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配她只想搞学习》作者：前岸
　　文案：
　　舒欢穿书了，不幸成为里面的恶毒女配，被渣男利用，可怜又可恶，最后人财两空，抱着女主同归于尽！
　　还好还好，穿到女配的高中时期，一切来得及，舒欢决定远离渣男，逃离主线，不争不抢，专心搞学习！
　　收拾完主动上门的麻烦，舒欢咆哮：“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安心搞学习了！”
　　男主闻言，搬出一沓试卷：“来，把错误的题目再做一遍。”
　　面对贴上来的烂桃花，舒欢冷静：“对不起，我不想谈恋爱，我要考清华北大！”
　　男主看了一眼她物理三十八分的考卷，问：“确定不需要我再帮你补习下？”
　　内容标签： 重生 女配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欢 ┃ 配角：陆也，陆绪，向宁，段宜恩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今天作业写完了吗？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狗了个血
　　酷暑，正午。
　　一辆老旧地中巴车风尘仆仆地穿梭在山间的马路上，山路崎岖蜿蜒，坑坑洼洼，中巴车又年久失修，经不起折腾，一路是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就像是喝了两斤二锅头的醉汉一样，横冲直撞。
　　车里的人也跟着左摇右晃，昏昏欲睡。
　　又路过一个大坑，车速不减，猛地一晃，舒欢没坐稳，“哐当”一下，脑门重重地磕在了车窗上。
　　一阵剧痛，舒欢悠悠转醒，慢慢睁开眼睛。
　　宿醉狂欢之后，她意识还没完全回笼，愣怔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辆陌生的中巴车上。
　　真是一辆破破烂烂的车。
　　车身铁皮斑驳，磨损不堪，暴露出里头狰狞的锈色，椅背脏污，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被一块一块经年累积的污渍覆盖。
　　车窗也是坏的，想关上是不能的，外面灰尘扬起，扑面而来，舒欢冷不防吃了一嘴的灰。
　　舒欢连呸了几口。
　　抬眼望去，车里还坐着三三两两的乘客，衣着朴素，精神萎靡，无精打采地打着瞌睡。
　　舒欢一脸懵逼！
　　她怎么上的这辆车啊？她心爱的坐骑二手雪佛兰呢？
　　这是要去哪里啊？她昨天不是庆祝升职加薪，和闺蜜们喝酒狂欢吗？怎么喝断片了，醒来就在这了？
　　不会是新的恶作剧吧？
　　不行，得打电话问问。
　　舒欢下意识地打开包包去摸手机，结果手机没摸到，她倒是被吓得肝胆俱裂——她那个省吃俭用加班加点省下来钱买的Lv包包呢？怀里这个土得掉渣死亡芭比粉书包是什么鬼！
　　还有还有，身上穿的这一身土里土气的是什么？她的性感小黑裙呢？
　　舒欢倒吸一口气，慢慢拉开拉链，里面只有两件同样土得掉渣的衣服，和几本高中课本书，角落里还有一叠票子，数了数，一共是三百六十五块四毛，全是邹邹巴巴，零零碎碎的。
　　真是又心酸又少见！
　　现在可是生活在出门只带手机随时移动支付的年代啊！她都多久没用过现金了，更何况还是这种夹着一毛一毛的现金！
　　这绝对是恶作剧！
　　一定是那几个二货故意整她，回去非好好收拾他们不可！
　　舒欢觉得脑壳疼。
　　尤其是刚刚被撞的地方，头疼欲裂，简直要炸，更诡异的是，紧接着一股陌生的记忆竟然强行涌入她的脑子里。
　　还是一段悲惨剧情的记忆。
　　原主人是个十六岁岁的少女，母亲早亡，父亲重病，今年开春撒手人寰了，爷爷不疼奶奶不爱，好在城里还有个家庭殷实的小姨要把她接到城里生活。
　　原主从小失去妈妈没有享受过母爱，爷爷奶奶又重男轻女，对她嫌弃至极苛刻至极，从不给好脸色，动不动冷嘲热讽。爸爸人生不如意，喜欢酗酒，长此以往又患上疾病，贫困交加，脾气暴躁，经常对她又打又骂，吃不饱穿不暖是常友的事。
　　这次小姨说要把她接到城里上学，她是又兴奋又激动！可惜身体太弱又加上严重晕车，被车身一磕，竟然就这么香消玉殒了，而正在喝酒狂欢的舒欢不知道什么原因穿了过来。
　　舒欢：“……”喝个酒也能撞上这种狗血剧情，她不是该戒酒了？
　　好巧不巧的还跟她撞了名字，原主也叫舒欢。
　　“舒欢”这个名字普通，大街上随便一抓一大把，可是原主的小姨叫沈婉素，这温婉柔情的名字也不多见，怎么那么熟悉呢？
　　还有她的姨夫叫秦守明，也是莫名的耳熟。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沈婉素，秦守明，舒欢……忽然灵光一闪，她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是前段时间她熬夜追的小说里面的配角吗？
　　说来也是巧了，她当初也是因为里面作天作地、作茧自缚以至于后面到歇斯底里的女配同名才多看了两眼。
　　话说原主到了城市并没有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深入骨髓的自卑和怯懦如影随形，在学校格格不入、饱受欺凌，后来遇上渣男对她示好，给了两分甜头，就便以为是遇见了真命天子，倾尽所有的付出。
　　却不曾料到渣男喜欢的是女主，对她好其实就是利用她接近女主，得知真相后的她被嫉妒和痛苦烧昏了头脑，又离不开他的甜言蜜语，便把一切又归罪在女主身上，各种暗地里陷害女主。
　　戏剧性的是，女主爱的是后面才遇上的渣男同父异母的哥哥，渣男被横刀夺爱，又加上争夺家产，于是跟原主凑成了一对渣男恶女，狼狈为奸，坏事做尽，把男女主虐得不要不要的。
　　最后，舒欢被渣男抛弃，又失去孩子，疯狂之下，拉着女主同归于尽，香消玉殒。
　　可悲可叹。
　　这本小说后面断更了，男女被虐了五十万字，也没看见反击，看的时候可把舒欢气得呀！嘴里不停念叨“弄死她”“弄死这个贱人”……
　　万万没想到，眼下她竟然成了口中的“贱人”。
　　你说命运这东西狗比不狗比？
　　舒欢深吸了口气，揉了下阵阵抽痛的太阳穴，转头看了看窗外，布满灰尘的玻璃窗倒映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线条柔美，巴掌脸，五官分明，可以隐约看出来是个小美人胚子，就是穿得土了点。
　　既来之则安之，以后她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了，她可得好好经营，长成大美人，专心干事业，不作死不作妖，什么爱情渣男，通通滚一边！
　　舒欢活了将近三十载，独自打拼多年，失业失恋啥没经历过？为了个男的害人害己不值得。
　　小时候她也是留守儿童，父母带着弟弟外出务工，后面又在城里买房定居，在她高中的时候才把她接过去，感情寡淡，考上大学之后她拼命学习打工，一直靠着奖学金和兼职养活自己。
　　毕业后靠着自己的奋斗，加班加到差点头秃，终于买了一辆二手车，又贷款买了一套小户型，也算有房有车的人了，加上最近又升职加薪，她以为自己要走向人生巅峰了呢，没想到乐极生悲，一下子嗝屁了！
　　这下房贷不用还了，花呗也清零了，房子车子事业都没了。
　　哎，好在还有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
　　说起来她虽然没有原主惨，可是经历还是有几分相似，原主说到底还是太自卑太极端，把渣男当成解救人生的稻草，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把痛苦怪罪他人身上，终归害人害己。
　　这次穿过来，舒欢就当做重新给人生打副本了，把原主的人生轨迹掰正，也给男女主的幸福让路！
　　远离渣男，逃离主线，不给男女主角添麻烦！
　　好好学习，努力赚钱，买房买车，重新走向人生巅峰！
　　舒欢调整好心态，中巴车继续在路上颠了三四个小时，颠得她胃都翻江倒海了，神经恍惚了，才像八旬老人颤颤巍巍地驶入车站。
　　原主行李不多，就一个书包和一袋土鸡蛋，是她攒了许久作为土特产送给小姨的，一份朴实无华的见面礼，想必觉得空手上门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的原主还保留着原有的单纯和朴素。
　　舒欢身上穿得还是一身校服，简简单单地摘了个马尾，因为一路颠簸，头发有些松散了，脸色苍白，灰头土脸的，背着个审美欠佳的书包，手里提着一袋鸡蛋，远远看过去就是个刚进城的小土妞。
　　舒欢心里叹气，慢慢向约定的地方走去。
　　没过多久，就看到一辆黑色宝马停在路边，与记忆里的车牌号是一致。
　　她正要过去，车里的人估计是看到了她，立马开了车门，下来一个端庄漂亮的女子，三两步跑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抱住，声音哽咽：“小欢，你总算来了！快让小姨看看！”
　　舒欢绵绵软软地喊了一声“小姨”。
　　发出来的声音把她自己都吓一跳，太少女太嗲了，跟她原本的公鸭嗓天差地别呀。
　　沈婉素拉着她打量，只看了两眼，便两眼微红：“这些年你受苦了，小姨早该接你过来，要不是你爸爸……”
　　要不是她爸爸拦着，她前几年就打算接到城里，可惜她爸爸人穷志不穷，就算苦了自己苦了孩子也不能丢了面子。
　　舒欢宽慰她：“我挺好的，都过去了。”
　　沈婉素低头抹了抹眼泪，挤出一个笑容：“对对对，你说的对，都过去了，以后跟着小姨，定然不会让你受苦了。”
　　这时候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衣着考究，保养得当，朝他们走过来：“别现在外面说话了，外头太阳不够大吗？回去再慢慢叙旧不迟！”
　　秦守明原本语气不佳，在看清她的长相后，眼睛微微亮了下，眯着眼上下一溜，脸上的不耐烦一扫而空，话锋一转：“这就是……舒欢？几年不见，
　　越□□亮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舒欢乖巧地打招呼：“姨父好。”
　　沈婉素拉着她：“走吧，我们先上车，坐了这么久肯定又累又饿，先回家休息会儿，然后出去吃饭。”
　　秦守明殷勤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一马当先放在后备箱，随后又打开车门，故作绅士地做了“请”的动作，舒欢从善如流，羞羞怯怯地坐上车。
　　实际上心里早就骂开了。
　　舒欢看小说不走心不过脑，再加上原主这段经历作者没有过多笔墨，只是一笔带过，隐约记得这个秦守明是原主堕落疯狂、可怜可恨的助力之一。
　　如今看到秦守明油腻的笑容、猥琐的目光、殷勤的举止，心里顿时了然了。
　　肯定是看上这个水灵鲜嫩的侄女了呗！
　　啊呸！又是个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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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暗搓搓地开个文~
　　每天早上10点更新，喜欢收藏一个鸭~


第2章 先转个学
　　舒欢洗了个酣畅淋漓的澡，将一身灰尘洗尽，浑身轻松，滚着宽大的浴袍现在镜子面前。
　　浴室水汽氤氲，舒欢抬手擦去镜子的雾气，露出一个娇俏秀气的人儿来。
　　十六七岁的姑娘，不施粉黛，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皮肤白皙，几若凝脂。
　　一双明净的眼睛似倒映在一汪清泉里的月牙，水盈盈的，楚楚动人，嘴唇薄薄的两片，微微抿起，左脸颊有个小小的梨涡。
　　好一朵雨后茉莉。
　　干净的模样，美好的年纪，哪里预见得后面黑化后歹毒疯狂的样子？
　　舒欢对着镜子好好欣赏了一会儿如今的颜值，不错不错，真是不错！比原来的自己可爱多了。
　　可惜瘦了点，平了点，矮了点，大概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的，不知道现在补还来不来得及？
　　她垫着脚尖有些遗憾地想，这撑死也是一米六吧？
　　想她从前虽然长得糙是糙了点，但是她胸大人高啊！化个御姐妆，简直气场全开！
　　眼下是不能了，只能安安心心地当个小萝莉了，果然有失必有得。
　　正在她兀自出神的时候，“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舒欢转身走出浴室，轻声问：“谁？”
　　“欢欢，是我。”沈婉素温柔道。
　　“来了，小姨。”
　　舒欢将房门打开，就见沈婉素笑盈盈地捧着一堆干净的衣物站在门口，笑道：“不知道你的尺码，只是简单地准备了几套睡衣和日常换洗的衣服，先穿着，回头带你去商场亲自挑。”
　　“谢谢小姨。”舒欢侧身让开，“快进来吧小姨。”
　　沈婉素：“谢什么，你先试试，看合不合身。”
　　舒欢拿了一件连衣裙去换，要说沈婉素眼光真是不错，红白格纹显白衬肤色，齐膝收腰，带点小淑女，又有点小可爱。
　　沈婉素欣喜道：“咱们欢欢长得真好，很像姐姐年轻的时候。”
　　想起早亡的姐姐，她眼神有些黯然：“好像大了点，欢欢太瘦了，以后得多补补，都快高三了，营养更得跟上。”
　　说着，沈婉素眼圈微红：“都是我不好，应该早点去看你的。”
　　舒欢看得出来，沈婉素对她的关切和内疚是真情实感的。
　　她结婚多年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如果原主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舒欢相信以她的善良温柔和物质条件，一定会善待原主，而原主必然不会堕落成后面的那种地步。
　　只可惜，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沈婉素要不了多久就会领盒饭。
　　自打那以后，一直惦记她的姨父就对她软硬兼施地下了手，不仅如此，更将她当作礼物送给生意上的伙伴，从此堕入无尽的深渊。
　　对于这段历史，原作者没有细细描述，毕竟她只是个让人憎恶的女配，自然不会浓墨重彩地描写她悲惨的过往。
　　不过想想也知道，那个时候的原主有多无助和彷徨，以至于后面遇见虚情假意的渣男，才会像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
　　长得漂亮又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如果没有足够的防备心和自制力，虚荣心作祟，极容易被小恩小惠打动，加上男人的甜言蜜语和嘘寒问暖，便把假意当真情了。
　　舒欢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那场意外发生。
　　就算为了自己以后生活好过些，她也要努力一把。
　　舒欢回握住她的手，说：“小姨，你别责怪自己了，如今有小姨陪着我，我打心眼里高兴，以后我们好好生活在一起，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了。”
　　沈婉素泪眼朦胧，轻轻地抚摸了下她的头，高兴她的豁达和善解人意，半响才道：“你看你，头发都湿的，也不知道吹干，小心着凉了。”
　　说罢，转身取了吹风机帮舒欢把头发吹干。
　　收拾好临出门的时候，沈婉素又给了她一个崭新的手机，还是最新款最流行的，“这个手机你拿着，我和你姨父的号码已经存在里面了，方便以后联系。”
　　舒欢真的被她这份贴心感动了，差点眼泛泪花——
　　生而为人，最放不下的就是手机，宁可没有衣服没有化妆品也不能没有手机啊！
　　舒欢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甜甜道：“谢谢你，小姨，你对我太好了！”
　　沈婉素笑道：“谢什么！赶紧下去吧，你姨父在等我们。”
　　如果说秦守明第一眼看到舒欢只是有些心猿意马的话，那看到焕然一新的舒欢，估计□□就开始熏心了。
　　他目光直白地在她脸上、腿上流连了好一阵，最后有意无意地停在她胸前，意有所指道：“小舒欢还是瘦了点啊。”
　　呕！
　　舒欢听到他叫“小舒欢”简直想吐！
　　可惜沈婉素“又瞎又聋”，丝毫没感觉到哪里不妥，还附和道：“是啊，所以赶紧带我们欢欢去吃好吃的吧！”
　　沈婉素今天穿了一身白色套装，黑色长发柔柔地披在肩上，和她并肩走在一起，宛若一对姐妹。
　　然而美的妻子在秦守明眼里也只是糟糠，他一心只想寻觅更鲜嫩的小姑娘。
　　秦守明驱车将他们带到市中心某知名的商场里，这里顶楼是高端餐饮和电影院，下面几层都是各种专柜连锁店，闹热又繁华，吃完饭还可以顺带逛逛街溜溜食，顺便花花钱，一举两得。
　　这会儿正是吃饭的高峰期，很多人在排队，国内但凡好吃点的知名点的饭店，就没有不排队的，果然秉持“民以食为天”的文化。
　　好在沈婉素已经事先定好位子，来了以后服务员将他们带过去，然后一一上菜。
　　沈婉素：“这里有几道菜味道很不错，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都点了些——欢欢有什么忌口的没？”
　　舒欢现在有点习惯自己这个小萝莉的身份了，乖巧道：“谢谢小姨，我不挑食。”
　　沈婉素宠溺道：“那就多吃点。”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加菜。
　　吃到一半的时候，秦守明开口道：“过几天就要去学校了，我们给你联系了市里最好的私立学校明德中学，那里上学的都是富家子弟，名门贵族，我的很多商业伙伴的子女都在那里上学，你在那里上学可以交到不少有用的朋友，多有好处。”
　　沈婉素笑道：“你呀，就知道好处，改不了你的商人脾性，欢欢是去读书。”
　　秦守明：“是是是，读书重要，往后人脉也很重要。”
　　明德中学？
　　那不就是女主和渣男念书的地方吗？
　　远离主线第一步，就是不跟女主和渣男同一个学校，离他们越远越好。
　　舒欢小声：“姨夫，小姨，我…我不想去贵族学校。”
　　“为什么？”
　　舒欢：“我从乡下来的，我怕…不习惯，他们瞧不起我。”
　　秦守明不以为然：“你是我秦守明德侄女，谁敢瞧不起你。”
　　舒欢以为她还要演一番戏，没想到沈婉素略思索一番，竟然站在她这一边：“欢欢性子软，又胆小，那些富家子弟优越惯了了，少不了有些捧高踩低的，欢欢去了被欺负就不好了。”
　　其实她心里是怕舒欢自卑，旁边都是少爷公主，心里难免会失落，一个不小心被排挤也是有的。
　　沈婉素说：“我觉得一中就挺好的，公立学校，学生个个也勤奋朴素，欢欢去了也好融入。”
　　秦守明一脸嫌弃：“那种地方怎么行？鱼龙混杂，都是土包子，岂不是委屈了舒欢？”
　　委屈她？怕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和面子吧？
　　舒欢：“姨父，我想去一中。”
　　既然沈婉素和舒欢坚持，他也不好反对什么，最后只能勉强同意。
　　反正鱼养在自家的池子里，又跑不了。
　　忽然，一阵甜腻香水味袭来。
　　“秦总？好巧呀，你也在这里用餐！”
　　舒欢抬头，看见一个打扮入时，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子站在旁边，正笑脸盈盈地看着秦守明。
　　秦守明愣了一瞬，随后镇定自若地给双方介绍：“是啊，我跟我太太还有侄女来吃饭，这是我助理，小时。”
　　沈婉素点了点头：“你好。”
　　时瑶眼睛在她们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笑道：“原来是老板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么漂亮，怪不得秦总在公司都不看我们一眼呢！”
　　沈婉素温柔道：“过奖了。”
　　秦守明：“就你最多话。”
　　时瑶娇嗔道：“怎么啦？说都不让说呀，还真是护妻狂魔呢！”
　　沈婉素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时小姐要一起吃吗？”
　　时瑶若有似无地看了秦守明一眼，笑嘻嘻道：“不了，我怕有人不乐意……”
　　秦守明微微皱眉：“别闹！”
　　“开玩笑的，我约了朋友，你们慢用，就不打扰啦！”
　　“好，那时小姐再见。”
　　时瑶腰肢轻摆，媚眼如丝，百转千回地看了秦守明，意味深长。
　　俩眉来眼去的，舒欢练就一双火眼精睛，又在情场职场混迹多年，一看就知道肯定有猫腻，就沈婉素这个傻白甜啥都不知道。
　　没过多久，秦守明电话响起：“我接个电话，你们先吃。”
　　舒欢吃了一会儿，想了想，决定还是去一探究竟，也借故上厕所出去了。
　　她在外面走了一圈，随后在一个偏角处看见那对狗男女。
　　“……人家想你嘛！看你们相敬如宾的样子，我心里难受。”
　　“这是她亲戚来了，我才带出来吃饭。”
　　“我看那丫头怪水灵的……”
　　“宝贝儿你想什么呢？这种飞醋也吃？”
　　“总之我不管，你得赶紧离婚，我等得了，我肚子的孩子可等不了！”
　　“好了，乖……”
　　舒欢：“……”还真被她猜中了。
　　秦守明可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心里还惦记着菜地里的！
　　王八蛋！


第3章 是颜狗啊
　　舒欢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对方才的所闻所见只字未提。
　　且不说沈婉素会不会相信，毕竟她初来乍到，门都没摸清，还处于“骗吃骗喝”的阶段，万一落个爱嚼舌根的印象不好。
　　以后还得继续寄人篱下，在没十足的把握，还是轻易不能得罪饭票。
　　当然眼下不说，不代表她会坐视不管，来日方长，先掌握主动权。
　　她如今的身份还远远没有到能自食其力的年纪，不管怎么样，她都得拼尽全力守住沈婉素。
　　就是不知道小说剧情会不会跟历史一样不可逆转。
　　不过既然她都来了，本身也就是一个变数，就说明还是有变数产生的可能性的。
　　她隐约记得小说里并未提到秦守明有孩子，沈婉素去世以后，也没有娶妻，所以说刚刚的小三没有扶正？
　　不过也正常，沈婉素不在以后秦守明就迫不及待对原主下了手，有了新鲜的蔬果，又怎么样记得昨日的剩菜？
　　他有钱有势单身又正值壮年，又怎么会为了她放弃整个菜园子？
　　当然具体孩子有没有生下来也未可知，毕竟秦守明只是女配少女时间不重要的配角，很多情节没有提到也正常。
　　再说，像秦守明这样的人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也不奇怪。
　　如今只能先做到心中有数，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饭结束后，沈婉素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去楼下逛店，说是马上要去新学校了，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迎接新学期和新同学。
　　这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舒欢本身就是个逛街小狂人，正中她下怀！
　　沈婉素给舒欢挑了好几套的衣服，然后再搭配相应的鞋子和包包，都是最新时尚款。
　　舒欢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在客气：“小姨，有换洗的就够了，我们还有校服呢。”
　　沈婉素拿着一件牛仔背带裤在她身上比对，说：“正是爱美的年纪，整天穿校服怎么行？再说，我记得一中的校服可不那么好看……嗯，守明，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秦守明全程陪同，还时不时发表意见，舒欢每次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他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付款的时候也出手阔绰的很。
　　沈婉素这个傻白甜还觉得特欣慰。
　　此时秦守明闻言，摸了摸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说：“不适合，小舒欢秀气娇小，应该穿淑女甜美一点的。”
　　然后从旁边拿了一件白色蕾丝边连衣裙，递给她：“应该穿这种。”
　　舒欢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大白眼。
　　沈婉素有些犹豫地问她：“欢欢你觉得呢？要么都去试一下？”
　　舒欢稍微矜持了一下：“都挺好看的……”
　　这时候，秦守明上演了非常违和的霸道总裁风，对着导购员下巴一抬，说：“不用试了，试来试去多累，喜欢的话都买了，包起来吧！”
　　舒欢：“……”
　　并没有很感谢你好吗？
　　路过化妆品专柜的时候，沈婉素又给她准备了一些基本护肤品，另外还给她挑了一些化妆品，秦守明在一旁皱眉：“舒欢还小，皮肤也比旁人更白更嫩，这样素面朝天的更好看。”
　　沈婉素：“欢欢马上十八了，这个年纪可以开始学化妆了，女孩子得学会打扮自己，什么时候都不算早啊！现在学业忙，也不是要天天化妆，但是一两样化妆品还是要的，这是女生必备的武器。”
　　舒欢简直要给她鼓掌！
　　多好多通达的女性啊！
　　这么好的女人怎么还被渣男背叛，真是没天理！
　　最后满载而归，虽然有些可能不是她的风格，但是，但是带来的愉悦感还是一样的。
　　秦守明将他们送回后，就声称还有工作要回公司加班，匆匆忙忙走了。
　　舒欢心知肚明，加班是假，偷情是真，心里呸呸呸地已经骂了个遍，嘴上表面还是很乖巧无辜地问了句：“姨父好辛苦啊，这么晚还要工作。”
　　沈婉素一边帮她提着大包小包上楼，一边说：“是啊，公司正是上升期，很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应酬也多，常常加班到半夜，有时候想想还怪心疼的。”
　　啧啧，心疼个屁啊！
　　他是加班加点地去开房啊！
　　泡妞的事当然亲力亲为了！
　　舒欢又说：“我记得以前妈妈跟我说小姨是和姨父一起创业的，工作能力很强，我从小就羡慕。”
　　沈婉素闻言眼神有一瞬间的黯然，转眼稍纵即逝，她笑着说：“你姨父希望我以家庭为重，他主外我主内，相夫教子，所以我几年前就离开公司了。只可惜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怀上孩子，现在专心备孕……都是高龄产妇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总觉得挺对不起你姨父的。”
　　舒欢：“为什么觉得对不起姨父呢？这又不是你的错。”
　　沈婉素愣了一下，然后说：“之前怀过一次，是我没有保护好，那段时间刚创办公司不久，我太拼了……”
　　她在这自责，殊不知秦守明外面已经在找人帮他生孩子了。
　　两个一起打拼事业，因为工作太努力了导致小产，无论身心对女性伤害都是更大，可是如今她却责怪自己，以为是自己的错。
　　刚才还觉得她挺通达的，但是一面对感情就打回原形了。
　　舒欢想敲醒她，然后再来一番爱情与事业的辩证，让她舍弃臭男人专心搞事业，不要把生杀大权交给对方！
　　生不出孩子又不是你的错！女人又不是生育机器！
　　不过她生生忍住了，一开始太彪悍怕吓着她，毕竟她现在还是个涉世未深懵懂无知的乡下少女，说太多就可疑了。
　　“嗨，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还小，什么都不懂，结婚生孩子的事还远着呢。”
　　沈婉素放下东西，又细心检查了一遍她有没有什么缺的，又对她好一番嘱咐，让舒欢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告诉她，这才放心离开。
　　舒欢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
　　头顶是精致的百合型琉璃吊灯，底下是柔软丝滑的真丝蚕被，仔细闻，还有干燥温暖的阳光的味道，房间很温馨很少女，无一不体现沈婉素的用心。
　　宛如做梦，却又如此真实。
　　舒欢一向过的糙，也就把她这个人收拾得好凑合，生活上不拘小节，能将就就将就，贷款买的五十多平小窝也就简单装修了下，谈不上什么风格什么审美，这还没住熟悉呢，突然就穿过来了。
　　也好，省得以后还紧巴巴还房贷，一了白了，她就安心在沈婉素这里混吃等死吧！
　　至于家人……估计她死个一年半载的他们也未必知道吧？有宝贝儿子就可以了，哪还会惦记她的死活呢？
　　而且他们家生活条件算殷实，就算老了，他们生活也无忧的。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没过多久舒欢便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舒欢一直过着公主般得生活，沈婉素像是要弥补一般，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塞给她，当然，都是在尊重舒欢意愿的前提下，什么都是有商有量的，给了她前所未有的细心和温暖。
　　至于秦守明，一般都是早出晚归的，偶尔碰面，虽然目光直白，语言内涵，倒也相安无事，毕竟沈婉素在呢！
　　一直到开学那一天。
　　沈婉素一大早起来又给她挑衣服，又帮她弄头发，还特地给她化了淡妆，说是必须争取好第一印象，比舒欢还紧张。
　　当然，舒欢是没什么可紧张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上高中了。
　　秦守明这难得的没有直接去公司，提议亲自送她们去学校。
　　“今天不用开早会吗？”沈婉素问。
　　“没事，已经跟小时说过了，舒欢第一天去新学校，我过去跟班主任打个招呼。”
　　“那好。”
　　沈婉素很是感动，毕竟往后都是一家人，朝夕相处，如果秦守明能待舒欢像自己闺女一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舒欢默默地背着书包坐进车里，后座。
　　快到一中的时候，秦守明车速减慢，路过仅隔一条街的明德中学，学校大门口停满豪车，下来的都是富家子弟，就是连校服也是贵气十足，妥妥的韩剧男女主风格。
　　舒欢想，年轻时候的原主和这里到底是格格不入的。
　　秦守明看她出神，以为她在羡慕，说：“你也可以成为这里的一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沈婉素也转头看她：“欢欢想来这里？”
　　舒欢摇摇头。
　　“这里不适合我。”
　　躲都来不及。
　　来到一中以后，画风一下子就纯朴多了，刚下早操，同学三三两两地涌过来，肥大不合身的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了，有些新潮大胆的学生还在校服背后画着“海贼王”的漫画形象，或者有些干脆不穿校服，穿着自己简单的黑白T恤。
　　是她熟悉的高中风格了。
　　沈婉素和亲守明正在里面和班主任讲话，舒欢独自坐在办公室外不远处的石凳上，背后蝉鸣聒噪，前方的篮球场一群男孩子还在挥汗如雨，台阶上坐着用功的女同学在背英语单词……
　　恍惚中，舒欢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早上起得太早了，舒欢有些发困地揉了揉眼睛，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玩。
　　黑色圆头小皮鞋，锃亮锃亮的，她却一点都不心疼，稍稍一用力，光滑圆润的小石头就顺势滚了出去。
　　一路平坦，顺通无阻，滚啊，滚啊，滚到一个人的脚边，堪堪停住。
　　舒欢目光顺着往上看去。
　　哎哟呵！
　　大长腿，笔直修长，劲瘦有力。
　　再往上，细腰窄臀，身姿俊逸。
　　不错不错，身材满分！
　　再看脸，光洁白皙的脸庞，利落的短发，鼻骨挺直，薄唇莹润，下巴至脖颈线条流畅。
　　完美侧颜杀！
　　是她喜欢的款！
　　这颜值，男团C位出道妥妥的！
　　早晨的阳光穿层层茂密的树叶，稀碎的光斑在他身上晃动，舒欢觉得有些眩晕。
　　是这里的学生？
　　看着不像，少了一分稚气。
　　难道是这里的老师？
　　也不像，缺了一点世故。
　　“舒欢，快过来！”沈婉素在叫她。
　　“来了！”
　　舒欢觉得有些可惜，帅哥没欣赏够，嘴里应着，眼睛却没移开。
　　就在这时，男生像是察觉了什么，突然转头过来。
　　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是幽深的黑色，明明是在烈日炎炎的九月里，倒像是腊月寒冬里的日光，凉薄冰冷，清清淡淡，看清她之后，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甚至还带着一丝的质疑和不悦。
　　帅哥还挺小气的。
　　只是多看了几眼，又没占什么便宜，竟然生气了……
　　舒欢若无其事站起来，拍拍裙摆，转身走了。
　　又不由地反思，难道自己刚才目光太露骨了？
　　不会吧……
　　也说不准，她现在是青春无辜的身体，装着空虚饥渴的灵魂。


第4章 新同学好凶
　　他听见有人叫她“舒欢”。
　　舒欢，舒欢……
　　刻骨铭心的名字。
　　恨之入骨的女人。
　　陆也还站在原地，嘴紧紧抿，眼睛晦暗不明，盯着刚刚那个女生离开的背影。
　　松软的黑发刚刚过肩，蓝色长裙裹着单薄的身体，黑色小皮鞋，短棉袜，此时的她，看着只是个单纯又柔弱的小女生。
　　现在的她是这个样子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应该在明德吗？
　　陆也双手握拳，指节发白。
　　“陆也，看什么呢！”身后响起脚步声，季升何大手拍一把拍在他肩膀上，“是不是看上我们这的哪个小姑娘了？”
　　陆也回神，恢复爽朗的样子，笑道：“你是他们的老师，我哪敢动什么歪心思？”
　　季升何眉毛一挑，露出苦瓜脸：“什么老师，实习期都还没结束！这帮学生忒费劲，早读课都要盯着！老子都不想干了！”
　　季升何是他大学的师哥，他去学校晚，本班的寝室刚好分完，多出来他一个，宿舍阿姨便把他塞进大四的寝室，于是跟季升何混了一年，关系处得不错。
　　季升何：“想把你那个什么弟弟转到这里来啊？旁边好好的明德中学不去，偏偏来我这里，怎么想的？”
　　陆也说：“这不有师哥你在这嘛，可以多照应些。”
　　季升何瞥他，带着疑惑：“哎哟，也不知道你怎么突然转性了，生了回病倒更换了个人一样，以前只要一提到你这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有那女的，你都恨不得生吞活剥！如今倒好，关心起他来了。”
　　是啊！之前自己冲动易怒，别人只要稍稍一刺激，随便挖个坑，他都闭着眼睛就往下跳，那一对母子只要装装可怜，扮扮乖巧就能得到的父亲的欢心，轻轻巧巧地就让自己扫地出门，连心爱的人也守不住。
　　如今，上天既然给他一切重来的机会，他怎么能让历史重演？
　　陆也笑笑：“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是我不懂事，既然已成定局，再闹也是让我爸难堪。”
　　“你能这么想也好。”
　　“那以后就劳烦师哥多多费心了。
　　季升何推了推眼镜：“你还跟我客气，放心吧！”
　　陆也笑道：“改天请你吃饭。”
　　“行啊！”
　　******
　　舒欢看着怀里一摞新课本和习题册，语数英，数理化，沉甸甸的压在心头，一时憋屈的说不出话来。
　　理科，她的噩梦！
　　刚开始没感觉，眼下崭新崭新的课本摆在面前，当年被物理和化学支配的恐惧又回来了。
　　虽然那个时候她成绩不差，在学渣眼里勉强还能算个小学霸，但是这一切都是靠她死读书得来的，考上大学是她当时全部的希望，她有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做题就是做题，过得跟苦行僧一样。
　　那是她最不堪回首的一段时光。
　　老天爷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才会让她再来一次参加高考。
　　“那以后就麻烦您了！”沈婉素拉着舒欢的胳膊，对着班主任说道。
　　班主任陈敏有些丰腴，浑身上下散发着富态之美，她看了舒欢一眼，说：“小姑娘看着挺文静的。走吧，我带你认识认识新同学。”
　　舒欢乖乖站直，从善如流，安静地点了点头。
　　秦守明摸了摸她脑袋，扮演慈爱的角色：“以后听老师话，用功学习！”
　　呕~
　　舒欢犹如电击，恨不得把他手指给揪断！
　　她最讨厌别人摸她头了，尤其讨厌臭男人摸她头！
　　舒欢生生忍住暴跳的冲突，重重地点头，把他的手甩开。
　　“知道了，小姨、姨父你们回去吧！再见。”
　　舒欢逃也似的地跟着班主任走了。
　　后面还传来沈婉素的叮嘱：“……下课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陈敏闻言笑了笑：“刚刚那位是你小姨？还挺疼你的，都高三了，还不放心你一个人上下学。”
　　舒欢一听，这话里话外是说她娇气？
　　“我刚从乡下来，对这里不太熟悉，可能小姨有些不放心。”
　　陈敏“嗯”了一声，看了看她身上的穿着，太考究了些。
　　她一向不喜欢女生太重注外表，一天到晚想着打扮，心思不放在学习上，难免和不上进的男学生勾搭在一起。
　　早恋一发不可收拾。
　　她作为班主任得时刻警惕，真的累。
　　陈敏交代她：“下了课让生活委员带你去领校服，除了星期五，平时都是必须穿的，项链耳环什么的也不要戴，专心学习。”
　　“好的，陈老师。”
　　真是，天下班主任一般严啊！
　　白瞎了今天早上沈婉素的用心了。
　　她脖子上的蒂芙尼小钥匙都没捂热呢！
　　她们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刚响第一节 上课铃，教室里闹闹哄哄，追逐嬉戏，还有几个没穿校服男生匆匆跑进教室，看见陈敏又立马改成蹑手蹑脚。
　　舒欢心里嘀咕，今天星期五吗？这几个男同学不是也没穿校服？
　　陈敏一脸严肃：“都什么时候了，还一群没心没肺的！下学期就是高三了，能不能上点心，就知道闹！到时候没考上大学别找我哭，自己掰着手指头数数还有几天！”
　　教室渐渐安静下来，目光落在舒欢身上。
　　眉清目秀，皮肤白皙，黑色中长发微微内扣，柔顺可爱，
　　项链闪闪的，裙子是最新潮的，还有那棕色真皮背包，好有质感！
　　白富美！
　　“这是新同学舒欢，以后就在咱们班，大家欢迎下！”
　　顿了两秒，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没吃早饭啊！刚刚闹的时候还不挺有劲的！”
　　随机掌声哗啦啦响起！
　　“新同学真洋气啊！”
　　“她的头发是烫过的吧？”
　　“皮肤好白。”
　　学生在下面嘀嘀咕咕，有个胆大的男同学躲在地下掐着嗓子说：“有没有男朋友呀！”
　　同学们哈哈大笑。
　　陈敏眼睛一瞪：“谁？站起来问！一天天的就知道瞎胡闹。”
　　科任老师抱着一摞卷子站在边上，陈敏也不好多说什么，上课时间分秒必争，她对舒欢说：“那边还有两个空位，你先挑个坐着。”
　　舒欢现在讲台边上往下看了一圈，底下一水的青葱年少，真真是鲜嫩青涩啊！
　　后来想想，自己好像也是又嫩又鲜的美少女！
　　舒欢开始找位置。
　　一个是正对着讲台的前台，这是好学生应该坐的位置，不便她睡觉搞小动作（对，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老老实实只知读书的女同学了）
　　，不适合她。
　　另外一个是后面角落里，旁边堆着扫把簸箕等杂物，同桌还是个圆圆润润的小胖妹，便于掩护，不错不错。
　　舒欢毫不犹豫地走过去。
　　“同学，可以让我坐里面吗？”舒欢笑容可掬，礼貌又温和。
　　段宜恩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要站起来，但是由于紧张又兴奋，起来地时候臃肿的身体不小心被桌子卡了一下，”哗啦”一声，课本滑了一出去，砸在了前排女同学的肩膀上。
　　“哎呀！段宜恩，你是不是死了？眼瞎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胖妹段宜恩有些茫然无措，跌跌撞撞从位置上移开。
　　前台同学还想骂，奈何科任老师已经走进来，只好愤愤地扭过头去。
　　舒欢弯弯捡起地上的书本，放在段宜恩的书桌上，然后从容地走进去。
　　段宜恩也回到座位上，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
　　舒欢甜甜一笑：“不客气。”
　　段宜恩愣住，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笑容在白白胖胖的脸上荡漾开来。
　　这节课是英语课，像印象中所有英语老师一样，眼前的英语老师也是又年轻又漂亮，穿着时尚，让人眼前一亮。
　　英语老师将试卷分发到四组前排，然后各自传递下去，“今天做一套测试题，前面的听力空着，明天早上听。”
　　底下一片哀鸿，怨声载道。
　　“不是吧老师！”
　　“太残酷了，没法过了！”
　　“我有假期综合征，还没缓过来呢！”
　　英语老师笑着说：“只是简单的测试，看看你们假期有没有偷懒，水平下降了没。”
　　舒欢看着手里的英语试卷，跟上面的英文字母大眼瞪小眼，拆开看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又很陌生，有一种似曾相识又不甚熟悉的感觉。
　　每个题型都好熟悉，全是“这个我会啊，是什么来着”的感觉。
　　茫然无比。
　　她是谁？她在哪里？为何在这里？
　　她想抽根烟静静。
　　连续两节课，本着“不会的就选C”的原则，胡乱写了一通，匆匆交了试卷，虚脱！
　　正打算趴着眯一会儿，前排女生转过来。
　　“新同学，你怎么跟她坐一起？你没闻到她身上一股味道吗？”
　　“什么？”舒欢脑子刚刚被英语试题掏空，有些迷糊地问。
　　“没闻到吗？她又胖又臭的，没人愿意和她同桌的，你竟然还愿意跟她坐在一起！”女生皱着鼻子，一副嫌弃的表情。
　　舒欢看看了旁边的段宜恩，羞红了耳根，怂怂的，被人当面羞辱也不敢吱声。
　　“哦。”舒欢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哦，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反应，女生显然不满。
　　“你叫什么名字？”舒欢突然问。
　　“……叶真真”
　　“叶真真同学。”舒欢笑着看向她，露出左脸颊若隐若现的小梨涡，人畜无害，“段宜恩身上臭不臭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嘴巴挺臭的！”
　　叶真真惊了，第一次骂段宜恩还找不到共鸣，竟然还被毫不留情怼回来，还是被一个看着柔弱可爱的新同学。
　　她一时接受不了，呆愣在原地。
　　“你这人怎么这样，也太不识好歹了吧！”
　　“别废话！妨碍老子睡觉。”
　　新同学一点都不可爱，还很凶！
　　可是段宜恩好喜欢，兴奋坏了！觉得她比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还酷！
　　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女英雄！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愿意停留的时光是当下
　　最不想回到的过去是高三……
　　数理化 太可怕！


第5章 令人头秃
　　仅仅一个课间操的时间，叶真真就凭着深厚的长舌妇功力，将舒欢的彪悍无礼的形象已经传遍整个教室。
　　和班里最讨厌的肥婆一队，自甘堕落！
　　刚来就火力全开地怼同学，不识好歹！
　　明明是泼妇还扮柔弱形象，盛世白莲花！
　　全班半数已经的女生都被叶真真洗脑，认为刚来的新同学看着乖巧可爱，其实凶得很！
　　当然，有眼无珠的男同学暂时还被她具有欺骗性的外表所迷惑，但是迟早会揭穿她的真面目的，婊里婊气，哼！
　　——她就这样被孤立了！
　　自掘坟墓的速度无与伦比，比自带黑点的段宜恩还快！
　　然尔，彼时的舒欢睡得昏天暗地，还被蒙在鼓里。
　　段宜恩看着无知无觉的舒欢，顿时产生一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再一想，女侠是被自己所连累，这种感觉便多了一份夹着愧疚感的惆怅。
　　第三第四节 连着都是数学课。
　　舒欢睡眼惺忪，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盯着黑板生无可恋。
　　高中课本的内容都是要在高三之前全部上完的，到了最后一年，主要是复习之前的知识点，然后就是题海战术，不停地模拟、做真题，讲解，模拟、做真题、讲解……
　　此时，数学老师正地写着三角函数方程式，嘴里念念有词，慷慨激昂。
　　“都给我醒醒，看清楚了，我要变形了！”
　　“这个是必考题！都说过多少回了，长点心！”
　　“今天你对数学爱答不理，明天数学让你高攀不起！”
　　底下学生：“……”
　　鸦雀无声。
　　真是令人头秃！
　　舒欢坚持不住了，灵魂即将出窍，当乖乖插班生真的太难了，她正打算掏出手机来洗洗眼睛，抚慰下心灵，忽然右手胳膊被人轻轻戳了下。
　　舒欢转头，发现段宜恩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像路边的小流浪狗带着讨好的意味。
　　舒欢不喜欢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眉头轻轻地皱了下。
　　段宜恩以为自己打扰到她生气了，赶紧抓了个本子，匆匆写了几个字，推到她跟前：刚刚谢谢你。
　　就为这啊？
　　看她感恩戴德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多大的恩情呢？
　　其实舒欢倒也不是多爱助人为乐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事情她向来兴致缺缺，只是刚刚叶真真那德行实在太招人烦了，一时没忍住。
　　舒欢对她做了个口型：不客气。
　　段宜恩很开心，又写道：你今天帮了我，以后在班里没人和你说话了。
　　哟呵！
　　舒欢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头。
　　一群小屁孩读书不好好读，就知道拉帮结派搞孤立，闲得慌！
　　心智不在一个阶段，本来就跟她们玩不到一起去，这种小把戏根本没放在心上。
　　舒欢拿过本子，又取了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大字：无所谓。
　　哇！好有个性！段宜恩好生崇拜。
　　她又写道：你好厉害！
　　反正课也听不进去，舒欢索性陪她聊会儿。
　　舒欢：她们经常这么欺负你？
　　看叶真真这么肆无忌惮，不像是第一次。
　　段宜恩：嗯！因为我又胖又丑！她们不喜欢我，总说我身上有胖子的臭味。
　　舒欢：胖怎么了？又没吃他们家大米，关他们屁事！我就觉得你这样挺可爱的。
　　段宜恩欣喜若狂，不敢置信：真的吗？
　　呃……舒欢可看了看她被脂肪撑得变形的校服，波澜壮阔的腰部赘肉，肉嘟嘟的看不见眼睛的圆脸…好像不太真！
　　舒欢转移话题：下次再骂你就怼回去，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别怂！
　　段宜恩：我不敢……
　　舒欢：……
　　她顿时失去说话的兴致了，自己不想反抗的话，别人再怎么说也是没用的！


第四节 下课铃一响，
　　全班同学全体躁动，夺门而出，冲向食堂。
　　段宜恩这么大的体格不是白长的，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食堂阿姨的召唤。
　　“舒欢，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段宜恩正要起身，前面的叶真真用胳膊将她一别，重新撞回了位置。
　　“吃什么吃！这么胖了还吃！死肥猪！”
　　“你……”段宜恩“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你什么你呀！还敢还嘴啊！”
　　叶真真斜眼看了舒欢一眼，翻着白眼哼了一声，“别以为找了小绿茶就是靠山，也就利用你给她当陪衬而已，谁愿意跟你做朋友啊，胖得跟母猪一样！”
　　叶真真旁边看热闹的女生说：“好啦好啦！真真，我们快去食堂吧，不然一会儿糖醋排骨没了。”
　　“吃什么吃啊！”舒欢单手托腮，笑眯眯道，将方才的话怼回去，“小猪崽吃再多也不长膘，还是去吃点饲料补补比较好，省得浪费人类粮食。”
　　叶真真瞪着金鱼眼气鼓鼓地吼道：“说什么呢你！说谁猪呢！”
　　舒欢懒洋洋的：“谁哼哼得大声，谁就是咯！”
　　叶真真怒不可揭，向来只有她骂别人猪，哪里被别人这么骂过，作势就要上去撕她，好在被同伴拉住。
　　“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嘴。”
　　“不信。”
　　“……”
　　叶真真简直要气疯了：“新来的，不要太嚣张，总有一天让你后悔的！”
　　舒欢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我等着。”
　　旁边的同学拉着叶真真就走，劝道，“别跟她一般见识，乡下来的就是野蛮，素质低，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们还是离远点……”
　　全班走得只剩她们两个人，段宜冒着心心眼，一脸崇拜得看着她：“舒欢，你太厉害了！谢谢你，刚刚为我解围。”
　　舒欢起来伸了个懒腰：“谢什么？我不在的时候，她们只会加倍地欺负你，你自己都不试着反抗，我能一直给你解围吗？”
　　段宜恩嗫喏：“我怕她们……”
　　舒欢：“怕什么？”
　　段宜恩：“她们会孤立我。”
　　舒欢：“我看她们本来就不理你？”
　　段宜恩：“她们言语攻击我，骂得更凶。”
　　舒欢：“骂回去！”
　　段宜恩：“有时候她们还会捉弄我……”
　　舒欢恨铁不成钢：“就你这个体格，压都能压死他们，怕个屁！”
　　也对喔！本来就被孤立，反正那些人也不理她，事情还能变得更糟糕吗？
　　更何况她现在有舒欢，段宜恩受到鼓舞：“嗯，下次我一定努力！舒欢，我们去吃饭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我请客！”
　　一中是独立的高中部，传说是一个财主家的后花园改建的，保留了很多古色古香的建筑，高三年级楼得天独厚，出来旁边就是布满爬墙虎的拱门，拐过曲径通幽的长廊，有一个人工小池塘，郁郁葱葱，幽静雅致。
　　再往前走就是高一和高二的教学楼，现代气息就很浓厚了，食堂、小卖部和小吃店都在这边。
　　“现在食堂好吃的肯定都没了，我们去吃牛肉粉吧，那里的老板娘认识我，每次都给我大块大块的牛肉。”
　　段宜恩兴致勃勃，不停地跟她说话，也不管舒欢有没有在听，仿佛憋了两年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新奇事都告诉她。
　　路过奶茶店的时候，段宜恩挪不动脚，拉着舒欢问：“你想不想喝奶茶呀？还有他们家的鸡排也不错，我最喜欢甘梅味的，你呢？”
　　舒欢残酷道：“我不爱吃，高脂肪，高热量。”
　　又看了她一眼，“你想吃的话买给自己吃。”
　　舒欢这么瘦都怕热量高，那她就更没脸吃了。
　　段宜恩无比心痛道：“我也没有很爱吃，我们走吧。”
　　旁边就是小卖部，舒欢走进去，习惯性问道。
　　“老板，有烟吗？”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在学校待得有些年头，深受教导主任文化熏陶，立马板着脸问：“同学，你在开玩笑吗？”
　　舒欢笑容可掬：“没错，我开玩笑的，给我拿两瓶冰水。”
　　呼，好险！
　　看来自己一身社会随性做派得改改了，时刻谨记自己现在是个文静女高中生。
　　舒欢付了钱，转身塞了一瓶给满脸惊愕的段宜恩。
　　舒欢不管她，拧了盖子灌了几口冰水了便往前走。
　　段宜恩在后边亦步亦趋，试探性问：“舒欢，你抽烟啊？”
　　舒欢淡淡回答：“是啊，怎么？你不会想告诉老师吧？”
　　段宜恩忙摇头：“怎么可能！你是我朋友啊！只是，只是……抽烟对身体不好。”
　　舒欢“嗯”了一声：“吃油炸食品对身体也不好。”
　　段宜恩红了红脸，不再说话了。
　　舒欢倒也没多大烟瘾，以前工作压力大，天天被领导压迫，被客户刁难，心烦意乱的时候才会抽一根，一盒烟放在包里，一星期也抽不完。
　　只是刚刚被数学课那么一刺激，想到接下来每天都要被这么重复刺激，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根烟来舒缓一下自己的暴躁。
　　之后两人去吃了段宜恩说的面馆，味道确实不错，可是分量大，舒欢胃口小没吃完，原本要加量加蛋的段宜恩也跟着默默地放下筷子。
　　不知道为何，段宜恩总想要在舒欢面前表现好点，不想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像其他人所说的那样，是个只知道吃的肥猪。
　　从面馆出来，舒欢才想起领校服的事，她问：“宜恩，你知道生活委员是谁吗？等会儿我要去领校服。”
　　宜恩？
　　她竟然叫自己宜恩诶！
　　这是上高中以来第一次不是连名带姓叫她的，段宜恩欢呼雀跃道：“我呀！我就是生活委员，我带你去！”
　　舒欢有些意外：“都是班委了，看来人际关系没那么差嘛。”
　　段宜恩噘了噘嘴：“没有，他们选我就是要选个苦力，班里的卫生、杂活、跑腿都是我来干，说是让我减减肥……”
　　舒欢：“……”
　　舒欢安慰地拍了拍她肩膀。
　　两人去把校服领了，夏装和冬装各两套，舒欢心里叹气，又要回归土系时代了。
　　下午的课程总算好过些，是语文和生物。语文老师讲课幽默风趣，一篇文言文光背景就讲了一节课，背后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他们之间的小道八卦，听着还挺有意思的。
　　下午一晃而过，下课的之前舒欢收到沈婉素发来的短信：下了课去南门，你姨父开车去接你。
　　又来！
　　一个公司的老板这么闲嘛！
　　秦守明还真是殷勤！
　　舒欢回了消息：知道了，谢谢小姨。
　　段宜恩被照理留下来值日，舒欢跟她告别之后，就往南门走。
　　她先去小卖部买了个雪糕，边走边吃，走得慢慢悠悠的，不急不缓，惬意十足，还特地去操场上转了一圈——
　　反正他秦守明爱献殷勤，就让他慢慢等着吧！
　　等她把雪糕吃完课，风景看够了，才总算到了校门口，远远的瞧见熟悉的黑色宝马停在那里。
　　一中的学生有一半以上是住校的，剩下的也大都骑自行车坐公交比较多，像她这种私家车接送还挺少见。
　　舒欢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走过去，路过一颗木芙蓉树，一朵朵粉白色相间的芙蓉花下，有个娇俏的身影。
　　是外校学生。
　　穿着剪裁得体的校服，纯白色衬衫，圆润的领结上别着精致的校徽，浅灰色的A字裙到膝盖处，露出莹润白皙的小腿，脚上是简单的小白鞋，正垫着脚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青春可爱。
　　明德中学的？
　　“舒欢。”
　　秦守明看见了她，下了车来迎接，照理故作绅士地打开车门，“累坏了吧？”
　　“没有，不好意思，让姨父久等了。”
　　舒欢心里装着事，一时没多想便上了车，坐稳后，偏头摇下车窗，正好看见刚刚那个女生对着校内喊：“这里！小恩，我在这里！”
　　声音清雅软甜，在一树一树的芙蓉花下，笑得明媚又美好。
　　随后，就看见段宜恩圆乎乎的身影朝她奔去，就像是个滚滚而来的鱼丸。
　　原来她是段宜恩的朋友。
　　挺好。
　　她在兀自出神，不料秦守明突然凑过来，用自以为帅气深情的姿势圈住她半个身子，暧昧地贴着，热乎乎黏腻腻的呼吸喷了一脸，最后还学着拍偶像剧霸道总裁的语气道，“别忘了系安全带。”


第6章 谣言
　　秦守明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从哪部土味言情剧学来的烂招？
　　还当自己是二十来岁又帅又鲜的小哥哥呢？都吃四十岁饭的油腻中年了心里没点数？
　　还是觉得自己有几个钱，就是温文儒雅的吃香大叔，随便勾勾手指就能让迷恋他的无知少女蜂拥而至？
　　自以为帅气风流，实际上油腻猥琐。
　　“谢谢姨父，我自己来。”
　　舒欢忍着打爆他狗头的的冲动，忽地用力地侧身，假装不经意地用肩膀顶开他的脸，肩头一下子撞在他的下巴上，秦守明“哟”地一声，应声躲开。
　　“对不起对不起，姨父没事吧？要不要紧？”
　　舒欢一边故作惊慌地道歉，一边快速系好安全带。
　　秦守明讪讪地坐回位置，还强装绅士大度地说没事，不甘心地发车开往家里，一路没再什么有逾矩的举动，只是偶尔问了两句学校的事情，舒欢也是答得规规矩矩，不给他再次占便宜的机会。
　　回到家的时候，沈婉素准备好了饭菜，都是亲手做的。
　　作为长辈，沈婉素真是挑不出毛病。
　　舒欢一向不挑嘴，之前加班的时候经常错过饭点，饮食不规律，外卖速食吃到吐，现在回到家能第一时间吃到热乎饭菜这，舒欢还是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况且沈婉素手艺不错，有菜有肉有汤，舒欢吃的津津有味。
　　然而秦守明却抱怨：“怎么所有的菜都一个味道？味道太淡了，不开胃。”
　　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回书房去了。
　　舒欢心说天天在外面山珍海味的，偶尔还有小情给你开小灶，可不就看不上这些家常菜嘛！
　　在外面撑死得了。
　　沈婉素却不恼，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胃口在外面养叼了，我做的饭菜吃腻了，明天开始还是让钟点工阿姨来吧。”
　　舒欢道：“不会啊，我觉得特别好吃！我喜欢吃。”
　　沈婉素笑得眉眼弯弯的，眼角有两道细细的浅浅的鱼尾纹，不显老，反而添了两分风韵。
　　“欢欢喜欢就好，那小姨以后专门做给你吃，馋死他。”
　　吃完饭之后，舒欢边回了房间，开始查明天去学校的公交路线，打算从明天开始自己坐公交车上学，要不然就共享单车，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坚决远离秦守明。
　　第二天一早，舒欢换好校服，扎了个半丸子头，清清爽爽地赶在秦守明之前出发了。
　　小区边上有公交车站，步行五分钟就到，距学校的路程大概三十分钟，而且她坐的这一趟没有很挤，不至于人贴人下饺子一样。
　　到教室的时候，一部分同学已经开始早读，一部分人还在聊天玩耍，闹闹哄哄的，在看到舒欢的之后，一下子都安静下来，视线全部集中她身上。
　　怎么的呢，又不是第一次见？昨天都还没这么大的反应！
　　这些目光中有探寻疑惑，有不屑鄙夷，有不可置信，还有幸灾乐祸……舒欢向来敏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唯有段宜恩满心欢喜。
　　舒欢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早啊！宜恩。”
　　“早，舒欢。”
　　段宜恩羞羞怯怯地回了句，起身让她进去。
　　舒欢有些好笑，一晚上没见，还突然害羞了起来。
　　整的跟见了暗恋对象似的。
　　等她坐下，手伸进抽屉里的时候，她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段宜恩竟然给她带了包软中华。
　　舒欢：“……”
　　满脸问号地看着她。
　　段宜恩一脸自豪，小声说：“我们家是开小超市的，你昨天不是没买到吗？所以我今天顺手给你带了一包。”
　　舒欢：“……”那可真是太用心了。
　　段宜恩看她没说话，还以为她高兴了，小心问：“怎么了？不是你喜欢的牌子吗？”
　　确实不是她习惯抽的牌子。
　　可是小丫头一番心意，还特地拿了贵的，哪还能挑三拣四的，当即舒欢就露了个笑脸。
　　“没，我很喜欢，谢谢你啊！以后这种我自己买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不不……”段宜恩连忙摆手，“不用了，是我自己要给你带的，怎么还能收你钱呢……我只是觉得女孩子在外面买可能不太方便。”
　　女高中生去外面买烟抽，容易给人不良少女的印象，舒欢看着是个乖乖女，更会让人觉得大跌眼镜。
　　也许是段宜恩高中以来太孤独了，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和她交朋友，她便百般心思地想讨好。
　　舒欢没在坚持：“那行，中午我请你喝奶茶。”
　　段宜恩开心道：“好呀！”
　　舒欢看了一圈周围，趴在课桌上压着声音问她：“你有没有发现今天有些奇怪？”
　　段宜恩不明所以：“哪里奇怪？”
　　舒欢：“就是……嗯，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段宜恩想了想，说：“大概觉得你今天有些漂亮？”
　　舒欢：“我昨天不漂亮？”
　　要说漂亮也是昨天更漂亮些吧？昨天打扮得像个高贵温柔的小仙女，今天穿着个校服顶多就是个仙女下凡，接地气多了。
　　段宜恩：“可能是因为穿校服也这么好看，大家觉得有些奇怪吧？毕竟我们一中的校服是出了名的丑。”
　　舒欢：“……”她竟有些无言以对。
　　段宜恩看她的眼神比粉丝看爱豆滤镜还厚！
　　不过她也死心了，段宜恩身为本班长期被排挤的边缘人，想必也不会比她消息灵通到哪里去。
　　这时早读课铃响起，英语课代表拿了昨天模拟的真题试卷进来，准备开始听听力。
　　课代表把试卷分别发到四组，同学找到自己的卷子后，再开始往后传。
　　等班里的同学都拿到卷子了，却迟迟不见她俩的卷子。
　　课代表问：“都拿到试卷了吗？再看两分钟题目就开始放了。”
　　舒欢：“我和段宜恩还没拿到。”
　　课代表看了看叶真真：“谁拿了吗？叶真真在你那里吗？怎么不往后传？”
　　叶真真阴阳怪气地：“我才不碰她们试卷呢！一个臭，一个脏！晦气！”
　　周围的同学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舒欢声音冷冷淡淡的：“自个长得就一脸晦气相，何必怪别人？我们碰过的试卷又脏又臭，我们呼吸过的空气也是又脏又臭的，你怎么没当场去世呢？”
　　叶真真暴跳如雷：“你你你……“骂不出什么来，索性心一横：”哼！你给人当小三，不要脸！”
　　叶真真恼羞成怒，抓起她们的卷子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舒欢的身上，又弹到地面，滚了又滚。
　　舒欢脸彻底冷了：“你说什么？”
　　课代说：“好啦，你们别吵了，我要放听力了，一会儿班主任该来了。”
　　叶真真还想继续发作，也忍了忍，愤愤地转过身去，还特地把桌子往前面挪了一些距离。
　　段宜恩赶紧捡起试卷，摊开，抚平，然后递给舒欢。
　　舒欢粗粗瞥了一眼，五十六分，当初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这些年的美剧白看了！好歹她大学时候还考了六级呢！
　　胸闷，气短，烦躁，郁闷！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让她重当一回高中生！
　　反正来不及了，舒欢索性也不听了，拿起笔随便填了一通——这一世她注定学渣没跑了！
　　听力结束后，课代表收了卷子，大家继续早读，段宜恩看她脸色不好，轻声安慰：“舒欢，你别不开心了，她就是这样的，什么话都骂，无凭无据，嘴巴坏得很。”
　　不止嘴巴坏吧？
　　张口就把“小三”这种脏水随便往同学身上泼，怕是心眼也坏。
　　接下来几节课，叶真真倒没怎么作妖，要么听课，要么一直低头玩手机，
　　舒欢就没怎么把那事放心上，当真以为她就是气急败坏口不择言说的话。
　　只是在课间操的时候，总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你看，是不是她？”
　　“就是她，七班新来的。”
　　“看不出来啊，看着挺文静。”
　　“人不可貌相。”
　　……
　　舒欢问边上手舞足蹈的段宜恩：“这些人在背后嘀嘀咕咕的，放什么屁呢？”
　　段宜恩：“有可能是嫉妒你的美貌？”
　　舒欢：”……”这孩子是没救了。


第三节 下课，舒欢和段宜恩相约一起去厕所。
　　回来的路上，段宜恩就开始为中午的伙食发愁。
　　“舒欢，我们中午去吃什么呀？”
　　舒欢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随便啊，最近天热，没什么胃口。”
　　“要么我们去吃凉皮吧？天热吃这个正好。”
　　“行啊。”
　　“或者吃酸辣粉，东门那边新开了一家店，我们去尝尝？”
　　“也行。”
　　段宜恩还在提意见，她在这里两年多，别的不行，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是门清的。
　　舒欢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快走到楼梯拐角处，突然看见几个女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仔细听了听，似乎又是在说她？
　　“帖子都放了照片，上了一个老男人的车。”
　　“我的妈诶，怎么下得去口，图啥？”
　　“图钱呗！听说第一天来就戴蒂芙尼项链。”
　　“这么小就出去卖，真贱！”
　　段宜恩一开始还沉醉在美食里，看舒欢一脸凝重的表情不明所以，于是也跟着停了脚步听了几耳朵，越听越不对劲。
　　“舒欢，她们……”
　　“嘘……”
　　舒欢示意她别出声，拉着她走另外一边，她们这栋高三楼是O字型，左右都可以回到教室。
　　段宜恩不明白：“舒欢，她们那些说你……太过分了。”
　　这样都不怼回去，还绕着走，不像她的风格啊。
　　舒欢没说话，等回到教室的时候，稍稍用纸笔问她。
　　“咱们这里有本校学校经常用的贴吧，论坛什么的吗？”
　　“有啊！”
　　中午，所以人都去吃饭了，剩下她们两个拿着段宜恩的pad在看帖子。
　　贴吧顶的最高的一个帖子，已经盖了好几百楼。
　　【清纯转校生自甘堕落被有钱老男人包养】
　　标题够劲爆够刺激！
　　帖子是用舒欢的一个侧脸图镇楼，看着应该是昨天放学在门口偷拍的。
　　楼主：此女是七班新来的插班生，看着文静清纯，实际就是个勾搭有钱老男人的臭bz，穿名牌衣服，戴名牌项链，上有钱人的宝马，恶心至极！刚来第一天就跟同学撕B，同学善意提醒，她却不知好歹地骂人，无比嚣张！
　　网友A：确实挺漂亮的，穿得好有可能是自己家有钱啊！楼主不会是嫉妒吧？
　　网友B：小板凳搬好，坐等吃瓜。
　　楼主：我亲眼所见，有照片为证。
　　下面紧接着放了几张照片，都是昨天秦守明接她的时候拍的。
　　有秦守明为她开车门的照片，也有秦守明准备帮她系安全带时拍的，角度刁钻，姿态暧昧，引人遐想。
　　不得不说，拍照者的功力不错，秦守明原本就心猿意马，相由心生，被对方拍得一脸猥琐，更是添了几分不得言说的色彩。
　　这技术，不去当狗仔，舒欢都替她可惜了。
　　于是，下面的评论蜂拥而至，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是骂的。
　　舒欢点了ID进去看了看，很明显好几个都是小号。
　　这个想要抹黑她的人真是煞费苦心啊！


第7章 跟风踩
　　“哇～太不要脸了吧？跟一个可以当她爹的人，她爹知道吗？”
　　“楼上想太多，这样的人一看就是有爹妈生没爹妈养，有也被她气死！”
　　“这不是我们七班的吗？牛～逼～”
　　“一看就是很好上的啊！”
　　“一中的校风都被她败坏了！简直就是一种的耻辱！”
　　“羡慕，都可以不用高考了，直接睡上去！”
　　“不知道睡一晚多少钱，嘻嘻！”
　　“上楼别痴心妄想了，贵着呢！”
　　……
　　舒欢面无表情地一路看下来，基本都是跟风骂的，偶尔个别清醒的“没证据别乱说”“有可能是误会”“万一是亲戚呢”之类的也瞬间被淹没，亦或是被其他网友怼得不敢回嘴。
　　你看，谁说少年本纯良？原不过是岁月自欺欺人的伪装。
　　相对成熟的成年人来说，更是多了一种年少轻狂的乖张和急不可耐的戾气。
　　真相到底是什么？谁在乎？
　　舒欢面上并无太大波澜，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还真是造谣零成本啊。”
　　段宜恩却气得不轻：“太过分了！这些怎么这样啊？什么都不清楚就胡说八道！怎么随随便便就冤枉人呢！简直太坏了！”
　　舒欢看她气得面色泛红，双颊像两坨白里透红的寿桃，有些好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冤枉我的？万一我就是这样呢？”
　　“啊？”段宜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说，“怎么可能呀？”
　　“为什么不可能？”
　　“你那么好，不可能像她们说的那样！”
　　“你才认识我几天，就这么肯定？”舒欢笑。
　　“嗯！你对我那么好！不管你什么样，对我来说，你都是很好的人呀！”段宜恩斩钉截铁。
　　“好了。”舒欢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逗你的。”
　　段宜恩赧然地摸了摸头。
　　“那现在怎么办呀？要么我们去告诉老师吧？总不能让流言满天飞，不让以后都会来欺负你的。”
　　舒欢点了点头。
　　一旦你被定义为“不良少女”“贱人”“好欺负”的对象，那么大家就会心安理得地欺负你，不需要有内疚感和负罪感，一个人欺负你，就会有一群人欺负你。
　　有些人为了表态度，表立场，也会跟着踩你一脚。
　　舒欢：“现在告诉老师没用的，原本这种事情学校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谁是带头者都不知道，也没给我造成实际性的伤害，学校怎么处理？之前你被欺负得那么惨，老师管了吗？”
　　段宜恩愤愤不平：“肯定是叶真真干的，这两天就她跟我们不对付！”
　　舒欢：“我也觉得大概率是她，可是咱没证据呀，她也不会承认。”
　　段宜恩：“那怎么办？”
　　舒欢想了想，心生一计，笑得一脸坏水：“这事还是往大了搞，越大越好！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就算老师知道是她，也就顶多不痛不痒地批评两句，那样就太便宜她了——宜恩，你想不想报仇？”
　　段宜恩愣了愣，张了张嘴，半晌才说：“……想，但是，可以吗？”
　　“你想就可以，不过我需要你帮我。”
　　“好，没问题！”
　　段宜恩咬了咬唇，郑重地点点头。
　　舒欢先将帖子截图保存，自作证据备用，免得事后被删帖。
　　然后点开楼主的主页，浏览了她之前发的几个帖子，在一个求资源的帖子下面找到了她的邮箱，是揪揪邮箱，舒欢注册了个小号加她，备注“想吃瓜”，发送验证消息。
　　段宜恩有些没底：“这样能行吗？”
　　舒欢倒是淡定：“放心吧，她巴不得越多人知道越好，我们先去吃饭。”
　　等她们吃完饭正要回去的时候，对方通过好友请求，段宜恩看了她的空间内容，里面有诸多的自拍，顿时就怒了：“果然就是她！叶真真太过分了！”
　　舒欢拿过手机，主动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可爱.jpg]贴吧来的，吃瓜！
　　叶真真很快回复：[耶.jpg]
　　叶真真：你是哪个班的？
　　舒欢：我是3班的，那个女的7班的吧？以前跟我发小是初中同学，那个时候就觉得婊里婊气的，没想到……
　　段宜恩在旁边瞄了几眼，欲言又止：“舒欢，你这样……形容自己，会不会不太好啊？”
　　舒欢不以为然：“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段宜恩：“……”是个狠人。
　　叶真真：真的？哇～爆料爆料！
　　舒欢：哈哈哈～也没有啦，我不认识的，就是听我发小说，那女的总是爱跟男生一块玩，跟社会的小混混勾勾搭搭。”
　　叶真真：[呕.jpg]
　　叶真真：真不要脸！
　　叶真真：我拉你进我们的群。
　　目的达成。
　　像叶真真这种人，仅仅发一个贴又怎么能满足她报复的快感。
　　群里大概有个四五十号人，此时正聊得火热，聊得中心自然是舒欢。
　　比起帖子，群里的污言秽语更是有过之无不及，其中还夹枪带棒连段宜恩一起骂了。
　　“……一个贱人，一个肥猪，整天凑一起，还真是般配！”
　　“舒贱人和段肥猪就是我们的一对毒瘤啊！”
　　“我看了真是想吐！”
　　“[呕.jpg]”
　　“[呕.jpg]”
　　“[呕.jpg]”
　　“[呕.jpg]”
　　……
　　段宜恩看了既委屈又愤怒：“这些人也太可恶了！你看这个，她还是学习委员呢，平时也没有当众骂过我，还以为她是个好学生呢！”
　　接下来她们发现，群里超过半数都是本班的同学，而且创群时间已久，看来这些人就是个小团体，平时估计没少在群里编排段宜恩。
　　舒欢一边截图，一边安慰道：“想开点，走，我请你吃雪糕。”
　　两人快上课了才回教室，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对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也视而不见，就连叶真真的挑衅也出乎意料地忍了下来。
　　叶真真乐坏了，有种捏住了对方的把柄般洋洋得意。
　　这种程度对于舒欢来说，显然是不够，她决定加几把火。
　　第二天早上，舒欢没有一大早出门去赶公交车，而是故意迟了几分钟，磨磨蹭蹭到后面然后紧张地说自己快迟到了。
　　秦守明见状忙表示自己可以送她。
　　舒欢坐在副驾驶，脸带歉意：“姨父平时那么忙，我还总是麻烦姨父，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秦守明笑得和蔼可亲：“小舒欢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就见外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姨父。”
　　秦守明虽然□□熏心，可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何况沈婉素那个黄脸婆还在，贸然出手也许会适得其反。
　　他决定采用循序渐进的策略，先建立信任感，然后再慢慢让她依赖他、离不开他，像舒欢这种从小缺爱又缺钱的小女生，最抵挡不住的就是大叔型的糖衣炮弹和关爱。
　　秦守明再一次自以为是的想。
　　下车之后，舒欢弯着腰隔着车窗和秦守明道别，笑脸盈盈，依依不舍。
　　果不其然的，这一幕被别有心之人拍下。
　　下一刻，照片就出现在群里、贴吧里。
　　又是一波不堪入耳的谩骂。
　　如此酝酿了两天，众人对舒欢的厌恶和鄙夷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点，流言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没有任何为她辩解的声音，甚至还流传出舒欢可以陪人果聊、曾经还堕过胎之类的传闻。
　　谣言已经将舒欢彻底地塑造成一个不折不扣的低贱之人。
　　终于，时机成熟了。
　　这天中午，舒欢决定去食堂吃饭。
　　入学以来，舒欢和段宜恩都是在周边的小饭馆吃的午饭，从来都没有去过食堂。
　　用段宜恩的话来说，食堂人多，去了只会被骂得更狠，排队的时候也会被故意挤出去，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坐在一起，久而久之，段宜恩索性不去食堂吃饭了。
　　可是今天，舒欢偏偏需要这样的效果。
　　舒欢拿着事先准备的饭盒独自一人去排队，正是高峰期，学生很多，排了好几队，熙熙攘攘的。
　　没过多久，旁边队伍的几个男生开始冲她挤眉弄眼地吹口哨，推推搡搡，故意把一个男生撞到她身上。
　　那个男生趁机在她耳边说：“果聊一次多少钱？”
　　舒欢一脸茫然说：“你说什么？”
　　那个男生吊儿郎当：“装什么呀！怎么？不接学生业务啊？只睡老男人？”
　　旁边的同伴附和：“嫌你没钱技术差呗，老男人睡起来多得劲啊！花样又多！”
　　舒欢皱眉骂了一句：“流氓！让开！”
　　“哎哟！装什么呀！既然出来当biao子了就不要立牌坊了！扩充下客源不好吗？哈哈哈！”
　　旁边几个女生看到了，阴阳怪气道：“江杜亮，你们男生也太没品了，连这样的女生都要，恶不恶心！”
　　忽然，有个人猛地推了一下她，舒欢重心一矮，顺势跌在了地上，紧接着，不知道是谁假装无意地把刚刚打到的饭菜，哗啦啦一股脑全倒在了她的身上，隔着薄薄的夏衣，热辣辣的。
　　舒欢：“……”
　　卧槽！
　　还是低估了这群小王八蛋的恶意。
　　站在不远处的段宜恩见了心疼得不行，但是她记得舒欢的交代，赶紧把这一幕从始至终地录下来。
　　然后连忙跑过去扶舒欢，第一次对这些人大声吼道：“你们也太过分了吧！这样欺负同学，信不信我告诉老师！”
　　对方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关我屁事，自己不小心跌倒怪谁！”
　　“你们！”段宜恩还想再说什么，舒欢拦住她：“好了，我们走吧！”
　　走出食堂，舒欢脸色发白。
　　段宜恩有些担心：“舒欢你没事吧？刚刚有没有烫到？”
　　舒欢摆摆手：“没事，不怎么烫——刚刚拍到了吗？”
　　段宜恩：“拍到了，拍了视频，我们拿去找班主任吧？”
　　舒欢摇了摇头：“还不够。”
　　叶真真回教室的，都是喜上眉梢的，那高兴劲都藏都藏不住，满满都是小人得志的喜悦。
　　也对，消息都是长翅膀的，中午那一幕几乎在群里直播，对于她们来说，欺负舒欢是大快人心的事情，方才全是首战告捷。
　　喜大奔普。


