没管他。淘小子吗，哪有不爱玩的。 　　相比之下，七彩受到了家人的表扬。 　　程奶奶说：“别看七彩年纪最小，可她干起活来有模有样的，将来差不了。七彩长得又俊，以后找婆家得挑着找。” 　　刘玉香接上话茬说：“可不是，不想我生的三个皮小子，没有一个省心的。” 　　生了三个儿子是程大嫂最自豪的事，她经常挂在嘴边提一下，已经成了习惯。 　　李秀珍：“我也不盼着孩子大富大贵，以后七彩和立国都平平安安的就成。” 　　那些地主祖上传下来好多地，土改时还不是都给分了。那些人还划成地主富农成分，以后啊，还不知道咋样呢？知足常乐。 　　夏收得抓紧，队长天天扯着大嗓门，催着队员们抓紧干活。 　　麦子收割后，拉到打麦场晾晒透了，再用石碾子碾压，完了还得把麦秸挑出来，垛成垛；把剩下的麦粒再进行扬场，最后装进布袋拉去入仓。 　　麦收这段时间，程叶她怕露馅，所以不怎么敢说话，一直憋在屋里养伤。大人们忙着夏收，也没人太在意她。程叶趁机从侧面了解了程家的具体情况。程家院里住着爷奶和大伯一家、四叔一家，还有他们三房。也不知道二房是什么情况。后来程叶才知道，她还有个在外当兵成家的二大爷。 　　程叶做了几天心理建设，练习了好多遍，她终于叫出“爸”、“妈”、“姐”几个称呼。程叶喊了第一次后，再喊人感觉没那么为难了。 　　慢慢的，程叶适应了这个家和家人。可是相处下来，程叶觉得程奶奶略偏心，偏心大方和四房，他们三房是夹在中间不讨喜的一家。 　　比如说有点好吃的糖果点心或肉菜，程奶奶会先分给几个孙子，有多余的才分给几个孙女，没有了便不会分。偏偏三房生了俩闺女，分东西时均没程叶的份儿，程叶更认为程奶奶偏心。 　　程叶刚来，不知道程奶奶的规矩，以为她这个奶奶也是极品角色。 　　程叶甚至想：像程家这种家庭状况，她又是穿越来的，如果拿她当小说主角，也是需要逆袭的角色，谁让奶奶那么偏心？只不过她现在年纪太小，想分家过好日子也有心无力。 　　麦收后，程家人几乎都黑了一圈，只有小七彩依旧白白嫩嫩的模样。 　　李秀珍颇为自豪，跟丈夫说：“咱家七彩就是俊，也晒不黑，长大指不定多好看呢。” 　　程茂林：“随你，可不长得俊。你要是不俊，也不能让我相中，娶回来当媳妇。” 　　李秀珍笑骂：“油嘴滑舌。” 　　程立国也凑热闹说：“我妹妹最好看。” 　　程七彩看着满心夸奖她的家人，心里胀鼓鼓的。爸、妈、哥哥都对她好，以后她也对他们好才行。这阵子爸妈累狠了，要不去山上逮只野鸡或野兔子改善伙食？ 　　想做就做，七彩打算明天溜出去，悄悄进山猎小动物。她现在才六岁，爸妈肯定不同意她进山打猎，所以就算她有那想法也只能偷偷做。 　　天渐渐黑了下来，吃完饭没事干的李秀珍带七彩去三房屋里看望程叶。 　　李秀珍：“三嫂，叶子好点没？” 　　赵英子：“没呢，弟妹，我看她没啥精神投头，也不吵着出门玩了，不会是脑子碰出毛病了吧？” 　　李秀珍：“不能吧，我看她眼里有神。是不是给吓着了，要不让婆婆给叫叫魂？” 　　“行，等吃了饭让婆婆给叫叫魂。”然后赵英子转头嘱咐小侄女：“七彩，你跟你叶子姐玩会儿，她老在屋里憋着，话都不爱说了。” 　　程叶一听到“七彩”俩字，立马抬头看向刚进门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真白净，脸上带着婴儿肥，杏眼圆又亮，一点不像农村娃。就是身上的花褂子配肥裤子不咋地，穿得太土气。 　　这就是七彩？那个给女主柳青青送金手指的小姑娘。原来她也是程家人，她叫自己叶子姐，她应该是她堂妹吧。 　　程叶照过镜子了，她还真不如七彩长得好看，一头黄毛，脸上没肉，也黑，看着跟难民似的。同是一个家的孩子，差别咋这么大呢。 　　既然七彩是她堂妹，她用不担心找不到戒指了。如果她找不到戒指，以后跟着堂妹绝对能找到。 　　七彩觉得叶子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怎么跟没见过她似的，老是盯着看。 　　七彩不由问了一句：“叶子，你怎么了？” 　　程叶摇摇头，“我没事。”随后她又说：“等我好了找你玩。” 　　有赵英子和李秀珍在旁边，程叶不敢多说。 　　七彩是带着记忆投胎，自然跟真正的孩子不一样，她话也不多。虽说她比叶子小俩月，可她一直拿叶子当妹妹看，平时对她多有照顾。照顾归照顾，可不代表她跟叶子有话题聊。以前都是叶子主动跟她聊天的。 　　现在七彩看叶子不跟她说话，以为她受伤了才没精神。小孩子吗，受伤了难免不好受，叶子没有哭哭闹闹算是好的了。 　　妯娌两个聊了几句，李秀珍带闺女回自己那屋歇着。 　　随后，赵英子找婆婆给叶子叫了魂。可程叶还是穿来的程叶，在家人眼中，折腾这一回，她好像变得不爱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目前存稿还可以，大家可以放心大胆地跳坑，无大事绝不再断更。 　　另有接档预收文：《燕妞儿回城记》《修真归来后我火了》，欢迎大家到专栏赏个收藏，顺便把作者收藏一下，谢谢大家了。o（￣▽￣）d 第五章 　　紧急忙完夏收后，孩子们是没什么事了，开学后都去学校上课。可是大人们还得继续忙活。种玉米、种大豆、种棉花、插地瓜秧，活多着呢，所以一年到头，农民只有过冬时能闲下来歇歇。 　　夏收时程奶奶累狠了，年轻时坐月子落下的腰疼病犯了，便不再去地里忙活，在家做点家务活啥的，还算轻快，能好好歇歇。 　　粮食是程奶奶管着，做饭还是三个儿媳妇轮流来。不过程柳去上学后，家里喂猪喂鸡打扫卫生的事让程奶奶接过来。当然，等忙完地里的活，清闲点的时候，这些零碎活还是分给儿媳妇们轮流干。 　　李秀珍下地前嘱咐闺女：“七彩，要玩就在咱家附近玩，可别到处乱跑，外面有拐孩子的；也别去山里，山里有狼还有大老虎……”她知道闺女胆子大，以前竟然想独自上山，才千叮咛万嘱咐。 　　七彩无奈地听她妈絮叨，最后忍不住说：“妈，我都知道了，我保证不乱跑，行不？”就算跑出去，也保证能平安回来。 　　等爸妈下地了，七彩打算开溜上山。因为她想逮两只野鸡野兔回来犒劳家人，所以不想带程叶去。七彩想到程叶最近都不爱找自己玩了，如果不叫着她，应该也没事。 　　七彩跟奶奶打招呼：“奶，我出去玩会儿了。” 　　程奶奶也是那一套嘱咐：“七彩，可别跑远啊，看见不认识的人别搭理，小心拐孩子的把你拐走。” 　　七彩没把奶奶的叮嘱放在心上。如果她真遇到拐子，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七彩跟奶奶打过招呼后，顺手拿了布袋，打算用来装猎物。她溜得贼快，眨眼间功夫不见人影了。等程叶听到七彩的话出门，再想追上去，在街上左找右找，也没看到看到她。 　　七彩跑得真快，不知道是不是上山了？程叶想：看来下次得提前告诉七彩一声，让她上山时带着自己。 　　程叶没找到七彩，本打算回家，不巧对面走来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姑娘。真不是程叶故意埋汰人，小姑娘身上的衣服补丁接补丁，还脏兮兮的，看着很不像样。 　　能让程叶一眼注意到她，是因为程叶认出她有可能是女主柳青青，作者描写柳青青的容貌时，写她长了一张瓜子脸，印堂中间有颗黑痣。柳青青的奶奶却觉得孙女这张脸没福气，随了她那个克夫的娘。 　　如此明显的标志，就长在对面走来的小姑娘脸上，程叶怎么可能认不出。 　　程叶正在纠结要不要跟柳青青打招呼呢，没想到柳青青先跟她说话了。 　　“叶子，七彩呢，怎么没跟你一起玩？” 　　程叶：“她出去玩了，我没追上她。” 　　看来她跟柳青青熟悉。于是程叶反问：“你这是干嘛去啊？” 　　“我得去打猪草，挖野菜。”柳青青羡慕地说：“你奶奶真好，都不让你干活。” 　　程叶正觉得她奶奶偏心呢，听到柳青青的话，反省了一下。好像奶奶还算好的，至少不虐待孙女。 　　程叶从前三章中得知，柳青青奶奶忒不是东西，恨不能天天让柳青青干活，一刻都不闲着。关键是还克扣她吃的，让她和她妈成年吃不饱饭，柳家全家人都欺负他娘俩。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柳青青爸死的早，没人给她娘俩撑腰。 　　有柳青青的遭遇对比，程叶觉得她穿在程家还是运气不错的。她看到柳青青羡慕的眼神，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就在这时，有个皮小子从柳家大门窜出来，一眼看到柳青青，不客气地骂她：“死丫头，你咋还不去干活？割不来猪草，小心奶奶不给你饭吃！” 　　臭小子说完，还冲柳青青挥了挥拳头威胁她。 　　柳青青见了这个臭小子，跟老鼠见到猫一样，都没来得及跟程叶打招呼，匆匆提着麻袋去割草了。 　　程叶和柳青青的见面匆匆几分钟，给程叶留下深刻的印象，让她体会到这年头日子真不好过，尤其是柳青青的日子，在作者刻意安排下，简直是出生在泥潭里，费劲力气挣扎，都很难爬上岸。 　　程叶胡思乱想着，木木地回了家。 　　七彩溜出来后，却跟放飞的小鸟一样。别看七彩她人不大，走得特快，她选择抄近路走，一溜烟儿功夫就到了山坡下。 　　靠近村子的山头比较矮，山坡上长了一些不成器的杂树，还有荆棘乱草啥的。孩子们经常来山坡上捡柴或挖野菜。再往里往上走是深山老林，也是大人们口中老虎和狼出没的地方。 　　平时很少有村民进深山打猎，除非是猎户或者护林员在经常在山林中行走。 　　七彩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进了密林，七转八转终于拐到一条不经常走的上山小径上。她运气不错，走进去没多远，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扑棱翅膀飞的声音。 　　有野鸡？ 　　耳聪目明的七彩拐进草丛中，轻手轻脚向野鸡靠近。她走进一看，竟然是个野鸡群出来觅食。正巧让自己赶上了，真幸运！ 　　七彩隐藏在不远处，悄悄运气木系异能，指挥野鸡脚下的野藤草缠上野鸡腿部。用这种办法，野鸡想飞也飞不起来了。 　　这里的动物太弱，显得她木系异能太好用，打猎都不用费工夫。 　　为了不让家人太吃惊，七彩打算只抓两只野鸡带回家。剩下的放了？七彩看着逮住的野鸡纠结不已。失算了，她应该带火柴出来，烤好了偷偷带回一只去，还能给爸妈和哥哥解馋。 　　可是没办法，谁让她太小，抓太多不符合她的能力，到时要被大人质疑她有问题了。七彩不介意在爸妈面前透露点她力气大的能力，爸妈知道后，可能会在她外出时放心点。至于木系异能，七彩暂时没打算告诉爸妈，她怕透露太多吓着他们。 　　七彩只想安稳过日子，所以打算低调行事。 　　七彩不知道，如果她带两只野鸡回去，一点也不低调。 　　七彩纠结了半晌，看着野鸡扑棱扑棱挣扎，却怎么都逃脱不了她的束缚。就在七彩打算把野鸡放走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要是搁别人身上，可能会发现不了。但是七彩耳力惊人，这点声响瞒不过她。七彩从脚步声辨认，来人可能是个孩子。 　　还有别的孩子到密林里来？ 　　七彩不想让人发现她在这里抓野鸡，她匆匆把两只逮住的野鸡弄晕塞进布袋里，有迅速用异能催生出一根长又粗的树藤，转眼间指挥树藤吊着她攀到高高的树杈中。 　　又过了一会儿，七彩的视线中出现一个高瘦男孩，她很快想起这孩子叫林长生，好像比她大一岁。不过人家长得个高，估摸着得比她高一个脑袋。 　　林长生恰好路过这里，他是听到野鸡的动静找过来的。他上山原本也是为了猎物。不过他是在陷阱里找猎物，而不是自己打猎。 　　林长生虽然是邻家最小的儿子，但他出生前他妈摔了一跤，导致他早产。因为胎位不正，产婆给正过胎位，好不容易才生出林长生。据说她妈可是受了罪了。因为这，他并不得亲妈喜欢，自小被奶奶抱过去养大。后来爷爷发现林长生遗传了他太爷爷的大力气，特别稀罕他。 　　林长生的爷爷是猎户，早就手把手教过孙子怎么挖舍陷阱，怎么打猎。可惜半年前他爷爷突然病逝，他跟他奶的日子才不太好过了。 　　七彩之所以知道得清楚，是从别人的闲话中得知的。 　　林长生看到四五只野鸡在草丛里扑棱，可愣是飞不走，他觉得奇怪，走进一看，原来是野藤缠住了野鸡的脚。 　　“怪不得野鸡飞不走。这是怎么回事？”林长生纳闷地嘀咕。 　　他四处撒摸一下，没发现有人。再看野鸡被困的方式，怎么都不像是人干的，难道是野鸡太笨，自己给缠住了。可为啥好几只野鸡都那么笨呢，咋都给缠住了？ 　　林长生怎么想都想不透，最后自言自语：“管他怎么回事，今天让我捡便宜了。这几只野鸡让奶奶拿去卖了，估计能卖点钱。” 　　林长生把几只野鸡捆好，喜滋滋提着回了家。 　　七彩看林长生拿走野鸡，并没有阻止。哼，就当她日行一善好了。等有机会，她也抓了野鸡去卖钱。 　　七彩提着两只野鸡悠悠然下了山。她走路刻意避开人，所以外人根本不知道她抓了两只野鸡。 第六章 　　七彩回到家后，布袋里有只昏过去的野鸡醒过来，扑棱扑棱发出动静。 　　程奶奶听着奇怪，不由问：“七彩，你布袋里装的啥玩意儿，咋还会动？”她可想不到七彩能抓野鸡回来。 　　七彩凑到奶奶身边，笑眯眯地给奶奶一个大惊喜，“奶，刚刚我在山脚下抓住两只野鸡，晌午您给炖炖吃吧。” 　　程奶奶大为惊奇地问：“什么，野鸡，还两只？你是怎么抓住的？”她打量小孙女那身量，也就一米多点，小腿那么短，追得上野鸡吗？ 　　“奶，这野鸡可笨了，我一撵它们，有几只钻到酸枣林里去，还有两只给卡里边飞不动，让我给逮住了。” 　　七彩为了让家人吃上肉，只能睁着大眼编瞎话。好在她心理素质不一般，说谎时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而且七彩自小表现太好，比较懂事，程奶奶都没发现孙女说谎。 　　程奶奶：“那你运气可真好。让我看看来。”她把野鸡从布袋里抓出来，掂掂还挺有分量，不错。 　　“野鸡养不住，过麦大伙儿累狠了，正好炖了补补。”程奶奶对孙女的作为非常满意，立马表示：“七彩，等炖了野鸡，奶奶挑两块好肉奖励你。” 　　程奶奶是这么打算的，一只晌午炖着吃，一只等周末再吃。因为她想到了在县城念书的大孙子，惦记着让他回来沾点肉腥味解解馋。 　　祖孙俩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非常热闹，把程叶给闹出来了。 　　程奶奶看程叶出来，抬了抬眼皮说：“叶子，你可算出门了，老在屋里憋着你不嫌烦啊。” 　　程叶：现在的她只是个宝宝。可惜是个不被人喜欢的宝宝，看来奶奶非常不喜欢她，要不怎么一见面就讽刺她。 　　程叶认为，她若想在程家好好生活，应该讨奶奶欢心，起码不能让奶奶太讨厌她，于是程叶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奶奶。” 　　程奶奶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可她看看刚抓野鸡回来的七彩，再看看因为抢东西被打破头的程叶，还是觉得七彩讨人喜欢。就连模样，也是七彩这个孙女更耐看。 　　程叶跟奶奶打了招呼，拉住一旁的七彩问：“这是你抓的野鸡吗，怎么抓到的？” 　　难不成这个堂妹是个不一般的？可惜她只看了前三章，根本不知道后续发展，更无从了解堂妹是什么人。程叶不由深深感到遗憾：若是那本小说是她看过的完结文就好了。知道前情的话，起码她可以提前规避一些不好的事。 　　没等七彩回答，程奶奶替她回了话，“七彩运气好，可能碰到野鸡群下山觅食了。她一追，追到酸枣林里去了。” 　　酸枣林里布满荆棘，程奶奶后知后觉关心孙女：“七彩，你去抓野鸡有没有划破手？” 　　七彩早已想好该怎么回话，“奶奶，我够不着野鸡，用棍子把它们扒拉出来的，没划到手。” 　　程叶：看来七彩运气确实不错，她可是第一个把戒指挖出来的人。就是七彩比不上柳青青运气好，最后让柳青青捡了漏。与其让柳青青捡漏，还不如让她这个堂姐捡漏呢。 　　程叶打定主意以后跟紧七彩，争取早日拿到空间戒指。 　　既然打算晌午炖鸡吃，程奶奶看日头已经升到半空，确实不早了，该忙活晌午饭了。于是她指使程叶：“叶子，你去给我烧火，烧上半锅热水，我先把鸡毛褪了。” 　　程叶听奶奶吩咐她做事，反射性应下。烧火，应该不难吧。 　　对程叶来说，还真不容易。前世她虽然是孤儿，但她在市里孤儿院长大，从小没烧过火。她倒是会划火柴，可是火柴只燃烧一小会儿，还没等她把柴火引着，火柴已经灭了。 　　程叶浪费好几根火柴，都没把火点燃。五六根燃烧过的火柴棒扔在灶头前，碰巧让正往大锅里添水的程奶奶瞧见。 　　程奶奶跟炸了锅一样，拔高嗓门教训程叶：“你这倒霉孩子，咋这么败家呢？洋火不是花钱买的，你就不知道爱惜？不就是磕了脑袋一下吗，脑子也磕坏了，咋连火都不会烧了？” 　　程奶奶猛地一嗓子，把程叶吓了一跳，差点一脑袋栽进灶眼里。等她愣愣地看向奶奶，只见奶奶“魔爪”伸向她，程叶以为奶奶要揍她，吓得她一缩肩膀，忐忑不安地等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程奶奶只是气冲冲地把程叶拽到一边，看了灶眼里一下说：“你傻啊，怎么不放点引柴火就点火，这样能点着吗？叶子，你以前不是会点火吗，难道真把脑袋磕坏了？” 　　农村孩子，除了奶娃娃，基本没有不会干活的闲人。鸡零狗碎的事多着呢，小孩子多多少少会帮家里干点灵活。只不过因为各自家庭条件不同，干活多寡也不一样而已。因妯娌间的攀比，刘玉香、赵英子、李秀珍又都是疼孩子的妈，她们很少让底下最小的孩子干活。可是像扫地、烧火、挖野菜、跑腿这种轻快活，还是偶尔指使小孩子干。像烧火这种小事，即便是较小的程叶和七彩也早已学会。 　　这会儿程叶不会烧火，能不让程奶奶诧异吗？她真以为磕那一下子，把程叶脑袋磕坏了。而且最近程叶看起来话少，还不爱出门，看上去呆呆的，不想以前那么灵泛了。 　　程奶奶寻思说多了程叶也不懂，打算回来跟老三媳妇说一声，不行让老三媳妇带程叶去大夫那里看看，是不是叶子的脑子磕出问题。 　　程叶也没想到她不会烧火，更没想到引来奶奶一顿喷。这会儿好像把奶奶惹着了，她只能站在一边听奶奶训她。 　　程奶奶没空多训程叶，“你一边玩去，别在这里杵着了。”她不耐烦地把程叶赶走，喊了七彩一声：“七彩，你去门口拽一把麦秸来，把火点着。” 　　七彩刚刚去茅房回来。耳力贼好的她听到奶奶在训斥叶子，本来想给叶子解围的，这会听到奶奶的话，赶紧出去拿麦秸点火，没来得及跟程叶交流。她还觉得奇怪，程叶连火都不会烧了，难道脑袋真磕出毛病？脑袋出了问题，可不好看。可是程叶不是认人吗，到底咋回事？ 　　七彩想了不少。等她帮奶奶烧完火，去三房屋里找到程叶。 　　“叶子，你脑袋还疼吗？要是疼赶紧给大人说，让三大爷和三大娘带你去看看去。” 　　程叶：“快好了，不怎么疼了。” 　　“那你怎么把烧火给忘了，你不是会烧火吗？” 　　程叶找了个蹩脚借口，“好几天没烧，我给忘了。” 　　好吧，这也算个理由。小孩子忘性大，忘记怎么烧火也有可能吧，何况程叶脑袋还磕了一下。七彩接受了这个理由，她还嘱咐小堂姐：“叶子，你要是不会就问我，我给你说。” 　　“嗯。七彩，以后你出去玩带上我，我想跟你一起。”程叶趁机把她的要求提出来。 　　程叶不缺生活常识，经过奶奶的提醒，她已经知道该怎么烧火了。要是再给她个机会，她一定会把火点燃。她又不是傻子，这种事只要看看就会，可惜她最近一直躲在屋里没进过灶房，要不今天也不能挨训了。 　　“以后我出去时叫你。”七彩虽然觉得程叶碰了脑袋后行为有点奇怪，但她也没察觉出此程叶非彼程叶。虽然她答应了，但是不方便时，肯定不会主动带程叶出去。 　　等水烧开了，程奶奶麻利褪了鸡毛，把野鸡剁成很小的小块。她又洗了一大盆今年的新土豆，炖了满满一大锅土豆炖鸡块。剩下那只野鸡，她打算养两天，留着等大孙子回来吃。立宗在外面念书太辛苦，吃也吃不好，回来该补补。对了，还得再给闺女送一碗去尝尝。家里人太多，一分就分不着数了。 第七章 　　等干活的程家人回来后，还没进院子就闻到香喷喷的炖鸡味道。 　　程老大：“谁家炖鸡了，真香！” 　　程老四：“大哥，等地里的活忙完了，咱也去山上下套子，说不定能逮只野鸡野兔回来炖炖吃。” 　　进了家门口后，鼻间的香味愈发浓郁。 　　程老四惊喜地说：“还能是咱家炖鸡了？” 　　比起丈夫，李秀珍对自家养的鸡更有数，“咱家小公鸡还没长大，妈舍得炖吗？” 　　小公鸡养到年底，还能去年集上卖钱，婆婆肯定舍不得现在杀了吃。母鸡留着下蛋，更不舍得杀。不过家里好像真炖了鸡，那鸡哪儿来的？ 　　这时七彩凑上来说：“妈，跟你说个好事。我进去出去玩，逮住两只傻乎乎的野鸡，奶奶炖了一只，晌午能吃上肉了。” 　　李秀珍没显得很高兴，反而皱起眉毛问：“啥，你逮的？你赶紧给我说说，你咋逮的？”难道闺女偷偷上山了？ 　　“你是不是偷偷上山了，不是跟你说不让你上山吗，要是碰着野狼把你叼走咋办？”李秀珍说着，狠狠点了闺女额头一下，想让她长点记性。 　　七彩地盘很稳，就算亲妈给她点教训，也没怎么着她。她牵住妈妈的手摇晃：“妈，我没上山，在山下抓的。” 　　这时程奶奶替孙女说话了，“今天七彩可是咱家的大功臣，秀珍你不许训她。”然后她又嘱咐孙女：“当然了，七彩，你也不能单独上山，小孩子都不能去，山里真有大老虎和野狼，你妈可没骗你。” 　　程老四听到野鸡是闺女逮的，洗了把脸后，一把举起闺女，“七彩，你可真能耐，这么小就能抓到野鸡了，像我！” 　　程立国两眼蹭亮：“七彩，你在哪里抓到的，过午我也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抓到野鸡呢？” 　　程老四把闺女放下，撸了儿子脑袋一把，“美得你！野鸡还等着你去抓，早跑没影了。走，吃饭去，今天吃你妹抓的野鸡，肯定香。” 　　恰好今天轮到李秀珍做饭。这回因为七彩抓了野鸡给大伙添菜，即便是程奶奶提前帮她做好饭，刘玉香和赵英子也没法嫉妒。吃人嘴短么，没有七彩抓的野鸡，他们哪能吃到鸡肉？ 　　七彩挑的野鸡再肥，也不如家养的肉多。何况程奶奶加了不少土豆进去，一大家子分下来，也就沾点肉腥味，稍微能解解馋。 　　掌勺分菜的是程奶奶，因为七彩功劳最大，程奶奶特意分给她两块鸡腿肉。鸡爪一般都是程爷爷下酒吃的，程奶奶直接分给老伴，还给他添了两块肉。鸡头归程奶奶自己吃。 　　儿子们和孙子们能分到两块好肉，儿媳妇分到的事鸡肋叉肉或是鸡杂。 　　程立宗在家的话，鸡冠子归他吃，因为老辈人认为吃鸡冠子以后能当官。目前程立宗是程家学问最高的人，爷奶对他期盼最高，鸡冠子自然归他。可惜今天他没回来，程奶奶把鸡冠子分给了程立国。一看就是程立国沾了妹妹的光。 　　鸡冠子一点点，也就是吃那么个寓意。可是能吃鸡冠子代表着家庭地位高。刘玉香看婆婆把鸡冠子分给四房的侄子，张张嘴想说什么，可马上想到鸡还是七彩抓的，最终她还是闭上嘴，没有给儿子争鸡冠子吃。她还剩俩儿子呢，就算争来，不管分给哪个吃都偏心，除非一人分一半。 　　程家人口多，野鸡就那么大只，基本每人分两块就差不多了。 　　程叶看看自己分到的鸡肝，又觉得奶奶偏心了，她一点都不喜欢吃肝。啃着难以下咽的玉米窝头，程叶觉得窝头实在太难吃了，嚼着磨牙，咽下去拉嗓子，程叶盼着快点长大，等她有能力了，一定要吃上白馒头或大米饭。 　　这年头磨面没那么精细，做出的窝头吃起来就会拉嗓子。不过因为大家都穷，大部分人家吃窝头，吃得起细粮的很少。有的家里条件不好，还会加些野菜进去做野菜窝头吃。因为吃食没那么讲究，味道肯定不怎么好吃。 　　一般只有在过年过节时，家里才会蒸白面馒头或包饺子。所以程叶想吃上白面做的馒头或大米饭，不大好办。 　　虽然家里种了麦子，但是还得缴公粮。工人干部们吃的国粮，全是靠农民上交的。 　　一般缴完公粮后队上才分粮，再加上这年头粮食产量低，细粮贵，大多数村民并不舍得把剩下的那点麦子磨面吃，他们还得指望麦子卖钱。辛辛苦苦大半年，就指望卖了麦子进点钱，以支应生活中的各种开销，包括给儿儿子娶媳妇盖房等等。 　　等地里的活忙活的差不多了，镇上统一收公粮，于是家家户户拉着板车去镇上送公粮，一拉就是一大车。送完公粮回来后，乡亲们因为丰收的喜悦笑容不见了。缴了那么多粮食，着实心疼。 　　不管怎样，日子还得过下去。 　　就在程叶慢慢适应程家生活时，她突然犯了病。 　　有天中午程叶吃饭时，觉得有点不舒服，嚼东西感觉不对劲。开始她没当回事，也没跟大人说，很快便牙关紧闭张不开嘴。 　　程柳最先发现妹妹不对劲，“叶子，你咋了？” 　　程叶因为张不开嘴，嘴里呜呜却说不出话来。 　　“妈，妹妹不舒服，你快看看她咋了？” 　　程叶发病急，病症来得很快，等赵英子看向小闺女时，程叶已经严重到四肢痉挛，角弓反张，牙关紧闭。 　　这种症状把赵英子吓了一跳，“妈呀，叶子这是咋了，犯羊角风了？” 　　程老三一看闺女病得不成样子，察觉到不妙，立马抱起程叶往刘叔家里跑。 　　刘叔给程叶把脉后说：“她这病不像羊角风，我这里看不了，你赶紧送她去镇上或县里看吧。对了，路上注意点，别让她咬到自己的舌头。” 　　程老三一看刘叔没法子，只好先把闺女抱回家。他一回家，立马找上老娘：“妈，叶子病得厉害，刘叔说得带她去镇上看病。” 　　程奶奶老脸一皱，不高兴地问：“怎么又病了，不是看好了吗？” 　　“谁知道啊，好好的就犯病了。” 　　程奶奶不信。刚才她是听到老三屋里有动静，可她这不知道是孙女犯病了。她寻思：刚刚叶子吃饭还没事呢，怎么一会儿就犯病了，不会是糊弄她吧？ 　　于是程奶奶亲自去老三那屋看了一眼，她看程叶跟犯了羊角风似的，冷不丁吓了一大跳：“妈呀，她这是咋地了？” 　　人命关天的大事，程奶奶怕孙女有个万一，儿子儿媳会恨她，于是当机立断拿出五十块钱，“给，你赶紧带孩子去看看。”说着就把钱塞到跟着她后面团团转的三儿手中。 　　程老三一回来跟娘要钱，程家人都知道程叶犯病了。再去瞧一眼程叶，都给吓到了。 　　刘玉香还在背后嘀咕：“一个丫头片子，咋事这么多呢，整天不是看这病就是看那病。还得去镇上看病，又得花不少钱吧！” 　　幸好这话没被赵英子听到，不然又得吵起来。 　　一同跟去送程叶看病的，还有赵英子和程老大、程老四。 　　因为程叶症状看着吓人，程家兄弟们不敢大意，他们轮流小跑推车，大汗淋漓得把程叶送到镇上的卫生所。到卫生所后，三兄弟的衣服湿透了，跟在水里泡过一样。 　　结果医生一诊断，竟然是破伤风。 　　“这孩子最近应该受过伤吧？” 　　赵英子：“嗯，前阵子她的头破了，不是已经好了吗？” 　　“当时没打破伤风针吧？” 　　“没有，就包了包，上了点药水拉倒。大夫，破伤风看着挺吓人的，好治不？” 　　大夫说：“我给她注射破伤风血清试试，不行的话还是去县医院看吧。” 　　然而用了破伤风血清后，程叶的病情并未好转，最后还是送到县医院看的。 　　程老大一听大夫的解释，马上想起是立伟惹的祸，“都怪立伟，这么大了还跟叶子抢东西，回去看我不狠狠揍他一顿。” 　　谁也想不到头上破个口子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续症状。 　　这天晚上程三和赵英子在卫生所看护程叶。 　　程老大和程老四回家把事情一说，大家不由想起前阵子俩孩子抢野葡萄的事。 　　程奶奶：“这俩倒霉孩子都欠收拾，这不是平白惹事吗？花钱不说还遭罪，唉！” 　　程老大逮住三儿子，果断削了一顿。莫名其妙被揍的立伟委屈地嗷嗷哭。 　　程叶特意去看了让程叶磕破头的那块尖锐石头，原来石头边沿上带着铁锈，怪不得程叶会得破伤风。 　　程叶在县医院住了一星期，受了不少罪，总算把病给治好了。 　　幸亏这年头看病花钱少，在县医院治病还是做的针灸治疗，西药辅助，总共花了几十块钱。 　　看病太熬人了，不管是陪护还是病人都难受。赵英子和程老三全程陪着小闺女治病，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熬了一星期下来，都蔫耷拉地，跟耷拉头的叶子一样。 第八章 　　之前程奶奶看程叶病得吓人，给老三五十块钱，让他给程叶看病。没想到住院一周还不够，他又回来要了五十块钱。程家没有分家，给程叶看病的费用自然是从公中出。 　　程老三回家一报账，程奶奶心疼得直抽抽，“这俩糟心孩子，要是没这一遭，能浪费这么多钱吗？” 　　程老爷子吸了口烟袋，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相，但还是不难看出，程老爷子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环顾一圈，对所有程家人说：“孩子们越来越大了，眼看立宗都快要成家立业了，以后一个接一个的办喜事，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们兄弟几个得心里有数才行。回去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以后绝不能发生类似的事。” 　　钱该花在刀刃上。虽然这些年他攒下一些家底，可也不能随便祸祸。 　　程家三兄弟齐声应下，“知道了，爸。” 　　儿媳妇们不敢挑战公公的权威，但是想的就多了，回去后各自跟丈夫嘀咕。 　　刘玉香委屈得不行，“公公刚刚说那话啥意思，他是说咱两口子没把立伟管好？可这也不能只怪立伟啊。” 　　“还有，你看三弟妹自打从医院回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脸的，大嫂都不叫了，也不跟我说话。哼，这是能去全怪咱家立伟吗？要是程柳那丫头能把野葡萄分给立伟一点吃，仗能打起来吗？一个巴掌可拍不响。” 　　程茂才还算讲理，“立伟比叶子大四岁，还跟她抢东西吃，还把人打伤了，本来就是他不对。”接着又跟媳妇说：“你发什么牢骚，还想把事情闹大，闹腾着分家就好了是吧？” 　　刘玉香连忙说：“我哪有分家的意思？我不就多说两句吗，发两句牢骚都不行了？” 　　程茂才：“知道咱家没吃亏就行，发什么牢骚？你心里没数吗，不能因为这事再闹了！要是闹出花来，老三家的和老四家的不乐意了，跟爸妈提分家，到时我看你咋收场。” 　　刘玉香没好气地说：“行，不提就不提，我憋着还不行吗？” 　　程茂才不客气地说：“憋着就对了。你别忘了，咱可是有仨儿子，接下来娶媳妇盖房，哪处花钱能少了。” 　　这下刘玉香彻底不言语了。她咋能不知道，三个儿子长大娶媳妇，光彩礼就是一大笔钱。如果不分家，这笔钱由公中出，根本不用他们两口子操心，公婆就得给解决了。可是如果闹着分了家，他们家就占不到便宜了…… 　　程茂才嘱咐傻媳妇：“咱家这种情况，不分家才是对的。你别有事没事跟俩个弟妹别苗头，你是大嫂，本就该让着弟妹点。” 　　刘玉香闷声说：“行，我知道了。”就算为了儿子们，她也得忍着过日子。 　　赵英子回去后跟丈夫猛诉委屈：“听公公的意思，还怪咱家叶子，叶子这么小知道什么呀？都怪立伟那孩子，多大了还跟叶子抢吃的，害得叶子遭了罪不说，还花了不少冤枉钱。要不是立伟抢东西，能打起来吗？叶子怎么没跟七彩打架，还是立伟的错多。” 　　“还有啊，咱家就俩丫头，以后嫁人时跟婆家要点彩礼，咱们都给陪嫁过去，也花不了几个钱。可大嫂家呢，她可是有仨儿子，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合着咱们辛辛苦苦赚的钱都给老大家预备了。我看就应该分家，分家后不管赚多少，起码赚的都是自己的，有那闲钱，咱吃好点不行吗，多买肉吃多好？哪像现在这样，赚的钱都是给老大家攒的，咱们吃不喝喝不好图什么呀……” 　　偷偷听爸妈讲话的程叶：妈说得对，这种情况还是分家更合适。 　　程茂田：“大哥家是负担重不错，可立宗、立伟他们都是我侄子，我能不帮衬点。以后闺女嫁了人，在婆家受了欺负，还不得靠立宗他们给撑场子。再说了，如果咱们一直没儿子，以后说不定还得靠侄子……” 　　赵英子听了丈夫的话，心里跟填满苦瓜水似的，她抹着眼泪说：“说来说去，你还是怪我没给你生儿子！” 　　程老三一听媳妇又哭了，不耐烦地说：“咱们可不就差个儿子，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闺女想想。娘家没个依靠，她们在婆家日子能好过？只要爸妈不同意分家，我是不会提的。” 　　程叶听了她爸的话只翻白眼表示鄙视。嫁了人还得靠堂兄弟撑腰，那说明自己没本事，立不起来。如果嫁人后在婆家自立自强，谁敢欺负？说到底，女人过得好不好，还得看自己，指望靠别人靠得住吗？就那三个关系不咋样的堂兄弟，还真不一定靠得住，爸这么想是不对的。 　　程叶盼着分家。起码分家后不用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地下过日子。像她妈说的，分家后她家负担不重，日子肯定比现在更好过。可听她爸的意思，好像只要爷奶不分，他就不想分，在她看来，这就是愚孝！ 　　两口子谈崩了，赵英子委屈地小声哭，一直抹眼泪。她连闹都不敢闹，一是怕妯娌听见笑话，二是怕公婆不满意，撵她回娘家。谁让她没生儿子呢？ 　　三房屋里。李秀珍跟丈夫说：“叶子光看病就花了将近九十块钱，九十块钱得买多少东西？要是盖土坯房的话，都能盖上一两间了。现在倒好，钱全打水漂了。大房和三房的孩子打架，咱们四房也跟着遭殃。如果早就分家的话，九十块钱分三份，咱家还能分三十，现在啥都没有了。” 　　公中的钱是大伙的钱，也有四房的一份。可这这事明明跟四房没关系，李秀珍可不就不高兴了吗。 　　程茂林：“那你想怎样，想分家？咱爸妈不会同意的，要分早分了。” 　　李秀珍凑到丈夫身边提议：“咱妈不是对你不错吗，要不你私下跟她提提，看咱妈啥想法？” 　　没等丈夫回答，李秀珍又给丈夫算起账：“说起来，咱家不算最吃亏的，最吃亏的还是三房。你看，大哥家可是有三儿子，以后少不了花钱。你仨侄子结婚，不得盖房出彩礼，到时得花多少钱啊。咱家就这么大地儿，他们结婚后肯定住不开，还得在外面盖房住。到时在外面盖房住，那还不跟分家一样？不如你去提提，看爸妈同意分家不？” 　　李秀珍怕丈夫不同意，又给他算笔账，“你想想，咱儿子可是最小的，要是不分家的话，等立伟他们都结婚分出去了，公中还能剩下钱给咱儿子办婚事吗？所以说，越早分家越好，现在不分家，将来又是一笔糊涂账。反正不分家的话，咱家肯定落不了好。” 　　程茂林：“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爸妈不一定听我的。” 　　李秀珍耐着性子劝：“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三嫂肯定也愿意分家。” 　　分家这事，只能当儿子的提出来。要是儿媳妇先提，保准让公婆记恨。 　　李秀珍甚至盘算好了，“分家后，可以把老房子留给老大一家和公婆，这样就等于咱把房子腾出来给老大家，他家仨儿子以后结婚也有地方住。咱们分出去后，先盖上两间房凑合着住，以后有了钱再加盖。立国和七彩还小，咱们混上十几年，等孩子大了肯定能把房子盖好，说不定还能给孩子们攒下笔钱，不管是娶儿媳妇还是陪嫁闺女那样不花钱……” 　　李秀珍还提出另一种分法，“当然，让公婆跟咱们一起住老院也行。不过我估计大哥大嫂不会同意。公婆还能干着呢，他们肯定愿意让两老跟他们。” 　　李秀珍盘算的很有道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七彩表示：分家好，分家以后她可以多帮爸妈干活，也能多弄点猎物回家，不管是吃还是卖都成。相信爸妈和哥哥嘴严，不会跟外人说的。如果一大家子在一起，她经常弄回猎物的话，就不好解释了。 　　这天晚上，程家有好几个人没睡好，辗转了好久才睡着。 第九章 　　很快，老四程茂林抽空私下问他爸妈。当然，他不能直接说分家，他只是提出：“爸，妈，眼看孩子们都大了，跟我们住一起实在不合适。我和秀珍还想再生个孩子，你们看该怎么办？咱家是继续盖房，还是找大队批地基令盖？” 　　他言下意思很明显，孩子们大了还跟爸妈一起住，两口子办事不方便，耽误他们生孩子了。 　　如果零盖房的话，分家的事就不得不考虑了。 　　程茂林问的话极有水准，就算爸妈知道他有分家的心思，也说不出什么来，因为程茂林提出的问题，是程家急需解决的问题。 　　程家现在住的房子，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后院是菜地，前院是住的地方。程家的北屋三大间，中间是堂屋，摆着八仙桌，待客的地方。 　　老两口住北屋东头，老大两口子住北屋西头。西屋分两间，老大家仨儿子住一小间，老三家四口住大点的一间。老四家四口住一间东屋。 　　因为东屋这边正冲着大门，所以东屋只盖了一间。南屋是简陋的木棚子，平时当灶房和放杂物用。西南角是个仓房，存粮食的。茅房在大门外，想上茅房还得出大门。 　　院子是不小，可是程家人口太多，所以看起来住的也不宽敞。 　　程爷爷的父亲那一辈是闯关东出来讨生活的，夫妻俩因为早年亏了身体，人到中年就得病没了，只剩下程爷爷和一个妹妹在。好在那时两人都结了婚，日子总能过下去。 　　解放前程爷爷是佃户，家里极穷，连房子都盖不起。土改后家里分了地，日子比以前好过了，程爷爷才费劲心力盖起现在住的院子。他原想一家子和和乐乐住在一起，齐心协力过好日子，壮大程家。 　　可是树大分枝，人大分家。程爷爷的想法注定实现不了。不说别的，就是孩子们大了之后住就是个问题，也就是程茂林此时提出的问题。 　　程爷爷没有马上给四儿子答案，他沉着脸说：“行了，你先回去吧，给我点时间想想，看看该咋办。” 　　程茂林达到目的，二话不说回了自己那屋。 　　李秀珍：“你跟公婆提了吗？” 　　程茂林：“提了，爸没说啥，直接让我回来了。” 　　李秀珍：“一句话都没说？” 　　“他说考虑考虑。” 　　“早该考虑了。咱家立国和七彩都多大了，还跟爸妈住一起。七彩可是个姑娘，总不能一直跟咱们睡一个炕吧？” 　　姑娘家大了，怎么也该有间自己的屋子。以前小姑子未出嫁时，不也是自己一个屋吗？ 　　还没等程爷爷做出答复，暑假来临，学生们都放假了，程家更是热闹起来。 　　在县城上高中的程立宗回来了，可他似乎受不了家里的热闹劲儿，老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说是看书。程立邦还算不错，经常帮家里弄柴火，程柳的任务是打猪草。 　　程立国和程立伟没多少事干，不是下水摸鱼，就是晚上去摸知了猴，总之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白天程叶一直围着七彩转，导致七彩没机会独自上山捕获猎物，大多数时候跟着哥哥们到处跑。她只当程叶伤了头后才变这样的。 　　当然，七彩想甩开程叶是很容易的，不过她一直以为自己心理年龄大，应该让着程叶点，所以很多时候随了程叶的意思，肯让程叶围着自己转悠。 　　程柳两家是邻居，紧挨着住。 　　不仅程家热闹，隔壁柳家更热闹，程叶整天听到柳奶奶扬着高亢尖锐的声音骂人。柳青青和她妈挨骂最多，什么“毒寡妇”“克夫命”“丧门星”“赔钱货”，柳家奶奶骂起人来不带喘气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柳青青的亲爸是她妈怀着她时死的。当时柳青青爸爸去城里扛活养家，不巧在特务破坏活动中被炸死。因为这，柳奶奶觉得柳青青她妈克夫，柳青青是个丧门星投胎，还没出生就把她爸克死了。所以娘俩在柳家的待遇最差。 　　柳青青她妈是童养媳出身，性子非常懦弱。她觉得丈夫生前对她不错，也没有生出改嫁的心思，她一心想给丈夫守寡，把闺女养大。可她这样的想法却让柳家人得寸进尺，恨不能让娘俩干活最多，吃饭最差。 　　柳家其他人都不拿这娘俩当亲人看，一个劲儿地压榨柳青青娘俩。 　　虽然柳青青在柳家过得艰难，但她是个坚强的孩子，一心想多干点活，让她妈轻快点；以后等她长大了，她养活她妈。 　　跟凶悍不讲理的柳奶奶相比，程叶觉得自家奶奶好多了，起码她奶奶还算讲理，平时不喜欢骂人。家里有人做错事她才骂两句。最重要的是，爷奶竟然会让家里的孩子都去上学。 　　在农村，一般人家都让儿子去上学，闺女在家干家务带孩子。像程家爷奶这样有远见的大家长真不多。 　　幸亏她没有穿到隔壁柳家，柳青青太可怜了，柳家的精神虐待加身体虐待，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程叶设想过：要是她穿到柳家，早闹个天翻地覆了。要么就舍弃这个家，就算出门乞讨，都比在柳家生活好。 　　虽然同情柳青青，但程叶还是没有放弃要空间戒指。很快她跟七彩还有柳青青一起出门的机会就来了。 　　夏天雨水多，山里的蘑菇冒出来也多。好多小姑娘提着篮子去采蘑菇。就连大人有空的话也去采点。因为蘑菇吃不了可以晒干，留着冬天炖菜吃。 　　这天早上，隔壁瘦弱的柳青青出来抱柴做饭，看到同样正在拿柴的七彩，她随口问了一句：“七彩，你吃完饭去捡蘑菇吗，咱们一起去？” 　　“行啊，我叫上叶子，咱们作伴去。” 　　饭后，七彩想起她跟柳青青之间约好去采蘑菇，便问：“　叶子，青青说上山采蘑菇去，你要去吗？” 　　程叶眼睛一亮，马上高兴地回答：“去，我去，我跟你们一起去！” 　　七彩纳闷：不就是上山采个蘑菇，叶子用得着这么高兴吗？ 　　她哪儿知道，程叶立马联想到空间戒指上去。虽然小说中作者安排柳青青明年才能得到空间戒指，可程叶想她都穿来了，谁知道有没有引起蝴蝶效应，改变一些事情。 　　三个小姑娘分别背着一个小背篓上了山。她们在上山的路上还碰到不少人，大人孩子都有，有去采蘑菇的，有去挖野菜的，还有去山里找果子吃的…… 　　穿过外围的坡地，才进了密林。 　　柳青青还带了把剜菜刀子，看到野菜随手剜下，装进一个布袋里。她剜菜速度非常快，一看就是干习惯的，一会儿工夫就能把一小片野菜剜光。 　　不管是剜野菜还是采蘑菇，大伙儿总不能扎堆去，不然看到好东西，该怎么分。一般大家伙都各自分开干，谁找到好东西是谁的。这样不容易引起纷争。 　　可是程叶紧跟着七彩屁股后面，七彩去哪里，她就去哪里，一刻都不离开。 　　七彩觉得两人在一起效率不高，便建议：“叶子，咱俩分开找蘑菇，这样能多采点回去。”如果叶子离她远点，她还能找机会弄只小猎物回去改善生活。 　　程叶随口说：“七彩，我害怕，不想跟你分开。” 　　七彩听了无奈地说：“好吧，那你跟着我吧。”难道叶子上次受伤给吓到了？看来今天注定跟猎物无缘了。 　　既然没机会抓小猎物，七彩便一心采蘑菇。她眼睛好使，腿脚灵便，在山里行走速度很快，一会儿便摘了不少蘑菇扔进背篓里。 　　程叶速度不如七彩，两人又走同样的路线，所以她的背篓是空的。 　　七彩寻思她力气大，蘑菇又不重，便自己背着蘑菇，也没有分给程叶。再说程家还是伙着吃饭，她跟程叶用不着分彼此。 　　所以等七彩背篓快装满的时候，程叶还背着空篓子。就这样，程叶走路还差点被绊倒，要不就迈进坑里吓一跳，七彩更不敢把蘑菇分给她了。 　　程叶一直注意七彩，可七彩专注于采蘑菇，根本没有挖野菜，何况这次她根本就没有准备挖野菜，所以这次程叶算是空欢喜一场，啥都没捞着。 　　七彩找到埋头剜菜的青青问：“青青，我的背篓都满了，想回去了，你这回去吗？” 　　柳青青抬头说：“现在还早，要不你俩先走吧，我再剜点野菜回去。”回去早了也是挨骂，还不如呆在外面干活。 　　柳青青不能在外面偷懒太多，因为她剜回去的野菜少了，也会挨骂甚至会挨打。 　　七彩看到柳青青布袋装了不少野菜，蘑菇倒是没采多少，看来她主要是出来剜菜的。毕竟野菜吃不完还可以用来喂猪。 　　七彩笑了笑说：“那我们先回去了。” 　　下山的路上，程叶蔫哒哒的，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七彩以为她累了，渴了，便带着她赶紧回了家。 　　让程叶预料不到的是，她们刚走没多久，柳青青便得到一个不得了的金手指。 第十章 　　也许从程叶穿越开始，在她生出抢到空间戒指的心思时，一切已经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也许柳青青真是所谓的主角命，如果她在不经意间失去重要的东西，可是天道主动会弥补她。 　　原来，柳青青在剜菜时用力过猛，不小心用尖锐的树枝把手蹭破了，手都流血了。不过因为柳青青的经常遇到这种事，她看了眼手上的伤口，只是往外渗血而已人，所以她自己没当回事。 　　然而，就是渗出的那点血，恰好低落到一小块奇怪的墨绿色石头上，因此发生了奇怪的变化，那块墨绿色石头竟然转眼间消失不见。 　　可惜这种变化没有让柳青青看到，她还是一个劲儿埋头剜菜，直到日头升到正中央，她才背着背篓、提着布袋下山去。 　　七彩和程叶到家之后，恰好让程奶奶看到，她问两个孙女，“你们上山弄了啥东西回来？”如果有野果子，她做主给分分，省的几个小的为此闹腾。 　　七彩把背篓放下给奶奶看，“奶，我摘了些野蘑菇回来，你看看这些都能吃不？” 　　程叶这时才感觉不好意思，她跟七彩一起出去，七彩把小背篓都填满了，她的背篓确是空的，奶奶知道会不会骂她？可是七彩手脚太快，她跟在七彩后面根本采不到蘑菇。 　　因此程叶停住了脚步，没敢凑到奶奶跟前去。 　　七彩可是拥有木系异能的大触，她对植物最在行，哪种植物有没有毒，她一动用异能就能知道，所以她采摘回来的野蘑菇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七彩在奶奶严重还是小丫头片子，不顶用，程奶奶找了个布袋铺在地上，把七彩背篓里的蘑菇倒出来，“我看看来，有不好的我给挑出来，晌午给你们炒鲜菇吃。” 　　程奶奶又对程叶说：“叶子，你采的蘑菇呢，也倒出来，我好一起挑。” 　　程叶吭吭哧哧说：“奶奶……我没有采到野蘑菇。” 　　程奶奶听后，忍不住给孙女甩了个后脑勺。同样是孙女，咋差别就这么大呢。七彩把背篓填满了，叶子竟然没采到蘑菇，唉，怎么觉得叶子越来越笨了，不是在医院看好病了吗，难道还有后遗症？ 　　在程奶奶心里，七彩和叶子一比较，就跟学生考试成绩一样，一个是第一名，一个是倒数第一名，这还有法比较吗？ 　　叶子这么笨，将来能嫁出去吗，程奶奶忍不住开始为叶子的将来的婚嫁问题担忧。 　　她无奈地冲叶子摆摆手，没好气地说：“都到家了，你把背篓放下吧。还背着干嘛，压沉啊！” 　　程叶：早知道奶奶会这样，就不跟着七彩了。要不让七彩分她点蘑菇也行，还可以挡挡大面。 　　晌午这顿饭，程家人吃上了七彩采回来的野蘑菇。 　　刘玉香还因为上次的事对叶子有芥蒂，所以她特意夸奖七彩，便是用来打压她看着不顺眼的叶子。 　　“七彩可真能干，小小的人儿，不光能抓野鸡，也会采蘑菇了。她采的蘑菇还没有一个带毒性的，肯定是记性好，早就记住了好蘑菇是啥样子。”刘玉香说着，还冲程叶看了一眼，目光中好像透露着鄙视。 　　七彩没想到大娘已经给她找好了借口。往年孩子们不大是，都是妯娌几个往家采蘑菇。刘玉香可能觉得，七彩就是看了她们采的蘑菇，才知道好蘑菇长啥样，又照着采回来。 　　程叶是伪儿童，自然看出大娘对她的鄙视。她不是太能吃亏的性子，巧笑一下说：“七彩最厉害了，比立伟哥哥还厉害。” 　　刘玉香：“个小丫头片子，嘴巴还挺利的，小心长大了嫁不出去！” 　　接下来程叶没有再回话了，她再回别的，显得她不敬长辈不说，主要是这话她不好回。 　　赵英子看小闺女好像被欺负了，连忙护犊子说：“我们将来叶子嫁不嫁得出去，就不劳大嫂操心了。” 　　程奶奶看出谁都不肯吃亏，一个个嘴巴不饶人，不由看了老伴一眼。 　　等吃完饭，屋里就剩她和老伴时，程奶奶便跟老伴说：“老头子，你看看这一个个的，哪个都是不吃亏的主。我怕再搅和下去，他们兄弟们之间会起龌龊，离了心。你看看，是不是得考虑给儿子们分家的事了。” 　　程爷爷早已考虑过此事，他说了他的看法。 　　“分家有好处也有坏处。不分家的话，咱们两口子把握着大方向，看着他们，日子过得安稳点。立宗再有两年就高中毕业了，还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上大学。要是考不上，得考虑给他盖房娶媳妇，到时候花钱才是大头。 　　“要是分了家，老大家负担最重了，他可是有仨儿子。唉，老三家又没个儿子，以后养老咋办。老三两口子心里有数，最想分家的怕是他们了。他们年轻，好好混上十几年，正好能攒下钱给儿女……” 　　“我就怕分了家后，兄弟们生分了，有点啥事只顾自个家。”程爷爷考虑到自家独门独户，怕兄弟们分家后不团结，才迟迟不想分家。 　　程奶奶说：“老头子，我看你最担心的还是老大一家吧。可是老三四说得对，下面几个孩子大了，家里确实住不开，该分还得分。要不等过几年立宗结婚，让他在哪儿结？” 　　“你要是想帮衬老大，跟老大住，让老大养老，咱们就把院子留给老大，让老三和老四出去盖房。反正咱俩还能干，还能帮衬老大好几年，说不定等立宗结婚，咱们还能抱上重孙。” 　　程爷爷问：“你愿意分？” 　　程奶奶点头：“愿意。你看看一大家子住一起，整天鸡零狗碎的事不少，儿媳妇们哪个不想吃亏，让我有时也不好做。分了家，不管是跟老大家住，还是跟老四家住，我都愿意。” 　　其实程奶奶心里更愿意跟老四一家住，因为这些年处下来，她觉得老四媳妇比老大媳妇讲理。 　　不过，程奶奶是老思想，嫁夫随夫，最终还得看程爷爷的意思。如果程爷爷愿意照顾老大的话，他们肯定得跟老大住。 　　程爷爷沉思了一会儿，最终下定决心，“既然你同意分家，那就分了吧。就照你说的，把老三老四分出去，咱们跟老大住，让老大养老，以后房子归老大；至于家里的地，平均分成四份，咱们一份，他们三兄弟每人一份。对了，你再把家里的钱合计合计，看分给老三老四多少。”其实他早已盘算过分家的事，要不也不能马上想这么清楚。 　　建国后自打程家分了地，程爷爷带着儿子们踏实干了几年，存下一些；再加上老二寄回来的钱，已经攒了一小笔，把老三老四分出去，也够给他们盖几间房的。 　　程奶奶：“行，咱俩合计好了，就给他们分家。” 　　夏季的夜晚，街上不时传来人们纳凉时发出的欢笑声，偶尔还会听到蛙鸣声和蛐蛐声。天空中挂着一弯新月，给宁静的乡村罩上一层朦胧的光。 　　忙碌一天的柳青青干完奶奶交代她的家务活后，终于有机会躺在炕上歇会儿。 　　柳青青她妈给柳青青端来一盆温水，温声说：“青青，你擦擦身子再睡，能轻快点。”在力所能及的情况向下，她尽力能让闺女过得舒服点。 　　“嗯，妈，我这就洗。”柳青青很快擦洗完毕，把水倒掉。 　　柳青青躺在炕上睡觉时，她妈因为白日间的劳累，已经沉沉睡去。她还没有睡着，因为她感觉右手手心有异样，发痒不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掌心冒出来一样。 　　但柳青青并没有叫醒她妈，她怕妈担心她。而家里别的人更不会关心她，柳青青更不会告诉别人。 　　柳青青用手指抠了抠掌心，想看手心到底有什么东西，怎么感觉不对劲。就在她这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的掌心忽然冒出三颗碧绿色的珠子。 　　虽然月光一点都不明亮，可是柳青青却能清楚地看清三颗珠子的颜色和形状。碧绿碧绿的珠子，颜色看上去特别漂亮；呈水滴状，带给柳青青一种沁凉舒服的感觉。如果青青微微动动小手，碧绿珠子还会滚动，但珠子不会化成水，从指缝间流出去。 　　这到底是什么呀，怎么会在她手心冒出来？ 第十一章 　　因为珠子颜色漂亮的缘故，柳青青并没有感觉害怕，她只觉得珠子太好看了，比奶奶的银镯子还好看。 　　柳青青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珠子，发现这珠子是软的，竟然按得动。但是按一下也没有把它戳破。 　　柳青青看珠子时间越长，隐约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最后，她终于察觉到，味道是珠子散发出来的。这珠子好好闻，会不会是好吃的？ 　　柳青青吃过的好东西不多，她忍不住捏起一粒珠子放入口中。没想到珠子入口即化，顺着喉咙流下去。然后她感到胸口传来一阵非常舒服的感觉，顺着四肢百骸传到身体各个角落，疲惫了一天的身体终于得到缓解。 　　感觉太明显了，柳青青立马意识到这是好东西，不能给别人知道，因为她知道好东西自己是保不住的。 　　柳青青暂时没打算告诉她妈。因为她妈性子太软，给柳青青靠不住的感觉。柳青青一直想赶紧长大，长大后让她妈依靠她不再受欺负。 　　不过，她可以把珠子偷偷给妈妈吃一颗，这样妈妈就不会太累了。 　　柳青青明显因为年纪还小，考虑事情不周全。她忘记珠子吃下去的效果太明显，只要不是傻子，肯定能察觉到有问题。 　　柳青青人小鬼大，心眼不少，她是把珠子放进水中让她妈喝下去的。不巧的是，珠子放进水中以后化为无色无味的东西，肉眼一点看不出差别。 　　果不其然，后来柳青青她妈喝了闺女给她的凉开水后，最先感觉到一阵凉爽，后来身体各部位传来舒服透顶的感觉。 　　柳青青她妈赶紧把闺女拉到娘俩屋里，“青青，刚才你给我吃啥东西啊？” 　　“妈，好东西。”柳青青这才想起，碧绿珠子太好吃，妈肯定能感受到。 　　“哪来的？” 　　柳青青摇摇头啥都没说，她跟他妈说不出哪来的，因为珠子在她手心呆了一段时间，忽然变没了。今天又忽然出现了，她怕珠子再变没，才赶紧给妈吃了。 　　“青青，以后有好东西偷偷藏起来，别让你奶奶家的人知道，记住了吗？”青青妈打定主意提闺女保密。 　　柳青青使劲儿点头，“妈，我知道了。” 　　这时外面传来柳奶奶的叫嚣声：“老三家的，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做晌饭，想饿死这些人哪……” 　　青青妈再次嘱咐闺女一句：“记住啊，谁都不许说。” 　　到了晚上，青青妈再次询问闺女。柳青青一直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青青，你不说没事，以后别给人知道就行，记着点啊。” 　　青青妈以为这是上天看闺女太苦了，特意给她的恩赐。为此，青青妈在闺女睡着后，特意跪拜了神佛。 　　程茂林跟爸妈提了一嘴分家的事后，再也没有后续了。在媳妇的催促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悄悄问他妈。 　　“妈，我上次跟您提的那事，您和爸考虑的咋样了？” 　　程奶奶：“行了，会如你的愿，你爸说过两天就分，回去等着吧。” 　　程茂林回去跟李秀珍一说，李秀珍惊喜地问：“爸妈真同意了？” 　　“同意了，说是过两天就分。” 　　“太好了，爸妈终于同意了。” 　　“嘘，小声点，别被人听到。大哥三哥他们好像还不知道分家的事。” 　　提前得知要分家的程茂林和李秀珍偷着乐。 　　就在夫妻二人盼着早点分家时，一个惊天霹雳响雷炸出，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大队门口前的空地上，挤满了男女老少。 　　老村长林成业站在一张长条桌后，正在给村民们讲：“我刚从镇上开会回来，上级部门规定，以后公社的生产资料和公共财产全部转为公社所有，由公社同意核算，统一分配。也就是说，以后啊不分粮了……” 　　下面有人嚷着问：“什么，老村长，以后部分口粮了，那大伙儿吃啥？” 　　“不分粮但是也不用自个在家做饭了，统一在公社办的大食堂吃大锅饭。” 　　“那合适吗，这么多人咋一块吃饭啊？” 　　老村长听下面议论纷纷，连忙安抚：“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上级就是这么吩咐的。听说不只咱们农村人吃大锅饭，城里的工人也是同意吃食堂……” 　　“等下大伙儿解散后，大队干部都留下开会，商量怎么办食堂的事。” 　　老林村长把上级政策宣告下去后，有人喜，有人忧。 　　“吃大锅饭，怎么个吃法？” 　　“就是，每家粮食存的不一样多，这个大锅饭该怎么吃？” 　　“今年细粮还没分呢？” 　　“细粮粗粮还不是一样，我觉得家里粮食多的可能会吃亏……” 　　赚的工分少，吃不饱的穷人家：能让人填饱肚子吗？要是能的话，吃大锅饭也挺好的。 　　回去后，本来打算分家的程爷爷和程奶奶开始商量要不要分家。 　　程奶奶有心地问：“老头子，还要不要分家了？” 　　程爷爷也拿不定主意了，“要不等等再说？” 　　虽然程奶奶没读过书，可她心里有数：“这政策一时一个变化，也不知道以后咋样。我看要不分了吧，省的以后有啥点事，一拖累就是一大家子。” 　　程爷爷：“你还是想分家？” 　　“分！下晌找队长他们过来，赶紧分了，早分早利落。” 　　程爷爷见老伴打定主意，于是做了最后的决定，“那就分吧。咱俩把家里的东西再合计一遍……” 　　这天程爷爷、程奶奶没去上工，儿子、儿媳妇们都去上工了。家里还有程叶和七彩，其他几个都上学去了。 　　程叶听说马上要吃大锅饭后，知道未来的她最害怕了。因为她知道，大锅饭没多久灾荒年代就来了，整整三年吃不饱饭。天哪，怎么办，她必须得尽快得到空间戒指，再想办法在戒指中存点粮食，以保证灾荒年间不饿肚子。 　　为了找空间戒指，程叶都没有跟爷奶打招呼，就偷偷溜出去了。 　　正巧七彩想弄只小猎物回来改善伙食，也上山了。不过她在临走前跟爷奶打了招呼。 　　“奶奶，我去山上采蘑菇了。” 　　“别啊，你自己去我可不放心，看叫狼把你叼了去。你要是想出去，在山脚下玩会儿，不能上山。” 　　“行，我知道了奶奶。”七彩答应后背着个小背篓出了门。 　　这次七彩没有打算带程叶去，所以也没有去三房那边叫她，自然不知道程叶已经偷偷上山了。 　　七彩边走边盘算：这次进山不采蘑菇了，上山挖点野菜吧，再弄只野兔回去，正好用野菜盖住野兔子。 　　作为木系异能者，七彩进了山，简直如鱼得水般自在。别看程叶比七彩早出门。可是七彩剜了半篓子野菜时，却看到程叶的背影。 　　七彩纳闷：叶子怎么一个人进山了，她来干什么？她上次不是还说害怕吗，不敢一个人采蘑菇，怎么这次就敢一个人进山了？ 　　想到这里，七彩并没有叫住程叶，而是悄悄跟在程叶后面，打算看看她到底上山来干嘛。 　　七彩耳力好，跟了没多久，便听到程叶的嘀咕声：“人字形的大树，到底在哪里啊？作者真是的，怎么不把女主的金手指安排在比较明显的地方，害的我到处找都找不到。” 　　七彩听到这些话，顿时察觉到程叶不对劲的地方，程叶她可能不是原来的程叶了。 　　思维敏捷的七彩顿时茅塞顿开，对程叶以及她最近的反应有了非常接近的猜想。 　　人字形的大树、作者、金手指？这不是小说中的情节吗？ 　　虽然七彩生活在末世，但是不代表她没看过小说。 　　七彩和程叶玩的时间最多，算是比较了解程叶。以前的程叶也就是个安静懂事的小姑娘，行为绝对是小孩子行为，也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 　　七彩猜想：至于金手指什么的，可以猜到，可能是程叶或者她都来到一本书中。她是投胎来的，而程叶是因为受了伤后来的。前阵子看程叶变得沉默胆小，还以为是因为上次受伤的关系。看来不仅是因为受伤，而是程叶换了个灵魂，现在的程叶怕家人看出端倪，只能装作胆小话少。 　　一会儿程叶又说：“气死我了，七彩到底在哪里遇到人字形大树的？” 　　七彩：金手指还跟我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人字形大树？如果只有这点提示，山上的树海了去了，还真不好找。 　　程叶想很快找到，寻思小姑娘上山肯定跑不太远，进不了深山。可她对山上不了解，想要找到的话，无异于跟大海捞针般困难。 　　程叶找不到，是没考虑到小说中的背景。那时都闹起灾荒，山下的野菜肯定挖没了，要是找吃的，肯定得往里走才行。 　　当程叶走到一片略微低洼的山坳时，不敢往里走了。再往里据说就是深山老林，程叶她害怕遇到野狼和老虎。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程叶穿过来后，几乎夜夜听到过狼的嚎叫声。别说她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就是有些大男人，都不敢独自进深山。 　　程叶在小命和金手指之间犹豫了一番，还是不敢舍了小命去找金手指。再说她进去也不一定找到。程叶想了想，大不了等明年，明年跟着七彩一起来，到时想办法把空间戒指搞到手。 　　程叶做出决定后于是转身往回走，七彩连忙闪身躲在茂密的草丛中。小小的一个人儿，躲起来很容易。程叶因为没有得到金手指，垂头丧气往回走，还真没注意旁边有没有人。 　　程叶找不到人字形大树，不代表七彩找不到。上次进山抓野鸡时，她碰巧看到一颗人字形大树。不过得过了前面的山坳，再往里走一段路才能看到。 　　直到看不见程叶的身影，也没有其他人出现，七彩才冒头，然后她凭着记忆顺利找到一颗人字形大树。 　　这颗大树的位置并不偏僻，就在进山的小路旁不远处。周围其他大树都是笔直笔直的，大概直到五六米高的地方才长出树杈。而这颗比较显眼的人字形大树，就像苹果树、桃树一样，在底下一米多的地方就分了叉，成人字形长大。 　　跟周围的树对相比，这颗树的树形比较奇葩。所以非常显眼，上次七彩路过这边，不经意间看到并记住了。这不听了程叶的话后，七彩就找了过来。 　　七彩先围着人字形树转了一圈，考虑金手指出现会在哪里。她挺对所谓的金手指挺有兴趣的。而且听程叶话里的意思，好像也是自己在人字形大树下找到了金手指。 　　怪不得上次程叶跟她出来采蘑菇，一直跟在她身边，肯定是想利用她得到金手指。七彩回想起程叶的种种，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如果真能找到的话，七彩认为她拿得心安理得，应该不算抢了别人的东西。 　　不过树这么大，该从哪里找呢？ 　　算了，还是从树底下找起。七彩拿着剜菜刀子，打算先把树底下的野菜挖一圈。这样就算找不到金手指，还能收获野菜。可就在她剜菜时，一下子剜出个银环戒指。 　　七彩捡起来一看，戒指上虽然带着土，可是没带一点锈迹，看上去银光闪闪的，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清晰可辨，一点不像在土里埋了很久。七彩知道，银镯子戴久了会发黑，也许这戒指不是银质的。她稍微用力捏了捏，果然捏不动，材质特别坚硬，肯定不是银质品。 　　程叶说的金手指是这个戒指吗？ 　　七彩仔细观察几遍，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门道。想到小说中的得宝片段，七彩想：也许这戒指需要滴血认主？她把手指刺破一点，血冒出来后滴到戒指上。果然，戒指把她的血吸收了。 　　七彩把戒指套在到中指上还大一圈。不知道能不能缩小？就在七彩心心念想这时，戒指不负所望缩小了，不松不紧，正适合七彩中指的尺寸。 　　再隐藏起来？戒指也如七彩所愿隐藏起来。如果让外人看的话，七彩手上没有戴任何东西。 　　七彩用精神力刺探银环戒指，竟然感觉到里面有个很大的空间，里面还存放了一些东西。她试着把东西拿出来看，竟然没费一点功夫。 　　七彩手上凭空多了两本册子和几个药瓶。药瓶是玉质的，看上去品质不错，可惜药瓶里面是空的。七彩知道这些瓶子都是药瓶，因为瓶子上标注着：洗髓丹、凝脉丹、益元丹等名称。 　　册子上有些是繁体字，七彩恰好认识一些，看出一本是功法，另一本是药材大全和一些药方，药方里的名字能和药瓶上的名字对上。 　　看来这是一个修炼者的戒指，就是不知道戒指怎么埋没到此地。七彩看了看，再没有其他的，便把东西全收进戒指里，她打算抓只小猎物赶紧下山，免得出来太久家人担心她。 　　七彩凭借木系异能，很快抓住一只觅食的野兔。她把野兔四条腿绑住，塞进背篓里面，又用野菜围了一圈。这样弄，就算从缝隙里也看不出异样。然后七彩背着小背篓，脚步轻快地下了山。 　　七彩回到家前，经过再三考虑，没有打算把程叶换芯子的事跟大人说。说出来不过是徒增麻烦而已，再说程叶未必承认，大人也未必愿意相信。只要现在的程叶不做太过分的事，七彩不打算理会她太多。 　　回到家后，七彩把野兔拿给程奶奶看。 　　七彩炫耀：“奶奶，我又抓了一只胖兔子，你看我厉害吧？” 　　程奶奶看到野兔当然高兴，可是凭孙女的小身板怎么抓到的？ 　　想到这儿，程奶奶脱口问：“七彩，你是怎么抓到兔子的？” 　　七彩又编了个由头：“奶，我不是去山下挖野菜吗，正好这兔子窜到我跟前，我一下子就把它扑住了。奶奶，我还剜了好多野菜。” 　　程奶奶摸摸七彩的小脑袋瓜，笑呵呵地夸奖：“七彩真能干。今天奶奶就给你们炖兔子肉吃。” 　　都要吃集体食堂了，看来很快不用在家吃饭了。野兔养不活，还是赶紧吃了解馋。 　　程叶早已回到家，她看到七彩的劳动成果，心里特别羡慕。 　　程叶在山上不是没有看到过野兔，可是野兔非常机敏，没等她过去抓，野兔已经飞快地逃窜了，她想抓都抓不住。 　　七彩是锦鲤附身吗，怎么运气这么好，抓野鸡野兔这么轻松？还有，戒指也是七彩先挖到的，虽然后来给弄丢了，但确实是她挖到的。程叶认为七彩可能运道是真得好，说不定是作者赋予她锦鲤运。 　　看来以后还是得跟七彩搞好关系，沾点好运气。可程叶又怕跟七彩走得太近，让七彩发现异常，因此心中纠结不已。 　　七彩再次见到程叶，心情可就不太美妙了。不管程叶是不是自愿附身的，可程叶不是以前从小跟她玩到大的程叶，七彩既然已经知道这事，当然不会用以前的态度跟程叶继续交好。 　　程叶想了想，却脸大地说：“七彩，你运气真好，下次我跟你一起去抓兔子吧！”偶尔跟七彩出去一两次，她在小心点，应该不会让七彩察觉到异常。 　　可程叶不知道，七彩早已知道了她是冒牌货。 　　七彩没有正面回答：“这次是运气好，下次不知能不能抓到。” 　　程叶笑着继续鼓动：“到时咱俩一起抓，肯定能抓到。” 　　七彩：呵呵，要是没有异能的话，我都不能肯定一定能抓到。 　　七彩已经打算渐渐疏远程叶。反正爷奶已经决定要分家，分家后远着程叶非常容易。 　　晌午这顿饭，程家人并没有吃到野兔肉，程奶奶打算晚上吃，因为晚上要吃分家饭。 　　程茂林听说闺女又抓到一只野兔，笑哈哈地说：“闺女，你运气真好！你爸我都逮不住野兔。”说着，他还把七彩抱起来转了几圈。 　　程立国羡慕地说：“七彩，下次你去叫上我，我也想抓野兔子。” 　　七彩爽快点头：“下次带哥哥一起去。”这可是亲哥，有好处不能忘了他。 　　李秀珍：赶紧分家吧。分了家，要是闺女抓只野鸡野兔炖了，他们一家就能多吃点肉，大不了再给公婆分一碗，剩下都是自家的。想分就分，想自己吃就自己吃。现在可好，闺女抓的猎物，她竟然没有做主的份。 　　吃过晌饭后，程爷爷交代：“过午下了工你们都早点回家，我有事要说。” 　　程茂才好奇问了一句：“爸，啥事啊？” 　　程爷爷没有提前透露消息，“等回来你就知道了。” 　　程茂田和程茂林一看，便没再问。程茂林猜到，可能跟分家的事有关。 　　程茂才出了门跟俩弟弟说：“咱把也不知道要说啥事，还神神秘秘的，一点口风都不透露。” 　　程茂田话不多，没有说什么。 　　程茂林打着个哈欠说：“谁知道呢，想那么多干嘛，过午回来不就知道了。” 　　傍晚，日暮西山，绚烂的晚霞给群山和乡间蒙上一层胭脂红的轻纱，显得美丽无比。 　　程爷爷找了老村长和林队长过来，一起见证程家分家事宜。 　　老村长问：“老程，怎么突然要分家，不是因为吃大锅饭的事吧？” 　　“不是，我也不想分，可孩子们都大了，家里住不开了，该分还得分。” 　　“说的也是，树大分枝，人大分家。都住在一起麻烦多，分开也好。” 第十三章 　　老村长干了好多年村长，村民经常找他断官司。 　　有的公婆喜欢抓家中大权，死咬着不分家，家里整天发生乌七八糟的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很多事根本不好处理，有时让老村长很作难。 　　有的公婆不爱管闲事，儿子一结婚就分出去，麻烦少很多，都清心。 　　各有各的盘算，程家分家算正常事。 　　程家兄弟看到爸把老村长和队长叫来了，不禁想家里有什么大事得请这二位。 　　程茂林暗喜：看来分家的事定了。 　　程爷爷把老村长请到上座坐下，程奶奶赶紧上茶。他把儿子儿媳们叫到跟前。孩子们也凑到跟前，不过都不敢闹腾。 　　程爷爷吁了口气才说：“今天我把村长请来，打算分家。” 　　程茂才一听，立马反对：“爸，咱家过得好好的，分家干啥？我可没想过要分家。” 　　程茂田也赶紧表态：“爸，我也没想过分家。”只是媳妇私下跟他提过想分家的事。 　　程茂林：“我听爸的。” 　　程爷爷暗自瞪了小儿子一眼：臭小子，不是你先提起分家的。 　　刘玉香想到自家三儿子，不高兴分家，脸上不好看，“爸，我可没闹着分家，这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干嘛分家？” 　　赵英子和李秀珍一听分家，心里都很高兴，但是脸上强忍着没表现出来。可是眼里带着笑意。 　　程爷爷看了众人，咳了两声表示：“我们老两口平时算是比较公平，就算分家也不会亏待你们哪个。既然我把村长和队长请来了，分家的事就定了。你们不用多说了。” 　　他扭头都对程奶奶说：“老伴，你把家里的钱拿出来，先给他们仨分了。” 　　老村长不由提了一句：“那你们家老二呢，分家没他的事？” 　　程爷爷解释：“老二在新疆程家立业了，离得太远，回来一趟不容易，以后可能回来的次数不会太多。他早就说过，家里的东西不用给他留着，都是他兄弟仨的。” 　　“既然老二说过这话那就行，你看着安排吧。”老村长示意接着分。 　　分家的事只不过请村长和队长做见证，主要还是程爷爷和程奶奶分。 　　“家里总共六百多块钱，是这些年我们辛辛苦苦攒下的。我们打算跟老大住，让老三和老四出去盖房，所以这钱得多给老三和老四分点……”程爷爷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刘玉香一听着急了，“爸，立宗可是上高中了，眼看过两年就得盖房娶媳妇了，把钱多分给老三和老四，到时候立宗咋娶媳妇？” 　　她知道公婆平时最看重大孙子，才拿大儿子当借口。 　　程爷爷颇为威严地看了老大媳妇一眼，“先听我安排完了你再提意见，要是不太离谱，我会考虑你们的意思。” 　　刘玉香心里再急，有外人在，她也不好意思闹腾。在村干部面前丢了人，以后咋露脸？ 　　“本来我看老大家有仨儿子，想把这个老院留给他，要是老大两口子不愿意，也可以拿钱出去盖房。谁要老院谁就给我们养老，剩下那两个每年给点粮食孝敬，逢年过节买点东西来看看我们就行……” 　　一听这，刘玉香赶忙表示：“茂才是老大，肯定得给爹娘养老。” 　　刘玉香不傻，老院三间北屋，可是用砖和石头盖的。想出去盖这样的房子，不好盖！ 　　出去盖房费心费力不说，关键是钱够吗？一两百块钱能盖几间房？出去盖房最多盖个两三间先凑合着住，还不如要老院合适。老院盖的年头不算多，房子看着还好，等儿子结婚的话，把旧房刷大白墙收拾一下，住着也不差。 　　程茂田没儿子，根本不会跟大哥争老院。 　　程茂林只想分家出去过，他也不想争。因为他知道，左右也争不过。他爸总不能不顾老大家三个儿子。 　　程爷爷看老三和老四没意见，接着说：“我跟你妈商量过，老三和老四出去盖房花钱多，每人分二百，够不够的，就这些了，不够你们再借点。你俩什么时候盖好房，什么时候从这家里搬出去。对了，咱家准备的盖房材料，茂田和茂林一人一半。” 　　“剩下那两百多，分给老大一百，剩下一百多是我和你妈的养老钱，也是我们的棺材本。” 　　“家里现有的粮食按人口分，以后工分分开算，各家归各家的。养的猪等年底杀了分钱或分肉，鸡每家分三只。还锅就没法分了，是老大家的，老三老四自己置办。碗按人口分，盆每家一个……” 　　破家值万贯。家里的东西都是零零碎碎置办的，算下来花了不少钱。老三和老四两家想要置办齐全家用的东西，还得费不少事和钱。 　　所以程爷爷说分家还算公平，其实还是偏向老大家。 　　不过，老三和老四没意见就是了。他们的孩子还小，再说老大干活早，大嫂来程家早，给家里赚得肯定比他们多。亲兄弟，没啥好计较的。 　　赵英子和李秀珍作为儿媳妇，心里颇有微词，但是跟分家另过比起来，那都不算啥。以后日子长着呢，只要分家后好好干，他们就不信给儿女置办不起一份家业。 　　农具啥的不用分，分也不过是一张铁锨和？头啥的。像耕地的犂、种粮种的小耧等大件农具，现在都归队里管。剩下鸡零狗碎的东西，到时再细分。分家章程大体就这么定了。 　　程奶奶把提前准备好的四百块钱，给赵英子二百，又给李秀珍二百。说实话，这些钱分出去，程奶奶也舍不得。可是为了孩子们过得好，她还是咬牙分了，自己并没有留多少私房钱。 　　老村长一看程家分家这么平静，儿媳妇除了老大家的多说了几句，那俩都不争不抢的，不禁夸了一句：“老程，还是你管家有方。” 　　程爷爷：“是孩子们懂事。我就盼着他们兄弟几个分了家还能亲近点，有啥事，都别只顾自个，兄弟们该帮就帮。” 　　在老村长和林队长的见证家，程家正式分了家。程奶奶把炖的兔肉端上，还炒了几个别的菜，吃了分家饭。 　　当天晚上，李秀珍跟丈夫商量：“盖房的事得赶紧准备了，早点盖好，早点搬出去。” 　　程茂林大包大揽说：“这事交给我，我先把材料备好，你管钱就行，买啥我找你拿钱。” 　　“行，就这么办。” 　　七彩：等房子盖起来，更有我发挥的余地了。 　　七彩还提醒她爸：“爸，等盖新房，找个离南山近点的地方。” 　　“那边偏，为啥选那边？” 　　“就喜欢呗，那边清净。”七彩想，如果在山脚下盖房子，她抓只猎物回来，下山就可以弄到自家去；如果离山脚太远，让别人发现的可能性就大点。 　　“我跟你妈商量一下再说。”程茂林已经在考虑闺女的意见，看山脚下有没有合适的地基。 　　第二天，程茂林叫上三哥，一起去老村长那里批地基。 　　老村长倒是没有为难他们，可以马上给批地基。可是村子中间的闲置地基，大多数都是有主的。他们想要地基，只能在村子周围找。 　　程茂田拿不定主意，他知道四弟一向主意多，便说：“茂林，你看哪块好你决定，我在你旁边要一块地基，以后咱们当邻居。” 　　程茂林没有多想，他早就跟媳妇商量过这事儿，决定选地基不能离老院太远。因为三兄弟不管谁家有点啥事，叫人方便。所以，程茂林把地基选在靠近山脚下的地方。他选的这块儿比较偏了，周围是荒地，没有人家，跟最近的那家还隔着一个水塘。 　　老村长问：“决定了，就在这块儿？” 　　“嗯，村长叔，就在这儿了。” 　　程茂田犹犹豫豫，最后选了一块更靠近村子的地基，并没有跟四弟当邻居。 　　“茂林，你选的地太偏了，要不往里挪挪。” 　　程茂林摇头：“不用了，我就选这儿。”这块地是媳妇和闺女都同意选的地方，就这儿了。 第十四章 　　程奶奶没有把分家的事通知嫁到本村的闺女程燕飞。本来一个出嫁的闺女，嫁人后管不着娘家分家的事。 　　分家第二天，程燕还是听别人说闲话，才知道娘家已经分了家。她抽个空赶紧跑回娘家问咋回事。 　　“妈，我咋听人说咱家分家了，真分了吗，为啥分的？”程燕这么问，是怕哥嫂之间起了龌龊才闹着分了家。 　　“分了。不为什么，这不是下一辈都长大了吗，你大哥家立宗上完高中就快娶媳妇了，你三哥四哥家有闺女，大了跟爸妈一块儿住也不太好，家里住不开，我和你爸就做主分家了。” 　　“我还以为是因为给程叶看病闹的。” 　　程奶奶：“给程叶看病那是应该的，谁家孩子病了，我能不给出钱看病？” 　　程燕：“妈，我又不是说您，我是说我几个嫂子。” 　　“行了，家里没啥事，你就甭管了。”程奶奶的意思是不让闺女掺和娘家的闲事。她是怕因为闺女管得多，惹儿媳妇嫌，等闺女在婆家遇到啥事了，几个当嫂子的会拦着儿子们不给闺女撑腰。 　　“分了家更省心了，不用管吃管喝操那么多闲心。我现在啊，有空就帮你大嫂做做饭，没空就让她自己做，剩下那俩不用管了，也不都找我要吃的了。”程奶奶戳了戳闺女问：“你婆婆啥意思，透露过啥时候分家吗？” 　　程燕嫁到本村林有水家，林有水有俩儿子，程燕嫁得是小儿子林长河，生了个儿子叫林玉军，是个三岁的奶娃娃。 　　林有水家住房情况和程家差不多，可他家里只有俩儿子、三个孙辈，目前足够住的。所以程燕想分家单过，一时半会儿好像找不出好理由。 　　程燕冲一边翻个白眼：“分家，我倒是想分，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可她很快又说：“我再熬两年，等军子大了，我也说家里住不开分家。只有军子还不够，我还得再生一个。” 　　程奶奶教育闺女：“你公婆还算讲理，要不当初也不能把你许给他家。只要他们不太偏心，不许你闹腾。” 　　程燕：“老大家俩孩子，我就一个，他们就算不偏心，我也吃亏。算了，我还是赶紧怀一个吧。” 　　程奶奶：“就军子一个，是单了点，趁着年轻赶紧生吧，人家县城的大夫说过，年龄大点的女人生孩子危险。” 　　“嗯。” 　　程燕临走时，程奶奶给她塞了俩自家种的甜瓜，“拿回去给军子吃。” 　　程燕：“我拿东西回婆家，嫂子们看见愿意吗？” 　　“就俩甜瓜值啥，我还做不了主？拿着吧，看你这小心眼劲儿。”程奶奶挥挥手让闺女回婆家了。 　　第二天早晨，老村长举着大喇叭里喊：“从明天起，生产队成立大食堂，以后家家户户都去大食堂吃饭。按规定，以后不许在家里做饭，谁要是不按上级说的办，就是反对党，抵抗共产主义政策……” 　　吃大锅饭听起来是好事，可老村长打心底觉得这事儿不妥当，可是他无能为力，只能按照上级部门说得做。就连那些威胁的话，都是他从大会上学来的。没办法，上级怎么说，下面就得执行。跟政府对着干，能有啥好处？ 　　“当然，上级还发话，以后在食堂顿顿有菜，吃饭不限量，能管饱。这就是吃大食堂的好处……” 　　整个河上村老老少少几百口子人，一起吃饭真不是个容易事。 　　起码锅得够大，要不不够吃。需要的桌椅得够多，这些大队提供不了，只能各家各户凑齐。 　　等正式吃大锅饭这天，村委可是真热闹。全村男女老少都聚集到这里来了。大队部墙上贴着大红标语：放开肚皮吃饭，鼓足干劲生产“”生活集体化，食堂如我家“。院里摆满了八仙桌和长条凳，比谁家结婚还热闹。 　　大锅饭头一次吃的是大白馒头，比成人拳头还大的大馒头，一人能吃好几个，那种很能吃的，十几个馒头都能填进肚子里。 　　饭桌上，每桌有四个菜不说，其中还有肉菜，吃完还能再去盛满。饭菜一端上桌，大家伙儿没空说话了，个个赶紧吃饭，生怕吃晚了会少吃似的。 　　林长生因为能吃出名了。他吃了整整八个大白馒头，比有些大人都吃得多。 　　有人笑着说：“长生，你别把肚皮撑破了！” 　　林长生埋头吃着回答：“我饭量大，肯定撑不破。”好不容易吃顿饱饭，不吃才是傻子。 　　林奶奶替孙子描补：“我家长生力气大，吃得多不稀罕。你们看看哪个吃的不多，老盯着我家长生干啥？” 　　可不是，在坐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埋头猛吃。 　　有的人怕吃了这顿没下顿，可不就得猛吃。因为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因为李秀珍本人干净利落、做饭好吃的名声在外，还被安排在食堂干活，她最近心情特好。在很多女人看来，厨房那点活不叫活，起码比下地轻快。 　　李秀珍忙完，抽空过来嘱咐儿女：“今天饭食好，多吃点，可是也被撑着了，要不肚子也难受，吃饱点就行。”要是吃撑了，再吐了，还不如不吃呢。 　　程立国刚刚听到李长生比他吃还多，不禁说：“妈，我想多吃点。” 　　“那也不能撑着自己。难受我可不给你买药。” 　　程立国只能乖乖点头。 　　七彩笑眯眯地说：“妈，我吃饱就不吃了。” 　　赵英子：“弟妹，好不容易吃顿饱饭，你还不让孩子们多吃点。”然后她扭头对程柳、程叶说：“这样的好事可不多，你俩多吃点。” 　　刘玉香附和说：“可不是啊，都多吃点。”边说边给俩儿子碗里夹菜。 　　像刘玉香和赵英子这样的人很多，反而是李秀珍这种只让儿女吃饱就行的少。 　　最后大家伙儿吃得是红光满面，吃得肚皮溜圆扶墙走，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还有专门的人管洗碗，大伙吃完后，把碗一放，再一抹嘴，啥事没有了。回家该歇歇，该玩玩，别提多轻松了。 　　这时大家伙儿感觉，吃大锅饭简直是好到没法再好。 　　“这食堂办得好，要是一直这么办下去就好了。” 　　“都这么能吃，也不知道粮食够吃的不？” 　　“管那么多干嘛，不够吃还有政府呢，还能饿死咱们？” 　　“说的也是，就算挨饿，肯定不是一个人挨饿，政府肯定会想办法。” 　　只有老一辈的人对大锅饭心存忧虑，这样吃下去，能撑多长时间？如果把粮食提前吃完了咋办。 　　有那见识多的老人，就把家里那点剩粮藏起来，万一到时没吃的，这可是救命粮。 　　分家没两天，开始吃村办的大食堂，这下连饭都不用在家做了，还能吃饱吃好。李秀珍和赵英子觉得挺好。 　　“茂林，咱家建房子的材料准备好了吗，啥时候开始挖地基盖房？” 　　“差不多了，我打算明天找人帮忙挖地基。”这阵子，程茂林下工后就忙活盖新房的事，好多材料都备好了，万一差点啥到时跟暂时不盖房的人家串换一下，过后再还给人家。 　　李秀珍“那三哥家也盖吗？” 　　“三哥说等咱家盖完，缓缓再盖。” 　　李秀珍：“哦，这样啊。那咱家盖房的材料够吗，还差啥，不够的话，要不我去娘家借点？” 　　在农村，盖房的事一般女人掺和不上，除非家里男人不够用，人缘不够好。盖新房时女人一般都是管着做饭、跑腿。 　　李秀珍想到供饭这点，乐滋滋地说：“咱选的盖房时间好，还不用咱管饭。人家帮咱盖了房，咱记着人情，以后也帮人家干活。” 　　程茂林：“可不是吗，我也是这么想的，趁着吃食堂这段时间，赶紧把房盖起来。” 　　李秀珍：“那我明儿晌午回娘家送个信儿，让我哥哥们下工也过来帮忙。” 　　“行吧。”程茂林想了想答应了。毕竟盖房出力还得指望自家人多干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先凑合着看，等周四上了榜多更点字数。 第十五章 　　程茂林都准备挖地基了，程茂田一直没动静，赵英子急了，“当家的，咱不出去盖房吗？我看老四家都开始准备了。” 　　“我想盖房，可材料不够啊，得把材料预备好才能盖房。咱还是等等再盖吧。”程茂田顾虑多，也不想马上离开老院。他就想拖一时，算一时。 　　“不够不会借吗，不是分给咱们一些材料吗，再借一部分，以后慢慢还。” 　　“借，跟谁借？你说的简单，要不你出去借借试试？”程茂田不是太爱说话的人，还要面子，不喜欢跟人借东西，还是借大件值钱的东西。 　　跟人家借了东西，感觉跟欠人家很多似的，见了面觉得抬不起头；还账以后还是欠下人情，即使还完人情，还是感觉永远低人一头。反正那滋味不好受，程茂田不喜欢借外人的。 　　如果借亲兄弟的或者父母的，他还能张开嘴问问。可是父母的养老钱，他不好意思借，大哥就分到一百块，就算张嘴，大嫂肯定不借给；四弟还得盖房，也不可能借给。所以，还是等等再盖房吧。 　　程叶听了新任爸妈的谈话，只觉得心累。很快就要吃不上饭了，再不盖房，起码三年内盖不起来了。 　　程叶赶紧表态：“爸，我想住新房子。” 　　程茂田：“钱不够，再等等。” 　　也许是因为没有儿子的原因，程茂田没多少上进心，现在只要混得全家够吃就行。至于其他的，他并不想多费心思。其实，他打心底认为，要是不分家才好，啥事有爸妈操心，他只要按时上工就行。 　　程叶再接再厉，“爸，我想跟七彩一起住新房。” 　　“不是跟你说了吗，钱不够盖房的，材料也不够，再等等。”程茂田不耐烦地训斥：“你咋不懂事呢？” 　　程叶听她爸这么说，气狠了，扭头不再侧面鼓动她爸盖房。程茂田粗心大意，根本没察觉到小闺女的情绪变化。 　　程叶：不盖就不盖，就她爸这样的男人，等闹饥荒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让她吃上饭呢，跟爷奶住在一起也好，爷奶看着还行，到时总不至于眼看着孙女饿死。 　　赵英子担心地说：“咱们已经分家了，要是不紧着搬出去，大哥大嫂会不会不愿意？” 　　程茂田傻住了，不确定地说：“不会吧？”他还真没考虑到这点。之所以没考虑到，可能是因为他下意识地认为大哥不会赶他走，可是大嫂呢？ 　　程茂田：“你让我考虑考虑。就算是盖房，也得等到老四盖完再盖。”毕竟老四可是先说要盖房的。 　　偷听的程叶听到爸爸被说服，总算能安心点了。 　　后来，程茂田在他妈那里探口风：“妈，我不想借钱，想攒点钱再盖房，我们一家能多在家住一段日子吧？” 　　程奶奶为难地说：“你多住一个月俩月的行，要是住一年两年的，你大嫂那里就不好交代了。咋了，你钱不够啊，要不我跟你爸商量商量，把养老钱借给你点，你先用着，等有了再还我。” 　　程茂田这才深刻地意识到，分家了，到底不一样了。 　　“妈，我那二百块还没动，要是盖房不够，我再借。” 　　程茂林盖房，程茂才和程茂田肯定出面帮忙干活。亲兄弟吗，这时候不帮啥时候帮。程爷爷也会帮着干点，他是现在总指挥，该怎么盖，他说了算。 　　因为程茂林暂时只打算盖三间北屋，地基是石头打的，上面用土坯盖，最后上房梁、铺檩条和草席，最后盖瓦片。 　　偏房先盖个灶房，虽说不做饭了，但是人得喝水吧，天凉了洗脚也得用热水，灶房还是得盖。 　　闺女还要求家里垒个厕所，程茂林同意垒了。其他以后慢慢增加。 　　所以就算盖新房，也没什么好争论的，程爷爷说咋盖就咋盖。 　　七彩的三个舅舅也来帮忙，程茂林还叫了几个处得关系好的朋友，再找两个懂行的工匠，十几个大男人，都是下工后过来帮忙盖房。没有电，就靠月光和马灯照明，一直干到晚上九点十点才收工。大半个月过去之后，劳动成果出来了，新房该上梁了。 　　上梁后又干了两天，房子算是完工了。程茂林谢过帮忙的人，又接着找人盘炕。盘完炕，又用木板围了个栅栏，新家已经变得很像样了。 　　程茂林和媳妇孩子到新房收拾，他得意地问大家：“怎么样，咱家房子还不错吧。” 　　李秀珍高兴地说：“很好，盖起来还挺快的，马上就可以住了。” 　　“着什么急，得先把炕烘干，屋子里的潮气去去才能住。” 　　“这么热的天，去潮气也快。”李秀珍挨个屋里观看，很想马上搬进来住。 　　但是，新家的大门还没有安上，还有门窗，木匠正给打着呢，得过两天才能打好送来。为了屋子里明快点，程茂林打算按窗户玻璃，那个比窗纸好用，可是得花钱买。 　　七彩看了新家之后，忽然萌生出个想法：等以后她长大赚了钱，再给爸妈盖大房子住。 　　因为她感觉新家太简陋，栅栏保密性不强，家里还没有仓房……等搬进来后，得想办法把围墙用石头围起来，最好再挖个地窖。 　　如果不是怕惹人眼，她很想用木系异能催生荆棘，把围墙围起来。 　　等程茂林把门窗安上，桌椅橱柜搬进去，选了个好日子，一家很快搬到新房那边住。 　　新房盖是盖好了，但是分家分的两百块不够用，到底欠下了饥荒。程茂林和李秀珍想赶紧还债，只能努力干活赚工分，等年底分了钱，早点把债还了，心里才能踏实。 　　白天，等程茂林和李秀珍上工后，七彩和哥哥在家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比如打扫新房子，兼顾喂鸡等。没错，爸妈把家里三只鸡交给他们兄妹管了。以后他们兄妹得每天记得给鸡拌鸡食。 　　七彩：“哥，我去剜野菜喂鸡。” 　　“走，我跟你一起。”程立国自认是个好哥哥，哪能让妹妹一个人干活呢。 　　七彩并没有拒绝。兄妹俩出来后，没走两步就看到适合喂鸡的野菜，七彩顺手剜了几颗，甩了甩泥土，抬脚往家走。这年头养鸡可舍不得全喂粮食，还得往里掺野菜才行。剜回来的野菜凉干露水，再洗洗剁碎，掺到麦麸里加水搅拌均匀。 　　在山脚下住的好处显出来了，出门就能剜野菜。在家门口附近随便剜点就够三只鸡吃的，一点都不费事。 　　七彩边走边说：“哥，这些应该够了，咱们回去先把鸡喂了，再找奶奶要点菜种，回来把菜地开出来，种上萝卜、土豆、大白菜，冬天好有才吃。” 　　虽然吃大锅饭了，但还是要种菜的。因为七彩感觉大锅饭不会吃长久，早晚会出问题。现在把菜种下，省得冬天没得吃。 　　程立国考虑了一下，觉得妹妹的建议不错，便说：“行，要不你在家喂鸡，我去找奶奶要菜种？我跑得快。” 　　七彩点点头，“也行，哥，那你去吧。” 　　七彩刚说完，程立国撒丫子跑远了。 　　程茂林选的地基，跟程家老院在一条街上，直走很快就到。不过老院靠村里点，新家在村外。 　　程立国跑到奶奶家后，嘴里喘着粗气，“奶奶，给我点菜种。我要白菜、土豆，还有萝卜种子，别的要有，也给我点。”省得下回再来要。 　　程奶奶纳闷地问：“你要菜种干嘛？” 　　程立国挠挠头说：“我和七彩要种菜。” 　　程奶奶被逗笑了，“就你俩，屁大点的娃娃还想种菜，你们会种吗？” 　　程立国绷起小脸严肃抗议：“奶奶，我已经长大了。” 　　“行，你长大了，我这就给你拿种子去。”程奶奶把各样种子都用纸包了些，让程立国带回去，她是这样交待的：“立国，你没种过菜，别捣乱，回头把种子交给你爸，让你爸种。” 　　程立国提过装种子的小篮子，朝奶奶应了一声：“知道了，奶奶，你放心吧，我不捣乱。” 　　程奶奶看着孙子远去的背影说：“这小子，分家后倒是越来越懂事了。”老四家没负担，孩子眼看也能干活了，以后的日子要越过越好喽。 第十六章 　　程立国回到家，把小篮子拿给妹妹看，“七彩，奶奶把菜种给我了，她还给了好多种，说等爸妈回来再种。” 　　七彩：“爸妈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还得帮三大爷盖房，哪有空种菜？他们天天干活肯定累，要不咱俩先把菜园开出来，等爸妈回来，问问爸妈怎么种？” 　　程立国认为自己不能让妹妹比下去，立马同意，小大人似的安排任务：“行。我见过爸爸怎么开地，等下我土，你把碎石头拾出来。” 　　他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说完还点点头，觉得自己的主意很不错。妹妹还小，应该干点轻快活。他是哥哥，累活应该归他。爸妈平时就是这么跟他说的，肯定没错。 　　程家分家时，程家每个大男人分了一把JUE头，现在不是种粮种的时候，队里用不上，就放在家里，靠灶房墙边立着。程立国一眼看到JUE头，立马提着去了后院。 　　程茂林家周围没有邻居，他自己圈院子圈得很大，后院留出一大片空地等着种菜，他跟孩子们提过在后院种菜、养鸡。可惜因为是荒地，前几年即便是种菜，收成也不会太好，不过种几年把地种熟，地就成好地了。 　　程立国到后院时，看着后院虽然有很大一快空地，可比庄稼地小多了。他应该能把后院的地掘出来。 　　就在程立国满怀信心地打算掘地时，七彩提醒他：“哥，你可小心点，别把自己的脚砸到了。” 　　“嗯，没问题，我会悠着点。”程立国说完，开始用力抡JUE头。JUE头是抡起来了，可砸到地上，仅仅砸出一个浅坑。 　　这下尴尬了！ 　　程立国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一个十岁大的男娃娃，能有多大力气。七彩刚想说她力气大，她来。还没说出口，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笑声。 　　七彩、程立国一看，这不是林长生吗？ 　　程立国觉得自己被看了笑话，恼羞成怒地冲林长生嚷嚷：“笑什么笑，你能干吗，你行你来！” 　　程立国大概是忘了林长生力气大的传闻，再说他也没见过林长生施展自己的力气。 　　别看林长生才七岁，大概是他从小吃得多的原因，比普通孩子长得高。他才七岁，却仅比程立国低半个头。高归高，可他依旧很瘦。可能最近因为在食堂吃饱饭的缘故，脸上稍微长了点肉，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程立国恰好也没记住他几岁，看个头可能认为他跟自己差不多大，因此没觉出自己欺负小孩。 　　淘小子也知道要面子，林长生不想让程立国看扁了，立马从栅栏里挤进来，准备大显身手。 　　七彩：这栅栏一看就不行，竟然连孩子都挡不住，看来还得围围墙。爸妈没空，还得她来。 　　林长生把JUE头拿过去，还学大人在手心吐了点吐沫，双手搓了搓，抡起JUE头开始掘地。 　　真不能小看他的力气，一JUE头下去一个大坑，这还不说，他还能立马把埋进土里的JUE头掘出来。 　　完了他扭头向程立国炫耀：“怎么样，我比你厉害吧。” 　　程立国不服气地，眼珠转了转说：“你厉害，你有本事把这块地都给我掘了。” 　　林长生又不傻，他把JUE头一扔说：“我凭啥给你干活，你是地主老才呀？” 　　程立国想到爸妈累，回来再种菜地肯定更累。如果他找人把地掘完了，爸妈就不用那么累了。 　　程立国一把拉住想要走的林长生，“哎，你别走，你帮我们干活，等下我请你吃甜瓜。”然后他冲七彩挤挤眼，又对妹妹说：“七彩，你把甜瓜都拿来，只要长生帮咱掘地，咱请他吃甜瓜。” 　　这是程立国跟大人学的人情往来方式，他知道，找人干活，就得请人吃东西，要不不好意思。 　　林长生力气再大，脑子再聪明，也只是个七岁娃子。他一听吃的，还是甜瓜，就走不动道了，嘴里开始没出息地咽口水。 　　他奶奶在菜地里也种了几棵甜瓜，可惜不经吃，让他一顿就给造完了。 　　七彩看林长生没有走，这才去屋里拿甜瓜。七彩拿的甜瓜，其实是她偷偷催生的，完了她说是她在野外看到摘回来的，有七八个呢。七彩和程立国一人吃了一个，还剩六个。 　　程茂林和李秀珍都舍不得吃，非得留给孩子吃，就是七彩再劝，他们都没舍得吃，还骗七彩说什么在食堂吃得饱饱的，已经吃不下了。七彩懂爸妈，可她拿爸妈没办法。 　　今天便宜林长生了，看来这几个甜瓜保不住了。不过没事，只要她想吃，有空催生几个就行了。 　　七彩把小竹筐里的甜瓜全部洗好拿到后院，“喏，我都洗了，还有六个。” 　　七彩看看林长生，纠结要不要指使这小子干活。真的，她可以自己干的。可是哥哥好像想让这小子干。她该拒绝吗？ 　　想想头一次上山抓野鸡时，她还白送这小子几只野鸡呢。想到这儿，七彩觉得让这小子干点活，好像也没啥，这不还请他吃甜瓜么。 　　林长生咽了咽口水，“我帮你们干活，那些都给我吃。” 　　程立国也想吃，他看了看甜瓜，又看了看七彩，再想想爸妈，最终决定：“都给你吃。” 　　林长生重新拾起头，“那我干了。” 　　七彩不好意思了，赶紧说：“别慌，慢慢来，咱们可以干一会儿歇一会儿，干多少算多少。”大不了剩下的她干。 　　然后，林长生掘地，七彩和程立国捡石头。林长生累了就歇会儿吃个西瓜。菜地再大，也就几分地，大半天下来，还真让林长生给干完了。 　　期间，七彩看林长生干活卖力，心有不忍，于是说：“我前两天看到一处野葡萄，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摘来吃。” 　　没等俩男孩反应过来，她跑出去，到了外面的草丛中，很快催生了几颗野葡萄出来，摘下来全部拿回去。 　　七彩催生的野葡萄比野生的大，还比那个甜，等她拿回去后，三个小孩吃了不少。 　　大半天下来，不仅把活干完了，立国和林长生也成了好哥们，他们约定有空一起玩，谁找谁都可以。 　　程立国还把他妹妹给卖了，炫耀说：“我妹妹最会找野果子吃了，她运气还特好，也抓到过野鸡和野兔子，有空咱们仨一起出去玩。要是抓到野鸡野兔子，咱们还能吃肉。” 　　林长生不甘示弱地说：“我也会抓猎物。我还在山上挖了陷阱，有空领你们去看看。” 　　七彩这才知道林长生上山干嘛的，应该是看他挖的陷阱里有没有猎物。 　　程立国表示羡慕：“呀，你也老厉害了！我还不如七彩，都没抓到过野鸡，不过我会打家雀，下回咱一起，我打了给你们烤家雀吃。” 　　七彩：恭喜哥哥成功捕获小伙伴一只。 　　下晌下了工，程茂林和李秀珍回来后，程立国迫不及待地把他们的劳动成果展示给爸妈看。 　　他拉住爸妈往后院走，“爸，妈，你们快来看看，我和七彩把后院的菜地收拾出来了，也跟奶奶要了菜种子，你们说说该咋种？” 　　“什么，把菜地收拾出来了，你干的？好小子，能耐了啊！”程茂林现实不可置信，最后忍不住夸了儿子两句。 　　听到这话，程立国拉住爸爸的那只手顿时松开，他低声喏喏：“爸，不是我干的。我挖不动菜地。” 　　程立国是个心大的娃，他没沮丧片刻，眼睛又亮起来，开始炫耀他新结识的小伙伴。 　　“爸，你认识长生吧？就是林长生，人家老说他力气大的那个。我跟你说，他真得力气很大，咱家的活儿就是他干的。”程立国把林长生怎么笑话他，他又怎么激林长生干活，他和妹妹又拿甜瓜和野葡萄诱惑林长生，让长生把地给掘完。 　　程立国说得很欢乐，可是程茂林听到最后，拍了儿子脑瓜一下，“立国，让我说你啥好呢？你知道吧，人家林长生可是比你小三岁，他再有力气，也是个孩子，你咋叫人家干活呢？” 　　“我问问你，你平时带小伙伴回来玩，让人家干活了吗？” 　　程立国摇摇头，如实回答：“没有。” 　　李秀珍也忍不住了，她使劲拍了儿子屁股几下以示惩罚，“那你干嘛让长生干活，不知道人家还是个孩子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忽悠长生那孩子干活呢，真丢人。不行回头得跟长生奶奶解释一下，免得老太太知道了不高兴。 　　程立国终于意识到到他好像做错了，但还犟嘴说：“他自己愿意干的。” 　　程茂林虎着脸说：“以后玩归玩，不能让人给咱干活。记住了没？” 　　程立国蔫哒哒地耷拉着脑袋，“记住了。” 　　程茂林和李秀珍没有训闺女，因为他们认为闺女还小，这里边肯定没有她的事。 　　七彩看哥哥一个人顶锅，并没有多说什么，打算接下来多弄点好吃的慰劳哥哥。 　　大锅饭吃了没多久，老村长开始紧皱眉头。不行啊，这才半个月，细粮吃下快一半去了，照这么个吃法下去，早晚队里的粮食得吃光，到时候不得挨饿？就算国家给拨粮食，那能拨多少。再说吃大锅饭也不是河上村一个村的事，全国可是都吃上大锅饭。一个村没了粮食好救济，全国都把粮食吃光，咋救济啊？ 　　想到这里，老村长心里“咯噔”一下，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控制大家的饭量，不然以后都没得吃。 　　老村长把村干部着急起来，跟他们商量该如何控制食堂饭量的分发问题。最后倒是全员通过了，可是施行起来，却遭到很多村民埋怨。 　　村干部们开会后，比较明显的是，饭桌上没肉了，白面馒头改成了三合面馒头，粥水里不是加野菜，就是加南瓜、地瓜等。而且还实行饭量控制，老人、大人和小孩分到的饭量都不一样。 　　“今天咋没有白面馒头吃了，也没肉？” 　　“还限制饭量，这不让人填饱肚子了？” 　　“就是，分的这点哪够吃的。” 　　也有人想得多，问：“是不是粮食不够吃了？” 　　一句话，平息了很多人的埋怨声。粮食不够吃，难道真要饿肚子？跟饿肚子比起来，如今这伙食还算不错。起码比在自家吃的还好。算了，就这么着吃吧。 　　后来村民打听过才知道，吃了大半个月，他们就把刚打的细粮吃下去快一半，一时都不敢说这说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另有接档预收文：《燕妞儿回城记》《修真归来后我火了》，欢迎大家到作者专栏收藏，顺便把作者收藏一下，谢谢大家！ 　　本文大概下月初入V，正好赶上日万活动。因为有点存稿，所以到时参加日万活动，对我来说是第一次，连续五天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没想到一个？头也会和谐没了，我服了！！！ 第十七章 　　程叶家接着也盖起新房，半个多月过去后，她家的房子也盖好了。他家盖的跟七彩家格局差不多，不过，她家暂时没有打门窗和桌椅橱柜。 　　因为程茂田不想拉下脸借太多饥荒，能将就地先将就着住。反正门窗只要在天冷之前安上就行，现在离过冬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不着急。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不怕小偷光顾。 　　暑假很快过去，学校又开学了。程叶跟爸妈提出，她要去上小学。 　　程爷爷小时家境还可以，也上过几年私塾，后来家道中落，世道不太平，没再读下去。可他知道有学问的人跟大字不识一个的人，社会地位天差地别。 　　所以，在他儿女们小时候，家里条件缓过点来了，他打算尽力供孩子们上学。谁知道程茂才兄妹几个命不好，上学时期正好赶上战乱年代，程爷爷谨慎得很，为了保命，不敢让他们到外面去上学。所以程家兄妹都识字，但是几人学问不高，最高读完高小就回了家。 　　程家只有老二程茂山最不受管教，他爸不让他继续上学，他便偷偷参了军。 　　到了孙子这一辈，战乱已经结束，世道平稳了，程爷爷才打定主要送孙子们读书，最好能有人考上大学光宗耀祖。 　　程爷爷稍微有点偏心孙子，他本想只供孙子上学的，可谁让老二家没儿子，所以为了以示对三个儿子公平，让孙女程柳也上了小学。 　　当然现在已经分了家，孩子们还能不能继续上学，就不归老两口管了。所以，程叶想上小学，还得看她爸妈的意思。 　　这不在程叶提出要上学后，程茂山露出为难的脸色，他沉默片刻后才说：“叶子，要不你明年再去上学。你也知道咱家刚盖好房，还欠了债，家里缺钱。你才六岁，等到八岁上学也不晚，你姐就是八岁上的学。” 　　“爸，我想去上学，姐姐教给我认字，我都记住了。姐姐去上学了，我也想去。”程叶是想向爸爸展示她脑子好使，送她上学不亏。 　　既然程叶提出上学，自然有她的盘算。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金手指，万一得不到呢，她得考虑别的出路，考虑再三，她认为上学就是当下最好的出路。前世她倒是学了做糕点，可她现在还小，肯定不能做糕点卖，再过两年，割尾巴的时候到了，一割就是十几年，那时她更不能卖糕点赚钱。 　　赚钱这条路算是给堵住了，所以她只能靠读书博出个好前程。 　　程叶算了算WG爆发的时间，还有十年，如果她在这十年内考出来，不管是考中专、卫校，起码她能在混个铁饭碗先干着。听说WG后第一年考大学还挺容易的，说不定她努努力，到时还能考个大学，也算弥补前世没上大学的遗憾。 　　所以，程叶为了避过WG，想早两年读书。万一考不上，她不是想着可以复读一两年吗？至于家里支不支持她复读，到时再想办法呗。那时她都长大了，也许她能凭自己的能力赚到学费。 　　程茂田不理解小闺女的想法。他认为，他又不是不让程叶上学，只不过晚两年而已，怎么就不行了。 　　因此他在听到程叶非得要上学后，把脸一拉拒绝了她，“上学不得花钱哪，咱家现在一分钱没有，等家里还完债，有了钱你再去上学不晚。” 　　程茂田：一个闺女家，答应让她去上学已经很可以了，哪有这么多事，还得提前上？ 　　程茂田是想要儿子，但是没想过让俩闺女都在家干活，不让她们上学。他受他爸的影响，也知道多读书好。他不是不让程叶上，是真想等两年，家里条件好点了，再让她上。 　　可程叶不愿意。 　　程叶一听她爸拒绝，哼唧着装哭，挨到赵英子旁边跟她诉说委屈：“妈，我想去上学。等我上了学，指定好好读，争取考试考一百分。我爸不让我上学，呜呜呜……” 　　赵英子拧着眉看向小闺女，“你爸不是说了，等家里有了钱就让你上，你着啥急？乖啊，等咱家把债还完了，指定让你上学去。” 　　程叶没办法说通爸妈，只能耍赖问：“为啥不让我去上，那我姐咋能上学呢？” 　　“你姐不是一直上着吗，还能因为没钱让她下来，怎么也得让她上完小学再说。你还小呢，等两年没关系。” 　　程叶：等两年就是耽误她的前程。 　　她听爸妈死活都不同意她上学，只好跑到老宅去找爷奶另想办法了。 　　程叶找到爷奶，委屈地向他们控诉：“奶奶，我想去上学，可我爸妈不让我去。” 　　程爷爷听到孙女的话，不禁侧目看向程叶。 　　“你今年不是才六岁，还不到上学的时候吧？”程奶奶还不了解儿子吗，肯定是因为没钱闹的。 　　程叶强力诉求了她的想法：“奶奶，我想上学。”接着，她又跟奶奶说：“我愿意跟姐姐学认字，认了好多字呢，我喜欢上学。” 　　程叶为了顺利上学，已经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她确实抽空问过姐姐一些字怎么读。 　　光说不行，程爷爷把程立伟叫来：“立伟，把你的课本拿来，看叶子认识几个字了。” 　　结果可想而知，前世上过初中的程叶，肯定能顺利把前三篇课文念下来。 　　程爷爷觉得程叶可能有念书的资质，便说：“叶子，你想上就去上吧，我让你奶奶把钱借给你爸，以后得还。上了学要好好学习，有文化才有出路。” 　　他把还钱的事摆到明面上，也是怕老大家和老四家有意见。 　　程叶听爷爷借钱给她上学，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爷爷奶奶真好，我会好好上学，争取考一百分。” 　　程爷爷：“知道好好学就成，回头让你爸过来拿钱。对了，你爸来的时候，让他把你四叔叫上。” 　　“嗯，我记得了，爷爷。”程叶走出爷奶家大门时，脚步轻快。 　　不过她好奇爷爷找三叔干嘛。很快程叶就知道了。 　　程叶怕挨骂，回去没说实话。回家只跟爸爸说爷爷要找他，至于什么事，她跟爸爸说去了就知道了。她还是怕他爸不同意，想让爷爷去劝她爸。 　　程茂田叫上程茂林一起回老院。 　　程茂林：“三哥，你叫我干嘛？” 　　“咱爸找咱俩。”程茂田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是小闺女背后搞事。 　　程茂林好奇地问：“咱爸找咱啥事啊？” 　　程茂田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两兄弟到了老院，见了程爷爷一同问：“爸，你找我俩一起来有啥事？” 　　程茂田想茬了，“家里需要干啥活吗？” 　　程爷爷把程叶想上学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对俩儿子说：“现在也不是以前旧社会了，女娃娃也能上学。既然叶子想上学，就让她上。你们可不能短视，万一有个成才的，不能给耽误了。闺女是亲的，将来她们有能力了，你们当爸妈的也能跟着享福。” 　　“茂田，你不是刚盖完房，手里钱不宽裕吗，这一学期学费我先给出了，以后等你有钱再还我。回去给让你媳妇给叶子准备个书包，回头送她去上学。” 　　程茂田心里不太高兴，叶子回去咋不说一声。不过老爷子已经说让孩子上学，还主动借钱，他就不能拒绝，于是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程爷爷转头又对程茂林说：“我记得七彩跟叶子一年生的，她想不想去上学？要是想去，我不偏不向，给她出一份学费。同样，等你有了钱还我。这可是我和你妈的养老钱。” 　　程茂林本来一听说叶子找爷奶哭着要上学，觉得叶子心眼不少，他家闺女可没提上学这茬。不过既然老爷子提到了，想都不用想，肯定得上。 　　程茂林忙不迭地替闺女答应下来，“爸，肯定得让七彩上学，正好跟叶子作伴。她们能上学多亏爸妈出钱。您放心，等我有了钱，一准马上还。” 　　程茂田赶紧表示：“我有了也马上还。” 　　程茂田回到家，把程叶训了一通，责怪她不该去找爷奶说上学这事。程叶只希望能顺利上学，才不管她爸怎么念叨，低头挨训时，把她爸的话当耳旁风了。 　　相比之下，程茂林就高兴多了，回家就把七彩举起来，“哎呀，咱家七彩马上要上小学了。” 　　七彩：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要上学了，不是八岁才上学吗？ 　　程茂林把事情给媳妇说了一遍，七彩也听到了。 　　七彩不太乐意早上学，她想到八岁再去上学。她还想在家帮爸妈多干点活。她本来精神力高，记忆力好，还认字，上学的话肯定学不差，真用不着早早去学校学习。 　　“爸，哥哥不是八岁才上学吗，我等八岁再去不行吗？” 　　“叶子都去了，你和她同年出生，不去显得多不好。”程茂林觉得七彩要是不去，就跟他家七彩比不上程叶似的。他可不觉得闺女比程叶差，所以程叶去上学，他闺女也得去。 　　程茂林看七彩有点不乐意，一条一条摆明了劝她：“你俩一起上学，还可以作伴；上学可好了，坐在教室听老师讲课就行，不用下地干活。咱村有的孩子想上还上不了呢。去吧去吧，上学可以认识很多字，学好了，将来跟你大堂哥一样，有机会去县城上学，要是考上大学了，还可以吃国粮……” 　　尽管程茂林不认为闺女能听懂，但他还是说了好多。他以为七彩不喜欢上学，采收这些话劝孩子，并不知道闺女是想帮他多干活才不想去。若是知道，他肯定也得叫七彩上学。七彩还小，他还能指望小闺女干活养家？ 　　李秀珍知道前因后果后，也劝闺女去上学。 　　七彩：看爸妈劝上学的劲头儿，好像躲不过去了。在上学这个问题上，她犟不过望女成凤的爸妈。 　　七彩想，上就上吧，到时好好学考高分，全力碾压程叶。让她整天不消停！ 　　七彩自从知道程叶换了个人，真不乐意跟她接近。好在平时程叶也不跟她亲近了，除了偶尔缠着她，跟她一起上山。七彩已经把空间戒指拿到手，知道程叶跟着上山也是做无用功。可她不乐意程叶跟，十次有九次直说自己不想上山，等程叶走了，七彩再自己偷偷溜上山。 　　七彩上山采集了很多能食用的植物的种子，放到空间戒指中备用。这是前世留下的习惯。万一哪天粮食不够吃，她可以自己催生着吃。还有各种粮种和菜种，她也费心存下点种子。 　　七彩并不知道未来会闹饥荒，但是她这一举动，无疑能让她和家人在灾荒年代吃得更好些。 　　李秀珍看闺女同意上学后，立马找出块存下的花布，给七彩缝了个布书包，又到村里的代销店给她买了铅笔橡皮，第二天准备送她去上学。 第十八章 　　于是，小学开学没两天，叶子和七彩穿得干净整齐，同时被爸妈送去一年级。对七彩来说，爸妈完全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对程茂林和李秀珍来说，他们更希望孩子们好好学习，将来能成才。 　　这年头，村办小学条件并不好，教室连课桌都没准备。学生想上学，都得自备课桌和椅子。这不叶子和七彩一起去上学，正好两人共用一张长条桌和一条长条凳。 　　一大早吃过饭后，还是程茂林和李秀珍把准备好的桌凳送到学校。程茂田和赵英子借口有事，没去送程叶上学，也许他们还在为程叶闹着上学的事生气。 　　李秀珍跟老师打招呼：“文华老师，我们家七彩，还有叶子，她俩才六岁，你平时可给多照顾点，别让她们被大孩子欺负了。” 　　李文华老师：“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管孩子的。” 　　至于孩子们会不会打架，到时再说。小孩子凑到一起，肯定平静不了，打架都不是稀罕事，经常有家长因为孩子们在学校打架找老师。 　　程叶打量教室一圈，对这些一年级同学——还流鼻涕的小孩没兴趣。乖乖坐下等老师上课。 　　七彩在教室看到一个熟悉的小伙伴，林长生竟然也来上学了。她看到他，还冲他笑了笑。林长生好歹帮自家干过活，打那他经常跟哥哥一起玩，所以大家已经很熟悉了。只是没想到他也今年上一年级。 　　林长生是正常入学，开学那天早已报到。林奶奶认为：趁着她还能干，让长生去读几年书，以后不至于当个睁眼瞎。万一长生学习好，说不定以后还能混个铁饭碗。就算考不上大学，上完初中或高中，也可以让他二叔给找个工作干，总比在家种地强。 　　抱着这样的想法，再加上林奶奶手里有点钱，便送长生来上学。她的钱大都是老伴在时攒下的，反正她打算都留给长生，让长生用这钱上学更合适。 　　所以林长生成为一名小学生，也是七彩的同班同学。 　　叶子和七彩入学晚，前面没座位了，老师暂时把两人安排到教室后排。等以后调座位时，再按照身高调。安排好她俩的座位，李文华开始上课，没有给林长生和七彩交流的机会。 　　林长生是班里长得最高的一个，他也坐到最后一排。林长生和七彩中间就隔了一个过道。上课时，林长生老是往七彩这边瞧。 　　下课后，林长生马上忍不住问七彩：“你不是比我还小吗，咋就来上学了？” 　　“爸妈让我来的。”七彩抿了抿嘴，显然因为提前两年来上学有点不开心。 　　林长生：“你别不高兴。我也不想来，我奶非得让我上学。” 　　程叶听到旁边这二位说话，不屑地撇撇嘴角：俩笨蛋！上学多好，可以不用在家干活，以后还有端铁饭碗的机会。 　　林长生才上两天学，仗着身高最高，力气最大，成了班里的小霸王，一般人不敢惹他。当然，他不是那种主动惹事的孩子，只要没小孩故意找茬，他从不主动欺负人。主动欺负过他的小皮小子，已经被他训服气了。 　　这小子讲义气，他不是寻思跟程立国玩得好，知道护着七彩，于是对班里一众小盆友威胁：“七彩时我好哥们的妹妹，你们都不能欺负她，要不我揍你们。” 　　林长生放话简单粗暴，一时吓得班里同学鸦雀无声。 　　七彩：她这是沾了哥哥的光了，让这楞小子护上了。 　　程叶：七彩才是女主吧，刚上学就有了个忠实的小跟班。 　　她一点不羡慕，那是假的。 　　程叶心里是羡慕七彩的，羡慕她爸妈对她更好，羡慕七彩比她好看，羡慕七彩有个疼她的哥哥…… 　　在这重男轻女的年头，家里送女孩子上学的人家真不多。七彩班里有三十来个同学，女孩只有十二个。 　　既然被爸妈送来上学，七彩就开始认真听课，她可不想被一众小娃子比下去。七彩记忆力好，老师讲过的话，她都能记在心里，学过的课文又简单，读一遍就能记住。暂时没人发现她的聪明，就连程叶都没有。因为七彩现在防着她。 　　程叶仗着学过，一年级课程又简单，学习还没有七彩学的认真。 　　不过因为程叶和七彩芯子都不是小孩，所以跟班里的同学玩不到一起，显得有点不合群。不过程叶和七彩也不在乎就是了。 　　自从七彩进了一年级，林长生比以前听课更认真了，他觉得自己是个男娃子，怎么也不能被七彩比下去。如果考试还考不过比他小的七彩，多丢人，想想不能忍。所以林长生学习认真起来。 　　有林长生护着，程立国还特意到一年级示威一番，倒是没有淘小子敢欺负七彩和程叶。 　　有时放学后，林长生还会到程家去写作业。他还小，没有男女界限意识，跟七彩能说能笑。七彩心理年龄大，更不会有争执发生。三个人在一起玩得很好。 　　即使林长生力气大，程叶对林长生也无感，她并没有把林长生当回事。对他们之间孩子气的玩耍更不敢兴趣，因此懒得加入。这倒是省了七彩防着着她使坏了。 　　开学以后，一早一晚变凉了，可秋老虎余威仍在，白天依旧热得很。不知不觉中，枣子渐渐熟了，一个个挂在树上惹孩子眼馋。家里有枣树的人家，孩子们已经能尝鲜了。 　　林长生奶奶家有枣树，他想摘些送给程立国和七彩吃。最近他没少吃七彩送的野果子，有来有往，该他回送了。林奶奶也愿意孙子跟程茂林家的孩子玩。因为程家不是爱占便宜的性子，她家孩子跟立国一起玩，吃不了亏。 　　林奶奶把孙子摘的枣子装到小提篮里，塞给孙子：“去找立国玩去吧。” 　　林长生很快到了七彩家，“立国，七彩，给你们吃枣。我刚摘的，又脆又甜。” 　　七彩和立国不客气地拿了几个品尝，果然又脆又甜。 　　七彩想，她要不要在院子里种颗枣树，或许还可以种石榴树、苹果树、杏树、桃树，这些水果都很好吃。都想种怎么办，回头让爸爸淘换些树苗。 　　就在七彩考虑种什么时，长生和立国商量周末计划。 　　“立国哥，要不咱们周末一起上山？” 　　程立国立马同意：“好啊，好久没去了，咱们看能不能抓只兔子吃。” 　　“到时候别忘了带上弹弓，咱们抓不到兔子，可以打家雀。” 　　程立国点头，深以为然。 　　夜幕降临，天空高挂着银色的玉盘，倾洒了一地水银色的月光，荷塘里不时传来“呱呱”的蛙鸣声。 　　已经上炕的李秀珍和程茂林还没睡着，正在为过八月十五中秋节的事发愁，碰巧让练习精神力的七彩听到爸妈的谈话。 　　李秀珍长愁了，长吁短叹说：“唉，咱家的账还没还完，这个中秋节咋过？到时候不得给孩子爷奶送点东西过去呀，还有我娘家那头也得送，咱手头可没啥钱了。” 　　过中秋节时，分家的儿子一般会给父母送孝敬礼品，多少都是心意。当然，出嫁的闺女也得给娘家父母送点节礼去，是闺女和女婿的一片孝心。 　　“我知道，可到年底才算工分，有啥办法。”程茂林琢磨了半晌说：“你别发愁了，我想想办法。” 　　“你有啥办法？咱俩天天在地里山工，啥私活也干不了，想来钱也没门路，只能指望年底算工分分钱。” 　　“你别管，到时实在不行，我请假去山上套兔子，咱们没钱买好东西，送肉总可以吧。要是套不着兔子，我再去借钱，买点点心送去，总不会空手上门的。” 　　李秀珍：“要是能套着兔子就好了，希望到时候运气能好点。”借钱早晚都得还。旧债未去，再借新债，她心里跟压了块石头似的，生怕好几年换不上债，过日子紧着翻不过身来。 　　可就算李秀珍忧虑，也暂时没有好办法。 　　七彩听了爸妈的话，才知道家里的财政情况不容乐观。看来，是时候让她显示身手了。还有，她一直想弄些石块回来，让爸把家里的围墙围起来，可是一直没时间弄。看来这也得抓紧时间了。要不等到秋收，爸妈忙起来，又顾不上自家了。 　　七彩打定主意，等到周末上山时，弄只大点的猎物回家，让她爸去卖钱。那样家里不就有钱了。 　　到了礼拜天，吃过早饭后，林长生叫上程立国和七彩，“走，咱们早点去，赶早不赶晚。” 　　七彩：“咱还得带点水，要是渴了咋办？”野外有生水，但是不一定能入口，万一有寄生虫咋办，不如在家带点水去。 　　旁边的程叶听到，问他们：“你们干啥去，能带上我不？”她对空间戒指犹不死心。 　　林长生和程立国都嫌带程叶累赘，林长生直接：“我们打家雀去，你也跟着呀？” 　　带上七彩，是因为他们玩得好；带程叶上山，万一半路她喊累，连累大家去不成咋办，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半路。 　　程叶一撇嘴，“那我不去了。”他们上山打家雀，七彩又不会挖野菜，哪能遇到金手指，这次还是算了吧。 　　林长生家有个军用水壶，平时宝贝着呢，不出远门轻易舍不得用。今天林长生用上了，灌了整整一大壶凉开水，带着上了山。 　　三个孩子顺着崎岖的山路往上走，开始还能看到几个人，越往里走，几乎看不到人影了。山中林密草深，一路走过去，显得特别幽静，偶尔会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声。林长生平时都敢自己进山查看陷阱有没有猎物，胆子大着呢；程立国和七彩也不是胆小的，进了山都不害怕。 　　林长生还特意嘱咐七彩两兄妹，“等会儿万一遇到狼啊、野猪啊，你们赶紧爬树上去躲着。” 　　程立国：“那你呢。” 　　林长生把背篓里的大砍刀拿出来，“不用怕，我有它呢。我力气大，我会想办法杀了猎物。”这是临出门前他偷偷在家顺的，不敢让奶奶知道。 　　“好家伙，你还带着这玩意啊。”程立国看到大砍刀，好像生命安全得到保障一样，乐得呵呵笑起来。 　　七彩：只要自己在，肯定不会让哥哥和长生遇到危险。 　　往里走了没多远，林长生指着树上的记号说：“看见记号没，这立是我爷爷挖的陷阱，咱们看看里面有猎物吗？对了，以后你们从这边走小心点，看到记号躲着点。” 　　程立国看到遮住陷阱的遮挡面上有个窟窿，感觉有门，他一马当先把杂草树枝掀开，“哇，真有只兔子。” 　　林长生：“太好了，咱回去能吃兔子肉了。”总算没白跑一趟。 　　三人把兔子绑好，放进背篓里，继续往前走。没走出多远，恰好看到一群觅食的野鸡。 　　林长生忙把立国和七彩拦住，嘘了一声说：“等会儿咱们悄悄过去，把野鸡围起来抓，能抓几只算几只。” 　　长生处处先出头，是觉得立国和七彩肯定不如他来山里的次数多，不如他抓猎物的经验丰富，他得护着他们点。七彩倒是看出长生的意思，觉得这小子讲义气，让哥哥多跟他来往很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九点更新。 第十九章 　　有时小动物感官很灵敏，就算三个孩子再小心，偶尔弄出的异动还是惊动了觅食的野鸡。听到动静的野鸡一受到惊吓，立马拍起翅膀四处飞窜。 　　“赶紧抓！” 　　林长生、程立国顾不得小心包围了，各自瞄准看好的野鸡猛冲过去。 　　这次程立国运气好，有只野鸡恰好往他那边逃窜，他一下子就给扑住了。 　　“哈哈哈哈，我抓到一只野鸡了。”程立国只顾着傻乐，没顾上再抓一只。 　　林长生不遑多让，他冲向野鸡最多的方向，拿着大砍刀，左一刀右一刀，两只野鸡扑棱两声后顿时没动静了。完了他又追到别别的野鸡，可惜野鸡长翅膀早飞远了。树林里不好走，他想追都追不上。 　　等程立国和林长生回过神，一看七彩那边，她竟然一手提着一只野鸡。刚刚两人没顾上她，都不知道她怎么抓住的。 　　程立国：“七彩，你怎么抓了两只？”妹妹比他还厉害，让他这当哥哥的太没面子了。 　　七彩并没有回答哥哥的话，她侧耳倾听，听到重重的脚步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野猪的叫声。 　　七彩脸色一变，马上当机立断说：“我听到动静，可能有野猪过来了，咱们赶紧上树。” 　　说着，七彩把两只野鸡的腿用野草一捆，扔进后面的背篓里。她看哥哥还没反应，把他手里那只野鸡拿过来，匆忙拍了一下塞进背篓里。她一下就把野鸡拍晕了。 　　林长生见状，利落地把野鸡脑袋一拧，往背篓一扔，“赶紧都上树。”不管是真是假，小心为妙。 　　三人爬树都贼溜，各自反应过来后，蹭蹭抱着树往上爬。 　　林长生边爬边问：“七彩，你真听到野猪动静了？”他怎么没听到。 　　程立国：“我妹妹耳朵老好使了，肯定有野猪过来，赶紧躲好。” 　　三人爬上树没过两分钟，只见两只肥壮的野猪带领几只大大小小的野猪过来了。 　　大野猪的獠牙看上去威风又吓人，这是程立国看到的，吓得他躲在树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林长生：原来七彩耳朵真好使，让她站前岗放哨绝对可行。 　　七彩：好不容易遇到一回野猪，该怎么不漏痕迹地抓住呢？ 　　三小没敢闹出一点动静。野猪们不知道上方有仨孩子盯着，呼啦啦闯过去一群。 　　林长生即便再大胆，也是个七岁的孩子，他还真不敢招惹一群野猪。程立国更不用说，吓都吓得不敢说话。只有七彩，等野猪群稍微跑远些后，七彩运起异能，同时催生出很多藤类植物把野猪绊倒或捆绑…… 　　让七彩暗中一折腾，野猪群炸了。不管大小，野猪们横冲直撞开始四处逃窜。 　　本来林长生和程立国看到野猪群过去后想下树，可是他俩听到野猪的嚎叫声和猛烈的碰撞声，还有小野猪往回跑时的逃窜身影，吓得他们老实呆在树上，不敢再下来。 　　七彩运用木系异能特别熟练，控制植物的能力随心又强大，起码对付这些正常动物，看起来非常有用。她把稍微小点的野猪放走，用野藤紧紧缠住了几头大点的野猪，几乎在一瞬间就把野猪缠得密密实实，跟裹在一个野藤编制的牢笼一样。 　　七彩头一次靠木系异能捕捉大型猎物，也不知道能抓住几只，就随意缠住五头。她认为多方出手，总会有中招的。 　　野猪被束缚住，又看不到敌人，只能不断地冲撞周围的大树，想以此加开身上的束缚。周围的大树小树都遭殃了，不经碰的小树直接被撞倒，大树都被蹭掉了树皮。 　　林长生和程立国听着“嘭嘭”的动静不断，赶紧告诫七彩：“不许下树，等等看啥情况再说。” 　　直到很久之后，野猪把自己折腾得有气无力，各个趴在地上喘息。七彩一看这样弄不死野猪，又控制着野藤把野猪勒死。最后等野猪没了声息，才又控制野藤攀爬带树上，恢复成自然生长的样子。 　　又等了小半晌儿，程立国：“听着没动静了，要不咱们下去看看。” 　　七彩知道没危险了，点头：“哥哥，我听着没啥动静，咱下去吧。” 　　林长生：七彩耳朵最灵，既然七彩都这样说了，那就下树。不过他在下树后还是叮嘱一句：“要是看着不对劲，赶紧找棵树爬上去。” 　　程立国紧张地点头，七彩也点点头。 　　程立国和林长生挪着脚步慢慢靠近，他们把七彩护在后面。七彩后知后觉发现，她刚刚弄死五头野猪，好像数量太多了。三人弄也弄不走。进了空间戒指收取范围内，七彩在林长生和哥哥看到野猪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收起三头野猪。 　　到了事发地一看，除了倒地的野猪和周围乱糟糟的样子，一点猜不出野猪是怎么出事的。林长生和程立国看了觉得特邪乎。 　　程立国看周围没有危险，大呼小叫问：“妈呀，这两头野猪咋死的？” 　　林长生仔细观察一阵儿，纳闷地说：“没有伤口，看着不是被狼啥的咬死的。” 　　野猪皮厚，先前野藤勒出的痕迹，可能被猪毛挡住了。林长生和程立国猜测野猪咋死的，可真猜不出，他们哪能猜出这是七彩干的好事。 　　“那是咋死的？”程立国打了个寒颤小心地问：“这里有鬼吗？”他边说边小心地观察四周环境。 　　大白天哪来的鬼？七彩忍不住冲哥哥翻了个白眼。 　　林长生以前跟爷爷山多次，从没听说山里有鬼，他没信程立国的话，而是说：“管它们怎么死的，现在是咱们的了。” 　　确实，不管野猪是咋死的，肯定不能放过。 　　“怎么把它们弄回去？”程立国立马想了个主意：“要不我回去喊到大人？” 　　七彩连忙嘱咐一句：“叫的话只叫爸爸来，不能告诉其他人。” 　　林长生点头表示赞同：“对，不能告诉别人。要是都知道了，这猪就得交给队上，弄回去就没咱们的份儿了。” 　　七彩给长生一个“你聪明又上道”的眼神。 　　程立国挠着脑瓜发愁：“咱爸一个人，也弄不走两头野猪。” 　　林长生站出来说：“我力气最大，要不咱试试能不能拖下去？” 　　“这么大两头，你拖得动吗？”程立国有自知之明，他肯定拖不动一头。 　　七彩仗着年龄小，也凑热闹说：“要不咱试试。”路上她可以暗中出一份力。 　　林长生说做就做，行动迅速地找砍树枝、砍野藤，试着弄个拖板把野猪拖回去。他动手能力强，还有七彩指挥帮忙，最后三人给弄成了。他们分两次把两只野猪拖到小路上，又把两只野猪掀到一个拖板上，三小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回拉。 　　程立国使劲憋得脸都红了，其实主要是靠七彩和长生出力。有七彩和林长生在，程立国的力气可以无视，再加上拖行下山阻力小，还真让三小把野猪拖到凹坡中比较空旷的地方，到这里距离山脚下不远了。 　　“怎么办？再往前走，可能会碰到别人。咱得去喊大人过来了。”林长生跟奶奶住，他跟父母关系不好，不想让父母占便宜，所以没打算叫父母。可奶奶年龄大了，肯定搬不动野猪。 　　程立国：“七彩，要不我还是去把咱爸叫来。” 　　七彩嘱咐：“哥，你去时避着点人，把咱爸叫到没人的地方再告诉他。” 　　程立国听妹妹同意后，立马拔腿往地里跑。 　　七彩跟林长生商量：“要不让我爸把野猪偷偷卖了，钱分你一半？” 　　这是三个人一起遇到的，见者有份儿，又便宜这小子了。 　　林长生考虑了一下说：“分给我一少半就成。”他只负责把野猪弄下来，卖野猪的事肯定不用他出头，他拿一少半就不错了。 　　七彩觉得这小子很有心数，不爱占便宜，更不会吃亏，值得交往。 　　程茂林被儿子叫到一边，听到儿子说捡到两头野猪，还抓了几只野鸡，着实给吓了一跳。他立马跟队长请假，借口闺女在山上扭了脚，把假请下来后，匆匆带儿子上了山。 　　“你们在哪里捡到的野猪？”程茂林问完，开始检查野猪是咋死的，他扒拉一番，看到了野猪颈下被猪毛覆盖的淤痕。 　　“在山上捡的，就不知道野猪是咋死的。爸，我们运气好吧，我还没见过谁能捡到这么大的野猪。” 　　程茂林一检查，就知道这不是死在陷阱里的野猪。 　　七彩适时提醒她爸：“爸，这野猪应该能卖钱吧，不如你去卖了它们。野猪是我们三个捡回来的，卖了钱也得分给长生哥哥一份。” 　　程茂林揉揉闺女的小脑袋：“你仨真能耐了啊，竟然能把两头野猪从山上拖下来。”完了又对仨孩子说：“醒了，剩下的事交给我，等卖了野猪再分钱。” 　　程茂林也是个实诚人，他认为这是撒孩子一起捡的，见者有份，不至于把林长生那份儿贪了去。他打算等卖完野猪，亲自去找林奶奶分钱。 　　不过眼下可没时间去卖野猪，得先把野猪藏好，等晚上偷偷运回家，明天一大早拉到镇上或县城去卖。镇子太小，有可能遇到熟人，程茂林不打算去，要去也是去隔壁镇卖，要么去县城。 　　程茂林在林长生和七彩的帮助下，费了大力气把两只野猪藏得严严实实。然后就带三个孩子回家了。为了掩盖他撒谎的事，他还把七彩背回家。 　　晚上他把这事儿跟媳妇一说，李秀珍把儿女叫到跟前：“你俩胆子不小啊，咋又往山上跑，遇到狼咋办，不是跟你们说不让你们去吗……” 　　她噼里啪啦把俩孩子训了一顿。俩孩子低头乖乖认错。 　　程立国：幸好跟爸妈隐瞒了他们见到野猪群经过的事。要不是七彩听力好，可能真会有危险。 　　七彩：就知道会挨训。唉，想给家里添点进项也不容易。 　　李秀珍说完，千叮咛万嘱咐俩孩子以后不能上山，最多只能在山坡里转转。程立国和七彩都答应得很好，以后能不能做到就说不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入V，凌晨零点更新，连续日万五天，大家多多支持哦，谢谢！第一次用存稿日万五天，我自己也很高兴，哈哈。 　　另有接档预收文：《燕妞儿回城记》《修真归来后我火了》，欢迎大家到作者专栏收藏，顺便把作者收藏一下，谢谢大家！ 第二十章 　　李秀珍一想到大野猪，忍不住喜笑颜开， 乐呵呵地说：“等卖了野猪有了钱， 咱家日子过得没那么紧巴了。” 　　程茂林：“嗯，还是仨孩子运气好才捡了两头野猪。就是不知道野猪怎么死的， 我觉着太奇怪了。” 　　“管它们咋死的，咱们能捡便宜就行。咱家孩子也聪明， 没倒出嚷嚷，让大伙儿都知道。要不这野猪得归队里了，到最后顶多给咱家和长生家多算点工分。” 　　现在所有生产资料归队里，两头野猪也不例外。如果真归队里， 就是杀了给各家分肉，也能分不少。程茂林的作法还真冒险， 如果让别人知道，肯定会招红眼病，最后他讨不了好。所以他打算去邻镇或县城卖野猪。 　　这天晚上大概到了十一点来钟，李秀珍和程茂林确定周围不会有人出现，借着月光先把野猪拖到山脚下， 又把野猪拖上车， 可把他俩给累坏了。 　　他们都想象不到仨孩子是怎么把野猪弄下山的， 难道长生的力气能赶上两个大人？两口子怎么都想不到其中还有闺女七彩的缘故，再说往山侠拖野猪， 总能省些力气。比起他俩从山坳中拖出来、再拖下山容易点。 　　连程茂林都庆幸：“幸亏当初把房子盖在山脚下。” 　　“就是。”李秀珍催促：“赶紧把野猪推家去睡觉， 明天你不说去县城吗，得起早。” 　　后半夜程茂林睡得一点不踏实， 大概睡了三四个小时，就爬起来跟媳妇打了个招呼，推着野猪向县城出发。几个小时后他在农贸市场一露头，就有人看中两头野猪，没费什么力气就卖掉了。 　　这年月物资匮乏，缺肉。野猪肉虽说比不得家猪肉好吃，可也是肉。程茂林拉去的野猪总共卖了三百六十五块钱。差几毛，人家还给凑了个整数。 　　程茂林乐滋滋地拿着钱回到家，李秀珍马上让他把钱给林长生奶奶送去。 　　在外人眼中，林奶奶带着小孙子过日子，虽然有儿子帮衬点，肯定不好算太好过。她一个老太太能赚多少工分？林长生还上学，一点工分没有，还得花钱，长久下去，不得坐吃山空？ 　　可能考虑到这方面的原因，两口子都没想昧下许给林长生的那笔钱。 　　其实林奶奶不缺钱花，她手里有老伴留下的一笔钱，还有小儿子的孝敬钱。 　　程茂林到了林家，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实诚地把卖野猪的钱都掏出来，“林大娘，人家给我凑了个整数，一共卖了三百六十五，你看这钱怎么分？” 　　林奶奶琢磨一下说：“野猪是仨孩子一起弄回来的，要不分成三份，给长生一份？” 　　程茂林不同意了，“长生力气大，出力最多，分给他的有点少了。要不您看这样行吧，我家孩子拿两百块，分给长生一百六十五。” 　　“不行，分给长生太多了……”林奶奶连忙推辞。 　　最后两人达成协议，林奶奶厚颜替孙子留下一百五，剩下两百一十五是立国和七彩的。虽然看似分配不均，可程茂林觉得林长生出了大力气，应该多分他点，所以并没有不愿意。 　　林奶奶接过钱后，提起仨孩子：“我家长生够大胆了，经常背着我上山。没想到你家俩娃子也胆大，跟他一起上山了。长生回来跟我一说，可把我给吓了一跳，后怕仨孩子出点事……” 　　“是得好好管管，以后不能让他们胡来了。”程茂林觉得家里的日子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真不用孩子们去冒险，虽然这次运气好，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看来以后少不得嘱咐儿女，尽量不要乱往山上跑。 　　“可不是，幸亏这次没遇着事。” 　　这事过去后，七彩和程立国、还有林长生，暂时在家老实一段时间。七彩该学习学习，该帮爸妈干点活就干点。程立国本来在班级占中游，可他看妹妹和林长生学习都上心，怕期中期末考试考不过妹妹会丢人，于是也踏下心思好好学习，每天认真作业完成，得到了老师的表扬。程立国喜夸，然后学习更加努力。 　　七彩看爸妈整天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特别辛苦，所以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比如扫地、洗碗、抹桌子、烧热水，她和哥哥都抢着干了。 　　七彩一直惦记把院墙围起来，周末放假没事后，她跟哥哥说：“哥，咱去捡些石块回来，积攒多了，让咱爸把围墙围起来。” 　　“行啊。”程立国觉得这是做正事，立马同意了。 　　这年头大部分孩子都比较懂事，从小就知道替家里干活。 　　俩孩子商量好后，锁上大门，推着板车到了村里人常用的采石处。这里碎石头到处是，都是盖房时户家采大石块时留下的。有好多人家习惯用木栅栏为围墙，不会要这些碎石，所以现场剩了不少石块。讲究点的人家才会把墙头围高。 　　七彩提醒哥哥：“哥，捡大块的，得有砖头那么大才行，要不没法垒墙。薄点厚点没事，都能往上垒。” 　　程立国觉得妹妹说得没错，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咱俩赶紧捡，多捡点回去。” 　　七彩趁哥哥不注意，会往空间里塞一些石块。她寻思回家后往石堆里掺一些，应该看不出来。 　　俩人装了小半车，程立国说：“七彩，咱俩先把这些运回去再来装，要是多了咱们推不动。”他俩可没有长生那么大力气。 　　七彩：“行，正好渴了，咱回去喝点水再来。” 　　两人每人掌住一个把手，推着半板车石头往家走。回家后，他们看到林长生在水塘边的大树下等人。 　　林长生见两人总算回来了，忙问：“你俩干啥去了，我来找你们，家里没人。” 　　程立国：“我跟七彩去捡石头了，回头让我爸围墙头。” 　　“怪不得你家没人。”林长生还跟两兄妹抱怨：“你俩去干活咋不叫上我，我帮你们干。你看你俩拉来的这点石头，够干啥用的。” 　　这是妥妥地被鄙视了。 　　程立国：“还能整天让你帮我们干活，那多不好意思，人家知道了还不说我心眼多，老指使你干活。” 　　林长生胸脯一挺：“你管别说啥，咱俩谁跟谁！” 　　自从上次分钱后，两家关系因为是仨孩子处得更亲近了，就算长生帮忙干点活，林奶奶也不会说什么。 　　接下来，林长生仗着大力气，一人就能推一车石头七彩家围得栅栏边上。 　　七彩说：“咱们把石块在院墙外堆一圈，应该能够用了吧？” 　　程立国发愁地说：“妹妹，那咱们还得捡很多石头，捡很久才能够用。” 　　“没事的，咱有空就去捡一些回来，早晚够用。” 　　干活累了以后，仨孩子一做作业，再吃点喝点，然后又推着板车继续往家搬石头。 　　七彩趁长生和哥哥去院里喝水时，把藏在空间里的石头弄出来，掺进石堆里，不仔细看看不出多了一些。捡回来就放院子外堆着，谁会刻意记多少石头，即便是看着多了些，也可能以为记错了。 　　等李秀珍和程茂林回到家，一看栅栏边上围了些石头，奇怪地问：“谁放这里的石头，该不会是孩子们弄回来的吧？” 　　李秀珍想起闺女早就说想给家里围个围墙，俩孩子又那么勤快，便说：“说不定真是他们干的。” 　　两口子回去一问，还真是儿女弄回来的石头，长生也帮了不少忙。 　　李秀珍：“七彩，你们还小，别干重活，看压得不长个了。等我和你爸下工，我俩去捡石头，很快就能把咱家院墙围起来。” 　　程茂林也说：“就是，这哪是你们干的活。你们仨知道好好学习就成，等考试争取考个好成绩。” 　　既然闺女想要围墙，那就围，反正早晚都得围。趁着现在不用在家做饭，下工后又没啥事，两口子又开始忙活。他们每天下工后，一车车往家运石块，就这样干了两天，把院子外堆满了石块。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七彩的功劳。她趁晌午头没人时，自个偷偷溜到那边捡了不少石头，回来后掺到里面，谁都没觉察出来。 　　程茂才和程茂田知道四弟要围围墙，也都过来帮忙。没用几天功夫，哥仨就把围墙围好，因为拉回的石头不少，差不多垒了一人多高，比起以前的木栅栏来说，相当安全。程茂林还把原来的木栅栏拆了，顺便垒鸡窝和猪窝用上一些。围了围墙后，家里看着更像样了。 　　程茂田羡慕地说：“老四，你家院子算是盖齐全了，接下来好几年不用再发愁。” 　　程茂林：“三哥，你要是想盖围墙，要不咱们给你家一起围了？” 　　程茂田：“这……” 　　程茂林：“这什么这，你看我家这墙多好。石头又不要钱，和点泥掺点麦秸，就把墙垒起来了，以后不怕有小偷。” 　　三兄弟又拉回好些石头，很快帮程茂田家把围墙围起来。这样的话，就算他家暂时不安屋门，也不怕家里丢东西了。因为外边顺便安好了大门，如今还有了高高的围墙，看着更安心。 　　完工后，程爷爷视察一圈，“行，院子拾掇好了，我也就放心了。以后你们两家好好过日子，好好干，总能把日子过好过红火。” 　　程茂林和程茂田齐声回答：“知道了，爸。” 　　围墙围好没两天，邮递员到来，给程爷爷送来一个包裹，顺带还有张汇款单。程爷爷一收到就知道这是远在边疆的二儿子寄来的。包裹里有葡萄干、肉干，还有几斤纯羊毛毛线，有红色的、藏蓝色的，一看就是分别给家里男女准备的。藏蓝色的毛线比红色多。大红色毛线两斤，藏蓝色毛线有六斤。 　　刘玉香把老二寄回来的东西看在眼里，想要。汇款单她摸不着，钱更拿不到手。可寄来的东西是实打实的，公婆总该分给她家一份吧。她家可是有仨小子，得多争取点才行。 　　刘玉香：“妈，立宗可还没有一件体面的毛衣，这藏蓝色的毛线要不给立宗打件毛衣？” 　　程奶奶听后忍不住横了大儿媳一眼，怼了她两句：“你当我不识数？我掂量着藏蓝毛线有好几斤，给立宗织件毛衣两斤就够了，我能都给你？”大儿媳妇确实有点贪心，啥都想往自己屋里划拉。 　　刘玉香厚着脸皮说：“妈，我家可是有仨孩子。”她儿子多，应该多分点。 　　程奶奶说：“怎么分我有数，该你的少不了。” 　　最后，程奶奶自个留了些葡萄干，又给老伴留下几块肉干尝鲜，剩下的分成四份分了分。分的零食，老大家的量稍微多一点，老三老四家一样多，她更没忘给亲闺女留一份。还有那八斤毛线，她分给老大家二斤二两，给亲闺女一斤八两。老三老四家各分了一斤大红色和一斤藏蓝色毛线。 　　程爷爷劝老伴给自己留点毛线，程奶奶没要：“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穿啥不行，只要冻不着就成。这些毛线这么好，还是留给孩子们。” 　　程爷爷穿不惯毛衣，也没打算要毛线。抽空他去了镇上的邮局，把汇来的钱五十块钱取出来，交给老伴藏起来，没分给儿子。 　　看着到手的钱，程奶奶不禁想起好几年未归的二儿子，“茂山都好几年不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在那里过的咋样？你说他也不说带孩子们回来看看，我还没见过他给我生的孙子孙女。唉，老二一去好多年了，中间才回来两趟，你说他就不想家？” 　　“好男儿志在四方。老二那么能耐，都在那边当上军官了，还能过得不好？你也用不着太挂心。”程爷爷虽然这么说，可心里依旧不好受。 　　当初二小子上完初中，还想去县城上高中，可是当时正赶上战乱年代，他怕儿子出去小命不保，没有让他去。 　　再后来，程茂山偷偷报名参加八路军，成了一名光荣的军人，他们家后来因此还被评上光荣军属。可程爷爷程奶奶怕啊，生怕哪天传来二儿子牺牲的消息。好在二儿子平平安安活着回来了，后来被派边境那边，一年到头难回来一趟。十几年从军过去，期间老二只抽空回来过两次。 　　程茂才分到边境后，在那边安家立业。虽然不经常回家，但他经常家里写信，偶尔寄钱，还寄过几张照片，每年过八月十五和过年都会给爸妈寄东西回来。 　　不是程茂山不想回家，只是因为回家交通极不便利。他从家出发，坐车到市火车站就得花大半天时间；完了坐火车中途还得转车，一共要坐七天八夜，才到老家省城。再从省城赶到家，又得一天时间。大人坐十几天的车都得蔫巴了，孩子更受不了这个罪。所以程茂山还没有带他媳妇和孩子回过老家。 　　程奶奶深深叹口气说：“也不知道咱活着的时候还能见茂山几面？” 　　程爷爷：“现在日子好过了，咱们争取多活几年，还能见不到儿子？只要茂山在外面没生命危险就行。几个儿子中，可就茂才最出息，不能耽误他。” 　　程爷爷总盼着儿孙成才，可惜赶上的年月不好。要是当初狠狠心把几个儿子供出去，早都吃国粮了。可是在生命和成才之间，他还是选择然儿子们保命。 　　入秋后，地里的玉米、地瓜、大豆、高粱等相继成熟后，村民们又开始忙活起来。虽然秋收没夏收那么紧张，可从收割到播种，中间经过好多道工序，忙起来也不轻快。 　　玉米地里，得先用镰刀把玉米秸秆一颗颗割倒，后面的人把玉米掰下来凑成堆，然后装到麻袋里运出去，完了最后还要把玉米秸秆运出去垛起来，给生产队里的牛马当口粮，有剩下的再当柴火。最后玉米地里剩的根茬也得一个个刨出来，才能耕地、犟麦种，种下一季粮食。 　　地瓜地里活也不少，得先把地瓜秧子割了留着喂牲口；然后把地瓜得用JUE头一个个刨出来。这可是个技术活，有经验的村民一刨一个准，一JUE头下去后，不会伤到地瓜就能挖出来。没经验的把地瓜JUE坏，地瓜就不好储存。除非把刨坏的地瓜做成地瓜干晾晒起来，才能保证不浪费。 　　常年挥镰刀、抡头会把村民手上磨出一层厚厚的茧子；割豆子，拾棉花都会扎手，所以老百姓一年年辛苦下来，手给造得非常粗糙，可见其辛苦程度。 　　程茂林拿的是整工分，也就是十分，所以整天干大力气活、技术性农活；李秀珍也想趁着年轻好好干，不过她到底是女人，没男人力气大，每天只拿八个工分。 　　只是不巧的是，没忙两天李秀珍发现自己好像怀孕了。她最近胃口变大，总感觉吃饱了饿得快，恰好这个月又没来身上，已经生过两胎的李秀珍猜，她怕是又怀上了。好在最近大锅饭吃着还凑合，肚子里这个来的算是时候。 　　李秀珍下工后找刘叔把脉，刘叔告诉她：“是滑脉，你身体还不错，回去干活时注意点，别累着。尽量多吃点好的，给肚子里的孩子增加营养……”刘叔还认为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秋收正忙的时候，万一不小心抻到，可能会造成动胎气。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可农村全靠那点工分过活，不敢还真不行，一个男人就算拿整工分，也供不了一家老小吃喝。所以女人就算怀了孕，也得下地干活，除非孕期情况太严重，没法干活，不得不歇着。当然，有心躲懒的就不算了。 　　程茂林得知媳妇怀孕，脸上喜滋滋的，特别高兴。房盖好了，媳妇怀孕了，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 　　“媳妇，你下地干活可得注意点，能躲懒就躲懒，大不了少赚点工分。咱上次卖野猪的钱还没花，留着当老底。等年底队上算完账咱再还钱，到时无债一身轻……”程茂林不敢早早把债还了，平时队里又不结算工分，要是人家怀疑他钱打哪儿来的，经不起查。 　　“行，我知道，我还能不好好护着孩子吗？”林秀珍生过两胎，说起怀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程立国呆呆地问：“咱妈要给生小弟弟了吗？” 　　七彩提醒：“也有可能是小妹妹。” 　　程立国：“那咱很快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李秀珍温柔地笑着回话：“是啊。立国，七彩，你们想要妹妹还是弟弟？” 　　程立国权衡再三才回答：“想要弟弟，等弟弟长大，我能带他出去玩；妹妹娇气，不好带。” 　　七彩思想成熟，给了个万金油答案：“妈，弟弟妹妹我都喜欢。” 　　李秀珍听完哈哈笑着说：“反正等生了就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到时没法退货，是啥就要啥。” 　　程立国傻眼：那妈还问个啥劲儿。 　　村里对孕妇还是有照顾的，可以调换个轻松点儿的活计，可是工分肯定不如原来拿的多。如何选择全看个人。李秀珍原先蹲在地里掰棒子，怀孕后换成收豆子的活儿，这活儿轻快，只拿六个工分。好在家里有两百块钱打底，要不李秀珍不敢这么做。 　　就这还有人觉得李秀珍娇贵，刚怀孕就不敢干重活，男人惯得她。有人还说，自己当初挺着大肚子还得挑水担粪，差点把孩子生到地头……这年头的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屁大点事都得议论一阵子。背后嘀咕李秀珍娇气的不少，包括她大嫂都嘀咕过。可李秀珍权当听不见，她自个的身子，想咋娇贵都愿意，关别人啥事，一个个吃饱了撑的，管闲事不少。 　　虽然是吃大锅饭，可对上对孕妇、老人、儿童、病号有照顾，可以隔三差五吃个鸡蛋，算是补身子。这已经很不错了，吃不到的看人家吃会眼红。要是谁摊上个又懒又馋的媳妇，能因为个鸡蛋怀崽子，然后想着吃鸡蛋偷懒，这种不会过日子的女人不是没有，只不过很少罢了，谁遇上谁倒霉。 　　程奶奶知道小儿媳怀孕后，把攒的半篮子鸡蛋给她送来，让她在家烧水时顺便煮一个吃。 　　赵英子知道弟妹怀孕，很是羡慕。她身子不争气，不知道还能不能怀上。她倒是盼着再给丈夫生个带把的，就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了。 　　快到中秋节时，分家另过的儿子要给爹妈送礼，嫁出去的闺女也要给娘家送礼。程茂林买了三斤月饼，八斤猪肉。爸妈那里、岳父母那里分别送一斤月饼二斤肉，自家留了一斤月饼四斤肉。要不是有儿女捡野猪赚的钱，程茂林肯定不会这么大方。 　　李秀珍带着儿女，还有丈夫陪着，提前回了娘家一趟。 　　七彩姥姥见到闺女一家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刚盖了房，手头不够宽裕，还拉着饥荒，来就来，咋还买这么多东西？” 　　李秀珍在娘家也是最小的，还算受宠。七彩姥姥自然是希望闺女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有能力孝顺想多送点节礼，她收着也高兴；可是闺女若是没钱死要面子多送节礼，亏的还不是闺女和俩孩子。 　　后来李秀珍私下偷偷告诉她妈卖野猪的事，七彩姥姥才不担心了。 　　七彩姥爷私下教闺女：“既然分了家，就跟姑爷好好过日子。你公婆指望不上，以后仨孩子全指望你们两口子混了。” 　　当爸妈的上进，混得好，孩子们能跟着吃饱穿暖，还有书读，过得能舒心点；当爸妈的不上进，孩子们都得跟着受罪。 　　七彩姥姥：“听你爸的，你爸的话错不了。” 　　李秀珍笑着说：“我现在日子过得挺好，以后肯定好好过，你们放心吧。” 　　七彩和程立国在姥姥家非常受欢迎，表哥表姐会热心地招待他们玩。最后他们一家在姥姥家吃了晌饭，又留下说了会儿子话，下半晌才回家。 　　回来后，程茂林前脚给爸妈把节礼送去，后脚程茂田也去了。 　　程茂田手头不宽裕，他家只送了二斤肉过去。赵英子没找李秀珍提前商量送节礼的事，大面上闹的有点不好看，赵英子埋怨弟妹没提前招呼她一声，显得三房没面子。 　　李秀珍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喊冤。她不是怀孕了吗，记性不大好，再加上头一年分家，忘了先找妯娌商量送节礼的事。两家送同样的节礼，拿出去谁都不丢脸。 　　其实老大家送的节礼也不体面，刘玉香提前偷偷送了一斤月饼，就是不打算让赵英子和李秀珍看到，说她抠门。可就算俩弟媳妇不知道，程奶奶可是心里有数，她看到三哥儿子送来的节礼，忍不住跟老伴说：“你看看，还是你小儿子大方，他一人送的节礼顶老大、老三两家送的。” 　　程爷爷非常了解几个儿子：“老大平时不言不语，心里会算计；老三有心无力；老四是自己有就不会亏待咱们。” 　　程奶奶忍不住说：“其实当初咱们跟着老四过也挺好。” 　　“分都分了，以后被说这些没用的，省的让老大两口子听了不高兴。”程爷爷精明地下结论：“远香近臭。以后老四过得好，不会亏待咱们的，你就少说两句。” 　　中秋节的饭还是吃食堂，而且今天还沾了肉腥味。各家各户回去后，都吃月饼赏月去了。程家人团聚一堂，程奶奶又当起领头人，挨个把月饼分了分，然后大人孩子凑到一起热闹的一晚。 　　月圆之夜，刘玉香睡觉前暗地里跟丈夫嘀咕：“老四盖房比老三花钱应该还多，他送的节礼倒是比老三多，也不知道钱哪儿来的。” 　　程茂才不耐烦地说：“你管那么多干嘛？他送的越多还不是越好，咱家儿子跟着沾光。”女人家想的就是多，整天说些有的没的，总是关注不到点子上。 　　刘玉香点头：“这倒是。” 　　自从老三和老四分家后，两家的孩子到老院的时间少了，在爷奶这里得到的零嘴也少。相反，跟老两口住在一起的程立伟，跟爷奶撒个娇就能要到点东西吃，有时大点的程立邦也能跟着吃点。能多沾到便宜，刘玉香自然心里舒坦。 　　等到八月十五，枣树上已经空空如也，很少再见到枣子。可山上的野梨、柿子、山楂、栗子、核桃、松子等都陆陆续续渐渐成熟，忙完秋收的村民又开始忙着上山采各类山货。采摘回来后，该卖的卖，少部分分下去，可以留给孩子当零嘴吃。 　　没过多久，一直盼着怀孕的赵英子还没怀上，程燕飞倒是没过俩月很快怀上了。好在这阵子程奶奶又攒下一些鸡蛋，听到消息后，忙给闺女送了去，有殷切嘱咐闺女孕期注意事项，拉拉杂杂说了不少。 　　直到冬天即将来临，赵英子竟然传出怀孕的好消息。兴许是这半年在食堂吃的不错，分家后赵英子又没多少烦心事，这才幸运地怀上三胎。 　　刘玉香暗地里笑话：“铁树终于开花了，就是不知道还生个啥。万一她是生闺女的命，到时不又得失望？” 　　赵英子自打生了程叶再无消息，这会儿怀孕了只顾得高兴，哪还顾上生儿子还是闺女。当然，她打心底是想生儿子的。 　　赵英子脸上带着母性光辉，摸着尚未鼓起的肚子说：“你可得争气点，让我生个带把的。” 　　程叶看她妈怀孕后，爸妈高兴地团团转，心里略带忧虑。眼看食堂饭菜越来越差，这时候怀孕真的好吗？ 　　程叶怕闹饥荒时，她妈吃不上饭，肚子的孩子没营养，会发生不好的事。虽然程叶是半路穿来的，爸妈略重男轻女，但是目前来说，他们对她还可以，所以她也盼着他们好。可是这些她又没法说出来。要不然爸妈还以为她不喜欢即将到来的孩子，认为她瞎说呢。 　　程柳倒是老思想，她作为长姐更有责任心，知道妈怀孕后，把家里大部分家务活承担下来，希望她妈顺利生个弟弟。 　　七彩作为爸妈的贴心小棉袄，跟程柳一样贴心会照顾人。她人不大，操的心不少。之前，她把院子里的大白菜照顾得水灵灵的，萝卜和土豆苗翠绿又茂盛。就连爸爸给她找来的石榴树苗和枣树上苗，也挺拔着它们的身姿，显得特朝气蓬勃。此外，七彩也从食堂的情况看出问题来，她悄悄收集了不少粮食作物种子。 　　她可是有木系异能的人，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只要七彩有种子，啥都能种出来。她准备这些，都是为了以防万一。后来七彩庆幸，她准备的没错。 　　初冬来临之前，程茂林已经把耐储存的萝卜、白菜、土豆存放到地窖里。程茂林从食堂逐渐缩减村民的饭量看出，接下来的形势不容乐观，说不定这些菜能派上大用场。 　　孩子越是懂事，李秀珍越是不想俩孩子多干活。等她怀孕三个月后，坐胎已经没问题，便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七彩呢，看她妈下工后还想打扫院子里的落叶，忙阻止：“妈，你放下我来。” 　　程立国认为自己是男子汉，应该多替爸妈干活，更应该多照顾妹妹，所以他抢过大扫把，把院子里的落叶归拢到一起，留着当柴烧。 　　李秀珍忍不住跟外人炫耀：“我家俩孩子可懂事了，自从知道我肚子里又揣了一个，天天帮我干这干那。我要是想干点，他们非得跟我抢着干，我都抢不过他们俩。” 　　这浓浓的炫儿女语气，倒不会引人嫉妒，桂香嫂子反而夸：“还不是你两口子教得好。我看你家俩孩子够能干的，听说他们还去采石场拉石头回来垒墙？别家这么大的孩子，成天光想着玩，可没几个能做到的。” 　　李秀珍摇着头说：“哎呀，你可别说了，有时候看着孩子太懂事，我就心疼。” 　　桂香嫂子：“自家的孩子自己疼。他们都是好孩子，你跟茂林可有福气了。” 　　冬天天冷，地里的活少了，应该是猫冬的时候，可是村民还是不得闲。队里会组织村民干些编席子、草帘子、筐子、篮子等零碎活，还有织布、捻玉米粒等轻快活，累活就要挖沟渠啥的，比如到河里挖淤泥……可是，食堂里分的饭去渐渐不够吃了。以前是敞开肚皮水边吃，吃得心满意足。现在呢，生怕去晚了饭不够吃。 　　在食堂做饭的婶子大娘小媳妇们，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私心，比如说分地瓜粥吧，负责分饭的人见到亲友，可能会给舀一碗愁的；看到不顺眼的人，勺子一抖，可能粥会稀一些……时间一长，矛盾自然就出来了。