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小夫妻   作者: 月夜天行   简介:   刚出厂的小系统千挑万选好不容易绑定了一个宿主,   结果重生宿主因为上辈子过得太惨,毫无求生欲直接嗝屁了。   小系统欲哭无泪,为了不回厂格式化,只能自己顶上!   做人之后;   知青小系统:红糖水好甜,煮鸡蛋好香,红烧肉好好吃,老母鸡炖汤超好喝!   啊,我要一辈子做人!   PS:有存稿中午十二点更新   内容标签: 系统 穿书 爽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桃顾宴 ┃ 配角:季明月,方晓云 ┃ 其它:完结文《快穿之种田老太太》《七零修真女知青》   一句话简介:啊,做人真好!   立意:积极向上生活 第1章 宿主   “宿主,宿主!”   “你别死啊!”   “你撑住!”   “你站起来啊!”   “振作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咱们这一辈子斗死他们,逆袭打脸虐渣。让他们都跪在你面前忏悔!”   系统489737484都要疯了!拼命呼唤宿主名字,然而宿主的生命力渐渐流逝,直至荒芜。   “呜呜呜……”489737484大哭不已,它一刚出厂的小破系统,千挑万选好不容易绑定了一个宿主。   结果宿主说自己上辈子过得太惨,做人太难,不想再痛苦挣扎一遍,选择安静地死亡。   然后,它的新宿主,就,这样,没了……   啊啊啊,还有谁比它更惨!   呜呜呜,统生竟如此艰难!   说好的重生逆袭打脸虐渣,说好的走上人生巅峰成为人生赢家呢?   怪只怪它绑定的宿主心里承受能力太差,它瞎了眼。   系统哭出了一长串的颜文字,满脸都是泪。   宿主完蛋,代表它也完蛋了。   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回去就是被送回厂里销毁格式化的命。   呜,它的统生才刚开始,如果被格式化,那以后它就不再是它。   这格式化相当于人类回归地府重新投胎时喝的孟婆汤,谁知道等它再次苏醒会是谁。   不行不行,不能死,不能被格式化,我要活着!   滴滴滴,警告警告。   系统能量不足,未搜索到可绑定宿主。   489737484都要疯了,疯狂搜索数据库。   忽然眼前出现一句话:你行你上,不行别逼逼。   489737484咽了口不存在的口水,心说我上就我上,紧接着流光一闪,进入宿主身体。   为了不被格式化,冲鸭!   就这样,489737484进入宿主的身体,成为了林家的林桃,顺便接收了对方残留的记忆。   重生之前,关于上辈子的记忆。   要说它们系统挑人,都喜欢挑特别的。   比如说天子骄子能力出众或者重生穿越这种有金手指的人。   它挑的宿主林桃就是重生的。   上辈子过得贼惨,惨绝人寰。   明明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结果抱错成为普通人家的女儿。从能跑能跳开始,就要帮家里做家务。   这也就罢了,条件不好的人家,基本上都这样。   关键是知青上山下乡的通知下发,林家必须出一个孩子。   林桃的两个姐姐早已经被林家两口子高价换了彩礼,就剩下她跟弟弟林耀祖。   为了不下乡,林桃厚脸皮豁出去找同学帮忙找到了一份工作。   本来喜滋滋地留在城里当工人吃商品粮,结果林家两口子知道这件事后,非要林桃把工作机会让给林耀祖。   说林耀祖才是林家的根,她一个丫头片子,以后就是别人家的,要什么工作,老老实实下乡去。   顺便让林耀祖顶了她费尽心思得到的工作。   林桃反抗,但爸妈双重大山压着,又有两个姐姐出面说和,弟弟强横。在林桃不知道的情况下,林家两口子把她的名字报了上去。   这下木已成舟,林桃即便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收拾一个破包袱踏上了下乡的火车。   如果仅仅这样也就罢了,凭借着林桃的勤劳,也能在农村过活。   可坏就坏在林家时不时问她要钱不说,村里还有一个二流子看上了她。   林桃不应,对方便使了计,玷污了她的身子。   如此一来林桃还能怎么办,只能哭哭啼啼嫁过去。   二流子男人成天招猫逗狗在村里晃荡,也不下地赚工分,她一劝迎接她的就是拳打脚踢。   哪怕是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对方都照打不误。   林桃怕了,只能闭上嘴巴死命干活,只当自己一头不会说话的骡子。   就这样刻薄的婆婆还成天骂她丧门星勾引她儿子,家里的活计全扔给她,却动不动就不让她吃饭。   妯娌叔伯也看不上她,天天给她放脸子,阴阳怪气嘲讽虐待她。   林桃自觉一没娘家撑腰,二没男人心疼,三没钱财傍身,只能忍。   忍着忍着,忍到了恢复高考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出来,林桃就知道改变命运的时候到了。   当时她偷摸去报了名,可大队里谁不认识谁,立马就传出了她报名的消息。   全家人嘲讽她不在乎,男人的拳打脚踢她不在乎,孩子的哭求她也不在乎。   只在乎脱离这个牢笼。   可惜就连这最后的机会,他们都不给。   她被男人打断了腿。   趁着家里看管她的人上茅房的功夫,冒着着成为跛子的风险,她跌跌撞撞去城里考试。   她考中了,被中专录取。   然而,她没拿到录取通知书,也不知道这个消息。   通知书被大队村支书截胡,转头给了他的小闺女。   以为自己没考上的林桃,发誓来年再战。   然而第二年还是没考上。   这一次又考上了,不是中专而是大学,村支书后悔动手太早,但更不能让林桃上大学。   他告诉了林桃婆家人,婆家人一合计截了她的通知书,转头高价卖给公社里的人。   婆家人吃到了红利,第三年阻止也只是做了做样子,暗地里都欢喜不已。   第三年果然又考中,成绩比上一次还好,乐得一家人找不着北。又偷摸截胡了通知书,狠狠赚了一笔。   而林桃呢?   三年下来,林桃一年比一年沉默一年比一年瘦弱,腰杆子一年比一年弯,全村人都笑话她明明没有那命,还非要折腾。   连续三年没考中,哪怕是自认为学习不错的林桃,也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有上大学的命,加上她又怀了一胎,便渐渐打消了继续考试的念头。   她都拼了三次,三次都没中。   算了吧,认命吧。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她从以前跟她住一起的知青那儿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原来她不是她爸妈亲生的,而是抱错的孩子。   她本来是有钱有势人家的亲生女儿,她所受的这些苦难,全都是代别人所受。   她发了狠,要脱离噩梦一般的牢笼,要回到原本属于她自己的位置上去。   用药药倒了婆家一家子,孤注一掷回到城里,跨越省市找到那户人家。   然而,亲爸亲妈根本不认她这个女儿。   宁可要毫无血缘关系别人家的女儿,也不愿意要她这个亲生女儿。   还说生恩不如养恩,她既然已经做了了别人家的闺女二十多年,那就表示他们没有缘分。   只让她好好孝顺自己的“爸妈”,不用再来找他们。   除了亲爸亲妈的不接受,她两个亲哥哥也不承认有她这个妹妹,坚决维护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林家见他们根本不认,乐得自己的亲生女儿荣华富贵享不尽的清福,顺带还能拉拔自己家。   林桃的婆家来找人,林家两口子想让林桃回去,然而林桃好不容易脱离虎口,怎么可能愿意。   这时候林耀祖跳出来出了一个主意,林桃结婚的时候他们可没要着一分彩礼钱,还不如让林桃再嫁一次,也全了爸妈这些年的养恩。   这话听得林家两口子心头火热。   留着林桃在家那是绝对不行的,不仅会给亲生女儿造成麻烦,万一熊家得了失心疯要把女儿认回去,那他们女儿可不就得受林桃的磋磨。   于是两口子一合计,转头把林桃卖给了山沟里五十岁的老鳏夫。   林桃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夜。   被喝多酒的老鳏夫失手打死。   衣不蔽体,全身没一块好肉。一卷破草席拉到乱葬岗被野狗啃食是她最后的结局。   惨是真的惨。   就连系统这样没有人类感情的,都十分同情林桃的遭遇。   实在太惨了。   而现在它成了林桃,以后会以林桃的身份活着。   既然已经接收了林桃的身体,她决定要为林桃复仇,为林桃讨回公道。   让那些欺负林桃,辜负林桃,暗算林桃的人,付出代价!   黑暗中,成了林桃的系统,飞速收集数据,整理并分析。   还没等林桃分析出什么。   院子外头响起一个中气十足带着怒气的女高音。   “林桃,你要死啊!这太阳都晒得老高了,还滚出来干活!”   “你以为你是千金小姐呢,还想让老娘服侍你,你怎么不去窑子里让男人捧着你!”   “你个不孝女,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有用!”   林桃眉头深深皱起,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养母张桂花。骂女儿这么难听,打量这不是亲生女儿呢。   现在的林桃十八岁,正是即将下乡的那段时间。   这会儿林家已经背着她把她的名字报了上去,想要再把名字划掉改成林耀祖的名字,那是不可能的。   要是换成林耀祖,留在城里的她,下场会如何显然易见。   林桃也不打算那么做。   那些毁了林桃一辈子的人绝大多数都在金湾人民公社,她是一定要去的!   但去之前,绝对不会让林家人好过。   本来上辈子林桃回到林家,也勉强算是脱离了那个苦海。   可是林家却转头又把她推入火坑,这笔账,必须算。   林桃的工作,林家想给林耀祖?   做什么梦呢?   她连一个屁都不会给林耀祖!   林桃思绪一转,心中有了计策,出去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   骂两句又不会少一块肉,爱骂骂去呗   林桃一个翻身,屏蔽院子里的辱骂声,下一秒陷入睡梦中。   院子里的林母见骂了好一会儿,里头根本没动静,心头疑惑不已。   难不成是林桃病了?   是了,她昨天摔了个跟头,磕到后脑勺来着,该不会夜里断气了吧?   作者有话说:   本文已经大改,女主下乡知青刚出生被养母掉包,养母张桂花,亲妈葛玉珍。亲妈那边跟顾芳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男主顾宴,下放人员的,男女主没有血缘以及亲戚关系。另外还删减了一些,大家可以重新阅读。 第2章 斧头   呸呸呸,不可能。   她辛辛苦苦把这贱丫头养这么大,什么好处都没弄到手,可不能便宜她。让她这么舒坦的死了,更是想都不用想。   她要是死了,耀祖今年是可以不下乡,但明年呢?不成不成。   现在每家都得有一个孩子下乡,她家不是林桃就是宝贝儿子耀祖。   耀祖是林家唯一的男丁,是林家顶门立户的人。让耀祖下乡绝对不可以!   思及此,林妈把手里的扫把一扔,蹬蹬蹬三步并两步跑到林桃房间门口。   “砰砰砰”把房门拍得嘎吱作响。   “林桃,林桃你个贱皮子,不孝女,赶紧给我开门!”心里想着就那么磕了下后脑勺,不可能有事儿。   肯定是林桃借着下乡的事儿闹,想要从家里多掏点钱财走。   哼,这个贱皮子胆子肥了啊,竟然跟她耍心眼,还敢不听她的,现在看她怎么收拾她。   张桂花房门砸得震天响,里头却没传出一丁点的声音。   坏了,该不会真断气了吧?   张桂花心里一凛,连忙想用脚去踹门。   心中暗骂贱丫头不知道哪儿学的坏毛病,睡觉都插着插销。   家里一家子,她这是防备谁?   张桂花越想越生气。   她当年为了生儿子,一个接一个怀,后来生林耀祖的时候伤了身子,月子又没坐好。   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太好,即便是拿脚踹房门,那房门摇摇晃晃吱吱作响,却始终没踹开。   “妈,大清早的你干嘛呢!我还要睡觉,你别闹这么大的动静。”另一个屋里传来林耀祖迷迷糊糊又带着怒气的声音。   张桂花一听吵着宝贝儿子睡觉里,声音立马变小。   “耀祖,你继续睡,妈小声点儿。”可这踹门怎么可能小声。   最后张桂花忍着心疼,从院子里拿劈柴的斧头。   这个该死的贱皮子,等下砍坏的房门,必须让她赔!   “林桃,你要是这会儿不出来,可别怪我用斧头收拾你!”   被哐哐踹门声吵醒的林桃:“……”   哪家爸妈是用斧头来收拾孩子的,果然不是亲生的一点都不心疼。   门外的张桂花,费劲举起斧头正要往门框上劈。   而就是这时,房门却“嘎吱”一声打开了。   入眼的是林桃那张睡眼惺忪的脸,张桂花顿时火气上来。   明明听见她在外面喊了这么久,这个赔钱货却在屋里不肯出来。   任她在外面如何叫喊,连吱个声都不肯。   这哪里是女儿,这是明明是仇人!想起早年间因为生不出儿子被婆婆虐待支配的恐惧,张桂花立马把屈辱算到了林桃身上。   要不是林桃,她也不会提心吊胆,刚出月子又怀了耀祖。   那时候林桃整日整夜的哭,连带着丈夫睡不好跟她分房睡不说。为了生儿子,竟然还在外面搞了一个寡妇。   要不是那寡妇命不好死的早,说不定现在她都被那恶婆婆给赶出去。   不为了生个儿子拴住男人,她能冒这个险?   虽说她终于如愿得了个儿子传宗接代,挺直腰杆,可那时候她的身子就坏了。   肩不能挑,手不能抗,根本干不了体力活不说,还身体虚弱时常生病。   这些年来林家能这么穷,还因为她生病吃了不少药。   张桂花把这些年受的苦磨的难,全都算在了林桃的身上。   于是斧头一松,就要往林桃身上落下。   这还真把林桃唬了一跳。   赶紧侧身躲开张桂花的斧头攻击。   这不管不顾一斧头下来,她不死也残。   张桂花可真是好样的!   你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你宝贝儿子。   林桃跟林耀祖两人一个生在年头,一个生在年尾。确确实实是同一年生的人。   现在通知下来,必须有一个孩子下乡,林耀祖的工作根本没着落,下乡是必然。   要不然这丧良心的两口子怎么会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想要让她下乡,让林耀祖顶替她的工作。   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林桃躲开张桂花的斧头之后,飞快靠近对方,然后猛地踹了对方一脚。   张桂花哪里能料到林桃会反击,直接被踹了个四脚朝天。好在斧头被她紧紧握着,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   倒在冰冷地上吓出一身冷汗的张桂花反应过来,瞬间怒火高涨。   “反了天了!”   “你个不孝女,今天我要打死你!”说着张桂花一个翻身想要起来。   然还没等她起来,她的头就被什么东西按住。   张桂花翻眼睛一看,竟然是林桃居高临下踩住了她的脑袋!!!   轰隆一声,张桂花好了自己整个人都炸开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会在地上?   自从婆婆去世,她再也没受过这种折磨,当下心态崩了!   “林桃!你干什么!”   林桃的身后响起一个中年男子的怒喝!   她转身一看,原来是张桂花的丈夫林大柱。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林桃颇为嚣张的扯了一个笑。   然而这个笑在林大柱看来形如恶魔!   “快放开你妈!”林大柱只觉得女儿得了失心疯!或者是被什么脏东西给上身了。   不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老实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我妈?你确定这是我妈,而不是什么疯子?哪有亲妈一大早上拿着斧头劈女儿,恨不得把女儿大卸八块的?你告诉我这是我妈?我看她是被脏东西上身了!我可就这一个妈,我得把脏东西打出来救她的命!”   林大柱:“……”   女儿这话林大柱不太相信,平日里林桃惹她妈生气了,打骂是常有,但挺多就是扫帚木棍擀面杖,动刀动斧头的还真没有。   可他媳妇手边捏着的斧头又不是假的……该不会最近女儿被逼得太狠,一下子爆发了吧。   林大柱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   他赶忙上前扯开林桃,“都多大的人了,还说这种胡话!封建迷信要不得!你赶紧去做饭干活儿,别耽误我上班。”   不是林大柱不想收拾林桃,实在是过几天就是下乡的日子。   今天林桃都敢动手打亲妈了,明儿个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   万一她拿耀祖开刀……或者等人睡熟了拿着斧头摸进他们的屋……   林大柱想到那个可能性,心中哆嗦了下。   暗自对自己说,前后也没几天,忍忍就过去了,可千万出岔子。   儿子的前途要紧,他们的命要紧。   “快扶你妈起来,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们不成?”   林大柱被林桃无动于衷,一副你说什么我管不着但我就是不动的模样,险些气炸了肺。   他竭力稳住,才终于顺下这口气。   “桂花,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一边问,一边狠狠捏住了张桂花的手腕,眼神瞄向林桃。   “别忘了耀祖。”林大柱这话说得极轻,但耳聪目明的林桃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是呀,别忘了林耀祖,我劝你们这几天都好吃好喝地供着我,不然我可不会消停,到时候把那工作折腾没了,想必你们会很高兴林耀祖在家里游手好闲。”   林家两口子心中憋气,但现在确实不是可以跟林桃硬碰硬的时候。   他们是穿鞋的人,自然怕林桃这个光脚的。   料理完了这事儿,林桃转身回屋睡大觉。   她要趁着睡觉的时候好好理一理思路。   林大柱两口子还有林耀祖不能放过,同时熊家人也不能让他们逍遥快活。   上辈子林桃能那么惨,还有一半都是熊家的原因。   要是熊家认回了亲生女儿,好好对待。   林桃最后又怎么可能落得那般下场。   说白了,这些全都是把林桃推入万丈深渊推向死亡的人。   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这一睡,林桃直接睡到日晒三竿。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林大柱应该是上班去了,林耀祖八成出去跟狐朋狗友鬼混。至于张桂花,这阵子纺织厂旺季,招了好些个临时工。   这个活计是张桂花干熟的,因此很容易就混了进去。   林桃刷牙洗脸后进了厨房,迎接她的是冷锅冷灶,一点能入口的东西都见着。   视线一转,看见了立在墙角的五斗橱。   五斗橱上挂着锁头,按照林桃的记忆,家里有点吃的张桂花不是锁在五斗橱里,就是藏在房间的樟木箱子中。   米面粮油一般在五斗橱里。   林桃可没跟林家人客气,直接拿早上张桂花耍过威风的斧头,劈开了锁头。   然后寻着记忆舀了一碗白面,和成面团做了手擀面。   倒油的时候手一抖倒多了,直接来了个香煎荷包蛋。   第一次做饭,手艺没有完全继承,荷包蛋虽然有些焦黄,但喷香扑鼻。   又用剩余的油炒了家里的腊肉,均匀地码在刚从锅里掏出来的面上,撒上葱花,搁上鸡蛋。   有肉有蛋有葱花,林桃食指大动,口水迅速泛滥。   “哎呀,我要开动啦!”   “唔,好好吃!”从来没有吃过人类食物的林桃,立马被自己的手艺征服。   腊肉的咸香味,鸡蛋的焦香在林桃的口中散开,再吸溜一口面条。   林桃整整干了一大海碗,连汤汁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哇,饱了。”陌生的饱腹感传来,林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一丢丢的凸起。   “人类的食物真是太好吃了!”林桃翻出来自内心的感叹。   心说要是天天能吃好吃的,做人也挺好的。   吃饱喝足,收拾干净。   林桃带上私房钱出门。   今天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办成了这件事,林家可就有乐子了。 第3章 闺蜜   鹤城最为繁华的国营饭店内。   “耀祖,快来吃红烧肉,这儿红烧肉可好吃了,你快尝尝看。”说话的是林耀祖平日里处得一般的朋友曾涛。   今天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找他说要请他到国营饭店吃饭。   林耀祖一听,立马屁颠屁颠跟来。   大手笔点了红烧肉,酱肘子,还有一盘红烧鲤鱼并两个素菜。   看得曾涛眼皮子直抽抽,心里更是疼得厉害。   心说林耀祖这人可真不客气,点了这么多好菜好饭,他攒的那点私房钱这下可全都给祸祸进去。   曾涛只能告诉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前几天林耀祖跟朋友们炫耀自己马上就要进场子工作,还是个清闲福利待遇都不错的岗位。   可把一溜没工作在家里,是不是要被家里人翻白眼的小伙伴们给羡慕坏了。   这不,他就是听见了这个消息,才找上门的。   前阵子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通知下来,他今年十七,家里还有两个哥哥。   他是家里的老小。   大哥已经进了父母的厂子工作,二哥只比他大两岁,高中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   下乡的名额,必然是在他与二哥之间。   他不想下乡吃苦,只能想办法找工作。   这不听说连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初中都没毕业的林耀祖都能找到一份好工作,他立马动心了。   想要挖出林耀祖背后的路子,顺便把自己的工作安排上。   他是家里的老小,父母虽然最疼爱他,但二哥毕竟也是亲的。   曾涛怕二哥忽然找到工作,这下乡的名额落到他头上,因此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因此脸上笑嘻嘻的忍下林耀祖的贪得无厌。   还十分热情地又点了一壶白酒。   一桌子好菜好饭,曾涛手上动作不停,猛灌林耀祖,等林耀祖喝得醉醺醺了,这才开始打听林耀祖的工作来源。   “唉,耀祖,听说你找到工作了,我可真羡慕你。你是上哪个单位工作?谁给你介绍的?”   这些都是曾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问题,今天请林耀祖吃饭大出血,自然是要问清楚,把林耀祖掏干净的。   二两白酒下肚,哪怕又肉菜垫肚子,林耀祖也觉得晕乎乎的。   这会儿听了曾涛的问话,大有言无不尽知无不言的架势。   “嗨,就是纺织厂那边。今天纺织厂绩效好,前阵子找了不少临时工那个。”   曾涛眼睛一亮,心说还得加把劲。   于是又频频给林耀祖倒酒,好让林耀祖酒后吐真言。   “那你家亲戚可真是厉害!我要是也有这么厉害的亲戚就好了。”   林耀祖本来就贪杯,见曾涛这么好客,那能拒绝,还不等曾涛劝酒,自个儿就端起酒杯哧溜干净。   再来一块红烧肉,快活似神仙!   即便是林耀祖是林大柱夫妻两个的心头好,掌中宝,但林家的经济状况就那样。   林耀祖就是想吃顿像这样的好饭菜,也得等逢年过节。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家里的年夜饭都没今天的好。   是以林耀祖十分开心,吃得没了还吧唧了几下嘴。脑子越来越迷糊的林耀祖当然是对方问什么话,就顺着对方的话题聊下去。   “哎呀,我哪有什么能耐亲戚。我告诉你啊,你可别跟人说,这工作啊,是从我姐哪儿弄来的。她过了招工考试。不过我妈把工作给我了,让我姐下乡去。”   曾涛一愣。   心说原来如此。   并不是林耀祖家里有门路找了份工作,而是林耀祖他姐通过了纺织厂的招工考试。   林耀祖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   前阵子确实有听说纺织厂有招工,但他知道消息的时候人招工考试都结束了。   当时他得知这个消息,还扼腕不已。   原来林耀祖他姐就是通过了这个招工考试。   要知道这种类型的招工考试,一般都是纺织厂内部自己就消化掉了。   也不知道林耀祖他姐上哪儿弄得名额。   除此之外她的成绩一定非常好,要不然一早就让人给刷了下来。哪能轮到她的了工作。   曾涛灵光一闪,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个想法。   他爸妈最疼他,他之前也想过要是实在找不到工作,就哭求爸妈花钱买一个工作。   他爸是正式职工,他妈做点临时工赚点小钱,他个也进了厂子,虽说工资不高,但几年下来也存了一些。   他暗暗计算过家里大概有多少余钱,给他买一个工作,那是绰绰有余的。   难就难在这年头有工作谁会拿出来卖给外人?   家里都是有儿有女拖家带口的,即便是有了空缺也都是给家里人。   因此,曾涛寻摸了很久,也没找到卖工作岗位的人。   而现在林耀祖说她姐要下乡。   他姐要是愿意下乡,绝对不会费劲巴拉的去参加招工考试。   再说了,她都已经被纺织厂录取。   明明可以留在城里当光荣的工人,城市户口吃商品粮。   怎么可能愿意去穷乡僻壤下地干活做农村人。   这工作还不一定能落到林耀祖的头上,即便是林家要把这工作给林耀祖,那也必然是爸妈按着头让对方应下的。   尽然心里有怨恨,那他就有可趁之机。   转头曾涛又问了纺织厂通知的入职时间。   喝得醉醺醺,几乎找不到东西南北的林耀祖吐了个干干净净。   不仅把哪天入职的时间说了,连工作岗位,招工的领导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曾涛按耐住内心的激动,连连劝酒。趁着林耀祖喝得醉醺醺的功夫,拿着筷子的手飞快移动。   桌上的菜飞速消失。   林耀祖晕乎乎的,哪里注意到这些。   白酒喝得他胃里火急火燎的,光顾着喝酒吃他最喜欢吃的红烧肉了。   等半盘子红烧肉下肚,又喝了一些曾涛倒的酒,没过一会儿就歪在椅子里打起了人事不知,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得到了自己要打听的消息,曾涛也不管林耀祖歪在椅子上睡得舒服部舒服。   慢悠悠地把桌上剩余的饭菜消灭一干二净。   而后才一抹嘴巴,架着林耀祖把对方送回家。   他虽然跟林耀祖不是最好的朋友,但也是知道林耀祖家大致住哪儿的。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遇见林耀祖的那个姐姐。   林耀祖一共有三个姐姐,前头两个出嫁了,还有一个跟林耀祖同岁的姐姐。   林耀祖口中的姐姐,必然是这一个。   曾涛一边架着林耀祖走,一边打着腹稿。   一路跌跌撞撞,等到了林家已经是下午两点。   林家大门紧闭,拍了门也不见有任何回应。   曾涛只好带着林耀祖歪坐在门槛上等人。   而林桃呢。   上午出门后就一直没回来。   “明月,真的很谢谢你帮我找工作。可惜的是我没福气,不能留在城里工作了。”   性格火爆的季明月一听这话头,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是不是你爸妈不让你去工作,让你去下乡?我可跟你说,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儿。前几年那些下乡的同学,可没一个回来的。就是想回家探亲,都得轮流。运气好两三年回一次,运气不好五六年都回不了家……”   好友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说好听点是孝顺温顺贤惠,说难听点就是愚孝死脑筋不知变通。   “这工作是我求了爸妈给你开的后门,你可不能辜负我的一片心意。我还想着到时候咱们呢两个一起在纺织厂办公室喝茶看报呢。”   季明月的爸爸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妈妈是妇联的主人。   双职工家庭,却只有季明月一个孩子。   自然是千娇百宠,因此当季明月说想给最好的朋友找工作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对。   当然,他们一开始是没打算真的帮忙的,只是用话敷衍女儿。   可耐不住女儿三天两头地磨缠。   私底下又细细打听了林桃的品性,得知对方学习很好,平日里很照顾季明月这才松了口。   说是能给一个考试的机会,对方要是能考上就考上,考不上他们也没办法。   而林桃就是因为笔试成绩得了第一,才被硬核留下。   她求了多少次,废了多少口舌,结果现在林桃说工作去不了,还要把工作留给林耀祖那个二流子。   季明月能同意才怪。   “明月,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能怎么办,那是我爸妈。你也知道他们就我弟一个儿子,平日里都宝贝疙瘩宠着。”   林桃顿了顿,落寞地叹气道:“本来我也以为我找到工作就可以不用下乡,可他们根本不让。非要我把工作让给弟弟,我不同意他们就举着斧头逼我答应。”   “我也没办法……那是我的亲爸亲妈,我不能不孝……”   林桃把自己的遭遇自己的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   季明月丝毫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她们两个一直从小就是同学,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   林桃爸妈是个什么性子,林耀祖又是什么货色,她就是不能全部了解,但也七七八八。   他们确实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越是知道,越是怒火高涨。   “你爸妈是非要你下乡不可了?”   林桃点点头,“他们都已经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季明月听闻,倒吸一口冷气。   本来她还想着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连名字都报上去了。板上钉钉,再无更改的可能。   也就是说林桃这下乡是逃不开的。   季明月深吸了口气,“桃子,你真替你不值,你从小就勤快能干,你爸妈却一直忽视你使唤你冷待你。甚至在你有了出路的时候,还要把你的路子掐断。难道你不恨不怨吗?”   “下乡人生地不熟的,我听说还有一些丧命的。你……我这儿有个法子,保管不让他们好过。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季明月为自己的好友抱不平,想要替好友粗气。   就好友家里那模样,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她季明月呢。   反正要换成她,她绝对不会低头就范。   闻言,低着头装作擦眼泪的林桃双眸一亮,心说可算是说到了重点上。 第4章 卖掉   “明月,你说说看?”林桃抬起头,眼眶红红说道。   季明月也不藏私,当下把自己的主意说给了林桃听。   “你家里人对你什么样,我再清楚不过。哪怕是你乖乖下乡了,他们也不会给你准备什么东西,你要为自己多住打算。   出门在外,没有钱财傍身,寸步难行。穷家富路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所以我建议你把工作卖掉也不要给林耀祖。   卖掉工作还能拿一笔钱,到时候你带着这笔钱下乡,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哪怕是一开始转不了多少公分,也能舒服过日子。”   季明月可谓是掏心掏肺,苦口婆心。   把这其中重要的不重要的,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直说得自己口干舌燥,喝了半茶缸的水才缓过劲儿。   疼爱孩子的家庭,还时不时会给下乡的儿女贴补,可林桃家里是不可能的。   他们问林桃要钱要票还差不多。   拖后腿的东西,还不如一刀砍断来得爽快。   “你要是同意,我就让我爸妈张罗这件事情。卖工作这事儿,还真得我爸妈张罗。”   这时候顶替工作,也都是亲人之间相互顶替。   没有血缘关系的,极难。   他爸妈在纺织厂工作多年,认识招工办的人,回头跟招工办的人打个招呼吃个饭,估计就能成。   就是要欠人情罢了。   能帮到林桃,就不算什么事儿。   林桃点了点头,“明月,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如此这么般,这么般如此,把事情商量一遍。   “你放心,等晚上我爸妈下班回来,我就跟他们说。这件事情保准给你办成。”季明月拍了拍胸脯承诺。   虽说她希望林桃能够留在城里,可既林桃下乡已经成了既定事实,那么只能尽量让林桃没有后顾之忧。   钱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项。   其实按季明月来说,脱离了林家的束缚,勤劳的林桃日子说不定更为舒心一些。   “明月,谢谢你。”林桃真诚道谢。   虽然的她耍了点小心机,但季明月是真的对她好。   林桃绝对把季明月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嗐,咱俩谁跟谁,你以后下乡有了其他朋友,别把我忘了就行。哦,要经常给我写信,遇见什么麻烦事儿了,也可以写信告诉我。我虽然离得远,但好歹能给你出出主意。”   好友的性子实在是太软了,季明月当心对方会被人欺负。   季明月是家中独女,并不需要下乡,不然她就跟着林桃一起去了。   两个人好歹有个伴儿,遇见事情也能够相互商量。   “记得啊,这事儿千万别告诉你爸妈,也不告诉林耀祖,一点儿消息都不能透露出去,不然你麻烦可就大了。”   林桃疯狂点头,“嗯嗯,我会守口如瓶的。”   闻言,季明月松了口气。   她这边给出了注意,最怕就是林桃自个儿拖后腿掉链子。   要不然让林家那些人知道了她的主意,非得打上门撕碎她不可。   转头又说起其他事情。   “真是可惜,以你的成绩,要是不下乡,一定能考上大学的,上了大学以后工作可好了。”季明月是真的为好友可惜。   好友在班级里的成绩一直都在前三,这还是林家人压榨她的前提下还能学得这么好。   要是她没有后顾之忧,全身心投入学习上,铁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到时候前途一片光明。   可惜了。   林桃也感叹,按照正常轨迹,林桃考上大学去了外地,摆脱林家的束缚,人生完全会不一样。   然而没有可是。   一场意外,让一切都改变了。   卷入其中的,又岂止林桃一个人。   “嗯,我不会放下书本上知识的,你要是有空最好也不要把课本上的只是扔掉。”   现在是73年,距离高开重新恢复还有五年的时间,这五年的时间里,要是保持学习,那考上大学的几率非常大。   季明月一听这话,连连摇头。   “不不不,我好不容易扔掉了书本,才不要再捧起来。”   林桃:“……”哦,她忘了季明月是个学渣来着。   平日里拿着数学书,打瞌睡的那种。平时考试成绩也是吊车尾。   让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确实难如登天。   算了,以后自己多照顾点儿吧。   这段时间纺织厂工作繁忙,没到这个季节,季明月爸妈都吃食堂,不回家。   林桃在季明月家蹭了一顿午饭,才回家。   把林桃送到门口,季明月转过身回屋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直到晚上跟爸妈说起自己与林桃的打算,见着她爸妈那震惊的神情。   她才回过味儿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以前林桃可是个懦弱甚至愚孝的人,怎么可能任她三两句话,就会改变主意。   还是把给林耀祖的工作卖了这种大事儿。   难不成林桃想通了,不再愿意事事顺着她爸妈?   或者是来找她之前心里就有了类似主意?   而林桃可能利用了她?   季明月思来想去,最后绝对把事儿扔到脑后。   甭管好友怎么寻思的,她就是她季明月最好的朋友。   让她利用两下怎么了?   她反而很高兴对方想开了,利用她。   因此,心中并没有任何芥蒂不说,反而更加喜欢会为自己打算的林桃。   这边林桃离开了季明月家。   闲着没事儿就在城里转了转。   虽说刚在季明月家吃了午饭,但国营饭店传来浓郁的肉香,还是馋得她流口水。   可惜她手里钱票没多少,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   一步三回头离开。   然后又转到了百货商店,里头的东西品种还听说,然而她囊中羞涩。   最后拿了毛钱买了几块糖甜甜嘴。   “唔,这就是甜味儿吗?吃了感觉心情很好耶。”嘴里喊着糖果的林桃,眯着眼一脸享受。   啊,做人真好。   林桃再次发出感叹。   做系统的时候不需要吃喝,也太没意思了些。   还是做人好。   回去的路上,林桃遇见了一群人正在抓人。   那场面,吵嚷声哭喊声,吓了她一跳。   她混在人群里好一会儿,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这家人被匿名群众举报。   两个衣着考究的老人,这会儿已经头发散乱的,还有一对中年夫妻身上好几个脚印,嘴角还流着血……   林桃搜寻了下脑海中的记忆,这才有了真实感。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件大事儿。   熊家,是林桃亲生母亲那边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本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双职工家庭。   后来得了一大笔钱财,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用好的,一路高升,最后成了厂长,后来又下海经商,成为了有名的富豪。   而那一大笔钱财,据说是继承了远方亲戚的遗产。   远房亲戚的遗产?   林桃把这五个字揪了出来。   顾芳华娘家姓顾,其实顾芳华并不是顾家夫妻两个亲生的。   顾家夫妻俩到了三十岁都还孩子。有一年下大雪,打开家门口一看,发现门口有个小包袱,里头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弃婴。   顾家夫妻两个绝对这是缘分,便收养了这个弃婴,就是后来的顾芳华。   喜得千金的顾家两口子对顾芳华那叫一个好。   孩子太小,又没奶水喝,就托人带国外的奶粉。生病了上大医院,衣服鞋子年年都做好些。   可以说在顾家,顾芳华就是以千金小姐。   这种千金小姐生活,顾芳华享受了十六年。那时候顾芳华处了对象,正打算带着对象给家人掌眼。   结果有一天从学校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一片喜气洋洋,她爷爷奶奶乐得找不着北。   她还以为是家里来了什么客人才如此。   然而并不是,他们这般开心是因为她妈怀孕了!   年过四十,竟然有了身孕!   顾家所有人都紧着顾妈肚子里的孩子,生怕孩子有个闪失。   而本来是顾家人掌上明珠心尖宠的顾芳华,一下子从天上落到地上。   顾家人不再对她面面俱到嘘寒问暖,不再什么都紧着她,让她吃最好的喝最好的,用最好的。   这些本来属于她的东西,全归到了顾妈那里。   顾芳华被顾家人冷落忽视,心里极度不平衡。加上他们不同意自己跟熊强的婚事,让顾芳华心里生了怨恨。   这种怨恨生了根发了芽,直到男孩出声,得知爷奶私底下说的话时,长成参天大树。   说她不过是一个丫头,给她准备一副好嫁妆就是。家里的财产都要留给孙子。   当时顾芳华失态跳出来,还是她竭力忍住,掐红了自己的大腿,才没有吱声。   等到爷奶离开,顾芳华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怨恨。   不仅怨恨爷奶,还恨上了爸妈,以及刚出生的小弟。   本来顾家的所有家财都是她的,她将会过上极为富足且让人眼红的生活。   然而就是因为这个刚出生的小弟,她成了顾家的小可怜。   独有的家产,变成了没有她的份。   和蔼的家人,全都对那小弟笑脸相迎,对她摆着脸色。   种种的种种,让顾芳华彻底恨上了顾家人。   但她为了顾家的家财,为了自己能有一笔丰厚的嫁妆。   撒娇卖乖痴缠长辈关爱幼弟,对姑妈嘘寒问暖等等,才终于让顾家人同意了她与熊强的婚事,顺便给她准备了一笔丰厚的嫁妆。   虽然如此,但顾芳华根本不满足。   这些嫁妆在外人看来是十分丰厚,甚至说令人仰望,但跟顾家的家财比起来,仅仅是九牛一毛。   那偌大的家产,未来都是那个小东西的,顾芳华心里能痛快才怪。 第5章 顾宴   顾芳华继承的所谓远方亲戚的遗产应该就是顾家的家产。   林桃翻遍了记忆,顾家在解放前可是当地的首富,房屋田地数不胜数。   即便是绝大多数都捐了出去,但私底下究竟留下多少,谁又能知道。   如果林桃的记忆没有出错,那顾家明天就会遭殃。   林桃知道关于这方面的信息不多,能知道具体时间。   还是因为上辈子回城之后林大柱跟张桂花闲聊之间提到,他们感叹女儿去了好人家,拥有数不尽的钱财,过着千金大小姐般的生活。   但是谁写的举报信,林大柱跟张桂花没有提到她也无从得知。   只不过她绝对她可以从中作梗一番。   熊家人不是靠的这家人发家的么,她完全可以让他们没有这机会。毕竟当初原主上熊家找亲生父母那边的消息时,这家人可没给她好脸色,甚至还从中作梗。   让原主浪费了不少精力与实践。熊家那几个孩子也没少欺负原主。   心里有了对策,林桃心中愉快。   那顾家人挺倒霉的,能帮就帮,顺便还可以让熊家人那边不痛快,何乐而不为。   说干就干。   当下林桃上供销社买了点东西,上熊家附近打听出顾芳华的娘家地址。   林桃站在顾家门口,抬头看了一眼顾家老宅。   是一个极为宽敞气派的四合院。   许是因为年久失修,四合院有些斑驳。   大门虚掩着,里头应该是有人。   于是林桃也不敲门了,直接推门进去。   “你是?”院子里的顾宴正在给花浇水,他母亲生前最爱侍弄花草,因此院子里种了不少。   哪怕母亲已经去世多年,家里人侍弄花草的习惯仍然保存。   “你好,我找顾宴同志。”林桃扯了一个微笑,表明自己的态度。   顾宴有些惊讶,“我就是顾宴。请问你是?”顾宴很清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同志。   “呀,你就是顾宴呀。长得真好看。”唇红齿白,身姿挺拔,乌发剑眉,黑眸锐利,轻薄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   顾宴:“……”   被人夸长得好看,顾宴不是第一回 ,但却是头一回被第一次见面的人当着面夸。   “所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并不认识你。”顾宴提醒对方进入正题。   林桃立马回身,“哦,是的。我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林桃一边说,一边回身把大门关上。   “我们进你屋里说吧,不能让人听见。”   顾宴眉头抖动,这姑娘究竟知不知道男女大防。   哪有青天白日就想往男同志屋子钻的?   也太不知羞了!   瞬间,顾宴就把林桃归到没脸没皮这一类上。   “有什么事儿在院子里说就成,没必要进我的屋子里。”男同志的屋子怎么可以随便让女同志进。   这一个搞不好,就会影响女同志的名声。   反正顾宴是不会让林桃进他屋子的。   闻言,林桃挑眉,“我有关于你们顾家生死大事儿的消息,你连一口茶水都不让我喝?你这也太抠门了吧?没想到你人长得这么好看,人却这么抠。”   顾宴:“……”他这是头一次被人说抠门。   不过他也抓住了重点,对方说有关于他们顾家生死之事。   那他必然是要请人进去的,把人带到书房就是。   “随我进来吧,我带你去书房。”   见状,林桃屁颠屁颠跟上。   顾家书房中。   林桃打量着摆满了书籍的书房。   “哇,你家好多书。”   “没有很多,只是长辈的收藏。对了,你说关于顾家的事,是什么?”顾宴给林桃倒了一杯温水,看门见山直接问。   林桃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嗯,是这样的。我有可靠消息,你们顾家被人举报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会有人上门。”   顾宴虽然不想相信,但见女同志信誓旦旦的样子。便知道对方十有八九没有说假话。   他思量许久,“你这消息真的可靠?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   两人无亲无故,寻常人知道这种事情绝不会往身上揽。   林桃点点头,“可靠,当然可靠。”这是上辈子林桃得知的消息,怎么可能不可靠。   “我其实也不认识你,今天是头一回见你。”林桃实话实说。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说实话,顾宴觉得今天这个事儿有些不真实。   突然有人上门告诉你,你家大祸临头,以后要完蛋。   任谁都不会相信。   至少,顾宴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然而,现在不太平。   虽说这几年他们家非常低调,近几年也没有与任何人结下仇怨。   但谁又知道是不是在一个不经意间,就把人得罪了。   而又是谁要至他们于死地?   这对于顾宴来说,暂时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不为什么啊?我就是不想你们遭殃而已。不管信不信,我说的确实是真话。”再多的她也解释不出来了,总不能说是上辈子林桃的记忆吧。   “我提前告诉你,是想让你有所防备,把家里该处理的处理,要不然等明天那些人上门,你们家可得完蛋。”   “你有什么要求?”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顾宴虽然不想相信,但此时此刻已经信了七成。   “什么什么要求?”林桃没听明白。   “你告诉我这么大事情,我总要付报酬吧?”如果对方不要报酬,那才是难办,人情才是最难还的。   “你说这个呀。”林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看你长得挺好看的,要不你跟我处对象好了。”   顾宴要是不死,那她以后成为顾家人,岂不是能跟着吃香喝辣?   顾宴英俊的面容,有几分崩裂。   啥玩意儿?   要跟我处对象?   这姑娘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说的啥?   哪有这么草率的!   “哎呀,你说话呀,处不处?”其实有个对象也挺好。等成了知青,大家知道她有个对象,能省不少事儿。   至少大队里想打知青主意的年轻人,能够直接排除她。   顾宴嘴唇微动,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才处不处?能处就处,不能处就不处,给个准话而已,多简单。”   不得不说,小系统做人还是很单纯的。要不然不能这么快就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下手。   顾宴对林桃那一副你不答应,你亏死了神情搞得很是无语。   “同志,我今天才第一天认识你。”   “第一天认识又怎么了?我不是说了,能处就处,不能处就不处?处,不处,就两个字。”   顾宴:“……”   林桃见顾宴不说话,恍然大悟,“哎呀,你是不是担心我是骗你的。要是我说的是假话,你却成了我对象,太亏?你放心好了,我说的都是真话。”   “老话不是说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她救的可不仅仅是顾宴,还有顾宴的父亲与亲族。   他赚大发了好么。   顾宴说不出同意的话,但也无法一口回绝,若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他确实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救命之恩以身相遇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就是这姑娘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了,而且他们家还不一定出事儿呢。   顾宴觉得这事儿还是先敷衍过去再说。   “暂时不处。等明个儿再说。”他连这位女同志叫什么都不知道,权当这个女同志得了失心疯,说胡话。   林桃啧了一声,顾宴这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她才不想把今天的事儿托到明天,明天革委会上门,到时候抓了顾家人,她上哪儿找人去。   今日事今日毕。   林桃趁顾宴不注意,直接凑过去嘴对嘴亲了一口。   放大的脸蛋柔软的触感,吓得顾宴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你,你你。”顾宴惊得说话都磕巴了,根本顾不上摔疼的屁股。   林桃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笑嘻嘻,十分欠揍,“我我我,我怎么了?”   顾宴见不得林桃摸嘴唇,仿佛她在回味儿刚才发生的事情似的。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不是耍流氓吗?”十九年来,顾宴从未遇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今天算是大开眼界。   手忙脚乱的顾宴,根本不知道怎么痛骂林桃好。   “我没耍流氓啊。我这不是要跟你处对象么,你是我对象了,怎么能叫耍流氓。当然,你要是觉得这不够,咱们还可以交流交流革命友情。反正你这对象我是处定了!”   作者有话说:   捉虫 第6章 藏匿   顾宴不知道林桃心中所想,不然非骂林桃变态不可。   “怎么滴,我都盖章了,你都不负责啊。我说到底行不行?你是不是不行?”   耳边都是林桃的胡言乱语,顾宴羞得脸都红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男人不能说不行,无论多少岁,都不能接受被人说不行。   但,进屋是不可能进屋的。   可他又担心自己要是不答应,对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于是便说道,“这样吧,要是你说的事儿是真的,那咱们就处对象。”   林桃白了对方一眼,“你不怕我说的假话,然后得了你这话,真去举报你家?”   “哎呀,年纪轻轻的,又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脑子不好使呢。”   看人果然不能看表面。   她被顾宴的皮囊给蒙蔽了。   没头脑的顾宴:“……”算了,不跟她计较。   今天真是被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冲昏了头。   还不如现在直接答应对方呢。   就只是处对象而已,又不是结婚。   他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怕什么。   “好吧,我同意了。”   林桃见对方松口,立马咧嘴一笑。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是负心汉,一定会同意的。对了,我是不是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林桃,林木的林,桃子的桃。”   原来你还知道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还有,说我好的是你,说我不好的也是你。顾宴内心吐槽。   “顾宴,你知道的。十九岁,你呢?”   “十八。我过几天要下乡,你要是躲不开这劫要被下放的话,就去找我好了。我下乡的地址是江省,运市,金湾人民公社,姚家湾生产大队。”   顾宴点头,“我会考虑的。”又担心自己搞错只,让林桃把地址写在他的笔记本上。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人打听事情的真假。   万一确有其事,那他们也要抓紧时间动起来,为自己争取一条可靠的后路。   林桃见对方是真的听了进去,天儿也不早了,于是打算离开。   不过在她打算走了时候,却被顾宴给叫住了。   “你等等,我去拿点东西。你先别走。”说完赶紧回自己房间拿了好些东西装到一个木匣子里。   又觉得东西不够,立马又去他爸的房间收罗了一通。   直把小木匣子装得满满当当。   “这个给你。”一番收罗,顾宴额头微微出汗。   林桃见是一个小木匣子,有些疑惑地问:“里头是什么?”   “钱还有票。”想必当初林桃来给他通风报信,也是有这一方面的打算。   这位女同志,不,他的对象衣服打了好多个补丁,灰扑扑的很是破旧。   她家里的条件应该很不好。   方才还说她马上就要下乡,穷家富路,自己也没什么好给的。他家里也没啥好让人惦记的,就是钱多。   顾宴从生下来就从来没有缺过钱花,对钱没什么概念。   想着既然对方缺钱,那就给些钱票好了。   也不枉对方这一片好意。   而且,要是他家真的出事,到时候对方也能看在这一笔钱的份上,多少帮下忙。   至于对象不对象的,顾宴觉得林桃就是小孩心性,开玩笑瞎说的。   估计她自己也没太放在心上。   要不然不能如此大胆轻薄他。   也就只能在钱财上多给一点安慰了。   “哇,真的呀。你真好。”林桃笑容满面,一点都没客气。   对方给她,她就拿着呗。   又不是她自己硬要的。   于是心安理得收下了小木匣子,里头有多少钱,林桃是没打开看。   能用小木匣子装着的,绝对不少。   “我一定会省着点儿花的。”林桃郑重其事。   见状,顾宴也笑了。   “多给自己买点吃的用的,别省着。”这姑娘瘦得都快被风吹倒了,也不知道家里如何困难,才养得这般。   不得不说,虽然顾宴不太承认处对象的事儿,但这会儿已经开始心疼上了。   林桃乐得见牙不见眼,“哎呀,我知道哒。时候不早了,我真的要走了,你也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我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顾宴把林桃送到门口,见林桃的身影消失在巷子中,便立马锁上门,去找他爸顾时荣。   顾时荣平日里爱做些文人的风雅事情,有几个志趣相投的老爷子。   平日里有空就一起下下棋,打打麻将,要不就是去河边钓鱼,日子过得很惬意。   正好今天他爸出门的时候说要去方家,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他爸。   结果还没到方家,就在半路上就遇见了失魂落魄的父亲。   “爸,爸?您这是怎么了?”要不是顾宴眼疾手快,他爸就得被路边的一块砖头给绊倒。   打了一个踉跄的顾时荣,听见儿子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紧紧握着儿子的手,神色紧张地说道,“你方伯家出事了,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家再说。”   原来今天林桃无意间遇见一群人抓人,抓的就是顾时荣的好友。   他本来在方家跟老友喝茶下棋,突然一群人冲了进来。   他们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让人给捆了。   那些人本来是要连他也一起捆的,还是他竭力解释自己并不是方家人,才勉强放了他。   “儿子,这天变了。现在是你方伯伯家,我真怕什么时候遭难的就是咱们。”以前顾时荣还觉得这些事情离自己很远,但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说明他太天真了。   若是今天没发生林桃的事情,顾宴会第一时间安慰自己的父亲,稳定父亲的情绪。   可是,今天林桃上门了,说明天那些人就会上他们家。   本来只信了七八成的顾宴,现在觉得林桃说的九成九是真的。   是以到了家之后,顾宴并没有第一时间安慰父亲。   “爸,今天我有一个朋友说,明天那些人会上咱们家,说咱们家被人举报了。”顾宴组织好语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爸,我觉得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应该慎重对待。”顾宴往严重了说,连方伯伯家都遭殃了,那轮到他们家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顾时荣神色大变,“阿宴,你说的是真的?”不怪顾时荣害怕,实在是今天方家发生的事情吓到他了。   他本来还打算帮方家奔走,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们家。   “应该有八成的可能,所以爸,咱们赶紧动起来吧。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该烧的烧,该转移的转移,该藏的藏。   顾时荣立马振作起来,带着顾宴开始处理家里的东西。   总之,这一夜,顾家都没有停下来。   夜半三更的时候还推了小推车出去,把重要的东西都个转移了出去。   顾时荣是经过战乱的人,深知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夜里他们来来回回好多趟,东西分散藏了,直到天光大亮,才算是处理干净。   忙活了一整个晚上,父子两个差点瘫倒在地上。   还是顾宴年轻身体好,歇了十来分钟后才起身去厨房做饭。   是的,顾宴会做饭。   因为他爸做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其实他们家以前有一个婶子专门干写家务活,包括打扫卫生做饭什么的。   不过半个多月前,这个婶子女儿生孩子,她去女儿家照顾女儿坐月子去了。   顾宴没少看婶子做饭,耳濡目染,倒是学会了不少。   不过只会一些简单的。   比如现在,他就炒了一碗腊肉,并昨天买的青菜。又煎了几个荷包蛋,弄了一顿还算丰富的饭菜。   昨儿个两人忙着转移东西,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这会儿早已经饥肠辘辘,腹里空空。   爷俩大快朵颐,把一锅面条并几个菜吃了个干净。   撑得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消食。   “阿宴,你这面条做得实在是太多了些,我的肚子都圆溜了。”顾时荣摸了摸自己犹豫怀胎的肚子道。   顾宴年轻胃口好,吃得比他爸更多。   这会儿走了几圈下来,已经觉得好了许多。   “爸,咱们还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光景,能多吃点就多吃点吧。”现在的顾宴觉得自己跟等待判决的死刑犯没什么两样。   顾时荣点头,“阿宴说得也对。我再走两圈,马上天就亮了,我得趁着早上人少,再出去一趟。”   先前光顾着转移东西了,还得联络一下好友们。   万一顾家真的遭难,还得求好友们帮一把。   就比如阿宴说的,那个有朋友下乡的地方。   有熟人,好歹左右能照顾一些。   虽然他不知道儿子说的哪个朋友,但能让儿子这时候提出来的,指定是好哥们。   “阿宴,你去把我书桌上的那个木匣子拿出来。我等下出门的时候要带上,你就在家里等我。”   顾宴知道他爸要去做什么事情,立马转身去书房取。   “儿子,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但愿那些朋友,能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帮一把。   唉。   顾时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出门。   作者有话说:   林·好哥们·桃:“……” 第7章 争执   顾宴也没闲着,家里乱糟糟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剩下的时间都花在收拾屋子上了。   话说回林桃这边。   她昨天从顾家出来之后,就找了没人的地方,把木匣子收进了空间钮里。   空间钮是系统奖励宿主完成一些任务的发放或者兑换的奖励,现在她成了宿主,这奖励她自然不会放过。   名正言顺归为己有。   不过她怕引起主系统的注意,用的是最次最低级的空间钮。   只有一个立方的空间。   用来装一些要紧的东西,却是足够了。要是不够用,可以多配几个,加起来也能存不少东西。   把小木匣丢进空间钮之前,她打开看了一眼,整个小木匣塞满了钱票。   哎呀,对象好大方,她好喜欢。   林桃美滋滋地关闭空间钮,然后悠悠闲闲往林家走。   工作问题有眉目了,报复熊家那边暂时有了一点进展。   双喜临门呐。   剩下的这几天,她就用对象给的钱票,多采购一些东西好了。   要不然这票据过期了多可惜。   不是自己的钱,林桃花着一点都不心疼。   想着这事儿,她也不回林家了,赶紧又转道去了百货商店。   把之前相中的,能买的,全都买了个全乎。   然后找没人的地方,把东西塞进空间钮里。   收获满满的林桃,趁着夜色回家。   就连林大柱还有张桂花那两张跟吃了狗屎一样的脸,都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咦,你们吃饭了?我的饭呢?”在外头荡悠了一天,林桃早就饿了。   一回家见林大柱夫妻两个坐在饭桌前,桌上放着碗筷,盘子里空空如也。   张桂花一听这话就来气,“吃饭?你还想吃饭?吃你个大头鬼!一个丫头片子,还想让老娘给你留饭,做什么美梦。”   林桃翻了个白眼,这种程度的漫骂不痛不痒。   见桌上没有,转头去厨房,然而锅灶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比张桂花的脸都干净。   啧,这两口子显然是没给她留饭呐。   她也不问张桂花要五斗橱的钥匙,直接上院子拿了斧头就要劈张桂花新换上的锁头。   客厅的张桂花觉得不对劲,跟出来一看,发现赔钱货竟然拿着斧头又要劈锁头。   想起今天早上的事儿,张桂花第一反应是害怕,可她立马又怒了。   她竟然会害怕!   竟然会害怕!   怒从心中起,方才还克制的脾气一下爆发!   “你个要死的赔钱货!白天那锁头就是你劈的!没想到我把屎把尿把你养大,到头来养出了这个家贼!”   林桃见对方那势头,就是要长期骂驾的样子。她根本不怵,“哟,我要是赔钱货,那你也是赔钱货,老赔钱货,白送给人都没人要的赔钱货。”   “再说,我饿了吃点东西怎么了?谁叫你们不给我留饭,我还想说你们虐待我呢。”小时候张桂花根本没管过林桃好么。   都是两个姐姐带的。甚至为了养好身子,连奶水都不愿意让林桃喝。   林桃能长大,完全就是运气好,加两个姐姐的悉心照料。   张桂花气得胸口闷痛,以前这个小贱货她骂半个小时,她都不敢还一句。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难不成真跟老林说的,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可那都是封建迷信,不可能的。   虽然林桃的模样完全没有变化,可举止性情却跟以前大不相同。   这又如何解释。   不得不说,张桂花有几分投鼠忌器。   儿子要顶林桃的工作,要是惹急了林桃,来个那什么玉石俱焚。   到时候哭的可就是自家。   不行不行,现在不能捅破,得好哄着她。   当然,她更愿意让左右邻里都知道林桃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可这关头不敢。   于是咬牙忍住了即将骂出口的话。   “你饿了,怎么不跟妈说。我听你王奶奶说你上午就出去了,下午也没回来的,谁知道你上哪儿去了。你饿了,妈给你弄饭吃就是。”   想起白天这小贱货劈了锁头,祸祸了不少五斗柜里的好东西,张桂花心痛得不行。   这饭必须她来做!   就小贱货那饿死鬼投胎的尽头,家里那点好东西还不都得让她给祸祸了!   张桂花愿意代劳,林桃求之不得。   做饭有油烟,她不太喜欢。   于是便理所当然当了甩手掌柜,坐在客厅等着吃饭。   “林桃,你这像什么样子,你妈做饭,你帮着烧火去。”林大柱见闺女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不过眼。   林桃转头瞥了抽烟的林大柱一眼。   “吸烟有害健康,而且她都说了帮我做,我跟过去干嘛。有清福不享,那是王八蛋。”让她跟张桂花母慈女孝,做梦去吧。   下辈子都没门。   林大柱一拍桌子,“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我平日里是这样教你的吗?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孝。”   林桃一个没注意,被林大柱猛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直接站起身,快步走过去。   “啪啪啪!”连拍好几掌。   “哗啦”一声脆响,四方桌散架落地。   林桃收回手掌,“嘿,谁还不会拍桌子呀,要不要再比比?”   林大柱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四方桌,心中一寒。   这丫头力气好大!   以前那病歪歪的样子,感情都是装的!   “你在跟谁大小声,你可告诉你,我是你爸,我生了你,你就要听我的!一辈子都要听我的!”   林大柱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地方受到了严重的挑衅,本来只打算说林桃几句,好让林桃皮紧一紧。   结果现在也是怒火冲天!   “你个畜生,竟然敢跟我大小声!反了天了!我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林桃掏了掏耳朵,“行啊,我是小畜生,那你就是老畜生,她就是母畜生。哎呀,林耀祖也是小畜生还是公畜生。一家子都是畜生,真是绝了!”   林大柱:“……”   “小畜生骂谁!”   “小畜生骂老畜生!母畜生公畜生!”   几个回合下来,林大柱捂住胸口败北!   林桃见林大柱那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劝你们剩下的这几天别惹我。我现在可是光脚的,你们这些穿鞋的,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要不然惹急了我,趁着你们睡觉,我把你们全都弄死。”   林大柱听着林桃话里尽是威胁,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   是了,这小畜生在家里也待不了几天。   等时间一到,工作是儿子的,她下乡去农村吃苦受累,那时候才是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且等着。   林大柱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才终于顺过了这一口气。   “你给我滚出去,别让老子看见你!”   林桃哪儿稀罕看林大柱这张老脸,立马转身离开去了厨房。   厨房一直在偷听的张桂花见丈夫都被堵得无话可说,心中焦急,但却没出来。   林桃最后那句威胁,着实是打蛇打在了七寸。   她拼死生下了耀祖,好不太容易把孩子养大,还等着儿子儿媳孝顺,抱孙子呢。   哪能就这么死了。   因此一直缩在厨房没出头。   “我已经给你热好了,你自己吃去。”看见这个小贱货就生气,张桂花说完直接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   夜里,两口子夜话。   “你说林桃是不是真的被脏东西上身了,不然怎么会变得这么大,而且还是一天之内变得,除了这个缘由,我实在是想不通。”   林大柱懒得搭理张桂花,但还是说道,“管她是什么变得。她是我们生的,血肉都是我们给的,是咱们闺女,就一辈子是咱们的闺女。咱们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   “这几天你别去理她,也别跟外人说她的谁让,万一她把耀祖的工作搅和黄了可怎么办。”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这个。   张桂花想了这么久,深以为然。   “老林,你说得对。也就这三五天的功夫,我就当家里多了一个吃白饭的就是。反正也要不了几天,到时候有得是她哭得。”   竟然她敢这么闹腾,肯定是不想靠家里了。   正好,她一分钱都不想给。   合该小贱货拎个破包袱下乡,届时大冬天的,估计能把人冻死。   想到未来林桃的苦哈哈的样子,张桂花哈哈一笑。   心里憋着的那口气,顿时消散干净。   林大柱见张桂花不在说话,转身背对着张桂花睡了过去。   睡着之前心里想的是,可惜了那何寡妇,当年小产血崩而死,是个成了型的男胎呐。   何寡妇性情温柔,早年还上过几年学,比家里的母老虎可好得多了去了。   当年要不是他娘拦着不让他娶何寡妇,非要他娶张桂花,日子又岂会过程这样。   那何寡妇一人守着大笔嫁妆,要是他娶了,那些家财嫁妆就是他的,哪能轮到那些不相干的侄子族人。   可惜啊可惜。   要不然他现在肯定都已经当上厂长了,绝不可能还是一个守仓库的。   而张桂花呢,她也没少想。   林桃这个小贱货下乡吃苦受罪都是应该的,为她儿子做贡献那是她的荣幸。   合该她的亲生女儿在大户人家当千金小姐。   想到自己是千金小姐的亲妈,等以后母女相认,女儿送上大笔钱财,让她也过上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张桂花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8章 举报   晚上,林桃胃有些疼。   “应该是晚饭吃的。”张桂花给她留的是喇嗓子的粗粮饼,没有油水没有馅儿的那种。   估计是她饥一顿饱一顿胃不好,所以在吃了不容易笑话的食物后,引发了胃部不适。   她倒是想上医院。   可林家人又哪里是靠得住的,估计她上医院还得嫌她多事浪费钱。   幸好问题不大,躺了半宿之后就不疼了。   后半夜林桃睡得很熟,连院子里公鸡打鸣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桃花巷,熊家。   熊强与顾芳华夫妻两个深夜点灯写举报信。   提笔负责写的是熊强。   “顾时荣有海外关系。除此之外,顾家以前是大资本家,压迫剥削无产阶级,是无产阶级的敌人……”   顾芳华负责说,熊强负责写字。   他先用右手写,写完之后两人又一起润色一番,才换成左右写。   “芳华,你确定咱们真的要把这封举报信递出去吗?那毕竟是你的娘家。”事到临头,熊强有些不确定。   “娘家?那算什么娘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这几年我求上门想让他帮你疏通关系,可是他是怎么说的?”   时至今日,顾芳华回想起来,还是觉得羞辱万分。   前几年钢铁产的副厂长因病去世,熊强工作认真负责,人又好,本来是很有机会上位的。   差就差了点人脉背景上。   于是她提着礼品上娘家,想要说动顾时荣出面疏通关系。   顾家以前就是大资本家,这些年虽然断了一些,但人脉还是有的。   可顾时荣死活不愿意不说,还讽刺熊强没那能力,配不上。   就是勉强上去了,也是被人赶下台的命。   顾芳华气得够呛,当时就跟顾时荣大吵了一架,后来就不怎么上顾家的门了。   “当年要不是老头子从中作梗,你就当上副厂长了,今天厂子退休,副厂长升成了厂长。厂长以前还在同一个车间,现在你却要看他脸色,你难道心里不膈应?我反正是膈应的。”   既然升不了职,那就从别的地方找补。   顾芳华深信,当初顾老爷子不仅没帮忙疏通,甚至还在背后捣鬼,让熊强与副厂长的职位失之交臂。   “我跟你说,顾家藏了不好好东西。我跟革委会的主任相熟,我跟他说好了,从顾家得来的东西,一人一半。现在副厂长的人选还没定,咱们得了钱财,帮你疏通关系,副厂长的位置就是你的。错过现在这个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当上了副厂长,以后当上厂长可就容易了。   顾芳华这些年都憋着一口气,想让顾家人看看她当年的选择是多么正确,她挑的男人一点都不差。   也正是因为副厂长的评选,才让顾芳华狠下心要搞倒顾家。   就顾时荣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想要他帮扶熊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还不如毁了顾家,肥她熊家。   老熊这主任当了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确实也是时候升上去了。   熊强听了顾芳华的话,沉默道:“行,就听你的。只希望你以后别后悔就好。”   “呵,有什么好后悔的,这样拖后腿的娘家,还不如没有呢。再说了,我说得有错吗?他顾家难道没有海外关系吗?他顾家难道以前不是大资本家吗?”   “与其让别人举报便宜了外人,还不如便宜我们。”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顾芳华深刻理解。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顾家败落在自己手里,那是他们的荣幸。   熊强心说自己心做事有点狠,但她心心念念为的都是自己,还有这个家。   便也不说什么了,心安理得接受。   再说,他确实也很觊觎顾家的家财。   熊强年轻地时候是学校里出名的美男子,当时就有很多小姑娘喜欢他。   而他为什么为挑中顾芳华这个要才华没才华,要相貌没相貌的,不就是因为顾家条件好么。   熊强有一个叔叔,以前就是在顾家当下人的。   后来新中国城里,顾家遣散了下人,他叔叔也被放了出去回家。   熊强小的时候,没少听叔叔说顾家如何如何富贵。   用的筷子是银的,洗脸的盆是纯金打造,碗筷是景德镇早年御用的,就连马桶都是金丝楠木,豪奢无比。   那时候他就幻想着自己能过上那般富贵的日子,后来认识了其貌不扬的顾芳华,在得知她就是顾家的女儿后。   立马动心了。   按着话本上英美救命,街头偶遇这些事情没少设计,结果也是如他所料想的那般,顾芳华坠入他编织的情网中,对他死心塌地。   原本他以为自己跟顾芳华的婚事会很顺利,但没想到顾家死活不同意。   哪怕最后磨不过他们,勉强同意了。   给的嫁妆却少之又少。   明显是看不上他,故意的。   从那时起,不仅顾芳华的心里留下了疙瘩,熊强的心里又何尝不是。   本以为娶了顾芳华,就可以拥有数之不尽的财富,错综复杂的人脉。   然而实际情况是顾家只用一副简薄的嫁妆就把顾芳华打发了,他的未来全需要自己打拼。   二十来年过去了,当年学校的风云人物,现在却还只是钢铁厂一个小小的车间主任。   而当年那些不如他的人,却个个混得比他好比他强。   熊强心里如何能不憋屈。   是以在顾芳华提出些举报信的时候,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而是在顾芳华的劝说下,“勉强”同意。   顺便还劝说了顾芳华几次,为的就是显示自己有良心。   等到举报信终于写完,已经到了深夜。   “笔迹怎么样,能不能看出是你写的?”顾芳华有些担心,顾家还有人脉,万一有人跳出来要查清楚,被查到的可能性很大。   熊强从头到尾,从上往下,逐字依次检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放心吧,就是连我车间里的人都看不出来的。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闻言,顾芳华点了点头。   “那就行。这都十一点了,赶紧把举报信送过去,要不然太晚了明天上班起不来。”顾芳华打算速战速决,今天就把举报信塞进革委会的门缝里,最好明天就能把顾家人一锅端咯。   “嗯,你先睡,不用等我。我送完信就回来。”   “你动作轻点儿,别把女儿吵醒了。她明天还要上班呢。”两人育有三个孩子,前头两个都是儿子,最后一个是女儿。   老大老二成绩一般,高中毕业家里就给找了工作。   至于小女儿凤仙虽说年纪还小,但因为下乡的通知,花了不少钱买了工作。   搞定前后三个孩子的工作,熊家这家底都掏地差不多。   要不然也不能把注意打到顾家身上去。   实在是手头拮据,只能捞偏门。   “晓得啦,我会轻点的。”熊强满不在乎说道。   “她今天白天在厂子里晕倒了,你多看顾带你。”   *****   白日里,林桃信誓旦旦说有人举报顾家,但是夜里顾时荣出去找关系,尤其家里有革委会关系的老友家里,却没听说革委会有收到有关顾家的举报信。   顾时荣当时提着的那口气放下不少,回到家中还跟儿子顾宴说兴许他的朋友搞错了,革委会那边并没有消息。   顾宴熬了一夜,但脸庞已然英俊不已,丝毫没有影响颜值。   “爸,兴许是你朋友不知道。”顾宴心里还是倾向于林桃说的话是真的。   “他那都领导阶层了,怎么可能不知道?”顾时荣反驳。   顾宴无法辩驳,最后只能安慰道:“但愿如此吧。”   天光大亮的时候,顾宴寻思着他爸应该要回来,便烧了一锅热水给他爸刷牙洗脸。   “爸,先别想那些了,咱们洗洗赶紧补个觉。”他爸都六十多快七十了,一个晚上没睡还奔波了一夜,这会儿铁定浑身难受。   顾时荣乐得儿子照顾,洗漱完回屋子补觉去了。   顾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根本睡不着觉。   他心蹦蹦直跳,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心里发慌。   或许我的直觉没有错,今天可能真的会出事。   如此一来,顾宴更睡不着觉了,争着眼睛胡思乱想。   一会儿要是那些人真的来了怎么办,一会儿想林桃那个女同志,一会儿又是下放住牛棚的种种。   心力交瘁。   只能说令顾家人没想到的是,林桃的消息送太早。   白天去的时候,熊家人的举报信都没写好。   然而天光大亮,革委会的人上班之后,形势立即逆转。   顾芳华在革委会有熟人,因此革委会的人发现举报信,第一时间就报了上去。   很快便召集了一队人,往顾家进发。   此时的顾时荣正熟睡着,而顾宴则是争着眼睛等待命运。   昨儿个林桃报了信之后,第二天也没闲着。   如果进程没有改变,中间也没有出别的变故,顾家确实会出事。   因此,她在家随便糊弄了一顿,便立刻往顾家赶。 第9章 抓人   林家所在的位置与顾家相距较远,等林桃紧赶忙赶到了顾家附近,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   还没到巷子口,林桃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气势汹汹骂骂咧咧往顾家方向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进了顾家的大门。   林桃心说果然如此。   记忆没错,顾家果然会遭殃。   小喽啰们翻遍了顾家的宅子,都没有找到一点不该有的东西。   只有几本,还是主席语录。   领头的人不相信,又丰富小喽啰们“掘地三尺。”   这些小喽啰门经验可谓丰富,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就找到了顾家地窖所在的位置。   还不止一个。   “头儿,找到地窖的位置了。是一扇铁铸的门,门上有锁。”   领头的一听,就知道地窖里面绝对有好东西。   以前的大户人家,很多都是把值钱的东西藏在地窖或者是密室里。   顾家显然也是此道中人。   领头的樊老大心中一阵激动。   按照顾芳华所讲,顾家手里头可是有不少金银玉器,成箱的黄金都不在话下。   现在,马上就是他的了!   到地方的时候小罗罗已经找到斧头,就等樊老大一声令下,立即破门。   “把锁撬开,看看里头是不是有东西藏在里面!”   樊老大一声令下,手底下的小喽啰便开始动起来。   只听“哐哐”几声巨响之后,大门的锁成功被劈坏,暴力猜出之后。小喽啰们一拥而上,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生怕里面的好东西,去晚了就被人抢没了。   然而,里头布满了灰尘空空如野。   别说金银玉器了,连一直老鼠都没有。   这下大家伙傻了眼,不是说这人家以前是个大资本家大地主么?   怎么大资本家的家里,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肯定是在别的地窖里,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傻了眼的樊老大闻言,一拍自己的大腿,“对啊,还有其他地窖,应该在其他地窖!”   地窖里没有,肯定就是在密室!   顾家以前富得流油,一定是把东西藏起来了!   就是掘地三尺也必须把东西找到!   然而这些小喽啰们注定一无所获!   “老大,这个地窖也没有。”   “这个地窖也没有!”   “这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唯一能找到的,就只有一些烂木头,废旧报纸!   樊老大都要气疯了!   大感失策!   不仅没搜出相关证据,连金银财宝边也没摸着。   从早上到下午,好了一整个白天的时间。   真·掘地三尺。   然而一无所获!   最后两手空空脸色难看的樊老大,扣了个以前顾家是大资本家的帽子,才把人带走!   哼,带回去严刑拷问!   顾家肯定是把东西藏了起来!一定要把东西挖出来。   樊老大发了狠,看着顾家父子两的神情犹如看死人。   父子两个惴惴不安。   顾时荣提心吊胆,心说儿子还没说错,幸好已经找人疏通了。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革委会的人目的很明确,显然是有备而来。   说不定举报他的就是某个熟人。   上辈子顾家人到死也没猜出是谁在背后算计他们。   这辈子短时间内当然也猜不着。   顾宴被人捆着的,余光中看见了躲在角落的林桃。   原来林桃真的没说假话!   若是没有林桃提前通风报信,今天革委会的人怕是会搜出不知道多少都东西!   哪能像现在,没搜到任何证据,只能无能狂怒,却不敢在民众面前对他们动手动脚。   一切都是因为林桃。   此时此刻,顾宴异常感激对方出手相助。   林桃那边,看顾家父子两个情况还好,也松了口气。   很快,顾家人被满是怒火的小喽啰们押回了革委会。   看热闹的众人,这才三三两两散了。   顾家以前确实是大资本家,现在遭殃,没人觉得不对,反而觉得应该。   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同情顾家人。   而林桃注意到顾宴走过的路上,掉落了一个纸团。   若不是她一直关注着顾宴,还真发现不了。   等人散了,林桃这才捡起纸团。   她没当场打开,而是找了没人的地儿才有动作。   “城东路,18号,樟树下。”   咦,这个地址……   显然是顾宴想要留什么信息给她,林桃也没耽搁。   路上啃了早上从国营饭店带的两包子,便出发去寻纸团上写的地址。   距离不远不近,林桃很快便找到了地方。   是一件年久失修,没有人居住的破院子。   院子里有一颗大樟树。   林桃沿着大樟树地下走了一圈,立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荒芜的院落中,竟然有脚印。   而且脚印很清晰,显然不久之前有人来过。   林桃又细细寻摸,终于在大樟树上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树洞。   树洞里面藏了东西。   拿出一看,发现是一个酒坛子,看样子是十斤重的那种。   坛口用上好的油纸封好,林桃打开一看。   发现里头金灿灿的,不是金手镯金戒指就是金链子筋条。   林桃:“!!!”   “又发财了!”   为什么是又,因为昨天她才发过一笔。   林桃把坛子里头倒出来,发现里头还夹着一张纸条。   纸条明显是顾宴写的。   大致意思是林桃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大概他家是真的是遭难了,希望林桃收下这些钱财,以后多照顾他们。   林桃心说顾宴这也太大方了,昨天才给了一笔,今天又这么多。   最佳好对象不过如此。   心花怒放的林桃,彻底把顾宴放进了自己的圈子里。   得嘞,如果没出意外,顾家应该会去姚家湾生产大队。   届时自己多照顾对方就是。   反正是一家人,不分你我。   林桃把一坛子金子收进自己的空间钮里,心说顾宴胆子挺大,这么金子就大喇喇地放在树洞里,也不怕丢喽。   连续得了两笔钱财,林桃放开手脚。打算明天上黑市寻摸一些粮油米面药品之类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一路回到林家。   结果发现林家大门口蹲了一个人。   林桃仔细一瞅,发现并不认识。   曾涛守了一上午,都没见着人影。   中午随便糊弄了一口,又连忙在林家附近蹲着。   这不,时来运转。   终于等到了正主。   “你好,是林耀祖的姐姐林桃吗?”曾涛一脸欣喜。   林桃挑了挑眉,“你是?”   曾涛呵呵一笑,对林桃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打听。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   林桃:这情景好像昨天才发生过,昨天她大概就是这么跟顾宴开的头。   她见对方确实找她有事儿,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是以对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听说你有渠道能弄到工作,那你知道可以上哪儿买工作吗?要是弄不到工作,我马上就得下乡。”   明天是最后截止时间,曾涛都要疯了。   找不着工作,他有一半的概率要下乡,他是真的不想去农村吃苦受累。   林桃:“……”敢情这人是想找她打听买工作的,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她立马又乐了。   她本来就要卖掉纺织厂的工作,现在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头,岂不是正好。   “你上哪儿得到的消息?”   曾涛没有隐瞒,“是从林耀祖那边打听到的。林耀祖这些天一直跟朋友炫耀说是找到了工作。”   “原来如此。我倒是确实有一个工作机会,就是不知道你打算出多少钱来买。”林桃直接说道。   曾涛听了果然欣喜不已。   “是什么岗位,在哪个厂?你要多少钱才肯卖?”一脸三问,迫不及待。   “纺织厂的工人,三百五,不二价。”   三百五已经是十分划算的价格,曾涛欣然接受。   “好的,那就说定了三百五,咱们什么时候去办?”曾涛怕拖久了夜长梦多,再说他也知道林桃马上就要去当知青。   林桃喜欢曾涛的爽快。   不过把丑话说道了前头。   “你就不问问这个岗位原本属于谁吗?”   曾涛一头雾水,“谁的?”   林桃神秘一笑,“我的呀。”   曾涛悚然一惊,立马明白林桃的工作,便是林耀祖口中说的工作。   也就是说林桃要把林耀祖的工作给卖了,不,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工作。   “你,你家里知道吗?”曾涛有几分犹豫。   林桃摇头,“你觉得他们可能知道?我只是好心,所以才跟你提一嘴,你要是怕的话,就回吧。我这工作,不知道多少面临下乡的人要。”   说实在的,她这活儿是真抢手。   毕竟没几个人愿意下乡。   而且一天过去,搞不好季明月那边都已经搞定了。   反正林桃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曾涛咬了咬牙,现在工作实在是太难找,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顶替家里的还容易,在外头是真的难。   “要,干嘛不要。我现在就回家里凑钱。”反正他林耀祖的关系也不咋样,抢了他的工作,那又能咋样。   再说他用真金白银买的,怕他作甚。 第10章 穿越   桃花巷,熊家。   熊凤仙自打昨天晕倒后,就被人送回了熊家。   顾芳华起先很是着急,后来见女儿气息平稳面色红润,跟平时睡着了差不多。   加上最近手头实在是紧,便没送去医院。   只时常进房间看看熊凤仙的状况。   熊凤仙昏睡了一天一夜,才终于醒过来。   刚睁开眼的时候,熊凤仙一脸懵逼。   “这是哪儿?”熊凤仙意识到环境不对劲,一个咕噜翻身坐起。   七八平大小的屋子,仅有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家具。   墙面上有些发黄,墙顶挂着的电灯是老式的,黑色的电线裸露在外面,颇有种粗狂之感。   很显然,这不是她家。   更不是她家的农村自建房。   熊凤仙瞬间慌乱,还没等她搞清楚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不属于她的记忆。   这些记忆都是属于原主熊凤仙的。   融合了原主的记忆,熊凤仙这才搞清楚状况。   原来她穿越了。   穿到了一本她看过的真假千金的年代文中,成为了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   这本小说主要将的是真千金林桃回归冯家之后,混得风生水起,家人疼爱不说,未婚夫也把她放在心尖尖上。   结婚之后更是生了一男一女,凑成了好字,深得婆家的喜爱。   听到高考恢复之后,女主拼命学习,成功考上了京市的大学。   事业家庭双丰收,羡煞旁人。   后来改革开放,男主下海经商,很快就成为了市里的有名的万元户。再后来,不过几年的时间就成了省里的首富,在全国都排的上名号。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结婚二十年,依然与妻子恩爱如初。是全国有名的模范夫妻。   可以说,女主林桃拿的是甜宠爽文剧本。   而女配熊凤仙拿的是虐文黑化剧本。   令人无语的是,熊凤仙竟然不是熊家的亲生女儿,而是林家的。当年林家熊家冯家三个产妇在同一个病房生产,抱错了孩子。   熊凤仙被送回林家之后,接受不了自己不是熊家人的事实,也接受不了自己有个贫穷重男轻女的家庭。   至此性格大变。   熊凤仙被熊家娇养了十几年,十指不沾阳春水,在林家根本适应不了。   不是把饭烧糊了,就是酱油当成醋用,做的饭菜那叫一个难吃不说,还时常差点把厨房点了。   干啥啥不行,还天天嫌弃这不好那不好的,林家人能喜欢原主才怪。   后来林耀祖学人赌博,欠下了一屁股债。   为了还债,林家人逼拿着刀逼原主上熊家要钱。   几次三番上熊家打秋风,熊家对原主的感情渐渐消磨干净。   后来也不再管原主。   原主嫉妒冯家对女主的好,觉得是原主才导致她的人生一团糟糕。   就连男主也是她最先认识的,凭什么男主不喜欢她,而喜欢女主。   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于是在背后搞了很多小动作。   成功让所有人都厌弃了她。   而男女主却在她的几次设计之下,感情越发深厚,结为连理。   林家人见再无利可图,林耀祖在一个冬日又欠了一屁股债,最后林家人便把原主卖给了老鳏夫,拿了大笔彩礼,才把窟窿填上。   老鳏夫是个爱喝酒打人的,原主没几个月的时间就被折磨致死。   林家人得知这个消息,也不过是道了一声可惜。   可以说,熊凤仙就是标准的下场凄惨的恶毒女配角。   而现在?   她就是那个恶毒女配。   方才还慌张的熊凤仙,发现是自己熟悉的世界,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穿越重生小说看了那么多。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   原著写的她是炮灰女配她就是炮灰女配了?   她是有思想有独立人格的人。   她要打到女主,自己上位成为新女主。   反正这类型的书也没少看,熊凤仙根本不担心。   她仔细梳理了熊凤仙的记忆,发现的时间线是女主马上要下乡。   “要下乡啊,那女主还要受好一番的苦,才能遇到回家探亲的男主。不着急。”   女主能过得那么好,还不是靠的男主。   等到了男主回家探亲的那段时间,她把人截胡就是。   再不济,搅黄了这两个人的婚事,阻止林桃跟熊家人相认,事情就成了大半。   林桃此时还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人盯上了她。   不过她即便是知道,也不会在意。   曾涛急于把工作弄到手,在得了林桃的准信儿之后,立马回家找父母商量。   他爸妈是同意的,唯一不同意的是他二哥。   他二哥也想要这份工作,想让他把工作机会让给他。   这曾涛哪里能依。   从没听说过做弟弟的还要让着哥哥的,好在他爸妈也不同意,觉得谁找到的工作,就属于谁的。   “爸妈,你们也太偏心了,我不同意。”曾江做为老二,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一直以来都是被爸妈忽视的那个。   若是小事儿,他也不会太计较。   可是这关乎他下半辈子的事情,曾江不想放弃为自己争取。   “二哥,你要是自己找到了工作,我绝对二话不说,背着行李下乡。可是,我先找到工作了。”   曾涛觉得自己很公平。   然而曾江可不这么认为,“爸妈从小就偏心你,谁知道你说的工作是不是爸妈私底下给你找的。”   曾涛险些气坏,就连曾爸曾妈面色也变了。   “说了是涛子自己找的就是他自己找的,你要是有能耐找到工作,我们铁定拿钱给你。没本事还喜欢窝里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才养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   五根手指还有长有短呢,曾妈并不觉得自己偏心小儿子有什么不对的。   小儿子嘴甜又孝顺,她不宠他宠谁。   “我不管,你们让涛子得了工作,也得帮我安排一个!我也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不能厚此薄彼。”   曾江强烈要求。   找到一家人的强烈镇压。   最后曾江实在是闹得很了,曾家夫妻俩只能答应给曾家两百块钱做为他下乡的补偿。   可是这么一来,曾涛那边买工作的钱确实有些不够了。   曾江拿了二百块钱喜滋滋地走了。他本来也没指望二老能真的把工作抢过来给他,他方才一番唱念做打,为的就是能从二老这边多抠点补偿出来。   结果也是令他满意的,至于爸妈跟弟弟难看的脸色,他才不在乎呢。   房间里,母子三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涛子,你二哥拿走了二百,妈手里就剩二百了。这可怎么办?”曾妈很是担心曾涛的工作,因为少了这二百而飞了。   曾涛心里也苦,但是面上并没有露出来。   “妈,您也别太担心。我等下跟朋友好好说说,说不定可以先付二百,剩下的可以等我有了工资之后再还上。”   这是曾涛想到的最佳解决办法。   三百五还差一百五,这年头普通人的工资也就二十来块钱一个月。   一百五整整得不吃不喝攒半年。   青天白日想要跟人借人家一两年才能攒下的积蓄,那是做梦。   再说曾涛家也没有那种有钱的亲戚,可以让他借那么多钱。   是以,只能从林桃那边下手。   “实在不行的话,妈还有一点嫁妆。”   曾涛一听这话,立马打断。“妈,您说什么呢,那了是您的嫁妆,怎么能卖掉。我还等着以后你传给我媳妇儿呢,绝对不能卖。您就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他妈说的嫁妆,他知道,是一对金戒指,还有一对金耳环。   正好兄弟三人一人一样。   曾妈见曾涛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放心不少。   “那成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也别耽搁了,你现在就拿着钱去吧。要是晚了,卖给别人了可怎么办。”   这年头工作难找,尤其还是在这个特殊的关头,就是有钱都买不到。   今儿个涛子能碰上一个,就已经是走了大运。   一百五十块,儿子兢兢业业工作,转正之后辛苦上一年也就有了。   以后有了孙子,还可以把工作给孙子。   想想还是很划算的。   事不宜迟,当下曾涛拿着二百块钱去找林桃。   “这么快就商量好了?钱拿来了吗?”林桃直接开门见山,问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钱没带够的曾涛有些羞赧,“那个,我只有二百块钱,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林桃惊了,“二百就想买我的工作?你怕是今天出门没照镜子吧?”   她要价三百五就已经很实诚了,现在对半砍,打量她是死人呐。   如此没诚意,这个交易也不用继续了。   “别别别,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我只有二百,就先给你二百,剩下的等我拿了工资,我每个月都给你汇。这钱半年多差不多就能还给你了。”曾涛见林桃误会,赶紧解释。   “这还差不多。行了,我同意了,咱们写个条子,等下我就带你去找人。”   方才趁着曾涛回家的功夫,她去找了季明月一趟,季明月说有是有人想买工作,但是嫌贵,事儿没成。   正好便宜了曾涛。   大家伙都怕夜长梦多,因此第二天一早,这些事情就都办完了。   而曾涛这是提前上岗工作。   没到正式入职时间,不要钱的那种。   这让上级领导十分喜欢他,讨好了上级领导,他这份工作也算是板上钉钉了。 第11章 闷棍   不过因为是花钱顶替的工作,林桃的岗位再给曾涛却是不合适。   正好招工考试的第二名在仓库那边,如此一来来那个人换一个工作岗位,倒是正好。   第二名得知自己要从仓库这个毫无前途的岗位调到前途无量,又好拓展人际关系的招工办,心里都要乐开花了,哪里会不乐意。   恨不得请曾涛吃一顿饭表达谢意。   倒是曾涛又那么一丢丢的失落。   毕竟招工办这边的岗位好得太多,但他也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在招工办立足。   因为满面笑容地同意了招工办主任的安排,拿着办好的手续,去了仓库那边报道。   路上,曾涛玩味自己,甭管工作好坏,好歹他终于有了工作。   招工办有招工办的好,仓库也有仓库的好。   他就不信了,他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工作,还能找不到升职的机会。   即便是没有,那也可以创造机会。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就是熟悉仓库的工作流程,把仓库的工作上手先。   有了工作,就可以留在城里,这才是最要紧的。   曾涛这边工作渐渐步入正轨,然而林家这边却一无所知。   此时他们还做着美梦呢。   夫妻两个商量着孩子年纪大了,进了厂子工作个两年,就可以张罗说亲相看。   他们家里还有一些钱,都是为儿子娶媳妇准备的。   等儿子工作,再攒两年的工资,那数目就更可观了。   到时候怕好多姑娘都争着抢着要嫁到他们家呢。   不得不说,这两口子做的美梦还真美。   要是让林桃知道,非得呸他们一口不可。人长得丑,想得倒是美。   这么能,咋不上天。   话缩回曾涛,曾涛一整天都在仓库里跟着老李熟悉工作。   下午也因为自己是白工作而提早走人,而是跟着老李一起下班。   这无疑成功地在老李心里留下了个好印象。   “你小子,不错,工作踏实,以后跟着我好好干。”老李满意地拍了拍曾涛的肩膀,以示鼓励。   “李叔,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就是要多麻烦你了。”曾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他刚来,一切都不熟悉,全靠李叔带。   “咱们仓库说事儿多也多,说少也少。光看自己努力不努力,就像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管理仓库是越来越吃力。   但你不一样,人年轻记性好,只要你好好努力,是一定可以干稳当的。咱们仓库,说白了就是要分门别类,最好是记好什么东西放哪儿大概有多少……”   老李悉心传授自己的工作心得。   曾涛听得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等到两人下班,已经是五点半。   老李自己有自行车,骑着自行车走了,曾涛家里倒是也有自行车,但那时给他爸妈用的。   他只能走路回去。   好在地方不是很远,早上他算过时间,大概要四十来分钟的样子。   他一个年轻人,倒是不觉得累。   这边曾涛刚随着人群走到长厂子门口,侧边就有一辆执行和不受控制的朝他这个方向过来。   “啊。前面的快让一让,快让一让!”   曾涛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赶紧往边上退。然而他本来就是顺着墙走的,退无可退。   然后直接被自行车怼了。   千钧一发那一刻,曾涛岔开了双腿。   自行车的轮带就在中间。   吓得曾涛出了一声的冷汗。   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被废之后,曾涛瞬间怒气上涌。   “你这个女同志究竟是怎么骑自行车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   “要是不会骑自行车,就不要骑,免得害处人命!”   慌慌张张从自行车上下来的季明月:“……”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骑稳执行和,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儿吧?”季明月赶紧道歉,道完歉又隐晦地扫了轮胎一眼,生怕人真的被自己撞出了毛病。   要真要撞出毛病,那她罪过可就大了,把自己赔出去都抵不上。   曾涛一直看着季明月呢,虽说季明月的眼神一扫而过,但他还是抓到了。   又羞又囧,气得差点跳起来。   “你那什么眼神,我没事儿,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季明月被当场抓包,尴尬不已。   “那个,你真的没事儿?用不用去医院检查检查?”季明月小心翼翼说道。   曾涛气得脸都红了。   “你先把你的自行车移开!”妈的,他一直叉着腿,算个什么事儿。   闻言,季明月一个哆嗦,立马把自行车往后退。   曾涛这才得以并拢双腿,有了十足的安全感。   他摸了摸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   “我没什么事儿,先走了。”   “哎,你别逞强啊,我刚才感觉好像撞到你了,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曾涛额角青筋直跳,怒喝道:“闭嘴!”   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得季明月一哆嗦。   曾涛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降低音量说道,“我是真的没事儿。我要是有事儿,一定跟你说!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曾涛没开玩笑,他要是真的出了问题,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对方的。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他并没有真的别撞到,只是刚才实在太过惊险,被吓到了而已。   季明月不相信,再三询问,见曾涛都说没事儿,心里悬着的那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你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刚才差点没把我吓死,你要是真的出了问题,我还真倾家荡产都赔不上。”   曾涛:“……”   “闭嘴!”   “别在提这个事情了!”   这个女同志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说!   季明月小鸡啄米,“哦哦哦,我知道了我不说了不说了就是。”   妈耶,今天可倒霉在线,撞大运在后。   老天爷保佑,幸好没发生不堪设想的事儿。   看来,她这自行车还得多练练。要不然下次可能还得出事儿。   “你叫什么名字?”季明月想留个联系方式,万一对方现在不觉得有什么,回去之后觉得有什么了,也好联系她。   怎么说也得赔人家医药费。   “无名无姓,不值一提。”曾涛随口敷衍。   季明月瞪大了双眼,心说这年头还能没有姓名的?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只是拿她开涮。   “原来你姓无名无,叫无无啊,无无你好,无无再见。有缘再见。”   说完这话,季明月赶紧开溜。   她生怕自己继续待下去,等下无无会忍不住跳起来打自己。   对的,就是无无。   拥有了新名字的曾涛:“……”   无语望苍天,心说自己今天这生活可真是丰富多彩。   来纺织厂的第一天就这么精彩,看来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淡了。   方才那位女同志是骑着自行车从纺织厂出来的,难道她也是纺织厂的员工?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曾涛莫名有种预感,他在纺织厂的生活,绝对平静不了。   心虚骑着自行车走的季明月骑得歪七扭八,生怕再撞到人,赶紧下车推着。   得了,今天还是走着回去吧。   万一运气不好,再撞到人,可不一定会遇到这么好说话的人。   对了,方才那人好像是从他们纺织厂出来的,应该也是纺织厂的员工。   纺织厂的员工啊,那看来以后隔三差五都能遇见对方了。   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   另外一边,樊老大不仅一直没有从顾家掏出有用的信息,连金银财宝的影子都没瞅见,这让他很是憋屈。   在与顾芳华碰头的时候,满脸都是怒火!   “你不是说了顾家富得流油的,家里不仅有很多钱,还有成想的金银首饰的,还有金条吗?你说的那些东西呢?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樊老大越说越生气。只觉得自己是顾芳华给戏耍了。   “我可告诉你,敢耍我的人,现在还没有出声呢。要是我从顾家那里拿不到好处,我可就得从你这里找补!”   在得知顾家被抓的第一时间,顾芳华就发了声明断绝关系,她表示自己只是顾家的养女,跟顾家没有血缘关系云云。   反正就是明面上脱离了跟顾家的关系,以防止顾家的事儿连累到自己家。   这是两口子事前就想好的对策。   副厂长的位置她已经找人说好,就差钱财到位。   也就是差从顾家抄出来的那笔钱。   现在樊老大说自己没有从顾家拿到任何东西,这顾芳华能信才怪。   小时候顾家老两口还十分疼爱她,毕竟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对待。   虽说顾奶奶谨慎,防了一手。   顾时荣夫妻两个手里的东西,她差不多是知道的。   那些金条还有金友首饰玉器古玩,她确实是看见过的。   起初她觉得做为家里唯一的孩子,那些东西自然而然全是她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养父母年过四十还鹬蚌生珠,得了老来子顾宴。   自从有了顾宴,两口子对她就不如以往。   那些好东西,更是没有放在她的嫁妆里,当时可把她气得够呛。   本来她打过那些东西的主意,想要把东西偷偷弄到手。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东西似乎都被藏了起来,原来放东西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她也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仔细翻找过,然而一无所获,连跟毛都没寻到。   现在樊老大带着小喽啰们掘地三尺,结果说什么东西都没找到。   顾芳华才不信!   她怀疑是樊老大起了黑吃黑的心思,想把所有的财物独吞!   心里这么想的,话里下意识就带了出来。   “樊老大,你该不会是想要独吞所以忽悠我吧?顾家那些好东西,你们是不是找到之后都自己分了,现在这么说,只是为了不想给我属于我的那份!”   顾芳华觉得自己这怀疑,合情合理!   樊老大见关顾芳华还敢反咬一口怀疑他独吞,怒中心中期,恶向胆边生!   举起蒲扇大的巴掌,往顾芳华脸上招呼!   “啪!”的一声闷响,打得没有任何防备的顾芳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一开始顾芳华被打懵了,等回过神来,眼里的愤恨犹如实质!   “你!你竟然敢打我!我爸妈我男人都不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活了四十来年,却没被人动过一根手指头的顾芳华彻底怒了。   扑上去就是一顿抓挠!   可男女体力悬殊,顾芳华一个从小被教养长大的弱质女流,哪里是曾经下地干活男人的对手。   不过几个回合,就被樊老大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两天,林桃除了忙采购的事情,剩下的就是跟着熊家了。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举报顾家的是顾家的养女顾芳华!   整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呐!   林桃趁着两人没注意的时候,上前敲闷棍,直接把两人打晕。   “既然这么喜欢狼狈为奸,那我成全你们!” 第12章 围观   林桃打算为原主取些利息回来,再者顺便为自己的对象出口气。   顾家花那么多心思把她养大,结果顾芳华到头来反咬一口,一封举报信葬送了顾家。   顾家下放到农村,住的是四处漏风的牛棚,吃的是米糠拌野菜。   还时不时被拉出来□□。   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顾家人熬了不到两年人就没了。   弄死罪魁祸首顾芳华都不为过。   现在她只是收点利息,都便宜了她。   反正林桃做起这事儿,那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她本来是一系统,没朋友没亲人的,而且他们系统界也没有血缘关系说法。   没什么能圈住她。   林桃面不改色,托了这两人的外衣,然后把这两人凑做一堆,扬长而去。   她也算是给这两人面子了,没有全部扒光留了内衣裤。   全部扒光那才叫有意思呢。   不过即便是这样,想必未来一段时间内,顾芳华跟樊老大两个人都能老实一阵子。   至于脱下来的衣服,让她丢进公厕里了,保管没人能认出来。   ******   “啊!”   “有人耍流氓啦!”   “快来人呐!”   顾芳华与樊老大晕倒的那一片,忽然传出高亢的女声!   这年代热心人还是有很多的,很快聚集过来。   然后……   发现是两个臭不要脸的男女在角落里干那档子事儿,连衣服都脱了!   实在太有伤风化!   有好事者立马去革委会送信。   昏迷的顾芳华忽觉得耳边吵吵闹闹,让人心烦。   “别吵了!让我再睡会儿。”   周遭议论的人听见这话,都惊呆了!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伤风败俗的事儿做得还这么理直气壮!”   “哎哟,瞧身板也不年轻了的,谁家小寡妇这么如狼似虎,大白天的偷汉子。”   “你哪儿知道这是小寡妇,说不定是有夫之妇。”   迷迷糊糊的顾芳华有种不太心惊肉跳的感觉,她立马睁开眼睛,发现入眼所在之处为了一群人。   人人都用那种发现了大事儿,吃了大瓜的眼神看着她。   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下去,发现自己竟然身上只有内衣裤!   “啊啊啊啊啊!”   尖利的中年女声惨叫刺破云霄,惊飞了树上休憩的小鸟儿,吓坏了一众围观群众。   “啊啊啊啊!”顾芳华疯狂寻找衣服,想要把自己白花花的身子遮住。   然而根本没有!   什么都没有!   身边只有同样白花花的樊老大!   遭了!   完蛋了!   顾芳华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几个大字。   此时此刻,顾芳华恨不得现场有一个地洞可以让她钻进去躲起来。   她四处寻找衣服,却始终不见踪影。   “同志同志,就是这儿,有人青天白日耍流氓,你们快把那两个败类抓起来!”   “就在前面,同志,你快点儿,晚了让人跑了可怎么办。”   顾芳华惊恐不已!   她可以预料到,自己以后的名声必将会臭大街!   她迅速寻找脱身之法,忽然失去意识前的一幕出现在她的脑海。   对了,她又不是真的伤风败俗跟男人白日里苟合,她是被冤枉的!   她是被人打晕了设计的!   心中有了腹稿,顾芳华的脸色虽然还是白得跟死人似的,但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人也清醒了不少!   “同志,同志,我是被人打晕了扔在这儿啊,你看我后脑勺忧伤! 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不要脸的事情。还有你看我身边的那通知,他也是后脑勺挨了一棍。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要报警!”   顾芳华说话的时候,还抽空踹了樊老大一脚。   樊老大挨了顾芳华一击我窝心脚,人立马悠悠转醒。   那边革委会的神情激动的小喽啰一看当事者之一是自家老大,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滴个奶奶唉,这到底咋子回事儿哟。”   边上有更为机灵的红小兵,认出了樊老大之后,立马驱散人群,清场。   不仅如此,他还找人赶紧去取衣服,他也不确定边上这女同志跟自家老大究竟是什么关系,因此也让人带一身女人的衣服。   虽然手底下小弟办事牢靠,但是樊老大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老大,这究竟怎么一会儿事?”方才那个懵逼的小喽啰很是关心问道。   “把你衣服裤子脱下来给我。”樊老大命令道。   智商不是很高的小喽啰,一瞬间没有听明白樊老大的意思。   “我说,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穿! 怎么,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明白?”   愚笨的小弟让樊老大的脸色愈发难看。   这下小喽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他捂紧了自己的衣服,一动不动。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混了!”   小喽啰哆哆嗦嗦把自己个儿衣服脱下。   然而小喽啰个子瘦小,樊老大成日里吃香的喝辣的,挺个肥硕的大肚子,根本穿不进对方的衣服。   但樊老大不愿意放弃,使劲往衣服里挤,直到把衣服撑破,才面前把自己塞进去。   他看也不看因为没了衣服躲在墙角的小喽啰,转头对那个机灵的说道,“我是被人打晕了,等会儿找人查,使劲儿查!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王八犊子竟然敢算计樊爷爷我!”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吃过这个闷亏。   他发誓,他一定要把下黑手的人给揪出来。   不揪出来,他就不姓樊!   “说,是不是你惹了什么麻烦?所以才连累了我?”樊老大在革委会是做了不少缺德事儿,但那些都是没胆子的。   根本不可能下手对付他。   要是有这种人,找对他下手了。   这话其实樊老大也没说错。   先前林桃盯着的,就是顾芳华。   她是看见顾芳华鬼鬼祟祟地出来才跟上,接着意外掉到了大鱼。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俩个狼狈为奸的渣滓丢在了一起,让他们内部消化,互相伤害。   顾芳华见樊老大把挠头指向自己,她才不会背锅做这个冤大头。   “我没有,你不要乱说。我平日里老实得很,哪有得罪人。我看还是你们革委会自己树敌太多,遭了报复!”   顾芳华恨不得立马找出凶手,把对方大卸八块,可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找一身衣服。   因此对樊老大的态度还算可以。   毕竟她也担心惹得樊老大一个不高兴,小喽啰说好的衣服就不给她了。   天马上就要黑了,光着身子回家,那画面顾芳华想想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得先哄好了樊老大才是。   “我也能确定是有人把我们打晕了,那人瘦瘦小小的,个子不高。”   当时凶手是站在樊老大的身后,樊老大被人敲昏的时候,什么都没看见。   反倒是被他按在地上的顾芳华余光中瞥见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你看见脸了吗?是谁?”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非得把他吊起来折磨三天三夜,然后吊起来打不可。   然而顾芳华确实摇头。   “我被你挡住了,没有看见那贼子的脸。那人穿得灰扑扑的,估计是个精穷的。”   樊老大又问了几句,见从顾芳华这里掏不出有用的消息后,立马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对顾芳华爱答不理,甚至还出言语危险,让顾芳华老实点,顺便顾家的损失必须要她来补上。   毕竟今天要不是顾芳华约他,他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一切都是对方的错的。   那贼人肯定是冲着顾芳华来的!   不得不说,樊老大说中了真相。   直到樊老大的小弟拿回衣服,已经是五分钟之后。   已经有了衣服遮身的樊老大,立马又脱下了被他撑破的衣服,换上了合身的。   樊老大觉得自己冤,好冤。   冤死了!   强押着心中的悲愤收拾好一切,樊老大立马歹人回了革委会准备差害他的幕后黑手。   当然,走之前深深威胁了顾芳华一番,让顾芳华凑三百块钱。   要是没有三百块钱,他就把顾芳华写举报信把娘家给祭天的事情宣扬出去!   而顾芳华为了樊老大手里的衣裳,不得不屈辱地点头同意。   没有衣服,她根本回不去。   时间拖得越久,事情发展对她更为不利。   因此她只能咬牙应了。   对樊老大来说,衣服还是要给顾芳华的,真不让人穿衣服,到时候外面怕是说得更难听。   现在威胁对方,只是为了拿到本就属于他的好处费而已。   毕竟他由于顾芳华的原因遭了难。   对方花钱买平安,那是必须的。   其实他已经可以预料到,关于他们的风流韵事,不消明天,今天就会传遍整个鹤城。   然而他却还无办法。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他能堵住一个人的嘴巴,还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巴不成。   他的名声必然是要臭了,不过他并不是很在乎。   因为他人在革委会,本来名声也没好听过。   且不说樊老大一行人与顾芳华各自分开。樊老大领着人查凶手,顾芳华这是赶紧逃回了熊家。   至于林桃,她压根没有留在现场看好戏。   办完那些事儿后,她就回家睡午觉补眠去了。   来回路上林桃十分小心,专门往没人的巷子里走,一路下来,都没惹人注意。   因此,樊老大注定一无所获,然后无能狂怒。   第二天下午。   革委会的领导老曹,也就是樊老大的上级,过问了顾家的情况。   发现查抄顾家的时候,压根没有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又碍于有人疏通,老曹便打算轻拿轻放。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顾家以前是大资本家这事实毋庸置疑,因此顾家父子俩还是要被下放到农村,接受中下贫农再教育。 第13章 残次品   29号,天气晴。   今天是知青办发放火车票的日子的,林桃一早就起来去了知青办。   排了好久的队才拿到自己的火车票。   火车票是两天后,也就31号的。   剩下的时间,林桃打算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于是第一时间找上了自己的好闺蜜,季明月。   得知林桃后天就要离开,季明月很是伤感。   不过她很快就打起精神来,“你东西有没有准备好的?有没有什么缺的?要是有什么东西没有买上,你告诉我,我家有一个亲戚是百货商店的售货员。正好你工作卖了,手里有钱,可以买些不要票的次品……”   本来季明月昨天就要找林桃说这个事儿的,奈何昨天她爷爷生日,一家子都上老家去了。   所以事情才耽搁到今日。   “哎呀,明月,我就等着你这话呢。”季明月家有个亲戚在百货商店当售货员这事儿,早几年她就知道了。   虽说她在黑市上也采购了一些,但毕竟黑市上价格贵不说,东西还一般般。   “走,我带你上百货商店购物去,我有预感,咱们今天一定会满载而归。”前两天就她姨说最近回来一批货,今天正好到。   “我还攒了好多票,都是跟你准备的。”林桃家是什么情况,她再清楚不过。   哪怕是有了卖工作的钱,但没有票,很多东西都买不了。   因此,她几乎把爸妈的存的票都给掏空了。   为的就是给好友买东西。   “明月,你真是太好了!我好喜欢你呀!”林桃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   季明月这个闺蜜实在是太好了。   上辈子林桃下乡之后,渐渐跟季明月断了联系。   她是不想失去季明月这个朋友的,但是她实在是混得太惨,不好意思联系季明月。   后来听说季明月所在的工厂发生火灾,烧死了车间里好几个工人,包括季明月之后,痛哭不已。   可后悔也已经晚了,季明月不在,她连唯一一个可以吐露心事的朋友也灭了。   至此之后,林桃变得更加沉默,一天到晚几乎都不说一句话。   刚认识她的人,甚至会怀疑她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而现在季明月还在,活力四射。   林桃真心觉得日子真好真美。   她绝对不会让季明月重蹈覆辙,香消玉殒。   季明月面对开朗了许多的闺蜜,虽然心里有些奇怪闺蜜性情的改变,但内心却是由衷地为对方开心。   林桃人很好,以前就是太沉默了。   现在笑容多了,人看着精气神都好了许多。   “你这句话我可记住了,以后你要是喜欢上别人,我可是会生气的。”   “哎呀,我保证,女同志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嘿,你这话,难道你有什么喜欢的男同志不成?快说快说,从实招来,不招的话,小心我用家法伺候。”   所谓的家法,就是挠痒痒。   林桃怕痒痒,看着季明月抬手要来抓,她吓得哧溜一下飞奔出去,四处乱窜。   季明月追着上去,结果跑了好几圈都抓不到人。   季明月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桃子,你快停下来,我跑不动了,你快停下啊。”   闻言,林桃这才停下了脚步。   一步一步往季明月这边过来。   季明月看准时机,一把抓住林桃,然后家法时间到!   霎时间,整个院子里都是来两人的欢声笑语。   枝头的麻雀来回跳动,仿佛也在参与两个人的小游戏。   “明月,你耍诈!”   “嘿嘿,我这叫兵不厌诈!”   林桃:“……”算了,就不跟好闺蜜计较了。   等两人笑够了,闹够了,这才终于结伴去百货商店。   说来,前几天林桃也来过百货商店,但那时候的她囊中羞涩的,只花了几毛钱买了一把糖甜嘴。   现在么,她怀里揣了一叠钱票,是个移动的小富婆,底气十足。   “小姨,你哪儿还有次品么?”两人来的时候,百货商店人已经散了不少。倒是正好方便找季明月的小姨。   季明月的小姨柯丽芬看见季明月很高兴,“明月来了啊,小姨都好一阵子没见着你了。女大十八变,长得越来越水灵啦,都快超过你小姨咯。”   林桃一听,就知道季明月的小姨是个十分好相处的。   “小姨,你都多少岁的人了,还打趣我。” 小时候她不懂,还会被小姨逗得直哭,现在她都十六了,长大了。   小姨却还是没忘记逗她,无语。   “哎呀,咱们家明月长得好看还不让人说啦。”柯丽芬笑着说道,而后见季明月有些不乐意了,这才停了话头。   “今儿个是过来找你小姨帮忙买东西?”以往季明月过来,要么就是买东西要么就是家里有事来找人,今天想必也不例外。   季明月挽着林桃的手点头,“是啊,桃子后天就要下乡了,我带她过来买些东西。”   柯丽芬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客人之后,就招呼关系处的好的同时帮忙照看一下,然后带着两人到了百货商店的一个小仓库里。   “你们运气不错,这两天刚来了好几批货。次品都挑出来了,你们需要什么的,我让老王帮你找。”老王是仓库保管员,负责专门管理残次品。   “都有什么?”林桃好奇问。   她还从来没来过百货商店的后院呢,挺新奇的。   “磕掉漆的搪瓷缸,印染有问题的布料,抽丝的毛巾,又脏的羊毛线,漏气的牙膏,不规则的香皂肥皂……”林林总总,柯丽芬说了一长串。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你们要什么?”   这一长串下来,柯丽芬连个磕巴都不打一下,可见嘴皮子是有多利索了。   而林桃呢?   柯丽芬每说一句,林桃的眼睛就多亮一分。   “小姨,我都要,每样都给我来几份。额,三份,三份好了。”   柯丽芬见林桃喊她小姨,也没多意外。外甥女的这个好朋友,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平日里两人关系很好。   以前她在季家也见过好几次。   她还挺心疼小姑娘如花一样的年纪,却要下乡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见对方要的不算太多,便一口应下。   “成,小姨尽力让老王给你们配齐。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渴了,去喝口水。”   “去吧去吧,赶紧去,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你。”季明月赶紧摆手。   柯丽芬火速离开。   老王也进了仓库。   见终于没人了,季明月这才悄悄问道:“桃子,你要这么多干嘛?还每样三份?”   不怪季明月奇怪,主要是每样要三份太特别了。   林桃总不能说给对象还有对象他爸准备的。   “我这不是要下乡吗?寻思着次品便宜,不仅存着自己能用,用不着的也可以跟知青们换成钱。你也知道农村那些商品有多欠缺,这样搞不好还能小赚一笔。”林桃压低声音道。   季明月一脸震惊!   “哎呀可以啊,桃子,没想到你还有这头脑。”可惜现在不让投机倒把了,否则桃子一定是投机倒把的好手。   林桃嘿嘿一笑。   地方不对,季明月也就没有细说。   很快,季明月的小姨回来了。   “我进去催催老王,你们在门口等着。”老王一个大男人,柯丽芬还真当心对方找的东西不适合小姑娘用。   尤其是布料这种。   小姑娘嘛,肯定是要花布的。   不过可惜的是,仓库里的花布只剩一块了。可丽敏只好找了稍微亮一点的藏蓝藏青。   对此,林桃十分满意,并火速交钱。   一大堆的东西,林桃花了一共一百五十块钱,虽然花出去挺多,可是买残次品的钱怎么能跟买正品的钱相比。   这一对的东西,要是在柜台上卖,二百五都不止。反正林桃非常满意,脸上都是笑容。   除了这些残次品之外,季明月还拉着林桃去买了一些好的,需要票的。   用的都是季明月带着的钱票。   林桃不想要,季明月却死活不同意。   “咱们女孩子呢,就该对自己好点儿,你先前买的那几块布穿着下地干活还成,但出去做客见外人的时候还是要穿好点的。你先别推辞,咱们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就当是我送你的。”   季明月说的如此情真意切,林桃无法拒绝,最后只能收下。同时,林桃还买了一对女士手表。   买的当时就把季明月给震惊了。   一块便宜的手表至少也要一百三十来块钱,而林桃挑的是浪琴,一块手表要一百七百十。   见林桃拿出钱票,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付钱,吓得季明月都说不出话来。   别说季明月,就是柯丽芬也震惊林桃能一口气拿出那么多的钱票。   她记得林桃家里挺不好的,难道是她记错了?   又见外甥女脸上也是震惊,心说可能是人家家里发财了,便没有多问。   “你们买的东西有点多,是你们自己带回去,还是等下班的时候我让老王推小车给你们送过去?要送的话,送到哪里?”   林桃要的东西有点多的,两个小姑娘根本拿不走。   “小姨,送到明月家吧,我家不太方便。”林桃抱着手表盒子说道,随后又留了五毛钱给老王做辛苦费。   有外块赚,老王喜滋滋地收下,连声保证,一定按时把货送到。   回去的路上,季明月一直没开口说话。   直到到了她家,季明月终于憋不住了才终于开口,“桃子,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卖工作才三百五,其中还有一百五还没到手,也就是说林桃手里只有二百。   然而今天林桃花出去的,何止二百,三百五都不止,将近五百!   林桃把其中一个手表盒子塞进季明月的手里,“哦,我处了个对象,他很有钱,不对,是他家很有钱。”   季明月:“!!!” 第14章 追问   “你什么时候处的对象,我怎么不知道?”季明月大惊!   她跟林桃在学校的时候几乎形影不离,以前也没见林桃跟哪个男同学走得近,或者是对哪个男同学有好感。   怎么忽然就处了对象?   想起跟顾宴的相识,林桃忍不住笑了,“是这两天天才确定关系的,他家里条件挺好的。钱票不缺,怕我下乡之后没钱花,就给了我好多。大概有七八百的样子。”   季明月:“!!!”   “富婆!求带!求抱大腿!”   林桃:“……”   “所以,你就放心的把手表收下。我特意挑的两块一模一样的表,咱们一人一块,是姐妹款。”   一块手表一百七八十呢,季明月哪里敢收。   她觉得自己要是收下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她爸妈都能打死她。   因此一个劲摇头。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也不可以收下。”林桃的对象给她七八百,她难能要将近二百的东西。   她又不是缺心眼。   那钱可都是人家林桃的对象给她的。   不能要,绝对不能要。   林桃好说歹说,表示自己还有钱,可季明月却死活不同意。   最后只能暂时收回,想着等机会合适了再送给对方。   昨儿个她发现季明月的手表已经半旧,还是不是会停下之后,就打定主意要送一块手表给季明月。   不仅仅是为了感谢对方,更是让对方看见手表就想起自己。   毕竟失去季明月,是原主上辈子很大的遗憾。   季明月见林桃终于把手表收回去,总算是松了口气。   “林桃,你对象是谁啊,我有没有见过,认不认识?”   接受了林桃瞒着她处了对象之后,第一反应林桃的对象是学校里的同学。   然而很快林桃否定了她的猜测。   “姓顾,你不认识的,不是咱们学校同学。咱们学校那些男同志你又不是不认识,谁能那么大方直接给我好几百的。”   季明月疯狂点头。   七八百块钱,都够买三转一响,风风光光娶个媳妇儿了。   结果这姓顾的仅仅只是给林桃花的,并不是什么彩礼钱。   可谓是真的人傻钱多。   不,是豪气如云。   “可惜近期是不能介绍给你认识了,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带他来见你。”林桃没跟季明月说顾宴被抓进革委会的事情,平白让闺蜜跟着担心,没那必要。   再说她已经去打听过,顾家父子两个虽然受了点苦,但总体还算可以,并没有受很大的折磨。   而且革委会已经做了处理,要把顾家下放,让他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至于接受再教育的地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她下乡的地点姚家湾生场大队。   嗯,今儿个回去的时候,去革委会那边探探风,让里头的小喽啰照顾一点,好歹给点吃喝。   别像刚进去似的,一整天都没吃上喝上。   季明月不知道林桃心中所想,还以为林桃的对象目前在外地,或者是不方便,倒也没有追问。   毕竟这人都是能壕掷七八百的猛人。   怀疑对方对林桃不真心?   那纯属想太多。   不真心实意,那个冤大头会花那么多的钱。   这姓顾的,绝对是爱惨了她家桃子才是。   因此,她对这位未曾谋面姓顾的通知,非常放心。   “那你下乡了,他也下乡吗?”季明月倒是对这个比价关心。   要是对方还在鹤城,那天长日久的,要是忘了桃子,桃子肯定得伤心难过。   林桃心说我这个下乡跟他那个下乡不是同一个意思,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的,不过他去得可能比我早。”倒是正好把之前说的,不能待季明月见她对象的事儿给圆了回去。   季明月听了顿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有这样的对象,好友在农村当知青,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桃子这一波稳了。   “桃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竟然找了这么壕的对象,我可太意外了。”季明月羡慕归羡慕,但并不会过多打听。   桃子即将下乡,会有她的人生,而她也有自己的人生。   不同的但却精彩的人生。   小姐妹两个聊了许久,才尽兴。   傍晚的时候,季明月的爸妈都回来了,招呼林桃留下一起吃晚饭。   林桃喊了叔婶,笑嘻嘻地留下。   回到林家还不知道要吃什么猪食,能吃好的,为什么不。   季叔季婶相当热情,两人感情好,就是连做饭都是一起去的。   “有人吗?有人在吗?”   林桃听见声音,探头一看,“明月,是仓库的老王来了。”算算这会儿正是人家下班的点儿,估计对方也是下了班顺道送过来。   “走,咱们一起去搬东西。”   说完,两人便结伴去搬东西。   季叔季婶听见都动静出来,发现院子里对了好些东西,吓一跳。   “明月,你们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女儿今天要带林桃去百货商店买东西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为此女儿还跟他们要了好些个票。   季明月连忙摇头,“这里头没有我的东西,都是桃子的。她说买了寄过去,以后顺便能赚点差价。”   季家夫妻闻言,只是劝了一句,换的时候要多注意安全,不要招了别人的眼之类。   林桃对季叔季婶的关心很是受用,“季叔季婶你们放心,我会注意这方面的。”   她买的东西都是三份,里头还有顾宴还有顾宴他爸的份儿。因此还真不是要冒风险投机倒把去换钱。   不过这些话就不能对他们说了,只能找合理的理由敷衍过去。   季家夫妻两个见林桃听了进去,便也没在多说。   反而四人吃了晚饭后,就一起帮着林桃打包东西。   打包的时候,顺便闲聊。   “唉,最近厂子里实在是太热闹了,我看好多人都没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今天的产量都下降了。”季羡临想起今天工作上遇到的问题,心里就发愁。   “可不就是,我也发现了。不过我们不管生产,倒是还好,就是多说了几句闲话。”柯丽敏附和道。   林桃跟季明月听得一头雾水,追问,却被告知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显然他们口中的事情,并不适合林桃跟季明月这个年纪的人知道。   林桃心中有种预感,季叔季婶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关于熊顾家的流言蜚语。   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就不清楚了。   ******   熊家。   熊强这两天的脸色就跟吃了屎似的,分外难看。   外头都在传他媳妇在外头偷人,还被当场抓奸在床。   虽说熊强听了顾芳华的解释,也去外头了解过事情的经过,知道他媳妇并没有背叛他,也没有字啊外面偷人,而是被人暗算。   但这已然不能让他的脸色有所好转。   这不是偷没偷人的问题,这是外头所有人都觉得他媳妇偷人。   三人成虎。   一个个传得跟真的一样,一下说大腿上有颗痣,一下说屁股上也有颗痣。   每当听见那些人背地里指指点点的时候,熊强的脸色分外难看。   无他,因为这些人说的确实是真的,他媳妇大腿上还有屁股上确实幼稚。   熊强白日里在钢铁厂工作,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回了家只能那罪魁祸首顾芳华撒气。   顾芳华觉得自己奇冤无比,简直比窦娥还冤。   明明她没在外面偷人,外面却到处都是她偷人的传说。   她想却解释吧,却没人相信。   再者她也不可能逮着一个人就说自己没有偷人。   反正她现在算是黄泥巴糊□□——不是屎来也是屎。   总之,跳进黄河都数不清了。   本来她还高兴自家男人是相信自己的,但看男人一日比一日难看的脸色,内外夹击之下,顾芳华的心态也有点崩了。   可崩的何止是顾芳华,自尊心极强的熊强崩的厉害。   “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做那个事情,不要做那个事情,你看现在这事情搞得,你落得这般下惨,连带着我也不好过。”   熊强觉得一切的源头就是顾芳华非要写那封举报信,要没有写那封举报信,她就不会跟樊老大有接触。   跟樊老大没有接触,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些事情。   顾芳华一听熊强这话,瞬间怒了。   “我那是为了谁,我辛辛苦苦筹谋,还不是为了你,结果现在事情没成,却把我自己赔进去了,你不心疼我就算了。还在边上说风凉话?你瞧瞧你说的是人话吗?”   顾芳华还是很爱熊强的,因此即便是生气,说得也不是很难听。   毕竟他们还要继续过日子,关系不能搞得太僵。   目前的难题,撑过去就好了。   “我哪里说的不是人话了,我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吗?我不久是说了当初不应该写那封信。”熊强关键后悔的是这个。   写了那封举报信,不仅没弄到一分顾家的财产不说,还惹了一身腥,现在就是连顾芳华也搭了进去。   一个字,悔。   顾芳华都是不后悔自己当初张罗写的那封举报信,她是后悔自己那天不应该跟樊老大碰头。   但凡她那天没跟樊老大碰头,或者注意到四周的环境,甚至说没有跟樊老大打架,最后他们都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行,不能任由流言继续下去。   不然她一个好好的家都要毁了。   思来想去,樊老大的那个条件,她顾芳华只能满足,要不然她这好好的家得毁了。 第15章 办法   熊凤仙这几天一直在适应七十年代的生活,然而还没等她适应,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搞得熊凤仙一脑袋问号。   书里熊家有发生这种事情吗?   为什么她一整本书都看了,却没想起来有关于熊家这件事情的相关字眼。   难道是自己忘记了?   熊凤仙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她生怕自己忘记书里的重要情节,这两天也不去厂里工作,直接请假窝在家里,把自己记得的那些情节,全都写在一本笔记本上。   但凡想起一点,她就写上一点。顺便还按照时间顺序来整理,然后把她认为意义重大,可以利用的全部提出来单独写了一个册子。   美其名曰逆天改命计划。   而对于熊家目前遇到的困难她却没有办法,这件事情她根本插不上手。   因为她也不能确定,她妈顾芳华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人。   尤其在书中,她妈跟那个樊老大关系确实很不错,走得也近。   索性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尽量忽略家里的低气压。   顾芳华这边有了主意,和盘托出,“其实这事儿可以让革委会那边澄清的,樊老大说只要给他三百块钱,他就……”   然而还没等顾芳华说完,熊强就惊叫出声,“三百!!!”   “做什么事情要三百,狮子大开口啊他!”要不是知道妻子对自己感情,他怕是会怀疑妻子是不是联合外人骗他的钱。   顾芳华苦笑,“我也不想给,要不然这两天我不能提都没提。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谁又愿意破财消灾。”   她是真的不想给钱,三百块钱不是特别大的数目,但对熊家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尤其是在她给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安排好了工作后。   三个孩子,三份工作,几个孩子学习成绩又实在一般,招工考试成绩中下游。要不是她花钱疏通了关系,哪能轮得到。   接二连三的,就是熊家这样家里还算厚实的也遭不住。   尤其一家子都已经习惯了好吃好喝,她想节衣缩食多省点钱,但几个孩子们却连声叫苦。   看见桌上的饭食,都不愿意提筷子。几天下来,孩子们的脸都小了。没有好酒好菜,丈夫也不开心。   这她能怎么办,她心疼孩子和丈夫只能把伙食提上去。   提上去之后一家子是高兴了,但钱也是真的存不下。   三百块钱,能把熊家掏个精光。   “就不能少点吗?”熊强虽说不愿意花钱,但他更不愿意被人指指点点。唯独这三百块钱,实在是太多了。   顾芳华回想当时樊老大恶狠狠的语气,非常确定不可能砍价。   “他要这么多,一大部分原因还是在顾家的事情上。他们没把顾家的嘴撬开,在顾家只拿到了一些破旧家具,还有一些日常用品。这些东西,根本换不了几个钱。”   熊强冷笑一声,“呵,他们这是自己没能耐,从顾家人身上撬不出东西,就上咱们这儿找补来了。这群水蛭吸血鬼!怎么没来道雷把他们劈死。这些黑心肝烂肺的东西。”   眼瞅着熊强开始骂革委会那边,顾芳华着实松了口气。   “我还有些嫁妆,实在不行我就把嫁妆卖了,总不能这日子过不下去。”   这主意熊强不同意,“你这什么话,你也说了那是你的嫁妆,嫁妆怎么能卖掉?那些都是将来要给孩子们的。老大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也处了对象,没个一两年就要结婚,那些东西留着当聘礼多好。”   “还有老二,老二跟老大也就差了一两岁,接下来就是她。闺女还小,可以再留几年,但也快了。你那些嫁妆不能动。钱的事儿,我来想办法,实在不行我找人借一些也成。”   跟自己头上的帽子比起来,钱财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过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再跟樊老大接触!要不然以后还会又流言蜚语,如果还有下次,我就跟你离婚。”   