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女悍匪[七零]》 作者:外乡人 文案:   社交悍匪:云团团不是村里最美的姑娘,却是最受欢迎的那个。   社恐先生:贺之亦是个爹不疼妈不爱的拖油瓶,好在他也谁都不爱。   两个人,一个是最会炒作自己,交友遍天下,稳拿十个工分的杀猪女工。一个是不擅交际,又宅又社恐,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能拿五个工分的城里知青。   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心眼儿超多,能力一流。   一个爱谁谁,非必要不开口,洁癖又顾家,技术一流。   这其实就是一个社交女悍匪和社恐技术男之间的爱情故事。    阅读指南:   1,本文架空,有私设,主打家长里短。   2,短篇家常里短小白文,男女主都有优缺点。女主不强,男主不弱,普通人,不立完美人设。   3,作者文笔有限,前三章什么样的文笔后面也就什么样了,绝对不会出现断崖式进步。   4,众口难调,请不要排雷,更不要以自己的雷点排雷。1-3章决定去留,不必强求。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都是一个老祖宗的崽儿,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建议诸位可以用鼓励代替批评。   5,写作指导就不用啦,毕竟是对牛(作者)弹琴,用处不大。   6,作者习惯用颜文字,但会尽量少用颜文字。一个习惯养成未必容易,但想要戒掉那是真的不容易。可以保证的是作者每一章都多码些字,不会让颜文字成为‘额外收费’项目。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年代文 轻松 创业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团团云朵 ┃ 配角:贺之亦 ┃ 其它:年代文,穿越 一句话简介:社交悍匪与社恐先生的爱情。 立意: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第1章   “云朵!”李会计先看一眼记分员给他的记工本,再看一眼自己手边的记帐本,确定无误后才喊了一声,“你要怎么换?”   刚入秋那会儿,省里就下了新文件。这会儿交了任务粮,卖了任务猪,云家堡的会计便带着记分员打了好几日的算盘将今年的口粮和工分的新分法算清楚。   往年生产队都是按‘人七工三’的分配方式分口粮,就是十斤粮食七斤是人头粮,三斤是工分粮。但今年省里那边要求他们按‘人六工四’的分法分口粮,就多少有些手忙脚乱。   ‘够不够,三百六。’   云家堡这边的口粮标准是每人每年360斤粮食。然而这360斤却是毛粮,收拾出来也不过二百六十斤的样子。按以前的分法,每家抛开工分能得182斤口粮,现在直接缩水了26斤...这么个分法对家里劳动力少或是工分少的人家并不友好,保不齐下半年就得饿肚子。   “云朵!”收回思绪,李会计又不耐烦的喊了一声,“云朵来没来?”   “云朵谁呀?”   “没听说过呀。”   开始的时候还没人注意到这个名字,只以为是哪个云家小辈,可李会计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站起来,本就在下面小声说话的村民们不由又说起了这个‘云朵’。   云团团刚跟自家二姐换了个地方站,一转头肉嘟嘟的小脸上故意做出凶狠模样的对同村的宋斌呲牙,‘有种你薅我头发呀!’   宋斌一言难尽的看向云团团白嫩嫩的小脸和没有丁点茧子的手,到底没敢跟老云家的这个虎丫头较劲。   云家堡村是个有着两三百户的生产队,全村三分之二的人家都姓云,剩下的三分之一还有一半与老云家有亲戚。姓云的叫嚷一声,在整个村子里都是一呼百应的存在。   老云家的这个丫头从小就长得好,哪怕是那几年闹灾荒,这丫头都将自己养得白白胖胖,没掉一点称。这还罢了,最让人惊奇的是她生来就带着一把子力气,干起活来两三个男人都不如她。   春天镇里让各村上报优秀劳动妇女,村里仅有的一个名额都给了她。   一边想着云团团的生长史,一边听着李会计不耐烦的喊着云朵,宋斌猛的看向云团团,“咦?你不就是云朵吗?”还是春天为了这个名额特意改的名字。   “我我我!我是云朵!”原本还想跟手欠的宋斌来两招,经他这一提醒云团团也顾不上了,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挤出人群跑到最前面。   在村委会大院开会的村民见云团团跳出来也才慢半拍的想到这个云朵是云团团的大名。   算了几天,又在这边按人头折腾了大半天,李会计已经累得想说云团团两句都没那个心思了。不耐烦的用拿着笔的手在桌上点了几下,“工分都怎么换?”   云团团今年十七,旁的姑娘拿七.八个工分的时候,她却是从上工那天起就一直拿十个工分。光是这一点,村里的姑娘就都比不过她。   “剩下的一半换粮食,一半给钱就行。”云团团说这话时还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妇女堆里纳鞋底的老娘,见老娘点头,云团团才一脸小得意的转过头,眼巴巴的看向李会计。   佟有鱼和其他村民一样,都对今年这种口粮的新分法很不满,可一想到自家劳动力比旁的人家多,又有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另类平衡感。   她男人云满仓和大儿子云吉,二儿子云利都是拿十个工分的,儿媳妇和二闺女也都是勤快人,虽然不像小闺女一样也能拿十个工分,可能拿七.八个工分也不算少了。这么一比,小儿子云海就多少有些孬了。   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了,竟然也拿七个工分,就这个懒样还能指望他什么?   ……   对于普通村民,云家堡这边都是按人头算口粮而不是换户来的。等云团团的口粮和工钱都算好,这边一签字,那边就可以领钱扛粮食了。   毛重360斤的粮食被分了四个麻袋装,云团团再有一把子力气,光靠双手也拿不回去。好在她老子先分完了粮食,这会儿又推着自家的独轮木车过来了。   没用云满仓帮忙,云团团就跟玩似的将四个麻袋摆在了独轮车上。   看着被自家老闺女轻飘飘装上车的麻袋,云满仓总有一种粮食不够称的感觉。   “够称吗?”   “够着呢。”云团团点头,给了云满仓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便推着独轮车回家了。   她家还有好几口人没分到呢,她得快些将粮食送回家再推车过来。   “奶,我回来了。”云团团用独轮车轻轻撞开院门,一边朝里面喊一边推车进去。   云老太正在灶前烧火,还没见到人进来就先听到云团团的声音了。一听到云团团的声音,云老太那张满是褶皱的脸瞬间笑成一朵花,“我大乖孙回来了。”   云老太是小脚,从灶房走到院子里的功夫,云团团都将粮食放到下屋了。见到云老太,云团团便笑嘻嘻的凑过去。   “奶,这是我分到的工钱,都给你。”做为云老太最偏心的孙女,云团团可大方了。   反正那些钱最后也有一大半都花在她身上了。   ←_←   “哎呦,还是我大乖孙最孝顺。”云老太想拿块干净手帕给云团团擦汗,可手帕拿起来了却发现她大孙女脸上半滴汗都没有,便又淡定收了回去。   “孝顺奶不是应该的吗?奶今年也做一身新衣裳,叫他们都羡慕羡慕。到时候我陪奶去镇上扯布去。”云团团将云老太扶进灶屋,又从碗架子里拿出两颗生鸡蛋,一点都不着急的弄了两碗糖水荷包蛋,自己吃了一个,又给云老太留了一个,这才又推着独轮车回村委大院。   云老太淡定的吃完糖水鸡蛋,又就着热水刷了碗,还将那些鸡蛋壳都顺手丢到灶坑里,仿佛俩人刚刚趁着全家人都不在开的小灶是幻觉。 第2章   云团团推独轮车的样子犹如在开迈巴赫,自信极了!   路上不少村民都跟云团团一样不是推着装满了口粮的独轮车往走家就是推着空车朝村委大院去,可这些人却没一个像云团团这般满脸喜色的。   也是呀,自从人六工四的分法一出来,村民们就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一个个的都在埋怨这个气愤那个。哪怕这会儿分了粮食,心里也是在一味的心疼多拿出来换粮食的工分。   原本还想着到了年底用工分换些钱,家里也能宽裕些,没想到本就不多的工钱竟然还要再拿出一成换口粮,忒扫兴了。   不过相较于自己,村民们还苦中做乐的想到了村里那些城里出来的知青。   他们虽然剩不下多少工分,可那些知青却是一个个欠着村委会的钱呢。   哪怕最早来的那批知青,如今也只能拿八个工分,今年新来的知青拿的就更少了。不过老知青刚下来那年就欠了村委会的粮食,之后也是年年欠,差别只在于欠多欠少。所以比起老知青来说,今年新来的这批知青至少没背太多债。   贺之亦站在村委会大院里,一边听着几个村民在那里说什么不合理,一边又对着他们这批上前领口粮的知青指指点点。   嫌弃知青们干的少,拿的多。   旁的知青脸上青青红红的,想要说什么却又生生忍耐了下来,到是贺之亦脸上平静的仿佛那些难听的话跟他没关系一般。   贺之亦是秋收前来的云家堡,忙了一整个秋收,又跟着村民们抢种秋菜……到现在也没几个工分。便是全换成了粮食,也换不了多少。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贺之亦微微抿了下唇。地里没什么活了,生产队组织他们去修路,也不知道这回能挣几个工分。   哪怕面前的口粮吃不了多久,可对于贺之亦来说,这些口粮想要拿回知青点也多少有些困难。好在为这事犯愁的不只贺之亦一个。所以站在自己的口粮前,贺之亦仍旧有心思胡思乱想。   云团团推着独轮车进村委大院时,老知青叶文龙就是眼睛一亮的朝这边喊道:“云同志。”   “叶知青喊我做甚?”云团团一打眼就知道叶文龙唤她做什么,直接堵了话头,“要是借车借粮食借钱的事,你唤我也没用,我家是我妈做主。”   叶文龙被云团团的直白噎得够呛,一旁的贺之亦也转头看了一眼云团团,然后又继续低头看「一声」粮食,恨不得没人看见他。   可惜贺之亦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愿望还是被尴尬的叶文龙打败了。   低着头的贺之亦就听见叶文龙对云团团介绍自已,“这是贺之亦,今年新来的知青。云同事还没见过他吧?”   云团团的视线随着叶文龙的手指转向一旁的青年,视线飞快的在那始终低着头的青年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又一脸无语表情的看向叶文龙。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搭讪方法。她们美女就不要面子的吗?   “哦。”   叶文龙在见到云团团看了一回贺之亦后就回了个「哦」,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可他虽然反应过来了,却也被云团团的反应弄不会了。   看看贺之亦,发现贺之亦仍是一副打死不抬头的非暴力不合作模样。再看看云团团,发现云团团已经推着独轮车往里走了。   叶文龙:“……”   他其实就想借个车。   村委会大院里,村民们热火朝天的分了口粮,又换了工分,随着留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今年最大的村民活动也正式结束了。   云团团他们家分了不少粮食,还用工分换了些钱。不过这会儿工分换来的钱都在个人手里攥着,要等回到家,统一交给云妈佟有鱼分配。最后会分配多少,那就全看云妈心情了。   不过这并不包括云团团和云老太的。   云老太太的口粮虽然也跟大家伙一样都放在一个粮仓里,但她的工分钱却是自己拿着。而云团团从小就是云老太的眼珠子,云妈还真不敢跟自家不怎么讲理又絮叨的婆婆对上。   云妈是最后离开村委会大院的那波人,从头看到尾的云妈能将全村所有人的工分都报一遍。腋下夹着纳了一半鞋底子,云妈一边往家走一边与同样留到最后看热闹的巴婶说着谁的工分多了,谁的工分少了。   人才走到自家那排房子,就又听到她婆婆在那里说着云团团救了她一命的事。   “我这颗心呐,凉的就跟那地似。寒冬腊月的,若不是我家团团将我扯上炕,我就是没摔出个好歹也要被冻死了。姑娘有啥用,嫁出去了就是人家的。儿子到是在跟前,可你瞧瞧,要不是老婆子命大,死了他都赶不上热乎收尸。儿媳妇,”云老太顿了顿,到底没说什么伤感情的话,“到是娶对了。肚皮子也争气,头一胎就是大胖小子……”   巴婶用肩膀撞了撞云妈,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朝云老太的方向努了努嘴,“又来了。”   云妈斜了巴婶一眼,深吸一口气的朝云老太那边喊去,“妈,这么冷的天你咋还在外面坐着呢。”   见到佟有鱼,云老太便收了嘴,其他跟云老太呆在一处聊天的老太太们也都纷纷闭了嘴。   云妈上前了几步,就看见刚刚跟着云海提前回家的云团团又跑了过来。视线落在云团团手上的一件枣红色棉袄上时。饶是淡定如云妈也不由抽了下嘴角。   “奶,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快将衣服穿上。”云团团将带来的衣服给云老太披上。随即又对着那一圈的老太太挨个打招呼,“怪不得这么冷的天我奶还在外面呢。要是我,我也不回家。三奶奶,九婶子你们冷不冷,要不我寻些柴火给大家取取暖吧。”   云妈已经彻底无语了,瞄了一眼得意的婆婆,再瞧一眼借了场子表演个人秀的闺女,云妈再次回想起了当年的事。   她嫁到老云家,也真真是三年抱俩。三儿三女的战绩也能傲视全村。可也正是生的多了,照顾起来也困难。怀老六云海的时候,大闺女能帮着照顾两个兄弟,二闺女送到了娘家,三闺女交给婆婆带着。   她们祖孙住一屋,婆婆起夜摔了一跤,三闺女力气大顺手给拽到炕上了。她当时怀着老六,又不跟她们娘俩一屋,第二天...反正没病的儿媳妇都不会在第二天问自家婆婆你昨夜咋没摔死呢?   村里人都是顺情说好话,她这闺女又是个能说会道的,时间一长本就没多大点的事就被越说越严重,最后竟成了件要命的事。   别说云妈了,就是当事人云团团都快被她奶这番话弄得记忆有些错乱。   为啥她记得的是她奶从摔下去到被她拽上来都没用上五分钟呢——   听到云团团说要捡些柴伙支篝火取暖,这群闲着没事的老太太便都摇头摆手说不用:“不用,不用,也是时候回家了。”   “你奶正夸你呢,说你孝顺。”   “我这是遗传。是我奶生的好,眼光好。”云团团听到这些老太太逗她,也乐得跟她们说笑,“您家我铁柱叔也是顶孝顺的人,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前儿我姥来看我妈还说咱们云家堡从根子上就好,当初做亲的时候光是听说云家堡的,她心里就同意了一半……”另一半则是聘礼给足了。   云老太披着云团团特意拿过来的棉袄,甭提多高兴了。暖不暖和到是其次,就是倍有面子。   不枉她在这里挨了半天冻,值了—— 第3章   目的达到了,云老太便一脸矜持的扶着云团团的手往家走。佟有鱼与巴婶跟在后面,时不时的来个眼神交流,气氛和谐又散慢。   到家后,云老太将身上的枣红烫绒棉袄脱给云团团便去了立在院子角落处的旱厕。云团团接过棉袄,反手又将棉袄递给了佟有鱼。   佟有鱼先是小心的查看了一回棉袄,又抖了抖,这才一边仔细叠好,一边又没好气的瞪了云团团一眼。   “我看你姥是白疼你了。”   “你不说我姥上哪知道去?”云团团顶着一张肉嘟嘟的粉嫩小脸对佟有鱼俏皮一笑,“谁叫你一碗水端不平了。”   听到老闺女这倒打一耙的话,佟有鱼就手痒痒。   婆婆是夏末的生日,娘家妈是腊月里的。因今年都是整六十,所以她攒了好久的布票又托人换了些布票这才凑齐做两件棉袄的料子。   只是一件做了单衣,一件做了棉袄。   她是存了私心,可为了显示公平,她不是还给婆婆多做了一条裤子?怎么到了这娘俩嘴里,她就成了那个偏心眼的了。   “旁人都知道我奶也有一件烫绒的棉袄,回头我姥穿着这袄过来,也不会乱嚼舌根,不是?”云团团上前挽住佟有鱼的胳膊,笑容灿烂的夸她,“这袄不光腊月能穿,来年正月,二月也能穿。过年的时候咱们去给我姥拜年,我姥肯定穿这袄见客。回头村里办喜事,谁还能不知道妈是顶顶孝顺的闺女?哎呦妈,你这礼送的太有水平了,是不是有啥诀窍?您教教我呗!”   现在物资不发达,乡下人几年都未必能做一身新衣裳。村里人的婚事一般都在冬天,佟家姥姥出门参加婚礼怕是也少不了穿这件棉袄去吃席。   云家的房子有些小,住这么一大家子人也真真是挤得不行。原本前两年云吉云利结婚的时候就应该盖两间房。但当时大环境有些不太好,云老太便做主先不盖房了。   从村委会那里要了两处宅基地,先让云满仓父子将宅基地都围出来,之后便以没钱没时间当理由,让他们父子四个有功夫的时候就垒些土坯,没功夫就先停一停。   两块宅基地都是前面带菜园子,后面带自留地的。所以房子虽然还没盖起来,但菜园子和自留地却是提前种上了。   老宅这边只有两间正房,一间堆了各种杂物以及冬天用来养鸡的仓房,一间装粮食菜干酱缸等物的库房。对了,云家堡这边家家户户都没有单独的厨房,一般都是在两间正房中间兼并出一间不算大的小屋子做厨房。   云吉云利没结婚的时候跟着父母和云海睡东屋大炕,云团团姐妹仨个跟着云老太睡西屋大炕。结婚了,房子就不够住了。云老太便让儿子儿媳将堆杂物的仓房收拾出来给两个孙子做新房。至于那些杂物,则又都被堆放在了库房一角。   仓房能有多大,还要兼并成两间...好在哥俩现在还都没小孩,这要是有了小孩,就更住不开了。   虽然大家心里想的还是手里多攥些钱,可大环境下,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还要摆出一副越穷越光荣的姿态来。   云老太也是个人才,她只说将来都是要分家单过的,现在盖了大房子,分家时又要怎么算呢?   给老大?   老二老三难道就没出过力?三个闺女难道就没挣过工分?   你说谁养老给谁?   有这么个大房子在,谁不愿意给老人养老送终呢。   与其这般还不如不盖呢。   至于说你们自家的宅基地为啥还要这么停停建建的?   三个儿子呢,总要一碗水端平,等钱凑齐了一块弄呗。   为了安抚两个孙媳妇,那两处宅基地的菜园子和自留地里出的粮食都归她们,不用充公了。   说实话,云老太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冲着那两块自留地和菜园子去的。   对了,云老太还说了,只要生下孩子,等孩子满了周岁,不管有没有凑齐盖房子的钱,都想办法让他们搬到新屋子单过。   ……   云团团和佟有鱼说说笑笑间便进了屋,云满仓和三个儿子在东屋说着磨米磨面以及明儿出工修路的事,大嫂马丽和二嫂梁友娣正在做饭。今儿分了口粮俩妯娌都挺高兴的,弄晚饭的时候还在说着白天在村委会大院那边看到的热闹。   云彩负责饭后刷碗这些活,所以这会儿她独自呆在西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妈回来了。”   “妈。”   马丽和梁友娣见佟有鱼和云团团进屋,不约而同的朝佟有鱼打招呼。梁友娣打完招呼继续做饭,马丽则还抽空对云团团笑了下。   相较于马丽,梁友娣多多少少有些内向,好在二人都不是难相处的性子,一家人处得到也和睦。   佟有鱼担心弄脏了棉袄,没怎么在厨房逗留便回了东屋。云团团则留在厨房干起了陪聊的活计。   “嫂子们做的饭就是跟咱妈做的不是一个味。大嫂做得酸菜炖粉条配上二嫂做的白豆包,又好吃又开胃,我都恨不得多长几个胃。”云团团嗜辣,想到酸菜的酸不由又从房梁上拿了几个干辣椒下来放在灶台上。马丽顺手将灶台上的干辣椒放在一个铁制小网筐里,低头往灶坑里送了送。“今儿在村委会时我还在想,旁人家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媳妇都是祖宗坟头烧高香了,怎么偏偏让咱们家一口气得了俩儿?可见是知道咱们姑嫂处得好,不忍心让咱们分开呢……”   俩嫂子在这里忙活一家人的晚饭,小姑子却在那里小嘴巴巴的翘着二郎腿,这一幕放在旁人家多少得惹出点家庭纷争来。到是在云家,俩嫂子被小姑子捧得心花怒放,恨不得她再多说两句。   谁不喜欢听好听的呢。   灶台边上,云团团一边捧着两个干活的嫂子说话,一边吃着二嫂给她的做豆包用的红豆馅,大嫂给她烤的粉条干。西屋那边,云老太歪在炕头打盹,云彩琢磨着怎么将碎布头利用到极致。   东屋佟有鱼打发了三个儿子,小声跟云满仓说起了云彩和云团团的亲事。   这姐俩都到了说亲事的年纪,云彩还罢了,给云团团说亲的人却是一波接着一波的。今儿在村委大院,就有不少人给佟有鱼透过话。   毕竟能挣十个工分的姑娘,可是十里八乡的香饽饽。   云满仓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耳边还能听到云团团「撒糖」的声音,压低嗓子问佟有鱼,“咱妈啥意思?”   “一个也没瞧上。”说起这个佟有鱼也多少有些窝火,“咱家这老丫头就长了一张巧嘴,家里的活是一点都不会做。衣服没洗过,饭没做过。咱妈年轻那会儿在地主家当丫头的那点本事怕是都传给她了。”   云老太七八岁就被卖到了地主家,靠着会来事,有眼力见直接将自己混成小姐的贴身丫头,再没干丁点粗活。   私下里,云老太跟儿子儿媳回忆过往的时候,都说这辈子的苦都是成亲后找上来的。   云满仓想说他老闺女还会做糖水蛋,可转念想到这话不能明着说便又咽了回去,“你要是舍得她糟蹋东西,就让她学起来。”   刷个碗能将碗掰成两瓣,洗个衣服能洗出一排手指捅出来的窟窿眼子,菜铲子一转好好的铁锅就破个洞,到是用木头勺子给自己弄糖水蛋时……佟有鱼想罢直接伸手在云满仓的腰上狠狠的拧了一把,“我可舍不得。”   啥家庭呀,这么败祸!   “对了,明儿拿袋粮食,再弄几捆柴火,咱们去镇上看看大丫头去。”佟有鱼想到她不止一个闺女没嫁出去,便又对云满仓说道:“老丫头的事不着急,二丫头要是能嫁到镇上,她们姐妹也有个伴。”   想到大闺女云敏和她那不省心的婆婆,云满仓敲了敲手上的旱烟锅子,“将老丫头也带上吧。”   论哄人的手段,再没有比他们家老丫头更会的了。   佟有鱼闻言,嘀咕了一句:“早知道那史婆子是这种人,我当初就直接将老丫头嫁过去,用不了三天就能将她一身骨头掰正了。”   云满仓:“……”   这是结亲呢还是结仇呢—— 第4章   “今儿难得,炒盘鸡蛋吃吧。”云老太从西屋出来,在碗架子里拿出三个鸡蛋交给大孙媳妇。   马丽接了鸡蛋便又去抓了把木耳用热水泡了,准备做个木耳鸡蛋炒大葱。   一大家子人就三个鸡蛋,着实有些少。好在葱是自家栽的,木耳是秋天在山里采的。对于乡下人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金贵玩意儿。就着这些炒上一盘鸡蛋,大家都能多吃两口。   至于嫌鸡蛋少或是再从云老太要鸡蛋...马丽可不去讨那个嫌。   云家的三只母鸡,除了放在外面散养着,偶尔也会喂些人不吃的东西给它们。别人家的鸡天一冷下蛋就不勤了,云家的鸡却一直老老实实的做着本职工作。   家里的鸡都是云老太顾着,鸡蛋也是她收着。云老太不管家,就管那几只鸡,鸡蛋多了拿到镇里去卖,得了钱也归她自己。所以在这个家里除了她和云团团有吃蛋自由外,其他人想要吃个鸡蛋得跟云老太申请。   现在物资匮乏,家家都不富裕。在村子里能顿顿吃上饱饭,都算顶好的人家了。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别说一口肉了,就是一口鸡蛋分配不均都能闹起来,也因此二人吃鸡蛋的时候也都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吃就是了。   不过云彩和云海小时那会儿,佟有鱼到是提过鸡蛋的事,云老太便直接说佟有鱼可能管不好家,让佟有鱼来管着鸡,她重新管家。一听这话,佟有鱼便不吱声了。   她管着鸡,难道还能不给婆婆和三闺女吃鸡蛋?   真这么干了,那最后不光鸡蛋没落下,家里的钱又都归了婆婆统管,以后用钱用票的时候还得次次朝婆婆张嘴……佟有鱼用后脚跟想都知道这交易不能做,这事到了最后便也不了了之了。   都是亲孙子亲孙女,想吃鸡蛋就自己努力吧。   碗架子里有个抽屉,抽屉上是有锁的,鸡蛋便全都放在那里面。等攒得装不下了,云团团便和云老太去镇上卖鸡蛋。   云团团也不白吃她奶的鸡蛋,鸡窝她收拾,鸡蛋她去捡,得闲的时候就给鸡弄些「荤腥」吃。这鸡明面上是云老太在养,实际上多少活都是云团团在干。   云家人多,男男女女整十口。不过云家却从来没有分桌吃饭的习惯。男男女女围着一张前几年打的圆木桌吃饭。既没有女人不能上桌吃饭的恶俗,也没男人应该吃好的吃干的,女人应该吃稀的习惯。坐在云老太下手的云团团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听佟有鱼说明日去镇上的安排时,云团团就转头看她奶。   “奶你去不?”   “我懒怠见史家那些糟心玩意儿。这两天去镇上的人得老多了,”云老太摇头,“你们早点去,再到供销社买四斤点心,丽儿和友娣也有几个月没回娘家了,拿两斤点心回去好省得让人说嘴。晚上让吉利去接你们,住一宿也成……”   马丽和梁友娣闻言都微带感激的看向云老太,她们原本也想着这几日回趟娘家只是还没跟婆婆他们提这事,不想老奶奶就提前给安排上了。   佟有鱼看向又做好人的云老太,也没去做这个恶人。“好久没回去了,指不定多少话要说。如今天黑得早,家里这些活有我呢,你们住一宿再回吧。”   婆媳两个没人做恶人,嫁进来的孙媳妇们自是舒心。相较于云家这边的和乐融融,嫁到镇上的云敏可没她兄弟媳妇那么走运了。   云敏是初中生,她男人史胜利也是她初中同学。两人感情还不错,就是她婆婆史老太和她小姑子史淑芬不是个东西,对云敏很不好。庆幸的是云敏嫁过去的第二年史淑芬就嫁到了县里,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   农闲了,云家就开始吃两顿饭。不过在镇子里生活的云敏一家仍旧是一日三顿。   晚上云敏做了土豆炖茄子干,刚将碗筷都端上来,史老太就一脸狐疑的打量了云敏一眼,“你没下毒吧?”   云敏抽了下嘴角,略带委屈的看了一眼史胜利。史胜利不禁苦笑的对他妈说道:“妈你这是说的什么呢,让人听到了多不好。”   史老太见自家儿子维护云敏当即气得想要摔筷子。可一低头就发现筷子和碗都还在云敏手里拿着呢,心下更气得不行。   “真是乡下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谁家不是先拣了碗筷再上菜端饭,偏偏她这个儿媳妇先上饭菜,最后拿碗和筷,弄得她想要摔个筷子都没得摔。   许是早就知道自家婆婆这会儿在腹诽她什么,云敏一边做出委屈隐忍模样的上前盛饭分筷子,一边按着这一年多养成的习惯先动筷子夹饭菜吃。   史老太确定饭菜没事了这才招呼已经明显失去耐心的史胜利快吃饭。一边吃还一边观察云敏,发现云敏没怎么吃今天晚上拌的芥菜条咸菜,连忙说道:“你夹咸菜吃呀。”   云敏垂眸,乖顺的夹了一筷子咸菜吃了,一边吃还一边给她老妹点赞。   云敏与云吉是双胞胎,但她自来性子稳重。所以哪怕她是妹妹却给人一种她是长姐的错觉。小时候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结婚后云敏也总是报喜不报忧。若不是时间长了云家那边察觉出史家并非表面上那般良善,指不定云敏还要吃多少亏呢。   史老太竟然不许云敏上桌吃饭,还说什么女人不上桌是规矩。可她不但上桌吃饭了,还带着她那同样不省心的闺女一道,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史胜利夹在老妈和老婆中间左右为难,云敏瞧了既心疼又窝火,可她一个新嫁进来的小媳妇到底腼腆,最后竟也用了不看那两张脸她吃得更好的逃避心思当真留在厨房用饭了。   云团团陪着云老太来镇里卖鸡蛋,俩人卖了鸡蛋后还特意买了两斤点心上史家看云敏。祖孙俩故意错过饭点上门的,却不想史家那日的午饭偏偏晚了点……   云老太可不是好唬弄的人,与云团团对视一眼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一般的对史老太说佟有鱼想闺女想上火了,她们祖孙俩来接云敏回家住两日,之后便拉着史淑芬的手各种夸。   将史淑芬夸成一朵花后,云老太才问起史淑芬的婚事。之后又说她认识县里的什么什么人,又说县里的面粉厂要搞联谊,办集体相亲。云团团见云老太拉着史淑芬的手说个不停,便用一种非常明显的神色给云敏使了个眼色,之后姐妹俩便跑到厨房说小话了。   史老太虽然关心自家闺女的亲事,可也想知道儿媳妇姐妹在说什么。想着这边有闺女在,就是错过了什么话回头问闺女也就是了。于是便找了个解手的理由跑到厨房窗下偷听去了。   嘿嘿,就等着她呢。   “你也是个傻的,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动手呢。”云团团对云敏努了努嘴,让她看窗户下的阴影,然后笑得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胡婆子临终前教的那些你都忘了不成?你婆婆若是个好的,你就留着她帮你带带孩子。若你婆婆不是个好的,你就别惯着她。   你出门子的时候不是带了杜鹃花,将杜鹃花晒干磨成粉,你做饭的时候少少的放一些进去,用不了多久这个家就是你的了。史淑芬比我还大一岁呢,这要是嫁出去了,指不定要拿走多少嫁妆,那些可都是你的钱。你要动手就快些,省得让她跑了。”   云敏视线落在窗下抖个不停的阴影,觉得她老妹胡说八道的能力又更上一成楼了。   胡婆子家里原是在镇上开药铺的,她男人更是极有本事的老郎中,可惜六九年的时候铺子被人砸了,男人也死了。胡婆子虽然活下来了,可人却有些疯疯傻傻的。被娘家兄弟接回云家堡,不过一年也没了。   “到底是你姐夫的亲妈。”云敏看着她老妹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纸笔写下的一行字,一字一句的念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在看看吧。”   “我说大姐,我发现自从你嫁人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呢。你要是一时半会儿的拿不定主意,那这事咱也可以先放放。不过我就瞧不得别人吃好的,反正你也不上桌吃饭,好东西你也吃不到。那你就听我的,以后做菜的时候不要刷锅,不要洗菜……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你说的对,明儿起我要是高兴我就这么干。要是不高兴我就往菜里吐唾沫……”   云敏光是念云团团写的这些字就觉得恶心了,藏在窗户下偷听的史老太差点没让云家姐妹给整吐了。   云敏继续念:“不会被发现吧?”   “人脏并获才叫发现呢。没拿到证据就冤枉你,那是污蔑栽赃。等她真拿到了证据,怕是也没机会再说话了。真要是闹起来了,我姐夫的工作一定保不住。到时候我姐夫还能给她养老?美的她。”云团团用一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兴灾乐祸的说道:“她是怎么对你的,我姐夫都看眼里了。你以后就多让我姐夫和邻里们看看,时间长了你再看他们会相信谁吧。”   云敏:“……”   史老太:“……”   这饭,还能吃吗? 第5章   花国自古就有长者先动筷的规矩,可史家却因着云团团一番恶心人的操作,直接改成了儿媳妇先动筷,旁人再吃饭。也许多少年后,让儿媳妇先动筷也会成是一种更前卫新潮的新规矩。   原本史老太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可架不住云敏真有一盆杜鹃花,打听了一回也知道了杜鹃花确实不能乱「误食」。于是只有三分信的史老太一下子就成了七分。   再后来,她和史淑芬娘俩个拉肚子拉到虚脱,就更坐实了这件事。   其实那次她们娘俩个拉肚子这事还真是冤枉了云敏和云团团,只能说她们俩是自做自受。   云团团记得云敏爱吃梨,去镇上卖梨的时候就给云敏留了几个送过去。偏那两日天冷,吃了梨的史老太和史淑芬便又都喝了些温水……   史老太非说云敏要害她们娘俩,还说得有声有色,有鼻子有眼的。这事一出来,史老太不光在自己家里闹,还自以为拿到了证据的一边叫来了左邻右舍对着云敏各种指证,一边还将正在上班的儿子叫了回来。   史老太忒想抓住云敏的把柄了,却忘记这些年她和不少人都是饱一顿饿一顿活过来的,所以胃肠什么的都不算好。梨肉性寒,原就对胃肠有些刺|激,若再喝了热水搞个冷热交替,就极有可能导致腹泻。大多数人肠胃都不好,一泄千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史老太的第一次「狼来了」失败后,史淑芬的婚事就彻底提上了日程。生怕再慢一步,她亲生的闺女就会遭了儿媳妇的毒手。   史淑芬的亲事能那么快定下来,还没因着嫁妆的事瞎折腾,也多亏云团团送过去的梨了。   用过饭,云老太就捧着一个装了半瓶热水的罐头瓶子继续出门消遣,话题都是围绕着她主动提起让孙媳妇回娘家的事。云满仓带着三个儿子去那边的宅基地打了一会儿土胚,马丽和梁友娣则趁着天还没黑准备明儿去镇上和回娘家要带的东西。云彩收拾了厨房洗了碗筷,便继续折腾那几块碎布。   一顿饭的功夫佟有鱼已经将每人手头还剩下的工钱都归总到身边,一边记帐,一边数着手里的钱。   几分,几毛,几块,一直数到八十几。   将钱都数好,佟有鱼脸色难看的叹气,“比去年少了九十多块钱。”   云家的钱,云老太和云团团的不归佟有鱼管,云满仓和其他没成家的儿女要上交九成,一成是他们这一年的零花钱。成亲的,以家为单位上交七成,剩下的三成是他们自己小家的开销。   他们家男丁多,出工的人也多,往年都有小两百。偏偏今年只有八十多块钱,用钱的地方那么多,也就不怪佟有鱼叹气了。   工分分的钱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是根据当年的粮价,主副业的产收情况以及村里的人数等等综合条件核算出来的。   今年云家堡来了几个知青,口粮又从七三变成了六|四。不过云家的收益虽然缩水了,却仍是村中一二等的人家了。   虽然他们家到现在还没「凑齐」盖房子的钱。   “明儿去看完我姐,妈你后天回不回我姥姥家?我都想我姥了,我跟你一块去看看我姥呗。”云团团将白日散养在村子里的鸡都叫回家来,一进屋就见佟有鱼脸色不对,眼珠子一转便知道佟有鱼这是怎么了。看一眼炕稍的云彩,云团团直接揉身上前,“二姐,你去不去姥姥家?”   云彩闻言头都没抬的来了一句:“我才不去呢。”   云彩小时候在佟姥姥家养过一段日子,姥姥和舅舅都是亲的,但舅妈却差了一层。在姥姥家的时候,云彩总被舅舅家的孩子欺负。再加上大人们总会开一些他们自以为风趣有意思却对小孩有些伤害的玩笑,像是什么你爸妈不要你了,你爸妈更喜欢弟弟妹妹这一类的。总之是云彩回家后,人都懂事了不少。   可以说因为云彩小时候在佟家住过一阵时间,她是云家兄弟姐妹里最不喜欢去姥家的人。   至于云团团?   啧,不提也罢。   佟有鱼推了推还赖在她跟前的云团团一把,不想用的力气太小竟没推动她。于是又多用了点力气才将人推到一旁。云团团顺势去了炕尾,看着云彩稀罕的折腾那几块碎布。   云团团做饭不行,针线活也不行,不过她眼光极好,可以给出很中肯的意见。   佟有鱼扯过算盘,笨拙的在上面算了一回如果今年也按去年七三分,她家能有多少钱。   她的算盘是云老太教的,除了佟有鱼,家里的女人都跟老太太学过这个,云敏更是因为这个挤进了镇里的邮局。对了,当初教云团团算盘的时候是想着将村里的会计出纳什么的挤下来,不想云团团从小力气大这事在这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直接将云老太的如意算盘打破了。   好在力气大的人,就是干同样的粗累活计也比旁人来得轻松。旁人干一天活累得够呛,云团团却还有精力各种折腾。   云老太的算盘是当初在地主家偷学的,她当时最大的理想就是跟着地主小姐嫁到高门大户去做一人之下,几十人之上的女管事。后来改天换地了,地主一家出国了,她的理想就变成培养个也能出国留洋的儿子。再后来……   对于那些陈年旧事,云老太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她最近几天的主要安排就是炫耀,各种炫耀她有个能拿十个工分的孙女。   ……   第二天一早,云家这边早早吃过饭,男人们跟着生产队长和其他村民去修路挣工分,女人们除了云老太和云彩留在家里,其他人都进城了。   原本云满仓也是要进城的,但因着云老太发话让儿媳妇回娘家,他一个做人公爹的就多少有些不方便了。反正只要佟有鱼和云团团去了,他去不去...效果都是一样的。   云团团和佟有鱼,马丽梁友娣先去的供销社。桥头镇下面有七个村,其他六个村都跟云家堡差不多,也都是这两天发口粮和工钱。最近没多少活,所以拿了工钱的村民们都不由来了镇里。   就像云老太之前说的那般,镇里和供销社这边都是人。云团团凭借力气优势拿着票和钱挤到最前面,一口气买了十斤点心这才又挤出来。   两个嫂子一人二斤,云老太和佟姥姥也是一人二斤,剩下的二斤是佟有鱼准备带回去给儿女吃的。   虽然都是大人了,可当妈的愿意心疼自己生的崽子,谁还能说什么呢。   买了东西,四人便去了邮局。这会儿的邮局业务就那么几样,虽然能汇钱却没有存储业务。算盘打得不错的云敏,凭借其初中学历和云老太的一点人脉到是成了邮局的正式工。   她负责按字收费的电报业务。   打了声招呼,马丽和梁友娣便回娘家了。云敏看了一眼堆在邮局门口的东西,伸手在云团团头上揉了揉便去跟所长请假了。   天冷了,我娘家妈和妹妹给我送了些粮食和柴火,家里没人便送到单位来了。   云敏请了半天假回来,便看见她妹手里抓着一把瓜子正挤在柜台里一边看热闹,一边与她们所里最刻薄的同事说笑。   “我才多久没来呀,那姐就又变好看了。这脸还是那张脸,可瞧着就是不一样了。以前总听人说书到用时方恨少,我现在就是一肚子的赞美竟是找不到更合适的词。”   那娜听了高兴,又递了云团团一把瓜子,“好看什么,再有两年我闺女都要找婆家了。”   “那你以后可不能跟你闺女一块上街。知道的是亲母女,不知道的指不定以为你们是姐俩呢。”倍自然的接过瓜子,云团团又继续满嘴跑火车。   “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就是忒嫉妒那姐了。人好看就罢了,气质还这么好。”见云敏过来,云团团又笑着捧了那娜一句,随即就直接转移了话题,“贺之亦怎么在这?”   云敏:“贺知青是咱们所长请来的能人,本事大着呢。”   云团团闻言又转头看向贺之亦,随即脸上闪过一抹同情:   虽然不知道贺之亦有什么本事,但云团团却知道云敏口中的所长是个雁过拔毛的厚脸皮铁公鸡。   还是光使唤人干活却不给好处的那种人。 第6章   在人来人往的邮局做活,再接收各种各样的打量,这让贺之亦别扭极了。好在他做活的地方是比较靠里的走廊拐角处。虽然仍旧会被人看见却多少有些遮挡。   不用一直被人围观着做事,也让贺之亦自在了许多。   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贺之亦下意识的做出一副没听见的模样。不但没抬头,还故意将身子朝里转了45度不去看来人。   他知道这样做很没礼貌,还是母亲时常挂在嘴里的小家子气,可他就是没办法像普通人那样与人打交道。   他会紧张,会紧张到脑子跟上了绣的轴承一般要么不转,要么缓缓的转……   声音很熟悉,做活的贺之亦瞬间便想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云团团。   有着一身蛮力,却长得白白嫩嫩不像村里人的姑娘。   在贺之亦的印象里,云团团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谁都能聊几句,去哪都能和人打成一片的「场面人」,而他的性格正好跟云团团相反。这样的人贺之亦见过不少,但贺之亦之所以会记得云团团,还是因为她总说一些非常夸张浮夸的话。   那些话光是听着都让贺之亦感觉羞耻度爆表了。而云团团却可以毫无压力又真诚无比的说出来...偶尔会嫌其聒噪,但更多的却是羡慕和仰望。   拿过一张旧报纸将其摁在浸湿的汇款单上,贺之亦小心翼翼的做着修复工作。   “你也知道咱们这边自从来了知青,就多了不少天南地北投过来的信件和汇款单。北方还罢了,南方多雨又潮湿,好多信件和汇款单送过来的时候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有些汇款单上字迹模糊的都看不清数字了。一层一层的报上去,再让发出地邮局那边确认。费时费力是一回事,就怕时间久了丢了证明凭证,有嘴也说不清楚。”   云团团也是穿越以后才见过什么是汇款单,什么是电报信。这会儿听云敏说这些,虽然是头一回听说却一下子就明白了云敏话里话外表达的东西。一边回应一般的对云敏点头,一边催云敏继续往下说。   “也是极偶然的机会让咱们所长了解到贺知青祖上是做古籍修复的,他本人也曾跟着家中长辈学过一些……”   于是镇上邮局的小所长便将性子腼腆,不擅长跟人打交道的贺之亦忽悠过来帮他们修复一些重要单据了。   贺之亦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可他也不是傻子,在明显靠工分养活不了自己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给人做白工?不过贺之亦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所以在与所长打交道的时候就采取了一种非常让人头疼暴躁的谈判方法。   条件可以,贺之亦就对你点点头。条件不可以,贺之亦就先看你一眼,然后就低头不语,等着你重新开条件。   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人大多嘴笨,也极容易在这种情况下晕晕乎乎的做出妥协。在吃了无数次亏后,贺之亦也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应对模式。   那就是死咬住自己的底限条件,绝不给对方忽悠自己的机会。   要是贺之亦说话,不管贺之亦说什么话,所长都有本事将话接过来然后一点一点的按着他想要的方向掰。   饶是所长再长袖善舞遇见贺之亦这种性子的人也憋屈的够呛。可他看过贺之亦修复的书籍文稿后又特别想将人拉拢过来,最后竟也被贺之亦这种内向的人牵着鼻子走了一回。   ←_←   贺之亦这两三个月接了邮局几单活,所长还特意将贺之亦介绍给了隔壁镇子和上面的金叶县邮局。对着贺之亦时话里话外都是他有多提携贺之亦,但实际上却是为了规避风险。   任何事情都是双面刃,将贺之亦推到台前。就算将来出了什么问题也是法不责众。   修复这行对双手的要求极高,古籍书画类的修复对双手的要求也更高。贺之亦之所以只能拿五个工分,也有舍不得让自己这双手被摧残太过的原因在里面。   怕手会受伤,怕手会磨出茧子,更怕双手会粗糙得磨坏了纸张……   知道贺之亦还有这种手艺后,云团团看向贺之亦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敬赞。   哇哦,这还是位可以当选非遗的人才嘞——   佟有鱼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云敏都请好假了云团团还没走的意思当即就催了起来。   见亲妈催促,云团团将手里没吃完的瓜子揣兜里,然后才依依不舍的跟那姐道别。   “史婶子身上不好,我姐出门也不方便。那姐要是得闲了也别管我姐回不回去,你只管去云家堡住两日,我跟我们村里人说我认识邮局的那姐他们还不信呢……”   那娜一脸笑的送走了她异父异母的嫡亲姐妹后,便将她从家里带来的那些瓜子都收了起来。之后胳膊杵在柜台上,一副不耐又刻薄的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态度倨傲至极。贺之亦刚好转身,正好看见这一幕。随即抽了下嘴角便又继续做手头上的活计。   另一边,云团团推着独轮车走在佟有鱼和云敏前面,一边听着二人说话,一边轻轻松松的往云敏家里赶。   “表姐!”云团团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当即便笑着对那人喊道:“你做什么去呀?”   听到这一声表姐,佟有鱼和云敏都齐刷刷的朝那边看去。随即收回视线互视一眼,下一刻便都扬起了一个相对客气的笑容。   佟桂花听到这声表姐的时候并没反应过来是在唤她,可到底还是顺着那声音转了一回头。一见是云团团当即就笑了起来,“表妹什么时候上来的?”   此时人们将从村子去镇子县里等地都用「上」字,而将从镇子县里去村子称做「下」。云团团住在村里,来了桥头镇就成了「上来」,「上镇子」。   “我来,”云团团故意顿了下,然后才笑道:“我来看看我姐的。表姐怎么没上班?”   「表姐」佟桂花看了云团团身后一眼,才笑着回道:“你老姨昨儿着凉了,我回去看看她。”   “哎呦,严重吗?怎么也没给我们去个消息。”云团团一脸担心的问道:“家里正好有只鸡,”   说到这云团团就停下不说了。而她的这位「表姐」先是眼前一亮。随即就笑着问起了村里口粮够不够吃的话。   又说了几句话,云团团才与她「表姐」告辞,然后继续推着独轮车往前走。   