就打饭这事，不是给这个多了稠了，那个少了稀了，有不少人去村干部那里反映情况。村干部合计完后，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让亲友少的、比较公正的人负责分饭。好歹压下一些不平的声音。 　　老村长也为食堂的事发愁。眼看仓库里的存粮越来越少，可能撑不到明年夏收，等粮食吃完了，大伙儿该怎么办？ 　　没有好办法，为了替大伙儿的肚子着想，还是继续限量吧。 　　限量吃不饱怎么办，只能各自回去想办法。 　　当初办食堂时，大队以“大办食堂”的名义让村民交了自家存粮。老百姓都拿粮食当命根子，大部分人没有把粮食全部交上去，都隐瞒下一部分。 　　因此，吃不饱的村民回去后，悄悄煮熟加餐。当然，以现在的形势，即便大伙儿手头有或多或少的存粮，也不敢随便吃；也有人舍不得吃存粮，忍着饥饿过日子。没有存粮的，那是想吃都没得吃，只能去野外找吃的。 　　李秀珍作为孕妇，家里还有少许存粮和一部分蔬菜，还有七彩暗中补贴，不时弄点小猎物回来，自然饿不着她。 　　赵英子就比较惨了，她家房子盖好后，并没有种蔬菜，存粮也不多。给她一个人开小灶，没吃多久，就要把家里的存粮吃光了。 　　因为今年的秋粮没分一点，她家还上交了大部分粮食，剩的自然不多。问题是当初目光短浅的她和丈夫觉得吃食堂挺好，并没有种秋菜。即便小闺女求着他们种，他们也没种。当时他们说什么来着，食堂又不缺菜吃，咱还种菜干啥，不是自找麻烦吗？ 　　程叶倒是跟程立国一样，在奶奶那里得到一些种子，也试着种了点。可她本来就不擅长种菜，胡乱种了点，埋上的菜种不是没发芽，就是长得不好，为此还被爸妈说了一顿，气苦的程叶干错放弃了。 　　程叶最后破罐子破摔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大山里能吃的东西多的是，总不会把人饿死。 　　程叶想起柳青青就是在灾荒时，跟在七彩后面见到戒指的，接下来只要她监视七彩，等七彩掉了戒指，她跟着去捡回来就行。 　　至于程叶为什么非得监视七彩，还不是她自己闹的。七彩已经知道她的底细，可她经常会跟着七彩上山，七彩哪里会答应。她只说自己没空上山，都是私下偷偷去。 　　程叶不只监视七彩，她还监视柳青青。当然，她是山脚下盯了七彩和柳青青一段时间，但是她没见过两人一起上山，也不知道戒指是不是已经被其中一人拿走了。 　　等程叶偷偷跟着七彩上山时，她的脚步声还能瞒得过七彩的耳力？很快就被七彩发现，然后被甩开。程叶还以为七彩上山习惯了，腿脚比较快，才能轻易把她甩开。 　　最后程叶没办法，只好找到七彩问关于戒指的事。 　　“七彩，你有没有见到过戒指，” 　　七彩摇头说：“啥戒指呀，我没有捡到过。” 　　程叶没见七彩把玩戒指，更没察觉到七彩骗她，她还以为七彩没得到。 　　等程叶失望地走了后，七彩心想：看来程叶对空间戒指还没死心呢。不过，戒指已经被自己认主，程叶是没机会得到了。她的便宜哪是那么好捡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程叶还是没有收获，她以为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书中原有的进程，所以七彩和柳青青可能都没有得到空间戒指。 　　只要这两人得不到，等她再长大点，也许有机会去山中找到戒指。为了上山，程叶甚至学习爬树。因为她怕在山中遇到危险动物，到时如果及时爬上树，也许会救自己一命。 　　七彩要是知道程叶后来的举动，怕是会在心里嘲笑她做梦拿到戒指比较快。 　　食堂限量后，程家爷奶知道老三家没菜，日子最不好过，趁着天黑那后院种的菜给他家送了些去，解了三儿子程茂田的燃眉之急。 　　因为这，刘玉香还闹腾了一番。 　　她气呼呼地跟丈夫说：“咱家可是有仨半大小子，都是到了能吃的时候，眼看自家菜都不够吃，公婆还给老三家送，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程茂才也因这事心烦，他没好气地说：“那你说怎么办？老三媳妇好不容易怀孕了，爸妈肯定惦记他们。你也知道他们没种菜，粮食也不多，不给送点过去，老三媳妇要是吃不饱，孩子掉了咋办？” 　　“那公婆也不能老给你弟弟家送东西，他们现在可是跟咱们过，这不是吃里扒外吗？”刘玉香因为气愤，说话声音越说越高。 　　程茂才听着难听，才训斥媳妇：“别胡说八道，你嘴上没把门的，还敢说我爸妈吃里扒外？你说说谁家当儿媳妇的，有你敢这么说话的？” 　　要是放到脾气暴躁的人家，他媳妇早挨上大嘴巴子了。 　　刘玉香：“我又没说错，那送完这一回还有下回吗？咱家又有多少东西够送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公婆还私下送了小姑子一些东西吃，我以前看着你的面子上不想闹腾，不代表我想忍下这口气。要是公婆还给老三和小姑子东西吃，咱家这日子就别过了。” 　　最后刘玉香说这些话时刻意拔高了声音，就是打着让老两口听见的意思。程茂才还算有良心，怕爸妈听到太生气，赶紧示意媳妇：“你小点声，回头我找爸妈说说这事。” 　　刘玉香的声音才压下来：“那你可早点说吧，别让老两口把咱家搬空了。” 　　程奶奶和程爷爷耳不聋眼不花，怎么可能听不到儿媳妇的声音。 　　程奶奶叹口气说：“老大媳妇不高兴了，这是说给咱听呢。” 　　程爷爷：“这事也不能怨她，咱就别跟她计较了，她也是怕以后家里没得吃。” 第二十一章 　　程奶奶听到大儿媳妇说的话， 心里很难受。她总觉得当初没长住眼，才选了个自私的大儿媳。 　　可她想到世道艰难，眼看吃不饱饭了， 也不能全怪大儿媳， 于是唉声叹气说：“唉， 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饱饭了？” 　　程爷爷闷声说：“我看够呛。咱得偷偷备下点吃的，免得到时候真挨饿。不过也不用怕，等开春后青苗都起来了，山里也不缺野菜……”只是他没想到后来饥荒情况太严重，竟然持续了三年。 　　程奶奶说：“肯定得准备点，总不能到时真饿肚子。唉， 离这么远， 也不知道老二在那边过得咋样？” 　　“他在部队上， 总能吃饱饭吧，应该没大问题。” 　　有老伴安慰她， 程奶奶总算不用太担心远在边疆的二儿子。 　　程茂林比较孝顺， 他是不知道老院发生的事，如果知道的话， 他不去找大嫂的茬，也会找大哥好好聊聊，让大哥管好自己的媳妇。 　　程茂林知道三哥家今秋没种菜， 听说三嫂怀孕后， 他给三哥家送过一回菜。送的量不多， 可是够吃一阵子的。 　　程茂林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小家考虑，不为怀孕的媳妇考虑，所以送的菜不多。他送的都是土豆、萝卜这种吃了能撑时候的菜。他就是心疼三哥的孩子，寻思三嫂怀孕了，白天在食堂吃些，晚上回家再吃点，别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此外程茂林还给老院送了一回菜，毕竟老院那边有爸妈在。 　　程爷爷：“你家里菜够吃吗，咋还往这边送。这边还有菜，你把带来的菜再带回去。你不知道你媳妇怀孕了？有吃的先紧着她吃……” 　　程茂林只好说：“爸，家里暂时不缺菜吃。这不是我孝敬你们的吗。” 　　程奶奶又问：“真不缺菜吃？你可得有点数才行，你媳妇可怀上了，最不能却吃的。” 　　程茂林笑着安慰爸妈：“家里真不缺菜吃，这次你们留下，剩下的都留给秀珍吃。” 　　程爷爷和程奶奶看四儿子坚持，才收下菜。 　　老两口去老四新院子次数不多，并不知道有七彩的暗中帮忙，老四家的菜长得格外好。可看到老四送来的菜，他们才相信老四家不缺菜吃。因为老四送来的土豆和白菜都大一圈，看起来产量应很高。 　　正因为程茂林经常给爸妈送东西吃，刘玉香才对老四家没意见，可老三家和小姑子偶尔会从公婆这里得益，她有点不高兴。反正只要她看见公婆给东西，一笔笔都记在心里。 　　程茂田家的情况却不太妙，眼看很快就坐吃山空。他家可没种菜，仅剩的二十来斤口粮和越发见少的萝卜土豆。程茂田体贴媳妇和肚子里的孩子，程柳体贴当妈的怀孕了，都忍着饥饿把能吃的东西留给赵英子吃。 　　可程叶是穿来的，本来跟父母感情不深，在饥饿面前，她选择的是能填饱自己的肚子，她可不想饿死。程叶是想着家里有东西吃时，尽量吃点，给身体多储存一些能量，等真得挨饿时，也不至于马上饿死。 　　其实她的想法也不算错。在生命遇到威胁时，谁能保证不自私？ 　　当然，程叶也不说过分跟爸妈要东西吃，她就是在赵英子加餐时，让她多烤个土豆，多煮个萝卜啥的给她吃点。 　　起初，程茂林刚送来菜时，程叶饿了说要吃烤土豆，心疼闺女的赵英子会让她吃一个，可是等菜越来越少时，她也舍不得给小闺女吃了。 　　赵英子看看闺女瘦巴巴的小脸，还是忍住心疼说：“叶子，饿了就忍忍。妈肚子里怀着小弟弟，不能让他吃不饱。” 　　程叶可怜兮兮地说：“妈，我饿。” 　　“饿了就喝点水，睡一觉醒了就能去食堂吃饭。咱家存粮不多了，得顾着妈肚子里的小弟弟。”赵英子好不容易怀上这个，她打心底认为，这是老天爷保佑让她怀的儿子。 　　她一直渴望给丈夫生个儿子，现在有了希望，闺女当然比不过儿子重要了。所以，为了顺利生下儿子，她只能狠心让闺女挨饿。虽说挨饿，可也不至于到要命的份上，这不是还能在食堂混个水饱吗。 　　就连程茂田和程柳都劝程叶：“叶子乖啊，忍忍就过去了。” 　　程叶本来就不是小孩子，她也能理解新任父母的心情。可是理解不代表她同意爸妈的做法。肚子里的那个，就比活着的更重要吗？ 　　程叶做不出哭着闹着要粮食的事来，只能郁闷地饿肚子。她特别后悔没有费尽心思在山上找人字形大树，要是她能提前找到大树，再挖出空间戒指，就能偷偷存储很多吃的东西，也就不会在饥荒年代饿肚子了。 　　前世从没挨过饿的程叶，可算是认识到这年头的穷苦，真是不好过！唉，等开春一定想办法多存点东西吃，要不然接下来日子可能更不好过。 　　还没等家里的粮和菜吃完，心思多的赵英子跟丈夫商量：“她爸，咱家存粮不多了，也不知道还能挨多久。”说着话，她的手一直在抚摸还未鼓起的肚皮，“要是没有这个孩子，我忍忍挨饿也就算了，可这是老天赐给咱的儿子，咱一定得想办法保住他……” 　　她怎么这么命苦，好不容易怀孕了，竟然没赶上在食堂随便吃的时候，连带肚子里的孩子也跟她挨饿。四弟妹运气可是比她好，怀孕早三个月，还吃过队里照顾孕妇的鸡蛋…… 　　程茂田没明白媳妇的心思，他拍了拍媳妇的背，安抚她：“你放心，家里的粮菜都省给你吃。” 　　赵英子吭哧半晌，终于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你看咱家菜快吃完了，要不再去老四家借点，等明年咱种了菜还给他。” 　　为了肚子里的儿子，赵英子在吃上并不想克扣自己。她豁出脸皮，打算多借点备下。这种时候外人谁愿意借给，借当然先借亲人的。 　　程茂田为难地看了媳妇一眼，“咱家粮菜不是还没吃完吗，要不等吃完再找老四借？” 　　赵英子苦丧着脸说：“可我一看家里的粮菜天天见少，就不舍得吃了。我吃不好，肚子里的儿子也好不了……她爸，但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想让你去借，可咱不是没办法吗。大冬天的，就是种菜也种不出来呀？” 　　这倒是提醒了旁听的程叶。她眼前一亮，对了，还可以种大棚菜！程叶不确定地想：屋里这么暖和，种菜的话应该能种出来吧？程叶真没种过菜，她不知道能否种出来，还有，爸妈会让她在屋里种菜吗？ 　　不管行不行，先试试，种出来可是好事。 　　程叶打了个茬说：“爸，屋里这么暖和，说不定能种菜，要不咱们试试？” 　　“哪有在屋里种菜的？再说就算能种，在屋里怎么种，种在哪里，总不能种炕上吧，再说种出来够吃吗？”赵英子见小闺女打断了她借菜的想法，不由懊恼这孩子不会看事。 　　程茂田倒是有点兴致，“我记得妈以前在屋里种过蒜苗，种得不错，我看可以试试。” 　　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程茂田不好意思去四弟家借菜，他弄了几块木板，敲敲打打钉成一个木箱，又在里面装上好土，洒上菠菜种子。之所以种菠菜，是因为菠菜出苗快、耐寒。一般开春前就能种，冬天应该也能种出来。 　　一点菠菜种子不值什么，要是过几天菠菜种子发了芽，可以再多种点，家里就有菜吃了。种不出来的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赵英子知道丈夫的倔脾气，便没再劝。等家里没东西吃了，丈夫不去借，她去借。反正不能饿到她儿子。 　　之后，程叶和程茂田天天关注菠菜是否发芽。程叶盼着能种出菜来，好歹能加点餐。 　　每次程叶会在食堂见到一起吃饭的七彩，看她一点没瘦，脸依旧白嫩红润。程叶觉得四叔家日子肯定比她家过得好。 　　程叶也关注过女主柳青青，柳青青现在应该还没有重生，她过得好像不怎么好，整天弄得脸上脏兮兮的，身板依旧瘦弱，穿得破破烂烂的，混在一众村民中，一点不起眼。 　　还有柳青青她那个妈，好歹是个女人，就不能把自己收拾干净点？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弄得脸上整天带着灰，看着跟叫花子差不多。 　　确实，柳青青和她妈比程叶更惨，她娘俩在食堂吃了饭后，回家绝对吃不到半点东西。 　　柳青青庆幸在吃大锅饭。现在食堂就算吃得不好，可也比之前在柳家吃得好。要是各回各家吃，她和她妈在柳家说不定得饿死。好在她手心有神仙水滴在，吃上一滴就能保持身体舒适，感觉还没那么饿。柳青青甚至认为只要有神仙水滴，她相信她和她妈不至于饿死。 　　她们开始不知道神仙水滴竟然有增白作用。娘俩吃了几滴后才发现这事。为了遮掩变白的皮肤，她们只好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这种程叶眼中成了娘俩邋遢的表现，觉得女主重生之前够没出息的，认为她们肯定是被柳家的极品家人欺负惨了才混成这样。 　　寒冬料峭，大雪纷飞过后，把宁静的小山村装点成一个银装素裹的小世界，景色异常美丽。可美则美矣，大雪却给村民带来许多不便，起码出行会遇到困难。另外教室里太冷，学生都坐不住，只能暂时停课。 　　下雪不冷化雪冷，七彩和程立国在李秀珍的安排下，均穿上厚厚的棉袄棉裤，另外他俩还在里面加了个棉盾子。如果他们想出门玩，还得带上狗皮帽子和手闷子，全副武装才能出门。 　　不然万一感冒发烧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慎可能把脑袋烧傻或者烧成肺炎会要了小命。 　　学校放假前，老师给学生布置了作业，认真学习的七彩和程立国早早做完没事干了。天太冷，李秀珍嘱咐兄妹俩少往外跑。 　　无聊至极时，七彩忽然想起她在戒指中看到的功法。也许她该翻译出来试试能不能让哥哥练。如果能练，让哥哥强身健体也不错。 　　因为功法册子上繁体字有不少，七彩只好跑去奶奶家，把大堂哥用过的字典借来用。没办法，虽然她和哥哥上学，可是自家并没有字典。 　　借来字典后，七彩把册子里的繁体字换成简体字，另抄了一份。 　　程立国看妹妹做完作业，还在写字，不由问她：“七彩，你干啥呢，跟我出去玩不？我想去找长生砸窟窿抓鱼吃。” 　　砸冰抓鱼，这想法不错，她咋没想起来。听说孕妇吃鱼很好，应该给妈抓些鱼吃。七彩在功法册子和鱼之间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我跟你去抓鱼？” 　　程立国好奇地走过来看：“你干嘛呢，怎么还不想出去了？这书怎么这么旧，那儿弄的？”学校可没发过这样的旧书。 　　没等七彩开口，手脚麻利的程立国已经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书，上面还画着好多小人。”他翻看了几眼忽然大为惊喜地咋呼：“七彩，这是教人练武的书吗，你从哪儿弄的？” 　　程立国一时小心思翻涌。竟然还有这种书，不知道能不能照着练？ 　　七彩没想瞒着功法册子，她本来就想拿给哥哥练，于是说：“以前在山上捡的，后来忘了搁哪儿了，刚刚忽然想起来，我找出来想看书上写得是不是真的。” 　　程立国跟错过多大好事一样，痛惜地说：“你怎么不早点拿给我看看？”书要是真的，说不定他都练成武功了。 　　七彩无辜地说：“我看好多字不认识，就把它撂一边了。” 　　程立国不是真责怪妹妹，他忘了抓鱼的事，认真研究其功法册子，遇到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看神情比七彩还认真。 　　程立国看得入迷，可七彩没忘了抓鱼。她提醒说：“哥哥，咱们不去抓鱼了吗？” 　　程立国埋头查字典，头也不抬地说：“你等我看完这本书再说。”等他练成了武功，上山想抓啥抓啥。 　　就在这时，林长生来找立国玩，他一进屋看到炕桌上摆着书，“你们还没写完作业？”他在家写完作业，奶奶才放他出来玩。 　　“早写完了，我正在干大事。长生，你快来看，七彩她竟然捡到一本练武的书，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儿，差点让我错过好东西。就是书上好多繁体字我不认识，得把它们换成简体字。等弄好了，咱俩试试能不能练。” 　　练武对大部分男孩来说是一件极具诱惑的事。程立国跟林长生玩得好，一点没跟他见外，练武也把他给算上了。 　　林长生听到程立国的话，立马凑过去看册子。只见他双眼炯炯有神地说：“这本书看上去这么旧，说不定是以前的大侠流传下来的，咱们要是照着练，说不定真能练成。” 　　说完后他坐到程立国旁边，跟着一起查繁体字。这本册子看着不薄，一时半会的功夫忙不完。林长生和程立国显然对功法更感兴趣，把抓鱼的事早撂下了。 　　七彩见他们忙活，便说：“哥，你俩在家看书，我出去玩会儿。” 　　程立国没在意，随便嘱咐一句：“你玩会儿就回来。外面太冷，别冻感冒了。” 　　“嗯，知道了。”七彩说完后便溜出家门。她家旁边有个水塘，里面没有养鱼，但是不缺鱼，她打算今天先从水塘里抓鱼吃。 　　外面天寒地冻，早已把冰层冻成厚厚一层，成人在上面溜冰都没问题。砸冰窟窿对七彩来说，没有一点困难。她用强大的木系异能催生水底的水草，直接把冰层顶出个窟窿。然后七彩把催生的水草往水底一撂。只要没人下水，谁也发现不了被催生变大的水草。 　　冰窟窿一开，鱼儿们争相挤到窟窿口呼吸新鲜空气。七彩可以看到鱼儿们在窟窿底下欢快地游动，可是并没有鱼跳到附近的冰层上。看来她还得把鱼弄上来。 　　七彩手头没有钓钩，也没有合适的工具，还是靠催生底下的水草把肥胖的鱼儿甩上岸。噼里啪啦一阵子，冰面上多了十几条鱼。七彩觉得够吃了，暂时停了手。她没打算一次捞干净，鱼儿还是新鲜的好吃。 　　幸亏天太冷，附近就她一家，几乎没人在这边路过，要不得被七彩的捞鱼方式给惊到。当然，有人在的话，七彩时不会这么做；或者她会做的更隐秘些，不会让人发现异常。 　　七彩看周围没有一个人，把鱼收进戒指里，回家后又放进水盆中。谁知一个水盆竟然还盛不下，她只好把剩下的放进水筲中。 　　此时，李秀珍和程茂林都在队里干活，立国和长生正在研究功法册子，谁都不知道七彩抓了好些鱼。 　　等程立国憋不住出来上茅房，不巧看到水盆中的冻鱼，忍不住惊讶地问：“这是哪儿来的鱼？” 　　七彩的声音在屋里传来，“哥，我刚刚在咱家外边的冰上砸了个窟窿，那些大鱼就跳上来了，我都给捡家里来了。” 　　程立国后怕，“你去抓鱼咋不叫上我？万一你掉进冰窟窿咋办？以后不许你自己去抓鱼。”爸妈知道的话，他肯定得挨训。 　　七彩知道哥哥是担心她，马上乖乖点头，认错态度很好。能不能守信，只有她自己知道。 　　林长生听到兄妹俩的谈话，赶紧跑出来看鱼，完了他说：“七彩运气就是好。要不咋别人捡不到练功的书，就她能捡到。” 　　程立国不无得意地说：“就是，我妹妹运气最好了。” 　　然后俩人跑到外面看七彩砸的冰窟窿，砸碎的碎冰都冻住了，窟窿口又冻出一层薄层。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什么。 　　林长生：“下回咱也这样抓鱼。” 　　程立国点头：“看着挺容易的。”以前他们见过大人这样捞鱼，自己还没亲自动过手。 　　李秀珍和程茂林回来看到一盆又一筲大鱼，除了惊喜之外，只能赞叹闺女运气惊人。 　　完了程茂林跟媳妇说：“秀珍，这鱼不少，等会给爸妈他们送一条，还有三哥家、小妹家，每家分一条。” 　　李秀珍：“你都盘算好了，还问我干嘛？这可是咱闺女捞的鱼，你想分得问问闺女同意不？” 　　程茂林知道媳妇嘴硬心软，马上狗腿地说：“还是媳妇最好了。”扭头又问闺女：“七彩，我能给你爷奶送条鱼去不？” 　　七彩不在乎地摆摆小手说：“捡条最大的给爷奶送去。要不给爷奶那边送两条，省的爷奶舍不得吃。”她仗着自己本领大，即便在这年头也不会缺了吃的，才不在乎这几条鱼。只要爸爸高兴，想送就送吧。 　　程茂林翘起大拇指夸：“还是我闺女最大气。下次捞鱼叫上爸，咱爷俩多捞几条。” 　　程立国乐呵呵地插嘴：“爸，我也去。” 　　林长生惦记着功法，并没有走。这时他看到其乐融融的程家人，忍不住羡慕立国哥的好运气。立国哥的爸妈才是他想要的爸妈。至于他的亲爸妈……哼，从小把他扔给爷奶不管了。 　　林长生赌气地想：现在他们不要他，以后他也不要他们。他有奶奶就够了。 　　七彩注意到林长生的小眼神，同情心忍不住发作，她伸手提起一条鱼，“长生哥，这条你带回去，让林奶奶给你炖了吃。” 　　林长生不好意思地摆手拒绝：“这是你抓的，我可不好意思要，我又没出力。” 　　七彩：“你不是经常送我东西吃吗，送你条鱼怎么了，别婆婆妈妈的，赶紧拿着！” 　　李秀珍看着还不到一米多点的闺女，跟个小大人似的往外送东西，不仅没有恼，反而笑着说：“长生，七彩让你拿你就拿着，咱们两家还用这么客气。就是你奶奶在，也得收下。你要是不收下，等下叫立国给你奶送去。” 　　林长生不好意思地说：“婶子，那我就收下了，等下回有了好东西，我也给婶送来吃。” 　　“好孩子，拿回去吃吧。” 　　林长生高高兴兴提回家一条鱼。林奶奶知道是程家送的，琢磨还能给程家送点啥东西还人情。后来她让孙子给程家送了两张硝制好的野兔皮。至于那条鱼，林奶奶分两次炖了，祖孙俩吃光，都没提给长生爸妈送一碗吃。 　　天刚擦黑，程茂林悄悄把鱼分别给爸妈和兄妹送去，各家收到鱼的反应也各不相同，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大哥、大嫂，还有侄子们看到鱼挺高兴。程奶奶却说：“茂林，有鱼你们留着自己吃就行了，还给我们送来干啥？你媳妇不是怀孕了吗，鱼汤最有营养，让她多喝点……” 　　“妈，家里还有剩的鱼，够我们吃。我还给三哥和小妹都送了一条。” 　　程茂才感兴趣地问：“老四，你这是去河里捞鱼了，怎么听着捞了不少。”有空他也可以找有鱼水塘捞点鱼解馋。 　　程茂林笑着说：“就在我家旁边那个野塘子里捞的。运气好，捞了几条大鱼。都别吱声，看让人家听见都去我家那边捞鱼。” 　　让别人捞了，自家就吃不到了。程家人又不傻，怎么会往外说。回头各家把鱼煮了，偷偷加了餐。 　　程燕飞收到四哥送来的鱼，回头跟丈夫说：“你看我四哥多好，捞了鱼还知道给我这个当妹妹的送来。你上回捞了鱼可没记着给他送一条。我看你就没把我家人当亲戚，只顾着自家人吃喝……” 　　林立河苦笑一声说：“我不是怕人多嘴杂，事情说出去了，有人会举报咱家吗？” 　　“我四哥是什么人，能多嘴多舌吗，还是你没心，不记我娘家人的好……” 　　最后林立河只能讨饶说：“行行行，我下次捞了鱼，一定给四哥送去行吧。”他真不是抠门，只不过是谨慎点而已。 　　人饿极了，饿馋了，会自动想尽一切办法找吃的。这一冬天，冰面上的窟窿只见增多，不见减少。可见不只是程家捞鱼，别家也有人悄悄捞鱼吃。有那胆大的，可能还会捞了鱼偷偷卖掉。不过，这种行为都隐藏在背后，轻易不会让人察觉而已。 　　程茂林看闺女和儿子整天凑到一起，神神秘秘不知讨论什么。他因为好奇多嘴问了一句，很快从儿女的话语中得知，他儿子和闺女竟然瞒着他在练功。 　　练功？程茂林因为好奇立马问了出来：“立国，你俩练的什么功？”俩孩子不会叫人给骗了吧？ 　　“爸，你不知道，七彩捡了一本书，竟然是一本练武功的书，上面还画着教人练功的图，看着就像真的。我就想着能不能练练，万一练成了，以后我不就成大侠了。” 　　程茂林伸手给儿子一个脑瓜崩，“大侠？我看你就一个大虾！就算书是真的，你能看懂吗？有这种书，咋不先拿给我看看？” 　　程立国也不跟他爸闹气，嘿嘿笑着把书拿给他看，“爸，你看这书是真的吗，能练吗，你能看懂吗？” 　　程茂林翻看了几下，图能看懂，繁体字也认识一部分，可还是有不认识的字和看不懂的地方。不过他到底是大人，理解能力强，比程立国靠谱多了，起码通篇看一遍，看出这本书确实有点意思。 　　这书上写的练功方法不仅有内功心法，就连外功练法都有，还是循序渐进练习的方法，看着很靠谱的样子。 　　“大部分能看懂，也有不懂的地方。这书先给我看看，我有不懂的地方我去问问刘叔，回头弄懂了再教给你们练。”程茂林嘱咐兄妹俩：“你俩先别胡乱练，知道了吗？” 　　程立国一听爸爸弄懂再教他，忙点头：“知道了，爸爸，我保证不偷着练。” 　　程茂林请教刘叔多次后，终于弄懂功法是怎么修炼。当然，他没跟刘叔透露功法的事。只说看到一本有意思的书，请教些问题。刘叔懂的一些经络穴位知识都教给他了。 　　现如今不是吃不饱饭么，吃不饱饭，当然没有多余的体力修炼外家功法。他先教给儿女练习内气的功法运行路线。练内功心法坐着修炼就行，不用耗费太多体力，还能平心静气，让人暂时忘记饥饿的感觉，很适合当下练。 　　还有林长生，程立国没拉下自己的小伙伴，非拉着他一起练。程茂林也不知道能不能练成，并没有阻止儿子让林长生跟着学武。 　　几人练是练了，可是一两个月下来却没有成效。程茂林开始怀疑这功法是不是没用，是唬人玩的，然后他就不怎么认真练了。反而是长生和立国，对学武功的事非常有耐心，利用大部分闲暇时间打坐练功，一直在坚持练功。 　　但是短时间内没有练出成效。 　　而程老三种的菠菜，有了新的进展，没过几天就出了一层绿色的小苗，他高兴得手足无措，激动地跟媳妇闺女炫耀他的劳动成果，“我种出来了，种出来了！媳妇，以后你有菜吃了！” 　　赵英子给他泼了一盆凉水：“就这么一小盆，等熟了吃一回两回就没了，能管啥用？” 　　程茂田热情不减，依旧兴致勃勃地说：“嫌少我不会多种点吗？” 　　他又弄了些破木板钉成箱子，分别种上菠菜、油菜、韭菜，还有蒜苗。因为屋里天天烧着火炕温度高，菜种子陆陆续续都出了芽。 　　程叶知道植物需要阳光，她还提醒说：“爸，等晌午太阳足的时候，你把菜端出去晒晒太阳，说不定能长得更好。” 　　程茂田咧着嘴夸小闺女：“你这孩子就是脑子好使，种菜可不就得晒太阳，要不长不好。”他可是知道，庄稼还得多晒晒才长好呢。 　　程茂田种出菜的事一直瞒着人，刚开始没人知道。后来程茂林和老宅的人去家里找他，慢慢知道了。所以，程茂林和程爷爷也钉了几只木盒子种小青菜。其中，数程茂林家的菜种得好。 　　这多亏有七彩在，她每天随便提供点异能，她家的菜就长得绿油油。在这轻易不见绿色的大冬天看起来，别提多喜人了。 　　再后来，有人去程家串门，也知道能在屋里种菜的事。到最后，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家种了几盆菜苗。 　　老村长知道这茬，可他知道存粮越来越少，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便没有管太严。反正河上村比较偏僻，只要村民不偷偷去告黑状，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实情。 　　村民吃不饱肚子，老村长心里不好受。为此，他组织村里的青壮年进山打猎，凿冰打渔，总算让村民吃了几回肉腥。 　　河上村跟河下村中间有条河叫秀水河，河上村在上游凿冰抓鱼，河下村就在下游照干。有时进山打猎，两个村子的人还能碰到一起。看来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只能进山找吃的。 　　就这样，在大伙儿和村干部的努力下，比起有些早已断顿的村子，河上村村民的日子还算过得下去，直到撑到年底。 　　年底到了算工分的时候，可是现在饭都吃不饱了，工分和钱就显得不如粮食重要。有人问：“老村长，能把工分换成粮食？” 　　老村长摇摇头：“那不能。上面还没说要关闭食堂，工分还是换算成钱发下去。” 　　其实分钱真不如分粮或分肉等。现在这情形就算有钱都未必能买到口粮。而村里养的任务猪都已上交换了钱，肉都没处去买。 　　腊月底，老村长和其他干部一看仓库里的存粮，算计又算计，最后按照人口给每家发了点地瓜干和几条鱼，然后宣布食堂关闭几天，各自回家过年。 　　“就这点东西哪够吃的？咋过年呀？” 　　“有的分就不错了，听说有的村子连这个都吃不上了。” 　　“天哪，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不管村民怎么议论，回家过年是定了。好歹他们村分了几条鱼，起码过年能喝鱼汤吃鱼肉，也算不错了。家里还藏下点存粮的，说不定还能狠狠心吃顿好的；就算没有粮食的，厚着脸皮借点，凑合一顿，也能吃顿好的过年。 　　一年到头了，就算大人不吃，也得想法让孩子吃点好的高兴高兴。 　　就在各家大人为过年吃啥发愁时，七彩想起她空间里一直放着三头大野猪没动。之前她发现空间可以保鲜后，没有着急处理野猪，也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这不一放放到了现在。 　　马上要过年了，七彩看大伙儿日子不好过，想贡献出野猪，让大伙儿欢欢快快过个年。她认为自己有能力，在一定范围内，能让淳朴善良的村民过好点，她心里也高兴。 　　七彩想做就做。 　　大年三十这天，没有鞭炮声，也不兴贴对联，家家户户把家里打扫干净，门前的雪除净，眼看着要过个没滋没味的年。 　　七彩寻了个空，到外边溜达一圈，回来装作惊喜地把事情告诉爸爸。 　　“爸，去告诉你，刚才我出去玩，在山脚下发现两头大野猪。”七彩接着说：“咱把这好事告诉村长爷爷，让人把野猪宰了，给大家分肉吃吧？”还剩下一头七彩留着备用。 　　程茂林带着一丝笑意看着闺女问：“为什么要分给大家？要是不分的话，野猪就是咱家的了。” 　　“爸，过年了，别人家都没肉吃，我想让大家走有肉吃。” 　　七彩甚至想：如果爸爸不同意分野猪，大不了她把剩下的最后一头野猪放进村里。集体发现的野猪，总归是集体所有。 　　幸好程茂林不是太自私的人，他笑着说：“七彩真懂事，知道分野猪肉给大家。立国，你快去叫把这事告诉老村长，让人去抬野猪。” 　　程茂林又不是心狠手辣的恶人，当然不会拒绝闺女的建议。上次他偷着卖野猪，已经觉得很亏心了。要不是手底下没钱，还欠着账，他也不会冒险卖野猪。可年底结算后，他已经把账都还了，无债一身轻。现在闺女的提议能让乡亲们过好年，程茂林也愿意。 　　就连李秀珍，对分野猪的事业没意见。本来山林里的野猪就是集体的，他们偷着卖了两头已经沾了便宜。可这种便宜总不能回回沾。两口子怕占便宜太多，会折了自家福气。 　　老村长听闻程茂林发现两头死去的野猪，乐得只见牙不见眼，一连说了三声好，“你爸算是立大功了，队里忘不了他的功劳。”说完，他就派人去抬野猪，等杀猪分肉。 　　最后，老村长确实没亏待程茂林，直接给他加了三百工分，算是立功的功劳。 　　“这回能吃上野猪肉，多亏了茂林，所以给他多算工分的事，大伙儿不能有意见。” 　　“那不能，要不是他，咱过年也吃不上猪肉。” 　　“说的是，该给他算工分。” 　　大多数村民都是淳朴的，对程茂林充满了感激。就算有个别人有意见，也不敢瞎嚷嚷。要是惹急了干部，不分给猪肉咋办，到时咋过年呀？ 　　反正到最后，家家户户分到了野猪肉。这下过年可有肉吃了，也有肉包饺子了。 　　所以河上村的大年三十过得还算有滋味。有的人家尽可能把自家存的那点好东西拿出来，或包顿饺子，或炖鱼炖肉，很多人家传出或多或少的香味…… 　　七彩家有菜有肉有少许存粮，过年没啥愁的。 　　为了过好年，程茂林还特意去山上堵了好几天抓小猎物。他在闺女七彩的暗中帮助下，猎到几只野鸡和野兔。他又不能吃独食，给两老送去一只野鸡一只兔子，也给三哥和小妹家偷偷送了份儿过去。 　　所以，七彩家有饺子也有肉，年菜还算丰盛。幸好她家住在村外，周围没有人家，就算传出香味也没人闻到。因为大过年的，大人孩子都在家等好吃的，谁有闲心到处转悠。 　　年夜饭吃好后，有人偷偷在家烧纸祭祖。大年初一这天，大伙儿见面互相拜了拜年。到了大年初二，队长敲响了干活的大钟。这代表年过完了，又要开始干活了。 　　年后再去大食堂吃饭，上面又重新下了新规定，口粮重新定量，成年男人六两玉米苗，妇女儿童三两…… 　　就这点定量，大人孩子都吃不饱。这可苦了饭量大的林长生，肉眼可见变瘦，他为了吃饱，天天往山上转悠。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虽然林长生吃不饱，天天饿肚子，可他一直坚持练功，竟然练出气感。 　　感受着体内的微弱气感，林长生不由想：原来功法不是骗人的，他真练成了。这是大好事，得赶紧告诉立国哥和茂林叔。要不是茂林叔教给他练功，他根本练不成。 　　林长生兴匆匆地跑去七彩家，“立国哥，我跟你说，我练出气感了！” 　　程立国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你真练成了？有啥感觉，能给我看看不？” 　　七彩最为淡定，因为她早已看出那本功法，跟她的异能修炼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应该不是假货。能不能练成，应该看个人资质。现在林长生这里有了好消息，代表功法不是假的。很好，只要哥哥努力一下，说不定也能练成。 　　气感肯定不是肉眼可见的事物。林长生只说运功时感觉到一股气在体内行走，行功完事，身体会很舒服。其他的，叫他说他也说不出来。 　　程立国对林长生那个羡慕，就别提了，恨不能扒开长生的身体，看看气感到底是怎么运行的。他这一受刺激好，也不玩了，立马盘腿去练功。 　　七彩觉得林长生比哥哥先练成内气，可能是因为他用功，再加上他根骨好，所以最先练成。 　　程茂林回家得知林长生练出气感后，围着长生好奇地转了好几圈，“好小子，没想到还真让你练成了。看来这功法时真的，以后你们仨好好练，说不定将来还能当传家功法。” 　　程立国和林长生听了眼前一亮，程立国直接建议：“爸，那你以后不要随便教给别人，我们也不往外传。等咱们都练成，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程茂林想了想：“暂时不外传，以后看情况再说。反正功法不能乱传，万一让坏人学去办坏事，就不好了。” 　　程立国和林长生，还有七彩都明白他的意思，慎重点头答应了。 　　程立国忍不住向爸和七彩挑战，“爸，长生已经练成了，接下来就看咱们的了。要不咱们从今天开始比赛，看谁练成最快？”他就没想过不成功。 　　程茂林笑骂儿子：“小兔崽子，你爸我整天忙着干活，哪有你练功的时间多，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吗？” 　　程立国想想也是，呵呵傻笑起来。 第二十二章 　　李秀珍知道丈夫跟儿女一起练武的事， 她听说长生竟然练成了，不禁说：“我还寻思你们瞎练着玩，没想到真能练出门道来。” 　　然后她赶紧嘱咐儿女：“立国、七彩， 你俩好好练， 争取早点练成。多学点本事不吃亏。就连肚子里这个小的， 将来也让他（她）练。” 　　程茂林：“那是肯定的， 咱家孩子都练，以后出门也不怕被欺负。” 　　七彩为了不让哥哥继续失望，开始每天晚上用木系异能帮他梳理身体。 　　七彩前世很少用自己的异能疗伤，之前她一时没想起来，没想到用这招。因为在末世中，木系异能的疗伤功能不强， 身体负伤的人会先找光系异能者疗伤， 除非没用光系异能者， 才会用木系异能者疗伤。 　　其实，木系异能带来的生机， 最是适合蕴养身体， 效果杠杠的。七彩自然知道，可现世安稳， 她很少想到用这个功能。现在想起来，她打算以后抽时间把家人的身体都给蕴养一遍，让家人都健健康康不生病才好。 　　七彩的异能很快显现出效果， 而且效果非常显著。因为没过几天， 程立国也成功练出内气。 　　等爸妈下工回家后， 练出气感的程立国叉着腰得意地冲爸爸大笑，“爸，我比你练成得早。” 　　当天晚上，七彩又悄悄给爸妈梳理了身体。两人睡得特别香，一觉睡到大天亮明。 　　等到第二天早上，程茂林奇怪地说：“我怎么觉得一觉睡醒了，身上特别舒坦，以前从没这样过。” 　　李秀珍摸摸鼓起的肚子说：“我也觉得很舒坦，可能是昨晚睡得好吧。” 　　七彩听到爸妈的话，在一边偷着乐。 　　程茂林对练武也很有兴趣，他见长生练出气感后，又捡起来继续坚持。在七彩的帮助下，他也很快也练出气感。有了成效后，一大一小对练武兴致更浓。不仅他们练，他们还非得让七彩好好练。七彩怕功法跟异能冲突，并没有修炼功法，而是在有一天假装自己练出气感。 　　“爸，妈，我也练出气感了。”七彩觉得她这样说应该不会露馅。因为她的异能厉害多了，况且她身体素质强，完全可以充当习武之人。 　　全家人都为七彩修炼成功高兴。就连李秀珍都说，等她生完孩子也抽空练武。说不定练武能强身健体，多活几年。 　　刚过完春节的一两个月，正式青黄不接的时候。食堂的定量饭又不够吃，大家只能想尽办法找吃的，代食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 　　代食品就是玉米秆粉、小麦根粉等根茎磨成的粉。这些以前都是喂牲口的，可是在人饥饿难忍的情况下，自然有啥吃啥，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 　　其实现在不仅农村缺粮，就连城里的情况也非常严峻。听说城里的工人也是规定了定量，吃不饱饭，全家老少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这时候谁家要是还剩点存粮，那可真是命根子。谁有粮食都先藏着给自家人吃，绝对不会外借。 　　别人还好说，有口吃的基本饿不死，可孕妇最经不得饿。如果孕妇严重营养不良，会直接导致流产。比如像赵英子这种还没坐住胎的，随时处于危险境地。 　　仅老程家就有三个孕妇，赵英子、李秀珍，还有出嫁的程燕飞。三个都是让程爷爷程奶奶担心的对象。老两口恨不能自己不吃，也想省下东西给家里的孕妇吃。可儿媳妇跟闺女相比，还是明显有偏向。 　　程奶奶那里但凡有点好东西，比如之前二儿子寄给她的葡萄干，还有城里孩子姑姑（程爷爷的妹妹）捎来的好东西，就连程茂林送她的肉，多数都让她偷偷给补贴闺女吃。这种关键时候，就连她最疼的孙子程立宗都得靠后。 　　程奶奶就是偏心，因为儿媳妇跟闺女没法比。闺女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舍得不闺女有危险。她是怕闺女一尸两命。毕竟闺女肚子里怀着一个，万一因为吃不饱流产，真有可能大的小的都保不住。 　　程奶奶做得再隐蔽，还是让大儿媳刘玉香知道了她经常补贴闺女的事。 　　这种缺粮的节骨眼上，刘玉香肯定不能让，她特意让李伟把老三老四家的找来，然后冲全家人哭诉：“婆婆太偏心了，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闺女就比儿子、比孙子还金贵了，咱妈偷着把攒下的那点东西都给燕飞吃了……” 　　程奶奶因为大儿媳妇揭了她的老底，脸色极其难看，硬着嘴说：“那是我儿子给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让老大媳妇这么一折腾，估计老三媳妇、老四媳妇对她这个婆婆也有了看法，以后咋相处？ 　　程奶奶恨不能堵上大儿媳妇的嘴。她还忍不住横了大儿子一眼。没用的东西，连媳妇都管不住。这不是诚心让她难堪吗？可是程奶奶没觉得自己做错，她的东西她想留给谁就留给谁。 　　李秀珍虽然不高兴婆婆偏心眼，但是她男人和孩子都有本事，饿不到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没有说啥。 　　赵英子的脸色可就难看了，几乎跟锅底灰一样黑，“妈，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亲孙子，以后姓程不姓林。你也不是不知道当初分给我们啥东西，也该知道我家啥情况，咋就不替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我肚子里这个，有可能是你三儿子唯一的传人，你这是要断了你三儿子的香火吗？” 　　程茂田脸色也很难看，他看爸妈的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 　　听赵英子这么说完，再看看三儿子的眼神，程爷爷和程奶奶的脸色就别提多难看了，难过、愧疚、伤心……多种表情在两个老人脸上闪过，程奶奶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伤心，直接掉起了眼泪。“都怪我，都怪我行了吧，可燕飞是你们的妹妹，我放不下她。” 　　程爷爷一看老伴哭，板着脸训斥：“你妈存下的那点东西，是她自己省出来的，她想给谁就给谁，你们有啥脸哭着闹着要？” 　　程茂才心惊了，这不就说的他和他媳妇吗，他不由叫了一声：“爸！” 　　其实程茂才心里还真是怪他妈偏心，要不也不能由着媳妇闹腾。他一直觉得他有仨儿子，现在正是能吃的时候，爸妈却把东西都偷偷留给出嫁的妹妹，他觉得这是妹妹吃了儿子们那份。跟出嫁怀孕的妹妹相比，程茂才自然更偏向自己的儿子。 　　“我说得不对吗？”程爷爷瞪了大儿子一眼，深觉大儿子心思深，真不是合适的养老对象。可闹出这种事，其他两个儿媳妇想不想给他们养老还不一定。 　　程爷爷想了想，下了狠心说：“以后我和你妈跟老大家也分开过。” 　　这话一说出来，让在场的儿子儿媳都惊住了。 　　刘玉香顾不得哭闹了，想听听公公接下来说啥；她扭头看了丈夫一眼，发现丈夫的脸色特别难看。 　　刘玉香：婆婆本来就偏心，难道她闹也有错？ 　　程茂才：现在爸说这种话，跟直接打他脸有什么区别？ 　　程茂才到底没忍住，马上说：“爸，说好你们跟我过的，现在说这话干嘛？”要是真跟爸妈再次分家，他这当大哥的，还能在兄弟们面前抬起头吗？ 　　程爷爷面无表情地看了大儿子一眼，继续说：“现在都在食堂吃饭，不用你哥仨给养老粮。等哪一天食堂解散了，你们按月给我和你妈交养老粮，我们也不多要，够我们老两口吃的就行。我跟你妈活着，就在老院里住，等我们没了，这院子还是归老大一家。” 　　他对老大和老大媳妇已经失望。儿大不由爷娘，既然闹成这样，勉强住在一起也不开心，还不如分开过两天清净日子。程爷爷甚至想，他和老伴还能活几年，剩下的日子想过舒心，就得想开点。 　　程爷爷觉得今天这事，跟老三和老四家关系不大，是老大媳妇主张闹起来的。到这这种境地，不如彻底分家单过。 　　程茂田存在感低，没言语，但是也在心底怪妈偏心妹妹。 　　程茂林看看在场的众位亲人，打了圆场说：“爸，没必要这样吧？要是你们不愿跟大哥住，到我家来住也行。” 　　程茂才听到还瞪了四弟一眼，程茂林没搭理他那茬。当初分家时爸妈留给老大的东西最多，也说让老大养老，这才过去多久，就闹成这样。老大就是心眼子多，还惯着他媳妇闹腾，要不也闹不出这茬。 　　程茂林对老大两口子也看不上眼了。大哥由着媳妇闹腾爸妈干嘛，有本事出去弄吃的去，那才是真本事。跟他似的，没事多往山上跑两趟，偷偷弄只猎物吃，不比抠爸妈强。 　　程奶奶听到老伴的话，暂时止住了眼泪。她大多数时候听老伴的意思，又被老大和他媳妇伤了心，便没有阻止老伴的决定。以后他们老两口跟老大家分开也好，啥都能自己做主，老大媳妇就是想找茬都没理。 　　就这样，程爷爷和程奶奶打定主意单过，谁劝都劝不了。再次跟老大家分家，也没啥好分的了。以前私藏的那点粮食留着三个孙子吃，已经吃差不多了。 　　程爷爷：“眼下都在食堂吃饭，锅碗瓢盆这些平时用到的不多，我们留下老灶房自己用。要是以后不吃食堂了，老大家再盖个灶房做饭也行，还是用这套老锅灶做饭也行，到时候你们自己看着办。” 　　闹成这样，老大两口子可是没脸了。程奶奶的做法给儿子儿媳留下偏心的印象，怕是以后处起来不如原来那么好。 　　就这还没完，在程爷爷决定分家、大伙儿散场以后，赵英子竟然找上小姑子程燕飞。她摸着刚鼓起的肚子，带着气找到林家。 　　程燕飞大嫂恰好在院子里洗衣服，她看到弟妹的三嫂了了，笑着跟她打招呼：“她三嫂，你咋来了，你是来找弟妹的吧？她刚回来歇下了。”怎么弟妹的三嫂好像不高兴，脸色也有点不对劲。 　　程燕飞隔着窗户已经听到大嫂的说话声，她起身出来迎接三嫂。 　　“三嫂，你咋有空来找我？”程燕飞此时并不知道程家因她闹了一场，所以她好声好气地跟赵英子说话。 　　赵英子气愤在心头，说话不怎么客气，她语气特别冲地说：“怎么，没事还不能来找你呀？” 　　“看三嫂说的，我这里又不是来不得的地方，你想来就来呗，你来找我有啥事？”程燕飞听三嫂语气不太好，以为家里出了啥事，连忙开门见山问话。 　　赵英子冷笑一声，也没打算隐瞒什么：“燕飞，你大概不知道吧，刚刚大嫂在家闹，爸妈气得跟大哥再次分家了。” 　　程燕飞听了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大嫂为啥闹腾？” 　　赵英子直直地盯着小姑子的脸说：“刚刚我们都在老院，孩子们也在，应该是大嫂想闹事，才让立伟把我们两家叫去。”就在程燕飞忍不住插嘴时，她终于说出事情的起因：“咱大嫂看到妈偷给你送东西了，她嫌妈偏心，不顾立宗立伟几个孙子，这不就闹上了。” 　　程燕飞听三嫂道出原因，脸色不由僵了僵。竟然跟她有关？ 　　程燕飞也是孕妇，肯定想先保住自己的孩子，所以亲妈偷着给她送东西，她都厚着脸皮接受了。要是放以前，她也不能回回都要她妈的好东西。可现在不是吃不饱饭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程燕飞只能接受她妈偷送给她的葡萄干、白糖等。 　　程燕飞甚至想过：等过去这个年头境况好转了，她会私下把这些东西再给妈补上。 　　可是没想到还没过多久，被眼尖的大嫂知道了。大嫂因为这事闹，也不知道爸妈气坏没？还有大哥，怎么也不知道管着媳妇点。大哥就没想过她这个亲妹妹是因为怀着孩子才要妈那点东西。以往丈夫套只野兔子啥的，也没少给爸妈送。所以，程燕飞还觉得冤屈呢。 　　赵英子打量小姑子屋里的摆设，眼尖地看炕头的小框里放着一些葡萄干。她伸手就抓了一把，边吃边说：“燕飞，咱妈真疼你，她把剩下的那些葡萄干都给你了，我可是一个没吃着。” 　　赵英子吃完一脸享受地说：“葡萄干可真甜，真好吃。燕飞，你看我也怀着孩子，这些让我拿去吃点？” 　　搁在以前，赵英子可不敢这么得罪小姑子。可她现在不是怀孕了吗，怀的可是程家的男娃，心里自然有了底气。再说，她就生气婆婆偏心，嫌小姑子不懂事，有好吃的不知道分她点。该要就得要，葡萄干吃进嘴里才不亏。 　　程燕飞一听大嫂因为她惹爸妈生气，本就不高兴，又看到三嫂这幅无赖样子，她也来气了，“三嫂，我去爸妈那里一趟，你先回去吧。”她没好意思当着三嫂面把葡萄干藏起来。 　　可赵英子不是那么容易打发。她直接走到炕头钱前，抓起大部分葡萄干塞进褂子兜里，塞得满满的，只给程燕飞剩了个底。 　　“燕飞，我怀的可是你小侄子，你知道你三哥没本事，家里没啥好吃的，也没法给你侄子补补。这葡萄干是二哥寄来的，大家都有份，哪啥，你应该吃了不老少，这些我带回去给你侄子补补去……” 　　程燕飞被三嫂这一连串的骚操作惊呆了。这还是她以前老实木讷的三嫂吗？合着三嫂不是来给她报信，是想来她这里捡便宜吧？ 　　程燕飞还真猜对了，赵英子就是想来捡好处的。 　　赵英子认为：小姑子怀的是林家的娃，自然该有林家操心，婆婆跟着操那么多心干嘛？有好吃的，不知道留给自家孙子吃？毕竟孙子才姓程，是程家的传人。有句老话说得对：外甥是狗，吃了就走。外孙总归隔了一层，是外姓人，疼了外孙也白疼。 　　赵英子抢完葡萄干，“燕飞，我就来跟你知会一声，你赶紧回去劝劝爸妈，别让他们被大嫂气坏了。” 　　程燕飞：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 　　至于三嫂拿走的葡萄干，程燕飞自然不好意思抢回来。她真跟三嫂要的话，估计三嫂也不能让她。没听见三嫂说话阴阳怪气的，可能也怪上她了。 　　娘家已经闹开了，要是在婆家再闹一出，她还要不要脸了。程燕飞怕大嫂笑话，没跟赵英子计较，任由她带着葡萄干离去。 　　赵英子出门后，林大嫂还问：“她三嫂，你咋这么快就走，不坐坐了？” 　　“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赵英子慢悠悠迈着步子走回家。 　　赵英子干的这些事，谁都没告诉。回去后她就把葡萄干藏起来，每天吃几个，打算给肚子里的儿子补补。 　　程燕飞看着仅剩的十几粒葡萄干苦笑，她来不及深究三嫂的变化，出去跟大嫂打了个招呼，匆匆回了娘家。她去了也就那样，程奶奶让闺女被担心，先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 　　程茂林家。 　　李秀珍忍不住跟丈夫念叨：“亲闺女和儿媳妇就是不一样，关键时候就能看出谁更亲来了。” 　　程茂林连忙哄媳妇：“秀珍，咱不惦记老人那点吃的，你想吃啥给我说，我尽量给你弄来。” 　　李秀珍：“我啥时候惦记你妈那点东西了。我就是觉得她偏心，说两句还不行吗？” 　　程茂林讨饶说：“说吧说吧，我保证不打岔。” 　　七彩对奶奶的偏心不置可否，她并没有因为她妈被慢待而对奶奶有意见。毕竟人家是亲娘俩，奶奶偏向她亲闺女正常。就是她，有了好吃的不是先想着留给亲妈吃，有剩余的才给爷奶送去。 　　大娘跟奶奶住一个屋檐下，什么都躲不过她的眼睛。所以大娘知道后才闹出来吧。还有三大娘看起来也怪奶奶偏心，不知道她到底咋想的。 　　七彩并不知道三大娘赵英子随后去找了姑姑程燕飞。她还是后来在爸妈口中得知一点，她三大娘一改往日绵软的作风，在姑姑那里抢了不少葡萄干回去。而姑姑不知回娘家咋说的，她竟然没有跟老大一家闹翻。 　　反而是程爷爷和程奶奶对大儿媳的闹腾和大儿子的默许伤了心，不愿意跟老大两口子说话了。反正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程奶奶跟大儿媳不说话，程爷爷无事不搭理大儿子。 　　倒是程茂才事后想跟两老说好话，恢复以前的和谐关系，可惜没有成功。打这以后，两老对大儿子淡淡的，再也没有以前啥事为他着想，生怕他负担太重，养不起三个儿子…… 　　闹腾和沾便宜也解决不了吃不饱饭的问题。程茂田家就算省给赵英子一人吃，家里的东西还是吃光了。 　　赵英子催促丈夫：“茂田，家里没一点粮了。你去孩子爷奶那里借点。他们偷着小姑子送东西，总不能一点不顾我肚子里这个吧？” 　　程茂田为难地说：“上次大嫂都闹成那样了，爸妈还敢借给在咱们粮食吗？” 　　“那也不能让你儿子饿着！你不想要儿子了？要是没有粮，肚子里的儿子饿出毛病来咋办？” 　　程茂田考虑再三说：“要不我去老四家看能不能借点吃的回来？” 　　赵英子催促：“那你快去。我不管去谁家借，只要你借来就成。” 　　程茂田只好找到四弟，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问：“茂林，你家还有粮吗？我家是一点没有了。这不你三嫂怀着孩子，在食堂又吃不饱，我只能上你这里来借点。” 　　当初分家时，程茂林分的那些粮食上交了一部分，藏起来的少量也吃光了，家里没剩多少。只有七彩种的那茬菜收获大，地窖里还剩了点。 　　可是接下来饿肚子的情况还不知道要多久，程茂林也不敢多借给三哥。他要是当好人把菜借出去，媳妇和孩子吃啥。程茂林又不傻，但是又不能一点不借，所以说：“三哥，当初分家时，咱们两家分的粮食一样多。你家吃光，我家也没了。我家就还剩了点菜，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点。” 　　程茂林给三哥拿上来几个大萝卜，和十几个土豆。这些菜被七彩暗中施过异能，个头看起来大一圈。拿回去省着吃，应该能吃个一二十天。 　　程茂林把菜递给三哥，“三哥，我知道三嫂肚子里有娃，可我媳妇肚子里也有一个，我只能借给你这些了。那什么，要是三嫂不够吃的话，改天咱哥俩上山寻摸吃的去。” 　　程茂田感激又愧疚地说：“茂林，我都知道。这次多亏了你，下次上山带上我。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完了，程茂田提着那些菜回了家。 　　七彩想，爸把菜借给三大爷家，妈肯定会教训他。 　　果不其然，没等七彩想完，屋里传来李秀珍的叫声：“程茂林，你给我过来！” 　　程茂林进屋后，听到媳妇朝他开炮：“你是不是傻，咱家菜很多吗，你还往外借？要是吃完了，你上哪儿借去，谁又能借给你，到时候咱家吃啥？” 　　程茂林苦笑一声：“媳妇，我也不能不借啊，他可是我亲三哥。现在遇到难处了，我一点不借像样吗？再说了，过不了多久野菜就冒头了。开春后，山里应该不缺吃的，到时我去给你弄去……” 　　春季是万物萌发的季节。河上村傍山依水，等到春天来临，按说并不缺野菜吃。可是今年不同于往年，等鲜嫩嫩的野菜刚一冒头，还没长大，就被人掐了去吃。 　　野菜出头后，食堂里的粥顿顿成了野菜粥；不管做吃啥面的窝头，里面都加上野菜弄成菜窝窝吃。这年头的磨面磨得不太精细，窝头吃起来都拉嗓子，里面再加上各种野菜，那味道反正不是太好吃。 　　还有，大仓库里剩的的小地瓜，小的可能还不如指头大，弄出来洗洗干净，一锅一锅煮熟，分给大伙儿吃。这种地瓜没啥肉，就跟地瓜根差不多，吃起来全是丝，吃多了还烧心，就这也得吃。为了填饱肚子，难吃也得吃！不吃就得饿肚子。 　　七彩看村里日子难过，在修炼木系异能时，会悄悄催生很多很多野菜，荠菜、苦菜、灰灰菜、马齿苋……都被她催生过很多次。 　　七彩为了不浪费异能，催生野菜时，会先把一种野菜催熟，然后获得很多种子，再把这些种子撒到无人的野地里，一次性催熟成鲜嫩正适合吃的野菜。本来被人采摘完的空地上，突然冒出一层绿油油的野菜，看着非常让人眼馋。 　　队上一般会把挖野菜的事安排给低龄孩子或体弱妇人，李秀珍也在挖野菜的人群中。有时李秀珍会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昨个明明把这块儿野菜剜光了，今天路过一看，怎么还有？ 　　其实不只李秀珍，其他细心的人也发现了这种现象。不过大家伙都没把这事当回事。因为肚子太饿，都顾不上。七彩催熟的又都是时令野菜，并没有引起别人追根究底。 　　很多人因为吃不饱面带菜色，走起路来没有精神气。干活更甭说，吃不饱哪有力气干？上工也是磨洋工的多。 　　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春也不知咋回事，连着两次霜冻过后，地里的庄稼长得也不咋好，一看就是受了影响。村民们还盼着夏收有个好收成，好让吃顿饱饭，也不知老天给不给力。 　　老一辈的人看着地里的庄稼发愁，生怕闹灾耽误收成。其实七彩在暗中出力，河上村的庄稼比河下村长得要好。 　　很快，河上村发生一件令人议论纷纷的事，柳青青和她那个软弱的妈，终于在老柳家待不下去了，娘俩闹着出来单过。 　　柳青青跟她妈的日子是真难过。柳家人不拿娘俩当人看，活属娘俩干得多，可柳家偷偷加餐时，就算是煮野菜吃也没这娘俩的份儿。柳青青和她妈只能挨饿，挨饿不说，还经常挨打受欺负。 　　这天柳青青被堂兄弟欺负，一搡给撞到门框上，脑袋肿了个大包，她委屈地哭着睡下，夜里柳青青噩梦连连，梦境特别清晰，仿佛历历在目。 　　柳青青竟然梦到了她的后半生。在梦中，她和亲妈一直被奶奶一家欺负，亲妈年纪轻轻早早累死，她长大后被奶奶卖给一个找不到媳妇的老光棍，婚后经常挨打，依旧活在苦水里，日子没有指望…… 　　天刚蒙蒙亮，柳青青在噩梦中惊醒。她刚睁开眼时，眼里茫然无措，显然没搞懂自己身处何境，仔细一观量周围环境才发现，她竟然死去又活了，竟然又回到了小时候。 　　柳青青：如果她和她妈继续在奶奶家呆下去，梦里的一切就是她和她妈未来的下场。她要带着她妈脱离柳家，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柳青青找机会偷偷跟她妈商量：“妈，咱俩不在奶奶家住了，搬出去单过不行吗？” 　　青青妈被闺女的话吓了一跳，她赶紧捂住青青的嘴，生怕被婆家人听见。 　　“青青，咱娘俩啥也没有，出去咋过？外面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咱住哪儿？再说你奶奶肯定不会同意咱俩单过。”青青妈是懦弱，可她不傻。她知道婆婆必定不会同意。因为她和闺女在这个家吃的最少，干得最多，留着她们干活才和婆婆的心意。 　　“可是咱一直奶奶家不会有好日子过。我梦到我被奶奶卖了。”柳青青为了出去过，把她做的梦说给她妈听。 　　青青妈听闺女说得真真的，不禁想：难道又是老天爷看青青过得不好，借机点明她们娘俩？ 　　她抱着闺女一直流泪。最后青青妈擦干眼泪，跟闺女说：“青青，你还小，这事我来想办法。我去求老村长，就是给他下跪磕头，我也得带你离开柳家。” 　　青青妈没别的好办法，打算去求老村长。老村长要是不管，她就赖着老村长，让他帮忙。为了闺女，她打算豁出去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青青妈找到老村长，吭吭哧哧终于说明白，她想和闺女从柳家脱离出来。 　　老村长诧异了一下，他还以为这娘俩得被柳家欺压到底。没想到，一向不出头的青青妈竟然敢来找他做主，难道被柳家欺负狠了？ 　　其实，老村长知道青青娘俩可怜，以前他想帮但是帮不了多少。他多次听村里人说闲话，柳家人经常放狠话，要把柳青青和她妈弄死。老村长真怕娘俩哪天被欺负死了，到那种地步，他这当村长的脸上也不好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之前这娘俩不争气，不知道反抗，老村长拿她们没办法。他只能警告柳老婆子别太过分，闹出人命就把她家送公安局。 　　现在老村长看到青青妈要求出来单过，老村长竟然欣慰地笑了，“你真打算带着闺女单过？” 　　“嗯，老村长，求求您帮帮忙，柳家太会欺负人了，整天欺负我闺女，我们娘俩在柳家过不下去了。” 　　老村长：“行，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做主把你们分出来。” 　　随后他找上柳老婆子，要求把柳青青娘俩分出去。 　　柳老婆子看老村长帮那该死的娘俩，哭天抢地：“老天爷，你还让不让人活了，这是要逼死俺呀……”她当然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长工，孙女长大了还能卖钱。 　　她哭起来跟唱大戏似的，惹来很多围观的村民，众人忍不住哄笑。这可是西洋景，平时很难看到。 　　老村长打定主意管闲事，“你这封建思想太严重，老是刻薄儿媳和孙女，是封建残余的典型，现在可是新社会，不兴你这套。如果你再闹，就把欺负过她们娘俩的柳家人全送进公安局。” 　　柳老婆子也就能在熟悉的村干部跟前耍赖，她可不敢进公安局的门，更不想赔进儿子和孙子。无奈之下，只能松口。不过，她放狠话说不让青青妈带走柳家的一针一线。 　　老村长：“青青妈带着孩子，任劳任怨给你柳家干了多年的活，总不能连身衣服都不能带走。我做主，让青青妈带走衣服和被褥。” 　　最后，青青妈带着闺女柳青青，带着她们仅存的几件破衣服和一套被褥，终于离开压榨她们多年的柳家。 　　村民对坐在地上耍赖的柳老婆子指指点点，气得她骂人出气：“都吃饱了撑的，看什么看！” 　　闹到这番境地，已经是老村长尽心尽力维护柳青青娘俩。只要娘俩以后好好干活，总能混口饭伺候。 　　娘俩没房子住，老村长把村里一处快废了的院子借给她们暂住，算是对她们的照顾。如果以后娘俩不住了，房子还是归村里。房子太破，老村长好人做到底，让儿子们帮忙给修了修，总算能住人。 　　柳青青的新家恰好离程叶家很近，就在程叶家前院。程叶没想到剧情发生变化，她竟然跟柳青青当了前后邻居。 　　程叶又想到，好像七彩和柳青青最近没一块儿上山，两人应该都没有得到空间戒指。这是不是代表她还有机会？那颗人字形大树到底在哪儿？可惜群山连绵，又没有太明确的指示，她想找也不好找。 　　程叶不知道戒指已经被七彩得到，她还埋怨老天爷：日子这么难过，干嘛让她穿来？ 　　柳青青娘俩搬出来，过起安生日子。虽然柳老婆子还会找娘俩的麻烦，可毕竟不在一个家里住，不用时时刻刻在老婆子眼皮子底下讨生活。 　　幸好现在吃食堂，柳青青娘俩不用在家做饭吃，就算家里没有炊具，暂时还能凑合。青青新家旁住着一个婆婆，可怜这娘俩，送给她们一个瓦罐，两个粗瓷碗，娘俩垒了个土灶，才能在家煮野菜、烧水喝。 　　青青妈知道好歹，她私下跟闺女说：“青青，要记住村长的大恩，还有帮过咱们的人，以后你长大了，要是过好了，咱能帮别人，也尽量帮。” 　　还没等柳青青长大，她已经找到帮村长的方法。 　　有一天，柳青青像往常一样，把神仙水滴加入凉水中，娘俩一起喝。柳青青先喝，喝完把粗瓷碗递给她妈时，没递好，粗瓷碗一下子掉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幸好是泥地，粗瓷碗并没有摔坏，只不过把娘俩吓了一跳。 　　可流出的水淌到地下堆着的野菜中。柳青青娘俩亲眼看到，野菜就跟浇了神仙水似的，竟然在慢慢长大，开花，最后还结出种子。 　　青青妈看到这一幕，赶紧把屋门关上，随后惊讶地感叹：“天哪，青青，这应该是神仙赐给你的水吧！”除了神仙，谁还能办到这么神奇的事。 　　柳青青一脸茫然：刚刚在做梦吗，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青青妈再次告诫闺女：“青青，神仙水的事，一定不能告诉别人，要不人家把你抓走，妈就找不到你了。” 　　柳青青这才回过神，“妈，我才不会告诉别人，你也不能跟别人说。” 　　“嗯，谁都不说，这辈子只有咱俩知道。” 　　原来，柳青青到底年小，后来还是把神仙水滴的事告诉亲妈。幸好青青妈脑子不糊涂，没把这事往外说，还不让青青再告诉别人。 　　后来娘俩偷偷尝试用神仙水泡种子，只要是好种子，一个神仙水滴就能把一粒粮食种子催熟，最多催熟几粒。如果加水太多的话，效果不太明显，没法一下子催熟。 　　柳青青每天都能得到神仙水滴，靠这个催生种子，就能得到粮食吃。娘俩借了点菜种，能偷偷种菜吃了。粮种归队里管，娘俩没处去弄，只能天天种几颗菜吃。她们身体亏空严重，就算加餐，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效果来，不会让人注意到她们的偷吃行为。 　　再后来，柳青青看老村长发愁庄稼长得不好，她想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她不是有神仙水滴吗，只要在浇地时，偷偷加一滴神仙水滴到水中，不就能帮老村长解决问题了？ 　　柳青青跟她妈商量过后，偷偷在浇地的水里加了两滴神仙水滴。神仙水滴加进去后，并没有发生让人惊疑的事。剩下一个神仙水滴，柳青青留着催生土豆吃。 　　过后，村民们发现庄稼越长越好，以为浇水及时的原因。 　　别人发现不了问题，可七彩发现庄稼地里的问题。她再次修炼异能时，隐约感觉到空气中游离的木系光点增加了些很多，现在比原来修炼好像更容易了。 　　到底什么原因？七彩探查一番，可惜没有找到原因。 　　虽然七彩的精神力高听力强，但是使用范围有限。柳青青家恰好不在七彩的探查范围内，她当然发现不了柳青青的异常。而且，柳青青的神仙水滴只有出现在掌心时，才会让七彩察觉浓郁的木系生机。如果柳青青把神仙水滴喝进肚里，七彩便察觉不到一点。 　　等附近山林里的野菜被频频挖光后，就是兔子都不光顾，所以在山脚下很少遇到小猎物。那些想吃肉又不敢去深山打猎的就没办法了，只能望着茫茫大山叹气。好在槐树开花了；槐花撸下来也能吃，榆树上长榆钱了，撸了也能蒸窝头吃…… 　　反正紧挨着山群，能吃的东西多了，河上村和河下村并没有饿死人。 　　七彩知道村民日子难过，看到附近的野菜都被挖光了后，经常会在隐蔽的地方催生一些野菜供人挖。而被挖光野菜的地方，在村民的不经意间，很快又冒出了鲜嫩的绿芽，很快又成长为生机勃勃的野菜苗。 　　就这么糊弄着，春天总算快熬过去了。 　　七彩家还好点，因为有她和她爸在，曾经多次上山抓小猎物偷吃，时不时地吃回肉，好歹能保证不太却营养，可是想胖却不可能，顶多比别人脸色稍微好看一点。 　　程茂林练出气感后，发觉自己力气便大了点，胆子也跟着变大，偶尔会冒险进深山打猎。不去不行，家里还有媳妇孩子等着张嘴。因为李秀珍的肚子慢慢鼓起来，饭量也逐渐增加，好在她经常偷偷加餐，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太遭罪。 　　程燕飞前期有亲妈暗地里补贴，后期有婆家照顾，虽然瘦了点，看着也没啥问题。 　　赵英子怀的月份最小，她也最瘦。婆家娘家都不给力；丈夫也就那些本事，弄不来太多好吃的让她养着。俩闺女虽然懂事，可也给她弄不来粮食吃。赵英子只能自己趁上工时，偷偷往衣服里夹带各种野菜回家吃。 　　虽然她的肚子慢慢鼓起来了，可人却在逐渐变瘦，让人怀疑她能不能保住这一胎。 第二十三章 　　好不容易熬到五月份， 再有一个多月，庄稼就要成熟，大伙儿眼看就有盼头了。这时老村长那边传达了好消息， 上面允许恢复自留地耕种和家庭养殖业。 　　之前吃大锅饭时， 自留地和家畜都充公了。这个消息对农民来说还真是好消息。就算在自留地里种些地瓜， 能将就着填饱肚子， 那也是好的。 　　家家户户欢欢喜喜领了之前自家分的自留地，开始种菜种粮。程家因为分了家，队上给重新分了自留地。 　　自留地给老百姓的生活带来了盼头。别看吃不饱的村民给队上干活没兴致，到种自家的自留地时，家家户户恨不能使出最能耐的本事，把自家的自留地照顾好， 最好多收获点粮食。 　　一切看起来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没想到， 赵英子因为吃野菜太多吃出了问题。这天赵英子下工吃完饭后，一道跟丈夫去自留地里看了刚种好的庄稼， 又去摘了不少野菜回家， 打算留着晚上加餐。 　　睡了一觉后，赵英子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 她彻底忍不下去了，只能起来煮野菜加餐。 　　程茂田看媳妇去煮野菜，他觉得自己的肚子也饿了， 便说：“英子， 你多煮点野菜， 我也吃点，让柳儿和叶子也起来吃点。” 　　分家后，三房灶房里的事都归赵英子管。她起来后，先把煤油灯点上，又把早已洗干净的野菜放进锅里，添上两舀子水，点火烧火。就这点活，赵英子没打算把叫柳儿起来干。她打算烧好野菜后，再喊俩闺女起来吃点。 　　等待野菜烧熟的这段时间，赵英子越发觉得饿。这两天肚子的儿子是不是饿到了，好像都不爱动弹了。之前三个多月时，她还经常感受到儿子闹出点动静。儿子肯定是给饿到了，看来等下得多吃点。 　　赵英子把野菜煮熟后，让丈夫和俩闺女起来吃。 　　程叶天天吃野菜早就吃够了，可是不吃就得挨饿，她还是忍着恶心吃下去。 　　程茂田和程柳觉得有野菜吃饿不着肚子已经不错了，每人喝了一大碗。 　　赵英子喝了三大碗野菜汤，喝得肚子饱饱的，竟然有点撑到的感觉。可是等她躺下没多久，竟然开始感觉到肚子隐隐作痛，而且渐渐的疼痛感越来越强，赵英子赶忙推了推已经睡着的丈夫：“茂田，你快醒醒，我肚子疼。”她说这话时已经带上哭腔。 　　程茂田一个激灵，马上醒来：“什么，你肚子疼，好好地怎么疼了？哎呀，该怎么办？我赶紧去叫刘叔来给你看看？” 　　赵英子紧蹙着眉头，慌慌张张哭喊：“茂田，你快点去，我觉得肚子不对劲……” 　　程茂田忙不迭下地穿鞋，又急急忙忙把衣服披上，等到跑出去几步，才发现他把鞋穿反了。可是听到媳妇的哭喊声，程茂田不敢耽搁，将错就错跑出家门。 　　等丈夫走后，赵英子在心底在呐喊：这可是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老天保佑，千万不能出问题！ 　　今晚月色不是太好，程茂田深一脚浅一脚快速跑到刘叔家门口，“哐哐哐”拍大门。 　　刘叔早已睡下，不过村里人经常半夜敲门找他看病，他已经习惯了，所以马上披上褂子出来开门。 　　刘叔提着马灯过来问：“咋了，谁病了？”他走进一看才认出程茂田。 　　此时的程茂田非常惊慌，可能因为紧张儿子，他的声音都已吓得发颤，“刘叔，我媳妇喊肚子疼，你赶紧去给看看咋回事。” 　　刘叔回屋拿起他的药箱，匆匆跟着程茂田往他家赶。 　　然而就在这时，赵英子的身下已经开始流血。赵英子捂着肚子泪水流个不停。 　　程柳和程叶被爸妈闹醒，也起来看咋回事，俩人到了爸妈那屋，程柳见屋里黑漆马虎地，赶紧把煤油灯点上。 　　程柳看她妈痛苦地躺在炕上□□，着急地问：“妈，你咋了，哪里难受？” 　　程叶：难道要流产？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正好赶上大饥荒，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还真不一定。 　　程叶到底刚穿来一年，对赵英子的孺慕之情不深；又因为赵英子为了肚子里莫须有的儿子，不给她吃饱，她对这个妈有点怨言。所以这会儿看到赵英子难受、痛哭，心里虽然有点感触，却不到为她难过的地步。 　　程柳可是真心为她妈着急，急得也跟着流眼泪；赵英子的心思全在肚子上，再加上她痛的要命，都没发现程叶的异常。就算发现，应该会认为程叶被吓到了。以她们的见识，谁又能想到程叶换了个灵魂。 　　等刘叔跟程茂田赶到后，刘叔赶紧安抚赵英子，询问她的症状。 　　赵英子意识到情况不好，哭丧着脸，流着泪说：“刘叔，我流血了，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什么，流血了？情况这么严重，那还不赶紧送卫生院？茂田，你别站着了，赶紧去推板车，送你媳妇去医院！” 　　刘叔平时就看点小毛病，顶多会正骨看铁打损伤厉害点。孕期流血，一看就是流产症状。他不擅长妇科，真看不了这种病。刘叔为了避免落埋怨，一般情况严重的话，都是建议及早送医院。 　　程茂田赶紧去推板车，他心里慌慌的，手在发抖，他甚至在想：孩子还能保住吗？ 　　刘叔岁数不小了，肯定没体力陪他们去医院，他对吓傻的程柳说：“你四叔不是住后面吗，赶紧去喊喊他，让他陪你爸送人去医院。” 　　程柳听见后，赶忙跑到四叔家，猛拍大门。 　　程茂林很快听到敲门声，他打了个哈欠问：“谁啊，大半夜的来敲门？” 　　李秀珍已经快到生的月份，她浅眠，也被吵醒了，“你赶紧去看看，肯定谁有急事才来敲门。” 　　程茂林不敢在耽搁，披上褂子，套上裤子就出去了。他走到门口听着程柳哭喊：“四叔，我妈流血了，刘爷爷让我爸送我妈去医院，你赶紧过去……” 　　没等程柳说完，程茂林急忙开了大门，“咋回事，你妈怎么还流血了？”没等程柳回答，他就跑向三哥家。 　　程柳真被吓住了，她见三叔匆忙走了，连忙跟上去，都没顾上给七彩家关好大门。 　　李秀珍身子沉，没起，她想等丈夫回来再问啥事。就是有事，她一个大肚子孕妇也帮不了啥忙。 　　同睡一屋的七彩和程立国兄妹俩同时被惊醒。七彩听到柳儿姐的话，她穿着衣服想：要不她过去试试，试试能不能用异能护住三婶的孩子？ 　　程立国揉揉眼问：“怎么了？” 　　七彩：“好像来找咱爸的，你睡吧。我去那屋陪咱妈去。” 　　程立国迷迷糊糊说：“要不我也过去？” 　　七彩：“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 　　心大的程立国很快睡过去了。七彩看大门开着，轻手轻脚走出院子，很快到了三叔家院墙外。 　　这时，程茂田刚在板车上铺完被褥，把媳妇抱上板车。程茂林把着板车，一等安排好，就打算推着三嫂去卫生院。 　　墙外的七彩对三婶肚子施展木系异能，突然发现，三大娘肚子里的孩子好像没了生机。完了，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本来七彩觉得三大娘可怜，本来打算用异能帮她留住孩子，可是没想到已经晚了。早知道的话——七彩应该会早帮忙。 　　七彩也没料到三大娘情况这么严重，可现在说啥也晚了。本来七彩想帮三大娘梳理一下身体，可是她爸已经推着三大娘要出门。七彩只好等以后有机会再帮忙，她转身悄悄回了家。 　　七彩并没有出面阻止她爸送三大娘去医院，没理由啊，她现在还只是个孩子。 　　程茂田匆忙交代大闺女一句：“柳儿，你跟叶子在家管好大门，要是害怕，去你四叔家也行，去叫你奶来作伴也行。” 　　给闺女交代完，程茂田赶紧追了上去。 　　程柳可能对奶奶更依赖些，把大门关好，带着程叶去了奶奶家。 　　然后老院那边知道赵英子出事了。程奶奶听说后，心里“咯噔”一声，老三的孩子不会出事吧，老天爷保佑，一定让她保住孩子！ 　　程奶奶赶紧祈祷。她真心实意盼着三儿媳的孩子能保住。因为程奶奶想起前阵子发生的事，几个儿媳都怨她偏心闺女。老三媳妇应该也怨她，要不她也不能取跟燕飞抢葡萄干吃。要是老三媳妇没了孩子，会不会因为这恨她？ 　　程爷爷显然也考虑到了这点，两人对视后，都发现对方眼中的忧虑。只不过当成程柳和程叶，俩人不好多说什么。之后他们安排程叶和程柳在炕上睡下。 　　程茂林架着车子使劲推，程茂田说起丧气话：“上回是叶子出事，这回又是我媳妇出事，我咋就这么倒霉？” 　　程茂林冲天翻白眼，不屑回答三哥的话。他跑着推板车，很费力气好吧，已经累到说不出话。 　　赵英子在车上捂着肚子哭喊：“我的孩子，谁能救救我的孩子？” 　　还没到半路地儿，赵英子突然“啊”地大叫一声，她感觉到有东西从体内滑出，悲痛地喊了一声：“我的孩子！” 　　程茂田忙拉住媳妇的手问：“怎么了？” 　　“我的孩子没了！”赵英子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程茂田掀开被子，把流掉的孩子抱出来，是一个已经成型的胎儿，已经有了明显的性向特征，竟然真是个男孩。 　　“儿子，我的儿子，哇……”赵英子抱着死去的孩子哭起来。 　　程茂田蹲下身子抱头痛哭。程茂林看着这情景，也非常难受。要是他媳妇孩子这样，他得心疼死……呸呸呸 可是都这样了，还去不去医院？程茂林看到三哥三嫂悲痛的样子，暂时没敢打扰，想等他们缓过这一阵儿再问。 　　赵英子哭得泣不成声，悲痛不能自已，哭了一会儿，她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为什么别人的孩子都没事，我的孩子会掉了？ 　　过后她果然恨上了偏心的婆婆，还有被公婆疼的小姑子程燕飞，甚至就连过得比她好的四弟妹李秀珍，她都恨上了。凭什么她们都好好的，她的孩子却没有了？ 　　赵英子想到这儿，再次嚎啕大哭起来：“老天爷，你不长眼啊，我这些年就怀了一个儿子，你还不让我平安生下来。”她扭头冲蹲在地上闷头流泪的丈夫喊：“茂田，都怪婆婆偏心，要不是她偏心，我吃得不好，我的孩子能流掉吗？还有你那个妹妹也不是个东西。明明知道我也怀孕了，她也好意思天天吃娘家的东西……” 　　程茂林听了当然不高兴，那可是他亲妈和亲妹妹，能让三嫂随便糟蹋吗？ 　　所以没等程茂田说什么，程茂林先炸了：“三嫂，你别胡乱攀扯，这事跟我妈和燕飞有关系么，你要怪就怪这世道，怪这灾荒，你怪得着我妈和燕飞吗……” 　　头脑混乱的程茂田看媳妇竟然跟老四吵起来，一时竟不知该劝谁。 　　程茂林给气着了，不想再管三嫂，于是冲程茂田说：“三哥，你看怎么办？要是想去医院，你俩去；要是回家，那就赶紧地！你俩要是不走，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还得上工，可没工夫在这里浪费时间。” 　　程茂田呆楞地左右看了看，沉闷地说：“要不先回家。”他脑子里一直念叨：儿子没了，儿子没了…… 　　程茂林：“那就走吧。三哥，劳烦你推着你媳妇。刚刚我推了一路，现在累了，你来推吧！” 　　程茂田闷不吭声地接过板车，直愣愣地推着赵英子往家走。程茂林怕这两口子想不开会出事，就在一旁跟着。回到村里，路过老院时，程茂林赶紧把事情告诉爸妈。 　　“唉，这都什么事啊，也不知道三嫂为啥流产了，估计三哥得痛苦一阵子了。还有三嫂，估计她想茬了，还在路上埋怨你和燕飞……”程茂林给爸妈提前知会声，省的三嫂闹起来，两人连个准备都没有。 　　“我就知道她会瞎想……” 　　程爷爷和程奶奶都跟着唉声叹气。孙子没了，两个老的更难受。老三媳妇埋怨也就罢了，谁知道老三会不会怪他们偏心？ 　　程爷爷打算跟着过去看一眼，两人很快到了老三家。程奶奶虽然担心老三媳妇见了她会埋怨她，但也跟了过去。她寻思那边有啥事，她好帮着处理一下。程柳惦记她妈，睡觉轻，醒来也跟了过去。只有程叶继续留在爷奶家睡觉。 　　发生这种事，大家心里也不好受。程爷爷程奶奶亲眼见到掉的孩子也流了泪。 　　程茂林受不了三哥家悲伤的气氛，再说家里还有媳妇也快生了，不能不顾，他想赶紧回家。 　　程茂林临走前拽过三哥劝说：“三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得打起精神来。回头把小侄子好好葬了，让他早点投胎，争取下回再做你的孩子。” 　　程茂田后知后觉，好像才回过神一样，他抱住程茂林，“嗷”地一声哭出来，“四弟，我命苦啊，我媳妇好不容易怀了个儿子，还给掉了。你说我这是什么命，连个儿子都保不住……” 　　程茂林没敢走，只好又安慰了三哥一阵儿，才脱身回家。他认为三哥这边有爸妈暂时照看，出不了大问题。路上赵英子说的那些话，程茂林认为她一时气愤才那么说，她就是埋怨爸妈偏心，也不可能今晚就闹腾。 　　没想到，他前脚刚走，赵英子后脚见到婆婆后，不管不顾地骂起来。 　　赵英子跟气疯了一样骂婆婆，“死老太婆，你怎么不去死！都怪你，要不是你偏心，我的儿子还好好在我肚子里呆着，你害死了我的儿子，害死了你的孙子，害得你三儿到老没有人给他养老摔盆……” 　　程爷爷、程奶奶想到老三媳妇刚失去孩子心里难受，挨了骂也没说啥。 　　程奶奶知道她想的真应验了，老三媳妇真怨上她了。可她没料到老三媳妇码这么难听，心里那个气就别提了；再看看老三，就低着头任由媳妇骂亲娘，怕是以后也指望不上他孝顺。估计老三这是怨上她偏心了，可她不认为偏心亲闺女有错。 　　最后程爷爷虎着脸教训老三几句：“别让你媳妇骂了，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当初你家缺粮，你去借粮，我跟你妈不是借给你了？你妈给你妹妹那点吃的，是她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她爱给谁就给谁，你也怨不着她；你别忘了，燕飞可是你亲妹妹！” 　　刚开始闹饥荒时，程爷爷没料到后来这么严重，把粮食借给老三家一次。后来看情况太糟糕，老大和老大媳妇不愿意再借，才没再借。 　　程茂田捂着脑袋大喊：“我不愿你们，都怨我，怨我无能，连媳妇孩子都养不起……” 　　老三到底没丧良心，跑进屋抱住媳妇说：“你别骂了，要骂就骂我，都怪我，都怪我……” 　　然后夫妻二人抱头痛哭起来，程柳看爸妈哭得伤心，知道小弟弟没了，也跟着哭；程叶看着爸妈可怜，少不得跟着流几滴眼泪。 　　哭到最后，赵英子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地，没有继续骂下去。五个多月大的男孩，就这么掉了，也很可惜。这种情况，看着确实可怜，所以程爷爷程奶奶没走，他们还得帮儿子撑事。 　　等老三哭够了，程爷爷把他叫来说：“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孩子已经没了，咱早点把孩子葬了，好让他再去投个好胎。” 　　小孩不幸夭折后，一般不会葬入祖坟。像这种还未出生的婴儿，得另找个地方悄悄土葬。这事程茂田也知道，所以天没没亮，他就抱着那个孩子葬到一个小山坡上。 　　完事后，程爷爷和程奶奶安慰儿子几句，才回了老院。从表面上看，这事算是过去了；可实际上这事给程家留下了阴影，事情远远没完。 　　再说程茂林回到家后，先洗了洗去掉晦气才进屋。李秀珍见丈夫又回来忙问：“茂林，昨晚谁来叫的你？” 　　“别提了。”程茂林叹了口气，才跟媳妇说：“我给你说实话，你可别吓着。”他顿了顿，想给媳妇一个缓冲的机会。 　　李秀珍听完丈夫的话更好奇，困意都没了，她捅了捅丈夫说：“你说吧，我胆子大，吓不到。” 　　程茂林看了看媳妇鼓鼓的肚子，仿佛怕吓到肚子里的孩子，小声说：“三嫂出事了，半夜肚子疼，本来叫我一起送她去医院，可不到半路孩子就掉了，这不又给拉回来了。可惜了，还是个男孩。” 　　李秀珍惊喘了一下，“妈呀，她看着不是没事吗，怎么把孩子掉了，咱家不是没少给她送吃的吗？” 　　他家给送了两回菜；其他时候要是偷炖鸡炖鱼啥的，都给她送一碗去；有时甚至送一整只野鸡。 　　“谁知道啊？可能她吃得不好，也可能她身子骨不好才掉的。再说她怀孕赶上的时候不如你好。你怀得早，刚怀上那阵儿吃得也好，养得也好。就是闹饥荒，咱家没少炖野物，没亏着你跟肚子里这个。” 　　李秀珍：“那三哥、三嫂得老伤心了。” 　　掉的可是个男孩，正是两夫妻盼望已久的儿子。 　　“那肯定。”程茂林不禁摸摸媳妇的大肚子，“幸好你没事。对了，你快生了，别去三哥那边了，看给冲撞了。有啥事我过去就成。” 　　李秀珍满口答应：“我知道。咱家不是刚好有只野鸡么，拿去给三嫂补补身体。她孩子流了也得坐小月子。” 　　可怜的三嫂，咋就没养住那个孩子呢？ 　　李秀珍可怜她，程茂林却心存介怀，“你不知道，三嫂在路上还怪妈跟燕飞，我真不想给她送野鸡。她差我妈那点东西就能保住孩子了？她可没少吃咱家的肉，还不是给流了？” 　　李秀珍也觉得婆婆偏心，可三嫂把孩子掉了的事全怨婆婆头上，说实在的也有点冤枉人。“三嫂这么想，可能让自己好受点。” 　　程茂林叹了口气说：“算了，看在三哥的份上，明天再给她送去，真是欠了她的。”说完，程茂林劝说媳妇：“你别多想了，赶紧睡吧。” 　　丈夫回来告诉她这么个爆炸性的消息，她能睡得着吗？李秀珍只好说：“你也赶紧睡，明天再过去看看有啥帮忙的。” 　　第二天，程茂林去三哥家时，刘叔恰好在给三嫂把脉看病。他跟大家解释说：“孩子落胎的原因很多，可能当初坐胎没坐好，也可能吃野菜吃得太多。有些野菜性寒，还有活血功效，不适合孕妇吃。最重要的是，茂田媳妇营养不足，怀孩子赶上的年份不好，大人吃都吃不好饱，肚子里的孩子能有好吗？” 　　“啥也别说了，我给茂田媳妇开几幅药，尽量给她弄点好吃的养养身体。”刘叔想了想，没敢说以后她有可能怀不上孩子。 　　现在说不是打击人吗。 　　可赵英子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猛地拽住刘叔的衣角，紧张地问：“刘叔，我以后还能怀上吗？” 　　刘叔也不好说瞎话，要不人家以为他是骗子咋办。既然茂田媳妇问了，他只好说：“你伤了身子，最近几年是怀不了，也许以后身体养好了还能怀上。” 　　当初赵英子生孩子伤了身体，县里的医生都说她不能怀了，没想到时隔多年她又怀上了。谁知道她以后养好能不能再次怀孕？ 　　今年年景可是不好，就是想养好身体，也没处去弄好吃的。以后是啥年景，那谁知道？希望灾荒早点过去。 　　再后来，赵英子在家好好坐月子，也不去想着上工赚工分了。可她像变了个人一样，整天跟俩闺女唠叨有的没的，什么你奶奶可偏心了，把好东西都偷着留给你姑姑吃，要不你俩就有亲弟弟了…… 　　诸如此类的话说了很多遍。 　　程叶还好，毕竟她对程家人感情不深，有没有亲弟弟对她来说无所谓，所以她对她妈的话没放心里去。 　　程柳已经懂事，她是在爸妈的教育下长大的，一直想有个亲弟弟当靠山，这不听了她妈的唠叨，直接对奶奶和姑姑有了埋怨。怨恨倒说不上，顶多就是心里起了芥蒂，待姑姑和奶奶不像那么亲近。 　　程奶奶过来看望赵英子，她也不给婆婆好脸色，后来程奶奶干脆不去了。她一个当婆婆的，难道还巴结儿媳妇不成？ 　　程燕飞是孕妇，她也没有过去看望流产的三嫂。何况她还听说三嫂骂了她，因生气连东西都没给三嫂送点。程燕飞还觉得委屈呢，亲妈给她偷留点好吃的就不行了，一个个的眼红起来没完没了。还是嫂子呢，都没当嫂子的样。 　　程燕飞决定，以后多跟四嫂来往，其他两个就算了吧。 　　临近麦收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很大程度上破坏了庄稼地的收成。 　　好在河上村有七彩和柳青青在，她们一个用异能使庄稼茁壮成长，另一个给庄稼地里加了神仙水，所以河上村庄稼根系比别村的根系存发达。即便小麦有被冰雹砸到，倒伏的庄稼只占一小部分，比起别的村，损失算是最小的。 　　同时成熟的还有一批高产春地瓜。收地瓜不用太着急，麦子可不能被雨淋，必须抓紧收割。不管怎样，有收获就好，这可是老百姓的盼头。有盼头就有干劲，老村长狠狠心，让食堂天天做几锅干粮给干活的壮劳力们吃，加班加点开始收粮食。 　　就在这当忙的日子里，大晌午头，李秀珍觉得肚子有点不对劲，她可能快生了。李秀珍先让立国去把婆婆叫来。万一她快生了，身边有个能照应的人。等李秀珍开始阵痛，程奶奶赶紧把接生婆找了去。 　　李秀珍痛了小半天，临近傍晚，生下个五斤出头的小子。等七彩和程立国放学回到家，家里已经多了个弟弟。 　　程七彩看着瘦巴巴的小弟弟说：“弟弟真瘦，得让他多吃点，长胖点。” 　　程立国蠢萌地接上下一句：“弟弟长得好丑，一点不像我，也不像七彩。” 　　妹妹长得多好看，是村里最白最俊的小姑娘。怎么妈给他生的弟弟怎么丑，以后能变好看点吗？ 　　程奶奶给了孙子一巴掌，“哪里丑了，小孩子刚出生都这样，你刚生下来也跟个毛猴子一样，跟你弟弟差不了哪里去。” 　　程立国听到奶奶的话傻眼，然后闭嘴不再说弟弟丑的话。 　　程茂林下工回来，看到又得了个儿子，自然是高兴万分，乐得咧嘴直笑。他听孩子哇哇哭，笑着说：“这孩子嗓门大，听起来身体还不错。” 　　说实话，这年月能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已经很好了。 　　正好七彩和立国放了麦假，七彩在家照顾妈和刚出生的小弟弟，李秀珍安排立国去地里捡麦穗赚工分，要不家里只有丈夫一个人赚工分，怕不够吃的。 　　很快，程茂林给儿子起好名字，就叫程立远。 　　七彩天天没事拿着哥哥和她用过的拨浪鼓逗弟弟，“立远，看这里，我是姐姐，你快点长大，以后姐姐带你出去玩，给你弄好吃的。” 　　李秀珍看到这一幕直乐，“七彩，他还小，可听不懂。” 　　“妈，我知道他现在听不懂，我就想逗弟弟玩。”七彩觉得弟弟简直是个萌物，小手小脚都很可爱，皮肤又嫩又白，她想亲亲弟弟，可想到小孩子免疫力低，没敢亲。就是别人想亲，她也看着不让亲。 　　因为弟弟看起来更可爱，七彩对弟弟比对哥哥可是有耐心多了。七彩想让弟弟长得壮壮的，每天悄悄用异能梳理他的身体。所以别看小立远很瘦，但他身体棒棒哒，轻易不会生病。 　　李秀珍吃的月子饭还可以，家里鸡下了蛋先紧着她吃，红糖也早已准备下，她还能时不时吃只野鸡或野兔，日子过得比较滋润。她奶水足，小立远有口福了。 　　程奶奶分家后也会上工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她不是天天回来伺候四儿媳坐月子。 　　程奶奶偶尔跟老伴嘀咕：“还是老四媳妇会生。你看到她生孩子后，队里又让养鸡了，也有自留地种了，现在正好粮食也下来了，坐月子没赶上三伏天，运气多好。” 　　然后她又说起闺女：“燕飞运气也不错。可惜咱燕飞生的时候正好赶上三伏天，天太热坐月子受罪。” 　　她没有提到的是赵英子，是运气最差的一个。老三媳妇怀孕时，饭菜不够吃了，食堂不管饱了，开春后青黄不接，天天吃野菜，好不容易快熬到粮食下来，她却流产了。这不是运气差是什么。 　　程奶奶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忍不住跟老伴唠叨几句。 　　程爷爷：“这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可别跟别人提。要不老三媳妇听说了能干？” 　　“我又不傻，能告诉别人。以后我不说这了还不行吗？” 　　后来七彩姥姥带着点小米过来，给闺女伺候几天月子。 　　七彩姥姥看到闺女的伙食说：“我还以为你说吃的好是哄我的话，看来你家伙食真不错，还能吃上肉。” 　　“妈，我要是不多吃点肉，立远能长这么好吗？”李秀珍炫耀起丈夫跟闺女：“我家茂林会去山里套兔子，七彩运气又好，有时也会抓只野鸡回来，靠山吃山，只要山里不空人不懒，其实我们缺不了吃的。” 　　七彩姥姥白了闺女一眼说：“那也得胆大的才敢干。一般人谁敢天天上山抓兔子，不怕被抓住呀。幸好你们搬到村外出，炖肉别人也闻不到腥味，要不就你家这个吃法，早让人举报了。” 　　李秀珍：“那时茂林选的宅基地好。” 　　七彩姥姥笑着说：“看你如今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以前给你说对象的时候，给说了好几个，偏偏你一眼相中相貌更好的茂林。我倒不是嫌弃茂林的家境，而是嫌他家靠山，位置有点偏。人家家闺女找对象，都恨不能往镇上、县里找，可你非得往山沟沟里钻。没想到饥荒来了还是靠山好，起码胆大的不缺肉吃。” 　　李秀珍：“妈，等你回去时带上只野鸡，是我跟茂林孝敬你和爸的。” 　　七彩姥姥立马拒：，“带什么带？你不是坐月子吗，更得多吃点好东西。有先顾着你自己吃，我不要。等你啥时候养好了身体，家里有多余的再孝敬我们。” 　　有七彩姥姥过来伺候闺女几天，李秀珍总共歇了半个月，就开始给孩子洗尿布，给自己做饭吃。 　　七彩倒是想帮她妈干活，可是李秀珍不干，摆摆手说：“你还小，一边跟弟弟玩去。” 　　李秀珍听她妈说过，当闺女也就出嫁前在娘家能享受十几年，等嫁人后有干不完的活。所以为闺女时，少干点也没啥。她妈这么对待她，她也这样对待亲闺女。李秀珍认为这话很对。 　　虽然在农村把闺女养的四肢不勤不是好事，可七彩很懂事，李秀珍放心闺女，才由着她玩。 　　赵英子流产后心理阴暗，不盼着所有人好。再加上她一直在家养身子，又没人替她排解，所以慢慢变得有点不正常，经常骂骂咧咧的不说，一不顺心就发火摔打东西，跟以前小心翼翼过日子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赵英子流产后身体一直在排恶露，还排不干净。在刘叔那里拿了药吃了也不太管用，刘叔建议她到县城去看病。 　　赵英子一直惦记她还能不能生娃，休养到能下炕后，自己拿着私藏的十几块钱私房钱，赶着镇上是集市的那天，偷偷去了镇上。她先找到卫生院的医生，让医生给她检查以后还能不能生娃。医生听完她的情况、给她把脉后，说她因流产上了身体，以后怕是不好怀孕。除非好好养着，也许还有生育的可能。 　　她提出让医生给治疗，医生说他只能开药让其恶露停止，却不能保证让赵英子再怀上娃。 　　医生：这年头饭都吃不饱，谁有心思生娃？就算是怀上了，能不能养住还不一定。 　　赵英子那条件，医生打眼一看就知道她是农村人，怀疑眼下她有条件养好身体吗？ 　　因为镇上的医生不能保证将她治好，赵英子还以为这里的医生看病不行，扭头狠狠心又去了县城。 　　赵英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县医院，在护士的帮助下挂号看病。可县医院的医生还是那个结论。医生问过赵英子，得知她已经生了俩闺女，便劝她放宽心，“现在是新社会了，生男生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 　　赵英子甚至跪下恳求：“大夫，你就大发慈悲给我治好吧，我想再生个儿子！” 　　医生一听就知道赵英子重男轻女，免不了心里对她产生不好的想法。可是现在病人这种情况真不好治，再说现在条件有限，谁都没法保证给她治好。 　　赵英子一再恳求，最后都让医生都烦了她，只好说：“我的医术有限，真没法治好你的病。你不如去打听哪里有更好的医生，说不定把你能治好。” 　　最后医生好说歹说，才把赵英子劝走。等她走了，医生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医生真看不惯那些非得生儿子的女人。没儿子就没法活了吗，真是无知愚昧！都想生儿子不生闺女，以后那些儿子都去打光棍呀，上哪找媳妇去？ 　　赵英子神思不属、万念俱灰地回到了村里，估计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家的。一路上她都在想：她这辈子算完了，再也生不出儿子了。 　　自从在医院回来后，赵英子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食不下咽，日渐消瘦，整天发呆，不知道在琢磨啥。 　　程茂田本就话不多，他还整天忙着干活，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还怕提到流产的事，会让媳妇更难受，所以也不懂得开解媳妇。 　　他甚至不知道媳妇已经心如死灰，经常一夜夜睡不着觉，头发还大把大把掉。夫妻俩各自用自己的方式治疗心中的伤痛。一个慢慢释怀，一个却越发想不开。 　　等赵英子得知四弟妹生了个男孩后，各种羡慕嫉妒恨。李秀珍咋运气这么好，她咋就歹命？还有程燕飞，最好生个闺女；不对，最好生不下来！ 　　赵英子现在的心态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可她真想看看四弟妹生的儿子长啥样。如果她儿子顺利出生，是不是跟四弟妹的孩子很像？ 　　她很想看看那个孩子，大概是从孩子身上找到自己儿子的影子。 　　想做就做，赵英子去七彩家时，程叶听说后也跟着去了。她猜到四婶坐月子肯定得加餐，一同去说不定能蹭点好吃的。 　　赶巧了，赵英子来到七彩家时，程燕飞刚要走，两人恰好走了个对面。 　　程燕飞看到三嫂看她的眼神阴恻恻的，觉得不好，赶紧挺着肚子回去找四嫂。 　　赵英子鬼使神差追上去在后面用力推了程燕飞一下，让程燕飞一下子侧摔到地上。程叶在后面亲眼看到她妈“行凶”，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幸好程燕飞顾忌肚子里的孩子，摔倒时侧了一下身体，没有直接让肚子碰到地上。可她本来就快生了，又一受惊吓，很快肚子传来痛感，程燕飞狼狈地扭头瞪向三嫂，防备她再使坏，嘴里喊着：“四嫂，你快出来，赵英子她竟然敢推我。” 　　赵英子看一推没让小姑子出事，竟然又冲她走去。 　　李秀珍正抱着哭了的儿子哄呢，闻言顾不得管儿子，赶紧把儿子放炕上，下炕看咋回事。小姑子可不能在她家出事，要不然她可不好交代。 第二十四章 　　七彩腿脚灵活， 最先冲出来，她看到三婶走向姑姑，眼神跟疯魔了一样， 竟然还想抬脚踢姑姑的肚子。这还了得， 七彩连忙跑过去， 一把把三大娘推倒在地。 　　程叶是有点自私， 可还没有无视两条人命的地步，她没法眼睁睁看着她妈踹孕妇的肚子，于是伸手要拉住她妈。可她力气太小，倒是拉住了她妈的衣角，可是没大管用。 　　还是七彩大力推到了赵英子。赵英子倒地时，不巧把程叶给带倒了， 娘俩一起摔倒在地。 　　幸亏七彩出来及时， 要不程燕飞就危险了。 　　这一摔， 赵英子不知是摔醒了还是摔傻了，竟然含着泪说：“程燕飞， 你的孩子也不该生出来， 都该陪我儿子一起死……” 　　这话说的太渗人，七彩觉得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了。三大娘不会是疯了吧， 看起来真危险。以后可不能让她看到弟弟，万一她害弟弟咋办？ 　　这时李秀珍已经出来，她没有看到刚刚发生的惊险一幕， 忙过去把小姑子扶起来， 又劝赵英子：“三嫂， 我知道你没了孩子心里不好受，可是你也怪燕飞，要是她出事了咋办？” 　　她只听到燕飞说赵英子推她。 　　赵英子仇恨地看向程燕飞，恨恨地咬牙切齿说：“我就是要让她把孩子摔掉，就是不让她生孩子……” 　　她那模样别提多凶了，看着忒吓人！在场的几人都被她吓到了。程燕飞生怕赵英子再发疯给她一下子，赶紧躲到李秀珍后面。 　　李秀珍被三嫂的话和她的神情吓到了，她觉得没法劝，直接进屋想扶着小姑子往外走，“燕飞，你别慌，我先送你回家。” 　　李秀珍刚想走呢，忽然想到三嫂还在这儿，她要是再发疯，伤了自己的孩子咋办，那不是挖她的心头肉吗。于是李秀珍先让小姑子到一边站站，她得先把三嫂解决了再说。 　　李秀珍觉得三嫂哪哪都不对劲，硬着头皮说：“三嫂，我得送燕飞回去，没空招待你，你先回家吧。叶子，快来领你妈回家。” 　　程叶也没想到亲妈突然发疯。四婶都发话了，她只好拽着亲妈的衣角说：“妈，咱先回家吧，姐姐在家等着咱们呢。” 　　可能赵英子把大部分错误怪到程燕飞身上，以至于太仇恨程燕飞，连她来看孩子的目的都给忘了。看那副狠样子，她真想把程燕飞的孩子弄掉。 　　李秀珍看三嫂死盯着小姑子，跟有天大的仇一样，连拉带拽把她送出院子，“三嫂，你先回家歇歇神，有啥事回头再说。” 　　出门后，赵英子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秀珍悄悄嘱咐程叶：“叶子，你妈看着不对劲，你先把她弄回去。回头赶紧去找你爸，让你爸带你妈去看看到底咋回事。你看她现在也太吓人了……” 　　“那我先回去了，四婶。”程叶拉着她妈说：“妈，咱先回家。” 　　此时的赵英子已经没了刚才行凶时的疯劲儿，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任由闺女拉着她回了家。她边走边嘟囔：“程燕飞不配生儿子，我要我的儿子……” 　　李秀珍隐约听到后，不由叹了口气。三嫂想儿子想魔怔了吧？小姑子即便有错，也不能推她，这不是要人命吗？ 　　程燕飞还有半个多月的功夫就要生了，这时候要是来一下子狠的，说不定大人小孩都有危险。 　　李秀珍回来后嘱咐七彩：“你先在家看好弟弟，我把你姑姑送回家马上就回来。” 　　七彩拍着小胸脯保证：“妈，我会看好弟弟的。”绝不然跟任何人伤害他。她听到弟弟还在哭，赶紧跑到屋里去哄弟弟。 　　七彩自小稳重懂事，李秀珍把小儿子交给闺女看，非常放心。但是她不放心赵英子，生怕她再过来。 　　李秀珍正在犹豫时，听到小姑子程燕飞痛苦地说：“三嫂，我羊水破了，可能要生了。” 　　李秀珍一看小姑子的裤子都湿了，还想什么，自然是赶紧把她送回去。不过李秀珍怕三嫂杀回来，闺女和小儿子有危险，出门后直接把大门锁了。她就不信，赵英子能爬墙进来害她闺女和小儿子。 　　李秀珍把小姑子送林回家后，让她婆婆赶紧去找接生婆，她等小姑子的婆婆回来后，没等小姑子生完孩子，先赶紧回家看闺女和孩子有没有危险。 　　李秀珍开门后，问七彩：“你三大娘没再过来吧。” 　　七彩摇摇头，“没有。” 　　李秀珍回到家后，拍了拍胸口后怕地对闺女说：“你三婶跟疯了一样，竟然敢推你姑姑，她就不怕你奶奶知道后急眼，让你三叔跟她离婚？” 　　七彩想起三大娘不正常的眼神，觉得她可能精神出问题了，赶紧警告她妈：“妈，我三婶先推了我姑姑一把，看见我姑姑摔倒了，还想拿脚踹我姑姑呢。我觉得她脑子不正常，以后可别让她上咱家来，我怕她伤着弟弟。对了，妈，你见了她也得注意点。” 　　李秀珍没想到后面还有拿脚踹人的事，她浑身打了个机灵说：“哎呀妈呀，她真是疯了，到底咋想的，竟然敢这么做？要是你小姑真出了事，你奶奶能饶了她吗？” 　　就是不出人命，恐怕也不能饶了她。 　　七彩有模有样地分析：“可能三大娘想要的儿子没了，她也不想让别人好过。”也许真是怪奶奶偏心。要不她也不能冲姑姑去。 　　李秀珍点点头，同意闺女的看法。三嫂要不是这么想，能做出这种事吗？ 　　李秀珍：“七彩，那你在家看着你弟弟点。你姑姑快生了，我去给你奶奶报个信。别怕，我会把门锁住，你把屋门也关上，应该没啥事。我跟你奶奶说声就回来。” 　　七彩贴心地说：“妈，要不我去跟奶奶说声吧。我跑得快。” 　　李秀珍想了想，又担心小儿子，所以同意了，她跟闺女说去哪里找婆婆，七彩听完后，立马去报信了。 　　程奶奶听七彩说闺女要生了，把手头的活放下，立马跟队长请假。完了她也顾得上问七彩咋回事，直接去了林家。 　　程燕飞早产，她婆婆觉得奇怪。还差二十来天才生，怎么就提前发动了，难道在她四嫂家出了什么事？燕飞婆婆满脑子问号，觉得刚刚该找她四嫂问清楚的。不过等生了再问也行，反正一个村的，也跑不了她。 　　不过燕飞婆婆打算等亲家来了后，跟亲家好好说说这事。 　　燕飞婆婆知道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似的，倒是没有在这节骨眼上文儿媳妇，更没冲程燕飞发火，救是怕耽误她生产。 　　程奶奶来了后，看到闺女提前发动，不得问啥理由，可别是亲家欺负了闺女，导致闺女提前生。“到底咋回事，不是还有二十来天才生吗？”她问亲家话的时候，脸上带出不满意的神色。 　　燕飞的婆婆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眉眼高低，“你别问我，问你闺女去。要不问问她四嫂也行，刚刚她四嫂把她送来就这样了。我忙着去找接生婆，回来还没顾得上问，她四嫂就说回去给你报信。反正这事你得问问你家人……” 　　程奶奶一听，连忙进去问闺女咋回事。进门后她见闺女正在屋里慢慢走。原来，产婆来了让程燕飞下炕多走动，说这样好生产。程燕飞只好不顾疼痛，拖着沉重的身体下炕走动。 　　程奶奶忙过去扶着闺女问：“我听你婆婆说，你从你四嫂家回来发动了，到底咋回事，路上磕到了？” 　　程燕飞忍着疼痛说：“别提了，我三嫂见了我跟疯了一样，她推了我一下，还想拿脚踹我肚子，幸亏叫七彩给拦下了……” 　　没等程燕飞说完，程奶奶和产婆，还有燕飞婆婆同时惊呼出声。 　　燕飞婆婆气得立马想找人算账。好好的儿媳妇出门，却被娘家嫂子推到早产了，竟然还想拿脚踹，她能不生气吗？她立马跟程奶奶说：“亲家，你家老三媳妇疯了吧，咋能干出这种事？” 　　程奶奶快要气炸了，“你三嫂敢推你，她这是干嘛？难不成她自己养不住儿子，还怪上你我不成？不行，回头我非得让老三好好教训她一顿。这么恶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当程家的儿媳妇……” 　　产婆也附和：“就是，还是我帮老三媳妇落的胎盘。当初看着没大事了，怎么她就起了这样的心思？” 　　产婆见过好多掉孩子的女人，这么歹毒的还是头一次听说。好歹是亲小姑子，至于这么恶毒吗？听话里头的意思，还是成心弄死小姑子的孩子。妈呀，多大的仇恨，程老三媳妇不会是疯了吧？ 　　要不是闺女眼看要生了，程奶奶恨不能立马去把三儿媳妇撕巴了。气死她了，就算她偏心引起三儿媳妇不满，她也不能这样做吧。这是想要闺女和孩子的命吗？老三这是娶了个啥玩意回来，平时看着不声不响地，没想到心思这么恶毒，一出手就是最狠的。 　　因为胎位不太正，程燕飞痛了大半天还没有生下来。最后程燕飞疼得受不了，让产婆给她转胎位。最后她忍着剧烈的疼痛生下一个小闺女。 　　程奶奶看闺女平安生下孩子，总算是放心点了，脸上露出点笑容。她怕亲家看闺女生了个女孩不高兴，特意说了句：“这下燕飞儿女双全了。” 　　程燕飞刚生的小闺女不如七彩弟弟重，只有四斤多。哭声也不大，跟小猫叫似的，看着不大好养活。孩子瘦弱，不能全怪程燕飞早产，更多是因为孕期养得不算好。这年头日子不好过，能平安生下来就不错了。 　　幸亏婆家和娘家都出了力，程燕飞才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要是两家不给力，她也有可能跟赵英子一样流产。 　　程燕飞生完孩子，一听说闺女没事，脱力的她迷糊过去了。产婆在收拾秽物时发现不对劲，程燕飞底下竟然在流血……天哪，不会是产后大出血吧？ 　　产婆赶紧喊人：“林嫂子，程嫂子，我看燕飞还在流血，情况不妙，不行赶紧送她去县医院。”产后出血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就会要命。 　　燕飞婆婆一听着急了，“上回生完不是啥事没有，这怎么还流血了？”她考虑的事上医院又得花钱。产后出血不是小毛病，看病不得花好几百。 　　程奶奶一听，立马着急了，她听说过产后如果大出血不及时送医院，很有可能要命。还等啥，必须赶紧送医院。 　　“亲家，你赶紧让人喊立河回来送燕飞去医院，我得陪着一起去。”程奶奶着急忙慌地又说：“对了，亲家别忘了多给拿点钱看病。” 　　燕飞婆婆一听拿钱不高兴了，马上提起那桩事，“要不是你三媳妇把燕飞推到，她能提前生产吗，我看这钱得让老三媳妇拿才对。” 　　程奶奶何尝不知道，可她也知道老三家刚还完债，恐怕没啥钱，“这事回头再说，你先把钱垫上，回头我找她要去。”反正先给燕飞看病要紧，说完她就赶紧照顾闺女去了。 　　燕飞婆婆回屋开柜子拿钱，磨蹭半天没出来。她总觉得这钱不该自家出，就算出应该让亲家出，这可是亲家的好儿媳惹出的事，咋也得让她掏钱？她怎么想都不是回事，在里面磨蹭半晌没拿出钱来。 　　程奶奶考虑这是在亲家家里头，先让她把钱出上，回头该怎么算，实在不行自己给补上也行。她一时着急，可没想到亲家的小心思。 　　“燕飞，你醒醒，我给你把衣服穿好。” 　　程燕飞迷迷糊糊地问：“妈，让我歇会儿。” 　　“别歇了，你打起精神来，你产后出血，得赶紧去医院看看。你可别在路上睡着了，得挺到医院。” 　　程燕飞一听，心中一紧，她感受到下面的疼痛，却没察觉到流血，不过她却感觉到身下被褥湿漉漉的，“妈，我不会死吧？”她还年轻，有俩没长大的孩子，可不想死。 　　“没事没事，咱这不马上要去医院吗，肯定没事。”程奶奶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闺女。 　　林立河回来得到快，跟他一起回来的有好几个壮劳力。队长一听立河媳妇产后出血，怕出人命，赶紧安排人帮他把媳妇送县医院。他们这里离县医院远，村里又没个拖拉机，只能出人力，可不能耽误看病。 　　林立河回来后赶紧在板车铺上被子，把媳妇抱上去。大生推起车子说：“我先推车，等我累了换你们上。”程奶奶就在一旁护着闺女，她想跟着一起去。 　　程立和忽然想起看病得用钱，赶紧说：“你们先走着，我去拿钱。”他忙找他妈拿钱。 　　林立河在屋里找到他妈，“妈，你干啥呢？赶紧拿钱啊。” 　　林妈妈拉过儿子说：“你媳妇是被她娘家嫂子推到才早产了，这钱不该咱出。” 　　林立河皱着眉说：“妈，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有啥事能给燕飞看完病再说。你赶紧给我拿钱。要是耽误了，你想让你儿子没了媳妇，让你孙子孙女没了妈？” 　　林妈妈怕真耽误了看病，儿子会恨她，她只能掏出五十块钱来给他，“先拿这些去，不够再回来拿，你赶紧去吧。”不够的话，回头可以问亲家要钱。这钱该程家出。 　　林立河拿到钱立马追上去，他看丈母娘一溜小跑跟着，忙说：“妈，你在后面慢慢走，我跟大伙先走一步。” 　　林立河他们很快把程奶奶落在后面。年龄大的程奶奶体力不支，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跟推车队的距离越拉越远。 　　林立河一直在旁边看着媳妇，叫她尽量保持清醒，生怕她折在路上。 　　又走了一阵子，大家都累出汗来了，立河的大哥林立海说：“这么走啥时候能走到县城？我看不行，还是去镇上找辆拖拉机，送弟媳妇去医院快点。” 　　“对了，徐家老四不是在农技站开拖拉机吗，咱去找他，让他帮忙。” 　　“对，就找他。” 　　众人先推着程燕飞到了镇上的农技站，人家领导一听说送出血的产妇去医院，二话不说同意了。徐老四开着拖拉机就把这伙人送去县医院。 　　等到医院时，程燕飞都昏迷不醒了。 　　再说程奶奶，好不容易走到镇上，寻思自己走到黑才能到县城，不如坐车去，可她一掏兜，兜里没一分钱。她只好找到嫁到镇上的老姐妹那里借了两块钱，上车打票去了县城。到县城后，匆匆赶到县医院，打听到闺女已经被送去急救，这才松口气。 　　她找到女婿后忙问：“立河，燕飞情况怎么样了？” 　　林立河忙把媳妇的情况，告诉满脸担心的丈母娘，“妈，你别担心，医生给输上血了。人家说幸亏咱送来的及时，人家医生说再晚点怕是难救回来。” 　　“那就好，我总算能放点心了。” 　　林立河忽然想起他妈说的话，问起丈母娘：“妈，燕飞到底咋回事，怎么就早产了？” 　　程奶奶长叹一声，跟女婿讲了实话：“燕飞怀孕的时候，我不是把自己省下的那点零嘴给她吃了吗，当时老三媳妇就怪我偏心，后来老三媳妇孩子又掉了……可能因为这，让老三媳妇记恨上了。” 　　她接着说：“我也是听燕飞跟我说，她是被老三媳妇推了一把，才摔倒早产。燕飞说老三媳妇还想再踹她肚子，七彩把老三媳妇推开了，才让燕飞躲过去。后来你四嫂赶紧把燕飞送回家。” 　　林立河听说事情的经过后，恨得咬牙切齿，“三嫂把孩子掉了关燕飞啥事，至于让她这么记恨吗？我看她就是心狠恶毒，看我回去不收拾她一顿，到时候谁都别拦着我！” 　　要是赵英子在眼前，林立河真敢上手揍她。 　　其他人也听到了，都纷纷说茂田哥的媳妇不懂事。就算她孩子掉了，也不能祸害别人的孩子。不过这事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也就说说而已，最后怎么解决，得看林家和程家的意思。 　　帮忙的壮劳力看没他们什么事，跟程奶奶还有林立河他们告别。他们先被徐老四送回镇上，又不行回了家。 　　等到晌午，程家人都知道赵英子推了程燕飞一把，导致程燕飞早产了。早产不说，还产后出血送去县医院。 　　程爷爷耷拉着脸，觉得家门不幸，给儿子娶错了媳妇。 　　刘玉香跟说风凉话似的，添油加醋来了一句：“三弟妹真够狠的，她肯定是怪妈偏心了。” 　　程爷爷严厉地瞪了大儿媳一眼，高声训斥：“你给我闭嘴，再闹事你就回娘家去。” 　　要不是大儿媳捅出那件事，能有今天吗？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程茂才冲媳妇使眼色，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刘玉香听到公公振雷似的训斥，吓得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溜溜地回了自己那屋嘀咕：“我也没说错呀。” 　　程爷爷平时不爱发火，但他在这个家说话绝对一言九鼎，刘玉香还真不敢跟公公对着干。 　　程茂才问：“爸，要不我去医院看燕飞啥情况了？” 　　程爷爷锁着眉说：“村里人帮着把你妹妹送到医院，下晌就该回来了，到时他们会带信回来。等他们回来再说吧。”已经有人把闺女送去了医院，孩子妈和女婿都跟着，有事也有人做主，其他人去不去都一样。 　　可是都耽误下地赚工分真不行。没工分代表就没饭吃，都不去上工，这个家日子还过不过了。至于怎么处置老三媳妇，还是等燕飞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程茂才听爸这么一说，该干啥干啥去了。反正他该说的说了，既然爸不同意，还是按他老人家的意思来。在老大心里，出嫁的妹妹可不及自家重要。 　　而惹祸的赵英子回到家后，闷不吭声地在躺在炕上歇神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柳啥都不知道，只当她妈想起没出生的小弟弟不高兴，懂事的她只好多做些家务活儿，能让她妈省点心。程叶知道她妈情况不对劲，可能得了抑郁症啥的，她总感觉心惊胆战地，好像要出大事一样。 　　这种感觉非常要命，所以等她爸一回家，程叶就把程茂田拉到一边，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这么大的事必须得给她爸知会一声，省的她爸事到临头啥都不知道。 　　程茂田听完后，吃惊地瞪大眼问：“你妈真推了你姑姑？” 　　程叶清楚地看到她爸满脸不可置信，但是事实就是那样，她点了点头说：“真推了，姑姑倒地上喊着肚子疼。后来妈还想踢姑姑，被七彩给拦住了。后来四婶就让我把妈带回了家。” 　　程叶再次感叹自己穿越的身份不好，家里穷不说，整天出破烂事，没一天消停点。 　　程叶甚至想，其实当孤儿也挺好，没有家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有爸妈有兄弟姐妹，麻烦事儿就是多，整天偏了向了，没个清净时候。她爷奶不就因为儿媳妇闹腾才分家么；后来又因为偏心，闹成今天这样。 　　程茂田听完后，感觉头又变大了一圈，脑袋里懵懵的，不知该怎么办好。他也生气媳妇推了亲妹子，想进屋质问媳妇为什么。可当他想到媳妇是因为失去儿子才变成这样，只能无力地捶自己的脑袋。 　　程茂田心中又苦又痛。他觉得这日子没一点儿盼头。如今闹成这样，又该如何收场？爸妈以后怎样看待他媳妇，又会怎么处理…… 　　其实本来程茂田打算等麦收后，不管是跟队里借点钱也好，还是跟亲戚借点，带媳妇进城看病，可是没想到半道儿上闹出这种事。 　　程茂田想了又想，按照爸妈疼燕飞的劲儿，肯定不能放过他媳妇，倒时他又该怎么办？程茂田想了很多，但跟缩头乌龟似的，没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他爸面前找不自在。 　　程茂林听说孩子三婶干的事，也说她疯了。“上回我就觉得她不对劲，没想到她真怨上了燕飞，更没想到她会干出这种事。真是应了那句话，咬人的狗不会叫。” 　　由此可见程茂林真恼了三嫂。 　　李秀珍趁机跟丈夫和大儿子说：“以后见了三嫂都躲着点，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再发疯？” 　　程茂林深以为然，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殷切嘱咐儿子闺女，让他们小心赵英子。 　　帮忙的壮劳力们回家后，碰到亲人询问情况，把程茂田媳妇做过的事跟自家人说了。听过的人大都觉得赵英子太狠太毒，竟然敢对怀孕的小姑子下手。好多老一辈的都说，找儿媳妇一定得睁大眼，要不能祸害一家人。 　　很多是当儿媳妇的，也有说程奶奶偏心的。可能是深感同受，被自家婆婆亏待过，所以认为赵英子流产的原因可能就是吃不好。如果她婆婆多给她点好吃的，保住了她的孩子，肯定就没这些事发生了。 　　这件事像阵风一样到处传，赵英子很快在村里出名了，只不过是坏名声。就连程家其他人逗跟着受指点。 　　程爷爷知道送闺女去医院的汉子们回来后，找上大生问：“燕飞怎么样了？” 　　“叔，应该没事。我们回来时，大夫已经给她输上血了。” 　　周围的人都竖着耳朵听事儿，大家伙儿听说程燕飞被救，没闹出人命，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程爷爷总算放下提了半天的心，“谢谢你们这些人，要不是你们及时把燕飞送进医院，还不知道出啥事。” 　　大生：“程叔，你看你说的，谁家还没遇到点难事呀，该帮就得帮。这回多亏了徐老四和他领导……” 　　程爷爷点着头说：“多亏了大家伙儿帮忙，得好好谢谢你们。”他谢完帮忙的人，再往回走时，听到周围讨论的全是他家那点事儿。他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过人，而这一切都是老三媳妇造成的，刻罪魁祸首现在还没受到惩罚。 　　程爷爷再也忍不下去了，找到闷头干活的三儿子，把他叫到一边：“你媳妇呢，赶紧让她回娘家，咱家要不起这样的儿媳妇，她太狠太毒了，也不能因为自个掉了孩子，就得害燕飞的孩子……” 　　程茂田还能说什么，他媳妇确实做得不对。他也料不到媳妇能做出这样的事，眼下只能先让她回娘家住几天再说。 　　程爷爷看着最不善言辞、最没本事的三儿子，差点被这两口气给气死，他暴喊一声说：“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就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三儿子这么不顶事呢。他亲妹妹被他媳妇伤到了，他连句话可是都没说……程爷爷快被三儿子给气坏了。 　　程老三放下农具回了家，对依旧躺在炕头的媳妇说：“英子，这回你做的确实不对。再怎么着，你也不能推燕飞，她可是我亲妹妹。”然后他搔搔头发，跟挤牙膏似地吭哧瘪肚说：“那什么，刚刚爸说先让你回娘家呆几天。你先回娘家住几天，等燕飞出院回来，我再过去接你。” 　　赵英子眼神幽幽地看了丈夫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程茂田还惦记挣工分，说完见媳妇不吭声，以为她答应了，又赶回打麦场干活。 　　程茂田走后，他家就剩赵英子一人在。程柳去挖野菜了。现在野菜是好东西，缺不得。因为人得吃，鸡也得吃，不挖不行。程叶感觉到亲妈的不对劲，她现在都不敢跟赵英子一起独处，总觉得渗得慌，也跟着姐姐出去了。 　　只不过程叶没想到她躲避这一时，却对自己未来的生活造成很大影响。 　　家里一个人没有，赵英子找出她结婚时穿的衣服，把自个收拾整齐后，拿着一根绳子吊在新架没几个月的房梁上，最后她踩着小板凳，把头伸进绳子里，脚下用力一蹬…… 　　等程柳和程叶挖完野菜回来后，一进屋看懂房梁上吊着个人，一看还是她们的妈，都受到极大的惊吓。 　　程柳当即悲痛地大声哭喊：“妈！” 　　程叶本就被吓到，姐姐嚎了一嗓子差点没把她吓掉魂。她本就是穿越的，有点相信人有灵魂一说。万一赵英子还没走远，知道她是假冒的，找她报仇咋办？ 　　程叶想到这儿，再也在屋里待不住了，马上转身往外跑，边跑边对她姐说：“姐，我赶紧去地里喊爸和爷爷他们过来。” 　　程柳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哪经历过这种事，她听到妹妹的话后，也赶紧出去喊人帮忙。因为她知道自己力气有限，一个人弄不下她妈来。 　　这时候大人都去上工，呆在家里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两姐妹没跑出多远，就遇到一个在门口树下搓麻绳的老太太，看她俩哭着跑，好奇地问：“你俩咋了，哭啥哭，谁欺负你们了？” 　　程柳泣不成声地说：“我妈上吊了，奶奶，你快帮忙去救救她，呜呜呜……” 　　“你说什么？”老太太瞪大眼不敢相信地问：“你妈上吊了？” 　　老太太经的事多，知道上吊了得赶紧救人，万一救得早说不定还来得及。这不她就喊街坊邻居赶紧去程老三家，看看能不能把他媳妇救下来。 　　程柳带人回家救人，程叶去地里给大人送信儿。 　　等程叶喊来程家人叫回来后，家里已经进去好几个老头老太太，他们已经把赵英子弄下来放炕上，也掐了她人中，可是已经没救了。 　　“茂田，救下来都耷拉舌头了，没救了！” 　　程茂田本来焦急的脸上顿时热泪两行，无声地顺着脸颊淌下来。他过去抓住赵英子的手说：“就算你生不了儿子我也没怪你，你说你干嘛非得死，你死了我跟孩子们咋办？” 　　一个大老爷们很快哭得不成样子，让老头老太太看了都不落忍。 　　同时跟来的程爷爷和程奶奶心里也不好受，他们真没想到老三媳妇会想不开上吊。程爷爷甚至后悔：要是早知道她会上吊，我就不跟茂田说让她回娘家了。 　　可是后悔也晚了，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老村长和队长叫来刘大夫，让刘大夫又给赵英子检查一下。最后刘叔摇摇头说：“没救了。” 　　老村长一想到现在大热天，尸身不能存放太久，茂田媳妇又是横死，一般不会留在家过夜，还是尽早下葬好。 　　农村办丧葬事宜，一般都由村长或队长出头帮忙办理。因为这里头有很多讲究。老村长找到程爷爷，跟他商量该怎么办丧事。 　　不用说，头一件事就是告知赵英子的娘家人。队长赶紧安排人去报丧。 　　下葬可不能缺了棺材。虽然程爷爷和程奶奶上了年纪，但他们身体一直不错，没有给自己准备寿材，只能先借用别人的用上，回头再还人家一个同样的或更好的。 　　赵英子娘家离着只有几里地，报丧人骑着自行车去，很快就完成任务。很快，她娘家呼啦啦来到一、二十口子人。要不是因为赵英子走得急，娘家那边没准备，要不来的人能更多。 　　可赵家人知道英子是上吊死的，哪能让程家随便下葬。他们总得问清上吊的理由；还有，最好让程家出点血。好好一个人总不能白死了。 　　赵英子的娘说：“我好好的闺女嫁到你程家，到底为啥上吊？你们得给个说法，要是我听了不满意，今天就不能下葬！” 　　还有个隐藏在背后的原因，赵家人重男轻女，英子已经死了，他们想在程家这里捞点好处，能捞多少就捞多少，总之这次赵家不打算便宜程家。 　　赵家的族亲跟老村长说道：“英子一个好好的闺女嫁到他们程家，年纪轻轻就上吊，肯定是在婆家没好日子过，要不是能上吊吗？” 　　“对啊，英子婆婆那么偏心，谁知道有没有在背地里欺负英子。” 　　可能赵英子以前回娘家时，跟娘家人唠叨过什么。 　　程奶奶一听不高兴了。她不就是给闺女点吃的，还成罪了？都拿这事压她，她向着亲闺女有错吗？ 　　程爷爷听到这话也黑了脸。 　　不就是要个说法，程爷爷本就没打算瞒着。他本来想茂田要是让赵英子回娘家，娘家人肯定得问她为啥回去？那时赵家人肯定知道他闺女干的好事。如今自己自己解释也一样。 　　当着老村长和众乡亲的面，程爷爷把话说清楚了，“大家伙儿也不是不知道，英子把我闺女推到了，害得燕飞住了院，现在还在医院里输血。这不我咽不下这口气，就让茂田送英子回娘家住几天，谁知道她想不开……” 　　“你说英子推到你闺女，有证人吗？”赵家人一听不乐意了，以为程家故意给英子泼脏水，反正人都死了，也没法起来辩解。 　　“证人？赵英子在老四家把燕飞推到的，还是叶子亲眼看到的；老四家的也知道，孩子们也看到了。” 　　可李秀珍这会儿不在场，她没来。她还奶孩子，不想占晦气，怕对小儿子不好。 　　不过，赵家也不需要她作证就是了。赵家人嚷嚷着说：“你们程家的人说话当然向着自家人，作证也不能算数。” 　　程爷爷觉得赵家人这是耍无赖，气得要死，当即说：“别人不说，叶子可是亲眼看到的，她一个孩子，总不会说瞎话。”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程叶身上，让程叶突然感觉到她现在身处的境地不太秒。如果她说实话，肯定得罪外家；如果不说实话，肯定得罪程家。向着哪个都落不了好。 　　程叶听姐姐说过姥姥不喜欢她们姐妹，再加上她以后必定得在程家过活，为了以后在程家安生过日子，程叶想清楚后，只好说了实话：“是妈把姑姑推到了，后来姑姑喊肚子疼。” 　　因为关乎到今后的生活质量，程叶也顾不上赵英子的魂魄是否还在家里。不给爷爷作证真不行，她还指望以后上学的学费，爷爷能给出点。 　　赵婆子一听外孙女这么说，立马跑过去给了程叶一个嘴巴子，“啪”的一声直接把程叶给扇倒在地。众人都没防备，被她得逞了。 　　赵婆子还不依不饶地说：“你个小兔崽子，丧良心的，谁把你养这么大？你妈走了，你还不让她走个清净，有你这么当闺女的吗！我要是早知道有今天，当初你一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 　　程叶的几个舅妈看她的眼神也不好，恨不能上来揍她一顿。 　　早在程叶倒地后，就被眼疾手快的程茂林抱到旁边去了。他怕接下来乱糟糟的，赵家人会因为侄女的话记恨她、再揍她，于是对侄子说：“立邦，你把程叶送我家去，先让她在那边呆着，等完事再让她回来。” 　　程立邦点点头，马上带程叶走人。 　　虽然程叶说的话确实对赵英子名声不好，但是除了赵家人，河上村的人几乎没人怪她说出她妈的不是。尤其是对当父母的来说，做儿女的说出父母的错处，总归不孝顺。可能因为程叶年龄太小，大伙儿都以为她啥不懂，一受惊吓，可不就吓得说了大实话。 　　赵婆子守着闺女是尸身愣是不让下葬，程家肯定不想僵持下去，老村长也想早点把丧事办完，省的耽误干活。于是他做中间人，给两家调解，争取让他们达成协议，早点解决问题。 　　没想到赵家狮子大开口，竟然想管程家要五百块钱，还说什么这钱就是英子的人命钱，是她作为闺女给父母的养老钱。 　　这年头的农村，除非家里没儿子或者儿子真拉下脸不孝顺，还真没有指望闺女养老的。所以赵家说要英子的养老钱，河上村的村民觉得这钱要的不在理。 　　“要的忒也多了！”村里人对赵家人指指点点：“这都是来跟着讹钱的吧？” 　　村里有几家趁五百块的，程家刚分家，肯定拿不出来。老村长和队长见证了程家的分家，知道现在程家老两口和程老三肯定拿不出来。 　　就是拿出来，也不能轻易给。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赵家提出这个数，别说程爷爷没有，就是有也不给。“赵英子是自己上吊死的，她的命没那么值钱！我闺女还在医院里治病，我还想找你赵家要钱呢！要不是你家养出心思狠毒的闺女，我闺女至于差点没命吗？输血多贵你们知道吗，住院费就得花好几百，我是不是该找你赵家要？谁让你家养出这样的毒闺女！” 　　赵家人不干了：“谁让你家老婆子先偏心，让英子掉了孩子的。” 　　程奶奶忍不住回喷：“她掉孩子是她自己没本事，能怨得着我吗？我就是偏心亲闺女，给亲闺女东西吃了，那是我家老二寄给我的，我自己省下来的，我想给谁就给谁，怎么着我还有罪啊？” 　　“再说了，分家的时候，我又不是没分给老三家粮食，都是按家里人口分的。后来老三来老院借了一次粮，也借给他们了。怎么，我这当老的还欠儿子儿媳妇的？他们分家出去单过，掉了孩子还能全怨我？人家都好好的熬到生了，就她流了，要怪就怪她身子不争气！” 　　确实，分了家之后自负盈亏，饿肚子只能怨自己没本事，怨自己男人没本事，流产真不能全怪到当婆婆的头上。毕竟当初分家后赵英子才怀上的孩子。 　　赵家人没理，强辩理由：“可英子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肯定在婆家没过好，不怨你们怨谁！” 　　赵家人想要钱，肯定不能轻易松口。 　　程茂田悲苦地喊：“都怨我，都怨我没本事，要不然孩子不能掉了，要不英子不能饿上吊，都怨我！” 　　程爷爷看三儿子这幅样子，气苦又郁闷，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僵持了一阵子后，程爷爷觉得不拿出点来，赵家肯定不让丧事顺利办完，最终他还是妥协了，问老四拿了二十块钱交给村长：“老村长，我家就出这些钱，赵家人爱要不要，爱葬不葬，有本事他们就让赵英子臭在这里！” 　　程爷爷觉得赵家忒不要脸，直接放了狠话。 　　老村长拿着二十块钱到了赵家人面前，劝说他们：“赵英子确实做得不对，她确实伤了人。说不定正因为她伤人后怕受到惩罚，才畏罪自杀。不管怎样，这事还是早解决了好，你们要是不同意葬人，那我就不管了，都该干啥干啥去。地里的活忙着呢，没工夫在这里跟你们闲扯淡。” 　　赵家人也得下地赚工分，他们耽误一天半天的还行，总不能在河上村常驻，耽误不起。况且现在天热，今天要不赶紧把人葬了，说不定到明天就发臭。赵家人能狠下心一直守着吗，到时就怕坚持不住。 　　赵家族亲看赵英子确实不占理，又是自杀的，估计拖久了也占不到啥便宜。都忙着呢，真没工夫一直陪着折腾。 　　于是他们商量了商量，劝说赵婆子把二十块钱接了，赶紧把人下葬。 　　于是，赵婆子最终妥协了，接了那二十块钱。 　　接下来的事好办多了，入殓、吊祭、出殡，一阵儿紧急忙活，总算在天黑前把人顺利下葬。吃食堂还是有好处的，程家人不用办丧宴，第二天去帮忙的人家道声谢就算完了。 　　赵家和程家这对亲家，因为入葬的事闹翻，以后也够呛有来往。程叶又因为说实话得罪了姥姥一家，估计以后上不了姥姥门。 　　赵英子不声不响地走了，留下俩没长大的闺女，程茂田的日子该怎么过？ 　　有人就说了，程茂田现在连个儿子都没有，早晚得再找一个。 　　程茂田暂时没有再找的心思。赵英子走后，他更沉默了，跟俩闺女也没话说，每天在家就是“嗯”“行”几个字往外吐，爷仨日子过得有点压抑。 　　程燕飞在县医院住了将近十天院才回来，前前后后总共花了接近三百块钱。花出去的钱，基本林家出了一半，程家出了一半。程爷爷程奶奶也把他们的棺材本给添上了，才将将够用。要是再住下去，程爷爷也掏不出钱了。 　　这钱就算让老三出，他也出不起，所以老两口为了闺女以后不在婆家抬不起头，才把棺材本用了。就这，亲家还不乐意。 　　燕飞婆婆说：“合着赵英子惹出来的祸，我林家得出一半钱填平。” 　　还是她丈夫林有水担事，劝说：“算了吧，这事源头还在老二媳妇身上，咱们也得担点责任。说起来，还不是因为亲家母多给燕飞那点吃食，才惹出来的事。亲家已经出了一半钱，这事就这样吧。你要是想让亲家全出医药费，估计人家也不愿意。咱都是一个村的，犯不着闹太僵。” 　　燕飞婆婆说：“可老二媳妇住院花了公中一百多块钱，老大媳妇又不是不知道，肯定不乐意。” 　　林有水对待两个儿子比较公平，他考虑半晌说：“实在不行，以后他哥俩分家时，多分老大一些，老二少要些。你就这么给他们说，谁敢不听来找我。” 　　燕飞婆婆听完，撇了撇嘴，到底没再说什么。林家大嫂得了公婆的承诺也消停了，不再拿这事说事。 　　赵英子发丧那天，程叶在七彩家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回到自家。当她想起其乐融融的四叔一家，再看看自家，再次叹气认为自己命不好才穿成程老三的闺女。她不穿女主，穿成七彩也行啊，起码有爸妈护着，能安安稳稳长大。 　　现在刚熟悉的妈死了，她爸会不会给她找个后妈？程叶忍不住想起各种狠毒后妈版本的小说，不禁暗自发愁：万一爸要找后妈，以后她的日子可怎么过？ 　　程叶为未来的日子发愁，老村长更愁。 　　原来，麦收后，还没等粮食入仓，公社直接下了命令，说是马上征收今年的公粮。这不，上面还派下工作组，直接到各村征收公粮，把新打的粮食都拉走充了公粮。 　　柳青青傻眼了。她记忆力最多的是被柳家人欺负，早忘了年小时搜粮队来过的事，粮食都被拉走，不是白瞎她那几个神仙水滴吗？ 　　不仅如此，接下来，公社还派了搜粮队。搜粮队来到村里后，把所有人集合到大队前，有人守着，然后剩下的人去搜粮。 　　原来，搜粮队到村里搜陈粮上交，家家户户都没放过。搜粮队更狠，挨家挨户找地窖、扒炕底、砸墙洞，甚至连灶头都不放过检查，所到之处不给留一粒粮食。 　　可能只有把粮食藏得特别严实的，才能躲过一劫。 　　村里的老太太们看到仅剩的粮食被搜走，哭天抢地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粮食被拉走。 　　就连七彩家，都没逃过搜粮队的搜擦。不过七彩家存粮早吃完了，早给李秀珍开小灶用光。地窖里还剩了点萝卜、土豆，七彩想了想，并没有回去把菜收到空间里。 　　七彩想了，要是家里一点存货没有，再让搜粮队觉得奇怪，砸她家墙咋办，她家可是刚盖的新房。 　　等搜粮队走了，老村长看着神情悲苦的乡亲们，眼眶不禁湿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是打起精神鼓里大家伙儿：“乡亲们，现在是特殊困难时期，国家也是没办法，才让上交粮食。粮食没了没事，咱不是还有地吗，只要有地在，以后就不会缺粮食吃……” 　　老村长的一番话，虽然没有让大家伙儿心情变好，但是总算让人抬起头，不再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开始考虑接下来日子该怎么过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没粮食了，老村长只能安排一部分妇女儿童多挖野菜。还有地里种的蔬菜，除去供销社收的数量，余出来的部分该吃就吃，先不卖钱了，先保命要紧。 　　虽然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但是每顿能喝上野菜糊湖，保证饿不死，已经很不错了。听说有的村子不靠山、不靠水，野菜糊糊都吃不上，好些人出去逃荒了。 　　到这种境地，农民们特别看重自家种的自留地，就盼着自留地里多产出点粮食，能熬过灾年。 　　搜粮队走后，李秀珍抱着孩子回家一看，地窖空了，幸好院子里种的新菜，搜粮队没动。 　　七彩拽了拽她妈的衣角，糯糯地说：“妈，你别担心没吃的，回头我给你找吃的，保管饿不到小弟弟。” 　　程立国拍拍妹妹的肩头说：“七彩，以后咱俩放学一起出去找吃的，可不能饿到小立远，他那么点，不经饿。”他可是个好哥哥。 　　“傻孩子，有你爸在呢，肯定饿不到咱娘四个，是吧，茂林？”李秀珍把目光转向丈夫。 　　程茂林苦笑一声说：“我尽量还不行吗，就算我不吃，也得省给你们吃。” 　　接下来七彩和哥哥每天下午放学后，就在附近的林子里转悠。七彩会趁机跟哥哥分开，然后赶紧催生个大南瓜、或者是几颗土豆，装作忽然发现的样子，喊哥哥过来：“哥，这边有吃的，快来！” 　　每次程立国都说：“七彩，还是你运气好，每次都能找到点吃的，我看我以后就跟着你找吃的。” 　　七彩忙拒绝了，她连连摇着小脑袋说：“不行，哥哥，万一你跟着我，让我运气变差了怎么办。找不到东西吃，咱不得挨饿呀。” 　　“你说的也对哈。”程立国打消了随时跟妹妹的念头。 　　七彩做得隐蔽点，带回来的吃食刚刚够一家吃一顿两顿的。程茂林和李秀珍也不知道为啥闺女运气那么好，几乎她每次出去都能找到吃的。两人只得嘱咐兄妹俩：“七彩运气好，可别往外说。要是说出来不灵了，以后咱家挨饿咋办？” 　　程立国拍着胸脯保证不往外说，他还说：“我会看着妹妹，不让别人发现。” 　　七彩能力太强，只要她不主动交代，谁都不知道她咋做到的。 　　很快，周围林子里凡是能吃的东西，几乎都被摘光。村民只能把目光投向更深的密林里。 　　七彩从每次去食堂吃稀溜溜的粥上就能看出，村民的日子确实不好过。眼看村民们一日比一日消瘦，走路开始打晃。心软的七彩担心再这么下去，会饿出人命，所以她想利用自己的木系异能帮助纯朴的乡亲们。 　　七彩可是记得，送姑姑去医院那次，可都是村里人帮的忙。她可是个有恩报恩的人，不能眼睁睁看着周围纯朴的乡亲们饿出毛病、甚至丢了命。 　　可是该想个什么办法，才能让村民察觉不到异常呢？ 第二十五章 　　七彩想了大半天， 终于想出个合适的办法。她决定催生大批野山药。 　　野山药一般生长在灌木林和野沟边，平时挖也能挖到，但如果想大量挖到那是不大可能的。尤其在这吃不饱肚子的年头， 大伙儿看到啥都不能放过， 有野山药的话早被挖掉了。 　　可野山药产量高， 只要七彩找个偏僻的、村里人不经常去的地方， 催生大量野山药，再引别人看到，接下来不必七彩出面，老村长必定会组织人去挖，剩下的更不用七彩管了。 　　就在七彩先想找地方催生山药时，柳青青已经在附近山头可能发现山药的地方找了个遍。可惜她找了一圈， 啥都没找到。柳青青不信这辈子山药长腿跑掉了， 还特意拿铲子深挖了挖， 几处都没有山药。 　　可是，上辈子那谁家发现野山药来着？好像是七彩家， 她家到底在哪儿发现山药苗的？ 　　正因为那批山药， 帮村民熬过一阵难关。 　　柳青青本来想提前找到，告诉老村长， 没想到啥都么有，她只好闷闷地回去了。可她心中一直存疑，难道因为隔得时间太长， 她给记错了地方？柳青青仔细回想了下， 上辈子她被狠心的奶奶安排做别的活， 并没有参与挖山药，记错也是有可能的。 　　要不算了，她不找了，再过两天，说不定七彩家就能找到野山药，还不是一样献给村里吃。 　　柳青青想过，如果有能力，倒是也想给村里弄吃的来，可她的神仙水滴只能催生少量植物，而且每天只有三滴神仙水滴，所以并不能大范围催生，根本解决不好饥荒大问题。她能做的，顶多就是村里浇地时给加上几滴神仙水。 　　七彩特意选在周六下午放学后去催生野山药。为这，她特意没让跟屁虫哥哥跟着一起出来。她本来想找适合山药生长的地方催生，可是出去一看，好几个地方都有孩子在找东西吃。干脆她也不选地方了，哪里没人，就在哪里催生野山药。 　　七彩选的地方都是随机的，只要那地方没人，还发现有野山药苗，七彩先在小范围内催生。如果有透视眼就会发现，七彩催生的野山药苗长大后，底下的根茎扎入地下，一会儿的功夫已经长粗长大。 　　七彩又把催生出的野山药当种，继续蔓延式催生，直到七彩觉得满意为止，她才停止催生。然后继续找下一块无人闲地，继续催生…… 　　没用多长时间，六级木系异能的七彩已经催生出大片大片山药。直到七彩的异能消耗的差不多，她才选了条好走点的路，赶紧下山。 　　天已经快黑了，再不回去，爸妈该着急了。做好事的感觉很好，七彩虽然累，但下山的脚步特别轻快。 　　当七彩走到山脚下时，用仅剩那点异能在沙土地边上催生了一小片山药。这些她打算留着给自家人挖着吃。 　　七彩又挖出一小背篓山药先背回家。山药太长了，小背篓装不下，七彩只好折断放进去。她又弄了些野菜盖在上面遮住，这才背着山药回了家。因为她选的地方偏僻，天快又黑了，竟然没在路上碰到一个人。 　　到家之后，七彩放下背篓，感受到许久未经历的疲惫，“哎呀，累死我了。” 　　李秀珍抱着小儿子出来，训了七彩几句：“你说你这孩子忒大胆，咋整天一个人跑去找吃的。天都快黑了，你也不知道回来。你爸和你哥看你不回来，都去找你了，你没碰见他们？” 　　七彩知道这是家人关心她的安全，也没恼。 　　“我没碰到爸和哥哥。妈，你等等，我这就去喊他们回来。”七彩把背篓放下，出门后又跑了几步，两个小手围住嘴巴做喇叭状，用最大的音量喊人：“爸，哥哥，我回来了！” 　　清脆的声音传出去后，竟然荡起一阵阵回音。七彩稚嫩的音量非常惊人，又在她爸和她哥的听觉范围内，两人听到后，马上回了家。 　　李秀珍看见闺女放在地上的背篓，好奇她又鼓捣啥好东西回来，掀开最上面的一层野菜一看，底下竟然是满满一小背篓山药。 　　李秀珍失笑着摇头自言自语：“这孩子，简直跟小老鼠一样，不管哪里有吃的都能让她找到。” 　　她闺女运气真好。李秀珍觉得，她家七彩真是贴心小棉袄，谁家闺女都比不上。有七彩在，不管是怀孕还是现在，她都没亏了嘴，家人也没很挨饿。 　　七彩回来跟她妈说：“妈，等爸回来，我再告诉你们个好消息。” 　　李秀珍看闺女跟她卖关子，好笑地问：“啥好消息，还不能提前告诉我？” 　　她看到一向爱干净的闺女把小手弄脏了，猜到是挖山药挖的。于是把小儿子放进摇篮里，去给闺女打水洗手。 　　李秀珍：“来，先把你手洗干净，等你爸回来，我看你有啥好事跟我们说。” 　　“嘻嘻，反正是大好事。”七彩把手洗干净，又去逗弟弟玩，“立远，姐姐回来了，给你带好吃的了，可惜你还没长牙不能吃，等你长出牙来多吃点。” 　　七彩记得，前世她在看过的食谱上见过，小孩子吃山药泥很有营养，希望弟弟喜欢吃。她妈说了，等再过几个月，弟弟就能吃软和东西。 　　程茂林跟程立国回来后，李秀珍赶紧让闺女说实话：“七彩，你到底有啥好事告诉咱们？” 　　七彩没有继续卖关子，“爸，妈，你们看我挖回来的山药好不好，跟你们说，我可是发现了好多呢。” 　　程茂林一听激动了，抱过七彩来问：“闺女，快跟爸说，你还在哪里发现了山药？” 　　多的话当然赶紧挖回来，留着当存粮。程茂林可是一直发愁家里没有主食，他真怕哪天断顿，让媳妇孩子都跟着挨饿。 　　七彩从她爸身上挣扎下来，不紧不慢地说：“爸，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都长大了，不用你抱我。你咋老是不听我话？” 　　程茂林只好投降：“爸都听你的。乖啊，快点给我说，你在哪里挖到山药的？” 　　七彩：“爸，咱先煮点山药吃，吃完我领你去挖。要不你有力气干活吗？” 　　最近程茂林把家里的东西都省给媳妇和孩子吃，只敢在食堂喝点糊糊，所以肚子里根本没啥存货，饿得极快，眼看着瘦了一圈下去。 　　要不七彩也不能冒险催生那么多山药。要知道野山药一般都在春秋两季挖的。现在还不到挖的时候。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只要不让别人看到是她催生的就行。 　　程茂林拿闺女没办法，只好吩咐媳妇先吃一顿，“秀珍，你去煮几根山药吃，吃完好让着鬼丫头开口，咱多挖点野山药备下。” 　　七彩提醒她爸：“我可是发现好多好多呢，够挖好多筐了。” 　　程茂林只当闺女不识大数，没把七彩的话当回事。结果跟着去挖山药时，差点乐歪了嘴。 　　程立国缠着妹妹问：“七彩，要不你先偷偷告诉我？你放心，我保证不告诉咱爸。” 　　七彩倒是先跟哥哥透了个气，让程立国听了只傻乐。 　　李秀珍对这父子三人没办法，摇摇头笑着去洗山药煮着吃了。 　　程茂林吃了一块，忍不住又拿起一块吃，“七彩弄回来的山药真好吃，又软又糯还带点甜味，比我以前挖的那些好吃。” 　　程立国大口大口咬着吃，“好吃，等会儿多挖点回来吃。这个可比野菜糊糊好吃多了，还能饱肚子。” 　　七彩边吃边点头。可不是好吃，这可是用异能催生的，比野生野长的肯定要味道好点。 　　李秀珍听闺女说发现的山药不少，刚才煮时也没太小气，直接煮了好几根，一家人全吃光了。程茂林和李秀珍总算有了饱腹感。程立国直接吃饱了，肚子吃得有点鼓。 　　七彩人最小，吃得最少，她吃完后洗洗手说：“爸，我去叫上长生哥，等会儿一起去挖山药。” 　　“哎，等等，你确定有不少。要是不多的话，咱挖回来给长生几根就行。”不怪程茂林小抠，实在是眼下日子太难过，还是先顾自家人要紧。他家可是有个吃奶的娃娃，有好东西还是先紧着自家来。 　　七彩冲她爸娇哼一声说：“爸，你还不相信我，我说找到很多就是很多。今天你就是让挖一夜都挖不完。” 　　一夜都挖不完，到底有多少？七彩又是在哪里发现的？ 　　程茂林一愣神的功夫，七彩已经跑出家门。程立国也跟着跑出去，兄妹俩很快来到长生家。 　　七彩之所以叫上林长生，是因为这阵子三人一直玩得好，这小哥们很讲义气，平时知道护着她。七彩知道林长生饭量大，同样的饭量，别人吃得饱他肯定吃不饱，更别说这年月了。出于同情心理，七彩打算让小伙伴也跟着挖一些，自家挖完后，剩下的再归公。 　　程立国还没进家门就大声喊：“长生。” 　　七彩在后面提醒：“哥，你小声点。”这事还得偷偷来，最好先不要让人知道。 　　对，他们挖山药应该避着人，是该小声点。 　　林长生听到立国哥的叫声，已经迎出来了，“立国哥，你咋来了，这个点还不睡觉？” 　　因为大家伙儿在食堂吃不饱，为了不过多消耗体力，回家没事就早点睡觉。林长生一向食量大、消化快，刚从食堂回来不到俩小时，肚子就开始饿得咕噜。可没办法，他只能在炕上躺着忍饥挨饿。等实在饿得不行了，再添把火烧些野菜糊糊吃。 　　程立国把手搭在林长生肩膀上，嘴巴凑到他耳边说：“有好事找你。七彩找到好多山药，喊你一起去挖。” 　　“真的吗？”林长生听了眼前一亮，但随即又暗淡了下来，他问：“你家够吃的么，还能分给我点吗？” 　　这年月谁在野地里发现了好东西不是往自家划拉，除非是至亲，像立国哥和七彩这样讲义气的不多。当然，也得谢谢茂林叔够大方。 　　程立国对妹妹绝对信任，他知道妹妹从来不放空话，“七彩发现的，你还不知道她吗，从来不说瞎话，她说有很多就有很多，还是她想着来叫上你的。” 　　林长生感动地看向七彩，顿了半点说出一句：“七彩妹妹，你对我太好了，啥都想着我，你放心，以后我护着你，保证不让人欺负你。” 　　林奶奶看三个孩子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啥，就说：“你仨咋不进屋说话，在外面说啥呢？” 　　林长生觉得挖山药耽误不得，省的被别人发现挖去。他不知道七彩所说的多到底有多么多，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林长生回屋跟奶奶交代一声：“奶，七彩发现一些山药，说让我跟着去挖点。奶，我去了啊，你在家等我回来。” 　　林奶奶一把拉住要走的孙子问：“真的？七彩可真是懂事。还用奶奶跟你一起去不？” 　　“奶，天黑路不好走，你还是别去了。你还不知道我吗，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大，我跟着茂林叔去也遇不着危险，你在家别担心就成。” 　　“那你小心点啊。”林奶奶说完，又对站在院里的七彩和程立国说：“你俩有空来家里玩啊。” 　　七彩和程立国同时答应了。等林长生拿上他的小背篓，七彩提醒他：“长生哥，小背篓才装多少？换个大的！” 　　林长生寻思着，七彩好心来叫他，他可不能太厚脸皮，跟着沾点便宜就行，不能太过分。这不才选了已经早已不用的小背篓。没想到七彩让他换大篓子，难道真不少？林长生没再客气，直接听七彩指挥，换了平时他用的大背篓。 　　三人结伴，很快回了程家。回去后，没想到程茂林不在家。 　　程立国奇怪地问：“妈，我爸呢，不是去挖山药吗，他怎么没影了？” 　　七彩也纳闷。 　　李秀珍没好气地说：“七彩不是说山药很多吗，你爸去老院喊你大爷，还说顺便叫上你三大爷，让他们都跟着去挖点。” 　　闺女发现的，闺女做主送给小伙伴就算了。没想到丈夫也想是顾着家人。 　　“山药够多吗？”李秀珍不由看向闺女。 　　七彩可认真地跟她妈点头表示：“妈，你放心，就是我大爷和三大爷都来，一夜也挖不完。” 　　“真的？” 　　程立国：“妈，你啥时间见妹妹说过瞎话？” 　　七彩心虚：异能的事就瞒着爸妈了；还有她每次都找借口往家拿吃的。没办法，可是这都是善意的谎言。异能的事必须保密，但凡有别的办法，她也不想骗家人。 　　正说着话呢，程茂林就把大哥和三哥叫来了。本来程爷爷也想跟来，可程茂林怕天黑路不好走，他爸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愣是不让程老爷子去。 　　程爷爷最近吃得不好，感觉自己体虚力气变小，怕去了给孩子们添累赘，才同意在家等着。 　　程老大问：“老四，真有那么多山药？要是有，应该早被别人挖了吧？” 　　“你侄女找到的，我也不知道啥情况，到了就知道了。” 　　“说不定七彩看错了，把别的东西当成山药了。” 　　“大哥，我闺女眼睛好使的很，她还挖回一背篓，绝对不会看错。” 　　程茂田背着个大箩筐在后面跟着，一声不吭的，没啥存在感。打他媳妇走了他就成这种死样子，很让当弟弟的程茂林看不上眼。这要不是亲三哥，程茂林绝对不会喊他。 　　现在程叶的日子可不好过，她没有金手指，自己能力有限，想在这年头吃好根本不可能。饿急了，最多在家喝点野菜汤。喝得她脸都快绿了，特别想穿回去。可惜她没有自带穿越功能。 　　程叶饿狠了，就跟大人要吃的。她仗着自己还小，整天厚着脸皮跟她爸喊饿，喊得程茂田心烦口燥，却无能为力，他只能提供野菜给俩闺女吃。 　　这不程茂田一听老四带他去找吃的，他想都没想就跟上了。 　　等回到家，程茂林讨好地冲闺女笑笑：“七彩，咱们走吧。” 　　七彩看出她爸的心虚来，这是怕他叫来大爷和三大爷挖野山药，怕自己不愿意？她是那么小气的人么，去就去呗。 　　七彩小步伐一迈，特别沉稳地说：“爸、大爷、三大爷，那咱们赶紧走吧。” 　　除了李秀珍留在家里照看孩子，其他人都背着个箩筐，跟上七彩。 　　山中的夜并不宁静，隐约还还能听到大山里传来的狼啸声。半空中悬挂着一弯船月，吐放着淡淡的光辉。银色的月光倾洒在大地上，恰好能让七彩一行人隐约看清脚下的情况。 　　程茂林看闺女在前面带路，怕遇到不好走的地方被绊倒，于是上前牵住她的手，“七彩，现在你能给我说山药到底在哪儿了吧？” 　　七彩没有继续保密，稚嫩清脆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就在我妈去挖沙土旁边不远的地里。” 　　河上村往东南方向，再也没有人家，但是那边不紧挨着山，山脚下却是一片荒地。因为这片荒地是沙土地，沙土地略贫瘠，所以这片长的植物稀少。再过去还有一小片芦苇荡，漫延了几十米的范围，过了芦苇荡才是山脚下的一片坡地，再往里就是一截高石林立的石崖。石崖不好攀爬，更不长还说什么东西，很少有人往这边来找东西吃。 　　沙土地贫瘠，芦苇荡危险，平时是生产队放鸭子的地方，只有放鸭的人才经常过去。芦苇荡里也有深水区，大人一般不会让孩子们到那边去玩，主要是怕孩子们溺水。而且鸭子也会在那边下蛋，队里不允许孩子们过去捡鸭蛋，又是一个不能去的理由。 　　不过沙土地那边却不禁止大家去。谁家有小孩子需要用沙土，就会到这边来筛些细沙土回去用。小立远用的沙土，都是打这儿弄回去的。 　　因为村里的明令禁止，这片过来的大人小孩不多就是了。 　　所以七彩催生山药时，这边几乎没人影，她才到这一片来催生的。 　　七彩带大家来到沙土地边缘，指着一片乌泱泱的植物说：“爸，这就是我挖野山药的地方，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有很多野山药。” 　　今晚的月光不是太亮，就连树叶看起来都是青黑色的。可是等程茂林蹲下仔细辨识一番，拍了下大腿笑着说：“还真都是山药。” 　　程家三兄弟又往里走了几步，发现这一片竟然长的全是野山药。 　　那还等什么，开挖。 　　程茂林他们趁着月色用铁锨挖山药。幸亏这里距离沙土地近，土质松软，比较好挖。 　　没一会儿，力气最大的林长生挖出一根来，“茂林叔，还真是山药，好多山药，咱们多挖点回去，就能填饱肚子了。” 　　程茂林也不小气，“那你多挖点回去，省的饿肚子。” 　　林长生饭量大的事在村里不是秘密。 　　“谢谢茂林叔。立国哥和七彩对我真好，我以后护着七彩，不让人欺负她。”林长生说得是真心话，也是再次像程茂林表达谢意的另一种方式。 　　“她是小丫头，你和立国都比她大，是该护着她。”程茂林就七彩一个姑娘，七彩又最贴心懂事，他宝贝得很。 　　说话的功夫也就不大会儿，程茂林他们还是把心思放在挖山药上。七彩催生的山药粗长，根茎都埋在土里，比起割麦子等地上的活来，确实不太好挖。而且夜里视线受阻，加大了干活的难度。 　　可这都是能吃的东西，为了能填饱肚子，除了程茂林，其他人不顾肚子里出传来的咕噜声，埋头开挖，就跟比赛似的，看谁挖得多。 　　程茂林肚子里有食，身上有劲儿，干活有经验，他最先挖完第一篓子；接着是力气大的长生第二挖满筐。因为他挖的时候，有立国和七彩给他帮忙。 　　程茂林看着挖满的背篓，跟程茂才说：“大哥，天不早了，我先送七彩回家和立国回家睡觉，等下我再回来。你俩要是挖满了，要不先放我家，回头再一起弄回自家。” 　　程茂才想了想，觉得四弟的办法更保险些，便答应了：“那你先回去吧。”如果一趟趟在村里跑，万一惊动别人就不好了。 　　程茂林带着三个小孩回去，路上他看林长生背一筐子山药不容易，担心地问：“长生，你能背动吗？要是背不动，等会儿我帮你送回去。” 　　林长生拍拍饿扁的肚子说：“茂林叔，我能背动，就是肚子饿。” 　　程茂林好笑地说：“回家先让你奶给你煮几根山药吃，吃了就不饿了。” 　　林长生顿了顿，最后小心翼翼地问：“茂林叔，这点山药不够我吃几天的，我还能来挖点吗？” 　　听他这么一问，程茂林立马安抚他说：“那么多山药，随便你挖。” 　　长生不好意思地说：“我寻思这不是七彩发现的吗，七彩让谁挖，谁才能挖。”茂林叔是七彩的爸爸，也有做主的权力。 　　程茂林哈哈笑着说：“没事，你来挖吧。你饭量大，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是该多挖点。今儿夜里尽量挖，能挖多少挖多少，明天这片地咱们不一定保得住了。” 　　林长生点头，“谢谢茂林叔，谢谢七彩。” 　　程茂林觉得这小子虽然不在爹妈面前长大，可是却非常懂事。当然，跟他家七彩比起来，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七彩和程立国表示他们也能帮着挖山药，程茂林没让他们再去。家里有他在，哪用得着孩子出面干累活。七彩和程立国只好怏怏地睡觉去了。 　　程茂林哥仨，还有林长生真得挖了整整一夜山药，一直挖到第二天早晨公鸡打鸣时才回家。 第二十六章 　　程茂林背起最后一箩筐野山药说：“大哥，三哥， 咱们已经挖了一夜， 等会儿回家歇着去吧。” 　　