第一节 上课前，舒欢看叶真真乐颠颠地去厕所，过了两分钟以后，她便跟了上去，段宜恩紧随其上，躲在外面。
　　正是中午时分，厕所没什么人。
　　舒欢假意在洗水池擦着刚刚被饭菜弄脏的衣服，叶真真出来看到她后，非常得意地说话：“哎，你也有今天！真是贱人自有天收啊！”
　　舒欢停住手中动作，冷笑一声：“其实是你吧？”
　　叶真真满不在乎地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舒欢：“发帖子造谣污蔑我，又煽动其他人欺负我，你以为我不知道？”
　　叶真真不承认，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你那事人神共愤，自己作践，与我何干？”
　　“还不承认是吧？”舒欢冷笑一声，忽然冲到她跟前，对着她肚子猛地踹了一脚。
　　这下彻底地激怒了叶真真，用力地将舒欢推到在地，一边对她拳脚打踢了，一边恶狠狠地骂：“……打不死你这个贱人！是我发帖怎么样？我冤枉你了吗！你本来就是被人包养！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在一中！垃圾！biao子！去死吧你！”
　　舒欢双手护着脑袋和脸，任由打骂，而另一边段宜赶紧录下这一幕，然后开始大喊：“来人啊！打人啦！快打死人啦！陈老师，救命啊！”
　　下午第一节 是班主任陈敏的课，她更是向来有提前到教室的习惯。
　　她闻声而来，刚好看见叶真真发了疯地在殴打舒欢。
　　“住手！叶真真，你在干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了太多太丧的事情，我需要舒欢来给我提提神~


第8章 双标欢
　　一楼办公室内，鸦雀无声，大部分科任老师都已经去上课，留下来的也都默契地噤声。
　　陈敏已经让英语老师帮忙代课，此时正一脸铁青地坐在办公桌前，额角突突突地直跳，不敢相信霸凌新女同学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班上。
　　半晌，陈敏沉声开口：“叶真真，你怎么回事！是不是疯了！为什么无故殴打同学舒欢！”
　　叶真真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辩解道：“是她先动的手！我……”
　　陈敏厉声打断：“还敢辩解，我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叶真真噎了噎，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敏看了眼旁边一声不吭的舒欢，校服被扯得松松垮垮，上衣有一处非常明显的油渍，头发凌乱，小脸惨白，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遍布在脸上和身上，加上她原本就皮肤净白，更是触目惊心，毫无疑问地被霸凌过的形象。
　　陈敏一开始并不是很喜欢这个新来的插班生，太娇气太招摇了，容易影响班风。
　　现在看来，又有些不落忍。
　　陈敏缓了语气说：“舒欢，你来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舒欢默不作声，还未开口，就“吧嗒吧嗒”地掉眼泪，柔弱，无助，可怜，委屈。
　　段宜恩作为目击者也跟来了办公室，听到老师问舒欢，连忙按之前说好的替舒欢开口：“报告老师，叶真真欺负舒欢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在贴吧上发帖子污蔑舒欢被人包养，给人当小三，还到处传播说她是j女，堕过胎，造谣毁谤，可恶至极！现在全校人人都在骂舒欢，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有男生欺负舒欢，有人还故意把饭菜都泼在舒欢身上，这些都拜叶真真所赐！”
　　叶真真没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的段宜恩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跟班主任告状，顿时怒火攻心，指着鼻子骂：“你这个死肥猪胡说八道什么！想死是不是！”
　　“闭嘴！”陈敏气急，“叶真真你喊什么！想要谁死？平时是不是也这么嚣张跋扈！”
　　“对不起，陈老师，我错了。”叶真真立即软了下来，“刚刚是我一时情急了，段宜恩跟舒欢是一伙的，冤枉我，她含血喷人！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帖子，也没有造谣！是舒欢她自己行为不检点，败坏学校风气，我不想与她来往，她就以为是我揭穿的行为，二话不说上来就踢我，我迫不得已才还手的。”
　　要说叶真真脑子转得也是快，三两句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老师，她说谎，我有证据！”
　　段宜恩边说边把之前拍的视频、照片、截图，还有来不及删的帖子都怼在了陈敏面前。
　　“……打不死你这个贱人！是我发帖怎么样？我冤枉你了吗！你本来就是被人包养！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在一中！垃圾！biao子！去死吧你！”
　　段宜恩拍卫生间那段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刚好从叶真真推倒舒欢的时候拍起，将叶真真承认发帖、辱骂舒欢一字不落地囊括其中。
　　还有在食堂那段，男生如果撞在她身上，其他人如何故意把她推地上，如何把饭菜倒在她身上都清晰可见。
　　陈敏难以置信。
　　叶真真没想到她们竟然还有这一手，顿时明白自己是被摆了一道，然后欺负舒欢事实，证据摆在眼前，没法抵赖。
　　陈敏脸黑得吓人：“叶真真，你还有什么话说？”
　　叶真真哆哆嗦嗦地狡辩：“就……算是我发的帖子，我也是实话实话……是她自己不要脸，自甘堕落，我是为一中除去毒瘤，这样的人不配在我们一中！”
　　“住口！到现在还敢振振有词，不知悔改！”陈敏食指指节弯曲，敲打着pad上面的照片，直把段宜恩肉都敲疼了，“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人家的亲姨父！监护人！什么包养，什么小三？一天到晚不知道学习，尽想些有的没的！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做几套试卷！”
　　叶真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不可能……”
　　陈敏：“什么不可能？上次人家就是和小姨亲自送舒欢来学校的。什么都不清楚，就敢胡乱造谣，简直就是胡闹！”陈敏掐了掐眉心，语气颇为无奈，“一天天的，尽整些没用的，不知道现在学业多紧张吗？还不跟舒欢赔礼道歉？赶紧回教室上课！”
　　赔礼道歉？
　　难道一句轻飘飘“对不起”就想打发？
　　舒欢心里冷笑，看样子这个陈敏也是和得一手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陈敏也确实正有此意。
　　辱骂殴打同学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就是同学之间的打闹玩笑，更何况又是女生，道个歉就翻篇。往大了说就是校园暴力，一个没处理好惊动教育局、惊动社会人士，那她作为班主任就别想混了。
　　她整天被升学率弄得焦头烂额，实在是不想折腾这些。
　　舒欢抹了抹眼泪，小声又坚定道：“老师，我不接受口头道歉。”
　　叶真真：“你……”
　　陈敏瞪了她一眼。
　　然后换了一种息事宁人的语气：“舒欢啊，这事本来就是误会，我相信叶真真也不是有意的，现在误会解开了，她也知道错了，给你道个歉赔个礼，接下来一年好好相处，下学期就是高三了，还是学习为重。”
　　站着说话不腰疼。
　　果然只要不是发生自己身上，事事都可以是小事。
　　舒欢：“老师，我才来学校没几天，跟叶真真更没有什么恩怨，可她仅仅因为看我不顺眼，竟然就捏造一个这么大的谣言，还到处散播，败坏我的名誉，煽动其他同学一起欺凌我，这种行为，怎么能是一句道歉就算了呢？现在全校同学都误会我，讨厌我，往后我还怎么在学生安心读书？”
　　舒欢抽抽搭搭的，委屈又惹人怜爱：“我无父无母，小姨姨父看我可怜，把我从乡下接到这里，把我当成亲生女儿，可是这种感情都要被人亵渎，被人污蔑……当初小姨是听说一种校风好，升学率高，才把我送来的，可是没想到……而且，而且叶真真也不是第一天欺负同学了，之前还经常带头辱骂段宜恩，害得她现在都不敢去食堂吃饭，班里的劳动全给她一个人做……我现在这样回去，肯定没法跟我小姨交代，这种视频不小心被人传到网上，对一中声誉影响也很不好……”
　　舒欢吸了吸鼻涕，郑重道：“我希望学校能严肃处理！”
　　陈敏：“……”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是在威胁她吗？
　　可仔细一看，又不像，明明满脸都是无辜和委屈。
　　但是又担心她真的将视频发到网上，要是被人关注，那可就糟糕了。
　　叶真真不服：“你别太过分，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给我闭嘴！自己犯错还有理了？”
　　陈敏说：“舒欢啊，那你觉得怎么个严肃处理？”
　　舒欢揉了揉眼睛，说：“这个我不怎么清楚，学校规定该怎么处分就怎么处分就好，我只有一个要求……”
　　陈敏：“你说。”
　　舒欢：“我要她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公开道歉！澄清事实，承认错误，不仅向我道歉，还包括对段宜恩的。”
　　陈敏点了点，这要求倒也不过分！
　　“你做梦！休想我给你道歉！”
　　“够了！到现在还不知悔改！”陈敏低喝道，“没叫你家长来，没开除你已经是念在你年少无知不懂事，你还有脸叫唤？赶紧滚回去写悔过书！不得低于两千字！”
　　叶真真委屈得直掉眼泪。
　　陈敏看得心烦：“哭什么哭，你还委屈上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欺负同学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行了，都给我回去！”
　　叶真真袖子一甩，推开舒欢，哭着跑出去。
　　舒欢还特别有礼貌地鞠了一躬，说：“那我们先回去了，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段宜恩激动地抓着舒欢的手往外走，心情畅快，有扬眉吐气的兴奋，也有重获新生的感慨。
　　办公室门窄小，段宜恩先将庞大的躯体挤出去，舒欢紧随其后，心情愉悦，步伐轻快，她垂着头，小心掩着喜色。
　　然后……
　　“咚”的一声。
　　她的头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舒欢：“……”
　　她连忙抬起头，鼻涕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干，纵横交错地挂在脸上，眼角眉梢的笑意尚未敛去，笑得格外突兀，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对不起啊，刚没看清……你……没事……吧……”
　　声音慢慢低下去。
　　等下，对方这张脸怎么那么熟悉？
　　这不是入学第一天被她偷看的大美男嘛！
　　舒欢：“……”她这算乐极生悲吗？
　　陆也眉头微微皱了下，抬手揉了揉漂亮的下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眸子微垂，长长的睫毛将他的厌恶和冷漠遮盖得恰到好处。
　　“没关系。”
　　声音低低的，音色却是清冽温润，让人心情荡漾。
　　舒欢有些心不在焉地想，刚刚是撞到人家下巴了吗？
　　自己的鼻涕会不会蹭在人家身上？啊啊啊，自己的样子太狼狈了吧！
　　舒欢抬起手臂抹了一把脸，顽强地漏了个笑脸。
　　陆也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突然从口袋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擦擦。”
　　说完便绕过她，走进办公室。
　　舒欢有些失神地现在原地。
　　段宜恩过来拉她：“舒欢，你怎么了？”
　　舒欢回神：“没事，我们走吧！”
　　“刚刚那个男生好帅喔，还很有风度，嘻嘻，呀，今天真是太开心了！”
　　舒欢展开手心里的那包纸巾，黑色包装，图案简约，很有逼格，抽了一张出来，纸质细腻柔软，擦了擦脸，又了吧擤鼻涕，嘴角上扬。
　　这纸真香，男人的味道。
　　如果换作以前，她会觉得男生兜里随时揣着纸巾怪娘的，可是今天这位小帅哥她却只觉得温柔绅士、细心体贴。
　　自己真是太双标了！
　　啊，忘了问名字，好可惜！
　　好想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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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舒欢你清醒一点！那个男人不能撩啊！


第9章 死期
　　“……已经跟六班的班主任说好了，明天带你弟过来就成，以后我也教这个班的英语，方便照应。”
　　季升何送办公室送陆也出来。
　　他生得高大魁梧，浓密的眉毛又黑又长，十分挺括英朗的长相，偏偏戴着副斯斯文文的无边框眼镜，强行增加两分为人师表的儒雅，缓冲了他喷薄而出的不羁。
　　“今天还特意跑一趟，你也不嫌麻烦，这么上心的吗？”
　　陆也眉眼淡淡，有些心不在焉。
　　季何升推了推眼镜：“怎么总感觉你最近心事重重的，是不是那母子又作妖了？”
　　“嗯？”陆也回神，“喔，没什么，一中名声在外，名额紧张，多跑几次有备无患。”
　　他必须百分百确保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来到一中。
　　保证万无一失，绝不能让陆绪再去明德中学与向宁相遇，这是噩梦的开始，他的向宁，他不会再允许任何悲剧再发生她身上。
　　必须阻止悲剧的源头。
　　其实未必一定是一中，只是除了明德中学，一中的教育资源和升学率是最高，他说服父亲把陆绪送到一中，那个女人已经百般不乐意，更别说其他学校了。
　　他的心头之患除了陆绪，另外一个就是与陆绪狼狈为奸的女人，舒欢。
　　向宁真心相待的闺蜜，忘恩负义、心肠歹毒的女人。
　　就是因为她，向宁受尽磨难，最后鲜血淋漓地躺在他怀中。
　　他永远无法忘记。
　　他原本还在想怎么才能让这个肉中刺远离向宁，可如今她却出乎意料地也来到一中，惊讶之余，算是意外的惊喜了，倒省得他费尽心思。
　　就让这两个祸害待在一起吧，只要不再靠近向宁就好。
　　“刚刚那个女生怎么了？”
　　陆也不经意地问道。
　　“哪个？”
　　“我刚进办公室的时候撞见一个女生哭着出来，挨骂了？”
　　“喔，是七班的学生。”季升何不深在意地说，“也是转校生，刚来没几天，说是被霸凌了，闹得厉害。”
　　“霸凌？”
　　果然会装，还是这一套。
　　当初就是看她柔弱可怜，向宁才会百般对她好，小白兔的脸，蛇蝎的心肠。
　　季升何浓眉拧成个大疙瘩：“是啊，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怎么样的，宫斗戏看多了！还学人家陷害、造谣、扇巴掌，真是头疼！诶，你说我是不是哪个筋搭错了，竟然同意我爸还当什么老师，我这么好的形象明明应该是叱咤商场的啊……”
　　陆也无情道：“我觉得也是，快别误人子弟了。”
　　季升何嗓门清亮：“诶诶诶！你这小子怎么跟师哥说话的？治不你了是吧？”
　　******
　　九月的太阳依旧炙热，从办公室出来，柏油路面热死折腾，好在周围树木郁郁葱葱，小路两旁有树荫掩着，路边是一片草地，上面簇拥着白色小花，像一条花毯。
　　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体育老师吹着嘹亮的口哨，少年挥汗如雨，女生呐喊助威。
　　段宜恩第一次觉得学校这么可爱。
　　她紧走了两步，“舒欢，谢谢你！”
　　舒欢心神荡漾，还沉醉在刚刚那个小哥哥的盛世美颜中，心情愉悦，没心没肺地笑着说：“谢什么？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她都欺负到我头上，没有不还手的道理。”
　　段宜脸颊晒得有些微微泛红，她说：“那你也是因为我才得罪她们啊，你长得漂亮又可爱，原本肯定受大家欢迎的，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
　　舒欢有些无所谓道：“什么你啊我啊的，要谢你谢谢自己吧！今天表现多好呀！怎么样？扬眉吐气吧？爽吧？”
　　段宜恩点点头，开心道：“特别爽啊头回这么扬眉吐气！”转眼又看到舒欢的伤口，内疚道，“就是太委屈你了，白挨那么多下，叶真真简直就是泼妇，想想就来气！”
　　舒欢又抽了一张纸出来，擤了一把鼻涕，她就这毛病，一掉眼泪准流鼻涕，涕泪横飞，入戏那叫一个真。
　　“没事啊，都是皮外伤，我踢她那一下才重呢！她没占着什么便宜。”
　　段宜恩又花痴状。
　　“舒欢，你也太厉害了吧！可是，你怎么叶真真一定这个时候去厕所呢？
　　万一她没去，那我们的计划不就失灵了嘛！”
　　舒欢：“我发现叶真真每次午休结束都要去上厕所，刚好今天第一节 课又是班主任，所以赌一把咯！”
　　“舒欢你太聪明了！”
　　“还行吧。”
　　她俩回到教室的时候，叶真真正一声不吭的趴在桌上，同学的眼神也多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段宜恩跟在舒欢后面，在她们齐刷刷的目光下面走进去。
　　第一次把腰杆挺得那么直。


第二节 课是班主任的化学课，上来先把叶真真的位置调了，让班长坐到了她们前面。下课又把叶真真叫了出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大概是交代处分和道歉的事情，总之后面是抽抽搭搭地哭着回来的。
　　这么一来，她倒是像个受害者了，处罚还尚未落实，倒先收获一波同情。
　　不过舒欢无所谓，之前他们明目张胆地欺负他们，现在再讨厌也只能忍着，干着急，憋死他们。
　　可是再外面横归横，回家还是不能太随意。
　　她回家之前用粉底遮瑕把抓痕、青紫的地方遮了遮，拿着小镜子把头发捋一捋，把脸倒腾干净。
　　可绕是这样，回去之后依旧把婉素吓得不轻。
　　她拉着舒欢左看右看，心急如焚：“怎么了这是？是不是被同学欺负了？这衣服怎么弄成这样？”
　　“没有啦，小姨！”舒欢对沈婉素说话语气也会不由地柔和起来，“我没有被欺负，一点误会而已，打饭的时候人太多，同学不小心把饭菜弄得我身上了。”
　　沈婉素还是很担心：“真的吗？你们打架吧？”
　　舒欢笑嘻嘻地安慰她：“没打架，怎么会打架？同学们很友好，老师也很关照我。我这么可爱，大家肯定都喜欢我也呀！”
　　沈婉素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有什么一定要跟我说，别嬉皮笑脸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好，我知道了小姨。”
　　“赶紧先去洗个澡吃饭吧。”
　　舒欢冲了澡换了衣服出来，脸上的痕迹又重新遮了一遍。
　　沈婉素已经把饭菜摆上桌了，三菜一汤，口味清淡，简单精致，一看就是出自沈婉素之手。
　　自从上次秦守明说不爱吃她的菜，只要他回来吃完饭，沈婉素都是让阿姨准备的。
　　“好香啊！”
　　舒欢拿了筷子开吃，随口问道：“今天姨父不回来吃吗？”
　　“嗯。”沈婉素盛了一碗冬瓜排骨汤给汤，“你姨父今天有应酬，会回来比较晚。”
　　“哦。”
　　舒欢端了碗尝了尝，味道非常鲜美，汤清宜人，冬瓜煮的烂烂的，呈半透明状，排骨也很糯软，恨不得都骨头都吞掉。
　　“对了，舒欢。”沈婉素突然说，“下个礼拜二就是你生日，我打算给你好好过一下，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生日？
　　她的生日不就是沈婉素的死期吗？！
　　怎么会这么快？
　　她只是隐隐约约记得沈婉素是在原主生日那天出事故的，所以她从来不过生日，作者也就提了那么一嘴，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啊！
　　而且她身份证上写得明明不是这个时间啊？
　　舒欢正喝着汤，乍一听这个消息，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
　　“我……咳咳咳！”
　　“怎么了？没事吧？”
　　沈婉素连忙抽了张纸递过去，轻轻抚着她的背。
　　“没事。”舒欢抹了抹嘴角，又喝了口凉白开，“太激动了，自我妈去世以后，我就没过过生日。”
　　沈婉素心疼又怜爱地看着她：“没事，以后小姨会陪着你过一个生日的。”
　　舒欢抽了抽嘴角，强颜欢笑。
　　那也得先过了这一关才行啊！


第10章 狗男人
　　沈婉素可能是除了母亲之外对原主对好的人，然而这份温暖也极其短暂，沈婉素去世之后，秦守明立马揭开人面兽心的假面，原主的生活也从此万劫不复。
　　如果这次沈婉素真的没有躲过去，那就真的大了麻烦了，跟秦守明同个屋檐下是不可能的，未成年，没学历，没工作经验，自食其力是做不到的，去福利院年纪大了没人要……
　　真是扎心。
　　而且，沈婉素对她也是真情实意的好，这种感觉……让人上瘾。
　　吃过晚饭，舒欢先回了房间，对着试卷上面的手机发呆，连微博都刷不进去了，看了几个沙雕视频之后，便心情沉重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迷迷瞪瞪地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舒欢拿了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12点了。
　　秦守明才回来。
　　“怎么喝成这样？满身的酒气。”
　　“手机不要乱扔。”
　　“……不要吐这里。”
　　一阵砰砰乓乓、碰碰撞撞之后，终于慢慢重新安静下来。
　　舒欢下床，起身想去客厅倒水喝，客厅开着昏黄的落地灯，主卧的房门是关着的，估计都已经睡了。
　　舒欢轻手轻脚的，正打算端着杯子回去，突然看见沙发边的地摊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谁把手机落在这儿了？
　　舒欢弯腰捡起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时瑶。
　　是了，这两天忙着怼叶真真，倒把这个小三给忘了。
　　如果沈婉素去世，最高兴的应该是她了吧？
　　秦守明喝得烂醉，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话过来，显然安不了什么好心。
　　要是她真的怀孕，这个时候是该急了。
　　舒欢想了想，按下了接听键。
　　那边迫不及待地传来一声刻意甜美的声音：“明哥，你到家了吗？”
　　舒欢：“……”
　　这声音未免做作了点吧！
　　还明哥？之前不是叫秦总？
　　“不好意思。”舒欢一边压着声音，一边转身往阳台走，说，“我姨父已经休息了，请问你有什么事？”
　　那边愣了愣，过了一会儿，声音正恢复正常：“原来是小欢呀，我是时瑶，我们见过的，还记得吗？”
　　舒欢嗯了一声，不咸不淡道：“叫我舒欢就好。”
　　叫什么小欢？跟你有那么亲近吗？
　　看样子秦守明没少提她，不然只见过一次面的不会反应这么快。
　　“明哥怎么样？他今天喝了许多酒，说来都怪我，我作为助理，饭桌上还让他为我挡了许多酒……”时瑶故意顿了顿，“我挺担心他的，想打电话问问他怎么样了。”
　　舒欢说：“时助理不用费心，我小姨照顾得很好，你还有什么事吗？”
　　那边沉默了一秒。
　　“那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好的，时助理再见。”
　　舒欢正要挂电话，那边突然说：“等下！”
　　“……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有只口红不见了，我男朋友刚送我的，想问是不是落在明哥车里了。”
　　舒欢：“……”
　　这个暗示也太明显了吧？口红这么私密的东西落在已婚男士的车里，这稍微有脑子的女人都会多想。
　　看来她有些按耐不住了。
　　“等我姨父明天去公司以后，你可以亲自问问他，由我转达，我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万一我小姨多想就不好了。”
　　时瑶顿时有些尴尬，讪讪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想得倒是挺周全的。”
　　“时助理过奖了，时间不早了，再见。”
　　挂了电话以后，舒欢站在阳台吹风，将近凌晨一点，整个城市静谧又幽暗，舒欢只觉得隐隐地不安。
　　这一夜，舒欢睡得并不安稳。
　　一晚上都在面前雷鸣，她早早地醒来，蜷缩在被窝里，窗外的夏雨又急又密，霹雳哗啦地砸在窗棂上，惹人心烦意乱。
　　没过多久，房间里飘进来一股白粥的米香味，沈婉素这个贤惠贴心的女人，一大早就起来熬粥、煮醒酒汤，就怕宿醉的男人胃不舒服。
　　可惜的是，她的付出既栓不住这个男人的胃，更栓不住他的心。
　　秦守明，不过就是个没心肝的男人。
　　过于他根本就不想离婚，一个温柔妥帖的妻子，一个风情万种的情人，再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调戏调戏小姑娘，多好，多惬意，古代帝王般的享受。
　　可是时瑶必然不会甘心的，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鸠占鹊巢，想要霸占这个华丽的鸟笼子，而笼子里的沈婉素面对一切却茫然无知，几天之后，更会不明不白地丧失性命。
　　如果沈婉素去世，眼下来说她应该是最大获益者，虽然小说作者没有接待最终如何，可是这之间有没有联系呢？
　　沈婉素是在原主生日那天取蛋糕的路上出车祸的，因为当天下暴雨，交通状况极差，凑巧的是摄像头也坏了，最后连肇事者也没有抓到。
　　怪的是，秦守明竟然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狗男人！
　　命运对善良的女人，丝毫不会手下留情！
　　舒欢一脚蹬开空调被！
　　她偏偏不信这个邪！
　　吃完早饭之后，借着下雨的缘故，舒欢又蹭了一把秦守明的车。
　　秦守明当然没有意见，继续跟她有说有笑的，看不出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的样子。
　　车子发动后没多久，舒欢就低头找时瑶说的口红，几乎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是某金光闪闪的大牌口红，非常惹眼，位置放的也不隐蔽，上位之心昭然若揭了。
　　“诶，在这里。”
　　“怎么了？找到什么了？”
　　秦守明疑惑问道。
　　舒欢捡起口红晃了晃，脸上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笑着说：“时助理的口红呀！她昨晚打电话过来不小心被我接到了，说是把口红落在姨父车里，让小姨帮忙找找，我寻思太晚了，就没打扰你们，现在找到了，姨父一会儿带给她。”
　　秦守明一愣。
　　时瑶她想干什么！
　　三更半夜打电话过来，是故意想让沈婉素接到吧？
　　还找口红，亏她想得出！看样子平时太纵容她了！
　　秦守明若无其事，“喔，那这事你没告诉小姨吧？”
　　“没啊。”舒欢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万一小姨吃醋怎么办？女人可是很小气的，怎么能让其他女人的东西侵占到自己空间呢？你说是吧，姨父？”
　　这下秦守明彻底愣了，没想到一向乖巧无知的侄女会说出这般话来。
　　可转眼一想，十六七岁的姑娘也不小了，整天幻想情啊爱的，也正常。
　　秦守明：“舒欢说的没错，那就别让她知道了，免得她多心——时助理还说什么了？”
　　舒欢把玩手里的口红，漫不经心地说：“别的也没什么了，就是时助理她很担心你，说你帮她挡了很多酒，很自责，怕小姨照顾不好你……姨父，我感觉时助理对你的关心很特别呀！”
　　秦守明：“我是她老板，她身为助理关心我不是应该的嘛！”
　　舒欢甜甜笑道：“也是，毕竟姨父你是给她钱花的人。”
　　“……人小鬼大。”
　　几个来回下来，秦守便对时瑶心生不满，持宠生娇，惹是生非，不是个安分的女人，没有之前省心了。
　　然后贱的是，他又觉得舒欢让他另眼相看，之前只是觉得她长得乖巧白净，年轻好看，如今看来，又不像以为的呆笨胆小，倒是另有一番趣味。


第11章 撩个汉子
　　“……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应该编造谣言，传播谣言，更不应该一时冲动动手打人，由于我的无知和任性，给舒欢带了很大的精神上的伤害和生理上的痛苦，在这里郑重地向她道歉……”
　　陆也带着一个少年从学校操场走过，全校学生一排排站在操场上，就像菜地里还没长齐的小白菜，探头探脑地，想要看清台上在念检讨书的人的长相。
　　“……我这种行为在同学间造成了极其坏的影响，破坏了学校的形象，毁坏了舒欢同学的名声，也辜负了老师对我的期望。同学之间本应该互帮互助，互相学习，而我这种表现，给同学们带了一个坏头……”
　　教学楼的屋檐、草地里的树墩还有各个教室里都安有音响，
　　全校实时直播，全方位立体环绕，忏悔生振聋发聩。
　　“……我再一次恳请舒欢同学和段宜恩同学的原谅……”
　　现在是课间操时间，班主任都去了操场，陆也已经提前给季升何发了信息，应该一会儿就会过来。
　　他旁边的少年个子高高的，粗黑的短发支愣愣地立着，轮廓深刻，鼻直口阔，穿着一件白色运动衫和深蓝色牛子裤，书包松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站也不好好站，满脸写着属于青春的张扬和不羁。
　　陆也知道他的不满。
　　当然不满，明明可以去贵族学校当个公子哥，每天专车接送，还可以撩撩漂亮的女同学，偏偏被他从中作梗。
　　陆也例行公事地交代：“一中的老师很多都是名师，每年升学率也是数一数二的，你在这里好好念书，争取考在本市，家里也好方便照应……”
　　“喂！”陆绪有些不耐烦地打断。
　　陆也停住，静静地看着他。
　　“这里没有外人在，咱能不能表演什么弟友躬亲了？”
　　少年刚过变声期，声音有些特有的沙哑，吊儿郎当的，“广播里播的欺负同学的事你没听见啊？当我聋？什么名校名师！这种鬼话也就陆建安能信！少来糊弄我！”
　　陆也对他的暴躁视若罔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陆建安现在是你父亲，你妈费尽心机、忍辱负重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才让你拥有开口叫爸的机会，你得好好珍惜。还有，以你的成绩和在原学校的风评，你根本连三中都进不了，人得知足，还要有自知之明。”
　　“你他妈放什么屁……”
　　“陆也。”课间操结束，季升何带着六班的班主任过来。
　　陆绪喷薄的怒气还没有释放，只能半途戛然而止，憋得满脸通红。
　　反观陆也，面色如常，依旧谈笑风生。
　　******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读检讨书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是极其丢人的事，几百双眼睛像镭射灯一样，将人射成千穿百孔，再将自尊心赤果果地扔在阳光底下暴晒。
　　这样的惩罚，足以让叶真真铭记于心了。
　　当教导主任拿过麦，宣布“结束”以后，叶真真便迫不及待地边抹眼泪边跑回教室。
　　其他同学也一哄而散，脸上都带着刚吃过大瓜后的意犹未尽之感。
　　段宜恩兴奋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当场跳起来。
　　“我从昨天开始就激动得不行，激动得连今天早饭都没好好吃，现在好饿喔。”
　　舒欢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道：“有那么开心啊？”
　　段宜恩点点头：“对啊！可是现在太饿了，我想去小卖部买个面包垫垫肚子，你要不要呀！”
　　舒欢从昨晚得知沈婉素的事情之后也有些食不知味，她摆摆手：“你去吧，天热，我先回教室了。”
　　舒欢从人群中挤出，一口作气冲到有树荫的地方，累得气喘吁吁。
　　这个季节天气多变，前面大雨瓢泼，转眼又来个艳阳高照。
　　她一边用手扇风，一边低头沿着有阴影的地方走，一格一格，步伐小心，宁愿多走几步多绕路，也不要多晒到太阳。
　　办公楼周围树荫多，人又少，她打算从那里绕过去。
　　她正要从一朵树荫跳到另一朵树荫，余光忽然注意到一个身影从办公室走出来。
　　虽然只一眼，虽然背对着她，她仍然立即认出他来。
　　这一瞬间，她连炙热的太阳都觉得可爱了，晒在密密层层的树叶，细碎的阳光，铺在挺直的背脊上，在他完美的肩线上折射出莹白的光晕。
　　舒欢将这种光晕理解为小说电视中的主角光环。
　　无论何时何地，不管男女老少，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被吸引。
　　沉闷的心情也顿时跟着荡漾起来。
　　像她这种不好男色、自持自重的也忍不住□□熏心了一把。
　　心动立马化成行动，舒欢追了上去，甚至顾不得晒不晒了。
　　“嗨！同学，等一下。”
　　对方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眉眼清朗，眸子水润漆黑，就像刚从清凉的井水捞出来一般。
　　他看着她：“有事？”
　　舒欢竭尽所能，用尽全力调出原主这张脸最甜美的笑容出来：“你不记得我了吗？昨天也是在这里，我们见过，你还递给我一包纸巾。”
　　眼前这个人似乎想起什么，随机表情变得有若有所思，眼神也是晦暗不明。
　　舒欢心想，原来是个冰山冷美男，有点不好撩。
　　“我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没事。”
　　冰美人惜字如金，舒欢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尬聊的时候，对方又忽然开口。
　　“你就是广播里提到的舒欢？”
　　哟哟，冰男人竟然一下子就记住了她的名字，好兆头！
　　舒欢点点头：“是啊。”
　　陆也：“昨天见你的时候还痛哭流涕，想来今天心情不错。”
　　舒欢笑道：“欺我辱我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当然开心。”
　　陆也嘴角抿直，弧度微翘，露了个浅浅淡淡的微笑。
　　“不怕往后更没同学敢跟你做朋友吗？”
　　“本来也没有几个人愿意跟我做朋友，不能成为朋友，起码可以让他们知道我没那么好欺负。”
　　陆也有些愣怔。
　　三番两次地撞见已经让他意外，眼前她的胆大和豁达更他吃惊，之前那个懦弱阴暗的舒欢呢？
　　舒欢不明所以，继续搭讪：“你是这里的实习老师吗？”
　　陆也不答反问：“刚不是叫我同学？”
　　舒欢笑脸盈盈的：“仔细一看，又觉得你不是学生，没那么青涩。”
　　陆也又问：“那又为什么只是实习老师？”
　　舒欢笑得眉眼弯弯：“因为你身上干净又澄澈，一看就知道还没有经过调皮学生的折磨和粉笔灰的浸染。”
　　陆也似笑非笑：“你猜错了，什么也不是。”
　　舒欢顺杆子往上爬：“昂？都错了呀，那要么加个微信，重新认识认识？”
　　怎么，就因为对她示过好就要被缠上了？
　　所以上一世，她就是这么被陆绪的小恩小惠所迷惑，从而死心塌地，为了他做尽歹毒之事？
　　那往后，她还会跟陆绪纠缠不清吗？
　　片刻之后，陆也轻启薄唇釉：“同学，好好念书，不要想着交朋友。”
　　舒欢：“……”
　　就这么赤果果地被拒绝了？
　　凭她现在的颜值竟然连个微信号都没要到，太丧了吧，这日子过得！
　　难道她那些撩汉技能太过老套？现在的年轻人不吃这一套？


第12章 食堂风波
　　转眼来到周五。
　　被物理课连续虐了两节课之后，舒欢脑子都快炸了，然而前一天的化学卷子下节课要交，她只能继续痛苦万分地抄着卷子。
　　没错，抄的段宜恩的。
　　用段宜恩她自己的话来说，孤单的时候、委屈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她都用来写试题，沉迷于学习中，分散注意。
　　所以，段宜恩的成绩还不错，虽排不上名列前茅，但也算中上游，给如今的舒欢抄绰绰有余了。
　　舒欢痛心疾首，想当初，段宜恩这样的成绩她都不屑跟她对答案……
　　她对自己说，抄完这一次，没有下一次，她接下来一定好好搞学习！重新找回学霸的感觉！
　　抄到一半，段宜恩从厕所回来，小鹿乱撞地凑到舒欢说：“舒欢舒欢，隔壁班来了转校生，好帅啊，酷酷的！”
　　段宜恩现在胆子大了，不仅昂首挺胸了，还敢偷瞄帅哥了，不再怯怯懦懦的，慢慢露出了少女的开朗可爱模样。
　　舒欢目不转睛地盯着试卷，时间紧迫，她抄得正酣，随口道：“喜欢就撩呗！”
　　“不是啦，我就觉得挺帅的，多看了两眼。”段宜恩有些沮丧道，“他那么帅肯定很招女孩子喜欢，我又不好看，还这么胖……”
　　舒欢：“管住嘴，迈开腿，学化妆，会打扮，嘴甜点，胆大点，皮厚点……就没有撩不到的男生！”
　　段宜恩问：“那有没有你撩不到的男生啊？”
　　舒欢：“……”
　　她突然想起那个大美男，连个微信都不给，笔尖一顿，过了一会儿，她说：“有，眼瞎的那种！”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俩终于不去周围的小吃店，光明正大地去了食堂。
　　段宜恩端着满满当当的饭盒坐在她对面，上面堆着排骨、鸡腿和红烧鱼块，丝毫不见素，她瞥了眼舒欢的饭盒：“舒欢，你吃得也太素了吧，一点油水都没用。”
　　舒欢吧拉着饭盒里的西蓝花，食欲缺缺：“美是需要代价的——你早上不是才说要减肥，又吃这么荤？”
　　段宜恩塞了一块排骨到嘴里，一脸满足：“难得放肆嘛……终于可以放心来食堂吃饭，我惦记这里的排骨很久了……”
　　“出息。”舒欢说，“以后食堂大门常打开，你想来随时都能来。”
　　“唔……我吃完这顿，就正式开始减肥……以后，每顿一荤一素……不对，不要荤的，只吃素！”段宜恩啃着排骨，口齿不清道。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阴影压过来。
　　紧接着，“哐”的一声，一个铁质饭盒重重地砸在旁边的饭桌上，里面的汤汁四处喷溅，星星点点洒在了一旁的舒欢。
　　段宜恩坐在对面，率先认出对方，就是上回在食堂带头调戏舒欢的江杜亮，
　　因为这事他也受了批评。
　　显然是怀恨在心，故意找茬来了。
　　段宜恩如今胆子也大了，质问道：“江杜亮，你干什么啊！是不是想找麻烦？小心我告诉老师！”
　　“哟，吓死老子了！”江杜亮一屁股坐在边上的位置，一手搭在舒欢身后的椅背上，直往她身边挤，皮笑肉不笑，眼睛盯着舒欢，嘴上确实回答段宜恩：“什么干什么？吃饭都不行啊？”
　　舒欢从兜里掏出之前的那包纸巾，抽出了最后一张，不紧不慢地擦手臂上的汤汁。
　　江杜亮吊着眉，吊儿郎当地笑的：“哎哟！不好意思弄脏你的手了！不过你本来就挺脏的，应该不介意吧？”
　　舒欢将纸巾揉成一团，随手扔在他身上：“怎么会？不过你本来就挺恶臭的，如果让老师给你记个过，再当着全校的面大声朗读检讨书，去和叶真真当个伴，想来你也不会介意吧？”
　　江杜亮恶狠狠道：“果然是你这个心机biao故意陷害的，有妈生没妈的烂货！昨天还假装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今天装模作样的吓唬谁呢？老子还怕你不成！”
　　舒欢说：“你要是对处分不满，想替叶真真打抱不平，你大可以去找教导主任申诉，在我面前耍什么横？我陷害你们，脑残剧看多了吧！青春期光长身体没长脑子是不是？”
　　“你说什么？”江杜亮拧着眉毛，表情扭曲。
　　“怎么，耳朵也没长？”
　　“草！信不信给我弄你！”
　　舒欢看着他，脸上冷冷的：“动手之前最好考虑清楚后果！”
　　段宜恩有了之前的经验，连忙把手机掏出来，打开摄像头对着他：“我告诉你别乱来啊！我拍着呢！这都是证据，你要是敢动手，我就告诉老师！”
　　江杜亮先前就是因为视频栽了跟头，眼下看段宜恩又拿着手机对着，顿时气得不行。
　　“拍什么拍！拍尼玛呢！”江杜亮嚯得一下起身，伸手就要打掉段宜恩手中的手机，“我让你拍……”
　　忽然，舒欢右后方的椅子被了用踹了一脚，江杜亮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几个人同时看过去。
　　一个长瘦瘦高高的帅小伙正臭着脸：“什么破学校！食堂饭菜难吃就算了，还有人不停地在放屁，真是倒胃口。”
　　舒欢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了。
　　段宜恩更是呆呆地将手机镜头慢慢对准他。
　　在她的镜头下，对方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一脸不羁的模样，痞帅痞帅。
　　竟然是他！
　　而江杜亮暴跳如雷：“靠！你谁啊！在那管什么闲事呢！他妈的吃饱了撑的？”
　　陆绪眼皮都没抬：“你在那瞎逼逼，影响我食欲，害我吃不下饭，我就管了怎么的？”
　　江杜亮用手指着他：“妈的，是不是想干架？”
　　“来啊！我奉陪！”
　　“你！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弄你！”
　　“要弄就现在！别怂！”陆绪原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撒，他干脆站起来，他满脸讥笑，“刚不是挺耀武扬威的嘛！怎么，就是个只敢对女生耍横的软蛋啊！”
　　段宜恩心砰砰直跳，忍不住跟舒欢对视了一眼，相对之下，舒欢淡定多了，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这小少年倒是个狠人。
　　江杜亮原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刚刚才被教导主任点名批评，风口浪尖也不敢把事情闹大，今天来也只是想想撒撒气，占占口头便宜。
　　眼下对面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愣头青，想英雄救美，再看对方高出自己半个头，再争执下去也是自己吃亏，当下气焰就矮了三分。
　　江杜亮底气不足道：“算你狠！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然后又对着舒欢呸了一声，“贱人果然会勾搭人，走哪都有jian夫帮忙，呸！”
　　随后，灰溜溜地走了。
　　“有种别走啊！站这把话说清楚咯！”陆绪对着他背影鄙夷道，转身看见一圈围观群众，“看什么看！一群傻逼！”
　　还没等舒欢和段宜恩道谢，便潇洒地离开了。
　　段宜恩眼都直了，全程神游天外，呆呆愣愣的，直到舒欢伸手在她外面晃了晃。
　　“回神了嘿！还吃吗？”
　　段宜恩捧着手机，把视频保存下来，喃喃道：“是他，舒欢，就是他诶！”
　　“谁啊？”
　　“隔壁新来的转校生，就是早上我跟你说的啊！”段宜恩激动道，“他好帅啊！好酷！”
　　舒欢看她一脸娇羞模样，心下了然，估计是头次这么被男生仗义解围，感动得稀里哗啦了吧！
　　还是原本就有好感的男生。
　　舒欢凑她跟前，笑着揶揄：“咱们小恩是春心荡漾了呢！”
　　段宜恩臊了个大红脸：“哪有！”
　　然而接下来从水槽洗碗开始，到回教室的路上，段宜恩三句不离刚刚的男生：“……他长得好好看喔！虽然看着酷酷的，拽拽的，但是人好好！简直就像漫画里的主人公呀！”
　　舒欢：“……”
　　段宜恩：“我今天是不是太灰头土脸了，我连防晒霜都没有抹，你说的对，我必须减肥！从今天晚上开始！晚上我只吃一碗，不，我就吃一个苹果！”
　　果然，春心萌动的少女都是花痴状的。
　　舒欢说：“也不要急于一时呀，循序渐进，先断掉零食，不吃宵夜，多运动……”
　　走到三楼楼梯的时候，舒欢示意她先回去，她去天台透透气。
　　段宜恩立即会意，比了个Ok的手势，乐颠了颠的回教室了。


第13章 天台
　　高三教学楼位于学校中心，舒欢站在楼顶，俯瞰曾经老地主留下的后花园，蜿蜒曲折的长廊，仿佛发绿的铜镜般的小水塘，石拱门边上被悉心照料的菊花，三三两两的女学生手牵着手说着悄悄话，男同学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拿着矿泉水往嘴里灌，远处忽然一声闷雷，浓云层层叠叠地翻滚，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早上还是艳阳高照，眼下边乌云密布，黑压压地压在舒欢的心间。
　　不是啥好兆头啊！
　　还有两天就是沈婉素生日了，舒欢心里莫名恼火。
　　她摸出一根中华烟，这还是之前段宜恩给她买的，虽然味道不是她喜欢的，她也没另外买，将就着抽。
　　淡粉色的两瓣唇轻轻含着黑色滤嘴，头微微低着，夏风过，扰了她一头秀发，
　　她捏着两块钱一个的塑料打火机点火，却怎么也打不着。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
　　来人嘴里叼着一根烟，在裤兜里翻找不知所踪的打火机，一时有些烦躁，抬头便撞见了舒欢，情不自禁地冒了一句。
　　“卧槽！”
　　舒欢没顾得上理他，正全神贯注于给手中香烟点火，头侧对着他，一半的头发拢在耳后，露出白净灵秀的侧脸，还有一些不规矩的发丝在胡乱飞舞，又平添了两分不合时宜的妩媚。
　　蔚蓝色火焰陡然上窜，舒欢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
　　清纯又迷离。
　　陆绪的暴躁偃旗息鼓，看呆了去。
　　舒欢这才转头看他，脸色平静，没有女高中生抽烟被人撞见的慌乱与无措。
　　一看就是老手。
　　“要火吗？”舒欢见是他，先开口，“刚刚多谢你。”
　　陆绪挑眉看她，半晌，踢着长腿走过去，“刚刚还是柔弱无助的乖乖女，转眼就变成吞云吐雾的坏学生？”
　　“乖乖女就不能抽烟了？坏学生也可以柔弱无助，蔫坏！”
　　“那我刚刚还真是多此一举，说不定还能看一场好戏。”
　　温玉掸一掸烟灰，抿着嘴轻笑，一对小梨涡若隐若现：“怎么？后悔头脑一热英雄救美了？”
　　陆绪弯着嘴角笑了笑，朝她张开手掌，掌心向上，舒欢把打火机抛过去。
　　陆绪将烟点燃，同是一副老烟枪的样子：“女生抽中华？太老气了吧？我都不抽。”
　　舒欢说：“聊胜于无。”
　　她只吸了两口，便丢开烟蒂，用小白鞋慢慢碾灭，然后又用清新剂往身上喷了喷，遮盖住身上的烟味。
　　陆绪笑了笑：“怕被老师抓啊？”
　　舒欢说：“那是当然，毕竟在老师面前我还是柔弱无辜的乖乖女啊，人设不能崩。”
　　陆绪整个人慵懒地靠在围栏上，双腿交叉，满身满脸在释放青春少年的不羁。
　　“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吗？”陆绪忽然道。
　　“你指的是哪个部分？”
　　“跟老男人谈恋爱？”陆绪搜索着他匮乏的词汇量。
　　舒欢笑道：“你说得太委婉了吧？难道传说不是被老男人包养？”
　　陆绪看着她：“你好像一点都不介意。”
　　舒欢：“我为什么要介意？编造谣言的人已经受到处分，还有几个苍蝇也只能在背后嗡嗡叫，随他们去咯，只要不当面恶心我就行。”
　　“所以是假的。”
　　还没等舒欢回答，他又说，“不管真的假的，我都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原本还以为这个学校会很无趣。”
　　天边的乌云停住，越攒越厚，眼看就要下雨。
　　然而却丝毫没影响到陆绪的心情。
　　他说：“我今天刚来第一天，交个朋友，以后一起抽烟。”
　　舒欢：“好啊。我也就比你早来了一个多礼拜。”
　　陆绪刚要自报家门，突然一声雷响浓云破开，豆大的雨水粉粉落下，吧嗒吧嗒地砸在水泥地面上。
　　“下雨了！”
　　舒欢抱着头就跑，“我先回去了！”
　　“诶，等等……”
　　陆绪本想说等等他，奈何没给他机会，转眼间，就消失在门口后面，只余下一抹灵动又鲜活的身影。
　　舒欢冲回教室的时候，差点一头撞上正要出来的叶真真，所幸她反应及时，堪堪刹住了脚。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叶真真瞪着眼，脏话就要脱口而出，又一想处分才过没多久，只能生生咽下去，咬着牙说了句：“让开！”
　　舒欢挑了挑眉，站着没动。
　　旁边还有一道空隙。
　　两个人剑拔弩张地对峙了几秒，最后，叶真真压着火侧身从空隙穿过。
　　差点咬碎牙齿。
　　娇纵跋扈的少女头一次对一个人这么忍气吞声，哪怕只不过是芝麻大的小事，心里也已经委屈得不行。
　　而舒欢偏偏就是要灭的气焰，绝不能让它死灰复燃。
　　回到座位的时候，段宜恩还没从花痴的劲缓过来，单手托腮，眼睛看着窗外，嘴角上扬。
　　舒欢拍了拍她的肩膀：“醒醒了，小花痴。”
　　段宜恩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回来了。”
　　“对啊，外面下雨了。”舒欢抽了几张纸，擦了擦被雨淋湿的发梢。
　　“啊？下雨了？我都没注意。”
　　舒欢打趣道：“你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想着心上人。”
　　“哪有？就爱笑话我。”
　　舒欢把用过的纸巾扔进身后的垃圾桶，坐回位置上，“我刚刚在楼顶遇见他了。”
　　段宜恩没反应过来：“遇见谁？”
　　“你心心念念的小哥哥。”
　　“哎？这么巧！他怎么也在那？”
　　舒欢竖起纤细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凑到唇边，比了个抽烟的动作。
　　段宜恩瞪大眼睛：“他也抽……难怪这么帅！和你一样帅！”
　　舒欢：“……”
　　神逻辑。
　　单纯无知少女。


第一节 下课后，舒欢神情恹恹的，趴在桌上一动也不想动。
　　段宜恩出去没过多久，兴冲冲地回来摇醒她，按耐住内心地激动小声说：“舒欢舒欢，我知道他的名字了！刚刚去上厕所，路过他们班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他名字！好好听的！”
　　舒欢：“……”
　　她真的很不想说话。
　　“哦。”舒欢用手撑着脑袋，随口问道，“叫什么？”
　　“他姓陆，叫……”
　　这时候，小组数学作业从前排传过来，舒欢找到自己的作业本，打开一看，三道大题全错，解题步奏写了半页纸，老师却在后面轻飘飘打了个红叉叉。
　　舒欢顿时脸色就不太好了。
　　段宜恩虽然单纯懵懂，但是起码得脸色还是会看的，悄悄地把兴奋敛起来，说了一半的话也忘了接下去。
　　舒欢后面回想起来，知道自己白白地错过了一个提前知道剧情的机会，气得捶胸顿足！
　　就该认真听段宜恩把话讲完啊！
　　她也好提前有个防备，早知道那个暴躁小少年就是渣男，躲他躲得远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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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恩恩春心萌动了


第14章 节外生枝
　　放学后，舒欢低着头整理卷子和练习本，准备带回去做。
　　愉快的周五，大伙心情都不错，段宜恩更是喜上眉梢：“舒欢，周末要一起逛街吗？”
　　舒欢想了一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对策，怎么万无一失地让沈婉素躲过一劫，她闷闷道：“不去，我要做题。”
　　段宜恩舒道：“你不是都抄我的吗？”
　　舒欢：“……”
　　怎么？
　　还不让人回头是岸了啊？
　　舒欢决定等这一波糟心事结束后，就开始奋发图强，不能把“学渣”这个印象给坐实了。
　　“我洗心革面了。”
　　“哦。”段宜恩有点小失望，“我有个初中同学，跟我关系特别好，听了你的事情以后就特别喜欢你，想跟你做朋友……如果你忙的话就算了，下次再一起玩好不好？”
　　舒欢想起来了，来学习第一天在芙蓉树下的惊鸿一瞥，她说：“是明德中学的吗？”
　　“诶？你怎么知道？”
　　“我在学门口见她来找过你，就是你值日那天。”
　　这就是缘分啊！
　　段宜恩高兴了：“对对对，就是她！是不是特别漂亮？她以前是我们班的班花呢！人特别好，对我特别好！跟你一样！”
　　舒欢笑笑：“你招人稀罕呗！”
　　说着说着，突然灵光一闪，何不邀请段宜恩和她朋友来家里玩呢，提前把生日过了，是不是就可以避开触发条件？
　　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当机立断：“我突然想起来，这周末我生日，你来我家吗？和你朋友一起。”
　　“啊，你生日？好啊好啊！可是你生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现在就挺早的，走吧，回头我把地址发你。”舒欢拎着书包，跟她一起往外走。
　　“这两天叶真真有找你麻烦吗？”
　　“没有，我整天跟你在一起，其他人也不敢欺负我了，敢怒不敢言，嘻嘻。”
　　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个烘焙店，门面不大，看着挺温馨的，舒欢走进去，给自己定了个看着美味又可爱的蛋糕，上面有憨憨的布朗熊，中间是一层一层的水果。
　　舒欢挺满意，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地给自己买蛋糕。
　　以前她跟着爷爷奶奶，乡下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父母自然不会记得，长大以后忙着上学忙着打工，也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她一直觉得，生日，是让人矫情又孤单的日子。
　　付了钱，就等后天段宜恩来的时候顺带取了，这样一来，沈婉素就不用去给她买蛋糕，是不是就可以避开出事故的发生？
　　生日都提前了，也没有在生日那天去蛋糕店，双重保险，应该安全了吧？
　　回到家以后，钟点工阿姨已经把菜做好了放在桌上，沈婉素一边侍弄花，一边等她。
　　秦守明照旧没有在家里吃。
　　“生日那天我们去外面吃？想吃什么？”沈婉素给她盛汤，“
　　到时候让你姨父接你放学。”
　　“小姨，我想提前一天，挪到周末，到时候有两个同学一起帮我过，可以吗？”
　　沈婉素有些意外，舒欢才转学没几天就能交到好朋友，自然是开心的，说：“当然可以，那我多准备些吃的招待你同学。”
　　舒欢：“好呀，对了，蛋糕就不用准备了，我同学已经帮我定了个。”
　　沈婉素笑道：“怎么好让同学破费？”
　　舒欢脸不红心不跳：“没事，我们关系好着呢。”
　　这两天热得不行，雨多潮湿，身上容易闷汗，总让人觉得胸闷气短，呼吸不畅。
　　舒欢窝在空调室里，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安安分分地做习题，数理化公式太多，时隔这么多年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捡起来特别吃力，磕磕绊绊的，做得脑仁子疼。
　　舒欢认命了，看来暂时还得抄段宜恩的，只好拿出英语书开始背单词。
　　等到周末这天，沈婉素一早开始准备吃的，水果零食备了一大堆，乐乐呵呵的。
　　秦守明也在家，特意被沈婉素留下来陪舒欢过生日，自从那天舒欢一通暗示，秦守明也有些收敛，回家时间早了，对沈婉素也不似之前那般不在意。
　　舒欢想，多半和时瑶也起了矛盾。
　　男人都希望女人乖巧又懂事，贴心不麻烦，令他摆布，一旦起了旁的心思，就会有忌惮。
　　不过时瑶如今有了身孕，轻易打发不了。
　　最好是沈婉素能离开这个狗男人！
　　十点多的时候，舒欢给段宜恩发了地址和蛋糕提货码，让她在来的路上取了。
　　段宜恩过来差不多一个小时，等她们快到了，舒欢便咬着苹果去小区门口接。
　　天刚下过一场雨，地上湿漉漉的，小区绿化好，小径边上都是枝繁叶茂的树木，她没有打伞，路过的时候被树叶上的雨水淋了一头。
　　舒欢不在意地甩了甩头发，远远地看见门口站着两个身影，一胖一瘦，惹眼得很。
　　段宜恩也看见了她，冲她挥手：“舒欢，这里！”
　　旁边的那个女生白白瘦瘦的，今日再见，依旧是清新明媚的样子，穿着纯棉白T加小白鞋，背了个MCM小背包，娇俏可人，笑起来甜甜的。
　　舒欢走过去，笑着打招呼。
　　“过来可远了吧？”
　　“不会。”段宜恩挽着她的手，说，“这是我现在的同桌及靠山，舒欢。这是我好朋友，向宁。”
　　“你好，向……”舒欢嘎嘣一下愣住了。
　　等等……向什么？向宁？
　　是她知道的那个向宁吗？是被原主害得可惨可惨的向宁？
　　怪不得上次在茫茫人海中就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因为她是女主自带光环光芒万丈啊！
　　老天不带这么坑她的吧！
　　她费尽心思地转到一中，满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地远离主线了，怎么兜兜转转一圈，搁这等她呢？
　　“老听小恩说起你，有勇有谋，不惧恶势力，被全民攻击的情况下也能力挽狂澜……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我真是太好奇了，所以缠着小恩带我认识你，希望没有打扰你。”
　　人美嘴甜，又懂礼貌，是女主的一惯风格。
　　舒欢心里五味杂陈，又迫使自己快速镇定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小说里的女主向宁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可爱啊，对她够不成威胁，只要自己不作妖，认识了也就认识了吧！
　　大不了今天是友谊的起点也是终点，以后别来往就行了。
　　舒欢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怎么会？我巴不得呢。”
　　向宁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生日快乐！”
　　舒欢挤了笑容出来：“太客气了，谢谢。”
　　“还有我的！还有我的！”段宜恩塞给她一个软软的萌萌的小狗娃娃。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段宜恩一眼，心中叹气，印象里向宁没“段宜恩”这号朋友啊！
　　“谢谢，走吧，我们快进去。”


第15章 回头无岸
　　“来来来，多吃点，别客气呀，当在自己家。”
　　“谢谢阿姨！”
　　“谢谢，我们自己来就好了。”
　　沈婉素准备了非常丰盛的午餐，饭桌上其乐融融，宾客尽欢，只有舒欢食之无味，强颜欢笑。
　　吃过午饭之后，沈婉素让阿姨撤了碗筷，摆上生日蛋糕，大家还给舒欢唱了生日歌，舒欢吹了蜡烛，在大家的祝福中许下了人生中第一个生日愿望。
　　——希望沈婉素平安顺遂，渡过此劫。
　　午餐过后，沈婉素还准备了水果切盘送到她房间。
　　向宁乖巧道：“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多吃点，不够还有，记得留下来吃晚饭。”
　　“好呀！”
　　舒欢：“……”还是不了吧？
　　段宜恩因为要减肥，中午没吃多少，对着一桌子菜狂咽口水，一个鸡中翅咬半天。
　　舒欢给她叉了一块新鲜水嫩的桃子：“吃点吧，你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
　　段宜恩眼睛盯了一会儿桃子，又赶紧移开，连连摆手：“不吃不吃，你别诱惑我，桃子糖分很高的。”
　　舒欢把桃子塞进嘴里：“哟，意志还挺坚定。”
　　虽然她现在面对向宁有着一言难尽的复杂心情，但是既然来了，起码待客之道还是得尽到，她又对向宁说：“向宁，来，咱们吃。”
　　“好，谢谢。”向宁说，“小恩，你还是吃点吧，正常饮食还是要的呀！现在学习任务重，你别到时候身体吃不消了。减肥这种事情不能急，慢慢来嘛，也不能光靠节食的。”
　　段宜恩摇摇头，出乎意料地坚定：“不行，我这次下定决心了，一定要成功！”
　　“怎么啦？以前老是听你嚷嚷着减肥，但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看见吃的还是两眼冒油光，这次怎么突然这么坚定？莫非……”
　　向宁蕙质兰心，歪着脑袋一想，猜个八九不离十了，笑眯眯地说：“小恩，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呀？”
　　“哪有哪有，别胡说！”
　　段宜恩脸瞬间红了。
　　“没有吗？那你脸红什么？”向宁看着舒欢笑道，“舒欢快告诉我，你们整天在一起，咱们小恩是不是春心骚动，看上哪个帅哥了？”
　　舒欢吃着水果，慢悠悠道：“大概就是英雄救美，芳心暗许之类的。”
　　“哈哈哈，真的吗？听着是一出浪漫的故事呀！小恩你竟然瞒着我，快告诉我是谁？帅不帅！”
　　“哎呀，你们尽拿我开玩笑……不理你们了！”
　　段宜恩被她们调戏得不好意思，捂着脸干脆坐到书桌那边去。
　　桌上一堆凌乱的试卷和练习册，上面零星写着一知半解的答案，东一榔锤西一棒的，有头无尾，一看便知主人写得有多纠结了。
　　段宜恩看了看，问：“舒欢，你真的自己做题啦？”
　　“嗯，不会做，回头还是得抄你的。”
　　向宁也凑前翻看了两眼，说：“好多都是基础题，怎么都只写一半？下个学期就高三了，得打好基础才行。”
　　舒欢有苦难言，只好说：“学渣的痛，你们不懂，我现在想回头是岸都晚了，当天上的课当时做题目还好，只要几个知识点一结合，我完全懵逼。”
　　向宁说：“总抄也不行，不懂的可以问小恩嘛，让她给你讲解，多背公式，慢慢就好了。”
　　“我自己也是半桶水，可不敢误人子弟了。”
　　向宁想了想，说：“不如这样吧，以后周末我们一起做题，我可以给你们补课，小恩你不是物理比较弱嘛，到时候我也可以给你讲讲。”
　　舒欢：“……”
　　之前小说里总强调女主人美嘴甜心善，现在一看，果然作者诚不欺我。
　　才第一次见面，这么乐于助人的吗？
　　段宜恩赞同道：“那太好了，舒欢你知道吗，小宁成绩可好了，每次都是稳坐年级前十，有她给我们补课，肯定没问题！”
　　舒欢想说她知道。
　　不仅外貌出众，还品学兼优！
　　要不是原主因妒生恨，在高考前给她下药，害她高考失利，她原本可以上更好的学校。
　　不过向宁还是比较争气，饶是如此，最后的成绩也足够上了本市的重本，并且因此认识后面的男主。
　　当然，在舒欢看来，认识男主也不是什么幸运的事了，她的日子也只不过更加快速地滑向深渊。
　　认识向宁已然是个意外，她不想再纠缠太多。
　　舒欢说：“不用了，多耽误功夫啊，我就不是个读书的料，烂泥扶不上墙，你给我补课也是白瞎，考不上大学就混个专科得了。”
　　段宜恩摆摆手：“可是你前两天不是说要好好搞学习的嘛？”
　　“对啊，现在才高二，还有机会的，不要轻易放弃。你放心，给你们补课也相当于给自己复习了一遍知识点了，不会耽误我什么。”
　　热心的小女主啊，你眼前这个人是你的克星、霉星、扫把星啊！
　　虽然换了个壳，舒欢不会主动害她，但是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给她带来噩运。
　　“好，我知道了，实在不行我让小姨给我找个家教就行了，名师一对一辅导。”舒欢笑着说，“我们来玩点别的，最近我在网上有教人怎么看手相的，我给你们看看怎么样？”
　　“好啊！”两人异口同声。
　　舒欢思来想去，还是抱着“她们是碰巧同名”的一丝希望，打算在进一步确认下。
　　舒欢执起向宁的左手张开，手掌干净白皙，脉络清晰，在掌心感情线的中间位置，赫然一点鲜艳的朱砂痣——那是原文作者多次强调过的存在。
　　曾几何时渣男还非常矫情地说那是他心头的朱砂痣。
　　这下是女主没跑了。
　　而且她也是明德中学的，说同名太自欺欺人了。
　　舒欢心里哇凉哇凉的，却还是得继续胡诌下去：“你手掌绵软红润，线条简单，一看就是富贵格，感情线又长又顺，上面还有一颗朱砂痣，说明你以后肯定能嫁个有钱人，有财又幸福。”
　　向宁喜道：“真的吗？”
　　真的是瞎掰的！
　　她原世情路不要太坎坷了！
　　“当然是真的了，我初中外号苏半仙。”
　　段宜恩把手伸过来：“我也要看，该我了，舒欢快帮我看看！“
　　舒欢无奈，编了几句好话对付过去。
　　向宁和段宜恩最后也没留下吃完饭，第一次上门，也是怕太叨唠。
　　快三点的时候就回家了，
　　等她们离开后，舒欢拆了向宁的礼物，是一支非常精美的钢笔，通体银色，笔尖是金光闪闪的金色，在纸轻轻一划，笔触顺滑，线条流畅。
　　舒欢对这支钢笔是有印象的。
　　它多次出现在小说中，象征着原主和向宁友谊的开始、破裂、终结。
　　原主并非一日变坏，她也曾是个怯弱、胆小懵懂的姑娘，在爱情和友情之间也纠结过，只不过善良和柔软在熊熊燃烧的妒意和命运的揉捏下一点点磨掉，
　　最后变得癫狂，将这支钢笔刺入向宁的心口。
　　现在这支钢笔又出现在她的手里，舒欢只觉得像个烫手山芋般，灼烧自己的手心。
　　舒欢打开最底下的一个抽屉，将钢笔连盒一起塞进最角落里。
　　眼不见心不烦。
　　还是不要继续来往了。


第16章 阴差阳错
　　第二天来学校以后，舒欢认命似的又抄了段宜恩的的作业。
　　段宜恩被昨天向宁的一番说辞洗脑，在旁边碎碎念：“以后还是少抄点吧，越抄越堕落，越堕落越跟不上。化学和生物我能给你讲讲，英语和语文多背嘛，其他的我们找向宁帮我们补习。向宁不仅成绩好，讲解能力也很棒，简单易懂——这周末就开始，就去东隐路那边的咖啡馆，刚好在我们两个学校的中间，怎么样？”
　　如果向宁只是平常的“向宁”，她都要开心得原地跳跃蹦三尺高，谁不想拥有又甜又好又美的朋友啊！
　　可是眼下，舒欢还是没法没心没肺地接受人家的好意，便说：“今天才周一呢，就惦记着周末的事，回头再说吧！”
　　“好吧。”
　　还没到上课时间，段宜恩拿出手机来玩，过了会儿说：“小宁跟我要你的微信呢，我把你名片推荐给她啦。”
　　舒欢：“……ok。”她还能说不吗？
　　也不知道向宁稀罕自己哪点了？
　　不知道朋友不能随随便便交吗？
　　上课也是心不在焉的，虽然之前也没认真到哪里去，但是今天还有些忐忑，心里七上八下——
　　她还不确定沈婉素是否真的已经躲过一劫。
　　早知道今天就应该请假的，老老实实在家看着沈婉素。
　　还是想得不周全啊！
　　舒欢拿出手机，想给沈婉素发信息，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眼睛瞥到通讯录右上角的红色1，点进去，是向宁的好友请求。
　　头像是个憨萌的粉红色卡通猪，微信名跟它遥相呼应：本人比头像可爱。
　　舒欢犹豫了两秒，还是接受了好友请求。
　　毕竟中间杵了个段宜恩，也不能搞得太尴尬。
　　没想到对方很快回了消息过来。
　　向宁：[嗨.jpg]
　　向宁：同学，上课不好玩手机的喔。
　　舒欢：下雨天，学渣与手机更配。
　　向宁：哈哈哈哈
　　向宁：我真是太喜欢你啦！总感觉认识好多年，也许我们前世就是很好的姐妹。
　　说者无心，听者却一个激灵。
　　舒欢回复：说不定还是情敌呢？[奸.jpg]
　　向宁：不存在的。
　　向宁：姐妹比天大，男人靠后站。
　　舒欢想了想，向宁说这话还真没带一点虚伪的成分。
　　想那时陆绪小垃圾一边与原主温存，一边跪舔向宁，然而向宁的态度却很明确，得知原主喜欢他，便坚决与他保持距离，没有丝毫的暧昧不清。
　　舒欢：姐妹今天也堕落了，上课还玩手机？
　　向宁：今天英语老师办人生大事去了，这节课自习。
　　向宁：不跟你说了，你好好听课。
　　真是心思灵巧的姑娘，此时舒欢正在想怎么终结话题呢：好。
　　舒欢把手机黑屏，眼睛重新回到数学老师那激情澎湃的脸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胃口，一大碗牛肉酸笋粉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段宜恩生无可恋地啃着手里的玉米，巴巴地看了一眼，幽怨地说：“舒欢你好浪费喔。”
　　“放下减肥的执念，你也可以为所欲为。”
　　下午快上课的时候，舒欢突然来了个电话，一看是沈婉素打开的。
　　舒欢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时间点，沈婉素怎么会突然来打电话来。
　　难不成出事了？不会是医院来的电话吧？
　　舒欢按了接听键：“喂？”
　　“欢欢，生日快乐呀！”
　　听到沈婉素熟悉的声音传来，舒欢呼了一口气，心脏重新归位。
　　“谢谢小姨。”
　　“欢欢要上课了吧？我就想跟你说声，我一会儿要出门，晚上可能不回家吃饭，已经跟刘阿姨说过了，她会准备晚饭的。”
　　出门？
　　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舒欢故作轻松说：“小姨有约会吗？是不是要跟姨父过二人世界呀？晚上吃烛光晚餐。”
　　沈婉素那边笑说：“你姨父才没那么浪漫，老古董——是时助理，她今天休假，你姨父得可两张话剧票，他没时间，就让时助理陪我去看。”
　　这是什么骚操作？
　　让时瑶陪自己的老婆去看话剧，
　　是打算让小三和正室和平相处吗？
　　秦守明这是恶心谁呢？
　　舒欢问：“看话剧吗？在哪里啊？”
　　“就在迎春那边，我先出门了，你好好上课。”
　　沈婉素挂了电话以后，沈婉素愈加心神不宁，总觉得哪里不对。
　　秦守明再禽兽，也不至于脑残到冒泡让时瑶去见沈婉素呀，沈婉素应该还不知道他们的奸情，不然那天时瑶也不至于鬼鬼祟祟半夜打电话来膈应人，还用放口红这么拙劣的手段。
　　所以，会不会是秦守明并不知情，这只是时瑶的一个局？故意约沈婉出去，然后……
　　然后撞破她和秦守明德jian情！
　　舒欢越想越不对，在这个时间点她很难不多想，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舒欢连忙给秦守明拨了个电话，没接。
　　再想打的时候，上课铃响了。
　　舒欢一不做二不休，小嘴咬得发白，手捂着肚子，一副痛不欲生的可怜模样，顺顺利利地请了病假。
　　她一边往大门跑，一边继续打电话，打到第四个的时候，那边终于接起，一阵悉悉索索后，传来秦守明含糊的声音：“喂。”
　　下午两点半，可是他的声音听着却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一样。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一个娇媚的声音：“……谁呀？可真是会挑时候。”
　　不知秦守明嘀咕了句什么，随后安静下来，听着像是换了个地方，再开口，嗓音清明了许多：“怎么了舒欢，找我有什么事吗？”
　　舒欢已经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心里冷笑。
　　“对不起姨父，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事，刚刚开个小会，现在已经结束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秦守明此地无银道。
　　开会，开个屁个会，明明就是在鬼混！
　　舒欢立即有了决断，说：“是这样的姨父，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请假回家休息，但是早上我出门忘记拿钥匙了。”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碍，应该昨晚着凉了。”
　　“你小姨呢？她不在家吗？”
　　果然！
　　果然是时瑶那个贱人故意的！
　　舒欢不是不想让沈婉素知道他们的事，只是不能这么被动，更不能在如此敏感的日子。
　　舒欢甚至想，是不是原本沈婉素就撞见了他们苟且，巨大打击之下，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因而被撞？触发条件可能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生日蛋糕！
　　也不是不可能。
　　舒欢若无其事地说：“小姨不在家，她跟时助理去看话剧了。”
　　“你说什么？”
　　“诶？姨父你不知道吗？不是你让时助理陪小姨去的吗？话剧票都是你买的。”
　　提示够明显了吧傻叉？不想被捉jian在床还不麻溜地赶紧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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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昨晚双十一剁手剁懵了，不小心把后面的存稿一次性发出来了，今天大家一次性看个够吧！周三恢复更新，依旧每天早上10点。
　　我这智障操作真是令人窒息~


第17章 捉那什么
　　“怎么了，谁的电话打这么久？”时瑶裹着薄薄床单，从背后圈住秦守明，紧紧地贴着他，“害人家等这么久，讨厌死了。”
　　秦守明扼住她的手腕，毫不怜惜地将推开，脸色阴沉：“时瑶，我小看你了啊！跟我玩这一套？”
　　时瑶脸上笑容僵住：“守明，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听不懂？”秦守明冷哼，“费尽心思把我约到酒店，再千方百计把沈婉素骗到这里，等她一到，你再和我一道出现在她面前，来个偶遇是不是？行啊，够心机啊，玩得一出好戏。”
　　“……我没有，守明你一定是误会什么了！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时瑶有些慌张，她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败露了，沈婉素那个蠢女人不可能会给她来这么一出啊！
　　“还不承认！刚刚舒欢给我打电话，说你约沈婉素来这边看话剧，还说是我的意思！我问你，我什么时候给的你话剧票？嗯？我怎么不知道！”
　　秦守明声音冰冷：“时瑶，我警告你，少给我下套！最讨厌女人在我背后耍心机！”
　　时瑶脸色发白，紧咬嘴唇。
　　舒欢？
　　就是那个看着无辜乖巧的外甥女？果然人小心机重，竟然坏她好事！
　　她恨得牙痒痒，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一把抱住秦守明，讨好道：“守明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人家只是太爱你了，一心想着跟你厮守终生才会这样的，原谅我好不好？”
　　“上次我说的还不明白吗？我现在不能离婚！沈婉素手里还握着不少股份！”
　　“对不起嘛！可是我真的等不了了。”时瑶拿出杀手锏，“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啊！我肚子一天天变大，再过几个月他就要来到这世上了，我只是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你也不想让咱们的儿子成为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对吧？”
　　秦守明再一次推开她，转身回到床边，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倒真不介意，私生子怎么了？难道我还能缺他吃少他穿不成？”
　　过了一会儿，秦守明冷笑一声：“再说，你怎么肯定一定是儿子？我怎么记得医生跟我说的是女儿呢？”
　　时瑶一脸不可置信：“秦守明，你什么意思？你……你竟然偷偷做出这种事！”
　　秦守明无所谓道：“彼此彼此吧？你不也是因为知道肚子里的是女儿，才迫不及待地想上位？以为结婚了就可以拴住我，哪怕生下女儿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时瑶被他一番无情无义的话彻底激怒：“秦守明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一心一意爱着你，难道我在你眼里就只是生儿子的工具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一心只想要儿子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不也只是把我当成提款机？谈什么真爱。”秦守明穿好衣服，拿上手机，准备离开。
　　时瑶拽住他：“不行，你不能就这么走！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秦守明一把将她甩开，声音冷酷：“我劝你清醒点，不要给我作妖，小心鸡飞蛋打，愿意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
　　说完，开门离去，只余“嘭”得一声巨响，震得时瑶发懵。
　　却没将她震醒。
　　直到现在，她却只将一切归罪于舒欢，坏了她的好事，阻碍了她的幸福。
　　******
　　舒欢急匆匆地出了校门，虽然已经知会了秦守明，只要他脑子装的不是粑粑都应该会及时撤，但凡事都意外，她还是得亲自去迎春一趟。
　　学校位置偏，又是午后，舒欢打了很久的车也没打到。
　　她打算多走一条街，先到车流量多的地方，她沿着学校的围墙底下走，因为走得急，也没留意周围，忽然头顶一暗，伴随着一阵疾风，”砰“的一声，跟前蹿下一个人。
　　定睛一看，还是个熟人。
　　“怎么是你？”
　　“这么巧！”陆绪直起身，拍了拍裤腿，“你也翘课？看来咱能凑一个不良组合，总能不约而同做一些违反校级的事。”
　　舒欢没心思闲聊，继续往前走，“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正儿八经从校门出来的。”
　　他们学校有个规定，上课时间，学生必须有班主任批的假条才能出校门，像陆绪这种翘课的，自然只能翻围墙了。
　　陆绪闲着也闲着，揣着裤兜在后面亦步亦趋，“你请假出来的？去哪啊？这么着急忙活。”
　　“人命关天，十万火急，恕不闲聊，白了个白！”
　　陆绪忽然抓住她手臂。
　　舒欢看他：“你干嘛？”
　　陆绪：“不是十万火急吗？我送你。”
　　舒欢没多想：“自行车还是小电驴？”
　　要是自行车就免了，小电驴勉勉强强……
　　“瞧不起谁呢？”陆绪抬了抬下巴，不远处的墙根下停了一辆摩托车，酷炫拽吊炸天，“上天入地我都能给你过去，可比四轮的快多了，怎么样，走不走？”
　　若是平常，舒欢肯定拒绝，半大小子偷开家里的摩托车，多不安全啊，作死啊！
　　可眼下不是人命关天么，顾不了那么多，咬咬牙：“走！”
　　陆绪把头盔扔给她，一马当先跨上去，动作非常稳，不像是新手，估计跟烟龄差不多。
　　“上来！别侧着坐。”
　　舒欢这心里没底，有些不放心地问：“话说，你没考证吧？会不会被交警逮？”
　　陆绪大长腿垫地，扭头看了她一眼：“我说，你不是十万火急吗？关键时刻咱就不讲究那么多了吧？”
　　也是。
　　舒欢戴上头盔，爬上后座，然后客气地说：“你翘课干什么来着？没耽误你功夫吧？”
　　“翘课还能干啥？上网吧呗！”
　　“牛啤！”
　　舒欢给他报了地址。
　　陆绪转动锁孔，点火，调档，巨大的声音传出来，“坐稳了！”
　　不得不说，骑摩托车的感觉太好了，风驰电掣，而且陆绪的车技还很不错，又快又稳，中间也没有突然刹车这种小伎俩，让人颇为舒服。
　　等到了话剧院门口的时候，舒欢看了看时间，才差不多二十多分钟，扫了一眼周围，没看到沈婉素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到了没有。
　　对面是个颇为有名的星级酒店，
　　仅隔一条街，遥相呼应，如果时瑶和秦守明从酒店出来，沈婉素现在这里能看得一清二楚。
　　陆绪停好车，走过来，看她盯着酒店的方向，说：“身在剧院门口，盯着酒店方向，有点意思啊！”
　　舒欢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接下来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不适合在场，把对方牵扯进来不合适，便说过：“今天多谢了老铁，回头请你吃饭，接下来场面估计不太雅观，要么你先撤？”
　　陆绪歪着嘴痞笑：“怎么，捉jian啊？”