佟桂花也姓佟,却跟佟有鱼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她是镇上供销社的售货员,正好云团团有东西要卖,佟桂花也有东西想买,为了不被人发现俩人私下里买卖,两人一拍即合就成了表姐妹。   亲戚间的人情往来,可不兴上岗上线的。   没认出自家老姨和另一个表妹的佟桂花心满意足的走了,也没跟外八路侄女打招呼的佟有鱼一巴掌拍在云团团背上。虽然什么都没说,却是什么都说了。   一路走走停停,云团团就没闲着。不是跟其他村里来镇上的村民打招呼,就是跟镇子里的原住户寒喧两句。人还没走到云敏家,小半个镇子的人都知道云家堡昨儿分口粮了,云家一大早就给出嫁的闺女送粮食送柴火来了。   老史家有福呀,摊上这么一个厚道的亲家—— 第7章   史老太想闺女了,正琢磨着要不要去县里看看她闺女。想到留在家里不是天天都要提防儿媳妇,就是琢磨着儿媳妇又要怎么害她,老史太便觉得这日子也没啥盼头了。   “您天天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担心那个,真信不过云敏您就自己做饭。”   想到昨天晚上儿子说的这话,史老太心中又升起一分委屈来。   怪不得老话常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呢。这还没怎么样,就站在云敏那边了。   正委屈呢,就听到自家院门被打开的声音。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木皮钟,史老太发现既不是儿子下班的时间,也不是儿媳妇回家的时辰,不由穿鞋下炕走了出去。   老史家的大门上有个小方口,将手伸进去就可以将大门从里面打开。平时出门的时候也是利用这个小方口将锁头锁在大门里面。云敏伸手进去将从里面划着的插销拔开,大门就被推开了。再弯腰将活动的门坎子拿下来,云团团便将独轮车推了进去。   刚进院就看见史老太推门出来,云团团当即热情无比的喊了一声,“老婶!”   谁是你老婶?   史老太腹诽了一句便扯出一抹极不情愿的假笑看向佟有鱼,“亲家母来了,进屋吧。”   佟有鱼见史老太这般神色当即就有些不受用,脸上的笑容都没了。云敏见状神色黯淡,心里也不好受。到是云团团仿佛什么都没看出来一般,迅速将车上的东西堆在地上,便亲近自然的去挽史老太的胳膊。   “老婶咋穿这么一点就出来?都不是外人,哪里就非得站在门口迎咱们。姐,那些东西都先放那儿,一会儿我帮你拿到下屋去。妈,快进屋,别让我老婶冻着了。”热情周到的架式真看不出来她是来做客的。   带来的那些东西她姐夫还没看到呢,哪能立时就收起来?至于史老太那一副不欢迎的态度...啧,这又有什么,自己找台阶下就是了。   胳膊差一点就被这股蛮力扯脱臼,史老太当即就疼得变了脸色。听到抽气声,云团团才猛的发现她有些热情过度了,于是又连忙松了些力道。   她可真没有对老太太动粗的嗜好。   “从早上起来那张小嘴就没停下来过,真不知道随了谁。”见云团团反客为主的挽着史老太进屋,原本还有些生气的佟有鱼瞬间就解气了。说是不知道云团团这么外向的性格随了谁,可心里想的却是她婆婆。“你烧些水,你妹说了一路了。”   “那我得多烧些热水。”云敏闻言就是一笑,“胜利上周六拿回些好茶叶,原还说这几日就让人给我爸捎回去。”   佟有鱼闻言脸上又有了笑模样,“你爸也总惦记胜利呢,得空了你们也回村里转转去。”   亲家母不是个好相处的,但女婿却还不错。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进屋去的亲家母和老闺女,佟有鱼又觉得摊上这么个婆婆,吃亏的未必是她闺女。   云敏去烧热水,佟有鱼独自进了上屋,一进来就看见她老闺女已经脱鞋上炕了。   飞快的扫了一圈屋子,发现跟她上次过来时没什么变化,佟有鱼便在炕沿处坐了。史老太态度很冷淡,也不说话。云团团却不是个能安静下来的。她见佟有鱼一个人进屋便问云敏,听说云敏在下屋烧水,云团团便又跟佟有鱼闲聊。   因这一上午云团团跟不少认识的人打过招呼聊过天。所以不光自己村里的,邻村的,镇上的信息和八卦,云团团都收获了不少。   这会儿随便拿出几件与佟有鱼闲聊。哪怕做主人的史老太不搭理她们,娘俩个也能聊得热火朝天。   云敏将水烧上,便又拿了茶杯和炒好的瓜子过来,一边听她们说话一边还会接上一句,过一会儿再回下屋添把柴火。   等水烧好了,先用热水烫一下茶壶,再抓把茶叶到茶壶里,热水一浇,茶叶的香味就出来了。最后再将锅里剩下的热水灌到暖壶里,一并拿到上屋去。   史老太开始的时候还想要表个姿态,可随着云团团几个聊的热络,她也不由被吸引过来。然而让史老太没想到的是云团团不光力气大,心眼也「大」着呢。   虽然气氛缓和过来了,可云团团却没准备放过史老太。中午云敏做饭招待佟有鱼和云团团,饭刚做好史胜利便下班回来了。   一见史胜利回来,云团团心里就又生了主意。   史胜利一进院子就看见独轮车和堆在地上的粮食柴火以及一小布袋菜干。见车还在便知道岳家的人还没走便赶忙进屋了。   跟丈母娘和小姨子打了招呼,又问候了云家其他人,最后还谢了一回老丈人家的补贴。   别看他们住在镇上,还是双职工,可住在镇上也没比村里好。粮食菜蔬,柴火煤碳等等,等等就没有不要钱不要票的。他家还好有个不大的小院子,夏天还能种点青菜,贴墙边种些向日葵和甜杆。那些没院子的人家要么用木头槽子种点菜,要么吃颗葱都得去外面买。老丈人家时不时的送些东西来,可帮衬了他们不少。   史老太最看不得儿子这样抬举乡下人。尤其是抬举云敏娘家人,直接没好气的剜了儿子一眼。   史胜利只做不见的继续与小姨子说话,心中不禁想到上次他去市里取东西,那些市里的人也是这么瞧不起他这个镇里出来的人。   史胜利真想告诉他妈,在那些人眼里,他们镇里的和村里出来的人都是一样的。   饭桌上,史老太不动筷子,佟有鱼一脸黑线的看着她大闺女将饭菜都吃一遍他们才开饭的新时代规矩,满心的哭笑不得。   “我们村今年又来了几个知青,我听那些知青说有种病叫「臆想症」,也是精神病的一种。听说这种病,”顿了一下,云团团直接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今年县里有两个工农兵大学名额。一个名额留在县里,一个放到镇上了。”   “咱们金叶县下面有三个镇,桥头镇不上不下,名额未必会落在咱们这里。”在单位就听同事们说这事,回家见小姨子也在说这个,史胜利不禁摇头,就算名额最终真落在他们桥头镇了,也跟他们这种普通人没多大干系。想到小姨子也是初中毕业生,史胜利不由问起了云团团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没有。”云团团吃着她姐蒸的三合面馒头,半点不羡慕外面的世界。无论是镇里还是县里,过的日子都差不多。她一个人出去「奔事业」,谁给她洗衣服做饭呀?“留在村里挺好的。”   反正她啃老啃的毫无压力。   史老太闻言终于将注意力从「臆想症」上转移到了云团团身上,不屑的撇了下嘴,带着点小炫耀的说起了她嫁到县里的闺女。   “还是大妹子有成算,不想我们家,大丫头嫁到镇上她爸和她奶竟还都嫌远呢。你也知道大丫头是我的头胎闺女,在我心里比他们兄弟姐妹都重些。打她出生,我就总是害怕一个看不着再让她受了委屈。”佟有鱼看了一眼史胜利,又对老史太笑道:“家里也不指望她们姐妹什么,只和女婿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对了,淑芬的工作解决了吗?咱们女人呐,还是得有个正经事做。”   提到女儿的工作,史老太笑容又淡了几分:“快了。”   “哦——”云团团闻言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长长的哦了一声。   表说了,我们懂——   史老太:“……”   这死丫头片子忒烦人了。 第8章   史老太为什么看不惯云敏却从来没想过将这个儿媳妇换下来呢?   一是因为云敏有三个兄弟,在收拾史胜利时就会瞬间变成四个。尤其是那第四个「兄弟」,还最不是个东西。真敢让史胜利跟云敏离婚...史老太担心她儿子会直接用上享年两个字。   二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云敏有工作,还是这么体面的工作。史胜利与云敏离婚后,再找的女人未必有云敏条件好。   如果人家姑娘年轻又有好工作,为什么还要找个二婚的男人结婚呢?尤其是这个二婚男人的前妻还没什么问题的时候。   至于云敏在离婚后会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史老太自是巴不得她越过越不好。   可惜云敏对外的形象一直很好。   史老太担心史胜利和云敏离婚后找不到更好的,也担心云家从中捣鬼让史胜利打一辈子光棍。就以云家姐妹算计着要如何谋害她的这种性情为人,这家人肯定能做得出来。   史老太也不是最开始就能想明白的,她也是听了不少人的劝才不得不明白的。   抛开这些让人伤心的往事,史老太又不由顺着佟有鱼的话想到了她闺女。   工作呀,这不就是云敏的底气吗?   “旁的不说,只说咱们云敏吧。云敏有工作,每月都有进项。小俩口的日子也能过得更松快些。这要是只胜利一个人工作养家,他得多累?   现在没孩子,开销还没那么大,等有了孩子,吃喝就不算了,光是每年的衣裳鞋袜就愁死个人。回头上学了,学费也不能短了去。读书、工作、结婚样样都要钱。我家六个孩子……”   云老太满心都想供出个留洋的儿孙,所以云家的三子三女都上过学。可惜六个孩子都没赶上好时候,高中都没上完就搞起了运动。老师们被下放了,高中也乱成了一锅粥,最重要的是高考没了,上大学也只剩下工农兵大学这一条路了。   云吉云利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正是闹得最凶的时候,云老太可不敢让他们兄弟俩跟着人瞎折腾直接将他们叫回来务农了。到是云敏那里,云老太利用她并不算多的人脉加上云敏自己的努力到是去了邮局。   云家的成份还不错,毕竟云老太被卖到地主家做丫头是被剥削的劳苦大众,而过逝的云老头也是穷苦出身,祖上就没富裕过的那种。也因此云家很平稳的渡过了最开始的混乱,然后便揣着袖子看别人的热闹。   当初地主一家出国时只带走了了几个下人,其他的都留在了国内,而这些留在国内的下人们就是云老太的人脉。他们有的镇上,有的在县里,甚至还有人去了市里的。云老太是个心思活络的,所以她每年都会带着云团团去走动一二,或是让云团团寄些东西维护交情。   其实这些人未必有什么大用处,可云老太却觉得很多事情不能只看当下,得往长远了看。   那么多有钱的地主老爷竟然都没干过泥腿子,就问当初谁又能想到花国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呢?   云老太有野心,有能力,也有心计手腕,可惜上错了时代的车。按云团团的话,这要是早生几十年或是晚生几十年,云老太要是从政真能爬到帝都顶层去。从商,也绝对是富贾一方的女首富。   ……   “好歹淑芬那丫头嫁人了,工作不工作的早一时晚一时的也不打紧。你们家这两个丫头怎么样了?云彩的工作有着落了吗?”史老太没搭理云团团,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眼神看向佟有鱼,“团团年纪也不小了,这工作的事?”   “工作的事可着我二姐来就行,我在村里挺好的。我恋家,一时一刻也离不开我奶和我爸妈。”云团团笑眯眯的插了一句,“而且村里离镇子近,我想我大姐了抬脚就能到。淑芬姐不像我恋家,到时候我也能时常替她过来看看老婶。”   原本还想挑拨离间一下的,但听到云团团这话的史老太又转了话题问佟有鱼:“这么说云彩工作的事有眉目了?”   佟有鱼:“算是吧。”   史老太还想再问,但佟有鱼却防着史老太知道太多回头再使坏。于是便迅速转了话题的说起了云敏和史胜利哪日休息,又说村里快杀猪了。虽然不差那一口杀猪菜吃,却可以凑个热闹。   提起这个话题,云团团就来劲了。只见她扭了扭肥腻腻的小屁股一脸兴奋的对她姐和姐夫说道:“今年是我主刀,你们一定要去给我捧个人场。我学了好几年,旁人都不如我……”   听到云团团现在出息的连猪都敢杀了,史老太的脸色瞬间又白了一个度。   云敏到没她婆婆想的多,只一脸不赞同的皱眉摇头,想不明白她老妹怎么这么彪呼呼的呢。   史胜利也对小姨子的兴趣爱好和理想不敢苟同。但他是姐夫,这事没他发表意见的余地,便只好对云团团笑笑,然后低头吃饭。   杀猪可是个好差事,手艺练好了不光本村杀猪会用到她,邻村也会找她。现在杀猪有工分,还会分到一些猪下水。等将来恢复高考了,她有这手艺更容易找到饭碗。   至于高考...云团团耸了耸肩,她高低不参加的。   城里真没什么让她期待的。   她有空间,虽然空间很鸡肋,但空间给她的安全感可不是城里户口能给她的。七八十年代的城里日子过得真心没有农村好。等到九十年代了,供应票彻底成为历史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才开始飞速上升,可那会儿她都多大了?   读书工作每天过着早八晚五,上班打卡挤公交挤地铁的日子……去城里吃小二十年的苦,然后再继续吃汽车的尾气,喝被污染的水,呼吸各种被加过料的空气?   五六十岁的老太太了,不是更应该注重养生吗?   城里是什么养生的好地方吗?   绝对不是呀。   那会儿到处都在拆迁,修路盖楼挖地铁,到处都是人和工地,哪哪都是乱糟糟的。然后再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一脸怀念的追忆乡下的山清水秀,舒适宜人?   也许对于别人来说乡下的日子是苦了些。可对于云团团来说乡下的日子还是挺不错的。   活虽多了些却不累人,没事再跟她奶开个小灶,日子别提多美了,她这一身小肥膘就是这么养出来的。   她有空间,又学了杀猪的手艺,将来就是卖猪肉也能挣份家底出来。等她老了闲来无事去城里溜达时,正好直接面对一个已经建设好的城市。   你瞧瞧,这帐不是一算就明白了吗。   ←_←   佟有鱼见云团团只叫云敏和史胜利回村,便笑着邀请史老太:“大妹子也去,也瞧瞧我们老丫头的本事。”   云团团的事佟有鱼管不了,但她却觉得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给女婿和她姑娘这混搅搅的婆婆上把劲。   人家杀鸡警猴,她们家就来个杀猪警婆家人吧。   史老太刚想拒绝,云团团就放下筷子再次挽住了史老太的胳膊,撒娇似的请史老太去村里坐客。   态度亲亲热热的,说出来的话也甜滋滋的。   一旁的史胜利看看态度热情满脸笑容的小姨子和丈母娘,再看看他那板着张冷脸的亲妈,为难的低下头。   他妈可能,真的有病。 第9章   史胜利下午还要上班,他一走家里就是三打一的局面。为了不让史老太再跟史胜利告些没影的刁状,说她们娘仨暴打她了,等用过午饭佟有鱼又和云团团热情的邀请了一回史老太和史胜利,娘俩个就推着独轮车离开了。   从桥头镇回云家堡步行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出了史家娘俩个也没着急回村子。镇里没什么可逛的,云团团便让她妈在出镇子的路口等她一会儿,她自己又跑回了镇里。   供销社的东西九成以上都要票,村里人最缺的就是这票那票的。云团团老早就经熟人介绍摸进了黑市,这会儿过去也是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漏。   黑市里有不少供应票和没票买不到的劳保用品,也有不少农家乡货,更有不少来路不明的东西。云团团卖过几次东西,手里有些钱和供应票,这次过来就是想要看看有没有趁手的杀猪刀。   最好是成套的。   一套杀猪刀有六把刀,分别有杀猪刀、刮毛刀、开边刀、砍刀、剃骨刀、切肉刀。她既然要干这一行,就得有套像样的工具。不然总拿自家的菜刀比来划去的又算怎么回事。   可惜寻了好久也没寻到。   桥头镇的黑市藏在一个死胡同里。看着是死胡同,其实却另有一处暗门通向另一条街。进胡同前云团团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回胡同里外的情况,然后才飞快的敲响其中一户人家的大门。   等门开了,云团团却没第一时间进院子,见开门的黑老六神色如常才站在院门前低声问了一回有没有她要的东西。   听说有,云团团眼睛就是一亮,这才抬脚进院子。   成套的杀猪刀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若不是老屠户的儿女没有一个子承父业的,也轮不到云团团接手了。   拿下这套刀,云团团攒了好些年的钱一下子就没了九成。不过这套装备里除了那六把刀外还有一块磨刀石,一个小斧子。最重要的是这套杀猪装备是用红木箱子装着的。   刀值钱,红木箱子也值些钱。   将箱子背在肩上,已经没钱捡漏的云团团又问了一回最近什么东西最紧俏。黑老六随便说了几样便送云团团出去了。   一边肩膀挎着箱子的云团团,笑容灿烂的去寻佟有鱼。路过邮局那条街的时候一转头还看见了刚刚从里面出来的贺之亦。   贺之亦拎着小所长给他的报酬左右张望了一回,随即便抬脚去了粮站。   知青点鱼龙混杂,贺之亦又是个不擅长与人相处的性子,就经常会吃些亏。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血肉之人了。不想吃亏又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贺之亦便只能另辟蹊径。   他给邮局帮忙的事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但不管是否知道都没人知道他这是有偿帮忙。   因为贺之亦每次都会将得来的报酬卖掉,只拿了好藏匿的钱票票回知青点。昨天才分了口粮,一时半会的不愁没粮食吃,手里的粮食正好卖掉换些钱。   ……   佟有鱼问了一路这套杀猪刀是怎么来的,云团团都一口咬死了是从旁处借来的。再问是从谁借的,云团团就一个劲的对她亲妈笑,“我这答案可值钱了,您意思意思我就告诉您。”   呸,爱说不说。   问不出来佟有鱼也就不问了,不过又旧话重提的说起了这个杀猪的事定会影响婚嫁,问云团团真想好了。   云团团将刀箱子放在独轮车上又让佟有鱼也坐上去,推着佟有鱼一块往家走。那轻松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她推的是个大活人。   “我是那种冲动行事的人吗?”说完前半句顿了顿,等佟有鱼看向她时才一脸笑眯眯的说道:“我是呀。”   佟有鱼被这句「我是呀」噎得差点翻白眼。若不是伸手够不到云团团她非得给她来两下。   这熊孩子从小就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   娘俩个就这么打着嘴仗回了家,到家时云彩正在掏米做饭,云老太则坐在一旁一边用手搓包米一边与云彩说着什么。   今儿俩儿媳妇都不在家,云家的伙食也没有提高水准或是降低标准,仍旧一如往常那般或是用油星炖个菜,或是用煮饭的米油炒个菜。云彩的饭做得还可以,不过佟有鱼一到家就接手了做饭的事,一边做饭一边跟自家婆婆说闺女婆婆的闲话。   云老太最瞧不上史老太这种折腾儿媳妇的人,“也不想想她老的时候是儿子能在跟前尽孝还是儿媳妇侍候?年轻时对儿媳妇好些,老了儿媳妇才能真心待你,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儿子再好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的都守在家里,公爹还罢了,用不着儿媳妇侍候。可婆婆老了动不了了能指望的还是儿媳妇。   儿媳妇要是好的,那日子就能舒舒服服的过。儿媳妇要是个不好的,日子也没啥盼头了。   不过——想要儿媳妇好,首先得挑个好的回来,其次就是不光行动上对她好,嘴上也要说出来……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佟有鱼点头,她婆婆这一点就做得极好,“两好搁一好,才是过日子。”   你不对我好,还想老了让我侍候你?   别做梦了。   云团团放好刀,听了一耳朵婆媳相处之道便要出门。   “去哪呀,你爸他们马上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开饭。   云团团指了一个方向,“去老叶家。”   一听说去老叶家,佟有鱼便说了句快去快回,之后继续跟云老太说闲话。   云团团从小就嘴甜,云家堡里不少外姓人家的老太太都想认云团团做闺女。不过一个村子住了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人家,大都是拐着弯的亲戚,闺女好认,辈份却容易乱。也因此,这才没让云团团弄出个干妈遍地走的盛世。   云团团去老叶家做什么?   她是给自己弄拉拉队去的。   做为十里八乡第一位女屠户,她的上位史注定充满了质疑。为了让这条路走的更顺一些,云团团受佟有鱼启发决定弄个另类拉拉队。   这年头男人打老婆的事不算少见,哪怕每个村子都有妇女主任,这种事情也没能杜绝。   但如果这些男人有了个会杀猪的小姨子,是不是能带来点不一样的效果。   ←_←   “云朵同志。”   云团团刚走到村中心就听到有人喊云朵,愣了一下才想到是在叫她。于是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去年来村里的女知青。   好像是叫曹冰。   “曹知青叫我?”云团团未语先笑,一边想着曹冰唤自己做什么一边回应着。   曹冰打量了一回云团团粉白细腻的小圆脸,又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回云团团身上这套特意为了去镇子走动才换上的新衣裳,说不出来是羡慕多一些还是嫉妒更多一些。   布票吃紧,哪怕是云团团也没几件换洗衣裳。除了家常穿的那两三件带补丁的,就只有两件一薄一厚出门做客的好衣裳。   衣裳穿完就叠好收在箱子里,再穿的时候提前拿出来弄弄上面的褶子。因今天要去镇上,更要去史家,云团团便将好衣服拿出来了。   “曹知青?”云团团看着将自己叫住又看着自己不说话的曹冰,出声提醒她回神。   她长的好她知道,但也不用这么看她吧。   曹冰看向云团团,先是纠结的张了张嘴。随即双手插兜,手指又在衣兜里的友谊雪花膏瓶上磨擦了好几下,一双眼睛紧张的瞄来瞄去。下一秒,不等云团团反应就转身跑掉了。   看看跑开的曹冰,云团团一脸的懵逼:“咋就一副表白的样子?”   ...她已经这么招人稀罕了吗? 第10章   穿过村中心的晒谷场就是老叶家,云团团摸了摸自己的小肉脸一副习以为常模样的去了她三姨姥家。   村里人说话少有含蓄的,云团团早就见识过村中大妈大婶恨不得自己是她们自家人的热情,以及动不动就扯着嗓子说什么要给她家做媳妇的话。也因此从小就受欢迎的人还真没啥受宠若惊,愧不敢当的念头。   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所以被人表白什么的她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虽然这次来的是个妹纸,但...应该也没什么吧?   老叶家就三口人,叶有根和他媳妇以及二人的独生女叶向兰。有根媳妇的年纪比佟有鱼小,叶向兰到是比云团团大个两岁,不过按辈份云团团要叫叶有根媳妇三姨姥,叫叶向兰老姨。   三姨姥生叶向兰的时候伤了身子,养了几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又偏偏赶上了三年大旱。久旱三年,赤地千里,填饱肚子都难,更何况是需要营养的孕妇了。孩子意料之中的没保住,大人也彻底伤了根底。如今叶有根俩口子就守着独生闺女过日子,一心想着招赘个老实些的男人。   没有儿子的人家在村里是要受排挤的。但三姨姥是个厉害的,谁惹了她,她就搬着小板凳坐在人家大门前不管白天黑夜,可着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破口大骂。村干部稍微管一管,她就拿着根麻绳去村委大院或是去镇政|府上吊去。   最气人的是她姓云,娘家就是云家堡的。凡是姓云的惹到她了,她见人就说老云家的姑娘不能生儿子。   你就说遇上这么个人,村里人谁不躲着她走?   哦,也有不躲的,那就是云团团。   云团团是个遇见老虎熊瞎子都能上前聊两句,问问人家「吃了吗」的主儿,这世上就没她不敢招惹的人和事。   和三姨姥相比,叶向兰的性子软糯温柔,可能是因为没有兄弟,叶向兰总给人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三姨姥希望自家闺女跟云团团学一学那股与生俱来的自信范儿,佟有鱼她们则希望云团团能多受些叶向兰的影响,改变一下她嘴甜心黑手狠的性子。   “我大姐那性子比我老姨还强些,就这都让她婆婆收拾得老老实实跟只鹌鹑似的。今儿我们过去可把我妈心疼坏了。”云团团抓了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对三姨姥和叶向兰说道:“我妈原本还不同意我学杀猪,那会儿吃了一肚子气。当即就跟我大姐她婆婆说了这事,就盼着我能杀猪警猴呢。从史家出来我就想着捡日不如撞日,过几日村里杀猪的时候,三姨姥也将赵家人一并请来。”   三姨姥给叶向兰相中的是邻村赵有财家的三儿子赵和平。赵家儿女好几个,赵和平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算是最合适的入赘人选。秋里三姨姥就请人去赵家说这事了,赵家那边开始的时候顾忌颜面并没有同意,只是也没回绝的太彻底。后来三姨姥再请人去说和,那边就松口了。   只是入赘和娶媳妇不一样,赵家那边是不出彩礼这些东西的。若不是碍于面子,说不定赵家会反过来从老叶家要聘礼。   云团团啥人脉?不过三两天的功夫就将这事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原来是老赵家那两个结婚的儿子和另一个有对象的小儿子连着赵家两个儿媳妇从中做梗这才促成了这门婚事。   小叔子结婚肯定要用钱,能不花钱还将小叔子挤走,何乐不为?而那个小儿子则是想着他三哥入赘了,他结婚就有空房子住了。   赵有财是个好面子还没啥主意的,赵婆子又是个偏心眼的。赵家兄弟姐妹心性不一,赵老三又是个老实性子……老叶家比云敏那里更需要杀猪警亲家。   “若不是差了辈份,我不就是您亲闺女吗?要我说,那天就将赵家的人请几个过来,也别心疼油水,炖上一大锅酸菜,再切几片肉进去,什么木耳豆腐,白菜粉条的都准备点,弄个杂烩锅。回头我也不换衣服直接过来,三姨姥就跟他们好好介绍介绍我。告诉他们我和老姨自小感情有多好,老姨的事就是我的事,谁敢欺负我老姨就问问我手里的杀猪刀……”   三姨姥:这个可以有。   叶向兰:不至于吧?   云团团说了一大箩筐的话,喝了大半碗水又继续说道:“今儿从镇上回来时我妈说了句话,我这心呀就酸得跟吃了山杏似的。”   见云团团停下来,三姨姥很识趣的问是什么话。   “我妈说她和我爸我奶还活着的时候史家再怎么样也会有个度,怕就怕...好在我大姐还有我们几个小的。真到了那时候还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大姐被那老史婆子搓磨?”   三姨姥:可我闺女就只有她自己呀。   多少有些后悔自己早些年将全村都得罪了大半,可三姨姥又知道当时不厉害一些,他们家的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村里就是这样,你软一寸,人家就要欺你一尺。若她不立起来,她闺女得让同村的人欺负死。   想到云团团说的这个杀猪警亲家的主意,三姨姥只略一寻思便决定按着云团团的话来一场杀猪局,哦不,是杂烩局。   “之前给你做了对套袖。你来的正好,省得再让你老姨给你送过去了。”三姨姥给叶向兰做相看的衣裳,多出来的那块布做了副套袖。原本也是给叶向兰做的,但现在却被她拿来送人情了。   云团团闻言就笑,一边笑还一边满口的推辞:“我还有呢,三姨姥还是留给我老姨吧。”   “你有是你的,这是我给你的,等将来你出门子的时候三姨姥再给你做件外衫穿。”   亲亲热热的谢过三姨姥,云团团接了套袖又在老叶家坐了一会儿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从老叶家出来,云团团又去了几户人家。她交友广泛,不光自己村里的,邻居的,镇子上的都有她认识的人。于是花了几天时间做宣传的云团团收到的赞助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不光如此,杀猪那天云团团还给自己安排了三场饭局。   而且除了当天的饭局外,云团团还许出去了数顿家宴。掰着手指算一算,一直到年后云团团都不用在自家吃下午饭了。   啧,猪要是知道自己还会有这么一天,定是要感动的落泪了。   ←_←   时间再回到刚从镇子里回来的这一天。   “快甭跟我客气了。咱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旁人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吗?”将一头猪都用到极致的云团团与她又一异父异母的嫡亲姐妹笑道:“只要你好好的,别说让我杀猪了,就是让我去杀人,我都不带后退的。”   送云团团出门的张二妮:倒也不必如此。   刚刚回到村子的贺之亦:…呵!   虚伪—— 第11章   云团团往家走正好路过知青点,想到知青点的是是非非,再想到「告白」的曹冰,她还似模似样的感慨了一回。   都是人才呀。   这几年村里来了不少知青,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矛盾,就去年春天还有知青因为两个村民说了些玩笑话就写信举报的呢。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了,可这事也让村里人对知青更看不惯了。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还净会瞎搅和事。   村里人大都比较务实,年轻男女还有可能对城里来的知青有些好奇心和想法。但上了年纪的人却都不看好这些知青们。   知青们有的还一心一意盼着回城,有的已经认命的准备在村里扎根落户,更有些知青还在想着走走其他门路将自己弄到镇里或是其他更轻松的岗位上去。   下午与史胜利提起的工农兵大学名额对于这些知青们来说,也是一条捷径。   对了,云家堡这边也有村民与知青凑一对的,不过大多是女知青嫁给本地村民,少有女村民嫁给男知青的。   一是男知青干活不如本地小伙,还大多都欠着村委会的债。二是男知青没有房,知青点又是集体宿舍,结了婚不是住在女方家里就是在村里申请宅基地自己花钱盖房子。   女知青嫁男村民就少了这一层顾虑。毕竟男方娶媳妇是要给聘礼的,这笔钱就可以结清村委会的债。而有儿子的人家几乎都会考虑婚房的事,结婚是肯定有屋子住的。   即将走过知青点时,云团团与端盆出来的贺之亦打了个照面,下意识的扬起笑脸对贺之亦点头,贺之亦却是一直等到云团团收回视线才反应慢半拍的扯了下嘴角。   贺之亦:“……”   用过晚饭,一家人都坐在东屋炕上闲聊,话题无外乎是今儿在镇上发生的事和对史老太的各种言语讨伐。云吉和云利跟云敏的感情最好,云海更是云敏一手带大的。兄弟三人听到佟有鱼说史老太如何如何,就都有些气不过。   瞧不起农村人,别吃农村人种的粮呀。   云彩正是相看的年纪,听到史老太这样就想着不能嫁这种只有寡妇妈的人家。   云老太和云团团则什么都没说,祖孙俩个借着炕桌上的煤油灯正写着什么东西呢。   村里杀猪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接下来的就是排班吃饭的事。   今天去哪,明儿去哪家,要是不记下来,保不齐转头就记混了,记忘了。   正说着话呢,外面就下起了雪,云团团听到声音直接穿鞋下炕去了门口。推门一看,发现雪还不小。“这都下雪了,明儿还能去修路吗?”   云团团原本还打算也跟着去修路蹭些工分的,佟有鱼更是接了在工地烧热水的活。   活不累,守着炉子还暖和,所以给的工分也不多。   不过地里也没什么农活了,大家都闲着呢,能有这么一份进项总比呆在家里强。   尤其是佟有鱼这种上有婆婆,下有闺女儿媳妇的中年妇女。   村委会那边为了不让旁人说出什么处事不公的话来,就让想干活的自己报名。到村委会这里说一声,回头按报名先后排班去烧水。   名字都写在村委会的大黑板上,绝对的公平公正。   “不着急说这个,明儿早起就知道了。”   云团团点头,不再说这个而是跟她妈和她奶说起了鞋。   云团团穿鞋特别废,云彩春季做上一双鞋能穿到秋天,云团团一个春天就能穿坏两双布鞋。   她既不擅长针线活,又一心想要穿农家布鞋,佟有鱼没少为这事说云团团。   “随我了,都随我了。都怪老婆子将我大乖孙生的这么笨。”见佟有鱼又旧话重提,云老太就在一旁插话道:“奶给你做,奶这废物还能给我乖孙做鞋。”   “奶呀,我妈就是说两句您咋就当真了呢。”云团团坐在炕中间,用膝盖蹭到云老太跟前,“我也是我妈亲生的,给我做两双鞋又不能累死人,她咋能不做呢。妈,你说句话,别让我奶存着气睡觉呀。”   佟有鱼看着一唱一和的祖孙俩差点咬碎后槽牙,将手上正在搓着的玉米棒子丢到笸箩里,没好气的瞪了云团团一眼,这才转头对云老太说道:“妈你就惯着她吧,你满村找找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哪个还不会做衣缝鞋的。”洗衣家务不行,做饭也不行,一应姑娘家会的她都做不来。   “那你也满村找找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又有几个是拿十个工分的?又要这个,又要那个,你当你生的是那三头六臂的呢?”云老太谨慎,不敢直接说哪吒,只用三头六臂来代替。“想她像男人一样干活,又要让她像女人一样持家,你要真这么想的,我现在就掐死她,也省得她活得连那牛马都不如。”   被云老太的话噎住的佟有鱼转头看向坐在一旁抽旱烟的云满仓。云满仓在佟有鱼看过来前就将头低了下去,顶着佟有鱼那火热的视线愣是没敢抬头。   “抽抽抽,呛死我们娘们你好再娶个小的呗。”佟有鱼见状,脾气直接上来了,小声骂了云满仓一句,又对俩个成年的儿子喊道:“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去。”   云吉云利见状,一边起身一边对云团团挤眉弄眼,灰溜溜的回自己屋子了。   许是小时候寄养在佟姥姥家之故,云彩是兄弟姐妹里最会看人脸色的,这会儿见佟有鱼生气了便悄悄起身跟着吉利二人出了东屋。云海左看看右看看直接一蹦三尺高的跟着云彩去了西屋。   云老太捅了捅她大乖孙的屁|股,她大乖孙瞬间就摆出一脸委屈模样,又用膝盖爬到佟有鱼跟前,用着能将村里老黄牛举起来的力气抱到佟有鱼。   “妈,您是不是生气了?”   佟有鱼怎么推都推不动云团团,气得又在云团团背上拍了两下。“快放开。”   “我不。”云团团划拉了下胳膊,将佟有鱼的胳膊也抱在怀里,“妈,您是不是生我奶的气了?”   佟有鱼:“没有。”   我敢吗?   “那妈你是不是生自己的气了?”   佟有鱼被云团团这话气笑了,当即反问她:“我没事生我自己什么气?”   “气自己偏心呗。”云团团继续抱着佟有鱼,防着她又打自己,“将大姐生的老实懂事,又将二姐生的那么心灵手巧,却将我生得这么笨,还这么废鞋。妈,就算我不怪您,您难道从来都不为自己的偏心忏愧一下的吗?”   说完云团团还一脸震惊的看向佟有鱼。   “哼,做人父母的,一碗水得端平了。”云老太不喜叹气,但却会用鼻子轻哼一声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   “……”佟有鱼看看怀里的云团团,再看看坐在火炕对面的云老太,彻底不会说话了。   就是心疼一下做鞋的布,怎么就全是她的错了?   云满仓看了看他老闺女的胳膊,将旱烟锅子放到一旁起身去给老娘和媳妇烧洗脚水去了。   他就知道会这样! 第12章   云家只有一个搪瓷水盆,还是春天时镇里发给云团团的奖励。不过那个盆被佟有鱼收起来了,现在家里人洗脸洗脚用的仍是木水盆。   说是木水盆其实就是从一大根木头上截下十几段,然后掏空出来的小树洞罢了。   那树原是百年老树,又粗又壮,原本活得好好的却在当年抗战时被炸/断了树干。后来又赶上三年大旱彻底结束了树生。如今云家大大小小的木盆都来源于它,也算是另类的重生了。   烧上一大锅水,云满仓先给云老太兑了洗脚水,然后一边捧着木盆进屋一边喊云彩几个过来泡脚。   云家这个泡脚的习惯还是因为云老太在地主家当丫头时看来的。那地主家极会养生,像是晨起喝汤睡前泡脚就是其中最简单也最容易模仿的。   要是泡脚时再请了郎中开些对症的药材一块泡那就更好了。   云满仓父子几个坐凳子上泡脚,云老太佟有鱼带着云团团和云彩坐炕沿上泡脚。炕沿有些高,所以洗脸盆下面还要再垫个小凳子。   往常两个大儿子是不跟他们一块泡脚的,因今儿媳妇都不在便又都跑回东屋了。   刚刚那场小争执在脚丫子泡进水里后就彻底过去了,一家人又提了别的话题继续闲聊。   怎么说呢。   云家除了云彩和梁友娣性子有些敏感内向外,其他人的神经都挺糙的。佟有鱼要是被儿子气着了,不光会抻手拍打两下,有时候还会拿着扫炕的小扫帚抽几下才能解气。   三个儿子都挨过佟有鱼的揍,不过三个女儿里也就只有云团团有这个荣幸。   云敏从小就乖巧懂事,最会心疼人。云彩则是最会看人眼色,从不惹佟有鱼生气的那个。云团团仗着云老太偏宠她和那身力气可没少在佟有鱼的神经上跳踢踏舞。   你就说不揍她,揍谁呢?   ←_←   泡了脚,云团团将云老太还有佟有鱼和云彩洗脚盆里的水都倒进自己的水盆里。随即轻轻松松就端着那么一大盆水去了院子。   回屋时顺道洗了爪子,然后再一把将云老太抱起来。都没让云老太双脚沾地就将人运回了她们睡觉的西屋。云彩穿鞋下炕,也习惯成自然的捡起云老太的鞋跟着回那边睡觉去了。   吉利二人回自己屋子前,也跟云团团一样将云满仓和云海的洗脚水顺手倒了。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刚刚还挤满了人的东屋就只剩下云满仓和佟有鱼以及小儿子云海了。   东屋和吉利兄弟住的厢房中间有一块不算大的地方,云满仓和佟有鱼最近正琢磨着开春的时候在那里盖间厢房让云海搬出东屋。   因左右都是墙,所以这间厢房只需要砌前后墙和房顶。土坯是现成的,木头也是现成的,家里四个大老爷们顶多一天的功夫就能将这屋子立起来。   狠烧上几天,屋子也就干透了。   早起雪就停了,大队那边又敲了上工的锣,云家这边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挣工分去了。   不想刚出门镇上就来人了,是云彩工作的事。于是佟有鱼又急匆匆的换上出门的衣裳带着云彩去了镇上。云老太见状便接了佟有鱼烧热水的活计跟着云团团父子几人一道出门了。   因修路的地方有些远,云团团担心她奶走不动,又将家里的独轮车推了出来。回头去村委会那边领了干活的工具,云团团便让她奶抱着铁锹坐在独轮车上,由她推着走了。   一路上到有不少人问云老太怎么出来了,云老太便笑着说在家闲不住抢了儿媳妇的活,跟大家伙一块出工人多也热闹。   旁人走着去,云老太坐独轮车去,其间云团团还塞了一把瓜子给她奶……   哪怕坐的是最简陋的独轮车,云老太也坐出了一股骄傲自豪来,心情好到哪怕看见让她生厌的人都一直笑呵呵的。   去出工的路上不光有云团团这辆独轮车,还有村里的牛车。牛车上不光放了好几捆柴伙,还有一个烧水的大锅,半个当炉灶架锅的汽油桶以及几个装水的大铁皮水桶。   到了地方,云团团没先忙着去干活,而是先帮着云老太将烧水的准备工作都做好,随后又将放在独轮车上带出来的一个小马扎摆在背风处这才扛着铁锹去干活。   也真不怪云老太疼云团团,就那股在人前做戏的体贴劲就没谁比得上她。不少出来挣工分的媳妇婆子们一边看着云老太这边一边小声跟其他人说云家。   因干活的地方离村子有段距离,为了不耽误进度,大家中午都带了干粮。云老太守着烧水的炉子多有便利,所以出门前还特意给她大乖孙带了个生红薯。这会儿云老太挖了个浅坑将红薯埋下,便在上面烧起了火。   知青点那边也来了不少知青,不过相较于村民们的自发出工,知青们则是被强行要求过来出工的。   村里不是搞慈善的地方,总不会让人一直欠着工分的。尤其是这些欠工分的人既不老也不小,更不是身有残疾的。   贺之亦也在今日出工的队伍里,他干活出力却不出工,大队长观察过贺之亦知道他不是个干活磨洋工,偷奸耍滑的人便直接将人安排在了妇女那一队。   而云团团则直接被安排在了主力队伍里。   轻轻松松就能越过一群大老爷们的云团团并没干得太出格,只超了众人五六米就开始磨洋工。确定自己能拿到保底的十个工分,还绝不会累着自己。   真拿出十成十的力气来个一骑出尘,这一群老少爷们的脸怕是都被掴在地上了。其实以云团团那圆滑性子之所以一定要越过这些人五六米。不过是让自己的十个工分拿的没有任何疑义罢了。   你们看,我确实有资格拿十个工分。   ……   看看自己的手和周围的队友,再看看不远处的主力队和突出来的那个「箭头」,贺之亦没有半分羡慕。不过当那个「箭头」突然调头去喝水时,贺之亦心中那股独属于云团团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咱家的红薯里咋还有这么甜的呢?”云团团蹲坐在云老太身边吃红薯。时不时喂一口给云老太,时不时喝一口云老太递过来的热水。“肯定是这些红薯都知道奶最疼我,才将最甜的派出来的。”   云老太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胡说,那红薯还成精不成?”   “那奶您说为啥别的红薯都没奶给我的甜呢?”又掰了一块红薯喂到云老太嘴里,“奶您一向眼光好,全村的老太太都不如您老慧眼独具。您又心疼我,自然是将最好的都留给我啦。”   贺之亦:“……”   不就是一口红薯嘛,你至于这么,这么献媚吗? 第13章   云团团拿齁甜齁甜的话糊云老太的心,一唱一和间将云老太逗得心花怒放。贺之亦面上没什么表情的走过去,自己倒了些热水在他水壶里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他自己也什么都没想的离开了。云团团则是又光明正大的偷了一会儿懒这才吃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去上工。   红薯吃多了就容易通气,为了避免跟在她身后干活的人听到什么或是闻到什么,她一会儿还得再跟他们拉开点距离。   于是扛着铁锹回来的云团团就跟刚充满了电一般,直接与身后那群主力队的老少爷们拉开了一段相当大的距离。   虽没一骑绝尘,却也是遥遥领先,让那群老少爷们不由奋起直追……   另一边,同样出工的云满仓爷四个就没云团团这种好待遇了。中午的时候他们爷四个跟其他人一样都是白水就自家带出来的饽饽。   饽饽是他们这边对面粉类干粮的统称,但大多都是指玉米面的厚饼子。这种饼有纯面的,有裹馅料的。云家带出来的玉米面饽饽就是裹了咸菜粒的。   将芥菜疙瘩腌成咸菜,将大萝卜晒成干,还有其他一些家常菜制作的菜干,咸菜,随便挑个一两样将其切成小碎粒和着玉面米饼子一块蒸,如此一来也有个咸味。   玉米面的饽饽温热或是微凉的最好吃,咬起来还有一些小筋道。也因此大家伙带出来的粮食或是用布裹了揣在自己衣兜里或是放在云老太烧水的附近,借着烧水的炉子保温。   贺之亦带来的干粮是他自己做的,样子跟别人的都不一样。   旁人的都是圆的或是椭圆的,只有他的是长条样式的。怎么说呢,旁人的像没发起来的馒头,他的像极了雪糕冰棍的样子。   还是夹心的那种。   知青点是集体宿舍,但那边却不吃大锅饭,而是各吃各的。   每个人都在自己饭盒上做个标记,蒸米饭的时候就用饭盒做蒸锅将米和水放在里面然后和其他人的饭盒一块放在锅里。   蒸饽饽也差不多如此。   普通人家到了冬天都是一口气蒸上两三锅,之后放在外面冻着,每天拿几个进来热着吃,能省不少事。知青原本也是这样,想着天冷了就各人蒸一锅,用网兜挂在房沿上,要吃了就从自己的网兜里拿两个出来。但人多手多是非多,没多久就有知青开始丢饽饽以及总有人认为自己的饽饽少了的,最后闹了起来让村里人看足了笑话。   这些知青都是千里迢迢来的他们这边,年纪轻轻就背井离乡也不容易。所以只要不闹得太过份,村民们也不会跟他们搞那套上岗上线的操作。   但多少让他们对知青这类人有了个非常下头的坏印象。   “哎呦喂,这干活秀气,做的饽饽也这么好看。”坐在一块吃午饭,李会计的老婆赵桂芬一边指着贺之亦做的饽饽一边跟其他几个年轻相仿的中年妇女们说笑,“这是贺知青自己做的吧?”   “嗯。”贺之亦不喜这种自来熟且还没啥分寸感的人,更不愿意跟人打交道,听到赵桂芬问他,心中抗拒面上却越发面无表情的点了两下头。   “大小伙子咋还跟个姑娘似的。”赵桂芬见贺之亦这般「羞答答」的样子随意打趣了一句,便又转头顶着风跟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的。   赵桂芬是村里会计的老婆,每次出工都能拿到一个不错的工分,于是她便经常出来蹭工分。也因此和别人相比,她干活虽然不是最积极的,却是最积极出工的。   此时周围都是人,你一言我一句说下来,干巴巴的饽饽都好吃了不少。   天冻,大家伙都尽可能的围着烧水的炉子坐,也因此以关系户身份坐在最佳位置的云团团也听到了赵桂芬这话。