熊强受够了别人异样的眼神,那眼神简直跟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顾芳华举双手保证,“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见樊老大。以后我就是看见他,立马绕道走。”   顾芳华也恨毒了樊老大,当初那一巴掌她可是一直记着,总有一天樊老大会落在她的手里,届时她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丑话我是跟你说在了前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做什么事情前,多想想我,多想想家里的孩子,三思而后行。”熊强苦口婆心教育妻子。   顾芳华见雨过天晴,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并听见了心里去。   “好在几个孩子都工作了,他们的工资也都有交上来一般,在加上咱们的工资,咬牙辛苦几个月也就撑过去了。”   伙食方面可以稍微下降一些,要是几个孩子不愿意吃,就让他们吃食堂去。   这个钱,必须省出来。   “说起来这事儿弄得这么大,估计还有樊老大推波助澜的缘故在。且等着吧,他干那么多缺德冒烟儿丧良心的事儿,迟早遭报应。”熊强恨声说道。   顾芳华也不甘示弱,“咱们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以后抓着机会,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夫妻两个达成一致意见。   凑了钱送给樊老大,樊老大总算出面澄清的事实,说是被歹人算计,已经报了公安等等。   不管信不信,即便是有人不相信,但也没有在明面上说了,而熊家也总算是雨过天晴。   林桃这边。   美滋滋地在季家蹭了一顿晚饭,等到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才回家。   两家都是在纺织厂工作,家离得也近。   林桃也没要人送,自个儿溜溜达达就往林家去了。   明儿个还得上季家一趟,她得把那些包裹都寄到姚家湾生产大队。   这会儿的邮寄速度很慢,到姚家湾那边,估计至少的十来天。   她路上要花三天的时间,哪怕是到了那边,还得等上好几天才能收到包裹,在此期间将就一下。   林桃一路走,一路踢着小石子。   马上到林家的时候,发现林家的屋子里竟然还亮着灯。   林桃敏锐地举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她本想一走了之,但想起家里东西必须要带走,只能回去。   果然,等她一推开门,里头的人就开始炸了。   “你上哪儿去了?你也个女孩子三更半夜不回家,这是上哪儿鬼混去了?你这么不检点,小心以后没人要你,嫁都嫁不出去。”张桂花炮火连天,枪口一致对准了林桃。   林桃一挑眉,心说这对便宜夫妻,是想毁了她的名声呐。   好在她也不在乎名声这种事情,她都处了对象了,还会怕没人要这事儿?   反正她理都没理,直接略过张桂花,就要往自个儿屋里去。   说起来,她现在能够自己享有一间屋子,还是拖了两个姐姐嫁出去的福。   要不然就是三个姐妹一起挤在狭小的房间内。   对于两个姐姐,林桃没什么兴趣。   虽然这两个在原主小时候对她还算挺好的,但是等她大了,她也为她们分担了不少家务。   后来很多时候,两个姐姐看她沉默不会说话最不得张桂花的喜欢,便会联合起来把一些锅甩到她的头上。   反正原主是没少受两个姐姐的欺负,到头来张桂花两口子想要把原主嫁给老鳏夫。   原主不同意的时候,还是两个姐姐出面说和的。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去费劲巴拉拉拔她们俩,还不如多花点钱在季明月身上。   张桂花见林桃理都不理自己,瞬间气炸了肺。   “你个赔钱货,我跟你说话,你知道不知道?你明天带着你弟弟上厂里去把工作落实了。”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知青办发了火车票。   便宜女儿后天就要下乡去了,于是便火急火燎的要把儿子的工作落实。   当然,这这几天也不是没想过,但林桃早出晚归的,找都找不到人。   今天她撑着不睡,总算是把人逮着了。   “明天就明天呗,我累了一天了,要去睡觉,别烦我。”   落实工作那是不可能的。   工作都让她卖掉了,上哪儿再找一份给林耀祖去。   啧,就让他们再做一晚上的美梦吧。   祝你们幸福。   “你!”张桂花被林桃的态度气得够呛,但好歹的了林桃的准话,便没有继续找茬。   反正这个便宜闺女马上就要下乡吃苦受罪去了,眼不见心不烦,没得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因此大恩放过了林桃。   林桃呢,直接回屋。   她倒是没有第一时间睡觉,而是点了蜡烛把属于原主的,有纪念意义的小东西都给收进了空间钮里。   至于那些破旧的衣服还有被褥,林桃都没有动。   明天还要靠这些同喜来迷惑对方,因此必须留下。   不然按着林桃的本性,连根毛都不会给这些人剩着。   等到第二天一早,公鸡打鸣过后。   张桂花心里放着事儿,在床上磨蹭了几分钟就起床下地。   她本想一口气把林桃叫起来干活,不过见林桃那边房门紧闭,想起这几天林桃的脾气,便也没有去叫门。   等到饭做好,她才过来催促。   因为她想趁着早上大家都去上班的时候,让林桃带这林耀祖把工作的事情弄好。   然而等她推开门一看,屋子里竟然空无一人。   伸手一摸被褥,已经没有任何余温。   张桂花的心,瞬间慌乱成一团。 第16章 跑了   张桂花心里升起一种可怕的想法。   林桃那个下贱皮子,该不会是跑了吧?   而后立马否定这个可怕的猜测。   因为她发现屋子里的东西都还在,如此张桂花一颗悬在高空中的老心,这才落回了实处。   “这个小贱货,又不知道上哪儿野去了!”见天的不着家,回来就当甩手掌柜。   这要不是林桃手里那分工作,她绝对不会由着她,早吊起来拿皮带抽了。   堂屋,两口子就着东拼西凑的四方桌沉默吃着早饭。   早饭是红薯稀饭,黑面窝头,并一碟子咸菜。   “林桃呢?还没起来?”事关儿子,林大柱很关注。   说起林桃,张桂花就来气,“也不知道这个贱丫头上哪儿去了,一大早上起来就不见人。”   闻言,林大柱内心咯噔一下。   张桂花见林大柱面色不对,赶紧说道,“放心吧,东西还在呢。不带家里这些东西,她还能光着身子下乡不成?”   夏天或许还能凑活过,到了秋日可就冷了,熬一熬也能熬过去。   可等到冬日,没有棉衣棉裤没有厚实的棉被,怕不是要冻死。   那个贱丫头可不是傻子,不会丁点东西都不带就去下乡。   八成是想让他们多着急一下,好从他们手里抠点钱出来带着下乡。   张桂花自以为发现了真相,沾沾自喜说着。   然而林大柱确实皱紧了眉头。   “你去找了没有?”   张桂花摇头,“还没呢,这不是吃早饭呢么。吃完我就上外头找去。”   林大柱听了这话,并没有松开紧皱的眉头,“你吃完饭赶紧上外头去找,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得去纺织厂把工作落实。我早就告诉你,应该早点把这事儿办了,这拖到最后一点,要是有个万一,你上哪儿哭去。”   林大柱这话,张桂花不爱听。   若是婆婆还在的时候,她是不敢反驳的,但是现在婆婆都去世了好几年,加上有了儿子,她的腰杆子也硬着。   直接不爽道,“这还能怨我吗?你自己不会张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天我天天都上班,今天好时候跟领导请假了,我才能有时间。而且那死丫头天天早出晚归,我人都找不着。”   林大柱做为一家之主被挑衅,有一瞬间是生气的,但是想这自己天天加班,回家不是吃饭,就是倒头就睡,确实也没放心思在家里。   但他不会顺着张桂花的话说下去,“我这不是天天加班闹得。反正你吃完了赶紧上林桃相熟的那几户人家找找,说不定林桃见着要走,上小姐妹家告别去了。”   “这我还能不知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此时的张桂花还不知道,林桃是打定了主意,不让林家人找到自己。   工作都让她卖了,哪里来的工作给林耀祖。   这事儿让林家人知道,绝对要撕了她,打断她的腿。   反正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也根本不会出现在林家人面前。   话说回林桃。   今天早上天蒙蒙亮,公鸡才刚叫的时候,她就摸黑起来了。   她偷摸溜出林家的时候,张桂花跟林大柱睡的屋子里还没有动静。   连家里最为勤劳的张桂花都没有起,其他人更是在睡梦中呼呼大睡。   出了林家,林桃就上国营饭店买了好几个包子,吃得满嘴流油。   “哇,这大肉包子真是太好吃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包子。”林桃一边吃,一边感叹。   做人真是好呐。可以吃到这么多好吃的,还能玩那么多好玩儿的。   人生实在太精彩了,不像他们统生平平淡淡没有起伏,无聊的紧。   林桃三五口就一个大肉包子下肚,等到半饱了才细细品尝,越品越好吃。   此时她才想来,他们国营饭店的厨子,据说祖上是御厨出身,怪不得做东西这么好吃。   啊,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吃到这厨子做的饭菜,人生就完美了。   不过林桃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只是在心里想想。   林桃站在路边吃包子那豪迈的举动,加之肉包子霸道的香气,馋得路过的小孩都快哭了。   “妈妈妈妈,我也要吃大肉包子,我也要吃,给我买嘛。”小女孩拉着大人的衣角,撒娇道。   小女孩的妈妈似乎心情不好,一脸不耐烦,“吵什么吵,你一个丫头片子,还想吃肉包子?别做梦了,即便是有肉包子,那也是弟弟的。”   小女孩“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我不要,我要肉包子,我要肉包子,妈妈大坏蛋!妈妈欺负人!”   小女孩做为头一个孩子也算是颇受宠爱,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从有了弟弟后,爸爸妈妈就不喜欢她了。   边上的林桃哪里还吃得下去东西,见小女孩哭得厉害,赶紧拿了最后一个包子递给小女孩。   “别哭了,阿姨这儿还有肉包子,你快吃。”小姑娘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小姑娘呢。   对了,张桂花也不喜欢来着。这些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明明自己也是个女的,还非要轻贱女的。   难不成脑袋里头装的都是屎?   小女孩妈妈见自己女儿白得了一个大肉包子,心情倒是不错,但她并不想把肉包子给女儿吃,而是想带回家给儿子吃。   可林桃又其实那么好对付的,直接站在小女孩跟前护着,不让对方拿走。   “快吃快吃,晚了可就没你的份了。”   小女孩也是个机灵的,闻言赶紧咬了一大口,几下就把整个包子吃进了肚子了。   “饿死鬼投胎这是。”小女孩妈妈拉着孩子骂骂咧咧走开。   投喂了小女孩,林桃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转头又回国营饭店买了十个大肉包子打包带走。   十个大肉包,分成两份,五个一份。   林桃左手拎着包子,右手提了两斤肉,并一斤红糖一斤点心。   去了先前跟人约好的地方。   林桃找到了办事的人,对方还应下了,很开心。   “行,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今天是林桃留在鹤城的最后一天。   她确实还有许多事情要办。   比如说,还要去季家一趟,把存放在季家的东西都拿出去邮寄。   而且这件事情要快。   林家夫妻两个是知道她跟季明月关系好的,保不齐马上就会找到季家。   万一让人堵了个正着,那可就麻烦了。   因此林桃脚步飞快往季家赶。   林桃到的时候,季家人都已经去上班。   昨天也是因为季明月休息,才能陪着她去逛街买东西。   因着今天还要过来处理东西,是以季明月给林桃留了钥匙。   大大小小十来个包裹,林桃自然是不可能把所有的包裹都寄出去。   不说这么多个包裹,要话好些个邮费,她就是舍得钱还觉得邮寄也不是那么安全。   再说里头还有很多都是顾宴跟他爸的,不能拿到明面上来。   于是林桃大手一挥,又找了两个最低级的空间钮,把给顾家人准备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然后才捧着两个大包裹往邮局去。   许是因为最近下乡的知青比较多,来邮寄的人不少。   林桃混在其中,倒是一点都不显然。   填了单子,写了地址,交了邮费,等一切办妥,已经是□□点钟。   这个点儿,张桂花找林桃都要找疯了。   她自然是去季明月家找过了,可是季明月家大门紧锁,显然是没人。   她又去另外几乎相熟的人家找,毫无例外,压根就没找到人影。   这下张桂花才真正着急起来。   想来想去,觉得林桃最有可能去的地方还是季家,可季家又没人。于是又去纺织厂去问。   季家夫妻两个昨儿个就得了女儿的请求,说要帮林桃保密,既然已经答应的事情自然要做到。   便说昨天是有见过林桃,但今天他们一早就出来上班了,没有见过。   这也不是他们骗人,他们说的确实也是实话。只是没告诉对方自家跟林桃的约定而已。   张桂花不甘心,又去找季明月。   季明月那嘴巴跟蚌壳似的,根本敲不开。   “张婶,我觉得你还是去别家找一找吧。我们家都上班着呢,桃子也不可能上我家来啊。即便是来了,我家大门锁着,她上哪儿进得去。”   这话季明月说的理直气壮,盖因为说的都是真话。   张桂花自然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季家的大门确实锁着,人不可能在里面。   可是除了最有可能的季家,张桂花已经不知道上哪儿找人了。   见状,季明月又给对方出主意。   “张婶,你看你也别太着急,你不是说了家里的东西都还在,桃子要下乡还能什么东西都不带?估摸着她出去转悠去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坐在家里等着你了。你还是赶紧回家看看吧。”   季明月真心实意,“我这会儿是上着班,要不然我肯定跟你一起找人。婶子,要是人实在找不到,我下班的时候跟你一块儿找。”   张桂花还能怎么办,只能先回去看看。   然而家里空无一人。   这一等,从清晨等到了傍晚。   一整个白天,张桂花都枯坐在椅子上,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林桃那个小贱人,该不会真的跑了吧?   张桂花忽然灵光一闪,像是想起什么,火速往知青办跑。 第17章 脱身   然而知青办离林家很有些距离, 等张桂花赶到的时候,人家早已经大门紧闭,统统下班回家去了。   没办法,张桂花只能跟别人打听知青办什么时候上班, 打算明儿个一早就过来。   务必第一时间找到小贱货上的那趟火车的发车时间, 一旦逮着她立马去纺织厂!   至于错过火车?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张桂花现在只想把人抓回来, 其余的她不想管,也懒得管。   顾家父子两个被关了好几天。   顾宴年轻身体好, 还能撑住。   但是顾时荣上了年纪, 每天又少吃好喝, 人瘦了一圈,本就有些花白的头发, 这几天折磨下来,白了大半。   看的顾宴很是心疼,可是却毫无办法。   想给老父亲弄点好吃的都不成。   顾宴只能告诉自己,等出去就好了。   “爸, 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下放?”待在小黑屋里救了, 连下放都有些迫不及待。   顾时荣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吧。我看他们这两天对我们的看管已经变松了的。”   “应该是我托的人起了作用。”   “现在只希望能快点出去。爸, 咱们应该会被下放到姚家湾生产大队吧?”   顾宴有些担心这个问题。   生怕不能去这个地方。   “应该能的吧。”顾时荣也不太确定, 儿子说了姚家湾那边有好哥们, 有人可以照应他们, 日子确实会好过许多。   两人正说着话呢, 外头响起了脚步声。   “爸, 送饭的来了。”顾宴道。   顾时荣一想起难以下咽的猪食, 心中发寒。   顾时荣小时候是大少爷, 年轻的时候风光无限的大商人,哪怕是步入中年,散了绝大部分家财,可也没过过苦日子。   现在倒是把以前欠的都给补上了。   “爸,你别这神色,那饭就是再难吃,你也得吃了。咱们一天就这一顿,你要不吃,保准头晕眼花,撑不到明天。”   顾宴也没想到他爸还是个挑食的,刚开始那两天,竟然都不吃,光喝点水。   后来还是他苦苦劝说,他爸才勉为其难,跟喝药似的把东西给吃了。   要不是饭食给的少,顾宴自己也需要吃东西,他恨不得都喂给他爸。   顾时荣苦着脸,“吃,吃,我吃还不行吗。”唉,想我当年叱咤半个中国,到现在竟然落得这种地步,真是令人唏嘘。   “开饭啦,开饭啦。”   送饭的郭卫红在门口四处张望,发现没人过来之后,才哧溜一开进门。   “这些吃的是给你们的,快拿着吃吧,别跟别人说。”   郭卫红一进门,就把包子给扔到顾时荣怀里。   除此之外,还给了几个他从家里带的杂粮面饼子。   顾时荣:“???”   “这是?”这根本不是平时的待遇。   郭卫红没说话,收走墙角的破碗,给他们换了干净的碗,然后倒了干净的水。   紧接着扭头就走。   他是第一次干这活儿,害怕着呢。   顾宴跟顾时荣两个人,等人关上门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爸,应该是我朋友那边。”顾宴没好意思说是他对象,关键是他们当时太仓促了,他自个儿都不知道他们算不算真正的对象关系。   见他爸还愣着,又赶紧说道:“您赶紧拿出来吃吧,可别让人发现了。”吃进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这几日,顾宴深刻认识到了这个真理。   顾时荣打开一看,一共有五个包子,虽说已经凉透了,但散发着肉包子独有的香气。   “儿子,你吃三个,爸吃两个。爸人老了,胃口没那么大,你听话,要孝顺。”   顾宴:“……”   他爸连孝顺都搬出来了,他还能咋办。   接过三个包子,吃了两个,另外一个用油纸重新包起来,揣进口袋里。   等着夜里,或者明天早上再给他爸吃。   吃了这么多天的猪食,顾时荣看见大肉包,差点老泪纵横。   总算不用再吃猪食了。   老天有眼呐。   这时候的肉包子都很扎实,两人也不敢放开胃口吃。   各自吃了两个肉包子,剩下的杂粮饼子都收了起来。   等明天当早饭午饭吃。   父子两个人填饱了肚子,才有心情说话。   “儿子,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有个姓林的好朋友?以前你那些朋友我几乎都认识,没有一个姓林的。”方才郭卫红那话,他记下了。   现在才觉得有点不对。   “爸,这件事情出去再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守着。   不是在房间里守着他们,而是在隔壁房间。   墙壁上有好几个洞,他们这边说什么话,隔壁房间都能听见。   是以这几天,父子两个几乎很少聊天。   哪怕是说,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顾时荣一听就知道是不能说的事儿,闭上嘴巴噤声。   想来这姓林的同志,很有可能就是那位报信的同志。   要不然谁还会这么关心他们。   就连他养从小养大的女儿都跟他们断绝了关系,这年头还能指望上谁?   想到顾芳华,顾时荣心痛得厉害。   毕竟是几十年的父母,哪怕顾芳华出嫁之后,他们关系不如从前,但他以前也是把人当亲生女儿对待的。   没想到他们落难之后,第一时间跳出来断绝父女关系。   可见顾芳华根本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算了算了,既然已经断绝了关系,以后就当没这个女儿吧,顾时荣安慰自己。   季家。   林桃白天办完了事儿,在外头溜达了一整天,天暗下来之后,也没去季家。   她担心张桂花会上季家守株待兔,又舍不得最后的时间。   正好今天电影院放《智取威虎山》,林桃便约了季明月一起看电影。   《智取威虎山》是由《林海雪原》改编的,大概讲的是侦察排长杨子荣乔装改扮成土匪打入威虎山内部,最终与追剿队联手,歼灭匪众的故事。   其实在林桃看来,这个时候的电影急速很落后,但难得的是这个时代的演员情感真挚,演得非常好,因此林桃承认确实是一部难得的好电影。   等到两人看完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季明月的心情很激动,“天王盖地虎。”   林桃:“宝塔镇河妖。”   季明月:“野鸡闷头钻,哪能上天王山。”   林桃:“地上有的是米,喂呀,有根底。”   季明月:“嘛哈嘛哈?”   林桃:“正晌午说话,谁还没有家?”   “不对不对,我怎么成土匪了,咱们换一下。”季明月意识到自己扮演的是土匪,立马不干了。   林桃无奈,只好起头,“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两人来回玩了好几次,季明月才算尽兴,然后溜溜达达往家走。   ******   林家灯火通明。   一家子都在家里生气,跟喷火龙似的,逮着谁喷谁。   “妈,你说你做事怎么这么不靠谱,这么一整天了都没找到我姐。我那工作必须得我姐出面的,现在人没找着,我工作没了,就都怨你!”   这几天林耀祖过得可开心了,到处炫耀自己有了工作。   结果现在告诉他,工作飞了,泡汤了。他怎么可能开心,他都快哭出来了好么。   林大柱也把这个事情的责任归咎到张桂花身上。   “这事儿确实是你的问题,我早跟你说了要早点把工作弄好,现在人跑了,你负责去纺织厂把耀祖的工作要到手。”   正常交接是不可能了,只能上纺织厂找人解决了。   “到时候你跟人家好好解释,再送点东西。”林大柱吩咐道。   张桂花被男人和儿子一起数落,心里很郁闷很生气,但这件事情确实是她没办好,只能接下两人的数落。   “我知道的,这事儿我跟那赔钱货没完。当初我就不该把她养大,生出来的时候溺死在恭桶里就好了,也省得她现在来折磨我们一家子!”   不得不说,当时张桂花偷换了孩子之后,确实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一来孩子弄死了,以后即便是东窗事发,林家这边孩子没了,到时候熊家那边还能咋办。   养条狗都能养出感情,何况是人。   亲生女儿没了,只剩养女,自然得继续养着,当亲生女儿般养着。   二来,她看见林桃就觉得林桃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当初干的亏心事儿。   因此只想把林桃这个罪证消灭,也好让自己心里踏实一些。   结果她刚露出这个话头,就被婆婆喷得体无完肤。   孙女再不好也是自家的,养大一个闺女能吃多少饭,哪怕她不喜欢,大了换一大笔彩礼钱给孙子盖房子娶媳妇多好。   又怕狠心的儿媳妇暗地里下黑手,便扬言要是张桂花敢弄死孩子,她就把她休了,赶回娘家。   张桂花投鼠忌器,哪里还敢提这个。   可她虽然不敢提了,但却贼心不死。   明面上不行,就暗地里来。   说是自己没有奶水,故意不给吃喝。几天下来,回奶真的就没了奶水。   平日里照顾孩子也不尽心,拉了也不及时替换。   张桂花的婆婆实在是看不过眼,张桂花刚出月子没多久又怀了孩子,就把女娃子抱到了自己屋里养着。   没有奶水就上刚生孩子的产妇家里蹭一口,左一口右一口的,等孩子大点就喝点糊糊,再大一点能下地了就让两个孙女领着照顾孩子。   可以说,林桃能活到这么大,完全是因为林奶奶当时的强势。   不过林奶奶没活多久,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就没了。   张桂花这时候再想弄死林桃也是不可能,加上七八岁大,正是干活的好时候,也舍不得林桃这个劳动力,便打消了心中的恶念。   如此,林桃算是逃过一劫,活了下来。   只不过给林桃过舒坦日子是不可能的,七八岁的年纪做饭危机劈柴扫院子洗衣服,家里的琐碎的活计几乎都是林桃干的。   至于林桃的两个姐姐得去外头山上打柴,磨上一天才会回来。   回来了也不会帮忙,反而是指使林桃干这干那,自个儿偷懒休息。   反正林桃小时候的日子挺苦的,对比起来反而是重男轻女的林奶奶还活着的时候过得最好。   不得不说,也是挺讽刺。   话说回来。   林家人商定了明天由张桂花与林耀祖负责去火车站抓人的,而林大柱则是继续上班。   林大柱是纺织厂的正式员工,请假是不可能请的,请一天就要扣一天的工钱,一家人都舍不得。   “爸,要是我们没有抓到我姐,可怎么办?你说我姐是不是疯了,家里的被褥衣裳都不要单崩就去下乡,也不怕到时候没衣服穿,冬天的时候冻死?”   林大柱是知道林桃跟季明月关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这事儿估计还是跟季家有关系。她不带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是因为从季家得了这些东西。”哪怕他不喜欢女儿,也不能承认自己女儿是个傻子。   去大老远的地方插队,连衣服被褥都能不带。   她能这么有底气跑了,还不是因为有了靠山。   林大柱这话还真没说错,林桃可不就是因为有了靠山手里有了钱,才能这么潇洒把林家那点破旧东西都扔了,一点都不留恋。   此时的林桃正跟季明月窝在同一个被窝里夜话。   “桃子,你明天上午的火车,我请了一上午的假,到时候我去送你。”连续请了好几次家,车间里的组长已经有些不高兴。   要不是因为季明月是才刚进去的,加之有正当理由,组长才绝对不会同意,反而会向车间主任告上一状,说季明月工作不认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云云。   季明月才刚进去工作多久,结果老是为了她的事情请假的,林桃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明月,我这辈子有你这一个朋友就够了。”   这话听得季明月噗嗤一声,“我说桃子,你这想法可要不得。人一辈子会有很多很多朋友,有些是普通朋友,有些是交心的朋友。我呢,希望你可以多几个交心的朋友,不过最好的朋友就只能有我一个。”   林桃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自己不需要什么朋友,交心的朋友更是只需要一个就好了。   她这么想的,就这么说了出来。   “不对不对,你不能这么想,你去了乡下,人生地不熟的需要多交点朋友,朋友多了路才好走。你想啊,你有了很多朋友,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那些人会帮助你度过困难,多好呀。”   季明月试图讲道理说服林桃,她觉得林桃那种偏激的想法要不得。   林桃心说上辈子原主在姚家湾也没少助人为乐,可最后的结果呢?   一出事情那些人都离她远远的,甚至还在背后说她的闲话的,看见她也是多的远远的,生怕被她惹上是非。   反正林桃是不打算跟那些人做什么好朋友的,不过这些话就不用跟季明月说了。   于是她违心地点头,“知道啦知道啦,我会好好交朋友的,你别操那么多的心,小心老的快。”   季明月:“……”   “好呀,你竟然敢咒我,看我不收拾你。上家法!”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便想起了两个人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救命呀,饶命啊,明月大王快饶了我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哼,现在求饶,已经晚了,本大王今天要尽兴了才放过你……”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季明月跟林桃就早早起了床。   两人一个烧火,一个做饭,搭配干活,倒是一点都不累。   等到两人做好早饭,季家夫妻两个也起了床。   “哎呀,今天咱们可真是有口福了。”夫妻两个可以说是第一次吃到女儿张罗的饭菜,那叫一个高兴。   “嗯,你们可不是有口福了,今天的早饭都是桃子张罗的,我刚才偿了,味道很不错。”   季家夫妻两个:“……”   算了,看火也很棒。   四人温馨地早饭。   饭间免不了说一些坐火车的注意事项。   “林桃,随身的包裹一定要自己看好,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陌生人跟你搭话最好少搭理……”   林桃已经吃完,连连点头,这些都是长辈的关心,她很受用。   季家夫妻见林桃听见了心里去,又叮嘱了两句才停下。   饭后,及家夫妻两个留了自行车在家给两人用,自己走路去纺织厂上班。   “桃子,走,今天我骑自行车送你到火车站。”林桃要坐的那趟火车是上午。   他们这儿是在南边儿,火车站是在北边儿,走路就不用说了,得花上个把小时。   就是骑自行车,也得二三十分钟。   今天是知青们统一出发的时间,人肯定很多,提早到是必然。   “就你这小身板,行不行呀?要不我来?”林桃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季明月,真心建议道。   季明月发觉自己被小看了,俏脸一怒,有轻微的薄红。“哼,你小瞧不起了人,我还载过我爸呢,你这个小身板,我肯定载得动。轻而易举。”   结果,等林桃上了车后座。   自行车一动不动,犹如王八。   季明月:“……”这就尴尬了。   她哪儿知道,当初她能载得动她爸,是因为他爸的脚在地上撑着走动。   林桃捂着嘴偷笑,“要不我来试试?”   季明月尴尬得不行,人都上车里,她使了吃奶的力气却才不动,只好下车让林桃试试。   结果林桃一上车,自行车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季明月人都傻了!   “桃子桃子!你别走啊!我还没上车呢!”   “你快回来啊!”   林桃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她落了季明月在原地。   难怪这么轻飘飘的这么好骑。   于是林桃又下车掉头,然后过去把季明月捎上。   季明月坐在后车座上,有些紧张,她怕自己太重,桃子载不动。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车子动了,速度还不赖。   “桃子,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手。你力气挺大的嘛,对了,你什么时候学会骑自行车的?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闻言,林桃挑眉一笑,“嘿嘿,就刚才学的。至于力气嘛,我从小就要干活,当然比你大啦。”   季明月:“……”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桃子片刻的功夫就学会了骑自行车,她呢?   她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功夫!   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桃子,你这么厉害,要不你以后去学开拖拉机吧,我听说那个特别威风,做了拖拉机手你就不用下地干活了,还有公分拿,特别好。”   林桃:“哈哈哈,好的啊,要是有拖拉机,我一定学。到时候当上拖拉机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这个时候,两人还不知道,戏言在不久的将来后成了真。林桃竟然真的学会了开拖拉机,成为了姚家湾生产大队一位光荣的女拖拉机手!   风光无限!   火车站候车厅,人山人海。   今天是知青们统一出发的日子,送亲的家长们全部触动,挤得林桃差点鞋子都掉了一只。   林桃眼光六路,耳听八方,寻找着稍微空一点的地方。   这不早不要紧,一找吓一跳,她竟然在候车厅看到了林耀祖那个瓜娃子。   正好见到林耀祖的视线往她这边扫来,吓得林桃嗖的一下弯下腰。   季明月见状,莫名其妙。   “你弯腰干什么,是丢了什么东西要找吗?”   “嘘,明月你快蹲下,我看见林耀祖了。咱们偷摸走。”林桃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一进来差点被林耀祖发现。   季明月一听林桃这话,赶紧弯下腰。   多亏了人群的遮挡,要不然她们铁定被林耀祖抓个正着。   “咱们现在怎么办?”季明月有些担心。   林桃倒没有多怕,“咱们顺着人群走,赶紧上知青办那边,等进站上火车就好了。”上了火车,林耀祖还能把她拉下来不成。   再说他们可是由知青办统一负责的,林耀祖要闹事,还得看知青办的人同意不同意。   显然,林耀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看见了不远处知青办摆着的桌子,边上还站了好些个下乡的人,没个人胸口都绑了一朵大红花。   他奋力往那边扒拉。   季明月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林桃,他直接上知青办那边等了,咱们咋办?”原以为事情会很顺利,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林耀祖这个程咬金。   “别担心,咱们先在边上等着的,等时间差不多马上就要发车了再过去。到时候没多少时间,即便是闹起来,知青办也会帮咱们的忙。”   不得不说,林桃的算盘打得正好。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知青办那边看时间差不多了,已经开始点名。   “方晓云”   “到。”   “卢友芬”   “到。”   ……   “林桃?”   “林桃?”   “林桃同志呢?在不在?”   一连几次,人都没有回应,知青办跳过林桃的名字,又喊下一个。   林耀祖一直盯着知青办人点名,期盼着林桃那个贱人能够出现,然而等知青办的人名字全部点完,林桃的身影都没出现。   一瞬间,林耀祖甚至怀疑林桃为了躲避下乡,直接跑到哪个犄角旮旯躲起来了。   毕竟当初林桃可是死活不愿意下乡的。   这时候,张桂花费劲费尽千辛万苦,越过人群,终于跟儿子顺利汇合。   “耀祖,林桃那赔钱货来了没有?”一边说,一边还四处张望,在人群中寻找林桃的身影。   林耀祖眉头紧皱,“没有,我没看见我姐,刚才知青办点名了,我姐也没出现。”   张桂花一听这话怒火上涌,“这个下贱胚子,你别喊她姐,她不是你姐。我看他是你仇人还差不多,她这是想毁了你啊!”   林耀祖听前半句的时候还有点奇怪,为什么不让他叫姐,等后半句话才算是明白。   “哼,他确实配不上我这声姐。哪有亲姐姐这样坑弟弟的。确实跟仇人没什么两样。妈,这回咱们要是没抓着她,就当没有她这个人。您也别找她,等她以后想回城,您也别认她。她既然不想要我们,那我们也不要她。”   就当她是死在外面了!   大事当前被林桃摆了这么一道,林耀祖恨林桃恨得牙痒痒,哪里会替林桃说好话。   他恨不得林桃被人贩子拐走,死在外面的,连个坟堆都没有。   那边林桃见张桂花都出现了,又看时间已经不多。   招过季明月,对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嘱咐了一番。   季明月得知林桃的计划,双眸一亮。   “桃子,你这主意可以啊,就这么办。”   林桃说完的还往季明月手里塞了一块钱。   季明月不要,说自己手里有钱,这个钱她出了。林桃想着自己给季明月留得东西,便也没再继续纠结。   季明月整理了下自己的容颜,然后抓住身边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婶子,您能把我叫一下那边那个人吗?”季明月一边说,一边往中年妇女手上塞了一毛钱。   中年妇女本来被人群挤得很不耐烦,一毛钱入手,连扬起笑脸。按照季明月的交代,找人说话。   知青办的人得了中年妇女的话,心里很是奇怪,心说明明人就在火车站了,怎么不自己过来,还要她过去?   不过寻思着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就差林桃一个人了,便顺着中年妇女指的路过去。   “你就是林桃?怎么不自己过去?”知青办的人见到季明月,还以为季明月就是那个迟迟不到的林桃。   “呵呵,那个,领导不好意思,我不是林桃,我朋友才是林桃。她家里不想让她下乡,想把她卖给农村的老鳏夫做后老婆。您看,那边那两个就是林桃的妈还有弟弟,他们就是来抓林桃的……”   季明月把方才林桃跟自己编的话说了一遍,也不管对方信没信,直接往对方手里塞了一块钱。   “领导,您行行好的,我朋友不想被卖掉换彩礼的,她下插队下乡。千万别告诉那两人,可不可以先让我朋友先上车?”   知青办听了季明月的话有些同情,又接了一块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应下了。   “呵,知青下乡那是响应国家号召,那是光荣的。竟然还有人想要阻止知青下乡,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不热爱国家的人得逞。”   闻言,季明月这才把人领到林桃眼前。   留在原地的张桂花与林耀祖起先发现知青办的人少了一个,并没有在意。   直到过了许久,人也没回来,才察觉出不对劲。   “妈,你说那个知青办的人上哪儿去了?这不是马上就要上车了吗?林桃是不是真的逃了?”   越是临近发车时间,林耀祖越是着急。   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什么,心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张桂花脸色发白,“我……再等等,我就不信了,林桃除了下乡,还能有什么选择,她这要是不去,到时候就得去农场劳改。”   ******   “这个就是林桃同志。”   知青办的人一看林桃穿得破破烂烂,方才季明月的话就信了八成。   但凡是疼爱孩子的人家,下乡这么大的事情,总得给孩子穿一身好点的衣裳。   而眼前这个女同志,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显而易见就是被家里苛待的。   “行了,林桃是吧,火车马上进站了,我先带你过去。”知青办的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她自己把人先带过去,倒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林桃就这样被送上了车。   “桃子,到了那边,一定要给我写信呐。一定一定啊,我会想你的!”好友要去千里之外的地方,季明月很是不舍。   “我也会想你哒!等我到了,我第一时间就给你写信寄信!”林桃抱了抱季明月,承诺道。   “好了,你快下车吧,要不然等下被林耀祖他们堵个正着可就不好了。”林桃松开季明月,擦干对方脸上的眼泪。   “你就放心吧,我会过得很好的。”   季明月狠狠点头,“你一定会过得很好的,我保证。”   林桃笑了,收下好友的祝福。   “你也会过得很好的。”顺便送上自己的祝福,“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给我写信。”   两人依依不舍,最后见时间真的差不多了,才挥泪道别。   知青办那边正好领人过来。   林桃赶紧隐藏自己,就当自己不是这群人之间的一份子。   不过很快她发现林耀祖他们竟然跟了过来,没办法林桃只好拿着东西躲进了厕所。   张桂花跟林耀祖上了火车立马开始招人,然而找了好几节车厢都没有找到。   最后还是要马上要发车了,在乘务员的提醒下,才恨恨地下了火车。   人没找到,两人无精打采,马上还骂骂咧咧。   “妈,现在怎么办?”人人没抓到,工作工作没安排上,林耀祖心慌得厉害。   他觉得林桃怎么就那么能作,好好地听家里的安排不好吗?   把工作让给他,他过得好了,以后林桃在婆家受了欺负,他也会给她撑腰。   而且娘家弟弟出息了,不也会拉拔她吗?   婆家也会高看她一眼,以后不敢胡乱欺负她。   为什么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不多想想别人?   就那么见不得他这个亲弟弟好?   林耀祖越想越生气的,嘴上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张桂花更是火大,被一直捏在手心里的蚂蚁摆了这么一道,张桂花想要弄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然而人影都没见着,只能无能狂怒。   “儿子,你且看着吧,她连下乡都敢逃,我回去就去揭发,到时候她讨不了好的。变成盲流,有她苦头吃。   现在人口流动都要靠介绍信,她跑了,没有介绍信,没有户口本什么的,运气好被当做盲流抓了送去农场劳改。   运气不好被拐卖到大山里,从此以后成为老男人的禁脔,一辈子都在生孩子……   无论哪一样,林桃的下惨都凄惨无比。   张桂花脑海里出现一幕幕林桃的惨样,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   在张桂花看来,只要林桃不好过了,过得惨了,她心头憋着的那口气就能消下去不少。   但想要完全消下去是不可能的,毕竟林桃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只要看见林桃,就想起这些年自己在婆婆那里受过的磋磨。   明明老大夫信誓旦旦说是儿子的,结果生下来却是个女儿。   本以为生了儿子就可以站稳脚跟,挺起腰板大声说话。结果,天不遂人愿。   可笑的是张桂花也不想想,人家林桃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即便是要怪,也怪不着林桃身上。   一切只不过是张桂花捡软的捏罢了。   林桃要是个强势的,张桂花甚至是林家,又怎么敢如此对林桃。   不过对于张桂花这种人来说,女儿的命都是他们给的。要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不容许一丝一毫的反抗与拒绝。   “儿子,你放心,你那工作,妈一定会替你搞到手的。”不管撒泼打滚还会死拿钱开路,她都要把这件事情搞定。   然而,就在张桂花信誓旦旦保证的时候。   她边上忽然有人来了一句。   “林桃她刚才上火车了,以后就是一名光荣的知青。”   张桂花悚然一惊,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知青办的人!   作者有话说:   预收《每天醒来都在凶案现场》《我都八十岁了,系统才激活》《带着某宝农场去古代》专栏可见   《每天醒来都在凶案现场》文案:   秦明月有一个秘密。   每次醒来都会出现在凶案现场,成为猫咪,水杯或手机等证物,直面令人头皮发麻的犯罪现场。   起初秦明月深受其害,不敢关灯不敢睡觉,头发大把大把掉,丢了工作存款为零,靠着某呗生活。   被折腾一年后,秦明月终于佛了,躺平任揉。靠着向受害者家属贩卖消息走上暴富之路。   ***   贺云的女儿被杀一年,这一年的时间里,贺云每时每刻都想要找到杀害女儿的凶手,然而由于证据不足无法确定嫌犯案子成了悬案。   贺云永远记得那一天阳光明媚,他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一个女人自称自己有杀人犯的线索,问他十万买不买。   贺云想都没想,直接应下。   而后不到一个星期时间,杀人凶手落网认罪,锒铛入狱。那一刻,贺云软到在地放声大哭。   《我都八十岁了,系统才激活》   文案:   天泽王朝齐岫玉开开心心过八十大寿,结果老天爷给她送了份大礼。   她不仅在八十大寿那天激活了系统,还觉醒了前世记忆。   别问。   问就是国骂。   试问谁家系统这么轴,等到宿主快入土了才激活?一看就知道是个不靠谱的。   齐岫玉懒得搭理系统,准备安享晚年静静等待死亡。   然而系统却不放过她。   系统:宿主您所在的世界是修仙世界,洗髓伐经,返老还童,永葆青春了解一下?   八十岁的老太太齐岫玉:可恶,我竟然心动了。   转头望向满堂儿孙,得嘞,不就是带着一家子修仙吗,我可以的。   《带着某宝农场去古代》   文案:   连续一个月996,时意身体不堪重负倒在办公桌前,成为了大夏朝的柔弱可怜的小寡妇。   时意以为自己拿的是普普通通种田文剧本。   然而现实地震洪灾干旱接踵而来,让她觉得这是逃难文剧本无疑。   等逃难到了都城,遇见了亲生父母,惊觉应该是真假千金剧本。   结果亲生父母家犯了事,直接被流放。   时意佛了,管他什么剧本,系统在手吃喝和不愁,爱咋咋地。 第18章 二流子   “妈, 是刚才走开过的那个人。”林耀祖显然也是认出了对方。   “这位同志,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张桂花脸色极为难看。   要是她没理解错的话,林桃那个下贱胚子是上火车去了, 肯定是见到他们在找, 躲在厕所不肯出来。   要不然他们不能找不着。   唯独厕所的门一直打不开, 没办法查看。   知青办的人不屑道,“就字面上的意思, 林桃已经上车了, 以后会是光荣的知青。你们这些思想觉悟不够的人, 我看需要改造,你等着, 我会联系妇联那边,好好给你们做做思想工作。”   “主席都说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你还想着卖了女儿给儿子换彩礼的,美得你!”   张桂花傻了眼, 不晓得对方是为什么说这些。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肯定是林桃那个下贱胚子往她身上泼了脏水。   “不是,事情不是那样,我没有……”张桂花还没解释完, 就被对方打断。   “嘴长在你身上, 自然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看你还是多读读语录, 提高提高思想觉悟。”知青办的人懒得搭理这母子俩, 这俩人贼眉鼠眼的,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姑娘投身在这家人家里, 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张桂花:“……”   林耀祖:“……”   不知不觉被摆了一道。   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 两人气得嘴歪鼻子斜。   林桃要是看见这一幕,准要乐得笑出声。   反正围观了全场的季明月是捂嘴偷笑了好久,才终于缓过劲偷摸离开。   哎呀,下次桃子写信来,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写上。   哈哈哈,我能笑三天。   途经江省运市的K818火车上。   林桃见火车驶离了站台,便从厕所出来。   虽然时间待的不久,带林桃还是满面沾染了一些难闻的味道。   于是她拿出花露水往自己身上喷了好几下才收手,往先前自己的位置那边走。   不过当她回去的时候,发现位置上已经坐了人。   “不好意思大妈,您坐的是我的位置。”   占着她位置的大妈抬头瞥了林桃一眼,发现林桃衣着破烂的一看就是个没钱没势的主儿,又想起这些人都是下乡知青就是跟他们抢口粮的,更加看不上。   “咋滴,我这位置上写你名字了?你喊它它应吗?”   林桃:“……”   得,遇到硬茬子了。既然对方对她不客气,她也没必要给对方留脸面。   “你这位置是知青办统一买的票,我刚才还坐这儿呢,边上还有人可以为我作证。”林桃一边说着,一边把方才塞进包袱里的大红花给拉出来戴上。   “您看,您这么大岁数了,能是下乡的知青么?您要是说您替我下乡去了,那这位置是您的,就是您的。关键,你是么?”   大妈没想到对方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哎嘿,我说你这个小同志,我这么大的年纪你没看见呐。尊老爱幼懂不懂?年轻人吃点苦受点累怎么了?你这个小同志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得,我看你趁早下车回家要奶喝!”   林桃笑嘻嘻。“哎呀,您也说了我是小同志了,尊老您也得先爱幼呀。”   本来围观人很多都是站在大妈这边的,被林桃这么一说,纷纷转到了林桃这边。   座位本来就是人家知青同志的,这中年妇女显然就想占了人家的位置。   再说这中年妇女是前几站上的车,她为了省钱,买的票是没有无座的。   一上车就开始挤在别人身边,瞅见一个空位子就坐下不肯起来。   遇到孔有武力的便灰溜溜起身,遇见软弱可欺的便赖着不动弹。   先前上车之中有认识这个大妈的,都很烦她。   于是纷纷站出来帮林桃说话。   “那座位是人家知青办知青的,我刚才还看见知青办的人领着她上来呢,错不了。”   “那人就是脸皮厚,欺负人家小姑娘。”   “我说大姐,你就起来吧,你这样可把我们农村人的脸都丢尽了。”   有挺林桃的,自然也有挺大妈的,认为林桃该尊老爱幼之类的。   林桃直接一句,你愿意尊老爱幼你把座位让给她,给怼了回去。   结果那人就没声了。   林桃冷笑,这些跟她唱反调的人,不过是看她好欺负,可她是真的好欺负吗?   先礼后兵,这大妈要是还不起来,她可就不客气上手了。   “呵,我数三下,你要是不起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三。”   老大妈一动不动,稳如老狗。   “二。”   老大妈不屑撇撇嘴,我就不起来,你还能咋地。   “一。”   我要是起来,我就是傻子。   “好,我十分清楚明白了你的意图,你就是故意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桃上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后衣领,然后那老大妈就这么悬空了!   对的,悬空了!   林桃直接把人给拎在了空中!   “嚯!”   “我的妈呀,这女娃子力气真大。”   这是离得最近的人发出的感叹。   被拎在空中悬空着的老大妈脸都绿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放我下来!”老大妈这会儿已经后悔不已,她没想到人不可貌相,这女知青看着斯斯文文身上没二两肉,结果人家是个大力士。   她这百来斤的重量,人家直接单手就把她给拎了起来。   可怕,太可怕了!   老大妈使劲扑腾,连她自己都知道现在有多么难看。   被一车厢人围观,老大妈只想抠出一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林桃见对方老实了,也没有多为难。   把人拎到过道上,便松了手。   “自己花多少钱买的啥位置自己不知道呐,以后可别犯同样的错误了,要不然下回遇见的,可不一定是像我这么好说话的人。”   被教训的老大妈就跟吃了屎一样,极为难看。   这个车厢她待不下去,立马低头拿上自己的东西,奋力往外走。   见状,林桃笑笑不说话。   这种人,就是不能对对方客气,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   方晓云见林桃这般厉害,立马崇拜地道,“你也是跟我们一起下乡的知青吗?你好厉害!”   “我是林桃,确实是个你们一起下乡的知青。”   “哇,原来你就是林桃,刚才知青办的婶子点名的时候,只有你没回答,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原来是提前上车了。”   林桃这种特殊待遇,方晓云想打听出来,看看林桃是不是跟知青办的有关系。   林桃随口回答,“刚才人太多了,我又不认得你们,就直接往站台那边去了。”   林桃的回答,让方晓云大失所望,连带着热情都消退了不少。   “林知青,方才真是对不住。我们以为这位置没人,所以才让那位大妈坐了。”方晓云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便提起了刚才的事情。   林桃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因为她也没吃啥亏。反倒是那位大妈,估计这会儿还觉得羞愤不已。   “不碍事。”   “真的很对不起。”   边上的卢友芬看方晓云低声下气向对方道歉,立马炸了,“小云你跟她道什么歉,你本来就不是故意的。”   方晓云:“……”   “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向林知青道歉也是应该的。”方晓云坚持。   卢友芬看不下去,“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要说有错的话,是林桃自己没在座位上,所以才让别人以为这个位置没有人。”   林桃:“……”这啥玩意儿?   方晓云:“……”卢友芬有病吧这是。   本来没什么的事情,现在被卢友芬这么一说,反而得罪了林桃。   看来这个卢友芬还是少接触为妙。   “看来这位不知名的同志是可以四十八小时都坐在座位上,不用上厕所咯?吃喝拉撒睡都能在座位上解决,厉害厉害。”她林桃反正是佩服的。   一直以来,卢友芬都是被人捧着的,这会儿被林桃冷嘲热讽不说,还被她意味不明的辱骂,心里瞬间怒火高涨。   “你可真不文雅,我建议你多读书,多看报。”讽刺林桃没文化,真可怕。   林桃啧了一声,“看来这位女同志是个小仙女,不拉屎的小仙女,我可真好奇。哎呀,我会一直观察你的,我看好你哟。”   方晓云见事态马上就要升级,赶紧出来做和事佬。   “好啦好啦,咱们都是下乡的知青,现在能遇到就是缘分。是缘分让我们相聚,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做好朋友呢。林同志,友芬同志,咱们握手言和吧。”   林桃心说谁要跟她做好朋友。这样阴阳怪气的好朋友,她可谢敬不敏。   不过想起好朋友这个词儿,她忽然觉得方晓云这名字挺熟悉的。   仔细搜索了下原主的记忆。   芜湖,这不是原主上辈子在姚家湾生产大队最好的朋友吗?   差一点没有认出来。   说起来,原主跟方晓云还有卢友芬两人都是鹤城的,因此走得格外亲密些。   不过卢友芬被家里娇宠长大,脾气很大。所以原主跟卢友芬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反倒是方晓云,一直在居中调和两人之间的矛盾。   因此,原主还挺感激对方的。   也一直把方晓云都当成自己好朋友。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都会第一时间分享给对方。   不过她把对方当成好朋友,对方却直把她当普通朋友。反而跟卢友芬的关系极好,让原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直到后来卢友芬家里给她找了工作办了回城,林桃这才代替了卢友芬的位置,成为了方晓云的好朋友。   林桃略一回忆,发现方晓云这人邪门得很,原主的那些倒霉事儿,好多时候方晓云都在场。   林桃不由得怀疑起了方晓云,是不是对方有从中作梗,才害得原主上辈子落得那般境地。   不过现在才刚认识对方,林桃准备慢慢看。   这人是忠是奸,时间久了,迟早会原形毕露,露出狐狸尾巴。   方晓云还不知道自己的一通操作,立马引起了林桃的警惕,她此时还洋洋得意自己能做三人中的第一人。   “哎呀,来嘛来嘛,相逢就是缘,刚才那一点子小事,咱们就当一阵风吹走了。咱们以后可都在同一个地方生活,少不得互相扶持,我听我下乡的表哥说,那些村里的人可排外啦,我们知青必须得拧成一股绳才能有话语权。”   方晓云说了一些自家表哥下乡的事儿,见连个人的面色都缓了不少,这才收口。   “行吧,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卢友芬勉为其难道。   这施舍的语气,让林桃十分无语。   “算了,不跟你计较。”说实在的,她不太想跟这两人接触。   这两人一个是麻烦精,一个是小绿茶,都不是什么做朋友的好人选。   嗯,果然还是她家明月好。   季明月送走了林桃之后,便骑着自行车回家。   最近纺织厂很忙,她爸妈都在食堂里解决,她又不会做饭,闲着无事便打算拆了家里的被褥洗干净晾晒。   然而,她就发现了躺在自己被窝里的手表盒子。   为什么她一眼认出了是手表盒子?   因为这盒子跟林桃买手表装的盒子一模一样。   季明月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拿起打开一看,里头果然躺着那块手表。   “这个桃子”,季明月想哭又想笑。   哭是因为感动自己有这么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朋友,笑是开心自己有了一块漂亮的表。   打从第一眼,季明月就喜欢上了这块表。   之前林桃说要送她的时候,她心里也是欣喜的,可这表实在是太贵,她无法说服自己收下,因此拒绝了。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块表还是成为了自己的。   “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待你的。”   想来是林桃趁着她没注意,把这块表塞进了她的被褥里。   怕是桃子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季明月也不等林桃先来信了,立马提笔写了一封信。   等下次林桃寄信过来,得了地址再一起寄出去。   桃子那边在乡下,各种票据欠缺,她以后发了票据要攒着给桃子寄过去。   转瞬,季明月就想起桃子有个豪气冲天的对象。   这方面没有她的用武之地,算了算了,我还会多想想怎么努力工作吧。   发了工资给桃子寄点她爱吃的零食,对了,桃子不是喜欢念书吗?   她多收集一些书籍好了。   废品回收站有很多,价格便宜不说,她也能负担得起。   季明月这边寻思着下次寄给林桃什么东西,那边林桃在火车上闲来无事,也在寻思着到了姚家湾之后,寻摸点什么寄给季明月。   不得不说,两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愧是好闺蜜。   傍晚,林家。   林家夫妻两个围着桌子,仿佛天塌下来一般,食不下咽。面色难看。   “我就说那个小贱人当初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得把她溺死,省得现在来祸害咱们耀祖!都怪你妈!要不是你妈,咱们耀祖也不会丢这么大的人!”   “你那说的是人话吗?林桃是我亲闺女!”尽管平日里林大柱也重男轻女,但虎毒不食子,林桃是他的亲闺女,他哪怕是再不喜欢她,也做不出溺死亲闺女的事情来。   张桂花听到这话,有一瞬间的心虚,可转瞬用更大的声音回答,“亲闺女怎么了?要不是她,你儿子现在都已经有好工作了!她可真是你好闺女,竟然宁愿把工作卖给不相干的人,也不愿意给咱们耀祖!好得很!”   林大柱很头疼,他确实没想到林桃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哪怕她怨恨自己不让她工作而去下乡,但也不至于这样啊。   好多人家不也跟他们家一样,再说了养儿防老,女儿嫁出去,以后就是别人家的。   儿子才是给他养老送终的人,他看重儿子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想不通林桃为什么能有那么大的气性,宁愿把自家人坑了,也不愿让他们好过。   “你是不是私底下得罪她了?她以前可不这样!反而很孝顺!我看肯定是你得罪她狠了,所以她才宁愿卖掉工作要钱,也不愿意要家人!”   林大柱平日里忙着工作,家里的事情都是由媳妇操持的。   私底下母女两人如何相处,尤其是这段时间,他是真的不清楚。   “我没有!你别诬陷我,我才没有得罪她!”她平日里就那样,哪里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我看就是她跟家里离了心,不愿意让我们好。当初就该……”   林大柱见她又要就是重提,赶紧打断,“行了,以前的老黄历别再提,你也不怕被人听见,一封举报信给你送革委会去!”   如此草菅人命,还大张旗鼓说出来。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张桂花闻言,这才噤声,略过这个话题。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耀祖都伤心死了。”张桂花心疼儿子。   “还能怎么办?要不让他自己去找工作,要不你去胡搅蛮缠让纺织厂给补偿一个工作。”   让林耀祖自己去找工作,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张桂花选择了后者。   今天得知消息太突然,一时间没有准备。   明儿她就上纺织厂闹去,明儿个不成,就后天,天天去。   她就不信了,偌大一个纺织厂,还余不出这一个工作来。   至于她临时工的身份,跟儿子的正式职工比起来,就显得的不重要了。   只要儿子有了正式工作,干上两三年,攒上一笔钱就能娶媳妇生儿子,她也可以抱孙子,算是人生圆满。   所以,这个工作必须弄到手。   张桂花发了狠。   林家两口子为着儿子的工作着急上火,而受不了打击跑了林耀祖,却在外头潇洒快活。   他的狐朋狗友见林耀祖苦闷,便想着让林耀祖开心开心,顺带着让林耀祖见见世面。   这见世面的地方,就是一个地下赌场。   这个地下赌场极为隐蔽,门口有人望风把手,进去玩两把的也都是老熟人。   许是林耀祖事业失意,赌场得意。   一晚上的时间,竟然让他赢了二三十块钱,林耀祖一扫颓丧的神色,红光满面容光焕发,走路都带风。   “哥几个,今儿个真是谢谢你们带弟弟我开眼来了!走,我请你们喝酒去!”   一个晚上就能赚二三十,傻子才辛辛苦苦在厂子里工作。   本来还想着工作赚钱的林耀祖,这下也看不上拿死工资低工资的工人了。   现在满脑子都是明儿个再来,他要每天晚上都赚二三十。   一个月下来,岂不是有一千多!   发财了发财了!   哈哈哈哈!   我林耀祖要发财啦!   看谁还敢欺负我,以后让林桃那个贱人跪在我面前求饶……   哈哈哈!   林耀祖领着一群狐朋狗友胡吃海喝,刚到手的二十多块钱,立马花掉一半,险些心疼死。   不过想着明儿个还能赚这么多,林耀祖也不心疼了的,反正心疼美丽。   哪儿还记得失去工作的痛苦。   一群狐盆狗友吃饱喝足分别,各回各家。   “老大,你怎么让林耀祖这个家伙赢这么多钱?”有个小弟抱怨道。他兜里那点钱,都让那小子给赢走了,他能高兴才怪。   老大脸色不太好看,“你以为是我想让他赢?我有那么傻吗?”   “那为什么?”   小弟话还没说完,就让老大截断。   “许是他第一次来手气旺。”其实他更想说那小子邪门儿,无论怎么出,那家伙都赢。   要不然今天他们是做局的,也不能让人家把把都赢呐。   不过老大相信,那家伙的运气不可能一直都这么好。   “那咱们先让他多赢几回,不怕他不入坑。”   “这是自然。”   几人一路走一路商量,早已经一个人离开的林耀祖哪能知道这些。   转眼就是三天后。   林桃一应知青经过两天两夜的火车,外加人力牛车,成功到达了姚家湾生产大队。   六月草长莺飞,田间野路边小花绽放。   若不是知道此处是葬送了原主的地方,林桃第一眼还挺喜欢的。   不过看事情可不能看表面,姚家湾生产大队表面上看着宁静祥和,但实质上藏污纳垢,心脏的人特别多。   林桃选择来这里,就是为了替原主报仇,让那些曾经欺负过原主的人全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首当其冲的,必然是姚天赐这个曾经原主的丈夫,其次就是姚天赐他妈,再有就是他们一家子。   这次负责接人的如上辈子一样,还是大队长姚青山。   姚青山自从得知又有知青要分到他们生产大队的时候,就很不爽。   他们生产大队人多地少山还多,地里的产出每年交够公粮之后,村民们也只是勉强糊口。   现在接二连三,是不是就有知青被送来,这些知青分的可都是大队成员的口粮。   别说生产队的队员不乐意,就是他这个大队长都不乐意。   一想到分到他手底下的三个女知青的,姚青山头都大了。   你说分到男知青也就罢了,下地干个三五个月,也能勉强当做是一个劳动力。   可这些女知青算什么?   能干些的赚个五六个工分就已经顶天,没能耐的一天只能混三四个公分,就这些公分一年下来根本不够一个成年人吃的。   最后年年都上大队里借粮,这借的谁的粮?   还不是大队里队员们的。   这相当于拿队员们的口粮养这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知青们呐!   反正大队里的人看见知青们就没几个有好脸色的。   一向不跟知青们来往。生怕家里的孩子们也被知青们给带坏了,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现在一口气来三个女知青,真是要命!   姚青山可以预见,队员们明儿个上工得知这个消息,肯定得炸锅。   愁啊!   林桃可不管姚青山的脸色有多难看,她就当没看见姚青山这个人,自顾自看风景。   不过姚青山虽然愁,但还是想挖掘一下知青们的内在潜力。   “卢知青,你父母都在那个厂里上班,都是什么职位,我做为大队长有必要了解一下大家的基本情况。要是你们有特长,也可以安排相应的工种。”   “我把是食品厂的副厂长,我妈是车间主任。”卢友芬一脸傲然,她家本来是不想让他们下乡的,但他们家做为厂里的领导,必须做一个表率作用。   家里的几个哥哥都已经参加工作,就剩她最小还在上学,赶上下乡,这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的。   原本家里已经给她安排了工作,然而她刚进去工作两天,就被人举报了。   实在没办法,家里只能让她来下乡。   “哦,这样啊。方知青呢?”摸了这些事情的地,才能确定用什么态度对待对方。   方晓云有些不好意思,她家跟跟卢友芬家比起来,那可真是差太多了。“我爸妈只是普通工人的,在养殖场工作。”   姚青山点点头,“林知青你呢?”   林桃听见对方喊自己的名字,这才回头。   “我啊,我没有爸妈。”养父母不是什么好东西,亲爸妈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爹妈还不如人家没有的呢。   至少没有人拖后腿,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姚青山心说原来是个孤儿,不过下一刻他立马反应过来,“不对,你资料上写着父母都在。”   林桃挑眉,“你不是知道了么。那你还问我干嘛,多此一举。”   姚青山:“……”   胆敢这么跟她说话的知青,他还真没见过。   瞬间就跟林桃贴了个刺头,不好说话的标签。   林桃才不在乎这个大队长对她印象是好是坏,这个大队长坑她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手软过,既然如此,还留脸面干嘛。   反正,迟早都是要撕破脸的。   不必浪费口舌。   姚青山告诉自己,不必跟不清楚状况的小知青计较,等明儿个下地上工,有她苦头吃。   牛车晃晃悠悠往前走。   一时间车上没有人再说话。   几天的时间相处下来,方晓云觉得自己把林桃跟卢友芬都给摸透了。   林桃是个“傻大个”小丫鬟,卢友芬这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   她决定使唤小丫鬟干活,然后讨好千金小姐要好处。   “大队长,您跟我说说大队里的情况吧,还有知青点有多少人。”方晓云气氛不太好,刚进出来打圆场。   见状,姚青山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心说这个女知青倒是个会来事儿的。“咱们呢大队里大概有一百来户人家,分成了好十个小队。知青点目前有八个知青,五男三女,都住在知青点……”   这些情况都是林桃已经知晓的,林桃的注意力便没放在这上面,反而望向了远处的深山。   深山里肯定有很多食物,到时候可以去打打牙祭。   姚家湾生产大队实在是太偏僻了,牛车得走上半天,走路估计也快不了多少。   去一趟镇上很麻烦,去县城更是麻烦加麻烦。   幸好她有好多工业票,到时候上县城买辆自行车代步就方便了。   林桃正想着事儿呢,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流里流气的口哨声。   林桃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一群衣着开放的小年轻。   其中一个就是姚天赐的,上辈子害惨了原主的姚天赐。   啧,仇人呐!   几个二流子一早就得知消息,将会来三个女知青。   于是他们非常热情好客的村口附近接人。   “哎,看样子红军没说家伙,确实是三个女知青。这可真是太好了,家里正打算给我说亲事呢,那些农村的泥腿子我可看不上,要娶我就得娶城里来的。”   姚天赐防滑道。   他几年已经二十三,家里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就开始给他张罗亲事,然而做为大队里有名的二流子,哪个好人家的姑娘看得上他。   即便有看上姚天赐的,要的确实高额彩礼。   姚天赐做为家里最小的儿子,父母确实是宠爱他,但他上头还有哥哥姐姐呢。   早已经成家生子,根本不同意拿出家里所有的财产给姚天赐这么个不成器的弟弟娶妻生子。   还闹着要分家。   两口子没办法,加上姚天赐确实是不成器的,勾搭几次姑娘都没成功,于是就这么剩下了。   现在姚天赐年纪越发大,老两口急坏了,姚天赐思来想去,就把主意打到了新来的女知青上。   新来的这几个刚到大队,不清楚大队里的情况,把人骗到手或者是弄到手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到时候有了城里媳妇,说出去也有面子。   “天赐,你真的打算娶大队里的做媳妇呐?”说话的是姚天赐的最好的朋友姚东。   “当然了,我姚天赐向来说话算话,你等着吧,我肯定娶会一个知青来。那些知青没下地干过活,细皮嫩肉的,摸上去肯定很滑溜。”   村头的陈寡妇他已经玩腻了,他得换换新口味。   “那三个知青长得都还不错,你看上了哪个?”虽然距离还有点远的,但大致的模样都看到了,皮肤挺白的,模样不会差。   “这话还用问,当然是穿最好哪个最好看,那衣服崭新的,家里肯定很有钱。”姚红兵怼了怼姚天赐的胳膊。   “嘿,天赐,要不就这个吧,这个你弄回家,以后你就是有钱人家的女婿,到时候还不跟着吃香的喝辣的?顺带还能让我们两喝口肉汤。”一边的姚东也建议道。   姚天赐一脸嫌弃。“去去去,哥的事情,你们两个毛没长齐的家伙别管。我跟你们说啊,娶媳妇可不能只看家世。你寻思寻思,你是你结婚,又不是和她家人结婚,当然是和自己心意的最重要。”   姚天赐给两个弟弟传授经验。娶媳妇不光要看家世,还要看媳妇身段好不好。   三个女知青他们或许第一眼确实觉得穿得最好的那个好,但姚天赐却觉得皮肤最白的那个更加好看。   另外一个穿得破破烂烂,一看就知道家里条件不好的。   条件不好,他可沾不上什么光。   所以,还是那个皮肤最白前凸后翘的那个好。   尝过女人滋味儿的姚天赐,要求自然不一样。   三人对牛车上的几个女知青评头点足,好不热闹。   林桃耳聪目明,虽然还有些距离,却听见了这群人在说什么。   上辈子自然也是有这一幕的,不说那时候的林桃并没有注意到也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因此并不知道对方这么早就打上了她们的主意。   更不知道,原来姚天赐最先看上的是方晓云。   她转头看了方晓云一眼,方晓云确实前头后翘,皮肤白皙。   芜湖,马上就有戏看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姚天赐转移了目标,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林桃心念微转,暗自猜测,或许这其中有不为人知,不能为外人道的故事。   她现在的目的就是把这些上辈子原主不知道的事情给挖出来,好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很快,牛车到了村口。大队长招呼大家下车。   林桃步履轻快,第一时间一跃而下。   方晓云扶着板车下的,而卢友芬是抓着方晓云的手才下来。   知青点的位置在村口,于是大队长直接领着人去了知青点。   余光中,林桃瞥见姚天赐那几个败类竟然也跟了过来。   呵,林桃冷笑。   “我说你们两个,要不要也讨个媳妇,那还剩下两个知青呢?”姚天赐寻思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正好有三个人,而知青也有三个,可不就是天赐良缘。 第19章 手套   姚东与姚红兵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别, 那些大城市来的知青我看看就好了,真娶回来我可消受不起。”话虽然这么说,但实际情况是人家大城市来的知青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   他们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也就是天赐这样的狠人, 或许能把人制住。   再说他们就是想要娶知青, 家里爸妈也不会同意。   知青干活挣工分不行。   他们本来就懒了, 再娶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婆娘那还不得饿死。   所以还是勤快的农村姑娘适合他们。   “瞧你们那点出息。得了,人进知青点了的, 我等会儿还有事儿, 就先走了。”   今天见到年轻水灵的知青, 姚天赐觉得自己火气有点大。   等会儿去陈寡妇那里干点活,晚上好“名正言顺”地留下。   村头陈寡妇就是姚天赐的相好的, 陈寡妇跟姚天赐同一个被窝睡了几年,倒是想嫁给姚天赐。   可是姚天赐看不上她,觉得来过了睡觉过夜可以,但娶回家就免了。   他一个头婚的, 配一个二婚死了男人还带着孩子的, 晦气不说,以后连带着他会被家里的哥嫂嫌弃。   是以姚天赐从来没想过要娶人家陈寡妇。   只可惜了陈寡妇还傻傻地等着,等着姚天赐上门提亲。   知青点。   林桃与方晓云还有卢友芬两个在收拾行李。   知青点房子是以前逃难的外来户落户到姚家湾盖的, 因此并不大。   在得知有新的知青要过来后, 老知青们便腾了一件房间出来。   此时林桃她们就在这间房子里收拾。   “林桃, 你的行李怎么这么少?你晚上睡觉的被褥这么薄, 能成吗?”   林桃来的时候手上就跨了个报复, 里头除了写洗漱用品水杯啥的, 也就一身换洗衣服还有一床单薄的被褥。   闻言, 林桃头也不回直接说道, “我嫌路上拿着麻烦,就邮寄了,过几天就到。”   方晓云惊愕,林桃穿得这么破,她还以为家里就给了怎么点东西呢,竟然是怕重都邮寄了?   可看林桃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家里有钱的啊。   而且她自己也说了,家里条件不好。   没道理还有很多东西在路上吧?   方晓云觉得很奇怪,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   于是暂时想把疑惑压在心底,到时候林桃的包裹到了,估计她就能知晓答案。   另外一边的卢友芬接话,“是啊,我爸妈也说路上拿着太重太累,还容易丢东西。他们提前给我寄过来了,估计也就两三天的样子就能到了。”   卢友芬有个行李箱,手上还拎了个包袱,虽然不少,但也不多。   原来也是邮寄了。   这让大包小包的方晓云觉得自己好傻。   “哇,你们真是想得太周到啦,不像我,半路上都快累死了。”   卢友芬见方晓云懊恼,难得安慰道,“其实自己随身携带也有好处的,你看你这不是东西比我们全么。我们的还得等好几天呢。”   方晓云高兴了,“友芬,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借。”   这个借字,卢友芬笑笑不说话。   卢友芬不习惯跟人共用东西,她宁可多忍两天,也不想向别人借东西用。   这个大通铺,就已经是她的极限。   要是可以,她恨不得花钱在大队里租房子住。   不过来之前她爸妈叮嘱她,要住在知青点,知青点好歹都是一路的,抱团。   而大队里?   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还是小心为妙。   即便是想要出去单独住,也得先把大队熟悉了再说。   林桃也不习惯跟别人同一个屋子。   哪怕是在林家,她也有自己单独的屋子。   只是现在没办法,也没那个条件,只能先这么住着。   具体怎么着儿,还得先等顾宴他们来了再说。   当然,在把事情真相查清楚之前,她是不会搬出去的。   “林桃,你要是有什么东西缺的,也可以跟我借。”方晓云转头又跟林桃提了句。   “那我就先谢谢你啦。”林桃笑着回答。   夕阳下,很快下工的铜锣声响起。   不多时,知青点那些上工的老知青们踩着夕阳回来。   倒不是他们不想提早回来迎接新来的知青,而是这个时候的火车几乎都会晚点根本做不得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姚家湾生产大队管理严格,提前或者早退,都会被扣工分。   他们这些知青能得到的工分本来就不多,再扣的话,说不准一天都白干。   因此,没人愿意扣工分回来。   不过这时候大家见到新来的三位知青,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很热情的。   大队长办事还算利索,使人送了一个月的口粮。   林桃几人便拿了属于自己的口粮,跟知青点的人一起吃了顿晚饭。   顺带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村里买家具要找谁,谁家妇人碎嘴不好惹云云。   方晓云跟卢友芬两人听得仔细。   林桃就算了,姚家湾生产大队的人她哪一个不认得。   饭后,老知青们给新来的三位做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等天一黑,大家便纷纷散去,各自回屋睡觉。   回到屋中,方晓云总结了下。   他们知青点,原先有八个知青,五男三女,现在加上他们三个,总共是十一个人,五男六女。   本来五个男的分了两组,有两个房间,现在她们来了之后,便腾了一个房间出来,就是现在她们住的地方。   五个男知青分别叫石海洋、耿援朝、周跃进、冯国庆、向卫国,三个女知青分别是向秀英、梅玉兰、李丽红。   林桃洗漱完毕,爬上床倒头就睡。   而边上的卢友芬与方晓云还在说着知青点的事儿。   “林桃?林桃,你说呢?”   方晓云本来还想问问林桃的意见,结果转头发现林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这会儿呼吸平稳,俨然睡熟。   “她心好大,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方晓云忍不住吐槽道。   “在车上两三天,谁不累?你也别说话了,赶紧睡吧,明天说是还要上工呢。”卢友芬想起上工,苦着脸道。   “嗐,大队长真不近人情,咱们刚来,第二天就让咱们上工,也不知道让我们缓两天适应适应环境。”   方晓云抱怨。   从老知青们的话中,她已经得知大队长是个不近人情的,不仅管理大队严格,还特别不好说话。   她有点担心自己的小日子不会很痛快,但想这有卢友芬这个富婆在,想必能从她这儿掏不少东西出来的贴补自己。   至于林桃?   倒不是她看不上她,实在是因为林桃穿得太过破烂了。压根让人对她提不起希望。   她扶贫林桃还差不多。   林桃可不知方晓云心中所想,她这会儿坐着美梦呢。   梦见自己拳打渣男,脚踢老妖婆,一脚一个,那叫一个痛快淋漓。   再后来梦见了顾宴……   ******   村头陈寡妇家。   两人做完运动,累出一身汗。   陈寡妇拿着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窝进男人的怀里。   “天赐,你什么时候上我家来提亲?”陈寡妇守寡的时候将近三十,现在好几年过去,已经三十出头。   女人最好的年纪只有这几年,再过去她就奔四十了,到时候她哪怕再漂亮,男人也不会娶她。   因此她想趁着这两年还算年轻的时候,赶紧找个男人嫁了。   没有男人的日子是在是太苦了。   她一个寡妇带着七八岁的孩子下地干活,赚的工分根本不够两口人吃的。   要不是她跟村里的一些男人偷摸有染,靠着这个赚点外快,她根本养不活自己跟孩子。   大队里跟她有关系的,不是有家室,就是年纪一大把。   比较来比较去,觉得还是姚天赐最合适。   姚天赐虽然人滑头了些的,但胜在年轻力壮。   又头昏,没有孩子家累。加之她在村里的名声并不太好,因此目前为止,姚天赐是最适合她的。   她这个主意打了有一段时间了,明里暗里有问过姚天赐好几次,可是都被他敷衍了过去。   这次陈寡妇决定要个准信。   姚天赐一听这话,立马不耐烦地推开了陈寡妇。   今儿个见了新来的知青,姚天赐心里已经活泛开了。既然已经绝对娶个城里来的知青,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觉得咱们合适吗?我才二十出头,你三十多,你大我十来岁,咱们不合适。再说了,你是我堂哥的媳妇,我得管你叫堂嫂……”   陈寡妇听了怒急,一个巴掌甩在姚天赐的脸上!紧接着抬腿一脚把人踹到了地上!   “你给我滚!黑了心肝,烂了心肠的狗男人!以后老娘不伺候你了!咱们从今往后一刀两断!”   早上跟狗一样扒上她床的时候怎么没记起来自己是他的堂嫂!这个不要脸的狗男人!   说白了不过是想白岁,不想负责!   “呸。还以为老娘真稀罕你啊,要不是图你年轻力壮,你以为你有什么可以让我瞧上?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么?”   姚天赐冷不丁让陈寡妇踢下床,都摔懵了。   直到陈寡妇越骂越难听,姚天赐这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姚天赐立马怒了!   “你个老娼妇,竟敢打我,我长这么大,我老娘都没敢动我一 根手指头,你竟然敢打我,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当下也顾不上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两□□打脚踢打作一团。   刚开始身娇体弱的陈寡妇出其不意,处于上风,但很快被反应过来的姚天赐按在地上摩擦。   最后,两人谁都没讨着好,两败俱伤。   只是陈寡妇做为弱势的一方,更为严重。   原本还算漂亮的脸蛋这会儿一片乌青,肿的老高。   身上也有许多磨破的地方,脚踝更是疼痛难忍。   但姚天赐也没讨得了好。   陈寡妇跟村子里的泼妇打架打惯了,招招阴狠,不是往命根子上踹,就是往姚天赐还算可以的那张脸上招呼。   直接把姚天赐的鼻梁打断鼻血横流不说,伤到要害的姚天赐根本顾不上捂住鼻子。   反而整个身子弓成了虾米状,可见受伤害之大。   “姚天赐,老娘真是看错你了,原来你是个打女人的人,老娘最看不起打女人的人,你给我滚,麻溜的滚!”   当初陈寡妇的男人就喜欢打老婆,要不是那死鬼有一年冬天夜里喝醉了酒睡在外头直接给冻死了,她现在还过着泡在黄连里的日子。   以往对她还算不错的姚天赐,现在竟然也对她拳脚相加,这让陈寡妇彻底死了心,冷若冰霜。   哪怕她再想嫁人,也不能找这么一个打女人的男人过活。   实在不行,她找媒婆说个远点的大队,哪怕在山沟里也不在乎。   而且远了才更好,远了也没人知道她以前干过什么。   姚天赐龇牙咧嘴,“你个贱人,老子迟早弄死你。你给我等着。”   骂骂咧咧地穿上衣服,姚天赐一瘸一拐地离开陈寡妇家。   屋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陈寡妇却不敢哭出声,而是捂着嘴巴无声哭泣。   她决定了,她要改嫁。   姚家湾她已经待不下去,她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   要不然什么时候被姚天赐弄死都不知道。   姚天赐那个混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她必须早做打算。   姚天赐趁着月色往自家走,一路走,一路嘴上还不干净。   若不是姚天赐知道杀人偿命,这会儿早就把陈寡妇弄死了。哪里由得人在她面上叫嚣。   哼,老子一定搞死你,连带你生的小畜生也一并收拾掉!   姚天赐心念一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陈寡妇不是舍不得儿子,不肯回娘家改嫁吗?   那她就对她的命根子下手。   十三岁大的孩子,卖到矿里正合适。   要不然怎么陈寡妇说姚天赐黑心呢?   好的时候心肝宝贝的哄着,不好的时候竟然算计人家儿子,还想把人家儿子卖进黑矿当苦力赚上一笔。   不可谓不毒。   林桃这一觉,睡了差不多十来个小时。   经过一夜的恢复,林桃浑身都是劲儿。   起床发现梅玉兰在做早饭,于是她便过去帮忙。   有人帮忙,梅玉兰自然是高兴的。   两人随之聊起在大队里的生活。   “咱们生产大队管得严,知青负责的那块地方跟大队里队员负责的地方不在一块儿。大队里很排外的,我们没啥事儿都不太会去找别人说话。”   可以说造成这种状况,完全就是大队长的功劳。   “还有,村里有几个二流子,你要小心点。千万不可以落单,要是出去有什么事儿,最好是找人陪着一起。”   林桃点头,上辈子原主得知自己是熊家的女儿这消息,还是梅玉兰带给她的。   否则原主估计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并不是林家亲生的女儿。   “谢谢你,玉兰姐,我记住了。”落单好啊,不落单那些坏人怎么会冒出来。   其他的,林桃也没有问。   因为那些事情,林桃都知道。   梅玉兰见林桃话虽然不多,但是挺勤快的,还挺喜欢。   很快知青点的知青们陆陆续续起床。   大家吃过早饭之后,一起上工。   新知青刚来,被分到了轻声一点的活计,拔草。   林桃做为二刷狗,早有准备,戴了手套,倒是一点都不割手。   老知青们手上都起了老茧,也不怕把被草割。唯独方晓云跟卢友芬两个人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原本白皙的手掌就已经红肿。   “林桃,你能把你的手套借给我用一下吗?我很快就会还给你的,求你啦求你啦。”方晓云看见林桃戴着手套,一脸艳羡,跑到林桃身边借手套。   林桃心说自己带了一双手套,拔草的话一只也差不多能行。就把另外一只手套借给了方晓云。   方晓云得了手套,立马喜滋滋的回去了。   卢友芬见状,也想要手套。   不过她不好意思朝人家林桃借,再说林桃只剩下一只,不可能再借给她。   于是她便问方晓云,她能不能话五毛钱借用她借的手套。   起初方晓云心疼自己白嫩的手,但实在是舍不得那五毛钱,便同意了。   可没有手套她拔了好一会儿,手就给一种特殊的杂草割破皮,疼得她想流眼泪。   最后实在没办法,就跑到离她们挺远的林桃那边,支支吾吾地说,方才看卢友芬的手割破了,所以把自己的手套给了卢友芬。   又问林桃是不是还有手套,可不可以借给她。   林桃被白晓云这一通操作搞得目瞪口呆。   她虽然离得远,但谁叫她听力好呢,自然是听见了方才卢友芬跟方晓云的交易。   方晓云这人,真是可以啊。   拿着她的东西借花献佛不说,还拿着她的东西小赚了一笔。   她像是冤大头么?   “抱歉小云,我只剩一只手套了,我本来就是担心干农活手会疼,所以才带手套过来的。你要是也想要手套的话,下次去镇上的时候可以上供销社买一些备上。”   给是不可能给的,给了她自己可就没了。   她可不是舍己为人的人。   方晓云只能失望而回,换了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拔草。   这种结果,最后导致中午下工的时候,记分员翻着白眼给方晓云记了一个工分,   如果可以,记分员连一个工分都不愿意给方晓云记。他们大队里的孩子都比方晓云干得好,方晓云简直……   记分员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方晓云好。   倒是卢友芬因为有了手套,干活没了顾忌,劳动成果也多了许多,记分员满意地给记了两个工分。   最后才看的林桃这边。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林桃竟然干得又快又好,跟他们大队里的能手差不多。   要说林桃没下地干活过,他都不相信。   “林知青,你以前是不是下地干活过?”要不然怎么能干得又快又好。   林桃一边收拾裤脚,一边对记分员说道,“是啊,以前确实没少干活。”   “你家以前哪儿的?”城里姑娘一般情况下,干活都没这么利索。   “我家有亲戚在农村,以前没少帮忙干活。”哦,至于亲戚,就是姚家湾这里的亲戚。农村指的就是姚家湾。   “瞧你这速度质量,就知道你一定干过活。我给你记四个工分,下午你要是还干这么多,我还给你寄四个工分。”   一般来说壮劳力是个工分,女人一般八个工分顶天。   林桃能拿半天能拿四个工分,可见干活确实很不错。   这才第一天上工,林桃半天就拿了四个工分,她很高兴,满工分指日可待。   这几年粮食还是不好买的,尽量能多从大队里分点就多分点。   如果不出意外,过阵子顾宴他们就要来了。   被下放的人,干活多工分少。   她多赚点工分,也可以多贴补他们一些。   不得不说,林桃在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顾家人。   鹤城,革委会。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放下一束微弱的阳光。   顾家家终于得了准信,明天就会出发,下放到姚家湾生产大队。   确定了具体地点,顾宴终于松了一口气。   先前听郭卫红提起过,林桃已经下乡去了,现在自己也确定了地点,再次见到林桃就是在姚家湾了。   “爸,咱们总算是要出去了。”在小黑屋里过了这么多天不见天日的日子,顾宴只觉得自己的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迫不及待想要飞出去。   顾时荣老泪纵横,多待在这里一日,他就多担心一日。   他自己一把老骨头了,折在这里不要紧。   可他儿子还年轻着呢,才十八岁,人生一片光明。   要真是折在这里,他怎么向顾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他们顾家可是三代单传,本来结婚二十来年都没孩子,他还以为顾家就要交待在他手上。   哪知上天眷顾人到中年,还得了个老来子。   可算是没让顾家断了根。   这好不容易养大,马上就要娶妻生子,万不能折在这个地方。   现在马上就能出去,甭管是在哪儿落地生根,顾时荣都非常高兴。   “儿子,是家里耽搁你了,要不是这一出,我就已经给你张罗定亲的事情了。”   顾时荣这话让顾宴大惊,“爸,你说什么?什么定亲不定亲的?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嗐,你方伯伯家的孙女跟你年纪正合适,我本来想着你们小时候玩得挺好,现在瞧着也还不错,所以想着先给你定下来,等翻过年就结婚。可是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老方家里也散了,被下放不知道去了哪儿。   而他们家马上就步入后尘,天南海北的,事世变化多端,再要结亲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对方愿意,他也不可能让人家孙女等着,耽搁人家花期。   顾宴:“……”   “爸,您可千万别乱点鸳鸯谱,我跟方伯伯家的孙女压根就没什么。我小时候也没爱跟人家玩,而且人家跟我不是一个辈分的。”   小他一辈儿呢,真不知道他爸怎么想的,竟然冒出了这么不靠谱的主意。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么,这事儿都黄得不能再黄了。”   其实这亲事哪里是顾时荣主动张罗的,是人家方家打探了他的口风,他觉得可以说说看,所以没有拒绝。   这其实也是没多久之前的事情,不过还没等事情说定,方家就遭殃了,紧接着就是他们家。   因此先前并没有跟儿子提起过。   这不心中一直压着的大事儿松了,这才有闲心想起这些事情。   “爸,现在都兴自由恋爱,你别瞎张罗。”顾宴生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未婚妻,因此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   “自由恋爱?我那时候可不兴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主流。   “你那是老一套了。”顾宴无语道。   这他爸要是真给他定下了,那他岂不是成了脚踏两条船的人。   幸好幸好,顾宴万分庆幸。   “行行行,我听你的,只要你在我或者的时候结婚生子就成。那样我死也能瞑目了。”   “爸,您可不能这种话,您呀,一定长命百岁的,儿孙满堂。”   这话成功取悦了顾时荣。   “你这话爸可放在心里了,我可等着你实现。”   而顾宴此时寻思,林桃的事儿要不要告诉他爸。   再三思索之后,决定暂时不告诉他爸。   他跟林桃的事儿毕竟太随意了些,等到了姚家湾生产大队再决定告诉不告诉他爸。   有人因为下放开心,就有人因为工作辛苦烦躁。   熊凤仙就是这样一个为工作烦躁的人。   纺织厂车间女工实在是太辛苦了,不仅环境嘈杂,工作量繁重,关键是钱还少。   这跟熊凤仙心目中坐办公室喝茶看报,摸鱼划水的理想生活差得实在太远。   她想换一份工作,可是压根没有门路。   跟爸妈说工作太辛苦,她爸妈却不理解,反而觉得她事情多人矫情。   家里的饭菜不是粗粮,就是没荤腥的蔬菜咸菜疙瘩,在现代哪怕她是农村人,也是每天大米白面鸡鸭鱼肉换着吃。   哪能受得了熊家这伙食。   跟熊强跟顾芳华抱怨,说嘴馋想要吃点好吃的,结果两人骂顾芳华是个馋鬼懒蛋。   总之,想要好吃好喝没门。   这也就罢了,工资还得上交大半。   熊凤仙不依,结果工资让她妈给提前领走。   熊凤仙彻底炸了!   说好的熊家人疼爱女儿呢,这叫疼爱女儿?   周扒皮也不过如此。   几次三番下来,熊家两口子都没能达到熊凤仙的要求。   让熊凤仙那为数不多的亲情,也彻底变了味儿。   她觉得,她必须为自己考虑。   靠熊家人是靠不住的,她得为自己谋一份出路。   熊凤仙翻遍了自己的笔记本,这才找到一个突破口。   把有钱有势,以后会发达的男主抢过来不就好了。   男主可是未来的首富,她成了首富夫人,那日子可不是美得冒泡。   说干就干,熊凤仙一旦下了工,就开始出现在书里男主会出现的地方。   结果接连好几天,连男主的影子都没出现。   她回去又翻了一遍笔记本,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   男主也是下乡知青的,他一直没有出现,很有可能就是下乡去了!   这让熊凤仙很窝火。   说好的男主摸不着看不见,刷不了好感度,想要折腾女主女主却远在天边。   最后熊凤仙只能把希望放在投机倒把搞钱上。   整天除了上工,就是早出晚归,惹得熊家人以为她处对象了,逮着熊凤仙一顿查问。   熊凤仙都快烦死这两口子了,但她没有其余住的地方,只能耐着性子忍下。   熊凤仙这边日子不好过,倒是林家风生水起。   张桂花豁出老脸,天天在纺织厂闹,纺织厂的人实在没办法,就给了林耀祖一个临时工的机会。   本来张桂花是看不上临时工的,但对方说临时工干好了可以转正。跟她以前那种临时工不一样,张桂花这才勉强答应。   让儿子去了厂子里,好好干活,争取尽快当上正式工。   “主任,咱们真的就这么把林耀祖招进来吗?这开了这么一个先例,万一那些家属有样学样,也让厂里给安排工作怎么办?”   招工办的小助理愁的狠,这几天张桂花天天上办公室里闹,搞得他吃不好睡不好,头发的变少了。   头发大事就是生死大事,他绝对不会就这么便宜了林耀祖。   招工办主任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别担心,咱们这份工作,可不是那么好干的。我听说林耀祖那人好赌,咱们呢……”   主人如此这么般,这么般如此,把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小助理猛拍大腿。   “主任!您这法子真是绝了!主任不愧是主任!太厉害了!”小助理连连拍马屁,“这样一来,那些想有样学样的人,肯定不敢跳出来。”   “这事儿可千万别告诉别人,要不然让林耀祖知道了,咱们可就功亏一篑。”他不能让林耀祖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把林耀祖这只脏乱臭的老鼠赶出去是必然。   想必以林耀祖目前的状况,要不了几天,林耀祖就会把自己往绝路上带。   他们只要静候佳音就是。   “说起来这事儿都怪那个林桃,要不是林桃瞒着家里把工作卖了,也闹不出这样的事情。”   小助理对祸头子林桃很是没好感。   本来林桃也是要被招进他们招工办的,相当于他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人林桃的考试成绩又是第一名,让他倍感压力。   因此从一开始,小助理就不喜欢林桃。   现在林桃给他们留了这么一个烂摊子,更是敌视林桃。   主任听到这话,有一瞬间的心虚。   因为林桃这工作还是他接手的,卖工作这事儿他也知晓,没有他的认可,那顶替的人也办不了入职。   也就是说,这事儿其实也有他的一笔。   但他那时候他只看见到手的好处了,哪能想起这个。   不过这事儿还是要怨林桃,要不是林桃脑幺蛾子,连工作都不给亲弟弟,哪里会闹出这么多的事儿来。   主任说不后悔那是假的,现在只能尽力描补,好完美地处理这个事情。   提起林桃,不得不所说林耀祖。   林耀祖那个货,自从那天开荤尝了到了赌博的乐趣之后,便沉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   一连几天都赢了不少钱。   当然这是那些人故意让林耀祖多赢点钱的,等林耀祖神秘其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就是他们收网的时候。   “爸妈,你看我赢了这么多钱,以后我还去厂子里工作干嘛,我随随便便一天,就能抵得上他们十天半个月的工资了,我不要去工作。”   林耀祖吃不了苦,现在有这样能轻轻松松赚大钱的法子,他当然要放发扬光大。   “妈,要不这个临时工的工作就你去吧,那主任不是说了做得好的话可以转正。 ”纺织厂临时工的工作林耀祖现在哪里看得上,给他妈倒是正好。   这样家里还能多赚点钱。   张桂花很是心动,但她也知道赌博这种事情根本不靠谱。于是劝儿子,“耀祖,你去找那些朋友赌了,咱们好好工作上班,好歹有个铁饭碗,以后还能传给你儿子……赌博哪里是正经事儿,你听妈的话,往后都不去了。”   但林耀祖这时候哪里能听得进去良言,反倒是觉得他妈想断了自己的财路。   他想当场反驳,但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着时间还不如出去赌一把,因此连连应下,说不去了云云。   喜得张桂花眉开眼笑。   倒是林大柱一点都不信,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林大柱还能不知道?   指定是哄着他们玩儿的。   想到这里,林大柱眉头紧皱,放下狠话。   “你要是以后再去赌,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家里的东西你一点都不要想。”要是儿子真的沉迷赌博,这个家迟早要被他败掉。还不如丑话说在前头,让儿子多少有些顾忌。   林耀祖听了他爸的话,倒是心中一凛。   立时乖顺了许多。   可林耀祖想老实两天的,他的赌友可不会同意。   做局撒出去那么多钱,是时候收网,连本带利一起拿回来大赚上一笔。 第20章 拐卖(第二更)   六月的天, 撒在地里的秧苗渐渐长大。   田里拔干净草,开始犁地。   村里的牛只有一头,除此之外只能人工翻地。   这是个体力活,勤奋的干上半个小时就开始出热汗。   林桃三人已经上了几天工, 大队长开始直接让她们拿着锄头翻地, 并分别给他们划了任务田。   林桃虽说适应良好, 但翻地这活儿废手,幸好她有手套。   要不然绝对跟卢友芬跟方晓云两个一样, 搞得一手水泡筷子都握不住。   其实方晓云想跟林桃借手套, 奈何林桃自己也只有一双, 翻地两只手一起使劲,根本不可能跟上次一样余一只出来借给别人。   总之两人干得□□, 夜里默默掉眼泪。   “友芬,咱们也上镇上买几双手套吧?再这么下去,咱们的手可要废了。”这时候方晓云也顾不上什么钱不钱的。   她手上长了好几个水泡,挑破了之后皮耷拉在那里, 又疼又丑。   第二天却还要上工。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方晓云想哭。   卢友芬自然心里也委屈,“好,咱们明天跟大队长请假, 就说要上镇上拿包裹。算算时间, 我的包裹也应该到了。”   方晓云举双手赞成, 又转头问林桃, “林桃, 你要一起去么?咱们顺便可以在供销社买些生活用品。”   林桃却摇头, “下次吧, 我包裹寄得还没到, 这次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东西她是不缺的,都在空间钮里放着呢。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得在合适的时间点拿出来。   嗯,下次上镇上娶包裹的机会就不错。   方晓云撇了撇嘴,“你也去呗,咱们三个人一起去相互之间还有照应,多好呀。顺便你也可以熟悉熟悉路。”   拢共就她们三个新来的知青,结果她们连个请假上镇上,而林桃勤勤恳恳下地干活。   两相一对比,就显得她们……   方晓云暗自埋怨林桃不合群,给她们挑事儿。   卢友芬倒是没想这么多,不过她也觉得三个人一起去好一点。   但她嘴上不会这么说,“晓云,算了,就咱们两个人一起去吧。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方晓云被卢友芬这句话吸引,关注点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   卢友芬是不介意的。她洗衣做饭都不太行,还指望了方晓云帮她分担分担呢。   自然要拿点好处出来给方晓云。   她本来是想把这些活计扔给干得又好又快的林桃的,可是林桃根本不接茬。   于是只能矮个子里挑高个子,把目光放在方晓云身上。   林桃翻身背对她们,对于这些活动,她才懒得参加。   她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感觉要是先前打探的消息没错。顾宴跟他爸应该快来了。   明天有空给季明月写信,过两天她得上一趟镇上,问一下包裹到没到,随便把信寄出去。   姚家湾生产大队实在是有些偏远,去镇上来回至少半天,去县城一个来回得一天。   出去一趟不容易。   何况这大队里的队长跟底下的队员,对他们这些知青都没什么好感,请假都不好请。   林桃闭着眼睛思索着未来,很快进入梦乡。   方晓云跟卢友芬望着林桃,压低了声音。   “她可睡得真快。”跟只猪似的。   “都已经九点了,咱们也快睡吧。”卢友芬手上戴着手表,看时间很方便。   方晓云羡慕地看了卢友芬的手表,那可是上海产的,一块要花不少钱。关键是这东西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得有票。   卢友芬可真是命好啊,家里这么宠她。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卢友芬跟方晓云便跟大队长请了假,说是要上镇上取包裹,顺便去医院看下有没有合适的药膏抹手。   有正当理由,姚青山没有多收什么,很痛快就应了。   这样一来,独留下林桃在地里干活,倒是落了单。   姚天赐见此机会,上来跟林桃打听方晓云家底跟喜好。   林桃听了姚天赐的话,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这事儿我觉得你还是跟方知青本人打听比较好,我虽然是跟方知青一起来的,但我以前并不认识她。认识她的时间其实也没比你多几天,不熟。”   所以上辈子原主到底为什么会落到姚天赐的手里。   而姚天赐现在明明对方晓云感兴趣,为什么又改变主意看上了她?   林桃直觉敏锐,知道其中必然有问题。   姚天赐还想顺便问问卢友芬的事儿,但见林桃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十分嫌弃。   “你身上的衣服可真破,你不是城里来的知青吗?怎么穿得还不如我们大队里最穷的人家。看来你家里很穷嘛。”姚天赐承认自己不爽林桃。   这个知青看他的眼神一脸不屑,彷佛看他像是看脏东西一般,姚天赐能喜欢就见鬼了,话里带着不少刺儿。   林桃啧了一声,“瞧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竟说一些傻话。谁下地干活还穿好衣服的,又不是傻子。”   穿着一身簇新衣裳下地干活,想要勾搭女知青的姚天赐脸都绿了。   他感觉林桃在骂他。   “原来城里来的知青阴阳怪气的脸这么丑陋。”姚天赐他可是大队里的一霸,不甘示弱。   林桃又啧了一声,“看不上知青就别往知青身边凑啊,你那脸上打的什么注意,连我都看明白了。没脸没皮的玩意儿,就凭你,也配?”   林桃故意激怒姚天赐,她迫不及待要收拾姚天赐。   她并不想走原来的剧情,实在太费时间。   而且姚天赐这垃圾也不值得她浪费那么多的时间跟精力。   姚天赐脸色发青,他没想到林桃看着弱鸡一个,但实际上这么不好惹,嘴还毒。   “喝,嘴这么臭,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姚天赐心里暗搓搓地想着,我可是本地的地头蛇,竟然敢惹我,那就做好被我收拾的准备。   “你脸长这么丑,才要担心自己打一辈子光棍。瞧你脸上的淤青,是不是被人打了?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姚天赐脸色又青又绿。   “哼,我不跟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娘们计较,你且等着,以后有你好看!长得跟猴子一样,辣眼睛!”   姚天赐说完,扭头就走。   林桃:“臭流氓,是二流子!以后迟早去劳改!”   竟然敢说她像猴子,林桃不得不说姚天赐成功地惹怒了她。   竟然姚天赐这么迫不及待想要领盒饭,林桃自然得成全他。   哼,她不就是瘦了点,等她多长点肉,自然会变好看。   哪怕是系统,成了人之后也爱美。   林桃决定多喂自己一些好吃的。   又想起姚天赐脸上的伤,心中有了计较。   回忆了下原主的记忆,姚天赐跟村头的陈寡妇有一腿,这姚天要赐被打得皮青脸肿,该不会是陈寡妇打的吧。   要不然做为大队里出名的二流子,谁还敢打他。   看来今天晚上得出去一趟。   林桃心中有了决定,低头继续干活翻地。   她力气大,又舍得卖力气。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翻了一片。   反正大队长划的是一天的量,干完就是八个工分。   于是林桃手下不停,下午才两三点,就把手上的活计给干完了。   完成任务,林桃直接找了记分员。   “我干完了任务田,能提早下工吗?”林桃一边走一边对记分员说道。   记分员有点为难,“我先看看你干得怎么样吧?”   他们大队里每个人都是有分配任务田的。   一般来说,只要干完自己的任务田,就能得到相应的工分。   这样一来,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倒是公平得很。   以前大锅饭是磨洋工的坏习惯渐渐地也改掉了,要不然他们大队的日子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过。   这也多亏了他们大队长制定的规则。   林桃领着记分员到自己的任务田,记分员仔细看过,深度够了,干活也细致,确实不错。   给记了八个工分。   “既然完成了任务田,那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他们大队里倒是没有强制非得留下的规矩。   手脚快的可以多赚点工分,林桃想休息,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大队向来这样。   这倒是林桃唯一对这个大队满意的地方。   挥手告别记分员,林桃把农具还回仓库,然后往知青点走。   本想回去先洗个澡,结果路上看见了姚天赐。   这下林桃也不回知青点了,直接跟着姚天赐。   姚天赐呢,晃了晃荡,要去镇上来着。   他跟朋友约好了晚上一起喝酒,顺便商量点事儿。   傍晚,林桃蹲在一户人家的墙角。   “哎呀,姚老弟,你可算是来了,老哥我可是盼了你好久。来来来,咱们走一盅。”   “忠哥,您真是太客气了。小弟先干为敬。”   酒过三巡,两人才提起正事儿。   “忠哥,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找你,我那儿有个货,不知道忠哥您要不要?”   起初林桃还不知道来那个人说得货是什么,直到后来林桃才明白姚天赐口中说得货到底是什么。   是人。   姚天赐跟忠哥正商量着拐卖人口。   至于姚天赐要卖的对象,林桃暂时还不清楚。   她回忆了下姚家湾生产大队发生的事情,当初她来大队里还没几天,大队里就发生了一件事情。   村口陈寡妇的儿子走丢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后来陈寡妇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渐渐精神失常。   在一个冬日的早上,消失不见。   有人说陈寡妇是找儿子去了,有人说陈寡妇疯了迷路了,也有人说陈寡妇是死了。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林桃心说,难道姚天赐说货,是陈寡妇的那个儿子?   这样一来,陈寡妇的儿子岂不是丧了良心的姚天赐卖的?   一想到这个,林桃真个人都怒了!   转瞬又觉得,或许后来陈寡妇的失踪,也有姚天赐的一笔。   搞不好是姚天赐把人陈寡妇也卖了!   这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怪不得后来那几年姚天赐从来没缺过钱花,敢情私底下在做贩卖人口的勾当。   卖的还是同村的堂哥的儿子!   真是猪狗不如!   瞬间,林桃就决定要把姚天赐往死了整。   暂且也不管什么姚天赐后来为什么把目标换成了她,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姚天赐的恶行。   绝对不能让姚天赐得逞!   冷静下来的林桃全神贯注听那两个祸害你来我往聊生意经。   “忠哥,后天晚上十点,村口,咱们不见不散。”   两人谈妥了事情,又喝了几杯尽兴,才散了局。   姚天赐喝得有点多,脚步踉跄。   见状,忠哥留了姚天赐在家过夜,明个儿一早再走。   林桃趁着月色,回到了知青点。   一进屋,方晓云就咋呼了起来。   “林桃,下工之后上哪儿去了?怎么半天也不见人影。你知不知道我们知青点的人找你都找疯了。”   林桃:“……”   “抱歉,我今天有点事情去镇上,刚刚才回来。”   这话让方晓云更加生气。   昨天晚上她们邀请她一起同行去镇上,结果林桃不去。   转头又自个儿去了,看不起她们还是咋滴。   “那你好歹跟知青点的人说一声,白害我们担心一场。昨个儿我们喊你一起去,结果你还不去……”   方晓云抱怨。   “我也是临时有事。”   方晓云:“……”人生地不熟的,能有啥事儿。   算了,懒得管林桃。   “林桃,你下次确实得注意了,大家白天要上工,结果晚上还要去找你,人都累坏了。”卢友芬也说道。   “我下回会跟人说一声的。”今天事发突然,没给知青点的人留口信,确实也是她的疏忽。   卢友芬没什么表情,“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林桃:有室友就是麻烦。   一群人住在一起,但凡有点事情,知青点的人就全知道了。   以后还是想个办法搬出去住吧,这么多人住在一起,确实不方便。   很快,知青点其他人都知道了林桃已经回来。   见林桃安然无缘,心中都松了口气。   得知林桃是去镇上之后,心里免不得嘀咕,这林桃太能找事儿了。   去镇上也不跟人说一声,哪怕跟他们不熟,好歹跟同一间屋子的人说一声。   害他们白白担心一场。   累了一天,大家伙见林桃没事儿,很快各回各屋睡觉。   第二天集合的时候,林桃便找了大队长请假。   大队长倒是很痛快准了。   这些知青不好好上工,到时候工分少能分到的粮食也少。   他巴不得自家大队里的人多赚点工分。   哪怕林桃脚程快,等到了县城时也到了正午时分。   林桃先是国营饭店好好祭了祭自己的五脏庙,然后才赚到去了公安局。   等从公安局出来的,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这会儿已经是两点半左右,要是走路回去,那肯定等走夜路。   于是林桃直接上了百货大楼,拿了钱和工业票给自己提了一辆永久自行车。   有了自行车,林桃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县城。   自行车的后座上还放了她伪装的包裹。   包裹很大,吃的穿的用的都有。   包括一些一床厚实的被褥。   虽说现在夏天暂时用不上,但备着总是好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林桃在百货商店买的吃食。   比如红糖奶糖饼干之类的。   她现在是在太瘦了,她要吃胖点。   当林桃骑着崭新的自行车回到姚家湾生产大队的时候,直接惊呆了所有人。   要知道大队里又自行车的人家,也就两三户,这其中两户就是大队长家跟村支书家。   现在林桃不声不响,直接弄了自行车回来,如何教人不惊讶。   尤其是知青点的知青们。   “林桃,你怎么忽然买自行车了?”   “这自行车要多少钱?我上回在百货商店看过,得要个一百七八十吧?”   “林桃,原来你家里这么有钱呐……”   “林桃,以后我能不能跟你借自行车?”   下了工的知青们围着林桃的自行车说话。   他们平日里去县城或者镇上,运气好的话能坐上大队里的牛车,但九成九都是要自己走路去的。   因此上一趟县城或者镇上,十分麻烦。   去大队里借,每每又要遭受别人的白眼。总之,很不方便。   现在知青点有了一辆自行车,以后他们出门,可算是方便多了。   林桃挑了几个问题回答。   她当然是知道这些知青们意思,她其实也不想这么高调,但她只是个小系统,才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觉得自己需要,便直接买了。   “好说好说。”林桃打了个哈哈,然后麻溜地给自己的爱车上了锁。顺便给在场的知青分了点饼干糖果,算是昨天他们找自己的谢礼。   一时之间,院子里热闹非凡。   站在边上的方晓云看见林桃被这么多人恭维,很是嫉妒,恨不能以身代之。   方晓云低头琢磨,明明林桃看着个是穷鬼,为什么会有钱买自行车?   不对,林桃还有一块手表,也是新的。   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有一瞬间,方晓云怀疑起林桃那些钱的来路。   即便是家里有钱,疼爱闺女的,也不能如此大手大脚。卢友芬家里条件够不错了吧,人家也没想林桃那般张扬。   除了自行车,林桃带了许多东西回来。方晓云粗略算了下,林桃这一趟出去,少说也花了二百块钱。   二百块钱呐,这可不是两块二十块,二十整整二百。   相当对一个普通工人整整一年的工资!   而林桃一口气就花出去了!   方晓云震惊怀疑嫉妒种种心情交织,不可谓不复杂。   “林桃,这自行车很贵了,你怎么舍得那这么多钱买自行车?”方晓云按耐不住,旁敲侧击。心说难道之前林桃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哄他们玩儿的?   一想到林桃明明有钱,却装作是个穷鬼看他们的笑话,方晓云气愤不已。 第21章 抓捕(第三更)   “因为我有个未婚夫呀。我未婚夫家里条件还不错, 这些都是他跟他家里特意给我准备的。他们怕我在这边吃苦受累来着。”   林桃这回答,不仅成功让方晓云瞪大了眼睛,就是连卢友芬也不由得侧目。   那得是多有钱的人家,才舍得给未过门的儿媳妇花这么多的钱!   知青们对林桃的未婚夫很好奇, 纷纷打听。同时心里暗自对自己说道以后一定要跟林桃好好相处。   哪怕是不能交好, 但也绝对不能得罪。   林桃见知青们的态度大有转变想, 心说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上辈子这些知青可是都不正眼瞧原主的,现在知道她有钱甚至还有个条件非常好的未婚夫之后, 脸上的殷切都快遮掩不住了。   大约这就是人性。   不得不说林桃对人性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有钱有势的人, 确实被人高看一等。   连带着知青点的这些人, 对她态度好的不得了,生怕得罪自己。   对于未婚夫顾宴, 林桃简单了说了句是跟自己同一个城市的人,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知青们就是好奇,也不可能抓这个问。   这一个晚上,知青点大多数人辗转反侧, 难以入眠。   其中属方晓云最甚。   她躺在床上, 已经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个人讨好。卢友芬是挺有钱的,但林桃好像更加有钱。   大队里的知青们难以入眠,姚家的姚天赐也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他在想着明天的计划, 先把陈寡妇的儿子骗出来, 然后喂人吃药。   把人药到了之后, 藏起来等入了夜, 到了约定时间再把人卖掉。   姚天赐想着跟忠哥谈好的价钱, 心中一片火热。   有了这笔钱, 他可以直接潇洒地过上两年舒服日子。   越想, 姚天赐心里越美。   到时候再娶个有文化又漂亮的知青, 那人生可就到达的巅峰。   转过天来,知青点的知青们正常上工。   林桃照例是拿着锄头翻地。   林桃的任务田跟方晓云与卢友芬的紧挨着,可以说知青点的任务田都是被划在同一片的。   前儿个方晓云与卢友芬上了镇上,成功买到了手套。   有了手套的保护,两人干活倒是干得轻松了些,但翻地毕竟是体力活,因此一天下来,各自拿了是个工分。   这还是两人拼死拼活的状态下。   “大队长,你干啥去呢?”姚青山坐在牛车上,队里的队员有些好奇,便问道。   提起这个姚青山忍不住愁眉苦脸,“昨儿个公社来了通知,说是咱们大队会分到两个被下放的臭老九,我这是要去接人。”   按理说,这些臭老九们是不配坐牛车的。   可是臭老九不能坐,他这个去接人的却不能走着去。   要不然一来一回,今天准回不来。   问话的人吓了一跳,“啥子?咱们大队里要来人了?还是臭老九!”   这年头,没人喜欢臭老九。   队员们一下子便讨厌上了素为蒙面的臭老九。   “大队长,要不你跟公社说说,让公社上的领导把人转到被的公社去吧?”一旦有了臭老九,以后大队里可就没这么平静了。   “对啊对啊,大队长,前阵子不是刚来三个女知青,怎么又来两个臭老九?不公平不公平!”   姚青山苦笑。“这如何是找领导就能改变的事情。公社里都下通知了,咱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我瞧他们就是瞧我们公社好欺负,这才把人甩到咱们大队来。”问话的人愤愤不平。   姚青山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我们大队交公粮,年年都是最少的那几个。”他倒是也想多交点公粮,给自己多挣点脸面。   可他是大队长,更要为为大队里的人负责。   三年饥荒那几年,大队里饿死了好多人。当时姚青山还年轻,没有当上大队长。   但那几年的印象着实深刻,因为他的奶奶就是那三年中被饿死的。   是以,姚青山跟大队里的人商量好,每年只交指定的公粮,其余的全部发给了队员。   这也是这几年姚青山能这么快站稳脚跟的原因。   虽说平时管得严,但只要勤快些就不用饿肚子。   大队里的人都承姚青山的好,因此他这个大队长的位置做得很是稳当。   姚青山这话,让原本还愤愤不平的人彻底闭了嘴。   他们大队里确实年年都是垫底,公社上对他们大队也确实有意见,大家伙也都清楚。   现在给他们穿小鞋,似乎也可以接受?   反正这事儿都已经成了定局,根本不可能改变,大不了他们不去管离下放的臭老九远点儿。   直接当大队里没这玩意儿就是了。   不远处的林桃听到姚青山的话,心中一喜。   心说要是没问题,可不就是顾宴要来了。   哦,还有他爸。   嘻嘻嘻,她对象要来啦!   林桃心中欢呼雀跃,十分高兴。   连带着干活都更卖力气,挥锄头那叫一个快准狠,当她干完自己的任务田时,甚至比昨天还要早上半个小时。   找来记分员给自己记上工分,林桃美滋滋地往知青点走。   顾宴跟他爸马上就要来了,她得把给他们准备的东西收拾出来。   方晓云在地里挥汗如雨,结果一个不经意抬头,看见林桃步履轻快扛着锄头离开。   心里揪成一团。   她知道,林桃肯定是跟昨天一样,干完了任务田直接自己下工了。   为什么林桃干活这么快!   是不是质量不好?   以次充好?   是不是记分员给林桃放水?   片刻之间,方小云的心头涌上种种猜测。   她难受,不爽。   为什么自己要感到下工的铜锣声响起,人家林桃却早早地拍拍屁股走人。   不公平!   如果方晓云的视线可以化为实质,怕是林桃能让方晓云当场扎出好多窟窿来。   林桃感觉敏锐,自然感受到了方晓云灼热的视线。   对于这种视线,林桃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又不会掉肉,爱看看呗。   以后可有的是机会。   卢友芬虽然带着手套干活,但旧伤没好,现在每一次挥锄头,就会疼一次。   她从小娇生惯养长大,这种苦还是第一次受。   她能坚持到现在,除了自尊心的驱使,另外就是林桃在前面顶着。   “晓云,赶紧干活吧,早点干完早点休息。”卢友芬这安慰方晓云的话,何尝不是安慰自己。   她决定了,她又不缺钱。   从明天开始,让大队长少给她划任务田。   或者说,少干点活。一天三四个工分也尽够了。   来之前家里就说好了,每个月都会给她寄钱票,她根本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心中有了决断,卢友芬本来就慢的动作,现在更慢。   方晓宇难看卢友芬落在自己的后面,干得比自己还差,心里总算是有了点安慰。   这边林桃拿着锄头刚还给保管仓库的老李,没走几步路就碰上了姚天赐。   姚天赐见到林桃,冷哼一声,把林桃当成了空气。   而林桃看着姚天赐手里的药包,却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姚天赐其实刚从镇上回来,手上拎的药包这是忠哥给的迷药。   忠哥给的分量很足。   药倒三个成年人都绰绰有余。   首先把陈寡妇的儿子弄走,然后就是陈寡妇,第三个就是林桃。   睡觉林桃嘴这么臭,竟然敢骂她,胆敢惹他,就得有被他收拾的觉悟。   卖到大山深处,给四五十岁的老鳏夫正合适。   听说那里的人,还有好几家凑钱买一个媳妇的。   一想到林桃往后凄惨的模样,姚天赐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   林桃回到知青点归置完东西,见下工的时间到了,又上大队里的木匠老李家,让对方打两个樟木箱子放东西。   她现在的东西着实有些多,再放在明面上可就不合适了。   知青点人来人往的,不安全。   回去的路上,夕阳西下,金光万丈,倒是挺好看。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多将近六点。   要是快的话,大队长马上就要回来了。   听说队长是去公社领人的,公社在镇上,他又有牛车,来回倒是要不了太多时间。   迫不及待,就是林桃此刻的心情。   而顾宴亦是如此。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林桃,想她人生地不熟,在姚家湾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人欺负。   吃得好不好,睡得习惯不习惯。   总之,把能想的都想了一遍。   顾宴知道,他这是认真了。   不过顾宴欣然接受。   林桃带那个消息对他们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救命之人,以身相许什么的,也挺有道理的。   “儿子,你那个朋友现在在……”   还没等顾时荣说话,顾宴就打断了他爸的话。   “爸,这个问题咱们晚点再说。”他跟林桃的关系,暂时还不想让其他不相干的人知道。   他们毕竟是被下放来的,他怕对林桃有影响。   顾时荣转念一想,就知道了儿子的顾虑。边上还坐着姚家湾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确实得多注意点儿。   来回一路,姚青山被颠簸得够呛,这会儿正闭目眼神,根本没注意到顾宴两人。   顾家父子的行李很少,家里但凡能卖点钱的东西都让人撸光了,就跟蝗虫过境似的,寸草不生。   他们带着的一点行李,都是红小兵们看不上不要的东西。   一床破旧的被褥,还有几件刮破的衣裳。   衣裳上的补丁,还是顾宴帮着补的。要不然他们两个都没有替换的衣裳。   牛车一路摇晃,天将擦黑至极,总算是到达了姚家湾生产大队。   大队里的老牛是由上了年纪的姚有田照顾的,平日里就很宝贵。本来是要把下放来的两人放牛棚里住着的。   但是姚青山担心这两个城里来的臭老九照顾不好牛,万一让牛生病可得不偿失。   随即想起山脚下还有一个山洞,便打算让两人住山洞里去。   姚青山是个怕麻烦的人。   这个安排正好让他们远离大队队员,省去不少是非。   山洞条件恶劣,公社里就是有人来差,也说的过去。   当然,让他们住山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牛棚他们修得挺好的,不漏风不漏雨,就是味道大点儿。   而且牛棚就只有一间,非要让他们住牛棚的话,他们还得重新盖一间。   臭老九不配他们修新牛棚,所以赶去山洞住正正好。   被安置在山洞的顾宴跟顾时荣父子俩面面相觑。   “爸,咱们这也算是过一过苦日子了。”不都说下放住的都是牛棚么。怎么他们住的是山洞。   不过这个山洞还算干净,里面也有人居住过的痕迹,看样子还算可以?   顾时荣倒是觉得山洞也挺好的,好歹宽敞,没味儿。他这么大岁数了,过的都是好日子。   让他牛棚,白天收拾牛棚被牛屎熏也就罢了,晚上还有睡觉都得伴着牛屎臭味睡觉,他是真受不了。   “这山洞挺大挺宽敞的,还不错,可比牛棚好多了。”虽说雨天山洞会潮湿一些,但牛棚难道就不漏雨不潮湿了吗?   住在山洞,其实也省不少事情。   远离大队,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爸,您觉得好就成。这会儿还有点亮光,咱们赶紧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就先将就一晚,明儿个有时间再好好收拾收拾。”   “明儿个肯定得上工,儿子你得多出点力了。”   顾宴:“……”铲牛屎的力么?   “对了,儿子,先前在牛车上问你朋友的事情。”   顾宴一听话音就知道他爸要说什么了,“爸,我有个朋友在这儿插队,所以我想着来这儿好歹有个照应。”   顾时荣点点头,“那你到时候多给人家一点钱,不能让别人白白忙活。”   “嗯,我知道的。”   这次他们被下放,明面上没多少东西,即便是带着的也都是一些破烂货。   但早有准备的他们,钱票是真的不缺。   唯一不方便的是他们没那么容易出去。   毕竟他们是被下放接受再教育的,不可能跟知青队员们一样自由。   所以有个熟人在这儿,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知青点的林桃一直注意着路边呢。   远远就看见了牛车进大队。   不过她没有出头,而是远远地跟着,确定了地方。等天黑下来,才去找顾宴。   “顾宴?顾宴?”我的对象,你快出来呀。   顾宴一下子就听出外头的声音是林桃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不过天太黑,虽然他们有烛火照明,顾时荣根本没注意到。   “儿子,外头好像有人喊你名字,是你朋友?”起先顾时荣还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不说耳朵也不好使。   直到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就是儿子说的下乡朋友。   不过对方怎么是女同志?   之前怎么没听儿子提起过。先前他一直以为是个男同志来着。   听到声音的顾宴放下手上东西,快步出去。   “林桃。我在这儿,你快进来。”外面天已经黑了,顾宴看不清楚林桃的模样,只能看个大概。   见顾宴终于出来,林桃蹦蹦跳跳跑过去。   直接扑进顾宴怀里。   顾宴都懵了。   “哎呀,我的对象,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林桃热烈而直白的话,直接让顾宴的脸成了红苹果。   顾宴心说幸好现在天黑了,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借着夜色的遮掩,顾宴轻轻抱了一下林桃,然后才退开。   “先进来吧,我爸也在,我带你见见我爸。”   林桃舍不得对象的怀抱,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好呀。”对于见公婆这种事情,林桃是一点都不忐忑的,甚至还有点期待。   顾时荣早就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不过方才林桃的对象之言身影有点小,顾时荣并没有听见。   “哎呀,你就是阿宴的朋友吧,快进来。”   “爸爸,不对,叔叔你好呀。”林桃笑眯眯地打招呼。   起先顾时荣被林桃的爸爸唬了一跳,心说这闺女怎么喊他爸爸,不过对方很快就改口,可能是一时之间没注意叫错了。   而林桃的那声爸爸,直把顾宴叫得心跳如鼓。   林桃果然是胆子大,什么都敢说。   第一次见面就敢让他做她对象,第二次见面直接喊他爸爸爸。   不过这也让顾宴确定,林桃对他确实有几分真心。   要不然不能连爸爸都喊得出口。   “叔叔我叫林桃,以后你叫我阿桃就行。”顾宴是阿宴,她做为顾宴的对象,当然是阿桃啦。   顾时荣从善如流,喊了声阿桃。   “今天我们赶来,连口水都没有,真是太失礼了。”   林桃连忙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我本来就是来送东西的。”   说罢,林桃赶紧把自己手上拎着的东西放下。   “这是我给叔叔你们准备的东西,叔叔看看有什么缺的,要是有缺的,我明儿个再去买。”   她现在有了自行车,哪怕是去县城,早点出发,一个上午的时间也尽够了。   顾时荣哪里会说对方准备的东西少,检查都没检查,便直接说不缺东西,东西很好,麻烦了阿桃了云云。   “叔叔,我今天还有事儿,您想想还缺什么,我明天还来的,到时候您再跟我说或者列个单子也行。”   “那可真是麻烦阿桃了。”见林桃要走,顾时荣赶紧张罗而知送送林桃。   林桃跟顾宴两个,一前一后。   林桃在前,顾宴在后。   见离山洞远了,林桃回头趁着顾宴不注意,又扑进了他的怀里。   借着微弱的光亮,在顾宴的唇上啄了一口,“我好想你呀,对象。”   顾宴来不及把人抱稳,就被林桃的举动惊呆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生热耳垂发红。   “你,你怎么老是这样,女同志应该矜持一些。”半响,顾宴吐出一句话。   再说,他们真的才认识没多久。   难道以前林桃就认识他,喜欢他了吗?   不然为何感情如此热烈。   嗯,一定是这样的。顾宴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林桃自然是不知道顾宴脑补了什么的。   “你都是我对象了,我为什么要矜持?你又不是别人。”顾宴都是自己人了,当然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顾宴说不过林桃,只好转移换题,“你方才不是说了还有事情,别耽搁了。”   林桃赶紧松开顾宴,“那我走了,明儿见。”   “林桃,天已经黑了,你有没有手电筒?”顾宴发现林桃连手电筒都没打,摸黑走路,担心不安全赶紧问道。   “没事儿,我能夜视,看得清。”如果是正常人,当然是需要照明的。但林桃系统成人,多少给自己开了些金手指。   夜视,仅仅是其中之一。   顾宴见林桃胸有成竹,不像是假的,便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   林桃挥手告别,然后顺着小路离开。   今天晚上是姚天赐动手的日子,她必须去看着。   姚天赐这边。   等天黑透的时候,翻进了陈寡妇家。   寡妇当家,日子难过。   陈寡妇跟儿子两人白日里都要上工,每天下工回来陈寡妇还要张罗洗衣做饭。   因此陈寡妇家的晚饭吃得格外晚些。   姚天赐就趁着两人吃饭的时候翻进院墙,然后躲进陈寡妇儿子的屋中。   等到两人吃完饭,陈寡妇的儿子洗漱完,一进屋就一块充满刺鼻药味的毛巾捂住了口鼻。   “呜呜,呜呜……”阿福吓了一跳,立马想要发出声音求助母亲。   然而还没等闹大动静,吸引陈寡妇的主意,阿福就失去了意识。   陈寡妇隐约听到一点动静,还以为儿子在驱赶老鼠,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爬到床上倒头就睡。   睡之前心里还想着,有空找个媒婆帮忙说亲。   家里拖累,人穷点也没关系,没有孩子不能生那是最好,到时候她带着阿福一起改嫁过去,也能正经过日子。   隔壁的姚天赐心大得很,一脸轻松地把阿福放在地上,然后自己上床躺了一会儿。   估摸着觉得时间差不多,陈寡妇差不多睡着后,姚天赐才起身开门。   然后把阿福放在背上背起,蹑手蹑脚地出去。   陈寡妇家姚天赐来了不知道多少次,熟门熟路的。哪怕是摸黑走路,姚天赐也没撞到什么障碍物或者时发出什么大的动静。   就这样,姚天赐背着阿福到了路边的草垛子后边。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点久,差不多快九点的时候,阿福有点动静,吓得姚天赐立马又用毛巾把人捂晕了过去。   “这个小混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离约好的时间越来越近,路的另一头,终于有了动静。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来人跟着“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叫了几声。   接头暗号对上,姚天赐这才大喇喇出来。   “忠哥,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被蚊子咬死了。”夏季正是蚊虫繁多的时候,何况农村,那更是蛇虫鼠蚁的天堂。   姚天赐的胳膊脖子甚至是脸上都被咬了好几个包,今天的咬他的蚊子似乎特别毒,痒得姚天赐连连抓挠。   忠哥拍了拍姚天赐的肩膀,“兄弟,辛苦你了。货带了吗?”两人寒暄了两句,立马转到了正事儿上。   “忠哥,那必须的,我姚天赐出马,什么事儿办不成。人在草垛子后面呢,我这就带你过去。咱们可是说好了二百块钱的,你可不能少我。”   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到手二百块钱,姚天赐的心里一片火热。   “好说好说,咱们可是兄弟,怎么可能少你钱。我还指望着以后你多带点货给我呢。”   两人说着,就来到了藏人的草垛子后面。   “你帮我把人抬到牛车上,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姚天赐喜滋滋地帮着把人抬上牛车。   “你数数,这儿是二百,一共二十张大团结。”钱是忠哥一早就准备好的,这会儿直接拿出来给姚天赐。   姚天赐呸了一声,然后十块二十,三十开始数。越数脸上的笑容越大。   “忠哥,你就是我亲哥,以后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忠哥您可一定不能忘了小弟我啊。”   这钱赚得实在是太容易,姚天赐觉得这个活计以后还可以干。   忠哥自然乐得发展下线,“小孩年轻女人都行,特别是年轻的女人。山里好多光棍娶不上媳妇,女人抢手。你要是下次能带女人过来,还能跟你加这个数。”   忠哥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   姚天赐双眼冒贼光。   “当然,这是黄花大闺女的价格。货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念书识字有文化的就比农村的价格要高上不少。”忠哥解释道。   姚天赐连连点头,“是这样没错。我有个人选,要是搞定了,到时候再联系忠哥你。”   卖了姚福,还有一个陈寡妇。   这母子两个活该就是给他赚钱的。   有了这笔钱,能吃香的喝辣的不说,就是娶城里的媳妇也尽够了。   想起知青点的方晓云,姚天赐心头一片火热。   陈寡妇人老珠黄估计是卖不上什么价格了,但那个讨人厌的臭娘们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读书识字又是从城里来的,肯定能卖高价。   “成,忠哥等你的好消息。”   “忠哥,下回有空小弟请你喝酒。你可一定要赏脸。”   正当两人“依依惜别”的时候,忽然草丛中猛地窜出来好几个人影。   这几个人影直奔两人,飞扑上去直接把人按在地上。   方才还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姚天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直接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倒是忠哥经验丰富,乍然被按在地上还有能耐挣扎。   公安一个不注意,还真让人挣脱出去。   幸好这回来的人多,立马把忠哥给堵了。   忠哥退无可退,加之公安还拔了枪指着他的脑袋,只能束手就擒。   心中大骂姚天赐就是个祸害!   这一行他干了这么些年,根本没出过问题。   结果一遇到姚天赐,就被公安抓个人赃并获。   姚天赐这个灾星!   被拷上手铐的忠哥满脸怒火地盯着姚天赐,“姚天赐,你是不是跟公安串了气,故意设局害我?”   要不然他实在是想不通,明明他们做的天衣无缝,为什么会被公安抓个现行。   这些公安明显一早埋伏在这里,就等着他们落网。   想他叱咤人口买卖界这么多年,最后竟然栽在姚天赐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二流子身上。   忠哥悔得肠子都要青了,然而事已至此,他根本无法逃脱。   姚天赐根本顾不上忠哥的怒骂,他此时都被吓傻了。   他在大队里确实是出了名的二流子,但也仅仅只是在大队里窝着,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现在被公安亲自抓捕按在地上摩擦,姚天赐只觉得今天自己不应该出门。   要不然也不能落得如此下惨。   而忠哥呢,他都快哭了。   最近省里县里正在严打,运气不好的话直接吃花生米,哪怕是运气好,也得在农场里赶上一二十年。   怎一个惨字了得。   忠哥与姚天赐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惨。   可谁有惨得过姚福。   人在家中坐,恶人闯进门,不仅迷晕了他不说,还要把他买到黑窑子里头做苦力。   他才是真的惨。   “忠哥,我真没有告诉公安,我真的没有。”姚天赐为自己伸冤。“你要是不信,你可以为问公安们。”   不得不说,忠哥的注意力确实被姚天赐这话转移走了。   “公安同志,究竟是谁告密揭发我的?”   公安同志抬脚就踹了忠哥一脚,“问什么问,保密。”他们是有职业操守的好么。   这种机密事情,怎么可能告诉罪犯。等着罪犯去报复吗?   哼,他们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他。   “今儿个是回不了,走,咱们押着人去大队长跟大队支书,让他们给安排个住处,顺便弄个合适的关押地点。”   一群人说走就走,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走的时候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大晚上的他们蹲在草丛里,都快被蚊子搬走了,好在这一趟人赃并获抓住了人贩子,相比较起来被蚊子咬几口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事情。   猫在角落,一直没出去的林桃,见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总算是松了口气。   想来这一次,姚福会一直在姚家湾生产大队安安稳稳长大,陈寡妇也不会再次不知所踪。   姚天赐这个祸害除掉,简直大快人心。   林桃这边是真的大快人心了,然而大队长跟支书的脸色却异常难看。   任谁家大队出现一个被公安人赃并获的人贩子,谁的脸色都不会好看。   在了解事情的经过,姚青山的脸色尤为难看。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姚天赐跟村头陈寡妇奸情,因为又一次他碰见过。   那时候他对刚刚守寡的陈寡妇还有几分意动,但发现陈寡妇跟姚天赐搅和在一起之后便打消了自己心里的那点子小想法。   此时此刻的姚青山,十分庆幸自己没有跟陈寡妇扯上关系。   要不然这次他虽然能安然无恙,但也绝对会卷入其中被流言蜚语拖累。   面对这么些个公安,姚天赐说不出求情的话,反而利索地给公安们安排了地方。   大队里没有人家有这么多的空房,因此姚青山直接把人安排在姚家祠堂。   对姚青山的安排,公安们都非常满意。   把人安排好,大队长支书姚有福心有戚戚焉地跟姚青山说道,“青山,咱们是不是跟公安们求求情,让他们从轻处理,别张罗出去?咱们大队出了这一遭,以后在公社里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堂叔卖堂侄,以后那家姑娘愿意嫁到咱们家来,谁家又愿意要咱们大队的姑娘。”   姚有福愁得心里发慌,只想找姚青山讨个主意把这件事情的影响最小化。   姚青山听了姚有福的话,忍不住侧目。   心说姚有福可真是单蠢,竟然这种时候还想着把事情捂住。   这么大的事情,是他们能捂住的吗?   要是来的是革委会,或者是公社里的人,那他们确实可以从中周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这次惊动是公安!   县里的公安!   想要把这件事情捂住,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搞不好姚天赐这个祸害都要吃花生米!   运气不好,这事儿都能上报纸,到时候他们大队的名声,那才叫做臭不可闻。   愁啊,愁死人了。   “叔,这事儿咱们处理不了,只能求求公安们公布的时候把名字稍微遮掩些。但这也仅仅是掩耳盗铃罢了,这么大的事情,附近大队公社,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只是相比较起来,好上那么一点而已。   姚有福长叹一口气,“唉,你说天赐这孩子怎么就成了人贩子,他老娘知道了该多伤心的,这孩子怎么就不多学学好……”   姚青山无语望着黑夜,他这个叔要不是因为单蠢,他也不可能让他在大队支书的位置上一座就这么多年。   可以说,因为姚有福的无能,他才能真正成为姚家湾生产大队的一把手。   只手遮天的那种。   不过也仅仅只是在姚家湾,出了姚家湾,他就不够看了。   “叔,你这话可千万别在别人跟前提起,尤其是在公安或者公社领导面前。姚天赐做了坏事,那是罪有应得。”   