第18章 卧了大槽
　　“这种事单枪匹马很吃亏啊，不需要多个帮手么？”陆绪还是不着调的样子，“看在我们非常投缘的份上，我非常愿意效劳。”
　　“神经。”舒欢懒得掰扯，“你想太多了。”
　　也不管他在不在了，还是办正事要紧，舒欢拿出手机，给秦守明拨了个电话，结果正在通话中。
　　舒欢一颗心揪着，正要拨第二次，这时候电话响了，是沈婉素的。
　　舒欢飞快接起，“喂，小姨。”
　　“欢欢，你怎么了？”沈婉素那边声音听起来很焦急，隐隐透着担忧，“哪里不舒服吗？去看医生了吗？吃药没？要不要紧？”
　　看样子秦守明已经搞定了，舒欢把心吞回肚子里，“没事小姨，我已经吃过药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你不是看话剧吗？”
　　沈婉素叹了口起：“你姨父说你病了，我哪还有心思看话剧，现在正在折回的路上。生病了怎么不告诉小姨呢，赶紧请假回来，好好休息下。”
　　“好。”
　　舒欢想了想，郑重其事地嘱咐道，“那你开车慢点，看着点路，千万别闯红灯！对，开车不要打电话，先挂了！到家记得给我来个信息。”
　　“好，知道了，放心吧！”
　　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能做的都做了，如果这样还是没躲过去，那只能说天意难违，她干不过老天爷！
　　舒欢回神看了看陆绪，笑道：“让你失望了，没有捉奸大戏，我们回去吧！”
　　陆绪浓眉一挑：“这就回去啊？说好的十万火急呢，完事了啦？”
　　“走吧，看什么戏啊，现在回去还能去网吧里撸一把！”
　　舒欢跟他说着笑，离开前往酒店那瞥了一眼，好巧不巧的，正好看到时瑶从里面出来。
　　时瑶也眼尖，跟她来了个四目相对。
　　霎时，火花四溅。
　　舒欢站着不动了。
　　等着时瑶拐了个方向，怒气冲冲地朝她走来，看那架势，一场撕B在所难免了，必须得把火撒在她上。
　　陆绪手指头勾着车钥匙转圈，看了她一眼：“走？”
　　舒欢：“不急，你不是要看戏吗？来了。”
　　陆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哟呵”了一声，“来势汹汹啊！”
　　转眼间，时瑶已经过了马路，脚下生风，噔噔噔地来到跟前，二话不说，直接开骂：“小贱人！果然是你！行啊，小小年纪心机够深的！妈的敢坏老娘的好事！”
　　舒欢眨了眨眼睛，微笑：“阿姨，这么粗鲁可不行，小心动了胎气。”
　　时瑶一愣，没想到对方还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一时也有些意外，她到底从哪里得知的？
　　难不成是沈婉素告诉她的？这么说来，沈婉素其实一早知道了，故意跟她在这演戏扮可怜？
　　时瑶冷笑：“沈婉素可以啊，合着外甥女一起装傻白甜，玩得挺溜！”
　　她充满恶意道，“可惜她人老珠黄，又是个生不出儿子的盐碱地，秦守明早就厌倦她了！他爱的人是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迟早甩了沈婉素那个老女人和我结婚！我劝你们还是识相点，赶紧卷铺盖滚蛋吧！”
　　舒欢拨了拨刘海，声音依旧软软的：“是么？那为什么我姨父撇下你走了呢？我看你两眼又红又肿的，刚刚哭的可伤心了吧？”
　　“说什么呢小贱人！”
　　时瑶气得不轻，杏目圆睁，嘴唇上的口红都斑驳了，一副眦目獠牙的样子，恨不得吃了她。
　　舒欢：“你现在跟大街上的弃妇也差不了多少，如果我是你，现在赶紧补补妆，打扮美美的再去求原谅，时阿姨，上位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你……”时瑶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你别得意，给我等着，等着有朝一日我一定把你和沈婉素扫地出门，让你们流落街头！等着吧，看秦守明选择谁！”
　　“哟！战斗力爆表啊！”吃瓜群众陆绪在时瑶离开后，点评道，“完胜！”
　　舒欢点开手机，看到了沈婉素报平安的短信，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沈婉素算是安然度过一劫了。
　　“我现在要直接回家，你接下来去哪？”
　　“好人我做到底，送你回去呗。”
　　摩托车就在对街便利店门口，两人一同走过去，陆绪跨上去，舒欢也跟着坐上后座，手拽着他的衣服，就听见陆绪扭头说：“大大方方搂紧我，本帅哥不怕你占我便宜。”
　　舒欢笑着拍了下他的背，“德行！谁占谁便宜啊？”
　　“你怎么在这里？”
　　舒欢觉得有道阴影压过来，回头一看，心脏“咚”的一声，猛跳了两下！
　　今天是什么神奇日子，咋那么多巧合？
　　在这都能遇见觊觎已久的大美男！
　　陆也背着光，看不太清表情，一身清冽的气息，抬手看了看手表，说：“现在不是上课时间么？”
　　舒欢精神紧绷了一天，此时有些恍惚。
　　高冷大美男现在是在关心她？
　　完球，她上课时间坐在其他男生的摩托生上，会不会误会自己是不爱学习的不良少女啊？
　　不行，得赶紧解释解释……
　　她正要开口，结果被陆绪捷足先登，“翘课啊，怎么的？你去跟陆建安告状啊！”
　　舒欢：“……”
　　什么意思？
　　他们俩认识？
　　这时候她发现，原来大美男看着的不是自己，目光落在身后的陆绪身上，搞半天原来不是跟自己说话啊！
　　“现在摩托车都需要驾照，你还是未成年，这样很危险。”大美男语气淡淡的，也感受不到怒气，抬眸看了看舒欢，说，“更不应该带着女孩子冒这个险。”
　　舒欢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两句，“那个什么……不怪他，是我……”
　　陆绪打断她，对着大美男毫不客气地说：“关你屁事！少对我指手画脚，老子懒得鸟你！”
　　舒欢：“……”怎么闻者火药味那么重呢？这俩啥关系啊！
　　“陆绪，你没必要对我那么大敌意。”陆也顿了顿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往上勾了勾，“我现在是你哥哥。”
　　舒欢被晾在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唇枪舌战，忽然有两个字非常突兀地钻进她耳朵里。
　　刚刚他说叫什么？
　　陆……什么？什么……绪？
　　陆绪？！
　　她没听错吧？
　　就是那个对她糖衣炮弹虚情假意始乱终弃，然后骗她利用她，最后害得男女主家破人亡的陆绪？
　　苍天啊！
　　那这个大美男是……
　　舒欢赶紧拍了拍他肩膀，有些艰难地问道：“你，你叫陆绪？”
　　陆绪正要火力全开怼陆也，冷不丁被舒欢打断，敛了敛情绪，这才说：“嗯，一时忘了自我介绍了，你是叫舒欢对吧？”
　　舒欢继续问：“……他是你哥？”
　　“不是！”
　　“是。”
　　--------------------
　　作者有话要说：
　　同情小欢欢一秒


第19章 作个大死
　　“正式认识下，我叫陆也，陆绪的哥哥。”
　　陆也目光黑沉沉的，看不出太多情绪，仔细品味，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看好戏的意思，“你好，舒欢。”
　　要死了要死了！
　　垂涎已久又顺带撩了半天的小哥哥竟然是恨她入骨的男主？旁边这个一起抽烟飙摩托的老铁是毁人不倦的渣男？
　　这是什么剧情走向？
　　舒欢顿时有一万句脏话噗噗噗地往外冒，有一半还是骂自己的——
　　傻缺了吧？让你色yu熏心！
　　脑残了吧？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眼瞎了吧？那自带光环人群中不停闪耀的可不就是男女主？前车之鉴都能忘！
　　作了个大死啊！
　　老天不带这么玩她的啊！
　　舒欢觉宿命这玩意早就对她伸出了爪子，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舒欢内心里已经被轰得七荤八素的，面上却强装镇定，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好，好巧哈。呵呵”
　　陆绪浓眉皱起，对陆也十分不悦道：“好什么好？谁要跟你认识，有你啥事！”
　　她当初看小说的时候，一直脑补的陆绪是个特别神经质和猥琐奸佞的样子啊！
　　哪想到会是这痞帅痞帅偶尔还挺有正义感的青葱少年呢？
　　舒欢气得牙痒痒！自己为什么不早点问他的名字！
　　陆也没说话，看了看舒欢，又看着他，来回打量了片刻说：“你们在交往？”
　　舒欢：“……？”
　　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等等等，她才不要重蹈原主的覆辙！
　　“不不不……”舒欢想到之后悲惨的样子，连滚带爬地就从摩托车下来，急急忙忙解释，“那什么，我跟他不熟……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呵呵。”
　　陆也轻笑，没说话。
　　然而舒欢着急忙活的辩解，却陆绪老大不乐意了。
　　有必要这么急着否认么？什么叫“不熟”？熟不熟也不用告诉陆也啊！
　　他把火撒在陆也身上：“关你屁事啊！交没交往用得着告诉你吗？你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啊！”
　　舒欢一时有些尴尬，觉得自己还是早点闪人比较好，于是说：“……那个，你们兄弟之间好像有什么误会，我就不打扰了。陆绪，今天谢谢你了，我先回去了，拜拜！”
　　舒欢不等回答，转身就跑。
　　步伐凌乱，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
　　陆绪冲着她喊：“喂！你跑什么！我送你……”
　　舒欢边跑边回：“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回到家后，沈婉素见她小脸发白，失魂落魄的样子，可心疼坏了，自责自己没把她照顾好。
　　“欢欢，是不是很难受？咱们再去市医院看看好不好？”
　　“没。”舒欢把头搁在沈婉素肩上，有气无力的，“小姨，你说人生怎么这么难呀。”
　　沈婉素愣了一下，想起她这些年吃的苦，心里有些发涩。
　　她抱着舒欢，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以后不敢多难，都有小姨在呢！没事啊，你今天是生病了，情绪比较低落，睡一觉就好了。”
　　也对，还有沈婉素呢，她今天躲过意外，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事？
　　舒欢原不过就是发句牢骚，这么一想，心里也就释然了些，也怕沈婉素太担心，于是直起身，笑道：“我没事，就是想撒个娇而已。”
　　沈婉素宠溺地摸了摸她头：“多大的人了。”
　　“嘻嘻，我先上楼了。”
　　“去吧，吃饭了我叫你。”
　　舒欢回到房间后，哼哼唧唧地往床上一趴。
　　原以为，只要离开明德中学，不再和女主还有渣男有交集，就可以掐断源头，远离主线，，再救回沈婉素，自此以后，她安安稳稳过自己小日子。哪怕是意外认识了向宁也能接受，毕竟不在一个学校，可以减少接触，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惜，偏偏老天不遂她意。
　　这好端端的，陆绪怎么也突然转到这里来了？他不是应该在明德中学吗？
　　真是见鬼了！
　　好死不死的，一下子认识了他们兄弟两个，还带买一送一的啊！
　　可问题是，原主和向宁一样，也是到了大学才知道陆也的，为什么自己偏偏到新学校第一天就撞见了他？那他和向宁也会提前认识吗？陆绪现在转学了，还会跟向宁纠缠在一起吗？
　　舒欢越想越觉得乱，越乱越暴躁！
　　要不然，再转个学？
　　*****
　　陆也今年上大二，刚过二十岁生日没多久，上一世这个时候的自己，每天除了做衣食无忧的大少爷，就是开启怼陆绪怼继母怼父亲的日常，然后，意料之中的把自己作出陆家的大门。
　　那个时候的自己只知宣泄愤怒，从来不懂掩藏心思，一眼就让人看穿，被人设计也不自知。
　　等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陆家产业已经易了主，父亲被软禁，病骨支离，自己再想回陆家已然不能。
　　这一世，他收起所有情绪，喜怒不形于色，对继母恭敬有礼，对陆绪也兄友弟亲，起码维持表面的和谐，不让他的父亲难堪，一直到他有实力掌控陆家家产的那天！
　　所以，他早早地要求接触家里的产业，放下身段去家里的一个不起眼的酒店实习。
　　今天他在大堂接待的时候，就意外看了门外的陆绪，旁边竟然还跟着舒欢，虽然他们俩在一起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这么快却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可是不管怎么样，只要不纠缠向宁就好。
　　眼下他看着路建安中气十足地训斥陆绪，觉得特欣慰，一切还来得及，不是吗？
　　“……太不像话了！要不是陆也忙前忙后地给你托人，就你这样的成绩还想进一中？这才转学几天，你就敢给我翘课！学人家飙车？你是想气死我啊！”
　　陆绪脖子一梗，不服气道：“少跟我提他，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我现在早就在明德中学跟外教友好交流了，还需要被一中那群普通话都说不准的老土鳖恶心？他出什么力了？我要想上哪个学校，都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假惺惺的，呸！”
　　陆也静静地坐在一边，不置一词，内心毫无波澜地玩着手机。
　　他本可以添点油加点醋，然而时候未到，那样未免显得太急功近利。为陆绪开口求情呢，又有些刻意了，就像他说的，假惺惺。
　　所以，他只要安安静静看戏就好。
　　陆建安气得不轻：“还有脸顶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些年周柔卿都是怎么教你的，没大没小，！看你在外面野成什么样了！就知道丢我的脸！”
　　“我妈怎么了！这些年她为你吃的苦还不够吗？你有管过我吗？现在知道丢脸了，早干嘛去了！”陆绪扬着下巴，火力十足，句句如刀，直往陆建安心口捅，“子不教父之过，要怪只能怪你老自己！私生子就是这样的，看不上我你别接我回来啊，家里有一个不够啊！”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怎么跟我说话的！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怎么了怎么了？干嘛这是？怎么吵成这些？”周柔卿刚从商场血拼回来，大包小包还未放下，就听见父子两吵架的声音，心知肯定是陆绪又闯祸了，急急忙忙赶来打圆场。
　　周柔卿面容姣好，她十九岁就生了陆绪，虽然之前十几年都养在外室，但是陆建安从未在物质上亏待她，金樽玉露地养着，保养得宜，依旧年轻漂亮。
　　周柔卿笑盈盈地走到陆建安身边，一边帮他顺气一边说：“建安，陆绪他年轻不懂事，你跟他置什么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陆建安气得不轻：“你啊，看把他惯成什么样了？简直不像话！这摩托车谁给他的？给我砸咯！陆也，你去！”
　　“不许砸，我看谁敢动！”
　　“是是是，这摩托车准是跟同学借的，砸坏了说不过去，你消消气，我帮你教训他。”周柔卿冲陆绪挤挤眼，说，“从哪借的赶紧还回去，小小年纪骑什么摩托车，多危险啊？还不赶紧跟你爸认错！”
　　陆也觉得有些好笑，同学借的？这借口找得不错，陆建安多半会信。
　　可惜陆绪有波不下，头一撇，就是不吭声。
　　陆也终于不再当隐形人，开口：“柔姨说的对，这摩托车以后别骑就是了，砸坏不太好，毕竟是江叔的一番心意。“
　　陆建安有些意外：“江清平？这是他的？”
　　周柔卿闻言一惊，脸白了白，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
　　陆绪直接吼道：“你他妈多什么嘴！关你什么事！少他妈在这里挑拨离间！”
　　陆建安怒不可揭，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还有脸叫！一口一个‘他妈’，你在这骂谁呢！说，这是谁的？是不是江清平给你的！”
　　“是又怎么样！江叔对我好，送我的生日礼物，怎么了？这是我的，谁要是敢砸，我跟他拼命！”
　　陆建安抖着手指着他：“是不是还犟！我还制不了你是不是！你要还是这幅德行，就给我滚出去！”
　　“滚就滚，这个家我还不稀罕待！”
　　陆也心里冷笑。
　　陆绪现在这副样子简直跟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呢。


第20章 蓝颜祸水
　　陆绪郁闷极了。
　　他原本做周绪做的好好的，自由自在，要啥有啥，天大地大任我飞！就算偶尔有人骂他“没爸爸的野孩子”又如何？拳头解决就好了，打得他们喊“爸爸”！
　　可是他妈妈周柔卿不这么想。
　　每天买买包做做美容再喝个下午茶，这样衣食无忧的日子不好吗？非得要个名分，非得名正言顺地进陆家！费尽心机把正房熬死，自己终于成为名副其实的陆太太之后，她依旧欲壑难平，因为家里还有陆也这个处处压他一筹的眼中钉。
　　于是，周柔卿每天在他耳边碎碎念——
　　“好好学习！不能被陆也那小子比下去！不要丢我的面子！”
　　“不要惹你爸生气，跟他作对有什么好处呢？”
　　“必须成为陆家唯一的继承人！拿到陆氏集团全部财产！”
　　念得他耳朵都起老茧了。
　　陆建安那个老东西，处处看他不顺眼，处处挑他的刺，嫌他成绩不好，又怪他没规矩，现在连摩托车都不让骑了！
　　凭什么？
　　那是他江叔私下花钱给他买的生日礼物，没花他一分钱，他有什么资格没收？从小到大，他哪里充当过父亲角色，平日里送什么东西都是派江叔来的，忙里忙外的也是江叔，现在倒是迫不及待地教训他了，不觉得晚了吗？
　　就这样的还想让自己讨好他？
　　还有那个陆也，简直虚伪至极，恶心透顶！一天到晚面上客客气气，肚子不知道装了多少坏水，明明不喜欢他，还要在陆建安面前扮好人。
　　骂他也冷冷的，打也打不起来，真是让人不痛快！
　　陆绪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有些暴躁地想，就连舒欢那丫头也避着他了。
　　两个人明明隔壁班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是她偏偏对他视而不见。
　　他不是没见过漂亮女生，比她漂亮倒追他的女同学大有人在，可是就是没她又漂亮又带劲的。
　　初见时，他看着她细小柔弱的背影，面对大高个男生的挑衅倘然自若，他觉得有趣。
　　后来，天台上看她娴熟的抽烟，一派天真，又妩媚迷人，心尖忽然一动。
　　有趣又好看的女孩子，花点心思撩下又何妨？
　　一切的相遇似乎都恰到好处，却又突然冒出陆也，她的惊讶，她的慌乱，纵然迟钝如他，也都看出来了。
　　凭什么？
　　陆绪抽完第四根烟，掐灭，用脚尖狠狠碾了碾，冲着不远处的一个小胖妹走去。
　　这个半个小时以前就假装在背书又频频偷瞄她的小胖妹，总是跟在舒欢身边，他记得她。
　　自从上次舒欢说在楼顶偶遇陆绪之后，段宜恩就风雨无阻地每天跑来这里佯装背书，只为和心中的男神来个偶遇。
　　虽然盼着偶遇，盼着能和男神认识，可是此时见陆绪朝她走过来，她却有些后悔了，一颗心上蹿下跳地砰砰乱跳，眼睛慌兮兮地乱瞟，不敢看他。
　　陆绪在距离她两米处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明明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又气势逼人。
　　“同学，天这么热，看得进书吗？”
　　“还还……还好。”段宜恩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手心直冒汗，结结巴巴地回答。
　　“教室里有空调不舒服些？”陆绪又问，冲她歪着嘴笑，“刚刚是不是在偷看我？”
　　小秘密一下子被戳破，段宜恩更慌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满脸通红，像个圆圆润润的大寿桃，眼睛更是不知道往哪里瞟。
　　“不不不……我就是觉得，这里……更安静，真没有、偷看！”
　　陆绪哈哈大笑：“逗你玩儿呢！怎么那么可爱！”
　　可爱吗？
　　段宜恩被他说得更不好意思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怀里的课本，可怜见的，都快被她抠穿了。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叫段宜恩，段誉的段，宜家的宜，恩爱的恩。”
　　“恩，好名字。”
　　一时无话，有些冷场。
　　段宜恩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总算找了个话头：“那天，那天谢谢你帮我解围！”
　　陆绪一时没想起来：“嗯？”
　　“就是在食堂那天。”
　　哦，就是第一次见舒欢那天。
　　这么一说，她当时好像也在。
　　陆绪冲她笑了下：“小事而已，再说，你也挺勇敢的。”
　　这一笑实在太勾人了，起码把段宜恩勾得七荤八素，魂都快飞了，她飞快低下头，红透了耳根。
　　过了会儿，陆绪说：“快上课了。”
　　“啊？哦，好。那再见。”段宜恩胡乱地合了课本，转身欲逃。
　　陆绪在背后喊她：“喂。”
　　段宜恩回头，呼吸将窒。
　　“帮我问问舒欢，她欠我一顿饭什么时候还。”
　　段宜恩回来的时候，舒欢正闷头做生物题，脑子里全是“染色体”“细胞壁”“质壁分离”。
　　这两天她听课格外认真，有点化悲愤为力量的意思——既然沈婉素无忧，她也不需要到处蹦哒，用功学习是顶要紧的，那些无关的人和事爱咋咋地！
　　她甚至好几天都不去天台抽烟了。
　　段宜恩倒是每天午休都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每天都去忙些什么。
　　见她回来，舒欢正想问个题目，结果看她，脸蛋红扑扑的，鼻尖冒着汗，双手抱着英语课本，一脸花痴相。
　　“去哪了？在傻乐什么呢？捡到宝了？”舒欢问。
　　“啊？”段宜恩回神，支支吾吾道，“我，我去了……天台。”
　　舒欢心里咯噔了一下，脑子里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天台？”舒欢转了转圆珠笔，问得不经意，“去见男神？”
　　舒欢如今已经知道段宜恩所谓的男神就是陆绪，之前还鼓励她要勇敢，想撩就撩，现在想起，啪啪打脸，肠子都快悔青了！
　　真是造孽啊！
　　“嗯。”段宜恩红着脸道。
　　“见着了吗？”
　　话一脱口，舒欢就觉得有些多余。
　　“嗯！”
　　“他真的好好啊！”
　　“他主动跟我说话了！还对我笑，说我勇敢！夸我可爱！”
　　“舒欢，你说我真的能减下来吗？”
　　舒欢突然有些恍惚。
　　此时的段宜恩是不是像极了当年的原主，陆绪随便撩拨两下，就被迷得晕晕乎乎的，沉浸在对爱情的期待和幻想中无法自拔。
　　段宜恩胆小又单纯，不谙世事，哪里会是陆绪的对手啊！
　　教室里的空调呼呼地冒着冷气，丝丝地钻进毛孔，她忽然打了个冷颤。
　　段宜恩不会走原主的老路吧？而且她和向宁是很要好的朋友啊！要是陆绪故技重施……
　　她会不会充当之前原主的角色……
　　那不是药丸了嘛！
　　舒欢猛的抬头，眼睛盯着她，认真地问：“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啊？”突然被这么一问，段宜恩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也没有吧？就觉得人挺好的，有一点点好感。”
　　舒欢呼了一口，放下半颗心，说：“就像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的感觉一样是不是？因为帮你解围，对你表达了善意，所以会有好感，是不是？”
　　段宜恩想了想，懵懵懂懂道：“好像是……吧？”
　　舒欢继续忽悠：“那就对了，这不是真正的喜欢，这就是普通的好感，感激之情而已，不是爱情！有些好感可以发展，有些也可以止步，如果你没有做好准备，不要冒冒失失把自己搭进去，明白吗？”
　　“是吗？”
　　“是的！”
　　“为什么感觉你有点……激动？”
　　“……我怕你被人骗。”舒欢硬着头皮继续说教，“不是你说的嘛，咱们马上要高三了，应该以学习为重，考上理想大学才是正经事！这个时候可不能沉迷男色，不能本末倒置，反正到了大学大把好男人！”
　　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腔热情被迎头浇了盆冷水，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段宜恩低着头，不看她，肉乎乎的手指头不住地扣着课桌边角，嘟嘟囔囔地说：“这么严重的吗？”
　　舒欢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看她这个反应，应该是已经是动情了，再说就该招人烦了，估计说了也白说，顶不了多大用。
　　她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谈恋爱吗？
　　只能顺其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尽量别让她淹死就行。
　　“舒欢。”过了一会儿，段宜恩犹犹豫豫地开口。
　　“嗯？”
　　“你们是不是私下出去玩了？”
　　“……”
　　“他让我问你，欠他的饭什么时候还？”
　　“……”
　　舒欢没想到会有这一茬。
　　陆绪这个小渣渣故意的吧！给她使的蓝颜祸水的计策呢？
　　这要是让段宜恩误会了那还得了，自己不成小人了吗？
　　明明知道她喜欢他，却私底下跟他来往。
　　明明自己跟他走得近，却又让她不要喜欢他。
　　这都叫什么事！
　　这种事必须说开了，免得段宜恩心里有疙瘩。舒欢摘去时瑶的部分，尽量贴合实际过程：“就周一那天，我肚子不舒服，请假之后正好在门口遇见他，他骑摩托车载我去医院了。”
　　“哦。”
　　舒欢看了看她表情，尽量说得随意：“当时随口一说，要请他吃饭，也是客气一下，没想到他当真了。”
　　“哦……那请他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过了一会儿，段宜恩有些羡道：“我也好想骑摩托车喔。”
　　舒欢：“……”


第21章 嫌隙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物理课，上课之前课代表把上次测验的卷子发了，准备下节课讲解，也方便学生趁这几分钟深刻感受下物理带来的暴击。
　　舒欢直愣愣地坐在位置上，摒除杂念，一心一意，深刻地感受了五分钟，几乎到了和物理试卷两看相厌的地步。
　　旁边的段宜恩瞟了她好几眼，知道她最近挺努力的，满腔热血，迎难而上，结果上去“Duang”的一声，被物理无情地拍回原地，这种滋味可太难受了！
　　毕竟她前面还鼓励自己不近男色、努力学习，一起考清华呢！
　　结果物理第一个不答应！
　　段宜恩怕她被物理虐的太狠，打击了她的士气，于是斟酌着开口安慰：“没关系啦！就一次普通的小测验而已，老师也说这次的试卷挺难的，这部分知识点高考不占多少比重，没事昂，别难受了。”
　　哪想舒欢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特别想得开，说：“不难受啊，三十八确实辣眼睛了点，可毕竟都是我自己考的，我觉得自己挺牛啤的了！”
　　可不嘛！一分都没抄！全是靠自己的本事瞎掰出来的。
　　段宜恩放了心，给她加油鼓劲：“对，这次三十八，下次四十八，下下次六十八，下下下次八十八！”
　　舒欢被她说得热血沸腾：“没错！考清华北大！然后喜提大美男！左手LV，右手爱马仕，走向人生巅峰！”
　　段宜恩：“嘻嘻，我不用清华北大，考个一本就好了，然后减肥成功，拥有小蛮腰人鱼线！”
　　如果可以的话，有陆绪就更好了。
　　自己瘦下来，他会喜欢吗？
　　她在心里偷偷地说。
　　舒欢拍了拍她肩膀：“想要的都会有！”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面就是可亲可爱的周末了，舒欢哼着调收拾东西，往书包里塞了一堆的复习资料，干劲十足，幻想着自己周末在家埋头苦学的样子。
　　段宜恩凑过来：“舒欢，小宁过来了，在校门口等我们呢！晚上一起去看电影不？就当放松放松了。”
　　舒欢手一滞，顿了顿，然后又把书本试卷抽出来，开始翻翻捡捡，拖延时间。
　　“不了，我姨今天特地做了小鸡炖蘑菇，等着我回去吃呢！你们去吧，我这种学渣哪还用放松啊！”
　　段宜恩遗憾地嘟了嘟嘴：“好吧！那周末呢？小宁说要帮我们补习呢！今天物理老师讲的挺快的，要是哪里不清楚的，到时候你还可以问问小宁。”
　　舒欢张嘴扯了个谎：“到时候看嘛，我姨前两天说要给我请个家教来着。”
　　“哦，那也挺好的，比较专业。”
　　“嗯，一对一，从头开始补。”
　　舒欢东看看，西瞅瞅，磨磨唧唧的，看样子是不打算跟她一起走了，段宜恩背上书包：“那我先走了喔。”
　　“好，周一见。”
　　等段宜恩离开后，舒欢吐了一口气，重新把资料装进书包了，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出门。
　　舒欢走得不急不缓，务必留出足够的时间让段宜恩和向宁先走，万一到校门口又撞见不就尴尬了嘛！
　　然而刚下教学楼楼，正要过石拱门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个阴影，挡住了去路。
　　是陆绪。
　　单肩背个黑色背包，一身清爽运动装，头发剪得更短了，又黑又密，像一茬一茬的钢针。
　　他长腿一跨，大喇喇地搁在拱门上，后背抵在另一侧，姿势霸道又惬意，盯着她笑：“不厚道啊，过河拆桥，利用完就跑了，我今天可是讨债来了！”
　　这幅样子，确实挺勾人的，一般乖乖的单纯女孩根本招架不住。
　　可惜舒欢不好这口。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心里五味杂陈，随后放下书包，拿出钱包，说：“行，确实不该白占你便宜，跑一趟油费也不少钱，你说个合适的价格。”
　　陆绪脸上的笑一格一格僵掉，然后彻底黑了，几乎咬牙切齿：“干嘛呢这是？羞辱谁啊？不过是让你请我吃个饭而已，这也是你说的，现在这样至于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她无所谓，话的确是她说的，这会儿啪啪啪打脸了认了，但是她不想纠缠不清，只想速战速决，
　　舒欢正要回她，眼睛不由地瞥向他身后，忽然看到段宜恩竟然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向宁！
　　一瞬间，千万个念头闪过。
　　前边自己还振振有词地劝段宜恩远离陆绪，转眼便撇下她偷偷跟陆绪私会，这要撞见了怎么说的清？
　　她不成了绿茶本茶了吗？
　　更糟糕的是向宁也在，舒欢直觉他们暂时还不认识，万一现在陆绪看见她，一个不小心看对眼了，不就是把向宁推向万丈深渊嘛，她这不是间接害了段宜恩和向宁两个人了吗？
　　那她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两相权衡，当机立断，舒欢啪嗒一下合上钱包，重新塞回书包，眨眼换了个笑脸：“我骨头硬，怕你啃不动——逗你玩呢，不就是请吃饭吗？走啊，我刚知道一个不错的馆子。”
　　余光里，段宜恩和向宁走过曲里拐弯的长廊，慢慢逼近，舒欢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干脆把陆绪一拽：“走走走！快点，快！”
　　陆绪被拽得一个踉跄，满头雾水，这画风转的也太快了吧？
　　“你往哪边走啊？不是在那头吗？”
　　“我喜欢走这边！跟上！”
　　然而在不远处，这拉拉扯扯的一幕还是落在了段宜恩的眼里。
　　原本她已经走到校门口了，忽然想起来有一套数学卷子忘记拿回去了，只好让向宁陪自己回来取。
　　好死不死地被她撞见了这个。
　　不是说要回去吃小鸡炖蘑菇吗？
　　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向宁也撇了个背影：“那个……好像是舒欢，旁边的男生是谁？”
　　段宜死命地咬了下嘴唇，大拇指指甲一下一下扣着食指，闷闷地回了句：“不知道。”
　　向宁不疑有他，事实上，此时她心里也嘀咕：舒欢是不是不喜欢她呀？
　　*****
　　舒欢说的新馆子，其实就是在学校西边，隔了一条街，位置不算很旺，门面也不大，周五大家都急着回家，很少有学生往这里走。
　　好在味道还是不错的。
　　陆绪还在挑挑捡捡，犹豫不定的时候，舒欢干脆利索替他做决定点了一份砂锅粉。
　　除了粉丝，里面有鹌鹑蛋，青菜，金针菇和几片牛肉，舒欢往里面添了醋和辣子，酸酸辣辣，挺合舒欢胃口的。
　　陆绪手长脚长，小馆子位置也挤，坐着憋憋屈屈的，待砂锅粉上来，有些嫌弃地扒拉了两下，说：“就请我吃这个啊，也太敷衍了吧？”
　　舒欢头都没抬，一边嗦粉一边说：“大少爷，咱别那么挑剔了吧？偶尔体察下人间疾苦行不？再说，请客不在吃啥，重要的是心意。”
　　陆绪哼了一声：“也没看出多少心意来。”
　　终于夹了一口馋了下，又嘀咕了一句：“我不是什么大少爷，我顶多算二少爷。”
　　舒欢没听清，左手拿了手机，正给沈婉素发信息。
　　等舒欢解决完砂锅粉之后，陆绪锅里还剩大半，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吃的跟小家碧玉似的，看来是真的不爱吃。
　　也不管是不是爱吃了，反正请了客就行，往后就不能戳她脊梁骨说她不守承诺。
　　她抽了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然后开口：“吃了这顿饭就算还你人情了啊，以后别找我了，我现在只想搞学习，不谈恋爱。”
　　陆绪没想到她这么直白，闻言愣了一下，一根米粉嗦了一半，硬生生卡断，然后，抬头看她。
　　依旧是无辜无害的脸，但是每一次都能给他新的感觉，像是戴了许许多多的假面，翻脸翻得贼快，次次掌握主导权。
　　忽冷忽热的，凭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陆绪笑了一下，露出尖尖的犬齿，说：“我说，是不是有点自恋了？什么叫你不想谈恋爱，怎么整的跟我想追你一样？”
　　舒欢面不改色：“那最好了，吃完这顿饭就算两清了，我看你也是痛快的人，就不说什么做朋友之类的话了，各走一边……”
　　“是！”陆绪忽然打断，懒懒地往椅背一靠，笑得有些邪佞，“我就是想追你。”
　　舒欢：“……”
　　“我帮了你两次，你就请我吃了一顿饭，怎么两清？剩下这一次，就当是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怎么样？”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突然来个急转直下，真是太闹心了。
　　不过也是，真要这么好打发，也不至于像小说里说的渣成那样。
　　当然，舒欢不是向宁，不似她那么脸薄心软好说话，舒欢拒绝人向来都是直接的！
　　“第一次，你帮的不是我，是段宜恩，不能算我头上。”
　　“哦。”陆绪盯着砂锅里的米粉，拿着筷子不停搅动，搅半天也不吃一口。
　　“那你意思是我得找她来还这人情？”
　　舒欢：“……”
　　怎么的，话里话外听着还有点威胁她的意思？
　　“你随意。”舒欢把五十块钱拍在桌上，“老板，结账！”
　　--------------------
　　作者有话要说：
　　想当年，我物理只考了32分~舒欢还是比我强点


第22章 劝说
　　舒欢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沈婉素单手撑着额头，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餐厅里，餐桌的一角搁着那碗黑乎乎的中药。
　　门不轻不重地被关上，“咔哒”一声，沈婉素一怔，回头温温柔柔道：“欢欢回来啦。”
　　舒欢走上前去：“小姨，怎么一个人，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喝了点小米粥。”
　　“就吃这么点怎么行？”
　　“最近打了排luan针，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
　　沈婉端起药碗，闭着眼皱着眉，一口闷下，又塞了一颗梅子到嘴里，说：“这药……真苦，不管喝多久都不习惯。”
　　又打针又吃药的，中西合璧的方法都用上了，效果却如水投石，白白折腾了自己。
　　舒欢在她边上抽了张椅子出来，坐下，“苦的东西为何要习惯？不喜欢就别喝了呗，过日子就得甜滋滋的，干嘛要过成这样？”
　　沈婉素笑说：“过日子哪有这么简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苦就有甜的，有些事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事，你还太小，没到考虑这些的时候。”
　　舒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就是觉得你太受罪了，到时候怀上了，鬼门关上还得走一遭，干嘛非得生孩子啊？传宗接代？咱家又不是有矿要继承。养儿防老？这不有我嘛，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
　　沈婉素还是笑，摸了摸她头：“因为我呀，也想让他感受下这美妙的世界。”
　　舒欢：“……”
　　舒欢被她文绉绉的回答搞得彻底没脾气，干脆别过脑袋，软趴趴地倒在桌上，直叹气。
　　沈婉素帮她把肩上的书包卸下来，搁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说：“还没问你呢，今天干嘛去了？饭都不回来吃。”
　　舒欢本想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转念这么一想，直起身子，看着她说：“隔壁班有个男孩子追我，约我吃饭呢。”
　　沈婉素愣了一下，微微睁大眼睛，倒不见愠怒。
　　还没等她说什么，舒欢又说：“不过我拒绝他了。”
　　过了一会儿，沈婉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急什么？小姨我可不是什么老古董！你们这个年纪谈个恋爱也正常，只要把握分寸、不耽误学习，小姨是没意见——那个男孩子怎么样？”
　　舒欢拨了一束头发绕着手指，低着头说：“人高高的，酷酷的，长得也挺帅，还很有正义感。”
　　舒欢说完，在心里连呸了几声，绝不想承认渣男的优点。
　　“那还不错，是你们姑娘喜欢的类型。”
　　“是啊，太是姑娘喜欢的类型了。”舒欢状是苦恼地说，“招蜂引蝶的，身边总围绕着漂亮姑娘，没安全感。”
　　沈婉素笑她：“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呀？咱欢欢又漂亮又可爱，还怕抢不过别人？”
　　舒欢长长的叹了口气：“天下男人一般黑，香喷喷的漂亮姑娘前仆后继地往怀里撞，抵挡得了第一次，第二次，还能抵挡得了第三次啊？抢来抢去怪没意思，还不如多做几道代数题呢！”
　　舒欢说完觑了沈婉素一眼，话锋一转，笑嘻嘻地说：“姨父身边莺莺燕燕也不少吧，小姨就不怕被哪个小妖精抢了去？”
　　沈婉素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心上：“你姨父呀，一把年纪了，长得又不很帅，一堆毛病，谁爱抢尽管抢去！”
　　舒欢：“……”
　　求求沈傻白了，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这现实世界？
　　咱能不能别活得那么佛系，偶尔也留个心眼？
　　“姨父可不老，正值壮年，又事业有成，温文儒雅，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喜欢这种大叔类型，市场大得很！”
　　舒欢说完，再次在心里连呸了好几下。
　　沈婉素不以为然，拿着药碗去洗水池，打开水龙头冲洗：“这都哪学来的？还一套一套的。”
　　舒欢恨铁不成钢，决定来一剂猛药，对着她背影喊道：“小姨你可别不放在心上啊！我看那时助理就挺漂亮的，时时刻刻跟姨父在一起，关系也特亲密，还管姨父叫明哥呢！”
　　“是吗？”沈婉素一滞，水哗啦啦留着，半晌才关上。
　　“是啊！上回姨父喝醉了，你们在卧室休息，时助理打电话是我接的，对姨父好一通嘘寒问暖，话里话外都透着浓浓的关心，特别不把自己当外人。”
　　之前形势不明朗，怕节外生枝，一直也没把这事告诉她，如今有些事尘埃落定，舒欢就不能让她继续当傻子。
　　但是，也不能一下子把秦守明出轨的事捅在她面前，一来没证据，到时候少不了一顿扯皮，反而打草惊蛇。二呢要是被秦守明甜言蜜语一糊弄，沈婉素猪油蒙了心，她反而里外不是人。
　　所以这事，她只能点到为止，接下来得靠沈婉素自己，只要上了心，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化身福尔摩斯，找到出轨的蛛丝马迹分分钟的事。
　　当然了，要是还不行，那她到时候再加把油添把火吧！
　　沈婉素的神经到底不是水泥糊的，舒欢的话起了点作用，有些没底气：“她是你姨父的助理，关心……也是应该的。”
　　“也许是吧！”舒欢把书包往背上一挎，漫不经心地说，“时助理不是，不代表其他姑娘没想法呀！小姨偶尔也要去公司转转，去宣示宣示主权，那公司也有你的一半呢！别被人鸠占鹊巢咯！姨父总不着家，应酬也多，小姨你得有危机感！”
　　话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靠她自己琢磨。
　　“小姨，我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哦……嗯，好。”
　　舒欢回房后，留下沈婉素一人立在厨房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是吗？真是这样吗？
　　*****
　　舒欢回房后，重重呼了一口气，把书包扔一边，取了睡衣，先冲了个澡。
　　沈婉素这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便她听进去了，顺利发现秦守明出轨，后续也有一大堆的事情。
　　首先是会不会离婚？如果沈婉素原谅他，宁愿一辈子头发原谅色，委屈求全继续生活怎么办？
　　按照她的尿性，这种可能性还比较大。
　　又如果她争气，毅然决然离婚，那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撕逼，争夺财产的戏码少不了，沈婉素那傻白甜肯定拉不下脸做这种事，到时候铁定又吃亏。
　　想来想去都是一场持久战，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于陆绪那头，该说的她都说了，态度明确，立场鲜明，保持距离就对了。
　　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她不回应，冷处理，没个几天也就索然无味了。
　　只希望段宜恩能抗住诱惑，别陷得太深，走了原主的老路。
　　更希望她别傻乎乎地把陆绪介绍给向宁认识……
　　洗完澡之后，舒欢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焦虑，开始专心做英语卷子。
　　这是相对好攻克的一门课了，也是进步比较明显的，毕竟底子还在，关键还是在语法和单词。
　　做完一套卷子，她又拿了一本高中英语单词本，靠在床上，开始背单词，这是她近期养成的一个睡前习惯。
　　对于好好搞学习这件事，她是认真的！
　　舒欢这两天认认真真地把作业做了一遍，不懂的地方画圈，整理到一个本子，准备到时候问老师。
　　原本还担心向宁继续约她怎么办，准备了一堆合情合理的理由准备拒绝，结果等到周末，也没再接到她俩的消息。
　　其实也是，向宁心思玲珑，怎会看不出来舒欢对她的疏离，
　　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热恋贴她冷屁股？
　　周一见到段宜恩的时候，谁也没提这一茬，并且舒欢隐隐觉得有些微妙的变化，似乎段宜恩没有之前那么热络了。
　　段宜恩是个肚子里兜不住事的人，之前不管发生点什么，总会拉着舒欢说长道短，然而现在，眼神闪烁，满腹心事。
　　另外，也不一起吃饭了，借着减肥的由头，坐在教室里对着一个苹果或者一片干面包表达意志。
　　课间休息的时候，也总爱一个人往外跑，之前上厕所都恨不得拉上舒欢一起，现在却事事都想避着她。
　　女人的直觉向来是准的，当你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的时候，不用怀疑，必然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你不说我不说，嫌隙就在看不见的地方滋生，随后肆意疯长。一致对外的时候，可以坚如磐石，一旦有了嫌隙，也脆如薄纸。
　　舒欢倒是想得挺开的，也不深究，该怎么就怎么，现在的姑娘谁没个小心思啊？不跟她一起上厕所，她还能让尿给憋死？
　　如此过了两天，段宜恩依旧独来独往，每节课必去厕所，无他，只为路过隔壁班，多看陆绪一眼。
　　运气好的话，也会获得陆绪一个眼神的青睐，或者冲她痞痞的一笑。
　　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学业为重，不近男色”这样鬼话她才不信，都是骗人的！
　　喜欢不就是应该勇往直前吗？把握主动权才是王道，她才不会拱手让人！
　　这天，下课铃一响，她照常慢慢悠悠地走去卫生间，左顾右盼，可惜，这次没有如愿以偿。
　　她有些失望地走进厕所，等洗完手出来，路过隔壁班的时候，她又往教室里张望了一下。
　　还是没有。
　　段宜死心了，打道回府，走到一半，忽然被人叫了名字。
　　回头一看，惊喜地发现竟然是陆绪在她身后，双手插/着裤兜，懒懒地斜靠在栏杆边。
　　段宜恩有些不敢置信：“你……叫我吗？”
　　陆绪四周扫了一圈，说：“不然呢？这里还有第二个叫段宜恩吗？”
　　段宜恩面颊绯红，心里乐开了花，脑海里都是烟花绽放的声音，噼里啪啦。
　　她微微低着头，并不敢看她，软软糯糯地问：“哦，那……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学习成绩怎么样？”
　　“还，还可以。”段宜恩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为什么这么问，愣愣地回答。
　　“是么？”陆绪冲她狡黠一笑：“那帮个忙呗？”


第23章 救个美
　　言情小说、偶像剧里面流行“学霸”和“学渣”的人设，常常看到这样的情节，霸道痞帅的学渣或请求或迫使胆小平凡的学霸，帮他完成作业，一来二去，日久生情，坠入爱河。
　　所以，当陆绪把一叠试卷交到段宜恩手上的时候，她忍不住产生这样的幻想，甘之若饴。
　　放学后，舒欢拿着错题本去办公室问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教室里除了值日生，已经没剩几个人。
　　然而，段宜恩还在。
　　舒欢心知自然不会在等她，走过去发现，她正埋着头唰唰唰地写着化学卷子。
　　一个年级的试卷都是统一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份化学卷子上午就该交了的，段宜恩也并没有落下。
　　那这一份又会是谁的呢？
　　换作几天之前，舒欢肯定调戏一番，然后今非昔比，她识趣地没有多问，整理好东西，打过招呼之后便先走了。
　　段宜恩心不在焉地影了一声，电话又响了。
　　“小宁，你到了吗？”
　　“我还没好，还要一会儿。”
　　“要么你先回去？”
　　……
　　舒欢不紧不慢地走到公交车站，人太多，她不想挤，等了一趟又一趟，突然犯了烟瘾。
　　她好久没抽烟了，学校除了天台很难再找到可以心无旁骛放心抽烟的隐蔽场所，但是为了避免遇见陆绪，她是断然不会再去的，家里更不用说，只能趁放学途中解解馋。
　　她离开公交车站，拐进边上的一条小路，这里一面是居民楼，一面是学校的围墙，里面是空旷的足球场，枝繁叶茂的大树垂在墙外，不用担心老师意外看到。
　　舒欢抽了根纤长的女士烟出来，点燃，慢慢吸了一口，熟悉的尼古丁的味道在鼻腔里打滚，惬意放松，心满意足。
　　香烟燃到一半的时候，
　　忽然瞥见小路另外一头有个人影，正推推搡搡地把一个姑娘往更僻静的暗巷带。
　　这里地方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摄像头，路灯也时灵时不灵，是个违法乱纪的好地方。
　　舒欢不是好多管闲事的人，与自己无关又具有危险性的事，她一般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仗义勇为这种事情她向来没兴趣。
　　然而，刚刚匆匆一撇，似乎觉得那个姑娘有点眼熟。
　　犹豫再三，舒欢还是决定跟上去看下，顺道在路上捡了一根废弃的木料防身，上头的一端扎了两根锈迹斑斑的铁钉。
　　还未靠近，就听到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小姐姐，弟弟我这两天手头紧，借两个钱花花呗！”
　　“都、都在这里了……全都给你。”
　　舒欢凑近了才看清楚，果然是向宁，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像只跌落在猎人手里的小鹿。
　　站在对面的是个半大的小痞子，变声期都没过，就学着别人左青龙右白虎，满身的邪气，双手在向宁脸上又揉又掐。
　　“小姐姐，就这么点可不行啊！你们明德的学生不都很有钱吗？这些都不够我嗨一次的！打发谁呢！”
　　向宁哆哆嗦嗦的：“真、真没有了，我没有带那么多现金，没骗你！”
　　“真的？那我搜咯！”
　　小痞子嘿嘿直笑，涎着脸就往向宁胸口伸，然而还没得手，后脑勺突然被人拍了，不耐烦地骂了声：“谁啊！”。
　　一回头，看到又是个娇娇弱弱的女高中生，心里一阵窃喜，然而还没笑开，肚子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
　　舒欢是属于要么不出手，出手必是狠招，这一下用了全劲，险些没把小痞子呕出一口老血，痛得睚眦欲裂，跌跌撞撞，连连后退。
　　然而舒欢没有给他缓冲的机会，动作极快，紧接着对他腹部又是重重一脚，踹得人仰马翻，直接摔倒在地。
　　舒欢一脚蹬在他肚子上，木棍的钉子离脖子五公分，炎炎夏日，声音却淬了冰：“弟弟，看清楚了吗？我是你祖奶奶！”
　　她的这一系列举动实在猝不及防，可把小痞子吓了个肝胆俱裂，愣怔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狠：“你……臭娘们！知道谁老子是谁吗？少他妈管闲事我灵感你！”
　　舒欢脖子一歪，微微一笑：“我管你是老子是儿子，敢嚣张就把你打成孙子！另外，这不叫多管闲事，今天祖奶奶教你一个成语——见义勇为！”
　　小痞子气疯了，大概平日里欺行霸市已经，忽然被一个文弱女生教训，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愤懑，一顿乱喷：“曹尼玛！臭biao子！你给我等你……总有一天，老子gan死你！”
　　舒欢二话不多，一个大耳瓜子扇过去，直接把小痞子给我扇懵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震得她手都麻了，舒欢还是浑然未觉的样子，依旧冷酷至极，钉子隐隐压着他的肌肤，左脸颊的梨涡丝丝渗着寒意：“挺牛的啊，口气这么大呢！小弟弟发育全了吗你就想耍流氓？知道什么叫半身不遂不？只要我这根棍子对着你那一拍，噗的一声，直接爆了，让你这辈子都心无杂念，哪怕有心，也、无、能！”
　　说话间，手机的木料慢慢移动，若隐若现地对着让人胆战心惊的部位。
　　小痞子这下是真的被威慑住了，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年纪，遇见舒欢这种心狠手辣又神经质的，顿时被吓得浑身发抖。
　　这时候后面的向宁恢复神智，看清眼下的局势后，又怕舒欢把事闹大，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她抽抽噎噎地说：“舒欢……教训下就可以了……让他走吧。”
　　舒欢回头看了她一眼，头发有些零散，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好在衣服完整，也没别的受伤之处，这才放心下来。
　　她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小痞子一眼，又踹了一脚，警告道：“给我滚！要是下次再让看到你欺负疼，小心我打得你小弟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小痞子如得特赦令，也顾不得身上痛了，麻溜地从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等他彻底离开，舒欢紧绷的一根弦才敢松开，仔细留意，她后背也是一身冷汗。
　　她走过到向宁身边，将她散落在四周的书包、课本、小零件一一捡起，重新递给她：“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有被他……”
　　女孩子脸皮薄，舒欢话没说破，向宁心领神会，连连摇头，抽抽搭搭地说：“没，没有，幸亏你来得及时……舒欢，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
　　估计也是吓得不轻，越想越后怕，说着说着就抱着舒欢放声大哭。
　　真要说起来，向宁还比舒欢高小半个头，头搁在她肩膀上，还有点委委屈屈的，舒欢想了想，默默地踮了脚，一边还感慨：舒欢你咋那么体贴呢？这么体贴你爸妈知道吗？哦，他们不知道，活该享不到这个福。
　　过了片刻，向宁终于缓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还一脸崇拜地说：“舒欢，你真的……太厉害了吧？之前听段宜恩夸你，没想到这么厉害，呜呜呜……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厉害什么啊？没看我手还在抖呢嘛？都是装的。”舒欢将棍子扔一边，对她眨了眨眼睛，“幸亏这丫的发育不良，不然我真未必是她对手。”
　　向宁破涕为笑：“那也厉害！我装都装不来，直接吓哭了都。”
　　“好了，先出去再给我吹彩虹屁吧，小痞子惯会拉帮结派的，说不定一会儿带人来寻仇了。”
　　向宁被她说得一激，忙背上书包，小碎步跟紧她。
　　舒欢刚刚激战一番，肾上腺素爆表，需要抽根烟压压惊。
　　她下意识地去摸了烟，还没叼嘴里，就反应过来向宁在旁边，正要把烟放回去，就听向宁特善解人意道：“没事没事，我不介意的，你抽吧。”
　　舒欢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把烟塞回包里：“算了，已经抽过一根了，今天的份额没了。”
　　然后又想起什么：“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段宜恩呢？”
　　向宁说：“原本是约了她要给她复习资料的，不过小恩临时有事，我就一个回了，都怪我自己蠢，不小心走到偏的地方来。”
　　向宁自顾自说着，没意识到舒欢不知何时已经微微变了脸色。
　　因为此时舒欢冷静下来，突然想起，原小说是有这一段的。
　　原本约向宁的是原主，那时候原主已经因为陆绪心生嫉妒，故意爽约让向宁白白等她，不曾想向宁却被小流氓劫财又劫色，好一顿欺负，最后向宁抵死反抗，挨了几砖头，满脸是血，小流氓怕闹出人命，落荒而逃。
　　向宁虽然没有让对方得逞，可也因此受了重伤，并且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如果自己晚了一步……
　　如今阴差阳错，原主换成了段宜恩，舒欢又因缘际会地救了向宁，不得不让感叹命运的复杂。
　　之前害向宁的人，今天变成救向宁的人。
　　舒欢叹了口气，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避不避嫌了，拍了拍她肩膀：“走吧！我请你吃麻辣烫，压压惊，去去晦气！”
　　向宁连连摆手：“不不不，应该是我请你才对，你现在是我救命恩人，我必须好好报答你才对！”
　　两人正聊着，快走到路口的时候，突然闪出一个瘦高的人影，堵住了去路。
　　舒欢心里咯噔一声。
　　暗叫不好，小痞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正要卯足了劲拼命，定睛一看，吃惊程度不减。
　　竟然是陆也！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也像是急冲冲赶过来的，气息未定，平日里黑沉沉的眸子，此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焦虑。
　　舒欢当时脑子就一个想法——
　　不行啊大兄弟！英雄救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
　　--------------------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也：敢跟我抢女人？
　　舒欢：英雄救美都赶不上热乎的，活该你被读者嫌弃！
　　作者：……
　　我一向下手没轻没重的，最近看留言，发现很多小天使更爱弟弟陆绪多一点，现在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虐弟弟了~


第24章 交个朋友
　　第一次见到的向宁的时候，陆也正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因为看不惯周柔卿的亲信在公司里装腔作势，工作极度不配合，导致项目没做好，被父亲指着鼻子骂“废物”。
　　这他能忍？一气之下，当场甩手不干了，并扬言不会再依靠他半分，要凭自己的本事打拼！
　　又在外面租了公寓，彻底不回家。
　　没多久，就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电子商务公司开始创业，每天早出晚归，熬夜加班，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自欺欺人式的扬眉吐气。
　　殊不知自己早已中了人家的圈套，现在回过头来想想，简直愚蠢至极！
　　那天，他照常从公司加班回来，正值腊月，地冻天寒的，从车里下来瞬间就感觉浑身的热血便冻住了，北风呼呼地吹，人都还没站稳，忽然被人急冲冲地撞过来，陆也像一尊冰雕一样，“哐当”一下，撞回了车门上。
　　对方道歉都没说一句，慌慌张张地又钻到了他车尾后面。
　　他正准备讨个说法呢，就看到小区的保安扫着手电筒过来。
　　他当时就想刚刚那人莫非就是个小偷，想着要不要见义勇为，结果听到保安笑呵呵地搓着说：“……嗨，不是小偷，咱小区治安好着呢！逮了一只狗，寻思着大冷天的煮个火锅吃，没想到一转眼不见了，我再找找，您忙您忙！“
　　陆也：“……”
　　然后，他就看到向宁哆哆嗦嗦地从车后面出来，冻得发白的脸，眼睛倒是出奇得亮。怀里还抱着一只脏兮兮、并不十分可爱的小土狗，瘦不拉几的，看着就没几口肉。
　　一人一狗，四只眼睛，就这么滴溜溜、水汪汪地看着他。
　　缘分也是奇妙，一问才知道，她竟然是他大一的小学妹，还是流浪动物中心的义工，常常为了流浪狗成为盘中餐而奔波。
　　后来，他就常常借助捐钱捐粮的名义，慢慢跟她有了更多接触，两个人在一起也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在连阳光都显得有些凉薄的日子里，总算感受到了久违又弥足珍贵的温暖。
　　再后来，陆绪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为何要横刀到爱？明明是他先认识向宁的！他才愕然发现，原来他们竟然是高中同学。
　　没过多久，他发现向宁跟他貌似关系匪浅，还有举止亲密的照片，甚至还有两人一起从酒店出来的传闻，误会越来越多，当时自己年轻气盛，也没有给向宁机会好好解释，悲剧的种子发了芽。
　　接下来，他创业失败，穷困潦倒了好一段时间，回过头来，父亲又去世，陆家的任何财产都没有他的份，再见到向宁的时候，竟然是最后一面……
　　自重生那天开始，陆也无时不刻压抑着自己对向宁强烈的思念，甚至不敢冒冒失失地出现在面前，只能偶尔远远地看她一眼，知道她安好、快乐，内心的悔恨和内疚才会稍稍平复些。
　　他上一世没有保护好她，这一次，他不敢贸然闯进她的世界。
　　他必须先摆平好那些阻碍他们的人，将他们一一从向宁身边隔离，再选个合适的机会相遇，心无旁骛地相遇相识，一心一意地相知相爱。
　　今天这件事的内情他是知道的。
　　这是向宁心里的一个阴影，他筹划了很久，本想借着今天的事情，既阻止向宁的一个劫难，又可以拥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相遇。
　　然而，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被舒欢截了胡。
　　要说这事，舒欢也挺纳闷，照理说向宁得两年以后才认识陆也，你现在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你要真那么迫不及待地想提前出场，那能不能稍微懂得把握下时间？白瞎了这么好的一个“英雄救命”的机会。
　　不过，她也想得开，有了前车之鉴，现在剧情乱码七糟成什么样她都不意外。
　　反正呢，男主女主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自带光环的两个人，不管什么时候应该都会互相吸引的。
　　果然，她看了看他的目光……是落在后面向宁的身上。
　　压根没她啥事！
　　好在自从知道大美男就是原男主，舒欢心里就对他起不了什么邪念了。
　　她又瞅了瞅向宁，从她懵逼的表情可以看出，应该是不认识对方的，暂时也没有看出火花四溅的意味来。
　　陆也经过短暂的慌乱后，确认向宁完完整整地站在面前，没有受伤，情绪也稳定，便迅速恢复之前淡漠的样子，收回停留在向宁身上的目光，凉凉地看了舒欢一眼，语焉不详：“真是巧，哪都能碰见你。”
　　这是什么话？
　　这是我上学的地方，在这里遇见不是很正常吗？
　　舒欢直觉不是很秒，一阵干笑：“可不呢嘛！”
　　这时，向宁上来扯了别舒欢背包带，凑到她耳边，自以为很小声地说：“舒欢，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这个人好吓人啊。”
　　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陆也：“……”
　　恨不得捂住她嘴巴的舒欢：“……”
　　这个相遇方式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可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位诶，没火花也就算了，向宁你竟然觉得他吓人？
　　虽然整个人看着冷是冷了点，但是这么高这么帅声音这么好听，怎么还不至于到吓人的程度吧？
　　等等，陆也不会觉得向宁这姑娘有点缺心眼吧？
　　哎，果然他们的情路注定坎坷。
　　舒欢有些尴尬地冲陆也笑了笑：“呵呵，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两人携手而走，徒留陆也僵在原地。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向宁小声嘀咕的声音：“……那个人的眼神总不怀好意……像流氓……”
　　陆也：“……”
　　陆也顿时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错失良机也就算了，让他怎么也没想到是，他最心爱的向宁，曾经对自己无比温柔的向宁，竟然会觉得自己是……流氓？
　　陆也气得咬牙切齿，满脸阴郁。
　　都是舒欢这女人搞的鬼！
　　她什么时候又和向宁认识了？
　　明明和陆绪一样去了一中，为何还会撞见向宁？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离陆绪纠缠向宁也不远了？
　　越想越心惊，看来他还是掉以轻心了。
　　对于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
　　舒欢带着向宁来到一家骨汤麻辣烫店，这种小吃店向来受欢迎，老少皆宜，什么时候来都是人满为患。
　　两人都点了满满的一大碗，荤的素的，米粉丸子，舒欢还在里面怼了好多的蒜泥、辣椒和醋，最后各来了一瓶冰汽水，一口麻辣烫一口汽水，毛孔都散发着惬意。
　　向宁应该是缓过来了，不似之前那般战战兢兢，四面楚歌，现在想想，刚刚那个小哥哥也是挺冤的，看那样子，很可能是舒欢的朋友，自己那么说实在有些不礼貌。
　　向宁问：“舒欢，刚刚那个人是你朋友吗？”
　　舒欢满嘴都是丸子，撒尿牛丸被咬破，滚烫的汤汁滋得满嘴都是，囫囵吞了一下去，结结巴巴道：“不、不是啊！见过几次，不熟。”
　　“哦哦。”向宁放下心来，“刚刚他猛地出现在那里，真的吓我一跳！而且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不是很舒服。”
　　舒欢心里咂舌，想说你们在另一个平行世界正爱得轰轰烈烈呢。
　　现在说不喜欢，以后就是大型真香现场。
　　向宁也没放心上，又问她怎么又出现在那里。
　　舒欢对自己的不良爱好并不藏着掖着：“烟瘾犯了，就想着找个安静的点抽根烟，没想到就这么巧。”
　　向宁拧着嘴想了半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了不得的事，笑得没心没肺：“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像极了偶像剧的情节，落难公主遇到了勇敢的骑士，是不是很浪漫？”
　　舒欢鼓着腮帮子，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妹妹你的心也是有点大啊？刚刚还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眼泪都没干呢，这会儿还幻想上骑士了！”
　　可惜你真正的骑士晚了。
　　转而一想，陆也即便在原小说里，也是常常迟到和缺场，总是在向宁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所以她才会被虐得那么惨，这也是她为什么痛骂小说的原因。
　　向宁吃了一会儿，又有些杞人忧天道：“舒欢，你说刚刚下手会不会重了点？看着还是未成年呢。”
　　舒欢翻了个白眼：“不然呢？用爱感化他吗？咱也是未成年，他对你手下留情了吗？”
　　“也是，他活该！”向宁说，“舒欢舒欢，你是不是练过啊？”
　　严格说起来，她在大学的时候倒是正儿八经练过两年的跆拳道，后来工作了又总喜欢跑健身房，偶尔练练拳击，所以对付个半大的小痞子也不算难事。
　　这话当然不能如实说，舒欢：“小时候在乡下长大的，上山爬树，又经常打架，所以就是要比别人野一点。”
　　向宁从段宜恩知道了点她的身世，无父无母，寄居在小姨家，顿时觉得她可怜极了。
　　“舒欢，你以后别躲着我了，我们做朋友吧。”
　　舒欢心虚道：“哈，我们本来就是嘛。”
　　向宁无情揭穿：“才不是，别以为我感觉不出，你之前老躲着我，反正不管怎么样，以后我就缠着你了！”


第25章 一更
　　向宁是个行动派，说要缠着她，就天天在她面前晃，说要跟她交朋友，就变着花对她好。
　　“这是我们学校边的灌蛋饼，可好吃啦！”
　　“我们学校数学组新出的题目，每年都能押到不少题。”
　　“还有我总结的知识点，你基础差，先攻克选择题和填空题，拿到基础分……”
　　“周末我给你补课吧……
　　舒欢觉得脑壳疼。
　　之前还能装傻充愣地和她保持距离，可如今名人家正言顺地赖着你，又掏心掏肺地对你好，怎么也狠不下心打人脸啊！
　　舒欢有些无奈：“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前两天吓得哇哇叫是谁，现在还敢往这里跑？”
　　向宁笑嘻嘻的：“大白天又没关系，我现在都是走人多的地方，而且啊……我准备了秘密武器。”
　　向宁转了转眼睛，故作神秘，卖了半天的关子，才从背包里拿出防狼喷雾，防狼电棒，三节伸缩棍……
　　还信心满满地说：“这次我有经验了，以后哭是不可能哭的，下次遇到这样的小混混，我电他个半身不遂！让他一辈子都不能人道！哼！”
　　舒欢：“……”可以的姐妹，很刚。
　　舒欢无奈地说：“行了行了，收起来吧！真要遇见歹徒，只能智取不能硬刚！你这个细胳膊细腿的，还想让人不能人道。”
　　向宁不服气，嘟囔：“你不也是细胳膊细腿的嘛，个子还没我高呢。”
　　舒欢：“……”怎么说话的呢？不提这茬咱们还有做朋友的可能性。
　　舒欢握着她的肩膀转了身，朝着明德的方向推了两步，“赶紧回去吧，晒死了！以后别往我这里跑，有什么事我去你学校找你吧！”
　　向宁垫着脚，刹住车，不情愿：“为什么呀，我没关系的，我不怕晒！晒不黑！”
　　这是黑不黑的问题吗？
　　舒欢担心的是她被陆绪瞧了去，好好的一花苗，可不能又被他采了。
　　如今的段宜恩跟中了降tou似的，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整天屁颠屁颠地给人抄作业，恨不得当情书来抄，天天饭也不好好吃，饿得前胸贴后背，脸上一点油光都没有，上课都能听见她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太造孽了。
　　关键吧，人现在还把她当阻碍她爱情发展的假象敌，说啥也不听，说多了还可疑。
　　这要是还把向宁再搅和进来，那可真是乱透了！
　　这话没法直接跟向宁说，只好哄着来。
　　舒欢手伸过去，掐了掐她粉扑扑的脸，“因为呀，你长得太可爱了，我怕我们学习的男生觊觎。”
　　向宁揉着脸，将信将疑，虽然话听着挺受用的，但总觉得这是在敷衍她，问：“真的吗？那你可不许骗我！”
　　舒欢有些好笑道：“真真的，我用我的身高发誓，不骗你！”
　　“那行，你有看不懂的地方给我发微信。”
　　“行。”
　　向宁这才放心了，乐颠颠地正要回去，忽然想起什么事，又转回来。
　　“又怎么了？”
　　“这两天怎么没看见你和小恩在一起呀？怎么，吵架了？”
　　这都能看出来！
　　还真是没浪费原作者给她的“冰雪聪明”“善解人意”的人设。
　　舒欢也不瞒她：“吵架不至于，就是有点小疙瘩，问题不大。”
　　向宁认真道：“有疙瘩可得早点解开，估计她对你有点小误会。上周五的时候，本来想约你一起看电影，你不是拒绝了嘛，后来我们又回去了，刚好看见你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完球！
　　这一茬竟然被她们看到了。
　　怪不得段宜恩对她的态度转变这么快呢！要不然就因为坐了一回摩托车也不至于……
　　“一开始我没多想，后来才感觉小恩有点不对劲，看电影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上回咱不是说她有个暗恋的帅哥嘛，再前后这么一联系，我就猜，你们是不是因为这事……不愉快了。”
　　向宁说的时候，还时不时余光看她的脸色，生怕她不高兴了。
　　舒欢心说你这分析的一套一套的，殊不知我是为你挡的刀啊。
　　“是有这么一事儿，我对那男生没兴趣，话也说开了，后面也没什么交集。放心，我不跟姐妹抢男人。”
　　向宁松了一口气，她最怕见到好朋友为了男人翻脸，然而听到舒欢的回答，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嘛，你肯定不会干那种事，小恩性格内向，又没谈过恋爱，这一头扎进去容易钻牛角尖，有什么误会说说开就好了……不管她能不能成功，总之不能影响姐妹的感情！”
　　舒欢无奈笑道：“行，我知道了！姐妹比天大是不是？我一定处理好！”
　　向宁笑眯眯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那我回去咯。”
　　“回吧，回吧！”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感觉不明显，实际相处起来，发现这向宁还真的挺话痨的，操心的又多。
　　舒欢一边啃着灌蛋饼，一边往教室走。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大半的住校生都是回寝室的，还有一些去吃饭、打球、串门，所以没几个人在，静悄悄的。
　　一眼扫过去，就看见陆绪大咧咧地坐在她的位置上，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而段宜恩，还是那副小鹿乱撞的花痴状，脸红得跟番茄似的，一边勤勤恳恳地抄写作业，一边偷偷摸摸地瞟陆绪。
　　陆绪原本就是在等她，虽然看着手机，却一直留心着门口的动静，于是很快觉察到了她怒火四射的目光，眼睛从手机屏幕抬起头，非常欠扁地对她勾唇一笑，挑衅十足。
　　舒欢肺都要气炸。
　　快步走过去，皮笑肉不笑：“怎么样，我这位子坐着舒服吗？”
　　陆绪浑不在意：“位置清净，对着空调，还不错。”
　　舒欢说：“那就好，按分钟计费，一分钟十块钱。”
　　陆绪点点头：“收费合理，完全接受。”
　　他慢悠悠站起来，拿着看了看时间：“截止到现在，我大概占用了十七分钟，四舍五入，共计两百，致富宝还是V信转账？”
　　要么让他知道了电话号码，要么加了他微信，两边都不划算。
　　舒欢笑道：“我大山来的，不用这些，直接给我现金。”
　　“这么不近人情啊？”陆绪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掏钱包。
　　杵在一旁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段宜恩忙去阻止，拉着舒欢坐下，“不不不，舒欢开玩笑的，闹着玩呢，不用当真！”
　　舒欢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
　　这胳膊肘都拐成什么样了！
　　之前还是一副“世上只有舒欢好”的样子，这才几天，就变成“姐妹是草男人才是宝”了。
　　陆绪笑了笑：“是吗？那我就不见外了！作业先不做了，我们去吃饭吧，我请你。”
　　舒欢当即就把将另一个灌蛋饼放在段宜恩面前，意有所指道：“这是小宁特地给你买的。”
　　言下之意，你要为了一个臭男人辜负向宁的一番心意吗？
　　段宜恩果然很为难，纠结片刻，只能抱歉地对他说：“不用了，你去吃吧，我最近在减肥——回头这些弄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舒欢看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还送过去，咋那么贤惠呢？
　　陆绪没坚持，迷死人不偿命地段宜恩笑着说：“那辛苦你了，小恩。”
　　迈着大长腿，没走两步，又转过头来，眼睛盯着舒欢：“对了，刚刚不小心翻了你的试卷，三十八分？嗯？你那天说要专心搞学习，我还以为你是学霸呢！就这成绩，咱就别赖早恋头上了吧？踏实做个学渣不好吗？”
　　说完，潇潇洒洒的走了，连个怼回去的机会都没留给舒欢。
　　舒欢：“……”
　　你等着，祖奶奶我才不是跟你学渣一个级别的！
　　段宜恩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尴尬不已。
　　这两天她一直有意无意地疏远舒欢，心里较着劲，陆绪来教室找她的时候没多想，甚至心里还有些小得意。
　　此时舒欢脸上的怒意不似作假，不禁揣测她真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样表里不一吗？还是自己误会她了？
　　可是陆绪对她的态度又很暧昧，不是都说喜欢一个人就想捉弄她？他们看着挺像一对欢喜冤家的。
　　脑子里百转千回，一时间心乱如麻。
　　倒是舒欢先开口打破僵局：“赶紧趁热吃吧！减肥归减肥，吃饱了才有力气帮人家抄写作业啊。”
　　“哦。”
　　段宜恩拿着灌蛋饼，一小口一小口啃着，啃着啃着，突然生出了旁的心思——
　　舒欢和向宁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这么一想，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几天没跟向宁联系了，舒欢就趁虚而入了？她不是不太愿意跟向宁来往吗，怎么又……
　　果然还是表里如一……
　　不过这次她没有误会很久，就听舒欢说：“你那天放了向宁鸽子，她在学校边上遇见了小混混，差点被劫财劫色……我刚好路过碰见了。”
　　“啊？”向宁大惊失色，“小宁她怎么样，没事吧？”
　　舒欢：“要是有事的话就不会给你买饼吃了。”
　　段宜恩这才放心下来，一惊一乍，又恍然想起，那天自己也是因为帮陆绪抄写作业才会放鸽子，顿时又内疚不已。
　　要不是舒欢路过，后果不敢想象，想着刚刚还腹诽舒欢，羞愧极了。
　　“小宁怎么都不跟我说呀。”
　　舒欢说：“你可以问问她，别总什么都猜来猜去。”
　　段宜恩抠着包装袋，半晌没说话。
　　舒欢又说：“就跟你和我一样，有什么说什么，别烂在心里，我不想误会来误会去——我不喜欢陆绪，他可能对我有点意思，但跟我没关系，总之，我对他完全没兴趣！”
　　段宜恩没想到她会挑明，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嗫喏半天，才说了声：“哦，知道了。”
　　“我知道你喜欢他，我不拦着你，但如果我是你，我会跟他告白，问问他什么意思。如果他也喜欢我，那就干干脆脆处对象，如果他不喜欢我，就别想白白享受我对他的好。大家都挺忙的，别整什么暧昧。”
　　--------------------
　　作者有话要说：
　　哦嗬~入V了，有丢丢小激动。
　　小可爱们记得挥挥小手手，方便红包找到你~