云老太听到赵桂芬的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贺之亦。随即怕旁人联想到云团团不会做饭再用这事打趣云团团,便将吃不了的半块饽饽给了云团团,起身给村民们加热水。   明天是老包婆子烧水,云老太自来就与老包婆子不对付。于是今天无论是烧水还是帮着旁人热干粮,云老太都可积极了。   态度和善,又好说话,时不时的还会关心你两句……明天出工干活的还是这些人,可明天却不是有心做戏的云老太烧水,就想想明天之后众人心里的落差吧。   至于此举会不会坑了佟有鱼?   那么多|人|轮值烧水,轮到佟有鱼时都不知道过去多少天了呢。   如果佟有鱼在这里,她就不用再琢磨她老闺女那性子随了谁。   ←_←   云团团接过云老太递来的半块饽饽,自己揪了一块,又随手将剩下的递给了云海。   云海是云家老幺,但他养的最糙,家里谁的剩饭他都不嫌弃。接过云团团递过来的勃勃,吃得嘛香。   云团团没有手表,也不知道干了多久才收工。收工和上工一样都要去记分员那里签到签退。云团团签完自己的名字还替云老太将名字也签上了。   一路回村,再回村委大院交工具,云家一行六人才往家走。   佟有鱼和两个儿媳妇都将晚饭做好了,见他们回来便催他们去洗洗。   云彩的工作已经下来了。   上午办完手续,中午的时候佟有鱼便拉着云彩的顶头上司李婎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不算便宜的简餐,临了还多买了十个大肉包子让人带回去。   理由都是拉着李婎在外面吃饭,没时间给孩子做饭。   吃过饭云彩跟着佟有鱼回家,娘俩个收拾了一回东西就又急匆匆的将云彩送到职工宿舍去了。   云家托关系给云彩找的工作是镇医院的收费员。   云彩上过学,还会打算盘,原本就比旁人更有机会。正好前一个收费员要调走了,云家这边得了消息就是一通运作。在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提前帮云彩拿到了名额。   镇医院那边有职工宿舍,虽然是八人间,但条件却比家里好。再一个村里离镇子到底不算近,住在那里上下班更方便,也安全些。   仅一天的时间就将这些事情都办妥了,佟有鱼自是又收到了一通来自她家老闺女的各种奉承吹捧。   “妈你可真厉害,这么多的事一天就办完了?”云团团从大海碗的土豆炖豆角干里挑了一筷子豆角干到佟有鱼碗里,“妈是怎么想到要给李主任家的孩子买大肉包子的?现在天冷,东西放得住能吃好久,书上说的润物细无声也不过如此了吧……”   佟有鱼笑着嗔了云团团一脸,眼中带了些许得意,“等将来你当妈了,你就知道了。”   “那可不见得,当妈的人那么多,可我奶和我妈又岂是一般人能相提并论的?我大姐和我二姐的工作能落在她们头上而不是别人头上,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些话怎么听着就这么顺耳呢。   佟有鱼闻言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两分,视线看着还在说个不停的自家老闺女,越看越满意,心里美滋滋的。   会说,你就多说些。 第14章   对于自己工作的事,云彩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云老太不是张扬守不住秘密的性子,她知道事情没成定局前就弄得人尽皆知百分百会出现变数。早年能成为地主家大小姐的贴身丫头,云老太就占过这种便宜。如今轮到自己孙女了,她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孙女成为那吃亏的一方,让别人捡了现成的便宜去?也因此云彩工作的事云满仓只知道一点,云团团知道大半,全程就只有云老太和佟有鱼在悄悄张落着。   云家兄弟和马丽梁友娣也都是只知道家里在想办法给云彩安排工作,却压根不知道是哪个方向。   云团团能说会道,看着什么话都改说。但实际上正经事她是一句都不带提的。云老太和佟有鱼就是知道她的性情为人才会在给云彩安排工作的时候跟云团团提一嘴。   云彩极会看人眼色,也从来都不跟人起冲突,脾气性情多少有些软弱。所以这份工作有眉目的时候,无论是云老太还是佟有鱼都更倾向让云团团去。   怎么说呢,倒不是偏心云团团信不过云彩,主要是觉得云彩那样的性格容易吃亏。可转念又想到她们也不可能一直护着云彩,让她出去未尝不是一个锻炼机会。   而且云敏也在镇里,姐妹俩也有个照应。不过佟有鱼已经叮嘱过云彩了,先踏实上班,等休第一个休息日的时候再去邮局寻云敏,然后一起回村里。   所以这会儿云敏还不知道她二妹已经在镇里了。   ……   手续都已办妥,事情也成定局,佟有鱼才在云老太的示意下将这事在晚饭的时候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出来。   云团团自是当仁不让的捧吹她老娘,顺带再将云老太也奉承一回。虽不是逢年过节,但云满仓也是高兴的倒了两小杯米酒自饮。吉利兄弟看了眼馋,但想到云团团说的男人喝酒生出来的孩子比不喝酒的傻上一些,兄弟俩就是有心也没那个胆子喝酒了。   云海也为他二姐高兴,只是除了大口吃饭,大口咬饼子外也没旁的表现了。   马丽和梁友娣也替小姑子高兴,但心里却多少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是嫉妒,又不是单独的羡慕云彩有个好工作,更像是羡慕云彩生在云家。   那种感觉就像普通人家的孩子羡慕富二代有个好父母,让他们赢在了起跑线上。但他们又找不到自家父母除了没让他们当上富二代以外,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毕竟和那些日子过得还不如他们的人相比,他们的父母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虽然大道理都懂,可失落却在所难免。   人心人性之复杂,自来难以言说。   “这下好了,二妹去了镇上,以后咱们去镇里又多了一个去处。”马丽是长嫂,等云团团说完就最先表态,“这回工作的事定下来了,婚事也就好说了。也不知道他们医院有没有条件好的,俩口子都是双职工,日子保准错不了。”   “正是这个话。”云老太闻言点头,“这回可得挑个省心的婆家。”   众人知道云老太是说云敏她婆婆呢,也不由又将心思转到了云敏身上。   “我看先不忙着结婚的事,先让她安安心心上两年班,在医院站住脚再说。”佟有鱼视线在几个儿女和两个儿媳妇身上转了一圈,淡淡的说道:“家里给她安排了工作,出嫁的嫁妆就让她自己攒吧。”   马丽见婆婆这么说连忙接道:“二妹有了工作,咱们只有高兴的份。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嫁妆该出还是得出。不过是多有多出,少有少出那点事。”   梁友娣拿筷子的手顿了下,也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仍是什么都没说消消停停的吃自己的饭。   这一刻,比起刚刚得了好工作的云彩,梁友娣更羡慕云团团的能说会道了。   “城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从来都嫌叹气晦气的云老太突然放下筷子,对着众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六零年那会儿,咱们在乡下还能勉强找到吃的。镇子离村子近,也能得到些救济,再往县里,市里,省里看,不知饿死了多少人。”   三年大旱一年比一年严重。第一年时大家伙都没想到那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随着第二年第三年一年更比一年旱,情况也越来越恶劣……当初跟她一块在地主家做工的一对夫妇为了不托累儿女就自己了结自己。   顺着云老太的话想到当年,云满仓就不由又下炕给自己倒了杯酒,“若不是当年深打井,保住了庄稼,哪能挺得过来。”   上有老娘,下有六个孩子,可以想见云满仓和佟有鱼的压力有多大吧。   云团团是五四年胎穿过来的,那时也才五六岁。刚开始出现旱情时,压根就没想过这是传说中的三年/自然/灾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了。   云团团上学时历史就一般,地理也不咋地。但她虽然没记住旱灾的具体年月,却记住了这个旱灾足有三年之久。而地理呢,她只知道地底下有水。   不管上面旱成什么样,地底下一定有水。   秉承着这种浅薄的地理知识,六岁的云团团游说家里人打深井,因很多事情和理论都不能说,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只是,不想暴露空间又看不得一家人饿肚子以及知道今明两年情势更严峻的云团团是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最终云团团仍旧没有放弃这个想法,而是自己动起了手。   就在自家的菜园子一角,云团团带着比她还小的云海在那里挖坑,哦不,是挖井。   云团团从小力气就大,挖起坑来也是半点不吃力。有云海「帮忙」时,云团团就让云海帮她运挖出来的土。没云海帮忙时她就将挖出来的土暂存进空间,回头一块堆放在地面上。   没人看好这对姐弟,但想着他们姐弟能哄自己玩,也就没人管他们干什么了。河干了,地里的庄稼就只能靠水井里的水浇灌了。然整个云家堡就只有一口水井,今年井里的水也不如往年多,村干部便组织村民将水井再往深了挖几米。等到大人们的注意力从村中那口井转移到云团团这口游戏井时,云团团都已经挖了十六七米深了。   速度快的让人咂舌不已。   井里的土已经很湿润了,隐隐能感觉到湿气,到了这种时候云满仓也顾不上这是不是小孩游戏,是不是徒劳无功了,直接接手了云团团的打井事业,带着两个年长一些的儿子吭哧吭哧的挖起了井。   二十七米,水如泉涌。   那之后,人们仿佛看到了希望,城里的专家也站出来说什么地表水和地下河,还说可以尝试打深水井缓解旱情。消息一出来,整个云家堡甚至是整个县的所有村子都开始打深水井。   打了井,村民们便一桶桶的将井水运到田里浇灌粮食。虽然仍旧是杯水车薪,但自留地和自家的菜园子都保住了,地里的庄稼也保住了两成。   虽然只有两成,却也比颗粒无收,一无所获好。   “我奶提这个可不是让大家伙忆苦思甜的。”   云团团看看云满仓,再看看云奶奶,眼角微抽的心忖了一句才将话题转到云老太想要的结论上,“好多人都一门心思的往城里奔,怕是早就忘了当年拿着供应本都买不到粮食的过往了。那些天灾人祸,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来了,要我说城里再好也没有守着庄稼来的踏实。   小时候见过的吴爷爷和吴奶奶多体面的人呀,为了一大家子人来咱们家借粮食,最终还是...往近了说那些知青为啥要下乡?肯定也是城里供不起那么多人了。   等啥时候知青都能返城了,说不定城里的情况就好转了。如今大姐在邮局,二姐在镇医院,咱家在镇上也有了自己人。不管是对大姐二姐来说还是对咱们都能算得是进可攻退可守,以后我就踏踏实实的留在村里种地,就算没有大富大贵,也是一辈子安安稳稳的。”   端水大师云老太满意的看了一眼云团团。随即又看向云家三兄弟和两个孙媳妇。   瞧她大乖孙的伶俐劲,肯定是随她了。 第15章   “也不能这么想。村里吃喝不愁,城里生活便宜,各有各的好。只是如今知青一波一波的下来,想回也回不去,可见城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你二姐就一个人,真有什么事了就家来。能安排她进镇子自然也能安排她嫁人,到底不影响什么。旁的...还得看以后什么情况才能定下来。要是情况好,总得为你侄子侄女多打算些。”   云老太笑着拍拍云团团的小脸蛋,开了句玩笑:“再疼你们姐妹又有什么用,将来给老婆子打幡摔盆的还是你兄弟和你侄子他们。”   云老太似是在对云团团说教,实际上却是借机对这一桌的孙子孙媳妇传递一回中心思想——谨慎行事!   云团团见云老太将能说的都说了,还特意堵上了有可能出现的人心分歧,不由在心中给云老太竖了大拇指。   有她奶这句话,不光避免了三兄弟心生疙瘩,也让两个嫁进来的嫂子也没办法从偏心和自家孩子的角度给吉利兄弟吹枕头风了。一来他们还没有孩子,没办法据理力争。二来就是她奶和她妈给她二姐安排工作的时候不是没想着儿孙。不光是想着了,她们还用她二姐去试水淌河。   姜,还是老的辣!   云家这边虽没特意与人提起云彩的事,却因为云彩去镇医院上班要从村里迁户口关系而传了出去。当天晚上只是三两家人知道,翌日出工时泰半的村民便都听说了。   村民们各有各的羡慕和想法,知青们也都处在羡慕嫉妒的情绪里。   不少女知青都认为她们比云彩出挑,这样的工作她们也更比云彩合适,男知青的想法就比较「多元化」了。   贺之亦见云团团今天没来上工,还猜测了一回云团团为什么没来。   云团团为什么没来?   这不是快要杀猪了嘛,云团团正在为她的拉拉队招兵买马。加之佟姥姥的生日到了,云团团又跟着佟有鱼回了趟娘家。   知道村里人都是什么脾气秉性,怕原本没什么心思想法的两个孙媳妇再让这些村民给整出什么来。于是云老太便做主让佟有鱼带着云团团回佟家给佟姥姥拜寿,只让云家父子四个去上工。   至于两个孙媳妇马丽和梁友娣...佟家那边也未必都是心眼好的,还不如留在家里做几缸粘豆包呢。   云老太绝对是个人物,地主家做工的经历又让她学会了不少不动声色的剥/削手段。   后世不少家庭主妇辞去工作留在家里,一边照顾老人孩子一边做着没完没了家务,一天到晚活没少干却总被人认为她们很清闲。   云老太是过来人,她倒不会这么想,可她还是用外面冷,趁着农闲留在家里养养身子的理由将两个孙媳妇留在家里了。   两个孙媳妇留在家里,不光要收拾房院,做全家老小的饭食,还要准备能储备的吃食。像是粘豆包,火烧什么的,这些吃食做出来后放在窗外的大缸里,能一直吃到转年清明后。   除此之外,全家老小的被褥子也要拆拆洗洗;没做完的针线活也要做出来;分到的毛粮像是玉米这类还要手工脱粒……若是能弄到毛线,还要给一家老小织些毛衣毛裤毛袜子。   物资匮乏的时代,大多数人家只有过年时才会改善一下伙食,每到这时候家里的鸡就成了主要受害对象。于是鸡养的还算不错的云老太每年冬天都会让自家的母鸡孵小鸡。等小鸡孵出来了再与同村的村民「换」些东西贴补家用。   因仓房不如屋里暖和,再加上母鸡抱窝时又不乱飞,在小鸡崽还没出生前将母鸡养在屋中炕尾也不会太脏。所以即便是有些洁癖的云老太也没反对母鸡养在她屋中炕上。   原本的四人间,在云敏出嫁云彩上班后彻底变成她和云团团的双人间了。母鸡就老老实实的窝在炕梢,看起来还有些莫名的乖巧。只是再乖巧,因为炕上有它也不方便做活就是了。   云家人有泡脚的习惯,这也使得他们家的被褥都不太脏。加之每个人的被子上又多缝了一块与脸和脖子接触的被头,隔三差五就将被头布拆下来洗,也使得被褥单子非常好清洗。   只是相对于洗,重新将它们缝起来才是最麻烦的。   现代人洗了床单被罩只需要将其套上就好了。可这会儿的农村却没有简单好用的成品床单被罩。而是需要先将火炕擦干净,再用两块一大一小的布夹着被子或是褥子用拆下来也过了一回水的线围着被褥的四个面缝一圈。   除了板正不滚包这个优点外,也就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来形容这种费时又费力的手工活。而且一家九口人的被褥都要一一拆洗再重新缝好也是不小的工程。   大活小活琐碎的活层出不穷,可就这还有不少村民说云家太惯着两个孙媳妇呢。   这年头哪怕是老人过日子,家里也极少做席。不过是一家人关上门吃顿好的稍微热闹一下。大人们都在屋里说话,年轻小姑娘们便都凑到了后屋。一边烧些热水给屋里的大人续茶水,一边取暖聊天。   云团团也是这样,先跟着佟有鱼给亲姥姥拜寿,又与嫡亲的舅舅舅妈联络了一回感情,之后便去了烧水做饭的后屋。   佟悦拿了一块巴掌大的土坷垃用锅里的热水和成泥,又将佟喜刚刚给她的两只麻雀放在里面裹了一回泥,便将泥麻雀丢进了灶坑里。   一边推柴烧水,一边注意灶坑里的泥麻雀,然后一边与云团团说八卦。   这会儿是无论什么八卦都避不开云彩成镇里人的事。   去镇里工作,户口就转到了镇里,以后按月领工资按供应本领物资,跟从前不一样了,也跟她们不一样了。   最重要的是有了工作后,云彩就和云敏一样都有工作服穿了。   “那你呢?你家就没说怎么安排你?”佟悦想到云敏和云彩心里说不出来的羡慕,看一眼坐在她身边啃冻豆包的云团团,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的问道:“你奶最疼你,她应该不会不管你吧?”   冻豆包还带着冰茬,有点小冻牙,但口感却非常不错。在没有零食的时候啃个冻豆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到小表姐这么问,云团团想都没想的摇头,“我奶没说。”   “这工作...花了不少钱吧?”佟喜一边将烧好的热水灌到暖壶瓶里,一边「不经意」的问道:“大嫂她们就没说什么?”   “咋没说呢。”云团团闻言就是一乐,“钱不钱的我不当家也不知道,更没听我妈说过。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是我二姐不会打算盘也不会算帐,更没上过学,怕是家里想花钱也花不出去。如今我家的两个嫂子都准备学点什么一技之长了呢。”   连小学都没念完的佟喜/佟悦:“……”   她们想听的绝对不是这个。   “团团,进来一下。”在云团团「变相鼓励」表姐妹努力提升自身时,大舅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云团团当即便拿着啃得乱七八糟的冻豆包进了堂屋。   “团团来,”见云团团进来大舅妈便笑着朝她招手,等人过去了就牵着云团团的手跟她介绍身边的年轻人。“这是我侄儿(zei),长安。” 第16章   “吕长安!”云团团认出面前的青年后,直接打破了某种类似相看的氛围。带着点惊喜的对吕长安笑道:“原来咱们还是亲戚呢。”   吕长安被那句「亲戚」囧了一下,随即才故作姿态的对云团团伸出手,“你好。”   “啊?”云团团微愣的看向吕长安伸出来的手,然后转头看向舅妈,再转回头时并没有握上去而是特别爽朗不外道的说道:“都是自家亲戚,就不用整这些虚礼了吧?吕三哥就别跟我客气了,你叫我团团,老妹都行。下次你再带队去我们村的时候,一定要来家里坐坐,认认门。”   吕长安眉头微微跳了几下,一边收回手,一边唤了一声「团团」。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云团团却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佟姥姥跟前,一屁|股将佟有鱼挤到一旁,自己亲亲热热的挽着佟姥姥说笑。   “姥还不知道吧,吕三哥可是咱们整个桥头镇的风云人物。年纪轻轻就成了革委会小队长,又出息又风光,我奶都说吕三哥是少见的出息人呢。”听到云团团提云老太,佟姥姥的神色不出意料的落了一点下来,云团团见状又立马转换话题:“姥看见我妈给你做的袄了吗?我有帮我妈认针哦——”   佟有鱼瞪了云团团一眼,笑着跟佟姥姥说道:“您瞧瞧,不过是帮我认了几回针,现在就跟着显摆上了。”   认针是他们这边的地方话,说白了就是穿针引线那点活。   云团团不擅针钱活也不会做饭,这事不光云家人知道,佟家这边也是知道的。听了佟有鱼的话,也不由说笑了一回。   只是一旁的大舅妈虽然也跟着大家伙一块说笑,心里却闹心极了。   她原本就相中了云团团这才想将夫家外甥女介绍给娘家侄子,今天又听说云彩去了镇上,在十个工分和正式工作中大舅妈正经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来想到她侄子虽然在镇里混得开,但户口什么的还在村里,便觉得就算他们相中了云彩,云彩也未必会再找个村里人。这才按着原计划将侄子介绍给云团团。   不想云团团一上来就给她打了个措手不及,让她那句已经到了舌尖的「年轻人出去走走」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别说大舅妈了,就是吕长安也正不自在呢。   对于今天的这场相亲,吕长安没有半分不情愿。但云团团张口一个「亲戚」,闭口一个「自家亲戚」不说,还自来熟的直接唤吕长安「三哥」,直接让这场没有支会过云家的相亲拐了个大弯。   虽没胎死腹中,却也差不多了。   云团团长的好,皮肤也比其他姑娘白。她是现代人说的冷白皮,还是天生晒不黑的那种。   可以说原本长的就不错,再加上一白遮三丑,云团团往那一站比那些刚从城里下来的女知青还要惹人眼。而且在这个普遍吃不饱,大多数人都很瘦的年代,云团团还将自己养得肉嘟嘟的,这就更招人稀罕了。   佟有鱼不傻,过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她大嫂整了啥猫腻。按理说这样的事怎么都得先跟她提前通个气再安排,可她大嫂却没有。这多少让佟有鱼有些气恼。   忒不尊重人了。   顾忌今天是佟姥姥的生日,佟有鱼再气也没现在就发作。看一眼混科打诨逗得佟姥姥哈哈大笑的云团团,佟有鱼不得不承认她闺女反应够快。   吕长安确实是个风云人物,但他出名的原因却挺让人不耻的。   堵寡妇被窝,抓寡妇的奸。   并且这事就发生在云家堡。   男无妻,女无夫,怎么就不能睡一个被窝了?人家俩人在一起多少年,阖村的人都默认的事,怎么就碍着你们的眼了?   想到跳河的李寡妇,佟有鱼就赶忙垂眸吃茶。生怕抬头看向吕长安时,眼底的厌弃再叫他瞧见了。   害死了人还洋洋得意...她老闺女就是嫁不出去也绝不能嫁这种人。   乡下没什么秘密。所以当初那件事发生时云家就知道带队抓奸的是个叫吕长安的年轻人。佟有鱼现在还记得云团团打听了一回吕长安后,回家跟佟有鱼他们说的那句——“老吕家怎么养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当日提起吕长安的嫌弃厌恶和今天叫吕长安三哥时的亲切自然...佟有鱼必须承认她老闺女也是个人物。   ……   冬日天黑的早,加上有这么一件小插曲,佟有鱼也没在娘家留宿,吃过饭就带着云团团离开了。路上娘俩个不禁又提了一回李寡妇。   李寡妇和云老嘎都是丧偶带娃,俩人原就有情份,时间一长便走到了一块。二婚不像头婚那么简单,牵扯的事情也多,加上都是有孩子的,李寡妇婆家不让李寡妇带孩子改嫁,云老嘎那边也有人担心后妈会让自家孩子受委屈。所以两人在一起很多年也没办过酒席,仍是各过各的。村里人都知道他们俩的事,还有嘴碎的婆子说他们俩这样能多养三只鸡什么的。谁也没想到这种事会被人举报到革委会,而革委会也当真派人下来了。   云老嘎在那些人冲进来时被打破了头,醒来后直接瘫了半边身子。李寡妇则是被人在脖子上挂双破鞋拉出去游街不说,还被剃了阴阳头,人还没送回村子就直接从一处桥上跳了下去。   当然了,这只是吕长安的成名作之一,认真数起来他还有更缺德更无耻的操作呢。   云团团的初中班主任一家也落在了吕长安手里。   附近几个村子的适龄儿童都要去桥头镇上小学和初中。因人们对教育还没有后世那么重视。所以镇中学的学生不多,每个年级就只有两三个班。云团团和吕长安不是一届的,但云团团的班主任还曾是吕长安的数学老师。将自己的老师往死里整的,吕长安绝对是个中翘楚。   可以说吕长安此人就是一条毒蛇。   “什么玩意儿。十里八乡就没比吕长安更招人恨的了,我大舅妈竟也好意思跟我提它?要我说,这种玩意就别找对象别结婚,断子绝孙都是在回馈社会了。”云团团嘴甜也嘴毒,但她通常都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来,除非是真的气狠了。“穿了两天衣裳,就装得人模狗样的上桌吃饭,它怕是早就忘了自己还是个头顶犄角四蹄长毛的。畜生开大会,它都是被嫌弃的那个。肉酸骨蛆,野狗宁愿吃屎都不屑吃它……”   佟有鱼原本还挺气愤,可见云团团那张嘴刻薄成这样,一肚子的火气都消了大半。只是转念间佟有鱼就又想到吕长安的风评,担心这事还没完。 第17章   虽然娘家嫂子做事不地道不好说与婆家知晓,可娘家再亲近也没有亲闺女要紧。若那吕长安真存了什么心思...回了云家堡,佟有鱼就寻了个身旁没人的空儿将吕长安的事跟云老太提了一嘴。   肯定是存了心思的。   如果吕家或是吕长安自己没那意思,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云老太想说两句佟老太白长了一双眼睛挑了这么一门亲家,可眼睛瞄到佟有鱼又觉得这话不能说。不但不能说还得对佟有鱼进行鼓励。   如何让儿媳妇的心更偏向婆家,云老太可是研究了不少年呢。   “你做的对,你们娘俩是去拜寿的,不好撕破脸。”云老太拿过针线笸箩,一边给云团团缝鞋面,一边善解人意的对佟有鱼说道:“到底是你娘家嫂子,说句不中听的话,将来老子娘都没了,姑娘回娘家都得看哥哥嫂子的脸色。原本就隔了一层,现在闹起来,以后就更生份了。你妈也一把年纪了,要是看到你和兄嫂生份了指不定多惦记呢。只是老吕家,”   云老太看一眼佟有鱼,将话顿在这里就没继续说下去。   自来姑嫂间就少有真亲情,大面过得去的就是和睦了。像云团团和马丽梁友娣这种真情实感的姑嫂情,也不过是看着亲近热闹罢了。这会儿佟有鱼听到云老太这般理解自己,自己到是先生了要远着娘家嫂子的想法。   是她嫂子先不仁,那也就怪不得她不义了。   “妈说的我都知道,只是这事?”   “晌午那会儿姜万媳妇过来唠嗑,也说了个人。听说是县大院的宣传干事,”云老太将手上的锥子在头皮上刮了两下,才一脸淡定的说道:“听说是春里团团去县里时见了一面就惦记上了。”   一听说是县大院的同志,佟有鱼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眼神灼灼的盼着云老太多说些。   云老太想了想直接扬声朝东屋喊了一声云团团,等云团团一脸笑的掀开半截门帘进来才跟她们娘俩说了一回县大院的那位什么情况。   是个可以结婚后给云团团安排到县里工作的「有为青年」。   云团团一边给一笸箩烤花生剥皮,一边听她奶说话。心里却没半点触动。   “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我长的这么好,就是去市里省里也不缺人喜欢,这个不值什么。”云团团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其次才是那位干事会不会在运动结束后被清算。“再说了,这种承诺跟彩礼打欠条有什么区别?结了婚还不是人家说什么是什么?”   这会儿结婚不说年纪太小,就是风险也杠杠的。   一盆掺着冰碴子的冷水就这么浇下来,直接将云老太和佟有鱼浇了个透心凉。   一时间婆媳俩个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可能是云彩这个做二姐的还没结婚。所以婆媳二人的重心还是放在了云彩那边。至于云团团,若不是前面有个吕长安后面有个大院干事,婆媳俩个都不会提这事。这会儿话题无疾而终了,祖孙三代又说起了杀猪的事。   今年村里的猪由云团团主刀,除了云家按人头分的猪肉外,猪下水什么的也都归云团团。   除这个,每年杀猪的时候村里都会做杀猪菜,今年也不例外。云家这边要出人去切酸菜灌血肠面肠做烩菜,去年是佟有鱼带着马丽去的,今年云老太和佟有鱼便想着让马丽带着梁友娣去。   梁友娣结婚前性子还没那么内向腼腆,可婚后却越来越不爱说话,有时候云老太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云老太才发现不是梁友娣变内向了,是她掉到了外向坑里,一直抢不到说话机会显的。   云团团张嘴就来,马丽反应又比她快,不等梁友娣想到怎么说呢话题就迅速往下走了。然后她再听再想再错过……时间一长就被迫内向了。   说了一回过年能分多少猪肉,这些猪肉又要怎么吃后,云老太才一脸欣慰的说道:“人过五代另起坟,房过三代必走人。等开春了,就让满仓爷几个将房子都收拾出来吧,保不齐年底就要住进去了。”   云老太开明的时候是真开明,不开明的时候也真的是...满心算计。在她的想法里,媳妇会心向娘家,但做妈的却会一心向着自己的崽。云家没有小孩,这才看起来比旁人家和睦些。一但吉利兄弟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家里的日子必定不会一如之前。与其最后伤了情份,还不如借着添丁进口的机会将两个孙子都分出去。   有了孩子,孙媳妇的心也能更向着自已的小家。   至于将来的养老问题...住在一起有住在一起的好处,不住在一起有不住在一起的便利,每个子女都有责任,而不是单指哪一个。不过想到云团团之前的打算,云老太又觉得真让自家大乖孙留在家里也是项极好的安排。   一晃就到了云家堡杀猪这天,天刚大亮天空就飘起了细雪。但这点雪却影响不到阖村老少的热情。   云团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一双雨靴,一块用塑料布和胶水烫出来的衣裤。   杀猪肯定会溅上一身血,与其事后洗衣服和刷鞋,还不如给自己弄套工作服呢。   雨靴是在黑市掏的,塑料布是跟她在镇供销社上班的表姐「换」的。雨靴没什么需要改进的,因着有些大云团团便多穿了两双厚袜子,正好暖脚了。   塑料布被云老太用裁衣服的方式裁成了一件上衣,一条裤子。之后需要用针线缝合的地方都先用胶水粘一遍,最后再拿铁片在上面烫一下封个边。   穿着这么一身工作服去杀猪,云团团都觉得自己的形象有三米八。   云彩今天不休息,刚去上班又不好请假,所以她要等下班了才能回村。到是放寒假的史胜利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载着云敏回村了。   今儿不出工,家家户户都等着杀猪。吃过早饭不用帮忙做杀猪菜的便都拎着篮子,拿着饭盒海碗的往村委大院这边来。   因云团团要搞名人效应,所以除了本村的人等着杀猪分猪肉,邻村和镇子上的人也都慕名来了。其中就有那日见过的吕长安和曾被云老太三人提起的大院干事。   贺之亦来的晚,今年的猪肉不会分给他。不过他却可以在这里跟村民们来个现场交易,买些猪肉回去。于是贺之亦也跟着一群知青们过来了。一时间云家堡的村委大院被这些人挤得水泄不通。   云团团笑眯眯的看着那些特意来给她捧场的人,脚步轻松的走向系着的大黑猪。   两百多斤的黑毛猪已经感受到了危险正在拼命挣扎着,云团团挥开其他准备帮忙的村民,先将手中的杀猪刀递给特意给她打下手的宋斌,然后双手向上抻了一下,下一刻便直接从背后将黑毛猪抱了起来。   手腕一转,黑毛猪便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地上,它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云团团就一手抓着黑毛猪的耳朵,一手抓着黑毛猪的两只前蹄,毫不费力的将黑毛猪拖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板凳上。   “砰!”   那轻松的姿态让不少小青年都变了脸色。而更让他们接受不能的是云团团随即像个土匪一般的单脚踩住猪的前蹄,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接过杀猪刀,手起刀落的捅了下去……   喝! 第18章   杀猪第一步就是放血。   血顺着刀口喷出最后再流入提前准备好的铁桶里,等猪肠出来了就用这些血做猪血肠和猪面肠。   赵桂芬一边拿着竹棍不停的搅合桶里的猪血不叫它凝固,一边用一种略微有些复杂的眼神打量摁着猪放血还不忘朝自己姐夫笑的云团团。   往年杀只猪得好几个大老爷们齐上阵,今年...两百多斤的猪到她手里就跟只猫崽子似的。多少人都没反应过来呢,她那一刀就捅下去了。   这快准狠的麻利劲...有个敢杀猪,还会杀猪的小姨子,老云家的大女婿怕是这辈子都不敢炸翅儿了。   赵桂芬的视线又转向不远处与围观的人站在一处的史胜利,默默的同情了他一把。   男人,要你自己学会懂事!   ←_←   鲜血喷了云团团一脸,云团团却笑容灿烂的对着众人笑得仿佛...她还没杀够一般。   这画面...忒刺|激了。   人都有亲疏远近,所以云团团的视线最先对上的就是她亲大姐夫。顶着一脸血对她姐夫笑得阳光又美好,在看到她姐夫眼底都出现某种可以叫做惊怵的神色后才看向其他来观礼的男同志们。   视线从吕长安和那位穿着列宁装带着眼镜,有些眼熟的大院干事脸上慢慢移开,又看向那些她战略合作伙伴的另一半们。   除同村的,好几个村镇的小姑娘,小媳妇们都带着人给云团团捧场了。这些妹纸们最开始的时候也被云团团吓了一跳,不过转瞬间就想到之前和云团团商量好的计划,带头对着云团团鼓起了掌。   一边鼓掌还一边跟人说云团团这人多能力,多讲义气,经常做些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事。一边又说她们和云团团是多好多好的交情。   咱们不是亲姐妹/亲人胜似亲姐妹/亲人。   为了达到目的,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们受了委屈云团团会提刀冲上来,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彻底将云团团夸成了一朵花。   贺之亦站在人群里,满耳朵都是村民们对云团团的各种夸赞之词,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自我怀疑中。   是云团团那些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让他觉得虚伪,还是所有人众口一词的吹捧更让他迷茫?   到底是他内心太过阴暗还是他误会了云团团的为人?   所有人都在说着云团团有多好的同时,也在说着自己与云团团的关系有多铁。这期间还有不少她们小时候受谁欺负了,云团团替她们打架的事。   仿佛她们与云团团并不是这几年才认识的一般。   猪血放完了,云团团见那边已经烧好了热水,便又提起黑毛猪去了一旁褪猪毛。   那么大的猪丢到热水里泡上几分钟,身上的猪毛就特别容易刮下来。这一步到不需要云团团独自完成,几个之前就被大队长安排过来帮忙的村民各自拿着工具开始刮猪毛,云团团在处理了猪头和猪蹄子等处后就退到了一旁。   不等围观的人出声唤她,她自己就走了过去。   跟这个说两句,再跟那个打声招呼,从前面走到后面,再从后面走到前面,一圈下来竟也是面面俱到,没落下哪一个。   云团团穿着塑料布做的雨衣,一边擦脸上的血一边享受众人的夸赞捧吹。往日只她在捧吹旁人,今儿也终于轮到旁人吹她了。   深吸一口气,身心舒爽极了——   人在身心皆舒服的时候,呈现出来的状态是不一样的。   反正当云团团从贺之亦身边走过时,贺之亦就感觉到了云团团那种浑身放松,特别享受的状态。   贺之亦:这猪...到也是没白杀!   除了一些曾经惦记过云团团和云彩的男青年们心中颤颤巍巍,暗暗打定主意要离云团团远一些,更远一些外,那些被骗来围观的或已经结婚,或刚刚订下亲事的男青年们不由在心中都更重视了几分自己的妻子和未婚妻。   佟有鱼与云老太对视一眼,两人一边想着云团团的婚嫁问题,一边又有些遗憾史老太没跟着过来。   多好的教育机会呀。   是呀,多好的教育机会呀。在云团团慰问演出结束后,她又回去干未完成的活。   杀猪不是一刀捅进去,再放放血就完事的。他还包括将整只褪了毛的猪分解成若干块。   猪头,猪蹄子,猪尾猪肉,猪骨头,猪心,猪肺,猪大肠……   这些都是杀猪匠的活计。   可以说如果不是一个人刮猪毛太慢,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上手帮忙了。   褪好毛的猪没用旁人抬,而是被云团团双手拎到了一旁横放的梯子上。之后用绳子将猪固定在梯子上,最后再将梯子竖起来……   没戴手套,也没有轻薄手套给云团团戴,她就那么赤着手用那套杀猪刀不停的卸着猪肉。   一套杀猪刀,除了那把剃毛用的,其他的刀都被云团团用了个遍。   她天生力气大,遇到硬骨头时,旁的杀猪匠还需要用力砍,云团团则不是单手压骨头硬生生掰断,就是直接伸手压刀背,一通操作下来那些硬骨头就再没了往日硬气。通盘下来,云团团的每个动作都给人一种非常轻松的丝滑感。   将要灌血肠和面肠的猪肠递给赵桂芬,云团团又将大块卸下来的肉都交给李会计和另一个过来帮忙的村干部。   每人每家分多少肉,分哪里的肉都是有讲究和规矩可循的,这不是云团团能干预的事。   众目睽睽之下,整只猪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大卸八块交给李会计等人,至此云团团的杀猪首秀也就告一段落了。将应得的那份猪下水放在篮子里,又将刚刚用过的杀猪刀都整理好,云团团一边让云海将这些东西拿回家,一边脱掉身上的塑料布上衣。   裤子和鞋什么的就得回家换了。   云团团走过来时,发现本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不是去那边排队领猪肉就是去排队领杀猪菜了,这边就只剩下一些来捧人场的外来小伙伴。   亲亲热热的送走了邻村和几个镇上来的人,云团团才拎着「工作服」回家洗脸。她没请这些人去云家,毕竟这个时间请人去家里坐坐什么的,不留饭不热情,留了饭今天分的猪肉也就都保不住了。   唉,若是几十年后,她肯定不会让这些捧场的人空着肚子离开的。   那位镇里的大院干事很早就离开了,吕长安则是一直呆到云团团暴力拆卸猪腿的时候,某几位本村的男知青和慕名而来的青年小伙们都是跟吕长安前后脚离开的。剩下没离开,全程看到底的除了贺之亦这个想要买些猪肉的,就只剩下本村人了。   他们等的不是云团团,而是云团团手里的猪肉……   “李磊捅死人了。”   云团团刚推开自家大门,正想与迎上来的云敏说话就听到村民的惊呼声。   李磊,李寡妇——   云团团双眼瞪大,猛的看向院外:“吕长安!” 第19章   云团团转身就朝着人多的地方跑,还没挤到最前面就已经从村民口中知道受伤的人是谁了。   她没猜错,被捅的就是吕长安!   李磊是李寡妇的独子,当初李寡妇的婆家就是把着李磊拦着寡妇改嫁才闹出后面的事。李寡妇的死不能全赖在吕长安身上,却也是因他而死。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李磊杀他的理由忒充分了。   吕长安倒在村口外的小树林里,小树林后面就是已经结冰的小河,平日里总有小孩子在河面上凿冰洞弄鱼打牙祭,今儿村里分肉,孩子们都去了村委大院,这里到成了案发现场了。云团团赶过去的时候吕长安还活着,这会儿正被几个村民往驴车上抬。站在人群里飞快的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李磊,云团团的视线就落在了地上那把沾了血的半片剪刀上,心知这就是凶器。   将剪子拆成两片,再将其两面都磨得极其锋利,这得花多少时间呀?   “现场不能破坏,回头派出所的同志还要过来嘞。那个谁,你看(看一声)一下,其他人都走,都该干嘛干嘛去。”大队长想到上次在镇里开会时听人说过的话,连忙扫一眼围观的村民,见村民不动作不由大吼道:“都别在这杵着了,肉分完了吗,还在这看热闹?”   别说肉了,就是杀猪菜也都还没分完呢。一听大队长提肉,村民们便都三三两两往村委大院那边去了。   坏人已经遭了报应,留下来也没啥热闹可看,还不如去盯着分肉呢。   这些个村民一边走还一边说着李磊如何如何冲动或是有血性什么的。   除了担心吕长安不死会报复李磊和李家外,竟没一个人是担心吕长安这个受害者安危的。   ←_←   吕长安身上有两处伤,一处在腹部,一处在后背。若非穿了棉衣加大了剪刀的阻力,怕是已经交待在这里了。即便这般伤势也不容忽视,此时流血过多的吕长安面色惨白的被人抬到驴车上,人都已经陷入了昏迷。   云团团看着云家堡的驴车带着大队长和几个村民以及受伤的吕长安飞快的朝着桥头镇的方向跑去,心里想的都是半大的孩子是怎么将人伤成这样以及谁去老吕家报信儿。   看那半片剪子就知道李磊想杀吕长安不是临时起意。不过像吕长安这种利用手中权利在特殊时期对无辜之人大肆残害的混蛋也是罪有应得。   坏事做尽还没有危机意识,就算今天没有李磊,明天也会有张磊,王磊站出来。   明年才七二年,云团团心忖:有这么件事杵在这里,对那些无法无天的人来说多少也能起个震慑作用。   话说回来,吕长安是佟有鱼娘家嫂子的亲侄子,跟云家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可他在云家堡出事,于情于理云家都不能不给老吕家送消息。   虽没明说,但无论是云团团还是吕家人甚至是佟家舅妈那边都对吕长安为啥会出现在云家堡心知肚明。所以这个信儿,报不报都会惹来一身腥。   没做停留,云团团就准备跟着其他村民往回走。路过一颗树时突然有东西从眼前落下,且还直直掉在了云团团的靴子上。   血!   看清是什么东西时,云团团本能的想要抬头看树上,却在准备抬头的瞬间又顿住了。   不能看!   到了这会儿云团团已经猜出树上的人是谁了。   她就说一个半大的孩子对付个成年男子,还能弄出前后两处伤口来怎么看怎么不合逻辑。   原来是一个报母仇,一个报父仇。   只是吕长安要是死了,杀人偿命,云跃进和李磊哪怕还未成年也活不了了。可如果吕长安活下来了,那云跃进和李磊就会落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除了他们俩,云老嘎也不会好过就是了。   唉,少年呐,就是忒冲动了。   云跃进抱着树干,死死的看着树下,他不知道云团团会不会抬头,更不知道云团团发现他以后会不会喊出来。   幸好磊子已经跑掉了。   出事那天,爸在李婶家,他和李磊在他家。事情发生在夜里,他们俩白天去山里抓麻雀累得倒头就睡,也是第二天才知道出事了。他妈去的早,缝补洗涮一直都是李婶在照顾他们爷俩。他和李磊年纪相近,几乎是跟李磊一块在李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爸对李磊也好,跟对亲生的也没两样。他爸给李婶娘俩干粗活,李婶负责他们爷俩的细活……他一直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出事后,李家待李磊不似从前,他家这边的亲戚待他们爷俩也是能躲多远躲多远。李婶没了,留下来的房子还被李磊的小叔占了,他爸和他商量了一回就将李磊带回家跟他们爷俩一块过了。只是他爸瘫了半边身子也干不了什么活。他们俩半大年纪也挣不来多少工分,日子再没办法回到从前了。   好好的一个家死的死,残的残,原本就是最容易冲动的年纪,半大少年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原本他们是没想现在就动手的,毕竟他爸还需要人照顾。可他爸却在今天早上没了,而吕长安这个罪魁祸首还来了云家堡。   他要让吕长安给他爸和李婶陪葬。   安排磊子守在这里,然后一个人去见吕长安。吕长安听说他要检举揭发村干部弄虚作假,就跟他来了小树林。外衣太硬了,里面的棉衣也太厚了,他和李磊只来得及一人捅一下就没机会了。   ……   就在这时,史胜利骑着自行车跑了过来,“团团快回家,咱奶摔坏了,正到处找你呢。”   云团团瞬间变了脸色,当即就将旁的事都抛到脑后,撒丫子往回家跑。   回到家发现她奶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在那里「哎呦」个不停,云团团才松了一口气的走到她奶跟前坐下。   可吓死她了。   那吕长安就是个万人恨的,沾上准没好事。云老太让史胜利去找云团团,就是担心以云团团「会来事」的性子再头脑发热的跟着人去镇上。见云团团这么快就回来了,就知大乖孙心里有谱,也就没当着史胜利的面提起吕长安。   拉着云团团的手重点夸了一回云团团的猪杀得有多好,叶向兰便过来寻云团团去吃饭了。看了一眼还穿在身上的塑料布裤子,云团团让叶向兰等一会。   洗了脸,又重新绑了辫子,最后换上一身出门的衣裳,云团团才跟着叶向兰去吃席。   一到老叶家,不管是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在云团团推门进去的瞬间都齐刷刷的站起来对云团团行注目礼。   云团团:这,这么隆重的吗? 第20章   早在那天云团团过来商量杀猪警猴时,三姨姥就跟叶有根和叶向兰父女商量好了宴请名单。   赵和平这个准女婿肯定是要请的,其他必须请的还有赵和平的父母以及他的兄嫂们。   现在家家都不容易,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回肉,赶上云家堡杀猪分肉,又恰巧未来亲家来请,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但凡要点脸面的人家哪怕再馋肉也不会全家都过来。   赵家这边原只有赵有才夫妇与赵和平三人来吃这顿鸿门宴。但三姨姥却想来个一勺烩,于是又热情无比的将赵家人全都请了来。   理由之一就是云团团的杀猪首秀。   三姨姥不傻,自是知道怎么跟人介绍云团团和他们家以及与叶向兰的亲密关系。   在邀请赵家人时说了一通亲如姐妹,必须捧人场的话。等赵家人来了云家堡,杀猪前在老叶家喝茶时,三姨姥便着重说了一回云团团力气有多大以及挥挥手都能在树上留下巴掌印的话。等赵家人被组团带去看云团团杀猪首秀后,三姨姥又开始说起云团团与叶向兰之间虽是姨甥却跟嫡亲姐妹一般的深厚感情来。   