同情谁不好,同情姚天赐这个坏种二流子,至于姚天赐他妈,要不是她宠着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姚天赐能到这个地步?   说白了就是因果报应,活该。   姚有福跟姚天赐家有亲戚关系,只是一时想岔了,这会儿听姚青山这么说,连连点头,“我知道的,我不会乱说的。”   如此,姚青山这才揉了揉头疼的额角,两人各自回家。   这边姚青山跟姚有福为着姚天赐的事情头疼不已,那边林桃却是被人发现大半夜没在屋里睡觉。   作者有话说:   爆更中,想了想,还是提前爆更了,为了夹子多赚点 第22章 催债(第四更)   “林桃,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上哪儿去了?”   问话的是林桃同宿舍的方晓云的,卢友芬清高,向来不会管这些琐事,尤其是还是别人的琐事。   林桃面对方晓云的质问, 一点儿都不想回答。   “问你话呢, 你知不知道我们在担心你。”方晓云现在看林桃怎么看怎么不爽, 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这让方晓云对林桃的态度时好时坏,倒是让林桃觉得方晓云这个人很奇怪。   “上茅房去了啊, 大晚上的我还能干啥去。”林桃随意敷衍道。   “上茅房你能去一个多小时?你别是敢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败坏了我们知青点的名声。”   方晓云今天晚上失眠, 林桃出去的时候她就没睡着, 虽说她没有手表,但大致的时间还是知道的。   林桃对于方晓云管东管西很烦, 直接来了句,“我肉吃多了便秘不行啊。真是的,我妈都管不着我这些,你可倒好, 管得比我妈还宽。”   果然, 这句话成功把方晓云堵了回去。   方晓云又气又怒,刚想说些什么,身边就传来卢友芬烦躁的声音。   “大晚上的不睡觉就吵啥。你们要吵出去吵去, 别打扰我睡觉。”卢友芬有起床气, 好好睡着半夜被人吵醒, 她能有好气才怪。   方晓云瞬间禁声。   她思来想去, 实在是不喜欢林桃, 要她转头去讨好林桃, 内心实在接受不了。   所以卢友芬这边, 她是一定要扒着的。   因此, 方晓云没再开口。   林桃乐得轻松。   今天晚上折腾了这么久,她也困了,到头就睡。   才不管方晓云的心情是好使坏,别不憋屈。   她基本可以确定,上辈子在知青点那么惨,中间绝对有方晓云的一笔。   甚至,林桃会嫁给方天赐那个挨千刀的,绝对是因为方晓云。   因为当初姚天赐送的东西,是给方晓云吃的。   方式方晓云很客气地分享给她,然后她吃完就不省人事。   最后,衣裳不整地跟姚天赐在一个被窝。   被知青点其他人发现,事情闹大,姚天赐只能捏着鼻子娶了原主。   由于姚天赐本来喜欢的就是方晓云,而不是原主,是以姚天赐对林桃的态度很差。   动辄打骂,不给吃饭。   倒是对方晓云屡献殷勤。   结合种种,林桃对方晓云的态度好才怪。   他姚天赐是凶手,方晓云就是为虎作伥的帮凶。   没有把方晓云跟姚天赐一锅端了,都是林桃她好脾气。   当然,一旦有了合适的机会,林桃绝对不会手软。   姚天赐就是个先例。   山洞那边。   顾宴父子两个忙活了个把小时,才把山洞打扫得差不多,顺带把林桃送过来的东西归置好。   “顾宴,你老实跟我说清楚,人家林知青为什么给这么多的东西?”从洗漱用品到吃的喝的用的草席被褥全都有,实在是太全了。   很显然对方用了不少心思。   如果对方是男同志,那顾时荣肯定不会想那么多。   但对方是个女同志,一个女同志做到这个份上,不得不让顾时荣产生怀疑。   顾宴低下头,有些不敢看他爸的眼睛。   “爸,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没跟你说,先前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一直没说。”   闻言,顾时荣心中有了预感。   “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大事瞒着我?”儿子的品性他这个当父亲的还是很清楚的,倒是没有太担心。   想到林桃,顾时荣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我,我处了个对象。”   顾时荣脸上全是震惊,“你该不会说,那个林知青就是你的对象吧?”本来这话顾时荣是开玩笑一样说出来的,哪知道他儿子竟然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的,我对象就是林桃。其实我们也是刚确定关系没多久。本来是想跟你说的,但是后来咱们被抓进革委会……”   当时顾宴都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如何,又怎么会跟他爸提起林桃的事情。   后来林桃疏通了关系,让郭卫东送吃送喝。   那是他倒是想提两句,可是场合不合适。   万一革委会的人知道,抓了林桃严刑拷打,那他如何对得林桃的一番好意。   因此便一直瞒着没有说。   现在到了姚家湾,情况倒是合适了,是以顾宴便把这件事情说了。   顾时荣听着儿子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倒是明白了儿子的顾虑。   “儿子,以后你可得好好对人家林桃。咱们落魄到了这个地步,林桃还愿意帮着咱们,这可是难得的好闺女。你可一定要珍惜。”   自古以来就是落井下石易,雪中送炭难。   林桃的所作所为,又何止雪中送炭。   要不是林桃给他们送消息,又让人给他们送吃的,他们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磋磨,遭多少磨难。   顾时荣是真的很感激林桃。   “爸,我会对她好的。咱们被抓的那天,我还给她留了纸条,要不然她也没钱帮我们置办这些东西。”   顾宴这话,让顾时荣想起一件事情,顿时恍然大悟。   “我说家里那些钱票到哪儿去了,敢情是你拿走给林桃了!”当时情况紧急,家里少了好些钱票,顾时荣都顾不上问。   现在可不就是解了惑.   “怪不得你说要来姚家湾生产大队,原来是你对象在这儿!”这下子,顾时荣算是全部串联起来。   他就说,这生产大队名不见经传的,儿子却指定要来这儿。原来是为了处对象!怨不得当初提起方家那亲事,这小子死活不愿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险些害儿子脚踏两条船,做了负心汉。   顾时荣伸手摸了摸脑门上不存在的汗。   “你们处了多久了,我怎么一点都没听你提起过?”   顾宴:“……”   “其实确定关系也没多久,不过阿桃很好的。”他不好说他们总共确定关系也就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只往含糊了说。   对此,顾时荣倒是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知道你对象很好,就是可惜现在咱们被下放了,不然现在张罗你们俩结婚的事情,或许明年我就能抱上孙子。可惜啊。”   好不容易儿子正儿八经处了个对象,结果,唉,不说也罢。   “爸,您别想这么远。咱们现在就是好好上工过日子就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就能回去了呢?到时候我肯定第一时间结婚。”顾宴安慰他爸。   顾时荣叹了口气,“但愿那一天早点来临吧。”   “爸,明儿个上工,脏活累活都由我来干,您可千万别跟我抢。”他爸本来就上了年纪,再经过这么一遭,身体远不如从前硬朗。   顾时荣摆摆手,“知道啦,我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我还等着抱孙子呢,可会好好保重自己。”   儿子处了对象还没结婚,自己可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看见儿孙满堂才行。   见状,顾宴总算是送了口气。   转而又想起林桃的热情,脸颊不由得发热。   心说林桃一个姑娘家,实在是太热情了。   ******   鹤城,林家。   一大早就有人砰砰砰砸响了林家的大门。   “林耀祖!林耀祖!你给我滚出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快给我滚出来!”   “你要是不出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耀祖窝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他知道外头的都是谁,那是要债的人!   听说要债的人狠辣无情,根本不把人命当人命。   砍手剁脚,那是家常便饭。   林耀祖怕得要死,哪里还敢出去。   前几天他运气不好,开始输钱。   起先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下一把就能连本带利赢回来。   结果越赌越输,越输越赌。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签下了好几张借条。   前后加起来,高达一千!   一千块钱呐,可不是十块,一百块,而是整整一千块钱。   当时赌场的人还算是好说话,放了他回去凑钱。   可他手里根本没钱,哪怕前些天他赢了一些回来,除掉大吃大喝用了一些,其他的全都输了回去。   现在他手上根本没钱,身无分文说的就是他。   这几天他盘敲侧击问他妈家里还有多少存款。   只有一百多块钱。   一百跟一千比起来,那是九牛一毛,根本填不上他那个大窟窿!   这几天林耀祖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惹得张桂花心疼不已。   一连买了好几次肉开荤,想让儿子多补补。   然而,林耀祖哪里还有吃肉的心情。   看着肉,他心里愁的狠,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爸妈说欠了一笔巨债的事情。   一直拖着拖着,就拖到了今日。   要债的亲自上门。   姚天赐缩在屋子里,根本不敢出去。   那边林大柱夫妻两个倒是听见了动静。   两人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知道对方说了儿子的名字,这才惊觉对方确实在叫他们家的门。   “坏了,该不会是儿子又去赌,欠了一破股债了吧?”林大柱脸色异常难看。   当初他告诫过儿子,让儿子不要再去赌,结果儿子信誓旦旦地发誓说不会再去。   然而刚过没几天,要债的就上门。   林大柱想要打死林耀祖的心都有了。   “你宠出来的败家儿子,你去处理。”林大柱都快烦死了,家里本就没什么钱,现在儿子又来这么一下。   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林大柱头疼不已,为什么别人家的儿子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工作赚钱,自己家的人只却学人赌博败光家产。   这是千求万求秋来的儿子?   这根本不是儿子,这是讨债鬼!   林大柱这话,张桂花可不依。   “你这说的什么话,孩子是我一个人生,一个人养的吗?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儿子成了这样,你才是最大的原因。”张桂花直接把黑锅扣在了林大柱的头上。   但林大柱又是那么轻易就背下黑锅?   两人就着谁才是罪魁祸首这个问题,竟然在屋子里吵了起来不说,后面还打了起来。   外头要债的人明明听见里面有动静,结果里面的人死活不出来,气得招呼兄弟上脚踹门。   要债兄弟团几人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要不然也接不了这活计。   几人轮番踹了好一会儿大门,木质的大门终究是经不住这么多人的轮番糟蹋,轰然倒塌在地,躺平任踩。   随着这声巨响,屋子里大打闹声戛然而止。   屋中的张桂花与林大柱面面相觑,而后听见又有人说话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完犊子,他们进来了,这可怎么办!耀祖,耀祖在家里!我得先让耀祖出去躲躲……”张桂花急得立马要走。   林大柱冷笑,“你这时候才想起来?晚了!”方才那声巨响就是他们家院门被暴力破坏的声音。   这会儿人早已经进了院子,指不定已经怼在他们门口,又或者已经抓住了耀祖。   果不其然,张桂花一打开的门,迎面而来是一张满是怒气的大脸。   “好呀,人都在屋子里呢!”话音一落,立马一把抓过了张桂花。   “说,林耀祖在哪儿?林耀祖欠了我们一笔钱,现在我们是来要债的!”   张桂花平日里在家硬气,但是对着外人,却是不敢。俗称窝里横。   “这,这位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家耀祖不会跟人借钱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张桂花不想承认这个事情。   要债的都追上门了,肯定是一笔巨款。   一旦认下,他们家就完蛋。   可这是张桂花不想认就能不认的吗?   要债的人立马拿出白纸黑字,“这是林耀祖给我们写的借条,看见没有,上面按着林耀祖的手印,我劝你最好是爽快点把钱还了!要不然到时候受苦的可是林耀祖!听说你们家可就这一个独苗苗看,宝贵得紧。”   都说打蛇打七寸,可打张桂花那七寸就是儿子林耀祖。   尤其再见到宝贝儿子被人押在地上跪着。   张桂花心疼得厉害。   “耀祖啊,你是不是真的欠了人家钱?”张桂花老泪纵横,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妈,借条是我写的,钱也是我借的。你快把家里的钱拿出来帮我还上,要不然他们非得打死我不可。”   要债的也算是有规矩,先礼后兵。   没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毒打林耀祖。   “你欠了多少?”这才是最关键的,要是一二百的,家里凑凑是能还上的。   “一……”   张桂花还以为是一百,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哪知儿子哆嗦了一下,“一千。妈,我总共欠了一千,您赶紧把家里的钱全都拿出来,咱们能还多少就先还多少。”   家里大致有多少钱,林耀祖知道个大概。   二百来块钱是有,但是以前是绝对没有的。   可此时要债的都已经上门,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空着手就回去。   先还上一些,剩下的再说。   林耀祖这会儿只想把要债的打发走,要不然他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债的会动手打他。   他长这么大,从小就别爸妈宠着捧着,可真没受过什么打,心里怕得很。   听说要是还不上钱,会被砍手抵债。他不要砍手,他要他的两只手都在。   “啥?一千?”   张桂花突闻噩耗,整个人软到在地。“一千呐,我哪儿来的一千……”   “咱家就是砸锅卖铁,把亲戚朋友全借遍了也凑不齐一千啊!”   押着林耀祖的人闻言,狞笑一声,“呵,既然没钱,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直接用他的一只手抵债!”   说罢,抽出腰间的刀朝林耀祖的手砍去。   林耀祖吓得死命扑腾,生怕自己一只手真被人砍了。   要债的本来就没想着一口气把人砍了,真把人砍了,他们还怎么要债。   方才只是吓唬人而已。   是以见林耀祖躲过,也没继续纠缠。   “有话好好说,好好话说,妈,你赶紧把家里的先拿出来,要不然儿子真的要被砍手了!”   林耀祖哪里见过这种世面,此时涕泪横流,糊了一脸。   张桂花平日里那么疼爱儿子,把儿子当成宝贝疙瘩捂着,生怕磕着碰着,现在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人砍手。   “哦哦,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说完转身回屋去拿钱,看见林大柱好好坐在屋子里,根本不出去,恨得要死。   林大柱坐在床上,一直盯着外面看。   见张桂花回来取钱,他也没有阻止。   他知道今天这些要债的要不着钱,绝对不会离开。只能任由张桂花拿钱消灾。   二百块安呐,他得辛辛苦苦干上两三年才能攒下,没了这笔钱,以后家里可咋过。   林大柱心如刀绞,既舍不得钱又舍不得儿子。   “给,给你们,都给你们,这里是二百块钱,你们放了耀祖吧。”张桂花把整个钱盒子都递给要债的。   本来她钱盒子里也就二百多一点,那那点零头拿掉就是二百。   倒是省了张桂花数钱的功夫。   “啧,才二百啊!”要债的掂量了下,一脸不满意。   “一千块钱的债,你们才还二百,剩下的八百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还?”要债的也没想着一口气就能把钱全要回来,总得给人喘口气凑钱的时间不是。   “我们凑钱,凑钱,下个月就还。”说这话的是一直没有出声的林大柱。   张桂花瞪大了眼睛,心说他们哪儿来的钱去还这么大一笔钱。   如果家里几个女儿还没嫁出去,倒是能换归来不少彩礼钱,可是老大老二早就嫁出去了。   剩下的老三前几天也下乡当了知青,远在天边根本没办法把林桃卖了换钱!   此时的张桂花后悔不已,为什么林桃不晚几天下乡,要是晚几天她就能把林桃卖了填窟窿!   作者有话说:   爆更中 第23章 算计(第五更)   “你个糟心的婆娘, 咱们还有房子,大不了把房子卖了。”林大柱的本意当然不是想把房子卖了给儿子还赌债,他只是先这么说,先把这些要债的人稳住而已。   而事情也正如林大柱所想的那般发展, 要债的人一听林大柱愿意卖房还债这么上道, 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行呀, 老爷子,还是你上道。这样把, 我们给你五天的时间, 把剩下的钱凑齐。要是五天后没还上, 那咱们可就要算利息了,十天一百, 二十天二百,一天十块钱的利息,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受得住。”   林大柱心惊肉跳,咬牙道:“我们一定会在五天内筹到钱的。”   “成吧。那我们下个星期再来。”   领头的把一把钱揣进自己的兜里, 然后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说道。   林大柱还能怎么样, 当然是恭恭敬敬点头哈腰把人送走。   当这些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中,林大柱的眼神阴沉无比。   看林耀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抄起身边的柴火棍就往林耀祖身上招呼。“我打死你个败家子!”   “老子好好一个家, 都被你败光了!”   “我要你这败家子有何用!”   “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这个祸害!”   辛辛苦苦大半辈子, 卖了两个女儿, 才攒到钱买下这个院子, 结果现在要卖掉给儿子还赌债!   林大柱不生气才怪!   他简直杀了林耀祖的心都有了!   “爸。啊, 爸, 你轻点儿轻点儿, 别打我啊!”   “妈, 妈,你快拉住爸,要不然你儿子就要被打死了!   满院子都是林耀祖乱窜的嚎叫哭求声。   起先张桂花觉得丈夫打儿子几下出出就好了,哪知丈夫是真的往死里打。   她见儿子的一条腿都不利索了,赶紧挺身而出。   “够了,你现在打儿子有什么用?你这么能耐,刚才怎么不跟那些打手横去!现在跟儿子耍什么威风!”   “爸,爸,您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干了,我以后再也不去赌了。只要你这次把赌债还了,我以后听你的话,老老实实去上班。”   林大柱听了这话更生气,“你还知道自己错了?你上回是怎么说的,你上回就跟我保证以后不会去赌,结果没两天就欠了一屁股赌债,连带着要债的都上了门!我生你这个儿子,还不如生一块叉烧!”   话毕又要打林耀祖,恨不得把这败家儿子打死;了事。   张桂花哪能真让林大柱往死里打儿子,一把保住了林大柱的大腿,让其无法动弹。   “你要打就打我好了,你看儿子都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上医院不用花钱啊!耀祖都说知道错了,你还老追着不放干嘛。”   林大柱看了看张桂花,又看了看林耀祖。“都怪你!慈母多败儿!要不是你把耀祖宠坏了,耀祖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这话张桂花可不依,“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你说耀祖是被我宠坏,我看耀祖是被你宠坏才是!”   一直以来,林大柱都忙于工作赚钱,为了生计奔波的,白天在外头工作累得要死,回家自然是能歇着就歇着。   根本那份不出精力来教育孩子,加上张桂花不工作在家打理家务,专门照顾孩子。   他更加不会多分出心神去教育孩子。   结果……   林大柱悔不当初!   “罢罢罢,都是我林大柱的错!”   “我就不该结婚,不该生孩子!”   地上的母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咱们把房子卖了,还上这笔钱,我会好好听你话的。以后再不管出去赌了。”   林耀祖是真的怕了。   要不是家里还有点钱,那今天他可真得少一只手。   这会儿他也确实知道错了,满脸懊悔。   林大柱见了,总算是松了口。   “耀祖,你可挺好了,爸只帮你这一次,以后你在出去赌,爸可再也不会替你还债了。你要是再出去赌,把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到时候你是死是活,是断手还是断脚,爸都不会管。”   林耀祖听着这话,脸上的高兴压的压不住,哪里还管不管以后的。   “爸,我知道了我发誓,我林耀祖要是再去赌,天打雷劈,死无葬生之地。”   林大柱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记住你几天说的话。起来吧,别跪地上了。”   林耀祖如蒙大赦,“谢谢爸,您真是我亲爸。”   “爸,那咱们要不要出去找找,看有没有人想买这房子?”林耀祖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大柱却摇了摇头,“我问你,你得如实告诉我。你赌钱的场子在那里?那几个要债的人都住在哪里?”   “爸,你问这个干什么,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先把房子卖了,把钱凑齐吗?”一时之间,林耀祖不明白他爸问这话的意思。   “你别问这么多,直接告诉我就行。”卖房子是不可能卖房子的。   因此林大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不仅剩下的钱不用还,还能把那些全给一锅端。   林大柱如此这么般,这么般如此那自己的想法与计划跟老婆孩子说了一边。   林耀祖听了他爸的计划,眼睛都凉了!   “爸,姜还是老的辣,你真厉害!”   就连张桂花也是一脸喜色。“大柱,你这个办法可真好,这样一来咱们的房子就能保住了。就是那二百块钱,刚才要是不给他们就好了。”   林大柱瞪了张桂花一眼,“那二百块钱不给那些人,那些人能走吗?还是说你是真的想让儿子少一只手?”   儿子本来就不咋滴,再少一只手,那拖累的只有他们俩。   闻言,林耀祖嗖地一下看向他妈。   张桂花讪笑,“哪能呢,我不就是心疼那些钱么,我就是说说而已。”   林大柱转头又跟林耀祖说话,“还有,你欠下这么多钱,绝对是被人做了局,以后你可长点心吧。天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不会掉馅儿饼。脚踏实地着实才是正理。”   “爸,您说的对,您说的都对。我记住了。”心里却反驳,天下还是有免费的午餐的,上回那曾涛不久请他吃了一顿免费的。   想起那酒那红烧肉的滋味儿,林耀祖吸溜了下口水。   林大柱寻思着儿子总归是亲儿子,能教育还是多教育几句。   “你去赌钱这事儿,是谁带你去的?你有理他远一点,不对,是以后绝对不要搭理他,就是这人害了你害了咱们家。那些狐盆狗友,你往后都别见了。老老实实给我上纺织厂上班去。”   希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林耀祖一听自己是被人做了局,所以才欠这么多聚,恨得直咬牙。   “这些混蛋!我一定要报仇!”   林耀祖直嘬牙花子,恨不得一口咬死那些害他欠下巨债的混蛋。   可他也不想想,是别人按着他的头,让他去赌的吗?   是别人押着他的双腿,把人拖到赌场的吗?   是别人按着他的手,让他欠下那些借条的吗?   都不是。   一切都是林耀祖自个儿干的!   ******   姚家湾生产大队。   姚天赐卖拐卖侄子姚福的事儿,引起整个生产大队动荡。   “这怎么可能,小福可是姚天赐的侄子,姚天赐就算是平时混了点,但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这怎么不可能了。虎毒是不食子,但人姚福只是姚天赐的侄子。姚天赐是大队里出了名的二流子混混,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这事儿究竟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话,那姚天赐岂不是要去农场改造?”   “那可真是太快人心,姚天赐那个人憎狗厌的,咱们大队里没了他,风气都能好上一大截!”   “说的倒是,我家小孙子以前没少被姚天赐按在地上打。”   “谁家孩子不是呢,所以说姚天赐这是活该。”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队里的队员心思都不在上工上,一边干活一边聊闲天。   “嘘,你这话可别让姚老太知道,否则姚老太一定打上你家。”   “切,我怕他?他姚天赐干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还不让人说啦。”   对面的同伴使劲儿挤眉弄眼,“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抽筋?是不是昨晚儿没睡好?”   对面的同伴脸色僵硬,已经绝望。   “好你个王寡妇!竟然敢在背后说我家天赐的坏话,我看你还是不想活了!”   其实姚天赐他妈陈采花并没有听全乎,但很肯定他们一定是在她儿子坏话。   王寡妇名叫王水仙的死对头就是陈采花,是以现在即便是说坏话被人听了个真找,也丝毫不带怕的。   “怎么,你儿子犯了法,还不让人说了啊。”王水仙说完发现陈采花一头雾水,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儿子被抓的事情。   乐得王水仙噗嗤一声笑开了花,“哎呀,我说陈采花,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家宝贝儿子干的坏事儿?”   “瞧你的神情,好像真不知道,那我就大发善心告诉你好了,你家宝贝儿子昨晚儿找了人贩子要买陈寡妇家的小福,被公安抓了个正着。”   王水仙幸灾乐祸,仿佛自己当了回公安亲临现场。   但其实她哪儿见到了,只是她家就住在大队长家隔壁。   昨个儿晚上大队长家有动静,她起来查看,听着了那么几句。   但这几句足够她吹了。   这不,今天大队里这个事情能闹得几乎人人皆知,都是她的功劳。   陈采花见死对头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是说假话,又想起今天一路上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欲言又止。   陈采花心中一沉,心说该不会这老娘们说的是真的吧。   不过陈采花不会让自己示弱,她恶狠狠地道,“你再说我家天赐一句坏话,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随即扬长而去。   心慌的陈采花也不张罗上工了,赶紧去找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说来大家伙虽然知道这个消息,但都忌讳陈采花的凶悍,再加上这事儿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并没有人当着陈采花的面儿说。   又不是王水仙那等跟陈采花有仇的,恨不得一把刀子捅进陈采花的心窝。   陈采花先是找了自家人,发现自家人脸色不对,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你们见到天赐了吗?天赐昨天晚上是不是没有回来?”儿子半夜里出去,她还以为是找陈寡妇睡觉去了。   一夜没回来,也只以为睡在了陈寡妇那里。   “妈”,姚金不敢说话。   “天赐他,天赐他被……”   陈采花见老大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转头去问老二。   “老二,你来说。”   老二姚银被点了名,只好把听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陈采花神色大变!   “我去找天赐!这一定不是真的!”   她家天赐平时是懒了点儿,人没有那么轻快,但人可孝顺了,嘴巴也甜,怎么可能赶出拐卖侄子的事情!   再说那陈辜负可是天赐相好的,天赐怎么可能把她儿子卖了!   陈采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哪里知道,这两人前几日闹崩了,人家陈寡妇想嫁给姚天赐,结果姚天赐看不上人家,闹掰了打起来,直接结了仇。   陈采花听了老二的话,心急如风。   根本顾不上人在田埂上,抬脚就开始飞跑。   进来都在水田里都在蓄水,到处湿哒哒的,泥土也是湿润得很。   陈采花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滑,直接摔进了水田中,溅起一年黑色带泥的水花。   陈采花顾不上自己狼狈模样,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一路上,有不少人在议论这件事情。   她跑得快,这些人没来及停下,倒是让她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天赐昨天就被抓了,一直被关在大队祠堂。   而今天一大早,公安们吃过早饭就要走。   现在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她怕是连天赐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意识到这个,陈采花心如刀绞。   但她不能停下,她必须上大队长哪儿问清楚事情倒是如何。   他们家天赐的一定是被冤枉的,她必须去救天赐。   在院子里愁的慌的姚青山,只感一块人形泥土朝他飞奔过来。   险些下了他一跳,直到离得进了才发现来这人形泥巴块儿是陈采花。   “采花婶,你这是?”其实姚青山已经明白,大概陈采花已经得知了消息。   刚才他烦的就是这个事儿。   陈采花人老泼辣还爱打架,仗着自己家里有三个身强力壮的儿子,总是欺负别人。   现在她最疼爱的姚天赐被公安抓了,她不发疯才怪。   “大队长,我听大队里那些人胡咧咧说天赐被公安抓走了,大队长,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不是假的?”陈采花望着姚青山,一脸期待。   然而令陈采花心中微凉的是,姚青山沉了脸,而且还没有反驳。   “采花婶儿,昨儿天赐跟人贩子接头卖小福,被早就埋伏好的公安们人赃并获。昨天晚上一直关在祠堂,今天早上公安们吃过早饭就走了,才不多已经有一个点的样子。”   陈采花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怎么可能呢。天赐是个孝顺又老实的孩子,怎么可能赶出这种事情。平日里可乖巧了,大队长,您一定要帮帮我。我不能没有天赐啊。大队长,你帮我向公安们求求情好不好……”   姚青山:“……”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那是公安们亲自抓的,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采花婶,你要是想去县城的话,今天正好我要去一趟县城,你可以搭个牛车。”   大队里发生性质这么恶劣的事情,他作为大队长是必须了解清楚的,顺便他也想求一求公安,别把事情闹得太大。   捎上陈采花,那是看在大家都是同一个生产大队的面上。   陈采花还能怎么办,只能扯了扯嘴角应下。   “采花婶,你赶紧回家里换身衣裳吧,我马上就要走。”   于是陈采花赶紧跑回家拿水冲干净自己,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然后从钱匣子里数了十块钱还有一斤粮票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可巧得很,到了村口那地儿,竟然遇到了陈寡妇跟她儿子姚福。   “小陈,阿福,你们快上牛车吧。”招呼完陈寡妇跟姚福,又转头跟陈采花说话,“采花婶,你也干净上来吧。”   仇人见面分为眼红,陈采花的脸色很难看,但陈寡妇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姚福昨天被人抬着送礼回来,陈寡妇差点被吓死。   生怕自己儿子有个意外,在的子儿子是被迷药迷晕了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松了一口气。   可当得知家而被迷晕是因为姚天赐要卖掉儿子的时候,陈寡妇整个人怒不可遏!   所以现在见到姚天赐的亲妈陈采花,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别说好脸色,她甚至都是想扑上去咬死对方。   要不是陈采花这当妈的不作为,能把姚天赐养成这性子?   两人起先谁也不跟谁说话,气氛诡异,大队长只能没话找话。   “小陈带着阿福去县城是因为要上公安那边做笔录。”   陈采花一听这话,人就炸了。   “什么?这个小贱种要去做笔录?”   陈寡妇面色一寒,连婶子都不喊,冷声道,“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   昨天晚上孩子被人抬回来吓得半死,现在好不太容易稳定了心绪,结果当着面就被陈采花来这么一句,陈寡妇撕了陈采花的心都有。   自从守了寡,孤儿寡母的,母子两人没少被大队里的人欺负,欺负他们家没有顶门立户的男人。   陈采花面色微变,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按照正常情况,她应该放下身段,请求陈寡妇母子两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陈采花做为姚家湾的一霸,根本拉不下老脸。   尤其对象还是她一向看不起陈寡妇,是个人人都能穿的破鞋。   陈采花面色变来变去,最后还是儿子占了上风,“对不起,是我一时没注意,说错话了。小荷,你能不能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不要告公安……”   “打住!有什么话你跟公安说去,不要跟我说,跟我说了也没用。他姚天赐既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要有被惩罚的觉悟!”   陈小荷又不是傻子,方才陈采花说自己不小一说了小贱种。   可就是因为不小心,才能越发体会出这人以前怎么看待她和阿福的。   现在竟然还有脸说他们是亲戚!   见鬼的亲戚!   有这种亲戚,不要也罢!   “小荷,咱们都是陈家村出来的,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再说了你跟天赐做了两年的夫妻,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是还深,你可不能把天赐往绝路上逼,我答应你,等天赐出来后,让你们两个结婚,以后你就是姚家的儿媳妇。”   这话,陈采花说的不甘不愿。但此时她也知道最要紧的就是先稳住陈小荷。   只要陈小荷同意私了,那么儿子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会轻拿轻放,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早就对姚天赐死了心的陈寡妇怎么可能同意陈采花这种提议。   曾经的她或许会心动,但现在?   做梦!   想都不要想!   姚天赐都要卖她儿子了,她怎么可能会放过姚天赐!   这次不把姚天赐打得翻不了身,那以后姚天赐缓过劲绝对还要拿她跟儿子开刀!   此时她也顾不上陈采花把她跟姚天赐的地下情说出来,“你以为我稀罕当姚家的儿媳妇?我本来就是姚家的儿媳妇。呵呵,你别做梦了,姚天赐既然敢做,那就得认。”   “你死了那条心吧,姚天赐拐卖人口被抓,运气好下放农场改造,运气不好直接吃花生米。这坏种渣滓死了也是活该。”   陈采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显然陈小荷的话刺在了她的心头。   “你别得意,你毁了天赐,你也逃不了好。就你这破鞋……”说道这里,陈采花上下打量了陈小荷一。   阴笑道:“你不放过我儿子,那可就怨不得我了,你这个乱搞男女关系的破鞋,一封举报信,你还不是跟我儿子走一样的路。也行啊,正好跟我儿子陪葬。”   “这样一来,你这宝贝儿子,可就是个孤儿了。他人在大队里,你说他以后会还是什么下场?”   陈小荷被陈采花的话吓得哆嗦了一下,心里却明白陈采花这种恶妇真的干得出这种事情!   不行,她绝对不能走到那个地步,她要好好地活着把儿子抚养长大。   让他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   绝对不能被陈采花跟姚天赐这种恶人毁了!   意识到自己跟姚天赐陈采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死对立面,陈小荷心中隐隐出现一个想法。   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完美。   “呵,陈采花你没有证据可别血口喷人!你要是敢胡乱污蔑我的名声,我就去革委会告你!”   倒打一耙谁不会?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   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把她跟姚天赐捉住,那就都只是流言,根本不可信。   陈采花气得脸色铁青。   “你跟天赐的事情,大队里有几个人不知道?哦,除了天赐,你还有其他几个姘头,要不要我把那些人的名字说出来,你说,要是他们的婆娘知道你把他们男人勾走了,她们会怎么对待你?”   到时候怕是那些婆娘能直接把陈小荷给撕了。既然她不想让天赐好过,那就大家一起不好过。   她儿子就一个人,陈小荷这边可有两个,一个对一双,不亏。   不得不说,陈采花做为姚家湾的一霸,那确实是有能力有手段,至少这两败俱伤的手段用的如火纯青。   陈小荷的脸色很难看,姚青山的脸色也很难看。   负责赶牛车的牛叔根本不敢吭声,只当自己是个哑巴聋子,听不见看不着。   “我打死你个老妖婆!”一直被他妈按着没说话的姚福忍不住了!   使劲全身力气往陈采花身上撞,陈采花根本没有防备的,本就坐在牛车边缘的她,直接被巨力推下了牛车。   好在牛车不高,陈采花反应又快,在地上打了个滚直接站起身。   “好你个小贱种,竟然敢打老娘!今儿个我就替你爸好好教训你!”   大队长姚青山见陈采花中气十足,并没有受伤的样子,先是松了一口气。   结果还没等他这口气出完,那边陈采花又起了幺蛾子。   “采花婶,你别冲动。”姚青山劝道。   转头又对姚福说道,“小福,你刚才做的不对,快道歉!”   姚福自然是知道自己不对的,所以在姚青山说了这话之后,嘴巴蠕动了两下,最后才吐出几乎不可闻的“对不起”。   “声音大点儿!”姚青山皱眉。   姚福见大队长很严肃,心里有些害怕,便大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推人的!”   姚青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采花婶,你看小福知道错了的,你就原谅他吧。咱们还赶着要上县城呢,耽搁了时间今天晚上可没地方住。”姚青山通情达理地说道。   陈采花不依,“那小兔崽子推了我一个跟头,一句话就能一笔勾销,做什么梦呢。我要上派出所告他!”   陈采花这话,彻底惹怒了姚青山。   “采花婶,既然你喜欢无理取闹,那你自己上县城吧。我们还赶时间,先走了。”   转头吩咐前面的牛叔挥鞭子出发。   牛叔得令,鞭子一挥,老牛刺痛,立马抬起蹄子小跑起来。   这下陈采花彻底傻眼,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赶紧喊道,“哎,你们等等我啊,你们停下来,我还没上去呢! 快停下!大队长,你等等我!”   陈采花一边喊,一边跑。   可是她方才毕竟摔了一跤的,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屁股腿脚还是有些痛,跑起来一瘸一拐扭来扭曲,十分可笑。   “牛叔,加快速度。”姚青山算是明白了,只要陈采花在,他们这一路上绝对不会平静,还有可能打起来好几次。   他可不是来全家的,他们有正事儿上县城,怎能容陈采花几次三番挑头找事耽搁事情。   既然陈采花不乐意,那就让她自己个儿走路去好了。   不得不说,牛车上没了陈采花,瞬间耳朵都清静了。   而陈采花很快就落到了牛车后面。   牛车上。   “大队长,刚才真是谢谢你。”要不是大队长开口,陈采花这会儿还在牛车上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姚青山摆了摆手,“不用谢,本来据说她理亏。不过我也想跟你说一件事儿。”   陈小荷便问什么事儿。   “我想请你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得天大没,要不然对咱们公社,咱们大队影响都太过恶劣了,以后咱大队的男同志娶媳妇难,女同志不好嫁。”   “虽说大队里有像姚天赐与陈采花这种害群之马,但大部分社员对你们还是可以的。我想你也不想连累他们吧。”   姚青山这话,让陈小荷沉默了。   虽说在大队里没少被人欺负,可也有好心的人。   她把这件事情闹大,确实能报复那些曾经欺负过他们的人,可是那些对他们好的人呢?   沉默半响,陈小荷这才开口,“大队长,我可以答应你,我会求求公安尽量不让这件事情闹大,但姚天赐罪有应得,我不会放过他。”   闻言,姚青山松了一口气,“这是自然的,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届时可以要求公安,别把事情上报公布,或者是当成立典型宣传教育等等。   好歹能最大限度的降低恶劣的影响,要不然他们姚家湾生产大队以后可真是在公社里抬不起头了。   “大队长,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说。”陈小荷顿了顿,然后才说道,“大队长,你看姚天赐他妈那样,我怕她会对我不利,我想把房子卖了,搬到别的地方住。”   她早已经打算带着儿子改嫁,这房子也是打算卖的。   现在只不过是提早了一点而已。   姚青山听了这话皱眉,“卖了房子以后你打算住哪儿,总不能回娘家吧?你娘家那边……”   陈小荷的爸妈早就是了,家里现在当家做主的是她哥嫂。   当初陈小荷丈夫意外去世,倒是回娘家住了。   可没几天,陈小荷便带着儿子跑回了姚家湾。   据说哥嫂商量着把她嫁出去,再拿一份彩礼。而男方这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   大概是陈小荷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个。   直接跟娘家哥嫂断绝关系,然后一直住在姚家村,这些年也没改嫁。   虽说姚青山私底下不耻陈小荷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但明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省得惹急了陈小荷。   目前稳住陈小荷,把姚天赐这事儿摆平了才是最要紧的。   否则,他这大队长的位置都很有可能被公社卸任。   真到了那个地步,他还得下地赚工分。   落差太大,根本无法接受。   这边陈小荷也想起娘家的糟心事儿,“大队长,回娘家是不可能的,我打算带着阿福改嫁了。没男人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苦了。”   姚青山:“……”   你那还叫没男人?都好几个男人了好吧。   “改嫁也好,以后好好抚养孩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陈小荷这个寡妇改嫁确实是挺好的,不仅对她自己,哪怕是对大队也是好的。   没了陈小荷,大队里的流言蜚语都能少不少。   省得到时候陈采花整日里琢磨怎么报复她。走了也好,走了干净。   “行吧,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等明儿个我就问问大队里的人,看谁家想要房子的。价格到时候你们自己谈。”   大队长一边说,一边扒拉了下大队里缺房子的人家,其中又有几户拿的出钱买房子的。   “不过你要有心里准备,咱们大队里的房子,怕是卖不了太多钱。”陈小荷家的房子是当初他男人要结婚才起的。   距今已经有十五年,这些年陈小荷没什么钱,都没好好翻修,怕是买不出什么好价钱。   “大队长,这个我心里有数的。再说就我家那小破房子能卖多少钱。”   姚青山想了想,真心说道,“其实你也可以不卖房子。这房子以后可以留给小福,也算是一条退路。”   陈小荷摇头苦笑,“有姚天赐陈采花在,这退路不要也罢。”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劝也劝了,道理也说了,既然对方都已经做好了决定,一意孤行,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照着办就是了,又不是他家的房子。   管不着。   “麻烦大队长了。”   姚家湾生产大队。   尽管大队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但大家伙该上工的还是得上工。   知青点的几个人也得知道了姚天赐拐卖孩子被抓的事情,几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林桃没去凑那个热闹,因为这件事情前因后果到底如何,她最清楚不过。   “没想到姚天赐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平日里看着还可以啊,对人挺温和的,先前还把我干活来着。”方晓云一脸不可置信。   不远处的林桃听见了方晓云的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心说那不是人家姚天赐看上了你么,要不然能对你态度那么好,还帮你干活?   原主那一辈子,人家姚天赐可是连家里酱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   想让人家下地干活,那就是做梦!   她觉得,方晓云应该庆幸姚天赐锒铛入狱,要不然方晓云极有可能甩不掉姚天赐这块有毒的狗皮膏药。   最后只能祸水东引。   引到她这个无辜的人身上。   就跟原主那辈子一样。   真要那样,方晓云绝对下惨凄惨。 第24章 口角(第六更)   县城, 派出所。   陈小荷带着儿子,一起做了笔录,顺便请求公安们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大,她得为大队里其他人考虑云云。   难得出现一个大案, 派出所的公安们都冒着劲儿要立功。   怎么可能就凭陈小荷这两三句话就把事情整小。   不过有关案子事宜, 倒是不太方便跟陈小荷说。   “这位嫂子, 你放心,在案子还没结的时候, 我们是不会公布出去的。即便要公布, 也会征求家属的意见, 还有,我们即便是要公布, 也会模糊处理,比如有地点人名都采用化名的模式。”   陈小荷心说这也其实也可以。“只要不影响我们大队就成。”   公安笑了笑,把人送出去。   陈小荷立马把公安跟她说的话,对大队长复述了一遍。   姚青山听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你有没有问姚天赐这案子大概什么时候能判下来?”   陈小荷摇头, “这公安还真没说, 他们说他们还要查,要是判下来会通知我。”   姚青山想了想,又问, “那他们有没有提到是什么人报警?”   对于这个问题, 姚青山很想知道。   要不是这个藏在后面的人报警, 他们大队绝对不会遇到这么大的危机。   而他也不用胆战心惊, 深怕自己大队长这位置什么时候就坐到头了。   陈小荷连连摇头, “他们说保密。没跟我说。”   说实在的陈小荷还想感谢对方, 如果不是对方提前报警, 把公安带到他们大队埋伏, 那她儿子绝对要遭殃。   甚至以后都找不回来。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陈小荷就觉得头破发麻,身心皆难受。   因此她是真的想知道是大队里哪个好心人帮助了她,她也好登门道谢。   结果公安那边如论她怎么求,对方一口咬定了不能说。   说是报警的人怕被犯罪家属报复,因此特意要求他们保密。   对此,陈小荷丝毫没有办法。   只能告诉自己,以后自己也得多做好事,不求回报的那种。   “罢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姚青山无奈地说道。   “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要是没有事情的话,时间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大队长,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带了粮票,今天中午我请大队长吃饭吧。”陈小荷是真心想感谢大队长。   要不是大队长,今天那陈采花还不知道要怎么发疯呢。   “不用不用,我带了干粮,你自个儿带着小福去吃顿好的。”陈小荷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大队长哪里有那个脸蹭吃蹭喝。   反正他吃不下,还不如此自家婆娘准备的干粮饼子。   陈小荷又邀请了几次,皆被大队长拒绝。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带着儿子去国营饭店。   到了国营饭店,她也没舍得吃好菜好饭。   只是买了八个包子打包。   儿子两个,自己两个,剩下四个打算给大队长还有牛叔带回去。   这一趟出来得一天,实在太麻烦人家。   回来的路上,陈小荷遇见一个收破烂的,大概五十来岁的男人。   衣服破了好几个洞,脚上的布鞋露出一个大脚趾,邋里邋遢的跟个要饭的似的。   但人家却是不是真要饭,前头推了个独轮车,挨家挨户收破烂来着。   “老王头,我这儿有几个牙膏皮,你要不要?”   “要,我这就来。”   “我有几个不要的碗碟,你收不收?”   “收的收的。”   这个叫老王头的一路收东西,他似乎家家户户都认得,每家每户都要聊上几句。   陈小荷带着儿子走在后面,听见了被人谈论老王头。   “这老王头说来是真的惨。早年被抓了壮丁,九死一生回来,结果家里遭了难,全部死绝。后来年仅三十娶了个婆娘,结果难产一尸两命……这些年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冷锅冷灶,连个缝衣服做饭的人都没有……”   “可不就是,只能靠收破烂生活……”   陈小荷听了,不知为何心中一动。   年仅五十,没有老婆孩子,收破烂……却个人洗衣做饭缝补衣服……   陈小荷双眼一眯,仔细打量了老王头一眼。   自己三十多,对方快要五十,大个十几岁,似乎也还可以?   陈小荷承认自己恨嫁,病急乱投医,觉得有个没老婆的就觉得跟自己合适。   实在她也是没办法。   姚家湾待不下去了,她又不可能回娘家,只能找下家,好歹有个住的地方,能遮风挡雨。   老王头虽然说脏兮兮的,但人家好歹是县城的。   嫁到县城来,就能吃到商品粮,成为城里人,那是多少农村姑娘梦寐以求的。   而她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眼前。   是抓住机会成为城里人,还是找个山里跟自己年纪相仿的汉子过捉襟见肘的日子?   很快,陈小荷心中便有了想法。   “大哥,那老王头住哪儿?我家里有些破烂想卖掉。”   索性那人十分好说话,“老王头啊,他就住废品收购站啊,你拿东西上废品收购站就成。他一般都在那儿,偶尔出来收东西。”   陈小荷双眸一亮,谢过好心人之后,便带着儿子走了。   不过儿子却很是疑惑,“妈,咱们哪儿有废品卖给人家?”   “家里不是有?”   阿福摸不着头脑,“那也太远了。不方便,去镇上多好。”   陈小荷有点恼羞成怒,“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妈,我都十三岁,已经是大了人。”   “你是虚岁十三,周岁才十一,才十岁上下,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阿福累觉不爱。他嘴笨,争不过他妈。   很快,两人找到了大队长他们。   “大队长,这是我给你们带的包子,你们可一定不能不要。”麻烦人家那么多,好歹给个谢礼。   要不然大队长觉得她不懂事,不尽心帮忙可划不来。   姚青山见只是四个包子,不值什么钱,推迟不过这才接下。   跟牛叔两个人,一个两个分了。   回去的路上冤家路窄,碰见了陈采花。   陈采花被仍在半路上,都快要气死了。   来的时候匆忙,没带水壶没带干粮,走了大半天,又累又饿又渴,身上还痛。   看见陈小荷跟姚福这两个罪魁祸首,那双浑浊的眼珠子里冒出熊熊火光,恨不得把母子两个当场烧成灰烬。   姚福看见陈采花这吃人的目光,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阿福,别怕,妈在呢。大队长也在,那个老妖婆不敢干什么的。她就是真敢干什么,咱们可以去派出所找公安。公安们会帮我们讨回公道。”   陈彩和有成功被陈小荷威胁道,只能收回了自己慑人的眸子。   “你可别得意,你可住在姚家湾呢,来日方长,且等着瞧。我有的是机会收拾你,呵呵,到时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采花已经想好,有时间就蹲在陈小荷家附近,要是她没工夫,就喊家里的娃子帮忙。   她就不信了。   陈小荷这吃狗屎的狗,还能改掉吃屎的习惯。   届时再来个捉奸成双,拉出去游街,那才叫好看。   就是可惜了以前抓到都是浸猪笼的,现在不兴这个,便宜她了。   陈采花心里闪过千万种收拾陈小荷的法子,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些。   “老娘赶时间,可没工夫搭理你们。”   大队长这么护着那个娼妇,该不会是跟那个娼妇有一腿?   怪不得大队长帮着陈小荷,不帮着她。   原来如此。   陈采花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有好戏看喽。   这些人不让她家天赐好过,不让她好过,那她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到时候把陈小荷跟大队长抓了,那场景……   陈采花只要一想,心里就乐开了花。   大队长跟陈小荷可不知道陈采花心中所想,要不然铁定要收拾陈采花,让她知道话不能乱说,饭不能乱吃。   牛车一路向前,两方人马渐行渐远。   “大队长,咱们不等等她?这个点儿了,陈采花要是想回去,只能走夜路。”   姚青山冷笑,“她走不走夜路关我什么事儿,她都多少岁的人了,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还是说你想让我们大家都走夜路?”   见状,牛叔没再说话。   他只是看在同村的份上,那么一提而已。   大队长既然这么说了,他照做就是。   反正真要出了事情,也落不到他头上。   心里想着陈小荷的房子要卖,他家倒是想要房子,可是陈小荷家在村头的位置不好。而且陈小荷嫁过去没几年就守寡,似乎风水也不太好。   他估摸了下价格,舍不得。   于是便没把自己的想法对陈小荷说。   左右都买不起,还不如不说呢。   反正她家大孙子说亲还得等几年年,不着急。   等攒够了钱,自己盖个新的房子住着,那才叫舒坦。   一路无话。   ******   村头知青点。   知青们下了工,都围在一起说话。   至于话题的中心,这是一直围绕姚天赐的拐卖案上。   林桃一直没有参与,倒是引起了方晓云的主意。   “林桃,你都不好奇的吗?我记得姚天赐先前还私底下找你说话,当时你们两个还有说有笑的……你怎么都不关心他?”   林桃抬起头看向方晓云,心说方晓云可真能说。   她这话,直接把知青点所有人的主意,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林桃算是明白了,这方晓云就是看她不顺眼,时不时地找茬挑事儿。   既然如此,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哦,他那是找我打听你的事儿,他喜欢你来着,要不然他一个二流子自家工都不上,这么好心来帮你干活?不就是因为看上你了,想讨你做媳妇儿。”   林桃这话可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说不定人家拐卖亲戚孩子,为的就是攒钱娶你这个城里来的下乡知青媳妇儿呢。”林桃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方晓云脸都红了,一般是气的,一边是羞的。   “林桃,你疯了吗?说什么胡话!”方晓云怒喝!生怕林桃嘴里再说出些什么惊掉大家眼球的话。   “林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说,但是我跟姚天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损害我的名誉!”   林桃撇了撇嘴,“哎呀,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还不让人说实话啦?我记得你箱子里还有人家姚天赐送的东西呢。你怎么能说跟人家姚天赐没有关系呢?”   众人:“!!!!”   嚯,原来这么劲爆!   “他不仅帮你干活,还送你东西。你跟我说你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看你们关系大了去了。你们没关系你能心安理得接受人家帮忙干活?你们没关系,你能接受人家送的东西?”   “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儿,你现在跟我说你们没关系?我看你就是看姚天赐犯了罪,不想跟他沾染关系,才不承认。”   方晓云脑袋发昏,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对啊,晓云,你们要是真没关系,你收人家东西干什么?”   “晓云,你快跟大家解释清楚。”   “晓云,你是不是真的收了人家姚天赐的东西?”   一声声质问,直把方晓云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刚才明明是在说林桃!   对了,都是林桃!   一切都是林桃在害她!   “林桃,明明是你跟姚天赐有关系,明明是你收了姚天赐的东西,我也看见他帮你干活了,你怎么能倒打一耙,诬陷我!”   无中生有谁不会?   那天她确实看到他们两个有说有笑了,肯定是有关系。   林桃眉头一挑,心说这个方晓云脑子倒是转得挺快。   “啧啧,说不过就开始诬陷我,你觉得以我的能力,需要姚天赐那弱鸡帮我干活?还是说我不够有钱,需要姚天赐来接济我?你脑子里装的什么?说话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你这话有可信度?”   围观群众本来听了方晓云的话,天平倾斜到了方晓云这端。   但林桃这话一出,立马倾斜到了林桃这边。   是啊,人林桃干活又好又快,比他们这些老知青都快,每天都是提前下工。   根本不需要什么姚天赐陈天赐干活。而且人家林桃手里有钱,一来就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更有个有钱的未婚夫,哪里沦落到需要接受姚天赐东西的份上。   反倒是方晓云……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大家又不是傻子,任由方晓云糊弄,立马便知道林桃说的八成是真话。   而方晓云是诬陷林桃。   “方知青,你怎么能诬陷别人呢?你这样以后大家伙还怎么跟你相处?”   “是啊方知青,诬陷人也不带你这样的,你赶紧跟林桃道歉。你们还是一个屋子的呢,你要是跟林桃道歉了,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对此,林桃笑笑不说话。   她已经十分肯定已经确定,原主上辈子就是因为方晓云的算计,才会嫁给姚天赐,过得凄惨无比。   既然大家是敌对面,那就没有必要说什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话了。   锤不死她,以后还要给自己找麻烦。   方小云的脸色是青了白,白了青,然后又变紫。跟个调色盘似的,五颜六色,丰富多彩。   “你们,你们血口喷人!我跟姚天赐才没有干系,我没有收他的东西,他也没有帮我干活!”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这事儿真要承认了,那她以后在知青点还怎么做人?   她这才来几天,绝对不能承认。   但即便是没承认,方晓云几乎可以预见到以后这些人排斥自己的情景。   方晓云欲哭无泪,她明明只是想把事情引导林桃身上而已,为什么忽然就变成大家对她的质问现场。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对了,就是林桃。   林桃她就不应该反驳自己的话,都怪林桃把自己坑到了这种境地。   方晓云心里都恨死林桃了,她不过就是说几句闲话而已,林桃就咬着她不放。   莫不是属狗的不成。   “有没有大家心里清楚,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用不着跟我们说。我只希望你以后离我远点儿,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尤其见不得我好。”   大家伙一脸兴奋地听八卦。   他们才认识几天,都没怎么相处,也没深仇大恨,甚至连矛盾都没有,方晓云为什么要给林桃使绊子,坏林桃的名声?   难道就是因为嫉妒?   除了这个,在场的知青们都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冤枉我。”方晓云否认三连,然而没人相信她。   最后到了饭点,大家才三三两两散去吃饭。   林桃这顿晚饭吃得自然无比,倒是方晓云那边气得趴在床上哭,晚饭也没吃。   对此,林桃只有一句活该送她。   要不是她嘴贱要搞她,她能反手虐她?   都是她自找的。   姚天赐都要坐牢了,竟然还说她跟姚天赐有说有笑什么的,不就是想让大家伙怀疑她唾弃她孤立她嘛。   反弹,不谢。   林桃吃完饭,围着知青点散布。   回去的时候,发现方晓云还趴在床上哭,整得好像大家伙都欺负她似的。   林桃觉得有点糟心。   跟不对付的人住一个屋子,睡一张大通铺,实在是膈应了。   她得早点想办法搬出去才是。   知青点这边现在看着倒是还好,可等到了后来,那绝对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为了回城探亲的名额,为了工农兵名额,为了小学教师的名额等等,几乎打得头破血流。   所以,还是早点搬出为好。   早点搬出去,她以后去山洞那边找顾宴也方便点儿。   省得这么多人看着,非得等到入夜之后才能过去。   另一个就是大锅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不仅不好吃,还吃不饱。   大家都是一样的粮食,结果男人分的多,女人分的少,血亏。   不行,她得去问问大队里有没有房子出租或者出卖的。   早搬出去早了事儿。   就方晓云这得性,要是还住在知青点,不仅膈应不说,还纯属给自己找事儿。   今天这一茬儿,方晓云指定把自己当生死仇敌。   没必要,真没必要留在知青点。   这不,连李丽红都找她谈话了。   “林桃,你方才不应该那么激烈的,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好好相见。何况你们两天天睡一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闹得这么僵。”   李丽红这是过来人的话。   她难道就跟知青点的每个人都相处很好么,只是向着大家都是下乡来的知青,住一个院子,甚至还住一个屋子,所以能忍则忍而已。   “丽红姐,其实我也不是有意闹这么僵,实在是方晓云这个人作风有点问题。先前朝我借手套,我看她手都割破了可怜她,所以把自己要用的手套接个她。   可她呢,转头就五毛钱把使用权卖给了卢友芬,你说她气不气人恶不恶心人?这也就罢了,回过头来还想问我借,我总共就一双手套,给她一只还不够,还想要我剩下的那只……”   林桃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做人不带这样的。反正她这人,我看不惯也不喜欢。平日里她拿言语刺我,那都是小事儿,我都不跟她计较。可今天她说的那是小事儿吗?”   “是真的也就罢了,我认。可她那是明晃晃的污蔑的,她自个儿才跟姚天赐不清不楚,还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这我能忍她?我没打她一顿,就是看在大家都是知青的份上。”   林桃有理有据,胆气壮得很。   这下李丽红也没了话。   “我还真不知道方晓云是这样的人,算了,我也不替她说话,我只是担心你们在一个屋子住,以后还会闹更大的矛盾。”   “丽红姐,这个你放心,想必经过这一遭,她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惹我了。”   李丽红笑了笑,“这倒是真的,估计她都怕了你了。你也悠着点,别把人惹急眼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林桃知道李丽红是为她好,所以很感激。   “丽红姐,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见林桃听到了心里去,李丽红这才放心,“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以来找我。”   “谢谢丽红姐。你真好。”   这边林桃跟李丽红有说有笑,那边屋子里的方晓云却是哭得凄凄惨惨,让人浑身难受。   卢友芬以为方晓云哭上一会儿就听了,那知道方晓云这都哭了半个小时了还没停。   说实话,卢友芬有些不高兴了。   不是不高兴方晓云算计林桃,而是不高兴方晓云吵到她看书休息。   “晓云,你别哭了。再哭明天眼睛就要肿了。我给你留了一碗饭,你赶紧起来趁热吃了吧。等凉了就更难吃了。”   方晓云一听这话,哇的一声哭得更惨。   她心说自己这都什么命啊,唯一关系好点儿的卢友芬还是个千金大小姐,连个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   卢友芬见方晓云哭得更大声,十分无语。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真是……   卢友芬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方晓云才好。   要不是看在一个屋子的份上,她才不安慰方晓云。   因为她知道方才林桃说的话确实没错。   人姚天赐确确实实替方晓云干活了,而且不仅如此,还送了一袋子桃酥给方晓云。   那桃酥只有县城才能买到。   这其中的情义,其实方晓云大声否认就能说清楚的?   卢友芬也不傻,就姚天赐看方晓云的眼神,的确是看上了方晓云。   所以人家林桃说的都是事实,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卢友芬一时想不明白。方才两人对峙,她没有跳出来指认方晓云,就已经是对方晓云最大的帮助。   结果现在方晓云还不稀罕搭理她,就有点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等感觉。   “晓云,你快起来吧,要不然大家还以为你是心虚不敢见人呢。”   卢友芬这话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方晓云幽幽地擦干眼泪看了卢友芬一眼,“友芬,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谢谢你。我可就你怎么一个真朋友,咱们可一定要好好的。”   卢友芬:“……”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承不承认是她的事情,就不用告诉方晓云了。   经过此事,卢友芬对自己的朋友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做普通朋友勉强可以,但深交就算了。   当然卢友芬也不是很想要方晓云这个朋友,只是她来到这个地方,只有方晓云最捧着她。   不但会帮她做一些杂事,还能说些好听的话。   要是没了方晓云,她未免太过孤单。   那些老知青的圈子,她暂时还插不进去。   就免为其难,先凑活着吧。   方晓云自是不知道卢友芬心中所想,若是知道非得再哭一场不可。   “友芬,你说林桃那人怎么这样啊,怎么能那么说我呢。明明我跟你们一起来的,总共也没几天,哪能跟姚天赐那犯人有关系,她那样说我可太伤心了……”   方晓云话里话外都是对方太不通情达理,怎么可以说她坏话,还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说之类。   反正就是使劲儿的在卢友芬面前抹黑林桃。   刚跟李丽红聊完回来,站在门口的林桃:“……”   “方晓云,麻烦你说我坏话的时候能不能避着点我,你这么得罪我,都不怕我生气晚上趁你睡熟的时候拿枕头捂你吗?”   枕头捂人!   方晓云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说话。   此刻林桃虽然是开玩笑一般说的,但那神情里分明全是认真。   真要惹急了她,她说不定真的会干出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如此一想,方晓云吓出一声冷汗。   与其说方才是被林桃气得半死委屈到哭,现在见林桃这么凶残,是真的想哭了。   “对……”瞬间,方晓云觉得自己应该跟对方道歉。   林桃却打断她,“你也不用道歉,你不喜欢我,正好我也不喜欢你,咱们俩谁也别管谁,别搭理谁。这样对你对我都好。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手贱嘴欠,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林桃再三警告,方晓云总算是入了心。   “我再也不敢了。”这林桃就是个疯子!   惹不得我还躲不起么。   方晓云提到铁板,脚疼的要死,但只能咬牙眼下,不敢再叽叽歪歪发出声音。   屋子里寂静不已,没人再说话。   卢友芬没有打岔,自个儿出去洗漱准备睡觉。林桃紧随其后。   剩下方晓云哆哆嗦嗦收拾碗筷,拿出去洗干净。   暂时解决了方晓云,林桃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等效要去找她家对象,精神一定要饱满,可不能让这些糟心事影响自己的美貌。   对了,她得去收拾下东西,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给顾宴跟他爸。   两个男同志,饭量肯定大。   她的空间钮里还存着百来斤的大米,拿十斤出来送过去,除此之外锅碗瓢盆的也有些的,不过烧菜做饭的铁锅没有。   这个她得找机会上县城买。   洗漱用品这些日常的,昨天已经送过去了,不必再张罗。   他们似乎还缺衣服。   林桃手上倒是有几块次品布,就是不会做。   原主没有这个手艺,她没接触到过,还真不会。便想着到时候买铁锅的时候,一起买县城的的了。   至于手上的布料,等以后学会做衣服再做不迟。   除了这些,日常的药瓶,跌打损伤,感冒退烧这些也得准备一些。   这个得上卫生院或者县城的医院。   顾宴他们是下放,这方面不方便,还得靠她张罗。   林桃思前想后,怕自己忘记,索性回屋写了一张清单。   方晓云洗漱完回屋路过林桃的桌子前,看见她在写东西,心里很好奇,但不敢凑过去看。   只是路过的时候余光瞥见林桃似乎在写一章清单,什么针线头脑,铁锅之类的。   好像是张采购的清单。   方小云觉得很不解,知青点有锅,压根用不着买。那林桃要买锅干什么?   而且看样子不单单是铁锅,还有其他的生活用品。   怎么看着像是要张罗新家的样子。   不得不说,方晓云还真猜中了几分。   人家顾家可不就是搬家。   林桃写好清单,看了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的样子。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屋里其他两个人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林桃便吹了蜡烛,上床躺着假装睡觉。   等到九点来钟,方晓云与卢友芬已经睡熟,林桃这才悄摸爬起来出去。   先前收拾好的东西都被她放在空间钮里,因此这会儿她是空着手出门的。   直到来到顾时荣父子住的山洞这边,林桃才把东西拿出放手上拎着。   山洞内,顾时荣早已经睡着。   倒是顾宴黑暗中一直争着眼睛没睡着。他还记得林桃昨天说今天晚上要过来的事情。   所以一直撑着没睡,生怕错过林桃,让林桃白跑一趟。   顾宴正想着林桃究竟什么时候来,会不会今天太晚了,或者不方便就不来了云云。   便听见山洞外头响起熟悉的声音。   “对象?对象?顾宴对象?”   顾宴:“……”   顾宴套上外套,赶紧起身。   “林桃,你来了。”顾宴没问林桃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他知道林桃住在知青点,知青点人多嘴杂,一定是不方便出来,才耽误了。   林桃把手上拎着的东西塞进顾宴手中,“你爸是不是睡了?要不你先把东西拿进去,然后再出来咱俩说说话?”   山洞里头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不知为何林桃心头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顾宴拿过林桃递过来的东西,手中一沉,“你拿了什么东西,怎么而这么重?”   “大米啊,你们估计都没分到什么粮食,我给你们送点大米来。这个熬粥营养又方便。”   就山洞这破条件,做饭都不方便。   两个男同志,估摸着都是能糊弄就糊弄。   “你们今天都吃的什么?”   顾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说,“烤红薯。”   “还有呢?”   “三顿都是烤红薯。”   林桃:“……”真惨。   “哎呀,我明天就上供销社看看,能不能帮你们买口锅,昨天我过来的时候也没注意……”   顾宴倒是没同意,“别买,我跟我爸越低调越好。你真要给我买锅,我们估计也保不住。”   林桃万没想到还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顾宴见林桃不说话,赶紧说道,“要不你帮我寻一个能熬粥的罐子吧。要大点儿的。”   林桃:“……”   “是不是那种能煮够一天三顿量的最好?”   “嗯。”顾宴没料到竟然就这么一说,林桃就知道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行吧,我明儿上县城看看,你们还缺什么东西?有没有需要我带的,写好了吗?”   今天来的关键目的,就是这个。   关于这个,顾宴中午的时候就写好了纸条,因此直接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纸片,递给林桃。   “都在上面了,能买就买,买不到也没什么。”除此之外,顾宴又给林桃塞了一些钱票。   “这些你拿着花,不用省。”   林桃捏着厚厚一叠钱票,心说顾宴这模样跟现代的霸道总裁也没什么区别,帅得很。   “谢啦,对象。我不会省着的。”   顾宴:“……”   怎么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第25章 打架(第七更)   第二天清晨, 林桃跟李丽红打了声招呼,让她帮忙请假,然后自己就骑着自行车出门去县城。   陈采花昨儿个上了县城,因为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因此留在县城, 根本没回去。   她手上又没有介绍信, 没办法住招待所,也舍不得冤枉钱住招待所。   因此在派出所的长椅上凑活过了一夜。   心里拔凉的陈采花, 哪儿睡得着觉。   就那么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 即使怨恨背后写举报信的人, 又怨恨陈小荷母子两个,甚至连大队长姚青山都给恨上了。   如果不是这些人, 她儿子怎么会被公安抓,现在被关在派出所里出都出不来。   都是那些人害的!   陈采花心中怨恨不已,胸中怒火熊熊燃烧,她不敢跟公安放肆, 于是只能把怒气撒到那几个软柿子身上。   在派出所熬了一天, 陈采花还是没能如愿见到的姚天赐。   第二天终于打探到了一点点消息,说证据确凿,只等着宣判。   得知这一消息, 陈采花只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一黑, 然后晕倒在地。   她的儿子啊, 她最爱的儿子!   怎会如此。   想到儿子未来好多年都要在边疆农场接受劳动改造, 陈采花的心如刀绞。   起先她还觉得大队里那些流言都是假的, 可是的了公安这边的话, 即便是她再不想相信, 也只能接受这个说法。   陈采花思来想去,想救自己的儿子,还得从陈小荷那边入手。   只要陈小荷那边不再追究儿子,那么她儿子罪责会减轻很多,甚至还有可能不用改造。   不得不时说,陈采花这人想得倒是挺美。   她儿子姚天赐,在见识过公安手里的木仓时,就已经下破了胆子。   他只是一个农村的二流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没当场吓尿就已经是胆子大。   而他被抓进去之后,是要多老实就多老实。   为了能够争取坦白从宽,把犯罪过程以及原因全都交代了个干净。   总之,姚天赐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绝无更改可能。   因此,陈采花只有回去求陈小荷母子两个这一条路可以走。   当天傍晚,陈小荷家的大门就被拍响了。   自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陈小荷根本没有上工的心思,也没让儿子出去,而是拘着儿子在家休息。   家中大门被拍响的那一刻,陈小荷正在收拾屋子。   既然已经打算把房子卖掉搬走,那就得提前收拾起来。顺便把屋子大扫除一遍,打扫得干净立整些。   由于儿子在家中差点被拐卖,哪怕在白天,陈小荷也把自家院门关得严严实实,生怕一个万一,孩子就不见了。   听到有人拍门,陈小荷出门去看。   结果才踏进院子,就听见了陈采花的声音。   “小荷,小荷,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陈采花这时间点也是挑过的。   傍晚时分,大家伙都下工了。   她就不相信这么多人看着,陈小荷能狠得下心。   陈小荷转身就回屋。   压根不想搭理陈采花,昨日里陈采花才那样说过,她才不信陈采花找她能有什么好事儿。   不用猜就知道想让她去派出所那边替姚天赐求情。   恶人自有恶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陈小荷可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再说,他姚天赐前脚能卖了她的儿子,后脚就能把她卖了!   这种人给他求情?   当她是傻子吗?   反正陈小荷是没搭理门口的陈采花。   门口的陈采花在外面拍了许久的门,却没有来开门,心中知道肯定是陈小荷那个贱人不敢出来。   她心里恨极,但也知道目的还没达成,不是翻脸的时候。   眼瞅着天色渐渐黑下来,再耽搁下去大家伙都回家去了,因此陈采花一咬牙一狠心。   直接跪在了陈小荷家门口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小荷妹子,都是婶子我猪油蒙了心啊!我昨儿个不应该那么说你的。我知道错了,我这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你就出来吧。”   “我真的知道错了,婶子给你跪下了,你快出来吧。”   陈采花这一番唱念做打,很快就吸引了下工回来队员的主意。   纷纷停下脚步,围观看热闹。   “哎呀,陈采花都跪在门前了,这陈小荷怎么也不出来吱个声?”   “就是,人都行了这么大的礼了,甭管原谅不原谅,好歹出来说一声话。人陈采花年纪可比陈小荷大得多,就这么让陈采花跪着,也不怕折寿!”   “陈小荷,陈小荷?你快出来,你婶子上你家来道歉了。”有好事者帮忙喊人。   “里面没人?”   “应该有人吧,陈小荷跟她儿子,今天都没上工,应该在家才是。”   “难道出门去县城了?”   “没有,我刚才还看见她在院子里转悠呢,人在。”   “看来是故意不出来了。这陈小荷也真是的……”   随着陈采花跪着的时间越久,围观群众对陈小荷的意见也就越大。   有什么事儿,出来大家当面说多好。   “陈小荷,你快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爬院墙啦。”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朝着里头喊道。   屋里的陈小荷脸色十分难看。   “妈,现在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出去?”姚福神色紧张地询问他妈。   陈小荷定了定神,“阿福,等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出来知道吗?”   陈采花突然来这一套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她可不相信陈采花是真心实意来道歉。   八成还是想用人言可畏逼迫她就范。   陈小荷是真的不想出去。   一旦出去就是落入了对方的全套。   可是她一直不出去,同样也是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中。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还不如痛快地去战斗。   “哐当”一声,陈寡妇家的院门被打开。   “陈采花,我们两家是死敌,我家不欢迎你,你赶紧走吧。”陈寡妇面如寒霜,一脸冷漠。   “小荷,昨天的事儿是婶子对不起你,婶子嘴欠,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我知道是我家天赐不好,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孩子没事儿的分上,就饶了我家天赐吧。”   “我家天赐人真的不坏,只是一时想岔了。”   “天赐这孩子是我生的,他虽然好吃懒做了些,但绝对不会胡乱干出这种事儿,我想肯定也是你先惹着天赐了……要不然天赐绝对不会……”   “求求你放了天赐!”   “求求你原谅天赐……”   “天赐再不有不好,也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好,他做了错事,我这个当妈的替他道歉……”   陈采花跪在地上,可算是豁出去老脸。   她就不信她都这样了,陈小荷还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围观的群众就有站在陈采花这边的。   “陈寡妇,你婶子都这样了,你就原谅她吧。”   “是啊,天赐那孩子也不算太坏,他就是一时想岔了。”   “你说陈寡妇是不是先前就惹着姚天赐了,要不然无缘无故的,姚天赐怎么别人都不拐,单拐人家姚福,我看这其中肯定有事儿。”   陈小荷听着众人说的话,如坠冰窟。   这就是同她一个村子的人,这些人不站在她这个受害者身边,反而站在陈采花这个加害者亲妈那边。   这世道,呵呵。   陈小荷见这些嘴巴嘚吧嘚嘚吧嘚地说个没完,心中对去世丈夫家乡的一点不舍,全都消散。   就这样的大队,就这群是非不分的人,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里头凑巧就有那么一两个跟陈寡妇有关系的,倒是为陈寡妇说话。   “你们这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家孩子要是差点被拐卖,你能乐意原谅人家。怕不是早拿着大扫把打到人家家里去了。”   “人姚天赐是被公安抓走的,你们倒是跟人家公安去说啊,看人家搭不搭理你们!”   这话让大家伙一静,公安那是按照法律法规办事,求情有用个屁。   他们还不是觉得陈寡妇是个外村的,是个寡妇好欺负的才这样对人家陈寡妇。   再说谁都不想自家大队里出现一个拐卖亲戚家的人贩子。   这无疑会给大队产生巨大的影响,还是非常恶劣的那种。   所以,绝大多数人都再战了陈采花那边,觉得陈小荷儿子没出事,没必要这么计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好。   你好我好的大家好。   陈小荷可不这么觉得,她此时已经怒到了几点!   转头回院子,抄起一根大木棍,直接往刚才说风凉话说的最爽快的人身上挥!   “你们这些老混蛋老贱人!既然觉得孩子被拐卖不是什么大事儿,那我祝你们家孩子全被拐卖!以后永远找不到!”   “孩子的孩子还被拐卖!”   “你们就去原谅人贩子去吧!”   “你们这些狗东西,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这么心疼姚天赐,姚天赐是你们儿子吗?用得着你们心疼?还说是你们跟陈采花有一腿,所以才帮着陈采花说话?”   “我瞧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去死!”   陈小荷大木棒舞得虎虎生威,那些个站在最前头替陈采花说话的人立马被波及。   一个个哎哟哎呦交换着往后退。   “陈寡妇你疯啦!”   “陈小荷要杀人啦!”   “救命啊!快去找大队长!”   陈小荷手上动作没停,“你们要是还敢提陈采花说话,我诅咒你们生的儿子孙子重孙子全都没□□!女的是娼妇,男的被拐卖!我让你们替陈采花说话,四六不懂的狗东西!”   陈小荷这诅咒不可谓不毒。   那些逃走的人都敢再回来。   “都给我滚!老娘家的事情,用不着你们这些傻子管!老娘乐意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们要是还想张嘴,我不介意把木棍换成菜刀,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一刀一个,送你们上西天了!”   众人纷纷缩了缩脖子,仿佛看见陈小荷手里拎着菜刀砍上他们家。   顿时没人再替陈采花说话。   “呵呵,我家饭好了,我得回家做吃饭去。”   “我家没人烧饭,我得回去了。”   “我也回去了,要不然婆娘等下要找我。”   “走走走,回家去,你们下工不累啊,都回自己家去。”   众人一哄而散,很快只剩下零零落落尤其爱看热闹的几人。   心说陈小荷这寡妇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关键时候也能化身泼妇大展神威。   溜了溜了,反正不是自家的事情,爱咋咋地。   “怎么?你们几个留下的,想要生儿子没□□,还是说以后想自家孩子被人拐卖?”   剩下几人:“……”   落荒而逃。   得了,惹不起疯子还躲不起么。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人就走了个干净。   陈采花都懵逼了。   “哎,不是,你们别走啊,快回来。”陈采花闹这么大,为的就是把人吸引过来。   就那种道德绑架的意思,想然陈小荷在舆论的压力下不得不做出让步。   本来她信誓旦旦,陈小荷那贱人娘家早已经断了关系,除了姚家湾她又能上哪里去。   为了能继续在姚家湾生活下去,为了不得罪姚家湾所有人,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哪曾想到陈小荷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也根本不顾会不会得罪姚家湾所有人。   竟然直接拿着的大棒子挥舞,根本不管以后如何。   陈采花起先还沾沾自喜,觉得陈小荷没有远见,只顾着生气都不顾以后在大队里会如何难过。   可转瞬就反应过来,陈小荷死活都不愿意替她家天赐说话,那岂不是她家天赐就要倒霉了?   意识到这个,陈采花又气又怒。   就凭这贱人刚才的那番话,陈采花就知道根本不可能说服这贱人跟公安求情。   “小荷,你就看在婶子已经跪下跟你求情的份上,你就原谅婶子原谅天赐吧,好歹天赐也是你相好,你不念着他好,但也不能把他往绝路上逼啊!往日子天赐对你可不错,你们都做了这么久的夫妻,闹点矛盾很正常。”   “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床头打架床尾和……”   陈小荷见陈采花越说越不是人话,赶紧打断,“你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跟姚天赐那个二流子没关系!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替拐卖我儿子的人贩子求情!”   她要真求情了,那她儿子情何以堪。   姚天赐一来没跟她结婚,二来也不是阿福的父亲。   就这路货色,她能原谅他,替他求情?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总之,求情是不可能求情的,她反而会要求公安那边从重处理。   她就不信了,她离开姚家湾还能过不下去。   且她跟儿子在姚家湾的生活又没过得多好。   不待也罢。   “你!”陈采花面红耳赤,显然已经怒极。   但她还是压抑了自己的怒气说道,“天赐好歹跟你做了两年夫妻,你真的要这么绝情?”   陈小荷不知道陈采花是怎么知道自己跟姚天赐搅和在一起的,或许是陈采花自己发现,也或许是姚天赐跟陈采花说的。   这些她都不关心,不在乎。   她只在乎她的儿子。   “陈采花,你别惺惺作态了,我知道你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我劝你别浪费口舌,姚天赐我是不会原谅,你就是跪下来磕头,把头磕破了,跪死在我家面前,我都不会放过姚天赐!”   陈小荷这话,陈彩和彻底爆发。   既然如此。   人都已经走光,她也没必要装了。   “你个小贱人,要是我家天赐有个万一,看我不弄死你!”   “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说的就是你!天赐好歹跟你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你竟然连帮天赐一把都不肯。怪不得你死了男人,就你这样的毒妇,你男人不死谁死?”   陈采花口不择言,嘴里难听的话如同毒蛇的汁液一道道喷射而出。   “我看你男人就是知道你不守妇道,发现你跟别的男人通奸,你一气之下就把你男人弄死……”   眼瞅着陈采花嘴里的话越说越难听,陈小荷也顾不上什么闹不闹出人命的。   直接抄起大棒子就往陈采花身上招呼!   “我打死你这个烂嘴的老妖婆!”   “你个臭不要脸的老怪物!”陈小荷男人是意外死的,别说她那时候还是个安分的小媳妇,跟丈夫虽然感情一般,但也没做过对不起丈夫的事情。   陈采花此时却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这陈小荷不能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陈小荷拿着大棒子左右招呼,使出了洪荒之力。   陈采花被陈小荷撵到处乱窜。   她虽然手里一把子力气,但她毕竟年纪大了,伸手不如年轻人灵活。   左躲右闪的,身上挨了好几下。   不远处。   陈采花的儿子儿媳在角落里说话,“当家的,咱们不过去吗?”   说话的是陈采花的大儿媳。   陈采花一共有三子二女,女儿都嫁出去了,才在别的生产大队。   儿子这是留在身边。   其中老大家的心思活络,老二家的老实巴交,老三也就是姚天赐是个老来子,被陈采花宠坏了不说,还成了大队里有名的二流子。   “怎么先看看,不过去。”老大对养着姚天赐这个二十来岁的大侄子早就有怨言。   本来还以为只要养到对方说亲结婚,接可以把姚天赐甩脱,结果姚天赐前后好几年还说不上亲。   分家的事儿遥不可及。   现在闹出这事情,老大觉得是个突破口,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一口气分家。   要不然自家人都要被姚天赐拖死!   他儿子已经长大,马上要说亲,女儿也到了妙龄,过不了两年就要相看。   绝对不能让姚天赐这颗老鼠屎坏了家里一锅好粥。   分家,势在必行。   老大媳妇一听这话头,就知道男人心里在盘算什么。   “当家的,分家的事儿,要不趁着这个机会。”   老大姚金带轻轻点头。   姚金媳妇立马露出一个微笑。   这可真是太好了,她家男人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分家。   虽说分家了之后陈采花作为婆婆,还是要跟他们一起生活。   可那也比一大家子都在一起住着好。   分了家,家里的东西都是自己的,不用上交不用被人看着,以后都是分开吃饭。   再也不用养那个比自家孩子大不了几岁的小叔子,也不需要花他们的钱去给小叔子张罗娶媳妇。   一时之间,姚金媳妇都不知道自己该感谢小叔子好,还是怨恨小叔子败坏了家里以及整个大队的名声。   不过在她看来,小叔子既然犯了法,那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   她可以理解婆婆救子心切,但若是她而儿子被小叔子拐卖,她能当即抄起菜刀跟小叔子跟婆婆拼命。   要是连男人都不站在自己这边,那就连带着男人一起砍。   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砍一对。   就问他们怕怕不怕。   这边姚金夫妻两个躲在角落观望,那边陈采花跟陈小荷两个人打得如火如荼。   陈采花毕竟多活了几十年,又是姚家湾的一霸,除了起先没反应过来身上挨了好几下,后来就凭借着丰富的打架经验。   冲过去一把抓住陈小荷手中的木棍,想要抢过来。陈小荷哪能让陈采花得手,死命攥紧不撒手。   最后还是陈采花使了个阴招,一脚踩在了陈小荷的脚背上,陈小荷冷不防被来了这么一下,手上一松,手中的木棍就落到了陈采花的手中。   武器抢到手,陈采花犹如战胜了的公鸡,高昂着头颅。   “小贱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我让你松裤腰带,让你松!”   陈采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陈小荷的头上,她觉得要不是陈小荷勾引她家天赐,她家天赐又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千错万错都是陈小荷的错!   都是陈小荷这个小娼妇裤腰带太松,要不男人怎么会被她蛊惑带坏!   陈采花的怒火化为实质,大木棍虎虎生威,直往陈小荷的腿上打。   好在陈小荷年轻瘦小很灵活,左躲右闪倒是没有被打着。   而陈采花看见陈小荷躲开自己的攻击,心中更加愤恨。   索性直接丢了大木棍,扑上去一把把陈小荷压在身下,“啪啪”扇了两个耳光。   陈小荷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五个手指印,可见陈采花的力道是多大。   陈小荷腰上一个使劲,立马把陈采花掀翻在地。   然后两人开始了你扯我头发,我掐你脖子的农村妇女打架现场。   “当家的,咱们要不要去帮忙?”不喜欢婆婆是一回事儿,但看婆婆挨打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要是让婆婆知道他们两个就这么看着,不上去帮忙,吃亏的只会是她。   所以,哪怕是做做样子,也是要的。   姚金却并不担心,“放心着吧,这么些年,我从来没见咱妈打架输过。咱们需要担心的就是别闹出人命来。陈寡妇确实是够气人的,被咱妈收拾也是活该。”   姚金跟媳妇不同,他是站在自家这边。帮亲不办理。   他觉得他妈都这样放下脸面,跪下求陈小荷的原谅了。   陈小荷的儿子又真的出事,轻拿轻放,原谅他弟弟又怎么了?   结果现在死咬着不放,也难怪他妈恼羞成怒,死命揍陈小荷,活几把该。   就该让他妈好好出出气,要不然这火气非得撒在自家人身上不可。   他可是要提分家的,此时不分散火力,更待何时。   总是,姚金那小算盘是打得啪啪直响。   姚金媳妇听了没再说话,陈寡妇是可怜,但她们家发生了这种事情,也不好过。   陈寡妇家在村头,知青点也在村头,甚至知青点那边早已得知了陈寡妇家发生的事情。   刚才就有人过去看热闹,结果陈寡妇大发神威,几个看热闹的怕波及到自己身上,立马就撤退了。   “你们说咱们要不要去帮一帮陈寡妇?”那边打架的动静传过来,不禁担心上了。   知青点的老大石海洋却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咱们最好别管,那陈寡妇作风有问题,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事情,咱们就当不知道。”   村头就住着陈寡妇一家还有知青点的知青们。   刚来的时候,陈寡妇刚丧夫,大家伙还挺同情她的,遇见陈寡妇有困难,偶尔还会搭把手。   可后来没过几个月石海洋就发现陈寡妇跟大队里的男人不清不楚,这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就当自己不知道,没伸张。   可一来二去的,时间一久,知青点的其他知青就看见了陈寡妇跟别的男人夜会。   这人嘴巴不是个紧的,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知青点的小伙伴。   当初这事儿没有闹得整个姚家湾生产大队人尽皆知,还是因为石海洋出面警告大家,让大家别乱说,这才捂住。   知青点的人也都知道陈寡妇跟姚天赐有一腿,姚天赐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陈寡妇家幽会。   可以说,住在知青点的知青们,没一个是喜欢成寡妇的。   平日里跟陈寡妇也就是点头之交,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现在对方跟人打架,还真没个几个愿意上去帮忙。   只有一个心软的女知青李丽红站出来替陈寡妇说话。   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对,李丽红也不好再提什么,只能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多注意点儿,那边要是一个不注意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咱们知青点。”   要闹出人命,他们知青点离得那么近,人又多,结果连个劝架都不去,确实是说不过去。   这点石海洋倒是赞同,“等会儿我过去看下,要是情况不好,再让大家一起去拉架。这会儿她们打得正是起劲的时候,咱们过去只会被误伤,等他们打累了身上没力气了咱们再过去。”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同意。   ******   林桃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去县城采购东西。   其实镇上也有供销社,但是镇上的供销社东西不全不说,还质量不好。   因此林桃选择了更远些的县城百货商店。   贵是贵了点儿,但好歹种类齐全,质量也好。   中午在国营饭店美美地吃上一顿,又打包了好几个肉菜给顾宴他们带回去。   除此之外她还去了一趟废品收购站。   废品收购站是一个胡子拉碴,穿着破烂,年纪大约五十来岁的人在看管。   见林桃过来挑拣东西,很好心地跟林桃说了哪块儿有她需要的东西。   就这样,林桃买了一些旧碗碟,小方桌,还有两个小凳子,另外还买了个樟木箱子。   这些都是给顾宴他们准备的,不能太好,要不然林桃就直接买新的了。   有新的,谁还稀罕用旧的。   但顾宴他们身份有问题,只能将就。   林桃买的东西有点多,自行车前后都挂满了东西。   倒是引得路上许多行人注目。   林桃不喜欢太多人关注她,因此一到了城外没人处,就把东西收进了空间钮里。   幸好四方桌够小,要不然空间钮里还真塞不下。   留着几样东西在外面,林桃这才载着东西回生产队。   因为今天在外面逗留的时间有些长,等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到了村口,林桃便下了自行车,推着自行车往知青点走。   然后就看见了打成一团的陈寡妇与姚天赐他妈。   林桃不用猜就知道这两人是为什么打起来。   不就是姚天赐那点破烂事儿。   说起来她今天还去了一趟派出所,了解了相关情况,得知姚天赐极有可能被送往边疆劳改之后,她可算是乐了。   现在见这两人打作一团,陈寡妇还处于下风。   于是她立马停好自行车过来“劝架”。   “哎,你们两个别打了,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哈。”   “哎呀,让你们两个别打了,你们怎么不听?”   林桃状似很无奈的上前劝架,不过暗地里瞅准机会对姚天赐他妈又掐又踹。   陈采花冷不防守了几下,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   “你她妈的给我滚,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有林桃的干扰,所以被陈小荷的了手。   紧接着她就发现不对了,陈小荷这会儿都竟没什么劲儿了,怎么可能力道这么大。   于是她扭头一看,就发现林桃正在掐她。   林桃注意到陈采花再看她,眉毛一弯“哎呀,不好意思,婶子我看错了……”   陈采花:“……”   “哪儿来的小贱人,还不赶紧滚蛋,当你姑奶奶好欺负啊!你可等着,我先收拾了陈寡妇这个小贱人,马上来收拾你!”   从方才林桃那一笑中,陈采花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个面生的知青,是故意掐她。   她心里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新来的知青。   立马又想到,她连这个知青的面都没见过机会,怎么可能惹到对方。   八成还是天赐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惹到这个知青了,否则她实在是找不出缘由来。   林桃被人当场抓包,倒是没好意思继续。   于是她懒洋洋地劝道,“我看你们两得了啊,再打下去,可就得进医院了。逞凶斗狠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就去派出所打去。到时候都抓起来吃牢饭,去农场改造,那才叫好呢。”   陈采花:“……”   陈小荷:“……”   “你们要是再不停手,我可就去喊大队长啦。又是连大队长都劝不了你们,我就上派出所去……”   不得不说,林桃的这番话,成功让两人停了手。   陈采花现在就听不得派出所三个字,一听到林桃提起派出所,心中便是一个瑟缩。   当下又□□了陈寡妇一把头发,才骂骂咧咧地从陈寡妇身上爬起来。   陈寡妇猛然间被撸下一把头发,疼得泪花都出来了。   她倒是还想跟陈采花这个老巫婆再打一架,一决高下。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经验丰富的陈采花对手,因此生生忍住了冲上去的欲望。   “就你这样的,你还想让我替姚天赐那个二流子人贩子求情?大白天的,想做梦回家做去!”   光这话还不够,陈小荷又恶狠狠地道,“哪怕是死,我也不会放过姚天赐!姚天赐他这牢是坐定了!你放心吧,以后姚天赐会在边疆农场过吃不饱穿不暖生不如死的日子!”   “呵呵,最好再来一个意外,姚天赐变成一堆土,永远留在边疆!”   陈寡妇这诅咒不可谓不毒。   陈采花的黄牙咬得咯咯作响。   “我今儿个不打死你个小娼妇,我就不姓陈!”陈采花飞扑上去,想直接了结陈采花。   然而站在边上的林桃又不是死的,当下伸出一只脚在陈采花的必经之路上。   然后,陈采花就那么华丽地摔了个狗吃屎。   连带着门牙都磕掉了半颗。   场面一时间有些凄惨难看。   林桃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说她可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阻止凶狠地仿佛要杀了陈寡妇的陈采花而已。   林桃脑子转得也快,趁着四周没人,立马踢了一块石头过去。   “哎呀,婶子,你怎么被石头绊倒了?你不要紧吧?呀,怎么磕掉了半颗,这可怎么是好?用不用喊你们家的人来送你上卫生院?”   “我还是去吧,我刚才就看见他们在那边那颗大树后面,一直注意这你们这边的情况呢。”   “我马上叫他们过来!”   闻言,陈采花又气又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桃跑过去的方向。   该死的! 第26章 发现(第八更)   陈采花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自家人竟然一直躲在树后看着她都挨打都不肯出来帮忙。   究竟是是哪个狼心狗肺的,竟然眼睁睁看着她挨打都不出头。   林桃跑过去一交涉,姚金两口子只能无奈地出来。   “妈,妈你怎么了?嘴巴怎么流这么多血!”咋一看到, 姚金媳妇吓了一跳。   除了嘴上的血, 她婆婆的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 头发也秃了好几块。   整个脑袋跟肿得跟猪头似的,分外难看。   陈采花不好看, 陈小荷那边也没好看得哪里去。   陈采花下手狠, 专门往阴私的地方招呼, 她这会儿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等处疼得厉害。   这会儿见姚家来了帮手,赶紧退后。生怕对方来了帮手, 真的把自己按在地上打。   有陈采花这个丧心病狂的在,很难想象姚家人会做出什么不堪的事情来。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陈小荷心里决定,明天就上废品收购站看看。火速把自己婚事定下来。   姚家湾这破地方,她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狠话都已经放完, 于是她转身回院子, 直接把院门关上。   无论外头如何叫嚣,都不再搭理。   陈采花磕掉了半颗牙,以后就得缺半颗, 哪能依。   “你们这两个光吃饭不干活的, 没看见老娘站都站不稳吗?还不赶紧过来扶我!”   方才最后那一下, 着实把陈采花给摔疼了, 尤其是膝盖处, 肯定是擦破了皮。   陈采花这婆婆积威甚重, 陈采花一个怒喝, 姚金媳妇动作快于脑子, 立马上前扶住了婆婆。   “妈,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上卫生院?”   姚金媳妇这关心的话说出口,却惹来了陈采花的怒火,“你个丧门星,找就看见老娘在这里挨打,却不过来帮忙,肯定是巴不得我被打死……”   陈采花气不打一起出来,尤其发现儿子也在之后,愈发生气。   儿子是亲生,她舍不得对儿子发脾气,于是老大媳妇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让老大娶了你这么一个不孝的玩意儿。”   姚金媳妇被骂得抬不起头来。   这会儿婆婆正在气头上,她要是搭茬,婆婆一准儿更加生气。   没必要,真没必要。   男人都站在她身边,婆婆只是光杆一个。   且等着,等分家了就好了。   此时的姚金媳妇想到以后分家了还要跟这个恶婆婆住,一颗心就跟泡在黄连里似的,哭的很。   为啥乡下分家家里的老头老太太都是跟着老大,为什么就不能是老二或者老小?   姚金媳妇不想要跟这个恶婆婆生活,然而却没有任何办法。   除非婆婆自己提出要跟老二过,她才可以摆脱。   这要怎么办么?   姚金媳妇努力转动脑筋,很快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姚金见媳妇被骂得抬不起头,心疼得很。   但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直到他妈骂累了,这才开口,“妈,咱们先回家去吧。明儿个儿子带你上卫生院看看,可别落下了毛病。真要伤筋动骨,咱们还得朝陈寡妇要赔偿!要很多赔偿!”   姚金这话立马转移了陈采花的注意力,成功解救了自己媳妇。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   “可是妈,这都快天黑,镇上卫生院都关门了。”而且大半夜走路不安全。   后面这半句话,姚金没说。   如此,陈采花的这才被儿子媳妇一起扶回来家。   姚家一番如何的暗潮汹涌不说,林桃在把人招到陈采花身边的时候就开溜了。   她其实有点担心自己方才的小动作被姚金两口子看见。   真要被他们看见了,她不脱层皮,绝对回不来。   幸好,姚家人没有追到知青点来,想必是正好挡住了,没有看见。   再加上她后来那一句,成功糊弄住了陈采花。   林桃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   低调才是王道。   回到知青点,一群知青便围上来。   “林知青,陈寡妇那边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帮忙?”   林桃有些无语,这些人既然关心,就不能自己出去看看?   林桃跟这些人没什么交情,也就没有深究。   “我去的时候已经停了,现在应该都回家了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停了就好,刚才她们那边闹起来还挺吓人的。”   随即就有好事者跟林桃转播了之前的盛况,这人绘声绘色的一看就知道是亲临现场。   林桃其实对着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   只是嗯嗯啊啊敷衍了几句。   众人见状,又把话题转到了林桃去县城这事儿上,问起林桃上县城干什么,买了什么东西。能不能下次帮自己带点东西什么的。   林桃简单地回答了几句,对于带东西可以,但是要提前把钱跟票都给她。   这句话一出口,便打消了大部分知青想占便宜的心思。   又聊了会让,便悻悻离开。   有人心里嫉妒不平衡。   “你说她那么有钱,给我们带点东西怎么了?还好意思跟我们要钱要票,她怎么好意思……”   而过异常灵敏的林桃:“……”   得嘞,这群人就只能是泛泛之交。   多说两句话都嫌浪费唾沫。   啊,她明天还是去大队长家问问大队长,大队里有没有空着房子可以出租,或者出卖吧。   不过林桃并没有太期待,因为她知道大队里人的基本状况,家家户户房子紧张,几乎没有空余的房子。   非要说的话,也就知青点的邻居陈寡妇家还有可能。   但是寡妇门前是非多。   尤其陈寡妇与姚天赐他家还结了仇。   林桃喜欢享受生活,而不是被麻烦困扰的生活。   一次即便是陈寡妇家有空房子,也没想过要上陈寡妇家租房子住。   况且那可是姚天赐的姘头家,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膈应。   因此只能另寻出路。   按着她自己的想法,自然是自己盖一个崭新的,符合自己心意的宅子好。   可那样太高调了,再说大队里也不一定能分宅基地给她。   而且盖房子不像是卖菜,萝卜白菜一口气就能卖一箩筐。   盖房子费时费力还费钱,从打地基开始带家具就位,三个月是火速,半年是常态。   可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知青点,她等不起。这也是最后没办法的办法。   天天上工下工,林桃心里有点烦。   虽说她能很好的完成工作任务,但是这些任务太没挑战,更没有科技含量。   相比体力劳动来说,她跟喜欢脑力劳动。   正好她脑海里有很多设计图。   挑出一些符合这个时代的,物尽其用,最合适不过。   虽说她只是一个小系统,但也想在这个世界留下浓重的一笔,证明自己曾经来过。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这样她倒腾起那些东西来,才能有地方有空间。   入了夜,林桃再次带着东西上山。   因为林桃昨天跟顾宴已经约好了时间,所以今天顾宴还算淡定。   今天来得早,顾宴他爸顾时荣并没有睡。   “哎呀,小林来了,快赶紧进来坐。”顾时荣自从知道林桃是自己儿子的对象之后,对林桃的态度那叫亲切。   林桃觉得有点不对,转头看了一眼顾宴,似乎在问顾宴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山洞光线昏暗,顾宴压根就没接受到林桃的信息。   林桃的眉眼算是抛给了瞎子看。   又见顾时荣要去搬凳子,赶紧说道,“谢谢叔。您别忙,我自个儿来。”   所谓凳子,就是顾宴在外头搬的两块石头。顾时荣刚才要半的凳子,就是石头。   老人家头发花白的,林桃哪能让人干这个。   赶紧自己个儿搬了石头离烛火近些,然后才开始把自己带的东西给他们。   “叔,这些锅碗瓢盆是我按照你们要求买的旧的,此外还还带了些别的东西。”   小四方桌对于普通桌子来说是小,但对于林桃这个身教体柔的姑娘还是太大了,因此林桃这趟并没有把四方桌带上。   不过倒是把两个小木头凳子给带上了。   好歹给他们添个家具。   “我看你们老睡在地上也不是办法,改明儿我找木匠给你们打个简易的床。”   她记得顾时荣爸爸都六十来岁的人了,经了那么一遭,身体差了许多。   山洞湿气重,并不适合人类居住。   可先现在他们没办法搬去别的地方,便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补。   好歹整个床,省得直接睡地上。   大夏天的或许还凑活,可到了秋天甚至冬天,那可得要了老命。   林桃迫切的想要弄房子,其中也有顾家父子的原因。   她想把他们接过去一起住。   山洞简陋,连床都没有,更别说桌椅板凳这些东西。   “叔,我给你们带了些东西。”今天来这一趟,因为东西多,林桃左右手都不得空闲。   “小林呐,可真是麻烦你了。我在这儿收拾,你跟阿宴出去说说话。”   就这么一点见面的时间,顾时荣赶紧把两个孩子凑作堆。   跟他这个老头子待在一起有啥意思,还是赶紧跟他儿子培养感情去。   他们家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了,人家小姑娘还不离不弃的。可见这个姑娘是真的好。   总之,顾时荣对林桃满意得很。   恨不得两人立即扯证结婚。   就是可惜的他们现在一个是下放人员,一个是下乡知青。   连结婚都难。   想到这里,顾时荣在内心叹了一口气。   道阻且长呐。   被老爷子赶出去的林桃跟顾宴。   两人先是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影子,变成了一个人的。   看着顾宴那道薄唇,林桃忍不住啄了一口。   “对象,我好想你呀。”   顾宴:“……”   为什么大晚上的她能一亲一个准?   “对象,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亲你,你不亲我呢?”林桃抱着自家对象,很是不解。   她反正每次见到顾宴,都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怎么顾宴就没有这种想法?   正当林桃思量着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激动时,脸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林桃精神一振。   “阿桃,你也别每次都……”顾宴耳根发热,心里不好意思极了。   “每次都什么?”顾宴话没说完,就自个儿停下了,林桃不太明白后半句是什么。   刚才是耳根发热,现在是脸颊发热。   “别每次都搂搂抱抱的。”顾宴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林桃挑眉。   “我就搂搂抱抱的,怎么着?我还不止搂搂抱抱,我还要做更多呢。”   这回林桃并没有一如既往地蜻蜓点水,而是深入唇舌交流了一番。   月色悄悄躲进枝桠山石中,只留下两个交错纠缠的身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顾宴脑袋发昏,心跳如鼓,很想再做些什么,不过他克制住了,没有太失态。   “为什么我的腿有点软?”林桃窝在顾宴的怀中,疑惑不解。   顾宴:“……”   看了几本小说的顾宴还是知道其中缘由的。   “别担心,只是我们刚才亲吻的正常反应。”   林桃恍然大悟,“那我们下次还是不要了,我不喜欢腿软的感觉。”   顾宴:“……”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应该高兴对象要矜持了,还是悲伤自己即将失去了福利。   当顾宴还在纠结的时候,怀里的林桃又说话了,“但有一种感觉我很喜欢的,不过我形容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要不我们再来一下?”   这回顾宴不再压抑自己,俯身掌握了主动权。   许久许久之后,两人才再次分开。   “哎呀,我的嘴唇都发麻了。”林捂着嘴巴,似乎在嗔怪顾宴的所作所为。   林桃觉得自己嘴唇发麻,顾宴有何尝不是。   “等会儿就好了,咱们光顾着亲了,那边有块大石头还算干净,咱们上那边坐会儿说说话。”   腿更加软的林桃连连点头,她需要恢复体力。   起先两个人是老老实实分别而坐,可说着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腻在了一起。   林桃的屁股已经坐到了顾宴的大腿上。   顾宴则是尽量后退,避免自己与林桃身体上的触碰。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再不把人送回去,顾宴怕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   他怕吓着林桃。   林桃仰头看了看月色,应声道:“确实是不早了,我出来太久,万一让人发现不太好。”   这会儿的林桃总算是想起了正事要说,“我跟你说个事儿,我打算在大队里买个房子,到时候想办法把你们也接过去住。”   林桃这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宴拒绝。   “别,我不能拖累你。”其实按照顾宴的想法,他更应该跟林桃分手才是。   可是他舍不得。   或许在平时情况下他遇到林桃,两人不会发生什么。   可他们相遇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   顾宴顺风顺水了将近二十年,一遭磨难,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遇见了一心为他的林桃,叫他如何不动心。   所以他不能拖累林桃。   “方才你那句话我就当你没说过。不过你想搬出知青点?知青点人多住着不好吗?”   虽说出来会麻烦一些,但大家伙一起住着安全方面不用太担心。   要是林桃真的在大队里买了房子搬过去一个人住,顾宴反而要担心林桃的安全。   “知青点人多嘴杂,常有矛盾发生,跟我一起来的两个知青里头,有一个跟我很不对付。我不行跟她一个屋里住着。”   林桃说道这里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而且我在知青点住着,出来找你很不方便,我怕他们发现我经常半夜出来,万一被人堵了个正着,我自己是没关系的,我就怕你们这边……”   顾宴不得不承认林桃考虑的也有道理。   就他对象这喜欢自己的模样,似乎也不可能时常不见面。   如此一来,知青点确实是不太方面了。   “可是你一个人住在外面,还是太不安全了。我听说你们知青点边上的那户人家,半夜里有人翻墙进去迷魂了家里半大的孩子,差点被人贩子拐卖了!”   哪怕是顾宴他们来到姚家湾没两天,但他们还是从零星的话语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这个大队也是在是太可怕了些。   为着这个,顾宴觉得还是待在知青点比较安全。   谁知道是不是有人会欺负林桃年少一个人,然后起了什么歪心思。   真要到了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林桃想过对方不会同意,对此她也早就有了对策。   “姚家湾这个大队,二流子也就只有三个。其中那个人贩子姚天赐是老大,最坏的就是他。另外两个其实并不坏,只是人懒了些,现在老大姚天赐都被抓了进去,另外俩估计都被吓破了胆。再说他们跟那起案子也没关系,都是姚天赐自己一个人做下的……”   “也就是说,没了姚天赐,这个大队安全得很。”这还是原主上辈子得出的结论。   姚家湾生产大队,确实是除了姚天赐,就没坏得流油的人了。   哪怕是后来拿走了原主大学名额的大队长,平日为人也是很公正。   要不然也不能十年如一日的当着他的大队长。   上辈子直到原主去世,人姚青山还是姚家湾生产大队人敬人爱的大队长呢。   唯独姚天赐,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不说,还打老婆孩子,垃圾一个。   “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其实我的身手还不错,力气也大。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说完这话,林桃便跳下了顾宴的膝头,然后弯腰顾宴给抱了起来!   而且是抱小孩的那种姿势!   被悬在半空中的顾宴,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沉迷于证明自己实力的林桃抱着顾宴来回跑了一圈,才终于把人放下。   要是此时林桃有看顾宴的脸色,就一定能发现顾宴的红霞漫天,不是羞的,而是气得。   深吸了好几口气,顾宴才稳住自己的情绪。   “好了,我知道你的力气很大了,不过你一个人在外头住,还是很不安全,我不放心,除非你有万全的法子。”   林桃心说这上那有什么百分百的事情,不过她也知道顾宴是担心自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搬过去跟我住不就好了。”   顾宴听的额角直跳。   “不行。”   “有什么行不行的,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是要搬出去住的。我今天跟你说,也只是告诉你一声。”   林桃并不喜欢自己的想法被否定被左右,现在顾宴来了这么一下,让林桃心中的火热都降低了不少。   心说原来两个人在一起还会有种种矛盾,真是太麻烦了。   原来还是做单身狗痛快。   此时的顾宴自然是不知道林桃内心的想法,要是他知道,铁定要被气死。   当初非要拉他做她对象的是她,结果现在有了问题不好好解决,只想打退堂鼓的也是她。   要是这样不认真,当初何必来招惹他。   好在这些话林桃都没有说出口,顾宴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的他,只是单纯的担心自家对象的安全问题。   “实在不行,我就养两条狗呗。你不是给了我那么多钱票,多养两条狗看家正好。而且知青点的伙食实在是太差了,我感觉自己每天都在此猪食,不我感觉猪都比我吃得好。我还想给你们做点好吃的,知青点人太多,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阿宴,好不好啦,好不好啦……”林桃扯着顾宴的衣角来回晃荡,无师自通了撒娇大发。   顾宴被磨得心都软了,最后还是松了口。   “那说好了,你一定要养两条狗,还要加高院墙的,以后又人敲门要确定了是谁才能打开。”   顾宴说了一对的注意事项,林桃连连点头。   “遵命,对象大人。”   顾宴本来还板起来的脸,被这句对象大人闹得彻底破了功。   见顾宴终于露出笑容,林桃可算是开心了,“阿宴,我喜欢你笑,你板起脸来的时候太吓人啦!”   顾宴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自己以后会尽量多笑。   “好了,时间真的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这大晚上的路不好走。我自己走就成。”   “你不也说了晚上不好走,怎么还不让我送?”   “哎呀,我前儿不是跟你说了我能夜视?你没听见还是忘了?”   顾宴:“……”   他是真没记起来。   又见林桃大晚上的,如履平地连个凸起的石头也没磕到,便也放下了心。   “虽然你能夜视,但还是要注意安全。”   两人依依惜别了会儿,才终于分开。   山洞里的顾时荣枯坐等着儿子回来。   十分钟过去了,儿子没回来。   二十分钟过去,儿子没回来。   三十分钟过去了,儿子还是没回来。   整整一个小时,儿子才回来!   顾时荣接着烛光看而儿子脸上的神色,平淡且自在,根本看不出什么。   心说儿子大了真是越来越不好玩了。   小时候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可自打上了初中他脸上的表情越发少。   在讲过前面那一遭,几乎成了沉默寡言的年轻人。   不会说话的男人不好讨媳妇。   顾时荣忽然有点担心,未来儿媳妇摆在了自家儿子这张冷脸上。   其实顾时荣这完全就是多虑了。   或许顾宴日常中对人多事确实冷淡,但在林桃面前,他总是能别她牵动情绪,喜怒哀乐全在林桃的身上。   “儿子,你这是把小林送回知青点了?”这么久才回来,顾时荣只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顾宴:“……”   低头整理被褥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倒不是顾宴不想说真话,实在是真话说不出口。   他总不能说自家跟林桃在幽幽月色下吻了将近一个小时,说正事只用了五分钟吧。   然后人家林桃还不乐意他送,嫌弃他碍事,让他送她还得担心他回去是否安全。   所以最后送一没送成。   顾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真要这么说出口,非得被他爸打残不可。   因此,他只能低头沉默,也不变应万变。   ******   村头知青点。   方晓云晚饭时吃多了咸菜,回屋多喝了半缸水,结果半夜被尿憋醒。   她迷迷糊糊摸出枕头底下的老旧手电筒,起身出去找茅房。   然后不经意间看见了林桃的床上没人。   方晓云的困意刹那间消散一半。   下意识伸手一抹林桃床上的被褥,入手冰凉。   这下方晓云的困意散得一干二净,再也找不着。   起先方晓云以为林桃是去了茅房,结果她去了茅房,叫了好几声,里头根本没人回应。   进去一看,好家伙,里头啥人都没。   方晓云一边蹲着解决个人问题,一边想着林桃大半夜的到底上哪儿去了。   “这个点儿,知青点的人都睡了,林桃能上哪儿去?”   “她出去多久了?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又干了什么?”   一瞬间,无数个问题涌现在方晓云的脑海。   方晓云越想越举得林桃有问题。   试问谁大半夜不睡觉,人还不在知青点的?   白天上工就已经累得要死了好么,结果大家伙都呼呼大睡的时候,林桃却不在。   方晓云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她决定接下来的日子,要好好观察一下林桃。   尤其看她是不是半夜有出去。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最好是跟上去看看。   搞不好林桃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难怪林桃那么有钱,或许她那么有钱就是因为她在私底下做的勾当。   此时的方晓云,已经把思维发散到了林桃是个特1务,盗墓贼,又或者是真正的人贩子身上。   真抓着了她,到时候那些钱,可不就是她的了。一想到这儿,方晓云心里美得很。   要是林桃知道了方晓云的想法,还真得夸一下她想象力挺丰富。   满腹心事心里却又期待万分的方晓云,出来的时候连手都忘记洗就回了宿舍。   然后,林桃的床上竟然躺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方晓云吓得手一哆嗦,手电动差点掉在地上。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   站在床边定了定神,才发现床边上放了林桃的鞋子。   这鞋子她认得,是崭新的解放鞋。林桃前两天刚从县城买的。   那么床上面躺着的人,是没问题的。   不知道为什么,方晓云松了口气。   她知道是自己刚才想太多了,大晚上的想太多,就容易自己吓自己。   正当方晓云要收起手电动的时候,又发现林桃的鞋底沾了几片树叶。   而知青点里头并没有树。   林桃饭后还刷了鞋底!   方晓云瞪大了眼睛,她可以确定以及肯定,林桃一定是出了知青点!   至于出了知青点到底干的什么,那就只能问林桃。   不过先前被教训过一顿,方晓云这会儿还没胆子把林桃叫起来询问。   尤其这人极有可能就是在她出去这个点儿回来的。   要知道她出去茅厕,前后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的。   林桃在这期间回来,根本不可能睡着!   也就是说,林桃现在是醒着的!她在装睡!   意识到这个,方晓云的心脏急速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然而还没等她平复情绪,忽然耳边传来一个惊人的女声。   “方晓云,你磨磨唧唧不睡觉,拿手电筒晃我干什么?” 第27章 跟踪(第九更)   “吧嗒”, 方晓云的手电动直接落到了地上,然后分成了好几个部分。   “哎呀,你怎么连手电筒都拿不好,这下可好了, 五马分尸了吧。”   方晓云:“……”   五, 五马分尸?   呜呜, 好吓人,好害怕。   林桃等了一会儿见那边还是没人说话, “跟你说话呢, 听见没有?你手电筒不要啦?”   方晓云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蹲在身子去摸地上的手电筒。   然而此时没了手电筒的光源,方晓云根本摸不着, 她在地上摸索着摸索着。   忽然摸到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   方晓云的手一下子缩回,然后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有鬼啊!”   “啊啊啊啊!”   蹲在地上帮忙捡东西的林桃:“……”   她一脸莫名其妙,“方晓云,你有病吧, 再说这大白天的, 哪儿来的鬼。”   方晓云此时已经跳到了自己的床铺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根本不敢探出头。   还说不是鬼,这明明是晚上, 怎么就是白天了。   呜呜呜, 妈妈我好害怕。   我想回家。   嘤嘤嘤嘤。   林桃万万没想到, 她就是几句话的功夫, 方晓云就捂在被窝里开始嘤嘤嘤哭泣了。   她一脑袋问号, 搞不清楚状况。   倒是最里侧睡着的卢友芬别吵醒了。   “晓云, 你大晚上的哭什么呀, 我都被你吵醒了。”卢友芬有起床气, 别说早上被吵醒她都生气,现在大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正香被人吵醒,更加生气。   不过看在方晓云哭着的份上,她才忍下了自己的怒气。   但语气是绝对温柔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晓云,晓云?”   方晓云听见卢友芬的声音,心里的害怕终于少了许多,她掀开一个被角往卢友芬那边看。   借着微弱的月色,发现卢友芬此时已经坐起了身。   “呜呜,友芬,刚才屋子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我手电筒落到上去摸的时候,摸到了一个软乎乎温热的东西,有生命的!”   “你说咱们知青点是不是有鬼?”   闻言,林桃额角直抽抽。   “够了!方晓云!你刚才摸到的是我的手!我看见你手电筒掉了,好心帮你找手电筒!”   林桃真是要晕死了,方晓云算计人的时候胆子但是挺大的,怎么一到了晚上胆子就这么小?   难道是怕鬼?   可这世上哪来的鬼?   即便是有鬼,那也是人的心里有鬼。   她这个半夜出去的人都不害怕被人发现,方晓云不过是摸到了她的手,怕个毛啊!   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当然,林桃是没被吓到的。   就是不知道卢友芬方才乍一听见方晓云这么说,有没有被吓到了。   卢友芬起先还真是害怕了一下,可林桃立马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她自然不再害怕。   “晓云,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胆子跟耗子似的那么小。鬼啊神啊,那都是封建迷信,都是糟粕,不能信的。”   然后三人就着世上究竟有没有鬼,辩论了一方。   直到将近十一点,才终于沉沉睡下。   第二天,林桃照样精神饱满,活奔乱跳。   卢友芬那边也还好,脸上连个黑眼圈都没有。   就是可怜了方晓云,一整个晚上翻来覆去,想东想西,直到天快亮了才堪堪合眼。   这会儿脸上挂着两个大黑眼圈,是个人一瞅就知道昨晚上方晓云没睡好。   “林桃,你们那屋昨晚儿聊什么呢,聊得那么起劲?”李丽红她们屋就在隔壁,林桃她们屋子的聊天声还真是把她给吵醒了。   不过也就只有她而已。   另外两个舍友连翻身都没有,睡得死沉死沉的,还打着小呼噜。   林桃打了个哈哈,“昨儿个晚上方晓云一个人去茅房害怕来着,非说茅房有鬼,我跟友芬两个人安慰了大半夜,才终于安慰好。”   正好出来听见了全局的方晓云:“……”   明明是林桃大半夜出去不回来,要不然也不能发生那么多事情。   都是林桃。   不过这话,方晓云没有说出口。   她还惦记着林桃大半夜的出去到底干的啥,所以不能打草惊蛇。   于是她只能默认了林桃的说法。   然后……   知青点到处都是她怕鬼怕黑的说法。   无论方晓云如何澄清都不管用。   而方晓云也是第一次吃到了一次流言的苦,以往这都是别人受苦她在边上静静看着,或者她就是那个散播的人来着。   现在位置对换,方晓云心里憋屈得厉害。   心说林桃这人就是克她。   而且,一旦对上林桃,她似乎一直就是出于下风的那个。   至少目前为止,她从来没有赢过。   这个结果,让方晓云更加沮丧。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抓到林桃的把柄。   要不要拉一个同盟?   方晓云忽然觉得这个主意也挺好的。   反正她一定是要跟卢友芬绑着的,有小计划不告诉卢友芬又能告诉谁?   而且她还想要卢友芬帮忙打掩护呢。   所以必须得到卢友芬的支持。   然而令方晓云没想到的是,卢友芬压根不关心林桃晚上是不是出去,又或者是私底下干了什么勾当。   “晓云,做人呢不要那么追根究底。”虽说卢友芬也好奇林桃晚上不在宿舍睡觉去了哪里,但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要是人家只是去院子里赏月想家了呢?   又或许是大半夜睡不着,出去弯子了?   别人的事情,只要没碍着她,她才不关心。   下乡的日子已经够苦了,她没那么多的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再者,林桃不是个好惹的人。   方晓云在林桃那里吃了好几次亏,怎么都不长记性。   就前两天姚天赐那事儿,要不是有自己给她兜着,她这会儿估计都没脸见人了。   怎么还有心思去算计别人,探究别人的私事。   卢友芬也是把方晓云当“朋友”,这才跟她说这些话。   奈何方晓云是个不领情的,嘴上附和着卢友芬的话,但心里却不那么想。   她一定要找出林桃藏着的秘密,然后把林桃敢出知青点,让所有人都知道林桃的真面目。   不过这事儿不急,得慢慢来。   ******   当然下午林桃提早下工,没有直接回知青点,而是提了一包从县城带回来的糕点去了大队长家。   “大队长,咱们村里有没有出租或者出卖的房子?我想从知青点搬出来住。我不喜欢跟别人住一个屋。”   林桃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   其实按照林桃的想法,她是不想来找大队长办事儿的。   毕竟原主那一辈子,可被大队长坑惨了。   要不是大队长让自家闺女顶替了她的大学名额,原主离开姚家湾去上大学,上学期间有国家补贴,毕业包分配工作。   即便是亲妈那边不肯认她,她也绝对不会走上绝路。   如果说姚天赐是害了林桃的幕后黑手,那么姚青山这个大队长就是帮凶。   除此之外,姚天赐的哥嫂全都是帮凶。   当然,远在鹤城的林家家人也是。   可现实就是现实,她要想帮出去住,那就必须经过姚青山的同意。   而且房屋买卖或者租赁,也都需要姚青山这个大队长出面。   因此只能忍着心中的不愿上门。   姚青山一听林桃的来意,心说这可真是巧了。   前脚陈小荷要卖房子,林桃就说要买房子租房子。   “搬出来住,可以是可以的。不过你是想租,还是想买?”租房子,各家都没什么多余的。   而且在他的带领下,大家都不怎么待见知青。   即便是家里有房子,估计都不愿意家里多了知青来住。   所以租房子估计是不太行得通,但也要想看林桃的打算。   “要是有卖房子的当然最好,实在没有,我租一个独门独院的也行。”哪怕是买不着房子,林桃也不愿意跟大队里的人住一个院子。   要真跟人一个院子里住着,还不如在知青点呢。   好歹知青点有共同语言,大家伙也抱团。   “我会帮你留意,要是合适事的,我会通知你。”姚青山并没有第一时间说陈小荷要卖房子的事情。   那毕竟是大队里资产,肥水不流外人田。   如果可以,他当然是更愿意自家大队里的人来买。   实在不行,才选择林桃这个外来的知青。   毕竟人家陈小荷的意愿也得尊重不是。   再者,就陈小荷那迫切的模样,根本不会管买家是不是本地人。   他又何必做那个恶人。   林桃得到了大队长肯定的回答,便告辞离开。   结果路上遇到了一个背着军绿帆布包,骑着二八自行车的年轻人。   林桃回忆了下,就发现这人是个邮递员。   于是便拦下了对方。   “您好同志,请问有林桃的包裹或者信件吗?”她已经到了姚家村有一段时间。   算算时间,她当初寄的包裹,应该到了。   “有有有,有你的包裹单子。你等一下,我给你单子。”   林桃看了下,是包裹的单子,信件一来一回的,应该没这么快。   不过估计季明月那边也快收到了。   “谢谢你同志。下次有我的信件或者包裹的话,请直接送到知青点。”   很多时候,邮递员都是直接把信件直接放在大队长家的。   因为邮递员并不可能认识所有的收信者。   “好的。”既然对方这说了,反正知青点就在村口,倒是并不麻烦。   谢过邮递员,林桃把单子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其实是扔进了空间钮中。   看来明天还得上镇上一趟。   镇上离得近些,她下工又早,骑自行车来回一趟时间倒也够,便没再回去跟大队长请假。   转过天来,林桃上了镇上取包裹,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了走路的陈寡妇。   “陈嫂子,上来啊,我载你一程。”她本来就是下午出来的,骑着自行车才能在太阳落山,天黑之前赶回去。   陈寡妇自己个儿走路,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蒙头走路的陈寡妇听见声音抬头,发现是林桃。   对于帮过自己的林桃,陈寡妇很感激。   “不用了林知青,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她怕自己太重,林知青一个年轻小姑娘根本载不动自己。   所以哪怕心中意动,但她还是拒绝了。   “上来吧,陈嫂子,我力气大得很。不用担心我载不动你。你上来试试就知道了。要不然你自己一个人走,还不得走到天黑?而且你儿子一个人在家,多不好。”   听了林桃这话,陈寡妇这才点头坐到了后车位上。   说实话,陈寡妇这辈子都没坐过自行车。   上去的时候也只是学着别人的坐姿,但她又紧张,生怕摔了,因而整个身子十分僵硬。   直到后来发现林桃骑得十分稳当并没有歪歪扭扭要摔倒后,才终于放松了身体。   “林知青,你这是取包裹去了呀?家里寄来的吗?真好。”陈寡妇很羡慕林桃这种被家人疼爱的。   不想她,父母皆已经去世,娘家都已经好几年没回。   哥嫂更是当没有她这个人。   当然她也就当没有哥嫂就是了。   林桃却摇头,“不是我家里寄的,是我未婚夫那边寄的。”反正花的是顾宴给的钱,说是他寄的其实也没差。   陈寡妇很是震惊,“没想到林知青你都定亲了呀。”   震惊过后,则是疑惑。   “既然已经定亲了,怎么不干脆结婚。领了证,你就不用下乡来了。”这点,陈寡妇想不通。   城里多好啊,不仅能吃上商品粮,城里的票据也多。   不像农村,瓜果蔬菜是不少,但一年到头想要攒一身衣服都费劲。   林桃并不喜欢这个话题,随口说道,“不是我不想结婚,实在是我家里就我和弟弟两个人,要是我不下乡,我就得轮到我弟弟身上。我弟弟死活不肯。”   剩下的话林桃就不说了,留给陈寡妇自行脑补。   果然听得林桃此言,陈寡妇脑海里里面浮现出重男轻女,偏心眼等字眼。   “可……”陈寡妇还想问,为什么林桃未婚夫那边不手段强硬些。   然而转瞬就想到,林桃来都来了,就别往人家心窝里捅刀子。   好歹人家还记得给林桃邮寄东西,说明还是惦记林桃的。   于是她话锋一转,“其实下乡也有下乡的好处的,城里……”   额,她好像找不出好处?   