第26章 二更
　　舒欢说完，也不管她听没听进去了，话已至此，结果到底如何，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原本感情的事就不是外人三言两语就能幡然醒悟的，基本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调调，舒欢能做的，就是在她撞南墙的时候拉一把，不至于头破血流。
　　剩下的，各安天命吧！
　　午休还有时间，舒欢趴在桌上睡了会儿，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路上也是目不直视，回来以后，开始刷题。
　　舒欢摩拳擦掌，不到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她必须拼老命了，毕竟沈婉素还不知道她成绩这么垃圾，拿着三四十分的成绩回去，她自己都脸红。
　　况且刚刚还被陆绪冷嘲热讽了一番，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必须成为真正的学霸，用实际成绩告诉他不跟他恋爱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向宁的笔记非常好懂，主次分明，条理清晰，一个知识扣一个知识点，又写得一手漂亮的字，真是……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舒欢决定采取向宁的建议，数学专攻前面的选择题个填空题，拿下送分题，并训练解题时间。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尝试做下解答题的前三题，混个友情分。再后面的，基本看都不看了，没那个缘分。
　　她没有直接在上面写答案，练习完以后，也没有私藏，把试卷给了段宜恩。
　　相比之下，段宜恩这几天对学习挺懈怠的，上课总是心不在焉，帮陆绪抄写作业抄得起劲，对自己的攻克却没那么用心了。
　　之前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心无旁骛地搞学习，现在整天想着有的没的，心思都放在了别处。
　　少女怀春，总是来势汹涌，女生又比较感性，能游刃有余地平衡学习和恋爱之间的关系的，少之又少，更何况还是这种单方面付出的。
　　上物理课的时候，段宜恩依旧心思不宁，可能还因为舒欢的一番话，让她内心更加纠结，眼睛盯着窗外，心事重重。
　　物理老师手执课本，冷不丁叫了她的名字，让她起来回答问题。
　　一直神游天外的段宜恩哪回答得出来，她连讲到哪里都不知道，就算舒欢拼命暗示，她也是一头雾水，脸火辣辣地烧着，支支吾吾半天也回答不出来。
　　物理老师也是逗，悠哉悠哉地走过来，弯着腰配合她之前的角度，往窗外瞅了瞅，拉长声音说：“刚刚盯着外面看什么呢？有那么好看吗？”
　　其他学生都憋着笑，幸灾乐祸地看她好戏。
　　段宜低着头现在那里，脸更红了，小声说：“不、不好看。”
　　物理老师满意了，直起身体，眼睛重新回到课本内容：“既然不好看，就别盯着看了，看看老师我好不好？”
　　有几个学生忍不住了，哄堂大笑。
　　物理老师目光扫了一圈，“笑什么笑？测验考及格了吗？讲的内容听懂了吗？作业都会做了吗？半径八两，还笑别人！”毒舌了一番，又对段宜恩说，“你坐下吧。”
　　段宜恩紧咬嘴唇，慢吞吞地坐下，眼睛再不敢往窗外瞟一眼。
　　下课之后，一个人闷不吭声地去厕所，路过六班的时候，一时忍着，没往里面看。
　　走进卫生间的时候，发现叶真真也在，旁边两个女生也眼熟，像是六班的，几个人有说有笑，正对着洗手池的镜子补妆。
　　瞥见她进来，其中一个女生忽然拔高了声音，说：“真真啊，听说你们班有个肥婆看上我们班草了，天天眼巴巴地往我们这里跑呢！那眼神，就跟饿死鬼见了肉似的！”
　　“可不嘛！还上赶着给人家抄作业，以为这就能讨好人帅哥，像个乞丐一样！”
　　“真是笑话，也不看自己什么德行！抄作业能抄出感情来？”
　　叶真真冷笑一声，声音又大又刻薄：“话可别乱说，小心人家录了音跑老师那告我们欺负她，咱惹不起！再说，万一人帅哥眼瞎呢，哪天被感动了，就不在乎人家一身肥肉可呢？”
　　“哈哈哈，真是做梦！”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并不避讳她。
　　段宜恩满脸羞愤，双手绞在一起，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接二连三的打击，连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自己。
　　“看不上她，就能看上你们了？”
　　舒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站在段宜恩身边，对着三个人无差别攻击：“一天天没事就多背几个单词公式，在背后嚼舌根有什么意思，是高考能加分还是怎么的？就你们这样，连给人抄作业都排不上号！”
　　六班的两个女生脸一阵红一阵白，平时成绩吊车尾，被怼得连喷回去的底气都没有，只能愤愤地说：“我说我们的，关你屁事！”
　　“说的好！那人家怎么样，关你们屁事啊！”
　　旁边的叶真真跟她夙愿已久，正憋了一肚子的气，闻言哼了一声，咬牙道：“说的好像你能排上号似的，回回倒数心里没点数？搁这教育谁呢？”
　　舒欢不在意地拨了拨刘海：“我是学渣我有自知之明啊！排不上号我也不眼红，自觉在旁边给人学霸鼓掌助威，不像你们，在背后嘀嘀咕咕的，酸死了！”
　　叶真真：“你……”
　　旁边的两个女生是听闻过舒欢大名的，知道她不好惹，忙拉着叶真真：“走吧走吧，快上课了，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就是就是，反正陆绪看不上她，我们等着看笑话吧！”
　　几个人走后，段宜恩还是木然地站在边上，什么话也不说，舒欢见不得这种，也没吭声，默默地进了隔间。
　　回到教室的时候，段宜恩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上课铃响了也没反应，直到老师进来才抬起头来，眼角红红。
　　舒欢知道她应该伤了心，想了想，用手机悄悄地给她发了条信息：她们向来嘴贱，不要理会就是了。
　　段宜恩看完了消息，直接就把手机塞进桌兜里，也没回，努力瞪着眼睛盯着黑板。
　　她确实委屈，哪怕之前自己受了那么多欺负，也不像今天这么难过。
　　不仅仅是因为别人的讽刺和嘲笑，而是在这讽刺和嘲笑背后，有着自己不得不承认又不敢面对的事实——
　　其实内心深处，她也知道，陆绪是不会喜欢自己的吧？
　　舒欢见她没反应，也不在继续打扰她，毕竟很多事还是得靠自己消化。
　　*****
　　沈婉素这几天不再喝中药了。
　　舒欢很欣慰，以为沈婉素终于开窍了，结果一问才知道，合着是打算试管了。
　　舒欢当场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那天都把话说成那样了，难道她就一点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来？秦守明给她灌的什么迷魂汤呢？
　　怎么一个个那么恋爱脑！
　　如果秦守明真的待她好，那她也不说什么了，试管就试管，谁还没个生孩子的自由了。
　　可事实上那王八蛋根本就是个渣啊，早在外面物色给他生儿子的人了。但凡他还像点男人，索性渣到底，直接跟她提离婚，名正言顺找别的女人生孩子去，省得沈婉素在这受罪了。
　　然而，毕竟还是当局者迷，那天舒欢的一番话，沈婉素也并非全然没听进去。可对她而言，毕竟都是捕风捉影的猜想，她首先想到的，还是如何拴住自己丈夫的心，给他最想要的，维护好自己的家庭。
　　所以，试管这个主意是她提出来的。
　　秦守明当然没问题，并且表示如果是双胞胎男孩最好了。
　　沈婉素也看出舒欢听到这个消息心情有些低落，但也没放心上，只当她是小女孩心性。
　　秦守明应酬很多，回来吃晚饭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沈婉素习以为常，和舒欢吃过晚饭之后，就在客厅一边看书一边等秦守明回来。
　　快到十二点，沈婉素困得直打哈欠，秦守明才到家，不过难得的是，没有醉醺醺的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清清爽爽的，
　　只是看上去累极了，话也没说两句，快速冲了个澡，就倒头大睡了。
　　沈婉素体谅他工作辛苦，心疼他每天早出晚归，将空调调到一个合适的温度，帮他盖了盖被子，不小心碰到他，秦守明皱着眉翻了个身，扯开睡衣的领口，就这么一瞬，沈婉素无意当中瞥到他肩膀的一个印子。
　　沈婉素忽然手一滞，心脏像是被人拽了一下，她屏住呼吸凑过去，慢慢扯开衣领——
　　是一个牙印。
　　很深，绵密细碎，明显的……是一个女人留下的印记。
　　在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何其暧昧。
　　沈婉素好像被雷劈了一下，一直蒙蔽的大脑仿佛突然裂了一个口子，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念头突然涌现进来——
　　一次意外？
　　逢场作戏？
　　还是……出轨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仓皇一下跑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不停用凉水泼自己的脸。
　　可是一个想法一旦在心里滋生，就很难剔除，越想越冷静不下来。
　　她突然想起舒欢之前说的话——
　　“姨父身边莺莺燕燕也不少吧，小姨就不怕被哪个小妖精抢了去？”
　　“时助理就挺漂亮的，时时刻刻跟姨父在一起，关系也特亲密，还管姨父叫明哥呢！”
　　“……别被人鸠占鹊巢了，姨父总不着家，应酬也多，小姨你得有危机感！”
　　现在想来，每一句都像是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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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喜大奔普，小姨被水泥浇了的脑袋终于开了点窍~


第27章 三更
　　沈婉素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纵然保养的不错，也不再年轻了，眼角的鱼尾纹和松弛的嘴角，都是岁月爬过的痕迹，现在自己真的有那个自信，敢确定秦守明决定不会有外遇吗？
　　沈婉素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宜室宜家的温婉女子，没有攻击性，好说话，没主见。
　　然而，她骨子里却不是自欺欺人的性格，她爱的人，她愿意百分百相信。可一旦有了怀疑，就会千方百计地辩证伪。
　　真也好，假也好，一切都要明明白白。
　　她透过镜子，看到镜子后面的衣篓，那里有他刚换下来的衣服。
　　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捡起那件白衬衫，细细地看，秦守明每天穿的衣服都是她亲手准备的，这件衬衫是自己买的牌子没错，但是它太新了。
　　连褶皱都很少，袖口没有任何的磨损，仔细闻，上面还有新衣服独有的流水线的味道。
　　这不是他早上穿出门的那件。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猜想，为了不让她发现，鱼水之欢以后，秦守明又穿着一模一样的干净的衣服，若无其事地回家。
　　如果他真的有别的女人，那就不仅仅逢场作戏那么简单了，能够随时准备这么充分，只能是长期稳定的关系。甚至……他在外面还安置了一个家。
　　沈婉素出乎意料的平静。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秦守明已经完全睡着了，呼吸均匀，心安理得。
　　她现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这个枕边人，好想将他摇醒，问问他，这些是不是是不是都是真的？
　　可是她没有，没有证据的对峙，只会带来徒劳的争吵。
　　沈婉素拿了他的车钥匙，打算去他的车内看看，走了哪些轨迹，又藏了多少秘密。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悄然无息地合上门。路过舒欢的房间，发现灯还亮着，里面静悄悄的，应该还在学习。
　　沈婉素想，舒欢对这件事又知道多少呢？
　　或许，没有直接告诉她，只是不想让她这个做小姨的难堪吧！
　　沈婉素走电梯，摁了负一层，直接去了地下车库，随着电梯一点点往下，她感觉她的心都跟着沉了。
　　正是午夜时间，周围静极了，车库的灯很昏暗，因为电压不稳，时不时还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也是，半夜三更跑到老公车里查找出轨的蛛丝马迹，本身就很诡异不是吗？
　　沈婉素找到自家的车位，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宝马，打开车门，迎面扑来一股淡淡的、甜腻的香水味。
　　年轻、俏皮的花香型，她从来不用。
　　她想了想了，上次坐在副驾驶上，还是去接舒欢那天，隔了这么久，原来它并不缺女主人。
　　大概是秦守明对她太放心，压根就没想着防备她，又或许，是一种有恃无恐的自信，像她这种忍气吞声的女人，发现了又如何？
　　所以，沈婉素压根就没费什么心思，留下的痕迹实在太多了。
　　除了陌生女人的香水味，还有副驾驶棕色的长卷发，不小心蹭在车上的粉底液，还有……沈婉靠在座位上，盯着前面的行车记录仪。
　　这些够吗？足以说明他背叛自己了吗？
　　沈婉素自嘲地笑了一下，取下了行车记录仪的存储卡——不到黄河心不死，死也要死的干干脆脆。
　　直到后来，她从电脑里听到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心里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为秦守明辩解的理由。
　　她怔怔地坐在电脑面前，好像做梦一样，之前营造的幸福都是梦，眼下才是真实。
　　*****
　　学习真的太难搞了！
　　尤其是数理化，一道题目随便琢磨两下，一不小心，半个小时没了，气人的是，还没琢磨个所以然来。
　　太耗费时间了！把作业做完，舒欢看了看时间，已经半夜了。
　　哎，真是Flag立得飞，真做起来要命。
　　舒欢伸了个懒腰，转了转脖子，活动活动筋骨，打算再听一套英语听力再睡觉——她最近慢慢找回感觉了，打算趁热打铁。
　　所以，当沈婉素出门的时候，她正全神贯注地跟“ABC”较着劲，完全没听到声音，后面，她又是累到沾了枕头就睡，更不知道沈婉素经历了如何暗波汹涌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舒欢看到沈婉素的黑眼圈都快砸地上了，脸上明显憔悴不少，隐隐透着几分老态。
　　舒欢原本还猜想是不是和秦守明闹矛盾了，结果一看，秦守明倒是精神饱满、春光满面的。
　　舒欢有心担心地问：“小姨，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气色看着不大好。”
　　沈婉素确实一晚没睡，在客厅枯坐了一夜，她摸了摸脸，笑着说：“有吗？昨晚看剧看太晚了，错过了睡觉的那个时间点，有些失眠。”
　　舒欢：“什么剧这么好看呀？说得我都心痒痒了！
　　沈婉素：“以后有的是时间，眼下还得抓点紧。”
　　舒欢：“知道了，那你一忽儿赶紧补个美容觉。”
　　沈婉素点了点，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开始操作，“零花钱不够了吧？没有记得要说的，今天先给你转点。”
　　手机“滴”的一声，收到一笔转账，点开一看，吓了一跳，整整给她转了一万。
　　“小姨你转这么多给我干嘛！我那都还没花完呢！”
　　沈婉素笑了笑：“没花完就留着慢慢花，也没多少，你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买买资料、学习工具、吃的用的、补习课程……如果不够了记得告诉小姨。”
　　舒欢还是觉得多：“那也绰绰有余了。”
　　“好了，赶紧上学去吧，别迟到了。”
　　“那我走咯。”
　　走到门口，换了鞋子，正要出门，沈婉素忽然又把她叫住。
　　舒欢回头看她，“怎么了，小姨？”
　　沈婉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闪烁其词地说：“……没什么，路上注意安全。”
　　“好，知道啦！”
　　时间有点赶，再墨迹就要迟到了，舒欢也没细想，背着书包就出门赶公交了。
　　到了学校后，段宜恩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皱巴着脸，眉毛拧成了个疙瘩。
　　舒欢想开导，又无从下手，到了吃饭时间，段宜恩又不见了。
　　舒欢把刚刚老师讲的数学题，重新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遍，弄好以后再去吃饭，刚好错开高峰期。
　　吃完饭回来，远远看到陆绪靠在教室门口等她，舒欢目不斜视，正要擦身而过，陆绪开口了：“好朋友受伤了，不去看看？”
　　舒欢站住，皱着眉看他：“要说就说清楚，别没头没尾的。谁受伤了？受什么伤了？”
　　“段宜恩，情伤。”陆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脸上没有丝毫歉疚，“刚跟我表白，我给拒绝了，现在估计搁那哭呢。”
　　舒欢看了看他，心里反而踏实了，直接拒绝，总比一直暧昧不清好。
　　“在哪里？”
　　陆绪把地址告诉她后，舒欢转身就走。
　　舒欢是在学校操场后边的梧桐树下找段宜恩，这里地处幽静，环境又好，旁边的台阶写满了告白词，都是历届的学生留下的。
　　段宜恩蹲在那下边，哭成了泪人，肩膀一颤一颤的，哭得都打嗝了。
　　舒欢把纸巾递过去，她胡乱地擦了鼻涕眼泪，继续哭，抽抽噎噎地说：“……我跟他，表白了，他……”
　　舒欢没说话，默默地听着。
　　“他说，他喜欢的是你……因为我跟你，是朋友……所以，也把当朋友。”
　　这是人说的话吗？发个好人卡也比这个强啊！
　　舒欢咒骂了一句，果然不安好心，拒绝段宜恩还把她拖下水。
　　“舒欢，他不喜欢，我早该知道的……”
　　舒欢叹了口气：“现在知道不晚，及时止损，回头是岸！这么没品的人不要也罢！以后大把的好男儿！到时候哪还看得上他！”
　　“这是他的损失，回头都把他的作业都给撕了！”
　　“就高了点，脸长得好看了点，还有什么？幼稚、自负、学渣、脾气爆、小心眼、没礼貌……剩下的全是缺点，几年以后，你就会发现他有多油腻了，到时候你会感谢他的拒绝之恩！”
　　段宜恩哭了半天，总算缓过来点，舒欢趁热打铁：“还记得我江湖称号舒半仙吗？那天我看过你的手相，你的如意郎君在后边呢，陆绪他就是个小插曲。”
　　段宜恩擤了鼻涕：“真的吗？”
　　舒欢信誓旦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夏风裹挟着热气滚过，头顶的树叶簌簌而动，若干年再回过头看，也不过是件不痛不痒的往事。
　　而另外一边，陆绪坐在操场上的观众席上，边抽着烟，边听着舒欢胡说八道。
　　半晌，勾着唇角苦笑了下，心说，这丫可真够损的。
　　经过这么一遭，段宜恩也想开了，说是要大开吃戒，以此洗刷连日来受的委屈。
　　于是约了舒欢和向宁，准备下学后去吃火锅。
　　舒欢自然愿意奉陪的，正好填补填补这段时间产生的友情的缝隙。
　　放学之前，舒欢给沈婉素打电话，想告诉她晚饭不回去吃，可是打了几个都没接通，又给她发信息。
　　等放学以后，信息都没回，舒欢有点慌了，再一联想早晨的状态，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再拨过去，终于接起。
　　结果一听，却是个男人的声音，清清沉沉，格外好听，又有些耳熟。
　　舒欢愣了一下：“这是我小姨的电话，请问她在旁边吗？”
　　那边沉默片刻：“你小姨是叫沈婉素吗？”
　　“是。”
　　“她出车祸了，在市医院。”


第28章 意外
　　舒欢第一反应就是骗子。
　　这样的骗术实在太常见了，基本都是一个套路，什么“你爹妈车祸了”“你儿子受伤了”，然后自称是护士或者医生，患者在医院抢救，总之两个字——打钱。
　　可是再一听，又不像，那边太吵了，隐约有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嘈嘈杂杂。
　　舒欢脑子一片空白，不祥的感觉爬向全身，她问：“我小姨人怎么样？严重吗？”
　　“医生正在抢救。”
　　对方没有说更多的信息，叙述得也很清晰冷静，可是挂了电话后，舒欢却慌了。
　　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呢？
　　她的劫数不是已经过了吗？难道那次躲过的不算？
　　向宁和段宜恩刚好也在一旁，见她脸色煞白，知道情况不好，哪还惦记得上吃火锅，三个人急冲冲地就来了医院。
　　到了医院，沈婉素还在抢救，据说伤势很重，具体情况不明，医护人员没有透露很多，对她这个未成年侄女的身份不是很满意，很多事情她不能决定。
　　只能给秦守明打电话，然而，就像当初小说写得一样，在这个关键时候他电话总是打不通。
　　还要应付交/警，肇事者已经跑了，是辆还没有贴牌的车，怀疑是无照驾驶或新手练车，还在排查，目击者……
　　对，想起来了，还有目击者，就是刚刚给她打电话的人，竟然是陆也！
　　是他第一时间打了120，并且还陪同伤者来了医院，联系家属，可谓仁至义尽。
　　舒欢现在也顾不上他是谁了，就差点没痛哭流涕地对他感恩戴德。
　　陆也看到的她的时候，也很诧异。在他印象中，舒欢没有什么家人，有一个小姨好像是出车祸死的，难道就是今天救的沈婉素？那他意外的参与，会干涉她的生死吗？
　　再想起舒欢之前坏他好事，心里不爽极了，皱着眉冷着脸，对她的感谢一脸高冷。
　　然而，他在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向宁的时候，陆也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马和颜悦色起来，一副做了好事深藏功与名的样子。
　　舒欢此时乱得很，神经末梢打了结，并没有留意这些异样，只想搞清楚状况，问他：“你是在哪里发现我小姨的呢？”
　　向宁和段宜恩一左一右陪她坐在走廊的排椅上，陆也想了想，向宁前几天还说自己像流氓，现在自己以见义勇为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总该加点印象分了吧？
　　不过他还是没有靠得太近，坐在舒欢对面的椅子上，说：“在御春苑小区附近。”
　　舒欢不知道那个地方，事实上沈婉素平时很少出门，也很少走街访友，活动范围基本在方圆五个公里内，她想不通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舒欢有些心力交瘁：“你当时看到我小姨……她有什么特别的吗？或者，旁边有没有其他人？”
　　陆也看了看她，语气平静，也难得带了两分宽慰的意味，“当时附近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你小姨没有什么异常，司机全责。”
　　其实这些问题交/警在的时候已经问过了，只是当时自己太混乱也没听清，现在再反反复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舒欢盯着手术室门口，双手用力绞在一起，指节发白。
　　向宁握着她的手，轻声说：“别太担心了，小姨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段宜恩给她端来了水，她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无比的喉咙，虽然没掉一滴眼泪，全身水分却像是被抽掉一样。
　　这时候，手术结束，医生从里面出来，舒欢从椅子上弹起来冲过去，发出的声音都破了：“医生，我小姨怎么样？”
　　“幸亏送来及时，已经度过危险期了，脑部有外伤，好在没有颅内出血，现在还在昏迷，什么时候能醒还不确定……”主刀医生巴巴说了一通，发现对方还是个学生，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家长还没有来？”
　　一个孩子能成事吗？医药费谁交？
　　舒欢一颗心已经放下大半，脑子里只有“度过危险期了”五个字，差点就要热泪盈眶，哪还会在意这些。
　　“来了来了，我姨父在外面出差，马上回来！谢谢医生！”
　　舒欢跟着护士去缴费，好在沈婉素未卜先知一样早上给了她一万块钱，还没捂热，眼下划拉一下就没了，还只是杯水车薪，后面的住院费、医药费、护理费……
　　得尽快联系上秦守明这王八蛋，人，可以不出现，钱，必须给到位！
　　“爱心市民”陆也其实早就可以离开了，但是因为向宁在，他目的不纯地跟着忙前忙后，还利用自己的关系给沈婉素安排了个单人病房。
　　科主任陈敏俊是陆建安的老友，看着他长大，也是个老不正经的，冲着陆也挤眉弄眼：“你小女友啊？”
　　陆也面无表情：“不是。”什么眼神！
　　陈敏俊显然不信：“不是你那么积极？跟着鞍前马后的，一看就是别有用心——小姑娘看着不错，还挺坚强的，又漂亮。”
　　陆也：“……”这眼神是真的不行。
　　等一切都安顿好，已经是大晚上了，向宁和段宜恩一直陪在旁边，舒欢有些不好意思：“已经很晚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向宁有些担心：“真的不用我们陪你啊？你姨父联系上了吗？”
　　舒欢：“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的，还有护士呢。我姨父估计在忙，实在不行，我回家去看看，总归是能找到的。”
　　“那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啊！”
　　“好。”
　　段宜恩：“明天要我帮你跟班主任请假吗？”
　　明天肯定没法去上课了，舒欢点了点头：“好。”
　　这边，陆也安静地站在旁边，今天他帮了大忙，不然后果不敢想。舒欢真心实意地感谢：“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帮了这么多忙，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陆也表情还是淡淡的，不过总体没有之前那么清冷，他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看在向宁的面子上。
　　他心下一转，笑了笑说：“没事，看在我弟弟陆绪的份上，也是应该的。”
　　舒欢：“……”
　　--------------------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轻轻虐了虐小姨，醒来就是新生……


第29章 挑衅
　　等所有人都离开，舒欢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继续给秦守明打电话，回应她的是一串接一串空洞单调的忙音。
　　舒欢决定回家看看，打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家里灯都没开，漆黑一片，秦守没有回来。
　　到这份上，她反而平静了。忙活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顾得上吃，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接下来都是力气活，首要的就是好好吃吃饭，补充体力，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然后又去洗了澡，收拾了需要带去医院换洗的衣服，还有生活用品，又给自己拿几本书，抽空可以看下，好在临近期末，没什么新的内容，都是复习为主。
　　整理好一切，舒欢就坐在客厅等，她就不信了，除非那个肇事司机是他，不然秦守明没理由躲起来，总不可能是死在外面了！
　　沈婉素爱干净，又有收纳癖，客厅被她收拾得整整齐齐，纤尘不染，什么东西该在什么位置，从来不会乱放。
　　可是在茶几上放着一本笔记本电脑，上面还插着耳机——沈婉素很少用这些，看视频有电视，听音乐有手机，没必要用电脑还带耳线。
　　秦守明就更不会了，即使在家办公，那也是在书房。
　　鬼使神差的，舒欢打开面前的电脑，没有密码，是沈婉素的风格。
　　电脑页面是个视频，应该是行车记录仪拷贝下来的。舒欢戴上耳机，点开，十分钟之后，她想，她大概知道沈婉素为什么会出现在御春苑那了。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秦守明前一天的行车轨迹，时瑶和他相互依偎着出现在画面里，小腹隆起，春风得意。
　　“……老公，明天是人家生日，你就多陪陪我嘛，别回去了。”
　　“我天天白天陪你还不够啊？不能太过分，免得沈婉素起了疑心，离婚可不是小事，损失的可都是钱。”
　　“我现在不逼你离婚，只要你心里有我们娘俩就好，咱宝宝现在都会踢我了，可有劲了，你就不想听听啊？再说沈婉素那个蠢女人那么迟钝，不会发现的，你随便编个理由她都信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行行行，都依你都依你，就你会撒娇。”
　　……
　　舒欢听到这一段后，恶寒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不敢想象，沈婉素看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一定感觉世界的塌了吧？怪不得早上会憔悴成那样。
　　还真是术业有专攻，时瑶上回从酒店出来的还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如今又力挽狂澜了，有两下子的。
　　看样子秦守明今天是不会回来了，舒欢将电脑设了密码，放到自己的房间里，拿着行李连夜回到医院。
　　沈婉素安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呼吸平稳，氧气罩上的雾气聚了又散，苍白的脸上有擦痕，可能是被撞倒在地的时候弄上的。
　　舒欢在病床边坐下，轻轻握住沈婉素的手，低下额头，慢慢抵在她手背上，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说：“小姨，你都知道了吧？秦守明不是东西，不值得你为他受那么多苦。你姨，你快快醒来吧，以后咱们俩自己过。”
　　第二天早上，秦守明终于回电话来了，一听就是刚从温柔乡爬起来，“不好意思啊小欢，昨天出差没回家，后面又应酬喝断片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只要沈婉素没有醒来，就还有用得着秦守明的地方，舒欢不会现在跟他撕破脸。
　　“姨父。”舒欢顿了顿，“小姨出车祸了，在市医院这里，你快来吧。”
　　秦守明来得不可谓不快，扑到床边，装模作样地在病床边嚎了两声，好好表演了一番伤心欲绝。
　　戏演足了，然后预存了医药费，又联系了交/警那边，回过头来还安慰舒欢，尽心尽责地维持着好丈夫的人设。
　　然而仅仅只维持了半天，下午就不见了踪影，接下来也只偶尔露个脸，或者干脆不出现。
　　舒欢是巴不得，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不拖欠医药费就好。
　　哎，没钱真是憋屈，脾气都硬不起来。
　　沈婉素这几天情况稳定，就是迟迟没有转醒的迹象，按照医生的说法，这种情况只能等她自行苏醒，如果醒不来，一切就不好说了，但总体而言不错太糟糕的。
　　舒欢心里没那么乐观，原来她以为只要安然度过生日那天就可以躲过一劫，现在看来，沈婉素真正的劫，是秦守明出轨这件事，她有种是祸躲不过的宿命感。
　　向宁和段宜恩放学也会来陪她，给她带当天的作业，讲解当天的课程，或者跟她聊聊天。
　　然而，时瑶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医院，舒欢还是有些意外的。
　　时瑶有备而来，提了水果篮子，挺着肚子，大摇大摆，一脸小人得志的嘴脸。
　　舒欢冷着脸：“你来做什么？”
　　时瑶巧笑嫣然地把水果搁在桌上，然后低着头摸了摸肚子：“我呢，今天正好在这边做产检，有人欢喜有人愁，就顺便来看看。哎，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出门也不知道看着路，啧啧啧，真可怜。”
　　老婆在躺在病床生死未卜，小三就旁边妇产科欢天喜地，想想也真是够讽刺的。
　　舒欢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这么明目张胆的，我姨父知道吗？”
　　时瑶笑起来：“你说呢？以前他忌讳，是因为沈婉素手里有股份，离婚会分财产，损失太大他舍不得。如今……哎呀，很可能是丧偶，那就不一样了。”
　　舒欢看着她得意忘形的样子，没吭声。
　　时瑶走到病床边，微微低头，盯着她沈婉素说：“你这样多好，一了百了，大家都省事，要是知趣就别醒过来了，就这么静静躺着吧！醒来也是一无所有，白白伤心，何必自寻烦恼……”
　　“说完了吗？说完就请你离开，别打扰我小姨休息。”
　　“呵，就这半死不活的，以后多的是机会休息。”时瑶趾高气扬地抬了抬下巴，慢慢地往门口走，“行了，我懒得跟你们在这耗，输赢已成定局，到时候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女就等着流落街头吧！”
　　舒欢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出去以后，轻轻地把门带上。
　　时瑶意犹未尽，临走还要挖苦她几句：“对了，忘了告诉你，沈婉素那天去御春苑的时候，我看见她了，没想到她真的找上门了，也没白费我留下那么多的线索。哎，既然她来都来了，我就顺便给她秀个恩爱呗！大概是看到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样子受刺激了吧，没准是一时想不开自己撞车的呢！要我说就别在这浪费时间金钱给她治了，由她去吧！”
　　刚刚在病房里，舒欢不想吵到沈婉素，所以一直忍着，眼下忍无可忍，抬手重重地给了她一耳光。
　　“啪”得一声脆响。
　　时瑶正自鸣得意呢，一下子被打懵了。
　　“你疯了吗？竟敢打我！”
　　时瑶也是个没怎么吃过亏的主，对像秦守明这样的男人可以伏小做低，但是对女人向来都是嚣张跋扈的，极少在女人手里吃过鳖，更何况对方还是个黄毛小丫头。
　　舒欢出手重，时瑶脸上立即肿了起来，五根手指印狠狠分明。
　　她真是气急了，尖叫着就要扑向舒欢，“小贱人，臭丫头！竟然敢打老娘！我撕了你的脸！”
　　可惜她还没够着舒欢的脸，双手分别被舒欢制住，动弹不得。
　　舒欢说：“姓时的，我告诉你，你最好求爷爷告奶奶，每天烧香拜佛祈祷我小姨醒来，不然就不是一个耳光这么简单，到时候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时瑶用力挣扎，歇斯底里：“下jian胚子！有人生没人养的臭丫头，敢威胁我！去死！”
　　这个时候隔壁病房听到动静，有家属出来，医生护士也纷纷看过来。
　　时瑶见有人围观，立马搬出自己弱势群体的身份，开始大喊大叫起来：“快来看啊，有人打孕妇啦！天呐，我肚子好疼！”
　　吃过群众一听，化身正义使者。
　　“小姑娘怎么打人呐？”
　　“打的还是孕妇啊？”
　　“也太不像话了吧！”
　　舒欢冷笑，不就是比谁可怜吗？不就是比谁声音大吗？
　　“恶人先告状是吗？那就让大家看看，破坏我小姨家庭的第三者，害得我小姨出车祸，现在躺病床生死未卜，你就迫不及待想上位，挺着大肚子来耀武扬威，还诅咒我小姨永远不要醒过来！像你这般恶毒又不知羞耻的人，也配为人母！”
　　吃瓜群众立场开始不坚定了。
　　“原来是小三啊，怪不得。”
　　“这小姑娘我见过，昨天才住进来的，听说她小姨有可能成植物人呢……”
　　“真可怜……”
　　“当小三当得这么理直气壮，也太不要脸了！”
　　“说谁不要脸呢，老娘就是靠脸吃饭的！关你们屁事啊！”时瑶大概是疯魔了，舒欢说她沉不住气一点没冤枉她，刚刚还喊人支持公道，转眼又骂人家多嘴。
　　“我跟他才是真爱！沈婉素又老又丑还生不出孩子赖着干什么！
　　早就该给我让位了！”时瑶目眦欲裂，不管不顾地叫唤着，“你快给我撒手！我现在可金贵着，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心秦守明饶不了你！”
　　“是吗？”舒欢将她拉近，压着声音说，“我怎么觉得我姨父没那么在乎你呢，这应该是你唯一的筹码吧？那就更应该仔细一点，少来找我小姨麻烦，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鸡飞蛋打了可怪不了别人，我不是我小姨，道德水平没那么高。”
　　时瑶变了脸色：“你敢！”
　　舒欢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冷然，“你看我敢不敢！”
　　其实舒欢也没真打算怎么样，威胁到位，目的达到，她就松开了手。
　　时瑶护着肚子，忙退了两步，退到安全距离，又指着她骂：“好呀！你给我等着，早晚我要收拾了你这贱人！”
　　舒欢拍了拍衣服，漫不经心地回道：“当人第三者就该缩着脖子安静如鸡，别整天挺着个肚子翘着尾巴，跑人家门口咯咯咯地叫，好歹给未出生的孩子积点德。”
　　*****
　　御春苑是靠近郊区的别墅区，地处幽僻，独门独栋，安保格外严格，是个金屋藏娇的好地方，正房想打上门可得费一番力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突然刮起这股邪风，富豪纷纷在这里置产养情/人，这里也逐渐形成了一个有名的小三圈。
　　有钱有闲的小三们除了在一起逛逛街、打打麻将、喝喝下午茶，更多的是分享经验，交流技术。
　　如何抓住男人的心啦！
　　对付正房的一百种方式啦！
　　甚至还有百分百生儿子的偏方！
　　一旦有姐妹成功上位的，会立刻当成学习的榜样，纷纷虚心求教。
　　周柔卿当年是这圈子的核心成员，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摇身一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富家太太，当年的姐妹全成陌路，不再联系。
　　从此步入上流社会的生活，端的是高贵优雅，之前那段黑历史是不会承认的。
　　然而让陆也奇怪的是，就这么一个每天只知道花钱买买买的人后面是怎么染指家里的生意的？前世那些心腹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这后面必然是有人在帮她，而且关系足够亲密，要不然她就算为了帮陆绪家产，也没必要对陆建安痛下杀手。
　　陆也有怀疑过江清平，他是陆建安的助理兼司机，在陆建安手下做了十几年，以前周柔卿还见不得光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他出面代办的，接触多，日久生情也不一定，而且从他私下送陆绪摩托车来看，至少关系匪浅。
　　可是，总感觉……差了那么点。
　　周柔卿这么现实势力的女人，会放弃无论从财力、相貌、气度都胜了不止一星半点的陆建安，而选择什么都平平的江清平吗？
　　所以，陆也私底下花了心思在查周柔卿的人际关系，有些事即便现在没发生，也必须得未雨绸缪。
　　首先是从御春苑这边开始，保安、保洁，还有这些昔日跟她关系很好如今又不待见的“姐妹们”。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会在御春苑那里遇到舒欢的小姨，还阴差阳错地救了她。
　　这个女人还真是……无孔不入，哪哪都能和她关。
　　那天看她和向宁的样子，俨然是相互信任的闺中密友的关系了，而自己在向宁的眼里，还停留在可疑的陌生人层面。上次借着帮舒欢的忙，总算看他的时候没那么警惕了。
　　看样子，他目前这个阶段，万万不能跟舒欢交恶的，不然她中间挑拨一下，就别想向宁对自己会有好印象。
　　正想着，电话响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他有些意外。
　　“喂，陈叔？”
　　“小也呀，不好了，你小女朋友跟人打起来了！”陈敏俊在电话那段咆哮，隐隐还透着股看戏的兴奋。
　　陆也一下没转过来：“谁？”
　　“哎呀，就是你那天给人屁颠屁颠忙活的，叫舒什么来着？”陈敏俊有些不满，“你到底有多少个女朋友啊？”
　　“……”陆也有些无奈，“陈叔，她不是我女朋友。”
　　“我知道，还没追到嘛，不然巴巴求我给安排单人病房……”陈敏俊忽然叫了起来，“卧槽，精彩精彩，我给你视频！”
　　陈敏俊啪一下把电话挂了，紧接着飙进来一个视频通话。
　　接通后，对面有些嘈杂，镜头正对着舒欢和另外一个女子，两个在争吵什么，舒欢抓着那女子的手，明显占了上风。
　　陈敏俊在那边现场直播：“据说这个女的是小三啊，把你女朋友的小姨气到住院，现在就火急火燎地来争家产了……哎哟，瞧瞧你女朋友这气势，多有正房派头啊！小也啊，你以后可千万别偷吃昂，不然就惨了……刚刚她还给了这小三一耳光呢！
　　陆也：“……”他也懒得解释了。
　　不过他心里也纳闷，他记忆当中舒欢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说话也是低声细语的，对付向宁都是在背后偷偷使阴招，可是现在看来……挺彪悍。
　　陆也言简意赅点评：“泼妇。”
　　陈敏俊附和：“是是是，那小三是挺泼的！”
　　“……”陆也，“身为一代名医，你不用忙着救死扶伤吗？”
　　陈敏俊叹息：“谁还没个看八卦的爱好了，名医也是人啊！”
　　陆也：“……”
　　--------------------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也：泼妇。
　　作者：你可闭嘴吧！
　　舒欢：墙裂要求换男主！
　　陆绪：刚好我喜欢泼妇这款的。
　　作者：……头痛。
　　沈婉素马上醒啦，接着就是甩渣男～
　　每天依然有红包掉落，□□五个哈，留言求轻拍，捂头跑～


第30章 绪绪叨叨
　　舒欢在医院睡不踏实，这天照例醒得很早，起床以后先将窗帘分开两边挂起，打开窗户透气，清晨的阳光热热闹闹地照进来，并不毒辣，还有微凉的风。
　　窗明几净，风和丽日，看着就是个不错的日子。
　　舒欢拿出手机看了眼黄历，看到了“诸事皆宜”四个字，跟今天的心情不谋和。
　　舒欢打了水，开始给沈婉素仔细擦洗，一边忙活一边叨叨：“今天可是个黄道吉日啊！小姨，休息差不多了可以醒了。咱可别让亲者痛仇者快，醒来以后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你要是不屑跟他们撕，想做个遗世独立的佛系女性也行，咱利利索索地离了，过自个的小日子去……”
　　接着又给沈婉素按摩穴位，其实她也不懂，主要就是为了促进血液循环，这里捏一捏，那里按一按。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总觉得还是得做些什么。
　　正忙着，秦守明突然来了，一副百忙之中抽空莅临的样子让她心里很不爽。
　　看来什么黄历不黄历，也真是不准得很。
　　自从上次时瑶闹了一通后，秦守明就没再来过医院，也不知道时瑶在背后怎么编排她的，不过此时看他倒是没有撕破脸的迹象，虚情假意地说：“最近公司忙，我来得少，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小欢。”
　　秦守明靠近两步，忽然抬起头，想摸她的脸，“你看都憔悴了不少，都有黑眼圈了。”
　　舒欢别过脸躲开，转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说：“照顾小姨我心甘情愿的，不觉得累。反倒是姨父，整天两头跑，分身乏术，比我辛苦多了。”
　　秦守明心虚，不免听出了弦外之音，讪讪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说：“那你也不用天天守在这里，你还要上学，请了那么久的假，功课跟得上吗？别耽误学习了，这里交给护工，她们会把你小姨照顾得很好的。”
　　这问题舒欢不是没有想过，毕竟沈婉素什么时候醒来谁也没数，一直这么守在医院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但是想想时瑶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不折手断想上位的疯狂劲，舒欢又着实放心不下。
　　时瑶咋咋呼呼地憋不住屁，野心和贪欲全写在脸上，一朝得志就满世界招摇，这种的反而不可怕。可是秦守明不一样，简直可以用“人面兽心”四个字来形容，一肚子的算盘和计较，表面上还跟你虚与委蛇，能这么多年把沈婉素骗得团团转，小说里她到死都不知道（也可能到死前一刻才知道），可见他心机有多重！
　　万一这对丧尽天良的狗男女，一不做二不休，趁机对沈婉素动手脚……细思极恐，一个人的恶意永远是无法揣测的，她不敢冒险。
　　舒欢坐到沈婉素床边，低着头说：“快期末了也没什么新功课，我同学每天也会帮我补习，耽误不了什么……我要在这里等小姨醒来。”
　　秦守明叹了一口气：“哎，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你小姨不知道哪天才会苏醒，万一……小欢，日子总是要过的，得学会往前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得好好的。”
　　谁跟你一家人？谁要跟你好好的！
　　道理说得那么漂亮，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不是打算放弃了沈婉素了？
　　舒欢目光沉了沉，然后抬眸：“我相信小姨一定会醒过来的！”
　　下午放学之后，段宜恩来把当天发的试卷和笔记交给她，顺便还给她带了一份学校边上的牛肉酸辣粉。
　　段宜恩在一旁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今天陆绪问你为什么请假，我没告诉他。”
　　舒欢嗦了一口粉，点头称赞：“不告诉他就对了。”
　　段宜恩想了想，犹犹豫豫地又说：“舒欢，他好像挺喜欢你的……你真的，不喜欢他啊？”
　　舒欢想了没想：“不喜欢，自大、张扬、不懂事、幼稚。不是我喜欢的菜。”
　　段宜恩：“……”半晌，又小声嘀咕，“也没有你说得这么差……”
　　舒欢脑子里瞬间警铃大作，立马放下筷子，看着她：“你不会又想重蹈覆辙吧？他又来撩你了？果然那啥改不了那啥，就知道玩暧昧！”
　　段宜恩看她急了，忙解释：“没有啦！他没有来撩我，还跟我道歉了，说是不该让我产生误会……我就是觉得，他也没你想得那么差啦，你对他是不是有什么偏见？”
　　傻姑娘，那你是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啊！
　　舒欢重新拿起筷子，说：“反正你别理他就是了，贱招可多了，你不是他对手。”
　　段宜恩嘟囔了一句：“我倒是觉得你和他旗鼓相当呢。”
　　舒欢：“……”咋还骂人呢？
　　*****
　　临近七月，中午时分，太阳正毒，舒欢待在空调室内，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它的张牙舞爪，她走到窗边正准备把帘子拉上，刚好瞥见楼下一个身影。
　　住院楼后边的小花园里，陆绪头顶着巴掌大的树荫，蹲在花坛边上，叼着一根烟，抬头和她来个四目相对。
　　舒欢懒得理会他，一把将窗帘拉上，眼不见心不烦。
　　过了一会儿，舒欢又觉得现在的陆绪也没做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不过是少年心性，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友好劝退吧，别到时候把他暴戾的一面给激出来了，倒成了她的一桩罪过。
　　舒欢拿了一瓶冰水，下楼，来到小花园里。
　　看到他嘴角还挂着一点欠揍的笑，舒欢没好气：“你在这干嘛呢？”
　　陆绪也不起来，就那么蹲着，“守株待兔呢！”
　　舒欢翻了一个白眼，“看过长满獠牙、还动不动咬人的兔子吗？”
　　陆绪摇了摇头：“没有，所以稀罕。”
　　撩妹的话张开就来，舒欢无动于衷地把水扔给他：“热不死你！”
　　陆绪也不客气，拧开盖子，仰头就往嘴里灌，喉咙大口吞咽，转眼就去了一大半。
　　舒欢耐着性子说：“喝了水赶紧回去吧，别总是翘课，咱们学校严，无故旷课累计三次开除你知道吗？”
　　陆绪：“开不了，我爸刚给学校赞助了一批新媒体设备。”
　　舒欢：“……”
　　是的呢，她怎么就忘了他是富二代了？万恶的资本主义。
　　“那也不要在这守着，赞助就不用上课啊？无聊不无聊？”
　　“上课无聊，所以来追你了！”
　　“……”舒欢无语，“咱能不能别这么骚话满天飞啊？你觉得我吃这一套吗？”
　　这下陆绪不说话了，把水搁在一边，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根烟，歪着头点上，抽了一口说：“那你吃哪一套？我哥那样的？”
　　这跟陆也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以为她喜欢陆也？
　　舒欢头疼：“我哪套都不吃，而且我跟你哥也不熟。”
　　“是吗？听说你小姨住院他帮了大忙，不熟他还这么热心？”他顿了顿，似乎苦笑了一下，“是他告诉你在这里的，不然我还找不到。”
　　舒欢：“……”
　　陆也这不成心裹乱嘛……等等，他这是干什么？
　　按理说，陆也现在不是在念大学吗？怎么成天在他们这几个高中生面前蹦跶？三番五次地巧遇，哪哪都有他，那么闲呢？
　　舒欢可以感觉到他并不喜欢她，每次看她的眼神又冰冷又冷漠，却又频频示好，说不出的复杂。第一次见向宁的时候眼睛里就燃着小火苗，虽说一见钟情是有的，但是也燃得太快了吧？
　　现在又特地告诉陆绪她小姨的事，怎么觉得他似乎有些动机不纯呢？
　　很多事情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细细一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舒欢脑子乱成一团棉絮，心烦意乱。
　　看着陆绪一根接一根抽烟，把她的烟瘾都给勾出来了，顿时十分窝火。
　　“诶，没看到这是医院吗？人来人往的都是病患，你还在这抽烟，缺不缺？”
　　陆绪有些匪夷所思地看了看周围，大中午的，空无一人，想了想，还是把烟给灭了。
　　然后他就听到舒欢说，“给我也来一根。”
　　陆绪：“……”把烟递过去，顺便把火给打着。
　　舒欢学着他，蹲在花坛边，手里慢慢捻着烟，“不抽，就闻一闻，过过干瘾。”
　　陆绪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咱能不这么道貌岸然吗？随心所欲点不好吗？”
　　舒欢：“不好，我隔壁住着几个肺癌的，都是抽烟抽的。”
　　陆绪：“……”
　　过了一会儿，舒欢站起来拍了拍土，又开始撵他走：“行了，看也看过了，可以走了吧？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就不邀请你进去了，我要回去了，热得要命！”
　　陆绪跟着站起来，厚脸皮道：“我饿了，请我吃饭。”
　　舒欢无情拒绝：“没钱。”
　　“那我请你。”
　　“没时间。”
　　“我给你买吧，想吃什么？”
　　“没胃口。”
　　“那就给你买灌蛋饼吧，上次看你吃来着。”
　　“……”舒欢无奈道，“陆绪，咱能不这样吗？”
　　陆绪嘴唇抿着一条平直的弧度，透着倔强，“不能，我说过我要追你。”
　　舒欢转头就走。
　　陆绪也不在意，追女孩子嘛，总是要看点脸色的，屁颠屁颠去买灌蛋饼了。
　　他来的时候注意到了，医院附近有好几个小吃摊，其中就有卖灌蛋饼的。
　　这里的地理位置好，挨着医院，不远还有一个中学和电影院，所以虽然大中午天热，还是有零星几个人排队。
　　做灌蛋饼是个慈眉善目的大爷，看着得有六七十岁，手法娴熟，光闻着味就知道味道不错，摊子边上还贴了致富宝和微信的二维码，支持移动支付，与时俱进。
　　陆绪扫码付了钱，拿着两个热乎乎的灌蛋饼往回走，迎面走来三两个穿着校服的初中生，其中一个得意洋洋地跟同伴说：“那老头傻得很，看不来收费记录的，转一分钱都行，相当于免费吃了，你们也去试试，绝对发现不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都吃过好几回了！”
　　几个半大小子自以为聪明，笑嘻嘻地过去，加量又加料，完了真的就只转一分钱，果不其然，那大爷没发现一点不对劲。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挤眉弄眼，拿着灌蛋饼就要走，结果被一个大高个拦住了去路。
　　那人没穿校服，像是高年级的学生，阴沉着脸，看着凶得很。
　　来者不善。
　　带头的那个昂着头说：“麻烦让一下。”
　　陆绪哼了一声：“小辣鸡，钱给了吗？吃白食还想走啊？”
　　对方没想到会有人揭穿，顿时就怒了：“说什么呢！谁没给钱啦！别血口喷人啊！”
　　陆绪看着那大爷说：“大爷，这几个小子鬼得很，你赶紧打开手机看看，他们给你转了多少钱？”
　　大爷有些茫然，转账码都是女儿帮他申请的，他自己对这些一无所知，连软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能求助于他。
　　这时候有人想跑，陆绪用胳膊将他勾住：“没事你跑什么？心虚啊？”
　　用一只手帮大爷打开手机，查看了收账记录，果然最近几个都是一分钱。
　　陆绪毫无客气地怼道：“还有话说吗？几块钱也赖？穷鬼转世是不是，上辈子没见过钱？要脸不要了！”
　　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旁边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几个男孩面红耳赤的，掏出手机从新转账，还底气不足道：“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呢？又没说不给，转错了而已。”
　　确认过重新转的钱没错，陆绪把手机还给大爷，顺便给了个建议：“大爷，下次让你闺女给你整个小音箱，收到多少钱会语音通知，这样别人赖不了。”
　　大爷对他千恩万谢，陆绪深藏功与名：“不用谢，多大点事！”
　　本以为事情就此揭过，没想到回去走到死角的地方，被这几个兔崽子堵了。
　　一个个毛都没长齐，手里拎着砖块，带头的那个学着别人做出凶狠的样子，眼睛里都是戾气：“让你逞英雄，今天老子就告诉你什么叫多管闲事！”
　　陆绪啧了一声，心说买个灌蛋饼还一波三折，追个女朋友咋那么难。
　　他慢悠悠地把灌蛋饼搁在旁边的树梢上，撸起袖子，说：“来，一块上。”
　　*****
　　舒欢去医院食堂吃个饭的功夫，回来就看到陆绪头破血流地站在她跟前，手里拎着两个灌蛋饼，还不知死活地冲她笑。
　　舒欢魂都快吓没了，赶紧拉着他找医生处理伤口，好在伤得不深，也没脑震荡。
　　她气得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病？光长个不长脑是不是！就这么一会儿你就打了一架？效率咋这么高呢？”
　　陆绪嬉皮笑脸，甚至还带点委屈：“我这是见义勇为呢，难道不是加分项？你竟然一点都不敢动。”
　　于是又把来龙去脉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重点突出他英勇无比，“以一打三，没吃亏，脑袋这一下是被他们阴的！”
　　舒欢又生气又好笑：“怎么没把你牛B死呢！”
　　倒是给他处理伤口的医生比较吃他这一套，帮他说了几句好话，两人相谈甚欢，末了还给他开了医院证明。
　　“得，这趟没白来，有医院开的证明，终于不是旷课了。”
　　舒欢：“……”
　　舒欢这一天天气得肝疼，到了晚上肚子开始不舒服，去了趟厕所，发现姨妈竟然光临了。
　　她有些懵，想了想，好像这是她穿过来第一次来姨妈，然后她发现了件让人郁闷的事情，她竟然痛经！
　　她这段时间情绪颇为起伏，作息和饮食都不规律，思虑又重，平时不怎么痛经的她，这次痛得格外狠，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舒欢毫无准备，被打得个措手不及，最后实在捱不住，只好交代护工帮忙招呼沈婉素，自己匆匆忙忙回了家。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又喝了一杯红糖水，总算缓过来了点。
　　她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被子太过柔软舒服，加上之前在医院一直没休息好，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这一觉仿佛睡得格外久，只隐隐约约感觉有人蹑手蹑脚地进来，她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那人的手摸到自己身上来，还有一股浓浓的酒气钻进鼻子里。
　　舒欢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就清醒了。
　　身体反应比脑子快，下意识抽了床头柜上面的英语词典，从床上直接跳起来，一顿猛砸，边砸边喊：“救命啊！来人啊！有小偷，快抓小偷！”
　　对方没想到会这么一出，抱头鼠窜，“住手，快住手，我是……”
　　舒欢不听，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摸着黑继续砸：“砸死你，让你偷东西！让你偷东西！”
　　“舒欢快住手，住手！是我是我！我是你姨父！”
　　舒欢又继续砸了两下，然后慢慢停手，好似才反应过来，打开床头灯，一脸惊讶：“姨父，怎么是你！你怎么在我房间？”
　　臭不要脸的，敢半夜摸我房间，砸不死你！
　　那厚重的英语词典像块砖头，舒欢出手又重，直接把秦守明砸得个七荤八素，满脸是包。
　　秦守明本想借着酒劲来个霸王硬上弓，反正沈婉素现在半死不活的，她小小年纪能怎么样？还不是任他为所欲为？
　　却没想到被她摆了一道，脸上十分难看，但是舒欢的样子实在是太无辜了，秦守明不好发作，闷着气：“喝多了，走错了房间。”
　　舒欢穿着沈婉素买的蓝色卡通睡衣，整个人看起来白白软软的，脸上因为激动，带着几分白里透红的娇憨，少女情态十足。
　　“哦，时间不早了，那姨父早点休息。
　　秦守明站着不动，酒精作祟，躁动不安。
　　舒欢将词典护在身前，一身的戒备，她想好了，秦守明要是敢扑上来，直接砸脑门，旁边还有台灯也可以用，到时候打得他半身不遂，反正她现在是未成年。
　　气氛诡异，有些不言而喻的微妙感在蔓延，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搁在床头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舒欢瞄了一眼，是医院来的电话。
　　舒欢心突然窒了一下，飞快接起，“喂？”
　　下一秒，舒欢大喊：“真的吗？那太好了！好，我马上过来！”
　　挂完电话，舒欢放下英语字典，表情放松，对着秦守明笑了一下：“小姨醒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姨父。”
　　最后两个字咬的音格外重。
　　--------------------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也：这章没我？
　　作者：为什么没你心里没点数吗？
　　陆绪：嘻嘻。
　　瑟瑟发抖地发出这章哈哈哈哈~陆绪和舒欢都太暴烈了，两个人要是在一块儿，那不成雌雄双煞了吗？整天暴力输出，太不良了~
　　这两天搬家，更新时间有点乱，从明天开始恢复早上十点更新喔~


第31章 离婚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剧情转折过快，秦守明瞬间表情管理失败，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掉。
　　他都已经做好沈婉素永远不再醒过来的打算了，公司和财产都是他的，左手是听话贴心帮他生孩子的时瑶，右手是可爱鲜嫩唾手可得的舒欢，没有束缚，没有压抑，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多么完美的结局啊！
　　可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醒了呢？
　　其实这原本是正常的情况，医生一直都是保持乐观的态度的，只是他从来没有认认真真跟医生探讨过沈婉素病情，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
　　秦守明过了好几秒才恢复情绪，抹了一把脸，如梦初醒般道：“那就好，那就好，醒来就好……那我们现在赶紧过去吧。”
　　赶到医院的时候，沈婉素并没有醒，依然睡着，秦守明心里一喜，以为峰回路转，刚刚只不过回光返照。
　　舒欢也茫然：“不，不是醒了吗？”
　　护工解释：“刚刚是醒了，还说了些话，估计是累了，又重新睡下了。不要太紧张，这些都是正常的，只要醒来后期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舒欢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跟她道谢。
　　送走护工之后，舒欢就一直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婉素，而秦守明有些颓然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两个人就这么守了一夜，各怀心思。
　　沈婉素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舒欢趴在床边睡着了。
　　沈婉素抬了下手，轻轻地摸了她的脑袋，发丝在手指滑落，沈婉素心想，怎么枯燥了呢？
　　肯定是因为日夜照顾自己太辛苦了吧？看她的肩膀，消瘦许多……
　　舒欢睡得并不沉，很快就醒了，瞪着大眼睛，周围带有些许的青黑的眼圈，脸也小了一圈，懵懵地看着她，下一秒反应过来：“小姨！你醒了！”
　　沈婉素手轻轻地她的脸庞，柔声说：“欢欢瘦了。”
　　舒欢倒不在意这些，瘦点就瘦点，权当减肥了，她抱着她的胳膊，欢喜极了：“太好了！小姨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吃点东西？说话累不累？“
　　沈婉素宠溺地看着她：“不累。”
　　两个人絮絮地说了一些话，过了好了一会儿，沈婉素才抬头看秦守明，他站在旁边调整合适的表情：“小素，你可算醒了，这段时间担心死我了，感觉怎么样？”
　　沈婉素点了点头，表情淡淡的：“挺好的。”
　　又看了看他额头和脸上的红印子，有些痕迹还挺深，隐隐已经泛青，额角还有一块被蹭破了皮，她轻声问：“脸上怎么了？”
　　秦守明没反应过来：“嗯？”
　　“怎么受伤了？”
　　“哦，这是……”
　　舒欢抢先开口：“是我不小心砸的，昨晚姨父应酬喝高了，迷迷糊糊跑我房间来了，我还以为是小偷，所以就……用英语词典砸了——真是对不起啊，姨父，要不要找护士拿碘酒擦擦？”
　　秦守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额头：“嗨没事，不用了，小伤而已。”
　　他余光透过指缝去看沈婉素的脸色，好在她没什么反应，只是虚弱地说了一句：“……也不太小心了。”
　　沈婉素刚醒来，体力还没有恢复，说话多了容易累，秦守明便先离开去公司了。
　　他心里还盘算着沈婉素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是出现在御春苑附近而已，能说明什么呢？即便她知道了时瑶的事，只要她没有撕破脸，日子还是可以继续照常。
　　不过，他也该做两手准备了，该转移的得尽快转移。
　　沈婉素这两天恢复得不错，专心调养身体，车祸之前的事只字不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在舒欢放学后来陪她的期间，偶尔问起电脑的事。
　　舒欢一边给她削苹果，一边说：“那个啊，我看放在客厅里，就给收起来了。”
　　沈婉素“嗯”了一声：“下次你把上面的读卡器给我吧。”
　　沈婉素没说要拿来做什么，也不问问她看过没有，舒欢也保持默契地没有刨根问题，她相信沈婉素一定会解决好她的婚姻问题。
　　至于结果到底怎么样，作为旁人，她都应该尊重。
　　出院的那天，舒欢在上课，沈婉素没有让她来，秦守明来接她，在安面前鞍前马后的时候，沈婉素递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给他。
　　那表情之平常，动作之自然，一如往日给他当茶倒水递衣服一般，轻描淡写得让他不敢相信。
　　秦守明有些慌乱：“小素，你……好好的，这是干什么？”
　　沈婉素坐在椅子上，窗外的阳光透进来，落在脸上，肌肤白得透明，说话的时候还是温温柔柔的：“我二十岁认识你，恋爱五年，结婚十年，我也以为我们好好的，可是到头来发现，你不过是一个同床异梦的枕边人而已。我现在给你自由，也给你和时瑶即将出生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秦守明被她一番话打得措手不及，他本以为事情就此揭过，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醒来的这几天竟然连离婚都拟好了。
　　这……实在不像她的风格。
　　他突然一下蹲在她面前，双手抱住她的膝盖，凄凄惨惨状：“小素，不是这样的，我爱的人是你！那只是个误会，我喝醉了不小心才一时糊涂犯下错误，我跟她没有感情的……这不是，你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吗？我就想着干脆让她生下来，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以后这个孩子就当是我们俩的孩子，你也省得受苦不是吗？”
　　沈婉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一个人要多无耻才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守明心里飞快盘算，先认错求和好，拖一段时间，以后再做打算。
　　“小素，我错了，这真的是个意外！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你说放下就放下了吗？”
　　是啊，十几年了，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他，结果呢？
　　沈婉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为什么总是拿喝醉当借口？出轨是因为喝了酒不小心，半夜闯进侄女的房间也是喝了酒不小心？现在还要我拿小三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秦守明，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沈婉素傻？”
　　秦守明：“不是这样，你误会我了……我是真的爱你，想跟过一辈子……”
　　沈婉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跟我厮守终身，背地里却和别的女人商量怎么转移财产？”
　　秦守明这下不说话了，目光沉了沉，忽然变得阴鸷。
　　沈婉素冷冷地看着他：“我今天会搬去城北，那个房子留给你，公司是我们一起创建的，想要我手里的股份，就拿钱来换。我的要求不过分，你好好看下协议，没问题就签了。如果不愿意，我会起诉离婚，单凭你婚外情和转移财产这两项，你应该也清楚对你有多不利，你放心，该有证据我都有。”
　　秦守明手握成拳头，额角的青筋暴起，他盯着她咬着牙说：“沈婉素，你够厉害的，是我看错你了。”
　　沈婉素站起来，拍了拍衣裙：“秦守明，我一直都挺厉害的，只不过是你忘了。你能有今天，我不说，你还以为全是你自己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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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过渡章，后面舒欢又要开始认真搞学习惹~
　　大家的呼声我看到了，一如既往爱你们，无以回报，只能哐哐哐给你们砸红包啦~