从小到大替叶向兰打了不知多少架,又将谁的脑袋开了瓢。总之在三姨姥的口中,云团团的形象又具现化了一些。   刚知道云家堡有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将吕长安捅了个人事不知,又听完上一个惹哭叶向兰的人被云团团扒来转去最后一把推到树干上撞得头破血流的惨案...赵家人在看到云团团进来的时候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就问,云家堡的风水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还是头一回接受这种注目礼,云团团愣了一下瞬间扬起笑脸,先是一脸亲昵的唤叶有根夫妇三姨姥爷,三姨姥,随后都不用人介绍就对着屋中另一对上了年纪的男女打招呼,“这是赵大爷赵大娘吧?都说邻村的水土最养人,瞧您二老的气色就知道这话不是吹出来的。”   按辈份唤人,赵有才俩口子也得跟叶有根他们一个辈份。但现在叶向兰还没与赵和平领证,所以唤他们什么都不算失礼。   在云家堡这一片,大爷大娘这种称呼还是用来称呼父亲的哥哥以及年纪比自己父亲大的熟人。就相当于某些地方的伯父伯母。   一屋子人看见云团团笑容灿烂,礼数周到的跟赵有才夫妇打招呼,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云团团捅完猪也是这般对着大伙笑的。   区别只在于这会儿没有顶着一脸血…罢了。   视若无睹的与赵有才夫妇打招呼,随即才看向赵家的四个儿子。   爱国,爱军,和平,为民。   赵家四子的名字一字排开不光大气响亮,还具有时代特色。因年纪都比她大,云团团便都唤了一声哥。随即便又眉眼弯弯的问赵家的两个儿媳妇怎么不在。   “在前面做饭呢。”老叶家的屋子修了前后门,云团团从后门进来,而赵家的两个儿媳妇则在前门那边做饭。   赵家的这两个儿媳妇都有些掐尖要强,平日里两个妯娌都能斗出几出戏来,今天来云家堡做客想的都是在什么地方跟未来弟媳妇比个高下。   在农村,女人想要将人比下去除了生孩子,干家务就是最常见的办法。被人夸一句能干,麻利于她们来说是一种荣誉。但云团团最讨厌别人用能干来夸人了,感觉那不是在夸人而是在给对方立能干的人设。   人设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是一道束缚枷锁。   这会儿听到赵家的两个儿媳妇在做饭,云团团的视线先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赵有才俩口子,随即才看向她三姨姥。   是婆婆让的还是她们主动的?   “都有。”   哦——   明白了。   “也不知道今年这猪是咋养的,上手轻飘飘的。”云团团拉着准备去灶上干活的叶向兰坐在炕边,“诶,大爷大娘还在这呢,你不留在这里还要去哪?”   云团团什么力气,她那双又白又嫩的手看着没用什么力气,实际上却跟大铁钳子似的让人挣脱不掉。叶向兰扯了两下手没扯动,便略微有些腼腆的说道:“我去灶上帮忙。”   今儿是她家请客,她和她妈都不去灶上,让人看了笑话。   “快罢了吧。细活有我三姨姥,重活有我,你从小就没干过什么活,这会儿去灶上帮忙不是给嫂子们添乱呢嘛。”云团团起身,拿着炕桌上的茶壶给赵有才夫妇续了回茶,然后笑眯眯的对叶向兰的婆家人说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儿我就跟大爷大娘交个底。我老姨这人吧都被我们惯坏了,她是我三姨姥爷和三姨姥的心头肉,真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虽生在咱们乡下,可家里人疼她的这份心就是那些城里姑娘怕是都比不过她……   好在大爷大娘开明,同意了这门婚事。等回头办了事,我老姨和姨夫都在这边生活,咱们也能放心些。对了,我老姨夫有什么爱吃的或是忌口不能吃的,咱们这边记下来了,老姨夫的日子才能过得更舒心不是。”   总之就是一句话,咱们家的姑娘金贵着呢。在家都不曾干过活,将来去你们那边走亲戚,就别指望她干活了。   三姨姥不妨云团团这么说,不过她却立马就想到了云团团的用意。当即便顺着云团团的话往下说去了。   当着婆家人的面绝对不能夸闺女能干,天晓得他们会不会将我闺女当驴使唤。   这么说吧,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赵家的两个儿媳妇抢着去灶上做饭,三姨姥全然没有半点心疼。可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有一天一家老少爷们都坐在炕上喝茶闲聊,她闺女在灶上忙得脚不沾地...啧,光是用想的就好心疼了。   对了,刚刚分回来的肉全都放在厨房里,由着赵家的两个儿媳妇摆弄。至于她们最后是将所有的肉都做出来还是懂礼数的只做一些,大半都给叶家留着,那就看她们自己的意思了。   到不是三姨姥抹不开面子,而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三姨姥也想知道赵家的这两个儿媳妇与传言有多少出入。如果真是那种眼皮子浅的,她和她闺女也好有个应对。而且除了用这些肉试试赵家两个儿媳妇的做法外,她也想知道赵有才夫妇的态度。   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旁的什么……   这可不是小事,而是关系着他们对女婿和女婿娘家的态度。   ……   与此同时,镇医院里云彩正要下班就看见他们村的大队长和村民站在手术室外,听说是吕长安,云彩脸上的关心之色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正想着一会儿蹭村里的驴车回去,手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大夫摘下白口罩声音冷淡的对手术室外的人说道:“两处伤口都不深,病人失血过多导致昏迷……”   听到吕长安死不了,只有几个挂脸的村民表现出了遗憾之色,其他人包括云彩在内都没让人看出真实情绪来。   吕长安被推出手术室时,吕萍,也就是佟舅妈也匆匆赶了过来。问了一回吕长安的情况,视线就落在了云彩身上。 第21章   佟姥姥家离镇上近,听说吕长安出事了,佟舅妈就搭了同村的自行车急急匆匆赶了过来。佟舅妈过来的时候,老吕家的人还都赶过来呢。   一时间佟舅妈不由又担心起医药费的问题来了。   不会让她垫付吧?   视线从亲侄子那里收回来,又看向姑子家的外甥女,佟舅妈心里不停的转着主意。   云彩就是镇医院的收费员,实在不行就让云彩「通融通融」……   原本佟舅妈就想将云彩或是云团团介绍给娘家侄子,就连云团团杀猪首秀的消息也是佟舅妈提供给吕长安的。当然了,就算她不说,吕长安也未必不知道。   佟舅妈不知道吕长安与云团团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但这会儿侄子受伤了,云家和云团团都没跟着来医院,佟舅妈这心里就有些个不是滋味。   小时候在佟姥姥家养过一段时间,云彩心里对佟舅妈甚至是对所有姥姥家的人都有些抵触和烦感。   佟家没有虐待云彩,说到底那些让云彩介意的点都是些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但长大后云彩对姥家的疏远和冷淡,也让佟舅妈和佟姥姥时常说些云彩养不熟的话。   没谁是天生就会看人眼色的,云彩也不例外。少时教的「学费」也让一见到佟舅妈欲言又止的云彩第一时间猜到她可能要说出一些让自己为难的话。   吕长安是在云家堡的地界被人捅伤的,动手的是云家堡的人,不光如此,此时这病房走廊上到处都是云家堡的村民。无论舅妈问她什么,她都不好回答。若是舅妈再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传回村里后会不会影响到自家?   “彩呀,你”   就在佟舅妈开口的瞬间,云彩便想到很多后续情况。于是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当即打断佟舅妈的话,一脸焦急的说道:“哎呀,领导还等着我呢。舅妈有空家去转转,我这还有事,就先去忙了。”   说完又跟大队长他们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的走了。   “诶,诶——”见云彩离开,佟舅妈急忙唤她,又因声音太大被不远处的大夫瞪了。   “安静!”   得了个白眼呵斥的佟舅妈直接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只得一脸悻悻的守着侄子等娘家人过来了。   自从吕长安「出息」了,老吕家就得罪了不少人,他们村的村民和村干部们就是当首其冲的受害对象。   毕竟一个村里住了那么多年,谁家有过什么事又说过什么话,都瞒不住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吕长安大义灭亲了一波后,吕家人走在村子里都能止小儿夜啼了。   这会儿换了旁人家出事了,不说能否借到村里的驴车,就是其他村民知道了消息也会自发去帮忙。但老吕家的人想要来镇上,就只能腿着过来了。   你问为什么?   驴病了,车坏了,赶车的老把式进城了。   村干部和村民皆用一种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些落井下石的方法拒绝老吕家。可实际上,他们也不过是在规避风险罢了。   谁知道这车借出去了,老吕家和吕长安会不会再倒打一耙。   毕竟这种事情老吕家也不是没干过。   ←_←   云彩离开后直接回了云家堡。   今天杀猪,家里不光分肉还有杀猪菜吃。对于已经在医院食堂吃了好多天白菜炖土豆的云彩来说,快馋死她了。   至于吕长安...除了害她没蹭上村里的驴车又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过云彩走后没多久,吕长安就醒了过来。   他一醒,众人才知道这次的事不光有李磊还有与李磊年纪不相上下的云跃进。   这一前一后两处伤口就是他们俩合力造成的。   大队长一听这话便主动对派出所的同志表示他要给同志们带路,配合抓捕,争取早点让犯罪份子归案。   派出所的同志一听这话,先是看了一眼病床上说话断断续续的吕长安,然后再看一眼表态的大队长,面上不显心里却「呵呵」了几声。   带路?   配合?   呵,真想抓人,早干嘛去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两个半大孩子就是爬都爬出云家堡了。   不过应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于是派出所的同志还是跟着大队长他们回了云家堡。   不想这一去才知道那俩个孩子为什么会孤注一掷了。   看着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躺在炕上的云老嘎,所有人都沉默了。大队长悄悄的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李磊和云跃进的身影后,还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若是换个被捅的人或犯事的是个成年大人,大队长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让村民控制住凶手。然而凶手只是一个为母报仇的半大孩子...大队长就不由先心软了几分。见没人提起抓捕李磊,他也只做忘了,准备先给李磊争取一些逃跑时间。   这会儿知道除李磊还有云跃进参与进来了,大队长也不知道是两个孩子让他多担心一些,还是因为两个孩子能互相做伴而放心一些了。   派出所的人来村里时,云团团正在老叶家等着吃饭,云彩也才走回家。   正跟佟有鱼说在镇医院看到佟舅妈以及吕长安只是看着伤势重,没生命危险呢,大队长那边就通知大家伙去村委大院开会。   总共就两件事。一件是将吕长安被捅的经过通报给全村村民,并且告诉他们不要窝藏李磊二人。若是发现了李磊二人的踪迹也要第一时间告诉他,“法律面前不讲人情,所有人都要积极配合派出所同志的工作。听见了吗?”   村民们听到这句话有翻白眼的,有撇嘴的,都用自己的习惯表达了一回「收到」。   另一件事就是给云老嘎治丧。   “刚刚村干部已经商量过了,决定收回云老嘎屋里的所有口粮,用这些粮食给云老嘎置换棺材物件。你们现在就提一下意见,没有意见就全票通过了。”   都这时候了,还能有啥意见呐?   村民们纷纷表示没意见,大队长见状便立时安排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道:“那云老嘎家的房子怎么处理啊?”   云团团和其他村民顺着声音看过去,正好看见贺之亦一脸抗拒的朝旁边让了半个身子。就那么直接了当的将喊话之人突显了出来。   贺之亦站好抬头,正好与云团团的视线对上。心中慌的一批,不假思索的将头转到另一边。   云团团:“……”   同志,你多少有些夸张了—— 第22章   如果云家堡有村志,那今天发生的事绝对能在云家堡的村志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且这一笔还是带着浓郁血腥味的。   贺之亦躲开云团团看过来的视线后又心忖了这么一句,这才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看后续发展。   “云老嘎的房子还要看派出所那边怎么给这事定性了。”大队长知道问话的人在惦记云老嘎的房子,也知道有这样想法的村民一定不在少数,便又补充了一句,“那谁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大夫还说他……”   简而言之就是吕长安没死成,云跃进就罪不至死。而只要云跃进活着那云老嘎家的房子就仍是有主的,旁人也就都别瞎惦记了。   云老嘎家的房子是前两年新修的,又大又结实,可惜李寡妇一天都没有住过,云老嘎也没住多久……   一听大队长这么说,有些心思的人都不由将心思藏得更深,然后再用一脸自己从未惦记过的神情去谴责问出这句话的人。   云老嘎尸骨未寒,就惦记人家的房子。这什么人呀,怎么能干这种落井下石的事呢?   问出这句话的人叫吴世龙,是与贺之亦一批下乡的知青,家里有些小钱,又住不惯集体宿舍便想要出去单过。其实别说他了,就是贺之亦都想从知青点搬出来单过了。   男知青宿舍那边的臭鞋臭袜子都能将人熏成臭味版的四川腊肉。有睡前不洗漱的,睡觉打鼾的,手脚不干净的,喜欢占人便宜的……有点洁癖的贺之亦真就是在强行忍耐。   贺之亦手里有些钱,之前还曾动过在村里盖间屋子的心思。只是转念间贺之亦又觉得这钱花的不值。   在村子里盖房子,他难道要一辈子都留在村里种地?   悄悄的攥紧拳头,贺之亦不禁扪心自问:知青就再也回不到城里了吗?   只是回城...又谈何容易。   ……   从村委大院出来,再回老叶家吃饭。赵家八口人加上云团团和老叶家三口,一共十二个人全都挤在炕桌上吃饭。   叶有根老实巴交的也不擅长与人寒喧。若是男女分桌,男客那桌不仅会冷场,还达不到她请人吃饭的目的。于是三姨姥当即就决定将两张大炕桌并在一块,所有人都一桌用饭。   赵家的两个儿媳妇到没做得太过份,这顿饭只用了一大半的肉。不过赵老太还是象征性的说了儿媳妇两句。   这么大手大脚的,当这是你们自己家呢?   三姨姥闻言并未接话茬,只是热情周到的让大家伙吃肉吃菜。但今天在云家堡受到的刺|激有些大,已经让赵家人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鸿门宴。所以这顿饭吃得都比较拘谨安静,生怕饭桌上有谁一言不合就再来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年轻的姑娘能杀猪,半大的小孩能捅人...这云家堡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哪怕有云团团帮着招呼客人,这顿饭也没吃出热乎劲来。饭毕,云团团又跟着叶家三口送了送赵家人,这才回了自家。   今天村里分肉,家家都分到了一份杀猪菜。云团团爱吃血肠,虽然知道她在外面吃得一定不比家里差,但云老太还是给她大乖孙留了几片血肠在锅里。   等云团团到家,云老太一边让云海给云团团端血肠来,一边问她老叶家的八卦。   云团团见她二姐在家,不由好奇起吕长安的伤势来,匆匆说了两句赵家人都快被今天一出出的事吓破胆了便问起了云彩有没有在医院看见吕长安。   云彩从医院回来就跟家里人说了一回吕长安和佟舅妈,这回见云团团问,不由又精简的说了几句。   “也不知道他俩往哪跑了?这天寒地冻的呆在屋子外头,别再给冻过去了。”总共就留了三片血肠,佟有鱼见云团团吃完了,也没让云团团起身,更没让她一直端着个碗说话,自已下炕时将碗拿到了灶上,过了一会儿从院子里的旱厕解手回来,还提起了李磊和云跃进,“村里是呆不得了,要跑就往南边跑。我听说南边暖和,一年四季都能挖到野菜……”就是吃野菜也能将肚子填个半饱。   云海抬头看一眼正在说话的佟有鱼,张了张嘴不知道想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云团团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见云海,见他如此就知道这小子肯定知道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想到之前落在自己面前的那滴血...云团团到底是什么都没问。   ……   吕家人到了医院后,佟舅妈又呆了一会儿便回家了。不过在佟舅妈离开前吕家人就问过佟舅妈云家人怎么没在这里?   佟舅妈哪里说得上来,只是看自家兄嫂那副不满的样子又不好说云家这回肯定是不能再答应这门亲事的了。   不答应亲事,自然也就不会太殷勤。   别说云家了,就是她也不会同意将闺女嫁给吕长安的。毕竟谁敢将闺女嫁给一个时刻都有生命危险的人呢?   这种大实话不好听,做为亲姑姑佟舅妈到底没主动惹这个嫌,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将话题岔到了旁处。不想她愿意息事宁人,她妈和她嫂子却不愿意。不光如此,还给她出了个难题。   他们家长安是因为看云团团杀猪才去的云家堡。如今被人捅了,云家和云团团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不用你们家出医药费,你们家总得出个人照顾一下吧。   “就让云团团来,她力气大,能照顾好咱们长安。”   佟舅妈闻言,嘴角差点抽成马达,看向病床上面如纸白的大侄子,都想问问她老娘和哥嫂:   着急出殡咋的?还是你们已经确定长安不是咱老吕家的种了?   “放你娘的屁,少给我扯这些闲犊子,那天看我们团团杀猪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咋就你侄子被人捅了?想讹我闺女,门都没有。”   云团团刚到家,隔着房门就听到她妈佟有鱼在那里破口大骂。一听这话便知是佟舅妈来了,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屋门刚要推门进去,大队长就急匆匆赶来了。   “正找你呢,快跟我去镇里。”见云团团没动,大队长又催了一遍,“赶紧的,镇里推选你去上工农兵大学了。”   云团团:“啊?哈!” 第23章   “您刚刚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呢。”   云团团先是不敢置信的看向说这话的大队长,随后揉了揉眼睛发现人还是在,确定不是幻觉,便又抠了抠自己的小耳朵,一副洗耳恭听模样的看着大队长。   工农兵大学?   她?怎么可能。   肯定是听错了。   大队长见云团团这样就知道她不是没听清,而是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在她头上。   别说云团团不敢置信了,就是到了现在大队长也还觉得难以置信呢。   今年上面分了两个工农兵大学名额到县里,一个名额留在了县里,一个下放到下面的三个镇里。他们桥头镇不上不下,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起眼。再一个,就算那个名额真的落到了桥头镇头上,被留在镇里的可能也更大些。   村里的知青但凡有这个心思的,都往他和老支书家里走了好几趟。除了知青,就是他们云家堡的村民社员们也有人惦记这个名额。只是希望渺茫,谁也没报多少希望就是了。   大队长没想到他不过是例行去镇里开会,就被通知那个名额不光落在了桥头镇手里,还落在了他们云家堡的云团团头上。   别说其他村的大队长一脸不服气的问云团团凭啥拿这个名额,就是他都觉得恍恍惚惚。   有人跳出来质疑云团团时,镇领导们还说他们能从其他两个镇手里抢回这个名额,都是因为他这个大队长一视同仁以及云团团的群众基础好。   云团团不光成份好,还是十里八乡唯一能拿十个工分的女社员。年初得了奖,年末又杀了猪,这样的女同志难道不值得他们表扬立典型吗?更何况她还是整个金叶县唯一一个会杀猪的女同志。   光是这三点,云团团就妙杀一众竞争对手了。若是再加上她的那些「拉拉队」操作,能拿到这个名额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自|杀猪首秀后,转天云团团就按着之前的登记「走亲戚」去了。   有那讲究的人家还会赶了车或是骑上自行车来接云团团过去吃饭,然后再与云团团演一场真情实感的姐妹情深。因场面都差不多,云团团应付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浑然天成。   而云团团的这些异父异母的嫡亲姐妹姑侄姨甥各种亲戚们为了表示她们与云团团之间是真感情,那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在不停的说着云团团的好话。   这些人有同村的,也有邻村和镇子上的,云团团去吃饭联络感情的时间点又洽巧是在推选工农兵的时候……一人拾柴火不旺,众人拾柴火焰高,在一堆人的捧吹中,云团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拿到了上大学的名额。   那头猪也算死得其所了。   不过此时个中原由云团团还没想到,在大队长又重复了一遍后,她也顾不上回家了便跟着大队长一块去了镇上。   至于要不要去上这个工农兵大学,云团团现在还没想好。不过夜长梦多,先将手续办了是正经。   办了手续,去不去就是她自己的事了。不办手续让人截了胡,到时候想去也去不了了。   路上,大队长还跟云团团说了一回这个名额有多难得的话。   “可不咋的呢,这样的好事我梦想都不敢想。还是二叔有排面,不然这名额也落不到我头上。二叔肯提携我是我的荣幸,我们全家老小都不会忘了二叔的这份心意。”   “是你自己的本事,我可没帮什么忙。”大队长一听云团团这么说,还对她摆了摆手,“杀个猪都能给自己整个上大学的名额,你这丫头能耐大着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比我有资格的人不多但也一定不少。我能拿到这个名额,保准有二叔的面子在里面,不然镇里的领导知道我是谁呀?我年轻,平日里肯定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二叔心疼侄女,又肯在领导面前替我遮掩一二,这才没叫好事溜走。这些事我心里有数着呢,二叔以后就看我的表现吧。   再退一万步讲,我能杀猪,还是二叔力排众议支持我才有的机会。若没有二叔,我就没猪杀。”   不杀猪哪会给自己组织拉拉队,没有拉拉队又哪能到处蹭饭发展人脉。这些都没有,这个名额也指定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大队长点头,颇为认同云团团的话,“那到是。不过打铁还要功夫硬,你要是没那个本事,我也不敢将村里的猪交给你来杀。”   想办成一件事难,想坏一件事却很容易。他要是在领导面前歪一歪嘴,这个名额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您老慧眼独具,我也没辜负您的期待,咱爷俩打了一波好配合这才有今日。我能拿到这个名额,也是二叔你领导有方,镇上的领导都看见了二叔的能力,将来肯定要将更重要的工作交给二叔。一会儿完事了,我再去打两斤酒,晚上让我妈做几个好菜,您老多喝两盅。无论以后如何,您老的大恩大德,我都不敢忘。将来你老更上一层楼了,也别忘了侄女才好。”   “你这孩子说啥呢。你叫我一声二叔,我就得对得起你这声叔不是。”大队长被云团团这话说得心花怒放,当即就表态,“只要我云玉成还是云家堡的大队长,就绝不会让你这丫头吃亏。”   到了这会儿了,云团团哪里还不知道这个名额跟大队长没有半点关系,可好听的话又不要钱,将人哄一哄,再捧一捧,不光少了节外生枝的可能,也许还能...省点钱。   说点好话可以搞定50%的人,给点东西也能搞定一半的人。如果说点好话再给点东西,差不多就能搞定这世上八九成的人。在不涉及原则的前提下,她为什么不能走个捷径呢?   到了镇上,云团团原想趁热打铁直接去镇委大院。不过在路过供销社并且看到她表姐的时候,云团团又让大队长等她一会儿,她自己跑进去跟她表姐嘀嘀咕咕了一回。   少时云团团从供销社出来还笑眯眯的告诉大队长她订了几斤高粱酒还有糖块什么的。“一会儿办完事,咱们先拿几斤酒回村,剩下的让我哥过两天再来镇上取。”   大队长一听这话就知道云团团定那么多的酒和糖块是准备办席用的。   想到云团团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大队长暗暗点头,老云家确实是应该办个席面了。   没错,云团团就是这样打算的。承蒙那些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和各种实在亲戚们抬轿子她才能白捡个名额回来,这顿酒席绝对不能省。   就是要辛苦她妈她姐她嫂子们帮忙张罗了。   不过,除了亲妈只有一个,其他的还真不少。一人干上一点活,席面不就给整出来了。   原也不需要云团团自己准备相关文件手续,加上大队长这边将能带的都带在身上了,到了镇委大院先趁热打铁的领着云团团去办手续。等手续都办完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的领着云团团去见镇领导。   领导们都忙着呢,见云团团来也不过是交待一回好好学习,努力报效祖国的话。云团团一脸感激的表示绝对不辜负领导信任,更不会辜负国家的好政策以及领导们给的机会和栽培她的心意。领导们见云团团话说得中听,人也明白不由又多说了几句。   你是咱们镇上推荐过去的,一定要给咱们镇争气。   说什么应什么的云团团见状还特别会来事的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一脸诚恳的请领导给她提个字。   然而没人知道此时把好话说得漂漂亮亮,事也做得明明白白的云团团还没决定去不去上这个大学呢。   ←_←   刚刚办手续的时候,云团团才知道这个名额是省城林大那边给的。   云团团所在的云家堡隶属于林省元吉市金叶县桥头镇,因元吉市是林省的省会城市也被叫做省城,而省城的林大就座落在元吉市。   从云家堡到桥头镇步行只需要一个来小时,而桥头镇没有通元吉市的车,想要过去就得先坐车到金叶县,然后再从金叶县乘长途汽车。从桥头镇到金叶县需要坐2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而从金叶县到元吉市则还需要坐3个小时的汽车。   这个时候还没有高速路,无论是从桥头镇到金叶县,还是金叶县到元吉市。因为没有一条像样子的油漆板路,所以汽车的时速非常慢。当然了,时速慢也不单单是因为路况差,还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这边的长途汽车一直在超负荷工作。   不管怎么说吧,别看坐车的时间长,但实际上桥头镇离元吉市并不远。没赶上班车直接骑自行车赶路的人也不是没有。   “原本学制都是两到三年,每年九月初开学,不过经省里研究决定林大这边三月初开学,脱产学习两年半……具体的还要看学校那边的情况。”   学制两年半,上学期间不用交学费,吃饭不用交餐费,看病也不用交医药费。不光如此,每个月还可领到5块钱的助学金...这么一看,感觉这个大学还挺好的。只是尚不清楚会分配到什么专业的云团团不由又琢磨起这个大学生的含金量是多少了。   唉,历史不好真是硬伤呀——   其实在听说上学还给钱时云团团心中的天平就开始摇摆了。虽然上大学和她之前的生活规划有冲突,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更好的生活选择,云团团也不会一意孤行的放弃机会。   现代人对学历的看重对云团团的影响很深,不用参加高考就能上大学,还能拿到大学毕业证,这种待遇在现代只有学霸级别的同学才会有,现在就摆在她面前...云团团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才升起来的兴奋和喜悦告诉自己:   稳住,别飘!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云团团才真实感受到她真的拿到了这个上大学的名额。想到上这个大学最好和最坏的结果都是回家种地,她又觉得自己没啥好纠结的。   对了,上大学不光包吃住,每个月还有五块钱。一年十二个月,就是六十块钱,比她在村里干一年活挣的都多。如果省城的房子便宜,她还可以租间屋子将她奶接过去陪她。   不过刚想到这里,云团团就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了。   城里的生活可没村里自在,一应吃穿用度,哪怕是一块碳都需要花钱用票。她没有供应本,将她奶接过去了咋生活?   经常从空间往外拿东西,早晚得露馅,她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有个空间的事呢。   到是可以让村里多给她开几张介绍信,到时接她奶去省城小住几天。毕竟有了介绍信她奶就可以住招待所了。回头再想办法弄些全国粮票,吃饭就不是问题了。   从镇委大院出来,云团团一边与大队长说话一边想着怎么安排之后的生活。路过邮局的时候,正好碰见贺之亦拿着东西从里面出来。   大队长看了一眼贺之亦手里的布袋子不由笑道:“贺知青取东西呀。”   云团团到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的看了一眼贺之亦身后的邮局,笑眯眯的什么都没说。   贺之亦实在不知道跟不熟悉的大队长和云团团说什么,听到大队长这么说,想都没想便先「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后又不知道要不要解释清楚的时候,大队长便又说道:“那行,你慢慢逛吧,我们先回村了。”   贺之亦的反应就像有人问吃了吗?对方下意识回了一句吃了。实际上问话的人只是随口一问,回答的人却只是想要给对方一个回应的态度。   并未走心就是了。   去供销社取东西时,云团团拜托她表姐帮忙弄的东西也弄到了。背着个不大的筐,云团团便与大队长回村了。   路上遇见邻村的牛车,两人还搭了一回顺风车。到了云家堡,云团团不知道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便笑着对大队长说道:“二叔,公章和文件要放回去吗?要不你先过去,我帮你将东西送回去?”   大队长哪里知道云团团是在担心她妈和她舅妈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怕直接领着大队长回去再撞见什么太难堪这才有此一问。此时大队长一听云团团这话便笑着说先将东西放在村委大院,他一会儿再过来。   先将东西放好,再上个茅房啥的。   “那行。公章这玩意忒重要了,我也不给二叔跑腿了。我先将酒温上二叔放好东西就过来。好歹是你侄女置席,您老可不能来太晚。对了,这个二叔拿一些回去。”云团团一边说一边将放在筐里的一包糖块递给大队长,“二叔别推辞,这是给我兄弟的。做姐姐的得了好,给兄弟买包糖也是应该的。等将来我兄弟结婚了,我包个大红包。”   大队长见状也就没推辞,不过在听到云团团提结婚这话时,还笑着调侃了云团团几句。   等与大队长在路口分开云团团才背着筐继续往家走。不过在进入自家院子前,云团团又从空间里移了点东西到筐里。   最近这些日子,云团团每天回家的时候总时不时的从空间里拿些东西出来。有时是一整只鸡,有时是一篮子鸡蛋,有时是只兔子。总之都是一些能给家里老少打牙祭的吃食。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云家老少都长了些肉,就连镇上的云彩和云敏都有被投喂到。   然而云团团在村里镇子里乱串了好几天,硬是没挤出丁点时间去医院看望一回「实在亲戚」吕长安。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以云团团这种「会来事」的性子能这么不给人面子...也是头一回了。   至于原因?   吕长安那家人都太高调张扬了,他们充分诠释了一回什么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时,又忘了云彩就在镇医院工作。他们一家人说云家和云团团的那些话并没背着人说,云彩又怎么可能没听到半点风声。   就算云彩没听到什么风声,以云团团的好人缘又怎么会没人给她通风报信?   所以不光云团团知道了吕长安一家的打算,云家上上下下的人也都知道了。佟有鱼早憋了一肚子火,就等着谁撞上来了。   久气伤肝,佟舅妈来他们家,绝对是来助人为乐的。   ←_←   云老太在佟舅妈过来的时候便回了西屋,一边坐在西屋炕上听佟家姑嫂说话,一边在心里琢磨佟有鱼会怎么说怎么做。不光如此,云老太还要抽空分心的想着怎么跟算计她大乖孙的玩意儿礼尚往来。   娘家嫂子与人合伙替算计自己的亲生闺女,云老太相信佟有鱼能处理好这事,想着她留下来会让佟有鱼尴尬甚至是不好发挥这才躲了出来。   果不其然,就在云老太回西屋纳鞋底的时候,佟舅妈将来意道了出来,佟有鱼也瞬间炸鳞了。   这种得罪人还不讨好的事没哪个人愿意来,佟舅妈也不想来,奈何她妈和她兄嫂都逼她过来传话,这才硬着头皮上了云家堡。   她不敢不来的原因还有她大侄子被人报复这事还能算得上是工伤。革委会的领导们还都去医院慰问了一番,并且还说要给她大侄子评什么先进。   她大侄子被骗到小树林的原因也是为了工作,来云家堡是为了看云团团杀猪。总的来说她这趟来云家堡那纯粹就是惹人嫌的。到了年终岁末,各村都在陆续杀猪,云团团杀猪的事就一直被人反复提起来,心里有鬼的佟舅妈真怕云团团再脑子一热就冲动了。   佟有鱼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回,佟舅妈自然也不是干坐着让人骂的性子。姑嫂俩个对骂了一通就要动手,刚从外面回来的马丽和梁友娣一进来就发现情况不对,急忙上前拦了下来。   虽没打成一团,气氛却是一触即发了。佟有鱼见两个儿媳妇回来,又嫌丢人的将头转一旁。佟舅妈见两个外甥媳妇回来,眼珠子一转当即就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我也知道我那侄子做事不地道,可我有什么办法?我若不来,一大家子人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活?要怪就怪你们家团团好端端的杀的哪门子猪。老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佟舅妈话里话外明摆着告诉佟有鱼,或者说是在告诉马丽和梁友娣如果他们老云家不让云团团去照顾病人,或者说不同意这门亲事,老云家就等着被吕长安报复吧。   佟有鱼气得浑身都哆嗦了,压不住火气的站起来就要打佟舅妈,马丽见势不妙眼急手快的将人摁了下来。然后也一屁|股坐在佟有鱼跟前与佟舅妈吐苦水。   “都是一家人,不过是同甘共苦罢了。咱们倒是不怕被连累,就怕...舅妈还有个缓冲,我们却是分分钟的事儿。老妹连猪都敢杀,杀人不比猪容易?真逼着她做自己不乐意的事,她能跟全家人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马丽觉得这事就应该让云团团自己处理。但做为家人应该表的态度却必须要表出来的,“您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佟舅妈被马丽这话噎得不轻,刚想张嘴说什么,就见云团团笑容灿烂的走了进来。   “舅妈什么时候来的?正好我从镇上买了菜回来,一会儿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云团团将背筐递给没啥战斗力的梁友娣,“一会儿大队长要过来吃饭,二嫂看着整。”   见云团团还能对佟舅妈笑得出来,一屋子的人便都以为云团团没听到她们之前说过的话。不想云团团打发走了梁友娣便从一旁拿起一根粗棍子。在众人皆不明所以的时候,云团团一手抓着粗棍子然后用另一只的手指在棍身上轻轻的捅了几下。   原本极为光滑的棍身上瞬间就出现了几个漏光的洞眼,将棍子从中间折断,只留人小臂那么长后,云团团又借着衣兜的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根红绳系在那短木棍上。   蝴蝶结系好,云团团便笑眯眯的将短木棍递给佟舅妈。   佟舅妈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见云团团不是要打她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那截木棍接过来。   “上次我姥过生日,我听悦姐说她在学编绳结,舅妈帮我将这个捎给悦姐,说不定她能用得上。对了,我姥前阵子不是胃口不好嘛,我今儿去镇上听人说用石锅煮黄豆酱的菜汤可以开胃。石锅什么的也没有自己现做的好,正好家里还有些石头,舅妈等一等,我去抠个锅出来。”   说完不等佟舅妈反应就出了东屋往院墙那边走去。   老云家三个儿子,盖婚房不光需要土胚也需要一些石头。所以他们家院子里到是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头。云团团随意挑了个西瓜那么大的石头就抱着进屋了。   当着佟舅妈的面咔咔咔的挠了一通,就将那块石头抠出了一个不算小的洞出来。   别说被这不算隐秘的警告骚操作吓到的佟舅妈,就是坐在一块的佟有鱼和马丽都吓了一跳。   婆媳俩个看看云团团徒手挖出来的石锅,再看看佟舅妈和她手里系了红绳的木棍,瞬间便悟了。   原来人家不是逼他们去照顾病人的,而是求他们去大义灭亲的。   仿佛不知道佟舅妈来意一般的又是给佟舅妈端茶倒水,又是问候佟姥姥等人,最后还不忘记关心一回还在镇医院里吃病号饭的吕长安。   “都不是外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舅妈只管说出来。能帮的我肯定没二话。”顿了顿,云团团又轻轻叹了口气,“老早就想去医院看看吕三哥的,只是舅妈也知道我心里拿吕三哥当亲哥哥看,可咱们到底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如今又是这种不上不下的年纪,去了也是给吕三哥添麻烦。还不如不去,让三哥安心养病呢。   舅妈你说说,要是因为我去探病再影响了三哥休养...那岂不是帮了倒忙。”   佟舅妈: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吧?   云团团一番唱念作打后就坐到了佟舅妈身侧,还一脸亲近自然的挽住了佟舅妈的胳膊,“人都说娘亲舅大,我就想着舅舅再好,也得看舅妈好不好。也是我们兄弟姐妹运气好,才有这么一个好舅妈。以后舅妈闲了就来家里转转,也让我们好好的孝敬你一回。”   佟舅妈:呵呵——   佟有鱼:呵呵——   马丽:这回是真服气了!   在云团团的殷切热情下,佟舅妈还是抱着云团团孝敬给佟姥姥的「石锅」匆匆离开了。将人一路送到路口,云团团才脚步轻快的走回来。   梁友娣已经将她带回来的几根猪大骨炖上汤了,海带和干豆腐也都切好备在一旁的了。   马丽蹲在一旁给兔子拔皮时见云团团回来了,还问她兔子要怎么吃。   “炖吧。”云团团想了想接道:“多放些土豆干,我爱吃那个。”   行,满足你。   土豆干不比鲜土豆,需要用水泡一水。于是马丽放下兔子先去将土豆干泡上了。   “大队长咋会来咱家吃饭?”佟有鱼终于从盛怒中缓过气来了,只是脸色仍旧有些不好。“你在哪看见他的,他今儿没出工吗?”   云满仓爷四个今天仍去出工了,云老太做主将两个孙媳妇留在家里后也没让佟有鱼再上工。佟有鱼好几天才能轮一次烧水的活,其他时候就是呆在家里跟着儿媳妇们干些家务活或是去要办喜事的人家帮帮忙。   秋收分口粮,年末杀猪分猪肉,所以村民们一般都将婚礼放在冬天,而且还都是办的流水席。介时找些相熟悉的妇人去帮忙做席面,也是村里人多年养成的习惯。   今天佟舅妈来时,云满仓爷四个出工去了,马丽和梁友娣正在明日办喜事的人家帮忙切酸菜和土豆丝大萝卜呢,家里便只有佟有鱼和云老太。也因此哪怕云团团和大队长在院子里说话,激动的佟有鱼和一心都在东屋听姑嫂对峙的云老太都不曾发现。   “就在咱家院里呀。”云团团见佟有鱼问,便老老实实的将今儿一天的行程都交待了一遍。   其中就包括之前回家时她听到的那句咆哮声。   听到云团团拿到了那个工农兵大学名额,婆媳三人都怔住了。坐在西屋的云老太更是鞋都没穿就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她大乖孙面前。   “快跟奶说说,你真能上大学了?”见到云团团肯定的点头,一心想要培养个像地主家傻儿子那般留学生的云老太激动极了,“奶的大乖孙,大乖孙呀,你太给奶争气了。”   云团团笑,一低头就看见云老太没穿鞋,连忙将人抱着进了西屋。   “明年三年才开学呢,到时让我爸送咱们去省城,这样奶回来的时候,我也能放心。”   “说起省城,我比你爸还熟呢。早年去省城的时候坐的都是小轿车,哪像现在,”云老太说到这里猛的住了嘴,随即又跟云团团说起了要给云团团做两件衣裳的话。   祖孙俩个在屋里说小话,婆媳三个在灶上面面相觑了一回,还有些难以置信。而另一边放好公章和文件的大队长则溜溜达达的回了家。   大队长是知道云满仓爷四个一大早就出工了的。所以他想等今天出工的社员们都回来了再去老云家。先将云团团给儿子的糖块交给媳妇,然后才跟媳妇说起晚上不在家吃饭的安排。   听说云团团拿到推荐名额了,大队长那一家人也都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咋啥好事都叫老云家摊上了呢。   “大闺女在邮局上班,还嫁到了镇上。二闺女在镇医院上班,将来肯定能在镇上安家。如今连最小的这个都有出息了,有这姐仨帮衬着,家里的兄弟还能过不好?”   “老云家也是心里没数的,三个儿子都在村里种地,倒是将三个闺女都整出去了。”闺女再好还能养老咋的。   “前两个是,最小的这个可不是老云家想使劲就能使劲的。”大队长听到媳妇这么说不由打断她,“小的这个比她俩个姐姐还能得。你瞧着吧,以后指定是他们家最出息的那个。”   “那还用你说。”瞪了男人一眼才又嘀咕道:“那大学念出来了,咋不得分配个好工作。”   也许还能分配到县里上班呢。   稍晚些时候,出工的社员们都回来了。云满仓爷四个到家了才听说云团团的事,也是吃惊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语言。   让四人先洗漱,然后云团团又拉着云满仓亲自去请大队长。到了大队长家,又是二叔二婶的唤了一通。请大队长的时候也热情的邀请了一回大队长的家人,不过被云团团唤二婶的人却没去,也没让孩子过去。   少时饭菜上桌,云团团先给大队长敬了一杯酒,再将之前路上说的那些话挑捡着说了一回。等大队长喝了这杯酒,云团团又先后敬了云老太,云满仓与佟有鱼,两位哥哥和两位嫂子,就连年纪比云团团小的云海都被她单独提了一句,虽没敬酒却夹了块肉。   一口菜没吃就喝了几杯酒云团团胃中有些烧,连忙咬了两口三合面的馒头压下那股醉意,这才从炕上蹭下来。   “二叔,你和奶他们先吃,我去给二婶送碗菜去。”刚刚马丽盛菜的时候,云团团就让她盛出一碗来了。这会儿那菜还在灶台上放着,再不送过去就凉了。   大队长一听这话,连忙拦着云团团,“给他们送什么菜呀?他们这会儿应该都吃完了,你不用管他们,你快坐下吃饭。”   “你别管,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现在都是叫叔叫婶,以前可都是叫叔父婶娘的,难得这孩子有孝心,你就让她去。”云老太闻言直接出声笑道:“再好的孩子要是不孝顺,那还不如喂头猪。他二叔吃菜,累不着她,正好也让她尽尽孝去。”   自家婆婆可真是...