想说农村房子宽敞吧,人家知青点住的是大通铺,好几个人一个屋。   想说农村吃菜方便吧,知青点虽然种了些,但吃的人也多。   在城里还爹妈养着,不需要下地干活,在农村可是什么都得自己来。   这么一对比起来,似乎农村也没什么好处?   “城里人多空气不好,哪像咱们农村,山好水好空气好,想下河抓鱼就可以随时下河抓鱼,城里头想吃条鱼,还得看供销社供不供应。”   陈小荷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林桃别的没注意,倒是注意到了抓鱼这二字!   知青点的伙食是不好,但她可以改善伙食啊。   抓鱼,这个可以有。   林桃恨不得今天回去直接下河抓鱼,但她也知道等她回去天都快黑了,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只能按耐住自己雀跃的心情,集中注意力看路。   “陈嫂子说得也是,城里有城里的好,农村有农村的好。对了,陈嫂子你知道大队里有谁家的房子出售或者出租的吗?”   林桃这话使得陈小荷一愣。   “林知青,你问这个是,想要搬出来住?”陈小荷心说知青点不是挺好的么,怎么还有人不愿意住知青点?   知青点人多势大,哪怕有歹人,高声喊上一句,立马就有人出现。   当初她家要是有这么多人,阿福也不会差点被姚天赐那个天杀的拐卖。   这件事情,陈小荷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不已。   “我是嫌知青点人多嘴杂,太吵了,而且我跟其中一个不太对付,对方还总爱找我的茬儿。我寻思这,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就想着搬出去外头住好了,这样大家都清静。”   “我说老妹儿,嫂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呀还是老老实实住在知青点的好。前两天我家那事儿,吃亏就吃亏家里没人上。”   陈小荷想劝一劝脑子发热的林桃,打消林桃这个不靠谱的主意。   然而林桃的决定又岂是别人三两句就能转变的?   就连顾宴都铩羽而归,最后只能妥协。   陈小荷自然也是不能的。   “也不单单是我说的那几个原因,主要是知青点的伙食实在是太差了。我那未婚夫家里说了会时常给我寄东西。住在知青点,我连开个小灶都不方便。知青点人又多,我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分一些,这人多那人少或者没有什么的,岂不是自找麻烦嘛。”   林桃找了个听上去十分合情合理的说法。   陈小荷听了倒是明白了林桃的想法。   林桃自己有钱有票有吃的,她自个儿确实是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知青点那么多人,就你吃香的喝辣的,短时间内还好,可时间一长,谁心里能舒服?   就那么一点东西,分给谁,不分给谁,全是问题。   而林桃呢,未婚夫寄的东西,她自己都不够吃,哪儿舍得给别人。   索性不如一刀切,直接搬出去好了。   “可是住在知青点毕竟安全。”   林桃便说了先前对顾宴的说话。   “我到时候养两条狗替我守门看家。很多时候狗可比人可靠多了。”   陈小荷:那倒也是。   在得知林桃搬出去的想法如此强烈又有自己的打算之后,陈小荷才终于开口。   “林知青,其实我家那房子,我正打算卖,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买房子的事情交给大队长几天了,都没有一丁点的消息。陈小荷心里还真没有底,她担心她家的房子没人愿意要。   林桃听了这话,急忙捏了刹车。   “真的呀,陈嫂子?你该不会忽悠我吧?”林桃着实没想到,陈寡妇正好有卖房子的打算。   一个想卖,一个想买,倒真是巧得不能在巧。   “嫂子像是会忽悠你的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是打算把房子卖了。至于卖房子的原因,你也知道。那陈采花可不还是好相与的,他们家人多势众。”   “当初陈采花打上门来,我就差点去了半条命,万一她下次带着儿子儿媳来,我岂不是一整条命都没了。我还有阿福要照顾,不可能跟他们硬碰硬。我已经打算找媒人说亲,以后这姚家湾的房子留着也没用,还不如卖掉。”   如此,林桃总算是明白了陈寡妇的打算。   房子难找,遇见这么一个,林桃心里已经差不多决定要买陈寡妇家的房子。   而后两人就房子的相关事情讨论了一路。   等回到大队的时候,陈寡妇甚至想直接要请人家林桃上门做客。   还是林桃说今儿个折腾了一天累了,想回去休息,陈寡妇这才作罢。   房子差不多已经有了着落,林桃心情那叫一个美。   “林桃,你取包裹去了?”知青点的女同志都要羡慕死了,那么一大包的东西,里头还不知道装了什么好吃的好用的。   林桃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家人疼爱未婚夫还有钱的,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她占了。   林桃停好自行车,锁好车。然后才把车后座上绑着的包裹取下。   “是啊,这还是我未婚夫知道我要下乡,提前寄过来的呢。”林桃统一了说法,显摆道。   女知青:可恶,又被炫耀到了。   “里头我记得有些吃的,等下拿出来跟你们分一分。”   众人听罢,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觉得林桃还是挺会做人的。   只知道把东西拿出来分享。   “对了,林桃你这么晚回来,是不是没吃晚饭?我给你留了一碗,在锅里温着呢。你赶紧过去吃,省得凉了。”   林桃赶紧道谢。然后过去吃饭。   饭是红薯饭,上面还有一筷子豆角还有几根咸菜。   林桃没嫌弃,她这会儿确实是饥肠辘辘,饿得够呛。   本来她是打算半路上吃几个国营饭店的包子,结果回来的路上碰见了陈寡妇,就没吃成。   三两下把一小碗饭扒完,林桃又拿着碗筷去洗。   姚家湾虽然附近有条不小的河,但大队里的人吃的水都是井水。   知青点每天都有人负责打水,虽说这活计一般都是由男同志来干,但女同志想要洗澡用很多水那还得自己去挑。   林桃是个爱干净的,洗不了澡也会擦洗一番再睡下。   所以,知青点的水资源有限,但凡这个人多用了一点,另外一个人就得少用一点。   亦或者干脆就没了。   就单这个问题,知青们都炒过几架。   挑水一般都是在大早上没有上工的时候,因为晚上下工回来大家都累成狗,谁也不想再动弹干体力活。   最后这个问题还是大家凑钱买了个大水缸,负责挑水的人早上多跑几趟才得以解决。   说来那口水井还是上个世界老一辈打的,现在倒是福泽到了后代。   虽说有了大水缸,但天气已然炎热,知青们上工出了一身臭汗的,男同志们可以下河游一圈,但女同志们就不行了,只能在知青点。   是以,用水量颇大。   等林桃过去洗完洗漱,水缸只剩下浅浅一层水。   林桃三两下洗完碗,那水就更少了。   而她还洗漱。   得了,今天入夜,她悄摸上河里泡一泡。   听说泡澡可舒服啦。   林桃还真有些跃跃欲试。   说干就干,林桃看了时间到了八点半,便起身下床,抱着衣服出门。   睡在床上的方晓云其实还没有睡着,她躺在床上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想揭穿林桃真面目的想法占了上风。   艰难地爬起来,然后穿上鞋子,也不管天黑不天黑的,哆哆嗦嗦远远地跟上。   结果……   发现林桃走的方向是河边,方晓云心中更加诧异。   “大晚上的,林桃去河边干什么?”夏天蚊虫极多,有水源的地方更多。   难不成大晚上的林桃上河边喂蚊子?   还是说跟谁相约了一起喂蚊子?   直到林桃的下水,方晓云才陡然反应过来。   敢情林桃大半夜的出门,就是为了洗澡!   亏她还以为林桃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或者是干一些不能为为外人知道的勾当。   不过是趁着夜色四下无人洗澡!   怪不得一去就是好久,怪不得回来后林桃神清气爽,怪不得鞋子上有树叶!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得不说方晓云是个脑补好手,自己个儿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不说,还找了合适的理由。   想清楚了林桃先前的去向,方晓云心中暗骂了一句。   然后看着林桃在水里肆意扑腾。   她竟然可耻地心动了。   唔,她也好想下水泡澡。   天气那么热,哪怕是到了晚会上,走了这一路,加上一路上高度紧张,这会儿方晓云背后已经湿透。   格外想要下水洗澡。   林桃那边下水洗澡格外舒坦,正当心神放松自己,猛然察觉到岸边有动静。   “什么人!”林桃高声喝到!   躲在岸边犹犹豫豫的方晓云被吓得一个哆嗦,脚下一软,直接扑到在地,滚到了林桃的视线中。   林桃见来人是方晓云,心中已经明白大半。   “方晓云,大半夜的你不睡觉,鬼鬼祟祟跟出来干嘛?”昨天晚上她消失被方晓云发现,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个方晓云才跟踪她!   方晓云来不得心疼自己,一听林桃说自己鬼鬼祟祟跟踪她,立马努了!   “你以为我跟踪你啊!我只是想来河边洗个澡而已,怎么,这河里就只有你能洗我不能洗?”   方晓云一个反问,倒是把林桃问了个措手不及。   “能洗倒是能洗,就是怕你是个旱鸭子,下水了被淹死。”   方晓云:“……”   “我不会光在水浅的地方,不去水深的地方啊!”   “可我看你好像没带换洗的衣服?你该不会是跟踪我出来的吧??”   方晓云被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我脱光了洗,等下穿回原来的衣服!谁像你一样,有个有钱的对象,不仅给你寄吃的喝的,还给你寄衣服布料。你怎么命那么好……”   许是借着夜色的遮掩,方晓云不知不自觉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惊觉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方晓云十分懊恼。   “看什么看,洗你的澡去!别转头,不许偷看!”说罢,还真作势要去解衣服扣子。   来都来了,当然是洗个澡舒服舒服再回去。要不然光看着林桃在水里扑腾,她眼馋不说,还得引起对方怀疑。   林桃见状,立马转身。   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   这大河又不是她家的,没有权利阻止方晓云也下水洗澡。   当下也就不顾方晓云,自顾自洗澡。   偶又灵活的鱼儿出没,划过林桃的肌肤。   晚上的鱼儿许是因为看不见格外懒洋洋。林桃集中注意力,举起手一个猛抓。   “哎呀,运气不错。”林桃双手抓着鱼,心情爽快。   方晓云离得远,并没有看见林桃手里抓着什么。   她这人好奇心又重。   忍不住问道,“林桃,你说什么?什么运气好不好的?你手上抓的什么?”   林桃挑眉,“我说我运气不错,竟然抓了一条鱼的。哎呀,明天可以带回去红烧。”   方晓云:“……”   林桃大晚上的在河里徒手抓鱼?   她怎么觉得那么不可信呢。   可林桃那样子似乎又不是在忽悠她。   正当方晓云惊疑不定之际,林桃却是走了过来。   “喂,你别离我这么近!”   林桃嗤笑,“啧,大家都是女人,你有的东西,我是少了什么还是缺了啥,不过就是没你大么。我才没兴趣看你。”   方晓云脸都红了,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   “林桃,你闭嘴!”   然后她见着林桃大喇喇露出水面,吓得她赶紧扭头。   林桃都要笑死了。   “我穿着衣服呢,你转什么头。”   这话听得方晓云立马转头,果不其然,看见林桃穿着衣服,遮得严严实实。   方晓云都惊呆了。   “你洗澡怎么还穿着衣服!”穿着衣服,那也能叫洗澡?   林桃白了一眼方晓云,“我天天都洗,干净得很。穿着衣服洗又怎么了?大半夜我一个人脱光了在河里洗,被人看光光我可跟谁说理去。”   大半夜脱光洗澡的方晓云:“……”总感觉她在内涵我。   此时离得进了,方晓云总算是看清楚了林桃手上抓的什么。   还真是鱼。   一想到红烧鱼,方晓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竟然这么厉害,真的能抓到鱼!”   林桃得意一笑,“过奖过奖,本人不过是多才多艺罢了。”   方晓云顿觉无语,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既然你这么能,你倒是多抓几条啊!”知青点都是大家一起吃饭,林桃抓得多,她能分到的就多!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感觉女主跟女配有点相爱相杀的味道。 第28章 买房(第十更)   “你真以为抓鱼这么简单呐, 你要是觉得简单,你自己去抓,想抓多少抓多少。”   林桃岂能不知道方晓云的小心思,一句话就给怼了回去。   方晓云说多抓几条就多抓几条, 她又不是方晓云的下属佣人, 凭什么?   手上着一条虽然不是很大, 但差不多也有一斤重的样子。   明儿个尝尝鲜是够了,放开肚皮吃?   知青点那些知青又不是她妈, 用得着她怎么照顾?   再说了, 真要是她妈, 鱼骨头都不想带回去。   反正,最后方晓云的希望落了空。最后见林桃拎着鱼溜溜达达走了, 立马爬上岸偷摸穿好衣服,然后大步往前跟上林桃的步伐。   这大队里可是连拐子都有的,她可得小心点儿。   想到这里,方晓云忍不住想起姚天赐那个人贩子。   那人看着还挺好的, 怎么就是个人贩子呢。   哪怕就是人贩子, 迟几天把她讨厌的林桃拐了多好。   方晓云心中大感可惜,又骂姚天赐是个没用的货色。   要是姚天赐再能耐点,她以后就能把林桃推出去让姚天赐祸祸了。   这样一来, 知青点就再也没有跟她不对付的人。   也不用每天都被林桃刺来刺去, 暗暗吃瘪。   走在前头的林桃才不管方晓云走得是不是方便, 看不看得见路。   她拎着鱼, 径直往前, 压根没分出多余的一点注意力给方晓云。   这会儿都要九点多了, 回去晚了, 明儿个早上会起黑眼圈, 同样也担心回去晚了鱼儿会死掉。   新鲜宰杀的活鱼跟死掉隔夜的鱼,味道差得太多。   如果可以选择,看林桃自然是选择吃新鲜的鱼。   要不然她刚才就真的多抓几条了。   好歹可以送几条到山洞那边。   同时林桃心中打定主意,明儿个再去河边一趟。   “林桃,林桃你等等我,你别走怎么快!”   林桃根本不顾后边方晓云的叫唤,她们关系又不好,做什么亲密姐妹的样子恶心自己。   林桃疾步快走,很快就到了知青点。   后头的方晓云本来就怕黑,生怕半路窜出来个人贩子把她掳走。   是以一路上不敢落下,小跑着前进。   结果等到了知青点,又出了一身汗,方才那澡都白洗了。   气得方晓云爬上床,仰头就睡。   林桃把水缸里的水都舀出来放进脸盆里,好歹凑了大半盆子的水。   她回来动作快,鱼倒是没死,只是奄奄一息的,还没缓过劲儿。   她站着定定看了一会儿,直到鱼儿终于不再露出肚皮,才终于回屋睡觉。   回去时候发现方晓云已经睡着,心里乐得自在。   马上就能买房子了,再忍几天就是。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知青们陆陆续续起床。   “呀,水缸里怎么一点儿水都没了?幸好我脸盆里留了一些,要不然连洗脸的水都没有。”   “我也留了一些。”   听见这话的林桃:“……”   敢情那一大缸子水都能用完,是这个原因。   是她没预备充分。   这会儿林桃可没水洗脸刷牙。   幸好今天负责打水的男知青爽快,见水缸里没了水,立马挑水去了。   没有水,可没办法做早饭。   等男同志挑回了水,林桃用水舀子舀了一勺水倒了一杯刷牙,又用水打湿毛巾。   “林桃,你的脸盆呢?怎么不用脸盆接水?”李丽红看见林桃的举动,很是诧异。   挑水麻烦,因此他们用过的水,比如洗脸洗菜这些水,都是用来浇菜的。   现在林桃这么搞,却是浪费了些水。   其他知青纷纷抬眼看林桃,目含谴责。   经过李丽红的提醒,林桃显然也是想起了这个茬儿。   “我昨天抓了条鱼,脸盆拿来养鱼了。倒不是故意不节约用水。”   “那条鱼还活着,等中午熬一锅鱼汤,大家一起吃。”   红烧鱼还是暂时别想了。   那鱼就那么一点大。   真红烧了,顶多一人一筷子就没了。   还是熬鱼汤好,一人一大碗,管够。   听说中午有鱼汤喝,大家伙这才收回了刚才谴责的视线,转而高兴起来。   “哎呀,中午喝鱼汤呀,这可真是太好了。我都好久没有尝到鱼汤的味道,还真有点儿馋。”   姚家湾生产大队,以前就叫姚家湾。   这村子能以湾得名,盖因为这附近有条还算宽的河流。   而姚家湾的村人正好居住在河流的弯道附近,村里绝大多数村民都姓姚,因此取名叫姚家湾。   但凡是人勤快点,空闲的时候摸点螺丝,抓个小鱼小虾都不是难事儿。   关键就在于愿不愿意做了。   打从林桃昨晚抓了鱼,心里就已经想好,以后要经常上河里抓鱼改善伙食。   顾宴给的那些钱票终究是有数的,做不到节流,那就开源。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姚家湾有山有水,物资还算丰富。   只要她下河摸鱼,上山打猎,日子过得觉得不会差。   不过这些话就不用对大家说了,自个儿心里有数就成。   中午下工的时候,林桃没有直接回到知青点,而是先去了河边,拿着削尖的树杈,叉了好几条鱼之后才收手。   她先去了山洞那边,把鱼送了过去。   中午时间不充裕,她还要赶着回去吃饭,因此并没有跟顾宴多说什么。   等她回到的知青点的时候,一锅浓白的鱼汤正好出锅。   知青点的院子里种了菜,蒜苗生姜小葱这些都是不缺的。   鱼汤有了这些调味料,倒也不腥反而很鲜美。   “咦,今天的鱼汤是谁做的?很不错。”   方晓云见林桃说起这个,高高的扬起了脖子,然后哼了一声。   “我做的。好喝吧。”   虽说林桃跟方晓云不对付,但不得不承认方晓云的厨艺确实不错。   “确实挺好喝的,要是你以后都负责知青点的饭菜,那就更好了。”林桃笑眯眯地给方晓云挖了个坑。   方晓云察觉到众人看她的神色,不由得一阵气恼。   “做梦,做饭都是大家一起轮着来的,哪能我一个人做。我也是要休息的!”   一日三餐,看着简单,但要做得好吃,那既费时又费力。   而且材料有限,即便是她手艺再好,做出来的吃的又能好吃到哪里去。   “晓云,你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这样吧,以后知青点的饭菜都由你张罗,另外安排两个知青帮你打下手,至于捡柴火打水这些事情,就由我们来做。”   方晓云有一瞬间的心动。   先前她跟大家的关系就已经不是很好,要是现在答应下来,大家伙看在吃她做的饭菜份上,必然会转变态度。   可是她实在不想变成做饭婆。   她妈就围着灶台转了一辈子,她不想也跟着过那样的生活。   可是面对这种多人的视线,方晓云头皮发麻,最后融入这个圈子的想法占了上风,才咬牙应下。   心说不就是做饭么。   她还怕了不成。   反正又不是她一个人全干,这不还有人打下手么。   她完全可以切菜洗菜烧火这些活计扔给两个下手,然后自己只负责做菜就行。   这样一来,也不会很累。   林桃见方晓云答应下来,心说可算是坑了方晓云一把。   一旦方晓云接下了这个差事,以后因着方晓云要做饭,一日三餐都要被栓在灶台上。   再想正那么多的小心思,可没那么容易。   吃完饭离上工还有一些时间。   林桃昨天跟陈寡妇约好了要上她家去看房子。   因此自己洗了碗筷之后,便出门去了。   方晓云注视了林桃的背景,“她这是又上哪儿去了?她怎么这么能折腾?”   方晓云有心想要追上去看看,但身边为了其他人跟她请教厨艺,她不好拒绝,只能耐着性子留下。   知青点跟陈寡妇家前后也就几十米的距离。   不过一个愣神的功夫,林桃就到了陈寡妇家。   “哎呀,林知青,你可算是来了,我可等你等了好久。”陈小荷热情地把人引进自己家院子。   林桃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边跟陈寡妇说话,一边观察院子的情况。   房子是常见的农家院子。   三间正房,边上有两个低矮些的房子,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杂物房,专门用来堆柴火杂物这些。   房子后头有独立的茅房。   正房的前后都有一大片土地,前后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亩多的样子。   非常宽敞。   “我们家这宅基地大吧,本来我家那口子还说等以后孩子长大了,就在后头起房子……”   说起这个,陈寡妇忍不住情绪低落。   当初她男人还说以后多生几个孩子,攒够了钱就给他们盖房子娶媳妇。   然而还没等到她怀第二个孩子,她男人就走了。   徒留下他们孤儿寡妇艰难生活。   可以说这个院子承载了陈寡妇的全部快乐回忆,也承载了她的所有痛苦与不甘。   “陈嫂子,你这院子大是大,就是旧了点儿。你说个价吧,要是合适的话,咱们接着再聊聊。”   “我也不多要,二百。”   林桃看了一眼这房子,地方确实够大,以后她做些什么事情,可能铺展开。   价格确实也还可以,并没有狮子大开口。但农村的房子二百,其实也不算少了。   她卖一个工作才三百五。   二百都可以买半个铁饭碗了。   陈寡妇见林桃意动,又加把劲说道,“价格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再降低点。”   当初她婆家起这房子的时候也没少花钱,现在二百就卖,也没赚多少差价。   不过房子究竟是这么些年过去,她有急着脱手的,价格低一些倒也还行。   “你看一百五怎么样?”林桃先说话了。   陈寡妇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一百八,再低我就不卖了。”   闻言,林桃弹了下舌。   “陈嫂子,你这房子毕竟旧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房子还漏雨吧?”   “你看我买了房子,还要话一大笔钱修缮,可有点买不起。要不你再等等别的买家?”   她也不是冤大头好不。   这房子要是青砖大瓦房,那确实是值这个价,关键这不是。   房子整体是一半石头,一边黄泥。   她虽然不太了解当初的物价,但感觉一百来块钱也就顶天了。   这年头上工一年才能分到几个钱,能一口气拿出一百多块钱来买房子的屈指可数。   有那钱,自个儿起个全新的不是更好?   也就是她这外地来的知青没办法批宅基地,才会看中陈寡妇的房子。   陈寡妇咬了咬牙。   心说大队长那边确实也没给她来消息,万一有人愿意要呢?   虽说这种可能性比较小的,但陈寡妇还是抱了期望。   确实没必要现在就定下,好歹先看看大队长那边再说。   “大妹子,你出个最高的价。”   “一百六。再多我就不要了。我是下乡来的知青,也住不了几年,有这一百六,都不知道够多少年的房租了。实在不行,我找个宽敞点的人家租也是行的。”   陈寡妇知道林桃说的是实话,但还是没有一口应下。她想再看看情况。   “这样吧,大妹子,你让我考虑两天。”   林桃点点头,“行的。陈嫂子你要是考虑清楚了就上知青点找我。”   两人说好了之后,林桃便打算离开陈寡妇家。   结果一出门发现方晓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林桃眉头一挑,心说这个方晓云可真是阴魂不散,讨人厌的紧。   一天天的也不干别的事儿,就知道盯着她。   林桃有种方晓云是指癞□□的感觉,不咬人但膈应人。   方晓云见林桃出来,立马想上前说些什么。   然而林桃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自顾自走了。   方晓云气得很。   “好好的不在知青点待着,也不知道上陈寡妇家有什么勾当,不行,我得问问去。”   说罢,方晓云就敲响了陈寡妇家的大门。   “陈嫂子,陈嫂子,你在家吗?”方晓云这话当然是明知故问。   她方才站在门外就已经听见里头陈寡妇的声音。   乍然听见有人叫门,陈寡妇心中一喜,还以为是林桃回头,想要话一百八十块钱买下房子。   可仔细一听,发现这声音并不是林桃的。   陈寡妇皱眉开门,发现是个面生的知青。   略一思考,就知道这人应该是跟林桃同一批来的知青。   不过她从来没跟对方说话过,不知道今个儿找上门是个什么意思。   陈寡妇猜测总不可能是跟林桃一样,是来买房的。   不是陈寡妇看不起对方,而是对方的穿衣打扮,都跟林知青差了一大截。   林知青虽说下地的时候穿着破,但是人家手腕上可是带了一百多块钱的手表,那有那自行车。   相当于林知青一口气买下两套她家的房子。   财大气粗说的就是林知青。   至于眼前这个嘛,穿着平平,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一看就知道不是个有钱的。   拿一百多块钱出来买房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你是?”说来陈寡妇还真不知道这位知青姓什么叫什么名儿。   方晓云脸上尴尬一闪而过,“你好,陈嫂子,我是知青点新来的知青方晓云。我想问问你,刚才林桃找你做什么。”   方晓云这话一说出口,陈嫂子立马就知道对方就是林桃那个在知青点不对付的人。   “这位方知青,我跟你熟吗?”真不知道这个方晓云哪儿来的脸,觉得自己会出卖林桃。   怪不得林桃走之前说了,事情要保密。   估摸着防的就是眼前的方晓云。   方晓云被陈寡妇这一句话怼的有点失态,“呵呵,陈嫂子,你误会了。我就是发现最近林知青总是魂不守舍的,上工的时候也没什么精神的,关心她罢了。”   说罢,方晓云还拿出一毛钱想要塞进陈寡妇的手里。   “陈嫂子,你就帮帮忙,我实在是太担心林知青了。”   陈寡妇低头看向手心里的一毛钱,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方晓云如此作态,更是坚定了对方跟林桃不对付。   不是死对头,根本干不出拿钱收买人的事儿。   “啧,一毛钱,看不起谁呢。我还以为城里来的知青出手就是一块两块,原来不是啊?看来城里来的知青也穷得很嘛。是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跟林知青一样有钱财大气粗的。”   陈寡妇这话可算是捅了方晓云的心窝子。   她自卑最羡慕的林桃什么?   不就是林桃有钱。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还有一个未婚夫经常送钱送票的,凭什么!   她方晓云哪里差了?   卢友芬她比不上,还比不上林桃吗?   林桃不就是靠着未婚夫才过得这么滋润?   要是没了那有钱的未婚夫,她可不信林桃还能那么目中无人。   不过都是钱撑的门面。   “陈嫂子,我叫你一声嫂子,那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在大队里的名声很好听?我要不是为了跟你打听点消息,你以为我会跟你说话?知青点哪个人不知道你在大队里卖。对了,那姚天赐就是你的奸夫吧……”   话说到这里,陈寡妇的脸色已经阴沉无比。   她从方晓云的口中得知,知青点的人竟然都知道她暗地里干的勾当。   知青点的人都知道了,那大队里呢?   怪不得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鄙夷,怪不得!   “小小年纪就知道说人长短污蔑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怒气上头的陈寡妇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把方晓云按在地上。   被按在地上的方晓云,一辆懵逼。   直到脸上的痛意传来,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尖叫出声!   “啊!”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老娘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陈采花那老贱人她收拾不过,她还收拾不了细皮嫩肉连上工都赚了几个公分的知青?   这些天陈寡妇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方晓云的出现正好撞在了陈寡妇的枪口上!   方晓云嘴巴不干净,也是活该被陈寡妇拉出来当出气筒。   方晓云这个从城里来的知青,哪里是成天下地干活在农村长大的陈寡妇的对手。   直接被陈寡妇按在地上摩擦。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鲜花便被摧残得跟暴风雨摧残过似的。   “怎么?还敢在背后说我坏话吗?”陈寡妇阴笑着道。   已经被揍的找不着东西南北的方晓云疯狂摇头,“不敢了,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妈妈,呜呜呜。这里的人好可怕,我要回家。呜呜呜。   方小云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头发少了好几缕,脸上还挨了好几个巴掌,模样凄惨不已。   “呵,要是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说我坏话,我弄死你!”陈寡妇威胁道,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不是瞎话又狠狠地打了方晓云一巴掌。   直把方晓云扇得眼冒金星。   “我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   陈寡妇见方晓云这怂样,量她再也不敢背后说她坏话,总算是起身放过了她。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方晓云一得了自由,立马一个咕噜爬起身,飞快往知青点跑,宛如背后有恶魔在追赶她。   “呸!小贱人!”   多日来的憋屈与烦闷,这一刻总算是散得七七八八。   可是新的问题来了,知青点竟然都知道了她的那点子破事。   看来姚家湾是真的留不得了。   得赶紧走才行。   今日她虽说打跑了方晓云,但这人看着就不是个老实的。这次被她吓回去了,保不齐胆儿肥了又作妖。   若是村头只有她一户人家还好,偏偏就还有个知青点。   肯定是那些男人太不谨慎,所以才让知青点的人发现。   想到这里,陈寡妇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   得亏自己跟姚天赐闹掰了之后,再没找姘头,要不然被人捉奸在床。   她可真没脸活下去。   忽而陈寡妇庆幸不已,庆幸姚天赐那个杀千刀的坐了牢。   要不然,知青点的人抓她是一抓一个准。   赶走了方晓云,陈寡妇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这才转头要进屋。   “阿福,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睡着了吗?”看见儿子站在门口,陈寡妇有一瞬间的荒乱。   她不知道儿子究竟是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儿子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方才那一切他有听见看见了多少。   “妈。”阿福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陈寡妇见儿子神色不对,三步并两步上前。   “儿子,你渴不渴,妈妈给你倒杯水。”   阿福摇头,“妈,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阿福年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了父亲,成为了小孩子口中的没爹的孩子。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何况阿福这个死了父亲的。   因此格外懂事。   又是后来发现家里总来叔叔后,越发沉默懂事。   他觉得是自己拖累他妈。   要不然他妈改嫁一定能过得更好。   后来村里有了些风言风语,大队里的其他小孩骂他是小杂种都不爱跟他玩,他不哭也不闹,只是尽力帮家里多做些事情。这样一来,他妈也能轻松些。   只是……   阿福垂下了眼睛。   他妈已经告诉他要把这里卖了去别的地方生活,阿福很期待。   “妈,咱们快些搬走吧。”最后的最后,阿福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寡妇愣住,站在院子里许久才终于挪动脚步。   当下下工,林桃回知青点的路上就被陈寡妇拦了下来。   “大妹子,一百六,直接卖给你。你看咱们现在就去找大队长写文书,还是说再过几天?”   陈寡妇当然是恨不得现在就拉了林桃去大队长那儿,可她又担心林桃手上没这么多现钱。   林桃扬了扬眉,心说陈寡妇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中午还坚定地咬着价格不放,这才多久的时间就改变了主意。   “陈嫂子等我一下,我会知青点把钱带上。”   陈寡妇闻言脸上一喜,这可真是太合她的意了。   “好好好,我等你。”陈寡妇迫不及待,一路随着林桃去了知青点。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去找了大队长。   大队长看着林桃,倒是没有意外。   因为下午时分,陈寡妇来找过他,问他大队里有没有人对她家的房子感兴趣。   大队长实话实说,感兴趣的有,但出不了太多的钱,顶天只有一百二。   这显然跟陈寡妇的心理价位相距甚远,更是比林桃给的价位都少了不少。   亮相对比下,陈寡妇立马选定了林桃这个买主。   “林知青,你是真的打算买她们家的宅子?” 写文书之前,大队长还是问了一句。   他都不明白,林桃一个城里来的知青,住在知青点不好么。   干嘛要搬出来自己个儿住。   林桃点点头,“是的,大队长,我已经决定好了,今天也把钱带上了。”   “知青点大家一起住着,有商有量还能互相帮助搭把手,怎么忽然要搬出来?”   这个原因,大队长必然是要过问一番的。   “嗨,这不是知青点人多地方挤,我以前都是一个人住一屋,实在是不习惯。而且过段时间我的未婚夫要过来看我,我寻思着总不能让人没地方住吧。”   “反正这些钱都是他给我的,我花也不心疼。”   大队长:“!!!”这可真是财大气粗,买房子的钱说给就给。不过看过林桃的户籍信息以及父母信息。信息上面林桃的父母都是普通之人,怎么就攀上了这么一个有钱有势的未婚夫。   要是这个未婚夫是他的女婿就好了,队长在心里如是想到。   转头又想起林桃先前买的自行车,八成也都是檩条未婚夫给的钱。   前后三四百块钱,可真是壕。   边上的陈寡妇听了林桃的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大妹子,原来你未婚夫要来啊?先前没听你说起过。”怪不得这么着急张罗买房子,她还以为真的只是因为跟知青点的其他知青有矛盾呢,敢情人家真正的原因是这个。   林桃微微一笑,面色不便,忽悠人的话是一句接一句的来。“是呀,他过阵子会来,可能还对带着他爸爸。搞不好还会在这里住上一阵子,所以接住在别人家实在不合适。反正钱也够,正好嫂子你要卖房子,我就寻思着还不如买一个,住着舒服还宽敞。”   大队长这会儿是真没话说了。人家有钱,想有个自在点的住处,似乎也无可厚非。   “他们什么时候来,林知青到时候说一声。”   林桃笑得愈发灿烂。   心说他们可早就到了姚家湾了,就在山洞里住着。   不过这些话是暂时不能告诉大队长了。   “大妹子可真是有福气,有这么一个有钱又家世好的未婚夫。大妹子以后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哩。”陈寡妇免不得有限艳羡。   心说她当初怎么就没说到这么好的人家。   大队长有心打听两句林桃未婚夫那边是干什么的,结果林桃却含糊了过去,似乎是不太想告诉他们。   如此,大队长也没勉强。   低下头写文书。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手续才算办妥。   林桃看着手上新鲜出炉的文书,心情高兴万分。   她可算是一个居有定所的系统啦!   “谢谢大队长。”林桃心情颇好,就连给大队长的脸色都好了些。   那边陈寡妇数着钱,脸上也都是笑容。   要知道她一个寡妇带孩子,哪怕是下地干活也很难养活孩子。   一年到头不说赚钱,还得倒欠大队粮食。   要不是后来……   她这些年都撑不过来。   现在有了这笔钱,再找个合适的人家嫁过去,不愁不能过好日子。   离开大队长家,两人都心情好得很。   “大妹子,我现在暂时还得住着,等我搬了立马给你腾地方。”没办法她还没找到下家,得多住些时日。   “这个不碍事儿,您记得下个月之前给我腾出来就好了。”   林桃也急着搬出知青点。   离下个月还有十天半个月的光景,怎么也够陈寡妇安置好了。   “中!”   跟陈寡妇分开后,林桃一路溜溜达达,见没人注意,直接上山去了山洞那边。   还没到山洞就碰上了顾宴跟他爸。   “顾伯伯,阿宴。好巧呀。”林桃眉眼带笑,明显心情很好。   顾宴见林桃靠近,赶紧往后退。   “我身上有些脏,别熏着你了。”一天的劳作下来的,顾宴身上都是灰尘跟泥土,回来之前他们还转道去了牛棚,把牛棚收拾干净了才回来。   因此身上又脏又臭,各外难闻。   顾宴不想让林桃闻见他身上的这些味道,他怕林桃会嫌弃。   林桃鼻子没毛病,靠近之后自然也闻到了。   “确实不太好闻,你赶紧去洗洗吧。”林桃催促。   她想要香香的对象,而不是臭臭的对象。   见林桃这么说,顾宴神情一暗。   “嗯,等下会山洞拿了香皂就去。”   顾时荣察觉到儿子的窘迫,适时岔开话题。   “小林今儿个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顾时荣已经发现自家儿子这个对象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现在大白天的过来找人,怕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顾伯伯,我是有事情要说的。等会儿,不着急。”等你们洗干净,我在跟你们说事儿。   顾时荣无奈笑道,“好,那就等会儿。”顶着这一身臭味,顾时荣自己都受不了。   何况林桃这年轻小姑娘。   幸好这座上山有山泉水流下来,距离他们住的山洞也没多远。   为了饮水方便,这些天他们还弄了个木桶用来装水,顺便把小水塘挖深了些,用来蓄水方便取水。   所以他们虽说住山洞里,其实也还算方便。   水源离得近,柴火林子里随便捡。   这几天甚至顾宴还去设了陷阱,早上还抓到了一只兔子。   这个点林桃肯定是没吃的,正好大家凑一起吃一顿饭。   席上,顾宴说起一件事儿,倒是让林桃产生了几分兴趣。   “我这几天在这附近的山上转悠了几圈,发现这里矿产资源丰富。”   “什么矿?”林桃追问。   “铁矿。”   “铁矿啊,那不错。”   “是不错,要是上头批准开采,那这边就可以成立一个钢铁厂了。”   早年顾家就有矿业公司,铁矿铜矿,甚至金矿都有。   顾宴能了解这些也是家学渊源。   顾家藏书颇多,有些是祖上收集的,有些是近些年他父亲收集的。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而这几年又没大学可上,顾宴便把家中的那些藏书都给翻了个遍。   其中就有关于矿藏资源方面的书籍。   林桃双眸一亮,心说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给她送了枕头。   她正愁怎么把顾宴跟顾时荣两个捞出来呢。   现在发现了铁矿石立了大功,即便是不能摆脱下放的身份,但处境绝对会好上许多。   且真要办厂的话,以顾宴跟顾时荣的能力,绝对可以混个正经工作。   林桃把自己的想法一说,顾宴跟顾时荣两个也是心动不已。   能够过正常人的日子上班工作,谁愿一天天下地干活清扫牛棚。   尤其他们本身就不怎么会干农活,明天累得死去活来,手掌跟脚上都磨出了水泡,难受得紧。   “这件事情,我们还需细细筹谋。”   三人就这这个事情商量了很久,直到初有眉目,才最终停下里。   “对了,小林,你今天找我们是不是有事情?”   林桃眨了眨眼睛,“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我确实是有一件好事情想要分享给你们。”   作者有话说:   更新完毕,本来是放夹子的,但我提前更新了,不要说我没爆更哈! 第29章 招工(第一更)   “什么好消息?”顾时荣跟顾宴父子两个齐齐出声。   林桃拿出了自己刚刚入手没多久的契书。   顾宴疑惑着着拿了林桃手上的纸张, 然后低头看。顾时荣也是好奇,凑到儿子跟前看。   “你买房子了?”顾宴很惊讶。   林桃点点头,“是呀,我想接你们过去一起住来着。本来也没想这么快就买来的, 可正好遇见大队里有人要卖房子, 房子还挺合适, 我就买下了。”   “你们以后总不可能一直住在山洞里。阿宴年轻身子好是没啥问题,但是顾伯伯年纪大住久了肯定对身体有影响。”   “所以我想着哪怕你们不可能立马过来住, 但好歹先把房子备上。”   顾时荣倒是很开明。   “小林眼光不错, 房子这东西, 无论什么时候都值钱。尤其是现在国家稳定下来了,以后房子只会越来越值钱。”   林桃不得不说顾伯伯可真有远见。未来可不就是房子越来越贵。   因为房价太高买不起房子结婚的人, 不知凡几。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有了自己的房子,以后无论干什么都方便。住知青点真的太麻烦了。这几天夜里我都不敢来,就是因为被人发现我晚上不在。后来我还被人跟踪了……”   “什么?你被跟踪了?有没有事?”   顾宴神色大惊, 顾时荣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满脸关切。   “没事没事,后来我糊弄过去了。只是以后暂时不能长常过来。”就是要过来,也得从知青点搬走后。   顾宴得知没有发生危险, 心中总算是送了一口气。   还没等顾宴说什么, 他爸先开口, “小林确实不能常过来, 要不然会被人发现。”   他不能为了自己跟儿子, 连累的儿子的对象。   林桃没有坚持, 只说以后自己夜里很少会过来。哪怕送东西, 直接白天上山趁着没人的时候把东西放进山洞里。   他们没碰面, 也抓不到把柄,并不耽误事儿。   “阿宴,你跟小林出去说说话,顺便送送小林。”再晚天就黑透了,顾时荣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摸黑走路。   山洞外,大树下。   林桃抓这顾宴又是一番交流,才舍得松开。   顾宴已经有点习惯对象的热情。   “阿桃,在大队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方才林桃说有人跟踪自己是,顾宴差点吓得一跳。   这会儿见终于有了独处时间,赶紧表达自己的心意。   “这些天你送的东西够问我们用上半个月来的,暂时先别过来,等风平浪静了再说。”   林桃知道顾宴是为自己好,因此没有拒绝。反而问题顾宴发现铁矿石的地方是那座山头。   “是远处那座像牛头一样的山。”尽管天色近黑,顾宴还是伸手指了个方向。   林桃暗暗记住顾宴说的方向,心说这两天可得过去看看。   她也有想过在大队里按部就班过普通的知青生活。   下地干农活,种地插秧翻地除草。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她毕竟是系统做人,那样一成不变没滋没味的日子实在是一眼就能看到头。   太没意思。   因此这些天她就琢磨自己能整点什么事儿。最好是办个工厂什么的。   姚家,一家子正在闹分家。   “妈,我求求你了,你可怜可怜你儿子孙子分家吧。”   “妈,天赐那混蛋犯了事,你总不能让咱们全家跟这陪葬啊!分家吧,分了大家各过个的。”   本来姚银是不着急的,可是她娘为了拿钱疏通,想卖了他的大女儿换彩礼钱。   这让姚银如何能接受。   那是他亲生的女儿。   哪怕平日里自己不喜欢她,那也是他的亲生骨肉!   当然,若是彩礼钱是另外一个用法,姚银自然不会跳出来。   拿他的女儿的卖身钱去救老四那个混蛋,姚银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不如分家!   一定要分家!   “妈,你怎么那么狠心要把大妮卖给一个残废做老婆!我不同意,我死都不同意!”   姚银媳妇也下场救女儿。   “老二,咱爸妈……”老大姚金的话还没说,就让姚银打断。   “大哥!要是被卖的是你的女儿!你还能这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吗?我不求你感同身受,但好歹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话,你难道不想分家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在跟大嫂商量分家的事情!我都听到了!”   姚金接受到全家人的侧目,面色尴尬。   他确实是想分家,刚才出口也仅仅是想站在高处彰显自己的孝顺。   不过分家还是要分的。   “老二 ,你误会我了。”姚金尴尬地说道。   陈采花被气得脸色铁青,自从她的宝贝儿子出了事,这一家子人都开始有了小心思。   陈采花怒火连天,“想要分家,做梦去吧。除非我死了。怎么,老二,你是盼着我死吗?”   她即愤恨二儿子失去控制,也痛恨老三一家子还有其他儿媳妇一声不吭。   这些人摆明盼着分家。   “妈,老四犯了事,再过几天就要送去农场劳改,难道你要拉着我们全家陪葬吗?你愿意为了老四倾家荡产卖孙女,可是我不愿意!”   “大哥,三弟,你们有没有想过,今日妈能卖大妮,往日她就能卖你们的女儿!你们难道愿意自己的亲生女儿被猪狗一样卖掉吗?”   姚银高声质问。   姚老三首先受不住了,“妈,我也想分家,我不想我的女儿被卖掉。”   老三媳妇见状,赶紧一起跪在了婆婆面前。   “妈,分家吧,树大分枝,总有那么一天的”   这年头做媳妇的,谁愿意上头压着个婆婆。   尤其这个婆婆还特别难缠,平日里动辄打骂,多吃口饭,多夹一筷子菜都能被婆婆翻白眼喝骂。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婆婆还偏心老四。   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紧着老四不说,还经常那钱给不着调的老四花用。   要知道老四长到这么大,可是连工都没上过几个。   那花的钱是谁的,还不是他们这几个哥嫂还有下头的孩子们赚的。   拿着他们的钱供养老四,在老四没成年之前,他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五根手指头还有长短的,姚老太偏心小儿子也算是能接受。   但现在姚天赐犯了事,都吃了牢饭,马上就要送去劳改。   结果姚老太说是找到了路子,能让姚天赐从轻发落,然后回来就张罗卖孙女。   要是一个孙女不够,是不是就要卖第二个第三个!   那是拿自家的血肉去供养老四那个混蛋。   绝对不能答应,一但开了这个头,往后永无宁日。   分家,必须要分家。   “老二老三你个不孝子,你们是想要气死我啊!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连个孽障,早知道如此,我还不如在你们出生的时候就把你们塞进恭桶里面溺死!”   老二老三听了这话,心中齐齐一寒,打了个哆嗦。   “苍天呐,大地呐!我的命怎么就那么哭!快来收了这两个孽障吧!”   “老二老三,我打死你们这连个不孝子白眼狼!那可是你们亲弟弟!如今有了门路,你们竟然见死不救,你们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妈,我都说了,那人肯定是个骗子!老四都已经被关了进去,证据确凿,怎么可能出得来!那不摆明了就是骗人的吗?”   “爸,您也说句话啊!”   闹了这么久,姚老头却一直坐着吧嗒吧嗒抽旱烟,一句话都没说。   姚家平日里都是陈采花说了算,一来是陈采花泼辣,能把这个家凝成一股绳往一处使劲。   二来,姚老头根本懒得管这些琐事,家里不少她吃喝花用,他根本不管家里闹成啥样。   但这会儿不说话,显然是不可能了。   “老二老三,你们确实不孝!”   姚老头这话,老二老三心中一个咯噔。   姚老二笑得比哭还难看,“爸,难道我不想做个孝子吗?还不是被你们逼的!你们都要卖我的女儿了,我为什么还要孝顺。”   不得不说,姚老二有几分血性,为了女儿算是豁出去了。   老大两口子当然也知道不抓着这次机会分家,等下一次机会难如登天。   因此当家里刚闹起来的时候,他就让家里孩子通知了大队长还有村里德高望重的人。   姚金想着这都过去好一会儿了,人怎么还不来。   马上外头传来的一阵脚步声!|   姚金悄悄松了一口气。   就他们家这样儿,分家势在必行。   “爸,要不咱们还是分家吧,你看老二老三哭成什么样子了,他们都这么大的人了……”   姚金立马开始转变立场。   大队长姚青山被叫来主持分家,分的还是姚天赐那祸害的家,心里不爽得很。   但他也知道姚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不分家是不可能的。   陈采花一看见大队长并几个族老一并进来,双眼冒火地盯着几个儿子儿媳!   “好啊,你们这群白眼狼,干得可真是好!你们不就是想分家吗?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是我也有条件!大妮的婚事必须由我做主!”   祸头子就是老二,既然老二要分家,总不能一点代价都不能出!   他不是疼闺女么,那就让他亲自把闺女双手奉上!   “我就这一个条件,你们同意,我就分家,不同意那就等老娘死了!”   姚老太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齐齐一震。   陈采花说的好听,大妮的婚事由她来定,实际上就是大妮由她处置,不论是卖掉换彩礼,还是如何都不能有异议。   也就说牺牲掉大妮,幸福他们大家。   对于老大老三来说,大妮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牺牲了也就牺牲了,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也不心疼。   因此这两家子是没有意见的。   姚银脸色难看不已,大哥跟弟弟那眼神什么意思的,他心知肚明。   “妈,大妮是我的闺女,婚事自然是由我跟她妈做主!”姚银心里已经有几分意动,但他不可能一口气应下。   要不然他刚才叫得那么欢,现在老娘一说他就同意,脸都没地儿搁。   陈采花冷笑,“可以啊,那就不要分家。什么都不想付出就想分家,哪有那么美的事情。本来我是想说,家里女孩儿的婚事都由我做主我才同意分家呢。”   老大老三两家神色一紧。   两人纷纷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老二接受这个条件。   于是老大转头对弟弟说道,“老二,妈看着大妮长大,还能委屈了大妮不成。”   老三也跟着应和,“妈眼光还是好的,二哥不用担心。”   老二的脸色难看,犹如吃了狗屎一般。   老大媳妇跟老三媳妇也跟着凑热闹。   “妈的为人我们还是信得过的,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妮。”   老二媳妇神色慌张, “孩子他爸……”   老二媳妇是个重男轻女的,她其实并不太在意大女儿要嫁给谁,她慌张是担心自家男人不同意婆婆的提议。   闹了这么久,眼瞅着婆婆松口,要是不同意婆婆的条件,这事儿就黄了。   他们本来就商量好了,借着大妮的事情分家。   先前一副心疼大妮的作态,当然也不是假的。   只是跟分家以后能当家做主比起来,似乎大妮也没这么重要了。   家里本来就是婆婆的一言堂,婆婆给孙女儿张罗婚事也是常有的事儿,唯一不好的只是婆婆挑的人不太行。   外头知道最多也就骂两句黑心,但那户人家确实条件还算不错,要不然也不能出得起一百五的高价彩礼。   要知道现在农村办喜事,彩礼也就二三十块钱,一百五那可是天价了。   就是这钱不能落在自己的口袋里,心疼遗憾。   老二咬牙应下。   他知道自己必须退缩,要不然今天这个家根本分不成。   陈采花嗤笑了一声,“还以为你有多疼爱大妮呢,不过如此。”   姚银的脸色涨的通红,但他没有说话。   老大老三两家已经是欣喜万分。   姚青山等人见他们自己说定了,也就没说什么。   左右是人家的家事儿,人家愿意怎么办怎么办。   再说现在没人喜欢这家人,恨不得离这家人远远的。   一个姑娘的婚事如何,没人在乎。   很快姚家在大队长还有族老的见证下,写好了分家文书。   姚家一分为五。   家里的东西一共分成五份,一共分成五份。   四个儿子各占一份,姚老头跟姚老太自己占一份。   家里的存款五十块钱,一家十块。   房子还是住在原来的房子里。   至于养老,姚老头跟姚老太觉得自己现在还能干活,并不需要跟老大一家一起过。   等以后干不动活了,在跟老大一家过。   养老钱每家一个月两块,一家二十斤粮食。   老大老二老三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一个月两块,二十斤粮食。   刚才家里分到的那点东西,立马要分出去一大半。   但是几家愣是没反抗。   能分家就已经是意外之喜,奉养老人也是必须的,不可能什么东西都不给。   虽然他们家多给一点,但也还算能接受。   如此,姚家总算是如愿分了家。   哭天抹泪的也就只有姚大妮一个。   等了林桃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姚家分家已经尘埃落定。   “没想到原主那辈子一直没分家的姚家,这辈子竟然这么快就分家了。真是稀奇。”   原主哪辈子,虽然中间也有闹分家的事儿,但都被陈彩花给压了下去,直到她离开姚家湾,姚家一家子还窝在一处,根本没有分家。   进来林桃除了往山上跑,就是往公社县城跑。   既然姚家湾这边有矿石,那自然是要好好利用起来。   办工厂这事儿,势在必行。   唯一烦人的是现在办工厂都是要经过公社或者政府,必须是国有的。   这阵子林桃就是在跑这些事情。   知青点的人见林桃每天早出晚会,自行车的影子都不着,心中早就议论纷纷。   李丽红跟林桃的关系还算不错,因此也忍不住问林桃。   “你怎么天天往外跑?我听说因为你老是请假,大队长都不高兴了。”大队长是地头蛇,得罪大队长并没有好处。   “没什么,我只是有事情,等过段时间就好了。”林桃敷衍道。   李丽红奇怪了,“咱们下乡来的知青,除了下地干活,哪儿还有其余什么事情。我跟你说,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话,年底大队分粮可就惨了。”   林桃笑了笑,搬出了自己的大杀器。“我未婚夫那边说让我别太辛苦,他会每个月都给我寄钱个粮票。”   李丽红:“……”   有个有钱的未婚夫了不起哦。   林桃这思想也太要不得了,于是李丽红好心提醒。   “你才刚来没多久就这么散漫,大家会对你印象不好的。”   林桃心说我还在乎别人的看法?   一个好印象是能当吃,还能当喝?   不过这些话就不用跟李丽红说了。   “我也是这阵子有事才这样,过阵子就好了。”   李丽红皱眉,“你天天跑出去,到底什么事儿?”李丽红也是出于好奇这么一问,不说她,大队里的人都要好奇死了。   各个都想知道林桃这一天天的究竟在忙活啥。   甚至还有人怀疑是不是找了什么门路,想弄分工作。   要不然这一天天的往外跑,没点好处怎么可能。   一想到林桃可能会找到工作,以后不用下地干活轻轻松松拿工资,知青点的知青们就嫉妒得很。   不过这到底是没从林桃这边打听出口风,所以拍了李丽红过来打探消息。   李丽红心里也犯嘀咕,林桃早出晚归的,肯定有事儿忙着大家。   于是便接下了大家的委托来打探消息。   林桃侧头看了李丽红一眼,然后才说道,“这事儿还真不能说,你们以后就知道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先保密。”   林桃这话,越发让李丽红在意,觉得林桃就是在忙找工作的事情。   “你这几天天天往公社县城跑,有没有打听到哪儿招工的?要是有消息,一定要告诉你丽红姐,丽红姐一辈子记你的大恩。”   林桃:“……”倒也不必。   她这会儿算是明白了,李丽红这么拐弯抹角的应该就是想问这句话。   “其实还真有地方要招工。”林桃想了一想,才说道。   “什么?真的有地方招工!”林桃这句话更加肯定了李丽红他们的猜测。林桃这段时间就是为了工作的事情在忙活。   “已经招好了吗?还是正在招?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你有没有被选上?”李丽红顾不上问哪儿招工,先问了最重要的问题。   是不是已经结束,她还有没有机会。   “什么有地方在招工?林桃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大家都是知青点的知青,这么好的消息,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方才李丽红的惊呼声太大,知青点就这么大点地方,除了睡觉的,能听到的都听到了。   这会儿纷纷冲出来问林桃相关消息。   “是哪儿招工?招多少人?有没有结束?”   “林桃,你快告诉我们吧。”   一群人围上来,就跟狗儿闻见了肉骨头,猫儿嗅到了鱼腥味,饿狼看见了食物似的。   各个眼神灼灼地盯着林桃不放,生怕林桃不告诉他们,或者想要把消息隐瞒下来。   “林桃,你可不够意思哈,快点告诉我们。”   着急的已经开始逼问上。   林桃在心里笑了笑,这些人在原主辈子可是冷漠的很,当初也原主遭了难几乎都是唾弃原主的,根本没人生出援助之手。   现在么?   恨不得跪在她面前摇尾乞怜。   “呵呵,这个消息我也是刚得知,是公社要办一个小学,需要招收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招多少个我也不知道,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上公社问问。”   再多的,林桃可就无可奉告了。   当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没放在心上,因此具体要求和流程还真不清楚。   不过原主记忆里有这件事情,是面向整个公社招工的。她这会儿就是不说,到时候消息出来这些人也能知道。   众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招工还没结束。   有人立马说道,“我下午请假,等会儿就去公社问问。”   “我也要去。”   “加上我一个,我也去。”   这个消息是在是太重要了,小学找老师,找的可不就他们这群有文化有学历的知青。   去,必须去。   于是就这么着,知青点所有人除了林桃,全都去了大队长家请假。   哪怕是卢友芬还有方晓云都没有例外。   都想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又不放心派别人打听消息,唯有自己去才合适。   事关前程未来,万一被人隐瞒糊弄,哭都没地方哭去。   林桃见大家伙一窝蜂离开,对这个告诉他们消息的人脸句谢谢都没有,忍不住笑了。   这些人呐。   呵呵。   想必过不了多久,知青点可有的是热闹看了。 第30章 婚事(第二更)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就是好几天后。   期间县里破获了关于人口拐卖的特大案件。   忠哥所在的人口拐卖组织被连根拔起一锅端了个干净。   这起案件不仅上了市里的晚报,就是连省里也进行了刊登。   县里更是沸沸扬扬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先前姚天赐跟忠哥的判决一直没下来,就是因为想等这些犯罪分子落网归案。   现在人都已经抓到了,判决估计很快就会下来。   这事儿闹得太大, 整个姚家湾生产大队的人都担心大队名声会臭大街。   大队长姚青山尤为头疼, “虽说这报纸上并没有明写咱们大队, 但是这事儿闹这么大,县城那些人肯定会打听。”   也就说他们大队里的名声迟早都会变臭!   先前姚青山还以为把姚天赐抓了判刑事情就了解, 万万没想到公安那边顺藤摸瓜捣毁了整个拐卖链。   事态立马升级。   根本不是他能插手上的。   姚青山默默叹了口气, 虽说上面没写姚天赐是哪个大队的人, 可上面写了哪个公社!   真是要了命!   公社里出了这么个罪犯,哪能不过问, 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查出是他们大队的人。   一想到这个,姚青山头都大了!   姚天赐那个祸害真是害人不浅!   早知道他能干出这种混账事,以前还不如每天盯着他让他下地干活累死在地里。   可以说姚天赐这事儿, 不仅连累了姚家一家子, 更是连累了整个大队的人。   没脑子的人都知道,未来他们大队将会受多少白眼和排挤。   明天公社还要开大会,说的就是这件拐卖案子。   届时他估计在会议上, 老脸都能丢尽。   可是他能怎么办。   人姚天赐直接被公安带走的, 他根本无法插手, 也插不了手。   但姚青山最恨的人不是人贩子姚天赐, 而是那个暗地里写了举报信的举报者。   要不是那人, 他们大队能遭这罪?   姚青山都要恨死这人了。   可是他从姚天赐被抓那天起, 就开始查谁是那个举报者, 前儿前后这么多天, 他都一无所获。   想从公安那边入手,然而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这时候打听举报者,一看就知道没好事,能告诉他才怪。   期间他甚至怀疑过姚家几个兄弟,或者是姚天赐的姘头陈寡妇。   可姚家几个儿子并没有要这样做的东西。   那几人他知道,最喜欢窝里横。   陈采花喜欢压榨前面那个几个儿子儿媳贴补小儿子姚天赐。   这事儿陈采花都已经干了二十年,底下几个媳妇对于陈采花的偏心已经毫不关心。   近来他们也没什么大矛盾,应该做不了大义灭亲的事情。   而且真要是大义灭亲,万一要陈采花知道,那不死也得脱层皮。   再者,这姚天赐人贩子事情一出,整个姚家都会受到牵连。   哪怕是他们得知了姚天赐的想法与打算,也会替姚天赐遮掩。   不让自家身败名裂,臭名昭著。   所以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根本不可能做。   种种线索总结下来,姚青山可以确定,那举报姚天赐的绝对不是姚家人。   可是除了姚家人,还会是谁?   陈寡妇那边就更不可能了,她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可能拿儿子犯险。   所以,这人要么就跟姚天赐有仇,要么就是个正值善良过头的人。   姚天赐只是个二流子,在村里是得罪不过少人,可那仅仅是小打小闹。   根本上升不到要把人送到农场劳动改造的地步。   想来想去,姚青山最后把举报者锁定在陈寡妇其他姘头身上?   跟陈寡妇关系好,不忍心看陈寡妇没了孩子,想要独占陈寡妇等等,还是很合理的原因。   他循着这条线,暗自查了陈寡妇的其他姘头,却都没有看出破绽来。   前后左右折腾这么多天,姚青山头大如斗,整个人心烦意乱。   最后只能无能狂怒,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那个举报者。   林桃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即便是知道了也不在乎。   因着案子闹大上了报纸,知青点原本准别备考小学老师的人都无法静下心来准备。   “ 咱们以后尽量不要说是姚家湾生产大队的。”   “那姚天赐可真是祸害,祸害他们自己家人还不够,连我们都连累了。”   “唉,谁叫我们运气不好,到了这个大队呢。这个大队长也是,不好好管理大队里的二流子,这下好了吧,大家一起遭殃!”   有气愤的,就有劝说的。   “算了,事情都已经这样,再怎么生气也无济于事。我现在就是担心公社小学那边听说咱们是姚家湾的知青后,不录取咱们。”   这话说得大家悚然一惊!   “不会吧,咱们是知青跟姚天赐又没什么关系,应该不至于。”   “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你是小学校长,知道应聘的人是姚家湾的,你觉得你愿意吗?”   众人代入了下,齐齐色变。   “狗日的姚天赐!真是害人不浅!”   “那作死二流子怎么没早早就死了!”   “我们真是倒了血霉!”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加入了讨伐姚天赐的队伍之中。   方晓云瑟瑟发抖。   当初姚天赐还讨好她来着,她都不知道该感谢那个举报者,还是怨恨那个举报者。   就姚天赐那混子,要真等到跟她传出什么的时候被抓,到时候她的名声肯定要被影响。   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段时间她因为天天掌厨做饭,好不容易才把大家的恶感消除了大半。   最近大家见到她也算是有了好脸色,不再跟以前一样鄙视她无视她。   要真来那么一个姚天赐,一切都将回到解放前,甚至比解放前更惨。   其实当初姚天赐接触她的时候,她就知道姚天赐对她有意思。   幸好姚天赐已经被抓了,否则她铁定倒大霉!   “我们真是惨,为什么公社招工不早点,或者姚天赐晚点被抓,正好卡在了这个节骨眼上,太惨了!”   “我都不想去参加招工考试了,参加了也是白参加。”   “我也是,公社校长那边肯定不会录取咱们大队的知青。”   “与其白费劲,还不如在知青点睡大觉。”   “我也觉得……”   一旁听着的林桃忍不住侧头看了那个带头说不想参加招工开始的人一眼。   那人低着头,语气懊恼无奈,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林桃忍不住在内心啧了一下,原主那辈子应聘上公社小学考试的就有他。   他们整个知青点只有他一个人被录取了。   结果现在说懒得准备了?   是真的懒得准备,还是想让别人疏于准备。   呵呵,等到时候招工考试结果出来就能见分晓了。   林桃望着那几个被扇动着不想参加招工考试,认为参加也没指望考上的人,默默露出一个微笑。   卢友芬几个在屋子里,她一直没怎么说话,此时看见林桃的微笑,忍不住一愣。   她皱着眉头,心里猜测林桃此时此刻,为什么要笑。   不过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方晓云那边就开口了。   “友芬,你说咱们要不要好好准备考试?本来公社那边招的人少,咱们考上的机会就不大,现在和么一来,那可能性微乎其微。”   卢友芬随口答道,“管那些干什么,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剩下的听天由命。”   卢友芬学习还可以,在没发生这件事情前,她还是有几分把握。   毕竟她刚才学校出来,不是那些放下书本好几年的老知青,占了很大优势。   不像方晓云,学习成绩本来就一般,现在跟着报名,只是为了碰碰运气。   “友芬你说得对,准备还是要准备的,万一公社那边的领导开明不在乎呢。”   万一我走了大运,梦想实现了呢。   “咱们好好看书,别管那些人了。”卢友芬说道。她根本没把方晓云当成竞争对手,因此反而劝人用工。   反正她用功不用功都一样,没有威胁。   有威胁的反而是,卢友芬转头看了林桃一眼。   之前有一次听林桃说起,说自己初高中的成绩都很好,排在年纪前五。   如果林桃没有吹牛说谎,那么林桃才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   “林知青,你呢?你怎么想的?”事关自己的前程,以后是在知青点累死累活下地干活赚工分,还是在公社小学当个受人尊敬的每个月有钱票发的小学老师。   卢友芬也不能免俗,淡定不了的她忍不住打探林桃的想法。   “就我?还需要准备吗?我年年考试都是前三,只要公社那边愿意录取咱们大队的,我能被选上的可能性很大。”林桃抠了抠自己的手指,信心十足。   但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实际上林桃连报名都没报。   卢友芬被林桃的大放厥词声逗笑。   前头还说自己是年纪前五呢,这么快就成了年纪前三。   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就变成了年级第一?   这下卢友芬是完全不把林桃放在心上了,林桃这人就是嘴皮子厉害,实际上就是个气球,一戳就破。   根本不值得她慎重对待。   林桃那么说,其实是故意的。   她很想知道,这辈子发生这些意外事情后,被选上人到底会不会有变化。   原主记忆中公社小学是个非常开明的人,九成九不会因为人是姚家湾生产大队的,就把一杆子人全都打死。   因此她很期待,最终结果是不是会发生变化。   知青点这边为着人贩子的事情生气,大队里其他人自然也是如此。   特别是家里有正当婚假年龄的,大队里除了姚天赐那么一个懒人,他们给孩子说亲都不好说。   不仅如此,还怕已经说好的亲事黄掉。   姚家虽然已经成功分家,但今天收到了不知道多少村民的漫骂与白眼。   一家人虽然气愤想反驳,但也无奈。   毕竟姚天赐确实是他们家的,无从反驳。只能灰溜溜的一下工就跑回家。   哪怕就是这样,村里那些看他们不顺眼的人还上他们家门口骂。   陈采花做为村中一霸,何时受过这等气。   操着刀子往门口一站,立马把围着的人吓得后退一步。   陈采花失了最宝贵的儿子,前阵子又被逼着分家了的,那脸色成天就跟吃了屎一样。   难看得紧。   他们还真怕陈采花发疯把他们给砍了。   但也有那不怕的,顶着着陈采花的视线骂。   “陈采花,看你教的好儿子,可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给害惨了!”   “有这样为家里蒙羞的儿子,还不如没有呢。当初生下他的时候,你怎么没把他溺死。要不然现在整个大队都不会被牵连。”   “姚天赐那个天杀的二流子人贩子,可真是害惨我们了!”   见有人出头,边上的人也不怕了。纷纷站出来讨伐姚天赐,讨伐姚天赐的家人。   陈采花脸色铁青。   “你们这些狗东西,都给我滚蛋!”话毕,陈采花直接抄起菜刀就往人群里冲进去。   吓得围观的一干人等一下子四散逃逸。   菜刀可不长眼,那陈采花一看就是疯了,竟然真敢拿着菜刀砍人!   大家血肉之躯,谁也不敢挨上一刀。   而陈采花是哪里人多往哪里人跑。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围着的那群人就散得七七八八。   就算是有那不想走的,也是在百米开外,根本不敢往近了凑,生怕自己挨刀。   “陈采花,你等着,你拿刀砍人,我这就去找大队长来,让大队长好好评评理!”   “你就等着吧,就你们家出了姚天赐这样一个败类,大队长肯定会处罚!”   “陈采花,我劝你夹紧尾巴做人!”   陈采花老黄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恨不得一刀一个把这些人全都给送上西天,为她儿子陪葬!   但很快她想起了什么,怒火下降理智了不少。   “就凭你,也配我陈采花夹紧尾巴做人?下辈子吧!”陈采花冷笑着吼道。   她已经找人疏通了,那人钱都收了,说是会把事情处理好,保管她满意。   听说那人是县长的小舅子,跟县长的关系极为要好。   因此陈采花对捞出自己的儿子,非常有自信。   县长呐!   他们县最大的官儿,县里有什么事儿都得听他的。   只要县长发话,她家天赐无罪释放都有可能!   得了这么大的助力,她还怕个diao!   她现在只要安安心心等着儿子的回家就行。   到时候这些人的脸色怕是……   不过很快陈采花就意识到,即便是儿子被无罪释放了,回到大队里估计也不能好过。   搞不好这些人还会写举报信。   所以,儿子是不能回到大队的。   她得想个办法给儿子留条后路。   可恨的是前几天老大老二老三闹分家,要不然现在只要再嫁一个孙女儿,就能再得一笔彩礼钱。   这钱来得实在是太容易,陈采花已经喜欢上了这种美妙的感觉。   只是现在儿子们已经分家,再想辖制孙女的婚事,已经不太容易。   此时此刻,陈采花后悔不已,当初她提分家条件就应该把家里孙女儿的婚事都捏在手里。   如此一来,几个孙女换成钱,好大的一笔。   一家子一年到头辛苦下来,才分得几个钱,还是孙女儿的婚事来钱快。   可惜啊!   恨不得回到分家的那一天。   就几个儿子那份家迫切的模样,她甚至可以肯定,儿子们一定会咬牙应下她这个条件。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陈采花的大孙女姚大妮,自从被她爸妈放弃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只是打从那天开始,家里的活计她一概不沾。   老二两口子因为心中有愧,便也没提让大女儿做活。   “大妮,是妈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啊。可是妈又能怎么样,那是你爸的决定。你奶奶捏着这个事情,不肯分家。咱们家事情你也知道,你小叔干了那种事情。即便是要给你说亲,咱也说不到好人家……”   老二媳妇苦口婆心,想要修复母女关系。   可打碎的镜子,又岂能重新恢复如初?   “妈,你别在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婚事,我认了就是。”姚大妮垂下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   老二媳妇听得她这样说,大喜。   “妈就知道你最心疼妈了,你真是妈的好女儿。”   姚大妮冷笑,听话乖巧就是好女儿,不听话呢?不孝女?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爸妈的真实面目。   不过是自私自利虚伪的人而已。   为了能顺利分家,直接把她这个大女儿舍了出去。   还说什么她最疼爱的女儿,真心疼爱她能舍得让她奶奶这样作践她?   说什么心疼爱护,全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觉悟更改。   除非她舍得抛弃一切逃走。   可是现在外头查得严,没有介绍信,哪儿都去不了不说,一旦被人查到,直接会把打成盲流抓起来送去劳动改造。   再说她一个女同志,人生地不熟直接往外跑,也是怕得紧。   在家被奶奶许人家,还能有个根。   去了外头被人拐卖,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姚大妮倒是想一走了之,可实在是没那胆量。   人贩子拐卖的事情闹得那样大,她也怕自己成为其中的受害者。   “妈。最近我就先不上工了,我捂一捂,好歹把皮肤捂白点。”   姚大妮随口找了个不上工的理由。   老二媳妇这时候正在愧疚头上,自然不会反对。   “离你出嫁的时间也不多了,现在夏天,日头烈,确实该好好捂捂,不过家里你还是要收拾的,饭菜也得你来做。”   “还有啊,你奶奶给你说的那户人家,虽然身体有点缺陷,但人家既能出得起一百五的彩礼,家里指不定多有钱呢。”   “你呀,嫁过去后跟人好好过日子。有什么好事儿,也别忘了你弟弟。咱们女人呐,还是得有娘家撑腰才行。你弟弟一过得好了,以后你在娘家也有面子不是,所以啊,时常会娘家来看看。”   老二媳妇好一通灌输。   姚大妮扯了扯嘴角讽刺一笑,心说这就是疼爱,可真是疼爱的紧。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她嫁出去以后飞了,跟娘家离心离德不管娘家。   至于她弟弟?   呵,成天好吃懒做,长大了也就跟小叔那个祸害有的一拼。   靠弟弟撑腰,做梦去吧。   经此一事,她算是明白了,就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靠不住,还能靠打小就欺负她的弟弟?   笑话还差不多。   姚大妮已经打定主意,出家以后就当自己没了娘家,过年过节也不打算回来。   有这样的家人,还不如没有呢。   她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就成了。   姚大妮不想听她妈的洗脑,赶紧岔开了话题,“妈,天马上要黑了,你还是快做饭去吧,这几日我身上没什么力气……”   老二媳妇赶紧接下话茬,“我去我去,你在屋里歇着。”   看着远去的身影,姚大妮扯了扯嘴角,笑容极为冷淡。   她也有想过,趁着这个关口,写封举报信,说姚老太要卖亲孙女。   想必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姚家,定然会惹来不少人的主意。   或许上面会看她可怜,帮忙作废这场婚事。   可是作废婚事以后呢?   她奶把钱都撒出去救小叔了,那钱根本要不回来。   就是想退亲都退不掉!   除非她拿出一百五!   一百五!   那可是一百五啊!   不是一块五,也不是十五块!   他们家分家才分到十块钱,上哪儿凑那一百五去!   砸锅卖铁把还得家里有锅有铁,她家分家,连个铁锅菜刀都没分到。   让她爸妈跟亲戚朋友借钱?   想都不要想!   她虽说是家里的老大,但地下还有弟弟妹妹,平日里她妈也不把她们女孩子放在心上,眼里心里都是弟弟这个传宗接代的男娃。   想让爸妈为了她欠下那巨债?   白日做梦!   不退彩礼钱,想退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光凭这点,谁都不可能站在她这边。   也就说,这婚事已经板上钉钉!   绝无更改的可能。   想到到这里,姚大妮眼眶湿润,泪珠滚滚落下。   为什么她就摊上了这么一家子。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姚大妮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第31章 赔罪(第三更)   陈采花给姚大妮说的婚事儿, 林桃是从知青们这边得知的。   原主那一辈子,姚天赐没有出事,姚大妮自然也是没摊上这婚事。   在原主的记忆中,姚大妮这个便宜侄女, 其实也没少欺负林桃。   她尤其看不上原主是失了清白最后才进的姚家, 嫁给她那二流子小叔。   在她眼里, 原主那就是不守妇道自甘下贱之人,要不然怎么能招惹上她小叔!   因此平日里都不拿正眼看原主, 说话也时常带刺。   还总是使唤原主自个儿偷懒。   因此对于姚大妮, 林桃是一点都不同情对方。   转过天来, 林桃终于收到了季明月来自鹤城的信。   这信竟然厚厚一叠,跟个书本似的。   看得林桃都愣住了。   打开一看, 才发现这信不是一天之内写的,而是从她下乡上了火车那天就开始攒着了。   等林桃写了信回去,得了地址,这才放在一起寄过来。   林桃按照顺序, 从最早的一份开始读。   第一封信主要担心林桃下乡日子过得不好, 第二封是对林桃的思念,第三封写了季明月在厂里发生的趣事。最后一封是写她在厂里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当林桃看见季明月信中那个很有趣的人竟然是曾涛时,也是颇为惊讶。   要是她没搞错的话, 这个曾涛, 就是当初她卖工作的那个曾涛。   除非纺织厂里还有同名同姓, 都叫曾涛的人。   信上说了季明月跟曾涛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囧事。   林桃一边看, 一边嘴角往上翘。   显然心情十分补充。   边上的方晓云忍不住问, “是你未婚夫来的信?这般厚, 是不是信里还夹了好些东西?”   那厚度, 一看就不是正常信的厚度。   方晓云想起林桃那个有钱的未婚夫。   难道是那个有钱的未婚夫给林桃寄钱票了?   她们这才来下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那边竟然迫不及待寄钱票,还写了这么厚的信。   可见林桃那未婚夫对林桃的重视。   方晓云觉得自己心里酸得厉害。   怎么就没让她遇上这么有钱的有势的未婚夫?   她自认自己跟林桃没什么差别,家世也相当。   而且林桃身姿一不如她窈窕,真不知道林桃那未婚夫看上林桃啥了。   掏心掏肺的,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搬给林桃。   他家长辈都不反对的吗?   林桃凭什么命这么好?   方晓云越想越不得甘心。   心说要是林桃这婚事没了可就好了,最好那有钱的未婚夫还能落到她的头上。   林桃不知方晓云心中所想,但见方晓云眼珠子提溜乱转也知道对方没安什么好心。   “是谁给我写的信,关你什么事。”   被林桃这么一怼,方晓云的脸色不太好看。   “林桃,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林桃撇了撇嘴,“我不需要你关心,被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我跟你关系不好,也不熟。”   方晓云咬牙,心中暗恨林桃情商低,一点面子都不给别人留。   于是她委委屈屈地说道,“你别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赔罪。”   正好外头有人经过,听见方晓云的声音,立马驻足观看。   林桃:“……”   这个方晓云真是绿茶。   不知情的人听见了方晓云的话,一定会以为自己在欺负方晓云。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还知道得罪了我,行啊,你赔罪吧。”   林桃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直接把放晓云整得一愣。   “不是……”方晓云下意识说道。   “不是什么不是,不是你跟我要赔罪?怎么出尔反尔,又不愿意了?我说方晓云,你这样不行啊,没信用的人,招人生厌的。”   “经常说话不算话,以后谁还敢相信你。”   方晓云是面对这大门方向,因此第一时间看见了门口处有人站着,所以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结果林桃这么一说,反而像是她确实犯了错,得罪了林桃要跟对方赔礼道歉一般。   方晓云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心说林桃这个人绝对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着实有心计得很!   可恨自己再一次落进了林桃设好的网子里!   顿时方晓云悔恨不已,心中也越发坚定了要拆散林桃跟她未婚夫,让林桃也尝尝痛苦的味道。   “对不起。是我不该多嘴关心你。”她又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因此方晓云话里话外还是为自己辩解。   果然门口的人见方晓云只是好心关心林桃两句就被林桃这样一顿说,面上神色有点怪异。   “林桃,我听方晓云说只是关心了你两句,你怎么还责怪起她来了,她也是好心。”这人忍不住站在方晓云的立场上说话。   她带入了一下,要是她好心好意关心一个人,结果对方一点都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倒打一耙说人家没安好心。   她都得气死。   林桃转头看了对方一眼,“你怎么也跟她犯了同一个毛病。她吃撑了,你也吃撑了?”   对方立马意会林桃这是说她吃饱了撑着没事多管闲事。   脸色顿时一黑。   “林桃,作为老知青,我不得不说说你一句,为人处世……”   “停!”   “你不是我妈,我也不是你女儿,你可千万别教我。我也轮不到你交。”   林桃直接怼了回去。   “我跟方晓云之间的事情,你们都少管。你要是觉得自己闲得慌,还不如多看看书增加增加自己的筹码。这么大个公社,对外只招三个老师,你们也不怕考不上呐。”   对方一顿,脸色更黑了。   她知道林桃是个嘴巴利索的,轻易吃不了亏。   再说她也不敢真的得罪林桃,万一她以后有事情求林桃帮忙呢?   远的不说,近的上县城借个林桃的自行车,能省多少奔波力气。   所以,能不得罪林桃还是不得罪林桃的好。   于是忍下了心中的那口气,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终于还是转身走了。   方晓云:……这战斗力还不如她呢。   一个回合就让林桃给干趴下了。   这会儿方晓云顶着林桃的视线,也不敢在屋里再待了,直接出了知青点在外头溜达。   一路溜达,一路想怎么才能把林桃跟她未婚夫给拆散了。   这定了亲的婚事,除非林桃脚踏两条船,或者男的那边有了新欢。   不然这婚事还真不好搅黄。   林桃未婚夫远在千里之外,她是没办法插手。   但林桃近在咫尺,她还是可以从中作梗的。   首先,她得拿到林桃未婚夫那边的地址,要不然真要有什么,她也没办法联系对方。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这个。   刚才林桃还在看信,或许她这会儿回去还能赶得上看林桃信封上的地址。   说干就干,方晓云立马转头往知青点方向走。   结果半路上遇见出来倒尿桶的陈寡妇。   陈寡妇对着方晓云,直接呸了一声。   吓得方晓云赶紧往后一躲,深怕中了陈寡妇的浓痰攻击。   她就这几身衣服,可不能让陈寡妇给糟蹋了。   陈寡妇见方晓云那怂样,乐得哈哈大笑。   方晓云又羞又炯,又怕陈寡妇扑上来揍她,赶紧脚底抹油,哧溜跑走了。   陈寡妇笑声越发大声。   近来陈寡妇的心情还不错。   她拖人说亲有了眉目。   当然,她的第一选择就是废品收购站的老王头。   老王头是城里人,又管着废品收购站,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跟着他不用担心没饭吃。   光这一点,就足够让陈寡妇心动。   这段时间,陈寡妇特意上废品回收站去过几趟,不是卖废品,就是买点旧东西。   一来二去的,都是跟老王头搭了几句话。   不过老王头这人外热内冷,她几次攀谈,对方兴趣都不大,倒是让陈寡妇有些难堪。   但陈寡妇没有放弃。   一来是老王头除了年纪大点,其他还真没什么问题。   当然,老王头没有孩子这一点,简直到了陈寡妇的心坎里。   就老王头这岁数,几乎不可能再有孩子。   她要是真的嫁了过去,没孩子的老王头一定会对她儿子当成自己亲生的养。   就这,她就知足了!   陈寡妇寻思着老王头,心想明儿个再上县城一趟,马上就到下个月了,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婚事敲定。   姚天赐那边扯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估计这两天就会下判决。   到时候陈采花绝对要找她发疯。   陈寡妇不敢那自己跟儿子的性命去赌,因此这件事情越快越好。   打定了主意,陈寡妇仿佛看见了未来美好的日子,心情那叫一个美妙。   方晓云被陈寡妇吐了一口唾沫后,立马跑回了知青点,生怕陈寡妇追上来把她按在地上打。   “呼,刚才真是太惊险了。这个臭八婆,怪不得死了男人,是个寡妇!活该!”   方晓云暗自咒骂陈小荷,骂了好一会儿,心中那股郁气才算笑了。   她又想起林桃未婚夫的地址,赶忙进屋。   结果进去一看,发现林桃根本不在。   至于那封信,桌子上面没有。   方晓云转头看了一眼林桃的樟木箱子,心说那封信应该是被锁在箱子里头了。   可惜拿不到。   看来只能等以后有机会。   林桃那未婚夫对林桃这么宝贝,想必隔三差五就会写信来。   机会这么大,总能看见的。   “友芬,林桃又去哪里了呀?这都快天黑了,她怎么还出去。”   卢友芬正在看书呢,闻言头都没抬。   “不知道,我干什么管她去哪里。”说实在的,卢友芬是真的不太明白方晓云为什么一直盯着林桃不放。   都被林桃修理好几次了,还不肯定松手,这让她十分无语。   “晓云,我觉得你还是多看点书吧,毕竟明天就是招工考试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反正卢友芬现在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备考上,实在想不通方晓云为什么要节外生枝,浪费时间。   或许这就是人性的不同吧。   卢友芬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一听到考试,方晓云忍不住苦了脸,“友芬,我觉得自己根本考不上……”   她学习本只是在中下游,根本比不上卢友芬,也更加比不上林桃。   对比之下,她能被选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除非她能把知青点所有人都干倒。   想想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方晓云差不多已经是自暴自弃放弃的状态。   再说了,公社那边极大可能把姚家湾的人一竿子打死,录取姚家湾的知青,几乎也为零。   更别说这招工考试面向的不仅仅是各个大队下乡知青,还有整个公社的初高中人才。   竞争实在是太激烈了!   说是一场厮杀也不为过。   她去了也不过是陪跑衬托别人的人。   奈何报名都已经被报名了,为了考试成绩不是很难看,方晓云还是听从卢友芬的建议看书学习。   不过一个小时之后,方晓云注意力开始击中不了。   于是她便找卢友芬说话,“友芬,你学习成绩又好,还这么努力,人又长得漂亮,一定能考上的!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哈。”   卢友芬被方晓云拍马屁拍得很舒服。   “小云,你别说这样的话,要是让其他知青听见了多不好。”   方晓云抬眼瞧了瞧卢友芬的脸色,发现对方露出了一丝微笑,就知道自己拍马屁没有拍在马腿上。   “哎呀,咱这屋现在就咱们两人,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我这么说,也是因为对你有信心。”   方晓云巴拉巴拉了一通,到真是把卢友芬与她的关系又拉近了几分。   “那也不能这么说。”显得她多轻狂似的。   心情好的卢友芬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可以说是掏心窝子的话,“晓云,你以后真的少跟林桃呛声。她这人不是个吃亏的性子。”   每次方晓云对上林桃都是惨被而归,而卢友芬每次都会哭哭啼啼一阵子。   她烦不胜烦,也想不通为什么都那样了,方晓云还抓着林桃不妨。   她们虽然都是鹤城出来的,但是以前彼此并不相熟。   出门在外,有老乡似乎就有了家的味道。   因此卢友芬并不想失去方晓云这个朋友。   打从火车上遇见那天,卢友芬就知道林桃不是个好相与的,躲都来不及,偏偏方晓云还总是凑上。   还是愈挫愈勇的那种。   就离谱得很。   总不能说人方晓云就是喜欢这样精彩丰富的生活,所以才总是如此。   卢友芬这话,方晓云并没有领情。   “林桃实在是太小气太抠门太斤斤计较了。我不过是关心她两句,她就阴阳怪气炸了。我也觉得我冤得紧。哪有她那样的,一点都不给人留面子。”   “好啊!方晓云!你又在说我坏话!”林桃站在门口,大声喝道! 第32章 吵架(第四更)   林桃觉得十分无语, 她竟然再次抓到了方晓云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还拉着卢友芬一起。   也是了,方晓云也就跟卢友芬还能多说上几句话,不跟卢友芬这个闺蜜吐槽她还能跟谁吐槽。   其他人又不是方晓云, 那么傻。   跟她搞好关系都来不及, 哪能几次三番得罪她。   说实在的, 她很想把方晓云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晃荡的是不是都是浆糊。   要不然为什么总是干蠢事!   方晓云一听到林桃的声音, 差点吓得从凳子上掉下。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 心跳砰砰直跳, 有些难受。   “我说林桃,你知不知道, 人吓人吓死人!”   “啧,你这都在我背后说坏话了,我得考虑你的感受?我又不是圣母,随便你欺负。”   林桃翻了个白眼, 先前也没看出方晓云是这样的人呐, 怎么越相处觉得这个人越讨厌。   “你这么爱在背后说人长短,小心以后被拔口舌下地狱。”   面对林桃的诅咒,这方面格外胆小的方晓云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随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愤愤说道, “林桃, 你少吓我。这个世界上才没有鬼怪没有地狱。小心我去革委会举报你, 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革委会的大能, 终于让方晓云有了底气。   她怕什么啊, 这个林桃整天就知道往外跑, 也不知道在外头搞什么勾当。   指不定就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说不准一举报一个准, 送林桃上路。   一想到林桃被发配到农场劳改,方晓云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   林桃一见方晓云那微笑,就知道对方一定没在想什么好事。   “方晓云,你是不是脑子有坑,或者是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   “你被我一连收拾了这么多次,怎么就没涨记性?你的脑子都是狗shi吗?”   林桃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再说,对着方晓云,她也客气不起来。   别说原主那辈子被方晓云害得够惨的,就是她来的这辈子,她都烦方晓云烦得要死。   你说她平日里说些别人的长短坏话,气不死人吧,但又实在膈应得很。   方晓云被林桃骂没脑子蠢货,脸色难看得犹如吃了一斤屎。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我先前又没得罪你。再不济,你眼红我有个好未婚夫?”   除了这个,林桃是想不出什么正儿八经的理由。   她这辈子跟方晓云之间,确实没什么深仇大恨。   她一直搞不明白,方晓云为什么就逮着她撕咬,像是把咬下一块肉,就要被饿死似的。   方晓云气得呼哧呼哧大喘气,尤其在林桃提起未婚夫这三个字眼的时候,方晓云的脸色尤为不自然。   “我才没有,你不要乱讲坏我名声。”   林桃挑眉,“你在大队里还有名声这种东西?我跟你住一个屋,我怎么不知道?”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有下一次,我可直接就不客气了。”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她受够了方晓云在背后一直搞小动作。   看不见也就罢了,这都犯到了她眼前,不收拾对方就是对不起自己。   方晓云嗤笑,“我就说你坏话,你能咋滴。你这见天的出去,谁知道你在外面干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看你呀,说不定做什么亏心事去了……”   对于林桃最近私底下干的事情,方晓云已经有一点眉目。   说来也是巧合,她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看见了林桃竟然跟下放的顾宴有说有笑。   看那举止,似乎还挺熟悉的。   可见以前没少接触。   想起自己先前的打算,方晓云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办法。   既然林桃跟那人走得近,那就让他们走的更近些。   如此一来,害怕拆散不了林桃跟她未婚夫吗。   只要林桃没了那有钱有势的未婚夫,还拽个屁。   最好对方把林桃这些值钱的东西都要回去。   到时候,肯定特别有趣。   闻言,林桃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   “你要是有能耐你就去举报嘛。平生不做亏信心,半夜不怕鬼敲门。要去你尽管去。”   就方晓云那胆小如鼠的模样,量她都不敢。   当然,方晓云要真的去举报她,她也不怕。   她手上有没有违禁品,也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根本不怕搜查。   倒是方晓云?   要是她愿意,可以给方晓云塞无数个不能有的东西。   届时,方晓云才是倒霉的那个。   因此,林桃根本不怕方晓云。   方晓云没想到林桃一点都不害怕革委会这几个字,好不容易缓和了的脸色,又开始难看起来。   一边的卢友芬见两人马上要撕破脸,赶紧打圆场。   “晓云在背后说你坏话,确实是不对。晓云,你赶紧跟林桃道歉,咱们都是同一个宿舍的知青,关系闹僵了对谁都没好处。”   这句话卢友芬是对着方晓云说的,但何尝又不是说给林桃听的。   大家都是一个屋子住着的事情,关系弄僵了不自在憋气的还不是她们自己。   “晓云!”   卢友芬见方晓云不为所动,干净又喊了一声。   方晓云这才接收了卢友芬递过来的梯子,“抱歉,咱背后说你长短,确实是我的不对。但你最近确实是早出晚归,不知道干什么事情,你不说你干了什么,我不觉得自己的猜错是错的。”   简而言之,你倒是说说你这段时间天天往外面跑到底干了什么!   说不出来就是有问题,就是心虚!   关于这段时间到底忙什么,林桃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她们的。   “你想知道呀?”   方晓云只想疯狂点头。   然后林桃下一句打破了她的期待。   “我就是不告诉你哈!”   方晓云被涮了一顿,脸色犹如猪肝,难看得紧。   林桃才不管这些,她算是看明白了,方晓云这个人就喜欢没事找事。   动不动找茬。   要她是方晓云的闺蜜好姐妹也就罢了,就想她对待卢友芬似的,还挺友好。   但对着她不喜欢讨要的人,那可就紧紧盯着,恨不得对方走路摔倒,吃饭噎死,上厕所掉茅坑。   要多惨就多惨。   恰巧,她林桃就是方晓云的眼中钉肉中刺。   或许上辈子因为原主比较乖巧,方晓云与原主的关系还算是过得去。   但这辈子的林桃可不是个软柿子,方晓云一作妖,她就当场直接怼了回去,几次下来,方晓云心态失衡,才导致如今这种状态。   “林桃,你也别老这样,咱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理应好好相处。”卢友芬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林桃侧目看了卢友芬一眼,“咱们两的关系似乎也不好吧。用得着你来说教?想当初,咱们俩第一次见面就闹了不愉快呢。当时你清高得很,也没有这么圆滑。”   卢友芬:“……”   她不管了。方晓云跟林桃爱如何就如何。   “我倒也不是想管你们,只是你们经常在屋子里吵架,影响到我看书了。所以,你们想吵架,麻烦你们出去吵,别影响到别人。”   万一自己没考上小学老师,八成就要怪这个两个人!   “嗨,这不是你们两个在背后说我坏话嘛,要不然我能跟你们吵架?你们说说这都多少次了,会不会做人?”   她一系统都干不出来这事儿,这两人竟然还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卢友芬虽说没怎么搭腔,但是她在边上听着不打断对方,不也是一种对方晓云的附和。   总之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方晓云更甚而已。   原主那一辈子,卢友芬也是如此,默然地看着原主遭受一切,即便是看在眼中,也从未伸出援助之手。   还同一个地方来的老乡呢。   可真是侮辱了老乡这个词儿。   总而言之,林桃无论是对方晓云还是卢友芬,都没有好感。   越是相处,越觉得这两个人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哪怕是跟宿舍里的人吵了这么一架,林桃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好心情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倒是方晓云跟卢友芬两个脸色难看,晚饭都没吃多少。   这些林桃完全不在乎。   明儿个她还要去县城,总不能这些人看不惯,她就不去了吧。   这些人有不是她妈,管不着她身上。   再说了,就是这些人是她妈,那更管不着她身上。   当天夜里,林桃提笔给鹤城的季明月写了一封长长的回信。   信上除了报平安,诉说对好友的想念,还说了进来她下乡这个地方的一些大事趣事。   其中就有关于姚天赐的拐卖案。   她详细的说了下姚天赐的倒霉过程,嗯,是她写了举报信,送人吃了牢饭。   转过天来,林桃就骑着自行车上县城。   结果半路上遇到了陈寡妇。   “陈嫂子,你上哪儿去?用不用载你一程?”林桃停下车,转头问陈寡妇。   能够不走路做自行车,陈寡妇立马颠颠地跟了上来。   “哎哟,是大妹子呀,我上县城,你呢?要是顺路的话,还真得麻烦你了。”   坐着自行车可能省不少时间。   要不然都没啥多余的时间办事儿,麻烦得很。   陈小荷这趟是打算直接去废品收购站的,她想找老王头深聊一下把事情敲定下来。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一旦姚天赐的判决下来,陈采花绝对要疯。   自从姚天赐被抓之后,陈小荷就一直担心陈采花要弄死她。   但她没想到的是,上回陈采花求她原谅她不同意两人打了一架之后,竟然就没有了大动作。   陈小荷不觉得陈采花这是要放过她,反而觉得她憋着什么坏,想直接弄死她。   因此这段时间深居简出,上工下工都是步履匆匆,生怕惹了陈采花的眼。   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嫂子,这可真是巧了,我也上县城,正好顺路,我载你过去。”对于上辈子同是凄惨人的陈寡妇,林桃本着能帮就帮的原则。   “那可真是谢谢大妹子你了。”陈小荷真心实意道谢。   “陈嫂子,你那边如何了?昨天我又跟我们屋的吵架了,想快点搬出去。”   林桃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对的。   倒是陈小荷听了这话脸上诧异明显。   “大妹子,你说的是不是方晓云?”因着离知青点近,尤其那天打了嘴贱的方晓云一次之后,陈小荷也留意了一番。   据她所知,林桃跟方晓云还有卢友芬一个屋,卢友芬她不了解。   可方晓云嘴贱得很,是以跟林桃吵架的极有可能是方晓云。   林桃讶然,“陈嫂子,你怎么知道是方晓云?我跟方晓云一向不对付,她这个人毛病有点多,总是喜欢盯着别人看。我又不是那等受气的性子,自然不会如她所愿任由她欺负。”   “这样一来,可不就是总是跟她吵了。她心眼又小,还真是眼红别人日子过得舒坦……”   今儿个林桃总算是体验了一把背后说人的快感。   在她看来,背后说人长短,可以。   但好歹要保证不会被人发现或者当场抓到。   就方晓云跟卢友芬两人,不是在知青点宿舍里,就是在上工的地方。   屋子她们三人一间,上工的地方,她们三个新来的知青都是分在一起的,离得近不说,林桃的耳朵还灵。   一来二去的,方晓云跟卢友芬说的她那点坏话,可不就是全听进了她的耳朵里。   就这样,林桃能跟方晓云关系好才怪!   更别说方晓云还几次三番跟踪她!   她本来可以天天见到顾宴的,就是因为方晓云,搞得她现在隔三差五才能见到对方。   这笔账她不记在方晓云头上才怪。   对于林桃的说法,陈小荷连连点头,“可不就是,嫂子一眼就看出那方晓云是个心术不正的,大妹子你以后离她远一点,要不然哪天被她害了都不知道。”   “哪天你上我家来问房子,她就跟来了。还问我你上我家做什么,咱们都说好了要保密,我哪能告诉她。结果她还生气,直接骂我,气得我直接好好教训了她一顿。”   提起方晓云,陈小荷也是来气。   闻言,林桃倒是想起了那天方晓云回去,确实鼻青脸肿,头发都少了好几缕,敢情是陈嫂子大发神威教训了方晓云。   其实林桃也想揍方晓云一顿来着,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加之她还要在知青点住着,不能闹得太僵。   要不然她能动手绝不动口。   两人同仇敌忾内涵了许久方晓云,方转移话题。   “大妹子,你今儿怎么上县城去了,公社那边不是招小学老师今天正好考试吗?你怎么没去?”   起先陈小荷还没想起这个茬,还是林桃提起知青点的人都在忙碌备考,她才想起。   “哦,我没报名考试。我们知青点就我一个人没报名来着。我不想凑这个热闹。”   陈小荷:“……”大妹子真是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她要是有初中高中学历,她都想去报名考试。   当公社小学老师多好啊,每个月都有钱还有票发不说,还受人尊敬。   不需要上山下地太阳暴晒汗流浃背累死累活赚工分,每天都在遮风挡雨的地方上班,周末还能休息。   天知道大队里那些人有多羡慕。   羡慕知青们可以参加招工考试。   “大妹子不缺钱,不去倒也挺好的。万一又跟前几年那样,也是遭罪。”   林桃随意回答,“可不就是。而且我一把子力气,下地干活对于我来说简单得很。”   这点陈小荷倒是承认,但凡林桃去上工,总是比被人下工快来着。   “而且公社小学老师也不是什么好工作,赚钱少还累,心累。我不喜欢小孩子,太吵太闹了。”   陈小荷:“……”   大妹子你这么说,你未婚夫家知道吗。   “小孩都那样,等长大点懂事了就好了。咱们小时候也烦人。再说自己亲生的,又不是别人家的,肯定会喜欢。”   林桃没有再接话。   这天底下,并不是每个父母都是爱孩子的。   张桂花不是,她亲生父母也不是,否则原主那辈子也不会那么惨。   所以陈寡妇这话,她无法苟同。   如此,还不如会回答。   这边林桃跟陈寡妇两个人上县城,陈采花那边则是在琢磨怎么收拾陈寡妇。   进来她一直有找人蹲点陈小荷,只是陈小荷这人近来很老实,根本没有找男人。   而且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男人也不上门了。   陈采花只能把原因归咎于那些男人吓破了胆,不敢再沾惹陈小荷那个寡妇。   但实际上是陈小荷在没发生姚天赐拐卖她儿子之前,就已经跟那几个还有关系男人说清楚断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才没让陈采花抓到把柄。   “陈小荷这个贱人,太阳打西边出来,竟然没找男人。”   “不行,她就是没找男人,我也得给她找个男人。”   蹲了这么就,没有一点收获。   既然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   总之她绝对不会让陈小荷好过。   私下乱搞男女关系,赶上严重的时候直接吃花生米,就是轻判也得批D游街进行劳动改造。   陈小荷那个扫把星把她儿子害成这模样,自然也要让她尝尝同样的苦。   陈采花左思右想,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在脑海中跳出一些人。   排除掉不合适的,有亲戚关系的,总算是找到了那么一个合适的人选。   本来陈采花是想弄大队长的。   可是大队长毕竟是大队长,势力颇大。   要真的弄了他,村子里保不齐为了保住大队长就把这件事情捂住了。   所以,思来想去,陈采花还是换了个人选。   至于大队长?   来日方长,都是一个大队住着,以后且有的是机会。   “李春花,你可等着吧,这次可让你也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   鹤城,林家。   当初林耀祖赌博欠了巨款,要债的上门张桂花掏了整整两百块钱,才终于把一群要债的打发走。   可林耀祖欠下的钱,哪里是仅仅两百块就能还上的。   那可是千数。   只有买房子才能凑上,卖房子是不可能买房子的。   林家人当初倾家荡产,连续卖了两个女儿,才终于凑够钱,把租的房子变成了自己的房子。   又怎么可能为了还债就把房子卖掉。   尤其这个债还是赌债。   想都不要想。   要说林大柱也是有能耐。   自己稳着天天上班,指使媳妇儿子出去打听蹲点跟踪。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然他找到了这些人的大本营。   然后林大柱一封举报信,分别送到了派出所跟革委会。   上面不仅写乐赌博的地址参与人的名字,还写了大致的金额。   数量之庞大,又大概有多少人受害家破人亡云云。   于是当天晚上,革委会跟派出所双双出动。   来了个人赃并获。   全体参与人员,全部被抓了进去。   革委会见派出所的人来了,把人直接让给了派出所。   不是他们不想要政绩,实在是因为他们那边已经人满为患。   再也关不下人了。   派出所那边都要乐疯了,白捡一个大便宜,本来对革委会的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经此一事,倒是对革委会的人态度都好上了不少。   皆大欢喜。   聚众赌博外加放高利贷,证据确凿人赃并获。   那伙人很快就被判刑,送到专门接收犯人的农场进行劳动改造。   被抓走的这伙人里头,当然也包括了当初上林家要债的那几个。   林大柱专门挑的这几个人在的时候举报的。   非抓他们不可。   现在人都被送去了农场改造,千里之遥的。   那些人就是想要债,那也不可能!   于是林家就这么摆脱了破产卖房子倾家荡产的结局。   林家本来就只有林大柱一个人上班赚钱,张桂花只是偶尔才当个临时工赚一点。   可前阵子因为林耀祖的工作,早就跟纺织厂闹了不愉快。   连临时工也没了可能。   至于林耀祖,在赌场被一锅端之后,立马让林家夫妻两个打包送到了纺织厂当临时工,做仓库管理员。   安排好了儿子的出路,家里也没有了重担,林大柱这才吐出一口浊气。   心说可算是把这个家保住了。   虽然暂时安稳了,但林大柱算是明白,他儿子真的是长歪了,非得时时刻刻看着不可。   因此也没让林耀祖住宿舍,反而是每天让他走路回家。   一来一回一个多小时,搞得林耀祖苦不堪言。   “爸,您就让我住厂子里吧。”林耀祖跟他爸诉苦,“这些天下来,我感觉我的胳膊腿都细溜了,爸,您就可怜可怜我。”   林大柱眉头狠狠一皱,“我打死你个兔崽子!老子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当耳边风不成!让你每天回家就每天回家,你这个狗东西,一看不着就不学好,你还指望着自己在外面住?下辈子吧!”   林大柱一看儿子那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他这辈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孽障!   “爸,爸,您别打我啊,我这不是跟你好好说话商量着呢,不行就不行呗,你怎么还打起我来了。”   林耀祖抱着脑袋,到处乱窜。   林大柱上了年纪,又气得厉害,一时之间没追上,让林耀祖成功脱离了挨打圈。   “爸,你还是不是我亲爸了,你怎么舍得老是打我,要是我被你打坏了可怎么办。咱家可就我一个儿子,没了我谁给咱家传宗接代。奶奶在下头都能被你气活。”   “你!你个不孝子!不孝子啊!”林大柱听得后半句话,直接血压上升,心口绞痛。   紧接着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林耀祖吓了一大跳。   起先还以为老头子是装的,“爸,爸你怎么了,你别躺在地上啊!”   然而老头子还是毫无动静,林耀祖这才反应过来出事,他吓坏了。   “妈,妈,你快来啊,爸晕倒了!你快来!”林耀祖赶紧喊了在厨房忙活的张桂花。   张桂花在厨房做着饭,外面吵吵闹闹的,她其实也听见了一些。   “干什么?你们父子两个几乎天天吵,都不想过日子啦!”张桂花只听见林耀祖喊她,并没有听清楚为什么喊她。   出来的时候甚至还拿着锅铲。   “妈,爸忽然就倒地上了,咱们快把爸拉到医院去。”此时的林耀祖已经带上了哭腔,显然吓得够呛。   他爸的面色青紫,要是他爸有个万一,那这个家算是彻底完蛋。   林耀祖十分清楚地知道,他能这么作,是因为他爸在头上顶着。   哪怕上回赌债那事儿,也让他爸出手给摆平了。   因此林耀祖觉得他爸十分厉害,即便是他在外头惹出了麻烦事儿,他爸也能把帮他摆平。   没了他爸,他啥也不是。   这下张桂花总算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林大柱!   “老林!老林!” 张桂花手上的锅铲吧嗒一下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快,快把你爸背上,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只一瞬间,张桂花就被吓得腿软得跟苗条似的。   林耀祖都快哭出来了,“妈,我背不动,我背不动!”   张桂花怒吼!   “那你还不赶紧去隔壁老张家去借板车!快去!”她家里是没有板车的,只能出去借。   在张桂花的眼中,儿子虽然是她的命根子,但她男人也同样重要。   没了男人,那以后孤儿寡母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再说全家人就靠着男人工资养着,这顶梁柱要是倒下了,他们活都活不起!   至于儿子?   刚进厂里,连工资都没发过。   而且临时工究竟只是临时工,只要没转正说开除就能开除。   所以,一家之主林大柱才是全家人的希望,全家人的依靠。   绝对不能少了他。   听到张桂花的怒喝声,林耀祖这才如梦初醒。   连滚带爬一股脑儿往外头跑。   十万火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林耀祖便推着板车到了门口。   同行的还有隔壁老张。   老张听说老林晕倒,两家做了多少年的邻居,自然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几人一起扶着林大柱,把人放到板车上。   见林耀祖哆嗦得实在不成样子,而张桂花连走路都不稳。   没办法老张只好把自家儿子喊上一起帮忙,顺便让张桂花拿点钱带上。   然后一伙人火速赶往医院。   也幸好他们动作快,抢救及时。   林大柱很快就脱离了危险,清醒过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林大柱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张桂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老林啊,你可算是醒了!你差点没命了你知不知道,医生说幸好送得及时,要不然咱们就再也见不了面了。”   张桂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十分难看。   林大柱也是被张桂花的话吓了一跳,本就惨白的脸色又白了一白。   正好这时候又查房的医生进来,立马指责张桂花,“我都说了病人受不得刺激,你怎么还尽说些刺激人的话,不要你丈夫的命了啊!”   看见这种不配合的家属,医生就来气。   转头又对病人说道,“你送得及时,情况还是不错的,且放宽心,以后可千万别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林大柱白着脸点头。   “医生,以后我会多注意这方面的。医生我到底得的什么病?费不费钱?”   弄清楚自己没多大事情后,林大柱开始关心其他的事情。   家里可没几个钱了,要是他生的是烧钱的大病,治都治不起,只能等死。   “人呀一生气,血压会升高,您呢心脏又不是很好,这才会倒下。以后随身带着救命丸,少生气少激动,就跟常人没什么两样。救命丸也不是天天吃,实在是身体觉得不舒服了才吃上一颗。花不了多少钱。”   林大柱一听这话,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跟常人无异,少生气少激动,救命丸也是紧要关头才吃上一颗。   跟他心中预料的结果,已经好上了很多很多。   “不过……”   林大柱立马被这转折弄得有些忐忑,“医生,不过什么?”林大柱赶忙追问。   “不过你要是不舒服了一定要立马吃药,而且要也得随身带着。要是万一出现问题,没及时吃药,很可能救不回来。”   医生也不是只捡好听的说,把其中的利害关系都告诉了患者。   至于听不听的,那是患者的事情。   他做到了本分就是。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我会随身携带的。就是那救命丸能不能给我多开几颗备着。”   这没什么不可以的,医生立马点头答应。   “那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再过来查房。”   送走了医生,林大柱这才沉着脸转头对张桂花说话。   “那畜生呢!”   这个畜生是谁,不言而喻。   张桂花心中一紧,“我打发儿子去买饭了。咱中午就没吃。我怕你醒来的时候饿,就先让耀祖买了备着。”   林大柱不觉得欣慰,反而觉得生气。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都在医院了人还往外跑!要不是畜生气我,我又怎么可能有这么一劫。往后还得天天带着药!”   想起儿子林耀祖,林大柱就气得慌。   可他又想起一声的嘱咐,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你以后可千万别惯着他了,他真是被我们宠坏了,要是再不下死手把他掰正,以后咱们有的是苦吃。”   林大柱这话说的苦口婆心,然而张桂花却不以为然。   “耀祖他又不是故意的,这次只是意外。你这气性也太大了些,耀祖不过是顶了几句嘴,你就气得晕倒过去,我看这次不单单是耀祖的问题,你自己的问题也很大。”   丈夫已经没事,张桂花又开始护上了儿子。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林耀祖避重就轻,成功糊弄住了他妈。   林大柱听了这话,瞬间气得面色铁青,而后立马感受到心脏处传来尖锐的疼痛。   立马稳住情绪,深吸了几口气的,这才缓了过来。   他知道,刚才心脏处传来的疼痛,就应该是医生说的那种要吃药的情况。   幸好他调整及时,要不然这会儿可能又得抢救一次。   “你就惯着他吧,你要是不掰正他,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莫及。”   说完,林大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儿女都是来讨债的。   此时此刻,他觉得这句话可真是至理名言。   “我这样子是不行了,不能动怒,不能激动,管教不了儿子,只能靠你。可你要是舍不得下手,咱们儿子这辈子就算废了。”   林大柱语气哽咽,险些老泪纵横。   这种讨债的儿子,当初还不如不生。   可是林大柱即便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林耀祖不可能塞回娘胎回炉重造,只能期望于张桂花能狠下心掰正儿子。   而张桂花呢?   她舍得下死手吗?她舍得对她最宝贝的儿子又打又骂吗?   作者有话说:   我找到为什么会重复的原因了,我一开始更的是五千多字是正常章节,后来捉虫复制错了章节,五千多搞成了九千多。不是网站的原因,是我搞错了。现在已经弄好。 第33章 县委(第五更)   县城, 废品收购站。   “嫂子,你大概几点回去?要是时间凑巧的话,我等会儿办完事再来接你。”   “哎,我花不了多少时间,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能有这趟顺风车, 可省了陈小荷不少劲儿。   她来就是为了和老王头深入聊聊, 要是没成的话,还得去找其他人。   说起来, 老王头是陈小荷的第一选择, 要是老王头这边谈不妥, 那她就只能另找他人。   这个他人她也有找人打探过,综合条件自然是比不上老王头的, 那几个都在乡下大队,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人。   不过到了这时候,陈小荷也不挑了。   能带着孩子嫁过去就成。   姚家湾她是真的待不下去,只怕哪一天就让人搞得身败名裂, 死无葬身之地。   “那行, 等我办完事,我们再碰头。”说完,两人约了个地点。   “那可真是麻烦大妹子了。”   “不碍事, 都是一个大队的, 搭把手的事儿。”   陈小荷笑眯眯地送走林桃, 心说林桃这个大妹子可真是不错。   要是她儿子年纪合适, 还真想把人说给自家儿子。   不过转过头来又啐了自己一口, “想什么呢, 别说人家已经有未婚夫, 单凭人家城里来的知青, 哪里是我们这些泥腿子可以肖想的。”   陈小荷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头进了废品收购站。   刚一进去,就看见了老王头正坐在收购站的入口处。   许是因为临近中午,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特别安静。   陈小荷心中一喜,天助我也。   “老王同志,你好。”陈小荷率先打招呼。   老王头抬头看了陈小荷一眼,“需要什么自己去找吧,你来过几次,应该都熟悉。”   陈小荷最近来了几趟,可算是混了个脸熟,心中欣喜不已。   她觉得这事儿有门儿。   “我不是来买的东西的,我……”说起婚事,陈小荷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也忍不住扭捏。   老王头低头看了一眼,陈小荷手上并没有东西。   也就是说她没不是来卖废品的。   所以?   这人是找他有事?   可是他们并不熟,话都没说上几句,能有什么事儿。   陈小荷自然也注意到了老王头打量的视线。   她捏紧自己的衣角,鼓起勇气说道,“老王同志,我是金湾人民公社姚家湾生产大队人,我今年三十五岁了,丈夫去世,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这话听得老王头一脑袋雾水。   不是,眼前这位女同志平白无故的,跟他一个糟老头子说这些干嘛。   总不可能是让他帮着介绍合适的男同志吧?   老王头瞬间陷入了疑惑之中。   心说就是要托人说媒,那也不该找他这个男同志才对。   老王头没有打断对方的话,皱着眉头听了下去。   “是这样的,老王同志,听说你缺一个媳妇,我想,我想嫁给你来着。”   老王头:“!!!”   “啥?你说啥?”老王头怀疑自己刚才幻听,或者是听力出现了问题,又或者是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陈小荷也不顾上臊不臊的,一鼓作气说道。   “我找人打听过了,你丧妻多年,也没有孩子,我在大队里过不下去了,觉得你挺合适的,想跟你搭伙过日子。”   老王头越听越觉得对方说得不像话。   “停停停。这不合适。”   别说自己跟对方不熟悉,就是熟悉,那自己都快五十了,人家才三十五,差了将近十五岁,哪儿合适了。   再说他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也没有打算娶妻。尤其没想过娶个年轻漂亮的老婆,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他。   陈小荷一听对方说不合适,倒是也没觉得气馁。   她这话才刚说呢,一口气应下才是真的奇怪。   两人仅仅只是见过几次面,人家拒绝也是正常。   于是陈小荷再接再厉,“老王同志,我是真心的。姚家湾生产大队你听说过吧,就是那个出了人贩子的大队,报纸上写的差点被拐卖的孩子就是我儿子……”   接下来反陈小荷仔细把儿子差点被拐的经过说了一遍,“那人贩子是跟我同一个大队的,平日里跟我关系也不错,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狠毒,竟然要卖了我儿子。”   “他是大队里的二流子,家里很宠他。为这这个,他妈已经找了我好几次麻烦,还放话说会让我不得好死,我实在是怕了。所以直接卖了房子,想找个合适的人家改嫁。”   老王头:“……”   这同志倒是挺可怜的。   进过陈小荷这么一说,老王头总算是知道了对方为什么会说什么要跟他结婚的话。   “这位同志,咱们年纪差距这么大,真的不合适。”   陈小荷听了这话,并不失望,反而更觉得有希望。   对方没有说不可能,一口拒绝。   而是把年纪差距大这个问题甩出来,那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也是意动的,当然也或许是对方也想找个婆娘凑合过日子。   总之,她很有可能。   陈小荷立马继续说道,“别急着拒绝,我是这内心想跟你组成一个家庭的。我觉得男人大点没什么不好的,大点的稳重疼人。而且我觉得你也正好却一个帮你洗衣做饭缝补衣裳的女人。”   说罢,陈小荷眼神瞥向了老王头身上穿着的衣服。   也亏是现在天气热。   老王头竟然穿着破了好几个洞的衣裳。   这年头布票难搞,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很正常。   关键是老王头的衣服就那么破着,根本没补!   也就是说,老王头却是缺个缝补衣裳洗衣做饭的人。   老王头家女同志往自己衣服上破洞的地方瞄,哪能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说实话,他是意动的。   以前再年轻些的时候,确实也想过再讨一个婆娘。   只是那时候他发生意外事故受了重伤,而且伤到的地方还是影响生孩子的地方。   不能生孩子,娶媳妇也是害了人家。   因此老王头便打消了这个想法,过了二三十年单身日子。   一个人过日子,确实也不好过。   没人帮着洗衣做饭,没人帮着打扫卫生。   回家的时候冷锅冷灶,没有光亮,生病的时候也没人照顾,一个不小心死在屋子里十几天都没人知道。   老王头也怕自己有那么一天,连尸首臭了都没人收拾。   所以,他是真的有几分意动,但也怕害了对方,只能拒绝。   又担心对方不肯放手,死缠烂打,于是便说道,“恕我不能答应你。我早年间伤了身子,失去了生育能力。如果你嫁给我,只能守活寡。这也是我这么些年没再娶的原因。”   陈小荷先是一愣,而后是狂喜。   “那可真是太好了!”   老王头满头都是问号,不能生还太好?   又听对方立马说道,“真的是太好了,正好我当初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再要孩子也困难。而且我也不想再生孩子,咱们合该成一家人。”   老王头一脸懵逼,心说还有这种事儿?   “不是……这也太草率了。”   老王头怀疑是不是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   不能生孩子还能好?   下半辈子守活寡还能好?   这女同志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老王头心里这么想的,免不得这么问了出来。   陈小荷脸色一僵,而后才继续道,“老王同志,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合适。你不能生孩子真的挺好的,这样一来,你更加可能对我儿子好。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至于守活寡不活寡的,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又有了孩子,是真的不在意。”   以前她是在意的,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   男人说来说去也就那样,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实在不行,这不是还有手么。   没啥差别。   当然,陈小荷内心的虎狼之词是没说出口的。她怕吓到老王头。   闻言,老王头的心动又加了几分。   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身体好,也有朋友,还真不在乎这些。   可随着年纪越大,越想有个伴儿。   相互照应着过日子,以前他想着自己不行,不能祸害人家女同志。   可是现在出现那么一个不在乎他能不能生,不在乎年纪差距,不在乎他有钱没钱的。   为什么不呢?   老王头心动又加了几分。   真要跟眼前这位女同志搭伙过日子,那他以后也是有妻子儿子的人,哪怕以后死了,也有人帮着摔盆打瓦,香火祭祀,不会成为孤魂野鬼。   如此一想,老王头彻底心动。   但他面上还是稳住了,“这事儿太突然了,而且我跟你也不熟,这样吧。我考虑几天,要是决定好了,再找你。”   陈小荷一听,笑得灿烂不已。   她知道老王头话里的意思,可以说老王头现在没有拒绝,已经应下了八成。   至于要考虑考虑,可能是想找人帮忙打听打听她。   一想到这个,陈小荷不禁有些担心。   她怕老王头找的人打听到那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索性咬牙说道,“既然你没拒绝,那我也说下有关我的不好事情。”   老王惊讶地看向陈小荷。   要提起不堪的往事,陈小荷也为难。   本来这种事情是要捂得死死的,但老王头方才那神情,肯定是要找人上姚家湾打听去。   与其别人胡言乱语,还不如自己老实交代,好歹也能搏个好印象。   “当初,当初我守寡,孩子又太小,家里有没长辈帮衬,日子实在是太难过,就寻了相好的帮衬一点。”   老王头:“……”   “这……”   陈小荷生怕听到不想听的话,赶紧又道,“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断干净了。要不然我也不能有了嫁人的想法。我娘家爹妈早就没了,我男人刚死那几个月我娘家哥嫂也打算把我嫁出去,可是我那时候男人刚死,根本不想再嫁。击伤他们找的人不合适,跟卖了我没啥两样,我就溜回家了……”   老王头年纪大,见过的事情也多。   她没有问对方为什么没有跟那相好的结婚,既然不成,那肯定是有不成的理由。   没什么好问的。   倒是对方能豁出去脸面说出自己不好的地方,是真的让人佩服。   由此可见,这位女同志还算可以。   其实这种事情,她完全可以不说,他估计也打听不到。   现在人家能够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给他看,完全就是十足的诚意。   也证明了对方是认真的,真心实意的。   “你一个女同志,自己拉扯孩子长大,确实是不容易了些。”   早年脏乱的时候,为了口饭吃,为了能活下去,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况且对方还主动承认了。   如果对方说的都是真的,那真是没什么好挑的。   毕竟他一个快五十的糟老头子,还肖想着娶人家黄花大姑娘不成。   要对方真是黄花大姑娘,那他才不敢哩。   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眼前这个,优缺点的,倒也确实还算适合他。   他就却个洗衣做饭,张罗日子的人,对方有污点,还把污点告诉他了,何尝不是一种信任。   陈小荷一听对方这心疼她的话,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心疼她就好,心疼她证明他不是很介意。   “我是真的诚意十足。”   “我知道,这样吧,咱们年纪也不小了,摆酒这些就算了,你直接收拾东西过来,我请几个好友吃顿饭就成。你看行么?”   陈小荷听了这话,大喜。   “成成成,就按你说的办!”她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又不是小年轻非得张罗酒席不可。   再说人家老王头也说了,家里会请朋友一起吃顿饭。虽然简单,但也有了仪式见证。   如此,再好不过。   这件事一说定,陈小荷脸上那是一个笑容满面。   “那我还有事情,先回大队里收拾收拾,你看你那天有空,上大队里来接我。家里东西多,我一个人也拿不走。”   老王头侧头想了想,“后天吧,后天我有空。后天我赶早出发,到时候借个牛车,应该能把你的行李带上。”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后天就后天。”至于扯证不扯证的,当初她跟前头男人结婚没有这个说法,便也没提起。   老王头呢?   更早。他一个老头子拉着年轻的妇女去扯证,他也抹不开脸面。   索性这时候很多人结婚还是不扯证的,倒也不碍事。   只要把粮食关系户口转过来就行。   虽说老王头应下了这个婚事,但心里还是打定主意要找人去姚家湾打听一番。   如果事情不差离,那确实是没问题。   如果事情有出入,还出入很大,就没办法了,只能返回。   其实老王头完全可以先稳住陈小荷,说要再考虑考虑几天。   可陈小荷的诚意实在是太足了,反倒是让老王头不忍心让对方失望。   于是就这么直接应了下来。   话说回林桃这边。   送走了陈小荷之后,林桃骑着自行车,提这东西,上了县委办公室。   “哎呀,林同志,你可算是来了,我可等你许久,就盼着你来呢。”县城李恒远热情迎接。   “县长,你看我先前给你交的那些策划书怎么样了?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自从确认过顾宴说的都是真的之后,林桃便开始写策划书。   写好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直接去了县委这边找了投了策划书。   起初几天,策划书并没有被人关注到,因此毫无音信。   不过前两天李恒远在查收信件的时候,发现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夹了本策划书。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没在意,带着疑惑打开了策划书。   不料里头的内容越看越惊为天人!   李恒远直接认定了份策划书的作者,绝逼是个人才。   这样人才一定要揽在手里。   只要按照策划书办,那他们耀县绝对会成为周边最为富裕的县城。   这是政绩啊,妥妥的政绩!   官迷李恒远一下子就看上了林桃。   虽然有些例外林桃是个女同志,但依然不能阻他的热情。   秘书葛成伟都惊呆了!   除了上级林桃,葛成伟从来没见过县这般殷勤的模样!   如果这是上级领导大人物也就罢了,葛成伟不会惊讶。   可关键是这人只是一个知青,而且还是外省看来的下乡知青!   这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没什么要改的地方,好,非常好!林同志,你的脑袋瓜子可真聪明!”   “县长过奖了。其实这份策划书的功劳,不单单归于我。县里又铁矿资源还是别人告诉我的。那家人以前就有从事这方面,我跟他们请教了许多东西,才最红写出这份策划书。”   至于这个别人,当然是顾宴还有顾时荣。   这个林桃可没有说假话。   她为了写这份策划书,确确实实是从两人哪里了解了许多东西。   毕竟她脑海里很多东西,都不是这个时代的,太先进!   要真按照她的知识层面写,那县长估计都看不太懂。   所以才有了她跟顾家人了解收集信息,汇总之后结合现在的科技才写出了这份具有前瞻性的策划书。   “哦?咱们县里竟然还有这等人才,你快给我引荐引荐,我非得认识认识不可。”   “是两位下放到此处的偷同志,一个叫顾时荣,另一个是顾时荣的儿子顾宴。铁矿是顾宴找到的,相关消息我大部分都是跟顾时荣老爷子哪里得来的。”   闻言,李恒远沉默了。   下放人员。   这就有点麻烦了。   林桃见对方沉默,就知道对方有所顾忌。   也没接方才对方说要引荐给他认识的话茬   “县长同志,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动工办厂?”现在林桃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要是厂子办不起来,那她就是说了顾宴跟他爸的事情也没用。   只有厂子办起来了,才能把他们塞进厂子里。   好歹做个普通的工人。   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我已经提交省里,现在只等省里批复。一旦批下来,立马可以动工!”   “这么大的厂子,估计前后也得半年的时间,才能彻底建成。”   钢铁厂不是个小工程,定然要仔细仔细再仔细。   早年间大家还融了铁锅菜刀大炼钢,结果不尽人意。   现在他们县里竟然发现有丰富的铁矿石储备,李恒远不高兴才怪。   他都激动坏了好不。   夜里都睡不着觉的那种。   “那省里要是批复了,您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就是可惜即便是批复了,厂子也要将近半年的时间才能建成。   半年呐,时间太久了。   相当于顾宴跟她爸还要多受半年的苦。   不过转头林桃又觉得事情无绝对。   或许厂子没建成,他们没办法进厂子里办公,可建筑工程这一波,也需要诸多人少,要个小工作问题不大。   于是她转头对县长说道,“县长同志,你也看见了顾时荣与顾宴同志都是人才,想必到时候省里批复下来了,给他们安排一个工作没问题吧?”   她弄得这么大,就是为了让顾宴跟他爸能有份安稳工作。   七八年才重开高考。   下放人员平反的能早一点,但也早不到哪里去。   顾家给了她那么多钱财票据,不干点实事,她心里觉得不合适。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李恒远没有立马回答林桃的问题,他思考了下,才继续说道,“这个问题我不能马上回答你。但我可以承诺,要是他们的没什么大问题,我可以做主给他们安排工作。”   听了这话,林桃可算是露出了微笑。   “成,县长同志,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顾家的事情她清楚得很。   当初革委会的人压根就没找到什么所谓的证据,他们被下放是因为顾家以前是资本家。   但顾家以前虽然是大富之家,可也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   把他们捞出来,也就是费点劲而已。   而林桃找的谁?   那可是县长李恒远,绝对的本县大佬,实权第一人。   这件事情或许交给别人办不成,但交给李恒远,那绝对没问题。   两人在办公室聊了好一会儿,直到葛成伟敲门提醒饭点到了,两人这才停下。   “走,林同志,我请起去吃饭。”   至于吃饭的地方,当然是县委大院食堂。   一荤两素,虽是大锅菜,但味道十分不错。   “林同志,我有个小舅子叫何仁今年二十,正好上工农兵大学,跟你年纪相仿。”   林桃:“???”   啥意思?   他们聊着工厂的事儿,跟李恒远的小舅子有啥关系?   县长李恒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林桃一头雾水一脑门问号。   “可惜他现在不在耀县,不然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第34章 中风(第六更)   关于姚天赐的判决很快下来, 边疆农场劳动改造二十年。   陈采花还做着儿子无罪释放的美梦,得知这一惊天噩耗,直接眼前一黑倒在了地里。   彼时正好给水稻除杂草,陈采花摔了一身泥不说, 还压坏了一片水稻。   要不是说这个消息的人在不远处, 加上姚家人也在附近, 陈采花就是被那层薄薄的水淹死了都不一定。   姚家人吓了一跳,赶紧把陈采花送回了家, 顺便给请了个隔壁大队的赤脚大夫。   “唉, 这样子是中风了, 把人送到县里看看吧,我只是个赤脚大夫医术不精。”   姚家人顿感天塌了下来!   中风!   那可是中风啊!   大队里就有老人中风的, 炕吃炕拉一家子都被折磨得够呛不说,就是那老人也瘦成皮包骨。   姚家人觉得自家人已经够惨了,结果竟然还发生了更惨的事情。   姚老太中风了谁照顾?   肯定是底下的儿子媳妇照顾,尤其是儿媳妇。   几个儿媳妇一想到未来要照顾瘫痪的婆婆, 面色很不好看。   姚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老大老二老三,你们每家都凑点钱,带你们妈上县城看病。”   毕竟相伴了好几十年, 姚老头还是想带着人上县城看看。   万一是赤脚大夫闹了乌龙呢?   又或许不严重, 还有的救。   总之, 走一步看一步。   当然关键是姚老太瘫痪了, 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家里有了这么一个病号, 绝对要拖垮一个家。   姚家几个儿子媳妇还能说哈, 赶紧的把分家的哪几块钱拿上吧。   反正手里就那么点钱, 祸祸了没钱使不上劲, 那怨不得任何人。   于是乎,一大家子借了大队里的牛车摇摇晃晃上了县城医院。   结果自然不是姚家人希望的。   姚老太是真的中风了,因为耽误了很多时间,情况很严重。   即便是醒来,后半辈子也根本无法下地跟正常人一样不说,还只能在床上生活。   口歪眼斜流着哈喇子的姚老太醒来发现自己不仅身子动不了,连说话都说不清,她吓坏了!   神色惊恐!   “哇哇……哇啊阿瓦……”   “妈,你说什么?”   “妈。你说慢点,说清楚点。”   “哇啦哇啦……”   “妈,大夫说你偏瘫了,以后只能躺在床上让人伺候,您被太担心,我们几个都会好好照顾您的。”   陈采花老泪纵横哇啦哇啦直叫!   她想问自己的身体,也想问宝贝儿子姚天赐的事情,更想让儿子去找那个骗子何仁!   明明说了会从中周旋疏通关系把她儿子捞出了的!   结果就是这么捞?   即便是陈采花再不肯相信,也知道自己八成是让人给骗了!   那人或许根本就不是何仁,而是冒充何仁的骗子!   她现在只想把钱追回来。   “啊啊啊。唔……”   然而陈采花说什么,姚家人根本听不懂。   “妈,你想说什么?别太着急,你听我说,要是我说对了,你就多眨几下眼睛,要是没说到点子上,你就瞪着眼睛。”   陈采花立马眨眼睛表示同意。   “妈,你是不是想问老四的事儿?”   陈采花疯狂眨眼睛。   见状,姚家的几个儿子都有些伤心,妈都这样了还一心一意惦记着老四。   可真是偏心眼偏到胳肢窝了。   他们自然也知道老太太砸了一笔钱走关系,说是能把姚天赐那个混蛋捞出来。   大家伙碍于拿钱不是自家拿的,因此没有立场站出来反对。   唯一有立场的就是老二,那是老二家闺女的彩礼钱。   可是老二竟然生生忍住了,根本没跳出来。   如此一来,心里虽然骂骂咧咧的,但也没立场闹。   办了事的那几天,老太太还高兴得很,脸上的笑容都没停过。   结果现在告诉他们姚天赐该判刑还是得判刑,送的那点钱压根就没效果。   这如何能让人接受,如何让老二一家接受!   老二一家都要气疯了。   “妈,您别想了,我们去派出所了解过了,天赐确实被判了二十年,明天就要出发去农场,想必您以后二十年都见不着他了。”   这话是姚银说的,话里带着很大的怨气。要不是看在老太太偏瘫的份上,姚银就直接挑明他妈脑子不好,让人骗了个彻底。   陈采花被姚老二的话气得呼哧呼哧直喘大气。   “老二,你怎么这么说话的!没看妈都已经这样了,你这么说,咱妈还好得了吗!”   老大姚金站出来斥责弟弟。   “妈,您怎么样,身子没事儿吧,要不要给你喊大夫过来看看。”   陈采花疯狂眨眼睛。   她不信,她不信自己就这么偏瘫了,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生活的,她要亲自听大夫说!   众人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请大夫看看。   左右都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儿,再说了他们也希望老太太的情况能好转。   在办公室值班的医生很快被叫了进来。   “我说你们退开一些,别这么多人挤在病房里,病人需要新鲜空气。”   现在可是大夏天,天气本来就够热了,结果还这么多人挤在病房里,里头的病人能舒服才怪。   “你这情况怎么又加重了?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能刺激刺激病人,要多顺着病人些?”   医生检查了陈采花的状况后,忍不住皱眉道。   “啥?大夫,您说我妈更严重了?我说,您医术行不行啊?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妈怎么可能变得更严重。我们又没干啥,只是说了一会儿话而已。”   姚老三一脸不可置信。   感觉大夫在忽悠他们!   