第32章 报复
　　秦守明大概是忘了，当年创业初期，是谁天南地北地跑业务？是谁四处找关系拉投资？是谁没日没夜加班做策划？
　　他当然忘了。
　　他把这一切都归为自己的功劳。
　　温饱思□□，公司步入正轨，沈婉素变成全职主妇，在他眼里也变成了糟糠之妻，而他也开始坐拥天下了。
　　他们也逃不了“可以共患难，不能同享福”的诅咒。
　　沈婉素不想纠缠，也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拎着包包就要离开。
　　“签好再联系我吧！”
　　“你等等，不许走！”
　　秦守明哪里肯依，这一走，就意味着他小半家产就没了，他用力拽住沈婉素的手腕，“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把话说清楚……就算我有错，难道你连一个改正的机会都不给我吗？沈婉素，你不能连审判都不审判，直接就要判我死刑，你不能这样！”
　　沈婉素才刚刚恢复，原本就虚弱，被他这么一拽，直接一个踉跄。
　　“你松开！给我松开！”
　　她是沈婉素啊，是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温柔和善，对他百依百顺的沈婉素啊！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如铁石，油盐不进了？
　　秦守明几乎要是失去理智，口不择言道：“沈婉素你不要太过分了！都是逢场作戏而已，你何必这么上纲上线的？我都认错了，为了你，我也愿意马上和她分手！你还要怎么样？天下有哪个男人不犯错？凭什么就你沈婉素容不得沙子……”
　　沈婉素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出了轨还如此理直气壮，到头来变成是她的错，她不够大度，不够容忍。
　　沈婉素起身浑身发抖，耳朵嗡嗡作响，心口像被石头碾过。
　　“诶哟喂！干嘛呢这是？”
　　这时候，门口忽然来了个穿白大褂的男子，清清瘦瘦，个子很高，倚在门框老神在在的模样，“啥玩意儿啊？就给天下男人扣这么大一屎盆子，我怎么就不犯这样的错误呢？”
　　秦守明看向来人，皱着眉头，语气不善：“你谁啊？这是我们家务事，少他妈管闲事！”
　　陈敏俊刚刚正在查房，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八卦，本着侄儿女朋友的小姨就是自己人的原则，这种事自然是管一管的。
　　关键这狗东西还给全天下男人给他背这么大一口黑锅，不能忍，不能忍！
　　陈敏俊双手插着白大褂的兜里，笑着说：“人家这不是正要跟你离婚了吗？离了不就不是家务事了吗？再说了，这是在医院呢，大呼小叫的，其他病人不用休息了？”
　　“你……”秦守明被他堵得一时语噎，手忽地一松，沈婉素立马挣脱开，躲到陈敏俊后边。
　　陈敏俊瞥见她白皙的手腕子生生被扼出一道红印子，对着他直摇头：“下死手啊这是？出轨就挺狗的了，还不懂得怜香惜玉，留着你干嘛呢？过年又不能当猪宰了吃。”
　　秦守明被他气得脸变形，“你他妈给我闭嘴！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人真的是奇怪，爱的时候觉得他千般好万般好，一旦撕破脸，只觉得他满面狰狞。
　　沈婉素说：“秦守明，你说没错，我就是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别人能忍，我不能，我觉得恶心。如果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我只能让律师来跟你谈了，到那时候，我保证，绝对让你后悔。”
　　语气平静，目光冷然，不含丝毫的情感。
　　秦守明用手指着她，咬牙切齿：“沈婉素，算你狠，你给我等着！”
　　发了几句很，骂了两句脏话，最后愤愤地甩手而去。
　　沈婉素有些虚脱，晕晕乎乎的，险些没站稳。
　　陈敏俊扶了她一把，“没事吧？来，进去坐着休息下。”
　　沈婉素说：“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家丑不可外扬，如今估计人尽皆知了，还麻烦人家帮自己解围，沈婉素有些不好意思，温温柔柔地跟他道谢：“刚刚真是多谢，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敏俊没放心上，“嗨，不用客气，咱们也算半个亲家。”
　　沈婉素没听明白：“嗯？”
　　陈敏俊想起来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陈敏俊，陆也是我侄子。”
　　沈婉素礼貌又茫然：“沈婉素，你好，陈医生。”
　　陈敏俊恍然大悟，怕是对方还不知道陆也是谁吧？
　　搞半天，连人家门都没摸到，这么大一人情摆面前，可以加不少印象分了，陈敏俊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帮忙助攻一下的。
　　“哦，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侄女和我侄子是……”陈敏俊突然刹了车，反应过来人家小姑娘还没成年，尚处于早恋范畴，万一对方保守不是害了人家嘛，于是把到了嘴边“男女朋友”四个字咽下去两个，“朋友，我侄子叫陆也，当初还是他送你来医院的，你说这不是巧了嘛！”
　　沈婉素：“啊，是吗？那真得好好谢谢他！舒欢这孩子怎么都不跟我说呢，太不懂事了。”
　　说起舒欢，陈敏俊着实印象深刻，撕得一手好小三，英姿飒爽的，小小年纪不得了。
　　他带着赞许的神色道：“舒欢这丫头懂事着呢，当初那个啥跑来医院耀武扬威，被她生生给打回去了！你们俩真是……外柔内刚，铿锵玫瑰，新时代女性的楷模，佩服佩服！”
　　沈婉素被他劈头盖脸一顿夸，有点懵，又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
　　忍不住笑了一下。
　　陈敏俊趁热打提，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以后都是自己人，你回去观察观察，要是身体有什么不对劲随时可以问我。”
　　沈婉素笑着接受：“那就麻烦你了。”
　　*****
　　沈婉素苏醒以后，舒欢不敢再继续耽误，重新回学校开始上课。
　　马上要期末考了，她的数理化这三门课还是处于两眼一抹黑的阶段，想要及格还得是超常发挥加撞了大运。
　　然而，在拼运气的这件事上，她从来没赢过。
　　“宜恩，我要吐了。”舒欢停下手中的笔，突然开口。
　　段宜恩不明所以：“啊，怎么了？是中暑了吗？”
　　舒欢看着化学试卷上面各种“离子方程式”“结构简式”“热化学方程”，脑子直抽抽，生无可恋地说：“不是，这化学题目太恶心了，做得我胃绞痛。”
　　原来如此，段宜恩安慰她：“没事，慢慢来啊，你为了照顾小姨请了那么久的假，有这样的成绩不错了，。你这次周考俩语都很好啊，生物也及格了，进步很大了已经。”
　　这话倒是不假。
　　好在这几门课对她而言，是属于付出了就能收到回报的类型，不至于让她被虐得太难看。
　　舒欢叹了口气：“不行啊，拐腿太严重，要是我姨知道我成绩这么烂，那她可太糟心了，生活就没件如意的事——来，你给我讲讲这道题，不是很懂。”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婉素发来的，估计是今天出院报平安呢。
　　舒欢点开，先是一条陌生地址的信息，后面又紧跟着一条：新家。
　　舒欢有些意外，新家？这是摊牌了？
　　动作这么快！直接连住的地方都换了？
　　不过她啥也没问，心照不宣地回了一个表情：[好的.jpg]。
　　放学以后去到新家，发现所有东西都已经安置妥当，一应俱全。
　　事实上，沈婉素离开医院以后，就立刻叫了搬家公司回到之前的房子搬东西，属于她个人的东西全部打包搬走，就连挂在床头上的结婚照都撕走了她的那一半。
　　卫生是前两天就家政打扫好的，行李都是搬家公司打包的。舒欢的房间还是保留着原来的陈设，几乎是照之前的完完整整搬过来的。
　　新家是两室一厅的小户型，远不及原来的奢华，但是简单温馨，风景又好，在寸土寸金的城北，市价不菲。
　　当初沈婉素一眼相中，装修好一直空着，这些年倒是涨了不少，她投资眼光一向不差的。
　　沈婉素冲着抱歉的笑了下：“比之前小得多，好在离你学校还算近。”
　　舒欢抱着她的腰，甜甜笑道：“这样就很好，我很喜欢，我们两个人住刚刚好。”
　　问题在脑子了转了又转，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问出口：“小姨，你跟他摊牌了？”
　　“嗯，今天刚把离婚协议书给他。”
　　“他会同意吗？”
　　沈婉素笑了笑：“他会的，我提的条件不算太过分，只是让他掉块肉而已，不会要了他的命。舍不得归舍不得，但是真的打离婚官司他没有胜算，按照他的性格，就算咬着后槽牙也会把离婚协议签了的。”
　　舒欢心里暗自咂舌，之前还担心沈婉素太软弱，深怕她经不住秦守明的软磨硬泡、巧言令色，即使硬下心来要离婚，也撕不过他们。现在看来，沈婉素不可谓不是雷厉风行。
　　所以说，女子本弱，心死则刚。
　　不过沈婉素还是太心慈手软了，舒欢哼了一声：“要是我，非得要了他半条命不可！就撕掉一块肉，真是太便宜那对渣男贱女了。”
　　沈婉素笑着说：“既然知道那是个污水塘子，我就懒得往里面扔石头了，免得溅自己一身脏水。在他身上白白耗费了这些年，我现在只想尽快断干净，早点开始新的生活。”
　　她想起什么，转身拉着舒欢的手，问：“时瑶找你麻烦了？”
　　舒欢不以为然道：“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被我狠狠打了一耳光，那样子实在太婊了，不收拾她我……“
　　舒欢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乖女孩子人设好像有点崩，声音不由的低下去，“……太欺负人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沈婉素点了一下她额头：“你啊，姑娘家家别总是打架骂街的，太不文雅了——也是小姨不好，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连累你了。”
　　舒欢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咱们算是脱离苦海了，让他们那什么配那什么，天长地久去吧！”
　　吃过晚饭之后，舒欢就一头钻进房间，继续跟数理化死磕去了。
　　硬是逼着自己拿出了“数理化虐我千百遍，我待数理化如亲爹”的架势，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咬着牙在复习。
　　所幸在这看不到头的苦海里，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瞎扑腾，向宁同学会时不时地给她扔个救生圈。
　　不懂的题目拍照给她，向宁在线指导，四两拨千斤，简单易懂，人美心善真学霸你值得拥有！
　　现在想想，以前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老想着把她往外推，好在峰回路转，又重新扬起了的友谊的小帆。
　　不过，舒欢尽量让自己琢磨，实在不懂的才去麻烦她。
　　沈婉素有些失眠，半夜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些从前的事，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起来吃一颗安眠药。
　　去客厅倒水的时候，她看见舒欢灯还亮着，她叹了一口气，觉得舒欢似乎有点太拼了。
　　于是又去给她准备了纯奶和饼干，敲门进去。
　　“欢欢，这么晚了，还在学习呐？”
　　“啊？”舒欢刷题刷得脑神经打结，有些茫然地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是挺晚了，“马上，一会儿就去睡觉。”
　　沈婉素将牛奶放在她桌上，在旁边坐下，语气心疼：“要期末考了吧？尽力就行，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舒欢喝了一口牛奶，说：“我知道，我心态好着呢，就是偏科太严重，临时抱佛脚！”
　　沈婉素想了想：“等考试结束给你请个家教吧，马上高三了，到时候会更加吃力，趁暑假多补一补。”
　　舒欢摇了摇头：“不用了，现在家教大好几百一小时，费那钱，我自己学着就挺好的。”
　　舒欢现在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哪还好意思再让沈婉素破费，自己能努力的事，就不想花那些冤枉钱。
　　沈婉素像是识破了她的心思，笑着说：“小姨现在虽然离婚了，但还不至于落魄喔，该花的钱还是得花。”
　　舒欢没再说什么，笑嘻嘻地撒娇，插科打诨过去。
　　沈婉素临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事，问：“上次送我去医院的小伙子是你朋友吗？”
　　舒欢不料她会冷不丁提起这事，支支吾吾：“……也不算吧，就是……见过几次面，点头之交。”
　　白天陈敏俊说的什么“半个亲家”之类的，当时她没反应过来，后来仔细一琢磨，有点回过味来了，心里猜测多半是上回舒欢说的那个追她的男孩子。
　　沈婉素也不点破，笑眯眯地说：“那人家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帮了这么大的忙，也不好好谢谢人家？提都没跟我提。”
　　也是，想想是这个道理。
　　要是没有他，后果不堪设想，沈婉素现在人在哪都不知道，是得好好谢谢他的，她这几天忙得都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那天对他口头表示感谢的时候，他直接一句“看在陆绪的份上”就把自己给堵回来了。
　　这话她怎么接，怎么谢？
　　再说吧，她真的挺不想跟陆也纠葛太多，这人表现总是让她感觉很奇怪，原来她看小说的时候认为他就是个善良又冲动的阳光大男孩呀，怎么如今跟他接触起来，感觉冷静疏离心思又深的。
　　捉摸不透。
　　陆绪跟自己是一个学校，还是隔壁班的，避无可避，而且他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敏感又多疑，本来就怀疑自己对他哥有意思了，再这么一搅和……
　　舒欢想想都觉得头疼，这兄弟俩啊，比代数都让人头疼！
　　舒欢说：“不用了，人家做好事不留名，争当时代先锋的楷模，不会在意这些。”
　　沈婉素心里有她的盘算，谢谢人家是一回事，另外也想看看对方怎么样。
　　别向她这样遇人不淑才好。
　　她瞋了舒欢一眼，“人家在不在意是人家的事，要不要感谢是我们的事，别不懂事，等你期末考试结束，请他来家里吃饭吧！”
　　舒欢：“……”
　　*****
　　果然如沈婉素所料，秦守明在使用苦苦哀求、恶语相向、威逼利诱等一系列手段她都无动于衷之后，终于黔驴技穷，同意签字。
　　签了离婚协议书之后，沈婉素趁热打铁，要求当天就直奔民政局，把离婚证给办了。
　　两人各自驱车前往民政局，在门口碰面。
　　秦守明心有不甘，故意拿话恶心她：“这么迫不及待，找好下家了吗？哎，也对，像你这种年纪，二婚，还不能生育，很难有人接盘咯。”
　　沈婉素并没有被他的话所激怒，依旧保持得体，淡淡地往不远处的黑色宝马看了一眼，挡风玻璃后面，副驾驶上在着一个女人。
　　论迫不及待，谁又能比得过她？
　　估计得亲眼看见他们拿了离婚证出来才心安吧！
　　沈婉素说：“你倒是随时准备着备胎，拿了离婚证打算直接再领个结婚证吗？”
　　秦守明笑：“怎么？后悔了？你知道的，你一直是我的最优选项，现在要是返回还来得及，我勉为其难地接受你。”
　　褪去伪装的秦守明，不过是个小人得志的中年男人而已，怎么看怎么油腻。
　　这些年，自己真是瞎得太厉害了，沈婉素想。
　　她礼貌地笑了笑，转身走进了民政局的大门。
　　资料一应俱全，手续并不复杂，小小的一本离婚证到手，沈婉素终于松了一口气。
　　领了证出来，秦守明继续冷嘲热讽：“想好以后怎么打算了吗？虽然你分的财产不少，但是总归是会坐吃山空的，这些年你足不出户，早就跟社会脱节了，再想重新出来谋杀可就难咯！男人和女人到底不一样的，我还是节节攀升的绩优股，而你只能走下坡路了。以后需要帮忙，可以找我这个前夫，看上十几年的感情上，我一定会照应你的。”
　　沈婉素微笑：“不用，谢谢。”
　　“不客气，毕竟以后我过得是妻贤子孝的日子，而你……哎，要么干脆领养一个？以后给你养老送终，舒欢看着靠不住啊！”
　　说完，秦守明掏出一副墨镜戴上，装得一副精英做派，无耻得毫不掩饰，大摇大摆地就要走。
　　沈婉素突然开口叫住他：“等一下。”
　　“还有事？”秦守明杨着下巴，鄙夷之色连墨镜都快兜不住了。
　　沈婉素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上前两步，递到他面前。
　　“临走之前，送你一份礼物。”
　　“这是什么？”
　　“医院检查报告，上一次你跟我一起去的，这是结果。”
　　“我的？”秦守明预感不详，摘下墨镜，接过报告开始翻看，一堆的数据，各种专业术语，看得一头雾水，直接问她，“上面说什么了？”
　　沈婉素看了她一眼，似乎含有同情，语气淡然：“医生说，你的jing子不够活跃，存活率……极低。”
　　秦守明如遭雷击，瞬间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沈婉素目光与他错开，投射在不远处那个坐在宝马上洋洋自得的女人身上，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直白点，就是男性不孕的一种，所以说，这些年，问题不仅仅出在我身上啊。”
　　秦守明面色铁青，因为愤怒而变了型，恶狠狠地瞪着她，眼珠子似乎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
　　秦守明如何能不气呢？
　　如果他不孕的话，别的不说，那时瑶怀的是谁的孩子？
　　也就是说，不仅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儿子很可能不会再有了，眼下很有可能还被时瑶戴了绿帽子？
　　双重打击！
　　“沈婉素，你这个毒妇！见不得我好是吧！嫉妒我承欢膝下是吧！竟然伪造这种不入流的……所谓的检查报告来膈应我！你以为我会信？”
　　“不信也没关系，我原不过就是个善意的提醒。祝你以后夫妻美满，子孙满堂，再见。“
　　沈婉素施施然离开，优雅得体，从容不迫。
　　徒留秦守明在身后，怒不可揭，暴跳如雷。
　　从始至终，沈婉素都没有正面跟时瑶交锋过，不是她软弱，也不是她圣母，仅仅是因为，没必要。
　　对她而言，婚姻出现这种问题，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不值得她做任何的努力了，撕不撕都是一个结果，就算没有时瑶，也会有其他的人。
　　但这不意味着她和她的家人就可以任人欺辱，这份报告就是对她的报复，已经足够。
　　*****
　　考试前最后一周，无关紧要的课陆陆续续的，该停的停，该考试的考试，德智体美劳除了智，其他向来都是过过场子。
　　当然也包括体育课。
　　最后一节体育课是考试，体育考试无非就是跳高、跳远、仰卧起坐和八百米，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卡得不严，倒也不难。
　　六班和七班是同一个体育老师，干脆两班一起考。
　　陆绪因为前两天被人开了瓢，头上缠着一圈绷带，于是顶着个病号的头衔躲过一劫。
　　他嬉皮笑脸地溜达到舒欢跟前，段宜恩见他过来，非常识趣地走开了，体育考试对胖子而言可不友好，她得好好准备准备。
　　“一会儿八百米需要我陪跑吗？端茶倒水，加油助威什么的？”
　　舒欢压了压腿，活动活动筋骨，“这么闲？有这劲，你参加考试去。”
　　陆绪啧啧叹气：“真是铁石心肠的人，怎么我做什么你都无动于衷呢？”
　　舒欢：“我小名冷血，外号无情，另外送你四个字，知难而退。”
　　陆绪笑道：“那可巧了，我小名追命，外号铁手，人生座右铭，迎难而上。”
　　这嘴，真是太贫了。
　　舒欢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牛啤！脑残志坚，有这份执着，考清华北大去啊！”
　　“我这辈子的执着全给放你身上了。”
　　舒欢心理年龄毕竟比他大了好几年，有时候说起来话难免显得老气横秋了些：“年纪轻轻的，别动不动就一辈子的，一辈子长着呢！”
　　陆绪说：“有时候，我觉得你说话的样子，像个老妈子。”
　　舒欢瞪了他一眼。
　　陆绪嘻嘻哈哈：“不过，那也是最可爱的老妈子！”
　　懒得搭理他。
　　陆绪在她边上蹲下，开始玩手机，过了一会儿问：“哎，你怎么都不给我点赞啊？给你评论也不回我。”
　　说起这个就来气，自己伸张正义被人开了瓢，非说是因为帮她买灌蛋饼才导致的，死乞白赖地算在她身上，一套歪理邪说，整天跟着自己屁股要奖励。
　　舒欢被烦得不行，又怕他去骚扰段宜恩，只能给了微信了事。
　　现在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舒欢说：“我忙着复习呢，哪有你那个闲情逸致。”
　　舒欢不再跟他贫嘴，准备接下来的八百米考试。
　　八百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很多女孩子来说，却是个噩梦了。
　　高中女生天天埋头苦读，疏于锻炼，个个身娇体弱的，又是个大热天，光想想就已经泄掉半截气，怨声载道的。
　　今天考试人多，体育老师按照学号分成两组，舒欢和段宜恩不在一组，舒欢先考。
　　男子一千米，女子八百米，四分三十八秒就算及格。
　　哨子一追，大伙一窝蜂地往前冲，哼哧哼哧地拼命跑。舒欢讲究策略，在前400米尽量轻松、匀速前行，保存体力。
　　大部分人跑了前一圈已经明显减速，气喘如牛，甚至体力消耗殆尽，捂着肚子，跑跑停停了。
　　舒欢情况稍微好些，但也是满头大汗，满脸通红，双腿跟糊了水泥一样，死沉死沉的。气息也有点跟不上，好在她一直坚持用鼻子呼吸，不至于太喘。
　　最后总算顺利跑完，缓冲了几步，累得正要一屁股坐地上，忽然被人拽住了胳膊。
　　“刚跑完别坐下，先走一段路。”
　　“我累。”
　　“一会儿就好了。”
　　陆绪拉着她往阴凉的地方走，走到背阴的地方才让她坐下来休息。
　　然后又给她递了一瓶冰水，舒欢喉咙都快冒烟了，咕咚咕咚地就开始灌，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舒欢拿手扇风，“艾玛，累死我了。”
　　陆绪笑她：“看着挺强悍的，这身体素质不行啊！”
　　舒欢白他：“你行！就你行！被初中生开了瓢。”
　　“操，不提这茬你还是我女神。”陆绪想起来就堵心，他怎么就被几个小崽子给阴了呢，“现在的熊孩子忒坏了！”
　　陆绪从兜里摸出包烟，先往嘴里叼了一根，又问她：“要来一根解解乏吗？”
　　舒欢看着他：“脑门上缠着绷带呢还抽烟？”
　　陆绪打火的手滞了下，想了想，歪着嘴开始发笑。
　　“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管我呀？行吧，我就让你管一下吧！”陆绪把嘴里的烟了摘了，重新塞回烟盒里，“谁让你是可爱的老妈子呢！”
　　“神经。”
　　舒欢觉得和他说话伤脑，决定闭嘴。
　　这时候开始轮到段宜恩那组开始跑，她从一开始就忐忑，跑步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个死穴。
　　舒欢冲她喊：“小恩，加油！慢点跑，别急！”
　　陆绪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幽幽地说：“够呛啊！”
　　确实够呛，开始没多久，她就开始呼哧呼哧喘上了，呼吸节奏不对，空气一下子全灌进肺里，总感觉有磨砂纸在刮着喉咙，难受极了。
　　太阳正大，火辣辣地打在身上，勉强跑了半圈以后，段宜恩头晕眼花，胸闷心悸，隐隐地有些犯恶心，硬着头皮，机械地向前迈着腿。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从旁边跑道冲过来，猛地撞了一下她。
　　“死胖子，喘得跟猪一样。”
　　段宜恩原本就摇摇欲坠，被这么一碰，轰然倒塌，一下子栽到地上。
　　舒欢早就意识不对，看到叶真真蠢蠢欲动地往她边上挤，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
　　舒欢：“叶真真，尼玛！”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段宜恩摔倒在地，而叶真真若无其事地继续跑，和赶来的舒欢擦身而过，“不关我的事。”
　　舒欢没心思跟她计较，连忙跑过去扶段宜恩：“小恩，你怎么样？没事吧？”
　　段宜恩双目紧闭，面色潮红，唇色发白，身上都是灰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陆绪赶过来看了一眼，把手里的冰水扔给舒欢，说：“给她用凉水擦擦，估计是中暑了，得赶紧送医务室。”
　　舒欢连忙倒了点水在手上，然后抹在段宜恩的脸上、脖子上，帮她降温，又和陆绪齐心协力地将她扶起来。
　　陆绪自告奋勇：“我背她去吧。”
　　说着，他绕到段宜恩，半蹲着身子，等舒欢将段宜恩扶到他的背上，松手，那一瞬，陆绪只觉得脑子空了一下。
　　陆绪微微踉跄了两步，背上犹如泰山压顶，硬是直不起来。
　　想他陆绪横走江湖十七年，打遍校园无敌手，今天竟然连一个女孩子都背不动？还是在舒欢面前，这让他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
　　奇耻大辱，简直奇耻大辱。
　　有男生从旁边跑到跑过，是他的同班同学，笑着嚷嚷：“陆绪你行不行啊？她可是壮得像头牛，小心闪了腰！”
　　陆绪吼了回去：“滚你妈的！”
　　舒欢也觉得有点勉强，建议说：“要么我们一起搀扶着过去吧！”
　　陆绪闷声回了一句：“不用。”
　　又试了一遍。
　　纹丝不动。
　　空气里有一丝尴尬飘过。
　　段宜恩悠悠转醒，挣扎着起来，气若游丝：“没事，我自己可以走。”
　　这时候，从篮球场上跑过来一人，身材魁梧，体格健壮，一米八的陆绪站在他便是都显得秀气了不少。
　　他扫了一眼段宜恩，问：“怎么了？中暑了？”
　　舒欢说：“应该是，刚刚跑步晕倒了。”
　　“上来，去医务室。”
　　那人不由分说地将段宜恩背上身上，轻轻巧巧，健步如飞。
　　陆绪：“……”这脸让他丢的！
　　出操场的时候，体育老师冲着那人喊了一句：“升何，辛苦你走一趟了！”
　　“小事儿！”
　　******
　　“中暑，低血糖。”
　　“平时没好好吃饭吧？”
　　“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女生怎么想的？一天到晚瞎减肥。”
　　医务室的医生见到段宜恩之后，就开始碎碎念，句句戳心。
　　段宜恩降了温，又喝了藿香正气水，现在总算缓过来些，靠在病床上不敢吱声。
　　舒欢和陆绪也坐在边上，噤若寒蝉。
　　只有季升何浓眉蹙起，点头附和：“就是，平时也缺乏锻炼。”
　　他又看了陆绪一眼，他是知道他的，陆也那个惹是生非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完蛋弟弟，忍不住嘲了一句：“小伙子身体素质不行啊，空有一副架子，连个小姑娘都背不动。”
　　陆绪：“……”
　　段宜恩：“……”
　　一箭双雕，唰唰两下，分别插入陆绪和段宜恩的心口。
　　舒欢在边上憋着笑，心想报应来得实在太快，刚刚还diss她身体素质不行，转眼就被啪啪打脸。
　　段宜恩红着脸道：“老师，真是对不起啊，耽误你上课了。”
　　季升何说：“没事，我下午没课。”
　　他对七班的这位女生有点印象，之前就因为长得胖还被霸凌过，今天跑步晕倒，除了身边这两位，其他人竟然冷眼旁观，这届学生什么素质！
　　不过这姑娘还挺争气，学习成绩不错。
　　季升何问：“你就是段宜恩吧？”
　　段宜恩向来存在感低，默默无闻惯了，非任课老师还知道她名字，意外得有些受宠若惊：“老师你知道我？”
　　季升何笑得眉目俊朗：“当然，这次英语考试你考得很不错啊，作文都可以当范本了，你们英语老师在组里都炫耀还几天了！”
　　段宜恩赧然，心里又欢喜又意外，过了一会儿，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对：“老师，你不是教体育的吗？”
　　季升何被问得莫名：“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教体育了？”
　　“难道你是英语老师？”
　　“难道我不像个英语老师？”
　　不是……那个，这么健美，这么壮硕，长得就像是个教体育的啊……
　　******
　　季升何和医生离开以后，段宜恩还留在医务室休息，舒欢和陆绪也懒得回去上课了，医务室凉快，干脆直接就等着放学了。
　　陆绪受得打击不小，闷不吭声地坐在一边，灰心丧气。
　　段宜恩瞟了一眼，又瞟了一眼，犹豫了半天，嗫喏道：“其实吧，那个……嗯，我确实是挺重的，我爸都背不动我。”
　　陆绪：“……”
　　这事儿翻不了篇了，必会载入人生的耻辱柱！
　　舒欢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儿，想开点，你还年轻，还能再发育发育，说不定明年就长出胸肌！”
　　陆绪气极，往椅背一靠，所幸破罐子破摔，“我有没有胸肌无所谓，倒是你，抓紧时间补补，晚了就发育不了了！”
　　“找死是不是！”
　　“来，弄死我！”
　　“你们俩别闹了……”
　　放学以后，陆绪寻思着这事得找补回来，于是对段宜恩说：“我骑车送你回去吧！之前你帮我抄了那么多回作业，也让我回报一下。”
　　换做以往，段宜恩估计都得乐得蹦起来，她对他的摩托车后座幻想已久，梦里都想着坐上一回，可是现在知道他对自己没那个意思，不知道怎的，也就没那么感兴趣了。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舒欢揶揄他：“身体素质差的人，协调能力估计也不大好，摩托车可不敢坐。”
　　陆绪跳脚：“怎么的呢？吃醋你直说啊！没说不给你坐！”
　　陆绪正跟舒欢吵着嘴，走到学校门口，抬头看见一人，瞬间阴沉了一张脸。
　　舒欢也看到了。
　　学校门口的合欢树下，陆也一身清爽，正跟人打着电话：“……嗯，我到了，你一会儿就出来，好。”
　　挂了电话后，陆也朝他们走过来。
　　陆绪剑拔弩张：“S大是不是快倒闭了，学生怎么那么闲呢？整天无所事事，四处瞎溜达！”
　　陆也没说话，眼睛不着痕迹地在他跟舒欢身上扫了一下。
　　心想努力总算没白费，看到他们出双入对的，他就放心了。
　　舒欢惦记着沈婉素要报恩的事，眼下既然撞见了，正好可以当面邀请，表达感谢。
　　陆也神色淡淡的，轻飘飘地拒绝：“不用了，小事而已。”
　　哦，也行，那她回去跟沈婉素就有交代了。
　　正要跟他们告别，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舒欢，小恩！”是向宁的声音。
　　她怎么现在来了？
　　舒欢和陆也同时变了脸色。
　　不明所以的陆绪眯着眼睛，闻声望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秦守明：你什么意思？
　　沈婉素：就是你被绿了的意思。


第33章 满分
　　舒欢唰一下回头，就看见向宁笑脸盈盈地朝他们走过来。
　　今天是周五，按照通用惯例都是不用穿校服的，向宁今天一身白色棉裙，头发束了一般，额前有几缕头发散下来，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动人极了。
　　这怎么得了？
　　陆绪忽然听到有人喊舒欢，本能地寻声而去，还没待他看清对方的长相，就被舒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他的视线。
　　陆绪：“……”
　　舒欢飞蹿出去，勾住向宁脖子，将她一搂，整个人转了一百八十度，背对着陆绪，速度不减，继续往前走。
　　同时冲后面招了招手，“小恩，快点快点，跟上。”
　　向宁被她带得踉跄，勾着腰，将就她的个子，一脸莫名：“舒欢，舒欢，你干什么？逃难还是躲债啊？”
　　段宜恩小跑着追上来：“小宁，你怎么来了？”
　　向宁从舒欢魔爪挣脱出来，重新昂首挺胸做人，心里嘀咕舒欢个子不高，劲倒是挺大。
　　向宁看了看段宜恩，又摸摸她的额头，说：“我这不是听说你中暑了嘛！怎么样，好点了吗？”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这个段宜恩就想起下午的事，男生背不动自己这种事实在太羞耻了，恨不得找个铲子刨个洞把自己埋了才好。
　　“……好多了，本来也不严重。”段宜恩说。
　　“嗯，那就好。”向宁说，“那体育考试还要补考吗？你吃得消吗？”
　　段宜恩沉默了一下，然后慢吞吞说：“大概吃不消吧，老师说怕我再跑厥过去……所以直接给过了。”
　　“哈哈哈，因祸得福嘛！”
　　“代价太大了吧？”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旁边的舒欢一直没吭声，还心不在焉地往后瞟了两眼。
　　向宁意识不对，也跟着扭头看了一眼：“怎么了舒欢，看什么呢？”
　　人的思维很奇怪，一旦接受了陆绪是个祸害这个设定，就无时不刻都在提防着他，仿佛他在人群中多看了向宁一眼，厄运之神就会突然哐唧一下砸她头上。
　　殊不知，孽缘这种东西，也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
　　细细计较起来，如今三样占全的，并非向宁，而是她自己。
　　“没什么。”舒欢舒了口气，真是为她操碎了心。
　　向宁耳聪目明，早在舒欢勾住她之前就看得一清二楚。
　　“刚刚那个人是上次送小姨去医院……”向宁问。
　　“对，就是他。”舒欢爽快点头。
　　“另外一个男生好像有次也见过……”那不是小恩喜欢的人吗？
　　“对，就是他。”舒欢继续点头。
　　向宁忽然发笑：“怎么了嘛？你躲着他们啊？”
　　舒欢虚虚实实道：“我怕他们觊觎你。”
　　向宁心想，那个陆也眼神看着是挺图谋不轨的，是得远着点好。
　　段宜恩心想，陆绪是挺喜欢撩妹的，向宁这么单纯是得防着点。
　　各有心思，歪打正着。
　　没毛病！
　　*****
　　陆绪原本也没打算怎么着，就好奇想看一眼，谁能想到舒欢这么大反应。
　　防他防的！以为他看不出来？
　　陆绪心里腹诽，身边漂亮闺蜜不想给他认识，不就是怕他移情别恋吗？切，小心眼。
　　他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嘛！
　　这么一想，心里还挺美。
　　转头一瞧，陆也还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方向看，陆绪勾着唇嘲讽：“看见没，人家又不待见你，瞎惦记什么？你没戏！”
　　“……”陆也回神看了他一眼，目光颇为复杂。
　　他费尽心机就是要想把陆绪和向宁变成陌路，刚刚她突然出现，他差点方寸大乱，整颗都跟着提了起来，生怕节外生枝，好在舒欢及时将她带走。
　　然而转念一想，心里又突然恨了起来，难道自己从此以后都得这样防备着他吗？以向宁和舒欢目前的关系，碰见陆绪不是早晚的事吗？
　　为什么他可以笑得没心没肺，自己却要战战兢兢？
　　陆绪看他不说话，心里挺爽的，慢慢悠悠地伸起中指，从兜里勾着摩托车钥匙，一边旋转，一边耀武扬威地从他身边走过。
　　看他沾沾自喜的样子，陆也不由地又想，或许也只不过是个没长大的中二少年罢了，有了舒欢在前，或许他即使再遇见向宁，也不定会爱上她。
　　这个舒欢，能不能争点气？
　　“嘿！想啥呢？”季升何冷不丁从背后出现，拍了拍他肩膀。
　　“想揍你，这么久才出来。”陆也收拢心思，走向停车位去开车，“别的师兄都到了，就等你。”
　　季升何在后边大步跟上，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一亲强筋铁骨的大男人硬是搞得跟小怨妇似的。
　　“待会我要多喝两杯，今天受打击了，有个女学生竟然说长得就像个教体育的！你说这不骂人不是？怎么，我长得不够international？”
　　陆也说：“夸你呢！人家体育老师还未必乐意，你还委屈上了。”
　　季升何坐上副驾驶，嫌位置挤，又往后调宽敞了，舒展四肢，然后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副无边眼镜戴上，冲陆也一笑：“怎么样，是不是还挺斯文败类精英范的？”
　　陆也都不忍心看他。
　　季升何自顾自说：“爸爸我下学期就要扶正了，带的还是高三班毕业班，没办法，就是这样优秀！以后我就是桃李满天的一代名师了！”
　　陆也开始发车，张口就是无情的打击：“你爸爸没少给你托关系吧！”
　　“嘿，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奈何人家说的就是实话，也不找出坦坦荡荡的话来反驳，只能转移话题，“听说你在城北买房了？行啊，有个有钱的爸爸就是不一样，买房就跟买白菜一样！”
　　陆也笑了笑没说话。
　　之所以会买这个房子，是因为那里是前世他和向宁相遇的地方，他认为现在和向宁认识的过程不顺利，应该是时机没到，估计兜兜转转还得转到那个小区去。
　　所以就提前买了，晚买不如早买，而且照后面的行情来看，还能再涨点。
　　当然也仅限于此，再投机取巧的事就不敢多做了，那种趁机囤房炒房的事情他不感兴趣，毕竟他重生回来并不是为了这些身外物，万一有什么副作用呢？
　　“你不是才从宿舍搬回去吗？怎么，又闹矛盾了？要搬出来？”季升何问。
　　“哪那么多矛盾，那位置不错，就当投资了。”陆也扶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边，“我不住那，先给我陈叔住，离他上班的地方比较近。”
　　******
　　晚上到家的时候，客厅亮着灯，静悄悄的，沈婉素戴着眼睛坐在桌边，手里还拿着笔，聚精会神地在写写画画。
　　听到动静，头都没抬：“回来啦，饿了吗？”
　　“还行，不怎么饿。”舒欢放下书包，揪了几个洗好的提子塞嘴里，她没见过沈婉素戴眼镜，整个看起来更知性了，觉得新鲜。
　　她凑过去说：“小姨你在干嘛？比我学得还认真。”
　　桌上铺满了图纸，还有家居设计杂志，舒欢疑惑：“咱们要重新装修吗？”
　　“没，我打算开个民宿。”沈婉素说。
　　“开民宿？”舒欢有些吃惊。
　　“我实在是太久没出去工作了，上班不太现实，做其他生意起步难，想来想去还是民宿比较合适。”沈婉素说。
　　秦守明虽然恶心，但是有句话还是没说错的，她不能坐吃山空，得尽快谋个出路才行。
　　她必须为她和舒欢的将来好好谋划谋划。
　　“可以呀，我们市旅游业那么好。”舒欢说。
　　“对，我们市旅游业近几年发展得越来越好了，风景区面积广又是开放性的，那片区域一半是景点，一点是商圈，左手美景，右手奢华，游客、出差人士还有国际友人很多，不管是不是假期人流量都很大，”沈婉素摘了眼睛，揉了揉额角，“附近酒店是有，不过民宿这块做的人还不多，我觉得这块前景不错，先试试水。”
　　舒欢再次被她雷厉风行的作风给惊到了。
　　在这之前，沈婉素一直给人感觉就是个不爱出门，一心只想着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而已，人到中年突然被自己的老公背叛，这不说痛不欲生吧，起码也以为她会顾影自怜一段时间。
　　没想到她非但没有一蹶不振，而且振作得这么快，转眼就如火如荼地开始谋划以后的事业了，而且功课到位，眼光毒辣。
　　现在想想，结婚真的挺耽误她行走江湖的。
　　秦守明那狗东西真是瞎了眼！
　　舒欢当学生当得可太郁闷了，一听这个就来了兴趣，跃跃欲试地发表意见：“听着不错啊，现在的小年轻外出都喜欢住有格调的民宿，装修风格可以怀旧原始点或者文艺清新点，再搭售一些特色商品，互联网营销一下，说不定还能弄成个网红民宿，肯定很赚。”
　　舒欢越说越来劲：“其实可以做成自助的形式，放在短租平台上，门锁弄成密码锁，卫生可以外包，我们省心省力，租客住的也方便开心。”
　　沈婉素看着她，有些意外：“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还懂这些，欢欢，挺有经商天赋。”
　　她把这个理解为天赋。
　　在她看来，舒欢从小生活在乡下，相对落后，消息闭塞，接触外界新鲜事物少。原本她担心她不适应，没想到她接收能力这么快，连互联网营销都知道了，说起民宿也是一套一套的。
　　她心里很是欣慰。
　　舒欢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刚刚一时激动得意忘形了，“我瞎说的，都是在网上看来的。”
　　“我觉得挺好的。”沈婉素说，“我看了几处房子，等你放假了，陪我一块选地址吧？整天学习也怪闷的，就当劳逸结合了。”
　　那还有什么不好的，舒欢爽快答应：“好啊。”
　　晚饭做得简单，一热菜一凉菜，外加一个汤，现在吃饭不用考虑秦守明挑三拣四的口味，两个人别提吃得多恣意。
　　舒欢洗了手坐下，开始扒饭。
　　沈婉素盛了一碗汤给她，“对了，上次跟你说的陆也，你邀请人家了吗？”
　　“邀请了，人家根本没放心上，说不用。”舒欢端着碗喝了好几口汤。
　　这是不好意思吗？
　　沈婉素善解人意地想，不过也是，这么早见家长压力是挺大的，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那就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吃过晚饭之后，舒欢把作业搬到客厅，和沈婉素各占半张桌子，她在这边刷题，沈婉素在另外一边拿pad查资料。
　　前面都还挺顺利的，遇到数学就开始卡壳了，好在今天做的不是试卷，是自个儿买的练习册，有答案解析。
　　舒欢不会一下把答案看完，而是大概看个提示，知道了解题思路，剩下的自己思考，实在想不出来，才会继续看下一步解析。
　　舒欢写下一个公式，然后开始一步一步计算，草稿纸写了满满当当，结果硬是算不出来那个结果。
　　她翻了页新的草稿，重新开始算。
　　然而要命的是，隔壁邻居不知道在干什么，每当答案在她脑子呼之欲出的时候，隔壁要么“哐”一声，要么“嘭”一下，答案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了。
　　舒欢暴躁了。
　　她啪一下放下笔，来了脾气：“隔壁住的谁啊？大半夜折腾什么，还让不让人好好学习了，什么素质！”
　　“好像也是刚搬来的，应该在安装家具吧？估摸着一会儿就好了，再忍忍。”沈婉素说。
　　这里住的很多都是上班族，白天没时间搬家，晚上过来收拾也是在所难免，舒欢叹了口气，回房拿了耳机出来。
　　第二天早上出门上学的时候，果然看到邻居门口对着很多打包纸箱，还没来得及扔。
　　估计也是住的早出晚归人士，后面两天进进出出的，也没机会打个照面，只是在晚上时不时听到哐哐哐的声音。
　　******
　　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舒欢跟向宁、段宜恩约好一起来家里复习，顺便让向宁给押押题。
　　沈婉素一大早准备零食和水果，出门跟中介看房子去了。
　　舒欢拉了一个三人群，把自己新家地址共享在群里。
　　向宁：怎么换地方了？我记得上次去你家的时候不是这个地址呀。
　　舒欢：哦，忘了告诉你了，我姨脱离苦海，搬出贼窝了。
　　向宁：哇哦？这么干脆！
　　向宁：我姨牛逼！铁骨铮铮的汉子，女性学习的楷模！
　　下一秒，便把群名字改成“娘山好汉”。
　　段宜恩：[撒花.jpg]
　　段宜恩：那不是便宜了那小三了吗？
　　舒欢：秦守明就是一坨[便便.jpg]
　　舒欢：这便宜谁爱捡捡去。
　　向宁：哈哈哈……就是，就是！
　　……
　　向宁：我出发了，大概半小时到。
　　段宜恩：我晚点，先洗个头。
　　趁着这会儿功夫，舒欢去把洗衣机的衣服捞出去晒了，还刷了两双球鞋，弄好这些后，向宁发消息过来说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虽然是大早上，但是外边的太阳已经很毒辣了，舒欢随便扣了顶帽子下楼，到了小区门口，结果没看到人。
　　舒欢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我到了，人呢？
　　盯着屏幕等了几秒，没人回复。
　　舒欢在周围扫了一圈，没发现影子，又发了一条过去：是不是走错大门了？我在南门这里，前边有座大石雕的。
　　三分钟过去，还是没人回复。
　　段宜恩：小宁不会被人拐跑了吧？
　　天热胸闷，舒欢也开始担心起来，正打算绕到另外几个大门看看，群里回了消息。
　　向宁：舒欢快来，我在小水塘这里，江湖救急！
　　小水塘是开发商在小区内挖了的不大的人工水塘，假山木桥，周围栽了一圈树，硬是凹出一副小桥流水的景象。
　　向宁怎么会去那里？
　　舒欢没多想，赶紧跑过去。等她到的时候，被眼前的这幅景象弄得哭笑不得。
　　只见向宁怀里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狗，黄白相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旁边围着三个半大孩子，其中一个还拽着她的衣摆不让她走，像是在争执什么呢。
　　“这是我的，还给我！”
　　“不让你走。”
　　“坏蛋，臭女人！”
　　舒欢走过去，问向宁：“怎么了？这小狗哪里来的？”
　　带头的是看着六七岁的小男孩，闻言立马插着腰，吼道：“我的！这小狗是我的！快还给我！”
　　舒欢不明所以，见他这幅架势有些乐：“向宁，怎么回事？你还跟人小孩子抢东西啊？”
　　向宁红着一张脸，像是气的不轻，发出的声音都是抖的：“这几个小孩子太不过分了！小狗根本不是他们的，应该是小区里的流浪狗，这几个熊孩子捡了当玩具玩，把人家扔水塘里耍！要不是我看见，估计都要被淹死了。”
　　舒欢：“……”
　　怪不得身上都是水淋淋的。
　　熊孩子虐待小动物这种事情可不少见，小小年纪就那么暴虐，长大还得了！
　　舒欢瞬间冷了脸，看着带头的那个小男孩，语气不善：“是吗？”
　　熊孩子年纪不大，嗓音倒是响亮，脖子一梗：“你胡说！我们那是给他洗澡呢！不信你问他们。”
　　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小跟班。
　　另外两个小孩碍于他的“淫威”，忙点了点头。
　　向宁说：“还撒谎？给他洗澡？给他洗澡怎么还要拿着棍子使劲戳呢？嘴里还喊着要淹死他！”
　　毕竟年纪不大，谎言系统不是很完善，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随后又有些恼羞成怒，绷着一张脸喊道：“那又怎么样！这小狗本来就是被人扔了不要的，我捡来的就是我的啊！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淹死他就淹死他！关你屁事啊！你管得着吗？老女人！”
　　嘿，这嘴毒的，骂谁“老女人”呢？
　　向宁还试图跟他讲道理：“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老师不是说过要爱护小动物吗？怎么可以伤害他们？”、
　　这套肯定行不通。
　　熊孩子捂着耳朵摇晃脑袋：“我不听，我不听！丑不拉几的土狗，谁要跟他做朋友！我看着碍眼！我不管，快还给我！不然我告诉我妈你欺负我！”
　　向宁：“……”
　　舒欢弯下腰，轻轻握着他的肩膀，对他微微一笑：“可以啊，你妈妈人呢？”
　　熊孩子没想那么多：“我妈妈去逛街了，一会儿就回来！你们等着！骂死你们！”
　　哦，原来妈妈也是个泼妇，怪不得。
　　舒欢点了点头，说：“你妈妈去逛街买衣服，吃好吃的，为什么不带你啊？”
　　小男孩愣了一下，早上她妈妈要出门的时候，他是哭着赖着要跟去，可是他妈妈不管他怎么哭怎么闹就是不同意，还骂了他一顿，最后给了他十块钱打发了。
　　“因为，因为……”对啊，因为什么呢？
　　“因为，你、太、丑、了。”舒欢轻启唇瓣，一字一顿。
　　小男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尖叫道：“你胡说！骗人！我才不丑！”
　　舒欢轻飘飘道：“因为你长得太丑，不够可爱，所以你妈妈不想带你出去，嫌你丢人。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有时候，你妈妈带你出去的时候她会说你烦呢？会骂你呢？”
　　是的是的，每次他去超市想要新玩具或者零食的时候，她妈妈就会吼他：快起来，还不嫌丢人吗？每次都这样，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小狗长得不好看，所以你不喜欢他，不想跟他做朋友。你妈妈跟你一样啊，因为你太丑了，所以不想带你出去，说不定……你妈妈已经有其他漂亮孩子了，不要你了。”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妈妈不喜欢他，不要他了？难怪前两天还问他想不想要一个妹妹。
　　“哎，这可怎么办呢？长大以后，说不定还因为太丑，找不到女朋友呢。毕竟，大家都不爱跟长得丑的人交朋友呀！你说是不是？”
　　真的吗真的吗？好像说得挺有道理的，他真的很丑吗？跟这个丑八怪土狗一样？
　　“妈妈不要你了，以后也没人愿意跟你朋友，最后跟这只小狗一样……”
　　小男孩越想越伤心，一下子没忍住，哇得一声哭出来。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这招用得实在是太狠了。
　　向宁在边上看得都落忍了，她扯了扯舒欢衣袖，小声说：“把他逗哭了，没事吧？“
　　舒欢直起身子，拍了拍手说：“我啥也没干，跟我没关系。”
　　这个时候小孩子奶奶闻声赶来，一边跑还一边嚷嚷：“宣宣，宣宣，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冲过来先是凶神恶煞地瞪了她们一眼，然后抱着那个小男孩：“宝贝儿，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了？”
　　小男孩伤心极了，哭得直打嗝，抽抽噎噎地问：“奶奶，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妈妈最爱你了，怎么会不要你？”
　　“妈妈……是不是，是不是要生小妹妹了？”
　　“有小妹妹也会爱你的呀！”
　　“呜呜呜呜，因为我太丑了！”
　　******
　　洗干净以后的小土狗又萌又乖，黑碌碌水汪汪的眼睛，圆滚滚胖嘟嘟的四肢，吃了点饼干，乖乖地趴在那，偶尔奶声奶气地叫两声，把旁边三位痴汉的心都给萌化了。
　　段宜恩：“天呐，这也太可爱了吧？那几个小兔崽子怎么忍心虐待他？”
　　舒欢：“小孩子是非观还不成熟，熊孩子都是父母惯出来的，社会对他们的鞭打太少了。”
　　向宁：“舒欢你可太厉害了，三言两语就把他说哭了。”
　　舒欢：“对付熊孩子不能用爱感化，就得以暴制暴，不然他还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他转呢——我这算是很温柔了。”
　　她是真的很温柔了，没动手，只是轻微地打击了下他的心灵。
　　她才不惯着这些无法无天的熊孩子！
　　小狗吃饱喝足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踢着小短腿，屁颠屁颠挪了个窝，挨着向宁的脚边。
　　“我们给他起的名字吧！叫什么呢？”向宁开始苦思冥想。
　　“叫Lucky吧？今天他多幸运啊，遇见了你们。”
　　“胖乎乎的，叫团团也行。”
　　“嘟嘟，怪萌的。”
　　……
　　讨论了一圈，觉得都挺好，又没有最满意的。
　　“舒欢，你觉得呢？哪个好？”向宁问。
　　舒欢对起名字这种事情不太热衷，她这两天满脑子都是刷题，只想着期末考试能考好点，于是随口道：“满分。”
　　“嗯？”
　　“什么？”
　　“一百分，满分。”舒欢解释道。
　　安静了两秒。
　　“不错不错，名字听着吉利。”向宁说。
　　“对对对，小名可以叫小满，挺萌的。”段宜恩说。
　　于是乎，带着三人对未来高考无比美好的愿景，名字就被这么定下来了——
　　满分。
　　几个人你一个“满分”，我一个“小满”，再一个“满满”，欢天喜地叫了好一会儿。
　　舒欢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以后满分谁来养？我们三个都要上学。”
　　是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向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养，可是我爸妈经常不在家，暑假还可以，可是等开学了就没人陪满分了。”
　　这事原本就是她揽下来的，现在却虎头蛇尾了，没考虑好后果。
　　段宜恩也为难：“我爸肯定不喜欢，他总说养我已经够费劲了！”
　　她爸凶神恶煞的，平时对她就挺嫌东嫌西了，她是万万不敢抱满分回去的。
　　舒欢叹了一口气：“那等小姨回来，问问她愿不愿意。”
　　沈婉素温柔善良，应该会喜欢小动物吧？而且平时一个人在家也挺寂寞，有满分陪着她还能解解闷。
　　舒欢想着，但愿吧。
　　等沈婉素回来，开门迎面就是个大喷嚏。
　　“呀，哪里来的小狗？好可爱……啊嘁，啊嘁！”
　　完蛋，沈婉素对狗毛过敏。
　　这下可把几个人愁坏了，好不容易把满分从熊孩子手里救下来，总不能又把他扔回去流浪吧！
　　一群人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沈婉素看着不忍心，想了想说：“要么先放这养着吧？我尽量离得远些，不碰到狗毛，应该没关系。”
　　舒欢不赞同：“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向宁突然一拍脑门，想了个主意。
　　说是可以拍照片发网上，艾特本市的流浪动物救助中心，他们会帮忙转发，他们的粉丝很多都是喜欢小动物，关注这些的本身也有领养意向，说不定可以找到合适的人领养。
　　这倒是个办法。
　　舒欢问：“靠谱吗？”
　　“我觉得挺靠谱的，有些人救助流浪狗流浪猫之后就会发网上找领养的。”向宁平时就关注这些，所以比较清楚，“我们可以注明领养条件，签订动保领养协议，定期回访，应该没问题。”
　　舒欢想起来了，向宁上了大学以后就是流浪动物救助中心的志愿者了，有她在主角光环，应该错不了。
　　说干就干。
　　向宁用手机咔咔咔，给满分拍了好几章萌萌哒的照片，然后用她的账号发到网上，艾特流浪动物救助中心，没过一会儿，人家就帮忙转发了。
　　该账号有好几十万的粉丝，号召力还是不错的，接着就有人在底下评论。
　　——好可爱的小土狗呀！
　　——在哪里啊？
　　——好乖，帮转。
　　没过多久，向宁忽然跳起来，兴冲冲拿着手机过来，“快看，快看，有人愿意领养啦！”
　　段宜恩：“住哪里呀？靠谱吗？”
　　向宁：“我私信跟他聊聊。”
　　根据向宁了解到的信息，此人男，本地人，有固定住所，经济条件应该不错，看他的微博，经常转发关于爱护小动物的文章，而且还当过流浪动物中心的志愿者，简直完美。
　　整个过程交流非常顺畅，最后定在明天来接，就在小区门口。
　　向宁：“舒欢，我把你的微信给他啦。”
　　舒欢没在意：“行啊。”
　　晚上舒欢通过了那人的微信，看头像就是个小奶狗，简单聊了几句，人还挺有礼貌，隐隐表示对领养满分有些迫不及待。
　　挺好。
　　******
　　陆也最近挺发愁。
　　自从把给向宁的第一印象搞砸以后，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进一步发展，眼看舒欢和向宁的关系越来越亲密，陆绪还在旁边虎视眈眈，他真是……心力交瘁。
　　他没有理由加到向宁的微信，好在她还用V博，偶尔能看她的动态。他不敢直接关注，只能偶尔搜索她的名字点进去看，然后默默退出，不敢留言，不敢点赞。
　　嗯，他不想让她在以为他是流氓以后，又把他当成随时窥屏的变态。
　　这天，他照常打开她的主页，没想到竟然来了个意外惊喜，她发了一个领养信息——
　　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好机会！
　　他知道她喜欢小动物，上大学以后做义工，救助流氓毛流浪狗，所以为了以后更好的趣味，重生以后，他也成为了一名志愿者，微博也会转发相关信息。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眷顾他这段时间的苦心经营，没有辜负他！
　　至于那只狗狗长什么样，可不可爱，其实都无所谓，哪怕瘸了聋了瞎了都没有关系，他都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
　　等后面确定了领养的时间地点，更是欣喜不已，感叹缘分的奇缘——竟然是他刚买不久的那个小区。
　　所以说，他做的这个决定多么得对，这个小区果真是他们爱情的桥梁。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收拾妥当，买了狗粮，狗窝，磨牙棒，还有航空背包，一应俱全。
　　平时对穿着不甚在意的他，出发前特地打扮了一番，清清爽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人君子，人畜无害。
　　他现在不住那个小区，房子钥匙也给了陈敏俊，所以等快到约定时间的时候，他给向宁发了条信息，然后驱车赶过去。
　　大概是周末的原因，车位不好找，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停车位，等他赶过去的时候，向宁已经到了。
　　她站在树荫底下，背对着他，穿着墨绿色T恤和牛仔短裤，白色球鞋，青春又活泼。
　　小狗趴在她身上，圆乎乎的脑袋搁在她肩头，和他来了一个第一次四目相对，眼珠滴溜溜地转，可爱极了。
　　陆也觉得这一切真是太完美了。
　　他和向宁就是应该这样开始的。
　　只是……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看背影，好像矮了点？
　　还没等他细细琢磨，小狗狗呜呜地叫了一声，对方转身过来……
　　陆也：“……”
　　老天爷是跟他开玩笑吗？
　　怎么是她？怎么又是她！向宁呢？
　　舒欢也是一脸懵逼，心说这世界是不是未免太小了点？领养人是他？
　　“怎么是你？”心情从云端低落谷底，坐了一轮过山车，脸色有些不好看，陆也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怎么不能是我？那你以为是谁？”舒欢心里也有些不悦，这什么口气？瞧你那失望的样儿！
　　“联系我的不是……”陆也反应过来，生生按捺住疑惑和不满，不能做得太明显。
　　舒欢却是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冲着向宁来的，果然动机不纯。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棋差一招，她也不想的。
　　“信息是我朋友发的，不过她今天有事来不了——那还要不要领养了？”舒欢说。
　　失望归失望，但如果就因为来的不是向宁就反悔，那也太不厚道了，毕竟他现在也是真情实感喜欢小动物。
　　况且，若是自己反悔了，舒欢再去向宁面前这么一挑拨，那他在她眼里成什么了？
　　“当然。”
　　陆也隐了隐心绪，尽量调了合适的调情，把航空包放地上，伸手过来抱满分。
　　舒欢对他的人品还是很信任的，而且大家也算半个熟人，不至于以后杳无音信，找不到人。
　　从一个怀抱换到另外一个怀抱，满分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因为陆也动作轻柔，也没太抗拒，乖乖地窝在他胸前。
　　“虽然大家认识，但是还得走个形式，动保领养协议签一下，身份证也给我拍个照。”舒欢顿了顿说，“我朋友交代我的。”
　　陆也微笑，非常配合：“没问题。”
　　一切交接好，舒欢又说：“对了，我们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满分。”
　　“什么？”陆也没听清。
　　“一百分的那个满分，”舒欢解释，“当然，你要改个名字也可以。”
　　“……不用，就叫这个。”
　　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呢？
　　舒欢想了想，然后说：“我们到时候可能会上门回访，能接受吗？”
　　陆也眼睛亮了一下，上门回访？那不就意味着向宁也会来吗？
　　“非常欢迎。你和你的朋友如果想他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其他应该没了。
　　舒欢忽然上前一步，凑到陆也胸前，双手轻轻掐了下满分胖乎乎的脸蛋，低头亲了一大口：“小宝贝，以后去小哥哥那里要乖乖的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劲吃！挑贵的吃！他们家可有钱！一定要长得圆圆胖胖的。”
　　陆也：“……”
　　他说：“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满分。”
　　等陆也离开后，舒欢赶紧掏出手机，打开“娘山好汉”群，飞快编辑了一条信息出去：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领养人竟然是陆也！！！
　　向宁：什么？怎么会那么巧？
　　段宜恩：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见过呀？
　　段宜恩：哦，是的，一次在医院，一次在学校门口。
　　向宁：他靠谱吗？
　　舒欢：你不是审核过他的信息，觉得挺可靠的吗？
　　向宁：emmm……
　　段宜恩：放心吧，他看着人不错啊！
　　舒欢：我赞同。
　　舒欢：人家说了，想看满分随时可以去找他，欢迎回访。
　　向宁：emmm……
　　向宁明显对他的印象没有太改观，先入为主的偏见太可怕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满分被陆也领养总比被别人领养好吧？她也算对他知根知底了。
　　了了这桩事，舒欢重新开始扑在复习上，一个周末已经去了大半。
　　晚上，舒欢拿着向宁给她准备的知识点和错题本，看到了深夜，结束之后头昏脑涨的，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只是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了满分的叫声，隐隐约约地往梦里钻。
　　昨晚满分是跟她一起睡的，软软地趴在她脚边，偶尔还枕在她脚腕上，乖得不行……
　　自己大概是想满分，才会出现幻听。
　　第二天早上，舒欢背着书包出门，在电梯边上弯腰系鞋带时，隔壁门突然开了。
　　飞窜出来一只小狗，“旺，旺，旺……”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也：……
　　码字码得心律不齐~


第34章 以形补形
　　陆也车开出去两公里了，才恍然想起，刚那不是他自个家门口吗？他着急忙慌的干什么？
　　计划永远赶不上舒欢带来的变化，被她三番两次的搅局，他气得有些自乱阵脚了。
　　车在路边停下。
　　满分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太空包的透明亚格力板看着他，圆乎乎的小脑袋上面，耷拉着两只黄色小耳朵，咕噜噜的漆黑珠子，翘着湿润的小肉鼻子，虽然不是什么品种狗，但也是很可爱了。
　　陆也伸出手指在透明亚格力板点了点，笑着说：“小家伙，以后就靠你了。”
　　“旺~呜~”满分奶声奶气地回了一声。
　　陆也看着他思索了半天，自己一时冲动，其实也没盘算好后路，小家伙带回家是不妥的，那并不是一个和谐包容的地方。
　　他都能想象出周柔卿嫌恶的表情，陆建安也会觉得他不成熟，玩物丧志。
　　还有陆绪，如果以后向宁真的来家里看满分，那不是凭白给他们制造机会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做不得。
　　思来想去，只能安置在这个小区了。
　　陆也给陈敏俊拨了个电话：“喂，陈叔，我领养了一只小狗，不好带回去，先放你那，帮我照看了两天。”
　　“什么？我连自己都收拾不明白，还给你照看宠物？”陈敏俊这两天在搬家，正忙着，没好气吼道，“不是，我还没住呢，你就想着法子收租啊？”
　　“要是这么理解，也行。”陆也说。
　　“臭小子，那可说好，两天就是两天，多一天都不行！后面上班忙着呢，哪有时间遛？”陈敏俊算是答应了。
　　“行，后面我自己想办法，也可能搬过去住。”陆也重新发车，“我现在先去宠物医院，晚点给你送过去。”
　　陆也带着满分去了一趟宠物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驱了虫，又添了不少狗狗食物和日常用品。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你是养宠物还是养儿子啊？小东西吃的比我还好。”陈敏俊到陆也买的一堆东西，忍不住吐槽他。
　　“我就是把他当儿子养了。”陆也说。
　　他把满分从太空包里放出来，刚来到新环境，一开始还有点胆怯，蹲坐在他腿边不敢动。
　　陆也俯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哄他，“乖，随便玩，没事。”
　　陈敏俊从小看到他大，陆也在他眼里就是个造天造地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混小子，怎的近日转性得这么厉害，瞧他轻声细语的样儿，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翻了翻袋子，一大包一大包，全是狗狗用品，痛心疾首：“现在这些奸商，想着法子骗钱，什么罐头、牛肉干、鸡胸肉、营养膏……看看这零食做的，我都馋了！你小子也太偏心了！也不给我带点吃的，这两天搬家都快累死我了！”
　　“想吃随便拿，别憋着。”
　　“小王八蛋，说的什么话，我还能跟你儿子抢食？”陈敏俊嘴里骂着，心里却跃跃欲试，他之前就听到他们科一个小姑娘说过，这些宠物零食很多味道都不赖，她就经常跟他们家主子抢着吃。
　　陆也拆了一片尿垫放在阳台，打算开始教满分定点排便，陈敏俊看了一眼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狗狗厕所。”陆也说。
　　“什么？不是出去散步的时候上吗？”听科里的小姑娘是这样说的啊。
　　“他还小，疫苗没打完，暂时还不能带到外面。”陆也解释。
　　“奶爸，牛。”陈敏俊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看来养宠物是走了心的。
　　猛地又想起一事，隐隐透着担忧，“他不会随便大小便吧？这可不文明……”
　　话还没说完，满分就屁颠屁颠跑到茶几底下转悠，转着圈闻了闻，屁股一蹲，拉了一泡尿。
　　陈敏俊：“……”
　　沉默了两秒，瞬间爆发，“还真随地大小便啊！太嚣张了，太嚣张了！陆也，你看着办！别说两天，就连两个小时我都看不了！”
　　陆也也惊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别急，我这不正教他定点么？”
　　满分大概也感觉出来陈敏俊对他的嫌弃了，歪着脑袋看他，委屈巴巴。
　　陈敏俊瞪回去：“你今天必须住这儿，直到把他教会为止，不然的话爆炒还是清蒸你自己选一个。”
　　陆也：“……”
　　完了没多久，满分又冷不防在地摊上拉了一坨粑粑。
　　陈敏俊彻底崩溃：“陆也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不带回家，祸害你亲爹去？”
　　“你当年要是加把劲，没准你就是我亲爹。”
　　“我当年要是加把劲，你现在还能舒舒坦坦成为富二代？想买房就买房，想养狗就养狗？”
　　“……”
　　******
　　“满分！”
　　舒欢有点怀疑自己大清早的脑子是不是还没醒，要么就是刷题把脑子刷坏了，不然好端端地出现幻觉了呢？
　　直到满分扭着屁股跑到她身边，晃着尾巴tian她手指，她才如梦初醒。
　　“满分，你怎么在这里？”舒欢抱着他，“你爸爸呢？”
　　刚从屋里出来的满分他爹陆也：“……”
　　一向唯物主义的他觉得似乎应该找个时间去拜拜了，这也太邪乎了，这都能碰见？
　　这时舒欢也发现了他，震惊程度不逊于他，将满分抱在怀里，慢慢起身，开口：“不要告诉我你住这里。”
　　陆也看着她身上背的书包，沉着脸说：“不要告诉我你也住这里。”
　　这时候，陈敏俊听到动静，从陆也背后冒出来，看到舒欢的时候先是愣了一瞬，随即眼睛亮了。
　　“哟，小姑娘你也住在这儿啊？缘分呐！”陈敏俊转而一想，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看着陆也说，“怪不得突然要买房子在这里，还以为陆建安那老东西钱太多烧屁股呢！原来是醉翁之意啊！行啊，下得了本！我要有你这一半的心思，我也不至于光棍到现在了，哈哈哈！”
　　陆也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有种想用502胶水把他嘴巴黏上的冲动。
　　陈敏俊丝毫没有察觉，看满分跟舒欢亲亲热热的，一副了然的样子，继续在那儿巴巴：“所以说满分就是你们的定情之宠呗？我说他怎么那么积极给人家把屎把尿的，奶爸当得不亦乐乎！”
　　陆也压着嗓音说：“快闭嘴吧。”
　　舒欢尴尬地笑了笑：“叔儿你误会了，满分是我和朋友捡来的，我小姨对狗毛过敏，养不了，所以陆也才领养的。”
　　这哪是为了她啊？
　　眼力劲不太行啊！
　　陈敏俊说：“没毛病啊，你来捡，他来养，天下之合。”
　　舒欢：“……”这位叔叔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多说无益，还不如省省口水，她还得上学呢，别一会儿迟到了。
　　舒欢将满分放下，对陆也客套地说：“确实挺巧的，以后我还可以帮忙照顾，暑假我也可以帮着带——我得先去上课了，叔叔回见。”
　　陈敏俊乐颠颠的说：“再见再见，放学了来窜门啊！咱们家小满老可爱了，乖得不行。”
　　陆也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昨晚谁嫌弃人家来着？半夜还因为满分尿尿的事气得跳脚，这会儿又夸可爱了？咋那么两面三刀呢？
　　舒欢笑了笑：“好的。”
　　她按了下电梯，陆也招呼满分过去，“小满，快过来，吃饭饭……”
　　舒欢惊掉下巴，吃饭饭？怎么过了一晚上还跟着卖萌起来了？
　　陆也也意识到语气不对，连忙打住，轻咳了一声：“快过来吃早饭，不然一会儿被你陈爷爷抢走了。”
　　“……”陈敏俊跳脚，“小王八蛋，说什么呢！你才吃狗粮呢！我就算是万年单身狗，也坚决不吃狗粮！小心我踢翻你们狗盘。”
　　“舒欢，你怎么还在这呢？”沈婉素开门出来倒垃圾，对眼前的场景有点懵，“诶，陈医生，你怎么在这儿呢？”
　　舒欢：“……”完了，场面越来越复杂了。
　　果然。
　　“哎哟，这是铁打的缘分呐，我们竟然住两对面了，这就巧了嘛不是！”陈敏俊兴致勃勃，拉着陆也介绍说，“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我侄儿，陆也。”
　　沈婉素恍然：“啊，你好呀！上次多亏你搭救，正想说要好好谢谢你呢，让舒欢邀请你来家里吃饭，没想到这么巧，那以后可以经常过来了，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沈婉素不着痕迹地打量，清秀俊朗，眼神清澈，一表人才，跟舒欢也是登对的。
　　看年龄，应该比舒欢要大几岁吧？
　　舒欢在心里呐喊，今天出门真是忘看黄历了，这得几世修来的孽缘啊，才能什么都赶一起了。
　　今天电梯怎么回事，怎么老也不来呢？
　　陆也反应倒还淡定，谦谦君子的样子：“阿姨好。上次是碰巧路过，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弟弟和舒欢还是同学，这些都是应该的。”
　　沈婉素讶异：“哦？原来还有这层关系。”看到他怀里的满分，讶异的程度更添一层，“领养满分的原来是你呀？真好，这个世界太小了，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
　　陈敏俊插嘴：“就是就是，老天爷安排的缘分，不好好珍惜那真是有违天意。”
　　舒欢：“……”她在沈婉素出现的那一刻起，已经不想说话了，爱咋咋地的，她只想赶紧逃离现场去上课。
　　哪有那么的巧合，原不过是有意无意的举动导致的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罢了。
　　电梯一到，舒欢就冲了进去，“我先去上学了，快迟到了，拜拜。”
　　******
　　新小区比原来的那个家离学校更近一些，班车也多，五分钟一趟，还不挤，到学校就六站。
　　舒欢刷卡上车，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打开“娘山好汉”群，随手扔了炸弹进去。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那个陆也竟然住我对面！
　　向宁反应最快。
　　—[惊恐.jpg]
　　—这也太巧了吧？这种巧合也就敢发生在偶像剧里吧？怎么那么邪乎啊？
　　—他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舒欢倒是觉得不至于，她后面仔细想了想，原小说里陆也好像就是买的这个小区，只是时间晚了两年，在他快毕业的时候，这段时间她事情忙，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其实几件事情串在一起，仔细这么一想，舒欢就直觉有些不对了，具体哪里不对，脑子总有想法要呼之欲出，待要进一步确认，却又没影了。
　　—我看他叔叔是住这里，他自己有没有住这里我还没来得及问。
　　—其实这样也有好处，起码可以随时随地看到满分了，你也不用担心满分会遇人不淑。
　　—也是。
　　由于预留的时间多，路上顺利，到学校的时候还挺早，教室里还没到几个人，小声在背英语单词。
　　他们班俩星期换一次组，四组轮流，刚好这周他们组靠门边，从后面进去直接就是她位置。
　　她冷不丁从后边出现，拍了拍段宜恩的肩膀，“今天怎么这么早？”
　　段宜恩被她吓了一大跳，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心神不宁，“啊，今天出门早。”
　　“哦。”舒欢拉开椅子坐下，“吃早饭了吗？我姨烤了点饼干，你要吗？”
　　“不，不用了……”
　　舒欢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暑还没好？这么热的天怎么还穿长袖？”
　　舒欢记得段宜恩平时最怕热了，现在正是酷暑，怎么还穿上长袖了。
　　段宜恩下意识扯了扯袖子，支支吾吾道：“没，太晒了……防晒。”
　　凭借她和段宜恩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她的这幅样子绝对有问题，而且刚刚在来的路上，她和向宁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的，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是看她这幅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问不出来。
　　一上午段宜恩都没怎么说话，上课心不在焉，中午吃饭的时候也说没胃口，倒是陆绪找上门了。
　　她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可方便，简直专门为他量身打造，时不时过来撩拨她一下。
　　陆绪揣着兜倚在门框，头上绷带拆了，但是因为头发剃了一圈还没长回来，特地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难得穿了一回校服，还挺丰神俊朗，跟个模特似的冲她笑：“请我吃饭，脑残人士急需补充营养。”
　　舒欢内心毫无波澜，撩妹招数也没多少嘛，来来回回就那两招，还重复使用。
　　不过她现在倒也不烦他，偶尔过来招她一下，也不死缠烂打，目前也没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时不时还发挥下中二青年的正义感。
　　舒欢合上书，站起来，“请你吃猪脑要不要，以形补形。”
　　陆绪脸皮奇厚无比，笑咧咧应下：“行啊，你请啥我吃啥，就怕食堂没有。”
　　两个人一起走的时候，他还特意回头看了眼段宜恩，“妹妹，又减肥啊？不怕再晕倒？”
　　段宜恩低着头说：“我没什么胃口。”
　　舒欢说：“吃什么，我给你带。”
　　段宜恩：“真不用，我不饿。”
　　舒欢看了看她，没说话。
　　到了食堂的时候，正是高峰期，同班的、隔壁班的、老乡的、篮球队的……大家牟足了劲沾亲带故，但凡瞅见个眼熟的，就往里面插队。
　　陆绪人缘还不赖，有人主动朝他招手。
　　舒欢相对佛系，排队也耽误不了多大功夫，后面剩下啥就吃啥，对他说：“你去吧。”
　　“你吃什么，我帮你买，你去占个座位。”陆绪说。
　　也行，舒欢说：“随便，不是猪脑就行。”
　　然后去找了个靠近电风扇的位置，拿出手机给段宜恩发了条信息。
　　—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有人找你麻烦了？
　　段宜恩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没有，真没事，就是天太热有些闷。
　　知道天热闷还穿长袖，不过舒欢也没有揭穿她。
　　—行，要是遇上什么难事你跟我说。
　　—嗯，好，我知道了。
　　陆绪端着餐盘回来，手里还拿了两瓶饮料，坐在她对面。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点了些。”
　　话是说随便点的，但是也足够丰盛了，舒欢说：“有点多，吃不完。”
　　“吃不完都归我，我最近要长身体，免得有人说我身体素质差。”陆绪说，“喏，猪蹄给你，你也补补，现在发育还来得及。”
　　“是不是找打？”舒欢瞪他。
　　陆绪笑得不行，过了一会儿，又问她，“饮料你要哪个味的？”
　　舒欢低头吃饭：“都归你，小仙女不喝碳酸饮料。”
　　陆绪看了她一眼，嘲讽她：“不装你能死是不是？小仙女不喝碳酸饮料？那小仙女怎么还抽烟呢？”
　　舒欢说：“所以我戒了啊。”
　　逻辑服气，无言以对。
　　陆绪随便拿了一罐打开猛喝了几口。
　　舒欢想起早上遇见陆也的事，想着陆绪和他到底是一家人，同一屋檐下，有些事是不是可以跟陆绪探探口风？
　　舒欢有些漫不经心地问：“诶，你喜欢狗吗？”
　　“那得看什么品种。”陆绪说，“像我这般高大威猛英俊的就喜欢。”
　　“比如，二哈？”舒欢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看了他一样，觉得气质还挺像，“别说，某些角度神似。”
　　陆绪以牙还牙：“我还觉得你跟柯基神似呢，小短腿。”
　　舒欢作势要揍他，被他笑嘻嘻躲过，还夹了个鸡腿给她：“来，以形补形。”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感冒了，脑子晕，就更新这些吧~


第35章 惊吓
　　舒欢气得不行，话题一下子被他带跑偏了。
　　她默默地咬了一口鸡腿，继续酝酿，啃了大半个之后，才随口提起：“诶，你跟你哥关系怎么那么僵啊？为什么每次见面都恨不得拔刀相见的？”
　　陆绪抬都没抬：“装逼。”
　　“……？”舒欢一脸莫名。
　　“我跟他又不是一个妈生的，我妈还是个三儿，他恨我看我不顺眼我都能理解，但是他偏偏跟我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神经错乱了，突然之间跟我示好起来，一脸的虚情假意，在老头面前跟我演什么兄友弟恭，没把我膈应死。”陆绪喝了一大口饮料，“我见不得那装逼样，没工夫配合他演戏。”
　　舒欢抓住重点，问：“突然这样的吗？”
　　陆绪“嗯”了一声：“头一天还跟我急赤白脸，那眼神要能杀人，我孟婆汤都喝几百回了。结果倒好，第二天他就换了个人似的，跟我和蔼可亲了起来，我瘆得慌。”
　　舒欢有点啃不下鸡腿了，那种不详的感觉又来了，她拨了拨米饭，胃口全无，心里跟着慌兮兮的。
　　“他是不是还总撮合咱俩啊？”舒欢又问。
　　“怎么，你不乐意喔？”陆绪忽然瞪了她一眼，脸上故作凶恶，“再跟我打听他，我可生气了昂！”
　　舒欢：“……”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要妖啊！
　　看他一副二傻子的样，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我觉得吧，你还是改改你的脾气，别太跟你哥对着干，偶尔演演戏不丢人，万一你哥闷声憋大招呢？”
　　“我还怕他？”陆绪不以为然，“你脾气也没好到哪去，跟你的长相就挺不配套的。”
　　吃完饭从食堂出来，舒欢去小卖部给段宜恩买了个买包，还有一盒酸奶，想了想，又拿了一包泡椒猪皮，这是她最爱的零食。
　　“我妹妹不是说她没胃口吗？你还给她买这么多？”陆绪在旁边表示疑惑。
　　“什么时候成你妹妹了？”舒欢没好气。
　　“半个小时以前啊？”我叫她，她答应了。
　　“多此一举。”舒欢说，“说是说不饿，先买着呗，没准下午就饿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陆绪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上回这么穿还是因为被我爸胖揍了一顿之后，为了遮住胳膊上的痕迹。”
　　舒欢没说话，看着他。
　　“也没准，我猜的，你回头可以留意下。”陆绪耸了耸肩膀。
　　回到的教室的时候，段宜恩趴在桌子上睡午觉，舒欢没吵她，醒来之后倒是吃了点东西，全程把手臂藏得严严实实的，那种可以的掩饰越来越让舒欢觉得陆绪猜的是真的。
　　等第二天再看看，如果还是这幅德行，非撬开她的嘴不可。
　　******
　　舒欢接到沈婉素信息的时候，内心有些崩溃。
　　—欢欢，放学回来顺便捎两瓶果汁回来，今天家里有客人。
　　舒欢莫名觉得有些不妙，很少见过沈婉素带人来家里啊。
　　—有客人来？我认识吗？
　　—当然，就是陆也和陈医生。
　　舒欢：“……”果然。
　　沈婉素这速度倒也是真快啊！今天就招呼上吃饭了，这两个人也忒不客气啊！
　　不，按照早上那形式，舒欢都能脑补出画面来：沈婉素真诚相邀，陈医生欣然答应，并极力促成陆也一起，然后他盛情难却，恭敬不如从命。
　　舒欢有种感觉，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舒欢在小区门口买了两瓶橙汁回去，到家的时候，沈婉素在厨房忙活，陈敏俊在旁边打下手，顺便吹彩虹屁。
　　“……你这厨艺要是去开饭店，基本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色香味俱全，大开眼界。”
　　“其实我刀工也不错，我来切菜吧。”
　　舒欢把饮料搁在餐桌上，冲着厨房吼了一嗓子：“小姨，我回来了！”
　　“回来啦！马上准备开饭。”
　　陆也一个人坐在客厅，有些局促地喝着茶，看到她回来，说：“你小姨太热情了。”
　　言下之意，来这里不是我本意，我勉为其难才答应的。
　　“喔喔，也是应该的。”舒欢尬笑了一声，扫了一圈没看到满分，“满分呢？”
　　“在我那，你小姨对狗毛过敏，没带过来。”
　　“哦哦。”
　　看她表情有些失望，陆也说：“你要想看他，到我那跟他玩也可以。”
　　说完他就后悔了，跟她有那么熟吗？引狼入室？
　　好在这方面舒欢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他不是很待见她，而且他们家都是单身汉，去了不太合适。
　　舒欢摇了摇头：“不用，吃了饭再说吧。”
　　说完之后，她便去厨房帮忙端菜出来，开始摆碗筷，倒饮料。
　　沈婉素今天为了招待客人真是用心了，使出了看家本领，都是拿手好菜，好多她甚至都没吃到过。
　　饭桌上宾客尽欢，陈敏俊堪称活跃担当。
　　“舒欢在哪来上学呀？上几年级了？”陈敏俊看陆也一眼，“跟我们陆也是怎么认识的？”
　　陆也闷头吃饭，不吭声。
　　他已经绝对了，回去就在陈敏俊嘴上安个拉链。
　　“我在一中，下半年就是高三了。”舒欢如实道来，三言两语轻轻巧巧解释，“我跟陆绪是校友，通过他偶尔认识陆也的。”
　　“……喔，这样啊。”陈敏俊显然是认识陆绪的，而且看样子立场非常明显，这个当叔叔的明显偏心，不怎么喜欢这个鸠占鹊巢的周柔卿及她儿子。
　　沈婉素却是更加疑惑了，心里直嘀咕，听着这关系……还挺像三角恋？
　　她毕竟才受过情伤，顿时觉得这关系有些复杂，之前是她想得太简单了，看来晚点还得找舒欢聊聊。
　　沈婉素说：“来来来，吃菜，陆也，吃菜呀，别总低着头吃米饭。”
　　陆也礼貌道：“谢谢阿姨。”
　　沈婉素问：“你现在在上大学吗？在哪个大学呀？”
　　“S大，下学期就大三了。”
　　“哦，平时也是住这里吗？”
　　“现在主要是我住这里。”陈敏俊说，“他偶尔过来，看看满分。”
　　陆也看了他一眼，心说不是只让满分住两天就让他爷俩滚蛋吗？
　　吃过饭以后，陆也采用了两全的办法，把满分带到走廊，让舒欢陪他玩。
　　陈敏俊在里面帮沈婉素收拾碗筷，他倒是积极的很，到底是谁有醉翁之意。
　　舒欢换了一身家具服，头发随意地拢在脑后，在那认真地教满分口令：“小满，坐下，快，坐下，坐下……”
　　手里拿着零食，悬在满分头顶，满分看在吃的份上，学得特别快，每听一个指令，就有能奖励一块鸡肉。
　　满分牟足劲了，一副“看我不把你吃穷”的架势，玩得不亦乐乎。
　　陆也在旁边看着，心中疑惑渐深。
　　他明明记得她并不喜欢小动物，之前向宁带她去过一次救助中心，面对那些流浪狗她满脸嫌弃，有狗子太热情趴到她身上也是尖叫连连。
　　可眼下看她对满分又是真情实感，不似作假，一个人前后真的可以差别这么大吗？
　　不过她倒是挺有一套，他教满分定点排便大半天也没教会，要不要让她试试？
　　随即又否定了自己这个念头，真是脑抽了，竟然会冒着这么荒唐的想法。
　　“你很喜欢小动物？”陆也忽然开口问。
　　“自己养的当然喜欢，别人家的，如果可爱乖巧又会卖萌，也可以选择性喜欢喜欢。”舒欢并不看他，“小满，来，握手……这样，对。”
　　这个回答真是直白又坦荡，陆也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陆也又没话找话：“你身边的朋友都认识陆绪吗？”
　　舒欢虽然人在逗着满分，心里对他还是有所防备，半真半假道：“我来来去去就那几个朋友，走得近，多少都会认识啊。”
　　“最近挺流行一句话，防火防盗防闺蜜。”陆也漫不经心道，“你倒是一点不介意。”
　　“介意什么？”舒欢说，“小满来，握手——你想说什么？”
　　“听说闺蜜之间的感情很奇妙，女生总喜欢在闺蜜面前谈论自己的男朋友，让对方以为自己的男朋友很出色，久而久之，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占有欲，或者跃跃欲试的刺激感——所以，带闺蜜认识男朋友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这含沙射影，曲里拐弯的，还化身为排忧解难的情感专家，也真是难为他了。
　　舒欢回头瞥了一眼：“我听明白了，意思是别让我带朋友认识陆绪呗？”
　　她直起身子，转过来，“你好像对我和陆绪的事很上心？话说我们俩才读高中，还未成年呢？你这催得是不是有点急？”
　　陆也面无表情：“他是我的弟弟，他的事情我自然是上心的，我只是不希望我弟弟的感情太过复杂。”
　　舒欢笑道：“是吗？可我怎么觉得陆绪并不是很领你的情呢？你们关系真有那么亲密？”
　　然后又狡黠地笑了一下，“其实你说的闺蜜是向宁吧？怎么，怕向宁喜欢上陆绪？还是怕陆绪缠上向宁？”
　　心思陡然被猜中，陆也微微有些吃惊，沉默着没说话。
　　手里的零食喂完了，舒欢拍了拍手，直接跟他摊牌：“陆也，你是喜欢向宁吧？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讨她欢心？”
　　陆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眼神晦暗不明。
　　舒欢笑着说：“那你不是应该对我态度好点吗？毕竟就像你说的闺蜜之间无话不说，万一我在中间随便挑拨两句，说你几句坏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动不动对我摆脸色，印象中，我也没做什么得罪你的事吧？哪来那么大的敌意呢？”
　　陆也说：“你想多了，我们只是天然气场不合而已。”
　　满分被冷落，吃的也没了，急得用爪子去扒舒欢的裤腿。
　　舒欢重新蹲在去，帮满分挠了挠痒痒，“其实我无所谓，毕竟你救我小姨，欠你这么大恩情呢，就算为了回报你，我也会在向宁面前说你两句好话的。”
　　陆也双手抱臂，面色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那真是多谢了。”
　　这态度可真是……就好像笃定她会不安心好心似的。
　　舒欢之前只是直觉有些不对而已，有些事情不过只是还没成型的到这里忽然灵光一闪，脑子迸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让她开始心砰砰直跳，又有些惴惴不安。
　　这个念头实在太疯狂了，可是她又一想，难道自己穿越过来这种事不比它更疯狂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所有的事情似乎就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一开始他对她就有莫名其妙的厌恶感，而且越来越明显？
　　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向宁的时候就失态，以至于会让向宁觉得不舒服，甚至怀疑他流氓？就算是一见钟情，那也不应该啊。
　　还有，一直以来他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撮合她和陆绪，好像特别希望他们两个人牢牢地锁在一起？
　　不希望陆绪和向宁靠得太近，她也不希望，是因为知道陆绪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向宁，那么他呢？难道他也知道？
　　那天送满分去见他的时候，他的失望表情实在太明显了，虽然他后面极力掩饰。那么他是知道联系他是向宁，又或者是，他根本就是因为向宁才领养满分的。
　　另外，这房子也买得蹊跷，莫名其妙地就提前买了，真是钱多烧得慌吗？
　　破绽太多，越想越可疑。
　　舒欢突然想诈他一下。
　　“其实吧，向宁对你第一印象并不是太好，可能是因为你那天样子太饥渴了，吓着她了？”
　　陆也觉得她简直胡说八道，虽然他一直也没在意自己的外表，但是从旁边的目光看来也知道，不自谦地说起码也是周正端庄吧？
　　现在她是想说自己猥琐，吓到向宁？
　　陆也脱口而出：“她当时不过是因为受到小混混的恐吓，才会惊吓过度，连带着也觉得我可疑罢了。”
　　舒欢平静道：“哦？是嘛？”
　　心里早就炸开了锅，他怎么知道当天晚上遇见小混混了？他看见了吗？没有吧？
　　所以啊，他当天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那里，其实是他一早就知道向宁那天会出事，所以他才会想着赶去救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舒欢脸色渐渐变了，如果……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眼前这个人岂不是恨死她了？
　　原主可是把向宁折磨得不成样子啊！他可得多恨她啊！肯定每天都想着怎么弄死她吧，大卸八块都不解恨！
　　还有陆绪这傻缺，也是他头个心头之患啊！怪不得防他防得这么紧，怪不得那天在学校门口看见向宁的时候，他脸色都变了。
　　这事真是太完蛋了！
　　舒欢立马冲他挤了个笑脸出来：“没错，她那天确实被小无赖骚扰了，幸亏我及时赶到，关键时刻救了她，所以她那天只是受了一点点点惊吓，没有吃啥亏。只是你来得不凑巧，刚好赶上她心情不好而已。”
　　不怪舒欢狗腿，毕竟他是有主角光环的男人，有权有势，不能跟他硬不硬，不能树敌。他要是真的开始对付自己，那自己不是死菜了吗？
　　希望她这个晚到的邀功还来得及。
　　陆也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他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是不是有哪个地方说漏嘴了？