她算是找到老闺女那一身油嘴滑舌的本事随谁了。   腹诽了一句,佟有鱼便夹了一大块兔肉放在大队长碗里,又看了一眼云满仓,云满仓连忙端起酒杯又跟大队长喝了起来。   一碗兔肉炖土豆干,一碗猪骨五花肉炖海带干豆腐,云团团用挎篮将这两碗菜装好便出门了。一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到也不用担心被人问起来要怎么说。到大队长家时正好刚开饭,将菜和篮子都留下,云团团才笑着与大队长的家人告辞。   空腹喝了些酒,又被风吹了一回,云团团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走路的时候感觉脚下有些飘。   云团团的酒量还行,就是不能空腹喝酒。说起来她中午就喝了一顿了,那会儿是半点事都没有。晚上这顿也许不光是空腹酒,还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又走了几步路,云团团有些头晕想吐。抛开脑中那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她又晃晃悠悠的走到一颗树下,靠着树缓了缓酒劲,才又继续往家走。   下次喝酒前一定要先填饱肚子。   贺之亦远远的跟着云团团,一直看到她进了院子,又进了屋子这才满脸冷淡的回知青点。   一进屋,一股臭脚丫子的汗臭味和鞋上散发出来的酸腐味直冲鼻间,当即就将贺之亦恶心吐了。   不是贺之亦矫情,而是他刚刚从空气清新的室外进入封闭的室内,就要面对十几二十双臭脚丫子和穿了一天的鞋...不得不说,这一幕实在是太残酷了。   与吵闹有味道的知青点和热闹的老云家相比,吕家这边的气氛就没那么轻松了。   佟舅妈抱着云团团送的「石锅」去了镇医院,一边对着她老娘诉说自己走这一趟受的委屈,一边又跟她哥嫂说云团团是如何当着她的面挠出个「石锅」的。   “就咔咔咔!那么大一块石头就抠成这样了。”除了「石锅」外,佟舅妈还从锅里将云团团/系了蝴蝶结的短木棍拿了出来给她妈和她哥嫂看。“都是那丫头弄的。”   就问这样的儿媳妇,真是你们想要的吗?   吕老太太/吕长安爸妈:“……”   吕长安:“……”   看看那「石锅」,再看看短木棍上的手指洞,吕家人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因没亲眼看见那一幕,所以吕家人还多少有些半信半疑,“真是当着你的面弄的?”   相较于家里人,亲眼目睹过云团团杀猪的吕长安,一颗心都凉了大半截。   是她! 第24章   “砰!”   吕长安一边哀悼自己还没开始就已经凋落的革命爱情,一边看着佟舅妈带来的「石锅」发呆。不想被佟舅妈随手放在煤炉子上的「石锅」遇热后突然炸成了两瓣。   吕长安和正在说话的吕家人都吓了一跳,扭头看向瞬间从锅变成水瓢的前石锅,不知为何都有些头皮发凉。   仿佛被开了瓢的不是石锅,而是他们的脑袋瓜子。   就在这时,隔壁病房的病人家属又吵了起来。吕家人一脸麻木的听了一耳朵,发现吵架的是一对姑嫂。一个说自家妈之所以会生病就是嫂子故意害的,一个说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老太太上了年纪磕磕碰碰很正常。   “云敏,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别人都不知道。”史淑芬指着云敏的鼻子大声骂道:“你和云团团商量着毒死我妈……”   “你说我就说我,扯我妹做什么。咱妈那是得了臆想症胡思乱想出来的,你咋还当真了呢。”云敏听史淑芬提云团团,怕影响到云团团刚拿到的推荐名额。当即就一脸又好气又无奈的对着一众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以及医护人员说道:“退一万讲,我们就是真有这种心思也犯不上给人下毒。就我妹那力气,挥个手都能将天灵盖给她拍碎了,还犯得上费那个功夫吗。”   是呀,两百多斤的猪提着就走,手劲大着呢。   听到这话的众人瞬间便觉得云敏说得好有道理。于是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史淑芬和史淑芬身后病床上的史老太。   该你们了!   史淑芬被云敏理直气壮的话噎住了。因为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如果云敏和云团团真想害她妈,只需要一个云团团就可以了。可她妈能骗她吗?   肯定不能呀。   所以她妈真的有病?   想到这个可能,史淑芬又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史老太。史老太是坚定不移的相信云敏一直在找机会朝她下毒。所以不管云敏说的话多能煽动人心,史老太也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并且固执的认为云敏这么说都是为了以后她中毒死的时候脱罪用的。   云团团并没有特意去邮局跟云敏说她得了推荐名额的事。但镇子就那么大,这么件备受注目的事又怎么可能没点风声传出来,今天下班前云敏便知道了这个好消息,还准备回家前去趟镇医院与云彩商量一回这两日回村的事。不想人还没走出邮局就有邻居跑来告诉她,史老太出事了。   史老太是白天吃多了冻杮子,下晌闹肚子,一遍一遍跑茅厕拉到腿软后又不小心踩到了院子里薄冰这才摔了一跤。   对了,史胜利放假在家,发现他妈拉肚子就出门买泻立停,不想人还没回来他妈就出事了。   好巧不巧的是史淑芬又偏偏在今天回娘家,叫了半天门家里没人应门到是将知道消息的隔壁邻居叫了出来。   云敏一听史老太被送到镇医院便赶忙过来了,不想史淑芬先她一步到镇医院,并且顺利跟她妈接上头,同时还知道云家姐妹想要毒死她们的计划。等云敏一来,史淑芬就直接跟云敏对上了。   一旁的史胜利气得脸都青了,他妈一天天疑神疑鬼也就罢了,咋拉个肚子还能怪到云敏头上。他妈有病就罢了,他妹咋也这么不懂事。   那冻杮子是他去县里开会拿回来的,家里的院子都是他和他妈负责打扫清雪的,院子里的薄冰...要怪也只能怪他干活不细致。   原本史胜利就在爆发边缘了,这会儿又扯上了他那杀猪跟玩似的小姨子,史胜利就忍不了,也不能再忍了。   “行了!”史胜利先是大声压住史淑芬,随即才沉声呵斥她,“咱妈有精神病,你也有吗?冻杮子是我拿回来的,院子是我没扫干净,跟你嫂子有什么关系?你嫂子嫁到咱们家这么久,真想害咱妈,你有几个妈够她害的?你嫂子她娘家哪个月不往家里送东西,接济我们还接济错了?”   自打听了小姨子的话后,史胜利还去县里和市里的医院问过这方面的医生。臆想症,幻想症,妄想症……每个医生的说法都略有不同,但医生们却都将这种病归到精神疾病中。   史老太没亲至,史胜利凭嘴说症状,医生凭经验和史胜利的那些容易让人先入为主的症状给诊断。于是好端端一精神老太就被神经了。   因咨询的医生不是少数,所以不管别人信不信,亲自跑医院的史胜利却是信了的。   因为他妈这个病总让云敏受委屈,他早就觉得挺对不住云敏了。他和云敏不能跟个病人计较,可那天小姨子杀猪时对他笑得那般。那般血腥又灿烂,史胜利更觉对不起云敏和辜负了老丈人一家了。   医生跟他说过这种病的极端病人还会出现自|杀和攻击人的病变。若是哪天...那他和云敏就真的有嘴也说不清了。   云彩听说这边闹起来了,她大姐还是那个受委屈的。当即就将钱匣子和发票本锁进柜子里,摸了一下衣兜,确定里面的钢钉和废弃注射器还好好的呆在里面,这才抬脚去了病房区。   云彩没有云团团有力气,独自在外时总是没有安全感。于是云彩衣兜里常年揣着一根磨得极为锋利的长钢钉,来了镇医院上班,云彩又发现了注射器。于是做为被云团团熏陶了十几年的同父同母的亲姐妹,云彩便从护士那里要了一个废弃注射器,又胡乱用化肥配了些药放到针筒里随身携带。   化肥是个稀罕物,云彩也只是在人家搬运的时候捡到了一些。她知道这玩意用好了能助产,用不好就能将秧苗烧死,那些搬运的工人接触它时有人手上还会被烧爆皮。   她担心她遇到的坏人对这个不起反应,所以又在化肥里夹了些药老鼠的。   如果不是危机时刻,她也不会动这个。可若是到了危机时刻...还是听她妹的吧,先将自己保护好了是最要紧的事。   镇医院很小,简单来说就是一个H型的两排平房建筑。前排屋子是门诊,收费以及处置室,药房等,穿过一条手廊,后面就是一整排的病房区。   云彩怕自己拿错了,再将大姐夫一家送走,将衣兜里的长钢钉放在手里攥着,再用衣袖掩着,然后双手都不再插|进衣兜里。   往这边走的时候,云彩还想着回头再做衣服也要做件胸口有兜的。   不想她刚走过来,听隐约听见她姐夫的呵斥声以及已经将看热闹的人都推送到病房外,自己也站在走廊里的云敏。   “姐,你没事吧?”   云敏摇头,想到跟前都是看热闹的人,又苦笑道:“没事,我都习惯了。”   云彩抽了下嘴角,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格格不入。   她妹这样,她姐也这样,夹在中间的她...她可能真不是老云家的孩子。   “日子还那么长,能离咋的?放心吧,姐没事。做人媳妇的,忍忍就过去了。”云敏说了句结束语后,又扬起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跟云二彩说起了云团团得了推荐名额的事。   史老太的「病」是咋来的,云彩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见云敏一副无事模样,便也跟着说起了回村的事来。   于是姐俩就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说起了回村的事以及要送云团团什么东西上了。   去省城读书,总得做套衣裳,云彩在医院上班,不光有供应本,还能遇到一些急需用钱的人,她可以跟人兑换一些布票。   云敏手里也有私房钱,或者说云敏的工资都是她自己存着的,阖家花的都是史胜利的工资。这会儿要送幺妹东西,也是不差钱的主儿。   不将工资交出来,还不拿出来花销,这也是史老太看不惯云敏的原因之一。   隔壁病房就是吕长安住的,旁的病房都住了很多人。但因吕长安身份高贵,人品出众,又是难得的栋梁之才,为了不让其他病人打扰他休息,也让其他病人能够安心养病,镇医院的院长还特批让吕长安一个人住一间多人病房。   在这种特殊时期,说句话都容易被人上岗上线,谁特么还敢跟吕长安这种鸡蛋缝里挑骨头的混帐呆在一个病房,若镇医院当真一视同仁的安排其他人跟吕长安同住一间病房...怕是原本不重的病都因为压力大而加重了。   云敏和云彩站在走廊里说话,吕家人也听了一耳朵。但因声音压得太小,到是没听清姐妹俩都说了什么。   看看已经炸成两瓣的石锅,再想想云敏刚刚说的天灵盖,这一瞬间吕家人又不是很想知道她们姐妹在说什么了。   就这样吧。   让尘归尘,土归土,让危险去祸害别人,将生的机会留给自己吧。   原本就不丑,再加上一白遮三丑,云团团也是实质名归的村花一枚。如果没有隔壁这场闹剧,吕长安还不会这么快就放弃云团团。   毕竟在审美还没畸形的时候,白白胖胖还不臃肿的云团团太招人稀罕了。   唉,缘份就是猿的粪,谁踩谁知道。   史胜利借机教育她妹不要跟她妈一样瞎起哄的同时,云敏却去咨询了一回医生,这个什么病的会遗传吗?   且不说是否遗传了,有些人长期接触生活习惯和思维模式都会被同化,就算不遗传,也未必不会受其影响。   得了医生的准话,云敏回家后就是一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   史胜利开始以为是今天的事让云敏不高兴,同时又担心会影响到云团团了。不想他宽慰了半天云敏才一脸担心的说出了孩子的事。   如果这个病真的遗传,那儿女是不是也有这种基因,那孙子孙女呢?   会不会也遗传到?   就这么一个猜测,之前都有些想要小孩的史胜利瞬间便觉得孩子的事情可以再等等。   看到受了点小惊吓的史胜利,云敏又软语温柔的安慰了他一番。   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恩爱俩口子,她肯定是不离不弃的。至于你妹夫会不会顾忌这个...云敏垂下眼眸,笑容隐隐有些凉意。   若不是担心史淑芬离婚后会搬回来跟他们一块住,云敏肯定会将这个消息送到县里去。不过不要紧,不能将这个消息传到县里去,不是还可以直接告诉史淑芬嘛。   敢再跟她炸翅,就别怪她这个做嫂子的大义灭亲了。   在他哥一口咬定她妈真有病的前提下,史淑芬确实是被云敏的温柔刀唬住了,正经消停了好些日子。   而史老太那里也发现她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一时间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现在好了,她被确诊了,全家都有可能是精神病了,遗传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云敏可以拍拍屁|股离婚,她的一双儿女可咋整?   她就说当初云家那丫头为啥好端端的说了那么一句,原来当时就是给他们家下套子呢。   呸!这老云家的人咋就这么狠毒呢。   时间回到当下,尚不知道史家已经入瓮的云团团带着微熏回到家。先在灶上用白糖和醋冲了一大杯水大口大口灌下去后又去了趟旱厕,出来的时候那点醉意已经不剩什么了。   回到东屋时,男人们还在喝酒,女人们都已经吃好下桌了。   马丽和梁友娣与佟有鱼坐在炕梢搓玉米棒子,云老太拿了块黑底的鞋面正在做针线。   云团团人长的肉呼呼,一双脚丫也是肉呼呼的。她脚背有些高,做鞋的时候就要注意这一块。云老太早年学过刺绣,虽然不会给云团团做太精致的绣鞋,但将布鞋做得精致些却还是敢弄的。   想到明年三月云团团就要去省城上大学了,云老太不由又跟佟有鱼商量要不要给云团团买双皮鞋。   “我不要。”一边脱鞋上炕一边与大队长他们打招呼,云团团还能分心跟云老太说道:“我都穿上私人定制了,干嘛还要穿那种批量生产的鞋?而且也不合脚呀。”   她脚胖,但脚却不长。脚胖就要穿大一两号的鞋,但脚短穿大一二号的鞋就容易不跟脚。最重要的是鞋的左右都撑出来,鞋前端还是原来的形状,想一想就感觉好难看。   等啥时候她有钱了就合着脚型定制皮鞋。至于什么皮鞋好看,保暖的,得了吧,手工的布鞋做好了照样好看又保暖。   云团团碗里有云老太给她留的兔腿肉。虽然凉了但在这种物资匮乏的年代,吃着也好吃。   没再喝酒了,云团团回来就直接吃饭了。时不时的还会给大队长和云满仓的酒杯斟满,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跟下午她吓唬佟舅妈时判若两人。   马丽先想到她这小姑子一脸笑呵呵。既没撕破脸也没让自己受委屈就将麻烦事给办了。又想到得了推荐名额不光没乐昏头还亲自去给大队长家人送菜的殷勤,不由再次感慨了一回。   等将来她生了孩子也让老奶给她带带吧。   结婚就跟老人住在一起的马丽就等着生了孩子搬出去自己过日子呢。她的小日子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马丽总有种她可能已经怀孕的感觉,她想等下次云彩回家时悄悄跟云彩提一嘴,去镇医院看一看。如果真有了自是皆大欢喜,如果没有也不会让一家人白高兴一场。   以前就盼着往外搬,现在却不禁开始犹豫了。养孩子不是养猪,不能只想着吃喝拉撒那点事。   嘴甜点到哪都不吃亏,要是她生的孩子跟小姑子一样机灵,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冬天呆在家里,原就没挨到冻,加上云老太让她们干活时哪怕费些事也要烧了热水来用,身体自是又养了一回。最近这些日子还吃得好,别说马丽营养跟得上去,就是梁友娣也是这般。不出意外的话,想要寻云彩看妇科的人不止马丽一个就是了。   妯娌俩个都怀疑自己怀上了,日常行事也更加小心。佟有鱼到是没发现俩儿媳妇哪里不一样,云老太却是看出了几分。   要是俩个都怀上了,那怀的日子相近,生产的时间怕也是前后脚。女人坐月子得吃鸡,吃好了奶水就好,孩子就能养得壮实。而且女人身子骨养好了,不光有利生产,也能省下不少看病的钱,将来不拖累儿孙。   在云老太看来一个月子再吃再喝也多不了多少钱,可月子没养好,不光有可能影响下一次怀孕生产,还有可能落下治不好的病根。到时候不是像老叶他们家那般只有那么一个闺女,就是年年吃药花钱,挖空家底拖累儿孙。   还有个最严重的后果,那就是身体底子坏了,再生产就容易难产。甚至是一尸两命,介时不说心不心疼媳妇和孩子,儿孙没了媳妇是不是还得再娶一个?再娶的能和原配是一样的吗?   反正老太太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那样的就是了。   后到一起的两个人不光难有一条心的,回头还虐待前面生的孩子,介时闹闹哄哄的日子还怎么过?   等回头一看,发现归根究底就是省了那一个月的花销闹的。你说说这不是不会算帐又是什么。   不过她想给孙媳妇坐好月子,顿顿有吃鸡和鸡蛋吃也不是那好么容易的事。   想到现在家家只能养三只鸡的硬性标准,云老太便起了分家的念头。先将家分了,就可以养九只鸡了。   不行不行,将鸡都吃了,鸡蛋就没了。   想到得了工作和推荐名额的云彩云团团姐妹,云老太摇了摇头,再分家就招人眼了。最终云老太决定保持原样不变,家里的三只鸡都留着下蛋,孙媳妇要吃的鸡肉喝的鸡汤就花钱买吧。   三天一只鸡,总过就是十只鸡的事,她家还买得起。   不光买得起,还能买很多。   若是这事交给云团团去办,那钱都不用花了。   ←_←   饭毕,云团团和叫上云海,姐弟俩一直将大队长送回家这才往回走。走到村中那口老井的时候就看见有人在那里洗衣服,姐弟俩都有些吃惊又意外的往跟前凑了凑。   “贺知青?”云团团抬头看看头顶的月亮,再低头看看用罐头瓶子装了一截短蜡的农家常见小灯笼,最后才看向低头洗衣服的贺之亦,“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洗衣服呀?”   寒冬腊月的,有啥衣服非得天黑了以后还要跑出来洗的呢。   贺之亦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回跟没事人一样的云团团,都有些怀疑他之前看到的那只胖醉猫是不是云团团了。   这是醒酒了?   垂下眼眸,贺之亦淡淡的说道:“...是床单和被单。”   不是衣服。   “……”什么毛病?   听说是床单被罩这种东西云团团就更不解了,眼底飞快闪过各种纠结情绪后,云团团才勉强找到语言对着贺之亦笑道:“贺知青好能干呀。”   能让她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的人,贺之亦也能算是一号人物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这个时间点在后世还不算晚。但在七十年代的偏远村落里,八点多都是因为入睡的时间了。所以一旁的云海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的问贺之亦为啥要半夜三更的跑出来洗床单,明天早上不行吗?   这一次贺之亦沉默了一会儿,见云海还在等他的答案,才抿了下唇的回道:“有味了。”   云海:妈诶,我真服了你们这帮知青了。   云团团:就问,这种话让她怎么往下接呀?   看着云家姐弟离开的背影,贺之亦吐出一口气又继续搓床单。今天跟着村民去干活的知青回来后都累坏了,吃了饭就睡了。他们所有知青睡的都是大通炕,他的被褥就放在炕上……有些小洁癖的贺之亦实在忍受不了就下炕洗床单被单了。只是这些话他却不能跟两个没啥交情的村民说,琢磨了半天也就只挤出这么三个字罢了。   云团团和云海回到家时,家里的洗脚水都已经烧好了,姐弟俩连忙跟着大家伙一块泡脚,顺便又将遇见贺之亦的事说与其他人听。   一说起知青和知青点,佟有鱼到是想起一件事来。   “咱们村好像还要来个知青,听说就是这几天了。”   “还来?”云海叫了一声,一脸不可思议的问他妈,“还现在来?”   秋收前过来还能意思意思的干点活,现在来算什么?直接来猫冬吗?   别说云海了,就是云团团和其他人在听到佟有鱼这话时也都是这么想的。躲开了农活最繁重的秋收,这人还挺会挑时间的。   佟有鱼将脚踩在泡脚桶的桶沿上,一边晾脚上的水一边跟大家伙说她听来的八卦消息,“我听说来的这个人还跟贺知青有关系呢。”   云海一听,忙惊叫道:“不会又来一个半夜三更洗床单的吧?”   被云家人当成精神病二号的崔星辉此时正坐在前往林省的火车上。而一脸阴郁的崔星辉与他身边满眼期待的洪丹则成了鲜明对比。   心上人跟着他一起下乡为的却不是他,这对于一向骄傲的崔星辉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伤害和耻辱,可此时此刻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故意让贺之亦替他下乡,为的就是能够和洪丹一起留在城里。可到头来洪丹在知道贺之亦下乡的消息后却还是义无返顾的追了过来。   想到留在城里的崔星辰,崔星辉暗暗骂了一声:   草,到头来还是便宜了那贱人和她生的小杂种了。   转过天来,云团团得了推荐名额的事就彻底传扬开来了。云家这边早有准备,茶水点心瓜子花生糖块都备下了,不管大人还是小孩过来都能招呼。不光如此,云团团还自己张罗了些酒和猪肉以及一些这个时节难得的青菜,将这些东西都交给佟有鱼几个,云团团又借了辆自行车去请客。   将那些能请的人都请一回,又挑了几个实心眼的说一回不是外人,那日务必早点来,也帮她招呼一下客人的话。   一村一镇的请,还有县里有交情的朋友同学,云团团也都亲自去打了一回招呼。扒拉手指算了一回,云团团发现她这次请的人比村里人结婚来的还要多。   人太多了,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可坐不开呀。   骑着自行车回村的时候,云团团猛的想到了村委大院。   村委大院那边不光屋子大,早些年吃大锅饭时还弄了炉灶。全村老小都能坐得下的地方,不正适合她请客还席?   私人使用村委大院怕是...想到这里云团团又调整车头,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回了镇上。   到了镇上,云团团没去旁处而是直奔镇医院。   先去寻云彩,然后又去寻云彩的领导李主任,等她将来意说与李主任后,李主任只略微琢磨了一会儿便领着云团团去见镇医院的院长。   “你是代表你们村来跟我们医院谈这事的还是仅代表你自己?”听到云团团想要拉一波医护人员去云家堡搞一回全村体检,院长打量了一回面前的云团团不由笑着问她,“这么大的事你能做主吗?”   “您要是同意了,我就能代表我们村跟您这个事,后续的事情我都能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医护人员体检上工的地方,午饭午休,还有车马接送以及他们这一天的加班费都怎么结算,这些事我这都能谈。如果您不同意,那为了我们村的面子着想,这事就是我的个人行为。您也只当是...童言无忌了吧。”   院长一听这话,便知道云团团是能做主的,便开始问起了云家堡能做到什么程度。 第25章   云团团想借用村委大院办席,考虑到大队长那边未必会给她开这个先河以及有些村民和知青看不得旁人风光得意的心思,便决定先来个曲线救国。   如果她拉了一支体检队回村,不光给村民们安排了体检,同时还让大队长多了一份为民谋福祉的政绩,又让医院的领导也多了一项可以拿得出手可以向上汇报的工作安排,于在镇医院上班的云彩也有几分好处。最后再让那些免费体检,免费吃席的村民们知道她也是能让他们跟着鸡犬升天的人物。   让云彩跟着回村,再将体检队安排在他们家吃饭休息,这些人都是云彩医院里的同事,她们弄来的人安排在她们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偏偏她家那天还要办席面……大队长和她这个当事人便只好将酒席挪到村委大院那边了。   你说为什么不直接将体检队安排在村委大院?   那边院子大,屋子也大,没有遮挡,更谈不上隐蔽性,所以并不适合体检。   只要这边说服了镇院长,大队长那边就不是问题。   院长办公室除了院长云团团外还有云彩的顶头上司李主任,有些话并不好当着第三人的面说,云团团一边笑着跟院长介绍云家堡的情况一边用眼神示意院长清场。   听云团团一张口就说那些没营养的话,院长还有些扫兴但在接收了云团团的眼神后,院长立马便明白云团团要说的话不方便被太多人听到,当即便笑着让李主任先去忙吧。   忙啥?   李主任也不是傻的,一听这话便笑着说了一回她手里一摊子的事正要走呢。   镇医院就是一处大平房,院长办公室在一楼靠边的位置。哪怕办公室里只有院长和云团团两个人在。但因为两扇窗户外人来人往的,也不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所以李主任走出去时还特意将办公室的门带上了。   “金叶县下面有三个镇,咱们桥头镇居中。桥头镇下面又有七个村,我们云家堡不是数一数二的村子也是排名靠前的那个。”等李主任出去,云团团就笑眯眯的进入正题,“前儿去镇委办大上学的手续,镇里的领导对我们大队长别提多满意了。说我们大队长工作作得好,在对待男女同志上能够一视同仁,还不拘一格的给年轻同志锻炼的机会……   咱们镇医院成立这么多年,院长可谓是居功至伟。但有时候光是将本职工作做到尽善尽美,也只是完成了党和人民交给你的任务,并不能彰显突出自身的领导能力和对人民对党的拥戴。俗话说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这个时候我们就应该走出舒适圈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将为人民服务做到实处,也让镇里和县里的领导们看一回我们的决心……”   因现在这个时期说话都不敢说得太直白。所以云团团咬文嚼字的半天才将她真正要表达的东西传递给镇院长。   你是想啥也不做,无功无过的当个小小的镇医院的院长呢,还是想要更进一步呢。   让医护人员下乡,给云家堡的村民体检只是第一步。在整个镇的所有村子做这件事,然后拿到镇委报告大会上去说是第二步。而第三步就是镇领导的全县工作报告上。   将关心基层生活,为老百姓办实事的招牌打出去,院长,大队长,镇委领导以及村子的老百姓都能在这次的活动中得到好处。就算以后其他镇子纷纷效法,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得到的红利也是最多的。   先利已再利民,这个提议确实让人心动。但镇院长还得关心一下手底下的兵。   不能他吃红利,让手底下的人吃灰吧。   “这一点您不用担心,咱们村有驴车,往返有咱们接送。中午饭虽然不敢保证都有什么,但绝对会拿出最好的吃食招待医疗队的同志们。”说到这里云团团又笑弯了眉眼,“我二姐就在医院工作,就是为了我二姐不被同事们排挤我也要将咱们体检队的同志们当成亲人一般招待呀。院长要是不放心,那天就让我二姐负责招待大家伙。”   院长点头,又示意云团团继续往下说,云团团也没在意院长那点小心思又说起了加班费的问题,“若让咱们村给出勤的同志加班费,咱们也不是出不起,只是这样一来就违了这个提议的初衷了。所以我们大队长的意思是那天村里会有个小型集市,所有的东西都会以低于供销社出售价「换」给咱们的同志。”   供销社卖一块钱的东西,咱们这边可以卖八毛。而且你们不光可以用钱买,还可以用劵换,最重要的是:“我们云家堡的村民都是热情好客性情朴实的好社员,家里养的鸡呀鸭呀平时都舍不得吃,每个月都会将攒下来的鸡蛋送到供销社去卖。亲戚朋友间互帮互助,缺了什么只管来家里,总不会让人失望的。”   意思就是可以私下里跟村民们结个互帮互助的对子,进行长期的互通有无。   “对了,今年冬天比往年冷,我们村还准备了两大车柴伙给出勤的工作人员。”   云团团暗暗在心中扒拉了一回,发现云家堡穷的除了能送些柴伙外也没啥了。   见云团团说得差不多了,镇院长一边缓缓点头一边笑着问云团团他们大队长怎么会派她过来谈这个事。   “我们大队长倒是想亲自来的,可他担心院长嫌他没读过什么书,说话不中听,便将我这个准大学生派过来了。”云团团笑,“我们大队长叫云玉成,也是我二叔。”   一听云团团是大队长的侄女,院长便又对云团团刚刚的提议动心了几分。   “你刚刚说的这个事,我个人觉得可行。不过还需要跟其他人再讨论一下。而且,”   “我明白,明天我就陪着我二叔,不是,是陪着我们大队长再来一趟。具体的细节,由我们大队长跟您这边接洽。”   院长闻言颔首,随即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云团团见状便告辞出去了。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云团团又去了一趟收费窗口,见云彩一个人坐在窗口里,外面也没有交费的人便凑过去跟云彩说了两句话。   云彩留云团团在医院食堂吃完午饭再走,云团团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就以云彩每次回家跟饿狼似的吃饭架式,医院食堂的饭菜能好吃才怪了。   “姐,国营饭店的肉包子,吃不吃?”   云彩咽了下口水,隔着窗口对云团团点头,指了指墙上的表,让云团团再等她一会儿。   云团团见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云彩下班的时间,与云彩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镇医院。   先去供销社买了两斤点心,出供销社前再将脖子上的大红毛围巾摘下来团成团抱在胸前。   走到老史家那条胡同里时,云团团见四下无人便又用网兜从空间装了几个又小又丑的苹果塞到大红毛巾团下面,一副怕苹果冻着的模样。   云敏这会儿还没下班,史家就只有史胜利和史老太。前两天史老太生病住院,云家这边没人过去探望她。今儿出门前云老太才说让云团团这两天抽空过来意思一下。   这不,趁着云彩还没下班的空档,云团团就过来意思了一回。   二姨子在医院工作,他妈和他妹又闹成那般,史胜利早就猜到云家那边肯定听到了风声。见他妈在医院住了三天他老丈母娘都没过来瞧一眼,便知道老丈人一家是恼了。   这会儿听到敲门声,史胜利想了一圈会是谁就是没想到是云团团。打开门的那一刻,史胜利不喜反惊。   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又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这天可真冷,他的天灵盖都冻得想撒丫子狂奔了——   “我就知道姐夫在家,听说老婶前儿住院了,现在咋样了,好利索了没有?”   一边将手里的点心和苹果递给史胜利,一边将盖着苹果的大红毛围巾在半空中抖了抖,边往屋里走边与史胜利说话。   史胜利见云团团过来,一边猜测云家的态度,一边还要回应云团团的问话,同时又不忘恭喜云团团一回。   上次云团团来家吃饭的时候,他们还提起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不想竟真被云团团拿到了。   意料之外中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十年寒窗苦读书,不如回家倒腾猪呀。   “没啥事,就是摔一跤闪着了。”至于拉肚子,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那就好。”云团团进屋前又跺了两下脚,“早就想过来了,只是最近事多再加上天冷路滑,有老婶的前车之鉴,咱们也不敢让我奶和我妈出来。过两天家里那边办席,老婶要是不忙,也请老婶过去吃席。”   她一个常年呆在家里的老太太有啥忙的?   小姨子这敲打人的话,也忒明显了。史胜利心忖了一句后接道:“你姐昨儿还提了一嘴,东西都预备下了,可还缺什么没有?”   说话间二人就进了屋,见史老太和衣躺在炕上,云团团眼底飞快闪过活该的神色,然后才扯出一抹极浅的笑容跟史老太打招呼。   她的态度就代表了云家的态度,云家对这个「抹黑」云家闺女的恶婆婆非常不满。所以云团团就得表现出些许冷淡来。   不像之前那么热络健谈的云团团与跟云团团也没啥说还想跟云团团摆脸色的史老太往那里一坐,屋里的气氛瞬间冷凝了起来。史胜利有些尴尬的说了两句,便起身去厨房说是留云团团在家吃饭。   云团团见状,连忙拦住他,“姐夫别忙,我不在家吃,约了我二姐了。”   边说边起身的同时还告诉史胜利她一会儿要接了云敏去找云彩,今儿姐妹聚会,云敏也不回来吃了。   说完又礼节性的跟史老太道了句辞,便拿着自己的大红围巾出去了。   站在大门口,云团团小脸严肃的对送她出门的史胜利说道:“老婶的病,我们家也都听说了。只是姐夫,再没有谁天生就应该受委屈的。我大姐是我爸妈的头生子,从小也是心尖尖般长大的。   说句不中听的,老婶生你养你,于你有养育之恩,可于我大姐又有什么恩情呢?她是养过我大姐,供过我大姐还是能给我大姐养老送终?她不欠任何人的,所以任何人都没资格要求她受委屈,她妥协什么。姐夫你说我说的对吗?”   史胜利被云团团这段半点不客气的话说得更加尴尬,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云团团这话还真没说错。   见史胜利不说话,云团团也没执着的非要他给个话,而是继续说道:“现在受老婶给的委屈,过几年还要像对亲妈一般侍候上了年纪的老婶,姐夫,你觉得这合理吗?凭什么呀?过日子都是两好换一好,我奶就时常跟我们说,儿媳妇不是亲闺女,只有儿女才有责任和义务赡养父母。儿媳妇是人家捧在手心里养了十几二年的宝贝……所以她从来不曾为难过我妈。   这年头谁家养个孩子都不容易,我爸妈他们从来不求我们大富大贵有多少出息,只盼我们都平平安安的。可自打老婶确诊了,咱们家就特别担心老婶哪天再伤了我大姐。我爸妈愁得一夜一夜的睡不着,人眼看着老了好几岁。我家六个孩子,奶和爸妈宁愿委屈儿子也从没委屈过我们姐妹。你看看谁家的儿子都在乡下种地,闺女都在镇里上班的?   唉,我就跟姐夫说句实话吧,家里非常不看好你和我大姐的这段婚姻。只是爸妈这些年将姐夫当半个儿子看,他们又心疼姐夫你也不容易,而且你和我大姐是自由恋爱,感情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你对我大姐是真心实意的好,咱们不能因为可能的遗传和还没出现的伤害就棒打鸳鸯……”   狠狠的敲打了一回史胜利后,云团团一转头就看见云敏回来了,当即迎了上去。史胜利看着妻子和小姨子挽着胳膊去镇医院接云彩,心头沉甸甸的。   以他妈待云敏的态度,弄不好哪天真会干出伤人的事来。   不行,他得再想想办法。   少时,接上云彩,云家三姐妹便你拉我挽的去国营饭店吃大肉包子。云敏出钱,云彩出粮票,轮到云团团时,她出了点头劵。   于是三人只花一碗汤的钱就得了一海碗的紫菜蛋花汤……   餐间知道云团团都跟史胜利说了什么的云敏,什么都没说只笑着对云团团点了两下头。一旁的云彩却难得说了一句:“要是天下的婆婆都跟咱奶似的就好了。”   看到她大姐家这样,她都不想结婚了。不过她妹随手又给大姐夫下套子这事,也真是没谁了。就不知道她妹以后的婆家人能不能在她手里保住性命了。   饭毕,云敏又买了十多个肉包子让云团团带家去,云彩则去买了两斤点心捎回家。   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往家走,不想半路上车链子却断了。无法,只能推着往回走,好在原本路程就近,现在就更近了。快到村口时就看见大队长赶着驴车往外走。   听说是去接新来的知青,云团团不由又想到了贺之亦。听云敏说贺之亦这两天会去县里修补文书,云团团就觉得哪怕这男人只能拿五个工分,也绝对是让人仰望的人才。   “对了,还有件要紧事没跟二叔说呢,您回来了一定要让人通知我一声。” 第26章   大队长性子急,听见云团团这么说不由追问了一句。云团团看了一眼左右,明知道左右并无半个人还是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小声与大队长说道:“我不是答应过二叔,会想办法替您争取机会吗?”说最后这句话时,云团团还伸出手指朝天空的方向指了指。   更上一层楼。   大队长瞬间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云团团。   她啥时候答应过自己的?不对,那不重要。她真能让自己更进一步?   “事在人为。”云团团点头,“就算前面没路,我也给二叔淌出一条路来。时间不早了,二叔快去接人吧,具体的一会儿咱们详说。”   听到云团团这么说,大队长那颗心都长草了哪还有心思去镇上接人。想了一回这次过来的两个知青,再想了一回云团团刚刚说的「要紧事」,大队长当机立断调转车头,一边让云团团将自行车放到车上,一边载着云团团回村子。   寻了生产队的一个叫杜康副队长交待了他一番后便要与云团团去云家。云团团想着这会儿去她家,说完话还得再供大队长一顿好酒菜,在路过村委大院时便对大队长提议去大院说话。   “我家最近热闹着呢,人多嘴杂的不是说话的地,别再坏了二叔的事。”   大队长闻言一琢磨发现还真容易这样,当下就二话不说的拿出钥匙打开了村委大院的门。   “二叔也知道我二姐在镇医院工作,所以镇医院那边的消息咱们也能提前知道些。”先以云彩做开头,一边拿干柴引火往炉子里添,一边跟大队长说道:“镇医院的李院长有心搞项惠民项目,给履历添彩。我磨了他好半天他才同意跟咱们村搞合作。如果这个项目成了,就能赶在年底最后一次工作总结大会,二叔也能搭上院长的顺风车。”   大队长都被云团团这话整激动了,原本还在帮云团团修自行车,见云团团还在不急不忙的生炉取火。当即就接过她手上的活问她是什么项目。   云团团让开位置,一这看着大队长手脚利落的生火一边将体检医疗队的事挑挑捡捡的跟大队长学了一遍,“具体的都谈得差不多了,不过二叔明儿还得跟我一块去镇医院一趟。不管如何都得当面跟李院长见个面,好好认识一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对了,咱们村不少村民都趁着这会儿农闲走亲戚去了,等这事定准了,二叔还得提前跟大家伙说一下。”   等「正事」都说得差不多了,云团团才笑眯眯的打量了一回眼前的大屋子,“医疗队的人由我二姐招呼,定是要在我家那边吃饭休整了。这些事有我盯着呢,二叔只管放心,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只二叔别忘了先让人将食堂收拾干净些,别乱糟糟的让人看了以为咱们不上心呢。”   大队长颔首表示明天从镇上回来就组织人过来打扫,又听说医疗队的人都由云家这边负责接待,便表示粮食什么的由大队出,还给云家算出工的工分。   云团团的功劳不能摆在明面上,但云彩的户口关系都转到镇里了。所以这个工分自然就落在云家其他人头上了。云团团也是个脸皮厚的,一听到大队长这么说都没推辞一下就受了,不光如此还告诉大队长,“我妈偏心着呢,这个工分您千万要记在我奶头上呀。”   工分给她家任何一个人都是全家的。只有给她奶,她妈才不敢抢。而她奶的...嘿嘿,自然都是她的啦——   大队长闻言大笑,“行,到时候让你奶给你买糖吃。”   云团团双手做拳,学着年画里的胖娃娃给大队拜了拜,“诶,谢谢二叔。”   说话间炉子里的火就已经烧旺了,随着时间屋里的温度也越来越温暖。大队长一边想着这趟「顺风车」一边给云团团修自行车。而云团团则趁着这个功夫将村委大院里外走了一遍。   村民夏天开会和出工签到都在院子里,天冷的时候才会进这间大食堂。   里面靠边摆了有不少长条板凳和桌子,因长年累月的使用都已经被磨包浆了。屋子挺乱的,地下也有不少瓜子花生皮,不打扫一下真不行。   这间食堂早年吃大锅饭时用来当食堂,后来集体食堂解散了,又成了村里开会学习的地方,上次核工分发工钱以及宣布李磊二人行凶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里外看了看,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食堂后面的灶房,云团团已经在心中将需要的东西都列了清单。等大队长修好自行车车链条,与与大队长熄了炉子,锁门出去。   不想二人正在锁院门的时候杜康赶着车过来了。   车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青年眉宇间有几分桀骜不驯和愤世嫉俗,看人的眼神都像在看挑衅。原本看着还挺俊朗的脸也因着他的表情和眼神俗不可耐起来。   云团团下意识的紧了紧拳头,心里默念了几遍暴力不好这才压下那股莫名升上来的厌烦感转向一旁的女知青。   这新来的男知青乍看之下真特么招人烦。   女知青长相秀美,五官精致,不过...云团团嘻嘻一笑,没她白,也没她好看,更没她这一身经过岁月考验的小肉肉。   女知青脸上也有几分骄傲,不过更多的却是天真好奇和期待。身上也没有那个男知青的招人揍特质。   既然在门口遇见了,那云团团便和大队长一块迎接了一回新来的知青。   崔星辉,十九岁,出生地河省承恩市,高中毕业生。   洪丹,十八岁,同样出生地河省承恩市以及高中毕业。   承恩市离京城好像还有二百多公里呢,这两人又是怎么跟贺之亦扯上关系的呢?   八卦如她,竟然忘了问,真是失策呀!   云团团心忖这一句时,面上仍是笑意满满。仿佛她是真的很欢迎两位远道而来的新知青一般。   崔星辉这一路先是坐火车,随后坐汽车,因来桥头镇这边的长途客车不多,崔星辉与洪丹昨天还在金叶县那边的招待所住了一夜。   在这种年代,小县城里的招待所什么样用后脚跟都能想得出来,从没吃过什么苦的崔星辉和洪丹自是没住好。   早起赶汽车,又没见过人畜同车,鸡飞狗跳的一幕,最后崔星辉和洪丹都没挤上车……   洪丹是有情饮水饱,只要心里想着贺之亦,便觉得再多的苦都值了。正因为吃了从小到大没吃过的苦,洪丹心中还有种自我感动的情怀在发酵。   连她自己都被感动了,就不信贺之亦那根木头会不感动。   见到洪丹一路上还有心情拾掇自己,又累又烦的崔星辉就越是对下乡以及见到贺之亦这事烦感厌恶。   说起来,洪丹,贺之亦还有崔星辉三人也算是打小的交情了。当年贺之亦的母亲贺兰芳带着十岁的贺之亦嫁给崔星辉的父亲崔保刚后,三人就不打不相识了。   没错,贺之亦的母亲是崔星辉的继母,而崔星辉的父亲崔保刚就是贺之亦的继父。两个没有血缘的兄弟中间还有一个贺兰芳为崔保刚生的小儿子崔星辰。   值得一提的是贺之亦虽然丧父,但崔星辉的生母却在离婚后迅速找到志趣相投的人重组家庭。她早年是医院的护士,在工作时与崔保刚认识后便情不自禁的与其「自由恋爱」了。对了,当时崔保刚的老婆还在老家侍候公婆以及扶养两个包办/婚姻的「产物」呢。   总之后来的事情就是离婚的原配仍旧留在乡下带孩子,第二婚的老婆跟着崔保刚留在城里。当年贺兰芳刚嫁给崔保刚时,原配的两个孩子还曾在承恩市小住过一段日子……   就这种家庭会演出什么样的家庭伦理剧就可想而知了。   知青的个人简历和户籍证明上并不会写这些家常里短的事。所以崔贺以及不知多少人家的那些陈年往事还没人知道。   这二人给云团团的第一印象或者说崔星辉给云团团的第一印象非常差。但云团团给崔星辉和洪丹的第一印象却很好。   明艳和气,粉嫩白胖,热情大方。   看起来真不像乡下人呢。   想知道云团团是村里的人还是下来的知青。但崔星辉和洪丹都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却没问出来。到是云团团笑容灿烂的对二人做自我介绍。然后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一回欢迎,还非常热情好客的请他们安顿好了就去云家做客。   听说云团团就是个乡下村妞,崔星辉脸上就多少带出了些城里人瞧不起乡下人的神色,洪丹则是恋爱脑的想着漂亮的云团团与长相清俊儒雅的贺之亦之间有没有交集。   在洪丹心中贺之亦既可怜又可爱,既优秀到引人注目又普通到平凡无奇,两极化的印象也给了她两极化的感情。担心有人看到贺之亦的好,又下意识的认为除了她以后不会再有人看得上贺之亦……   知青都统一住在村里的知青点,不过大队长也知道这二人是空着两只手来的。所以送他们去知青点之前又不得不先借了他们一些粮食。   “行,在外面跑了一天,你也赶紧回去吧。”云团团见这边没什么热闹可看便要回家,大队长见状先是叮嘱了云团团一句,便继续跟崔星辉和洪丹介绍云家堡的情况,“你们才来,明天先休息一天,后天一早吃过早饭就跟着村民和老知青们来这里签到出工……”   洪丹:“嗯。”   崔星辉:“哼——”   大队长:真想一鞋底抽飞他丫的。   按规定,独生子女可以留在城里,多子女的家庭可以留一个孩子在身边。贺之亦跟着贺兰芳姓贺,但户口却还在于家。他户口既没在崔家,他又是老于家的独苗按规定是不需要下乡的。但崔家不光有崔星辉还有崔星辰,所以崔星辉就必须要下乡。   崔保刚想将崔星辉弄去当兵,但贺兰芳担心人脉和能力都用在了狼崽子身上将来小儿子没用的,加之下了乡的知青鲜少能回来。但当了兵的却还有机会立个功啥的。于是在贺兰芳的一通耳旁风操作下,崔保刚也就没给崔星辉走关系。   崔星辉自小就是个小心思多的,在知道必须下乡的时候就算计上了贺之亦。   我们老崔家养了你七八年,也是你回报恩情的时候了。   于是崔星辉便在崔保刚的默许和暗中帮助下,弄了一把暗箱操作,将贺之亦弄进了下乡的名单中。   