或许是这个大夫医术不好,误诊了。   大夫接受到了对方眼里话里的质疑,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因为病人的情况心里着急,但这不是你们质疑我医术的理由。如果你觉得我看得不行,那你尽可以换个医生。”   “不过我们医院就这几个一声,我还算医术拔尖的。建议你们上省里看吧。或许去了省了,能够起死回生也说不准。”   既然不相信自己的医术,那就另请高明。   姚家众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家里就那么点子钱,这回来的时候全带过来给老太太交了住院费。   现在他们身上可身无分文。   “爸,咱们家里还有钱吗?”老大弱弱地问道。   “当初分家就分了十块钱,我们刚才都已经拿出来。”   简而言之我们没钱!   一毛钱都没有!   这分家分得不公,他们谁不知道。   只是碍于孝道跟父母的淫威,这才咬牙认下。   老两口手里绝对不会没有钱!   要不然能舍得花二百给老四疏通关系?   当初为了顺利分家,想着没分的钱就当给老两口养老也行。   现在?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姚家几个儿子媳妇手上是真没钱。   姚老太身子利索的时候管得严,家里的大米鸡蛋全锁在柜子里,每天下锅的米都是称过的。   年底大队的分红一口气都让姚老太领走。   因此,他们底下这些人,是真没钱。   “爸,您那儿要是还有钱的话,就带着妈上省里看看吧,说不定省里的大夫厉害,能治好妈呢。”   姚老头没有紧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开口,“去省里那得花多少钱,咱们大队里又不是没中风的人。这个病治不好。”   大队里那个中风的人是个什么模样,姚老头清楚的紧。   治是根本治不好的。   尤其像他老伴这种,只能靠人伺候。   “今天回去是来不及了,这样,老大跟老二媳妇留下照顾,我们先回去。等明儿个跟大队里借了牛车,再上医院接你们妈回去。”   几个儿子媳妇心念微转,知道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纷纷点头答应。   “往后你们一家轮流照顾你们妈一个月。”姚老头想了想又说道。   让他给老婆子端屎端尿伺候吃饭,那是不可能的。   这事儿儿子也干不了。   只能交给几个儿媳。   索性他家里孩子多。   三个儿子,一家一个月,一年也轮不到几次。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当林桃得知陈采花中风瘫痪的时候,心里很是解气。   她就知道一旦姚天赐的判决下来,陈采花一定会大受打击。   按照原主的记忆,后来陈采花也有中风的征兆,那时候她作为家里的丫鬟奴隶,照顾陈采花的活计全都是由她来干的。   就这样费心费力照顾陈采花还讨不了好。   动辄被陈采花打骂撒气,并以折磨原主为乐。   反正原主在姚家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每天犹豫在地狱。   现在?   陈采花中风可比原主那辈子严重多了。   她倒是想看看,这家子到底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和睦。   不过这个问题,林桃已经知道了答案。   姚家都已经分家,人心早就散了。   陈采花做了婆婆之后,可没少磋磨底下几个儿媳妇耍婆婆的威风。   现在让她们照顾落难的婆婆?   想也知道不可能尽心尽力。   所以说,陈采花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对此,林桃期待不已。   ******   第二天一早,林桃在知青点收拾东西。   大包小包打包的样子,让知青点的人都疑惑了。   “林桃,你把东西都收拾出来做什么?”这么多东西都收拾出来,怎么看着样是要搬家的样子。   不对,搬家能搬到哪里去。   总不能离开知青点另找住处吧?   还是说林桃得了未婚夫那边的助力,直接回城结婚?   一想到能回城,冯国庆的眼睛都红了。   公社小学招工考试的结果已经出来,考上的不是他,而是石海洋。   讽刺的是当初石海洋还分析了种种理由,证明他们根本不可能被录取。   结果他们丧气得没有好好准备,然后石海洋却说自己尽人事听天命,即便是考试考不上,就当是一次经历。   然后……   大家伙都在呼呼大睡放松的时候,他在哪儿偷摸看书。   成绩一出来,知青点那几个被他忽悠的人都气愤不已。   都到了这个时候,知青们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了石海洋的奸计。   只是现在懊悔已经来及。   纷纷骂石海洋是个贱人,竟然为了减少竞争压力,算计他们。   尤其当他们得知石海洋私底下还走了关系,跟公社副校长有交情之后,差点气死。   纷纷围攻时石海洋。   石海洋做这些事情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种结果。   他不慌不忙地解释了一通,见大家不信,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收拾东西,直接转了粮食关系去了公社小学那边,从此住在了职工宿舍。   他们这些留在姚家湾还要天天上工的人,连去骂人的时间都没有。   气得大家伙直跺脚,放狠话说以后得了机会要狠狠教训石海洋一番。   要不是石海洋从中作梗,应聘上公社小学老师的人,就可能是他!   知青点的人同仇敌该,一时之间倒是团结到了极致。   一直以为自己能考上的卢友芬这几天脸上都没有笑容,她实在是没想到以自己的努力与成绩,竟然没有考上。   明明她没有听信石海洋的教唆,有好好准备考试。   结果还考不过石海洋。   导致现在只能留在姚家湾上工下地。   再有下一次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相当于这种苦日子你根本不晓得哪天才会结束。   这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见到林桃收拾东西,免不得想起了石海洋收拾东西离开的场景。   卢友芬怀疑林桃是不是也得了工作。   但林桃没去参加公社小学的考试,她是知道的。   难道说,她在县城找到工作?   不怪卢友芬这么想,实在是林桃见天的去县城,她不往这方面想都不可能。   “林桃,你是不是也找到工作了?”卢友芬心里这么怀疑的,就这么问了。   卢友芬这话成功地把知青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林桃身上。   林桃伸手收拾了下额边的碎发,“没有啊,你们想多了,我连招工考试都没去,哪儿来的工作。”   在场之人根本没人相信你林桃的鬼话。   “你没找到工作,那你收拾东西一副要搬走的样子干嘛?”有知青指出事情的关键。   “哦,你们说这个啊,我在大队里买了房子,打算搬出去住来着。以后我自己一个人住大房子,再也不用睡大通铺……”   知青点的人惊呆了!   “林桃,你疯了吗?在这破大队买房子!”   作者有话说:   说更新三万就更新三万,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说话算话。顺便,求专栏预收啊!我写言情实在头秃,认清了自己不能写言情的事实,以后应该常驻无CP了。 第35章 搬家(第一更)   “我就想自个儿住得宽敞点, 我有钱任性不行啊?”   林桃一句话直接怼了回去。   知青们:“……”   “不是,林桃,你花了多少钱买房子,贵吗?”   “你买了谁家的房子, 我们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是不是你未婚夫给你的钱?”   回过神来的知青们七嘴八舌问了一堆问题。   林桃并不想回答这些问题, 但也知道不说点什么这些人不会罢休。   “花多少钱就不告诉你们了, 我买的是陈寡妇家的房子,她不是搬走了么, 觉得合适就买下了。”   众人回味觉得合适就买下了这句话, 内心酸涩不已。   这确实是有钱任性。   也就是林桃, 有那么一个有钱的未婚夫,才能为所欲为。   他们下乡好几年, 一个月能有五块钱的零花钱就已经是手头宽裕的人。   而林桃呢,出手动辄一二百。   她才来这儿多久,前后估计花了五百都不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羡慕嫉妒恨等种种情绪来回交织, 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复杂。   林桃可管不着这些。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先把贵重值钱带你的拎上。   “我要出门了,你们让让哈。”   好几个人挤在门口,她都出不去。   门口站着的人这才回神, 赶忙让开。   “林桃, 我们帮你帮东西吧?”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我也来帮忙。”   林桃心说, 真不用。   要是可以, 她恨不得直接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搬走。   “不用不用, 我自己来吧。暖房宴我是不打算请了, 我手上的钱都花了干净。还得等下次我未婚夫寄钱来。”   “这段时间我得节衣缩食。”   知青们:“……”   林桃趁着大家呆愣的片刻, 直接拎着东西就走。   她是真的不想费心思办什么暖房宴,她跟知青点的知青们关系也就那样。   没有请的必要。   再说她手上现钱确实花的差不多了,手头紧也是真的。   更没必要浪费钱。   不过眨眼的功夫,林桃的身影便到了知青点外。   大家伙面面相觑。   “你说林桃是不是就是不想请我们吃饭?”   这年头谁家搬新家,尤其还是买房子的不办暖房宴的?   即便是条件不允许,请几个好友一起简单吃顿饭也差不多。   可是林桃呢?   都是知青点住着的知青,她也就跟他们最熟了,竟然搬家不要他们帮忙也就罢了,连请吃个饭热闹一下也不愿意。   “她好像看不上咱们。压根没把咱们当朋友。”有人似乎终于意思到了什么。   “这话好像挺对,现在仔细想想,林桃这个人对什么都淡淡的,连一个屋子住着的知青也处不好……”   人一走远,大家七嘴八舌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时候方晓云也说话了,“我先前还以为她只是没看上我呢,没想到她连你们也看不上。”   “你看她那有钱就张扬的做派,一个下乡来的知青也想这买房子。她想搬出去,还不是就是嫌弃我们,怕我们沾她的光。她可真抠门。”   “可不就是,怪不得不想跟我们接触呢,原来打从一开始就没把咱们当朋友。行吧,她不把咱们当朋友,咱们也不把她当朋友就是。”   此时大家已经明白,为何往日里无论如何讨好林桃,林桃都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说白了,不就是看不上他们。   “以后大家就跟陌生人似的处着就行。她现在可是买房子了不住知青点融入了大队,咱们以后把她当大队里的人就成。以后想再念一起下乡的交情是没的。”   “对对对,咱们也别热脸贴冷屁股,白受那份罪。”   很快,知青点的人都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   林桃耳聪目明,没走远的时候就听见了这些人说她坏话。   不过她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这里头就没几个好的,跟他们做朋友,配吗?   只要林桃还记着上辈子原主活得那样悲惨,她就不可能跟那些人和睦相处。   当初但凡是他们站出来为原主说话出头,原主也不会落到那样的境地。   不过人家非亲非故的,只是一个知青点住着的交情,她也不要求那么多。   她看不惯他们,他们也看不惯她,这样挺好。   省得她费心思还要跟这些人打交道。   既无聊,又浪费时间精力。   有那功夫还不如躺床上睡大觉。   林桃拎着东西直接到了自己的新家。   交接的那天,她才知道陈寡妇是带着孩子改嫁到县城去了。   具体情况她不清楚,但凭陈寡妇能带着儿子去县城吃商品粮,就挺厉害。   至少是一个豁得出去的人。   林桃对这样行事果决的还蛮欣赏,因此当时还给对方松了一份结婚礼物。   一对大红枕套。   虽然这在林桃眼里略显寒酸,但陈寡妇收着的时候眼眶却湿了。   “嗨,这就是以后我住的地方了。”   屋子都已经收拾干净,林桃是拎包入住。   来回知青点两三趟,林桃就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新家。   虽说林桃不打算请知青点的知青们吃饭,但顾宴跟他爸,她是要请的。   今天天色已晚,明儿个上山上转一转。   弄点野味回来,也好弄一顿像模像样的饭菜庆祝一下。   第二天清晨,林桃收拾东西踏着露水上了山。   山林外围经常有人走动,并没有什么猎物。   想要大型的猎物,只能进深山。   好在之前林桃因着要找铁矿上山过好几次,倒是知道哪儿有猎物的踪迹。   循着记忆找过去,不过多会儿的功夫就找到了几只野猪。   林桃爬上大树,摸出随身携带的弓箭。瞄准一头落单的野猪的眉心射了过去。   野猪本来还在悠闲地拱来拱去找吃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到一丝杀意,它迅速抬头环顾四周。   却什么都没看见。   正当它放松想低头拱食物的时候,忽然一只利箭掷取它眉心。   野猪被吓了一大跳。   他想侧身躲开,可利箭来的太快,根本容不得它躲开。   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来利箭刺入它的眉心。   “嗷嗷嗷!”   “嗷嗷嗷!”   瞬间野猪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山林,惊起一大片飞鸟。   野猪突然遭此当头一箭,疼得四处乱窜。   林桃皱了皱好看的眉头,“看来这把弓箭还是不太行。可惜没材料,要不然绝对不止这么一点威力。”   弓箭是林桃自己弄了材料,自己制作的。   这玩意儿没地方买。黑市她后来没再敢去过,因此只能自己制作。   幸好她脑海中都有数据,制作起来倒是不难,唯一不好的就是材料有限,造好的弓箭威力不足。   对付山上的野鸡野兔野鹿这些是够了,但野猪这种大型的,还是有些费劲。   “以后有好的材料,再做好的。”   林桃对武器这方面挺感兴趣,只可惜以目前现阶段的科技,绝大多数都造不出来。   不过这并不妨碍林桃未来的计划,专注于武器研究。   现在是没条件,但她可不会一辈子都待在姚家湾。   钢铁厂只是她的敲门砖。   “嗷……嗷……嗷……”   不远处传来野猪的惨叫,与之前相比,声音小了不少。   林桃明白这是野猪体力减弱的征兆,于是加快脚步,寻找野猪的位置。   野猪脑袋出血,林子里头隐隐留下了一些血迹,更别说还有野猪四处逃窜时留下的凌乱脚印。   林桃一路快速跟上,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找到了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大气的野猪。   此时野猪眉心的那根箭矢已经断了一截,显然是在逃窜的时候或者是野猪自己故意弄的。   看着口吐白沫的野猪,稳妥起见林桃举起弓箭,突突突又连续射了几箭。   当被射入第一箭的时候,野猪还想爬起身反抗,但随之而来的几跟箭矢接二连三射中要害。   野猪出气多进气少,只能倒在地上任人宰割。   林桃又等了会儿,知道野猪几乎已经没了气息的时候,才走过去在野猪的心脏上来了一刀,算是给对方一个痛快。   一整头野猪都扛回家实在太过显眼,于是林桃直接把野猪给解了,分成十来斤的大块,直接扔进了空间钮里。   路上遇见野鸡野兔,她也没放过。   等正中午时,满载而归。   天太热,肉不好放。   她一个人,即便是加上顾家人也根本吃不了这么多。   于是她留下自己要吃的,剩下的全拉到县城换成钱票。   空了的荷包立马又鼓胀起来,林桃再次成了有钱人。   手中有钱,心中不慌。   林桃在换钱的时候,还跟别人换了鸡蛋米面这些,全拉回来。   一半给顾家人留着,剩下的留给自己。   顾时荣看见林桃拿着一整个野猪后退过来的时候,惊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野猪,后退?”顾时荣定了定神,总算是认出了部位。   林桃点头,“我白天上山猎了一只野猪,大部分都拿出去换钱了,这条后腿是给你们补身子的。”   顾宴想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他偶尔也会进山设陷阱抓野物。   但他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这都是林桃的心意。   “你是不是进深山?深山蛇虫鼠蚁多,野猪凶猛,下次还是别去了,我们不缺这一口肉。我也有打猎的。”   让一个女同志进深山打猎弄肉给他们吃的,这事儿顾宴做不出来。   “没事儿,我伸手好着呢。我弄了一把弓,还不错。弄死野猪不成问题,放心,不危险的。我是等野猪力竭要断气了才过去。我身上没有任何伤。”   林桃知道顾宴是好心,因此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   顾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林桃真的没有受伤之后,才说道,“那下次也要更小心些。”   同时也不得不接受了对象比自己想象中强多了的设定。   “嗯嗯,我会的。咱们赶紧把肉洗洗切块炖上。野猪肉要炖很久才能炖烂。”   山洞这边不是没有大铁锅,不方便。只能做炖菜。   不过林桃还有别的想法。   野鸡拿来做叫花鸡,野兔哪来烤着吃。   三道荤菜,很不错了。   “今天我搬进新家了,你们没办法过去,所以咱们在这边庆祝。”   算是暖房宴。   至于暖房宴,不再新房子里这事儿,林桃才不在乎。   顾时荣倒是想说什么,只是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   顾宴自然也知道搬新家要请亲朋好友吃顿饭暖人气,于是便问林桃,“有没有请你朋友暖房?”   林桃摇头,“不请他们,我跟他们关系一般,没那必要。”   这么些肉食,给那些人吃,她要心疼的好不。   不仅心疼,还会心气不顺。   先前没听林桃提起过,顾宴还以为林桃跟知青点的人相处挺好。   却想到林桃连暖房宴都不请人家吃。   这关系得差到不是一般。   毕竟他们都是知青,按理来说都是抱团的。结果林桃连表面的功夫都不愿意做。   “这样会不会得罪人?”顾宴这话说得并不委婉。   做为对象,顾宴希望林桃能够搞好人际关系。   毕竟那些知青,天然都是林桃的同盟。   但显然林桃不是这么认为的。   “得罪就得罪了呗。有句话说得好,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这一句话适用于知青点。我不喜欢他们,不想深交。”   顾宴一听这话,就知道其中有事。   要不然林桃这样一个热心,救他家于水火的好同志,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一定是那些知青做了什么,惹了林桃的厌恶,才会如此。   “他们做了什么,惹得你如此厌恶?”顾宴皱眉关心地问。   林桃摇头,“这些糟心事儿就不说出来让你们心里不痛快了,咱们还是赶紧做饭吧。我中午只啃了干粮垫肚子,现在胃都快饿瘪了。”   顾宴一听这话,哪儿还顾得上什么知青不知青的,立马转身去收拾食材。   顾时荣闲着也是闲着,帮忙一起弄。   然后林桃就发现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   “哎呀,我忘了我还带了调料。给你,等下做菜的时候放一点。”   野猪肉味道大,不用点调味料不行。   至于叫花鸡跟烤兔子,用上更香。   顾宴轻轻“嗯”了一声,“山上累了一天,你坐着休息,饭菜我跟我爸来弄。”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顾宴都习惯了每天自己做饭的日子。   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至于顾时荣,儿子对象都带这么多肉了,必须让人歇着。   当然,林桃也没有这歇着。   她负责看火烤兔子。   烤兔子是最先熟的,发现差不多之后,林桃立马喊了两人过来吃肉。   撒上了香料的兔肉吃起来格外的美味。   众人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时,林桃猛然抬眼望向远处。   “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章。码字就花掉我全部空余时间了,捉虫都没时间,所以我是非常欢迎捉虫的。 第36章 有人(第二更)   “咦, 这里怎么有肉香味儿?”方晓云抽动鼻子,“确实是肉香味儿,我没有闻错。”   这山上又没人住,怎么会有肉香?   方晓云顺着香味飘来的地方使劲嗅了嗅, “好像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这座山上?   方晓云皱眉, 难道是有人在外头偷摸弄肉吃?   这都是极有可能的。   山上有猎物存在, 能不能吃上肉,端看的自己有没有本事。   当然这方面指小型猎物, 大型猎物瞒不过人, 哪怕是别人猎到了都是大队里人一起分的。   这个方晓云没经历过, 倒是老知青有幸遇见过两回。   分的都是野猪肉。   而知青点的人说因为他们是外来的知青,分到他们手上的特别少。   一整个知青点, 好多口人,也就分到了一斤,还是肉骨头。   大家虽有抱怨的,但也知道这是白来的东西的, 不爽也只是心里想想。   所以说, 现在是有人在山上偷偷弄肉吃。   这不行,这山上所有的野物都是国家的,大队的。   人怎么可以吃独食呢。   必须让那人吐出来, 分给她一些!   要不然她就去告诉大队长!告诉大队里其他人!   只要对方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那人一定会同意她的提议。   一想到等下能吃到美味的肉, 方晓云嘴角的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打从下乡来到这个地方, 她就再也没吃到过肉。   跟肉贴边的也就只有一条鱼, 那还是林桃抓的鱼, 熬成了一大锅鱼汤。   鱼汤虽然也不错, 大跟大肉比起来, 那根本就是天上与地下的区别。   总之,她一定要吃到肉。   光围着香味儿,方晓云的馋虫就已经被勾了出来。   可见等吃到嘴里,那得何等好吃。   心中有了主意,方晓云顺着香味飘过来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山洞这边。   顾宴跟顾时荣都被林桃这话吓了一跳.   “什么有人?哪里来的人?”顾宴追问。   顾时荣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林桃。   “人还在远处,刚才吹了一阵风,应该就是这阵风把香味吹了出去。那人应该是顺着香味找来的。”   林桃皱着眉头说道。   虽说人还离得有些远,但林桃五官灵敏还是发现了远处的那点动静。   尤其那人还自说自话。   “赶紧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放进石室。”   山洞本没有石室,还是顾宴跟林桃两个年轻力壮的,为了藏东西,才费劲心思挖的。   防的就是这种情况。   “你们先弄,我去去就回。”   林桃一手的油也顾不上擦了,直起身子,直接往唯一那条路奔去。   那人已经越走越近,林桃怕一个搞不好,让人抓住了把柄。   她做为知青,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可她担心顾宴跟他爸。   她不能拿这两人去冒险。   林桃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见了前面的人影。   见到那熟悉的身影,林桃暗骂一声冤家路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晓云。   这太阳都下山,晚上七点来钟,天都快黑了。   方晓云这个坑货竟然还在外头游荡!   她到处游荡也就罢了,竟然还游荡到了山洞这边来。   既然如此,那她可就没办法了。   林桃摸进灌木丛,借着灌木丛的遮掩,顺利来到了方晓云的身后。   “咦,这香味的方向怎么变了?怎么后面也有肉香味儿?”方晓云一脑袋雾水。   先前明明闻着还在前面的,怎么这会儿就到身后去了。   林桃闻言,吓了一跳,猛然间发现自己手上都还是兔肉的鲜香味。   除了手上,身上穿着的衣服上还滴了油脂,烤了半天,又吃了好一会儿,可以说浑身上下都是肉香味。   林桃双眼一眯,知道问题出在这儿。   但她很快就稳住了情绪。   立马转换位置。   “咦,灌木丛怎么在动?”   回头查看情况的方晓云起初有点害怕,然后立马转为惊喜。   “难道是有野鸡!”   “或者是野兔!”   方晓云立马想到了小动物,然后又由小动物转变成美味的肉。   她立马蹑手蹑脚上前,生怕惊扰了灌木丛中的小动物。   此时林桃身影晃了好几晃,来到了方晓云的身后。   然后趁着方晓云一个不注意,上前一个手刀。   方晓云只觉得后脖子受到重击一痛,然后脖子一歪,立马陷入黑暗。   失去意识前,方晓云闻道了一股浓烈的肉香味!   但是她来不及做什么人就是去了意识。   方晓云见人已经晕了,大喇喇地把人放在路边。   然后直接回到了山洞那边。   “那人我已经解决了,我还没吃饱,再拿出来吃吧。”   完全没把方晓云当成一回事。   “什么人过来了?你怎么解决的?”顾宴紧张地问。   见人没动,林桃自己去了石室那边,“这个啊,是知青点的一个知青。不用在意,我已经把人打晕了。翻不了天,咱们继续吃肉。”   顾宴:“……”他对象心好大。   顾时荣此时也发现儿子的对象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但他又说不上来究竟有什么对劲的地方。   于是转换话题,“小林带回去吃吧,万一再有人来,可不一定有这次的好运气。”   他们下放来的人,按理说除了一点随身带着的家当,就没什么了。   过得穷酸才对。   可是他们有林桃,什么家具床褥都给置办上了。   虽说床是自己两个孩子用木头自己做的,但确实是家具齐全了些。   有些惹人注意。   好在平日里大队里的人都忌讳他们是下放来的,根本不往山洞这边来。   以至于来了一个来月,他们在山洞这边都没有遇见过其他人。   但事情不能不防范,于是有了石室的出现。   凡事见不得人的,不能为外人看见的,都藏在了石室里头。   林桃刚把石室里放着的烤兔肉拿出来,就听见了顾时荣的这句话。   “不要紧,我下手有分寸,那人没两个小时醒不过来。两个小时够我们吃饱喝足的了。”   林桃看着很有信心,顾宴都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那么大信心。   “这样不太好,人失去意识,万一发生什么事情……”   林桃明白顾宴的意思。   对她来说别人是别人,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方晓云把原主害得那么惨,死了才好呢。   她一点都不会心疼。   结果现在顾宴来了这么一句,让林桃有点不舒服。   “我只是把人放在路中间了,这片又没什么野兽出没,不碍事的。”林桃再次强调。   心里怪方晓云是个事逼,她好好的吃着兔肉结果非要跑来作乱。   她倒霉也是活该。   但顾宴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不太好。”   就连没怎么说话的顾时荣也开口,“确实不太妥当。小林,你先带着东西回家。那个人就交给我处理。”   林桃见顾时荣有了计划,便点了点头同意道,“那也行。”   “兔肉我就都带走了,叫花鸡跟野猪肉留给你们吃。”   林桃倒是馋叫花鸡,但叫花鸡此时还在地里没熟,带不走。   野猪肉虽然炖的差不多,但汤汤水水的不好拿。   林桃只能放弃。   幸好还剩下半只兔子肉,也能填饱肚子。   不过这个提议顾时荣没同意,叫上顾宴给林桃装了满满一饭盒的野猪肉带走。   林桃没有再拒绝的,拎着网兜离开。   见着林桃离远,顾宴这才开口。   “爸,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要是白天,顾宴也懒得管。   但现在是夜里,顾宴是真的担心把人就那么大喇喇地扔在地上,一个倒霉闹出人命。   “等过会儿去看看。”顾时荣沉吟着说道。   “阿宴,你跟小林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两个怎么会谈了对象?”   这个问题,顾时荣之前一直没问。   他先前是觉得这些都没关系,但今天看了林桃的作风,觉得林桃有点不对劲。   因此想问儿子一些情况了解一番。   顾宴一听他爸问这个,顿时没了声音。   他实在说不出口,往不好听了说,两人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往好听了说,就是林桃见色起意?   当然,这个色是他。   总之顾宴实在是说不出口。   “爸,你问这些干什么?”顾宴疑惑。   顾时荣皱眉看向山洞外,“小林好像有点感情淡薄。”   其实用冷漠来形容,更加合适。   只是以前林桃对着他们还算热情,顾时荣没有察觉到而已。   直到今天那么一出,顾时荣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站在边上的顾宴不知道怎么回答问题。   “爸,刚才也是情况太紧急了,阿桃也是为了我们。”做为林桃的对象,顾宴还是站在林桃这边的。   “爸,不管你怎么想,林桃的初衷总是为了我们。”要不是为了他们,她也不会去打晕别人落下麻烦。   “可是……”顾时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顾宴打断。   “爸,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当初林桃要不是看在我的份上,绝对不会通风报信告诉我有人举报的事情。要是没有林桃,咱们现在还不知道下惨如何凄惨。”   反正这个对象,顾宴是认定了的。   听到这话,顾时荣这才咽下了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罢了,你喜欢就行。爸不多说什么。”人小年轻正蜜里调油的,他干嘛跳出来说些不中听的话,惹孩子不开心。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还是放手不管吧。   且无论怎么说,小林对他们确实是掏心掏肺的好。   就他们现在身处泥塘的现状,还能管得了谁。   帮着善后就是。   想通了的顾老爷子很快放心了心中那点芥蒂。   见状,顾宴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担心他爸对林桃有了意见。   他和林桃都已经亲了好几回,就跟那上锁的锁头拔了钥匙,打不开,而且他也不想打开。   这边离开的林桃,转手就把饭盒还有半只野兔扔进了空间钮里。   途径方晓云时确认了一下,对方还在昏睡,身上也没有什么被野兽袭击的模样。   “啧,可好好躺着吧你。”   林桃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看都不多看一样,犹如对方是个脏东西,看一样都嫌碍眼。   近来这个方晓云总是爱跟在她后面,鬼鬼祟祟的,不用猜就知道对方肯定是没安好心。   她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目的,但也防了一手。   每天早出晚归,轻易不让方晓云见到自己。   但她们毕竟同一个宿舍住着,哪怕她避着,一旦回了知青点仍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态。   方晓云后来又找她说过几次话,明里暗里打听她那未婚夫的情况。   林桃每次都没搭理方晓云,直把方晓云气得够呛。   然而林桃跟闭嘴的河蚌似的,撬不开嘴,她也毫无办法。   总不能硬逼着让人把未婚夫的地址告诉她吧?林桃又不傻,这话只要她问出口,对方就一定会起疑心。   那时候才叫得不偿失。   她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一个本办法。林桃经常会有来信,或许她可以上邮局碰碰运气。   一旦有林桃的来信,她就说她是对方的好朋友,是林桃让她帮忙带信云云。   不过还没等她付诸实践,今个儿就让林桃给放倒了。   林桃顺着小路往新家走,一边走还一边哼着在县城听到的小调。   即便是发生了方晓云这档子事,也没能阻止林桃的好心情。   另外一边,顾家父子两个等身上的肉味散得差不多了,才打算出去。   “爸,要不要拿点水过去?”顾宴怕人弄不醒,想说泼点凉水,人可能就醒了。   顾时荣点头,“你用水壶装点水,我自己去,你别去。”   这回已经接近天黑,若是让儿子单独去,这孤男寡女的容易出问题。   让儿子跟着去,顾时荣也觉得不好。   索性直接自己过去,他一个糟老头子,最安全。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时荣经历了那一遭,也算是多了些戒心。   “爸,不用我过去吗?”顾宴皱眉。他怕他爸一个人搞不定。   顾时荣见儿子怀疑自己的能力,忍不住嗤了一声,“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去扛人的,不需要年轻力壮。”   顾宴:“……”他只是担心他爸惹上麻烦。   林桃走的时候可没说弄晕的是谁。   顾宴有些懊恼,他先前应该问一句的。   当时就顾着林桃有没有出事了,没顾得上问,林桃走得又快。   结果就这么给忘了。   “爸,那我站在远处,不跟过去。”天黑路不好走,顾宴怕他爸被石头绊倒。   上了年纪的人,摔个跟头可要命。   这儿缺衣少食,大队里连个卫生院和赤脚大夫都没有。   真要受了伤,那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加上他们是下放人员,就是去求别人帮忙,对方发善心的可行性都不大。   因此,顾宴要确保没有意外发生。   顾时荣想反驳自己没那么脆皮,但对上儿子关切的眼神,只能应下。   “那你等会儿躲得远远的,我年纪大,就是对方怀疑什么,也不敢怎么样。”   父子两个说定了之后,便往林桃所说的方向走。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发现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方晓云。   “怎么是个姑娘家?”顾时荣皱眉,顿觉棘手。   林桃走的时候可没说是个姑娘家。   算了,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办。   于是顾时荣招呼儿子把水壶给自己,然后又把儿子赶到足够远的地方。   看差不多了,顾时荣这才打开自己的水壶往倒地的姑娘脸上一泼。   泼第一次的时候人没醒的,顾时荣又试了第二次还是没醒。   第三次顾时荣直接把水壶里的水全浇在了方晓云的脸上。   许是水多有了足够的刺激,方晓云悠悠转醒。   意识回笼,方晓云望着发黑的夜空,只感觉脸上湿哒哒的。   “啊!”   方晓云终于想起了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是有人袭击了她!   “啊!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方晓云放声高呼。   顾时荣:“……”   “这位同志,你别叫了,我不是坏人。我是下放住在山洞里的。”   顾时荣自报家门。   方晓云闻言仔细打量了顾老爷子一眼,然后死命往后退。   “呸,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方晓云一边说,一边查看自己的处境。   身上没有外伤,除了脸上有水湿哒哒的不舒服和脖颈上的疼痛外,再没有别的不妥之处。   “知青同志放心,我确实是住在山洞的,我姓顾。你可以叫我老顾。是这样的,我路过的时候看见有人躺在路边……”   顾时荣简单地解释了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如何发现倒地的方晓云。   “同志,我是真的没骗你。这天马上就要黑透看不见了,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赶紧回家吧。要是回去晚了,你家里人还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方晓云将信将疑,“你有没有看见是谁把我打晕的?”   后脖颈上的疼痛源源不断传来,让她意识到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只是,把她打晕的人是谁?   打晕她的目的有是什么?   这些问题,方晓云一脑子雾水,根本搞不清楚。   顾时荣摇头,“没有看见,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躺着了,应该躺了有一会儿吧。”   这句顾时荣说的可一点儿都不心虚,因为他确实没看见林桃把人打晕。   一睁眼就看见顾时荣,方晓云中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但她又实在找不到合力的解释。   要真的是眼前这人把她打晕的,对方完全没有必要把她弄醒。   顾时荣见方晓云低头沉思,又问道,“同志,你是不是心里有猜测?或者有什么证据?要是有证据的话,就去找大队长理论理论。”   方晓云眼轱辘一转,确实抓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有的,我有证据!”   作者有话说:   我就可着方晓云撸了。已捉虫 第37章 怀疑   方晓云这话说得超大声, 直接惊走了附近一群在树上休息的飞鸟。   同时也唬了顾时荣一大跳。   顾时荣心中猜测,是不是林桃动手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看见了脸,要不然这人怎么会这般说。   一想到林桃被人抓住了把柄,顾时荣心中一紧。   光凭她是儿子对象这一事实, 他就不能让林桃出事。   更别说他们在姚家湾生产大队没了林桃的照顾, 以后的日子将会很不好过。   因此, 林桃绝对不能出事。   “这位同志,你是想起了什么吗?”顾时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 询问道。   方晓云垂下了眼睛。   她虽然对顾时荣的戒备少了一些, 但因为顾时荣的出现, 也让她想起方才闻到的肉香味,是从山洞那边传过来的。   这附近只有一户人家, 就是这人家!   她在这附近被人打晕,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问题。   搞不好就是这老头子或者老头子认识的人弄的。   不得不说,千钧一发之际,方晓云的脑子终于有用了一回。   “哦, 没什么, 应该是我看错了。就这样,我先走了。”方晓云一个咕噜爬起身,转身就跑。   顾时荣面色十分难看。   他可以确定方晓云觉得知道了些什么, 要不然绝对不会“逃跑”。   这可怎么办。   顾时荣愁的慌。   见人跑远了, 顾时荣赶紧走到儿子那边跟儿子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顾宴沉默半响, 然后对他爸说道, “爸, 我先送你回山洞, 然后我去找阿桃。”   这事儿必须让林桃知道, 至少让她有所防备。   “我自个儿回去就成, 你赶紧去找小林。这都什么时候了,哪来的功夫耽搁。”顾时荣摆摆手,不让儿子送。   但顾宴却十分坚定,“爸,那人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上去,一看就知道有问题。爸,天黑路不好走,我先送你回去山洞,不差这点儿功夫的。大不了我等会儿走快点。”   如此,顾时荣才同意儿子先送他回去。   这儿本就离山洞不远,回去山洞确实也没多会儿。   “爸,我可能会晚点回来,您一个人在山洞别担心。该吃吃,该喝喝。”   方才晚饭才吃没多少,顾宴不想他爸饿肚子。顾时荣一脸不耐烦地推了推儿子,“走,赶紧走,快走。”   顾宴顺着力道,出了山洞。   然后头也不回,直接往山下走。   留下顾时荣一个人在山洞中发愁。   方晓云火急火燎,跟后边有恶鬼追她似的,一口气跑回了知青点。   由于天黑路不好走,方晓云还摔了好几下。   “晓云,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搞成这样?”卢友芬还没睡,正点着煤油灯看书,顺便等不知道去了哪儿的方晓云。   却没想到方晓云似乎是遇见了大事,一身狼狈地回来。   方晓云抓起掉了漆的搪瓷缸,咕咚咕咚给自己灌了一大缸子白开水,这才的有功夫转头跟卢友芬说话。   “友芬,我没事,只是刚才摔了一跤。”   本来一路上方晓云是想回到知青点就跟卢友芬诉说刚才发生的事情。   可喝水的这功夫,她改变了主意。   她要是跟人说自己被人打晕,睡在路边好长时间。   会被人怎么想?   自我代入一下。   她肯定会觉得那个女的身上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不幸。   也就是说,要是对方传出去,她的名声会毁于一旦。   名声太重要了。   方晓云无法拿如此重要的东西去赌。   “友芬,你别担心。我记得你不是有瓶红药水吗?借我擦擦就好了。”   此时方晓云已经打定主意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卢友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到时候她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倒也不是不相信卢友芬,实在是人心难测。   卢友芬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既然对方不想说,那就不说呗。   跟她又没多大关系,她只是作为室友表面上关心一句而已。   又不是真闺蜜。   “好,我现在就给你拿。你说你也真是的,这都天黑了,真么走路也不小心点。”   卢友芬状似抱怨说了一句。   方晓云却没在意,“哎呀,友芬,你可真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你,我估计得等到明天才能上卫生院处理。”   卢友芬暗自抖了抖鸡皮疙瘩,神色如常去开箱子拿红药水跟棉签。   说来这瓶红药水她还是从家带来的,虽说才来一个多月,但卢友芬已经极其想家。   想回家。   但她也知道这个时间点是不可能回去的。来之前她家里就说了,先忍两年。   以后要是有了机会,就把她弄回城里工作。   有了家里人拖底,是以卢友芬在知青点总是淡淡的,颇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   只是平日里那些人跟卢友芬相处少,又不熟悉,所以并没有察觉到而已。   林桃回了新家时,烤兔肉和野猪肉还冒着热乎气。   便直接点了油灯,坐在饭桌前大快朵颐。   刚吃到一半,就听见了外头响起“布谷布谷”的声音。   林桃眉头一皱。   这是自己与顾宴说好的暗号。   难道外头是顾宴?   可以前顾宴碍着身份,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   林桃疑惑了。   她也不着急出去,先去水缸那边舀水把手洗干净才往外走。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声音还在继续。   林桃打开门一看,她方才的猜测的确没错,来人确实是顾宴。   林桃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大门开得更大了。   顾宴立马接收到林桃的示意,一个闪身进了院子。   顺着光走到厨房。   顾宴这才开口说道,“林桃,刚才我跟我爸一起处理你打晕的那个人,那个人似乎是知道是谁打晕她的,说是有证据。”   顾宴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仔细讲了一遍。   说完,顾宴看了林桃一眼。   但林桃面色平静,根本看不出什么。   “阿桃,现在咱们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很确定方晓云没有发现我,她那会儿应该是瞎说的。”   关于这点,林桃很确定。   那时候她可是抄后直接把方晓云打晕的,方晓云连脑袋都没转过,怎么可能看见她。   “你说方晓云已经走了,是吧?”   顾宴点头,“我怕跟她撞上,所以等她走了好一会儿才出发。”   “那就更没问题了,就方晓云那个性子,要真知道是我打晕的她,早闹上门来了。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那就说明她是瞎说,或许只是为了吓唬你们?”   林桃倒是有点懂方晓云当时的心里。   “你们别担心,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就成。她方晓云还蹦跶不到我头上。”   要方晓云真蹦跶到她头上,那方晓云这个人可就留不得了。   林桃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顾宴见林桃说的很有把握,心里的担忧下去了不少。   “那你也要多注意才好。我听你这口气,你跟这个方晓云不对付?你们不是同一个知青点的吗?”   先前是有听林桃说知青点里住着憋屈。但她并没有说为什么过得憋屈。   难道是跟这个叫方晓云的有矛盾?   “可不就是同一个知青点的,我还是跟她坐一辆火车来的呢。她就是咱们鹤城的人,你跟你说呀,这个人讨厌的紧,眼红嫉妒我,经常阴森森地看着我不说话,还总是跟踪我……”   顾宴听了这话,神色一变。   “你们,有过节?”同时鹤城来的,说不定以前林桃跟方晓云认识有过节。否则顾宴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然而林桃却是摇了摇头。   “还真没有,我先前都不认识她的,火车上那是第一次见面。那时我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当时就看不上我穿着破烂……”   “她还总是有事没事想教我做事,我就很看不上她,后来又眼红我有手表有自行车,对我的态度越发奇怪。”   “反正她这个人表里不一,我不想接触,也懒得接触。我想从知青点搬出来,也有她的原因。她每天都盯着我,我相信但凡一有机会,她就会把我按到泥里。”   顾宴也是第一次见林桃对一个人这么讨厌,“那以后咱们不跟她接触就行。现在你搬出来了,以后顶多就在路上遇到,你不理她防着点就成。”   至于更多了,目前是做不了什么。   林桃点点头,“这我是知道了的。她跟我说话,我都搭理她的。可笑她还想跟我打听我对象的事情,就她那个模样,打量我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呢,美得她。”   顾宴:“……”   他是知道林桃对外宣称自己有个非常有钱的未婚夫的,然后这个未婚夫怕她下乡的时候受苦来之前给了不少钱票。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惹得方晓云记恨上了。   “不管怎么说,你离她远点儿,要是她来找你,你直接跑开。”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应该翻不起浪来。   “嗯,我知道的。”   紧接着福利时间。   顾宴走的时候脸是红着的,脚步也有些虚浮。   送走了顾宴,林桃并没有直接回屋睡觉。   她想了想,怎么才能把方晓云这个烦人的水蛭解决。   目前为止她并没有方晓云要命的把柄。   方晓云目前做的那些事情,恶心是怪恶心人的。但大奸大恶又没有。   于是林桃只能暂时放下。   转过头来她又想起上辈子把原主折磨得够惨的陈采花。   方晓云她暂时没办法,但那陈采花可是容易得紧。   第二天晨光熹微,林桃起了个大早。   难得没有去县城,而是乖乖去上工。   虽说她不在乎工分这种东西,但作为下乡知青,多少得做做样子。   七月份天气已然十分炎热,火红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晒得人出一层一层又一层的汗。   下午正是两三点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哪怕是最壮的汉子,也热得够呛提不起精神。   林桃则是躲在树荫下乘凉,打算等日头西斜了再干活。   今天她观察了下,发现姚家人能出来上工的都出来上工了。   唯独缺了姚大妮。   她这次出来就是想找姚大妮来着,没见到人有些失望。   下工的时候,李丽红过来找她。   “林桃,这天气太热了,大队长说放两天假让大家休息休息,你有没有上县城的打算?要是你上县城的话,能不能载我一程?我家里来了包裹,想去县城一趟。”   李丽芬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明天我想上山摘野果子,后天吧,后天有空。”林桃没有一口气拒绝,转而问起知青点的情况。   “我搬走之后,他们有没有说什么闲话?”   这个他们,李丽红自然知道说的是谁。   不就是他们知青点这些人。   但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因为知青点那些人没少说闲话。   就连李丽红自己,也忍不住酸了两句。   此刻见林桃问起这个,李丽红着实没脸回答。   “怎么?说了不中听的话?”这个情况本来就在林桃的意料之中,因此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见李丽红沉默不语,欲言又止。   林桃扯了扯嘴角。“是不是那个方晓云叫得最欢快?她说我什么了?”   其实她就是拐弯抹角想问点方晓云有没有说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都问到了这个份上,李丽红再不说话就不合适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大家都羡慕你,说几句酸话而已。也就方晓云多说了几句你的不是。”   李丽红也不是个傻的,林桃跟方晓云的关系不好,要不然这会儿也不会把方晓云拎出来单独问。   林桃自然看出了李丽红的避重就轻,“他们也就只能说几句酸话了,方晓云那个人,你帮我多注意点,要是她要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你提前告诉我一声。以后你要是借自行车,什么时候来都成,只要我在。”   李丽红眼睛一亮。   林桃可不是每个人都给借的,现在能得到林桃这个承诺,以后上县城取包裹,去镇上供销社买东西可方便多了。   因此她立马应道,“好,我会多帮你注意方晓云的。万一她又闹幺蛾子,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林桃满意了,“成。”   “明天你打算上哪儿摘野果子,我跟你一起去。”说到野果子,李丽红也嘴馋了。   她其实是知道大队里哪里有野果子的,不过那都是离得近的两座山。   更远的地方,她没去过,并不知道。   但她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林桃要去的地方,肯定不是她知道的那些地方。   李丽红的预感还真没错。   昨天林桃打猎的时候就有看见几颗野桃树,最上头的那些桃子已经红了,这两天不摘的话准便宜了那些鸟雀,又或者直接落到地上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腐烂。   当然,更关键的是姚大妮喜欢吃桃子。   每年到桃子成熟的季节都会去上山摘野桃子吃。   在原主没嫁进去之前,姚大妮是自己摘的。   等原主嫁进去之后,便成了原主的活计。   但凡是摘回来的桃子不好或者数量少,就会朝原主发一顿脾气。指桑骂槐说一些难听的话欺负原主不说,还指使几个弟弟妹妹堂弟堂妹一起欺负原主。   孩子们的恶意,远比大人的恶意更加可怕。   因此林桃非常讨厌姚大妮。   这辈子姚大妮要嫁给残疾人,还是被陈采花那个老虔婆亲手卖的,她拍手称快了好久。   但这不够,林桃已经有了别的主意。   嫁出去就能离开姚家这个泥坑,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嫁不出去一辈子在姚家当牛做马被全家人嫌弃,那才是她的归宿。   正好中午来上工的时候听见姚家那几个小崽子说起姚大妮明天要去摘桃子的事情,不利用一番都对不起自己。   夏季天气实在太热,因而林桃跟李丽红约了早上六点钟一起出门。   “林桃,你说的那个摘桃子的地方远不远?路好走吗?”虽说李丽红已经下乡两年,但她害怕山上的蛇虫鼠蚁,因此极少上山。   这会儿要不是林桃相约,她也不会跟着去。   “远倒不是很远,大概一个小时多点的样子的。咱们出发早,摘完桃子回来估计也就十来点钟,正好回来吃饭。”   “那还行,十来点钟天也不算很热。”李丽红点头到。   “除了野桃子,还有别的野果子吗?”桃子她不是很爱吃,山上的野桃子就更加不好吃了。   “还有杏子,杨梅。不过不在同一个地方。”   “那我们都去摘吧,我喜欢吃杨梅。”   “也行,我们先去摘杏子,然后再摘桃子杨梅。杨梅在最远的地方。”   她们出发得早,林桃本来还有点担心太早碰不上姚大妮。   毕竟姚大妮可不是那么“勤快”的人。   去早了,搞不好会扑空。   现在有了李丽红这话,倒是正合适。   这些李丽红都没有意见,由得林桃安排。   于是两人背着背篓,先去了杏子树那边。   杏树还蛮大,枝头挂了好些个小果子。   “哎呀,好酸!太生了。”李丽红迫不及待摘了一颗偿,差点没酸倒牙。   林桃忍不住笑道,“这里离大队最近,就是因为没熟透,所以才轮到我们。你看那些熟透的,是不是都被鸟雀啄出了洞。”   李丽红仔细瞧那些个顶上黄灿灿的果子,还真是被啄了好几个洞。   甚至有几颗只剩下了一层皮耷拉着。   显然都让鸟雀给掏干净了。   “这些鸟雀真可恶,我们都没东西吃,它们竟然还跟我们抢吃的。”   边上的林桃听了这话,笑了笑,没接话。   人小鸟们本来就是以这些为食的,这山上的野果子本来就是先到先得,没有谁是谁的之分。   端看自己勤不勤快,运气好不好。   “带点黄的咱们都可以摘,摘回去多放几天就软了。”软了的杏子是甜的,她尝过。   “那成,林桃你爬树厉害吗?需不需要爬到树上摘?”   林桃摇头,“树还是小了点,要是小孩的话可以爬上去,咱们大人的话还是算了,一个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咱们拿根长树枝打就成。”   打得到的打下来,打不到的就留给鸟雀吃。   不过这话林桃就不说了,免得李丽红还要跟鸟雀生气。   不会爬树的李丽红只能同意林桃的提议,她本来是想让林桃上树摘来着。   但林桃说树枝承受不了她的重量,她当然不可能逼着对方爬树。   好在这棵树上的果子还蛮多,打一打也有不少。而且他们还要去摘野桃子跟杨梅。   少一点也不打紧。   总共也就那么一个背篓,只要装满了就不可惜。   林桃跟李丽红两个,一个捡杏子,一个打杏子,倒是配合默契。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收获了半篓子杏子。   林桃见状,停下了打杏子的杆子。   “这些差不多了,咱们分一分,要不然太多等会儿摘你喜欢的杨梅可没地方放去。”   桃子比杏子大,占的地方也多。   “你说得对,我得多剩点地方放杨梅。也不知道那杨梅好不好吃,我最喜欢杨梅了。”一想到杨梅,李丽红口水泛滥。   “走吧,咱们在这儿耽搁挺多时间,该走了。”   李丽红没有意见,这地方她都不熟,跟着林桃走就是。   路上,两人难免聊起知青点的事情。   “林桃,你不知道他们有多羡慕你,羡慕你有钱可以大手一挥直接买房子,羡慕你可以自己搬出去单独住一个院子。知青点大家伙一起住着,人多还挤。”   “像我们屋子,两张木板床睡三个人,别提有多挤了。冬天里还行,大家挤着还挺暖和,可夏天挤着着实热得很。打扇子要打半天才能睡得着,睡着了半夜也得热醒,别提多难受了。”   “知青点就这么点屋子,你要是嫌挤,其实也可以搬出去住。”   闻言,李丽红眼睛一亮。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   “你也这么认为?林桃,那我可以搬到你家住吗?”   林桃动作一顿。   果然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搬到她家去住。   “这倒是不方便,过阵子我未婚夫要来,另外一间屋子我是留着给我未婚夫住的。你要是想搬出去,可以问问大队长,看看大队里有没有人想把房子租出去赚点房租贴补家用。”   李丽红一听林桃拒绝的话,心中一阵难受。   听多了知青们的酸言酸语,李丽红的心态也免不得发生了变化。   现在被林桃当着面拒绝,李丽红只觉得自己的面子都没了。   她好不容易才拉下脸求林桃来着,结果林桃没有一点犹豫便拒绝了她。   可见林桃根本没有把她这个朋友放在心上。   要是林桃知道了李丽红心中所想,一定会大喊冤屈。   她跟李丽红的关系,也就比知青点其他人好那么一丢丢,说什么朋友,真够不上。   她也从来没想过要跟知青点的人做朋友。   除了知青点,整个姚家湾生产大队都没想过。   唯一能得林桃一点怜惜的,也就只有上辈子同样凄惨无比的陈寡妇。   其他人?   别侮辱了朋友这个词。   而且方才李丽红说的话,让林桃敏锐的发现李丽红其实也不高兴。   没以前那么心思纯正。   估摸着就是她买房搬走这事儿闹得。   索性她从来没想过要跟李丽红交朋友,失去也不觉得可惜。   “林桃,拜托摆脱,求你啦。”李丽红努力争取。   然而林桃任李丽红说什么都不为所动。   到后来闹得李丽红都生气了,恼羞成怒。   但李丽红又不想直接跟林桃撕破脸,毕竟她这会儿是在山上,要万一林桃一气之下直接跑了,她没记住路,根本回不去。   而且明天她还要靠林桃的自行车去县城呢。   得罪林桃,跟林桃闹僵,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说实在的,李丽红在开口之前,还以为这件事情会手到擒来。   毕竟那么大一个院子,就林桃一个人住并不安全。   两个人住就不一样,有个万一好歹能相互帮忙。   哪成想林桃那么绝情,说不行就不行。   “我记得你家有杂物房的,我住杂物房也不行吗?我会付房租的。”李丽红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杂物房。   结果林桃还是摇头,“丽红姐,不是房租不房租的问题,我家杂物房漏水,没办法住人。丽红姐要是想搬出去,还是在大队里找一户人家比较好。”   李丽红低头看路,没有再说话。   什么漏水不漏水的,不就是不想让她住而已。   真要想让她住,找人修修不就好了。   不过是怕自己占便她宜。   李丽红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得罪林桃,不能得罪林桃。   如此很多遍,心情才终于平静下来。   经此一事,她也终于明白,林桃是真的没有把她当朋友。   既然如此……   李丽红抬起眼睛望向远方,那她以后在知青点可不会再白白替人家说话了。   她费心费力帮忙又怎么样,人家压根不领情。   李丽红算是想好了以后跟林桃的相处界限。   那就是泛泛之交。   做点你情我愿的交易即可,其他是不用多想,想了也是白想。   其实知青点不止她有搬到林桃新家来的想法,只是他们跟林桃的关系没有她那么好,都没有信心而已。   呵,可惜自己这个占了最好关系的人,都住不进去。   可真是讽刺。   李丽红仿佛看见了知青点知青们嘲笑的嘴脸,在说你不是号称跟林桃关系最好吗?那她怎么不让你住进去?看来她也没真把你当朋友呀,你被人糊弄了吧。   越想,李丽红的郁气越重。   重得走在前头的林桃都感觉到了李丽红这边的低气压。   “丽红姐,你怎么了?”林桃明知故问。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拒绝李丽红,惹李丽红不高兴了。可她又能怎么样,她秘密多,根本就不能跟人合住。   而且她好不容易才从知青点脱离出来,又怎么可能转头又套上牢笼。   反正除了顾家人,无论是谁来说,她都不会同意。哪怕是大队长来了也是一样。   她都一视同仁,坚决不分享自己的私人空间。   李丽红已经看出了林桃这个人油盐不进,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人家不同意,她还能怎样。   房子又不是她的,她没主张的权利,只能忍下。   莫生气莫生气莫生气。   山风吹拂,李丽红总算了平静了下来,脸色如常。   “我没什么,刚才太热了,不太舒服,可能是有点中暑的征兆。”   这林桃还能咋说,停下来喝水休息呗。   于是两人找了个通风阴凉处,前后歇了十几分钟才出发。   大约一个小时,才终于到了野桃子树这边。   桃子尖已经红透,看上去十分喜人。   李丽红方才还沉郁的心情,立马变得阳光明媚。   “好多桃子!都熟了!我们快去摘!”李丽红欢呼一声,然后跑了过去。   林桃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看过痕迹,就知道姚大妮没来。   “林桃,桃子太多了,咱们根本摘不完!好像还没有人来摘过!”   李丽红兴奋得直叫唤。   “是挺多的,这回摘不完,咱们下回可以再来。”桃子树这边先前打野猪的时候有路过,却没正经来过。这次来的路,是顺着原主记忆走的。   这会儿李丽红哪儿还顾不顾的上什么生气不生气的。眼里心里都是红通通可爱的桃子。   林桃走过去,伸手摘了个红透的桃子。   熟透的桃子是软的,林桃扒掉皮,然后一口咬下去,入口的全是香甜的汁水,确实不错。   边上的李丽红见林桃已经开吃,立马也摘了一个开吃。   “哇,这桃子真不错。好甜!我还以为山桃子都是又青又涩还硬邦邦的不好吃,没想到这几颗桃子树上的桃子这么好吃!”   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桃子,没有之一。   “好吃你就多摘几颗。咱们平日里要上工,可没有这么多时间来。”   这来回起码要一个上午,也就今天放假,要不然李丽红是没可能来这里的。   也就林桃有那个时间跟精力。   李丽红三两下吃掉一个桃子,立马又开始剥第二个。   一连吃了五个,李丽红这才停下手。   林桃吃了三个就不吃了,正拿着手绢,往手绢上倒水,准备擦手。   见状,李丽红也凑了过来。   “也给我来点儿,我水壶里的水都喝得差不多了。”   林桃心说她水壶里也没什么水了,但最后没说,给李丽红手上倒了点水。   “再来点,太少了,洗不干净。”   林桃于是又到了点儿。   结果李丽红还不满意,“我刚才吃得多,手上都沾满桃毛跟汁水,再来一点儿吧,要不然洗不干净,黏滋滋的不舒服。”   林桃抬头看了李丽红一眼。   真是没私下相处过,没看出来哈。   这回林桃没有第一时间给李丽红倒水,她拿起水壶晃了晃。   光听声音就知道里头没什么水了。   “丽红姐,我水壶里没什么水了,等下回去的路上还要喝。”   李丽红顿时神色讪讪,“不好意思,我刚才太高兴了没注意到。”   “没什么。太阳升得老高,丽红姐,咱们还是赶紧摘桃子吧,等下还要去摘你喜欢的杨梅呢。”   李丽红这才解了尴尬,两人一起愉快地摘桃子。   一边摘桃子,一边天南海北地瞎聊。   有一颗桃子树比较大,林桃直接爬到了树上。   林桃听力极佳,很快就听见了不远处有动静。   见时候差不多了,林桃开始把话题转移到姚天赐一家身上。   “丽红姐以前有没有见过中风瘫痪的人?咱们大队里的姚天赐他妈中风瘫痪了。她年纪都这么大了,真是可怜。”林桃违心地说道。   “她有什么可怜的,这世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我是姚家人,巴不得她瘫痪在床,省得到处作妖。姚天赐为什么能干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还不都是姚老太惯得。”   “我来得早,知道的也比你多。你是不知道姚老太有多惯着姚天赐,咱们都说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不给星星,说的就是他那种。”   “大孙子小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话说的可一点都没错。姚老太实在是太过偏心,前头几个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下地干活老实赚工分。   唯独这姚天赐整天吊儿郎当,一点活都不干,连酱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人。结果就这么混账的人,姚老太还当个宝。吸着前头几个儿子的血养着姚天赐,吃的用的还全是家里最好的……”   “要是我有个姚老太这样的婆婆,我早就炸了。还能由着她把亲生女儿嫁给残疾人?说是嫁,其实也跟卖没什么区别了。这要是在上世纪,搞不好就是主动卖给人牙子赚钱。”   林桃微微一笑,“我也听说了姚天赐他妈是个很厉害的婆婆,打压得底下几个儿子儿媳都不敢跟她正面作对,姚家就是她的一言堂。怪不得姚老二女儿被卖,连个屁都不敢放。我确实是不该可怜她,她要是值得可怜,那这世上就没有坏人了。”   “可不就是,所以心疼谁都别心疼姚老太,都是她自己作的。就她那几个儿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早些年受了多少磋磨,现在姚老太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此时不出气更待何时。我敢打赌,姚老太过不了两年就会病死。”   兴许连两年都用不着。   “我要是姚大妮,我肯定得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不让姚老太好过。”   林桃点头附和,“丽红姐,听你这一席话,我才知道我先前错得有多离谱。你说的对,我要是姚大妮,我也得报仇。”   “对了,丽红姐,这边农村有守孝的说法吗?”林桃话题一转,忽然问起了不相干的话题。   李丽红想也没想,直接回答,“倒是没有明确的规定,但大家约定俗成,家里有人去世,怎么也得缓上三五个月才办喜事。”   不远处的姚大妮起先还为桃子被人抢了先生气,待听到这句话时,彻底怔住了。   作者有话说:   我问一下,有多少人是看不了三十二章的,能看的举个手,不能看的也举个手。我最开始确实放了防盗,但后来大家说全订也看不了之后我就取消了。这点我十分确定,防盗确实是关了的,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人能看得了,有人看不了。先统计一下,实在有问题,等周一的时候我再找编辑。 第38章 县城(三合一)   不远处林桃跟李丽红的对话还在继续。   “幸好咱们现在是新社会的人, 搁以前还有守孝三年的说法呢。姑娘家花期就那几年,三年过去,黄花菜都凉了吧。”林桃状似随意的回答。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姚大妮不太懂旧社会的事情, 她只知道要是家里有人去世, 那确实是要缓上三五个月才能办喜事。   这个理由实在太过正当, 哪怕对方花了高价彩礼,也无法反驳。   无论另一方再急, 也不会急在这点时间上。   又不是旧社会买个新娘子冲喜。   她那头只是残疾, 不是病得快要死了。   要真是快死了的那种, 她连这几日都没法待在家里。   不过婚期已经口头定下,就在月底。   那时候正好是农忙, 把她娶回去可不正好多一个劳动力好下地干活赚工分?   姚大妮讽刺地想到。她也就剩这点利用价值的。   如果在没有听见摘桃子两人的对话前,姚大妮是打算认命的。   可是现在姚大妮已经完全改变主意。   她奶都把她害成这样了,为什么她还要孝顺她。   明明她那么恶毒,把她的未来都给毁了!   残疾人即便是赚工分也赚不到几个, 也就是说未来的生活重担都将压在她的身上。   而且她奶要了这么高的彩礼, 她嫁过去绝对要被婆家磋磨。   如果只有两口子过日子,那也就罢了,可听说那边也是一大家子, 二十来口人住在一起。   她家才十几口人每天都有摩擦龃龉, 几个叔婶之间都不对付。   二十多口人那不要了命?   不用猜就知道未来的日子有多难过。   越想, 姚大妮越不想人命。   凭什么这婚事就要落到她头上?   凭什么不是其他两个妹妹?   明明另外两个堂妹的年纪跟她差不多大, 为什么她就这么倒霉?   为什么她奶要把她推入火坑?   一切的一切, 都是因为她奶!   要不是她奶, 她爸妈就算再怎么喜欢弟弟, 也不会把她嫁给一个残疾人!   一个残疾人, 以后孩子也是残疾可怎么办?   思来想去,姚大妮都觉得嫁过去是个火坑,她不想嫁也不愿意嫁。   那么,她怎样才能摆脱这一桩婚事呢?   姚大妮绞尽脑汁,然而心里一个又一个想法都被她否定。   最后的最后,姚大妮还是把突破点放在了她奶姚老太身上。   无路如何,先把婚期给押后再说。   心中有了主意,姚大妮雪白的脸色总算是好上了许多。   那边林桃跟李丽红摘桃子已经接近尾声。   “丽红姐,差不多了,这都有一篓子了,太多的话咱们带不走,而且咱们还要去摘杨梅呢?总得留点地方出来。”   李丽红讪笑,“哎呀,这桃子太好吃,我想着多摘点来着。”   低头瞅瞅背篓已经快要满出来,但李丽红实在是舍不得这好吃的桃子。   “等我把那几个红透的摘了,咱们就走。”   林桃顺着李丽红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实不错,便点头答应。   “那行。剩下的下次再来看看。”   “下次?哪里还有下次,这桃子这么好吃,下次来指定被人摘光了。”   而且这么远,她们也不一定有时间来。   要不然李丽红也不会想着能摘多少就摘多少。   林桃没接话,下树捡方才她不小心掉到地上的桃子。   这年头吃点水果不容易,林桃不打算浪费。   分一半送给顾家人,留一半自己吃。   至于知青点其他人?   想都不用想。   反正李丽红肯定会给的,她也不想跟他们维系关系。   爱咋咋滴。   上次去县城,县长说要等批复下来就开始动工建钢铁厂。   也就说,一旦批复下来,她就要去县城工作了。   其实现在想起来,先前她买房子确实是有点冲动。   仔细想想她在姚家湾也住不了多久来着。   不过想想,有自己的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点,还是不错的。   再不济,她还想偶尔回来看看知青们的争斗,还有姚家人的惨状呢。   因此,有个房子还真是不错。   至少有了回来的理由的不是?   当然,这也是情况顺利下的走向,要是省里不批,那她就得继续在姚家湾窝着。   是以,房子还是得有的。   不算白花钱。   “丽红姐,你那背篓里都是桃子,重得很,要不要我跟你换个背篓?”   今日之行的目的已经达成,天气热,林桃想快去快回。   知青点的人谁不知道林桃力气大,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李丽红立马脱下背篓放到地上。   林桃笑了笑,然后提起背篓背到自己的背上。   姚大妮躲在树后,压根没有现身。   林桃乐得轻松。   见人终于离开口的,姚大妮这才施施然地从树后出来。   望着眼前几乎被撸秃了的桃树,嘴上忍不住骂道。   “这两个该死的知青,竟然摘得这么狠。这树明明就是大队里的,也不知道多给别人留一点,自私自利,就知道吃独食的玩意儿。”   姚大妮对知青们一点好感都没有。   可以说,他们整个大队都在大队长跟村支书的影响下对知青们没什么好脸色。   都是他们来抢口粮的,能喜欢他们才怪。   平日里能不接触就不接触,上工的地方都是分开的。   所以,大队里人的态度,几乎都跟姚大妮一样。   不过姚大妮更加讨厌知青。   这些知青以前吃的可都是商品粮。   凭什么他们连活儿都不做,一个月就能领那么多的粮食?   那些粮食怎么来的?   还不是他们这些农村人下地干活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而大队里每年要交那么多的公粮,每次交完公粮,剩下的那点才能做他们的口粮。   可以说那些城里人吃的,都是从他们这些农村里嘴里抠出来的。   结果还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农村人的嘴脸。   反正姚大妮看见知青就来气,向来没有好脸色。   至于嫁给知青成为城里人?   那简直是做梦想太多。   大队里那么些个知青,公社里那么多知青,她就没听说过有知青能回城的。   那些知青本来就看不起他们农村人泥腿子,哪怕是为了填饱肚子好过点娶了农村姑娘,但以后呢?   他们会死心塌地在农村待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要是知青,她也不愿意。   种种原因下来,姚大妮从没想过自己的结婚对象是个知青。   不过她也是个有追求的人。   想嫁给城里人,有工作的城里人。   这不比下地干活赚工分,还喂不饱自己肚子的知青好多了。   况且他们大队的男知青都是穷鬼,要是家里有钱有门路,根本不可能下乡。   因此跟城里有工作的工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姚大妮决定这段时间多往县城跑跑,万一有看得上她的城里人呢。   其实先前姚大妮早就有这个打算,可是家里她奶看得紧。   每天不是上工赚工分,就是家里做饭扫地洗衣服割猪草砍柴喂鸡,一天没个停歇的时候。   直到现在分家了,家里人因着对她的愧疚,她才有这么多闲暇的时间。   正好可以上县城谋未来。   不得不说,姚大妮这人长得不怎么样,人却尽会做美梦。   要是林桃知道对方的想法,非得啐她一口不可。   也不看看她那张晒得黑红的脸,哪个城里人能看得上她这个乡下泥腿子。   城里有工作的,还能说不上媳妇?   ******   林桃与李丽红两人又背着背篓往杨梅树那边赶。   因为背上背着背篓,她们的速度显而易见地慢了许多。   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比预计时间晚了二十分钟。   林桃是真的没想到李丽红这么菜,这路上走个十来分钟就要停下来休息。   要不然也不能耽误这么多的时间。   也幸好林桃正经事已经完成,否则想把李丽红丢下的心都有了。   “我好后悔,我们应该先来最远的地方摘杨梅,然后再去摘桃子,最后去杏子树那儿。”   先前摘的起劲还不觉得,现在负重背着背篓爬山,才觉得痛苦。   林桃却并不觉得这样合适。   “今天大家都放假,你确定你先摘的杨梅,桃子和杏子还轮到到你?”   这话成功把李丽红给问住了。   “不,不能吧。咱们来的这么早,应该没人去摘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李丽红已经知道,她们去得晚了大概率是摘不着好东西的。   现在累是累了点,但确实是满载而归。   “我们就是来得早,趁着他们都没出发的时候,才能摘到这么多。这要先摘杨梅再往回走的,后头的根本轮不到我们。”   这点林桃无比确定。   她都看见姚大妮了。   姚大妮可不是个会给人留东西的主儿,那背篓是能装多少装多少。   装不下了也要摘下来藏起,然后再回来拿。   毕竟这山里的野果树也有数的,你摘多了,后头人就摘少了。   今天能大丰收,已经是运气绝佳。   李丽红还能说什么,只能抬头一声不坑摘杨梅。   “唔,这杨梅好酸!”李丽红挑了颗最漂亮的塞进嘴里。   然后,牙差点倒了。   “这杨梅怎么比杏子还酸?”李丽红小脸皱成一团,表情痛苦,却舍不得吐出嘴里的那颗杨梅。   “山上的野果子,又有几颗好吃的。”林桃不以为意。   “咱们快摘把,再不快点,等下可赶不回去吃午饭。”   林桃自个儿是没关系的,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但是李丽红就不一样了。   在知青点吃大锅饭,又有谁是能敞开肚皮吃的,能给李丽红留一碗就已经算是给面子。   吃光了一点都不剩,那都是正常操作。   李丽红显然也知道知青点众人的吃相,听了林桃的提醒,手上动作加快不少。   前后大约二十多分钟的功夫,她们就把剩下那半个背篓摘满了。   “真是好可惜,剩下还这么多。”这棵杨梅树结的果子特别多,虽然酸得人发慌,但可外表看着特别好。   “可惜也没用啊,咱们又带不走。背篓就这两个,想多装点也没办法。”   此时的李丽红又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咱们就应该一人多拿一个背篓的。”   “别想了,一个背篓你都背不动,两个你还不得走到到半夜啊。”   李丽红:“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收拾好后,重新背上背篓出发往回走。   上午因为要去不同地方,因此绕了不少远路。   现在直接回家,倒是可以抄近路节省点时间。   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   饿了渴了就吃水果解渴充饥,等回到姚家湾,已经将近十二点。   要是光林桃的话,估摸着三个地方十点钟就能回来了,但有李丽红这个拖后腿的,多耽搁了两个小时才回来。   两人还没到村口的时候,就把每样果子对半分了。   李丽红本来是打算多要点杨梅的,但这果子实在太酸,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林桃,下次你要是还摘果子,一定要告诉我啊,我跟你一起去。”   虽说走了这么半天的,但是路线李丽红是一点都没记住。   因此她要是还想去摘野果子,只能跟林桃一起。   “行啊,我要是去,一定会叫你的。”林桃笑眯眯地回答,不过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用告诉李丽红了。   而后林桃背着背篓回家,而李丽红一背篓的水果满载而归,知青点的人立马把李丽红围住了。   李丽红只好每人每样都给点儿,把人打发走。   等人全部打发走,背篓里的东西,一下子只剩下一半。   李丽红心疼不已。   但也知道同在知青点住着,不给不行。   否则这些人还不知道背后说什么话来败坏她的名声。   此时李丽红才知道,林桃搬出去住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至少林桃那一背篓的水果,全是她自己的。   放着慢慢吃,怎么也能吃上十天半个月的。   想想都觉得羡慕。   然而她呢。   只剩下半篓子。   他们觉得桃子好吃,几乎把桃子全要走了,只剩下几个不太好的留给她。   哪怕是这样,杏子跟杨梅也没少拿。   李丽红心疼不已。   心说要不然再求求林桃,让她跟着搬过去一起住?   至于房租当然是要给的,多了不可能,按着李丽红的想法,大家都是知青,给个五毛钱意思意思就行。   就是林桃实在是太抠门了。   她都说了她会给房租,只求一个杂物房,结果林桃还不同意。   一点都没把她当成朋友。   唉,真是可惜。   李丽红心底叹息。   她以为自己能扒上林桃,捡点林桃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东西,就能好过不少。   可惜林桃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   如果大家过的都是一样苦哈哈的日子,李丽红的心态也不可能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   就比如原主那一辈子,李丽红算是知青点里头比较好的一个。   可现在却不一定了。   方晓云很羡慕李丽红能摘到这么多水果。   天知道打从来了姚家湾,她就再没吃上过水果。   跟水果最接近的,也只有生黄瓜和洋柿子。   惨得很。   因此看见李丽红摘了那么多水果回来,她心动不已。   “丽红姐,你是上哪儿摘的水果啊,能告诉我吗?你放心,等我摘了我也会多拿点给你的。”   不过她不会像李丽红这样傻,大喇喇地拿回来,分掉那么多给别人。   她的话,偷摸拿回来,自己慢慢吃。   李丽红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方晓云眼中的傻子,面对方晓云的提问,李丽红就算是想要回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林桃带我去摘的,我都不认得路。”李丽红实话实说。   “什么?林桃也去了!”方晓云一惊,“她不是跟我一样刚来姚家湾么,怎么她知道上哪儿摘野果子,而且还是连你都不知道的地方。”   李丽红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是大队里的人告诉她的?”又或许是林桃上山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说起来,她以前似乎确实有看见林桃背着背篓上山来着。   应该是这样没错。   林桃林桃,又是林桃。   方晓云满脑子都是林桃。   既然知道是林桃带的路,方晓云现在有点自知之明了,知道林桃是决计不会告诉她摘果子的地点。   要是打听到了地方多好,上回她跟卢友芬一起去县城,还看见有人卖水果,死贵死贵的。   要是她摘了水果上县城卖,尤其这桃子特别好吃,不怕没人要。   想到此,方晓云暗骂李丽红是个路痴废物。   林桃都带着她走了一个来回,她竟然还没记住路。   傻子可真就还是傻子。   不过她打听不到,倒是可以让别人去跟林桃打听。   方晓云立马把这个主意放到了室友卢友芬身上。   知青点里,她也就跟卢友芬最要好。   此事不找卢友芬更待何事。   “什么?你说你想让我去跟林桃打听哪里有野果子摘?这不好吧?”卢友芬万万没想到方晓云会跟她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是啊,我就跟你关系好,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了。友芬,难道你不想吃水果吗?刚才李丽红给的桃子你也吃了吧,是不是很好吃还想吃?”   刚才的桃子好吃,这点卢友芬不会否认。   但她并不想辛苦爬山去摘什么桃子。   如果可以,她宁愿花点钱买一点。   连林桃这个才来没多久的人都知道哪儿有桃子摘,姚家湾生产大队的人能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她打算傍晚的时候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谁家有水果的,花几毛钱买点儿不比上山流汗强。   “晓云,要去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并不想知道林桃是从哪儿摘的果子。”卢友芬一口回绝。   她是真的不想知道。   “可是,友芬,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除了你我不知道找谁帮忙。我看你这么喜欢吃桃子,我想多摘点给你。”   不得不说,方晓云这话说得很有水准。   使得卢友芬一时之间也很难拒绝对方。   “晓云,我是真的不想去。”她跟林桃关系又不好,干嘛要贱兮兮地打听。   就林桃那个性子,她要是真去了,还不得被林桃冷嘲热讽。   那种丢人的事情,她卢友芬可不干。   方晓云见自己怎么撒娇卖萌卢友芬都不为所动,心里也有些生气。   心说她要是跟卢友芬一样家里有钱,还舍得给她寄钱花。   那她也肯定不会在乎这点歪瓜裂枣,可关键就在于她家那边根本不会给她任何东西,也就是说她后面可没有时时刻刻站在身后的家人。   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友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林桃的关系僵成那样,怎么好意思跟她打听。”   卢友芬垂下头,心说你不好意思打听,所以就让我去打听。   你当我好意思?   我跟林桃的关系,也就跟你比看起来好一点而已,实际上我跟她又没什么交集。   “其实你不应该那么得罪林桃的,现在这样一搞……”你可真算是什么都贴不上了。   不过后面这半句话,就不用找告诉方晓云了。就方晓云那没脑子的样子,说了也不会在意。   还不如捂在心里,什么都不说呢。   方晓云后悔吗?   当然是后悔的。   可是她都已经跟林桃走到了这一地步,哪里是道歉对方就能原谅的。   再说了,林桃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道歉可不一定能换回林桃的原谅。   是以她只能一条都到黑走下去。   最后的最后,方晓云还是打消了去找林桃要方位的主意。   见状,卢友芬情不自禁松了口气。   方晓云实在太能作了,她都怀疑自己跟方晓云做朋友,是不是正确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很快就让她抛在了脑后。   第二天一早六点,林桃骑着自行车载李丽红上县城。   原本打算跟林桃借自行车的人,失望不已。   而这边方晓云跟卢友芬也打扮好了出门。   因着今天放假,大队里难得休息。   平日里油盐酱醋什么的,只能趁着这个时候买。   于是一大早,那牛车上坐了好多人。   “友芬,咱们还要去牛车上坐着吗。那牛车都快挤得满满当当的了。”   “卢知青跟方知青,你们是不是去县城买东西呐,快过来坐。”还不等卢友芬开口说话,那边就有热心的婶子招呼道。   “走吧。”卢友芬回头对方晓云说道。   因着方晓云跟林桃关系不好,即便是林桃有自行车,卢友芬也没去借。   她不想走路,只能坐牛车。   方晓云颠颠地跟上,挤就挤吧,好歹不用自己走路。   县城,林桃刚进城就跟李丽红分开。   李丽红要先去百货商店,再去邮局。   而林桃则不然,她要先去县委。   否则去得晚了,人家下班可找不见人。   “你好葛秘书,请问县长同志在办公室吗?有没有空?”林桃并没有预约,过来也只是碰碰运气,并不是非要见到县长不可。   可巧,林桃运气还算错。   县长李恒远刚从省里开会回来,这会儿正在办公室。   葛秘书先是去办公室请示了一番,才带着林桃去办公室。   “林同志,这边请。”   林桃点点头,“麻烦了。”   “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起先葛成伟不知道为什么李县长对林桃如此看重并青睐有加。   直到后来他才从县长那儿得知县长十分重视的那份策划书出自林桃之手。   策划书的内容他也看了,虽说他看不太明白,但不可否认上面的东西非常高大上。   因此这次见到林桃,语气表情都十分亲切和蔼。   屋子里的李恒远已经在等待。   一见门推开,立马起身走过来。   “哎呀,小林同志,你可算是来了,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说。”   两人寒暄了两句,才终于进入正题。   “小林同志,你的那份策划书上头已经看了,已经派了经验丰富的地质勘探人员下来。接下来咱们只需要等结果,若是姚家湾那边的铁矿石储量丰富,那么接下来钢铁厂立马可以动工。”   林桃听了挺高兴,“那可真是太好了,县长同志,您可真是给我送了一个好消息。”   地质勘探队那边林桃是不担心的,以她后世的眼光,都看出了姚家湾那边铁矿石储量丰富,钢铁厂的创办,毫无问题。   “可不就是,你是不知道,当我得知了这个消息。差点兴奋得睡不着觉。钢铁多重要啊,从生产到建设,全都少不了……”   接下来两人就这钢铁厂的重要性谈论了一番,得出一致结论,这个钢铁产必须建,一定要建!   “小林同志,前期的建造,你要不要参与?地质勘探队那边,你想不想接待?”   林桃是第一波发现姚家湾有铁矿石的人,相应的情况再清楚不过。   李恒远是有意让林桃去接待的,就是不知道林桃愿意不愿意。   这种好事儿,林桃岂有不愿意的。   “县长,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就是不知道勘探队那边有几个人,要是人不多的话,正好可以住我家。我家就我一个人住,倒是方便得很。”   李恒远惊讶,“你不是知青吗?”在李恒远的印象中,知青一般都住知青点来着。   然而现在林桃说有家,而且还宽敞一个人住。   林桃笑了笑,“知青点人多嘴杂,我又喜欢清静。正好大队里有人要卖房子搬走,我就给买下来了,现在是我自己一个人住。”   “那倒也差不多,勘探队一共有六个人的,要是方便住你家里,那是最好的。”   李恒远当即同意了这个提议。   “到时候直接帮你编入勘探队,也好领一份工资。”   让人白干活这事儿,李恒远可干不出来。   就是勘探队的安置,县里也会拨下资金,绝对不会亏了林桃。   听说还有工作,这下林桃笑得那个灿烂。   “那可真是多谢县长同志了。不过……”林桃话锋一转,提到了顾家人。   “县长同志,我说的那两位同志的事,不知道办得如何了?”   只要成分有问题,那以后绝对要受影响。   林桃是希望把顾家人的成分问题解决,类似于几年后的平反。   就是不知道李县长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了。   李恒远当然知道林桃说的那两人是谁。   在他看来,或许那两人是人才,可加起来也比不上林桃。   只不过,林桃似乎对那两个顾家人十分看重。   具体原因不明。   但三人是同是鹤城来的,许是因为有旧,才格外关照。   “已经在办了,不过应该不太容易办下来。我的意思是,等钢铁厂那边开建就把人调过去。虽说成分不能改变,但他们不说也没人会知道。”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只要林桃同意,他办调人非常容易。   林桃虽然有些不满意,但也知道现阶段这件事情确实难办。   大规模的平反,还得等两年的时间。   要是走正常流程,顾家人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桃费了那么多心思,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让顾家人好过点。   倒是没有执着于成分改变。   现在不行,大不了再等两年就是。   “那就按照您说的办吧,等钢铁厂开始筹建就把他们调过去。”   解决了顾家人的事儿,林桃跟李县长又谈论了下钢铁产的组建工作。   按照林桃的想法,她是想用更先进的技术。   可惜现在她手头啥都没有,那些工程师也不可能听她一个小姑娘的。   因此林桃打算等钢铁厂正试开工投入生产后,再自己设计制造相关机器。   毕竟那时候整个钢铁厂的材料都可以任意取用,那时才是合适的时机。   临近中午,李县长自然不可能让林桃饿着肚子走。   于是林桃又蹭了一顿饭,心情美丽。   出了县委大楼,林桃转道去了废品收购站。   先前听陈小荷说她嫁的人家是废品收购站的老王时,她还挺惊讶的。   废品收购站她去过,老王她也认识,是个五十来岁的人。   按理说,陈采花才三十多,完全可以找个跟自己年龄相近的男同志。   不过她转念一想,其实老王头为人还不错。除去年龄差距大点,以老王头城里人的身份,比农村下地干活赚工分的不知道好上多少。   而且老王头也没孩子什么的,性格又不错。   按照现在的话来说,确实是正经过日子的人。   这次林桃去废品收购站,为的就是看看陈小荷日子过得怎么样。   林桃骑着自行车,很快来到了废品收购站。   此时正是饭点。   废品收购站的老王头一如既往坐在门口位置上。   林桃走过去,就说自己找些报纸糊墙。   老王头热心地指了指地方。   林桃没多说什么,勘探队的同志就要来了,她确实需要把屋子收拾一下。   拿报纸糊一糊墙,房子也能敞亮些。   而就在林桃找报纸的这空挡,外头想起了陈小荷熟悉的声音。   “老王,我给你送饭来了。快来吃饭。”   一听陈小荷带笑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知道陈小荷过得不错。   林桃挑好了一捆报纸走出来,迎面就看见了穿戴一新的陈小荷。   精气神十足,这才几天的功夫,脸上的肉都多了一些,可见日子过得着实不错。   哪儿还有在姚家湾时阴郁沉闷的模样。   “陈嫂子,我还说今天来得不巧,没见到你呢,结果出来就听见你的声音。”   陈小荷转头一看,发现是林桃,惊喜不已。   “老王,你先吃饭,我大妹子来看我,我跟我大妹子说说话。”   老王一边点头,一边打开陈小荷送来的大饭盒。   大饭盒被塞得满满当当,三分之二是米饭,三分之一是菜,最上面一层还铺着好几片五花肉,油汪汪的看着就知道很好吃。   只这一份饭菜。   老王头就觉得找人搭伙过日子这个事儿没错。   要是往常,他还得自己一个人回家做饭。   他手艺又不好,做了几十年的饭菜,也仅仅是能入口而已。   现在有了陈小荷,拖了她的福,饭菜合胃口,衣服有人浆洗缝补,院子也有人打扫卫生。   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起来。   “大妹子,今儿怎么上县城来了,大队里这段时间不忙么?”   林桃摇了摇头,“天气太热,队里放了两天假,让大家都休息休息。”   “也是,往年这个时候,确实会放假休息。大妹子,你今天是特意来看我的么?”姚家湾的人,她也就跟林桃好一点。   现在见到林桃,就跟见到娘家人似的,心情激动美丽。   “是啊,陈嫂子,我确实是来看你的,顺带去邮局一趟。陈嫂子,我见你脸色红润就知道你日子过得不错,可算是放心了。”   陈小荷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越发大。   “可不就是,我现在日子确实过得不错。我把户口迁到城里来了,以后每个月都有粮食。再不用天天愁饿肚子啦,我家小福也送去学校念书了。这种日子,以前我想都不敢想……”   陈小荷十分庆幸自己选择了老王头。   没有老王头,她哪儿来这么好的日子。   因此对老王头嘘寒问暖,十分贴心。   老王头见她是真心过日子,对她也十分不错,家里的布票粮票给了好些。   这会儿老王头一边吃着饭,一边还听着陈小荷夸他,脸上还有点害臊。   邮局。   方晓云跟卢友芬结伴而来。   两人先是问了有没有自己信件包裹。   卢友芬倒是有一份从家里寄来的包裹还有一封信,方晓云有一封信,但没有包裹。   “晓云,咱们走吧。还要去百货商店呢。”卢友芬见方晓云有点磨蹭,催促道。   方晓云马上跟上,等走出百米远了,才哎哟一声跟卢友芬说道,“友芬,我水壶落在邮局了,我回去拿。你等等我啊。”   方晓云的速度很快,不待卢友芬回答,就飞快跑走了。   没办法,卢友芬只得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等人。   方晓云一口气跑到邮局。   “同志,我刚才把我水壶落在这儿了,你们有没有看见?”   邮局的同志指了指地上角落,“哝,在那里呢。”   方晓云感谢道,“谢谢你同志。对了同志,我想问一下有没有林桃的信,她也是跟我一样是姚家湾的知青,她说没工夫过来,让我帮她带一下。”   这年头,帮朋友带信带东西,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邮局的工作人员确定了下对方确实是姚家湾的知青,就把属于林桃的两封信都给了方晓云。   方晓云看着到手的两封信,神情激动。   作者有话说:   捉虫一次,我能写两千字。 第39章 公安   她快速她看了一眼信封上寄件人的姓名地址。   都是鹤城的。   一个是叫曾涛的男人, 另一个叫季明月。   只一眼,她就确定,这个名叫曾涛的男同志就是林桃的未婚夫!   至于那个叫季明月的,可能就是林桃以前的朋友。   方晓云状似不经意间看了信封上的地址, 实际上则是把地址记在了心里。   呵, 林桃未婚夫的地址弄到了, 她就不相信等她一封信过去,那曾涛还会对林桃挖心挖肺的好。   想到林桃未来没钱还被有钱未婚夫抛弃的惨状, 方晓云差点乐出声。   最好那个曾涛变成她的。   从此以后, 有数不完的钱, 花不完的票,知青点所有人都羡慕她, 人人讨好她。   如此一来,嘿嘿。   方晓云陷入了幻想之中,嘴角的哈喇子都差点流了下来。   “晓云,你干什么呢?这太阳这么晒, 你站太阳底下发呆干什么?”   原来是卢友芬见方晓云一去不回不说, 还站在大马路边发呆暴晒,等不下去了才过来叫人。   “哦,啊?我没干什么。”方晓云回过神来, 赶紧咽了咽口水。   “友芬, 咱们先去国营饭店吧, 我饿了。”林桃的信到手, 方晓云只觉得自己有了全世界。   瞬间舍得钱了, 想直接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你之前不说说带了干粮?怎么忽然又要去国营饭店了?”卢友芬有些诧异地问。   方晓云打了个哈哈, “这不是饿了么, 刚才经过国营饭店的时候, 肉香味直往我鼻子里钻。”   卢友芬明白了,原来是方晓云馋了。   其实哪怕方晓云不去国营饭店,卢友芬自个儿也是打算要去的。   难得来一次县城,她手中有钱有票,自然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谁知道下一次来县城,又是什么时候。   先把这顿吃上再说。   不过先前卢友芬是不打算拉着方晓云一起去的。既然现在方晓云主动说要去国营饭店。   等下让她点个菜意思意思就是。   卢友芬想着她一个人也吃不完点的菜,让方晓云沾点便宜倒也没什么。   天气实在是太热,即便是带回去也是大家分了吃。   汤汤水水的带着多麻烦。还不如直接给方晓云省事。   坐在国营饭店的方晓云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垃圾桶,反而因为能占到卢友芬的便宜沾沾自喜。   红烧肉,糖醋排骨,西红柿鸡蛋,看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时候大家都还很淳朴,国营饭店给的份量也很足。   对于两位女同志来说,其实这三个菜狠够吃了。   只是方晓云想着自己刚才主动说的要去国营饭店,不好完全蹭吃蹭喝。   于是难得大方了一回,点了一份肉沫蛋羹。   见方晓云不是吃白食,卢友芬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边方晓云跟卢友芬在国营饭店美滋滋地大快朵颐。   林桃那边则是跟陈小荷叙旧完毕,打算离去。   “陈嫂子,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一趟邮局,下次来的时候再看你。”   她这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点昨天摘的杏子跟桃子,方才已经给了陈小荷。   “你说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水果。下次可千万别带了。”   转头又觉得人家带着东西过来看她,结果什么回礼都没有,不像样。   于是立马又说道,“大妹子你先别着急走,我领你上我家坐坐去,好歹认认门,喝口水。”   林桃这么会来事儿,人又不错。陈小荷打算继续处着的。   这感情嘛,都是一来一回处出来的。   盛情难却,林桃想着以后还得上县城来工作,认个门往后有事也能有地方跑。   于是便点头应下,认个门喝口水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然后掏钱要去付报纸的钱。   老王头立马拒绝,“旧报纸而已,才几分钱的,不用给了不用给了。”   林桃见对方不是说说而已,道了声谢。   边上的陈小荷觉得老王真是给自己面子,高兴的很。   “走走走,大妹子,你骑自行车载我,我给你指路。”   陈小荷的新家离废品收购站有十几分钟的距离,骑自行车前后三四分钟的功夫就能到,快得很。   林桃依言载上陈小荷顺着陈小荷指的方向出发。   “前面就是我家了,要不要把自行车推进去?这巷子里有几个小孩很调皮,我怕他们把你的车给刮了。”   其实是有几个小孩子在说她跟儿子的闲话。   八成就是孩子爸妈说嘴让孩子学了去,现在那几个小孩还编了顺口溜,有时候还当着陈小荷的面说闲话。   才七八岁的孩子,陈小荷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下手收拾。   只能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把人赶走。   那些熊孩子不待见她,因此陈小荷怕林桃的自行车被那些熊孩子刮花。   “不用了,我就是进去喝口水。我还有事儿呢,我跟李丽红一起来的,等下要跟她汇合,一起回去。”   “李丽红啊,那个女同志还行。”陈小荷哪怕不关注知青点,但由于知青点就在她家附近,上下工的时候同一条路,难免交流几句。   对于陈小荷的评价,林桃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跟着陈小荷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里种了棵石榴树,还有两颗葡萄树。   倒都是多子多福的好寓意。   “来,大妹子,喝水。”   林桃收回视线转头接过陈嫂子给她冲的红糖水。   没错,红糖水。   幸好是凉白开冲的,要不然她真喝不下去。   不是她不喜欢喝红糖水,实在是天气太热了,她喝不下去。   “嫂子给你多放了一勺红糖,保管甜。”   林桃:“……”   谢谢,我真的喝白开水解渴就可以了。   怪只怪她刚才只顾着看院子里的景色,忘记跟陈嫂子说了。   林桃低头喝了一口,发现水冰冰凉凉的,味道竟然还不错。   然后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嫂子,真好喝。”   林桃不吝啬好评。   陈小荷哈哈一笑,“那水是我放在井里镇过的,冰冰凉凉的最是好喝。”   “大妹子还要不要再来一碗,嫂子给你去冲。”   林桃摇头,“不用不用,我都喝了一大碗了,哪儿还装得了那么多。”   “那嫂子给你装进水壶里,等你路上喝,你从大队里过来,水壶的水肯定空了。”   却没想林桃又是摇头,“嫂子,我的水壶是满的,我特意找了人家灌的。”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林桃便打算告辞离开。   “再多做一会儿吧。”陈小荷挽留。   “不了不了,嫂子我真的还有事儿,下次来上县城,我还来看你。”   “我这儿有一袋桃酥,你拿回家吃,一定要收下,除非你想嫂子不高兴。”   陈小荷都这么说了,林桃只能收下。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门口走。   林桃一出门,就发现一群小孩子正围着她的自行车捣鼓。   把她吓一跳。   “你们这些小鬼头围着我的自行车干什么!”   林桃高声一喝,那些小鬼头见自行车的主人来了,纷纷夺路而逃。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便散了个干净!   动作之熟练,路线之明确,可见平日里没少淘气!   “哎哟,那些个小娃子哦,怎么这么淘气,我就说把自行车牵进来。”陈小荷生怕自行车被那帮小孩搞坏,赶紧上前查看。   林桃检查了下发现除了脏了些,没什么问题。   “嫂子,车没事儿。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下回见。”   “好好好,下回见。”   林桃一踩脚踏,车子哧溜一下窜出去老远。   陈小荷目送对方离开,直到影子都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家。   林桃离开陈小荷家,骑着自行车直接往邮局去。   也是巧了,正好在邮局的门口遇见了李丽红。   “丽红姐,你也来拿信呐。”   李丽红见到林桃十分高兴。   本来她们说好了在国营饭店那边碰头,现在半道上遇到,省了不少路。   “是呀林桃,我来看看有没有从我家寄来的信。”   可惜结果让李丽红失望了,她家里并没有信过来。   不过李丽红并不失望,因为她跟家里两三个月才联系一次,上个月才接到过信。现在没有也正常。   “同志,有林桃的信跟包裹吗?应该都是鹤城来的。我是姚家湾生产大队的知青。”   “又是姚家湾的?今天怎么都是姚家湾的人?”工作人员疑惑小声嘟囔。   林桃耳力好,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   “可不就是,我们大队昨天跟今天放假来着,所以这两天来的人多。”   “你等等啊,我找找,林桃,姚家湾林桃。”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翻了一会儿,却是没翻到。   “没有,没有你的信件跟包裹。要不你下次再过来看看?”   林桃听了这话十分诧异。   她跟季明月,每个星期都要通信,她上个星期没来邮局,按理来说这个星期是有她的信的。   怎么可能没有。   “同志,你要不再找找,我应该有信才对。怎么说也有一封的。”   “林桃,你是叫林桃吧?我想起来了,先前确实有你的信来着。不过被你们知青点的知青取走了。”   林桃听了大惊!   “谁把我的信取走了?你怎么能把我的信交给别人!”   林桃很生气,她自个儿的信件,不是应该交给她本人手上吗?   怎么还兴代领的。   “这位同志,我压根就没有让人帮我领信。你快说是谁把我的信偷领走了,要是那人把我的信拿走撕了可怎么办!”   邮局的两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不能吧,她都说了是你们知青点的。对了,她还说你没时间来拿信,所以叫她帮忙拿来着。”   越听,林桃的脸色越难看。   “我自个儿就来了,你说我可能让别人领吗?况且我还没有那种好到可以帮我领信的朋友。现在我的信被人冒领了,你们说说怎么办吧。”林桃严肃地说道。   这下邮局的工作人员也慌了。   “她明明告诉我是你让她帮忙领的,这我们也没办法不是,别人也有知青帮忙拿的,我们哪儿知道还会出现这种事情。这也怪不得我们。”   其中一人赶紧推锅。   “我现在懒得追究你们的问题,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把我的信给领走了!你们要是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直接找你们领导去!就说你们工作失误不认真的,根本不适合这个岗位!”   林桃都要气死了!恨不得直接把这两人拉出去揍一顿。   可现在最关键的是到底谁拿走了她的信。   她得第一时间拿回来。   谁知道那歹人拿着她的信会做什么事情。   谁又知道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万一有不该有的东西呢?   林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已经决定好,等下抓到那个偷拿她信件的人,绝对要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涨涨记性!   而且,谁会那么没眼力见,竟然敢冒领她的信件!   那人绝对没安好心!   要不是李丽红在她身边,她可能会以为是李丽红帮她领了。   毕竟今天她们是一起来的。顺手问了帮忙拿走也有可能。   可人李丽红就在她跟前!   那究竟是谁冒领了她的信!   林桃气得牙根痒痒。   那边两个工作人员苦思冥想,倒底是谁拿走了林桃的信。   忽然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双眼一亮,“啊,我想起来了,是两个女同志一起的。把你信拿走的那个人名字叫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是是两个女同志一起来的。”   两个女同志?   “你确定那两个是我们姚家湾生产大队的知青吧?”   “确定确定,十分确定。因为那两个人也拿了信,确实是姚家湾的,这个没错。同志要不你想想你们知青点谁会帮你拿信?”   这位工作人员还是觉得对方只是好意帮林桃拿信而已,并不存在什么别有居心。   “对方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林桃皱着眉头继续问。   其实她心里隐隐已经有了人选。   只是还需要邮局工作人员的证明。   “是两个扎着大辫子的女同志,一个女同志嘴角有颗痣,穿着一般,另外一个长得漂亮些穿得也更好些。”   确定了是谁,林桃冷笑。   “那个冒领我信的女知青是不是嘴角有颗痣?”   “是的是的。”   “是不是叫方晓云?”   “哎呀,你这么一说名字,我就记起来了,确实是叫方晓云。本来她也没问你的信,后来她走的时候把水壶拉下了,回来找水壶的时候才问有没有你的信。”   “这可真不能怪我们。毕竟我们这边也时常遇见一个大队派一个人来拿信的。你可不能找领导告状。”   只要不好领导告状,其他的都好说。   被人说几句就说几句呗,又不会少一块肉。   林桃冷哼,“这次我就先放过你们,再有下次,我绝对找你们领导闹让你们领导开除你们,想必你们这好工作,多的是人抢着要。”   这话成功让两个工作人员缩了缩脖子。   心说这个女知青怎么这么不好说话,都说了不关他们的事儿,结果还在这里威胁他们,她要怪就应该去怪偷拿她信的方晓云。   不过这话工作人员只是在心里念叨,并没敢说出来。   他也怕惹了这个脾气不好的女知青,到时候不管不顾去告状。   吃亏的还是他。   “知道了,以后你的信,我不会让其他人拿走。你亲自来拿才行。可以吧?”   “这还差不多。”别人她管不了,但她的信,她不允许别人代拿。   “以后你们可长点心吧,人说是帮忙拿的就是帮忙拿的?万一她偷了我的信,信里面又有重要的东西,你们负责赔啊?”   “懒得跟你们多说,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我绝对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对了,她们还有没有聊到什么?有没有说要去哪儿?”   林桃担心去得晚了,方晓云直接偷看了她的信,或者说撕了她的信。   方晓云这人,她早就有领教,没有底线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我刚才好像听她们说要去国营饭店吃饭,这会儿应该在国营饭店吧。”   “丽红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国营饭店找人?”林桃转头问呆愣在原地的李丽红。   李丽红听到林桃叫自己的名字,方如梦初醒。   她是真没想到,林桃的信件还能让方晓云拿走。   平日里林桃跟方晓云就不对付,现在方晓云偷摸把林桃的信拿走了,就连她也知道方晓云绝对不是出于好意。   可拿走信,又能做什么事情呢?   李丽红想不明白。   “去,去的。我跟你一起去。”   等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一起跟过去也保险一点。   就林桃现在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她怕林桃一气之下失手把方晓云打死打残。   林桃的手劲力气,她可是见识过的。   而且她现在不跟过去,等下一样还得找林桃汇合,要不然搭不上林桃的自行车,她就得走路回去。都这个点儿了,走路那得都到什么时候。   所以还是跟着林桃好。   “那行,丽红姐你上车,我们去国营饭店。”   于是乎,林桃载着李丽红直奔国营饭店而去。   此时的方晓云跟卢友芬吃得正爽着呢。   红烧肉肥而不腻,肉沫蛋羹入口即化,糖醋里脊酸甜可口。   哪一样都香喷喷的,好吃得紧。   两人吃得是满嘴流油。   “友芬,这红烧肉也太好吃了,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我要是能学会就好了。”   方晓云厨艺不错,自然对这方面比较关心。   卢友芬却泼了冷水,“晓云,这里的大厨据说住上是御厨出身,做菜的手艺都是不传之秘。”   想学人家怎么做,没门儿。   方晓云听了这话,不见打击,反而更觉兴奋。   御厨啊,那可是以前伺候皇帝的。   “友芬,你说我能不能在国营饭店弄一份工作?”方晓云白日做梦道。   如果她真的能把林桃的未婚夫抢过来,那以后有了钱,在国营饭店弄份工作,然后跟大厨学习厨艺,以后岂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只如此一想,方晓云的内心便火热不已。   见方晓云如此做梦,卢友芬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   “想什么呢。国营饭店的工作多少人抢着要,怎么可能轮得到你。人家都是有关系的。”   国营饭店工资不错,油水还大,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工作。   然而就那么点岗位,人家家里人分都来不及,还能轮到她方晓云?   大白天的做什么春秋大梦。   卢友芬十分鄙视。   以前方晓云作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学会了做梦。   真是,她都不知道怎么说方晓云才好。   方晓云被打击,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我现在是不能,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或许,以后我就能进这里工作了呢?”   卢友芬:“……”   无力吐槽,算了,她爱做梦就做梦吧。   毕竟是做梦,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   “好了,不说这些不相干的,赶紧吃,吃完咱们还要跟牛叔汇合。”   一点半的汇合时间,要是错过了她们只能走路回去。   她们是来县城采购东西的,介绍信什么根本就没有。   如果耽误了没赶上牛车,是真的只能摸黑走回去。   这么蠢的事情卢友芬是干不出。因此催促方晓云吃快点。   至于她?   已经吃饱了,现在只等方晓云清盘。   “友芬,现在几点了?”   “马上一点了。所以你快点。”   “那是得快点了。”   语毕,方晓云开始光盘行动。   前后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盘子上的菜都被吃的干干净净。   “嗝~”方晓云坐在位置上,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唔,好饱。我从来没吃得这么饱过。”方晓云抱着肚子说道。只觉得食物已经到了嗓子眼,只要再多说几句话,就能满出来。   卢友芬嫌弃地撇过头。   “吃完了就赶紧走吧,正好消消食儿。”   “嗯。这就走。”   两人刚从国营饭店出来,迎面就遇上了怒气冲冲的林桃。   林桃见方晓云吃得肚儿圆,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当即冲过去,对着方晓云左右开弓,“啪啪啪”扇了好几个耳光。   方晓云都懵了,她正吃饱喝足美滋滋地从国营饭店出来,结果还没看清楚迎面走来的人是谁,就被抽了好几个大耳刮子。   林桃心里气的很,下手的时候也没留劲儿,直把方晓云抽得耳朵嗡嗡直响,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在场之人都被林桃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蒙了。   “林桃,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忽然打晓云!”卢友芬很不高兴,方晓云虽然不是她的好朋友,但好歹是她的狗腿子跟班。   林桃当着她的面就直接下手开打,根本就没把她看在眼里。   “哟,你跟方晓云关系这么好啊,你为她出头?你是谁啊你。你了解情况吗你就这么替她出头,怎么,是不是我打狗还要看狗主人?”   林桃讽刺的话,让卢友芬脸色很难看。   这话里户外的,骂她是狗来着。   “林桃,我不知道你跟方晓云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是在国营饭店门口,你不要影响别人用餐。”   卢友芬这切入点找得倒挺好。   但是林桃是那种在乎别人的人吗?   显然不是。   如果方晓云此时在国营饭店里面,她也照打不误。   何况现在已经出了国营饭店,只是在门口而已。   “啧,你倒是挺能耐。看你这口气,是打算护定方晓云了?这我可得劝劝你,方晓云偷了我的东西,是个小偷,你也打算护着她吗?”   国营饭店吃饭的人早就被门口发生的劲爆事情给吸引住了,纷纷探头探脑往外瞧。   更有甚者,直接端了饭碗站在门口围观。   “原来是个小偷呀,怪不得那为女同志这么生气,要是我的东西被人偷了,我也生气要打人!”   “可不就是,搁我东西被人偷了,我也不会放过她。”   “但她下手也太狠了吧,本来好好一张脸,现在都快成猪头了。啧啧,真惨。”   “你心疼你上去说话呐。”   林桃才不管围观人群说什么,她今儿个就是要好好教训方晓云。   方晓云这人就是欠揍。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她这种。   她一个不留神的功夫,信就让方晓云给拿走了的,方晓云想拿她的信干什么?   不用猜就知道,是想弄她。   “方晓云,就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跟我作对。以前也就罢了,我只当你是跳梁小丑,现在竟敢偷我的东西,我看你是欠收拾!”   “走!跟我去派出所去!”林桃已经打算把这件事情闹大,要不然方晓云总是三天两头的恶心她,实在太过晦气。   这一次,她想直接把方晓云整治得老老实实的。   不再出来蹦跶碍眼。   还懵逼着的方晓云一听林桃说要去派出所报公安,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死命反抗。   “我不要去派出所,我不去!我没偷你的东西,你污蔑人!”   林桃只说偷了她东西,没说具体,方晓云还觉得林桃是污蔑她。   心里恨的不行。   林桃冷笑,“行啊,你既然说没偷我东西,那去派出所应该不怕才是。走,跟我去找公安评评理!”   “我不去,就不去!你说去我就去啊,我为什么要去!”   方晓云听见公安两字便觉得害怕。   “怎么,你不想去啊,那我就更得让你去了!”林桃拖着方晓云的后衣领,直接往派出所的方向走。   县城总共那么大点地方。   正好派出所的位置离国营饭店还不远,林桃是一点都不介意多花点体力把人直接拖过去。   方晓云被人拖行着走,看着越来越远的国营饭店,心里涌上惊恐。   她从来不知道林桃的力气竟然这般大,拖着一百来斤的她就跟拖着破布娃娃似的轻而易举。   “林桃,我不要去派出所,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此时的方晓云终于明白过来,林桃这般怒气冲冲过来,应该是知道了她拿走了信。   “ 现在才来道歉?晚了。我可记得你刚才还死不承认呢。你这人专爱跟我作对,我还是让你好好吃点教训才是,要不然下次你还会以为只要道个歉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这种心态可要不得!”   林桃才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放过方晓云。   况且方晓云好不容易自己撞上来,不收拾得对方连亲妈都认不出来,那都是对不起自己。   于是林桃管都没管方晓云的求饶声,扯着人直接往前走。   方晓云被扯了一个踉跄,假装倒地不起。   “哎哟,哎哟我的腰好疼,我的腰要断了,父老乡亲们,你们快来帮帮我啊,快救救我! ”   方晓云总算知道林桃不会轻易放过她,只能向在场的人求助。   希望有人能站出来阻止林桃的暴行。   “大妹子,你看人都摔疼了,我看还是先去医院吧。”有人看不过眼说道。   林桃朝说情的大妈翻了个白眼,“你这么心疼犯罪分子,怎么,这人是你女儿不成?就是不知道她认不认你这妈呀。”   看不过眼的大妈:“……”   直接败退,她可没有罪犯女儿。   “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又有人开口。   林桃看了那男人一眼直接怼道,“我嫁不嫁得出去干你屁事啊!你提她打抱不平,是不是看上了她,我看她肚子鼓鼓的,该不会揣了你的崽吧?要不然你为什么替她说话?”   那个男人一听林桃要败坏他的名声,立马不干了。   但还没等再次说话,就被林桃打断。   “你可拉到吧,你要是再说话,我合理的怀疑你跟她有奸情,到时候我上革委会告你们俩信不信。革委会大门,呵呵。”   那男人立马缩了缩脖子。   革委会那地方可不是人待的。   哪怕他自认清白不心虚,可进去一趟,那不死也得脱层皮!   名声好的也能变坏。   他可还没娶媳妇,真要被这母老虎诬陷一通,那可真是黄泥掉在□□里,不是屎也是屎。   林桃见人老实了,继续拖着方晓云去派出所。   此时的方晓云脸色煞白。   她感受到了林桃的决心,林桃是真的要把她拖去派出所!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   “林桃,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我以后看到你就绕到走。”   “林桃,我跪下跟你道歉,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说着,方晓云还真挣扎起来作势要跪。   林桃哪能让对方得逞。   直接往方晓云鼓溜溜的肚子上来了一脚。   方晓云本就吃得满喉咙,结果胃部受到重击,哪里还顾得上跪下求情。   直接弯腰“呕”的一声,把刚才吃进去的饭菜吐了个干净。   围观人群看得恶心,纷纷转过头去。   “得了,少了两斤,更好拖了。”   方晓云:“……”   李丽红:“……”   卢友芬:“……”   围观群众:“……”   这个女同志惹不起惹不起!   李丽红实在看不过去了,她觉得都是同一个知青点的知青,尤其方晓云还是跟林桃同一个地方来的。   不说关系融洽,那也得有一份老乡情在。   结果呢?   方晓云虽然做错了事情,但方晓云此时都认错了,结果林桃还不依不饶的。   实在太过分。   在李丽红看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才妥当。   哪像林桃这般激烈,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奔着毁人一生去的。   李丽红看不过去。   “林桃,你就原谅她吧,她刚才都跟你道歉了,而且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想方晓云肯定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不会再招惹你的。”   同一个知青点的知青,方晓云偷东西进了派出所,坏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的名声,还有知青点所有知青的名声!   这不得不让李丽红出声阻止。   林桃没成想出声的竟然是李丽红,但她也不意外就是。   “ 是,她是道歉了。可要是道歉有用,还要公安干什么。难道做错了事情,犯了法,一句道歉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揭过吗?真要如此,那这个世间还要律法公安干什么!”   “而且,你能保证她以后不再招惹我,不再犯罪吗?”   李丽红张了张嘴,想说林桃不要这般得理不饶人。   可林桃连给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你不能!所以,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如果大家觉得我应该原谅她,那我衷心的祝愿下一次这人偷到你们身上。”   众人瞬间一静。   “说得好!”此时忽然有个穿着制服的公安走进人群,大声喊。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良善还是美丑,只要犯了法,那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林桃听到这话,露出笑容。“公安同志,你来得正好,这位方晓云同志偷了我的东西,我希望公安同志帮我调查一下,拿回我的东西。”   公安同志名叫傅春安,以前是一名军人,转业回来当的公安,正义感尤为强烈。   此时听得林桃诉求,立马上前帮林桃扭住了方晓云的胳膊,顺便给对方戴上了一副银手镯。   众目睽睽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公安拷上,方晓云只觉眼前发黑,头晕目眩。   “不!”方晓云发出尖利高亢的吼叫,犹豫困兽挣扎。   林桃见状,却微微一笑,“你不想也不行,晚咯。”   作者有话说:   大家真的不收藏一下我的预收吗?还是说你们不看无CP? 第40章 口供(三合一)   方晓云直接被林桃的话气得两眼一翻, 晕倒在地。   仿佛只要看不见就能躲过去似的。   林桃懒得去检验方晓云是真晕还是假晕,直接对公安同志说道,“人好像晕过去了,咱们架着她去派出所吧。”   假装晕倒的方晓云听见这话, 眼皮子抖动了两下, 而后终归于平静。   林桃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方晓云的脸呢, 见对方眼皮子适合抖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人不过是想逃避惩罚, 装晕而已。   然而, 林桃可不会如她的意。   该拉去派出所还是得拉去派出所。   “行, 咱俩把人架过去,反正也没多少路。”大不了他多出点力。   跟公安商定了好了之后, 林桃又转头看向李丽红跟卢友芬。   “公安同志,那边有两个证人,也要一起去吧?”   傅春安一听还有证人,立马转头看向林桃指的方向。   “哪两个, 你指给我看, 我把人叫上。”   人证在现场,那事儿更加简单。   听到这话的李丽红跟卢友芬,两人面面相觑。   李丽红刚想的是林桃走了, 那她怎么回去, 要不要等林桃。   而卢友芬想的是, 自己赶紧坐牛车回大队。   至于方晓云的事情, 她不清楚, 跟她没关系。   可现在两人都在公安面前挂了号, 不跟着走都不成。   尤其是李丽红, 当时在邮局发生的一切她都在场, 切实参与。   不去不行。   卢友芬就觉得自己很冤了。   “公安同志,那个,我只是跟方晓云一起来的,并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情,我能不能先回去?我们来县城并没有开介绍信,晚了可回不去。”   卢友芬想争取一下。   但林桃都说了卢友芬是证人之一,傅春安怎么可能把人放走。   于是不容拒绝道,“这位同志,每个都公民都有配合公安办案的义务,配合作证,不得作伪证。”   卢友芬只能闭嘴,老实跟在公安同志身后。   李丽红见状,也只能跟上,卢友芬都老实了,她再反驳也讨不了好。   否则本来只是做个证的事儿,发展成不配合公安办案,直接拘留几天。   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作自受。到时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还是老实去吧,李丽红对自己如是说道。   就这样,一大群人目送了五人离开。   这会儿正是大中午,好多人吃完饭还要上班去,见没有好戏再看,三三两两很快散了个干净。   派出所。   办公室。   林桃顺着流程报案。   把先前在邮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边,包括自己的信件被方晓云冒领偷走。   她的心中很大几率有亲朋送来的汇款单或者包裹单等等。   总之,意思是她的信件很重要云云。   当傅春安得知只是信件被偷了之后,其实是很讶异的。   他以为林桃闹这么大,亲自上手打人是因为案子很大来着。   没想到仅仅是偷信件而已。   不过违法犯罪无小事。   哪怕是偷一根针都不对。偷信当然也不能姑息。   “林同志,先前县里破获的拐卖案,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拐卖。县里还说要给你颁发见义勇为的奖状跟奖金。”   要说方才在国营饭店门口,傅春安为什么突然站出来帮助林桃。   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傅春安就是当初负责抓捕姚天赐中的一人。   而林桃是报案者,这件事情傅春安一清二楚。   林桃听了傅春安的话很诧异,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见义勇为?”   “可是我也没见义勇为啊?我只是报了个案而已。”林桃真心不觉得有什么。   当初她只是为了收拾姚天赐,拯救那个可怜的孩子而已。   再说了,人又不是她抓的,都是公安同志抓的,跟她其实也没多大的关系。   但公安这边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林同志,你那可不仅仅只是报案而已,因为你的勇敢,多少被拐卖的妇女儿童成功回到了自己家中。你救的不仅仅是姚福,是很多人呢,很多很多人!”   傅春安强调。   他是真的很欣赏林桃这个女同志。   若不是对方是下乡的知青,他都想把人招到自己手下办事。   傅春安当兵多年,退伍回来后当了派出所的副队长,手上还真有一点权利。   有也仅有一点而已,招人这事儿,他是有推荐的权利,但主要还是看上头局长那边。   傅春安的夸奖让林桃有些不好意思,好人好事儿这种她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干。   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呐。   没想到这第一次,就干了大事。   “这个,奖状就不用了,奖金给我就行。”对林桃来说,钱还是很重要的。   就是不知道奖金是多少来着。她近来荷包确实有点紧。   傅春安被林桃的话搞得无语了片刻,“奖状要,奖金也要拿。这都是配套一起的。”   “唔,原来是这样,那我都要好了。”林桃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傅春安抽了抽嘴角。   “等下我会去跟所里申请,把属于你的奖状跟奖金发给你。”钱还在财物那边收着,得专门过去一趟才行。   林桃点点头,转移了话题,“公安同志,那方晓云的案子大概会如何处理?”   傅春安想都不用想,直接说道。“顶多拘留一段时间。”   毕竟只是偷信,没有造成巨大的财产伤害。   虽说这处罚很轻,但林桃听了并不意外。   要是方晓云偷的是手表自行车之类的,那确实可以送方晓云吃好长一段时间的牢饭。   但仅仅是信件,事儿小了点儿。   “公安同志,我能要求多拘留几天吗?当然,这个范围是在你们规定的范围内。那个叫方晓云的女同志跟我很不对付,我怕这次轻拿轻放对她没有威慑力,以后还来找我的麻烦。”   “我这一次两次的,运气好躲过去了,但是谁都有错眼的时候,我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她害了。”林桃这话可不是夸大其词。   哪怕她知道方晓云这个人一直对她抱有恶意,她是会多关注一些,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着。   若对方趁着她没关注的时候搞事情,她就很有可能中招!   比如今天这事儿。   如果她没有来县城,那今天被方晓云拿走信,她压根不会知道。   而方晓云既然有胆子拿走她的信,那就一定已经想好要怎么利用她的信了。   光明正大真刀真枪她当然是不怕的,怕就怕这种在背后搞小动作,让人防不胜防的。   尤其这个时代还特别严,一个不小心就能让人毁掉一生。   傅春安点点头,“我会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得了这话,林桃总算是有了笑容。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公安同志。”   “我姓傅。你可以叫我傅同志。”   “好的,傅同志,麻烦你了。”   “这都是我们人民公仆应该做的。”   问询室。   派出所的两个女公安在搜方晓云的身。   很快在方晓云身上搜出了三封信。   其中一份是方晓云自己的,而另外一份则是属于林桃。   也就说,如果林桃没有说假话,那么方晓云的的确确冒领了人家的信件。   至于方晓云身上其他带着的东西,倒是没什么问题。   隔壁问询室。   李丽红在交代自己所见所闻。   “当时我跟林桃去邮局问有没有信件跟包裹,结果邮局的人说没有。但林桃说应该有她的信才对,于是她又让邮局的人再找找,后来邮局的人才发现有人提前把信领走了。那人领走林桃信的人,据邮局的员工说,是方晓云。后来我们得知方晓云去了国营饭店吃饭,就一起找过去了……”   李丽红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都说了一遍。生怕把自己也绕了进去。   因此全程都十分配合。   李丽红录完口供之后,就是卢友芬。   卢友芬比较冤,她虽然是方晓云在一起,但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方晓云说水壶落在邮局了说要回去取,于是我站在路边等她。我站的地方跟邮局还是有点距离,因此并不能听见方晓云跟邮局的工作人员说什么。”   卢友芬想了想,然后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当时我回去找方晓云的时候,方晓云的神情很不对劲。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很高兴,捡到了大便宜一样。后来她就跟我一起去国营饭店了,还说要庆祝什么的。”   老实交代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因此卢友芬没有帮偏任何一个人,只是把自己见到的转述一遍。   公安同志点头,“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卢友芬摇头,“公安同志,我现在能走了吗?我要赶着回姚家湾,要不然我今天没地方住。”   没有介绍信,连招待所都住不了。   这都马上要到一点半了,卢友芬怕自己赶不上牛车。   “是差不多了,不过你最近不要乱走,最好待在姚家湾,要是有事情的话,我们会去找你。”   公安同志按照惯例说道。   “好的公安同志,我知道了,我会待在姚家湾的。”   而后签字画押,走完流程,卢友芬才彻底走出派出所。   “呼”,卢友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心说外面虽然热了点儿,但还是外面的空气来的舒服。   “友芬,你出来了,你那边怎么说?”李丽红好奇想打听一下。   卢友芬你却摇头,“只是让待在大队里不要乱走。”   李丽红附和,“公安同志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咱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等林桃,还是咱们自己回去?”   “咱们自己回去吧,林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我跟牛叔约定好一点半集合,现在还有几分钟,咱们跑过去的话,兴许还能赶上。”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本来准备要等林桃一起走的李丽红立马改变了主意。   结果等她们紧赶慢赶,一路小跑过去到了目的地,什么牛车人影都没见着。   地上倒是有牛粪的印子跟臭味,显然是对方见她们没来,直接走了。   “牛叔他们也真是的,我们不就是迟到了十几分钟,怎么也不等等我们。”李丽红喘着粗气,抱怨道。   就差那么十几分钟的时间,可这怎么办。   卢友芬是个有决断的。   “咱们继续跑,他们才走了十多分钟,只要我们动作快点,应该能赶上牛车。”   牛车其实走得并不快,她们跑过去的话,赶上的几率还是很大很大的。   李丽红有些不愿意,“啊,还跑啊?刚才跑的太块,我嘴巴里都有血腥味了。”   卢友芬看都没看李丽红,“要是你不跑的话,就留在县城过夜吧,我要出发了。”   言毕,卢友芬边迈开脚步跑起来。   此时的她十分庆幸自己买的东西少,一个背包就装下了所有的东西。   轻装上阵,跑起来也快。   李丽红见状,也只能咬牙跟上。   她有没有介绍信,招待所根本住不了,流落街头那是不可能流落街头的,所以只能跟着卢友芬一起前进。   跑的同时,脑子里闪现很多想法。   其中就有抱怨林桃的。   为什么都是同一个知青点的知青,林桃却非要把事情闹到派出所去。   一旦进了派出所,方晓云人是能出来,可也留下了案底。   以后但凡是好点儿的工作岗位,都不可能要她。   可是说这次进派出所的记录,会跟随方晓云一辈子。   狠,着实是太狠了!   先前李丽红还以为林桃拿回自己的信,然后打一顿方晓云,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却没想到,林桃是个做事根本不顾后果,也不管他们想法的,直接把人弄到派出所,把事情给做绝了。   到时候他们知青点有一个进过监狱的,那可真是……   李丽红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形容的好。   当然,李丽红最烦的还是始作俑者方晓云。   冒领别人的信件,那就是脑子有坑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越想,李丽红心里越气闷。   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知青点的人说呢,想想就觉得头大。   方晓云这事儿一处,知青点定然要炸锅。   就在李丽红愣神东想西想的功夫,卢友芬竟然一直往前跑,多跑出了一百多米。   吓得李丽红一个激灵,要是她不抓紧点,等下连卢友芬的身影都看不见。   没办法,李丽红只能迈开脚步,咬牙跟上。   ******   县城派出所。   林桃成功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信。   “两封?”一直以来,林桃都以为只有一封信,没想到竟然有两封。   这可是先前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   林桃低头检查信封,发现信封还是完好无所的,根本没有被人拆开。   极有可能是方晓云没来及打开她的信。   林桃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信封读信,反而拿起另外一份。   寄信人竟然是曾涛。   林桃转念一想,是了曾涛应该是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发了工资。   现在可能是还钱的。   这样一想,林桃赶紧撕开了信封。   果然,里头有一张是十块钱的汇款单。曾涛在心上说他发了半个多月的工资,一共十二块钱,他留了两块做零花钱,剩下的十块钱全寄了过来。   还说他工作一个月是十八块钱的工资,从下个月开始,他会每个月寄十五块过来,留三块钱日常花用。   希望可以早日还上欠的钱云云。   林桃心说,就曾涛这种的做朋友还差不多。   都不要她催的,自己就主动地把钱汇了过来。   不过让林桃更为惊讶的是信的后半段所提到的事情。   林耀祖竟然也进了纺织厂,而且跟他是同一个工作岗位。   只是两人的性质不一样。   曾涛干满三个月就可以转正,但林耀祖只是临时工,随时都可以开除的临时工。   当林耀祖进场子发现曾涛也在厂子里,还跟他同一个地方工作的时候,林耀祖都高兴坏了,立马跟他称兄道弟。   得亏是曾涛定力好绷住了,这才没让林耀祖发现端倪。   毕竟当初曾涛这工作,其实就是从林耀祖手上抢过来的。   可现在林耀祖却把他当亲兄弟,曾涛被整得浑身难受,但也无可奈何。   甚至只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狠狠地埋在地底,永不见天日。   否则他跟林耀祖一同在仓库守着,还不得闹出大事儿来。   曾涛好不容易才拿到这么一份工作,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失去。   于是便先和林桃打个招呼,让林桃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家里人云云。   这点林桃倒是能理解。   然而哪怕是林桃这个深处千里之遥的也知道,因工作引发的矛盾不可能这么顺顺利利解决。   爆发,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但对曾涛来说,自然是瞒住多久就瞒住。   总结一下,曾涛的这封信,算是干货满满。   倒是季明月那边,说了好多废话。瞎聊天。   一会儿说自己工作渐入佳境,一伙儿又说自己跟办公室的人吵架了,结果明明是对方的错,领导却要自己跟那人道歉。   攒了一肚子气的季明月想险些直接辞职不干。   后来想想这工作实在得来不易,要是不工作她就极有可能要下乡之后,便只好咬牙忍了下来。   同时信上还提到了她的新朋友曾涛,那个初遇十分尴尬的男同志。   看到这里,林桃忍不住眉头一扬。   这两个人都给自己写信,同时有还有交集,她总觉得这两人之间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不过这些应该都是以后发生的事情。   信上季明月还说了拐卖案的事情,说她看到了报纸,称赞林桃及时举报不仅解救了同大队的孩子,还间接解救了许多人脱离苦海。   是她的榜样云云。   林桃合上信的时候想,若是季明月的这封信落到方晓云手上,还真能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至少把当初是她举报的事情跟的姚家一说,那姚家一家子都能恨她入骨。   尤其是那姚老太陈采花,要她命的可能都有。   不过好在最后这封信还是被她追了回来,而陈采花也已经瘫痪在床,即便知道了消息想爬起来作妖也无法动弹。   “傅同志,我的信里有十块钱的汇款单,不知道方晓云同志是不是因为这十块钱才想着偷拿我的信件。曾经我跟她说过,我未婚夫每个月都会给我寄钱来着。”   至于未婚夫是谁,那就不用告诉傅春安了。   傅春安摸了摸下巴表示知道情况了。   审讯室。   “方晓云同志,我们确实在你的身上搜出了两份属于林桃同志的信件,也就是说证据确凿,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方晓云疯狂摇头,“没有,我不是。我只是想帮林桃带而已,绝对没有要偷的意思。不信你问邮局的工作人员,我跟他们说是帮林桃带来着。”   负责审问的是两个年轻的公安,此时听了方晓云的话都要被方晓云气笑了。   若不是他们先前已经派人详细了解过情况,这会儿还真有可能被方晓云牵着鼻子走。   “林桃说她跟你关系很差,在知青点的时候发生了好几次冲突,她认为你们之间并没有帮忙拿信的交情。”   闻言,方晓云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没有,公安同志,林桃说的是假话,她诬陷我。我们之前确实关系不好,但打从她搬出去之后,我们关系缓和了很多。”   “也是她让我帮忙拿信的。”   方晓云天真的以为,只要把是林桃让她拿信这个事情作做死了,那么她就不算偷拿林桃的信。   届时也会安然无恙地离开派出所。   反正,她咬定了不改口,林桃就是否认,她也可以反杀说林桃为了陷害她,故意不承认来两人之间的约定。   这种事情,两人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般来说,最后也是各打三十大板,不了了之。   这便是方晓云想好的脱困之策。   “那你倒是说说,林桃为什么要跟你和好,你们之间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和好,时间地点在场的人物,都交代一遍。”   