他们怕留下车辙印儿，都没敢推板车拉山药， 每次都背回去的。 　　程茂才意犹未尽地问：“还有呢，不挖了？” 　　程茂林叹了口气说：“咱昨夜挖的那些， 省着吃够吃一阵子了。再过俩月，自留地里种的粮食和菜园里种的菜也能吃了。剩下的留给村里人，总不能不给别人留条活路。” 　　“如果别人饿得要死，咱们却能吃饱吃胖， 到时让别人发现了猫腻，咱们也落不了好。” 　　再说了， 大白天经常挖野菜的人转悠，他们可不能在白天偷偷挖。 　　程茂才和程茂田觉得老四说得有理，虽然舍不得剩下的山药，可是想到家里已经存了好些，只能忍痛放弃剩下的。几人把挖的坑填平， 用来遮掩一下。 　　如果真让别人发现他们在挖山药， 闹大了， 昨晚辛苦一夜挖的山药估计得交公。所以，程家三兄弟， 还有林长生趁村里人人少时， 背着箩筐回了家。 　　程茂才住在村里面，他怕遇到人， 就把山药存放在四弟家，打算等晚上再过去慢慢搬回家。 　　程茂林犹豫要不要把发现野山药的地方告诉老村长，还是等别人发现告诉老村长。他想了想，万一人家的想法跟他一样，发现了以后都想挖给自家吃，谁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告诉老村长，要不他去说一声？ 　　可是他跟大哥他们昨晚挖了不少，现在带老村过去一看，不就露馅了吗？ 　　因为这，程茂林没有立马做出决定，而是打算回头跟家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他累了一晚上，白天还得去地里磨洋工干活，还想赶紧眯一会儿，要不白天熬不住。 　　程茂林回到家先睡觉。而修炼了一晚上，已经恢复异能的七彩醒来后，悄悄开大门，去了挖山药的地方。她看到这片儿被爸爸他们挖的乱七八糟，一看就有问题。为了怕不让人发现异常，七彩直接在被挖的地方，催生一片苍耳、拉拉秧等带刺植物。只要再下场雨一浇，就能遮掩被挖的痕迹。 　　其实七彩催生植物覆盖上以后，不扒拉开查看的话，谁也不知道这里被挖过。七彩也是煞费苦心掩盖痕迹，没办法，谁让这世道啥都充公，她不可不想让自家一点存货没有。反正她爸就算发现这边重新长了植物也不会声张，谁也不知道是她干的。 　　这一小片已经挖光，地面上已经没有山药苗，七彩再一掩盖，再下场雨……村里人再来挖山药，一般想不到这边已经挖过。 　　程茂林跟媳妇商量后续咋办，又特意跑到他们挖山药的地方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这一片儿竟然一夜之间长满了野草。他赶紧扒拉开野草一看，底下确实有挖过的痕迹。看来不是他做梦。 　　这是咋回事，怎么野草长得这么快，有神仙帮助他们遮掩痕迹吗？程茂林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他那颗悬着的心却平静下来。既然老天都帮他，那他再等两天，回头下场雨，彻底掩盖了挖掘的痕迹，他再把野山药的事告诉老村长。 　　后来，程茂林还把把这事当稀奇事给他爸和大哥三哥说了，同时让家人嘴严点，平时吃山药小心点，千万不能让外人发现。 　　程茂才好奇，特意跑过去看。结果真跟四弟说的一样，他们挖过的那片地方又长满了草，这是神仙施法办到的吧？怀着对鬼神的敬畏心理，程家兄弟不敢单独随便往那边跑了。 　　六月雨水本来就多，果然没几天就下了一场漂泊大雨。可还等程茂林找老村长上报野山药的事，已经有别人爆出来。 　　原来这人就是柳青青。 　　柳青青迟迟不见野山药被人发现，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可是她确定自己没记错，上辈子确实有人发现大片野山药，只不过她可能记错了地方而已。所以出去挖野菜的时候，她特意到处看看，很快在偏僻的东南方发现大片野山药。 　　回来后，她连亲妈都没来得及告诉，直接跑去跟老村长说了。 　　虽然抢了七彩家的功劳，但柳青青不觉得亏心。谁知道她都重生了，上辈子的事情会不会发生改变？野山药那么重要，不能不给村里人找到。她可不想眼睁睁看着村里人饿死。 　　不管是谁发现的，大片野山药当然充公。不过作为第一个报告好消息的人，柳青青也受到老村长和村干部的奖励，奖励她一百个工分，年底可以换算成钱。 　　后来，程茂才和程茂田还羡慕那一百工分。可惜晚了，是他们给了柳青青机会。 　　柳青青知道就靠这片野山药，村里才没有饿死人，坚持到各家自留地有了产出，生活才维持下去。 　　村里在东南一带发现大片野山药，村干部组织村民一起去挖。河上村村民看到大片大片的野山药，不再顾惜自己那把子力气，勒紧裤腰带，争取把所有山药挖回去。这些可都是救命粮。 　　最后竟然挖出上万斤山药。要是全村人细细着吃，再配点别的代食品，吃到秋收应该没问题。 　　等村里大仓库堆满了山药，有的村民竟然激动地热泪盈眶，“终于不怕给饿死了。” 　　有村民马上激动地回答：“就是，有这些野山药，咱们能撑到粮食打下来了。” 　　“真是老天保佑，这些野山药就是给咱村里的活路。” 　　马上有人跟老村长建议：“挖出上万斤野山药的事可不能往上报，万一抱上去，又让搜粮队拉走，咱不得等着饿死。” 　　“对，不能上报。” 　　“这些野山药本来就不是地里长出的，不应该当公粮交了。要是都交了，就是不给咱们留活路！” 　　“对啊，老村长，不能交上去。” 　　最后老村长出面发话：“我跟村干部们合计了，先保命要紧，不打算上交。但是你们谁要管不住自家人的嘴，把消息透露出去，就不要怪公社的人来把山药弄走。” 　　万一传出去，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上万斤山药不是小数。 　　村干部真没打算上交，都交上去等着村里人真饿死，要是饿死人，他们这些村干部也得挨批。 　　有比较公正的老村长在，河上村的村干部虽然有点小心思，但是在填饱肚子面前，一致同意隐瞒野山药的事。所以只要村民不往外说，村干部们没打算上报公社。就像村民说的，总不能不给老百姓留条活路。 　　等散场之后，各家各户回家嘱咐媳妇们，不能吃里扒外回娘家露了风头。万一要是谁说出去，直接回娘家没得说。 　　只要不是傻子，没人愿意说出去。说出去了，等于自己和孩子没得吃。娘家可以顾，山里不是还有有野菜蘑菇吗，能做主的可以让省来给娘家送点。 　　反正有段时间内，河上村的媳妇回娘家次数少了。若是回娘家，也不带自己的娃回去，就怕娃太小说漏嘴。 　　等这件事过去以后，不少人村民还在私下议论山药怎么来的。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是老天爷给河上村安排的一条活路。也就是说，他们认为河上村人杰地灵，可能有土地神保佑，所以大伙儿认为野山药是土地神赐的。要不是有反对封建迷信的条例在，估计很多人得烧香给土地神上供。 　　谁都不知道是七彩暗中发了善心，给了大家活路。就连重生的柳青青也不知道。她跟村民一样，也以为有神仙在，要不她怎么得到了神仙水滴？ 　　村民总算不用喝野菜糊糊不饱，没多久再用凉水充饥了，多吃块山药起码能多撑点时候。除此之外，他们盼着自留地里种的粮食多产点，自家院里种的菜多长点。边边角角都不放过，能种的地方都种上了。 　　七彩看村里情况好了点，便没有跟她爸建议去深山找个地方种粮食。她还以为下一季村民收了粮食，日子会好过点，没想到这一挨饿就是三年。 　　那是后话先不提。 　　又到了炎炎夏日，该是放暑假的时候了。这次期末考试，七彩毫无例外又考了双百；程立国差点，数学考了九十六，语文只考了八十八。好几个错题都是因为他粗心的缘故，回来后挨爸妈一顿说。 　　李秀珍数落大儿子：“你说你白长这么大个子，还不如你妹妹考得好。” 　　程茂林：“下次考好点，你考差了在你妹妹面前抬得起头吗？” 　　这绝对是打击教育，还是来自父母的双重打击。 　　程立国绝望地说：“爸，我妹妹能考一百分，你想让我再考好点，那我得考一百零一。人家总分就一百分，没有一百零一。” 　　程茂林撸了儿子脑袋一把，“臭小子，你别跟我贫嘴。我还不知道总分是一百分，那你咋考不了一百分？” 　　程立国立马投降：“爸，我做的题比一年级的难做。还有，七彩她比我更聪明。你和妈咋不把我生得更聪明点？” 　　程立国跟妹妹一起学习过，他早知道妹妹记忆力好，凡是学过的字一遍就记住。他脑子没那么厉害，哪能考得过妹妹？ 　　李秀珍给大儿子气着了，直接拿起炕头的笤帚疙瘩说：“小兔崽子，你考不好还赖你爸妈，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抽你两笤帚疙瘩……” 　　程立国看形势不妙，赶紧跑出去，到好伙伴林长生避难去了。七彩看哥哥被妈拿着笤帚疙瘩追，乐得咯咯直笑。她哥偶尔混犯浑惹爸妈生气，每次都是这种待遇，可是她哥还是屡教不改。 　　在年前期末考试因为程叶大意，有个拼音拼错没有考满分，而那次七彩则考了双百。这次程叶不想被七彩比下去，特意认真重学了拼音，也考了双百。 　　程柳今年小学毕业，语文数学都考了八十多分，在班级名次还算不错。可是她觉得自己应该上不了初中了。 　　因为现在家里没钱，日子还这么困难，爸还能愿意供她上学？ 　　在程柳看来，家里供她上个小学已经很不错了。村里多少女孩没有上学的待遇，天天在家不是做饭，就是洗衣服、带孩子、打猪草甚至下地干活赚工分…… 　　程柳还认为，妹妹成绩更好，如果家里要有非得上学的孩子，她应该把机会让给更小的妹妹。毕竟妹妹还小，能干的活有限，赚不了几个工分。她不同，她已经十几岁了，起码可以赚一半工分。 　　程叶也确实打算继续上学，谁都不能阻止她追求美好未来的决心。就算是哭闹求人，她也打算把学业继续下去，而不是留着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干活，等到十几岁随便找个人嫁了，婚后生娃、带孩子、干活…… 　　日复一日，这种日子有什么希望。 　　程叶上学是逃避劳动的一种手段，也是为了将来能走出农村、到县城或市里去发展。不管是通过学业还是招工，她不准备一直留在农村。这样的日子她受不了。 　　原来在老院一起住时，程爷爷想让家里的孩子有出息，才让孙子孙女上学。现在分了家，程爷爷管不到孙子孙女的学业，轮到当爸妈的管了。 　　程茂田本就略有点重男轻女，况且家里少了孩子妈，还欠了债，暂时供不起俩孩子上学了。他对俩闺女的学业没有期待，他已经考虑过让大闺女程柳辍学。还有小闺女程叶，年龄还小，可以晚一两年，等家里条件缓缓再上小学。 　　上完小学能识字算数，对程茂田来说，他对闺女已经算是不错了，根本用不着供她们上初中或高中，甚至考大学。就算考出去，还不是嫁到别人家去，又能给他带来多少荣耀。即便有荣耀，有工作和工资，那也是给婆家赚的。嫁出去的闺女不可能把赚来的工资交给娘家管。 　　既然打算好了，程茂田知道俩闺女的成绩后，直接跟俩闺女说了他的想法。 　　“柳儿，你妈也不在了，你要出去上学，家里这些活没人干，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再说，咱家啥条件你也有数，实在供不起你上学。你都把小学念完了，要不以后就在家里干活。” 　　程柳是个老实孩子，特别听话懂事，她还特别能体量别人难处，尤其是父母的难处。 　　爸说的这些她都想过，程柳低头含泪，“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可到程叶这里，程茂田就说不通了，程叶表示非得想上学。 　　“还有你，叶子，咱家现在实在没钱供你上学。你还小，等咱家缓两年，我再送你去上小学。” 　　程叶扁扁嘴说：“爸，我学习成绩好，我想上学。” 　　程茂田见小闺女不听话，急眼了，“不是跟你说了吗，不是不让你上，是让你晚两年上。” 　　程叶含着眼泪说：“我就是想上学，呜呜呜……” 　　最后程茂田急了说：“你想上咱家也没钱。你要想上，自己想办法去。” 　　上次因为小闺女上学的事闹到她爷爷那里，程茂田心里就不高兴。家里欠了一百多块钱，他得还几年才能还完。因为爸妈说过，这笔钱就当借给他的，以后他有了钱得还。 　　程茂田甚至想过？都怪英子想不开，为啥要记恨燕飞，为啥非得推到燕飞？要不燕飞也不能住院；燕飞不住院，也不会花两老的老本。 　　不是老两口不心疼三儿子，实在是因为家里还有俩儿子。即使老四和老四媳妇对多花的这笔钱没意见，可老大媳妇绝不同意让老两口出这笔钱。 　　所以，这样对老大和老大媳妇有个交代。要不老大和老大媳妇怪老两口偏心咋办。难道他们因为这些钱再跟老大家闹一回？ 　　因为赵英子上吊，老两口都怕了，生怕儿媳妇们再因为偏心闹出事。 　　老两口跟跟程茂田说过，啥时候有了啥时候还钱。当爸妈的，不可能逼儿子还钱。 　　程茂田觉得这钱该他还，他媳妇做下的孽，他不还谁还？因为心头压上了债务，还因为媳妇上吊死了，程茂田心头一直沉甸甸的。 　　现在年景不好，程茂田不知道年底分到多少钱，啥时候能把欠债还清。可在还完债前，他不愿意背债继续供闺女上学。再他看来，晚两年上小学又有什么关系，早晚还不是一样上？ 　　程叶哪会同意晚两年上学？如果会同意，她就不会在去年闹着上学了。她就怕晚两年再上，等她上高中赶上WG咋办。听说WG时期整天□□，老师没法教学，学生天天搞运动，根本学不到多少知识。学不到高中知识，她怎么参加77年高考？ 　　要知道上辈子程叶学习并不太认真，初中毕业就不上了，文化水平实在有限。如果她以后真想考大学，哪怕WG后第一年高考简单，她一定得上高中才行，不上高中肯定是没希望。 　　程叶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因为她上辈子学历低，并不认为自己能自学成才，才热衷于到学校学习高中文化知识。自学的话，她觉得很难学会高中课程。 　　不过就目前的家庭情况来看，真没条件允许程叶上学。除非程茂田敢背债送闺女上学。可他并不是很看重闺女的人，哪里肯同意？ 　　程茂田不同意，程叶只好跟上次一样，想去求爷奶想办法。 　　程叶到底对家里复杂的人际关系不太了解，她本以为自己上次能从爷奶那里要到学费，这次去肯定也能。毕竟她可是考了双百。有好成绩再这里摆着，听说她爷爷又稀罕学习好的孙辈，应该会出钱供她上学吧？ 　　为了能在下学期及时上学，程叶带着她的双百成绩去了老院。 　　“爷爷，你看我考了双百，我爸爸他还不让我去上学。我在学校学的可好了，我还想趁放假多学习，等开学再跳一级。” 　　跳级是程叶刚想出来的好办法。如果她表现出读书的天赋，说通爷奶出钱供她上学不是更有把握。小学知识很简单，程叶有把握跳级。 　　可惜这次她料错了。因为赵英子害了老两口的亲闺女程燕飞，害的他们手底下钱几乎全败光，他们哪会继续出钱给孙女上学。 　　要是让老大媳妇再听到点风声，还不得让他们给孙子们也出学费。他们出得起吗？ 　　所以，程爷爷磕了磕烟袋，也不管程叶听不听得懂，把事情掰开给她说：“叶子，不是爷奶不想帮你。你应该记得你姑姑住院的事吧。你姑姑住院的钱，咱程家出了一半。你家没钱，我和你奶留的养老钱有一百多，就替你爸出了这钱。对了，为了给你妈办丧事，还给赵家二十块钱。我们那点钱都让你妈给祸害没了，现在手头真没钱了，想帮也帮不了你。” 　　“叶子，你得体谅你爸，他还背着债不容易。要不就过两年年景好了再上学？你要是不愿意，我跟你奶也没办法。” 　　程爷爷之所以跟程叶讲透，也是看在她好学的份上。说不定她凭认学这个劲头，以后不管干啥都能混点出息。 　　其实，老两口手里还是剩点钱，可实在不愿替程叶出学费。 　　程叶是赵英子的亲闺女，两老因为赵英子要害亲闺女和外孙女的事心怀芥蒂，不可能跟原来一样对待赵英子生的两个闺女。再加上有老大媳妇盯着，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同意继续出钱让程叶上学。 　　可程叶骨子里不是程家的程叶，哪愿意听爷爷拒绝。陈烨可怜兮兮地跟爷爷哭求：“爷爷，我真想上学，我还想以后考大学。” 　　她心里在琢磨：难道爷奶因为她妈做下错事，怨到她头上了？要不连爷奶都不愿出钱供她上学了。 　　小学学费真不贵，一年级一学期总共一块五毛钱。这里面还包括书本费。就一块五毛钱，爷奶真出不起吗？ 　　程叶觉得要是亲孙子求爷奶，他们可能借也会让孙子上学。可她只是个孙女，还是分了家亲妈又犯下错的孙女，难道爷奶不想管她了？ 　　程爷爷没想到孙女这么执着，但他还是拒绝了：“叶子，你回去吧，我和你奶真没钱了，供不起你上学了。你要想上，让你爸再去想办法。” 　　程叶看爷奶不松口，只好委屈地回了家。但她没有死心放弃上学。于是她把主意打到四叔家头上。 　　程叶觉得，也许她应该去求四叔和四婶，让他们看在她成绩好的份上，看在她和七彩同龄却上不起学的份上，看在她是他们亲侄女的份上，帮她一把。 　　只要四叔帮她出了这两年的学费，等过去灾年，自家条件好点了，她再求她爸出钱供她上学。也许那时她还能找到别的赚钱办法。 第二十七章 　　程叶苦求爷奶无果后，又转身去了七彩家。 　　程叶在路上考虑：或许她二、三年级还能跳级， 可到她四五年级真没法再跳了。程叶怕跳级太多， 完了再跟不上课，以后考不出好成绩多丢脸。成绩不好， 她拿什么让人借钱供她上学。 　　程叶要不是底子打得不好，她想直接上五年级， 可以省好几年学费，还能让人高看她一眼。可她地底子摆在那里，再加上多年未学习，学过的知识不知还记得多少。 　　而且现在的教材和前世不一样， 程叶想保持好成绩让人高看的话，只能踏踏实实跟着学。 　　程叶来到七彩时， 发现家里只有七彩他们在，大人却都不在家。 　　原来，李秀珍看儿子闺女放了暑假，就让俩孩子在家照顾小立远。家里只靠丈夫一个人赚工分，她怕早晚坐吃山空， 所以李秀珍开始出工干活。 　　程奶奶现在每天都上工， 没空帮小儿媳妇看孩子， 别人更帮不上忙，李秀珍只能把小儿子交给俩大的照看。她知道七彩比较细心靠谱， 重点把照顾小儿子的事交给七彩。大儿子就当跑腿干活的， 让七彩有啥事吩咐哥哥去干，七彩只要看好小立远就成。 　　七彩知道爸妈辛苦， 爽快地接下这个任务。而且小立远平时很乖，不是吃就是睡，只有饿了或拉尿了才哭几声。只要给他收拾好了，那不是那种爱哭爱闹的孩子。 　　七彩乐意在家看弟弟。可惜就是不能随便往山上跑了。不过没事，等爸妈下工回来，她还能抽空出去转一圈。 　　七彩看到程叶竟然来自家，不禁问她：“你怎么来了，有事吗？”难道又是来叫她上山，顺便跟着她找空间戒指？ 　　其实两人当同桌后，关系并不怎么好。七彩知道程叶不是原来的程叶，而且这个程叶还想利用她找空间戒指，她又不傻，干嘛还跟她亲近。 　　而程叶，除了找七彩上山，也不敢随便跟七彩搭话。她怕经常跟她玩的七彩看出她不是原身。而且她以为七彩是个农村小姑娘，跟她没什么好聊的。 　　只不过程叶想不到，七彩早已知道她换了魂，只是一直没把她当回事罢了。反正程叶要想通过七彩达到任何目的，那是不可能的。 　　“四婶不在家吗？” 　　七彩倒是没有隐瞒，“你找我妈？她去上工了。你找她有事？” 　　“是有点事，等四叔四婶回来再说。” 　　七彩不由多问了一句：“啥事啊，要不先跟我说说看。” 　　程叶不想在七彩面前低一头，抿了抿嘴没说话。 　　七彩看她不说话，索性不管她了，任由她坐在一边等人。 　　两个小姑娘无话可说，小立远也睡了，气氛顿时有点尴尬。七彩猜测程叶来找爸妈干嘛，难道三大爷让她来的？ 　　七彩很快摇了摇头。不像。她爸跟三大爷经常一起干活，有啥事干活的时候顺便说了，应该用不着让程叶特意跑一趟。可她到底来干嘛的？ 　　因为七彩知道程叶不是原装的她，一直在防备她，所以猜测她的来意。但是她也想不到，程叶竟然是为借下学期学费来的。 　　程叶看到七彩家里收拾的有模有样，比自家空荡荡的样子好多了，忍不住羡慕七彩好运气，觉得她会投胎。 　　就在俩小姑娘相对无言时，程立国叫着林长生来到自家。他叫林长生来是跟他讨论练功法的事。男孩子就热衷武术，有了成效后，程立国恨不能用所有空闲功夫练武。可能他天赋不如长生，所以不如长生修炼进度快，有什么不懂的问题，还得请教比他小的长生。 　　“叶子来了啊。”程立国到家，跟堂妹打了个招呼。随后悄悄问妹妹：“她怎么来咱家了？” 　　自打盖了新房后，程叶来找七彩的次数有限，来找七彩，也是问上山的事。大大咧咧的程立国都已经察觉出，叶子跟妹妹的关系不如原来好。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闹了别扭。 　　小姑娘就是事多，整天爱闹别扭。不像他跟长生之间互相帮助，永远都是好哥们。 　　七彩摇摇头说：“我问她她不说。她好像是来找咱爸妈的。” 　　程立国见妹妹问不出话，也没搭理叶子，他招呼小伙伴说：“长生，走，咱们上我那屋玩去。”练武的事得避着叶子点，不能让她听见。 　　林长生跟程叶不熟，没跟她说话。立国一叫他，他就跟着立国走人了。 　　程叶看了林长生几眼，诧异林长生跟立国差几岁，竟然还能玩到一起。在学校她就知道林长生对七彩很好，原来私下还经常一起玩，看来两兄妹跟林长生关系很好。 　　程叶也知道林长生能吃力气大的事。不过她没见识过林长生的大力气，也不知到底大到什么程度。再说他一个孩子，力气再大，能有多大。也许村里人夸大事实，竟然说林长生能背起一大袋麦子。 　　程叶对林长生这样的农村小子无感。她本来就是在城里长大的孩子，现在一点不习惯贫穷落后的农村。程叶只想通过自己努力，以后还能立足于城市，从来未想过在乡下培养个忠犬啥的。 　　不过她看到林长生和七彩关系好，竟然觉得俩人像青梅竹马一样。如果七彩不能通过学业进城，估计会嫁给林长生这样的农村男孩。可力气大有什么用，还不是下地干活的命？ 　　程叶一点不看好林长生。她知道林长生家里兄弟们多，他不跟爸妈住，现在跟奶奶住。他有爸妈等于没有，等他奶奶没有了，他不管是单过还是回爸妈那边过，估计都不是好事。 　　程叶甚至觉得林长生的境地还不如她，起码她还有个亲爸在。可惜亲爸没能力，虽然不怎么让她干活，但却不支持她上学，唉…… 　　七彩自顾自照顾弟弟立远，没空管程叶想什么。等立远睡醒，开始哼唧起来，七彩赶紧拉开弟弟的尿布一看果然尿了，她马上小心地给换了一块干净尿布。 　　“哥，立远尿了，你快给他把尿布洗了。”七彩一嗓子喊来哥哥。 　　立远用的尿布有数，只有十几块而已。如果一直堆着不洗，很快会不够用。之前李秀珍在家也是等小儿子尿了就洗。幸好现在天热，湿尿布干得快，足够小立远用的。 　　“哎呀，臭小子这就尿了？”程立国用手指夹起尿布一角提着往外走。 　　“他醒了能不尿吗？”七彩又说：“也不知道他醒了会不会饿。”以往妈在家，弟弟醒了就会吃奶。 　　没多大会儿，就听到七彩又喊：“哥，立远饿了，你赶紧去叫妈回来。” 　　林长生立马应声说：“立国哥，我去叫婶子回来，你不用去了。”说完，他已经跑去地里叫人。 　　程叶看到围着小孩转的三个同龄孩子，不由想：幸亏自家没奶娃娃，要不她是不是也得负责看孩子洗尿布，想想就得受不了。 　　可是在这年月，像七彩这样的农村小姑娘很多。不但得带弟弟妹妹，还得做各种家务，年龄不大便去地里赚工分。程叶现在的生活已经算是很好了，起码没人整天指使她干活。 　　可惜程叶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秀珍很快跟林长生回来了。她回到家看到程叶，顺嘴问了一句：“叶子来了啊。”然后她掀开衣襟，赶紧给小儿子喂奶。她也没在意程叶来干嘛的。 　　她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问：“七彩，你弟弟刚醒么，有没有闹你？”李秀珍在地里干活时就不放心，家来之后还不得赶紧问问。 　　七彩摸了摸弟弟的小脚丫说：“没闹。妈，立远他可乖了，他要是哭得厉害，我就让哥哥去叫你。” 　　“嗯，你能帮我看立远，可让我脱开身了。要不我得带着他到地里干活。” 　　七彩马上不干了，“那可不行，立远这么小，皮肤这么嫩，去地里把他晒坏了咋办？” 　　“把他放树底下，那里有阴凉。” 　　“那也不行。夏天蚊虫多，要是蚊虫咬着他，他肯定难受。” 　　李秀珍笑着说：“有你帮我看立远，咱家立远不用受罪了。”她低头摇着小儿子的小手问：“立远，你说是不是呀？” 　　小立远可能吃得开心，感觉到有人逗他，竟然露出了无齿的笑容。 　　七彩看到可爱的弟弟，小嘴巴一收一收的，心都要萌化了。自家的娃怎么看都最好看，弟弟真是个小天使！ 　　程叶：看来七彩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女孩，帮她妈看孩子还这么高兴。奶娃娃又哭又拉的，哭起来难哄得很，也就七彩这种土著小姑娘才会喜欢照看小奶娃。反正她不喜欢！ 　　程叶上辈子在孤儿院长大，没少帮着照顾院里更小的孩子。就看孩子这事来说，反正她是看得够够的。以后除了自己生的孩子，她可不想再帮别人看孩子，就连弟弟妹妹也不愿意看。 　　李秀珍奶完孩子忙于去干活，没怎么关心叶子为啥到自家来。要是有事叶子早说了。 　　程叶看四婶忙着跟七彩照顾小立远，根本没空跟她说话，喂完孩子又匆匆走了，她也来不及跟四婶说。 　　况且四叔不在家，程叶怕她提出借钱上学的要求，四婶不答应。毕竟她跟四婶还隔了一层，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程叶打算等四叔回家再说。 　　程叶又死皮赖脸在七彩家等了一个小时，总算听到下工的钟声。 　　李秀珍和程茂林回家后，先后到后院阴沟旁冲了个凉，去去暑解解乏才回屋。 　　程茂林纳罕：“叶子，你来了。”好像自从分家后，叶子来找七彩玩的次数很少了。不像以前一样俩人跟亲姐妹似的，天天凑到一起玩。怎么今天过来了？ 　　程叶看到四叔，忙站起来。她不知是真委屈，还是表演功夫到家，眼里马上蓄满了泪，哭丧着脸跟四叔诉苦：“四叔，我爸说不让我二年级了，他说家里没钱。” 　　她抽泣着继续说：“四叔，我跟七彩一样考了双百，我还想上学，你能帮我劝劝我爸吗？” 　　程茂林见侄女上来就哭上了，脸上有点不太高兴。可他当他听了程叶哭的理由后，反倒不怪她了，而是帮她想办法。毕竟是亲侄女，也不能看着不管。 　　“那什么，你爸最听你爷爷的话。你还不如去找你爷爷，让你爷爷劝劝你爸。你爷爷比我说话管用。” 　　“呜呜呜，我去找爷爷了，爷爷说他管不了。” 　　程茂林知道他爸愿意然让家里孩子上学长出息，可是到程叶这里，她学习又好，爸怎么不同意了呢。程茂林不禁分析起原因。 　　思来想去，程茂林还是把原因归咎到三嫂赵英子身上。赵英子伤了燕飞，又自杀了，让程家背上不名誉的名声，给燕飞看病又搭进去不少钱…… 　　难道因为这些事，爸连叶子都恼了？ 　　不至于吧，这好歹是亲孙女。可除了这个原因，程茂林想不出别的原因。 　　程茂林认为程叶好歹是亲侄女，想了想便答应了，“回头我跟你爸说说。” 　　行不行的问问再说。 　　程叶没有张口提出跟四叔借学费的事。她想了，等四叔找她爸谈过以后，她爸还不同意，她再找四叔借钱上学。 　　“四叔，谢谢你能帮我说话。” 　　程茂林摆摆手说：“行了，你也别哭了。走，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然后他和李秀珍带着好几个孩子，一起到食堂吃晌饭。 　　因为河上村分饭制度还算严谨，不用下工抢饭吃，夫妻俩才抽出功夫回家抱孩子顺便洗洗。 　　晌饭一如往常一样，菜是加盐煮过的野菜汤，每人还能分到一块山药。成人分到大块山药，老人和孩子分的小块。分的山药就当干粮吃。 　　饭菜不多，孩子们吃饭很快，唏哩呼噜喝完野菜汤，又几口吃掉山药，一顿饭完事了。 　　七彩还想趁爸妈在出去溜一圈，看能不能寻摸点吃的东西，这不吃完她就跟爸妈说：“妈，我去挖点野菜去，回来再帮着看立远。” 　　“去吧，别跑远了。” 　　立国和长生，跟七彩一起走了。 　　程茂林吃完饭后，叫上三哥，跟他唠了唠关于叶子上学的事。 　　“三哥，今儿叶子上我家了，她跟我说她想上学。” 　　“什么，她又跑去找你了？唉！这个叶子真是的，她就不能听话点？”听完四弟的话，程茂田那愁苦的脸越发难看。 　　他只能跟四弟诉苦：“我也不是不让她上学，是想等两年家里还完债再让她上。茂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燕飞看病花的那些钱我也得还。英子走了倒是一了百了，可给她办丧事不得花钱？现在家里欠了不少钱，你说我手底下能有钱供叶子上学吗？” 　　“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供俩孩子吃喝，到年底能不能还债都是问题。叶子只顾她自己，一点不替我着想，你说她咋这么不懂事？还是柳儿懂事，这不她就回来说不打算上初中了，想回来帮我干活赚工分……” 　　程茂林听了这番话，不知道是该怪叶子不懂事，还是该劝三哥供叶子上学。 　　在他看来，供孩子上学是好事，但凡他有能力供，孩子们够争气，他哪怕借钱，也得继着孩子们上。万一将来孩子们考出去，不就能端铁饭碗吃国粮了？听说城里招工，都招有文化的人。 　　这可是让孩子们受益一辈子的事，大人哪怕勒紧裤腰带，该供就得供。 　　当然，程茂林手里不缺钱，心里底气足，也是他愿意供孩子们上学的原因。要不去年他看叶子一说上学，马上把自家闺女也送去，就是怕耽搁闺女的前程。 　　看来三哥手里真没钱，还欠了很多债，看来日子真不好过。可程叶毕竟是她侄女，那孩子求到他头上，他也不能当没听到。 　　于是程茂林继续劝：“三哥，柳儿起码读完了小学。到了叶子这里，最起码你也得让她上完小学吧。早晚都是上，小学学费又没几个，要不你就让她上呗。实在不行，我先借钱给你，啥时候你有了啥时候再给我，不用着急还。” 　　程茂林知道三哥背债不少，要是没别的来钱门路，得还个几年。叶子上小学就几块钱的事，其实三哥不还也没事，就怕媳妇那里不好答应。所以程茂林才这么说。 　　程茂田心里埋怨叶子不懂事，并没有马上答应。 　　程茂林又劝了他几句：“叶子考了双百，说明她成绩很好，耽误了太可惜。再说，她学习好不是你争脸吗？” 　　程茂田被四弟一劝再劝，觉得早上晚上花一样的钱。就几块钱的事，叶子想上随她吧。 　　程茂田被说通后，便跟四弟借钱，“茂林，孩子上学的钱是我借你的，三哥记下，早晚会还你。” 　　老实人就实在，不愿意欠别人钱和人情。 　　程茂林：“回头我给你把钱送来。” 　　兄弟俩就这么说定了。 　　回头程茂田跟叶子说：“既然你想上学就好好上，等开学你接着去吧。” 　　程叶没想到她爸这么容易被说通。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以为得跟四叔四婶借下学期学费。没想到她爸竟然被四叔说通，真是太好了。 　　于是程叶也告诉她爸一个好事，“爸，我用我姐的旧课本，不用花钱给我买新书。我姐不是在家吗，我让她教教我，我准备跳级上三年级，这样就可以少花一年的学费了。” 　　程茂田听叶子从另一方面给家里省钱，又不觉得叶子不懂事了，心中对叶子那点不满意，很快不见了踪影。他甚至笑着说：“行啊，你要是能跳级，也算是帮家里省钱了。” 　　程叶见她爸笑了，提着的心才放下来。她扬着瘦巴巴的笑脸说：“爸，我会努力学习的，肯定能考上三年级。” 　　程柳更懂事，妹妹让她教，她就认真教。反正程叶也不是普通小孩子，学习二年级的知识学得很快。甚至让程柳觉得，她退学让妹妹上学是应该的。谁让妹妹学得更快更好呢。 　　程茂林回家跟媳妇拿钱，被李秀珍念叨一通。李秀珍不乐意出钱。 　　“又不是给我亲闺女上学，为啥叫我掏钱？叶子也真是的，家里没钱让她晚两年上学就不行了，非得今年上？这么好强，不知道随了谁。我看她这性子不是个善茬，上不了学求爷爷告奶奶的，忒能折腾。她心眼子多，跟咱闺女挨着坐，可别在背地后欺负咱七彩。” 　　程茂林都答应了三哥，哪好意思反悔，只能劝说媳妇大气点。 　　“咱闺女是好欺负的？七彩比叶子长得高，长得好看，力气也比叶子大，指定不能让叶子欺负。我不是看在三哥的面上，才答应借钱让叶子上学。你看三哥现在多可怜，家里没个女人张罗，他又当爹又当娘的，还得管孩子吃喝花钱。再说三哥早晚会还钱，你怕啥。” 　　李秀珍甩给丈夫一个白眼说：“三哥要是拖个十年再还，你好意思要吗？哼，咱家可是有仨孩子，还有俩儿子，这钱以后得留给孩子们花，用到正当处。咱现在有了小三，以后万一再生个小四、小五，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李秀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推，才把钱拿给丈夫。“我跟你说，就许你这一回，以后不能随便把钱借出去。” 　　程茂林嘻嘻哈哈笑着跟媳妇说：“都说男人是搂钱的耙子，女人是攒钱的匣子。媳妇，咱家的钱交给你管，我放心，以后有了钱还归你管。” 　　“切，你不让我管还能让谁管。”李秀珍装作不耐烦地手：“行了，你赶紧给你三哥把钱送去吧，只许你这一回。” 　　程茂林得了媳妇的允许，立马把钱给三哥送去了。 　　他没想到三哥跟他说：“我看叶子是真想上学，她也有好学的劲头儿。这不我答应让她接着上学后，她跟我说要跟她姐学二年级的书本，等开学考三年级。要是考上，她就跳级。跳级等于少花一年学费。要是多跳几次，倒是帮我省钱了。” 　　程茂林：三哥，你闺女厉害，我撤了。 　　其实他心里不是滋味，怕自家闺女被比下去。两个孩子一起上学，万一叶子跳级成功，不是显得七彩不聪明吗？ 　　程茂林回家把这事跟媳妇说了，李秀珍竟然跟他想法一致。 　　“叶子要是跳级，不就把咱七彩比下去了？不行，咱七彩又不笨，咋能让她比下去？咱立国不是刚上完二年级吗，让他也教教七彩，开学让咱七彩也跳级。” 　　当妈的都护犊子，尤其是把孩子们放一起比较，都有争强好胜的心思。李秀珍也不例外。 　　李秀珍可是听儿子说过，七彩脑子老好使了，记东西贼快，尤其是背课文，基本看一两遍就能哗哗背下来。她家七彩这么聪明，咋能被叶子比下去。 第二十八章 　　程茂林没想到媳妇反应这么大，他愣了愣说：“咱七彩还小， 有咱们在， 用不着她拼命学习。” 　　他听了三哥的话，只是心里不得劲而已， 没想到媳妇竟然也想让闺女跳级。 　　李秀珍不给丈夫面子，“你懂啥， 咱七彩跟叶子是一起早上的学。等叶子真得跳了级，人家问咱七彩咋不跳级，是不是不如叶子学习好……你听了听了心里能好受？我可不想让人说咱闺女闲话。” 　　有的老娘们就爱逗孩子，尽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打击孩子。什么你小时候是从粪坑里捡来的；什么你妈偏心眼， 不疼，你就疼你弟弟…… 　　类似的话多着呢。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孩子们脆弱的心灵经不起打击。 　　程茂林不禁怀疑：难道我借钱借错了？ 　　李秀珍不管丈夫咋想的，反正她不能让自家孩子被别人看不起，把大儿子和闺女叫到跟前说：“七彩，叶子她在家跟她姐学习，还说开学跳级考三年级……” 　　七彩无动于衷：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真能折腾！小小年纪， 干点孩子该干的事不行吗。跳级多出风头， 她从没想那么干过。 　　跟程叶相比，悠闲过日子的七彩就显得没那么上进了。 　　李秀珍接着说：“七彩， 妈知道你比叶子聪明。她都要跳级， 你也好好学，争取也跳级。省得以后让那些老娘们在背后叽喳你。” 　　七彩认真看向她妈， 长睫毛眨巴眨巴问：“妈，你真想让我跳级啊？” 　　李秀珍鼓励闺女：“七彩，你脑子聪明，好好学学一定不比叶子差。到时你也去上三年级，别人就不会拿你说事，说你不如叶子学习好。” 　　她家七彩多好的孩子，哪能让人说嘴。 　　有超乎常人的精神力，学习对七彩来说不是问题，尤其小学知识又很简单，答应她妈也没啥，于是她便点头同意：“妈，那我跟哥哥好好学，争取跳级。” 　　程立国：咋没人考虑我的心情？我这么大个人站在一边，没人注意到我吗？ 　　程立国见爸妈的关注都放在妹妹身上，不由提醒她妈：“爸，妈，七彩上三年级，不就跟我一个班了？我当哥哥的跟妹妹一个班上学，多丢人！” 　　李秀珍没给儿子好气，“你知道丢人，你不会好好学学，争取也跳级。你要是笨得跳不了级，只能跟你妹妹一个班了。”可能因为平时大儿子调皮一点，所以李秀珍跟他说话一点不温柔。 　　程立国委屈：……跳级那么好跳的，我招谁惹谁了？ 　　程立国本来就上学晚，他八岁才上一年级，今年刚上完二年级，再开学才上三年级。 　　村办小学一个年级就一个班，如果七彩跳级成功，兄妹俩人指定要当同班同学。程立国自认是个小男子汉，遇到这种情况，马上有了羞愧心理。 　　在李秀珍心里，有多大本事，使多大能耐。闺女要是能跳级，她不会为了儿子压着闺女，不让闺女长出息。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哪个她都疼。可是疼的方式不能一样。 　　就说学习吧，闺女脑子聪明，指定比她哥学习好。以大儿子贪玩的性子，考差很容易，想让他考好，可不简单。说不定闺女跟儿子上一个班后，有妹妹盯着，大儿子能学得更好点。 　　程立国反抗无效，只能认命抽空教妹妹念书。然后，程立国在教七彩学习的过程中，见妹妹很快能学会并记住，对他的打击越来越多。 　　最后，程立国直接没妹妹打击的没脾气。他觉得妹妹太聪明了，等妹妹跳级到三年级，说不定也是考第一的好苗子，到时岂不是把他所有的同班同学碾压。那时又不是他一个人丢脸，也就无所谓了。 　　林长生过来找程立国事，听说七彩要跳级。那七彩跳级成功的话，开学以后后，立国和七彩都上三年级，不就剩他自己上二年级？ 　　这哪行，好好的三人行，咋能拉下他呢？于是林长生也加入跳级队伍，立志要跟七彩一起跳级。 　　孩子想上进是好事，林奶奶也支持自家孙子跳级。所以每天都赶着孙子到程家一起学习。 　　这个暑假，七彩便过起一边带娃、一边学习的日子，偶尔她找会借口带点好吃的回家。 　　不知道程叶和七彩想跳级的事怎么传了出去，好多老娘们闲聊时的话题离不开几个想跳级的孩子。有人还打赌看谁能跳级成功。 　　甚至在看到自家皮孩子惹祸时，顺手揍孩子两下，再教训孩子，“你看你整天上蹿下跳的，没一会儿安生时候。你再看看人家程家那几个孩子，整天憋在家里学习，还争取跳级，你咋不跳一个给我看看。” 　　村民们讨论起程叶和七彩，很多人带着老旧封建思想看待她们，“俩小丫头片子，学习再好有啥用。就算供出学来，还不是以后让婆家得利，娘家能得几个好？” 　　大多数人认为闺女早晚嫁出去，以后是婆家的人。嫁人后肯定为婆家过日子，娘家享受不到多少好处。因此，这年头很多大人认为供闺女上学，不如供儿子，供儿子上出来起码自家受益。只有少数为孩子前程考虑，疼闺女的大人，才供女孩上学。 　　这种根深蒂固的老旧思想，一时半会儿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谈到程叶时，很多人顺便提到她爸程茂田。程茂田才没了媳妇，竟然有人议论他会不会再找。 　　“茂田媳妇没了，茂田还年轻，得再找一个吧？叶子要是有了后娘，这学怕是上不成了。” 　　亲娘让闺女上学的都不多，别说后娘了。 　　“唉，现在肚子都吃不饱，谁有心思娶媳妇！娶回来不得操心吃啥。” 　　“说的也是，听说二愣子拿二十斤地瓜面在别的县换了个媳妇。” 　　“说不定是他媳妇家真是饿得受不了，活不下去了，才拿闺女换了粮食。要搁以前，二十斤地瓜面哪能当彩礼。” 　　不提外人，就是程奶奶都在操心再给老三找一个。 　　“老伴，你看老三媳妇走了，咱啥时候再看着给老三张罗个媳妇。老三才三十出头，总不能一直打光棍？这过日子，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整天洗洗涮涮，还有做饭做衣服做鞋，哪里少的了女人张罗。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总不能还给老三一家张罗吃穿吧？” 　　如果老三一直不娶，等家里没鞋、没衣服穿了，可不得找当妈的要，到时候程奶奶不能不管。 　　这种事，除了程奶奶和程爷爷给三儿子操心，分了家的兄弟是不会管的。 　　“唉，有合适的，可不得给他张罗一个。他也没个儿子，再找一个好再给他生个儿子。只不过老三媳妇刚走没多久，还是得等等。茂田还欠着一屁股债，知根知底的估计也不愿找他，等他把债还还再说。” 　　程爷爷也为三儿子发愁，老三死了媳妇背了债不说，再找又得花钱。关键是现在分了家，这钱老两口不能出，只能茂田自己出，要不老大家肯定有意见。 　　儿女都是债，哪个过得不好，当爸妈的看了心里也不好受。 　　程茂田不知道爸妈已经起了给他再找媳妇的念头。他暂时还没那心情再找。赵英子在家上吊那个坎，他心里还没过去呢。 　　程叶忙于学习，出去的时间比较少，没有听说给她爸找媳妇的说法。如果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样呢。 　　二年级的知识还是很简单，七彩跟哥哥认真学了几天后，已经把语文课文全部背诵，数学也是简单的计算题和应用题，对精神力超强的七彩来说，简单的数学题没有一点挑战性，随随便便就能算出来。 　　程立国把妹妹成功教完后，彻底对自己的大脑产生质疑。他特意找打爸妈问：“爸，妈，你们为啥给七彩生个聪明的脑袋，不也给我生一个。七彩算题真快，一想就能出来。我得想老半天才能算出来。” 　　程茂林弹了儿子脑门一下，笑着说：“你这又大又圆的脑袋瓜怎么就这么笨，肯定不随我。” 　　李秀珍立马插嘴说：“也不随我。我算账可溜了。” 　　程立国用哀怨地小眼神看着爸妈，把七彩给逗乐了，哈哈笑了几声说：“哥哥，没关系，以后我学会了再教给你，保证把你教会。” 　　程立国仿佛受到了重大打击，“你们都欺负我！” 　　李秀珍觉得闺女的话没错，既然闺女聪明，带着哥哥学习更好，于是又给大儿子补了一枪，“立国，你妹妹说得对。等我给你们去借三年级课本，等借来你俩有空学学，谁学会教谁。” 　　本来还想多抽时间学功夫的程立国马上抗议：“妈，开学老师又不是不教，自己学干嘛，谁知道自己学的是对是错，还是等老师教了再学好。” 　　李秀珍一听也是那么回事，“要不不借了，等开学再说？” 　　程茂林说：“好不容易放个假，还不让孩子玩玩了，先别借了，还是等上学再说。” 　　反正聪明闺女跟大儿子一个班了，就算大儿子学不好，有闺女在，儿子也不能学太差。要说，当初看程叶上学，幸亏就把七彩送去。这不好处体现出来了。 　　“对了，今年你兄妹俩一个班，到时候买一套课本用着就行，买多了费钱。你俩用的时候爱惜着用，以后还能留给立远再用。” 　　对此，七彩和程立国都没有异议。农家孩子本来就知道珍惜东西，不用妈交代，他们也会好好爱惜课本。 　　李秀珍虽说已经开始上工，可孩子有事，她还是经常请假回家，赚的工分不多，也就是程茂林一半的工分。可是没办法，孩子还小，离了她不行。 　　李秀珍生小儿子，赶的时机真够幸运的。她刚吃大锅饭就怀上了，跟着吃了俩月好饭食。再后来虽然在食堂吃得不好了，可家里没断肉，她养的还不错。小儿子刚出生没几天，自留地又分下来了，也允许养鸡了，现在起码可以天天吃鸡蛋下奶，也亏不着小儿子的嘴。 　　三只老母鸡下蛋不算勤快，三天下俩算是不错了。平均一天能拾俩鸡蛋。家里的鸡蛋基本都留给李秀珍吃了。要不是给孩子喂奶，李秀珍可舍不得吃鸡蛋，不说留着卖钱，也得留给孩子们吃。 　　可是为了给孩子喂奶，懂事的立国和七彩从来不主动要鸡蛋吃。李秀珍有时看到大儿子馋得咽口水也不肯张嘴要鸡蛋鸡，也给俩大的煮鸡蛋吃。可七彩哪会跟小立远争口粮。七彩不要，立国也不会要。即便李秀珍硬塞给俩孩子，两人也会远远走开，等妈吃完再回去。 　　七彩认为鸡蛋就是立远的口粮。食堂的饭菜没营养，如果不是家里补贴点，她妈就会没奶，没奶弟弟吃啥？小娃娃可不经饿，总不能让弟弟饿着。 　　七彩可是听姑姑说，她家闺女已经开始喝米汤了。本来就不胖的孩子，现在看着更瘦了。七彩见过小表妹，瘦巴巴的好可怜。可是谁家日子都不宽裕，李秀珍对小姑子的娃也无能为力。偶尔会给苗苗喂次奶，那孩子吃了还享受不了，听说回去还拉肚子。打那李秀珍也不敢给帮着喂了。 　　程燕飞日子不好过，程茂林这当哥哥的看了心酸，有时家里逮住野鸡，会给她送半只去。可这点贴补解决不了孩子的喂奶问题。 　　虽然队上养羊，有的羊也下奶，可那是给小羊羔吃的，匀不出多少来，没吃习惯的苗苗也吃不来。因为这，听苗苗奶奶说，苗苗吃奶拉稀，只能吃米汤，天生就是享不了福的命，让程燕飞听了又一顿气。 　　可是生气又有啥办法，谁让孩子生下来赶上这年月，能养活就不错了。 　　其实，河上村在七彩的暗中帮助和老村长的英明领导下，已经算是世外桃园了。外面的日子更难过。即便是城里，吃不饱饭的人大有人在，整天饿得抬不动脚，干活都没精神。 　　所以，知道外面情况不好的河上村村民，更是咬紧牙关，死都不会把山药的事说出去。要真透出一点消息，河上村的日子会难上加难。 　　七彩知道哥哥馋蛋吃，这还不好说，上山找去呗。山里有野鸡就会有野鸡蛋，如果运气好遇到野鸭群，说不定还能捡些野鸭蛋。 　　七彩嫌带着哥哥上山累赘，趁她妈有空在家看孩子的功夫，自己偷偷上了山。 　　七彩一早就对深山里感兴趣，这次她打算进去看看，想弄些好东西出来。等七彩进入深山范围后如鱼得水，凭借异能控制各种植物的枝条，在密林中如小猴子一样轻松穿越过去。七彩为了防止自己迷路在大山里，还在走过的路上用植物做下记号。 　　不过七彩也得小心着点，免得衣服被树枝刮破，省的回去还得挨说。她有点怕蛇，还得预防毒蛇攻击。所以走得不算多快。就算慢，可也比普通人进山走路快。 　　深山中资源丰富，七彩在山林中见的树数不胜数，有松树、柏树，还有山楂树、栗子树等。七彩看到好些果树非常高兴，这说明她秋天可以进山摘好多果子吃。 　　大约一个来小时的功夫，她找到一个景色异常美丽的地方。这地方竟然有个小型瀑布，瀑布底下有个水质清澈的水潭。可能因为水潭比较深，七彩并没有看到潭底。只见瀑布的水一直往水潭里流，却不见水潭的水满。七彩猜测，也许潭底还有地下河之类的暗河走水。 　　七彩在水潭里看到很多鱼，大小都有，有的大鱼竟然有一米多长；还有一种小银鱼，看着身体透明，连鱼刺都没有，估计应该很好吃。 　　鱼汤可是很补的，最适合妈喝了，心里念着家人的七彩，立马用野藤编网捞鱼。七彩倒是会游泳，可她觉得这潭水深不可测，所以没敢下水，还是用网捞鱼安全些。 　　七彩编了两个藤草渔网，一个非常密实，用来往小银鱼的；另一个渔网很大，网稀，用来捞大鱼。 　　别看这地方人迹罕至，平时来的人肯定没几个。可潭里的大小鱼都不是吃素的，七彩把网撒下去，鱼儿立马惊慌逃走，并不是很好捞。 　　幸好七彩的木系异能给力，能轻松控制渔网扣住想捞的大鱼。她本身有一把子力气，只要见大鱼进网，快速把渔网拽上岸，一般不会捞空网。 　　七彩围着水潭边捞了一会儿鱼，周围的鱼就被她吓得跑了个干净。七彩又不想下水潭，这样捞鱼不到了。七彩只好再去找鱼饵。她在周围找了些虫子扔水里当鱼饵。大鱼小鱼们看到水面上撒下虫子，会迅速聚集过来，七彩趁这个机会，赶紧捞鱼，能捞多少算多少。 　　比起大鱼来，那种小银鱼更难捞。七彩只捞了几斤就罢了手。小银鱼捞着太费劲，她都没那耐心了。七彩打算回家让她妈坐了尝尝好不好吃，下次再决定捞不捞。 　　七彩捞完鱼以后，继续往里走，竟然发现了一个鸟的天堂。她观察周围环境，发现这里是一个山中洼地，地方不小，就是大型动物不好进来。里面不知哪里来的水，汇聚成一个很大很大的水塘，很多带翅膀的鸟类能跑到这边来找水喝。 　　七彩顺着石壁下去后，在水塘里发现了成群结队戏水的野鸭群，还有各式各样的鸟类也在岸边啄水喝。有的鸟羽毛很漂亮，可惜七彩对漂亮羽毛没兴趣，她只对鸡蛋、鸭蛋感兴趣。 　　七彩的突然闯入，吓得四周胆小的鸟类惊飞，有些鸟连忙飞到周围的大树上躲避。灰扑扑的野鸭们胆子大得很，见了七彩竟然不跑，还悠悠然在水中嬉戏喝水。 　　也许这地方真是野鸭的天堂，七彩没走几步，就发现地上到处散落着野鸭蛋。野鸭蛋皮厚，比野鸡蛋大一圈，很好分辨，七彩一看就猜出这是野鸭蛋。七彩也没有在周围发现大型鸟类，绝对是野鸭蛋没跑了。 　　七彩可是高兴坏了，好多野鸭蛋，全捡回去能吃很久很久。这里的鸭蛋又没人管，七彩开心地弯腰捡野鸭蛋，捡了直接放空间戒指中。 　　有时七彩还会碰到一窝窝野鸡蛋和鸟蛋。类似野鸡蛋的，七彩也捡了一些。很小的鸟蛋她就放过了。她嫌太小吃不着数，不如捡更大的野鸭蛋合算。 　　七彩光捡野鸭蛋就捡了几百个。这还是她挑挑拣拣的成果。她怕有的野鸭蛋放坏了，每捡起一个还特意晃晃，试试有没有坏掉。 　　说实话，白捡野鸭蛋也够累的，还不如抓猎物来得轻松。可肉是肉的滋味，蛋有蛋的味道，七彩知道哥哥馋蛋吃，她也想爸妈多吃点，只好弯腰捡了大半天。 　　直到七彩觉得捡的差不多了才罢手。然后她又逮了十几只野鸭和野鸡，直接杀死放到空间戒指中。因为空间戒指没法存放活的动物，她只能杀死再放进去。 　　进深山一趟果然收获满满，七彩记住了这个地方，打算有空还会再来。如果哥哥和长生练好武艺后，她还可以带哥哥和长生过来。 　　七彩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更好的东西，便顺着来时的路攀上石壁，打算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七彩进到野鹿群，便抓了两头，打算以后有机会找借口拿出来吃。幸好空间戒指能保鲜，要不七彩只能啥时候想吃再来山上猎杀。 　　就在七彩杀野鹿的地方，她还发现一颗上百年的人参，七彩已经记过空间戒指中的药方，炼制其中的丹药就需要人参。而且人参药用价值高，七彩知道这是好东西，当然不会错过。 　　七彩用应把人参又催生长大了点，才费劲挖出来。她把人参放到戒指中。戒指中有不少好东西，可是七彩得找到好借口才能往外拿。 　　再往回走的路上，七彩便没有出手了，直到快到山下时，才把她的小背篓拿出来，里面放了些野菜垫上，然后她放进二三十个野鸭蛋和野鸡蛋，最上面放了一只野鸭。 　　背篓太小了，放不了太多东西。而且拿太多不好解释，七彩便背着这些打算回家。没想到，她刚到山下，就被两个十几岁的小子个拦住了。 　　因为七彩记忆力好，加上天天去食堂吃饭的关系，她差不多已经记住村里的所有人。这两个孩子叫小名叫二柱、三柱，也姓林，算是林长生的族人，好像辈分比林长生要小一辈。 　　二柱、三柱抬起胳膊拦住七彩，“站住，你找到啥好东西了，把背篓放下让我俩看看。” 　　七彩：小小年纪不学好，干啥不好，竟然学土匪截道。 第二十九章 　　二柱、三柱早就看出七彩脸面好看，一寻思就知道家里没断顿。这丫头片子说不定出去找了好东西， 不抢她抢谁。至于七彩回去告状， 他们也不怕。俩人只打算抢东西，没打算伤人， 抢完回去吃了，她家大人还能让他哥俩吐出来不成？ 　　抱着这样的想法， 二柱、三柱最近已经干了好机会抢东西的事。大多时候抢不到好东西，有的孩子怂，被他们一吓唬，回去也不敢告诉大人， 生怕告状会挨揍。有的回去告状了，二柱妈也不怎么管， 大不了训斥两句，不管用，俩熊孩子还是继续抢更小的孩子。 　　还是截她？七彩不高兴了，小脸一板，呵斥两人：“你俩老大不小了， 竟然敢抢我东西。回头我告诉我爸， 饶不了你们。” 　　三柱虚张声势吓唬七彩：“小丫蛋儿， 赶紧把背篓放下，要不揍你了啊！”说着， 他还挥了挥拳头。 　　七彩正在考虑怎么教训这俩熊孩子， 远远看到哥哥和长生正往这边跑。估计俩人也看到了七彩，还发现有人拦住她， 他们怕七彩被欺负，连忙跑了过来。 　　没等程立国出头，林长生先不干了。这还是熟人呢，不知道他跟立国玩得好，七彩时他护着的吗？林长生不客气地问：“干哈呢？二柱、三柱，你俩拦住七彩想干啥？” 　　二柱和三柱看着瘦，可他们比林长生和程立国高出一头，所以见他们来了也不怕。甚至还想策反林长生，“长生叔，咱可都是姓林的，你可不能向着他俩。” 　　他俩当然是之程立国和程七彩兄妹俩。 　　林长生早就开口说护着七彩，才不管跟二柱、三柱是不是本家。真要是七彩被欺负了，他多没脸。要脸的林长生虎着脸训斥俩大侄子：“你俩闲着没事干哪，拦住七彩想干嘛，没怀好心眼子吧？你俩也不害臊，七彩才多大点，你俩就像欺负她……” 　　二柱和三柱也是要面子的人，本来被林长生拦住就不乐意，还被林长生训斥，脸色一拉，这就要急眼。 　　“白叫你叔了，你向着他们是吧？那也得看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二柱和三柱以为他俩高，就算长生力气大，也能打过他。至于程立国，两人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于是俩熊孩子没再多想，挥起拳头冲林长生冲上去了。 　　七彩怕林长生吃亏，连忙把小背篓放下，看能不能适时偷偷帮个忙，顺便教训一下俩熊孩子。 　　没想到她一弯腰的功夫，四个半大小子干上了。你给他一拳，他给他一脚，一眨眼的功夫就倒地一个。 　　当然，倒地的是三柱。他被林长生一把推到在地。林长生知道自己力气大，打架并不敢出重拳。再加上他又练武有成，更怕打坏人，所以出手时只把三柱推到，没敢用力伤他。 　　二柱心眼多点，照着个子高、力气小的程立国冲过去，想把他揍一顿，最后揍服气。可程立国本就会打架，再加上他刚学了几个招式，此时不用，更待何时？程立国立马冲二柱用上了，三下五除二也把二柱放到。 　　没想到三柱不依不饶，倒地后立即爬起来继续揍他。林长生也恼了，几下子揍得三柱哇哇叫疼，身上估计青一块紫一块了，三柱赶紧告饶：“长生叔，饶了我吧，我不敢了！” 　　收拾完二柱和三柱，林长生和程立国才抽出空来问七彩咋回事。七彩当然不会瞒着，立马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俩拦住我，想抢我东西。” 　　程立国一提七彩的小背篓，沉甸甸的，立面应该有好东西，要是让被人抢了去还了得，程立国把背篓放下，忍不住过去又给那兄弟俩几下子。 　　二柱和三柱没想到他们会是被放倒的一方，被打后跟戳破的气球一样彻底瘪了。 　　林二柱不敢再找七彩麻烦，临走前还放狠话：“林长生，你竟然帮外人欺负我和三柱，回头要你好看！” 　　他说这种话，一听就是打算回去告状。林长生才不害怕，就算二柱和嫂子找上门，反正奶奶肯定向着自己。后来也不知道二柱和三柱是嫌被自己小的孩子打退，很丢人还是怎么地，竟然没有大人找上门。林长生和七彩三人就把这事忘到后脑勺。 　　三人没管那兄弟俩，由程立国背着背篓回家了。他非得自己背，林长生想帮忙，立国都不愿意。 　　到家后，程立国把大门一关，立刻咧嘴笑着问：“七彩，你是不是又弄来好东西了？” 　　七彩抬抬下巴示意：“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程立国迫不及待地掀去第一层的野菜，一下子发现底下藏的肥鸭子。他立刻惊声问：“哪儿来的鸭子，不会是生产队里的吧？” 　　要真是生产队的鸭子，他家还真不能要，万一要是查出来咋办。 　　七彩摇头说：“我哪敢抓生产队的鸭子。我这是在山上碰到一个野鸭群，抓了只鸭子，然后捡了些野鸭蛋回来。” 　　程立国把野鸭子拿出来，果然在下面看到二三十个野鸡蛋和野鸭蛋。 　　七彩吩咐哥哥：“刚刚长生帮咱们了，你给他拿几个野鸭蛋回去吃。” 　　林长生忙摆手：“我又不是为了野鸭蛋才帮你的。这鸭蛋没几个，你家还有小娃娃，你们自个留着吃吧。回头七彩你再上山，不如带我去找野鸭群，咱们一起捡野鸭蛋吃。” 　　说到最后，林长生才想起来问：“对了，七彩，你见到野鸭群的地方远吗，我怎么没在附近见过野鸭群？” 　　七彩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好应付说：“改天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们就知道了。” 　　七彩觉得，自从哥哥和长生练出气感后，两人身手更加灵活，有她的提醒，起码应该能及时爬树躲避危险；她异能又强，对付山中普通动物没有一点问题。其实偶尔带他们去一次也行，不过得对大人保密才行。要不然爸妈那关肯定过不了。 　　想到这儿，七彩对带哥哥和长生上山已经不抵触了。如果下次他们提出，她打算带他们进去转转。 　　林长生见她这么说，真打算改天跟七彩进山看看。反正他也觉得七彩运气好，几乎每次进山都有收获。他跟着捡点漏也行。 　　林长生怕七彩非得给他鸭蛋，于是说：“那我先回去了，改天有空跟你一起上山。到时候叫上我就行。” 　　七彩哪能让他空手走，果然追上去硬往他兜里塞了几个蛋。有好吃的要一起分享吗，反正她空间里野鸭蛋多得是。以后如果上山带着哥哥和长生，估计更不会缺鸭蛋吃。对林长生这个看的过眼的小伙伴，七彩一点都不小气。 　　林长生走后，七彩问：“哥哥，咱妈呢，家里没人吗？” 　　“咱妈抱着立远出去转转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程立国看着野鸭和野鸭蛋笑得眼睛眯起来，“七彩，等咱爸妈回来，看到这些肯定特高兴。还是你有本事。”然后他一本正经威胁妹妹，“下次记得叫上我，要不我出去玩也不带你了。” 　　好哥哥要发威了。七彩只好笑着说：“行，下次肯定带你。” 　　等七彩和长生把鸭蛋拾进放蛋的竹篮里，七彩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把装在空间戒指里的鱼忘记拿出来了。看来只能改天再拿出来吃。 　　李秀珍回来后，看到闺女给她这么大惊喜，除了高兴，估计也就担心了，“七彩，你在哪里捡到的野鸭蛋，抓住的野鸭子？” 　　李秀珍眼力劲儿好，一眼就看出七彩带回来的是野鸭子，跟生产队养的鸭子不一样。 　　七彩早就想好了说辞，“妈，我也不知道那是啥地方。反正我看到就抓了一只，还捡了些鸭蛋。” 　　李秀珍纳闷：嫁过来这些年，我还从没听说在附近山上见到野鸭蛋的。之前倒是有人在水塘边上见到过。 　　对闺女装迷糊的行为，李秀珍也很无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李秀珍总觉得闺女没说实话，可她见闺女每次带回来猎物也没遇到过危险，便没有追究，只是一再嘱咐：“七彩，不管上哪可得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行你也跟你哥哥好好学功夫，学好了出门妈也不用太担心。” 　　七彩：“妈，我不是好好学着呢，我都快赶上哥哥厉害了，就是跟臭小子打架，他们都不一定能打过我……” 　　李秀珍连忙打断闺女的话：“行了，行了，你说个姑娘家，学功夫是为了自保，不是让你打架用的。姑娘家家的，打架不好，以后不许啊。再说你们会功夫，跟人打架不是欺负小孩吗？” 　　这种小问题，在七彩看来根本不是事，既然妈说了，她爽快应下。然后七彩说：“妈，晚上咱们在食堂少吃点，回来把鸭子炖了吃吧。还有那些鸭蛋，该怎么吃呀？” 　　七彩的前世处于末世，饮食文化差点断层，再加上动植物变异，吃法可能跟以前大有不同，所以七彩吃过的美食并不多。但她喜欢吃各种美食，可能也就这点追求了。可七彩并不会做饭，再加上她现在还小，最近又吃开了食堂，一直没机会些做饭。 　　所以每次七彩弄回肉来，都盼着妈把食材变成美食。她还经常在一旁观看，希望能学几手，以后自己也能做好吃的。 　　不过，七彩动手的机会不多，一般都是她烧火，她妈下厨。 　　李秀珍看看野鸭子问：“今晚就吃吗？” 　　程立国立马表达出他的想法：“吃，当然得吃了。现在天这么热，放又放不住，还不如吃进肚里好，总比放臭白瞎了强。” 　　李秀珍觉得大儿子这话很对，于是她吩咐：“立国，你去烧火，等下让七彩在旁边看着点立远，我趁着天明快点，赶紧把鸭毛褪干净。” 　　程立国一听说褪鸭毛，顿时来了劲头，他先抱了一些木柴进灶房，然后又往锅里加了好些水，点火开烧。 　　七彩赶紧弄些水，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才伸手逗弟弟玩。 　　李秀珍看到她每次逗弟弟还得洗手，笑着直摇头。这要是放到别人那，肯定说闺女穷讲究、穷干净。 　　过了一会儿，李秀珍听到大儿子喊：“妈，水烧开了。” 　　李秀珍把小儿子交给闺女照看着，然后去灶房褪鸭毛。即便家里修了院墙，为了保险起见，李秀珍还是闷在灶房褪鸭毛。 　　等程茂林下工回来后，走到灶房门口闻到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这是干啥呢，怎么闻着像褪毛的味儿，难道七彩又弄回来野鸡了？ 　　他探身子朝灶房一看，果然媳妇在低头褪毛。“七彩这是又弄来啥了，看着很肥呀？” 　　野鸭子估计吃喝不愁，褪了毛看着肉就多。这年头普遍缺油水，不管吃啥肉，最好油水越多越好。 　　李秀珍抬头一看，“你闺女本事着呢，弄回来一只野鸭子；你儿子非得让今晚炖了吃，还说天热留不住。这不我就给收拾了。” 　　“七彩机灵胆子大，比她哥强，咱家靠闺女可是吃了不少肉了，我都没咱闺女弄回来的野物多。”程茂林也觉得闺女运气非常，后来他见闺女捡了好处却没遇到啥危险，才放心让她出门。 　　李秀珍：“姑娘有能耐是好事，以后嫁人不怕被欺负。” 　　等她收拾利落，程茂林接过她手中的肥鸭子，放案板上哐哐剁吧成小块。李秀珍端了半盆水泡上了，打算等在食堂吃完饭回来炖上。 　　今晚吃食堂是，程立国吃的心不在焉的，三下五除二吃完饭，回家等着炖鸭子吃去了。 　　七彩看哥哥迫不及待要吃肉的样子，忍不住偷笑。自从哥哥练出气感后，饭量见长了。 　　可是，李秀珍怕炖肉太早的话，有人从院子附近经过会闻到味道，所以等到差不多大家伙儿都睡下，她才烧火炖肉。因为家里没干粮，只吃炖肉，李秀珍没敢多放盐，只放了些花椒和姜蒜进去加味，炖的味道淡淡的。 　　本来她想让儿子睡一觉起来吃炖肉，可立国这个吃货，非得等着吃完肉再睡觉，结果等他吃上肉，都到半夜了。七彩可是在炕上修炼好几个小时，才被叫出来吃肉的。 　　李秀珍还数落儿子：“一看你就属于那种狗窝子里存不住干粮的，有啥好吃的也得赶紧吃进肚里。” 　　程立国丝毫不觉得害臊，大言不惭说：“吃进肚才是我自己的。”说着还拍拍自己的肚皮。 　　也可能是到了长个长饭量的时候，程立国吃了两碗带汤的炖鸭肉，肚子才刚刚饱。要是使劲吃还能吃下一碗。不过为了能让爸妈和妹妹多吃点，他不好意思多吃了。 　　一只鸭子能炖多少肉？一家四口分分没多少了。其实程茂林还想给爸妈送碗过去的，可是想到大半夜的还得叫门，吵起两个侄子来，爸妈也吃不进嘴里几块肉，这次干脆没送。还是等下回再说吧。 　　下回很快来到，没隔两天，七彩在空间戒指里拿出三条十几斤重的大鱼带回家，说是从大河里捞上来的。 　　程茂林和李秀珍见状，已经对闺女时不时来点惊喜不再少见多怪了。 　　不过李秀珍还是忍不住唠叨几句：“七彩，这鱼看着十来斤重，你是怎么捞上来的？大鱼劲儿老大了，你去河边可得小心点，可别叫大鱼把你这小身板拉下去。” 　　程茂林听了媳妇的话，也跟七彩说：“下次想捞鱼叫上爸爸，我带你们去捞。你太小，遇到劲儿大的鱼真有点危险。” 　　七彩拿出她用藤草编的大渔网说：“爸，我是用这个拉上来的。你们放心吧，我这么机灵又聪明，才不会让大鱼拉下去。我不是也学武了吗，比以前力气大多了。” 　　七彩说完，竟然把她爸新置办的小石磨搬起来，用来展示自己的力气。小石磨最少也得有五六十斤，程茂林没想到闺女能轻松搬起来。 　　“那个，就算你力气大，出门还是要注意安全。” 　　程立国大大咧咧说：“爸，妈，七彩多机灵呀，你们见她哪次带好东西回来受过伤？她运气好，人又聪明，哪用得着你们担心？我还想跟七彩出去转转呢，就是她老躲着去出去，哼……” 　　七彩无奈地看向比她还幼稚的哥哥，不得不哄他：“哥，下次肯定带你出去。” 　　“那你这次去抓鱼怎么不叫上我？”程立国怨念颇深，显然没有忘记妹妹答应带他出去的事。 　　七彩：我叫上你，怎么偷着往外拿鱼？ 　　但是这话七彩没法跟哥哥说，只能一再跟哥哥保证，下次出门带上他。 　　程立国打定主意，最近要好好盯着妹妹，下次一定要跟妹妹出门，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好运弄回好东西的。 　　三条大鱼，程茂林和李秀珍只给自家留了一条。其中一条，李秀珍让丈夫下工后悄悄送回她娘家；另一条被李秀珍剁下一小半送给三哥家，另一大半送给老宅那边。 　　还是李秀珍亲自给送过去的。程茂田那边不必多说，反正除了感谢的话，程茂田也说不出更多。 　　到了老宅那边，李秀珍提着提篮直接去了公婆屋里。没想到侄子立伟看到她，也跟了进来。他还紧凑到四婶跟前死皮赖脸问：“四婶，你给爷奶送啥好东西了，能给我点吃不？” 　　自打灾荒开始，除了老四家经常给老院送东西吃，所以程立伟看到四婶提着篮子进门，便觉得篮子里肯定装着好东西。至于老三和程燕飞，不跟老两口要东西吃就不错了。 　　程立伟是老大家的小儿子，又是养在爷奶跟前的孙子，一般有啥好吃的，让给他吃的时候比较多。他也养成了吃爷奶东西的习惯。跟四婶说出这种话，一点没觉得羞愧。 　　李秀珍又不是他把爸妈，可不惯他毛病。见人张口要吃的，这要是自家孩子，她非得教训一顿不可。 　　“这是我给你爷奶送的鱼，你要是想吃呀，等你爷奶吃的时候可以分给你点。” 　　然后李秀珍扭头对婆婆说：“妈，这不七彩和立国俩孩子，运气好捞了两条大鱼，我不是奶孩子吗，自家留了一条；剩下这条，我给三哥家留下一小块，这块大的我给你们送来了。天热，你们赶紧炖了吃。” 　　“还有，这是我和茂林孝敬你们的，你们可别舍得不吃，都分给儿孙吃了。要不茂林知道了肯定不乐意。”李秀珍是怕公婆舍不得吃一口，都省给老大一家吃了。那不白费她和丈夫一片孝心吗？ 　　现在这年头孝敬公婆，又没法明着来，大面上显现不出来。李秀珍就想让公婆多吃点，起码别靠坏了身子，将来被人说儿子媳妇不孝顺。 　　程奶奶能说什么，只能笑着回话：“你也知道你奶孩子，有好吃的自个留着吃算了，还给我们老两口送什么？可别饿着小立远。” 　　李秀珍：“你还不知道你四儿子，他宁可自己不吃，也得省给你们吃，要不他心里能得劲吗？” 　　儿子肯定是孝顺儿子，不过老四媳妇也是孝顺的，要不也不能自己把鱼送过来。 　　李秀珍把鱼留给公婆，借口回家看孩子，马上回家了。程爷爷和程奶奶老怀欣慰，都觉得四儿子和四儿媳孝顺。 　　这天晚上，老两口把大鱼炖了，到底看在儿孙的面上，给老大家送了一半鱼肉过去。 　　私底下，程奶奶还跟老伴后悔：“当初还不如跟老四一起过来呢，一到有事就看出来了，还是老四最孝顺，其他那几个，能顾过自家来就不错了，有几个能想着咱俩的。” 　　程爷爷说：“远香近臭。你咋知道跟老四一起住，就不会跟他媳妇闹矛盾。我看现找这样就挺好。咱们自己过省心。他们谁有、谁孝顺就给送点来，咱能吃就吃，想给谁就给谁，不想给他们也不能怎么着咱俩……” 　　程奶奶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居家过日子，就没有勺子不碰锅沿的，还是分开过清净，也用不着她操那么多闲心了，省了不少事，说不得能多活几年。 　　在程立国的念叨和林长生的催促下，七彩到底抽空带着两人去她发现的野鸭天堂。不过等走到地儿，程立国把妹妹的头发蹭乱，“七彩，你可真够胆大的，竟然敢一个人跑这么远的地方来。咱爸知道了非得揍你不可。” 　　七彩才不信，她一点不怕。她笑眯眯地跟哥哥说：“现在你也来了，回去要是告诉爸妈，你也得挨揍。” 　　程立国懵了。好像是这么回事。 　　最后七彩威胁：“哥，回去不许跟爸妈说，要不以后不带你过来了。” 　　程立国扭头跟小伙伴说：“你看七彩这鬼机灵劲儿，就没有人能治得了她。” 　　林长生的心思早被大片野鸭群占领了，连程立国的话都没往心里去，他冲打嘴仗的兄妹俩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快来，这里真有好多鸭子呀！”很快，林长生惊喜地说：“我捡到一个野鸭蛋。” 　　七彩过来说：“这里几乎没人来，野鸭下的蛋没人捡，现在都归咱们了。” 　　最后，三人满载而归，每人背着一背篓鸭蛋，提着两只野鸭回了家。当然，到快有人的地方，他们是野鸭蛋和野鸭藏起来，又躲着人带回家。要不也得归公。 　　当然，七彩也不是只顾自家吃好饭食。她听外面工作或上学的人说过，县城工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处处吃饭限量。吃国粮的还好点，起码每人每月有定量口粮。可是城里也不是人人都是吃国粮的工人，有的一家只有一个工人却养着一家老小，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也是整体出城找吃的。 　　七彩还听说有的地方吃野菜中毒的，也有饿得打晃走不动道的，她听了心里非常难受。她不知道到底怎么了，竟然好多人都饿肚子吃不上饭。她人小力量薄，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偷偷帮助河上村的村民催生一些能吃的东西出来吃。再多，她连远门都出不了，帮不到外面的人。 　　这个季节，到了瓜类成熟的季节，七彩干脆在有些地方催生了一片大南瓜和很多北瓜。村里人发现后，都弄到食堂去加餐。南瓜和北瓜都可以煮熟当饭吃。煮熟的南瓜块和北瓜块还带有甜味儿，村里的老人小孩都喜欢吃。 　　七彩听到人家口口称赞南瓜块儿好吃，心里才畅快点。 　　等到开学以后，程叶、七彩、林长生同时向老师提出申请跳级。弄得李文华老师大吃一惊。不过是放了个暑假而已，怎么这些孩子都要跳级了？ 第三十章 　　河上村小学是建国后开办的，一共有五个年级， 每个班只有一个年级。老师人数有限， 五个年纪只有五个老师轮流教课。李文华带七彩这一级，应该是带这级学生一直到五年级。他没想到班里竟然有学生提出跳级， 而且提出参加跳级的学生，是年龄比较小的七彩、程叶还有林长生。 　　李文华对三个学生的成绩非常了解， 他知道三人上学期期末考试考得都不错，而且程虹和程叶都考了双百。如果三人暑假认真学了二年级课程，还真有可能跳级成功。 　　林长生七岁上学，再加上个子高， 就算跳级成功，去读三年级看着也还合适， 倒是没让老师太诧异。可程虹和程叶本就不高，年龄还小，跳级读三年级合适吗？ 　　李文华想了想，觉得这事不能听孩子的，还是把大人叫去谈谈， 再决定是否让他们跳级。 　　等中午放学之后， 李文华分别找了三个孩子的家长。林奶奶和程茂田， 还有李秀珍，当然是大力赞成三个孩子跳级了。跳级省钱不说， 真成了的话， 那说明自家孩子聪明，念书长进， 多让人羡慕的事，能不赞同吗？ 　　李文华甚至问李秀珍：“程虹还小，你不怕她上三年级被大点的同学欺负吗？” 　　李秀珍马上给老师做出回答：“老师，我家老大今年正好上三年级，等他妹妹考上，他就跟她妹妹一个班，能不护着妹妹点？” 　　李文华：求程虹哥哥的心理阴影面积。 　　他看家长都愿意让自家孩子跳级，便说：“好吧，只要你们愿意，回头我就给孩子们安排跳级考试。” 　　李文华没有特意给三人出题，而是找出二年级期末考试的试卷，让三人同时做了两份。这不考不知道，一考惊掉一批人的下巴，三个孩子竟然都过了关。程叶和七彩成绩比较好，数学满分，语文也都考了九十多分。林长生数学考了九十多，语文考了八十多，已经算是很不错了。那些上三年级的同学，还不一定有他考得好呢。 　　所以，七彩、程叶、林长生跳级成功，成了程立国的同班同学。三年级的林老师欣喜地领走三个上进同学。 　　本来程立国要跟妹妹当同桌的，好方便照顾她。可他见林长生也跳级成功，干脆跟林长生共用一个书桌。他让妹妹继续跟程叶同桌。因为老师安排座位，也是让男生和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 　　七彩无所谓了，跟程叶当同桌也没什么。反正程叶跟她说话的次数不多。她也没打算跟程叶继续交好，两人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处着呗。 　　程立国如果知道程叶不是原来那个，肯定不会让妹妹跟程叶当同桌。可惜他不知道。 　　程立国早就知道妹妹跳级的事，对跳级成功的人不好奇，可是其他刚上了三年级的孩子就对三个比他们小的娃娃好奇了。 　　“立国，你妹妹真厉害，这么就和你一个班了。” 　　程立国听同学这么说，羞耻心突然发现，“我妹妹是聪明，她跳到咱们班，以后肯定能考第一。” 　　这话说出口，有相信的，自然有不信的。七彩能不能考第一，等考试就知道了。 　　被人忽略的程叶：考三年级第一有什么了不起的，考高中、考大学能考全县第一才光荣。 　　等下午放学回家时，程立国把惦记一过午的念头，说给妹妹听：“七彩，你跳一次级就行了，可别再跳了。你要再跳级就比我还高一级了，说出去让我多没面子呀。” 　　七彩噗嗤一声笑了，“哥，你嫌没面子，你不会好好学习，也跳一级？” 　　程立国皱着粗粗的眉毛发愁：“我可没你聪明，我要有你那脑子也想跳级，这不是我比你笨吗。” 　　七彩笑呵呵地答应了，“我可以答应不跳级，但是你得好好学习才行，考试不能拉我太多分。” 　　七彩真没打算跳级。要不是程叶突然早上学，估计她也得等到八岁上学；要不是程叶非得跳级，让她妈升起较劲的心思，估计七彩会按部就班上二年级。七彩并不知道未来发展局势，她只想按部就班、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从来未想要过轰轰烈烈的生活。 　　上辈子猎杀异兽、寻找异植的日子足够精彩，可是七彩已经厌倦了那样的生活，她更珍惜现在平静的日子。 　　程立国想了想才答应：“我尽力吧。” 　　反正不管哥哥怎么答应，七彩肯定会看着哥哥，不会让他成绩太差的。 　　七彩和程立国上学后，天气也不那么热了，李秀珍带着小儿子下地赚工分。反正有孩子的都这样，把孩子放到地头自己玩，等他哭了过去看看，哄好了继续干活。 　　反正大人小孩都是这么过来的，心疼孩子也没办法。不赚工分吃啥。 　　所以七彩一般会在学校抽空写作业，回家就帮忙看弟弟。因为她多看一会儿，妈就能多歇歇。要不忙完地里忙家里，还不得把身体累坏。 　　七彩真觉得自家弟弟是个小可爱，四个多月大的立远，已经开始偶尔添加辅食，先是喝小米汤适应了几天，接着又吃蒸蛋羹，后来还有稀饭、山药泥等，随着辅食不断增加，小立远渐渐地长胖了些。反正比起同时间出生的孩子，他算是胖点的，起码能看到肉乎乎的小手小脚丫。程燕飞每次抱着她家苗苗来四嫂家玩，都羡慕小立远长肉。 　　因为天热穿得少，小立远可以抱着他的小脚丫啃，有时睡觉的时候嘴巴里还吐泡泡，有时莫名其妙就会裂开小嘴笑，看着可让人稀罕了。反正七彩看自家弟弟，怎么看怎么可爱。就连他咿咿呀呀的外星语，七彩听起来都觉得有意思。 　　所以她一有空就逗弟弟玩。小立远跟她也非常亲近，他渐渐地开始认人后，一见到姐姐就手舞足蹈地，热烈表示欢迎。 　　程立国还表示嫉妒，“我没少给这小子洗尿布，他咋就不稀罕我抱呢？” 　　李秀珍当妈地发话了，“谁让你不敢抱他的，谁整天跟他玩，他就跟谁亲近。” 　　所以，在这个家，小立远最亲近的人是李秀珍和七彩。 　　等秋老虎过去后，天变得越来越凉快，七彩看妈找了她小时候穿过的小衣服，拿出来给立远穿上。 　　这年秋天，河上村的收成还行，可是因为各种原因，地里收获的大部分粮食又给交了公粮。 　　村民们等交了公粮后，依旧唉声叹气直言日子不好过。可是全国上下哪里都一样，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留给村民的粮食只剩下小部分。几乎全是地瓜、高粱等粗粮，地瓜糊糊、地瓜窝窝大伙早吃够了。因为地瓜吃多了烧心。就这，如果不能有计划地吃，绝对熬不到来年夏收。 　　老村长和村干部也没办法，只能把能吃的东西全部利用起来。比如地瓜秧子，以前都留着喂牲口，今年却不得不想办法弄成口粮，先让人填饱肚子。 　　嫩一点的地瓜叶子，可以切碎掺在地瓜糊糊里煮熟喝；老了的地瓜秧子，可以晒干磨成粉，然后做成窝头吃。还有麦秸和高粱杆叶也晒干可以磨成粉做干粮吃。只不过味道不好罢了，而且人吃下去特别干，会使人没法大便，特别痛苦。 　　好在今秋各家自留地里产了点粮食，除了在食堂吃饭，可以私下补贴一下自家人。 　　除此之外，等下了麦种以后，村干部还组织村民去山里采摘山货。都到这份上了，当然是采摘的山货越多越好，所以大多数村民都上山了。最前面是青壮年劳力出马，就是为了先清除山林中遇到的危险，后面跟着老幼妇孺，全都一心采摘更多山货回去，能吃能卖钱，当然是使劲采个不停。 　　各类野菇、山楂、栗子、松子等全成了村民的囊中之物，上山一趟，收获满满。等山货采摘差不多，村干部还组织青壮年在山中狩猎一次，围猎了一些猎物，全都分次给队员加了餐。 　　老村长是一心为村民着想，即便村干部中有一两个不和谐的声音，也被他压下去了。这种年头，能活命比什么都强。 　　如果把山货和猎物卖给供销社，倒是能还钱。可是钱又买不来粮食，大家正是饿得要命的时候，要钱有什么用？ 　　村里人知道好歹，就算吃了喝了也都紧闭上嘴巴，不敢往外说。真要说出去，村干部绝对落不了好。这种时候，除非是坏的流油的人，真没人愿意举报老村长的作为。如果有人举报，然后再让人查出来，老村长落不了好，村里人绝对也落不了好。倒时公社来人把山货粮食拉走，村民只能干瞪眼，也不敢公然反抗。 　　七彩自打知道队里没剩多少粮，老村长和村干部在想方设法让村民填饱肚子，村民们把精力都集中在采集山货时，七彩在夏天挖山药的地方，再次催生了一次野山药，这次七彩分几次催生，数量比上次只多不少，足够村里人当粮吃好多天的。 　　完了以后，七彩自己悄悄往自家地窖里存了好多山药。等爸妈发现问她时，七彩就说：“我在原来挖山药的地方看到的，立远不是喜欢吃山药吗，我就挖了好多回来。” 　　程茂林：“闺女，你咋不早说啊，我趁天黑也去挖点，挖完再告诉村长。” 　　在程茂林的心里，当然是顾小家更要紧。何况家里还有奶娃娃，更不能却吃的。山药可是好东西，小儿子爱吃，一定得给他多背点。主要是现在适合小孩子吃的东西太少了。自留地里种了点小米，可是小米产量低，自留地又不多，就算小米长得好，出产的小米也有限。 　　也不知道接下来情况咋样，就那些小米，七彩和程立国都不要这吃，他们都知道那是留给最小的弟弟吃的。 　　当然夜里，程茂林又叫上兄弟们去上次的地方挖山药，忙活到快黎明时，三人撤退。至于林长生那里，七彩早已通知他悄悄挖过了。 　　等家人挖过山药之后，七彩起了个大早偷偷把他们挖过的痕迹，用野草遮挡住才算完事。程茂林吃过饭回头一看，妈呀，神仙果然又显灵了，还知道帮他们掩盖挖掘的痕迹，神仙真是个好神仙！ 　　程茂林绝对猜不到，他心目中的好神仙是自家出的小仙女。 　　这次程茂林没让柳青青占到七彩的便宜。他看自家挖的痕迹遮挡住后，便去找了老村长，告诉他在上次的地方发现大批野山药。 　　老村长听了大为惊喜，马上组织村民去挖野山药。这一次，竟然足足收获几万斤野山药。老村长看着野山药入库喜笑颜开，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看着轻松许多。有这些野山药，估计熬过今冬是没问题了，他能不高兴吗。 　　有这些山药，他不用怕村民吃太差饿出病来，也不用担心食物中毒，反正好处很多。 　　七彩再次去食堂吃饭，发现食堂又恢复每顿分山药吃，她听村民们偷偷议论河上村有山神保佑，就连程茂林和李秀珍都认为村子有山神庇佑，他们村才能挖到好多山药。七彩乐得只想偷笑。大多数村民老实又朴实，七彩认为值得她帮助。 　　这次换程茂林上报野山药后，也被村长奖励了工分。 　　也许是因为当时年龄太小，也许是因为不想回忆童年凄惨的遭遇，重生的柳青青对小时候的记忆也不是那么深刻，她也忘了村里到底挖过几次山药，到底是在哪里挖的。 　　反正她听说七彩爸爸上报了以后，还以为这次挖山药跟她记忆里那次对上了号。 　　自打柳青青带着她妈搬出柳家后，日子好多了许多。娘俩暂时有地方住不说，吃喝基本都在食堂，下工回家除了自家挖点野菜，捡点过冬用的柴，再就是洗洗衣服啥的，根本没多少家务活，至少不用再伺候柳家一大家子。 　　可惜，柳老婆子看不得青青妈和青青过好日子，经常上门找茬。她就站在柳青青和她妈住的院子边上，隔着栅栏骂人。 　　“老天爷不长眼啊，一个丧门星，一个赔钱货，都不是东西，吃我柳家粮长大了，就起心思搬出来住，都是不孝顺的玩意儿，丧良心哟！老二呀，要是你还活着，能看着你媳妇你闺女欺负我一个老婆子……” 　　隔壁帮柳青青娘俩的婆婆看不下去了，劝说她：“柳家的，你在这里咧咧啥呢，骂人不嫌费劲儿啊，要我说，你还是省点力气赶紧家去吧！” 　　村里谁不知道以前柳家拿着青青妈和青青当长工，当老牛使唤，要不是柳老婆子把人欺负狠了，娘俩能出来单过吗？ 　　毕竟寡妇带孩子单过也不容易，怕被人欺负。肯定是在柳家过不下去，娘俩才被逼出门的。 　　柳老婆子不听劝，她几天不骂柳青青娘俩，她心里就不得劲，这不又来找不自在了。她不光骂人，有时还指使孙子去偷柳青青娘俩捡下的柴。 　　以前柳青青和她妈在柳家时，家里的细柴大多数是娘俩平时攒下的；还有部分是柳青青大伯砍树存下的粗木头。这不娘俩一出来过，家里柴火没人捡了，她竟然想出这样的歪点子。 　　而且，柳老婆子不认为拿柳青青家的柴叫偷，她也不怕教坏她孙子。 　　有人看见她这样会说几句公平话，她还振振有词回话：“这是我亲孙女捡的，我想拿就拿，你管得着吗？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两句话直接把人家气走。 　　柳青青家的柴被偷了，柳青青肯定不干。她知道是奶奶让堂哥偷走的柴，没敢找上门。而是把剩下的柴都抱进屋里收着。这样，她奶奶总偷不到了吧？ 　　柳老婆子偷不到柴，心里能不恼火吗，这不更是三天两头上门找茬。她也不进院子，就站在栅栏外跳着脚骂人。邻居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柳老婆子这样做，自然有人看不惯，有人背后嘀咕她，“这个死老婆子整天来骂，烦不烦人呀。她这么欺负老二媳妇和他的孩子，也不怕等她哪天死了，她家老二找她的茬。” 　　“她要是讲究这个，还能回回来骂人？我看她才欠收拾，惹到厉害人，把她凑一顿就老实了。” 　　柳青青还小，她妈性子不强，狠劲儿有限，打架不一定打得过老婆子。暂时娘俩怕是没法收拾老婆子。 　　可柳老婆子并不会放过柳青青娘俩。这不是队上每顿饭分块山药吃吗。柳老婆子来找柳青青和她妈，要求娘俩把分到的山药留下来，拿回家给她。然后她做主分给她孙子或儿子。 　　这不是白日做梦想美事吗？ 　　即便是柳青青有能力偷偷用神仙水滴种出点吃的，可她也不想便宜毒奶奶，当然是替她妈拒绝了。这不又招来一顿骂。 　　柳老婆子骂人不过瘾，看到青青妈出来了，竟然抓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到青青妈的头上，一下子给砸得头破血流，看起来特别吓人。 　　她看到把青青妈的头砸破了，心虚之下，赶紧溜了。 　　等柳青青出来看到她妈头破了，气得恨不能找上门跟毒奶奶拼命。但是给妈看伤更要紧。柳青青赶紧带着她妈去刘爷爷那里包扎伤口。 　　到了村卫生室，刘大夫问：“你这头咋弄破的？” 　　柳青青满脸气愤地说：“我奶奶砸的。” 　　恰好刘大夫媳妇也在这里，她跟青青妈说：“你看你带着青青过日子也过不清净，家里还是缺个男人。要是有男人在，她可不敢找上门欺负你们。我看呀，你是不是考虑再嫁。” 　　刘大夫听见后给媳妇使了个眼色，大概是怪她多事。有些不说理的人，她就像苍蝇一样恶心膈应人，青青她奶奶就属于那种人。再说，青青妈要是想改嫁早嫁了，还用等着人劝？媳妇竟然多事劝人改嫁，要是柳家不讲理的老婆子听说了，不是找挨骂吗？ 　　柳青青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上辈子她跟妈就没逃出柳家的魔掌，这辈子既然换了个活法，她妈是不是可以改嫁呢。 　　柳青青当然愿意跟她妈单独过日子，可她妈是立不起来的性子，根本不适合独居。她甚至觉得，她妈这种软性子的人就该找个男人依靠。当然，找的男人脾气不能差才行。 　　柳青青有神仙水滴在，况且她和她妈勤劳能干，她一点不担心能不能吃饱饭。她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等这两年灾荒过去，她和妈不说过得多好，反正比在柳家过得好。 　　可是没想到搬出来，也逃不过老婆子的魔掌，她那个狠毒的奶奶还三天两头来找茬。而她妈没有娘家可依靠，娘俩也离不开河上村。离不开河上村，等于逃不脱柳家的骚扰…… 　　柳青青觉得，似乎让她妈改嫁是个不错的办法。反正她长大了，也能干活了，又是个小丫头，就算她妈再嫁，应该也能带她过一起嫁过去。 　　只要给她妈找个合适的再嫁人选，应该能逃过柳家的骚扰吧。柳家欺负她们娘俩，不就是因为家里没男人依靠。 　　有了这种年头后，柳青青甚至开始考虑附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她首先想到的便是程茂田，因为两家离得近点；再一个，赵英子上吊还没过去多长时间，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柳青青怎么会忘记呢？ 　　在柳青青看来，程茂田还真是个合适的人选。 　　其一，他已经分家单过，她妈嫁过去不用受婆婆磋磨。而且柳家跟程家是邻居，柳青青知道程奶奶的脾气好多了，起码是个讲理的人，而且对儿女没有太偏心。反正肯定不会像她那个毒奶奶那样磋磨儿媳妇。 　　其二，程茂田家里只有两个闺女，她妈要是嫁过去再生个儿子，还能在程家或者说在程茂田跟前立足。闺女早晚得出嫁，就连她也一样，所以她妈要是真嫁给程茂田，再生个儿子，日子应该不会太差。 　　其三，她没听说过程茂田是个打媳妇的男人。好像程家的男人都不跟媳妇动手，两口子吵架顶多是吵吵几句，她住在隔壁时，可羡慕程家一家人相处得好了。 　　柳青青考虑了程茂田的条件，再考虑村里其他光棍的条件，觉得都不如程茂田好点。 　　可是吧，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问题。柳青青知道程茂田会再找媳妇，可她妈不一定愿意嫁人。她还得现问问她妈啥意思再说。 　　柳青青打算回家再跟她妈谈谈这事。 第三十一章 　　等刘大夫给青青妈包扎完后，青青妈没有拖欠费用， 回头让柳青青给送去两毛钱诊费。 　　青青妈要是在柳家被砸破头， 别说包扎了，能让抹点锅灰止血就不错了。 　　然而自打娘俩从柳家出来后， 会过日子的她们平时攒下点好东西，会拿到供销社换点钱。过日子吗， 就算不缺吃穿，手头一点钱没有可不行。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找大夫看病，不得花钱， 总不能临时去借钱看病。 　　这年月家家日子不好过，借钱也不好借。娘俩有心数， 早已攒了二、三十块钱应急用。等年底算了工分，要是去掉吃饭还有余下的话，应该还能分点钱。 　　反正现在的日子比在柳家好过多了。 　　柳青青回到家后，看了看依旧年轻的妈，张张嘴， 不知道该不该提。可柳青青想想她妈也不容易， 年纪轻轻守寡不说， 还一直受婆家磋磨。 　　作为朝夕相处的闺女，柳青青知道她妈刻意掩藏的脸面清秀且白润， 好好打扮一下， 不比村里好多小媳妇差。可她妈却不敢打扮。为了不让二流子惦记，为了不让人说闲话， 她妈故意整天把脸弄得带着灰，遮掩了她的好相貌。 　　虽然柳青青想提出让妈改嫁，有点对不住死去的爸，可为了能让妈过得更好，柳青青还是愿意让妈改嫁。 　　毕竟柳青青的亲爸死得早，在她还未出生时就没了，她对亲爸连点印象都没有，更别说感情了。就算天生会亲爸有点孺慕之情，留她和她妈在柳家吃苦多年，也被柳家多年的折磨消失殆尽。 　　单凭她妈说她亲爸再好，柳青青也从未感受到过。她只想这辈子不让妈受更多苦，让妈平平安安终老，在她有生之前多多孝敬妈。 　　柳青青考虑再三，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妈。 　　“妈，你看我奶奶三天两头来找茬，咱日子过得也不素净。” 　　青青妈发愁地叹口气，“那有什么办法？你奶奶就那脾气，她要不来找茬才怪呢。再说，我也没有娘家依靠，咱们除了呆在河上村，也没地方去。” 　　要是有娘家的话，但凡娘家不嫌弃，她也想带着孩子逃离婆家的折磨。她倒是不怕受苦，可她不想闺女跟着受苦。 　　为了闺女，胆小的青青妈到底跟命运抗争了一回。虽然是在闺女的鼓动下离开柳家，可总算成功了。至于别的想法，青青妈再没有了。她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挺好，起码比原来在柳家的日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柳青青咬了咬嘴唇，还是问出：“妈，你有没有想过再嫁？” 　　“啥，青青，你说啥？”青青妈乍听到闺女问她改嫁的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怕别人听到，赶紧到门口看看院里有没有进人。 　　幸好外面没人，被人听到的话，再传到婆婆耳朵里，好日子又到头了。她婆婆不闹才怪呢。 　　青青妈以为闺女是被婆婆欺负爬了，才问出这样的话。但是她没觉得闺女这样问很奇怪。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家青青懂事早，很小就知道体贴她这个没用的妈，能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青青肯定是看不惯婆婆经常过来找茬。 　　不过青青妈还是回答：“青青，咱们现在日子过得还行。哪用得着妈改嫁。再说我还没忘了你爸，以后不许提这事了。” 　　“妈，可是奶奶经常来找茬。现在都在队里吃喝，她也抢不走咱家啥东西。要是哪天不吃食堂分粮食在自家吃饭了，她来抢咱家粮咋办呀，咱没了口粮，还活不活了？” 　　“不能吧，不是别的村也都吃食堂吗，听说城里也吃食堂，不能散伙吧？”青青妈觉得吃食堂挺好，起码比在柳家吃得好，吃得多。以前她们娘俩在柳家吃得最差，从来没吃饱过。 　　相对于别人来说，吃食堂对柳青青娘俩还真是好事。要是分了粮食，凭柳家老婆子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薅羊毛占便宜的机会。 　　“以前不都是在自家吃饭吗，食堂才办了几年，说不定哪天就散伙了。”柳青青可是知道，食堂吃到六零年就散了伙，队里重新跟大家分了粮食，让各回各家吃饭。 　　青青妈听了闺女的话，不由颦起眉头继续发愁。要食堂真散伙了，说不定还真跟青青预料的那样，她奶奶绝对会来抢粮食，倒时可咋办？ 　　再说现在她们住的是队上的房子，也不好改动，比如说挖个地窖藏粮食啥的，肯定不行。哪天要是队里需要房子，她们娘俩连容身之处都没有。 　　青青妈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愁得不行，可她一个连村子都很少出的农村妇女，也没文化，也没技术，更没胆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将来要面对的问题。 　　“青青，现在还不到那种地步，真到了那种地步，到时再说吧。实在不行，我去求求老村长，让他给主持公道。” 　　柳青青不得不提醒：“妈，老村长是会帮咱主持公道，可他忙着呢，哪有空天天帮咱的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柳家那些事啥人，都恨不能把咱娘俩榨干吃下去，到时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咱们的。” 　　问题是她年龄还小，她妈顶不起门户没啥用。暂时干不过柳家。就算有人帮忙，谁还能天天帮她们？ 　　因为她妈暂时不答应考虑再嫁的事，柳青青也没有再往下说，更没提她觉得程茂田条件还算合适。 　　青青妈：难道只有嫁人一条出路了？可是，嫁人也不是那么好嫁的，何况她还带着个闺女。要是嫁人后，公婆还是不好相处，岂不是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窝？ 　　再说她这个年龄嫁人，除非嫁给找不上媳妇的老光棍或者是死了媳妇的男人。老光棍就不用考虑了，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哪有心思帮她养闺女。死了媳妇的男人，要是家里留下一窝孩子，她不得当后娘。 　　后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这种性子，估计连人家孩子都不敢管，嫁出去还是被人管的份儿，到时前窝留下的孩子能跟青青好好相处吗，能容下她吗…… 　　青青妈考虑的这些，都是农村常见的事，一瞬间她想到很多。 　　当然，嫁人也是有好处的，起码柳家不能明目张胆欺负她和青青，外人也不敢随便欺负她和青青了，她也不用怕别人再说些流言碎语…… 　　农村人对寡妇看法不少，大多还是不好的看法。比如说家里有干不了的体力活找人帮忙吧，有的女人不愿意让自家男人帮忙，生怕自家男人跟寡妇一不小心弄出不好的名声。还有，很多人认为寡妇是克夫命，命不好。 　　谁愿意跟命不好的人多接触？谁不是生怕命不好的人带累自家的运势。 　　当然，还有些寡妇本身不自重，带累了这类人的名声。 　　青青妈虽然没有答应嫁人，但是这个念头已经在她心里留了个痕迹，说不定哪天因为某些原因，她就愿意了。 　　随着一天天变冷，河上村的人渐渐换上厚重的冬衣。冬天来临后，虽然地里的活少了，可是村民们依旧每天忙碌着上工。比如挖沟渠、积肥，这些一般是男劳力的活，妇女会做一些手工活，比如织布、做鞋等。年龄大有经验的老头老太太会编一些东西，统一交给队里，送到供销社换钱。比如编篮子和筐子，还有纳鞋垫，用乌拉草编草鞋垫…… 　　反正只要想干，有干不完的活儿。 　　七个月大的立远已经能倚着被子坐起来玩。穿上棉衣的他看起来圆滚滚的，更加可爱了。只不过，他穿成这样，七彩不好抱他了。因为七彩身高有限，胳膊长度有限，即便是她有把子力气，才七岁、还没长足够高的她，抱着圆滚滚的立远还是很搞笑。 　　七彩抱起小立远，就像两个胖团子在移动，头重脚轻，让人看着揪心，生怕两娃娃一不小心摔倒了。 　　小立远可爱跟姐姐玩了。每次姐姐放学一回家，原本好好在炕上玩的他，就冲姐姐爬过去，还冲她伸胳膊要抱抱。 　　小孩子就喜欢热热闹闹的。立远还愿意让哥哥抱着他举高高，每次不管是程立国还是林长生抱他玩举高高游戏，立远都会乐呵呵地笑个不停。 　　因为立远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全家都宠着他，李秀珍经常点点小儿子的额头说：“就你小子好命，有哥哥还有姐姐带你玩。” 　　程立国问：“妈，我小时候谁带我呀？” 　　李秀珍：“不是我就是你奶奶呗，干活也带着你。” 　　程立国：“要是我也有哥哥姐姐带着好了。” 　　他倒是有堂哥堂姐，可是人家有亲弟弟亲妹妹，作为老大的程立国三四、岁前，基本是奶奶跟她妈带的。后来大点会自己玩了，有时也跟在堂哥后面跑。可要说专门让堂哥带着，那种情况很少的。 　　一般来说，小的运气好点，有哥哥姐姐带着，不用跟大人到地里去受罪。 　　有给小立远加餐做借口，七彩时不时弄回条鱼或者是弄只别的野物回来加餐，有时甚至弄点新鲜果子回来吃。次数一多，闺女又没啥事，李秀珍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这年月，有七彩这个身负金手指的闺女在，程老四家算是吃得很不错了。就连知己的亲人也能跟着吃点好的。经常又是鱼又是肉的，比好多城里人的日子还好过。 　　这人一闲下来，想的事就多。这不有人找到程奶□□上，要给程家老三说亲。 　　来说亲的人是张婆子，她平时就爱管闲事，尤其爱给人说媒。因为说成了后，不管男方还是女方，都会给媒婆谢礼。 　　程奶奶听说是给老三说媒，感兴趣地问：“他婶子，你给说的对象是哪家的，人咋样啊？” 　　张婆子倒是爽快，直接把话讲清楚，“老姐姐，你家茂田的情况你也了解，我可不是埋汰人啊，他是死了媳妇的男人，再找也不可能找黄花大闺女。我给他介绍的这个是马头村的，叫孙来香。她吧，今年三十出头，也嫁过人，男人前年上山出意外没了，家里还留下俩小子。不过你放心，她婆家把俩孩子都留下了。到时孙来香自己嫁过来，绝对不会带累赘。” 　　“再说，这个孙来香前两胎可是都生得儿子，你家茂田不是还没儿子么，等她嫁过来，说不定还能给你家茂田生俩儿子，到时儿女双全，不就齐活了。” 　　能生儿子在农村人看来确实是优点。不过找媳妇重点还得看品性。 　　程奶奶给自己儿子找媳妇，可不就考虑得多了，她可不想再找个赵英子那样的，撑不起事不说，遇到点难事竟然上吊自杀，给老程家带来多少闲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当婆婆的磋磨儿媳妇。幸亏当时上吊时已经分了家，那事没怪到她头上。 　　找是肯定要找的，只不过得打听一下女方品性。 　　程奶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跟张婆子说：“大妹子，你爸话都讲清楚了，回头我问问茂田的意思，要是他同意，再请你费点心，看啥啥时候安排两人见一面。” 　　张婆子知道做媒不可能一次说成，于是说：“那你这边有了信儿，不管同不同意，都早点给我说一声。” 　　“那是肯定的，要是真成了，少不了你的媒人礼。” 　　张婆子听到这话才真正笑得开怀。 　　程奶奶并没有马上跟老三透露媒婆上门的事，而是亲自去马头村，找嫁到马头村的老姐妹悄悄打听孙来香的情况。 　　不问不知道，一问程奶奶有点不乐意了。 　　程奶奶从老姐妹口中得知，这个孙来香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比方说本人泼辣能干，能说会道，家里地里都是一把好手。可就是命不好，她男人上山伐树时，被歪倒的大树砸底下，送医院没治好，很快就去了。 　　凭她的性子在婆家也受不了多少气。婆家人欺负她，她能跟婆婆对着干。 　　这些在程奶奶看来都不是问题。反正她跟老三已经分了家，她也不是刻意找儿媳妇茬的人，根本不怕找个泼辣儿媳。 　　最让程奶奶接受不了的事，孙来香竟然舍弃了两个孩子。那可是她亲生的俩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不要就不要了？ 　　孙来香是马头村的姑娘，她嫁到了邻村。丈夫死了后，俩儿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全都扔给爷奶照顾。她本人则回了娘家，打算再次改嫁。 　　其中原因可能不想老姐妹说的那样，可是程奶奶听了后，还是觉得孙来香这女人心太狠，亲生儿子都舍得下，还有什么让她舍不下的？ 　　老姐妹说：“来香能干也会说，跟你家老三倒是般配，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中她这性子。” 　　程奶奶跟老姐妹透了话：“我不嫌弃她泼辣，就是看不惯她舍了俩孩子。虽说不带孩子嫁人没负担吧，可显得她太狠心了些。这样的儿媳妇，我可不敢要。” 　　老姐妹说：“孙来香嫁的那家也是分了家的，听说她把自家的院子留给俩儿子，还给俩孩子留下点钱。这钱她到没交给孩子爷奶，她怕人家挪用了。钱还在她手里。她说等孩子长大了再亲自给孩子送去。” 　　程奶奶问：“是不是她婆家不愿意她带俩男孩走。” 　　“也不算是吧。孙来香有她的考虑，也有她婆家的意思。她婆家说过，要是她带俩儿子改嫁，她家房子就被收回，以后没俩孩子的份儿。估计她婆家那边不愿意让她改嫁，也可能是不愿意让两个孙子离开……” 　　这种事又没法找上门细问，详细过程只有孙来香和她婆家人知道。 　　不管为了什么，程奶奶觉得不合适。她直接跟老姐妹说：“我问的这些也不会往外说，你也别跟人说我是来打听她的，就当我没来过吧。” 　　老姐妹问：“你这是没看上孙来香？” 　　程奶奶点头说：“我觉得吧，她要是带着俩儿子家人，将来负担肯定重，答不答应是两说；她不带孩子，我总觉得她心有点狠，连那么小的亲儿子都能放下，说不定以后还有牵扯，还是算了吧。” 　　老姐妹点点头说：“也是，反正带不带孩子都是事儿。要是带闺女的话还好说。” 　　闺女顶多给口吃的，养大了找人嫁出去就可以。 　　程奶奶给老姐妹留下点山货，带着遗憾的心情回去了。随后她便找到张婆子，跟她说：“我觉得不太合适，孙来香有俩儿子，我怕将来事多。还是算了吧。” 　　“那什么，大妹子，你看着给再打听打听，有合适的可以再给茂田介绍。” 　　张婆子听程奶奶拒绝得很快，心里不太舒坦，当即回话说：“你要是嫌孙来香有俩儿子，那你觉得柳家那个儿媳妇咋样？你们以前不是邻居么，她现在带着闺女单过，也是寡妇，她脾气也好，绝对不会跟婆婆干仗，你觉得呢？” 　　张婆子提起的就是柳青青她妈。 　　程奶奶听了这个人选愣了愣，一时之间没有回话。 　　越熟悉的人越是忽略，青青妈存在感又低，也没传出过改嫁的话，程奶奶还真没把她当做儿媳妇人选。 　　程奶奶看着张婆子跟看笑话似的，好像让她马上回话，她便说：“她挺好的。可是人家不一定愿意改嫁呢。再说这事不是我说了算，还得我儿子愿意才行。大妹子你要真愿意给操心，要不你帮忙问问去？” 　　就这样，程奶奶又将了张婆子一军。 　　这样说，也不算得罪张婆子，毕竟她就是给人说媒的。 　　可张婆子听了有点憋屈，“老姐姐，我怕了你了，回头我就给你问问去。” 　　毕竟青青妈多年没传出嫁人的消息，张婆子不认为她上门问，人家就会答应。毕竟程家又不是多好的条件。当然，也不算差就是了，茂田可是已经分家单过的，就凭这一条，就能吸引一些寡妇愿意嫁过来。 　　程奶奶回去考虑了，青青妈性子倒是不错，就是隔壁柳家不是善茬，真成了以后怕是会有麻烦。程奶奶把她打听的事都跟老伴说了一下。 　　程爷爷听了后，也为老三再婚发愁，感觉二婚更难找合适的人。但他觉得青青妈不是好人选。跟柳家做了多年邻居，还不够了解吗，那就是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一窝子人，绝对不好打交道。 　　说实话，程爷爷真不愿意跟柳家牵扯上。 　　当然，现在考虑这些太早了，人家青青妈愿不愿意再嫁还不一定呢。这不，张婆子还真找上门问她的意思。 　　“青青妈，你是咋想的，有再嫁的想法吗？有的话，婶子给你介绍个好的，保证比柳家好。起码给你找个婆婆脾气好的。” 　　青青妈回家已经把脸洗干净，恰好被张婆子看到。原来人家是故意把嫩白的脸藏起来，不想让人看到。也是，张婆子能理解青青妈的想法。寡妇门前是非多。青青妈要是整天收拾的立立整整，漂漂亮亮的，绝对有人说闲话。 　　而青青妈故意在人前邋里邋遢遮掩自己的容貌，反而惹得很多人同情她，不怎么说她闲话。 　　青青妈听了张婆子的话，脸色通红，像是被吓到，又像是羞得，差点抬不起头，她唯唯诺诺一句话回答不出来。 　　这种事她怎么好回答。况且她又是不善言辞的性子，还特别害羞，真说不出口。 　　张婆子却一再追问：“怎么样，你给个痛快话，要是愿意，包在婶子身上了。你要是再嫁了，你那婆婆绝对不敢再这么欺负你。” 　　青青妈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没有答应下来。“婶子，青青还小，以后再说吧。” 　　张婆子看青青妈脾气好，长得也好看，倒是真想给她做媒。就青青妈这种长相，绝对好多男人看得上，再说她只带个闺女出嫁，真心想求娶的人家应该都会答应。 　　“你好好想想，青青是还小，可正因为她小，你才应该找个合适的人家。家里有男人依靠，跟没有能一样吗？你也不想想，要是有个男人，你那婆婆还敢天天上门找茬吗……”张婆子吐沫星子喷了一地，都没说通青青妈。 　　最后，张婆子无奈说：“你再好好想想，要是有这想法，就偷偷告诉一声，婶子保证给你找个好的。” 　　张婆子从青青妈遮掩容貌看出她是哥再老实本分不过的女人，这种人最受张婆子这种婆婆辈分的人喜欢。所以，她对青青妈格外热心点。 　　青青妈迫于无奈点头：“婶子，我记下了。”她声音细细低低的，好像比小丫头都怕生。 第三十二章 　　北方的冬天寒冷又漫长，往往这次下的雪还未融化干净， 下一场大雪又纷纷扬扬飘落。 　　天寒地冻， 人们就得穿上厚重的棉衣，戴上皮帽子出门。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穷， 穿衣没那么讲究，大多数人都只有一套棉衣——棉袄、棉裤加棉鞋。 　　而且大多数人的棉衣不是很合体的棉衣， 一般为了不浪费布料，都做得肥肥大大。肥了是方便穿脱，可容易忘里灌风。所以很多人走会在腰间扎个布条做的腰带；还有裤脚，也用布条扎住， 这样就不会往里灌风了。 　　像七彩这么大的孩子，一般都穿背带棉裤， 因为把棉袄穿进背带棉裤里，会更暖和一些。七彩虽然觉得这样穿略显幼稚，可她却没有异议。因为她知道自家啥条件，想多做几件新衣服，是非常不容易的。 　　七彩还是个孩子， 并不热衷于打扮， 所以穿什么都无所谓， 妈给她准备什么，她就穿什么。相对而言， 她更喜欢全家吃得好点， 把身体养得好好的，一家人一直陪伴下去。 　　寒冬的早晨特别冷， 哈出气来能看到冒白烟儿。下的雪融化后，一过夜，屋檐上还会结出很多冰溜子，晶莹剔透的，好看又好玩。 　　窗户上还会结满一朵朵漂亮的冰花，当然，糊窗户纸的人家肯定看不到冰花的。七彩家盖房时安装了玻璃，就能看到。程立国看到冰花觉得好玩，看够了他还用手指甲去刮冰花，立时就破坏了大自然赋予的洁白冰花。 　　李秀珍看了直说：“熊孩子，整天知道捣乱，窗户上的花多好看，他非得给弄坏喽。” 　　程立国不知道火力大还是怎么地，经常掰一块冰溜子下来当冰糕吃，没滋没味、透心凉的冰溜子，他吃着可带劲儿了。 　　程立国还偷偷摸摸凑到妹妹跟前问：“七彩，你吃冰溜子不，哥哥给你够一根去。”说完，他还冲她挤挤眼，小声嘱咐：“别跟咱妈说。” 　　李秀珍早在后面听到了，她伸手拽住大儿子的耳朵教训他：“你个臭小子，自己吃冰溜子也就算了，还想偷给你妹妹吃？我看你是钱收拾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妹妹是女孩子，不能吃太凉的东西。” 　　她拧了拧大儿子可怜的耳朵，凶声问：“记住了吗，少让你妹妹吃凉东西。” 　　程立国歪着脑袋求饶：“妈，我记住了，我再也不给妹妹偷吃凉东西了。” 　　李秀珍不是看闺女越来越大了，她怕闺女吃凉吃多了，来了身上会肚子疼。所以，儿子吃凉东西她不怎么管，但她不会让闺女多吃。好在七彩也听话，李秀珍不用多费心思管教。 　　但是大儿子欠管，时不时得嘱咐他一下。只是这话不好李秀珍跟大儿子明说，说了程立国估计也不懂。所以，程立国经常会犯抽，让爸妈逮住教训一下。 　　七彩看到哥哥又被收拾，在一边抱着弟弟直乐。哥哥总是记吃不记打，像她妈说的，就是欠收拾。 　　等李秀珍收拾完大儿子走后，七彩招手让哥哥过去，“哥哥，你过来，给你点好东西吃。” 　　程立国揉着耳朵过去了，“有啥好吃的？” 　　他一点不认为妹妹在哄他，因为他经常在妹妹这里拿到好东西吃。程立国才是个典型的吃货，大概也到了长个的年龄，肚子跟无底洞似的，给啥吃啥，还不见饱。要是家里有点好吃的，他跟长了个狗鼻子一样，不管爸妈藏哪里，他都能找到。 　　反正当哥哥的程立国，在七彩眼里一点微信没有，反而是程立国对妹妹比较相信，相信她能给自己好东西吃。 　　七彩掀开炕头一块布，底下竟然有个粗瓷碗，碗里放了三个冻梨。 　　“哥，这冻梨应该化透了，你拿去洗洗再吃。”七彩怕她不嘱咐一下，她哥会直接拿起来啃。 　　程立国惊喜地问：“七彩，我就知道你藏了好东西，你那里还有冻梨呀，怎么还没吃光？” 　　七彩直接说：“有你吃的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程立国嘻嘻哈哈说：“对，有我吃的就行。我拿去洗洗了。” 　　随后，程立国拿着冻梨去灶房洗。冬天太冷，程茂林怕把家里的大水缸冻坏，所以挪进灶房去了。所以用水洗冻梨也得去灶房。 　　程立国端着冻梨走时，让眼尖的小立远看到了，他也知道哪是好吃的，大概是想吃了，伸着手“啊啊”叫着想要。 　　七彩忙哄他：“立远乖呀，那个不好吃，吃了拉肚肚，姐姐给你拿更好吃的东西。” 　　说完，七彩跟变戏法似的，变出个熟透的苹果，一看品种就知道是黄金帅。黄金帅放久了口感发绵，味道香甜，应该适合小立远吃。 　　七彩把苹果拿出来后，小立远看着更兴奋了，啊啊表示想要，嘴巴还不受控制地流出了口水。七彩把早已洗好的苹果塞进弟弟手里，跟他说：“等等，我去拿把勺子来喂你。” 　　七彩拿了个小木勺过来，刮苹果泥喂弟弟吃。 　　等程立国洗了冻梨回来，姐弟俩已经吃上了。 　　“七彩，咱家还有苹果？” 　　“这是我留给立远吃的，你吃冻梨算了，别跟弟弟抢。立远太小，不能吃太凉的东西。” 　　这苹果还真是七彩特意留出来的。河上村也有苹果园、桃园，不算多，几十亩地还是有的。不过一般苹果和桃成熟以后，都会被供销社收购走。剩下一些品相很差的，才分给村民吃。 　　七彩就是留了苹果种子，自己花费一段时间，悄悄在山中用异能催生了一颗苹果树，直至成熟。熟了的苹果她放到戒指里一部分，还拿回来一些，说是在山里找到的。 　　李秀珍没问什么就存放到地窖中，打算留个孩子们慢慢吃。她舍不得让孩子们天天吃苹果，偶尔才会拿出一个出来，切开个俩大的分了吃。 　　后来七彩提出把苹果刮成泥给立远吃，又分哥俩立远一份。之后，李秀珍分给俩大的吃苹果的次数更少了，打算给小立远多留点吃。 　　毕竟立远还小，能吃的东西有限。在现在这种条件下，李秀珍想让小儿子吃好点，只能委屈两个大的。好在立国和七彩都懂事，并不觉得妈偏心。弟弟还小，应该多给他留点好吃的。 　　还没等媒人再给程茂田介绍更合适的女人，河上村竟然传出一些关于青青妈的流言：听说青青她妈想要改嫁了…… 　　柳二婶：“不可能，青青她妈想改嫁的话，应该早就改嫁了，怎么现在才传出信儿来？” 　　林五婶：“那还用问，肯定是柳家拦着不让她再嫁呗。现在她娘俩搬了出来，没人在头顶压着了，就起了改嫁的心思。听说有人亲眼看见张婆子从她家出来。张婆子不是媒人吗，她家青青还小，不到找对象的年龄。张婆子上她家去，肯定是给青青妈说对象去。” 　　好心肠的林大娘说：“一个寡妇带孩子不容易，再嫁也是个出路。” 　　农村没啥娱乐活动，正因为这样，村民们好八卦。一旦发生点啥事儿，很快就能传遍全村。更别提想寡妇再嫁这种流言，传出的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阻止。再说，拦也拦不住，毕竟青青妈不能挨家挨户解释她没想过嫁人。 　　青青妈和柳青青平时跟人来往少点，还没等娘俩听说流言传出，柳老婆子已经从别人口中得知流言，并且坐不住了。她迈着小脚，气势汹汹走向青青家暂住的地方，想要抓住青青妈狠狠揍她一顿。 　　柳老婆子还没等走到青青家门口，已经高声破口开骂：“不要脸的丧门星，你给我出来，看我今天不把你收拾服气，我就不姓柳……” 　　她骂人的声音大得很，很快就让左邻右舍知道了。这时天快要黑了，村民们早已在食堂吃过饭各回各家。有好事的听到骂人声，很快跑出来看热闹。就连小孩子听到后，也好奇地跟着跑出去。 　　很快就在青青家院子门口围了一圈人。这些人中，很多已经听说青青妈要改嫁的流言，大概能猜到柳老婆子来干嘛的，这不就出来看热闹了吗？ 　　当然，也有好心人觉得柳老婆子经常上门找茬太过分，顺口说她几句：“柳婶子，你这是吃了枪药了，火这么大？咋地，你儿媳妇那么老实，她还能上门惹你生气？怕是你欺负老实人，又跑来找茬了吧？” 　　柳老婆子扭头看了仗义执言的女人一眼，张口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恶声恶气地说：“呸！我教训我儿媳妇，关你屁事，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 　　柳老婆子没忘记她今天来的目的，接着又开始骂人：“丧门星，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收拾你！” 　　青青妈和柳青青已经听到柳老婆子的叫骂声，但是人家说流言时都躲着母女二人，娘俩还不知道咋回事，不知道为啥奶奶上门叫骂，她们还以为是柳老婆子无缘无故上门找茬。 　　柳青青听到毒奶奶的叫骂声，恨恨地说：“妈，我真想拿刀出去劈了她！” 　　青青妈听到闺女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拉住青青的手，害怕地说：“青青，妈只有你了，你可不能出事。听说杀人会被公安局抓走枪毙，你可别犯傻呀！都怪妈没用，要是我只能厉害点，她就不敢欺负咱们了……” 　　青青妈说着说着，开始责怪自己无能，才导致婆婆总上门欺负她们娘俩。 　　柳青青不过是说说气话而已，她也不敢真拿刀砍了奶奶，再说，她人小力气小，想砍也砍不动。除非直接给那死老婆子脖子上来一刀。 　　柳青青气极了时，真想过砍死奶奶。可她还有理智，知道砍死奶奶她也落不了好。那样做，她和妈基本就没了出路。可是她和妈又反抗不了奶奶，日子真要这样过下去吗，怎样才能摆脱彻底摆脱柳家？ 　　这是柳青青又想到：除非她妈带她嫁人，嫁人后她可以改姓，她真是恶心死柳家人了。柳青青甚至连过世的亲爸都一起厌恶，觉得柳家人都是亲爸的亲人，这都是亲爸给她们带来的麻烦。 　　柳青青几乎每次在毒奶奶上门找麻烦时，都特别想摆脱柳家那个火坑。可是她妈竟然不想再嫁，柳青青也不愿逼迫本就命不好的妈，于是还得面对毒奶奶的欺辱。 　　娘俩没有出去，但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柳老婆子那喊破天的骂声，声音大得都能让不远处的程茂田家听到。程叶听到柳老婆子的骂声，竟然跑出来看热闹。 　　程叶一直对女主很好奇。可她只看了前三章，根本不知道后续发展，所以这是要来亲眼见证女主的成长经历。 　　柳青青很快从毒奶奶的话语中得知，原来这次毒奶奶上门找茬的原因，竟然是听说她妈要改嫁，才来找的茬。可这事是怎么传出去的，她怎么知道的？ 　　毒奶奶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毒奶奶这一闹腾，村里人怎么看待她妈？ 　　青青妈听到婆婆婆婆叫骂的原因，脸色发白，她害怕地问：“青青，你奶奶是怎么知道的？我没跟人说过，是张婶子说出去的？” 　　柳青青烦躁地说：“谁知道是谁说出去的，重点是该怎么跟大伙儿讲清楚。妈，你看老婆子那狠毒样，根本不想咱俩好过。你到底想不想嫁人？要是想嫁人，咱就不管她怎么骂，啥话不说，等她骂累了总会回去；要是你不想嫁人，我出去跟她说说，让她别骂了，也不嫌丢人现眼。”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青青妈听婆婆越骂越难听，哭着说：“我命苦，命不好，都怪我。” 　　柳青青重生后，真心想反抗毒奶奶的欺辱。可她人小力薄，她妈又不顶事，真干不过毒奶奶，何况毒奶奶背后还有柳家人。她们连个亲人都没有，也无人可以投靠。就是老村长和好心人想帮她们，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总之，想摆脱柳家，还得靠柳青青自己想办法。 　　问题是，这年头出门都得开证明，她们根本没办法离开河上村。柳青青一时还真想不到别的好办法。 　　柳青青站起身，想打开屋门出去跟人说清楚，省得因为毒奶奶骂得难听，让别人误会她妈。可她刚站起来，就被亲妈给拉住了。 　　青青妈心疼闺女，哪敢让青青单独出去面对她奶奶，她擦了擦眼泪说：“青青，你别出去，还是我出去跟你奶奶说说。” 　　柳青青怀疑地看向她妈。她真怕她妈看到毒奶奶怂得说不出话，到时解释不清楚，让大伙儿误会。 　　青青妈没注意闺女的眼神，她擦干眼泪打算出去。柳青青一下子拉住她妈，“妈，你等等。” 　　只见她从炕头灶口那里弄了点灰，让她妈抹在脸上。 　　青青妈都把这事跟忘了，胡乱抹了几把，把灰抹在脸上，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开门出去了。柳青青怕妈一个人面对毒奶奶会吃亏，马上跟了出去。 　　果然，柳奶奶一见儿媳妇出来，跟疯了一样，推开栅栏门，这就要冲过来大人。柳青青哪能眼睁睁看着妈挨打，连忙拽着傻乎乎的妈躲避。 　　幸好毒奶奶是小脚，跑得慢，还真给柳青青拉着她妈躲过挨打。母女俩直接躲到院子外面去了。 　　程叶看到女主被奶奶欺负得狼狈逃窜，觉得柳青青和她妈非常可怜。要怪就怪作者，干嘛给女主安排这么可怜的身世。 　　青青妈看到好多围观的相亲们，她停住脚步后，跟大家解释：“张婶子是来过我家，不过我没答应再嫁……” 　　就在这时，距离这里有段距离的张婶子竟然也赶过来凑热闹，她也跟大家解释说：“对，我那是闲着没事，跑青青家坐了坐。就说了几句话，人家青青妈没答应改嫁。” 　　张婆子还算有良心，她知道青青妈过得不容易，并没有把事情说出去。没想到竟然有人看到她从青青家出去，后来才传出流言。 　　张婆子觉得这事她也有责任，万一青青妈要是想不开也上吊了，那不就麻烦了。这不她听到柳老婆子过来闹事，不敢耽搁，特意好心过来跟大家解释一下。省得害了青青妈的名声，让她日子更难过。 　　虽然张婆子能说会道，但是为人还不错，大伙儿都相信她说的话。 　　可是柳老婆子愣是不信，她认为，这是张婆子想给青青妈做媒，特意跑来给儿媳妇打掩护。所以，柳老婆子连张婆子一起骂上了。 　　“你可真是闲得没事干了哈，干啥给她说媒？她生是老柳家的人，死是老柳家的鬼！我不让她再嫁，她就不能嫁，她可是吃柳家的饭长大的……” 　　张婆子本就同情青青妈，再加上柳老婆子说她闲的没事干，气得她冲不讲理的柳老婆子喊：“我就是闲的没事干，我看你不顺眼，这都新社会了，有几个像你这么磋磨儿媳妇的？你看青青妈让你给欺负成啥样了。就算她是在你家长大的，可她大小就给你家干活，还不顶她吃的那点饭？要我说，青青妈运气不好才进了你柳家，要是还给好心的人家，她说不定过得更好……” 　　青青妈是童养媳出身，在柳家长大，后来嫁给柳家老二。可就算这样，青青妈一直在柳家做牛做马，也不欠柳家的。不光张婆子这样认为，其他村民也举得张婆子的话在理。 　　张婆子嘴皮子利索，张嘴就把柳老婆子喷了一顿，堵得柳老婆子说不上话来，气极的她一股脑怨到青青妈身上，抬脚过去就要打她。 　　柳青青当然不能看着妈被打，又拽着她妈围着人群跑，没想到跑着跑着，竟然撞到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程茂田。今天程茂田出去干活，不小心把棉鞋刮破一道口子。这道口子恰好破在接近鞋底的位置，不好缝，程柳帮不上她爸的忙。程茂田只好穿着鞋去老院，让程奶奶给缝上。 　　这不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柳家的闹剧。 　　柳青青和她妈不小心撞上程茂田，程茂田刚过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下意识地扶了扶母女俩两把。 　　他不出手还不要紧，一出手就被柳老婆子看到了。柳老婆子当时跟炸了锅一样，怪叫起来：“好你个丧门星，我就觉得你说得是瞎话，你们看，我没说错吧，她早就和别人勾搭上了，你们看他俩那个热乎劲儿，肯定早就有一腿……” 　　柳老婆子说着，还指着青青妈质问：“你说实话，你俩是不是以前就勾搭上了？” 　　被勾搭的程茂田还不知道咋回事，就被柳老婆子泼了一身脏水。 　　程茂田跟青青妈从未单独相处过，他当然不承认了。这种纯属污蔑的话，气得程茂田恨不能揍柳老婆子一顿。他怕她是个老赖，揍了她说不定被她赖上，程茂田没敢下手。 　　程茂田当即反驳：“婶子，你咋开口就污蔑人呢，我啥时候跟她好上了，我咋不知道？你可别乱说话，你要乱说，诬赖程家名声，我可饶不了你，我程家也不能让你。” 　　柳老婆子狐疑地看看这俩，心里止不住想：程茂田一个鳏夫，青青妈一个寡妇，说不定早背着她搞到一起。以前程茂田没搬走时，两家以前是邻居，说不定在老院时，两人就背着人好上了。 　　围观的村民中，住在程家和柳家附近的人家，真没见过程茂田跟青青妈私下有接触，所以一点不相信柳老婆子的话。可是住远一点的人会忍不住认为，难道这两人私下真有点啥？ 　　程叶本来在看女主的热闹，没想到她亲爸也给牵扯进去了。程叶可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不想要后妈，马上跑到她爸跟前，跟柳老婆子对上：“你别胡说八道，小心烂嘴角。” 　　程叶才不怕柳老婆子。这又不是她亲奶奶，量她不敢动手打人。再说她爸在这里，也不能看着自己被欺负。 　　程茂田看小闺女冲出来维护自己，心里觉得暖暖的，认为这闺女没白养。 　　程茂田师徒跟柳老婆子讲理：“婶子，不是我说你。以前多年的邻居了，你啥时候见我跟她有牵扯过。有些话可不能瞎说。”随后他想到他以前跟柳家老二那点情分，忍不住又说了两句：“要是你家老二还活着，肯定不能看你这么欺负他媳妇和闺女。婶子，做人得厚道点，你欺负孤儿寡母有啥意思……” 　　柳青青的堂哥本来也跟在人群中看奶奶欺负人，他见程茂田跟奶奶对上，怕奶奶吃亏，赶紧回去喊人了。 　　柳老婆子敢随意欺负青青妈，可不敢随便欺负一个大男人，她怕把程茂田说急了真会揍她一顿。但她不服气地说：“谁让你帮她的，你帮她就是向着她。说不定心里打啥鬼主意呢？” 　　程茂田本就不是多么善言辞的人，当即被不讲理的柳老婆子给为难住了。这时候他再出面，说啥都不好。真替那可怜的娘俩说多了，人家说不定真以为他跟青青妈有一腿。 　　程茂田干脆不再言语。可是程叶小嘴巴巴地，怼上了柳老婆子：“不许你污蔑我爸爸。你自己想欺负人，还把错安到别人头上，一点都不讲理。”她甚至开始帮可怜的女主说话：“人家都搬出来住了，你还不放过人家，你这种恶婆婆，就不该给你儿子娶媳妇。” 　　柳老婆子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骂，脸上能过得去吗？肯定不能，所以一惯重男轻女的她伸手就想给程叶一巴掌。 第三十三章 　　程茂田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维护自己的亲闺女被打，立马伸手抓住柳老婆子的胳膊， “婶子， 你咋能打人？她可是个孩子，经不住你一巴掌。” 　　柳青青堂哥把他爸喊来了， 父子俩看到程茂田竟然真跟他妈（奶奶）动手，立马上前帮忙。 　　两人可不是帮忙拉架， 而是帮柳老婆子出气。柳老大一拳就冲程茂田脸色捣过去。程叶看到后马上提醒她爸：“爸，快躲开，有人打你！” 　　程茂田下意识地一躲，可是没躲开， 拳头还是落在脸上，打在他下巴颌的位置， 差点把他嘴巴打歪了。程茂田被打后，他一看是柳老大出手，不干了，马上开始还手。 　　程茂田说话不怎么行，可他比柳老大个子高、力气大， 干架绝对占优势。他不想对老太太出手， 可不代表他熊包。想都没想， 他立马冲柳老大挥了几拳，把柳老大打得嘴角都出血了。 　　柳青青堂哥看大人打架时他根本插不上手， 赶紧跑回去继续叫人。程叶怕她爸吃亏， 也跑到最近的四叔家去喊人。 　　程叶刚跑进院门就喊：“四叔，我爸跟人打起来了， 你快点过去帮他。” 　　程茂林边跑边问：“在哪儿，咋回事呀，你爸怎么跟人打起来的？”他一听说三哥跟人动手了，二话不说跟着程叶往外跑，生怕三哥被人揍。 　　程立国更不用说，一看他爸走，立马跟上了。这次七彩腿脚也麻溜，还没等她妈说啥，也跟过去了。七彩是寻思她不是有异能在身吗，去看着点，别让她爸打架时吃亏。别看她妈是个大人，可能不一定有她有用。 　　本来李秀珍想去看看咋回事的，她还想让七彩给看着小儿子点呢，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也溜了。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对打架有兴趣。 　　李秀珍那是不知道她闺女怕亲爸吃亏、怕程家人吃亏才去的。 　　等程茂林等人到了青青家门口，打架的程茂田和柳老大已经分别被围观的人拉住了。有很多劝架的，没打起来。总得来说，程茂田除了开始挨了那一下子，后面他打了柳老大好几拳，好像他也没吃亏。 　　柳老婆子一看大儿子被程茂田打，顿时把矛头指向青青妈，骂她：“丧门星，你害的我二儿子才年纪轻轻没了命。现在又来害我老大，我看也没人敢娶你这种丧门星，活该你一辈子守寡……” 　　程茂林好奇他三哥为啥跟柳老大打起来，于是问：“三哥，咋回事呀，怎么跟她家闹起来了？” 　　程茂田不好意思地说：“我刚从老院那边回来，路上被青青和她妈碰了一下。隔壁那个老婆子说话太难听，跟她吵了两句，叶子也说了她几句，她想打叶子，叫我给拦住了。柳老大可能以为我欺负他娘，跟我打起来了。” 　　程茂林听完，再看看骂骂咧咧的柳老婆子，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是这么回事啊，只要你没吃亏就行。”三哥吃亏了的话，他肯定得给找回面子来。 　　程茂田嘿嘿笑了两声或：“柳老大是个窝里横，打架不太敢下手，他除了趁我不备给了我一拳，后来是我揍他多。” 　　既然三哥没事，程茂林没打算跟柳家继续打。本来就没三哥啥事，犯不上。柳家人有点无赖，跟他们咬骂起来，后续更烦人。 　　程、柳两家是邻居，两家没少打交道。程家人特别了解柳家人的脾性，知道柳家人都不中交，跟柳家处得并不好。平时虽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也就两家男人之间见面点头打个招呼；女人之间因为多年邻居生了一些嫌隙，常年不说话。 　　程茂林也知道柳青青和她妈可怜，可两家关系不好，平时很少关照她们。再一个，男人也不好出手帮忙，毕竟青青妈是寡妇，帮得多了，说不定就有闲话传出来。 　　接下来的事程茂林不准备插手，想让三哥带孩子回去。没想到爸妈和大哥听到风声，也赶了过来，都围着老三问咋回事，怎么跟柳家打起来了。 　　七彩看自家人没出事，站在一旁看了会热闹。她看柳老婆子骂得很过分，话里话外都看不起女人，看不起守寡的儿媳……真想抽她一顿。 　　还有人怕出乱子，甚至去把老村长找了来。 　　老村长过来后，啥都没问，把在场的人都给算了进去，一起训斥：“都围在这儿干啥，吃得太饱闲得没事干了是吧。别围着了，赶紧散场，闲得慌明天多干点活。” 　　大家伙儿就算想继续看热闹，听老村长这么一说，谁还敢看，嘻嘻哈哈笑了两声，散开后都各回各家了。只不过左邻右舍的，还能在自家偷偷围观事情后续。 　　清场后，现场只剩下程家和柳家两家人。 　　老村长皱着眉，显然因为村民打架不开心，他虎着脸问：“怎么回事，你两家怎么闹起来了？” 　　程茂林刚从三哥这里得知事情经过，最近又受到过老村长的表扬，所以他上前给老村长解释了一下。 　　老村长冲柳老婆子发难：“我说你到底咋回事，怎么整天闲着没事找她娘俩的茬，看她娘俩好欺负是吧。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让你把原先婆婆磋磨儿媳妇的那套放下，别整天欺负自己亲孙女和你儿媳妇，她们现在可还是你柳家的人……” 　　柳老婆子终于忍不住打断老村长的话，“我看很快就不是了。听说张婆子都上门给她说亲了，她要是带着青青嫁出去，那还能算我柳家的人吗？”她说着还狠狠瞪了青青娘俩好几眼。 　　刚刚程茂田跟老村长解释时，并没有把柳老婆子误会三哥跟青青妈的事说出来。他只说三哥看不过眼帮那娘俩说了几句公道话，让柳老婆子误会了，才打起来的。 　　老村长听了柳老婆子的话，也不认为她有理，反而说：“她现在是一个人带孩子过，就算再嫁也是国家允许的，你没权利阻止她再嫁。还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整体那没事找事，整天来闹腾，你是不是怕我闲着，想让我整天替你收拾烂摊子……” 　　“你再这么闹腾下去可不行，我跟你说，你的思想太封建，已经跟不上时代了，新社会也不兴婆婆磋磨儿媳妇，你打儿媳妇是犯法的……”老村长连哄带吓，总算安抚住柳老婆子，打发柳老大带她儿子回了家。 　　这事本来跟程家关系不大，仗又没打起来，老村长摆摆手，让程家人也回去了。七彩和程叶分别跟着自家爸爸回了家。 　　老村长经常处理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很有经验，很快把人都打发走了。 　　最后只剩下青青妈和柳青青在。 　　老村长叹口气说：“既然你有改嫁的意思，不行就嫁了。嫁出去以后有人护着，柳家也不敢再折腾你们。” 　　老村长刚刚听的信息不全面，他还以为青青妈被欺负狠了，想通了，真想改嫁了。 　　青青妈张张嘴，想说她没想过改嫁。可是话到嘴边，不知为什么，她到底没有把反驳的话说出去。也许她现在潜意识里觉得，再嫁是条出路。 　　老村长看柳青青的棉衣不厚实，怕冻着孩子，“天太冷了，你俩没事回屋吧，晚上记得关好门。” 　　娘俩回了屋，趴在墙头看热闹的，或者是隔着篱笆看热闹的邻居们，见没热闹可看都赶紧回屋。外面太冷，没热闹看了谁还呆得住。 　　娘俩回屋后，柳青青对她妈说：“妈，你看，连老村长都觉得你再嫁日子能好过点。” 　　青青妈叹了口气，“那也得找着好人家。找不到好人家，说不定日子还不如现在清净呢。” 　　谁能保证她再嫁后，婆家会对她好，对她闺女好？青青妈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动再嫁的心思。 　　柳青青想说程茂田的条件还可以，程家人看着都讲理，只要她妈嫁过去再生个儿子，说不准能过得更好。只不过柳青青也有顾虑，才没有跟妈提起。她怕说多了，妈再动了心思，人家程茂田不肯娶怎么办？ 　　柳青青觉得程茂田条件还可以，可是得先有程家来提亲才行。她妈一个寡妇，她一个孩子，总不能主动托媒人上程家门说亲，传出去的话，就没法在河上村立足了。 　　所以，柳青青的话到了喉咙，又给咽了回去。 　　柳青青没跟她妈说，可程叶却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想到她爸是个鳏夫，可以再娶的。如果她爸真再找一个，那她岂不是得有后妈了？ 　　程叶想起后世电视、小说、新闻上那些恶毒后妈，不由担心自己的未来。如果真有了后妈，还能让她继续上学吗？都说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爸，到时候亲爸向着后妈，连学也不让她上了咋办？ 　　也不能怪程叶又这样的想法。因为这年头亲妈都没有几个让亲闺女上学的，更别说是后闺女了。后妈能向着后闺女才怪。除非那女人不顶事，或者是圣母级别的人。 　　可是，如果她爸再找的话，她好像也没立场反对。程叶穿到这个年代，才了解农村重男轻女现象有多严重。程家算是好的了，还愿意供女孩子上几年学。多的是人家让家里的女孩天天干活。 　　女孩不受重视，她爸也有点重男轻女，程叶要是反对找后妈的话，绝对没人听她的意见。 　　程叶翻来覆去想了很多，觉得没法阻止爸找后妈。晚上睡觉时她还偷偷问姐姐。 　　“姐，你说咱爸要是给咱们找个后妈，以后对咱俩不好了咋办？” 　　程柳跟当下女孩想法差不多，她想了想说：“咱爸不是那样的人。” 　　“那万一要是呢？” 　　“叶子，你想那么多干啥。咱可是女孩子，能在家呆几年？等咱长大到了年龄就嫁人，就算在娘家受点委屈，忍忍就过去了。再说有咱爷奶看着呢，也不能让后妈很欺负咱们。” 　　忍忍就过去了？只怕到时候姐姐能忍，她忍不了。程叶一点不能理解姐姐的想法。 　　程叶不由想起今天柳老婆子说的话，她爸和女主妈？应该不可能在一起吧。程家好像不符合作者给女主安排的糟糕环境。 　　可惜，她只看了前三章，后续都没看，也不知道女主妈到底嫁没嫁人。 　　程叶为摸不清未来发展而发愁。要是她爸真给她找后妈，难道她要搞破坏？ 　　程叶因为想太多，连续几天晚上睡不好觉，白天上课都打哈欠了。还让七彩诧异地看了她几眼，以为她晚上当夜猫子了。 　　程茂林带着儿女回家后，李秀珍把七彩和立国数落一顿，“你俩小小的孩子家，怎么一听说打架就跟着跑，也不怕大人打架时碰着你们。我还寻思让你俩给看着立远点，也出去看看咋回事，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都没人影了……” 　　外面天太冷，李秀珍可不敢把小儿子抱出去，她生怕把小儿子给冻感冒。 　　然后李秀珍又问：“外面出了啥事，谁跟谁打起来了？”刚刚她隐隐约约听到程叶来喊人，可没听清楚到底咋回事。 　　“是三哥和柳老大。” 　　“他俩怎么打起来的？” 　　程茂林又给媳妇解释一番，“后来我听人家说，柳家那个老太婆非得污蔑三哥跟青青妈有一腿……” 　　“她竟然这么说？你说她那还在那张臭嘴，咋啥都往外说。三哥啥样的人咱还不知道吗，他能干出那种事吗……” 　　七彩听了爸妈的话，只觉得三叔真是运气真差，竟然无缘无故被人扣屎盆子。关键是他啥都没做。 　　她又想到柳青青娘俩，确实够可怜的，孤儿寡母最容易被欺负。而且应该护着她们的柳家人欺负得最狠。要是她遇到这种情况，早把柳家人暗中收拾了，让他们再也不敢随便欺负人。 　　只不过现在离着柳家远了，不好顺手悄悄帮柳青青。以前她看不惯柳家那个老婆子，曾经出手收拾过她，把她吓得求神拜佛的，看来这是又故态复萌了。 　　毕竟柳青青只是邻居家的可怜女孩，遇到帮一把，看不见当然不帮。只要不是关乎人命，七彩没想过刻意跑去帮柳青青，之后便把柳青青的事撂下了。 　　柳老婆子那天污蔑程茂林和青青妈的话，还是被人当做笑话和流言传了出去，传来传去就变了味。说的人多了，有人竟然相信，然后带着不屑的语气跟人说：“他们以前是邻居，说不定青青妈和程茂田早就有一腿。” 　　“他俩一个没了媳妇，一个没了丈夫，凑在一起不正合适么。” 　　因为自打饥荒来临，村里人整天担心吃不饱肚子，街上很再少有爱嚼舌头的人凑到一起说闲话，有那心没那力气。可是因为七彩暗中帮忙，河上村好歹能将就着填平肚子，吃不饱可以饿不着，所以，不担心饿肚子的村民又开始注意各家八卦。 　　关于寡妇和鳏夫的流言，不管在哪里，几乎都爱被人议论。所以村民干活时，也会聊几句，有人还敢冲程茂田挤眉弄眼说：“茂田哥，那娘俩挺可怜的，你就把人领回去呗。这年头连饭都吃不饱，估计人家也不会要彩礼，白得个媳妇你还不愿意？” 　　附近一起干活的人听到这话，不由一起看向程茂田。程茂田恼火地说：“切，别胡说八道。人家本来过得不容易，你们这些人还老说闲话，可别把人逼上绝路。” 　　说到这儿，程茂田情不自禁想到死去的媳妇赵英子。说实话，他到这会儿还是想不通，怎么媳妇刚没了孩子没上吊，后来听说他送她回娘家住几天要上吊。就算送她回娘家，他又不是不回去接她，怎么能上吊；留下他和俩闺女一走了之？ 　　其实，不仅程茂田想不通，程家其他人也想不通。怎么赵英子那人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竟然有心思害人，而且还能狠心上吊。不管怎样，他们都认为赵英子是掉了儿子之后，可能知道自己不能生了，一时想不开才上吊的。 　　原因差不多就是这。不过，赵英子可能因为失去儿子深受打击，得了抑郁症，最后才想不开上吊了。 　　赵英子临死前大概也没考虑过，留下的丈夫和俩闺女该怎么过。没想过丈夫是否会再娶，闺女是否会被后妈折磨…… 　　流言传多了，似乎就成了真事。就连程茂田自己，因为老有人在他耳边说这事，他见到青青妈都有了跟原来不一样的感觉，起码再看见她，会下意识地多看几眼。 　　注意的次数多了，程茂田想起，以前青青妈似乎长得不错，似乎自从她丈夫没了后，她才变得邋遢了些。时间一长，别人好像都忘了原本她长什么模样。 　　想得多了，程茂田忍不住想象如果他真和青青妈走到一起，日子会过得怎样？ 　　程茂田是个传统男人，比较喜欢温柔贤惠，性格温婉的女性。要不当初他也不能在相亲时相中赵英子。青青妈除了比赵英子更加羞涩，更不爱跟人交流，其实她们两人之间有很多共同点。比如两人看上去都不是那种泼辣干练型女人，属于那种脾气比较好的人，一般都会比较听丈夫的话，对人体贴…… 　　反正程茂田就喜欢类似的女人。他对死去的赵英子是有感情不错，可这不代表他会为赵英子守一辈子。对程茂田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还没有儿子。就算为了这一点，程茂田也会再找个媳妇。 　　程茂田一个大男人，单身带俩闺女过日子，日子不算好过。就算柳儿已经退学，在家烧水、洗衣服做各种家务，做了闺女该做的一切，也没法让程茂田满意。 　　程茂田总是觉得孤单，尤其是晚上睡觉时，一个人孤零零地躺被窝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滋味很不好受，睡不着觉他总会胡思乱想。 　　时间一长，程茂田渐渐觉得青青妈跟他好像挺合适的，也许一起搭伙过日子不错。青青妈只带了个闺女，嫁过来再生几个孩子，总能给他生个儿子吧？ 　　这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程茂田不好意思跟兄弟们提，但是他去老院私下跟妈提了提。 　　程茂田是磕磕绊绊说出来的，“妈，那个……你觉得青青她妈咋样？” 　　知儿莫若母。程奶奶一听三儿子的话，一看他的神情，已经猜出他啥意思。“你看上青青她妈了，想娶她？” 　　程茂田低着头“嗯”了一声，同时还在用脚磨蹭地面。可能他觉得自己主动提起这事感觉不好意思，神情扭捏得很。 　　程奶奶实话实说：“她本人还不错，就是怕柳家会闹腾。” 　　其实要说起来，找儿媳妇最好找知根知底的。像青青妈这种女人，真是合适的后妈人选。主要是她脾气好，程奶奶不用怕她磋磨自家孙女。 　　还有，青青妈是童养媳，是在程奶奶眼皮子地下长大的，自然很了解她是啥样的人。虽然青青妈命苦了点，可她家里地里的活都会干，人也老实，抛开柳家不谈，真是个二婚好人选。 　　提到柳家，程茂田一点都不怂，“妈，咱家和柳家都是外来户，还怕他柳家？要是我娶了青青她妈，柳家再找茬，我也不能再让他们欺负人。” 　　“倒不是怕了柳家，不是闹腾起来不好看，会添很多麻烦吗？” 　　“妈，你看我这样的，除了再找个寡妇，谁还能看上我？我看青青妈脾气好，就算我俩在一起，她应该也不敢欺负柳儿和叶子。自从英子走了我才知道，一个人过日子没滋没味的，我总得再找，不如找个熟悉的人，还知根知底，不怕她闹幺……” 　　程奶奶看三儿子急切地跟她解释，她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行了，你找啥急？我知道你啥意思，我也没说不同意。不过这事还是得先给你爸通个气，看他啥意思。” 　　程茂田最后说：“妈，要是爸也同意，你找媒人上门提亲吧。” 　　眼看到了腊月份，娶个媳妇好过年。 　　“茂田自己跟你提的，他想娶青青妈？” 　　“是啊，老三自己找我说的。” 　　程爷爷考虑半晌，还是答应下来，“那你托媒人问问吧。” 　　三儿子都动了心思，程爷爷还能咋样，他也不能因为柳家就看不上青青妈。在程爷爷和程奶奶眼里，青青妈确实是个合适的后妈人选。 　　程爷爷并不怕柳家，他只是怕麻烦而已，但是麻烦来了，他也不会怂。 第三十四章 　　说媒的事当然是交给媒人。程奶奶找到张婆子，让她给三儿子保媒。 　　程奶奶：“大妹子， 这事就交给你了， 等事情办成，咋也得谢谢你。” 　　话里的意思少不了送媒人礼。张婆子听出来， 立刻眉开眼笑地大包大揽：“老姐姐，你放心， 这门亲事，我保证给你说成。” 　　这天天还没擦黑，张婆子去了青青家。 　　她进门笑眯眯地说：“青青妈，这次我来找你可是有好事。” 　　“婶子， 你快进来坐。”青青妈上次听张婆子为她说了句公道话，她心里感激， 对张婆子再次到来并无恶感。 　　柳青青好奇地看着张婆子，猜测她说的好事是啥好事。难道有人托她上自家门说媒？ 　　柳青青的猜测马上得到证实，她听到张婆子利落地说明来意。 　　“青青妈，程家老三你可认识吧，他妈托我上门说媒， 打算把你说给她家老三， 你乐意不？” 　　青青妈猝不及防， 被张婆子的来意下了一跳。她以为上次连累程老三被骂，这事已经过去了， 没想到程家竟然上门说媒。她到底该不该同意呢？ 　　青青妈并没有惊喜的感觉， 一时被为难住，并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说实话， 青青妈作为童养媳，在柳家的日子一直不好过，这让她对嫁人，或者说去另一家面对新生活，产生了惧意。所以她并不怎么想再嫁。她刚从一个火坑逃出来，会跳进另一个火坑。 　　青青妈怕撂着张婶子不管，会让她误会，便说：“婶子，你让我再想想。” 　　张婶子不遗余力地劝说：“你还想啥想。程家的条件在咱村算是不错了，再说他家已经分了家，你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只要跟程老三好好过日子就成。程老三那人你应该知道吧，他又不会打媳妇，人也老实，家里就俩闺女，等你过了门，再给他生个儿子，在程家就能立住脚了……” 　　“再说了，嫁过去你正好可以避开柳家。程家不能看着柳家再欺负你……” 　　青青妈被张婆子一通说，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可她有条件，“我会带青青过去，程家得对青青好才行。” 　　青青妈的所有希望都在闺女身上，如果程家对青青不好，她不会再嫁。 　　张婆子立马说：“程家你还不知道吗，他家还送小丫头去上学，绝不是苛待闺女的人家。青青到了程家，上不上学先不说，反正肯定比在柳家过得舒坦。” 　　青青妈坚持说：“张婶子，你还是先给程家透个话，看她家咋说。” 　　有啥条件肯定得婚前讲清楚。万一结婚后一方不讲信用，到时可以把媒人拉出来作证。媒人会在中间调和，化解双方矛盾。 　　张婆子只好又去厂家跑了一趟，程奶奶当即说：“我们家啥样的人家，你还不清楚么。青青来到程家，绝对不会比在柳家差，管吃管喝管穿绝对没问题，上学吧，可能得茂田那边还完了账再说。反正要是俩人成了，以后他们商量就行，我和老头子不管那些闲事。” 　　张婆子张大嘴巴诧异地问：“什么，茂田还欠着账，欠了多少钱？” 　　这是必须问清楚，不然对自己名声有碍。张婆子甚至庆幸她跑了一趟，要不青青妈还以为她帮程家瞒着欠账的事，那她不就成了哄人了吗。 　　程奶奶苦笑说：“还不是前头那个儿媳妇造的孽，她不是把燕飞推到住院了，当时程家已经分了家，这笔钱自然算到茂田头上。我跟老头子先给茂田垫上了，可是他得还给我们。家里可不是只有茂田一个儿子。” 　　张婆子理解地点点头。确实，儿子多了，当父母的想一碗水端平，就得小心行事。要不儿子们之间会因为有偏有向闹矛盾。 　　张婆子：“那这事我得事先跟青青妈讲清楚。” 　　程奶奶点头说：“是该给人家讲清楚。茂田说紧巴两年，账就能还清。行不行看她的意思。” 　　张婆子又往青青家跑了一趟，把事情跟她娘俩讲清楚。 　　青青妈听说程茂田有欠账，还是前面媳妇留下的，心里不太乐意。可柳青青拽了拽她妈的衣角，给她妈点点头，看样子是想让她答应下来。 　　柳青青是重生的，自然知道程茂田家后来过得怎样。上辈子程茂田娶了外村的一个女人，到后来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虽然比不得程老四家，可对她妈来说，程家已经算是好人家了。 　　有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她妈不嫁过去，人家也能还上那些钱。柳青青一点不认为程家会沾这点便宜。因为就目前来说，她跟她妈赚的那点工分，只够娘俩吃喝，连多余的都没有。工分等于收入，年底结账的话，娘俩也没有太多盈余，还账还得靠程茂田自己。 　　不管怎么说，柳青青怕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所以坚持她妈改嫁到程家。她这样做纯粹是为了她妈考虑，倒是没为自己考虑过。她认为凭她自己上辈子的见识，只要不会重复上辈子的老路，努力生活，总有过好日子的那一天。 　　程家是她给她妈安排的安身立命的地方，她以后总归要长大嫁人，到那时的话，怎么也得把她妈安排好才安心。现在不过是提前安排罢了。 　　对柳青青来说，程家摆脱娘俩柳家的一个好去处，也是她换一个活法的跳板，只要摆脱了柳家的纠缠，总会过得更好。 　　青青妈明白闺女的意思，她是个没主见的人，也知道程家人都不错，不想柳家那么难相处，于是冲张婶子点头，“婶子，剩下的事你看着给安排吧。” 　　张婶子听到她答应了，笑着说：“这就对了，程家肯定是个好去处，程家老姐姐是村里有名的说理婆婆，像她那样讲理、不磋磨儿媳妇的婆婆真不好遇。你们娘俩嫁过去，肯定比现在过得好。” 　　“我去找程家老姐姐商量商量，看该怎么给你们办喜事。”张婆子说完后，回头又去了程家。 　　当媒人的就是两头跑，把两边意见调和好了，等小两口成了后，张婆子才能坐下歇歇。 　　程奶奶说：“他俩是二婚，也用不着大办。我是寻思着这头出点彩礼，到时选个好日子，让茂田把娘俩接过去一起过日子。你看行不？” 　　“就这么办，回头我跟青青妈说，她也能理解。老姐姐，你准备出啥彩礼给我透个信，我回去跟她说说，只要她同意，这事很快就成了。” 　　程奶奶不好意思地说：“家里因为燕飞住院的事，折腾进去不少钱，我手底下没几个钱了。我这边只能出10块钱彩礼，再给她一块红不头，你看行吗？” 　　张婆子点点头说：“我觉得还行。” 　　毕竟现在是饥荒年头，家家都不容易，就是头婚出彩礼，有的要彩礼要点粮食拉倒，穷人家甚至有不出彩礼，互相换亲的。 　　没成之前，媒人几乎跑断腿。张婆子跟程奶奶定下彩礼，又回去跟青青妈提了提。青青妈对彩礼没意见，柳青青也不是为了彩礼让她妈嫁的，所以爽快答应下来。 　　回头她又跑到程家，跟程奶奶定下来，彩礼就那个数。选日子的事肯定是程奶奶办。不过在这之前，她得跟三儿子商量选哪天合适。 　　程奶奶亲自去三儿子家，跟他商量选日子的事。到了老三家，她才忽然想起来，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好像她还没给两个孙女提过这事。 　　程奶奶一拍自己的脑门，“老了，记性不好了，都忘了先给柳儿和叶子先说一声。” 　　程茂田一看妈过来，就猜到她为啥来的，他忐忑地问：“妈，那头答应了没？” 　　程奶奶点点头，“答应了，我这不来跟你商量定日子的事。对了，你跟柳儿和叶子提过了吗，她俩知道家里要进人了不？” 　　程茂田摇摇头，“妈，这种事我哪好意思跟俩闺女说。要说还是你跟她们说吧。” 　　程奶奶不由嘟噜一句：“真是欠了你们的，都这么大了还得给你们操心跑腿。我跟你张婶子商量过，给青青妈一点彩礼，到时你选个日子把娘俩接过来住。对了，你有空把家里拾掇一下，别弄得乱七八糟的就去接人。人家好歹是嫁过来的，不能不做准备……” 　　程茂田摸摸脑袋问：“妈，你看我盖选哪天合适？” 　　“算了，等下我领你去张瞎子那里算日子，你选一天就行。”程奶奶跟儿子说完，又问起程柳程叶。 　　“她俩在自己那屋呆着呢。” 　　程奶奶直接去了俩孙女住的屋里。 　　程柳问：“奶奶，你咋过来了？” 　　程叶也跟着叫了一声奶奶。 　　程奶奶坐到炕沿上，招呼俩孙女坐在跟前，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把话头提起。 　　“柳儿，叶子，你俩也不小了，该懂事了。那什么，你妈走了，你爸还年轻，总不能一个人过下半辈子，再说居家过日子，家里没个女人也不行……” 　　没等程奶奶说完，程叶已经听出奶奶的意思，她马上说：“爸爸是不是要给我们找后妈，我们不要后妈，后妈都不好，会打人，会骂人，还不让我上学。” 　　程奶奶打量叶子一眼，心话：这丫头不知道随谁了，倒是会看事，看来她猜出要给他爸再找人了。可是，这事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阻止的。 　　程奶奶以为叶子单纯畏惧后妈，便出声解释：“你说得没错，你爸是想再找一个。不过有我看着，不能给你俩找个狠毒的后妈。我已经看好了人，就是青青她妈，你们也认识她，她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绝对不敢欺负你们。等她跟你们爸在一起，要是她在背后里欺负你们，你们可以找我来告状……” 　　程柳听了奶奶的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可程叶听到人选是青青妈——女主亲妈，先是呆了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就是女主亲妈也不行。女主天生压制女配的，也许她在作者书中就是个配角，要是女主跟她妈一起来到家，她被女主压制了运道咋办，以后还能有好？ 　　程叶把自己装作胡闹的小孩子一般，哭闹着说：“我不想要后妈，不想被后妈打，呜呜呜……” 　　程奶奶和程茂田看叶子反应这么大，顿时愣住了。他们以为程叶年龄小，应该最好糊弄，没想到她竟然最不愿意接受后妈。 　　反倒是程柳，不言不语，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也许她已经意识到她爸再找事必然结果，也想不出理由反对，所以一声不吭。 　　程茂田看到程叶哭闹个不停，觉得这孩子又在犯倔，不太懂事。不跟大闺女一样，会体贴人。就像之前上学那件事。叶子明知道家里还欠债，想让她到年龄再上学，她非拧着要上；而柳儿却因为心疼他，早早下了学。 　　程茂田不觉得自己再找媳妇不对，他听着叶子的哭闹声，烦躁感一上头，顿时大喝一声：“别哭了！叶子，你就不能跟你姐姐学懂事点，怎么老是哭着闹腾……” 　　程叶被吓得一顿，可随后她哭得更大声，“哇，我要我妈，不要后妈……”边哭变闹，就跟吓坏了一样。 　　程奶奶心疼孙女，阻止三儿子继续说下去，她把程叶拉到一边劝说：“叶子，你别哭了。你爸也不容易，他身上背着债，还不是同意你去上学？你也得替你爸想想。这过日子，身边没个女人不行，要不谁给你们做饭，谁给你们洗衣裳。你想想，自打你妈没了，是不是你姐姐把这些活都揽了过去。你爸再找一个，她就能帮着收拾家务，你姐姐就不用干那么多活了……” 　　程叶哭哭啼啼跟奶奶说：“我不想要后妈……” 　　不管谁当后妈，她都不想要。 　　程奶奶看劝不动孙女，还以为她不懂事，也不再跟她细说，而是直接下决定：“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爸肯定得在找个女人过日子。我作为奶奶，唯一能帮你们的是给你们相看给脾气好的后妈。等她过门不让她欺负你们。你俩还小，以后长大就能理解你爸了。” 　　最后这句话，程奶奶是对程叶和程柳一起说的。 　　程柳红着眼圈说：“奶奶，妹妹想不通，我会劝她。” 　　程奶奶：“柳儿，奶奶知道你懂事。你放心，就算你爸给你们找了后妈，以后奶奶不会看着她欺负你们的。要是她真欺负你们，奶奶就给你们做主。到时你爸来说都不行。” 　　程奶奶带三儿子去张瞎子家看好日子。程茂田选了比较近的日子，打算早点把青青妈接过来一起过日子。省的柳家知道了闹事。 　　没错，这些事都是瞒着柳家进行的。要不柳家早闹起来了。程奶奶已经拜托张婆子帮忙，让她先不要把这事往外传。 　　程柳也在家劝妹妹。 　　“叶子，我知道你不想要后妈，可是咱爸真不容易。你没见他回家来经常叹气吗？见天也没个笑模样。咱妈已经走了，我不想咱爸再出事，只想咱爸和咱俩都好好的。既然咱爸找了才跟咱们说，现在咱不愿意也管不了了。以后家里有了别人，我会护着你，不让你被欺负。” 　　而且程柳也不认为青青妈有胆子欺负人。 　　已经这这样了，程叶还能怎样，只能郁闷地擦干眼泪接受。然后她往好处想了想，青青妈确实胆子小，应该不敢欺负人。可是柳青青就不一定了。好歹是女主，肯定不会太怂。不过，她再能耐也不姓程，也不能在程家随便欺负姓程的人。 　　程叶到最后甚至想：也不知道柳青青得到那个空间戒指没？也许等她到了程家，自己可以偷偷观察一下。如果柳青青得到了戒指，到时自己可以偷偷拿过来用。 　　柳青青也在家跟她妈商量以后到程家咋过日子呢。 　　