第36章 混吃等死
　　舒欢觉得，自己大概是把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的霉运都提前透支了，不然剧情不能这么狗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陆也在原小说的人设是偏正直善良的，虽然冲动但容易心软。
　　在目前看来……嗯，虽然性格是变清冷了点，变得喜怒不形于色，不过都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伪装吧？从行为上看，黑化应该不彻底，性格还没有扭曲，人格还没有沦丧……一时半会儿应该不至于要弄死自己。
　　但是也没个准，谁知道他在下什么棋呢？
　　舒欢在心里战战兢兢地的，面上笑得人畜无害：“向宁人美心善，你又英俊多金，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是非常看好你的，从精神上及行动上支持你！”
　　陆也看她一脸狗腿，眼底无波，声音清沉：“怎么个支持法？”
　　“……”舒欢笑得脸发僵，“比如那什么……提个不成熟的小建议，向宁来看满分的时候，你可以借此机会拉拉好感度。”
　　陆也说：“那就多谢你帮忙约她了。”
　　舒欢：“……？”什么时候说过要帮忙约向宁了？我只提供策略啊！剩下的自己看着办啊！
　　“不用谢，就当报答你救我小姨的恩情了。”心想这人还挺会顺杆子往上爬。
　　说多错多，舒欢也不想让自己讨好得太明显，跟满分玩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屋了。
　　陈敏俊回来的时候，喜上眉梢的，嘴里哼着小曲儿，一脸的春风得意。
　　陆也看了他一眼，说：“好事将近了？”
　　陈敏俊眼角还溢着笑意：“八字没一撇。”
　　陆也说：“那把你乐的？”
　　陈敏俊笑呵呵：“近水楼台啊！”
　　陆也懒得理他，学着舒欢的套路开始逗满分，“来，小满，坐下，乖，坐下……”
　　满分没反应，歪着小脑袋瞅他。
　　这货现实得很，好像得有吃的才行，陆也去拿了牛肉干，喂他吃了一粒，“握手，握手。”
　　满分继续滴溜溜地看他，还砸吧了两下嘴。
　　陆也：“……”
　　刚刚跟舒欢一起不是配合得好好的吗？怎么轮到他就这么不给面子？
　　话说今晚的舒欢怎的这么热心？不会有什么诡计吧？
　　莫非听见去自己的话了，不让闺蜜认识男朋友，把闺蜜介绍其他的男性，也是转移战火的一种手段的啊。
　　如果真是这样也好，这也是她应该做的。
　　陆也把手里的牛肉干全喂了满分，又丢了个玩具给他，回头看见陈敏俊不知道对着手机傻乐什么，他走过去说：“陈叔，我现在跟你郑重解释了一下，舒欢和我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对她也绝不会有半分意思，以后别乱点鸳鸯谱了，万一人小姨保守，回头该误会了。”
　　陈敏俊头也没抬：“昂，知道了。”
　　陆也：“……”合着之前那么积极撮合是因为太闲了，眼下自己有目标就懒得掺和别人的事了。
　　看他乐呵呵的样，其实也挺好。
　　*****
　　舒欢回屋后直接钻进房间，抽了一张草稿纸，开始在那仔细回忆原小说的剧情了，捋一捋陆也仇恨对象都有哪些人，分别仇恨值有多少。
　　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毕竟原主实在是太作太疯狂了，是向宁出车祸的罪魁祸首（死没死不知道，原作者还没更新到那，陆也多半是以为她死了）。
　　跟她并驾齐驱的是陆绪，原小说里他可谓渣贱合一，抢女人夺财产等龌龊事没少干（有没有参与弑父还不确定，原作者这块也没写清楚，拖拖拉拉的！）。
　　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就是陆绪他妈周柔卿了，蛇蝎美人，和情夫合伙把陆建安往死搞，将陆也扫地出门，最后霸占陆氏集团（情夫具体是哪个原作者也没有交代明白，还在故作悬念，就是这么坑！）
　　她自己算是开了半个上帝视觉，这方面占了便宜，还算脑子比较清醒，没有和他还有向宁结下梁子，继续保持这个节奏应该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但是陆绪这个二傻子不一样啊，他算是和他妈捆绑在一起了，一加一仇恨值大于二，按照他一点就着的暴脾气，得罪陆也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为了陆建安，为了向宁，还有陆氏集团，必须铲除他娘俩啊！
　　大概是因为和陆绪相处得比较久，整天在她跟前嘘寒问暖、嬉皮笑脸的，虽说不吃他这一套，但她的心也不是钢筋混泥土制造的，即便不能当情侣，那好歹也算是同仇敌忾过的朋友吧！
　　陆也若真对他下手，那她能视而不见？
　　但她也不能和陆也对着干呐！况且陆绪还有个老厉害的娘了，陆也还处于单打独斗。
　　舒欢脑子里都快纠结成麻花了，怎么就不能让她安安心心、轻轻松松地考个大学了！
　　舒欢愁了一晚上，第二天顶着俩大黑眼圈，失魂落魄地就去上学了。
　　在校门口的时候遇见陆绪，骑着那辆惹眼的摩托车一路突突到她跟前，也不知道低调二字怎么写，长腿撑地，从把手上拎下来两个灌蛋饼给她：“吃早饭没？喏，给你和我妹的。”
　　舒欢心里怪不是滋味的，经此一朝，隔了一夜，整个心境都变了，忽然变得有些伤春悲秋起来。
　　眼前的少年青春又阳光，冲着她眉开眼笑，体贴入微地讨好她，还能顺便关心下同学，完全看不出来长歪了的趋势，要是能脱离这些是是非非，长大说不定还是个五好青年。
　　陆绪看她愣怔地站在那里，不接也不说话，意识到不对：“怎么了？脸色不大好啊，跟我妹一样遇着难事了？”
　　舒欢敛了敛心绪，接过灌蛋饼，吐了口气说：“昨晚复习太晚了，还没睡醒呢。”
　　“真是，就一期末考试看把你紧张的。”陆绪说，“等我一下啊，我把车停对面的小超市门口去。”
　　陆绪过来的时候，舒欢已经把灌蛋饼啃了一小半，两人一同走进学校。
　　“话说你这么拼命，期末考试复习得怎么样了？”陆绪手里也拿着个灌蛋饼，三下五除二吃完，“能摆脱学渣阶级吗？”
　　舒欢心不在焉，随口应答：“能不能摆脱学渣阶级不一定，甩你一大截肯定没问题。”
　　陆绪一听乐了，贱兮兮道：“那可不一定。”
　　舒欢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他被开瓢的同时也开窍了，开始转性了？
　　她问：“怎么，突然想通了，这段时间私下悬梁刺股了？”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又不是那块料。”陆绪对自己相当有自知之明，“可以借鉴下同学的呀，已经有很多追求者对我抛来橄榄枝了。”
　　“……”舒欢无语，“考场是按名次来排的，和你分到一个考场的都是半斤八两，借鉴个屁啊。”
　　陆绪说：“狭隘了吧？方式多种多样，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得学会创造机会和使用工具。”
　　舒欢说：“……咱这脑子能不能用在正经地方。”
　　“我脑子就用来思考怎么追你了，这不还正经么？”陆绪还是那种不着调的样子。
　　“陆绪！你真是……”舒欢突然来气了。
　　这都大祸临头了，他还在这没心没肺的！
　　可转念一想，他压根什么也不知道啊！而且事情究竟会怎样发展，谁也无法预料，也许是她想得太多了也未可知。
　　于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气什么，干脆不理他，直接甩开他跑回教室。
　　到教室的时候，段宜恩已经坐位置上了，穿着一件雪纺长袖衬衫，舒欢把灌蛋饼搁她桌上，“你哥买给你的。”
　　段宜恩愣了一瞬，又看了看她，“你俩吵架了？”
　　舒欢不答反问：“今天阴天，又闷又潮，还穿着长袖防晒呢？”
　　段宜恩拿着灌蛋饼咬了一口，低着头，开始细嚼慢咽，就是不吭声。
　　舒欢也不勉强她：“你不说算了，饭还是得吃，中午一起去食堂吧。”
　　段宜恩小声应了一声：“嗯，好。”
　　舒欢拿出英语单词本，开始默写单词，手机震动了好几遍，她也懒得去管它。
　　下了早自习，她才拿出手机来看，好几条的信息一股脑涌出来。
　　—我错了，就是答案摆我面前我也不抄！
　　—我就是抱个鸭蛋回去，被我爸打死也不抄！
　　—我就是被陆也碾压成渣渣，我也不抄！
　　—我就是被我妈碎碎念唠叨死，我也不抄！
　　舒欢扫了一眼，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半晌，最终还是一字没回，重新把手机扔回桌兜里。
　　陆绪就是这点好，虽然他也爱软磨硬泡，但是不会在人多的时候胡搅蛮缠，安安静静地等到中午放学了，到吃饭的时候，才又屁颠屁颠地找上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有段宜恩从中斡旋，舒欢也没再冷着脸，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陆绪又给她夹了个鸡腿，卤得挺入味的，昨天看舒欢挺喜欢吃的。
　　“吃了这个大鸡腿，吃饱才有力气怼。”陆绪笑着说，“不许生气了哈！”
　　“陆绪。”舒欢喊了他一声。
　　“昂？”陆绪应道。
　　“你毕业以后打算干什么？”舒欢看他，“想过没？”
　　“不知道，大概是混吃等死吧。”陆绪笑了笑，“做个一无是处的富二代？”
　　舒欢：“……”
　　她现在格外敏感，听不得“等死”这两个字，总是杞人忧天地害怕它一语成谶。


第37章 以后
　　多么耿直又朴素的梦想啊！
　　试问谁不想当个一无是处的富二代，做个快快乐乐的废物呢？
　　只要不去祸祸别人，要真能这么一直没心没肺下去也挺好，但是陆也能答应吗？陆也答应周柔卿也不干吧？
　　思来想去，只要他还待在这个家里，他都没办法置身事外。
　　“现在富二代都流行出国留学。”舒欢说，“有钱有闲没人管，天高地远任你飞，在外面待几年镀个金，回来就是金光闪闪的二世祖，多好。”
　　陆绪点头：“行啊，你跟我一块儿去，双宿双飞。”
　　舒欢：“……”她真是烦死他这种玩世不恭的样了！
　　她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他的呢！舒欢闷着头开始吃饭，也不跟他搭茬。
　　“妹，给我递个醋。”段宜恩坐在舒欢对面，一直也没吭声，一粒米一粒米地吃得玩儿似的，听到陆绪喊她，也反应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醋瓶递给他。
　　“够不着，手伸长点。”陆绪说。
　　舒欢就坐他边上，本想搭把手，但是忽然瞥见他那一侧就有一瓶，纳闷他在打什么主意，想了想没吱声。
　　“哦。”
　　段宜恩不明所以，牟着劲递给他，手臂向前抻，衣袖往后扯，不知不觉露出一截白腻的手腕，上面的淤青十分扎眼。
　　陆绪没动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怎么了？”段宜恩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缩回手，扯着袖子去遮。
　　舒缓脸色变得很难看，放下筷子，问：“怎么回事？别跟我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你要真这么孬，我就当没你这个朋友。”
　　段宜恩叹了一口气，知道是瞒不下去了。
　　高三教学楼附近有个小人工湖，九曲十弯的长廊拐了一道延伸进湖中央，盖了个古色古香的凉亭，里面还有石桌石凳，早上是很多高三学生早读的首选地址。
　　眼下大中午的学生都猫在教室里吹空调，凉亭下一子被冷落了。
　　舒欢把段宜恩拉到这里，掀开衣袖，发现上面的伤痕多的让人触目惊心，赤手空拳弄不出来这样的淤青，必然还有重物砸的。
　　段宜恩苦涩地笑了一下，放下袖子，过了一会儿才说：“是我爸打的。”
　　舒欢倒吸一口冷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陆绪不理解，虽然他也经常挨他爸的揍，但那是因为他浑蛋欠收拾，倘若他是闺女，哪怕他作天作地，他爸估计也不舍得动一下。
　　像段宜恩这么胆小乖巧的女生，他实在想不出来她做了什么事会让他爸下这死手。
　　段宜低着头坐在石凳上，耷拉着肩膀，不停地抠手指，咬了咬唇才说：“我们家在小区门口开了个便利店，有位熟客为了占点便宜抹个零头，总跟我爸眉来眼去，我妈那天实在看不过去，就发了几句牢骚……”
　　“所以，你爸就动手了？”舒欢问。
　　“嗯。”段宜恩点了点头，“他那天喝了点酒，觉得我妈烦，就给了我妈几巴掌……这种事以前偶尔也有，我爸喝了酒脾气就大，我妈逆来顺受，过几天就没事一样日子照过。可是那天刚好被我碰巧了，我气不过就跟我爸吵了起来，拉架的时候就被我爸一块打。”
　　“我操。”陆绪皱着眉头骂了一下，“畜生。”
　　“你妈呢？现在怎么样？”舒欢问。
　　段宜问闻言一下子眼圈就红了。
　　“我妈为了护着我，被打得鼓膜穿孔，小拇指……也断了一根。”
　　“他妈……还是人？你报警了没？”陆绪喊。
　　段宜恩摇了摇头。
　　舒欢握住她的手：“这种情况应该报警啊，有医院的验伤报告，可以起诉他的呀。”
　　段宜恩抬头看她，眼睛红红的，带了两分无可奈何的颓然，“起诉我爸？然后呢？离婚吗？我妈不会愿意的，这些年她都习惯了……我爸已经认错了，而且……他不喝酒的时候对我们还挺好的。”
　　舒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家暴怎么能被轻易原谅？你爸每次只要一喝酒就打你们母女，完了又假模假式地忏悔，下一次照犯不误，只认错不悔改，你们竟然还习惯了？”
　　陆绪说：“打女人的男人都是软蛋怂包，在外面对别人和和气气，回头对老婆就拳打脚踢，这种男人还留着干嘛？”
　　段宜恩嗫喏道：“你们不懂，我妈就是典型的家庭妇女，只会做家务，不会赚钱，不独立，没见识，离开我爸她根本活不了。”
　　她看着舒欢说：“她跟你小姨不一样的，你小姨离了婚日子照样可以过得风生水起，我妈不行的，她不行的！”
　　舒欢张了张嘴，所有的道理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
　　—“他只是喝多了才这样，不是故意的。”
　　—“他压力太大了，平时还是很爱我的。”
　　—“都是他在赚钱养家，我离不开他。”
　　……
　　对面家暴的时候，总会听到受害者说这样的话，为施暴者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开脱，人若不想自救，旁人的人又如何能帮你呢？
　　*****
　　陆绪回到自家别墅的时候，周柔卿正倚在真皮沙发上打电话，语笑嫣然，面含娇嗔，听到陆绪的脚步声，慌忙挂断。
　　陆绪瞥了她一眼：“跟谁打电话呢？”
　　“一姐妹约我明天逛街呢。”周柔卿笑了笑，赶紧转移话题，“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你不会又翘课了吧？”
　　又逛街，周柔卿除了每天买买买就没别的事了吗？
　　陆绪心想，如果是周柔卿，离开陆建安那老头子能活吗？
　　大概是可以的吧，只要离婚的时候钱给到位就行。
　　陆绪把包扔在一边，整个人摊在沙发上，漫不经心道：“明天都要考试了还翘什么课？学校要布置考场，提前一节课放学。”
　　周柔卿挨着他坐在一边，说：“那你可得用心考，让你爸高兴高兴，别总被那陆也压了一头。”
　　陆绪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妈您说笑呢？我再怎么用心考，那成绩我爸也高兴不起来啊！我是块什么料，您不知道啊？“
　　周柔卿恨铁不成钢：“臭小子，就知道嘴贫！你就不能用功点吗？回头给你请个家教回来给补补，一定要把成绩给提升上去。”
　　陆绪伸手拿了个苹果，咔擦一口，说：“您还是别费那劲了，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补也没用，没兴趣！”
　　“你……”周柔卿气结，狠狠地戳了他一脑门，“让我说你什么好？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争气！那陆也天天在你爸面前抢着表现，出尽了风头，以后你爸说不定就把公司交给他了，你能不能长点心？”
　　陆绪无所谓：“交给他就交给他呗！我只要有点股份饿不死就行！他随爸，能者多劳，我随你，吃喝玩乐。”
　　周柔卿：“……”她怎么就生出个这么完蛋的儿子！
　　“你能不能稍微有点野心？你算过你爸到底有多少资产吗？你就心甘情愿看他吃肉你在屁股后头喝汤？再说了，他要是接管了公司，还能让你好过？”周柔卿恨不得揪着他耳朵说，“不要忘了，你跟他不是一个妈生的，他早就看我们娘俩不顺眼了！”
　　陆绪没说话，闷着头咔咔把苹果啃完了，然后抽了张纸抹了抹嘴，这才看她，“我爸有多少资产，你算过？”
　　周柔卿愣了一下，睫毛轻颤，没说话。
　　“我怎么听来听去你都在算计我爸有多少钱呢？”陆绪盯着她说，“你心里有没有装着陆建安这个人？”
　　周柔卿沉默半瞬：“我做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陆绪低着头笑了一下，觉得怪没劲的。
　　*****
　　第二天就是期末考，舒欢也懒得临时抱佛脚了，加上最近的糟粕事实在太多，她也真是身心俱疲，回到家之后就躺床上开始冥想。
　　放空到一半，突然听见门外哐一的声，好像是什么花瓶瓷碗之类的东西碎了，紧接着就响起激烈地争吵声。
　　舒欢心道不妙，赶紧起床去看。
　　打开房门，意外发现时瑶竟然站在家客厅里，后边跟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脚边一地的玻璃碴子。
　　真是活久见了。
　　要说时瑶现在和之前光鲜亮丽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妆都没化，双眼凹陷，面容憔悴，看着就是个歇斯里地的疯女人。
　　她对着面前的沈婉素尖声咆哮：“……都是因为你！沈婉素，你真是好歹毒啊！竟然挑唆我和秦守明的关系，说我肚子的孩子不是他的！现在他跟我分手了，孩子也逼着我打掉了，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舒欢目光往下一看，果然小腹平坦。
　　她走到沈婉素边上，“这一切不过都是你咎由自取！现在还好意思跑我家来撒泼，当第三者你还有理了？”
　　时瑶没想到舒欢还在家，这个时间点不是应该在学校吗？她可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无所谓，她现在一无所有，孩子没了，豪门梦也破碎了，连分手费都没拿到，这一切都拜她们所赐！今天就是要来个鱼死网破，非出口恶气不可，反正自己也带了帮手。
　　时瑶咬牙切齿道：“呵，你也在是吧？很好，你这个小贱人也没少使坏，刚好连你的账一起算！”
　　舒欢待要说什么，被一边的沈婉素拉住。
　　她道现在依旧端庄得体，说话的时候也是一脸平静：“时瑶，你怪不到我头上。我问你，是我逼着他跟你分手的吗？孩子是我让你没了的吗？秦守明不孕的检查报告是我伪造的吗？你如果觉得冤枉，大可以带着他去复查一遍，或者你有足够的自信，也可以坚决地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再做个亲子鉴定也可以的。说到底，你不过心虚，自作自受而已。”
　　舒欢一脸吃惊，这么劲爆的吗？秦守明竟然不育不孕，真是老天开眼。
　　所以这么说来，时瑶的孩子不是他的？她给秦守明戴了绿帽子？这可真是这段时间最大快人心的事情了。
　　“你他妈放屁！这不过是你使的阴谋诡计而已！你就是嫉妒我！趁机报复我！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的话……”时瑶睚眦欲裂，忽然从包包里掏出一把剪刀，恶狠狠道，“不然我们就同归于尽，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舒欢没想到她会这么丧心病狂，赶紧把沈婉素挡在身后。
　　“想要说法你找秦守明去啊！现在还拿着剪刀，想干嘛？想吃劳饭啊！”
　　“我要你们陪我一起下地狱！”
　　随后，时瑶边上那个女人开始砸东西，杯子、花瓶、瓷碗……能砸的全砸了。
　　时瑶手里拿着利器步步紧逼，舒欢没找到好的时机夺掉剪刀，不好跟她硬碰硬，护着沈婉素连连往后退，免得被碎玻璃误伤。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奶凶奶凶的狗叫声。
　　随后就看见陆也站在门口，一手牵着狗绳，一手拿着电话，声音冷冽：“两位女士，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属于违法行为，我已经报警了，我劝你们冷静点，有什么事情跟JC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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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天气冷得连WIFI都罢工了，足足连了两小时才连上……
　　推荐好基友的文《妖僧总在觊觎我》
　　坑品好，更新有保障，日万不是梦，速速前去围观~


第38章 受伤
　　陆也出现得很及时，面容冷峻，嗓音冷冽，警告意味十足，姿态语调无一不恰到好处，时机把握得可以说非常精准。
　　然而，威慑力……为零。
　　他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在激烈的争吵和尖刻的打砸声中。
　　舒欢只来得及对他匆匆一瞥，就又重新投入到战火胶着的对抗中，每个人都血脉喷张，推推嚷嚷，时瑶一方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念头冲昏了头脑，舒欢一方又因着“不能跟疯子一般见识”的想法不敢掉以轻心，根本无暇顾及他。
　　这种尴尬大概也只有满分体会到了，敷衍地配合叫了两声。
　　陆也：“……”
　　陆也活了两世，从没见过女人和女人打架，之前即便再冲动再愤怒，因为自身的家教和素养，也不会跟别人动手。
　　眼下这种阵仗，一群女人缠斗在一起，乱砸东西，彼此拉扯，互相谩骂，再夹杂着狗叫声，他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臭biao子，看我今天不挠花你的脸！”
　　“去死吧你！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看！”
　　“妈的，你给我放开！“
　　……
　　陆也将牵引绳挂在门把手上，以防满分懵懵懂懂冲过去不小心卷入其中。
　　他走过去，想拉架，又无从下手，时瑶像个疯子一样，对着他胡乱挥舞剪刀。
　　陆也跟她讲道理：“这位女士，你冷静点，先把剪刀放下。”
　　“滚开！今天谁也别想拦我！不然一起死！”时瑶一手拿着剪子，一手去揪扯舒欢。
　　“你这样属于非法侵入他人住宅，是违反的，赶紧把剪刀放下，伤到了就是犯罪！”陆也小心避开他的利器，试图隔开她和舒欢，“有话好好说，冷静点，别冲动……”
　　时瑶哪还听得进去他说的话，赤目圆瞪：“你他妈给我闭嘴！少给我多管闲事！你谁啊你，快给我闪开！”
　　这时，时瑶带来的那个女人在砸完可以砸的东西之后，突然绕到舒欢后面的沈婉素旁边，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嘴里骂骂咧咧：“都是你这个贱货，害我女儿没了娃，打死你，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另一只手抬起粗糙的手掌，就要朝沈婉素脸上掴去。
　　舒欢听到声音迅速转身，及时抓住她的手掌，揪住其中两根手指，用力往后掰，下一秒，一声刺耳的惨叫响起。
　　这是惨叫声刺激了时瑶的神经，仅剩的一丝理智也随之消失殆尽，握着剪刀的手不由自主地朝着舒欢的背后挥过去，疯狂至极。
　　“快放开我妈！”
　　站在旁边的陆也呼吸一窒，脑子有瞬间的空白，几乎是本能的，身体先于大脑作出反应，他一把握着时瑶的腕子，堪堪将剪刀止在距离舒欢两公分的地方。
　　然而时瑶实在太过癫狂，恶向胆边生，直接调转方向，对准陆也的手臂恶狠狠地扎了进去。
　　陆也闷哼一声，钳制她的手一松，剪刀抽离，随即，殷红的鲜血自伤口喷涌而出。
　　变故不过几秒的时间。
　　时瑶看着被血液染红的利刃，有一瞬的愣怔。
　　舒欢也反应过来，趁她失神的时候，操起旁边木质的抽纸盒重重地砸在时瑶的手腕上，剪刀应声脱落，紧接着，舒欢又一脚蹬在她的肚子上，直接踹翻在茶几上。
　　“瑶瑶，瑶瑶你没事吧！”
　　“走，我们快走！”
　　*****
　　陆也觉得，自己大概是跟“英雄救美”八字不合的。
　　作为一个高大健康的成年男子，连女流之辈都制服不了，竟然还为此受了伤。
　　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看似瘦瘦小小的舒欢，反而轻轻松松地把对方KO了。
　　真是，真是……真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最后只能自己跟自己解释，她天生就有当“泼妇”的潜质，不然说不过去，这脸丢的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还好伤口不深，血也止住了，一会儿再去打个破伤风针，问题不大。”陈敏俊亲自给他包的伤口，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啧啧摇头：“这年头神经病真是太多了，精神病医院真的该扩建了。”
　　陆也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面色清冷，目光低垂，纤长的眼睫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唇色有些发白，抿成一条平直的弧线，隐忍着不悦的情绪。
　　舒欢站在他边上，自上而下的看着他，心想这个男生漂亮是真漂亮，弱也是真弱了点。
　　她说：“时瑶就是个疯子，跟神经病没必要讲道理，那种情况直接给她一棍，完事。”
　　陈敏俊跟着揶揄：“陆也啊，你不行啊！还不如人一小姑娘呢，人家舒欢一点事没有，你倒是挂上彩了。”
　　陆也沉着脸，没说话。
　　毕竟他也是为了帮自己才受伤的，舒欢觉得有必要为他说两句。
　　“那疯女人手里拿着剪刀，我们都比较忌惮，又不能真跟她拼命，万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犯不着。”舒欢面露愧色，“当时情况比较紧急，陆也也是因为我才会受伤，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陈敏俊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溜了一眼，心里直嘀咕，这小子前头还说自己跟人家没什么呢，转眼就为人两肋插刀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搞不懂。
　　“这样啊，那你可得炖两只鸡给他补补。”
　　“没问题，这都是必须的。”
　　陆也突然开口：“一会儿开个验伤报告给我。”
　　陈敏俊点点头，了然道：“这都构成人身伤害了，是得报警，必须惩戒惩戒，太嚣张了。”
　　舒欢问他：“那我跟你一块去吧，她们把家里的东西都砸坏了，我小姨也吓得不轻，必须得赔偿。”
　　陆也沉默了片刻，然而说：“嗯，我来处理吧，我找律师。”
　　“我不用去吗？”舒欢问。
　　“你明天不是要考试吗？我会处理好，该赔偿一样也不会少。”陆也面如沉水。
　　舒欢不禁有些疑惑，她跟陆也的交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方才出手相救，现在又仗义解围，这肝胆相照的样子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啊！
　　他不是应该恨她恨得牙痒痒嘛？没有冷眼旁观、落井下石，那就是他素质高教养好的了！但也不至于这般圣父吧？
　　不过疑惑归疑惑，舒欢倒也没说什么。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折腾到晚上了，医院门口灯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竟比白天更热闹几分。
　　舒欢说：“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制止，估计现在我就该躺医院里了。”
　　陆也正拿着手机开始打车，头也未抬，“你知道就好。”
　　“……”舒欢尴尬又不失狗腿地笑了一下，“哈，放心，我以后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陆也点头嗯了一声：“我等着。”
　　舒欢：“……”这人，之前不是挺热血的一青年嘛，现在又跟她装什么冷酷？
　　回到家的时候，沈婉素已经将家里清扫干净，静静地坐在客厅里失神。
　　听到动静，沈婉素抬头，神情疲惫，她问，“陆也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舒欢换好拖鞋，走过去坐到她边上，搂住她的肩膀：“陈叔说没什么大碍，流的血不多，养几天就回来了。”
　　“那就好。”沈婉素温声说，“我们俩个前后相继被他搭救，这欠下的恩情太大了，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你们俩是在交往吗？“
　　“昂？”这话锋转得太快，舒欢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啦？小姨，我还小呢。”
　　“你知道小姨的，我不反对早恋。”沈婉素笑了笑，“如果不是的话，真的很难解释其中的缘分，关键时候总能遇见他。”
　　舒欢心里叹气，孽缘确实很难解释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些。”舒欢转移话题，“我快饿死了，今晚我们干脆叫外卖吃吧？”
　　“恩，吃完赶紧去休息，明天还要考试。”
　　*****
　　陆也找到时瑶，是在两天后。
　　她已经不住御春苑，那原本就是秦守明租的房子，跟他闹翻以后，秦守明就毫不留情地将她轰了出去，可怜她自以为精明，结果到最后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从前跋扈娇艳的女子，如今浑身都是透着一副颓败的气息，经过两日的冷却，也不再之前那般癫狂，她警惕地盯着眼前年轻的男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也抬了抬受伤的胳膊，手里拿着验伤报告，面无表情地说：“自然是找你算账的。”
　　时瑶瞪着他：“你以为我怕你啊？你报警抓我啊！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拘留几天。”
　　陆也说：“嗯，你拘留几天无所谓，你妈一把年纪了，不知道受不受得了？按照你妈砸的那些东西，损失的数额可不小，还有我的人身损害赔偿，医疗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有点多，这些到时候律师会告诉你。”
　　“你！”
　　“就是以你现在的条件，不知道能不能支付得起？”
　　“你到底想干什么？”时瑶冷静下来，难得聪明了一回，“想要告我，直接报警不就行了？”
　　陆也扫了周围一圈，这是西郊的一个老小区，楼房破旧，环境杂乱，旁边都是小商小贩，路边堆满了生活垃圾，在炎热的夏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重新看着她，语气淡淡的：“跟秦守明这么久，什么都没捞着吗？竟落魄至此？”
　　时瑶没好气：“关你什么事？有屁快放！”
　　陆也轻笑了一下，明明不过二十来岁的男孩，眼神却似历经沧桑的冷漠，“不想重新住回豪华别墅吗？”
　　“你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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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天真的冷，冷得我手指头都不敢伸出被窝……


第39章 留给我的
　　时瑶看着眼前这位长相出众的年轻男子，长腿修长，比例完美。肌肤白皙细腻胜过大多数女生，黑亮的短发修剪得层次分明，眼睛清冷淡漠，鼻骨挺直，薄唇色淡如水，微微抿成一道直线，
　　这长相要是去做小白脸，不知道能让多少富婆骚断了腰，拼了命往死里砸钱。
　　现在竟然说能让她住豪宅？
　　逗她玩呢？
　　时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语气轻蔑，故意臊她：“怎么，要包养姐姐啊？”
　　陆也凉薄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让人包养的资本吗？”
　　时瑶是长得好看的，瓜子脸，杏仁眼，身段也好，要妩媚有妩媚，要娇俏有娇俏，手指头轻轻一勾，便是风情万种，让男人心神荡漾。
　　然而这都是之前了。
　　经过前后这么一折腾，姿色还在，风韵却没了，憔悴和落魄堆在脸上，魅力大打折扣。
　　时瑶自然是知道的，被人一下子戳了痛处，登时变得尖刻无比，声音拔高：“那你说个屁的大话啊？你几岁啊？开过荤么？老娘睡过的富豪比你认识的女U还多！跟我谈资本，你有什么资本？敢说让我住豪宅？你谁啊你！”
　　面对她的辱骂，陆也无动于衷，还是那种不咸不淡的语气：“睡了那么多的富豪，怎么连套房子都没？”
　　“你！”
　　“甚至连亲妈的赌债都还不起？”
　　时瑶变了脸色，刚才还是气势汹汹，转眼就瘪了。
　　这是她另一痛处。
　　她妈宁可一年无肉，也不可一日无赌。是那种刀架脖子被人剁了指头也戒不了赌的人，欠了一屁股的债，再还不出来就要被人拉去填坑了，她咬着牙卖了好几个包也不够，是个永远补不完的窟窿，所以她之前才会那么急不可耐地想要嫁给秦守。
　　她觉得自己是御春苑魂得最惨的小三儿了。
　　昔日那些姐妹傍上的腕一个比一个大，很多还上位成功了，成了不可一世的上流太太，都不带正眼瞧她，哪像她……
　　时瑶看着他，恨恨道：“我想你不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吧？有什么事，快说！少他妈墨迹！”
　　陆也眉眼低敛，说：“只要你帮我做事，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你母亲的赌债我帮你还，她也可以免去牢狱之灾。”
　　还有这等好事？
　　时瑶自认为除了两分姿色别无长物，现在连这仅剩优点都快保不住了，她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就算天上掉馅饼，谁知道有没有毒？
　　时瑶看着他：“你不会不知道我和那俩贱……那俩女人的关系吧？身为舒欢的男朋友，现在竟然让我帮我你做事？你这立场很可疑啊，你说你们联合起来报复我还可信一点。”
　　陆也眉头微蹙，说：“我不是她的男朋友。”
　　“不是她男朋友你那么奋不顾身干什么，难不成……”时瑶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瞬间浮现窥屏秘密的得意来，“难不成……你是沈婉素养的小白脸？”
　　陆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随后轻笑一声：“看样子我找错人了。”
　　时瑶见他作势要走，当下就有些心急了。
　　调侃归调侃，但是他提的条件诱惑力实在太大，哪怕是个淬了毒的馅饼，让她就这么轻易地丢弃，她也真是舍不得。
　　本来她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
　　时瑶叫住他：“先等等，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陆也侧过头看她：“认识周柔卿吗？”
　　“……周柔卿？”时瑶忽然笑了起来，变得阴狠，“那可真是太认识了。”
　　*****
　　考试这天，舒欢起得格外早，赶上了去学校的第一班车。
　　路过学校的食堂，买了双份早餐，等到考场的时候，八点都不到，考场上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几个住校生。
　　舒欢找到自己的位置，拿出课本，一边吃早餐一边默读，争取多背几句古诗词，多记几个易错题。
　　等她啃完一个豆腐包，一个茶叶蛋和喝完一杯豆浆的时候，人才渐渐多起来。
　　陆绪从后面突然蹿出来，携着熟悉的烟草味，“临时抱佛脚呐？管用么？”
　　舒欢没理他，继续盯着课本上的诗句，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陆绪一手撑着椅背，附身，凑过去瞥了一眼，不由自主跟着舒欢轻念，“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挠了挠头，心说古人说话真矫情。
　　转眼又看到桌上的茶叶蛋和包子，一杯没有喝完的豆浆，旁边已经有一份蛋壳和空杯子，显而易见舒欢已经吃过了，想来是留给他的了。
　　陆绪甜滋滋，又矫情了一下：“留给我的？”
　　舒欢这才投头，合上书，对他咧嘴笑道：“留给猪吃的。”
　　舒欢这是纯属顺手，就像他给她和段宜恩带灌蛋饼和饮料一样的，相处久了，潜移默化就习惯了。
　　“那多浪费，我勉为其难地吃了吧。”陆绪抓着包子就啃，小半杯豆浆下肚，“你说你，看书看得那么认真，最后还不是跟我这个学渣一个考场。”
　　他们学校的考场都是按名次排的，期中考试舒欢还没转学过来，没有成绩，自然就被安排在了末尾。
　　“你放心，我已经脱胎换骨了，下次考试咱就分道扬镳。”
　　“说什么分道扬镳啊？会不会用词，多不吉利！”
　　舒欢把垫着鸡蛋壳的纸巾一拢，和其他垃圾一起装进空袋子里，“别废话，快点吃，吃完去扔垃圾。”
　　陆绪瞪着眼睛，却说不出什么狠话，最后只嘟囔了一句：“就知道奴役我。”
　　然后屁颠屁颠去扔垃圾了。
　　考试最后几分钟，叶真真和江杜亮一起走进来，本来有说有笑的，看到舒欢那一刻，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叶真真三番两次栽在她手里，一肚子的怨气都快堆到脖子上了，却又奈何不了她，只能路过的时候忿忿地剜她。
　　舒欢也无奈。
　　真是学渣路窄啊，她这次可得好好发挥。
　　监考老师把试卷分发下去之后，两人就一前一后坐着，开始各自玩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管得并不严。
　　舒欢拿到试卷后，先把试卷大致浏览了一遍，做到心里有数，暗暗窃喜，果然这段时间没白费功夫，都是眼熟的题目。
　　她摩拳擦掌，开始专注答题。
　　陆绪坐在她斜后方，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舒欢清瘦的背影，小身板挺得笔直，微微低着头，露出的一截脖颈莹白透亮，握着笔奋笔疾书。
　　陆绪心想，他喜欢的这个姑娘，怎么做学渣都做得比别人有格调？
　　他漫不经心了翻看了下试卷，一眼瞥见名句默写那里，有一行上句“君问归期未有期”，眼睛登时亮了亮，这不是刚刚在舒欢书上看的吗？
　　下半句什么来着？
　　哦对，巴山夜雨涨秋池。
　　陆绪像是中了奖一样，赶紧写在试卷上。
　　考试进行到后半段，舒欢开始答题卡写作文，这个难不倒她，之前她工作的时候还做过文案，字迹工整些，收尾写得漂亮些，金句名句什么的往上怼，基本就稳了。
　　写到快收尾的时候，考试有人交卷了。
　　舒欢没看，只听监考老师说：“还剩二十多分钟呢，就不考了？”
　　那人无所谓道：“再给我俩小时也没用，就这样。”
　　舒欢感觉有一道阴影压过来，桌角被猛地撞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水流自上而下，哗啦一声，淌满了面前的试卷。
　　舒欢惊呼，赶紧去抽试卷，然而为时已晚，答题卡上的字迹瞬间被晕开。
　　江杜亮拿着矿泉水瓶子，得得嗖嗖地站在一边，嘴角噙着笑，毫无诚意地说：“真不好意思啊，一时手抖。”
　　前边的叶真真幸灾乐祸地窃笑，“真是太不小心了呀！”
　　陆绪猛地推开桌子站起来，一脚蹬在了江杜亮的膝盖上，“抖你妈呢！帕金森啊！”
　　监考老师也注意到这边，赶紧出生制止：“你们干什么呢！快住手！”
　　舒欢知道他急脾气，伸手要去拉他，结果陆绪反手将干净雪白的答题卡塞她手里，然后勾住江杜亮的脖子往外面带，“来，我们出去说，治治你手抖的毛病！”
　　考场一时闹哄哄的，考生们也没心思答题了，都纷纷往外探头探脑的。
　　“都看什么看！还要不要考了！不考就交卷！”
　　话音一落，果真就有学生起身交卷，其中就有叶真真，路过舒欢的时候还啐了她一口。
　　舒欢重新坐下，用纸巾胡乱擦干了桌子，拿着陆绪给她的答题卡，重新往上填答案，握笔的手微微颤抖。
　　交了试卷以后，舒欢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包里，冲出考场，去找陆绪。
　　人工湖中间的凉亭里，陆绪懒洋洋地蹲在石凳上，眯着眼睛在抽烟。
　　舒欢走过去，问：“没打架吧？”
　　陆绪灭了烟，弹进不远处的垃圾桶，说：“没，那怂货，吓得当场找老师求救了。”
　　舒欢松了口气：“你怎么办啊？语文连成绩都没了。”
　　陆绪无所谓道：“没差，反正也就那么点分数，大不了被老头子揍一顿。”
　　“你这样，我真是……”舒欢张了张嘴，没说下去。
　　“真是什么？”陆绪即使蹲在石凳上，也没比她矮多少，逆光看她，忽然抽出手拨了拨她的刘海，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别太感动了，谁让我喜欢你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啦~
　　前两天比较纠结，在陆绪和陆也之间难以抉择，总觉得不管选谁都挺套路的……
　　现在捋清楚了，摩拳擦掌，恢复日更。


第40章 巧合
　　陆绪仍然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抬头看她的时候，帽舌下的阴影遮住了平日略带侵略性的眼神，鼻梁挺括，像斧凿刀刻一般。可是如今细细一看，竟发现鼻尖有一枚小小的浅淡的痣，平添了一份可爱。
　　他笑得恣意又张扬，对她说：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直白又自然，坦荡又纯粹。
　　换做以前，舒欢只觉得那是张口就来的情话，习以为常地撩妹而已，并没多少真心，可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对她的那种下意识的维护，却又如此真情实感。
　　那是原主苦苦等候却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又热气腾腾地摆在她眼前，不禁让人感叹，感情真是一门玄学。
　　舒欢忽然觉得心情沉重，有朝一日他们兄弟如果真的拔刀相向，到那时候，她可以做到没心没肺地置身事外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陆绪看她神游天外，有些不乐意道，“我又没让你马上答应我，有必要这么神情凝重吗？”
　　舒欢叹了一口气：“我是怕你爸打断你的狗腿。”
　　“断不了，虎毒还不食子呢！”陆绪浑不在意地说。
　　他从石凳上跳下来，摸了摸肚子，说：“好了，别想了，我们去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被他这么一说，舒欢也有些饿了，拿出手机，“走吧！我给小恩发个信息，跟她在食堂汇合。”
　　段宜恩今天似乎心平气和了一些，也不像前两天那般丢了魂似的，舒欢一边吃饭，一边跟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你语文考得怎么样？这次文言文感觉有点难。”段宜恩说。
　　提前这个舒欢就不得劲。
　　她说：“还行。就是江杜亮那个王八蛋故意把水撒我卷子上，差点害我前功尽弃。”
　　段宜恩惊讶道：“昂？怎么这么恶心！那后来呢？”
　　“后来你哥就把他的答题卡给我了，但是他成绩作废了。”
　　舒欢看了一眼坐在对面馒头吃饭的陆绪。
　　陆绪抬头，好像说的事情跟他无关一样，眼睛盯着她餐盘里的红烧肉，目光灼灼，“红烧肉吃不吃啊？都快凉了。”
　　舒欢拿他没办法：“夹去，夹去，都给你！”
　　陆绪毫不客气，三两口解决完，没过一会儿，又盯上了肉丸，“我觉得你挑食的毛病得改改，怎么能把这么可爱的肉丸给冷落了呢？他都委屈得像我招手了。”
　　看在他今天为她牺牲的份上，舒欢又忍了：“想吃直接说，别整那些！”
　　陆绪一根筷子戳一个，笑眯眯的，“来，宝贝！我来宠幸你。”
　　段宜恩在一旁看得直发笑：“你们可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我这吃的哪是饭啊？简直就是满满一盘狗粮。”
　　舒欢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忽觉今天是有些没分寸，对陆绪是有些亲昵，然而段宜恩毕竟前段时间还被陆绪迷得七荤八素的，这样不好吧？
　　她轻咳了一声，侧头看她一眼。
　　段宜恩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又说：“没事啊，狗粮使劲往我脸上拍，我早就迷途知返了，完全不介意。”
　　陆绪笑说：“我妹就是兰心蕙质，没有被我外表所蒙骗，有眼力！”
　　舒欢没接这话茬，过了一会儿，重新扯了个话头，问段宜恩：“对了，你妈妈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段宜恩敛了一些笑意，近似麻木地恩了一声：“脱臼的手指头接起来，又能重新洗碗拖地了，日子照旧过。”
　　舒欢：“……”她一时不知该接什么好。
　　陆绪突然说：“老妹，暑假要不要跟我一块练拳击？既能强身，又能减肥，还能揍渣男。”
　　段宜恩有些没反应过来：“昂？”
　　陆绪冲着她眨眼：“怎么也得学些防身的，不能总挨打啊！你说是不是？”
　　段宜恩呐呐道：“这……这样可以吗？”他的意思是下次他爸打妈妈的时候可以还手吗？
　　舒欢是这方面的既得利益者，难得赞同道：“我看行！反正也不是天天练，不会太耽误复习，出出汗还精神些。”
　　“就这么说定了啊，有个武馆我熟，我给你们报名。”陆绪忽然贱兮兮凑过说，“虽然我光明磊落，不会家暴，但是你也跟着学几招，毕竟你看着太柔弱了，现在这世道变态那么多。”
　　舒欢：“……？？？”她柔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
　　两天的期末考一晃而过，自从上次被陆绪教训了一番，江杜亮也没敢再找茬。
　　考完试以后，学校又接着上了两天课，主要是讲解期末试卷，还有交待暑假的复习内容。
　　按照一中的惯例，高二暑假必然是要补课的，不过今年教育局抓得紧，学校只好作罢，学生自然欢欣鼓舞，老师们则是哎嘘短叹，为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学生们感到担忧。
　　舒欢这次考得不错，不算超常发挥，但是达到了她的预期，俩语都在中上游行列，数学除了被她放弃的大题，该拿的基础分也都已经拿到，理综虽然还是辣眼睛，但进步显而易见。
　　她算是挺满意了，反正她又不是什么天才，慢慢来呗！
　　暑假正式来临，舒欢背着满满一书包的复习资料回到家的时候，沈婉素已经做好一桌的饭菜在等她。
　　舒欢把成绩单拍在桌上。
　　沈婉素瞥了一眼，然后说：“这成绩对你来说是来之不易，还是差强人意？”
　　舒欢郑重说：“来之不易。”
　　“那行，你再接再厉，继续努力。”沈婉素也不再看成绩，“去洗手，赶紧吃饭了。”
　　舒欢暗暗赞叹沈婉素的通达开明和善解人意，心说她也不知道积了什么大德，才能白捡一个这么好的小姨。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沈婉素忽然开口：“对了，今天下午时瑶来了一趟。”
　　舒欢瞬间紧张：“她还敢来闹事？小姨，你没受欺负吧？”
　　沈婉素笑了笑：“她不是来闹事的，是来赔礼道歉的，算是和解吧，砸的东西也照价赔了。”
　　她没听错吧？时瑶那种誓要鱼死网破的人，好端端突然要和解了？
　　除非像她一样被魂穿了。
　　舒欢显然不信：“不会又憋着坏吧？“
　　沈婉素说：“应该不会，陆也陪着她一起来的，他看着挺有分寸，时瑶态度也挺好的。”
　　舒欢这下就更疑惑了。
　　老实说，自从知道他可能是重生的以后，舒欢就不再相信他是什么温暖纯良的大男孩了，总觉得他揣了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冷不丁就会在背后给她和陆绪来一下子。
　　这种疑惑持续到了这天早上。
　　舒欢跟着他一起带着满分去楼下散步，满分在一块无人的草地上玩球，舒欢蹲在一边，手里拿着牵引绳，眼睛看着撒欢的满分，漫不经心地说道：“听我小姨说，昨天时瑶上门道歉来了，我还挺意外。”
　　陆也自顾自逗满分，没吭声。
　　舒欢又道：“还是你有办法，竟然能说服她割肉赔钱，丢面子事小，损失钱事大，五万块钱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她笑嘻嘻看着他：“快跟我说说，你怎么处理的？我也好学学。动之以情？用爱感化？威逼利诱？”
　　陆也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法治社会，你说还能怎么处理？”
　　“哦，也是。”
　　可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也太敷衍了。
　　陆绪说：“不是说要帮我约向宁吗？约得怎么样了？”
　　这是那晚被他不小心套路所许下的承诺，自然是要兑现的，好在向宁心里确实惦记着满分，她只稍微提了两句满分的近况，向宁就主动提议要来了。
　　舒欢说：“放心，你劳心劳力帮我这么大一忙，我这么点小事还能办不好吗？明天上午十点左右，你好好做个准备，能不能获得向宁的芳心就靠你自己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这种事情仅此一次，她以后可不想再掺和到他们两个中间，更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
　　陆也轻哼一声，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就带着满分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舒欢回了向宁的信息之后，忍不住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前段时间精神紧绷，也没好好睡个懒觉，现在趁着假期可不得好好放纵下自己。
　　这一睡，不小心就睡到向宁来。
　　今天沈婉素不在家，等听到门铃，舒欢换好衣服慢吞吞地去开门。
　　一打开门，向宁就迫不及待道：“舒欢，你猜我在路上遇见了谁？”
　　元气满满的，话语清亮欢快。
　　舒欢刚睡醒，有点恍惚，迷迷瞪瞪地问：“谁啊？”
　　视线不由往后掠去，下一秒，她就醒神了。
　　陆也和她住的房子是两对门的，这个时候他的门口也站了个人，此时正扭头望着她，一脸诧异，震惊程度不亚于她。
　　这这这……陆绪怎么也跟着来了？
　　什么情况！是她没睡醒吗？
　　“舒欢，你住这里？”陆绪盯着她问。
　　还没等她开口，紧接着，对面的门也打开了，精心收拾了一番的陆也陡然一顿，看到眼前的陆绪也是一脸懵逼，再瞥到向宁的身影，脸色瞬间变了。


第41章 废物
　　七月的太阳，即便是早上，也热得令人发指，向宁躲在公交车站台那小片阴影了，只觉得周遭就是个热气腾腾的大蒸笼，闷得人喘不过气。
　　她拿出手机，打开公众号，查看公交车的实时地位，松了口气，再过三个站就到了。
　　给舒欢发了个消息，
　　折好太阳伞，然后和手机一起放进挎包里。
　　今天和舒欢约好去看满分，不知道他和新主人相处得怎么样。
　　她对那男生初始印象不太好，眼神太过热切，不过听舒欢说他人还不错，她出事情的时候他会仗义相助，对流浪小动物也很有爱心，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也许自己对人家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一会儿见满分的时候态度得好点。
　　转眼，公交车进站，上车后，向宁被这个拥挤程度给惊到了，今天人意外得多，卡在前面动都动不了，整个后背都贴着门。
　　过了两站，车厢空了一些，向宁开始慢慢往后面走，站到后车门附近，伸手抓住头上的吊环。
　　等站稳后，向宁闲得无聊，腾出一只手开始玩手机，刚打开八卦页面，公交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她重心不稳，抓住吊环360度回旋……
　　然后，嘭得一下，后背撞进了旁边一个人的怀里。
　　拿着手机的那只手还伸出两个手指头，慌乱中反手勾住了对方的T恤领子，露出了锁骨和半个胸肌。
　　这真是太尴尬了。
　　向宁脸瞬间涨得通红，连忙将手松开，晃晃悠悠地直起身子，车还没停稳，整个人左摇右晃的也顾不上了，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是抱歉！”
　　那人扶了她一把，说：“没事。”
　　“谢谢。”
　　站稳之后，向宁终于看清对方，个子很高，戴着棒球帽，轮廓英挺，微皱着眉，脸有点……臭。
　　大概是刚刚的行为太失礼了吧？
　　可是这个男生有点眼熟昂，向宁忍不住多瞥了两眼，才想起来，这不是经常跟舒欢走得很近的那个男生吗？
　　中间有舒欢这个共同好友，向宁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搭讪，然后就看见他戴上了黑色耳机，目不斜视，整个人看着痞痞的，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呃……她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这时候有人要下车，向宁往旁边站了一点，手抓着椅背，相对轻松些。
　　慢慢的，向宁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背后有人紧贴着自己，黏腻腻的呼吸往自己后脖子喷，夏□□服穿得单薄，这种感觉尤为明显和恶心。
　　向宁当即回头瞪了她一眼，对方是个中年男人，穿得还挺斯文体面，直接无视她的怒意，一脸淡定。
　　向宁无法，只好又换了个位置。
　　大概是看她一个小姑娘好欺负，加上人多拥挤，那人有些有恃无恐，紧跟着又贴上来，往她身上蹭，向宁吓得都快哭了。
　　“再动一下，直接给你剁了信不信！”
　　这时，先前那个棒球帽男生突然站在旁边，脸色黑沉，眼神凶悍地盯着那人。
　　那人看样子是个惯犯，厚颜无耻道：“凶什么？人那么多，挤到也是没办法的呀！”
　　男生轻蔑地哼了一声：“行啊，那报警调监控出来看看啊，跟JC解释去！”
　　这时候旁边的人纷纷看过来，一副“这人是咸猪手”的表情看着那人。
　　那人讪讪地回了一句：“神经病！”车门打开，趁机溜了。
　　“靠，有种别跑！”
　　向宁拽了下他的衣摆，期期艾艾地小声说：“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受了欺负不吭声不还击就算了，还宽宏大量地不跟对方一般见识，可真行！
　　陆绪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
　　向宁软软糯糯地跟他道谢：“刚刚谢谢你啊！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之谢谢了，其实我……”
　　向宁想说其实她也认识舒欢，没想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打断——
　　“废物。”
　　向宁：“……”
　　真不是一星半点的凶。
　　她不敢说话了。
　　这人脾气也太让人琢磨不透了吧？又绅士又冷酷。
　　等到站以后，向宁下了车，往舒欢小区方向走，发现他竟然就走在自己前边。
　　向宁在后面亦步亦趋，保持两米距离，不敢上去搭茬。
　　直到走进同一个小区，又到了同一栋楼，最后进了同一部电梯，向宁开始疑惑了，难不成他也是来找舒欢的？
　　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口问他，只听见他说：“跟着我干嘛？”
　　“啊？”
　　陆绪懒懒地靠着电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气：“不要因为我帮了你，就想些有的没的，我不吃以身相许这一套，我名草有主了！”
　　“……”向宁百口莫辩，“不是，你误会了，我也是来找朋友的……”
　　“不是就好。”陆绪不再看她。
　　电梯门打开，他率先出去，唯恐甩之不及。
　　又曾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
　　*****
　　“你说巧不巧？”向宁神情有些激动，三言两语说了过程，心说可算解释清楚了，不然他得把自己当成花痴。“真是太巧了，原来大家都认识，好奇妙的缘分喔。”
　　舒欢下意识地抓了两下头发，想死的心都有了，面上还配合地干笑了两下：“是挺巧的，呵呵。”
　　心里暗暗同情了陆也一秒，为何这种出头的好事怎么也轮不上他？
　　陆也从懵逼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嫉妒得眼睛都发红了，奈何又不好发作，只得意味不明地看了舒欢一眼。
　　舒欢递了一个无辜的眼神回去：不关我的事，这都是命啊！
　　陆绪没看出其中的暗潮汹涌，脸黑得不行，直接略过旁人，语气不善地问她：“你怎么也住这里？”
　　“因为我小姨住这里啊！”舒欢故作惊讶，“没想到你哥也住这里，呵呵，刚搬来的吧？前几天都没看到呢。”
　　这时候满分从屋里跑出来，扭着屁股跑到舒欢跟前，歪着头，亲昵地蹭了她两下。
　　一看就是老熟人了。
　　呃，不带这么拆台的吧？
　　舒欢：“……”
　　陆绪：“装，接着装。”
　　陆也轻咳了一声，开口解围：“别站在外面了，都进来坐吧。”
　　*****
　　托向宁和陆绪的福，舒欢第一次进到陆也的房间，如坐针毡。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中间会出现这么个插曲，他们最终还是认识了，还是以这么个狗血偶像剧的方式，要是不小心看对眼了，陆也不得气疯了？
　　不过舒欢还是保持乐观态度的，陆绪毕竟又不是小泰迪，还能见一个爱一个啊？
　　陆也给他们拿了冰镇饮料，又端出之前准备好的水果拼盘来招待。
　　向宁赞扬了一句：“都是你自己切的？手真巧！”
　　陆绪心里窝着火，用牙签戳了一块切得又薄又齐整的西瓜，嘴角上扬，嘲道：“在家连剥桔子都要保姆代劳的人，想不到还有这一手，真是用心。”
　　陆也微微一笑，反唇相讥：“你记错了，我不爱吃橘子，酸。”
　　舒欢：“……”这俩人好幼稚喔。
　　她不说话，全程装死。
　　揪了个葡萄往嘴里塞。
　　陆绪见状，又说：“怎么不剥皮就吃啊，多酸，来，我给你剥。”
　　还能不能正常点了？
　　舒欢压着爆骂他的冲动，无奈道：“不用，我吃葡萄不吐葡萄皮，铜肠铁胃，连皮带籽易吸收。”
　　陆也说：“这是无籽红提。”
　　陆绪啧了一声，幸灾乐祸地对舒欢说：“听出来没，他这是嘲讽你没见识呢。”
　　向宁初来乍到，奈何心思剔透，也觉察出貌似氛围不对，尝了一片哈密瓜，笑着说：“哈密瓜挺甜的，呵呵。”
　　大家都有吃的，满分开始不乐意了，馋的不行，踮着小短腿，扒着椅子腿开始嘤嘤嘤。
　　向宁问陆也：“满分可以吃水果吗？”
　　向宁主动跟他搭话，陆也心中窃喜，忙说：“西瓜和哈密瓜可以吃一点点，葡萄不能吃。”
　　于是，陆也开始配合她去逗满分。
　　“满分胖了好多呀？肉乎乎的。”
　　“是的，小家伙馋得很，什么都想吃。”
　　“你照顾真好。”
　　……
　　“小满现在会好几个指令，你可以试试，坐下，握手，趴下。”
　　“真的诶，你也太厉害了。”
　　“是小满聪明，一教就会。”
　　……
　　啧啧啧，明明是她教会的，他就捡个现成的而已。
　　不过看到陆也和向宁互动友好，舒欢心里一阵欣慰。
　　总能消解一些他对陆绪突然出现的不满吧？
　　傻黑甜陆绪还凑她边上低声问：“看到他们这么你侬我侬的，心里酸吗？”
　　舒欢不答反问：“你心里酸吗？”
　　陆绪长叹一口气：“想到你们俩平时也这么卿卿我我，酸得不行。”
　　舒欢真是忍了很久，才没当众给他一脚。
　　四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过了一上午。
　　向宁临走之前，陆也自然而然地跟她要了微信，向宁爽快答应，然后，又自然而然地提出加陆绪的微信。
　　陆绪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瞥了一眼向宁手机的二维码，慢慢腾腾地掏出手机，歪着嘴笑了下：“昂，行啊。”
　　舒欢瞪他，行你妹啊！没看到你哥的死亡警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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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又停电了，用手机码了一章。
　　关于男主的问题，还是得靠陆也走剧情的，不然陆绪的话就只是校园小甜文了，毕竟前世渣成那样，现在全是甜甜甜说不过去。当然每个角色都需要成长，成长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放心，小虐怡情。
　　另外结局会跟谁在一起，有没有和谁在一起，这个就不剧透了哈，影响阅读的乐趣，不会强行CP，mua。~


第42章 争吵
　　“这次考得不错嘛。”向宁走之前，又到舒欢那里坐了会儿，顺便帮她讲解期末卷子。“英语加强下完形填空，扩充下单词储备。数学你按照我给你的题目类型练习，其实前两道分还挺好拿的……不错不错，进步挺大。”
　　舒欢听得仔细，毕竟向宁知识点掌握很全面，融会贯通，被她这么一讲解，顿时豁然开朗许多，被遗忘的内容也慢慢兜上心头。
　　舒欢在草稿纸上刷刷演算，向宁时不时看她一眼，又抠桌子，又咬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舒欢从余光里都感受到了她的纠结，单枪直入地点破道：“有话直接说，犹犹豫豫的没意思啊。”
　　“那我问你个事呗？”
　　“说呗。”
　　向宁笑得乖巧可人：“你跟陆绪在交往呢？”
　　舒欢笔尖一顿，心说完了完了，难不成真看上陆绪了？
　　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写答题步骤，“问这干嘛？”
　　“就关心关心，今天在公交车上他还替我出头，我觉得人不错。”向宁推了下她的胳膊，“透露下，交往没？”
　　这让她怎么回答？
　　说是吧，她有点心虚，占着茅坑不拉屎，有种自己不要人家还霸着不让别人追的嫌疑，不地道。
　　说不是吧，那更心虚，万一向宁真去追了，再把那俩兄弟关系搅得水火不容，那不是造孽吗？
　　舒欢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你想怎么的呢？英雄救美，怦然心动了？”
　　“恩昂，那样子太帅了！够劲！”向宁说，“不过这事吧，讲究个先来后到，要是你们在交往，我坚决跟他保持距离，抢姐妹男朋友这事不能干，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可下手了啊？”
　　还来真的啊？
　　舒欢头疼，这下关系真的有点理不清了。
　　想了想心一横，追吧追吧，谁让陆绪那么能撩，天要下雨人要恋爱，她管得着那么多吗？
　　不过她也没答得那么爽快，就算不拦着，起码也不能推波助澜。
　　她一时没说话，手下不停地转笔，在手指间灵活地绕来绕去，卖了半天的关子，最后带了点意味不明地笑意，说：“没呢，追呗。”
　　“真的？”
　　“不然呢？”
　　向宁心生疑窦，细细地看她脸色，想分辨其中的真伪，最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逗你呢？看把紧张的！”向宁在她胳膊上轻轻地掐了一把，“他太凶了，不对脾气。而且我又不瞎，刚刚在那里他眼珠子都差点粘在你身上了，话里话里，都在为了争风吃醋呢！就算你俩没在一起，起码也是暧昧关系。”
　　心里暗自想道：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之前藏着掖着，不给她认识呢！
　　不管她前面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这时候递了梯子过来，舒欢也就顺势下了：“暧昧你个头。”
　　“所以，你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向宁笑嘻嘻地说，“我可听说啦，陆绪追你追得可紧。”
　　舒欢重新低头去看草稿纸，“别信那么有的没的，我可没那么功夫，心里只想着学习呢。”
　　“嘴硬。恋爱也不耽误学习，说不定还能一起进步呢，学起来更有动力了！”
　　舒欢闻言，试探了一句：“是吗？那你也找一个，我觉得我邻居就挺不错的，暖男。”
　　陆也对她的心思，她何尝感觉不出来？
　　向宁拧眉想了想，说：“暖是挺暖的，我也知道他喜欢我，不过不怎么来电，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舒欢：“……”她在心里为陆也默哀了一秒钟。
　　陆也之前本是一个阳光又热血的小青年，完全就是向宁的菜，大概是经历得太多，如今闷闷的又有点阴郁，小姑娘都不怎么好这口啊！
　　哎，所以说，重生这种事，真是福祸相依，也不全然是幸事。
　　老天爷给你开了扇门，总是要收点利息的，关扇窗户不过分吧。
　　过了一会儿，向宁忽然想起什么，搭在她肩膀说：“过两天我生日，我们一起去玩儿吧？”
　　“好啊，你想怎么过？”
　　“随便庆祝下，叫上小恩一起唱个歌什么的。”
　　“嗯嗯，行！”
　　“顺便叫上你邻居和陆绪吧？”向宁冲她眨了眨眼睛，“人多热闹。”
　　舒欢愣了一下，不明白她这操作是何意，只好点了点头：“……好，你来约吧。”
　　*****
　　下午舒欢将家里打扫了一遍，出门扔垃圾的时候，刚好遇上陆也带满分下楼遛弯。
　　“她走了？”陆也问道，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也没多愉悦就是了。
　　“嗯。”舒欢一边跟满分逗乐，一边说，“陆绪呢？回去了吧？”
　　陆也轻哼了一声，余音里含着百转千回的惆怅。
　　舒欢知道他心里郁闷。
　　自己苦心经营，费尽心思制造偶遇，都比不过老天爷安排的一次邂逅来得美妙，换谁都不得劲儿，更何况对方还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陆绪。
　　两人走到阴凉处，舒欢斟酌着开口：“你也不必太悲观，下午你和向宁不是互动挺好的，这事得慢慢来，日久生情嘛——对了，过两天就是她生日了，她还打算邀请你呢！”
　　是了，两天后就是她生日了，他怎么会忘记呢？
　　听到这里，他冷冰冰的脸总算裂开一丝缝隙，渗出一点暖气，然而等舒欢说出下一句，又冒着嘶嘶寒气凝固了。
　　“……不过，她可能也会邀请陆绪。”
　　“什么？”
　　“你别急呀，其实这也没什么，陆绪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他俩即便认识也可以做朋友，未必就会生出别的什么意思。”这后半句话舒欢自己说得也有些没底气。
　　陆也黑眸沉沉，语气冰冷：“陆绪一肚子坏水，见人就撩，你不会不知道吧？朋友，你见过他跟谁真心交友？”
　　舒欢听着怪不是滋味的，不管他前世怎么样，但是起码目前为止没怎么作妖，而且，他现在对她和段宜恩就挺真心的。
　　“你这话我没办法认同，我觉得你对他有偏见，他并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相反，我认为他很热心很仗义，也没处处留情。”
　　陆也看她维护陆绪的样子只觉得又好笑又悲哀，上一世她就是这么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又爱又恨，寻死觅活，眼看又要重蹈覆辙。
　　“你不会当真以为他会对你一个人专一吧？就这么自信，笃定他不会移情别恋？”
　　这话她是真的不爱听了，受不了这冷嘲热讽的语气，脾气说上来就上来，当即回到：“那你就这么没自信，认定他会比你更有魅力，会将你比下去？你防他也防得太紧了吧？”
　　陆也目光黯了黯：“你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向宁现在是单身，大家各凭本事，公平竞争，选择权不是应该交给向宁吗？她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凭什么你觉得陆绪花心就不给他机会了？”
　　舒欢话赶话，一时没忍住，说出了心里话，反倒一身轻松。
　　是啊，凭什么呢？
　　毕竟前世是前世，这世是这世，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干预，一定会有称心如意的结局吗？又称谁心，如谁的意呢？
　　陆也被她的一番话怼得语噎，半晌，喃喃道：“……你懂什么？陆绪只会毁了她，他给不了向宁幸福。”
　　舒欢随口道：“你就那么确定，自己一定能给向宁幸福？”
　　这句话可谓诛心。
　　陆也瞳孔缩了缩，脑子轰得一声，只余下向宁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是啊，他上一世不就没有保护好她吗？
　　*****
　　回到家里以后，舒欢自觉失言，明知道他对自己和陆绪有怨恨，又何必拿话刺激他呢？
　　不过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事实本就如此，上一世会发生的事，这一世就一定会发生吗？
　　之前是因为有原主在中间挑拨裹乱，又因为陆绪认识向宁更早，对于陆也横刀夺爱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做出一系列偏激的事情。
　　可是，现在这些因都不在了，未必会结出那些果。
　　舒欢叹了一口气，爱咋咋滴吧！
　　这时，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舒欢掏出来一看，是陆绪的视频通话。
　　舒欢点击接通，“干嘛？”
　　“你怎么这个语气？不耐烦也太明显了吧？”
　　陆绪应该在路上，视频里呼哧呼哧的，角度也特别滑稽。
　　舒欢问：“你还没到家？”
　　陆绪调整了下位置，露出英俊的面孔，“没，刚刚去拳击馆给你们报名——以后我要跟你朝夕相处，免得被他趁虚而入，你们现在住隔壁我很慌！”
　　舒欢笑骂他：“慌个屁，怎么那么恋爱脑，能不能想点别的？”
　　“能啊！”陆绪露出得意的神色，“你上次不是问我以后有没有打算嘛，我现在有了。”
　　舒欢有些意外：“是吗？什么打算？”
　　陆绪故作神秘：“先不告诉你，得有了眉目再说。”
　　“我到家了昂，晚点再聊。”
　　“行，白白。”
　　陆绪挂了通话，打开别墅院子的铁门，走进去没两步，就看见一个女子从屋里出来。
　　大波浪长发，穿着入时，身材姣好，扭着胯从草坪上的小径走来，擦肩而过的时候还给了他一个媚眼。
　　陆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三两步迈进家里。
　　看到客厅里的周柔卿，他问：“刚那人谁啊？”
　　周柔卿正在插花，手里拿着一支百合举棋不定，“就一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估计又找了个靠山，炫耀来了。”
　　陆绪皱了下眉头，不置一词。
　　过了会儿，又说：“妈，我也想住陆也那里去！”
　　周柔卿手一顿，抬头瞋了他一眼，“疯了吗？跟他搅和在一起干嘛？趁他不在家，好好讨你爸的欢心才是要紧事。”
　　陆绪嘴一撇，真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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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都是知识点，后面会考，嗯~
　　下一章来个高能预警吧……