方晓云差点懵逼。幸好她有两份机智,立马回答,“是三天前还是五天前来着,那天我找她道歉,她就原谅我了。至于拿信的事情,那是那天林桃拜托我的。”   “具体时间,三天还是五天,中午上午还是晚上,究竟是几点。都给我交代清楚,还有当时你们说的话,站在哪里说的,都仔细跟我说一遍。”   方晓云脸色微变,心说这她哪儿知道,她刚才那么说,都是她现编的。   无法回避,方晓宇只好继续编下去。   “是四天前,我们下工回来的路上,快傍晚的时候,当时四周没人,没人可以帮我作证……时间就是下工的时间,没差多少……”   在座的两个公安哪怕年轻,但也受过训练,方晓云这话一听就知道是编的。   他们也不戳穿她。   “你确定?如果确定的话,就过来签字按手印。”   方晓云点头,“确定,十分确定。”   “我可警告你,要是你说谎话让我们查出来,那你可是罪加一等,处罚加重。”   方晓云有一瞬间的迟疑,这点子迟疑也全部落入两位公安的眼中。   “怎么?要改口?”   方晓云还能怎么办,只能咬牙硬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公安拿着方晓云的口供,心说人这么蠢,怎么还敢做违反乱纪的事情。   要是方晓云没有瞎编,或者刚才直接翻供的话,方晓云其实也就是在派出所拘留个把星期而已,现在一看就是作假的证词却签字按手印了,罪加一等。   怎么也得拘留半个月。   然而这两个公安内心中的想法,方晓云无从而知。   她此时还想着自己应该等下就能出去了,到时候林桃的嘴脸肯定很难看。   然而她左等右等,却没等到来释放她的公安。   林桃这边,她已经收到了傅春安颁发给她的见义勇为奖状,还有奖金。   奖金有五十块,出乎林桃的意料。   她还以为只有十块八块的,意思意思呢。没想到足有五十块之巨,是外头工人两个月的工资还多。   收到钱的林桃很开心,对傅春安接下来的问话都多了两分耐心。   至于傅春安的问题,则是有关方晓云刚才的供词。   “方晓云同志说,你们四天前下工时在回去的路上见过面,当时方晓云还跟你道歉了,她说你原谅了她,也是哪天你委托方晓云让她帮你取信。”   这说辞,林桃险些笑出声。   “公安同志,那天我并没有上工,这件事情大队里其他人尤其是大队长跟记分员都可以为我作证,那天我请假上县城来了,因此方晓云说的话是假的。至于什么跟我道歉的我原谅她之类的话,都是瞎话。”   “我自己隔三差五就会上县城一趟,还有一辆自己的自行车,专门为往返县城买的。怎么可能需要方晓云这个来县城一两趟还需要走路的人带信。”   林桃的话,傅春安还是信的。   “而且我跟她不对付这件事情,不可能因为她跟我道歉我就会原谅她。她总是跟我作对,我也很讨厌她,所以我跟她没有和解的可能。”   “至于她那么说,只不过是不想承认自己偷信罢了。她说的那些辩解,公安同志都可以去查的。”   林桃都能知道的事情,傅春安如何不知。   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最后的最后,林桃拎着东西悠悠达达地离开了派出所,而方晓云则是留在了里头。   得知结果,方晓云人都傻了,拼命喊不公平。   可这公平不公平的,又不是方晓云说了算,叫也是白叫。   反而遭了公安同志一顿思想教育。   离开派出所的林桃高高兴兴上百货商店买买买庆祝一番,而后才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骑着东西回姚家湾。   至于李丽红?   她听公安同志说人已经跟卢友芬一起走了,便没在关注。   不过半道上的确遇到了坐在牛车上的两人。   李丽红的脸色很难看,看家林桃的时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桃则是嗖的一下超车骑在了牛车的前面。   牛车上一群人七嘴八舌说闲话。   “哎,卢知青,方知青怎么不见了?”   这时候有人忽然察觉到方晓云不见了。   明明来的时候跟卢友芬一起的,可回去的时候人换成了李丽红。   起先还有人以为方晓云是坐林桃的自行车回去了。可这会儿见林桃独自一人,自行车后座上根本没有人,才惊觉奇怪。   李丽红为了维护知青点的名声,便打了个哈哈,“方知青有事情要办,所以我们先回来了。”   关于方晓云偷东西被抓去派出所这事儿,李丽红实在是说不出口。   而李丽红的说辞,成功让卢友芬侧目了一眼。   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没戳穿李丽红。   其实卢友芬有点不明白李丽红的想法,方晓云进了派出所的事儿根本是瞒不住的。   即便是瞒过今天,那明天后天呢?   方晓云人不见了,知青点的同志不可能不问,大队里的大队长也不可能不问。   纸是根本包不住火的。   还不如直接跟大家伙敞开了说。   不过人李丽红回答了,她也不就没说话。   反正这话不是她说的。   果然,当天傍晚晚饭时间,知青点的人就发现了方晓云人不见了的事情。   因为方晓云还管着知青点的做饭,现在人不在,打下手的人是有,但厨子却没有。   于是便找卢友芬问人去哪儿了。   这回卢友芬没有沉默,直接说了方晓云跟林桃发生冲突,然后方晓云直接被林桃拉进派出所的事情。   知青点的人听了,直接吓傻。   “什么,你说方晓云抓派出所去了!还是林桃干的!不是,方晓云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把林桃惹得非要把她抓到派出所不可!”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林桃的性子,大家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对所有事情都淡淡的,只要不惹着她,那很好说话,但一旦惹到了她,她绝对不会受气忍下,而是当场便出了那口气。   现在卢友芬说方晓云被林桃弄进派出所去了,那该是发生了多大的事情。   面对对方灼灼的目光,卢友芬不得不把今天在县城发生的事情是说了一遍。   对方听了更加诧异,高声道:“林桃就为了方晓云好心帮她拿信,结果就把人弄进了派出所?她是不是疯了!”   声音之大,立马吸引了知青点所有知青的注意。   “你们在说什么?方晓云被林桃弄进派出所了?”   “她们俩到底有什么仇怨,搞成这个样子。”   “林桃这人肯定是疯了,方晓云只是好心地帮她拿信而已。”   不得不说,卢友芬也是一手好话术。   方晓云跟林桃相比,卢友芬更加不喜欢林桃。   这次直接把方晓云打得那般惨,最后还送进了派出所,卢友芬觉得林桃实在是太小题大做!   方晓云不过是“好心”地帮她拿信而已,就被林桃这般对待。   着实心狠了些。   当然,更让卢友芬生气的是她因着林桃这事儿进了派出所。虽说只是作为人证,但也着实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卢友芬记下了。   方晓云这事情一出,他们知青点的知青们在大队里都要抬不起头来。   卢友芬心里自然不痛快。   而且她也觉得方晓云仅仅是帮忙拿信而已,一封信,方晓云那这又能做什么坏事?   林桃只要上县城一问,就能知道少了信。   方晓云或许有什么小心思,这不是林桃发现得快吗?   方晓云根本来不及做事情。   说实在的,她不是理解林桃的狠辣做派。   很快知青点的人想到了方晓云这事儿将会给他们带来的麻烦,立马出门去找了林桃。   当知青点的人围在林桃家门口叫门的时候,林桃正在家里做晚饭。   主菜是红烧野猪肉,配菜是蒜蓉茄子,清炒豆角。   林桃先做的野猪肉,因此当知青点的知青过来时,立马闻到了浓郁的肉香味儿。   心里的那点火气与不平衡,立马变大。   都是一样的知青,他们也没少下地干活,凭什么林桃可以买房子自己搬出来单独住,可以一个人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美滋滋。   而他们却只能在知青点过着苦哈哈的日子。   这人就是不能对比,一对比,能气死人。   现在知青点的知青们就是现在这个状态。   “林桃,你出来一下,我们有事情找你!”   “林桃,你快开门!”   厨房的林桃:“……”   她是真的不想开门跟这些人打交道。   就这些人说话的语气,绝对来者不善,更不想开门了。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找上门来,林桃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方晓云的事情。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是方晓云干了坏事儿,这些人怎么还有立场来找她的麻烦。   林桃本不想搭理他们,专心烧火炖肉。   可外头的叫喊声,一声赛过一声。   就像是林桃不开门,那些人能把门喊破似的。   “林桃明明在家,为什么不出来?她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肯定是看不起我们,要不然为什么不出来开门?”   “我看是她心虚了,所以不敢开门。”   林桃心说,你们爱咋想咋想,只要不耽误我炖肉吃饭就行。   结果那边却不依不饶。   “要不咱们上县城给方晓云作证吧,方晓云怎么说也是咱们知青点的一员,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方晓云陷进派出所出不来。而且方晓云进派出所的事儿要是被大队里的人知道了,以后咱们知青点的人连头都抬不起来。我们本来就融不进去,现在来这么一出,在队里的日子只会更难。”   林桃:“???”   啥玩意儿?竟然还真有脑子有坑的人,想帮助方晓云那个蠢货。   不行,不能让这些人犯蠢,绝对不能。   看来今天她得“日行一善”行善积德去了。 第41章 完胜(三合一)   林桃往灶洞里添了两块粗木棍, 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径直出来,直奔大门。   “嘎吱”一声,院门打开。   “我说你们是不是脑子被屎糊住了?你们知道什么啊, 就想着把方晓云那个蠢货担保出来。你们是怕你们知青点的名声太好了吗?”   “人公安同志都把人拘留了, 你们竟然还上赶着要滩这趟浑水, 我看你们脑子里装的除了屎就是屎,要不然怎么能干出这种操蛋的事情!”   林桃骂得可一点都没留情。   反正她跟这些人也没啥交情, 不必给他们留脸面。   站在门口的知青们脸色很难看, 来的大部分都是男知青, 女知青只有一个。   “林桃,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不是屎就是屎的,一点文化都没有。我看你买了房子已经不当自己是知青,而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跟农村的泼妇撒泼骂架一个模样!”   林桃挑眉,“怎么, 你们蠢笨如猪还不让人说了, 有本事你们去连夜上县城把方晓云保释出来啊?我看你们谁敢,人公安都找到证据了,怎么你们比公安还牛逼还厉害?”   “既然你们这么厉害, 怎么还一个个地窝在知青点天天为吃饱饭发愁?”   “还想去县城替方晓云说情, 我看你们是上县城跟方晓云一起吃几天牢饭还差不多!”   作伪证也是要追究的, 这些人该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   这都是知青呢, 不是上了初中就是上了高中, 怎么连点常识都没有。   “我劝你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的, 别人的事儿少操心, 以免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搭了进去。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 作伪证可是要被拘留上档案的。除非你们是不要前程不要工作了,要不然,去,尽管去!现在就去!”   本来众人还义愤填膺,想要收拾林桃。   结果经过林桃这么一通抢白,心里忽然有些退缩。   方晓云的事情,本来就不关他们的事儿。只是担心方晓云影响他们知青点的名声罢了。   要说多关心方晓云,那怎么可能。   方晓云在知青点多次跟人起冲突,几乎每次都不占理,他们能喜欢方晓云才怪。   只不过是看咱大家都是知青的份上,怕出了这档子事,以后在大队里更难过而已。   说白了,就是为了自己。   但现在林桃这么一说,众人都缩了回去。   心中暗骂卢友芬肯定说话不够老实,隐瞒了其中一些内情,否则怎么可能两人的说法都不一样。   卢友芬可是说了,方晓云只是好心帮忙,别林桃误解才被扭送派出所。   可在林桃这里,他们却听到了完全不同的版本。   公安们竟然是站在林桃这边的。   那说明什么?   说明公安已经有了证据,要不然今天也不可能不会把方晓云留下,而是第一时间把人放走。   往不好的想,方晓云确实有问题。   只是这时候大家都嘴硬,不可能承认错误。   “林桃,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以后还在姚家湾大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怎么做事情这么绝。万一方晓云记恨于你,等她出来了报复你……”   “停!”林桃可听不下去这种话。   直接怼道:“别人我不能确定,但唯有你,我确定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呵,怕别人报复,所以选择息事宁人?有人把你腿打断了,你是不是怕找公安报案被人报复,所以只敢躲在家里等着腿烂掉,然后一辈子做个瘸子?”   “哦,对了,以你的逻辑来讲,你应该还会和打断你腿的人好好相处才是的。为啥,怕被人报复呗!”林桃讽刺道。   梅玉兰脸色苍白,“林桃,你别强词夺理,我现在跟你说的是方晓云的事情,你扯到我身上干什么?”   林桃那自己打比方,还诅咒自己断腿,梅玉兰不能忍。   “啧啧,你这双标得可真厉害。你都可以拿方晓云说事儿了,我为什么不能拿你说事儿?说来说去的,你不就是想让我认下这个哑巴亏吗?”   “可是,你是谁?你配我这样做吗?”   “身子跟麻杆儿似的,脸倒是大得很!”   林桃的一字一句,犹如利剑刺入梅玉兰的心窝,她承受不住,往后踉跄了两步。   “林桃!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儿!玉兰是招你还是惹你了,说话那么难听。我告诉你,赶紧跟玉兰道歉,要不然今天咱们没完。”   梅玉兰的护花使者周跃进立马跳出来替女神打包不平。   林桃斜眼看了周跃进一眼,这个人喜欢梅玉兰来着,但是梅玉兰根本看不上周跃进。   而梅玉兰跟周跃进维持良好的关系,就是因为周跃进能帮她干些农活。   但她也是要名声的,不允许周跃进光明正大的帮忙,只允许周跃进私底下帮忙。   在别人都看不见的情况下。   而最后,这个梅玉兰也没跟周跃进在一起,一个人回城去了。听说回城之后立马相亲结婚,速度之快堪比火箭。   也就是说,周跃进这个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对于这种失败脑子有坑的人,林桃向来看不上。   “嚯,打抱不平的护花使者来了。周跃进你这么替梅玉兰出头,问过人家梅玉兰吗?虽说你俩总是私底下眉来眼去的,但是人家梅玉兰可看不上你,她呀,一心想着回城嫁个好人家呢。”   梅玉兰被林桃这话整得脸色刷白,心里后悔不已的,她今天就不应该出头。   现在惹火烧身,躲都来不及躲。   “林桃,你在说什么胡话,小心我告你污蔑!”梅玉兰顶着众人诧异的视线,强撑着说道。   林桃可不会给对方辩白的机会。   “难道那天我看见你们两个钻小树林看错啦?还是说那天跟玉兰你钻小树林的不是周跃进,而是另有其人?”   林桃不出声则已,一出声直接惊呆众人的眼球!   众人都被林桃这话说得视线来回在梅玉兰与周跃进之间扫射。   周跃进本来听林桃提起自己跟梅玉兰的事情挑破还有点开心,结果结果现在可好,事情望着黄河方向一去不复返地奔腾。   他根本没有跟梅玉兰钻过小树林!   那么,问题来了。   跟梅玉兰钻小树林的人是谁?   此时此情,周跃进都顾不上怀疑林桃的话是真是假,反而视线仅仅盯牢了梅玉兰。   “玉兰,你究竟跟随钻了小树林?你不是跟我最好吗?”周跃进满脸都是伤心,害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回答。   这种情况下,梅玉兰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跟男同志钻小树林。   “没有!我没有跟任何人钻小树林。或许是别人,林桃看错了。”   林桃挑眉,“那我怎么记得你那天穿着红色的布拉吉,哦,对了,整个知青点,整个大队,也就只有你有红色的布拉吉裙子,蝎子拉屎独一份呢。”   林桃语不惊人死不休。   周跃进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无他,那条红色的布拉吉裙子,是他省吃俭用了好几个月,花了十好几块钱在县城的百货商店买的,当时一共有三条货,他奋力抢到一条,还高兴了好几天。   还没把裙子送出去的时候,周跃进就知道梅玉兰穿上会何等的好看。   起初梅玉兰会说太贵重,不能收。   还是他好说歹说,费了好多口水才成功说服梅玉兰收下那条裙子。   后来也没见梅玉兰穿过,他还以为梅玉兰怕太张扬,不好意思穿出来,或者是不喜欢那条布拉吉呢。   敢情是不想穿给他看,而是想穿给别的男人看!   一瞬间,周跃进觉得自己头上绿云罩顶,头顶一片青青大草原。   他帮梅玉兰干活,省吃俭用送梅玉兰昂贵的礼物,到头来却被梅玉兰利用了个彻底。   一片真心的就这么被人糟蹋了。   周跃进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他并不是没有怀疑真实性。   但在看见梅玉兰的举动后,便确定了林桃说的都是真的。   梅玉兰有个小习惯,要不然周跃进喜欢梅玉兰,时时刻刻都关注梅玉兰,也根本不可能发现。   每当梅玉兰说谎的时候,手指都会下意识捏住衣角。   说得慌越大,捏得越紧。   而现在?   梅玉兰的手青筋暴起,可想而知情绪有多激动。   谎言又有多大。   周跃进可以确定,梅玉兰确实有相好的,而且还和这个相好的一起钻了小树林!   这简直不能忍!   “说,奸夫是谁!”他看了那么久的好白菜,就这么让猪拱了,周跃进气都快气死了,怎么可能放过梅玉兰。   梅玉兰被周跃进的大喝声,吓得连连倒退两步。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周跃进,“周知青,你情绪别这么激动,我真的没有跟人钻小树林,都是林桃污蔑我的。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但是我对你只有友情,也并没有同意跟你处对象,你别这样。”   一句话,立马转换了立场。   说明了自己跟周跃进没有关系,还挑明了周跃进一直肖想她,可能求而不得后疯魔了。   同时,她也隐隐看向了人群中的某个人。   然而那人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周跃进一直静静盯着梅玉兰呢,结果发现梅玉兰看向冯国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冯国庆你就是她的奸夫!我打死你!我的的人你也敢动!我看你是不要你命了!”   冯国庆躲避不及,直接被情绪激动,力气超大的周跃进一拳头打在了鼻子上。   当下“嗷呶”一声捂住鼻子,血流如注。   冯国庆被吓了一跳。“周跃进你发什么疯,我跟梅玉兰又没有关系,你打我干什么?”   “我打的就是你!”   周跃进此时怒火上头,绿云罩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先打了为自己报仇再说。   再次冲上去砰砰开打,一时之间拳打脚踢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愤怒的周跃进无疑是占上风的哪一个。   “周跃进,你发什么疯,我跟你说了我跟梅玉兰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打打梅玉兰的相好的,你打我干什么!”   冯国庆觉得自己冤极了,他跟梅玉兰根本没关系,也不喜欢梅玉兰。   他一早就看出来梅玉兰是个嫌贫爱富,压根看不上他这种穷小子,因此压根没在梅玉兰面前献过殷情。   不,准确的来说,是献了几天殷勤,然后发现梅玉兰光拿好处,一点实惠都不给之后,便断了念想。周跃进对梅玉兰的志在必得,他当然也看到了。   那是他还暗地里嘲笑周跃进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子。   结果现在傻子欺负到他的头上来,冯国庆也是怒急。   只是冯国庆的解释,周跃进一概都当成狡辩。   “你他妈的都跟梅玉兰那个贱人钻小树林了,还敢跟我说你们没关系?我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艹!周跃进,你找死!”都这样了,冯国庆也懒得跟周跃进解释。   他刚才只是挡住周跃进的攻击,并没有还手,可现在情况危急。不还手他怕是要被人打死。   当下冯国庆躲过周跃进的拳头,往旁边一滚,滚出了周跃进的攻击范围,然后火速爬起身冲周跃进攻过去一拳打到周跃进高高的鼻梁上。   周跃进避之不及,被打了个结结实实,“嗷”的一声惨叫声传来。   顿时走上了冯国庆的老路,鼻梁断了,血流如注。   好不容易占了上风的冯国庆哪里会这般轻易放过冯国庆,刚才他跟人家解释,人家可不听呢。   现在正好报仇。   紧接着就是周跃进跟冯国庆的互殴场面。   梅玉兰都傻眼了,不知道场面为什么忽然会变成这样。   赶紧拉着其他两个知青求助道:“向卫国,耿伟强,你们赶紧上去把他们拉开,万一出了人命可怎么办?”   向卫国与耿伟强本来只想围观的,凑上去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误伤。   只是现在梅玉兰都这么说了,不好当做没听到。于是只能上前拉架。   不过这两人都怕自己被误伤,拉架并不积极。   而林桃呢,自然是乐得看一场闹剧。   中途这伙人打架拉架,她甚至还有闲心回厨房添了两根柴火。   再次回来的时候,竟也没人发现。   “别打了,你们快别打了,让人大队里的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我还要不要名声了?”   梅玉兰都要气死了,现在周跃来这么一出,以后知青点的人会怎么看她?   名声都被周跃进搞臭了!   气死个人!   梅玉兰怒气上头,口不择言,“周跃进,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你要跟你处对象,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梅云兰心里只觉得痛快!   虽说有些可惜以后没有了周跃进这个舔狗帮忙干活,但跟坏了名声比起来,那根本不重要。   大不了以后她自己努力点,多干点活。   再不济,工分少点就少点。   那人可是说了,会帮忙帮她留意工作。   以后她有了工作,谁还在意这点子工分。   周跃进是真心喜欢梅玉兰,现在听到梅云兰这绝情的话,顿时如遭重击!   连手上的动作都慢了许多,眨眼之间挨冯国庆好几下打。   冯国庆趁此机会把自己的怒气撒了个干净,等到停手的时候,周跃进已经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耿伟强赶紧上前去扶周跃进,结果发现周跃进已经昏迷过去。 出气多,进气少。   这可吓得耿伟强手都抖了。   “完了,周跃进好像出事了!”   耿伟强的尖叫立马吸引了向卫国的注意,他上前探了探鼻息,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呼吸,好像快没呼吸了!”向卫国哆嗦着嘴说道。   “快!快送医院!去镇上,赶紧去镇上!要不然弄出人命,咱们都得完蛋!”冯国庆赶紧说道。   耿伟强与向卫国双双看了冯国庆一眼,“人可是你打的,我们只是拉架没拉住,要完蛋也是你完蛋,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桃,都怪你,要不是你污蔑我,他们也不会打起来!”   梅玉兰火速把黑锅扣在了林桃的脑袋上。   林桃岂是坐等背锅的人?   “这都能怪我?是我让他们打起来的吗?他们是为你争风吃醋,你才是那个始作俑者,要不是你吊着人家周跃进,背地里又跟别的男人搞暧昧,周跃进能打跟你眉来眼去的人?”   “还有,你明明就跟人钻了小树林,我看的清清楚楚的。咋滴,这年头还不让人说实话说真话了啊。你要是不承认,咱们可以上派出所上革委会辩辩去。我反正没有说假话,我不心虚。就是不知道你到时候会是什么下场了。”   反正这个黑锅林桃是不会背的。   不过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在她家门口。   于是上前查看了下周跃进的状态,然后进行了简单的急救。   梅玉兰几个根本不知道林桃干什么,却又不敢打断对方。   心中不由想着,林桃这一番动作,要是周跃进真的人没了,那么人就是林桃害死的。   林桃可不知道这些知青心里的小九九,经过她一番心脏按压之后,周跃进成功有了呼吸。   “行了,人已经活了,你们赶紧给送镇上卫生院去,要是卫生院不行,就去县城。夏天黑天晚,赶紧送人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但见方才几乎没了气息的周跃进真的开始呼吸了,心中提着的那颗心方终于放下。   借牛车的借牛车,找大队长的找大队长,一时之间忙乱起来。   至于林桃,把人送上牛车之后便自己回了家。   家里还炖着肉呢,再不回去肉可就要糊了。   方才上门找茬的知青全部被林桃KO,估摸着这会儿都想不起刚才上她家来为的什么。   内部分化瓦解,大获全胜说的就是林桃。   大队长姚青山简直要被气死了。   知青点的几个知青,没几个老实的。   “说吧,你们到底为什么打起来!”打起来也就罢了,乡下地头打架的也有不少。   但像知青这样险些闹出人命的,少之又少。   他都想不到这得有多的深仇大恨,能把的人打成这样。   冯国庆愣愣的不说话,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接话的是耿伟强。   “他们两个争风吃醋才打起来的,先动手的是周跃进。”   姚大山“啧”了一声,“打赢坐牢,打输进医院。可真有你们的!你们可真是咱们姚家湾大队的好知青好榜样!”   姚大山已经打定主意,从此以后给冯国庆跟周跃进分最苦最累工分最少的活计。   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痛苦的日子,招他看来,这些知青惹是生非,完全就是闲的。   “你们两个呢,你们倒是说说两个大男人怎么没把人拉住,还是说你们光顾着在边上看人打架,连上前劝架拉架都没有?”   随着大队长的质问,耿伟强与向卫国纷纷垂下了眼睛。   姚青山一见两人这表情,就知道这其中有事儿。   他冷笑着说道,“你们该不会真没拦着吧?你们都是一个屋子里住着的知青,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打得头破血流?”   姚青山今天可算是涨了见识。   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心眼也并不见得比农村人来得正。   甚至阴狠起来的时候,可比他们农村人狠多了。   “我,我们也是没办法,他们打得那么凶,我们上去拉架的时候还被打了好几下的。”向卫国辩解。   姚青山不屑地看着向卫国,“你们拉不住,不会叫人吗?知青点离得那么近,不会回去找知青点里其他知青?再不济,就不能找大队里其他人?”   说白了还不是这些人不作为,甚至是看好戏的心态。姚青山本来就不喜欢这些知青,现在更是烦死了这帮知青。   他打算,把参与此事的所有人都惩罚一遍。   “大队长,这也不怪我们的,都是林桃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挑起了周跃进跟冯国庆之间的怒火才打起来的。”梅玉兰小心逼逼道。   梅玉兰这话成功让耿伟强与向卫国侧目。   虽说梅玉兰说这话有两分道理,但也仅仅是两分而已。   林桃是说了不好听的话,尤其是关于梅玉兰的,可也没撺唆周跃进跟冯国庆打架。   相反,人家林桃刚才还出手救了周跃进。   要是不是林桃刚才出手,人周跃进现在都可能已经凉了。   冯国庆虽然也不喜欢林桃,但此时却忍不住站出来替林桃分辨两句。   “大队长,方才周跃进都没气儿了,还是多亏了林桃急救妥当,周跃进才又有了气息。而且,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林桃,我们是发生了一些矛盾,但谁知道周跃进气性那么大,人这么疯,说动手就动手,直接逮着我就打。我要是没还手,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   冯国庆觉得自己冤得很。   他跟梅玉兰又没关系,结果周跃进脑补自己跟梅玉兰有一腿,然后追着他打。   他都不是泥捏的,任人打骂,还手是必然。   只是没想到不巧得很,下手一个没轻没重,差点把人打死。   其实此刻冯国庆也是很后悔的。   当时应该理智一些,要不然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冯国庆这样子,一看就要花钱上医院看病,搞不好能把他所有的积蓄都掏空。   这个架真是打得又穷又冤。   冯国庆还算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怪在林桃身上。   但梅玉兰这个灾星绝对没跑。   要不是当时梅玉兰可怜兮兮地看这自己,一脸跟自己讨注意,求助自己的模样,周跃进绝对不会误会。   此时回想起来,他都怀疑梅玉兰是不是故意来了那么一下。   要不然当时梅玉兰几乎不能脱身,只是估计她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险些闹出了人命。   冯国庆摸了摸自己渗疼的鼻子,可以说,他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全都是拜梅玉兰所赐。   今儿个大仇,他算是记下了。   以后一旦有机会,绝对不会饶了梅玉兰。   当然,现在也不会让她好过。   于是他开口道,“大队长,其实我冤得很。周跃进跟梅玉兰不清不楚的,又发现梅玉兰似乎另外有男人,于是朝梅玉兰发火质问,梅玉兰却祸水东引,把周跃进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   “冯国庆,你说什么?我才没有故意陷害你,明明是周跃进自己会错了意。今天你们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种情况下,梅玉兰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使的坏。   撇清,必须撇清,要不然以后她名声都能坏透。   可冯国庆会如她的意吗?   显然不会。   “梅玉兰,你闭嘴!要不是你脚踩两条船,现在周跃进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不检点的!”   “你!你污蔑我!我要去革委会告你!”   冯国庆冷笑。“你倒是去告呀,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我被抓进革委会,还是你被判成作风有问题!”   梅玉兰是人是鬼,林桃都那么说了,那肯定是看见了梅玉兰跟人一起钻了小树林。   真要追求起来,倒霉的觉得不是他,而是梅玉兰!   “梅知青,你先别说话,我要先听冯国庆的解释,等会儿再听你的。”姚青山沉着脸发话。   先入为主,梅玉兰知道自己在后头解释便失了先机。“大队长,您先听我说。”   然而还没等梅玉兰继续开口,便被姚青山打断,“怎么,我这个大队长是一点威信都没有了吗?我让谁先说话,就得是谁先说话!你要是这么能,我倒是也建议冯国庆找革委会帮忙了。”   梅玉兰一听这话,面色发白,心如死灰。她知道自己已经失了先机,大队长站在冯国庆那边的可能性很大。   见状,冯国庆继续开口,“大队长,我发誓跟梅玉兰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其实看出了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平日里都不拿正眼看她的。   也就是周跃进那个傻子被梅玉兰忽悠的团团转,又是送吃喝又是送十几块钱的布拉吉讨好梅玉兰……”   冯国庆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个一干二净。   在边上的梅玉兰听得脸色白了灰灰了白,几次出声打断冯国庆说话,都被冯国庆怼了回去。   又有姚青山在边上看着,梅云兰只觉得自己要完蛋。   “行了,大致的事情我知道了。梅云兰,想在你可以说了。”   冯国庆说的话,姚青山觉得应该都是真的。   也就是说,梅玉兰确实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以至于挑起了周跃进与冯国庆之间的打斗。   梅玉兰察觉到大队长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嫌弃与不善,心中顿觉凉凉。   “大队长,我发誓我真的没有乱搞男女关系……我也没有跟周跃进处对象。周跃进他喜欢我,我早就拒绝了很多次,他一直缠着我,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扰。”   她从来没有看上过周跃进,也没跟周跃进有什么实质的进展。   因此她是不承认自己跟周跃进有什么关系的。   人周跃进喜欢她,她也拒绝了很多次,但人家就是要鞍前马后为她操劳,那她有什么办法。   她也不愿意呀。   梅玉兰的话,引得几个男人纷纷侧目。   倒是大队长活得时间长,这种场面着实见怪不怪。   “说起来,今天这事儿都是林桃惹的祸,要不是林桃污蔑我,现在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钻小树林这事儿她是不可能承认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   所以只能把锅扣在林桃跟周跃进的身上。   尤其是林桃,她恨得牙痒痒。她现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拜林桃所赐。   冯国庆对于梅玉兰的说法,一脸讽刺。   待梅玉兰全部说完之后,冯国庆才再次开口,“大队长,人家林桃说的也是实话,这年头要是说真话也犯法,那可真是……”   “你不要血口喷人!林桃有证据吗?她那是污蔑,明晃晃的污蔑!我没有钻小树林,我跟周跃进也没有任何关系。”   此时此刻,梅玉兰只能死鸭子嘴硬,一概不承认。   她就不相信,这件事情真的会有人闹到派出所,闹到革委会。   不说别人,就是大队长也绝对不会同意。   他们大队的名声已经够差,再来个作风问题的,除非大队长不想当了,否则一定会尽量维护表面的和平。   这方面,梅玉兰是真的没想错。   方才大队长那么说,也只是气话,吓唬吓唬众人。   真把人带去革委会,那他这大队长的位置就得让人了。   前几天刚被公社领导狠狠批评过,千保证万保证好不容易才没丢了大队长的位置。   这再来一出,大队的名声只会更坏。   “梅玉兰,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人,原来我在你眼里看来什么都不是!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接受我的帮忙,接受我送你的礼物,为什么!”   也不知道何时,周跃进睁开了眼睛。   其实周跃进这一路上都能听见大家说话的声音,只是他一直睁不开眼睛。   直到后来梅玉兰那么多扎心的话说出口,周跃进怒火滔天,这才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结果转头又听见梅玉兰跟自己撇清关系的话。   满身伤痕,差点死掉的周跃进才知道梅玉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一片痴心错付,周跃进悔不当初!   “你知不知道,为了减轻你的活计为了让你多赚两个工分,我每天早上要天蒙蒙亮就起来帮你下地干活,这途中我还得小心谨慎不让别人发现,你知道这有多难多累吗?我省吃俭用送你十几块钱一条的布拉吉,还有其他东西,我难道喂了狗吗?”   “不,说你是狗,都是侮辱了狗。一条狗我多喂几根骨头,它还能冲我摇尾巴呢。你连狗的不如!”   当初有多喜欢,现在周跃进就有多恨。   恨梅玉兰的不识好歹,恨梅玉兰脚踏两条船水性杨花,恨梅玉兰狠辣无情!   他为梅玉兰付出了那么多,结果到头来却落得此般结果,可笑可笑,真可笑!   梅玉兰先是被周跃进的声音吓了一跳,而后反应过来立马开口。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我不喜欢你,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用你帮忙,我有没有跟你说我不要送我东西?是你硬要帮我,硬要把东西塞给我,现在到头来反而怪气我来,这是什么道理!”   梅玉兰觉得自己一肚子冤屈,惨得很。   周跃进听了梅玉兰的话,惨然一笑,“是,不怪你,都是我自作多情!都怪我自己识人不清,更怪我自己没有自知之明!”   耿伟强见周跃进这么惨,忍不住安慰道,“兄弟,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梅玉兰不是个好的,咱们换一个就是。就凭咱们城里来的知青,在乡下什么样的姑娘娶不着。”   周跃进低低地笑了一声,“是啊,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不行,非要喜欢没心没肺的梅玉兰。梅玉兰,从今天开始,我跟你一刀两断。从前我帮你上的工干的话就算了,但我送你的那些东西,你都要折成钱还给我!你要是不还给我,你就得跟我处对象结婚!否则,我跟你没完!”   作者有话说:   狗咬狗一嘴毛,林桃完胜! 第42章 威胁(三合一)   起先梅玉兰听见要一刀两断的话, 还挺好兴。虽说失去这么一个舔狗,有点可惜,但现在并不是可惜的时候。   梅玉兰巴不得跟周跃进这个到处咬人的疯狗一刀两断。   结果乐极生悲,听到后面的话, 人差点没了。   什么叫做送给她的东西折成钱还回去?   这送出去的礼物, 还带这样要回来的?   这算男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梅玉兰以前还觉得周跃进对她好得很, 也算还可以,勉强可以当做备胎。   可是现在?   脸都快被打肿了!   就周跃进这种斤斤计较, 连送出去的东西都能要回去的人, 她没接受对方的追求, 实在太明智!   这玩意真成了她对象,以后钱财上有沾染, 搞不好要把她花掉的每一笔钱都还上!   可怕,实在是太了怕了!   然而,梅玉兰没想到的是,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我每送你一样东西, 都会记在笔记本上。价格也都有写, 这些年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一百零一块。那一块钱我也不要了,就当喂了狗, 剩下的一百块, 你可一定要还我。要不然, 呵呵。”   周跃进话里的未尽之言, 梅玉兰哪儿有不明白的。   不还钱就要嫁给周跃进, 要么就让周跃进搞得身败名裂。   “周跃进, 那些东西都是你自愿给我的, 以前我也说了不要, 是你非要塞给我的。现在你跟我说你要折成钱要回去?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厚颜无耻的人。”   梅玉兰想要用这种话刺激周跃进,好让周跃进放弃刚才那种恶心人的想法。   但此时内心几近疯癫的周跃进怎么可能顺着梅玉兰的心意来。   当抛开那层滤镜后,梅玉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在他眼前无所遁形。   更知道现在梅玉兰这么说,只是单纯地不想还钱而已。   但这事儿周跃进已经下定了决心,再说,他话都说出口了,怎么可能收回去。   那一百块钱拿回来干点啥不好。   一百块,在农村都可以娶个漂亮媳妇了。   决定了,那一百块钱拿回来,他就拿去当娶媳妇的彩礼!   如此一想,周跃进的内心越发坚定。   要是梅玉兰不给,那就当他媳妇!   “你的这句话我也同样还给你,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女同志。就是不知道你那奸夫是谁,要是他知道你收了我这么多东西,还不知道会怎么想你呢。我猜,一个搞不好,他会一脚踹了你。到时候你还不是要回来求我,呵,你就是跪下来求我回头,我只会高兴你跟一条狗一样!”   姚青山简直要被这些知青气死。   周跃进当着他的面就敢这般嚣张,简直没把他放心上。   “周跃进!”姚青山一脸警告。   听了这两人的一来一往,姚青山算是彻底搞明白了这事情到底咋回事儿。   周跃进追求人家不成,现在要求人家返还东西。   人品不咋滴,但是女方梅玉兰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   梅玉兰听了周跃进的话,脸色一变。   周跃进一直盯着梅玉兰的脸看呢,自然发现了梅云兰脸上的剧变。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真的有相好的!哈哈哈,我真是可笑,竟然被你这么一个毫无廉耻之心的女人耍地团团转!”   周跃进此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傻瓜,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的,在梅玉兰的眼中,自己是怎样一个冤大头。   耿伟强跟向卫国忍不住齐齐侧目。   心说周跃进都快被梅玉兰整疯了!   “周跃进,你冷静点儿。你刚醒过来,还是躺着多休息休息,别费神说这么多的话。刚才林桃救你费了好大的劲儿。现在林桃不在,要是你再晕过去,我们可没办法救你。”   这半道上的,若是真有了万一,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能等死。   周跃进头疼头晕得厉害,他知道冯国庆是为了他好,可是他不愿意。   不愿意就这么便宜了梅玉兰。   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就更彻底些。   以免自己内心还有不堪的野望。   周跃进当初是真的喜欢梅玉兰,对梅玉兰掏心掏肺的好,甚至现在对梅云兰说这些绝情的话时,他都能感受到心脏的钝痛,他知道自己的心还对梅玉兰有感觉。   但他不能再让自己在泥塘中沉沦,因此只能拔除深深扎入手掌心的刺。   否则迟早有一天会感染流脓,连累整只手都废掉!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正因为如此,周跃进才干出这么没品的事情。   但梅玉兰不知道。   此时的她,只觉得周跃进是为了羞辱自己,为了让自己倾家荡产,从此以后过着一穷二白的日子。   “好,我会尽快把钱凑上给你的!”以前梅玉兰把周跃进当备胎,但现在?   臭水沟里的备胎,谁爱要谁要,她才不要。   就周跃进这样疯起来不管不顾的,她离得越远越好。   见两人终于谈妥,也不会闹到什么革委会了,姚青山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这口气着实松得太早,冯国庆那个没颜色的转头又说起方晓云进了派出所没回来的事情。   当时姚青山的脸色都变了。   “这方晓云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儿!”姚青山又气又怒。   敢情他好不容易把身边这件事情压下,结果那边方晓云已经早早进去。   恍然间,姚青山觉得自己这大队长的位置可真不好当。   如此一来,本就不喜欢这些知青的姚青山,现在更是不满。   这都是群什么人,成天惹是生非,也不好好干活!   真不知道上头把这些人搞到农村来到底是来建设农村的接受再教育的,还是来偷懒刷新他们三观的。   冯国庆当下就把从卢友芬哪儿听说的事情都给说了个干净。   嗯,卖了个干净!   姚青山双眼一眯,心说这里头原来还有卢友芬在搅和。   虽说没有了解全部,但姚青山可以肯定,若没有卢友芬的这些话,这群知青也不会怒气冲冲地找上林桃。   没找上林桃,自然也不会被林桃挑破梅玉兰的破事。   而没有林桃找公安,这事儿也闹不出来。   大队长想着自己名明儿个还得上派出所一趟了解晴朗,心情更加抑郁。   他决定了,这些知青就是不能太闲着。   人一闲着就能惹是生非。   瞧这两天假放的,放出多少事儿来。   糟心,真糟心。   ******   姚家湾,林桃家。   林桃美美地吃了一顿红烧野猪肉,蒜蓉茄子还有清炒豆角。   终于那些知青们后来如何,她是不关心的。   左右不是她的什么好朋友。   她刚才出手搭救周跃进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林桃趁着天还未黑透,坐在新置办的书桌前给季明月写回信。   “亲爱的明月,见字如晤。不知不觉分别一个多月……”   林桃先是说了自己对季明月的思念,然后又说了自己在这边过得很好。   手中有钱有粮,还在大队里买了房子,已经搬出去住。没有继续跟知青点的人住在一起,算是在大队里安了一个家。   其中又说了些大队里发生的趣事,而后又提起今天白天自己的信件被方晓云恶意偷走的事情。   幸好她本来就要邮局拿信,成功在国营饭店截回信件云云。   信的末尾还说了要是没收到这封信,会引起多大的麻烦。同时也希望小姐妹以后不用再提人贩子这件事情,她害怕被人发现报复等等。   信写到最后,其实林桃已经有些后悔,当初并不应该把自己写举报信到派出所的事情告诉季明月。   只是现在就是后悔也已经没用,只能告诫自己,以后这些敏感的事情,哪怕就是要说,也不能在信上说。   写好最后一句话,林桃盖上钢笔帽,把信纸折叠然后塞进信封里用胶水密封好然后扔进空间钮里头。   已经出过一次错,林桃可不敢在把私人信件放在明面上。   万一别人被别有用心的人看见,绝对又是一场事。   虽说林桃并不怕事,但她怕麻烦。   收好了写给季明月的信后,林桃转头又拿了一张信纸开始写第二封信。   给曾涛的信。   写个曾涛的信,林桃就随意多了。   赞扬了一下曾涛的人品,然后同意了曾涛的说法,等下个月开始,每月都还十五块钱,直到还完为止。   至于其他的,她本来想写自己跟季明月的关系,让曾涛多照顾点的,后来转念一想,左右季明月的父母也在纺织厂用不着曾涛来在照顾,因此便停笔没有写。   县城,县委家属大院。   县长李恒远一家正围着桌子吃饭。   “阿仁,别老是吃蔬菜,多吃点肉。你瞧你都瘦了,多吃点肉好好补补。”何翠见弟弟不夹肉菜,立马上手给弟弟夹。   何仁很不好意思,“姐,我都多大的人了,我想吃我会自己夹的。”   说罢,何仁还真的自己夹了一块。   “你呀,我要是不给你夹,你也就伸一两筷子。这是你姐姐姐夫家,又不是别人家,用不着这么客气。”   “是啊阿仁,你姐打从接到电报说你要来看她,她可高兴了,每天不是想着怎么做好吃的,就是想着多给你补补身子。你在这儿不用这么拘束,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就成。”   见姐夫如此客气,何仁才放松下来。   他先前以为姐姐嫁给大了十来岁的男人会受苦,可就刚才的姐姐姐夫的反应,他就知道姐姐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一时之间宾主尽欢。   何翠难得见一次弟弟,自然会关心弟弟的未来,尤其是在弟妹问题上。   “阿仁,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合得来的女同志,要是有的话,可以先定下来。”   这时候上大学的,年纪都不会太小。   何翠怕时间一耽搁,弟弟的婚事也耽搁了。   她家就剩她跟弟弟两个,没有长辈张罗,只能她这个姐姐替弟弟操心。   “姐,你说这个干嘛,我还早着呢。好男儿志在四方,先立业再成家,我不着急。”   何仁一听他姐老生常谈,吓得他面皮子一紧。   半年多未见,他想念姐姐的同时,也怕姐姐又操心他的终生大事。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年龄还不大,谈婚论嫁这事儿对他来说太早了。   可是他姐却不怎么想。   唉,真是幸福的烦恼。   李恒远见小舅子没开窍,立马开口道,“小翠,我看阿仁年纪还小,又没毕业,真没必要着急。等他以后有了像样的工作,以后就是相亲也便宜。”   转头又问起何仁想从事那一方面的工作。   何仁沉默了一下。   金钱跟权利他都喜欢。   只是现在计划经济,不能做买卖,便只能从政去。   于是何仁回答到,“姐夫,我想先从基层干起的,方便以后从政的。”   李恒远一听小舅子要从政,当下乐开了话。   “行啊,不错,有志气,那你有没有想过从哪儿开始。”   “我不想跟姐姐离得太远,家里就剩我们两个人……”   后面的话何仁没说,李恒远跟何翠都懂。   “那到时候就往姐夫这边分配吧,离得近了,姐姐姐夫也好照顾你。”   “那真是麻烦姐夫了。”何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夜晚,李恒远与何翠夫妻两个躺在床上没睡着,免不得说些闲话。   “你刚晚饭的时候怎么倒戈替我弟弟说啦?不是说好了要统一战线,让阿仁早点成家立业的吗?”   想起这个,何翠就觉得生气。   “哎呀,小翠,你可千万别生气,你这还怀着孩子呢,千万别生气。我这不是看阿仁实在不想结婚么,他还年轻趁着年轻的时候多闯荡闯荡多好。”   何翠不能理解。   “可你也不能出尔反尔呀。明明答应我了的,结果却变卦。”   “哎呀,是为夫的不是,为夫在这儿给娘子赔礼了。”   何翠见李恒远怪模怪样的,忍不住啐了一口,“你别这样,要是让阿仁听见了,我以后可怎么见他。”   李恒远哈哈一笑,“刚才我去卫生间的时候听见阿仁打呼噜打得正起劲,哪儿还能听见咱们说悄悄话。”   何翠修得不行,直接伸手在李恒远的腰上拧了两下才觉得解气。   “唉,阿仁不想成家就不想成家吧,左右不过是这几年的时间,也没太久。”   李恒远大感欣慰,“小翠,你这样想就对了。你看我结婚不也完,可我却遇到了你这么可心的人。”   何翠面上嫌弃,但内心却甜滋滋的。觉得自己嫁的男人真不错。   或许弟弟也跟丈夫似的,缘分来的晚吧。何翠心中如是想到。   “真是可惜了,我最近还琢磨了好长一段时间合适的人选呢,结果阿仁都没那个心思,我算是白忙活了。”   为着弟弟能早日成家立业,何翠甚至把县委大院的人都过了一遍,还想着趁着这几天带弟弟见见人呢。   结果何仁却连机会都不给。   “你以前是不是看上书记家的千金了?这不合适,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这个何翠不同意,“书记家的千金怎么了?我家阿仁这么好,书记家的千金也是配得的。”   “哎哟,我的娘子唉。我这哪儿是说阿仁不够好,我这不是说不合适嘛。书记家的千金眼光高,听说已经相了好几个了,都没相中。”   何翠不是傻的,瞬间明白了丈夫字面下的意思。   能跟书记家千金相亲的绝对是门当户对,人品才华绝对不会差,可人家连这些青年才俊都看不上。   又怎么会看上没有父母双亲的何仁。   一想到父母双亲,何翠就想起了母亲临终前仅仅攥着她的手,说要照顾好弟弟一辈子,让弟弟早些成家立业云云。   就是因为有母亲的临终遗言,何翠才会如此着急上心。   “哎,老李。”何翠推了推丈夫的胳膊,“你那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觉得这事儿还是不能听阿仁的,阿仁现在不为所动,那是因为不开窍,要是遇上了喜欢的姑娘,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这点,李恒远倒是不否认。   就想当初他丧妻之后不打算再娶一样,可后来遇见了何翠,还不是高高兴兴娶了。   “我整天在县委办公室,我上哪儿认识姑娘家去的。我要是认识那么多女同志,你又该吃味儿了。”   何翠:“……”   “你给我好好想想。”说罢,又要去拧丈夫腰上的软肉。   刚刚身上的疼劲儿还没下去呢,李恒远怎么可能又被媳妇拧,当下立马侧身躲了过去。   何翠掐了个空。   “哎呀,胆子大了哈,还敢躲了。”   李恒远默默凑近,心说怀孕的女人惹不起惹不起。   不就是被媳妇拧几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李恒远送上了自己,何翠却不在乎了。   “我怎么听说你跟一个女同志一起吃午饭来着,听说有说有笑的,还长得挺好看。还不止一次在一起吃饭呢。呵呵。”   李恒远内心艹了一下,心说媳妇儿原来在这儿等着我!   立马解释道,“我今天确实是跟一个女同志一起吃的午饭,但那不是我们谈完事情正好是中午,人家大老远过来,我总不好让人家空着肚子走,于是请人在食堂吃了一顿饭。我说你可别误会,人家女同志有未婚夫的。”   不用想也知道的,肯定是县委里头那些人嚼了舌根。   “有未婚夫啊,那没问题了。”何翠今天确实在家属大院里听见了风言风语。   她当时心中便是一个咯噔,后来想想老李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要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问出口。   李恒远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个知青还蛮不错的,当时我还想过给你弟弟牵线搭桥的,只是后来得知她定了亲有未婚夫,这才作罢。”   “什么姑娘啊,以前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丈夫这么一说,何翠反而来劲了。能让她丈夫说不错的女同志,那绝对是真不错。   “前两天我不是还上省里开会吗?”   “嗯,这跟这位知青有啥关系?”何翠一脑袋雾水。   “她写了一份策划书,非常不错。要是省里能批下来,事情做成了,我的政绩会很漂亮。”   何翠听了先是一愣,而后才惊道,“哇,这知青这么厉害!”   李恒远点点头,“是很厉害,以后她应该会混得风生水起。只是可惜已经定亲了,要不然说给你弟弟正好。”   虽说林桃的学历只有高中,但那份策划何等惊才绝艳,绝对不是肚子没有一点墨水的人能写出来的。   甚至其中有很多专业术语他都不懂,请教了以前在大学里任教教授才勉强能看懂。   而那教授看完了那封策划书之后,也觉得写策划书的人是个难得的人才。   否则李恒远也不可能对林桃这般重视。   听了丈夫的诉说,何翠对林桃愈发感兴趣,同时也可惜对方已经定亲,没有成为自己弟妹的可能。   “有机会你带我见见?”只是说定了亲,但这定了亲也不是一定就能成的,或许她还可以期待一下?   “这个好说,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见见的。”   睡在另一个房间打着呼噜的何仁对此一无所知。   姚家湾生产大队的林桃更是对此毫不知情。   时间一晃,转眼就是好多天过去。   这几天里,林桃一直在大队里下地干活,倒是没有去镇上或者县城。   上次李县长可是说了,等勘探队的人来了,会直接把她调进勘探队中。   她直接在大队里等着通知就是。   七月中旬,天气实在太过炎热。   林桃哪怕是抗热,也有些吃不消。   太阳大的时候,只能往阴凉的地方躲。   “林桃,你可真恶毒,要不是你,我现在也不会怎么惨。”梅玉兰一双眼睛里满是怨毒,可见是恨极了林桃。   对于梅玉兰来说,那天要不是林桃嘴贱,她现在也不会过得如此凄惨。   那天他们还一行人把周跃进送去了镇上的卫生院,结果镇上的卫生院说可能是脑震荡,他们小地方看不了,最好是上县里的大医院。   他们没办法,只能连夜打着火把手电筒去了县城。   到了县城一诊断,还真是脑震荡。   周跃进情况不是很好,医生建议留院观察。   大家还能怎么办,只能替周跃进办理了住院手续。   本来大队长是想让冯国庆留下来自个儿照顾病患的,可冯国庆死活不愿意。   周跃进不分青红皂白打他,还把他鼻梁打断了,冯国庆能乐意亲手照顾周跃进吃喝拉撒才怪。   大队长倒是没想到冯国庆这么轴,宁愿花钱请人,也不愿意自己亲自照顾周跃进。   好在耿伟强家里条件不好,一听冯国庆想要出钱找人,立马应下了这个差事。   所以这几天周跃进都是耿伟强在照顾。   而冯国庆这是回到大队里养了几天后,继续上工。   至于方晓云?   还在派出所里没回来。   想必是教育的时间还没到。   知青点那边因为种种事情加起来,用鸡飞狗跳这一词来形容,格外贴切。   不说方晓云,就是梅云兰的事情不仅在知青点闹得沸沸扬扬,就是在大队里也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此这段时间梅玉兰都不敢出门上工,生怕被人指着鼻子骂。   然而她为了尽快凑上欠周跃进的那一百块钱,四处借债。   她自己本身有个五十多的积蓄,豁出去面子,知青点里这个借一点,那个借一点。   又买了周跃进送的那条布拉吉,才终于把钱凑够。   可这钱一还,梅玉兰手里就彻底没钱了。   手中没钱,心中发慌。   于是梅玉兰等风头过去了些,便传来上工了。   手里的钱都别周跃进掏走,不仅如此还欠了一屁股债。   她是可以写信给问家里要点,但最多也就五块十块的,杯水车薪不说,一来一回的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为了自己不饿肚子,为了早日还清欠款,梅云兰只得咬牙出来上工。   结果还遇到了新晋的死对头林桃,顿觉晦气得不行。   林桃嘲讽地看了梅玉兰一眼,“这世上总有一种厚颜无耻的人,觉得一件事情失败了,错全是别人的,而自己清清白白一点问题都没有。”   梅玉兰脸色一僵,林桃指桑骂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桃,你可等着瞧,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会转到我家,到时候……呵呵……”   梅玉兰对毁了名誉的李头脑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现在的未尽之言,也都是威胁。   林桃眉头一样,“我觉得你更应该说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梅玉兰:“???”   “三十年这么长的时间,我说不定都不在姚家湾了,说不定你还在姚家湾苦哈哈地干着农活。”   “林桃,你真恶毒!”对于林桃的诅咒,梅玉兰神色难看,恨不得一口把林桃吞了似的。   这种眼神林桃在方晓云那里见的多了,倒是见怪不怪。   甚至根本没把梅云兰威胁的话放在心上。   “哟呵,我要是恶毒,那你可比我更恶毒。我可不像你,脚踩两条船踩得那么溜。”林桃一字一句专往梅玉兰的心上刺。   梅玉兰脸色铁青,“林桃,你闭嘴!你以为不知道你跟一个男同志接触颇多?你说你未婚夫要是知道了你在插队的地方跟别的男同志搞暧昧,会如何做?”   林桃:“……”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林桃仔细一想,猛然间发现在方晓云那边也听到过一两句。   所以?   他们是以为我跟某位男同志不清不楚?   这可真是……   林桃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梅玉兰口中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顾宴。   在姚家湾生产大队里,她也就跟顾宴走得近。   或许是她某次没注意到的时候,被人给看见了。林桃并不是神,只是一个小系统。   从来没认为自己会天1衣无缝,一直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毕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呀。   被人发现,其实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林桃没想到这么快罢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她在知青点可没收敛自己,反而是怎么痛快怎么来。   她是痛快了,当然别人就憋屈了。   这憋屈的人找她的麻烦,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因此,早有准备的林桃没有任何的惊慌。   “你倒是说说那个男同志是谁呀?你亲眼看见了没有?”林桃颇为欠揍地笑着说道。   梅玉兰怎么也没想到林桃会是这样反应,她怀疑林桃可能只是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实际上内心怕得要死。   但对于林桃的奸情对象到底是谁?   梅玉兰并没有确定。   当时她并没有看见那人的脸,加上那天天色有些黑,就更加分辨不出对方是谁了。   这两天梅玉兰没少想对方到底是谁,今天本来想炸一炸林桃,却没想到对方心机深沉得很。   竟然滴水不漏。   “那人是谁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奉劝你,赶紧帮我澄清流言蜚语,要不然现在的我,就是不久后的你。”   梅玉兰虽然痛恨周跃进,但跟林桃比起来,更痛恨林桃。   她现在遭受的一切,全都拜林桃一手所赐。   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林桃的小尾巴,当然是要好好利用起来才是。   用林桃这个始作俑者去帮她澄清留言,那最好不过。   然而,林桃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提议。   “这大白天的,做梦就回你知青点的床上做去。”简而言之,痴心妄想,想都别想。   梅玉兰被林桃的话气得脸色铁青。   “既然给你机会你不好好珍惜,那我成全你!”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既然如此,我送你一程。   削弱流言蜚语的办法,并不是只有澄清,相反也可以用另一个劲爆的流言蜚语去掩盖。   大众的记忆都是短暂的,到时候有了林桃这个茶余饭后的新谈资,那些人哪里还会关注她这个过气的旧料。   不得不说,其实梅玉兰还真有几分机灵劲儿。   只是这份机灵劲儿用在了歪门邪道上,要不然在未来世界当个狗仔记者,绝对混得风生水起。   “慢走不送,期待你的操作哟。”林桃笑嘻嘻的,十分欠揍。   然而就当梅玉兰迈步的时候,林桃来了一句,“你说现在石海洋还会要你吗?”   梅玉兰顿时觉得自己的脚重若千金。   “你在说什么?”梅玉兰有点不敢相信你自己的耳朵。   “石海洋呀。你的相好的石海洋,跟你一起钻小树林的那个。”林桃眯着眼睛回答。   “你看那天在我家门口,我都给你留了面子,没说你的奸夫是谁呢,结果你现在反过头来就要威胁我。我这个人呐,虽说清清白白根本不怕人威胁,但也不能做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不是?”   “你,你想怎么样?”梅玉兰这会儿才惊觉有问题,细思极恐。   原来林桃一开始就知道跟她钻小树林的是谁!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以前林桃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流言也只是流言而已,做不得真。   但现在林桃清楚明白的说出了石海洋的名字,梅玉兰这才觉得棘手。   “听说石海洋现在在公社小学混得风生水起,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还记不记得你这个旧情人。我想呀,就男人那个喜新厌旧的样子,而你又在几十里外,他怕是连你什么样子都忘了……”   扎人就要扎心,林桃这一波甩得极为顺手。   梅玉兰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林桃说的,正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喜欢石海洋,正是石海洋脱离了姚家湾跳到了公社小学那边。   从此以后每天不用下地干活,风吹不早雨淋不着,还每个月都有工资和票据发。   实在是个好去处。   他们知青点所有人,也就除了林桃这个手里大把钱的,其他人哪个不羡慕嫉妒恨。   刚开始梅玉兰是看不上石海洋的。   她选石海洋,也不过是爱个子里挑高个子。   尤其石海洋现在成了老师,那情况当然不能同日而语。   两人处对象都是私底下偷摸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先前石海洋能一举拿下公社小学老师的名额,梅玉兰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   至少她就是那个表面上没指望了,学习也没用,不想再学习了,私底下这是在被窝里偷偷打着手电听偷摸学习的那种人。   只可惜,她天天挑灯夜读,还是没有考过石海洋。   天意如此,梅玉兰只能心情抑郁地留在姚家湾生产大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你也不许把我的事情说出去。”   相互之间都有把柄,梅玉兰只能妥协。   林桃耸耸肩,“其实我不是很在乎。”   梅玉兰恨得差点当着林桃的面咬牙切齿,“是,你是不在乎,但是我在乎!”   万一跟石海洋闹掰了,她上哪儿再找一个比石海洋条件更好的。   所以,绝对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石海洋,坚决不能丢。   ******   夜晚,月明星稀。   林桃跟顾宴两人坐在大石头上说话。   照例是一番亲密之后,两人才分开。   林桃气喘吁吁,顾宴心跳如鼓。   林桃窝在顾宴怀里忽然说道:“顾宴,咱们啥时候去领证?” 第43章 勘探队(三合一)   “为什么忽然这么说?”顾宴惊讶道。   “最近知青点盯着我的人有点多。”林桃也觉得很无奈。   就她跟顾宴时常幽会, 虽说每次都有注意周围动静,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与其被其他人当丑闻爆出来,还不如直接自己先把事情爆了呢。   到时候他们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顾宴这儿……   “可是你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好的时机,我怕会连累你。”   他是下放人员, 理应过得凄惨无比。   然而自从有了林桃, 他们虽不能过得多舒坦, 但至少每天都有肉蛋加餐,比大队里绝大多数人过得都好。   只是每天都要下地干又脏又累的活, 辛苦了些。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林桃的帮助。   可以说, 他们认识的时间是不长, 但顾宴已经把林桃纳入了自己的未来生活中。   林桃知道顾宴的顾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在乎这些。过阵子勘探队要来, 等勘探队确定了这边铁矿合格,我可能后面就要上县城去了。一旦去了县城,我便无法照顾你,留你们在这里, 我会分心。”   顾宴如何不知道林桃的意思。   “可是你一旦跟我结婚, 会不会影响你在县城的工作?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阻断了你前进的脚步。”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积极向上的。   顾宴不愿意成为托后腿的存在。   “而且, 你不觉得我们速度太快了吗?”其实顾宴觉得林桃有点小孩儿心性, 做事情凭着一股子冲劲, 不张前顾后的那种。   他担心林桃以后会后悔。   林桃听了顾宴的话, 翻了个白眼。   “快什么快啊, 多的是人相亲见几次面就结婚的。”林桃不好意思说自己馋顾宴的身子很久了, 因此一有合适的理由, 就想找顾宴结婚来着。   结果现在顾宴犹犹豫豫, 让林桃有些不高兴。   “可……”顾宴还是犹豫。   这下林桃彻底不高兴了,“哼,你要是不想,我可以换人的。我现在只问你结不结,结的话这几天抽空跟我去县城扯证,要是不结的话,咱们就拉倒。”   她又不是没人要,没必要委曲求全。   要是顾宴不同意,那她就换个新郎。   林桃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人类,对顾宴的感情也并不是那种缠绵悱恻的爱情,倒是喜欢人家长的好看,馋人家身子居多。   更也没有那种非要在一个树上吊死的念头。   顾宴被林桃的话吓一跳。   “结结结,不结不是人!你哪天有空,我们那天上县城扯证。”   话都说道这份上,他要是再说些令林桃伤心的话,估摸着林桃能直接气跑。   然后给他来一出,新郎换人的戏码。   想到那场景,顾宴一个哆嗦,想想就觉得可怕。   既然林桃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那从心即可。   结,这个婚必须结。   “啧啧,吓着你了吧。谁叫你不乖的。早同意不就好了,非要我吓一吓你,你才老实。”林桃凑过去又亲了一口顾宴,然后才笑眯眯地说道。   顾宴:“……”   你那是吓我吗?   你那话头,明明是我一个不同意,你就换新郎!   不过这些腹诽之言,顾宴自然不会说出来,免得惹未婚妻不高兴。   “只要你别后悔就好。”最后顾宴叹息道。   林桃摇头,“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反正高兴得紧。只要结了婚,咱们就可以做一些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啦。我可是很期待的。”   顾宴羞囧不已,只觉得自己即将要娶的是个女流氓。   别人都是男人口花花,到他这儿就不同了,是媳妇口花花,而他是被调戏的那一个。   囧得很。   “哎,干嘛不说话。我每次都感觉到你对我的跃跃欲试了,羞个什么劲儿啊!”   顾宴:更不想说话了。怎么会有这样胆大的姑娘,调戏男人就跟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然而吐槽归吐槽,顾宴还是有几分乐在其中的。   毕竟被媳妇宠着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你能别说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了吗?咱们还没结婚呢。”顾宴小声逼逼。   林桃微微一笑,“行啊,那等洞房花烛夜好了。”   顾宴:“!!!”   真想闭上自己的嘴,让你说,让你说。   月色无垠,两个年轻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玩闹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后天咱们一起去县城。”临走之前,林桃来了这么一句。   顾宴红着脸点头,“我会请好假的。到时候你可能不能失约。”   “放心吧,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失约。”   然而,事情就是那么巧。   头天林桃添置了床铺座椅,第二天勘探队的人就来了。   而那天顾宴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他爸同意,结果勘探队的人一来,领证的事情直接泡汤。   勘探队的人当天就住进了林桃的家中。   林桃好一顿忙活。   心说这些勘探队的人来得真不是时候。   哪怕晚来一天也好啊,早不来晚不来,正好在领证前一天到。   要不是这都是从未蒙面的人,林桃都要怀疑人家是不是故意的了。   尤其勘探队的人还特别心急,当天休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出发去了山里。   林桃着实没办法,只能拉着顾宴这个最初发现铁矿石的人一起出发。   好歹两人一起,不算爽约。   勘探队一共来了五个人。   五男一女。   两个是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另外两个一个三十出头,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   至于另外一个女同志,则是跟林桃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   很嫌弃下乡条件差,有点不好相处。   其他人倒是还可以,暂时没看出来。   大清早,林桃找了顾宴带人上山。   中间休息的时候,林桃忍不住找了顾宴说话。   “唉,本来说咱们去县城的,结果他们来了,真是不巧得很。咱们只能另外找时间了。”   要是勘探队速度快,或许几天功夫就可以把人送走。   要是速度慢,耽搁一两个月的,那可还真是,倒霉到家。   林桃还指望对方早点出结果,她带着顾宴一起上县城生活呢。   因此,进度必须快。   正好顾宴也是这个意思。   “等把他们送走了,咱们再去。”林桃已经被编进了勘探队,天天要进山,或者直接在山里扎营,领证的时间只能往后推。   “嗯,也只能这样。”林桃点头。   “好在这次勘探队结果出来之后,你就能上县城工作了,就当是咱们的贺礼好了。”   林桃:“……”   没想到你也挺能想的嘛。   “喂,你们两个在偷偷摸摸说些什么呢?有什么事情不能光明正大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非要两个人躲在角落说?”   勘探队里唯一的女同志,谷绯绯满脸不悦道。   林桃半怼不怼回答,“我们在说悄悄话呀,当然要避着点你。”   谷绯绯没想到这个下乡的知青如此不客气。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身边的章枫桥拉了一下袖子。   章枫桥一脸厌恶,“你别没事找事。”   谷绯绯一愣,“章大哥,我不过是好奇问了一句而已,你怎么还替别人说话的?”   谷绯绯其实并不是专门的勘探人员,她只是追着章枫桥过来的。   她第一次见到章枫桥的时候就喜欢上了章枫桥,一番穷追猛打之后,却没想到章枫桥没有喜欢上自己不说,而是厌恶了自己。   这次她动用家里的关系把她塞进这个勘探队里,就是为了能跟章枫桥朝夕相处,好好培养感情。   然而一路上章枫桥对她都不冷不热,让她心里很是不爽。   她这心里不痛快了,又不能把火气发到章枫桥或者是勘探队其他人身上。   于是林桃就成为了她的目标出气筒。   然而她还没找好姿势,就别章枫桥给扯了回来。   章枫桥没有正面回答,“你爬了半天山,不是一直喊累吗?怎么给你休息的时间还有力气去找别人麻烦?”   章枫桥对谷绯绯的不喜欢已经到了明面上,只是谷绯绯一直不肯放手而已。   “章大哥。”谷绯绯顿时泪眼汪汪地看着章枫桥。   章枫桥或许起初还会为谷绯绯的眼泪慌乱一下,但见识了太多次谷绯绯的眼泪手段,他现在已经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   谷绯绯的眼泪现在已经对他毫无用处。   谷绯绯见心上人章枫桥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心凉了半截。   她告诉自己,别泄气,别担心。你这次来还有另外一手呢。   章大哥要是实在不愿意亲近她,那她就只能使出那一招了。   到时候哪怕章大哥怨恨她,她也要成为章大哥的妻子。   她想,只要成为了章大哥的妻子,以后章大哥就会睁眼看她,慢慢总会日久生情的。   另一边的林桃跟顾宴其实离得不远,两人都听见了谷绯绯跟章枫桥的对话。   林桃跟顾宴对视了一眼,“原来是一对欢喜冤家。”   顾宴却摇头,“应该不是。以后你离那个谷绯绯远一点,我觉得她心思有点不正。”   男人才更懂男人,顾宴一眼看出了章枫桥眼底的不耐烦。   显然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谷绯绯。   未来一段时间林桃都要跟这群勘探队的人同吃同住,顾宴担心林桃被谷绯绯欺负。   “嗨,你就是不说,我也会离她远远的。她好像是大城市来的,住进我家还趾高气昂的,一点都不讨喜。”   “还有这事儿?”   “嗯,我看她一点专业知识都不懂,也不知道来干嘛的。”   顾宴:这个他知道。那谷绯绯一看就是为了章枫桥而来。   章枫桥气质卓越,脸长得又很不错。   吸引了谷绯绯这一朵烂桃花也极为正常。   林桃见顾宴眼神望向章枫桥那边,立马明白了对方的潜意识。“哦,原来如此。”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有何瓜葛。   瞧着对象又不是对象,情侣又不是情侣的。   林桃有点看不上谷绯绯,姑娘家怎么可以追着男人跑呢。她究竟知不知道,越是如此,男人越是看不上她。   她自己都把自己放到尘埃里,对方如何还会珍惜。   剃头担子一头热。   不像她,那是顾家人跟着她跑。   “好了,时间差不多,咱们现在出发,早去早回,要不然今天可能要在山里过夜。”   虽说他们一行人带了一些装备,但毕竟人力有限,并没有带齐。   等今天踩了点,确定了大致的方位,明天才会把生活用品之类的东西带上。   领队老陈一声令下,大家伙都从地上爬起来。   唯独谷绯绯撅着嘴巴满脸不高兴,因为她还没休息够,但她又不敢跟陈老搭话要求多休息一会儿。   想这以后在山里住着,也能跟章大哥朝夕相处,只好咬牙跟上。   几个勘探队的人早已经习惯了跋山涉水,林桃与顾宴两人经常进山,倒是没有露出疲态。   唯一吃力费劲的,也就只有刚进入勘探队工作没多久的章枫桥还有一点都不懂靠着家里塞进来的谷绯绯。   但章枫桥好歹工作了几个月,已经有些习惯勘探队的节奏,也不算太累。   唯独只有谷绯绯,从前是个家里娇宠着的大小姐,从来没有爬过这么高的山,走过这么长的山路。   等到了目的地,谷绯绯只觉得脚底痛得厉害,整条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她脱开鞋子一看,“啊!我的脚!我的脚上长了好几个泡!”   林桃顺着声音转头一看,立马又转回了实现,顺便把顾宴的脑袋也扭了回去。   “别看,人家脚嫩,走路多了长水泡而已。你一个男同志,不好看的。”   顾宴老老实实,目不斜视。   见状,林桃十分满意。   “章大哥,章大哥,怎么办,我的脚上长了好多泡,呜呜呜,我的脚好疼。”   章枫桥见谷绯绯叫唤得厉害,看模样确实也挺惨,只得耐心道,“只是走多了长了水泡,你把水泡挑破,再敷点药就好了。”   说完,就把自己随身带着的药递给对方,让对方自己处理。   可娇气的谷绯绯哪里知道水泡要怎么处理,“章大哥,你可以帮我吗?我害怕。”   谷绯绯可怜兮兮的看着章枫桥,一脸期待。   章枫桥本来还算稳定的情绪,立马烦躁了起来。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谷绯绯,他刚才就不应该好心搭理她!   “挑个水泡而已,把水泡戳破了再抹药就行。”章枫桥忍着烦躁说道。   “实在不行,你今天回去了之后别跟着进山了,山里的日子可跟你想的不一样。”这是章枫桥的心里话。   自从被谷绯绯缠上了之后,不知道给章枫桥惹了多少麻烦。   章枫桥自然是想让谷绯绯离得远远的。   然而谷绯绯都追到勘探队来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她可怜兮兮地摇头,“章大哥,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   闻言,章枫桥眉头紧皱。   “谷绯绯,你不必浪费时间与精力在我身上,我不喜欢你。”   谷绯绯再次听到章枫桥拒绝的话,面色顿时一白。   “可是章大哥,我喜欢你怎么办,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谷绯绯一边明心迹,一边眼泪眼泪掉下来,伤心欲绝。   “章大哥,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我只是喜欢你而已,难道我对你的喜欢你还不明白吗?”   章枫桥眉头夹得死紧,他当然明白谷绯绯对他的喜欢。   只是这喜欢不仅仅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她更喜欢的应该是自己的家世。   一开始,谷绯绯对他只是普通的喜欢。   但自从知道他的家世之后,变成了火热与志在必得。   章枫桥家里是从政的,但他并不喜欢走家里长辈的老路。因而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工作。   只是万万没想到,在单位里会遇到谷绯绯这等死缠烂打的人。   他都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不喜欢谷绯绯,但是谷绯绯却跟聋了似的,当没听见。   甚至这次他特意为了避开谷绯绯申请了外地出差工作,结果谷绯绯竟然动用她爸的职权,直接应是把她塞进了他们勘探队里。   章枫桥简直都要被烦死了。尤其谷绯绯这个人特别喜欢用那种柔弱无助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弄得像是他欺负了对方似的。   就是因为谷绯绯这作态,单位里都传言他跟谷绯绯处了对象。   甚至还有恭喜谷绯绯她爸,喜得乘龙快婿的。   直把章枫桥恶心的够呛。   “但是我不喜欢你!我不想委屈自己!而且你算是什么人,值得我委屈吗?我警告你,以后离我远远的,要不然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良好的教养让章枫桥从未对谷绯绯恶言相向,但现在?   章枫桥已经忍不下去。   既然忍不下去,那就无需再忍。   他也终于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就该心狠一点。   谷绯绯心痛不已,哀求道:“章大哥,你到底不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成吗?我会把你不喜欢地方统统改掉,只求你接受我喜欢我。章大哥,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好不好,好不好?”   “不用了,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这个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喜欢。你不用白费心思。”章枫桥冷漠开口。   谷绯绯如遭重击,情绪十分激动。   “章大哥,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你是不是看上了别人?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你怎么可以看上别人!”   要不是章大哥喜欢上了别人,谷绯绯实在想不明白,她长得漂亮,家世也还算可以,为什么章枫桥不喜欢自己。   “我没有喜欢别人!我要告诉你多少次,你才不会装听不见。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我不喜欢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你!你死了那条心吧!”   “你要是再做些让我不痛快的事情,我不介意拿你爸妈开刀!”谷绯绯这么有底气,能混进勘探队来,不就是靠着她爸?   要是她爸工作没了呢?   他就不信谷绯绯还会如此嚣张死缠烂打。   谷绯绯“哇”的一声,扭头就跑。   站在不远处的众人:“……”   “小章啊,对女同志不能这样的。”老陈叹息着说道。   这话章枫桥却是不能苟同。   “我也就是对她才这样,我是真的不喜欢她。”   也有人帮谷绯绯说话,“小章,我看人家谷同志是真心喜欢你,你要不要考虑跟她处处?要不然人家不死心呐。”   章枫桥冷笑着看了眼说话的徐副队,“徐副队,你跟谷家关系好的事情,我知道。要不是因为你,谷绯绯又怎么可能混得进来。”   “徐副队,我现在遭受的一切,可都是拜你所赐呢。”   徐副队张了张嘴吧,叹了口气。“小章,你还是追过去看看吧,万一谷绯绯出事了你也是要负责任的。”   “是啊,副队说的也没错,小谷好歹是个女同志,你就是不喜欢人家,也没必要这么伤人家的心。”   这话章枫桥不爱听。   “是我让她跑的吗?我只是让她离我远一点。要追你追去,反正你跟谷家有旧,理应照顾她。至于她的事情,以后都别找我!”   “你们知道我家的能耐,再多嘴说些让我不痛快的,我不介意让你们重新学做人!”   勘探队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再敢说话。   见状,章枫桥心说,权势可真是好东西。   这不,这些人就闭嘴了。   或许,他早就该以势压人的!   白白让谷绯绯恶心了他这么久!   在附近围观了全场的林桃跟顾宴:“……”   “没想到小小的勘探队,还有这么多破事儿。”林桃跟顾宴小声逼逼。   顾宴深以为然地点头,“庙小妖风大。”   “跟我们知青点有的一拼。”林桃悄摸说道。   “阿桃,那个谷绯绯我看着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平日里离他远点儿。”   顾宴再次告诫,生怕林桃夹在其中被牵连上。   林桃点头,“我知道的,我也不喜欢那个谷绯绯。我会少跟她接触的。”   恋爱脑太可怕的了。   她还是离这样的人远一点比较好。   “这几天我可能一直在山里,好几天不能见你,好不舍。”   顾宴是临时被她叫来的,他并没与被编入勘探队。   此时的林桃有点后悔,当时应该跟李县长多说一句让他把顾宴也编入的。   现在可好了,好几天见不到人。   尤其还是他们准备领证的关头。   就很可惜。   “没事,这边我都详细探过了,到时候把咱们的那份报告给他们就成。”   照着报告做,工作速度会快上不少。   这样一来,他也能早点见林桃了。   “要不然,我跟他们请个假?”林桃歪着脑袋,心说工作跟领证,还是领证比较重要。   想必勘探队的人,也不会不同意。   然而顾宴却摇头,“还是别了,你刚进入队伍,还没跟他们混熟,最好还是先被请假。”   好不容易弄到的工作,要是没搞好丢了多可惜。   更重要的是他怕影响以后林桃在城里的工作,领证往后推辞几天也不碍事。   既如此,林桃还能说啥,总不能显得她恨嫁似的。   “那行吧,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去县城一趟。”   另外一边,跑走的谷绯绯也没敢跑远。   毕竟在山里,蛇虫鼠蚁野兽出没,她又是惜命的,她还没成为章枫桥的人,还没跟章枫桥结婚,哪里舍得让自己真有事儿。   但不得不说,她此刻心里愤恨得不行。   恨章枫桥在大家面前不给她留面子,恨章枫桥冷漠无情,她一个姑娘家连脸面都不要了追着他跑,结果章枫桥只把她当烦人的苍蝇。   可恨得紧。   她是真的喜欢章枫桥,当然也是真的喜欢章枫桥的家世地位。   只要嫁到章家,她就会成为圈子里最令人羡慕的存在。以后的生活肉眼可见的舒心安逸。   因此,她是真的不想就这么放弃。   “我妈说了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我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错过了章枫桥,我以后再也不可能遇到更好的,我的男人必须是他。一定得是他!”   既然用温和的手段行不通,那就用强硬的手段。她就不信了,男人吃了药还能不化身为狼?   得亏她来之前,她妈给了她一小包药,否则这次好不容易跟到勘探队来,毫无疑问还是铩羽而归。   不过这件事情不能急,好歹得她脚上的水泡好了方便走路才行。   一想到脚上长的水泡,谷绯绯又哭了一场。   她从小就得家里的宠爱,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这样的累,结果章枫桥还一点都不心疼,真是坏死了。   哼,看她以后不收拾他。   章枫桥忙着跟同事一起工作,丝毫不知道一场算计即将降临到他的头上。   当天大家伙完成了工作,趁着一点余光回到了林桃家。   谷绯绯一到地方,东西一放,立马回屋洗漱休息去了。   林桃则是还要准备这些人的饭菜。   幸好不是所有人都跟谷绯绯似的。几个男同志简单的梳洗过后就帮着林桃一起做饭。   摘菜的摘菜的,烧火的烧火,大家配合还挺好,让林桃轻松不少。   肉是先前勘探队带过来的,米面粮食都有的,倒是很方便。   蔬菜就是林桃院子里载种,说起来,还是当初陈小荷种的,买下房子之后这菜地也被完整地保留袭来,属于了她。   蒸茄子,酸辣土豆丝,肉沫豆角,红烧肉,凉拌黄瓜,西红柿炒蛋,整整齐齐备了六道菜。   幸好帮忙的人多,要不然林桃还真弄不了这么多人的吃食。   饭毕,一群人围在桌子边说话。   “林知青,今天可真是麻烦你了,跑了一天还要你帮我们做吃的。我们打算从大队雇个烧饭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累了一天,谁也不想做饭,林桃自然也是的。   她寻思了一下,立马说道,“大队里以前的吃大锅饭的时候有个掌勺,等咱们吃完饭,我领你去找大队长,这事儿得让大队长出面才行。”   哪知说曹操曹操到。   外头立马响起大队长的声音。   林桃知道,这是大队长过来跟勘探队套近乎,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或者有没有有利可图的地方。   大队长姚青山这辈子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们这穷地方还能引来勘探队的主意。   勘探队,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大队很有可能要富了啊!   姚青山心中一片火热。   是以一听说勘探队的人从山里回来了,立马上门拜访,套套关系,看看究竟是怎么个回事儿。   这个勘探队具体是来干嘛的,姚青山到现在还云里雾里没弄明白。   一番自我介绍过后,队长老陈就说了要请人做饭的事儿。   大队长笑着说道,“我媳妇做饭还不错,你们要是不嫌弃,我让她明儿就过来帮你们做饭。”   有这种好事,当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揽在自家身上才好。   “我们明儿个进山之后会一直住在山里,具体回来的时间不一定。不过我们开的工资是十块钱一个月,还有十斤的粮票,包吃住。还有一些瓜果蔬菜粮食之类的,需要在大队里采购一些,找人帮忙运进山里。”   大队长连连应是,不是白忙活还有钱票拿,不去是傻蛋。   “陈队放心,这些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回去帮你们张罗。”   大队长风风火火,很快就走了。   “之文,你拿些钱跟着大队长一起去。”陈队发话。   不拿钱让大队长空手套白狼,这事儿他们可做不出。   沈之文就是那个三十出头的男同志,会计一类的活计都是他在做。   因此,想要支钱,必须要沈之文出面。   沈之文“哎”了一声,回屋拿了些零散的钱票的,立马追了出去。   勘探队突然到来,不只大队长,整个大队都在谈论勘探队来到他们大队到底所为何事。   隔壁不愿的知青点也在热议。   “我听说勘探队的人在招厨子帮忙做饭,可是我手艺不好,要不然一定自荐上门。”   “我也想去,要是我有方晓云那手艺就好了,肯定能被选上。要是真被选上,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混个工作。”   “还真有可能。在勘探队当临时工,怎么也比在大队里下地干农活强。”   “我刚才听说陈队长请了大队长帮忙找人,你说林桃也真是的,大家都是知青,她怎么就不能多想着点儿我们?”   “勘探队的人在她家住着,只要她提了我们,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别白日做梦了,你跟林桃的关系又不好的,想让她把工作机会留给你,做什么梦呢。”泼冷水的是梅玉兰。   “上次我们几个上林桃家闹,你当人家是傻子吗?没几天就记不住转头就忘了?”   冯国庆一听梅玉兰这么,立马反驳道,“上回还不是因为你说要找林桃了解一下情况,要不然我们也不能跟过去。”   梅玉兰,万万没想到,这火最后还能烧到自己身上。   “那还不是卢友芬话里话外都是林桃的不对,要不然我怎么能为了咱们知青点的名声去找林桃?说来说去,还是得怪卢友芬,要不是她误导我们,最后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那口锅是扣不到林桃身上了,但卢友芬背着一点都不无辜。   卢友芬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自从上次她站在方晓云那边说了一些似是而非,对林桃不利的话之后,那次出门找林桃要说法的几个知青再看见她,各个没有好脸色。   本来就没了方晓云,现在更没有了其他能说话的人,导致卢友芬很郁闷。   她只是说了自己的看法而已,谁叫这些人这么上头直接找林桃去了。   再说了,哪怕是找林桃要说法,可这些个没用的,连个说法都没找回来反而把自己全赔了进去。   干脆直接在脑门上刻着无能二字好了,现在怎么还好意思想着从林桃那边要好处。   人长的丑,想得倒是挺美。   再说,林桃可能帮知青点的人吗?   她那么迫不及待搬出来知青点,显然是没看上知青点这些人。   又怎么可能出手帮助他们。   其实卢友芬也想凑个热闹的,但卢友芬有自知之明,便没有凑上去。   事实证明卢友芬的选择是对的,因为很快这群知青就开始吵了起来。   你一眼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卢友芬只当自己是在看戏。   姚家。   自从陈采花瘫痪之后,姚老头嫌弃屋子里味儿大熏人,夜里还要起夜照顾陈采花,接连一段时间睡不好觉之后,果断搬出了屋子。   把正房留给了陈采花一个人居住。   至于他自己,这是收拾了个柴房出来,简单布置了一下就住了进去。   简陋是简陋了点儿,但好歹没味儿也不需要他照顾人,一觉睡到天亮。   如此一来,轮到照顾陈采花的人便只能睡前去照顾一下陈采花,起来又立马帮忙陈采花方便。   总之来回折腾,人人都厌烦得很。   起先大家对陈采花还算可以,但大家白天都是要上工的,陈采花瘫痪了之后炕吃炕喝抗拉,肮脏得很。   时间一久,别说几个儿媳妇了,就是连亲儿子都嫌弃得紧,没有好脸色。   就这样,轮到二房照顾陈采花时,姚大妮报仇的机会来了。   “奶,你究竟把钱藏在哪儿了?分家的时候你只拿出五十块钱,我知道你肯定还藏了一笔,你快告诉我,钱究竟藏哪儿了?我也不是乱花,我要拿去跟奶你卖我的那户人家退婚用!” 第44章 姚大妮(三合一)   “呜呜呜, 呜呜。”陈采花气得直翻白眼,一连串骂人的话在嘴边翻涌,可最后出来的声音只有呜呜呜。   连她自己都听不懂,更何况别人。   “奶, 你就老实说吧, 要不然我要是退不了亲, 就只能另外想办法了。比如说家里有人去世……”   陈采花瞬间瞳孔一缩,不可置信般地刺向以前任她揉搓的大孙女。   “呵呵, 奶, 你可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从您这儿学到了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为了小叔可以把我卖了, 那我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让你没了。”   “咱做人呢,就要公平点儿,只许你做初一, 不许我做十五这种事情可不能干。”   “你瞧你现在成了瘫子, 又老又丑还不能说话,大家伙都不喜欢你,我看你还是早点把钱拿出来还给我, 毕竟我的彩礼钱本来就该给我。”   “小叔都去农场劳改了, 你现在瘫了留着那些钱也没用, 还不如给我呢, 好歹我在家的时候还能照顾点你。不过你要是不愿意, 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床上的陈采花瞪大了浑浊的老眼,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孙女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想要她的钱不说, 竟然还想要她的命!   “呸!”陈采花费劲呸了一口, 但更多的话却是说不出来,只能乌拉乌拉叽里呱啦乱叫。   至于陈采花是怎么意思,当然在破口大骂姚大妮没心没肺,丧心病狂竟然想害死她!   她这都养出了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姚大妮见她奶这情绪激动,眼珠子通红,口水到处乱流的模样,哪能不知道对方在骂自己。   想必要是她奶还没有瘫痪,现在肯定是拿着大棒子揍的自己哭爹喊娘。   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她奶瘫了,下地都不能,犹如拔了牙瘸了腿断了四肢的老虎,连咬人都无法做到。   也只能在心底骂骂她罢了。   如此一来,姚大妮的胆子更大。   现在家里人都不爱往她奶的屋子里来,因为她奶大小便都在床上,实在太难闻。   她奶平日子里最爱的几个大孙子,连屋里都不愿意踏进,可想而知,现在她奶已经完全没有了威势。   就连她爷都搬出去住了呢。   现在她欺负她奶,都不用害怕被人发现的。   因为这边根本没有人会过来。   她连说话都不用压低声音。   “啊啊啊啊!”   该死的姚大妮,当初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扔进尿桶里溺死!   再不济也得把你远远的送走,或者扔到山里喂狼!   陈采花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她一旦落难,家里这些人是人是鬼全部显现,连一直以来被她捏在手心里的大妮都开始反了天!   陈采花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她这人是不可能反思自己成了这样是自己作孽太多,反而是把锅全推到别人的身上。   比如那个举报姚天赐的阴险小人,比如那个骗了她的钱县长小舅子,还有现在威胁她的姚大妮。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错都是别人的犯的,我真他妈的可怜那种。   姚大妮看她奶叽里呱啦啥也说不明白,逐渐没了耐心。   她等会儿还要回家吃饭呢,可没有太多功夫跟她奶耗着。   “奶,你给我指一指你把钱藏在哪儿了?你让我高兴了,我也好好伺候你几天,让你舒坦舒坦。”   陈采花无动于衷。   大孙女已经露出了獠牙,她就是给了钱,大孙女也绝对不会对她好。   而且,她的钱给了大孙女这事儿让儿子媳妇们知道了,他们怕是更加不会踏进她的屋子。   现在还有一点棺材本在前面吊着,好歹一日三餐还没落下。   一点她没了钱,后头究竟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   所以,这个钱陈采花是不会给的,死也不能给。   姚大妮见她奶呼哧呼哧喘着大气,想也知道现在心里肯定在骂着她。   她没有功夫跟她奶耗着。   她环顾一周,上了锁头的樟木箱子,老旧的座椅,带着蚊帐的床,角落里的尿桶,墙上挂着的伟人画像。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奶,那箱子的钥匙你是不是挂脖子上了?我记得你以前是挂脖子上来着。”姚大妮一边说着,你便伸手扒拉她奶的脖子。   陈采花瘫痪,手脚都不太好使。   但总归是还有点力气,先前姚大妮离得远,她是根本够不着。   可现在姚大妮为了拿她脖子里挂着的钥匙,凑得极近,陈采花费尽了全身力气,一巴掌扇在了姚大妮的脸上。   顿时,姚大妮被养得白嫩些的脸蛋上印出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姚大妮愣了一下,随后勃然大怒!   “奶,你可真是给脸不要脸!既然你不要脸,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抬手挥舞,房子里立马想起“啪啪啪啪”的清脆响声。   陈采花被打蒙了!   她没想到的姚大妮竟然还敢扇自己的耳光!   是了,这个该死的姚大妮刚才都想这要她的命了,这会儿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做不出来。   “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竟然还想打我!”   “我让你也尝尝被人扇耳光的滋味儿!”   “让你偏心!让你重男轻女!让你卖我!你这种人怎么没直接死了!”   “当初你就该直接死了,现在成了瘫子还要连累我们一家人!”   姚大妮一边骂,一边打,状若疯癫。   “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陈采花想多,但她瘫了只能略略歪了歪身子转动脖子,可这一点反抗,姚大妮眼中根本屁都不是,一个个巴掌就这么落到了陈采花的脸上。   陈采花整个人如遭雷击。   自从她那恶婆婆去世,她仗着有四个儿子,就再也没挨过打。   没想到临了还挨了大孙女的打,陈采花再次悔不当初,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弄死姚大妮这小畜生!   当年她若是狠心,现在也不会落到这地步!   姚大妮见她奶这狰狞的面色,就知道对方没想好事儿。   “奶,你是不是心里骂我呢。既然你心里骂我,那我更要打你了,从小到大我们几个孙女儿挨了你多少打,多少骂。我现在只不过是回敬一二而已。”   姚大妮冷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以后我可是会天天来看你的,想必到时候你会很开心能天天见到我这个赔钱货孙女儿。”   见着老太婆瘫在床上任她打骂,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姚大妮的心里涌起一股子无法言说的快感!   长年累月的憋屈一扫而空,姚大妮感叹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姚大妮笑嘻嘻地拽住她奶挥舞作乱的手,然后轻而易举地扯下了她奶脖子上挂着的钥匙。   “奶,谢谢你把钥匙给我,你可真是我亲奶。对我真好!”   陈采花眼睁睁着钥匙被抢走,几欲呕血。   她恨不得雄起当场把这不孝的东西打死,然而她连动弹都费劲。   人一激动,嘴越发歪,眼睛也更斜了。   姚大妮余光瞥见,笑得灿烂,吐出的话却如刀子。   “哎呀,奶,你的嘴巴跟眼睛歪得更厉害了怎么办?真是好丑好难看哦。我要是成了你这样,我就拿跟绳子自己吊死了,根本不会拖累别人。”   说完,姚大妮捂了下嘴巴,“噗,我差点忘了奶你连下地都是做梦,就是想吊死也不能呀。”   陈采花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险些当场归西。   姚大妮才不管那些呢,小嘴叭叭叭一边说着,一边拿钥匙去开樟木箱子。   “嘎达”一声脆响,锁头成功被打开。   姚大妮脸上的全是惊喜,彷佛看见里面都是财宝似的,盛满了笑容。   但她看不见的地方,陈采花露出一抹冷笑。   哼,这个天杀的不孝子,想要她的钱,没门儿!就是连窗户缝儿都没有!   姚大妮推开樟木箱子的盖子。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包饼干,一包桃酥,一包红糖。   “啧,这不是我那未来的夫家给的么,锁在这里可真是浪费了。”姚大妮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桃酥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这个时间放得有点久了,味儿都不对了。奶你真是太抠门了,东西都要放坏了也舍不得给我们这些孙女儿吃。你说你留着干啥,小叔都去农场改造去了,你的大孙子连你屋子都不愿意进来……”   要不是那几个她奶的心头宝都不愿意进来,这些好东西哪里会便宜了她。   姚大妮嘴上说这不好吃,但其实她从小到大哪儿轮得到吃这些好东西。   她奶重男轻女,大孙子都是宝是家里的金贵少爷,孙女儿都是草是干活的仆人下人。临了到大了,还能卖出去换一笔彩礼钱,给家里的男娃盖房子娶媳妇。   他们大队里大多数人家都是这样的,但也有不一样的,比如大队长的闺女,小日子就过得很不错。   大队长很疼爱闺女,穿的戴的都是大队里的独一份。   有时候姚大妮会想,为什么自己没有托生在大队长家。   要是她是大队长家的孩子,那么那些好日子都是她的,全大队的姑娘家都会羡慕她。   然而,现实残酷,她不是。   每当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姚大妮就会很泄气。   恨自己运气不好,投胎都没投到好人家。   姚大妮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杂事,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听。   倒是没有继续吃桃酥,那东西干巴巴的,香是香,好吃也好吃。   她但是她这次最重要的不是这些吃的,而是她奶的私房钱。   她奶这么精明,这么抠门。   哪怕平日里最疼爱小叔,但要掏空家里所有的积蓄去救小叔,或许她有这样破例,但她爷绝对不会同意!   所以,她奶只敢拿着卖她的钱去给小叔疏通!   她爷只管自己的吃喝,从来都不管家里的事情。   钱,一定还在奶手里!   姚大妮翻呀翻,却只翻到了几块布料,并一份分家文书。   钱的影子,她根本没看见。   姚大妮神色一变,转头阴森森地看着她奶,“奶,你怎么这么不乖呢。你到底把钱藏哪儿去了?”   “你快告诉我,你要是告诉我,我还能给你买点好吃的,以后也多带你出去晒太阳。”   最又可能的地方没找到钱,姚大妮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   她要是找不着钱,就不能去退婚。   她不愿意嫁给一个残疾人!   这婚必须退。   于是姚大妮继续逼问,“奶,你是不是把钱藏到哪个犄角旮旯了?我想想啊,是不是在老鼠洞里?”   想到这个可能性,姚大妮立马去找老鼠洞。   床上嘴歪眼邪的陈采花眼神中露出讥笑。   呵,狗东西。就你这不孝女还想抢老娘的私房钱?做你春秋大梦。   显然,姚大妮并没有找到对方。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之后,姚大妮找遍了屋子里的耗子洞都没有任何发现。   于是她又开始寻找藏东西的地方,伟人画像的后面,房梁上,樟木箱子的后面,桌子地下,松动的转头下面,全都找了。   却没有任何发现。   大热天的姚大妮这一通活动,浑身都湿透了,臭汗黏在背后的衣服上,晕出了一大片的水迹。   姚大妮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才搬了凳子坐在陈采花的床头。   “奶,你看你的嘴巴都起皮了,是不是想喝水?你求求我呀,你求我我就给你倒晚水。”   姚大妮蛊惑道。   陈采花也就早上喝道了一碗稀粥,这会儿都快中午了自然是又累又饿又渴。   但她也知道姚大妮这个小畜生没安好心。   不争馒头争口气的,陈采花不屑地转头。   她就不信了,姚大妮这么作践自己,会没人发现。   她平日里对几个儿媳妇跟孙女儿是不好,可她对儿子们还有孙子们还是很好的。   儿子孙子老头子不可能不要她,迟早会来看她。   说不定等下午饭就来,因此陈采花这会儿很硬气。   说转头就转头,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见状,姚大妮反而乐了。   “奶,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呢。我跟我爷还有叔伯婶子们说,我下个月就要出门子了,在家里也待不了多久,想要在剩下的日子里多孝顺孝顺奶你。”   姚大妮话音一顿,然后才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他们听说接下来的时间都由我来照顾,可开心了呢。立马把照顾奶的活计都丢给了我。”   “奶,你说,你接下来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陈采花瞳孔微缩,只觉得平日里畏畏缩缩的孙女儿跟鬼上身似的,浑身都沾满了戾气。   顿时陈采花怀疑姚大妮被什么脏东西给上身了,要不然一向老实巴交怎么可能性情这么狠毒。   姚大妮看出她年眼中的害怕,不由得一乐,“奶,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又没做什么恶毒的事情,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孝顺你呀。这不你看,我这才来照顾你半天呢,你的脸就胖了些。想必爷他们看到了还会夸我照顾好呢。”   陈采花年纪一把,又常年累月下地干活,脸上的皮肤就跟老树皮似的又干又皱还黑漆漆的。   即便是被姚大妮扇了那么多巴掌,却一点儿都看不出红的地方。   只是略微肿了些,看着不像是被打,反而有种胖了的感觉。   “哎呀,虽然奶你不想喝,但我这个人还是很孝顺的。怕你渴了,所以奶我去给你倒碗水。”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姚大妮捧着碗,压根就没往陈采花嘴里喂,反而一口气全倒进了陈采花的脖子里。   冰凉的冷意入骨,陈采花打了个哆嗦。   “奶,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喝口水都能把水打翻了,我看今天就算了,我还是明天在给你端水吧。”   一句话就定了陈采花今天再没有第二口水喝。   陈采花被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结果姚大妮那个小畜生还不放过她,“奶,你说小叔在边疆的农场是不是日子很苦啊,不知道有没有衣服穿,有没有饭吃。哦,对了,他是犯人,怎么可能吃饱穿暖呢。”   “穿的估计想是咱们家里破的不能再破的衣服,吃饭的话,也不知道每顿有没有一个黑面窝窝头呢。小叔他从来没有下地干活过,肯定哭爹喊娘的,等着奶你去救他呢。”   姚大妮越说越起劲,“小叔整整要在农场里改造二十年呢,就是不知道小叔能不能撑到二十年,可惜啊就是能活到二十年后,奶你是肯定见不到了,我就没听说谁家瘫痪的人能活二十年的,放心吧奶,到时候你肯定瞅不着……”   陈采花被迫听了这些诛心之言,她知道自己不能生气,但是想到小儿子未来的凄惨生活,还是忍不住眼前阵阵发黑,脑袋昏眩。   “奶,你放心,咱们家里除了你,每一个喜欢小叔呢,也没有一个盼着他回来的,都恨不得他死在农场。”   姚大妮的这句话,可算是戳中了陈采花的肺管子。   陈采花只觉得眼冒金星,然后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姚大妮见人没了反应,眼睛也紧紧闭上。   还以为她奶被她给气死了,心说她奶可真不中用,她现在说的几句难听的话,跟以前她骂她们的时候比起来,那真是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劲儿。   结果她奶就这么昏了过去,敢情只能让奶骂人出去,不能别人骂她呀。   这怎么行呢,做人可不带这样的。   姚大妮伸手探了探鼻息,发现她奶还有气儿,瞬间拉下了小脸。   “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还没被气死。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趁着她奶昏倒的时候,姚大妮又翻了好几遍屋子,结果一无所获。   姚大妮都快要被气死了!   下个月初就是她出门子的时间,要是不提早找到钱,她就是拿钱去退婚对方也不可能答应。   “这个老不死的,难不成是老鼠精投胎不成,不然怎么这么会藏东西。这屋子里的东西,我都翻遍了,怎么还是找不到?”   姚大妮都快郁闷死了。   环顾四周,房梁上,墙洞里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她全都找过了。压根就没看见钱的影子。   姚大妮看着她奶,仿佛要把她奶盯出一个洞来。   忽然她一拍脑袋!   “哎呀!我怎么把床给忘了!”   她奶躺着这么大一张床呢,先前她嫌弃她奶味儿大,这张床就没注意。   现在才想起了,她奶很有可能是把钱藏在了床上。   有了希望,姚大妮立马捂着鼻子爬到床底下查看。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没办法,姚大妮只好从床底下爬出来,又上了床翻找。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这个老不死的,可真能藏东西!究竟藏哪儿了呢?”   姚大妮冥思苦想。   姚家发生的事情,除了姚大妮这个当事人,陈采花这个不能说话的,竟也没有任何人发现端倪。   直到几天过后,陈采花的大儿子姚金听见正房的屋子里嗬嗬叫唤,才迈着步子走进去。   然后就发现他妈的病情似乎更加严重了。   先前手脚还能略微转动一下,结果现在只剩下眼珠子还能转动。   “妈,你怎么这样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陈采花是个儿子,最喜欢的是小儿子没错,但在小儿子没有出身的时候,最疼的就是大儿子。   因此姚金还是享受了很多母爱的,看见他妈现在成了这样子,心里也挺不好受。   “嗬嗬嗬。嗬嗬。哇啊啊。”陈采花嘴里叽里呱啦一大堆,姚金却一个字都没听懂。   他一脸茫然地问,“妈,你究竟想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嗬嗬呵呵呵呵。” 姚大妮那个小畜生虐待我,你快把老二叫来,让老二打死那个小畜生!   老娘饿了,老娘要吃饭!   老娘的背上好痒,快带我去看大夫!   然而瘫痪失去了言语功能的陈采花,发出的只有呵呵啊啊的声音。   旁人根本听不懂其意思。   姚金一脸的懵逼,“妈,我是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妈你是不是饿了?”   姚金只好在吃喝拉撒上想。   陈采花拼命眨眼。   姚金接收到了他妈传递给他的讯息。   “妈,你要是饿了,想吃东西,你就眨眼睛,眨三下。”   陈采花眨巴眨巴眨巴。   前后眨了三下。   姚金总算是明白他妈这是饿了。   “妈,你等下我叫孩子妈给您卧两个甜水鸡蛋。”   陈采花疯狂眨眼。   这边姚金出去让媳妇弄拿鸡蛋弄吃的。   姚金媳妇不乐意,“干嘛非要卧鸡蛋?咱们家孩子都不够吃呢。”   这话姚金不爱听,“你这是什么话,那是我妈,也是你妈!吃连个鸡蛋怎么了?你要是不乐意,以后你也别吃了!”   早年小弟没出生的时候,姚金也是被陈采花宠着的,后来孩子多了日渐分薄了关爱,但比起三弟三弟来说,他可好太多了,因此对陈采花还有几分感情。   平日里看不见也就罢了,今儿个让他看见了,怎么着也得弄碗好点的孝敬给他妈。   要不然实在说不过去。   姚金媳妇被男人的话怼得不敢吭声,只拿了鸡蛋烧火做吃的。   见状,姚金这才满意了,他开口安慰妻子,“你也不想想,咱妈现在都这样了,往后还能活多少年。咱们给点孝敬,外头还得说咱们孝顺。咱家名声这样差,做点让人值得称道的事多少能挽回一点。”   姚金媳妇在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心说名声算个求。   是能当吃还是能当喝。   家里分家总共就分到一只老母鸡。   夏天天气热,鸡也不爱生蛋。   这两个鸡蛋三五天都不一定能得到。   她宝贝儿子一个星期才吃上一个,现在一口气给死老太婆两个,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但心疼归心疼,该做还是要做。   否则男人那里没法交待。   不过她也耍了个小心眼,家里本就只有一点红糖,她舀三分之一勺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姚金没看出其中猫腻,那碗鸡蛋是她媳妇端过去的。   姚金媳妇气不顺,又见男人没来,自然不会对陈采花这个恶婆婆好脸色。   “妈,你也真是的,家里就这么两个鸡蛋,怎么还跟你孙子抢吃的。”   天气太热,姚金媳妇还有活儿要干,没耐心等鸡蛋完全晾凉。   于是直接用勺子舀了喂给婆婆吃。   陈采花被烫了个激灵,但鸡蛋红糖都是好东西,她自从瘫痪了之后就没吃着过,现在哪里舍得吐,只好忍着烫咽下去。   姚金媳妇自然也看出了婆婆的脸色不对,但她只当没看见。   反正婆婆又说不了话,就是想跟她儿子告状也不能。   因此一勺一勺又一勺这么喂了下去。   等到陈采花吃完,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   姚金媳妇随意拿了块桌上的抹布替婆婆擦了擦汗,“妈,我那边还有许多活计,我先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离开。   陈采花看着桌上扔着的那块抹布,是给她查过屎尿席子的,心中一阵作呕。   但她不能吐,也舍不得吐。   且不说姚家这些破事儿。   林桃这边跟这勘探队进山,一连住在山里好几天。   “陈队,咱们带进山的物资不多了。”给汇报的是沈之文,他一向管这些杂事儿。   陈老点点头,“夏季炎热,瓜果蔬菜经不住放,我看明天的食物还有,明天整理整理后天一起下山休整两天。”   山里做什么都不方便,他这把老骨头可这是有些遭不住咯,不像以前,一口气在山里待上十天半个月都不想外头的。   不远处的林桃听了个明明白白,心中欣喜不已。   “陈队,后天咱们下山休整?”林桃虽然听到了,但还是上前问了一句。   “是啊,后天下山,在你家休整两日,然后再回来。”他们这些老家伙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倒是哭了这几个年轻的。   天天在山里吃穿住行都不方便,辛苦得紧。   林桃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立马笑开了花,“那实在是太好了!下山我就要去县城一趟,买好多好多东西。”   至于具体买什么就不用告诉别人了。   谷绯绯听见林桃的话,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就你这个穷酸样,还买好多好多东西?   怕不是买好多好多便宜货吧。   这县城的百货商店能有什么好东西。   “林知青,你们百货商店都卖些什么?有没有巧克力,大列巴这些东西卖?”   林桃回头瞅了一眼谷绯绯,勾了勾嘴角。   “这怕是要让谷同志失望了,咱们小县城,没那么多精贵的东西的。不过谷同志可以去市里买,又或者去省城?想必谷同志想吃这些东西,也是想家了。”   这几日在山里,谷绯绯没少找林桃的麻烦,虽说每次林桃都没有吃亏。   但对方这样时不时找茬阴阳怪气的,着实令人讨厌。   跟方晓云有的一拼的那种。   尤其勘探队里只有她跟谷绯绯唯二两个女的,章枫桥宁愿跟她说话,也不愿意搭理谷绯绯,更是惹得谷绯绯嫉妒。   时常给她找麻烦不说,还总是话里话外鄙视她。   把林桃恶心得够呛。   可因为两人都是女同志的原因,还被分到了同一个帐篷。   这几日对林桃来说,比当初在知青点还难捱,可见谷绯绯这人有多讨厌。   谷绯绯承认自己想家,可也不会顺着林桃的话承认。   “哼,我倒是还好,只是想念家里一些好吃的好玩儿的。就怕某些土包子连巧克力大列巴都没吃到过,馋得很。”   林桃无语望天,“谷绯绯同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你不知道你这个模样非常不讨喜吗?连我这个跟你相处没几天的人都不喜欢你,章同志又怎么会喜欢你。”   林桃这话可算是戳在了谷绯绯的肺管子上。“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算哪根葱!”   林桃看谷绯绯急眼了,摆了摆手,“这不是谷同志你吃饱了没事干先找的茬么。我这不过是回敬一二而已。怎么,就许你讽刺别人,别人就不能说你了?”   林桃冷笑,“大姐,你是公主还是格格啊,牌面这么大!”   谷绯绯上前就要来拉扯林桃。   林桃余光中瞥见某人的身影。不由得勾起一抹邪笑,“我要是你,我现在不会动手。因为你的心上人就在你身后。嘻嘻,你这天天不讨喜的模样,他能喜欢你才怪。”   做戏都不会做全套。   好歹表里如一先把人骗到手再说呀。   男人在面前就一副温柔善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男人一走开就趾高气昂恨不得所有人都跪下来舔她。   啧,就这玩意儿。   人章枫桥又不眼瞎,能看她上才怪!   谷绯绯嗖的一下回头,发现章枫桥正冷漠得看着她,心中一惊。   “章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跟林同志说事儿呢。”   章枫桥没说话只是拿眼睛看了看谷绯绯一直抓着林桃胳膊的手。   谷绯绯刚才用的力气似乎很大,已经把林桃的手腕抓红。   谷绯绯接手到章枫桥的视线,下意识地松开了林桃的手腕。   “啧啧,瞧我这手腕红的。谷同志,你可得赔我医药费才行。要不是章同志出现得及时,我还不知道要受什么伤害呢。章同志,刚才可真是多谢你了。”   章枫桥抖了抖眉毛的。没说话,转身就走。   他刚才还担心林桃会被谷绯绯欺负,看来是白担心了。   林桃这个人外表看着弱,但实际上一点儿都不弱。   这些天谷绯绯时不时找林桃麻烦,他也看到了。   只不过谷绯绯似乎一直是憋屈的那个,没在林桃哪儿沾到丁点便宜。   确实是白当心。   谷绯绯看着章枫桥离开的身影,想要追上去,可见章枫桥那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一时之间踌躇了。   林桃倒是跟了上去。   路上还挑衅地回头看了谷绯绯一眼。   这一眼差点把谷绯绯气死。   林桃见谷绯绯那跺脚气愤的小模样,乐得翘起了嘴角。   章枫桥见状,十分无语地道。“你招惹她干嘛,她这人疯得很。”   林桃走到他身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这不是闲着没事儿,逗逗她么。”   “我说大兄弟,你被她看上,可真够惨的。”   章枫桥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抽了一只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缓缓吐出。   “谁说不是呢。我都怀疑这是不是老天爷给我的磨难。”   烟雾顺着风吹到林桃这边,林桃扭头。   “得,你就当她是你九九八十一难之一。”   章枫桥见林桃一副要跑的模样,立时掐灭了烟头,扔到地上碾了碾。   “怎么,不喜欢烟味儿?”   林桃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味道臭很很。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么难闻的味道。”   章枫桥笑了笑,“我倒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我其实也不怎么抽,这不是烦的么。”   “你愁也是应该的,我要是被这么一个人缠上,我也愁。”林桃随口接了句。   “哎呀,我想起我新做的陷阱还没有看,我先去看陷阱了。你自己玩儿。”说罢,直接起身离开。   再不离开,她的身子都快被谷绯绯盯出一个洞了。   她还是章枫桥远一点来得好。   免得谷绯绯发疯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章枫桥目送林桃离开,重新点燃了一根烟,对谷绯绯望眼欲穿的视线视而不见。   谷绯绯其实站得不近,只能看到林桃跟章枫桥有说有笑的,章枫桥似乎还顾忌林桃掐灭了手中刚点燃的烟。   又目深情目送林桃离开。   一切的一切,让谷绯绯嫉妒得发狂。   不行,她得提早动手了,要不然章大哥肯定会被林桃那个贱人勾搭走。   谷绯绯紧紧捏住了拳头,心中发了狠。   既然温和的手段,你不要。   那么,就别怪我算计你了。   站在远处的章枫桥一连点了三根烟,才把心中的那股子烦躁剔除。   他告诉自己,等这次工作结束回去,立马处理谷绯绯父亲的事情。   据他所知,谷绯绯的父亲有贪污受贿的嫌疑。   到时候他托家里好好查查。   查到证据,那当然是让谷绯绯的父亲接受法律的制裁,要是对方没问题的话,那他就叫家里施压,实在不行他就换个地方工作。   他就不信了谷绯绯还能追到天涯海角不成。   心中有了决断,章枫桥的心情好了许多。   而那边谷绯绯也不见了人影,章枫桥的心情更加愉快。   半个小时后,林桃拎这一直野鸡一只野兔回来。   “小林,今天我们又有口福了。”陈老笑着说道的。   “小章,小章你出来,快来帮小林收拾野物。”章家军政两界皆有涉猎。   小时候章枫桥也没少被家里的长辈操练,拿刀那是又快又稳,收拾猎物最为合适。   章枫桥原本在帐篷里测算数据,提供的陈队喊他,立马放下笔出来帮忙。   林桃乐得有人帮忙收拾,毕竟她是个女孩子,血糊糊的也不喜欢。   傍晚,大家围着篝火,一边烤着兔子,一边小鸡炖蘑菇。   气氛还挺不错。   “我那儿还有一瓶酒,我拿过来给大家喝。”突然出声的是谷绯绯。   陈老本来想说不用,但谷绯绯似乎怕被拒绝,没等众人回答直接往帐篷去。   “这小谷,可能是觉得我们有肉没酒没滋味儿的。”徐副队接话道。   徐福队是个爱喝酒的,现在有白送上门的酒,不喝白不喝。   沈之文对有酒没酒可有可无,章枫桥倒是有借酒浇愁的心思,但酒是的人家谷绯绯的,没喝的欲望,想着等下自己拒绝就成。   倒是林桃挑了下眉,觉得谷绯绯此举有些莫名其妙。   谷绯绯的动作很快,顺便还帮大家拿了碗筷。   酒是西凤酒,好酒的徐副队当然不肯错过,当下就高高兴兴接过半碗酒喝了一口。   “好酒!”徐副队爽的头皮发麻。   而陈老见酒是四大名酒之一,忍不住也倒了一点偿偿。   沈之文见队长副队长都要了酒,便也要了一点点助兴。   唯有章枫桥一口拒绝。   “我不喜欢喝酒,就不用给我倒了。”   哪知谷绯绯竟然很识趣地没有坚持。   反而是给自己倒了一小碗,“陈队,徐副队,沈大哥,这阵子真是麻烦你们照顾我迁就我了,我先干为敬。”   谷绯绯一口闷,辣得直吐舌头。   她其实以前没怎么喝过酒,但她今天要做一件事情,需要喝酒壮胆。   “小谷年级小,我们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不可是,大家都是从年轻人过来的,那时候也还是别人照顾我们的。小谷不用这么见外。”   “可我还是要谢谢大家的照顾,真的麻烦你们了。”   谷绯绯再次道谢。   “我去看看锅里炖着的鸡汤,你们先吃。”除了烤鸡跟小鸡炖蘑菇,他们还弄了几个野菜,火堆里也煨着土豆跟山药。   倒也不是空嘴喝酒。   大家一口酒,一口烤兔肉吃得气氛热烈。   然而,在所有人注意不到的地方,谷绯绯从边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拧开倒出一些东西,扔进了鸡汤中。   作者有话说:   三十晋江币的交易。喜欢吗?这章本来是2号的更新,我今天打开电脑看后台才发现竟然稿子还在存稿箱里面没法出去。感谢在2022-07-01 21:36:14~2022-07-02 20:1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七柒柒 5瓶;乜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打晕(三合一)   “你鬼鬼祟祟的往鸡汤里放什么东西?”林桃正好吃兔肉吃渴了, 觉得鸡汤差不多,正想过来看看鸡汤好了没。   结果远远地就看见谷绯绯鬼鬼祟祟的扔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进去。   起初林桃还以为对方扔了什么调料。   但感觉又不对。   刚才谷绯绯似乎是从一个小瓶子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扔进鸡汤里。   他们装调味料的是瓶子没错,但好像比这个大不少。   谷绯绯被林桃的话吓得一哆嗦。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方才的小动作竟然还被林桃给发现了。   她摸了摸自己飞速跳动的心脏, 告诉自己林桃离得那么远一定没看清楚。   “没, 没什么, 我只是放了点从家里带来的调味料。”谷绯绯立马找到了合适的借口。   林桃疑惑地点了点头。   但心里却有了计较。   这鸡汤再好,她却是不打算喝了。   谁知道这谷绯绯往里头放了啥, 还是不喝为好。   “鸡汤马上就好了, 你要不要尝一尝味道?”谷绯绯很讨厌林桃, 让她成为第一个倒下的人,也是看得起她。   哪知林桃却拒绝了她, “不了,兔肉吃得有点腻,我拿茶缸倒点凉白开。”   说着,林桃也不管对方想什么, 直接回了帐篷。   谷绯绯看着林桃的背影, 险些要灼出一个洞来。   她刚才就应该先往林桃茶缸里放两颗药的。   谷绯绯心中后悔不迭。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林桃会坏事。   但她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这边林桃给自己倒了缸水就出来了,余光瞥见谷绯绯正好拿勺子搅动鸡汤。   林桃没有再看, 返回了篝火旁。   她还没吃饱呢, 既然不打算吃谷绯绯弄的那锅小鸡炖蘑菇, 其他菜当然得多吃一点找补回来。   章枫桥见林桃端了茶缸回来, 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口渴。“凉白开还有剩吗?”   林桃抬头看了一眼, 发现是章枫桥跟自己说话。“有啊, 还有一点。”   闻言, 章枫桥点了点头, 起身去倒水。   半路路过正在盛汤的谷绯绯。   “章大哥,鸡汤好了,你要不要先来一碗。”   对于谷绯绯的殷勤,章枫桥没搭理。   谷绯绯见章枫桥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自己,气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这都是你逼我的。”谷绯绯低声道。   片刻之后谷绯绯恢复了冷静,很快笑意盈盈地把鸡汤给端了过去。   “小谷,怎么还麻烦你帮忙盛了,我们自己想喝会自己动手的。唉,可惜本来说好的让大队长找合适的嫂子,结果没弄成。要不然也不用辛苦小谷做饭。”   谷绯绯家里条件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让人家做饭端茶倒水的,确实是为难人。   “这次下山,一定要把做饭的婶子带上。要不然太浪费时间了。”   白天他们漫山遍野地跑,晚上虽然有煤油灯手电筒,但毕竟资源有限,并不方便。   就忙活做饭的那点功夫,能做许多事情。   “可不就是,这次咱们找大队长再说说的,先前都说定了人的。”   当初大队长可是打了包票让他媳妇过来帮忙的,结果等他们第二天上山了,人影都没一个。   勘探队的人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他们那时信任大队长,这才把事情交给对方,结果对方却关键时刻掉链子。   现在给他们添了多少麻烦。   其实大家伙心里都对大队长有点不满意。   众人说话间,有人便端起鸡汤一边吹,一边喝。   嘴上还忍不住感叹,“这山野跟山蘑菇炖汤,实在是鲜!我都好久没有喝过这么鲜美的鸡汤了。”   众人闻言,纷纷端起鸡汤。   “确实不错的,也就是在山里能弄出这种味道。”   “多亏了林同志打的野鸡,要不然咱们哪有这口福。”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一碗鸡汤下肚。   “章大哥,给,这是你的鸡汤。”谷绯绯见章枫桥一直没拿鸡汤,心里急得很的,可脸上云淡风轻,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章枫桥皱着眉,不打算开口。   可这么多人看着,人家好心好意,他却一句话都不说,实在是不礼貌,“不用了,我不爱喝鸡汤。”   原因当然不是这个原因,只是章枫桥不想从谷绯绯手上接过东西罢了。   谷绯绯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心说我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结果你连喝都不喝,也太气人了!   谷绯绯目光灼灼,“章大哥,这是我特意为你盛的,你就别客气了。”   谷绯绯端着汤的手,一直举着,而章枫桥却没有接过,场面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众人见气氛不对,立马有人出来打圆场。   “小章,你就接了吧,我们都有呢。又不是只给你一个人的。人家小谷同志一个女孩子脸皮薄,你别老是欺负人家。”   “是啊,小章,我瞧你们两其实可以处处看。”说这话的是徐副队,他刚喝了人家的好酒,这会儿当然得给人家说话。   见有人这么说,章枫桥的神色更加难看。   本来他是想坚持不要的,但众人这么不错眼的看着他,章枫桥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过。   但章枫桥也不是那么好脾气的,结过碗后立马转头递到了林桃跟前。   “林同志,我看你也没端鸡汤,这碗给你。”   林桃:“???”   “不用,我也不爱喝鸡汤。”林桃笑着拒绝,把眼前的碗又推回了章枫桥的跟前。   笑话,她要是真把这碗鸡汤给接了,估计谷绯绯弄死她的心都有。   更别说现在谷绯绯就瞪着眼睛看着她呢,眼睛里都快冒火了。   “这可是人家谷同志的心意,怎么能随便转送给他人呢。不好不好。”   章枫桥见推不出去,只好放在自己的跟前。   谷绯绯见状,总算是松了口气。   然而,等了好一会热,都不见章枫桥喝鸡汤,谷绯绯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章大哥,你怎么不喝鸡汤?可别浪费了。”谷绯绯催促。   章枫桥都快烦死了,非要他接,他也接了,结果现在又要强迫他喝。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谷绯绯。   “我说了不喜欢喝鸡汤。”章枫桥冷声道。   “那也不能浪费,小章你实在不想喝,那就给我喝好了。”   章枫桥立马双手奉上。   谷绯绯见状,气得差点站起来把鸡汤夺过来。   怎么会有这样贪吃的人,又不是你的份,你抢什么!   这话谷绯绯强力忍住了,才没有说出来。   “这儿还有一碗,章大哥,你喝这一碗吧。”五碗鸡汤,分掉四碗,还有一碗。   其实他们一共是六个人,但谷绯绯却只端了五碗鸡汤过来。   其他四个人一人一碗,剩下这一碗,本来是林桃的份。   倒是林桃刚才说不要,谷绯绯也就没给。   现在倒是正好。   章枫桥眉头拧得死紧,“谷绯绯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了不喜欢喝,不想喝。”   章枫桥讨厌谷绯绯的点有很多,其中这点听不懂人话,最为讨厌。   无论你说什么,对方就当自己没听见,说的做的,都按她自己想法来,根本不顾别人愿不愿意,想不想。   “你真的不要费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   当着众人的面,章枫桥这么说,算是一点儿面子都没给谷绯绯留。   谷绯绯看着章枫桥薄唇里吐出字眼,只感觉天旋地转,险些晕倒过去。   “章大哥,你就这么绝情吗?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情义,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谷绯绯不能理解,她对章枫桥做了这么多,为了章枫桥都不顾女儿家的脸面,结果章枫桥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还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难堪。   她的命这么就这么苦。   谷绯绯“哇”的一声哭出来,她没脸继续待下去,直接跑了。   好在对方只是跑回了帐篷里,大家莫名松了口气。   接下来章枫桥算是倒了霉,被迫接受了众人的审判。   没有加入审判的,也就只有林桃。   林桃见章枫桥被众人说教,实在是有点看不过去。   忍不住道,“感情这事情,可不能就将就。人家章枫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还非要章枫桥接受不喜欢的人。”   按林桃的真实想法,这要是她是章枫桥,她能把这些人直接给怼死。   “我话说得难听,你们可别介意,你们只是章枫桥工作上的同事而已,又不是人家的父母长辈。哪儿来的立场说这些话。”   “我要是你们啊,才不管人家的破事儿。”   “真是的,不就是喝了两口谷绯绯的酒,至于么?”   众人:“……”   这下气氛彻底冷场,一时之间没人再开口。   见状,章枫桥感激地看了林桃一眼。   林桃挑了挑眉,这都不算事儿。   过了许久,有人打了个哈欠。   “哎呀,时间不早了,我都困了,我先回去睡了哈,你们慢慢聊。”   一个人开始打哈欠,立马又有人开始打了哈欠。   这哈欠就跟会传染似的,一个又一个地打。   “我也先回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还算热闹的篝火,彻底只剩下林桃跟章枫桥两人。   林桃留在篝火边没走,一来是因为不想回去跟谷绯绯面对面,二来是没吃饱。   “剩下这点兔肉你还要不?你要是不要,我可都吃了。”   章枫桥笑着摇头,“我不吃,都给你了。方才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我解围,我估计这会儿还被他们说教。”   林桃见对方这么上道,免不得说了两句真心话。“大兄弟,你可真够倒霉的,居然招惹了这么一朵烂桃花。我看她还没死心,你可有的受的。”   章枫桥苦笑。“我打算回去之后立马换单位。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林桃对章枫桥很是同情,“她这个人吧,我虽然认识没几天,可不像是会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要不然也不能追到这儿来。我觉得你还是多做几个打算来得好。”   只是换个工作而已,搞不好谷绯绯也能跟着换工作继续纠缠。   章枫桥如何不懂林桃的意思。但他也不是软柿子,心中早已经有了计划,但这些计划就不用跟林桃说了。   不过即便是那般做了,章枫桥觉得这谷绯绯极有可能更加不会放过他。   甚至做出更位疯狂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与其被谷绯绯缠上,还不如……   “林桃,你有对象么?”章枫桥忽然问。   林桃乍然听见,很诧异。   “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他们也没认识几天,不熟。问这种问题,其实很不合适。   章枫桥心间闪过一个想法,“没什么,我只是问问。”他也知道这个问题很冒犯,“我就是想问问而已。”   林桃侧头看了章枫桥一眼,“有啊,我有对象,整个姚家湾的人都知道。”   得知这个答案,章枫桥有一瞬间的失落。   如果要从谷绯绯跟林桃两个女同志里选一个的话,他是肯定选林桃的。   只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   人家林桃已经有对象了。   “是知青点的人吗?”章枫桥看着渐渐变小的篝火,追问道。   林桃摇头,她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反正后天一下山,她就跟顾宴上县城领证去,这时候说出去也无妨。   “不是知青点的。我对象你见过的。”   林桃这话让章枫桥惊讶了,“我见过?”   不是知青点的人,以林桃的眼光,对方不可能太差。   章枫桥脑海中闪过在姚家湾见到的年轻男同志,忽然一个英俊的男人出现在他的脑海。   “是顾宴?”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姚家湾的人,他总共就认识那几个。   排除了那些不可能的人选之后,也就剩了一个跟林桃关系还不错的顾宴。   怪不得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气场,别人都插不进去的气场。   原来他们是对象的。   难怪。   章枫桥心里有几分不得劲,但他只以为是被谷绯绯的事情弄得烦躁,没有过多追究。   “那挺好的,顾宴同志跟你很配。只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是下放到这儿的?”   林桃听章枫桥夸自己跟顾宴相配,心里还挺高兴。   “下放不下放的,我不在乎这些。我们在那之前就处对象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到姚家湾来。”   “你们认识多久了?”   “三个月?反正我们感情挺好,进展也不错。”马上就要领证,这就不用告诉对方了。   章枫桥把目光从火焰上移开,“那你一定很喜欢他。”   这个林桃承认,“是啊,有些人呐,见第一眼就知道那人是自己要的人。”   提起这个,林桃也陷入了回忆。   不得不说,当时她胆子也是真的大,竟然就那么把顾宴给拐到手了。   现在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章枫桥有点羡慕,同时又有点嫉妒。   嫉妒顾宴能够得到林桃的喜欢。   本来他问这个问题,就是打了别的小心思。   谷绯绯实在是太难缠,让他有找个对象让谷绯绯死心的冲动。   而林桃就是那个合适的人选,可惜人家有对象了。   否则的话,要是她真的成了自己的对象,他也会把她带到城里去。   只是可惜,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无疾而终。   林桃以为顾宴问这些,不过是想了解一下别人谈恋爱的经验,因此并没有多想。   “你呀,以后总能遇见那个命中人。不用着急。”就是在此之前,要摆脱谷绯绯的纠缠有点费劲。   “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下次我得自己搞个帐篷,要不然实在是太遭罪了。”   跟一个不对付的人同住一个小帐篷,那经历是在是太痛苦了。   林桃是一天都不想多待。   “我其实还有一套帐篷,下次上山的时候,我拿上来。”谷绯绯的性子,章枫桥已经了解了七八成,知道平日里谷绯绯没少找林桃的茬儿。   想着自己既然还有备用的,下次带上来好歹让了林桃住得舒坦些。   “那我可先谢谢你了。”   “我去看看她怎么样了,你也早点睡。”   这边林桃打算回帐篷,那边谷绯绯却趁着没人注意,往没剩多少水的水壶里放了两片药。   听动静,其他人都睡了,唯独林桃跟章枫桥没睡。   谷绯绯心中暗恨这两人为什么不喝鸡汤。   要是喝了鸡汤,她现在也不用多做这些事情。   也幸好章枫桥素来爱喝水。   届时……   章枫桥一定不会逃脱她的手掌心。   林桃进帐篷的时间就看见谷绯绯侧头躺在睡袋上,她也不去管对方睡没睡着,是不是还在哭,洗漱完一句话没说就躺下睡觉。   谷绯绯哪有心思睡觉,此时心里脑海里想的全都是章枫桥。   她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咔哒咔哒。”   章枫桥似乎在收拾锅碗瓢盆。   不久之后,章枫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几乎能感受到章枫桥路过自己这边的帐篷,越过之后去了放水壶的地方倒了水,然后又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   两口水下肚,章枫桥才觉得这水的味道有点不对劲。   