“妈，我有神仙水滴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行，就连程三叔那里都不能透露一个字。” 　　青青妈搂住亲闺女说：“青青，妈心里最看重的是你，绝对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别人。这个秘密我会带到棺材里去，谁也不给说。就算将来我有了别的孩子，也不会说。” 　　柳青青：“妈，我怕别知道把我当怪物，把我抓起来……” 　　“那咱俩谁都别往外说一个字。以后在程家连提都不要提。就连用神仙水滴也要小心点。” 　　柳青青趴在妈怀里重重点头。她也不想跟妈耍心眼。可是事关自己的安危，柳青青真怕泄露出一丝半点引起别人的怀疑，然后对她做出不好的事。为了以防万一，她才刻意跟妈提起这件事，让她保证不往外说。 　　其实，柳青青是相信她妈的。要不当初她也不能跟她妈透露。可是她又怕妈到了程家以后，心会偏向后生的孩子，所以提前嘱咐她一下。 　　青青妈想了想又说：“青青，妈身体没啥问题，以后你自己用神仙水滴，就别给我用了。” 　　柳青青很快想出个主意，“妈，以后我亲自给你倒水喝，可能就是加了神仙水滴的，你把水喝干净就行。我自己用时会小心的。” 　　“这样也行。” 　　娘俩把这事说清楚后，心里都送了一口气。青青妈还怕闺女太小，会在程家露出痕迹呢。现在她看闺女这么小心，可不就放心多了。柳青青亦然。 　　程茂田和青青妈在一起的事，不跟别人说，也得给村干部提一下。得让老村长心里有数。哪天上面普查人口时，村里也能提供比较正确的资料。 　　程茂田抽空去跟老村长说了下。 　　老村长说：“既然你们两家和一家，以后好好过日子。青青妈不容易，你也别看她没娘家欺负她。” 　　程茂田急切地辩白：“老村长，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我啥时候对女人动过手。我把她娘俩接到家，肯定会当一家人看待，以后不会让她们被柳家欺负。” 　　老村长笑着说：“那就好。以后柳家敢上门找你麻烦，你来找我就行。” 　　程茂田跟老村长道了谢才回家。等他跟青青妈的事情定下来，老大和老四两家才得到消息。 　　刘玉香惊讶地张大嘴巴说：“没想到他俩真能搞到一起去。” 　　程茂才：“你别胡咧咧。他俩是最近才走到一起，以前可没大说过话。” 　　刘玉香眨眨眼说：“咱家都知道，可别人不知道。那些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他俩早就偷偷好上了。” 　　程茂才：“行了，只要你不往外胡说八道就行。”他早就发现媳妇长了张臭嘴，有时说话忒难听。 　　程茂林家。 　　李秀珍同样跟丈夫讨论这事。 　　“真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三哥竟然跟青青妈在一起了。” 　　程茂林：“谁知道知道他俩还有这缘分？谁也没想到三嫂走得那么早。” 　　李秀珍听完这话不禁说：“三哥真够无情的。三嫂这才走了半年，他就另找了。要是原先的三嫂知道了，还不气得从坟底下跳出来。” 　　她说完还拧了丈夫的胳膊一把，警告他：“你可不许有花花心思，要是你跟三哥一样，我饶不了你。” 　　程茂林：管我啥事，冤枉死了。 　　程茂田在十一月二十八那天，把柳青青娘俩接到了程家。 　　这天，柳青青和她妈都提前洗了洗，不再遮掩白皙的皮肤。好歹是二嫁，青青妈又不傻，总不至于灰头土脸嫁过去。 　　程茂田却被青青妈惊艳了一下，心里感觉跟捡了便宜一样欣喜。男人嘛，哪有不喜欢美色的，青青妈洗干净后，显得年轻又好看，程茂田当然高兴了。当夜，青青妈半推半就，程茂田如遇新春，两人终成了一对夫妻。 　　这一晚，另一个屋的三个小姑娘都没睡好。柳青青在想她妈，程柳和程叶在想她们的爸。仨小姑娘也在考虑以后的日子是否会像今天这样平静无波…… 　　第二天起床后，青青妈面色红润，一副害羞的样子不敢见人。就连看到仨孩子都不好意思说话，只是冲她们笑笑。 　　程叶看到这样的青青妈暂时放心了点。 　　过了昨夜后，程茂田对青青妈很满意，所以对青青和颜悦色地说：“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你跟叶子差不多大，以后一起玩。对了，你要是想认字，先让叶子或你柳儿姐教给你，以后要是家里宽裕了，也让你去上几年学。” 　　青青妈听到这里，惊喜地看向程茂田。她甚至不敢相信，这话是程茂田说出来的。 　　程叶在纠结：要不要跟女主搞好关系。 　　程柳听到她爸竟然提出以后让柳青青也上学，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面对新的生活，心中比较迷茫。 　　其实程柳也想继续上学，可她比较懂事，比较能为大人着想，所以主动放弃了上学的机会。这会儿听到爸以后还让柳青青上学。 　　程茂田哪能猜到小姑娘的心思，他现在是春风得意，心情舒畅，叫上一家人去食堂吃饭。 　　有人看到青青妈娘俩跟程茂田走到一起，好奇地问：“没听到有啥动静，他们两家怎么凑一块去了？” 　　“难不成程茂田跟青青妈真在一起了？” 　　“妈呀，这可是大事。怎么没听到柳家闹出动静？柳家不知道？” 　　看来村里人都了解柳家人。如果柳家提前知道两家走到一起，还不早炸锅了。 　　柳大嫂是个吃饭不落后的，她怕去晚了没饭吃，每回都早早去食堂等着。这不，她一眼看到程茂田和青青妈一前一后走着，青青妈低着头，跟小媳妇似的跟着程茂田后面，突然意识到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程大嫂顾不上抢着去吃饭了，跟孩子们说：“你们先去打饭，我回去跟你奶奶通个气。”她连忙转身跑回家，急急慌慌跟柳家人说：“不得了了，那个老二媳妇……好像真跟了程茂田。我看到他俩一起往食堂走，青青也在后面跟着，看着就像一家子。” 　　柳老婆子是小脚走得慢，每次还要管着给家里关门锁门，所以去食堂会晚一点。因为她知道食堂分饭比较公平，不会拉下她那份，才会不慌不忙去吃饭。 　　柳老婆子闻言一瞪眼，“什么，你给我说清楚，那个丧门星真跟程老三在一起了？” 　　柳大嫂细细把看到的情况给婆婆描述一遍。气得柳老婆子恨不能马上抓青青妈的头发撕她一顿，她恶狠狠地说：“这次我绝对饶不了那个贱人！” 　　柳老婆子说完，抬起小脚就要往外走，想去找青青妈算账，却被大儿媳给拉住了。 第三十五章 　　柳大嫂拉住婆婆说：“你就这么去找老二媳妇，程茂田还不护着她， 能让你收拾她？” 　　柳老婆子气冲冲地说：“他还敢护着， 我连他一起收拾。对，我得叫上老大、老三， 让老大、老三一起跟我去，连程茂田一起收拾了。” 　　别看柳老婆子看不上青青妈这个儿媳妇， 可她真没打算让青青妈再嫁给别人。在她心里，青青妈生是柳家的人，死是柳家的鬼，就该为她家老二守寡一辈子。没想到这个不守妇道的贱认， 竟然偷偷摸摸把自己给嫁了。 　　柳大嫂一听要让丈夫去跟程茂田打架，想起上次丈夫被程茂田揍出的淤青， 过了好几天才消下去。她可不想让丈夫再被打，于是赶紧给婆婆出馊主意。 　　“婆婆，你要是这么去找程茂田，他肯定不让打老二媳妇。你应该去把青青要回来。青青可是咱柳家的孩子，跟他要人是应该的。就算别人说闲话， 也说不出咱柳家的不是来。” 　　“要是程茂田不把青青还给咱， 咱把借口把他和老二媳妇收拾一顿， 那样咱占理……”柳大嫂出这样的馊主意，是以为想把柳青青弄回柳家干活。 　　以前青青娘俩在柳家住时， 家里鸡零狗碎的活都是那娘俩干的， 柳大嫂整天在旁边挑刺，啥活都不干一点。可是自打青青娘俩搬出去， 她的好日子到了头。每天家里扫地、烧水、割草……都成了她和三弟妹分开干。 　　这不她就出馊主意把柳青青弄回来干活。让她一直在家干活，反正也不算白养着青青；等她长大了，还能卖出去收一笔彩礼，到时候她儿子娶媳妇的钱就有了。 　　柳大嫂自觉想的不错，把她的想法都告诉了婆婆。柳老婆子本来就看不上柳青青，听了大儿媳妇的馊主意，还觉得很有理。但她怕程茂田上手打她，还是坚持叫上老大和老三，万一有点啥事，也能让儿子帮她出头。 　　柳大嫂不知道婆婆的想法，跟着婆婆一起往食堂走。 　　这时全村的人几乎都汇聚在食堂里。自从大部分公粮被公社拉走，大队上有几个仓库空了出来。冬天天冷了之后，老村长就让人在仓库里安排了桌椅，按一队、二队分批到各屋吃饭。 　　柳老婆子和大儿媳到了食堂后，很多人已经排队领到饭吃饭。柳老大带着孩子们和老三一家已经吃上了。 　　“老大，老三，你们先别吃了，跟我去找程家，和那个丧门星算账。” 　　柳老大一听找程家算账，不由想起上次被程老三揍了几拳，疼了他好几天。况且现在是吃饭的点，程家弟兄几个都在呢，要是找程家算账，他们兄弟俩才是挨揍的一方。 　　程老大给老三使了个眼色说：“妈，你先别急，先把饭吃了，给我们说说为啥找程家算账啊？” 　　柳老三媳妇立马拆他的台，“大哥，你眼神真不好使，没见二嫂都跟程老三走到一起了么，不用问，肯定是两人偷偷搞到一块去了。婆婆肯定因为这个找程家算账呗。” 　　柳老大狠狠地瞪了三弟媳一眼：就你聪明。他又不瞎，咋能没看见，他还不是由着媳妇给妈报了信。可现在真不是找茬的好时候，起码得等程老三落单时，他们上去找茬才更合适。 　　柳老大：“老三，管管你媳妇。” 　　柳老三看了看媳妇，啥都没说。他觉得媳妇也没错。柳老三媳妇甩给大伯哥一个白眼，不屑跟他说话了，认为他是智障，连这点事都看不出。 　　这还没找程家的茬，一家人快内讧了。 　　柳老大把他妈拉过去坐下，“妈，你先吃饭，有啥事吃完饭再说。” 　　柳老婆子脸一皱，气哼哼地说：“吃啥吃，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啥时候了还想着伺候，走，都跟我去找程家人，当面问问程家咋回事……” 　　虽然程家和柳家时邻居，但不是在一个屋里吃饭，程家在隔壁屋。柳老婆子起身往外走，她两个儿子只好随后跟上。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立马端着饭碗跟上去，看看程柳两家会不会打起来。 　　村里人眼睛亮着呢，早晨看到青青妈和程茂田走到一起，再加上有人问程茂田话，程茂田亲口证实，青青妈带着闺女以后跟他过日子。 　　这消息几乎一会儿的功夫就传遍了大食堂。现在看到柳家人去找程家的麻烦，能不好奇吗？所以等柳家人进了隔壁屋，随后跟去看热闹的人马上把屋门口给堵住了。 　　柳老婆子火大着呢，进门劈头盖脸冲青青妈开骂：“你个不守妇道的贱人，老二才走了几年，你就跟别的男人好上了。当初我就不该把你捡回来……” 　　青青妈看到前婆婆气势汹汹到来，立马吓得一哆嗦。显然她对前婆婆心理阴影面积极大，以至于见到人后反应也大。 　　程茂田也看到柳家人到来，他已经做好面对柳家人找茬的准备。因为他想和青青妈在一起，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程茂田拍拍青青妈的背部安抚说：“别害怕，我不会看着柳家再欺负你们。放心，我会护着你们的。” 　　柳青青听到程茂田这么说，心里暗送了一口气。她知道只要程茂田出手，程家其他人肯定不会干看着。柳家拼人还拼不过程家，暂时不用怕他们。 　　果然，程茂林看到柳家人来意不善，立马站起来说：“咋地，你们是来找茬来了？”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农村人打架，打着打着几乎最后都演变成打群架。谁还没个兄弟姐妹或者是堂兄弟了？所以有时两人因为一点小矛盾打起来，最后可能变成两家人打群架。 　　老村长和和几个村干部听到风声，也纷纷赶了过来。他们还是让堵住门口看热闹的村民让开，才挤进屋。 　　此时现场气氛极其紧张，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柳老婆子一看村长来了，竟然一改之前凶狠的气势，挂着一张树皮脸，哭着跟老村长套说法：“老村长，这回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就这个贱人，竟然瞒着我带着我柳家的孩子嫁给别人。”她伸手指向青青妈做的方向。 　　青青妈因为极其害怕婆婆，一直低着头不敢吭声。可能因为羞愧、屈辱等感觉，她又抹起眼泪。 　　程叶无语地看着面前的闹剧，认为遇到现在的情况，全是程家人自找的。谁让她爸非得把女主妈娶回家呢。不过，如果柳家人把青青妈和柳青青折腾回去也好，起码对她无害。 　　程叶总觉得这是作者写的一本小说，一般作者会让女主压制女配。恰好她是个女配角色，还是避开女主为妙。 　　程立国和七彩都在旁边盯着，看上去跃跃欲试的样子。好像只要柳家人一出手，他们就打算趁乱偷袭柳家人。没错，这俩娃就是这么想的。 　　七彩：柳家人太讨厌了，早就想收拾他们一顿了。现在好像是三叔给了个机会。 　　可惜的是，七彩想收拾柳家人的想法暂时没法实现。因为村干部到场了，不可能由着村民打起来。 　　老村长看不惯柳老婆子这样的人，子孙管教不好，还欺善怕恶，没事总找茬…… 　　他当然不会向着柳老婆子说话。 　　老村长咳了一声，清清喉咙说：“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你家老二没了，青青妈有再嫁的权利。你是不是不懂法，我跟你说，寡妇再嫁，是国家允许的，你就算是前婆婆，也没权利阻拦。” 　　柳老婆子说不过村长，只好另扯话题，“可她是吃我我柳家长大的，还有青青那丫头，是我家老二的闺女，咋能由着她带到程家去？” 　　老村长哪能由着她捣乱，立马揭了她的老底，“青青妈是你在你家长大的没错，可她到你家时已经四五岁了，那时候她都能干活了，从小给你家做牛做马，她干的活比你家其他人只多不少，不能算你养大的。她就是去当长工，人家还给口饭吃……” 　　周围的村民听到老村长的话，纷纷附和：“就是，给地主家当长工还得管饭，青青妈在柳家吃得少，干得多，以前应该是她养着柳家人才对。” 　　“可不是吗，你们想想以前干活的时候，柳老大不说，他干活还凑合，柳老三和他媳妇都是懒货，干活整天偷懒，赚的那点工分根本不够吃的，还不是柳家干活最多的人养着。” 　　之前柳家干活最多的人，当然是青青妈了，干玩地里的活回到家还得伺候一大家子，做饭洗衣服……常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老村长指指周围的村民，“你是怎么对青青妈的，大伙儿眼睛都亮着呢，都看在眼里，你想抵赖都没用。青青妈想再嫁是她的自由，谁都管不着。” 　　柳老婆子不甘心，只好把目标放到柳青青身上，她指着孙女说：“行就算我管不着青青她妈，可是青青呢，她可是我柳家的血脉，不能跟她妈去程家，她得回我柳家才行。” 　　青青妈听到前婆婆提出要回青青，心里哆嗦一下，紧张地抬头看向程家人，眼中全是恳求。意思很明显，她不想让青青会柳家。柳家就是个火坑，她不可能任由闺女掉进火坑不管。 　　程茂田在旁边安抚她：“别怕，我不会让柳家把青青带走。” 　　这一刻，青青妈是感激程茂田的。她想只要能把青青留在程家，她以后跟程茂田踏实过日子，再也不想其他的。 　　程茂田站起来说：“青青到了我程家，我会养着她。反正她在你柳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还不如呆在我家。你不是嫌养孩子费粮食吗，我不心疼粮食，我乐意养着她……” 　　柳青青听到程茂田的话也感动了，下定决心以后要跟程家人好好相处。反正她打定主意不会会柳家，就算柳家强求也没用。 　　柳青青归谁的事，一时到把老村长为难住了。一般按农村习惯来说，寡妇再嫁不能带走丈夫的血脉。除非婆家不愿意要孩子，才会让当妈的带走。 　　这年头的农村人根本不懂法律，不知道孩子的归属权属于父母。尤其对很多当爷奶的来说，自家孙子孙女那都是自家的血脉，不能外落到别人家去。当然也有柳老婆子这种不坏好意，打着把孙女弄回柳家的旗号，却想让孙女回家当长工，等孙女长大再卖一笔钱…… 　　柳老婆子和其他柳家人算盘打得不错，可是程家人不愿意。 　　老村长一时没接上话，程奶奶看青青妈特别紧张闺女，于是她又出面说：“柳家的，你打量别人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把青青要回柳家，还是想让着孩子跟她妈一样，给你柳家当牛做马吧。以前你可没少打她骂她，我可不信你把她要回去是心疼她，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你是怎么磋磨这娘俩的，现在她俩到我程家过正经日子了，你还有脸来搅和，你真能耐啊，你咋不上天呢……” 　　程爷爷当然是站在自家人这边，他也出面说：“既然青青到了程家，程家会善待她。起码不会让她跟在柳家过得那样苦。你柳家只打算要人，可没想过善待青青，有啥脸要青青回你柳家去？” 　　周围有的人甚至猜到柳老婆子的最终目的，有人猜测：“现在要回青青让她在柳家当牛做马，等长大了嫁出去，再收一笔彩礼，多合算的账呀，柳老婆子真不是个善茬，这可是她亲孙女，是她家老二唯一的血脉。”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她可真狠呀，这可是亲孙女，又不是仇人家的孩子，怎么能这样对自家孩子？” 　　柳老婆子的日常作风被大家看在眼里，大伙儿都了解她是啥样的人。毕竟她这样狠毒的奶奶只占少数，很多当妈、当婆婆的都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就不该让青青回柳家，要不还不知被磋磨成啥样呢。” 　　“可不是，青青才几岁，要是回了柳家，又得走她妈的老路。” 　　回到柳家的老路，就是给柳家当牛做马呗。 　　很多村民都挤在一个屋里，说话声音又没刻意压低，或许就是说给柳家人听的。 　　柳老三和他媳妇懒归懒，可是脑子反应却不慢，两口子听到众人的话，听出这是犯了众怒，人家都不看好柳家把青青要回去。 　　两口子嫌丢人，带自家孩子往人群中躲了躲，想跟跟前面的柳家人分开，试图掩盖他们跟着来找麻烦的痕迹。周围村民看到柳老三一家退后，都躲着他们，不屑于他们靠近，生怕沾染病菌一样。 　　柳老三媳妇一看形势不对头，又觉得跟着丢人了，戳戳丈夫的胳膊说：“要不咱们先回去？”她不想好处捞不到，还让人看不起，还是走人吧。 　　柳老三脑回路短，想得浅，他觉得柳青青回不回来跟他关系不大，不愿意跟着丢人，于是拽着孩子的手往外走，用行动证明一切。柳老三媳妇一看，立马跟着挤了出去。一家四口躲到隔壁食堂继续吃饭去了。 　　柳老婆子和柳老大两口子背对着老三一家，不知道他们已经偷溜了。可是却被青青堂哥看到，他提醒他妈：“妈，三叔三婶偷溜了。” 　　柳老大媳妇哼了一声说：“溜就溜，等以后别想着分好处。” 　　她还在幻想以后卖了青青换彩礼，好给她儿子娶媳妇呢。 　　柳老婆子坚持让柳青青回柳家，寸步不让，“她是柳家的血脉，必须回柳家。” 　　就在老村长考虑该怎么解决的时候，柳青青亲自站出来，坚定地说：“柳家人都欺负我和我妈，我不回柳家。我要跟着我妈。” 　　柳老婆子听到青青的话，想伸手打她，被周围的人制止住，她只能放狠话：“你姓柳，必须跟我回柳家。” 　　柳青青倔强地说：“那大不了我改姓，以后不姓柳了，这样我就不用跟你回柳家了吧。” 　　“你，你，你……”柳老婆子被青青气得说不出话不说，还差点被她气得翻白眼。 　　柳老婆子大概也没想到，亲孙女为了不回柳家竟然改姓。 　　改姓是大事，改了姓之后，不再姓柳，以后跟柳家还有啥关系。即便是有点血缘关系，可是没有亲情在，血缘关系也没法维系。何况柳青青是闺女，长大后总归要嫁出去，她要改了姓，死活不回柳家，还能给柳家留下什么。 　　闹到这种地步，柳家人除了败退，还能有什么办法拿捏柳青青，除非亲自把她绑回去。可是现场这么多人在，村干部也在，不会由着柳家人胡来。 　　柳老大不是看不出好歹了，他看今天无法达成目的，便搀起老娘说：“妈，她又不愿意回柳家，那咱先回去吧。” 　　柳老婆子似乎意识到她成不了事，便顺势而为，倚着儿子去隔壁食堂吃饭。 　　随后，柳老大媳妇告状：“婆婆，你不知道，刚刚咱们在跟程家要人的时候，老三和她媳妇提前偷溜了。” 　　气得柳老婆子张口大骂：“一家子怂货。” 　　柳老三才不怕他妈骂，他嬉皮笑脸地说：“妈，你看今天这么多人，有啥事能办成，我在那里呆着没用才回来了。”然后他凑到他妈耳边说：“妈，咱们回家再想办法去。” 　　一句话，把柳老婆子给安抚住了。 　　柳家人吃完饭后，该去上工的上工，柳老婆子把小儿子叫回家，问：“老三，你有啥办法把那个死丫头弄回来吗？” 　　“妈，我看让她自己回来，她肯定不答应。除非咱把她偷偷抢回来。” 　　“偷抢回来？可她又不是没长腿，咱两家这么近，她不会跑啊。再说了人没了，程家肯定会找，他们不得来咱家找，咱藏也藏不住。” 　　“妈，你说得对。”柳老三眼珠一转，立马来了主意：“不如咱让程家先给养着那死丫头，等她长大了，咱给她找个婆家，偷偷把她卖出去。咱们做得干净点，等程家发现已经晚了，他们拿咱也没办法。你可是她亲奶奶，给她找婆家又不犯法。” 　　柳老婆子听了这鬼主意眼睛一亮，立马同意：“还是老三你脑瓜好使。你大嫂光出馊主意，她还想让我把青青弄家里来干活，程家能让吗？先便宜程家了，就按你说的，以后偷偷给那死丫头找个婆家，收一笔彩礼，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柳青青并不知道未来还有个大火坑等着她。 　　这次程家护住了她，柳青青对程家人很感激，吃完饭还主动帮程爷爷程奶奶收拾碗筷。她还嘴甜地叫人，爷爷奶奶大爷大娘挨个叫了个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柳青青是个苦命孩子，程家人对她没有恶感，反而大都同情她的境遇。大人都对青青点头，算是认可她在程家的地位。 　　孩子们都认识柳青青，程家男孩又比女孩多。男孩子跟柳青青玩不到一起去，跟她没啥说的；再就是程柳、程叶和七彩了。 　　偏偏程柳和程叶对柳青青感官复杂，没心思跟她处关系。只有七彩跟柳青青说：“你别怕，程家不会看着你被柳家抢走的。” 　　柳青青点点头，感激地说：“你们都是好人。” 　　七彩没想到自己被发了好人卡，“有空你可以来找我玩。” 　　柳青青点头答应：“嗯。等开春咱们可以一起上山挖野菜。” 　　这话又给程叶听到了。她立马凑过来说：“你俩去的时候别忘了叫上我。” 　　七彩：看来她还惦记空间戒指呢？可是戒指已经被自己认主，程叶注定什么都得不到了。 　　七彩答应了程叶：“行啊，有空你也一起去。” 　　程茂田三个差不多大的小丫头处得不错，还觉得很欣慰，他侧耳跟青青妈说：“你别担心，我不会让柳家爸青青带走的。你看她跟七彩和叶子差不多大，以后多在一起玩玩，就跟亲姐妹差不多……” 　　青青妈看到亲闺女跟七彩和叶子越好一起去挖野菜，以后叶子接受了青青，又想到程家确实护住了她和青青，心里到底没那么担心了。总算没白嫁。 　　青青妈嫁给程茂田后，搬出以前的院子，院子又归还给队里。柳青青见了程茂田，虽然不叫他“爸”，可整天“程叔、程叔”叫的亲近，让程茂田对她也有了好感。 　　可是想让程柳和程叶接受青青妈和柳青青，肯定得靠时间来磨合。 　　程柳和程叶心里别扭，对柳青青没那么热情，也很少跟她一起玩，晚上各睡各的，连交流也很少。姐妹俩见了青青妈倒是会叫个“婶子”。 　　因为程柳比她大，柳青青叫程柳姐姐。柳青青又比程叶大几个月，所以她直呼程叶的名字。柳青青试图跟程叶处好关系，主动跟程叶说话，而程叶只会“嗯”几声，看上去并不愿意跟她好好相处。 　　柳青青内里不是小孩子，程叶也不是，两人之间很快沉默下来。 　　青青妈嫁过来后，把家务活都接了过去，跟程柳抢着干活。她总是让程柳歇着，就跟怕累到程柳一样。 　　程柳大概是为了回报青青妈的好意，偶尔会跟柳青青说几句话，比如提醒她该在哪里找到东西…… 　　就这样，柳青青和程柳慢慢熟悉起来。柳青青看程柳对她不错，也有心跟她处好关系，整天“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 　　程叶因为怕程柳识破她换了魂，不敢跟姐姐多交流，恰好让柳青青钻了空子。 　　程家人以为柳家不会罢休，会闹着把柳青青要过去，没想到挠了一回就偃旗息鼓了。之后见柳家不再找柳青青的麻烦，才放下心来。 第36章 　　由于大部分秋粮交了公，过年前, 河上村仓库里只剩下些地瓜干和高粱米。幸好各家自留地里出产了些粮食, 大伙儿省着吃还有点余粮。 　　腊月里，村里照样在秀水河捞了些鱼分了分。可能因为打捞过度, 今年在河里捞鱼的数量明显不如去年多，各家也就能分一条大鱼, 剩下的都是小杂鱼。 　　七彩贡献了最后一头野猪。她寻思一直没机会把野猪吃掉，想想村民日子确实难过，还是留给了村里。只不过，这次七彩并没有让自家人出头说捡到野猪, 而是找机会把野猪扔到村委院子里。 　　等有人发现时，野猪已经冻硬了。村干部得知村委有一头野猪出现并且死去, 很是高兴。管它咋死的，今年又有肉可以分着吃了。 　　后来村里人议论，都说这野猪是山神送给他们村的。就连去年程茂林发现的那两头野猪，说不定也是山神大发慈悲送给他们的。只不过程茂林住在山脚下，才让他捡了便宜。 　　腊月里, 程爷爷又收到老二寄来的信和钱, 还有一斤大枣和二斤葡萄干。这次他仅汇来20块钱, 可见今年年景不好，还是影响了程茂山的生活水平。 　　等程爷爷给老二回信时, 在信里告诉程茂山, 现在年景不好，要是在部队吃不饱, 先让他不要往家寄钱寄东西了。家里靠着山总不会饿着人，让程茂山不要担心家里。 　　临过年之前，程茂林提出：“快过年了，咱家肉不够吃，不如明天我上山套兔子，看能不能顺便逮只野鸡回来。” 　　比起前两年，今年确实准备的肉少。主要是七彩还没来得及找到借口往家拿回小猎物。她最近天天在家帮忙看弟弟，还没抽出空上山出门，不出门怎么往家拿猎物，总不能说是凭空变出来的。 　　可是快过年了，依照程茂林的心思，自然是多准备点肉，过年时吃好点。有个好兆头，来年说不定不会饿肚子了。 　　而且自从程茂林练出内气后，又跟着册子上学了些招式，他感觉现在力气大了不少，身手也更加灵活了些。要是跟村里的壮劳力比武，他估摸着自己能同时对付并撂倒两三个没问题。 　　因此现在的程茂林对上山恐惧感没那么大了，进来他有空就会上山套兔子。而且他觉得就算遇到单只的熊瞎子、狼、老虎之类的大型猎物，就算不能把它们弄死，也能在其猛爪之下逃掉。 　　何况大型猎物一般出现在深山，附近的山头几乎遇不到。即便是遇到，机率也很小，可能是野兽落单跑到附近山头来。 　　说来说去，程茂林还是想上山多弄点肉吃。 　　程立国听了眼睛一亮，顿时说：“爸，我也跟你一起上山，到时说不定还能给你帮忙。” 　　没等程茂林回答，七彩也凑热闹报名：“爸，我也要去。” 　　李秀珍忍不住训斥：“你俩还小，老是上往山上跑什么，不怕遇到狼啊。” 　　程立国笑嘻嘻地说：“妈，你甭忽悠我，我知道狼群一般不会往附近的山头跑。” 　　确实是这样。七彩听说以前山上狼群泛滥成灾下山祸害村民时，上面曾经派军队进山灭过狼群。自从那以后，附近的村庄很少见到狼了。晚上听到的狼嚎声，都是从深山里传来的。 　　动物也知道趋吉避凶，知道山下的人不好惹，轻易不敢过界。 　　程茂林想了想说：“山上有积雪，路不少走，你俩还是别去了。” 　　程立国坚持要去，“爸，我跟长生经常练习轻身术，身手可灵活了，去了保证不拖你后腿。” 　　七彩还想趁机帮忙多抓点小动物，她也举手表示：“爸，我比我哥还灵泛，也不会拖你后腿。” 　　程立国立马摸了妹妹脑袋一把，把她头发弄乱了。估计是嫌弃妹妹在拖他后腿。 　　程茂林经不住儿女纠缠，最后还是答应带上他俩。程立国高兴地说：“那我明早也把长生叫上。” 　　“臭小子，有啥好事也忘不了长生。” 　　“可不是，他现在可是我的好哥们。” 　　自从长生跳级成功上三年级后，就跟程立国搭伴成了同桌，两人共用一套桌椅。他俩又经常在一起习武，所以关系好得几乎同穿一条裤子。 　　第二天一早，程立国就跑去跟林长生说：“长生，今天我爸带我和七彩到附近山头转转，看能不能抓只野鸡啥的，你去不去？” 　　“当然得去了，等下吃完饭我就过去找你们。” 　　林长生力气大，饭量更大，队上分的那点饭都不够他塞牙缝的，他只能到处寻摸吃的。家里有点存粮，他可不敢都吃光，毕竟家里还有奶奶。林长生自己会想办法上山抓猎物，比如套兔子什么的。幸好他有经验，能隔三差五吃点肉，才没有瘦成竹竿。 　　平时他都敢一个人去，现在好哥们叫他一起上山，他肯定要去。 　　等吃完早饭后，不仅林长生来了，就连程茂才也带着程立邦一起来了，还有程茂田也想跟着一起上山，看来大家都想在年前寻摸点肉吃。原来，程茂林寻思反正他带仨孩子去，不如叫上俩哥哥一起，只不过还多了个侄子程立邦。 　　孙辈最大的程立宗已经放假来到家里，但他对上山打猎没兴趣，已经回了家。子大锅饭以来，他在学校时吃国库粮，也是按定量供应，同样吃不饱饭，跟工人待遇差不多。 　　这不学校放假以后，学校还给每个同学发了二十多斤粮票和三两油票，这就是放假时一个月的口粮。他回家时，已经在镇上的粮管所买了口粮回来，甚至还买回来几斤面粉和三两豆油。就这，把刘玉香乐得合不拢嘴，直说大儿子学没白上，现在这待遇就跟工人待遇差不多。 　　其实不止程家，别家男人胆子大的也会进山找猎物。这种时候，老村长和村干部通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抓到大型猎物，一般不会管太严。乡里乡亲的，总得讲点人情。 　　在程茂林三兄弟带着孩子上山时，同样看到往山上跑的邻里。大家互相点点头，心知肚明各自选了一个方向进了山。 　　其实尖山打猎，有条猎狗带路最好。可这年头人都吃不饱肚子，养狗的人家很少，也许只有那些老猎人舍不得养的猎狗，还留着看家打猎。 　　反正程家没有猎狗，所以程茂林他们进山后，选定一条好走点的路一直往前走。 　　程茂林嘱咐几个孩子：“都小心点，可别掉雪窝子里去，要是掉进去赶紧喊救命。当然，没事的话，走路要轻手轻脚的，免得把附近的猎物吓跑。” 　　这种事只要进山打猎的基本都知道。程茂林怕孩子们不懂，特意提醒一下。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除了程立邦，剩下仨小的已经结伴进山多次了，可以说经验很丰富。 　　野鸡窝一般喜欢藏在沙棘丛或酸枣林里，秋天时，沙棘丛里会落一地红红黄黄的酸甜果子，正是野鸡爱吃的食物。冬天野鸡饿了出来觅食，就会啄食那些野果子。 　　程茂林在附近的山头转悠过多次，知道哪里最容易发现野鸡，便带着人去附近的沙棘丛找野鸡窝。 　　几个大人腿长，在雪地里走路还好，可七彩他们一脚踩进雪地里，几乎把整条大腿陷进去。让程茂林三兄弟看了直笑。 　　“说不让你们跟着，非得跟着来，看，山里积雪深，路不好走吧，要不你们几个先回去。” 　　可惜几个小的都不乐意，还是坚持跟着去，艰难跋涉也要去。 　　既然走了一段路，啥玩意都没看到，程茂才丧气地说：“天太冷，可能野鸡都躲起来了，要不咱们下几个套子，看能不能逮住兔子？” 　　都说狡兔有三窟，野兔是比野鸡贼，更难猎到。野兔一般是灰色的，藏在草丛里很难发现。兔子洞也不好找。所以野兔更不好抓。但是下套子抓野兔会容易点，因为野兔会犯轴，它们爱走老路。 　　尤其是在雪地里，只要看着那条道上野兔脚印最密集，就可以在道上下套。兔子套一般是铁丝做的，比兔子头稍大一圈，如果野兔不小心入套，一般挣不脱。 　　多下几个套子，等过两天再去看，也许就能套住几只肥兔子。 　　程茂林怕今天没有收获，也就同意了。兄弟三人找了好几处有野兔走过痕迹的地方下了套子。可是得等过两天再来看能不能套住兔子，今天够呛能抓住。 　　下完套子，程茂林说：“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要不咱们再往里走走？” 　　快过年了，庄稼地里没有活干，队里也暂时停了工。他们回家也没事干，还不如再往里走走看能不能有收获。随后，程茂才和程茂田都同意了。 　　于是几人又往里走。因为七彩个子最矮，立国和长生一人拽着她一只手，拉着她一起走，三小走在最后。其实她不用人拉，耐不住哥哥和长生太热情，怕她走不稳摔了，非得拉着她。 　　又走了一段路，七彩听到前面有动静，拽住哥哥和长生，“哥，我听到前面有野鸡叫，应该有野鸡群。” 　　立国一听，顾不得牵妹妹的手了，忙跑到前面跟他爸说明情况。 　　“爸，妹妹听到前面又野鸡叫，你们再往前走小心点，别把野鸡惊跑了。” 　　“是吗，那我们小心点过去。”程茂林让俩哥哥和立邦轻声走路，千万别吓跑野鸡。 　　程茂才看四弟小心的样子，压低声音问：“前面真有野鸡么，七彩还在咱后面，她能听得见？” 　　“七彩天生耳朵好使，她可能真听见了。咱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几人轻手轻脚包抄过去，果然在前面的枯草丛里发现一窝野鸡在觅食。野鸡群应该在刨草丛里掉落的野草种子吃。 　　野鸡们吃食时也很警惕，时不时抬起头观察周围环境。 　　程茂林几人打手势，意思是把野鸡群包抄住，能逮几只算几只。为了不让野鸡群察觉到异常，包抄时距离有点远。等各自站好位置后，程茂林一打手势，所有人都冲野鸡奔过去。 　　野鸡群看到有人过来，立马扑棱着翅膀连飞带跑，炸着毛四处飞窜。 　　程立国尾巴最长、毛色最好看的那只野鸡飞奔过去。七彩和长生冲野鸡数量多的地方冲过去。 　　别看三小人小腿短，可跑起来却比年龄大的程茂才和程茂田灵活，再加上习武后身手灵活，竟然每人抓到一只野鸡。 　　程茂林也抓到一只。就连程立邦，都扑到一只。他不是靠身手抓到的，纯粹是靠好运气把野鸡扑倒在地，正好把野鸡抱在怀里。 　　只有程茂才和程茂田空手而归。 　　程茂才看到二儿子扑倒一只，倒是没那么沮丧；程茂田却非常失落，认为他最笨才抓不住野鸡。 　　程茂林正好相反，看到几个孩子每人抓到一只，哈哈大笑说：“真有你们的，没想到你们几个孩子今天走好运了，一只抓到一只野鸡。” 　　几个孩子都抱着野鸡直乐。 　　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况且天冷，程茂林怕自家孩子受不住，提议要回去。可当他看到只有三哥家没有抓到野鸡，只好把自己手里的那只野鸡递过去。 　　“三哥，这只你拿回去。” 　　程茂田推了推没好意思要，他说：“这是你抓的，我咋好意思要。” 　　一起出来的，程茂林也不能让三哥空手回去，硬是把野鸡塞到他手里，“七彩和立国那里不是还有两只吗，回头我再给咱爸妈送一只去，正好一家一只。” 　　程茂才也说：“茂林给你你就收下呗，咱兄弟们又不是外人。” 　　程茂田羞愧地说：“这一年没少吃茂林送的肉，我都不好意思要了。” 　　程茂才不客气地说：“那是他有本事，咱可是亲兄弟，承他的情就行了，以后他有点事啥事，咱都帮忙还不行吗？” 　　程茂林：“大哥说得对，三哥你就被客气了，把野鸡拿回去给孩子们解解馋也好。” 　　程茂田到底还是收下那只野鸡。 　　回去的路上，程茂才说：“七彩耳朵好使，下次来还叫上她。有她在，能提前听到动静，又能知道前面有没有危险，又能知道前面有没有猎物……” 　　程茂林没有当场拒绝，但是也么有同意，他说：“七彩还小，我带她来才行。” 　　程茂才没有再说什么。其实程茂林知道闺女经常自己往林子里跑，可那又怎么样，他不乐意闺女给人使唤，就是大哥也不行。 　　随后，几人下山时顺路看了看下的套子，可惜没有一只野兔中招。随后一行人下了山，各回各家。 　　程茂林回到家后，问儿女：“你俩不是一人有一只野鸡吗，谁给你奶奶送一只去？” 　　程立国不舍得他抓的那只好看的野鸡，为难地看了妹妹一眼，七彩秒懂哥哥的意思，她立马说：“把我这只给奶奶送去。” 　　程茂林吩咐闺女：“那你先装袋子里，再放提篮里，给你奶奶送过去吧。” 　　程立国把自己那只野鸡交给他爸，“我跟妹妹一起去。”可能是因为妹妹让着他，他不好意思了。 　　七彩和立国装好野鸡，提着去了奶奶家。 　　程奶奶笑着接待孙子孙女，“刚刚听你大爷说了，说你家抓了三只野鸡。” 　　七彩点点头，程立国抢着说：“奶奶，已经都分了，这不给你送一只，给三大爷一只，我家只剩下一只了。” 　　程奶奶笑着说：“你不用害怕，奶奶又不抢你野鸡吃。本来这只我也不想要的，可是你爷爷惦记着你姑奶奶，打算去城里看看她。立国，回头叫你爸过来，你爷爷打算让你爸去城里看你姑奶奶。” 　　进城看姑奶奶？七彩和立国同时想，他们还没去过市里，不知道能跟爸爸去长长见识不？ 　　“知道了奶奶，回去我就跟我爸说。” 　　兄妹俩跟爷奶打了个招呼，立马回了家。路上，程立国跟妹妹说：“七彩，咱奶可能让咱爸去城里看姑奶奶，你说咱能跟着去不？” 　　七彩也想进城看看，她笑着说：“咱爸要是去，咱们缠着他问问。” 　　程立国点头：“嗯，我长这么大还没去市里呢。” 　　七彩也没去过，她也好奇现在的城市是什么样子。 　　七彩前世身处末世，地球被疯狂长大的异植和异兽占领，人们被迫聚集到各大安全区生存。安全区周围修建了高大的城墙，用来抵挡异植和异兽入侵。其实安全区就是很多大城市的原身，清除掉危险的异植和异兽后，改建为安全区。 　　末世的人已经整天忙于修炼异能，外出狩猎异兽和收集异植等，生活跟末世前天差地别，比如学生不再学习数理化、历史、政治等科目，而是学习怎样更好的对付异兽，异兽和异植身上哪部分材料更值得采集…… 　　所以，末世后出生的七彩对几百年前的生活一无所知，她对现在的平安日子很满意，同时也保持了好奇心，真想见识这年月的城里什么样。 　　兄妹到了家，程立国马上说：“爸，奶奶让你去一趟，找你有事。” 　　七彩补充一句：“说想让你去市里看姑奶奶。” 　　程茂林听到信儿，没耽搁直接去老院那边一趟。 　　程爷爷跟四儿子说：“茂林，今年你姑那边也没捎东西来，也没捎信儿，我怕她在城里吃不饱。我寻思着，你送来的野鸡先不吃了，回头你去她家一趟，给送去顺便看看你姑家啥情况。” 　　程茂林摇了摇头，“爸，那野鸡是我孝敬你们的，你和妈吃。回头我再上山看下的套子套住野兔了吗，看还能不能再抓两只野鸡。要是能多抓两只，多给姑姑送点肉去。” 　　现在粮油都定量分，肉肯定也不好买。城里人又不靠山，连个抓猎物的地方都没有，还不如乡下呢。 　　程爷爷答应了，“行啊，你再上山寻摸一趟，看能抓点啥不，趁着年前赶紧去一趟看看，我也好放心。” 　　程爷爷这边的亲戚，只剩这个妹妹。虽然妹妹嫁到市里过得不错，可现在不是全国闹饥荒吗，谁知道妹妹家有没有断粮？过年她也没给个信儿，可不得让程爷爷惦记。 　　等程茂林走了，刘玉香问丈夫：“婆婆叫四弟来有啥事？你看他家来了一趟又一趟。” 　　“我哪儿知道，爸妈又没跟我说。”程茂才还真不知道啥事。现在爸妈不爱搭理他，有事也不找他商量了，想想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等程茂林回到家，程立国围着他直转：“爸，爷奶是让你去市里看姑奶奶吧，你去的时候能带上我吗，对了还得带上七彩，她也想去玩。” 　　程茂林看向闺女，果然见闺女眼巴巴地看着他。他知道孩子们都喜欢跟着大人走亲戚。可是带两个孩子去，会不会让人觉得他们是打秋风的？ 　　毕竟姑姑家不是她一个人。灾荒年月，哪好意思在别人家混饭吃。一下子还是三口人的饭，再把人家口粮整的不过吃了，让人背后说闲话，还不如不去讨人嫌。 　　可程立国再三恳求，七彩平时懂事，很少要求爸妈做什么，李秀珍说：“要不你就带孩子们去市里长长见识呗。实在不行，我给你们烙上几张饼带着。你们别在咱姑家吃饭，给她放下东西问问啥情况就赶紧出来。回头你俩孩子在市里转一圈。” 　　程茂林想想这样安排也行，便答应下来。 　　第二天程茂林又上了山，去查看他们下的套子，竟然收获一只野兔。程茂林提着野兔，直接给爸妈送去了。去姑姑家肯定多带点肉好看，他打算把这只兔子带去，至于大哥和三哥那里，他肯定会招呼一声的。 　　程茂林先路过三哥家，他跟三哥说了一声。程茂田寻思既然是爸妈的意思，送就送吧。小时候他们没少吃姑姑捎来的东西。就算日子难过，但是还不到要命的份上，程茂田倒是没计较这只兔子。他想法简单，更没生出别的心思。 　　可是等程茂林跟大哥说了去姑姑家的事。 　　程茂才惊讶地问：“什么，爸妈让你去姑姑家？”咋没跟他说过呢。 　　程茂林不客气地回答：“是啊，怎么了？以前都是你去，没想到今年也轮到我了。”他早就看大哥大嫂不顺眼了，刺挠大哥两句就当为爸妈出气。 　　当初要不是大嫂闹腾，后来哪里能出那么多事？ 　　程茂才没有计较那只兔子，却计较爸妈不让他去姑姑家。 　　这年头去城里感觉是件比较荣耀的事，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很愿意去城里走亲戚。 　　不管谁去市里走亲戚，都是件很体面的事。按说程爷爷应该把这事交给家里的老大来办。程茂才没想到爸妈直接越过他，连问都没问一声，就把这事交给老四。然后他不由多想了，难道爸妈还是因为分家的事对他有了意见，所以现在越过他这当老大的，把事情交给四弟办？ 　　可是程茂才已经跟爸妈分家单过，就算爸妈越过他，他都没理由质问爸妈为啥。虽然他做得有点不地道，任由媳妇闹了两回，可那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家吗，爸妈就不能多为他想想？ 　　他可是有仨儿子，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也不容易啊。再说立宗都大了，眼看就要找媳妇了，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不算计真不行。 　　要不然以他的家底，只能给老大娶媳妇，难道让老二老三打光棍？ 　　说来说去，程茂才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还是觉得爸妈为他想得少。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章给定错时间了，刚看到改过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7章 　　可就算程茂才有想法，在这种事上, 他也不能找爸妈提意见。他总不能跟小孩子一样, 跑去跟父母说：“爸，别让四弟去姑姑家了, 让我去吧。” 　　程茂才只好郁闷地跟四弟说：“那你给姑姑带着兔子吧。以往咱家没少吃姑姑的好东西。” 　　程茂林跟爸妈打招呼，说去姑姑家, 带一只野鸡、一只野兔，还在他家带上带点野山药。他带的都是吃的东西，在这饥荒年月也是最为珍贵的东西。 　　程爷爷觉得用着些走礼还行，就答应了。程茂林说第二天就去姑姑家。当然, 路费什么的，他也不好意思跟爸妈要, 肯定是自己出钱去。何况还有俩跟屁虫孩子跟着。 　　没错，程茂林答应七彩和立国一起去城里，俩孩子高兴得不得了。 　　李秀珍已经做好准备，给父子三人准备出过年才穿的衣服，打算让他们出门走亲戚时穿。 　　衣服不是全新的, 只是看起来比较新而已。程茂林是一身军装, 还是二哥以前给他寄过来的。家里哥仨一人一身, 平时都不舍得穿。 　　李秀珍给儿女准备的去年穿过的新衣服。以前做时得大，都给缝进去一块边, 现在只要放开那条边, 衣服照旧能穿。 　　因为小孩子长得快，条件有限, 没有人家年年给孩子们做衣服穿，所以每次做新衣服，尽量往大点肥点做，以便让孩子们能多穿几年。 　　七彩的衣服是红方格小褂配黑裤子；立国的衣服是蓝褂配黑裤。 　　这比他们平时穿的衣服要新，没有一个补丁。所以程立国看到非常高兴，总有种要穿新衣服的感觉。七彩无所谓了。虽然她前世身处末世，但还不缺衣服穿，所以这会儿没啥感觉。 　　李秀珍把衣服准备好，又跟爷仨说：“明早再给你们烙几张饼带上就够了。” 　　其实烙饼只是有备无患，姑姑肯定不能让他们空着肚子回来。 　　第二天，爷仨换上干净衣服，程茂林背上背篓，带着媳妇准备好的东西，领着两个孩子出发了。家里没有自行车，爷仨只能靠两条腿先步行到镇上坐车去县城，到了县城再倒车去市里。 　　幸亏这年头车票便宜，七彩个头矮，还不用买票，程茂林只用给自己和儿子打票就行。只不过可能过年出门的多，他们这边汽车每天只跑两趟，所以车上人很多，拥挤不堪。 　　背篓被司机放到车顶上绑住，所以程茂林抱着七彩挤上车。幸亏七彩被爸爸抱起来。要不以她现在的身高，挤在人群中，说不定会被踩一脚，或者是闻那些难以忍受的气味。 　　很快到了县城汽车站，程立国下车后被寒风刺激地打了个寒颤，他情不自禁说：“坐车真挤，可挤着很暖和。” 　　七彩附和：“出门的人真多。” 　　程立国跟儿女解释：“平时没啥事，坐车的人真不多。可能快过年了，像咱们这样去城里走亲戚的人多了，车上才挤了点。” 　　七彩打小还是第一次来县城，坐车经过县城街道时，她看县城也就那样，大部分人家住砖瓦房，楼房没几座不多，最高的楼不过有三四层。看来这年月当真落后，起码照前世末世前差远了。虽然末世后的世界遭到异兽和异植的破坏，可在城里都是高楼大厦，看起来比现在 　　爷仨在车站等车时，观察车站来来往往的人，可能因为大伙儿出门穿得还算体面，衣服不说多好，起码干净整洁，没有很破旧的。不过，大多数人脸上气色不好，干巴巴的，没几个胖人。可见就算城里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程茂林不由担心姑姑家的日子。 　　等爷仨坐车去了市里，七彩看市里的楼房比县城多，可还是比不上前世。不过，虽然现在这年月日子不算好过，可跟末世比较来说更加安定些。身为女孩子的七彩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事，她还是更喜欢目前的生活。 　　七彩没说什么，程立国一路上左顾右看，看得眼花缭乱，他看到市里有很多大楼，总算开了眼界，“七彩，你看市里大楼真高，我数着最高的有五层。” 　　七彩望天：我早就不玩这种无聊游戏了。 　　程茂林看孩子们高兴，他觉得带孩子出来走走挺好，起码长见识，以后孩子大了出门不怵头。 　　在市里车站下了车后，程立国好奇地问：“爸，姑奶奶家在哪里住啊？” 　　程茂林说：“你姑奶奶家住在火车站附近。离汽车站不远，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程立国和七彩从来没去过姑奶奶家，但是程茂林去过姑姑家多次，他带着俩孩子穿过小巷，往过火车站那边走。 　　刚走进小巷没多远，程茂林就被一个老太太叫住了。 　　“哎，小伙子，你背篓里装的啥东西，卖不卖？” 　　程茂林诧异地看了老太太一眼，照实回话：“大娘，我是来走亲戚的，不卖东西。” 　　老太太竟然拽住程茂林的背篓，紧追不舍地说：“小伙子，别慌着走。你来走亲戚肯定带东西了吧，要不你匀给我点？你放心，我可以按高价买你东西。” 　　程茂林是带了肉和咸鸭蛋，可那是送给姑姑的礼，怎么能卖呢？老太太出价再高，他也不会卖。于是程茂林摇摇头说：“大娘，我是来走亲戚的，总不能空着手去姑姑家。东西我真不能卖给你。” 　　没想到老太太卖起惨，“我家里有个小孙子病了，吃不下粗粮，哭着闹着要吃好东西。可是我一个老太太跑得慢，也不敢随便去黑市买东西，你要是带了细粮和肉啥的，就卖给我一点吧。” 　　程茂林略感为难，他也不知道老太太说得是真是假。本来不打算卖给老太太东西，可万一孩子真病了，也挺可怜的，他想了想，放下背篓，摸出两个咸鸭蛋来，“大娘，我就带了几个咸鸭蛋，只能匀给你两个。” 　　老太太赶紧掏钱，她掏出十几块钱来，从中拿出一块钱递给程茂林，“小伙子，我可没忽悠你，真是高价买你的咸鸭蛋。你还有吗，要不再卖给我几个？” 　　程茂林忙把钱接过来，又把背篓背上，“大娘，回头我再来的时候再卖给你点。” 　　“那你啥时候再来啊？” 　　“我也说不准，可能年前再来一趟。要是来的话，大概也是这个点吧。” 　　“那我还在这边等你几天，你来记得找我。我买你的咸鸭蛋。你家要是还有肉啥的，我也买。” 　　程茂林跟老太太说完，拽着俩孩子匆匆走了。他生怕老太太继续追着他买东西。 　　老太太可能考虑到人家真是去亲戚家走礼，便没再追。不过她打算未来几天这个点，都在这边蹲点，看小伙子还来不来。 　　要是来，她就能买到好东西过个好年；要是人家不来，她也没办法。 　　自从荒年来临，各地物价都在上涨。就连供销社的点心都卖五块钱一斤。在普通工人只有三十多块工资的年代，五块钱一斤点心，算是很贵了，大多数人不舍得。五块钱一斤的点心还有价无市，一般人买不到。 　　咸鸭蛋更是稀罕货，老太太真想多买几个回去给家人吃。现在城里也吃大锅饭，都在就近的食堂吃，或者在食堂打饭回家吃。大锅饭能有啥好东西吃，除了能照的快出人影的稀饭，就是杂面窝头，问题是还不管饱。 　　家里但凡有条件的，都想买点好吃的回去给自家孩子补补。问题是现在有钱买不到想要的东西，想买只能去黑市。可黑市有人查，万一被抓，少不了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还会被没收东西，被批评教育。严重的可能会被抓，胆小的人真不敢冒险。 　　老太太碰到程茂林，纯粹是碰巧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他买东西的。没想到还真买到两个咸鸭蛋。 　　等路上只有爷仨了，程立国立马憋不住问：“爸，那个奶奶咋把你拦住，非得买你东西啊？” 　　他只知道各处闹饥荒，并不太了解城里的形势。所谓才这么问。 　　七彩却从中看到商机。要是多弄点咸鸭蛋和肉来卖，是不是能卖很多钱？ 　　程茂林也在盘算这个事呢。是不是趁过年不忙，到市里来倒腾点东西卖。不多来，一趟两趟就行。 　　之前七彩和立国去山里捡回来的鸭蛋很多，一时半会儿吃不了，所以李秀珍全给腌成咸鸭蛋。一家人偶尔会分吃一两个咸鸭蛋，可还剩了不少。上百个肯定有的。 　　七彩问：“爸，咱家不是还有很多咸鸭蛋吗，要不拿到城里来卖一些？还有，咱也可以抓些猎物，弄些肉卖。” 　　程茂林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跟闺女使了个眼色，“七彩，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你不知道，现在城里不允许私下做买卖，会被抓，还会没收东西。咱就是想来卖东西，也得偷偷卖。” 　　七彩听到情况严重，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怎么还不让做买卖了？”买卖东西不是正常交易吗，不允许做买卖，那人们需要的东西怎么交易？ 　　七彩对现在的形势不了解。她出门又少，在家也很少听说关于城里的信息，所以并不知道禁止四人做买卖的条例。 　　程茂林给闺女解释：“规定不能私人做买卖。有需要的东西，得去供销社或百货大楼买。” 　　立国插嘴问：“爸，咱家那边不是集上还能卖东西吗？”只不过因为闹饥荒闹的，现在集市上也不如以往热闹了。 　　程茂林：“有得地方管得松，有的地方管得严。” 　　七彩：看来想来市里卖东西也得小心点了。不过她来的话肯定没问题，因为她有空间戒指，跑得还快，一定不会让人抓到她。 　　路上不是商量事情的好时机，所以爷仨简单说了几句，程茂林便让儿女不再提这事。 　　程立国好奇地问：“爸，姑奶奶家快到了吗？” 　　“前面不远就是。” 　　很快爷仨来到程茂田的姑姑——程方秀家。 　　说起来，已经当上爷爷的程方进和程方秀，当初跟着父母逃难来到J省，程方秀却在市里走失。程家父母找了好一阵子，才打听到闺女是被陆家人捡了回去。这也是后来程方秀能嫁到市里的原因之一。 　　彼时程方秀是个文静可爱的小姑娘，长得特别漂亮，而捡到她的就是她如今的丈夫陆德明。陆家父母也很喜欢这个漂亮小姑娘，所以当程家人打听着找上门时，陆家人提出两家交个朋友，以后可以当亲戚走动。 　　多个朋友多条路，程家父母当然没有不愿意的，后来就跟陆家当亲戚走动起来。 　　只不过程家投奔的亲戚在乡下，两家走动不是很方便，但是每年都能见上几面。陆家还会特意接程家兄妹去陆家做客。后来战乱时，陆家人还躲在程家避过难，两家算是患难之交了。 　　因为两家有交情，长大后的程方秀文静又漂亮，知书达理，比城里姑娘差不到哪里去。早已心仪程方秀的陆德明，征得父母同意后，便把程方秀娶回家。 　　到现在，两家父母早已不在，可因为程方秀嫁到陆家的原因，两家并没有断了往来。还是和往常一样，程爷爷每年让大儿子来看望妹妹程方秀。只不过今年程爷爷对大儿子太失望了，便派了小儿子过来。 　　程方秀因为身体原因，不再每年回乡下看她哥哥，但是她经常给哥哥家寄些东西回去，偶尔也会让儿子去乡下代她看望哥哥。 　　而程爷爷，对唯一的妹妹也很上心，每年都会让儿子给妹妹家送些山货啥的。东西不值钱，关键是心意。 　　这不程方秀看到四侄子带着俩孩子来了，连忙扬起笑脸迎接他们，“茂林，你来啦，赶紧带孩子们进屋坐。”她心里开始盘算起晌午给他们做什么好东西吃。 　　七彩和立国比较乖，虽然第一次来姑奶奶家很好奇，可他俩也就打量几眼屋里，并不敢太随意。 　　程茂林进了屋，把东西放下，“姑姑，这不是要过年了吗，爸让我给您送点东西过来。” 　　程方秀：“我们在城里住，到底有工资，有供应粮，饿不着。倒是家里情况咋样，够吃的吗？” 　　眼下最让人关心的话题，可不就是能不能吃饱饭的事儿。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程茂林回答：“姑姑，村里还成，起码能填饱肚子。” 　　然后程茂林又问：“姑父呢，文杰哥上班去了？”没等姑姑回话，他对俩孩子说：“立国，七彩，快叫姑奶奶。” 　　程立国和七彩站起来，异口同声叫出声：“姑奶奶。” 　　程方秀应了声：“好孩子，你们都长这么大了。快坐下，我给你俩拿点心吃。” 　　程茂林：“姑姑，您不用忙活了，他俩都大了，不用给他们拿点心。” 　　“再大能有你大？都还是孩子呢。你这么大来家里时，我不是也给你们准备好吃的。”程方秀说着话，在靠墙的橱柜里拿出一个好看的点心盒子，打开来后，里面有孩子们都喜欢吃的饼干。 　　她给立国和七彩分饼干时，顺便跟侄子说话，“你姑父排队买菜去了。你文杰哥和你嫂子都去上班了，孩子们去他们姥姥家玩了，谁知道今天回来吃饭不。” 　　程方秀生了一儿一女，分别叫陆文杰和陆文华，两人都已经结婚了。陆文杰一家跟他们住在陆家留下来的老宅。 　　程方秀把饼干塞到七彩手里，“七彩越长越好看了，我看她跟我小时候长得有点像。她的大眼睛随了咱程家人。对了，我还有张以前留下的老照片，给你们看看像不像。” 　　程方秀把照片找出来，给爷仨看。 　　“你们看看，七彩时不时跟我很像。这张照片，还是我小时候来陆家玩时照的，保存好几十年了。一晃眼，你们都长大了，我和你爸也都老了。” 　　程茂林：“我见过这张照片，旁边这是姑父吧。” 　　七彩仔细看了看照片，就听哥哥立国说：“七彩，你跟姑奶奶长得真像啊。” 　　七彩点头表示同意哥哥的看法。 　　就算是细看，确实长得相似。只不过照片中的程方秀看起来比七彩大个两三岁，但她那时候脸还没有长开，所以七彩看起来跟她很像。 　　就算七彩看了，不得不承认程家遗传基因强。从照片上看，她已经知道自己再长大点是什么样子。 　　程茂林跟姑姑说：“我和大哥他们在山上套了点野物，给您带来，过年好添个肉菜。” 　　程方秀说：“你们留着自己吃呗，都给我送来干啥？你都拿来了，家里还有肉吃吗？” 　　她看侄子拿来的东西不少，野山药、咸鸭蛋、冻兔子…… 　　“姑姑，您放心，咱们那片靠着大山，还能缺肉吃。悄悄告诉您，别看在外面买肉难买，可我经常上山套只野兔子啥的，还真不缺肉吃。” 　　“你咋哪来这么多鸭蛋，哪来的？” 　　程茂林笑着说：“这些野鸭蛋，还多亏了七彩和立国。他们是山里发现一个野鸭群住的地方，捡了好多回去。一时半会儿吃不完，我都让秀珍给腌起来了。姑姑，这些您先吃着，吃完我再给您送，家里还有呢。” 　　程方秀只是好奇，可不是为了跟侄子要东西，她忙说：“有好吃的留给立国和七彩吃，对了，你不是刚添了个小子吗，都给孩子吃。咱们大人吃啥不行。” 　　程茂林：“姑姑，你看立国和七彩的模样，一看就没缺吃的。您放心，我还能亏待自家孩子？” 　　程方秀再次打量立国和七彩几眼，不禁点头承认，“他俩确实长得好，立国又高又壮，七彩养得也好。” 　　虽说俩孩子不是胖娃娃，但看起来精神头不错，比有些城里孩子还略有肉，确实养得不错。 　　随后，程茂林和姑姑聊起来。立国和七彩只能坐着发呆。大人讲的话题他们插不上嘴，在看起来还陌生的姑奶奶家不敢放肆，只能乖乖坐着。 　　七彩还好，内里是大人心思，能坐得住，她听爸爸跟姑奶奶讲话中，从中了解了不少城里的事情。 　　立国就差点坐不住了，他时不时地挪动屁股，可以看出他应该很无聊。他觉得，好不容易来一回市里，与其在这里坐着，还不如出去逛逛。可他又得听爸妈的话，不能到处乱跑。因为他爸说了，要是乱跑，下次不带他来市里了。所以他只能坐着发呆。 　　程方秀忙着跟侄子说话，没顾上俩孩子。 　　过了一阵子，陆德明排队买菜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程茂林，于是笑呵呵地打招呼：“茂林，你来了。怎么样，家里都好吗？” 　　程茂林忙站起来说：“姑父，家里都挺好的。您这是买菜回来了？” 　　“可不是，这不快过年了，得赶紧准备点年货。就是啥东西都不好买，买啥还得排队。”陆德明发完牢骚，又说：“你们来得正好，我刚排队买了一块豆腐，还买了几条带鱼。中午咱们吃炖豆腐，再煎点带鱼吃。” 　　他这么说可不是假客套，而是真心实意招待媳妇的娘家人。程家和陆家多年的交情了，他是不吝啬一点吃的。 　　何况虽然程家住在农村，可人家却从来不给人添麻烦。两家来往这些年，都是陆家主动帮程家一点小忙，程家人却很少求陆家办事。不像有的乡下亲戚，又是让城里的亲戚给找工作，又是在城里亲戚家连吃带拿。 　　这种事他不是没有听说过，所以陆德明越发觉得程家人知趣。亲戚吗，有来有往才正常，只想一味占便宜，搁谁家都不愿意。 　　程方秀赶紧说：“德明，茂林给带来好多吃的东西，有肉，还有咸鸭蛋啥的，都是稀罕货，咱们想在城里买都不一定买的着。” 　　如今物资匮乏，买东西凭各种票才能买到。可票是有限的，每月各种票就那些，想多买都没处买去。 　　陆德明忙说：“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你们不留着自己吃呢……” 　　他的意思跟程方秀的意思差不多。反正就是说眼下各地情况不好，程家不用在自己嘴里省下东西，送给他们。陆德明可是听说过，农村有的地方都吃不上饭了，天天吃糠咽菜的，日子很难过。 　　程茂林笑着解释：“家里还有呢，够吃。这不是过年了，给您们送些年货过来。” 　　陆德明已经在心里琢磨，待会怎么回礼。他寻思，得多让媳妇给准备些东西带回去，总不能让程家吃亏。 　　程方秀也是这个意思。 　　完了程茂林又让俩孩子叫姑爷爷。七彩和立国乖乖叫人。这会儿在人家家里做客，俩孩子跟提线木偶似的，只能听爸的指挥。 　　眼看快中午了，程方秀去厨房忙活着做饭，陆德明陪程茂林说话。 　　城里做饭有点好处，不用人让帮忙烧火。程方秀做饭用的是煤炉。烧的煤有人定期给送来，或者自己去拉也可以。她做了一大锅白菜炖豆腐，又煎了两条带鱼。 　　到了下班的点，陆文杰和李淑华两口子回来了。 　　两人一进院门，便闻到煎带鱼的香味。 　　李淑华心话：怎么还不到过年，婆婆就把带鱼煎了，难道买了不少？要不然的话，婆婆不会提前把带鱼做了吃。 　　陆文华倒是没想那么多，笑着跟妻子说：“今天咱们有口福了，能吃煎带鱼。” 　　说到吃好东西，李淑华不禁想到三个孩子，“不知道劲松、劲杉、劲芳三个回来没？” 　　三个孩子去了姥姥家，不知道他们回来没。婆婆怎么没等孩子们回来就煎带鱼吃？ 第38章 　　不怪李淑华这么想，主要是这年月能填饱肚子已经很好了, 想吃大鱼大肉, 一个月没几次机会。她作为当妈的，有好吃的当然先想到自己的孩子。不过她也没有怪婆婆的意思, 因为她知道婆婆也很疼孩子，难道是孩子们回来了？所以婆婆才煎带鱼改善伙食？ 　　心里琢磨着事, 两人进了屋就看到家里来了客人，亲戚见面，自然是先招呼一番。 　　程方秀看儿子媳妇回来了，马上把饭菜全部端上, 李淑华洗手后也帮忙端饭菜。 　　程方秀边上菜边跟儿媳妇说：“要是仨孩子在家好了。他们咱在姥姥家住起来了，也不回来了？我都想他们了。” 　　李淑华：“可能在他们姥姥家玩得高兴吧。” 　　孩子姥姥家离得不远, 但是也不太近便，起码现在去接回来吃饭有点晚了。 　　程方秀怕儿媳妇多心，还特意解释几句：“没事，我还给他们留了带鱼吃。茂林带来一些肉和咸鸭蛋，都留着给孩子们吃。” 　　李淑华自然清楚婆婆疼孩子, 她客气地说：“妈, 给他们留一点就成, 哪能都让他们吃了。” 　　这年月日子不好过，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 自然是留给孩子们吃得多。 　　程方秀笑着说：“咱们大人吃什么不行啊,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才该多吃。” 　　当奶奶的疼孩子, 李淑华听了当然没意见，何况她也认同婆婆的意见。 　　程茂林带来的干粮没用上，爷仨在程方秀家吃了一顿美味的热乎饭。 　　饭后，程茂林也没有立马走人，而是陪着姑姑姑父说话。七彩和立国只能老实坐在旁边听大人说话。立国觉得非常无聊，七彩却把大人的话听到心里，在吸收有用的消息。没办法，她一直生活在村里，好不容易有机会出趟远门，了解外面的世界，当然是想多了解一些事。 　　饭后过去半晌，几人说着话的功夫，程方秀端进屋里一个碗。嗅觉灵敏的七彩立马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这好像是中药味，姑奶奶家有人生病了吗？ 　　程茂林也闻到药味了，他忙不迭地问：“姑姑，你这是……” 　　程方秀苦笑一声说：“我身子不舒服，老毛病了，在一个老中医那里拿了中药吃。这不一天三顿药，顿顿离不了，要不是吃着管用，这药汤子我真喝不下去。” 　　程茂林：“吃药管用就行。”怕就怕吃药不管用。 　　七彩对中医中药非常感兴趣，好不容易听到点感兴趣的东西，她在一旁认真听着。 　　在七彩的前世，因为动植物变异，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医院都不能幸免。后来各大基地成立后，因为有治疗异能者的存在，比起末世前来说，西医相对没落，而中医开始复兴。 　　七彩听说有中医学者研究出几种对异能者有效的药，比如快速恢复异能等药丸。七彩不懂中医，但她曾经服用过几种官方认可的药，吃起来效果不错。那时七彩就开始对中医感兴趣，不过前世的七彩并不认识中医大佬，也没机会跟人学些感兴趣的东西。 　　这会儿看到姑奶奶喝中药，七彩才猛然察觉到，也许她可以问问爸爸，看能不能拜个老中医为师傅，学自己喜欢的中医。不管怎么说，技多不压身，学中医好处多多，就是不知道师傅好不好找。 　　七彩不知道姑奶奶哪里不舒服，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倒是可以用以能帮姑奶奶调理一下身体。姑奶奶是爸爸的姑姑，还跟家里关系挺好，爸爸应该希望姑奶奶身体健康。不过，眼下七彩没有机会用异能帮姑奶奶调理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机会，毕竟她来姑奶奶家的机会不多。 　　程茂林跟姑姑姑父聊到两点多，便跟姑姑告别：“姑姑，时间不早了，我得带孩子回去了，要不赶不上县里最后一趟车了。” 　　程方秀忙挽留：“好不容易来阵子，要不你们在我这里住下，明天再走得了。” 　　陆德明也帮媳妇留客：“是啊，现在回去太赶时间了，不如明天坐车回去，” 　　程茂林忙说：“姑父，这回不住下了，下回吧，秀珍还在家等着我们呢，要是我们不回去，她肯定担心。还有爸，他肯定也在等我们回去。他可是一直担心姑姑呢。” 　　既然这样，程方秀没法留客了，“你等等，我给你准备点东西，你带回去。” 　　程方秀准备了不少东西。家里用不到的煤油票她打算都给侄子带上城里有电，用的煤油票比较少。二乡没有电，天天晚上点煤油灯。而乡下得到煤油票的机会很少，程方秀一向把家里的煤油票留给哥哥一家，这回也是如此。 　　她还给程家准备了一些瑕疵布。布料不少，能做两身衣服。布料是她让儿媳妇在海市买的。儿媳妇在火车上当乘务员，经常有机会到大城市去，在外地捎一些好东西回来。 　　此外，程方秀还准备了乡下买不到的点心糖块等。她细心，准备的东西比较多又杂，收拾了好一阵子。 　　程茂林见姑姑在屋里忙来忙去，准备了不少东西，忙说：“姑姑，你不用给家里准备这么多东西，家里啥都不缺。” 　　程方秀边忙活边说：“这又不是给你的，我让你给我捎回去。” 　　程茂林：捎回去不也是分给程家人么，肯定有他一份。 　　程茂林一再说让姑姑少准备东西，可是程方秀一收拾，海市给准备了不少东西。反正现在家里她当家，准备再多东西也没人阻止她。更何况，侄子也不是空手来的，还给带了野物和鸭蛋啥的。今年吃的东西涨高价，已经很难用钱买到了。 　　程方秀不容侄子拒绝，非得让程茂林把她准备的东西都带上。陆德明也劝程茂林把东西带上。他是当家人，但是不反对媳妇送成家东西。一来程家不是打秋风的亲戚，再一个，看在媳妇的面子上，和程家的交情上，他不在乎那点子东西。 　　程茂林无法，最后还是犟不过姑父姑姑一番好意，和他们告别后，带着俩孩子和好多东西坐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程立国说：“姑奶奶真好，煎的鱼太香了，我还没吃过带鱼呢。” 　　带鱼属于海产，程家又是乡下人，吃到的机会真不多。其实，别说吃了，就是见都没啥机会。这次也就是占了程方秀的光，程家人才有机会吃上带鱼。这年头物资匮乏，海产只是供往大城市，供给工人，不靠海的村民吃到的机会很少很少。 　　所以程茂林借此激励儿子，“你们好好上学，以后能到城里上班，就有机会吃带鱼了。” 　　“还是城里好东西多，住的房子也好，楼也高……”这回程立国可是跟着长见识了。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来市里呢。 　　虽然带鱼好吃，但七彩对这兴趣不大，她更喜欢学中医。于是她把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爸爸，姑奶奶吃的是中药吗？” 　　“是啊，中药可苦了，你们得好好吃饭，不能长病，要不也得喝苦苦的中药。”程茂林说完后想到，幸好俩孩子身体好，一年到头也不会感冒发烧。还有小立远，出生后也没生过病。 　　程茂林仔细想了想，好像家里仨孩子，只有立国小时候感冒过，七彩和立远从没吃过药。 　　想到这里，程茂林高兴地翘起嘴角。他不禁觉得，媳妇太会照顾孩子了，还有，他和媳妇的根子也好，所以生了仨孩子都健健康康的，很少生病。 　　他可是不知道，孩子们身体健康，很大一部分是七彩的功劳。七彩的木系异能可是能改善身体状况呢。 第39章 　　七彩听爸爸训完话，立马提出她的想法, “爸爸, 我想学中医，以后也能帮人看病。” 　　程茂林被闺女的话惊住, 楞了一下说：“你想学医？这是好事啊。”他说着话，已经开始考虑找谁给闺女当师傅了。 　　这年头虽然有大学上, 可是农村孩子想及早学医的话，还是找会看病的师傅拜师学习比较快，这也是唯一的门路。不然的话，除非考大学学中医。不仅是学中医, 就连想学个木匠活，或者是在工厂里当个技工, 都得拜师学艺。 　　想学中医的话，一年两年学不好，七彩的想法不错，但是好师傅不容易找。就像河上村给人看病的刘叔，他看跌打损伤和正骨有一手, 普通小毛病也能看, 但如果遇到很难治的疑难杂症, 他就看不了。 　　程茂林自然非常清楚刘叔的看病水平，自家闺女想学中医的话, 他肯定想给七彩找个好师傅。谁不想自家孩子学好, 能更有出息呢。程茂林也不例外。 　　程立国不太理解妹妹的想法。他可是真正的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听了七彩的话, 他只觉得妹妹这是给自己找事干。七彩还这么小，学医干嘛，好学吗？不过他想到妹妹特聪明，记东西又快，立马又觉得就算七彩学医，可能也难不住她。他真觉得七彩想学能学好。 　　当然前提还是有个好师傅。 　　程茂林也知道七彩记忆力好，学医的话，起码背书难不住她。他认为闺女学东西快，更应该给他找个好师傅，免得找个半吊子师傅，浪费闺女的天赋。可是，好师傅该去哪里找呢。 　　程茂林想了老大一会儿，也没想到哪里的大夫看病比较出名，他只好跟闺女说：“七彩，回头我打听打听，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好师傅。” 　　七彩点头答应。她出门的机会少，认识的人更少，不知道哪里有好大夫，要不她自己去拜师也行。她就不相信凭她的聪明劲儿，还能拜师不成功。如果真有好师傅，还不愿意收她为徒弟的话，她可以多费些心思拜师。问题是，她不知道哪里有好师傅。 　　七彩只能感叹自己年龄太小，不方便出门找好师傅。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家人身上，希望爸爸能给她打听个好师傅，接下来的事全靠她了。 　　爷仨倒了两辆车，终于回到镇上。他们到镇上时，已经下晌四点多了。冬天本来天就短，估计爷仨走到家，也就快擦黑了。 　　等爷仨步行回到河上村时，果然夕阳已经落下，眼看着快黑天了。因为临近过年，队上安排的活不多，队员们早已下工，去食堂吃饭回了家。 　　李秀珍正在家眼巴巴等着爷仨呢。丈夫第一次带孩子去市里，她免不了担心。自从爷仨走了，她就胡思乱想。一会儿担心他们坐上车了吗，可别误了点；晌午担心他们到地了吗，吃上饭了吗？虽然丈夫说下晌回来，但她生怕发生意外，所以一直心神不属，老是跑到大门外瞅一眼，看爷仨回来没。 　　程茂林带着俩孩子回家时，李秀珍刚在大门口看了几眼回去。家里还有的个小的，天太冷，她不敢抱孩子出门吹冷风，只是自己跑出来看几眼，再赶紧回屋看孩子。 　　听到大门传来吱嘎声，李秀珍忙掀开门口厚厚的草帘，笑容满面地说：“你们可是回来了，我都盼了好大会儿子了。” 　　程茂林跟媳妇结婚多年，自然猜到媳妇担心什么，他说：“我说今个下晌回来，肯定会回来，你在家安心等着就是。” 　　“你头一回带孩子出远门，我能不挂心吗？” 　　两口子才说了几句话，程立国忙不迭跟他妈分享进城的见闻：“妈，城里好多高楼，我数着最高的有五层呢。还有，我们在姑奶奶家吃好东西了，姑奶奶给煎的鱼老香了……” 　　不用李秀珍刻意打听，大儿子已经巴巴地跟她老实交代了这次的行程。等儿子说完，李秀珍笑着问：“出去折腾大半天，饿了吧？我已经做好饭了，在大锅里温着，你仨赶紧吃饭去。” 　　哥哥把所有的事都讲了，七彩无话可说，听完她妈的话，赶紧去灶房掀锅盛饭，因为她已经饿了。说实话，去姑奶奶家走亲戚，她是抱着见世面的想法去的，在姑奶奶家吃饭时，她没好意思吃太饱。这年头粮食珍贵，自家孩子都限量吃，别说去别人家做客了，更不可能吃太饱。 　　不只是七彩，就连立国也听了他爸提前嘱咐的话，晌午饭没敢吃太多。他顶多就多尝了两块喷香的带鱼，没敢多吃干粮。因为他记着他爸的话呢，知道城里的饭限量，怕吃太多会让姑奶奶家的人饿肚子。 　　程茂林更是没敢多吃。一是怕姑姑家没存粮，二是觉得去别人家做客不能太没出息，可着劲儿吃。所以他才提前嘱咐俩孩子。家里又不是吃不上饭，他们不能出门丢脸。 　　爷仨吃饭时，李秀珍看了看丈夫背回来的东西，“姑姑让你带回来的东西真不少，她还给了布料呢，我看能做一身衣裳……” 　　“是不少，等会儿给爸妈拿过去，看他们怎么分。”程茂林觉得自家日子过得去，没想暗中截留姑姑给的东西。他认为，这些都是姑姑回的礼，怎么分配，还是爸妈说了算。 　　李秀珍即便是眼馋好东西，听完丈夫的话，也没有反驳他的意思。两口子要脸面，都不是特别爱占便宜的性子。他们愿意从爸妈那里分东西，但是不愿意背上私藏东西的坏名声。 　　在这种事上，他们愿意问心无愧。而不是妯娌疑心时，让自己心虚。 　　饭后，程茂林自己带着东西去老宅。 　　等程茂林一进屋，程奶奶就问：“立国你回来了，你姑姑咋样？” 　　“看着不缺吃的，就是姑姑老毛病犯了，还吃着药。” 　　程爷爷虽然担心唯一的妹妹，可他也知道老毛病不好治，“你姑姑没事吧？” 　　“看脸面没事。她说吃得药管用。” 　　程爷爷听到这话才放心些。 　　程茂林把东西交给他妈，“妈，这是姑姑让我带回来的东西，有煤油票，还有布料……” 　　程奶奶马上教育四儿子：“你咋带回来这么多东西，你姑姑给你你就接着啊。现在家家日子不好过，你姑姑还不知道攒多久才攒这么多好东西。你也忒实在了，咋都带回来了？” 　　从这话就能看出，程茂林的性子随乐他妈，都不爱占便宜。 　　程茂林苦笑一声说：“我说不要，姑姑非得让我带回来。” 　　他是小辈，哪犟得过姑姑。 　　程茂林补救说：“回头我上山多弄点猎物，年后给姑姑送去，省了她买肉了。” 　　“那也行，回头你多费点心。” 　　程奶奶看着那些东西，在考虑怎么分。这些东西她不可能全留下，肯定得分给三个儿子家一些。就在程奶奶考虑如何分配的时候，闻风而来的程大嫂已经进了门。 　　“哎呦，茂林去姑姑家带了啥好东西回来呀？”程大嫂免不了在心里嘀咕，谁知道四弟有没有自个留下一份。这么想着，她拐着弯子问：“茂林你吃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让妈给你做点吃？” 　　她这是拐弯抹角打听程茂林是不是先回家了。如果他先回家了，说明他有可能截留了一些好东西。以前她丈夫每次都去姑姑家回来，可能每次多少都给给孩子带点点心糖。当然，大件的东西他们不敢动，因为万一哪天露馅了，不好跟家里交代。 第40章 　　程茂林又不是傻子，跟大嫂打交道多年， 他早已听出大嫂话里藏着的小心机。他打哈哈说：“我等下回去吃。” 　　没想到程大嫂不依不饶地说：“听四弟妹说， 你带立国和七彩去姑姑家了是吧？”肯定是想带着孩子占便宜的。 　　她这是以己度人， 她认为自己让丈夫带孩子去姑姑家占便宜，认为四弟肯定也是这样的想法。 　　程茂林自然了解大嫂什么脾性，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不想在搭理她，转头跟爸妈说起话。 　　“爸， 要是没事，我先回去了，天不早了。” 　　程奶奶忙出声说：“等等， 我把东西分分， 你把你家那份拿回去，顺路把你三哥那份捎回去。”她是看快过年了，及早把东西分了，好顺顺利利过年。 　　程茂林坐下等着分东西。程大嫂眼珠子盯在婆婆摆弄的那对东西上，恨不能全部搂到自家屋里去。 　　没想到就在这时，程大哥也进来了， 他问：“茂林，你回来了？姑姑还好吗？” 　　其实程大哥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他结婚后， 往年都是他代表全家去姑姑家做客。作为长子，这是爸妈分给他的责任，也是荣耀。毕竟有一门城里亲戚，还能去城里亲戚家走亲戚， 是很多人羡慕的事。 　　没想到多年过去，爸因为恼了他，竟然把这好事交给四弟。所以程大哥心里酸涩涩的，觉得自己好像因为这事，矮了四弟一头。但他跟姑姑家来往多年，不过问一声，更是说不过去。 　　程茂林：“姑姑挺好的，还问起你了。” 　　程茂才应了一声，并没有再谈起姑姑问他什么。他不好意思再提了。毕竟之前有些事，他当老大的做得不太地道，如果四弟跟姑姑提了，姑姑肯定对他的印象不好。他不敢继续深谈下去，因为他心虚了。 　　在农村，一般当老大的，男人基本得担任起照顾弟妹，给父母养老等责任；女孩在出嫁前也是得照顾弟妹，分担家务等责任。相对来说，程茂才算是自私一点的大哥，他更愿意顾全自己的小家。 　　程奶奶有分东西的经验，很快先把不好分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一旁，比如布料，她先留着，以后用得上时再拿出来。而煤油票，她均分成四份，给他们老两口留了一份。至于点心糖果等，她均分成三份，打算全分了。 　　按说点心糖果应该留着过年走礼的，可是这年月吃饱都困难，估计今年很少有人拿好东西走礼，还不如分给孩子们吃了，起码还能甜甜嘴，解解馋。 　　要说起来，程奶奶已经很不错了，对自家孩子算是比较公平的，不是太偏心。有很多当家的奶奶，会把好吃的藏起来偷吃或分给自己得意的孙子吃，都不肯平分给其他子孙。 　　程茂林得了东西后，跟爸妈告别，往家走去。当然，他得顺利先把东西给三哥捎去。 　　程茂田自然知道四弟去了姑姑家一趟，对东西的来源非常清楚，以往他也分到过。他也问了几句姑姑家的事，又觉得外面太冷，不想站在院里里跟四弟吹冷风，便让四弟去屋里坐坐。 　　程茂林在外面折腾一天，虽然不是很累，但更想早点回家躺热炕上歇歇，所以他拒绝了三哥的邀请，直接回了家。 　　他走后，程茂田拿着东西进了屋，掀开提篮上盖着的布一看，有点心啥的。 　　程茂田没觉得奇怪，但是青青妈好奇，她说：“这是四弟给送来的，他咋给咱们送这好东西啊？” 　　因为青青妈跟程茂田婚后相处这些天，她了解到程茂田脾气比较好，不会轻易发脾气，胆子变大了些，也跟跟他正常交流了。加上她不敢亏待程柳和程叶，柳青青也不是爱找麻烦的孩子，日子过得还算平稳。 　　程茂田解释：“不是四弟给的，是姑姑给的。” 　　“城里的那个姑姑。”青青妈原来作为程家的邻居，也在程方秀回来看望哥哥时，见过几次。 　　这年头农村人有个城里亲戚，确实让人羡慕，更何况还能时不时得到点好东西。 　　“嗯。”程茂田看了看竹篮里的点心，跟媳妇说：“你把票收起来，点心给几个孩子分着吃。”想了想，他又添了句：“也别一下子都分了，慢慢分给她们吃。” 　　青青妈点头：“这我知道。” 　　农村就算有点好东西，都是一点点吃，哪能一下子都吃光。一下子都吃光，那叫狗窝子里存不住干粮。谁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青青妈拿出三块糖说：“点心留着过年吃，先分给她们一人一块糖，让她们甜甜嘴。” 　　程茂田点点头，算是默认了青青妈的安排。他没有小心眼到不给柳青青吃，毕竟柳青青现在也是家里的一员，他要是想跟媳妇好好过日子，也不能亏待柳青青。当然，比起柳青青，他更看重自己的两个亲闺女，可是，他更希望来年能吃饱饭，媳妇养好身体，最好给他生个儿子。 　　在程茂田心里，传宗接代养老摔盆的事，还是得靠儿子。 　　这个点姐妹三人吃完饭，已经把她们屋里的火炕点上了，都在炕上窝着呢。 　　青青妈进屋说：“刚刚你们四叔送来点好东西，先分给你们几块糖吃，点心留着过年吃。” 　　“柳儿，叶子，这是给你俩的糖。”青青妈面对长大的程柳和对她代答不理的程叶，很是没有底气，说话时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 　　程叶拿到后妈给的糖问：“四叔怎么给送糖和点心了？”她还不知道程茂林进城走亲戚的事。 　　大人有事也不会事事告诉孩子，除非让孩子听见。 　　程叶够留意家里的事了，但是之前程茂田根本没在家提过这茬，所以程叶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青青妈回答：“你爸说是你四叔去城里的姑姑家走亲戚了，这糖是他带回来的。” 　　程叶闻言略微惊讶。虽然她倒是知道有这么个姑奶奶，但因为她来的时间晚，无缘跟住在城里的姑奶奶见面。她可是知道，姑奶奶住在大城市里，而不是想她住在犄角旮旯。如果有机会，她倒是真想进城看看。 　　程叶满心都是想，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进城去姑奶奶家看看。她不知道七彩已经跟着去过了。 　　但是程叶在过年去奶奶家拜年时，很快就在大娘口中得知七彩跟着去过城里的事。然后，程叶心里不平衡了。她就觉得七彩运气更好，怎么好事都有她的份，没有自个儿的份。难道她穿书而来，是为了从逆境中逆袭吗，她不喜欢逆袭，她更喜欢顺顺当当的，好运常伴。 　　可惜，程叶的想法短时间内是没法实现了。 　　年后出了拜年，是各家到处走亲戚的时候，小孩子最喜欢当跟屁虫跟大人走亲戚，因为走亲戚有机会吃到好吃的东西。 　　这些对七彩来说没有吸引力，她更想赶紧找个好师傅学中医。程茂林倒是一直帮闺女打听着，可还没打听到合适的人选。 　　要是附近三里五村能有好大夫，程茂林早带闺女上门拜师了。可周围大多是跟刘叔产差不多水平的赤脚大夫，程茂林想给闺女直接找个好师傅，所以没有找到合适的。 　　没办法，他只能安慰闺女说慢慢打听。他认为多打听些日子，总能打听到的。 　　程茂林没忘记给姑姑家送猎物的事，再加上最近有闲工夫，他把猎来的小动物处理好冻上，打算一次多给姑姑家送点，顺便问问姑姑认识的老大夫收不收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三更噢。 第41章 　　按当地风俗习惯来说, 如果程方秀嫁得近的话, 年后结了婚的侄子侄女偶应该去她家看望她。可惜她嫁得有点远, 去她家还得花路费, 所以程家人每年都是派个代表去程方秀家走亲戚。 　　年后去的这次, 程爷爷还是派程茂林去他姑家。反正有一就有二，老大又直接被程爷爷无视了。 　　程茂林想跟姑姑打听给闺女找师傅的事，所以这次给姑姑家呆了不少东西去。 　　这不程茂林刚到姑姑家, 程方秀就说：“茂林, 你咋又拿这么多东西来，到姑姑家还用得着客气。你家里孩子小，立国和七彩又正是长个的时候, 把肉留给孩子们吃多好。” 　　程茂林笑笑说：“姑姑，这些又不是买的, 都是上山猎来的, 不值几个钱。不是城里吃肉也难吗，我就想着多给你们送点来。” 　　“你也够实在的, 哪用得着给我们送这么多。” 　　程茂林：我这不是想托姑姑姑父打听事吗, 礼多人不怪。 　　接下来话家常，程茂林为了闺女, 舍了面子求姑姑帮忙, “姑姑, 七彩上次从你这里回去，半路地里忽然说想学中医。我在家打听一阵子，也没打听到有名望的大夫。姑姑, 你认识会看病的好大夫吗，能帮我问问人家收徒弟吗？” 　　程方秀惊讶地问：“七彩还小吧，怎么突然想起学医了？” 　　才几天时间过去，她不至于忘了侄孙女的样子，挺白净漂亮的一个孩子，看着也灵秀，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有志气学医。不管怎么说，七彩这年纪的孩子，惦记吃惦记玩的比较多，主动想学一技之长的很少。 　　程茂林一听姑姑的问话，露出自豪又无奈地表情，“这孩子打小懂事，学东西也快，背书也快，天生就是学习的好料子。估计她上次在这里看到你喝中药，生出学医的念头。我寻思学医不是坏事，好歹是一门本事，就像全了孩子的念想。” 　　程方秀一听七彩很聪明，倒是后悔那天没有好好跟孩子多相处，多了解些。不过女孩子想学医真不是坏事，学了医，以后就算不上大学，当个女大夫也不错。对七彩来说也是个好出路。 　　程方秀也是想到农村条件不好，大多数女孩在婚前很少有机会读书识字，多是在家赶家务照顾弟妹，或者下地干活，婚后更不用说，心思全放到丈夫孩子身上，一辈子庸庸碌碌也就过去了。 　　幸好程家的女孩还有机会读书，程方秀是读过书的人，自然知道读书的好处。当然，就像七彩提出学医，也是好事，她作为姑奶奶，应该支持孩子上进。 　　不过现在是正月里，又刚过了年，不好去她认识的大夫那里打听拜师的事，程方秀觉得，这是应该出了正月再问。反正七彩还小，也不怕耽误一月半月的，等出了正月再问没事。 　　于是程方秀答应下来，“等出了正月我帮你问问那个大夫，成不成我也不知道。” 　　她也知道，有好多老中医收徒弟很严格的，不知道七彩能符合人家的要求不。因为这，程方秀打算多了解一下侄孙女，免得人家到时问起侄孙女的话，她却不了解侄孙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七彩上学了吗？”程方秀上次只顾着跟侄子说话了，没太过问孩子们的事，这次肯定得好好了解一下七彩的事。 　　“已经上学了，她还跳了一级，现在上三年级。” 　　“那她学习应该很好吧？” 　　提起七彩的成绩，程茂林自豪地笑着说：“回回考第一。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脑瓜可聪明了。姑姑，你不知道，她背书老快了，那课文看上一两遍，她就能全背过，背起来还不带打哏的……” 　　提起七彩的成绩，程茂林眉飞色舞的，比捡到钱还高兴。确实，孩子有出息，是当爸妈最欣慰的事。 　　“那可真是挺聪明的，她又对学医有兴趣，怎么也得给她找个师傅让她好好学习，说不定能学出名堂来。”以后家里人也能得益。 　　不说别人，就是看在大哥和侄子的面子上，程方秀也想让七彩拜个好师傅，学身好医术。起码以后大哥大嫂哪里有点不舒坦，就用得上七彩了。 　　这人吗，吃五谷杂粮，谁还不生病了。当大夫确实是个好事。既能得名又能得利。对女孩来说是很好的出路。况且七彩又聪明，应该能学好，程方秀听完侄子的话，打算对这事上心，多出点力，争取让孩子拜个好师傅。 　　程茂林在姑姑家吃过饭后，就回去等信儿了。 　　他走后，走亲戚回来的程家姑父问：“听茂林那意思，他着回来找你有事，啥事啊？” 　　七彩想学医没什么可隐瞒的，程方秀立马告诉了丈夫。 　　“就是上次来的那个好看的小姑娘，她想学医？” 　　“嗯，就是她，才多大点人啊，听说回回考一百不说，还跳级了呢，背书背得也快……”程方秀把侄子跟她说的，全都吐露给了丈夫。 　　“听你这么说，是挺聪明的，还肯学，是个好孩子，既然茂林拜托咱家了，咱们就多费电心，尽量达成孩子的心愿。” 　　陆德明也觉得孩子学医是好事，应该帮忙。 　　“嗯，等出了正月门，咱俩一去找黄大夫问问，看他收不收徒弟。” 　　陆文华和李淑华也听说了这事，都觉得七彩这孩子跟别的小孩不一般，这么爱学，长大肯定有出息。至于陆家的小辈，因为上次去姥姥家，无缘见到小表妹。但他们听了爸妈爷奶的话后，特别想见见这个聪明漂亮的小表妹。 　　至于七彩，正在窝着呢。过年爸妈都忙着走亲戚，她除了跟着去姥姥家走了一趟，再远的亲戚家，她就不跟了。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对走亲戚没兴趣。而且她又不馋肉，想吃肉，自己去山里抓猎物吃就可以。 　　七彩早把寒假作业做完了，妈在家带弟弟，她也不用整天帮忙看娃，除了天天练习异能，唯一让她挂心的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拜师成功。 　　立国把妹妹想学医的事，告诉了好伙伴长生。 　　“也不知道七彩咋想起学医了，我爸正给她找师傅呢。” 　　林长生略微想了想说：“学医挺好的，以后给自家人看病方便。”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这个不吉利，你赶紧呸两声。”小迷信立国听她妈说过多次，正月里最好不要提生病吃药等晦气事，免得一年走霉运。没想到立国记在了心里。 　　林长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马上按照立国的意思呸了几下，算是去晦气。 　　趁着大人在家歇着，七彩闲不住，又想进山玩了。她又觉得带哥哥和长生一起去，不如自己行动快，干脆悄悄把两人舍下，自己悄悄进了山。 　　七彩就是觉得在家无聊，想进山逛逛，权当是散心了，回头下山时，再弄只小猎物回家吃，这是她盘算好的路程。 　　此时的山上还覆盖着积雪，山路并不好走。七彩进如山林之后，还是利用自身异能，在山里随便晃荡，竟然不知不觉到了一个她从未来过的地方。 　　她进了一个未知的峡谷中，峡谷中竟然没有积雪，七彩觉得有点奇怪。 　　按说，越往山上走越冷，周围积雪还未融化，此地应该也被积雪覆盖才对，但是峡谷中没有一点积雪。难道这个地方有于别处不一样的地方？ 　　七彩对此地产生好奇，打算在这里逛逛，探探其中有没有秘密，再下山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章，希望12点之前完成。 第42章 　　七彩先沿着峡谷, 在四周转圈, 大体看了一圈，敏锐地发现斜对面的崖壁拐角处好像有个洞口，她便找那个方向走去。 　　七彩过去一看, 果然在崖壁下方约莫有个一米多高，一人宽的洞口。其实洞口看上去真得有点窄，稍微胖点的人估计得侧身进去。颗七彩小小一个人儿, 直接进去是没有问题的。 　　七彩仗着艺高人胆大, 往里瞧了几眼, 侧耳倾听一下，发现里面没什么动静，便只身走了进去。 　　前世的她在出任务时，偶尔会在外面留宿，有住山洞的经历，所以面对悄无声息的山洞时, 七彩一点不发憷。 　　七彩一进洞口, 就察觉到异常。按说现在是冬天，即便是山洞内冬暖夏凉，也不会太热，可七彩感受到一股从内往外散发的热气, 难道里面有温泉？ 　　七彩仔细闻了闻, 果然在空气中嗅到硫磺的味道。 　　她忘了走了大概十来米的距离，到了山洞最深处，发现一处天然温泉。温泉大概有一米多深, 清澈见底，七彩伸手试了一下，竟然水温微热，适合泡澡。她想起在家洗澡不方便，恨不能马上脱了衣服进去泡个澡。 　　可是七彩警惕性比较强，她得先看看周围有没有危险，才敢进去洗澡。她仔细打量周围，就连山洞的顶部都没放过。她发现山洞里应该比较安全，因为她只看到石壁和温泉。得了，看来今天真适合泡澡。 　　虽然山洞里没人，山洞外面也没人，七彩还是躲到山洞的一个拐角处，把衣服脱掉，滑进温泉泡了个热水澡。她一边喜滋滋地泡澡，一边好奇地打量山洞各处，她发现洞顶的钟乳石像有的想一串串葡萄，有的像昂首啼鸣的大公鸡，觉得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 　　水滴顺着钟乳石打在温泉中，砸出一个圈圈水晕。 　　七彩觉得这温泉真是个好地方，她要记下此处，以后冬天常来洗个澡。 　　主要是冬天在家洗澡太麻烦了，还得烧水洗，哪有在温泉中洗澡方便。就是这里有点远，不好让家人以前来洗。不过，七彩觉得自己是女孩子，不好约哥哥他们到这里来洗澡，以后这里可以当做她的秘密基地。 　　七彩想到这里以后成为自己的秘密基地，忍不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回音在山洞中回荡，让七彩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喊了几声。 　　温泉不能洗太久，七彩知道这事，她泡个过瘾后，立马起身在拐角处穿衣服。就在她匆忙穿衣服时，看到拐角处底下有个石头凸出来，刚好穿上棉鞋的七彩看那块凸起不太顺眼，忍不住踢了一脚。 　　七彩立马听到山洞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她以为山洞要崩塌，立马拔腿往外跑。七彩跑出几米往后看，发现不对劲，因为后面根本没有石块落下来，于是她又小心地返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七彩回到原处后，发现拐角处竟然移出一道石门。她真没想到就因为这一脚，竟然让她发现洞中洞，也可以说是洞中另外开辟出来的几间石室。 　　从外面看石门，明明就是凸起不平的洞壁。如果不是那意外的一脚，七彩根本看不出这里隐藏着一道石门。 　　七彩站到石门外，看到石室里有木桌、木椅和木架等，桌子上竟然还摆着一套茶具。看得出，好像有人曾经在石室种生活过。 　　七彩先在外面看了看，又喊了两声，并没有人答应。她感觉没什么危险，才抬脚进石室。七彩试探着走了两步，发现真没危险，便直接进去。 　　第一件石室像是一间待客室，或茶室，并没有其他看头，七彩又走向另一道门，第二个石室因为在里面，没有外面那么明快，但能借光看到里面的大体情形。里面有一个木塌，上门放着一个蒲团。 　　七彩不由琢磨：难道石室是主人是和尚或道士，不然怎么会放蒲团呢。 　　再往里，还有门，大概是储物室，最后这间储物室，竟然还跟外面通风，也有微弱的光芒透过石壁传进来，七彩勉强能看到里面放了些东西。 　　这间储物室放着几个长条木箱，不知里面装的什么。靠墙放着木架，居然摆了几件冷兵器，有短匕首、□□、长刀等，还有罗盘等物件。看样子，这里或许是个道士的落脚点。角落里还放着几个大坛子，不知里面盛的是什么。靠墙还堆放着一些麻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不过，石室的主人应该没有死在此处，因为这里并没有尸骨。倒是没有让七彩受惊吓。 　　七彩估摸着，这里放着的东西应该有些年头了，也许里面藏着宝贝。看来她又走运了。 　　七彩好奇地看了看石壁边的麻袋，戳了一下，发现麻袋竟然破了，里面露出一些颗粒状的东西，散落到地上后，竟然成了一堆粉末。 　　她琢磨着，也许麻袋里存放的是粮食，因为存放时间太久，已经风化了。估计麻袋里都是存粮。 　　木箱上落了一层灰，七彩怕一动也化成灰，试探着碰了一下木箱，留下一个指印。她发现木箱可能用得是好木料，碰了也没有事，她本来打算打开看看来着，很快七彩发现有两个木箱竟然被什么东西密封了，她怕打开后里面的东西风化，直接存到了空间里。 　　有的木箱能打开，七彩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金元宝。还有个箱子里装的是银元宝。不过因为时间太久，可能氧化了，光泽度并不好。 　　七彩也没想到进山一趟能捡到大漏，她把几个箱子存到空间后，把几件冷兵器和木架都收起来放到空间。有个木架，以后方便她在空间里归置东西了。要不以她的年龄，也没处去弄木架子。 　　七彩打开开封的坛子看了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她估计这应该是装酒的坛子。有好几个坛子都空了，但是还有两个密封的坛子，七彩试着挪了一下，察觉到有点重量，估计里面还存放着东西。她直接把所有坛子收进了空间里。 　　石室里面光线有点暗，七彩看石室里没有有价值的东西，于是出去了。 　　七彩看到外面两间的木桌和木榻，七彩也没嫌弃是主人用过的，都收进空间里去了。 　　七彩看石室里没有留下有价值的东西，她出去后，试着碰了一下之前那个凸起，然后石门又轰隆隆关上了。石门跟原来的石壁严丝合缝，一点看不出异常。难道石室主人是个机关天才？这道石门可真是巧夺天工，一般工匠估计弄不出来。 　　七彩感叹了一下，看石洞中再没有异常，便出了山洞。 　　七彩出来后，觉得这个洞口比较隐蔽，就算有护林员或猎人经过，如果不仔细找的话，也不好发现此处有山洞。山洞又位于深山处，估计有机会进到山洞的人不多。为了保险起见，七彩还是催生了山壁旁生长的野藤，直接把洞口覆盖住，这样的话，更不会被人发现了。 　　七彩怕看了看没有破绽，便快速回家。时间不早了，她要是赶不上午饭，要是爸妈猜到她偷偷进山，估计又得念叨她。还有哥哥，也得埋怨没带着她。 　　一路上，七彩记下方位，不怕以后找不到那个山洞了。她没想到进山一趟，竟然收获满满。也不知道那几个密封的箱子里装了什么东西，七彩打算回去后抽时间好好看看。 　　半路遇到觅食的野鸡，七彩逮了两只，直接提着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先更这些了，明天继续。 第43章 　　七彩到家后, 发现家里只有哥哥在，她纳闷了, 马上问：“爸妈呢，怎么都不在家？” 　　“去舅爷爷家走亲戚去了。咱妈给咱留了饭，说晌午热热吃就行。”程立国回答完妹妹的问题, 立马露出不满的表情, “七彩，你又一个人去山里了, 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去？” 　　今年跟着走了机会亲戚，立国觉得没意思, 有时在亲戚家还不如在自家吃得好，而且去亲戚家不能跟熟悉的小伙伴玩耍。立国干脆不当爸妈的跟屁虫，不去跟着走亲戚了。 　　七彩一时想不出忽悠哥哥的理由，干脆说：“我就在山下转了一圈, 正好看见野鸡，就弄了两只回来。”她说着话, 直接把野鸡挂到灶房外面的墙上。 　　褪鸡毛有股子很难闻的味儿，七彩不爱摆弄，放那儿等爸妈有空再收拾。 　　程茂林和李秀珍带孩子去走亲戚前，把在外面玩是立国找回家, 让他回家看门，也交代晌午他们要是回不来，让俩孩子热饭吃。至于最小的立远，当然是带着走亲戚去了。 　　程立国不太相信妹妹的话, “我在家等你好长时间了，你是不是上山玩了？” 　　七彩看糊弄不过去，便说：“下次咱们一起上山还不行吗？” 　　自从立国练了功法后，身手灵便很多，不管是上树还是爬墙，特别轻松。就算往深山里去，他自信就算猎不到猛兽，但是可以从猛兽底下逃脱。放假在家呆着没啥意思，还不如进山去玩。所以，他对七彩单独进山玩耍特别幽怨。 　　要不是七彩是他亲妹妹，还比较听话懂事，他早不跟她一起玩了。 　　“下次上山叫上我和长生，人多去玩才有意思，有说有玩的，你一个人进山有啥意思。” 　　七彩点点头，不得不承诺：“下次一定叫上你。” 　　她怕哥哥揪着这个事不放，赶紧转移话题，“哥，你饿了吗，要不咱们做饭吃？”七彩在山里溜了老大一圈，早已肚里空空。 　　他们家连个看时间的表都没有，不管干啥都是估摸时间。饿了就直接做饭吃。 　　兄妹俩一个烧火，一个把干粮和菜放到箅子上蒸上，两人刚把饭热好，寻思吃饭来着，没想到大门口传来动静，七彩出来一看，“爸，你们不是走亲戚去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今年家里都没存粮，谁家日子也不好过，我们不好意思在你舅爷爷家吃饭，就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今年年景不好，不是很知己的亲戚，不好意思在人家吃饭。就算知己亲戚，倘若亲戚家缺粮的话，也不好在人家家吃饭。 　　七彩看她妈抱着立远走过来，迎上去问：“立远睡着了？应该把他留着家里的，我和哥哥能看着他。” 　　大冷天在路上睡觉，可别感冒了。 　　李秀珍把小儿子往怀里搂了搂说：“没事，我把他包的很严实，没吹着风。” 　　“妈，那你快进屋去。” 　　程茂林看到墙上挂着两只野鸡，一看就是刚弄回来的，他平静地问了一句：“你俩又上山了？” 　　以前要是孩子们偷偷上山，程茂林和李秀珍会很担心，担心他们在山里遇到猛兽无法自保。自从孩子们跟着学武之后，程茂林知道孩子们身手灵活，即便是在山林中行走，速度也飞快。他亲自带俩孩子上过山，知道他们在山林中靠身手自保没问题。所以对孩子们上山的事，不像原来那样担心。 　　但是，他嘱咐过孩子们，不要往深山里去。虽然遇到野兽能跑，可是万一在深山迷路了呢，也是麻烦事。 　　虽然七彩和立国瞒着爸妈走进深山比较远，但他们从未出过事，幸好爸妈不知道，要不免不了挨训。 　　这年月家里孩子多，大人顾了小的，管不了大的，不怎么约束孩子，不管孩子出去干啥，只要孩子到点回家吃饭，一般不会找孩子。 　　七彩和立国出门都是这样做的，所以爸妈从未发现过异常。 　　立国也许是不忿妹妹自己偷偷跑上山，告状说：“七彩自己上山了，我没去。她没叫着我。”说最后这句时，他表情尤其幽怨。 　　程茂林看看机灵懂事的小闺女，再看看光长个不长心眼的大儿子，笑笑说：“可能七彩嫌你拖后腿，才没想叫你上山。” 　　爸爸的会心一击，让立国心情更加郁闷，七彩在旁边看了偷笑。 　　虽然这辈子七彩投胎在农村，生活条件不算太好，但现在好歹是和平年代，不用整天担心哪天会丢了性命。况且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鲜少闹矛盾，她对现在的生活特别满意。 　　李秀珍把小儿子放炕上睡下，便开始接手做饭。她又热了些饭菜，一家子才一起吃了晌饭。 　　饭后，七彩无事可做，窝在自己住的房间，准备查看今天收获的东西。立国看妹妹乖乖呆在屋里，他问：“七彩，下晌你不上山了？” 　　要去一起去。 　　“不去了。”七彩当然摇头，她还有事做呢。 　　立国盯着妹妹看了好几眼，看到七彩又点头表示不上山，他才说：“我想去找长生玩，你去吗？”看他这当哥哥的多好，有好事从来忘不了妹妹。为啥七彩上山老是忘了叫上他呢？ 　　七彩还是摇头：“哥，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立国看妹妹不去，只好自己去了。 　　七彩等哥哥走了，把屋门关好，打算查看没有打开的木箱。那几个箱子沉甸甸的，又被封了，她很好奇，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七彩怕东西被风化，便想直接在空间里打开箱子。她试着控制箱子，可是试探一番，竟然没打开。 　　本来放到空间里的东西，能随意被七彩控制的。可是七彩不知道为什么打不开箱子。 　　七彩试了几番，看实在弄不开，她直接把一个木箱放在炕上，她打算试试，看能不能用暴力打开。七彩实在好奇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七彩掰住箱盖，想用力打开，费了老大劲儿，还是打不开，无奈之下，她只好暴力捶了箱子好几下。 　　七彩以为做了一番无用功，便坐在一旁，瞪着箱子，在想着箱子怎么给封住的。她仔细看过，箱口缝隙处并没有使用粘合剂，那到底怎么封口的？ 　　七彩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过了一会儿，又试着打开木箱盖，没想到，这次竟然顺利的打开了。 　　木箱打开的瞬间，七彩看到木箱里是满箱书籍，并没有奇怪的东西，才放下心来。 　　七彩拿出其中一本来看，竟然是道家典籍，还都是古文言文。七彩之前因为学功法，认识好多繁体字，她大体能读通书的内容，却不是很理解。毕竟之前她从未接触过这类书籍。 　　七彩又翻出几本来看，发现都是道家典籍。她猜测，可能山洞的主人确实是个道士，不然收集这么多道家典籍做什么。 　　她非常好奇山洞主人的来历，所以即便是道家典籍看起来无趣，她还是接连翻看了很多本。不看不知道，道书很奇妙。有些书里面也记录了很多让七彩感兴趣的事，比如立面有关于风水、相面等方面的内容，还有关于画符的书。 　　七彩仔细翻看了那本关于画道符的书，通读一番，发现里面有道封印符。顾名思义，封印符就是封存物体用的。不过，符的有效时间，根据符力来决定。也就是说，如果道家功夫深，符力强的话，能多封印一些时日，如果功力浅的话，可能也就能封印几天。 　　七彩看懂这些以后猜想，看来山洞主人道法精深。也许之前箱子就是被封存了，她怎么打也打不开。恰好封印符的符力所剩无几，后来她暴力连击几下，箱子才被她打开了。 　　七彩的猜测也没人能证明了。因为山洞主人可能已经不在，无人再能帮她证实。 　　七彩翻看完满箱子道家典籍，最后在箱底发现几页纸，她拿起来看了内容，发现这才是山洞主人留下的。 　　原来，山洞主人真是道士，他也有一段传奇经历。他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机缘巧合下到了此界，山洞外便是他来此界时的第一站。所以他在旁边修建了那几间石室。 　　他来到后，发现此界灵气稀少，并不像原来的世界那样适合修炼。此后他一直寻找回到原世界的方法，折腾一辈子，却苦无门路。直到他寿元所剩不多，觉得回原世界无望，才放下回去的心思。 　　之后他在外面收集了不少道家典籍，还有医书、游记、地理志、食谱等书。反正只要他有兴趣的，收藏了不少。 　　现在这些书都便宜七彩了。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放假在家杂事更多，白天经常陪他出去上课，补习班、特长班都有课，还有一些别的事占用时间……等开学肯定能恢复正常更新，大家先凑合着看吧。 第44章 　　七彩看完山洞主人留下的信，不由感叹世事弄人。像她这种身处末世的人投胎转生后, 肯定不想再回到末世。可像山洞主人那样从更高端的世界而来, 来了之后肯定不甘心，更想回去。 　　可是, 他们不管是投胎转世, 还是身穿魂穿, 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所以想回去也就不容易。要不然山洞主人来了一辈子都没找到回家的路。 　　七彩记忆力超强，她看完山洞主人的经历后，发现上面的字迹看起来非常眼熟。她仔细一想，赶紧在空间中拿出丹方来看，她对比一看, 结果发现丹方上的字迹跟留书神似, 看着很像同一个人的笔迹。 　　七彩想到空间戒指是在后山捡到的，也许山洞主人正是空间戒指的原主人。也不知道山洞主人哪里去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按说他把家安在山里，如果真到生命消逝的那一刻, 他应该最想呆在最初来的地方才对。 　　可是七彩又细想一下, 山洞和戒指真是同一个主人的话，为什么他不把东西都存放在戒指中，那样不是更方便吗。空间储存的东西不会变质，而且也方便取用。为什么他要把收集的东西另外存放呢？ 　　可惜，这一切随着主人的消失，已经变成未解之谜。 　　不管原来东西是不是一个主儿, 现在都成七彩的了。虽然书的内容看上去晦涩难懂，但她对那些内容很有兴趣，打算抽时间全部看完，顺便学习一下，看能不能用上。也不知道那些关于风水相面的书籍能不能有用。 　　七彩本来是无神论者，可她都抬着记忆投胎转世了，现在已经相信人有灵魂一说。关于风水相面方面，她以前从未了解过。只是这辈子听大人说过，有算命先生算命很灵验；有时谁家小孩没精神头儿，会找神妈妈看看，叫叫魂啥的，孩子就能好了。 　　以前七彩总觉得这种事不可信。可是，风水相术也是老辈子流传下来的，总有其独到之处。实践出真理，七彩打算自己把书上的内容弄懂之后，再做实践。 　　还有那些中医方面的书，最是让七彩中意。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她本来就打算学习中医，这下总有医术让她学习了。不管能不能拜个好师傅，她先多看点书没错。 　　有了这些书籍，七彩可以预见，接下来她的日子不会无聊了。以前学校发的两本书根本就不够她的。她人又小，想借堂哥的堂姐的书看，可是他们都怕她把书弄坏了，不借给她，还说等她大点，学到了再借给她。 　　无奈之下，七彩除了看孩子，帮忙干点家务，没事的时候只能往山上跑了。现在有书看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不会无聊了。 　　七彩没想到这一次进山收获满满。因为牵扯到使用空间戒指运回来的，不好解释，这些东西暂时没法摆到明面上。暂时书只能她自己看；那些金银，以后也得找机会才能拿出来用，或换钱，或是融成首饰。 　　七彩把东西全收到空间，只留一本书看。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呢，听到外面有人推门。 　　李秀珍在外面问：“七彩，你咋把门插上了，你在里面干嘛呢？” 　　七彩忙下炕，趿拉着鞋去开门，她把门打开后，笑嘻嘻地说：“妈，我在屋里看书呢。” 　　李秀珍也不是非得知道闺女在干嘛，她就是随口问问：“你帮我看着点立远，我得收拾收拾做饭了。” 　　七彩马上答应：“嗯，我这就去。”原来已经傍晚了，时间过得真快。 　　李秀珍听闺女应下后，跟闺女叨叨：“你哥哥也不知道跑哪里疯去了，一下晌没见着他影子。” 　　“哥哥说找长生去玩了，可能快回来了吧。”七彩寻思，莫不是上午没带哥哥去山上，他找长生上山去了？ 　　这人真就不经念叨，娘俩说着话的功夫，七彩见哥哥提着只兔子进了大门。 　　程立国一进家门，看到妹妹，就跟她炫耀：“七彩，你看我抓的兔子肥吧？” 　　其实程立国想说的是，一只肥兔子也顶上两只野鸡重了。看，妹妹不带他上山，他跟别人去，也小有收获。 　　七彩又不是眼神不好，很捧场地奉承哥哥：“兔子是挺肥的，改天炖着吃。” 　　程立国说：“我更喜欢吃兔子肉馅的水饺。” 　　好吃不过饺子。因为家里的白面少，所以平时吃饺子的机会比吃肉更少，程立国就特别稀罕吃肉馅饺子。 　　兄妹俩说着话，去屋里哄弟弟玩了。小立远已经有八个多月大了，还不会喊人，但是会爬了。 　　小立远皮肤又白又嫩，眼睛黑又亮，一笑嘴边还有个酒窝，特别可爱。虽然小立远穿着哥哥姐姐穿过的旧衣服，也没显得丑。就是冬天穿着棉袄棉裤，活动起来不是那么方便。 　　七彩家能吃饱饭，家里小立远伙食最好，有个鸡蛋啥的先紧着他吃，所以即便是赶上灾年，他比起别家同样大的孩子还算结识。 　　小立远特别喜欢跟哥哥姐姐玩。尤其是家里人都在的时候，他精神头特别足，跟这个闹闹，找那个抱抱，不哭的时候，挺让人稀罕。 　　小立远凑到七彩身边，扶着姐姐站起来，然后搂着她的脖子，跟她蹭蹭，又跟她碰碰头。七彩由着弟弟蹭她，她还把头伸到小立远怀里回蹭，蹭的小立远咯咯直笑。 　　立国个子更高些，练武的他有把子力气，逗弟弟时，会跟弟弟玩举高高。小立远显然很喜欢这样的游戏，每次都得玩得哥哥举不动他才算完。 　　日子一晃得过很快，还没出正月，生产队上又开始安排各种活，紧着忙活春耕事宜。七彩在家看孩子的同时，还会在空间里找些感兴趣的书来看。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除小弟外的家人进行的。要不然她没法解释书的来源。 　　刚出了正月，住在市里的程方秀没忘记七彩要拜师的事，她特意带着礼品，去找给她看病的黄大夫。 　　黄大夫以为程方秀是来复诊的，他让程方秀伸出手来，要给她把脉。 　　程方秀伸出手，笑着问：“黄大夫，我有个侄孙女对中医很有兴趣，她说想学医，您这里收不收徒弟？” 　　黄大夫给程方秀把完脉说：“我这里暂时不收徒弟。你来我这里多次了，也该知道，我家医术世代相传，不收外人当徒弟的。” 　　虽然黄大夫拒绝了，但程方秀大概觉得黄大夫医术不错，想为七彩再努力一把，她说：“我那侄孙女挺聪明的，听她背书背得可快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认为七彩是学医的好苗子。如果当师傅的能收个好徒弟，也是好事一桩。 　　黄大夫有把子年纪了，脾气磨练得不错，他耐心听完程方秀的话，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家祖训言明不收外人当徒弟，真是不好意思了。” 　　程方秀听黄大夫把祖训都摆出来了，不好意思继续纠缠，她遗憾地笑笑说：“我就是看那孩子灵秀，既然孩子有这想法，就想成全她。没想到您这里不收外人当徒弟。” 　　黄大夫看听说人家孩子主动提出学中医，肯定是那孩子对中医有兴趣，再加上孩子记忆力好，如果程方秀说的是真的，说不定是个学医的好苗子，要是耽误了也可惜。 　　黄大夫想到这里，又跟程方秀说：“虽然我家祖训不然收徒，但是我有个老友也是大夫，他的医术跟我不分伯仲，如果你说的那孩子情况属实的话，我可以向老友推荐一下，看他收不收徒弟。” 第45章 　　程方秀本来以为没希望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又在黄大夫这里听到好消息，她满脸惊喜地说：“那这事就麻烦黄大夫了。”总算不负侄子所托。 　　黄大夫向老友推荐徒弟，当然得先问清孩子的情况, 才好推荐，他细问起七彩的情况，“这孩子才八岁？” 　　程方秀点头, “嗯, 她年龄小点了，可挺懂事的……” 　　没等她把话说完，黄大夫说：“小点没什么，中医文化博大精深, 多跟着师傅学两年更好。” 　　程方秀听了这话才放心, 刚刚她还以为人家嫌孩子小不收徒呢。 　　“黄大夫, 你看什么时候给安排个时间, 带孩子去给周大夫看看？” 　　黄大夫想了想说：“我先跟老友知会一声，得看他的安排。这样吧，我明天抽空过去问问, 回头你来一趟，看怎么安排。” 　　程方秀不胜感激地说：“那就麻烦黄大夫了。” 　　程方秀走后, 黄大夫摇头笑了笑。没想到八岁的小姑娘竟然想学医, 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就是不知道老友满不满意。 　　原来黄大夫知道老友周大夫一直有再收徒的心思，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人选, 所以他在程方秀提出此事时，起了帮忙的心思。至于能不能成功，全看两人有没有师徒缘分了。 　　第二天，黄大夫特意从城东跑到城西老友家做客，顺便提出此事。 　　周大夫听了后说：“既然是你推荐的，那就带她来一趟，我得考考她才行，看她有没有学医的天赋。要是不合适，我可不会给你面子。” 　　相比平易近人的黄大夫来说，周大夫看上去比较严肃。早些年，他原来在前线部队当过大夫，只不过后来战事平息后，他自己因为某些原因退伍，回到老家当大夫。 　　从坐姿上来看，周大夫身板挺直，坐有坐相，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他不像黄大夫那样闲适，这也跟他的性格有关。 　　黄大夫笑笑说：“肯定是要考考的。说起来，这次算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虽然老友说过再收个徒弟，可这是他的事。自己横插一杠子，老友不给个面子不行。可是，万一那小姑娘真是个好苗子，他也不是白费功夫，算是给老友介绍了个好苗子。 　　殊不知，黄大夫日后想起现在的想法，每每苦笑。当初若不是因为家训不允许收外人当徒弟，说不定他就是七彩的师傅了呢。可惜，好苗子让他亲手送到老友手上了。 　　两人定下周日那天，带孩子来一趟。回头，黄大夫就告诉了程方秀。程方秀见好事牵上头，心里高兴，亲自去了乡下一趟，把好消息告诉了程家人。 　　因为程茂林没有提前告诉爸妈，程爷爷和程奶奶还不知道七彩想拜师的事呢。 　　程爷爷听说妹妹的来意，笑着责怪儿子：“茂林真是的，都没提前跟我说声。不过这是好事，多亏你给操心了。” 　　程方秀：“咱程家的孩子长出息，我高兴着呢。”她已经听说大哥家分家了，茂林不在老院住，便说：“大哥，把茂林和七彩叫来，赶紧给他们说声，估计他们等信儿等得着急了。” 　　程爷爷：“不急，这个点孩子们都上学去了，茂林也在地里干活。等晌午他们都回来，再跟他们说不晚。” 　　程茂林等了一个月了，可不是着急吗？可是这种事不是着急就能办成的，他们一家只能耐心等待。 　　这不他听到姑姑来了后，立马到老宅去，迫不及待地问：“姑姑，事成了没？人家答应了吗？” 　　程方秀看四侄子着急的模样，没有再抻着他，马上回答：“答应了，说是周末带七彩去城里。不过人家周大夫说了，他得先考考七彩，看七彩有没有学医天分，才决定是否收徒。” 　　还得考验闺女？程茂林想了想，师傅收徒弟考验是应该的，就是不知道闺女能不能过关。不过想想他家七彩纳闷聪明，应该能过关吧？程茂林不确定地想着。 　　不过，人家能答应给个机会，还是多亏了姑姑帮忙，“姑姑，麻烦你了。要不是你给牵线，我都没处给七彩找好师傅。” 　　程方秀：“孩子上进是好事，帮忙也应该的。对了，周大夫让黄大夫给捎来一本书，说是让七彩抽空背背看。你让七彩抓紧时间多背点，不是说她记性好吗，多背点医术，说不定能让周师傅看中了呢。” 　　“还有，周大夫说礼拜天带孩子过去考验。可你们住在村里，那天坐车赶过去怕晚了。不如这样，你周六带七彩去我家住一晚，第二天我带你们去周大夫那里。” 　　程茂林怕耽误七彩拜师的事儿，立马应了姑姑，搁平时，即便是亲姑姑家，他也不好意思在姑姑家留宿，因为留宿的话，姑姑就得给他们准备饭菜。这年月，吃得最重要，他不想给姑姑添麻烦。可是为了闺女的前程，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程茂林想了，大不了去姑姑家时多带点东西过去，不能在姑姑家白吃饭。 　　七彩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她知道会在姑奶奶家留宿，去之前在山上猎了野鸡野兔，还弄了几条大肥鱼，打算给姑奶奶家带去。反正总不会让姑奶奶吃亏的。 　　作为家里的女主人，李秀珍想的更多，她想如果闺女真能拜师成功，以后少不了去市里，少不了麻烦孩子姑奶奶，所以，为了孩子，李秀珍也不抠门，给拾掇了不少吃的东西给姑姑带上。 　　周六这天，程茂林跟老村长请假，开了介绍信，带着闺女去了市里。 　　爷俩到程方秀家时，正好下晌。程方秀见侄子又背来很多东西，忍不住说他：“家家日子不好过，你咋老往这辈东西？还弄这么多来，家里还够吃的吗？” 　　程茂林：“姑姑，都是带来的野物，在山上捡的，不值钱，你们吃着，回头吃完了我再给你们送来。” 　　程方秀一看，有野蘑菇、木耳、山鸡、野兔……可不都是山里出产的。可现在肉是好东西，拿黑市上卖，一斤一两块，买还不好买呢。她不好意思要这些东西，也是为侄子家考虑，忍不住叨唠一句：“城里吃供应粮，总比乡下日子好过，下回来不许带东西过来了。” 　　程茂林嘴上答应着，可心里却想：如果以后闺女还麻烦姑姑的话，以后肯定少不了给姑姑家送东西。他可没那么厚脸皮，求姑姑帮忙，还得让人家搭人情搭东西。 　　侄子带来不少东西，程方秀也没吝啬，晚饭做了四个菜。比起平时来说，可以说非常丰盛了。 　　这天是周末，陆家三个孩子听说想学医的小表妹要来，所以都在家等着认识她。这不，七彩见到了表哥表姐们。 　　陆家三个孩子分别叫陆清平、陆清安、陆清宁，最大的十六了，刚上高中，老二上初中，最小的女孩上小学。 　　上次他们从姥姥家回来，听家人说舅爷爷家有个女孩想学中医。陆家的大人都觉得七彩有理想、有志气，小小年纪就想拜师学医，所以夸了她。 　　李淑华跟仨孩子说：“七彩比你们还小呢，就想学医。你奶奶好不容易托人问一回，你仨有想学的吗，要不也跟着去试试？” 　　“妈，我不想学医，想学机械制造类的专业。” 　　陆清平都上高中了，他学习成绩还可以，也有自己的梦想。他对火车、飞机等东西更感兴趣，以后打算学研究这方面的专业，并没有打算学医，所以他立马摇头表示不想学，顺便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陆清安还是个只知道玩的半大小子，他对学习不感兴趣，也不想学医，听了妈妈的问话后，他干脆利落地摇头，“妈，我不想学。我以后想当兵。” 　　陆清宁最小，她还不知道学医都学些什么，于是问：“妈，学中医都学什么？” 　　李淑华说：“应该是背医书、认识中药材、把脉、针灸之类的吧。” 　　陆清宁一听针灸，想起她跟奶奶一起看病时，大夫给奶奶胳膊上扎了好几根针。那些针晃悠悠的，看着怪吓人。 　　“还得给人扎针啊，那我还是别学了吧。”陆清宁一听说要给人扎针，她顿时打怵了。她最害怕打针了，不管是大夫给自己打针，还是学医给别人扎针，她都不想经历。 　　李淑华没想非得趁这机会让自家孩子跟着学医，她就是觉得学医不错，以后家里有人生病啥的，有医生看病方便。当然了，如果真是出徒了，也是个不错的门路，所以她才问自家孩子想不想学。 　　可惜她家孩子都没那心思，李淑华也没勉强他们学。反正孩子们长大以后，就算考不上大学，家里也可以给他们在铁路上安排工作，再不然还可以顶替大人的工作。 　　李淑华不是不盼着孩子有出息，她可能认为自家老大没兴趣；老二好动，性子急，估计学不来；小闺女又怕扎针。那就没法子勉强他们学医了。 　　晚饭后，大人们一起聊家常。七彩跟表姐陆清宁坐在一边说话。主要是陆清宁对表妹好奇，所以问了她一些话。 　　陆清宁凑到七彩身边问：“七彩，你这么小，怎么想学医呢？我听我妈说，学医得给人扎针，你不害怕啊？” 　　七彩看了看好奇的小表姐，笑了笑回话：“我胆子大，不怕扎针。” 　　她要真是个小姑娘，也不一定会想到学中医，毕竟家里没有学这个的。可她内里是个大人，思想成熟，对学中医感兴趣，当然想办法拜师学医。至于扎针，她好歹是混过末世的人，才不怕呢。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开学了，开始正常日更。 第46章 　　陆家有自己的院子, 住得还算宽敞。这天晚上，程方秀安排七彩跟陆清宁住在一起。程茂林跟俩小子住一屋。 　　陆清宁觉得七彩长得好看，比较乖，她一直想有个妹妹, 七彩正是她理想中妹妹的样子。所以陆清宁挺稀罕跟七彩一起住的。 　　陆清宁不只对七彩好奇，对乡下的生活也好奇。她问：“你们带来的野鸡野兔子是在山上抓的吗？” 　　七彩：“嗯。等你有空去我家玩，我和哥哥带你上山抓兔子。” 　　“真的吗, 山上都有啥好玩的？” 　　七彩捡着有趣的事情, 跟陆清宁讲了一些。让陆清宁非常羡慕他们靠山近，还能经常进山抓猎物解馋。像他们在城里住的，不靠山不靠水，吃鱼吃肉只能凭买, 还得抢着排队买, 要不都不一定买的着。 　　“你们那靠山真好, 等下回放暑假, 我让奶奶带我去你们家玩……”陆清宁听七彩讲得有趣，对乡下产生了无限向往，恨不能立马上山去玩。 　　“我五六岁的时候, 还跟奶奶去过一次，不过没上山玩。”陆清宁的话中充满遗憾。 　　“你那时候小, 跟着上山也累, 下回去我家，我带你去玩。” 　　“嗯嗯，咱们说定了。” 　　陆清宁问这问那, 七彩只好陪着她说话。还是程方秀出来上厕所，听俩孩子还在说话，让他们赶紧睡觉，可别明天起不来。 　　陆青宁吐吐舌头赶紧悄悄跟七彩说：“咱们赶紧睡吧，明天别耽误你拜师。” 　　七彩点头说：“那我睡了。” 　　虽然俩小姑娘讲了很长时间的话，其实这个点才晚上八点多，根本不算太晚。七彩在家时，这个点还在悄悄修炼异能，根本没睡过太早。七彩不是话痨，清宁表姐拉着她摸黑说话很久，她作为小客人，也不好意思不搭理人家。幸好她不是瞌睡虫。 　　不过因为这年月晚饭后没啥娱乐活动，大多数人吃完饭干完活后都早早歇下。一个是怕浪费电或灯油，二来确实没事可做，不如饭后早早歇着，第二天早起该干活干活，该上班上班。 　　第二天一早，程方秀婆媳早起做早饭，程茂林和七彩是客人，不好意思睡懒觉，听到动静也赶紧起床。 　　程方秀见七彩早早起来洗脸，问她：“七彩，你咋不再多睡会儿，起这么早干嘛？”自家仨孩子还没动静呢。 　　七彩乖巧地说：“睡醒就起来了。姑奶奶，您要做饭吗，要不我帮您烧火，我在家都帮我妈烧火。” 　　程方秀闻言笑了，“好孩子，城里烧柴的少，用煤炉的多，用不着你烧火。要不你再去睡会儿。” 　　七彩听说城里烧煤，顿时明白了，“姑奶奶，那我去洗脸。” 　　程方秀指了指客厅的方向说：“脸盆架在门后呢，你爸也起来了，让他给你弄水洗脸。” 　　她觉得七彩还小，应该照顾着点。可七彩内里是个成人芯子，从自己能自理开始，就很少让大人照顾。在大人看来，七彩太懂事了。 　　这不程方秀回头就跟儿媳妇叨叨：“七彩真懂事，刚刚还说帮我烧火。清宁这么大的时候，还只知道玩呢。” 　　李淑华点点头说：“七彩确实懂事。虽然她比清宁小几岁，却更晓事，更通人情世故，也不知道茂林两口子咋教的孩子。” 　　程方秀笑着说：“这说明老程家的根子好。” 　　李淑华笑了笑没再说话。她总觉得附和婆婆的话，好像刻意奉承婆婆一样；但是又没法反驳，只好忙活早饭了。 　　饭后，程方秀带着程茂林和七彩去找黄大夫。本来陆清宁也想跟着去看热闹的，程方秀怕去的人多了不好，没同意带她去。 　　陆清宁嘟着嘴，一看就不高兴。不过，她打算等七彩回来，就问她怎么拜师的。她对拜师学医没兴趣，但是对拜师过程很感兴趣，因为从来没见识过。 　　陆清宁还以为奶奶直接带七彩去拜师，不知道大夫还得考验她，考验过关才能拜师。 　　黄大夫带着三人坐车从城东跑到城西。 　　程方秀在心里琢磨：要是七彩拜师成功，以后跟师傅学医该怎么安排吃住？ 　　她想了想，觉得师傅家离得有点远，以后要是来回跑怪麻烦的；再说，七彩还上小学呢，到底该怎么安排？算了，能不能还不一定呢。如果拜师成功，让师傅看着安排吧。 　　到了周大夫家，七彩见到了她要拜的师傅。当然，在为考核之前，她还不能喊人家师傅。 　　周大夫早就在家等人来了。来的四个人中，他一眼就看到最小的女孩。这孩子长得挺好看的，不知道能吃苦吗。 　　周大夫此刻略有点后悔，其实收女孩当徒弟不是太方便。要不是黄大夫来说项，他都不一定会答应安排今天的考验。 　　算了，人家既然来了，他就正常考验，要是不过关，别怪他不讲情面了。 　　几个念头在周大夫脑中一闪而过，他对几人说：“都坐吧。” 　　周大夫安排几人坐下后，没有再啰嗦，直接问七彩：“我让你看的书，你看了多少，能记住多少？” 　　他让七彩背的医书，都是学中医启蒙阶段需要学的，有《医学三字经》、《汤头歌》两种比较易学的书籍。 　　周大夫见到七彩后，看她年龄确实有点小。虽然他听说这孩子记忆力不错，背书快，也不知道七彩能背过多少。毕竟孩子年龄在这里，估计字还认不全呢。 　　虽然她有学医的心思，可谁知道是不是一时兴起。当她看到难懂的医书后，打退堂鼓没？ 　　七彩一点不怯场，她眨巴眨巴眼说：“我都背过了，就是不理解意思。” 　　周大夫听了七彩的回答，诧异地看了七彩一眼。真背过了？如果是真的，那这孩子记忆力惊人，起码以后背医书记药方绝对不是问题。 　　“那你背来听听。” 　　然后七彩超常发挥，把两本书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背了一遍。 　　比如说背医学三字经时，她不仅把三字经背了，还把其注解也都背了下来，这就很让人惊讶了。 　　毕竟复杂难懂的医书对七岁的孩子来说，很有难度。也就是七彩记忆力超高，不然也搞不定这两本医书。自从拿到两本书，她一直在背医书，学习都没以前上心了。 　　幸亏三年级课程简单，对记忆力好、理解力又高的七彩来说，一点没问题。 　　程茂林和程方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程方秀：七彩真给大人长脸，背得真好。 　　程茂林：不愧是我闺女，聪明有伶俐。 　　没等周大夫说话，黄大夫就夸起七彩：“这孩子才拿到书一星期吧，她背得可真流利，背起来都不带打哏的。” 　　周大夫点头，“背得真不错，看来她用心学了。” 　　既然人家孩子都努力了，背得又好，周大夫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对程方秀说：“先让孩子跟我学着，以后能学到什么程度，全看她了。” 　　程方秀欣喜地说：“这么说您答应收七彩当徒弟了，太好了，以后七彩就麻烦您了。” 　　程茂林也赶紧站起来跟周大夫道谢。 　　七彩脆生生地喊了声：“师傅。”听说拜师还得给师傅磕头，她没犹豫，当即跪下给师傅磕了三个头。 　　周大夫忙过去把她扶起来。徒弟年龄是小点，看起来挺懂事。女孩子比较乖巧，以后应该不用太费心思管教。 　　接下来，周大夫跟程茂林了解了一下小徒弟的家庭情况。徒弟收了，总不能对她一无所知。他了解到七彩是乡下的，天天进城学习不现实，于是主动安排徒弟的学习日程。 　　“要不这样，七彩平时在家上学，顺便背医书，周末来我这里，我给你讲解医书，辨识药材……” 　　其实照周大夫来看，七彩脑子好使，学习成绩应该差不了。小学课程简单，她在学习上花不了太长时间。既然她想学医，趁年龄小，应该多费点心思学医。等上初中、高中，再多费心思学习不迟。 　　恰好七彩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才拜师，没有立马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打算回去跟爸爸沟通一下，最好多抽出点时间来学医。毕竟医书难懂，还得靠师傅讲解，她才能学得快些。 　　周大夫寻思，既然收下七彩当徒弟，她来城里也不容易，不如从今天开始教吧。 　　于是，周大夫给七彩讲解起她刚刚背过的两本书。 　　七彩本来就想好好学中医，现成的师傅在跟前，她当然得好好听讲了。不但好好听课，遇到不理解的词句，她还主动问师傅。周大夫就耐心给她讲解。 　　别看周大夫平时看起来没个笑模样，但他对好学的孩子板不起脸来。七彩刚开始接触中医，不懂的地方太多，问题多多。不管七彩问的问题多么幼稚，周大夫都耐心地解释。 　　黄大夫好奇地听师徒俩开课，他见七彩接受能力好，背书快，有的问题直接问道点子上，也觉得老友收了个好徒弟。不过以后七彩能学到什么程度，不可预料。 　　也许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方仲永的故事，黄大夫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小姑娘学着学着不耐烦，半途而废了呢。所以黄大夫看七彩学起来有模有样，也没有太羡慕。 　　黄大夫寻思：老友收的大徒弟上大学去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收个贴心的小徒弟，还能解闷。他也算是帮到老友了。要不黄大夫也不能费心思帮程方秀推荐徒弟人选。他就是看老友孤单一人，才动的心思。 第47章 　　黄大夫见没他什么事了, 抽空跟老友告别。家里说不定还有病人等他回去瞧病了，既然事情办完了，他就回去了。 　　程方秀见黄大夫要走，也跟着一起走了, 留下程茂林在周大夫这里听闺女上课。 　　回去的路上，程方秀问黄大夫：“既然七彩拜师了，得给人家周大夫准备拜师礼吧, 我也不太了解这些, 您看准备什么好呢。” 　　黄大夫想了想说：“现在日子不好过，孩子家里宽裕的话，准备点点心、肉啥的就行。要是家里条件不好，老周也不在乎那点礼品。” 　　程方秀：“七彩跟人家学医, 哪能不表示表示。”完了她又感谢黄大夫：“这次多亏您从中牵线帮忙, 要不我还不知道到哪给侄孙女找师傅呢。” 　　黄大夫：“还是您家孩子好, 要不老周也不能收她当徒弟。” 　　程方秀跟黄大夫说着话, 寻思回头不光给周大夫准备拜师礼，也得给黄大夫准备谢礼，总不能让人白帮忙。 　　中午, 程茂林和七彩在周师傅家吃的饭。本来程茂林打算回姑姑家吃，可是周师傅非得留下父女俩吃晌饭。闺女刚拜师学医, 程茂林哪好意思厚着脸皮在周师傅家白吃白喝。 　　周师傅板着脸发话：“你们若是回去吃饭, 来回路上还得在耽搁时间。你们下晌不是还得坐车回家吗，呆在我这里的时间没几个小时，有那功夫我能给七彩讲很多东西。” 　　程茂林想想也是, 只好笑着跟周师傅说：“那就麻烦您了。” 　　看样子，以后闺女来学习，可能上午得在周师傅家吃顿饭，大不了以后多给周师傅送点东西来。 　　七彩也是这么想的。 　　目前，周师傅一个人住。他院子里有个药房，平时给街坊邻居看病，收取少许药费。有那手头不宽裕的，就给周师傅送点吃食过来，周师傅也不嫌弃。他给人看病也不图赚钱，就图有个事干。 　　因为他曾是战场退伍回来的军医，政府还给他发放一份补贴，所以他吃喝不愁。 　　别看周师傅是个老单身汉，可他会做饭，味道还不错。他屋子里收拾得干净利落，一点看不出家里没有女主人的样子。 　　程茂林和七彩帮着周师傅打下手做饭时，程茂林借机跟周师傅聊天，了解了周师傅的一些往事，算是对他有了个初步了解。 　　程茂林得知周师傅曾经是个老八路，后来因为受伤退伍，非常敬佩他。 　　七彩在旁边默默听着爸爸跟师傅讲话，有些事记在心里。比如说师傅受过伤的事，现在好了没？以后有机会问清楚，如果师傅身体有暗伤，说不定她的异能还能帮上忙。 　　程茂林还主动跟周师傅讲了一些自家的事，这让周师傅对徒弟家了解更多了些。他看出程茂林不是个死板的老实人，要不也能送闺女学医。从他的言谈举止看，是个的爽快乡下汉子，说话办事心中有数，看起来也很疼闺女。这样也好，徒弟家人靠谱些，以后能少些麻烦。 　　饭后，周师傅又给七彩讲解了她背过的医书，让她深入理解牢记，循序渐进学习，以后总用得上。 　　“铛……铛……” 　　两点整，钟声响起，周师傅讲了个结尾，停止了今天的授课。 　　“你们不是三点钟还得坐车吗，时间不早了，想赶车的话得走了，再不走就错过汽车了。” 　　程茂林笑笑说：“还能赶趟。周师傅，那下周末我再带七彩过来学习？” 　　周大夫交代：“嗯，你们下周末再来吧。” 　　七彩：“师傅，那我下周再过来。” 　　爷俩跟周师傅告别后，赶紧坐车回了程方秀家。程茂林寻思：要走的话，总得跟姑姑说一声再走。 　　“姑姑，我们跟周师傅说好了，下周再来学。”程茂林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时间不早了，还得赶县城最后一班车，姑姑，我们得走了。” 　　程方秀忙叫住他说：“等等，既然七彩拜了师傅，肯定得给人家准备拜师礼。我看你这回拿来的野物不少，要不我做成熏鸡熏兔子，给人家送去？” 　　程茂林摆摆手说：“姑姑，那些您留着吃吧，回头我再去山上弄新鲜的来。礼品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回头我跟秀珍商量着置办。”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怕你忘了，提醒你一下。”程方秀又说：“那你们赶紧走吧，别赶不上车了。” 　　家里有儿媳妇，程方秀不好替侄子准备拜师礼，她和儿媳妇住在一个屋檐下，总得估计儿媳妇的想法。幸亏茂林有点能耐，多弄点野物当拜师礼也不错，谁让现在大都稀罕吃肉呢。 　　“姑姑，那我们下周再来。”程茂林带着闺女赶紧去汽车站坐车了。 　　时间掐的刚刚好，他们坐三点的汽车回到县城，在县城的车站等十来分钟，再坐四点回家的那班车刚刚好。 　　等爷俩走到家，已经五点左右了。李秀珍正在大门口等着呢，她一看到人，马上问：“成了吗，人家收下七彩了吗？” 　　程茂林点头，笑着说：“咱闺女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成。周师傅收下她了，以后她每个周末去城里学医。” 　　李秀珍一听成了，心就定了下来，她好奇地问了句：“七彩她师傅多大年龄了，长得啥模样啊？”没等丈夫回答，接着她又说：“对了，你们饿了吗，要不你俩先吃饭？” 　　“饿了，盛饭吃饭吧。”程茂林确实感觉到饿了。他头一次在周师傅家吃饭，不好意思吃太多。晌午也就吃了个半饱就没再吃。主要是不好意思。 　　七彩人小吃得少，可消化得快，这时也饿了，“先吃饭。妈，你们吃了吗？” 　　“在食堂吃了，我把饭给你们带回来的。还蒸了点山药，你俩赶紧吃饭。”李秀珍说完，又跟丈夫说：“今天我听说食堂要解散了，可能以后各回各家吃饭。” 　　“散伙更好。说实话，吃大锅饭真不如在自家做饭吃舒坦。自家想吃啥吃啥，在食堂吃，哪有在家吃的舒心……”程茂林不是干部，他也搞不懂上面为啥让吃大锅饭。 　　在他看来，吃大锅饭不太靠谱，刚吃的时候恨不能吃得撑破肚皮，后来天天喝稀的。其实还不如各吃各的，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 　　李秀珍点头附和：“赶紧解散了食堂，咱们在自家吃的更舒坦。”她对闺女拜师的事更感兴趣，很快转移了话题，问起这次拜师之行。 　　程茂林详细跟媳妇讲了一遍，两口子商量起拜师礼的事情。 　　程茂林说：“咱送什么好呢，要不我去山上套兔子，多送点肉？” 　　“我觉得起码得准备四样礼，光送肉可不好看，还得准备点心，要是能买到麦乳精或者罐头好了……” 　　“明天我去供销社问问，看能买到不。” 　　最后两口子决定凑够四样礼。下次去顺便多带点咸鸭蛋、山药，总不能让闺女回回白吃周师傅家的饭。 　　七彩却有自己的想法。她寻思：既然师傅是大夫，肯定更喜欢药材，她空间里还有以前挖到的人参，不如趁此机会过了明路送给师傅。 　　现在她已经学医入门，认识并挖到人参也不算啥稀罕事。七彩决定，这周就找机会把人参拿出来，装作是刚挖的。幸好空间有保鲜功能，以前挖到的人参并没有变化。 　　七彩拜师学医是好事，很快经过程家人的嘴传了出去。村里人知道了，说啥的都有。 　　“茂林两口子怎么送闺女去学医，咋不送儿子去？闺女长大了到底得嫁人，不管学啥，最后还不是婆家得益，娘家能落下多少好处？” 　　“人家两口子疼闺女呗。你看七彩的笑脸多白净，一点不像农村姑娘，就跟城里孩子一样俊。我看茂林两口子也不咋叫孩子们干活，随便孩子玩。有的闺女七八岁都能赚三四个工分了……” 　　说来说去，很多人骨子里还是重男轻女。没办法，老辈子留下来的观念，一时半会儿难以改变。 　　林长生知道七彩要学医后，跟她说：“好好学，以后我生病找你看。” 　　七彩听到这话笑了，“那你好好吃饭，我可不盼着你找我看病。” 　　要说起来，知道七彩拜师学医，反应最大的是程叶。她总觉得，她是穿来的，对未来几十年的发展进程比较了解。可以说关于未来发展，她更占优势。 　　可是，程叶不理解，既然老天爷让她穿来了，怎么不多送她点好运。程叶现在觉得，她真不如土著堂妹运气好。起码她没摊上好父母。 　　还有，本来她想靠着七彩找到空间戒指，但是至今没有找到。 　　本来她想通过努力学习，考上大学混个好出路，可是她好像不如七彩脑子好使。现在上三年级，题目比较简单，她还能占前几名，可是等上初中、高中呢，她还能保持好名次吗？ 　　现在，七彩不仅学习好，竟然还拜师学医，还是在城里找的中医师傅。将来七彩不说成就非凡，起码不回留在农村种地。 　　同样的年龄，差别咋就那么大呢？这些都是让程叶特别不舒服的地方。 　　程叶对七彩羡慕又嫉妒。她打来到这里，还从没进城逛过呢。那次生病她倒是去过县城一回，可惜一直在医院看病，根本没机会出去逛。 　　程叶听说七彩周末去市里跟师傅学医，她琢磨着，能不能找机会跟七彩一起去市里逛逛。七彩去姑奶奶家，她也可以去呀，那也是她名义上的姑奶奶。 　　程叶打算时机成熟后，再跟七彩去市里。 第48章 　　程叶有点自知之明, 倒是没有让家人也给她找个师傅学中医, 或者直接拜七彩的师傅学医。她知道学医辛苦，学中医不仅要背大量中医知识, 还得熟悉各种药草的药性等，她觉得她学不来, 还不如在学业上拼一把，抓住自己能抓住的。 　　要是她真有那个脑子, 估计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 　　程叶想赖上七彩去市里，主要是她手里一分钱没有，她上学的学费都是借的。去县城还好点，靠两条腿走大半天也能走到，能免了坐车的车费；可去市里太远, 她又小, 也吃不了亏, 想去的话只能坐车去。 　　坐车不得花钱买票吗, 钱从哪里来？程叶现在还小，农村又偏僻, 政策还不允许做买卖，就算她会做点心，也没有她发挥特长的余地, 赚不来钱。所以她想去市里, 只能赖着四叔，指望四叔或七彩帮她出车费。她家还欠债，她爸肯定不会给她出车费, 让她去市里玩。 　　七彩不知道程叶的想法，估计知道了也不会随她的意。车费一两块钱呢，七彩就算有本事弄来钱，她也不想用在程叶身上。谁让程叶想利用她得到空间戒指来着？还有，程叶已经换了个灵魂，估计对程家人没有太深的感情，不再是以前那个和她玩得好的小堂姐了，七彩对她不用太好。 　　程茂林打算多给闺女的师傅送肉，所以抽空就去山上下套子。晌午头吃了饭，他还在附近的山头转悠，天天盯着他挖的陷阱，打算多弄点猎物送人。这周他运气一般，只弄到三只兔子。他在附近没找到野鸡群，没抓到野鸡，觉得三只兔子有点少。 　　幸好家里点存货，风干了的野鸡野兔也能送人。不过风干的和新鲜的味道不一样，不知道周师傅喜欢吃哪种，当然，可以两种都送。 　　周五这天，程茂林还在陷阱里弄到一只獾子。听说獾油可以治疗烫伤，不知道周师傅稀罕不。 　　七彩到了周五这天，也趁晌午头拿点时间，到山上溜达了一圈，回来时，她背篓里不仅放了几只野鸡，还有几条大鱼，一些小银鱼和一支野山参，还一些有山核桃和栗子。野鸡是她现抓的，山参和鱼都是以前的存货。以前她弄了鱼很多放存在空间中，拿出来给家里人吃了一部分，还剩不少呢。 　　说实话，山里好东西不少，只不过胆大有能耐的人不多，大多数人不敢进深山去捞好处。七彩仗着艺高人胆大，可是存了不少好货。各种野果子、肉、鱼都不缺。她还催生了不少粮食存放起来，要不是怕父母追究来源，她早拿出来跟家人一起吃了。 　　可是七彩又不想跟父母透露自己的异能和空间，只能放着存粮干看着。幸好她还能时不时弄些野物和野果子回家补贴家人，家人没有饿到。家里自留地还有粮食产出，在七彩的暗中照顾下，粮食产出不少，日子过得还算凑合。要是家里日子真不好过，七彩也不会干看着，只顾自己偷吃不顾家人。 　　七彩把东西拿回家，程茂林和李秀珍对她弄回的山货早已见怪不怪。 　　程茂林问闺女：“七彩，你这是又钻到山里去了，从哪找到的核桃栗子？” 　　队上每年秋后都会组织村民进山扫货，稍微靠近村子的野果子都被集体摘了，各户分了一点，大部分都卖给收购站。各家要是想要山货，只能去稍远的地方找。 　　七彩说：“走得远了点，找到不少好东西，回头可以送给师傅。” 　　等程茂林和李秀珍把东西拾掇出来，看到那支不小的山参后，几乎同时把目光转向七彩，“你在哪来挖到的山参？” 　　往年不是没有人采到过山参，不过程茂林从未遇到过山参。他还特意了解过参苗长啥样，不过因为山参数量少，外围的参早被采光，要想找到人参，只能往深山里去寻找。以前程茂林惜命，不敢上深山里跑，所以没有刻意去采过山参。 　　最近练武后，虽然身手敏捷了许多，可是七彩那次弄回野猪卖了不少钱，家里不缺钱花，他自然想不起刻意去深山采参卖钱。 　　况且山参数量稀少，不是那么好找的，就算他进山仔细找一圈，也不一定找到。 　　几乎人人都知道人参是好东西，可在农村人眼中，人参大概就是能卖钱的药材，这玩意再好，也不能胡乱吃。当然，大夫肯定稀罕人参，因为好多药方中需要这味药。 　　李秀珍拿起山参仔细看了看，“这支参看起来不小，最少也得长了几十年了吧，要是拿去卖，估计能卖个几百块钱。” 　　程茂林赶紧说：“现在咱家也不缺钱，我看还是把人参送给周师傅吧，当大夫的都稀罕这个。送点好东西，人家也能多费点心思教七彩。反正这是七彩拿回来的，用到她身上正好。” 　　李秀珍听完丈夫的话，给了他一个白眼。“还用你说？既然七彩愿意送给她师傅，那就送。我还能留下卖钱？你把我想成啥人了，七彩不是我闺女啊？” 　　程茂林意识到自己一时秃噜嘴说错了话，赶紧跟媳妇赔不是，“我知道你心疼闺女，等咱七彩学到真本事，将来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他怕媳妇揪着这事喷他，赶紧转移话题说：“有这支人参，再添点肉、点心啥的，礼不算薄了，肯定能让周师傅满意。” 　　像程茂林和李秀珍这样心疼孩子的父母，当然愿意多出点东西，尽量供着周师傅，好让师傅尽心教闺女真本事。不说掏师傅的老底吧，起码把该学的学了。 　　这年头兴拜师傅。有跟木匠师傅学木工的，有跟车间老师傅学修炼机器的，也有跟七彩这样拜师学医的。拜师后，徒弟一般都拿师傅当亲人对待。徒弟出师前，孩子父母给师傅送礼，孩子出师后，过年过节徒弟给师傅送礼不说，等师傅年龄大了，也得孝敬东西，要是师傅没有儿女，有的还给师傅养老。 　　两口子把送的礼定下，又问七彩在哪里挖到的山参。那地方没什么特殊的，七彩只好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往里走就遇到了，以后上山指给你们看，就知道我在哪里挖的了。” 　　程茂林听完没再问，反而说：“看来学医是有好处，七彩才学了几天，就认识出山参还挖回来了。”他扭头问媳妇：“我记得咱俩没教她这个吧？” 　　李秀珍摇头，“反正我没教过。就算我上山，也不一定认出来呢。” 　　七彩装作是师傅教的，然后说：“我以后能认识更多药材，以后学多了，说不定还得上山采药呢。” 　　李秀珍嘱咐：“你们不是练武了吗，以后好好练武，就算上山采药，我跟你爸也能放心些。” 　　程立国凑热闹说：“以后我跟妹妹山上采药，我护着她。” 　　李秀珍笑笑说：“你当哥哥的，肯定得护着弟弟妹妹。” 　　不过以后儿子大了，肯定有自己的事做，能不能有时间陪闺女还不一定。所以说，闺女要是真上山采药，还是把本事练好，这样她也能放心些。当然，要是家人有空，最好陪着闺女一起上山。 　　李秀珍又想到，这两年闺女经常自己上山，她耳朵好使，伸手灵敏，从来没出过事，其实她用不着太担心，反正她觉得闺女不管做啥事心里都有数，比她哥心眼多，不会吃亏。 　　七彩跟她爸说：“爸，要不咱明天就给师傅把礼送去吧。明晚在姑奶奶家住一天，后天我再跟师傅学大半天，能多学点东西。” 　　程茂林问：“明天你不是还得上课吗？” 　　现在学校都是上六天课，周日才歇一天。当然，在农村的小学里，有事请假的孩子不少，有的学生还带着弟弟妹妹去学校上课呢。 　　七彩：“现在课程挺简单的，我早把课本吃透了，其实耽误一天半天不算啥。爸，要不这样，我干脆停学一段时间算了，这两年我先跟师傅学医，等上初中课程多了，我再回学校上课。” 　　李秀珍从没听说过学生不上课的，“老师能愿意吗？你不上课，以后还能考初中吗？” 　　程茂林也问：“不会耽误你上学吧？” 　　学医和上学相比，程茂林更愿意闺女以后考大学，有个铁饭碗。虽然学医也能混碗饭吃，可他们村有大夫了，闺女就算学成了，也不一定能在村里当上医生，到时往那里安排呢？ 　　但是闺女成绩好，明显上学更有出路。所以如果学医耽误上学的话，程茂林得考虑让闺女学医是不是正确的决定了。 　　七彩想了想说：“爸，要不跟老师说说，在学校留着我的位子，我等期中期末考试去参加考试。只要我考得好，不耽误学习，老师应该愿意吧。” 　　程茂林想了想，觉得闺女的办法可行。可他还是忧心闺女心思用在学医上，会耽误成绩，“你觉得行吗，能学的过来吗，不上学还能考好吗？” 　　“爸，我学习上肯定没问题。不信你考考我，课本上的我都会了，语文课本我都背过了，字也都会写。数学课本上的题我都会做。” 　　小学只学语文和数学，这年头也没有课外辅导书，只学课本上的知识。 　　程茂林为了闺女好，当然得考考闺女才行。他让儿子把书本拿来，找出语文课本，让闺女背课文，还让她默写课后生字。毫无疑问，七彩全写对了。数学就更好简单了，程茂林直接把书上的题念出来，七彩几乎能马上说出答案。 　　看来七彩真把课本吃透了。 　　程立国看妹妹对答如流，羡慕死了，他插嘴问：“七彩，你啥时候学的，我咋不知道？” 　　这才刚开学没多久，妹妹就把课本学完了，这样太打击人了。 　　七彩无辜地说：“老师讲的我都会了，就自己看课本后面的知识，然后都看完了，也学完了。” 　　小学课本太简单，就算回回考满分考第一，七彩也没成就感。她有在学校耽误的那些时间，不如跟师傅多学点东西。 　　程立国被妹妹打击了，一时不知该跟没说什么，只好埋怨父母：“爸，妈，你们怎么不给我生个好使的脑子，我要求不高，跟妹妹一样聪明也行。” 　　程茂林不客气地给了儿子一巴掌，“臭小子，脑子笨怨我跟你妈吗，谁让你不用功学了？” 　　程立国往旁边一跳，还是没逃过爸爸的“铁砂掌”，“爸，别打我了，你也不怕你越打我越笨。” 　　七彩看到哥哥像皮猴一样闹腾，不由笑了。暂停 第49章 　　既然闺女学习上没问题, 于是程茂林考虑七彩的意见。 　　“要不我领你去找老师问问，只要老师同意了, 你愿意去学医, 就先去学着点。”程茂林想，要是七彩在市里学医，只能住姑姑家了, 到时候少不得麻烦姑姑。 　　不过为了孩子, 程茂林舍脸面求人, 大不了倒是多给姑姑家送些吃的过去。 　　七彩：“爸，要不咱现在去找老师, 老师同意的话，明天就能去师傅那里学习了。” 　　七彩听说师傅说中医文化博大精深, 她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三年五年怕是出不了师。这不七彩有点着急了，她想趁年龄小多学点是点，打算趁这几年把师傅教的尽快学完，再回学校读书，将来再考个中医大学, 以后毕业当个大夫也不错。 　　七彩就现状考虑过很多。既然父母同意她读书学医，那她尽量做好，也能给父母争光。虽然说职业不分贵贱，可是当农民确实比当工人或干部辛苦。虽然她有木系异能，可也不想一辈子在农村跟土地打交道，她还是想学自己感兴趣的中医, 以后就往这方面发展。 　　既然确定了目标，七彩又不是墨迹人，就冲学中医这个目标努力。 　　“走，找你老师去。” 　　程茂林带着七彩去她现在的班主任家。 　　当下农村的小学老师都是民办教师，一般由村委推荐，从本村的初高中毕业生中选出来担任。工资不高，一个月只有十几块钱，有点好处是比下地干活轻松些。尽管如此，农村小学老师还是稀缺，有的老师甚至担任两到三个班的课程。 　　到了七彩班主任家，程茂林主动跟老师讲明了情况。 　　老师说：“如果程虹学习上没问题的话，倒是可以请长假，只要参加重要考试就行。不过，我得考考她，没问题的话才能批假。” 　　于是老师又拿出课本，把三年级的知识考了七彩一遍。毫无疑问，七彩顺利通关。 　　老师觉得，程虹是他教书以来见过的最聪明的学生了，这才开学不到一个月，课本刚发没几天，程虹竟然自学完三年级的课程。 　　“既然她爸三年级的知识都学透了，再去上课也是耽误时间。她年龄又小，也不着急跳级，想学医就去好好学，这也是个机会。” 　　上学不就是为了找工作吗。学医确实是好事，既然家长愿意让孩子学，在不耽误学业的情况下，当老师的没道理拦着，况且程虹把课程都自学完了，想学就去学吧。这孩子忒聪明，说不定将来会有大出息。 　　程茂林和七彩谢过老师以后，回家拾掇明天要带的东西去了。 　　“七彩，你去市里学医，肯定不能天天回来，回回坐车也得花钱呢。我看不如这样，我跟你姑奶奶说说，以后你学完就在她家住下，到时我把你的口粮送过去，你就在你姑奶奶家吃饭睡觉。” 　　“嗯。”七彩想了想问：“爸，咱家粮食够吃吗？” 　　“暂时够吃的，不用你操心。” 　　他家去年在地窖里存了不少野山药，再加上自留地的产出，存下一些粮食。现在他和媳妇赚的工分，肯定不够一家子嚼用，主要是靠私下贴补着吃，才能将将吃饱肚子。等来年小儿子大点，媳妇能脱开身了，赚的工分能多点了。 　　七彩琢磨了一下，跟她爸提了个建议：“爸，要不咱在山里偷偷种点粮食吧。” 　　程茂林考虑了考虑，才说：“要是在山里种粮食，肯定不能在近处种，要是被人发现，还不得充公？可是进深山种粮，难找合适的地方不说，就怕野物祸祸庄稼，到时候白瞎了种粮。” 　　“咱加自留地里种的粮，暂时够家里吃的，先这么着吧。”程茂林觉得不值当冒险。“何况就算种出粮食，咱们一家也不能大吃二喝。如果吃得胖乎乎的，不是摆明了家里有问题吗，还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 　　七彩觉得她爸说得也对。家里还不到那份上。看来她得另想办法改善家里的生活。好在他们家时不时在山上弄点猎物，打打牙祭，日子过得不算苦，比村里大部分人家好多了。现在好多地方还有人饿肚子呢，起码他们家还能吃上肉。 　　程茂林嘱咐闺女：“等到了城里好好跟师傅学习，别总惦记家里。咱家日子还过得去。” 　　“嗯。” 　　一路上没看到几个人影，估计这个点都在家歇着呢。爷俩说着话回到家，等到家里，李秀珍已经把一份东西收拾好。 　　程茂林跟媳妇说：“秀珍，再准备点粮食带上，七彩总不能天天来回跑，以后让她在姑姑家吃住。” 　　李秀珍：“那得给七彩准备多少斤口粮？她多久回来一趟？” 　　大人一个月才三十斤左右的口粮，孩子一般是十几斤。 　　程茂林：“先准备二十斤，够七彩吃个把月的。多了也带不了，还有不少东西得带过去。” 　　去市里坐车得花钱，程茂林也不想经常往市里跑，来回路费就是三四块钱，跑不起。他盘算着，一个月跑一趟差不多。这次带太多东西就算了，下次去市里，他可以带上点野物偷偷换钱，起码能把来回路费赚回来。那样的话，不至于把家里存的钱都花在车费上。 　　乡村的夜晚格外宁静，偶尔会传出几声犬吠声，有时还有听到渗人的狼啸声。 　　七彩马上就要进城住下了，程立国舍不得妹妹，两人睡前说悄悄话。 　　“哥，我不在家，你抽空多帮爸妈干点活，放学看好咱弟弟。等我回来，咱们一起进山玩。” 　　程立国不服地说说：“还用你嘱咐？我肯定帮爸妈干活，你就别操心了。” 　　然后他对妹妹说：“七彩，你去城里抽空好好逛逛，记住怎么走。下回我去城里，你也带我到处转转。上回去城里，还没还逛够就回来了。” 　　“嗯，等我摸熟了，带你在城里逛。” 　　第二天一早，程茂林背着好多东西，七彩挎着个小包袱，立马装着她的书和衣服。 　　因为他们带了很多东西，所以上车后引起别人的询问。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打听：“你们这是去哪儿，咋带这么多东西？” 　　她的眼睛一直往筐子里瞄，恨不能看透里面都装了啥东西。 　　因为坐车的人不多，所以程茂林直接把筐子放在车厢内。如果坐车的人太多的话，只能把东西放到车顶上。 　　