第43章 两清
　　“你那朋友约我了，说是生日聚会。”陆绪收到向宁的邀请后，还没回复，就屁颠屁颠地先来请示舒欢了，“你说我去不去啊？”
　　舒欢将手机搁桌上，开着外放，摄像头对着天花板，自己在边上叠衣服。
　　“诶，你人呢？”
　　“你想去就去呗，问我干嘛？”
　　舒欢答得漫不经心。
　　她现在非常排斥这种自己的意见可以左右事件走向的感觉，尤其是涉及到向宁的事情，消极应对，这样即便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归咎于天意。
　　仿佛这样就可以心安一些。
　　陆绪啧了一声：“主要她盛情邀请，我却之不恭啊！不过你要是不乐意，我就不去了，我怕你吃醋，我还是得顾虑你的感受。”
　　舒欢见不得他这嘚瑟样：“千万别，不用顾虑我的感受，不要压抑自己的天性！”
　　陆绪嘿嘿一笑：“算了吧算了吧，我怕她看上我，毕竟爷风流倜傥，人见人爱，光一个背影往那一站，就自然而然地散发魅力。哎，长得太祸水了也是个麻烦，你可得把我看牢咯。”
　　舒欢被他臭贫样给气笑了，“咱能要点脸不？爱祸害谁祸害谁去，别祸害我就行！”
　　话虽如此，不过既然他自己不想去，舒欢倒也不劝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天，舒欢早早收拾妥当，穿上高腰牛仔裤，小露香肩宽袖上衣，小腹平坦，腰肢纤细，半长头发放下来，化了个淡妆，美得肆意。
　　抛去乏味单调的校服，舒欢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浪得飞起的时光了，怪怀念的。
　　从房间出来，沈婉素抬头看了一眼，眼角不由地往上一挑：“哟，这是谁家的小美妞呢？打扮得这么好看，约会呐？”
　　舒欢撩了撩碎发，说：“怎么可能？今天向宁生日，我们聚一聚。”
　　沈婉素“喔”了一声，一副没吃到瓜得失望表情。
　　舒欢觉得有些好笑，“小姨，怎么感觉你还挺希望我早恋？”
　　“早恋呢，我是不反对也不鼓励，要真有段甜蜜的恋情，倒也不辜负这美好的年纪了。”沈婉素说，“小姨只是希望你能第一时间跟我分享，好些事情我得提前教教你。”
　　舒欢自然晓得“好些事情”是指什么事情，她也是过来人，倒也没啥好害羞的。
　　“知道啦，早着呢！”舒欢勾着她肩膀，眨了眨眼睛说：“倒是小姨你，啥时候跟我分享呀？”
　　沈婉素装听不懂：“分享什么？”
　　舒欢笑得狡黠：“自然是你和陈叔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可太腻歪着呢！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啊？”
　　沈婉素被她说得脸飞红：“小丫头胡说什么？没个正经。”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先走啦，可能回得有点晚。”
　　“注意安全！”
　　“知道了。”
　　舒欢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开门出去，陆也已经在电梯边等着。
　　穿着简单的宽松白衬衫，最上头还饶有心机地解开两个扣子，裁剪合体的深色牛仔裤，包裹着修长劲瘦的长腿，明明是街头常见的穿搭，整个人的气质却禁欲得引人遐想。
　　舒欢啧啧暗叹，摆明了勾引向宁去的。
　　“坐我车走吧。”陆也看到她，开口道。
　　两个都受向宁的邀请，又住在隔壁，没有不一起去的道理。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俩人就没再正面打过交道。
　　舒欢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好。”
　　进了电梯，一前一后站着，一时无话，保持沉默。
　　过了良久，陆也说：“上次我话重了些，可能我对陆绪确实有些误解，他毕竟是你男朋友，我不该说那些，抱歉。”
　　舒欢笑了笑，顺坡而下，“我也抱歉，感情自私的，我也不该正义凛然地要求你光明磊落。”
　　陆也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舒欢想了想，又道：“陆绪今天不去，他回绝了向宁的邀请。”
　　陆也站在她前面，看不清表情，问了句：“是吗？”
　　“嗯，可能……你真的想多了。”
　　“希望如此。”
　　路上接了向宁和段宜恩，然后又驱车去了别具一格的私菜馆，预留了包厢，定好蛋糕，又准备了精美又不会让人觉得有负担的生日礼物，一切妥帖又得体。
　　很少有女孩子不被这种体贴所打动。
　　向宁大概也觉得不好意思，说得豪气冲天：“这次我拿了一等奖学金，待会儿买单谁也别跟我抢啊！”
　　舒欢心说这种事哪还轮得到她，陆也估计早就付了账。
　　众人欢欢喜喜地递上礼物，又切蛋糕又吹蜡烛，许了三个愿望，氛围酣畅，大家趁兴还合了影，段宜恩随手发了个朋友圈。
　　酒足饭饱之后，都觉得不够尽兴，又转场去了附近的KTV。
　　向宁今天心情不错，提议喝酒，潇洒走一回，眼睛有意无意地在陆也身上溜了一圈，“反正有护花使者。”
　　此话一出，估计陆也心里都要乐开花了，舒欢自然是奉陪的，“舍命陪女子了。”
　　陆也虽然不赞同，但是又不想扫兴，说：“喝一点啤酒应该没关系，到时候我送你们回去。”
　　他的人品自然是放心的，向宁便无所顾忌。奈何酒量不行，喝了一瓶啤酒就上头，双颊绯红，眼波流转，反倒更兴奋了，抱着话筒又唱又跳。
　　段宜恩是滴酒不沾的，她那个天杀的爹就是个酒鬼，她闻到酒就发怵，兀自坐在角落玩手机。
　　舒欢酒量好，不说千杯不醉，也差不多所向披靡了，她一杯接一杯，喝得好生寂寞。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舒欢放下酒杯，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陆绪。
　　舒欢开门出去接，迎头就是陆绪的一声爆喝。
　　“为什么陆也跟你在一起！”
　　舒欢掏了掏快被他震聋的耳朵，说：“向宁邀请的呀。”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啊，你也没问我！”
　　陆绪非常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要不是我妹发了朋友圈，我还被蒙在鼓里，不行！我也要去，你们现在在哪里？”
　　舒欢正要回答，包厢门被打开，陆也虚虚扶着微醺的向宁，对她说：“她好像有点不舒服，麻烦你带她去下洗手间。”
　　“哦，好。”舒欢匆匆挂断电话。
　　“我没醉。”向宁歪着脑袋瞅她，“刚跟谁打电话呀？”
　　舒欢扶着她往前走，随口道：“陆绪，说也想过来玩。”
　　向宁闻言兴奋道：“那叫他赶紧来呀，人多热闹，我还想跟他好好喝一杯呢！快点，快点！”
　　“行，那我一会儿给他发地址。”舒欢说。
　　身后的陆也目光黯了黯，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师哥是我，麻烦你件事，帮我给我爸来个电话家访……没事，陆绪期末成绩不是挺精彩的么，你随便添点油加点醋就行……最好能让我爸暴跳如雷。嗯，现在，多谢。”
　　*****
　　“还好吧，想吐吗？”
　　“没事，我感觉上完厕所就好多了。”
　　“那说明你新陈代谢快，肾脏健康。”
　　向宁从隔间出来，走到洗手池边冲了吧脸，扭头问她：“带口红了吗？”
　　舒欢啧了一声，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口红，笑她：“这么快就被攻略啦？”
　　“才没！”向宁喝过酒，白瓷般小脸跟打了腮红似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酒意染上的，手执口红，对着镜子细细涂抹。
　　这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猛地撞在向宁身上，害她手一颤，口红自唇角斜飞出去。
　　“哎呀！”
　　那人丝毫未觉得不妥，扒着洗手池的边沿，旁若无人，大吐特吐，周围立马散发着呕吐物的酸臭味。
　　舒欢屏住呼吸，拉着向宁往后退了两步。
　　等终于吐痛快了，那人才抬起头来，打开水龙头开始漱口，从镜子里看，头发凌乱，双眼迷离，衣衫不整，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狂欢。
　　舒欢叹了口气，真是冤家路窄。
　　叶真真也发现了她，龇着牙骂了句：“妈的，阴魂不散，哪都遇得到你，晦气！”
　　外面有人喊她。
　　叶真真跌跌撞撞而去，“就来。”
　　过了会儿，向宁收拾完毕，和舒欢一同往回走。
　　“刚刚那女生你们是不是认识呀？”
　　“嗯，没少找我们麻烦，以前就她欺负段宜恩欺负得最欢。”
　　“这么过分。”
　　路过一间包厢，门半开着，鬼哭狼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死了都要爱……”
　　舒欢看到叶真真的人影。
　　正坐在一个男生的腿上，勾着对方的脖子，非常忘我地接吻，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旁边还有一个男生正对她上下其手。
　　向宁瞠目结舌，小声道：“天呐！那不是……”
　　舒欢淡定地嗯了一声：“不关我们的事，走吧！”
　　向宁拉住她：“那女生喝醉了，他们在猥/亵她。”
　　舒欢扭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冷漠：“她男朋友就在边上，没准人家乐意呢？”
　　是的，和叶真真亲吻的是江杜亮，在学校的时候就出双入对，公开的校园情侣。
　　人家男朋友不急，她急什么？
　　向宁张了张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事实上她也没主意，这种事情能不能管该怎么管。
　　回到包厢的时候，舒欢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打开手机，都是陆绪的信息，于是随手给他发了个位置共享：来吧！
　　结果等他们准备散场了，陆绪也没到。
　　三个女生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出了门，陆也在后头收拾残局。
　　夜风一吹，酒精后劲更足，舒欢尚且没什么，向宁已经走不了直线，深一脚浅一脚，歪歪扭扭。
　　段宜恩说：“我去便利店买点酸奶，给你们解解酒。”
　　向宁托住往下坠的向宁：“行，我们在这里等你。”
　　陆也手里拎着几个包，从KTV出来走过来，看了看向宁的状态，有些头疼，“这样回去没事吗？”
　　舒欢说：“没事，刚给她爸妈打了电话，说今晚睡我那。”
　　向宁喝醉酒倒也不闹，乖乖地挂在她身上，忽然看见有三个男生架着叶真真出来，即刻指给舒欢看，“快看，他们要带她去哪里呀？”
　　舒欢看见了，没吭声，这种情况还能带去哪里？
　　几个人从他们身边不远处路过，叶真真大概是酒醒了，意识到不对，开始挣扎。
　　“干什么呀？快放开！”
　　“江杜亮，你是不是男人？我可是你的女朋友！”
　　“王八蛋，你们竟然敢……”
　　向宁酒醒了大半：“他们，他们要对她……舒欢，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呀！”又转头看了看陆也，“快想想办法！救救她！”
　　陆也皱了皱眉头，说：“报警吧！”
　　眼看叶真真被他们拽进一条巷子里，向宁有些急：“来不及了，我们去拦住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生被侮辱！”
　　舒欢拉着她：“这几个都是街头流氓，凭我们几个拦得住吗？别到时候再把自己搭进去，我赞同陆也，报警吧！”
　　向宁说：“舒欢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上次救我的时候把小流氓打得满地找牙，今天也可以的！我们也有四个人呢！”
　　对方都是从小混迹街头的混混，他们这边就只有一个男生，还不是很难打，段宜恩又没在边上，向宁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所以是指望她去拼命吗？
　　舒欢气结：“我跟他们是死对头，我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我犯得着为他们以身犯险吗！”
　　这几句话有些重，向宁眼圈都红了，咬了咬嘴唇，说了句“你真是太自私了”，便不管不顾冲了出去。
　　无法，舒欢和陆也只好追了上去。
　　KTV后面是网吧一条街，旁边还有一排小旅馆，暗巷极多，错综复杂，是个违法乱纪的好地方。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叶真真已经被他们按住手脚，嘴巴被捂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向宁冲他们大喊一声：“你们干什么，快放开她！”
　　几个人闻声一顿，其中一个带头的起身，转头看了她一眼，“哟，哪来的妞，口气还不小。”
　　陆也将向宁护在身后，“放开那个女生，我们已经报警了，强jian可是重罪！”
　　带头的一头黄毛，流里流气道：“吓我呀？来抓我呗，反正老子没有成年，怕你啊！快滚！少他妈多管闲事！”
　　旁边的江杜亮估计也是喝嗨了，举止怪异，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认出舒欢：“哎哟，舒欢舒大小姐啊！你还真是义薄云天啊，还能对仇人见义勇为，佩服佩服！”
　　被松开的叶真真忽然大叫起来：“毛哥，那可是大美女啊！是我们学校有名的biao子，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你们搞她，比我带劲多了！”
　　真是逼了狗了！
　　她就说不能蛇蝎救不得，这下变农夫了吧！
　　江杜亮操了一句：“妈的，主动送上门来，不操白不操！今天非得好好出口恶气不可！”
　　“那就一起玩玩呗！”
　　舒欢和陆也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正打算原路撤退，结果向宁慌不择路，率先往一条更偏的巷子跑，陆也想也没想冲了过去，舒欢暗骂一句，也只好跟上。
　　叶真真一下子翻身农奴把歌唱，受害者变身施害者，跟着他们同仇敌忾，在后面追得那叫一个欢快，边追边带口号。
　　这一片岔路多，路边都堆着废弃的杂物，时不时还有老鼠蹿过，大晚上黑布隆冬的，路灯基本是摆设，跑起来非常费劲。
　　陆也在前面拉着向宁开路，舒欢在后面断后，边跑边拽东西的挡，什么旧沙发，破板床，竹竿全拨在路中间，能挡一时是一时。
　　向宁体力不支，加上又喝了酒，脚步虚浮，没过多久就跑不动了，一个踉跄，脚一崴，整个人栽了下来。
　　好在陆也及时抱住她，才没摔在地上，“你怎么样，没事吧？”
　　向宁说话都喘得不行：“不，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来，我背你。”
　　这样下去不行，刚好前面就有个岔口，舒欢当机立断：“分开跑吧！我引开他们。”
　　陆也反对：“不行，要跑一起……”
　　舒欢打断他：“一起谁也跑不了，他们就是冲我来的，放心，我练过长跑。”
　　陆也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舒欢说：“别可是了，再墨迹他们就追上来了。”
　　陆也心一横，咬牙道：“行，那你注意安全，我把向宁送到安全的地方，就带人回来找你！”
　　“嗯，多谢。”
　　陆也搀扶着向宁，往其中的一个方向走，舒欢从背后喊住他，陆也以为她害怕，后悔了，转头看她：“怎么？”
　　“仅此一次，从今往后，我不再欠你了。”
　　*****
　　陆绪这两天格外安分，不作妖不闹腾，乖乖窝在家里，只希望给陆建安一个好印象。
　　没办法，谁让他有求于人呢？
　　躺在床上看了会儿拳击比赛，又百无聊赖地刷了下朋友圈，结果意外看到段宜恩的一条状态，是张合影，陆也赫然在其中。
　　陆绪顿时炸了。
　　他知情知趣，为了避嫌拒绝了向宁的邀请，结果竟然让陆也趁虚而入了，做人果然不能太厚道！
　　家里一刻也待不住了，脑子里全是他们欢声笑语的样子，而他可能不知不觉就被出局了，陆绪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收到舒欢的发给他的位置共享之后，陆绪飞快换了一身衣服，又喷了点发胶，瞅着镜子意气风发的自己，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然而才下了楼梯，就被陆建安堵了正着，沉声道：“站在！这么晚想去哪？”
　　陆绪一心想出门，难得对他嬉皮笑脸，“爸，我有点急事，一会儿就回来。”
　　陆建安黑着脸，气急败坏：“你有急事？你每天除了打架混日子还有什么急事！刚老师给我打电话了，期末考试语文竟然考零分！能耐啊！在考场上还能跟人打起来！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人老师跑来跟我告状，我脸都被你丢尽了！我陆建安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种败家玩意！”
　　这若是换做平时，陆绪估计早就赌气顶回去了。
　　不过眼下他心思不在这，立马伏小做低：“爸，我错了，我下回一定改，保证以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陆建安直接无视，哼道：“没有下次，你现在就给去书房面壁思过，今晚哪里别想去！不然就永远别回来！”
　　陆绪心里叫苦不迭，忍气吞声地立在书架前面，打算等陆建安没注意的时候溜出去。
　　怎想陆建安铁了心要治他，泡了一壶茶，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盯着他。
　　好在后面周柔卿来打圆场，才得以解脱，等他终于赶到指定KTV门口，正打算问舒欢在哪间包厢的时候，结果发现舒欢的位置一直在移动。
　　陆绪放大来看，瞳孔蓦地一缩。
　　那块地方他并不陌生，以前也常去，网吧，游戏厅，KTV，又紧挨着待拆迁的农民房，附近一片区域乱得很，舒欢怎么会在那里？
　　给舒欢拨电话，没人接。
　　他直觉不妙，惴惴不安。
　　立刻跨上摩托车，跟着舒欢共享的位置，一路寻了过去，风驰电挚，排气管轰隆，不消几分钟就追到目的地。
　　舒欢被几个小流氓逼到死胡同，扭打在一起。
　　陆绪厉声喝一声，摩托车斜插过去，扫尾，气势汹汹，摘下头盔砸在一个人脑门上，对方嗷了一声，顿时痛得蹲了下去。
　　陆绪是打架打惯了的，又长期练拳击，眼下自己心爱的姑娘被欺负，浑身顿时散发着戾气，出手又重又狠，打得那些个小流氓措不及防，哀嚎连连。
　　舒欢失去桎梏，担心他下手没轻重，赶紧拉住他，“小鬼难缠，我们赶紧走……出去再说。”
　　陆绪回过神来，连忙查看她有没有受伤，舒欢这幅样子着实有点骇人，额角破了，血了满脸，领口被撕了一角，狼狈不堪。
　　陆绪气得双眼发红，“妈的，我宰了他们！”
　　舒欢拽着他胳膊：“冷静点，我没事，还好你及时……”眼睛瞥到陆绪身后，黄毛忽然站起来，从地上捡了一块砖头，正对着陆绪的脑后。
　　“小心。”舒欢用力将陆绪推开。
　　这时，一直蹲在角落叶真真，冷不丁从旁边给了她一棍，舒欢闷哼一声，没站稳，一下子撞到了背后堆放木板上，只觉得心口一空。
　　陆绪将黄毛撂倒在地上，狠踹了几脚，骂道：“妈的，想暗算老子，打不死你这个狗东西！”
　　又回头凶狠地瞪了一眼叶真真，冷冷道：“我这里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还不给我滚！”
　　叶真真吓得大惊失色，扔下木棍，落荒而逃。
　　其他几个吃了教训，也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滚了。
　　陆绪过来扶她，“走，我带你去医院。”
　　舒欢有点站不起来，直起身子那一刻，嘴唇一哆嗦，整个人僵了一下，下一秒就扑在陆绪身上。
　　“怎么了，走得动吗？”
　　“……嗯，死不了。”
　　陆绪半抱着她，往摩托车走去。
　　他率先跨上去，一手撑着她，供她借力，舒欢有些吃力地抬腿，等勉强坐上去，陆绪将她双手圈住自己的腰。
　　“抱好，别摔下去。”
　　“……嗯。”
　　舒欢意识开始模糊，双手松松帝搭在陆绪上身，整个人软软地趴在他背上。
　　“诶，这样不行……”
　　话还没说话，舒欢往侧一滑，轰的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
　　陆绪大惊失色，赶紧下来抱她，只觉得她背后有液体不断渗出，温热又黏腻，还能闻到一股腥甜味。
　　陆绪心慌了，喉咙发涩，慢慢抽出手，猩红一片，刺得眼睛生疼，“舒欢，舒欢……”
　　舒欢面色惨白，牵了下嘴角，气若游丝：“这次……阴沟里、翻船了……”
　　陆也赶到医院的时候，陆绪正蹲在手术室外面，头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都是鲜血，触目惊心。
　　这个场景何曾熟悉。
　　陆也觉得心脏被人扼住了，脑子空了一大片，竟然没有再迈出一步的勇气，连开口问一句陆绪都胆怯。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他直愣愣地站在一旁，只觉得恍惚，直到手术室的等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陆绪从地上蹦起来，冲到医生面前问询，他才抽回一点神识。
　　“……非常抱歉，我们尽力了，患者被铁片从背后穿透，刺入肺部，送来已经晚了……”


第44章 如果
　　陆绪看着医生嘴唇一张一合，声音落在耳畔，只觉得遥远又陌生。
　　“医生，你、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陆绪脑子一片空白，鼓膜嗡嗡乱响，语无伦次道，“医生我语文不好，我……我期末考零分的，什么穿孔……什么晚了，什么意思啊医生？”
　　医生见惯生死，语气尽是遗憾和悲悯：“非常抱歉，患者已经死亡。”
　　陆绪木然地站在那里，医生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抽空最后一丝力气，再也支撑不住，沿着墙角慢慢往下滑，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声，犹如穷途末路的困兽，悲戚又绝望。
　　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那是舒欢啊！那是他最喜欢的舒欢，怎么可能死呢？
　　会一边翻白眼，一边给他带早餐，虽然自己喜欢吃素，可是每次都会打一份他爱吃的红烧肉，就算看他不顺眼，惹急了还会挑起来打他，但是还会关心他以后有没有打算……
　　他以前对未来没有任何期盼的，得过且过，浑浑度日，可是他现在有打算了，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要是早点告诉她就好了，那她会不会开心点？
　　要是自己今晚陪着她就好，为什么要避嫌？应该厚着脸皮缠着她啊！
　　走廊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段宜恩和向宁气喘吁吁地赶来。
　　“陆绪，陆绪……”段宜恩过来拉他，一颗心砰砰直跳，热烫的眼泪滚出来，问：“舒欢呢，舒欢呢？她怎么样了啊？”
　　陆绪茫然地抬头，怔怔地看着她，眼神涣散，没有任何光亮，一片死灰。
　　段宜恩顿时心凉了半截，带着哭腔问：“陆绪，你说句话啊？到底怎么样了，舒欢呢？”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来？”良久，陆绪才开口，声音沙哑无力：“她不是应该跟你们在一起吗？”
　　“我去买酸奶，回来就不见……”
　　“酸奶……”陆绪牵了一下嘴角，眼睛终于聚焦，这才看到了边上一言不发的陆也和哭得梨花带雨的向宁，大悲无泪，伤心至极，竟然生生扯住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你们三个人手拉手一起买酸奶了？然后把舒欢一个人留在那里？是吗？好，真好……”
　　“陆绪，你别这样啊……”
　　“她死了，你酸奶打算买给谁喝？”
　　“……什么？”段宜恩蓦地怔住，随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哭，“你说什么啊！舒欢怎么会死，她怎么死！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
　　段宜恩要如何接受这个事实，在她心里那么潇洒无畏的一个人，从来不妥协，不认输，吃了亏立马反手一个巴掌打回去了的人，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她身后的向宁泣不成声：“……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我没想到会这样的……原本，原本我们只是好意，看到那个女生被欺负……所以，所以想去救她，没想到，没想到会这样……”
　　段宜恩喉咙发疼，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喃喃地问：“……救谁啊？救人怎么会把自己搭进去？”
　　陆绪却是听明白了，感觉心头被人挖走了一块，迫使自己慢慢贴着墙站起来，双目赤红，凶狠地盯着向宁，问得声嘶力竭“那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不是要做好人吗，你怎么不上去拼命？嗯？最后你人呢，你们人呢！跑了！”
　　向宁无从辩解，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快恨死自己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没有想到会这样……”
　　她说“我们”。
　　陆绪一格一格把目光转向陆也。
　　是了，这个人也在的啊！
　　他怎么就忽视了呢？这个人不是一直都在吗？就这么无动于衷地站在这里。
　　陆绪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阴狠的戾气几乎喷薄而出，几乎磨碎后槽牙，“陆也，你是人吗？危险的时候你就只顾着自己跑了？把舒欢一个人留在那里！你他妈还算是人？”
　　向宁过来拉架：“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我……因为我，他是为了保护我……”
　　这句话无疑是在他千疮百孔的身上再扎了一刀，手臂用力一甩，吼道：“滚开！你有什么资格做她朋友？滚，滚！”
　　向宁被他的样子吓住，几步踉跄，险些摔倒。
　　然而这时候却没人顾忌这些，每个人都心怀怨恨。
　　人的感情就是如此奇怪，出了事，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凶手遥不可及，只能转头撒在相关的人身上，
　　——为什么你自己跑了？
　　——为什么你要招惹这是非？
　　陆也一句辩解都没有。
　　事实上，他觉得这些责难是活该承受的，半点没冤枉他。
　　他曾有无数个机会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因为自己卑鄙的私欲，做出了一次次错误的选择。
　　要不是因为他害怕陆绪抢了风头，让季升何打了那个家访电话，阻止陆绪及时出现……
　　要不是因为他急于讨向宁的欢心，明知不可为又偏偏纵容她，最后将舒欢置于险境……
　　要不是因为他一心只想着向宁的安全，抱着侥幸的心理接受舒欢的建议，留她独自一人面对……
　　每一步都是错的。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多么自私又懦弱的男人。
　　舒欢说：陆也，从今往后，我不再欠你了。
　　他当然一直觉得她欠他的，他恨她上世所做的一切，所以当她说分开跑的时候，他也仅仅只是犹豫了一下，没有什么比向宁的安全更重要，他不可以再让她遭受劫难。
　　但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以为他来得及，只要把向宁送到人多的地方，再回去找舒欢，就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以为他来得及……
　　这不是他要想的结果，这不是他想要的……
　　******
　　临睡前，沈婉素将熬了许久的绿豆沙放进冰箱里，夏天用它解暑最适合不过了，舒欢就好这口。
　　她正要打电话问舒欢什么时候回家，接到了陈敏俊的电话，她倒是不意外，他经常会打电话跟她分享一些奇闻趣事，总能轻而易举地逗她开心，自己做了什么好吃，也会给他留着。
　　新的生活多了许多色彩，平淡又充实，还有隐隐的幸福可期许。
　　然而当她满心欢喜接起电话，迎接她的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噩耗。
　　等他跌跌撞撞来到手术室门口，只看见边上几个颓然的年轻人，两个认识的女孩子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她本能去问陆也：“……陆也，怎么回事啊？舒欢傍晚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见你们，怎么，怎么现在就到医院了呢？啊？到底怎么了？”
　　陆也面色苍白，低着头，“沈姨，对不起，对不起……”
　　沈婉素一下子用手捂住眼睛，肩膀不停颤抖，只觉得手脚发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过了许久，才慢慢移开，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双手成拳一下一下捶打在他肩上，绵软无力。
　　“……你们不是朋友吗？她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吗……我明明看见了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陈敏俊站在边上扶着沈婉素，也是满眼通红，他问：“陆也，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句话啊！”
　　面对大家一遍又一遍的竭问，陆也一句话说不出来，他也想要一个答案。
　　他不知道这一切怎么结束的，整个人像没有意识的木偶，陆绪恨不得撕碎他，沈婉素不想见他，最后他只能机械般地开车送向宁和段宜恩回家。
　　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低低的抽噎声，无声的沉重和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到家的时候，段宜恩没动，一声不吭地坐在位置上，从后视镜里盯着向宁，忽然问道：“向宁，你知道你要救的人是谁吗？”
　　向宁心里一颤，嗫喏道：“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段宜恩忽然发了狠，一字一顿，“所以，你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让舒欢去送命？你是不是以为，舒欢救了你一次，就不所不能了？”
　　“小恩，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知道不是那个意思的……”
　　段宜恩全所未有地冷硬：“陆绪说，那个人是叶真真，我跟你说过的，以前她总是带头欺负我，后面舒欢维护我，跟她成了死对头。以舒欢的个性，断然不会贸然冲上去的——向宁，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善良，你那么喜欢做好人，自己去就好了，不能连累别人去送死啊！”
　　向宁转头过来，想伸手想拉着她解释，“小恩，不是这样的，不是……”
　　段宜恩不再看她，开门下车，绕到陆也这边，冲着他的车窗唾了一口，骂了一句脏话。
　　然而，这样幼稚的行为也并没有让她好受些。
　　下一瞬，眼泪重新涌了出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哭干了，没想到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陆也面无表情，木然地发车，转动方向盘。
　　向宁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细长浓黑的睫毛挂着颗颗泪珠，段宜恩的话句句带刀，字字戳心，让她没办法承受，她将目光转向陆也，寻求支柱。
　　但是陆也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
　　犹豫许久，向宁问：“陆也，我们真的错了吗？错的不是那些凶手吗……我们也是好心，对不对？”
　　陆也没吭声，沉默以对。
　　“……陆也，你也在怪我吗？”向宁惶惶然。
　　“没有，我怪我自己。”陆也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尘封多年的铁锈盒子里发出来的，清明不再。
　　“这也不是你的错啊，要怪也怪那些罪魁祸首……”向宁道。
　　“向宁。”陆也打断。
　　“嗯？”
　　“到了。”
　　陆也侧头看她，“回家吧，别想那么多。”
　　向宁咬了咬嘴唇，“嗯，你也是。”
　　陆也回到家，打开门，满分听到动静第一时间从窝里跳起来，摇着尾巴过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爱抚。
　　陆也连灯都没有打开，行尸走肉般地走到沙发边，整个人虚脱一般，直挺挺地倒在沙发。
　　满分觉察他心情不好，蹬着小短腿，奋力跳上去，趴在他胸前，舔了舔他的脸，然后把小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陆也忽然心头一酸。
　　如果满分知道舒欢不在，一定也非常难过吧？
　　那是将他从熊孩子手里救下，逗他玩，带他散步，他最喜欢的小姐姐啊！
　　喜欢满分的舒欢，
　　保护闺蜜的舒欢，
　　帮他出谋划策的舒欢，
　　处处维护的陆绪的舒欢，
　　为小姨大打出手的舒欢。
　　这一世的舒欢，洒脱，坦荡，理智，勇敢。
　　这并不是他所认知的“舒欢”……
　　他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重来一次，如果重来一次……
　　他一定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开玩笑啦，这章真是写的我心力交瘁，好想写甜甜甜的剧情，哭泣~
　　突然想起一个英剧，特别有意思，播到一半女主死了，一开始我以为是编剧故弄玄虚，没想到等到最后才发现，女主死得透透的。
　　当然，我是故弄玄虚，放心哈~
　　最后看到大家的留言啦，狗作者非常欣慰，毕竟天使们都非常理智，只骂陆也~


第45章 勇猛
　　窗外日光如瀑，晨风一扬，掀开帘子，满室的阳光倾泻进来，扫在陆也的脸上。陆也长睫颤了颤，皱着眉头抬手去遮，奈何一夜未动，血液不畅，又酸又麻。
　　干脆自暴自弃地就这么躺着。
　　满分今天醒得早，等候多时，只待他发出动静，立马扑上去轻轻挠他胳膊，发出嘤嘤嘤的小奶音，抱怨今天的捡屎官真是太懒了，还不带他出去散步，他尿都快憋不住了。
　　陆也依然无动于衷。
　　玄关处传来声音，陈敏俊换好鞋子，顶着俩熊猫眼走进来，把公文包扔在边上，嘟囔了一句：“怎么躺在这里，不难受吗？”
　　难受，经过一夜的发酵，郁结于心，无处遁形。
　　陆也嗓音哑得像过了一层磨砂纸：“素姨……她怎么样了？”
　　陈敏俊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应该挺好的吧？我连续加了几个大夜班，已经两天没见着人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叔，我真的挺难受的，这个时候就别开我玩笑了。”陆也声音低下去，眼神黯然，“素姨那边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想尽量弥补一些。”
　　陈敏俊更加一头雾水，“帮什么忙？你是不是睡懵了？”
　　经过这么一遭，陆也脑神经呆滞不少，一句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慢慢回过味来。
　　他猛地跳起来，一下子压到麻筋，膝盖一屈，整个人滚到沙发低下去。
　　陈敏俊慌忙去扶他，骂道：“一大清早发什么神经？悠着点！”
　　陆也拽住他手臂上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深吸一口气，问：“陈叔，今天……今天是什么时间？”
　　陈敏俊忍无可忍，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亮屏幕，送到他眼前：“看清楚了？七月五号！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过得什么日子都不知道了！陆建安不行了，两个儿子没一个像他……”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陈敏俊啧啧摇头，叹着气去洗澡了。
　　暑假第一晚，舒欢难得放纵了一回，打了一夜的游戏，第二天再奖励自己个懒觉，简直不要太美妙，然而这种美妙的感觉只维持到了早上七点。
　　不知哪个不识趣的神经病大清早的狂按门铃，生生将她从床上拽起来，舒欢半合着眼睛，脚丫子在床底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拖鞋，梦游般移动到门口，心里已经将对方千刀万剐了一遍。
　　舒欢将门开了一道缝，一手肘撑在门框上，另一手捂着左眼，余下的一只眼睛勉强睁着，看到是陆也，生无可恋地问了一句：“……干嘛？”
　　她穿着纯棉的睡衣，只露出半个身子，脑袋的头发蓬松杂乱，声音带着初醒的慵懒和软糯，还隐隐夹着一丝被打扰的暴躁。
　　老天终究是待他不薄的。
　　心底里那一丝奢望成了真，他回来了，她还活着。
　　陆也站在门外，双手下意识紧握，浑身血液翻腾，下颌紧绷，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上变化莫测，嘴唇毫无血色，薄薄的两片，微微张了张：“……你，你没事……”
　　这是什么话？
　　大清早扰人清梦，就是问她有没有事？
　　舒欢随意地抓了两把头发，语气颇为不满：“我有事。”
　　陆也眼角猛地一跳。
　　“我快要困死了！要睡觉！”舒欢无语道，“快说，找我什么事？”
　　“……那个。”陆也还沉浸在再次重生的喜悦当中，脑子还没恢复工作，一时想不到合情合理的理由，情急之下想到满分，“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能不能陪我带满分去楼下散步？”
　　舒欢：“……”
　　她沉默了两秒，然后大骂一声“神经病啊！”
　　砰得一下把门关上了。
　　十分钟后，小区西角的一块草地上，舒欢满脸怨念地蹲着满分旁边，看着他撒欢地蹦跶，心里把陆也草泥马了一万遍。
　　陆也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第一次带满分出来玩，感觉意义比较特殊，所以想叫上你……咳咳，麻烦你了。”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脸红，找得什么奇葩借口。
　　舒欢干笑了两声：“没事，我也是很乐意参与这奇妙的一刻。不过丑话说前头，一会儿满分的粑粑你自己捡，谁让你是他爸爸呢？”
　　陆也松了一口气，“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舒欢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我明天约了向宁来看满分，你好好做个准备，能不能获得向宁的芳心就靠你自己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本以为他会满口答应，没想到他愣了一下，然后说：“改天吧，我明天有事要出门，这事……不急。”
　　既然他重新回到今天，拥有改变剧情的机会，除了让舒欢免去灾难，自然也不想陆绪和向宁以那种方式相识。
　　倒不是多担心陆绪会纠缠上向宁，见过陆绪痛不欲生的样子，陆也自然不会怀疑他对舒欢的情根深种，或许真像她说的，如今的陆绪没有那么可怕，可是……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舒欢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过多计较。
　　陆也说：“陆绪知道你和我是邻居？这两天他可能会来找我，你看要不要提前打个预防针？”
　　这事她还真没放心上，现在想想，陆绪那个愣头青要是撞破她和陆也是邻居的事，估计会跳脚吧？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必要瞒着，到时候还是跟他说下。
　　舒欢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一时无话，两人各自刷手机。
　　舒欢正在微博上吃瓜吃得起劲，忽然手机震动了起来，弹出来几条消息，竟然还是来自陆也！
　　这人今天没事吧？当着面还有什么话不好说，非得发信息？
　　点进去一看，她更是傻眼——
　　【女生深夜遇见歹徒尾随自己怎么办？】
　　【转发扩散！女子防身自卫方法！】
　　【公交车咸猪手，看大神如何治他！】
　　舒欢疑惑地抬头看他。
　　陆也轻咳一声：“现在社会太险恶了，女生还是有必要了解下，有备无患。”
　　她跟陆也的交情没那么深吧？他不是一直给她高贵冷漠脸吗？
　　这突如其来的关怀，让舒欢心里直犯嘀咕，根据她以往的人生经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不过舒欢转眼就想通了，了然地笑了笑：“明白，帮你转发给向宁是吧？”
　　陆也：“……”行吧，要这么理解，也没毛病。
　　舒欢一边分享给向宁一边说：“这歹徒要是遇见我就算他倒霉，我直接打爆他的狗头，断了他的命根子，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为非作歹！”
　　见陆也一脸见鬼了的表情，舒欢冲他嫣然一笑：“不好意思，见笑了，小女子从来都是这么粗鲁的！”
　　陆也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嘲道：“凡事量力而行，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要强出头，别太自以为是，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舒欢没来由地吃了一通教育，懵得不行，心里不服，又找不到对方的逻辑错误，只好讪讪地说：“说的是，您老人家的教诲我会时刻谨记在心的。”
　　第二天，舒欢出门的时候又遇见了他。
　　陆也看她一身运动装，穿着球鞋，随口问道：“跑步去？”
　　舒欢回道：“不是，约了陆绪，准备去拳击馆。”
　　陆也“哦”了一声，又神神叨叨地说，“挺好的，多锻炼锻炼，技多不压身。”
　　舒欢勾了下唇角：“可不嘛？您昨天分享了女子防身术我看不明白，决定还是系统学习下，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毕竟这个社会太险恶。”
　　陆也：“……”
　　*****
　　盛夏的日头实在毒辣，陆绪为了蹭点空调，躲在小区保安室一边跟一大爷侃大山，一边等舒欢出来。
　　“陆绪！”
　　陆绪听到声音，从保安室钻出来，只见舒欢头发随意束起，莹白的脸颊泛红，鼻尖闷出了点汗，穿得清清爽爽，从阳光底下跑来，明媚得有些恍惚。
　　陆绪看得发怔，正要过去，眼前忽然模糊了一瞬，心脏刺痛了一下，没来由地一阵心悸，平白无故地慌乱，竟然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荒诞感。
　　“发什么愣呢？”舒欢转眼到了跟前。
　　陆绪回过神，抬手捂上胸口，心如擂鼓。
　　陆绪呐呐地说：“刚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心跳得好快啊，噗通噗通的！吓死我了！”
　　舒欢白了他一眼：“你看我想理你吗？一天不说骚话会死是不是？”
　　陆绪终于找回这种真实感，咧嘴笑道：“怎么不信呢？要不然你摸摸，白给你摸，不收费！我可是有胸肌的！”
　　舒欢懒得理他，自顾自往前走，“你没骑车吧？我们去前台坐公交车。”
　　陆绪在后台亦步亦趋，嘟囔，“真不摸啊？哎，别瞎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是，我刚刚心跳真的跳得很快……”
　　兄弟俩，一个比一个神经！
　　公交车站离得不远，舒欢站在阴影处，漫不经心地说：“对了，你哥陆也是不是搬到这个小区了？也没听你提起，你说你，怎么也不上去坐坐……”
　　“什么？”陆绪打断，“……等等等等，你刚说什么，陆也也住这里？”
　　舒欢故作惊讶：“诶，你难道不知道？我刚刚还碰见他了。”
　　陆绪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怪不得这段时间都不住家里了，原来是搬到舒欢这个小区来了，到底啥居心！
　　“你在哪里遇见他的？”
　　“在电梯口，好像跟我住一栋楼。”
　　陆绪盯着她的眼睛，气得牙痒痒：“装，继续装，我才不信你今天才知道他住这里！”
　　舒欢：“……”
　　这时候公交车进站，陆绪心情郁闷，不等她解释，赌气似的率先上了车。
　　舒欢叹了口气，跟上。
　　今天的公交车格外的挤，适逢暑假，旅游出行地人尤其多，转眼，就不见了陆绪的人影，舒欢卡在前头动不了，想着干脆等着下一站人少了再说。
　　没想到才两分钟，舒欢感地发现有些不对劲，感觉总有人若有似无地蹭她的腰，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敏感，等对方触碰到臀部的时候，她顿时就炸了。
　　靠，陆也是个乌鸦嘴吗？果然让她遇见咸猪手了。
　　她蓦地回头，看到对方是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人，还不以为然地对她笑了一下，猥琐得不行，舒欢哪能受得了这个，眼神瞬间变得凶狠，粗暴地拽住他的衣领，爆喝一声：“这位大叔，你摸哪呢？摸哪呢！夫妻生活这么不和谐，敢来占你祖奶奶的便宜，咸猪手是不是不想要了！给你剁了好不好！”
　　对方被她的样子给震住了。
　　舒欢长得娇小乖巧，看着就好欺负，又是落单的，他以为是个小绵羊，所以才肆无忌惮地下手，结果没想到是个狼人。
　　他伸手去挣，一时竟没挣开，“说什么呢？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人多不小心挤到了，可不能胡乱冤枉好人啊！”
　　动静闹得不小，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吃瓜群众还贴心腾出一点空隙。
　　陆绪闻声，随意一瞥，脸登时就绿了，三两步挤到跟前，抬腿就踹，不过人多，影响他发挥。
　　“他妈的！你碰谁呢！是不是活腻了？老子这就废了你！”
　　陆绪表情阴郁狠厉，说着就要挥拳头，舒欢忙制止：“别，咱是文明人，不能以暴制暴，赶紧拿手机出来拍他的脸！让广大网友也见识见识这臭不要脸的！都堤防点！”
　　还没待陆绪掏手机，围观群众已经开始拍了。
　　这人心里苦，急了：“你干什么？快放开，小心我告你人身伤害！”
　　舒欢一阵冷笑：“那太好了！来来来，我这就带去体验下法律的铁拳！”
　　陆绪非常配合地拿出手机报了警，然后过来拽他，阴测测地说：“今天爸爸就教你怎么做人！看你还敢不敢欺负小姑娘！不给你点教训，你还不知道啥是法治社会！”
　　咸猪手今天算是倒了霉，碰上这两个硬茬，最后按猥亵罪论处，被拘留了十天。
　　而这段视频也在网上风风火火传开来，陆也最近正关注这类新闻，恰好看到，虽然舒欢和陆绪脸部被打了马赛克，但是他认得舒欢那身装扮还有他俩的嗓音。
　　视频里的舒欢异常彪悍勇猛，和陆绪联手对付咸猪手，配合得天衣无缝，相得益彰，还真是……登对。
　　陆也有些恍然，握住手机的指尖慢慢收紧，如果那晚陆绪在，就不会发现那些事吧？
　　失神了一会儿，陆也随即反应过来，这个时间段这个场景，原本不是应该向宁和陆绪相识的方式吗？
　　所以，因为自己的介入，向宁被替换成了舒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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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啊！
　　如大家所想，陆也又重生了，老天爷亲儿子。
　　不过正如舒欢所说，这种事情福祸相依，蝴蝶效应，剧情不可能总称他心如他意的。


第46章 枉然
　　段宜恩按时按点来到健身房，照理说陆绪和舒欢应该也差不多时间到的，他们上车的时候还给她发了信息，结果这时候杳无音信了，给他们发消息也如泥牛入海。
　　她都有点怀疑他俩人不是半道溜去约会了。
　　等舒欢回她电话的时候才知道，约会是没有的，倒是在路上顺手收拾了个咸猪手，现正押去派出所呢，让她进去先玩。
　　段宜恩连连咂舌，这俩真是珠联璧合，干脆仗剑走天涯算了。
　　健身房很好找，一共有两层，拳击馆和浴室、休闲区在一块，另外一层含有各类器械、瑜伽房、舞蹈室和动感单车室等，可谓一应俱全。
　　正值暑假，恰逢周末，老板声势浩荡地搞了活动，所以今天的人格外地多，来来往往，闹闹哄哄，教练都忙着推荐课程，没人注意到她。
　　段宜恩乐得自在，一个人四处溜达。
　　健身房最不缺的就是好身材的人，仅有个别跟她不相上下，但绝大多数都好到让她自惭形秽，虽然她之前对于胖这事情有很深的认知，可是来到这里，看到那么多身材火辣的女生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纤腰翘臀，还有让人眼红的马甲线，这视觉冲击真不是一星半点。
　　段宜恩下意识揪了下宽松的衣摆，深吸一口气，企图遮住盘踞在腰间的肥肉，憋得快断气了，效果却微乎其微。
　　段宜恩有些待不住了，她不由地退了两步，想着干脆出去等他们好了，结果没留神，不小心撞到身后的人。
　　“哎哟。”
　　“对不起，对不起……诶，老、老师？”
　　季升何刚从椭圆机下来，前段时间他天天熬夜批改作业，累得差点脊椎病都快犯了，赶紧趁着来运动运动。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学生。
　　虽然没教过她，但是打过一次印象深刻的交道。
　　他笑道：“段同学，你也来锻炼身体呢？”
　　他今天穿着贴身灰色T恤，袖子挽到肩膀上，露出硬实的肌肉，油亮油亮的。他本就长得不拘小节，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褪去为人师表的那层皮，看着就更加粗扩了。
　　段宜恩脸颊泛红，规规矩矩地鞠了躬，说：“老师好。我就来随便看看。”
　　季升何觉得她挺逗：“来了别光看看啊，各种器械都体验下，玩过吗？”
　　“……没有。”
　　“第一次来？”
　　段宜恩点点头，心里琢磨着怎么溜之大吉，结果对方闻言托着下巴沉吟片刻，说：“那走吧，先带你去做个体能测试。”
　　段宜恩惊了：“？？？”
　　“放心，这是我朋友开的，熟得很。”季升何像是想起什么，扬着浓眉冲她笑了下，“你上回不是还说我像个教体育的么？客串下私教应该没什么问题，老师给你开小灶。”
　　段宜恩抗辩不及，被他不由分说地押去做了体能测试。
　　整个过程堪称凌迟，段宜恩羞愤欲死，季升何还认真点评：“BMI超标，体脂率过高，基础代谢太低了……”
　　一系列专业仪器测试下来，一堆高深莫测的数据，还有那拗口高级的名次，故弄玄虚半天，总之一句话，她肥胖问题严重。
　　这不废话吗？
　　肉眼可见的事情还用他说？
　　然后这还没完，不知季升何是闲的还是当老师有瘾，他又捎带手给她安排了一整套体能训练，还直摇头：“体力耐力肌力都太差！上次校医姐姐不是让你多锻炼吗？知道你们学习紧张，高考也不止是拼成绩，身体素质也很重要……”
　　段宜恩被他虐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陆绪和舒欢找到她的时候，她小半条命都差点交代不出去，两腿直打颤，跟瞅见大恩人似的，就差点泪汪汪了。
　　陆绪匪夷所思地看着她：“怎么了这是？拳击馆在楼上，你在这儿干嘛呢？”
　　舒欢眼神比他好，看见她身后的季升何，立马乖巧：“季老师好。”
　　“原来是约了你们，怪不得，校园铁三角嘛。”季升何笑道，“你原本是打算练拳击吗？女生连拳击也很好，能减脂能束身能防身，学习压力大还能宣泄，不错，不错，这个老师也会，要么……”
　　段宜恩叫苦不迭，忙挤眉弄眼给陆绪发射求救信号。
　　陆绪心领神会，双手抱胸，话说得并不客气：“老师，术业有专攻，还是让我来吧，就不麻烦您了。”
　　季升何对陆也向来看不惯，忍不住回怼：“哦？陆同学还练过，我可记得你身体素材不太行。”
　　陆绪年轻气盛，对上次也还耿耿于怀，如今他旧事重提，在喜欢的女生面前被说“不行”，当即脸就黑了。
　　“老师，要么切磋切磋？”
　　“好说啊。”
　　段宜恩有些懵，站在拳台下边拉着舒欢问：“老师怎么还能跟学生杠上呢？这会不会不太好啊，我哥有些不知轻重的。”
　　“别担心。”舒欢倒是看得开，季升何说到底也才大学刚毕业，和学生打成一片很正常。“玩玩而已，说不定还能促进下师生情。”
　　馆内气氛鼓噪，看热闹的不闲事大，有学员竟然还呐喊助威起来。因为是业余切磋，他们除了护齿也没戴其他护具，教练充当临时裁判，站在他们中间，说：“咱也不是什么比赛，挑衅的话就免了，点到为止。”
　　舒欢站在离绳边上，仰头看台上的人。因为之前接触过，所以也还能看出些门道，她能明显感觉到季升何功底更扎实，属于力量型，陆绪则更迅速机敏，躲闪灵活。
　　几个回合下来，季升何略胜一筹。
　　技不如人，陆绪输得心服口服，咬着拳套跳下台子，舒欢递过来毛巾和水，弯了弯眼睛：“……超帅的。”
　　陆绪心里被熨得服服帖帖，嘴角翘得一高一低，傲娇道：“都输了，还帅？”
　　段宜恩兴冲冲：“输了也帅啊，就差一点点，毕竟老师比你多吃好几年饭呢！”
　　季升何手里拿了毛巾，擦着汗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露出赞许的神色：“小伙子不错啊，很敏捷，有前途。”
　　转眼又在他和舒欢之间来回扫了一圈，说：“你们俩是在早恋？”
　　还没待舒欢说话，陆绪慢慢悠悠地开口：“正在努力搭乘早恋的末班车呢，老师，你不会连这个也要管吧？大家都是年轻人，别那么老土啊！”
　　季升何仰头笑了两声，没说别的，离开前又看了段宜恩一眼，“段同学，别偷懒喔，老师会检查。”
　　光听这话，段宜恩小腿肚子就直发抖。
　　*****
　　这一天过得可以说非常跌宕了，先是徒手治登徒子，然后又过了趟局子，后面又在拳击馆挥洒汗雨，完全把“舒欢和陆也住在隔壁”这件事给抛后脑勺去了。
　　等快回到家门口这想起这事，陆绪才后知后觉地生出“陆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担忧来。
　　陆绪停下脚步，蹲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天竺桂下面，给舒欢拨了视频电话——他一向直接，不喜欢发文字，三两句的事情墨迹半天也没个结果。
　　视频里的舒欢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湿漉漉的，眼睛也笼着水汽，迷迷蒙蒙地看着他，“怎么了？你还没到家啊？”
　　陆绪看到她心里忍不住就乐，兴师问罪的语气也矮了三分，“快了。就是吧，我心里压着一件事，慌兮兮的……”
　　舒欢跟他朝夕相处惯了，他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我跟你哥没有很熟，他搬家之前没有通知我，变成邻居纯属巧合，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是因为期末考试忘了，还有我认为以咱俩目前的关系我没有必要哄你，所以，此事翻篇。”
　　舒欢一番话又准又狠，既解释前因后果，又绝了他借题发挥的后路，再闹就显得他小家子气了。
　　陆绪委曲求全：“那你答应我，一定要专心学习，千万别跟他处对象喔？”
　　舒欢说：“虽然我并没有跟他处对象的打算，但是我也不会答应你不跟谁处对象，答应了就变成了承诺，我才不给自己挖坑，你也别一天天的想着有的没的。”
　　陆绪专捡好听的听，只听了前半句，就已经心满意足，偏着头闷闷地发笑。
　　“我也很好，以后会更好，到时候你一定要优先考虑我啊！”
　　大概是觉得他说话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可爱，舒欢的铁石心肠也软了一角，难得没有骂回去，只是抿着嘴角笑了笑，“行了，赶紧回去吧！”
　　结束通话后，陆绪心情大好，斗志昂扬，立即给自己列了“十项计划”“五项要求”，这样那样地畅想了下未来，双手插兜，乐颠颠地往回走。
　　“我办事你放心，那女人视财如命，一准上钩！”迎面走来一陌生女子，大波浪长发，穿着入时，身材火辣，低着头在跟谁打电话，“答应我的事你可别忘了，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
　　路过他的时候，那女子忽然抬头，递了个风情万种的眼波给他。
　　陆绪愣了一瞬，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刚刚那一幕似曾相识。
　　但是他又十分确信，自己并不认识她。
　　*****
　　陆也这两天去舒欢家有些殷勤了。
　　明明自己也觉察到了，却自欺欺人地放任自己。
　　——都是邻居，理应相互照应。
　　——之前是自己有偏见，现在总得弥补些。
　　理由要多少有多少，于是又带着满满一篮子草莓去敲门，见到沈婉素，说：“素姨，这是刚摘的新鲜草莓，这些给你和舒欢。”
　　“这怎么好意思？”沈婉素没把他当外人，招呼他进来，给他倒了一杯冰杨梅汁，自顾去厨房忙活，临了还不忘留他吃饭。
　　舒欢背对着他，戴着耳机，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正专心做习题，没有感觉到他在。
　　陆也喝了一口酸甜的杨梅汁，不由自主迈开脚步，走到她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整个人窝在椅子里，看着小小一团，没什么攻击性，头发胡乱扎起，露出莹白纤细的脖颈，耳边的随便微卷柔顺地贴着，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就是乖巧的女高中生。
　　大概是被题目难住了，舒欢一手抵着额头，另一手握着笔，时而写写画画，时而苦思冥想，微微皱着眉。
　　陆也忽然伸出手，在题目边上点了点，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尖沾了点水珠，在卷子上晕出一个若隐若现的水印。
　　舒欢摘下耳机，抬头，疑惑地看他一眼。
　　“你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先取对数，分子分母倒过来。”陆也声音不轻不重，手撑住桌子，微微弯腰，恰到好处的程度，“再裂项相消，错位相减，答案就比较明显了。”
　　舒欢按照他说的，又重新演算了一遍，果然。
　　她笑道：“大神就是不一样，三言两语，豁然开朗。”
　　陆也搁下杯子，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语气自然，“还有哪里不会的吗？”
　　沈婉素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耐心地指导舒欢作业这一幕，笑着说：“之前还说要帮舒欢找补习老师，我看啊，干脆找你好了。”
　　舒欢想都没想：“那多麻烦人家，不用了。”
　　陆也却道：“舒欢数学还挺薄弱，是得补习下，反正我暑假也没别的什么事。”
　　舒欢：“……”
　　她疑窦丛生，总觉得陆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好生不习惯，还不如像之前那样高冷点比较好。
　　向宁生日如期而至，约了她和段宜恩，难得放纵，三个人都玩疯了，酒足饭饱，又转战KTV，又唱又跳，好不快活。
　　向宁不胜酒力，啤酒又利尿，喝多了就想上厕所，段宜恩陪她去卫生间。
　　包厢众多，曲折迂回，没人指引，就像走迷宫，回去的时候意外撞见叶真真和男生在拉扯。
　　“走嘛，再去喝点。”
　　“……别动手动脚的，快松开。”
　　叶真真应该也喝多了，走路踉踉跄跄，绵软无力，任人上下其手。
　　向宁看不过去，想上前制止，被段宜恩拉住：“小宁，不关我们的事，走吧！那女生我认识的，之前老欺负我的那个。”
　　向宁拧着眉看她：“一码归一码，看到女生被人欺负，怎么能坐视不理呢？万一出事怎么办？”
　　段宜恩是个没主意的，她没有善心泛滥，但是耳根子也软，一下没看住，向宁已经冲了上去。
　　“你干什么呀？没看到她不愿意吗？快放开他！”
　　那人回头看她，一头枯燥黄毛，长得流里流气，一张口，酒气熏天，“哟，哪来的漂亮小妞，要么陪哥哥喝两杯？”
　　说着就要伸手拉她，忽然被人紧紧扼住，停在半空中。
　　陆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神冰冷，冒着寒气。
　　那人看到有同伴，嘟囔着骂了一句，搂着叶真真灰溜溜地拐了个角，走进其中一间包厢。
　　向宁认出陆也，之前还觉得对方不像好人，如今看来自己对人家误会颇深，红着脸跟人家道谢。
　　陆也笑了笑：“没事，就你们两个人吗？”
　　“不是，还有舒欢，她在包厢里。”
　　陆也点了点头：“先送你们过去吧，这里鱼龙混杂，女生还是得担心点，不要贸然出头。”
　　“那方才那个女生……”
　　陆也沉吟片刻，“……没事，我来处理。”
　　舒欢见她们许久未归，等得有些急，正要出去找，便看到陆也送她们回来了，有些意外，
　　听了前因后果，她皱着眉头对向宁说：“姐妹，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段宜恩找到主心骨，在旁边附和：“就是就是，还有东郭先生的故事。”
　　向宁吐了吐舌头，告饶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
　　她对陆也心怀感激，试探性地邀请他：“要来一起玩么？”
　　陆也微笑，礼貌客气：“下次吧，今天约了几位师兄。”
　　等向宁带着些许失望表情进了包厢，舒欢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疯了？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
　　“……来日方长，不急。”
　　“哟呵，欲擒故纵呗？作吧你就！”
　　待她要转身进去，陆也喊她，“等下一起回家。”
　　不是商量的语气，舒欢觉得有些奇怪，“……嗯？”
　　陆也说：“我是说，等下我开车送你们几个女生回家，大晚上的不安全。”
　　舒欢弯了弯嘴角，一副“我懂你”的样子：“好啊。”
　　陆也：“……”
　　他回到自己的包厢。
　　为了以防万一，他今天特地约了几个之前同寝的师兄出来，真要起什么冲突，也好有个帮手。
　　季升何也在，拿着酒杯要灌他，“才喝了几杯啊，就躲厕所去了？行不行啊！”
　　陆也坐到位置上，漫不经心地说：“我刚刚看到你们学校的一个女生，跟几个社会小青年在拉拉扯扯，怕是会吃亏，身为人民教师你不管管？”
　　“啊，哪个班的呀？”
　　“好像是舒欢的同班同学。”
　　“七班啊，我不熟啊，人家未必把我当老师。”季升何有些为难，“这时候找他们班主任，也不一定会过来。”
　　陆也建议：“有学生家长的联系方式吗？可以直接找家长。”
　　“诶，这主意不错，我有他们班的家长群。”
　　半个小时后，叶真真被爸爸连打带骂地给揪了回去。
　　“作孽啊，你妈到底怎么教你的！就让你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你没资格管我！你和那个贱人过自己的日子去，我跟谁混一起跟你没关系！”
　　“还敢嘴硬，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脸都让你丢尽了！”
　　“……”
　　陆也叫上舒欢他们这出好戏，又约好时间送他们回去，张弛有度，细心体贴，向宁看在眼里，心底更是惭愧。
　　大家说好在门口碰头。
　　向宁因为喝得多，酒精后劲发作，路都走不稳。段宜恩去给她买酸奶，没过多久，她就萌生呕意，跌跌撞撞朝边上的小巷子口吐。
　　她真是喝多了，路都看不清，好在舒欢一路跟着。
　　等她大吐特吐之后，却被人堵住去路，抬头却看见三个小流氓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推推搡搡地就要将他们拖进暗巷里。
　　“刚刚就是你把叶真真的老爸叫来的吧？”
　　“现在没人陪我们了，火消不下去啊，只能你来了！”
　　“哟，舒欢也在呢？”说话的是江杜亮，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舒欢趁他们没留神，抬手将手边的垃圾桶向他们砸过去，把向宁往外一推，低声说：“快跑，去叫人。”
　　*****
　　陆也从KTV大门出来，只看见段宜恩一个人在东张西望，心陡然揪了一下，不详的念头呼之欲出。
　　“她们人呢？”
　　“我不知道啊，刚才还在呢。”
　　随后，就看见向宁向着急忙活地跑回来，一下子扑在他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也扶住她，沉着脸寒声问：“舒欢呢？说话！”
　　“……舒欢，被人……在后面那条巷子里。”
　　“站这，别乱跑！”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段宜恩已经吓得不行，恰好季升何几人出来，连忙告诉他们跟过去。
　　巷子里一如既往的错综复杂，漆黑无比，随便藏个人，根本找不到。
　　陆也每走一步，心就更沉一点。
　　一声声地喊舒欢的名字，砸在这浓郁的夜色里，连个回音都没有，喊到最后心生绝望。
　　重来一次，他依然做不好。
　　历史若是重演，他要怎么原谅自己？
　　他还有机会吗？
　　……
　　“陆也，陆也。”季升何追上他，“找到了吗？”
　　陆也声音苦涩：“没有。”
　　“别急，我们分开找。”
　　深夜里，忽然响起一声惨叫，尖锐又刺耳。
　　陆也遍体生寒，心如擂鼓，朝着发出的声音的地方跑过去。
　　大概是人多起到了震慑的作用，几个小流氓毕竟年轻，听见有人找过来立马放弃继续行凶，瞬间作鸟兽散，落荒而逃。
　　舒欢在倒下的前一刻，脑中闪过无数画面，远处仿佛响起摩托车的声音，有人喊她的名字，是谁呢？眼前的人影重叠，是谁呢？有人伸手抱住了她，是谁呢？
　　她怔怔的，似清醒非清醒，看到眼前某个人的眼睛，里面有一闪而过的后怕、痛楚、悔恨甚至还有怜惜，轻启嘴唇，气若游丝，吐出最后两个字：“陆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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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自闭了，想完结~
　　应该就在最近这几天，争取多更哈~


第47章 捷足先登
　　陆也在舒欢跌落的瞬间将她稳稳接住，倒在他怀里的舒欢又轻又薄，像个纸片人，肩胛处涌出温热黏潮的液体，一丝血腥味传到鼻尖，陆也又急又悔，心脏像是被人整个捏个粉碎，无处着落。
　　然而，当舒欢最后喊出“陆绪”两个字的时候，他居然分神一念，脑子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丝嫉妒，转瞬即逝。
　　送往医院很及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出血有点多，陷入短暂地昏迷，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沈婉素是个识理得体的女人，即便在这种心力交瘁的时候，面对哭哭啼啼吓坏了的向宁和段宜恩，也表现的冷静而克制，反过来宽慰她们。
　　对陆也更是感恩戴德，在她看来，陆也是三番两次地帮助她和舒欢的救星，要不是机缘巧合他也在现场，及时赶到将舒欢送进医院，后果不堪设想。
　　只有陆也心知肚明。
　　他就像一个作弊的考生，因为侥幸而获得不该属于自己的表扬，一边享受窃喜，一边又觉得受之有愧，却让人惶惶不安。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次，没有人质问他，指责他，怪罪他。
　　舒欢还活着，这样，就很好……
　　“行了，别都挤在这儿了，明天再来吧！”季升何看着边上没了魂的小女生，“这么晚了，先送你们回去？”
　　向宁这会儿酒醒了，知道事情因自己而起，心里十分自责，总想做点什么弥补，小声说：“……我在这里陪舒欢，等她醒来。”
　　陆也说：“你留在这里也没用，先回去吧，等她醒了我告诉你。”
　　言下之意，他是要留下来守着的。
　　向宁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季升何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肩膀，“走了。”
　　在送她们回去的路上，季升何看到戚戚然的两姑娘，开始谆谆教导了：“……有善心没有错，但是见义勇为也要量力而行，一切的前提还是得保护好自己。不过你也不用太难过，谁也没料到这结果，引以为戒吧，以后女孩子出门还是得当心点，看到这些小流氓有多远躲多远……”季升何从后视镜里瞥了段宜恩一眼，她正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于是特别点名，“段同学，听到了吗？”
　　“……啊？”段宜恩正神游天外，显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让你以后出门注意安全，另外拳击还是得接着练，不能懈怠。”季升何说。
　　“哦哦，好，我知道了。”段宜恩胡乱应着。
　　“你也别想太多了，医生不是说没什么危险么？别担心了。”季升何又嘱咐了句。
　　段宜恩现在还真是想得有点多。
　　知道舒欢没什么事，松了一口气，慢慢地又惦记起旁的忧虑来——
　　陆也啥时候跟舒欢这么亲近了？
　　向宁和她都离开了，怎么偏偏他留下了？莫非关系比她和舒欢还亲密？
　　那陆绪怎么办？
　　她是知道陆绪跟陆也不对付的。虽然一开始她对陆绪有过念想，不过后面也真心实意地把他当哥了，而且陆绪对舒欢的心思她也看在眼里，心里的天平自然是倾向陆绪的。这陆也刚刚看舒欢的眼神摆明了是想挖墙角的征兆啊！她是不是得给陆绪通风报信啊？
　　可是在这种时候想这些是不是太狭隘了，大晚上地让陆绪来争风吃醋不合适吧？
　　天人交战了一番，最后心一横，啥合适不合适的，来不来是他的事，她要是连舒欢住院的事都不第一时间通知他，那不白瞎了人家平时对她的那些好吗？
　　可惜的是，她给陆绪发消息的时候，他早就跟周公下五子棋了，压根没看见。
　　你说气人不？
　　*****
　　不过早晨七点，外面的日光已经磊磊落落，透着窗帘进来，衬得病床上的舒欢格外虚弱惨然，素白的手背青筋微凸，缠着针管，输了一夜的点滴，已经开始浮肿。
　　“素姨，你休息会儿吧？都一晚上没合眼了。”
　　“我没事，就是心里放不下，欢欢怎么还没醒呢？”
　　“医生说正常的，没准一会儿就醒了。”
　　舒欢缓缓睁眼，脑子尚未清醒，混沌一片，轻轻一动，身体便是撕裂般疼痛。
　　陆也第一时间觉察到动静，惊喜道：“舒欢，你醒了？”
　　“欢欢。”沈婉素未开口，眼泪已经先滚下来，双目布满血丝，眼角眉梢尽显憔悴，“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舒欢喉咙发涩：“小姨，对不起。”
　　沈婉素低头抹去眼泪，笑着说：“别说傻话，人没事就好，多亏陆也及时赶到，咱得好好谢谢人家。”
　　舒欢抬眸看向身后的陆也，眼睛里似笼了一层轻纱，朦朦胧胧，“昨天……是你救的我？”
　　轻轻一句，平淡清冷，没有劫后余生的惊喜，好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陆也想起她昨天喊的“陆绪”，莫名心悸。
　　这种感觉太不好了，他偏过头，说：“刚刚苏醒，别说太多的话，好好休息，我去找医生。”
　　他转身朝外走去，轻轻把门带上，“咔哒”一声，舒欢脑中的弦也跟着颤了下。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明明看到了陆绪的样子，还听到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为什么最后出现的却是陆也呢？
　　难道是她濒死前出现的幻觉？
　　或者是昏迷时候做的一个梦？
　　“小姨，我的那些朋友有来吗？”
　　“你说的是向宁和段宜恩吧？昨晚来了的，都快吓死了，后面让她们先回去了。”
　　“还有其他人吗？”
　　“其他人？”沈婉素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搓，闻言想了想，“好像还有陆也的朋友，有一个貌似是老师，当时太混乱了，我也没细看。”
　　陆绪没在场，不然以他咋咋呼呼的性格，很难不让沈婉素注意到他。
　　说到一无所知的陆绪，酣睡一夜可算是醒了，习惯性抓起手机瞄了一眼，瞬间被段宜恩的信息炸得昏头转向，急急忙忙地打电话一通盘问，又火急火燎地冲往医院。
　　赶到病房的时候，舒欢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身边空无一人，沈婉素和陆也已经被她叫回家洗漱休息了。
　　陆绪没见过她这幅可怜样，小脸惨白，虚弱无助，顿时心疼不行，眼睛一阵发酸，脚下生铅，不敢挪步。
　　“愣在干嘛？”不知何时，舒欢已经睁开眼，冲他笑了笑，“不是来看我的吗？还不进来？”
　　陆绪走过去，坐在病床边，对着她左看右看，仔仔细细打量，确定没缺胳膊少腿，身上也没有哪里戳了个大窟窿，心里这才踏实。
　　最后小心翼翼问：“疼吗？”
　　舒欢脸皱成一团，实话实说：“有一点点。”
　　陆绪手无足措，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浓眉一横，目光忽然凶狠起来：“妈的！我这就宰了那帮小畜生！”
　　舒欢用手指勾了勾他衣角：“坐下，别惹事，已经报警了。”
　　陆绪仍咽不下那口气，偏偏自己当时不在场，舒欢出事的时候自己竟然在睡大觉，顿时羞愧不已。
　　“都怪我当时没陪着你。”
　　“怎么能怪你呢？你总不能时时刻刻都陪着我吧？”
　　“我就该时时刻刻陪着你才好。”陆绪嘟囔道，“不然也不会被陆也捷足先登了。”
　　舒欢笑他：“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连这个也计较？”
　　陆绪也知道这个时候吃醋不合适，只好转移话题：“说起来也奇怪，我昨天还做梦呢，梦见你遇到危险，我骑着摩托车飞奔去救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只不过现实生活中出场的是陆也，不是他。
　　舒欢怔住了，脸色微变。
　　“你说你梦见了？”
　　“……嗯啊，你说怪不怪？”
　　“具体还有吗？最后怎么样了，救到我了吗？”
　　陆绪只是随口一说，醒了之后也来不及深想，没想到她会在意，于是挠了挠头，试着回忆。
　　“我记得我好像挺厉害的，三两下就把他们撩倒了，但是有个女的……脸没看清，在后面偷袭你，然后就……”越想越不吉利，莫名觉得这个梦有点诡异，让人跟着后怕起来，“算了算了，不说了，总之你没事就好。”
　　舒欢心沉了沉，指尖下意识拽紧了床单。
　　陆绪描述的场景跟她看到的或者说梦见的也太一致了。
　　总不能说是巧合吧？
　　没过多久，向宁和段宜恩来了，见舒欢已经醒来，还能气息如常地聊着天，喜出望外，高兴得直泛眼泪珠子，拉着舒欢的手又哭又笑。
　　等向宁终于情绪稳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人，看着挺眼熟，她问：“这位是……”
　　段宜恩给他们介绍：“这是陆绪，跟你说过的。这是向宁，我和舒欢的好姐妹。”
　　俩人都是知道对方的，互相打招呼，彼此客套着。
　　只有舒欢一阵恍惚，脑子缺氧似的，晕晕乎乎发着蒙，总觉得眼前一切都不真实——他们不是应该早就认识了吗？
　　“我们竟然在路上遇见了，你说巧不巧？”
　　“你跟陆绪在交往呢？”
　　“叫陆绪一起来玩吧，人多热闹！”
　　……


第48章 沾光
　　舒欢一边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一边又是洞悉秘密的不安。
　　她这算是沾了陆也的光重生了一回？
　　之所以觉得是沾了陆也的光，而不是她自己的原因让时间重置，一是因为像她这样的炮灰是不存在这种幸运光环的，二是陆也后面的言行举止太反常，事发当晚他的出现又太过巧合，如果是他的原因让一切又重新来过才解释得通。
　　这也是是她最惊讶又惶恐的地方！
　　——重生的触发条件是什么？第一次是因为向宁的不幸，第二次是因为她的意外，所以是他的不甘？悔恨？痛苦？或者说可以随心所欲？是不是以后只要不遂他的心意，他就可以让时间倒退到事件的原点，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满意为止？
　　这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陆也的一念之间，就可以让一切读档重来，所以人都配合他的演出，一无所知地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这种感觉实在说不上有多好。
　　照目前看来，除了她，其他人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其实这也说得通，毕竟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如果没有重生这回事，没准她现在又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至于陆绪，大概是因为那天他作为当事人之一，亲眼目睹了她遇害的整个过程，这种伤痛实在太过刻骨铭心，所以才会在梦里出现零星的画面。
　　想到此处，舒欢心里开始泛酸，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唉声叹气可不利于伤口恢复啊！”陆绪搬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低着头，对着垃圾桶削苹果，动作十分不利索，一刀下去，小半口果肉都没了。
　　打她住院开始，陆绪每天雷打不动，八点准时到医院陪她，忙前忙后，端茶倒水，解闷逗乐。
　　遇见沈婉素嘴甜得不行，笑眯眯地一口一个“姨姨”，把沈婉素哄得眉开眼笑的，再加上他又是陆也弟弟，也就跟舒欢计较这位男同学的身份问题了。
　　脑袋上长出了新的头发，剪成短短几公分的寸头，看起来又精神又清爽，浓眉锋利，嘴唇不算薄，嘴角微微翘起，神情专注地削着苹果。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是半张漂亮流畅的侧脸。
　　舒欢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在他一茬茬短发轻轻滑过，还挺扎手。
　　“男人的头不能摸，除非是女朋友。”陆绪冷不丁投头，笑得戏谑又绵柔，把圆脑袋往她跟前凑，“不过你想提前使用也行，来来来，可劲摸。”
　　舒欢曲指顶住他步步紧逼的脑门，往后轻轻一推，说：“专心削你的苹果，都削成什么样了？肉都快没了，是想让我吃果核吗？”
　　陆绪坐直，拿着苹果仔细端详片刻，“哪有，不挺好的么？有棱有角，简直就是艺术作品。”
　　“你这是糟蹋食物。”
　　“怕浪费啊？那把果皮捡起来洗洗给你吃，还挺健康。”
　　“我看你皮痒了，欠削。”
　　“诶，你怎么知道我皮痒了？可惜你打不着！”
　　……
　　陆也像个局外人站在门口许久，看着舒欢一扫往日病气，精神十足地跟陆绪嬉笑打闹，呈现久违的鲜活自在，心底某个角落滋生出一种陌生的情绪，不可抑制地疯长缠绕，令人惊慌不已。
　　“怎么不进去？”向宁忽然出现，手里捧着鲜花，花瓣上的水珠雨滴，来的路上怕太阳晒萎，特地喷了点水上去。
　　她自然也看到里面的那一幕，顿时了然，心下一转，轻声说：“他们俩好般配啊。”
　　陆也没说话，沉着脸走进去，语气微寒，“闹什么？伤口还没好全，是想让她重新缝两针吗？”
　　倘若平时，陆绪早就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了。
　　可是这回他生生忍住了，无他，谁让人家是舒欢的救命恩人了呢？现在在他面前，总是不自觉地矮了三分，低他一等，也不好意思横眉冷对了。
　　陆绪噎了噎，下意识咬了口苹果，嚼了两下才恍惚想起这原本是为舒欢准备的，讪讪道，“我再重新给你削一个。”
　　待转身正要拿苹果去洗，就听见舒欢说：“算了，不吃了。”
　　“怎么不吃了？”陆绪纳闷。
　　“懒得咬，费劲，给我剥根香蕉吧。”
　　“给你切成小块小块不就好了？“
　　简单的几句话咋听平淡无奇，实则透着旁若无人亲昵感，很难不让旁人遐想。
　　向宁噗嗤笑了下：“哎呀，没眼看了啊，可别再秀恩爱了，都把我看眼馋了！”
　　有那么明显吗？陆绪纳闷，这不挺正常的嘛？
　　“嫉妒啊？那你也赶紧找一个啊！”舒欢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陆也，笑道，“这不有现成的么？”
　　向宁登时红了耳根，拿着鲜花和花瓶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懒得理你，我去给花换水。”
　　含羞带怯，转身跑了。
　　陆绪也跟着去洗苹果。
　　一时间，热闹的病房就只剩下她和陆也。
　　陆也隔三差五就来，有时候带来警方那边的消息，有时候就过来在她面前晃一眼，偶尔会跟向宁打个照面，倒也自然而然地熟识了。
　　真是奇怪，明明两个人很熟悉，陆也三番两次地帮自己，沈婉素把他当做自己人，但舒欢总觉得跟他中间隔了千山外水，无法轻易靠近。
　　又或许是她太过清醒，知道越多，防备越多，倘若她从始至终一无所知，现在或许又是另外的模样。
　　“好玩吗？”陆也眼神晦暗不明。
　　“好玩啊。”舒欢眼睛清凌凌的，含笑看着他说，“给你助攻还不乐意了？”
　　“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这怎么算是闲事呢？不早说好要帮你们撮合的么？现在这机会多好，向宁对你也不反感了，要是能促成你们一桩美事，我挨那么一下子也值了。”
　　陆也靠在窗边，一手搭在窗棱上，手指一下一下点着，半晌，轻笑：“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奉献精神。”
　　舒欢说：“应该的，报恩嘛，我不喜欢欠人情。”
　　说得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甚至还有划清界限的嫌疑——撮合是你自己一开始要求的，现在帮你是在还人情，除此之外不想有其他的纠葛。
　　这种认知让陆也很是不爽。
　　陆绪拿着洗好的苹果进来，甩了甩水珠，正要拿刀削，舒欢说：“别削了，我直接啃。”
　　陆绪奇道：“刚还不是嫌费劲吗？”
　　舒欢接过苹果，咔擦啃了一大口，厚脸皮道：“你不是说苹果皮营养价值高么？听你的呗！”
　　在病床上躺了十天，舒欢终于熬到出院的那天。
　　拆了线之后，舒欢对着镜子看到后背的疤痕，约莫两寸长，新鲜的嫩红色，蜿蜒狰狞，触目惊心。
　　沈婉素安慰她：“以后多用祛疤膏，可以慢慢淡化。”
　　舒欢倒是想得开：“没事，反正我自己看不着。”
　　对于鬼门关都走过两回的人来说，一点疤痕实在不算什么。
　　她看着窗外高楼林立的城市，被最后的晚霞渡了一层辉煌的边缘，与点点灯光交相辉映，层层叠叠，美得如梦如幻。
　　这么美的世界，得多看几眼啊！
　　*****
　　出院后的日子，舒欢每天乖乖待在家里好吃好喝，看书刷题，不轻易出去蹦跶。陆绪偶尔会借着找陆也的由头，来舒欢家窜门，有种两人冰释前嫌，兄友弟恭的错觉，日子倒也惬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沈婉素不知道受了陆也什么蛊惑，竟然让他给她补习功课。
　　陆也坐在她对面，戴了一副金色眼镜，眼睛里的秘密全藏在镜片后面，干净禁欲，是带着书生气的斯文败类，连握笔的姿势都那么好看。
　　舒欢以前是好这口的。
　　可是如今这么个大美男摆面前，她内心却没有丝毫图谋不轨的欲望，波澜不惊。
　　到底是时过境迁，她口味变了？
　　还是她年纪大了，骚不动了？
　　舒欢拿着笔端在他面前敲了敲，打断他。
　　陆也抬眸，问：“怎么，没听懂？”
　　舒欢说：“我小姨给你补习费了吗？”
　　陆也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回道：“没有。”
　　“为什么？”
　　“不缺钱。”
　　“有这个时间，你怎么不去找向宁？在这跟我费心费力？”
　　陆也放下笔，往后靠着椅背，隔着镜片看她，说：“因为你成绩太烂，素姨来拜托我，我想着大家都是邻居，相互照应，帮邻家的妹妹补补课也没无妨，于是答应了。这理由接受吗？”
　　有理有据，无话可说。
　　舒欢笑道：“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以后就由我来带满分出去散步吧！”
　　陆也嗯了一声，继续讲题。
　　陆也尽心尽力，一丝不苟，如此过了几天，舒欢却越发不安，尤其在向宁说陆也拒绝她上门来看满分以后。
　　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偏离原来的轨道。
　　陆也来的时候，舒欢正蹲在椅子上，头发松松散散地落在肩膀，皱着眉头，嘴里咬住一支笔端，一抖一抖的，又散漫又恣意。
　　沈婉素端着饮料和水果进来，看到她这幅样子，轻轻在她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坐没坐相，让人看笑话。”
　　“哟。”舒欢揉了揉胳膊，乖乖坐好。
　　沈婉素出去后，陆也坐下，照例问道：“昨天的错题重新做了吗？”
　　舒欢不说话，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怎么？”
　　“向宁跟我说，她原本想今天来看满分的，结果你拒绝了她，说是今天有事，不在家？”舒欢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你说的有事，不会指的就是帮我补习吧？这要是被向宁知道，我很难做呀。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了，你这整的又是哪一出？”
　　陆也淡定自若道：“我想了想，向宁现在还是得以学业为重，我不应该在这时候让她分心，以前是我操之过急了。”
　　舒欢真是差点笑出声来。
　　有这觉悟你早干嘛去了？这借口未免太冠冕堂皇了吧？
　　舒欢向来敏感，陆也现在对向宁越发疏离，反而巴巴往她跟前凑，这是为什么？
　　这还能为什么？
　　舒欢正色道：“喜欢一个人，就想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根本掩藏不了，也克制不住。什么不想耽误她学习，不想让她分心，不想给她增加负担……都是欲盖弥彰的借口而已。”
　　“就像你跟陆绪一样？”
　　“差不多就这意思吧！”
　　陆也笑了一下：“你倒是喜欢得坦坦荡荡，可是……你觉得，你和陆绪会有未来吗？”
　　“未来是什么？谁要为那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现在？只要眼下快活就行了。”
　　舒欢双手压在桌面上，盯着他的眼睛说：“以前你巴不得我跟陆绪紧紧拴在一起，怎么现在又好像唯恐我们太好了，陆也，你很奇怪啊。”
　　陆也不闪躲，反而靠近，撞上她的视线：“舒欢，你也很奇怪，明明没有和陆绪在交往，为什么还要表现出恩爱情深的样子？”
　　陆也离开后，沈婉素进来收拾，见舒欢愣愣怔怔地坐在位置上，笑道：“学懵了？”
　　舒欢没说话，过了许久，长叹了口气，说：“小姨，我想住校了。”