贺兰芳虽然一颗心都在小儿子身上,可相较于崔星辉,贺之亦这个大儿子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过在知道崔星辉父子做了什么后,贺兰芳却选择了沉默。一直等到贺之亦下乡后贺兰芳才出手,为的就是将不属于自己的小狼崽子也从那个家里撵出去。   她既做了后妈,就不能拉低了这个行业的标准,成为后妈界的叛徒。   没过多久崔星辉的事就爆出来了,崔保刚为了保住自己,又在贺兰芳抱着小儿子各种担忧下当机立断的第一时间将儿子塞进了下乡的队伍里。   理由都是之前生了一场病,延误了出发的时间。   然后原本准备明年下乡去找贺之亦的洪丹也直接跟家里大闹了一场,哭着喊着要跟着崔星辉一道下乡去。   洪家没办法又想着好歹有崔星辉照应着,便也只好同意了。不过心里对贺之亦也更加的看不上了。   从小就知道扮可怜,勾得让他们家洪丹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用的。现在下个乡也不消停。   驴车还没还回去,此时并不用洪丹和崔星辉自己拎行李,不过大队长有话要交待她和崔星辉,便让杜康赶着车慢慢在前面走,他带着新来的两个知青说些村里的情况。   若不是还有些矜持在,洪丹在见到大队长的第一时间就想追问贺之亦的下落了。听说所有的知青都住在一起,洪丹便又对即将到达的知青点满怀期待了。   她来之前给贺之亦写过信,她以为她一到地方就能看见贺之亦。然而让洪丹失望的是贺之亦不但没有去接她,就连知青点都没有贺之亦的身影。   洪丹:“……”   ...贺之亦是不是没收到信?   贺之亦最近时常去邮局,自然是接到了洪丹的信,知道她和崔星辉也下乡了,贺之亦脸上就出现了一抹极为浓重的不耐烦。   他挺烦洪丹和崔星辉的。   崔星辉坏得明明白白,可洪丹却太让人一言难尽了。   在贺之亦看来,洪丹天真得近乎愚蠢,为人一厢情愿,做事还顾前不顾后,甚至还总是自以为是的用感动自己的方式给旁人添麻烦。   这个旁人...贺之亦觉得如果这个旁人有榜,那他一定名列前茅。   小时候因为洪丹受的白眼,挨的打贺之亦都不记得有多少了。哪怕乡下再不好,但只要能远离洪丹这个人,贺之亦便觉得再不好的地方也不是一无事处。   真的,只要一想到洪丹这个人,贺之亦便觉得云家堡哪哪都好。   而崔星辉呢...心眼就跟针鼻子似的,又小又漏光。嫁给他爸的又不是他,就只会挑他这个软杮子捏。近年来崔保刚对大儿子越来越没耐心。除了贺女士的挑拨外,未必没有他自己的原因。   住在县邮局安排的招待所房间里,贺之亦回想了这几年被洪丹纠缠,被崔星辉折腾的日子,不由又要想到崔星辉和洪丹又齐齐来了云家堡...就突然升起一种不想回云家堡的念头。   要是也能去省城上大学就好了。   这一刻,贺之亦羡慕云团团的地方又多了一项。   知青点的生活很糟糕,洪丹家庭环境优越,父母都有工作而且工作还极好。所以在住进知青点的第一天晚上,洪丹就一边思念贺之亦心疼自己为爱付出。一边委委屈屈的小声哭了一通。   担心土坯房的房顶会落土,哭的时候洪丹还轻轻的将被子盖过头顶,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而村子里,第一时间见到新知青的人除了两位正副队长外,就只有云团团了。   晚上全家人坐在一块泡脚的时候,云团团还着重跟家人描述了一回崔星辉长了一张多么欠揍的脸。   云家人听云团团这么说,都不由好奇起这个崔星辉的长相了。不过再大的好奇心也在想到知青的口粮等等问题上时都消失得不剩什么了。   翌日一早,云团团还在用早饭,大队长就亲自赶着驴车过来了。   一共步行才一个来小时的路程,但在心急的大队长面前都快有两万五千里了。不好叫大队长等她,云团团匆匆扒拉了几口饭便带着帽子和围巾跟着大队长出门了。   体检医疗队的事进行的非常顺利,一切都如云团团之前计划的那般。   如果这件事换了旁人,比如说将大队长换成更亲近一点的人,云团团就会直接建议他去见李院长的时间可以再晚一些。   比如说十点半以后,中午午休之前。   如此一来说到正题的时候时间正好临近中午午休时间,介时直接说找个差不多一点的理由就将人请到了镇里的国营饭店了。一顿好酒好菜下来,事办了,情份也有了。只是大队长嘛...怕是舍不得出这笔钱。   大队长这边想要趁热打铁的跟李院长将入村的时间也定下来,正好云团团也是这个心思。当即二人就跟着镇医院的院长进行了一回你来我往的友好协商,最终日子就定在了云团团还席的那日。   大队长是知道云家要办席的,但却没往一块联系。偶尔想到的时候,大队长想的也都是云家办席,那医院队的伙食也不会差了。云团团精的跟猴似的,自是也不会提前提醒大队长。而是顺着他的话故意将话题带到了通知全村社员上面了。   “到现在还有人说云老嘎死的不清不楚,这回医护队进村看看能不能普及些医疗常识。”   听到云团团这么说,大队长又不由想到了李磊和云跃进那边。   “有看见这俩个孩子往香江那边跑了。”大队长现在已经不将云团团当外人了,直接眉头紧锁的将之前打听来的消息说与云团团知晓。“听说那边满地黄金,好多人都游泳去那边。也不知道这俩孩子是不是也打了这种主意。”   云家堡这边有小河,村里的大人和小孩经常去河里弄些鱼虾打牙祭。所以大队长和云团团都不怀疑两个小孩不会游泳。只是江水湍急,大人都不一定有力气游到对岸去,两个半大孩子就想要横渡香江...别说大队长了,就是云团团都有些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危了。   太冒险了。   是呀,太冒险了。   可不冒险,他们兄弟也没别的路可走了。   云跃进和李磊看着湍急的江水,抱了抱用绳子系了死结的木头和打满了气的车内胎,咬牙下水了。   “云海偷了团姐的钱,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团姐打死。”李磊心中害怕就想说点什么,看着渐渐淹过自己的江水扭头对一旁也冷得瑟瑟发抖的云跃进说道:“等咱们在香江发了财,我就还他八百块钱。”   借八块还八百,这个可以有。   云跃进想的要比李磊多一些,“也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回来了。”   李磊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用不太确定的声音说道:“等过几年咱们再悄悄的游回来看看。”   “好!”   “有人过来了,我们快走!”说话间就看到江边巡警往这边来了,云跃进一看见手电筒的灯光便连声催促李磊。   李磊也不敢迟疑,怕被巡警逮到再抓回去,迅速与云跃进牵手就往更深的地方游去。   这一去,是生是死,是福是祸全看天意了。   至于慷慨大方的将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那点小钱钱都以「偷」的名义借出去的云海还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想着他咋没跟着李磊二人一起去闯世界呢。   云家堡与镇医院的惠民合作正式启动。   大队长从镇里回来就敲锣打鼓的开了一回村民大会,将全村体检的事郑重其事的传达下去,并且为了表示这个合作能够顺利进行云团团功劳不小,让云团团也上台讲两句。   村民们和知青都将视线转向人群中的云团团,云团团压下得意,满脸谦虚的接受村民的视线,倍淡定的走到最前面站在大队长身侧讲了一回话。   “我是人民的女儿,为人民服务是我的使命。但这项惠民政策能够顺利实施,主要功劳还是在咱们大队长这里。大队长心系社员,知人善用是人民的好公仆……”云团团厚着脸皮将大队长夸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劳模后,又在大队长都不好意思之时特别善解人意的将话题转到了老支书等人身上,“咱们村的领导班子始终贯彻团结就是力量的大方针,老支书等人更是不余余力的做着后勤保障工作,让大队长和我都没有后顾之忧的冲锋陷阵。”   老支书等人也是在开大会的前半个小时才知道村民体检的事,这么大的事办成了才通知他们,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老支书等人不想云团团竟然会在村民大会上将他们也提到了。于是心头那口被排挤在外,不受重视的气也消散了许多。   “在村领导班子的带领下,云家堡一直是整个桥头镇。甚至是整个金叶县所有村子中人文素质最好的那个。也正是领导班子和全体村民的共同努力才让这件惠民政策在咱们云家村打响了第一炮。能成为促进这项政策的联络员,能成为云家堡的村民我由衷的感到骄傲,以后……”   看着站在台上风头正盛的云团团,佟有鱼眯了眯眼睛,总感觉她那无利不起早的老闺女这会儿像极了偷光满院子鸡吃的胖狐狸。   云团团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下台后,大队长又将打扫村委大院和食堂的活安排了一回,散会前又让所有来开会的村民社员们互相转告一来没来开会的人。   崔星辉站在知青堆里,视线时不时的落在云团团头上。一边想着她何德何德可以去上大学,一边又想着贺之亦到底去哪了,为什么没在知青点。转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洪丹,崔星辉又想到了她一脸委屈的抱怨。   住宿环境太差了。   早上她还没睡醒那些女知青们就起来了,又是穿衣洗漱,又是做饭吃饭,根本就不顾忌一下还在睡的她。   其实说起这个住宿问题,崔星辉也没比洪丹好多少,甚至是比洪丹还要不适合。   那一屋子的臭脚丫子味,好悬没直接将他送走。   等大会结束,村民三三两两往回走,云团团特意走到最后就是为了监督一下打扫卫生的村民时,就看见新来的那两个知青拦住了正跟老支书边说话边往外走的大队长。   “云队长。”崔星辉的视线只落在大队长身上,看都不看一旁的老支书,带着点欠缺社会毒打的屌样问道:“贺之亦昨天没回知青点,我听说是跟你请假了?”   大队长也不是没脾气的人,面对这些知青。尤其是新来的知青他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也没多少耐性。崔星辉说话的语气和样子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大队长也就没惯着他,“咋?我批个请还要跟你请示吗?”   “他不是那个意思。”一旁的洪丹见大队长的语气非常不耐烦连忙插话道:“是我们关心知之亦的去向,见他昨天没回知青点,担心他的安全。我,我们,”   洪丹说到这里面露羞涩,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和贺之亦是,是好朋友。崔星辉是贺之亦的哥哥,我们都只是关心知之亦。”   哎呦我去!   大新闻哇——   云团团双眼亮晶晶的又往这边凑了凑,一双明媚双眸将洪丹从头看到尾,又认真的打量了一回崔星辉,脑中都已经脑补出一场你追我赶的三角恋情了。   我爱你,你爱他,他还爱着另一个她……   被洪丹拉住的崔星辉看着落在他胳膊上的手,撇着嘴的将头转到另一边,由着洪丹说话。而大队长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太多年轻社员的爱仇情仇了,竟也在一瞬间思维跟云团团同步了一眯眯。   “贺之亦被镇邮局借调过去帮忙了,他这几天都不在村里。”没什么兴致跟洪丹二人多说,大队长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跟老支书离开了。   看热闹的云团团挑了下眉,又不动声色的转移视线继续给那些打扫卫生的村民们打下手了。   打扫得干净些,才不会影响她请客嘛。   这边大家干活干得热火朝天,那边崔星辉又被洪丹拉着去了一趟镇邮局,不想到了镇邮局并没有找到贺之亦,而邮局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贺之亦的事,最后二人便不得不一脸恹恹的离开了。   路过供销社的时候用带来的钱和劵买了些日用品的二人还不知道贺之亦此时正在他们昨天所在的金叶县做兼职。   原本只需要两三天就能完成的修复工作。因为洪崔二人的到来,被贺之亦慢工出细活的磨了小十天。县里邮局仍旧没给贺之亦现金,而是给了贺之亦一些供应劵和粮票。   看着这些粮票和供应劵,贺之亦脑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竟是找云团团帮他出手。可转念又想到就算云团团交友广泛,能将这些东西都换成钱,钱放在他手里也不安全。   知青点原就是集体宿舍,不适合放贵重物品。崔星辉这一来,怕是更不能放了。   小时候崔星辉偷了他爸的钱诬赖他,还有崔星辉抢他的东西甚至是弄坏他爷爷留给他的东西,他妈还用让他吃亏的方式装贤惠...贺之亦可都记在心里呢。   贺之亦担心将这些都带回村,回头被崔星辉发现了不光会说这些东西都是他的,还会再诬陷自己一回。于是哪怕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贺之亦还是趁着县里离元吉市比较近,抽空去了一趟市里。   市里有国家银行可以存钱,他可以将这些供应劵和粮票换成钱存到银行里。至于存折...贺之亦想了想准备买两本硬皮语录,用特殊手法重新装订一遍将存折夹在其中。   贺之亦只是不擅长与人沟通,但不代表他不能跟人沟通。然而就在他准备出手这些劵和粮票时却发现市里风声正紧,怕出事就只买了两本硬皮语录回县里了。   先将得来的供应劵和粮票熨平整,然后动手拆掉两本硬皮语录,在一模一样的两张书页中间夹入供应劵或是粮票或是纸币,之后再将两张书页用修补的方法按压成一页。一些纸张比较厚的粮票和大团结则被夹在了前后两处的硬皮子里……   语录是最常见的书籍,也是大多数人不敢破坏损毁,甚至是没什么心思翻动的书籍。在翻找东西的时候也只会在发现里面没有夹东西后就丢到一旁。所以将要紧东西藏在里面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他的这些东西都是有出处的,倒也不怕与人对峙,只是这些东西暴露在人前,有人惦记,有人眼馋,有人想要应急的借一借……他实在不想应付那些麻烦人和没完没了的麻烦事。   更何况明知道借了收不回来,他为什么还要往外借?   他是冤大头吗?他就不心疼自己的东西吗?   他是天天嘴里喊着宁愿自己吃亏却从没让自己吃过半点亏的云团团吗?   呵!他都不是。   贺之亦还在县里磨洋工的时候,云家堡的体检也要开始了。云团团提前跟云彩通了口风,之后便与云彩找到大队长说了一回食堂虽大虽好却不适合体检。   “这屋窗户又多又大,男的到不怕什么,女的在这边体检,”云彩按着与云团团提前对好的台词蹙着眉头与大队长和几个之前负责打扫大食堂卫生的妇女说道:“村里人多,有点事都要过来凑热闹。体检难免不脱脱穿穿的,回头不妨再叫人看去了,有那嘴碎的再一通乱传...好事也要变坏事了。”   那些妇女都是被大队长特意叫过来的,为的就是云彩检查大食堂时。如果发现哪里卫生不合格及时返工的。不想这些妇女一听到云彩的话,当即就看向被她们查得干干净净的窗户。   云彩:“我们家那样的屋子到是合适,可惜明儿家里也办席。”   “都是提前通知的,现在改日子也来不及了。”云团团闻言有些为难的说道:“再说了酒菜什么的都备好了,酸菜萝卜这些也都切了几大盆。我看这里就挺好,回头让人在外面看着点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云彩听了点头,“我也就是提一下意见,具体怎么安排还得看村里的。”随后就跟大队长确认了一回要是确定就在这里体检了,明儿她就将医疗队的人往这边领。别说那几个妇女听到云彩这话不同意在这边体检了,就是大队长也不能冒这个险。   于是大队长将视线转向云团团,云团团一脸「懵懂」的看了大队长一眼。随即低头特无辜的往嘴里丢了块冰糖。   大队长顺着云团团挖好的坑开始游说云团团同意换个地方办酒席,其他妇女闻言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强人所难」。   云团团却咬紧牙关不同意,将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我才被推举上大学,这事弄不好会被人拿来说嘴的。你们可都是我的长辈,可不兴这样欺负人的。”   一百斤的体重三十斤的骨头,剩下的七十斤莫非都是心眼?   云彩心忖了这么一句也在一旁帮云团团拒绝。不但如此她还提了几户人家的房院跟她家都是一样的格局。   但相较于其他人家,云家的房子是特意为这次的酒席刷过白墙的,屋里又亮堂又干净,新换的炕席子也是结实平整。最重要的是虽然这是好事,可没谁愿意全村老少都跑到自家脱脱穿穿什么的。   “真不是我不同意,我家明天请客,我请了不少人来,你们也知道做饭烧茶都费水,这边连水井都没有,太耽误事了。而且客人们来了咱们村都会去我家,这冷不丁的一换地方,我得两边跑,这也忙不过来呀。”   大队长等人听说了又是好一阵游说。总之就是云团团为了集体利益最后不得不换个地方办席。而大队长以及老支书等人也当众表示云团团为村民做出了贡献,给她记十个工分的同时还会让村民们用自家的水桶打两桶水送到村委大院这边给云团团请客用。   云团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勉强应道:“那行叭吧。”   ←_←   是夜,大队长又叫了些人帮着云团团将明天开席用的东西都送到村委大院这边。随即又安排车把头明天跟着云彩去镇上接医疗队。   转天,云彩将医疗队安排在自己家里,村上的妇女主任再组织村中妇女都过来排队体检。至于男村民们,则被安排在了后面。   云老太与云彩的同事们都打了回招呼,难得大方的拿出五个鸡蛋让大孙媳妇煮一锅蛋花汤给医疗队的同志们驱寒,同时又安排两个孙媳妇轮留给这些人送热水。等开始体检后,云老太还看了一会儿热闹才与体检完的老伙伴们结伴去村委大院。   吃过早饭佟有鱼便带着村子里她老闺女的那些异父异母的姐妹/亲戚就去村委大院张罗酒席,忙的热火朝天,分/身无术。   吉利兄弟一人拿着一个后世运动会那样的牌子去了村子的两个入村口。牌子贴白纸,白纸上面画了一幅前往村委大院的路线图以及终点旁写了云团团三个字。   这样的指示路牌云家的院门上也挂了一个。   云团团是今天的主角,天还没亮就开始忙了。她提前买了不少糖块,将糖块分给村里的小孩,让他们看见陌生人就问一问是不是来找她的,如果是就领到村委大院去。所以客人们陆陆续续的来,云团团也不用去村口迎接,只要等在村委大院这边就好。   及至此时,无论是村里的人还是云家自己人都不曾想到云团团这次办酒宴竟然开了十二桌。   就这还是没算上那三桌给给村中小孩和大人准备的流水席呢。   看着人山人海的大食堂以及穿梭在人群中的云团团,大队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第27章   今天,不光云团团的宴请有了更好的地方摆席,镇医院的李院长履历上增添了一大笔,大队长也有了额外的政绩,就连云彩都扩展了自己的人脉,更别提真正坐顺风车体检的村民了。这一次说一句双赢都是太谦虚了。   然而此时此刻打死大队长都想不到云团团这么迂回的折腾这一出最开始也只是为了让村里主动将村委大院换给她用罢了。也因想不到所以这会儿大队长还有老支书等人被云团团拉过来帮忙应酬的时候别提多尽心尽力了。   与此同时,他们也被云团团的交友广泛给惊到了。   三教九流的人就没云团团不认识的了。更绝的是她不光认识,还真将这些人都请来吃席了。   然而除了他们,史胜利才是那个最震惊,最崩溃的人。   他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小姨子人面广。可他却不知道他们学校的校长竟然也来吃他小姨子的席面了。   你能想像一转头就看见自已的领导上司带着妻子走进来的样子吗?   “咋从没听老妹说她认识王校长?”史胜利稳了稳情绪,低声跟正好路过他身边的云敏问道:“你知道不?”   云敏当然知道,不过还是装出一副回忆模样出来,“好像是咱们刚结婚那会儿听她提过一嘴,后来她也没说结果,我还以为她没搭个儿上呢。”   小姨子要想搭上个人就没有她搭个不上的。不是,这事的重点是小姨子要认识他们校长做什么?   俩口子对视一眼,史胜利突然就悟了,再然后史胜利就酸了。   同样都是妹妹,为啥人家的妹妹会想方设法给自家姐姐撑腰,随时准备提携或是踩死亲姐夫。而他妹妹却…摇了摇头,史胜利暂时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抛开,径直朝着他们校长迎了过去。   今天来的客人很多,好在有云敏,史胜利帮着云团团招呼客人,又有大队长等人帮忙坐陪帮云团团分担压力。除此之外云团团还每桌都安排了两个异父异母的姐妹帮忙招呼同桌的客人,再加上云团团本就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一边将新来的客人迎进去,一边安排座位,又帮着介绍一回同桌的人让他们也能顺势聊一聊不至于干坐着。   那些客人里有不少都是之前替云团团说过话,并且请了云团团去家中吃饭的人,她们自恃与云团团有些交情,这会儿也不将自己当客人的卖力吆喝,就为了让跟着她们来的人知道她们与云团团的交情是真深不浅。   云团团或是提前跟她们打招呼,或是来了再跟她们拜托几句。或是请她们给佟有鱼搭把手,或是请她们招呼客人,因「群众」工作做得好,这么大的场子这么多的人,竟是乱中有序,没出丁点纰漏。   至于云团团和这些人说了什么...呵呵。反正一般脸皮薄一些的人都说不出来就是了。   “他们是客人,你可不是,到时候不许躲懒,知道吗。”   “见到你,我就有主心骨了,那天千万要早点到呀。”   “今天来的人多,我可就指着你了,这一桌帮我招呼好了,我回头单请你。”   “咱们姐俩个没什么好客气的,不多说了,今天务必帮妹妹将摊子撑起来。”   “你怎么才来呀?看不到你,我这心里都没底,慌着呢。快快快,帮我支撑一下。”   为了和她请的客人区分开,村民和小孩都坐流水席,理由就是他们要参加体检。不过他们村里还有知青这类人,云团团不想让知青们来大食堂这边,也没预备他们的,可她又担心不让知青们来回头再生事。于是算了一下村里的知青人数,在开席前叫上云海,捎空送了一桌席面过去。   说是席面,就是两大海碗炖菜,一碟花生米和一碗糖醋白菜丝而已。   云团团去了就直接言明她今天请客,因村里的妇女都被她请去帮忙了,家里没人做饭便另给村里老少安排了流水席,原想请他们一块去热闹热闹。可又担心你们吃不惯流水席就单独送了些吃食过来。   一般人也是真的吃不惯流水席,加上村里的知青也跟云团团没太大交情。既不是从小看着云团团长大的,也不是给云团团帮过忙,更不是云团团想要结交的,他们本就不在云团团的宴请名单里。若不是云团团向来行事圆滑,不想落人口舌,也不愿为了这点吃食就得罪小人,她肯定是不会来的。   不过她也知道,这些东西送也是白送,那等真小人是吃着你的,拿着你的,最后还要狠狠的踩你一脚的。   看一眼嫌太色不好就满脸不屑的崔星辉,云团团不禁心忖了一句:现在还有心思挑三捡四,再等半年怕是狗吃的都比你好了。   中午开席前,云彩和马丽领了医疗队的午饭在自家与医疗队的工作人员们吃了顿相当丰盛的午饭。   之所以丰盛,是因为云团团特意留在家里灶上的一盘蒸肉片。   饭毕,男同志在佟有鱼和云满仓那屋休息,女同志在云团团和云老太的西屋休息。差不多小歇了一个小时左右,下午又继续给村民们做体检。   镇子上的医疗设备有限,能被他们带到乡下|体检的设备更少。因此这次的体检项目并不多,全村老少排着队来,一天也就完事了。   上午检查的都是村中的妇女,午饭后检查的都是村中的老少爷们。因要体检所以村中老少爷们在用午饭的时候都没能喝上酒……   ←_←   云团团提前从隔壁县下属的村子里雇了两辆驴车,车把式被云团团提前叮嘱过。无论谁问他们是哪个村子都没透露半点自己的信息,以免回头再让人举报个公器私用。   午饭后两辆驴车先后到了云家堡,那些云团团请来的客人便陆续被两辆驴车送走了。   这些客人里不光有其他村子的,还有镇里县里。甚至是接了云团团电报从市里赶过来的。所以云团雇的驴车要先送这些人去镇上汽车站。如果赶不上晚上的汽车,就会直接送他们去县里。   桥头镇到金叶县每天只有两趟班车。但金叶县到元吉市的班车却是每天四趟。所以想回市里的人只要到了金叶县就一定能坐上回市里的汽车。   云团团这番行事,周全老练到让人侧目。然而云团团之所以还会管「善后」,也不过是不想让人在参加完她的酒席后再出什么事罢了。   毕竟是大冬天,醉倒在路边上也是真的会死人。   等送走了客人,云团团又请佟有鱼将剩下的材料都做熟,再将今儿在厨房帮忙的村里妇女们叫到一块又提前吃了一顿晚饭。一边给一桌子人敬酒道感谢,一边又不外道的请让她们离开时将这些没吃完的都打包带走。“都累了一天,晚上回家就不用再做什么菜了。”   这个时代的人都节俭,哪怕桌上剩下的菜汤都舍不得扔的再回锅。但云老太和云团团肯定是不吃这么多人剩下的东西,大嫂马丽和二嫂梁友娣又查出了身孕也不可能让她们乱吃。云彩跟着医疗队走了,云敏和史胜利也回了桥头镇,这些吃食要是不让人都打包带走就得佟有鱼带着云满仓爷四个慢慢消化了。   旁的不提,云团团为了今天的席面准备了不少吃食,光是酸菜就有两百来颗,吃了一天了,那炖菜的大铁锅里还连汤带菜的剩了大半锅呢。这得吃到什么时候?还不如送出去呢。   饭毕,这些来帮忙的妇女们又帮着将所有的碗筷都洗刷干净,将整个大食堂打扫出来,便带着自家的碗和云团团分给她们的熟菜离开了。   等她们离开,云团团又和云海一人推了一辆独轮车挨家挨户的还今天借的碗碟,顺便再留些花生糖块的道一回谢。   这次云家请客,地方是村里提供的,桌椅板凳是大食堂自带的,碗是各家各户借的,云团团除了凭一已之力准备了今天的席面外,就只采买了一百五十双新筷子。   然这一百五十双新筷子里有九十多双是她供销社的表姐和在国营饭店后厨工作的同学申请报废过的……   且不说云团团为了卫生健康,在有限的环境下退而求其次的给所有客人提供新筷子这事。只说她今天办酒席用的肉和菜就已经让人震惊她的人脉和能力了。   至少用了十斤猪肉。   “十斤可打不住。十二桌的席,还有三桌流水席,听说还给医疗队的人提供了午饭,至少得有十五斤猪肉……”   回到自家后,不少人都在说着今日的吃食。冬天各村都在杀猪,以云团团的能力弄些鸡和肉不是什么难事。然除了猪肉和鸡肉外更让他们觉得用心的还是桌上的青菜。   寒冬腊月的,席上除了白菜萝卜土豆子竟然还有拍黄瓜和糖拌杮子这两道时令菜蔬,太让人意外了。于是转天就有人问云团团这些东西是哪来的,云团团到也没隐瞒。而是极痛快的告诉他们隔壁县已经用塑料扣大棚种反季蔬菜了。这些都是她去邻县买来的。   当然了,云团团没说真话,她只在邻县象征性的买了一些,其他的都是空间里的存货。   除了青菜,鸡和鸡蛋这些也多是这般来的。   可以说云团团虽然没有过度依赖空间,但空间却给了云团团不少便利和底气。   这厢,村民们一听塑料大棚就是一阵羡慕。   塑料也是紧俏商品,云团团能做一套杀猪时穿的工作服。但想要大量弄回来扣反季大棚却没那么容易。   在村里人都没扣上大棚的时候,哪怕上次云团团弄出来的塑料布还够在院子里弄个一两平方的小棚子,云老太也没让弄。   怕枪打出头鸟呢。   七二年的除夕虽然在二月十四,但人们过年的意识却在进入腊月后就开始了。于是云团团刚忙完请客的事,就又开始跟着家里人忙过年的安排。   而与此同时,在县里磨完洋工的贺之亦也终于回村了。不过他回村的第一件事不是回知青点。而是拿着几张临要过期和标有使用时间的供应票去寻了云团团。   他不擅长与人交流,但他可以找个擅长的人做擅长的事。   云团团三月份就要去省城上大学,她应该也需要一些票。就算她自己不需要,她也能知道谁需要的帮他将这几张票出手。而且这几张票在云团团这里过个明路,未尝不是件好事。如果...这几张票就全当试水了。   贺之亦来找她就够让云团团意外了,更别提贺之亦随后说的话了。不过贺之亦的这些票于云团团来说正是雪中送碳,没有不收下的道理。极真诚的跟贺之亦介绍了一回「市场行情」,见贺之亦接受这个价位,直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下好了,三月开学时就可以领她奶去省城玩一圈了。   “你们,”洪丹突然闯了进来,一脸愤怒的看向贺之亦和云团团,“你们在做什么?”   那副样子就好像在说贺之亦和云团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别说,光看洪丹满脸的委屈和愤怒。若不是当事人云团团都得脑补出好几个版本的爱恨情仇来。   歪在炕梢打盹的云老太猛的睁开眼睛,一脸不善的看向洪丹:你那是什么语气,当我是死人咋的?   就在云老太即将发作的时候,云团团瞬间抽走递给贺之亦的大团结,然后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洪丹,心里想的却是这俩货不会是合起伙来给她下套子呢吧。   贺之亦:“……”   贺之亦:我想跟你做笔大生意,长长久久的那种——   云团团:啧又是家长里短的一天。 第28章   洪丹太难过了!   她为了贺之亦千里迢迢的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住在掉灰的土坯房,与一群不知道友爱的知青日夜相对,吃的不好,睡的不好,每天还要跟着出工挣工分。而支撑她坚持下来就是对贺之亦的这份爱呀。   她每天下工的时候都会守着村口,就想第一时间看到贺之亦。可没想到今天她还没走到村口就看见了贺之亦的身影。喜出望外的追上去,又担心自己不够矜持又觉得自己的头发有点乱,只是忐忑那么一小会儿,她就看见贺之亦去了之前她们体检的那户人家。   她记得,那是云团团的家。   想到云团团,洪丹就升起一股嫉妒和危机意识。   云团团最近极少参加集体劳动,但只是那么一两回就足够洪丹和崔星辉知道云团团为什么能拿十个工分了。   看着那双白皙粉嫩,又杀猪又干粗活的手上没有丁点茧子,洪丹便心疼自己手心里磨出来的血泡。   还有脸,最近天天在外面吹风,感觉都又干巴又粗糙……   就在这种嫉妒中还带着小自卑的心思下洪丹一路跟着贺之亦去了老云家。   贺之亦过来的时候,云老太在西屋打盹,云团团盘腿坐在炕上翻看上次她请客时各处送的礼金和东西,琢磨着过年的时候怎么拜年。   马丽和梁友娣有了身孕,这会儿正和佟有鱼在东屋做小孩用的针线,云满仓爷四个下工后又拐道去了山里,准备趁着这会儿有时间多弄些木头回来。   两个大儿子的新房需要家俱,给小儿子盖的耳房也需要打些东西,两个未出世的孩子也少不了。最重要的是云彩这会儿工作了,回头结婚时家里也得出些家俱。   都是这一两年的事,早些预备下也免得事到临头,时间紧张。   于是贺之亦推门进来的时候,云家一屋子的女眷都怔了一下。   他怎么来了?   打了招呼后,贺之亦就看向云团团。虽然不紧张却略有些拘谨的对云团团说道:“我找你,有点事。”   一听这话,云团团就明白贺之亦想要单独说话。可外面天寒地冻的,这会儿又是下工的时候...不管贺之亦想跟她说什么,云团团都不想跟着贺之亦单独出去。于是便起身下炕,领着贺之亦去了西屋。   她奶就在西屋打盹,贺之亦要是说的话叫她为难了,那她奶就会「醒」过来。   真的,她奶有时候都打小呼噜了,旁边有人说话她还能冷不丁的插上一两句。你问她睡没睡呢,她还说没睡着。   贼神奇!   贺之亦沉默的跟着云团团来了西屋,看到云老太歪在炕梢还有些不自在。   农村没那么多讲究,屋子小的一家老少都在一张炕上起卧。客人来家见一农村老太太歪躺在炕上什么的,在农村太正常了。不过云团团也知道大城市来的人可能并不习惯这种。   “贺知青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云团团故意忽视贺之亦的不自在,笑得眉眼弯弯的问他,“我这人吧,花钱大手大脚的,手头上一直不怎么宽裕,但好歹还有一把子力气。一个村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都是情份。所以贺知青也别跟我客气,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凡是我这边能办到的,肯定不推辞。”   “我不从你借钱。”贺之亦听云团团这么说,不但没打退堂鼓竟然还有几分想笑的冲动。“我去县里做事,县里的领导给了我几张供应票……”   将来意说了,然后就看见刚刚还一脸笑意哭穷的姑娘笑容更灿烂了。   骄阳似火,璀璨耀眼。   贺之亦不敢直视,垂眸看地面,心中想的都是面前的姑娘在哭完穷后又要怎么往下接。   “你说巧不巧,我镇里的一个老同学前儿还托我打听谁家有闲置的供应票。我这正愁着找谁打听,贺知青就来了。那曹操赶路的速度怕是都不及贺知青的雪中送碳呢。你都有什么票?要是她需要的我这边就做主替她留下了。”原本市面上的供应票就少,去黑市的时候又因为到了年根底下票都翻倍涨价还供不应求,云团团也没买着。眼瞧着就进入二月了,正发愁呢贺之亦就来了。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贺之亦找她干什么。但云团团还是本能的将丑话说到前面,用一种并不隐晦的方式告诉贺之亦要是从她借钱,那就免开尊口。要是旁的事,那到是还可以商量商量。这会儿知道贺之亦有供应票了,立马就又换了个嘴脸。还什么老同学?   呵——   云团团一边说一边眼巴巴看着贺之亦,贺之亦见状心忖了一回云团团的「老同学」也没怎么拿乔就依旧嘴拙讷言的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旧信封递给云团团。   信封里的供应票不多,大部分都是云团团需要的。就算是不需要的,云团团也决定先替贺之亦收下来,回来拿到黑市赚个差价。   云团团给贺之亦的价钱很合理,不光合理还因为年底供应票行情大涨之故又往上扬了扬,事了算了帐发现差几分钱就是个整数,又直接给他凑了个整。   云家的房子是老房子,窗户也是老样式的。不过家里的窗户除了纸糊的,为了照明和取暖也有订了小块塑料布和小方块玻璃的。   洪丹看着贺之亦推开院门进入屋子后,先是在院子在气得跺了几下脚。随即又在院子外徘徊了一会儿,最后想到理由便推门进去寻「云团团」了。   她想让人以为她不是追着贺之亦来云家的,而是有事找云团团。不想洪丹刚走到窗下就从窗户那里看到屋内的贺之亦面色柔和的与云团团说话,末了云团团还伸手去握贺之亦的手,而贺之亦不但没躲还往前伸出手……   因为角度和时间差的问题洪丹并没有看贺之亦递信封给云团团,也没看见云团团随手就将信封塞到云老太的枕头底下,她只看见云团团朝贺之亦递钱的一幕。   哦,还没有看到钱,只看到手了。   呜呜呜,我感动天感动地的爱情怎么就感动不了你贺之亦呢。   贺之亦才觉得这日子没好了呢。   他小时候打不过崔星辉,好吧,现在也未必打得过他。当年跟着贺女士嫁到承恩市,崔星辉就曾带着自小玩到大的伙伴打过他。崔星辉喜欢洪丹,洪丹还喜欢纠缠他。因为洪丹崔星辉更是没少找他麻烦。   偷了东西赖他,他的那些小伙伴还帮他做证,所有人都指着说看见他偷东西,没人相信他是否真的做了那种事。   打了他也赖他,因为崔星辉那些人会说是他主动挑事,却又打不过崔星辉,这才弄得一身伤的。   别人的父母都相信自己的孩子,哪怕明知道话里有水份还是会站在自家孩子那边,而贺女士呢。   一边做着后妈会做的事,一边又利用他来表达贤惠,也不想想一个当妈的对自己亲生的都不好,对前任的孩子又能真心到哪去?   不过是因为从头到尾只他一个人吃亏才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而洪丹呢,多少次的麻烦都是她带来的。   明知道她每次凑过来崔星辉都会找自己麻烦却还是不顾他拒绝态度的凑上来。仿佛就是想要看到有人为她争风吃醋一般。   贺之亦永远都忘不了洪丹站在他面前对着崔星辉那几个人说的那句「他偷了你们多少钱,我替他还」的话,同时也记得每次洪丹挡在他面前时都会不知真气还是假气的对崔星辉放狠话「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此时看到愤怒的洪丹,贺之亦突然想到当年刚上中学时,崔星辉又在学校里宣传他喜欢偷东西的谣言,有人问同班的洪丹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洪丹也是一脸愤怒外加为难的跟人解释他已经改了那些坏毛病,她也会盯着自己不会让自己犯错,然后才说不要相信崔星辉那几个人说的话……   她太知道怎么恶心人了。   其实贺之亦要的真心不多,只要这些人都别来烦他就行。可惜,却是怎么躲都躲不过。   有那么一瞬间,洪丹的出现让贺之亦回忆起了曾经所有的不愉快,也勾起了贺之亦压在心底的暴虐。   快意恩仇...啧,他怎么能不如两个十二岁的孩子呢。   就在被欺负的老实人隐隐处于黑化边缘时,云老太直接抓过身侧的扫炕短把条帚朝洪丹丢了过去。   “谁家的野丫头,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你指谁呢?你跟谁大小声呢?跑我老云家兴风作浪,看老婆子不剁了你的爪子。”   云老太丢出去的条帚正好打在洪丹身上,洪丹挨了一下不由后退了一步。虽没从愤怒的情绪里走出来却也终于看到这屋中不止云团团和贺之亦两个人。只是还未等她多想,云老太已经起身下炕,三步并两步的来到洪丹跟前,先是伸手去撕洪丹的嘴,在洪丹闪退的时候直接抓住洪丹胸前的辫子,撸住洪丹的头发就开始撕打。   “小贱|人敢跑我家撒野,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你放开我,你这个泼妇,你放手!”洪丹哪里是云老太的对手,加之云老太还薅住了洪丹的头发直接占据了打架的上峰。被打得躲还躲开,挣还挣不开的洪丹只能一边用脚踩云老太一边努力反手去抓被云老太握在手心里的辫子。“贺之亦,救我,啊,好疼,松开,松开。”   “臭不要脸的小表子,跑我家来找男人了。我叫你张狂,我叫你浪。”   这一幕于云团团来说是司空见惯,但对贺之亦来说则完全出乎他的认知。看着洪丹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贺之亦很想抛开风度的学一学当年他挨打时洪丹的作法,站得远远的喊上两句:“你们不要再打了。”   看到这一幕,想到自己跺着脚的来一句「你们不要再打了」的画面,不知为何贺之亦心中的戾气就又那么离奇的消失了。   佟有鱼婆媳在听到西屋的声音后也赶忙穿鞋下炕的过来,见云团团站在这里,见云老太没吃亏,佟有鱼便示意两个月份还浅的儿媳妇回东屋去。   胎还没坐满三个月,可不能有闪失。   有小姑子在这里,马丽和梁友娣走的很放心,二人回了东屋,并没有脱鞋上炕而是侧坐在炕边上,小声说着西屋怎么了。   小姑子和贺知青说了什么,她们在这边没听到,不过小姑子那人除了没有自言自语的毛病,跟谁都能说两句。贺知青来找小姑子虽然有些突然,却也正常。   对于小姑子的那些事,马丽和梁友娣已经学会不去好奇了。正商量怎么裁布呢,就突然听到一声尖声呵斥,随即就是……老奶能文能武,霸气威武。   佟有鱼站在一旁,象征性的劝了几句,然后便礼节性撤退了。   老太太与知青打到一块去了,这事是找大队长告状呢还是找妇女主任道白呢。   云团团看了一眼她妈,只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佟有鱼便明白的回东屋了。   云老太这般多少有些小提大作,但云团团却知道云老太担心这次不给洪丹一个厉害瞧瞧,回头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洪丹和崔星辉来村子好几天了,洪丹对贺之亦的深情不悔,或者说是毫不掩饰的小心思别说村子里的人了,就是住在镇医院宿舍的云彩都听说了。   不光听说了洪丹千里追爱的事迹,他们还听说了贺之亦从小劣迹斑斑的往事。   贺之亦有没有手脚不干净,是不是个惯偷村里人不知道。但跟贺之亦住了几个月的男知青们,却个个都是一副恍然大悟样,然后说他们确实有丢钱丢东西。   有人是真丢了东西,有人则是贼喊捉贼。而传出这些话的崔星辉却成功踩着贺之亦成了从小受后妈和继子迫害的可怜娃。   云老太每天都生活在八卦中,看得多了听得多了虽不敢说贺之亦如何,却敢肯定崔星辉和洪丹都不是好玩意儿。   那崔星辉还是正经大老婆生的呢,行事竟比地主家小老婆生的还要猥/琐,小家子气。   云老太阅人无数,年轻那会儿又是在一群丫头堆里抢上位机会并且成功守擂的。所以她对一些小姑娘的心思和行事也摸得准准的。   今儿若不一口气将洪丹打怕了,明天她大乖孙横刀夺爱的事就得传得沸沸扬扬。最重要的是今天这个供应票的交易不能传出去。   她大乖孙是要上大学的人,不能有半分污点。   等人都走了,云团团便准备上前拉架,她怕洪丹将她奶的脚踩肿了,也担心她奶将洪丹薅成秃子,不想刚上前胳膊就被贺之亦扯住了。   云团团不解的转头看贺之亦,贺之亦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垂眸看着自己拉云团团的手。   别去,你奶在教洪丹做人的规矩呢。   云团团原本想要直接扯开贺之亦,不想眼角余光正好看见洪丹抬脚要踩云老太的同时,云老太也抬起了脚。洪丹踩空了,云老太那一脚却直接踹在了洪丹的膝盖内窝处,直接让洪丹半跪在了地上。   云团团:不用过去了,已经接近尾声了。   云老太跟村民打架分六步,一般就是薅,掐,踹,挠,咬,呸。不过以云团团对云老太的了解,她肯定不会像对待村民一般对洪丹进行挠咬的。越过这两项那就只剩下...   “呸!”   云老太在将洪丹踹倒在地后,又踹了好几脚这才松开都快被她扯下来的辫子。狠狠的「呸」了一口才一边大喘气,一边坐茶壶状的插腰骂道:“还知青呢,书都读狗肚子里了吗?不问青红皂白一上来就大吼大叫,谁给你的脸?老太太的小心肝都让你吓出来了。”   云团团伸手将胳膊上那只爪子扒拉开,一脸愧疚的走到云老太跟前,“奶快别生气了,洪知青瞧着也是家境殷实,跑到咱们家来未必就是要干什么坏事。虽然跟老人动手是她不对,但咱们也不能因着这点事就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骨不是?”   洪丹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打得疼了,一直在哭。贺之亦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里。既不看洪丹也不看云团团和云老太,心里想的都是云团团收回去的那两张大团结。   见贺之亦这般,洪丹撇了撇嘴最后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云老太朝天翻了个白眼,云团团也同样看了看她家的房梁。   贺之亦想张嘴让云团团将钱给他,他好回知青点。但云团团却心有顾虑并不准备就这么直接将钱给贺之亦。   先没管还在哇哇大哭的洪丹,云团团直接在一旁的笔记本上写了张欠条。   今欠贺之亦20元买肉钱,春节前如数归还。   云团团   一九七二年一月   时间是贺之亦离开村子的某一日,而买肉钱...贺之亦离开后她办了席面,也买了不少肉。   什么都没说的将欠条递给贺之亦,贺之亦看看云团团,再看看欠条,最后又扫了一眼地上的洪丹,抿着唇将欠条收起来了。   明白云团团的顾忌,贺之亦不怪云团团谨慎,但他却对洪丹的不满又多了三分。   收好欠条,贺之亦对云老太欠了欠身便拎起地上的行李包淡定的越过洪丹回知青点了。   洪丹没想到贺之亦还一如曾经那般冷漠无情,一颗心都快要被他伤透了。她想问贺之亦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也想问贺之亦到底跟云团团是什么关系。撑着被云老太狠掐踹的身子就要追出去,不想云团团伸出两只手指轻飘飘的拎住洪丹的衣领,直接将洪丹给拎了起来。   不光将人拎了起来,云团团还用极为轻描淡写的姿态摇晃了几下。   荡了一场秋千的洪丹:“……”   就,就有些怕。   云老太看了云团团一眼便起身去了东屋,等云老太出去了,云团团才非常温柔的将洪丹放在炕上。   西屋靠墙摆了两个木箱子,箱盖是三七开的那种。所以靠墙的箱盖上又摆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云团团从一个放在的箱盖上的罐头瓶子里拿了把木梳出来,一边轻柔的替洪丹将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重新梳成辫子,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之前从贺知青借了些钱,今儿贺知青来我家就是来找我要钱的。洪知青你又是为什么来我家呢?”   “我,我,”洪丹想将进院子前想到的理由说给云团团听。可又因为被打的这一顿和刚刚云团团展露出来的力量给吓得不敢说,最后只得呐呐的将真话说了。   云团团特别厌恶那种为了所谓的爱情就要死要活的人,更烦感什么事情只要跟爱情扯上边就犯迷糊的人。穿越前有个做小三的作者写了好多女主角做小三还真爱无罪,原配老婆捍卫自己的家庭就是罪无可赦的小说。   那些小说不光出版了,有的还拍成了电视剧...直接教坏了两三代人。   在知道洪丹千里追爱的时候,云团团就曾跟云老太一道骂过这丫就是傻|逼一个。现在这傻缺还跑到她面前,还先入为主的将她摆在了知三当三的角色上...可以说云团团真的被洪丹恶心够呛。   奶真没白揍她。   那是了,在云团团想到洪丹和贺之亦设套抓她投机倒把,想要蝴蝶掉她上大学的名额时,云老太那颗八卦之心就想到了这里。   