程茂林觉得这女人多事，瞎打听啥，“家里快吃不上饭了，送孩子去城里亲戚家住两天。” 　　不管这话有没有人信，反正这女人看样子信了。她认为筐子里不可能装吃的东西，撇撇嘴扭过头，不再搭理程茂林了。 　　有的乘客接上话说：“有个城里亲戚真好，还能去送孩子去享福。” 　　程茂林笑笑没再说话。他只管看着自个的东西，别人看他不爱理人，也没人跟他聊天了。 　　等爷俩到了程方秀家以后，程方秀见他们带来不少东西，便问：“茂林，准备好拜师礼了？” 　　“嗯，准备了几只野物，还有点心、罐头。” 　　关于山参，程茂林没提这茬。毕竟是贵重东西，还要送人了，他也没跟姑姑说。万一姑姑或姑父家的谁看上山参，提出不送周师傅，要留下，他也不好拒绝。所以干脆提都没提。 　　山参在底下压着呢，只要不翻个倒腾筐子，谁也不会发现。 　　程方秀笑着说：“城里缺肉吃，多送点野物挺好的。” 　　程茂林把七彩请假的事说了，“姑姑，七彩觉得功课简单，这两年想先跟周师傅学医。你看我们在城里没住的地方，到时候怕是得让七彩住您这里。不过您放心，我会送口粮过来，不让七彩白吃饭。” 　　程方秀觉得侄子太客气了，于是说：“看你说的，七彩能吃多少饭，她住下就饿不着她。我还能缺她口饭吃了？” 　　程茂林解释：“不是还有嫂子吗，我怕人家嫌麻烦。可是孩子既然拜师了，就得跟着好好学，这不就得麻烦你们了。” 　　亲戚之间帮忙，也得是你情我愿的。不能非得爸责任往人家身上推。 　　程方秀觉得侄子懂事，虽然麻烦她，但没把孩子扔给她，啥都不管，已经算是好的了。起码不像有的穷亲戚，啥都不带，直接往亲戚家打秋风。要真是那样，估计她儿媳妇不能愿意。 　　不过茂林挺大方的，这两次来送来不少肉，家里跟着沾了光。 　　这事说定以后，程茂林说：“姑姑，我带七彩去她师傅那里一趟，赶紧给他把礼送过去，下晌我还得赶回去呢。” 　　“你不住下了？” 　　“不住了，还得回去上工，不上工可没公分，没公分就吃不上饭。” 　　他这么说了，程方秀也没再跟他客套，挥挥手说：“那你赶紧把东西送过去吧。” 　　程茂林把筐子上面的袋子递给姑姑，“这是七彩的口粮，一回拿不了太多，先吃着，吃完我再送来。” 　　程方秀家里大人孩子都是吃定量饭，倒是能挤出点来给七彩吃，可是时间长了不是办法，所以她把粮食收下了。 　　程茂林背着筐子又带七彩去了周师傅那里。 　　“周师傅，我听说送孩子学本事都得准备拜师礼。我家条件就那样，这不我在家凑合凑合，弄了点东西来，您可别嫌弃。” 　　周师傅是看七彩聪明才收下她当徒弟，还真没考虑过拜师礼的事，程茂林这一说，他还楞了一下。 　　“乡下日子又不好过，你还送啥东西，留着给孩子吃吧。”周师傅还真没想要东西。 第50章 　　周师傅寻思徒弟家在农村, 肯定不是很富裕的人家，他收徒又不是为了收礼，即便程茂林诚心送礼, 他也不想收。眼下日子太艰难，他不缺吃不缺穿的, 用不着徒弟孝敬。等徒弟长大有本事了，自己能赚钱了, 再孝敬他也不晚。 　　程茂林笑着说：“周师傅, 也没啥好东西, 就有几只小猎物，还有点心啥的, 大多是吃的东西，没花钱。对了，这东西您肯定喜欢。” 　　程茂林把压在最下面的人参拿出来, 递给周师傅：“您看看这参有多少年头了。” 　　虽然当地有参, 但程茂林不是采参人，他对人参了解不算多起码不会看人参年份。一般只有懂行的才能估摸出来。 　　人参一亮相，周师傅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到它上面。 　　“这是你采的？看品相起码是百年山参，真不错。”周师傅拿起来仔细一看，发现有的参须断了，他惋惜地说：“可惜有的参须断了, 品相不完整。采参时应该注意点，尽量保持整株人参完整。相同年份、品相越好的参越值钱。” 　　这时七彩冒头说：“师傅，这是我在山里采的。” 　　程茂林也说：“嗯, 是七彩弄回来的。我从小到大还没遇到过山参呢。” 　　周师傅：“你才学医，还不懂如何正确处理各种药材，以后我会教给你识别和炮制药材……” 　　周师傅没有责怪小徒弟。她才学医几天？不懂才正常。她能认出人参植株，并挖回来，已经很不错了。 　　程茂林：“周师傅，我们家也没有啥能拿出手的东西，这参就送您了，算是您教七彩的学费。” 　　周师傅立马拒绝：“不行，我不能白要你的人参。这玩意值钱，你别不拿着当回事。我倒是想留下这支人参，这样吧，我给你算成钱怎么样？” 　　“不行，不行，您能收下七彩，我就非常感谢了，哪能再要您的钱。”程茂林哪能同意，他本来想送给周师傅当学费的，要是周师傅给钱，那不是跟周师傅交易吗，怎么能行？ 　　结果程茂林死活不要周师傅的钱。 　　周师傅寻思：不要钱没事，回头她送徒弟个见面礼，就能顶了这颗人参了。 　　“那我把人参收下，别的东西你带回去吧。” 　　程茂林：“周师傅，您不用跟我客气，这些都是我们从山上弄的山货，没花钱。我听说城里不是不好买肉吗，这些您留着吃。以后七彩拜托您多费心照顾了。” 　　完了他又接着讲了七彩请假的事，“周师傅，您看七彩能天天来您这里学习吗？” 　　“当然能来。我每天除了给病人看病，其他时间也没多少事。再说我给人看病时，可以让七彩学着点。” 　　周师傅听说七彩住姑奶奶家，还在人家家里吃饭。他觉得徒弟跟师傅的关系应该更近才是，于是说：“不如让七彩在我这里吃饭，晚上回亲戚家住。” 　　七彩要是个小子，他能让孩子住家里。小姑娘多少有点不方便。 　　程茂林可是觉得姑姑比七彩师傅更近，何况他不好意思麻烦周师傅，让他管孩子饭，又给拒了，“周师傅，这哪好意思麻烦您？” 　　周师傅眼一瞪，“她现在是我徒弟，在我这里吃个饭怎么了，我又不缺她一口饭吃。好像你亲戚家离我这里也不近便，七彩来回还得坐车，时间浪费的路上不说，她一个小孩子天天自己坐车，你放心吗？” 　　程茂林差点忘了这茬，他扭头问闺女：“你知道怎么坐车回去吗？” 　　七彩慢悠悠地说：“我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啦。爸，您放心吧，我进山都不会迷路，坐车那么简单，我怎么可能找不知道怎么坐车。” 　　城里那么大，万一转迷糊了呢，要是七彩不小心坐过站，下错站点，能回到姑姑家吗？程茂林作为老父亲，免不了想的有点多。 　　来之前，程茂林跟七彩说好了，只要七彩留在城里，他给她手里留点钱坐公共汽车；要是七彩想回家的话，就让他姑姑抽空送七彩回家。 　　回家有点远，程茂林怕闺女自己回不去。就算七彩自己能坐车回去，可她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要是被坏人瞄上，让拐子给拐了呢？ 　　程茂林想想越发不放心。还是七彩展现她的实力，表现出自己力气大，能搬起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头，她还在家露了两手上树爬墙蹭蹭的。照七彩的意思说，就是遇到坏人，她跑都能跑得掉。 　　当然，她的异能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平时七彩比较靠谱，所以程茂林勉强放下担心。他也不好意思麻烦姑姑天天送七彩，只能让七彩自己适应城里的生活。 　　程茂林想到坐错站的问题，马上嘱咐七彩：“你要是坐过站，或者没到站就下了车，回头问问近处的人怎么坐车……” 　　七彩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她宽慰她爸说：“爸，您别唠叨了，我这么聪明，哪能坐错车。来回就那条路，我早记住了，不坐车的话，我跑都能跑回去。” 　　不过费点时间而已。 　　程茂林：“行吧，你自己多注意点，我不是不放心吗。” 　　周师傅听到父女俩的对话，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这爷俩说话有点意思。 　　“我看就让七彩在我这里吃饭，省了她晌午来回跑，你还不放心。” 　　程茂林为了七彩的安危着想，这回同意了，“那回头我把七彩的口粮给您送来。” 　　周师傅大方地说：“不用，她才多大点孩子，能吃多少。我这里够她吃的。” 　　“那也不能让您出粮替我养孩子，口粮还得送。” 　　程茂林跟周师傅讲完话，又嘱咐七彩几句，回姑姑家给七彩取口粮过来。他跟姑姑解释，中午让七彩在周师傅那里吃，所以拿走三分之一口粮。等这些口粮吃完，他会再送来。 　　等程茂林走了，周师傅让七彩先看医书，有不懂的让七彩问他。他去自己睡觉那屋，从暗格里找出藏得那些值钱东西，从中找出一对白玉镯子，打算送给小徒弟。 　　这是以前给别人看病后，人家当诊金送的。周师傅没有家眷，白玉镯子又珍贵，不好随便送人，他就收了起来。现在送给徒弟正好，要不他留着也是无用，不知道送谁。 　　以前他动过年头，打算大徒弟结婚后，送给大徒弟的媳妇，现在有了小徒弟，当然是送小徒弟为先了。至于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大徒弟媳妇，以后看着送点别的吧。 　　白玉镯子用一块红绸布包着，越发趁得其光泽细腻白润，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脂玉手镯。 　　周师傅带着白玉镯子回到专门给病人看病的诊室。这间诊室安排在两间东屋内。里面有药架子，上边比标着各类中草药名字，还有桌椅、医书等，靠墙还有一张小床，是为了方便给病人针灸置办的。 　　周师傅把镯子放到桌子上，推给徒弟：“七彩，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你收起来，留着以后戴。对了，别让你爸妈知道。” 　　他觉得七彩爸知道了，估计不能让七彩收下。女孩子都喜欢首饰，徒弟应该喜欢吧。 　　七彩不知道师傅送的啥东西，她好奇地打开一段，原来是一对白玉镯子。光泽度很好，看起来不凡。虽然七彩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白玉镯子，可她也知道金玉首饰都非常值钱。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对镯子估计挺贵的，师傅真大方。 　　可是七彩不能收，“师傅，我还是孩子呢，您送我这么好的镯子干嘛，不怕我弄坏了？” 　　周师傅摆着严肃脸说：“我也送过你师兄，这是你的那份，不能拒绝。” 　　七彩一点不怕师傅的严肃脸，她觉得师傅是个外刚内柔的人。七彩想，东西太贵重了，不好意思收。 　　“师傅，要不这样，我怕我弄坏了或弄丢了，就太可惜了，要不您先替我收着，等我长大再送给我。” 　　周师傅想想也是，就答应下来。打算等徒弟十八岁再送她，到时可以留着当嫁妆了。 　　“那我先替你收着，等你十八岁成人了再给你。” 　　七彩比较好奇从未见面的师兄，她不由打听了几句。 　　“师傅，我师兄多大了，他叫什么呀？” 　　提起大徒弟，周师傅的话就多了。 　　“你师兄叫杜念生，今年20了，他去年刚考上首都中医药大学，现在去上大学了，等放假你就能见着他了。” 　　周师傅接着说大徒弟的事：“你师兄不如你聪明，背书没你快，可他用功。就拿背来说，一遍背不过他背十遍，十遍还背不过，他就背几十遍，一直到记牢位置。” 　　“不管学什么，都是熟能生巧。七彩，虽然你脑子好使，背书快，但是以后也得用功学习。不能因为聪明就懈怠。以后为师这点本事就传给你师兄和你，就靠你们发扬光大了。” 　　七彩眨巴眨巴眼，真诚地说：“师傅，您放心，我会用心学哒。” 　　后来七彩才了解到，原来师兄是师傅战友的遗孤。当初师傅的战友牺牲前在战地医院疗伤，正好被师傅撞见，战友临死前托付这位不熟悉的战友，以后有机会替他回去看看未出生的孩子。 　　后来周师傅果然信守承诺，退伍后他去战友家看望战友家人。没想到战友媳妇改嫁了，孩子跟着爷奶生活。杜家生活条件不算多好，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难免有照顾不到杜念生的地方。 　　周师傅初见杜念生时，他还是瘦瘦小小的一个孩子。后来周师傅见这孩子在家过得不好，直接提出让杜念生跟他学医。 　　杜家爷奶考虑一番后答应了，说周师傅可以带走杜念生，但是必须每年让他回老家一趟，回去给他亲爸上坟。还有，杜念生不能改名改姓。 　　老两口的意思是不能让儿子断了香火，在地下连个供奉的子孙都没有。 　　周师傅又不图杜家什么，他就是可怜孩子，再有就是因为战友的嘱托，想替他照顾后代，他自己又没孩子，才接到身边照顾。 　　杜家提出的条件，周师傅都答应了，此后就带杜念生回老家开了诊所。 　　周师傅有一份退伍军人津贴，他为人诊病也收诊费，有时愈全后的病人看他孤身一人，会送东西给他吃。所以他自己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周师傅吃不了的，有时会送给邻居，或者送给他兄弟家。 　　周师傅他父母已经不在了，他在本城还有个兄弟，兄弟家有俩侄子。其中大侄子托他的关系当了兵，小的进厂当了工人，均已成家立业。 　　周师傅就这一个亲兄弟了，寻思能照顾就照顾点。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几个小时内晋江网页在电脑上死活登录不上，本来想通过QQ传送到手机上，用手机发文，幸好刚刚试了试，网页又打开了，不知道是不是抽了，还是我的网有问题。 第51章 　　程茂林跟姑姑解释清楚，又给闺女送过一部分口粮去, 嘱咐闺女几句, 便坐车回家。 　　临走前, 周师傅让程茂林把水果罐头和点心拿回去给孩子吃。 　　周师傅说：“野物我留下, 留着我跟七彩吃。这罐头和点心你都拿回去。我不吃这些。再说我家里也有，都是别人送的，我不爱吃，人家送给我，我又送给别人了。” 　　程茂林只好把点心和罐头带了回去。 　　到家后, 李秀珍听丈夫把闺女安排妥当, 才放下心。 　　七彩则留在城里, 继续跟师傅学医。夜里七彩跟表姐睡一个床, 早晨她在姑奶奶家吃过饭后，坐车去师傅那边学习。 　　周师傅让七彩在他那里吃晌饭，大多时候还让她吃了晚饭再回去。所以，七彩一般在在姑奶奶家吃个早饭。 　　这样也好, 给亲戚家甜的麻烦越少, 人家才不会心烦。再说七彩拜师后, 以后肯定拿师傅当亲人看, 她对师傅这边感觉也很亲近。 　　周师傅给人诊病时，七彩就在边上看着学习, 不懂的回头就问。师徒俩的日子过得相当悠闲。 　　余老爷子来瞧病，他看到周大夫这里多了个女娃娃，就跟他打听：“周大夫, 这是您亲戚家的孩子，还是您新收的小徒弟？” 　　“这是我徒弟。” 　　“您怎么收了个这么小的徒弟，还是个女孩？” 　　“女孩怎么了，主席不是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不要小瞧女孩子，七彩聪明着呢，我让她背医书，她背的可快，几乎看一两遍就能背过。”周师傅跟这个病人非常熟悉，忍不住向人家炫耀徒弟。 　　“是吗，那你可是收到好徒弟了。”余老爷子听周大夫夸徒弟，忍不住对七彩起了兴趣，他对七彩招招手说：“小姑娘，来我考考你，看你背书背得咋样。” 　　他从桌上周大夫桌上拿了一本很厚的中医书籍，问周大夫：“这书她还没背过吧？” 　　周大夫摇摇头说：“没呢，她才学几天，还没学到这些。” 　　余老爷子随手翻开一页，指出比较长的一段，让七彩背诵。 　　“小姑娘，你背背这段试试，我看你多久能背过。” 　　七彩背书最在行了，她一点不打怵，接过书来就开始默记。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她把书递给余老爷子，“这位爷爷，我背过了。” 　　余老爷子捧着书，其他病人也凑到跟前看热闹，都围着余老爷子，看七彩背得是否准确。 　　结果可想而知，七彩顺畅流利地背诵出指出的那段，还不带停顿的，让众人忍不住叫好。 　　“这孩子聪明，记东西记得太快了。”这人问七彩：“小姑娘，你学习也不错吧，怎么没上学，跟周大夫来学医了？” 　　周大夫替七彩解释：“她才七岁，跳级上了三年级了。刚开学没一个月，她就把课本学透了，估计再上学没意思，就找到我这里来学医。” 　　余老爷子忍不住翘着大拇指夸奖七彩，“小姑娘，这真厉害。我孙子要是像你这么聪明就好了，可惜他心思全用到玩上，每次考试都将将及格，屡教不改。他要是有你这么爱学习、这么聪明就好了。” 　　七彩笑笑没说话。这时候轮不到她来说。 　　果然有人接上话说：“小子就是淘气难管，我家那个也是……” 　　话题越扯越远，七彩专注地看师傅给病人瞧病。她把师傅给人诊病时说的话记下，周大夫也告诉她病人哪里不适，脉象如何，该怎么开方子对症下药。 　　七彩学得相当认真。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周大夫问七彩：“这都离家半个月了，你不想家吗？要是想家的话，可以回家看看。” 　　七彩当然想家了。家人对她好，她自然挂念家人。 　　“师傅，要不明天我回家一趟？” 　　“行，你在家住两天再回来。”周师傅问：“对了，你回家得坐车吧，我给你点钱你带上。对了，有人送你回去吗，你还小，自己坐车我不放心。” 　　“我可以让姑奶奶送我回去，她要是没空，就让表哥送我。” 　　七彩这么说，是为了让师傅放心。其实就是她自己回去也没事。凭她的本事，绝对不会让人欺负。 　　周师傅塞给七彩十块钱让她坐车。 　　“师傅，我有钱，我爸给我留下车费了。 　　周师傅非让七彩收着，“这是我给你的零花钱，给你你就拿着。穷家富路，万一路上用到钱呢，身上多带点钱没坏处。” 　　他平时赚钱不少，花钱却有限，攒下了不少家底。以后他老了，肯定得分给两个徒弟一些，早给和晚给有什么区别。只要看徒弟顺眼，他想给就给。 　　七彩犟不过师傅，只好收下那张大团结。师傅对她的好，她都记下了，以后她也会对师傅好。七彩打算回去后去山上多弄些肉带回来，她和师傅一起吃。等以后她赚钱了，也孝敬师傅好东西。 　　七彩回去跟姑奶奶一说，表哥表姐都说想送她回去。其实他们是想跟着七彩下乡下玩。 　　程方秀考虑到现在粮食紧张，不好让三个孩子都去侄子家混饭吃，指派大孙子陆清平送七彩回家。 　　路上陆清平问了七彩不少问题，大多数是问山里的事情。 　　“大表哥，回头我和我哥带你进山玩，咱们多抓点猎物带回来。” 　　陆清平兴奋地说：“七彩，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现在没有考虑到自己有没有能力抓到猎物。 　　七彩带着大表哥回到家，让程茂林惊了一下，他忙问：“七彩，你咋回来了，有事吗？” 　　七彩：“爸，我没事，就是我走了半月了，师傅怕我想家，让我回来住两天。” 　　然后程茂林才招呼陆清平，“清平特意来送七彩的吧，麻烦你了。” 　　“四叔，不麻烦，我跟七彩回来，也想进山玩玩。” 　　程茂林楞了一下马上说：“行，你们先吃饭，吃完饭让七彩和立国带你上山逛逛。” 　　晌午李秀珍在家做的饭，特意炒了肉菜招待陆清平吃。她和丈夫则是在食堂吃的大锅饭。 　　七彩听说，大锅饭没有取消，家里的自留地却被收回了。不只她家，大家的自留地全部都给收回了。别的地方打听不到，但是他们县都这样。 　　没了自留地，全靠吃大锅饭，好像日子更加艰难了。因为队上每年交的公粮不少，留下的粮食根本不够全村吃饱饭的。所以大家只能勒紧肚子过活。吃不饱饭就没心思干活，不干活就没饭吃，再折腾下去，几乎能死循环了。 　　七彩觉得立远还小，却到了添加辅食的时候。他嗓子嫩，嗓口眼又细，肯定吃不惯粗粮，怎么都得给家里弄点细粮吃。 　　七彩寻思：家里连自留地都没了，食堂吃的又不好，也吃不饱，看来还是得在山里开地种粮食。就是不知道她爸会不会同意。如果爸不愿意折腾，她就自己催生点，然后借口偶然发现的，倒是让爸收回来也成。 　　或者是她借口在城里买点细粮回来也行。 　　既然想好了解决办法，七彩不慌了。吃晚饭后，又逗了会儿弟弟，随后跟哥哥带着大表哥上了山。 　　七彩进了山如鱼得水，她让哥哥照顾大表哥，自己时不时消失一会儿，然后会带回来只兔子，或者几只野鸡。 　　她还带回一只傻狍子。这是她从空间中拿出来的。傻狍子比起兔子野鸡肉多，肉也嫩，回头不管怎么处理都好吃。 　　这趟进山，陆清平被七彩打猎的能力折服了。 　　“七彩这么小，怎么这么厉害，她从哪打到的猎物。”陆清平对程立国说：“怪不得七彩乱跑你也不说她，看来她比你还厉害，自己就能弄回这么多猎物。” 　　程立国点头承认：“七彩是比我厉害，以前她自己就经常进山转悠，回回都不空手回来。不过我也抓到过野鸡，就是今天运气不好，没遇到野鸡群。” 　　七彩觉得肉够吃了，就把注意力放到她刚认识的药材上。山里是盛产药材的地方，随便一颗野草，说不定都是一味中药。太常见的七彩也不稀罕，她想找点稀罕的药材回去给师傅。 　　七彩转了转，发现几株何首乌苗。她也不知道地下的何首乌长了多大，但是没关系，她不是有异能吗，催生一下就能长更大。 　　七彩利用木系异能，把何首乌催生一番，才挖出来，最后她挖到的何首乌根茎比她胳膊还粗，大概有十多斤重，看起来真不小了。其实七彩能还能催生，可是她怕吓着别人，所以就催到这么大小。 　　回去的路上，她还看到几朵灵芝。灵芝也是植物，也在七彩的催生范围内，她又把灵芝催生大小不一的几朵，采了较大的五朵，还留下几朵小灵芝当幼苗。 　　之后，七彩带着灵芝和何首乌回去找哥哥。哥俩看到七彩弄回来的东西，灵芝他们认识，另一块是什么。 　　程立国问她：“七彩，这个块大块头是什么玩意，能吃吗？” 　　“哥，这是何首乌，我带回去给师傅的。” 　　原来是药啊，药都是苦的，肯定不好吃。程立国立马不感兴趣了。灵芝他见过，听说是药材，也没兴趣。 　　七彩看她弄回来的东西不少了，还在空间私藏了一部分，于是对大表哥说：“要不咱们先回去？” 　　陆清平当然没意见，立马同意下山。这次进山大有收获，虽然不是他的功劳，但是他欢喜，因为表妹弄回来的东西太多了。 　　陆清平还得上学，他不能住下，于是带着李秀珍给他收拾的东西，背着个布袋回了城里。 　　七彩得再住两天才回城里。林长生听说她回来了，过来看她，还给她讲了自己的烦恼。 第52章 　　林长生烦闷地说：“我二叔想过继我，可我不想跟他, 我只想跟奶奶在一起。” 　　怎么回事, 林二叔怎么想过继长生哥？他要是想过继的话，应该在长生哥小的时候过继更合适。毕竟不管是收养还是过继孩子, 孩子小一点不记事更容易养熟。 　　七彩想不通，便问：“你二叔为啥忽然想过继你了？” 　　林长生皱着眉说：“可能是因为我二婶又生了个闺女，他都有四闺女了，还没儿子, 才想过继我吧。” 　　确实是真回事。 　　林爷爷和林奶奶一共生了六个孩子，有一个因为小时候生病没留住，还落下两儿三女。 　　现在五个子女均已成家立业。其中两个儿子分别是林成山和林成水。 　　大儿子林成山便是林长生的亲爸。林成水是林长生的二叔。 　　林爷爷是猎人，年轻时有点家底, 曾经送俩儿子去私塾念过书。林成山不是读书的料, 认识一些字后, 死活不肯去上学了。林成水比他哥强点, 多读了几年书，大了后还在县城找了工作，娶了县城的媳妇。 　　林成水娶妻后, 媳妇张桂华总共给他生了五个儿子，分别叫林长富、林长贵、林长平、林长安，最小的事林长生。 　　张桂花在生小儿子时胎位不正，造成难产，经过一遭难以忍受的疼痛，她才剩下小儿子。 　　这一次生产, 差点要了张桂花的命，因此她对小儿子不喜。再加上她生产时年龄大点了，奶水不好，便把小儿子扔给婆婆照顾。 　　林长生便是被奶奶照顾大的。 　　林成水在县城的酒厂上班，找的媳妇郑丽丽是酒厂女职工。两人到目前为止，一共生了四个闺女，分别叫林芳、林菲、林芸、林芝。 　　早先林成水没结婚前，挑挑拣拣好几年没找到合适的对象，所以结婚晚点，结婚时都二十三了。加上婚后两口子生孩子晚，所以最小的闺女刚出生，最大的在上初中。 　　这两口子倒是没有刻意避孕，不知道因为啥原因，好几年才生一个，生的还都是闺女。 　　生闺女到没啥，林成水寻思媳妇又不是不能生，生不出儿子接着生呗，多咱生出儿子多咱算。所以以前从未生出过过继侄子的打算。 　　可是去年年初，郑丽丽又生了个闺女。 　　本来两口子都盼着这胎生儿子，谁成想又是个闺女。郑丽丽有接着生儿子、直到生出来为止的想法，可是林成水却动了过继侄子的想法。 　　林成水能从农村小子混成城里的正是职工，不缺心眼子。 　　他想过继大哥家的小侄子，主要是想以后死了有人给打幡摔盆。他是农村出来的，比较看重这些旧传统习俗。没儿子是绝户，没儿子给摔盆死了都丢人。 　　所以很多没儿子的夫妻，要么招上门女婿，要么收养或过继一个儿子。 　　林成水要是疼长生，早就把长生接到城里去住了，不能拖到现在。况且就算他提出过继长生，也没想过把侄子接到城里去。 　　因为他们家刚分的宿舍，一家人住着都紧巴，实在没地方安置长生。闺女大了，再把侄子接过去同住不方便。跟想过继当门面的侄子相比，林成水当然更疼自家闺女。 　　林成水打算过继长生后，每月多给老娘几块钱，继续把长生养在老娘跟前。他费不了多少心思，还多个儿子，何乐而不为？ 　　刚开始郑丽丽不同意，她寻思自己又不是不能生，干嘛过继大伯哥家的孩子，自家养四个孩子不轻快，她不想出钱养侄子。 　　林成水这么跟媳妇说的，“你能保证下回生儿子？” 　　郑丽丽顿住不言。她不敢保证，谁知道下胎怀上了是儿子还是闺女。从她的过往来看，显然生闺女的几率更大些。 　　林成水：“这么着，咱先让爸长生过继过来，如果将来你生了儿子，咱再把他还给大哥；如果咱俩命里没儿子，以后就对长生好点，好让他给咱们养老送终。” 　　林成水结婚前也是爹妈跟前的好孩子，比大哥聪明，也孝顺，赚了钱大部分交给家里。可是多年过去后，林长生不知道是被媳妇改变了，还是他自己本性就是如此。现在的他更自私些，完全没有考虑老娘的想法。 　　林成水回老家跟老娘一说：“娘，我想把长生过继到我名下。” 　　林奶奶惊讶地问：“怎么想起过继长生了，你媳妇愿意吗？” 　　“我跟她说了，她也同意，谁让她没生个儿子呢。” 　　“这样啊。”林奶奶想了想说：“我得仔细琢磨琢磨，还得问问长生的意思，再说你大哥大嫂那里谁知道啥意思。” 　　林成水听亲娘提到大哥大嫂，脸上不由露出轻视的表情。 　　“大哥大嫂？他们这些年管过长生吗，长生可是您一把屎一把尿拉巴起来的，用得着问他们的意思吗？” 　　“他们不管归不管，可村里人都知道，长生是你大嫂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要是想过继长生，肯定得给他们说一声。” 　　林成水不再言语了，想先听老娘和侄子啥意思。如果两人同意，他再找大哥谈谈。 　　林成水也没说非得今天要个答案，他爸孝敬的钱和东西送到老娘手中，骑自行车回了县城。等他下回来再看能成事不。 　　其实，林奶奶听林成水说完这事，考虑了三番，左右为难。 　　成水要是过继别的孩子，她肯定会帮忙。可是长生是在她眼底下长大的，成水想过继长生，她就考虑的多了。如果真把长生过继给成水，成水可能看在长生是侄子的份上，不会亏待长生。 　　可是成水媳妇呢？她能好好对待长生吗？ 　　林长生到底是林奶奶的亲孙子，她养大的，肯定得替孙子打算。 　　根据林奶奶对老二媳妇的了解，因为老二媳妇一向自诩为城里人，对乡下的婆家一直看不上，除了过年过大节，平时很少回来。一般都是成水自己带孩子回来。 　　林奶奶觉得，老二媳妇连乡下婆家都看不上，她能愿意养长生吗？在林奶奶看来，即便老二把长生过继过去，他媳妇不一定对长生好。 　　可是林奶奶再一想，她年龄大了，就跟老头子似的，不知道哪天睡着觉或者得病就没了，到时候小孙子该让谁照顾。 　　老大两口子跟没这个儿子似的，平时很少管长生。林奶奶怕在长生没长大成人之前，她不小心走了，没人管这个孩子，才考虑小儿子提出的过继之事。 　　可她又怕老二媳妇对长生不好，毕竟老二家有四个孩子，她家又不是没孩子，肯定不能对长生实心实意。 　　这不，林奶奶左右为难。 　　此时，林奶奶还不知道小儿子的打算。她等长生回到家，就把这事给孙子说了。 　　“长生，你咋想的？” 　　林长生都被突如其来的问话问懵了，他当时就想：奶奶不想要他了？ 　　林长生自小跟爷奶长大，他小时候曾经也想亲近亲生父母，可是爸妈都不待见他，根本没有把他接回去养的意思。后来林长生冷了心肠，不再苛求爸妈的关爱。 　　林长山和他媳妇张桂花是不愿意把小儿子接回去。张桂花是因为生产受的那些最，再一个，她前头有四个儿子了，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再过几年，还得给几个儿子娶媳妇，不得出彩礼么，到时候可得花不少钱。 　　既然婆婆愿意给她养小儿子，就让婆婆养着呗，反正婆婆对长生很好，以后估计有啥好东西也会给长生留一份。假如婆婆没了的话，说不定会把老院留给长生，那不就跟留给自家一样。 　　反正在她看来，让婆婆养着长生，总不会吃亏。 　　以前林长生动过把小儿子接回去的心思，可是被媳妇劝住了。张桂花把她想的那一套，全吐露给丈夫。林长山也觉得养五个儿子压力太大，就此止了接小儿子回去的心思。 　　可能因为不是养在身边的关系，老大两口子对林长生这个小儿子并不亲近，就算见了面，顶多是叫他一声名字。平时两口子可能觉得小儿子跟老人吃的好，所以基本不曾送过东西给长生吃，更不用说穿了。林长生自小吃喝拉撒都是老人照顾的。 　　但是，老大两口子却没把长生当外人，以后还打算让长生养老。谁让长生是他俩的亲儿子呢。不管咋样，他是亲生儿子，每年孝敬父母点口粮是应该的。 　　这都是老大两口子的打算，没跟外人说过。 　　话说回来，林长生被奶奶问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了两声，又怕奶奶真动了让他跟二叔的心思，没跟奶奶透露他不想过继给二叔的意思。 　　总归是亲奶奶，是照顾他长大的亲人，他不想让奶奶伤心，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林长生主要是怕拒绝了，奶奶会不高兴。 　　林长生不小了，又因为不在父母身边长大，心思比同龄孩子成熟。 　　他认为，提出过继的事亲二叔，是奶奶的儿子，奶奶说不定愿意他过继给二叔。可他不愿奶奶不高兴，所以心里特别苦闷，不敢面对奶奶的询问，饭后赶紧跑出来出来透气，跟小伙伴讲了他的烦恼。 　　林长生跟程立国最要好了，他知道七彩非常懂事，不会乱说，也想让他俩帮着想办法，就跟他们说这这事。 　　程立国平时儍吃儍喝，考虑事情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伙伴。 　　七彩则直截了当地跟林长生说：“这还不简单，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林奶奶也没说非让你过继，她肯定得考虑你的意思。你不愿意就告诉她。” 第53章 　　林长生看着七彩说：“我怕奶奶不高兴。” 　　七彩：“林奶奶平时多疼你, 肯定按照你的意思来。” 　　七彩早就看出林长生不想被过继, 要不他也不会纠结。 　　被七彩一开解, 长生总算扭过那根筋了。可不是，虽然二叔是奶奶的儿子, 可他是奶奶的亲孙子，奶奶不能不考虑他的想法, 要不也不会提前问他的意见。他不愿意跟着二叔, 以后还能跟奶奶在一起吧。 　　目前长生就想好好学习, 学本事，干力所能及的活, 早点长大, 能养奶奶。 　　回家后, 长生找到奶奶, 跟她讲明自己的想法。 　　“奶奶, 我不想跟二叔, 我想跟您, 以后我长大赚钱给您养老。” 　　林奶奶眼神中透露着慈祥，跟长生说了他的打算。 　　“我一个老婆子，有你爸孝敬的拿点粮食，有你叔孝敬的那点钱，就够过活的了。我还不是担心你。奶奶年纪大了，就怕哪天跟你爷爷一样。唉，你爸妈我就不说了……我寻思你二叔在城里住，要是能把你接去, 以后熟悉了，怎么也是个依靠。” 　　长生恐慌地说：“奶奶，您身体不舒服吗，要不去找大夫看看？” 　　长生生怕奶奶跟爷爷一样突然离开他。 　　林奶奶忙安抚孙子说：“我没事，我这不是提前替你打算吗，你还小，奶奶老了，谁知道能不能把你养大。唉……” 　　长生说：“二叔家房子那么小，我去了也没地方住。” 　　林奶奶想想也是。不知道老二是怎么打算的，回头问问他。 　　林二叔惦记着过继的事，周末自个骑着自行车回了老家。 　　林奶奶问小儿子：“你不说想过继长生吗，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林成水搓搓手笑着说：“妈，您看我城里房子太小了，接长生过去是在住不下。要不这样，就算我把长生过继了，还让他在您身边陪着您，我每月多给您五块钱，算是养长生的钱。” 　　林奶奶一听这话，脸立马沉了下来，“算了，长生跟着我就成，你还是回城里过你的日子去吧。” 　　她一听儿子的话就不对味。不打算把长生接到城里去，他过继长生干嘛。长生这孩子够可怜了，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 　　老二想干嘛，只想要过继的名却不想养孩子吗，哪有这样过继孩子的？不像样。 　　林奶奶不由多想了，是不是老二想借此过继长生过去，他也不用费心思管，以后长生在他名下，还能给他养老？ 　　林奶奶虽然是林成水的亲妈，可林长生是林奶奶的亲孙子，也是她照顾大的，长生目前的处境比林成水可怜多了。林奶奶作为老人，自然怜悯弱小的一方。 　　再说林成水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经常回来给送几个孝敬钱，可他的心早变了，不再像未婚前那样听林奶奶的话。 　　林奶奶手里有老伴留下的存款，钱还不少，她其实不缺钱。两个儿子给的孝敬钱，都是老伴走前安排好的，两个儿子不敢不给。有大队作证呢，儿子们要是不孝敬，林奶奶狠下心的话，还是能要来的。 　　当然，林老大和林老二还没泯灭良心。 　　林奶奶可怜小孙子，怕给长生以后六麻烦。不说长生以后会不会孝敬老大两口子，过继给老二，将来还得给老二两口子养老吗？ 　　万一以后老大两口子也扒着长生非要他孝敬，到时候长生不得管两对爹妈。她要真是按老二的心意把长生过继了，真是给长生添麻烦。 　　在林奶奶看来，老大两口子还有四个儿子，家里孙子孙女都有了，以后少不了人孝敬。老二已经在城里混上铁饭碗，怎么都比种地强，以后日子不会难过了。 　　至于林成水考虑的没儿子的问题，林奶奶根本没想过。老林家又不是没孙子，不是绝户头。老二没儿子可以过继别的孩子，比如老大家的小三、小四。老大两口子要是不愿意，再不济老二还有四个闺女，还能招上门女婿呢。 　　只有长生还小，未来不知道在哪里。虽然这孩子懂事又聪明，看起来以后也是有出息的，他这不是还小吗，林奶奶不得不为小孙子考虑。 　　林成水见他妈不同意，不得问理由。 　　“妈，不是说好了让我过继长生吗？” 　　林奶奶没好气地说：“谁跟你说好了，你又不接他过去养，过继他干嘛？” 　　林成水辩了一句：“我家里不是地方小，没地方安排他吗？” 　　林奶奶：“没地方安排长生，就不要打过继的心思，你又不是没孩子，先把你四个闺女管好就成。” 　　林成水见他妈没同意，竟然悄悄找到长生，把他拉到一边问：“长生，你说二叔把你过继到我家咋样？” 　　长生木着脸说：“不咋样，我要陪着奶奶，不想去你家。”他说完，扭头就去找奶奶了。 　　留在原地的林成水只能干瞪眼。 　　等林成水回去时，林奶奶跟他说：“不能过继长生，你以后还可以招个上门女婿，生了孩子也能姓林……” 　　亲娘不同意，林成水还能咋办？只能憋着气骑车回了县城。 　　林成水专门为这事回的老家，到家后他媳妇就问他：“成了吗，你妈同意了吗？” 　　“咳，别提了，我妈和长生都不愿意。”林成水从他妈的话中猜出，因为他不说过继后不把长生接到城里，才不同意的。 　　不过林成水觉得，这话没必要跟媳妇提了。不然造成婆媳矛盾，到时候还是他左右为难。 　　赵翠香：“不愿意就算了。我还不愿意花钱养你侄子呢，咱又不是没闺女，以后大不了让闺女养老。” 　　林成水这才说：“不行找个上门女婿吧。” 　　他不想过继大哥家的长平和长安。俩孩子都大了，也能出工赚工分了，大哥大嫂肯定不同意。就算同意，估计也得跟他要一笔钱。那样还不如招个上门女婿。 　　赵翠香却说：“上门女婿有几个好的，条件不好的才当上门女婿。我看咱不如给几个闺女在近处找对象，到时候咱有点啥事，能随时叫过来帮忙，不比找上门女婿强？” 　　林成水纠结地说：“那等咱没了，谁给摔盆上坟？” 　　林成水惦记着身后事呢。找上门女婿，生个林姓的孙子，继承他这一脉，以后孙子逢年过清明祭拜祖先，也包括他。可是把闺女都嫁出去以后，也许闺女在时还记着祭拜爸妈，等闺女没了，还能指望外甥祭拜不成？ 　　林成水就怕他死后断了香火，没人祭拜，下辈子投不了好胎，过不上好日子。 　　不管老二两口子怎么商量，这事跟林长生没关系了。 　　林长生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之后，继续到程家找立国和七彩玩。因为七彩去了市里，他对市里好奇，缠着七彩问了些问题，还问了七彩学医的一些事。 　　七彩又重新给小伙伴讲了一遍。 　　林长生听说市里的大楼比较高，马路也干净，他对城里充满了向往，想着他得好好上学，以后才有机会去城里上班。 　　进城端国家铁饭碗，几乎是所有乡下人的梦想。但是能成功的人极少。主要是农村人没门路。比如说城里工厂招工，会优先招厂里职工子女，或者是招有文化的人。 　　乡下不重视教育，上初中高中的，一个村里没几个孩子，这种情况下，能端上铁饭碗的乡下人只占极少数。 　　林长生一时生了进城的想法，以后会不会改变还未可知。 　　阳春三月里，野草树木刚返青冒芽，能吃的东西不多，七彩不好催生粮食野果之类的东西拿回家，她趁着在家的时间，招呼哥哥和林长生一起去了山里的水潭边，弄了不少鱼回去。 　　鱼肉嫩，小银鱼没刺，七彩觉得可以让妈做给立远吃。 　　此外，七彩三人又捡了很多野鸭蛋回去，顺便逮了几只野鸭回去，可以做酱鸭吃。 　　七彩回城时，还是程茂林送她回去的。因为他不放心闺女一人进城。再说还有老些东西，他怕闺女拿不了。 　　七彩很无奈，有空间用不上，她也没办法。 　　程茂林把带去的东西分成两份，一份放到姑姑家，一份给周师傅送去，面面俱到，只为了让两家人多照顾七彩些。 　　程方秀看侄子又送来不少鸭蛋，还有只野鸭子，生怕侄子把家底掏空了。 　　“姑姑，这是七彩回去后，在山里捡的野鸭蛋，没花钱，你们先吃着，以后再给你们送。” 　　此次进城，程茂林还偷偷卖了了三十个野鸭蛋和两只野鸡，这几次来回跑的路费就赚出来了，他非常满足。兜里有钱心里不慌，他可不想家里的存款一天天减少。家里三个孩子呢，他得努力存钱才行，以后孩子们上学结婚都得花钱。 　　程茂林打算下次送闺女时，弄点猎物进城偷偷卖。 　　周师傅对程茂林送来的吃食不感兴趣，他对七彩送他的何首乌和灵芝更感兴趣。 　　“看来这回回去，你找到不少好东西啊。这何首乌看着年份可不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何首乌。还有这几朵灵芝也不错……” 　　“七彩，我考考你，何首乌和灵芝功效都有哪些？” 　　七彩没有犹豫，流利地背出两种药材的功效。 　　周师傅趁机给七彩上课，“药材仅靠记住还不行，还得学会如何利用……” 　　他讲了几个方子，方子用到了何首乌和灵芝。 　　七彩正仔细听着呢，听到院子里传来急哄哄的声音。 　　“周大夫，周大夫在吗，你快给看看这孩子怎么了？” 第54章 　　进来的是个老太太, 约莫六十来岁了, 头发花白，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她牵着个男孩进来。男孩比七彩瘦小点，脸上脏兮兮的, 嘴巴里还流着血，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他身上穿的衣服不算多干净, 带着几个补丁，有的地方还露出棉絮，重点是衣服上也带着血迹，有的血迹已经干了, 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深。 　　比起老太太自身的利落, 看这这孩子像是捡来的。 　　周大夫看孩子嘴里出血，忙让孩子张开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顺便询问老太太：“这孩子怎么了, 只是牙龈出血吗, 他这是换牙了？还有别的症状吗？” 　　周大夫问着话，试着给孩子先止血。他用药棉沾了点云南白药，先让孩子咬住药棉, 看能止住血吗。然后他把孩子安置在椅子上坐下, 给孩子把脉。 　　老太太就跟话家常似的, 稀里哗啦讲了老些她家的糟心事：“这孩子是我外孙，我这不过去看他，没寻思他压根出血老半天了, 我那糟心女婿也不说带孩子出去看看，快气死我了！” 　　周大夫顺着她的话茬问：“孩子妈呢？” 　　一般在家庭中，孩子妈对孩子更上心些。周大夫的疑问，也是其他病人的疑问。 　　“别提了，我那苦命的闺女，自打生下这孩子就没了，剩下这孩子在后娘手里受罪，她还不如把这孩子也带走，省的受洋罪。” 　　周大夫没接着说闲话，直接问孩子：“你别的地方哪里还不舒服？” 　　之间这孩子也不说话，直接拉起他的裤腿来，在场的人都看到孩子腿上青一块紫一块。 　　老太太惊讶地问：“这是咋回事啊，你爸揍你了？” 　　她寻思有后娘就有后爹。难道前女婿不待见孩子，揍了这孩子一顿，要不身上咋这么多淤青。她真以为是女婿或女婿后找的那个女人下手揍的，打算回头狠狠骂那两口子一顿。 　　男孩摇摇头，表示没有。 　　老太太自然知道外甥除了话少点，却不傻，他说他爸没动手，应该就是没有。 　　老太太看外孙摇头，忙跟周大夫说：“大夫，你快给孩子看看，他到底咋回事啊？” 　　周大夫仔细检查了男孩的淤青，又询问男孩几句身体状况，比如说他最近有没有恶心呕吐的感觉，是不是经常牙根出血，吃饭没问口等等。 　　周大夫询问完后，再加上他把出的脉象，心中不由得到一个结论。可是，这个结论肯定不太能让人接受。 　　“我看这孩子应该是中毒了。” 　　七彩才学医没几天，见过的诊病案例少，肯定看不出男孩的病症。她一听到师傅的结论，真给吓了一跳。 　　这孩子跟她差不多大吧，谁能跟他有仇，竟然下毒害他？下毒的人也天狠心了。 　　不知是七彩，来看病的病人听到后，全都惊了。 　　老太太一听，也给吓了一跳，接着很快反应过来，她恨恨地说：“有人给冬冬下毒，肯定是他后娘干的，不行我得去找她问个明白。” 　　周大夫忙把老太太叫住，“你着什么急啊，先给孩子看病要紧。” 　　老太太这才站住，赶紧问：“大夫，他到底中的什么毒啊，你能给他看不？” 　　周大夫以前还真在同意大夫的朋友那里见过一例被投毒的病人。当时他拜访朋友时，听朋友遇到个难以诊断的病例。因为中老鼠药的病人不常见，朋友也是头一次见，他还曾经帮忙分析过病因，跟这孩子的症状差不多。 　　应该说，他朋友诊的病人的情况更严重些。但是那病人先期的症状跟男孩几乎相同，脉象也差不多。因为当时他也给病人诊过脉，也跟朋友交流过怎样给那个病人治疗，应该怎样用药，怎样排毒。 　　“他中毒不深，看倒是能看，我可以针灸帮他排毒。不过孩子年龄小，肯定让老鼠药伤了五脏六腑。估计会留下点后遗症，比方说以后脾胃不好……以后还得给他好好养养，调理调理身体，不然孩子将来得受罪。” 　　能弥补一点事一点，就算不能完全治好男孩，周大夫也希望孩子以后少受罪。看男孩的样子，再加上现在条件有限，家里还有后娘，周大夫估计这孩子日子不好过，吃的也不好。周大夫可以现在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但是以后的话，男孩还得靠他家人照顾。 　　所以，周大夫才嘱咐孩子姥姥几句。 　　老太太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周大夫的话放到心上，她催着说：“大夫，你赶紧给冬冬看病，只要能治好就成。” 　　周大夫吩咐：“七彩，我开个药方，你帮他抓药，抓完给我看看。” 　　抓药也需要联练习，前两天七彩刚跟学会怎么使用小称称药。她听师傅说，有的老大夫，不用称凭手感就能抓到正确的药量。七彩觉得，自己想要练到那一步，还得经过无数次的训练才行。 　　因此师傅一吩咐，七彩马上拿着药方子挨个称重抓药。七彩个子太矮，药柜又高，她只能踩着高凳抓药。幸好她身手灵活，这对她来说没有一点难度。 　　七彩抓完药后，周师傅抽空检查一遍，有让她去帮忙煎一副药，给那男孩喝。 　　煎药也是必学的课程，分先煎、后下、包煎、另煎等多种。 　　因为有的药材药效不易煎出，这种药材就需要早放；有花、叶类的药材容易挥发，宜药快熬制好前加入这类药材…… 　　七彩要学的多着呢。现在她不仅每天背书，还现场实践。只要有病人来，七彩就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不过，这也是很好的学习机会。只有亲眼所见，亲自参与，亲自试验，七彩才能更快逐渐掌握所学的知识。 　　七彩按照师傅的吩咐，把药煎好后，盛到碗中，端了过去。 　　周大夫正在帮冬冬针灸，七彩赶紧在旁边看着。这次周大夫排毒用针时，手法并不用太快，所以他看七彩过来后，就趁机给她讲解穴位等知识。可以说周师傅很负责了，随时随地找个例子都得徒弟讲解。 　　一般病人不介意周大夫这样做。来找周大夫看病的，大多是附近的居民，跟周大夫关系处得不错，不会下他的面子。反正周大夫又不耽误看病，想教徒弟就教呗。而打听着来找周大夫看病的病人，大概有一种拜托大夫给好好看的心理，一般也不会对师傅现场教徒弟有意见。 　　到目前为止，七彩的学医过程非常顺利。 　　话说回来，等周大夫给冬冬下针排完毒，让他穿好衣服起来，又让他喝了放温的汤药。 　　周大夫对老太太说：“排毒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事，明天你还得继续带他来，直到我给他把体内大部分毒素排出为止。” 　　“还有，这孩子被下了老鼠药，明显是有人想害他，你最好把他安排到安全一点的环境里生活，免得我白费了功夫，还没给他排完毒，却又中了新毒。” 　　老太太忙说：“我知道，回头我先带冬冬会家住着，不让他住他爸那边了。” 　　只有这样，才能杜绝外孙再次中毒。 　　老太太还惦记着找前女婿和他现在的媳妇算账，跟周大夫说了句客套话：“周大夫，您先忙着。等冬冬治好了，我再来给您送钱。” 　　周大夫让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关于老太太怎么找女婿和下毒的人算账，七彩是后面陆续知道结果的。 　　老太太姓朱，家离周大夫家隔着两条街，不算近也不是多远。 　　因为附近没有大医院，老百姓有个头疼脑热的，习惯在厂里的门诊上，或者是找附近的老大夫看病。因为周大夫在这一片名声比较好，来找他看病的人不少。 　　朱老太之所以没送冬冬去大医院看病，是没寻思冬冬病情严重，竟然是中毒。后来她听周大夫说他能治，根本就没想过再带冬冬去大医院检查。 　　这年月很多老头老太太一般都不喜欢进医院，有点病痛宁愿忍着，或者在附近找个大夫看看，也不想去医院看病。大概他们是觉得病得不行的人才去医院看病。医院里的气氛更严肃些，不像在门诊上看病，还能跟大夫唠几句家常。 　　朱老太又听周大夫说他能治，当然不会再考虑送冬冬去医院了。 　　朱老太因闺女年纪轻轻走了，临走前闺女托付她多给照顾冬冬。不管是因为冬冬可怜，还是因为闺女的托付，朱老太隔几天就去看冬冬一回，也是怕这孩子在家受后娘欺负。她没想到她这么着紧看着，竟然还有人想给冬冬下毒。 　　此时，朱老太认定给冬冬下毒的人就是冬冬那个后娘。 　　除了她，别人也没理由给冬冬下毒啊。 　　朱老太出了周大夫家门以后，越想越气，本来她想带着孙子去前女婿家算账，走了几步后知知觉想起：她一个老太太，带着一个孩子去跟人理论算账，肯定会吃亏。不行，她得回去叫人。 　　朱老太有仨儿子呢，虽然说平时儿子们对冬冬这个外甥没说掏心掏肺，但是遇到这种事，总不会干看着。她回去叫人，儿子们肯定会帮忙。 　　果然，等朱老太回到家后，把事情跟家人一说，她老伴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真是丧良心了！冬冬多大点孩子，碍着谁的眼了，竟然这么点孩子下毒，不能饶了她。” 　　冬冬外公朱老头也是觉得后娘下的毒。很显然，朱家全家人都这么认为。 　　这回，朱家三个儿子和儿媳们难得意见一致，不能饶了下毒的人。 第55章 　　朱老太带着杨冬去的杨家。她去找人理论, 总得讲证据，空口白话万一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不信呢？ 　　一家人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气势汹汹地来到杨家大门口。 　　杨宝生前两年才排上号在厂里分上福利房。一个小小的院子，正屋只有两间，还带一件小厨房，上厕所都是到外面的公厕去。就这, 厂里职工还抢着要。因为杨宝生后面这个媳妇和他是一个厂，同在厂里干了过年工作, 要不也轮不上他们分房。 　　朱老太还没进门，就在大门口喊上了：“杨宝生, 你给我出来！” 　　这个点已经下班了, 正是各家做饭吃饭的时候。朱老太这一嗓子, 不仅把杨宝生引了出来，就连一条街上的街坊邻居都喊出来了。 　　杨宝生邻居家的大婶是个好看热闹的, 她闻声马上出来凑热闹。她还认识朱老太，知道她是隔壁宝胜前媳妇的亲妈，也就是杨家的亲家。 　　朱老太疼闺女，那时没把闺女嫁很远, 都是在附近给俩闺女找的对象。 　　曹大婶问：“老姐姐，咋地了，宝生咋惹着你了？” 　　朱老太正怕事不大, 听到有人询问，立马跟人讲起了缘由。 　　“今早儿我来看冬冬，看到他掉牙掉的牙出血了, 不是今天掉的，是昨晚掉的，一直出血没止住。这不我觉么着不对劲，就带他去周大夫那里看了看。”说到这里，她还停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曹婶子顺着话茬往下问：“止不住血到底咋回事啊？” 　　朱老太爆了个大料：“人家周大夫给冬冬仔细检查了，最后说冬冬是中毒了！” 　　曹婶子惊讶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真是中毒了，会不会是检查错了？” 　　这话不仅让曹婶子听到了，也让围上来的其他人听了进去，包括刚刚出来的杨宝生。 　　“那不可能。人家曹大夫什么水平你们还不知道吗，那医术绝对没得说，但凡在他那里看过病的，谁不知道他医术好。” 　　朱老太看到前女婿自个出来了，恼恨地看着他说：“你媳妇呢，把她也叫出来！咱今天得当着大伙儿的面把话说明白，冬冬多好的一个孩子，平时很少惹事吧，他也不是很淘气的孩子，怎么你媳妇就容不下他了？让她出来跟大伙儿说说，是不是她给孩子下的毒？” 　　朱家三个媳妇都在呢，她们怕杨宝生的媳妇听到风声，把证据“老鼠药”毁了，在杨宝生出来后，立马进了杨家的院子，找到了杨宝生媳妇。 　　朱家三个媳妇是在厨房里找到的杨宝生媳妇。当时她手里还攥着一把东西，朱儿媳妇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上前强行把杨宝生媳妇手里的东西抠出来，正是一包半包老鼠药。 　　本来杨宝生媳妇攥紧拳头不想给，可朱家三个儿媳妇都在呢，她一个人干不过三个，正巧被抓了个正着。 　　原来，杨宝生媳妇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没认出是丈夫的前岳母，她也想跟着丈夫出来看看啥事，没成想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提到了下毒。她心里一慌，立马联想到自己做的坏事可能暴露了，她不得赶紧毁灭证据，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这么一想，杨宝生媳妇转身就去了灶房，她踩着凳子在窗户上面的缝隙里拿出老鼠药，想着扔到哪里躲过别人追查。杨宝生媳妇脑子转得不慢，很快想到了办法。她想把老鼠药扔到阴沟里，弄盆水冲一下，谁还能看得出来？ 　　没成想朱家儿媳妇们根本没给她行动的时间，转眼就把她抓住了，还连同证据一起。 　　朱家儿媳妇们压着杨宝生媳妇出了大门。 　　朱大媳妇说：“刚刚我们进去找她，正好看到她在厨房里找东西。你们猜她拿得啥东西，是老鼠药。她肯定是想毁了证据，把她给冬冬下毒的事糊弄过去。” 　　只听人群中有人说：“妈呀，还真是她干的，平时没看出来她心这么毒啊，怎么能给这么点孩子下毒呢，冬冬再怎么说也是宝生的孩子。” 　　“谁说不是呢。平时经常听到她喊冬冬回去吃饭，说不定她做的饭里就下了老鼠药？” 　　这时候杨宝生反应最大，他不知是羞愧还是气急，怒容满面，瞪着媳妇问：“真是你给冬冬下了老鼠药？” 　　其实，杨宝生真不敢相信媳妇能干出这种事。 　　他后娶的这个媳妇，是家里的老大，因为她爹妈不想大闺女早嫁出去，多留了两年。 　　她爹妈认为：大闺女在厂上班有工资，好歹是一份进项，如果结了婚就不能给娘家花了，所以多留两年。底下弟弟妹妹多，穿衣服穿鞋都费，留下老大还能照顾弟妹，拖两年再出嫁…… 　　这不杨宝生媳妇结婚前，留来拖去年龄太大了，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只能嫁给死了媳妇的杨宝生。 　　虽然杨宝生媳妇晚嫁，但是婚后对冬冬还可以，起码很少打骂冬冬。她也不是个狠毒心肠的人，怎么就给冬冬下毒了呢？ 　　杨宝生媳妇看着丈夫，很想否认说不是她下的毒，可是证据都在人家手里，不是她想否认就能糊弄过去。她张了张嘴，摇了下头，没说什么就低下了头。 　　身为枕边人的杨宝生，从媳妇的表情看出，可能这事真是她做的。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因为前年那件事？媳妇恨上了冬冬，才偷偷给冬冬下老鼠药？ 　　关于这个老鼠药，很多人家都常备。因为这年月大家都在家里存粮，所以老鼠经常光顾。 　　前几年“除四害”运动中，老鼠作为其中一害，是被灭除的一种。当时除四害运动轰轰烈烈，灭老鼠的方法就那几种，用老鼠夹子，或养猫，或下老鼠药。 　　那两年产鼠药的厂里，老鼠药可谓是供不应求。当时杨宝生厂里跟人家换了一批物资，厂里职工发了好几包老鼠药，用来灭鼠。 　　杨宝生家真有老鼠药，是之前留下来的。 　　朱家要说谁最疼冬冬，无疑属朱老太这个当姥姥的。毕竟这事亲闺女留下来的骨肉，她看在死去的闺女的份上，也得照顾着点。谁能想到冬冬能遇到这么狠毒的后妈？ 　　朱老太听前女婿问完话，看冬冬后娘不说话低下头，觉得就是她干的没跑饿了。于是朱老太气得上去使劲抓住宝生媳妇的头发，恨不能给她拽下一层头皮。 　　“你咋那么心狠呢，为啥给冬冬下毒，他有他老子养着，哪里碍着你了？”朱老太越说越气，觉得抓头发不解恨，还伸手给了她好几巴掌，一下走就把宝生媳妇的脸扇红肿了。 　　就连朱家三个儿媳妇也趁机给了宝生媳妇几下。大概都觉得她太不是东西，竟然给个小孩子下毒，没人性。 　　杨宝生看前丈母娘打媳妇，也不敢拦着。要真是他媳妇干的，该打。可是这事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呢？ 　　没等杨宝生想处出办法，已经有人帮他做了决定。 　　原来，看热闹的人当中，有人觉得下毒不是小事，一不小心就是要命的大事。人家悄悄去附近派出所，找来公安帮忙处理此事。 　　两个公安来了后，先让朱老太停手。 　　朱老太见大盖帽来了，立马跟两个公安讲述发生的事，重点是要给外甥讨公道。 　　朱老太跟公安说完，跟刚醒悟过来一样，马上兴奋地说：“公安同志，这个女人太狠了，赶紧把她抓起来，不能让她在外面害人。” 　　她还寻思：之前怎么就没想起来报警抓人呢。就应该把人抓起来，省的她再给冬冬下毒。 　　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点的公安说：“老太太，您别慌，先让我们查明情况，只要情况属实，谁都逃不过法律制裁。” 　　两个公安在现场调查情况，多次询问在场人员相关问题。 　　公安询问杨宝生时，发现一个关键点。 　　“你家里有几包老鼠药？” 　　杨宝生不确定地说：“我记得剩了两包吧。” 　　杨宝生是个老实人，不敢跟公安撒谎。这玩意又不是天天用，他记得不是特别准确。 　　不过，家里灭鼠时，一般都是杨宝生拿老鼠药抹在干粮上，引诱老鼠吃。所以他对老鼠药剩多少，大概有点数。最近天冷，老鼠不爱出来，家里有段时间没用老鼠药了。 　　杨宝生猜到是媳妇下的毒，根本没想帮她隐瞒。她今天能给冬冬下毒，万一哪天看他不顺眼，再给他下毒呢？杨宝生觉得这事不能善了，要是媳妇被抓起来，可怜了二小子。 　　杨宝生：怎么自己这么倒霉。头一个媳妇早死，后面的媳妇竟然下毒害人，眼看要被公安抓起来。唉……他这是什么命啊！ 　　而朱家儿媳妇在杨宝生媳妇手里夺过来的老鼠药，只剩一包半。 　　那半包用到哪里去了？很有可能用到冬冬身上了。 　　大家伙都这么认为。 　　要不是这样，为啥朱家人找上门时，杨宝生媳妇会动老鼠药。肯定是做贼心虚。 　　在两个公安的求证下，杨宝生媳妇又有作案嫌疑，就把她带回了派出所询问案情。 　　因为有人投毒，这事已经不是家务事了。牵扯到投毒害人，必须依法办事。 　　公安把杨宝生媳妇带到派出所后，刚开始杨宝生媳妇不肯言语，不说实情。 　　公安提到她儿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实话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杨宝生媳妇估计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到最后，交代了她的犯罪事实。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去年夏天开始说起。 第56章 　　杨宝生媳妇也生了个儿子，因为她上班, 没时间看孩子, 所以平时让婆婆照顾。当时杨东还没上学, 也整天在奶奶那里呆着。这样呢, 杨冬奶奶看孩子的同时还得做家务。 　　去年夏天的某天，杨奶奶要做晌饭, 就让大孙子照看一下小孙子。杨冬应下了，杨奶奶就去做饭了。 　　没成想，小孙子一不小心把放在靠床的写字台上的暖水瓶打翻了，暖瓶里有不少热水, 小孩子皮肤又嫩，当下把小孙子的皮肤烫的起了水泡。左腿的下半截烫的比较严重，看着烫的颜色通红。 　　杨冬还是个孩子呢，哪会照顾好孩子。他看小弟在床上玩, 一时没留意, 没寻思会成这样了, 当时他就给吓蒙了。 　　小孙子哇哇哭, 大孙子大声喊奶奶, 把忙着做饭的杨奶奶叫来了。看到当时的情况，可把她给吓坏了, 赶紧抱着孩子去治烫伤。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杨宝生媳妇因为这事，对婆婆和前头留下的继子起了嫌隙。她埋怨两人没看好孩子，才让她儿子受了那么大罪。 　　从那以后, 杨宝山媳妇把儿子还是交给婆婆看，但是她交代婆婆一定要看好儿子，不能再让冬冬看孩子。至于她对冬冬的态度，明显起了变化，基本不再跟冬冬说话。她只是看在丈夫的面子上，勉强多做口饭给冬冬吃。冬冬穿的衣服全归杨奶奶管。杨奶奶又不只冬冬这一个孙子，她还有别的孙子孙女外孙，照顾冬冬也就吃饱穿暖就行。 　　因为杨奶奶和杨宝生知道为啥，劝过两句，见宝生媳妇没打骂冬冬，随即没再管。 　　杨宝生媳妇在娘家作为老大，自小有照顾弟弟妹妹的经验。她总认为，冬冬没把她儿子当亲弟弟看，才疏忽导致她儿子受罪。她是个有事存在心里琢磨的人，越琢磨，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后来她又听到厂里人嘀咕后娘难当，什么冬冬长大也得上学也得花钱娶媳妇……杨宝生媳妇听了人家的闲言碎语，越发不待见冬冬了。 　　有天杨宝生媳妇翻找东西时，忽然看到藏起来的老鼠药，不只为何突然想给冬冬下毒的想法。她也没想一下子毒死冬冬。她听说过人种剧毒后可能会七窍流血。如果冬冬一下子被毒死，被人发现的话，她也讨不了好。 　　杨宝生媳妇在冬冬吃的粥里，每次放一点点老鼠药，想让他慢慢身体虚弱而死，那样谁也不会发现她做的事。大家只会以为冬冬身体不好才病逝。 　　可冬冬也不是没一个人关心，他还有姥姥呢。 　　杨家用的老鼠药，属于低毒性的鼠药，所以过去大半年后，才在冬冬身上显出症状。比如胃口不好，牙根流血，身上有淤青等等。如果不是朱老太带冬冬去瞧病，或者是找的医生看不出中毒症状，说不定真以为他得了病才这样。 　　如果那样的话，杨宝生媳妇做的事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也是巧了，正好周大夫见过类似的事，还跟朋友一起讨论过怎么解毒，冬冬才能保住小命。要不他顶多多活个几年，检查不出病因，还是会病死。 　　案情了解清楚后，杨宝生媳妇虽然讲了实话，可确实犯了罪，最后被判了几年刑。主要是因为冬冬没有生命危险，才会判得轻。如果冬冬被毒死的话，她就得被枪毙。 　　朱老太不放心冬冬，怕因为杨宝省媳妇进了监狱，杨宝生又没了媳妇，再对冬冬撒气，带冬冬会朱家住着。当然，冬冬的口粮也要了过去。花钱治病也找杨宝生要钱。他是冬冬的亲爹，又是他媳妇下的毒，该给钱。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让大伙对后妈有的新的认识。怎么说后妈就是不行，不能指望后妈真心对待继子继女。 　　这年月除了死了媳妇的男人，还真没几个离婚再找的，离婚的夫妻很少。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后妈怎么都不如原配对待子女好。所以很多人就怕离婚后，子女会被后妈、后爸亏待，所以只能不离婚，打打闹闹凑合着过日子。一辈子为了子女而活。 　　最近朱老太天天带冬冬到周大夫那里看病，天天有人问她事情的发展。朱老太把她怎么大战杨家夸张地讲了好多遍。 　　朱老太还说：“冬冬才几岁，她孩子烫着也不能怨冬冬啊，再说了，人家杨大夫不是个给她孩子看好烫伤了吗。” 　　朱老太提起烫伤的事，周大夫还真有印象。毕竟那么小的孩子烫伤面积那么大，很少见。 　　周大夫有治疗烫伤的偏方药膏，很好用，他记得给孩子用了半个月后，只落下浅浅一层疤痕。孩子还小，会随着长大慢慢淡化疤痕，以后不会很明显。 　　七彩对这件事也有看法。她觉得小孩子烫伤，大部分原因应该归咎于大人。冬冬毕竟还是孩子，他考虑事情肯定不周全。孩子奶奶就算交代冬冬看弟弟，也应该安排好了再去做饭。至于投毒这件事，冬冬后妈太狠心了，她的孩子受伤明明是意外，为什么要把原因全归咎到冬冬身上？她投毒是有意为之，可见其心险恶，以后回来了，想必对冬冬更不待见。 　　没妈的孩子像颗草。七彩觉得冬冬挺可怜的，师傅留给她的点心糖块，她会分给杨冬吃点。 　　好像这件事对杨冬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七彩觉得这孩子沉默得不正常。她拿一块桃酥给冬冬吃时，刚开始冬冬不好意思要，只是咽着口水摇头表示不要，等七彩硬塞给他以后，他也不叫给姐姐啥的，而是冲七彩笑笑，乖乖坐在一旁肯桃酥。 　　朱老太：“这孩子可能给吓着了，现在都不爱说话了，我问他话他都不咋吭声，以前不这样的。”然后她又说教冬冬：“姐姐给你点心了，你怎么不说声谢谢，叫个姐姐。” 　　冬冬抬头看了七彩一眼，嘴巴动了动，还是没叫出声，他又冲七彩笑了笑。 　　过去大半个月后，杨冬身上的毒解得差不多了，身体不能说完全康复，但是也没留下太大的后遗症，只是脾胃虚弱，以后可能更容易生病，精心调养一段时间最好。 　　可是现如今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朱老太哪有条件给外孙调养。后来她手里有点好东西，会给冬冬留一份吃，这还让儿媳妇们有意见呢。 　　原来，杨家不知怎么想的，提出让冬冬留在朱家，他的口粮也给朱家，另外，杨宝生每月给朱家五块钱，算是冬冬的抚养费。 　　朱老太考虑三番后，他们老两口跟老大一家住，所以跟大儿媳妇商量了一下，最终同意把冬冬留在了朱家。 　　可能因为七彩的善意让杨冬感受到了温暖，后来他经常过来找七彩。他来了也不说话，就静悄悄地站在七彩旁边，看七彩背医书或者是跟师傅学别的。 　　七彩让他坐下，他就找给小板凳坐在旁边看，乖巧得不想一般孩子。 　　七彩也不是一直学习，她抽空休息时，会试着跟杨冬说话。可能是出于同情心，或者是把冬冬看做小弟弟对待，七彩对他挺有耐心的。她见冬冬作者无聊，开始教给冬冬认字，后来又教给他数数，教一些一年级学的简单的加减法运算。 　　杨冬没有七彩聪明，但他善于学习。七彩教给他后，他就找跟树枝，在院子里的地上比划着学写字。 　　就这样，杨冬跟七彩学了一段时间后，竟然把小学一年级的生字都记住了。此外，他还跟七彩学了一些药材的名字，七彩学习时，顺便还教给他辨识药材，杨冬就学了一些。当然，他始终没有七彩学得快，学得多，但是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他是真正的孩子，能安下心来学东西，也挺不容易的。 　　周大夫看小徒弟抽空教给冬冬辨识药材，没有耽误自己的学习，便没有阻止。然后周大夫这里，也成了杨冬经常来学习的地方。 　　七彩大约半月回家一趟。 　　本来她想自己回家的，可是大人们都不放心。周师傅和陆家人，还有程方秀，怎么能放心七彩一个小姑娘自己坐车回家？要是遇到拐子被拐走，后悔都晚了。 　　所以每次七彩回家，都有人跟着送她，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七彩曾经跟爸爸抗议过：“爸，我不是跟着学武了吗，我力气也大，一般人不是我的对手，我又聪明，绝对不会被拐子拐走。” 　　程茂林不同意：“听说拐子都是凑成伙儿拐人的，你一个打得过人家好几个吗。不成，咱宁愿花点钱，能买安心。” 　　程茂林每次进城都能夹带点私货卖，手里的钱没用减少，反而增多了，他当然愿意保险些，让人送闺女回来。 　　陆清平来了后，不仅能在四叔家吃顿好的，四叔还给他来回路费，回去还能带点好吃的，比如榆钱、香椿芽、槐花、咸鸭蛋啥的…… 　　他非常乐意跑腿。 　　不成就不成吧，七彩不好自己开溜，她真偷着自己坐车，着急的还是家里人。她只能让人接送。 　　不过，每次回家，七彩都会看家里还有多少存粮，还有没有肉。 　　缺肉好说，她随便进山一趟，就能弄点猎物回来。爸妈习以为常，也不会觉得奇怪。可是缺细粮就不好办了，只能另想办法。 　　好在家里剩了点细粮，可是存货也不多了。 　　立远还小，嗓子眼细，只能吃细粮。小米或白面都留给他吃。他还能吃点鱼肉、山药泥啥的，是家里吃的口粮最好的一个。 　　去年秋天自留地里打的细粮，都快让小立远吃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上初中时被同学烫了一次，还是锅炉刚开的热水。在胳膊肘那里，大概有一个手掌的面积，起泡了，当时买了京万红抹上。因为当时是住校，大人也不知道。放假以后我妈才知道。 　　我记得抹京万红大概又一周，我竟然全身过敏了，脸都肿了，眼睛肿成一条缝。烫的水泡还跟往外渗水似的，老是不见好。 　　我妈赶紧打听哪里治烫伤。她打听到邻村一个老太太治烫伤，祖传的，说是非常管用，就带我去看了。老太太给我把京万红擦掉，又给我抹上她的药膏，黑乎乎的一片，很丑，但是很管用。当时我就觉得凉凉的，很舒服。我闻到药膏一股香油味。后来又换了一次药还是两次，就好了。人家老太太不要钱，我妈给人家买了点心啥的谢礼送了去。她就收点谢礼，送多少随意。 　　老太太的药膏真管用，现在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胳膊肘那里被烫过。我就是举着胳膊让人挑毛病，不仔细挑都挑不出来。 　　真是万幸，感谢老太太，感谢她的药膏。没让我落下丑丑的疤。 　　其实有些偏方真好用，我还用过一种口疮药，只要有口疮，抹上两次伤口就不再滋滋啦啦疼，很快就能好。现在就是吃药的话，也要好几天才好呢。可见，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有的真好，该祖祖辈辈传下去，让更多人受益。 第57章 　　之前七彩往家里拿的榆钱和香椿芽等，大多是她现催生的。因为村民都知道榆钱、香椿芽能吃, 今年食物又稀缺, 等榆钱一长得差不多，就被瞄准的人采光了。香椿芽也是如此。 　　七彩每次回家时早没有了，有也轮不到她摘, 但是她有异能。人家采光了？没事, 她可以等没人时催生某根树枝, 一会儿就能得到鲜嫩的榆钱或香椿芽等。 　　爸妈要是问她在哪里弄的, 她就说在山里找的。因为七彩弄回来的时候不算晚，程茂林和李秀珍以为山里有的树长得晚, 又幸运地被闺女找到了。他们都觉得闺女运气好, 每次在山上都能收获好东西，有时还会满载而归。 　　这不七彩眼看着家里的米缸面缸快空了，她就寻思这时候该弄些什么细粮回来合适。 　　七彩在农村生活了几年, 早已了解到各种粮食的收获季节。北方出产的细粮平时也就吃三种, 有大米、小米和面粉。 　　河上村这块儿, 春种的大米、小米一般是入秋才收获，而小麦是去年冬天种下的，六月份就夏收了。 　　七彩琢磨一番后, 决定在山上找个地方催生小麦, 再带爸爸去收回来，这样家里就不缺白面吃了。 　　以前七彩为了收集各类种子，曾经在麦田里捡过麦穗，她偷偷留了些麦穗当麦种。其实只要有一粒合格的种子, 七彩就能催生出一株小麦，以她现在的异能等级，催生几分地的麦田还是能办到的。 　　七彩在山上转悠了小半天，总算找到合适的地方，是附近山里的一块凹地。因为她要找的地方保证别人不会去，还不能离家太远，才多花了些时间。要不运粮食回家也会很费事。 　　这块凹地杂草丛生，旁边有山泉水汇成的一条小溪经过。初看不像是能种粮食的地方，因为地面还有很多碎石。当然，七彩也不打算跟大人种小麦似的那样种。她没去管那些杂草，而是拿出几个麦穗，把搓出的麦粒围着凹地随意撒了一圈。 　　接下来就是催生麦种。七彩运气木系异能，只见种子迅速发芽，生成茎叶和根系。然后七彩让发芽的麦种扎根到土壤中，然后她继续催生，肉眼可见地长大、抽穗、最后成熟，变成黄澄澄的一片。从不远处看，会看到这里是一片成熟的麦地。 　　七彩弄完后，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下山回家。 　　晌午吃完饭没事了，七彩才把好消息告诉她爸。 　　“爸，你肯定猜不到我在山上发现啥好东西？”七彩还俏皮地卖了个关子。 　　程茂林很捧场，他笑着说：“这时候山上有野果子熟了吧，你摘野果子吃了？” 　　七彩摇头，让他继续猜。 　　立国哥哥也跟着凑热闹，“你是不是抓到大点的猎物了？野猪还是狍子？” 　　七彩还是摇头否认。 　　爷俩又猜了几种，还是没猜对。 　　“山上除了野物就是山货，还能有啥好东西？” 　　七彩看他们猜不出来，继续保持神秘说：“爸，你过午请假吧，就说陪我上山采药，我带你去弄好东西，绝对能让你满意。” 　　程茂林知道闺女不会说瞎话，可他纳闷呀，就问：“倒是啥好东西？” 　　七彩想到上山还得带工具，到时肯定得让爸知道，不如现在告诉他们吧。只要不出去乱说就可以。 　　七彩凑到爸爸身边，让他弯下腰，趴在他耳边说：“爸，我在山上发现一片野麦地，我看都熟了呢，咱们去收回来吧。” 　　程茂林听到这个消息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秀珍笑话这爷俩：“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出来呀，你看你们爷俩还搞地下工作。” 　　程茂林听到媳妇的话，才跟惊醒过来一样，大为惊喜地说：“确实是秘密，回头你就知道了。” 　　媳妇还得照看孩子，不用她费事上山弄粮食，还是等他弄回来再说。 　　程茂林再也等不得上工再请假，直接跑到队长家请假去了。 　　队长问：“茂林，你咋又请假，又要送你闺女进城了？” 　　程茂林摆摆手说：“不是，不是。她不是跟师傅认识好多药材吗，这不师傅让她进山采几种药，她得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啊。所以我得陪闺女进山。” 　　七彩独自进山打猎的事，只有程茂林一家和林长生祖孙俩知道。谁都没往外宣扬过。所以队长不清楚程茂林这次说了瞎话。 　　这不队长就批了假，“这样啊，那你陪着吧，山里危险，不能让孩子自己上山。万一碰到野猪啥的，小姑娘家家的，还不得吓着。” 　　程茂林心话：我闺女本事大着呢，才不怕野猪。 　　程茂林谢过队长回了家。 　　等他走后，队长媳妇跟队长叨唠：“茂林对他闺女真够好的，有时送她学医，又是陪她进山采药，这得耽误多少事啊？他可真舍得。” 　　“可不是，像他这么疼闺女的真不多。” 　　“就是，你对咱香兰就没那么上心。” 　　“媳妇，你这话说的，我又没亏待香兰，比起别人家，我对香兰算是不错了。” 　　队长媳妇拧了拧鼻子说：“哼，但是没法跟茂林比。” 　　队长也想不通：“谁知道他咋想的，放着大儿子不管，难道以后要靠闺女养老？” 　　这年月，乡下人更看重儿子，认为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闺女长大早晚得嫁人，有的甚至认为闺女养了也白养。所以农村女孩上学的极少，都在家照看弟妹做家务或者上工。 　　像七彩这样幸运的女孩不多见，遇到一对好父母，任她随意折腾。当然，也是七彩从小比较懂事的缘故，父母放心她折腾。 　　下晌，程茂林拿着布袋、镰刀，跟着七彩上了山。程立国还得去上学，没有跟着去。李秀珍把立远放到地头，一边看孩子一边上工。 　　分家也有分家的坏处，这不就看出来了。不分家时，可以让更大的堂姐或者是哪个媳妇专门留在家做家务看孩子。可是分家以后就不行了，如果婆婆没工夫帮忙看孩子，只能死逼着把孩子放地头上看着。 　　幸好乡下孩子泼辣，虽然野生野长，但是身体一般都很健康。 　　小立远更不用说，有七彩这个姐姐用异能帮他时不时梳理一下身体，他大出生后几乎没怎么生病。就算偶尔有点着凉流鼻涕，喝点姜糖水就能捱过去。 　　再说山上的爷俩，七彩带着她爸左转右拐，终于来到她找的秘密基地。 　　“爸，你看怎么样，是熟了的麦子吧？”七彩的表情略带得意，这可是她想出来的好法子。 　　程茂林没回答闺女的话，赶紧伸出胳膊“嗷嗷”叫着赶鸟。 　　麦子熟了，可不是得吸引家雀儿等野鸟喰食。 　　等程茂林把鸟赶走，回来问闺女：“七彩，你咋找到这里的？现在很少有人往这边来了。” 　　这里比起七彩以前催生山药那片地方，是更往上、更远的一片凹地。这边以前搞运动时，把大树砍了很多，后来长成的都是灌木丛，自那起，几乎没人往这边来捡柴。渐渐的，村里人都不爱往这跑了。 　　“我就在山里胡乱转悠，然后几发现这里了。” 　　“你真是个小福星。”程茂林摸摸闺女的脑袋，然后说：“可惜让鸟喰了一些。不行，我得赶紧把麦子收了，不然等会儿鸟又飞回来了。现在人都舍不得吃麦子，哪能让鸟祸害。” 　　于是程茂林埋头割麦子，他边割便说：“这不知道这片麦地是怎么长起来的，以前没人发现过这里还能长麦子。难道鸟把麦种叼到这边来一些，后来长成这样了？” 　　程茂林观察过，不像是有人刻意在这里种的麦子。因为叫他在山里偷种粮食的话，肯定得选块好地种粮食。这里麦地里竟然有好多石头，一看就不是好地，也没收拾过石头，傻子才在这里种。 　　程茂林不知道，他闺女就是那个傻子。 　　程茂林还想了：山上有野鸡野兽，为了防止野物祸害粮食，也得在周围围个栅栏，再不济弄个陷阱啥的……可是这里啥都没有，应该是野生的麦田。 　　就是不知道这块地的麦子为啥能长得这么好，还早熟半个来月。 　　难道又是土地爷显灵了？回头一定要悄悄给土地爷多上几柱香，保佑自家吃饱穿暖，过好日子。 　　程茂林就拿来几个布袋，他不可能跟在山下田里割麦子那样放到麦秸，再拉到打麦场去。那样只能交公了。 　　程茂林：这片麦地不大，还是自家留下吧。家里还有个小的，缺不了细粮吃。肯定是土地爷知道他家缺粮，让七彩给找到了。 　　程茂林把麦穗割下来放到布袋里，寻思回头到家再慢慢把麦粒整出来。 　　这次七彩催生的小麦不多，程茂林带来的布袋装满四个。剩下的麦秸秆他没打算管，回头就算有人发现了，也不知道是他弄回去的麦穗。 　　四个布袋程茂林没发一下子弄下去，他看周围暂时挺安全的，就对闺女说：“七彩，你是跟我回去，还是在这里看着东西？要是你在这里的话，就找棵树呆着，只要你不动弹，不出声，就算来了野物也不怕。” 　　七彩当然得看着自家的麦子了，“爸，我在这里看着，等下我再跟你一起回去。” 　　程茂林把两个袋子的袋口扎住，又用绳子把两个袋口连起来绑住，前后各搭一个布袋，背着往山下走。两大袋子麦穗最少也得七、八十斤吧，对程茂林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成年干活的汉子，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爸，你小心点啊！” 　　“知道了！” 第58章 　　如果不是怕吓到爸爸, 七彩也想扛着两个布袋跟着下去。 　　七彩看了看地上两个布袋, 觉得有点催生的小麦有点少。如果这些脱粒磨成面粉, 估计不会太多。那样的话，除了立远，其他人就吃到白面的机会不多，这怎么行？ 　　七彩还想给师傅送点白面过去。太少当然不够送的。于是，她就在附近又找了个地方, 又催生了一小片麦种。 　　程茂林下山后, 躲着人回到家把两袋麦穗放下, 又赶紧往山上跑。因为他来的这边比较偏, 倒是没遇到挖野菜的老人或孩子。这个点壮劳力都在上工呢, 程茂林躲人躲得轻松。 　　等程茂林到了山中，没想到闺女又给他个惊喜。 　　七彩催生好另一片麦田，又回原地等爸爸。等程茂林以来, 七彩装作非常高兴的样子跟他说：“爸爸，我跟你说，我在旁边又发现一片麦子，比这还多点, 等下你也去收了吧。” 　　“真的吗？”程茂林满脸不敢置信。他以为有这一小片麦田已经是走大运了，没想到别处还有麦田。看来回头能多磨点面，家人也能跟着吃点细粮了。 　　七彩重重地点头，以示真诚，“爸，你先把这些送回去, 等下我再带你过去收。” 　　如果只有刚刚这些，程茂林算计了一下，四袋麦穗也就能出二百斤左右的小麦，再磨成白面，也就一百来斤。 　　他还盘算过，一百来斤白面，给周师傅送十斤过去。剩下的大部分留给立远吃。等七彩回家时，再偶尔做点面条、馒头或包子改善伙食，一家人都能吃点。 　　其实这年月一两个月能吃顿白面馒头已经很好了。在乡下饭都吃不饱了，哪还有条件吃白面。大多时候，很多人家的白面都留到过年吃。 　　程茂林听到还有麦田，浑身是劲儿，又照原来的办法把两袋麦穗送了下去。很快他又返了回来。 　　这回回来，他又带了镰刀和布袋。本来他以为收完了，第一趟就把镰刀带了回去，没想到闺女又找到一片麦田。 　　七彩带爸爸找到新的麦田，程茂林让闺女去赶走喰食的小鸟，他埋头割麦子。忙活了一阵子，程茂林竟然热出一身汗，他连歇都没歇，想趁大家还没下工的时候，把麦穗全运回去。 　　这次的收获比上回还多一布袋，每个布袋塞得满满的，程茂林跑了三趟才全部运下去。七彩则带着她采的草药下了山。 　　等回到家，程茂林灌了一大碗凉开水，才坐下歇口气。这时的他虽然非常累，但是满心欢喜。 　　“七彩，回头磨好面，让你妈给你们包肉包子吃。” 　　七彩：“嗯。”她趁机提出：“还得给我师傅送点白面。” 　　“送，肯定得送。再带点肉过去，你们自己包包子吃也行。让你妈做好带过去也成。” 　　程茂林听闺女说过，她师傅什么饭都会做，包括蒸馒头包包子，而且手艺还很不错。 　　程茂林开始考虑磨面的事。家里多了很多麦子，肯定不能经常去队上磨面。怎么办呢？ 　　程茂林考虑一番，决定自家安个石磨。以后既可以用来磨面，又可以做豆腐，还能遮掩自家小麦多的事实，可谓是一举多得。 　　石磨不算贵，置办了以后也不算浪费。程茂林决定抽空找个石匠做个石磨。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完成的事，他就没着急做。 　　趁这会儿有功夫，程茂林开始收拾那些麦穗。 　　虽然七彩催生的已经成熟，但是距离干燥还差点火候，还需要晾晒才行。程茂林怕晒在院子里，家里来人会被看到，于是把麦穗弄到房顶上晾晒。 　　他家灶房是平顶，可以用来晾晒东西。等晒干，还得脱皮，不着急磨面。 　　程茂林给闺女解释：“七彩，等我买回来石磨再磨面，看来你只能下回回来吃上白面馒头了。” 　　“不着急，啥时候有啥时候吃。” 　　这次七彩回城，只带了点药草和肉回去。 　　又过了十来天，到了夏收时期，肚子填不满的村民们，干活也有气无力的，好不容易费大力气把麦子收回去，其中很大一部分交了公粮。这让很多人唉声叹气，直说日子难过。 　　幸好有一部分春地瓜也丰收了，村民不至于断顿。 　　转眼间，很快到了期末考试，七彩早已从老师那里问到大概的考试时间，考试之前，她在家住了整整一周，这一周她按时上课，精力都用在复习上。主要是师傅和爸妈都同意，让她在家复习一下。 　　这次考试考到写短作文，七彩写得还不错，但是她不擅长写作文，老师还是给扣了两分，所以她没考到双百。反而是程叶的作文写得比七彩更好，她语文竟然得了满分。只不过程叶的数学题因为粗心失掉两分，所以她也没考双百。 　　所以看总分排名，还是七彩和程叶并排第一。林长生考得也不错，排在班级第五，程立国差点，只排到第九。 　　程叶对这个成绩还算满意。她觉得七彩脑子好使，能跟她考并排第一，当然算是不错了。在家长那里，这成绩也说得过去。 　　考完试就到了放暑假的时间，老师布置完作业，宣布放假后，孩子们背起书包撒欢似的跑出教室。 　　程叶收拾好书包后，找到七彩，“你收拾完了吗，咱们回家吧？” 　　程叶要跟七彩一起走。因为程叶一直惦记着进城的事，所以打七彩回来上学后，她一直往七彩跟前凑合，打算跟七彩交好，以获得进城的机会。 　　七彩抬头看了一眼程叶，背起书包说：“那走吧。”她扭头叫上另两位，“哥，长生哥，走啦。” 　　四个孩子结伴出门。 　　其实七彩已经猜到，程叶最近接近自己肯定有目的。可是她俩又没吵架，她也不好意思无缘无故不搭理程叶，只能等程叶出招，她都接着。 　　路上，只听程叶问七彩：“你什么时候去市里啊？” 　　没等七彩回答，立国眼馋地说：“七彩，我也想去市里玩。上回去姑奶奶家只在她家呆着，还没出去逛逛呢。” 　　七彩对程叶说：“我也不知道哪天回去，看看吧，可能明天，也可能后天。我得问问我爸有空吗？” 　　程叶眨巴眨巴眼说：“七彩，我还没去过市里呢，等你去的时候，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七彩：…… 　　原来这就是程叶的目的。 　　可是七彩想拒绝。她倒是没考虑到车费的事，而是考虑到真把程叶带到市里，到时还得麻烦姑奶奶一家。现在粮食紧张，谁知道姑奶奶家乐不乐意再招待一个小姑娘。再一个，七彩觉得程叶想法太多，她怕程叶去了城里会惹出事。 　　真出了事，到时谁负责？ 　　七彩仗着自己年龄还小，便说：“你问三大爷去吧，他乐意让你去市里，你就去呗。” 　　如果是三大爷同意，程叶的事他就得负责安排。不管啥事，当爸的该负责。 　　程叶一听七彩让问她爸，顿时不乐意了，脸上都露出不好看的表情。她爸要是能让她去市里，她就不着七彩私下提了。正因为她猜到爸不同意，她才找七彩问的，没想到七彩会这么说。 　　不愧是脑子聪明的孩子，这么小就知道甩锅了。 　　程叶却没有死心，她跟着七彩到了四叔家，玩了一会儿，等程茂林和李秀珍下工回来后，她厚着脸皮问程茂林：“四叔，你送七彩去市里的时候，我能跟你去看看吗，还还没去过市里呢？” 　　程叶脸上表现出满脸对城市的羡慕和向往。 　　没等程茂林回答，李秀珍就替他做了决定。 　　李秀珍：“叶子，你想我市里，得先问问你爸的意思。你爸让你去，你四叔就带你；你爸不让，你四叔也没办法。你先回去问问你爸，要是你爸同意，你再过来说一声。啥时候你四叔走，就让他带上你。”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笃定三哥不会让程叶去市里。家里还欠着钱呢，程叶上学的钱都是借的爸妈和她家的，还会出车费让程叶出去玩？不可能。 　　如果让茂林出钱的话，李秀珍不同意。又不是自家孩子，凭啥程叶去市里得让她家掏路费。三哥那人要面子，应该不至于让她家出车费。一两块钱也是钱，能买好多东西呢。 　　程茂林听媳妇这么说，就随着她的意思说：“对啊，市里老远了，你得问问你爸让你去不。” 　　程叶又不能明说让程茂林出钱带她去，她没那么大脸，说了估计四婶也不愿意。算了，她还是回去想办法求求她爸。 　　结果程叶回家跟她爸一说，程茂田说：“你去市里干嘛？市里怪远的，去还得花钱。” 　　咱家还欠着债呢，没钱让你折腾。程茂田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也是看在小闺女学习不错的份上。 　　在他看来，程叶提出去市里，应该是看到七彩去，她羡慕了，猜想跟着去。小孩子不都这样吗，人家有啥，别的孩子就想也有一样的东西。程茂林是从孩子过来的，这种想法他也有过，不奇怪。 　　程叶说：“七彩不是拜了个师傅吗，我想跟着去看看，看看我能跟着学医不？” 　　当然，这不是她真正的借口，她只是想借着这种说法让她爸答应。 　　别人家的孩子学医，她跟着想学，也是长面子的事，她爸应该会同意吧。 　　只要她爸同意了，到时她去让七彩领着她去她师傅那里走个过场，人家同不同意都无所谓。 　　其实程叶想去市里探探路，等过几年世道乱了，她能先打探好地方，最好能趁机捞点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中秋节哈，但是我们这里昨天下雨，连个月牙都没有，中秋节给忽略过去了。看到大家的留言，我才又想起来。忘了祝大家中秋快乐，现在补上：中秋节快乐。 　　哎，现在条件好了，节日却越来越没滋没味，过年都是如此。想起以前小时候可喜欢过年过八月十五了，就等着分吃月饼。现在月饼随便吃，可是却觉得过节没啥意思。 第59章 　　程叶之前没得到空间戒指, 又身无财物傍身, 家里有贫穷，实在没安全感。她怕哪天她爸会让她辍学。这又不是没有可能。万一哪天家里发生点突如其来的小灾小难，或者是后妈再生个儿子，程叶真有可能面临辍学的境地。 　　因此, 程叶算是心有远虑吧。她考虑的多是关于自己未来的打算, 不能不替自己谋划。 　　程叶找的借口算是很正当了, 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借口。如果她说她想去市里长见识，她爸肯定不让她去。 　　没有正经事, 程茂才确实不会让闺女乱跑, 关键是去市里得花钱。去的话不仅有路费，到他姑家，总得带点东西过去。他家连像样的礼都出不起，哪好意思去麻烦姑姑。 　　就算他听小闺女说想跟着七彩去看看能不能学医，程茂才都拒绝了。 　　“叶子, 你都上学了, 也懂事了，咱家这条件你也知道。就算你想跟七彩去市里学医, 我也给你出不起路费。你忘了你妈给家里拉下多少账了？” 　　程叶一听她爸连这个借口都拒绝, 立马有说了一个：“爸, 你就让我去吧, 我四叔说了，只要你同意，他就带我去。” 　　程叶耍了个小心机, 她没提路费的事。 　　可程茂才不能不考虑，他还是拒绝了，不耐烦地说：“去市里得坐车花钱，我没钱给你出路费，你就别去了。你想去的话，等你以后赚了钱，想去哪里去哪里。” 　　程叶听到她爸一连串的拒绝，气得一拉脸，跑到睡觉的那屋生闷气去了。 　　哼，爸不让她去，她偏去。反正她现在是小孩子，厚着脸皮蹭个车，也没人谁说她啥，顶多有人觉得她不懂事罢了，不痛不痒的，无所谓。 　　程柳恰好看到这一幕，便回屋去劝妹妹。 　　“叶子，咱爸你让你去，你就别去了。咱家没钱，还欠着账，等把账还清，日子好过了，咱爸肯定同意你去市里。”程柳自从主动下学后，除了在家帮助干一些家务活，就是去地里赚工分，她赚的工分不多，少时三四个工分，多了也就五六个工分。 　　不管赚多少，善解人意的程柳想：起码她不给爸增添负担了，等家里还完债，日子能好过点了。 　　程柳知道她爸觉得债务压在心头，一直不安生，想着先还账。 　　程叶认为她自己的前程最重要。她才不管家里欠不欠债，她就觉得，自己上学是应该的，她这么小，不上学还能干吗？赚工分养家那是大人的事，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程叶扭过头，不看她姐说：“行啦，我知道了。” 　　完了她就躺在炕上闭眼装作睡觉的样子，程柳以为妹妹放弃了，就没再管她。 　　可是到了第二天一早吃完食堂，程叶跟着七彩他们回去了，说要跟他们一起写作业，其实是想看七彩啥时候进城，她再趁机跟上。 　　程叶一直在七彩家带到下午吃饭才回去。 　　等吃完大锅饭，七彩回到家跟爸妈说：“我看叶子想着一起去市里，爸，你要不要带她？” 　　程茂林立马接上话：“我带她干嘛，她又不是我闺女。” 　　李秀珍又说：“你们要是明天走的话，不如早点去坐车。反正叶子来了看你们走了她也没办法。” 　　结果转过天来，程茂林一大早就带着儿女去坐车了。家里没有自行车，三人走着去镇上坐车。程茂林爷俩自从修炼功法之后，身手敏捷轻便不少，脚程很快，七彩身负异能，也不在话下。 　　等程叶去食堂吃饭时，没见到四叔和七彩、还有程立国，心话：坏了，可能四叔带着他俩走了，唉，看来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等程叶一问四婶，李秀珍跟她说：“你四叔他怕下晌赶不回来，一大早就坐车走了。” 　　程叶只能再等机会。 　　平时上学时，她不能逃课跟着去城里，就是她想，那样的话也没人会带她去。只能等放假时找机会。可是指望四叔带上她，也有点困难。程叶觉得，看来还得想办法存点钱才行。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程叶终于想通，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可到底怎么赚钱呢？ 　　家里但凡能换钱的物品，都让她爸弄去收购站换钱还债了。她只能从外面想办法。现在缺粮，程叶也没细粮做点心赚钱，再说也不允许私人做买卖，她只能把目标放到山里，她不会打猎，只能采摘些山货卖到收购站换钱。 　　不如有空先采点蘑菇木耳试试吧，看能不能攒下钱。 　　等程叶塌下心来攒钱时，发现雨后山里的野蘑菇不少，她还真采了不少回去。她跟家里讲明，要晒蘑菇换钱，不让家人动她那份蘑菇。 　　程茂田倒是没管，也没非得要小闺女上交那几毛钱。只要小闺女不跟他要钱花，他就谢天谢地了。他赚的钱攒下来，早晚能还上账。 　　青青妈是后妈，她更不会管。程叶一看就有心眼，她怕管都管不来。青青妈除了给上工，就是做些给家人缝缝洗洗的活计，多余的事她不操心，反正有程茂田呢。 　　就这样，程叶把蘑菇晒成干货后，凑几斤一次能换个几毛钱。 　　柳青青和程柳见干蘑菇和木耳能换钱，也摘了一些晒干，攒了点零花钱。 　　程茂田都没让他们上交这几个钱。因为程叶不会交钱，程茂田也不好意思要程柳和柳青青的钱。再说她们费心思买山货赚几个钱，也没多少，不够还账的，程茂田就都没要。省的要这个不要那个的，有的孩子觉得偏心。 　　柳青青觉得她妈改嫁后，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起码原来奶奶家的人不敢随意欺负她和她妈了。她竟然还能自己在攒点零花钱，这比上辈子好多了。 　　柳青青上辈子连学都没上过，她特别羡慕有问话的人。现在既然继父松口让她读书，那她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将来也混个铁饭碗。以后就算当个老师都挺好，安安稳稳的，还有寒暑假可以放假休息，怎么着都比在种地强。 　　柳青青上辈子中年早逝，她一直生活在农村，对城里的事不算很了解，可是也从别人口中得知一些事。她对城里的生活也非常向往，但是想要在城里找工作很难，除非有关系或者考学考出去。 　　柳青青除了柳家那门子糟心亲戚，现在跟程家几房人也成了亲戚。但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对于程家来说，还是个外姓人，有工作也轮不到她，她不如自己努力。 　　柳青青知道家里困难，她换来的钱打算留着当学费，等开学就不让继父给她出钱了。 　　这样她能上学上的心安理得。继父觉得她上学花不了几个钱的话，她还可以多上几年。 　　柳青青觉得自己攒学费上学是对的。她还偷偷用绿珠精华催生了很多蘑菇，让程叶看了眼红，一直追问她在哪里采的。 　　柳青青告诉程叶采蘑菇的地点，却不会讲明她用了绿珠精华。 　　结果程叶再去找也没用。一般野蘑菇在雨后冒出的多，但是谁也说不准它们下回从哪里冒出来。 　　柳青青怕自己摘回太多太显眼，便偶尔多摘些回去。 　　柳青青跟程家两姐妹相处大半年，已经算是摸清程柳和程叶的性子。 　　程柳脾气好，平时主动教给她书本上的知识，跟她说话也好声好气的。可是程叶就不怎么样了，似乎对她这个继姐有成见，平时不爱搭理她不说，还爱在姐妹中拔尖要强。 　　柳青青知道自己每次比程叶采山货多的话，程叶肯定会想办法从她这里要。凭什么呀。程柳归她好，她愿意给程柳。可程叶对自己不好，她不愿意给。 　　柳青青觉得程柳放弃学业太不明智了，甚至还劝她：“柳儿姐，你看到那里有文化的人才吃香，才让人看得起，你原来上学成绩也不错，应该继续读下去，以后考出去总比下地干活强。” 　　她这番话肯定是真心实意为程柳着想。 　　程柳低下头，难过地说：“我知道，可是家里日子不好过，我不想让爸爸到处给我借学费上学。” 　　柳青青提议说：“你不是卖山货攒了点钱吗，够教学费的，反正爸妈也不要咱们的钱，要不你就用那钱继续上学吧。” 　　程柳请了眼前一亮，继而又皱起秀眉说：“我去上学，家里的活就得爸和婶做，他们在地里干活够累的，回来还得忙活……” 　　柳青青觉得程柳性子太好了点，每次都为别人想得多，为自己想得少，但她还是劝说：“咱俩放学回来一起干活不就行了。不用他们干，咱俩也能干完。” 　　现在不用在家做饭，就是喂鸡、挖野菜、打扫卫生等轻快活，用不了多少工夫，她们俩就能完成。 　　程柳似乎被她说通了，便说：“那我回头跟爸说说，看她啥意思。” 　　程柳很快跟程茂田提了这事。程茂田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他是这么想的：青青都让去上学了，总不能不让亲闺女上学。既然柳儿说自己赚学费，他没理由拦着。反正柳儿也赚不了多少工分，他跟青青妈辛苦点，总能把日子过下去。 　　就这样，程柳开学后可以继续上学的事定下了。 　　程叶也觉得程柳应该上学。不然辍学只能种地，以后能有啥出息。不过虽然程柳对她不错，但她觉得程柳有点圣母，整天为别人着想，她有点看不上，从没为名义上的亲姐做点事。 　　倒是柳青青，因为程柳私下交给她一年级的知识，她觉得程柳人好，辍学太可惜，才劝说程柳继续上学。 第60章 　　程茂田跟青青妈合成一家后, 柳青青管程茂田叫“叔”，程柳和程叶管青青妈叫“婶”。 　　不管喊不喊爸妈, 他们的日子过得还行, 起码像家的样子。程茂田对青青妈非常满意, 说实话, 他觉得青青妈比前面赵英子长得更好，脾气也更好, 他挺满足的，他觉得现在他就缺个儿子了, 啥时候青青妈再给他生个儿子就好了。 　　程柳和柳青青关系不错。程叶看不上柳青青这个继姐，还觉得亲姐太圣母，她的思想游离在这个家边缘, 大多数时候只为自己考虑。 　　如果七彩知道程叶的转变, 应该会高看她一眼了。 　　程茂林带着儿女去了市里后，照例给姑姑那边送去一份, 给周师傅那边送去一份。两边都很满意。 　　周师傅不在乎那点东西, 他看重的是程家人知情知礼，没把孩子扔给他啥也不管。 　　程方秀那里, 她一家人对七彩在自家常住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七彩在这边住，又不白吃陆家的饭。相反, 因为她住在陆家，每次回家都带回肉来，致使陆家人吃肉的次数比别家多多了，陆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程茂林把东西交给两边之后, 自己还留了一份，他带着儿子去长见识了。 　　程立国：“爸，你带我去哪里，不是说不让做买卖吗？” 　　程茂林冲儿子比划一下，“嘘，小点声。是不让做买卖，我自己摸了点窍门，知道该怎么卖货。你看着点，别出声，看爸怎么赚钱的。” 　　程茂林没去找黑市，他觉得可能有人专门找黑市突击检查，不如私下找人卖点货，还比较安全。反正现在全国上下都缺粮，缺肉。他带的货每次都很好卖，很快就能出手。 　　程茂林找人卖东西，也是看人去的。他首先看人的穿着，一般打扮得体面点的人，应该有工作，手里可能有钱有票。 　　一般程茂林在街上转悠的时候，正是上班时间。在街上闲逛的年轻人有可能是无业游民，出不起钱买东西。也有可能看不上程茂林这种私下做买卖的人。年轻人有时好冲动，万一举报他怎么办。 　　因此，程茂林专门找老头老太太卖东西。一般家里的老人都主管采购，手里有钱买东西。碰到好东西也不会错过。 　　而且老人一辈子经事多，相对来说比较宽容些，一般不会闲着没事举报别人。除非是遇到无事生非、爱占便宜的人。 　　程茂林先看人面相，看着穿着体面，人还面善，才会凑过去悄悄问人家买不买东西。穿得好代表家庭条件不错，才有可能额外花钱买东西。 　　很快，程茂林瞄准一个穿中山装的六十多岁的大爷。他手里提着空篮子，一看就是要去买东西的。 　　程茂林快走两步，跟上大爷，凑到他边上问：“大爷，我手里有咸鸭蛋，你要不要？我家腌了没舍得吃，想换成钱给孩子交学费。” 　　程茂林这样说，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举报他。乡下人不像城里人有工资，平时攒点钱真不容易，一般人听到这种话根本不会举报他。 　　想举报他的肯定不是好人。所以程茂林找老头老太太。如果万一碰到不是善茬的，他跑得快，也能跑掉。 　　中山装大爷一听，就停下了。咸鸭蛋？好东西，腌好了的咸鸭蛋蛋黄咸香浓郁，特别好吃，不管是就干粮吃还是当下酒菜，都是好东西。 　　平时商店供应咸鸭蛋的时候可不多，不好买。中山装大爷问：“怎么卖的？” 　　“大爷，要不咱去那边说。”程茂林指了指旁边的一条小巷。 　　中山装大爷打量程茂林一眼，看他面色黝黑发亮，一看就是在外面时间太长晒的，又瞧了瞧他的收，带着厚厚的老茧，再看看他的穿着，一看就是乡下人。旁边跟着的那个男孩也带着乡味，不像城里孩子，看来人家是乡下来的。 　　大爷就跟着程茂林进了小巷。 　　等两人再出来，程茂林背的背篓空了，大爷的提篮满了。看来两人的交易非常顺利。 　　程茂林摸着手里的钱和票据，美滋滋地笑着对儿子说：“怎么样，爸厉害吧，一会儿工夫就把东西全卖光了。” 　　程立国围观了他爸卖东西的整个过程，觉得挺简单的，于是他提议：“爸，要不咱回去多弄点猎物和咸鸭蛋来卖，那样不就能卖更多钱了？” 　　程茂林摇摇头，否认了儿子的建议，“那不成。我也就来送你妹妹时，捎带着来卖一次东西，赚个路费和零花罢了。偶尔干一次还行，长时间来市里卖东西不妥当。你想啊，城里有管着抓私下做买卖的人，我要是经常来卖的话，万一有人使坏举报了我，还真有可能被抓，不值当冒险。” 　　接着程茂林又仔细给儿子讲：“我大半个月来一趟，来了就卖一次东西，每次都在不同的地方，找不同的人卖，一般不会被人抓住；要是我天天来，人家记住我了，回头一举报一个准。” 　　接着，程茂林又把他怎么观察路人，怎么找合适的人兜售东西。他将这些技巧讲给儿子听，也是为了让儿子增加些社会经验，以后少走点弯路。 　　有时程茂林也觉得，他跟媳妇生的大儿子，少了个七窍玲珑心，不如小闺女行事稳重，办事妥当，更让人放心。不过没事，儿子可以慢慢教。谁让他和媳妇把闺女生的太聪明了呢？ 　　七彩还是按部就班地跟周师傅学中医，如饥似渴地吸收中医知识，她接受能力快，记忆力又强，几乎每天都有飞速的进步，这让周师傅非常欣慰，觉得这个徒弟收对了。 　　暑假来了，不仅程叶他们那些小学生放了假，七彩的大学生师兄杜念生也放假回来了。 　　杜念生在省中医大学上学。省中医大学位于相邻不远的省会城市，虽然不太远，但是这年头交通不便利，车速太慢，周末假期只有一天，所以杜念生没法经常回来看望师傅，只能等放长假才会回来。 　　这不，这回放假后，杜念生先奔师傅这边来。 　　“师傅，我回来了。”杜念生到了师傅家，笑容满面地跟师傅打招呼。 　　周师傅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回来就好，先洗把脸歇歇。” 　　七彩见到了大高个儿师兄。师兄身材高挑，面目清秀，嘴角翘起来还有个酒窝，看起来很好相处。 　　杜念生没着急去洗，他看到师傅身旁的小不点俏姑娘，上前两步过去把七彩抱起来掂了掂，咧嘴笑着说：“师傅，你给我收的小师妹年龄有点小啊。”说完他还把七彩抱了起来。 　　七彩芯子又不是孩子，觉得被师兄抱着不自在极了，她推了师兄的肩膀一下，严肃地说：“师兄，你把我放下来。” 　　杜念生见师妹一本正经板着小脸要求放她下去，觉得非常可乐，他把师妹放下，跟师傅调侃似的说：“师傅，你看师妹的表情跟您特别像，一看就是您教出来的。” 　　七彩：以为师兄跟师傅性格差不多，没想到是个活泼爱逗人的师兄，跟她预想中的大为不同。 　　七彩以为师傅平时一张严肃脸，师兄也是严肃脸。 　　周师傅对大徒弟说：“别看你师妹小，她可比以前的你聪明稳重多了，你小时候也是个皮小子，不如你师妹懂事。” 　　杜念生刚被周师傅领回来养时，也是惴惴不安的。后来因为师傅待他如亲子，性子才渐渐变得调皮了些。淘小子做过的事他也做过，比如上树下河之类的。 　　这会儿没病人，杜念生见师妹旁边还坐了比她还小的男孩，好奇地问了句：“这孩子是谁？我没见过。” 　　如果是附近的病人带孩子来看病，他大多数都认识，因为他以前也在这边常驻。这男孩看着面生，应该不是附近的，怎么大人把他给放到师傅这里了，难道他家大人有事，把他托付给师傅照顾一会儿。 　　周师傅说：“冬冬来找七彩玩的，跟着七彩学点东西。” 　　杨冬冲杜念生腼腆地笑了下，还略不自在地动了动屁股，大概是心里微微不安，或者是不太好意思。 　　杜念生后来过后得知杨冬的身世，觉得这孩子从小没了亲妈，有点可怜，有时带七彩出去玩，也会带上他。 　　杜念生听师傅对师妹赞不绝口，一点不嫉妒，他哈哈一笑说：“师傅，我早就在信里得知师妹脑子好使，据说跟过目不忘差不多。” 　　他从七彩招招手说：“过来，师妹，让师兄我考考你，真有师傅说的那么夸张吗，他说得都让我有点嫉妒你的好脑瓜了。你不知道，以前我背医书时，废了老鼻子功夫了……” 　　杜念生先问七彩背过什么书，他抽出其中任意一段让七彩背诵。他接连抽查好几段，结果可想而知，七彩一字不差地、流利地背诵出来。 　　然后杜念生又找了一本七彩没背过的书，抽出一段来让七彩背诵，看她多久能背过，结果他又受到了打击，七彩认真读了两遍，就能流利地背诵出来。 　　杜念生在七彩头上摸楞一把说：“你这脑瓜可真好使，真让人羡慕。好好跟师傅学，咱师傅本事大着呢，学会以后，保证你受用终身。” 　　七彩无语地看着师兄点头。她觉得师兄太跳脱了点。 　　果然，性子洒脱的师兄，看七彩饭后忙着背医书学习，他看不过去了，问：“七彩，你打到师傅这里来，是不是一直没出去逛过？” 　　七彩点点头。 　　“走，师兄带你出去逛逛去。” 第61章 　　七彩把目光转向师傅, 等师傅发话。 　　周师傅笑着说：“我这里抽不开身，打七彩来了还没带她出去玩过, 正好你师兄来了，让你师兄带你出去玩玩。” 　　小徒弟天分好，也不同天天逼着她背书学习，她自己就主动要求学更多东西。周师傅对小徒弟非常满意，对她的学习进程也很满意, 没道理一只据着孩子学习。学习也讲究劳逸结合，应该让孩子出去放松一下。因此, 周师傅听到大徒弟的话, 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然后他对大徒弟说：“念声，你那里还有钱没，要不我再给你拿点。” 　　“师傅, 我手里还有钱，不用您给。”杜念生说完就去另一个屋里推自行车了。 　　七彩对这个城市还是好奇的, 她确实没怎么逛过, 也想了解这个城市。等师傅一答应, 她也想跟师兄出去转转。 　　师傅家里有自行车, 平时很少用到，都放在另一间屋里。 　　这年月自行车是大件, 可以说相当于后世的小汽车，家里能有一辆，那是相当光荣的事。因为卖自行车也要票，而自行车票往往一票难求, 就算在厂里都得靠抽签来抽自行车票。由此可见，自行车来之不易。 　　杜念生要带师妹出门，这下自行车有了用武之地。 　　为了能更清楚地看到前方景色，七彩坐到前面的横梁上。 　　杜念生大长腿一迈，脚一瞪，立马上路了。 　　到了胡同口的小商店，杜念生停下来，对七彩说：“走，带你买冰棍吃。” 　　一看杜念生熟门熟路的样子，就能看出他以前没少来买冰棍。 　　胡同口的小商店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又叫代销店。进门就是柜台，后面还有货架，上面摆放着货物，平时小店卖些油盐酱醋啥的日用品，非常方便附近的居民买东西。 　　经常见几岁的孩子拿着几毛钱到铺子里打酱油。后来说的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大概就是由此而来。 　　如果买菜买肉买点心，或者是买布，还得到另外的铺子去，附近还有更大的综合商店。 　　要是想买成品衣服、还有大件自行车、手表等物件，只能去百货大楼买了。 　　杜念生进去后，售货员大婶果然认识他，热情满面地笑着说：“小杜回来了，你想买点啥啊？” 　　“来两只冰棍。”杜念生扭头问小师妹，“你要啥味的，有糖水的，还是要红豆的？” 　　红豆的稍微贵点，两毛钱三支，普通的五分。 　　说起来，这一世七彩还真没吃过几次冰糕。乡下卖冰糕的少，孩子们想吃都没处买。入夏以后，七彩出门的机会不多，也没想过吃冰糕。夏天是热，可她身负木系异能，好像能隔热似的，愣是没觉得夏天特别热。这样她更想不起吃冰降温。 　　不过，既然现在师兄要给买，七彩也没拒绝，想了想要了个红豆口味的。她还没吃过这种呢。 　　杜念生冲售货员大婶说：“婶子，来俩红豆的吧。” 　　只见售后员大婶从一个泡沫箱子里，掏出两只红豆冰棍递给了杜念生。杜念生转手递给七彩一支。 　　两人出了代销店之后，杜念生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另一只手用来吃冰糕。七彩没有再坐自行车，吃着冰糕跟师兄在大街上闲逛。 　　杜念生一路给师妹介绍：“这边是卖菜的店，我以前常到这里来买菜。旁边是卖酒的，再过去是卖早点的……” 　　虽然七彩在师傅那里吃午饭，但是她还真没出来买过菜。师傅从没让她来买菜，可能是觉得她还小？ 　　杜念生一路如数家珍，给七彩介绍了这条街上的铺子。这边可能是居民区的缘故，又不出于市中心繁华地带，开的都是些小店，供居民日常所需。 　　等杜念生吃完冰糕，让七彩上了自行车前梁，继续带她遛弯。 　　骑车速度就快多了，杜念生只给七彩介绍了附近的厂子和家属院等比较大的地方。路过照相馆、青少年宫、新华书店等地儿，他都跟七彩提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 　　七彩好奇师兄带她去哪里，歪头问了一句：“师兄，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大热天的，师兄骑车骑得都出汗了，还不歇歇。 　　杜念生跟小师妹开了个玩笑说：“带你去找个人，把你卖掉。” 　　他说完还呵呵笑了两声，语义中带着浓浓的调侃之意。 　　如果七彩是个真小孩，可能就会被吓哭了。可七彩是个为小孩，所以反应出乎大师兄的意外。 　　只听七彩哼了一声，连头都没回一下，满不在乎地说：“我才不怕你呢，你不敢把我卖了。” 　　杜念生继续笑意满满地逗师妹：“你咋知道我不敢。” 　　“你敢把我卖了，师傅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 　　杜念生听了哈哈大笑，“对，你现在是师傅面前的小红人，比我还受宠，师傅现在只稀罕你，不稀罕我了……” 　　他说到最后又装可怜。 　　七彩觉得师兄喜欢开玩笑，才没理他那套，“师兄，天多热啊，在街上瞎逛有啥意思，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七彩是想了解这个城市，可也不想在街上挨晒。就算不怕热，她还怕晒黑呢。 　　杜念生看小师妹一再追问，倒是没继续卖关子，而是说：“咱们先去百货大楼逛一圈，我再带你去看个电影。” 　　去百货大楼给师妹买点东西，回头再带她看电影。杜念生以为七彩是乡下来的，肯定没看过机会电影，正好趁机带她去看个稀罕。 　　其实在眼下，别说乡下孩子喜欢看电影，就是城里孩子也喜欢看，而且一个电影看十遍八遍都看不烦，看得台词都背了，还是喜欢看。谁让这年头娱乐活动太少呢。 　　就是看电影得花钱买票，一般人家不会经常花钱看电影。 　　七彩听了师兄的安排，觉得还凑合，就随他了。 　　杜念生带七彩去的百货大楼，是市里最大的百货大楼，位于市中心，一共有四层。相比其他商店来说，这里的货更齐全，品种花样更多，来逛的人也不少。 　　“师兄，你赶紧买东西，买完咱去看电影。”七彩觉得，不管是小商店、供销社，还是百货大楼，里面的货物花样都差不多，没啥逛头，还不如去看电影有意思。 　　七彩还没看过这年头的电影呢。村里还没通电，下乡演电影的都不爱去。 　　虽说她前世身出末世，可那时也比现在科技发达。安全区城内有电，也有电视、影片可以看。只不过看的都是末世前遗留下的片子。末世后没人有闲情拍电影或电视剧了。 　　杜念生没有回答小师妹的话，而是直接带她到卖点心糖果的那个柜台。 　　“七彩，看看你喜欢吃哪种，可以选几样，师兄买给你吃。” 　　七彩看柜台里的糖果确实比供销社的品种更多。有橘子瓣的糖，还有薄荷糖、大白兔奶糖、硬糖、水果糖等十来个品种。 　　七彩不馋糖，再说她正处于换牙期，应该少吃糖；况且第一次跟师兄出门，让师兄给买东西多不好意思。就这样，七彩摇头说：“师兄，我正换牙呢，不吃糖。” 　　“哎呀，我给忘了这事了。”杜念生懊恼了一下，立马说：“走，师兄带你去买头花、买衣服。” 　　七彩：“师兄，你有钱吗？” 　　可别因为没钱付账收到售货员的白眼。 　　杜念生：“你放心。你师兄我攒下不少零花钱，足够给你买几身衣服的。” 　　杜念生他自小就跟师傅一起生活，即便过年回老家，跟老家的堂兄弟姐妹相处的时间也多，亲近不起来。没有亲兄弟姐妹，杜念生羡慕，早就想跟人家一样有哥有姐或者有弟弟妹妹。 　　在杜念生的心里，小师妹就是亲妹妹。他花钱给亲妹妹买东西，他愿意，花得还非常欢喜。 　　可是七彩认为她不能要。师兄还是个大学生，还没赚钱，怎么能让他出钱给自己买衣服？ 　　“师兄，我有衣服穿，我妈给我做的衣服，我带了替换衣服。”七彩穿着时下小姑娘流行穿的碎花裙。虽然她穿的是旧衣服，但是没有一个补丁，已经算是不错了。 　　七彩是个姑娘，不好总穿哥哥换下来的旧衣服。李秀珍手头宽裕的时候，偶尔会给七彩做件衣服。小孩子费不了多少布料，做大点能穿两三年或者是三四年，穿不坏还能留着给弟弟妹妹穿，这样算起来，花钱做件衣服也值了。 　　七彩的裙子就是前年做的，今年穿着还合适。她又不是没衣服穿，不想让师兄乱花钱。 　　杜念生没把七彩的话当回事，而是说：“你自己选一件，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都是我小师妹了，我送你件礼物是应该的。” 　　七彩想起师傅还给了她一件礼物，明白了师兄的意思。这样的话，七彩也不好坚决拒绝了。如果收了师兄的礼物，回头她得回礼才行。 　　最后，七彩选了件简单大方又相对便宜的蓝绿格子连衣裙。就这么一件裙子，要十块钱。七彩觉得有点贵。如果让她妈买布料做的话，都花不了五块钱。 　　杜念生看出师妹懂事，是为了给他省钱才要了件便宜的。不愧是师傅挑的徒弟，真懂事。 　　越是这样，杜念生越想对师妹好，他自己又给七彩挑了件更洋气的娃娃领粉色连衣裙。 　　七彩：“师兄，我爸妈知道你给我买两件裙子穿，会说我的。我只要一件就行。” 　　杜念生摆摆手说：“那件是我替师傅给你买的，这件才是我送你的礼物。” 　　说完他就去付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白天瞎忙活一天，累得腰酸背痛。上午在家蒸包子，下午接了个快递，自己在家组装鞋柜，好歹最后成功了，我都佩服自己了，就是太累。 　　赶紧睡觉去了。 第62章 　　买完裙子以后，杜念生又带七彩买扎头发的皮筋和头花。 　　头花是那种各色纱条攒的花, 一朵朵的, 有红色的、粉红的、艳黄色的, 小姑娘都很喜欢。可七彩坚决不要。她思想成熟, 才看不上如此鲜艳的头花呢。 　　完了师兄妹又去看了场电影才回家。 　　七彩拿着师兄给她买的裙子，跟师傅告状：“师傅，师兄乱花钱，非得给我买裙子，还买了两条, 太浪费了。” 　　周师傅听了后笑容满面，“小姑娘应该穿漂亮点, 你师兄给你买了你就穿。我没时间出去帮你置办这些。” 　　他没养过小姑娘, 不太懂怎么打扮小姑娘。而且周师傅因为要在家坐诊，出门的时候不多，没时间闲逛给小徒弟添置东西买。周师傅更喜欢孩子看上什么了，在合理范围内，跟他要钱去买。 　　七彩：好吧，既然师傅也这么说, 那她就安心收下了。 　　接下来师兄在的这段日子里，早晚凉快点的时候，师兄骑自行车带七彩几乎转遍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七彩记性又好, 她很快熟悉了这个城市。 　　白天其他剩余时间，七彩还是用来学医。有时师兄也会主动教她一些知识。杨冬在的时候，也跟着一起听。正好他可以跟七彩做个伴。 　　七彩觉得, 师兄回来后的日子略闹腾些，但是师兄真是好师兄，各方面都非常照顾她。师兄妹的感情迅速建立起来。 　　等七彩再次回家的时候，杜念生对七彩老家感兴趣，非要送七彩回去，也想去她家那边玩玩。 　　杜念生跟师傅说：“师傅，我送七彩回家，在她家呆两天，正好再把她接回来。” 　　周师傅：“你问问七彩，她家有你住的地方吗？” 　　其实他的言外之意，是七彩家有空招待你这个客人吗？你去了会不会给人添麻烦？ 　　七彩立马说：“师兄，你跟我回去吧，我带你去山上玩。” 　　七彩觉得师兄很好相处，怎么会觉得麻烦。正好借此机会，她还能招待师兄一番。 　　周师傅很快答应下来，“去就去吧，走得时候带我给你们收拾点东西带上。” 　　临走前，周师傅把病人送他的麦乳精、黄桃罐头一样两罐，奶粉两包，让师兄妹带上。现在天太热，别的也放不住，不如这些耐放，孩子们都能吃。 　　以前七彩回家，周师傅也让七彩带东西回去。七彩不好意思要，说自己拿不了，所以没带过。 　　这次大徒弟要去小徒弟家做客，总不好空手去，周师傅就给准备了上门礼。 　　这次七彩没借口推辞师傅送的东西了，因为师兄提着一网兜东西，喊她出门坐车。俩人一早出门，折腾接近两个多小时才到河上村，约莫九点多钟，还不算太热。 　　进村后，杜念生观察河上村一番说：“你们这里和我老家那里房子差不多。” 　　杜念生每年过年才会回老家。一时为了祭拜父亲，二是为了探望爷奶。但是因为那边他连个正经的家都没有，一般在大伯家住几天就回到师傅身边去。 　　他老家在海边，但也是农村。农村盖房子，一般都是用石头打地基。 　　有钱的会用砖瓦盖房，但是这年头农村太穷，大家手头都没钱，砖瓦房一般人家盖不起；没钱就自家打土坯盖房，这种房子有个好处，冬暖夏凉；还有一种围墙全是石头垒起来的房子，盖这种房麻烦点，毕竟石块要一块块凿平，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七彩问：“师兄，我听师傅说过，你老家在海边吧，我还没见过大海呢。” 　　七彩的前世生活在末世，路上遍布凶残的异兽和异植，从一个安全基地去另外一个，路上极不安全。必须很多人组队而行，这样路上还免不了损伤。七彩没机会去靠近海边的基地，因此没见过大海。她只听人说过大海特别辽阔，海水特别蓝。 　　七彩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遗憾，杜念生听出来来，他失笑说：“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看大海。”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进了家门。 　　此时还没到下工的点，但是家里有人。因为今天是周末，程立国正在家看弟弟呢。 　　现在七彩不在家，周末都是立国帮忙看立远。地头的树荫下有虫子，立远在那里呆着有时会挨咬。所以周末时，李秀珍还是把他放在家里，让大儿子看着。 　　立远已经过了周岁，刚刚学会走路，他在屋里待不住，正在院子里蹒跚走着玩呢。程立国坐在阴凉的地方，边写作业，边看弟弟。 　　两兄弟看到七彩回来，反应大不一样。 　　程立国欣喜地说：“七彩，你回来啦。” 　　立远好像把姐姐忘了似的，看了看两个刚进来的陌生人，没认出七彩这个姐姐。 　　七彩立马过去把弟弟抱起来，“立远，我才走了几天啊，你又把我给忘了？来，叫姐姐，叫姐姐给你好吃的。” 　　可能是七彩的笑容和言语让立远想起了什么，笑得露出两颗小牙，又喊了两声：“姐姐，姐姐。” 　　七彩凑上去亲了立远一口，“真乖，看来还没忘了我呢。” 　　程立国在旁边说：“肯定不能忘了你，咱爸妈和我整天让他叫姐姐，跟她说记着姐姐。” 　　七彩把师兄给她买的大白兔奶糖拿出来，把糖纸撕掉，让立远拿着吃。可她看他的小手不干净，赶紧先给他洗手。 　　七彩一边给立远洗手，一边说：“哥哥，这是我师兄，上大学放假回来了，这次是他送我回来的，你赶紧给师兄倒水喝。” 　　程立国没来得及跟杜念生打招呼，赶紧去屋里给人家倒凉开水喝。他一听妹妹的师兄是大学生，不禁生出羡慕向往的心思，立马对大学产生强烈的好奇心，恨不能赶紧跟妹妹的师兄了解一番。 　　等程立国倒水回来，把那碗水递给师兄，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这是妹妹的师兄，难道他也跟着叫师兄吗？可是好像叫不出口。 　　程立国犹豫着看了妹妹一眼，七彩立马想透哥哥的困境，马上说：“我师兄姓杜，你叫他杜大哥吧。” 　　立国马上笑呵呵地跟杜念生打招呼：“杜大哥，你在哪里上大学呀？” 　　“省中医大学。” 　　“那大学是什么样子的……”程立国围着杜念生，问了好多关于大学的问题。 　　这让他对大学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作为一个农村孩子，原先他只知道考上大学有出息，国家给分配工作，将来能端铁饭碗。可是大学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却一无所知。现在他对大学有了更深的了解后，感觉杜大哥说得大学生活特别吸引人。 　　这让不是特别认真学习的程立国，第一次有了努力学习的想法。他以后也想考上大学。 　　林长生捡柴回来经过七彩家，看到七彩回来，于是进来打个招呼，也认识了七彩上大学的师兄。 　　反正，林长生和程立国问了杜念生很多上大学的事情。杜念生呢，对山林比较感兴趣，反问了很多山里的问题。 　　三人款款而谈，七彩旁听，顺便照顾立远。不知不觉，半晌的功夫很快过去了。 　　程茂林和李秀珍下工回来，一看七彩的师兄竟然来了，吃惊的同时，只想赶紧好好招待她师兄。 　　李秀珍跟丈夫说：“食堂的饭菜不行，咱自己在家做点吃吧。回头你去食堂把咱的饭领回来，我在家炒俩菜，烙几张饼，也很快的。” 　　“行，就这么办。” 　　李秀珍去灶房忙活着做饭，程茂林打饭回来后，在家陪招呼客人。 　　他们带回来的东西，都摆在正屋大桌子上呢。 　　程茂林对七彩师兄说：“小杜，以后再来别带东西了。你跟七彩就跟亲兄妹关系差不多，来家不用那么客气。” 　　杜念生笑了笑说了实话：“这是师傅准备的，没花钱，都是病人送给他的。他知道家里有孩子，就让我们带来了。奶粉留着给小立远喝。” 　　程茂林：“乡下孩子没那么金贵，真没几个喝奶粉的。立远可是有口福了。” 　　确实想程茂林说的，乡下孩子几乎没有喝奶粉的。如果当妈的奶不好，有的喝小米汤，有的跟队上要点羊奶牛奶喝。再不然，还能去别人家，让别人帮着奶一下孩子。买奶粉要票，乡下人哪有能耐弄到牛奶票，只能委屈孩子了。 　　这天中午，李秀珍做了个凉拌黄瓜，还炒了个豆角，又弄了几个咸鸭蛋，烙了几张白面单饼。家里没有鲜肉，李秀珍没有炒肉吃。她知道闺女回来了，接下来两天肯定不缺肉吃，所以不着急买肉招待客人。 　　杜念生性子活泼开朗，话也多，跟程茂林挺聊得来，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杜念生也不说歇歇，叫着七彩带他出去转转。 　　李秀珍说：“你们进山记着带着点水，现在天热，缺不了水。” 　　程立国也想跟着去玩玩，李秀珍让他也跟着去了。闺女的师兄第一次来，多让人陪陪他显得周全点。 　　进山后，程立国就跟杜念生介绍，平时他们进山都怎么抓猎物，一般来捡柴比较多，顺便摘点野果子吃。 　　程立国顺手摘了一串黑天天递给杜念生，“杜大哥，这是黑天天，这个吃着甜丝丝的，好吃。” 　　杜念生：“我吃过这个，我们那里也有。这玩意儿还是药材呢，七彩，你记得吧？” 　　七彩立马接上：“黑天天学名龙葵，有清热解毒、利水消肿……” 　　等七彩背完，程立国说：“我随便扯个野果子都是药材，不会这山里长的野草都是药材吧？” 　　杜念生和七彩同时点头，“很多野草都能入药。” 第63章 　　常见的药材不稀奇, 杜念生听说山上有人参, 非常有兴趣。这也是他非得来送师妹的另一个目的, 他想上山采参。 　　普通老百姓听说人参, 还会感兴趣呢，别说懂药材的中医了。大多数人对百草之王——人参还是非常感兴趣的。若是自己能挖到一株人参，可以说是人生中值得炫耀或纪念的一件事。 　　因为人参难寻, 有年份的好人参更难寻。 　　杜念生直接跟师妹说出他的目的：“七彩，听你说山上有人参，要不咱们找找看？” 　　七彩：“师兄，靠近村庄的山头几乎找不到人参了, 因为有也早被人挖走了。咱们要是挖，只能往深山里跑。可是咱们今天准备不足, 不如明天再去。” 　　就算是进入深山, 七彩也是不怕的。就算带上师兄进深山，凭她的耳力和能力, 也能提前避过危险，保证自己和师兄的安全。 　　可是现在已经下午了，进深山却是来不及了, 留在山里过夜太危险, 不如改成明天去好。 　　杜念生想想也是，总不能现在去了, 晚上却赶不回来，他一个大人还好，在林子里凑合一晚上也行；师妹可是个小姑娘, 不能留在危险的林子里过夜，被吓到就不好了 。 　　第二天他们准备好再去，杜念生却被表现极佳的师妹吓到了。 　　杜念生才知道，师妹五感灵敏，能靠听力提前避过动静比较大的野兽，比如说野猪、熊瞎子、狼群之类的猛兽。如果遇到小一点的猎物，几人合理就能解决，危险大大降低。 　　杜念生笑着跟师妹说：“看来进山林还得带上师妹才行，你可是起了大作用了。” 　　程立国点头附和：“可不是，要不是有七彩在，我们也不敢进老林子。妹妹跟我说过，她不在家，不让我和长生进老林子，等她回来，我们一起进。” 　　杜念生：“你爸妈知道你们进老林子不？” 　　程立国摸摸头，呵呵笑了声说：“他们应该知道吧。不过因为我和妹妹进山从没遇到过危险，还经常带东西回去。他们以为我们能自保，管的并不严。” 　　今天林长生也跟着一去进山了，他也凑热闹说：“是在，七彩带我们上山好多次了，从来没遇到过危险。” 　　杜念生看着小师妹说：“没想到七彩还有这能耐，回去我得跟师傅说说。”然后他又说：“希望今天顺利点，能找到人参。” 　　程立国不认识人参苗，林长生说他见过人参，爷爷还曾经说过等他长大，带他到山里采参；可惜爷爷走得早，他还没来得及学。所以这两人都不认知人参苗。 　　寻找人参只能靠七彩和杜念生了。 　　人参耐寒，对生长环境要求也高，适合生长在肥沃疏松的腐殖土中，最好是树龄年份较高的落叶阔叶林或针叶林中。 　　七彩找到过人参，发现她找到人参的那处两处地方，大概就是落叶阔叶林中。既然这样，那还是去那附近找找看吧。 　　三大一小四个人，在林子里兜兜转转、寻寻觅觅好久，才找到一株约莫五六十年的人参。 　　这支人参还是七彩眼尖最先发现的。 　　“师兄，那里是不是有人参苗？” 　　杜念生忙朝七彩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株人参苗。杜念生听师傅讲过，怎么看苗分辨人参的年份。他猜测这支人参应该约有五六十年，也能入药了。但是人参吗，自然是年份越高越好。 　　可是眼下时间不早了，他们错过这支人参，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一支。于是杜念生决定挖回去。 　　杜念生直接上手，小心翼翼地地把人参挖出来。他挖的可是仔细，连一根参须都没挖断。可是用的时间也不短，等他挖完，时间不早了，杜念生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下午四点钟了，这个点回去正好，再晚师妹的爸妈就该担心了。 　　于是挖出人参后，四人没再继续转，而是往山下走去。杜念生一路小心拿着他心心念念的人参，其他人手里都拎了两三只小猎物。上山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深山里猎物更多，七彩他们随手用石块就能打死小猎物，所以下山时算是收获满满。 　　回到山下后，林长生直接回了家，七彩他们也回了家。 　　晚上因为有鲜肉，所以大家又饱餐一顿。立远喝到了奶香奶香的奶粉，可能他觉得好喝，还砸吧一下小嘴，回味了一下，让七彩看了直乐。七彩寻思：既然小弟喜欢喝奶粉，以后得想办法给他买点回来喝才好。小孩多喝奶粉确实好，有营养。家里条件有限，小弟长得不算胖乎，她觉得小孩子应该长得白白胖胖才更好，看来她也应该想办法存点钱搞点票，方便自己往家带东西了。 　　其实七彩对赚钱早有想法，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她回家时采摘一部分药草，炮制后卖给收购药材的地方；或者她可以打猎，把猎物卖给收购站或私下找人卖掉。 　　不过因为她人小，后一种办法不保险，得让爸爸出面才行。目前来说，采药卖药是比较适合七彩的办法。 　　没等七彩决定好怎么做，师兄告诉她回头会给她人参钱。 　　原来，杜念生挖到的那颗人参，不是他自己找到的，毕竟那是师妹最先看到的，原则上来讲，应该是师妹的。 　　杜念生从小学医，接触药材不少，跟在师傅身边，学到不少关于各地药材的知识。对于人参，他了解的也不少，起码五六十年的人参，在收购站卖多少钱，卖给私人又是多少钱，他是了解的。 　　人参不是便宜东西，可以随便想送。可是师妹不是让给他了吗，杜念生自然不会沾师妹便宜，他打算按行市给师妹算钱。 　　“师妹，那人参回头我再让师傅看看值多少钱，到时给你算成钱。” 　　七彩却拒绝了：“师兄，你跟我见外了吧？既然是你挖到的，那就是你的。我不要你钱。” 　　她刚想送什么还师兄人情呢，有这颗人参，刚好解决了她的烦恼。 　　七彩真的烦恼送师兄什么当回礼。虽然她年龄小，可她并不是不知事，没法理所当然接受别人送的东西。 　　师兄送了她衣服糖果等东西，她钱不凑手，不好买同等价值的东西送回去。如果那样的话，太刻意了，师兄就算收到，估计也会不开心。可是送人参的话就没那些事了，恰好师兄又喜欢，送他人参不用烦恼再费心思找别的礼物了。 　　至于人参价值太高，七彩根本没这想法。反正是白在山上挖的，又没花钱，送了也不心疼。就算人参不好找，她不是还有异能吗，还能自己催生呢，所以她送的理所当然，爽快至极。 　　杜念生不想占师妹便宜，自然坚持给钱，“不行，人参比较值钱，我不能白要你的。我现在手头钱不够，回头给你。” 　　其实这人参不是他自己要的。他有个大学同学，家里长辈治病需要人参，知道他家这边产参，问他家有没有人参。杜念生知道师傅有点存货，一般病人不需要，师傅不会轻易动用他收藏的人参，宝贝着呢。 　　杜念生不好意思在师傅那里要人参，便打算从别处替同学寻摸人参。恰好他听说师妹送给师傅的拜师礼是人参，还是在附近山上采的，因此他跟着过来一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人参。他没想到真给找到了。 　　这人参拿给他同学，同学肯定会付钱给他，他不给师妹钱，不就等于占师妹便宜吗？ 　　所以杜念生坚持给师妹钱。 　　本来七彩不要钱的，等师兄给她解释清楚原因。七彩也就同意收钱了，大不了以后她再送师兄别的礼物。 　　如果师兄把人参卖了给她钱，七彩暂时不用为钱发愁了。 　　七彩是啥都不用愁，可是别人愁。 　　程老大两口子最近在发愁呢。老大家不是有三个儿子吗，老大程立宗今年上高三，明年考大学，至于能不能考上全看明年的了。老二程立邦上初中，在班里学习成绩占中游。老三程立伟还小，还在上小学，花费是最少的。 　　这不程立宗眼看十八岁了，如果不是上学，这时应该相看人家找对象了。 　　如果明年立宗考上大学还好，上了大学分配了工作，可以在城里找对象。那样的话，不慌着给他张罗对象。可是如果立宗考不上大学呢？程茂才和刘玉香两口子，不得为大儿子盘算吗。 　　眼看大儿子就快到结婚的年龄，结婚男方不得出彩礼吗，这是程茂才和刘玉香在盘算发愁的事。 　　老大结了婚，还有老二老三呢。眼看一个个接上茬得结婚，接下来花钱的时候多着呢。他们做父母的，不得不为几个孩子的未来考虑。 　　这一考虑，可不就是考虑出事来了。 　　程老大两口子竟然打算让老二程立邦退学。老二有十几岁了，回家上工还能多少赚点工分呢。 　　至于为啥程老大两口子想让立邦退学务？还不是因为父母手指头有长有短，爸妈偏心导致的呗。 　　程立宗一向得程老大两口子看重，不能退学；立伟还小，上小学花钱最少。程老大两口子认为好歹得让小儿子上个小学懂识字算数。 　　所以夹在中间的程立邦最倒霉，成为被爸妈牺牲的那个。 　　程立邦上初中花钱不说，再一个，还得带粮去学校吃饭。这两样对程老大两口子来说都是负担。 　　虽然立宗也是如此花钱。可他眼看就要高中毕业快考大学了，距离赚钱回报家里的日子越来越短。程老大两口子又看重立宗，不可能让立宗退学，只能委屈二儿子立邦了。 第64章 　　程立邦听爸妈说打算让他退学, 当场表示不愿意。 　　“妈, 我大哥也退学吗, 立伟也退学吗？他俩不退学，凭啥让我退学？”程立邦表示他非常委屈。 　　就算他成绩不算太好, 可也没考倒数，爸妈竟然让他退学？ 　　退学以后，他岂不是要天天下地干活, 以后跟村里人一样, 跟土坷垃打一辈子交道, 不会有任何出息, 被埋没在河上村这片土地里。 　　虽然程立邦话少, 但他好歹读了初中, 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理想, 也许对未来还有了规划, 当然不愿意被爸妈硬生生地折断羽翼。 　　刘玉香苦口婆心跟儿子解释：“我和你爸也不想让你退学, 可是你们仨一年比一年大，眼看挨个就要结婚了。你说说，到时你们结婚能不花钱吗？我跟你爸就那点本事，一年攒不下几个钱, 现在还不是为了你们将来考虑。就是小三，等他上完小学，我和你爸也不打算让他上初中了。你大哥眼看就要考出来了，让他退学太亏。如果他考上大学端了铁饭碗，以后不能不拉巴你和立伟……” 　　刘玉香也是觉得没办法。分家以后, 儿子们的婚事全压在她和丈夫身上，关键是家里孩子都上学，没有帮着赚工分的，就指着她和丈夫赚钱养家，一年存不下多少钱。没钱将来怎么给儿子出彩礼？出不起彩礼，儿子们就结不了婚，到时岂不是让村里人看笑话。 　　刘玉香的想法也是这年头很多父母的想法。好多人家因为供不起太多儿女上学，会在其中选择一个，集全家之力供一个孩子上学。而这个孩子成才之后，会拿出一部分工资帮助家人，或者是帮兄弟姐妹介绍工作或对象，或者是为他们的儿女忙活。 　　可是，程立邦还小，对未来结婚的事从未考虑过。他现阶段的理想是高中毕业以后，能在城里找个工作，以后再想办法在城里安家。 　　程立邦听说了，城里招工都招有文化的，最起码也得初中或高中毕业。他连初中都毕不了业，怎么去城里找工作？ 　　所以，爸妈让他退学，程立邦不愿意。 　　可是他想上学，就得让爸妈出学费，爸妈不出学费，他也上不了。 　　所以，程立邦去找爷奶了。 　　“爷爷，我爸妈说不让我上学了？” 　　程爷爷吃了一惊问：“为啥啊？” 　　立邦都上初中了，再上几年就供出来了，这时候让他退学多可惜。 　　程爷爷作为程家的大家长，自然更希望子孙后辈有出息，所以没分家时，他让家里孩子都去读书。 　　在程爷爷看来，想要程家兴旺，还得子孙有出息才行。所以他让所有孙子孙女上学。至于孩子们能读到什么程度，全看他们自己。 　　可是自从儿子们分家后，孙子孙女们上学的事就不归老两口管了。他只能尽量劝儿子们让孩子上学，可是却不能强制要求送孩子们去上学。 　　分了家以后，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他管，儿媳妇们也可以阴奉阳违不听。 　　程立邦委屈地跟爷爷说：“我妈说我们都大了，以后结婚会花很多钱。她说以后只让我大哥上学，立伟上完小学，也不让他上了。” 　　程爷爷听完皱着眉说：“把你爸叫来，我问问他。” 　　结果程茂才去了，也是同样的说法。他就说儿子们长大了，一个个快要轮着找对象结婚了。他和媳妇能力有限，没法继续供孩子读书，还得给他们找媳妇，二选一，他们只能让儿子放弃上学，攒钱给他们娶媳妇。老大立宗不上可惜了，把老大供出来以后，可以拉巴他两个兄弟。 　　程爷爷听了，却痛心疾首训斥儿子，“胡闹。你脑子糊住了，怎么会这么想？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孩子们上学很重要。你说你们兄妹几个，我哪个没让你们读书识字，也就是你们没赶上好时候，正好赶上打仗的年头，才都留在村里种地。要不是这样，你们也能凭识字在城里找个工作干。“ 　　“你又不是没听你姑姑说过，城里的工厂找人，也是招初高中毕业的，立邦再有一年就初中毕业了，你怎么就不能让他多上一年了。如果他们能上出学来，端上铁饭碗，还用着急准备彩礼找媳妇吗？” 　　程爷爷认为，只要孩子有了稳定工作，媳妇应该很好找的，说不定还能在城里找个更好的；即便不在城里找，在乡下找的话，有工作的男人也好找对象。他觉得大儿子和大儿媳目光短浅，只看到眼前的困难，看不到孩子们未来的发展，怕是要耽误孩子。 　　再说了，就算孙子考不上大学，程爷爷打算拜托妹妹给孙子或孙女在城里找工作。如果连学都没上，哪好意思跟妹妹提。 　　其实程方秀曾经私下跟哥哥透露过。如果家里哪个孩子高中毕业没工作，她可以让丈夫帮忙在铁路部门找个工作。正式工不好找，可以先干临时工，好好干几年再转正，一样拿工资。 　　前提是，必须有学历才行。 　　程爷爷怕孙子孙女知道这事后不好好学习，所以一直没跟家人透露过这个消息。只是他没想到，分家以后，先是老三家的柳儿退学，接下来又是立邦，下一个又会是谁？ 　　孩子们不上学，他连让妹夫帮忙找工作的底气都没有。 　　所以，程爷爷听到大儿子不让立邦上学，心里特别生气，也很难过。 　　他甚至想，当初分家是不是分错了？ 　　如果不分家的话，他起码能做主让家里的小辈上学。这一点老四两口子做得很不错。就算没人帮他们照顾小立远，他们也没有让立国或七彩退学在家看孩子。而且他们还送七彩去市里学医，比老大两口子强多了。 　　现在是和平年代，程爷爷不想让孙辈一个接一个的退学，将来没有出息，一个个只能在家种地下苦力。所以，他劝了老大一顿，甚至诱惑他说：“孩子们上学有出息了，还怕找不到媳妇吗，你别跟你媳妇一样，头发长见识短。要紧的是让孩子上出学来。” 　　为了不让孙子退学，程爷爷只好把他的杀手锏使出来，“最起码让他们上完高中，如果考不上大学，那时还能托你姑父给他们找个工作。” 　　程茂林听了这话，眼睛猛地一亮。是啊，他以前想差了，忘了还有姑姑和姑父呢。孩子们上出学来，可以托姑父在市里给儿子们找工作。 　　如果将来是三个儿子都能去市里工作…… 　　畅想美好的未来，程茂才笑着跟父亲说：“爸，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这茬，要不我不能让孩子退学，借钱也得把他们供出来。” 　　“行了，别废话了，回去跟你媳妇好好说说，还是得让孩子们上学才能有出息。还有，让你姑姑给找工作的事，别往外传，要是真传出去，都想求你姑姑给找个工作咋办？你可得想清楚了。” 　　铁饭碗有限，自家人还照顾不过来呢，哪能给别人找工作。程茂才点头保证：“爸，我保证不往外说，也不让我媳妇说。” 　　然后他扭头对二儿子说：“行了，这下如你的意了，开学你还是接着去上学，不过你可得好好学，不然对不起我跟你妈出的那些钱和粮。” 　　程爷爷也告诫孙子：“立邦，别以为有你姑姑帮忙介绍工作，你就不好好学习。如果你不好好学，我就不你姑奶奶帮你找工作。其实，要是你自己能考上大学，我会更高兴。” 　　经历这件事后，程立邦似乎瞬间成熟了不少。他知道这次上学的机会全靠爷爷争取的，于是重重点头跟爷爷保证：“爷爷，我会好好学的，争取自己考出去。” 　　完了程爷爷又嘱咐大儿子：“你也别先把托你姑父找工作的事跟立宗说，省的他不好好学了。” 　　“爸，我知道了。” 　　程茂才回头跟媳妇一说，刘玉香也高兴了，不再反对继续送底下俩小的上学。 　　她非常庆幸地说：“幸亏咱家儿子最大，能沾上你姑姑的光。你想想，你姑父总不能给程家孩子都安排工作，还是先安排的沾光。人情越用越少，说不定后面几个都安排不了。” 　　程茂才非常认同媳妇的话：“说的也是。” 　　可是侄子侄女跟儿子一比，他更希望自家儿子能让姑姑安排工作。 　　所以程茂才立马嘱咐媳妇：“这事到咱俩这里打住，别往外说了，免得都惦记着让姑姑给找工作。” 　　刘玉香：“我肯定不往外说。” 　　虽然他们两口子啥都不忘外说，但是程家兄弟还是得到一点风声。 　　主要是程立邦因为爸妈这一折腾，开始缺乏安全感。他想过，现在是爸妈出钱出粮让他上学，说不上他上，那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全都是因为他手头没钱。 　　程立邦起了自己弄钱的想法。可是他一个农村小子，能从哪里弄来钱呢？ 　　程立邦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就是弄点东西去收购站卖钱。可是家里根本没有能让他拿去换钱的东西，他只能自己另想办法。 　　还真让程立邦想到个办法，这事还跟他四叔程茂林有关。 　　程茂林不是隔三差五就往老宅送点野物吃吗，程爷爷和程奶奶心疼孙子，经常腌制完留着两个大孙子上学回来一起吃。 　　程立邦觉得四叔打猎有一手，他想跟似乎学学，偶尔能在山头抓点小猎物拿去换钱，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所以，他找上门来。 　　程茂林乍一听大哥大嫂想让两个小的弃学，觉得俩人真是犯蠢了。孩子上学才能有出息，就算让孩子晚点找对象，或着缺钱时可以借钱，干嘛非得让孩子退学。 　　孩子不上学，将来还不是只能回来种地，能有什么出息？ 　　再说，只让立宗上学，不让立邦和立伟上，这不是擎着让儿子埋怨吗？即便俩孩子现在小，可能察觉不到上不上学的差别，可以后呢？ 　　以后立邦上出学来在城里上班，剩下俩小的，却因为当初爸妈让他们退学在家里种地，将来能不埋怨爸妈吗？ 　　在程茂林看来，眼看大哥大嫂都把立宗供出来来，只要立宗有了工作，拿了工资，家里日子就宽松点了。立宗就算上大学，也就再有个三四年，顶多再难几年，熬熬也就过去了，犯不着让立邦立伟退学。要不将来肯定得落埋怨。 　　程茂林看立邦来求他学打猎的技巧，知道他是想弄猎物换钱，心里不是滋味的同时，也想帮帮侄子。 　　即便程茂林没什么狩猎技巧。他全靠学了功夫，身手灵活，才方便了打猎。 　　如果教给侄子打猎，岂不是得先让他学功夫。倒也不是不能教，就是不知道侄子能不能学会。毕竟当初他可是练了好长时间才练成。 　　毕竟他都同意教给林长生，没道理不能教给自家侄子。 　　程茂林主要是怕立邦学不会。 　　程茂林跟立邦说了实话，问题是程立邦听了竟然不信。 　　什么？四叔说他竟然学过功夫，因为身手灵活才敢进山打猎？ 　　四叔年纪这么大了，啥时候学的功夫啊？爷奶应该不知道吧，要不怎么都没提过？程立邦内心闪过一连串的疑问， 　　“四叔，你啥时候学的功夫？” 　　程茂林呵呵笑了声说：“这事说来话长，我就不跟你细说了。你立国弟弟跟七彩都练着呢，效果还不错，身手比以前灵活多了。你要是想学，我也可以先教教你。至于能不能学成，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资质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听我妈说过：姥姥家一个邻家，在那个年代，人家在队上借钱，年年欠债，就是为了叫孩子上学，后来她家孩子就端了铁饭碗，有当老师的…… 　　而我姥姥家三儿四女，不赞成闺女上学。我大姨不识字，我妈上了一年级，还经常旷课回家看孩子，其他两个姨好像最多上到三年级。只有三个舅舅随便上学。可惜三个都不是上学的料，都没考出去。因为这，我大姨经常埋怨我姥姥。其实我妈也埋怨。她俩是家里最想上学的，可惜都没机会上学。 　　唉，以前太穷了，学都上不起。现在条件好了，孩子们却不想学了。 第65章 　　程茂林想起, 他和几个孩子练成的时间有长有短，看来跟个人资质有关。就是他还没摸清到底什么资质学那个功法更容易。 　　不过就算立邦学不成也没关系。既然立邦想自立赚钱, 他这当叔叔的肯定支持, 大不了自己帮他弄几只猎物，让他存钱上学。 　　学武几乎是每个男孩的梦想, 程立邦有什么不愿意的, 当他看立国堂弟耍了几招外家功夫后, 立马兴奋地说：“四叔, 我跟你学。” 　　本来他想来学打猎技巧的, 没想到还能在四叔这里遇到意外惊喜。学武是好事, 学到真本事后，自己进山打猎, 不用怕遇到危险了吧？ 　　思想比较单纯的程立邦心思还是挂在靠打猎赚钱上，一直没放下。 　　七彩听了堂哥的事情以后, 抽空跟他说：“立邦哥，其实你可以采药卖药换钱，我可以教给你怎么采药、怎么晾晒药材……” 　　七彩说的都是晒制比较简单的药材, 不用经过严格的炮制过程，仅靠晾晒好成色就能用的几种药材。虽然不是很值钱, 但是积少成多, 慢慢攒, 总能攒下一些钱。 　　这种办法比较适合程立邦，他也不是急需一大笔钱，不过是未雨绸缪, 怕爸妈不再给他出学费，自己能攒点钱安心。七彩的办法比较合适，比起打猎，在附近的山头采些常见药材，一般还不会遇到危险。 　　本着多学东西不吃亏的想法，程立邦也答应跟七彩学习。练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采药可以很快学会。 　　就这样，七彩在家多呆了一天，就是为了教给堂兄怎样辨识和采集、晾晒几种普通药材。她和师兄还告诉堂哥哪里会收购这些药材，让程立邦先采集一部分拿去换钱，试试这个方法可不可行。 　　当然可行，其实全国各地都有药材收购点。只不过普通人接触这方面少，也不会炮制药材，一般想不到这上面来。其实很多地方有专门的采药农民干这些，也是一种赚钱养家的方式。不过有的药材生长在险恶之地，药农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就这样，程立邦跟着四叔悄悄学武。这事他没告诉别人，就连爸妈兄弟也不知道。 　　其实这也是程茂林嘱咐的结果，因为程茂林不想把自家学武的事大肆宣扬出去。 　　要是村里人都知道了，想叫自家孩子跟他学武，他教还是不教。就算教了，也不一定能保证每个人能学会。有学不会的，万一认为他是骗子，他还要不要在村里住下去了？ 　　就算自家子侄，程茂林每个人都教学武。拿他闺女的话来讲：就是有缘分就教，没缘分就不教。能不能学会全看个人，不用顾虑太多。 　　所以程茂林才教给找上门的程立邦，而不是把侄子们喊来都教了。 　　不过，因为程立邦暑假经常上山采药，跟程柳、程叶、柳青青三人遇到不少次。后来几个小姑娘问过他后，知道他采药换钱的事。虽然普通药材不值钱，但是积少成多，谁都不嫌钱多。 　　于是程柳她们也跟着程立邦学会采集晾晒几种药材。他们甚至打算等七彩下次回去，再跟她学几种。几个孩子真打算自己赚钱上学了。 　　七彩教给堂兄几种简单的药材后，看家里没啥事，就跟师兄回了市里。 　　早在上次七彩走后，程茂林定制的石磨做好后，已经运回家来。程茂林抽晚上有空时磨了点白面，虽然不如机器磨出的面白，可胜在是细粮，黑点也比粗粮好吃。 　　程茂林给爸妈送去几斤，是偷偷孝敬他们的。他嘱咐他们偷偷吃点，别亏了身体。至于程爷爷程奶奶舍不舍得私下吃白面，程茂林当儿子的没法管了。他都孝敬了，吃不吃爸妈的事。 　　程茂林还磨出一些来，留着闺女再回去时，给送周师傅一些。也给姑姑家送上二斤，算是报答他们收留七彩住宿的情分。剩下的那点面，程茂林和李秀珍舍不得多吃，除了给大儿子偶尔改善生活擀面条或烙饼吃，大部分留给小儿子吃。 　　对此，立国和七彩都没意见。谁让立远最小，嗓子最细嫩，吃不下粗粮呢。大的让着小的，是这年月大部分家庭都会经历的事情。 　　临走时，程茂林给七彩装上两份白面，他交代给七彩，“多的那份你拿到你师傅那边，少的那份是给你姑奶奶姑家的。” 　　七彩跟师兄带着白面和口粮跟回了城里。 　　周师傅和程方秀见到七彩拿回白面，还以为是麦收后程茂林家分了麦子新磨的面。 　　两人都这样说的：“农村好不容易才分点麦子，你们不留着自己吃，拿给我们做什么？” 　　七彩：“这是我爸的一点心意，不多，师傅（姑奶奶）就收下吧。” 　　“下次别带白面了。要是有不花钱的野味，可以带点回来。” 　　两人也是好意，不想程茂林家花钱送这送那，又不是外人，那样多见外。 　　后来七彩再回家时，程叶、程柳她们果然找上门，又学了几种复杂一点的炮制药材的方法。这几种药材价格要高点，学会以后攒钱更方便些。 　　七彩没有吝啬那点知识，都教给她们了。 　　没人的时候，杜念生跟七彩说：“你家的堂兄妹都挺向学的。”还知道自己赚钱上学，并且愿意付出行动。 　　一般农村孩子可没有这种见识。 　　一般而言，这年头的农村孩子，父母让上学的，有的甚至哭着闹着不愿意去；有的去了，跟着学几天嫌老师管得多，在学校坐不住，不想去了；大多数是上了小学会识字算数了，大人不让上了。 　　因为那时孩子大了，能赚工分了，去上学却得花钱，不如回家赚工分攒钱，该娶媳妇娶媳妇。娶了媳妇生了娃，组建了家庭，一辈子就扎根农村了。 　　只有极少数的农村孩子能意识到：上学才是有出息的唯一出路。 　　七彩感叹一句说：“是啊。可是农村孩子想上学真不容易。” 　　很多女孩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无疑她是非常幸运的，遇到一对疼孩子的父母，还不重男轻女。 　　杜念生：“可不是吗。农村来钱的门路少，攒点钱不容易，不舍得花钱送孩子上学。可是不送孩子上学，孩子就没机会进城上班，不进城还是得一辈子呆在农村种地……” 　　这样以来，结果不言而喻。 　　别人家的孩子他们真帮不上多少忙，只能先顾自家亲戚了。 　　开学之后，程柳总算是复学了。也许因为她这一时的努力，会改变自己的一生。 　　七彩得了师兄给的人参钱后，暂时手头不缺钱，就专心跟着师傅学习，也不费劲儿采药换钱了，正好把精力全用到学医上。 　　她手头有钱之后，也没有把钱拿给爸妈，而是不断往家买东西。有时是爸妈念叨过的家里需要的东西。虽然家里需要，可是爸妈不舍得买，七彩就会买回去让爸妈惊喜一下。多数时候，她还是给哥哥和小弟买点零食回去。 　　爸妈问七彩哪儿来的钱，七彩就说是师傅给的零花钱。弄得程茂林和李秀珍怪不好意思的。总觉得闺女跟周师傅学医，周师傅还给孩子零花钱，简直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师傅。 　　因为这，家里但凡有点好东西，他们就想着给周师傅送去，一来二去，两边处得关系越发亲近了。有了七彩这条中间纽带，他们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 　　春去秋来，两年的时间不知不觉中很快就过去了。 　　这两年中，因为七彩几乎把全部心思放到学习中医上，再加上她超凡的记忆力，几乎掏空了周师傅的理论知识。在这方面，可以说她比很多大学生做的都出色。 　　剩下的号脉、针灸等技能，需要七彩经过更长时间的实践，才能获得更娴熟出色的技能。 　　为了不耽误学业，七彩要回镇上上初中了。 　　周师傅看着眼前依旧是个孩子的小徒弟，不由感慨了几句：“我当时收你为徒，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把我所学掏空。唉，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以后还得看你们年轻一辈的。” 　　杜念生笑着说：“师妹比我当年可是厉害多了，不得不说，我真比不上师妹有天分。师傅，您也别感叹了，我看能赶上小师妹的没几个，您收她当徒弟，是捡大便宜了。黄伯伯每次来都说后悔没收师妹当徒弟……” 　　周师傅这才笑着说：“哈哈，他爸家族传承看得更重，谁让他家祖训不收外人当徒弟的，还才便宜了我。确实，你师妹学中医非常有天分，这两年下来，她对各种药材的了解程度，怕是你都比不上，就连她熬制的汤药和制作的药丸，效果也更好一些，不得不说，她真得有天分……” 　　确实，谁让七彩有木系异能呢。很多药材都是植物，木系异能能让七彩更容易认识和深入了解各种药材的药性，并且善加利用。比如熬制汤药和制作药丸时，她能更容易在适当的时间，把各种药材的药性近乎完美的发挥出其作用。 　　最后，周师傅跟七彩说：“学无止境，虽然我把我所学都教给你了，可是中医传承不只我知道的这些，你想把中医学好，以后还有漫长的路要走。回去以后好好上学，将来你也可以跟你师兄一样考中医大学，到时多跟老师们学学，集各家所长，再加上你自己的优势，希望你以后能在中医上有不凡的成就。” 　　“当然，以后你周末放假，还是得到我这里来学习各种脉案，针灸推拿……”周师傅交代完后，又给七彩一个惊喜：“听你师兄说，你们村离镇上有段距离，上学的话还得走路去，很是不方便。我让你师兄给你选了一辆自行车，你回去学学，以后可以骑车去上学。” 　　七彩：“师傅，自行车太贵重了，一百多块钱呢，您说买就买啦？” 　　“我就你和你师兄这俩徒弟，不给你们花钱给谁花。当初我也给你师兄买了一辆，就是咱院里那辆，现在给你买了，你就收下。” 　　七彩笑嘻嘻地跟师傅说：“师傅，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以后我跟师兄会好好孝敬师傅的。” 　　两年下来，七彩跟师傅混得亲如祖孙。现在她已经可以顺其自然地接受师傅所送的礼物。当然，她会一一记在心里，以后会加倍孝敬师傅。 　　七彩早已盘算过，以后回找机会把她意外所得的医书拿给师傅看。也许对师傅来说，能让他多看几本古医书，是让他最欢喜的事了。 第66章 　　最后周师傅交代大徒弟：“下回歇班, 你把你师妹送回家。” 　　杜念生爽快地应下：“是，师傅。” 　　完了他又跟小师妹贫嘴：“七彩你走了, 我和师傅会想你的。” 　　“师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干嘛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杜念生毕业以后, 被分配到本市中医医院当医生。倒是方便就近照顾师傅了。 　　他以前就打算好了，以后给师傅养老, 所以选择工作地点，当然选离师傅近的地方。再说这地放也是他长大的地方，住了十几年有感情了，他更喜欢这边。 　　杜念生从未想过回老家那边当医生。