第49章 活好不粘人
　　“你说什么？”陆建安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小儿子。
　　陆绪略抬下巴，重复得理直气壮，一字一句：“我说，我、要、住、校。”
　　陆建安轻蔑地笑了一下，心里琢磨着他又是作哪门子的妖，“方便你鬼混是吧？上天入地也没人管，打得什么算盘以为我不知道？”
　　陆绪啧了一声：“您老说的哪儿的话啊，一中管得那么严，早晚自习睡觉前都要点名，我上哪鬼混去？”
　　“那你住校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学习啊！”陆绪一本正经。
　　陆建安差点笑出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学习？期末考零分的人还好意思说学习？你少给我惹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陆绪心里叹气。
　　都怪他黑历史太多，平时没事就跟陆建安对着干，透支了陆建安对他的信任度，等他真要正儿八经地做点事，反而让人觉得可疑。
　　他语气颇为委屈：“还不准浪子回头咯？”
　　陆建安不为所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陆绪觉得他最近脾气真是太好了，以前跟陆建安说不到两句话就爆，一点就燃，如今为了这么点小事还得低眉顺眼，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翅膀不够硬啊！
　　可是没办法，舒欢住校他当然得要跟着啦！先前他还担心她和陆也两对门日久生情，现在多好一机会啊!
　　“到底行不行，你给个准话吧！”陆绪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神气十足，“我这积极向上，奋发图强的，您老不加油助威也就算了，怎么还尽拖后腿呢？您这思想觉悟不够啊！我可提醒您啊，我青春叛逆期还没过呢！”
　　陆建安差点被他气笑。
　　不过转念一想，这傻儿子除了成绩不太行，最近确实是没怎么闹腾了，虽然看着还是吊儿郎当的，不过性格脾气都收敛了不少，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似之前那般火药味十足。
　　既然他力求改变，就还是别给他泼冷水了，反正学校有老师盯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的岔子。
　　他松了口：“一个两个的，天天都想往外飞。”
　　“答应了啊！”
　　“我有个条件……”陆建安改不了生意人本性。
　　“……什么？”陆绪有些警惕。
　　“摩托车钥匙上缴，不准再骑，反正你住校了也用不上。”
　　“您这是趁火打劫！”
　　“那你看着办！”
　　陆绪心绞痛，在躁动不安的年纪里，摩托车相当于是他熨帖的小情人，可是眼下追妻要紧，也顾不上啥情人不情人了。
　　人生总是要有取舍嘛，他如此安慰自己。
　　……
　　周柔卿对这事是举双手赞成的，心想儿子终于开窍了，她就见不得他得过且过的混蛋样儿，半分野心也没有，如今不管是为了什么，懂得争取就好。
　　“别看你爸嘴上还不乐意，心里肯定是欢喜的。到学校以后好好表现，成绩好不好倒是次要的，关键是态度，如今你连车都不骑了，说明你真的懂事了。”周柔卿喜上眉梢道，开始畅想以后，“等毕业了直接送你出国，渡成金回来接管公司……”
　　“妈，行了啊！”陆绪打断她，“我不出国，对管理公司什么的也没兴趣，说多少次了，你别费那心思了。”
　　“你！”
　　周柔卿恨铁不成钢，待还要说什么，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她抽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匆匆离开，“回头再说你！”
　　她避着陆绪，起身去阳台接电话，刻意压低声音。
　　陆绪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目光一转，桌角还搁了一支手机，那才是她常用的。
　　一个无所事事的全职太太，有什么理由需要两支手机？
　　周柔卿挂了电话，转身回来的时候，发现陆绪竟然还没走，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想什么。
　　“周女士，你最近有点反常啊！”陆绪抬头，笑得懒懒散散的，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总是背着你儿子接电话，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陆建安的事了？”
　　周柔卿心里咯噔一声，心跳如擂鼓。
　　“死小子，说什么呢！”
　　陆绪看着她，那眼神莫名地让人心虚，过了半晌，才吊儿郎当道：“说，是不是出去打麻将输太多了，不敢告诉陆建安？”
　　周柔卿松了口气，怪自己多心，一惊一乍，自己的儿子向来粗枝大叶，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看出什么。
　　她秀眉微皱，佯装气恼，追着他打，“我看你又是皮痒了，尽胡说八道。”
　　*****
　　暑假才过了一半，突然接到学校的通知，毕业班提早二十天开学，于是在一片怨声载道中，假期草草结束，令人闻风丧胆的高三提前来临。
　　然而这个消息对于舒欢来说是正中下怀，刚好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已经不想再跟陆也朝夕相对了，多一天都是煎熬。
　　“真的想好了？”
　　舒欢开始打包衣服，生活用品，还有课本资料，“嗯，都已经跟学校递交申请了，明天就搬过去。”
　　沈婉素还是不放心：“咱们家离学校又不远，何必住校呢？在家里我可以给你做做饭，食堂的营养哪里够？住宿条件也艰苦，冬天洗澡都不方便。”
　　舒欢笑了笑，宽慰她：“就一年而已，高三谁不艰苦？虽然不远，但是每天回来跑也耽误时间，分散精力。学校有晚自习，学习更有氛围，而且还有任课老师轮流指导，多好。”
　　“在家不是有陆也吗？我看他这段时间帮你补习也挺好的。”沈婉素仍然不死心。
　　“过段时间他也要开学的，到时候肯定也忙，总麻烦人家不好。”舒欢说。
　　沈婉素点点头：“也是，不过这孩子热心，知道你功课欠缺，那天主动来跟我说要帮你补习，给他算补习费也不要，虽然说他不缺钱，但我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舒欢手下一顿，愣了愣。
　　他主动提的？不是说是沈婉素拜托他的么？
　　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舒欢心里叹气，索性不想，干脆躲远点，反正眼下没有什么比备战高考重要。
　　舒欢第二天一早就去学校报道。
　　同行的还有段宜恩，听说她要住校，段宜恩二话不说也跟着向学校递了申请。
　　因为是后面才申请住校的，本班的寝室没有多余的空余，只能将她们分别调剂在不同班级的宿舍，HIA不能住在一间。寝室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先来的室友已经形成固定的圈子，后面的很难跟她们打成一片，高三党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处理人际关系。
　　最后在跟宿管阿姨百般协调下，终于在最角落给她们腾出一间堆放杂物的宿舍。
　　宿舍是八人间的，有四张上下铺，堆满各种拖把、扫帚、板凳、热得快等杂物，两人收拾了一上午，将杂七杂八的东西归类在一边，腾出两张床铺，倒也宽敞自在。
　　等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突然在宿舍区路口碰见了陆绪。
　　此人身上背着黑色双肩包，一手托着行李箱，一手插着兜，神采飞扬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要出门旅行。
　　段宜恩奇道：“诶？你怎么也来了？”
　　陆绪理所当然道：“来跟你们作伴啊！”
　　舒欢见不得他这幅德行，啧了一声：“你以为是郊游呢，还作伴？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啊，宿舍环境你受得了么？自讨苦吃！”
　　“妇唱夫随啊！吃点苦怎么了？为媳妇吃苦是广大男性同胞的传统美德！”
　　陆绪继续不着调，笑意十足，露出的大白牙在阳光底下明晃晃的，无一不折射出他开怀的光芒。
　　舒欢有点想揍他。
　　段宜恩反应过来，“哎哟”一声，“追得够紧的啊，陆绪你可以啊！”
　　陆绪嘿嘿直笑，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舒欢无语道：“住宿安排好了吗？你们班的寝室还有空余的床铺不？”
　　他轻飘飘地炫耀：“哦，我不住男生宿舍，我住的是教师宿舍，单人间，二十四小时不熄灯有热水的那种。”
　　舒欢：“……”当她没问。
　　段宜恩羡慕嫉妒恨：“过分了，阶级特权真的太过分了！”
　　同人不同命，愤愤不平之后，原本打算去吃饭的两位女生转道去观摩了令人眼红的单人宿舍。
　　干干净净的小单间，有空调，有热水器，还有朝南的小阳台，跟她们杂物间一对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陆绪倚靠在阳台的围栏上，嘴里叼根烟，半眯着眼睛，“我听说你们宿舍不接热水，现在还没正式开学，锅炉也没烧，干脆你们以后直接来我这里洗澡得了。”
　　段宜恩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羡慕得不行，闻言直呼：“真的吗？好啊！”
　　“好个头。”舒欢不赞同，“流言蜚语的滋味还没尝够啊，小心被唾沫星子淹死。”
　　段宜恩讪讪道：“好吧，确实不方便。”
　　陆绪歪着头想了想，说：“那这样，以后我在宿舍把水烧好给你们送去，这样下了晚自习就可以直接用，也省得你们还要花时间排队打热水。”
　　段宜恩瞪大眼睛：“……你也太好了吧？舒欢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舒欢睨了他一眼：“没必要，这真没必要。”
　　陆绪翘着嘴角：“我乐意！反正我闲着也闲着，给你们搞搞后勤呗！你们只管安心搞学习，考上大学别忘了我就行！”
　　陆绪说到做到。
　　每天起得优秀学生干部都早，顶着一脸起床气黑着脸，去学校旁边馆子买舒欢最喜欢吃的早餐。知道她学业繁忙，没事也不去打扰她，等开始上课了，他趴在课桌上昏天黑地补觉。到了晚上，又会提前把热水备好给她们送过去。
　　鞍前马后，体贴入微，好好的一个放荡不羁美少年，活活变成任劳任怨的老妈子。
　　段宜恩跟着沾了光，只要舒欢有的，陆绪也不会少她一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天天没事在舒欢边上吹枕边风。
　　“也不知道陆绪是上辈子对你造了什么孽，这世还债来的吧？掏心窝子对你好。”
　　段宜恩端着牙杯，凑到窗户边往下看了一眼，陆绪已经拿着早餐在楼下等着了，她漱了口牙膏沫子，说“这么好的人几辈子才能有遇见一个啊！”
　　舒欢今天起得晚了一些，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一脸惨白。
　　“姨妈来了？”段宜恩见状，问道，“难受啊？”
　　舒欢点点头：“这次晚来了几天，不太舒服，你先下去，我一会儿就来。”
　　“嗯，我书桌上有止疼片，疼得厉害你就吃一片。”
　　“好，知道了。”
　　陆绪大喇喇地蹲在路边上，对来往女生的视线浑不在意，看到只有段宜恩下来，问道，“舒欢呢？”
　　“她还没弄好，过两分钟就来了。”段宜走过去，“今天吃啥好吃的？”
　　陆绪把她的一份递给她，段宜恩一看是肉包，于是问：“有豆腐包吗？我吃肉长肉啊！”
　　她被季升何在拳击馆虐了一个月，习惯性地控制饮食，不敢吃太油腻的食物。
　　“你吃啥都长肉，一个样。”陆绪说，“今天去晚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得留给舒欢。要么你吃茶叶蛋吧！”
　　段宜恩瞥了他一眼，笑着揶揄他：“心偏得有点厉害啊，咋这么重色轻友呢？”
　　陆绪咬着豆浆吸管，说：“那不废话吗？舒欢以后是我媳妇，你是要嫁给别人的，我不偏她偏谁？”
　　段宜恩抱着胳膊抖了抖：“是不是你媳妇还不一定呢！”
　　“追着追着就是我媳妇了，反正我已经预定了，得看牢点。”
　　段宜恩接过茶叶蛋，一边剥一边叹气：“从前我以为你是桀骜不驯狂放不羁的猎豹，没想到却是个宠妻无度体贴粘人的大猫，恋爱这玩意啊，真是轻易碰不得。”
　　陆绪不以为然：“你哥哥我在别人面前依旧桀骜不驯，狂放不羁。”
　　“啧啧啧！”
　　舒欢换了一身衣服从楼上下来，陆绪站起来巴巴凑过去，见她神情恹恹的，有些担心地问：“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差？昨晚学习通宵了？我说，要考大学也不能这么个拼啊，身体搞垮了怎么办？大不了没考上就嫁给我做豪门少奶奶！”
　　舒欢冷漠道：“不好意思，我只想自食其力成为富婆，然后包养无数个小鲜肉，想睡哪个睡哪个。”
　　陆绪乖乖把早餐递过去，笑得一脸谄媚：“那求求未来富婆包养我吧！活好不粘人，奶系狼系自由切换，还可以提前验货喔！”
　　“你们两个真是够够的了！太污了，辣耳朵！”
　　段宜恩捂着耳朵跑开。
　　舒欢忍俊不禁，小腹一阵一阵疼，又不敢笑得太狠，差点憋得面目扭曲。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学习紧张又枯燥，偶尔有陆绪在边上逗贫，却也没有那么难捱。
　　暑假一晃而过，高一高二开学在即，陆陆续续有学弟学妹进来，沉闷的学校总算热闹鲜活起来。
　　下午放学以后，舒欢接到陆也的电话，说是在学校门口等她。
　　舒欢离家之前没有特意跟他打招呼，这期间彼此也没有任何的联系，两个人似乎保持着某种微妙的默契，即便见面再娴熟，分开后也不能随意问候。
　　半个多月后再见面，舒欢不是不尴尬的。
　　相较之下，陆也倒还是淡然许多，笑着跟她解释：“素姨临时被装修队叫过去了，托我把东西带给你。”
　　说着，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摞便当盒，还有一箱水果。
　　都是吃的。
　　“多谢，麻烦了。”
　　舒欢接过东西，转身就要走，丝毫不带留恋的，客气疏离的姿态。
　　陆也叫住她，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依旧带着笑，“怎么了？”
　　陆也望过去，顿了顿，然后说：“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指的什么？”
　　陆也垂眸，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在躲我？”
　　被他这么直白地点破，舒欢反倒从容了，她答得轻巧：“怎么会？我们本来也没多亲近啊！”
　　这话真是坦荡得残忍。
　　可这就是舒欢啊，是这一世他认识的舒欢。
　　陆也笑了起来：“真是无情，刚帮你补习完没多久，转眼就翻脸不认人，过河拆桥得挺快。”
　　不止这些。
　　细细计较起来，他曾无意救过沈婉素，还帮她挡过时瑶的袭击，最近又是送她去医院又是帮她补习，一系列的阴差阳错，站在她的角度来看，怎么也不该是这种态度的。
　　——太冷漠了。
　　想起最开始，她初次见自己的样子，那种眼神瞒不了人，即便不是迷恋，起码也是欣赏的。
　　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的呢？
　　陆也这段时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混乱又茫然，一时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很多事情已经不知不觉中背离了自己的初衷。
　　舒欢笑道：“等我考上大学，单独为你摆一桌‘谢师宴’啊！”
　　*****
　　因为舒欢说今天临时有事，晚饭不在一起吃，陆绪和段宜恩打算在学校边上随便找个饭馆解决一下，却意外撞见这一幕。
　　夕阳底下，两人四目相对，谈笑风生，登对得刺眼。
　　陆绪心里堵得慌，胸口蔓延出一种急躁的情绪，却不敢就这么火急火燎地冲上去，饭也不吃了，跑去球场发泄。
　　打了一场换下来，他抬手抹了把汗，面色沉郁地坐在场边。
　　“吃枪药啦？”总跟他一起打球的朋友看他脸色不对，刚刚在球场上也格外凶，问道，“怎么了这是？”
　　“没事。”陆绪压着烦躁。
　　“这届妹子不错啊！”开学有许多高一的新生报到，学妹们提着行李从篮球场路过，个个鲜嫩水灵，场边几个男生凑在一块评头论足，“看那个，腿又细又长。”
　　“这个好，胸大，还白。”
　　人群中忽然窜出个身影，有男生瞥见，嘴欠道：“那个那个，甜美乖巧挂的，一看就很好上！”
　　几个人怪笑起来。
　　陆绪阴沉着脸灌了口水，气压低得骇人。
　　他身边的朋友认出是舒欢，忙低喝一声：“放什么屁呢？瞎啊？”
　　“不会吧？”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看陆绪，又看看舒欢，终于会意，“是她啊！不好意思啊兄弟，误会误会。”
　　陆绪瞥过去一眼，神色冷然，“滚！”
　　男生们有些下不来台，其中一个悻悻道：“拽什么？追不追得到还两码事，小心舔狗舔到一无所有！”
　　“再说一句！”被戳到痛处，陆绪拳头紧握，战火一触即发。
　　旁边的男生拉着同伴走开，“好了好了，走走走，吃饭去。”
　　过了一会儿，朋友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还不过去？人家都等半天了。”
　　陆绪当然知道，心里别扭了半天，才慢吞吞起身。
　　一边往外走，一边扯起T恤下摆擦汗，肩宽腿长，腰部劲瘦，还有紧实的腹肌。
　　舒欢眯着眼睛欣赏了半天，等他慢悠悠地来到跟前，才说：“刚干嘛呢？起冲突了？”
　　陆绪低着头，闷闷地回了句：“没什么。”
　　舒欢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刚刚回宿舍段宜恩就跟她叨叨了半天，看样子得哄。
　　“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
　　“哦，这样啊。”舒欢幽幽道，“我还让我小姨专门准备了酒糟鱼、酱牛肉、卤鸡腿还有泡菜萝卜皮，我又不喜欢吃重口的，小恩又不敢吃荤的，没人要，放明天得坏了，怎么办？好浪费……”
　　陆绪眼睛一亮：“专门给我准备的？”
　　上次他去她家看她，尝过一次沈婉素的手艺，陆绪赞不绝口，从此念念不忘，尤其是酒糟鱼和酱牛肉，每每想起都要咽口水。
　　这次沈婉素说要炖只鸡带来给她补补，舒欢没要，特地让她准备了这几样。
　　“不然呢？”
　　“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疼我。”陆绪勾着嘴道，郁闷瞬间一扫而空，心里软塌塌的，像掺了蜜一样甜。
　　舒欢心想还挺好哄，她伸手轻轻掐住他的下颌，一副调戏良家妇男的模样，“必须得疼着点啊，这么好看的小鲜肉。”
　　陆绪灵机一动，赶紧趁热打铁：“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个名分啊？”
　　舒欢松手，转身走在前面，“等我成为富婆再说吧！”
　　陆绪屁颠屁颠跟在后面：“那我不是从小鲜肉变成老腊肉了？”
　　“没事，蒸着一样好吃。”


第50章 先付个定金
　　“好吃吗？陆同学。”段宜恩看了一眼手里寡淡无味的黄瓜，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吃着大鱼大肉的陆绪，顿时化身柠檬精，忍不住揶揄他，“刚刚不是还气冲冲地说不吃晚饭吗？怎么，转身就把醋罐子扶起来沾着牛肉吃了？”
　　“你管我呢？”陆绪满面春风，眉角眼梢尽是得意和欢喜，掩都不掩一下，还作势把桌上的便当盒虚虚一笼，嘴角上扬，“这是特别为我准备的，根据我的口味专门准备的！你懂这种感觉吗？哦，当然，你肯定不懂！这都我的，没你的份，你别吃！”
　　段宜恩看他这嘚瑟样，直气得牙痒痒：“舒欢你看看他，看看他！不行……这门亲事我反对！”
　　陆绪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反对无效！”
　　舒欢没理会他们俩的拌嘴，夹了一筷子酱牛肉到放到段宜恩碗里，说：“你别理他，快尝尝这个，牛肉没多少卡路里。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别总想着减肥。”
　　段宜恩早就眼馋了，只是奈何自己整天把“减肥”二字挂在嘴边，信誓旦旦的，又初见成效，自己不好意思破戒。现在舒欢都开口了，她便没有委屈自己的理由，毫无心理负担地享用美食。
　　她正吃着，忽然瞥见陆绪夹了一块鱼肉，巴巴地递到舒欢嘴边，腻歪歪道：“喏，我把肉刺都剔了。”
　　还没等她鸡皮疙瘩掉完，又瞧见陆绪捅了捅舒欢胳膊，略带羞涩模样说：“快看，我剔的鱼骨都是心形的。”
　　更让她大跌眼镜的是，舒欢竟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嫌弃他，大骂他“智障”，反而出乎意料地配合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铁汉柔情吗？
　　段宜恩忽觉胃口不佳，食之无味，五味杂陈。
　　“谢谢款待，我吃饱了！”段宜恩忍不住打断，起身。
　　舒欢有些意外：“才吃这么点？”
　　“吃狗粮吃撑了。”段宜恩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佯装心痛，“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一样，舒欢，你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酷酷的你了！”
　　说罢，绝尘而去。
　　舒欢被她突如其来的控诉震了两秒，随即觉得有些好笑。
　　不由地心想，有那么明显吗？
　　若是以往，恋爱时候对方作出这些举动，她一定会觉得油腻又幼稚。可是如今对象换成陆绪，青涩少年坦坦荡荡，只觉得可爱又甜蜜。
　　高三正式开学之后，学习变得愈加忙碌紧张。教室后面的黑板红色加粗写着高考倒计时，无时不刻都在提醒时间的紧迫感，学生们争分夺秒地学习，各科老师也使出浑身解数抢夺时间，每天的日常就是刷题、考试、讲题无限循环。
　　单调枯燥的生活，却也同样生机勃勃。
　　叶真真爸爸自从上次将她从KTV逮回去之后，幡然悔悟，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女儿疏于管教，开学之后当即办了转学手续，从而从根源上断绝叶真真堕落的可能。
　　被棒打鸳鸯的叶真真倒没多做反抗，大概是江杜亮那天将他推给朋友时的无情和冷漠，让她及时看清她所坚持的“爱情”多么幼稚和可笑，转学于她而言反倒是解脱。
　　至于江杜亮，涉及故意伤人，但是因为未成年，JC主张私下协调，最后只能赔偿了事，学校作劝退处理。
　　学校少了两个跟她针锋相对的人，舒欢的日子安生不少，关于其他的人和事置身事外，不打听不好奇，内心平静无波，专心搞学习。
　　陆绪见缝插针地围绕在她身边，合理利用她的碎片时间，一如既往地暖心却又不会让她觉得有负担。活好不好舒欢暂时是不知道，黏人倒真像他说的不黏人。
　　在这次一次月考当中，舒欢的成绩可谓用突飞猛进来形容，接收到了不少老师赞许和同学艳羡的目光，她自己的反应倒是颇为平淡——计划之内的结果。
　　体育课是高三唯一一个没有被其他老师霸占的课程，难得供每天焦头烂额的学生们放松一下。集合完毕之后，舒欢便回了教室补眠。
　　这一睡就睡了个昏天暗地，等醒来得时候，教室空空荡荡，鸦雀无声。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一件校服，上面是熟悉的洗涤剂混合烟草的味道。
　　舒欢有些睡懵了，脑子空白了两秒，随即听见一声闷笑，低低的，像是刻意压着声音。
　　舒欢微微抬头，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复习资料，看见坐在前排的陆绪，懒懒地靠再墙上，戴着耳机，捧着手机，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视频。
　　似乎是听见动静，陆绪转头望向她，眼睛盛着尚未撤去的笑意，又添上了几分甜蜜，窗外的毛茸茸的夕阳落在他身上，满身满眼的少年气。
　　舒欢在心里暗叹，长得好看可真是太占便宜了——她可占了大便宜！
　　“醒啦？”陆绪关了手机问道，“饿不饿？”
　　舒欢伸了个懒腰，“还好，小恩呢？”
　　“今天不是周五嘛，她请了半节体育课，先回家了。”
　　舒欢点点头，神情有些恹恹的。
　　“怎么了？是不是学习太累了？”陆绪心疼道，“压力再大，也不能一直看书啊！偶尔看看我，我这么好看，就当养养眼了。”
　　舒欢单手托腮，笑道：“是啊，长得可太好看了。”
　　“难不成你就图我脸长得好啊？”
　　舒欢义正言辞：“不然呢？那我还能是图你体贴可爱，直爽仗义，风流倜傥外加大长腿和六块腹肌么？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陆绪被她夸得浑身舒畅，“还有一个优点，有钱。”
　　“对，完美了。”
　　“以后我投资，你赚钱，然后包养我！”陆绪正色道，“可不能看上其他小鲜肉。”
　　“那可得看你表现了。”
　　陆绪最近忙前忙后的，狗腿功力了得，立马会意：“有什么需要您吩咐！捏肩捶腿暖床投喂，随叫随到！包你满意！”
　　舒欢憋不住笑，眼睛弯弯的，窗户外边是暖黄色的余晖，空气仿佛还有夏天的花香恋恋不舍。
　　陆绪歪着头看她笑，默默不语，忽然倾身过去，快速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很轻，不敢多停留半秒。
　　“先付个定金——保留了十七年半的初吻。”
　　舒欢罕见地没有跳起来打他。


第51章 什么垃圾？
　　陆绪吻得很小心，情感真挚，动作青涩，一触即走，快得舒欢甚至还没品出什么味儿来。她略微遗憾地想，本该狂狼放荡的小渣渣，怎么搁她手里就这么纯情了呢？
　　——嗯……其实她不建议来得更热烈点。
　　一天最温柔的时刻，黄昏的光影斑驳，清风徐徐，空气里飘来烧饼和炸鸡的味道，女同学捧着奶茶有说有笑地走过，不知道谁家在煮酱香排骨，惹人饥肠辘辘。
　　此时此刻，舒欢感觉嘴巴里比草莓布丁还甜。
　　陆绪没让她失望。
　　初尝爱情的甜蜜之后，迅速上手，无师自通，一路腻腻歪歪地把舒欢送到小区门口，直到天都彻底黑了，他还恋恋不舍。
　　陆绪双手交叉握着舒欢的手，低头轻轻抵着她额头，笑容里掺了十斤的糖，“怎么办？有点上yin了。”
　　舒欢还笑他没出息，“来日方长啊！”
　　“再抱一下。”
　　“不行，你得克制！再说了，万一被我姨看见了呢？这来人来往的！”
　　“这不是你风格啊，怎的就怂了？平时的魄力呢？”陆绪虽然嘴上损她，却还是乖乖地放手，颇意犹未尽地挣扎道，“我觉得咱姨挺中意我的，每次见我都亲切得不行，况且咱姨开明通达，不像是会干棒打鸳鸯的事！没准看见了直接大手一挥，把咱俩的终生大事给定了！这样你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大摇大摆地享用了我啊，多好！”
　　“做啥梦呢？我现在全力备战高考，你这时来扰乱军心，她棒打你脑袋都是轻的！”舒欢边说着，边整理衣服——其实也看不啥痕迹，纯属心虚。
　　陆绪闻言下意识嘟了下嘴，有点委屈的意味，他抬手帮舒欢拨了拨头发，有些担忧道：“那我是不是真的影响你学习了？”
　　舒欢抬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挑了挑他下巴，“不会，我定力好着呢！纵然你是男版妲己，我也能坐怀不乱，清心寡欲，稳如泰山！”
　　陆绪微蹙眉头，“这话……我听着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转而又笑道：“不管怎么样，今天是我们的第一天，那，我们可算正式交往咯！”
　　还没等舒欢开口，陆绪又加了一句：“这次你可别想赖！”直接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啧，谁想赖了……”舒欢不自觉地拨了下额角的碎发，一时不知该怎么接。
　　看这意思……舒欢竟是破天荒有点不好意思了。
　　“以后也不许反悔，明天起来也要记得刚刚发生的事。”
　　“知道了，啰嗦。”
　　陆绪看着她说：“你放心，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不会分你的心，现在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说着说着，陆绪忍不住发笑，嘴角的笑意荡漾开，“以前我总是羡慕陆也，他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总能得到旁人的夸赞。可是不管我做什么，别人都会用眼神在说，看，那个人就是小san的儿子……可是我现在只羡慕我自己，因为我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你。”
　　舒欢终于没忍住，老脸泛红了，“说话就说话，好好的，怎么突然还rou麻起来了。”
　　陆绪感觉整个人都浸在了蜜罐里，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他都恨不得跳起来，满世界蹦跶，然后告知天下——舒欢现在正式成为他女朋友了！
　　但是他人生头一次胆怯了，不敢太嘚瑟，生怕酸到老天爷把他这份幸运收回，他强行按下心中的喜悦，然后说：“好了，那我今天就先回去咯！你记得睡觉的时候要抽空梦到我。”
　　“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陆绪一步三回头，目光粘着舒欢舍不得方，总共百米的路走了十多分钟。
　　等终于看不见他的身影，舒欢才转身回家，在月色中慢慢走着，晚风带来些许凉意，清新舒爽，舒欢自己都没发现走路都雀跃了。
　　大概是太过专心沉浸在自己的欢喜里，周遭的一切都被她屏蔽了，乃至一人一狗在她跟前都没发现，乃至满分扑到她身上，舒欢才反应过来。
　　有段时间没见，满分长高长壮不少，虎头虎脑，憨憨的，他对舒欢没有丝毫的生疏，不停地往她身上蹭。
　　舒欢正乐呵呵地摸他脑袋，被晾在一旁的陆也冷不丁来了句：“看样子高三学业也不忙，还有时间谈恋爱。”
　　看样子刚刚那一幕被他瞧见了，不小心喂了一波狗粮，舒欢倒是不甚在意。
　　她挠了挠满分的下巴，没抬头，笑道：“抽空谈呗！苦中作乐，劳逸结合。”
　　“没想到一向乖张的陆绪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陆也轻声笑了一下，“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世的陆绪对舒欢会如此认真，旁的女生一丝一毫都入不了他的眼，包括向宁。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然而，最让他意外的还是舒欢对陆绪的态度，那种甜蜜……做不来假。
　　这种局面按理来说最是称他心意的，可是如今，他却一点都不如意。
　　舒欢漫不经心道：“有吗？我一直都觉得他挺可爱的，大概是你只看到他乖张的一面吧！”
　　陆也心口徒然被扎了一刀。
　　他一时无言，便隔着塑料袋，将四周满分的便便捡起，装好，路过附近的垃圾桶的时候，也没
　　扔。
　　舒欢瞥了一眼，纳闷道：“你是打算把满分的粑粑拿回去收藏吗？”
　　陆也默了几秒，然后闷声道：“……分不清是干垃圾还是湿垃圾，只好带回去冲马桶了。”
　　舒欢：“……”随即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两人一道回去，出了电梯的时候，陆也叫住了她。
　　“陈叔单位发了两箱芒果，你要给素姨带一箱过去么？”
　　“行啊，我蛮爱吃芒果的，还别说，我有些日子没吃了。”这么一想，好像……重生后就没吃过？
　　陆也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舒欢疑道：“怎么了？”
　　“……你喜欢吃芒果？”
　　舒欢没多想，下意识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陆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沉默两秒，然后说：“没事，那你在这等我一下。”


第52章 试探
　　恋爱的初始像掺了酒的蜜糖，甜到心尖尖上，甜到熏熏然，哪怕之前再老道再冷静，这一刻，也会让人不免如痴如醉。
　　晚饭过后，舒欢回到房间开始整理分析这次考试的错题，心情愉悦，嘴角上扬，脸颊微热，思绪总是忍不住飘到陆绪身上。
　　真真是男色误人啊！
　　舒欢拍了拍自己的脸，笑道：“现在可不是恋爱脑的时候啊！”
　　这个时候陆绪发来消息：
　　「媳妇儿，你在干嘛？」
　　「感觉刚刚在做梦一样，可我知道这绝对是真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美的梦～亲亲」
　　一如既往的傻样。
　　舒欢刚要回消息，沈素婉便敲门进来，手里端着切好的芒果。
　　“陆也拿来的芒果真心不错，皮薄肉厚，还很甜。”秦素婉看她一脸不同寻常的笑意，好奇问道，“和谁聊天，这么开心？”
　　舒欢连忙放下手机，随手叉了一块芒果递入口中，欲盖弥彰回道：“没，跟同学讨论题目呢。”
　　沈素婉知道她这次月考考得不错，很是为她感到开心，便没有追问，随便闲扯了几句学校的事情。
　　舒欢边聊边吃，心道这次芒果味道确实好，印象中她来到这个世界确实还没吃过芒果，等等……舒欢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的手臂，脖子，脸颊慢慢发痒泛红，眼睛又干又涩，不一会儿就开始淌眼泪，接着嘴唇也肿了……
　　沈素婉大惊失色：“欢欢你……你怎么了？！这脸上怎么回事！”
　　舒欢有点吃力：“也许……大概……是过敏了。”
　　“过敏？怎么会过敏？”沈素婉反应过来，“是芒果过敏！走！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遇见住隔壁的陆也，他第一时间注意到又红又肿的舒欢，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随后果断道，“我开车送你们！”
　　所幸送去医院及时，并无大碍。沈素婉去拿药，陆也留下来陪着她打点滴。
　　两人相对而坐，相顾无言。
　　舒欢此时已经回过味来，开始意识到事情有蹊跷。
　　她穿过来的时间不短了，明明在原来的世界她是非常喜欢芒果的，可是来到这里以后，连一次想吃芒果的念头都没有，现在想来，很可能是这具身体的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行为。
　　小说的很多细节她记不太清，隐约是有原主严重过敏并把这事怪到向宁的剧情，只是作者当时一笔带过，并没有提到过敏源是什么。但是陆也当时在场，他极有可能是知道的！
　　所以故意拿这个事情来试探她？他已经怀疑自己不是原来的“舒欢”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说自己很喜欢吃芒果的时候，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差异。怪不得她过敏要出门去医院的时候他又好巧不巧地等在门口，分明就是在等她，验证自己的试探！
　　他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这一切不是很好嘛！她现在一心准备高考，陆绪也不作妖，老老实实地陪着她，完全没有祸害向宁的迹象，可以说都是在按照他的理想方向在发展。现在整一出又是何必！
　　——陆也，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舒欢暗暗叹气，她倒是希望自己自作多情。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陆也终于开口，目光沉沉：“你不是说自己喜欢吃芒果？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会过敏？”
　　来了来了。他果然怀疑了！
　　“知道啊，但是我嘴馋嘛，之前每次都及时吃抗过敏的药，倒也没什么事。”舒欢指了指自己红肿的脸，半真半假道，“今天坠入爱河无法自拔，一时得意忘形，才不小心把自己吃成猪头脸。”
　　陆也骨节修长，十指交握，轻轻搭在膝上，身体微微前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到现在还编这种话来搪塞我，你觉得我会信吗？”
　　舒欢自然也知道他不信，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但是无所谓了。
　　谁还没个对方的把柄在手上了，就算互掀底牌，鱼死网破，她也是不怕的。
　　舒欢现在脸上还略带红肿，不太好做表情，她只得直直地看回去，说：“那你想相信什么？或者说……你在拎着芒果来我家之前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了？”
　　这一边，陆也此刻的心情也非常复杂。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日来萦绕在心底的困惑终于清晰——
　　为什么明明一开始她对自己表现得很感兴趣，可是当知道自己是谁以后就开始保持距离，并且一直努力撮合自己和向宁？
　　为什么几次张宁遇到危险的时候，她都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
　　为什么她跟自己的想法一致，似乎都不希望陆绪跟向宁接触太多？
　　……
　　原先他怀疑她跟自己一样，都得到了重新来过的机会，既然他可以，没道理别人不可以。对向宁好，帮忙撮合自己和向宁，是她重生后良心发现的赎罪。
　　可是她和他认识的“舒欢”太不一样了，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如果说性格三观可以会改变，但是人下意识行为和反应是改不了的，他在她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舒欢”的影子。
　　不由地他有了大胆的念头，也许她不是那个“舒欢”？所以，他才出此下策，用一箱芒果来试探她。
　　如今自己的想法得到验证，他并没有如释重负，心里反而有了新的疑问——
　　如果她不是舒欢，那她到底是谁呢？
　　她知不知道他们原来的事情呢？知不知道他是重生的？
　　从今往后，他又该如何跟她相处？
　　“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既然过敏，以后就别吃了。”陆也意有所指，“现在身体是自己的，就该爱惜是不是？”
　　这话倒也不假，他今天确实很担心，过敏可大可小，事后他也惴惴不安，一直在舒欢门口徘徊，就是怕突发情况，她们来不及应对。
　　舒欢顺坡就下，话说得真挚诚恳：“好的啦，我以后一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让您老人家担心。”
　　随后她话锋一转：“其实这段时间陆绪把我照顾得挺好的，没想到今天刚分开就发生这样的事，属实是我大意了。”
　　要不是他心怀鬼胎拿芒果来试探她，她根本不会过敏，现在又道貌岸然地让她爱惜身体，太假惺惺了！
　　陆也当然知道舒欢故意拿陆绪说事，强按住心头的不快：“今天这事确实怪我，我没想到会这样。”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不然他也舍不得。
　　“算啦，你也是好心。”舒欢一脸认真，“以前我总想着我们是邻居，平时走动走动，增进增进一下邻里之谊也没什么。只是你也看见了，我现在跟陆绪在交往了，再跟以往那样，我怕他会吃醋。”
　　言下之意，不明而喻。
　　舒欢上次就直觉不对，借口住校来回避他，如今她更是拿捏不准他的心思，越发想要跟他保持距离。
　　此男危险，务必远离！
　　陆也呼吸一窒，心里有些发苦：“这是要着急跟我划清界限？”
　　舒欢笑得坦荡，坦荡得近乎残忍：“没办法啊！你也知道陆绪是个小心眼的，我不想看他不高兴。”
　　陆也略低下头，冷峻的脸上此时看不出什么表情，却隐隐透出一次颓败的感觉。
　　他说：“那是不是以后不能随便见你，不能给你送吃的，不能帮你讲题……就连满分，也不能让它轻易打扰你？”
　　舒欢一愣，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一时瞧着倒有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舒欢不是个耳根软的，孰轻孰重，她分的清。
　　虽然陆也对她不错，但远比不上陆绪的情深意切，现在她跟陆绪已经在交往了，免不了为他筹划。
　　更何况陆也心思深沉，苦大仇深的，在他身边总归没有安全感。
　　就是普通朋友的来往，也是让人不放心。
　　“就算是这样，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呢？”
　　陆也嘲弄地笑了笑：“你一向聪明，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陆绪并不是什么良人。打打闹闹就算了，干嘛突然认真？”
　　舒欢闻言有点不高兴：“我们一向都挺认真的，陆绪对我的好我相信你也看在眼里，我觉得很珍贵，也很珍惜。至于以后怎么样，谁说得准呢？谁又能保证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你可以吗？之前你满心满眼都是向宁，恨不得把眼睛24小时都黏在她身上，现在呢？”
　　陆也被他怼得无言。
　　扪心自问，他可以吗？他对向宁的感情，还和之前一样，一直不变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陆绪，高考结束以后，我会带着他一起远走高飞。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但是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不会妨碍到你，我也不想看到他受任何伤害。”
　　舒欢没有耐心跟他周旋了，她现在只想赶紧高考结束，带着陆绪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安安定定地过自己的日子，不想再纠缠不清。
　　陆也有他的执念，他肯定不止想要爱情，还有他的父亲，还有家产，样样都要，又哪能样样如意。
　　舒欢不是，她来到这里本来一无所有，意外收获秦素婉的亲情和陆绪的爱情，这就够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又进医院了我的乖乖？我真的不想在医院看到你们了！”陈敏俊今天正好值班，得知情况，便跟着沈素婉来看舒欢，他斜睨了一旁的陆也，“是不是你惹的祸？连人家什么过敏都不知道，你行不行啊？”
　　舒欢帮忙解释：“陈叔，这真不怪他，连是我自己稀里糊涂的。”
　　沈素婉也道：“大晚上多亏陆也及时送来医院，这段时间帮了我们不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陈叔倒也不会真责怪陆也，笑道：“谢什么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地闲聊，有说有笑，氛围融洽，只陆也在一旁沉默不语，脸阴得要低出水来。


第53章 信任
　　一行人折腾到半夜，回到家，舒欢已经精疲力尽，身心俱疲，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床上。
　　脑子更像是胶着在一起的浆糊，胡思乱想太多了，搅在一起动也动不了。
　　陆也真是个害人精。
　　舒欢迷迷瞪瞪地想着，将睡不睡的时候，寂静的黑夜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震动声。
　　舒欢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当时去医院太匆忙，她没来得及拿手机，也忘了给陆绪回消息。
　　估计他要急眼了。
　　她立马从床上弹跳起来，冲到桌前，拿起手机，点开。
　　「在你没回我消息的28分钟32秒，我已经开始想你了。但是我知道你学习，我不打扰你，等你学完了记得想我。」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17分钟了，宝贝，你都不带休息一下的嘛？」
　　「卧槽，我的爱情不会一天就结束了吧！！！！！」
　　比想象中的要克制些，没有短信狂轰乱炸，也没电话夺命连环催，虽然可以看得出来有点患得患失。
　　舒欢唇边微微漾起一抹浅笑。
　　她感到有点抱歉，立马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之前临时有点急事出门了，手机没带身上，忘了跟你说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
　　「明天去学校见面说。」
　　「好吧，那就来个晚安吻，早点休息。」
　　跟陆绪互道晚安后，舒欢反而没了困意，冲完澡之后，躺床上辗转反侧。
　　一晚上心神不宁，第二天一大早，舒欢便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提前返校。
　　沈素婉虽然有点心疼，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她的书包装得满满当当的。
　　这孩子自打来到身边以后，安生的日子没过几天，一路鸡飞狗跳的，医院都进了好几趟，她内心愧疚得很。
　　眼下她们相依为命，孩子一心向学，作为家长要是期期艾艾的倒是拖后腿了。
　　舒欢没让陆绪来接，两个人约在学校见面。
　　倒不是她心疼男友，舍不得他大清早来回跑，主要是想尽量降低三人碰面的几率。
　　周六早上的教室，空荡荡的，难得的安静，只有微风偶尔掀动课桌上的书本。
　　舒欢大老远就听见陆绪的脚步声，风风火火，火急火燎，转眼就蹦到她跟前。
　　“你干什么这么急？”
　　“见女朋友当然急……”待看清她脸上尚未消掉的红点子，顿时愣住了，随后浓眉一皱，双目圆瞪，“这，这是怎么了！才一晚上没见咋就毁容了！”
　　舒欢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毁容了怎么办？退货嘛？七天无理由。”
　　“你想得挺美！不退不退！”陆绪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满眼心疼，“怎么搞的？去了医院看过没？”
　　“去过了，没什么事，就普通过敏。”
　　舒欢掐头去尾，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下，巧妙地将陆也从整个事件当中摘了出去。
　　倒不是她心虚隐瞒，只是陆绪只要遇到陆也就化身易燃易爆品，一点就着，眼下这当口，还是少节外生枝的好。
　　“就该全天24小时陪着你，一分开就这样了。”陆绪重重叹了口气，“果然，你没了我不行！”
　　“不往自己脸上贴金难受是不是？”
　　“我不贴金，我贴贴你。”陆绪一把把她抱住，顺便在脸上吧唧了一口。
　　“是越发臭不要脸了！”舒欢最上骂着，倒也没有推开他，顺势靠着坐下，享受难得的惬意时光。
　　陆绪是满面春风，嬉皮笑脸道：“我现在是你男朋友，就算是臭不要脸，那也是光明正大，合情合理地臭不要脸。”
　　随后又说：“以后想吃什么水果告诉我，我给你买，给你洗好切好，你最近天天熬夜刷题，得多补充补充维生素。对了，除了芒果，你还有什么过敏的吗？”
　　舒欢想了想，回道：“应该没了。”
　　“行。”
　　过了片刻，舒欢问道：“你就甘愿每天这么伺候我啊？”
　　陆绪想也没想，回答得理所当然：“愿意啊，我伺候自己媳妇不是天经地义吗？”
　　“毕业以后，我去哪你去哪？”
　　“对啊，咱不是说好了嘛！我服从领导安排！”
　　舒欢轻轻“啧”了一声，微微仰头，抬手摸了摸他鼻尖那颗浅淡的痣，“没想到你还挺恋爱脑。”
　　“我不管什么脑不脑的，反正你不许始乱终弃！”
　　舒欢又问：“那你不管你爸妈啦？你妈舍得你去外地吗？还有你爸的公司？”
　　“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做主！公司以后给陆也好了，反正我也没有经商的头脑，每年给我点分红就行。”陆绪不争不抢，且非常有自知之明。
　　事实上，她妈那些明里暗里的小手段他也看在眼里，他并不是真傻，只是对这些颇为不屑，觉得没意思透了。
　　他现在有自己的追求和规划，与其在家里勾引斗角，不如去外面博一番天地。
　　舒欢心里暗暗感慨。
　　上一世他跟陆也抢家产抢女人抢风头，只要是陆也感兴趣的，他都要一较高下，争个你死我活。
　　怎想这一世，一切都变了，他竟然变得这么无欲无求。
　　这当然是好事，只可惜，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舒欢往他怀里挪了挪，转了话题，语气是少有的正经：“你性格急躁，容易冲动，遇事千万要冷静，三思而后行，能讲理就讲理，讲不了也别动手，不然很容易吃闷亏。耍心机手段你不会，但是也要留个心眼，不要别人一激你就上头。”
　　陆绪被她突如其来的说教弄得一脸问号，“好好的说这些干嘛？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教导主任附体啦？”
　　“好好听着！”舒欢拍了一下他的臂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信任我！”
　　“行！我听你的！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
　　“别油嘴滑舌，要记在心里！”
　　“没问题，绝对谨记在心，每日三省！”
　　接下来，又重新回到枯燥又充实的日子当中。舒欢没日没夜学习刷题，陆绪勤勤恳恳做好后勤，伺候好她的一日三餐，外加饭后水果。
　　小恩看着保鲜盒里洗好切好，码得整整齐齐的各式水果，尤其是那剥得干干净净的柚子，整个人都沉默了。半天才幽幽感慨道：“我哥这回可算是栽你手里了！瞧他这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样子，这哪里是男朋友啊，简直就是男仆呐！你可得好好待他，不要高考结束就远走高飞，再一脚把他踹了！”
　　舒欢还在看刚发下来的试卷，眼睛都没抬：“你觉得可能吗？”
　　“理论上不可能，但万一呢？”段宜恩吃了一块剥好的柚子，“我哥除了高点帅点，外加有点钱，对你好，也没啥其他优点了！万一哪天你喜欢上个有才华有内涵的怎么办？”
　　舒欢对这次的随堂测试结果比较满意，这会儿也放下试卷，心情颇为放松，捏了一个车厘子放嘴里，“像我这么肤浅的人，怎么会喜欢有内涵的？你放心，我会对他负责的。”
　　“我想也是。”段宜恩环顾四周，有点纳闷，“他人呢？平时都是见缝插针地围着你转，今天怎么不见人影？
　　舒欢：“他爸今天生日，回家给他爸庆祝去了，明天早上才回。”
　　陆建安这回算是对陆绪刮目相看了。
　　他这个小儿子一直都是上天入地，不停作妖，浑身长满倒刺，看谁都不顺眼，逮谁就扎两下。尤其跟陆也不对付，天生水火不容，也是没办法，谁让不是一个妈生的呢？
　　可是这小半年，肉眼可见地看他脾气收了，毛也顺了，一家人也能和和气气坐一起吃饭了，他这个老父亲不可谓不欣慰。
　　晚饭过后，陆绪躲到院子抽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在想舒欢晚上吃的啥，要不要发个消息问问，又觉得自己过于黏人。
　　他在心里笑骂了一句，谈个恋爱变得婆婆妈妈的！
　　就在这时，陆也跟了出来，他用余光瞟了一眼，没搭理。一手夹着烟，一手揣着手机，给舒欢发了个消息。
　　陆也盯着他看了半晌，黑沉沉的眼眸依旧没什么情绪，然后内心却思绪万千。
　　眼前这个弟弟，一直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想到他前世的所作所为，更是更不能饮其血，啖其肉。他带着满腔的恨意重回这个世界，就是要保护他所爱之人，毁灭他所恨之人。
　　然而，舒欢不是原来那个“舒欢”，陆绪也随之改头换面，向宁和爸爸都安然无恙，貌似一切都在朝着他期待的完美方向进行，他却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你盯着我干嘛？吓我一跳！”
　　陆绪和舒欢简单地聊了两句，互道了晚安，他心满意足，正要打道回府，冷不丁看见陆也背光现在那里，表情晦暗不明，闷不吭声的，怪瘆人的！
　　陆也幽幽开口：“我还以为你整天忙着谈恋爱，早就把这个家忘得一干二净了，难为你记得爸的生日。”
　　这话一听就是来找茬的，要是换作以前，陆绪早就噼里啪啦炸毛了，高低是要跟他干上几句。
　　可如今他满面春风，心平气和，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抬腿便要走，“少在那里阴阳怪气，嫉妒我就直说。”
　　没想到陆也又道：“好久没见舒欢了，最近怎么样？上次的过敏好了嘛？”
　　其实这是明知故问，一点过敏而已，这么久能不好吗？
　　果然，陆绪脚步一顿，剑眉一拧：“你自己没老婆吗？整天盯着我的干嘛？她怎么样关你屁事！”
　　“普通朋友的简单问候而已，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陆绪听不得他提舒欢，立马警铃大作，总觉得他不怀好意，转而又想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她过敏？”
　　陆也微微一笑：“哦，因为上次的芒果是我送的，没想到她竟然会过敏，好心办了坏事，还好后面及时送她去了医院。”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句句踩中了他的雷区，听着相当的欠揍。陆绪当场醋坛子翻了一地，五脏六腑咕噜咕噜冒着酸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相当精彩。
　　陆也还好死不死的，故作疑惑道：“怎么？舒欢没跟你说吗？”
　　陆绪脑子嗡嗡的。
　　是啊，干嘛不跟他说？
　　在他苦苦等待她消息的几个小时里，在他因为等不到消息而患得患失的时候，她竟然和陆也在一起？事后竟然瞒着他？
　　按照以往冲动易怒的性子，他早就火冒三丈暴跳如雷了。好在最近有长进，舒欢也有交待过，凡事不能轻易上头，知道不能被外人三言两语挑拨，这才强按住滋滋往外冒的怒火。
　　“这种小事也值得一提？”
　　陆绪冷哼一声：“少在这挑拨离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什么心！想撬我的墙角，没门！我们俩感情好着呢！”
　　“哦。”陆也依旧面色平静，似笑非笑的，然后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很幸福？”
　　“废话！嫉妒我，眼红我是吧！”
　　“有点。”
　　陆也在心里阴暗道：“所以，我想让你也变得不幸一点。”
　　凭什么你作恶多端，让我饱尝痛苦，重新来过，却还能如此没心没肺，轻而易举地获得幸福？甚至，比我还幸福。
　　没有这样的道理。


第54章 完结
　　清晨5点40，舒欢准时准点醒来，甚至都不需要闹铃，生物钟在高三阶段也变得格外懂事。
　　这时天还没大亮，舒欢也没开灯，借着熹微的晨光，非常利索地穿好衣服。
　　对面的段宜恩也醒了，满含怨念地蹬了下腿，痛苦地嚎叫了一声：“这啥时候是个头啊！高考以后，我一定要睡个三天三夜，睡它个昏天黑地！”
　　段宜恩一边嚎叫，一边从温热的被窝扭出来，忍不丁打了个寒颤：“有点冷啊！”
　　“降温了，你多穿件衣服。”
　　两个人几分钟内搞定洗漱，出门的时候都各自揣了英语单词本。此时太阳还未升起，路灯尚且亮着，路上都是从各个宿舍涌出来的学生，睡眼惺忪，满脸倦容，匆匆忙忙。
　　“我哥还没回来吗？”
　　“嗯。”舒欢有点心不在焉，陆绪原本说好就在家住一晚，可是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却仍然没有回来。最重要的是，除了中间回了消息，后面就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很反常。
　　要知道，他之前是恨不得24小时黏着她的。
　　总不能是新鲜感过了，厌倦了吧？不能吧！真要是这样，那倒也无所谓。
　　段宜恩看出她情绪不高，安慰道：“他这段时间鞍前马后，确实也挺辛苦，就当给他放假了，让他舒坦几天！反正他在家里，能惹出什么乱子。”
　　他不惹乱子，不代表乱子不惹他。
　　舒欢心神不宁，虽然面上不显，还是正常上课刷题，但是内心已经疲惫至极。等挨到大课间，脑袋沾到课桌上，便瞬间沉沉入睡。
　　舒欢睡得昏昏沉沉，还做了个梦，梦里光怪陆离，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在迷雾当中。场景转换，浓雾散去，赫然出现陆绪的身影，布满血丝的双眼全是惶恐和无措，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不知道沾了谁的鲜血，正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消失在黑暗里。
　　“舒欢，舒欢！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声音越来越远，舒欢在梦里喊不出来，想冲过去抓住他，却一直够不着，每次都只差一点点。
　　最后一次只觉一脚踏空，如坠深渊。
　　舒欢浑身一颤，猛地醒来，左手胳膊撞到了桌上的铁质水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刺耳的声音重重地扎在了她的心弦上。
　　不祥，太不祥了。
　　舒欢弯腰捡起水杯，此时的教室暗沉沉的，她瞥了一眼窗外，空中早已积压着厚厚的乌云，像盖了几层大棉被似的，遮天蔽日，让人透不过气。
　　这场大雨迟早要下的，舒欢想。
　　等到放学，舒欢独自回了宿舍，决定直接陆也打电话。
　　她有直觉，这事多半跟陆也有关系。如果真的只是她想多了，那自然皆大欢喜，哪怕被他冷嘲热讽也无所谓。如果确实因他而起，这也是最快最直接的方式，能够打探到事情的最新进展。
　　陆也接电话比她预想得快速，舒欢也懒得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陆绪前几天说是回家给爸爸庆生，现在还没返校，电话也联系不上，我想问下他还在家里吗？”
　　陆也简单回了一个字：“在。”
　　在家就好，只要不是阴曹地府，不是在医院，不是在派出所就好。
　　舒欢接着问道：“能不能让他接个电话？”
　　“恐怕不能。”
　　舒欢心头一滞，“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面停顿了两秒，语气依旧是听不出任何情绪，“一点家务事，家丑不可外扬，具体的不太方便告诉你。”
　　“家务事”“家丑不可外扬”这些个字眼在舒欢脑子转了一圈，无数个念头疯狂涌现又快速退去，沉淀出一点点实际的猜测。
　　既然是家务事，那就说明是可以一家人关起门解决的事，以陆绪的性格和年龄，顶多就是打打架，谈谈恋爱，这些都不至于是“家丑”。但是他确实又被连累了，而且连累得不轻，以至于不能出门，也不方便与外界联系，那说明这件事很可能跟他妈有关。
　　毕竟周柔卿也是陆也的重点仇恨对象啊！这世因为舒欢的出现，陆绪可以说是改变得彻头彻尾，但是周柔卿有没有什么转变，这就难说了。
　　陆也这是对她下手了？
　　周柔卿出轨被发现了？
　　有可能，极有可能！舒欢根据他的只言片语这么一脑补，稍稍安了心。
　　舒欢没有继续打探什么事，换了问题：“那他近期还回学校吗？再怎么说，高中毕业证还是得拿到，总不能混个初中文凭吧？”
　　陆也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这些不用你操心，我们家自然会有安排。倒是你，高三党就该以学业为重，别总把心思放我弟身上，耽误了你考上大学远走高飞。”
　　舒欢同样略带了点笑意回道：“你说得对，毕竟你们是一家人，他要是犯了什么错，你们教训教训也就是了，总不至于下狠手。”
　　挂了电话之后，连日来的胡思乱想和惴惴不安通通落了地，仿佛被抽掉了精神气一般，无情无绪地呆坐椅子上。
　　她知道陆绪暂多半是不会回校了。
　　这次他算是栽了，栽到什么程度尚未可知，目前看暂时应该是全须全尾，不至于缺胳膊少腿。希望他不要冲动行事，做些不可挽回的事。她如今顶着个未成年高中的身份，有心无力，鞭长莫及。
　　只能等，等他来找自己。
　　没有陆绪的日子，犹如疾风骤雨的高三像是被开除了艳阳天，显得没滋没味。
　　舒欢将自己调成ai模式，每天重复着吃饭、睡觉、刷题，偶尔看一眼手机，让自己即将麻木的间隙，保留着一丝丝期待。
　　这天深夜，舒欢按部就班进入睡眠环节，睡也睡得浅，恍恍惚惚中听见了轻微的震动，极短，只有一声就挂断了。
　　舒欢抄起手机，快速打开屏幕，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她第一直觉就是陆续打来的。
　　她掀开被窝，披了一件外套，蹑手蹑脚地躲到阳台。冷风呼呼地吹，跟刀刮一样，瞬间把她灌个透心凉，捏着手机，回拨了刚刚的号码。
　　深夜万籁寂静，只剩风声，呼吸声，还有手机传来单调枯燥，让人逐渐不安的等待声。
　　在即将挂断的最后一声中，电话终于接通，舒欢紧张地“喂”了一声。
　　对面没有回应，她迫切地问了一句：“是陆绪吗？”
　　“我好想你。”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舒欢终于从陆绪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
　　简而言之，周柔卿被时瑶设计投资圈套，全部身家被骗了个干净，找她算账的时候竟然发现她还和自己多年的情人有染，瞬间崩溃，大闹一场。争执期间，不小心误伤了时瑶，也被恰好赶到的陆建安和陆也撞见。
　　几天之内，陆绪的世界天崩地裂。
　　亲妈背叛父亲多年，还要面临牢狱之灾，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江叔竟然是妈妈的情人，疼爱自己的父亲也翻了脸。
　　“我爸要把发配到国外了。”陆绪停顿了一瞬，似乎在平复情绪，嗓音变得干哑、低沉，不复往日的清亮、干脆，甚至隐约带着一丝哽咽，“明天就走。”
　　陆绪心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他想见一见舒欢，抱一抱她，想让舒欢等他回来。但是此时的他一无所有，失去了家庭的光环，没了以前的潇洒肆意，对于未来，他连自己都不确定，他还有什么立场和勇气让人家等他。
　　这边的舒欢同样沉默，对于这样的结果虽不意外，但她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话题，任何承诺在此刻都显得苍白，仿佛深夜的寒风一吹就散。
　　“那你一定要保重。”
　　——————————
　　五年以后，在向宁的婚礼上，舒欢久违地遇见一同前来的陆也。
　　如今的他早已继承家业，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负责人，西装革履，矜贵英俊。
　　两人心平气和地打招呼，一同为这对新人祝福，看着幸福明媚的新娘，舒欢有些感慨：“没想到兜兜转转，结果新郎不是你。”
　　陆也也笑：“我只想她幸福就好，至于给她幸福的是谁，这不重要。”
　　舒欢抿了一口红酒，并不看他，“眼下可算都称心如意了？”
　　“这么多年你一直对我避而不见，是不是还在怪我？”
　　她自然知道当年那些事情是他一手策划，只是如今她早已无意去指责谁，不见他，单纯是不想见。
　　她轻轻摇了摇头：“立场不同，没什么怪不怪的。”
　　陆也看着她，半晌道：“陆绪回来了。”
　　舒欢不敢相信道，“什么？”
　　陆也苦笑：“那边说他去年就回来了，但一直没有回家，这些年，他从不和家里主动联系。我爸年纪大了，心也软，嘴上虽然不说，其实心里很想他。如果……如果他后面找你，麻烦你代为传达下，就说，家里永远有他的位置。”
　　舒欢在他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已经神游了，后面的一堆话完全没听清，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陆绪回来了，而且没有找她。
　　舒欢还想细细问两句，这时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是伴娘段宜恩接到了新娘的捧花。她如今瘦身成功，自信大方，更不可思议的是，大学毕业后她竟然和季升何在一起了，看样子也是好事将近。
　　热热闹闹的婚礼结束后，舒欢婉拒了一圈人的邀请，独自回到了住处。
　　当初她说要远走高飞，其实并没有飞多远，毕业后又回到了这座城市，单独租了一套房。沈素婉和陈敏俊修得正果，还有了一个漂亮的闺女，再跟他们住一起就不合适了。
　　舒欢在婚礼上喝了不少酒，晚风一吹，整个人有点晕乎。
　　她住的小区门禁不严，大多都是在附近上班的，合租的也多，人来人往，她隐隐感觉有人跟着她。
　　在经过一盏路灯的时候，她突然停住脚步，猛地回头，定睛一看，五米开外果然有一个人形迹可疑，此时正犹豫着该不该躲。
　　对方身量高大，戴着一顶棒球帽，陷在阴影里，看不清长相。
　　舒欢心里泛起一丝激动，向前走了几步，眼睛突然一酸。
　　是他，糙了，黑了，也更冷硬，更稳重了。
　　“还不过来抱一下吗？”


正文完


第55章 番外
　　小区不远处有家咖啡厅，味道不错，有格调，又安静，舒欢有事没事会来坐坐。
　　此时两人相对而坐，久别重逢的欢喜退去以后，慢慢涌现出一股让人不知所措的生疏。
　　五年的时间足够久，久到昔日的亲昵和随意都变得不合时宜，让彼此间的问候也变得小心翼翼。
　　舒欢看着眼前的青年，眉眼依旧英俊，轮廓棱角分明，青涩和张扬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被生活狠狠打磨出来的内敛和沉稳。
　　她轻轻搅动着咖啡，斟酌着打破沉默：“什么时候回来的？”
　　“去年国庆前回国的，在A市待了一段时间，近期才回来。”
　　舒欢端起咖啡杯，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笑道：“这么久都没想着联系我呀？”
　　陆绪抬头看向她，看着比以前更耀眼的女孩。半长的头发黑黑亮亮的，穿着一身浅色套裙，秀气精巧的珍珠项链显得脖颈修长优美，因为参加婚礼特意化了淡妆，比学生时代更明媚动人，平添了几分成熟的优雅。
　　陆绪看着看着，突然有些委屈。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联系她。
　　当年他遭逢突变，稀里糊涂就被他爸二话不说送到国外，在陌生的环境饱受冷落，茫然彷徨时整夜整夜想她，想跟她诉说衷肠。可是他也明白，那时她正值高考关键时，自己既然不能帮她陪她，就别耽误了她。
　　后来他慢慢适应了国外的生活，舒欢也进入了大学，这时想联系她，他却踌躇着自己以什么身份联系，男朋友？以后以什么关系相处，跨国恋？他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确定在哪，又拿什么维系这段感情，还不如不给对方念想，让人家痛痛快快地开启新生活。
　　再往后，越发想联系而不敢联系了，总想着等自己更稳定了，更好了，结果一晃就是五年。时间越久，贸然联系就越显得唐突。
　　今天遇上，纯属巧合，他朋友刚好住这附近。
　　舒欢见他不答，也不为难他，随即开玩笑道：“也没想着联系你妹妹宜恩？够心狠的，她可是想你得很。”
　　陆绪闻言笑了一笑，问：“她现在怎么样？”
　　舒欢答：“好极了！她瘦了好多，变化很大，你见了都不一定认得出来。现在有对象了，眼看就要好事将近，你猜猜对方是谁？”
　　“是我认识的？”
　　“没错，就是那个长得像教体育的英语老师！”
　　“我记得他，身材很猛。”陆绪脑子里回忆了一圈，笑道：“没想到我妹子还挺厉害，赶了一波师生恋的时髦。”
　　“还记得向宁吗？今天结婚了，刚参加完她的婚礼。”
　　“有点印象。”陆绪其实想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话在嘴边溜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扯一扯共同认识的人，以此来消弭彼此间的距离。
　　等到咖啡店快打烊的时候，陆绪才恋恋不舍地送她回去，短短10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墨迹了一个小时。
　　站在楼底下，舒欢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好笑，有意逗他：“怎么？你不会还想着上去坐坐吧？”
　　陆绪急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想说，那什么……以后我们，时不时地约个饭吧？”
　　“行啊。”昏黄的灯光下，舒欢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青年，脸上难得出现了犹豫试探的神色，“你还记得我电话吗？”
　　陆绪有些不敢相信道：“还是原来那个吗？”
　　“嗯，那我等你电话，拜拜。”
　　舒欢上了楼，开了锁，整个人背靠门上，左手抚上心口，感受久违的怦然心跳。
　　她走到窗前，掀开帘子一线，低头往下看，陆绪果然还在。
　　此刻他正侧对着她，蹲在一旁的台阶吐云吐雾，颇为惬意自得。抽完一根烟，起身跺了跺脚，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跃而起，迅速从边上摘了一片树叶，普普通通的叶子，仔仔细细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欣赏什么。
　　看身影，也知道是个心情不错的样子。
　　舒欢不由地也跟着愉悦起来。
　　洗过澡之后，舒欢舒舒服服地躺床上，打开手机，上面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晚安。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舒欢傻愣愣看了十几秒，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简简单单的一条短信，硬是在心里开出了一片花，酿了满满一罐的蜜糖。
　　手机突然响起，是段宜恩打来的电话，她收起心绪，按下接听键。
　　“喂？”
　　“你怎么跑那么快呀！向宁后面还准备了节目，打你电话也不接，怎么了？是不是躲那谁呢？”
　　“没，今天酒喝多了，就先回来了。”舒欢笑道，“再说你们都成双成对的，就我形单影只，狗粮吃到撑，回来消化消化。”
　　段宜恩道：“你还说呢，今天有个伴郎，又高又帅又绅士，人家挺想认识你的，谁成想你跑那么快啊！”
　　“哦。”
　　“诶，你不会还在等陆绪吧！他这样杳无音信的，你等到猴年马月去啊！虽然他高中是掏心掏肺对你好，那样我看了都于心不忍，可是这都多少年了，也不能干耗着吧？说不定人家都三年抱两了，当初我可没想到你会这么深情……”段宜恩估计也是喝多了，借着酒劲快言快语，一顿输出。
　　“他回来了。”
　　“咱该谈恋爱谈恋爱，总不至于就此水泥封心了是吧……昂？什么？你刚说啥我没听清。”
　　舒欢一字一句地回她：“我说，陆绪回来了，他来找我了。”
　　“啊！！！”对面一阵尖叫，“真的吗真的吗？”
　　“嗯，晚上我们才见了面。”
　　“怪不得怪不得！不行不行，我得冷静下。”段宜恩有些激动，随机又反应过来，立马转换立场，“刚才是我大声了点，我收回，对不起！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绝对支持你们再续前缘！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舒欢哭笑不得：“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我们今天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同学那样，喝了一杯咖啡而已。”
　　段宜恩自然恋爱以后，经验是一套一套的：“我懂，你们分开多年，想要破镜重圆，总得先试探试探，然后再磨合磨合。侧面打听下过往的情感状况，现在的经济情况，未来发展规划，毕竟成年人谈恋爱，总得考虑下现实问题嘛。”
　　段宜恩说干就干，当下要了陆绪的联系方式，后面几天，借着兄妹叙旧的名义，旁敲侧击打听出来一手信息：单身多年，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少年体能训练馆，经济情况良好，以后打算在当地定居。
　　那家体能培训中心地段挑得不错，是在一家人气很旺的商场里，周围都是高档小区。这天段宜恩带着舒欢到那的时候，刚好赶上一节体验课开放，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舒欢隔着人群，看到陆绪正蹲着教一小孩动作要领，小孩不过上幼儿园的年纪，戴着小头盔，努力跟上动作，笨拙又可爱，惹得旁边的女子笑得前俯后仰，还不忘拿着手机不停地拍。
　　“猛男带萌娃，这画面多治愈。”段宜恩趴在舒欢肩膀，眉飞色舞道：“几年没见，我哥越发帅了！你看那若隐若现的腹肌，还有那肩背多漂亮！胸肌没摸到过，看着就不错，但是不夸张，刚刚好，还有那劲瘦的腰……”
　　舒欢见她越说越离谱，再说下去怕是哈喇子要流她一身，连忙打断：“你家那位要啥没有，至于这么馋吗？”
　　段宜恩非常坦然：“我家是有啊，就是因为有，才知道有多好！难道你看着不馋吗？”
　　“我没你那么□□熏心。”
　　“好，就你清心寡欲，你清高，你正经！别回头肉被叼人走了，你端着空碗干瞪眼。”
　　段宜恩说完，下巴往前一抬，前面那位美女正偷偷地对着陆绪拍，拍完了还拿着手机放大了看，看得满脸笑容，结束以后还加了他微信。
　　“我敢打赌，这姑娘绝对不是萌娃他妈，不是姐姐就是姨，打着上课得名义来看帅哥的。”
　　舒欢嘴上虽不说，但也觉得陆绪工作的样子挺赏心悦目的，要不是段宜恩在边上，她也想拍两张照片，回头自己慢慢欣赏。
　　等陆绪工作结束，三人一同去该商场的老火锅店涮火锅。
　　点好菜之后，陆绪起身去拿水果和蘸料，非常自然地问舒欢：“还是老样子？”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又转身问段宜恩：“妹子，你呢？”
　　“不用不用，我等下自己来。”
　　等他离开，段宜恩又开始嘀嘀咕咕：“不是吧不是吧？这么久没见，他竟然还记得你火锅蘸料要什么！他是不是伺候你有瘾啊？男仆DNA刻进骨子里了。”
　　舒欢道：“季升何伺候你还伺候得少啊？你说要减肥，人家陪着你训练，给你做减脂餐。你哭着喊着太累了，人家还变着花样哄着你，谁男仆？”
　　段宜恩这会儿不说话了，捂着嘴嘿嘿直乐。
　　不过她说得没错，陆绪在伺候舒欢这件事情上是习惯成自然，哪怕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习惯也没改掉，或者压根没想过改。
　　整个吃火锅的过程中，夹肉、剥壳、去骨，拿饮料，非常熟练且不刻意，同时还不耽误自己吃。
　　不过除此之外，倒没有任何的什么逾矩之举，从前肆意妄为的少年，如今也学会绅士和克制了。
　　一行人吃得心满意足，趁陆绪结账的时候，段宜恩又拉着舒欢碎碎念：“我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谈点成年人的恋爱，该生扑的时候勇敢扑啊！怎么看你们现在还没有学生时代痛快了？每天吃饭散步，吃饭散步，一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
　　“急什么？我们现在能一起吃饭散步，这就是五年来最大的进展。成年人的感情，不是求快，而是求稳！”
　　如此吃饭散步了一段时间，陆绪终于在圣诞节的前一天，在舒欢楼下路灯的见证下，有了更实际性的进展。
　　他左思右想，思来想去，然后做了个下定决心的表情，开口道：“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会不会唐突，之前我晃晃荡荡，不知道以后会飘哪里，所以一直都不敢联系你。现在我稳定下来，已经完全独立，虽然做不成富二代了，不过目收入还不错，不依靠家里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努努力没准可以成为富一代。可能你早已经翻篇，但是我还是想说，我们要不要重新试试看？”
　　“好！”
　　舒欢笑盈盈地看着，不带丝毫犹豫。
　　陆绪愣住了，他后面还准备了长篇大论没来得及说，呆呆地看着她，只觉得幸福的烟花霹雳吧啦地在脑子里炸开。
　　过了几秒，他终于反应过来，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明天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嗯。”
　　“过几天再一起跨年。”
　　“好。”
　　“然后还要一起过春节。”
　　“以后每个节日，我们都一起过。”
　　“我好想你。”陆绪将她越抱越紧，脸埋在舒欢的脖颈里，他在此刻，才觉得自己终于不再独孤，“特别想你，特别特别想你。”
　　“我也是。”舒欢也紧紧地回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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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还有小天使追结局，非常感动，浅浅来一章番外吧~~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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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如下：
　　在床上瘫了三年的穆岑岑穿书了，穿到了虐文女主的炮灰继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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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闺蜜表面讨好亲昵，实则暗戳戳贩卖容貌焦虑，一心只为赚她兜里的钱。
　　更可怕的是她极度缺爱不自信，为了心爱的男主吃药减肥，沉迷整形，硬是把自己折腾成体弱多病，结果男主满心满眼只有她的继妹。她爱而不得，越发疯狂，各种作妖，最终在医院凄凉而亡。
　　刚从外祖母继承的亿万遗产都还没得及花。
　　穆岑岑看到“亿万遗产”两眼放光。
　　她惜命更爱财，其他人通通都闪开！
　　早死是不可能早死的，当即开启养生局，早睡早起，锻炼身体，远离让自己不痛快的闲杂人，只想安安心心健健康康地活到继承亿万遗产的那一天！
　　当女主为爱emo，彻夜难眠流泪到天亮的时候，她便早早开始睡美容觉了。
　　当继母费尽心机，一心谋取她爸那点家产的时候，她已经10套拆迁房到手了。
　　当男主左右为难，正要下定决心接受为爱瘦身的她，结果她竟然跟别人出双入对了。
　　***
　　众人都说边瑜忻敏感、自私、阴郁、好胜，不可亲近。
　　他自己也困惑，为何会这样？明明不是这样。
　　他从未想过与人争抢，更不愿伤害他人，可他偏偏无力改变。
　　直到有一天，他才知道自己是某书里的炮灰，是反派，人人喊打。
　　命运早已被书写，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所有的挣扎都没有意义。
　　他独自走在黑暗里，麻木地接受一切，失去家人，失去双腿，最后失去生命。
　　然而命运在他的世界里凿出一道光，在穆岑岑面前，他可以剥去身不由己的人设，做回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