他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茶缸,“难道是天太热,水馊了?”   随即把水缸里的水往地上一倒,然后又提起热水瓶倒了热水涮了茶缸,才重新倒了一茶缸的水。   深夜,万籁俱寂。   只余山上不知名的鸟兽虫类唱响生命之歌,显得生机勃勃。   忽然一个帐篷里有人一个咕噜爬了起来。   那人先是侧头注视了一会儿同帐篷睡着的人,带发现没任何清醒的迹象之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帐篷。   月光照耀在那人的脸上,赫然是谷绯绯。   先前谷绯绯已经偷摸确认过,跟章枫桥水一个帐篷的沈之文酒量不好加上药物的作用,直接睡在了队长那边的帐篷里。   也就是说章枫桥的帐篷里只有他一个人!   真是天助我也。   谷绯绯兴奋不已,立马偷偷摸摸摸进了章枫桥的帐篷。   此时此刻,林桃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想着或许人家谷绯绯是半夜尿急,解决个人问题去了,可随即她想起了谷绯绯这个人晚上的种种不对劲。   算了,晚上吃的烧烤有点上火,还是起了喝口水润润嗓子好了。   于是林桃跟着爬起来。   提着茶缸出去的林桃立马发现了不对头,她发现简易的茅厕那边根本没有没有谷绯绯。   所以,谷绯绯上哪儿去了?   林桃立马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谷绯绯那么大个人了,肯定是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的。   极有可能是自己去了某个地方。   很快,林桃就听见了章枫桥的帐篷里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桃眉头紧皱。   她下意识的放轻脚步跟了过去。   ‘这怎么跟像是脱衣服的声音似的。’林桃在心里嘀咕。   随即瞪大了眼睛,该不会是真的吧。   她是知道章枫桥有多讨厌谷绯绯的,这谷绯绯半夜钻进章枫桥的被窝里,摆明就是想玷污章枫桥,好趁机赖上章枫桥。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谷绯绯这一招,可算是真狠。直接把自己豁出去,名声都不要了,也要跟章枫桥绑在一起。   一瞬间,林桃非常同情章枫桥被谷绯绯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的看上,简直倒霉给倒霉他妈开门倒霉到家了。   林桃对章枫桥这个人观看还不错,自然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章枫桥就这么被谷绯绯毁了。   里头的谷绯绯忍着羞意哆哆嗦嗦脱光了想要爬进章枫桥的睡袋里。   奈何大家睡的都是单人睡袋,塞两个人费劲得很。   谷绯绯勉强伸进去了一条腿,另一条腿却不好进了。   而林桃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也得亏是谷绯绯刚才太紧张,从外面进去之后,根本没有把拉链拉上,现在还是背对着林桃,林桃屏住呼吸进来都没引起对方的注意。   不过想想也是,谷绯绯现在的全副心神都在怎么钻进章枫桥的被窝里,自然顾不到别的事情上。   甫一进来,林桃就看见了一个光洁的后背。   这一瞬间,林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立马上手一个手刀就把谷绯绯给砍晕了。   还在跟睡袋作战的谷绯绯后颈一痛,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然后,林桃就看见了辣眼睛的一幕。   实在没办法,赶紧回去拿了谷绯绯的睡袋薄被把谷绯绯卷成一团,包裹得严严实实。   觉得安全了才“啪”地一声打开手电筒。   然后直接把手电筒的光线照到章枫桥的脸上。   “章枫桥,章枫桥?醒醒?醒醒。”   “章枫桥,你快醒醒!”   林桃叫了好几声,却不见章枫桥有动静,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又摇了摇章枫桥的身子,结果章枫桥还是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先前她也没听说章枫桥睡觉雷打不动,今天怎么叫也叫不醒?   没办法的林桃,只能拿起了章枫桥床头放着的茶缸。   有半缸水,还有点温乎。   林桃一点没留,直接把这半缸水往章枫桥的脸上一泼。   加上又是喊,又是摇的,章枫桥这才悠悠转醒。   “这,这是,怎么了?”   眼前陡然出现林桃那张放大了数倍的脸,章枫桥恍惚中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林桃见章枫桥总算醒了,松了口气。   “你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我都要准备扇你了。”   章枫桥:“……”   好吧,他确定这不是梦中。   梦中不可能有这么清晰的感觉。   “这大半夜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在我帐篷里?”   回过神来的章枫桥,立马问道。   林桃把手电筒的关系转移到被裹成茧蛹的谷绯绯身上。   “瞧,看见谷绯绯没?她半夜钻进你的帐篷,脱光了衣服想要钻进你的被窝,幸好被我发现了,要不然你现在已经清白不保。”   章枫桥:“!!!”   醒来就被砸了这么一大消息,差点没把他送走。   他没质疑林桃话中的真实性,而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帐篷口躺着的,确确实实是谷绯绯。   而他的睡袋尾部,有谷绯绯的衣服裤子。   章枫桥被吓得一跳,立马查看自己的身体。发现完好无损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叫了我好久,我都没醒?”章枫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林桃。   林桃使劲点头,“可不就是,我怎么叫你都不行,摇你你也不醒,最后三管齐下,泼水叫唤摇你,你才终于醒了。你平时睡得这么沉的吗?”   章枫桥沉着脸,“当然不是,我怀疑谷绯绯在我的吃食里面下了药,我不可能睡觉睡得那么死。”   他跟林桃无冤无仇,也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因此章枫桥并没有怀疑这一切都是林桃自导自演。   反倒是谷绯绯,绝对是能赶出这种荒唐事情的人。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林桃把主动权交给了章枫桥。   章枫桥从睡袋里爬出来,穿上鞋子。   此时的他十分庆幸自己怕被虫子咬,穿着衣裤睡觉,否则这会儿还不知道会如何尴尬。   “你能帮我一起把人抬回帐篷吗?”章枫桥不想跟谷绯绯有过多的接触,但他也不可能把这件事全都扔给林桃。   今天要不是林桃出手帮忙,等明天一早醒来,他怕是名声尽毁,若是不想被人告上革委会,就非得娶谷绯绯这个女人不可。   想必谷绯绯就是算准了这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算计他。   林桃一直看着章枫桥呢,自然瞧出了章枫桥眼底浓浓的嫌弃与恶心。   “得了,我好人做到底,也不用你搭手,我直接把人弄回去得了。不过你得好好想想,这事儿你究竟要怎么办。”   这种事情,躲过一次,就是章枫桥行了大运。   要不是她跟出来看,明儿个营地里就得闹翻天。   然后八成章枫桥得憋屈地把人娶了,然后后半辈子继续憋屈。   反正林桃是挺同情对方的。   因此愿意搭把手。   “别,你一个人怎么弄得动。”章枫桥并不知道林桃力气大。   “这你放心,我力气很大。刚才没把人直接弄走,也是担心你不相信我说的一切。”   话一说完,林桃弯腰抱起了谷绯绯。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打灯啊!”   “哦,好。”章枫桥立马回神,接过手电筒在前面打灯。   “你要是抱不动,一定要跟我说。”章枫桥很是不好意思。   林桃摇头,“这才几步路,用不着。”   营地又不大,几座帐篷也不远,前后十几面的功夫,就到达了目的地。   章枫桥赶紧帮忙掀起帐篷,林桃顺势进去,直接把人往地上一扔,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之意。   “哎呀,还忘了她的衣服了。”林桃一脸晦气地说道。   这话听得章枫桥脸色一红。   “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我去弄吧。”   不过林桃可不想碰谷绯绯的衣物,于是直接拿了木棍挑起对方的衣服,直接扔到了谷绯绯睡觉的里侧。   “我可真是够倒霉的,大半夜的还要干这么多体力活的。我说,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搞了这么一通,林桃哪儿还有心思睡觉,于是两人在月下说话。   “这是自然,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你跟我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帮。”章枫桥是真心感谢林桃。   可以说,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林桃提了要求,他就会竭尽全力去满足。   “我现在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不过,我能问下你家里什么情况吗?我总觉得一个姑娘家这么豁出去,应该不单单是喜欢你这么简单。”   从平日里章枫桥的一举一动看出,对方是个有教养的有底蕴的人,家里条件可能很不错。   “我爷爷是京市军区……”   林桃帮了这么大一个忙,章枫桥已经把让对方当成了自己人,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林桃听完了章枫桥的介绍,恍然大悟。   “怪不得谷绯绯逮着你不放,你这身高脸蛋长相本身就已经拔尖,再加上这雄厚的家世背景,谷绯绯不择手段也是合情合理。别说她了,要我没对象,我都心动。”   只要嫁进章家,做了章家媳妇,拥有了章家的人脉铺路,那往后确实是名利双收成为人上人。   想必谷绯绯就是抱着这种想法,才会那般紧紧抓着章枫桥不放。   因为谷绯绯深切的知道,一点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便再也遇不到像章枫桥这样顶级的男人。   章枫桥听了林桃前面几句话,脸颊有点热。   “家世背景都是父母给的,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至于后面那几句,他就当没听到过。   毕竟的他确实对林桃有一些兴趣,只可惜对方已经有了对象,而且似乎感情很好。   林桃听了章枫桥的话,微微侧目,生来就拥有别人汲汲营营一辈子都不能拥有的一切,凡尔赛本赛无疑。   “既然你家里这么牛,等以后我有事情了一定会找你帮忙的。”其实林桃现在就已经想好了找对方帮什么忙。   只不过时机未到,说了也是白说。   章枫桥点头说好。   第二天一早,太阳当空照。   “哎呀,昨天怎么睡得那么沉,今天这太阳老高了都。”   “可不就是,往常我五点就醒了,今天一睁开眼就是七点。难道是昨天晚上喝酒的问题?”   “肯定是啊,那白酒度数高,味道又好,喝了可不就是晕乎乎地好睡觉。”   章枫桥熬着粥没搭茬,也不想搭茬。   昨天晚上林桃跟他说了隐约看见谷绯绯往鸡汤里扔了什么东西。   只是那时觉得对方可能只是放调料,才没有说出来。   加上昨天他喝的那两口味道怪怪的水,章枫桥越发确定谷绯绯是真的在他们的吃喝中下了药。   本来下在鸡汤中是最好的选择,把药放在鲜香浓郁的鸡汤根本尝不出异味。   只是那时候他没喝,所以谷绯绯这才退而求其次,把药下在了白开水中。   这一切的一切,章枫桥是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当面跟谷绯绯对质,戳穿谷绯绯真面目,让谷绯绯身败名裂。   但是他不能,至少暂时不能。   不过谷绯绯也蹦跶不了几天了,章枫桥已经决定好,明天下山直接却县城拍电报回家,让他爸妈处理这件事情。   他算是明白了,想从根源上解决谷绯绯这个人,就得解决整个谷家。   正好谷家贪污受贿,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动手铲除那是一点都不亏心。   而且这件事情必须要快准狠。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经过昨天这一遭,林桃觉得自己跟章枫桥算是朋友了,因此说话挺随意。   “没什么,只是在想怎么解决她。”   这个她字,林桃立马悟了。转头章枫桥精神有点差。   “你该不会昨儿个晚上一宿没睡觉吧?”   章枫桥苦笑了下。“我哪儿还睡得着呀。”一睡着就是噩梦连连,梦里没有林桃,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谷绯绯的举动,然后他跟的谷绯绯被人捉奸在床,名声尽毁。   最后为了不坐牢,只能被迫娶了谷绯绯,然后一辈子相互折磨。   反正,章枫桥被吓出一声冷汗,然后再也睡不着。   “啧,你还是嫩了点儿。我回去一觉睡到天亮,别提有多香了。”   章枫桥没说话。   沉默间,营地里忽然传来一声高亢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啊!” 第46章 领证(三合一)   林桃跟章枫桥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看来人已经醒了。”   “粥好了, 喝粥。不用管她。”章枫桥顺手给林桃盛了一碗蔬菜粥。   林桃接过,“多谢。”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谷绯绯那边又没发生什么大事儿,确实不需他们关心。   不过林桃跟章枫桥两人不动弹, 营地里其他人却很关心地往帐篷走。   “小谷?小谷?发生了什么事情?”勘探队里最为关心谷绯绯的就属徐副队, 此时他正站在帐篷关切询问。   帐篷里的谷绯绯大惊失色, 根本没回过神。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自己的帐篷里的,她昨天明明去了章大哥帐篷的。   甚至她还脱光了衣服。   她人应该在章大哥的帐篷里才对。   然而现在她光是光着的, 可人却在自己的帐篷里。   怎么会?   正当谷绯绯急速思考间, 忽然察觉得后颈很痛。   她伸手一摸, 疼得龇牙咧嘴。   “好痛!”这究竟怎么回事。难道说昨天晚上她被人打晕了弄回了自己帐篷?   谷绯绯思来想去,只剩下来的这种可能。   而事情究竟如何, 只能问跟她同帐篷的林桃。   整个营地,也就林桃没有吃加了料的东西。   唯一可能动手的,也只有林桃。   一想到自己的好事被林桃亲手破坏,谷绯绯杀了林桃的心都有。   “小谷?小谷?你到底怎么了?吱个声。”男女有别, 徐副队不好进来。只能在外头焦急问, 生怕谷绯绯出了什么事情,没法跟好友交代。   徐副队一脸叫了好几下,谷绯绯这才回过神来。   “徐叔, 我没事儿, 就是刚才被一直大虫子吓住了。”谷绯绯纵然一肚子疑惑, 但此时此刻也只能压下, 暂时应对徐副队。   徐副队听了这话, 不由得无语了片刻。   “什么虫子能把你吓成这样子。算了, 你没事就成了。时间不早了, 早饭什么都好了, 你快点出来,要不然耽搁工作。”   徐副队虽然对谷绯绯是挺关心,但工作跟好友之女相比,自然是自己的工作重要。   再说山上干啥都不方便,工作进度越快,回家也就越早。   谷绯绯听了徐副队的话,回道,“徐叔,我知道了,我这就起来,不会耽误你们工作的。”   谷绯绯这话,也就是听着好听。   真个勘探队,也就谷绯绯一个闲人。   这个闲人是指谷绯绯对工作根本没有一点儿用处。   她根本看不懂那些测量绘图数据,也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因此,每次只是站在旁边递个东西搭把手,就这,还经常干不好弄错。   但她实在是不愿意放弃接触章枫桥的机会,章枫桥去哪儿她就跟去哪儿。   可把章枫桥烦得够呛。   成功打发走徐副队,谷绯绯这才顾得上套衣服。   “一定是林桃那个贱人坏我好事儿。”谷绯绯反恨恨道。   很快,谷绯绯就找到了机会质问林桃。   “林桃,昨天晚上是不是你?”除了林桃,她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当时毕竟章枫桥躺着一无所觉,根本不可能反抗。   林桃抬头瞥了谷绯绯一眼,“怎么现在干坏事的人都这么理直气壮,一点悔意都没有的吗?”   谷绯绯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事情确实是林桃干的。   “你个贱人,是不是因为你也看上了章大哥,所以才坏我的好事儿?林桃,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平时是招你还是惹你了,你竟然这么对我。”   林桃:“……”   啥玩意儿。   害人都这么理直气壮。   真不愧是脑子有坑的谷绯绯。   “我恶不恶毒什么的,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确定你谷绯绯是挺恶毒的。下药强男人,亏你也干得出。真是给我们女人丢脸。我要是你爸妈,恨不得一根绳子把你吊死。”   这谷绯绯人品大大的有问题,哪有喜欢一个人就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得到的?   这已经不算是正常追求,完全就是犯法好不。   要不是人在山里,章枫桥还要名声,否则直接把谷绯绯送进派出所,那才叫好看。   女同志犯了流氓罪,怕是又要上新闻热点。   “你!”谷绯绯被林桃的话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果然是个恶毒的贱人,竟然敢骂我,谁给你的胆!你一个破知青,往后一辈子都要成为农村人,竟然还敢骂我!”   从小就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谷绯绯,哪里遇到过林桃这种直接指着她鼻子骂的人。   谷绯绯越说越气,越想越气。   抬起手就要往林桃脸上招呼。   林桃可是那种等着挨打的人,当下就抓住了谷绯绯的手。   “我可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没理说不过人家就动手,你的脸怎么这么大。”   谷绯绯的脑回路,她是真的不太理解。   喜欢爱慕一个男人,不是不可以。   但是手段如此下作,就令人不耻了。   “我劝你少招惹我,昨天你意图强上章枫桥的事情,我可是告诉他了。你说本来就厌恶你的他,现在心里有事怎么想你的?”   “哎呀,这章家媳妇的位置,看来是不可能属于你了,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呢。”   林桃这些话,可谓扎心。   反正谷绯绯被这些话气得脸红了白,白了红。   话毕,林桃一把甩开谷绯绯的手腕。   “你!就是不是我,也不可能是你!你一定是嫉妒我家世好,又看上了章大哥,想勾引章大哥才……”   这话谷绯绯没有说完,立马让林桃一巴掌打得住嘴了。   “啧,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同志,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怎么,没了男人活不了啊?不过是一个章枫桥而已,你当个宝贝,我可看不上。哪像你,你看上了人家,可人家看不上你呀……”   正好路过此地,看了半场的章枫桥:“……”   他刚才害怕林桃会吃亏,看来是白担心了。   算了,这种场合他不方便出面,也不想跟谷绯绯有过多的接触。   以免忍不住心中的愤恨说了要收拾谷家的事情,因此在确定林桃不会吃亏之后,章枫桥便轻手轻脚离开。   林桃当然听见了动静,转头看了一眼章枫桥消失的方向一眼,然后又转头跟谷绯绯说道,“以后少惹我,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到时打得你满地找牙,看看没了一口牙的你,究竟还有没有男人会喜欢。”   怕是到时候别说章枫桥,普通的小伙子也无法接受没牙齿的媳妇。   谷绯绯都被林桃一巴掌给打蒙了,口腔里血腥味浓重。还没反应过来还手打回去,又被林桃的话下了一个措手不及。   就方才林桃的那手劲,那阴狠的表情,谷绯绯丝毫不怀疑对方话的真实性。   林桃不好惹。   也绝对不是以前她见到过的那些软柿子。   意识到这个,谷绯绯整个人的气息都弱了不少。   见谷绯绯不再张牙舞爪,林桃又放了句狠话之后,抬脚就走。   没了谷绯绯作妖,山上的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下山。   而这期间谷绯绯或许是因为太丢脸,竟然也没往章枫桥的跟前凑。   一时之间,整个队伍气氛格外和谐。   一大早众人收拾好了东西,背着包裹准备下山。   林桃一如既往走在前面带路,而章枫桥这是在最后面负责断后。   一直都到正午时分,一行人才终于回到了林桃家。   “哎呀,可算是下山了,之文,你去帮忙多挑两桶水。在山上待了这么久,我都快馊了。”   沈之文立马应是,回屋放下包裹,来不及休息立马去大队里挑水。   “我也去挑水。”章枫桥放下东西,立马跟上了沈之文的脚步。   林桃恨不得自己也去挑水,奈何家里只有两幅水桶担子,只能在家等着。   好几天没回来,家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林桃拿着抹布简单打扫了一边,然后等着的水回来烧水做饭。   等到一个多小时候,众人清洗干净,吃饱喝足,这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陈队,我等下要上县城一趟,大概要傍晚的时候才回来,不过也有可能不回来。”   这会儿才一点来钟,速度快的话,县城一个来回还是可以的。   陈队倒是不意外,先前林桃就说了下山要去县城,有事情要办来着。   “正好之文也要上县城,要不你们一起去好了。”陈队想这林桃反正有自行车,正好的能载一个人。   哪知林桃立马拒绝了,“这个,我跟朋友约好了一起去。沈同志要是去县城,可以上大队长家借自行车,顺便正好可以问问找厨子的事情。”   笑话,她可是要跟顾宴一起领证的,怎么可能撇下顾宴跟别人一起上县城。   陈队听了林桃的话,倒也没生气。   “这倒也是。不过今天时间不太够了,明儿个我再让之文去一趟。”   “那行,我先走了。”林桃迫不及待。   陈队长见林桃一副着急的样子,赶忙摆摆手把人放走。   “早去早回,最好是开个介绍信,万一时间来不及了还能住招待所。”   林桃谢过陈老的好意,去廊下推了自己的自行车出来。   想了想,还是先把自行车放在院子里。   去了山洞那边找顾宴。   “顾宴,顾宴!”   顾宴跟他爸正吃着中午饭,听见外头传来林桃的声音,立马放下碗筷过来。   “林桃,你怎么来了?”大白天的,林桃几乎甚少会来找他。   惹得顾宴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顾宴,我今天下午有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县城?”   至于上县城干什么,顾宴脸颊一热。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上县城做什么?”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林桃穿戴一新,竟然穿了一条黄色碎花布拉吉,还是掐腰的款式。   林桃白了对方一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赶紧把你户口本带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哈。”   顾宴立马皮一紧,“好,我现在就去拿。”   走回洞中拿了户口本,立马又去换了身从来没上过身的白衬衫黑裤子还有解放鞋。   等到焕然一新了,才往外走。   顾宴这一身打扮,差点把顾时荣看呆。   “阿宴,你这是要去哪儿?”   顾时荣一时摸不着头脑,心说儿子这一身穿着特别帅气,就是太张扬了。   不适合他们下放人员。   不过他立马看见了儿子手上拿着的户口本。   心念一转,立马想起了什么。   恍然大悟,“原来是要跟小林领证呀,那是得穿好一点儿。”   顾时荣摆摆手,“快去快去,可别耽搁了时间。”白跑一趟,可不吉利。   本来顾宴还不好意思说呢,现在他爸自己就理清楚了,立马转头就走。   那步子迈得极大,显然是很着急。   顾时荣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冷不住摇头失笑。   “哎呀,年轻可真好。”   想当初他跟妻子结婚的时候,也是满心甜蜜与希望,差点笑成傻子。   儿子方才已经算是很绷得住了。   林桃这个儿媳妇他是满意的,唯一可惜的是他们现在是下放人员,结婚也就只能草草领个证就算是结婚了。   连摆酒席,都是奢望。   委屈了人家姑娘。   唉。   顾老爷子觉得可惜,顾宴这个新郎更加觉得可惜。   两人匆匆结伴而去,很快到林桃家。   林桃脚步不停,立马进屋推自行车。   没想到正好遇见谷绯绯想推她的自行车,“喂,你干嘛呢。这是我的自行车。”   林桃赶紧上前抢过。   “你那是什么语气,我只是想借用一下的自行车而已。”谷绯绯不屑地道。   也就是林桃这样没钱没势的穷光蛋,才会把自行车看得这般重。   要知道她家可是有三辆自行车,要不是在这个穷乡僻壤,她会跟林桃借?   林桃求她借,她都不借。   林桃白了谷绯绯一眼。“是啊,不就是辆自行车,你要是有钱有票,你也自己买去呗。这可是我未婚夫给我钱票买的,可不能随便乱借。”   说完,林桃也不管谷绯绯什么脸色,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走。   而后面的谷绯绯听了林桃的话,则是眼睛一亮。   林桃说那自行车是她未婚夫给买的,也就是说,林桃已经定亲,有未婚夫!   意识到这个,谷绯绯心中一喜。   大感少了一个劲敌。   她这两天算是看出来,章枫桥偶尔会默默看着林桃。那种神情,让谷绯绯危机感极重。   现在得知林桃有未婚夫,不可能跟她抢男人,她可不就是高兴得差点乐开了花。   紧接着谷绯绯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槛边的章枫桥。   “章大哥,你也听见了吧。林桃说她有未婚夫呢,想必能出钱票给林桃买自行车的,感情应该极好。”   所以,你就死心了吧。   你只能是我谷绯绯的。   早前章枫桥有听说林桃有对象,因此听到这消息,虽然惊讶了一下,但到底是有心里准备。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谷绯绯一眼,一句话没说,水也不倒了。直接回去关上门,继续工作。   只是翻开的笔记本上一直是那一页,许久未动。   路上。   林桃难得地坐在了自行车后座。   “哎呀,原来坐在后面这么舒服,我还从没在后面坐过呢。以前都是我载别人。”   以前在前面骑着,需要专心看路,现在坐在后面倒是可以悠闲自在的看风景,还不错。   在前面骑自行车的顾宴微微一笑,“以后我载你。”   农村的土路,本来一块凹一块凸的,极为不平整。   哪怕是顾宴再注意,也难免有颠簸。   此时正好自行车骑到一个小坑上,车子剧烈一晃。   林桃防备,立马整个人都挨在了顾宴的后背上。   夏季衣裳单薄,顾宴一瞬间便察觉到了柔软的触感,脸色红的不行。   林桃倒是没有不好意思,索性也不抓着车座了,直接搂住了顾宴的腰身。   顾宴甚至一僵,脸更红了。   “哎呀,怎么越来越颠了,顾宴你好好骑呀,我屁股疼。”   她收回刚才的话,坐在后面并不好,颠得太厉害的,屁股疼。   闻言,顾宴立马收回刚才那些旖旎的心思,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路况上。   如此过了一会儿,顾宴红统统的脸庞,这慢慢冷却。   林桃坐在后座,自然是看不见这些的。   一路颠簸,林桃坐在后面昏昏欲睡。   “顾宴,你专心骑车,我抱着你眯会儿啊,今天走了大半天的山路,我困了。”   说罢,也不等顾宴说话,立马整个人靠到了顾宴后背上。   顾宴手一抖,车子随即一扭。   吓了林桃立马抱得更紧,“怎么了怎么了?”   顾宴抽了抽嘴角,“没事儿,我就是刚才我想避开一块石头来着。”   林桃闻言,刚抬起的身子又俯了回去。   “好好骑,你媳妇儿可就坐在你后车上呢。”   顾宴:“……”   “那你眯一会儿,别真的睡着,要不然掉下去可怎么办。”随即一个注意涌上心头,“要不要拿根绳子绑着,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掉下去了。”   这下轮到林桃无语。   “别,不至于,我紧紧抱着你就好了,我不会真的睡着的。”   这么颠,她就是想睡也睡不着。   如此,顾宴才算是放了心。   不过很快他的心脏又开始砰砰砰跳起来。   顾宴摇头失笑,心说这可真是甜蜜的烦恼。   见后面林桃呼吸平稳,便也收敛心神专心骑车。   约莫两个小时候,两人终于来到了县城。   “林桃,我们到了,你醒醒。”   林桃早就精神了,这会儿只是靠着顾宴看风景。   听见顾宴喊她,立马回答,“我醒着呢。”   “林桃你放开我吧,要不然等下别人看见了不好。”   这年头,哪怕是合法夫妻走在街上,也会注意距离,不会走的太近或者是太亲密。   要不然万一让人当成流氓抓了,可没地方哭去。   是以,大家都很注意这方面。   林桃倒是不在乎别人看不看的,但到底是入乡随俗的,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   顺势松开手,离开了顾宴的腰。   腰上一空,顾宴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们现实去民政局还是哪里?”   林桃想也不想,直接回答,“当然是先去民政局。”   顾宴笑了,“那你给我指路,这边县城我还没来过,不知道民政局在哪边。”   “好啊,那你骑慢点,要不然等下骑过头了还得掉头浪费时间。”   “嗯,我骑慢点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县城就那么大,两人还骑着自行车,很快便到了民政局。   “同志,你确定要跟他结婚?”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一看顾宴的成分,迟疑着问了一句。   这年头,谁不是避着黑五类。哪怕是曾经的亲友也断绝了关系。   更别说男女未婚夫的。   结果现在一个好好的知青要嫁给黑五类,这不得不让工作人员侧目。   顾宴听了这话心中一沉。   林桃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的,“大姐,我跟他是打小定下的婚事,感情很好,而且他对我也着实好,我舍不得呀。大不了日子苦就苦一点,好歹还跟他在一起。”   工作人员颇为感动,虽觉得林桃有点拎不清,但也觉得对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那你们未来可是要好好努力把日子过好了,遇到难事儿相互扶持。”   工作人员好心说了两句。   “我会好好对她的。”顾宴承诺。   林桃笑眯眯地看了顾宴一眼,“好呀,我会记得你这句话的。你以后要是对我不好了,我可饶不了你。”   林桃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万一以后顾宴变心或者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绝对不会让顾宴有好日子过。   “嗯,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工作人员见两人感情确实是不错,便也不说风凉话了,直接给两人办了手续。   林桃接过结婚证心里美滋滋的。   有了房子,有了家属,那才真正有了家。   她系统也结婚啦。   顾宴看着结婚证上面的最高指示。   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相互关心、相互爱护、相互帮助。   他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会让林桃过上好日子。   “隔壁还有照相馆,你要要是要照相的话就赶紧去,晚了人家就关门了。”   虽然其中一人是下放的黑五类,但新娘看着挺有钱的。   且两人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又男婚女美的,不照相着实太可惜。   “谢谢大姐,我们要去的。”   “那给你们开张票,拿着这张票过去,还能便宜一点点。”   林桃高兴地接过。   而后两人去了隔壁照相馆。   照相馆以前是私人开的,后来虽然收归了国有,但负责照相的人还是同一个。   “你们靠近一脸,男同志往右边一点点,女同志往左边一代点点,哎,好,就这样,保持不互动。”   “咔嚓!”一道光闪过,留下了两人美好的回忆。   “叔,照片大概什么时候能过来娶?”问话的是顾宴。   “有加急跟普通两种。加急的话五天左右,普通的话十来天。”   “那我要加急的。”顾宴迫不及待想要拿到照片。   林桃没反驳,她也挺想早点拿到手的。   “成,我给你弄成加急。”   出了照相馆,林桃便拉着顾宴上百货商店。   “我听陈嫂子说,咱们拿着结婚证可以去买糖果热水瓶之类的东西。难得不要票,咱们把能买的都买了吧。”   顾宴手里带着一把钱票,当然不会吝啬。   “我今天带了钱票,阿桃想卖什么都可以。”顾宴这话可不是吹牛,百货商店里的东西,哪怕是最贵的,他带的钱都可以买上。   自家男人付钱,林桃高兴坏了。   直奔柜台,跟售货员说结婚能买的东西都要了。   买完这些,又拉着顾宴去买衣服布料等等生活用品。   反正当两人从百货商店里出来的时候,不管是是左手还是右手,都拎了满满的东西。   引起了路人好一阵围观。   “阿桃,你饿了没?咱们要不要吃饱饭再回去?”这大喜的日子,顾宴可不愿意让林桃饿着肚子回去。   林桃也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   “好啊,咱们去吃一顿好吃的,就当是喜宴了。再带一些菜回去给你爸吃。”   其实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四点多快五点的的样子。   吃过晚饭回去的话,其实不一定能赶回姚家湾。但林桃不在乎这个,甚至有一个小想法。   因此对顾宴的提议举双手赞同。   红烧肉、清蒸鲈鱼、四喜丸子、卤牛肉、土豆鸡块,外加一份西红柿鸡蛋汤。   摆了慢慢一桌子,可谓十分丰盛。   林桃先是拿饭盒留了一份饭菜出来,才招呼顾宴一起吃。   先前就说过,这家国营饭店的大厨祖上曾经是御厨出身,得了真传,厨艺十分不错。   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清蒸鲈鱼鲜嫩爽滑,美味异常。   四喜丸子香味浓郁,汤汁鲜美。   更别提劲道味美,肉香浓郁的卤牛肉,芳香四溢的土豆鸡块。   两人最后是扶着肚子出来的。   “捂,我吃得好饱的。从来没有这么饱过。”林桃揉着肚子感叹。   顾宴是男人,饭量大一些,但也吃撑了。   “这家国营饭店的菜味道确实不错,以后咱们还来。”   这话听着令人高兴。   “好呀好呀,咱们下次再来。”   “时候不早,咱们回去吧。”   “哎呀,肚子太撑,我得走一走好好消消食。”   “好,都听你的。”顾宴笑着说道。   至于赶不及回去住哪儿,他还以为林桃上大队长那儿开了介绍信来着。   否则不会如此悠闲。   知道两人走到招待所附近,顾宴问林桃要不要住招待所时,才终于知道林桃压根没找大队长开介绍信。   “介绍信?我没开。当时只想着快点找你去县城县来着,没想那么多。”   当然,林桃是有想过这件事情的。   只是觉得新婚之夜住招待所,实在还是太不方便你了些。   与其住招待所,还不如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呢。   好歹有情有趣的,必然会留下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回忆。   反正林桃很是期待。   “没有介绍信就不能住招待所,现在回去的话,半路上天就要黑了。”顾宴走着眉头说道。   “别想那么多,我这会儿肚子舒服多了,咱们现在就往回赶。”   现在已经将近六点钟。   哪怕是夏天天黑得晚,到了七点多的时候也黑了。   “可是,咱们现在回去,路上只能走夜路。”   此时他们正在城中呢,下班高峰期,人来人往的,有些事情林桃不好说出口。   “你信我的,等下出了县城,我再告诉你我的打算。”这话林桃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确实打了不一样的主意,顾宴还一无所知的那种。   顾宴觉得既然林桃这么说,那就是心里有了打算。因此便载着林桃往回赶。   约莫过了半小时后,到了没人的地儿,林桃这才开口说了自己的打算。   “其实我是故意没去开介绍信的。”   林桃这话,让顾宴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不开介绍信?”顾宴想不明白。   “哎呀,我这不是正要跟你说理由嘛,你别着急。”林桃娇娇地说道。   顾宴一听这娇软的语调,心中一软。   “我没有着急,只要跟你一起,无论是招待所,还是山洞,又或者是露宿荒野,我都觉得很开心。”   听了这话,林桃有点心猿意马。   “顾宴,你先停车。”   顾宴立马照做。   林桃不关是不是在路边,直接跳下车吻上了顾宴的唇。   顾宴哪里受得了这个,直接把林桃抱到了二八杠上抱着亲吻。   绵长的亲吻过后,林桃气喘吁吁地在顾宴耳边轻声说道。   “我确实是故意不开介绍信的,我不想在招待所跟你度过新婚夜,我想跟你在野外。”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林桃这话刺激得顾宴心神失守,再次吻上了林桃嫣红的双唇。   许久之后,两人才带着银丝分开。   “我往返县城那么多趟,早就挑好了地方。”说这话的林桃,那是一点都不害臊。   倒是顾宴被林桃的话臊得险些抬不起头来。   “那,那你等会儿,提醒我。”   林桃扑进顾宴的怀中,听着对方高速的心跳,满足地点了点头。   “嗯,其实已经不是很远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那边正好有条河流,还可以在河里洗澡游泳。”   林桃左一句右一句的,顾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坏掉了。   跳动的速度实在太快,太猛烈。   最后顾宴搂着林桃良久,才终于平复了下来。   而后林桃继续回到后座位上,顾宴踩上脚踏,两人才撑着落日的余晖继续往前。   时间一封一秒而过,林桃顾宴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你看,这里不错吧。湾湾的小河,遮天蔽日的大树的,荒芜的人烟。安全性那是杠杠的。”   顾宴瞬间脸热。   “地上也太硬了些,睡觉不舒适。早知道咱们应该带上被褥来的。”   林桃挑了挑眉。   指着不远处的稻草堆,“看到那些稻草了没有,那个垫下去当床垫很软和的。我们还买了新的床单被套的。”   “嗯,反正就是应有的东西都有。”   顾宴的脸更加热了。   而脸热的又何止是顾宴,林桃亦是如此。   林桃招呼顾宴把自行车放好,然后两人一起布置睡觉的地方。   稻草弄得高高的,然后大床单铺下去,立马一张简易的床就铺好了。   林桃直接成大字型躺在床上,整个人陷了进去。   “哇,挺软的,还不错。”   顾宴见林桃一脸享受,便也躺了下来。   “舒服是挺舒服的,就是怕晚上蚊虫多。”   说道这个,林桃忍不住贼笑出声。   “我买了一个大蚊帐,超级大的蚊帐。正好挂在树上。”   顾宴:“……”   只能感叹林桃准备丰富,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所以,林桃究竟在什么时候就开始想这些了?   关于这个问题,顾宴实在是太想知道,于是便直接问出了口。   “就……”林桃有点不好意思说,“就你来了这边没多久之后。”   “原来阿桃这么喜欢我呀。怪不得阿桃那时候要提那个条件呢。”顾宴忍不住笑道。   “可不就是,你看我多有眼光。”   顾宴笑得愈发不能自已。   “好了好了,别笑了,马上就天黑了,咱们是生个火堆还是直接用手电筒。”   “趁这会儿还有点光亮,我先去是拾点柴火。”火光能驱虫驱兽,顾宴自然选这个。   “那我先去洗澡,等你拾好柴火回来,再换你去洗。”她能夜视,不怕天黑。但顾宴不是,因此得抓紧时间。   不一会儿之后,林桃跟顾宴就搭了一个简易篝火。   温柔的火光浅浅跳动,映得林桃的面容越发娇媚。   “你快去洗澡。”洗漱好的林桃推了推顾宴,催促道。   顾宴闷笑一声,然后拿着洗漱用品去河边洗澡。   顾宴回来得很快,林桃招呼顾宴坐在自己身边。   “今晚的月色可真好,星星一闪一闪的,格外漂亮。”   还没等林桃话说完,顾宴直接堵住了林桃那张樱桃小嘴,急迫凶狠。   很快,寂静的旷野中,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哔哩吧啦声跟啧啧的水声。   最后水乳交融,唱起了一首又一首的生命之歌。 第47章 赶走(三合一)   清晨, 太阳初升。   林桃与顾宴这对小夫妻渡过了甜蜜的一夜。   唯一让林桃不满意的是,第二天腿有点软。   “是不是那里不舒服?”顾宴见林桃皱眉赶紧问道。   林桃点点头,“是有些痛,腿还软。我们赶紧回去好了, 我得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林桃庆幸自己不用上工, 明天也是在家中休整, 后天才上山。   好歹有一整天的恢复期。   顾宴脸色发热,“下次, 下次我会轻一点的。”都怪他没轻没重的, 要不然也不会弄伤阿桃。   林桃眉毛一扬, “倒也不必,你听我指挥就好了, 让你快你就快,让你慢你就慢,让你不要动就不要动。”   一大早上的谈论这种话题,顾宴极其不好意思。   只是低声说了句, “好。”   林桃越发开心。   “太阳要升起来了, 咱们趁着这会儿没人,收拾收拾赶紧回去。回去完了可得耽误你上工。”   昨天她直接拉了顾宴走,先斩后奏, 大队长知道了必然不高兴。   如果是林桃自己, 当然不会关心什么大队长高兴不高兴的。   但是顾宴他们不能。   至少暂时不能。   昨天请了半天假, 今天若是又迟到, 想必大队长要为难顾宴。   因此, 两人匆匆忙忙收拾的完立马往姚家湾赶。   索性他们昨天停留的地方离大队不算特别远, 在上工之前及时赶到。   只是没来得及换衣裳。   “你先站那边等等, 我去山洞那边给你拿身衣服。穿着这身衣服下地, 不合适。”   至于让顾宴自己回去?这会儿大队里的人都起来了,这么一路回去实在太过招摇。   林桃只能让顾宴先去他劳作的地方先等着。   也幸好他们劳作的地方又偏僻又荒凉,倒是不打眼。   “好,路上小心点。不过,不用太着急。”其实顾宴更担心林桃身体不适。   林桃摆了摆手,“放心吧,又没多少路,我会快去快回的。”   顾宴目送林桃的身影离去。   七月的天,虽然炎热,但也生机勃勃。   顾宴趁着这个空档,采了一些野花编成了花环。   等到林桃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见了顾宴手上的花环。   “这是给我的?”林桃有些惊喜。   顾宴点点头,“是啊,送给我的妻子。”   “那你帮我戴到头上,我要当成皇冠。”林桃晃了晃脑袋。   顾宴从善如流,立马把各色电话点缀的花环套在的林桃的头顶。   大小正合适的,非常完美。   “很美。”   林桃不知道顾宴是在说花环还是说她,疑惑地看向顾宴。   “人比花娇。”顾宴一边说,一边帮林桃整了整耳边的碎发。   这话谁不爱听,反正林桃心里是美滋滋的。   “我知道我好看,不过你也很好看。我也去摘花给你做一个。”   说干就干。   林桃把顾宴的一副往他怀里一塞,立马掉头找路边开得茂盛的野花。   顾宴见林桃这儿一朵那儿一朵的,摘得正起劲,便转身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衣服鞋子都给换了。   再走出来的顾宴,除了脸蛋气质,再次变成灰扑扑的样子。   “给,这是我编的,送给你。你的头比我大,所以我编大了一些,你低头,我看看合适不合适。”   顾宴立马听话地低头,任由林桃把花环戴到他头上。   “哇,真好看。真希望们能记录下现在的模样。”   顾宴听了这话,立马说道,“咱们下次去照相馆照相可以带着花环。”   林桃一觉得这个提议十分合适,“好,咱们说定了,下次去照相馆的时候咱们两个就戴着花环照相。”   林桃颇为有仪式感的跟顾宴拉了拉勾。   “你快回去休息吧,别累坏了。”顾宴见林桃神色不济,知道昨天晚上是他胡闹太过。   林桃点点头,“嗯,那我先回去了。今天我还能在家里待一天,不过明天就要山上,这一次上山还不知道要多天才能下来。”   说起这个,林桃不免遗憾。   他们这才刚结婚呢,就要分隔两地。   实在太残忍。   顾宴也舍不得林桃,但他知道林桃要工作,是正经事儿。   “我每天都会想你。”   “我也是。哎呀,一不注意太阳这么大了,我先走了,咱们晚上再见。”   说完,林桃不再耽搁,赶紧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离开。   跟顾宴待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要是继续待下去,她怕是中午才能离开。   顾宴目送林桃远去,逐渐看不见人了,才回头准备干活。   结果转头就看见了他爸笑眯眯地看着他。   顾宴:“……”   他们好像昨天还打包了饭菜准备给他爸来着,不过最后当成了今天的早饭进了他们的肚子。   顾宴莫名有点心虚。   林桃家中。   勘探队的人已经吃过早饭,这会儿正在收拾碗筷。   “小林同志昨天上哪儿去了,怎么晚上都没见回来?”   徐副队见早饭都吃完了,却不见林桃的人影,有些奇怪地问。   陈队是知道的,“她昨儿个说要跟朋友一起上县城来着,我们都知道。你那会儿好像出去了,所以不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应该是昨天太晚回不来,直接住招待所了。”   陈队点点头,“应该是的,不过我估计她再过会儿也该回来了。”   这时候帮着收拾碗筷的谷绯绯说话了,“昨儿个我看见林桃是跟这一个男同志走的。就是不知道那男的是谁,怎么还跟林桃走得那般近。”   谷绯绯说完这话还不够,又继续说道,“听说林桃已经定亲有未婚夫了,怎么还能跟别的男同志走得这么近呢?实在太不应该了。”   众人是不知道其中内情,因此被谷绯绯说得一愣一愣的。   “不能吧,小林同志可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接触不多,但沈之文却可以肯定这点。   “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沈大哥你可别被林桃骗了。我确实亲眼看到林桃跟一个男同志姿态亲密,一起走的。那男人骑自行车,她坐在后面还搂着人家一脸笑呢。”   谷绯绯确实是看见了林桃跟一个男同志一起走的,只是后面那搂抱就是谷绯绯杜撰造谣了。   因为林桃跟顾宴有顾忌,即便是搂抱也是在离了姚家湾生产大队,没人看见的时候。   章枫桥听了谷绯绯的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算是这些人里唯一知道林桃的对象是顾宴的。   谷绯绯说林桃跟男同志姿态亲密,那男同志想必就是顾宴。   人家正经对象,姿态亲密些,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想是这么想,章枫桥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儿。   “谷同志,在背后说人,不是君子所为。”   谷绯绯本来就是打着在章枫桥面前败坏林桃名声好感度的,结果章枫桥现在来了这么一句。   气不打一处来。   “章大哥,你怎么还替她说话。她就是乱搞男女关系,我又没说错。她自己都承认有未婚夫,知青点那些人也说了她未婚夫对她很好,不远千里给她寄钱票,为的就是能让她下乡的时候过得好一点儿。”   “要我说,林桃可真不是东西,不进辜负了她未婚,还欺骗了其他的男同志。她这样的人,就应该揭穿她的真面目!”   先前谷绯绯就察觉到了章枫桥对林桃的态度不对劲。   本来林桃有未婚夫这事儿,让她成功松了口气。   但见现在她都那样说了,章枫桥还要维护林桃的名声。   差点把谷绯绯嘴巴都气歪了。心说暗骂林桃是个狐狸精,肯定在私下没少勾搭章大哥。   要不然章大哥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替林桃说话。   真真气死个人。   本来还为林桃说话的章枫桥,听到谷绯绯的话,冷不住一愣。   就谷绯绯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   而且知青点流传出来的消息,只要略微打听一下就能确定。   想必谷绯绯也不可能拿这个事情来欺骗他。   所以,林桃是在老家那边有个喜欢她,对他极好的未婚夫。然后在姚家湾脚踏两条船,又处了个对象?   那顾宴的长得确实很不错,难道是林桃是个看脸的,看上了对方的皮囊?   转瞬,章枫桥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不对。这事儿不对。   据林桃所说,她跟那顾宴在下乡之前就在一起了,对了,她还说两人是同一个地方来的。   总不可能林桃出了两个对象,还都是老乡吧?   这也天离谱了。   章枫桥不敢相信。   “章大哥,你该不会是不相信我吧?我真的亲眼看到她跟男同志搂搂抱抱,千真万确!”就林桃跟那男人之间暧昧气场,谷绯绯敢断定,这两人关系觉得超过了正常的友谊。   绝对有奸情。   “哟,我到底是跟谁搂搂抱抱了,你倒是说出来啊。没有证据的事儿,我可不承认。”   刚一回来,就听见了谷绯绯在败坏自己的名声,林桃也是无语。   不过林桃倒不是很生气,毕竟对方说的,八成都是真的。   她无法反驳呀。   昨天她还真跟男同志搂搂抱抱,把不该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   但那又怎样,顾宴可是她合法的丈夫。   他们之间受法律保护。   谷绯绯一听见林桃的声音,吓了一跳的。   “你,你不承认我也得说,你就是跟男人搂搂抱抱了,我两只眼睛看到的,我就是证据。”   反应过来的谷绯绯立马开撕。   林桃一点撕逼的欲望都没有,她此时此刻只想回屋躺尸休息恢复精力。   所以她直接探手承认。   “是啊,我昨天跟男同志一起去的县城,也搂搂抱抱了,可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这么跳脚折腾?”   “你这住的屋子还是我的呢,啧啧,我真是搞不懂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话没听过?”   “你这么看我不顺眼,那就搬出去好了,正好我也不欢迎你,麻烦你赶紧麻溜的收拾东西,滚蛋!”   此时的谷绯绯为林桃承认她跟男人不清不楚而惊喜,哪里还顾得上后面的话。   “哈,你承认了!你承认跟男人暧昧搞破鞋乱搞男女关系!章大哥!你听见没有,她承认了!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见天的往你跟前凑,一心想勾引你!”   “章大哥,你现在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可千万别再被她骗了!”谷绯绯一脸我是为了你好,真心喜欢你的人只有我一个的表情。   此时此刻,章枫桥已经明白,林桃只是受了他的牵连而已。   要不是因为他,谷绯绯怎么可能把林桃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盯着。   不过是为了踢走林桃,让他厌恶林桃而已。   “谷同志,我想你应该听听林桃的说辞。眼睛看见的,不一定就是事实。”   谷绯绯一听这话,就知道章枫桥只想维护林桃。   顿时怒不可遏,“章大哥,你怎么能不辨是非,人家林桃都已经承认了,你为什么当没听见!”   “她林桃明明就是个乱搞男女关系的破鞋!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为她说话!章大哥,你别闭着眼睛,你睁开眼瞧瞧啊!”   勘探队的其他人看着这走向,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不合适。   他们都是男同志,实在不适合参与这种话题中。   当然,他们也不想参与。   看到这儿,林桃已经不耐烦。   这谷绯绯不就是把她当成了假想敌,所以才不遗余力地败坏她的名声。   虽说她也不太在乎名声这种东西,不过能够有好名声,为什么不呢。   “啧,谷绯绯,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呐,你要这样污蔑我!我是说我跟男同志一起去的,也抱了。但是人家是我合法的丈夫呀。我坐自行车后座上为了稳点儿,就不能搂一下了?”   “还是说这年头合法夫妻连住一个屋,睡一张床都是犯法?”林桃嘲讽道。   “你说谎!知青点的人说你有未婚夫,你怎么可能结婚!”谷绯绯瞪大了不可置信的双眼,大声反驳。   “啧啧,我是有未婚夫,但这跟我结婚没不冲突啊!我丈夫就是我先前的未婚夫,哪儿有问题了?”   林桃这话成功让谷绯绯大惊失色。   “不可能,不可能,你的未婚夫明明在鹤城,你下乡写的资料上也是未婚,怎么可能忽然变成已婚,你一定是在骗我!”   这年头,结了婚是可以不用下乡的。   而林桃却下乡了,说明根本没有结婚。   怎么可能忽然冒出来一个丈夫,总不可能林桃抛弃了鹤城的未婚夫选择了乡下泥腿子。   谷绯绯下意识忽视了林桃的话,一位的钻进自己设定的圈子里。   林桃十分无语,“你这人怎么跟你说人话,你都听不懂呢。跟你说话,可真费劲。我都说了,我是跟以前的未婚夫结婚的,结果你还不信。”   “得了,我结婚证还热乎着呢。哝,结婚证,看见了没?”   大热天的,她还累着,可真不想跟谷绯绯站在院子里撕逼。   于是直接甩出了新鲜出炉的结婚证。   谷绯绯看见鲜红的结婚证三个大字,直接愣住了。   章枫桥下意识走上前看,引入眼帘的是结婚证上的男女名字。   女方是林桃,男方是顾宴。   后面跟着的时间是昨天。   也就说,林桃昨天去县城,就是为了去领证,跟顾宴领证。   意识到这个,章枫桥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我丈夫顾宴,确实是鹤城的,也是我先前的未婚夫,先前知青点说得也没错。只不过后来我未婚夫被下放到这边,现在我又跟他结婚了而已。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结婚证一甩出来,这在场之人都信了林桃的话。   “小林,恭喜你啊。百年好合,呵呵。”   “谷同志,你误会林同志,跟人家道个歉。”   “确实是该道个歉。”   谷绯绯见大家都指责自己,就连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的徐副队都让她道歉,谷绯绯根本无法接受。   “啊!”谷绯绯捂着耳朵尖叫!   “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欺负我!我告诉我爸!”   林桃无语望天,敢情谷绯绯还没断奶,一有事情就要回家找爸爸。啧。   谷绯绯这话也成功让勘探队其他人脸色不好看,尤其是徐副队。   “小谷,这事儿你确实应该跟林同志道歉。”方才谷绯绯说话确实难听。   换成他这么被人污蔑,绝对不会这么轻飘飘的放过对方。   “谷绯绯,你确实应该道歉。”这话是章枫桥说的。   “我不道歉,凭什么让我道歉,我不道歉,我就不道歉。”谷绯绯捂着耳朵,神色有些癫狂。   林桃见对方这模样,妥妥的死不悔改。   得了,既然对方连道个歉都不愿意。那她也不用客气了。   “谷绯绯同志,这里是我家,我不欢迎你,请你五分钟之内收拾好东西滚出我家。以后再往我听见你说我坏话污蔑我,我见一次打一次。”   林桃真是烦死了谷绯绯,一个男人而已,有必要这样要死要活面目狰狞的吗?   而且还当着心上人的面。   心得有多大,才敢这么搞。   连方晓云都没这么蠢好么。   “你敢?这儿可是上头安排我们住的,你没有权利把我赶出去。我们勘探队的人都住在这儿,我自然也住这儿。”   都到了这个份上,谷绯绯怎么可能如林桃的意。   哪怕只是为了膈应林桃,她也在所不惜。   林桃不屑地看了谷绯绯一眼,淡淡地说道,“上头可没安排你们住我家,只不过是我好心让你们住而已。我又没收你们的住宿费,哪怕是把你们都赶出去,你们最多也就在背后骂我两句而已,能怎么着。”   此时林桃已经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让这些勘探队的人住进自己家。   人不多,逼事儿倒是多得很。   以前林桃送给知青点的那句,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完全可以送自家了。   不过只要把谷绯绯这根搅屎棍赶走,家里也就能清净了。   真不知道谷绯绯哪儿来那么多精力使劲儿作妖。   她都要累死了好么。   对于一切影响她休息的罪魁祸首,林桃痛恨。   林桃这话,可不仅仅说的是谷绯绯,连带着整个勘探队的人都包括了进去。   众人的脸色一变。   “林桃,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谷绯绯年纪还小,家里又宠得很,所以做事才会这般口无遮拦。我替她向你道歉。”   徐副队见状不妙,赶紧出来圆场。   心里却暗恨林桃不给面子,同样也气谷绯绯太能惹是生非。   “我今儿个可是眼界大开,谷绯绯都十八岁了,还年纪小呀。说起年纪,我还比她小两个月呢,你怎么不说她欺负我这个小孩子呀。真是的,搞得好像只有她被人宠,我就没人疼没人爱像是一根不值钱的杂草似的。”   “还有啊,你是谷绯绯亲爹啊,管那么多,人家乐意你管吗?”   “这是我自己的家的,我不想家里住着一个天天膈应我的人,所以谷绯绯必须滚蛋!”   林桃十分强硬地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林桃这番话,连陈队都无法反驳。   他叹了口气,转头对谷绯绯说道。   “小谷同志,你要不要去知青点借住一晚?反正明天就得上山,只是暂时住一晚上而已。”   出去租房子,拢共住不了几个晚上,又麻烦又浪费钱。   还不如上知青点借住几个晚上。   好歹知青点里好几个女同志,年纪相仿也能说得来些。   谷绯绯脸色十分难看。她刚想张口反驳,徐副队也说话了。   “小谷,你听队长的,先去知青点住着。咱们这趟顺利,估摸着再过个个把星期就差不多了。你就是去,也只是住个一两天而已。”   “小谷同志,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东西。”沈之文应和道。   就目前的情况,谷绯绯根本没脸继续住在人家林桃家里。   为避免再次出现冲突,谷绯绯还是搬出去比较好。   其实他们这个勘探队,也就是谷绯绯太作了,要是没有她,他们这个队伍是很和谐的,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这一来二去的,就连沈之文都对谷绯绯反感得很。   谷绯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成了众矢之的,这些人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直接听林桃的话要把她赶出去!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谷绯绯极力压住怒火,殷切地望向她的男神章枫桥。   哪怕知道章枫桥极有可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她还是抱了一丝丝希望。   章枫桥能替她说话的希望。   可很快的,谷绯绯的希望就被章枫桥亲手打破。   “谷同志,这儿确实是不适合你住了。”   简而言之,赶紧混蛋。   唯一的希望没了,谷绯绯煞白。   对于章枫桥来说,谷绯绯这个丧心病狂的人,自然是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若是继续留在林桃家,今日谷绯绯丢了这么大一个脸,背后还不知道会使什么阴招。   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能躲过一次,但却不一定躲得过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谷绯绯离得越远这好。   哪怕这个期限只有一天,章枫桥也愿意。   也幸好章枫桥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是以章枫桥很稳得住。   这个小小的勘探队除掉估谷绯绯也就只有五个人。   现在其他五个人直接让她卷铺盖走人,谷绯绯哪里受得了这个。   从小到大,她都是人人羡慕的存在。   结果现在被章枫桥处处嫌弃,谷绯绯的心碎成了渣渣。   也不管现在自己什么场合了,直接破口大骂!   “林桃,你这个贱人,都怪你!要不是你从中作梗,章大哥绝对我不会如此生疏。一切都是你,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儿,都怪你,都怪你!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去死!”   谷绯绯说了那么一连串的话,林桃却没有抓到重点。   只能说这谷绯绯的脑子确实不好使,翻过来覆过去的也就这点下三滥的招数。   本来就是看在勘探队的份上,才如此宽恕谷绯绯。   结果人家不领情,那她就不需要心慈手软了。   直接上前扇了谷绯绯响亮的一巴掌。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今儿个我就代替你爸妈好好教育教育你!”   林桃一边说,一边手上的动作不停。   啪啪啪地给谷绯绯来了好几个巴掌。   速度太快,来的太突然。   谷绯绯直接被林桃给打蒙了,直接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究竟发了什么。   “啊!林桃我跟你拼了!”谷绯绯直接冲了上去,想要报仇雪恨。   “从小到大我爸妈都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你竟然敢打我!贱人!你给我去死!”   谷绯绯嘴上叫嚣的厉害,可她哪里是身经百战的林桃的对手。   林桃趁着对方还没碰见自己的衣角,直接抬脚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只听得“嗷呶”一声惨叫,谷绯绯一个狗吃屎,直接趴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叫唤。   大家伙都被林桃突然动手给吓了一跳。   本来站在林桃这边的,立马偏向了躺在地上可怜兮兮的谷绯绯。   “小谷,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我肚子好疼,好疼好疼。”谷绯绯抱着肚子,声音凄惨。   林桃可非常确定自己下手的力度。   只是为了教训教训谷绯绯,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而已,根本没有下多大的劲儿。   “谷绯绯,你就别装了,我自己动的手,我还能不知道轻重?你虽然被我踹倒了,最多也就摔倒的时候膝盖蹭破点皮。”   “哎呀,我要死了,我好疼好疼。”   机会难得,谷绯绯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一边的章枫桥,一直在关注着,第一时间发现了谷绯绯的表情不对。   “谷绯绯,你怎么又说谎?”   一个又字,直接道明了章枫桥对谷绯绯的态度。   此时此刻,逆光站着的清俊男人,忽然让谷绯绯感觉很陌生。   她有种感觉,是不是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章枫桥的怜惜。   章枫桥对她的厌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林桃侧头看了章枫桥一眼,心说章枫桥人还真不错。   竟然一直站在她这边,没有改变过。   真是个好哥们。   “章大哥,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丝的同情怜惜或者心疼吗?”谷绯绯张了张嘴,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章枫桥皱眉。   “没有,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不以后,以后更不会喜欢。你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那只是浪费时间跟精力。”   这话,还是章枫桥顾着女同志的脸面往好听了说。   要不然他直接将谷绯绯昨天的所作所为揭露出来,谷绯绯下惨更加凄惨。   林桃见谷绯绯赖着不动,直接上她睡着的那屋,三下五除二,把属于谷绯绯的东西直接提溜出来,扔到了外头。   这举动,徐副队眼皮子跳动不停。   “林同志,你别这样。大家伙都是勘探队的一员,以后工作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比较好。再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拿。小谷的家里还不错,你千万别把事情办得太绝。”   林桃可不管这些,她又不是正经勘探队的人。跟他们做同事,兴许这辈子也就这么一回。   就为了这般无关紧要的人,受那么多的闲气,这种亏本的买卖她林桃可不干!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着了,我也不会改变主意。怎么滴,我自己家我还不能做主了?什么时候我家的房子成了勘探队的了?”   这一句一句的,直接让徐副队的脸色难看不已。   “徐副队要是觉得我家这房子住着不合适,那就换一个地方住。你搬出去,我可举双手赞成。”   这徐副队每天晚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林桃耳聪目明的,可不就是深受其害。   这么些天下来,几乎天天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现在能把徐副队这个影响她睡眠质量的人赶走,林桃都快笑出声了。   其实林桃还有一个更加合适的想法。   那就是把勘探队所有人都赶走。   先前她就是脑子有坑,才把勘探队安置在自己家中。   她当时就不应该管这种事情,直接把这群人扔给大队长姚青山。   然后吃瓜看戏。只可惜啊只可惜,林桃悔不当初。   要不然把顾宴跟她爸接过来,那才叫做两口子过“日”子。   林桃的态度实在强硬,勘探队的其他人好说歹说一番后,林桃丝毫都没动摇。   便也知道说服林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只能安抚被赶出去的谷绯绯。   谷绯绯见大家伙都要赶走自己,心凉不已。   她不仅把林桃给恨上了,同时还记恨上了勘探队所有人。   “好好好,今天你们把我赶出去,来日可别后悔!”谷绯绯头发散乱,跟个疯子似的放狠话。   林桃岂是会被这种话威胁到的胆小鬼。   “我拭目以待。”   最后的最后,谷绯绯没地方可去,外头日头又大,只好先把行李放在知青点的屋檐下,然后自己去知青们干活地方找人。   姚家。   姚大妮一脸在她奶陈采花的屋子里翻了好多天,才终于找到了她奶藏着的私房钱。   “一百九十,一百九十儿,一百九十三块五毛……二百!”   待数清楚究竟有多少钱之后,姚大妮的脸上迸发了无与伦比的震惊表情。   “哈哈哈,我发财了,我发财了!竟然足足有两百块钱!啊哈哈!”   姚大妮都要乐疯了。   原本她以为她奶的私房钱,只有一百块钱而已。   万万没想到,竟有二百之巨!   姚大妮这辈子都没看过怎么多钱,叫她如何不兴奋激动。   “呜呜呜,呜呜呜啊啊!”陈采花听这姚大妮兴奋的话语,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一波被带走。   我的钱,我的钱呐!   这可是我积攒了好多年的是私房钱,就是连要老爷子都不知道这笔钱。   结果现在就这么被小畜生摸走,陈采花跳起来打死姚大妮的心都有。   可惜的是,陈采花现在瘫痪在床,吃喝拉撒全靠家人帮忙。   姚大妮表面上说不怕脏不怕累,愿意在出嫁之前好好伺候奶奶。   姚家人乐得举双手同意。   结果现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姚大妮“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家人给的彩礼是一百五。   去掉一百五还有五十块钱。   也就是说,这五十块钱就成了她姚大妮的私房钱。   姚大妮险些美得冒泡。   她活了十几年,手上也就存了五毛钱。   现在五毛钱变五十块,姚大妮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感觉在云端。   “呜呜呜呜,啊啊啊呜呜。”陈采花一个劲的咒骂自己的孙女儿,然而声音一出来,就变成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字眼。   险些把陈采花自己气得吐血。   “奶,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的慷慨解囊,我现在也不能拥有这么多钱。奶,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分享,你听了可千万别生气。”   “我呢,打算今天就出发去退婚。我有了这些钱,退婚绝对不会出现麻烦。啦啦啦,啦啦啦……”   姚大妮实在是太过高兴,到后来直接唱起了哥来。   “大妮,姚大妮!”   “你快给我出来,家里的活计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干!虽说我没有让你上工,但好歹你也要负一些应该负责的责任。”   姚银媳妇叭叭叭说教着,结果姚大妮直接来了句,“妈,我要退婚!” 第48章 退婚(二合一)   听了女儿的话吓了一大跳, “大中午的说什么胡话?没多少天就是你出嫁的日子,你奶收了人家那么多彩礼,这婚怎么可能退得了?”   姚银媳妇哪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痛苦,要让她女儿嫁给一个残疾人, 她也不愿意。   尤其这个彩礼钱就落进了老妖婆的口袋, 自个儿是一个子儿都没看到。   可是当初老妖婆拿女儿的婚事当做分家的借口, 他们两口子实在是太想分家自己当家做主过日子。   因此,只有把女儿豁出去。   “妈, 奶都瘫痪在床, 什么都干不了。咱们不用怕她, 直接去退婚就行。”   姚金媳妇周春分只觉得女儿得了失心疯,“你个死丫头, 退婚退婚说得轻巧,你奶拿了人家那么多的彩礼,你当人家吴家是死人吗?由着你想退婚就退婚?”   “我看你是昨儿个晚上没睡醒,大白天的发大梦!那吴家你是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你!”   周春分的脸色不好看, 女儿的话何尝不是在指责她这个当妈的无能。   姚大妮先前这么说, 而是没一口气告诉她妈她有钱的事情,是想试探一番。   看看她妈对她还有几分真心。   结果,令她失望不已。   也是, 她爸妈本来就是为了分家把她舍弃的, 能舍弃一次, 就能舍弃第二次, 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姚大妮心中悲愤又伤心, 怎么她就没托生在大队长家, 要是在大队长家, 她怎么肯可能会遭遇这些!   姚大妮只叹自己命不好。   既然投胎的时候没投好, 这第二次投胎也就是嫁人,就更加不能稀里糊涂。   必须要找个好人家。   要不然,以后她的儿子女儿过的就是她一样的日子。   姚大妮不想那样,一眼看到头的日子,一点趣味都没有。   她想要反抗,想要随心所欲,想要过好日子。   因此,这个婚是必须退的。   “妈,你别着急,先听我说。这个婚我是肯定要退的。我最近一顿时间不是天天去伺候奶?为的就是想求奶发善心把彩礼钱退给我。”   “你猜怎么着,奶看我天天起早赶晚伺候她,心里感动得不行。许是因为瘫了,又或许觉得对不起我,竟然真的把彩礼钱给我了!”   姚大妮这话让周春分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自己还没睡醒,幻听了。   她认识的那个婆婆,吃进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   尤其还是那么一大笔钱。   这年头,乡下姑娘怎么的可能有一百五的彩礼。老妖婆拿到彩礼钱的那天,可是笑得一整天都没合拢嘴。   就这样退给她闺女,可能吗?   周春分对此抱了深深的疑惑。   对面的姚大妮还在继续。   “妈,咱们现在只要上吴家,把彩礼钱退给人家就行。咱们再提点东西过去把事儿做全乎了,他们吴家就是不想退都不行。毕竟当初这婚事是奶做主,爸妈你们都不愿意。”   “妈,求求你了,你带我一起去吴家退婚吧?这是女儿辈子的事情,妈,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姚大妮哀求声,却并没有让周春分心软。   “你奶真的给你一百五了?”她最关系心的是这个。   姚大妮使劲点头。“嗯,真的给我了,现在钱在我手上。”   “你莫不是骗我的吧?”周春分一脸不相信。她是真的不相信,除非她看见了钱。   “妈,这么的事情,我怎么可能骗你。奶还多给了我两块钱,想来是给我们买东西上门的。”   “你这话是说的蛮好听,但是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你奶那个人我最清楚不过,别说她没瘫痪了,就是她瘫痪了,她也不可能把钱给你的。”   “妈知道你不想嫁过去,可这日子都定了,咱还能反悔不成?”   姚大妮见她妈不相信,只要咬咬牙露出了自己兜里的钱。   “ 妈,您看,奶真的给我钱了,你跟我一起去退婚好不好。”   周春分见到大团结,双眼一亮。   尤其那是一沓厚厚的大团结!   闺女说的是真的!   那老妖婆真的把钱给了闺女!   那可是整整一百五十块钱呐!   他们分家的时候才拿了十块钱。   她就知道这么些年下来,老妖婆手里捏了不少钱。早在没分家的时候她心里就估算过。   她没嫁进来之前就不算了。   打从她嫁进来之后,这队里发的钱,去供销社卖东西的钱,有的没的,但凡是有点进项,全被老妖婆收了过去。   美其名曰怕你们小年轻乱花,帮你存着。等以后你们儿子需要嫁去的时候再拿出来造房子当彩礼。   结果到最后分家的时候,一口一个说没钱,养孩子娶媳妇都花干净了。   最后只拿出五十块钱凑数。   他们哪能不知道老妖婆手里还有钱,只是那时候大家伙都想分家。   再一个,老妖婆背着他们去县城托人走关系的,大家伙也以为那些钱都被老妖婆给祸祸了。   只能含泪先分家。   结果现在?   老太婆竟然轻轻松松给了大妮一百五!   这代表什么?   代表老太婆手里至少握着两个一百五。   要不然即便是幡然悔悟,也觉得不可能拿出一百五十块钱给姚大妮退婚!   想到一百五十块钱,姚大妮的心里火热不已。   “大妮,这钱妈先给你收着,你小孩家家的,可别把钱弄丢咯。”周春分一边说,一边直接上手抢了的女儿兜里的钱。   厚厚一叠,有零有整。   十来张大团结,其他都是五块二块零碎钱。   但周春分一点都嫌弃,反而兴奋得紧。   这可是一百五十块钱呐!   她手里分家那十块钱上次老妖婆住院的时候都填了进去。   现在一家子手里总共也就五块钱的,连张大团结都没有。   这相当于上么?   相当于周春分一夜暴富。   姚大妮见她妈抢钱的动作,还有那放着贼光的双眼,忽然涌起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妈,你也看见钱了,真的有一百五,咱们这就上吴家退婚吧。”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出了岔子。   要不是退婚这事儿,最好找长辈去说,她说不定还真的自个儿跑去退婚。   当然,人生地不熟的,她自个儿怕也是个原因。   毕竟,若是吴家人收了钱却不承认收钱了,到时候揪着非要让她嫁过去……   反正,终归是这么大的事情,还是有长辈出面得好。   周春分收了钱,眼睛咕噜咕噜乱转。   “大妮,你看今儿个都中午了,一来一回的时间不够,明儿个吧,明儿个咱们再去。这事儿我晚上跟你爸商量商量,明儿个再说。”   姚大妮听了这话,心中的不祥之感愈盛。   “妈,那明天咱们一起去,我明儿个起个大早,咱们赶早去。”   说实在的姚大妮实在是不放心,便狠狠心又说了句,“妈,这婚我是一定要退的,要是退不了婚,我宁可去跳河。”   周春分被女儿这话吓一跳。“你个死丫头,这说的什么话,爸妈还能害了你不成?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报答我们的?”   周春分越说越生气,她知道女儿这是威胁自己。   只得说些好话安抚女儿,至于其他的事情,等男人回家,晚上再好好说道说道。   “你且放宽心,退婚这么大的事情,妈一个人做不了主。还得看你爸的意思,你爸要是点头同意了,妈二话不说,直接带你去吴家退婚。你爸向来疼你,肯定会同意的。”   姚大妮想了想,她爸一直以来确实还算疼她,总算是放了心。   如果是她妈,还真有点不放心。   可这个家,毕竟是她爸做主。   姚大妮心中的不祥之感顿时减了不少。   “妈,那你好好跟爸说,这婚事我是一定要退的。退了这个婚事,你们帮我找个好人家,年纪大点或者带着孩子的也没关系。”   退婚这事儿,对她以后说亲是绝对有影响的,姚大妮也不求什么头婚不头婚了。   “只要对方条件好的,都行。”有舍才有得,她既然不想嫁给吴家的残疾人,那必须付出点什么。   只要条件好,二婚有孩子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姚大妮这话倒是让周春分原本火热的心冷却了几分。   “行,妈会好好跟你爸说的。你且放宽心。”   周春分很沉得住气,直到两口子躺床上,这才跟男人说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也幸亏自从分家之后,他们多得了间房子,要不然还得跟儿女挤在一个屋,连说个话都不方便。   “你别不相信,哝,你看,确实是一百五十块钱,不信你数数看。   我跟你说,起先也我不相信,还是看见了钱,这才觉得大妮说的是真的。也就是咱妈那里还有这么些钱。这钱肯定是从咱妈那里弄来的。”   要说老妖婆心疼大孙女,翻然悔悟然后想让大孙女儿退婚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   这话周春分是不信的。   女儿说是那么说,但周春分可以肯定,女儿一定在其中做了什么。   要不然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么可能怎么大方地该她闺女这么多钱。   这一整个下午周春分就在想这个事情,她猜测,这钱极有可能是她家大妮照顾老妖婆,打扫屋子的时候发现了老妖婆藏着的私房钱。   要不然,以老妖婆那性子,绝无可能。   周春分顺便把自己的猜测跟姚银说了一通。   姚银点点头,“妈那个人抠门得很,也就是对大孙子跟姚天赐舍得,其他人她根本没放在心上。确实是不可能把钱给大妮,应该是大妮发现了妈藏钱的地方。”   周春分听了这话,咽了咽口水。   “你说妈那儿是不是还有钱?或者说大妮自己私藏了些?”事情应该就像她男人说的那般,大妮找到了老妖婆藏钱的地方。   姚银点点头,“应该还有一些,你明儿让大妮都给你。有着这钱,咱们都能起个青砖大瓦房了。有了青砖大瓦房,咱儿子过两年说亲还用愁?”   姚银媳妇听了自家男人的话,脸色倒是没变。   “那咱们不给大妮退婚了?大妮可是还说了要是非要她嫁到吴家去,她就去跳河。”   “啧,大妮吓唬你呢,这话你也信?”姚银不以为意。   整整一百五十块钱呢,手里没几个钱的姚银可舍不得这一块五十块钱。   再说,大妮手里可能还藏着一二百,他怎么可能舍得那么多钱。   他一定打定好,这吴家大妮是肯定要嫁过去的,其余的钱,他也要捞到手上。   女儿家家的,怎么可以放那么多钱在手上。   当然还是他们当父母的收着比较好。   周春分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咱真的要把这钱扣下?我怕大妮要闹。”   “我说你别千万别心软,你想想咱们家现在的名声,要是手里没钱,还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哪家会把闺女嫁到咱们家。你多想想想儿子。”姚银立马说道。   “当初妈说了吴家,大妮也就哭了几天,也没做什么。想来她也是认命了的。以前都没出事,以后大妮也不会有事。”   不得不说,姚银对自己的闺女的脾性还是很了解的。   知道哪怕是不退亲,姚大妮也不可能真的去死。   不过是吓吓他们而已。   姚银这话,倒是得了周春分几分认同。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哪能不清楚。   以前就看着大队长家女儿的新衣服眼馋,恨不得自己才是大队长家的闺女。   一心想嫁个好人家。   可她也不想想自己现在的这情况,好人家能娶他们家的,能娶她?   做春秋大梦还差不多!   “当家的,就听你的。”有了这钱,自己确实能起个像样的房子了。有了好房子,还怕人家闺女不愿意嫁进来吗?   女儿总归是没儿子来得重要。   这边两口子商定好了章程,那边姚大妮还一无所知。   只盼着把这婚事给退了,然后自己再嫁个好人家,过上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好日子。   第二天,心里挂着事儿的姚大妮早早醒来。   洗漱完根本顾不上吃早饭,直接找她妈。   “妈,咱们吃过早饭就去么?”姚大妮一脸期待。   周春分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咱们不用去,我昨儿个跟你爸说,你把说这件事情他来处理。这不天刚亮你没多久,你爸揣着钱就出发了。”   姚大妮听了这话,心头大喜。   “妈,爸真的去给我退婚了啊?”姚大妮紧紧地攥着她妈胳膊,生怕听到不好的回答。   周春分扯了一个微笑,“真的,当然是真的,爸妈还能骗你不成。你安心在家等着的。等退了婚,妈再给你挑个可心的人家。”   姚大妮心中大石落下,她爸肯出面,那事情肯定是能成的。   她家可是拿着彩礼退回去的,那吴家即便是不同意,人家都拿着彩礼上门了还能不退?   只待今天过后,她姚大妮就是自由身。   姚大妮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可见是多开心。   周春分面上闪过一丝心虚。   但姚大妮只顾着高兴了,根本没注意她妈面色。   为了做戏做全套,姚银是真的一大早出门去了。   只是他去的不是吴家,而是去了公社里的砖瓦厂那边。   公社在镇上一来一去的,也得花费不少时间。   因此当姚银傍晚回来,姚大妮根本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爸,婚事退了吗?退了吗?”姚大妮一见她爸回来,立马围着她爸问。   姚银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当然,爸出马,还能有错?”   姚大妮欢呼一声,“爸,你真好的。”   兴奋过头的姚大妮,哪里能注意到去吴家根本不用这么多时间,只以为是吴家不肯退婚,所以才耽误了。   “大妮,嘘,你别这么大声。妈不是跟你说了,这件事情不能攘攘开来。”   姚大妮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周春分见状,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   这事儿可不让大房跟三房知道。   要是让两家知道他们拿了老妖婆一百五十块钱,哪怕那是大妮的彩礼钱,这些人绝对会像是闻见了鱼腥味的猫儿一样,一股脑儿地凑上来。   不撕咬下一块肉,绝对不会罢休。   要知道那可是自家闺女的彩礼钱,周春分怎么可能把那些钱拿出来分给那些不相干的人。   因此,这件事情必须瞒着所有人。   哪怕是为了不让大妮知道事情的真相,也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对于爸妈的话,姚大妮自然是信的。   她也理解自己退婚这件事情,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   要不然怎么解释退回去的彩礼钱。   哪怕是要公布,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弟妹,你们一家三口在悄摸说啥呢?声儿这么小。”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无意中路过的姚金媳妇李凤英,立马觉得不对劲。   “没,没什么。”周春分被李凤英的话吓了一跳,立马回答。“公社小学不是开了么,我们只是在讨论送孩子去上学的事儿。”   这话周春分也不是瞎说的。   昨儿个晚上她跟姚银确实也讨论了这个事情。   大儿子虽说年纪大了点儿,但也不碍事儿,上学好歹多许多认几个字,以后说去出也好听。   小儿子就更可以了,正好是上学的年龄。   小儿子有大儿子照顾着,他们两口子也能放心让两孩子走那么远的路去上学。   李凤英听了这话吃了一惊,“什么?你们要送孩子上去?”   而后立马狐疑道,“你们竟然有钱送孩子上学!你们哪儿来的钱?”   多少年的妯娌,各家什么情况虽不能说了解个十成十,但七七八八的是有的。   且不说分家那十块钱全让婆婆给祸祸了,就是没有祸祸,就那点子分家钱,老二两口子也不可能送孩子上学的。   李凤英脑子一转,周春分娘家精穷精穷的,自家孩子都上不起学,那儿会有余钱供周春分这外嫁女儿的儿子上学。   所以,他们怎么会突然有钱送孩子上学?这就是个问题了。   公社小学的学杂费她了解过,毕竟她家也有适龄的孩子,也想送孩子上学。   续费一个学期一块五,课本费五毛,又是能借到课本,这五毛可以省下的。   这样一来,一年也就三块钱的。   但是她家孩子多,男娃总共三个,也就是说,关是学费一年下来就得九块钱,上学总不能不买本子跟笔吧,一年下来怎么也得花个一块钱。   九块加一块,这就十块了。   他们上工一年到头,一家子总共也就分到三四十块钱。   以前的钱都让公婆收走了,现在才年中,分钱要等到年底。   她家能送孩子去上学,也是当初婆婆对她家还算好,手指缝里漏出的那一点,她都给攒了。   否则根本不可能想着下半年送孩子上学。   周春分一听这话,立马不高兴了,脸一拉,“大嫂,你这说的什么话的,我送孩子上学怎么了?你家不也要送孩子上学,怎么你家孩子上学的钱是哪儿来的?你倒是也跟我说说。”   李凤英被问得一愣。“嗨,我这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弟妹你怎么还往心里去了?你家要是也要送孩子上学,那咱们正好两家的孩子一起去,也好有个伴儿。”   李凤英也知道自己那话听着不好,于是赶紧转了个话题。   周春分见李凤英并没有真的听到关键,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李凤英回去就跟自家男人说起了老二一家要送孩子上学的事情。   又提起当时老二一家神色紧张,似乎在说什么大事儿。   “你说是不是老二家的藏了奸?大妮不是见天的照顾咱妈吗?你说是不是咱妈看大妮伺候得好,拿了点私房钱给老二一家?”   其实这个月是轮到老大一家照顾陈采花的,只是姚大妮说自己在家待不久了,这才把活计揽了过去。   难道因为这个,伤了妈的心?   李凤英把自己心中的猜测一说,老大姚金也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久好久,姚金才开口说道,“最近你顾着点那边,妈那边你也别落下了,每天都过去看看。咱们分家的时候就分了那十块钱,妈手里肯定还是有钱的。”   那钱可是大家的,绝对不能让老二家的给哄了去。 第49章 背后   知青点的人对谷绯绯的到来惊讶不已。   “谷同志, 你不是在林桃家住着么?怎么来我们知青点了?”今天轮到李丽红做饭,因此她一下工就立马往回赶。   结果一进知青点,就发现里头站了个人。   待仔细一看,才发现了勘探队的谷绯绯。   一个下午的时间, 谷绯绯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她不想搭理李丽红, 但也知道必须跟对方打招呼,顺便说自己要借住的事情。   “那个, 我想在知青点住几天。林桃那个人的实在还是太讨人厌了, 我实在住不下去, 就搬了出来。”   事情经过谷绯绯的加工,立马变成了林桃看她不顺眼, 找茬上蹿下跳要把她赶出去。   李丽红听了谷绯绯的话,却并没有相信对方,而是怀疑起了谷绯绯是不是触及了林桃的底线。   而且,哪有人一上来就跟没见过两面, 甚至是不认识的人说别人坏话的。   总之, 李丽红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毕竟林桃在知青点也住了一段时间,虽然没在同一个屋住着,但同一个院子相处也挺多。   林桃虽说有点抠爱计较了点, 为人还是可以的。   一般来说, 只要不惹着她, 她也不会对别人做什么。   因此, 李丽红可以肯定, 一定是谷绯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被林桃赶出来。   不过这具体什么原因, 李丽红就不打算问了。   毕竟对方是勘探队的, 估计也住不了几天。   “我们这知青点空房子是没有的, 不过卢友芬那屋子现在暂时一个人住。或许你可以问问友芬。”   其实她们宿舍早就有人想搬进去了,只是碍于方晓云,谁都不想跟坐过牢的方晓云一个屋,因此这件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以至于这段时间一来,一直都是卢友芬自己个儿住一屋。   当然,先前林桃也是在那屋住着的事情,李丽红没提。   知青点能住的屋子就这么一个,说不说都无所谓。   这谷绯绯一看就是等了许久,要是有地方去,也不能在这儿干等着。   “那卢同志什么时候回来?”谷绯绯有些急迫地问。   她这站了蹲了半天,实在是又累又困。   恨不得立马瘫在床上。   “马上就回来了,谷同志你下你先坐着等等。”李丽红一边说,一边收下也停,张罗着做饭。   “李同志,你帮我也做一份饭菜吧,我会给粮票。”即便是谷绯绯骄纵,也还知道不能白吃人家饭菜。   尤其还是不太熟悉的人。   于是立马掏出了两张全国粮票递过去。   本来李丽红还想说他们这些知青粮食一直不够吃的,怕是匀不了多少给谷绯绯。   但对方给了粮票,那就不一样了。   李丽红接过粮票,立马答应。“成,我多煮一份的。”   晚饭是红薯饭,因为有了谷绯绯这两张粮票,李丽红奢侈地多抓了两把米。   这一幕看的谷绯绯直抽抽。   她在勘探队吃的是什么?   野鸡野兔蘑菇炖肉,结果她给了粮票,李丽红却只是拿红薯饭来招待她。   谷绯绯心里不高兴,觉得李丽红不会做人。   不过她也不想想,她就给了两张粮票,鸡鸭鱼肉不要钱呐。   一天三顿的,两张粮票最多也就两天的功夫就没了。   要说谷绯绯以前在家也不是天天都能见到肉,也就是来了勘探队上了山之后,林桃每天都能弄些野物加餐,每天吃好喝好,直接把谷绯绯的嘴给养刁了。   现在看到红薯稀饭,本能地不悦。   不过她也是学乖了点儿,刚作妖被林桃赶出来,不敢再胡乱找茬。   毕竟要是知青点这边再相处不好,她就得住到大队里。   她可不想跟那些乡下泥腿子住一起。   再说了,她想住在知青点,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她想多打听点关于林桃的事情。   “李知青,你能跟我说说关于林桃的事情吗?”谷绯绯一边问,一边还拿了一张粮票塞进李丽红的手里。   李丽红一看是粮票,自然意动。   关于林桃的事情,随便问知青点哪个知青都一样。既然对方找自己问了,那这粮票就合该是自己的。   于是李丽红如此这么般,这么般如此,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跟谷绯绯说了一遍。   谷绯绯先前得来的关于林桃的消息,都是东平西凑,压根没有专门去找人打听过。   现在听见李丽红的全方面的描述,倒是确定了林桃确实在鹤城有个未婚夫,那个未婚夫还很有钱,给林桃寄了很多钱票。   为的就是能让林桃日子过得好些的。   “咦,难道你们不知道林桃的未婚夫就是下放到姚家湾的顾宴吗?今儿个她亲口跟我说,她未婚夫就是顾宴来着,不过现在不是未婚夫了……”   李丽红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林桃的未婚夫是下放人员?   她怎么从来没有听林桃提起过?   不对,林桃的未婚夫要是被下放了,怎么还能寄那么多钱给林桃。   要知道林桃花钱大手大脚的,可没少在一众知青前炫耀。   结果现在林桃的未婚夫下放的臭老九?   正当李丽红惊疑不定间,谷绯绯又说话了,“现在那顾宴可不是未婚夫了,而是合法夫妻。”   李丽红:“!!!”   谷绯绯见对方一脸震惊的模样,一直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   “她是不是根本没告诉你们?看来她是没把你,也没把知青点所有人当朋友呀。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都不告诉你们,可想而知,你们在她心里的地位……”   后面那些话,谷绯绯就不用说了。   此时李丽红的神色已经有些不好看,她自认自己跟林桃的关系还不错。   除了那次她想搬进林桃家被林桃拒绝闹了点不愉快之后,其他时间关系都还算可以。   结果现在林桃结婚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着实是没把她当成朋友。   不过想想也是,林桃那么大的房子,都不让她搬进去一起住着。   显而易见,确实没把她当朋友。   谷绯绯见到李丽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差点乐开了花。   心说李丽红知道了这个消息,想必不消半天的时间知青点乃至整个大队都能知道这个消息。   呵呵,到时候这些知青,肯定会对林桃不满。   而她要的就是这些不满。   这些人可都是知青,林桃也是知青,哪怕她搬出去了,但归其本质还是知青。   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而且有知青点这些人在背后嘀咕搞小动作,那才叫有意思。   今天出了那么大的丑,谷绯绯心里早把这笔账记下了。   第二天傍晚,林桃家。   时间接近饭点,章枫桥却还没回来。   “小章也不知道为什么去了那么久,按理说骑着自行车去,应该老早就回来才是。”做为自己的队员的,陈队长还是很关心的。   毕竟人生地不熟,陈队长也怕章枫桥出意外。   尤其章枫桥家庭背景雄厚,真要出了意外,他们一整个勘探队都要吃挂落。   说来,他们本来是不知道章枫桥家里情况的,他们能知道,也多亏了谷绯绯。   沈之文见陈队长担心,自告奋勇,说是去路上看看。   再一个,打昨天白天发生了那件事,大家伙心里都不太痛快。   沈之文想这出去走走也好,要不然宿舍气氛怪怪的,连带着工作效率都低了不少。   哪知刚迈出院子,迎面就看见了章枫桥的身影。   “小章,你回来得正好,饭已经好了,就等你呢。”   章枫桥笑了笑,“哪用得着等我。我有事回来得晚,岂不是耽误了你们吃饭,可千万别等我的。”   一屋子人除了林桃,都是他的前辈,那有前辈等晚辈吃饭的。   不合适。   是以章枫桥速度很快,把自行车弄进院子的走廊下面,就跟勘探退其他人打招呼。   “小章,我看你笑容满面的,你这趟去镇上,是捡到了宝贝?”陈队长好奇地问了一句,没打算深究。   闻言,章枫桥的脸色顿了顿,方才重新说道,“哪里有什么宝贝不宝贝,只是我今天上县城买了些东西,外加跟家里联系可一趟才回来的晚了。”   章枫桥简单地解释了下缘由。   “怪不得你这么高兴,敢情是因为跟家里联系的原因。”   章枫桥笑笑不说话,他怕说太多,引来有心人士就的怀疑。   上县城采购其实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关键在于他打了电报回去,让家里人帮忙查谷家的底细。   然后尽快把谷绯绯给弄走。   他们总共来姚家湾才几天的功夫,结果前前后后谷绯绯给他招来了这么多麻烦不说,还设计他。   险些让他陷入深渊。   经过这么多次,他算是明白,谷绯绯这个人根本不能跟对方说道理。   因为说了也没用,对方依然我行我素,根本不会替他们着想。   “你们说什么呢?饭菜已经好了,我今天上河里抓了点鱼,小的炖了汤,大的红烧……”   闲着也是闲着,她前儿个累得厉害,这不当然要好好补一补身子。   否则可持续发展这条道路可就走不通了。 第50章 警告(二合一)   由于谷绯绯的宣传, 不过片刻的功夫知青点的人都知道了林桃结婚的事情。   有说林桃不够意思的,有说林桃没把他们当朋友的,也有说林桃嫁了个下放臭老九没脸说的,还有说林桃脑子有病, 竟然嫁给黑五类的。   一人一个说法,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尤其是那几个跟林桃不对付的, 嘴里一句好话都没有。   谷绯绯那是听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舒坦了。心说知青点这些人跟林桃关系可真差。   竟然都没什么人为林桃说话。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 就林桃那讨人厌的模。从知青点搬出来肯定是跟这些人有了龌龊, 要不然住得好好的, 干嘛费劲花钱搬出来。   还不是跟这些人不对付。   知青点十来个人,也就刚刚那李丽红说了两句不中听的, 其他人可都是站在她这边一起说林桃的不是。   再加上谷绯绯火上浇油,知青点的人都十分唾弃林桃,觉得林桃自甘堕落,嫁给谁不好, 竟然嫁给成分不好的黑五类。   要知道林桃嫁给黑五类, 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也是黑五类。   真是一点都没为后代子孙着想。   李丽红心里也觉得林桃这事儿做得糊涂,因此仅仅只是为林桃说了两句之后便没多嘴再说了。   一个是她说了也没人会相信,一个她就是帮人家说好话, 人家也不见得会知道会领情。   她一张嘴说不过那么多人, 索性不说。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点小心思的。   因此等大家伙吃完饭都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 李丽红随口说要去河边洗衣服出了门。   “林桃?林桃?”李丽红第一时间先去了林桃家。   林桃正在院子的葡萄树下乘凉呢, 结果听见了李丽红喊她。   她立马起身出来。   “丽红姐, 你怎么来了?”林桃见李丽红手上提着个篮子, 篮子里面是衣服, 显然是要去河边洗衣服。   李丽红看了看左右, 发现没人之后,悄摸说道,“林桃,你跟我来,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这副不可见人的模样,倒是让林桃好奇了。   两人找到没人处,李丽红这才开口说正经事。   “林桃,那个谷绯绯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她在你家住得好好的,干嘛忽然住到我们知青点?你知不知道,她一去了知青点,就开始说你的坏话。导致现在大家对你的印象都很不好。”   李丽红把先前发生的事,捡能说的跟林桃说了一遍。   林桃眉毛都没动,对于李丽红说的这些话,一点儿都不奇怪。   谷绯绯那个人,跟方晓云有的一拼,甚至可以说更深一筹。   反正林桃从来没对谷绯绯抱有什么期待。   她下了谷绯绯那么大的脸面,把谷绯绯灰溜溜的赶出去,人家自然是要报复找补回来的。   正面刚不过,那就只能在背地里说她坏话,败坏她名声了。   这种垃圾,也就只有这点能耐。   “她当然要说我坏话了,你没看见她脸上那大巴掌印?那就是我打的。谁让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话那么难听,还到处败坏我的名声。”   “只是没想到,都被我狠狠收拾过了,她竟然还敢到处乱说话。哼哼,看来是教训还没够。”   李丽红:“……”   “我说她脸上怎么红彤彤,原来是被你打的。她到底说你什么坏话?惹你生那么大的气?”不得不说,李丽红的好奇心也蛮大。   林桃想了想,自己结婚这事情肯定已经被谷绯绯给说出去了,只是不知道谷绯绯是如何编排的。   “我先前不是说了我有个未婚夫吗?当时我刚下乡的时候他还给我寄了很多钱票,想让我日子过得好一点。   哪知道我刚下乡没多久,他家就出事了,后来下放到了我们大队。”   李丽红睁大双眼,险些惊呆。   “这?这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那谷绯绯似乎也没乱说?   林桃点点头,给了肯定的回答,“是真的。我的未婚夫就是顾宴。不过现在已经成为我合法的丈夫了的,我跟他已经领证。”   李丽红:“!!!”   “那谷绯绯还真没乱说。”   “她是怎么说的,我是不在乎。我领证结婚这件事情,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顾宴的成分不好,但我毕竟早就跟他订婚了。我家里又说要解除婚约,我不愿意,所以直接拉着他领证去了。”   林桃这话,差点瞎了李丽红的眼。   敢情这还是林桃主动拉着人家去领证的?   这可真是……   李丽红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好了,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丽红姐,你在这儿等会儿,我买了些喜糖,你等下分给知青点的人。我结婚这事儿,你也知道不好处理,喜宴这些就不折腾了。”   对此,李丽红十分理解。   顾宴毕竟是被下放来的,成分有问题,确实不能大张旗鼓。   越低调越好。   于是李丽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跟他们说的。”   她们聊天的地方离林桃家不远,因此林桃很快就拿了一包糖回来。   “哝,丽红姐,这半斤糖你拿去给他们分,你给自己多留点儿。”   “对了,那个谷绯绯不是个好的,你少跟她接触。你是不知道她私底下做了什么恶心事儿,要不是……”   讲到这儿,林桃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算了,那么恶心的事情,我还是不说了,免得连累了你。总之,你离那个谷绯绯远一点就好了。她应该在知青点住不了几天。”   林桃这话,让李丽红心里更好奇的。   但她见这讳莫如深的模样,也知道林桃不会再透露,于是只能憋着满腹的疑问离开。   回去的时候,林桃正好遇见出来的章枫桥。   “你今天回去是跟家里告状去了?”   章枫桥:“……”   “咳咳,没有告状,只是让我家里查一查谷家的事情。”章枫桥都是没有瞒着林桃,直接把自己的打算跟对方说了。   “这方法挺好,釜底抽薪。”没了家里撑腰的谷绯绯还能蹦跶起来吗?   显然是不能的。   “不过,你能确定她家有问题吗?”这才是最关键的。要是人家没问题,那岂不是白搭。   关于这点,章枫桥倒是不担心。   “我在单位里有听过关于她家的小道消息,也听同事隐晦提起过,再加上他家花钱大手大脚的,有问题的可能性很大。”   林桃点点头,“那先祝你成功摆脱谷绯绯,然后走上人生巅峰。”   章枫桥笑了笑,“我也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两人相视一笑。   转过天来,勘探队带上了新到的后勤,以前负责在大队里做大锅饭的老姜。   本来大队长姚青山,还想让自家儿媳妇上,哪知道这回勘探队的人直接说要一个男同志。   并且说最好还是以前负责掌勺大锅饭的男同志。   人家要求都说得怎么细致了,姚青山也没了办法,只能按照人家的要求找了。   这人就是老姜。   老姜接了这个活计,很开心。   他一个男同志,上山那是一点都不带怕的,一次一口就应下了这个差事。   姚青山见老姜那笑容满面,彷佛捡了大便宜的脸,心中恼恨自家儿媳妇不识趣。   多好的工作,竟然不愿意去,说什么跟着一群男人上山,说出去不好听。   说得好像勘探队里的没有女同志似的,加上儿子跟儿媳感情好,不愿意分开。   这事儿只能作罢的。   可不就是便宜了老姜。   他只能告诉自己,来了勘探队,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工作机会。   他听勘探队的人说了,他们这边发现了有用了矿石,要是合格的话,会进行开采。   他们姚家湾生产大队是离得最近的,要真进行开采,招工人可不就是招的他们大队最合适?   如此一想,姚青山心里这口气才勉强消散了许多的。   又吩咐了老姜勤快点,好好干活,这才离开。   省城章家。   当章家父母接到儿子章枫桥发过来的电报,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章,你说儿子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太明白?”章枫桥妈妈姓白慧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不用管那么多,儿子说什么,咱们照着做就成了。”章业成翻着报纸,漫不经心回答道。   白慧茹有点生气,“那谷家的谷绯绯不是一直追着咱们儿子跑,莫非是枫桥不喜欢她?”   对于谷绯绯,白慧茹也有所耳闻。听说是个极为胆大的姑娘,要不然也不能跟在自家儿子屁股后面跑。   闻言,章业成总算是把视线从报纸上移开。   “那是自然的,要是枫桥真喜欢她,哪能加入勘探队出差。谷家不合适咱们家,那姑娘也不适合。咱们照着儿子的话做了就行。”   白慧茹自己是个温柔如水的人,倒是有几分喜欢胆大热情的谷绯绯。   但儿子不喜欢,白慧茹这个当妈的也不会勉强自己儿子。   “那行,这件事情老章你好好办。也不知道枫桥要出差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放心吧,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呀,少担心。”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   隔天,林桃与勘探队一众成员,本来要再次出发山上的。   然而章枫桥却是患了病,闹起了不舒服。   没办法,勘探队的人只能先自个儿先走,留下章枫桥在林桃家休息。   谷绯绯想留下照顾章枫桥,却被章枫桥严词拒绝。   他闹这一通,为的就是不跟谷绯绯一起上山。   若是让谷绯绯留下来照顾,岂不是前功尽弃?   因此,这事儿如论谷绯绯如何说,章枫桥就是不同意。   陈队长见章枫桥并不是很严重,也确实不需要特意留下人照顾,加上章枫桥个人意愿强烈。   便只能由着章枫桥,让他小心照顾自己,知青点离得近,要有什么事情找知青和大队长帮忙。   一行人这才启程上山。   谷绯绯都快被气死了。   心中暗骂这些老头子不识趣,竟然生生败坏了她这么好的机会。   否则章大哥生病虚弱,她留下照顾对方,正好展示她贤惠温柔的一面。   且孤男寡女花前月下的,要想发生的点什么实在太容易了。   可恨她费了那么多口舌,这些人还是不同意。   其实她也不想想,就凭她这两天的闹的,勘探队其他人确实也不敢把谷绯绯留下。   人家小章都那么说了,也表现得对谷绯绯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他们也不能真的去得罪小章。   反正这事儿,他们可管不了。   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到了目的地,林桃立马开始搭帐篷。   “林知青,我来帮你。”老姜负责做饭收拾营地,但这会儿既不是饭点,也没啥好收拾的,他放好东西后就没事情干了。   见林桃在搭帐篷,立马上前要帮忙。   林桃欣然同意。   这搭帐篷的活计,一个人还真不好搞。   有人帮忙,那是再好不过。   这不,有了人帮忙,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林桃的帐篷就给搭起来了。   在边上看着的谷绯绯大翻白眼。   “有些人真是受不得一点苦,竟然想着自己一个人住帐篷。”   对于谷绯绯的阴阳怪气,林桃只当自己没听见。   谷绯绯这种人,你越理她越来劲。   她这会儿指定还在生气,气队长他们不把她留下照顾章枫桥。   要不然经过前两天的教训,怎么也得消停个几天,好歹不敢正面挑衅她。   “果然是嫁给了臭老九黑五类,继承了他们资本家的思想,这么会享受。要我说呀,勘探队就应该把你这种人踢出去,你那黑五类丈夫应该也要去批才是……”   本来林桃还懒得搭理她,结果这一而再再而三,说她自己不要紧,可把顾宴也带上彻底惹毛了林桃。   上前就往谷绯绯那张才消肿的脸上来了一巴掌。   “你要是不会说话,那我不介意好好教一教你!”林桃沉着脸,眼神很冷。   她就没见过这么能作死的,哪怕是方晓云也没谷绯绯这么能作。   “你爸妈有没有教过你,嘴巴放干净点!出门在外做人老实点,千万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不过就你这样子,想必你爸妈是没跟你说,要么就是你没脑子压根没记住。”   谷绯绯冷不丁又被林桃打了一巴掌,脸上疼痛的提醒着她前两天被林桃狠狠羞辱的场面。   接二连三挨打,打的还是脸面,谷绯绯彻底炸了。   “啊!我要打死你!”   可谷绯绯哪里是林桃的对手,没几下功夫就被林桃按在地上摩擦。   “我是真的不想搭理你,也不想打你。”这是林桃真心话,“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这人怎么不涨记性呢。”   被按在地上的谷绯绯气得脸红脖子粗,“林桃,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寒毛,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林桃见谷绯绯这咬牙切齿的模样,真心无语。   “我发现你这人根本听不懂人话,明明是你嘴贱先来招惹我的,怎么现在还倒打一耙。”   林桃跟谷绯绯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陈队。   正好陈队离她们不愿,方才的争执也听得一清二楚。   “小林,你先放开谷同志吧。”陈队的脸色不好看。   他年纪大,见过的风浪不少,但像谷绯绯这样的女同志,还真是没遇见过。   闻言,林桃立马放开了谷绯绯。   谷绯绯一个咕噜爬起身,右手捂着被打的脸蛋,一双眸子满是怒火看向林桃。   “陈队,林桃她动手打人!”谷绯绯并不知道陈队把她们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因此一见陈队替自己说话,帮自己解围,立马告状。   陈队嘴角抽了抽,“林桃,你动手确实不对。”   “陈队,刚才那些话,我估计你也听到了。我承认我不应该动手,可谁叫她说话那么难听,我实在是忍不下去,她是欠打!我想,要是有这么一个人对着你闺这样,想必你的手也会痒痒。”   陈队:“……”   他没女儿。   不过,设身处地想一下,要真的有人对她女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他也受不了。   “好了,林桃,你先动手确实你不对。但是,谷同志,你更不应该说那些话。你们这事儿,确实是谷同志你先挑起来的。”   谷绯绯几次三番闹起来的,说实在的陈队也烦了。   尤其谷绯绯并不是他们勘探队的人,是被塞进来的。   别说正经工作根本帮不上忙,还时常拖后腿。这搁谁谁受得了。   反正陈队已经受够了。   “谷同志,下次你再挑起冲突,那么你就回家去吧。我们勘探队请不起你这尊大佛。而且你也根本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甚至连打杂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要她何用。   陈队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但凡是谷绯绯再来一次,他就直接把人开除。   做为整个勘探队的负责人,这点权利,他还是有的。   再者,开除这事儿哪怕是由大家投票,结果也一样。   “陈队,我,我以后不会了,您别赶我走。徐叔,徐叔呢?我爸妈可是跟徐叔说了要好好照顾我的,你不能把我赶走。”   哪知陈队听了这话,更加生气。   本来就是因为徐副队面子。才对谷绯绯多有担待。可现在谷绯绯直接拿着这件事说事,陈队能高兴才怪!   “够了,谷同志。我们已经对你够容忍。”陈队深吸一口气,“我只说一句,只要你以后再也不挑事儿,好好工作,我就不会赶你走。如若不然,我不会客气。”   林桃听了这话,微微一笑。   谷绯绯看见了林桃的这个微笑,她很生气,但却不敢再闹。   因为她怕陈队真的把她开除。   一旦开除,她就要离开此地,离开章枫桥。   相当于她再也没了机会。   其实谷绯绯也看出了章枫桥不喜欢自己,但是她是个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的人。   哪怕这瓜强扭下来不甜,她也宁可把瓜摘了,不让给别人。   加上她手里还有药,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至于上次失败,谷绯绯失败的理由全归到了林桃身上。   不过她这想法也没错,上次确实败在了林桃手上,要不然现在谷绯绯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心想事成。   其实在原主那一辈子,虽说没有勘探队到姚家湾这事儿,但还是让谷绯绯得逞了。   谷绯绯成功下药败坏了章枫桥的名声,并以此为要挟。如果章枫桥不跟她结婚,她就上革委会告她耍流氓。   要知道那时候被判流氓罪的话,轻则几十年的劳动改造,重则吃花生米。   而那时候正好赶上严打,章枫桥的父母为了儿子的性命着想,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谷绯绯这个儿媳妇。   只是谷绯绯是成功嫁进了章家,成为了梦想中的章家人。   可一点都没过上想香中的美好生活。   公婆不喜,丈夫不爱。   甚至后来公婆跟丈夫全都调去了边疆工作,一去就是好几年。   中途压根不回来不说,不给寄钱不给寄信。   她住在偌大的房子里,只能靠着自己的工资过活。   外头说着是章家的儿媳妇,可谁不知道她是章家不喜欢的儿媳妇。   面子里子全丢了个干净。   她花钱又大手大脚,工资根本不够她花的。   起初还有娘家贴补,可后来她娘家出了事儿,贪污受贿家里钱财全部被没收,父母还被抓了进去被判了二十来年的劳改。   整个谷家一家子就垮了。   后来谷绯绯只能节俭度日,时不时还得反过来贴补娘家的哥嫂侄儿。   日子很是不好过。   她也有想过找婆家人帮忙,可是她压根不知道他们的单位在哪儿。   连写信都不能。   于是只能那么艰难地过下去。   直到后来改革开放,出现好好些个万元户大老板。   她实在是受不了苦日子,最后直接把章家的房子一卖,跟着一个深市的老板跑了。   只是那个老板不是个好的,欺骗说他没结婚,其实早已经有了妻子儿女。   谷绯绯无奈,只能做了二奶。成了见不得人的外室。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两年,就被老板家里的妻子发现。那原配带着一群人上门,直接把谷绯绯打得鼻青脸肿,险些断了一条腿不说,还差点毁容。   再后来年老色衰还无儿无女的,便被那老板抛弃。   只是这一辈子有了林桃的介入,谷绯绯虽下了药,却没能坏了章枫桥的名声。 第51章 离开(二合一)   没了谷绯绯的作妖, 勘探队这边加班加点工作进展迅速。   两天后,省城章家。   章业成很快就收集到了有关谷家贪污受贿的证据。   然后没有一点犹豫地提交给了对方单位的上级领导。   结果等了两天,没有任何动静。   章业成知道,他那份所谓的证据算是白给了。   那所谓的上级领导或许跟谷家有关系, 这事儿直接被压了下来。   也幸好他做了两手准备。   还留了一份证据在手上。   这回他也不往对方单位送了, 直接往革委会一扔。   既然贪污受贿那就要接受相应的惩罚。   本来章业成打算留一线, 把证据交给对方上级,做出相应的处罚就成。   结果事实出人意外, 既如此, 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革委会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尤其这种证据确凿的事情。   于是第二天谷家就被抄了。   一家子全被抓了进去。   且不说谷家人如何凄惨,尘埃落定之后章业成立马拍了电报给儿子说了相关事情。   同时谷家多年的好邻居, 赶紧给谷绯绯拍了电报。   而章枫桥就是拿着这份电报上的山。   起初谷绯绯见到章枫桥找自己,心情很激动。   结果章枫桥只是给了她一份电报而已,谷绯绯心中一沉。   这年头,没什么事情, 绝对不会拍电报。   打开电报看了上面的内容之后, 更是大惊失色。   “我家里怎么可能会……不可能的,这么多年都没出现问题,怎么可能会……”   谷绯绯疯狂摇头, 根本不相信上面说的内容。   “这一定是跟我开玩笑的。章大哥, 这份电报是不是假的?你是骗我的, 是不是?”   谷绯绯眼中带泪, 倒是有几分可怜模样。   然而章枫桥却是心如止水, 没有任何动摇。   他深切地知道, 对待敌人的仁慈, 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不喜欢谷绯绯, 可谷绯绯却死缠烂打连下药这种下作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一次不成功,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让他后悔终生的事情来。   为了自己,为了章家。   章枫桥只能自保。   “你还是赶紧回家去看看吧。”章枫桥顿了顿,还是说了一句话。   具体情况,他其实也不甚清楚,从他爸发来的电报上看,应该是谷家贪污受贿的事情被爆了出来。   不过这些就不用跟谷绯绯说了。   “章大哥,你能陪我回去一趟吗?”谷绯绯可怜兮兮地说道,“章大哥,咱们都是同一个地方的,还在同一个单位上班,章大哥你可怜可怜我。”   然而谷绯绯这话却一点都没拉起章枫桥的同情心,反而更加厌恶。   “谷绯绯,我跟你不熟!”说了这话之后,章枫桥不再停留,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回到帐篷的章枫桥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冷笑,家中出了事,竟然还想着拉上他。   他要是真跟着去了,那以后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他自认跟谷绯绯一点超乎朋友的情谊都没有,甚至连朋友这个词,他都是不认的。   陪谷绯绯回去?   做梦。   谷绯绯听着章枫桥的言辞拒绝,心里拔凉拔凉。   她算是看明白,章枫桥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以前有家里做后盾,谷绯绯衣食无忧,小日子过得滋润。可现在家中出事喊她回去,她犹豫了很久。   男人跟家人之间,谷绯绯到底选择了养育自己的家人。   她告诉自己,章枫桥跟勘探队在深山老林里待着,根本接触不到其他女同志。   要是搁以前,谷绯绯还会担心林桃的出现。   可人林桃都已经结婚了,谷绯绯是彻底放下了这个心事。   剩下的也就是知青点有几个像样点的姑娘,但那些人跟她比起来,差得太多。   想必章大哥也不会眼瞎到看上那些歪瓜裂枣。   “谷同志,既然你家里有事情,那你就先回家去好了。这边工作进度还算可以。等你处理完家里的事情,也不用再回来。直接到你原来的单位报到就成。”   谷绯绯的面色一变,陈队这话跟把她开除又有什么区别。   可现在谷绯绯暂时顾不上这些,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家。   “陈队,您先别这么说。我家那边要是没什么事情,我还是要回来的。怎么说我也是勘探队的一员,得回来工作。”   “我们这儿的工作已经过半,你回家一趟要耽搁好几天的,真没必要回来。要不然你回来一两天,我们工作就结束了,你这不是白跑一趟。”   当然,最重要的是谷绯绯也没什么工作能力。   打杂都做不好的人,还回来干什么?   回来捣乱吗?   反正陈队是不喜欢谷绯绯在回来祸害他们勘探队。   因此态度十分坚决。   徐副队想说几句好话,但想想谷家有事情,便说道,“小谷,你还是先赶紧回去看看。勘探队这边你就别管了,陈队说得没错,估摸着也就个把星期这事儿就结束了,你实在没必要再跑一趟。”   陈队他们可没说瞎话,因为有了林桃给资料,他们工作起来进度很快。   关于工作方面,谷绯绯根本不懂相关知识,又怎么可能知道进度。   只是听得陈队跟徐叔都这么说,心里也有了计较。   “那徐叔,你们结束工作后就会回省城吗?”这才是谷绯绯最关系的。   “那是当然,就是有下个一个工作,上头也会让我们在家休整几天才走。”   谷绯绯听了肯定的回家,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又因电报上说事情紧急,谷绯绯也不敢耽搁回了帐篷立马收拾东西。   陈队很痛快地开了介绍信,让谷绯绯带走。   至于陪同人员,谷绯绯又不是小孩子的,没那必要。   临走之前,谷绯绯深深地看了章枫桥一眼,目光中包含着不舍爱怜怨恨等种种情绪。   章枫桥感受到了谷绯绯的视线,但是他没有回头。   下山是沈之文送下山的,其他靠谷绯绯自己安排。   没人能一直帮她。   徐副队倒是挺想送谷绯绯的,可是工作正在要紧处,根本无法脱身。   于是谷绯绯最后就这么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回省城。   而到了省城之后,焦头烂额的,再也没了机会去找章枫桥。   虽然没能去找章枫桥,但是谷绯绯却是去找了章枫桥的父母。   说自己是章枫桥的对象,希望章伯父章伯母能看她的面子上,能不能帮忙拉一把她爸妈。   章爸章妈心说要不是儿子又是电报又是信的,把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就谷绯绯上来便以儿子对象自居,还丝毫不忐忑的模样,他们还真有可能被谷绯绯糊弄住。   而知道了真相的章爸章妈自然不可能帮忙。   笑话,这事儿可就是他们给办的。   再把人弄出去,那不相当于自打嘴巴,自己拖自己的后腿?   可以说谷绯绯的打算,注定落空。   面对章家人的冷面无情,谷绯绯恨得牙痒痒。   来之前,她想着自己以章枫桥对象的名义上门,怎么也能说动两人帮忙。   万没想到,章家人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   也根本不愿意出力帮忙。   短短的几天,谷绯绯尝尽了世间的冷暖。   七月里的天,甚至让她感觉到了如寒冬一般的冷冽。   姚家湾生产大队。   自从谷绯绯离开后,勘探队空前和谐。工作进度飞快,原本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完成的工作,甚至两天就可以结束。   “照这个情况,你们很快就能完成工作了的。结束这边的工作,你是打算回省城吗?”林桃好奇地问。   章枫桥摇头,“不,我不打算回去。”回去就要见到谷绯绯,现在谷绯绯焦头烂额的,要是见到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所以,回是千万不能回的。   “我爸妈年初的时候本来打算去边疆工作的,可是放心不下我,便没去成。上次我写信给他们,说我愿意跟他们一起去。想必过不了几天,调令就能下来了。”   林桃:“……”   这位也是个狠人。   为了不被谷绯绯扒拉上,宁愿奔赴边疆为祖国做贡献。   “我可能会在姚家湾多留几天,一旦接到调令,便会直接离开。”   也就是说连省城都不回了,直接在边疆跟父母团聚。   “那倒是挺好的。我先祝你为祖国发光发热。”   “嗯,你也是。你的专业只是很扎实,而且其他方面也能不错,希望你不要在姚家湾浪费时间。”   也就是相处时间久了,章枫桥才林桃是个不得多得的人才。   而这样人才未来不知道多少年都要窝在姚家湾这个小地方,无法施展抱负,章枫桥觉得十分惋惜。   他甚至都有过帮林桃找份工作的打算,可转头想起林桃已经结婚,对方还是个下放人员。   哪怕他帮忙找了工作,怕对方也不会同意离开新婚的丈夫。   不过这会儿章枫桥还是说了这个事情。   林桃听了章枫桥的话,暗叹他这个朋友还真没白处。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的工作已经有着落了,你不用操心。”   林桃这话让章枫桥很惊讶,“原来你已经找好了工作?我怎么不知道?先前也没听你提起过。”   “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要保密咯。你是不知道知青点那些人嘴巴大的。先前谷绯绯在的时候,更不能说了,万一她把我工作搅黄,我上哪儿哭去。”   林桃半开玩笑地说道。   其实是她自己一直不想说来着,勘探队这般结束之后,她差不多就要去县城报道了。   除了她自己,顾宴跟他爸也一起。   反正等那边一旦落实,姚家湾这边她几乎不会回来。   “保密也挺好的。省得消息泄露出去,平添麻烦。你放心,你工作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章枫桥承诺道。   心里对于林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有几分欣喜。   说明林桃是真的把他当成朋友。   “你心里有数就成。”林桃现在是恨不得立马结束勘探队等工作,然后这些人都离开。   接着自己很顾宴就能过上两口子的生活。刚结婚就分开什么的,实在是太残忍了。   她才刚咂摸出味道呢。   现在已经很想念顾宴。   顾宴亦然。   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形容在合适不过。   顾老爷子对儿子最近总是精神恍惚,还是不是傻笑的模样,心知肚明。   感叹年轻真好。   想当年他刚娶媳妇那会儿,也是跟儿子一样傻兮兮的。   就是……   唉,两个孩子结婚了还不不能住一起,实在是不合适。   再一个,大队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儿子跟林桃领证结婚的事情。   难听的话到处都是。   好在两人上工的地方都跟那些队员不在一处,否则还不知道要被编排什么。   “阿宴呐,以后你可得好好对小林。要是以后你辜负了小林,爸第一个饶不了你。”   人林桃愿意在儿子最为落魄的时候嫁,那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林桃看中的仅仅是儿子这个人,而不是那些身外之物。   这种纯挚的感情,对于他们下放人员来说,可是实在是太难得了。   “爸,你不用说我也会对阿桃好的。”顾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微笑。   显然是想到的自己的新婚妻子林桃。   “阿桃她不是很爱做饭,我以后得好好练一练厨艺。”虽说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但敏锐的顾宴还是发现了这一点。   顾老爷子倒是没有觉得哪里不对,顾时荣没有什么男主外男主内的思想,两个人过日子,总不能把所有的琐事都推到一个人身上。   自家儿媳妇可是要干大事儿,以后家里的事情肯定管的少。   那就必须自己儿子顶上。   “最近咱们避着点人,要是给你媳妇带来麻烦可就不好了。”   林桃的打算,一直开始就告诉了顾家。   只要县城能建钢铁产,那么他们就能上县城工作。   再也不用在姚家湾给牛洗澡清理牛棚,下地干活累死累活。   虽说钢铁厂的工作也不会太轻松,但无论如何也比下放好上千百倍。   “爸,我知道的。”本来顾宴也没想这么早就跟林桃领证,只是林桃一副他不答应就是负心汉的模样,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应下。   而不想这么早领证的原因,就是怕这些风言风语对林桃带来伤害。   幸好林桃人在山上,倒是未曾受到这些流言蜚语的折磨。   “你心里有数就成。”顾时荣不再多提。   一切的一切,等离开姚家湾,去了县城就好了。   时间匆匆而过,一晃就是好几天之后。   勘探队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一众同事在林桃家好好庆祝了一番,第二天的大家各奔东西纷纷离开。   唯独剩下了章枫桥还没走。   倒不是他不想走,他要等调职信来着。   当时他写的地址是姚家湾,去了县城担心会错过来信。   是以只好厚着脸皮住下。   林桃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把顾宴跟他爸也接了过来。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反正外头那些人都已经说成那样了,索性林桃直接把人接了过来。   林桃丈夫一来,章枫桥觉得很尴尬,略微住了两天,便直接去了县城等信件。   好在章枫桥的运气还不错,去了县城第二天就受到了调职信。   收到信的当天,章枫桥买好火车票后立马给家里拍了一份电报。   章家那边确定来的儿子火车信息后,便赶忙买了同一趟车的车票。   然后一家子在火车上团圆。   薄薄的一封信并不能让章爸章妈完全了解事情,直到见到了儿子,才终于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起初章枫桥还有些说不出口。   直到他妈说要是不说清楚,觉得自己对不起谷绯绯云云。   章枫桥这才勉强开口,把当初谷绯绯对自己下药,然后脱光衣服要钻他被窝的事情说了。   如章妈这种好脾气的听了都气愤不已,何况脾气有点大的章爸。   “可得亏是你早早拍了电报回来,要不然你这后半辈子,可就被她给毁了。”   要是儿子对那姑娘不反感,也就罢了。他们捏着鼻子认下也不是不行。   可关键是儿子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女同志。   而且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女同志,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嫁进章家来,章家以后肯定要被对方带累。   他们家大本营是在京市,家中长辈位高权重。   平日里管得很严格,就怕下头这些小辈惹出麻烦的,祸害了整个家族。   而谷绯绯那样下作招数都能使出来的人,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学好。   连累整个章家,可以说是必然的。   幸好儿子看得透,很快就向他们求助。   否则就谷家那一家子,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枫桥,你真的决定好了,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去边疆吗?哪里条件很苦,整日里都是风沙,还缺水……”   章妈心疼儿子。若是可以,当然希望儿子可以留在繁华点的城市,好歹日子舒坦些。   章枫桥点头,“妈,我都已经踏上这趟火车了,当然是想明白了的。左右都是为了建设祖国,没什么艰苦不艰苦的。再说了,你们都不怕艰苦去了,我还有什么怕的。”   “我知道爸早就想去,妈为了我才拦着爸,一直没去成。现在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去,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   章枫桥这话真是实话,一家子一起过去工作,可不就是没了后顾之忧。   章爸心大,觉得没什么好当心的。   倒是章妈心里担心到了边疆,儿子的婚事上会困难。   哪知章枫桥一点都不在乎这个。   “妈,我还年轻呢,先立业再成家。现在还早得很。再说,说不得几年后咱们又调回来了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而且那边单位也不可能没有女同志吧,真不用操心这些。”   听得儿子这么说,章妈这才放了心。   火车咣当咣当,一路西行。   姚家湾生产大队。   送走了章枫桥之后,林桃可算是过上了正经日子。   “阿宴,我今天要去县城一趟,中午不回来。你不用给我做饭。我大概傍晚的时候才会回来。”   “是去找县长打听钢铁厂的事儿吗?”目前林桃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林桃点头,可不就是这个。“我现在就盼着钢铁厂的事情落实下来,这样一来咱们就可以去县城生活了的。”   有正儿八经的工作,怎么也比在姚家湾窝着强呐。   当初若不是为了替原主查清真相顺便报仇,她也不会顺着原主原来的路线下乡到姚家湾。   以她手里的钱财,在县城买份工作那是轻而易举。   姚天赐边疆农场劳改几十年,陈采花瘫痪在床,估计最多也就三五年的时间。   姚大妮即将要嫁给残疾人。   姚家其他人因为姚天赐的事情,已经成为除了下放的顾家人之外,第二套讨厌的人。   知青点一团乱,不像个样子。   可以说,林桃初步的报仇计划已经完成。   至于大队长哪儿的,时间倒是还早。   加上她也没找到大队长的把柄,只能暂时搁置。   不过等到了77年高考恢复,想必大队长还是会按捺不住动手。   到那时,才是她真正动手的时机。   “路上小心点,多注意安全。”顾宴当然不放心林桃一个人去县城,可是他请不了假,只能让林桃自己去。   林桃推着自行车,长腿一扫,坐到了车座上。   “知道啦,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林桃摆摆手,直接出发。   她先去大队长那儿请假,才拐道出了大队。   上午十点的,县城县委办公室。   “李县长的,钢铁厂的审批下来了么?”林桃开门见山,直接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李恒远哈哈一笑,“林同志,幸好你今天来了,要不然我明天还要让别人跑一趟,审批通过来的。县里立马动工建设钢铁厂。这是入职书,你拿着。”   “还有你对象家的,都给你。最早后天入职。”   林桃看着三个信封,脸上笑容止都止不住。   “李县长,真是太谢谢你了!”   李县长脸上也是满脸笑容,“不用谢不用谢,咱们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两人相谈甚欢,在了解了下工作方面的事情后,林桃以还有事情要办为由告辞离开。   哪知离开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熟人。 第52章 办理(二合一)   此人不是别人, 姚家老二姚银。   姚银走得很快,一个晃神的功夫便掠了过去。   虽然仅仅只有一瞬间的功夫,但林桃还是敏锐地看见了姚银手上大包小包许多东西。   “奇怪。”姚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买东西?   在原主的记忆中,姚家的经济大权一直被牢牢地抓在陈采花的手中。   哪怕是后来她死的时候, 姚家还是陈采花的一言堂。   虽说这辈子有她搅和, 姚家早早分家。   可分家据说一家只分了十块钱, 加上陈采花还住院吃药什么的,姚银手上根本不肯能有钱才对。   要么就是姚银有了别的来钱路子, 要么这钱路子不对。   对于上辈子把原主害得那么惨的人, 林桃自然会特备关注。   因此她远远地跟在后面, 然后发现姚银竟然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然后进去了。   林桃心中满是狐疑, 便直接猫在人家大门口附近偷听。   得亏林桃耳朵灵敏,即便是对方在屋子里,也让她听见了内容。   “同志,我这工作就是这个价, 你要是出得起, 那你就要,出不起那就拉倒。我这工作想要的人多得是。要不是我家里孩子还小,我才不卖给别人呢。”   一听对方一分价钱都不愿意降, 姚银可是苦了脸。   “大妹子, 你看我家里钱不够, 能不能少一点儿, 实在不行, 你通融通融。我愿意用工资来偿还的, 咱们可以立字据。”   姚银本来是想把那笔钱哪来盖房子, 等以后儿子娶媳妇用。   可在砖瓦厂听人说, 县城有人卖工作,他要是手里有钱指定不盖房子,而是先去买工作。   而姚银就是从那人那里打听出来的消息,这才特意上县城来打探消息。   他跟家里的媳妇儿商量过,要是二百五十块钱能买上一份工作,那工作一年左右就赚回来了。   那之后发的工资,完全都是赚的。   到时候每年机会都会有将近二百五十块钱入账,那不必把这一笔钱哪来盖房子划算得多。   工作就犹如一只下蛋的母鸡,母鸡月月下蛋,鸡蛋还可以孵出小鸡,小鸡长大又能生鸡蛋。   循环往复的,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盖房子则不然,年年折旧不说,现在他们家孩子也还没到说亲的年纪。   再说家里一点又了固定的工作,每个月都能拿到工资,可比盖房子强太多。   且他们家突然要盖房子,大房三房的人绝对会刨根问底。   到时候钱保不保得住两说,至少弄到工作,就是自家人的。   至于工作的由来,还不是任由他们编造。   总之,这笔钱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两口子一合计,最后绝对砸锅卖铁拿来买工作。   有了城里的工作,可不单是有了工资,还可以把户口迁到城里去,以后每个月都会有商品粮可以领,还有其他的票据福利。   以后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把一家子都带到城里生活。   哪怕是不行,这份工作以后还以让儿子顶了。   绝对划算。   如此,这才有了今天姚银上县城买工作的事儿。   不过对于,林桃表示十分怀疑。   按理说,姚银是根本拿不出二百五十块钱的。   而且,卖工作,尤其是卖给不相干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再者,这二百五十块钱就能买工作,是不是太过容易了些?   反正林桃是觉得少了。   一年就能连本带利都赚回来,有这么好的事情?   林桃怀着疑问,找到了一群在大樟树下玩耍的孩子。   花了几颗糖便打听出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原来放姚银进去的那户人家,是刚租的房子的,至于在哪儿工作的,孩子们并不知晓。   只是见那般早出晚归,还时不时有人上门,瞧着好像亲戚朋友很多的样子。   当林桃听说对方是刚租的房子时,林桃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这个年代,轻易不会有人租房子。   而且,要是对方家里真的有工作,也不可能租房子住。   应该住家里才对,毕竟每个月的房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普通人家宁愿七八口人挤在三十来平的屋子里,也不愿意花冤枉钱租房子。   因此,林桃觉得那卖工作的人很不对劲。   正当林桃思量间,那头姚银千恩万谢地出来。   显然是已经谈好来价格,而且是姚银满意的价格。   那妇人目送姚银离开,待对方看不见了,才啐了一口,骂道,“又是一个穷鬼。”   妇人的声音很轻,但是林桃还是听见了。   这无疑更加肯定了林桃的猜测。   这下林桃也不着急走了,而是立马动起来的,查那妇人的来路。   经过一个下午的探查,林桃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那妇人是个专业的骗子团伙。   专门设局骗那种手里有点钱,有急事儿的人。   这不免让林桃想到了陈采花先前没瘫痪的时候嚷嚷着的被人骗了的事情。   后拉她旁敲侧击打探过,原来是陈采花为了救姚天赐,据说找到了县长的小舅子。   那人说自己有门路,可以让姚天赐轻判或者是无罪释放。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姚天赐该怎么判还是怎么判,根本没有被任何事情影响到。   县长小舅子,小舅子。   林桃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的李县长无意中提起的事情。   县长的小舅子是个工农子弟大学就读的学生,以前也从来没来过他们这个县城。   不过上次来找县长的时候有听葛秘书提起县长小舅子来探亲的事情。   但住了没多久,就离开了。   再结合时间,那骗了陈采花钱的,根本不是什么县长小舅子。   那骗子只不过是用了县长小舅子的名义行骗而已。   而现在,姚银八成也是遇见了骗子。   这前后差距时间并不长,搞不好还是同一伙人。   林桃左思右想的,打算暂时把这件事情放心。   她打听了那么多,也只是从只言片语中得出来的结论而已。   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若对方不是姚家人,说不定她还真能行行好,帮对方一把。   可对方是姚家人,她一点儿出手的想法都没有。   原主上辈子过得那么惨,可全都是拜姚家人所赐。   每个姚家人都是压垮原主的稻草。   林桃打定主意,就当没看见过这件事情。   姚家倒霉,原主应该会很高兴,她也很高兴。   是以,林桃回去的路上,心情都十分美丽。   等回到姚家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阿桃,我已经帮你打好水了,你快去洗洗尘土,饭已经好了。”   林桃一进院子,就得到了来自顾宴的关怀。   “今天路上遇见了一点事情,所以耽搁了。不过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林桃等不及洗漱,想第一时间把自好消息分享给大家。   顾宴一听有好消息,立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然后双眼放光地看着林桃。   “什么好消息?”顾宴问这话的时候,颇又几分忐忑。他是知道今天林桃上县城干什么的,就是为了去县长那儿打听工作的事。   林桃微微一笑,拿出随身书包里放着的三个信封。   “看,咱们的入职书。”   林桃没有卖关子,立马说了好消息。   顾宴跑过来,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才神色激动的结果林桃手中的信封。   信封上面有名字。   他打开了写了自己名字的那一封。   看完信上的内容,顾宴眼眶湿润。   “终于成了,终于成了。”顾宴实在是太开心了,立马去找了他爸分享这个好消息。   “爸,你也来看看咱们有工作了,咱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顾时荣看着信上写着的内容,也是老泪纵横。   他没想到好消息来得这般快。   “儿子,你别这么激动,小声点儿,可别让别人听见了。到时候惊喜变成惊吓,可划不来。”   顾宴连连点头,立马放低了自己的声音。   “爸。咱们真的可以去县城工作了,就跟梦一样。”虽说父子两在姚家湾待的时间,总共也就只有两个月。   但这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们痛苦地印象深刻。   他们甚至不敢想象,要是没有林桃帮忙,他们最后会过成什么样子。   “我今天买了肉回来,咱们做一顿好菜好饭,好好庆祝庆祝。”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庆祝。   一家子立马又动手做饭加菜。   很快,桌上便摆了一桌子菜。   红烧肉、小葱炒鸡蛋、香煎小鱼干、素炒茄子、肉沫豆角、白糖拌洋柿子,六个菜红红绿绿满满当当。   家里还有林桃以前买的酒,她立马拿了出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来干一杯。庆祝咱们即将开启的新生活。”   顾宴跟顾老爷子纷纷举杯。   最后一桌子菜吃得七七八八,两个男人喝得晕乎乎,走路都有些不稳。   好在顾宴年轻身体好,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清醒了许多。   两口子把老爷子搀进屋子里躺好。   “阿桃,你先去洗漱,我来收拾碗筷。”   刚才光顾着庆祝了,林桃都来得及洗澡收拾。   这会儿吃饱喝足,当然是洗白白。   “你洗好碗筷,就拿衣服过来。你刚才喝了酒,也得好好洗一洗。”   顾宴听了这话,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嗯。”声音如蚊子般细小。   但林桃听得清清楚楚,笑着拿着换洗的衣服去浴房洗澡。   专门洗澡房间,是刚刚收拾出来的。   里头有淋浴的设备,是林桃用竹子木头这些材料做成的。   虽然不算精细,但好歹够用。   哗啦啦的水声中。   很快进来一个人。   林桃专心洗澡,装作自己一无所知。   很快哗啦啦的水声中,夹杂着其他起起伏伏的声音。   喝了酒的顾宴,十分好玩。   林桃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一整个夜晚,可是让林桃玩了个尽兴。   第二天日晒三杆才起床。   “咱们是不是今天去找大队长?”两人又在床上胡闹了会儿,才收心谈起正事。   “嗯,等会儿咱们吃过早饭就去。”林桃回答。   转粮食关系这些,还需要大队长出面。   既然打算走了,一家子就没去上工。   林桃没来也就罢了,反正这个人三天两头的请假不上工,她又不缺钱。   姚青山也就顶多嘴上说说让林桃勤勉些,实际上也奈何不了林桃。   毕竟人家不靠工分吃饭,最多也就是大家议论说林桃这人懒之类的。   姚青山不在乎林桃,但在乎顾时荣跟顾宴父子两个。   他很生气,这父子两个,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干最脏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东西才是。   可现在都快九点了,人影都没出现。   要说有事情请假吧,人也没来。   简直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又想起林桃那个懒的嫁给了顾宴,肯定是林桃把顾家人给带坏了。   岂有此理,看来是时候举行大会,让顾家人紧一紧皮。   姚青山怒气冲冲的往林桃家去,结果在半道上就遇见了的这一家子。   “顾时荣,你们怎么回事,上工的时间到了怎么不去上工?”姚青山脸色不太好看地质问。   顾时荣卖了个笑,“是这样的,大队长,我们有事情要找你。咱们还是上你家说比较好。”   姚青山一头雾水,心说他们能有什么正经事要找的他谈的。   转头又看见了林桃,心说该不会是林桃闹的幺蛾子吧。   犹记得上回林桃直接拿着借调信,然后直接编入了勘探队。   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为什么林桃会进勘探队。   想来想去,只能把原因归咎于林桃上头有人。   现在,难道是?   姚青山心中闪过种种猜测。   “有什么事情是现在不能说,非要上我家说的?”   林桃直接来了句,“我们的事情需要大队长签字盖章来着。”   姚青山听了这话更加摸不着头脑。   又见这些人手上拿着信封,里头显然是装着重要的东西。   这让姚青山灵光一闪,“莫非你又要被借调?”   林桃呵呵一笑,“大队长,你可真厉害。虽然不一样,但也差不多了。”   她这回可不是借调,是直接上县城工作,以后直接在县城安家落户。   姚青山眉头一皱,一次两次的,果然这林桃背后有人。   于是姚青山只能领着三人回了家。   “大队长,这信封里的内容,你好好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帮我写证明。我们这两天就要走来着,赶时间。”   顾家人对姚青山这个大队长有几分顾忌,因此说话的是林桃。   姚青山狐疑着拿出信封里装的纸张,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不敢置信般地有拿了两外两封,结果三封都是入职书。   “这,这,这怎么可能!”   姚青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年头县城找工作都这么容易了吗?   林桃也就罢了,她不知道有哪儿的关系,可这顾家人明明就被打成了黑五类下放,竟然也能离开姚家湾?   他明明记得公社里其他大队下放的人员过得都很惨来着。   怎么这顾家人就是例外?   难道是因为林桃的原因。   是了,除了林桃,还能有谁有外头的关系。   姚青山瞬间找到了理由。   “林知青,是你原因?”   这没什么好不能承认的,林桃直接点头应是。   “是我找了关系办的。你也看到入职的时间了,希望大队长不要耽搁我们的时间。”   对于林桃嚣张的话,姚青山倒吸一口冷气。   “你,下放的人不可以……”   姚青山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林桃打断。   “大队长,我们这份工作还挺重要的,要是你不愿意办,我们可以换人的。真的,想必姚家湾很多人都愿意成为新任大队长。”   威胁,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姚青山的脸色很难看。   林桃这是明摆着说要是他敢推三阻四,她大可以使手段,直接换了姚家湾的大队长。   不得不说,姚青山成功被威胁到了。   他不敢拿这个大队长的位置跟对方赌。   再说林桃这般信誓旦旦蛮横无理,更加证明了她背后之人的能耐。   姚青山的脸色是青了白,白了青。   最后只能压着怒火,帮这一家子办理了相关的手续。   姚青山一边书写,一边忍着怒火旁敲侧击打探林桃背后之人。   然而林桃又怎么可能透露给姚青山知道。   这么重要事情,顾家父子两个也是只字未提。   一副什么都由林桃说了算的样子。   姚青山怒火高涨,然而却只能死死的压住,面上还得扯出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十分难看,让林桃觉得有些辣眼睛。   “大队长,希望你对我们的去向保密。要是有其他人知道了,我就只能把事情归到你头上。到时候万一你惹我不高兴,我就不能控制我做出什么来了。”   既然已经得罪了姚青山,林桃不介意再得罪一些。   左右她从来没想过要跟姚青山和睦相处的,而且几年后她就要收拾姚青山来着。   没那必要。   况且,原主上辈子后来过得那般惨,姚青山也是没少出力气。   要是不姚青山,原主去了大学成为了高级知识分子,到时候毕业一分配工作,妥妥的国家栋梁,人生赢家。   结果被姚青山的闺女顶替了上大学的名额,斩断了逃离姚家湾唯一一条路。   着实可恨。   现在没动手,只是时候未到。   姚青山既然能做出顶替的事儿来,那这辈子绝对也不会放过。   她且等着就是。   而今天?   就当收点利息了。   姚青山额头上青筋凸起,显然已经怒到了极致。   但他却不敢真的翻脸。   毕竟姚家湾在他的管理下,确实是出了好几件大事儿。   甚至公社里早就对他有意见,先前也提出过要撤掉他这个大队长的位置。   反正,这节骨眼上,他是真不敢生事。   因此,只能强忍着怒火好声好气地把人送走。   一边送,一边嘴上还承诺,不会告诉别人他们的去向。   可谓是憋屈到家了。   对此,林桃极为满意。   不愧是能做大队长的人,把能屈能伸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回到家的时候,顾宴还有点忐忑。   “阿桃,咱们刚才那样,真的没事儿吗?”顾宴当时就觉得不太合适,但媳妇都那样说了他当然不会唱反调。   林桃不以为意,“大队长这个人呢,权力心很重,根本舍不得大队长这个位置。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其实我那样做也是为了让他保密。毕竟你们的成分目前来说是真的有问题。”   这个才是最要命的。   要是大队长使坏,完全可以把他们打回原形。   她那样威胁对方,就是为了让对方投鼠忌器。   不敢暗地里下手,更不敢透露给别人知道。   林桃把自己的打算跟一说,顾宴才恍然大悟。   倒是顾老爷子一开始就知道了林桃的正真目的。   “但愿大队长能保守秘密,要不然真追求起来,咱们还是麻烦。”顾时荣还是有些不放心。   对于这个问题,林桃倒不是很担心。   “咱们的工作单位只是暂时的,等过上一段时间咱们就换了。到时候咱们再低调些,届时大队长这边出了问题,咱们也不用担心。”   也就是第一次需要姚青山签字,他们稳妥起见的话,完全可以多换几次工作。   那时都拐了好几个弯了,她就不信姚青山还能找到他们。   甚至他们有可能已经不在县里,去了别的地方,这才是林桃想的最佳脱身之法。   去一个根本没有人认识顾家人跟自己的地方。   没人知道他们的底细,自然也没人能够起幺蛾子。   既然已经办好了手续,一家子马上动手收拾行李。   顾宴跟顾老爷子的东西不多,其实林桃的东西也没多少。   主要是他们来到这边总共加起来也没几个月的时间,加上林桃把很多东西都扔进了空间钮里。   东西越发少得可怜。   “爸。咱们是明天出发去县城,还是今天就去?阿桃说听你的安排。”顾宴问他爸要注意。   顾时荣沉默着想了片刻,然后才说道,“未免夜长梦多,咱们今天就走。”   “可我们只有一辆自行车,走不了三个人。大队里的牛下地了,也不去县城。”   林桃听了这话,直接回答,“你们两先去县城,找个招待所住着,要是可以的话,找个房子租最好。不过时间紧,怕是来不及。至于我?阿宴你明儿个骑自行车回来接我,要是没找到房子,到时候咱们一起找房子。”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我可以开始努力完结了。 第53章 人命(二合一)   送走顾宴跟他爸的这天, 似乎格外忙碌。   姚银一家子东拼西凑,问了好些亲朋好友,总算是把钱凑够了。   于是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徒步出发去县城。   清风拂过, 带来一阵阵凉爽。   然而此刻姚银的心情火热不已。   一想到他今天就能弄到工作, 以后有每个月都有工资票据商品粮, 还能成为城里人。   随便一想都要乐出声。   也该是他姚银时来运转的时候了。   做为家中的老二的,不及老大受重视, 不如老四会讨好卖乖。   夹在中间的姚老二不上不下的, 在家里也就是仅仅比老三一家子的稍微好点儿。   常年的边缘人生活, 让他迫不及待成为家中最能耐的人。   因着有着大好的事情近在眼前,山路遥远, 姚银却走得一点都不费劲,反而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可是,事情真的能如姚银想的那般吗?   与此同时,一直在派出所被关着的方晓云, 终于重见了天日。   “方晓云同志, 望你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的。”   方晓云一脸恭顺,“是是是, 公安同志, 我以后一定做个好人, 努力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都有贡献的人。”   然而方晓云的内心想的确实, 她下地干活种粮食就是为社会做贡献, 其他的免了。   说来, 这十来天的牢狱之灾, 方晓云表面上大彻大悟, 嘴上说着以后不会再放,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反而更加痛恨林桃,都是林桃才让她落到这个地步。   在派出所被拘留了了这么久,档案上已经留下了不可抹除的污点。   以后她想找工作,对方一看她档案上有问题,估摸着就一口气把她砍掉。   她还记得他们知青点有人去了公社小学当老师这事儿。   如此一来,她就是笔试成绩一等一,怕是也会被刷下来。   也就是说,她已经跟正经工作无缘。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林桃这么一手,可谓是葬送了方晓云的大好前程。   方晓云能不恨林桃才怪。   她都快恨死林桃了好不?   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吸其髓。   每天夜里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就全靠报复林桃的这股心念支撑着。   现在终于熬到了出来。   自然也是方晓云报复的开始。   方晓云站在的派出所门口,顶着烈日,心说林桃,你可等着吧,我绝对会让你后悔招惹我。   心中不知道积累了多少愤恨的方晓云,没有第一时间回姚家湾,而是去了供销社买了纸笔,然后借用人家的桌子,提笔唰唰唰地写了一封信。   写好信之后立马去了邮局,花了几分钱买了邮票,刚贴好邮票要寄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女声。   “咦,你不是上次偷人家信的那个女同志!”   方晓云下意识一抖,很快又振作起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那位员工狐疑地看了方晓云一眼。   “认错人了?不能吧?不过看着好像确实不太像。”   十来天之前的方晓云跟十来天之后的方晓云相比,虽然只差了十多天,但气质模样却大不相同。   以前的方晓云身上还有年轻人的朝气蓬勃,但现在的方晓云眉间笼罩着浓厚的阴郁,在派出所吃不好喝不好,还时常担心的自己的未来,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可不就是瘦了许多。   人都有些脱相。   跟以前想必,自然是大不相同。   要不然这会儿工作人员也不会觉得是自己认错了。   方晓云见自己打消了对方的猜测,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松气的同时,更加恨林桃。   她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手上动作一点都没耽搁,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贴好了邮票。   “这位同志,这是我要寄的信。麻烦了。”   方晓云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工作人员见了方晓云的笑容,险些被吓了一跳。   强制镇定,才稳住了心神。   “鹤城?这地方怎么有点耳熟?”工作人员看着信封上面的地址,自言自语道。   等她在抬头的时候,方才寄信的人已经没了身影。   “算了,管她是寄去哪里的,我好好做我的工作就好了。”   方晓云躲在一个角落,见邮局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只是那个笑容阴狠中带着疯狂,让路过的人都不敢靠近方晓云。   “呵。林桃啊林桃,我看你没了有钱的未婚夫,以后拿什么嚣张!”   方晓云冷笑。   到时候可就轮到林桃痛哭流涕,恨不得从来没有招惹过她。   哈哈哈哈。   到时候她要让林桃跪下来求自己!   那画面,方晓云只要一想,心里就痛快得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马路上留下了方晓云一连串笑。   “这人该不会脑子有毛病吧?干嘛笑得那么渗人。”   “看那面相,应该有点问题。咱们赶紧离远点儿。”   “可能是个疯子。”   街上那些人说什么,方晓云根本不理会,她现在脑子里只有林桃被抛弃后的惨状。   至于别人怎么看她,她已经完全不在乎。   她要回姚家湾,她要等着看林桃凄惨的下惨。   很快,方晓云打起精神,找到了回姚家湾的那条路,然后一直往前走。   不过半路上遇见的了姚银。   姚银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方晓云这个姚家湾的女知青。   听那些碎嘴的婆娘说,方晓云被派出所拘留了,原因是因为偷了林桃的东西。   “方知青,你回来了啊。十来天没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不仅衣服邋里邋遢,头发乱糟糟,精神头感觉还有点不太对头。   其实姚银也不是非要跟方晓云打招呼。   他就是想着自己马上能带着一家子过上好日子,成为城里人,单纯地想要显摆显摆。   他也不是直接跟说显摆说自己要去城里工作了,只是言语中带出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听得有人叫自己,方晓云抬起了脸。   在见到姚银那脸上的笑容时,方晓云觉得格外不爽。   “哦,你不是那个别发配边疆劳改的姚天赐的哥哥嘛。你喊我干嘛。”   听得对方提起弟弟姚天赐那个祸害,姚银脸上的笑容直接僵在原地。   “方知青,我好心好意跟你说话,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说这种话。”   方晓云一个女同志,姚银又怎么会怕对方。   对方说话不客气,他直接怼了回去。   甚至更加不客气。   “对了,我想起来了,方知青好像被公安抓走了,该不会今天刚出来吧。”   姚银这话,可算是扎到了方晓云的心窝上。   方晓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直接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直接往姚银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姚银顿时头上一疼。万没想到方晓云会直接冲上来打他,甚至还拿着石头块打他!   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蜿蜒而下,衬得姚银宛如恶鬼。   “臭娘们!你竟然敢打我!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姚银这一辈子,还从来没被老娘以外的女人打过。   今天这一遭,可算是惹火了姚银。   脑袋被女人开了瓢,姚银的怒火飞涨。   尤其方晓云根本没有停下,继续拿着石头要砸他。   这无论如何姚银都忍不了。   都顾不上脸上的血迹,直接飞扑过去开始还手。   “臭娘们!竟然敢打我,老子让你尝尝我拳头的味道!”   男人跟女人本来体力就悬殊。   何况方晓云这个十来天没吃饱喝足休息好的暴瘦的女子。   挣扎了几下,很快就被姚银按在地上打。   撕扯间,只听刺啦一声,方晓云的衣服被扯成了两半,露出了雪白的胸脯。   瞬间,姚银停住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高耸。   身下的女人被他扇了好几个巴掌,脑子晕乎乎的根本没有什么反抗力,而现在荒郊野外的,根本没有人看见。   姚银心中涌起一股子的邪火,想要将他焚烧殆尽。   姚银几乎克制不住地撕烂了方晓云的衣服。   粗糙的大掌,滑腻的感觉。一切都让姚银颤栗。   家里的婆娘已经人老珠黄,做那事的时候每次都不尽兴。   而现在他身下有个年轻女孩子袒胸露出雪白,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尤其对方还无力放抗,一副为所谓欲的模样。   让姚银彻底失控。   他四处查看,在发现路上根本没有人之后,立马把方晓云拖到了草丛中。   “贱人,你让老子头上流血,老子让你下1身流血!一报还一报!咱俩都不亏!”   此时此刻,方晓云刚才提着的一股戾气消散得一干二净,她开始害怕。   害怕真的被姚银伤害玷污。   “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方晓云拼命挣扎。可刚才她被姚银打到了脑袋,现在头晕乎乎的,手上也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方晓云都快吓死了。   她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这一辈子还会遇到这种绝境!   “欠弄的小贱人!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   放大了罪恶的姚银,污言秽语倾泻而出。   “求,求你,放过我……求你……”   听着方晓云的求饶声,姚银反而更觉刺激。   但又怕方晓云的声音引来了人。   于是分出一只手,直接捂住了方晓云的口鼻。   方晓云被按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很快就被姚银得逞。   “呜呜……呜呜……”   方晓云起先还剧烈挣扎,然而过了一会儿后力道渐渐减弱,直至平静无比。   正在兴头上的姚银根本没注意到方晓云的异状。   等到他爽完了一抬头,才发现方晓云瞪着大眼睛,脸色青紫。   姚银瞬间脑壳一个激灵。   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颤抖着手探向方晓云的口鼻,结果发现一丝气息也没有。   “娘的!出事儿了!!!”   姚银吓得一个哆嗦,差点趴回方晓云的身上。   他觉得方晓云是闭气过去了,人根本没死。所以狠狠的扇了方晓云两个巴掌,想要把人扇醒。   然而,方晓云一动不动,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姚银只感觉整个天都塌下来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你可别怨我。”打从一开始,姚银只是心情好跟方晓云打个招呼。   然而方晓云似乎是心情不好,竟然直接拿石头砸他的。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站着让人打。   这不反抗了几下。   他都不知道后来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就跟被鬼上身了似的。   对,荒郊野外的,他刚才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要不然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绝对不可能!   姚银满头大汗,悔恨自己刚才动手为什么不轻点,竟然弄出了人命。   可悔恨过后,立马思量起怎么脱身。   认罪是不可能认罪的。   于是姚银一骨碌爬起来,提好裤子。   直接把人背到了山沟里扔下。   他也不算笨,弄了好多的枯枝树叶盖在了方晓云的身上。   但姚银知道这样比并不保险。   天气热,但凡是有人路过,就能闻见臭味。   可是他现在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要不然直接挖个坑,把人埋了那才叫做天1衣无缝。   就在这时,姚银灵光一扇。   他现在手里是没趁手的工具,但是他可以去买啊。   这儿离县城也不算太远了,只要速度快点,一个多小时就能回来。   到时候挖坑把尸体埋了,才是正经。   说干就干,姚银立马把自己留下的血迹收拾干净。   然后出发去县城。   此时他暂时顾不上工作了,到了县城第一时间去供销社花大价钱买了一把大铁铲。   然后匆匆往回赶。   他的运气还不错,回来的时候尸体并没有任何被翻动过的痕迹。   农村的汉子,干活都是一把好手。   姚银拿着大铁铲,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就挖好了一个大坑。   然后把方晓云的尸体往坑里一丢,再把土填上。   姚银一门心思挖土填上,根本没注意到方晓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一下。   不过很快,方晓云动的那只手就被土壤埋得严严实实。   姚银看着填好的坑,深深地舒了口气。   转而又怕痕迹太新,引起别人的主意,立马找了些树叶盖上。   “呵呵,方晓云,下辈子做鬼可别缠着我。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我又没咋滴你,竟然拿石头打我。既然动手了,就得有被人弄死的准备。”   路边。   “爸,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说话?”   早上喝的稀粥,水分多。   这不到了半路,停下了解决膀胱蓄水太多问题。   顾老爷子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如年轻人灵敏,自然是没有听见。   “啊?声音?我没有听见声音啊?你是不是听错了?”顾老爷子一脸疑惑地望向儿子。   “爸,你真没听见声音?那我怎么好像感觉这附近有人声?”顾宴是真的觉得附近有人再说话。   只是那距离似乎有点远,隐隐约约夹杂这山风树枝摆动的声音,因此听得并不真切。   “这荒郊野外的,除了咱俩,哪儿有人?”顾老爷子左看看右看看,确实是没发现任何人影。   “大概你是听错了。你现在再听听?”   闻言,顾宴凝神细听,果然没有听到那若有似无的声音。   “爸,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应该山风呼啸的,听着像有人说话。”顾宴觉得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甭管有人没人说话的,咱们赶紧出发。不是说再打听打听房子?”   顾宴点头,“嗯,那咱们现在就上车走吧。”   说完这话的时候,忽然想起林桃来。   要是林桃也在这儿肯定一口气就听出来是山风还还是真的有人说话。   他家阿桃的耳力十分惊人来着。   有时候顾宴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有顺风耳。   等他爸坐稳当了,顾宴才用力一蹬脚踏缓缓出发。   因为后头坐的是他爸,顾宴骑得比较慢,也比较仔细。   结果,竟然发现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有几滴红色的东西。   顾宴第一反应那是鲜血,不过车子很快就掠过去了。   红色的是有可能是鲜血,当然也可能是染料。   哪怕是鲜血,也有可能是动物留下的血液。   因此,顾宴并没有把这一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约莫一百多米外的姚银躲在树后,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山风吹过,一片冰凉。   黏黏腻腻的,让姚银有种如坠冰窟之感。   直到骑着自行车的人离开,他冰凉的身子才渐渐回暖。   此地不宜久留,姚银立马离开。   那花了大价钱的大铁铲他舍不得扔。   于是藏在远处路边草丛中,等着回去的时候再带上。   然后理了理衣服,再次前往县城。   那工作的事情都已经说好了,虽说现在已经超过了约定的时间,但姚银仍然舍不得。   毕竟一旦有了铁饭碗,那相当于未来的一家子的生活都有了保障。   姚银舍不得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哪怕是他舍得,他也不能错过,他要为家里的还孩子们的考虑,尤其是儿子。   于是乎,姚银平静了神色,进了县城。   要说以前姚银到了县城还有心思左看看右看看,感受感受县城的繁华跟热闹。   可现在?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姚银哪里还有那个心情。   只想着快点把工作弄到手,然后早点回家平复心情。   买工作的事情,倒是很顺利。   对方找了中人不说,还找了厂子里的小领导。   这一切无疑让姚银更加放心。   最后,姚银带着一张入职书,飘飘荡荡地回了家。   正好在村口的时候遇见了洗衣服回来的林桃。   要是平时,林桃是绝对不会多看姚银一眼。   但今天的姚银身上不太对劲。   林桃五官敏锐的,立马闻到了对方身上的血腥味。   再抬头仔细一看,发现姚银的额头上有一个指甲盖大的口子。   难道是摔了一跤?   可摔倒也不至于只有脑门上受伤呐。   等对方迎面走过的时候,林桃这才发现对方的脖子上有伤痕。   那痕迹的模样,不由得让林桃皱起了眉头。   怎么看着像是被女人手指甲抓花的?   姚银在外头乱搞?   原主那辈子没听说过这事儿啊。   就是有姘头,也不能把额头弄出一个窟窿来。   顿时,林桃的心中闪过许多念头。   林桃倒是对事情的真相挺感兴趣的,可想着明儿个就要离开姚家湾,便压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脚步。   这会儿还是白天呢,就是想探听点什么,等晚上再说。   于是两人就这么错开,各回各家。   姚银在村口遇见林桃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在发现对方仅仅只是多看了他一眼后,他成功地放下了心。   一回到家,姚银立马要媳妇周春分那跌打损伤的牙膏来。   “哎呀,孩子他爸,你这是怎么了?”周春分一看见男人的脸上带伤,吓了一跳,连连追问。   姚银根本不想提起这个茬,但媳妇这么问了,他便说出了路上早就想好的说辞。   “我这不是想快点把事情办好,路上走得快了些。哪成想一个不注意,踩到了一个坑里的。也是今天命里有劫,赶巧好死不死的磕在了一块石头上。”   周春分心疼坏了,“这么大一个口子,家里的跌打损伤药膏怕是不管用。要不明儿个你上卫生院看看?”   这姚银哪能愿意,“这血都不流了我能有啥事儿。去卫生院不用花钱呐,咱们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姚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情。   “春分,我这一脸好几日都往返县城,一天走七八个小时的山路,可把我累坏了。我在家歇两天,顺便也好收拾收拾东西。”   周春分一听这话头,就知道自家男人专门上县城办的事情妥了。   夜里夫妻两个躺在床上,周春分一想到自家男人会上县城上班赚钱,心就跟飞起来似的,飘得厉害。   “哎,当家的,工作真的到手了啊?我怎么感觉跟做梦似的,那么不真实呢?”   姚银哪里睡得着觉,睁着眼睛看这屋顶。   “那你掐一把自己,要是疼,那就说明是真的,要是不疼,那就说明你在做梦。”姚银随口回答。   周春分果然掐了一把,“好疼。”   随后一脸兴奋。   “咱们以后真的能过上好日子了,真好。我嫁给这么些年,可算是熬出头了。”   周春分说的兴致盎然。   凑到男人身边搂着男人脖子,想要做些什么。   结果被一把推开! 第54章 尸体(二合一)   周春分当场就炸了, 平日里都是自家男人跟狗一样粘着自己的,结果今天她好不容易主动一回,却被男人拒绝。   周春分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没了。   “姚银,你发什么疯! ”周春分一脸怒火。   姚银只好赶紧安抚媳妇, “我这不是头上有伤口的, 走了一天累得慌不想动来着。改天改天。”   周春分听得姚银提起自己的伤口, 那怒火这才消散了许多。   她也不说话,直接啪的一下躺回床上。   女人四十豆腐渣, 终归是她老了, 男人看不上她了。   搁年轻那会儿, 姚银恨不得死在她肚皮上。   哪像现在,她主动, 他却一把推开。   呵,男人可真是狗东西。   周春分心里骂着男人,可白日里的劳累让她很快意识便陷入了睡梦中。   姚银听着妻子均匀的呼吸深,眼睛瞪得老大。   他根本不敢闭上眼睛。   一旦闭上眼睛, 脑海里就是方晓云死不瞑目的画面。   让他惊恐。   白日里他在外头还能稳得住, 可到了家到了自己的地盘,到了夜里,他不可以抑制般的惊恐。   这一夜, 姚银彻夜未眠。   结果第二天早上洗脸的时候, 就被周春分发现了他脖子上痕迹。   周春分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知道凑近细看, 才发现自家男人脖子上的痕迹, 明显就是女人挠的。   瞬间, 周春分便确定姚银有了姘头!   她能忍受穷苦的日子, 也能忍受婆婆的磋磨, 但她不能忍受丈夫的背叛。   当下直接闹了起来。   “姚银,你脖子上的痕迹怎么回事儿,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留下的?”   姚银甚至顿时僵住,“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就你这么一个女人,哪里有别的。”   自家媳妇有多爱吃飞醋,姚银可太清楚了。   “这不过是的钻灌木丛拉屎的时候被荆棘剌的。你想太多了。”   周春分虽然也想相信姚银的话,可隐隐有种声音告诉她,事情并不是姚银说的那样。   “真的?你没有骗我?”周春飞狐疑道。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姚银赌咒发誓,说又是敢欺骗她,不得好死云云。   周春分这才勉强相信了姚银的说辞。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撒下。   就会随着时间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现在姚银是糊弄了过去,但是周春分心里却是留着跟根刺,打定主意要好好观察自家男人。   林桃这边。   昨天确实是上姚家听墙脚来着,可惜的是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最后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第二天一早,林桃就把要带走的东西都归置到了院子里。   最近天天都是大太阳,根本不用怕忽然下雨把东西浇坏。   吃饱了闲着村口等顾宴的时候,遇见了李丽红。   “林桃,你在这儿干什么?不上工?”   对于林桃三天两头不上工,李丽红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当然还有一种恨铁不成钢在里面。   林桃明明农活儿干得很好,又是她肯好好上工的,那么今天的三八妇女能手,一定会花落他们知青点。   然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怕是林桃干活再快,质量再出色,那轮不得她。   最近知青点乌烟瘴气的,要是有了这么一件喜事儿该又多好。   “嗯,不上工。我要去的县城来着。” 林桃本想跟李丽红道别一下的。   至少知青点里的李丽红,还算个不错。   但她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说为妙。   省得李丽红等下问东问西的,要是拦着不让她走,又或者打听她的去处。   她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说。   李丽红一听林桃不上工,又要去县城,免不得心里不得劲。   “林桃,你结婚的事儿,我还没祝贺你呢。”李丽红先是送上了祝福,然后才说道,“这结婚以后可就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情况了。以后你可得好好上工才是。”   对于林桃的遭遇,她也是深表同情。   当初她心里还暗暗羡慕对方有个有钱有势的未婚夫,结果未婚夫转头就被打成黑五类下放。   成了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对象。   然而就那种情况下,林桃竟然还嫁了过去。   不得不说,林桃勇气可嘉。   但,李丽红却不敢苟同。   是以,李丽红劝林桃好好上工赚工分的话,十分语重心长。   林桃知道李丽红是好意,“我知道的丽红姐,以后我会好好工作。”   林桃说的是工作,而不是上工。   不过李丽红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不同。   此时听了林桃的保证,心里还挺开心。   觉得林桃这人听得进去劝。   “可不就是得好好工作的。你干活快,质量又好。到时候你家的再赚一点,想必日子也能过下去。就是可惜你房子自行车买早了。要不然那些钱留着,后面的日子也不用愁。”   先前林桃就放出过没钱的风声,李丽红也以为是顾家被下放了,林桃这才没了钱财的来源。   又是房子又是自行车的。   得四五百块钱呐。   普通人家手里哪有这么多钱的,就是李丽红自己,手里也就二三十块钱,这还是攒了两年才攒下来的。   由此可见四五百多大的巨款。   可惜都让林桃大手大脚地花个干净。   他们知青点,甚至于整个大队,各个都说林桃败家来着。   不过这话,就不用跟林桃说了。   “嗨,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不是很在乎,够花就行了。”   李丽红:“……”   这话虽说也没什么不对,但听了莫名就让人生气。   “丽红姐”,林桃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你不是之前想搬进我家住吗?我想过了,你住进来也挺好的。”   倒不是林桃真的想要跟李丽红一起住,实在是这农村的房子,没了人住很快就会腐朽。   她打算让李丽红住进来,也是起了让对方好好维护房子的意思。   毕竟她说不得偶尔还要回来。   总不能到时候房子都塌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这新房子可大部分都是黄泥。   没人打理不行。   “房租的话,一个月给个五毛钱意思意思好了。”下乡的房子,多了林桃也不好意思收。   而且她也知道李丽红手上并没有什么钱。   要得多了,对方估计舍不得住。   所以,还不如得个免费的劳动力的,顺带赚个买糖钱。   李丽红听了先是惊喜,而后转为犹豫。   若是以前,那她肯定迫不及待就应下了。   可现在林桃结婚了,家里还住着人家丈夫跟公公呢。   她一个年轻女同志住进去,一点都不方便。   万一再传出点风言风语来,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林桃一见李丽红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本来还说不打算告诉李丽红自己要搬走的事儿,现在不说是不行了。   “丽红姐,我找到了工作,所以马上就要搬走。”林桃简要的说了下自己要搬走的事情。   李丽红听了果然大惊。   “什么?林桃,你找到工作了?在哪儿的?做什么?你那厂子还缺不缺人?”   林桃怕的就是这个。   要不然先前就告诉李丽红了。   “嘘,丽红姐,你小声点儿。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找到工作的事情。”   闻言,李丽红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哦哦,我知道了,我小声点儿。”说完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林桃,想要从林桃这儿拿到想要的消息。   然而林桃的话却是让她失望了。   她不仅没说自己上哪儿工作,也没跟她透露哪儿在招工。   这让李丽红十分不满。   但此时又不是翻脸的时候,李丽红这能忍着心里的不爽跟林桃说话。   林桃本就打算把姚家湾的人彻底隔绝,因此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工作单位。   至少现在不想告诉他们,免得图惹事端。   “丽红姐,要是我以后得了招工的消息,一定告诉你一声。”   李丽红脸上的失望实在是太大,林桃有点不忍心。   于是心中打定主意,以后看见了有地方招工的,一定通知李丽红一声。   不过这种事情,她只打算做一次。   要是对方以后考不中,那就不能怨她了。   果然李丽红得了这个承诺,顿时转阴为晴。   “林桃谢谢你,以后你丽红姐可就靠你拉拔了,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   县城离得远,他们这些知青买点东西都是去镇上的供销社,除非有大事儿,否则根本不会去县城。   他们这些知青天天要下地干活,县城那些厂子招工消息,他们根本无从得知。   是以,现在林桃跟了这个承诺,对李丽红来说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消息。   林桃顺手给了钥匙,然后目送李丽红心情飞扬地离开。   而丽红刚离开没多久,她就见到了顾宴骑着自行车回来。   “阿桃,你怎么在这儿等?没晒坏吧?”这七月的天气,着实热。   而林桃的模样不像是刚来的,顾宴还真有点担心把人给热坏了。   “哪有这么夸张的,现在才是上午,我又站在了阴凉的地方,根本没晒到。”林桃笑眯眯的,对顾宴的关心很受用。   “没晒到就好。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简直能把人晒化。”顾宴感叹了下天气炎热,立马转头问林桃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要是收拾好了,咱们现在就出发。这会儿太阳还那么晒。等下午才真的热。”   今天为了能够早点接林桃,也为了少塞一点,的顾宴可是天蒙蒙亮就出门了。   要不然也不能这么早就到了姚家湾。   他们要是动作快的话,能赶在最热之前到县城。   顺便吃个中午饭。   “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你呢。”林桃蹦蹦跶跶往家走。   顾宴则是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一脸笑意。他想,他的生命中有了阿桃的出现,似乎变得格外不一样。   他很庆幸,庆幸那天阿桃敲开了他家门。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顾宴把大包袱挂到前面车把上,林桃这是拿了轻些的衣物。   至于那些重物,昨天就带走了。   现在剩下的只有林桃的衣物,以及被褥。   幸好现在正是盛夏,带的衣物被褥都是薄的,加上他们来的时间短。   搬家的时候,东西也并不是很多。   不过其实林桃的空间钮里还是放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冬天棉衣棉被,塞了整整一个空间钮。   就是顾宴跟顾老爷子的还没准备。   但现在离冬天还早得很,没必要着急。   等入了秋再置办也来得及。   很快,小夫妻两个骑着自行车踏上了新征程。   半道上顾宴觉得口渴,两人便下车休息了会儿才继续出发。   自行车匀速前进,戴着草帽的林桃坐在后座上被颠得跟着上下起伏,摇摇晃晃,闭目养神的林桃险些睡着。   然而,当快到县城的时候,她忽然睁开眼睛。   “顾宴,你听一下。”   林桃的声音很严肃。   顾宴还以为林桃哪里不舒服,立马停下了车子。   “阿桃,怎么了?”   林桃皱着眉头抽动鼻子。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林桃的鼻子跟狗鼻子差不多,本来一路上都没什么问题,结果到了这段路,她很快就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与臭味。   那是一种很难闻的味道。   哪怕不是很浓郁,也让林桃极为不适。   她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所以这才让顾宴停下,查看情况。   顾宴一脑袋问好,“什么?我没闻见啊?阿桃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昨天顾宴还想起他媳妇五感敏锐,耳朵就跟顺风耳似的。   结果今天林桃就展示了她远超于人的嗅觉。   顾宴环顾四周,猛然间发现这个地方就是昨天他跟他爸停下来的地方。   那是他还跟他爸说好像听见了有人在说话。   想起这个,顾宴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林桃立马发现了顾宴的表情不对。   “怎么?你闻到了?”   顾宴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起来,昨天……”   顾宴简单地把昨天发生的事情阐述了一下,“昨天我还似乎看见了一点血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是不是就在这附近,你赶紧找找。”林桃感觉事情很不对劲。   于是立马让顾宴去找。   顾宴本来就觉得昨天的事情有点蹊跷,见林桃这么说直接把自行车停在了路边下车寻找。   然后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到了那块带有干涸血迹的石头。   林桃拿起石头凑近闻了一下,“是人血。”   紧接着又招呼林顾宴四处寻找。   连人找的仔细,又有林桃的嗅觉外挂做指引。   很快就找到了隐没在草丛中的血迹。   不光是血迹,就是草丛也是被重物压过的痕迹。   两人顺着痕迹往前找,越是靠近血腥味与臭味越是浓郁。   顾宴人长得高,看得也更远。   “阿桃,你别再往前了!”顾宴厉声喝道!   不远处的场景着实骇人!   竟然有一具尸体!   而且这具尸体已经残缺不全!   那场景,顾宴一个大男人看了都有些胆寒!   何况妻子一个姑娘家。   因此,顾宴第一时间阻止林桃往前。   生怕林桃看了个全乎,吓得晚上做噩梦。   然而,顾宴的这句话反而让林桃更加好奇。   以为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已经让林桃确定就在附近。   顾宴的话,正是佐证了她的猜测。   然后,不听人劝的林桃就看见了极为惨烈的一幕。   一具被不知名野兽啃食过的尸体。   阔怕。   林桃立马拉着顾宴往后退。   “你别靠这么近,咱们赶紧走。立马去县城派出所。”   这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事情,必须交给公安处理。   顾宴面色有些发白,“嗯,咱们赶紧去。”   两人为了不破坏现场,根本没有靠近看。   否则以林桃的眼力,怕是片刻就能确定尸体的真实身份。   发现了尸体,而且很有可能被谋杀的尸体。   顾宴跟林桃两个人根本不敢耽搁。   尤其是顾宴,心神紧张之下,自行车踩得飞快。   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派出所接到报警,第一时间带着几个公安去案发现场。   而林桃跟顾宴做为最先发现的人,负责带着公安过去。   两人都来不及先找到顾老爷子把行李放下,匆匆忙忙带着东西又往案发地点去。   “傅公安,那边就是了。”林桃跟顾宴两人站在路边,没靠近。   傅公安,也就是林桃所熟识的傅公安点了点头,带着人过去。   约莫几分钟后,傅春安一脸凝重地出来。   “林同志顾同志,你们两个先跟小陆回去,顺带做份笔录。”   虽说先前两人都已经说过,但真出了人命,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林桃跟顾宴点头,“嗯,我们会好好配合的。”   随后,夫妻两个随着小陆再次往派出所去。   到了派出所,折腾了将近快一个小时,两人才终于出来。   “咱们先去找爸吧,耽搁了这么多时间,爸怕是要担心了。”戴着草帽的林桃看了一下手表。   发现已经两点钟,完美地错过了饭点。   “走吧,先去招待所,招待所好歹有锅有灶,咱们自己做一点吃的点点肚子也好。”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两口子其实都没什么心思做饭吃饭。   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就比如现在林桃根本没有胃口,一没有食欲,但咕咕叫的肚子提醒她需要进食。   林桃不是个喜欢亏待自己的人,肚子饿了,自然要吃。   县城虽说房子多,但住的人也多。   极少可供出租的,尤其顾宴跟他爸昨天才到县城,时间紧迫。   两人只能先去了招待所落脚,好歹有个地方放东西。   然后就开始向招待所的前台打听哪里有房子出租。   前台倒是挺热心,但她并不知道哪有房子出租。   顾老爷子便问对方有没有专门干这一行的中人,前台这才说了一个名字,并给了一个地址。   父子两昨天就顺着地址去找了对方,可惜对方家里大门紧闭,里头的一个人都没有。   跟对方的邻居打听,这知道对方老家有事儿,出门办事儿去了。   估计要个两三天才能回来。   正好那时候天黑了下来,没办法,两人只能先行回招待所,等第二天再继续寻摸。   这不儿子顾宴一出发去接人,顾老爷子便出们问消息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老爷子找到了有用的消息。   不过房子这事儿,顾老爷子一个人不能决定,想着反正住招待所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索性等儿子儿媳两口子回来了,再一起去看房子。   毕竟房子这个事儿,要大家伙都满意了才行。   临近中午,顾老爷子寻思着时间差不多,便会招待所等着。   结果左等右等却根本等不到人!   这可把顾老爷子急坏了,生怕两人路上出了事儿。   虽说儿子是个大男人,儿媳手上也不弱。   但这人呐,就怕万一。   就在顾老爷子提心吊胆的时候,招待所外头的巷子上,可算是来了熟悉的身影。   “哎呀,你们终于来了。怎么晚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路上遇见了事儿?”   顾老爷子一件小夫妻两那神色,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老爷子生怕发生了坏事,因此后半句话问得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顾宴看了看左右,人来人往的,并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   “爸,咱们回屋再说。”   顾老爷子一听这话,心中一个咯噔。   不方面在外头说的话,那肯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顾老爷子忐忑不已。   直到回了房间,顾老爷子迫不及待问了缘由。   顾宴关好门,这才开口。   “爸,我们路上确实是遇见了事儿。”   完了,顾时荣心里一凉。   “爸,您别担心,我跟阿桃没事儿,有事的是别人。”   接下来,顾宴详细地说了下事情发生的经过。   “爸,事情就是这样。咱们最近出门都注意点儿,千万别一个人出门。尤其是阿桃,绝对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出去。”   死的那个一看就是年轻女子,顾宴担心对方是专门杀害年轻女子的变态,因此说这话的时候格外郑重。 第55章 抓住(三合一)   “安全方面是得注意点儿。不过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好落脚的房子。”   其实林桃是不担心安全的, 她又不是普通女子,若是那杀人犯遇见她,倒霉的可绝对不是她,而是那杀人犯。   当然这些话, 就不用对顾宴他们说了。   “爸, 你今天在县城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吗?”顾宴的注意力立马被林桃转移到房子上。   顾老爷子先是摇头再是点头, “有打听到一个房子,不过还没来得及看。我想着你们都来了, 再一起去看。”   说完顾老爷子叹了口气。“咱们应该在大队里多停留几天的。好歹先在县城找好了房子再走。”   此时的顾老爷子有些后悔, 小夫妻年轻兴许没考虑那么多的事情, 他这个老头子都活了多少年了,竟然连这点小事都没考虑全乎。   实在是, 顾老爷子都不知道怎么说自己才好。   “这不是怕也长梦多,拖久了事情有变。”先搬到县城再找房子这事儿顾宴也是同意了的。   现在再说什么早知道,没意思。   顾宴这话,林桃是十分赞同的, 否则也不能直接让两人先到县城。   “爸, 你别担心这个。要是在找不到合适的。咱们可以先找一个将就住着,然后在慢慢找。其实咱们也可以把范围放宽点。也不一定非要租房子,买房子也是可以的。”   顾家是真的不缺钱, 林桃手上也有不少。   不过她手上的钱, 大部分也是顾宴给她的。   她先前虽然是花用了许多, 但架不住顾宴当初给得多的, 剩下也有不少。   买房子那是绰绰有余。   顾宴住惯了大房子, 从小生活条件都很好, 当然是希望住房方面也能好些。   “爸, 要不咱们还是买房子好了。咱们估摸着要在县城住好几年, 房子买下来是自己的。租房子还要给每月给别人房租,其实并不划算。”   顾老爷子点头。“买房子当然是买房子好,不过那样会不会太张扬了。”   作为被下放的人,顾老爷子还是觉得低调点好。   “咱们现在已经离开姚家湾了,这县城也没人认识我们。不用那么拘谨,大不了到时候咱们买了房子对外说租的就是。只要咱们不说出去,谁又能知道。”   林桃觉得顾老爷子有点谨慎过头,不过她也知道小心使得万年船,也明白顾老爷子有此顾虑的缘由。   “而且,咱们还可以对外说是我买的房子的。 ”反正这些事情甩她身上就是了。   小夫妻刚结婚,顾宴也愿意空间大点儿,要不然做点什么事情,顾老爷子立马就能听见。   实在不方便。   因此,顾宴又站在了林桃这边。   “爸,我觉得阿桃的法子就挺好。咱们又不是买不起,而且这两年说不得就有孩子出生的,房子小了确实住不开。租大的院子,房租也高,还不如直接买呢。”   顾老爷子一听孩子,立马改变了立场。   “买买买,还要买大点儿的!”   他们确实这几年都要住这儿,几年的时间,噶不好孙子孙女都有好几个了。   房子小了不单说大人不方便,就是小侄子玩耍都不方便。   顾老爷子一想到未来的孙子孙女,心都要化了。自然是儿子儿媳说什么是什么。   等有了小孙子小孙女,他在院子里带带孩子,享受天伦之乐,简直不要太美。   顾宴见他爸终于同意,可算是松了口气。   松气的又何止是顾宴,还有林桃。   筒子楼那种,没有卫生间,没有淋浴间的,还有没有厨房的,实在是太不方便。   还是有大院子的好。   想盖点什么就盖点什么,改造起来也便宜。   如此一来,一家子算是商定好了买房子的事情。   不过他们也并没有放弃顾老爷子今天打听到的那房子。   毕竟他们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买到房子。   搞不好还得租房子租一段时间。   所以,看还是要看的。   林桃这边一家子商量着以后的章程,派出所这边除了留下几个值班的,全部出动。   案发地点,一群公安四处搜寻有用的线索。   路边,草丛,山林,他们全部都不放过。   很快,他们就有了发现。   “傅队!我们在小河沟里找到了一把带土的铁铲。”小吴大声喊道。   本来还在检查尸体的傅春安,立马起身。   “老郑,这儿就先交给你了,我先过去看看。”老郑是所里唯一的法医的,发生了命案老郑自然也跟着出来。   老郑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根本没注意到傅春安说些什么。   对此,傅春安也不在意,直接去了小吴那边。   到了地方,果然看见里一把簇新的铁铲,铁铲上面带了很多泥。   泥土虽然有些半干,但可以确定十分新鲜。   “这是证物,保护好。说不得这铁铲解释凶手用来挖坑抛尸的。”   傅春安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   心想这铁铲这么新,一看就是刚买的。极有可能是凶手特意买的,抛尸之后顺手把铁铲扔到了这里。   转头又让手下的公安拿着铁铲到老郑那边。   老郑是极为丰富的仵作法医,经过对比,确定了铁铲上的泥土跟抛尸地方的泥土一样。   这把崭新的铁铲,确实是凶手用来挖坑的。   接下来的时间,公安们全力寻找现场遗留下来的线索。   因为有夜深动物的破坏,除了几枚残了的脚印,并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直到夜幕即将降临,一群公安们才带着受害者尸体回了派出所。   回去的路上,小陆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小陆,你怎么这副表情。”傅春安无意间瞥见了小陆,觉得小陆的神色有点不对劲。   小陆一听队长叫自己,皱着眉说道,“傅队,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觉错了,我觉得受害者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吴闻言立马凑了过来,“是啊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最近几天见过穿这衣服的人,就是不知道是路上遇见的,还是我们认识的。”   受害者尸体的已经面目全非。   身上也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物件,因此他们到此时也没有确定死者的身份。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眼熟。”傅春安眉头紧皱。   要是没人说,他还没感觉,但小吴跟小陆这么一说,他莫名也觉得那身衣服有些眼熟。   “所以能让我们都觉得眼熟的,我们到底在哪里见过?”三人皆陷入沉思中。   直到回了派出所,傅春安看见爬出所的大门,这才猛得一拍大腿喊道!   “我知道在哪儿见过那衣服了!”   在场所有的公安纷纷侧目。   先前他们也听说了傅队长几个觉得受害者身上的衣服眼熟的事儿,现在副队长这么说,一定是想起来了!   “队长队长,你说!”   “是啊队长,你的赶紧说!”   “队长,你可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在同事们的催促下,傅春安终于开口。   “我应该是在咱们派出所见到过受害者!小吴小陆,你们也赶紧想一想。那人是谁我没想起来的。”   傅春安虽然想起了自己应该是在派出所见过男人,但却一直没松开眉头。   因为他没想起。   小吴跟小陆两个拧着眉使劲儿想。   偌大的办公室里寂静无声,他们生怕发出点什么动静把队长他们的思路打乱。   当然,他们也在脑海中回想,是不是见过这么一个人。   还别说,想起来的还真不是傅春安几个。   “我想起来了!我们的的确确是见过受害者,不止我,你们很有可能都见过!”   公安们震惊。   “你快说是怎么回事儿!”立马有性急的公安催促。   “要是没错的话,受害者刚从我们派出所出去的,名字应该叫做方晓云。”   这人的话,成功让傅春安惊了惊。   他回想了方晓云这个人,对方昨天才从派出所出去。   而回姚家湾生产大队,确实也是那个方向。   顺着这个线索,傅春安带着公安们立马查了起来。   当然,那把崭新的铁铲也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不过此时天赢黑透,供销社百货商店早已经关门,他们要去排查的话,得等明天对方上班了才行。   那么新的铁铲,一丝锈迹都没有,一看就是刚买的。   甚至极有可能是为了挖坑抛尸才买的。   这年头铁铲可不好买,价格贵不说,就是想买还得搭上工业券。   工业券也不是那么好弄的,单位里上班的还能弄到点,乡下农村一年也发了不了几张,甚至可能一张都没有。   可谓十分珍贵。   种种条件相加,倒是让他们破案的思路清晰起来。   又是一个夜晚,姚银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觉。   瞪大狗眼看屋顶的。   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很快就吵醒了周春分。   家里家外一把抓忙活了一天,夜里睡觉还被人吵醒,周春分能高兴才怪。   “要死啦,你动来动去的,还让不让人睡觉!”被吵醒的周春分语气很不好。   若是以往,周春分胆子没这么大的。   可在发现男人有可能在外头有姘头的时候,窝着火的周春分怎么可能心情好。   被吼了的姚银根本没说话,他怕他媳妇问他大半夜的为什么不睡觉。   反正就是没敢吱声。   而周春分见没了动静,不一会儿的功夫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姚银听着他媳妇呼吸声再次平稳,心中松了口气。   昨天他听见有人说话,整个人慌得不行,又怕自己拿着个铁铲被人发现索性直接把铁铲扔进了河沟里。   那河沟里长满了杂草,又无人经过。   想必暂时还是安全的。   先前他是想着把铁铲带回家继续用,毕竟农村买个的铁制品实在不用意。他又花了那许多钱。   可后来想想,又很不妥。   带回家来自家用,他婆娘肯定要问。   大队里上工用的都是大队里的农具,根本用不着自己花钱买。   而且他就是要花钱买,也得买个锄头,铁铲根本不适用。   再说了拿回家日日看着,岂不是天天提醒他当初杀了人。他恨不得闭上眼睛就忘掉,又怎么能把那东西带回家放着。   可就那么白白扔掉,他是舍不得的。   索性把那把铁铲洗干净转手卖出去,见个回头钱也行。   到时候也不怕人再找到些什么。   算是一举两得。   思量清楚后,姚银沉重的心情总算是轻了许多。   他想着,这一天过去了都没人发现,以后肯定也不会有人发现。   明儿个再在大队里再待一天看看情况,后天就去厂里看看,要是成的话,他就把粮食关系都转到那边去。   早转一天,就多领一天粮食。   血赚。   顺便把那要命的东西给处理了。   次日清晨。   派出所的公安们陆续上班。   因着发生了命案,大家早上开了个大会。   老郑昨天晚上就加班加点,直接出了验尸报告。   死者二十岁上下,死前有被性侵,且又挣扎剧烈,手指甲锋利有残余的人体组织。   遭受过重击,但死因是窒息而死。死亡时间是前天中午时分。   根据鼻腔与肺部表现,基本可以肯定死于活埋窒息。   这个死因让公安们都震惊了。   他们以为要么是凶手故意杀害,要么就是挣扎反抗中失手杀人。   万万没想到,人是活埋窒息死的。   傅春安沉着一张脸,“小吴,你带着人去查这几天买铁铲的,最好三个月之内的记录都要。小陆你带人去姚家湾走访死者的人际关系,还有昨天死者去过哪里,这些都要查清楚……”   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整个派出所都动了起来。   公安们速度很快,当天中午就查到了最近买铁铲的人。   铁制品尤其是铁铲这种类别的,买的人极少。   更被说那么买的时候神色仓皇不说,额头上还有伤口。   这人忍不住仔细瞅了对方一眼,然后发现对方脖子上也有伤口。   当时他没多嘴问,只以为对方是跟家里婆娘打架才成了那个模样。   公安们敏锐地发现,这人极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   立马安排画手化了嫌疑犯的画像。   当天晚上,负责去姚家湾的小陆回来,不过算是一无所获。   因为当天死者方晓云根本没有回到姚家湾生产大队。   也就是说,方晓云还没等回大队,半道上就让人给害了。   根据走访姚家湾生产大队,尤其是知青点来,方晓云唯一有冲突矛盾的,也只有林桃。   可林桃是女的不说,人家还是报案人。   嫌疑立马排除。   而方晓云那边的行动轨迹则是很简单,出了派出所之后直接去了邮局,然后似乎是出了县城往姚家湾走。   由此,基本肯定断定方晓云就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害。   许是那人紧张之下挖的坑并不是很深,也没料到附近的野兽会把那坑给挖了啃食尸体。   而后被路过的林桃夫妻俩发现,最终暴露。   “明天在继续去姚家湾,主要查有没有人额头和脖子上有伤的。这件事情也要悄悄的来,以免打草惊蛇。算了,明天由我带队去。”   他觉得杀人凶手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第一时间必须排查姚家湾生产大队的人。   这方晓云刚来姚家湾没几个月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才对。   不过傅春安立马想起方晓云是被先奸后杀,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了。   汇总了所有消息线索之后,公安们把目光都放在了姚家湾。   公安们在谈论姚家湾。   姚家湾的人又何曾不是在谈论来的两个陌生人。   尤其是知青点的人跟大队长姚青山。   李丽红宿舍里,正在讨论方晓云。   “你们说方晓云是不是出事儿了?要不然怎么忽然会有人来打听方晓云?我看那两位同志的模样,不一般。”说话的是李丽红。   她本来打算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搬到林桃家去的。   可现在发生了这么一桩事情,让李丽红很是不安。   瞬间打消了搬到林桃家的想法。   至少不是合适的时机。   哪怕就是要搬走,她也得找个伴儿一起过去住。   绝对不能自己一个人住那偌大的院子。   陈寡妇的前车之鉴在那儿摆着,一个人住,着实太危险。   不过她还没想要拉谁跟着一起住。   同屋的梅玉兰是不可能的,梅玉兰行为有些不检点,她不会跟这种人住一屋,平白坏了自己的名声。   她不会干这这种蠢事。   剩下的也就只有向季英和卢友芬。   向季英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家里还条件不好。   要是让她跟自己一起住,指不定要自己贴补对方。   所以,向季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至于方晓云?   她直觉方晓云应该是出事了,再加上人一直没回来,更不会选择方晓云。   而且方晓云可能进过派出所的,她就是昏了头也不可能拉方晓云一起住。   除去向季英与方晓云,那么就剩卢友芬一个可能。   卢友芬家里条件不错,为人还算可以的,相比较起来,确实是一个好选择。   梅玉兰听了李丽红的话,翻了个白眼,“肯定又干了坏事呗,要不然谁有那功夫来查她哪儿去了。要我说,搞不好方晓云是特务内奸。”   李丽红:“……”   梅玉兰也太能扯了。   就方晓云那样子,哪能做得了特务。   人特务也是挑厉害的培养的,好不。   不过这些话,李丽红没开口。   倒是季向英来了句,“我瞧着问题很大的,方晓云很有可能出事了。而且是大事儿。”   这话李丽红挺赞同。   “我也这么觉得,就是不知道她有犯了什么事儿。”李丽红疑惑着,忽然觉得不对。   哪怕是方晓云又干了坏事,被公安抓了,也不可能是有人来专门询问。   李丽红又想起对方虽然穿了便衣,但那行走之间的气质……   猛地李丽红想起自己前阵子在派出所见过的人。   其中一个,她在派出所见过!   所以,那两个人是公安!   不对,既然是公安,那一定跟上回不一样。   极有可能,这次方晓云遇到的事情比上次还大!   意识到这个,李丽红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她张了张嘴,想要分享自己的重大发现,但却灭有发出声音。   最后李丽红想了想,公安们既然是便衣过来的, 那就说明公安们比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她还是当不知道的好。   也幸好李丽红最后没说的,否则这消息一旦传出去,那姚银得了这个消息,铁定逃走。   这一夜,李丽红如何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不好说。   大队长那边心里也奇怪得很。   姚青山毕竟是大队的大队长,是以公安过来问话的时候,还是告诉了姚青山他们身份的。   当然,同时要求姚青山对整个时间保密。   公安都那么说了,事情绝对不一般。   因此姚青山虽有满腹的困惑与怀疑,但也没有跟旁人说起。   毕竟他可不想得一个妨碍公安办案的名头。   但同时姚青山也有些恐慌。   他害怕他们大队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可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方晓云一个女同志,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公安来了,而且还是好几个公安。   姚青山有种不祥的预感。   带着这种不安,姚青山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直到天蒙蒙亮了,方才睡过去。   而罪魁祸首姚银?   两天的安然无恙,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虽说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好歹今天能闭上眼睛睡觉了。   睡觉之前他还想着,明儿个就去拿那把大铁铲。   又是一个清晨。   寻着了线索的公安们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得不行。   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就齐齐到了派出所。   去姚家湾的人除了傅春安,还有小陆并另外一个公安。   他们到了姚家湾根据画像,很快就把犯罪嫌疑人定在了姚银身上。   一来案发那天,姚银请假去县城。   二来姚银回来后确实脸上有伤,这点的大队里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其实姚银也不想上工来着,但是他媳妇非要他上工,外加大队长那边话里话外骂了他一通,他只好上工去。   三来根据画像,人的的确确就是姚银。   “傅队,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已经得知姚银跟大队长请了假,说是去县城有事情要办。   他们算是扑了一个空。   “咱们算是在半路上给错过了的。不过咱们骑自行车的,速度快。现在追上去的,说不定还能把人截住。”   而且对方回姚家湾的话,就那一条路。   他们就是在路上拦截也是可以的。   于是傅春安直接兵分三路。   一人回县城带着一部分同事在县城找人。   一人这是带着公安在半道上等。   至于傅春安,则是留守在姚家湾生产大队。   彼时的姚银已经接近县城。   姚银心中有事,因此起了个大早就出发去县城。   连请假都是交给他媳妇周春分办的。   周春分本不想让男人再出门,毕竟男人是多次去了县城之后才有了那些苗头。   周春分怕她男人去县城是去鬼混。   但工作对他们这个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   因此,周春分只能点头让姚银去县城。   不过在出发之前,周春分旁敲侧击了许久,才勉强放心。   这时的她,哪里知道,她男人即将一去不回。   话说回姚银这边。   心里压着事儿的姚银,走路那叫一个飞快。   还不算热的清晨,走出了一脑门的汗。   然而等到了他抛尸埋尸的地方,他的心像是被放进了冰窖似的透心凉。   无他,埋尸的地方土壤全部都被扒开。   里头根本没有尸体!   除此之外的,附近还有很多脚印,还有一些黏在土壤上的血迹。   姚银吓都要吓死了。   一颗心噗通噗通险些跳到嗓子眼。   他按住自己的心脏部位,强自镇定。   “不怕不怕,虽然尸体被人发现了,但这荒山野岭的,肯定怀疑不到我头上。我根本没必要害怕。”   然而姚银虽然嘴上这么告诉自己,可心里简直要怕死。   他赶紧又去藏铁铲的地方,果然那崭新的铁铲不翼而飞。   附近的草丛更是把人扒了个遍,可见不久之前或许是昨天也可能是前天的,这里就让人给发现了。   除此之外,对方那收走了他藏起来的铁铲。   现在的姚银哪里还顾得上心疼不心疼的。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自己有一天会被抓。   反应过来的姚银立马离开了案发地点。   生怕草丛里钻出个人来,一把把他按住。   在去县城的一路上,姚银浑浑噩噩脑子里就跟一团浆糊似的没了主意。   最后还是进了县城,人才紧绷起来。   他在内心告诉自己,甭管那尸体究竟到了哪里,一时之间应该还查不到他的头上来。   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去打听一下县城里有没有发现大事儿。   于是姚银在县城乱转了一个多小时,却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   见状,姚银心中更是松了口气。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万一是路人碰见了呢?   又或许……   这个或许后面,姚银想都不敢想。   收敛好心情的姚银,又出发去即将要工作的厂子。   此时他心里已经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花了这么大价钱才买的工作,必须要落实。   哪怕是他不能去工作,至少他媳妇周春分可以去。   有了稳定工资收入,不论他后果如何,好歹能把孩子们拉扯大。   以后这份工作也可以交到儿子手上。   然而姚银的一切希望注定要落空。   他到了厂子那边,对方却说那入职书是假的。他们根本没有开过这证明不说,就是连姚银说的那个中人,也根本不存在。   虽说有那个姓氏的人,但相同也仅仅只有姓氏。   人根本不是那个人。   “你呀,指定是让人给骗了。我们这儿压根也没有退下去的工人。再说了,就是有卖工作的,卖给亲戚朋友赚一份人情多好,干嘛要卖给不相干的人。”   姚银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头顶,直接劈得他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他甚至怀疑是自己连续好几天都没休息好,在做梦。   人儿眼前的场景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可能的,我花了那老多钱买的,怎么能说不是就不是。你们骗人的,一定是你们骗人。”   “你们心可真黑,一份工作想卖两个人!你们肯定是看我农村来的好欺负,所以不把工作给我!”   为了这份工作,他不仅把从女儿那儿拿回来的钱全部搭进去不说,还跟亲戚朋友借了不少。   现在告诉他,工作泡汤了,这让姚银如何能接受!   他现在浑身都是怒火 ,恨不得就地燃烧!   管事的人也觉得姚银可怜,他叹了一口气,说了更多的内幕。   “其实你不是第一个上我们厂子要工作的,昨儿个还来了几个,拿着跟你现在手上一模一样的东西的。你们呐,都是让人给骗了。”   “这件事情我已经报了案,想必公安那边你很快就会有结果,说不定你的钱也能追回来,你也别太担心。”   这话也就是安慰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昨儿个就报了案,听说派出所那边去找了,那些人住的地方早已经人去楼空,连有用的线索都没留下。   再说,类似这种事情以前就发生过,说是什么县长的小舅子,现在的侄子之类的。   都是假的,骗人的。   据说先前的案子,到现在都没破,钱也一直没有追回来。   那群被骗了的人,入境很是悲惨。   不过这些话,就不用对姚银说了。   姚银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的,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敢去派出所了解案情的进展吗?   不敢。   他敢大闹吗?   不敢。   他只能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开,去那天交易的地方找人。   自然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那地方根本没有人住着,人早已经离开。   他跟街坊四邻打听了,也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   接二连三受到重大的打击,尤其这打击还在同一天发生,前后相隔不了多少见。   姚银只觉得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吓得跟的姚银说话的路人立马按了姚银的人中。   路人手劲大,生怕人醒不过来,一次下手特别狠。   等姚银受疼悠悠转醒,只觉得自己人中处火辣辣的,似乎已经破了皮。   然而现在的姚银根本顾不上这些。   他醒来之后缓了会儿,才慢慢恢复神智。   跟救了他的人道了个谢,然后摇摇晃晃地离开。   路人摇了摇头,目送姚银离开。   心说,得了,又一个被骗的。   可真惨。   走在路上的姚银,只觉得县城如此之大,却没有他姚银的容身之处。   花了那么多钱买的工作也没了,姚银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家里的老婆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姚银都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来痛快。   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他儿子还没长大,女儿也没出嫁,实在是舍不得死。   哪怕是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姚银也不愿意去死。   他已经打好注意,方晓云的尸体既然已经被人发现。   那么很快这件事情就会引起派出所的注意。   甭管怎么说,他那新买的铁铲被带走,绝对是一个要命的事儿。   他甚至可以肯定,这事情查到他身上,也仅仅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所以,家是不能待了,姚家湾也不能继续住着。   唯一的出路就是离开姚家湾,离开县城,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这太突然了,他不可能什么东西都不带就逃走。   穷家富路,没钱寸步难行。   家里还剩下十几块钱,再带上一点干粮跟衣物。   姚银确定了自己的逃跑计划。   然而,事不由人。   姚银刚到半路上,就让公安们逮了个正着。   “你们是谁?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被按在地上的姚银使劲挣扎,心中却有了更加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姚银的预感就成了真。   “姚银同志,是吧?”   这话成功让姚银打了个哆嗦,“不,不是,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姚银。”   公安们听了姚银的辩解反而露出一抹冷笑。   “姚银,我怀疑你跟一起命案有关系,现在是让你去一趟爬出所。”至于姚银的否认,谁都没在意。   他们长眼睛了。   他们的画手很厉害,来到姚银一出现,他们就差不多确定了姚银就是他们要抓的人。   除此此外,姚银额头上的伤,还有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痕,无一不说明着眼前之人,就是他们要抓的人!   更别说他们接下来立马找到了姚银身上的入职书!   此人就是嫌犯姚银无疑!   “还敢咱们公安面前耍花招,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其中一个公安忍不住骂了一句。   然后动作利索的拿出银手镯反手给姚银戴上。   此时此刻,姚银只觉得铺天盖地的绝望前仆后继地扑到他脸上,进入他的身体,毁坏他的心脏。   让他的四肢百骸如坠深渊,望不见前方的路。   而这人世间的悲喜离欢注定各不相同。   姚银这边是陷入了无边的绝望无法挣脱,可林桃那边却是截然不同有了好消息。 第56章 结果(二合一)   四年后。   县城钢铁厂。   林桃与顾宴夫妻两个一起下班, 回到家中两口子一边做饭,一边聊天。   “阿桃,国家恢复高考,你真的不参加吗?”顾宴问林桃, 他自个儿是想参加的, 也希望妻子参加。   林桃摇头, “不了,咱现在工作忙得很, 哪儿来的时间去上学。”   对于别人来说, 四年大学时光是学习之时, 充实自己。可对林桃来说却不是,她脑子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而且, 上头调我去其他单位的事儿,我应下了。”   顾宴起先还觉得不去考大学可惜的,然而林桃这话一出,立马改了口风。   “真的?”顾宴很兴奋!   先前上头一直想把媳妇掉到一个保密单位, 他媳妇都以孩子太小拒绝了。   林桃往热锅里倒了点油, 然后等着锅油烧熟,又放入葱姜蒜爆香,然后刺啦一下把切好的猪肉下锅翻炒。   “嗯, 咱们一起调走。正好孩子也大些了, 经得起折腾。”   林桃跟顾宴的孩子顾欢今年才两岁, 能跑能跳已经很皮实。   要不然她也不会接上头的调令。   不过说起来, 林桃这两年虽然没调走, 但是活儿是一点都没少干。   图纸画了许多的, 那边根据图纸也生产出许多武器。   不过碍于技术原因, 跟林桃预期的还是差了许多。这也是林桃愿意调走的另外一个原因。   距离太远, 有什么问题要改起来,太不方便。   “而且,我好像又怀孕了。上回是孩子要生了,没办法走。现在么,趁着肚子还没大起来,赶紧走。”   这也是林桃的一个顾虑。   这个念头,远程工作真的太难了。   还是早点过去好。   要不然工作一直这么不上不下的,上头已经不爽,还是趁着这个时候走的好。   顾宴听了林桃的话,又惊又喜,“真的吗?真的吗?媳妇你又有了?”   顾宴嘴巴裂得大大的,高兴不已。   “嗯,八成是有了,我这个月的月事没来,已经晚了一个星期。还总有些想吐的感觉,跟怀欢欢的时候差不多。估摸着是有了,现在估计医院还不好查,再等一段时间再去医院。”   顾宴只觉得巨大的惊喜包围了自己,他又要当爸爸了,他又要当爸爸了!   顾家人丁稀薄,顾宴当然是希望家里热热闹闹的,这也不仅仅是顾宴的希望,更是他爸的希望。   不过阿桃说这事儿随缘,没有就不剩,有了就生。   却没想到好消息来得这样快。   林桃翻炒着猪肉,加入酱油跟料酒。一转头就看见顾宴笑成了傻子。   “瞧你这高兴。这应该是咱们最后一胎了,以后都不能再生。也就是咱们现在在小县城,没管那么多。”   也就是林桃消息灵通,说是要实行什么独生子女政策。   否则林桃也不能搭这趟末班车再怀一个。   一个孩子总归是冷清了一点儿。   关于那什么独生子女政策,顾宴也是知道的,他这会儿乐得很,哪儿顾得上其他的。   “媳妇儿,你累不累,这饭我来做好了,你出去歇着,这儿油烟大,可别熏着你。”   说这一把抢过了林桃手中的菜铲子。   然后把赶出厨房。   林桃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摇头笑了笑。   平时她忙着工作,家里的饭菜本来就是顾宴负责的,今天忽然有了烧菜的兴致,这才进厨房动手当厨子。   结果好么,这个厨子当了一半就被赶了出来。   不过这都是丈夫的爱,林桃欣然接受。   “阿桃,你先回去躺着,要是饿的话,冲杯麦乳精点点肚子,饭很快就做好的。”   “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林桃沐浴着阳光,懒洋洋地笑道,“知道啦。”   正好她有点口渴,孕期也确实得好好补充营养,于是采纳了丈夫的提议,回屋冲了半杯麦乳精喝。   饭马上就能吃了,真要喝了一杯,等会儿饭可吃不下。   还是留点肚子好。   这几年他们一家子都在县城工作,虽然忙碌,当也过得充实。   不过顾老爷子因为年纪大了,加上要照顾孩子,就把工作卖掉让人顶了。   没办法,儿子儿媳两个都要上班,根本腾不出时间来带孩子。   要是请人帮忙带,他又实在不放心。   索性直接回家看孩子。   当然,这事儿顾老爷子一点儿都不勉强,反而高兴得很。   含饴弄孙,谁不高兴。   顾家三代单传,好不容易有了下一辈的,顾老爷子那叫一个开心,都乐得合不拢嘴了,哪里会有意见。   两岁大的娃,会走路之后,那叫一个野。   顾欢还希望到处看,到处玩。   这不快到饭点儿了,孩子还在外面撒欢不肯回来。   “欢欢,快跟小朋友道别,咱们要回家吃饭啦。这个时间点,你爸妈肯定已经做好饭了。”   虽说做饭的是自家儿子,但这几年他都看习惯了,早已经没了想法。   儿媳妇工作比儿子忙,当然是空一些的儿子帮忙洗衣做饭。   而且儿媳妇的工作很很重要,老爷子压根不敢有意见。   反而时常给儿子打下手,帮忙干家务活儿。   欢欢个是听话的孩子,闻言立马的跟小伙伴挥手道别。   “云云,大河,我下次再找你们玩儿。”   欢欢长得好看,白白嫩嫩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尽挑父母的优点长。   因此长得极为好看,白胖白胖就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特别招人稀罕。   这附近一圈的小屁孩都喜欢欢欢这个小伙伴。   此时云云跟大河听欢欢要回家去了,心里还真有些不舍。   尤其是大河,很喜欢欢欢这个又香又软小妹妹。   “欢欢,再玩儿一会儿嘛。”大河很是不舍。   欢欢却摇头,“欢欢肚子饿了,要回家吃饭。拜拜。”   说完也不管大河,由着爷爷牵着一起回家。   “爸爸妈妈,欢欢回来啦!”欢欢一进院子,就闻见了肉香味儿,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哇!爸爸又做好吃的了,欢欢好开心。”   林桃一见闺女那乐得嘴角都要留哈喇子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快进来洗洗手,饭已经好了,就等你跟爷爷呢。”   这孩子爱吃肉,家里不说天天,但隔个一两天都是能吃到肉的。   当然这中间夹杂其他,比如鱼虾海鲜的。   要不然也不能把欢欢养得胖乎乎,这么招人稀罕。   林桃这边话音一落,那边顾宴端了最后一个菜出来。   “欢欢快去洗手,爸爸已经给你盛好饭了。”宝贝女儿回来,顾宴脸上都是笑。   “好哎!”欢欢欢呼一声,立马拉着爷爷一起去洗手。   夜晚,林桃跟顾宴两口子说些闲话。   “国家恢复高考,可真是好事情,咱们在单位里工作的还好,那些知青可算是有了返程的希望。”   考上大学返程,跟一无所有返程,那可截然不同。   林桃的工作已经做完,这会儿洗好脸之后正抹着润肤霜,说起来这润肤霜还是她自己做的,效果很不错。   她打算等有时间了成立一家化妆品公司,专门卖些化妆品。   不过这还得等一等。   现在改革开放的政策刚出,大家都还在观望状态。   再说她忙于工作,暂时可以先放一放。   若是实在没空余时间,就收购一个工厂,提供配方之后当个甩手掌柜,坐等分红也不错。   “嗯,姚家湾那些个没回城的知青确实是的有了指望。”   近几年来林桃虽说对姚家湾的事情并不是跟关注,但姚家湾发生的一些大事她还是知道的。   比如当初他们路上发现的那具尸体。   报案之后没几天就确定了受害者,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抓获了杀人凶手。   不过让林桃没想到的是,被杀害的可怜人竟然是方晓云。   据说那天她刚被释放,然后就遇见了歹徒。   那歹徒还是林桃的熟人,甚至方晓云也认识。   是姚家的姚银,姚天赐他哥。   这事儿水落石出之后,也是惊呆了林桃。   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原主上辈子凄凄惨惨,这辈子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了命运。   姚家那一家子,是真的没得好下惨。   姚家本来就因着出了一个拐卖人口的姚天赐被整个大队的人指指点点,结果再来一个杀人犯。   算是彻底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整个大队的人,更是没有人待见姚家人。   一见到姚家人,就疯狂躲开,生怕被姚家人破害。   总之姚家这几年的日子十分不好过。   几乎都可以媲美当初下放的顾家人待遇。   干的最脏最累的活儿,工分还最少。   以至于姚金的一个儿子是在受不了,直接跑了,好几年过去的都没个音讯。   大家暗地里猜测人应该遭遇了不测。   而姚老太,本来好好的熬着日子,想多活两年。结果因为姚银成了杀人犯还证据确凿被公安们抓走要判死刑的事儿吵得太厉害。   声音大到根本没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   然后姚老太听着那些个不肖子孙的眼里,直接被气得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当然,如果救治即使,姚老太是死了不了的。   可惜的是,一家子吵得热火朝天,根本没想起来姚老太。   等他们争吵已经是傍晚时分的。   最后还是大家肚子饿的咕咕叫,这才散了。   这个时间点,离姚老太昏倒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   等姚家人吃饱肚子,端着一碗稀粥要去投喂姚老太的时候,姚老太已经没气。   就这,一团糟糟心事的姚家人还以为姚老太是睡着了,径直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然后转身出去。   心里想着等会儿姚老太醒了再喂,可以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白天又累得很,转头就把姚老太还没吃饭的事情给忘了。   等第二天一早,这才发现姚老太早已经没了呼吸。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姚家一家子哪里还敢为姚老太的丧尸大张旗鼓。   只略哭了哭,就把姚老太用一口薄棺葬了。   悄无声息的,差点都没引起大队里的注意。   要不是隔壁邻居听见此起彼伏的哭声过来询问,都还不知道的姚老太的死讯。   姚大妮她爸姚银被抓手,姚大妮就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儿,也的确证明了她的预感没有错。   没几天后,一无所知的姚大妮夫家那边来人商量结婚的事儿,姚大妮这才发现了问题!   她明明就把彩礼钱给妈了,她爸也说了这婚事已经帮她摆平。   结果对方还上门来。   姚大妮当时就说了她爸已经把彩礼退回去,她现在是自由身。   可姚大妮订婚的夫家那边根本没收到什么退回来的彩礼钱。   自然不可能取消这门亲事。   然后两边就开始撕扯起来。   最后姚青山没办法,逼问周春分到底怎么回事儿。姚青山见周春分支支吾吾的,就知道这里头不简单。   用批D来威胁,周春分这才吐露实情,说彩礼钱并没退,那去买工作了。   彼时得知了这个噩耗,姚大妮只觉得天旋地转人生黑暗。   婚,婚没退,钱,钱也没捞着。   至于她妈口中的工作?   根本轮不到她手中。   毕竟那彩礼钱可是收了的。   可未婚夫家那边见姚家实在不像样,起了退婚的心思。   说实在的,他们花了大笔的彩礼钱,就是为了找个齐整一点的。   而姚大妮也是自家儿子点头了的。   否则根本不会花那么多钱定下姚大妮。   姚大妮的未来婆婆觉得这姚家实在是不像样,闹了半天又得知了姚大妮的父亲也就是他们亲家公强1奸杀人,顿时后悔说了这门亲。   接着也不管儿子喜欢不喜欢的,强烈要周春分退还彩礼钱两家婚事就此作罢。   周春分哪里拿的出钱,钱都让姚银那个死鬼拿出去买工作了。   只能推搡着姚大妮,让姚大妮喊婆婆,跟着对方走。   姚大妮不肯认命,要她妈把刚买的工作卖了,帮她退亲。   但其实姚大妮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初她爸妈能够蒙骗她,那么现在更不可能答应。   而事情果然如姚大妮所料那般,周春分说什么都不肯把工作卖掉。   那可是家里唯一翻身的根本。   绝对不能卖掉。   姚大妮见她妈那坚决如铁的模样,最后只能惨笑着拎了个破包袱离开。   她知道,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做为杀人犯的女儿,其实压根就不会有人敢娶她。   她只能跟着婆婆离开。   只是希望她妈说话算话,以后赚了钱好好补偿她。   她婆家那边,本来是不想把人领走的,得了周春分说以后会拿工资补偿的话,这才把人带走。   可是呢?   周春分好不容易等到可以探视的时候,追问男人工作的事情。   结果男人惨笑着说那笔钱被人骗了,根本没买着工作。   继而连三的噩耗,让周春分这个还算坚强的女人再也挺不住,直接昏倒在地。   打那以后周春分的身体就开始不太好。   可是家里孩子没长成不说,家里还欠了一屁股债,周春分只能咬牙领着孩子下地赚工分,过着苦哈哈的日子。   而过苦哈哈的日子的何止周春分一家。   姚老太的几个儿子,没一个过得好的。   下一辈嘲笑奚落鄙视唾骂中长大,几乎全都长歪了。   一家子算是毁了个彻底。   有真成了小混混犯事坐牢的,也有当小三赚钱的,还有过不了苦日子跟男人跑了的。   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惨。   当然,这都是后话。   知青点那边,经历了这么多风浪,总算是老实了许多。   卢友芬做为剩余知青点家世最好的人,在知青返程政策下来之后,家里就给她找好了工作,让她回城工作去了。   算是没吃太多苦。   其余人石海洋当了公社小学老师后为了更上一层楼,娶了学校主任的女儿,抛弃了梅玉兰。   梅玉兰哭惨了,最后不知怎么的又跟周跃进搅和在了一起。只是两个人因为有了裂痕吵吵闹闹根本不消停。   回城也没赶上,只能继续在大队里过苦逼的日子。   现在只能努力准备高考,希望能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李丽红倒是还好。   怕自己一个人住不安全,就拉了卢友芬一起住林桃家。   可惜的是,林桃曾经给她去招工考试的机会,就是没考上。   卢友芬又走了之后,她只能邀请了另外一个知青过来一起住。   最后也只能把希望放在高考上。   索性李丽红当初的学习还算不错,为了考上大学,她也不上工了,全力备战高考。   而大队长姚青山?   碍于大队里连续发生恶□□件,直接被公社里免职。   可惜的是接任的人实在是撑不起来,两年之后姚青山再次上位。   当然,那接任的没守住,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他自己办事不行,另外一部分原因就是姚青山在背后使坏。   反正最后姚青山再次尚未,目前还是姚家湾生产大队的大队长。   而他的那个宝贝闺女也报名参加了高考。   说是拼一拼,万一考中了以后就成了大学生,前途无量。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人。   姚青山实在是太清楚自己女儿有几斤几两。   考上大学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不过姚青山没有打击闺女的积极性,反而让家里人最近都轻省一点,别打扰了闺女看书学习。   梦想总还是要有的,是不是。   再说,再不济还有他这个当大队长的爹在呢。   了不得好好为闺女运作一番就是,总能让闺女称心如意上大学,开始美好而又光明的人生。   不得不说,姚青山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本来就很疼闺女的她,因为闺女所嫁非人,回了娘家之后更加心疼闺女。   再后来,等高考成绩出来,他闺女果然落榜了。   知青点倒是有两个人考上了。   男的是周跃进,女的是李丽红。   虽然都不算特别好的学校,但到时候毕业出来,直接分配工作,也算是不错的未来。   那是的姚青山,很庆幸他们大队有个女同志考上了大学。   否则他纵然有千百般手段,都是施展不开来。   就这样,李丽红被人为的“落榜”了。   而因为到了重要时间点,对姚家湾十分关注的林桃,自然得知了真相。   她这些年混得着实不错,当初又跟县长交好,人脉多得很。   立马让人查了顶替这事儿。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而姚青山这次没这么好的运气,直接进了派出所劳改去了。   牵连其中的人也一个都没放过。   就是连姚青山闺女也没得了好下惨。   本来夫家那边见她考上大学,马上就要起来,还送了不少好东西要求和。   结果这么一来,自然是弃之如敝履。直接让而跟对方离了婚,生怕沾染上了晦气。   姚青山闺女也没讨得了好,毕竟顶替这事儿她全程都知道。   姚青山可是直接把她名字改成了李丽红,还专门做好了档案。她拿着人家的录取通知书,她不知道才怪。   反正最后也吃了牢饭,档案上有了不小的污点。因着这个,连工作都不好找。   家里又败了。   最后只能在城里给人洗盘子刷完为生,日子也不好过。   而姚青山年纪大了,大队长干了很多年,几乎都没怎么下地,根本能适应不了劳动改造的生活。   在一个大雪天劳作的时候,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雪下得挺大,那时候离他最近的人根本没发现,等他们下工回去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后来找到的时候,姚青山已经没了气息。   死在了边疆农场,一卷破席子裹身埋葬。   如此一来,原主上辈子在姚家湾的仇人,算是清理了干净。   至于其他那些冷漠的姚家人?   挖矿可不是什么好活计。   每年总会出那么一两次事故,不是断腿就是断胳膊,也有丢了性命的。   反正就是拿命换钱。   待处理好了姚家湾的事情,林桃一家子才打算离开。   其实顾宴有点不太明白林桃为什么那么关注姚家湾,他也有好奇问过。   不过都被媳妇敷衍过去了,后来他就没再问。   他媳妇又没做坏事,反而是做好事,就由着她去呗,多大点事儿。   作者有话说:   姚家湾的事情告一段落的。 第57章 回来(二合一)   鹤城。   阔别多年, 林桃一家子再次踏进了这个当初不得不离开的城市。   “真好,咱们终于回家了。”   对于顾宴与顾老爷子来说,运市那边只不过是一个暂时的住所,鹤城这边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而且这不单单是顾家人的家, 更是林桃的家。   就是林桃对林家没有一点儿期待就是了。   顾家父子两个的平反早已经下来, 曾经在鹤城的房屋都已经还回来。   这几年的时间里, 顾家那好几处房子,哪里还能空着, 早就被分给别人住了。   为了能让这些人家搬走, 顾宴还特意请了人帮忙。   否则现在回来, 那院子里估摸着还住得满满当当的。   哪能像现在这样,空空荡荡, 一览无余。   可即便是让人专门打扫过,院子里还是有几分乱糟糟的。   院子的隔壁也是变了个彻底。   “妈妈,这个院子好大呀,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吗?”   小家伙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这不看见院子很大很宽敞, 原本蔫蔫的一下子变得精神百倍,恨不得即刻满院子撒欢。   “恩,这里是我们的家, 不过我们并不会住太久, 过阵子咱们要去首都, 你忘了记么?”林桃揉着女儿的头发, 笑着说道。   小丫头这才“哦”的一声想起来, 前阵子爸爸妈妈确实有说过, 先回一趟老家, 紧接着就要去首都工作来着。   “那咱们在首都, 也能住这么大的院子吗?”小丫头撅着嘴巴问。   这话顾宴能给出正确答案。   “当然能啦。爸爸妈妈已经托那边的朋友买好了四合院,到时候欢欢可以在院子里随便玩儿。”   顾家是真的不缺钱,哪怕是当初被下放去了姚家湾,手里也握着大把钱财。   更别说这几年时间,当初厂子的分红也攒了一大笔。   买个四合院,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光顾家当初那些存下来的宝贝,在京市买上十个八个四合院都是绰绰有余的事儿。   只不过两口子的人在外地,只托朋友买了一处。   林桃知道趋势,当然是想要再买的。   不过这也得等到一家人上了京市,工作生活稳定下来再说。   对于林桃与顾宴这两个忙碌的人来说,投资房地产不用费心思打理,也不用天天看着,最合适不过。   她已经跟顾宴还有顾老爷子沟通过,两人都非常支持林桃的想法。   只等去了京市之后再打听合适的四合院。   “哇,我要去首都啦!我要去首都啦!”欢欢了的团团乱转。   娘俩这边说这话,顾宴跟顾老爷子手上的动作也没听。   放下包袱跟行李之后,双双拿着桶盆抹布打水收拾屋子。   虽说先前有人扫过,但屋子里已经几了一层薄薄的灰,还是先打扫打扫为好。   至于林桃么,因为怀着身孕,月份又小,两人根本不让林桃干活。   只允许林桃看孩子。   对此,林桃也很无奈。   终归是来自亲人的疼爱,一般人还享受不到呢。   这一趟回来,与她丈夫跟公公来说,是回一趟老家,看看家里是否完好。   尤其是当年藏着的那些东西。   非得过来看过才能安心。   四年的时间,他们也怕中途出了变故,藏着的那些东西被人发现,白白便宜了别人。   单单为此,他们就必须来着一趟。   而林桃?   这是想要看看林家人现在的惨状。   顺便还想动手收拾收拾熊家人。   这几年她在运市混得好,即便是在首都也是挂上了名号的那种。   动点手,不要太容易。   加上林桃压根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林家这边略微小计,便再次陷入了深渊中。   嗯,明天是个好天气,明天上门远远的看看去。   其实这四年中,林家也给她来了好多封信。   上头无一例外,全都是要钱要东西的。   这林桃哪能惯着他们,从来没有回过任何信息。   刚开始那边还打亲情牌,想要以这方面入手,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挟持林桃。   知道后来的杳无音信,林桃也从来没有寄过东西给他们之后,他们也算是明白了,林桃压根就是故意的。   再后来几封信,都是码她不孝白眼狼来着的。   一连几封信都是辱骂,可不就是惹着了林桃。然后就找人使了小手段,让林家陷入了黑暗之中。   后来他们怎么处理的,林桃还真不知道。   想必明儿个找人打听打听,八成就能知道了。   林家这边挺容易,倒是熊家那边稍微麻烦了点儿。   托的人没有吵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要不然这次她也不能特意回来一趟。   专门就是为了处理熊家来着。   原主上辈子也没少受熊家人的磋磨。   呵,为了不让原主去打搅葛玉珍那边的好生活,这熊家人可没少出力。   还有那冯家人,明明知道亲生女儿的下落,却不肯认。着实可恶得紧。   林桃心中都有打算,收拾完了熊家之后,就轮到冯家。   怎么着也不能让冯家人过得太顺遂了就是。   要不然让上辈子的原主,情何以堪。   顾宴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发呆的妻子,心里柔软不已。   “阿桃,欢欢,你们快过来,爸爸烧了一壶水,你们过来喝点水。”   顾宴最先清理的就是的厨房,也幸好他们带的东西多,要不然连烧壶水都不方便。   “爸爸爸爸,我要喝红糖水,我要喝红糖水。”欢欢一听见她爸的召唤,立马飞奔过来。   “好好好,爸爸给你冲红糖水,你要糖多一点还是糖少一点?”   欢欢歪着脑袋想了想,红糖少了不甜,多了又腻,还是不多不少好。   于是回答了个,“爸爸,我要两勺半,不过不少刚刚好。”   顾宴对于欢欢的细致要求,淡然是满足她啦。   很快桌上摆了两碗甜滋滋的红糖水。   “哇,爸爸,你怎么冲两碗?我只要一碗呀?”欢欢歪着脑袋疑惑不已。   心说爸爸为什么给两碗?她的小肚子只能喝下一碗呀。   然后一转头,就看见了妈妈。   恍然大悟,原来另外一碗是妈妈的呀。   爸爸说妈妈肚子里有了小宝宝,要好好补补才是。   “妈妈,快来喝红糖水,爸爸给咱们冲了红糖水。小宝宝也要喝。”   欢欢说着就想把碗端起来给妈妈送过去,可这红糖水是刚冲的,热得很。   吓得顾宴立马阻止。   “哎哟,欢欢,你可千万别碰,这还热着呢。妈妈会自己喝的。爸爸给你拿口碗盛出来一点,凉得快。”   林桃看着顾宴细致的动作,对孩子也十分关心,心说当初自己的还真没选错人。   经过两个小时的收拾,屋子已经能住人。   他们又去邮局把寄过来的家当拉了回来,七七八八的东西都有了,勉强能过日子。   晚饭,一家子围坐在桌子前,吃了一顿十分丰盛的晚饭。   夜里,林桃辗转反侧,有点睡不着觉。   “阿桃怎么了?是不是换了地方,一时不习惯?还是床睡得不舒服?”这床是几块木板钉的,很是简易,哪怕是铺了一床褥子,还是有些硬邦邦的。   “这床确实睡得有些不舒服,不过今天也只能将就了。”对此,林桃深表赞同。   “明儿个我还要出去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什么事?去百货商店买东西吗?家里确实是缺了很多东西。”顾宴回答。   林桃顿了顿,然后才说道,“我想去林家看一看来着。至于添置东西,先去了林家在上百货商店。”   顾宴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   “咱们结婚这么些年,我都没见过岳父岳母,确实不应该。”   黑暗中,林桃冷笑了下。   “别说什么岳父岳母的,我根本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你可别想多。而且他们对我很不好的,非打即骂的,要不然我跟你结婚这件事儿我能说都不跟他们说?他们后来寄信给我,你看我有给他们回信吗?”   顾宴:“!!!”   “什么?你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顾宴都惊呆了!他们结婚都好几年了,阿桃竟然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些!   顾宴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嗯,不是亲生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初我可是找到了工作,可以不下乡的。为了报养恩,这个下乡的名额才落到了我的头上。”   至于其中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林桃就不打算细说了。   终归林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   林桃挑了一些能说的跟顾宴透露了些。   顾宴听得阿桃的遭遇,心里很窝火。   方才那点子不舒服也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媳妇这么好的姑娘都不愿意提起林家,那绝对是林家的问题,林家的不对。   “阿桃,那些年委屈你了。”顾宴十分心疼妻子的遭遇。   “嗯,连我自己都心疼。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本来是我不想去林家的,但想来想去,还是得过去一趟,看看他们到底过得如何。”   要是他们过得悲惨,那她就高兴。   要是他们过得富足顺遂,那她就得动点小动作了。   不过以林家人的能耐,怕是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林家过着八成还过着苦日子呢。   尤其是林耀祖那个好赌的。   这世上黄赌毒三样都不能经手,一旦沾惹上,那可是散家破家的下惨。   尤其是赌毒。   戒都戒不掉,哪怕是好了一段时间,往后九成九都故态复萌,直到踏进深渊。   而林桃当初使的小手段,就是让人邀请林耀祖玩游戏来着。   林耀祖要是真的改过自新了,当然不会落入圈套。但林耀祖是那种意志力坚定的人吗?   一次两次的,记得他爸的教训,待到第三次第四次,林耀祖根本抵挡不住诱惑。   紧接着又成为了一个赌徒。   怀揣着暴富梦想的林耀祖,很快就被现实扇了很多巴掌,欠了一屁股债。   这都是很久三年多前发生的事情了,就是不知道现在林家是什么模样来着。   她后来有听说,那一窝赌鬼弄的赌场,被公安们逮了个干干净净来着。   再后来她没找人打听,便不清楚了。   “阿桃,那你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吗?”顾宴很心疼妻子的遭遇。   “嗯,知道的。他们家有个亲戚跟你家一个亲戚是亲戚来着?”   顾宴:“???”   亲戚的亲戚,的亲戚?   怎么这么绕?   “所以,是哪个亲戚?我认识吗?”   时至今日,顾宴才有了机会知道这个真相。   “你以前的养姐,顾芳华!”   顾宴险些一个卧槽出声。   他想破脑袋也没能想出,他们直接还有这种“缘分”!   “阿桃,你莫不是忽悠我的吧,你亲生父母那边怎么可能跟顾芳华有亲戚关系。”   这料实在太猛,恕顾宴无法第一时间接受。   林桃扯了扯嘴角,“可不就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呢。不过很远很远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那种亲戚。所以你不用紧张。”   顾宴沉默了,这时候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芳华这个曾经的养姐,其实他压根就见过几次。   他们之间的年岁悬殊,他刚出生没多久,顾芳华就嫁了出去。   后来的再回顾家的时候,总是明理暗里要这要那的。虽说那时候他年纪还小,但见到父母每次见到顾芳华都会伤心难过。   因此对于这个便宜姐姐,压根就没什么好感。   再后来顾芳华越来越过分,直到两家几乎断了往来。   当然,最重要的节点还是顾芳华夫妻俩两个举报了顾家。   害得他跟他爸被给委会抓走,最后下放到了偏远的姚家湾生产大队。   可以说,若不是这期间遇到了林桃,他跟他爸或许早已经没了性命。   对于差点害死他们的顾芳华,顾宴是恨的。   他实在太清楚顾家对顾芳华的养育之恩了。   当初要不是顾家看顾芳华可怜收养了对方,顾芳华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结果顾芳华却因为他爸没有满足辜她的无礼要求,而被这样算计的。   呵,养条狗好歹还能养熟冲着你摇尾巴呢。   结果顾芳华呢?   恩将仇报的狗玩意儿的。   不,说她是狗玩意儿,那都是侮辱了狗。   畜生也不为过。   反正顾宴心里非常非常厌恶顾芳华。   但是他爸却对顾芳华还有一丝亲情,是以一直以来顾宴只能把这种愤恨压在心底。   而现在有了同盟,心里那种厌恶以极快的速度四散开来。   “阿桃,我觉得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这话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了。”   这点林桃十分赞同。“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可真是好夫妻。”   顾宴笑了,他知道阿桃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且很赞同他的想法。   “这事儿咱们得小心翼翼地来,要不然被爸知道了,他肯定还得生气。爸上了年纪,越发心软了。咱们悄悄地来,不让他知道。”   林桃连连点头。“就按你说的办。捣鼓完了林家,咱们就去收拾熊家。可惜咱们最多只能在这儿住十天,非得抓紧时间不可。”   夫妻两个想着对付林家熊家的事儿,渐渐陷入了梦乡中。   翌日,睡不习惯的林桃很早就醒了过来。   她看顾宴还睡着,便悄悄起了床,简单的洗漱过后,熬了一锅粥,又煮了四个鸡蛋,并把昨天剩下的菜热了热配粥吃。   欢欢以前是跟着爸妈一起睡,但后来林桃怀孕后,老爷子就让欢欢在他那屋暂时住着。   小孩子夜里睡觉都不老实,到处乱滚,怕一个不小心踹到怀孕的林桃来着。   等林桃早饭做得差不多,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来。   “阿桃,怎么不叫醒我让我来做早饭,可被累着你了。”以前家庭地位顶端的就是林桃,现在更是到了尖尖。   顾宴已经把林桃看成了易碎的瓷娃娃,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消失都守在林桃身边,生怕林桃有个万一。   “只是烧个火熬点粥而已,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怀孕,你也别太紧张。”   就顾宴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她都感觉怀孕的人是顾宴而不是她本人。   “你怀孕着呢,咱们又坐了好几天的火车,你说我怎么可能不紧张?”   顾宴一边说着,一边加快自己洗漱的动作,很快接过了妻子手中的活计。   “这粥刚出锅,烫的很,你站远点儿,我来盛。”   林桃无可奈何,只能站得远了些。   “咱们昨天晚上说好的那些,都我来的做。你可千万别自己上。”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去处理就好,媳妇还是待在家里好好养胎为妙。   要是有个万一,磕了碰了,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对于丈夫的温柔体贴,林桃还能说什么,当然是顺着他啦。   等顾老爷子起床的时候,欢欢还没醒。   他也没把欢欢叫醒。   孩子还小,正是能睡的时候,等睡够了就会起来。锅里温着水煮蛋跟粥,等孩子起来正好能入口。   再合适不过。   “爸,您在家看着欢欢,我跟阿桃出去转一转,的顺便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顾老爷子摆摆手,“去吧去吧,就是多注意你媳妇的安全。”   “哎,我知道的。我们可能差不多要等吃午饭的时候才回来。要是我们没回来,您就先做点吃的自己跟欢欢先吃,不用等我们。也不用煮我们的份,我们要是回来晚了,肯定会在外面吃。”   顾宴啰啰嗦嗦了一大堆,林桃才终于拉着顾宴出来。   “走,先去林家瞅瞅。”   此时的城里已经通了公交车。   两人花了一毛钱,搭上了公交车。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林家的住所。   不过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敲开林家的门。   他们假装路过,慢悠悠走过。   然后发现林家原来的宅子大开着,里头出来一个年轻小伙子。   “爸妈,我上学去啦。”小伙子告别完,风风火火的迈着大步往学校的方向走。   林桃缓下了脚步。   顾宴走得也越发慢。   很快那院子里出来一对自己中年夫妻,却根本不时林桃认识的。   更不是林大柱跟张桂花。   所以,林大柱张桂花还有那不成器的林耀祖到哪儿去了?   瞬间,林桃就想到林家有可能是把房子给卖掉了。要不然里头不能住着其他人。   “阿宴,我们先走好了。”   顾宴没意见,牵紧了妻子的手,然后离开这条巷子。   “阿桃,你先在那边坐着等等,我上巷子里打听打听去。”   阿桃从小在这条巷子里长大,他怕有人认出妻子。   其实这件事情应该由她来跑腿的,只是妻子坚持的想要看看林家人,他阻拦失败只能带着人一起过来。   对于顾宴的好意,林桃欣然接受。   她这张熟面孔,暂时还是不要出现的好了。   她也有点怕林家人会缠上来。   平添许多麻烦事儿。   不过十多分钟的功夫,打探消息的顾宴就回来了。   “怎么样?”   顾宴走得急,赶紧顺了口气,然后才告诉林桃。   “我打听到的消息是的,林耀祖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林家没办法,最后只能把房子卖了才勉强凑够了还债的钱。至于他们现在住哪儿,好像说是北街那儿。”   北街又穷又破,是生活最为困苦的人住的地方。   林桃一听林家人住在北街,心里舒坦了不少。   住在北街,说明林家人过得不好呀。   林家人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   北街。   林大柱最近正躺在床上吃药。   他这病,完全就是被儿子林耀祖气的。   当初他使手段免了儿子的赌债,还以为以后能过上安安心心的小日子。   然而现在给了他狠历的一巴掌。   林耀祖那个不成器的竟然的又跟人赌博去了!   这回他不仅跟同事亲朋好友借钱赌,更是跟赌场里的人借钱毒。   哪怕他故技重施,再次让赌场一锅端。   可没了赌场的那笔赌债,却还有亲戚朋友家的欠款。   亲戚朋友看在他家困难的份上,倒是宽恕了好些日子。   可那些钱毕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家不心疼。   是以隔三差五的就有人上门要债。   后来更有那凶的,直接打上门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最后实在拖不过,林大柱只好张罗着把千苦万苦才买下的房子给卖了!   就这样,也仅仅是将将填上了窟窿。 第58章 白日梦   没了房子好歹还有工作, 林家的情况倒还没到了绝路。   因此林大柱只能领着妻子跟儿子搬去了城北,租了房子居住。   以前林家一人一间房,有院子有厨房的还有卫生间的,还有杂物间的。   生活方便得紧。   现在?   拢共才一间屋子。   十来平的样子, 吃喝拉撒全在这屁点大的地方。   夜里睡觉只能拉个帘子, 上厕所都要跑到外面街上。   尤其是林大柱, 年纪大了身体越发不好。   先前那一次,林耀祖就把他气得住院以后半辈子都要吃药。   结果再来一次, 要不是林大柱随身带着药, 张桂花又喂得及时, 明年就该给他上坟了。   对于林耀祖这个儿子,林大柱已经失望不已。   屋中。   林大柱跟儿子说话。   “耀祖, 厂里已经劝退你爸了,爸这工作你妈干不了,只能你去。”   若是可以,林大柱宁可顶工作的是他媳妇。   他媳妇好歹是个顾家的, 他再把工资要过来, 日子苦是苦了点儿,但也不是不能过。   其实他病着的这段时间,张桂花也有想过顶了他的工作, 可是她去了没几天, 就让人赶回来了。   说是差点把厂子里的机器搞坏, 让厂子蒙受巨大的损失。   然后就把人赶回来了。   可他身体又实在不行。   若是不把这份工作交到儿子受伤, 便只有卖掉这一选择。   做为一个父亲, 林大柱当然还是希望儿子好的。   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林耀祖一听他爸要把工作给他, 一瞬间是兴奋激动的。   可激动过后, 他就开始担心犹豫。   他妈险些毁坏了厂里的机器就被赶回来, 要是他一个不小心,真把机器弄坏了,那以后岂不是连这份工作都没了?   搞不好还要赔偿一大笔钱。   林耀祖把自己的顾虑一说,林大柱便皱起了眉头。   “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畏手畏脚的,像是什么话。你耍钱赌博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要不是你这个鳖孙,老子好好的房子住着,能蜗居在这小破屋里?”   “当初你爷爷奶奶还有我辛苦了一辈子才攒下了这么点家业,结果就被你这个不孝子耍钱败了个精光。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畜生,这辈子你要这么折磨我……”   一想到如今的悲惨生活,林大柱不由得湿润了眼眶。   这种败家子,有还不如没有!   当初就不应该生这个孩子。   光只有一个女儿的话,虽然会让人说绝户头,但现在独生子女政策出来,往后没儿子的人家比比皆是呐。   他们没儿子也不是个什么事儿。   没儿子拖后腿的话,他们现在不知道过多好的日子。   唉,千金难买早知道。   林桃那个死妮子下乡之后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怎么了。   当初她在鹤城的时候就能以自己的能耐找到一份工作,现在回城怕是也能弄到的工作。   家里儿子是在不成器,他也就只能指望指望女儿能帮扶一把。   可惜的是,林大柱注定白日做梦。   “爸,你这话说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听出了茧子,你能不能换点别的。”   这些年来,林耀祖没少被他爸教训。   刚开始的时候,林耀祖还会怕他爸。   毕竟他爸会拿着棍棒追着他打。   他爸气急了的时候,手上可没有轻重,打起来是真的疼。   有一次险些真的把他的腿打断。   那次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才好。   打那之后,林耀祖自然是老实了一阵子的。   可没过多久,就故态复萌。   手里攒了点钱,又赌博去了。   至于先前他妈张桂花豁出脸面弄到的那份临时工的工作,因为他偷盗厂里的财物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要不是家里苦苦哀求,加之他妈说了要是送她儿子去革委会,她就一根绳子吊死在厂子大门口的话。   厂子里那些人,根本不会轻易放过他。   哪怕就是这样,他写了检讨,交了罚款,然后被扫地出门。   说不愤恨,那是假的。   厂子里那老多的东西,好多都放在角落里积灰发霉,他拿点出去换钱又怎么了?   他这还是干好事儿为厂里消化破烂呢。   结果厂里那些黑心肝的这么坏。   直接把他赶出厂里。   直到现在的,林耀祖还记得那些人的嘴脸。   林耀祖发过誓,以后一定要发大财,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瘪犊子睁大狗眼好好瞧瞧富贵的模样。   最好能让那些人跪在他跟前喊爷爷求饶。   而赚取财富的途径,林耀祖选择了赌博。   这活儿他会啊。   风刮不着,雨淋不着,还不用费力气干活。实在是太适合他了。   真要他厂里,过着每天上班下班的日子,对林耀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他早已经过惯了自由散漫的日子,现在根本适应不了,也不想适应。   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人顶着呢。   他爸妈就是他的顶天柱,更不操心了。   说白了,其实林耀祖就是让爹妈给宠坏了而已。   小时候宠一宠也就罢了,还能板正过来。   可林大柱跟张桂花实在是太宠了,尤其是张桂花,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就是好孩子落到张桂花的手里,也得教坏。   而且夫妻两个意识到的时候,林耀祖已经十七八,根本掰不回来了。   夫妻两个后悔得要死,然而却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林大柱被儿子漫不经心的话气得够呛,他是明白了他老了,不中用了。   现在只能在家里歇着,干不了脏活累活不说,还的不能受气。   一生气心脏就开始难受,眼前也开始发黑。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是生了个什么玩意儿。   “爸,要不这工作还是卖了吧,卖了咱们还能赚一大笔钱呢,说不得还能再买个小院子。”   当然,其实林耀祖的真实想法是卖成了钱,他可以拿去还债,顺便翻本。   但这话他是不敢在老头子面前说的,他爸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没了他爸,他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林大柱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这么没脑子,有了工作,你以后上班月月都有工资,能赚回来多少钱?你倒是好好算一算!”   然而林耀祖学习不好,还是个目光短浅的,只觉得工作赚钱发工资实在是太慢。   还是卖掉来钱快。   于是他还不死心地又说道,“爸,我上不了班的。咱还是把工作卖了吧。”   林大柱直接拿了的手边的拐杖打在林耀祖身上。   林耀祖冷不丁挨了一棍,嗷的一声窜的一米高。   林大柱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按下林耀祖的头颅。   让林耀祖捏着鼻子认下。   好说歹说,林耀祖才同意顶替他爸的岗位,去厂里上班。   当然,他表面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压根不打算这么办。   他打算自己拿了工作后,直接卖掉。   到时候不经过老头,等老头知道了已经来不及。嘿嘿嘿,一想到马上就能发一注财,林耀祖着实高兴得很。   然后林大柱的工作,没两天的功夫,就让他给卖了。   接下来的日子早出晚归的,就跟上班的时间点差不多。   然后不到五天的功夫,林耀祖买工作得来的钱,输了个一干二净。   还转头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当林桃知道了这个发展的时候,也不得不佩服林耀祖这个二世主。不不不,林耀祖还够不上二世主,只能是赌鬼败家子。   不能侮辱了二世主。   当然,这其中林桃也是使了一点力的。   要不然林耀祖输钱也不能输得那么快。   后来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的林耀祖据说被人砍断了一只手。   再后来,林家一家子没了收入来源,连原来住着的房子都付不出租金。   只能搬到窝棚里住着的。   窝棚的环境太差,林大柱的身体有不好,很快就生了病。   他生病了也没钱看病,借遍了都借不着。   毕竟他儿子林耀祖是一个赌鬼,借钱给林大柱完全就是丢进了深坑里,连个响儿都听不着。   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当然不会借。尤其是之前林家借走的都没还上,更是没人肯借。   最后林家人没办法,只能把期望放在了女儿林桃身上。   让林耀祖去当初他姐下乡的地方找人,顺便从林桃那边捞点钱出来贴补家用。   要是对方不给,那就直接把找个彩礼多的人家把人嫁过去。   有了一笔不菲的彩礼钱,他们家也能借此缓过来。   然而,这注定是林家人的白日梦。   等到他们去了姚家湾,根本没见到林桃的身影不说。   还听说了当年林桃只在姚家湾待了三个月,就去县城工作,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这倒是给林家人带来了希望。   有工作,那就代表着有钱呐。   再说,林桃那夫家那么有钱,听说以前还是个大资本家。什么自行车啊,房子啊随便买。   从对方手里随便捞点,岂不是就能让自家过上好日子了。   再说了林桃出嫁,林家可是没收到彩礼钱。   这年头,这彩礼钱可都是给爹妈养老的。再要上一份彩礼钱,他林耀祖说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也不是不可能呐。 第59章 大结局   然而林家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原主的去向, 他们甚至连对方在县城哪里住都说不清楚。   更不知道林桃是哪个单位的,那单位又在哪儿。   不得不说,林桃当初真是有先见之明。   不仅杜绝了姚家村的那些人,同时还甩脱了林家人。   这不, 林家人为了去找林桃, 花光了最后钱财。连回鹤城的车票都买不起, 也回不去。   可见当初这些人的心思多明确,连回去车票都买不起, 可不就得靠着林桃养着。   好在林桃早有打算, 让这些人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   不过林家人也不是吃素, 在找不到林桃之后,听人劝说, 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人对林桃熟得很。   见对方确实是林桃的亲人,三两下就说了林桃的去向。顺便还提了林桃现在的工作,婚姻状况。   林家人最关心的就是林桃有钱没钱。   于是立马问了相关情况,公安们还以为林桃的亲人是关心林桃, 便也说了一些。   喜得林家人眉开眼笑, 觉得自己今天就能上好日子。   然而,等到他们兴致冲冲地去林桃所在的单位,却被告知林桃已经调走去了京市。   有听说走之前要回老家一趟, 就是不知道现在走没走。   林家人得知了这个消息, 相当于一个晴天霹雳劈在了脑袋上。   他们千辛万苦才到了地方, 结果说人走了?   那他们回去可怎么办?   林家人都愁的慌。   以为他们不凑巧错过了, 而林桃已经去鹤城找他们。   他们没办法, 为了抓住林桃这张长期饭票, 只能跟公安们卖惨。   公安们瞅着这两人实在是可怜得紧, 最后每人掏个块八毛的, 好歹是凑够了回去的路费。   当然,这其中的大头,是傅局给的。   是的,傅春安由于在派出所的表现优异,经过几年时间,已经成功成为了派出所的副所长。   升到所长,也只是时间问题。   最后,林家人拿着这些路费好歹是回到了鹤城。   一回到鹤城,立刻马不停蹄开始找林桃。   然而窝棚里住的林大柱,说压根就见过林桃.   也没以前的邻居提起,有人找他。   于是林家人故技重施,去了当地的派出所。   派出所上哪儿知道从外头回来的人去了哪儿,又住在了什么地方?   又不是后世,遍地都是摄像头,全国联网。   在电脑上输入名字,就能找到人大致在哪儿。   派出所的同志想不出招儿,只能上各个招待所问。   当然,他们最后都无功而返。   因为林桃一家子,回来就立马去了顾家,压根就没在派出所住。   但同时,派出所的同志也查到来林桃的夫家顾家的地址。   毕竟顾家前阵子刚回来,房子什么的做了过户。派出所的人倒是有几分印象。   因为顾家以前是资本家,家里有不少房子。   林家人得知顾家如此豪富,立马心里若狂,要去找顾家人。   一家子根本来不及拾掇自己的,生怕去晚了人就找不着了。   而事实也正如林家人所料那般。   等到他们去了顾家的字宅子前,发现顾家的宅子已经上了大锁链。   很显然人没在。   林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林耀祖赶紧去问附近的邻居,在得知这户人家来了几个人住了几天后,又大包小包拎着走了。   至于去了哪儿,他们不清楚。   顾家可是大资本家,虽说现在不兴那个说法了,但顾家这几年下放都是真的。   谁知道这政策是一时的,还是一世的。   总归小心驶得万年船。   因此,附近的街坊邻居,其实压根就没跟顾家人过过几句话。   也就知道对方几个人,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林家人乍然听说林桃一家子走了的,只觉得上天不给他们留活路。   此时此刻他们才明白,林桃或许压根就没想过招他们这些娘家人。   是了,林桃下乡的这些年,从来不肯写一封信回家。   可见那人心是的凉的,恨着他们呢。   毕竟当初林桃是可以不下乡的,他们为了林耀祖的不下乡,这才逼着林桃放弃工作去下乡。   再回想当初林桃那几近冷漠的态度,跟白眼狼没什么两样。   哪怕回到鹤城,也没张罗着去看看娘家爹妈过得怎样。   实在太狠心。   林大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他们全完了。   没了林桃,他们上哪儿找财主,在饭票?   此时的林大柱已经不再幻想什么工作不工作的,他现在只想着未来的日子里,能吃饱穿暖。   可惜老天爷连这点奢望都没给他留。   林家人灰溜溜地离开。   但他们并没有放弃寻找林桃的,可惜的是直到林大柱心脏病复发没及时吃药,一命呜呼,林家人也没找到林桃。   林桃就跟水汽蒸发了似的,无影无踪。   林大柱一去世,林家没了病人拖累,靠着张桂花打临工,日子倒是好过了一点。   后来也重新租了房子,住得好了许多。   然而林耀祖那个败家子,使劲儿地从他妈那里抠钱去赌博。   张桂花不给,他就寻了他妈藏钱的地方去偷。   一次两次的,张桂花也学精了,把钱藏了好几个地方。   林耀祖找不着钱,就把家里的东西全部翻了个底朝天,才终于找出了他妈藏着的钱。   然后美滋滋地拿着钱去赌博。   等到张桂花回来,迎接她的是一片狼藉。   再后来的,林耀祖又欠了一屁股债。   张桂花实在没办法,只好又找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熊凤仙打秋风。   熊凤仙在得知是为了林耀祖还赌债的时候,她就不想给。   可张桂花苦苦哀求,又说当初就是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她才下黑手把孩子偷摸换了。   要是没有她,熊凤仙怎么可能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娘家先前不错,后来又嫁了个大学生。   日子过得极为顺遂不说,还前程似锦。   最后没办法,熊凤仙才给了一笔钱,算是把林耀祖的赌债给换上了。   可当初接触的时候,就说了支持一次,下不为例。   然而尝到了甜头的张桂花怎么可能只做一锤子买卖。   这不,等林耀祖又欠了一笔钱。   家里揭不开锅,张桂花只好惨兮兮的上门。   当熊凤仙再次见到张桂花这个亲生母亲的时候,就知道对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钱袋子。   上次那次赌债,可以说几乎花光了西熊凤仙的私房钱。   她现在手里虽然还有一笔,但那是留着做生意的。   她不可能拿去填林家那个无底洞。   这次,熊凤仙是说什么都不给钱。   最后张桂花只能威胁熊凤仙,说要是她不给钱,她就把她的身世公之于众。   要是张桂花不说这个还好,熊凤仙一听张桂花说这个,满脸寒霜。   她明白,自己绝对不可以给钱。   给了这一次,以后将会有无数次。   于是她冷笑着说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反正熊家已经败了,根本不在乎什么亲生女儿不亲生女儿的。   熊家现在就靠她接济呢,即便是知道真相,也绝对不敢说什么。   因此,熊凤仙的底气很足。   这倒是让张桂花傻眼。   她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把柄捏在手上,并且打算黏上去一辈子的。   结果,熊凤仙却根本不在乎。   她便又那把这件事告诉女婿来威胁,熊凤仙都不在乎熊家知道真相了,又岂会紧张丈夫何仁会知道这件事情?   何仁巴不得她远离吸血的娘家人。   幸好何仁马上就要调走了,再忍几天就是。   张桂花虽然是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但是她可没养过她一天,凭什么要给她养老养儿子?   熊家也就罢了,好歹以前是真心疼爱原主,帮扶一下她勉强还能接受。   可林家那副光景,林耀祖吃喝嫖赌的,配吗?   再多的钱扔进林家,都能把林耀祖败光,她又不是傻子。   最后,张桂花是空着双手回家。   连一根针都没从熊凤仙的手上撸到。   再后来,由于林耀祖每天还赌债,最后逃到外省,成了盲流。   在一次跟野狗抢食的时候被野狗咬了好几口,运气不好,感染了狂犬病毒。   最后死状甚是凄惨。   而张桂花则是隔三差五就被儿子那些债主上门要债,无论那个临时工都做不长久。   一旦发了钱,就被那些债主抢走,只能每天捡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子果腹,过得很是困窘。   等到后来终于还清了儿子欠下的债后,张桂花已经没了精气神。   因为她的宝贝儿子死了。   再后来,有人看见张桂花的时候,张桂花已经头发全白,全身乱乱糟糟,又脏又臭,成了拾荒的老人,靠着捡垃圾度日。   熊家这边,由于经常上何家打秋风,也是惹了夫妻连个的厌恶。   要是熊家这边为什么能败了,还是要从林桃说起。   当初林桃的回到鹤城,收拾的可不单单是林家,还有熊家。   原主那辈子想认回亲身父母,可没少被熊家人使绊子。   起初原主以为自己是熊家的孩子,所以才去找的熊家。   那知后来熊家人说自己不是他家孩子,她跟熊家人一丁点都不像之后。   原主也是起了疑,到医院查了好几次资料,这才找到所有那几天生的孩子。   她一个一个找过去,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只剩下了冯家一个可能性。   那医院的老护士说当年那个冯家跟熊家有旧,两家一同住进医院里的,是时常走动的。   如此,原主才怀疑起自己是冯家的孩子。   尤其在熊家看见了当年的一张照片,还发现对方就是冯家人之后,才终于的确定自己是冯家的孩子。   因为她随了冯父的长相。   一眼就能认出来。   然而熊家怎么都不肯承认,或者说告诉她一点点关于冯家的消息。   上辈子的原主或许想不通,但辈子的林桃站在旁观人的角度,看的一清二楚。   熊家真正的女儿,在冯家呢。   冯家可是当了个小官的,气派得很。   自家女儿在冯家,可不就是正经千金小姐。他们怎么可能告诉原主冯家的具体信息。   他们生怕原主找上门的,以后自家女儿只能回来,各归各位。   那自家女儿岂不是要被林桃这个的泥腿子给踩在脚下?   这是万万不行的。   一次,熊家人无论原主如何哀求,都不肯告诉原主关于冯家人的消息。并警告自家儿女,绝对不可以告诉林桃任何关于冯家人的消息。   除非他们不想要那样一个有钱有势人家的亲戚,要知道那人可是他们的亲妹妹,往后他们有了难处,还可以求对方帮忙,相当于熊家人的一张底牌。   而原主这边由于年代久远,根本无法找冯家人的消息。   熊家那便为了让原主死心,甚至还说了冯家根本不愿意认原主,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难听的话,并给了二百块钱。   对于熊家人来说,这二百块钱给了是心安,是买断。   可对于原主来说是没顶之灾,那钱转头就让林耀祖搜刮走赌博去了。   种种相加,原主觉得自己是没人要没人爱没人疼的。生活的苦难,让原主抬不起头来。   而更让她绝望的是林耀祖不光输了那二百块钱。   还欠了一屁股债。   他们见林桃亲生爸妈那边根本不肯认林桃,有担心自家孩子被熊家抛弃,于是三人一合计,就把林桃高价卖给了深山里的老鳏夫。   再后来原主被老鳏夫打死,破草席一卷扔进了山里,可谓惨烈。   这辈子的林桃,当然不会那般容易放过熊家人。   四年前,熊强升职失败。   后来为了能够取代对方,直接在背后里阴人,陷害对方作风有为题等等。   一点小问题便夸大其词,没有问题的创造问题,可把人黑惨了。   最后那人直接被辞退不说,还被发配到边疆农场劳动改造。   这两年平反之风吹满全国的,当初那人那些问题,确实也是屋中生有,这不平反成功回来了。   林桃只是好心地告诉了对方,他所遭受的苦难,全部似熊强夫妻两个造成的。   这不,在边疆搭救了一位大佬的他,立马展开了报复。   自从熊强升职加薪后,小日子确实不错。工资涨了一截不说,日子过得更好了。   渐渐地手中有了权力的他,开始以权谋私,比如说收受贿赂啊,在外面养了个情人啊。   反正违反乱纪的事情是没少做。   因为有了林桃这个外挂,那抓小辫子是一抓一个准儿。   然后熊家就那么倒台了。   而熊强更是被派出所逮捕,没过多久就去了边疆农场劳动改造。   连带着顾芳华跟几个孩子们都没讨到好。   各自的单位都以这样那样的原有,辞退了他们。   而顾芳华为了跟熊强撇清关系,更是坚决离婚断绝了夫妻关系。   底下的儿子儿媳,有样学样,不是分居回娘家,就是带着孩子离婚改嫁。   熊家很快人走茶凉,妻离子散。   也算是得了报应。   而熊凤仙在被熊家吸血很多次,又被娘家人连累得丈夫差点工作不保之后,连跟娘家人冷了下来。   再后来,跟着何仁调走到了外地,算是彻底撇下来熊家人。   不过她虽然嫁得好,但何仁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夫妻关系很是一般。   好几年都没孩子,何仁她姐催生催得厉害。   熊凤仙也觉得不对,去医院一检查,发现自己不能生育。   为了保住婚姻,一直过着人人羡慕的日子。   熊凤仙使了个昏招儿。   她想着,她就是从小被掉包的,要是没有亲妈掉包,她现在还不知道要过多少哭日子。   便想着何仁总是要出差,于是想嫁妆自己有了身孕,然后怕没人照顾,回了娘家。   半年后在娘家那边抱了个男娃,充当自己生的儿子,养在了身边。   何仁挺好糊弄,压根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但何翠是个精明的,尤其李恒远那就是人精。   瞧见外甥长得跟妻弟夫妻两个一点儿都不像,就说了自己当初在农村是的见闻,说遇见过哪个村里孩子抱错的事情。   紧接着何仁回家私底下一茬,立马发现了妻子的谎言。   孩子是抱来的,根本不是熊凤仙亲生的。   而且熊凤仙根本不能生育。   当时事情闹得挺大,影响很不好,何仁跟熊凤仙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的,离婚之后何仁辞职下海经商。   倒是成为的一个人物。   熊凤仙起初很是伤心,后来想着该开春风吹满地。何仁能成为富豪,她凭借这脑海中的前瞻知识,又为什么不能成功。   于是熊凤仙从摆地摊做起,倒是赚了不少钱。   后来又开了服装厂费,成为了鹤城有名的企业家。   然而在熊凤仙的成功背后,却是被熊家人无止境的吸血。   二十年后,一场车祸要了熊凤仙的命。   熊凤仙没孩子,一手创办的服装厂便成为了熊家人的囊中之物。   但熊家人根本不善经营,外头又有别的公司打压排挤,一连丢了好几个大单子,公司经营陷入困难中,很快一个偌大的公司便被人收购合并。   而熊家人呢,败光了买公司的钱之后,便也只能上普通人的日子。   可过惯了好日子的熊家人,怎么可能习惯贫穷的日子。吵吵闹闹的,几乎没个消停的时候。   而林桃呢,后来的日子里极少回到鹤城。   当然,每次回到鹤城,她都要去看看自己的好友季明月一家。   季明月的丈夫也是林桃的熟人,曾经向她买工作的曾涛,倒是十分有缘分。   夫妻两个关系很好,生了两个孩子,生活十分和美。   说回林桃,当初她到了京市之后进入保密单位工作,日子虽然单调了些,但十分不错。   忙里偷闲时,逗逗儿女,弄点自己的小爱好,投资投资房地产,在未来倒是成为了一个拆一代。   更别说她拿出来的那些可续技术,渗透到了方方面面。不仅她自己赚的盆满钵满,成为隐形的大富豪。   而强大的武器,更是让祖国的国际地位一跃而起,成为了大佬中的大佬。   让所有国家都望而生畏,不敢挑衅。   顾宴十分敬佩让祖国如此强盛的妻子,因此哪怕一辈子都站在妻子身后,却也甘之如饴。   两人晚年的时候,感情一如刚结婚时,温馨又甜蜜。   “阿桃,这辈子幸好遇见你。”   “嗯,我也很庆幸遇见你。阿宴。”   作者有话说:   完结了,谢谢大家一路支持。隔壁文已开。嫁给前夫他姑父[红楼],CP比较特别,是王熙凤与林如海。感兴趣的可以去去看看。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隔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