虽然爷奶愿意让他回去，可是他觉得, 老家除了要祭拜的父亲, 可偶尔关心他的爷奶, 让他牵挂的不多了, 回不回去无所谓。 　　相比而言, 还是教导他长大的师傅更重要些。 　　杜念生知道, 如果当初不是师傅拉他一把，把他从老家带出来, 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他。也许他会跟村里的孩子一样, 不对，他还不如村里有父母的孩子。他只能寄人篱下，过着贫苦的生活，可能一辈子都挣扎不出那个窝。 　　所以杜念生特别感激师傅, 看待师傅比老家那些亲人更亲，以后也要给师傅养老。师傅抚养他长大，他要陪师傅后半辈子。 　　杜念生歇班这天，跟师妹拜别了师傅，骑着师傅给师妹新买的金鹿自行车去了车站。 　　当下汽车的车顶可以载重一部分体积大的货物，七彩的自行车就是放到汽车车顶上运回来的。下车后杜念生和七彩不用走着回家了，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儿功夫就到家。 　　“七彩，还是骑自行车快，是吧？”杜念生感受到身边的微风，又说：“也比走路凉快点。走路太慢了，原先从镇上走到你家得用二十来分钟，现在十来分钟就能到你家了。” 　　七彩坐在后座上，悠悠然跟师兄说：“自行车当然比两条腿快了，要不师傅为啥给我买自行车。” 　　“哼，你就得意吧，这自行车还是我给你挑的。” 　　“那谢谢师兄了，师兄的眼光是一流的。” 　　相处时间长了，七彩也学会跟师兄耍贫嘴，谁让师兄来爱逗她呢。 　　师兄妹很快到了河上村。 　　两年过去了，饥荒早已远离村民。当初村民们好不容易熬到六零年秋天，村里的食堂才解散。后来自留地又重新分到各户手中，最困难时期已经过去，村民的日子慢慢好过起来。不管吃得好不好，起码现在吃饱饭没问题。 　　杜念生骑着崭新的二八自行车，带着七彩回村时，有人问他们：“七彩，你们这次骑自行车回来的吗？够远的，骑了多长时间啊？” 　　杜念生哈哈笑了两声说：“大叔，我们不是骑自行车回来的。这是我师傅送给七彩的自行车，我们回来时把车子放到汽车顶上，坐车回来的。” 　　大叔吃惊地张大嘴巴问：“你师傅可真大方，竟然送七彩自行车。” 　　杜念生送七彩回来，还给送了一辆自行车回来，很快在村里起了轩澜大波。 　　“我师傅不是听说七彩到镇上上学得走挺远的路吗，他这是心疼我师妹，就送了辆自行车给她用，方便他上学。” 　　等两师兄妹走了，这件事很快传遍全村。 　　“听说了吗，七彩不是在城里拜了个师傅吗，听说她师傅可大方了，竟然送她一辆自行车，让她骑着上学。” 　　“我也刚听说，这么好的师傅，可是打着灯笼难找，不知道人家还收徒弟不？” 　　这年头师傅收徒弟，一般在徒弟没出徒前，过年过节徒弟都得买东西孝敬师傅，就算出徒后，也是如此。师傅送徒弟东西也有，但是大方的很少，送自行车这种大件的更是极少。 　　自行车可是大件，一辆一百五六，还得有自行车票才能买，农村买得起的人家有，但是不多。在农村，一般人家不是孩子结婚，真舍不得买。 　　“七彩拜的师傅太好了，居然还送徒弟自行车。” 　　“谁说不是啊，要是我家孩子也能拜个这么好的师傅好了。” 　　不止此人有这样的想法，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 　　因此，等下工之后，很多人跟着程茂林夫妻，直接跑到他家去看新自行车，主要目的是问七彩的师傅还收不收徒弟。 　　当很多人跟着爸妈来家看自行车时，七彩一点没觉得奇怪，这事她觉得很正常。就是谁添置一件新衣服，都值得别人家多问几句，别说一辆自行车了。 　　可是当有人问七彩，她师傅还收不收徒弟时，七彩先是楞了一下，接着看到崭新的自行车，很快明白了来人的意思。难道他们以为师傅送她自行车，就像把自家孩子送给师傅当徒弟，希望师傅以后也送给他们的孩子自行车？ 　　“七彩，你师傅还收徒弟不，要不我把我家孩子也送去给你师傅当徒弟。”王桂霞问话时，眼里闪过热切的光芒。 　　她这一问，瞬间让很多人的目光转移到七彩身上，都在看她怎么回答。 　　七彩只好说：“我师傅说不再收我徒弟了，我是他收的最后一个徒弟。” 　　七彩这么说，有人不相信啊。七彩这么小，还是个女孩，七彩的师傅都收下她了，怎么不能收别的孩子了？是不是七彩怕师傅收了别的徒弟不喜欢她了，拦着不想让师傅再收徒弟，才这么跟他们说的？ 　　当下有人说：“七彩，你师傅说不定还收徒弟呢，要不你下回回去再问问？” 　　在孩子没送去给七彩师傅当徒弟之前，大家还是不敢得罪七彩小姑娘的。毕竟还得靠她当中间人。即便他们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杜念生闻言出来帮声说：“我师傅是说过不再收徒弟了，他年纪大了，不想再费心思教新徒弟了。当初师傅收下七彩，是因为我小师妹脑子聪明学东西快，才收下她。不是谁都能被我师傅收为徒弟。” 　　杜念生的话让部分村妇听了不太服气。虽然她们听说七彩聪明学习好。可是学习好的也不是她一个孩子，怎么她能当人家徒弟，自家孩子学习也好，就不能给人当徒弟呢？ 　　有人当场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我家孩子学习也不错，考试能考八十多分呢，他老师还表扬他。怎么，你师傅不收吗？” 　　杜念生来过村里几回，大家都知道这个高个小伙儿是七彩的师兄。 　　杜念生反问：“我师妹能过目不忘，你家孩子能吗？” 　　“什么叫过目不忘？” 　　“过目不忘就是说，她背书背得快，看一遍就能记住，您家孩子能做到吗？如果能做到，我倒是可以跟师傅说说情，让他收下您家孩子。” 　　问话的女人讪讪地笑了两声，缩回去不说话了。她儿子是学习不错，可还真做不到过目不忘的地步，要真是那样，她早就拿出来炫耀了，不会藏着掖着。其他人听了杜念生的话，也不好意思再提收徒的事了。 　　他们敢跟七彩提起，是因为七彩是本村的孩子。杜念生可是实打实的城里人，他们可不敢得罪。 　　这时，程茂林出来打圆场说：“七彩师傅年龄大了，怕是不想费心收徒弟了，大家理解理解啊。” 　　关于七彩过目不忘这事儿，程茂林和李秀珍觉得女孩在农村名声太盛也不是好事，万一以后再有点啥事，更容易被人说嘴，因此就没往外炫耀过，只有亲近的几个人知道。 　　所以村里人不知道七彩记忆力超强。 　　在场的很多人都在想同一个念头：这得多聪明的脑子，看一遍就能记住？ 　　这不，所有询问七彩师傅还收不收徒弟的人都被吓住了，再不敢再跟七彩比，更不敢叫嚣着给人家徒弟。 　　虽然大伙儿看完自行车后都散了，可是话题远远没有结束，大部分人都非常羡慕七彩的好运气。当然，村里人对她聪明的脑瓜也有新的看法。 　　某媳妇：“你说七彩那么聪明，以后得找个什么样的丈夫才能降得住她？” 　　某丈夫：“这可难找了，我看十里八村再找不出一个过目不忘的。要是叫你这么说非得给她配个聪明的，还找不到对象了呢。” 　　某媳妇：“她长得好看，脑瓜有聪明，以后咋可能找不到对象。唉，人家那孩子咋生出出来的，怎么就长了个过目不忘的脑瓜呢？咱家孩子咋那么笨呢，考试才考六七十分。” 　　某丈夫：“我觉得我自个挺聪明的，就是小时候没机会上学。” 　　某媳妇不敢了，拧起丈夫的耳朵说：“你的意思是儿子随我了？你是觉得我笨吗？” 　　某丈夫讨饶地叫着说：“哎哟，媳妇，快松手。我哪有说你笨，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 　　夫妻俩闹腾完后，媳妇又说话了，“人家七彩就是聪明，要不怎么去学医都不耽误学习呢。听老师说这次她考初中考的成绩也不错，在镇里排前几名；还有程家的程叶，好像考得也不错；程立国也考上初中了，程家的孩子都挺爱学习的，估计人家家根子好。” 　　一直到七彩开学，村民们对她还议论纷纷，看俩这股风波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了。谁让这年头娱乐八卦不多，谁家有点事就能议论上好多天呢。 　　程茂林知道周师傅送了七彩一辆新自行车后，三番五次跟七彩说，以后要她拿师傅当亲人对待，该有的孝敬都得有，比如说给师傅养老，她也得出一份力。 　　七彩当然答应了，她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程茂林倒是知道周师傅对七彩很好，但是他也没料到老爷子会送七彩一辆新自行车。话说，他都没舍得买辆自行车骑呢。每次有事去镇上都是靠两条腿走路。 　　相比之下，当然是骑自行车更快了。程茂林也特别稀罕新自行车，也很想学骑车。可是，这是周师傅送给闺女上学用的，他不太好意思跟闺女张嘴说想骑。 　　七彩肯定会愿意让她爸骑自行车。就是程茂林自己觉得：他这当亲爸的都没给闺女买上自行车，不好意思骑人家师傅送的车。 　　他这当爸的不好意思，可是程立国好意思啊。 　　程立国兴致勃勃地围着自行车转了几圈问：“七彩，你会骑车吗，你要是不会的话，我学会了以后带你上学。” 　　可惜，七彩的回答让程立国失望了。 　　“我会骑，我在城里就学会了。” 　　其实七彩是上辈子学会骑车的。末世后因为环境异变，汽油已经属于停产物品。在安全基地内，很多人喜欢用自行车代步。怎么说，自行车都比两条腿快。当然，速度异能者除外。 第67章 　　骑自行车这种技能，只要学会了, 基本不会忘, 七彩相信她摸过来就会骑。 　　程立国略失望地说：“你都学会了, 我还不会呢。爸，我也学骑自行车吧。” 　　程茂林第一反应竟然是：“不行，你把自行车摔了咋办？”自行车可是大件，多让人稀罕。要是摔掉漆啥的, 得多让人心疼。 　　程立国立马跟他爸保证：“我让长生给我在后面扶着, 这样就摔不了了。” 　　他认为这样爸爸就无法拒绝他的要求了。 　　可是程茂林还是担心他摔坏车子, “我看这样，你想学的话，等我有空给你扶着车子让你学。”他扶着，保证摔不了车子。 　　七彩却说：“爸, 让哥哥学吧, 等他学会了, 还可以载我去上学。” 　　程茂林一想：俩孩子一起上初中, 现在七彩有车子用了，总不能她骑车上学, 让哥哥跑着，肯定是两人共用一辆。闺女小点, 应该让儿子学会骑车, 载着妹妹上学才对。 　　程立国一个劲地保证：“爸，我保证不把车子摔了，就是我把自己摔了, 也不会摔车子。爸，你就让我学吧。” 　　然后，杜念生出面说：“茂林叔，我带俩孩子去学骑自行车。” 　　杜念生都愿意了，程茂林看现在天还没黑，没道理再拦着，就让他们去了。 　　程立国兴奋地说：“杜大哥，咱们去场院里学骑车。” 　　到了打麦场，一大片整平的场地可以任他们使用。之前过麦时，打麦场都是村民们收拾过的，压得特别平整。这里还是泥土地，比起水泥马路来说，就是在这里摔一下，也不会多疼。 　　杜念生对着七彩受：“小师妹，你不是说你会骑车吗，我咋没见过你骑车？你骑一圈我看看来着。” 　　七彩：“每次出门都是你带我，哪有机会让我骑车。你小瞧我了，看着哈。” 　　七彩说完，推起车子就要骑。 　　程立国担心地说：“七彩，要不我在后面给你扶着？” 　　看来他也不太相信七彩会骑自行车。 　　七彩坚定地拒绝了：“不用。” 　　说完她一只脚踩在脚蹬子上，溜着车子就滑出去了。 　　杜念生和程立国都赶紧在后面跟着，杜念生甚至伸出了双手，要是师妹真骑不稳，他就上手扶着。 　　可是看七彩骑车那架势，确实挺顺溜的，应该是学过。于是杜念生也不那么担心师妹会摔倒了。 　　七彩一上车才察觉出来，她现在身高不够，想稳坐在座位上骑车不可能，只能在横梁上骑。 　　这真是个让七彩悲伤的事实，她忘了自己现在才十岁，腿不够长，骑车有障碍。 　　但是为了表明自己会骑车，其次爱还是硬着头皮夹着横梁骑了一圈。除了刚开始车把有点不稳，她倒是没摔跤。 　　程立国看妹妹真会骑车，羡慕地说：“七彩真会骑，我也不能落后，得赶紧学会。” 　　这种事被妹妹比下去太没面子了。 　　七彩不喜欢架在横梁上骑车，溜了一圈赶紧下车，把自行车让给了哥哥。 　　“哥，你学吧，等你学会了，带我去上学。” 　　程立国正对学自行车感兴趣呢，没有不答应的，“行，包在我身上了。” 　　程立国比七彩大三岁，个子长得又比同龄人高，坐在座位上刚刚能够着脚蹬子。这点比七彩好多了。 　　杜念生在后面给程立国扶着，他见立国一下子就迈腿坐下学骑车，赶紧在后面喊：“你才开始学骑车，应该跟七彩似的，先学着溜车溜几圈，等你能掌握住平衡了，再上座子学骑车不晚。” 　　程立国不信，非得先上座子骑一圈。结果杜念生一松手，他自己掌握不住平衡，马上就要倒，最后还是得靠杜念生给他扶住。 　　“我说你这样不行吧，你得先学着溜车掌握平衡。” 　　程立国只好从新开始学，学溜车不用人扶着，只要他小心一点，不会摔倒，杜念生放他自己围着操场绕圈学。 　　程立国是一门心思想尽快学会骑车的，所以埋头学，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想法。 　　可能因为他平衡感不错，大概学了半个小时左右，很快就掌握了溜车技术，现在他已经能放开在场院里滑行了。 　　接下来，杜念生在后面扶着，程立国上座骑，等他骑稳后，杜念生会松手，程立国也不知道，还是往前骑，开始掌握不好，他还是会往一边倾斜，然后快要摔倒时，杜念生紧走两步，再给他扶住。 　　“杜大哥，你说松手了啊？” 　　“是啊，我不松手你学不会。总不能一直让我扶着。” 　　程立国没再吭声，在没有掌握独立骑车前，还是得继续学。 　　天渐渐擦黑了，程立国一圈又一圈的在场院里骑，经过不断地练习，他已经能自己骑一段了，但是骑起来歪歪斜斜的，还是不算熟练。 　　为了不摔车子，程立国很快掌握了一个技能，每次车子快要倒地的时候，他都赶紧用腿撑住，这样车子就不会倒地了。反正他特别注意尽量不会磕碰车子，宁愿自己疼点，也不想把车子摔了。这样他也不怕把车摔坏，让爸爸训他了。 　　恰好今晚有淡淡的月光，就算天黑了，还是能看见些东西，程立国学车的兴奋劲儿没过去，天黑了也不想回去。还是程茂林看他们一直没回去，来叫他们回去吃饭，他们才一道回家。 　　食堂解散后，各家各户重新安了锅灶，分了碗筷，各回各家做饭吃。今天杜念生来了，李秀珍自然会做好吃的招待客人。 　　今天晚饭李秀珍做了三个菜，凉拌黄瓜，小葱炒鸡蛋，还有一盆大乱炖，炖的腊肉、茄子、山菇和豆角，闻起来喷香，很让人有食欲。 　　因为天热，李秀珍没有煮稀饭，而是熬了一大锅绿豆汤在旁边放着，谁喝谁自个儿盛。杜念生喝得绿豆汤里，李秀珍还特意给他放了白糖，喝起来甜滋滋的。 　　农家就这样，有碗糖水招待客人已经很不错了。 　　杜念生特别喜欢吃李秀珍做的大乱炖，一个劲儿夸她做的好吃。 　　李秀珍笑着说：“好吃你就多吃点。回头我给你摘些菜，弄些肉回去，你们也能炖着吃。” 　　因为杜念生还要上班，没法在七彩家多呆，第二天就要返回市里。临走前，李秀珍给他收拾了两半袋东西，让他提着回去了。 　　等师兄走了，爸妈去上工后，七彩看着弟弟立远，立国的学车兴致还没下去，推着车子继续去打麦场学骑车。这回，林长生也跟着一起来了。 　　他是来找立国玩的，看到立国学骑车，他也非常感兴趣，就跟着一起来了。 　　因为他们来打麦场时走的路比较偏，所以没遇到别的小孩。要不肯定有很多孩子跟着来看他们学骑车。 　　七彩的自行车，自然是七彩做主。林长生也眼馋想学自行车，可是不好意思提。 　　七彩主动说：“长生哥，你要是想学，就跟我哥倒替着学吧。要是能学会载人的话，咱们三个说不定可以共用一辆车上学。” 　　林长生听了非常高兴，“那我也去学了。”说完就朝程立国那边跑去。 　　程立国看长生想学骑车，没有霸着车子不让他学，而是把他的学车的经验全都倒给长生，认真教长生学。 　　就这样，程立国和林长生都学会了骑自行车。两人平衡感不错，很多就学会自己骑了，但是带人的话，还得练练。 　　程茂林听说儿子和长生都学会了起骑车，他也坐不住了，下工后，推着车子去场院学。 　　他刚学时，也掌握不了平衡，一上去骑就歪。幸好他腿长，一伸腿就能支住，不会让车子歪倒。 　　程立国现实看爸爸笑话，后来看爸爸老是歪车，急得他教爸爸怎么学骑车，可是程茂林太高了，好像立国学车那一套，在程茂林身上不适用。 　　最后，还是程茂林自己摸索着学的。反正没多少技巧，就是尽量掌握住平衡，看好前面的路，一个劲儿往前骑吧。如果车子要歪倒，程茂林大长腿一伸，绝对管用。他又不怕摔，很快就学会了。 　　程茂林学会自个儿骑车之后，还带上七彩和立国各溜了一圈儿。 　　看的小立远眼馋，也要让爸爸带上他兜风。 　　“爸爸，上车车。” 　　程茂林寻思他带儿子闺女都能带动，带小儿子应该没问题，就把小儿子放到前面的横梁上，嘱咐他抓紧车把，带他溜了好几圈。 　　小立远非常享受坐车子的过程，最后竟然不舍得下来，非得一直坐在车子上，程茂林让他下车，他就扁嘴要哭，让立国和七彩看了笑得不行。 　　立国还笑话弟弟，“哭鼻子，羞羞脸。”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弄得本来不想哭的立远立马掉下了眼泪。 　　幸好小立远哭的时候不会撒泼打滚加嚎叫。七彩看弟弟掉泪，有点心疼，忙说：“哥哥笑话小立远，咱俩不理哥哥了。” 　　小立远喊着眼泪委屈地说：“哥哥坏。” 　　“嗯，他坏，咱不跟他玩。” 　　程叶听说七彩的师傅送她一辆自行车，心中又开始嫉妒七彩的好运气。摊上好父母不说，还找了个好师傅。 　　前世的程叶是个普通女孩，虽然她嫉妒七彩，可是却没有害七彩的想法。要真有那种想法，七彩肯定会反击，到时她也落不了好，幸好她没起坏心思。 　　很快到了开学的日子，程茂林学会骑自行车，本想送孩子们去上学，可是七彩说：“爸，你送我们过去，是把车子给我们留下，自己再走回来；还是你骑车子回来，等我们放学再走回来？” 　　反正就一辆车子，这个能骑那个就不能骑。 　　程茂林问：“那咋办，初中开学第一天，我总不能不送你们去上学吧。你们自己去我也不放心啊。” 　　李秀珍也说：“是啊，还是让你爸送你们过去，完了让他自己走回来就行。” 　　七彩却说：“爸，妈，你还不相信我和哥哥吗，我们自己就能搞定报名的事。自己交学费也没问题。” 　　李秀珍又多问了句：“你们自己去真能行？” 　　“绝对没问题。” 　　出于对小闺女的信任，李秀珍把兄妹俩的学费交给她收着了，让她去交学费。还交代她：“有跑腿的事，让你哥哥去。” 　　“知道啦。” 　　程立国听了也没不高兴。谁让妹妹说话比他管用呢，他也得听妹妹的。 　　等两人带上书包出了门，小立远还追出来，抱着姐姐的腿，不想让她走。 　　七彩只好哄弟弟：“姐姐放学就回来了，回来给你带还吃的。” 　　只听立远跟七彩说：“姐姐，要好吃的。” 　　七彩被弟弟弄得哭笑不得。弟弟这是舍不得她，还是舍不得好吃的。 第68章 　　听完爸妈的嘱咐, 程立国和七彩出了门。 　　立国纠结地问妹妹：“咱还叫上长生吗？” 　　之前他们说过一起上学的, 可是就一辆自行车。 　　七彩一眼看到哥哥脸上的纠结, 很快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便说：“你想叫就叫呗。” 　　程立国不自信地说：“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得动你俩。” 　　七彩马上给出个不让他纠结的答案：“实在带不了，你俩可以一人带我一会儿，另一个人跑步跟着。” 　　程立国听完后，竟然非常赞同地点头说：“对啊, 我咋没想到这个办法呢。就这么办，咱们去叫上长生。” 　　今天是学校报名时间, 孩子们怕去晚了, 都早早起来做好准备。 　　七彩兄妹俩出来时已经不算太早了, 在去长生家的路上, 遇到了要去上学的长生。 　　“长生，咱们一起走啊。” 　　林长生紧走两步凑上前说：“走吧。我奶说时间不早了, 咱们赶紧的, 别去晚了。” 　　出了村子, 到了通向镇上的大路后, 程立国主动跟林长生说：“我可能带不了你俩，要不咱俩一个跑着，一个骑车带七彩？” 　　林长生看了看说：“要不我试试，我能带动你俩不？” 　　“我比你学骑车时间长, 都不敢带你俩，你行吗？”程立国明显不相信长生的骑车本领。 　　林长生不服气地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程立国不放心地嘱咐：“那你可不能摔了七彩啊。” 　　七彩坐前面，如果车子摔倒了, 她跳车都不好跳。坐后面还好点，看情况不妙，可以随时跳下来。 　　其实，程立国和林长生带七彩一个人是没问题的。他们就怕带不了俩人。因为之前他们都忘了试试前后能不能带俩人。 　　林长生让七彩坐前面，七彩看了他一眼说：“你不会让我挨摔吧？” 　　“我力气大，也能带动你立国哥，应该没问题。” 　　七彩：就算摔了也没事，她这么灵活，肯定不能让自己摔疼。 　　然后七彩就坐前面了。等林长生上车后，程立国才跑几步，跳到后面的座位上。 　　此时林长生紧张着呢。他也怕摔到，丢人不说，以后立国哥肯定不敢让他带人了。 　　林长生紧紧握着前车把，眼睛直盯着前面的路，只捡最平整的路面骑。因为骑到坑坑洼洼的地方，更容易翻车。 　　好在这次程立国上车技术不错，林长生还没觉得怎么着，程立国已经坐好了。 　　只要全都上了车，林长生就有把握不摔。难就难在刚开始后座有人上车这一段。如果后面的人技术不好，引起自行车的晃动，才容易翻车。 　　林长生比程立国小两岁，可他各子跟程立国差不多高，将将能够着脚蹬子骑车。可他比程立国有优势，那就是他力气大，即便是带了两个人，他骑起来也不费力。 　　所以，三人还算平稳地上路了。 　　骑自行车当然比走路快了，路上他们遇到程柳和程叶两姐妹。 　　程叶、程柳姐妹俩走得更早些。程柳已经上初二，程叶报名也没让爸爸送，交给姐姐就可以，两人吃过早饭早早走了。程茂田也没想过让姐妹俩蹭四弟家的自行车。自行车再快，前后也就能载两人，刚好前后立国和七彩兄妹一人占一个座位，盛不下自家闺女，所以程茂田就让上初二的大闺女带着小闺女去报名。 　　七彩坐在最前面，看到堂姐总不能装看不见，她远远地就大声跟两姐妹打招呼：“柳儿姐，叶子，你们都到这里了。” 　　程柳和程叶听到后面传来声音，不由停下来往后看。这时恰好自行车过来了，程柳和程叶羡慕地看着车子上的三人，程柳还大声说：“七彩，你仨骑一辆啊。骑车子可是快，一会儿就超过我们了。” 　　七彩伸出头朝后摆摆手说：“柳儿姐，我们先走了。” 　　林长生怕自己技术不过关，就算看到熟人，也不想停下来搭话。要不等会再折腾一遍，谁知道会不会跟刚才一样顺利。所以他看到程柳和程叶后，还是保持稳定的速度前进，很快就超过她俩。 　　程叶看三人骑自行车走了，不太高兴地说：“七彩跟咱们还是堂姐妹呢，也不说让咱们坐会儿自行车。” 　　程柳不在意地说：“自行车不是装不下吗？要是马车、牛车的话，肯定让咱上去了。” 　　程叶暗自翻了个白眼：亲姐也就那点追求了，还马车、牛车，她就不能奢望个拖拉机、小汽车啥的。 　　看着远去的逐渐变小的自行车影子，程叶忽然长志气说：“姐，咱们也攒钱，争取将来买自行车。” 　　这年头奢望小汽车都没出买去，还是先朝自行车这个目标靠近吧。好歹自行车比两条腿快，只怕是自行车不好买，钱先不说，票去哪里弄呢？ 　　程柳对现状非常清楚，她说：“那咱好好上学，等上出学来，找个工作，就能攒钱买自行车了。” 　　展望未来是美好的，可是在奋斗的道路上会遇到很多困难。现状对程叶来说，每天走二十来里路上学，就是非常痛苦的事。 　　因为河上村距离镇上不算太远，放学后的时间足够学生返回家吃饭，所以，在春秋两季不太冷的时候，一般学生会赶回家吃饭；如果冬天下雪不太好走，可能会带干粮在学校吃住。 　　程叶一点不习惯这种靠两条腿走路的日子，一想到未来要走三年，她就想赶紧把初中上完。她甚至想：如果可以的话，在初中好好学习，争取再跳级。等去县城上高中，可以住在学校，就不用受罪了。 　　在程柳的督促下，程叶紧走慢走好歹到校时没迟到。 　　而那时七彩早已报完名进了教室。 　　七彩三人进校时，还引起不少学生的注目。 　　骑自行车上学的，说明家离着学校远，一般是附近村里考上来的。偏偏农村大多数户家买不起自行车，所以七彩三人进校时，引起别人的主意。 　　再加上他们骑的自行车崭新蹭亮，一看就是新买的。来送自家孩子报名的家长心里只犯嘀咕：这是谁家的孩子，不会是偷骑家里的自行车来上学吧？ 　　不怪人家这么想，谁让这年头穷呢，自行车在乡下显得非常贵重。就算谁家有辆自行车，也不舍得让孩子祸祸，别说让孩子们骑车上学了。 　　程立国见好多人看向他们骑的自行车，感觉特有面子，胸脯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许多，跟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傲然地迈着步子前进。 　　就连报名的老师看到他们推来的自行车，还嘱咐三人：“你们把自行车放到教室外面，注意着点，今天报名有点乱，可别叫人把车子弄坏或丢了。等开学以后，统一放到老师们停放自行车的地方。” 　　三人报名交上各自的学费以后，去看张贴的榜单，看自己分到哪个班级。 　　镇初中每个年纪一共有四个班级。七彩和林长生分到了一班，程叶和程立国分到了二班。 　　程立国可是不高兴了，闷声闷气地说：“怎么我这么倒霉，没跟你俩分到一个班呢？” 　　七彩安慰哥哥：“没分到一个班也没事，放学咱们还是一起走，谁放学晚等谁。” 　　林长生也觉得三人没分到一个班遗憾，可这是老师分好的，他们没办法，只好说：“七彩说得对，咱们还一起走。” 　　三人边说边走，一起走到教室前面。 　　镇初中的布局大概是这样的：一进大门，是个半圆形的大花坛，花坛后面是个操场，操场后面是食堂。两边依次是教室、寝室、还有老师们的宿舍。男寝室在西边，女寝室在东边，各占一个带月亮门小院。 　　学校都是平房，一排排砖瓦房看上去比土坯房可是气派多了。起码程立国和林长生参观后，都觉得学校挺好。 　　恰好一二班分在一边，两个教室挨着，临进教室钱，七彩对哥哥说：“哥，咱们离得不远，很方便的。” 　　程立国对妹妹说：“七彩，有人欺负你，你就来喊我。”然后他又嘱咐小伙伴：“长生，看谁要欺负七彩，你记得来告诉我。” 　　林长生跟他保证：“不是还有我吗，保证不让人欺负她。” 　　七彩听到两人的话，虽然不觉得自己会受欺负，还是感到心里暖呼呼的。 　　然后三人分成两路，各回各的教室。 　　七彩和林长生到教室时，班主任何老师已经在了。 　　何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表情像是温和的性子。果然，他一说话，就能听出他脾气很好。 　　“你们叫什么名字？” 　　“程虹。” 　　“林长生。” 　　“程虹、林长生是吧？”何老师翻开他记录的档案，看了看两人的成绩，又看到两人的年龄和籍贯，知道两人是一个村的。他还多问了一句：“我看你俩年龄小点，是不是上学早啊？” 　　尤其是程虹，今年才十周岁，着实小了点。 　　不过农村孩子有好多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去上学的，如果程虹聪明的话，说不定早早把小学读完了。 　　七彩解释：“老师，我上学早，中间还跳了一级，所以早早就上初中了。” 　　林长生：“我七岁上学，也跟着七彩跳了一级。” 　　何老师这才知道两人年龄比同班学生小的原因。 　　何老师了解，在农村，一般家长送孩子上学比较晚，等孩子**岁才让上一年级，所以孩子上初中时差不多十三四岁了。 　　这俩孩子跳过级，再看看这次考初中时的成绩，也很不错，看来是两个聪明学生。 　　何老师通过几句话的了解，已经把七彩和林长生记住了。 　　此时，教室的卫生已经让来得更早的同学打扫干净。 　　何老师跟两人说：“你们找个位子先坐下。” 　　等同学们陆续来全之后，老师让学生们出去排队，重新按高矮顺序排位。 　　何老师让男生女生各站一排。 　　这一站队，可看出男女生的人数差别大来了。男生人数差不多是女生人数的两倍。 　　有这种差别一点都不奇怪。 　　村里舍得让女孩继续上初中的很少，所以一般农村女孩上完小学后，就在家务农，过几年相亲嫁人。 　　而男孩作为家里将来的顶梁柱，有的就算家里穷，都愿意供他们上学。 　　七彩观察到，从穿着上看，班里的女孩明显大多穿得都不错，起码衣服上都没有补丁。再看男孩那边，略微一看就可以看到，学生衣服上带着一两个补丁就是少的，有的甚至带着三四个补丁，可以看出家庭条件不太好。 　　可就这样，家里还是愿意供男孩上学。 　　七彩觉得差别太大了！这年头重男轻女非常严重。七彩再次觉得，她摊上了一对好父母。 第69章 　　肯供女孩上学的人家, 应该条件都不错的，所以女孩子穿的都不错, 七彩穿着师兄给她买的裙子, 在班级里不算显眼，还有比她穿得鲜艳的。 　　可能是何老师考虑到, 初中的男女生之间界限比较严，轻易不会说话，所以安排全部女生和男生同桌, 剩下的男生只能跟男生同桌。 　　林长生竟然站出来跟班主任说：“老师，我想和程虹当同桌。”他怕七彩跟别的男生同桌会受欺负, 不如跟自己同桌, 于是先一步跟老师提出他的请求。 　　没想到老师很快同意了。 　　何老师考虑到两人年纪小, 又是一个村出来的，能互相照顾，便同意了，“行，你俩进去吧。” 　　课桌分四排, 两边各一排, 中间有两排。 　　何老师站在门口，指派七彩和林长生坐在靠边第二排的位置。 　　后面的同学都安排好后，何老师说：“座位暂时这样安排, 有看不见的同学提出来，可以调整一下。以后每个月中间和两边的同学换一下，免得同学们成了斜视。” 　　何老师安排完座位, 又安排同学去搬课本，发新书。 　　期间，互不认识的同学开始跟前后桌聊天互动，互相认识一下。 　　七彩前桌的女孩回过头问：“你叫程虹是吧，我叫杜春华。” 　　杜春华个子娇小，脸也小，就连五官看上去都小一号似的，是个娃娃脸，笑起来非常可爱。 　　只是杜春华有点八卦，她悄声问七彩：“程虹，你跟你同桌是兄妹吗，或者是堂兄妹吗？” 　　七彩开始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老实回答：“不是，我们是邻居，一块儿长大的。” 　　“怪不得他要跟你当同桌呢。”杜春华脸上带着八卦笑容，巴拉巴拉问：“你和他家离的很近吗，以前经常一起玩吗……” 　　上初中时，男女生对性别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认知。这年头初中的男女生，一般羞于交谈。所以为了课堂纪律，何老师安排男女生当同桌。 　　可是杜春华明显思想成熟些，她以为林长生主动跟七彩当同桌，说不定俩人互相有好感。 　　七彩又不是真的小女生，听了这些问话很无语，她真不想回答。她觉得，有这种聊天的功夫，还不如看会儿书。 　　七彩不知道杜春华的想法，估计知道也不会在意。她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呢，还不到谈感情的年龄，有功夫闲谈不如把精力多用在学习上，多充实自己。 　　七彩也不好第一天就得罪人，不搭理新同学，于是随便回答了几句。接着从书包掏出一本医书，埋头要看书。 　　杜春华显然没聊尽兴，还在旁边一个劲儿问这问那，“我看你们一起骑自行车来上学的，自行车是你家的吗？” 　　七彩随意点了一下头。 　　“你爸真大方，竟然愿意让你们骑自行车来上学，他也不怕你们把自行车摔了。我想学骑车，我爸说了，得让我哥给我扶着才能让我骑，没人扶着不让我学，怕我给他把车子摔坏……” 　　七彩想看书，可是杜春华同学一直跟她碎碎念。 　　幸好林长生他们几个抱书的男生回来了。几个男生一人抱着一大摞书，何老师跟进来后，让他们挨个发下去。 　　因为老师来了，杜春华不再回头跟七彩闲聊，真让七彩送了口气。 　　一切安排就绪后，班主任才点名，点到谁，谁喊个“到”。同学们左顾右看，认识一遍新同学。 　　接下来，班主任讲了一些开学以后需要注意的事情，比如上学放学时间、离家远的同学的吃住问题，还有各科老师的情况等等，他都给讲了讲。 　　由于今天是报名时间，不用开新课，老师安排完后，没啥事了，就让同学们先回家，明天正式上课。 　　同学们一听放学，都麻利地把书装到书包里。 　　林长生看七彩装好后，跟她说：“来，我给你背着书包。”他说完就把七彩的书包背起来。 　　林长生就是觉得七彩比他小，应该照顾着点。反正他力气大，多背个书包也不觉得沉，顺便就给背上了。 　　可是他的话却引来前后桌的注目，话多的杜春华甚至回头快速看了眼林长生，然后又赶紧转过头去。 　　七彩没注意这些。她坐在外面，必须先走，林长生才能出去，所以她见长生哥给她背好书包后，直接往教室门口走去，边走边跟林长生说话：“也不知道我哥放学了没？” 　　两人出门后往二班那边一看，还没人出来，应该是还没放学。他们又在外面等了一小会儿，才见二班的同学陆陆续续出来。 　　程立国出来后看到七彩和长生在外面等着，马上大声嚷嚷着问：“你们班早就放学了吗？” 　　林长生：“才放了一会儿，比你们早点。” 　　程立国又说：“唉，要是咱们分一个班好了。算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七彩跟林长生说：“长生哥，背着书包骑车子碍事，我看不如把书包系到车把上。” 　　现在学生用的书包都是自家缝制的，非常简单，一个袋子缝上两根带子就是个一书包。单肩背的话容易滑下肩膀，斜跨才不会掉。 　　林长生和七彩系书包的功夫，程叶也出来了。 　　七彩寻思两人怎么都是名誉上的堂姐妹，不如给程叶捎着书包，于是多嘴问了一句：“叶子，要不我给你把书包捎回去。” 　　小学只有语文数学两门，再加上练习本和铅笔，一个书包根本没分量。可初中就不一样了，多了好几门课程，书包变沉了。如果全部背回家的话，够重的，何况还是走几里路回家。 　　没想到程叶竟然开玩笑似地说：“只给我捎书包啊，要不把我也捎回去算了。” 　　七彩没想到程叶会这么说，她皱皱眉，正想拒绝，就听哥哥替她把话说了。 　　程立国有板有眼地说：“叶子，就一辆自行车，坐不下四个人。再说我也带不了你和七彩两个人，还是长生带着我俩回去。那什么，以后等有机会再捎你回家。” 　　程叶倒是没有因为拒绝而生气，而是不客气地把书包递给程立国，“立国哥，麻烦你把书包给我捎回去，回头我去你家拿。” 　　开学第一天，她怕新书丢了，才把书都带回去。以后时间长了，只带作业回家就好。 　　然后程叶又说：“我去找我姐了，等下我俩一起回去，你们先走吧。” 　　她说完就去后面的教室找程柳去了。 　　七彩虽然不知道程叶为什么突然提出想坐顺路车，可是一辆自行车，真盛不下那么多人。再说，就算让程叶跟她在前面挤着坐，长生哥带不带得动先不考虑，总不能剩下柳儿姐，让她自己回家。 　　七彩脑中掠过几个念头，随即不再考虑程叶的事。只要程叶不招惹自己，七彩不太想跟她接触太多。七彩不太喜欢现在的程叶。 　　“咱们走吧。” 　　三人出了校门以后，七彩上车，林长生带着她，程立国跟灵活的猴子一样，窜到后座。三人像早晨来时一样回家。 　　镇上的路也是土路，只不过看上去修整的平整一些。不像回家那条路上，有马车牛车压出的很深的车辙痕迹。 　　三个孩子骑着一辆新自行车很亮眼，七彩他们在街上穿过去时，被不少人注意到了。 　　有人就说：“这谁家几个孩子啊，敢骑新车子上学，家里大人真心大，也不怕丢了。” 　　“可不是吗。买个自行车可不容易，多少人家还买不起呢，人家就让孩子祸祸。唉，啥时候我家也能买辆新车子好了。” 　　七彩没留意别人别人的说法，或者是听见了却没往心里去，没多想。 　　程茂林有点冤。这是周师傅给闺女买的自行车，就说让孩子上学骑的，他能不让孩子骑吗？ 　　如果他买了新自行车，是否舍得让孩子骑着去上学，还真得仔细掂量一番。可这不是他买的，他做不了主。程茂林不是厚脸皮的人，他做不出昧下自行车不让孩子骑着上学的事来。 　　正常开学之后，七彩兄妹俩还是和林长生一起骑车走，如果遇到下雨天，他们只能披着油布走路去上学。因为都是土路，一下雨踩上去满脚是泥，还得另带双鞋去学校换下湿鞋来。如果下雨骑车的话，也会很快卡住车轮，根本没法骑。 　　幸好开学之后，雨多的时候已经过去，七彩他们还是骑车上学的时候更多些。 　　三个孩子骑一辆全新的自行车，还是太引人注目了。普通人看了不过是觉得大人太惯孩子，竟然舍得让孩子骑新车上学；可让那些不务正业的二流子注意到，就不是好事了。 　　遇到赶集这天，四面八方的人都朝镇上赶。等到镇上时，因为人太多，七彩他们只能下车步行，穿过集市一段路去学校。 　　人群中就有个年轻人盯上了七彩他们。 　　“全哥，你看见没，刚刚有仨孩子推着一辆新自行车过去了。” 　　叫全哥的男人嘴里叼着根草，漫不经心地问了句：“看见了，咋了？” 　　外号大头的小年轻凑到全哥耳边，贼兮兮地说：“那辆车贼新，一看就是刚买的，要不咱们想办法弄到手，换几个钱花花，或者是留着自己骑？” 　　全哥撇了大头一眼，干脆利索地拒绝：“不干。” 　　大头不解地问：“为啥不干？” 　　全哥竟然来了句：“欺负小孩子没意思。” 　　大头劝全哥：“管他有意思没意思，把车子弄到手，才有意思。” 　　全哥再次拒绝：“说不干就不干。” 　　大头听到全哥拒绝，却没绝了自己的贼心。 第70章 　　虽然全哥不想欺负孩子, 偷他们的新自行车，可是叫大头的却上了心。 　　大头在集上逛了几圈，心里一直琢磨怎么把新车弄到手。当面打劫吧, 他怕暴露自己；看来只能用偷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 大头每天在学校门口盯梢。为了搞清七彩他们的自行车放在哪里, 他甚至找到学校偏僻的角落, 偷偷爬墙进去摸底。 　　没过几天，大头就弄清楚新自行车放在哪里。他开始考虑怎么偷到手。 　　本来如果全哥同意的话, 两人可以里应外合，从墙头把自行车弄出去，过后再分赃。可现在就他一个人, 只能自己想办法。大头甚至觉得，一个人偷到手也很好, 省的和其他人分赃了。到时他把新车卖掉，又能逍遥很多天。 　　大头观察过学校周围, 只有学校西边没有住户, 是片荒地，种了些杨树。 　　自从开学以后，为了保持教室前面的场地整洁, 老师不让他们在教室外面放自行车了。于是程立国每天把自行车放到西边的男生寝室小院里。其他老师的自行车, 一般也是放到各自的宿舍门口。 　　这就说明，只要大头翻墙进入男生寝室院子，就能把自行车从墙头扔下去弄走。 　　大头还真就是这样办的，他趁学生上课的功夫, 趁着周围没人，悄悄从西边爬进学校，进入男生寝室院子。 　　上课时间，男生寝室不可能有人。寝室都是安排家远的学生住，可能会有学生下课过来取东西啥的，但是上课时间基本没人。 　　大头一眼便看到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喜滋滋地跑过去，准备推走。可惜他试了试却推不动，因为车子给上了锁。 　　这也难不倒他。大头直接扛起自行车，朝墙头那边走去。他个子不算高，也就一米七左右，但是学校的院墙却比他高出一头，所以当他想举着自行车扔过墙头时，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大头整天吊儿郎当闲逛，又不怎么干体力活，因此臂力有限，将将能把自行车蹭着墙举过头顶。为了能把车子弄出去，他也顾不得会不会把车子蹭掉漆，硬生生地举着自行车架在墙头上，然后他踮起脚尖，用力一举，只听自行车哐啷一声，掉到外面。 　　因为外面有杨树林遮挡，即便是西边路上有人路过，一般也不会轻易发现。 　　而大头把自行车扔下去时，恰好外面路上没人经过。所以让他轻易得逞了。 　　然后大头利落地翻墙过去，扛起自行车，就往人少的地方走。他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车锁弄开才行。 　　然而，这时七彩和程立国并不知道自家的自行车被人偷走了。 　　七彩也想不到有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大白天跑到学校偷自行车。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车子被偷了。 　　原来，有个初一二班住宿的男生把数学课本落到了寝室。他回去找课本时，注意到放在院里那辆自行车不见了。明明早上他见程立国把车子放这里的，怎么不见了呢？ 　　等男生拿到数学课本，匆匆回到教室，问了程立国一句：“我记得你把车子放在咱寝室前面的，怎么不见了，你让谁骑走了吗？” 　　程立国懵头懵脑地说：“我没让别人骑啊。车子真不在寝室？” 　　那男生不高兴地看了一眼程立国说：“我还能骗你不成，真没在那里，不信你去看看。不会是被人偷了吧？” 　　其他同学也跟程立国说：“你赶紧去看看，别真叫人偷了，多可惜啊，还是新车子呢。” 　　程立国一听慌了神，真怕车子丢了。可能因为平时七彩表现的比较可靠，他立马站起身去找隔壁班的妹妹。 　　课间总共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程立国刚站到一般门口，上课铃就响了，老师已经拿着课本可教案来上课了。但是程立国还是赶紧把妹妹喊了出来。 　　“七彩，你出来一下。” 　　一班语文老师问他：“程立国，都打铃了还不上课去，你到一班来干啥？” 　　“老师，我把车子放到寝室院子里，刚刚听同学说不见了，我来跟我妹妹说声。” 　　语文老师：“你跟你妹妹说也没用，赶紧去跟你班主任说声，要是真没了，看看能不能找到。”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七彩和紧跟着一起出来的林长生已经听明白了。 　　自行车可能没了，赶紧过去看看，要是真没了，趁着刚丢，赶紧找，说不定还有希望找到；如果拖拉点，可能偷车的早把车子转移了。 　　于是七彩对语文老师说：“老师，我去看看车子还在吗？” 　　说完她就跑了，林长生和程立国也跟老师说了一声，紧跟着追了上去。 　　语文老师一看三个学生都跑了，怕出什么事情，于是去隔壁屋找到到正打算上课的一班班主任，跟他打了个招呼，让他看着别出事，语文老师才回去上课。 　　语文老师怕学生出事，可他也不能不上课，把剩下的学生扔到教室里不管，于是他赶紧去东头的办公室，找了个没课的老师替他去看一下三个学生，又带着担心回去上课了。 　　这一耽误，老师随后才跟过去。 　　七彩他们已经跑到男生宿舍跟前，看到自行车确实没了踪影，看来真被偷了。 　　没了就得赶紧找啊。虽然自行车是师傅买的，可是也不能白丢了。 　　三人赶紧查看现场，寻找小偷偷车的线索。 　　七彩五感敏锐，最先发现地下和墙头的异常。当然，其中还有她的猜测。她知道学校门口有门卫大爷，自行车又是锁着的，小偷应该不会从校门进来，又很快打开车锁，大摇大摆在校园骑半圈再出校门。 　　因此七彩猜测小偷应该爬墙进来偷车，又把自行车从墙头弄出去。 　　七彩跑到墙根下寻找痕迹，果然发现上面的红砖上有硬物划过的新痕迹，这很有可能是自行车蹭出的痕迹。 　　七彩扭头跟哥哥和长生说：“走，咱们追出去看看。” 　　三人都身手伶俐，就算个子不高，爬墙也不是问题。三人助跑几步就蹭蹭上了墙头，又麻利跳下去。 　　林长生一跳下来来就说：“七彩，你看，这里像是被东西砸出的小坑，很可能是自行车砸的，咱们快点找找，看有小偷没有留下别的痕迹，咱们顺着找过去。” 　　程立国说：“这边还有车轱辘印子。” 　　因为前几天下过雨，杨树林里有树荫，地上干得慢，小偷扶起车子来，又是抬着自行车走过去，可能因为有些重量，所以留下一串明显的脚印。 　　七彩三人顺着痕迹追到路上。这年头乡镇上大多是土路，小偷走过同样会留下痕迹。 　　如果放到普通人身上，可能不好辨认脚印，可七彩五感敏锐，又有精神力相助，能轻易辨别出小偷留下的脚印。 　　七彩说：“跟我走，我能认出小偷的脚印。” 　　七彩带着哥哥和林长生追小偷去了。 　　等老师追到男生寝室，没有看到七彩他们。他不太了解具体情况，也不知道七彩他们会爬墙出去。转了一圈，人没见着，老师只好懵头懵脑地回去了。 　　他回去特意跟何老师说了下没找到人，何老师着急地说：“你再叫两个老师去找找看，校内找不到，看校外有没有。我给同学们讲完课也去找人。” 　　何老师以为自行车丢了，学生肯定着急找回来，要不然回家还不得挨骂，说不定他们已经跑出学校找了。自行车找不到倒是小事，学生可别出事。万一小偷是个狠心的人，发现学生追上去，伤害学生怎么办？ 　　可是何老师不能丢下上课的学生去找人，只能拜托这位老师带人去找。 　　这次何老师仔细讲了一遍刚刚发生的情况，又给分析了一下，“他们肯定是因为着急，跑出去找车子了，你还是多带几个老师出去找人，可别让学生出事。” 　　不然不好跟家长交代。 　　这位老师只好去后面的家属院，发动没有课的老师或家属帮忙去找学生。 　　这年头的人热情纯朴，一听学生可能会遇到危险，几个老师家属知道后，也帮忙去找人了。这一下子就出动了十几个人，校内校外找了起来。 　　而七彩因为眼力劲儿好，脚下速度又快，很快顺着小偷留下的脚印追到镇子外面的一片荒地里。 　　这片荒地在山脚下的一片小树林里，着实偏僻，轻易不会有人去，因为这里是坟地，平时很少有人出没。只有有人祭拜的时候或清明时才有人来。 　　正因为这样，大头才把自行车藏到这边，打算砸开锁再把自行车脱手。 　　七彩他们追过来的时候，大头正拿着一块石头，蹲在地上“哐哐”砸锁呢。 　　可惜车锁太结实，石头再尖锐也砸不开。 　　大头砸累了，丧气地蹲在地上嘟囔：“看来还得找钳子、斧子才能把车锁弄开。唉，我要是会开锁就好了。” 　　七彩三人看到自行车躺在地上，旁边那人肯定是小偷了。于是三人丝毫不胆怯地走上前，气愤地程立国和林长生先扬起拳头，跟小偷打起来。 　　七彩也在旁边掠阵，外加帮忙打架。她看着是不会让哥哥和长生吃亏的，如果她眼看大头就要打上哥哥或长生了，七彩会帮忙挡招。 　　大头跟踪七彩三人几天了，自然认识他们。他只是没想到这仨孩子挺能耐，很快就追了上来。 　　完了，暴露了怎么办？不行，我得先把这仨孩子拿下再想办法。大头想抓住七彩三人，可是他很快发现，他根本干不过三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医院了，所以更新晚了，明天应该是晚上九点更新。 　　【接档预收文：《修真归来后我火了》，《知青二代回城日常》欢迎大家到作者专栏赏个收藏，顺便把作者收藏一下，谢谢大家。o(￣▽￣)ｄ 】 　　请大家帮忙收藏一下预收和作者收藏，预收关系到下本能不能上榜，多谢，多谢！ 第71章 　　七彩想让哥哥和长生出口气, 所以才没有一招制敌。 　　大头跟仨孩子对打, 越打越绝望。难道今天他要栽到三个孩子身上了？这仨孩子是吃啥养大的, 难道学过武？怎么各个有劲不说, 出招还有模有样的。 　　大头再不甘心, 最后还是栽到三个孩子手里。 　　林长生：“咱们把他绑起来送派出所。” 　　“没有绳子。”程立国很快想起, “我记得车后座上绑了绳子, 我去解下来。” 　　程立国看到自行车倒在地上，赶紧把车扶起来。他仔细一查看, 看到自行车上划出的刮痕，真得心疼了。想当初他练车技时都没敢摔自行车, 没想到却让小偷祸祸了, 气死他了！ 　　于是程立国解开绳子后，又过去踢了大头几脚，然后又把大头的双手绑的结结实实, 保证他逃不脱。 　　七彩推着车子, 林长生和程立国看着大头，三人把小偷送进了派出所。 　　所以等老师们知道学生的下落时，还是派出所的公安跟着三个学生来学校了解情况，老师们才知道小偷抓住了, 学生们没出事，而且还合伙把小偷给凑了一顿。 　　跟来了解情况的公安跟何老师说：“你这三个学生不得了啊，不但自己抓到了小偷不说，还合伙把小偷打了一顿，揍得小偷直叫疼,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厉害了吗？” 　　何老师一听自己学生把人打了，生怕公安追究孩子们的责任，忙赔笑说：“这仨孩子都是好学生，学习成绩都不错，估计这回被小偷给气急了，才动手打人。” 　　公安是送三个学生回来，并且跟老师了解一下实际情况的，并不想追究七彩三人打人的事。反正小偷只被打得留下些皮外伤，活该，谁让他偷孩子自行车了，要不孩子们能打他吗？ 　　于是他顺着老师的意思说：“都怪那小偷，谁让他偷车了？不过，这俩男孩都是打架好手，在学校可不能欺负同学啊。” 　　公安直接把七彩这个小姑娘给忽略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七彩惩治人的手段更高明，只不过没使出来而已。 　　林长生和程立国听了公安的话，异口同声保证：“我们才不会主动欺负人呢，除非别人欺负我们。” 　　公安听出两个孩子话中有话，笑笑却并没有继续教训俩男孩。 　　因为他也觉得，如果有人欺负到自己头上，不知道反抗的话，才是傻子。 　　公安了解完情况后走了，至于偷车的小贼，自然是被关了起来。后来全哥听说大头因为偷自行车被抓了，不由庆幸，幸亏这次他没跟大头搅和到一起，要是被抓多丢人啊。 　　公安走后，何老师把三人教训了一顿：“你说你仨咋那么大胆呢，竟然敢出去找小偷？以后在遇到类似的情况，不能莽撞行事，要先报告老师，让老师帮你们找自行车……” 　　三人认真听老师训诫老半天，才被放回教室上课。 　　之后，老师告诉七彩：“你们以后还是把车子放到门卫大爷那里，让他看着点，就不会被人偷了。” 　　以前老师没做安排，是因为真没有学生天天骑自行车来上学。乡下家庭估计没能力买自行车，镇上的孩子就算家里有自行车，可是因为学校离家近，也没有骑车上学的。只有七彩他们是个列外。谁也想不到车子放到学校，还会有人敢爬墙进来偷自行车。 　　等下午放学回到家，程立国巴巴地把事情给爸妈说了。七彩也没拦着哥哥不让说，她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就说呗。 　　可是程茂林和李秀珍知道后，分别教训了俩孩子一顿。 　　程茂林主要是教训儿子：“你说你咋那么心大呢，还让你妹妹带你去抓贼。这回是你们运气好，没遇到厉害人。你也不怕运气不好找到贼窝，让人家把你们给揍一顿……” 　　“七彩，你说你一个闺女家，怎么胆子那么大。你就不怕人家比你们厉害，收拾你们一顿。要是你们受伤了，我和你爸，还有你林奶奶得多担心。以后可不兴这样的，你是个姑娘家，得学得文文绉绉的……”李秀珍也趁机说教闺女，想让她长点记性，别傻大胆哪里都敢去。 　　七彩：她要是太文静了，今天就抓不到贼了。靠别人还不一定能抓到贼呢。 　　当然，妈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她虽然不一定听，但是也得表面上应付一下，省的妈说起来没完没了。 　　其实平时因为立国和七彩比较懂事，程茂林两口子很少教训孩子。主要是这次的事让两口子吓了一跳，他们才想起尽父母的责任说教他们。 　　现在家家户户孩子多，大人整天还没闲着的时候，天天得按点上工，所以孩子基本都是放养的。只有遇到比较重要的事，当父母的才会想起管教孩子。 　　程茂林教训了儿子后，看了蹭掉漆的自行车，心疼地说：“要不你们以后也走着上学，把自行车放家里？” 　　程立国立马跳出来反对：“爸，走路去上学多远哪，哪有骑车子快？” 　　“那要是再有人头车子咋办？被偷了多可惜！” 　　程立国立马昂着脑袋说：“爸，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老师说，以后让我们把车子放到门卫爷爷屋里，让他给看着，保证不会让人偷走。” 　　程茂林听完放心了，只要自行车不让人偷走，他倒是愿意让孩子们继续骑车上学。那可是周师傅给七彩买的自行车，就是为了上学骑的。 　　七彩以为这事过去之后，应该不会再出现关于自行车的事件，没想到过了几天之后，又遇到一茬子事儿。 　　有次周六放学之后，林长生推着自行车，跟七彩和程立国刚出校门，准备上车回家，却被拦住了。 　　这人不是外人，而是林长生的亲哥哥，他四哥林长安。 　　林长安把林长生叫住了，然后用指使的语气跟他说：“长生，今天咱们一起走，你把自行车让给我骑骑。” 　　林长安比林长生大三岁，可他因为上学晚，而长生又跳过一级，所以现在才上初三。如果他毕业考不上高中的话，估计得回家种地。林长安前面还有三个哥哥，估计都不是学习的料，都上了几年学后回家种地赚工分了。如今只有林长安还在念书。 　　林长生从小不住林家，和几个亲兄弟关系不亲。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前面四兄弟和长生的关系甚至还不如玩伴儿亲密。 　　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绝大多数出在林老大和他媳妇身上，谁让他们生儿子却不养，而是扔给林奶奶养。 　　林长生和家里关系不好，可能是埋怨父母能养其他兄弟不养他。而林家四兄弟，可能是嫉妒林奶奶对长生更好，对长生亲近不起来。 　　可能其他四个都蹭想过一个问题：大家都是奶奶的孙子，凭什么奶奶止疼长生一个，不疼他们？ 　　而林奶奶则是认为：那四个孙子都有爹妈疼，只有小孙子没人疼，她能不多疼小孙子一些？ 　　所以，其他孙子只能偶尔吃点奶奶手里露下的好东西，而长生是经常吃。 　　而且林奶奶还跟村里人说过，以后等她也没了，就把房子留给长生。钱更不比多说，谁都不知道林奶奶攒下多少钱，她最疼长生，肯定是留给长生最多。 　　不管倒是林奶奶怎么安排，起码其他几个孙子，包括村里人都这么认为的。 　　话说回来，林长生可不会给亲四哥脸面。更何况，车子又不是他的，他也做不了主。 　　所以，林长生直接拒绝了：“不行。车子是立国哥家的，人家还赶着回家呢，哪能让你骑？” 　　七彩和立国自然认识林长安，他们可想不到长安人大脸更大，明明知道车子是她家的，竟然不跟他们打招呼就想骑自行车，谁给他的脸啊？ 　　七彩知道长生跟林家几兄弟关系不咋地，再待下去只会更尴尬，说不定还会吵起来，于是她赶紧踩着脚蹬子上了车，对林长生说：“长生哥，咱们赶紧回去，我妈还等我回去吃饭呢，饿死我了。” 　　林长生没再管四哥，骑上车子，带着七彩和立国就回家了。 　　剩下林长安在原地气得干瞪眼。 　　他同学还在旁边蹿火：“你不说林长生是你亲弟弟吗，他怎么不叫你骑自行车？” 　　原来，因为七彩他们自行车被偷的事，后来在学校里传开了。林长安说林长生是他弟弟，后来不知怎么说得，林长安和同学打赌，说他能跟弟弟要过自行车来学骑车。 　　可是林长生明显不给他这个四哥面子。 　　可把林长安气死了，他打算回家就跟爹妈告状。 　　林长生不在家住，林长安就成了家里最小的那个，自然受宠一些。他知道爹妈对林长生不在意，打算告状后，让他妈教训林长生一顿，给他找回面子来。 　　林长生他们骑着车子回去了，但是他们都没想到，比他们还大、还高两级的林长安竟然有脸告状。 　　所以，等林老大媳妇找到婆婆门上教训小儿子时，林奶奶一头雾水。 　　“长生，长安可是你亲哥哥，你咋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让他骑骑车子咋了，又骑不坏。你说你是不是傻，跟外人好的跟亲兄弟一样，对你亲四哥却一点面子都不给……” 　　林长生听到亲妈那么说他，低下头绷住脸一句话都不言语。他早已明白，他渴望的亲情估计这辈子不可能在爸妈身上得到了。他亲妈对四个哥哥都不错，唯独对他，每次没有好脸色，就跟他生下来就欠了她一样。 第72章 　　林奶奶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 听不下去老大媳妇教训长生。 　　“长生有什么错？车子又不是他的, 是人家茂林家的, 长生能做主给他四哥骑吗？长安也是, 咋想起学骑车了？那是人家的车子，他也不怕给人摔坏了。长生能骑，那是他跟立国和七彩玩得好，人家才带他一块上学, 要不他也得走着去。” 　　“你说你这当妈的, 平时又不管长生，怎么一有坏事就找他。行了，你也别在这儿说这些没用的, 该干嘛干嘛去。”林奶奶看不惯大儿媳妇, 直接撵人。 　　老大媳妇还满脸不高兴，“我是他亲妈，我说他几句怎么了？长安也是你亲孙子，也是他亲哥, 他就不能让着长安点。” 　　林奶奶闻言快气笑了, “我只听过让大的让着小的，还没听说叫小的让大的。长安比长生岁数还大，凭啥让长生让着他？” 　　林长安在亲妈面前长大，亲妈是向着他；可长生还是在林奶奶跟前长大的, 有林奶奶护着他。 　　林长生听奶奶为了他，又要跟他妈吵。怕奶奶气出病来，不再保持闷不吭声的做法, 而是抬头跟他妈说：“奶奶说得对，林长安想骑自行车，你回去给他买一辆骑，我骑的车子是立国哥家的，我可做不了主让林长安骑。” 　　他这么一说，惹得林老大媳妇肺火猛蹿，指着林长生的鼻子就骂他：“你真是不知好歹，长安是你四哥，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哥哥都不叫，还直呼他名字，我看你是没把长安当你哥哥吧……” 　　林长生还生气呢，他凭什么让着林长安？于是他绷着脸看亲妈骂人，脸上就差写着：我就是跟林长安不亲，没把林长安当亲哥哥，你能咋地？ 　　林长安也从没把他当亲弟弟看过。小时候从来没带他玩过不说，还欺负他。有时奶奶给他点好吃的，林长安看见就会哄骗过去。他小时候不懂事，不知被骗过多少回。后来知事了，才觉得四哥不是个好哥哥，只会哄骗他东西，从来没对他好过。打那，林长安就不跟四哥玩了。 　　林老大媳妇越看越生气，越是生气她就越想骂人，“林长生，别看你不是我养大的，可你也是我生的，我是你亲妈，你就得听我的……” 　　林奶奶看大儿媳妇越说越不像话，她又不是那种喜欢跟儿媳妇对着骂的厉害婆婆，于是继续挥手撵人，“你别在我这里胡说八道了，赶紧走，以后没事少往我这里来。” 　　林奶奶说完，推推搡搡要大儿媳妇走。 　　林老大媳妇看到小儿子一脸“你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样子”，越骂越来劲。林奶奶推她，她还不想走，甚至伸出手来扒拉林奶奶一下。 　　林长生看到立马不愿意了，他赶紧上前把奶奶扶好，等奶奶站稳，他亲自伸手把亲妈推出门外去了。 　　林老大媳妇何尝看不出小儿子跟奶奶亲，可她不会反省为什么会这样，反而觉得婆婆一直没安好心，把小儿子养歪了，才不跟亲妈亲兄弟亲。 　　于是，她在林奶奶家大门口翻来覆去骂小儿子。因为她闹出的动静不小，很快被左邻右舍看到。有的来凑热闹打听啥事，有的来劝别在婆婆门口骂，不像样。 　　等围观的众人把前因后果听完，都劝林老大媳妇别骂了，推着她让她回家。 　　有人劝她：“长生还是个孩子，你还能跟亲儿子较劲？” 　　林老大媳妇竟然说：“他是我生的不假，可他拿我当亲妈了吗？” 　　劝架的人心话：你生完孩子就把孩子扔给婆婆管，孩子不跟奶奶亲，还能跟你亲？ 　　众人好说歹说，把林老大媳妇给弄走了。 　　其实她在婆婆门口骂儿子也没意思，林奶奶和林长生又不搭茬，她骂累了早晚得走，或者让林老大知道来喊她走。 　　村里人哪个不知道林老大媳妇把小儿子扔给婆婆养，一养就是十几年。孩子可不就是那样，谁养大的跟谁亲。 　　虽然村里人不明白林老大媳妇为啥这样做，可是大部分人认为林奶奶是个很不错的婆婆，起码她不会刻意磋磨儿媳妇。 　　有的那恶婆婆明里暗地折腾儿媳妇，你就是把亲儿子扔给那种婆婆养，说不定婆婆得把孙子撵出来，然后来一句：“谁生的谁养！” 　　自古婆媳是天敌。当初林老大媳妇跟林老大才结婚，也不是这样的脾气。起码刚开始不敢跟婆婆顶嘴。因为那时候公公活着，她不敢。 　　可是自从她接二连三生了儿子之后，脾气也跟着见长。过日子么，勺子哪有不碰锅沿的，有时林爷爷和林奶奶说话做事不和林老大媳妇的心意，她逐渐学会跟婆婆顶嘴了。 　　再后来，林爷爷看大儿子管不住媳妇，烦了，直接让大儿子一家搬出去住了，只有林长生一直跟在爷爷奶奶身边。 　　当初林爷爷跟林老大家分家时说过，多咱他和老伴动不了了，才让儿子们养老。 　　那时林爷爷的想法是：他觉得儿子们结婚以后都有了自己的心思，对爹妈不如以前亲近了。他能打猎，能种地，手头也宽裕，以后但凡不麻烦儿子们，就不让他们照顾。除非真的瘫在床上动不了，才让俩儿子照顾。 　　只是林爷爷没想到他走得太早又太急，没把后事安排妥当就没了。 　　当初林爷爷只安排大儿子每年给老伴多少粮食，小儿子每月给老伴多少钱，至于长生以后怎么安排，他还没考虑妥当安排好就走了。 　　这不林长生还是跟着林奶奶过，跟亲爸亲妈亲哥们的关系也没缓和。 　　林老大媳妇走了以后，劝架的王老太回头又来劝林奶奶。 　　“我看你那个大儿媳妇越来越不懂事了，你给她养儿子还养出不是来了。也就是你脾气好，要是我儿媳妇赶跑到我门上骂，我非拿鞋底子抽她不可。” 　　林奶奶叹了口气说：“她就是偏心眼，向着家里那几个孩子，不把长生放心上。” 　　“长生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咋不心疼？我看她常年对长生不管不问的，跟不是她儿子一样。” 　　林奶奶：“我估摸着，当初她生时难产是个由头。还有，长生是我养大的，跟她又不亲，她才越发看长生不顺眼。” 　　林奶奶又接着说：“可我以前又没拦着她跟长生亲近，她自己不管我有啥办法。长生没人疼，我不得多疼疼他，闹来闹去就成这样了。” 　　林奶奶怕长生听见心情不好，压低声音跟老姐妹唠叨：“你说说，她跟孩子再不亲，也不能见了孩子跟仇人一样，我看她脑子里装的全是豆腐渣。” 　　“我们家长生力气大不说，长得也好，学习也好，将来肯定有出息。她现在不管长生，以后也别指望长生孝顺她。我就等着看她怎么后悔去。” 　　王老太：“她还有四个儿子，应该也不指望长生养老。”要不咋当街骂小儿子。长生现在记事和懂事了，她不怕孩子记仇啊？ 　　林奶奶却说：“那谁能说得准，万一以后她赖上长生咋办，不行，我得替长生看着点。” 　　“我看长生还得靠你给他张罗，你啊，得好好活，以后看着长生娶媳妇给你生重孙。” 　　林奶奶笑着说：“我倒是想多活几年，多顾着点长生，就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了。” 　　林长生被他妈骂的事，很快让程茂林和李秀珍知道了。饭桌上俩人还说这事呢。 　　李秀珍说：“长生这孩子怪可怜的，有爹妈跟没有一样，还得靠奶奶养着。他妈也不知咋想的，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就有偏有向？” 　　程茂林说：“手指头还不一样长短呢，他妈偏心不是很正常吗？也就咱家好点，你看别家有几个不偏心的。” 　　程立国吃完饭一抹嘴说：“爸，妈，人家还说你俩偏心呢。 　　程茂林马上问：“有人说我和你妈偏心，怎么说的？” 　　“就说你俩不送我去学医，只送七彩去。那些老娘们还说你们傻，不偏儿子偏闺女。我说她们才傻，爸妈愿意他们管得着吗？” 　　“原来说这事啊。人家说我和你妈偏心没事，你可不能这么觉得。我也想送你去学医，你学吗？” 　　程立国赶紧摇头：“我才不学。妹妹学中医得背老些书，我背不来。” 　　光上学作业就够多的，他哪有时间学医？像妹妹那么聪明，既能考好，又能学医的，估计全镇也出不了几个，他还是别跟妹妹比了。要不然太受打击了。 　　李秀珍拧着眉问：“谁说的闲话？下回见着我得好好说说她，我到底怎么偏心了？” 　　说闲话就说吧，还让她儿子给听见。万一孩子听到心里，真觉得他们两口子偏心，那不坏事了吗。 　　程立国记杂事记得倒是清楚，马上回答：“狗剩她奶奶、二牛他妈……” 　　李秀珍：“那些老娘们整天扯老婆舌头，也不怕烂舌头……” 　　全场七彩最淡定。自家人了解自家人。只要她哥不觉得爸妈偏心，一切都不是问题。 　　第二天三人一起上学时，七彩特意看了看林长生的脸色，看他还是跟往常一样，跟他们兄妹有说有笑地打招呼。 　　七彩也猜不出长生到底有没有难过，但是既然长生没当回事，她就就没打算再提。省的说多了长生再觉得难过。 　　谁知道哥哥没眼力见，竟然一脸担心地问：“长生，我听说你妈骂你了，你没事吧？她是因为林长安才骂你吗？要是因为没让他骑自行车的事，你就推到我身上来，说我不让他骑的。” 　　林长生看两兄妹都关心他，心情变好了点，说：“我没事。她也不是第一回 骂我，我都习惯了，她骂就骂，我当耳旁风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网不行，修了一天了。在电脑上码完字，本来打算传到手机上再发文的，没想到电脑和手机竟然能共享网络。我才知道有这个功能，太方便了。 第73章 　　随着年龄逐渐长大, 林长生从渴望父母的关爱, 到现在已经不太在乎了。他现在的想法是：爹妈不管他，他以后也用不着不管爹妈。反正他有奶奶疼, 以后他只孝顺奶奶就好。 　　七彩未免哥哥说出不中听的话，让林长生伤心, 便说:“长生哥，你这么想就对了。不管别人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得想开了, 过得开心就行。” 　　程立国附和, 他学着大人的口气说：“对啊, 你不是还有我们吗。咱们自小一起长大的, 以后遇到啥事甭客气, 哥哥我能帮忙的肯定帮。” 　　林长生听了这话竟然翘起嘴角, 显然他也觉得立国哥的话略好笑，但他还是开心地说：“嗯，咱们是好兄弟, 以后互相帮忙。” 　　后来林长安再有事找林长生, 林长生都不愿意再搭理他。因为林长安告状, 加上林老大媳妇的闹腾一回, 让林长生更加疏远了那些所谓的亲人。 　　上初中以后，科目多了好几门，如果每个老师都留点作业，累积到晚上一起做的话，就会做很长时间作业。 　　七彩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 她喜欢今日事今日毕，所以都是在白天抽时间做作业。在她的带动下，林长生和程立国也这样做。 　　有的同学觉得这样挺好，早点做完作业，晚上还不用张灯点火费煤油。要知道，现在好多村子还没通电呢，晚上想写作业，只能点煤油灯照明。所以下课以后，很多同学只要不去厕所，就抓紧时间做作业。 　　尤其是农村考出来的同学，因为知道上学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大部分时间都用到学习上，非常刻苦用功，再加上这年头大部分孩子淳朴老实，即便班里有几个爱说话、爱闹腾的学生，也翻不起太大水花来。 　　和小学课程相比，初中课程明显有了一定的难度，有的同学开始出现偏科现象。七彩因为记忆力超强，又是带着记忆重生，理解能力强，因此即便她前世没上过初中，学起来却游刃有余。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等到其中考试成绩出来，七彩竟然独占鳌头，考了全年级第一。她的成绩甚至在县里也排前在前几名。 　　程立国考了全班第十二名，林长生考了全班第六。成绩都还过得去。但是在全县排的话，他们的成绩排名要靠后一些。 　　不过这也很不错了，起码家里的大人听到他们考得都不错，忍不住到处炫耀。 　　程茂林在地里干活时，忍不住跟人说：“你们知道吧，这回初中考试，我闺女又考了第一。” 　　有人捧场说：“你闺女脑瓜真好使，学医也没耽误她学习，竟然又考了第一。” 　　程茂林：“可不是。我家小子不如他妹妹考得好，才考了第十二名。” 　　“十二名也不错啊，听说初中课程可难了，得学好几门课程，天天做老多作业……” 　　程茂田听说七彩考了第一，回去跟自家三个闺女说：“你们也多跟七彩学学，争取考个第一回 来。” 　　这回程叶考得还行，考了全班第五。因为她不想留在乡下种地，所以上初中后更加用功学习。可惜她天分不如七彩，只考了第五。 　　在别人看来已经很不错了，可是程叶觉得自己考得成绩不算理想。因为她知道考大学竞争才激烈，一年不知全县总共能考多少个，她想做其中之一，只能付出更多努力。 　　这时程叶真是嫉妒七彩聪明了。要是她有七彩的聪明该多好，老天爷让她穿书时，怎么就给她安排个金手指。就连书中出现过的金手指，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难道因为她的穿书引发了蝴蝶效应，改变了书中人物的生命轨迹？ 　　程叶一直念念不忘金手指。她知道在书中是柳青青得到了金手指空间，在柳青青跟她妈到程家生活后，两人住同一个房间，程叶还特意观察过柳青青一段时间，从未发现柳青青有使用空间戒指的痕迹。 　　柳青青没有得到空间，当然不会使用了。就连她另一个金手指，到了程家以后也很少用。柳青青重活一世更谨慎，更惜命，更想活得比上辈子好。但她不想冒险靠使用金手指发家致富啥的，因为她知道未来还有动荡，必须谨慎行事。 　　何况她在程家能吃上饭，又用不着她操心吃喝问题，还被继父允许上学，她用金手指干嘛？真暴露了，还是她又危险。 　　柳青青又不傻，自然是减少了金手指的使用次数，偶尔才会使用一次。她那金手指一天才三滴，也就偶尔偷偷喂她妈服用几滴，自己偷着服用几滴。就连催生山货，她都不敢连续几次大批催生，生就怕有人怀疑她盯上她，从而会暴露。 　　柳青青知道，自己又不是程茂林的亲闺女，所以到程家后，表现的一直非常懂事，有时程叶找点小麻烦，她也不当回事。她拿程叶当孩子看呢，殊不知程叶也换了个芯子。 　　程叶是嫉妒七彩，可她除了自己加倍努力学习，并不能做什么。人家聪明还那么努力，她更得好好学习才行，怎么也得考出去。 　　七彩上初中后更忙了，可还是坚持周末去师傅那里学中医。她现在学的是把脉、针灸等技能，基本都得靠实践和积累经验，才能锻炼出成果。 　　把脉还好说，师傅那里来来去去的病人不少，知道七彩学把脉，还会主动让七彩给他们把脉。七彩五感敏锐，能很快感受到师傅教授的要点并理解记下，学得挺快的。 　　有的病人来的次数多了，跟七彩熟悉之后，经常逗她：“七彩，等你学会你师傅的绝活，以后就能接你师傅的班了。” 　　七彩：“我还小，要学的多着呢。” 　　“是啊，你这样想就对了。这学医跟学别的可不一样，学不到一定火候，可不能随便给人看病……” 　　这些事师傅都跟七彩交代过，七彩当然知道，不过病人跟她说起时，她还得洗耳恭听。 　　对七彩来说，针灸学起来有些难度。这是一门实践性很高的课程，想要学好针灸，必须对人体了解到极致才行。血管、神经、肌肉、经脉、穴位，甚至是五脏的分布，哪一样对学针灸来说都极其重要。 　　周师傅刚开始教七彩针灸时，他竟然让七彩在他自己身上下针。七彩并不敢，她宁愿在自己身上下针，也不想在师傅身上下针，要是不小心把师傅扎坏怎么办。 　　扎坏她自己，还可以用异能慢慢修养，可是扎坏师傅的话，那就是罪过了，她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这时杜念生出面了，“你不敢在师傅身上下针，不如在我身上扎。” 　　七彩还是不同意。即便是不重要的穴位，七彩也不想给师傅和师兄乱扎。 　　周师傅只好指导她怎样给自己下针。 　　其实，学针灸在自己身上试验最好。因为给自己下针，最容易感受下针的深浅程度，再一个，最能体验出有没有效果。 　　但是七彩的身体还在发育，师傅跟她说过，给她自己下针，得下的浅一点，再根据不同病情，不同穴位，调整下针的技巧，已达到最好的效果。 　　学针灸时，简单的针法能很轻易学会，但是想要真正掌握这门技能，遇到各种疾病都敢下针，得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实践。 　　在七彩精心学习把脉、开方子和针灸两年多后，周师傅那里的病人都已经敢让七彩看病了。尤其是在针灸方面，而且还有人愿意专门找七彩针灸，就因为病人觉得让七彩针灸过后更舒服，身体康复的更快。 　　周师傅听到病人夸七彩针灸技术好，不禁笑着说：“七彩学医是真有天分，不管学啥学的都很快，掌握得也好。现在大部分常见病症，七彩都能给人诊治开方了。” 　　七彩：“都是师傅教得好。” 　　病人笑着说：“可不是，徒弟出彩，证明师傅教得好。” 　　近两年，杜念生这当师兄的经常说：“我也得继续学习，要不师妹很快就能超越我了。” 　　如果他和师妹差个一两岁，被天才师妹超越的话，杜念生不会觉得太没面子。可是师妹小他十几岁，仅学中医几年，在很多方面已经快超过他，这让杜念生倍感压力。他跟后面有人追着似的，整天有功夫捧着医书学习，这种精神经常获得医院里的老前辈夸奖。 　　杜念生：有个天才师妹，不学就得落后，差太多更丢人。为了不更丢人，他还是继续学吧。反正医术讲究精益求精，他多学习只有好处。 　　七彩、程立国、林长生、程叶他们如今已经上初三了。 　　虽然刚开始林长生跟七彩当了一段时间的同桌，但是后来因为调整过几次座位，两人又不当同桌了。可他们的情分在呢，几乎天天放学一起回家，所以比起班里那些别扭的男女生来说，两人熟悉得很，平时在班里交谈也很自然。 　　班里的同学对两人的互动已经见怪不怪。 　　当然，季刚见林长生跟七彩关系好，笑着打趣过他：“你俩天天在一块儿，是不是早就好上了？” 　　林长生板起脸教训说闲话的他：“你说一个男子汉，怎么跟娘们似的爱说闲话。我跟立国什么关系，是好哥们，对七彩跟亲妹妹一样，你可别胡说。要是传出去不好听的话，看我不削你。” 　　季刚早已领教过林长生的力气，连忙讨饶：“我不说还不成吗。咱班里不只是我，他们都这么猜的，传闲话也不一定是我传的。” 第74章 　　林长生虽然听说过谁跟谁看对眼了, 偷偷好上了，可他从未想到自己还是同学们闲聊的话题人物。 　　他跟七彩？他们现在还小好吗, 谈论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 　　这年月大部分孩子上学比较晚, 八、九岁才上一年级, 等上初中时, 不少已经十五六了。七彩班里有部分同学, 觉得自己考不上中专，又或者是家里已经说过不再让继续读书，如果真弃学回家的话，回去之后，这个年龄已经得考虑找对象的事了。 　　农村普遍结婚早，十六七岁相亲定亲, 等到十□□就可以结婚。子女结完婚，当爹妈的等于完成一部分任务了，可以稍微松一口气。 　　到林长生这里, 他还不到年龄, 未考虑过结婚生子的事。但是因为他从小未曾在父母身边长大，从未得到过父母的关爱，这让他很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以后他想做个合格的父亲，好好教导孩子, 疼爱孩子, 绝不让自己的孩子像自己一样，有爹妈就跟没有一样。 　　林长生原先没用把七彩跟自己的未来联系到一起，他只当她是好妹妹, 好玩伴，可是这层窗户纸被同学捅开之后，林长生忍不住想多了。 　　如果将来他真能跟七彩在一起的话，好像挺不错的。就是不知道程叔和七彩能不能看上他？ 　　七彩聪明不说，脾气也不错。她学习又好，还会医书，这么优秀的她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将来能看上自己吗？ 　　林长生想想自家的烂事，再想想程家的和乐，他羡慕过，却想得更多。自己的种种条件，好像很多都不符合程叔说过的挑女婿的条件。 　　他好像听程叔曾经说过，将来挑女婿一定得好好挑。一是家里条件不能太差，重要的是不要有乱七八糟的糟心事，要跟和和美美的人家做亲家；二是男孩子要自己有本事，不然配不上他闺女，最重要的是还要对他闺女好才行…… 　　林长生：前面那条先不说，就说后面这条，他想要出头，还得靠自己努力才行。要是将来他没出息，绝对入不了程叔的眼，说啥都没用。 　　就这样，林长生心中升起了个朦胧的想法：以后他要更加努力才行，也许将来有一天，他能成入程叔和七彩的眼，有机会成为程家的一份子。 　　所以当林长生再次见到文静漂亮的七彩后，他总感觉刚刚的想法似乎亵渎她一样，羞涩、不知所措的感觉袭来，竟然让他一时不敢面对七彩。 　　七彩看长生脸红了，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感冒了吗？”如果感冒了，回家他给熬点姜糖水喝，实在不行，再给他扎几针，早治早好。 　　七彩已经能给人看病了，只不过缺少经验而已。现在周师傅已经让她在一旁帮忙看诊、开药方，也方便周师傅临场指导她。 　　现在家人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也不去村里的刘大夫看病了，都让七彩先看一看。程茂林他们有七彩帮忙用异能调理过身体，轻易不会生病。找七彩看病的主要是爷爷奶奶和叔伯家的人。 　　林长生没想到七彩误会了，他哪好意思透露自己的心思，忙笑了一下说：“我没事，咱们走吧。”说完他就拿起七彩的书包背上。 　　林长生帮七彩背书包已经背习惯了。 　　七彩在后面追问：“你真没事？” 　　林长生越发羞窘：“没事，我的体格你还不知道吗，轻易不会生病。” 　　这倒是。七彩听林长生没感冒，便不再追问。七彩甚至想：长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不奇怪，也许他不方便说。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林长生扭头对七彩说：“你去叫立国哥出来，我去推自行车。” 　　说完匆匆走了，留下七彩琢磨长生为啥今天看起来有点不对劲。等程立国一出来，七彩跟哥哥忙着打招呼，瞬间把刚才的想法忘到脑后。 　　七彩可没有读心异能，没想到长生想了那么多，对她起了别的心思。 　　七彩耳朵好使，早就听班里同学说过她和林长生的闲话。不过她装没听到过。班里不管哪个男生经常和女生走得近点，都会被议论，她天天和长生一起上下学，有人说闲话一点不奇怪。 　　但是七彩自认为和长生来往正大光明，并没有偷偷恋爱的意思，便没再管这事。嘴长到别人身上，难道人家一说她，她还要一一还回去不成。 　　这回七彩觉得长生行为异常，没联想到跟自己有关。因为她看长生的脸面除了红点，没有别的，便没再为他多操心。 　　虽然七彩他们已经上初三了，但是三人还是骑一辆车上学。当然，现在不只林长生带七彩兄妹俩了。自打程立国练会骑车后，也带过妹妹和长生两人。 　　不过因为林长生力气大，还是他带人的时候多。 　　七彩还是一直坐在前面的横杠上。 　　今天林长生因为生出别样心思，注意力一直放到七彩身上。七彩坐在前面，头顶离长生的鼻间很近。林长生能轻易闻到七彩发间传来的清香味。 　　微风吹过，七彩的发丝飘到林长生的脸上，蹭得他心里痒痒的，越发想得多了，一路魂不守舍地到了家。 　　到家后，林长生连程家大门都没进，匆匆跟两兄妹打了个招呼：“我先走了，明天见。” 　　程立国诧异地问了句：“长生，今天你不跟我们一起写作业了？” 　　以往，林长生一直都是在程家做完作业才回家。 　　林长生回头说：“我奶今天让我早点回家，我剩的作业不多了，回家很快能写完。” 　　程立国：“哦，那你赶紧回去吧。” 　　没等七彩和程立国进家门呢，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大门里冲出来。 　　“哥哥，姐姐，你们回来啦！”已经五岁的小立远，看到哥哥姐姐终于放学回来，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七彩过去牵住弟弟的手，领着他往家走，“今天你有没有乖乖的？” 　　立远机灵得很，马上大声说：“姐姐，我今天可乖了，没有爬树，也没有去水边玩。” 　　“是吗，既然立远乖乖的，那姐姐奖励你一颗糖吃。”七彩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来递给弟弟。 　　立远看姐姐的眼神显得特别乖巧，就怕姐姐一个不高兴，不给他糖吃了。 　　别看立远还小，但他知道，家里除了他妈会藏糖和点心之外，也就姐姐那里还能要到好东西吃。只要他平时乖一点，姐姐就会奖励他好吃的。 　　程立国从后面喊：“七彩，也给我来一块儿，饿死我了，先吃块糖垫垫肚子。” 　　他正是长个的时候，每顿不少吃，可是经常不到点就会饿肚子。当然，这次跟妹妹要糖吃，他也是馋糖了，想吃块糖甜甜嘴。 　　虽然七彩偶尔会往家买糖果，但是都被他妈藏起来了，他们兄妹平时吃到的机会不多。 　　当然，七彩经常会截留一小部分放到空间中，留着哄弟弟，可因为弟弟还小，七彩主动给弟弟吃糖的时候并不多。立国从不跟妹妹客气，不管是馋了还是饿了，有时会缠着妹妹要糖吃。 　　李秀珍刚好从灶房出来，听到大儿子的话马上说：“吃糖能当饭吗？我已经把饭做好了，你饿了就赶紧吃饭。” 　　程立国听到他妈的话，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看来今天又吃不到糖了。唉，洗手吃饭。” 　　李秀珍：“你都多大了，还整天跟你妹妹要糖吃，丢不丢人啊？” 　　小立远在旁边给妈助威：“哥哥丢丢丢……”他边说边刮自己的小脸蛋，一副很淘气的样子。 　　程立国上前把弟弟举起来：“我不敢把咱妈咋样，还不敢收拾你吗？立远，你还敢笑话我不？” 　　程立国说着话，把小立远举起来抛了几下，乐得小立远哈哈大笑，一直说：“哥哥，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李秀珍看弟兄俩闹腾的欢，摇摇头去准备饭菜了。七彩完洗手赶紧去帮忙。 　　自从最困难的三年过去以后，七彩家里的日子好过多了，饭桌上经常见肉不说，家里也不缺粮吃。因为有七彩在，她家自留地里不管种啥都是大丰收，自然不会缺粮吃。 　　李秀珍又不是扣扣索索的人，知道大儿子和闺女正是长个的时候，顿顿做饭都做足量。不像有的当家管勺的女人，生怕自家粮食不够吃，每顿做饭都有数，家人吃不很饱但也饿不着。 　　而且自从程茂林和程立国，还有七彩，不管谁上山，几乎都会逮只野物，回家添菜，经常不吃野鸡、野兔就是吃鱼，七彩兄妹三个吃得好，脸面带红扑扑的。别人都夸程茂林和李秀珍两口子会养孩子。 　　程茂林经常说：“当初在村外选宅基地真选对了，要不照咱家这样经常吃肉，早叫人举报了。” 　　李秀珍：“可不是，我记得当初还是七彩想在这边要宅子。她从小想得就多。”然后她扭脸问闺女：“七彩，是不是你那时已经想经常上山抓猎物了？” 　　七彩立马摇头否认：“当初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村外地方大，要的宅基地大，能多种点菜。” 　　程茂林接上话茬说：“可不是吗，咱家菜园年年种的菜吃不了。你们说怪不怪，按说咱家刚开的菜地不肥，菜应该长得不太好才对，可是你们想想，自从咱搬到这边，是不是每年种菜都大丰收。” 　　李秀珍：“说不定这里风水好，旺家。咱搬到这边以后烦心事少了，种啥啥长得好，可见当初选宅子选对了。” 　　七彩：多亏当初我选的地方对。 　　作者有话要说：预祝大家国庆节快乐。好不容易放个长假，该玩玩，该歇歇，祝大家有个开心的假期！ 第75章 　　还没到七彩他们初中毕业的时候, 程茂田家突然传出好消息，他媳妇怀孕了，他又有可能有儿子了。 　　说来奇怪,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 程茂田和青青妈结婚后, 竟然过了好几年才怀孕。也许因为那三年吃得不太好, 很多女人因此亏了身体，过了几年才恢复过来。 　　自从知道媳妇怀孕之后，程茂田的脸上天天挂着笑容，他还特意回了老院一趟告诉爸妈这件事。 　　“妈, 我媳妇怀孕了。”程茂田笑得嘴角快翘到耳边了，可见他真高兴。 　　“真的吗？太好了。”程奶奶觉得有点意外, 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说：“昨天茂林刚给送我们送来一只野鸡，还没吃，你带回去给你媳妇吃吧。” 　　程奶奶也觉得老三两口子该再生个孩子，再生个儿子最好了。 　　一来是茂田还缺个儿子。在农村没儿子总让人笑话绝户头，程奶奶自然不想儿子被人叫这个。 　　再来，茂田和青青妈怎么说都是再婚, 各自都有孩子, 但是孩子们之间肯定有隔阂。如果他们再有个孩子, 就跟两家中间添了跟纽带一样，两口子关系能更牢固一些。 　　程茂田可能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当媳妇有了孩子时，他是最高兴的。他听妈让他拿只四弟送的野鸡回去, 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说：“妈，那是茂林送你们的，我哪好意思要？” 　　“行啦，你也别跟当妈的客气，我让你拿你就拿着。你四弟隔三差五就送点肉过来，我跟你爸不馋肉吃。回去让你媳妇好好养养身子，有好吃的先紧着她……”程奶奶给三儿子唠叨了不少怀孕时要注意的事。 　　如果没分家，她还方便照顾怀孕的儿媳，可是分了家，就得他们自己操心了。程奶奶作为老人，总有操不完的心。 　　等程茂田提着野鸡走了后，程大嫂酸溜溜地跟丈夫嘀咕：“老三也学会耍心眼了，媳妇怀孕了来一趟，就能提只鸡回去……” 　　这话她可不敢当着婆婆的面说。因为她家也经常蹭婆婆那边分好饭食。如果婆婆听到了，以后不愿意给咋办？ 　　还有，她家立邦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是靠程方秀给找的工作。这年头的大学还是太难考了，主要是录取率太低，竞争太激烈。而程立邦虽然愿意读书，也用功，但他似乎不是读书的料子，考大学那年，以几分之差与大学失之交臂。 　　本来程立邦不甘心，还想复习再考一年。可是程大嫂不愿意。她觉得儿子考出学来也是国家给分配工作，还不如早早找个工作干着，争取努力以下转成正式工。谁知道大儿子复课一年，明年大学能不能考上？相比而言，还是让姑姑给安排工作更容易一些。 　　犹豫不决的程立邦也不能保证自己明年能考上大学，所以在父母的劝说下，他放弃了考大学，去市里当了一名临时工，现在已经能往家领工资了。因为他高中毕业，分到的工种倒是不错，不用下苦力。如果他足够努力，三年后能转正，相当于上了个社会大学。反正农村出身的孩子只要能混上铁饭碗，谁不愿意谁是傻子。 　　程茂才：“头发长，见识短。你整天计较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顶啥用？还是得从长远看，就像我姑给立邦安排工作的事，咱可是沾大便宜了。也就是立邦年龄大才有机会，以后家里的孩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靠姑姑安排工作。” 　　招工名额都有限制。程方秀让丈夫给大哥家的孙子安排工作，肯定也会欠人情搭关系啥的。程立邦已经给安排过，倒是不用担心了。可是他后头还有一串兄弟姐妹呢，程方秀不可能都给安排到位。到时谁能沾上光就不好说了。 　　刘玉香：“我是不如你心眼多，要不当初咋能嫁给你？” 　　程茂才大言不惭地说：“嫁给我咋了？又没让你吃苦受罪，嫁给我如今咱儿子才能吃上国粮，你还抱屈咋地？” 　　刘玉香：“我不就唠叨一句吗，你看你还咬着不放了，不跟你说了。” 　　对于程立邦被程方秀安排了工作，程茂田是羡慕的。他甚至想过：要是闺女不能考出去，说不定也得麻烦姑姑给找工作。看来让柳儿回去上学上对了，起码高中毕业后，城里招工人家愿意要。要是不上学，就算姑姑弄到名额，也去不成。 　　程茂林则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他觉得自家孩子都不赖，说不定将来不用靠姑姑，都能自己考出去，起码七彩绝对能考出去。如果立国和立远考不上，以后再做打算不晚。反正他家儿子学武，说不定还可以去当兵。 　　程茂林不担心自家孩子的前程，可是程叶却在担心她的未来。 　　后妈又怀孕了，会不会影响她？程叶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她根本没打算以后留在村里，除了让程茂田供她上学，她对这个爸没更多要求，至于家产，嫁妆等，对程叶来说，都不重要。何况以她爸的能力，也给不了太多。 　　目前程叶最担心的是她的学业。因为眼下是六五年，明年最严峻最混乱的时候即将到来，她作为一个小人物，自认改变不了大势，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已经很努力了。 　　可是努力不代表能成功。 　　程叶知道未来走势，可她再努力也没办法接二连三跳级，能保持如今的成绩，已经尽了她很努力了。 　　程叶考虑的是：如果明年WG到来，学校乱起来，不上课了，她该怎么办？ 　　问题是程家上学的不只是她，和她同一级的还有七彩和立国。她姐姐明年才读高二，也毕不了业，到时乱起来肯定也得回家。 　　也就是说，他们四个明年将不得不面临回家务农的境地。因为到时学校乱起来，肯定不能上课，不上课在学校里呆着干嘛，还不如回家。 　　可是回家后，他们年龄都不小了，不上学的话，就得学着下地干活。要么可以跟程立邦一样，让姑奶奶帮忙安排个工作。即便姑奶奶真能安排，可是四个孩子都下学了，到时机会该留给谁呢？ 　　所以，程叶考虑一番后决定，今年初中毕业之后，马上跟爸爸提出，让姑奶奶给她安排工作。她先提出的，真有工作机会，那就是她的，到时她先一步进城工作，就可以摆脱在乡下种地的生活。 　　陈烨甚至想过：假如姑奶奶暂时安排不了工作，她先排个号，以后有机会也是先轮到她。 　　程叶考虑的不可谓不周全。她真得一点不想留在农村种地，而她又知道前景太乱，才会考虑更远。 　　当然，程叶不可能把明年学校会乱起来，会停课的事告诉别人，就连姐姐程柳那里她都不打算透露一点。程叶无疑是自私的，如果有进城机会，她当然会选择留给自己。 　　可是以前程叶死活要早上学，学习也一直很努力，如果她突然说不上学，加入肯定觉得很奇怪。 　　所以，后妈怀的这个孩子，来得正巧，被程叶拿来当了借口。 　　最近程茂田经常给程柳、程叶、柳青青说的话是：“你们三个都大了，要是再有个弟弟，以后你们都要让着他点……” 　　本来农村现状就是重男轻女，程柳和柳青青都是土生土长的，就算她们可能稍微觉得程茂田偏心，却不认为程茂田这话不对。 　　程叶从后世来的，最烦重男轻女这套，可她还有事求爸爸帮忙，全当做耳旁风，一句都没往心里去。 　　等程叶听完爸爸的“护弟论”，她突然跟家人说：“爸，我打算上完初中不上了。” 　　程茂田纳罕，忙问：“你不是最愿意上学了吗，怎么又不想上了？” 　　不只程茂田疑惑不解地看着程叶等答案，就连青青妈和柳青青也都看她怎么说。 　　程叶这样解释的：“婶要生了小弟弟，到时咱家负担又重了，爸爸养四个孩子也不容易，干脆我退学算了。” 　　程茂田不太相信这是二闺女说的话。因为程茂田虽然不怎么管闺女，可是他知道俩闺女相比，还是大闺女更听话，小闺女一向有主意。但凡有小闺女不愿意的事，她会坚决拒绝。 　　就说上学这件事，程茂田知道，如果他提出让叶子退学，叶子肯定不愿意；但是她自己提出，那肯定是愿意的。 　　不管程叶的目的是什么，这对程茂田来说，无疑是减轻负担的事，所以他点点头笑着说：“叶子长大了，也知道给家里减轻负担了。反正你上道初中毕业，文凭也不算多低了，不想上就回家吧。” 　　程叶：“那等我拿到初中毕业证就回来。” 　　这事好像轻易就定下了，没有一点波折。 　　柳青青在程家住了这几年，却深知程叶不简单。别看程叶比程柳小，柳青青觉得，她跟程柳加起来也不如程叶心眼多。 　　柳青青知道程叶不愿意干活，更愿意上学，可是她为什么要求退学呢？ 　　柳青青万万想不到程叶是后世穿来的。 　　而程叶也很快给柳青青解了惑。 　　随后，程叶趁机跟程茂田提出要求：“爸，等我不上学了，你也找去找姑奶奶，看她能不能给我安排个工作。等我有了工作，就能拿固定工资，家里多个进项，咱家日子会更好过，养小弟弟也能轻松些。” 　　后面这点无疑最能打动盼儿子的程茂田。可他却不敢肯定姑姑能给叶子安排到工作。毕竟姑姑刚给立邦安排工作没两年，现在又让姑姑给叶子安排工作，姑姑能同意吗，她会不会嫌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阅兵式了，真好看！ 第76章 　　程叶看出她爸在犹豫, 于是说：“爸，这可是好事，我有工作了不就能给家里赚钱了。你看立邦哥，现在每月往家拿钱，大伯家日子就过得轻松。” 　　程茂田这才说：“拿等你不上学了，我先去找你爷爷问问。” 　　柳青青总觉得程叶不像她说的那样是为家里考虑, 才弃学出去工作。可她不知道程叶是穿的，也没想到程叶是为了明年动乱，学校停课，提前做准备。 　　柳青青虽然知道明年动乱, 可是她上学晚, 目前才上五年级。就算明年乱了，对她有影响，到底不如初高中毕业生影响更大。她早已做过打算，学校停课的话，她还是努力攒钱。等学校恢复上课后，她再去学校学习。她向着总得混个高中毕业, 等恢复高考以后, 她才能有机会参加高考。 　　柳青青想不通程叶的目的, 便放在心里，打算以后再看程叶到底为什么这样做？如果她有目的, 早晚会暴露她的真实心思。只要不伤害家人，柳青青不会管程叶怎么做。 　　程柳在县城读高中，一个月能回来两次就很不错了。因为去县城来回还得花路费, 所以她一般都是没钱没粮了才会回家。 　　程柳知道程叶打算初中毕业后不再上学，不由为她忧心。 　　“叶子，你怎么突然不想上学了？你不是一直说上学以后才能有出息吗？”程柳凑到程叶身边悄声问：“是不是咱爸或者婶说什么了？” 　　程叶笑笑说：“姐，跟咱爸没关系。我就是觉得上班也挺好的，还能早点赚钱。等我赚了钱，也给你买好吃的。” 　　“可是你以前不是说想考大学吗？”程柳真想不通妹妹怎么忽然不想上学了，才锲而不舍地追问原因。 　　程叶只好解释说：“姐，我发现知识越来越难学了，就算我努力学，可能将来也考不上大学，还不如下来早点赚钱。我不是给咱爸说了吗，让他问问爷爷，再让爷爷找姑奶奶，让姑奶奶看能给我安排个工作不？” 　　这事放到明面上谈，明年谁都不能抢走程叶去城里工作的机会。 　　程柳劝说妹妹：“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立邦哥当初学习也挺认真的，不是也没考上大学吗。考大学差一分都不行，考不上还不是回来找工作。那样我还不如提前工作呢。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继续学习。我年龄还不大，说不定哪天我又想上学了，到时再回去上学也不晚。” 　　程叶没把不上学的话定死。她这样说，学校重新开课以后，她能再去上高中。以后高考恢复了，她再报考文科，说不定运气好能考上呢。 　　程叶的打算不错，但是周围了解她的人都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包括七彩。 　　七彩知道程叶换了个灵魂，也知道当初她闹着上学的事，所以后来听说程叶拿到初中毕业证不再上学，七彩诧异的很。 　　好像程叶知道未来的事，难道未来会有什么事发生，所以才导致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七彩也猜不到。 　　七彩又没法当面去问程叶，只好闷在心头，留给时间来证明。 　　当然，因为七彩自己有能力，所以不管将来有何种局面到来，她都会做好面对的准备。为此，七彩还特意催生了一批粮食果蔬放到空间，就怕再遇到灾荒。 　　另外，七彩把她在山洞得到的金银拿出一小部分给了爸妈，想让爸妈换成钱，以备不时之需。如果将来遇到乱世也不怕，有她在，有她的木系异能在，她一定会尽力保护全家。 　　暑假来临之前，七彩、程立国和林长生顺利考入县一中。而程叶正如她所说的那样，等着姑奶奶给她安排工作。 　　七彩去师傅那里时，程叶带着家里给她准备的礼品，也跟着七彩要去姑奶奶家做客。她主要是想打听工作的事有没有着落。 　　其实七彩觉得程叶不必多跑这一趟。姑奶奶只要答应了，肯定会上心帮程叶找。程叶带着东西去姑奶奶家，说好听点是去看亲戚送东西；要是想得多点，还以为她催着姑奶奶抓紧给她找工作呢。 　　到了陆家后，果然程方秀意见程叶去了，紧跟着问：“叶子，你也来了啊。你工作的事不要着急，有合适的我就跟七彩说，让她给你稍信回去。” 　　程叶虽然有这个意思，她可不敢表现出来，忙赔笑说:“姑奶奶，我爸就是让我给你们送点山货来，没别的意思，我这不就跟七彩来了……” 　　程叶在陆家表现得可圈可点。正是因为这样，等她走了以后，李淑华跟婆婆说：“程叶看着也懂事，可我更喜欢七彩，觉得她待人更真诚。” 　　七彩大概是那种人家对她好，她就对人家好的那种孩子。程叶说不上来，虽然她表现得很好，可李淑华总觉得她连笑容都不真，感觉来家就是为了让婆婆给找工作。 　　“这孩子确实看着比她爸有心眼，她家条件差点，她既然有心思找工作帮家里赚钱，能帮就帮吧。”程方秀又提起七彩：“七彩这孩子是个有本事的，以后怕是用不上我给她找工作。” 　　“七彩学医学得好，以后当妥妥地能当医生，确实不用人操心她的前程。”提起七彩，李淑华是非常欢喜的。七彩漂亮聪明又懂事，说实话，比她亲闺女好多少倍，她可真遗憾七彩不是她亲闺女。 　　婆媳二人对七彩那是真有信心。正因为七彩懂事又努力，所以她常住姑奶奶家，也没惹人烦。 　　程方秀也想拉巴哥哥家的后辈，可是城里的工作岗位是有限的，一个萝卜一个坑。程叶不如程立邦运气好，目前铁路部门内部没有招工名额。当初程立邦下学后刚好赶上内部招工。 　　程方秀只能打听着，看哪里缺人，看能不能把程叶塞进去。先弄个临时工干着也行，能不能转正，到时再说。 　　过了一阵子，程方秀真给程叶找到一个工作。她给程叶找的工作，是在某单位食堂当后勤人员，就是在食堂洗菜，打扫卫生。 　　不过在程叶看来，工作不算好，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去干着。反正她也没打算长干，临时先进城工作，以后再做打算。 　　七彩也没想到程叶要求不高，竟然愿意去食堂当闲杂工。 　　其实，食堂勤杂工也有的是人抢着干，要不是陆德明有人脉、有面子，也轮不到程叶去。只不过有工作没宿舍，程叶暂时只能住在程方秀家。 　　刚开始程叶在姑奶奶家住，非常有眼力劲儿。虽然她在家不爱干家务，但是前世学会的做饭和做点心技能没忘，经常帮姑奶奶做饭，跟姑奶奶家人有说有笑的，处得还算融洽。 　　等发了第一笔工资后，她还特意买了点心水果送到姑奶奶家，算是报答给她介绍工作的恩情。 　　临时工工资并不高，第一个月只有十八块钱。程叶给姑奶奶家买东西用了七八块钱，她还主动交给家里五块钱。她能如此行事，全是因为先堵她爸的嘴。 　　毕竟就算程叶不给家里钱，程茂才也会让她交钱。如果她不想给在亲人面前落个自私的名声，只能给钱。被迫向家里交钱还不如主动交呢，起码她能落个好名声。而且，以后她只会每月给家里五块钱，剩下的会自己支配，或存起来，或做别的。 　　程方秀看程叶表现得一直不错，程叶甚至还主动要求住宿舍。 　　“姑奶奶，我可不好意思一直住你们家麻烦你们，我看我还是住宿舍比较好，等给我安排了宿舍，我还是宿舍。” 　　程方秀也没强留程叶在家住。毕竟她再亲不过是个侄孙女，没有一直留在家里的道理。程叶又没往陆家交粮，程方秀怕程叶在家住时间成了，儿媳妇会有意见。 　　所以在陆德明的帮助下，程叶很快住上单位的集体宿舍。 　　宿舍条件虽然不如姑奶奶家好，可程叶更加自由了。下班后想去哪里，不用跟姑奶奶报备。 　　此后，程叶偶尔会带点吃的去姑奶奶家，大概一个月有两三次吧。 　　在程叶看来，姑奶奶即便帮她找了工作，她更不应该经常去打扰，偶尔带点东西过去看看就行。 　　可是在七彩的对比下，程叶的作为显得有点凉薄。在李淑华眼里，大概就是“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的意思。 　　李淑华暗地里跟丈夫说：“我就觉得程叶不如七彩厚道。这不就看出来了。你看程叶打搬到宿舍后，一个月能来家里两三次就不错了。哪像七彩，每次来都不空手。” 　　男人大多数不太在乎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陆文杰跟媳妇说：“程叶不是偶尔也来吗，我记得她也买东西来了？” 　　李淑华说：“她来是来了，就是偶尔才来一次，不如七彩来的勤快。我倒不是稀罕她那点东西，就是周末有空时，空手来家里坐坐，也比不来强啊。” 　　陆文杰却说：“她一个孩子，可能考虑不那么周全，只要她能来，说明没忘了咱爸咱妈搭上的人情。” 　　“再说我茂田家不如茂林家条件好。可能程叶不好意思空手来吧。” 　　李淑华想了想，大概觉得丈夫说的有点道理，便没再多说什么。反正在她心里，还是更喜欢七彩。 　　六十年代考高中也不容易。主要是县城高中少，而县里的各镇上都有初中。高中少，学生多，录取率就低。所以学生能顺利考进高中确实不容易。 　　而七彩却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进县城教学质量最好的一中。 第77章 　　重点是, 七彩的中考成绩几乎接近满分。她的理科成绩全是满分, 文科因为有作文, 有些文史政治最后的解答问题, 她的答案跟标准答案有点出路，被扣掉几分。但是，七彩的成绩还算全县最高。 　　进入初中之后, 功课骤然增加很多，七彩因为记忆力超强，她的优势逐渐显现出来。不说别的, 只说背诵的科目，每次考试七彩基本很少失分。 　　七彩也没有偏科现象, 只要她用心, 学好数理化也是小意思。 　　在考试前, 为了让长生和哥哥顺利考入高中, 七彩每天帮助两人复习功课, 帮别人的同时，等于她又重新复习一遍功课，做到查缺补漏。 　　所以中考成绩出来后, 七彩的成绩惊到不少人, 包括未来高中的老师们。七彩还未入学，已经在老师们中间出名了。 　　而林长生和程立国的名次在全县百名之内, 看来两人也确实努力了。 　　放暑假后，七彩不是忙着上山采药，顺便打猎, 便是跟师傅学医。 　　每次她从市里回来，最高兴的便是立远。放假后她一般都是周末回家，立远知道姐姐回家的规律，经常会跑到村口的路上等姐姐回来。因为每次姐姐回来时会给他带好吃哒。 　　如果七彩偶尔有事不回来，立远会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回家。 　　李秀珍自然知道闺女一般周末上午回家，可这次小儿子一个人回来的，难道闺女有事耽误了？ 　　“立远，你姐姐还没回来吗？” 　　立远嘟着嘴不开心地说：“嗯，姐姐没回来呢，我都想她了。” 　　李秀珍猜测：“那她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就是不知道今天还回不回来？” 　　李秀珍不太担忧闺女的安危问题。因为她知道闺女力气比较大，还学武，一般男子都打不过。 　　只是农村连电都没通，更别提安装电话了，信息传递太不方便。七彩就算回来晚，也没法提前通知家里，只能让家人等着。 　　立远不甘心地说：“姐姐肯定回来，上回她还说给我带小人书呢。” 　　李秀珍：“你不是有好几本小人书了，还跟你姐姐要？” 　　立远骄傲地说：“我姐姐说给我买我没看过的。” 　　程立国酸溜溜地说：“七彩对立远可真好，整天就想着臭弟弟了，偶尔才想起我一回。” 　　李秀珍马上喷了大儿子一句：“你别不知足了，你的钢笔不是你妹妹送的，一只钢笔能换多少本小人书，你不知道吗？你妹妹对你和你弟弟一样，只送你们喜欢的东西。” 　　然后她同时对立国和立远说：“你俩得记得七彩的好，以后七彩嫁出去，你们得给她撑腰。” 　　时下很多当妈的都这么想：女孩嫁人以后，娘家就是依靠。如果娘家出个能人或者是娘家人厉害，一般嫁出去的女孩不太会受欺负。嫁出去的女孩真在婆家受欺负了，娘家兄弟就会给出头。 　　人多力量大，如果娘家有好几个兄弟，去女孩婆家找场子也是不怕的。女孩如果亲兄弟不多，有时还会喊上堂兄弟或表兄弟。如果事情闹得太大的话，甚至喊上同村的干部或街坊邻居助阵。当然，这种情况还是极其少见的。 　　立远是姐姐的忠实拥护者，他听完后立马表态：“以后我护着姐姐，不让人欺负她。” 　　程立国又落后一步，他也忙着表态：“我现在就能护着七彩不受欺负，以后我也护着她。” 　　幸好他跟妹妹一个年级一个学校，要不他又落后弟弟一步了。 　　兄弟俩跟闹着玩似的，争相表示对七彩好，让李秀珍看了直摇头。她总觉得大儿子跟长大不似的，心眼不如闺女多，看着也不如立远机灵。幸亏七彩跟她哥一个班，平时多监督立国学习，要不是这样，估计立国考不上高中。 　　要说起来，闺女比她这当妈的做得还好。但是闺女有一样不好，花钱太大手。 　　李秀珍：“七彩这孩子大手大脚，有点钱也不存着，整天往家买这买那，真是狗窝子里存不住干粮。” 　　不过她说这话时，如果不是埋怨中带着骄傲的情绪，能更让人相信她是抱怨闺女不会过日子。 　　好像自从搬家以后，她家日子越过越好，起码在村里数得着。这年月谁家跟她家一样，经常偷着炖肉吃，孩子们长得都敦实，一般不会长病。 　　李秀珍觉得，她家日子过得好，大部分原因都是靠闺女。如果不是闺女拾到练武的书，丈夫孩子也不会练武，那他们就不敢经常上山打猎。 　　再一个，闺女运气着实好了些。她经常往家拿猎物不说，还能捡到练武秘籍，前阵子又给家里弄来几根金条和几个银锭。 　　那些金银拿出去能换一笔钱。可是程茂林谨慎，并没有全部拿去换钱，而是换了一小部分。他还给儿女各留了一份金银，不管以后留着给儿子传家也好，给闺女当嫁妆也好，都很不错。 　　程茂林跟媳妇说：“七彩有本事才能赚来钱，她想买就买呗，你又管不住她。再说她买的东西，哪样不是给家人买的，都用得上，钱又没白花。” 　　李秀珍说：“我知道这些。可是七彩长大总得嫁人，要是她在婆家大手大脚花钱，婆家人不得说她啊。” 　　闺女在娘家时能受宠，到了婆家谁宠着？她管得多，还不是为了闺女好，让她以后在婆家少受闲气。 　　程茂林：“你操心操太多了，咱闺女是会受气的人吗？再说了，婚前睁大眼给她选个好婆家，比你操多少心都强。” 　　李秀珍被丈夫的理论气笑了，“瞧你说的，我还没听说过哪家媳妇一点气没受过，一点破事没遇到过。我就等着，看你以后咋给七彩找婆家。” 　　两口子正讨论七彩的事呢，七彩就进门了。 　　立远眼神最好使，看到姐姐回来，立马窜过去问：“姐姐，你给我带小人书了吗？” 　　“带了，我又给你找了好几本没看过的。” 　　李秀珍看闺女又提回一兜子东西回来，冲丈夫说：“看看你闺女，哪回都带不少东西回来，这回不知道又买了什么。” 　　七彩什么都往家买。爸妈舍不得买衣服，她给买回来。哥哥弟弟没没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七彩也给买回来……虽然妈总说不让她乱买东西回家，可每次看到家人收到东西时的欢喜表情，七彩觉得很满足，下次看到家人需要的东西，还是忍不住会买。 　　程茂林问：“七彩，你这回怎么回来有点晚？” 　　“今早跟师傅出诊了，忙活完才回来。” 　　李秀珍说：“你看那你现在忙的，放假都没时间呆在家里。这么算算，你一年到头在家呆的时间真没几天。” 　　七彩笑笑说：“妈，我不是忙着学医吗？忙碌才让人充实。” 　　李秀珍：“我上学不多，也不懂你们那一套。既然你学了中医，就跟你师父好好学。将来就算考不上大学，也能靠给人看病养活自己。” 　　程茂林不满地瞪了妻子一眼，“你咋说话呢，凭咱闺女的聪明劲儿，凭她的成绩，以后能考不上大学吗？应该是妥妥地能考上才对。” 　　李秀珍轻轻拍了自己嘴巴一下，“你看我这张嘴，真说错话了，该打……” 　　好学生不管到哪个学校都受欢迎。开学以后，七彩三人去县一中报名。她一说自己叫程虹。 　　负责报名的老师多打量七彩几眼说：“原来你就是程虹呀，你考得可真不错，把县城中学的学生都给比下去了。” 　　县里怎么都比乡镇上教学质量好，师资也好。以往大都是县城的初中毕业生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县一中，可是总有意外的，每隔几年，也会有乡镇初中时夺冠。 　　七彩还是被分到一班，林长生二班，程立国三班。这回三人没有做同班同学了。 　　七彩的班主任叫高杨，自然是很高兴考全县第一的同学分到他的班。所以他见到七彩去来班里报到笑眯眯的，后来又安排七彩当了学习委员。 　　高中生活比初中生活还乏味，因为七彩他们离家远，平时都是住在学校寝室。于是七彩开始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规律生活。 　　七彩本来就自律性强，她的学习状态又好，再加上超强的记忆力，年底又考了全级第一。 　　转眼间，六六年的春节过去了。 　　政治运动出现苗头，刚开始并没有波及到学校。直到五月底，京市的初高中学生成立“红WB”的学生组织。很快全国各地的学生开始闻风响应，然后各学校开始乱了起来，包括七彩所在的县一中。 　　七彩平时也关注国家大事，可她真不太理解学生们搞组织闹运动是想干嘛。 　　可是等到高二开学以后，他们学校的学生也热烈响应红WB的一切活动。学生们纷纷申请加入红WB，成为其中光荣的一员，跟着到处搞运动，贴大字报、破四旧、批判走资派…… 　　学生不上课了，老师管不了，学校里彻底乱起来。 　　七彩兄妹和林长生，还是程立国最先跟风加入红WB组织。 　　七彩看同学们闹得挺疯的，觉得不太正常，她自己从没想过加入。所以当她听说哥哥成为一名红WB后，感到非常惊讶。 　　“哥哥，你是当红WB了？” 　　程立国兴奋地说：“是啊，七彩，你也赶紧报名吧，当红WB很光荣的……” 　　参加红WB，也不是谁都能当的，还得经过红WB组织审查。必须是家庭出身好的学生才能当，而家庭成分不好的“黑五类”学生，想当红WB，组织都不要。 第78章 　　七彩总觉得国家大事轮不到他们这些中学生掺和, 于是劝说哥哥。 　　“哥哥, 咱们是学生，还是学习要紧, 你别跟着瞎折腾了，不如好好学习, 争取考上大学。” 　　程立国的中二期终于来临, 这次他竟然没有顺着妹妹的意思，而是说：“七彩，现在学生都不上课了，老师也不正儿八经讲课了, 还学什么习。等啥时候恢复正常上课, 我再学也不晚。” 　　紧接着, 程立国又指出七彩的不对之处，“七彩，你这话可不能让别的同学听见, 你这是思想落后的表现, 要是让别人听到□□你怎么办。” 　　七彩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以后也得注意言行举止才行。因为她见外面的同学确实闹腾得厉害, 有的班的同学说老师讲课有问题, 竟然敢□□老师, 弄得老师不敢管教学生, 导致学校的境况越发乱的不行。 　　但是七彩没有加入红EB组织的意思。现在学校这么乱，老师不讲课，好像她劝哥哥好好学习, 哥哥也学不进去。 　　于是七彩说：“哥哥，那你也不能跟同学去□□老师。老师是教咱们学习的，为咱们传道受业解惑，应该受人尊敬才对，不应该被你们随意批判折腾……” 　　程立国到底是个有底线的孩子，还有良知，他好像也觉得有事同学们做得不对，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于是不自在地说：“我没干那些事。我就跟着同学贴大字报，上街□□喊口号了。” 　　激情热血的同学们到街上□□，口号喊得非常响亮，其实有的同学只是盲目跟随，根本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就像程立国这样。 　　程立国是闲不住的性子，他鼓动妹妹说：“七彩，现在全国各地很多学生去大串联，要不你也参加红WB吧，到时咱们一起去。” 　　大串联的事七彩也听说了，她也想到各地去转转，可是又觉得太乱，才一直没有行动。七彩倒不是担心个人安危，她只是觉得现在形势不太稳，她怕走远了，家里没她顾着，她出门也不安心。 　　不过，出不出远门以后再说，现在学校既然不开课，留在学校还得花家里的钱吃家里的粮，不如回家再做打算。 　　“哥，咱们呆在学校又不学习，我看还是回家吧。” 　　程立国看起来犹豫不决，不是很愿意回去的样子。 　　七彩只好说：“咱是来上学的，不是来闹事的，爸妈知道咱们花钱到学校里整天不干正事，肯定不愿意。他们赚点钱不容易……” 　　没等七彩说完，程立国就投降了，“行啦，别说了，我跟你回去还不成吗。” 　　七彩嘱咐哥哥：“你去叫上长生，咱们一起回家。对了，别忘了跟你的班主任说一声，请个假。” 　　七彩跟班主任说想要回家时，高老师面带忧虑地说：“我看运动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完，你想回就回吧，等什么时候开课再通知你来。” 　　“高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林长生和程立国都跟着七彩回去了。回家的路上，七彩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在市里工作的程叶，她总算明白程叶为何会放弃学业转而工作了。正因为程叶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她知道有这场动乱，学校会停课，所以才放弃学业。 　　如果程叶不上学了，年龄也不小了，肯定要在家干活。程叶可能不想干农活，才提前让姑奶奶给她找工作。以程叶的小心思，也许她正是怕程家堂兄妹都一起下学回家，都找姑奶奶安排工作，可能会轮不到她，所以她连高中都没考。 　　七彩想的一点没错。因为了解到程叶弃学工作的意图，她对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有打算了。 　　七彩猜测，看来这场运动时间不会太短。如果时间短的话，程叶没必要弃学。想到这里，七彩心中有了计较，既然没法上学，那她还是跟着师傅好好学医。至于学业，还是以后再做打算。 　　七彩还是没有放弃上大学学中医的想法。 　　七彩听师傅说过，中医学博大精深，每个老中医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七彩想多学点“秘方”和技巧，就不能闭门造车。 　　七彩和立国回到家，立远最高兴了。哥哥姐姐都去上学，他独自在家无聊的很，只能去村里找小伙伴玩。哥哥姐姐回来了，代表有人陪他玩了。 　　程茂林和李秀珍得知儿子闺女回家的原因后，满腔担心。 　　“这么说你们暂时不用去上学了？”程茂林问这话时，脸上流露出非常失望的神色。 　　他考虑了：如果孩子们不能上高中，代表没法考大学。本来他还指望闺女考个好大学给他争脸，没想到半路地儿学校闹事，连课都补上了，那闺女怎么考大学？ 　　程茂林能想到的事，关系到儿女的前程，李秀珍脑子转悠的也不慢，紧跟着问：“那么说你们没法考大学了？” 　　李秀珍抱着同样的想法，盼着子女有出息。对农村人而言，能靠考大学跳出农门，无疑是最好的出路，可惜就这么一条路，眼下还走不通了。 　　程立国从未考虑过这些，现在爸妈问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七彩：“暂时应该没法考了。不过我觉得以后应该能考吧。” 　　她这么一说，程茂林和李秀珍都觉得闺女说得对。因为他们都觉得考大学是大事，不应该被耽搁，闹过这一阵儿去，应该会恢复正常。 　　只是一家人都想不到，等恢复高考，这一等就是十年。 　　孩子们不上学，接下来该干什么呢？他们年龄不小了，总不能整天在家里蹲着，要不然要不了多久，村里就会传出闲话，说茂林家俩孩子懒，不愿干活…… 　　程茂林问儿女：“你们有什么打算？” 　　这次程立国很快跳出来回答：“爸，我想去B京。” 　　程茂林纳闷地问：“什么，去B京？你去那里干嘛？” 　　程立国：“爸，我们好多同学都商量着要去B京见主席，听说现在做火车是免费的，不管到哪里都有人接待，不去白不去。” 　　还有这种好事？ 　　农村消息闭塞些，大多数村民只知道外面乱了，但是具体怎么回事，他们也闹不懂。 　　程茂林看着个子已经快赶上他的儿子，头疼地说：“你出远门我可不放心。” 　　到外地人生地不熟的，真出点啥事，他们连知道都不知道，就这么放儿子出去，他可不放心。 　　李秀珍也说：“B京多远啊，听说坐火车得坐十几个小时，你可别瞎折腾了。你跑出去倒是开心了，我跟你爸不得跟着担心……” 　　反正程茂林和李秀珍都不同意程立国出远门。 　　程立国不甘心地说：“现在出门又不花钱，还有人管吃管住管坐车，多好的事，你们咋不愿意呢？” 　　“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能跑太远。” 　　程立国大概没想到爸妈坚定地拒绝，低下头赌气。 　　程茂林和李秀珍以为跟大儿子说好后，不用再管了。可七彩却没放心，她怕哥哥会瞒着家里跟同学跑出去，那时爸妈才会更担心。 　　七彩觉得她哥绝对干得出偷跑的事来。 　　于是等爸妈不在的时候，七彩跟哥哥说：“哥，回头去去市里一趟，问问师傅啥情况。要是我师傅同意我去，到时我跟你一起出去。” 　　程立国：“你跟我出去爸妈更不放心了。” 　　七彩笑着说：“不是还有我师傅吗？我师傅发话，咱爸咱妈保准同意。” 　　程立国这才眼睛一亮，马上说：“那你赶紧去找你师傅。” 　　七彩叮嘱哥哥：“那你可不能偷跑，要是你真偷跑了，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有好东西也不想着你……” 　　前面那条程立国没当回事，妹妹真不理他，他求求妹妹，妹妹肯定心软，后面那条程立国就不得不郑重考虑了。然后他郑重其事地答应：“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明天咱俩一起出门，正好我跟你一起去县城，咱们先去学校一趟，把你申请红WB的手续办了。不然你师傅同意了，你还不是红WB，那也不能出门。” 　　倒不是真不能出远门，只不过更麻烦而已，得开介绍信，当然，也得花钱买票，买吃的……没有红WB的一切优惠政策。 　　这事没定下来之前，两兄妹默契地没有告诉爸妈。 　　当初盖房子时，七彩家只盖了四间房。爸妈一个屋睡，她和哥哥一个屋睡。 　　等七彩上初中后，李秀珍觉得闺女大了，跟儿子再睡一屋不合适，便跟丈夫商量好又盖了一间东屋。 　　如今七彩自己住东屋，而立远从爸妈屋里搬出去，跟大哥一起住了。 　　程茂林和李秀珍甚至商量过，以后俩儿子大了，再在旁边盖一个院子，兄弟俩一人一个院，他们就跟老大住，小儿子住得近，他们就近看着也放心。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目前程茂林和李秀珍最担心的还是大儿子和闺女的前程。 　　程茂林说：“咱闺女跟着她师傅学医，以后出师了，有她师傅在，总有去处安排，咱们倒是不用太担心。可是立国就不好说了，唉，这不知道这一乱腾还招不招兵？” 　　李秀珍叹口气说：“谁知道呢？要是招兵就好了，以咱立国的身手肯定能选上。” 　　这年头当兵光荣，对农家孩子来说，也是一条出路。所以每年征兵时，踊跃报名的人比比皆是，可是选上的青年有数，大多数被刷下去了，一般只有政治背景好、体格棒、无疾病的青年被选上。 　　程家的背景是没问题的。当初程爷爷是逃难过来的，化成分时给划成了贫农。谁都想不到，在以后十年里，贫农成分竟然成了一层保护色。 第79章 　　大人有大人的打算, 孩子有孩子的理想。 　　七彩估摸着师傅肯定同意她出门, 所以在去市里之前，她让哥哥问长生去参加大串联活动吗，去的话可以作伴一起去。 　　这几年三人一直一起上学放学，早已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基本是每次有好事，都是三人一起分享成果，因此这次七彩没忘了叫上长生。 　　不过因为七彩年龄渐长, 已经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不好经常往长生家跑了。如果她跑太勤被人发现，保不准很快村里就传出关于她和长生的闲话。自从她妈提醒过她以后，她有事找长生, 大都是通过哥哥传话。 　　程立国一听七彩要叫上长生，眉开眼笑地跑了出去, 边跑边喊：“我去问问他。” 　　他的声音非常轻快, 想来心情不错。那是因为他猜出七彩愿意跟他出门的几率很大，才这么高兴的。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妹妹愿意做的事, 爸妈没有不同意的。因为爸妈明显非常相信妹妹和她的能力。 　　就连程立国自己也不得不承认, 在很多方面他不如妹妹做得好。但是七彩是他妹妹，他为聪明有能力的妹妹自豪。他从未觉得妹妹压他一头, 他会抬不起头来。 　　程立国到了林奶奶家，林长生正在家收拾柴火垛呢。他已经长大了，这种体力活，长生怕奶奶摔一下子够受的, 多次嘱咐奶奶不让她动手，有啥脏活累活等他回家干。 　　因为冬天要烧火炕，需要的柴火多，所以长生每年秋天之前会准备很多柴火。宁愿剩下，也不能不够用。长生认为奶奶年纪大了，不禁冻，必须做好备柴的事，不能冬天因为缺柴挨冻挨冻。 　　挨冻的那都是懒汉家，长生可不认为自己是懒汉，也不想做懒汉。 　　平常奶奶做饭也得用柴，山里柴有的是，他可不想因为家里缺柴让奶奶省着烧。所以他一有空就往家弄柴火，如今他家看着柴火最多。 　　长生见立国哥来了，停下手中的动作问：“立国哥，你咋来了，有事吗？” 　　没等程立国回答，就见林奶奶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了，她逮着立国问：“立国，你们学校咋不上课了，还让不让考大学了？” 　　程立国在家听爸妈唠叨了一阵子，也明白林奶奶是担心什么，于是便安慰林奶奶说：“奶奶，可能现在学生闹得厉害，才不上课，说不定过阵子就恢复正常了。” 　　林奶奶看从立国这里也大听不出什么，便说：“我去你家一趟，问你爸妈怎么看。” 　　林奶奶也特别担心学生上不了课，耽误长生考大学。她本来想着长生使使劲儿考个大学，考出去就不用管家里这些烂摊子了。等她走了，长生想回来就回，不想回谁也讲究不着他。 　　等林奶奶出了门，程立国才凑到长生身边跟他说：“长生，我想去B京，我想参加大串联，去外面看看，你去吗？” 　　对于从未出过本市的程立国和林长生来说，他们非常渴望见识外面的世界。 　　可是林长生有顾虑，他怕他走远了没人照顾奶奶。 　　程立国劝他一起去，“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你也跟着一起出去呗。奶奶那里你也别担心，实在不行让我爸妈照看着点。再说了，平时你上学，也是在学校一呆半个月一个月的，林奶奶不是一直没事吗？我和七彩都盼着你能一起去呢，还是她来让我叫上你的。” 　　林长生一听是七彩让她哥来喊他，立马动了心思。虽然他知道七彩不需要他护着，出门也没问题，但是在身边跟着更放心些。 　　而且他从没出过远门，也没做过火车，他也真得很想出去长一番见识。 　　至于奶奶，暂时托付给左邻右舍照顾着，回头抓了猎物送去还人情。 　　林长生想跟着一起去，但是没想去很长时间。他以为最多在外面呆一个星期就能回来，可是没想到呆了好几个月。幸亏奶奶一直好好的，要不他心里肯定过不去。 　　因为林长生也要去，三人一起先去了学校，加入红WB组织。 　　七彩又去了市里一趟，想跟师傅打个招呼再走。 　　七彩跟师傅这么说的：“师傅，我哥想参加大串联，他自己出去我不放心，我也想跟着出去转转，您看我应该去不？” 　　周师傅对当前形势也颇为忧虑，可是徒弟家成分好，根本用不着他担心。而且现在红WB到那里都有人接待，也有人安排吃住，让孩子们出去长长见识到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该嘱咐的话还是要说的。 　　“七彩，去倒是可以去。不过你出门在外，要少说多听，现在外面形势紧张，不要因为一句冒失话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这话不只对你说，回头你也嘱咐你哥哥一下……” 　　近几年来，七彩陆续向师傅展示了她力气大，武力值高的事，周师傅当然很高兴七彩有自保能力。他还曾经跟七彩说过，如果七彩不是对中医有兴趣，他可以送她去当女兵。 　　不过，七彩暂时没有当兵的打算，显然她更倾向于学医。 　　七彩听完师傅的唠叨，又被师兄逮着嘱咐一番，才放她回家。 　　七彩回家跟爸妈说：“爸，我哥不是说想去B京吗，我也想跟着去看看。我也跟师傅说了，他说我们出去走走也行，能多涨点见识。” 　　周师傅年纪轻轻就在外行走，后来还跟着部队到处打仗，没觉得十六七岁的孩子出远门是难事。 　　可程茂林和李秀珍担心孩子们没去过太远的地方，怕他们出去容易回来难。 　　李秀珍以为是大儿子撺掇小闺女去的，便说：“我都没去过B京，立国你还一个劲儿想去。那么远，你认识路吗？” 　　程立国：“我们又不走着去，是坐火车去。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火车呢，就想趁这个机会坐火车到处去转转。” 　　程茂林说：“我也没坐过火车，我可没想出去过。”其实不是不想，而是一直没机会。 　　但是考虑到儿女的安全，程茂林没有立马答应。 　　最后还是七彩跟父母保证：“爸，妈，我会看着哥哥的，保证平平安安回来，你们还不放心我吗？” 　　七彩之所以放心出去，也是看到外面的火还没烧到村里。现在还没有来村里闹腾的学生，也就是村干部经常宣传一些口号标语啥的，七彩看家里没事，才放心出门。 　　程茂林和李秀珍确实更相信七彩，两兄妹同去，就算遇到点啥事，也能有人商量。他们知道林长生也要去，最后还是同意了。 　　确实如孩子们所说的，现在孩子们出门不用花钱，还能到处见识一番，也是个不错的事情。想当年他们可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等程立国去学校跟组织一起去京市的同学定好时间，回来收拾东西，要准备出门了。 　　李秀珍说：“也不知道你们这趟出远门，在外面呆几天能回来。现在快入秋了，天说冷就冷，你俩都多带件厚衣裳，省的出去挨冻。” 　　程立国和七彩在家收拾东西时，林长生才跟奶奶说这件事。他一直不太好意思跟奶奶开口，所以拖到现在。 　　林长生跟奶奶住，他想出远门必须跟奶奶报备清楚。 　　“你想跟七彩他们一道出去？”林奶奶想了一会子才说：“长生，你想去就去吧。” 　　林奶奶答应得痛快，也是寻思长生跟立国关系好，好关系都是处出来的，以后如果她不在了，有个关系不错的好哥们在身边，有事也能帮上忙。林奶奶也知道孙子力气大，还在程家学了武，三两个大男人撂不倒他，所以林奶奶比较放心孙子的安全问题。 　　人家七彩一个小姑娘都敢出远门呢，她孙子怕什么。 　　出远门当然得准备行李，林奶奶怕自己想不周全，特意跑了程家一趟，看七彩和立国都带些什么。 　　结果李秀珍说这也该带，那也该带，收拾起来，一包袱绝对装不了。七彩和立国可不想出门带太多东西，带多了是累赘，听说火车站人很多很挤，到时上不去火车咋办？ 　　七彩就跟李秀珍说：“妈，我们带件秋天穿的厚衣服，再带点路上吃的东西就行，带多了没用。”最后七彩还开玩笑说：“您收拾那么多东西，是不是想让我们在外面多呆一些日子？” 　　李秀珍一想：可不是吗，东西带足了，孩子们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万一出去迟迟不想回来咋办。 　　于是李秀珍就按七彩说的收拾行李。临走前，程茂林还给闺女手里塞了五十块钱。 　　七彩不想要爸妈的钱。爸妈攒点钱不容易，还不如她来钱容易，估计现在爸妈手里的钱，不一定比她多。 　　程茂林非得让她拿着：“万一人家不让坐免费的火车了，你们也有钱能买火车票回来。” 　　七彩：“我这里还有钱呢。” 　　程茂林不知道闺女有多少钱，但他还是说：“穷家富路，要是你们花不了再带回来不也行。” 　　七彩为了让爸妈放心些，就带上了，回来后再还给爸妈便是。 　　立远知道哥哥姐姐要出门坐火车去B京，羡慕得不得了，他也想跟着去。 　　李秀珍哪里能放心让小儿子跟着，她忽悠小儿子说：“立远，你还不是学生，人家不让你去。” 　　就这句话，彻底打消了立远跟着出门的念头。 　　可是等七彩他们去火车站一看，还真有敢带着弟弟妹妹出门的。 　　七彩觉得：别人家爸妈敢让大的带小的出远门，绝对不是放心大的，应该是为了让小孩子跟着混吃混喝。 　　城里口粮是定量的，农村口粮也不富裕，还真有大人这么想，也敢这么干。 第80章 　　反正大串联出门一分钱不花, 大人说不定恨不能全家都去。只不过只有红WB有这个待遇，其他人就别想了。 　　七彩、立国、长生以及同行的其他同学到了市火车站一看, 好家伙，一进火车站售票厅大门, 就看到里面的人乌央乌央的, 到处人头攒动, 七彩一看有没处下脚的感觉。 　　有个叫林爱华的女孩当即嚷嚷：“这么多人坐火车吗, 咱们能挤上去吗？” 　　有个男生回答：“谁知道呢, 先试试吧，挤不上去再想办法。”也许可以等下一班车。 　　他们在学校就听说过, 有的红WB坐不上火车，竟然靠双腿走路去京市。这种精神是很让人钦佩, 可是走起来真累, 距离京市近便的走着去还行；可要是上千里路呢, 得走多远才走到。再说了, 走路的话, 谁知道天黑时能不能赶到城镇，会不会有人接待。 　　要是赶不到城镇, 那可就得在外面过夜, 还不一定有吃的, 但是很多学生还是精神头十足地往京市赶。 　　尽管七彩体力和武力值都不错，但是她可没有走路去京市的想法。如果真上不了火车，她就回家。 　　这时，他们的领头人李建国发话了：“你们在这里等着, 我去问问啥时候发车。” 　　李建国安排人呆在一边，他自己去找车站工作人员问了问，很快就回来了。 　　“听说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发车，咱们等着吧。” 　　林爱华发表自己的意见：“两个多小时可不短，光站着也够累的，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李建国看了看到处是人的大厅，很快拿定主意：“咱们到进站口附近去呆着，等会儿售票员让进站了，咱们赶紧去前面排队。” 　　这一听就是坐过火车的，有经验。 　　七彩前世身处末世，她只在出任务时坐过汽车，还真未坐过火车这种交通工具，所以也弄不懂坐火车的流程，只能听李建军安排。 　　李建军带着一群学生往检票口挤过去。程立国和林长生一左一右站在七彩身边护着她，生怕她被挤丢了。当然，七彩绝对丢不了，只不过是他们下意识的反应而已。女孩子吗，就应该让着点。 　　李建军也找不到足够大的地方安排他们一行学生，只能挤到检票口附近，“你们都原地呆着，别乱跑，省的上火车时挤散了找不到人。谁要是上厕所，把行李交给熟悉的同伴，早去早回。等会上火车都有眼力劲儿着点，跟紧咱们学校的队伍……” 　　虽然学生坐火车不要钱，不用检票，可是依然得等到火车到站才放人进去。 　　程立国看到周围人挤人，穿着单褂套着背心的他觉得很热，“妈呀，咋这么多人坐火车？” 　　林长生：“可不是吗，人太多了，我看这些人比咱一个学校的学生都多。” 　　他们看到带红袖章的学生，大多数是要进京的红WB；还有很多工人干部模样的大人，也在等火车。程立国猜测，可能人家有事出门。就是不知道这么多人，都能挤上火车吗？ 　　等检票口的工作人员举着喇叭喊：“去京市的车马上要出发了，请旅客们排队进站……” 　　红WB不用买票，有一张临时火车乘车证可以使用。七彩跟着人流进了站内才知道，原来有红WB 专列火车可以直接去京市。从这里可以看出，这次的学生运动真是轰轰烈烈，不知最后会怎么收场。 　　程立国一听乘务员说哪辆火车是红WB专坐的，立马拉着妹妹的手，叫上长生，抓紧时间往前走。他怕晚了挤不上去就坐不成火车了。 　　林长生在后面紧紧跟着，如果有人挤到七彩，他就拿胳膊挡一下。 　　好多学生看到在火车门口挤不上去，急得从窗口往上爬。这时李建国带领的队伍早已被人流冲散，想要找自己的同校同学，只能等上火车再说了。 　　程立国见状，扭头对妹妹和长生说：“咱们也从窗口爬上去。” 　　林长生立马点头同意，他说：“我先来。” 　　他在前面开路，很快挤到一个不太拥挤的窗口，等前面的人爬进去后，他让七彩先上：“七彩，把行李给我，你先来。” 　　七彩看大家都这么上车，她也顾不上别的，立马扒住窗口，一用力一弯腰再一迈腿，轻轻松松爬了进去，根本不用让人帮忙。 　　七彩进去后，忙说：“先把行李给我。” 　　等七彩把行李弄进去，紧跟着程立国和林长生也利落地爬了进去。 　　他们进去的早，看到火车上竟然还有座，于是三人找了个三人座，紧挨着坐下了。林长生把行李全放到行李架上。 　　三人的身手很利落，让有心人看到眼中。有个穿着绿军装的男生爬进来后羡慕地说：“我刚刚在外面看到你仨爬火车了，姿势真是太麻利了，你们平时没少练吧。” 　　程立国丝毫不谦虚地说：“那是，我们都练过武呢。” 　　绿军装男生显然对练武非常有兴趣，他马上坐到程立国对面，一副想长谈的架势。 　　不聊不知道，原来绿军装男生跟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只不过不在一个班里，他也是高一学生，叫左正兵，是六班的。 　　七彩从左正兵的言谈中得知，他爸当过兵，平常也经常监督他训练，所以他觉得自己的身手在同学中应该是最好的。没想到人外有人，同级同学中竟然还有练武的。 　　左正兵略带自得地说：“我身手好，上来的比较快，就是跟同学分开了，也不知道他们能找到我不？” 　　七彩只围观哥哥他们谈话，并没有插嘴。她看越来越多的人挤上火车，想要找自己的同伴怕是难了，除非凑巧在一个车厢内。 　　只听林长生摇着头说：“我看你不一定能找到你同伴。火车上这么多人，你上哪去找？我看待会儿连走都走不动。” 　　左正兵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马上说：“看来只能等下车后再跟同学集合了。” 　　七彩也不知道外面的学生都上来没有，反正火车启动时，车厢里人挤人，想要去上个厕所可是难了。 　　这年头流行穿军装，好多学生都穿着绿军装，再配上个军帽、军绿色的书包和军用水壶，一身装备特别让人羡慕。没有军装的学生们，大多穿着黑、灰、蓝颜色的衣服。 　　青春洋溢的学生们刚上车，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有人提议唱革命歌曲，简直是一呼百应，很快清脆嘹亮的歌声能传出老远。 　　唱完歌后，同学们各自找自己的同伴聊天。 　　七彩觉得无聊，便拿出一本中医医书来看。她看的医书是古医书，里面全是文言文，繁体字。 　　没想到就连看书也没个清净，对面有个梳着麻花辫的女生竟然站起来指责七彩：“你这是在看“封建残余”，宣传没落文化。你这种行为与我们的革命理论相悖……” 　　七彩当然不能由着对面的女孩说下去，再说她成“□□”了。 　　她思维灵敏，她很快找到理由反驳：“我看中医书籍是宣传封建残余，那学西医就是里通外国吗？照你的意思，中医和西医就都不能学了。可是谁活着还不生个病了，你能保证你不生病吗，你到时不看中医也不看西医，全靠硬撑吗……” 　　对面的女孩被七彩反驳的张嘴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确实，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小病硬撑能撑过去，要是稍微厉害点的病，还不是得靠医生救治？ 　　女孩刚站起来说七彩时，大家伙认为七彩做得不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看古书。就算她想看，可以偷着看，谁也不让知道，如此光明正大的看，不是摆明让人抓把柄吗？ 　　可是等七彩反驳完后，周围的人都觉得她说得也对。一时竟然没有人站起来跟七彩继续理论。 　　程立国和林长生听到女孩说七彩时，都非常气愤，程立国甚至想站起来教训女孩一顿，被林长生拉住了。怎么说对面是个女同学，他们男生欺负女同志，肯定会被人说嘴。七彩又不是受人欺负的性子，肯定会反击。 　　那个女同学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明显还有点不服气，刚想张嘴说什么，就被她同学拉走，到别的座位挤着坐去了。 　　左正兵见状，连忙拉过一个面相老实的男生坐在他身边。 　　然后左正兵翘起大拇指，笑着对七彩说：“你说得太对了！人哪有不生病的，看医书怎么了？国家又没说中医是封建残余，也没让把中医都抓起来……” 　　他这么一圆话，原本想出话头对付七彩的人又坐回去了，不好继续纠缠。 　　七彩没把这群孩子当回事，但是为了不惹麻烦，还是把古医书放起来，换了本高中数学课本看。 　　大概周围的同学知道七彩不是好惹的，后来又听她叫旁边的男同学“哥哥”，剩下的路程没人敢再招惹她了。 　　这趟车发车时大概是下午一点多钟，第二天早晨才能到达京市。有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呢，同学们不可能一路上一点东西不吃，一点水不喝。 　　火车上倒是给提供热水，很多同学都带着水壶，可以接水喝。就连七彩他们也带了水壶。以前七彩见哥哥羡慕长生的水壶，她觉得水壶会经常用到，便陆续买了三个回家。现在他们三兄妹一人一个。 　　可火车提供不了这么多同学的饭菜。在火车上大伙儿只能吃自己带的干粮。 　　高中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经饿，程立国有时不到点就喊饿。 第81章 　　程立国扭头问妹妹：“七彩, 我饿了，咱吃啥？” 　　七彩一听哥喊饿，立马说：“哥, 你和长生先去洗手，回来再吃饭。”她说完递给哥哥一块毛巾。 　　虽然火车上很挤, 但是他们运气不错, 落坐得地方距离洗手池很近便, 只要挤过一小段距离, 就能到那边。 　　左正兵见状说：“我跟你们一起去洗手。”他对七彩说：“妹子，你帮我看一下行李。” 　　七彩立马点头同意。 　　左正兵听七彩叫立国哥哥, 看她面相年龄也小两岁, 以为她是初中生，跟哥哥一起出来玩的。后来他才知道七彩跟他们是一级，也是高一学生。 　　没人看着行李和座位还真不行。上车晚了没找到座位的大有人在。要是离开没人看着马上就有人占座。 　　七彩等哥哥他们洗手回来, 她也赶紧去洗了洗手, 回来用毛巾擦了擦手, 才把她准备的干粮和配菜拿出来。 　　因为这次离家太远, 七彩怕出门在外买东西也不方便, 便在家做了些吃食，有一小部分随身带着，一小部分放到了空间里。 　　七彩拿出的是她自己烙的发面饼，还有咸鸭蛋，“哥，吃这行不？” 　　程立国：“行, 怎么不行？在外面吃饭哪有条件穷讲究。” 　　左正兵把奶奶给他准备的饭拿出来，说：“可不是吗，现在没那条件。火车上估计没准备咱们的饭，还是凑合着吃吧。” 　　左正兵拿出来的是几个白煮蛋，林长生也拿出奶奶给他准备的三合面肉包子。 　　看情况就知道既然家里条件可以，起码吃喝不愁。要知道大多数人家还吃粗粮呢，有点细粮都省着吃。孩子出门能给做一顿，也很不错了。 　　不只他们拿出自带的干粮吃饭。凡是准备了干粮的，看人家吃，自己也掏出来开吃。当然，也有啥也没带的同学，可能因为粗心没准备，也可能自家条件不好，能省一顿是一顿，等着出门吃招待饭。 　　左正兵看对面的饭食有滋有味，不像他吃的白煮蛋一点味道没有，吃蛋黄还噎得慌。 　　他羡慕地说：“你们伙食都不错啊，我奶奶就给我煮了鸡蛋，说吃凉鸡蛋不跑肚，吃别的却有可能跑肚。可是鸡蛋一点滋味都没有，还噎得慌……” 　　程立国不管吃食的事，他看了妹妹一眼，想看妹妹有没有表示。可是没等七彩做什么，林长生马上掏出一个咸鸭蛋给了左正兵，“我带的咸鸭蛋不少，给你一个。” 　　林奶奶给长生装了不少咸鸭蛋，就怕他在外面吃不好亏着嘴，让他多带几个，啥时候想吃拿来吃就行。而且咸鸭蛋耐放，还不用担心吃不了坏掉。 　　左正兵没有客气，直接伸手接过林长生给他的咸鸭蛋，乐呵呵地说：“谢谢你了，长生。我也不占你便宜，给你两个鸡蛋换你一个鸭蛋。” 　　现在的鸡蛋都是笨鸡生的，比较小，一般十个鸡蛋差不多才有一斤重。林长生和七彩他们吃的鸭蛋虽然是从山里捡来的，可是个头却大鸡蛋一两圈不止。 　　两个鸡蛋换一个鸭蛋，也说不上谁占谁便宜。 　　林长生也没跟左正兵客气，把俩鸡蛋接了过来。他才刚人认识的同学，还没有好到白送鸭蛋的地步。当然，如果左正兵不给那俩鸡蛋的话，林长生也不会跟他要什么，但肯定觉得左正兵不可交，以后不会再跟他往来罢了。 　　火车上的学生大多数有熟悉的人，不只林长生和左正兵交换东西吃，其他人也这样做。甚至有的学生见有人没带吃的，把自己的东西分给没东西吃的同学。出门在外，互相帮助，可见学生之间的关系更加单纯，少了利益算计。 　　没坐过火车的学生可能觉得坐火车是好事，稀奇事，再说光坐着又不干活，肯定不累。可真要一直坐在座位上不动，那滋味也不好受。况且车厢里人太挤，根本不好挪动手脚。 　　所以，当火车行进了几个小时以后，程立国站起来舒展一下身体说：“唉，我以为坐火车是好事，没想到光坐着也挺累。” 　　林长生也跟着附和：“就是，不过能出来见见世面也挺好的。要不是有这样的机会，说不定我们这辈子都没有出市或出省的机会。” 　　这话绝对不掺假。 　　有的人思想守旧顽固，总不愿意出门，不愿意面对外面的世界，一辈子都呆在生养自己的那一小片土地上，平时就在村里住着，偶尔可能会赶个大集，几乎很少去县城……到老了，也许会留有遗憾：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还没到外面去看看呢，也不知道外面啥样？ 　　等到晚上夜幕降临时，在火车上更无聊了，就连窗外都没多少风景可看。看也只能看到近处山的轮廓和路边的大树，偶尔还能见到远处的点点灯光。 　　而学生们折腾一天，好像也累了，各自找地方眯起眼睛睡觉。有位子的同学还好说，可以倚着椅背打盹儿。没座位的同学可就惨了，困了只能找地方眯一会儿。 　　在哪儿睡呢？困极了男生不顾面子，直接在座位底下或过道上铺点东西躺下就睡。这样睡硌得慌，可是好像比坐着睡还舒服点。如果都能睡下，也不知道有座好还是没座好了。 　　甚至还有男生打算爬到行李架上睡，可是有人说行李架担不住人，万一掉下来摔着或砸着人不好，才让想处这种馊主意的人打消主意。 　　七彩也没想到坐火车滋味这么难受，真还不如走路舒坦呢。主要是车厢里人太多，人一多味道就杂，让五感灵敏的七彩闻久了受不了。幸好火车的窗户可以打开，七彩挨着窗户坐，才能舒服点。 　　七彩倒是没觉得熬夜难，就算坐僵了，再不济她还能用异能舒缓自己的身体。 　　等到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一大早，女生们睁开眼忙着去洗漱。男生们则大多表现的懒洋洋的，迷瞪一会儿才去洗漱。 　　洗漱完，学生们又开始啃干粮。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市啊？”一听就是坐车坐得不耐烦了。 　　“应该快到了。” 　　大概十点钟左右，广播室传来动听的声音：“旅客同志们注意了，列车即将到达京市，请各位旅客下车时不要忘记携带自己的行李……” 　　车厢里的同学们忍不住议论纷纷。 　　“天啊，终于快到了。”说话的同学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有的学生激动地说：“我要去□□。” 　　“我要去见主席。” 　　“我想去爬长城……” 　　果然有很多学生是抱着玩的心思出来的。 　　七彩和立国、长生找到李建国，还是回了原来的队伍。左正兵也找到自己的队伍。队伍碰到同校的队伍，队长们商量一下后，集合到一起去□□汇合。 　　满大街是带着红袖章的红WB，雄赳赳气昂昂地排着队伍往前走，一个个的精神头十足。 　　等见到主席的那一刻，广场上的所有学生都激动地喊：“主席万岁！” 　　同学们认真听主席讲话，恋恋不舍地看着主席离开，不想回专门招待他们的地方。可是主席肯定很忙，能抽出空见学生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天天陪着来京的学生。 　　见过主席后的学生们，开始自发组织队伍逛京市的各个景点。七彩觉得人多不方便，她和哥哥，还有长生脱离了大部队，到各处看风景。因为来京的学生太多，想乘坐公共汽车去各景点逛，那是不可能的。 　　七彩觉得坐车不如走路舒服，干脆步行逛景点。几天时间内，他们逛遍了京市的各景点。七彩还悄悄买了京市特产烤鸭和果脯等东西，打算带回去给师傅和亲人尝尝。 　　七彩他们玩的高兴，有的学生却因为水土不服跑肚，躺在招待所出不了门，其中就有在火车上跟七彩较真的女生。 　　那个女生本来打算到京市看情况继续找七彩的麻烦，没想到她一下子病倒了，不得不找医生看病。然后就没时间找事了。 　　七彩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躲过一个女生的算计。 　　七彩他们在京市停留十天左右，该逛的地方都逛了，七彩打算到别处逛逛。 　　“哥，长生哥，咱们在京市呆挺长时间了，该去的地方都去了，不如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程立国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感情好，我还想去上海。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大海呢，上海可是知名大城市，咱们应该去见识见识。” 　　林长生心有顾虑，他担忧家人不放心他们，“咱们再去上海逛一圈，得耽误不少时间吧，要是家里人担心咱们怎么办？” 　　七彩很快想到解决办法，“要不我给家里发个电报？” 　　林长生：…… 　　程立国乐得嘴角快咧到耳边了：“妹妹，你这办法好，咱们现在就去邮局给爸妈发电报，然后再去上海。”他忽然想去妹妹给家里买了不少东西，便说：“要不把你买的东西也邮回去？咱们提着出门可不方便。” 　　七彩：“邮局邮寄东西的速度太慢了，说不定咱们到家，东西还没到家呢。”她真不是在乎那几个邮费，而是担心东西迟迟到不了家。 　　林长生听七彩这么说，赶紧表示：“我力气大，东西让我提着。” 　　程立国说：“提着也行。就是到了上海以后，你可别买太多东西了，要是买太多，咱们带不回来咋办？” 　　他见妹妹买起东西来毫不心疼钱，才这么说的。他生怕妹妹买太多东西，三人联手都弄不回家。 　　七彩：“弄不回家不是还有邮局吗？”况且她还能往空间里偷渡点东西，回家再拿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终于开学了，我又解放了。 第82章 　　七彩给家里拍了电报以后，准备收拾行李走人。程立国和林长生也收拾自己的行李去。 　　别人问他们：“你们怎么收拾东西啊？” 　　林长生没等程立国回答, 便抢着说：“我们想家了, 想回家。” 　　听见的同学都劝他们：“出来管吃管住的, 多好玩，你们咋不多呆几天？” 　　林长生：“这不是怕家里大人担心吗, 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等没人时，程立国问：“长生，你咋不跟同学说实话？” 　　林长生：立国哥啥都好，就是人太实在。 　　他给程立国解释：“要是他们知道咱们想去上海，肯定也想跟着一起去，人多麻烦事多, 还是咱们单独行动好。” 　　两人在无人拐角处说话, 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来人正是他们在火车上认识的左正兵。 　　左正兵拍了拍程立国的肩膀问：“程立国，林长生, 你们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 　　“我们正在商量走的事。” 　　“啊,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不再玩几天了？”左正兵觉得他们有点奇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怎么不多玩两天就走人，机会难得。 　　左正兵脑瓜转悠的快，马上又问：“你们是不是准备去别的地方？” 　　程立国立马看向林长生，意思是问这种情况该怎么回答，他说不出谎话来。 　　林长生觉得瞒不过左正兵的眼睛, 只好说：“我们是打算去别的地方？” 　　左正兵眼睛一亮说：“你们想去哪里？”要是好地方的话，他们或许可以同行。 　　林长生面无表情地说：“上海。” 　　“是吗，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行吗？” 　　程立国一听左正兵这么说，才明白刚刚长生为啥那样回答。但是他们又不好直接拒绝左正兵，只能嘱咐他：“你不要再跟别人说了，要是消息透露出去，说不定还有人跟咱们一起去，人越多麻烦事越多，咱们还是单独行动方便点。左正兵，你说是吧？” 　　程立国说的这套话，正是刚刚林长生说的。 　　左正兵一听，眼珠溜溜转了转，说：“我不告诉别，只告诉我一个好哥们行吗？” 　　多一个和多俩没啥区别。于是林长生说：“行，只要别弄得人尽皆知就行。” 　　“那你们等我一会儿，我收拾完东西马上来找你们。”左正兵欢快地摆摆手，也去收拾行李了。 　　很快，左正兵领着曲向宁来找程立国和林长生。 　　左正兵露着大白牙笑着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和我住一个院的曲向宁，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好哥们。上车的时候他从门口进的，跟我走散了。” 　　曲向宁身形偏瘦，带着眼睛显得文质彬彬，看上去不像左正兵那样活泼健谈。 　　既然互相打了招呼后，程立国催促说：“咱们赶紧走吧。” 　　他们一行五人步行去了火车站。有七彩这个人形雷达带路，走到哪里也迷不了路。 　　路上倒是很顺利，可是到了火车站就遇到麻烦了。因为各地来京的学生太多，走得也多，火车上严重超员，全是参加大串联的学生。 　　幸好京市有始发车，七彩他们没有挤上刚开始那辆车，却挤上后面那一辆。 　　去上海的火车上更挤，火车上不提供饭菜，只提供热水，等到半路时，火车上连水都提供不上了。因为一路上不断有学生上车，严重超员，火车上的供水早已用完。 　　火车上没水了，中途到其他站点时，会有学生下去接水喝，还会有各地赶来的学生趁机爬上火车。 　　火车上那个挤劲儿就别提了，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别说躺下睡觉了。 　　等到了上海站，程立国他们下了车，几乎都长舒一口气说：“终于下车了……” 　　“感觉上海比较暖和，现在穿一件衬衣都不冷。” 　　“可不是，在咱们老家，早晚得穿毛衣了。南北差别就是大。” 　　几人先找到一个红WB接待站，凭学生证吃了饭，安排好住的地方，他们才真正放松下来。毕竟都还年轻，都是头一次出远门，总怕遇到不好解决的事找不到人帮忙。 　　也就是心里年龄最大的七彩老神在在，除了挤火车味道不太好闻，上厕所不方便，全程没有别的不自在的感觉。只有她一个女同学，所以住宿的地方肯定是和哥哥他们分开，跟来自天南地北的陌生女孩住在一起。 　　七彩跟别的女同学随便聊了几句，就出去找哥哥他们了。 　　“哥，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当然要出去，现在就去吗？等等，我去问问左卫兵和曲向宁去吗？” 　　左向兵平常经常锻炼，虽然刚下车没多久，但是还能坚持。可是曲向宁明显因为旅途劳累疲惫不堪，他表示不想去。 　　左向兵稍微考虑了一下说：“我在这陪向宁，先不去了，你们先去转转，有好玩的地方回来跟我们说一下，我们明天再去。” 　　于是七彩和哥哥，还有长生三人出门了。他们三个因为习武或修炼异能，身体都特别健康，长时间坐火车也没感觉太累。 　　他们跟附近的居民打听一下，打算在今天先在附近转转，明天再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七彩其实对旅游没什么兴趣，她感兴趣的除了买东西，就是搜集一些各类医书。 　　不过现在是敏感时期，买旧书也不好买了，只能到处看看，看能不能凑巧收集一些医书。 　　程立国只要是能逛大上海就行，去哪里无所谓，跟着妹妹就是。林长生更没意见。所以，两人大都让七彩决定去哪里。 　　就在他们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的时候，程茂林已经接到闺女给他发的电报：去上海晚归勿念。 　　程茂林看完电报，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仨孩子，玩起来还没头了，撒出去就不知道回来了。” 　　“咋了，谁给发的电报啊，是七彩他们？给我看看电报。” 　　冷不丁收到邮递员送来的电报，程茂林和李秀珍都觉得稀奇。一般情况下，他们没机会收到电报的。 　　“就是三个小崽子，发电报来说又去上海了。” 　　“这仨孩子真是的，也不怕跑出去走丢了，胆子也太大了。叫我我可不敢这么折腾……对了，咱们得跟林家婶子说一声，省的她念叨长生。” 　　林奶奶惦记长生，经常跑到程家来打听仨孩子的消息。程茂林要是弄点肉，也会悄悄给林奶奶送点去。所以林奶奶除了想孙子，生活上有人照顾，日子过得还不错。 　　结果等李秀珍把电报的内容告诉林奶奶后，林奶奶也是哭笑不得：“他仨真够大胆的，哪里都敢去，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李秀珍也盼着儿女回来，可她只能安慰：“婶子，你别担心他们，他们都练过武，一般人打不过他们，在外面肯定吃不了亏。你就放心吧，就当他们出去上学了，过阵子就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家里大人还是忍不住惦记。 　　因为程茂林收到电报的事情被村里人知道，给邮递员指路的贵叔问起来后，程茂林把仨孩子去参加大串联的事情说了。 　　后来，就给传出去了。 　　之前因为林家和程家住的偏僻，加上孩子一直在外面上学，村里人都以为七彩他们还在学校，没想到仨孩子跑去B京上海。 　　村里人知道了，免不了议论几句。就连程爷爷和程茂田也找到程茂林，说了他几句。 　　“孩子才多大，你就放心他们跑那么远，也不怕出事。” 　　程茂林苦笑说：“孩子们说出去长长见识，我还能拦着不让去？” 　　“你就是太惯孩子……” 　　很快，从市里当食堂杂工的程叶回家后，也知道七彩他们去大串联的事。 　　程叶：我怎么就给忘了这件大事？要是知道的话，也应该跟着出去看看的。 　　不过她想了想，觉得工作的事和串联在时间上重合，她顾不了两头，只好心中留下个遗憾。 　　管吃管住随便旅游，程叶可真是太想去了。可惜她有份工作绊住了，脱不开身。 　　她问：“姐姐，你咋不跟着七彩去参加串联？” 　　程柳柔柔地说：“我不太想出远门，有那功夫不如帮家里干点活。 　　程柳对外面的世界有胆怯情绪，她并不敢一个人出远门。当然，如果七彩叫上她的话，她可能会考虑去不去，可是七彩也没喊她一起，她自己哪敢到处乱跑。 　　程叶羡慕地说：“七彩去了呢，听说到外地有招待处管吃管喝，坐车也不用花钱，多好的机会啊！可惜我有工作，要不我也去了……” 　　程柳没再言语。她自认是家里的长女，没有多少任性的本钱。家里条件在这里摆着，她多帮家里一些，爸就能省心些。再说婶又生了个儿子，家里的杂事又多，她不帮着点能怎么办？ 　　没错，青青妈终于如丈夫所愿，生了个男孩，程茂田自然是欢喜异常，干起活来更带劲儿。最近他常跟三个闺女说：“你们有弟弟了，以后都懂事点，都得疼弟弟。等你们将来嫁了人，娘家兄弟就是你们的依靠……” 　　程柳是老思想，又听她爸的话，确实拿青青妈生的弟弟当亲弟弟，不但抱着小弟玩，还给他洗尿布，从来不嫌脏。柳青青也是同样的态度。就程叶是个异类，她根本不喜欢刚出生的孩子。从市里回来她从不抱孩子，顶多说几句好听的话，看两眼完事。 　　程叶一听她爸说的话，恨不能只翻白眼，这就是后世所说的“扶弟魔”教育吧，她才不听。那孩子谁愿意疼谁疼，她管好自己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一整天不知道都干了什么，又磨蹭到现在…… 第83章 　　听到七彩兄妹去参加串联, 最激动的不是程叶, 而是已经初中毕业一年的林长安。林长安听说长生跟着七彩和立国去串联, 也找机会偷偷走了, 只给家里留下一封短信说明他要去串联。 　　林长安自从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后, 林长安就回了家。他刚下学，不习惯天天下地干活, 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劲头儿赚工分。他那点工分都不够他一个人吃的。 　　林老大媳妇偏疼林长安, 看他受不了下地干活的罪，曾经让丈夫找过小叔子，看小叔子（林老二）能不能帮忙给长安在县城找个工作，临时工也行, 先让长生干着。 　　她也是看程家把程叶这个初中生弄到市里当临时工了，才动了这样的心思。 　　林老二结婚后一直生闺女，大哥家却一直生儿子，他心里因这事老不得劲儿, 可能是他觉得没儿子, 就算在县城有工作, 在大哥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似的。 　　现在的工作都兴让儿女顶替。谁年龄大了以后, 可以跟工厂或单位申请, 把工作让给儿女。 　　一般父母更愿意把工作让给自家儿子或儿媳。因为让给儿子儿媳，最后还是往自家拿钱；若是让给闺女，等闺女一嫁人，那不是等于把自己的工作给了亲家家。 　　除非是没儿子的人家, 或着女婿是上门女婿，才愿意吧工作让给闺女或女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工资是有数的，一大家子吃喝全靠那几十块钱的工资，不算计都过不舒坦，别说把一份工资让出去了，那日子铁定更不好过。 　　因为顶替工作的事，兄弟姐妹闹矛盾的不少。最好的办法就是厂里招工，子女在招工范围内，如果子女有出息，也能顺利凭本事当上工人，那家里多一份工资，代表日子会更好过。 　　话说回来，虽然林长安已经毕业一年，可他认识的同学都还在。几个半大小子弄了假的红袖章带上假装是红WB，又混进别的大队伍，就这样顺利地浑水摸鱼到了外地。 　　他们走了是自在了，可家里的大人不担心吗。有那担心男孩的家长嚷嚷着要找孩子回来，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去了哪里，天南地北的往哪里去找？只能耐心等他们自己回来。 　　林老大媳妇也担心林长安会出事，她可是清楚长安已经毕业一年了，也没加入红WB ，万一在外面被抓了怎么办？ 　　想来想去，林老大媳妇把长安往外跑的原因归咎到林长生身上了。 　　她在饭桌上叨唠：“长生叫他奶奶养的心野了，哪里都敢去。弄得长安也跟着他学，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唉，长安真是的，说走就走，走之前也不跟家里说声。” 　　正在闷头吃饭的儿子、媳妇：要是提前说了，还能走得了吗？ 　　林老大儿子多，平时也不怎么管孩子，大大咧咧地说：“他也不小了，还能走丢不成？等他玩够了就回来了。”完了他还数叨：“长安也够不着调的，在家也不好好干活，光想着玩，他也不小了，该懂点事了……” 　　这几年前面两个儿子陆续结婚，还有两个等他安排，林老大肩头上的担子够重的。所以他希望儿子们可以没出息，但是必须勤快点，起码在结婚前能顾过自己来，最好赚的工分有点结余，存些钱还能娶媳妇。要不光靠他和媳妇挣，家里肯定宽裕不起来。 　　林老大媳妇说：“他还不到年龄，心思没才没放到正事上，再大点就好了……” 　　林老大在家的四个儿子，林长富和林长贵结婚了，林长平刚说了对象，估计很快也会结婚，只有林长安年龄最小，在他妈跟前嘴巴甜，心眼活泛，最得宠。 　　林老大媳妇偏宠林长安习惯了，可能其他儿子不觉得有什么，或者是已经习以为常，可是进门的媳妇却觉得婆婆偏心，回去忍不住对丈夫嘀咕几句，时间一长，林长富和林长贵心里难免会生出别的想法。 　　林长富话少，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林长贵却说：“长安也不小了，等长平结了婚，他不得也找对象了？” 　　林老大媳妇好像没听出二儿子的言外之意，竟然满怀欣慰地说：“也是，等给长平张罗完婚事，就得轮到长安了。就是不知道你二叔能给长安在县城安排个工作不……” 　　其他几个儿子听了忍不住想：怎么妈只想着让二叔帮长安找工作，不帮自己找？还不是妈偏心，向着长安。 　　他们甚至觉得：在自家长大的自己，甚至不如在奶奶身边长大的长生过得好。起码在奶奶身边的就长生自己，奶奶还很疼他，也一直供他上学，可比在家里过得好多了。 　　他们甚至想起以前：长生渴望跟家里人搞好关系，可是兄弟几个都觉得长生跟捡来的孩子一样，不太想让他回家，甚至他们背着大人还欺负过长生。 　　其实那时他们就嫉妒过长生，为啥奶奶对长生比对他们好。但是因为爸妈不接长生回家，对他也不好，他们隐约心里有点得意…… 　　现在吗，他们都知道当妈的偏心，又觉得在奶奶身边长大更好了。 　　林老大媳妇不知道儿子们此时的想法，她自以为能掌控几个儿子，很快小叔子的到来，彻底打破了家中的平静的气氛。 　　不是林老大托二弟给小儿子找工作吗，不管啥工作都行，只要先进城干着。林老二没儿子，也想过也许将来有用上侄子们的地方，于是想了想便答应了大哥。 　　林老二给侄子打听工作倒是挺上心的，一直跟周围熟悉、不熟悉的的人打听，还真让他打听到一个工作。 　　这不是冬天快到了吗，正是大批腌制咸菜的时候，咸菜厂最近天天加班加点腌制酸菜、老疙瘩咸菜、萝卜干、红萝卜咸菜等。 　　因为工作量突增，人手肯定不够用，于是咸菜厂打算招十几名临时工进厂。临时工表现好，也有转正的。不管怎样，对没有工作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机会。 　　林老二打听到消息后，马上到咸菜厂给自家侄子报了名。人家告诉他，周一统一来咸菜厂面试，看是否符合招工条件，条件够的上，当天就可以上班。 　　林老二把事情给大哥大嫂一说。 　　林老大媳妇着急了：“咋办呢，长安出门了，人家也不能等他回来再招工吧。” 　　因为林长富几个也知道二叔是因为工作的事来家里的，都凑到跟前听信。他们听完二叔的话均眼前一亮，觉得正好长安不在，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林长富和林长贵的媳妇都捅了捅自家男人，使眼色示意：有好机会还不赶紧上。 　　林长富略一犹豫，林长贵就出头了：“二叔，既然长安不在家，人家也不可能等他回来再安排工作，不如让我去，你看行吗？” 　　林二叔还没回答，林长平跳出来说：“还有我，我去也行。” 　　林长富媳妇怕好机会就这样溜走，使劲儿拧了丈夫一把，林长富才跟刚回过神来一样说：“二叔，我去也行。” 　　林老大媳妇不愿意了：“你们都想去，长安回来咋办？” 　　林长贵：“还能咋办，再让他找呗。反正这回他赶不上了，总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吧。” 　　林长平：“就是，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林二叔看几个侄子争相抢着想去咸菜厂工作，不禁头大，他哪个侄子都不像得罪，于是说：“咸菜厂招的是临时工，估计不会干好活。我琢磨着男工得干搬货卸货的活，女工可能干洗菜切菜的活。天越来越冷了，那个活儿也不好干……” 　　没等林二叔把话说完，林长平忍不住说：“那也比下地强。” 　　在农村赚工分，一天赚满工分，价值也不会超过五毛钱，一个月最多才赚十几块钱。想赚满工分，干活可不轻快，哪有去城里上班好。不就是搬货吗，在家干活也没少下苦力。 　　这种算计正常的人都知道，谁都想去。林老大要不是有仨儿子在，他自己都想去。 　　林二叔直接把锅甩给大哥：“反正工作我给打听好了，想让谁去，你们自己商量吧，商量好了去娘那里跟我说一声就成。” 　　林老大媳妇一看小叔子要走，仨儿子又都想去城里工作，于是多嘴问了一句：“成水，人家不能只招一个人吧，要不让他仨都去试试？” 　　林成水停住脚步，扭过头不客气地跟大嫂说：“大嫂，你当咸菜厂是我开的呢，想安排谁安排谁？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有本事安排仨侄子，要是我有那本事，早把长富他们安排出去了。我啊，就弄到一个招工名额，你还是好好想想该让谁去吧！” 　　林老二撂下话，扭头就走人了。他也是被大嫂气着了。大嫂真当他是大厂长？还想三个都去，咋不上天呢？ 　　林老二是躲清闲了，可林家却闹成一锅粥。 　　林长富、林长贵、林长平都想要这个机会，可是他们当中只能有一人去，该让谁去好呢？ 　　这种时候，三人都不想讲兄弟情面了，都想要这个机会，纷纷跟林老大和他媳妇说：“爸，妈，我想去，我去了争取让人家留下，以后好好干，多给家里赚钱……” 　　林老大看着三个儿子面带期盼的脸，真是发愁了，不知道该让谁去好。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让哪个去，只好说：“你们先回自己屋里去，让我好好想想，再跟你们说让谁去。” 　　好在二弟没说马上下决定。林老大想跟媳妇商量一下，看让谁去合适。 第84章 　　等儿子儿媳都出去之后, 林老大卷了一根烟卷抽上了, 袅袅烟雾后面透露出一张疲惫发愁的脸。他在寻思该让哪个儿子去合适呢？ 　　偏偏他媳妇在旁边叨唠：“这是他二叔给长安找的工作，要是长安在就好了, 就不用发愁该安排谁了。” 　　林老大：“现在说这些有啥用，长安不是不在家吗。”就是他在家, 其他几个儿子也不一定不动心思。 　　林老大媳妇遇到大事, 一般都是让丈夫做主, 于是她问：“那你啥意思，打算让谁去？” 　　林老大吐了个烟圈，慢慢说：“老大老二都结婚了，要不叫老三去？” 　　“那老大和老二肯定不愿意。” 　　林老大：“不愿意也没法子。工作就这一个，只能去一个人, 老大和老二结婚后，心里都向着自己的小家了。暂时还是让老三去吧。” 　　儿子们还没结婚前，一般爹妈怎么安排, 他们大都按照爹妈的意思。等结了婚，有媳妇管着，小心思就多了。 　　林长富媳妇和林长贵媳妇确实在分别督促自己的丈夫。 　　“要不你去找公爹说说, 让他安排你去咸菜厂上班？” 　　“爸不是刚让出来吗，这时候进去找他行吗？” 　　“你要是去晚了, 等公爹做了决定，还不让你去，不就完了？” 　　林老大在儿子们心中还是有威严的，因为以前儿子们调皮, 没少被他抽打。儿子们轻易不敢惹怒他。 　　有媳妇催促着，林长富和林长贵在犹豫中走向爸妈那屋。两兄弟看到对方，互相看了一眼，都没露出笑模样。一看眼中就少了兄弟情分。 　　他俩生怕对方占先机，并排着走进堂屋内，只听长平的声音传来：“爸，让我去吧，我比俩哥哥多上了几年学，人家肯定更愿意招文化高点的……” 　　林长贵听不下去了，进门就打断了长平的话，“你没听二叔说吗，人家说找下力干活的临时工，又不是招坐办公室的干部，有没有文化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力气，能干活。” 　　林长富也说：“就是，人家找下力的工人，只要有力气就行。” 　　林长平听了哪能服气，瞪起眼就想跟俩哥哥争论。 　　林长富和林长贵小时赶上的年代不好，正好出生在战乱年代，因此没上几年学，后来他们在扫盲班学过几天，识了些字，才不至于当文盲。 　　而林长平和林长安到了上学年龄时，都赶上了好时候，那时村里正好设立了新学校，林长平和林长安都有机会上学。 　　只不过两兄弟贪玩，学习成绩一般，都没有考上高中。不像林长生，有七彩带头奋进，一路顺利考进高中。 　　当然，像是在城里招工这种事，一般还是有文化的人沾光，除非人家点明要找干体力活的人。 　　这次林二叔带来的消息，人家显然是想找干活的，林长平就不占优势了。 　　眼看着三兄弟就要争吵起来，林老大这当爸的终于出声了。 　　“行了，你们别吵了，我已经定下了，就让长安跟你二叔去县城。” 　　林长安听了脸上顿露喜色，还得意地看了两个哥哥一眼。林长富和林长贵不干了，满腹不平地问：“我们怎么就不能去？” 　　林老大说：“你俩都结婚了，还往外跑啥，老实在家呆着吧。回头我再让你二叔打听着，下次遇到再有这种好事，就轮到你们了。” 　　林长贵不甘地反问：“爸，这种好事哪能天天有？” 　　要是有的话，二叔早把他们弄城里去了。 　　确实，这回纯粹是赶巧了。 　　林老二打听的时间正合适，消息刚放出来，他就找上门报名了，要不很忙就能满额，轮不到林家小子去。 　　“没有也没办法，你仨当中就能去一个，叫谁去不叫谁去我也不好定。长安年龄比你们小，也没结婚，你们不该让着他点……” 　　林长富和林长贵的媳妇就在门口盯着呢，她们听了公爹的话，忍不住都跑进去说话。 　　林长富媳妇说：“爸，这种事又不是小事，哪是说让就让的。平时让兄弟们也就是算了，遇到找工作赚钱的好事儿也不能说让就让啊。一直是大哥让弟弟，现在三弟都大了，他也该让他大哥一回了。” 　　林长贵媳妇不甘示弱：“还有我家长贵呢。” 　　林老大一看儿媳妇们掺和进来了，生怕她们闹事，忙猛拍了下桌子，大声说：“这工作是我让成水帮着找的，我说教谁去，就叫谁去！你们也别不服气了。我不是说了，以后有这样的机会，一个个安排，你们就不能等等……” 　　林老大属于封建大家长类型，遇到大事专属独断，全家得听他的才行。儿子们敢不听话，那就滚蛋！ 　　两个儿媳妇还想说什么，又被自家丈夫拉了出去，林长富和林长贵怕媳妇再多说几句，爸会暴怒，会不顾脸面把他们撵出去。他们啥都没有，出去丢人不说，还没处吃，没处住，他们哪里真敢跟爸对着干。 　　当儿媳妇的肯定不愿意了，回头就各自跟丈夫说：“咱又不是在家白吃白喝，咋有好事轮不上咱？这样咱还不如分出去单过呢！” 　　“你说得容易，咱出去住哪里，吃啥，爸妈只要不想分家，咱就得憋着。” 　　真把他们惹急了，分文不给把他们撵出去，以后怎么过？ 　　所以，林长富和林长贵即便有别的心思，也不敢过分闹腾，毕竟家里没缺他们吃穿。真闹大了，他们会落个不孝顺的名声，以后走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就这样，林老大让林长平去了县城。 　　因为林长平初中毕业，是个长大高大结实的小伙子，负责招人的干部一问林长平干过几年农活，肯定有把子力气，于是没多考虑就留下他。 　　林长平运气不错，顺利成为一名咸菜厂的临时工。暂时每月有十八块钱工资。不过这工资他领了得全交给家里，林老大想不想给他零花钱，到时候再说。 　　这也是林老大当初让三儿子到城里上班，必须答应的条件。反正没分家呢，谁手里都不许存私房钱。也正因为这条件，林长富和林长贵媳妇才没闹。 　　林长安可不知道他这一走，失去了一次去城里工作的机会。他假扮红WB很成功，顺利跟一伙爱玩的的同学在外面到处玩，可谓是乐不思蜀。 　　七彩他们在上海玩得也不错，转了好多地方，去过黄浦江边，也去出海口见识了波澜壮阔或风平浪静的大海，还见识了很多风格各异的外国建筑，也见识了大上海的繁华和闹GM的紧张气氛。 　　就在五人觉得玩得差不多时，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继续串联时，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原来，在上海的最后几天行程，同来的一行五人事一起行动的。 　　这天他们一起出去逛街，参观大上海的大街小巷，顺便看看人家上海是怎么生活的。正常走在路上的程立国，被一个突然拐弯的男人给撞了个正着。 　　因为程立国练过武，底盘很稳，被撞后也没怎么着；而那个撞他的人反而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虽然程立国不是故意的，但他看对面的人，差点被他撞得坐在地上，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赶紧上前两步把中年男人扶起来。 　　程立国在扶那中年男人时，隐约看到男人敞开怀的衣服里，竟然在腰间别着一把□□。虽然程建国没见过真手Q，可他在电影中看过真手Q，也玩过木枪，自然知道枪是什么样子。 　　程立国立马感觉到不对劲。男人又没穿军装，怎么还佩戴手Q？可是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略一犹豫，就看男人利落地站起身，抬脚就想跑。 　　程立国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他：“你撞到人，怎么也不说声对不起就走人？” 　　那男人匆匆说了声：“对不起。”还是要走，却被程立国拽住没放手。 　　平时程立国也不是特别爱计较小事，他不是感觉男人不对劲儿吗，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中年男人的衣服。 　　就在这时，七彩最先听到不远处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他跑哪里去了？怎么看不见人影了？” 　　有一队人抓人呢，抓谁？七彩即刻看向哥哥和那个男人那边，只见那男人神色不对，眼神中利刃般的光一闪，凶色尽出，同时右手又往腰间伸去，觉得不对劲儿的七彩立马快速过去救哥哥。 　　程立国歪歪心眼是不多，人很实在，可不代表他是傻子。在男人想要伸手掏枪时，他也开始行动，想使用学过的招式对付男人。不管到底怎么回事，程立国打算先把人制住再说。 　　程立国是会武功招式不假，可他平时很少用到，而他面对的中你那男人显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竟然跟程立国交手几下就让他挣脱开来。 　　两人交手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幸亏七彩走在后面，正好是男人逃跑的方向，旁边还有林长生在，三人才顺利把种男人抓住。 　　中年男人使劲儿挣扎不说，还压低声音暗狠狠地说：“快把我放了！” 　　左正兵和曲向宁意识到不对劲时，人已经给抓住了，他们赶紧过来问：“怎么啦，他欺负你们了？” 　　程立国立马说：“也不算，他把我撞了，我看到他腰里还别着Q，有点不对劲儿……” 　　左正兵的父亲当过兵，他平时显然听说过很多这方面的事，皱着眉打量那中年男人几眼说：“刚刚他想逃吧，说不定是个特务，把他抓紧了，咱们把人送到公安局问清楚再说。” 　　要是冤枉人的话，算他们大惊小怪。可要真是个特务，那事情就大了。 第85章 　　中年男人以为他逃红WB的追捕, 会顺利逃脱，没想到自己会栽到几个学生手里。他想挣扎逃走, 可惜抓着他的两个男孩力气很大, 他根本挣脱不了。 　　就在左正兵提议把中年男人送到公安局后, 七彩拦了一下说：“等下，有人来了。” 　　只见拐弯处呼啦一下子跑出来几个带红袖章的年轻人, 看起来年龄跟程立国差不多大, 应该是红WB学生。 　　其中一个板寸头男生跑过来说：“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怎么着, 这回跑不了了吧！” 　　然后他又对林长生几个说：“是你们抓住他的吧？真是太好了！这人有可能是特务, 你们这回算是帮大忙了。” 　　然后平头男生给他们解释了抓捕过程。 　　原来，红WB闹革命运动开始后，有个叫李国平男生觉得他邻居不对劲, 平时神龙不见首尾, 偶尔露一面，从不和邻居打招呼。关键是他家没女人也没孩子，平常也没什么人来找他，李国平总觉得男邻居这样的生活不正常。 　　于是李国平就在红WB组织里提了一嘴, 却被有心人平头男生听到心里，然后他带人去李国平邻居家里查探。 　　却不想李国平邻居做贼心虚, 趁红WB搜家时，他趁机逃跑了。平头男留下几人守在那男人家，又带着些同学去追中年男人。 　　男人对周围环境很熟悉，一直往小巷子里钻, 差点被他逃脱。这回要不是男人碰到程立国，程立国又发现他不对劲，还真有可能让中年男人跑了。 　　林长生和七彩、程立国、左卫兵、曲向宁都对男人是不是特务好奇，于是两队人员一起把中年男人送到附近的派出所。 　　路上，程立国跟平头男说：“幸亏他跑了，你们没跟他硬对硬，你知道吗，他有枪。” 　　平头男生庆幸地说：“真的吗，他真有枪？幸好他没冲我们开枪。难怪他看到我们搜院子就跑，看来肯定有问题了。” 　　与此同时，留着院子里的几个学生，真在中年男人院子里搜查出危险物品——□□。 　　普通人家，谁会在家藏□□，这说明逃跑的男人肯定有问题。然后有学生果断去派出所报案了。 　　派出所公安立马出警，搜查了那个院子，最后还在一个隐秘的小隔间密室搜出电台、枪支弹药、小黄鱼、外币等东西。 　　因为有这些证据在，表明住在这里的人肯定有问题，派出所立即出动人手抓人。 　　幸好人被程立国他们截住了，要不这一耽搁，还不知道能不能抓到人。 　　因跟刚开始提议抽查院子的本地红WB比起来，成功抓到人的程立国一行人显得功劳更大，受到了当地公安的连番赞扬，公安赞扬他们人不大，胆子却不小，竟然制服一名经过特殊训练过的有经验的老特务。 　　没错，后来经过审问很快得到确认，那个中年男人确实是G党留在大陆、随时搞阴谋破坏的特务。 　　因为这事儿，七彩他们又在上海停留了几天，程立国、林长生和七彩三人还得到来自上海公安局特发的奖状各一张。 　　程立国拿到奖状后，笑得合不拢嘴，而小两岁的林长生显得更稳重些，笑了笑就把奖状收起来了。 　　左正兵羡慕了，他说：“你们运气真好，竟然抓了个特务，这种事够吹嘘一辈子了。不过就是不能乱说，挺让人遗憾的。” 　　程立国乐呵呵地笑着说：“我也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我跟你说，正兵，幸亏那人撞到的是我，不是你和曲向宁，要不以你俩的身手，可抓不到他。他应该也是练过的，我跟长生恰好也练过，长生力气又大，反应又快，才轻而易举把他抓住。” 　　七彩说：“看来咱们出门还得小心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遇到危险。” 　　林长生：“确实，出门小心为妙。咱都打算走了，谁知道会遇到特务？” 　　程立国高兴了一阵子，把奖状交给妹妹，“这可是属于我的荣耀，七彩，你帮我把奖状收好，回家拿给爸妈看看。” 　　七彩接过奖状说：“我肯定会给你收好，要不要给爸妈说，还是考虑一下吧，别把他们吓到才好。” 　　特务是谁都能抓的吗？如果程茂林和李秀珍知道俩在孩子在外毛线，肯定立马把他们抓回去。 　　曲向宁：“既然公安嘱咐咱们不能乱说，出了这个门，咱们就不要再谈论这件事了。接下来，咱们再去哪里？” 　　“要不咱们再去湖南看看？” 　　那里是革命基地，是主席的家乡，有很多学生竞相去那边参观。 　　“上海距离苏杭很近，以前老师说过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不如我们先去苏州和杭州逛逛。” 　　“也行。” 　　程立国甚至建议：“好不容易出了一回，不如我们顺路一直南下，想去的地方都转一圈。海南是最南边的省了吧，听说海南的天涯海角很有名，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左正兵笑着打趣他：“你这次出来，可真是打算逛够本，竟然还想去海南？我都没想过去那里，我想去广州、重庆……”他一口气报了好几个地名。 　　曲向宁笑话他俩：“按照你俩的想法，咱们再转悠俩月三月估计也转不完，你们不会真打算一直在外面玩吧，再过俩月，可是快过年了。” 　　七彩想了想说：“咱们不能哪里都去，没时间逛那么多地方，出来太久会让家长担心。不如咱们商量一下，捡几个最想去的地方逛一下，逛完就回家，省的爸妈担心咱们。” 　　“还是七彩想得周到，咱们就这么办。” 　　于是几个人坐下来好好商量。左正兵还把他随身带的地图拿出来，用铅笔标记想去的地方，最后既然商量过，去了苏杭，再去湖南革命基地，再去广州转一圈就回家。 　　因为计划接下来的形程不短，所花的时间应该也不会短，所以他们给家里写信汇报行程，免得家里大人担心。写信比发电报便宜，字数随便写，说得更明白些，也能减轻父母的担心，所以他们选择回信。 　　于是七彩和左正兵分别又给家里去信说明他们在外面呆一段时间再回去。林长生也给奶奶写了一封信，奶奶不识字，可以找人给读信，听了能让她更放心点。 　　有了计划和目标之后，接下来的行程速度就快了些。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除了参观名胜古迹，就是寻找当地美食，不能带的当场饱餐一顿，能带的买点带回去送给家人品尝。当然，想满足口腹之欲或买东西带回去，肯定得自己花钱。他们整天大街小巷乱逛，一点压力都没有，玩得可谓是乐不思蜀。 　　只不过好日子很快到了头，约莫到了十一月中，上面下通知，宣布停止全国乘车串联。五百里以外的十天内半票回家，五百里以内的则一律走回去。 　　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漏洞很大，导致很多学生一直滞留在外。 　　后来又下发关于红WN返乡的更多文件：比如发放返回车票时，必须查明其所在地，在学生证上加盖日期、车次、站名等印戳；上车验票时，必须核对学生证；除换车外，中途不得下车；无票的学生应严格按章补票，没钱补票的，则记录姓名、校名、家庭住址等，通知学校追补车票钱；截止2月底，五百里以外的串联师生必须返校自理车票。 　　七彩他们都是正儿八经地学生，确实也是红WB，只要按规定来就可以返乡。 　　程立国觉得自己还没把想去的地方走完，不开心了，“好好的，怎么说让回就回？” 　　七彩：“全国这么多学生到处吃喝，得增添多大负担，早晚会有这一天。” 　　左正兵也说：“就是，咱们能白吃白喝白坐车这么多天已经很好了。” 　　“那咱们就这么回去了？”程立国还有点不甘心，一副没玩够的样子。 　　林长生：“回吧，再不回去，估计我奶奶真得着急了。” 　　文件都下发了，消息肯定传出去了。他们要是一直不回去，家里肯定会担心。 　　于是几人在当地办了车票，坐上火车就往回赶。因为他们走得太往南的，坐车回家时可就受罪了，再加上倒车，连续坐了几天几夜的车才到家。 　　可是偷着跑出去林长安等人就受罪了。其实除了林长安，各地有不少人浑水摸鱼参加串联。提供吃住的地方不让他们呆了，他们只能尽早返乡。 　　他们因为没有学生证，也没有当地WG部门开的介绍信或证明，怎么办？ 　　林长安歪点子一向不少，跟同伴说：“咱们就说学生证、证明跟行李都丢了，钱也丢了，问人家该怎么办？” 　　工作人员回答：“因为你们没有身份证明，想要返乡的话，只能自己花钱补票。” 　　可是林长安他们是偷跑出来的，身上根本没钱，怎么回去？ 　　工作人员最近遇到不少这种事，便说：“你们把学校或地址留下，可以回去再补票钱。” 　　这种人要么真把行李丢了，要么就是浑水摸鱼的人。前者还让人同情，核实情况后，应该不用补票钱；后者则需要补票。 　　后来他们确实上了火车回家，但是回去必须补票。 　　跟林长安一起出来的两人，这时忍不住埋怨他。 　　“当初不应该偷跑的，起码跟家里说声，要点钱再出来也好，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境地。” 　　“就是。幸好让咱上车了；要是不让上，难道咱们走回去？” 　　“走回去就惨了，我估计走一年也走不到家，路上咱们吃什么喝什么，难道讨饭回去？” 　　林长安不乐意了，“之前你们到处玩的时候怎么不埋怨我叫上你们，现在倒是埋怨我了，早知道我还不愿叫上你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点了发表就看手机去了，回头一看，竟然没有发表出去，我也是服气了，每天发文都要重复几次才能成功，幸亏今天我注意了一下。 第86章 　　之后的路程, 林长安因为跟同伴产生嫌隙，生闷气生了一路, 直到在省城下了火车。 　　他们坐的这趟火车, 并不是直达他们所在的市区，而是直达省城。 　　等他们到省城之后，省城的部门以他们没有证件、还在五百里以内为理由, 就是不给他们办理返程的临时车票。就算他们苦苦恳求都没用。 　　于是，林长安和两个同伴, 只好徒步往回走。这下可遭罪了。他们又不认识路，没法找最省事的方式回去, 只能先顺着省道往市里走, 再从市里走回县城，然后再回家。 　　一天走下来, 三人脚上都起了血泡，路上没法处理, 只能忍着。晚上他们也没处休息, 累了只能在原地歇会儿。为了能早点走到家，他们只能挪着艰难的脚步一拐一拐地往前走。 　　林长安的两个同伴开始还埋怨他，说当初不应该听他的，现在才会吃苦受罪；到后来, 三人累得够呛, 谁都没心思说话了，一门心思只想赶紧到家。 　　最大的问题是三人都没带钱，也没带吃的, 一路只能遇到人家讨饭回去。幸好这年代人朴实，这两年条件也好点了，有人看他仨确实可怜，听说是学生娃，就给点吃的，才没让三人饿死在外面。 　　走到最后，三人都给走傻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走了多少天，硬是靠双腿走到县城。到县城就好说了，谁家还没个亲戚，恰好林长安二叔就在县城住，他是熬不到家了，直接先往二叔家去了。 　　他那俩同伴一听林长安要去二叔家，也跟着去了。林长安不好意思穿得脏乎乎的去二叔家，怕二婶嫌弃，于是去厂门口蹲点等二叔。 　　林成水刚下班，就听到有人喊他二叔。他回头一看，这谁啊，哪里来的叫花子，认错人了吧？ 　　林长安吃不好喝不好，声音嘶哑，再加上一路走来折腾的惨不忍睹，衣裳脏乎乎的不说，脸上泥印子一道道的，鞋子和裤腿上沾满泥巴，跟叫花子比好不到哪里去。 　　林成水以为叫的不是他，他看了眼就走了，林长安见状，连忙跑几步追上二叔，拉住他的衣服说：“二叔，我是长安呀，你怎么不理我就走了？” 　　林成水：“长安，真的是你？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林长安哭丧着脸说：“二叔，我快饿死了，你先给我买点东西吃吧。” 　　林长安看侄子这么脏，寻思带他回家媳妇肯定不愿意，于是领着林长安往卖馒头包子的店铺走去，路上顺便问侄子咋回事。 　　林二叔：“你怎么弄的跟叫花子一样，刚刚我都没认出来。” 　　林长安一言难尽：“二叔，别提了，我没有学生证，也没开证明，人家不让坐火车，现在我能回来就不错了。” 　　林二叔：“啥证明都没有，你还敢往外跑？你可真够大胆的，也不怕把你当盲流抓起来。” 　　接着，林二叔问侄子：“你去哪了？” 　　提起这，林长安脏乎乎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模样，“我去B京了，我见到主席了，我还把B京城逛了个遍……” 　　林长安他们觉得B京太好了，忍不住在那里多呆了一阵子，还没来得及去别处玩，他们就被遣送回家了。 　　林二叔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俩脏小子，他问：“那是你同伴？” 　　说起同伴，林长安不乐意了，“嗯，我好心好意叫他俩跟我一起出去玩了，谁知道后来人家不让在外面呆了，他们都埋怨我。二叔，你给我买点吃的就行，别给他们买，他俩一点不讲义气，用不着管他们。” 　　林二叔看三个孩子走路脚步虚浮，走路都不稳当，明显饿得没力气的样子，没好气地说了侄子一顿：“你都没说声就把人家拐出去玩了，回头看人家大人不找你茬。行啦，我看你们受了不少罪，一人给你们买俩馒头，吃着赶紧回家，家里人都盼着你们回去呢。” 　　再把人家孩子饿出个好歹来不是事吗，林二叔在县城混了多年，总不会为了几毛钱，给大哥留下隐患。他给买上俩馒头吃了，孩子回去跟大人说点啥，估计他家大人也不好意思找上门。 　　于是，林二叔在馒头铺给三人买了六个三合面馒头，又到附近的住家给他们要了碗水喝，让他们喝完吃着上路。 　　“行了，你们出来这么多天，估计家里急得不行了，我也不留你们了，都赶紧回家吧。” 　　林长安一看二叔没留他，他也没打算赖上二叔不走，因为他知道二叔家房子小，家里住不下他，二婶估计会嫌弃他脏乎乎的样子，还不如回家舒坦，于是打算回家。但是回家之前他问了句：“二叔，我爸不是让你给我问上班的事吗，有眉目了吗？” 　　林二叔没想到这时候长安还记得这茬，愣了一下说：“你回去问你爸妈，就知道了，赶紧走吧，我也得回家了，要是回去太晚，你二婶又得问我了。” 　　林成水说完不顾侄子的想法，转身就往家走了。他一点没觉得把侄子扔下不好意思。毕竟他也还给长安买了几个馒头，不是吗？日后提起来，大嫂也不能埋怨他不讲人情。长安那副脏模样，要是带回去，媳妇指不定认为他捡了个叫花子回去，就算知道是他侄子，肯定也不乐意让长安留在家里，为了家庭和谐，还是不让侄子上门了。 　　反正长安都走了那么远的路，再坚持走几十里，马上就到家了。 　　林长安到家后，自然是受到亲妈的热情问候和关心。 　　“长安，你咋弄得这么脏？我赶紧回家给你烧热水，你好好洗洗。” 　　路上，林老大媳妇问四儿子，“长安，你饿了吧，我看你都瘦了，在外面吃不好吗？” 　　林长安觉得自己去B京非常光荣，提起来眉飞色舞：“妈，在外面吃得不错，接待站，有干粮有菜，都让吃饱，就是回来的路上受了罪……” 　　林长安到家享受到亲妈的关爱，洗了个热水澡后，马上就吃上热乎乎的饭菜。 　　他眉飞色舞地跟家人讲去京市的各种见闻，家里其他人都没去过京市，自然非常好奇，缠着他问这问那，狠狠地满足了林长安的虚荣心。 　　林长安：看来这次去一趟也没白受罪，起码我去过B京城了，好多人还没去过。 　　吃完饭，林长安忽然想起工作的事，“妈，我二叔给我找到工作了吗？” 　　他这么一问，屋里顿时没声音了，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不好开口。 　　已经顶替林长安上班的林长平，这会儿没在家，正在班上，要是他在才尴尬呢。 　　林老大媳妇不知道该怎么给小儿子说好，支支吾吾不敢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她不想打击四儿子。林老大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林长富媳妇出头说了，她说的话一点都不婉转：“二叔倒是真给你找到了，可惜你出了门，工作让你三哥得了去。” 　　林长安顿时炸了毛：“妈，二叔给我找的工作怎么让三哥去干？” 　　林长贵媳妇继续说风凉话：“谁让你不在家呢？人家又不会等你回来把工作给你，你二哥都没去成，咱爸让你三哥去了。” 　　林长安当然得追问原因了，“爸，你咋让三哥去了？” 　　林成山没好气地瞪了四儿子一眼说：“谁让你不在家呢，你不在还能丢了这个工作不成？我就让你三哥去了。要怨就怨你自己，谁叫你不说一声就走了。” 　　林长安还能说啥，只能认了。可他三哥回来后，他对三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因为丢了去县城工作机会，林长安干啥都不带劲，整天磨洋工。因为他在家最小，也就两个儿媳妇有意见背后说说，林成山夫妻任由四儿子混日子。 　　看来他们都把林长安当成最小儿子来养，完全忘了林长生这个真正的小儿子。 　　林长生和七彩、程立国比林长安回来的早，他们回家之后，便没再继续会学校。学校里乱糟糟的，早已停课，还去干什么。 　　程立国和林长生都已经大了，自觉该担起家里的责任，回家很快下地赚工分。 　　七彩长成大姑娘了，李秀珍怕让闺女下地干活，会毁了闺女一脸好皮肤，也怕闺女的手会磨糙，于是说：“七彩，你就别下地了，咱家现在条件好了，你自己手里也有钱，犯不着干活遭罪。你要是在家待不住，就去市里跟你师傅继续学医，跟以前一样，一个月回来一两回就行。” 　　虽然七彩不怕晒黑，也不怕干活，可有更好的选择，她当然不会非得吃苦找罪受，于是她答应了。可她担心小弟的上学问题，想当年她六岁就上一年级了，可立远都七岁了，到了上学的年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学校都关门了，弟弟没法上学怎么办？ 　　“妈，立远不小了，该上学了，可学校关门了，也不能耽误他，我看平时你们谁没事了，就教给他识字算数吧。等什么时候学校能上学了，不行到时让他跳级上。” 　　要是明年很快开学还好，要是开不了，那才麻烦呢，总不能因为学校不开就把弟弟耽误了。不管到什么时候，还是有学问的人吃得开。 　　“行，这事你不用管了，交给你爸和你哥就行，等他们下工没事了，就让他们教给立远。” 　　七彩扭头跟弟弟说：“立远，你可得好好学啊，学好了姐姐回来还给你带好东西。” 　　立远趁机提了个要求：“姐，要是我学得好，能跟你去市里玩吗？” 　　作者有话要说：又磨蹭一天，明天争取早点更新。 第87章 　　之前立远不懂事时, 也闹着要跟姐姐去过，可是李秀珍和程茂林怕他耽误闺女的事儿, 一直没让去。 　　七彩看弟弟渴望的眼神，猜到他很想去市里玩，便答应了：“行，只要你好好学习, 等会认一些字和算数，我就带你去市里玩。” 　　李秀珍忙说：“你是去学医的，又不是去玩的，带他合适吗？” 　　立远一听他妈拖后腿，立马嘟起嘴表示不开心。 　　七彩说：“没事，以前别的孩子也整天在我师傅那里玩，只不过不在那里吃饭，回头我给师傅多带点粮食、菜过去不就行了。” 　　师傅那里有她在, 粮菜啥都不缺，弟弟想跟着去玩几天也没事。虽然师傅看起来严肃, 但他其实很喜欢孩子，平时给小孩看病，师傅都尽量把脸放温和，就怕吓着孩子不敢看病。 　　李秀珍只好说：“那你看着办吧。” 　　立远一听妈这么说, 立马高兴了。他就知道有啥事求姐姐准行, 求到别人那里，十有**不答应。 　　像立远这么大了，出门上车得买车票, 一般农村大人舍不得让孩子花那个车票钱。别看程茂林攒了些钱，但他保准舍不得出。因为立远又不是去上学，也不是去学本事，自然没必要浪费车票钱，能省则省。这年头的日子，大多数省出来的。 　　不会过日子的掌家人，不论是在城里还是在乡下，刚发了钱或粮，日子可能好过些，等到月底或分粮前，工资提前花光的城里家庭，或者是粮缸空空的农村家庭，日子怕是不好过。因为掌家人算计不到的话，家里有可能会断粮，得出去借着吃。 　　因为前面有“胡萝卜”吊着，立远的学习劲头十足，看到爸爸或哥哥有空，经常主动缠着他们问这个字怎么读，掰着手指头算几加几等于几。 　　七彩回家几次，看立远学习进步比较快，终于在年前同意带他去市里玩。 　　临走前，李秀珍一再嘱咐立远：“到了你姐姐的师傅家，你老实点，别给人家添麻烦……” 　　立远乐滋滋地说：“知道啦，妈，出门我听我姐的。” 　　程立国：“七彩，改天我也跟你去城里逛逛。”他自串联回来后，一直在家下地干活，脸色很快晒成古铜色，看起来成熟不少。 　　七彩笑着说：“行啊，年前你跟我去市里一趟，咱们买点年货回来。” 　　七彩和立远告别家人，两人步行到镇上，又坐车去了市里。 　　到了市里之后，七彩先带弟弟去市里的百货大楼、公园等地方玩，顺便给他买了点零食吃。 　　两人一逛就逛了小半晌，七彩抬起手腕一看手表，已经一点多了，于是她跟立远说：“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立远抬起红扑扑的脸，眨巴着亮晶晶地眼问：“姐，咱们去吃啥好吃的？” 　　“天太冷，带你去喝羊汤吧，喝羊汤暖身子。” 　　“嗯呐，姐，咱们快走吧，我饿了。” 　　“刚刚我说带你去吃饭，你非得玩够了才吃，咱妈知道了，肯定会说你。” 　　立远缩缩脖子：“姐，你可别给咱妈说，下次我不这样了还不行吗？” 　　平时李秀珍管孩子管得最多，立远还真怕妈唠叨他。 　　“那你待会儿得好好吃饭……”七彩一边跟弟弟闲扯，一边注意身后男子的动静。 　　七彩刚刚就发现有个男的在后面跟着他们。刚开始她没在意，以为是同路人。可她特意带跟弟弟拐了两道弯后，男人还跟着他们，七彩察觉出男人肯定有问题。 　　不过因为冬天着装太多，男人穿着藏青色的大棉袄，带着狗皮帽子，又围着口罩，七彩没看到男人的容貌。他跟踪自己和弟弟，肯定是打坏主意，七彩并不怕，她打算先带弟弟吃完饭，再看那男人想干什么。 　　七彩带弟弟去了一家国营饭馆，师兄前段时间带她来过，她尝着这里的羊汤地道，就想带弟弟来尝尝。 　　其实立远无所谓了，只要是好吃的，他都爱吃。 　　七彩进去跟服务员要了两碗羊汤，四个烧饼。她特意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方便观察那男人的动静。 　　饭馆是自给自足，得客人自己端饭。七彩端来两碗羊汤，跟弟弟说：“立远，这里羊汤挺好喝，你趁热吃，可别烫着嘴。” 　　羊汤奶白色的，上面洒了翠绿的葱花，还飘着一层透明的油花。碗面上飘着袅袅白雾，传出清香的味道，微微带点膻味，却奇异地勾起食客的馋虫。 　　立远立马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才小心地喝了一口，“姐，羊汤真好喝，真香，尝起来跟猪肉味儿不一样。” 　　“那当然了，羊汤能和猪肉一个味吗？赶紧吃，吃饱点。”七彩往窗外撇了一眼，发现男人不见了踪影。难道她怀疑错了，人家只是顺路？ 　　立远边吃边点头：“姐，我还能跟你作假？肯定会吃饱。” 　　结果就是立远吃了俩烧饼，喝了一碗羊汤，吃得饱饱的，小肚皮都鼓圆了。他才七岁，竟然跟姐姐吃得一样多，可见羊汤很合他胃口。 　　“吃饱了咱就走吧。”七彩提起买的东西，让弟弟跟上。 　　出了门后，七彩跟弟弟说：“这地方离我师傅家不算很远了，咱们走过去还是坐车过去？” 　　立远赶紧说：“姐，坐车干啥，还得花钱？走着就行，我还想多看看市里啥样呢。” 　　“行，听你的，那咱走着。” 　　不想两姐弟走出没多远，七彩看男人有缀在他们后面跟着？到底什么人，想干嘛？ 　　只不过男人没出手，七彩也不好无缘无故上去问男人跟着他们干嘛。 　　七彩只好一边警惕后面的男人，一边给弟弟介绍市街市景。 　　立远毫无所觉，兴致勃勃地问这问那，他问的事情，七彩大部分都能回答出来，于是他说：“姐姐，你懂得可真多。” 　　“以前我对市里也不熟，后来师兄经常带我出来逛，我就熟了。”七彩为了自己和弟弟的安全，不打算穿小巷了，一直走大街。 　　她自己到无所谓，就怕顾不周全弟弟。万一男人出招，她怕弟弟出点啥事，后悔也晚了。 　　结果七彩只注意后面男人的动静，没注意一边小巷里突然跑出个人，直冲她这边来，和她撞了个对过，碰了她一下就跑。 　　七彩立马意识到她这是遇到了小偷，脑中念头一闪而过，她下意识地摸放在口袋中的零钱，果然没了，还真是碰到了小偷。 　　这时候该上班的已经去上班了，街上行人并不算多，七彩也没打算求助人，她转身想自己抓贼，可是考虑到弟弟的安危，七彩顿住脚步，硬是没追上去。 　　如果今天只有她自己，她绝对会追上去把小贼抓住。小偷有人帮忙她也不怕。可是这会儿立远在她身边，她真不敢放着立远不管跑去追小偷。 　　万一有人趁机把立远拐走，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所以七彩即便心里有气，也没追小偷。幸好口袋里剩的钱不多，之前她在空间里拿出二十块钱，今天连坐车加买东西，剩了没几块钱，丢了就丢了吧。 　　立远看有人撞了姐姐一下，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跑了，气愤地瞪着小偷逃跑的方向说：“姐姐，城里人真没礼貌，那人撞了你咋连个对不起都不说就跑了？” 　　七彩本来不想把丢钱的事告诉弟弟，怕让他担心；可她想了想，还是说声好，也让弟弟长点戒心，以后出门小心点。 　　“刚刚那个可不是普通的城里人，城里人可不这样。那是个是小偷，他和同伴走早就盯上咱们了。”七彩回头看了眼，一直跟梢她和弟弟的男人果然不见了身影。 　　立远闻言大惊失色：“什么，那人是小偷，他偷你钱了？姐，你赶紧看看，他偷了多少钱哪？” 　　“别着急，就几毛钱。”七彩故意没多说。说实话她怕弟弟心疼。 　　果然立远马上说：“姐，几毛钱也是钱，能买好多糖呢。刚刚你应该抓住他，跟他把钱要回来。” 　　立远知道姐姐经常拿猎物回家，以为姐姐学武了，力气大，很厉害，抓个小偷应该不是问题。 　　“我不是怕你出事吗，才没追小偷。对了，我跟你说这些，你回家也别跟爸妈说。我是想让你长个心眼，以后出门小心点。还有，你也到了练武的年龄，回头好好学，学好了起码有自保能力……” 　　“姐姐，你追小偷，我可以在后面跟着跑呀。”立远听了姐姐的话一脸沮丧，原来是他拖了姐姐的后腿。 　　立远得到了教训，回家后果然好好练武，后来武艺成就不凡，竟然强过他哥。 　　“没事，钱丢的不多，别心疼，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七彩来市里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小偷偷到她头上。 　　她估计，小偷瞄上她和弟弟，可能是看到她和弟弟买了不少东西。还有个原因，可能是前段时间学生大串联造成的。有些家庭条件好的学生出门串联，身上多多少少会带一些钱。而学生们头一次出远门，戒心又小，估计成了小偷们的目标。 　　而在串联以前，家住本市的孩子很少有在身上带钱。一般大人让打个酱油买点盐，会给几毛钱的零钱让孩子去买东西。几毛钱根本不值当小偷冒险去偷。 　　现在还有好多串联学生因为各种原因延误行程没有回本地，那些小偷可能把七彩和她弟弟当成了外地来串联的学生，以为他们身上会带不少钱才下手。 　　果然那小偷七转八转，以为自己安全了，才掏出偷来的钱看看有多少，他一看只有几块钱，忍不住唾弃一声：“穷鬼，才几块钱！” 第88章 　　67年春节很快到了，这年春节前, 全国不放假。这个通知导致很多盼着和家人团聚的人没法回家。 　　程叶最苦逼, 本来她以为春节能好好休息几天, 养养冻裂的手, 谁能想到竟然全国不放假了。 　　她不知在后厨干勤杂工吗，因为她刚去, 给安排的杂活最多, 干的最多的就是洗菜、摘菜这类活。大冬天的多冷, 后厨虽然有几个火很旺的炉子，都是安排大师傅炒菜熬汤用的, 哪有程叶插手的余地。对于洗菜摘菜的程叶来说, 炉子压根不顶用, 她靠不上，她很少有机会靠近炉子取暖。 　　程叶不是没想过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善在后厨的人际关系，看能不能换到面点上去。前世她毕竟是做糕点的, 手上的灵巧活儿大都能胜任。她的记忆还在, 稍微努力以下, 应该能干些揉馒头，包包子之类的活儿。可惜因为她去的时间太短，厨房的人好多事走关系进去的，都各有各的位置, 程叶即便是讨好了某个大厨，人家也没法很快帮她挪出个位置。 　　这不一冬天了，程叶天天摘菜洗菜。程叶甚至想过：早知道是这种活, 还不如不抢着要呢。 　　其实，乡下女人在地里干完，回家还不是要干各种家务，只不过没有程叶做的量大而已。就这洗菜的工作，还让村里的女孩子很是羡慕呢。 　　现在程叶如此遭罪，她非常不喜欢这个工作，可惜她不敢随随便便甩手不干了。因为她的工作是辗转求姑奶奶帮她找的。她怕她轻率地丢掉工作，以后万一自己考不上大学，不好再求姑奶奶给找工作。 　　程叶运气真是不好，往常火车上有招乘务员的，可惜她没赶上。 　　程方秀虽然跟程家联系多，她也就知道侄子家有几个孩子而已，可是对程家的每个孙辈并不是每个都熟悉，也就是谁经常去她家，她才能很快叫上名而已，不是很熟的，见了都不知道叫啥名。 　　在给程叶找工作前，她只记得老三家有叫柳儿叶儿的闺女，并不熟。可到底是程家的孩子，求到她这里，她能给安排就安排，安排上什么工作就干什么工作。 　　何况她家清宁上学时学习一般，考大学没考上，也没心思复读，恰好她毕业前有招乘务员，陆家就安排她去当了乘务员。 　　陆家再有关系，也不可能回回给把自家孩子弄去当乘务员。前面不是还有个立邦安排的工作不错吗；到了程叶这里，只能怨她运气不好。 　　虽然程叶没打算长干，可她真想换个工作，因此她常提着东西去程方秀家，还特意把冻伤的手露出来让姑奶奶看到。 　　可是程方秀看到程叶冻伤的手，无动于衷。因为这年头小孩子冻手裂手很正常。家长讲究的，会给孩子弄点冻疮膏抹上；不讲究的连管都不管，年年冬天也就那样过。 　　程方秀没提给程叶换工作，只说：“叶子，这是七彩给的冻疮膏，你拿去抹上，很快就能好。” 　　程叶不好自己提换工作的事，只好闷声说：“嗯，谢谢姑奶奶。” 　　程叶换工作的愿望当然没有达成。她心里有点怪姑奶奶对她不上心，对她不如对七彩好。她也怪七彩，给姑奶奶家送什么不好，哪有送药的？ 　　其实七彩就是看清宁表姐年年冻手，痒得很，跟她抱怨说每年冬天手冻了会难受，才做了点冻疮膏送她。 　　七彩在学医过程中，免不了学熬药制药这些技能，她又木系异能，本来就能很灵敏地掌控各种药性和配药比例等，能让药性发挥到极致，所以她制出的药，甚至比师傅和师兄做的要好。 　　比如同样的药方，七彩熬出的药效果要更好些，原本五天好的病症，可能三天就好。这点周师傅也是在七彩熬药很久后才发现的。 　　周师傅不止一次夸七彩又天分。因为自从七彩学医以来，不管是涉及哪方面，她都能迅速找到合适分方法记住并掌握。关键是七彩还特别努力，有木系异能辅助的她针灸时也很占优势，给病人针灸时，她能悄悄使用木系异能帮人治病疗伤，能加快治疗速度。 　　七彩一点不知道她又被程叶悄悄嫉妒了一回。她还是跟原来寒暑假一样，一个月回家一两次，基本都是周末回家。 　　自从七彩下学去师傅那里后，林长生见七彩的次数也不多了。原先在学校里，基本每天都能见面，可是现在可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每次他得从立国哥那里打听七彩啥时候回来，如果知道七彩回来，他会借机去程家见见七彩，免得时间一久，两人关系生疏了。 　　程立国和林长生是一个生产队的，现在俩人天天下地赚工分，几乎天天都能见面，还经常凑到一起干同一种活，长生想打听七彩的消息还是很方便的。 　　而且立国这个傻哥哥，从来没往歪里想，每次七彩一回来，他都会主动告诉长生。 　　程立国高兴地说：“长生，七彩昨天下午回来了，改天咱们一起上山吧，多弄点肉回来好过年。” 　　现在三个孩子早已长大，对山林更是无所畏惧，甚至遇到猛兽，他们相信自己只要谨慎点都能顺利逃脱或者制服猎物。 　　“七彩回来了？”长生接着又问：“这次回来年前不回市里了吧？” 　　立国：“快过年了，肯定不回去了，我听她说等过完年再回去。” 　　长生清俊的脸色露出满意的笑容，“啥时候去叫上我就成。” 　　等下工后，长生回到家先换下干活穿的外衣，然后洗脸洗手。 　　林奶奶跟孙子说：“听说七彩回来了，我不是做了些柿饼吗，回头你给程家送些过去。” 　　每年秋天山上野柿子多的是，村里同意采摘分配后，有些人家会把柿子做成柿饼，留着冬天给孩子当零嘴，厚着家里来个客人，也能拿出来招待客人。 　　长生擦了擦脸说：“知道了，奶奶，回头我就送去。” 　　林奶奶忍不住多嘱咐两句：“去了别急着回来，在程家多玩会儿。你们也是打小的交情了，该好好处着才是。” 　　林奶奶自然是有自己的算盘。 　　自从长生跟程家兄妹玩到一起后，这些年两家来往密切。谁家有点好吃的，也会互相送点吃。林奶奶眼看孙子长大了，如果高中真上不下去，也该到了考虑找对象的时候。 　　林奶奶给长生相中的第一个姑娘，自然是七彩。她算是看着七彩长大的，自然知道七彩是个好姑娘，长相好不说，脾气也好，还从小学医，很有能耐，以后就算不在城里找工作，在乡下凭她的医术也能混个好活干，绝对差不了。 　　可以说，七彩在林奶奶心中，基本是十里八乡难得一见的好姑娘。她自然是相中七彩，想托媒人把七彩说给自家长生。 　　当然，林奶奶自认为长生自身条件也不差，差就差在爹妈这块儿，但凡知道林家情况的人家，想让长生当女婿，肯定得考虑长生的爹娘的情况。可是长生有爹妈跟没有一样，跟亲兄弟走得也不近，她就怕茂林两口子忌讳，不愿意跟林家结亲。 　　这不，林奶奶就寻思平时让长生跟程家走得近着点，最好跟七彩多相处，能培养出感情最好，长生再好好表现，让茂林两口子也能相中长生当女婿，到时候她上门说亲能容易点。 　　所以林奶奶也特别注意七彩的动向，只要听说她回来，就打发孙子给程家送点东西过去，顺便让孙子跟七彩见个面，能说上几句话。 　　七彩可不知道林奶奶打得主意，她才十六虚岁，自认为还小呢，还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再说七彩心里年龄大，她也看不上太幼稚没担当的男孩子。所以，林奶奶的想法想要变成现实，还是让孙子继续努力才是。 　　偶尔七彩会听到人家说她长成大姑娘了，她会偷着乐：她其实是个老姑娘了，幸得好运投胎，她才多活一辈子，再次成为花样年华的小姑娘。 　　林长生对七彩有好感，特别注意在七彩眼中的形象，去程家之前，特意拿出奶奶炕头的镜子照过，把头发梳得顺溜了才出门。 　　等长生在家吃饱饭，提着半篮子柿饼来到程家时，七彩一如既往淡淡地笑着欢迎：“长生，你来了。你又送什么东西来了？” 　　长生一看见七彩，总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无处可藏，很是羞涩，他略红着脸说：“奶奶做的柿饼很好吃，让我给你们送点过来。” 　　立远跑过来凑热闹说：“林奶奶真好，每次有好东西吃都忘不了给咱家送。” 　　长生赶紧说：“你们也给我家送了不少东西。” 　　立远：“姐，这是不是叫有来有往？” 　　程立国笑呵呵地说：“立远，这次你说对了，可惜没奖励。” 　　因为七彩为了鼓励弟弟学习，经常奖励他好东西，给立远惯成个习惯，一觉得自己做对了事，就会求奖励。程茂林和李秀珍觉得这样不好，开始限制闺女给小儿子买着送那，偶尔才会给立远点甜头吃。 　　三大一着话进屋了。 　　因为屋里烧着火炕，一进屋明显感觉到屋内如春天，屋外是严冬。 　　林长生坐下后，问七彩的近况：“七彩，你最近还好吗，城里没啥事吧？过年在家住多久，什么时候会市里去？”他把想问的，几乎一股脑问出来。 　　七彩：“我能有啥事，跟着师傅挺自在的。城里还是乱，学校也没开课。我得在家住一阵子，年后可能去市里给师傅拜年，住一两天就回来，怎么也得过了正月十五再去师傅那里学习。” 　　七彩这又不是正式工作，想回来便回来。 　　七彩回答完长生的话，回问：“你呢，最近怎么样？” 　　“白天跟立国哥一起干活，回去看看书啥的，我还是想回学校上学。”长生知道只有上学他才有机会出人头地。他出人头地了，才更能配得上七彩。他总怕七彩走得太快太远，会追不上七彩的步伐。 　　因此，这会儿林长生无比渴望学校很快能恢复上课。 　　七彩：“什么时候能恢复上课还不知道呢？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通知你们。哥，长生，虽然现在学校停课了，但是你们也不能把书本放下，尽量抽时间自学，省的开学后把以前的知识都忘了。学校早晚会恢复上课，咱们要是还想考大学，就不能把学习拉下。” 　　林长生立马点头：“你说得对，是不能把课本撂下，我会抽空多看书。” 　　程立国以前是被妹妹逼着才进步的，现在妹妹不管了，他的学习态度放松了，看样子不太乐意看书，还找借口说：“七彩，自学哪是那么好学的，好多我想学也学不懂。” 　　七彩还能想不到办法，她马上说：“没事。回头我跟师兄学高中知识，回来再教给你们。” 　　春节不放假，跟农村关系不算太大，除非家里有在外面上班的人。农村该怎么过年，还是怎么过年。该备年货备年货，该打扫就打扫。 　　远在边疆的程茂山依旧在年前给父母寄来钱和一包裹东西，仍然没有回来。程爷爷和程奶奶特别想念二儿子，毕竟很多年没见面了。 　　等程茂林给爸妈送年货时，程奶奶忍不住给四儿子唠叨：“你二哥好些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在那里过得咋样？” 　　程茂林只好宽慰他妈：“二哥在部队上，二嫂也有工作，日子还能过差了？要是他过得不好，不能给你寄钱和东西回来。” 　　“你说的也是。可我想你二哥了，想让他回来一趟。” 　　程茂林：“妈，您可挑错时候了，今年全国不放假，你想让二哥回来，二哥都没法请假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欠了一更，明天补上。 第89章 　　今年过年, 比起城里来, 乡下的日子相对平静一些。 　　七彩在家过了个安稳年。 　　最近几年, 七彩不只往家拿钱, 还往家拿粮，肉更不比说, 想吃去山上打猎即可。所以七彩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可以说，村里没有比她家更好过的人家了。 　　大年初一，李秀珍穿着闺女年前给她买的新衣服, 精神满满到各家去拜年。分家了，李秀珍每年自然得先去给公婆拜年。 　　到了老院后, 程大嫂看懂弟妹穿了一身新，忍不住用酸溜溜的语气说：“弟妹, 你今年可真舍得，竟然置办了一身新衣裳。这一身花了不少钱吧？” 　　其实她和想刺挠弟妹一句：有钱给自己置办新衣服, 怎么不给公婆一人买一身？ 　　可是程大嫂不敢十足得罪地弟妹。因为自分家以来, 她也看出老四家越过越好，她怕以后有用得着人家的地方，现在得罪狠了，以后不好张嘴。再说大过年的, 真吵闹起来也不好, 年头不顺，可能预示着一年不顺，程大嫂可不想给自己找晦气。因此即便她羡慕四弟妹, 说两句酸话拉倒，不敢再说别的。 　　李秀珍何尝猜不到大嫂的心思，可她有个好闺女，于是笑着说：“这是七彩给我买的衣服。这孩子，我说不要新衣服，她非得给我买。” 　　程大嫂忍着满腹的酸意说：“弟妹你可真是好福气，七彩可不得了，以后指定有出息。” 　　不管谁提起七彩，几乎没有不夸奖的。就连程大嫂也不得不服气，自家仨儿子比不上一个小姑娘。 　　程大嫂心里很快闪过一个念头：怪不得都说闺女才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早知道她应该再生个闺女的。 　　像她大儿子立宗，自从在市里有了工作之后，每月回来倒是按时把工资上交，可是交上工资以后，他就巴巴地跟自己要零花钱，她知道儿子在厂里食堂，又住宿舍，花不了几个钱，所以每月只给几块钱零花钱。 　　在程大嫂心里，几块钱真不少了，乡下一个月一户人家还舍不得话几块钱呢。 　　钱是给了，可程大嫂从未见大儿子往家买过几次东西，也不知道钱都花哪里去了。后来说在市里找了个对象，要的钱更多了，但是打那也没往家带过东西。大儿子已经结婚两年的了，现在连钱都不往家多拿了，说工资太少，市里开销大，每月不够花。现在程立邦每月只给家里十块钱，再多就不给了。他现在有媳妇管着，想多给也给不了。 　　程大嫂倒是想多要，可是她面对市里的儿媳妇没底气，不敢得罪人家，所以只能憋着生闷气嫌弃。她暗暗打算过，以后给老二立宗找对象，觉不在县里市里找，得找个老实好拿捏的，以后两口子赚了钱都交给家里。 　　她的想法很“美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青青妈跟李秀珍一起来给公婆拜年，全程都当透明人，一句话都没说。虽然她生了儿子，但是她性子软，总感觉底气不足，在程家存在感很低，是以长被人忽略。 　　乡下人过年拜年，一般是兄弟们、妯娌们凑成两帮人，挨家挨户去街坊邻居家、同族亲戚家拜年。孩子们愿意跟就跟，不愿意跟大人走，自个组队去拜年也可以。 　　像七彩这般大的姑娘，一般就给自家亲人拜个年，见了村里人说声新年好，便回家呆着，不会满村子转悠着拜年。 　　七彩跟哥哥、弟弟去奶奶家三叔家拜年后，又去林奶奶家拜了个年，便回家了。 　　而立远跟皮猴一样，一刻都没闲着，跟小伙伴们挨家挨户去拜年，到谁家都能装点瓜子花生回家，兜里满了，回家放下再回去。不只立远这样，这一天，村里的小孩子大部分都这么做，大人见怪不怪，由着他们拜年要东西。 　　但是过了大年初一这一天，没有这样的好事了。所以，这年月孩子们都盼着过年，因为过年意味着有新衣服穿，有好东西吃，还能尽情玩。 　　七彩看弟弟一趟趟往家跑，不禁说了他两句：“咱家又不缺你零嘴吃，你咋还往家弄这些？” 　　立远扭头给姐姐一句：“好玩。别的孩子也往咱家来要，我要是不要回来，不就亏了。姐，我走啦……” 　　他说完又跑了，七彩无奈地笑着摇头。他们家住得有点偏，来的小孩子不算多，起码不如往年去爷奶那边的孩子多。 　　李秀珍把该转的人家转完，拜完年就回来了。她是家里的女主人，还惦记着准备晌午饭；再一个，今天家里肯定有人拜年，要是一直没个大人在不太好，她得回来看着点。 　　午饭倒是好说，昨天包了一天饺子，都冻在外面了，做饭时拿出一盖帘水饺煮煮就能吃。 　　李秀珍回来一看，果然只有闺女在家，“七彩，我不在都有谁过来了？” 　　七彩跟她妈说谁谁来过。 　　母女俩说着话的功夫，程立国回来了，后面跟着林长生。 　　林长生一大早就起来拜年，他已经来程家拜过早年了。后来又跟立国结伴去拜年，转悠到现在才回来。 　　李秀珍看到长生，顺嘴招呼：“长生来了，赶紧坐。冷不冷？婶儿给你杯热水喝。” 　　李秀这说着，不管长生的拒绝，还真倒水去了。 　　林长生接过一碗热糖水，忙说：“婶儿，我想喝自己倒就可以，您不用这么客气。” 　　程立国：“可不是，他可是咱家的熟客，不用太客气。” 　　李秀珍笑笑说：“长生经常来，是不用客气，你们玩你们的吧。” 　　其实李秀珍和程茂林早已看出长生好像对自家闺女有点意思。现在长生见了闺女，不像以往那么自然，跟闺女说话别别扭扭的，有时还脸红，应该是动了心思。 　　也是，她闺女这么好看，哪哪都好，长生经常跟闺女在一起，看上闺女一点不奇怪。 　　李秀珍虽然看出苗头来了，可她知道俩孩子都是有分寸的人，并没打算点破或阻止。她觉得闺女还小点，过两年再考虑找对象不晚。 　　就长生本人来说，除了家里爹妈那边有点糟心事，倒是个有担当也稳当的好小伙儿，关键是知根知底，如果闺女对长生有意思，以后两人成了，回娘家是抬脚就到的事儿。就跟小姑子一样，抬脚就能回娘家挺好的。 　　可李秀珍又觉得她闺女更优秀，以后闺女想找什么样的对象，主要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李秀珍看出来了，长生对闺女动了心思，可闺女好像还不知事儿似的，没察觉到这点。让俩孩子先这么处着，以后能不能成，还得看俩孩子有没有缘分。 　　反正长生和七彩在一起时，一般立国都在场，李秀珍也不怕俩孩子闹出什么事儿。 　　林长生是想趁七彩回来，多跟她处处，于是便提议：“七彩，趁着你在家，不如咱们一起学高一课本的内容吧，有不会的圈出来，回头七彩你再你师兄，回来再给我们讲。” 　　程立国一听长生这么话，立马哀嚎：“长生，大过年的你也不让人歇歇，咋老想着学习，咱们还是玩几天，等过完年节再学吧。” 　　七彩无所谓，反正她在家也没啥事，看书学习也不错，正好可以监督哥哥学习，免得他太放松自己把学习拉下了。 　　于是七彩立马答应下来：“行啊，下午没事的话，咱们聚到一起学习。” 　　程立国可怜兮兮地看向妹妹：“七彩，要不明天再学吧？” 　　七彩：“哥，最近我没盯着你，你是不是没看书啊？那可不行，说不定很快就开学了，你不多看看书，把原来学的忘了咋办？长生的意见挺好，咱们下午就开始学习。” 　　程立国犹不死心地说：“可今天是大年初一，咱妈都说今天不让干活，咱们还学什么习啊？” 　　“干活时干活，学习是学习，抗议无效。” 　　兄妹俩正辩着呢，李秀珍进来了，问清咋回事后，说：“七彩，要不你们明天再学？” 　　七彩：“看在咱妈的面子上，给你放最后半天假。明天咱们一起看书学习。再不学能把以前学的都忘了，脑子都生锈了……” 　　程立国：“妈，你看七彩说的，她不应该去学医，应该去当老师。” 　　反正最后程立国抗议无效，大年初二就让妹妹拉着学习。程立国见不得小弟玩得开心，把立远拉进学习组一起学。 　　好在七彩知道立远还是个孩子，没要求他天天埋头学习，她每天教给立远一些新知识点，等立远学会就放他出去玩。 　　剩下七彩、立国、长生三人组成学习小组，天天研究高一课本。 　　程立国被七彩压着学习，刚开始不适应，学着学着，也学进去了，起码他感兴趣的科目学得很带劲儿。 　　关于背诵的书籍，对七彩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她看两遍基本就记住了。可是学到高中代数、几何和物理、化学，她还真没法一眼就看会，也费了些心思学习。 　　三人当中，自然是七彩学得快又懂得多，长生和立国有不懂的就问她，她弄不懂的，打算带回去问师兄。 　　学习之余，三人偶尔还上山逛逛，顺手弄只猎物回来吃。对别人家来说吃肉是难事，对程家和长生家来说，吃肉一点都不是事儿。 　　李秀珍和程茂林看仨孩子认真学习，却满心忧虑，她悄悄和丈夫说：“也不知道学校什么时候能开学，以后孩子们还能不能考大学了？” 　　听说大学里也乱套了。 　　程茂林同样忧心孩子们的前程问题，可他只是个普通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唉，最近够乱的，也不知道咋闹成现在这样了。咱们又没法子，只能等了。” 　　“也不知道闹革命管上学的孩子啥事，孩子们跟着闹腾什么，不是好好上学才有出息吗？现在乱成这样，孩子们都没法上学了，得耽误多少课，这不是耽误他们的前程吗？” 　　她满心瞒着儿子闺女考大学的，谁知道还有拦路虎呢？ 　　程茂林：“盼着世道赶紧平稳下来，让七彩他们赶紧去上学。” 　　过完大年初一，第二天七彩又跟着去姥姥家一趟，初三就去市里给师傅和姑奶奶家拜年了，顺便问师兄一些问题。 　　杜念生在市中医当医生，已经结婚，给七彩添了个师嫂叫叶蓉，在医院当护士，是个文静温柔的姑娘，跟七彩处得还不错。杜念生本来就打算给师傅养老，婚后两口子还是跟师傅住在一起。 　　这样的话，虽然周师傅没有亲生子女，可他身边有徒弟照顾，等徒弟再给他添个徒孙，也能享天伦之乐了。 　　没想到七彩去给师傅拜年，就听到好消息，原来师嫂怀孕了。 　　七彩赶紧跟师兄师嫂说：“恭喜师兄和师嫂，我很快就有师侄啦。” 　　叶蓉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前两天胃里不舒服，让你师兄把了个脉发现的。” 　　她刚跟杜念生处对象后，知道他有个师妹，未曾见面钱，还担心师妹是不是跟小姑子一样难缠。后来见七彩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交流一番，很好相处，才放心了。 　　七彩立马问：“师嫂你孕吐了，严重吗？” 　　叶蓉：“没大事儿，估计过阵子就好了。” 　　七彩：“师嫂，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能弄来就给你弄，可不能亏了了我师侄。” 　　“哪用得着你操心，不是还有你师兄吗？” 　　七彩很有底气地说：“我师兄弄不来的，你找我。我家靠山，说不定我能给你弄来。” 　　叶蓉笑着说：“那我先谢谢你了。” 　　七彩再去市里过，大包小包提去不少东西，别的不多，核桃松子等干果弄去不少，让师嫂没事磕着玩。核桃松子都是好东西，核桃健脑益智，松子食健身心延年益寿，很适合孕妇吃。 　　叶蓉收到七彩带来的东西听开心的。说实话，她怀孕以后觉得自己变馋了，可是她又不好意思天天买零嘴吃，七彩给她带来这么多，她能吃很久了。 　　而程叶直到年后某个周末放假时，才有机会回家。但是假期有限，很快又回去上班了。看着冻伤的手，她也不知道当初靠先知抢先得到这个工作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程叶现在盼着赶紧开学，她就有理由推掉这份工作了。可她只知道以后学校会开学，却不知道具体年月日，只能熬着。 　　程叶真觉得自己失算了，早知道是这样的工作，她真不该接手，弄得现在她不想干却不敢随便撒手。如果她留在家里的话，起码想偷懒能随便偷，家里人也不会逼她干活。当初她怎么就先不开非得想着来市里工作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先更这些吧。 第90章 　　很快，各地局势越来越紧张了, 到了五月份, 各地兴起武D。很快那些被扣上资本家、地主……帽子的人遭殃了，开始受到各种批D。 　　虽然外面闹得厉害, 七彩师傅因为是退伍军医，上过前线打过仗的, 又因为行医向善，并没有受本地红WB折腾。幸好周师傅是退伍军医，有这顶帽子护着，一般红WB不敢找事。他们就是想捣乱, 架不住有家里大人管着，没折腾到周师傅头上来。 　　黄医生是祖传中医, 家里条件一直不错，医馆跟黄家老宅连在一起，占地不小，很快有人瞄上他的医馆。有社会青年撺掇一群红WB去黄医生的医馆，说他是宣传封建文化, 跟主席的革命理论相悖, 应该取代, 然后黄家医馆被哄WB理直气壮地占领了，有些古文医书、瓷器摆件等被红WB找出来, 说要统一销毁。 　　当时黄医生心疼那些医书, 生怕真被毁了，气得要找红WB理论, 还是儿子们及时劝住他，才没有挨打受罪。 　　“爹，这时候你不能出面。咱们找他们理论也没用，他们肯定不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黄大夫的儿子们趁红WB抄家时，赶紧把黄大夫拽走了，生怕他跟红WB起了正面冲突会吃亏。那些都是年轻孩子，闹起来不管不顾地，真把爹凑一顿，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还不如先避开风头，看能不能想办法。 　　幸好黄家还有其他院子，他们见家里被人占了，只能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黄大夫被儿子们带回另一个院子，唉声叹气地说：“唉，什么世道啊，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眼看也保不住了，我愧对列祖列宗。” 　　黄大夫的大儿子也心疼那些医书，毕竟好多是祖上传下来的，就这么糟蹋了真可惜，他说：“爸，这些年你给人看病也结交不少人脉，不如咱们问问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就算把老祖宗留下来的医书保护下来也好啊……” 　　黄大夫跟马上惊醒了一样，从心疼医书的状态中反应过来，赶紧想法子。 　　“这时候找谁好？算了，我还是找老周吧，他大概最能理解我的心情了，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法子。” 　　黄大夫倒是认识一些干部，平时求人办点事也好说。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一般人怕是不愿意沾惹这种事。只有同为大夫的人才能理解医书将要被毁的心情，所以黄大夫想到了周大夫。 　　黄大夫知道老友周大夫是退伍老军医，在军警部门有不少关系，也有人护着他，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黄大夫为了赶时间，火急火燎地让身体不错的三儿子骑自行车送他去周师大夫家。 　　老父的命令哪能不从？黄三把父亲送到周师傅家门口时，累得满身大汗，气喘吁吁。 　　黄大夫进去把情况给周大夫一说，周师傅紧皱着眉说：“乱来，谁给他们的权利毁坏医书的，不行，我得找人帮你问问，看能不能保住那些医书。” 　　因为怕红WB很快把医书销毁，周师傅赶紧出门去找关系，看能不能保下医书。黄大夫跟着一起去了。 　　七彩等师傅他们走后，跟师嫂打了个招呼：“师嫂，我出去转转。” 　　叶蓉嘱咐她：“外面挺乱的，你可得小心点。” 　　七彩：“师嫂放心，我又不出去捣乱，就出去看看咋回事。” 　　叶蓉看七彩推着自行车往外走，又多说了一句：“那你早点回来。 　　七彩知道黄师傅家在哪里，骑上自行车就冲他家去了。她觉得医书被毁很可惜，不想好好的中医传承就这么断在这里。她去黄大夫家看看，能不能悄悄把医书保下来。 　　从周师傅家到黄大夫家，坐公共汽车大概用半个小时左右。七彩速度飞快，大概用了十来分钟，她就骑到了。 　　到了黄大夫家，七彩看门口有红WB把守，她就没打算从正门进去，于是进了黄大夫家后院院墙那边的小巷里，看周围没人，她把自行车往空间里一放，麻利地上了墙，又爬上院中的老柳树上。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时节，粗壮的垂柳老树枝长叶茂，七彩隐藏在其中，轻易不会被人发现。红WB大概也想不到，会有人胆大包天趴在树上偷窥他们。 　　红WB大概是存着抄家的心思，几乎各个屋里都进了人，一时间七彩也不好现身。 　　她站在树上看到，看到有人指挥一些带着红袖章的学生，把各屋的好些东西搬到院子里，其中包括很多医书。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打算把医书、同那些家具摆件等东西全部销毁。 　　收集完东西后，组织者竟然召集红WB开会，不知道又宣扬什么精神。 　　七彩看他们都进了屋，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下树后，顺着墙根走到放东西的前院，一动心思就把全部医书收集到空间中。 　　七彩本来打算弄到书后马上离开，可她转念一想：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肯定有人猜到有人把书偷走了。虽然很短时间内久把这些书弄走，看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也不会让人觉得太奇怪。因为周大夫家的医书虽然不少，但是也是有数的，总共装起来也就几袋子而已。 　　如果这些东西都莫名其妙消失了，那些人会是什么反应呢？ 　　七彩觉得那些红WB有点可恶，起了捉弄他们的心思。于是她把剩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到空间，打算吓唬一下那些人。 　　七彩把东西收起来后，又回到墙边的老柳树上藏起来。藏着这里方便她开溜。 　　七彩藏起来有一会子，召集起来的红WB喊完口号才陆续出来。 　　很快有人发现院子里的不对劲之处，“哎，咱放在院子里的那些东西呢，哪儿去了？” 　　“是啊，弄哪里去了？”出来的人目光都在院子里搜寻，但是看了一圈，东西全不见了。 　　有人问组织者：“张红卫，你是不是让人把东西弄走了？” 　　张红卫还觉得奇怪呢，他摸不着头脑地说：“没啊，我本来打算等下把书检查一遍，该烧的烧了，怎么全不见了？” 　　“真奇怪啊，咱们到处找找。” 　　这些人分头在院子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东西都去哪儿了，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有些胆小的莫名打了个寒战：“不会是闹鬼了吧？怎么咱才进屋没多久，那么多东西都没了？要是谁来偷东西的话，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有人忽然想起门口有同学受着，于是说：“咱们去门口问问。” 　　所有人呼啦一下子全跟着去了门口，问守门的那俩同学。 　　“刚刚有陌生人人进来或出去吗？” 　　守门的同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实回答：“除了咱同学，哪有陌生人进出。你们放心就是了，我们绝对不会放陌生人进去。” 　　听到这话，院子里出来的同学惊呆了。那那些东西去哪里了？这么一会儿工夫，不可能有人神通广大把东西全弄走吧？怎么弄走，爬墙吗，可是墙边也没留下痕迹啊？ 　　于是在场的人都迷惑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在现在是青天白日，又有很多人作伴，就算发生点奇怪的事儿，不至于把人吓出问题。 　　有那胆小的同学在心里嘀咕：院子里有古怪，难道有精怪护着黄家的院子？不行，以后不能再来这里了，免得出问题。 　　好多孩子都听爷爷奶奶讲过故事，不乏带有神仙鬼怪之类的故事。虽然这些学生嘴上跟口号喊“破四旧”，可是真遇到怪事，还是免不了往神仙鬼怪上想。 　　七彩耳聪目明，听他们真打算把书烧了，很生气。再说黄大夫还帮她介绍过师傅，她欠人情，她想帮黄大夫保住这个家。 　　七彩想惩罚那些作乱的红WB。她想惩罚□□还不让人发现，只能使用异能。 　　七彩记得前面院子里种着几颗枣树，于是七彩使用异能快速催生枣树的枝杈，长成类似垂柳枝条的长度，跟鞭子一样朝人群中挥舞过去。 　　七彩的异能早已升到七级，催生几颗枣树不再话下。枣树的异动何况惊到了在院子里找东西的学生们。 　　“妈呀，这是什么鬼东西？” 　　有那眼神好的同学看清楚袭击他们的是什么，马上惊恐地说：“枣树成精了，快跑啊……” 　　受惊的学生们惊慌失措地拥向大门，呼啦啦全跑了出去，把外面守门的俩人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 　　“立面的枣树——成精了！” 　　为了保持吓人效果，七彩没有把枣树恢复原状。她见达成里目的，马上开溜。七彩打算以后经常来这边逛逛，是不是制造点惊吓效果，肯定吓得这帮熊孩子不敢再进院子。 　　而周师傅辗转托关系找到附近的派出所，想让警方制止学生的行为。其实警方也不喜欢学生们到处作乱，便答应去黄大夫家看看能否帮上忙。因为红WB闹得实在厉害，警方也不确定能不能说服他们把东西留下。警方也不想跟红WB正面杠，怕他们给乱扣帽子。 　　公安们跟黄大夫和周师傅来到家门口时，看到门口围了好多人，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有人看到几个大盖帽过来，赶紧喊了一句：“公安来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黄大夫一个邻家说：“黄大夫，你进去看看吧，你家枣树成精了，那树枝长得老长，跟柳树枝似的，都耷拉到地下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枣树，把这些孩子吓得都跑出来了。” 　　几个公安：能听得懂她说的话，可她说的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91章 　　等公安进去查探情况, 黄大夫的邻居大婶跟几个没吓走的红WB说：“可得是你们得罪了黄大夫, 还想抄他的家，把他家的枣树精惹急了，枣树精才现行抽你们……” 　　要不她跟黄大夫家当了大半辈子子邻居了，怎么以前没听说有这种奇怪的事儿。 　　邻居大神继续教训红WB：“人家黄大夫是个好大夫, 给好多人治好了病，有的人没钱看病，他都免费给看, 不知道多少人感谢他呢。就你们这些学生不知好歹，竟然来抄黄大夫的家，这下好了吧, 连枣树精都气得现行抽你们了。” 　　不得不说，邻居大婶脑补很有一套。 　　其他闻讯赶来的邻居或路人都在黄大夫家门口围观。他们好奇枣树精，可是又害怕, 只敢在月亮门那里露头瞧一眼是不是真的, 不敢在院子里多呆，生怕惹着枣树精。 　　有个倔老头说：“你们这些孩子太胡闹了, 看谁不顺眼就抄家, 这不是作孽吗，也不怕遭报应。” 　　有的□□还不服气地说：“胡说，你们这是搞封建迷信。” 　　倔老头：“你不迷信，你能吓得跑出来？有本事你在黄大夫家住下。” 　　红WB们哪里还敢。他们怕院子里真有精怪，责怪他们占了黄家的院子，把他们悄无声息地害了。 　　其实好些学生也迷茫过, 抄家、批D到底对不对，可是大环境如此，就算他们心底偶然升起点愧疚情绪，但是行事时，冲动的学生们难免被环境影响，做下冲动的事。 　　现在发觉有可能报应到自己头上，学生们肯定得考虑一下，接下来是不是继续毫无顾忌地行事。 　　起码在黄家受到惊吓的红WB怕了，不敢再去他家折腾了。学生们口口声声说扫除封建迷信，可真遇到奇怪的事，还是免不了往神仙鬼怪上考虑，毕竟普通人可做不来如此奇怪的事。 　　七彩吓唬完学生后，本来打算把黄家的书装起来，回去送给黄大夫。可是后来想想不妥，这些书可是和其他东西一起消失的，如果她把书还给黄先生，不是摆明了丢东西的事情跟自己有关吗？ 　　七彩考虑了一下后，打算等风头过去后，再把东西悄悄还给黄家，做个无名英雄。 　　而公安和黄先生、周师傅等人去黄家老宅探查过后，发现枣树枝条确实像疯长过一样，因为他们从没见过长得像垂柳的枣树枝条，长的都耷拉到地上了。看来学生们没说瞎话。 　　“这枣树怎么忽然长成这样的？” 　　“黄大夫，以前你家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吗？” 　　黄大夫肯定地摇摇头说：“没，我在老宅长大的，从小就没经历过这么稀奇的事，也没听家中老人讲过这种事。” 　　公安拿棍子扒拉一下枣树枝，没什么异动，暂时看起来是正常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谁都解释不清。 　　有公安在场，大胆的学生还进去给他们指证：“刚刚屋里搬出的东西都放这里的，可是我们开完会出来，东西全都不见了。守门的俩人也没看到有人带东西出去。” 　　公安问：“你们在屋里开会大概用了多长时间？” 　　“时间不太长，应该也就十来分钟吧。” 　　公安听学生说他们搬出来好多东西呢，如果有人把东西弄走，十来分钟的时间一个人是办不到的，得好几个人办得到。可是如果外面好多人搬东西，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再说了，那么多东西，没从院门口弄出去，只能从院墙上弄出去，问题是从院墙上往外倒腾东西更不容易。 　　公安又问黄大夫：“你家有藏东西的地窖或暗室吗？” 　　黄大夫心里“咯噔”一下，却面不改色地说：“地窖有，暗室没有。地窖在这边，你们来跟我看看，平时地窖不常用，只在夏天或冬天储存点瓜果蔬菜……” 　　黄大夫带公安检查了地窖，里面还剩了点发了芽或干巴坏了的地瓜。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罐子，是装酒或咸菜用的，再没别的东西了。 　　公安们检查一遍，没有发现别的异常，只有枣树疯长的问题最难解释清楚。 　　“黄大夫，你家院子发生不合理的事，我看暂时也不适合居住了，你们先另找个地方住着，这个地方暂时封了吧。” 　　起码在查清楚之前，谁都不合适住在这里。 　　黄大夫还能说什么，只好答应下来：“行，我们先搬到别处住。今天家人走得匆忙，我们能回来带衣服被褥走吗？” 　　因为黄大夫名声不错，还有周师傅的面子，公安同志同意了黄大夫的请求。 　　黄大夫马上吩咐跟在一直身边三儿子：“让你媳妇和你大嫂她们赶紧回来收拾平日里用的东西。” 　　黄三立马去叫人了。 　　黄大夫之前说家里没有暗室那是瞎话。作为中医世家，家里有些祖传秘方，是历代黄家人最重视的东西，怎么可能在大面上放着，当然是藏在暗处，一般有掌家人保管，代代相传。 　　因为之前红WB翻腾过一遍，把属于封建糟粕的东西都聚集到院子中了，因此黄大夫提出要拿家里的日常用品，红WB也没理由阻止。有公安看着，毛孩子们也不敢闹得太厉害，何况黄家还“不一般”，红WB头头生怕惹到黄家的精怪，哪敢管太多。 　　于是，黄大夫和家人在收拾东西时，悄悄把祖传最重要的几本医书和秘方转移了地方。 　　黄家发生如此奇怪的事，又有很多人看到，肯定瞒不住，很快便传了出去。 　　自然有胆子大的人不怕怪事，还很好奇到底怎么回事，过了几天，发现黄家没啥动静后，竟然跑到黄家打探情况。 　　七彩想帮黄大夫护着黄家的院子，时不时过来转转，当她看到有人耐不住进去查探情况，又跟搞恶作剧似的，把黄家花坛里的几种花催生成小树一样高，花朵开的跟霸王花似的，枝条长长的，会抽打人，让胆子大的人看了也心声退意。 　　很快，黄家老宅有精怪的事情越传越渗人，胆子大的爱探险的人看到墙头冒出的超大花朵后，也不敢进去了。毕竟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害怕的。 　　于是，黄家老宅逐渐成了荒宅，谁都不敢轻易进去。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黄大夫换了地方住，医馆也开不下去了，他脾气好，性情豁达，索性修身养性，什么都不干了。他的儿孙原来在家帮忙，后来都找了别的活干，先凑着这过呗。 　　黄大夫和周大夫活了大半辈子，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没见过如此神异的事。 　　周大夫说：“莫不是你家真有精怪在护着院子？” 　　黄大夫一头雾水，“我哪知道，反正我没听祖辈传下过这种事。不过这样也好，起码那些孩子不会去我家瞎折腾了，以后或许还能有要回老宅的一天。” 　　周大夫：“应该能，总不会一直乱下去，就是老辈子传来来的好多东西可惜了。都说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也不知道这么一闹腾，老辈子传下来的东西还能剩下多少……” 　　他的语气中满含惋惜之情。 　　黄大夫：“那也没办法，大势所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还惦记医书呢，“就是不知道那些东西哪里去了，可惜那些医书了。” 　　周大夫：“谁知道啊，也许你家精怪给藏起来了，等以后日子平静了，就会把东西还给你。” 　　黄大夫：“要真是那样还好了。” 　　七彩听到师傅和黄大夫的话，也没有把东西马上还给黄大夫的心思。时局还乱呢，还是以后再平稳了再把东西还了吧。 　　七彩看外面挺乱的，红WB到处搞破坏，只黄大夫家遭了殃，很多学者、富贵人家也遭了殃，家被抄了，东西被毁了。就连图书馆、博物馆，甚至寺庙、道观都遭到破坏。 　　七彩不知道为何时局会变成这样，但是她觉得有些东西被毁了真得很可惜，先藏到空间里，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吧。 　　于是七彩到处悄咪咪地捡东西放到空间里。她的空间足够大，可是收藏了不少好东西，尤其是古书古画类的文化传承，断了可惜，七彩捡的最多。 　　七彩把东西藏起来时，都是隐蔽地躲藏起来行动，反正她不需要接触东西就能把东西放到空间中。 　　因为东西总莫名其妙，吓到不少红WB，或是趁机作乱的人，所以七彩所在的市区闹得没有别的地方凶。 　　七彩看到有人批D老师，学者等好人，也会悄悄帮助他们。看到批D的狠的，七彩会催生周围的植物吓唬人，等把闹革命的人吓走，七彩会给那些被批D的人留下药品或粮食。 　　她这一善举，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每次七彩催生植物的地方，都会留下各种传闻。上面也会派人调查。他们甚至把七彩催生的异植挖走研究，但是没什么用，什么都查不出来。 　　因为研究人员发现，就算植物突变，可本质结构没有变化，以前什么特性，疯长后还是什么特性，除了有的植物开花或结果更大一些。 　　参与过异植研究的某研究人员说：“如果全国的粮食能疯长成这样多好，每年得多产多少粮食，那样全国人民都不用挨饿饿了。” 　　“你想的倒是挺好，可惜咱们也没法找出这些植物突然疯长的原因。” 　　“唉，说得也是，真不知道这些植物是怎么突变的？” 　　“继续研究吧。” 　　而七彩根本不知道自己偶尔催生植物的举动，让研究所人员头疼不已。她只知道她空间里的东西藏得越来越多了，以后不好处理。 第92章 　　这一年也没有招兵, 好多抱着没学上想当兵的想法的男生, 都没盼来征兵的人。 　　到了金秋十月，上面下发“复课闹G命”的通知。 　　停课停了将近一年多，等到学校再次开学时，有部分学生因为各种原因去不去上学了。 　　家里有门路的，可能让已经安排工作了。反正上学也是为了端铁饭碗, 既然有了合适的工作，人家即便听说学校开学，也干脆不再上学了。 　　像农村没有门路的学生, 在家务农一年多, 有的家长看迟迟不开学, 干脆歇了让孩子继续上学的念头，开始给孩子安排找对象, 准备让孩子延续老辈子的传统生活方式，结婚生子干一辈子农活。 　　说实话, 这年月农村供个高中生真不容易。虽然物价低, 学费也不高，但是在学校吃饭、买学习用品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可是农村来钱门路少，有的真是全家勒紧裤腰带供一个学生上学。 　　之前冷不生停了一年多, 真是耽误了不少学生。可是没办法，大环境如此。 　　除此之外, 还有像七彩、程叶这种想通过学习考大学的 　　学生，一听说学校开学，很快就做好准备去上学了。 　　不过各地复学的时间不同, 七彩准备去上学时，已经到了十一月份。 　　李秀珍在家给儿女收拾行李时说：“老天爷长眼，总算开学了，你俩到了学校好好学，再学上三年，争取考个大学出来安排个稳当的工作。” 　　她还不知道因为时局发生变化，学校制度也随之改变了不少，大学不是谁能考上就上的了。 　　“妈，我会管着哥哥的，你放心。” 　　程立国怀疑：他是当哥哥的吗，好像一直被妹妹管着？ 　　谁让七彩的学习情况不用大人操心，只有程立国让人操心。 　　程茂林和李秀珍高高兴兴把立国和七彩送县里去上高中。林奶奶也不例外，她还指望长生有出息呢，怎么可能不让他？于是，复学后，还是三人同行。 　　程叶想回学校继续上学，可没那么容易，她经过一番折腾才顺利入学。 　　程叶不是有工作吗，她领到工资后，并没有跟单位说辞职，而是趁假期回家，把她想要继续上学的想法提出来。 　　“爸，我干了两年工作，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我还想回到学校继续上学。”程叶这次打定主意想回学校上学，谁都拦不住她。因为她干了两年后厨勤杂工工作，干的够够的。 　　当初程叶跳过级，她也才十六岁，跟上学晚的学生差不多大年龄，因此耽误两年后提出去上学，年龄可不是问题，就看学校会不会再收她。 　　程叶就没想过学校不会收她。她在市里工作时，一直惦记着继续上学，初中课本都带着呢，经常拿出来看看，就是为了以后复学做准备。 　　程叶提出重新上学时，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亲爹。 　　程茂田不理解小闺女的想法，拧着眉说：“我好不容易求你爷爷找你姑奶奶给你安排了工作，你说不干就不干了，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姑奶奶给你费的那些心思吗？再说了，你不是初中毕业了吗，你又没考高中，你想去上高中，人家就能收你？” 　　这要不是他亲闺女，程茂田真想说她：你脸大面子大啊，想上学人家就收你！ 　　程叶听了她爸的话当即愣住了。她当初打算初中毕业后立马叫姑奶奶给安排工作，是怕家里几个上学的同时没学上了，都一股脑儿地让姑奶奶给找工作，不一定轮不到她。 　　那时程叶压根没想过她不考高中，学校会不收她。她考虑的不周全，根本就没想到过这个问题。 　　可能程叶潜意识里认为现在学校里比较混乱，学校管理不如后世严格，应该有她钻空子的时机。现在事到临头，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实在不行，大不了多上一年初三，她再上高中。其实程叶没有把握能考上大学，因为她了解到大学和中专都不是那么好考的。可是文G中不是大学都凭推荐吗，每个村有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她家成分好，如果她得到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岂不是可以上大学了。 　　至于怎么得到上大学的名额，到时候再想办法呗，就算没有办法，她也要给自己制造机会。现在程叶的困难是她要辞掉工作，她爸不让。 　　“爸，我真想继续上学。我这两年可月月往家里交钱，我自己也存够了上学的钱，爸，你就算拦着，我也要回学校上学。” 　　程茂田看小闺女又来了那股子犟劲儿，生气地说：“你上学不是为了找工作吗？你都有工作了，再干两年说不定能转正了，还上什么学？” 　　程叶寸步不让，她比较冷静地说：“可我不想整天干洗盘子洗碗洗菜的活儿，你不知道我的手冬天冻成什么样儿吗，我想上学是因为我想找个更好的工作，以后能坐办公室，能有更好的福利待遇……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去上学。” 　　程茂田当然知道程叶冬天冻手的事，可在农村哪家孩子的手没冻过裂过，在他看来，小闺女有点矫情，小姐身子丫鬟命。可是这孩子一向主意大，他管不了。 　　青青妈本来就是个没脾气的好人，她就算生了儿子，在家里还是除了干活管孩子，大事啥都不管，凭程茂田自己拿主意。除非是涉及到自己亲生孩子的大事，她才会多说两句。再说程叶不是亲闺女，她看亲爹都管不来，她这当后娘的，更没有插嘴的余地。 　　柳青青冷眼旁观，因为这事轮不到她说话。她知道程叶能折腾，看来程叶打定主意不去上班了。 　　程柳看妹妹跟爸犟嘴，又听妹妹死活不想去上班，她便站出来说：“爸，要不问问姑奶奶，看能不能让程叶回来上学，我去市里顶她的班？” 　　程柳一向心软，更多时候为家人着想比为自己多。她就这一个亲妹妹，亲妈又没了，当然想多顾着妹妹点。可惜她不知道亲妹妹早就换了个芯子，不再是原来比较听话的那个妹妹。 　　程柳说的办法，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样既能兼顾工作，又能让程叶回去上学。 　　程茂田问大闺女：“学校又开学了，你不打算去上学了？” 　　程柳：“爸，大学挺难考的，我考也不一定考得上，要不我去替程叶工作，让程叶去上学吧。” 　　程茂田知道小闺女肯定不会妥协，闹来闹去，她不去上班，他也拿她没办法。 　　程茂田寻思：工作顶替的事真有，不知道临时工顶替不？要真是按柳儿说的来，这事儿还得麻烦姑姑。 　　“那我明天去市里一趟，找你姑奶奶问问。” 　　既然程叶不打算去上班，这事儿还是尽早办理好。不然耽搁时间长了，人家单位上有意见，再把临时工名额给开除了咋办？ 　　最后，程叶还是如愿以偿，在程方秀的帮助下，程柳去市里顶了她的班，她要去上学。 　　程茂田放话了：“我可不认识学校里的大人物，没办法帮你办上学的事儿。你想上学自己去找门路。” 　　程叶嘴硬地说：“自己找就自己找。” 　　这几年经过一家人的努力，程茂田家里的账已经还清了，还小有余钱。程茂田虽然更看重儿子，但是以前受他爸影响，倒是不会坚决反对女孩子去上学。何况他知道程叶是个主意大的，他挡也挡不住，干脆任她折腾。 　　确实如程茂田所说，他真不认识初高中老师。俩闺女去上学，他只管开学时送到学校一两次，都没跟老师打过招呼。 　　程叶上过初中，肯定认识初中老师。她直接找到初中班主任老师那里去了。 　　老师告诉她：“你以前没参加考试，肯定不能直接上高中，你想上高中，只能再读一年初三，等明年再考高中。” 　　程叶考虑一下：现在都快过年了，她再念初三，不过再读半年就可以考高中，算算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既然老师这么说，那她再重读半年初三吧。 　　“老师，那我能复读吗？” 　　“肯定能。你来吧，来了我带你去办手续。”老师是看在程叶上学时成绩不错的份上，才答应得如此爽快。 　　学生想上学，老师更多的是欣慰，哪能不愿意？能帮得他肯定帮忙。 　　就这样，程叶又回到了初三。只是谁都想不到，这届初三赶的不是好时候，程叶的学没上多久，又出了岔子。 　　学校陆陆续续开学之后，有部分渴望上学的学生还是回到校园中。 　　只是，因为之前闹G命的原因，闹的老师不全，学生不全，有些课本也不能用了。 　　拿课本来说，数理化倒是没多大问题，关键是文史类的，有些内容因为被学生提出过质疑，关系到敏感的政治问题，现在已经不适合那俩当教材了。 　　好多叫文史英语的老师被打成“臭老九”，受了学生的批D，不敢也不能到学校教书了。 　　七彩刚考上高中时，高中总共招了六个班，可是复课后，学生只到了一半多点，统共分了三个班。 　　上课时只有数理化老师在讲课，老师刚开始讲的内容，都是已经学过的内容，很多同学听着枯燥无味，有的竟然偷偷溜出去玩了。 　　大概是之前学生闹的太过，老师也不敢对学生管太严，所以纪律比较松散，导致学生越走越多，留在教室认真听课的人越来越少。 　　程立国跟妹妹说：“七彩你看学校这样，课还有法上下去吗？” 第93章 　　“既然开学了, 学校应该会恢复正常吧？哥哥，不管怎样咱们是学生, 最应该做的是把学习成绩搞好。”七彩认为应该会恢复正常，因为程叶都闹着回来上课了, 上学应该是没问题的。 　　程立国：“我就是觉得学校跟原来不一样，学生都不上课了，学校还办的下去吗？我总觉得不对劲。” 　　本来学生们是抱着好好学习考大学的想法来复课，谁知到学校以后学习环境发生很大变化，再加上外面局势不稳, 这让很多学生产生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虽说现在复课了，谁知道以后发生什么事，说不定啥时候外面闹起来，又没得学上了。 　　“哥，你管那么多干嘛, 学你的习就行了。要是真遇到什么事，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不就行了。” 　　程立国：“确实, 想那么多没用, 还是好好学习吧。” 　　学校革委会完善后, 渐渐恢复了正常, 原来的“封、资、修”教材改了一部分，印刷一批适合当代学生使用的教材。 　　这一年春节过后，学校运动不像前两年那样轰轰烈烈。只不过闹腾了两年的学生们心野了，入学后也静不下心来学习，再加上老师不敢管, 学校纪律、学习氛围不像原来那样好。 　　七彩无所谓了，只要老师给上课，她能读完高中就行。 　　就在程立国听妹妹的话安下心学习时，学校突然传来征兵的消息。有同学说，征兵条件和宣传报就贴在大门附近的宣传栏上，如果想参军的话，可以去报名了。 　　军营梦不仅是男生的执着，也是女生的梦想。能参军对很多青年男女来说，是一件极其光荣的事。何况去了部队后，吃穿不用花钱，以后还有津贴，即便是退伍后，国家还会给安排工作。这些条件对一些家庭条件不是太好的学生来说，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 　　至于到部队后会不会吃苦，会不会上战场丢了小命，对兴奋的学生们来说，此时没考虑那么多。 　　也不是都不考虑，起码是独生子女的学生，一般不会考虑当兵。一个是父母不会同意，二是部队宣传上说明了独生子女不用参加兵役。 　　程立国和林长生听到征兵的消息，立马去看通知了，然后凑到一起商量，到底是当兵好，还是过两年考大学。 　　和考大学相比，程立国其实对当兵更感兴趣。说实话，这些年学习时妹妹强压着他学的，要不是七彩管着，他能不能考上高中还不一定呢。 　　在学习上，林长生比程立国强，他更愿意学出好成绩和七彩比肩而立，只不过他没有七彩的超强记忆力，一直追不上七彩的成绩。 　　立国：“长生，要不咱不考大学了，一起去当兵？” 　　长生：“立国哥，你真想去当兵，不想上学了？” 　　立国：“你还不知道我，比起考大学，我更愿意当兵。我还寻思考大学的话考军校来着。不过现在吗，你看现在学校这个样子，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还停课，我觉得不如当兵去算了。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想去试试。” 　　其实林长生也想去试试，可是这是决定一辈子的大事，要不还是找七彩商量一下。 　　“咱们去问问七彩的意见，看她什么意思？” 　　程立国：“要不先让我报上名，再去找妹妹？”他怕妹妹不同意。 　　林长生无语：“当兵又不是坏事，咱们不需要瞒着她。再说这事也应该先给家里说一声再做决定，你不声不响的报名了，要是程叔程婶不同意呢？” 　　林长生想当兵有顾虑。听说当兵一走好几年不回来，可他还有奶奶需要照顾，如果他想当兵的话，不知奶奶会不会同意。反正林长生若是报名，肯定得提前跟奶奶说好才行。 　　程立国说：“之前我听我爸妈说过几回，说我如果考不上大学，可以报名当兵。” 　　意思就是不反对他当兵了。 　　林长生：“我觉得你最好先给七彩打个招呼。” 　　程立国从小听妹妹的话多了，知道妹妹比较讲理，一般只要不是胡闹的事，她都会同意。 　　程立国想了想便说：“说就说，七彩肯定不反对我报名。” 　　林长生笑着说：“也是，听说征兵竞争激烈，就算报了名，也不一定能选上。” 　　程立国：“像咱俩这样的体格肯定能选上。” 　　随后，俩人把七彩叫出来。 　　“七彩，你知道学校贴出征兵通知了吗？” 　　七彩点点头：“我刚刚听同学们都在议论这件事。怎么，你们也想去当兵，不上学了？” 　　程立国立马点头：“七彩，我想报名，你说爸妈不会反对吧？” 　　七彩：“当兵时好事，我听咱爸说过这事，估计你不上学的话，他肯定愿意你报名；可是你现在上着学，我也不知道咱爸啥意思。” 　　在农村来说，当兵时条好出路。可是当兵意味着有危险，也不是所有父母都愿意让孩子当兵。 　　七彩说不出反对的话。因为现在乱的很，谁知道学校会不会再出问题。她也不能保证三年后她哥一定会考上大学。所以这事还是让她哥和爸妈决定。 　　如果哥哥真愿意去当兵，她会支持。毕竟当兵保家卫国是光荣的事。如果她不是想考大学继续学中医，她也想报名试试呢，就是不知道招不招女兵？ 　　征兵通知闹出的动静不小，就在七彩他们商量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男生商量好一起去报名了。程立国看着同学们去报名的背影，眼中全是羡慕。 　　七彩：“报名时间有好几天，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哥，要不你回家问问再报名？” 　　林长生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七彩看了眼长生说：“你也想报名？” 　　林长生点点头：“我先回去问问我奶啥意思。如果奶奶同意的话，我想报名试试。”然后她期期艾艾地看着七彩问：“你觉得成吗？” 　　七彩没体会到长生的意思，径自说：“这是人生大事，当然是你自己拿主意，怎么还问我呢？我觉得，你俩真有这意思，不如回家问问，要是家里都同意，一起报名得了，先看能不能验上再说。” 　　程立国：“要是我俩都去当兵，就剩你自己上学，没人跟你作伴了。” 　　七彩听哥哥这么说，知道他担心什么，她笑呵呵地说：“哥，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我又不会受欺负，你俩在不在有什么区别。不过，听说当兵都去很远的地方，如果你俩真去当兵，我会想你们的。” 　　七彩这么说，也是看哥哥和长生体格好，如果验兵，应该会通过。她对哥哥和长生能当兵可是很有把握。 　　程立国一想起能当兵，嘴角都翘起来了，他赶紧说：“那我和长生回家一趟，等回来再报名。对了，七彩，你帮我和长生给老师请个假，我俩今天会赶回来的。” 　　七彩点头：“行。” 　　长生和立国回家后，各回各家了。 　　程茂林看大儿子不到周末就回来了，知道肯定有事，于是赶紧问他：“怎么这就回来了？” 　　程立国没说废话，直接给爸爸说明原因：“爸，我们学校有征兵通知，我想报名，想问问你和妈的意思。” 　　程茂林：“啊，你们学校征兵了，学校也征兵吗？我还以为每年都在各个镇上征兵呢。” 　　以往每年春冬两季征兵时，想参军的小伙子都会到镇上报名。程茂林不知道学校也有征兵这事。 　　程立国眼巴巴地问：“爸，我能报名吗？” 　　“那你不上学了？” 　　程立国坚定地说：“我想去当兵。现在学校跟原来不一样了，教材也换了，也不知道以后考学什么章程。再说我有自知之明，我能考上高中，全靠妹妹帮我补习，我也没有把握以后能考上大学。爸，我不想失去这次报名当兵的机会。” 　　程茂林说：“听说当兵很苦，每天都训练，下雨下雪也得训练，你能坚持下来吗？” 　　程立国委屈了，“爸，你这么问不是小瞧我吗，我保证能坚持，绝不会当逃兵。” 　　“既然你愿意，那你先报个名吧。每年报名的人那么多，还不知道你能不能验上。” 　　到了这时，李秀珍这当妈的舍不得了，“立国要是真去当兵了，得跟他二大爷一样，好几年回不来吧？” 　　程茂林说：“当兵可不就那样，在部队里又不自由，有假期才能回来。我二哥不回来，是因为他离家太远，假期短了，来回也不方便。也不知道这次征的兵跟到哪里去。要是立国真验上，能离家近点就好了，以后回家探亲也方便。要是分到南方或边疆，说不定真得好几年回来一回。” 　　大儿子还没当上兵，夫妻俩就开始考虑以后了。看来这两口子认为儿子应该能验住。 　　林长生回到家后，把林奶奶吓了一跳，忙问他：“不是还不到礼拜天吗，怎么回来了？” 　　林长生：“奶奶，我回来问点事。” 　　林奶奶不解地问：“啥事啊？” 　　林长生看着奶奶花白的头发，迟迟说不出口。如果他当兵走了，家里剩奶奶一个人生活，太孤单了。 　　林奶奶看孙子说到半截不说了，开始着急了，“到底啥事，你倒是说啊？” 　　林长生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他见奶奶前十非常想问的，可是见到奶奶后，真不想问了。 　　他不说，林奶奶才着急，以为他在学校里除了傻事。于是林奶奶说：“长生，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就去你程叔家问问，看他知道啥事不。” 第94章 　　林长生才十七岁, 有梦想，也有顾虑。他想追求梦想，可是有舍不得奶奶, 所以犹豫再三，不想跟奶奶提当兵的事了。 　　可是林奶奶却怕孙子有事, 执意要弄清孙子回来的缘由。 　　林长生想到立国哥也回来了, 程叔肯定知道实情, 奶奶去问了, 到时也瞒不住。 　　于是他闷声说：“我们学校贴了征兵通知。” 　　“有去你们学校征兵的，你想去当兵？”林奶奶不愧是把孙子养大的人, 立马明白孙子回来的目的。 　　“可是你不想考大学了吗？” 　　林长生：“我是怕自己以后考不上大学, 寻思当兵也是个机会，想报名试试看。” 　　没想到林奶奶痛快地说：“你看你这孩子, 你直说就是了, 我又没说不让你当兵, 你还不敢跟我说。对了，是不是立国也报名？” 　　“嗯, 立国哥跟程叔说去了, 要是程叔愿意，他就报名。” 　　林奶奶说：“要是立国报名，你就跟他一起报名吧。” 　　“奶奶, 我要是真当兵走了，家里就你一个人了。” 　　林奶奶笑着说：“看你说的，我不是还有你爸你二叔俩儿子吗, 你不在家他们还能不管我？你要是真想去当兵就去，不用惦记我。” 　　林长生还在犹豫，林奶奶撵着他说：“去看看你程叔那边咋样了，让你立国哥去当兵吗？要是他愿意，你赶紧回来吃饭，完了赶紧回学校报名去，别耽误事。” 　　林长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奶奶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了。 　　林奶奶当然会答应。这可是关系到孙子的前程问题，她肯定不会阻拦。因为前两年学校忽然停课，长生不得不回家干活，让林奶奶对考大学找出路这条路生了疑心，她怕哪天学校再停课，长生没学上，还不如当兵混条出路。 　　好歹长生力气大，又在茂林家学过武，去当兵的话应该是条出路。她也不指望长生出人头地混成军官，只要能在部队老老实实呆几年，转业回来安排个工作也不错。 　　连林奶奶都知道的事，其他人更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农村除了家里单传的青年，听说征兵的消息后，都踊跃去报名。 　　没错，这一波征兵，不只县高中去了征兵办的人征兵，就连各个镇上都有发出征兵通知。 　　程立国和林长生得到家长的允许后，在家吃了点饭，骑上自行车又返回县城了。 　　他们去报名的时候，碰巧遇到左正兵和曲向宁两人。 　　程立国问：　“你们也来报名。” 　　左正兵：“是啊，你俩也是？” 　　“嗯。”程立国笑着说：“咱们一起报名，如果都能当兵的话，会不会分到一起？” 　　“那感情好，咱们没分到一个班当同学，一起当战友也不错。” 　　原来左正兵和曲向宁也是回家问过父母的意见，才回来报名。 　　左正兵的父亲本来就是转业军人，自小对儿子的教育比较严格，也经常带着儿子训练，早就有儿子大了送部队的念头。这不左正兵回家一问，左爸爸就答应了：“你在学校学习成绩一般，不一定能考上大学。还不如趁此机会去部队锻炼一下，为祖国出点力，就算几年后转业也能安排工作。” 　　左妈妈舍不得小儿子去当兵，她怨念很深，拉着脸说：“你都把向国送到部队了，还想把向兵送去？当兵多苦啊，又苦又累不说，关键是好几年不回家。我就这俩儿子，都让你给送到部队，见都见不着，整天让我惦记着，你就不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其实以他们家的条件，就算儿子考不上学，等毕业了也能托关系给孩子安排个工作，实在不行还能顶替呢。所以疼儿子的左妈妈认为，用不着非得送小儿子去部队。 　　可是左向兵想去啊，他在家跟他妈磨了好久，说尽好话，才征得他妈的同意，来学校报名参军。曲向宁也是，因为他体格弱点，家里不同意他参军，他非得想试试。他父母同意他报名，说了如果验不上就让他死心。 　　因为这两年闹G命的原因，征兵条件比原来要严格。报名参军的人必须得有根正苗红的工农兵子弟出身，像地主、走资派家的子女是不能参军的。 　　再一条是体格条件，像经常跑肚拉稀、腰腿疼、心口疼、咳嗽、肺痨病、哮喘病等症状的人，是不能报名参军的。就算报了名，体检时也能刷下去，报名也是白费功夫。 　　程立国：“我看报名参军的都是男同志，没有女同志，不招女兵吗？” 　　要是招女兵，七彩也愿意的话，不如一块儿报名得了。 　　左向兵说：“每年招女兵的人数有限，咱们一个县也就几个名额，消息灵通的早就托关系给自己孩子报名了，一般不会在乡镇上招。除非招的人多或者是招有特长的文艺兵，才会到各地去招……” 　　“你懂的挺多啊。” 　　“呵呵，就知道点内部消息。” 　　程立国：看来让妹妹当兵的事是没希望了，算了，反正妹妹一心学医，没机会就算了。 　　没几天，程立国他们就接到体检通知，由征兵的人和老师带着报名参军的学生们去体检。 　　程立国看报名的男生不少，他心里略紧张，悄悄跟长生说：“报名的这么多，也不知道咱俩能验住不？” 　　林长生看着长长的队伍，不确定地说：“咱俩体格好，应该能验住吧。” 　　这次体检还真刷下不少人，有的因为近视被刷下来了，有的因为心肺有问题被刷下来，甚至还有因为营养不良被刷下来的…… 　　不过，林长生和程立国一向吃得不错，又练过武，体格倍棒，轻易过关。他俩很快收到体检通过的通知。 　　左正兵也过关了，而曲向宁没过。 　　曲向宁遗憾地说：“看来没法跟你们一起当兵了。” 　　他小时候早产，体格弱，经常生病，验兵又严格，自然会被刷下来。不过他不试试不甘心，才会走着一遭。 　　左正兵也觉得遗憾：“唉，谁让你的身体不争气。不过你放心，等我去了部队会给你写信。” 　　体检听过后的人还要政审，政审合格才能接到入伍通知。像家里有海外亲戚的，或是有G党亲戚的，政审不合格也白搭，体检过了还是没法当兵。 　　这次学校总共征兵36人，林长生和程立国都没问题，很快收到入伍通知。 　　入伍新兵很快领到衣被。装备发下来后，程立国和林长生练习打包，出发时要整装出阵。两人知道哪天要走后，就回到家，在家陪父母亲人。 　　虽然镇上也来征兵了，就连林长安都报名了，可是这次村里愣是没一个验上的青年。 　　程立国和林长生要当兵的消息传到村里，惹来很多人的羡慕。就连林老大和林大嫂听说小儿子要去当兵，都满脸荣光，觉得很有面子。 　　“都寻思长生和立国考上高中，以后准备考大学呢，没想到他俩去当兵了。” 　　“可不是吗。不过当兵也挺好，程老二不是在边疆当兵吗，年年给他爸妈往家里邮钱。” 　　“就一点不好，没法经常回家，程老二多少年没回来了，他爸妈经常念叨他。” 　　“也是，我都快忘了他长啥样了。” 　　“程家运气真好，立国跟他二叔一样当上兵，以后说不定也能混个军官当当。程家孩子也都爱学习，听说叶子连城里的工作都不要了，又跑去学校上学了。” 　　“我看那妮子有点傻，整天瞎折腾，别到最后考不出去，工作也丢了，哪头也沾不上边。” 　　“茂田是个老实头子，连他闺女都管不住。” 　　…… 　　在程立国和林长生临走的前几天，不管是林奶奶还是李秀珍，都开始变着花样给俩孩子做好吃的，生怕他们去了部队吃不上肉亏了嘴。 　　林长生怕他走了奶奶吃不上肉，跟立国搭伴去山里，跑了好几趟，弄了不少野鸡野鸭、鱼、鸭蛋回来。 　　李秀珍看着儿子弄回不少东西，鸭蛋都没罐子腌了，哭笑不得地说：“立国，你别往家鼓捣了。等你走了，家里还有你爸呢，对了，还有七彩，有他俩在，咱家还能缺吃的。你一下子弄回这么多，我都没地方盛了。” 　　程立国：“妈，我不是寻思我快走了吗，才跟长生弄了不少东西回来。吃不了的话，送给爷奶、大爷他们一些，还有周师傅那里，姑奶奶家都送点。” 　　完了程立国不舍地说：“哎，一想到快走了，有点舍不得家里。” 　　李秀珍笑骂：“臭小子，谁让你报名参军了，这一走说不定好几年才能回来……”她望着高高壮壮的大儿子，一想到好几年见不到面，非常不舍，嗓子眼发堵，想哭了。 　　程立国看妈眼圈都红了，忙哄她：“妈，我以后一有假期保证回来。我会经常给家里写信的。” 　　七彩在哥哥临走前，请假回家，准备送走哥哥和长生后再回学校上课。她把长生和立国叫到屋里，准备送他们点她制作的药丸带着防身。 　　没想到长生说：“七彩，这些先不用给我们准备了，好像这次我们不能带太多东西。” 　　七彩傻眼，很快想出办法，她马上问：“要不等你们到了部队，我给你们寄过去点。” 　　程立国说：“我身体好着呢，用不着这些。七彩，等我们咱们能通信邮寄东西了，你给我们做点肉干啥的寄到部队去吧。我听二叔来信说过，好像部队管饱，但不一定有咱在家吃肉的次数多。” 　　林长生也跟着点头，看来是赞同立国的说法。 　　七彩：俩吃货。 第95章 　　主要是林长生和程立国自小野惯了, 一直体格很棒，平时连感冒发烧都很少有, 带药觉得没啥用。可是他们到了部队如果吃肉少的话，肯定会馋肉, 所以程立国才提出要妹妹给他们寄肉干吃。 　　七彩是考虑到当兵后，不管是训练或者上战场，很有可能受伤，才想着给两人准备药, 让他们即便是受伤，有她的药在，也能更快地恢复。谁知这二人竟然没把药放在心上, 反而对吃肉更上心。 　　七彩只当两人年轻见识少，才只知道惦记吃肉。不过寄肉干不是多难的事，如果哥哥和长生要的话，她肯定答应。 　　于是七彩说：“你们到了部队后，赶紧给家里写信, 我收到信就给你们寄东西。药和肉干都有，你们把药收好, 万一受伤记着用。” 　　林长生看着语笑嫣然的七彩，想到自己当兵走了好几年才能回来, 可能很长时间见不到七彩, 心里非常难受。他想：到部队后一定要经常给七彩写信，不能因为长时间不见面，让七彩跟他生疏。也许他该送七彩点东西, 让七彩睹物思人，见到他送的东西能经常想起他。 　　于是，林长生借了程家的自行车。 　　“我借自行车用用，去办点事。” 　　程立国好奇地问了句：“啥事啊？” 　　林长生暂时不想让立国哥猜出自己的心思，于是回头说了句：“不告诉你。” 　　等他骑自行车走了，留下两姐弟面面相觑。 　　程立国看着长生离开的背影，跟妹妹叨唠：“唉，长生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七彩：听哥哥的语气，就跟他七老八十了一样。 　　“谁还没点小秘密了，你管的真宽。”七彩寻思自己的秘密就不少，有些事就是至亲之人她都没告诉。人家长生跟他们又不是一家子，还能事事都跟他们打报告？ 　　林长生回到家，拿着自己以往攒下的钱，骑自行车去供销社买东西。他先去的镇上的供销社，到了那里看了看，觉得供他选择的东西太少，于是又骑自行车去了县城。 　　林长生在县城的百货大楼精挑细选，最后选中一只英雄牌钢笔和一条大红色的纱巾，买下来打算回去送给七彩。他寻思七彩不管是上学还是学医，肯定都离不开笔。他送她钢笔，她用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想起自己。至于红纱巾，他以前听班里的女孩子说喜欢，觉得七彩应该也会喜欢，所以买来送给她。 　　林长生买完东西后直接回到家。回去后他当然是先把自行车给程家送过去，顺便把七彩叫出来。他去程家时，恰好只有七彩在家。 　　这会儿程叔程婶肯定是上工去了，立远上学去了，立国哥呢？林长生想：如果家里没人，恰好可以趁此机会把东西送给七彩。 　　于是林长生问：“立国哥呢？” 　　七彩忙着准备晚饭呢，她说：“这不我哥寻思快走了，想替爸妈多干点活，他去地里帮爸妈干活去了。” 　　“噢。七彩……”林长生虽然把东西买回来了，可事到临头，他不好意思把东西拿出来，看着七彩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林长生想：如果我把东西送给七彩，她会明白我的心思吗？ 　　爱慕心思难以张口诉说，可林长生行动却不慢，他把买到的红纱巾和钢笔拿出来，递给七彩，“送给你的。等我走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回来……”留下点东西做纪念，免得时间一长，两人感情生疏了。 　　不过，林长生已经打算好了，等到了部队安顿好了，他会经常给七彩写信。 　　七彩突然接收到小伙伴送的礼物，一时没反应过来。东西塞到她手里后，她没有马上理解长生的心思，还以为长生给她买礼物，是当留作纪念，便说：“我又不缺这些东西，你干嘛浪费钱买这些？” 　　她真不缺钢笔用，有她自己买的，也有师兄送的。至于红纱巾，七彩倒是没有，原来她妈说给她买一块，七彩不是很喜欢，便没要。 　　林长生听到七彩的话并没有感到失落或生气，他好脾气地回答：“你有是你的，这是我送你的，不一样。” 　　七彩：“好吧，我会好好珍惜的。” 　　七彩收了长生的礼物，没觉得不好意思。两人太熟悉了，七彩觉得收下长生的礼物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她多给长生寄点东西过去。这要是别的男同学送，七彩绝对不会收。 　　林长生看七彩收下，非常高兴。他又跟七彩说了会儿话，估摸着快到下工的时候，提出要回家。 　　临走前，长生跟七彩商量：“我和立国哥在家呆不了多少日子了，不如在我们走之前，咱们再去山里一趟，多打些猎物回来，多存点肉。”林长生主要是考虑到他走后，家里只剩奶奶一个人，如果没有他往家带猎物，估计奶奶舍不得经常买肉吃，他多存下些肉，奶奶能多吃些日子。 　　七彩立马点头应下：“好啊，你明天没事的话，咱们明天就去。” 　　“行，那说好了，明天一起去打猎。” 　　结果三人去了山里一趟，一下子弄了好多猎物回来，大多数是野鸡野兔，还有一只野鹿。 　　林长生把他分到的那一份拿回家了，剩下的全都留在程家。 　　程茂林拿出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来，跟大儿子说：“立国，给你爷奶送去。说这是你猎的，专门孝敬爷奶的。” 　　程立国：“好来，我这就送去。” 　　剩下的野鸡野兔，要么褪毛，要么扒皮，腌制或风干后留着慢慢吃。至于野鹿，收拾完了再分分，也剩不下多少。 　　野鹿全身都是宝，鹿血鹿茸都是好东西，可入药，也可泡酒，七彩流出一份给师傅。鹿肉也得给姑奶奶家送一份，爷奶那边少不了，再给大爷姑姑家送点，剩下的自家留着慢慢吃。 　　等确定了参军要走的日子，林长生和程立国感觉在家呆的日子不多了，非常珍惜剩下和家人相聚的日子，林长生自小就勤快，自然是想在临走之前，把家里安排好，就算他走了，也能让奶奶过得舒心点。就说天天烧的柴火吧，这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林长生天天上山砍柴，把墙根底下摞得满满当当，几乎占了半个院子。 　　完了他还嘱咐奶奶：“奶，要是我不在，家里没了柴，你让我叔我爸他们去给你弄柴，你别自个上山弄。”他怕奶奶年纪大了，万一在山上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奶奶一手把孙子养大的，怎么能不懂得孙子的担心，她笑呵呵地安慰孙子：“长生，就算你去当兵，也不用记挂家里，奶奶又不是无儿无女的老人，我要是用得着你爸妈，肯定会喊他们过来帮忙。虽说你爸妈偏心点，但他们也不敢不孝顺我，要不村里人的吐沫星子能淹死他们……” 　　林长生知道爹妈和叔婶每年都会给奶奶粮或钱，不多，但是那些东西都是在爷爷临终前交代过的，他们不想背骂名，就不能不给。 　　不过，对林长生来说，他觉得亲自照顾奶奶更好一些，这会儿他隐约有点后悔报名当兵了。他不是害怕当兵流血流汗，而是怕子欲养而亲不待。林长生知道，他这一走，不知道在外面呆几年才能回来，可能很长时间没法见到奶奶，这怎么不让他担心奶奶？ 　　可是，这会儿他也不能当逃兵，只能按照既定的路线往前冲。听说当了军官能让家属随军，他还是到部队以后好好当兵，争取以后能把奶奶接到身边生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家里有事，最近有时间了，继续更新。双十一过去了，这两天妹子们是不是一直在买买买？ 第96章 　　在林长生临走之前, 不仅想跟奶奶多相处些时间, 也想跟七彩多相处, 他甚至考虑要不要跟七彩表明他的心意。纠结了好几天后, 林长生考虑清楚：他现在什么成就都没有，在七彩面前好像没多少底气，不如等他在部队上混出点成就，再跟七彩表白。 　　程立国想到一走可能好几年回不来, 也是留在家里尽量多陪陪家人。弟弟妹妹大了, 不用她照看，他就去地里帮爸妈干活。还有爷奶那边，他会抽空带点肉啥的吃食过去看望。 　　程爷爷知道立国验兵验住后，不禁嘱咐孙子：“立国, 到了部队可得好好干，以后跟你二叔一样, 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立国他二叔在部队当军官，虽说不能常回家看看，可是日子却比在乡下种田好过多了, 名声也好听。程爷爷是想儿子，可是他更希望儿孙有出息。就算儿孙当兵后没法经常回家看他和老伴, 他也高兴。 　　程立国笑着地应承：“爷爷，我到部队肯定好好干，等以后我发了钱，给爷奶买好吃的。” 　　程奶奶听了乐呵呵地说：“奶不盼着要你的好东西，奶盼着你跟你二叔一样有出息。” 　　村里还有个叫林建峰的幸运小伙儿, 在镇上验兵也验住了。相比程家和长生家的低调，他们家里最近可热闹了，整天人来人往的，好多亲戚去家里祝贺林建峰能当兵。林建峰家甚至还办了两桌宴席来庆祝这事儿。 　　其实程家和长生家的亲戚也有跟他们家道贺的，不过因为程家在本地亲戚少，七彩家又搬到庄外住，显不出人多来。长生家情况也特殊，有人知道长生家的情况，故意跟长生亲妈道贺长生当兵的事，可长生妈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 　　因为长生当兵这事儿，她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她怪长生没亲口告诉她，也没跟这边的人说一声，所以她不高兴了。 　　林老大媳妇在背后跟丈夫念叨：“不是自个养大的孩子就是不跟咱亲，长生这孩子算是白生了，一心跟她奶奶亲。” 　　林老大倒是无所谓，怎么说老太太都是他亲妈，“长生在他奶奶跟前长大，跟奶奶亲怎么了？” 　　在林老大看来，不管长生跟家里亲不亲，都是他亲儿子，以后只要长生能他养老就行。 　　“我不是寻思他跟咱不亲，以后不愿给咱养老么？”看来林老大媳妇心里也不是没数。 　　可她就算有这想法，假如长生真不给他们养老，她绝对会找上门去。 　　“那不可能，他不敢。”林老大寻思：小儿子都去当兵了，敢不孝顺，他不怕别人说他不孝？ 　　林老大媳妇一听丈夫这么说，以为他又办法治住小儿子，便放心了。 　　林奶奶不知道老大两口子的心思，知道的话肯定骂他们一顿。她看程爷爷张罗着庆祝立国当兵的事儿，也请村干部和亲戚们过来吃了一顿。 　　人家都张罗着庆祝，林奶奶这边即便人少，还是请了。宴客这天林老大两口子也出面了，面子上总算糊弄过去。不过林长生一点不稀罕亲爹亲妈出面。他跟亲爹妈没话说，反而是外人来了，他里里外外忙活招待。 　　各家庆祝过后，快要离家的几个小年轻开始珍惜起在家仅剩的几天。 　　越是想时间慢慢度过的时候，越是觉得时间流逝飞快，很快到了林长生和程立国走的那一天。 　　本来林奶奶和李秀珍想给长生和立国收拾些吃用的东西带上，可是林长生和程立国说临走时除了部队发的东西，不能带太多其他东西，去部队路上肯定要轻装简行。 　　李秀珍殷切地嘱咐大儿子：“等你去了部队能给家里写信了，想吃什么给家里说，都给你寄过去。” 　　程茂林则叮嘱：“到了部队要听领导的话，好好训练……” 　　程立国听了连连点头。 　　新兵们在县武装部集合，各乡镇和学校的新兵都按点到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很多乡亲们。这些乡亲们有新兵的亲人，有拥军的热心人，他们都是来给新兵送行。 　　新兵们穿着崭新的绿军装，看上去特有精神气儿，英姿飒爽，让送行的父母亲人看了很是欣慰。可是一想到孩子马上就要离开，他们出了殷切地叮嘱几句，只能默默流下眼泪，忍受着离别的痛苦。 　　新兵集合的时间并不长，短暂的告别时间过后，身着绿军装，胸带大红花的新兵们在一阵阵欢庆的锣鼓声中，爬上汽车，挥手跟乡亲们和亲人们告别。 　　李秀珍抹着眼泪说：“也不知道你哥哥这次走了，多久才能再回来？” 　　七彩安慰：“等哥哥到部队安排好，等能通信了，咱们给他写信不就行了。” 　　七彩当然也来给哥哥和长生送行了，不过因为送行的人太多，时间又短，她跟两人没说几句话。不过七彩不太担心哥哥和长生去部队后的情况，因为两人从小习武，本身就占优势，一般人打不过他们。只要两人好好干，说不定以后混个军官当当。 　　大概过了又两个来月，家里才收到程立国和林长生的来信。 　　林长生给奶奶的信中写在部队很好，部队啥都管着，管吃管穿管住，不让奶奶为他担心。此外，他还单独给七彩写了封信，捡着能讲的部队生活跟七彩聊了聊；随后又问七彩最近怎样，学习顺利吗…… 　　程立国给家里写信时，讲了不少部队的趣事，当然，他也跟家人抱怨在部队不如在家自由，整体训练特别累，当然，他肯定能坚持下来。可以说程立国去部队以后，觉得最不如意的地方，就是不如在家吃得好。 　　以前他在家时，七彩经常往家带吃的。不论是细粮还是点心糖果，家里一般不缺。在吃的方面，可以说程家在村里是头一份了。最最重要的是，程家不缺肉吃。程立国到了部队之后，吃饱是能吃饱，可是却不能随便吃肉了。 　　训练辛苦点，程立国能忍，可是不能吃肉，程立国不想忍。所以他在信中跟家里要肉吃，最好给他做些肉干啥得寄过去，耐放，能多吃些日子。 　　程立国和林长生当兵的地方离家有点远，不在本省，而是在更往北的邻省。那边冬天比家里更冷。 　　自从他们当兵走了之后，李秀珍每次看到闺女或丈夫弄回野物回来，就在家忙活着做肉干。因为做肉干麻烦一点，这年头家里又没有烘干设备，一天两天做不好。所以李秀珍先做着，她估摸着等收到大儿子的信，能给他准备不少肉干，到时回信时一起给他寄过去刚好。不然到时候现做怕是来不及。 　　所以受到信以后，李秀珍先说：“我就猜到立国会馋肉，幸好给他做了不少肉干了，回头都给他寄去。” 　　程茂林点头：“多寄点过去，让他给战友分分，在外面吃独食可不好。回头再多做点，给他备着。” 　　李秀珍听了笑着说：“也就是你们也几个能打猎，咱家才不缺肉吃。听说城里买肉都不好买。” 　　程茂林去城里的次数多了，对城里的情况比较了解：“可不是，城里好是好，可买啥都得凭票，这点不好。” 　　自从林长生走了后，程家比较照顾林奶奶，七彩也经常过去看看。有时她过去时，会给林奶奶送条鱼或送只野鸡野兔等。因为常伴的哥哥和长生走了，现在她给林奶奶送东西方便多了，只要瞒着林奶奶和自家人就行。 　　林奶奶不好意思次次收七彩送的东西，可是七彩硬是给她留下，林奶奶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她对七彩越好越满意了，恨不能快点让七彩跟长生定下婚事。 　　可林奶奶又怕提出此事程茂林和李秀珍不同意，她没敢轻易提出。她想等长生混出点名头，再私下找茂林媳妇透个话，看茂林两口子啥意思。 　　河上村的人都知道程茂林两口子对闺女好，肯定不会轻易将七彩许出去。自从七彩上了高中以后，有好事的人想给七彩说亲，都让李秀珍给挡了回去。 　　李秀珍寻思自家闺女哪哪都好，当然想给闺女找给出色的对象。可是合适的人选不好寻摸，再加上闺女年纪还小，她都给拒绝了，只说过两年再说闺女的亲事。 　　至于七彩自己，好歹重活一世，心理年龄比较成熟。她认为自己年龄还小，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没错，过几年再考虑婚事不晚，根本没把嫁人的事放在心上。 第97章 　　之前, 林奶奶见过茂林媳妇有空在家做肉干, 知道她是做给立国吃，打算给以后立国寄过去。林奶奶回家之后, 把之前家里长生在家时存下的肉大多都做成肉干, 打算程家寄东西时，她也给孙子寄点。 　　七彩给林奶奶送东西时, 偶然看到林奶奶在晾晒肉干, 她问了问, 知道林奶奶是给长生做的，便说：“奶奶，长生留给你的肉应该是让你自己吃的, 你都给他做成肉干吃, 他收到肉干也不会开心。这样吧，以后我多给您送点猎物过来，您平时吃点新鲜肉, 剩余的给长生做些肉干吃。” 　　虽然林奶奶不好意思要，可是七彩一直没断过送肉，所以自从长生走了, 林奶奶除了跟前没人，跟之前生活没多大差别。 　　七彩偶然看到林奶奶往家拾柴火后，特意跟她说过不让她拾柴了，省的磕了碰了让长生挂心。之后，七彩和她爸还会往林奶奶那边送柴火。 　　其实长生走之前，给奶奶弄下不少柴火。可是林奶奶不知道孙子几年回来一回, 她怕柴越用越少，才捎带着往家拾点。后来有七彩和她爸帮忙弄柴，还有她大儿子，知道程茂林经常给老娘送柴后，忍着羞愧的心理，后来也经常给老娘送柴。打那林奶奶才不惦记会缺柴烧了。 　　反正林长生不在家后，多亏七彩多照顾林奶奶。她还经常给林奶奶把脉，偶尔林奶奶不舒服，还会用异能帮林奶奶梳理身体可以说，七彩对林奶奶照顾得尽心尽力了。她主要是看在跟林长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才会如此尽心。 　　七彩寻思：现在长生和哥哥是战友，跟哥哥相比，长生显然考虑更周全些。她在家多照顾林奶奶些，希望长生在外面能照顾哥哥些。 　　虽然长生不如立国大，显然七彩对长生的为人更放心。 　　林奶奶收到长生的来信，她不识字，还是拿到程家，让程茂林读给她听。 　　听完孙子的来信后，林奶奶对程茂林说：“茂林，等你啥时候给立国寄东西，把我给长生准备的肉干一同寄过去。还得麻烦你帮我给长生写封信，让他别挂念家里，也别整天惦记我。你看平时你们家那么照顾我，我就没有不好的地方，让长生在部队好好干……” 　　程茂林帮林奶奶写了信，林奶奶又回家把给长生准备的东西拿到程家，想一起寄出去。 　　程茂林看林奶奶如此积极，便说：“婶子，不慌着给他们寄东西。我听七彩说还给立国和长生准备了点治跌打损伤的药，打算一起寄过去，等七彩回来，我立马给他俩寄东西。” 　　现在七彩在县城上高中，基本每周回来一次。 　　结果等七彩回来，根本没用大人操心，她把大人收拾的东西打包，自己又往里添了一些东西，骑自行车带到邮局去邮寄东西了。 　　这年月邮局邮寄东西的速度太慢，等林长生和程立国收到家里的包裹，已经是大半个月以后了。 　　“程立国，林长生，你们的包裹也到了。” 　　最近，新兵营里经常受到家里的来信或包裹。因为新兵几乎都给家里寄了信。离家近的已经陆陆续续受到家里的来信或包裹。 　　程立国和林长生早就盼着家里的来信和好东西了。他们幸运地分到一个班，并且分到一个宿舍住。俩人一听说有自己的包裹，别提多高兴了。两人赶紧往外窜，一起去门口拿包裹。 　　路上遇到吃饭回来的左正兵，他一听说两人家里邮东西来了，也跟着去凑热闹。 　　“你俩家里给你们邮什么好东西了？有的话分给我一些啊，我又好东西也分给你们。” 　　因为三人是一个地方来的，算是熟人了，出门在外就是老乡，见了总比别人亲近一些。左正兵又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所以跟两人一点不客气。 　　程立国是个大方的，一听左正兵的话，立马答应了，“我家说不定给我寄肉干来了，到时分你一些。” 　　左正兵一听更高兴了，紧跟在两人身后，一起去跟着拿东西。 　　很快两人拿到大大的包裹和薄薄的信件。林长生惦记七彩的回信，他抢着把信接到手，程立国接手一个包裹。左正兵也帮忙拿了一个包裹，问：“这里面装了啥东西，这么沉？” 　　程立国肯定地说：“立面肯定有肉干。来之前我跟我妹说了好几遍了，让她给我寄肉干吃。” 　　左正兵也馋肉了，不客气地提出：“等会儿可不能少了我那一份。” 　　七彩给他们寄信，为了省钱省事只用了一个信封。因为林奶奶写给长生的信用了一页纸；程茂林写给儿子的信用了一页纸，而七彩给哥哥和长生每人写了一页纸。 　　主要是家里大人除了嘱咐俩孩子几句，让他们在部队好好干，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七彩也没写多少，简单在心里分别跟哥哥和长生聊了聊。 　　信里总共加起来才四页纸，放一个信封邮寄也不超重。 　　程立国惦记吃肉，一门心思赶紧回宿舍把包裹拆开吃肉。林长生惦记信，在路上已经把信打开，先把七彩写给他的信单独挑出来，又把奶奶的信拿出来。 　　林长生并没有着急看七彩寄给他的信，他拿到手后塞到衣兜里，打算找个地方悄悄看，他先看的事奶奶给他的来信。 　　从字迹上一看，程立国就知道信是程叔帮忙写的。他从信中得知程家经常给奶奶送柴，送肉吃，给他寄来的肉干就是七彩送的肉做的。还有，七彩经常给奶奶把脉的事也写着呢，说奶奶身体安好，不用他挂念。林长生看了信后，对奶奶的生活放心不少。 　　林长生在心里特别感激七彩和程叔程婶，因为有他们对奶奶的照顾，让他确实放心不少。比起亲爹妈，显然他更相信七彩一家。 　　程立国不好意思吃独食，打开包裹之后，给宿舍的战友都分了一份。经历几个月的磨合期，战友们都熟悉了，再加上确实也馋肉，所以大家对程立国说着感谢的话，都客气滴收下他送的肉干。当然更少不了左正兵那一份儿。 　　程立国自己留了一少半儿，打算留着慢慢吃。现在离家太远，邮寄东西不方便，他可不想几次吃完肉干，就让家里再寄东西，毕竟邮费也话不少钱呢。 　　至于七彩邮来的跌打损伤药，没人抢着要，后来程立国亲自用过之后觉得好用，跟战友提过之后，才有人经常问他借用。 　　程立国吃着家里寄来的肉干，吃着吃着，竟然红了眼圈，湿润了眼眶，被林长生一眼看到了。 　　林长生：“怎么，想家了？” 　　程立国抿了抿嘴反问：“难道你不想家？” 　　“想，怎么不想？可是咱们选择了这条路，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咱们以后争取在部队立功，让家人以咱们为荣。” 　　程立国难得露出他稳重的一面，“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好不容易当上兵，肯定得好好干。可是乍一离家，想到很久见不到爸妈、七彩和立远，还有爷奶他们，我就想得慌。” 　　“那就好好干，等咱们能探亲时，争取回家看看。” 　　到了这年的金秋十月，学校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改变了这一代千千万万在校学生的命运。66、67、68届毕业生同时毕业离校，开始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每人戴着一朵大红花，坐上解放大汽车，被送往农村，到农村这个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去。 第98章 　　这年头城里的高中毕业生都安排不了工作, 别说农村孩子了, 机会更少。所以，好不容易复学的程叶和七彩，也在面临失学的大部队中。 　　程叶上辈子好歹读过初中, 她倒是了解近代史，可是论到具体事件或时间上, 她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比方说，她知道有“老三届”学生大批下乡, 但是并不清楚老三届都是那几年毕业的学生。 　　所以, 刚托老师找关系回去复学的程叶, 又要在大势所趋下回家了。 　　虽然程叶懊恼求学过程不顺利，但她知道77年才回复高考，她想考大学的话，时间多得是，自己再找机会到学校学习，或者找人给自己补课, 最好把高中知识系统学一遍，到时考大学的机率才更大些。 　　程叶考虑过, 大学她是要考的，也会为之努力；但是如果实在考不上大学, 那她就等改革开放后干前世的老本行，做糕点，开蛋糕店。因为她也知道八十年代是“捞金”的黄金时期，考不上大学开连锁店也行。 　　程叶甚至考虑：如果学习条件达不到, 明年继续托关系，她再重新考高中。反正她上学时年龄小，晚两年上高中也没关系。 　　毕业生们收拾所有东西都回了家，程叶也在如此。 　　毕业这种事又没法隐瞒，程茂田听说叶子刚上学又毕业了，埋怨了她几句：“你说你，城里好好的工作不干，非得回来上学，瞎折腾一阵子，还不是回来了，你这是图啥呀？” 　　面对父亲的指责，程叶无言以对。谁让她赶上的机遇不好呢？ 　　程茂田看叶子啥话没有，觉得自己说对了，于是继续叨唠：“你先前的工作早让人给顶了，现在想去城里上班，也没机会了。还是你姐姐运气好，现在当上乘务员，能天天坐火车……” 　　原来，前段时间正好赶上铁路部门招乘务员，程方秀帮程柳报了名。程柳好歹是高中生，长相又秀气，幸运地成为铁路职工一员。 　　程叶也知道这件事，虽然她有点小嫉妒姐姐运气比她好，竟然赶上招乘务员，还过了，但是区区一个乘务员工作，程叶没没放在眼中。她是想考大学的，也没觉得乘务员是个多好的工作，干不干都无所谓。 　　程柳是个普通人，她觉得自己运气挺好，起码比妹妹运气好。她对能当上火车乘务员非常满意，特别感激帮她的姑奶奶一家。 　　确实，对农村孩子来说，能在城里找个工作，是一件非常体面的事。村里不少人羡慕程家有门路，家里的孩子不是在城里找了工作，就是当了兵。羡慕归羡慕，但是好多人也知道，自家孩子没上几年学，就是想去城里当工人，人家也不要。 　　大伙儿都知道，城里招工，肯定是招有文化的人，没文化吃亏。 　　因此，好多想通的大人们，竟然不再吝啬那几块钱，竞相送家里孩子去读书。这些人也是盼着孩子以后能有出息，不再像他们一样，祖祖辈辈跟土坷垃打交道，一辈子靠种地过活。 　　程叶不上学了，就在家闲着，也不去上工，家务活想干就干，比如说做饭和打扫卫生这种活，她会干点。但是她爸让她给弟弟洗尿布或者照看弟弟，她坚决不干。 　　程叶本来是后穿来的，对这个家归属感不强，更不要说弟弟是后妈生的，她才不会管。至于她爸说的，她们三姐妹出嫁后要靠弟弟撑腰之类的话，程叶才不会当真。不要说这个弟弟还隔了一层血缘关系，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有出息，愿不愿意帮姐姐撑腰？ 　　程叶自认为将来她不管干什么，肯定过得不会差，哪用得着前途不定的弟弟帮忙。因此她拒绝帮忙照看弟弟时理直气壮。 　　程茂田清楚叶子一向主意大，他也担心俩孩子不是一个妈，叶子不会尽心照顾宝贝儿子，所以也不勉强程叶。但他一看程叶对儿子态度不好，看不惯叶子在家闲着，要求她出工。 　　“你整天在家闲着也不是个事儿，人家知道了肯定说闲话，要不你也去上工吧？”程茂田虽然提出来，但他知道程叶主意大，不确定她会不会答应。 　　果然程叶直接拒绝了，“我不去。都快过年了，等过完年我还得去上学。” 　　程茂田不理解叶子为啥以前主动退学，现在又闹着去上学，可她自己手里有钱，学费自己交，程茂田拿捏不住这个闺女，只能着由她。 　　到底是亲闺女，程茂田不是喜欢磋磨闺女的人，没有硬性要求程叶出工，更没要求程叶不让她上学。 　　按说程叶都十六岁了，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不上学的话，一般都会出工干活，除非是特别宠闺女的人家才会让闺女在家干点家务活。可是现在各家都靠赚工分分粮食，一般人家不会养闲人，也养不起闲人。 　　程茂田家就他和媳妇两人出整工，眼下还有程柳交回来的工资，以前欠下的账还的差不多了，日子好过了不少。所以程茂田对程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折腾。 　　柳青青不管程叶咋做，但她对小弟弟那是真好。因为她心疼亲妈，弟弟用过的尿布几乎都是她洗的。她知道小孩体弱，一不注意就会生病，她问过她妈后，特意背着程家人，给弟弟喝过绿珠稀释过的水。 　　因为程茂田支持她上学，所以她心里对程叔这个后爸很感激。她放学后写完作业，在家主动干各种家务活，也用心照顾弟弟。 　　所以在程茂田眼中，柳青青眼里有活儿，比程叶听话多了，对这个继女，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她想上学就上吧，以后有出息了，还能拉巴弟弟。 　　七彩呢，等于上了一年高中，再加上学校又停课接近两年时间，她的高中生涯就这样突兀地结束了。 　　程茂林和李秀珍听说闺女突然毕业了，最关心的是闺女还能不能考大学。 　　两人紧张地看着闺女问：“那你还能考大学吗？” 　　他们一致认为七彩脑子聪明，是考大学的好苗子，如果就这样耽误了，那多可惜。 　　七彩摇摇头说：“应该是不能考了。现在大学里乱的很，好多教授都被打倒了，谁来给学生上课？” 　　程茂林紧接着问闺女：“七彩，你现在不能考大学了，那你以后还是跟着你师傅学医？” 　　七彩立马回答：“我还是问问师傅再说吧。” 　　程茂林：“那行，你的事我们我帮不上忙，只能靠你师傅帮你了。” 　　程茂林现在非常庆幸当初同意闺女去学中医，起码现在就算闺女不考大学，以后也有别的出路，当大夫给人看病也是本事。 　　其实七彩跟师傅学了这几年，因为她学习速度快，师傅能教给她的，大多都教了，剩下的就靠她给人治病积累经验。因为七彩身负异能，感官敏锐，给人把脉看病挺准的，可是她脸嫩，看起来不如她师傅靠谱，所以有人让她把完脉，还会找她师傅再看一遍。 　　不过找七彩看病的人后来知道她看得准，有点小毛病也会找她看了。 　　程茂林和李秀珍太过关心闺女的未来，催着七彩进城去找她师傅。他们一致认为七彩现在不上学了，以后不管是继续学医还是找工作干，都应该先问问周师傅的意思。当然，他能帮闺女安排最好了。 　　七彩到了师傅那里，还没说什么，她师兄杜念生就说：“你也毕业了？” 　　城里正在动员初高中毕业生下乡，杜念生和周师傅猜到七彩毕业也不稀奇。 　　七彩笑了笑说：“可不是毕业了吗，没想到我高中还没上完就毕业了。唉，看来想考大学继续深造，暂时是没希望了。” 第99章 　　周师傅听了小徒弟的话, 直接说：“既然你毕业了, 不如先过来帮我的忙，以后想做什么再慢慢安排。” 　　七彩：“师傅，我听你的。” 　　周师傅开的门诊, 之前算私营的，后来改成街道卫生室，成了公办的。平时只有周师傅一个人在忙，可是他想让徒弟帮忙, 自己也能说了算。 　　杜念生了解师妹的水平, 知道她只差实践经验，他问师傅：“不让师妹去医院实习一段时间吗？”师妹表现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留在医院。 　　周师傅摇摇头说：“现在外面有点乱, 还是等等再说。你师妹不像你, 学历在那里摆着，她即便是留在医院, 也不一定能当医生，还不如先让我带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找机会上大学继续深造。” 　　周师傅确实是为徒弟考虑周到了。七彩只是高中学历，即便医术过关，想要在医院混个高职位也不容易。主要是她太年轻了，中医要看资历和名气, 可她缺的正是这些。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让七彩冒头。 　　七彩无所谓了，不管在哪里，只要能积累看病经验就好。反正师傅不会亏待她。 　　周师傅虽然膝下没有儿女, 但他那两个徒弟当儿女，一心一意为他们前程考虑。可见他对收下的两个徒弟是非常满意的。 　　而杜念生和七彩对师傅也是实心实意。 　　七彩对师傅更不必说，但凡手里有好吃的、好酒或者好药材，都会给师傅送一份。 　　而杜念生，他不是刚得了个儿子么，为了感谢师傅的恩情，他便让大儿子跟师傅姓，算是给师傅传承香火了。倒不是杜念生想趁机占师傅便宜，而是这年头的大多人重视香火传承，他确实也是为了师傅着想才提出此事。 　　这事他媳妇也愿意。叶蓉了解丈夫的过去，知道丈夫是他师傅养大的，而师傅膝下无人，他们让儿子跟师傅姓，算是报答师傅的一种方式。 　　大徒弟提出让头一个儿子跟他姓，周师傅考虑过后，也答应了。因为他拿大徒弟当儿子养的，念生的儿子在他心里就是亲孙子。现在让孩子跟他姓，只不过更名正言顺而已。 　　其实以前周师傅本家提出过让他过继个孩子跟他姓，不过本家的子侄都有亲生父母在，周师傅便没答应。 　　现在周师傅答应让大徒弟的儿子跟他姓，为他继承香火，显然徒弟在他心里比本家更亲近。 　　七彩是挺乐意在师傅这里学习兼实践的，有问题的话正好可以及时向师傅请教。 　　七彩在市里实践的日子里，很多初高中毕业生陆陆续续下乡了。有的青年是怀着梦想主动下乡的，有的则是没有选择之下不得不下乡。 　　这一年，河上村就给分来四个下乡知青，分别叫秦皓轩、郑毅、董倩、卢美玲。 　　他们四个来自不同的城市。其中秦皓轩是首都来的，卢美玲和郑毅和省城来的，董倩是上海来的。他们倒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高中毕业生，三年高中全部上完的那种。 　　秦皓轩是因为家庭原因主动要求下乡的，董倩、郑毅和卢美玲则是按政策下乡的。郑毅还好些，对下乡没有抵触情绪；卢美玲和董倩都是女孩子，觉得乡下穷苦，不怎么愿意下乡。 　　可是按照政策来，他们必须下乡，所以只能跟随大部队一起到了乡下。 　　董倩一路上看到落后的村子、泥坯的房子，还有尘土飞扬的土路，脸上忍不住露出嫌弃的神色。她悄悄凑到卢美玲身边说：“早知道就不来乡下了，看样子咱们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她在心里暗暗琢磨：回头一定要跟爸妈写信，争取让他们想办法把她弄回去。 　　董倩还有个弟弟，碰巧也赶上一起毕业了。按规定，两姐弟之中有一个可以留在本市，经过董家爸妈的讨论决定，还是岁数大两岁的董倩下乡，等以后有机会再把她弄回城去。 　　董倩以及她爸妈现在还不知道，来到乡下以后，想回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有村上和知青办单位开的介绍信才能回家。 　　不仅是董倩，其他人也没意识到想再回城不容易。 　　不过来都来了，他们只能暂时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有啥想法以后再说。 　　村干部早已接到镇上的消息，给即将到来的知青们安排好院子。村干部估计谁家也不想外人去住，就把知青们另外安排到一个院里。 　　不过那地方是个破院子，有三间低矮的土坯房，木窗上挂着破窗纸，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里面有个土炕已经塌了一角。因为要安排知青，村干部已经组织人把土炕修好，窗户也给订上塑料布，天冷时可以挡风。这么一弄，就是屋里光线暗了点，但是暖和。 　　院里还有个茅草搭建的棚子，棚顶有好几个窟窿，要是想用棚子的话，估计得修葺一下才能使用。不过帮忙修房子的村民只给他们修好正房，没管那个破棚子，知青们想用，估计得自己想办法。 　　不管房子咋样，新来的知青们再不满意，也只能捏着鼻子住下去。他们刚到这里，一切都得重新开始，重新适应新生活。 　　像董倩这种特别嫌弃乡下条件不好的知青，非常后悔来到乡下，他们想回去，就去找知青办，但是人家不给开介绍信，知青们根本没办法回城，都给卡在了乡下。像离家远的知青回城必须坐汽车或火车，没介绍信根本没法买到票。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下乡容易回城难。 　　知青们想回家，要是家里有门路还好，没门路的只能等了。 　　七彩在师傅那里呆了几个月，到了腊月初，回家时便从爸爸那里得知一个消息。 　　程茂林：“七彩，咱们村给人看病的刘大爷，上房扫雪不慎摔了一跤，胳膊和腿都伤着了，暂时没法给人看病了。前两天村长找到咱家，问问你能来村里的卫生室代替一段时间吗？” 　　没等七彩回话，李秀珍便说：“七彩，我看村子那意思，让你在村里看病可能是暂时的，等刘大爷好了，可能还得让他回来。我看你还是别回来了，省的来来回回的让你师傅不高兴。” 　　李秀珍是怕闺女冷不丁儿回来了，周师傅那里不高兴。 　　怎么说，在李秀珍眼力，闺女在市里、在她师傅那里打杂也比在乡下给人看病好。反正周师傅不会亏待了闺女。可是闺女回来了，周师傅又照顾不到。还不如一直跟着她师傅混，万一有啥机会，说不定周师傅能给闺女安排个工作啥的，成为城里人，吃上供应粮。虽然在村里离家近，家里也能照拂，但是从长远前程来看，还是跟着师傅混更好些。 　　李秀珍考虑的多，可都是一心一意为了闺女。 　　七彩听了并没有马上做出决定，而是说：“妈，我回去跟我师傅打个招呼，看看他的意思再做决定。” 　　程茂林：“是应该先问问你师傅的意思。” 　　其实七彩本人愿意回来，在村里替刘大夫干几个月，一来是多接些病号，多积累经验；二来，怎么说这都是她家乡，她有能力的话帮忙是应该的。毕竟家人都在这边生活，也应该跟村里好好维持关系。 　　如果七彩不答应的话，若是让村里人知道，说不定会说出闲话来，说她进了城就不认村里人了……这种话厚道人可能说不出来，可那些眼馋程家日子过得好、心里犯酸的人绝对能说得出来。 　　等七彩问过周师傅，周师傅很快给出答案：“咱这边好多病例你都见识过了，再换个地方积累经验不是坏事，你想去就去。等那边完事，你再回这边来。对了，如果有拿不定主意的病例，可以回来跟我讨论……” 　　虽然有些人慕名而来找周师傅看病，但是也不是天天有新的病人。七彩跟在师傅身边好几年，对这边大多数病例都熟悉了，所以她自己的意思也是想去乡下实践一下。 　　就这样，七彩跟师傅打了招呼后，很快回到了村里。 　　村长是看刘大夫伤了手脚，暂时没法看病，村里人老是到他那里反应情况，说没人看病不方便，他才着找上七彩。 　　别看七彩还年轻，村长寻思，她从小去市里跟师傅学医，学了好多年了，他听程茂林说过，说七彩早已在市里开始给人看病了；他还听说程家人看病都不着刘大夫了，有点小毛病都让七彩给看。这样的七彩，怎么也比那些去县医院培训几个月的人强，顶刘大夫几个月应该没啥问题。 　　村长听说七彩回来后，亲自找上门，笑眯眯地跟其次说：“咱们村里条件肯定不如市里，不过不会让你白干，给你的待遇跟刘大夫一样算工分，年底一起算账……” 　　七彩对待遇问题无所谓，她手里不缺钱，缺的是经验，“村长，都听你的。” 　　村长觉得七彩不只聪明，也挺好说话，心里高兴，脸上乐呵呵的，“行，你现在没事吧？要是没事，不如现在就去那边安排一下？” 　　七彩和家人不怎么生病，去村卫生室的次数不多，但也知道在哪里，她马上跟着村长去了村卫生室，然后她就驻扎在那里为村民服务。可能因为是冬天，感冒发烧的人多了一些，有些找她拿药的；也有天冷腿疼要她买膏药的…… 　　在村卫生室工作，还有一点好处就是离家近，可以回家吃饭，有空时还可以帮家里干点活，还能就近照顾林奶奶，七彩很满意。 第100章 　　七彩在乡下行医的日子里, 认识了刚来的知青们。主要是知青们刚来不久，去地里干活不适应，手上磨出泡了, 去找大夫；干活时被划破手了，还是去找大夫；感冒发烧了, 更得找大夫看病。 　　大多数时候, 七彩这边还算清净, 就是女知青董倩和卢美玲总爱来找她说话。大概她们觉得七彩跟她俩一样，都是上过高中的女孩子, 可能聊起来比较有共同语言。况且七彩从小就学医，上学时总考第一或满分，知青们听过她的事后对她很是服气。跟那些没上过几年学的乡下女孩一对比，她们更愿意跟七彩聊天。 　　毕竟七彩年龄在那里摆着，知青们都比七彩大，又因为不太熟的关系, 知青们管七彩叫小程大夫。 　　董倩是南方人, 特别不适应北方冬季的寒冷天气, 这不一入冬她就感冒，断断续续好几次了。她在七彩这里拿了药没走, 而是留下来跟七彩聊天。 　　“小程大夫，那个叫程叶的女孩是你堂姐妹吧，她跟你比可真不一样，你看起来比较文静，可她老是往我们知青点跑, 还老是缠着秦皓轩问这问那的，她可真……跟你一点都不像。”董倩说这话时，脸上漏出些许鄙视的意思。 　　本来她想说程叶不矜持，老是缠着秦皓轩，可董倩想到程叶到底是小程大夫的亲人，话到嘴边临时改了口。 　　七彩又不傻，哪能听不出董倩的意思。可程叶真不一样，她已经不是原来的程叶了，七彩不想多管程叶的事儿。再说程叶好像能预知以后发生的事，她巴结那个叫秦皓轩的男知青，应该是知道秦皓轩未来发展的不错，不然程叶也不会费心思。 　　不过，这些事跟她五官，七彩不想管，因此跟董倩转移了话题：“你现在经常感冒，一是身体虚弱，再一个穿得也少，你自己多注意点吧。到了晌午了，我得回家吃饭去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七彩说完，起身把卫生室的门锁上，抬脚往家走了。 　　董倩见七彩不搭茬，对程叶做出的事毫无看法，或者是心里有想法，不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于是董倩笑笑，顺着七彩的话说：“小程大夫，你开的药挺管用的我吃上几次就能好转。可能是我不适应这边的气候，才老是感冒。” 　　其实董倩有点娇气，不想干农活，生病了可以请病假逃避劳动，她才频频找七彩看病，这其中有真有假。七彩早看透了，不过是觉得女知青可怜，才没有戳破她而已。 　　两人没说几句，到了岔路口分开了。 　　七彩在村卫生室上班还是比较自在的，一般没人管她。如果不忙，她可以早点回家做饭。如果有人拿药看她不在卫生室，就会到家里找她。 　　当然，如果有人夜里生病，她也得起来给人看病。大冬天深更半夜爬起来，那滋味也不好受。只不过七彩身体素质好，有异能，从没把这种困难当回事。 　　七彩快走到三叔家那块儿时，没想到遇到了程叶。程叶抱着书，哼着调子正往家走。自从程叶没从七彩这里得到金手指的线索，便不大找七彩去玩了。 　　虽然两人是堂姐妹，但是因为两人近年接触少，反而越大越疏远了。不过，路上遇到的话，两人还是会互相打个招呼，毕竟她们之间又没闹太大的矛盾。就连当年七彩和立国没让程叶坐自行车上学的事，程叶都不再计较了。 　　程叶显然心情不错，笑着跟七彩说：“七彩，你忙完了？” 　　七彩点点头，“嗯，回家做饭去。” 　　“七彩，你说你咋这么想不开，在城里上班多好，你为什么非得回到乡下来？”程叶早就想问这事了，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村长都亲自来找我了，我还能不给村长面子？再说了，我是学医的，多接触一些病人对我有帮助。而且咱这里靠着大山，还能进山采药；离家进了，我还能就近照顾家里。我回来一举多得，你说我应不应该回来？” 　　程叶暗自撇了一下嘴，心话：傻子，听说她师傅对她很好，在师傅那里多好，怎么不比在村里强？如果自己有这种机会的话，绝对不会回村里来。 　　程叶看到了自家大门前，觉得跟七彩聊下去没意思，便说：“我到家了，你进来坐坐？” 　　七彩摇摇头说：“不了，我得回去做饭了。”她说完便回家了。 　　程叶看着七彩远去的背影，暗自嘀咕：七彩倒是有类似女主的运气，怎么就是没眼光，一点不为自己的前程考虑？ 　　程叶还是觉得七彩呆在城里更好。不过她跟七彩没多少交情，才不会费心思劝她。 　　七彩并不知道程叶的想法，知道也不会在意。等她回到家时，爸妈还没回来，弟弟还没放学，她先在炕底添了把柴火，争取让屋里更暖和点，等家人回来进屋不会冷，然后她又去做午饭。 　　冬天比较寒冷，吃炖菜比吃炒菜多。炒菜凉的快，没等吃完已经凉了，不如吃热乎的炖菜好。炖一锅热乎乎的白菜粉条，再加点肉更好了，吃完浑身热乎乎的特别舒服。 　　再说冬天蔬菜种类少，大多人家只有储藏的白菜、萝卜吃，没什么好挑剔的。 　　其实想吃青菜对七彩家来说不是问题，七彩随时可以催动异能种出来，可是为了不让人察觉到她的特别，她只能在屋里种点蒜苗、韭菜、菠菜之类的青菜，都是搁瓷盆里，或在订好的木盒子里种了点，都不够自家吃的，也就是馋狠了能做点打打牙祭。 　　不过程家不缺肉吃，七彩或程茂林经常上山弄点猎物回来。弄来猎物或，除了自家吃，还经常给老院和老三那边送点。对大多数人来说，吃肉可比吃青菜解馋。毕竟等开春，就能陆陆续续吃到各种青菜，可是肉不常有。平时队里又不杀猪，想吃猪肉只能去镇上买，一般户家都不舍得花钱买。 　　有能耐的就悄悄去山里弄点猎物解馋，没能耐的只能继续馋着，等过年分了肉解馋。 　　立远放学回家后，进了院子就闻到了香味。他直接进了灶房，看到姐姐正在做菜，笑嘻嘻地问：“姐姐，今天你做了什么好吃哒？” 　　立远可喜欢姐姐在家了，因为姐姐在家做饭比较好吃。她做饭舍得放油放肉，她在家时基本天天能吃到肉，立远当然愿意姐姐住在家里。 　　七彩看到弟弟回来，浅笑着回答：“今天炖鱼吃。” 　　“姐姐炖的鱼最好吃了！”立远明白，知道姐姐怕他吃鱼卡这嗓子，一般都炖刺少的鱼。炖鱼好啊，鱼肉又鲜又嫩，他可喜欢吃了。 　　七彩：“等爸妈回来就开饭。” 　　等程茂林和李秀珍回来，就能立马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了。 　　程茂林洗了洗手说：“闺女就是贴心，怪不得都说闺女是贴心小棉袄呢。咱七彩又聪明又能干，立国跟立远都比不上她。” 　　其实他心里明白，家里日子越过越好，很多方面跟闺女有关系。比如说打猎，原来他和立国肯定不敢单独进老林子打猎，可是自从学了七彩拿回的武功秘籍，身手见长后，进山打猎只要小心点，基本不会遇到危险，所以别人家都缺肉吃，他们家不缺。 　　还有，七彩进城拜师后，经常往家买各种日常用品和点心水果，甚至是大米、白面等细粮。程茂林明白，有闺女的贴补，他们家日子比别家好过多了。甚至是城里的人家也不上自家。 　　可是眼见闺女一天天长大，最近已经有人频频上门探口风，问询关于闺女的亲事，程茂林一想到闺女不知便宜哪家臭小子，心里就不得劲儿。 　　不是程茂林想得多，而是自从闺女从市里回来之后，来家里提亲的人太多了，让他忍不住多想。 　　吃过饭后，有人来找七彩拿药，七彩就去卫生室了。 　　程茂林忍不住又跟媳妇提起：“七彩不上学了，眼看快到找婆家的时候了，到底给她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合适？” 　　之前两口子讨论过几回，总觉得自家闺女哪哪都优秀，乡下的小伙子都配不上。难道得麻烦周师傅或者是姑姑给七彩介绍个对象？可是他们夫妻俩都不想闺女嫁太远，怕嫁太远闺女会在婆家受气。 　　可是在乡下找吧，还找不到很合适的。可要是现在不考虑，等过了七彩该定亲的年龄，他们又怕好小伙被人挑光了。 　　李秀珍：“咱俩考虑再多也没用，我看还是抽空问问七彩啥意思。” 第101章 　　到晚上吃完饭没事干了, 李秀珍去了闺女的屋里，先跟七彩说了几句闲话，才提起正事。 　　“七彩，你看你今年也有十七岁了, 村里像你这么大的闺女都开始说亲了，要是找对象找晚了，就不好挑了, 妈想问问你，想找个啥样的？” 　　七彩还真没怎么考虑过找对象的事，这几年她还是把大部分心思放到学医上。上辈子的她身处末世，她像大部分人一样, 有时间更愿意提升异能，异能高，代表在外出狩猎时遇到危险时，才能更有机会保住小命。末世有很多人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并不看重婚姻。而且末世基地的律法不像末世前那么规范，即便是有互相看对眼的男女，不用□□办婚礼就可以住在一起。 　　前世七彩把大部分时间用在提升异能和研究异植和药物上, 并没有谈过恋爱。这辈子她把精力放到学中医上, 再加上这年代人比较保守, 她平时接触的同龄男性也不多，也没人当面追求她，所以七彩还没有在感情上开窍。 　　不过既然她妈提出来了，她肯定得给个答案。 　　“妈, 我才十七岁，年龄还不大，用不着这么早找对象吧？” 　　李秀珍不客气地说：“我这不寻思先给你找个合适的对象定亲，要是找完了，好的都让人家挑走，剩下歪瓜裂枣的，更配不上你。” 　　七彩当然知道爸妈是为了她好，可她现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相亲？七彩倒是见识过这年月的相亲，想当初堂哥相亲她还去瞧热闹来着，瞧着也就是走个形势，真没啥意思。 　　上辈子七彩见过那些凑到一起过日子的人，都是深入了解之后才结对一起生活，哪像这年月，相了亲定了婚很快就能结婚，不管婚后过啥日子，竟然几乎没有离婚的。那些婚后被男人揍，被婆婆欺压的女人，很少有反抗离婚的，这让七彩很看不惯。 　　七彩不想找个不了解的对象，如果她相亲的话，最起码得跟男方处上几年才结婚，免得一不小心跳进火坑。当然，像她这样的，即便是火炕，她也能跳出来。可谁不想顺风顺水过日子，婚前睁大眼，找个好男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妈，你着啥急？叶子和我同岁，不是也没找呢。要不在再等个一两年，你再给我安排相亲？”七彩还是不想现在就找对象，她觉得自己年龄还小了点，真用不着着急。 　　李秀珍看自家闺女不着急，于是掰开来给她分析早找对象的好处。 　　“再等两年你都十九（虚岁）了，那时再找不就晚了？七彩，你自己上过高中，找对象怎么也得找个有文化的吧，起码得跟你一样上过高中的才行；还有，你会给人看病，有这手不愁没饭吃；那你找对象也得找个能养家的才行，最好是有正式工作吃国粮的；还有，你长得这么俊，怎么着也得找个相貌不太差的，要不配不上你……” 　　七彩知道她妈说的话都很有道理。要她自己讲条件，找对象也得找她妈说的这样的。可是她还抱着上大学的希望，真不想太早结婚。因为结婚后真有机会出去学习的话，还得考虑丈夫甚至是婆家的意见，太不自由了，那还不如再等两年。要是没机会上大学，她也死心了，到时再找对象不迟。 　　七彩怕她妈不理解她的想法，赶紧给亲妈透了透底。 　　李秀珍听完闺女的话，考虑一会儿说：“你看城里的年轻人都给赶到乡下来了，谁知道以后啥世道，还让不让考大学了？七彩，你要想等两年，可要是以后不让考大学，不是耽误你找对象吗？咱乡下的闺女过了十□□再找，可就不一定找到合适的好婆家了，除非你想找个比你小的女婿。要不就得让你师傅操操心，看能给你在城里找个合适的对象？” 　　其实这年月城里的青年男女结婚也不会太晚。只要是到了十□□不上学的，家里基本都给张罗找对象。人家跟李秀珍一样的想法，怕条件好的让人挑走了，自家孩子过了花期找不着好的。 　　七彩听完她妈的话，笑了，“师傅虽然对我很好，估计他现在可没想过给我找对象。在他眼里我还小呢。” 　　李秀珍看说不通闺女，只好扔下一句话：“我跟你爸先给你寻摸着，有合适的你去见见……” 　　七彩是贴心孩子，她知道爸妈是为自己好，于是答应了：“好吧。见是可以，要是我相不中，你和爸可不能逼我处对象。” 　　李秀珍见闺女松口，马上笑着说：“哪能啊，给你找对象，我和你爸还能不考虑你的意见？什么时候你相中了，咱们再考虑定亲的事。” 　　李秀珍寻思了，得给闺女找个有文化的，最好是吃国粮的对象，相貌还得端正的……她在村里和娘家那边扒拉一番，觉得没几个合适的。所以她想找给条件好点的，肯定得找媒人或者是亲朋好友给介绍。 　　媒婆自然了解七彩的情况，她也觉得七彩应该找个条件好的，所以把手上几个条件不错的给李秀珍挨个说了说。 　　李秀珍给闺女把关，自然是得详细了解男方的情况。这一了解下来，不是嫌男方长得矬，就是嫌对方家里兄弟多…… 　　兄弟多，代表妯娌多，婚后和妯娌相处麻烦事也多。而且媒人介绍的对象，最远是镇上的。乡下供个吃国粮出来的孩子很难，几乎是集全家之力供出来的；而有出息的儿子就算结婚了，也不能不照顾家里，要不就会被人骂忘恩负义…… 　　李秀珍为了闺女，可真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就这样，她不想在乡下给闺女找婆家了，怕嫁过去婆家事多负担太重。 　　而夫家和娘家两边的亲戚，在城里当工人的不多，走得太远的那种亲戚不托底，她也不好意思突然上门麻烦人家。李秀珍打算让丈夫去市里时，跟姑姑说说这个事，托姑姑费点心思给闺女找个好对象。 　　程茂林还没抽出功夫去市里，村里已经传出程老四家要给闺女找婆家的消息来了。 　　程叶知道心话：看来七彩真不是穿来的，要不怎么愿意的乡下找对象。她将来找对象的话，绝对找个有本事的。 　　其实程叶现在天天往知青点跑，就是看上秦皓轩将来发展得好。她去找秦皓轩请教书中的问题，倒不是抱着非得嫁给秦皓轩的心思，而是抱大腿的想法。要是她真对秦皓轩抱有非他不嫁的心思，估计秦皓轩也不能容忍她天天缠着。 　　可程叶整天缠着秦皓轩问问题，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她对他有想法。尤其是那些对秦皓轩有想法的女孩来说，程叶的行为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这年月的女孩子对带同龄男性的态度，或矜持，或害羞，少有主动大胆追求男方的。假如有女缠男的现象出现，会被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程叶也就是从后世来的灵魂，根本不在乎周围人的看法，要不那些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人。 　　还有一个人听说要给七彩介绍对象，显得更着急，那就是林奶奶。 　　林长生是在奶奶跟前长大的，当奶奶的肯定更了解孙子的心思。林长生经常往林家送东西，林奶奶也已经看出孙子对七彩有心思。她这不是怕孙子不在家，七彩子再找了对象，那她家长生就该伤心了。 　　怎么办呢？林奶奶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还先私下问问秀珍的意思，看程老四两口子愿不愿意让长生当女婿。 　　作者有话要说：　　年前事多，经常出门，缘更吧，不好意思啊！过了年争取好好更新。 第102章 　　自从林长生去部队, 七彩家对林奶奶非常照顾，经常给她送柴，偶尔给她送碗肉菜过去。当然，林奶奶也不是白要七彩家的东西, 她会回点吃的东西，或者给立远做双鞋送过去。立远正是淘气的时候，整天爬上跑下的, 穿鞋太浪费。 　　两家交情，并没有因为林长生远走而疏远。林奶奶也很感激程茂林一家。她知道，因为孙子和程家有交情，人家才这么照顾她。 　　林奶奶承认七彩非常出彩, 十里八村的姑娘赶不上她，有本事又长得好，找对象一点不愁。要说起来，她家长生的条件真不如茂林家好。程家虽然在村里是独姓，但是一家人绑成团过日子，很少受外人欺负。 　　长生亲兄弟是不少，可到底不是一起长大的, 感情不算好, 估计以后长生有点事也靠不上兄弟。七彩有哥哥有弟弟, 关系也好，这点长生是比不上。幸好当初她坚持让长生跟着茂林家的孩子一起上学了，要是没上学，她可没脸跟茂林媳妇私下提亲。 　　林奶奶敢提, 自然是有点底牌。她等晌午头里，估摸着七彩家吃了饭，就过去了。 　　“婶子，你来啦，快到屋里坐。”李秀珍见到林奶奶来了，掀开门帘热情地把人往屋里请。 　　只是她没想到，林奶奶过来提的事，跟闺女的亲事有关。 　　林奶奶扫了屋里一眼，没看到别人，问了句：“秀珍，就你自己在家？” 　　“茂林领着立远给他奶奶送东西去了，立福嫂子来找七彩拿药，七彩去卫生室了。”李秀珍交代完又问：“婶子，你来有啥事啊？” 　　林奶奶倒是没有犹豫，很快说出自己的目的。 　　“那什么，我不是听着说给七彩介绍对象吗，我这不寻思问问你，你看长生咋样？” 　　林奶奶开始提两家结亲的好处，“长生是啥样的孩子，你也知道。他俩从小一起长大的，长生肯定不会欺负七彩；还有，听说当兵的升成连长啥的，不是能带家人随军吗？长生要是出息了，将来能带七彩一起出去；要是长生回来的话，我还给长生存了点钱，给他盖两间砖房，再修个院子也不成问题……” 　　“咱两家离得近，七彩想回娘家就回。再一个，你也知道，长生跟他爹妈不亲，将来肯定轮不到长生给爹妈养老，我那大媳妇平时也管不到长生媳妇头上……” 　　总而言之，林奶奶还真中介处不少给长生当媳妇的优点。单说结婚后能单独出来住新院子，就是一个很大的好处。一般家里兄弟们多的做不到。就算分家单过，顶多出来盖几间土坯房先住着，等以后自己混有了再翻盖新房。 　　李秀珍听了林奶奶的一番话，虽然动了心，但是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婶子，我知道长生是个好孩子。现在年轻人找对象，不都得谈谈，看投不投脾气吗？要不等回头我问问七彩，看她啥意思？” 　　林奶奶也没想过马上让秀珍答应下来，闺女一辈子的大事，总得慎重些。 　　“那我先回去，要是七彩愿意的话，回头咱们再商量。” 　　林奶奶走了后，李秀珍在家想了很多。其实以前她和丈夫也考虑过让长生当女婿，毕竟俩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很，长生又在自家学过武，人很可靠，也有能力，文化程度跟七彩一样，以后好好混，肯定能混出头。 　　可后来长生不是当兵了吗，离家太远，好几年又不回来，李秀珍考虑到七彩和长生成了的话，岂不是要守活寡？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更…… 　　李秀珍作为当妈的，当然希望儿子有本事，但是在当兵这件事上，她是不太赞成的，当初立国想当兵，还是丈夫劝她，她才同意的。 　　她已经有了个当兵的儿子，不想再要个当兵的女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作为母亲，她只想让自家孩子平安顺当得过一辈子。 　　因此，李秀珍才熄了让林长生当女婿的想法。 　　这不林奶奶一来说项，李秀珍听到以后家属可以随军，又动心了。 　　自打立国去当兵，已经给家里写过几封回信，信中每每写因为他和长生身体素质很好，又练过武的原因，部队的训练对他和长生来说是小意思，两人完成很轻松，每次训练都能得到长官夸奖，入伍不长时间，两人都已经混成小班长。 　　接到儿子的信，程茂林和李秀珍自然高兴了，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程茂林曾经跟媳妇说过：“凭立国和长生的武力，只要两人好好干，以后说不定能混个军官当当。” 　　然后李秀珍又纠结了，要不要考虑长生当女婿。当然，她也想过让闺女嫁到城里，最好嫁个医生，两人还有话聊。 　　不多她想再多也白瞎，婚事还得看闺女的意思。 　　七彩去给人拿药，后来又去了人，她没有回家，还不知道林奶奶去过的事。 　　程茂林回家后，李秀珍把小儿子的打发出去玩，她才跟丈夫说：“刚才林家婶子来了，她问问长生能当咱家女婿不？” 　　“长生啊，不错。回头问问七彩，要是她愿意，就给俩孩子定下来。” 　　虽然程茂林刚刚没猜到林婶子来干嘛，但是听说她的来意后却不意外。毕竟自家闺女条件在这摆着，林婶子替长生来说亲一点都不奇怪。 　　长生那孩子还真没话说，长相端正，年小却有气势，当年又在自家学了武，说不定以后成就不凡。关键是长生跟七彩投脾气，打小一起玩到大的，有感情基础在，又知根知底，是个不错的人选。 　　“要是给七彩在市里找婆家，谁知道人家会不会嫌弃自家是乡下人，瞧不起咱家闺女。”程茂林可不想闺女受憋屈。 　　李秀珍一听丈夫的话，马上不乐意了，“瞧不起咱闺女，咱还能让闺女嫁过去？算了，还是先问问七彩，看她能相中长生不。要是她愿意，早点定下来，我也放下一头子心事。就是立国离家远，回来的次数又少，他的婚事咋办？” 　　都考虑给闺女找对象了，当然不能忘了大儿子。 　　程茂林倒是不担心大儿子，他说：“男孩子晚两年找对象也耽搁得起，只要咱儿子有出息，你还怕找不到儿媳妇？” 　　李秀珍：“那就等两年再让立国找对象。” 　　儿子在部队，晚点找对象正常。闺女就不行了，要是拖到二十再找，人家就得寻思：这闺女是眼光高太挑剔了，还是有啥毛病，怎么二十了还找不到对象？ 　　所以李秀珍对七彩的婚事更上紧。 　　白天程茂林和李秀珍忙着上工，七彩在卫生室值班，没时间谈话。 　　等到吃了晚饭，天黑下来，李秀珍才叫住要回屋的七彩。 　　“七彩，你等会儿再去睡觉，我跟你爸有话问你。” 　　七彩有点好奇：“妈，啥事啊？” 　　“就是为你找对象的事。你林奶奶今个来了一趟，她想问问长生行不，你能愿意不？” 　　“长生？”七彩惊讶地喊了一声。 　　“咋，七彩你不愿意？” 　　七彩赶紧摇摇头，“我没说不愿意，你让我想想再说。” 　　她和长生从小一起玩，一起上学，一起长大；后来长生又去当兵，两人才不常见面。 　　主要是两人太熟悉了，熟悉七彩到把他忽略了，她妈提起找对象，她都没考虑过长生。 　　七彩记忆力很好，想起长生当兵前曾经送过她东西，他送的钢笔还用着呢。难道长生那时就对她有意思，所以临走前才送她东西？ 　　当时七彩以为那是临别礼物，并没有多想。毕竟两家互送东西太多了，她并没有当回事。 第103章 　　虽然林奶奶私底下跟李秀珍提了七彩的婚事, 但这到底是年轻人的事，最终决定还得看七彩和林长生的意思。 　　七彩没有立马做出决定，她跟父母说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七彩比同龄人心性成熟，再加上她早上学两年，高中上了没几天就没得上了，让她在学校也没遇到个让她怦然心动的人，没能谈个时下年轻人都爱追求的自由恋爱。 　　而林长生呢，可能因为爹妈不管的原因, 他自小比平常孩子更稳重些；再加上爷爷没了后，他把自己当成家里的顶梁柱，后来又长跟七彩混，长了不少见识, 比同龄孩子更成熟, 说话办事考虑的比较全面，更七彩说话能说到一起去，两人算是比较有共同语言。 　　七彩也不把林长生当外人，有活叫他一起干，有好吃的也不会忘了他。可能正是因为太熟悉了, 所以她从没考虑过把林长生当成相亲对象来看待。 　　可是跟相亲相比，不管怎么说，两人一起长大，彼此非常了解, 总比相亲认识的人更熟悉, 七彩更愿意接受林长生。 　　七彩郑重思考了一两天, 才做出决定。只要长生不反对的话，她可以接受以后跟长生组建一个家庭。 　　等李秀珍再问她的意见时，她是这样回答的。 　　“妈，回头我给长生写信，问问他啥意思，如果他也愿意的话，我应该会同意。” 　　李秀珍笑着说：“长生肯定愿意。现在都兴谈自由恋爱，你俩想谈也行，不过有些事还得按照乡下规矩来，等长生回来，给你们定亲……” 　　母女两个沟通好之后，七彩很快给哥哥和长生分别写了信。只是当下邮寄信件或东西太慢，过了一阵子七彩才收到回信。除了寄信之外，七彩又给哥哥和长生寄去好多吃的东西。 　　七彩不知是对□□没开窍的原因，还是跟林长生太熟悉了，在她跟林长生些的信中，直接提到林奶奶上门说亲的事，还直截了当在信中问林长生是否愿意。 　　某部队驻地。 　　“程立国，林长生，刚刚我去拿信，看到你家又给你俩写信寄东西了，赶紧拿回来去吧。” 　　本来因为训练一天累得没精神的战友们一听这话，立马来劲儿了。他们一听到程立国和林长生家人寄了东西，马上举手表示一起去拿包裹。因为他们知道，这两人家里寄来的包裹，进厂有肉干、肉酱啥的。 　　“立国，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我也去。” 　　在物资极其匮乏的当下，肉可是好东西。即便是在部队，也不是天天能吃到。部队上训练多又累，战士们虽然能吃饱，可是油水也不足。 　　哪个战友家里给寄点好吃的东西来，很多东西都是分着吃的。 　　程立国和林长生都不是小气的人，面带笑容说：“放心，就算你们跟着去，也少不了你们那份。” 　　尽管这样，还是有碍凑热闹的战友，跟着两人一起去拿信件和包裹了。 　　回来的路上，立国和长生拿着来信翻看，战友们边走边拆开包裹看，“看看立国家里又给寄啥好东西了。” 　　“肯定有肉干，我摸出来了。” 　　“这回竟然还有香肠，太好了。” 　　程立国放了一半心思在包裹上，听到战友的话马上说：“香肠和肉干都是我们那里的特产。这次又便宜你们了。” 　　林长生看到七彩给他的来信，等他迫不及待看完信的内容，一门心思放在七彩跟他说的事上，形象有点呆呆的，嘴角还带着傻笑，很快让程立国发现不对劲了。 　　“长生，看你很高兴的样子，是不是你家里有啥好事？” 　　“是有好事。” 　　“啥好事啊，赶紧说出来让我也高兴一下。” 　　林长生很想把好事跟好友说，可是看到旁边的战友，到底忍着没说，“回头告诉你。” 　　他暂时没想把七彩跟她说的事到处宣扬。主要是亲事还没定，他怕在部队里传开了，暂时对他和七彩的名声有影响。林长生打算等跟七彩定了亲，再把好事宣传开来，那时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不过林长生没想瞒着程立国，打算抽空把事情跟他提一提，好先争取大舅子的好感。再说他们三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林长生怕瞒着程立国啥都不说，以后大舅子会找他算账。 　　当天晚上，林长生就抽空给七彩写了回信，大意是这样的：七彩，我早就喜欢上你了，你能考虑把我当做定亲对象，我心里美死了。只不过我暂时没时间回去跟你定亲，咱们先把恋爱关系确定下来，保持通信联络，以后我休假回家，咱们再把亲事定下…… 　　林长生写完信后，还是兴奋地睡不着觉，心里一直装着七彩，想象七彩收到他的回信，是不是也很高兴。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后半夜才朦胧睡去，他感觉没睡多久，起床号就吹响了。 　　又过了大概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邮递员来到河上村，直接去卫生室给七彩送信。 　　“程大夫，有你的信。” 　　七彩赶紧道谢：“谢谢王叔又跑一趟。” 　　邮递员王叔呵呵一笑，“用不着客气。” 　　这年月信件都是靠邮递员送到各村的，王叔早先给七彩送过几次信件，跟她熟悉了，所以有了七彩的信，他都给直接送过来。 　　七彩不是给人看病吗，以前王叔见她年轻，还不太相信她的医术，后来附近传出七彩的名气，王叔有时过来，顺路给家里感冒的孩子拿过药，七彩给的要非常管用，因此王叔带着交好七彩的心思，通常都把信直接送到七彩手里。 　　七彩收到信，谢过王叔，等送走他没人时，赶紧把信抽出来看。其实七彩非常好奇长生会怎么回信，最近她一直盼着来信呢。 　　由于这年头的人比较含蓄，再说部队寄出的信件都需要保密，因此林长生些的信件并不肉麻。但是他对于两家结亲的看法是非常愿意的，他在信中特意表明他愿意愿意非常愿意。 　　七彩迅速看完林长生的来信，知道他的想法后，心里不知怎么舒了口气。虽然她对长生还，没有怦然心动的恋爱感觉，但是相对于跟陌生人相亲，她大概更愿意跟长生在一起。 　　长生来信，肯定也有立国写给家里的回信。这两人都是一块儿寄信的。 　　等七彩把哥哥的信给爸妈看了，李秀珍立马想起闺女的事，“七彩，你不是跟长生写信了吗，他啥意思，你俩的事能定下来不？” 　　闺女到了找对象的年龄，李秀珍开始着急了。主要是她觉得闺女太优秀，在农村不好给闺女找对象。她打算过了，要是长生这头不成的话，她就赶紧让城里的姑奶奶给闺女介绍合适的对象，或者是拜托七彩的师嫂给打听着也行。 　　七彩倒是没继续拖着，很爽快地给爸妈回了话：“妈，长生来信了，他同意我俩在一起。” 　　李秀珍听到这个回答，悬着的心放了放。 　　程茂林：“哼，我就知道长生早就惦记咱闺女呢。” 　　就这样，李秀珍跟林奶奶商量好，等长生多咱回家一趟时，就正式给七彩和长生定亲，过两年再让两个孩子结婚。他们都觉得，反正只要俩孩子定了亲，基本上以后没啥变动了，只要俩孩子到年龄就能结婚。 　　自此两家口头上松口给七彩和长生定亲，俩孩子之间的信件来往更频繁了些。长生每次给七彩写信都挺激动的，老是斟酌一番才下笔写信。 　　立国自长生口中得知，自家养大的小白菜要被长生这头猪拱了，立国也不是吃素的，很是折腾长生几番，“长生，来，咱俩比划比划，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够不够格做我妹婿。” 　　提到比武，长生自然不会跟立国客气，两人撸起袖子就开干。 　　他比立国学武的天赋还好一些，时至今日，武艺比立国更高强些，使出真本事的话，每次都能力压立国，甚至是整个训练营的士兵。反正自打入伍以来，每次比武，长生都没输过。立国比长生的武艺差了那么一点点，一般都处于晚年老二的位置。 　　等两人比划完，立国气喘吁吁地说：“行啊你，我真没想到你能跟七彩走到一起。兄弟是兄弟，你以后敢对七彩不好，绝对饶不了你。”在部队有他盯着长生，绝对能让妹子放心。 　　“立国哥，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还不知道我啥人吗，以后肯定对七彩好……”林长生赶紧给未来大舅子做保证。 　　这位可是未来的大舅哥，态度必须端正，不能马虎。 　　立国：“长生，以后咱们好好努力，争取留在部队，以后也让家属随军。那样的话，七彩又能跟我们在一块儿了。” 　　长生握拳：“立国哥，咱们一起努力！” 　　不提这哥俩如何努力，河上村的生活在大环境的衬托下，还算是平静的。当然，在这看似平静的环境下，还是免不了受到大环境影响。 　　这年到了年底，因为政策不允许，新来的知青连家都没回，全部留在乡下过大年。这让知青们心情特别郁闷，再加上吃的又不好，他们都后悔下乡了。可是此时后悔也晚了，想回城不是那么容易的。 　　没有村里和镇上知青办给特批、给开介绍信，谁也别想回城。如果知青想再次回城工作，还得那边有单位接收才行。 　　翻过年来，好像又是多事之秋。村里又送来几个外人，据说是黑五类分子。 第104章 　　因为目前政治形势紧张的原因, 村民都知道跟黑五类分子不能有过多接触，怕被连累，所以除了村干部安排几人的住处和所干的活计外，村民都躲着那几个黑五类分子，几乎没人敢主动跟他们接触。 　　但是这不包括秦皓轩和程叶。 　　秦皓轩和那些人私下接触，因为其中一人便是他亲爷爷。而程叶原因接触那些人，则是因为她了解未来发展形势，想在各个领域有成就的老爷子们面前卖个好, 以图发展自己的人脉。 　　不过，即便是程叶凑上前卖好，也得看人家敢不敢接不接。 　　眼下时局紧张，村民几乎全都躲着下放的几人走路, 即便是遇到了, 也不给几人好脸色，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而程叶偏偏跟别人不一样，经常偷偷摸摸找到黑五类分子住的地方送吃食，找话聊。她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哪里是那些老爷子的对手, 有啥心思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虽然那些人暂时猜不到程叶为啥频频前来卖好，可他们都不是傻子，目前再也经不起折腾，因此即便是程叶主动卖好, 他们也不敢跟程叶走太近。 　　所以程叶每次过去时, 即使她心怀善意, 可那几位都拒收东西，也不怎么搭理程叶，一直在默默观察程叶，思考她频频前来的目的。 　　几次接触过后，程叶不是不知道这几位对她并不热情，她以为这几位是被外面的乱象吓到了，知道他们目前不容易，怕出事才对她的好意不领情。不过她觉得日久见人心，她对几人又没有恶意，时间一长，她总会慢慢讨好到几位。 　　程叶这么想，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早让人察觉到了，依旧坚持偷偷跟几位卖好。 　　秦爷爷等孙子悄悄来见他时，把程叶老往前凑的事跟孙子提了提。 　　“这小姑娘该不会有啥心思吧？” 　　秦皓轩想到知青们来了以后，程叶往知青点跑的勤，借口是跟知青们学知识。而且，她缠着自己给她讲题的时间居多。也许程叶以为知青们是城里来的，想借着他们谋好处？ 　　可是爷爷目前处境并不好，村民们避之唯恐不及，程叶为何还频频往前凑呢？ 　　这点让秦皓轩也想不通，“也许她看咱们是城里来的，想结交些人脉……” 　　秦爷爷听孙子这么说，便提醒他：“这姑娘心机不少，以后少跟她接触。再说你还没结婚，跟姑娘家交往过多不好，影响名声。” 　　秦爷爷作为长辈，当然不希望孙子找个乡下姑娘当媳妇。就算找乡下媳妇，也不能找个品性不好的。 　　秦皓轩嗯了一声答应了。他再聪明，也想不到程叶未卜先知，已经知道未来的发展，才主动攀上他，并悄悄巴结老爷子们。 　　为了爷爷能少受点罪，秦皓轩也不敢节外生枝，便决定不再理会程叶的纠缠。等程叶再去知青点找秦皓轩，发现秦皓轩突然不怎么搭理她了。她缠着秦皓轩说好多话，秦皓轩才勉强答应一两句。 　　就算程叶再没眼色，也看出秦皓轩对她的态度变了。以前秦皓轩好歹还给她讲题，现在连题就不给她讲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秦皓轩改变态度？ 　　正好董倩和卢美玲嫉妒程叶缠着秦皓轩，见状不由讽刺程叶，“有些人就是脸大，仗着年龄小，脸皮厚，整天缠着别人。” 　　“可不是吗，不是说农村姑娘都腼腆害羞吗，怎么出了个脸皮厚的。” 　　这俩都是嘴上不饶人的姑娘，她们对程叶经常缠人的行为很是鄙视和嫉妒。 　　秦皓轩和郑毅都觉得两女说话不中听，可是这次并没有维护程叶。秦皓轩是听了爷爷的话，不想再跟程叶接触；郑毅是话少，再说这跟他没啥关系，犯不着为程叶说话。 　　可是程叶觉得委屈了，“我不就是来找秦大哥问几个题吗，怎么就惹着你们了？” 　　嘴快的董倩鄙视地看了程叶一眼说：“我们知青一共来了四个人，都是高中生，你有问题咋不问我跟美玲还有郑毅，一个劲儿缠着秦皓轩？你该不是看秦皓轩长得俊，看上他了吧？” 　　“你胡说，我还小呢。”程叶接触秦皓轩，确实有抱金大腿的心思，反正秦皓轩是绩优股，将来最好能嫁给他。可她仗着年龄小两岁，借着请教问题的借口，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所以此时她敢反驳女知青的话。 　　不管怎么说，不能让她们再吵下去，事情闹大了不好。秦皓轩跟程叶郑重其事地说：“程叶同学，你积极学习的心思是好的，可是你经常找我问问题，怕是会影响你的名声，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找我了。” 　　秦皓轩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 　　董倩和卢美玲看着程叶幸灾乐祸，程叶听了秦皓轩的话，看看在场的人，哪怕心里不甘，只能说：“秦大哥，我只是来找你学习，这都碍着别人的眼了。那以后我不来找你了，省的连累你的名声……” 　　程叶说完就满怀羞愤地跑了。她是有抱男主大腿的心思，可是人家都张嘴撵她走了，她也没法真厚着脸皮呆下去。看来男主不是那么好结识的，对他没有恩情，他也不给人留情面。 　　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在男主爷爷那边花心思结交…… 　　不管程叶咋想，可是因为她的穿越、柳青青的重生和七彩的到来，原文剧情已经改的面目全非。 　　柳青青重生，已经提前脱离了剧情。她随着娘改嫁到程家，日子比在柳家好过多了。因为她上学晚，倒是没赶上提前毕业回家，她这时候一门心思上学呢。她打算好好学习，将来最好也能端个铁饭碗。 　　柳青青前世死的早，她倒是知道恢复高考的事，但是后来国家经济飞速发展等国情，她是不知道的，因为她那时早已死了。以柳青青的眼光看来，她能好好学习，等恢复高考后，能考个大学中专念都行，念出书来，能分配个工作，这辈子的日子就有保障了。 　　只有程叶清楚地了解后世的事情，所以她才做出巴这男主的事。可惜男主和暂时落难的几人都不是傻子，不是她想巴结就能巴结的。 　　最重要的是有了七彩这个意外来者，拯救秦爷爷病情的人也换成了七彩。 　　不知是春寒料峭，还是因为安顿下来放松了心情，几位老爷子中竟然有两位感冒发烧了。秦皓轩因为担心爷爷，经常晚上过去看望爷爷，得知爷爷发烧，赶紧去请七彩来给老爷子看病。 　　自从七彩回家当了大夫，晚上经常有村里人找她看病。刚开始晚上有人来叫门，程茂林陪闺女出门给人看病。后来还是七彩坚持说不用她爸陪，程茂林才歇了心思。主要是他了解闺女的武力值，知道三两个大男人也欺负不了闺女，就没坚持陪闺女晚上给人看病。 　　七彩给两位发烧的老爷子诊脉，开药，又让秦皓轩跟着去卫生室拿药，“退烧药吃一片，退了烧就不用吃了。丸药一次两丸，一天三次。” 　　秦皓轩接过药，跟七彩道谢：“谢谢你程大夫，这么晚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七彩摆摆手说：“没关系，赶紧回去给病人吃药吧。” 　　秦皓轩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面带难色跟七彩嘱咐：“程大夫，今晚我找你看病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七彩想到眼下的形势，立马明白秦皓轩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不会乱说的。” 　　秦皓轩听到七彩的保证，这才走人。 　　秦老爷子和另一位侯老，吃了七彩开的药，三两天感冒就好了。 　　侯老：“小程大夫年纪不大，看病的本事不错，开的药挺管用的。咱俩吃她开的药，这么快就好了。我以前感冒，在家好吃好喝还得拖拉一星期多彩好……” 　　秦爷爷：“我听浩轩说了，除了退烧药，丸药都是小程大夫自制的。浩轩来得早，他听说小程大夫医书不错，是跟市里的老大夫学的医术，从小就开始学了。” 　　“老郭，你不是腿疼吗，改天叫小程大夫给你来看看。” 　　“我是得找大夫给看看。没想到临老了反而遭罪，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唉……” 　　“这村里日子还算平静，最难的日子大概已经熬过去了，咱们都过了大半辈子了，看开点，早晚能熬过去。 　　谨慎的林老爷子听到外面传出点动静，赶紧说：“都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第105章 　　因为七彩记忆力超好, 该学的医书早已学完，目前外面形势紧张，她不但没大学可上，也不好找机会跟师傅到处交流学习，于是七彩便把中医往精、细里学，精益求精，才能使医术更加高明。 　　七彩不管是诊脉还是针灸，已经跟师傅没什么可学的, 有些没遇到的疑难杂症只能遇到时再辩证。目前她比师傅做的好的方面是制药。周师傅给病人开药，还是按照传统老方法，大部分都给人开汤药。而七彩研究过一本关于制药的奇门医书，里面不仅有汤药, 还有药粉、药膏、药丸等制作方法。 　　比如说古方中的金疮药, 就是把药材制作成药粉。七彩制作的金疮药，比市面上卖的止血药粉更好用。她还学会治烫伤的药膏，也有治疗骨裂和腰酸腿疼的药膏；除此之外，她还根据病人需要，把常用汤药制作成丸药, 方便人携带或吞服。她制作的丸药效果很好，只有一点不好，就是保质期不长，超过三个月基本就不能用了。 　　保质期短没关系, 七彩不是还有空间戒指可以使用吗。她平时会制作一些常用药丸、药膏备着, 有病人需要, 她背着人翻手在空间戒指里拿出来就可以。 　　秦皓轩经常过去看爷爷，那几位不方便出面找七彩看病，都是秦皓轩帮着出面请七彩过去看病的。 　　一来二去，七彩跟秦皓轩也算熟悉了。 　　秦皓轩打心底佩服七彩的医术。当然，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要在乡下呆很多年，也没心思在乡下找媳妇，所以即便是佩服七彩，但是他对七彩可没有别的想法。 　　秦皓轩找七彩给人看病的事，都是背着村里人干的，程叶根本不知道两人有来往，要不她得嫉妒七彩轻易跟秦皓轩，还有那几个老爷子搭上关系。 　　上次在知青点程叶被秦皓轩他们赶走后，轻易不往那边去了。她还是脸皮不够厚，自觉没法舔着脸巴结人。 　　这不程叶把心思都用到学习上，打算将来能考个大学让人刮目相看。 　　春天是万物勃发的季节，地里、山坡上的野菜一茬接一茬的长，榆钱、槐花、香椿芽等时令野菜也都能吃了。 　　榆钱可以做榆钱粥、榆钱窝头，槐花可以煎槐花饼，香椿芽炒鸡蛋更是香味浓郁，吃了唇齿留香。如果舍不得炒鸡蛋，把香椿芽用盐腌制成咸菜，也比老疙瘩咸菜好吃。 　　程茂林和李秀珍没空，七彩会抽空上山摘野菜，猎只大肥兔子回来或炖或炒。 　　立远也开始跟姐姐学武了，他是个活泼好多的孩子，练武又用心，竟然早早练出气感。立远学武后，身形灵便，便缠着姐姐上山。 　　七彩怕不同意，弟弟会一个人偷着上山，那样还不如她带着去，好歹能随时看着，有危险她也能及时出手。 　　立远十岁这年，七彩才同意带他上山。七彩所谓的上山，不是在山外转一圈，而是深山里走。 　　立远第一次跟姐姐进山可兴奋了。 　　“姐，你快看，那边有几只野鸡……” 　　七彩拍了弟弟一下，“别出声，你一出声把猎物都吓跑了。” 　　没等她说完，随手在地上捡了几个石块，又朝前追了几步，用力把手中的石块掷向野鸡，很快就有野鸡中招了，扑棱几下子也飞不起来，一直在原地打扑腾。如果赶巧了把石头扔到野鸡头上，七彩能直接把野鸡砸晕。 　　立远冲她姐翘起大拇指，“姐，你真厉害！” 　　“你多练练，也能轻松抓到野鸡也兔子这种小猎物。”七彩忍不住多叮嘱几句：“我跟你说，你年龄还小，在山上看到野猪野狼啥的，可不能招惹它们，能溜赶紧溜，要不藏到大树上也行。总而言之，等我啥时候允许你独自上山了，你才能自己来；没我允许之前，只能我带你来。” 　　“姐，我知道好歹。我能跟你上山长长见识就挺好了，不会自己偷来的。”立远是个聪明孩子，除了淘点爱玩点，在安全方面一般不会让家长焦心。 　　别看农村孩子多，大多都是放养的，可真要哪个孩子出了事，父母也是心疼得要命，要不说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呢。 　　七彩带着小弟立远到了他们的秘密基地——野鸭子窝。 　　“看，以前我跟大哥和长生经常来这里，咱家吃的肥鸭子都是在这里抓的。” 　　立远看到前面的野鸭群，不由惊叹：“天哪，这里竟然有这么多鸭子，叫咱家吃也吃不完。” 　　可不是吗，放着让一家两家吃，真是吃不完。七彩偶尔才会抓几只回家吃，还会另抓几只送给师傅等人。可是野鸭太多，繁殖力惊人，即便野鸭出于森林食物链的低层，这些年下来，野鸭数量还是只多不少。 　　七彩让弟弟抓了几只野鸭，用绳子串起来，又带他去了抓鱼的水潭。 　　“姐，咱家吃的鱼都是在这水潭里抓的？” 　　“嗯，这次咱多抓点，回去做成鱼丸吃。” 　　立远笑嘻嘻地说：“还是姐疼我，有好吃的都想着我。” 　　“臭小子，谁让你是我弟弟呢。” 　　水潭天然养成的鱼，不仅肉嫩，而且刺少，怎么吃都好吃。但是立远嫌吃鱼有刺，他更喜欢吃鱼丸。 　　立远跟姐姐抓了不少大鱼，他们捡专门捡大个的抓，最小的鱼也得有十几斤重，这里的鱼好抓，个头又大，立远抓了十几条还不过瘾，七彩抓了鱼，悄悄放到空间戒指里几条，打算抽空给师傅师兄送去。 　　“行了，立远，别抓了，这些带回去足够吃，再多就拿不了了。” 　　立远回头一看，筐子果然装的满满的。 　　“妈呀，我抓了这么多鱼吗？”立远有点不相信，随即高兴地说：“回头给爷奶他们送几条，让他们也尝尝我抓的鱼。” 　　“回头你给他们送去。” 　　立远看着今天的收获，嘿嘿一笑，“姐，我看咱村就属咱家伙食最好，想吃肉就吃肉，别家吃肉可不像咱家这么随便。” 　　他可是知道，谁家偶尔抓只野鸡野兔子啥的，回去也是偷偷吃了。但是平时吃肉的时候真不多。平常谁家舍得花钱买肉吃，也就过年村里分肉的时候，家家户户能分些肉，留着过年包饺子或炖肉吃。 　　七彩逮住机会又多数叨弟弟几句：“你知道就好。不管在家吃啥，可别出去显摆，要不人家嫉妒咱家吃得好，被人举报麻烦就大了。” 　　虽然程家在村里没有仇人，但是保不准有那小心眼见不得别人好的人，真生出龌龊心思举报人。这种时期，不管干啥还是低调点好。 　　“我又不是傻子，哪能啥都往外说。要是我说咱家吃得好，他们都跑来咱家吃饭，咱家还吃不吃了？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往外说。” 　　有的孩子看到别家做好吃的，到了吃饭的点也不回家，矗在别人家等着吃一口。这种孩子到哪家玩都不讨喜，但不是没有。有的人心软，可能给孩子吃一口；有的人觉得别的孩子多吃一口，自家孩子就少吃一口，一般会把孩子直接撵走。 　　反正这年月家家户户吃的不好，有点好吃的都藏着吃。 　　姐弟俩带着满满的收获下了山。幸亏当初七彩家房子建在庄外，周围也没有人家，三天两头做好吃的，很少有人闻到香味，免了让人嫉妒她家伙食好。 　　鸭子还得褪毛，不好收拾，而且野鸭没死，还能养两天，七彩打算今天吃鱼。她把鱼杀了，做了不少鱼丸，晌午又清炖了一条，一家子吃了个过瘾。 　　立远到了晚上才悄悄把鱼给爷奶送去。 　　程爷爷摸摸孙子的脑瓜，笑着说：“立远真不错，有你们这些好孩子，我和你奶能跟着享福了。” 第106章 　　程立国和林长生当兵的两年后。 　　以程立国和林长生的身手和体质, 部队的训练对他们来说，不说轻而易举把，反正是比较轻松。两人进入部队后，很快以优异的表现，被领导当成好苗子培养。这两年来，两人已经成为团部数一数二的高手。 　　不仅如此，因为他们在和其他团部比武时，获得冠亚军的好成绩, 再加上积累的几个功劳，两人先后成为班长，很快又升至排长。林长生比程立国性格更稳重些，反而是年龄小两岁的林长生先被提拔, 程立国总是晚一步。就连比赛, 也是林长生次次拿第一，程立国是万年老二。 　　不过，不管是第一还是第二，他们已经入了上面的眼，升职的速度很快。只要这二人不犯错, 他们在部队的前程是光明的。 　　两人进了部队以后，只能跟家人通过写信交流，两年内都没回过一次家。这不，很快轮到两人休假了。 　　赵营长宣布完休假名单后, 叫住林长生说：“等下你去团部一趟, 团长找你有事。” 　　林长生纳闷团长找他干嘛, 赶紧跟营长打听：“赵营，你知道团长为啥找我不？” 　　赵营摇摇头，“团长没提，我也不知道。我看你最近表现挺好的，找你应该是有好事。” 　　赵营长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看林长生进部队后爬得快。别人还是小兵，林长生已经混成排长了，再努力两年说不定就撵上他了。不得不说，林长生和程立国的升迁速度让人羡慕。 　　不过羡慕归羡慕，赵营长倒不至于嫉妒。主要是林长生和程立国是靠真本事拼上来的。他们又不是靠走后门升的官，不至于让人在背后说嘴。 　　“报告！”林长生的声音响亮又清澈。 　　“进来。”杜团长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林长生。 　　其实团长找林长生来，不是为了正事，而是有私人问题要问。这不是林长生特别优秀吗，是训练标兵不说，每次有任务还完成得非常出色，团长回家不免多提了林长生几次，就让团长媳妇惦记上了。 　　团长媳妇有个侄女，据说性子好，干活麻利，初中毕业，现在在村里教小学。娘家大嫂让她帮忙在部队给找个对象。农村那条件摆在那里，想找个好对象不容易。想给闺女找城里的工人吧，人家还不一定能相中乡下姑娘。 　　所以团长媳妇的大嫂早就打算好，还不如托小姑子在部队帮闺女介绍个有前程的军人。 　　杜团长经常夸林长生前途无量，长了大高个不说，一表人才，这不就让他媳妇记住了，娘家嫂子一提给侄女找对象，团长媳妇就想起林长生来了，又跟丈夫提了提给侄女做媒的事，杜团长想想答应帮忙问问。 　　杜团长平时听严肃的，此时硬是扯出笑容，他和蔼地问话：“林长生，部队给你们批下假来了，是不是马上要回家探亲？” 　　“报告团长，是的。” 　　“不用紧张，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想问点关于你个人的事情。”团长假咳了两声才说：“你今年二十了吧，家里有没有对象？” 　　提起对象，林长生立马想起那张秀美的面孔，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林长生声音稳重又带了丝喜悦，脸上隐隐露出笑容，“团长，家里已经给我定亲了。” 　　杜团长一看林长生的样子，就知道媳妇的打算没戏了，于是他赶紧改了话题：“趁放假回去跟亲人好好团聚一下，回来后继续努力，凭你的能力，只要保持上进心，保证不犯错误，以后前程差不了……” 　　杜团长鼓励完林长生，就打发他回去了。 　　林长生回去后还懵头懵脑的，没猜到团长为啥单独把他喊过去。 　　程立国早已把回家的东西收拾好。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他们平时在部队吃穿不愁，平时发了津贴也舍不得花，除去借给战友的钱放，剩下的钱几乎都攒了起来。 　　部队里买东西不方便，程立国打算回到县城，从百货大楼买点好东西回家送亲友。 　　程立国见长生回来了，好奇地问了句：“长生，团长找你干嘛去了？” 　　“不知道，就说了几句话，交代我好好那老一套，也没说别的。” 　　程立国摸摸下巴说：“看来第一第二还是有差别待遇的，团长都没喊我过去交代几句。” 　　林长生早就盼着回家了，“酸什么酸，估计以后你也有机会被问话。收拾好了咱赶紧回家，不是说派车送咱们去车站吗，车走了没？” 　　“没，十点整才出发，赶趟。” 　　“赶早不赶晚，时间差不多了，咱还是过去等着吧。错过了这班车，咱要是再去车站，只能等明天跟采买的车出去了。”林长生渴盼着回家的心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提林长生和程立国赶路回家的辛苦旅程，只说杜团长下班回到家后，马上面临媳妇的盘问。 　　“老杜，怎么样，你给问了没？” 　　杜团长把军帽往挂钩上一挂，边解扣子边说：“你那心思放下吧，人家小林在老家已经有对象了，就是还没结婚而已。” 　　团长媳妇懊恼地说：“唉，怎么好小伙都有对象了，我见你整体夸小林，想占个先机让他当侄女婿来着，没想到还是比人晚了一步。” 　　人家既然有对象了，咱也不能胡搅蛮差，只能再找别人了。于是团长媳妇说：“你们团里还有好小伙没，给文丽寻摸一个年轻有为的。以后万一能随军了，让文丽跟着到部队，也能给她在部队安排个工作，比在老家强多了。” 　　杜团长：“有是有，还有个叫程立国的，以往军区比武大赛是第二名，比林长生成绩差一点，大局观虽然不如林长生好，但是总体来说也不差，现在也是排长。” 　　“我记得他俩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因为从小都练过武，所以来了部队都表现比较出色。” 　　团长媳妇：“那程立国长得怎么样？文丽长得俊吧，也不能给她介绍太丑的对象。” 　　“都是人才，绝对配得上文丽，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象。” 　　“要不你改天再给打听一下这个程立国？” 　　杜团长寻思着，当兵的找合适的媳妇也不容易，好多农村兵，找的媳妇都是农村的，还没文化，跟着来随军都不好给安排工作。媳妇那个侄女好歹是个初中生，给底下的兵介绍一下也不是不行。 　　但是吧，杜团长又不是媒婆，不爱管这种事，于是说：“估计程立国已经回家探亲了，等他回来我给你问问。我跟你说，就给你侄女介绍这一回啊，成不成的，以后你自己操心，别再让我给找了。” 　　“不就麻烦你这一回吗，你看看你这态度。行，就麻烦你这一回，不行我找别人打听去。” 　　程立国和林长生出了市火车站，又倒车坐车到县城，去百货大楼买东西。两人身着军装，形象刚劲挺拔，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老人看了夸奖：“哪里来的俩大小伙子呀，当兵的吧，长得真俊！” 　　未婚女孩子看见两人，心里即崇拜又害羞，忍不住也要多看两眼，可能还幻想着自己能嫁个军人多好。 　　两人在百货大楼买了麦乳精、山楂罐头、糖块点心等物品，买完赶紧坐车回家了。本来林长生还想给七彩买件礼物回去的，可是他看遍柜台不知道该买什么。 　　他琢磨：还是回头带七彩出来逛逛，带她来买她喜欢的东西。反正两人要定亲了，肯定要出来一趟置办东西。 　　两人回来也没提前跟家里打招呼，没人到镇上接他们，两人步行回到村里。 　　林长生感觉好久没见七彩了，他想她了，于是他扭头跟立国说：“不是说七彩在卫生室上班吗，不如咱们从那边绕过去，看她在不在？” 　　程立国嘿嘿笑了笑，打趣林长生，“看你这着急的模样，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两人过去时，七彩正给一位老人的腿做针灸呢。 　　淡淡的阳光透过窗子，映衬的七彩肌肤如玉，林长生见到她认真给人针灸的样子，心弦一下子被拨动，心跳由缓到快。还没跟七彩说上话，他的耳根子已经开始发红了。 　　林长生：七彩越长越漂亮了，她还是那么好看。 　　等七彩下完针，程立国的叫声打断了好友的思绪，“七彩，我们回来了！” 　　七彩转过身，看到哥哥和林长生高大的身影，惊喜地说：“哥哥，长生，你们放假了？” 　　林长生向前走了几步说：“嗯，我们放了假，就赶紧赶回来了。” 第107章 　　七彩脸色带着明媚的笑容, 对着哥哥和长生感叹：“两年不见，你俩看上去又长高了, 看上去既英俊又有锐气, 跟原来可不一样了。” 　　七彩从小吃的还算不错，个子也不算矮, 将将长到一米六五左右。而林长生和程立国两人, 现在差不多都长到一米八多，经过部队两年的系统训练，无论从身高，还是从气质上看, 他们都今非昔比。 　　程立国听到妹妹的夸奖，乐呵呵地说：“七彩, 你也变漂亮了。” 　　林长生点头附和：“七彩一直很漂亮。” 　　七彩听别人老是夸她漂亮，已经习以为常，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听到长生夸奖她, 心里竟然有一瞬间感觉到喜悦。难道长生的身份变了, 她的想法也跟着改变了, 这就是年轻人口中常念叨的自由恋爱的感觉？ 　　不等七彩跟两人交流这两年的事，刚刚针灸的王老太太插上话了, “这是立国和老林家的长生吧，你俩可是好一阵子没回来了。不是说你们当兵去了吗, 这是放假回来了？”王老太太不等二人回答, 接着又夸起两人来。 　　“你俩走的时候还是半大小子来着, 去部队两年看着就长出息了，穿上军装可是真精神。你俩不小了吧，都找对象了没，还没找的话，我给你们介绍一个……” 　　热心的王老太太也是本村人，不过她家距离七彩家这头远点，也不在一个队里。程立国和林长生倒是认识她，但不是很熟悉。 　　程立国和林长生本来想找到七彩，跟七彩聊聊，没想到遇到个热心的王老太太，竟然想给还没进家门的他俩说媒，这两人只能先败退了。 　　程立国：“王奶奶，我俩年纪不大，还不着急找对象。” 　　林长生在见到七彩的那一瞬间，心口跟沸腾的水一样，不断的翻滚着，烫的他的心热滚滚的。长生把心思都放在七彩身上，都没顾得上跟王老太太对话。 　　他看看七彩，随即不好意思地挪开眼神，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七彩，我先回家看看奶奶，等你忙完了，赶紧回家？” 　　七彩笑着说：“林奶奶肯定想你了，她一直念叨你呢，你赶紧回家去看她吧。” 　　然后她又扭头都会大哥说：“哥，咱爸妈可能还没下工，立远也上学去了，你要是想回家的话，我这里有钥匙。我刚给王家奶奶扎上针，等我忙完就回去给你做饭。咱家柜子里还有点心，你要是饿了，回去先吃点垫肚子……” 　　程立国摆摆手说：“我早晨吃饭了，这会儿还不饿。你忙你的，我回去先洗洗。” 　　两人跟七彩交代一声，各回各家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七彩给王老太太拔了针，看卫生室没来人，索性关了门回家了。今天哥哥回来了，可得做些好吃的犒劳他。林奶奶家估计没鲜肉，等会给她送点过去，让她做给长生吃。 　　七彩的空间戒指的肉一直有存货，她也不用立马上山捉猎物，只需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肉拿出来就好。 　　七彩绕着人少的小路，步履匆匆到了自家墙根下，看了看周围没人，拿出两只野鸡和两条大鱼，这才回了家。进了大门，七彩发现家里不只哥哥一人在，爷奶和爸妈估计听到哥哥回来的风声，早已先她一步回了家。 　　李秀珍见闺女拿野鸡和鱼回来，笑容满面的问：“七彩，你知道你哥哥回来了？”要不怎么这么巧带野物回来。 　　“嗯，我哥和长生回来，从我卫生室那边路过的，跟我拿了钥匙才回来的。” 　　“我看你哥长高了不少，可是也瘦了不少，回来了可得给他好好补补，估计他在部队吃肉还不如在家吃的多。” 　　“妈，做饭的事交给我，我看爷奶也来了，等下我炖鸡炖鱼，让他们在这里留饭。”七彩倒是不忙着给哥哥叙旧。平时她没少跟哥哥和长生写信，不着急。 　　等立远放学回到家，得知哥哥回来后，兴奋地不得了，围着哥哥问这问那。加上这么个皮小子，气氛立马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就在这时，灶房传出七彩的清脆的声音：“立远，过来一下。” 　　李秀珍刚才褪了鸡毛，杀好鱼，把做饭的事交代给闺女，她听闺女喊小儿子，催促小儿子：“立远，你姐喊你呢，去帮你姐烧火去，给你做好吃的。” 　　立远本来舍不得刚回来的大哥，可是想到姐姐平时很疼他，于是依依不舍地说了声：“大哥，等会儿我在找你问部队的事儿。” 　　他来到灶房门口，探进半截身子问：“姐，你叫我干嘛？” 　　“你长生哥也回来了，这是我拿回来的鸡和鱼，你给送过去，让林奶奶做着吃。” 　　立远是个小机灵鬼，已经在爸妈的言语中得知，二姐要和长生哥哥定亲的事。这会儿姐姐安排他给长生哥哥家送肉，他没有一点不乐意的，“姐，我这就送过去，保管长生哥哥晌午能吃上肉。” 　　说完，他提着一只鸡和一条鱼去了林奶奶家。 　　“长生哥哥，我姐让我鸡和鱼来的。” 　　两年不见，记性不错的立远还记得林长生以前带着他玩过，见了林长生一点不眼生。其实他看到大哥和长生哥穿着军装的形象，感觉特别高大威武有气势。年小的他已经有了好好学武，长大也要去当兵的打算。 　　林长生看立远两年没见，个头长高不少，他摸摸立远的脑瓜说：“立远长成大孩子了。” 　　林奶奶收到立远送来的鸡和鱼，听说是七彩安排立远送的，别提多高兴了。这说明七彩这孩子心里惦记她孙子长生，她能不高兴吗。 　　林奶奶也想给孙子补补婶子，于是不客气地收下了，乐呵呵地说：“立远晌午在这里吃。”回头等长生歇过来，让他上山打猎，抓了猎物给茂林家送去。 　　立远边往大门外走便说：“林奶奶，我姐姐也在家做了好吃的，我回去吃。” 　　林长生赶紧说了句：“立远，等我吃完吃去你家。” 　　“知道了！”立远说着已经跑远了。 　　林奶奶跟孙子说：“是该去林家一趟，早点把你跟七彩的婚事定下来，我也能早点放心。你在外面是不知道，这两年有好多媒人来给七彩提亲，因为我跟你秀珍婶子定下了，才没让七彩这么好的闺女说给别人……” 　　林长生哪能不了解七彩的优秀，单凭她的长相，就是十里八村少见的漂亮姑娘，再加上她的学历和医术，哪家不抢着要。幸亏自己和她算青梅竹马，奶奶也有先见之明，早点口头定下和她的亲事，要是慢一步，说不得就和七彩错过了。 　　一想到能和七彩定亲，林长生满心火热，他赶紧跟奶奶问起农村定亲的详细风俗。 　　反正不管怎样，七彩同意跟他定亲，林长生很满意，不能在俗礼上亏待七彩。 　　七彩炖了一锅山菇炖野鸡，还放了些木耳进去，菜还没炖熟，浓浓的香味飘进堂屋。没过多久，又传出鱼香味。七彩又热了些白面馒头，一起端上桌。 　　程立国洗完手吃饭，满面笑容地说：“好久没吃七彩做得菜了，我今天得好好吃一顿。” 　　七彩笑了笑，“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做给你吃。” 　　李秀珍：“七彩做饭比我做得还要好吃，我闺女就是厉害，干啥啥行，一般人比不上。” 　　程爷爷和程奶奶也忍不住夸奖孙女：“可不是，她打猎也是个好手，咱家能经常吃肉，还多亏了七彩。” 　　程茂林和李秀珍作为家长，真是觉得自家能过好日子，多亏了七彩能干。村里这么多人家，也就是他家不缺细粮吃，更不缺肉吃，这都多对了有个好闺女，真不舍得闺女嫁出去！ 第108章 　　当天下午, 林奶奶和林长生来到程茂林家，两家大人坐下来一起商谈了俩孩子的定亲事宜。 　　定亲日子是这个月二十二，林奶奶承诺的彩礼是三百块钱。在当下农村来说，钱不算少了。有些人家出的彩礼也就五十、一百, 甚至在城里有些自由恋爱的青年男女结婚，不用出彩礼。毕竟现阶段国家不提倡这种风俗。出不出彩礼，彩礼出多少，全看各家情况。 　　林奶奶舍得下本钱, 也是看七彩各方面太出色了，值得她出这个钱。她手里有些存款, 不给孙子花给谁花。 　　不过为了不让两个儿子儿媳，甚至是其他孙子孙媳多想，认为她偏疼长生, 她特意嘱咐程茂林两口子。 　　林奶奶嘱咐：“秀珍，对外不要说除了三百块钱彩礼, 就说出了一百。我是怕我那些儿媳妇和孙媳妇多想。” 　　她是疼长生不假，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彩礼的事还是瞒着点好。毕竟长生有了津贴, 能出一百块钱，也在长生的能力范围内。往外告知的话, 即便是别人有想法, 也能堵住别人的话头。 　　李秀珍一听婶子的话, 就明白她啥意思, 她赶紧保证：“婶子, 你放心，我们家绝对不漏口风。” 　　今天程茂林家所有人都在，大的不用嘱咐，李秀珍特意嘱咐了立远两句：“立远，你姐定亲的事，不管谁问你，你就说不知道。” 　　立远机灵着呢，响亮地回话：“妈，我知道了。”不就是怕别人知道了瞎嘀咕吗，就跟家里经常吃肉一样，也不能往外说。 　　商量宴请谁参加定亲宴席的时候，程茂林提醒闺女：“别忘了请你师傅来喝你的定亲酒。” 　　七彩马上回答：“爸，我师傅对我那么好，哪能不请我师傅？肯定得请他来，还有我师兄、师嫂也请来。” 　　程茂林：“这一合计，请的人还不少，估计一桌坐不下，就摆两桌吧。” 　　定亲宴席只请自家近亲，媒人等；结婚宴席才请七大姑八大姨、街坊邻居都来参加。因为两家关系好，他们没找媒人说亲，而是打算请客时让老村长来做个见证。 　　林长生和七彩定亲日子已经定下的事很快传了出去。 　　这不是林长生和程立国当兵放假刚回来吗，很快村里人都知道了。在农村，当兵就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当兵光荣，谁家有个当兵的孩子，那可是受很多人羡慕的。没有当兵的儿子，如果找个当兵的女婿，那也很不错。 　　于是有很多人打听林长生和程立国在家呆多久，有对象了没，没有的话赶紧给介绍一个。有人问到林长生时，林奶奶很快透了话，说她家长生马上要跟七彩定亲，两家已经商量好了。 　　林长生没戏了，好多婶子大娘看准了程立国，打算把自家闺女（侄女）说给程立国。 　　李秀珍还没给闺女定亲，媒婆又上门了，要给她家儿子说亲。 　　“你二闺女都定亲了，不给大儿子说亲算咋回事。立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赶紧给他相看一个？” 　　李秀珍笑着回话：“肯定得给立国相看，怎么，婶子手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河下村有个闺女，是老大，长得秀气还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抓……”媒人介绍的是她本家一个侄女。 　　当媒人也有好处，又好对象先紧着自家人来。 　　没等媒人夸完，李秀珍便问：“婶子，你说的这孩子上过学没？立国好歹也上过几天高中，怎么也不能找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媳妇。”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农村闺女家有几个文化高的，能识字就不错了……” 　　李秀珍截住媒人的话，“没文化不成，给我家立国介绍对象，最起码得上过初中，有没有工作无所谓，只要闺女性子好就行。立国现在是排长了，说不定以后再往上升升，就能家属跟着随军了，听说随军家属给安排工作。找工作可不得有文化？婶子，怎么着也得给我家立国说个念过书的，最低上过初中，上高中的也行。” 　　李秀珍给闺女定下后，已经盘算儿子回来后让他相亲。她已经询问过儿子的意见，立国也给了她准话，那意思是他找的媳妇不能比妹妹差太多，起码得五官端正有文化。 　　有妹妹比着，太差的程立国也看不上。 　　本来媒人听李秀珍说找儿媳妇非得找有文化的，觉得她开的条件有点高。可是后来听到立国已经是排长，说不定以后家属能随军，立马觉得人家这条件真不高。程立国都在部队当官了，要是让那些婆娘知道了，还不上赶着把闺女嫁给他。 　　可惜自家没年龄合适的闺女，要是有合适的，说什么也得撮合一下。 　　媒人又把自己手里的人选掂量一遍，觉得都配不上程立国了，于是她说：“等我回去的打听打听再说。” 　　“婶子，你给看着说个好的，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媒人礼。”李秀珍把媒人送出门时，顺手递上一只野兔子，“这是立国从山里抓的，婶子你拿出去炖着吃。” 　　媒人见媒还没做成，礼已经收到，笑得满脸褶子，“婶子给你保证，一定给立国说个好的。” 　　说完提着野兔子回家，继续打听谁家有上过高中的好闺女去了。媒人决定了：就给立国找个上过高中的，上了初中的都不成！ 　　置办定亲礼，除了准备四样礼，还兴男方给女方置办衣服。这不商量好的第二天，林长生带着七彩进城买衣服去了。 　　冬日的暖阳柔柔地洒在身上，照的人暖洋洋的。村里老头老太太出来晒太阳，看到林长生带着七彩出门，不由说几句：“长生长成大小伙子了，也该娶媳妇了。” 　　“七彩可是好姑娘，长生以后可得对七彩好，要不咱村里人都不依。”老爷子的腿疼就是让七彩看好的，肯定是向着七彩说话。 　　“可不是，七彩医术好，长得也好，十里八村的闺女都比不上她，长生可是有福气，能找个七彩这么好的姑娘。” 　　林长生听到老爷子、老太太夸奖七彩，很是与有荣焉，翘着嘴角保证：“我咋能不知道七彩的好，以后我肯定对她好。” 　　“就你小子精，知道早早把好姑娘揽到自家。” 　　可不是，林奶奶要不是早跟李秀珍说下，说不定七彩嫁给谁呢。 　　林长生骑自行车带着七彩，可能因为两人要定亲的关系，彼此之间关系暧昧了，反而不好意思随便说话了。 　　还是七彩心大些，主动提起话题：“你和哥哥在部队训练很累吧？” 　　“不累，就是有时很想家。”林长生默默在心里说：也想你。 　　“部队假期太少了，两年才回来一次。” 　　“新兵都是两年才能回来，以后不会了，应该一年最少能回来一次。” 　　两人话着家常，很快来到镇上。本来他们打算把自行车放到别人家，坐车去县城，可是年前坐车的人比较多，车上很是拥挤，林长生怕七彩嫌挤，于是建议：“七彩，要不咱骑车去县城？” 　　“带着我会很累吧？” 　　“你放心，我体力很好，不会累。” 　　七彩微微一笑，“没事，你要是累了，我还能带你。” 　　林长生见七彩微笑，心里热乎乎的，感觉浑身是劲儿。他大长腿一迈，让七彩坐到后座，使劲一蹬，立马上路。 　　林长生哪里能让七彩费力，他在部队经常负重训练，体力真不是盖的，带着七彩一气儿骑到县城还有余力，就是身上冒汗了。七彩怕他感冒，赶紧拉着他进了百货大楼。 第109章 　　两人到了百货大楼, 林长生让七彩挑了两身衣服, 还给她买了雪花膏等零碎东西。除此之外, 林长生还买了烟、酒、糖, 都是定亲宴上要用的。 　　七彩知道林长生手里有钱, 也没跟他客气，该买的都买了。反正她手里也有钱，大不了长生缺钱用再给他。 　　等买完东西, 林长生的汗也下去了，他扭头问七彩：“你还有要买的东西吗？” 　　“没了，咱们回去吧。” 　　两人提着东西出了门。 　　林长生又问：“还在县城逛逛吗？” 　　七彩：“大冬天树上光秃秃的, 外面又冷，有啥好逛的, 咱们还是家去吧。” 　　林长生一想：也是。他就是想跟七彩多单独相处一会儿。 　　“要不要去饭店吃点东西再回去？” 　　七彩又不是馋肉吃的人, 她摇摇头说：“我还不饿, 你饿吗？” 　　林长生：“我也不饿，早饭吃了不少。” 　　孙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林奶奶恨不能让长生多吃些。 　　“那咱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林长生不着急回家, 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往家走。两人在路上约定好，明天一起上山打猎, 正好多弄些肉，后天摆席用。 　　林长生这会儿还不知道他妈又上门找事了。 　　林老大媳妇听说小儿子回来后, 又听家里的儿媳妇们嘀咕, 长生在部队有钱领, 这不就找上门来了。 　　“妈，长生呢？”林老大媳妇不敢找婆婆要钱，她想直接找长生要，可是好像长生不在家。 　　“长生领着七彩去县城买衣服了。”林奶奶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大儿媳妇，不怎么高兴地问：“你来干嘛？” 　　“我这不是听说长生回来了，过来看看他。” 　　林奶奶：“长生跟七彩过两天定亲，你不跟老大回去商量商量，看看该出多少钱？” 　　林老大媳妇一听婆婆问她要钱，赶紧说：“妈，长生不是有你管着吗，哪里需要我们出钱。再说家里几个孩子一个接一个结婚又生娃，就指着赚那点工分，家里哪里还有钱？” 　　长生上面四个哥哥均已结婚，家里房子住不开，又在旁边起了几间房子，但是一家子还在一个锅里吃饭，没有分家。 　　一二十口子人在一个锅里吃饭，哪里有勺子不碰锅沿的，整天鸡毛蒜皮的事不断。 　　闹腾归闹腾，可是还真没法分家。如果分家的话，连分家做饭的锅都买不齐。谁让买锅还得用工业券呢。再说分锅做饭还浪费柴火，林老大媳妇当家习惯了，也不愿意分家。 　　不过老三和老四接连结婚，虽然出的彩礼不多，但是因为攒下的钱不多，俩儿子接连结婚，家底真倒腾干净了。 　　林奶奶斜了大儿媳一眼，“长生不是你儿子，那四个儿子结婚你知道出钱，小儿子结婚就一分不出了？” 　　“妈，家里真没闲钱了。我还想分长生要点钱呢！”林老大媳妇一不小心把她的心思说出来。 　　林奶奶一听大儿媳妇果然要跟长生要钱，立马训她：“你还有脸跟长生要钱？” 　　“他是我生的，我跟他要钱怎么了？”林老大媳妇还不服气呢。 　　林奶奶气哼哼地说：“他是你生的不假，可他是我养大的，你有脸跟长生要钱？你别费那心思了，我是不会让长生给你钱的。” 　　林老大媳妇试图说服婆婆，“妈，我们家里日子难过，现在长生也赚钱了，让他出点钱贴补一下我们怎么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长生是我长大的，他就算养老，合该给我养老，用不着养你们一大家子。”林奶奶怎么可能答应大儿媳。 　　林奶奶哪里肯依，张嘴撵大儿媳走，“你赶紧走人，我看见你就烦。你只知道找长生要钱，长生娶媳妇了，你怎么一分钱不出。他好不容易攒点钱娶媳妇，可不能让你给搅和了。我跟你说，长生的钱我把着呢，一分钱不给你，想要钱，门都没有，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些年了，林奶奶还不了解大儿媳的为人？心眼小，攀比心强，还不孝顺，当初一门心思撺掇她大儿分家。 　　想当初林老大一家也是跟林爷爷林奶奶一起过的。那时林老二在城里上班，结婚后一直在城里住，林奶奶跟老二媳妇相处的时间不多。而林老大媳妇天天和婆婆相处，日子长了，时不时发生摩擦。 　　林奶奶不是恶毒婆婆，可是一大家子人过活，事情多着呢。林奶奶作为婆婆，经常指使儿媳妇干些零碎家务活，比如割猪草喂猪、做饭等，林奶奶帮着看孩子，抽空做一家子穿的衣服和鞋，林老大媳妇总觉得婆婆干活少，欺负她是儿媳妇，老是指使她干活，时间一长，她越来越不满。 　　其实林爷爷有本事，家底算厚实的，日子过得比一般人家好多了。就这林老大媳妇还不满意，非得闹着跟公婆分开住，让公婆给他们盖新房。 　　本来林爷爷以为老二在城里常驻了，以后家里一切都是老大的。没想到老大媳妇不知足，整天闹腾着分家。老两口一气之下给老大盖了新房，让他们一家搬出去了。 　　分家时，林爷爷跟两个儿子说好了养老的事，所以他们现在按照当初的约定该出粮出粮，该出钱出钱给老太太养老。 　　林老大媳妇搬进新院后才过了几年才生了老五林长生，因为生长生时难产，受了不少罪，差点丢了小命，所以长生生下来就不得亲妈的喜欢。 　　那时虽然分了家，林奶奶惦记孙子，总是上大儿子门去帮忙干点零碎活。她见小长生饿的哇哇叫，大儿媳跟听不见一样，自顾自干自己的事。 　　这种事让她碰到好几次，林奶奶生气了，知道老大媳妇不待见最小的孙子，直接抱回家自己养。林爷爷买了只刚下奶的母羊，林长生是喝母羊奶度过婴儿时期的。 　　可以说，林老大媳妇对长生只有生恩没有养恩。林长生要是有良心，以后随便给点钱或粮食给爸妈养老，算是有良心。就算他不出钱，知情人也会有人理解他的做法。 　　当然，自古以来有“百善孝为先”的说法。林长生真那样做，也会有人说他不孝顺。总有一些人认为。就算父母有再大的错，做儿女的也应该给父母奉养晚年。 　　婆媳呛呛了几句，林奶奶直接把大儿媳赶走。 　　林老大媳妇出门后，呸了一口，骂开了：“老不死的，整天管闲事不少，趁早死了好！” 　　林长生不知道这茬，不然后来也不会轻易答应给爸妈出一份养老钱。 　　等他回来后，林奶奶倒是提起大儿媳来过一趟。 　　“长生，你妈想问你要钱，你可不能给她。她那个死抠劲儿，不给你出钱结婚也罢，竟然还敢跟你要钱，她拿来的脸？” 　　林奶奶生怕小孙子吃亏，不由多交代几句：“你可不能给她钱。要是开了头，她以后少不了跟你要钱。我跟你说，你现在已经定亲了，是有对象的人了，有钱得攒着娶媳妇，等你结了婚生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林长生知道奶奶是一心为他好，“奶奶，我知道。” 　　他跟父母之间没多少情分，以后等分家养老时，他会出一份儿钱，多了肯定没有。说起来这些年来，亲爸亲妈还不如程叔程婶对他好，以前程婶经常留他吃饭，亲妈却没给他一点吃的，林长生还觉得委屈呢。 　　不过他现在对父母没期待了，等以后让七彩和奶奶跟着随军，他给家里寄点钱回来也就算了。林长生就是这么打算的。 第110章 　　翌日清晨, 冬日暖阳缓缓升起, 淡淡的阳光洒向大地，可以看出今天是个大好晴天, 宜出门。 　　林长生在家吃过早饭，背着筐子到了程家, 喊七彩和程立国一起上山打猎。 　　李秀珍见到未来的准女婿，比以往还要热情许多, “长生, 吃饭了没，没吃的话，在家吃点？”说完她就要给长生另添一副碗筷。 　　林长生忙拦住她，“婶子, 我吃过饭来的，你不用管我。你们赶紧吃饭吧。” 　　林长生跟奶奶住, 就祖孙两个, 林奶奶觉少, 起的又早，所以他家吃饭早些。这还是他在家吃了早饭，又等了一会儿才来的。七彩家按点吃饭，比长生家吃的晚些。 　　程立国在部队训练出来啦，吃得多不说，吃饭速度贼快, 早饭他吃了五个大肉包子, 期间又呼噜呼噜喝了两碗粥, 等他放下碗筷，爽快地笑着说：“还是在家吃得舒坦。” 　　自从程立国回来，立远老稀罕穿军装的大哥了，一直围着他打转，他见哥哥吃得多，自己也不知不觉多吃了半块包子。 　　立远得知大哥和姐姐要去山上打猎，忍不住了，“我也要去。” 　　七彩放下碗说：“冬天山上太冷，地上有雪也不好走，还是不带你去了。你要是想出门的话，等我下次去县城或市里，再带你逛逛。” 　　立远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下次跟着出门。他又不是没去过山里，去了几次，没啥好玩的。还是市里新鲜玩意多，立远趁机跟姐姐讲条件，“姐姐，你下次去市里带我去看电影行吗，我想看电影。” 　　七彩立马应下：“行，下次带你看电影。” 　　李秀珍忍不住说了立远两句：“美得你，别人家孩子连城里都没去过几次，你还让你姐带你看电影。过年时村里说不定会放电影，到时候在家看就行了。” 　　立远不依：“我姐都答应我了，肯定会带我去。我姐从来都说话算话。” 　　立远还知道，他姐不愿意的事，谁都不能勉强她。所以姐姐不想他上山，立远没继续纠缠。不过他怕妈再说他，撂下碗就跑出去玩了。放了寒假后，立远几乎天天不着家，多咱快吃饭才回家。外面那么冷，也不知道有啥好玩的。不只是他，别人家的孩子都这样。 　　李秀珍见三人要出门，嘱咐了一句：“天太冷，你仨早点回来。” 　　“嗯，知道了。” 　　立国见长生背了个筐子，他也背了个，他没让七彩背筐，让她拿了个化肥袋子。袋子用得上就用，用不上也不压沉。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上了山。 　　到了半山腰，立国砍了一颗直溜溜的，有手腕子那么粗的小树，“如果遇到野猪，我就用这棍子当武器，看我抽不死它。”说完他把枝枝叉叉都削了去。 　　原来立国觉得砍刀太短，对上野猪不太好使。他掂量一下粗长的木棍，觉得更有安全感。 　　长生笑着说：“说不定咱连野猪都遇不上。” 　　“万一遇上呢？”立国说：“现在有咱俩在，绝对能跟野猪大战三百回合。今天要是猎到一头野猪，回头咱抬下山多风光……” 　　七彩听了哥哥的话，但笑不语。心里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既然大哥想猎一头野猪，我就给看着点，说不定真能遇到呢。反正现在连大哥都能自信战胜野猪了，又有她在，绝对遇不到危险。 　　寒冬季节，野猪还是会出来觅食的。有对山林情况极其熟悉又敏感的七彩在，这不他们往前走了一阵儿，结果真遇到了野猪。野猪不只一头，还是野猪一家子。有两头大的和几头小野猪。大野猪看上去也就两三百斤，不算大也不算小。 　　立国见到野猪，兴奋极了，“看我的，今天一定要把野猪拿下。” 　　野猪正好好觅食呢，见有人上前找茬，绝对不能让。这不，大公猪速度飞快地朝程立国冲过去。小野猪们在猪妈妈的带领下逃向一边。 　　程立国速度也快，身形又灵便，等野猪冲过来时，他侧身一躲，手持粗木棍给了野猪一棍子，打的野猪嗷嗷直叫。 　　长生早已有眼色的等在一旁，野猪受了疼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又朝野猪肚子上扎了一刀。 　　野猪受了伤不管不顾，继续奔跑。这回它可不是要撞人，而是想着逃跑。 　　程立国和林长生追上去，直接把公野猪给解决了。 　　林长生看着地上的血迹说：“我看咱们还是弄着野猪先下山吧，省的血腥味引来狼群啥的。” 　　“现在还早，咱把野猪弄下去，还能再上来一趟。” 　　主要是他们上来不算太远，以他们的脚程，半个小时就能下山了。 　　野猪不好抬，他们还是弄了些树枝和枯草，草草编了了大大的拖把，林长生和程立国把野猪扔上去，又把野猪固定一下，每人拽着一条粗枝，拖着野猪下山。 　　七彩清闲了，在后面跟着。 　　野猪弄下山后，程茂林直接找人抬着去大队了。这不是刚分家穷的时候了，有啥好东西都想昧下。这次猎了野猪回来，程茂林直接送给队里，打算用这头野猪给长生和立国换点好名声。 　　“村长，这是长生和立国上山玩时抓的野猪。” 　　老村长看着野猪大笑，“好小伙儿，不愧是去部队训练过的，就是厉害。回头多分你们两家几斤肉做给他们吃。” 　　不提村里杀猪分肉的热闹劲儿，七彩和长生、立国把野猪放下后，扭头又上了山。 　　这回他们上山不打算弄大只的回去，所以遇到野猪也是提前避开。三人到了老地方，抓了十几条大鱼，逮了几只野鸭，捡了些鸭蛋，回来的路上遇到野鸡群，又抓了几只野鸡，才收获满满地回了家。 　　北方的冬天有个好处，外面天寒地冻，可以随处存放肉类。立国和长生把带回家的猎物杀好，等着定亲这天用。 　　到了定亲这天，周师傅和师兄一家子都来了，还有程家爷奶、程老大两口子和程老三两口子，还有自家的孩子都跑来凑热闹。程茂林特意请了老村长。 　　酒席是几个女人忙活的，做了土豆炖鸡块、山菇炖鸡、红烧兔肉、清炒绿豆芽、白菜炖豆腐等，凑够八个大菜。不管做饭手艺好不好，只要有肉，那就没有不愿吃的。 　　连大人加孩子，两桌酒席根本坐不开。最后只能挤挤，小孩在矮桌上吃饭。 　　林长生跟七彩定亲，林奶奶根本没提前和林老大两口子说。她生怕老大媳妇出幺蛾子，坏了长生的好事。不过老村长知道林家的情况，酒席上并没有提到林老大两口子。 　　他们就夸长生和立国去部队长了出息，夸七彩医术好，人美心善…… 　　今个儿是七彩的好日子，她心怀喜悦，但并不像其他定亲的姑娘那样羞得满脸通红。林长生最高兴了，终于和心悦的姑娘定了亲，他看到七彩的身影就笑，显得有点傻乎乎的。 　　程叶也来参加七彩的定亲宴。她知道七彩自小跟林长生玩得好，却没想到七彩将来会嫁给林长生。如果她有七彩这样的条件，不一定会选林长生。 　　程叶觉得：虽然林长生当了兵，是很多农村姑娘想家的兵哥哥，可是谁知道以后他会不会早早复员回来当个普通工人。 　　程叶并不知道林长生练武的事。她总觉得七彩不管是在家庭，还是相貌，或是才华上，都比林长生要强得多。 　　程叶觉得林长生配不上七彩。当然，七彩定亲跟她没啥关系，她才不会多事。 第111章 　　自从林长生跟七彩定亲以后, 两家来往更密切了。谁家有点好吃的，也会给亲家送点过去。 　　林长生时不时到七彩家转一圈, 帮着干点力气活啥的, 李秀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七彩跟长生定亲挺好的，这孩子是咱从小看着长大的，让人放心。” 　　程茂林点头承认, “就是，要是把七彩嫁到城里，咱不能轻易放心。还是知根知底的好。” 　　李秀珍又提起要给大儿子说亲的事, “立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该抓紧时间让他相看, 赶紧把亲定下，省的过两年找不着合适的。” 　　程立国倒不是很着急, “看看有合适的, 他又自个儿愿意，就给他定下；没有合适的, 晚两年也没事。反正立国是大男人, 不用太着急。” 　　一般在农村找对象，多是男女双方年龄相当，岁数相差约超不多三岁去, 就差不多。男方晚找两年没事, 女方若是拖到年龄大了找, 就不太好找合适的了。 　　“还得看看媒人那里怎么安排。”李秀珍寻思抽空再去催催媒人。 　　夫妻俩有商有量地讨论孩子们的终身大事。 　　不过林老大夫妻听说小儿子定亲, 亲妈亲儿子都没吱一声，更没请他们坐席，都恼了。 　　林老大觉得丢了面子，竟然跑到亲妈门上质问：“妈，长生定亲你怎么都不给家里说一声，我连面都不出，多丢人呀！” 　　“你还知道丢人？我先问你，长生定亲你打算出钱吗？” 　　林老大不吭声了，想了想才说：“长生不是在部队领钱了吗，还不够定亲用的？” 　　“还真不够，长生才去部队两年，这才发了几个钱，哪里够他定亲用？长生这孩子命里苦，有爹妈跟没有一样，打他小，你和你媳妇啥时候管过他，他定亲你都没打算出一分钱，有啥脸吃他的定亲宴席，是我不让他喊你们的……”林奶奶早就看大儿子不顺眼，说出的话一点不讲情面，直戳的林老大脸面疼。 　　“前两天长生刚回来，你媳妇还想来问长生要钱花，我就纳闷她咋有脸跟长生要钱？长生是她养大的吗，她管过长生吗？长生小时候见了她喊妈，她给过长生一点东西吗？还有你，长生本来是你儿子，养他是你和你媳妇的责任，你不是也没管过他？你们有啥脸参加长生的定亲宴？” 　　“我跟你说下，以后你也别打算让长生给你养老。他想给点钱你们养老，你们就接着；不想养你们也不能问他要。为的啥你也知道，谁让你们不养他小来着……” 　　林奶奶噼里啪啦说了大儿子一通，总算把多年的怨气冲他发出来了。 　　林老大无奈地应声：“妈，看你说的，我以后不问长生要钱不就行了？” 　　他还有四个儿子呢，肯定有人给他养老。就是那四个儿子没长生有出息，不能给他脸上增光。 　　“你不能问长生要钱，也得管着你媳妇不能问长生要钱。反正有我看着，就是你俩跟长生要，我也不让他给。” 　　林老大被亲娘说了一通，灰溜溜地回了家。 　　他媳妇还问：“婆婆咋说的？” 　　林老大没好气地说：“我妈咋说的，你还不知道？你不是背着我去找长生要钱了？我妈说了，咱俩没管过长生，以后不能问长生要钱。” 　　“她咋管那么宽，长生还是我生的，我问他要点钱咋了？” 　　“就凭咱没养过长生，咱妈也不会让长生给咱钱，她都跟我明说了。你以后长点脸，也别过去问长生要钱了，我可丢不起脸。” 　　林老大媳妇恼怒地说：“要是家里日子好过，你以为我愿意舔着脸问长生要钱吗……” 　　林老大不耐烦了，“行了，别说了，咱家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村里人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林老大媳妇不敢跟丈夫呛呛，唠叨几句，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 　　转过身，林老大媳妇背着丈夫咒骂婆婆老不死的。她觉得，只要婆婆死了，没人在她头上压着，她想问小儿子要钱，小儿子不敢不给。 　　偏偏有七彩在，把林奶奶的身体调养的极好，平时基本不带生病的。林老大媳妇想等婆婆早死，那她有的等了。 　　这两年，知青办又分了几个知青到河上村来，知青点早已住得满人。知青们对秀外慧中、长相又好看的女大夫七彩定亲，也都有点想法。 　　“听说小程大夫过目不忘，她这样的知识女青年，放到原来，妥妥的是大学生。大学生毕了业就分配工作，哪像现在，她只能窝在乡下当个赤脚医生。” 　　“那也比咱们强。咱们还是城里来的，不一样混到乡下来了。” 　　“我说，你们这思想有问题，咱们可是又红又专的接班人，哪里需要哪里搬，像咱们这样的，早晚不得回城？”一听这就是对回城抱有希望的知青。 　　秦皓轩作为老知青大哥，被委托管着知青点的所有同志们。他听了这些话，难免也有点想法：小程医生跟林同志，在农村来说都算是优秀人才，他们还是比较般配的。自己倒是城里来的，可有什么用，还不是在乡下种田。问题是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两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希望回城？ 　　听说有门路的知青已经找了关系返程，只要城里有单位接收，就能回去。可是像他这样的家庭，就算是托关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程叶可是清楚地知道，离回城还有好几年时间，有门路的知青托关系返程了，留下的都是没门路的或刻意到乡下避难的。后来很多知青见回城无望，都先后在乡下结婚生子。 　　程叶不想下地赚工分，又跑到学校去上学了，可是学校经常组织学生去“学工”、“学农”、“学军”，她能学到的知识有限，只不过比在家天天下地干活时轻松些。 　　程叶在初三复读一年，早已上了高中。高中都是去县城读的，她在县城读书时，偶尔悄悄从家里带点山货啥的，偷偷摸摸卖给县城的人家，赚点点小钱，也换了点金子。因为有政策在那里摆着，她只能在查的不严时私下卖点东西，大钱是赚不来的，但绝对够她花用的。 　　相比之下，七彩这两年老实多了，除了去市里给师傅和姑奶奶家送肉啥的，她很少干私下买卖的事。她手里有很多金银，犯不着花心思赚那钱。七彩倒是陆陆续续收了很多破四旧的东西，很多有价值的东西在她手里得以保留。 　　到了年前腊月二十六这天，七彩带着长生这个新未婚夫，带着一些山货去市里给师傅送节礼。 　　周师傅当面嘱咐林长生：“在部队好好干，争取题干，以后让家属随军了，也让七彩跟你去部队见识一下。” 　　听他话里的意思就知道，周师傅很是怀念部队的生活。 　　林长生当然是赶紧应着，反正他早有这样的打算。 　　杜师兄笑着说：“想当年我也想当兵来着，可是从小跟着师傅学医，一不小心成了医生。” 　　七彩：“当医生挺好的，治病救人是好事，一般人还干不来。” 　　七彩和林长生在师傅家吃了午饭，就早早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林长生问七彩：“如果有了随军资格，七彩，你会跟我去部队吗？” 　　七彩爽快地应下了，“当然了，像师傅说的，去部队见识一下也好，说不定我也能在部队给人看病呢。” 　　林长生为难了，“这个我不能保证，不知道到时部队会给你安排什么工作。” 　　“到时候再说呗，反正又不着急。”七彩倒是无所谓，反正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能混上饭吃。 　　临到快过年了，媒人终于给李秀珍递了信儿，给立国相亲的事有了眉目。 第112章 　　媒人给说的女方是邻村李家屯的, 女孩叫李文君，她父亲是李家屯的会计，上面有四个个哥哥，分别叫李文忠、李文信、李文礼、李文义。李文君是唯一的女儿，因此在家颇为受宠。今年十八岁一枝花，目前正在读高二, 明年夏天毕业。 　　媒人在附近扒拉来扒拉去，她手中上过高中的农村姑娘真不多。 　　这年月家家户户都穷，除非家里条件很好的，或者是特别宠闺女的，才会让闺女读高中, 一般家庭能让闺女上个一二年级认几个字就不错了, 农村有很多姑娘连小学都没读过。 　　李秀珍点明了要找有文化的儿媳妇, 这不就让媒人作了难，扒拉一阵子, 上过高中年龄又合适的，她手中一共有三个姑娘。有一家家庭成分不太好, 这家放到最后考虑；还个姑娘家离河上村比较远，一般人家找对象都不愿找远的，放到第二位；第三家就是李家村这个姑娘, 媒人觉得没有比她家更合适的。 　　这姑娘相比其他农村姑娘来说, 除了娇气些, 没啥毛病。说她娇气, 也就是不爱干农活, 但是家务活会干一些，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都会；像比较难一点的做衣服做鞋她就不会了。 　　这年头很多女人可以说真是家里家外全能，农村女人下地赚工分不说，回家还得生孩子、带孩子、伺候男人，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做全家穿的衣服和鞋，还得操心一大家子吃喝…… 　　家里兄弟姐妹多，有六七**个的，当妈的根本管不过来，都是大的带小的，最大的闺女早早跟着妈学做衣服和鞋。 　　当下重男轻女的习惯又严重些，家里宠姑娘的很少。像李家和七彩家这样宠姑娘的一个村里没几家。 　　李家姑娘长相清秀，不如七彩漂亮，不过因为她不下地干活的原因，皮肤比时下农村姑娘白皙一些。俗话说“一白遮三丑”，在农村来说她皮肤算是好的了。 　　不过李文君个头比七彩还要高那么三四公分，显得很是高挑，她身材又瘦，杨柳细腰，却不是这年头婆婆喜欢的儿媳相貌。一个是个子高，做衣服浪费布料；二来是她长得高挑纤瘦，看起来屁股小，看上去不像能生儿子的模样。 　　当然，说亲的时候，当婆婆的挑人很正常，人家李文君家是疼姑娘的人家，给姑娘找对象，也会挑挑拣拣。 　　可是李文君一听说家里要她相亲，她立马不干了。 　　“我还上着学呢，相什么亲呀？等我不上学了再相亲还能晚了，着什么急？妈，你是不是着急把我嫁出去了？”李文君故意这么说的。 　　文君妈笑骂了一声说：“傻孩子，姑娘长大哪有不嫁人的。本来我想着等你高中毕业再给你找对象，这不是看着有合适的，我怕错过好姻缘，才让你去相亲吗。” 　　说到找对象，哪有姑娘家不害羞的。李文君扭扭捏捏地问：“多好的条件呀，都让你动心了？” 　　“我听媒人说是河上村的，那男孩子是个当兵的，听说已经是排长了。提他咱都不知道，可是你应该听说过他妹妹。他妹妹就是有名的小程大夫，你大哥还专门去小程大夫那里给你侄子拿过感冒药呢。” 　　“听说小程大夫可是很不错，长得好，还聪明有本事，她哥哥应该也差不了。而且他家就兄妹三人，除了小程大夫，还有个弟弟。他家人口少，以后结了婚家里事少。我这不看着人家条件好，才愿意让你去相看一回。要不我也不让你瞎折腾。”文君妈这番话是多年的经验之谈。 　　小姑子嫁出去了，回娘家的次数不多，就是供着也可以；只有一个妯娌的话，以后事少点。 　　文君妈有三个妯娌，其中有个不太讲理的，这些年没少因为那个妯娌生闲气。她又有四个儿子，找了四个儿媳，没分家时整天儿媳妇觉得她偏了向了，一气之下她给分了家，如今跟大儿子一家住。 　　反正吧，兄弟多遇到事倒是有帮手，客户数妯娌多了代表以后事多。文君妈觉得程家三兄妹，不多不少就正好。 　　姑娘家相亲也不是说相就相，女方家长得先打听好男方家的条件。如果一次两次相成了还好；若是四次五次相不成，名声也坏了，外面会说这姑娘太挑剔，相了几次都没相成，眼光太高。所以说姑娘在相亲前有个好名声很重要。 　　本来李文君打算听听就拒了，可她一听说对方是当兵的，顿时来了兴趣，“当兵的呀，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她长得个子高，将近一米七左右，可不想找个矮个子对象。再说她爸她哥都很高，找个矮个女婿，回娘家时一对比，多不好看呀。 　　文君妈一听闺女的话音，就猜到姑娘动心了，于是笑着说：“都说小程大夫长得俊，她哥哥还能长得丑了？我听媒人说长了个大高个儿，有一米八多。” 　　李文君跟时下小姑娘一样，有军人情结，喜欢当兵的人，更愿意嫁给军人，她一听对方条件不错，便答应下来：“妈，那就相相看吧。” 　　文君妈一听闺女同意相亲了，赶紧给媒人回了话。人家媒人可是说了，程家那男孩子在家呆的时间不长，过了年住几天就走。自家要是不愿意的话，媒人会赶紧给说下一家。 　　好对象都抢着相，文君妈就是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儿，才说服闺女同意相亲。 　　马上就要过年了，媒人便把相看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八。应文君妈的要求，他们要先到男方家相看。 　　这天，文君妈叫上一个眼力劲儿好的妯娌，带着闺女和两个靠谱的儿媳，跟着媒人来到程家。李文君她爸因为疼闺女，怕别人不如他眼神好，也跟着来了。 　　自从七彩家起了这边的新院子，这些年过去，家里又加盖了偏房、杂物房、粮仓等屋子，家里的房间足够住人的。知道女方要来相看，李秀珍和七彩早已把各屋收拾得干净利落。 　　其实快过年了，家里早已彻底打扫过一遍。李秀珍不过是安排着把地面打扫干净，物件摆放整齐，等着女方来相看就行。 　　李家人到来之后，屋子里坐满了人，说气话来乌泱泱地。媒人先把双方各自介绍一遍，接着叫程立国和李文君互相相看一下，之后单独找间房子让两人聊聊。 　　七彩瞧见哥哥是红着脸去旁边屋里跟女孩子聊天，她不厚道的笑了。幸亏她跟长生是青梅竹马，不用走相看这个流程。七彩觉得自己要是跟一个陌生男子聊天，肯定聊几句就聊不下去了，从来不认识的两人凑到一起有什么好聊的？ 　　就在两个未婚男女凑到一起相互了解的时候，文君爸跟程茂林谈天说地，聊生产队上一年赚多少工分了，平时分多少粮，年底分多少钱了，今年地里的收成怎么样…… 　　李秀珍和七彩忙着给李家人倒水喝，李家跟来的文君婶子和文君嫂子，不时跟娘俩搭话，都是询问家里的情况。同时她们眼珠子滴溜溜转，恨不能把屋里的摆设都记下来，回去好有说头。 　　等李家相看的差不多了，便提出要回去。至于相看结果，肯定是回头商量好了再告诉媒人。 　　李家。 　　文君婶子说：“小程大夫家看着不错，房子就有七八间，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我进屋门时看到灶房门开着，还瞧见里面挂着肉呢。” 　　“我还看见她家包了好几盖帘水饺，纯白面的，就是不知道啥馅的。”文君嫂子羡慕了。 　　每年队上分的那几斤白面根本就不够吃，偶尔给孩子擀个面条都不舍得，得留着过年包饺子。 　　文君妈总结：“程家两口子看着还年轻，又能干；立国当兵也有钱领；人家闺女厉害得紧，在村里看病有工分也有钱（钱不多）。说起来他家只有一个小子上学花钱，也花不了几个钱，这条件是顶好。” 　　文君婶子说：“我看这可是打灯笼难找的好主，文君咋想的，愿意不？” 　　如果文君不愿意，她赶紧脱媒人给自家闺女说说。文君婶子一时忘了人家程家说找个有文化的。 　　文君妈立马拍板说：“我看立国那小伙子长得板正又俊吧，这么好的主，她哪有不愿意的？” 　　等人都走了，文君妈把文君叫过去询问，李文君果然说愿意。 　　程家。 　　等李家人走了，李秀珍问儿子：“立国，相看的咋样，你愿意吗？愿意就趁着在家赶紧定亲，谁知道你再走了下回啥时候回来？” 　　立国红着脸笑着说：“看着还行吧，还是不如七彩好。”长得还可以，看着一副小姑娘样子，总觉得她不如七彩能干。 　　立国是实在人，考虑到他是长子，找媳妇应该找个大气能撑事的。 　　“废话，十里八乡你再找个能比上你妹妹的？妈立马托媒人上门说亲。” 　　李秀珍就一句话：“立国，你就说说你到底愿不愿意定下她吧？” 　　姑娘不在身边，立国也不脸红了，他对李文君没有说一见钟情，也说不上非她不可，但是他也到了找对象的年龄了，看把妈着急的。 　　“妈，你看着行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农村女孩上过高中的没几个，给你找对象也不好找。我看文君模样不错，个也高，关键是上了高中，这几点看着跟你也算般配。我就是觉得她可能不如你妹妹能干。” 　　立国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妈，你也这么觉得吧，我也觉得她肯定不如七彩能干。” 　　七彩：“哥哥，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你想找个比我能干的，别说在村里找，你就是去市里找，也找不到。” 　　立国想起妹妹会治病能打猎，点着头说：“说的也是。” 　　李秀珍笑骂：“你要是照着你妹妹的标准找，就别找对象了。”接着她又说：“立国，你找对象，找个你自己看上的就行。只要品性不差，妈就愿意。我跟你爸还年轻，暂时也不需要找个能干的媳妇顶事。你们三个都是好孩子，以后肯定不会不孝顺，我们又不指望儿媳多孝顺，不管你还是你弟弟找对象，只要人品好，你们愿意就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程立国不表态不行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见面情况，觉得人家小姑娘也不错，于是说：“如果她也愿意的话，就她吧。定亲的事妈看着办就行。” 　　程立国想了，他在乡下找个有文化的对象，确实不太容易碰，妈都仔细问过了，这姑娘看着还不错。 　　立国就没想过找个城里媳妇。因为他知道城里人大多眼光高，看不起乡下人。他可不想找个媳妇，让自家人被瞧不起。 第113章 　　今年过年，林长生和程立国在家过了个安稳又热闹的新年。 　　年后, 李秀珍跟媒人, 还有李家商量好以后, 决定初六那天给程立国和李文君定亲。不过因为两家认识时间短点, 不托底，程立国定亲跟七彩定亲时的流程不太一样。 　　程立国和李文君定亲只是小定，林长生和七彩定亲那叫大定。 　　小定时，男方只需给女方家送四样礼，再给女方买两身衣服穿就行。等两人将来快结婚时, 再提前给女方家送彩礼。 　　定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了, 李秀珍念叨立国：“有空你去找文君出去走走，趁着在家多相处多了解一下。” 　　然后她又撵着七彩出门：“你也是, 叫上长生去县里或市里玩玩。” 　　于是四个年轻人、外加一个蹭亮的电灯泡程立远, 去市里转悠了一天, 买了点糖果点心等小零食。程立国和林长生还花钱给两个女孩买头花、围巾等东西。 　　七彩怕李文君不好意思要哥哥买的东西, 于是她就捡着两样让林长生出钱买了。 　　之后他们又去看了电影《地道战》。看电影要属立远最高兴了, 磕着瓜子, 看着剧情, 心情别提多爽快了。 　　看完电影后, 四大一小跟着人群陆陆续续出了影院。 　　立远看着影院恋恋不舍，“姐, 下次你还带我来看电影。” 　　七彩：“只要你期末考试能考第一, 我就带你来。” 　　立远毫不犹豫地应战：“姐, 你记住你说的, 我考第一你就带我来啊，不能说话不算数。” 　　“你啥时候见我说过话不算了？” 　　林长生和程立国，还有李文君看姐弟俩斗嘴直乐。看着天不早，几人赶紧坐车回家了。 　　很快到了林长生和程立国回归部队的日子。李秀珍和七彩，还有林奶奶这两天可忙活了，忙着熏肉干、做肉酱、烙烧饼，就是想让林长生和程立国多带点东西去部队吃。 　　正月初十这天，在家人的送行下，林长生和程立国踏上归途。 　　林长生为了能跟七彩多相处一会儿，非得让七彩送他到市里去坐火车。 　　七彩想到可能很久又见不到长生和哥哥了，她舍不得他们，于是七彩跟爸妈说：“我把哥哥和长生送到市里再回来，让文君跟我一起去。” 　　李文君知道程立国今天走，特意过来给他送行。 　　立远也舍不得大哥和长生哥哥，举手表态：“我也要去。” 　　七彩答应带上立远，立远顿时高兴了。 　　林长生和程立国最后跟家人告别。 　　“爸，妈，我走了。” 　　“奶奶，我走后你要好好的，有啥事跟七彩说，让她写信告诉我，有急事就让她给我发电报……” 　　程茂林拍拍林长生的肩膀，“别担心，我和你婶子会帮你看顾你奶奶。” 　　李秀珍也说：“家里的事不用你惦记。有七彩照顾着，你奶奶身子骨好着呢，等你和七彩结了婚，她还能帮着你们带重孙。” 　　千不舍万不舍，林长生和程立国还是坐上火车走了，七彩、立远，还有李文君送走他们后，又在市里转了一圈，买了点家里用得上的东西才回了家。 　　两人走后，家里又恢复平静的日子，七彩照常天天去卫生室坐班，偶尔上山采药，有时接诊远处的病人，也会外出给人治病。 　　与以前不同的是，李文君过上十天半个月，会带点东西来程家走动一下。程立国走了后，她想和未来婆家维持好关系，只能主动点。反正她爸妈觉得程立国这样的女婿很好，所以会催闺女主动来程家走动。 　　李文君来了以后，会红着脸跟七彩打听一些程立国的事，七彩觉得她扭捏问话的神情很有意思，会笑着跟她说一些哥哥小时候的糗事。 　　未来两姑嫂相处时都客客气气的，处得还算不错。 　　等上面传出招生工农兵大学生时，像是在平静的水平投掷了一颗炸雷，把下乡的知识青年的心炸的鼓噪起来，开始蠢蠢欲动；还有那些上过高中的农村青年男女，也想尽办法要获得极少的工农兵大学生名额。 　　这年月工农兵大学学员上大学，不再进行考试，而是直接从贫下中农、工人、解放军和青年干部中推荐，必须是“又红又专”的学苗才有机会上大学。 　　上大学的名额由中央分配到各部、各省、各部队，在由这些部门逐级向下分配。由于名额有限，等分配到各村时，一个大队也不一定会分到一个名额。 　　镇上接到具体名额后，先开会确定名额该由哪些人获得。各村个大队可以让有志青年统一报名，再由招生人员审核报名资料，最终再确定上大学的人选。 　　像河上村接到通知后，老村长先召集村干部开会，再召集全村村民（包括知青们）开会，再决定推荐报名者都有谁。 　　被推荐人第一要求就是要家庭成分好，成分不好的报名就不要想了，反正最后政审也过不了关。 　　像秦皓轩这样的，根本没机会。所以秦皓轩最近心情非常低落。 　　秦爷爷难过地说：“都是爷爷连累你了。” 　　“爷爷，你说什么呢，现在上不上大学有什么要紧的。说不定过些日子，我也有机会。” 　　要是孙子一直留在村里种田，这辈子就毁了，秦爷爷没法眼睁睁看着孙子沦落为农民，他开始琢磨以前的老关系，看能不能先把孙子弄回城里。 　　而那些家庭成分好的知青们都踊跃报名了。这可是进城的好路子，谁都不想错过。他们报的学校大多是老家的学校。 　　程叶听到消息也积极的报名了。 　　因为录取大学生还有一条：如果政审、体检、文化程度达不到录取学校要求，可以再报一所学校。 　　要知道，招生学校有大学和中专之分，但是招生标准确实一样的，不分年龄和文化程度。 　　至于能不能被录取，只能看个人运气了。 　　程茂林和李秀珍得知这样的好机会，当然不会错过。他们家成分好，而且谁有他们家七彩聪明，七彩不上大学，谁还能上？ 　　抱着这样的想法，程茂林和李秀珍鼓动七彩报名。 　　“七彩，你也报名去上大学，等你学成归来就是大学生了，以后说不定能跟你师兄一样去医院上班。” 　　这年月，谁家里要是出个大学生，那真是太光荣了。 　　为这事，周师傅特意让七彩师兄跑了一趟，说让她报名。 　　学无止境，更别说学医了。周师傅打算好了，如果小徒弟能被录取省了他的事；如果不能被录取，他托人也要让小徒弟去大学里系统学习一下。 　　七彩倒是愿意去上大学，如果能去医学院进修更好。师傅既然说了，那她肯定会报名的。 　　到最后，反正七彩如愿被录取了，河上村只有她一个被录取，程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被录取。 　　原来，程叶看现在批老师、批校长，以为报名去师范学校的肯定不多。她哪里知道，报考师范学校的有百分之七八十之多。 　　其实被批的那些老师都是家庭成分有问题的。现在成分好的学生报名上师范学院，出来当老师当然不会再被学生批了。当老师多好，还有寒暑假，上班也不累。而上商学院、工学院等大学，出来说不定分配个站柜台或者下车间的工作，还不如当老师的待遇高。 　　程叶没被录取，很是沮丧了一阵子。她知道七彩被录取上大学，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按说七彩是她上大学的竞争者，她应该对七彩羡慕嫉妒恨。可是七彩比她优秀太多，让她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再说了，不是七彩的话，还有其他人，很大机会轮不到程叶，程叶犯不上恨七彩。 　　况且今后每年还有申请工农兵大学的机会，几年后高考恢复她也有机会考大学。让程叶不至于因为这次被七彩抢了机会而恨她。 　　听说李文君也申请上工农兵大学了，可惜没申请上，她只能再等机会。 　　程茂林和李秀珍得知闺女能上大学后，跟喝了仙酒一样，感觉浑身舒坦又轻飘飘的。程爷爷和程奶奶也笑得满脸褶子，他们还过来时偷偷给将要上大学的七彩塞二十块。 　　七彩没要，“奶，上大学又不花钱，我不要你的钱，你自己留着买好吃的。” 　　程奶奶乐呵呵地说：“还是七彩有福气，竟然能去上大学了，等毕业了，是不是国家就给安排工作了？” 　　程茂林：“那是肯定的，说不定以后七彩就能去城里当医生了。” 　　七彩要去上大学，村里的卫生室谁接管？最后，还是上面又派了个大夫过来接手。 第114章 　　八月底,七彩告别父母亲人，背着行李只身来到首都中医药大学。 　　开学这天，新同学们朝气蓬勃、精神抖擞地进入学校,开始迎接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在这里，七彩认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 　　因为来这所大学的学生是学医的,容不得马虎，而且有很多学生来自乡下，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所以同学们学习劲头十足。这这种学习氛围先,很少有学生故意捣乱。 　　七彩在大学住宿舍，一个房间住十几个人,平时热闹得很。有时舍友之间难免会闹点小矛盾,闹矛盾的两人顶多是相互之间不说话,基本没人大打出手。万一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回家，那不是丢死人了！ 　　七彩的心思几乎全部放到学习上,平时跟班里的同学处得淡淡的，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本来刚开始还有女同学想跟她好好相处来着，可是见七彩整天不冷不热的,人家也就放下好好结交的心思，转而跟其他女生成了好朋友。 　　对此，七彩不置可否,她的心思除了用在学习上，剩下的心思就是放到家人和林长生身上,经常通过写信跟他们讲述她的大学生活。 　　林长生的战友们得知他对象现在只大学生后，均表示非常羡慕。 　　程立国与有荣焉地说：“长生的未婚妻可是我亲妹妹,她打小就特聪明，上学开始回回考第一……” 　　当大哥的程立国很是把妹妹的“丰功伟绩”宣扬一番。 　　有个战友顺着他的话问：“立国,你还有妹妹吗？有的话给我介绍一下。” 　　其他战友听懂他的意思，顿时起哄问程立国还有妹妹吗。 　　程立国：“切，我就一个亲妹妹，如今是长生的未婚妻，你们就别想了。” 　　林长生知道七彩上了大学后，在部队训练跟努力了，出任务也争着去。他就怕他不努力，再也配不上优秀的七彩了。七彩不知道他的心思，后来听哥哥说了，才知道。 　　她在给长生回信时写道：只要你对我的心意不变，我的心永远不会改变。 　　林长生收到信后心里暖暖的，觉得七彩最是让人疼爱。可是他作为男人，有自尊自强的心，如果他不努力一点，将来怎么能给七彩足够好的生活。 　　所以他在部队还是非常努力，比程立国要努力多了。有他在前面掌握着进步的大方向，程立国不想被拉下太远，只能奋起直追，紧跟着未来妹夫的步伐前进。 　　三年后，因为两人在部队努力，再加上两人又年轻，上面有了让军官进修的名额，这两人都给选上了。 　　同年七彩大学毕业。因为她在学校的出色表现，学校分配工作时，想让七彩留京或者留校也行。只有特别出色的同学才有留京工作的机会，大部分人都会被分配到老家所在是省市或县城。 　　这对七彩来说，无疑是个很好的机会，能留在首都工作，一般人做梦都想。 　　七彩没有马上做出决定，她先后跟家里和师傅那边通 　　了电话，询问了一下家人的意见，才决定留京。 　　周师傅：“还是留京好啊，在大城市机会多，见识到的各种病人也多，有助于你提升医术。” 　　李秀珍：“七彩啊，听妈的话，你得留京，一定得留京，留在首都上班多好啊，以后我跟你爸也能借光去首都玩玩……” 　　既然师傅和家人都赞成她留京，那就留京。不过因为七彩想提升医术，她还是选择了进医院上班，最后被分配到中医院。 　　七彩刚开始进医院工作，并不是太忙，虽然她又行医经验，但在中医院这种地方，她那张年轻的脸看起来并不是很让病人觉得可靠，所以她大多时候跟在老大夫身后悄悄学习。 　　三年来，远在老家的程叶还是没申请到大学名额。她高中毕业后，按说得回到家乡参加劳动，可是她自己不知怎么找的关系，直接进县印刷厂当了个临时工。 　　当她得知七彩在京市读完大学，并且分配到那边的医院时，心里当真酸了。比起她这带着记忆穿越的，七彩更像小说中的女主角。七彩从小运气超好，天资聪明不说，还生的一副好相貌，拜了一个好师傅，干什么都顺风顺水，就没听说她遇到过什么难处。推荐上大学有她，大学录取还有她，留京工作的又是她。 　　这种运气，才是妥妥的主角运气。 　　等七彩接到林长生打来的电话，得知他跟哥哥要一起来首都军校学习一年，特别开心。这样他们三人又能团聚了。 　　不过因为他们在京市没有安家，没买房子，只能都住宿舍。林长生和程立国在军校安排好了，估摸着七彩快下班时，他们才抽空到中医院找七彩。 　　“七彩，你在京市呆了三年，对这里熟悉了没，改天带我和长生一起出去逛逛京市的风景。对了，不是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我最想去爬长城了。”程立国跟妹妹说话一点不客气。 　　七彩摊摊手表示：“我出去玩的次数并不多。长城倒是爬过一次，改天我带你们去。” 　　别看七彩在京市住了三年左右，她大都是在组织集体活动时跟同学们一起出游，单独出门闲逛的次数真不是太多，除非有必要她才出去。 　　林长生则是关心地询问：“你在宿舍住的习惯吗，吃饭习惯吗？” 　　七彩笑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习惯不习惯的有什么要紧。” 　　三人把各自最近的情况互相了解了一下。 　　后来林长生和程立国放假，经常过去叫着七彩一起出去玩，他们去大街小巷寻摸没吃过的 　　美食，还去个个景点观看一番。-- 　　程立国经常看妹妹和长生成双成对出入，两人互相关心起来让他感觉有点腻腻歪歪的，让他心里跟喝了醋一样酸。 　　程立国：按说自己也是有对象的人，怎么他感觉没有妹妹和长生的感情甜蜜和温馨？ 　　他把酸酸的心事吐露给长生知道，长生不客气地说：“我跟七彩多少年的感情了，你跟你家那位能比吗？” 　　程立国：… 　　… 　　真不能比。长生和七彩之间的感情，不只有爱情还包含亲情，就算以后感情淡了，他们也不会舍弃对方。 　　林长生不动声色地问：“立国哥，你打算啥时候结婚？” 　　程立国：“看情况吧，文君家里倒是催着我们早点结婚，可是咱们回家的假期少，哪有时间？” 　　林长生：“看你说的，在部队当兵还耽误结婚了，让领导知道你的想法非批评你不可。你也老大不小了，得考虑结婚的事了。” 　　立国哥先结了婚，他才能跟七彩结。谁让立国哥年龄大，排在七彩前头呢。要是大的不结小的先结，村里人会说闲话的。 　　程立国后知后觉回过味：“好小子，我看是你想结婚了才催我结婚。哼，你赶紧说点好听的话吧，说不定我一时高兴就答应了。” 　　林长生不吃他那一套，“回头我跟婶子说，我想跟七彩结婚了，不用我说，她肯定催你结婚。” 　　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笑闹归笑闹，事情还是得办的。之后两人一起递交了结婚报告，经过领导调查他们未婚妻的家庭背景后，觉得没问题，上级才批下两人的结婚报告。-- 　　只要两人想结婚，随时都可以带对象去派出所登记。 　　一年后，两人从军校学习回来后，程立国升为连长，林长生却是副营，有了让家属随军的资格。可以说，以他们二人的年龄来说，已经是部队里出类拔萃的青年军官了。 　　-- 　　可两人是靠自己的努力晋升，底下的兵都特服气，上面的领导认为他们以后还有很大的晋升空间，也特别看重他们。 第115章 　　林长生和程立国归队升职后,很快申请了回家探亲的假期，并且提出要在回家探亲时结婚。 　　营长笑呵呵地庆祝：“你俩升职又结婚，真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听说你俩一起结婚，那可真热闹，可惜你们不是在部队举行婚礼。” 　　程立国笑笑说：“营长，我妈老早就给我和妹妹准备结婚的事了,我们想在部队办婚礼，家里也得答应才行。”-- 　　“哈哈，理解,理解。那我提前祝你们新婚愉快。” 　　结婚时，老家亲戚多的互相之间都得走礼。当父母的给人随过礼,等自家孩子结婚,当然不会放过收礼的机会。而在部队结婚,顶多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发点喜糖啥的。 　　林长生和程立国倒了几次车才回到老家,家里早已为他们的婚事做好准备,只等他俩回来后，定好日子择日成婚。 　　程茂林和李秀珍已给七彩准备好了嫁妆，有一套桌椅，还有一张床,两个放衣服的实木衣柜。木头都是自家攒下的，没花多少钱。 　　而其他大件，手表七彩早已戴上了；缝纫机用不到，她不要；娘家有一辆,若是需要可以借用。反正她早晚会去首都或其他地方工作，没必要买了东西摆着家里放着浪费。 　　至于大儿子程立国这边,女方也会陪送嫁妆，不过不如七彩的嫁妆多。李文君有四个嫂子呢，给她陪送太多嫁妆，几个嫂子也不会高兴。可程家给两百块的彩礼不少了，李家一分没留，还给闺女准备了一份嫁妆。 　　林奶奶早已找人把长生住的房子重新用白石灰粉粉刷一遍，程茂林则是把闺女儿子住的房间都刷了层白石灰，这一捯饬，让房间敞亮干净许多。新家具再搬进去，就是新房。 　　林长生回到家后，重新把家里看着拾掇一遍，有空去未来丈母娘家跑，去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程立国比较忙，又是去女方家送彩礼，又是带女方去买结婚穿的衣服…… 　　七彩在京市工作，请假太多不是很方便，但结婚是人生大事，她未婚夫还是军人，而单位又不是不通情理，最后还是给批了婚假，不过时间不长，最多给假十天。 　　她在电话里跟家里还有长生那边都说好了，等定下日子再回来。除去路上坐车时间，最多在家呆个六七天。而她的婚礼要在六七天内完成。 　　林长生跟七彩通电话时说：“七彩，咱俩结婚时间紧，要不你在首都买结婚穿的衣服？你放心捡着你喜欢的买，回来我给你报销衣服钱。” 　　按说婚前穿的衣服该两人一起买，可七彩能计较这点小事吗，爽快地应下了，“行啊，还用我给你买一身穿不？” 　　“不用不用，部队发的衣服我还穿不了，买那么多衣服干嘛，你多给你自己买两件就成，不用管我。” 　　这年月电话费老贵了，林长生跟七彩打电话都是捡重要的事说。自从七彩上班后，她遇到急事也能偶尔用单位的电话跟家里打电话了。 　　当然自家是没电话的，但是前两年村里安了一部电话。 　　因为是迁就林长生和程立国的时间结婚，所以婚期定在大夏天最热的时候。好在这时不是忙夏收也不是忙秋收，地里是有人天天上工，可是本村的亲朋好友一听说长生跟立国结婚，还是抽空过来帮忙。比如说帮忙抬嫁妆、去周围人家借婚宴用的桌椅…… 　　就连林长生四个哥哥都放下对长生的羡慕嫉妒，主动过来示好帮忙。他们是嫉妒奶奶疼爱长生，不只把爷爷的家底留给长生花用，还把老房子留给长生结婚，看样子房子以后也是长生的。 　　可是嫉妒也没有，人家长生都在部队当军官了，他们还在乡下种田。万一以后自家孩子长大了想当兵，说不定还得求长生帮忙，所以几人想到这茬，都不敢往死里得罪长生，只想跟他改善关系，处得好一点，留下点人情以后给孩子用。 　　林老大媳妇这么多年看长生不顺眼，再加上长生又不听她的话，她对长生依旧没好感。可有丈夫和儿子、儿媳们压着，她自己也蹦跶不起来。 　　所以等两对新人结婚这天，除了天太热点，倒是没闹出什么乱子。 　　一大早，程立国和林长生在家穿上军装，英姿飒爽地分别去接新娘。因为两对新人一起举行婚礼，林长生骑自行车接到七彩后，在村里转了一圈，直接回老丈人家举行婚礼。 　　程立国去李家接了李文君回来后，老村长当婚礼司仪，为两对新人主持婚礼。好多爱看热闹的都来围观两人的婚礼，还对今天的新娘品头论足，话里不自觉透露着羡慕。 　　“长生媳妇和立国媳妇命真好，现在俩人直接成了军官媳妇了。” 　　“人家七彩也不赖，可是大学生呢，现在她还在首都当医生，跟长生算是般配。” 　　“记得长生小时候可能吃了，那时谁还料到他能当上军官？” 　　“我也记得，他小时候吃得多罢了，还不长肉，精瘦精瘦的……” 　　反正今天两对新人是村里的新鲜话题，哪个都得让人评头论足。 　　程家和李家一起办的宴席，菜和粮食跟村里借了一些，才将将够办婚礼酒席的。亲朋好友来随礼，有的送对枕巾，有的送床被面、还有的送暖瓶、脸盆……都是日常能用的物件。 　　周师傅和杜师兄一家都来参加七彩的婚礼，他们大面上送的礼都是师嫂张罗的，被面、暖瓶、茶具，这种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是他们送的。私底下，周师傅还给七彩送了一套金首饰，分量不少，就是颜色有点暗淡，应该是师傅 　　偷偷藏起来的好货。 　　周师傅本来想直接给钱，可是有怕七彩不要，才私下拿出金首饰给七彩。他不是寻思着，万一小徒弟遇到用钱的时候，金首饰也能拿去换钱。 　　等客人吃完酒席都走了，七彩和长生要留下来帮忙，李秀珍催着二人赶紧回家了，“今天你们结婚，用不着干活，带回让帮忙的帮着收拾一下就行……” 　　两人了解李秀珍的脾气，也没跟她客气，直接回林家老院去了，林奶奶跟着这对新人一 　　起回去的。 　　林奶奶嘱咐：“长生，你跟七彩结了婚，可得好好过日子，以后你要是对七彩不好，我可不依。” 　　“奶奶，瞧你说的，我还能对七彩不好，她可比我厉害多了，我可不敢欺负她。”林长生今天特别高兴。 　　“七彩，以后长生归你管了，你可得好好看着他点，别让他做错事。你俩都是有能耐的人，以后说不准就在部队或者是城里生活了，手里有钱攒着点，别乱花，过日子需要的钱多着呢……” 　　等俩人回屋后，林长生摸出自己这几年存的钱，全都递给了媳妇。“七彩，这是我存下的钱，除了给奶奶的，都在这里，以后都由你收着？” 　　“这就上交财政大权了？”七彩收到一叠叠大团结，看有钱不老少。 　　“那是，你都是我媳妇了，以后我的事都归你管了。”林长生话说完，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倒是让七彩看得直乐，“好吧，以后你归我管，那你可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 　　林长生连忙保证：“我以我的军人名誉保证，以后对程虹同志绝对忠诚……”-- 　　七彩：“行了，别耍嘴皮子了。”她看手里的钱问：“你这几年的没怎么花钱吧，都存起来了？” 　　“嗯，部队管吃管喝管穿，我在部队能花啥钱，可不就都存着。有时给战友捐钱，我会给凑点，还给奶奶几百块，剩下的都在这。” 　　七彩：“咱俩都有工资，也花不了，以后每个月交给奶奶五块钱吧。你是奶奶养大的，咱孝敬她是应该的。” 　　林长生没想到七彩会在今天谈论给奶奶养老的问题，当下感动地说：“听你的，反正你也不会亏待奶奶。对了别光给奶奶，以后也给岳父岳母养老钱，都是应该的。” 　　七彩：“可能我爸妈不会要。” 　　“他们不要归不要，那咱也得给。” 　　夜色降临，村里不时传出蛙鸣声和蛐蛐清脆的叫声，劳累的一天的人们，有的坐在自家大门口乘凉，趁着夜色跟邻居聊家常；有的嫌累早早躺下睡了。 　　林长生主动烧了锅热水，自己洗完又催七彩赶紧洗，完事他抱起媳妇就要上床睡觉。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别闹，天多热，抱在一起一会儿就出汗了，白洗澡了。”七彩被长生猛地压在身子底下，心跳加速，面色绯红，不过因为熄了灯，林长生没看到这一幕。 　　林长生委屈，“媳妇，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你放心，锅里还有热水，出了汗还能再冲个凉。” 　　话说完，林长生堵住媳妇的嘴，开始享受他的洞房花烛夜。 　　只不过因为是盛夏时节，过后林长生或七彩出了一身汗，洗洗才又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七彩在响亮的鸡叫声中醒来，感觉到耳旁浓重的呼吸声，七彩意识到她已经结婚了，以后不再是一个人睡。 　　新媳妇刚进门，得好好表现，七彩打算起来做饭。没想到她刚一 　　动，长生就察觉到了，他睁开惺忪的眼问：“几点了？”-- 　　七彩快速扫了一点床头的手表，“五点多，快六点了。” 　　在部队这个时候也该起床了，林长生：“要不你再睡会儿，我起来做饭？” 　　“新媳妇睡懒觉像话吗，我妈知道肯定得说我。你要是睡不着，就起来打扫卫生吧。” 　　林奶奶想让他们多睡一会儿，怕吵到小两口，醒了愣是躺在炕上没起身。 第116章 　　林奶奶听到外面有动静才起床。 　　“七彩,你咋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 　　“奶奶，不早了,我起来做饭。”七彩帮奶奶打了盆洗脸水。 　　“七彩,你平时上班够忙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歇歇才是,我做给你们吃就行。” 　　七彩笑着说：“那哪行啊，奶奶，要是让你做给我们吃,人家知道了还不说我和长生不孝顺。奶奶，你告诉我东西放在哪里,我去做饭。” 　　林奶奶没再多说。她知道村里嚼舌根的人有的是,让七彩做顿饭又累不着她，做就做吧，反正他们就在家呆几天。她把灶房里搁东西的位置都跟七彩讲了一遍。 　　七彩把奶奶推出门：“奶奶，交给我就成,你去忙别的吧。” 　　林奶奶无奈地笑着说：“行，今天就尝尝你的手艺。” 　　“奶,七彩做饭好吃，你等着吃就成。” 　　“臭小子,我还不知道七彩做饭好吃？”林奶奶早先尝过七彩做的饭。 　　林长生洗漱过后打扫院子里的卫生，林奶奶在屋里收拾,七彩在灶房里忙活早饭。她先把豆角切成粒，配上肉做了点肉臊子。即有菜又有肉,齐活了。又和面擀了面条，面条往锅里一煮,熟了后盛出来，浇上肉臊子一拌，光看卖相就好吃。 　　林奶奶和林长生都夸七彩做的面好吃。林奶奶看七彩做菜放了不少油，也没说什么。七彩可是没少往家送油送粮，手松就送点吧。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她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长生跟七彩好好的，再生几个娃娃，她就满足了。 　　说起来，林奶奶家里的油和白面、大米等好东西，打长生去当兵后，七彩经常往家里送。她说是长生委托她送的，给过钱的。 　　林奶奶不知道啊，只当两人在信里说好的。她安然接受了七彩送的东西。就连上大学后都没断过。那时七彩放寒暑假会回家，照常来给林奶奶送东西。 　　七彩搞到各种粮食种子，都存在空间戒指里，有需要时，就在山里找地方拿出麦子、花生、大米、芝麻、小米等种子催生一些，完了存在空间戒指里，有时间再拿去榨油、磨面。当然，少不了给榨油的人和磨面的人一些好处。 　　有时她嫌麻烦，就会一次性存很多货在空间戒指里。在离家之前，多给家里送些，给林奶奶家留些，再给师傅那边送一份过去。有了七彩私下补助，他们绝对比别人家吃得好。 　　饭后，七彩主动跟林奶奶提了每月给奶奶一点零花钱。 　　“奶奶，这是我和长生的意思，每月给你点钱零花。” 　　林奶奶摆摆手拒绝：“不用给我钱，我一年才去镇上几次，在村里哪用得着钱，你们在外面花钱多，还是自己留在手里好，花不了的存起来，以后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才多。” 　　“奶奶，看你说的，你把长生养大不容易，他给你点零花钱怎么了，要我说，给你就收着，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说不定将来 　　我们有了孩子，你还得给孩子长岁钱。”七彩不容奶奶拒绝，随即定下：“就这么说定了，每月先给奶奶五块。” 　　-- 　　等以后嫌少了，再多给点。 　　说完这事，林奶奶主动提起两人两地分居的问题。 　　“长生，你不是说你那里能让家属随军了吗，七彩能过去不，给安排工作不？” 　　-- 　　林长生看了看七彩说：“奶奶，七彩在首都有工作，如果肯过去的话，可以申请调职，不用辞了工作过去。” 　　“这样啊，那这事你们小夫妻商量着来吧。七彩在首都工作挺好的，要是走了也可惜。”林奶奶巴不得七彩过去陪孙子，可是她不想讨人嫌，还是打算看小两口的意思。 　　七彩问：“如果我申请调职，是不是可以去军区医院？” 　　“有可能吧。我也不太懂这方面的事，回去还得问问领导才行。”林长生当然愿意七彩跟过去。 　　“那等你回去问问再说。” 　　三天回门，林长生带上媳妇，提着事先准备好的麦乳精等礼品，去了程家那边。 　　因为今天同样也是程立国带媳妇回门的日子，程茂林和李秀珍刚把大儿子和儿媳打发走。 　　李秀珍：“等下长生和七彩该回来了，我去看看晌午做啥好吃的。” 　　还别说，闺女嫁出去就是不一样，再回娘家就是客人，哪怕嫁得再进也是一样。 　　别看结婚时有人帮忙，很多方面主要还是程茂林两口子操心，所以这两天两人觉得有点累，今天闺女回门，干脆请假没去上工。立远放暑假了，在家没出去，专门等着姐姐回娘家呢。 　　“姐，姐夫。”立远一直在窗口瞧着等人，看到姐姐终于来了，赶紧出门接。 　　因为家里伙食不错，十六岁的立远已经长到接近一米八，正是长个的年龄，看上去是个瘦高挑儿。他的个子已经超过了爸爸，快赶上大哥了。他就是看着脸嫩点，一看就是学生样儿。 　　立远接过姐夫手中的礼品，招呼两人进屋。 　　长生进了屋，声音响亮地喊人：“爸，妈。”大概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很多遍了，他叫的极为热情。 　　程茂林和李秀珍乐呵呵地应了，李秀珍：“快坐，又不是外人，你俩还提这么多东西干嘛？” 　　林长生：“应该的。” 　　中午吃饭时，请了程爷爷和程奶奶过来，还有程大伯、程老三来 　　作陪，陪新女婿喝酒。 　　幸好这年月酒也不好买，不会把女婿往醉里灌。林长生酒量还好，喝了二两白酒，除了脸色略红，脑子还非常庆幸，很有条理跟岳丈一家人讲话。 　　男人聊天跟女人不一样，女人喜欢讲杂七杂八的闲事，东家长西家短的；男人除了聊庄稼收成，就是聊国家大事，或者询问林长一些关于部队的事。林长生很有分寸，只讲了该讲的，不该讲的因为保密原则，一点不会透露。 　　这天新郎 　　新娘不会留在娘家住下，下晌林长生和七彩陪着家人聊了会儿天，送走程爷爷他们，才告别回自家。 　　程立国那边也是过了同样的一天，在岳丈家被人热情招待，直到四点钟左右才带媳妇回到家。-- 　　夏夜清风徐徐，给乘凉或正准备睡觉的人带来阵阵清凉，让人除去热度带来的烦躁。 　　林长生和七彩亲热后，胶漆相投，说起今后的打算。 　　“七彩，其实我很想你跟我到部队那边去生活，我舍不得离开你。再说，不知道你肚子里是不是有了小宝宝，离得近点我能照顾你。” 　　七彩：“我在首都又没有亲人，其实到你那里也不是不行，就怕工作的事不好办。”到哪里不是给人看病，都一样，只要有单位接收她就行。 　　在首都中医院任职的一年中，七彩跟医院的老大夫学了不少东西，也许换个地方，遇到高明大夫，她还能多学点东西。 　　林长生顺水推舟说：“那你回京市以后申请调职吧。早点过来，我们能早点团聚。” 　　七彩倒是没想抻着，“那好吧，回去我就申请，看能不能调到你们那里去。” 　　因为在家的日子没几天，两对新人抓紧时间相处，恨不能一天到晚腻在一起。四人凑到一起上山弄了些小猎物回来，蒸煮过后又用柏木熏制过，这样做可以保持一周不变质。长生打算让七彩带些回京市，可以送朋友或同事。 　　几天后，林长生选把七彩送上回京的列车；没过几天，他和大舅哥又坐上会部队的列车。 　　三人回去后分给战友或同事一些喜糖，新婚算是过去了。林长生盼着七彩能顺利调职，开始期盼下次相见的日子。 第117章 　　七彩去首都后,很快申请调职。医院领导得知她要随军，自然是大力支持，还问了七彩丈夫部队所在是省市,优先考虑把她调到所在市去的中医院,发挥她的专长。 　　七彩受时代影响，丈夫又是军人,心里早想为部队出点力，“主任，能把我调到军区医院吗？” 　　“如果你想去,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军区医院更看重西医，你去了无法发挥你的长处。”-- 　　七彩：“可以把我调到中医科或骨科。” 　　“好吧，你把这张申请调职的表填好,回去等消息。” 　　而林长生在部队已经申请家属随军,很快分他的房子也批了下来了,是一个小院子，地方不大，却是砖瓦房,比农村住的房子要好多了。他很快通过电话告知七彩这个好消息。 　　一个多月后,七彩的调职申请终于被批下来。而她这个月月事没来，通过给自己把脉,七彩又确定一个喜讯,她怀了新婚宝宝。不过因为七彩自己懂医书,身体又特别健康,除了刚得知消息时感觉非常开心，并没有紧张的情绪。 　　七彩打算等去了长生那边以后,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免得让他提前知道会担心。 　　七彩调职令下来后，距离她去上班的日子大概半个月。毕竟到那边有点远,她得安置好再去上班。马上要离开首都了，七彩并没有多舍不得的情绪，她开始利用手头的钱票，准备一些外地买不到的物资，比如烤鸭、点心，日常用品，还有锅碗瓢盆等，该准备的她都买了。 　　反正有些票是限地域的，她离开首都去别处也花不了，过期还会作废。 　　明面上七彩准备一份日常用的，其他的全部放到空间戒指里，以后用到再悄悄拿出来用。不过她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把被褥和几件冬衣寄到长生所在的部队。 　　七彩有空间戒指在，不管到那里去都方便。 　　七彩想到自己再次上班后，大概没有一直到生产前，不会有太长假期。而她现在得考虑生产后坐月子、谁帮忙照看孩子，七彩打算先回老家一趟，把奶奶也接上，一起去部队生活。 　　七彩寻思：奶奶自个在家有点孤单，自己和长生长时间不在，没法妥善照顾她。不如接到部队一起生活，照顾起来更方便些。更何况她生了孩子之后，得找个妥善的人照顾，这个人没有谁比奶奶更合适。 　　七彩在电话里把她的想法跟长生说了。 　　长生惊喜地回答：“太好了，你们都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天天惦记这个挂念那个了。”想想那些不愿跟婆婆太婆婆一起住的儿媳妇，他忍不住夸了句：“媳妇，你真好。” 　　七彩不好意思在电话里聊太肉麻的话，“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去接奶奶，等把时间定下来，你来接接我们。” 　　七彩收拾完后，跟医院的领导、同事，还有她的老师告别后，直接坐车回了家乡。 　　七彩回去后，先带着在京市买的 　　礼品，顺路去看望师傅和师兄。 　　周师傅知道七彩行事稳妥，他这个天赋极佳的弟子一向放任，待他知道七彩要随军转去地方医院后，并没有责怪她，反而非常欣慰，“不管在哪个医院上班，只要干好你的本职工作，进到你的责任即可。” 　　倒是师兄师嫂私底下对她离开京市感到可惜。 　　师兄：“还是七彩有魄力，京市的工作说调职就调职。” 　　师嫂：“对女人来说，还是家庭更重要些。七彩去部队，起码离她丈夫近点，两口子多多相处，感情才会更好。” 　　七彩回到家，竟然铁将军把门，她问了邻居，才知道奶奶一早出门了，好像去什么亲戚家了。七彩只好先回娘家。 　　因为事先七彩没跟家里说要回来，当她回到家时，家里人都慌了。 　　李秀珍着急地问：“七彩，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有啥事啊？” 　　“妈，你别急，我不是申请随军了吗，以后就去长生那边的医院上班了。不过中间有几天假期，我这么抽空就回来一趟。” 　　-- 　　“是这么回事，没事就好。你累了吧，妈给你做吃的。” 　　“妈，我过来跟你说点事，我有了。”七彩害羞了，不好意思先跟奶奶说，跑这边来告诉娘家妈了。 　　李秀珍刚开始没意会到闺女的意思，随即反应过来，惊喜地说：“真的吗？你这么快就怀上了？太好了，妈这就给你做饭吃，你想吃什么，有没有害口过？” 　　七彩羞涩地一笑，“妈，我打小身体好，现在一切正常，没有别的反应。” 　　李秀珍：“那怀孕了得吃点好的，多补补，孩子长得才好。”随后她对立远说：“立远，等下你骑车去供销社看看还有鲜肉吗，有就看着买两斤回来，给你姐做着吃。排骨也行，买来炖炖……” 　　不知为什么，七彩听到妈说炖排骨，她竟然感觉到非常想吃。 　　七彩掏出钱和票递给弟弟，“立远，你去看有排骨没，有就多买点，炖了一起吃。” 　　立远跟姐姐一点不生分，笑呵呵地接过钱，“不用吃饭去，我这就去买。” 　　卖肉的那里，一般肥肉卖的最快，瘦肉和骨头卖的相对慢一些。尤其是在乡镇上，很少有人舍得拍买排骨炖着吃，因为排骨再好吃也带骨头，买了不划算。 　　李秀珍张罗着要再去做俩菜让七彩吃，七彩没让，“妈，我买了烤鸭回来的，等下拆开吃了。” 　　“烤 　　鸭留着拿到长生奶奶那边去吃。” 　　七彩忙说：“不用，我买了五只，给师傅送了两只，还剩三只。给奶奶留一只，剩下的两只留在咱家吃，咱家人多。” 　　李秀珍想的周到，“那留一只给你爷奶送过去，让他们也尝尝。” 　　“对了，我嫂子呢？”七彩回来后没见到大嫂在。-- 　　李秀珍这才说：“你嫂子也怀孕了，她想回娘家住两天，头晌我打发立远去送的 　　她。” 　　“我们怀孕的时间差不多，到时候，妈怕是没时间帮我坐月子了。” 　　李秀珍为难，一时没有言语，没一会儿才说：“现在说这话还早呢，到时再说。” 　　七彩这才把她的回来的目的说出来：“妈，我这次回来，打算带奶奶一起去部队。” 　　李秀珍很快反应过来，看来闺女都考虑过了，“要是长生奶奶跟着去，我能放心些。” 　　程茂林一只在听媳妇跟闺女说话，等娘俩说差不多了，他才问：“七彩，你能在家呆几天？” 　　“最多呆三天。路上耽搁些时间，去部队后还要收拾房子，忙完就得上班了。” 　　程茂林提出他的顾虑：“也不知道你奶奶愿不愿意过去？” 　　一般老人都不喜欢背乡离井，离开自己熟悉一辈子的地方，到外地去生活。 　　李秀珍不安地说：“应该会去吧，七彩都怀孕了呢，她不跟着能放心吗？” 　　林奶奶还真不放心。等她回到家，听说七彩回来了，立马到程家这边来了。 　　林奶□□一句话也是问：“七彩你怎么回来了？” 　　“奶奶，我调职令下来了，要调到长生那边去。我这不寻思有时间，想接奶奶一起过去。” 　　果不其然，林奶奶犹豫了，没有高兴地应下。 　　李秀珍见状忙补了一句：“婶子，七彩怀孕了，我这不寻思你跟着去，能看着她点，我也放心些。”她也是看亲家奶奶身体好，才会这么说。 　　林奶奶一听七彩怀孕了，立马答应下来，“行，回头我收拾收拾，跟七彩一起走，等我重孙出生了，我来照顾孩子。” 第118章 　　林奶奶答应跟着七彩去随军,回家去收拾东西。 　　“长生那里刚分了房子，肯定啥都没有，七彩,你说咱们是不是得带着锅碗瓢盆？” 　　七彩：“奶，你可别带那么多,带多了咱俩也拿不了呀。我是个孕妇，你年龄也不小了，哪儿拿得了太多东西,你带着衣服和被褥就行了,其他的回头再置办。”回头悄悄把她买的东西拿出来用就行。 　　林奶奶一听要花钱置办新家什，立马心疼钱,“那得话多少钱？要不咱还是带着吧,去的时候找人送,回头让长生去接。” 　　“奶奶,你就放心吧，这两年我跟长生存了不少钱,绝对不少钱花。咱在那里又不是住一天两天，花钱买新的用也不用太心疼。” 　　林奶奶看孙媳妇坚持买新的,又想到俩孩子在家就有能耐上山打猎换钱，便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行吧，你们心里有数就行。破家值万贯,东西一点点置办起来,要花不少钱呢。” 　　“奶奶，咱这一去可能一俩年都回不来,你别忘了带上冬天的棉衣。”七彩想了想又嘱咐一句：“奶奶，咱走那天把我给你买的新衣服穿上。” 　　“我知道,咱可不能跑到外面丢人。”林奶奶拿出七彩给她买的新衣服，想到马上要陌生的地方，离开她呆了一辈子的地方，心里五味杂陈，不由说：“没想到我都老天拔地的了，还会坐火车出远门，都是托了你和长生的福气。” 　　“奶，你可不老，身体好着呢，再活几十年都没问题，等你重孙长大了，你还能看着孩子结婚给你生重重孙呢。”七彩一直照顾奶奶的身体，还暗中用木系异能滋养过，加上以前奶奶又没太过劳累，身子骨好着呢。她可不是说瞎话，有她看着，七十出头的奶奶再活几十年没问题。 　　林奶奶笑得牙不见眼，“行，我等着我重重孙出生。”-- 　　如果只带被褥和衣服，林奶奶不需要带太多东西，只需要把家里的东西收拾起来，找人看好家就可以。 　　她要走了，还得告诉俩儿子一声，让他们以后暂时别忘这边送养老粮和钱了。 　　当然，林奶奶还想问问七彩的意思，“七彩，你看我跟你和长生走了，好长时间不回来，你爸和你叔那边的养老粮和钱，还要不要他们的？” 　　七彩顿了顿，立马说：“奶，还是别要了吧。我和长生又不是养不起奶奶，以后不用他们出钱出粮了，他们要是有心，等以后你回来了，经常过来看看你就行。” 　　“行，那我以后就指着你们小两口孝顺我了。”林奶奶知道七彩大气，她也不是故意赖上小两口养老，主要是怕跟着去给长生看孩子，还跟俩儿子要钱要粮，儿子儿媳妇会有意见。 　　林老大和林老二得知老娘要跟七彩去老院的地方随军，惊讶得不得了，都跑家里来问东问西。 　　林老大媳妇：“妈，你走了家里谁看着？房子不住可是会放漏了。” 　　没错，她盯 　　上婆婆的房子了。 　　林老二媳妇：“妈，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以后我当家的咋给你养老钱？” 　　老二媳妇想把养老钱给免了。 　　林奶奶没好气地说：“七彩说以后管着养我老，不指望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我走了，老大家离得近，经常过来给照看着房子点；老二一家没事就不用来了；有事就去找你大哥。” 　　林老大媳妇一听这话，马上在心里盘算开了：老太太一走，房子还是她说了算，回头看看让谁搬过来住，也能让家里松快点。她听婆婆拿意思，短时间内不回来了，婆婆这边的房子还不是想再怎么住都行，这里的东西也能随便用。 　　就是不知道婆婆的私房钱都藏哪里，走时会不会都带上。不行，回头婆婆走了，她得好好找找。 　　林老大媳妇竟在这里畅想美事。林老二媳妇一听婆婆不要养老钱，也满意了。 　　老二媳妇也不是那种特别狼心狗肺的人，对丈夫出养老钱，其实没有太大的异议。不过能不出她当然高兴了。少出点钱代表她自家就能多花点钱，毕竟家里几个女孩都上学，用钱确实紧张。-- 　　林老二媳妇夸七彩：“长生媳妇就是懂事，有她和长生照顾你，我们也放心了。” 　　这话好像要大撒手，以后不管婆婆了。 　　“婶子放心，别忘了我可是会医术，保管照顾好奶奶的身体，让她争取长命百岁。”七彩才不在乎婆婆和婶子的心思。总之她不会在家常驻，跟两人过不到一处去，爱咋地咋地。 　　七彩想到今年过年可能回不来，叫上弟弟去山上打猎，弄了不少猎物回来。 　　路上七彩嘱咐已经比她高的弟弟：“立远，好好上学，不管以后能不能考大学，留给有文化人的机会更多。如果到你毕业还不能考大学，那时我会想办法在市里给你安排分工作。” 　　立远知道姐姐都是为自己好，听话地点头，“姐姐去了部队别忘了多给家里寄信，我们都想你呢。” 　　“嗯，忘不了，等你毕业了或许还能到部队来看我们。” 　　立远听到这话，开始盘算什么时候真能去部队看望姐姐姐夫。他对部队可是好奇得紧。其实立远还想高中毕业后当兵去，就是不知道爸妈会不会舍得他跟哥哥一样常年不回家。 　　七彩半路跟弟弟分开一段时间，弄了不少猎物放了戒指空间里。有野鸡、野鸭、野兔子、野生鱼、野猪、野羊、野鹿……只要能吃的肉，她都弄了一些，准备了足够一两年吃的 　　肉。 　　撇开立远一天，她在山里找了个有水的地方，把猎物都给杀出来，可是费了不少事。 　　幸好七彩身体好，累了可以用木系异能滋养自己的身体驱除劳累。处理好肉类，她跟家里打了个招呼，又去市里给师傅送了一些肉。 　　“师傅，我这不寻思好长时间回不来，多给你们弄了些肉来。这些都是山里猎的，不花钱。让师兄跟师嫂做成腌肉、熏肉、风干肉储藏起来，留着慢慢吃。” 　　因为 　　时间紧张，七彩给师傅送完肉就回来了，这回她又往家倒腾一些白面、大米、花生、棉花这种农村都稀缺的物资，家里细致点够吃用一两年的。 　　“妈，这是我从黑市买来的，可别透露出去。”这是七彩给家里送东西的借口。 　　有这句话，程家任何人都不会在外面乱说。 　　程茂林心里感动闺女想着娘家，但是嘴上还是说：“你这孩子，弄这些得花多少钱啊，家里又不是没粮吃，你用不着回回费心给家里弄这些。” 　　李文君不知在谁那里听说小姑子回家了，在娘家住了两天就毁了婆家。她听七彩说要去随军，羡慕地说：“你去了部队就能跟妹夫天天见面了。” 　　七彩：“放心，我哥挺能干的，以后你也能随军。” 　　李文君：“我抽空给你哥做了两双鞋，你给他捎过去。” 　　鞋底子是娘家妈帮忙纳的，鞋帮子也是娘家妈剪裁后缝制好的，李文君只是负责把鞋底和鞋帮缝到一起。她确实出了一份力，说她做的不算错。 　　“没问题，保证给你送到。” 　　李文君看着小姑子，羡慕地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去随军就好了。 　　自从她嫁到离家，公婆倒是很好相处，从不故意找茬挑刺，小姑子不在家，小叔子还没找媳妇，也不是难相处的人，日子过得相当舒心。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丈夫不在家，不能跟丈夫天天见面。 　　作为一个普通女孩，新婚后立马跟丈夫分离，家人再好也弥补不了丈夫离别的那份空虚。幸好婆家都是讲理的人，李文君对丈夫上了心，打算老老实实在家生孩子，等丈夫回家。 　　当她听到七彩说丈夫也有能力让她随军，李文君心里那是真高兴，开始期盼这一天早点到来。 　　鼓捣完这些事儿，七彩才算放下心事，只等着跟家人告别，带上奶奶和行李一起去部队。 　　河上村的人得知林奶奶要跟孙媳七彩一起去部队，比得知什么国家大事还要热闹。平时那些跟林奶奶走得近的人，都跑家里来问两句。 　　“老姐姐，你走了啥时候回来呀？” 　　林奶奶：“不知道，七彩怀上了，起码得等孩子会走了才能抱着出远门吧。” 　　“那不是老长时间见不到你了。” 　　“可不是咋地。”林奶奶唏嘘：“这一走最起码得在外面过两三年才能回来。” 　　“听说去长生部队上还得坐火车？”问这话的老婶子一辈子没坐过火车，都不知道火车长啥样。 　　“是啊，我还没坐过火车呢。” 　　“老姐姐，等你回来跟我们说说做火车到底啥滋味啊。” 　　对好多没出过远门的老人来说，对外界有憧憬也有畏惧。没必要的话，有些人一辈子甚至没出过县城，有的女人甚至一辈子没出过镇。 　　七彩托师兄给她买的卧铺票，买好票定了坐车的准确时间，七彩才给长生打电话，“长生，我明天下午带奶奶坐火车，后天上午九点半到站，你可别忘了去接人。” 　　“没问题，到时候我肯定去接你们。”林长生平时板的严肃的脸上满脸笑容，一看就知道他心情很好。 　　到了走这天，程家人和林家人把七彩和林奶奶送到汽车站，又让立远送她俩到市里，到了市汽车站，周师傅和师兄、师嫂早已等在那里，直接带他们去火车站坐车。 　　等几人把七彩和林奶奶送上火车，师嫂塞给七彩一个包，“里面装了 　　点吃的东西，留着你们在路上吃。” 　　火车启动后，留下的不仅有离别的愁绪，还有对未来生活的展望。--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修真归来后我火了》已经开文啦，喜欢不喜欢的亲们都动动手指去作者专栏帮忙收藏一下，期待好榜呀，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接下来我会存新稿《知青二代回城日常》，喜欢看年代文的亲们可以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