敢诋毁她大乖孙,掐不死你!   贺之亦刚刚的态度虽然伤了洪丹,却也让云团团和云老太看明白贺之亦与洪丹之间并非是洪丹说的那般郎有情妹有意。甚至在贺之亦拦着云团团拉架时,让云团团明白贺之亦心中对洪丹是有点意见的。   还是很大的一个点。   “洪知青,你知道云家堡后面那座山叫什么山吗?”将头发给洪丹梳好,云团团又去拧了块湿毛巾给洪丹擦脸。   想到云团团的力气,再看云团团拿毛巾给她擦脸的动作,洪丹整个人都不好了,咽了咽口水,力持镇定的说了一句不知道。   声音小的要不是云团团正在给洪丹擦脸怕是都听不到。   “后面那座山又叫野狼谷,听说山坳里住着一群野狼才因此得名。”云团团说到这里,手上动作一顿,然后对着洪丹笑了两声,随后一边给洪丹擦脸一边继续说道:“我小时候听大人说野狼经常会在冬天跑到村子里来,专门咬死年纪小的孩子和年轻姑娘,然后带回山里吃掉。就是到了现在要是谁家的孩子找不到了,大家都会猜他是不是被野狼叼去了。”   “洪知青每天晚上都等在村口那边,”说到这里,云团团抬起头看着洪丹一字一顿的说道:“多-危-险-呀。”   洪丹听说了,小脸瞬间变得惨白,哆哆嗦嗦的往后退,想要躲开云团团拿着毛巾给她擦脸的手。云团团也没拦着她,而是拉起洪丹的手继续用毛巾擦拭。   “我奶性子急了些,刚刚吓到洪知青了吗?”   洪丹心忖那哪是性子急呀,那分明是暴躁,好伐!   “洪知青别怪我奶性子急,我先在这里替我奶给你赔个不是。她年轻时吃了太多的苦。早年被卖到地主家,见天的被人呼来喝去,不知受了多少罪。如今一见到有人在她面前大小声,她就会想到那些身不由已的岁月,然后人就会出现这种激烈反应。   洪知青突然冲进来又对着我奶伸指大吼,我奶被吓得直接犯了病。我知道洪知青也不是故意的,这事也就不好跟洪知青再计较什么了。”   洪丹:所以我挨的这顿打还是我自找的呗?   不然嘞——   “咱们云家堡泰半的村民都姓云,剩下的也跟姓云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情份。我是咱们村,准确点说我是咱们镇目前为止的第一个大学生。全村乃至全镇的人都对我寄予了厚望。要是出了点什么岔而影响到了学业,那些村民指不定要将这份怒火迁怒到谁头上呢。就为了不辜负他们的期待,我都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人嘛,得了好就想更进一步。若是跌下来了,差不多就是破罐子破摔。”   将利弊跟洪丹细细的说了一回,然后云团团又拉着洪丹站起来,用刚刚用过的毛巾在洪丹身上掸了掸,将沾尘土的地方都掸干净。   将毛巾丢在水盆里,云团团又转身给吓到位了的洪丹倒了杯茶水让她先喝着。而她自己则拿起箱盖上的笔记本写了一段字。   ‘1972年1月XX日,睛。   这是我到云家堡的六天,村里一个叫云团团的姑娘在村里摆升学宴。听说她被推举上大学了,我心里全是羡慕嫉妒恨。听崔星辉说这个云团团也不过是初中毕业……好嫉妒她呀,好想做点什么事将她拉下来。就像以前在市里时只要随便罗列个罪名写封匿名信就可以将讨厌的人送到革委会那样。没人会在意那些事情是否真的做了的。不过我得想想,我能举报她什么?   又听有到人喊我的名字了,「洪丹」两个字被他们用带着口音的声音唤出来,当真难听死了。一群乡下人也配喊我的名字?   这些乡下人为什么不去死呢,肮脏低贱的乡下人都不配活着……’   云团团看了一眼「洪丹」的这篇日子,然后歪头对洪丹笑得温柔又温暖。   来,抄一遍吧。   云团团示意洪丹将这篇日子抄一遍,洪丹哪里肯。可看着云团团斜斜的靠着箱子一手一个的掐着核桃,洪丹便是有再多的不愿也不得不按着云团团的要求提笔了。   洪丹故意写得不像她自己的字体,云团团虽然没见过洪丹的字,但看洪丹写的那么慢。而且字体还有些不协调和幼稚便猜到洪丹跟她动心眼子了。   在这时候动歪心思,那不就是变相承认了今天的事她不会善罢干休吗?   说不定她的这封信正好还提醒了洪丹要怎么做。   好天真的娃呀。   自己出事了难道还会饶了她?   而且今天打她的是她奶,她和贺之亦可是全程没动手呢。就算这事闹出来了,他们还能拿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怎么办?   只要她奶一口咬定是因为洪丹受了刺|激,一个早年受地主老财迫害的人落下点病根...不是再正常不过吗?所以她奶不会有事,只是……   “洪知青的手是不是受伤了?”云团团将洪丹抄好的日记收起来,看着洪丹问道:“这字体可不像你平时写出来的呢。是手腕骨折了受伤了还是手指...断了?”   洪丹一惊,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真没有?”见洪丹头都摇成拨浪鼓了,云团团才又示意洪丹再重新抄上一份。   洪丹:后悔,她真后悔跟着贺之亦进了这虎狼窝。   怕云团团真的会掰断自己的手腕和手指,洪丹瞬间就老实了,不过云团团却还是信不过她,她背着洪丹从空间里抓出一把细土,用水和成泥,等洪丹写好,云团团就让她双手沾泥然后将刚刚写好的日记团成团。   就像一般人将写错的东西从本子上撕下来,然后团成团丢到废纸篓那般。   用淡泥将洪丹的指纹留在日记页上,然后再将这份日记存在空间里。   就算真有一天这纸团重见天日了,有洪丹的指纹在,也不怕洪丹否认这不是她亲手书写的。   不过云团团相信洪丹还是有些脑子的。毕竟这份日记一但曝光,她自己也彻底完了。   是呀,有这么个自己亲自帮忙伪造的证据在。除非她存了鱼死网破的念头,不然肯定是再不敢招惹云团团的。   主要是...洪丹有种直觉,就算她敢鱼死网破,介时有事的也只是她一个人。   其实就今天这个事,完全没必要下这个狠手。主要是云团团担心洪丹真的看到了什么以及洪丹回头再真的罗织罪名写匿名信。   虽然她有七成笃定今天的事不是贺之亦与洪丹下的套,可万一她赌错了呢?   万一她真的看走眼了呢?   前阵子就发现风声又不对了,革委会都跟疯似的折腾。尤其是吕长安,带伤上火线,村里镇里有点风吹草动就没见他缺席过。   一副「宁可错抓,不可错放」的架式,弄得人人自危。   她是真的担心洪丹这个千里追爱的妹纸脑子再进水的跟她过不去。   洪丹肯定是不敢了,至少暂时被云团团的手段吓到了。给人一个巴掌了,云团团就开始给洪丹甜枣吃。   她知道洪丹和崔星辉这些日子去了好几次镇上的国营饭店,更知道洪丹刚从城里下来,最不习惯的就是伙食了。于是特意给洪丹煮了五个鸡蛋。看着洪丹一口气吃了四个,又将最后一个踹在洪丹衣兜里,便亲亲热热的挽着洪丹的胳膊送她回知青点了。   “来了云家堡,咱们就是一家人,遇到什么难事了就吱声。”   路上碰到村民,云团团还笑着跟人打招呼。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笑得别提多自然了。到是洪丹的演技差了一筹,给人一种不想搭理人的错觉。   一路走到知青点前,洪丹还在想着问一问云团团她和贺之亦是什么关系,可张了张嘴硬是没敢问出来。   “我没来知青点前就没丢过东西是吧?行,既然这样,那就报警吧。让派出所的同志来调查,看看到底是谁在偷东西。”贺之亦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别拦着我,没什么丢人的,我现在就去找大队长,然后去派出所。” 第29章   “我不知道。但是崔星辉他们都看见了。”洪丹见云团团眯着眼睛看她,又连忙解释了一句,“大家都这么说。”   走到知青点外面就听见里面有激烈的争吵和贺之亦不服不忿的声音。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也让站在外面的云团团和洪丹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有人在指责贺之亦偷东西,而贺之亦对这样的指控并不接受,现在闹起来了,贺之亦要寻大队长去报警。   打崔星辉与洪丹来了云家堡关于贺之亦的那些事就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当事人回来了,自是可以看一回现场对峙版的。不过在那之前云团团还是想问一回洪丹她真看见贺之亦偷东西了吗?   洪丹刚被云团团「友好对待」,这会儿正是最懂事的时候,见云团团问,不敢隐瞒的将那些事说了。   没有。   她只是听崔星辉那几个人说的。   她与崔星辉从小一块长大,崔星辉不会骗她。   云团团深吸一口气,多少带着点同情心思的问洪丹,“也就是说贺之亦说他没偷时,你选择相信崔星辉了?”   “嗯。”洪丹:“当时大家都,都,都”不相信贺之亦。   就像很多谈恋爱的人总是喜欢给自己塑造深情人设,给对方塑造不那么完美优秀。甚至是类似于「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印象一般,洪丹也存了这样的心思。   不是洪丹不想相信贺之亦,而是她心里最清楚贺之亦没偷过东西。相信贺之亦没偷东西和默认贺之亦偷东西之间,洪丹本能的选择了后者。   我爱的人是你,无论你怎么糟糕——   “能在所有人都说他是小偷,说他品德不好的时候仍旧不计前嫌深情不悔的爱上他,还为了他千里追爱到了咱们云家堡。”云团团想到那些流言在云家堡传出去后,洪丹都是怎么做的,当即就有些被洪丹恶心到了,“你可真伟大呀。”   那贺之亦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摊上这么个女人。   怪不得刚刚会拦着她上去拉架了。   就在云团团在心中给洪丹打上恶心标识的时候,不顾其他知青阻拦的贺之亦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几个大步窜到院子里先是看了一眼云团团和她身边看不出半分狼狈的洪丹。随即就抬脚朝着大队长家的方向跑去。   崔星辉一副有恃无恐,毫不担心的样子双手插兜的从屋里晃出来。见到洪丹的瞬间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下一刻就朝洪丹走了过来。   “早就说了不让你去村口等那混蛋的,你看看,你在村口等他的时候,他都回知青点了。”   洪丹:呵呵,不想说话。   云团团:这话怎么带着浓浓的眼药风?难道现在城里人都是这么说话的?   不想看这对行事跟磊落搭不上边的男女,云团团的视线看向其他或是走到院子里,或是站在屋门口的男知青们。   他们大多数人的视线看的都是贺之亦离开的方向,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没法统一了。   有人脸上带着迟疑,有人脸上出现忐忑,有人则是满满的无所谓。   咱们冤枉贺之亦了?   贺之亦报警了,派出所的同志会不会查到我身上?   反正我没丢过东西,爱谁谁。   “我就送洪知青到这里了,以后大晚上的可别乱跑了,小心再让后山的野狼给叼了去。”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回这些知青们都在想些什么,云团团拍了拍洪丹的肩膀又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便离开了知青点。   云团团转身离开的时候,还能隐约听到身后的崔星辉在问洪丹什么野狼。   只洪丹说后山那边有个野狼谷后,崔星辉又见缝插针的说了一回你为贺之亦做了那么多,他就是个铁石心肠的话。   洪丹浑身疼得要命,头皮更是疼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被云老太薅秃了。听崔星辉老话重谈,烦得不要不要的。   她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贺之亦三个字了。   并不知道自己冷眼旁观洪丹挨打,已经让洪丹隐隐怨恨上自己的贺之亦斜挎着一个非常具有时代特色的军绿色书包直奔大队长家。   那包里装的几乎是他所有的财产了。有之前不敢放在宿舍而带走的,有这次带回来的。如今那些钱和票都被封在一本语录里,由他随身携带。就算是路上遇到革委会的人翻包搜身,也顺利达成瞒天过海效果了。   刚刚回到知青点,在看到几个月不见的崔星辉后,贺之亦也只当其是陌生人拎着行李包从他身边走过。   不过刚将行李包放在炕上,准备收拾自己走时还归整现在已经凌乱的被褥时就听到有知青提起之前丢东西的事。   一边说之前丢了什么东西,一边又说他们已经了解到了贺之亦就是个惯犯。他们一直等贺之亦回来,现在贺之亦回来了就说说那些东西的事吧。   其实早在贺之亦回来前,知青点这边就在崔星辉的煽动下搜查了一贺之亦还放在知青点的行李。   一无所获后,这些人并没有怀疑崔星辉的话,只想到了是不是已经被贺之亦转移到了旁处。   旧事重演,于贺之亦来说多少有些残忍。他说他没偷,可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崔星辉要将贺之亦证死在耻辱柱上,那些真正的贼也想祸水东引,利用贺之亦来掩饰自己。   处于百口莫辩下的贺之亦,便提出了报警处理。然后心虚的人又用了不想将事情闹大,不想影响集体荣誉,更是为你好等等的理由又劝贺之亦认罪私了……   一路上脑子里都是曾经那些年被人冤枉,被人指指点点,被人另眼相待,被人各种小心防备的往事。以前他不是没想过要报警,他也真的报过警,可有什么用呢。包括贺女士在内都一口咬定他在说谎,他有说谎和惯偷的毛病。亲妈带头指证他,就更没人相信他无辜了。   这一次远离京城和承恩市,远离崔星辉的狐朋狗友,远离「帮理不帮亲」的贺女士,他决定再相信一次。如果仍旧没能为自己讨回公道...贺之亦眼底又隐隐带出几分暴虐的红色。   被欺压太久的老实人不想再忍耐了。   云家堡不算大,贺之亦又是一路跑过去的,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人便到了大院长家里。   这个时间,除了大队长还在吃晚饭,他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吃完了。   大队长习惯每天晚上喝上两小盅酒,或是就着秋里新收上来的花生,或是晒成干的萝卜干或是半个咸鸭蛋什么的。下酒菜都比较精简,却也能让大队长喝上半个来小时。   也许这喝的从来不是酒,而是人生。   ←_←   贺之亦进来的时候,大队长刚将最后一口酒饮尽,正让人给他盛碗大碴粥来吃。   乡下生活其实比城里要好些,家家都有菜园子和自留地,夏秋吃鲜菜,冬春吃菜干。不过那是坐地户,而不是住集体宿舍的知青们。   知青点也有菜园子,但知青们却将菜园子分成若干小块,一人一块。因地方小了,所以种的菜蔬也有限。不过自己种的自己吃,到也缺不太多。   因还出现过某些知青偷摘别人菜的情况,知青点的知青们也没少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过。   别说,一般争执的最后都会来找大队长等村干部。   所以贺之亦一脸愤怒不甘的进来时,大队长就已经第一时间去琢磨贺之亦和知青点又怎么了的。   看贺之亦这样就是刚刚回村的,刚刚回村就跑到他这里。难道是他留在宿舍的东西被人偷了,用坏了还是旁的啥玩意?   贺之亦有个毛病,那就是他不擅长与人吵架。他生气着急的时候说话就跟不上吵架的节奏,所以以前每次理论输的都是他。有时候气得狠了,不但会结巴,还会说不出话来。原本他今天连放那句狠话都有可能说不清楚。但许是云老太给了他勇气,在旁观了那场互殴后心境开阔了,竟...贺之亦心忖,就还挺满意自己今天的表现。   将来意说完,贺之亦为了让大队长知道他不是冲动还特意将他曾经被崔星辉冤枉的事也说了。   总之是今天若是不报警,知青点的贼的就永远抓不住,他还会一直不停的在做案。   他不想一直被人当贼一般的防着了。   那这事的性子就恶劣了。   大队长看了看窗户,又看了看屋里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到底有些迟疑。   这会儿往镇里去报警,将事情跟派出所的同志说一回,再赶回村子,然后继续去知青点折腾,这一晚怕是不用休息了。只是,这事又拖不得。   吐出一口长气,大队长让贺之亦稍等他一会儿,然后就接过饭碗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拉。几口就吃了大半碗的大队长猛的想到贺之亦今天才回村,肯定还没吃晚饭又连忙让他媳妇再给贺之亦盛碗大碴子粥来。   贺之亦连忙推拒,但大队长俩口子又太热情,到底还是吃了碗热气腾腾的大碴粥这才跟着大队长去了镇里。   有这一碗大碴粥垫底,贺之亦的胃舒服不少。大队长原本是想要骑自行车去镇里的,后来想到回来的时候可能还要捎上派出所的同志便又去套了驴车。   赶着驴车带着贺之亦,二人直奔桥头镇派出所,驴车在村里穿行的时候,云团团正好也背着云老太走在外面呢。   “二叔,你们去哪呀。”在看到驴车上的贺之亦时,云团团便猜到他们要去镇上,不过还是装出一副万事不知的样子跟大队长打招呼。   看到云团团,大队长便勒了下驴,大声说道:“有点事,去镇上一趟。婶这是咋了?咋还背着呢。”   “没啥事,我背我奶去后院九婶家唠嗑去。”云团团一边说一边看向坐在车上仍是沉默是金范儿的贺之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说。   同情不能当证据。贺之亦自证清白后,也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了。可是不做点什么,云团团又总觉得有些不落忍的。   于是云团团想了想便直接跟大队长说道:“我瞧着咱们村新来的那两个知青,说话颠三倒四,人也四六不分的。自打他们来了村里,村里平地生出多少是非流言。最近气候不太好,二叔多注意些,别再让那些无中生有的事影响了村里的风气。”   啥气候不好,不就是在隐晦的提醒大队长最近风声紧吗。   贺之亦听明白云团团要表达的意思了,大队长自然也不会听不出来。   尤其是云团团在说那句是非流言和无中生有这两个字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贺之亦,大队长便立马明白了云团团的立场。   这丫头相信面前的贺知青品德没问题的。   必须相信呀。   旁的不说,只说她还欠了人家一笔买肉钱,就不能不相信。   其实大队长心里也是站队贺之亦的。   贺之亦性子沉默,嘴也不勤快,但分给他什么活他都没什么怨言的干,人看着就不是那种出工不出力的奸滑性子。   旁人挣五个工分那是出工不出力,而贺之亦挣五个工分则是干活出力不出工。不过想到贺之亦时常被镇里或是县里邮局借过去干活的事,大队长又觉得人嘛,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方面。   至少面前的云团团就不擅长做饭,洗衣,针线以及各种家务活……   在大队长心里,云团团滑的跟泥鳅似的,不可能无的放矢。所以有云团团的话打底,大队长也立场鲜明极了。而马车上的贺之亦却因为云团团意有所指的话心中翻起惊天巨浪。   云团团她,相信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贺之亦就鼻子犯酸,紧接着眼睛也跟着酸了起来。   从来没人相信过自己。   如今有人相信自己了,他应该是开心的。可贺之亦却开心不起来,他就感觉特别的难过,特别的委屈,心酸的想大哭一场。   双手在脸上搓了搓,一边压下眼泪,一边告诉自己:   你个大老爷们,别整那套。   派出所那边接到报案并没有嫌时间太晚就不出警。而是直接带着帽子手套坐着大队长赶过去的驴车来了村里。   云团团正陪着云老太在九婶家闲话家常,听她奶说什么下午和了几大盆面人有多累以及年轻那会儿干多少活都不觉得累的话,便知道她奶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今天打了洪丹的。   其实这样也挺好。   反正除了贺之亦没外人看见那场亲切拥抱,而且她奶又没挠人,她又将洪丹收拾得妥妥当当,打着饱嗝送回去的,就算洪丹自己说出来怕是也没人相信呢。   没错,就是饱嗝。   一口气让洪丹吃上四个鸡蛋,然后再领她出屋子吃点冷风……这事她有经验着呢。   聊得正起劲呢,就听说大队长带着派出所的同志去了知青点。一听这话,一屋子的老中青妇女们便都叽叽咋咋的说起了知青点的新闻。   崔星辉一副瞧不起乡下人的模样太招人恨了,洪丹又有点不接地气也不太招人待见。有些上了年纪的妇女和老太太们都不叫自家闺女跟洪丹走的太近。   生怕有样学样,回头再弄个什么千里追爱,丢不起那个人。   因着这个,就不由说起了云团团今天晚上与洪丹穿过村子的那幕了。   云团团才不会说她跟洪丹有「交情」呢,而是说了一回知青点的生存环境不喜人,“我家还有几个鸡蛋,她来我家买鸡蛋……临了看天黑了又不敢走了,我这才送一送。”   听到这个解释,八卦小团体才一脸没啥意思的转移了注意力。   凡事都要讲事实讲证据,别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派出所的同志都是凭证据办案的。不过在他们办案的过程中,云团团还欠欠的给她某个异父异母的兄弟送了回热茶和煎豆包到村委大院。   席征见云团团来送吃食还推拒了两句,然后云团团就特别亲近自然的白了席征一眼,“家里大门朝哪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自己来我才懒得管你呢,渴了饿了就自己回家让咱妈给你弄去。可你带着同事一道过来,那就不能随意了。都是些家常吃食,也不是啥好玩意,先垫个肚子吧。等一会儿忙完了,你们也别着急回镇里,正经吃个饭再走。”   上次云团团摆席,席征也带着他对象过来了。送云团团的那对枕巾还是他对象给云团团挑的呢。   这会儿将云团团带来的吃食分给其他两个同事,席征就问云团团能不能整到收音机的供应票。   “其他的都陆续凑齐了,现在就差收音机了。”   现在结个婚也不比后世轻松。后世是有钱就能办九成的事,而现在你不光要有钱还得有供应票。   “镇里和县里怕是弄不到收音机票,正好我二月末出发去省城。”云团团点头,眼珠子转了几转,“这事我给你放在心上,要是有眉目了我就给你发电报。”   “团呀,你们村的这个贺之亦你了解多少?”   煎的豆包蘸着白糖吃,席征一口气吃了两然后才跟云团团问起贺之亦。   屋里除了席征和他的两个同事外就只有云团团,云团团无意干预司法公正,照实将自己知道的挑捡着说了一回。   对于贺之亦,云团团对他的印象不多,但都能算得上是好印象。   沉默寡言,从不跟人起争执,不像个别知青会嫌弃分的工活不好,也不会因为只拿五个工分就表现出什么情绪来。除此之外就是会做饭,有手艺,有洁癖,还会大半夜洗被单啥的。   说完贺之亦后,云团团又友情赠送了徐征一些消息。   比如说崔星辉与洪丹以及贺之亦之间不得不说的你追我赶。再比如说贺之亦的那些流言都是出自崔星辉之手。默认贺之亦惯偷的洪丹其实并没有亲自看见过贺之亦偷东西。   因吃东西这才休息了一会儿,等东西吃得差不多了,云团团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将自家的碗盘都收拾好,将茶壶啥的依旧留在这里便准备撤了。   人都走到房门口了,云团团又停了下来。她朝席征勾了勾手,等席征凑过来了才小声问道:“知青差不多都是春秋两季下来,崔星辉和洪丹却是大冬天...”   见云团团说起这个,席征也小声给云团团透了个消息,“按规定贺之亦是不用下乡的。”   异父异母的兄妹对视一眼,一个转身回桌边准备先跟同事整理一下刚刚的问话记录,一个拎着装碗碟的篮子推门回家了。   哪怕云团团没旁的心思,但席征还是从云团团的话里行间发现她对贺之亦的印象还不错,而对崔星辉和洪丹的印象就不咋地了。   而村里的人则大多对贺之亦没啥印象,提起他的时候还得强调一下就那个五个工分的知青,村民们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来一句「是他呀。」而提起那两个新来的知青时,则全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这本身也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通过问询所有男知青,席征等人还着重问了一回所有知青今年之前有没有丢过东西?   怎么可能没有。   可那时贺之亦还没下乡,你们又是怀疑的谁?   从最先下来且年纪最大的知青开始问起时,席征三人就问他,你是第一批下乡的知青,当年丢过东西吗?   知青下乡也才这几年的事,至于说什么忘记不忘记...你们都是出身工人家庭或是普通人家,顶天就是个家底殷实,能带到乡下的东西肯定不多,丢没丢东西怎么可能会忘记?   赶紧麻溜的回忆起来!   因贺之亦就报了男知青这边有人丢东西。所以派出所的同志就重点调查所有男知青。   在案子没破前,包括贺之亦在内,所有的男知青都是嫌疑人。   不过因为条件有限,怕有人串供或是恶意栽赃陷害别人,这些个男知青包括贺之亦在内都被叫到了村委大院里的大食堂等待问询。   大食堂不小,所有男知青都能分开坐。背对背的坐着,每人一桌,桌上摆自己的个人用品。不许说话,不许随意走动。即便这样,派出所的同志还特意派了人盯着他们。   等待问询和结果的时候,贺之亦原本以为自己会激动,会因期待而坐立不安。但后来贺之亦却发现自己竟然非常平静。   仿佛他等待的不是一个关系到他甚至更多人性命的问题,而是一件早就应该归原的东西。   也许这个世界...真的有人相信他。   晚安! 第30章   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相信即使天空失去明亮,公正也不会消失。也因此,哪怕革委会抢了派出所不少「活」。但派出所在人民心中的地位仍旧不是革委会能代替的。   而他们也从未辜负人们对他们的信任。   至少桥头镇派出所是这样的。   经过一夜的反复问询,各种角度的询问,在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这个并不算大的案子也彻底告破了。   经调查,所有男知青中竟有四个曾做出偷盗行为,两个属于内部作案,也就是只为祸知青点,另两个则在整个村子范围内进行过团伙偷盗。   东家的鸡,西家的地瓜,南院的腊肉,北邻的玉米面……   这四人不光有偷盗行为,还与崔星辉一样都涉嫌造谣生事,污蔑他人的罪行。   清晨,云团团还咬着安抚巾睡得不知今夕为何夕时,陪着派出所的同事熬了一夜的大队长就匆匆来了云家。   哪怕叫自己一声二叔,又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大队长也没直接进西屋,而是先站在东西两屋的过道上喊了两声,然后才进东屋。   佟有鱼早就起来了,这会儿正和两个儿媳妇围着灶台做饭呢。   云老太松了手,让佟有鱼每天给两个孙媳妇各冲一杯鸡蛋水补充营养。正好云家每天早上都要先烧一锅热水,冲鸡蛋水并不麻烦。   一见大队长来了,佟有鱼给儿媳妇们冲完鸡蛋水还就着锅里的热水给大队长沏了壶热茶。一边问咋的了,一边又叫马丽去看看云团团起来了没有。   不用做饭的小姑子,起的从来都不早。加上昨天跟云老太去唠嗑,在九婶家喝了些茶,又给席征送了宵夜。总之昨天睡晚的云团团不会起太早就是了。   马丽端着碗进西屋,见云团团睡得正香,一边将碗放到箱盖上,一边伸手推了推云团团。   看着被云团团咬在嘴里的枕巾,马丽不由摇头轻笑。   谁能想到处事圆滑的小姑子还是个不咬着枕巾就睡不着觉的小丫头呢。   云老太上了年纪觉少,虽然早就醒了却没下炕,而是盘腿坐在炕上做针线。大队长刚刚在外面喊的那两声,云老太听见后就用极轻柔的声音喊了云团团两声,云团团在被子里扭了两下又不动了。不过云老太却知道云团团这会儿已经处于似醒未醒阶段,不用人叫她自己就会睁开眼睛了。   马丽来的正是时候,前脚推了两下云团团,后脚云团团就睁开眼睛了。   脸在枕巾,或者说安抚巾上蹭了蹭,云团团才看向她大嫂。   而她大嫂这会儿则是又端起冲了鸡蛋水的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起来了。   这玩意不趁热喝,凉了就腥了。   “大队长来了,找你的。”   “哦——”云团团揉了揉眼睛,一边坐起来一边说道:“我梦里还梦见喜鹊绕着咱家飞呢,原来是大队长来了。”   云老太/马丽:“……”   先穿袜子,再穿昨天放在炕梢温着的棉袄棉裤,之后一边拿着木梳梳头一边往东屋去。   “二叔咋这么早就来了,吃饭了吗?”说完不等大队长说什么,云团团就又一脸心疼道:“肯定是没吃呢,昨天陪着席征他们熬了一晚吧。妈,咱家还有鸡蛋吗?给我二叔蒸碗鸡蛋糕补补。”   鸡蛋糕就是鸡蛋加水加些调料蒸出来的鸡蛋羹。不过是他们这边的老话叫法,因供应社卖的糕点里有一种特别宣软的糕点叫鸡蛋糕。所以为了区分开来,偶尔他们也会唤成鸡蛋羹。只是家常还是这么叫罢了。   咱家有没有鸡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佟有鱼腹诽了她姑娘一顿,然后就笑道:“就是家里没有,还吃不上了咋的?大队长先坐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别整了,我不在这吃。你快收拾收拾跟我走,有正经事找你呢。”前一句是对佟有鱼说的,后一句是看着云团团说的。云团团闻言知道一定是什么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的事这才不方便在她家说,脆脆的应了一声,便去洗漱了。   水是二嫂梁友娣给兑的,一半凉水一半热水,正适合洗脸。有大队长等着,云团团也麻利,刷牙洗脸只用了三五分钟就完事了。抹上新开封没几天的友谊牌雪花膏,云团团就一边给自己梳辫子一边喊大队长走人。   刚刚头发就已经全部通开了,用缠了毛线的皮筋随便扎了一下就先去洗漱,这会儿边走边梳头,到也节省了不少时间。   大队长是陪熬夜的,案子的结果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影响太坏了。   “二叔是啥意思?”   “过两天还要跟着镇长去县里开年度总结大会,出了这事...”见云团团问,大队长就直接说了,“我想着劝一劝贺知青,看看这事能不能私了。你和派出所的席同志熟……”   先劝贺之亦私了,再请席征等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这件有可能让村子名誉受损的事压下来。   人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现在真相大白了你还想劝人息事宁人...要是你儿子被人这么折腾,你能同意?   啧,反正云团团是张不了这个口。   “这不是啥大事,为了咱们村,为了二叔,搭个人情又算什么呢。”云团团在心里腹诽了大队长一通,再张嘴时却是满口应了下来,还体贴的将自己的想法输出去,“只是,”   “只是什么?”大队长听到云团团应下来,还没来得急高兴就听到了这个但书。   “打体检那事后二叔得了镇领导的表扬,如今各村的大队长哪个不嫉妒您?咱们村这么多人,消息怎么可能不传出去。咱们这边到是将事压下来了,可其他村的大队长们难道不会再生事端,将二叔辛苦争来的好局面掀翻了?要我说,这个事还真不能压下去。不光不能压,还要以此为典型的搞一波树新风运动。化被动为主动,还将所有可能存在的隐患一次性解决了。”   还可以这样吗?   “二叔上了年纪,不如你们小年轻知道的多。你快跟二叔说说这个事要怎么弄?”听着有几分道理,可具体怎么做大队长却还迷糊着呢。   云团团垂眸,眼珠子飞快的转了几圈,再抬眸看向大队长时便一脸笃定,极自信的说道:“过几天二叔跟着镇长去县里开会,镇长那里肯定是要上台汇报工作的。今天或是明天二叔不妨先写一份咱们村的年度总结报告给镇长,报告里要提今年,哦不是,应该是去年了。报告里提一下去年咱们村都安排了什么工作,打了多少粮食什么的,之后提一段跟镇医院合作的事,最后再将今天的事提一下。”   大队长问:“怎么提?”   “云家堡生产队在努力抓生产,抓社员身心健康的基础上,还在个别社员的提醒下搞了一次小范围的树新风试点运动。经过村干部以及桥头镇派出所同志们的齐心努力,此项试点运动已经达到预期。对于思想觉悟不够高的社员,村委会与派出所的同志一道对其进行了批评再教育。后经村委会一致研究决定,此后生产队会定期对社员进行思想教育以提高全体社员思想觉悟。”   个别社员提醒=贺之亦报案。   小范围试点=知青点。   树新风运动=追破偷盗以及造谣案件。   达到预期=案子破了。   派出所的批评教育=真犯落网,接受法律制裁。   大队长听完云团团这段官话和解释后,整个人都有种被重塑三观的即视感。   原来话还可以这么说?   受教了,受教了。   “二叔心中有大局,怎么做都是对的,只是这次的事明显是那个贺知青受了委屈,二叔还是好好安抚他一下比较好。我想着不妨出几个工分,让那贺之亦在咱们村的墙上写些标语啥的。活不累,又有工分拿,也算是两全齐美了。”见大队长点头,又见其脸上的神态,云团团便知道大队长已经知道这事应该怎么做了。不过云团团还是提醒了一回大队长:“那个崔星辉虽然才来咱们云家堡,但瞧他那般心胸手段也不像是个明白人。但这个贺知青就不一样了,虽然干地里的活不行,可他有手艺呀。镇里的邮局请他帮忙,县里的也借他出工差。不说他手上的活怎么样,只想着他这出来进去的,怕是认识了不少人。   成一件事不容易,可坏一件事就太容易了。二叔想让他去干点啥事,也许帮不上什么忙。可若是他心里存了不忿再在关键时候扯后腿那就防不胜防了。”   “这个崔星辉...”顿了顿,云团团觉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再顺着自己的心意多说两句,“二叔不如将他做成典型,让他在全村面前来个检讨,也算是这次「树新风运动」的主要成果了。”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叫你欺负人没够,就活该丢这个脸。   其实在云团团从大队长那里听到崔星辉不光在村里,在承恩市的时候就造这个没影的谣后,云团团对崔星辉的印象就又跌了不止一层。   这得是多少大仇怨,才这般追着人家祸害。   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这边心中腹诽咒骂崔星辉时,云团团还将自己代入进去了。要是她被人这么欺负,肯定不会像贺之亦那般忍气吞声的。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瞧瞧这话说的,再瞧瞧这事办得...大队长就觉得来找云团团的这个决定是他最近做得最正确的一个。   没有之一的那种。 第31章   给大队长普及了一回什么是四两拨千金后,云团团又问大队长派出所那些同志吃早饭了没?   这点人情世故大队长还是知道的,尤其是还有昨天晚上云团团去送宵夜的事打底。所以大队长昨天晚上就安排他媳妇弄些像样的早饭送到村委大院那边,这会儿怕是已经送过去了。   正好省她的事了。   云团团点头,心忖了一句后又沿路跟大队长商量起了这事怎么善后。   在饭店酒楼还没复兴的时候,请客吃饭除了去国营饭店就只能在家里。跟父母兄嫂住在一起最大的坏处就是没办法经常请客人到家吃饭,不紧折腾家里人帮忙张罗,也没办法好好说话达到这顿饭的应酬目的。   要是自己有处屋院就好了。   大队长并不想将崔星辉在内的那五个犯事男知青都送到派出所,加之其中两个只是在知青点偷知青自己的东西,这事真要处理起来,那两个肯定是能私了的。   毕竟偷的那点东西罪不至死,说不定都关不了几天。不依不侥的将人得罪个彻底回头还在一屋子里生活,尴尬都是次要的,就怕会被打击报复。但那两个偷盗村民的知青,到是可以拉去派出所来个杀鸡警猴,省得这些知青再出幺蛾子。   除此之外,就是这四人都跟崔星辉一样身上都背着造谣生事,污蔑他人的罪名。所以具体如何还要看贺之亦这个受害人的意思。   “咋就又凑到一块了呢。”想到崔星辉和贺之亦的那些纠葛往事,大队长都挺同情贺之亦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像贺之亦这样的知青来再多大队长都不烦,可崔星辉这种干啥啥不行,还挑三捡嘴又碎的。哪怕只有一个,大队长也是够够的了。   “这事不管怎么解决,还得看贺知青的意思。要是他不同意,咱们再多的打算都落不到实处。”   云团团平时跟这个时代的姑娘一样都梳两个辫子,今天出来的急,又是边走边梳头,怕后脑勺的头发印分不直便将一头长发编了一根辫子,此时正在调整头发,听到大队长这么说,也可认真的点了两下头,“二叔说的是,贺知青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那一会儿我先陪着席同志他们说说话,你先跟贺知青聊聊,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好嘞——”因不是助纣为虐,所以云团团应下的很痛快。   一时到了村委大院,正好看到大队长的老婆过来送早饭,云团团先跟着进小办公室与席征他们打招呼,然后又将席征叫出来,悄悄塞了两个熟鸡蛋给他,“我让大队长将隔壁办公室打开了,你帮我将贺之亦叫过去。”   不是什么大事,席征也没拒绝,先将鸡蛋在窗台上磕了两下,然后一边剥鸡蛋皮,一边往大食堂那边走。   “贺之亦,出来一下。”   推开大食堂的门,席征飞快的扫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声音一如昨夜提人询问那般带着股让人惧怕的严肃。   贺之亦闻言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边调整身上的布包,一边走了出去。   看着席征边往前走边将鸡蛋皮随手丢在地上,贺之亦眼底全是不赞同。   洁癖都被这一幕激发出来了。   “进去吧。”席征将贺之亦送到云团团刚刚指过的小办公室,说完也没管贺之亦进没进去就去吃早饭了。   贺之亦看看面前的办公室,再看看离开的席征,心里已经转了好些念头,最终脑子里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   有人希望他私了。   贺之亦不知道自已在外面站了多久,一颗心钝钝的疼,好像连最后一点热乎气都散开了。   云团团正在里面升火,想到贺之亦这一晚上啥也没吃,不知道是同情他还是空间里的鸡蛋过盛,云团团竟然又拿了几个生鸡蛋出来。   一边撕了几张办公室里没用的纸,弄湿后将生鸡蛋包裹住。正将鸡蛋往炉子里推的时候,贺之亦终于推门进来了。   见到贺之亦进来,云团团就朝他笑道:“快来,我从家里拿了几个生鸡蛋过来,咱们今天吃烧鸡蛋。”   贺之亦没想到在屋里等他的是云团团,可见到了云团团又觉得是她也在情理之中。   沉默的走到云团团跟前,贺之亦像是等待什么让人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期待的结果一般等着云团团开口。   云团团到没贺之亦想的那么多,自然的,她也没想到贺之亦因为这些破烂事都生出了某种自损八百的心理。   云团团笑眯眯的看向贺之亦先在第一时间定下今日谈话的基调:“早起大队长就来找我,说整个村就我说话最中听,让我跟你好好聊一聊。他还说不管以前多少人让你受委屈。但在咱们云家堡,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了。”   贺之亦猛的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可看见云团团的笑脸,贺之亦又不由想到昨日去报警时云团团说过的话以及大队长对他的态度上。   麻木的移动双腿,有些不安和期待的坐在云团团手指的凳子上,隔着烧得火红的炉子与云团团面对着面。   被火熏得极黑的水壶被云团团放在了炉子上,炉子一下子就没那么烤脸了。   “那四个起哄和偷盗的就不说了,村里这边想要将崔星辉做成典型。按法规他这种情况至少也要判个两年,大队长想问你是先让他在全村面前做个检讨再去服刑还是等他出来以后再在全村面前做个检讨?考虑到你长期受其污蔑,给你的生活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影响,生产队这边还会与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商量,联合发一道公函到承恩市和京城那边的社区说明情况……”   贺之亦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冷冰的身体像被灌入滚烫的岩浆,又疼又炙热。这样的结果...哪怕他曾经幻想过千万遍也不曾想会有真正实现的一天。   昨夜忍下来的眼泪这一刻到底是忍不住了。   贺之亦不想让云团团看到这一幕,直接站起身走到窗边,双手捂在脸上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狼狈。   云团团收起惯有的笑容,视线落在贺之亦颤抖的肩膀上,心里却是大队长跟她说过的身世。   贺之亦的父母是奉子成婚,婚后没多久贺之亦的父亲便与人私奔,后又非常不幸的死在了私奔的路上。见丈夫死了,贺子亦的母亲就想要改嫁。但贺之亦的祖父却坚决不同意,并且坚定的认为是这对母子害死了他的儿子。如果不是贺兰芳一门心思想要嫁进于家,他的儿子也就不会非要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也更不会死在私奔的路上。因是唯一的孙子,所以于老头待贺之亦的感情也更加的复杂。   好的时候全心全意传授于门的看家本事,坏的时候……   也许对于贺之亦来说,他的出生就是原罪。   这些事情都是昨天从崔星辉和贺之亦口中得知的,然后大队长又说给云团团知道。   水壶里的水烧开了。听到水壶发出响鸣声,云团团连忙收回心思,起身走到一旁拿了两个有些掉漆的搪瓷茶缸过来,可能是觉得贺之亦是泡在黄莲里长大的,便下意识的往茶缸子里放了些红糖。   冲了两杯红糖水,云团团怕水凉了还将茶缸子搭在了炉子边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又用炉钩子将炉子里的几个鸡蛋都扒拉出来。   “快来吃点东西。”   云团团一边扒拉鸡蛋,一边喊贺之亦过来吃东西。正好贺之亦这半天也整理好了情绪。虽然眼睛已经哭红肿了,但整个人看起来都犹如重塑了一般,给人一种轻松的感觉。   见云团团在那里扒拉鸡蛋,一边嫌烫还一边心急的想剥皮,贺之亦便两步并三步的上前直接接手了这个活。   “拿个茶缸盖子过来,”说完又接了一句,“将整个茶缸都拿过来。”   好。   云团团心中回了一句好,随即出声说了句「等下」,就去一旁拿空茶缸。   茶缸盖子上有个小揪揪,只有将盖子倒放在茶缸上才能固定住盖子。   在贺之亦的指示下,云团团很快就将「盘子」准备好,然后举着盘子等贺之亦剥鸡蛋皮。   云团团也是个败家的,一口气烧了六个鸡蛋,看得贺之亦都觉得胆颤心惊。   拿这么多鸡蛋...回家不会挨打吗?   “这么多,没事吗?”   “能有啥事呀?”没反应过来的云团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贺之亦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了。“放心吃,啥事都没有。”   喝了一杯红糖水,又吃了两个烧鸡蛋,云团团就不吃了。示意贺之亦都吃了以后,云团团便坐在一旁慢慢说道:“那四个跟着起哄的男知青,因其情节都不是很严重,按法规也就是拘留上十天半个月再罚些钱。不过不管怎么说在全村面前做检讨和向你公开道歉却是一样都不能少。你看看,你这边还需要补充点什么?趁着派出所的人还没将人带走前,咱尽量将能办的事都办了。”   其实有你们这些话,就已经很满足了。   从来得的就少,如今又被这般郑重对待,贺之亦都有些受宠若惊了。低头掩饰心中情绪,贺之亦嘴唇张张合合,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怀疑过我吗?”   “咱们在一起多久,他又才来几天,我怎么可能因为他三两句不着四六的话就怀疑你?旁的不说,你人品贵重,平日里又谨言慎行,我,”云团团还要再说些什么,可这时贺之亦猛的抬头看向云团团,眼底有云团团看不懂的东西。但这东西却让一向说话浮夸的云团团下意识的咽下了还未说出口的捧吹之词,而是轻声说了句真心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没看到人赃并获,我不会下任何决断。”   贺之亦又深深的看了云团团两眼,这才垂下眼眸问云团团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大队长想让我做什么?”声音淡淡的,嘴角还带着一抹浅笑,“我不是傻子。”   也没活得那么与世隔绝。   云团团拿着炉钩子的手顿了一下,将一块烧得通火的玉米茬子扒拉到了地上。贺之亦看了好几眼那叫做玉米茬子的玉米根系,忍了又忍的接过云团团手上的炉钩子开始对炉前这一片地方进行清理。   有洁癖的人真心看不得凌乱美。   “你真的想多了。”云团团就不是干这种细致活的料,见贺之亦接手,她就当了甩手掌柜,拿着茶缸子说道:“真的。” 第32章   “好吧,我就直说了吧。”贺之亦的视线看过来,那里面对云团团这话充满了质疑。云团团摸了下鼻子,摆出一副苦恼模样的对贺之亦「坦白」。   “咱们村这边正要做一次「树新文」试点运动,你们知青点又洽巧出了这样的事,大队长便决定将这次的运动放在了你们知青点这边。对于你和崔星辉的矛盾,村里是支持你的,也是站在在法律法规这边的。但你和崔星辉的关系有些复杂,队长怕你抗不住压力再翻案……”   别这会儿他们将案子公事公办了,回头你们再翻案私了,将咱们一船的人都装进去。   “不会。”贺之亦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不会翻案。”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你母亲那里?”云团团试探着问道:“一哭二闹三上吊...你扛得住哪一样?”   贺之亦直视云团团,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就笑了一下。没等云团团问他笑什么,贺之亦便收起笑容对云团团肯定的说道:“我可以写保证书,保证无论何种情况都不会为崔星辉翻案。”   云团团想了想,然后抬头对贺之亦说道:“保证书就算了。”反正也没啥法律效力,写不写都没啥用。“你说我就相信,这件事,”   云团团顿了顿,抬头直视贺之亦,“这件事,我替你担保。”   在心里。   云团团精神上支持贺之亦,并且在自己的心里给贺之亦担了个保。而贺之亦在确定云团团真的没什么话要说了才收回视线一边看着炉火,一边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心思想着自己真的得到了公平。   此时贺之亦的心情就像买彩/票中了五百万,拿着彩票仍是不敢置信,非要等到将大奖领回来了,才会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   哪怕还在恍惚中,贺之亦也凭借习惯和本能将炉子跟前收拾得干干净净,并且还将鸡蛋壳什么的都给烧得半点不剩。   至于茶缸子,他用过的和刚刚装鸡蛋的那个已经用热水冲过放回去了,只有云团团用的那个还在她手里,时不时的被贺之亦的视线扫到。   云团团什么人,哪里会注意不到,有些哭笑不得的将缸子里的水一口饮尽,然后带着点小报复心思的将茶缸递给贺之亦。   你要就给你。   贺之亦想都不想就接了过来,然后用水壶里的水冲了缸子,拿着缸子去归位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有些讪讪的转头看云团团。就发现云团团双手环胸的靠着窗户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呢。   贺之亦:“……”   必须承认贺之亦这个习惯挺好的。   云团团心忖了一句便站直身体对着贺之亦说道:“你先自己呆一会儿,我去那屋跟大队长他们说一声。”   “好。”   等云团团出去了,贺之亦又看了看手上的缸子,将缸子放好,环视这间小办公室,不禁莞尔一笑。   一哭二闹三上吊...原以为她这张嘴只会说甜言蜜语,没想到刻薄起来也能这么刻薄。   云团团回到席征等人所在的办公室,这时几人也都吃过早饭了。然后大队长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云团团是他从被窝里挖出来的,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现在不是犒劳他大侄女的时候,见云团团进来,大队长便将视线看过去,云团团也没拿乔一边对大队长点头,一边对席征几人说道:“贺知青态度很坚决,他希望能够得到公平对遇。”   那就好——   “你之前说的那个普法宣传就很好,我们刚刚也商量了一回,决定将这件事情当成案例放在讲案上。”   云团团看向席征,提醒他,“别将云家堡和人名说出来。用某村,崔某,李某就行。”   大队长一听这话,连忙附和,“对对对,是得这么办。”   普法是好事,可不能让云家堡的名声也跟这种破事挂钩。   席征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事,然后笑道:“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弄。”   那这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虽然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此时距离村民们出工还有一些时间。经过云团团的提醒,大队长又将老支书几个都请过来,提议今天村民们过来签到出工的时候先将这个案子跟村民们公告一遍,然后再让席征他们将崔星辉几个带到镇派出所去。   少时,所有出工不出工的村民都被叫到了村委大院,大队长先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与村民们学了一遍,然后又请席征简单的借这个事说一回偷盗和造谣都触犯了哪些法律法规。   村民们有消失灵通的,早就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有那消息不灵通的,来了村委大院也听人三三两两的提了一嘴。只是到底不知道这事的真相结果,这会儿听大队长这么说,全都一副被科普到的表情。   四个真偷过东西的知青先被提到台前,随后崔星辉这个单纯犯了造谣罪,并且情节非常严重的人也被推到了台前。   四个知青都没敢抬头,崔星辉一张脸也在此时臊得通红。   他不敢抬头看下面的村民,更不敢抬头看洪丹。   他想洪丹那么相信自己,此时一定非常失望,并且非常震惊吧。   洪丹不失望,也不震惊,但她却将这两种情绪都演绎了出来。   一边摇头一边不敢置信的看向崔星辉,口中还在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不小,「你怎么可以骗我?」「我那么相信你。」「我真的看错你了」……   云团团此时与贺之亦站在一起,一边注意贺之亦的情况,以免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一边也将视线扫向下面一众村民社员们,想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洪丹...重点观察。   然后云团团就再度被洪丹的表演恶心到了。   颇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台上的崔星辉和身边的贺之亦后,云团团的心思又转到了旁处。   村民们站在台下对着台上的人指指点点,被偷盗的村民更是对着台上的知青破口大骂起来。而一些事不关已的村民则是指着崔星辉说他如何如何。   相较于那四个跟着起哄诬陷贺之亦的知青,村民们更无法理解的是崔星辉的做法。   多大仇呀,数年如一日的造谣人家。   然后又有人说了,肯定是后妈太缺德这才报复到贺之亦头上。可不管哪一种,人们对崔星辉的做法都非常看不惯。   这不是将他们当成傻子一般忽悠嘛——   因偷盗还涉及到赔偿问题,所以在席征几个将人带走前还与村子里被盗的村民以及其他被盗的男知青进行了一个短暂的交流。   等所有的程序都走完了,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村里的驴车再度将席征等人送走时也带走了崔星辉五人。   洪丹今天没有出工,贺之亦也没有。见事情了了,洪丹再度跑到贺之亦面前想要发表一段真|善美。   不想没等到洪丹张口,贺之亦便脚尖一转用一种避瘟神的迅速朝一侧跳了好大一步。   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云团团站在云老太身后,等她与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商量磨多少豆腐时正好看到这一幕。虽然有些同情贺之亦却还是非礼无视的转了半个身子。   不能视而不见,那就不看了吧。   ←_←   其他还滞留在村委大院的村民不少都将视线看了过来,他们就想看看洪丹这个千里追爱的妹纸和被她追了千里的贺之亦是怎么相处的。不想等了这么久就看见这么戏剧的一幕,当即就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说好的天雷勾地火呢?   为了这一幕,他们等了十几二十天,咋,就给他们看这个?   有些难堪的的洪丹想到被带走的崔星辉,想到在这个冷漠的村子里只有崔星辉会照顾她。如果没了崔星辉她不敢想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于是此时此刻哪怕知道贺之亦受了委屈,可还是硬着头皮对贺之亦苦求道:“贺之亦,你能不能”放过崔星辉。   “不能。”不等洪丹将话说完,贺之亦就飞快的回了这么一句。   以他以往的经验,不管洪丹说什么,不同意就对了。   洪丹:“……”   为什么你要这么无情?这么冷漠?   洪丹看着大步走回知青点,后来甚至都跑起来的贺之亦原地跺了跺脚。仿佛没有看见村民们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般转头朝着桥头镇的方向跑去。   崔星辉虽然犯罪事实已然清楚,但他去镇上却是坐的驴车,而洪丹呢,她只能靠着一双脚走着去镇上。好不容易到了镇上,又朝人打听了一回镇派出所的方向,等她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崔星辉几个都已经关进拘留所了。   她没看见人,又去寻席征几个。但席征几个出了一夜的公差,这会儿嫌疑人和案子都交接了又正好是午休时间便都回家休息去了。   洪丹见状一脸悻悻的走出派出所,站在派出所前看了一回街道上往来的居民百姓和落后的街道,最后一咬牙就去了邮局。   她在邮局借了纸笔,飞快的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信里都是她看清了贺之亦的无情以及崔星辉出事的消息。最后才迟疑的写了一句家里能不能将她弄回城去,她不想呆在乡下了。怕家里人还在生她的气,洪丹又着重描述了几句穷山恶水出刁民的情况。   将这封信寄出去后,洪丹才斟酌字眼替崔星辉往崔家拍了张电报。   可惜这封电报送到崔家的时候,只有贺兰芳在家。将电报弄碎,一半塞到炉子里烧掉,一半揣在小儿子的衣兜里。直到当天晚上崔保刚回家吃过晚饭,贺兰芳才将电报的事说出来,二人找了半天才在崔星辰的衣兜里找到半张电报。   看不清是什么,崔保刚只得问贺兰芳。   “能有什么事,要钱呗。”贺兰芳没好气的说道:“谁下乡不是自己养活自己,咋到他这里就不行了?走的时候我给他拿了两百块钱,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又要,又要。当家里是开银行的呢?你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眼看着就过年了,家里到现在连块肉都没买。我知道星辉就是担心我们娘们占了这个家,这才变相的要钱。中午隔壁炖肉,星辰眼巴巴的蹲在人家门口……”   崔保刚一见贺兰芳这么说,虽然很烦可对大儿子也真没多少耐心了。   明面上家里就给了两百块钱,私下里他还偷偷给了大儿子一百五十块钱。就是天天下馆子,十天半个月的也花不完。想到这里崔保刚就不想再管大儿子了。   爱咋咋吧。 第33章   亲生的大儿子就是一块跳板工具,却害得她生生守了近十年的寡,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芥蒂的。相较于大儿子,继子都不是她亲生的,对他好不好她连纠结一下都不用了。俗话说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就是对他再好又有什么用?   浪费她的感情。   于是又过了几日,贺兰芳晚饭做了几样下酒菜,先哄睡儿子再陪着崔保刚喝了些酒,当晚又缠了崔保刚许久,等将人都缠成了绕指柔后才一边在崔保刚的喉结上画圈圈一边小声的说着搬家调动工作的事。   人到中年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多少有点力不从心。被贺兰芳缠了这么久,崔保刚到现在还有些喘不过气来。听到贺兰芳的话时,脑子里仍是一片迷糊呢。   不过贺兰芳有句话是对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树挪死,人挪活,他为啥不能再进一步呢?   调动工作...这个可以有。   另一边,洪丹的父母却没贺兰芳和崔保刚的好「性」致了。那边哄睡了小孩子折腾了半宿,这边却是俩口子心疼了大半夜。   洪家父母收到女儿的信了,看到女儿信上写的那些事真真是又气又恨又心疼。   满手的血泡,写字都疼,这过的都是啥日子呀。   他们早就看出贺之亦就是头小狼崽子,是只捂不热的白眼狼。除了长得好,没半点让人喜欢的,可偏偏他们家这个傻丫头一颗心的扑上去。现在终于认清人了,又有什么用?   已经下乡的姑娘再弄回来谈何容易?不过...   也不是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洪家夫妇对视一眼,开始小声商量起这个事。翌日一大早,洪家夫妇便给远在云家堡插队的洪丹发了封家信过去。让她不要急,家里这边会尽快给她想办法。   又说等想到办法了就会给她打电报,看到家人有恙速归的电报后就将要紧东西都带走云云。   至于洪家夫妇想到了什么办法,他们并没有在信上跟洪丹说实话。按他们的意思是先让洪丹在乡下再吃一阵子苦,等吃多了苦头人就真的懂事了。再将洪丹弄回来,也能服从安排。   时间再回到崔星辉几人被带走的这日。   电报发出去了,家信也寄出去了。洪丹一脸怅然若失走出邮局的那一刻,竟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昨日她被云老太暴打时,她曾不止一次向站在一旁的贺之亦求救,可是贺之亦却...如果是以前,她还能替贺之亦辩解是在帮她拦着云团团,不让云团团也掺和进来。可若真是这般,那之后的独自离开又要怎么解释?   还有今天。   洪丹从来没见过贺之亦与谁站得那么近。   男的没有,女的更没有。   可他却与云团团站得那么近,近到云团团只要伸手就能拉住他的胳膊。   那不是废话嘛。   云团团之所以站那么近还是大队长和席征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怕开大会的时候贺之亦再受了什么刺|激冲上去。站得近一些,只要贺之亦一动就能被云团团单手提回来呀。   总之抛开真相,洪丹现在满颗心都认为贺之亦与云团团之间绝对有事。   他们俩人肯定在处对象。   以前在承恩市的时候,没人相信贺之亦的话,偏偏到了云家堡崔星辉就出事了,肯定是云团团在背地里搞鬼。   他们才来,跟云团团又没什么接触,在贺之亦回村前云团团待她和崔星辉的态度还非常友善。而贺之亦一回来就先去见了云团团,云家那个老不死的还打了她。最后更是连崔星辉都出事了。   无缘无故的云团团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是为了贺之亦。   无亲无渊的云团团为什么帮贺之亦?   自是因为俩人有一腿了。   想到这里,洪丹便觉得自己遭遇了背叛。可她又不敢对云团团说什么,更不敢对云团团做什么。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贺之亦,可如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尤其是生活质量跌破想像的时候,洪丹的爱情也不能让洪丹感到「有情饮水饱」了。   尤其是今天,就在村民面前,在云团团面前,她的千里追爱竟然成了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洪丹挪动双脚去了国营饭店。往常都是崔星辉领她过来,今天却只有她自己了。   买了两个大肉包子,一碗鸡蛋汤,洪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飞快的将这顿午饭吃了。   她以前从来没有一个人下过馆子,现在一个人过来总感觉不自在,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四周的人都在看着她一般。   这还真不是洪丹的错觉。   女人,尤其是单身的年轻姑娘独自去饭店吃饭,在这个时代多少有些让人侧目。若这事发生在几十年后,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可现在嘛一个女人自己下馆子,不是太有钱就是...不正经。   洪丹匆匆吃完饭,便又去了派出所。在那里等到席征上班后就又对席征说了一回崔星辉与贺之亦这对「兄弟」间的矛盾,希望可以通过这种说法让崔星辉减轻罪名。   人家是兄弟,什么造谣不造谣的,那是家事。   席征刚开始还叫了个同志过来,两人一边听一边认真做记录。可听着听着就发现这个叫洪丹的女知青多少有些不着调。   放下笔,席征有些不耐烦的打断洪丹追忆年少时光,而是非常认真严肃的告诉洪丹,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错了就是错了,法律只看结果。   “我们执法程序没有问题,有什么问题你去找原告,若是原告愿意和解你再过来吧。”   洪丹:“……”   悻悻的被席征打断又打发出派出所,洪丹看了一眼手表这才不得不回村。   冬日天黑得早,不早点回去她会害怕。   怕黑,也怕云团团口中的野狼。   洪丹一定不知道,如果不是她中午吃完饭就去了派出所,她回村的路上肯定会遇到点什么人什么事。   崔星辉只涉及造谣,所以他的案子是最先判下来的,刑期两年七个月。剩下的四人,贺之亦在了解到那四人判不了多久,出狱后还会回村子后便没追究他们的故意起哄诬陷,第一时间将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了出来。并且还告诉那些人,如果不是崔星辉,事情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贺之亦在做什么?   他在提前给崔星辉挖坑,树敌——   他只是嘴笨不是人笨,不过是将那一两句在心中打过腹稿的话出来,还难不倒他。大多数人都是争功诿过的性子,如果崔星辉不来云家堡。如果崔星辉不再旧事重提,那几个知青自然也不会「出人头地」。现在将崔星辉推出去,也是一种平息愤怒的好办法。   想到自己也有机会回敬崔星辉一二,贺之亦还满骄傲的。   这厢,贺之亦跳出来后这件事的热度就成功转移给了被偷的知青和村民身上。村民们无所顾忌,恨极了打自家财物主意的人,知青却想到了一竿子打不死人后以后还要一起生活的窘境多多少少给放了水。所以四人根据偷盗行为轻重不同分别受到长则六个月,短则拘留十五日以上并处罚款的处罚。   纯无辜的小贺同学只要想到崔星辉要坐两年零七个月的牢,出来后还要面对几个仇视他的人和一村的异样眼光就感觉七二年的夏天提前来临了。   真够温暖舒适的呢。   等到这件事情差不多落幕的时候,云团团找到了贺之亦,一边要回之前的借条,一边将两张早应该交给贺之亦的大团结交给他。   当初是真的担心他和洪丹设套坑自己,这才留了一手。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那她就放心了。   贺之亦接过那两张大团结也没跟云团团说什么,而是又拿了两张布票给云团团。   “这个送你。”想了想贺之亦又接了一句,“这次的事谢谢你。”   贺之亦想说崔星辉的案子能判得这么快,能有这样的结果,云团团也在其中发挥了不少作用。可贺之亦到底脸皮薄,嘴也不像云团团那么会说,做起这事来旁人还没怎么样呢,他自己就尴尬得不要不要的了。   这世上不止贺之亦这样,很大一部分人在受到旁人帮助或是得了什么要紧的东西时想要跟对方说几句感激的话却总是羞于启齿,好在后世可以用编辑文字的方式表达感激之情。面对屏幕和文字,也就少了几分紧张和羞窘。   云团团洽巧是个脸皮厚还擅言谈的,听到贺之亦这么说。当即就表示了一回自己也没做什么就是看不得坏人得逞以及相信贺之亦的人品才仗义直言的。   这件事情之所以能办得如此公平合理,云团团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功劳的。所以在贺之亦道谢的时候并未推辞什么。不过那两张布票云团团却没直接收下。   如果只是维持一下正义的颜色和不叫公正掺水就要收些好处,那这世界得多让人绝望呀。   虽然她确实需要一些布票,但她和贺之亦之间的交情还没到随便拿东西的份上。不管贺之亦怎么想的,云团团都用市场价买下了这两张布票。   不过由于是意外支出,所以布票比市场价略低了一成。   拿了布票,云团团就叫上云老太出门了。云团团借了辆自行车载着云老太去镇里坐大汽车,两人直接发跑到县里去买的布。   二月末要去省城,云团团准备给云老太也做件新衣裳,回头领着她奶再照两张相片。   人靠衣装马靠鞍,云老太心忖着不能给大乖孙丢人,穿件好衣裳也不会让人小瞧了大乖孙,于是对这事也可积极了。   反正她也不是差钱的主儿。   祖孙俩个为了时间充裕,还找大队长开了介绍信,当天到了县城,见时间还早便先去买布,之后去县城招待所开了间房,然后才去县里的国营饭店吃饭。   一道四喜丸子,一道烧肉片外加两碗白米饭,祖孙俩吃得别提多香了。   吃过饭,云团团怕累着她奶还将她奶背回了招待所。   相较于村里和镇上的招待所,县招待所条件在云团团和云老太这里还算很可以了。云团团嘴甜又特意给了服务员一点好处,她们祖孙就新开了一间相对比较小的房间。   不用跟其他人挤大通铺了。   屋里有暖器,床单被褥瞧着都挺干净的。祖孙俩脱了外衣好好的睡了个午觉。睡醒后,云老太呆在房间云团团下楼寻招待所的服务员。   一番有效沟通后,云团团又弄了两张澡票回来。   洗澡最好是早上去,水干净人也少,最好挑上班的日子去。今天没少折腾了,晚上的时候云团团就没让她奶出招待所,她自己去外面转了一圈,拿回三个大馒头,一大茶缸子大米粥,一只烧鸡和一卷五香干豆腐。   其实物资再匮乏紧缺,只要有门路这些就都不是事。云团团在县里也不是没门路,加之她在这个时空混了这么久,也知道上哪弄东西了。   想吃东西了,就算不去国营饭店,各机关单位工厂的食堂也不是没法子混进去。混进去了再想办法往后厨钻,你拿生的给大厨,出些「手续费」想吃什么还不容易?   翌日一早,云团团带着云老太去洗澡。   她提前去的,给看门的服务人员两个鸡蛋,没到开门时间云团团就和云老太进去了。   提前半个小时进去,就她们祖孙俩个,水干净,环境也清静。先在大池子里泡了二十多分钟,祖孙才开始互相搓背搓澡。   给她奶搓好了背,又洗好了自己的头发,云团团才开始搓别的地方,而这个时候澡堂子也才开始陆续进人。   等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云团团都扶着云老太回招待所了。   没有吹风机,云团团怕感冒,全程都带着帽子,等到了招待所才摘下来。   将里面已经湿了的帽子放在暖器上烘干,云团团便和云老太呆在客房晾头发……   买了布,洗了澡,又吃了几顿好吃的,云团团才和云老太坐下午那班大汽车回镇子。   老云家今年就跟布料和棉花干上了。   两个孙媳妇怀了身孕,不光要给自己做肚子大起来时要穿的衣裳还要做孩子的衣裳铺盖尿介子(尿布)。   云团团要去上大学,也要做两件出门的衣裳。云老太买了布,也要做件新衣裳出门用。   家里攒的那点布票哪里够用,幸好云敏和云彩姐妹有供应本,加之姐妹俩还能换一些回来,算上云团团整回来的那些,这才勉强够用。   因老云家见天有人来,马丽和梁友娣便转移到自己房间去做针线,将佟有鱼的东屋让出来,也正是这般妯娌两个才有机会说说私房话。   两人没都谁提起云团团这个当姑姑的抢了未出世侄子侄女的资源,提的都是云团团能张罗东西的本事。   老云家和别人家不一样。   家里是佟有鱼管家,谁缺什么少什么要置办什么都找佟有鱼申请。但云团团和云老太这对祖孙却是能够做到自给自足,几乎不从佟有鱼张嘴。   俩人的口粮交给家里,工钱自己拿着。除此之外云老太还管着家里的鸡,其实就算是卖鸡蛋也卖不了多少钱,可云团团就是能张罗呀。因着两个嫂子怀孕,云团团还隔三差五的用水壶装一壶鲜奶回来,不光|祖孙俩个吃香的喝辣的,还能让他们跟着受益,这就是本事。   除了能张罗这一点,因为云团团住在家里,她自己出钱给人家送年礼,人家还礼的东西却都送到家里来,那些东西大半都是吃喝的玩意。除了云团团拿东家的东西转送西家,其他的都留给自家吃用了。   连两个嫂子和佟有鱼回娘家的礼都是这么来的。   一时间两个嫂子想的都是这个小姑子要是能在家里多留几年,那也是变相的帮衬家里了。   离过年还有七八天的时候,云团团受邀又去邻村杀了回猪。拿了些猪下水和血肠回来的云团团正好碰见贺之亦在写墙上写标语。   笑着与贺之亦打招呼,又问他过年的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这也是知道贺之亦不差钱才会这么问的。要是换个差钱的云团团肯定不提这个话。如果有人跟云团团说什么平常日子好过,年节难熬的话,那云团团就会跟对方来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兄嫂的房子还没盖起来,养孩子多费心血什么什么的。   就是那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   之前村里杀猪贺之亦买了些猪肉,还自己做成了腊肉就是准备过年吃的,不想崔星辉和洪丹来了以后竟直接将他之前准备的腊肉和他的一些东西给吃了或是用了,弄得贺之亦真就挺狼狈的。好在崔星辉服刑了,贺之亦喝凉水都觉得甜,到也不计较那些身外物了。   不过这会儿云团团问起来了,贺之亦到是没隐瞒。只是他到底嘴拙,也只是简单的回了几句。   这人可太实在了。   云团团真就是跟贺之亦闲聊,话赶话的问了这么一嘴。没想到贺之亦竟「交浅言深」了。云团团想到她篮子里的猪下水,又想到她两个嫂子今年都不能碰凉水了,不由问贺之亦:“你会做饭吗?”   “会。”贺女士改嫁后,崔家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在做。   做饭,洗衣服,换灯泡,给崔星辰洗尿介子,给崔保刚刷鞋,缝床单被单,踩缝纫机补衣裳……凡是干不死他的活,他都得往死里干。   领导家里的住家保姆干的不如他全面。   所以说崔家是养了他八九年,可他也没白吃崔家的饭。他不欠崔家的,谁也别想用这个当恩情要挟他。   云团团:为什么要说会呀。   将一截猪肥肠和半根血肠从篮子里拿出来,一边递给贺之亦,一边对贺之亦笑道:“我还担心你不会做饭呢,既然会做饭那这个给你就正好了。呐,给你添个菜。”   贺之亦没接,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做法,然后看向云团团,“多少钱?”   云团团抽了下嘴角,阳光明媚的对贺之亦笑道:“又不值什么钱,五毛一块的,你看着给吧。”   贺之亦点头,从衣服兜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云团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个有些哭笑不得,一个到是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这两样怎么弄才好吃。   今年是他「平|反」的一年,有必要好好庆祝一下。   “还说没关系。”   偶然路过的洪丹又好巧不巧的看到这一幕。当即在心中咒骂了云团团和贺之亦一句不知羞耻的话,又怕被云团团发现一般的缩着脖子跑掉了。   贺之亦最近挺忙的,要给村里写标语,要去镇邮局的小局长家里帮忙修复一副古画。这也是他自那天后头一回见到云团团。买了东西,贺之亦就又发现没什么话可说了,见云团团要走了,他也没说什么。   云团团真的被贺之亦囧到了,她没想到贺之亦这么「实在」,贱卖了肥肠和血肠后云团团便再不敢逗留了。   这种性子认真的老实人,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赶在过年前,老云家着急用的针线都做完了,不着急的针线就等着出了正月或是过完十五再说。   旁人家过年什么样,云团团知道的不多。但她过年却是忙得昏天黑地,通宵达旦,争分夺秒。   空间帮她很多,至少去各处送礼拜年的时候不会让她空着两只爪子,更不会让她花销太多。   很多现代人都不喜欢应酬,更不喜欢年节时候到处走动。可云团团却觉得这种日子正是联络关系的时候,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过年前就通过邮局寄了几只风干鸡给省城那边的关系户,之后又自己坐汽车去了金叶县和隔壁县,送了些传说中托市里关系弄来的大苹果。   一家送了一箱苹果后,云团团才又回镇里折腾。   学校的校长教务主任都被云团团关照过了,不是为了史胜利,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以前就在镇里读书,所以这些人不光是史胜利的同志上司,也是她的师长。孝敬师长本就是应该的,更何况与师长联系亲密了,也不是无利可图。   一能震慑史胜利这个姐夫,二来将来有哪个出息的师弟师妹或是师兄师姐若是自己靠不上去不是还可以借着这层关系请师长们帮忙引荐一二?   除了学校这边,云团团还去了邮局那边,像是跟她关系一直不错的那娜,还有邮局那抠门至极的小局长,到年节了,礼多人不怪。   除了邮局还有镇医院,镇供销社,镇国营饭店,镇派出所等等,等等,有的东西送的轻,有的东西送的重,总之能联系上的云团团都没落下。   哦,对了黑市那里也同样如此。   她送了东西过去,是自己留下还是转手卖出去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升学宴开了十来桌,需要走动的人家实在太多了。   云团团就觉得这个年过的,她妈给她做的那双新鞋,鞋底都磨薄了。   村里也有不少人家要走动,大队长家是必须去的,老支书也不能不去,村里负责记工分的,负责记帐的哪家都不能少了往来。   这还罢了,云团团还得去给佟姥姥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拜年。除此之外,去年恐吓了一回老吕家,过年的时候还需要缓和一下。   俗话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老吕家都是小人,对付真小人敬而远之是没用的。   正月十一,二月二十五。   哪怕是云团团这样的社交牛逼症患者也因为忙前忙后了大半个月,整个人都累觉不爱了。   从村外回来,云团团蔫蔫的靠在村口的大榆树下,不想回家,也不想动。   就想好好的让腮帮子休息一下。   “呦,这不是团团吗?你咋在这呐?”推着自行车的邮局工作人员胡来远远就瞧见大榆树下坐着个人,走近一看发现是云团团当即就笑着问她怎么在这里。   云团团能说啥?   总不能说自己累了吧。   “喝得有点多,坐这醒醒酒。胡哥今天就上班了呀?”   “可不咋地,就过年那两天修了下。”胡来一边推车上前,一边跟云团团聊道:“送完你们村的电报,我今天就没活了。”   送到云家堡的电报,十之八九都是知青的,剩下的才是村民的。云团团见胡来没说别的就知道不是他们家的。所以云团团也懒得问那封电报是谁家的,不过胡来却跟云团团说了件事。   “团呀,你们村有没有个叫洪丹的知青?”   “有呀。胡哥也听说过她?”顿了一下,云团团笑眯眯的问道:“胡哥是给她送电报吧。”   “男的女的?”   “女的。”   胡来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小声跟云团团说道:“那女知青怕是要回城了,她要是欠你钱或是从你借钱,你就得多长几个心眼了。”   云团团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胡来,“胡哥快跟我说说,这是咋回事,我咋没听明白呢。”   胡来左右看了看便将一些曾经发生过的案例跟云团团学了一遍。   一般的女知青下乡后,家里若是有门路的都会想办法将女知青弄回去。但又怕事情不成回头没办法再在村子里呆了,就会发电报说家人有恙速归的话,让女知青有理由回城一趟。   女知青中途回城除了安排工作外,最常见的就是安排相亲和结婚。   跟城里条件一般的未婚男青年或是没了老婆的男人结婚,人就留下了。下乡之前,女知青们虽然知道乡下苦但却不愿委屈自己嫁给次一等的男人,可在乡下吃过苦头了,又觉得只要能回城瘸子都是潜力股。   有些品性不好的或是真的手头不宽裕没有路费的女知青都会从村里或是村民,甚至是知青借钱借物。这些财物有归还的,也有不曾归还的。   胡来也确实没猜错,洪丹父母确实是这样安排的。不过原本按着洪家父母的计划,洪丹要干完春耕了才会被接回城。不想在给洪丹寻磨结婚对象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刚死了老婆,还没有孩子的。当即就不管什么磨不磨性子,直接拍电报召唤洪丹回城了。   云团团:她倒不是怕借钱不还,她怕洪丹一但回城了,那份日记就没办法约束洪丹了。   她之所以会留下那么一份日记就是仗着洪丹生活在云家堡。就算将来她进了桥头镇,金叶县,只要这份日记握在手里,云团团也不担心洪丹炸翅。可若是洪丹回城了,再在城里写上一封匿名信寄到她学校或是一些要紧地方...她也是鞭长莫及。   必须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叫洪丹永远别跟她犯拧才好。   想到这里,云团团起身郑重的跟胡来道谢,“多亏胡哥提醒我了,要不是遇见了胡哥,还真就让洪丹跑了。”   “咋,她欠你钱了?”   “都是姑娘家的事,我也不好意思拿来说嘴。”云团团点头,随即又摇头,“胡哥,电报给我吧,我给她送过去。”   “这,不好吧。”胡来的职业精神还是有的,他听完云团团的话担心云团团私下里销毁这封电报,所以并不想让云团团帮忙。   若是他猜错了,人家家里真有人生病再因此耽误归期,见不上最后一面,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胡哥将我想成什么人了?”云团团也知道胡来的顾虑,当即就说道:“洪丹得拿着这封电报跟我们生产队请假,我拿着它也不是威胁洪丹,只是有些事得跟她沟通明白了。这样吧,我也不为难胡哥了,胡哥跟我去见大队长,这事先在我们大队长那里过一遍。一般情况见不到本人,不是也要交给生产队的大队长吗?”   没谁会为了一封电报一趟一趟的往村里跑,来一次见不到当事人都是交给生产队的负责人转交的。   胡来想了想便同意了云团团的建议。毕竟这个叫洪丹的女知青要是真这么不明不白的回城了,说不定大队的损失更大呢。   推着自行车与云团团一道去了大队长家。胡来跟大队长没那么多交情自然不会将跟云团团猜测过的可能再跟大队长说一遍。只说没找到洪丹,将电报转交给大队长。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大队长很自然的就接了过去,并且在交接薄上签了名字。   等送走胡来,云团团才将胡来的猜测跟大队长学了一遍。大队长听到这话之初还挺高兴,总算送走个麻烦精了。可转念又想到洪丹和崔星辉刚来时大队还借了他们粮食,这还没还呢。   云团团眼眸微闪,随即上前一步信誓旦旦的跟大队长保证,她要给大队长分忧,粮食这个钱肯定不会让大队长吃亏的。   大队长一听这话,当即就将这事交给了云团团。而云团团也没逗留要了一把小办公室的钥匙便去寻洪丹了。   没处自己的院落,真是干啥都不方便。   去寻洪丹的时候,云团团还在想着到底是从村里要处宅基地还是在镇里弄套宅子呢。   自收了那封家信,洪丹就一直在盼着家里的电报了。   她不光盼着那封电报,心中还隐隐带着几分快|感的想着回城后要怎么报复云团团和贺之亦。   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云家堡她会受制于云团团。但回了承恩市,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然而让洪丹没想到的是事情就是那么巧合,偏偏在云团团难得躲清静的时候遇上了送电报的胡来……   云团团拿着大队长给她的钥匙去了知青点,她没进去而是直接站在院子外朝里喊。   洪丹听到有人喊她,直接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见是云团团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洪丹:“你找我?”   云团团点头,摇了摇手上的钥匙,“有点事找洪知青帮忙。”   洪丹:你找我肯定没好事。   并不想去的洪丹不敢不去,让云团团等她一下,她进屋穿上大衣,戴上帽子手套便出来了。   虽然云团团一直不曾表现出什么杀伤力甚至是稍微残忍的一面,可洪丹就是怕的要命。   就在刚刚,洪丹都在想如果她不同意跟云团团出来,云团团会不会上前薅着她的头发拖着她离开知青点。   会吗?   不...会吗?   到了村委大院那间小办公室,云团团等洪丹跟进来后就猛的转身将洪丹控制在房门上,来了个胖妞版的壁咚。   后世说这一招很浪漫,但云团团就发现洪丹整个人都吓得缩骨了。   浑身颤抖,小脸煞白,仿佛吓一刻就会尖叫晕倒一般。   云团团:这也不浪漫呀。   ←_←   想着千里追爱的妹纸应该会喜欢这个。但见洪丹这样,云团团便有些扫兴的退开了。   算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我听说你要回城了?”云团团去升炉子,见炉子里还有碳,便又添了把柴进去。   洪丹在云团团走开后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刚刚被云团团吓得都忘记呼吸了。   有那么一瞬间,洪丹真的以为云团团就要对她动手了。   就在洪丹一边防备云团团,一边小心翼翼打量云团团要做什么时,云团团突然开口了。   “嗝!”   洪丹没想到云团团能知道她要回城的事,直接吓出了饱嗝。随即双手捂住嘴,一脸惊骇的看向云团团。   云团团到底想做什么?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什,什么?”   “崔星辉能判刑,都是我做的手脚。若我想将你留在村里或是送进局子里,”云团团顿了顿,满脸势在必得的说道:“太容易了。”   洪丹闻言大惊失色,因为云团团的话跟她之前的猜测相差无已,竟不曾琢磨便信了云团团的话。“为什么?我,我什么都没做。是,是因为贺之亦吗?我和他,我和他,”至从知道你们俩勾搭成奸后,她就再不曾与贺之亦有过往来了。   “咱们女人的事,总扯那些个男人做什么。”云团团说完这话便想到是她先将崔星辉扯出来的。于是便又转了话头的对洪丹说道:“我今天找洪知青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洪知青的字我很喜欢,想让洪知青给我写几封信。等洪知青走了,我也好睹物思人。”   洪丹被云团团最后这句话弄得有些恶心,可她又不敢说出来。   低头看自己的鞋尖,洪丹已经猜到云团团想做什么了。   她准备回城后就报复人家,人家自然是也想要在她回城前解决隐患。   还允许她回城...她能说云团团没直接将她喂狼是心地善良吗?   到了这会儿,洪丹也不挣扎了。她开始琢磨云团团要怎么写那几封信了。   或者说她想知道云团团还能无耻到什么程度。   那可能是你想像不到的程度。   云团团用恶心死自己的方式写了几封威胁信。   在信中,她将洪丹写成了一个对她死缠烂打的女同性恋,还对她各种威胁,最后竟然还说了要报复她和她家人的话。   后世并不保守,曾经生活在后世的云团团并不歧视同性恋,在她看来那都是人家的自由,没人有资格评判什么。但现在这个时空,尤其是这个时代却对这种事情有些保守看法。   如果洪丹真的是个威胁云团团不成还要报复云团团全家的同性恋,那不管真相如何,洪丹都完了。   尤其是她真的用结婚这种方法回城的话……   被强行同性恋的洪丹以为这就是云团团的底线了,不想让洪丹更意外的是云团团她还特别的自恋。   信中对自己进行花样夸赞,光是那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赞美之词就占了一封信的三分之二。   剩下的三分之一或是她对云团团的各种爱慕之词,或是说她当年痴恋贺之亦都是为了掩饰同性恋这个事实,再或是她对她未来丈夫的各种诋毁和厌恶。   最让洪丹绝望的是其中一封信上「她」竟然跟云团团说起了如何谋杀亲夫,如何接云团团来身边的话。   这么一堆自曝的信要是流落出去...就问,她还能好吗?   “所以呀,你千万千万不要给我机会将这些信拿出来。”说完云团团拿出一管口红让洪丹涂了以后用力亲吻信纸。   情书不能用泥巴,那就用烈焰红唇好啦。   收好信,云团团还对洪丹笑得灿烂又温暖:“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若是遇见了...那你躲着我点就是了。”   洪丹:“……”   啊啊啊!云团团,你个贱人! 第34章   被云团团的骚操作恶心到了,洪丹也彻底老实了。   洪丹知道只要有这些信存在一天,她就赢不了云团团。如今天她只盼着云团团还有点底线,将来不会拿这些封威胁勒索她。   只是自己还什么都没做,云团团为什么就这么笃定的认为自己一定会报复她?   将疑惑问出来,洪丹便双眼灼灼的看向云团团,希望她能给自己解惑。   “你小心思那么多,傻子都知道你肯定会报复我呀。”云团团没有直接说出她是从洪丹从小对待贺之亦的事上看出来的,而是提起了那天晚上在老云家发生的小磨擦,“虽然我并不后悔当天晚上没将你打晕了丢到后山喂狼,但还得防患于未然一下不是吗?”   耸了耸肩,云团团笑眯眯的说道:“就是有些麻烦。”   那我还得谢谢你呗?   洪丹被云团团那句轻描淡写的喂狼整沉默了。   能没将她喂狼,还在知道她要回城时没出手拦她,有那么一瞬间洪丹心中竟升起一种对云团团的感激之情。   她人真好!   被好人的云团团将所有的信纸都收起来,又将刚刚用过的东西该归位的归位,最后用帚把扫了一下炉子口,确定就算火星子跳出来了也不会引起火情这才拍拍手,对着洪丹进行下一项。   “你和崔星辉当初刚来时,大队借了你们口粮,一会儿你将你那份口粮送过来,先过一遍称,将吃掉的用钱补上。”   崔星辉的判决一下来,大队这边就派人收走了崔星辉的口粮和他的个人财务。粮食过称归公,中间的差额先记帐。至于崔星辉的个人财务则直接封存在大队库房里。   一来是崔星辉出狱后还是要回云家堡插队的。怕正主服刑这些东西丢失了回头再有什么分歧。二来也是因为崔星辉还欠着一点口粮,等将来他出狱时这些东西总会有些说法的。至于他来村里干的那点活...抵不上。   崔星辉都抵不上,更何况洪丹了。   洪丹的那些工分被忽略不计了,洪丹自己也没说什么。毕竟她自己也知道出工的时候她都干了什么,加之她现在一心想要回城,只要能走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她都不在乎了。   这一次,是云团团陪着洪丹去的知青点,并且还是云团团出力帮洪丹将剩下的口粮都拎回了村委大院。   提前让在村里疯跑的小孩给大队长送消息。等云团团和洪丹再回来时,大队长已经与李会计等在这里了。   上称算差额,交钱补足吃掉的口粮后,洪丹才拿到那封速归的电报。   拿到这封电报的洪丹又眼巴巴看着大队长。   到了这会儿,谁还不知道洪丹这封电报是怎么回事呢。只是大队长心中想的也是赶快送走这个麻烦精,到也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给洪丹开了介绍信。   只有拿着介绍信,洪丹才能买到回承恩市的火车票,不算逃跑。   李会计也听大队长提了一嘴,心里的想法和大队长是一样的。   就洪丹这几次出工的表现,借出去的粮食她还不回来,秋收时还得再从村里借,留她在村里就是个没完没了的无底洞。不光洪丹,村里现在还有不少知青都是旧债未平再添新帐的呢,能少一个是一个吧。   洪丹一直以为生产队可能会强行留人,不想生产队巴不得她这样的赶紧走呢。   拿到电报,又拿到介绍信,若不是时间已经晚了,洪丹恨不得立时就离开。   她的行李在接到那封家信的时候就已经悄悄收拾好了,被褥脸盆什么的洪丹都不准备要了。   她跟知青点的女知青们都处不来,平里里大矛盾没有,小矛盾却不少。她不想将东西便宜那些人,但她在村子里也没什么有往来的村民。唯一熟悉的贺之亦...她现在连跟他说话都不敢,更别提其他的了。再者洪丹虽然一心想要回城,却也担心意外情况,思考了一夜,翌日一早洪丹便将被褥和脸盆等物都送到了老云家。   如果她没能留在城里还得再回云家堡,她相信云团团也不至于贪她这点旧物。如果她顺利留在城里,那这些被褥脸盆什么的便都送给云团团了。   就当是交那些信件的保管费了。   乡下的环境不太好,虱子跳骚都能有常驻户籍,老云家因为云老太爱干净,不光全家上下都有泡脚的习惯,还没有虱子和跳骚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可知青点...反正云团团在收到洪丹这些被褥的时候,没敢第一时间拿到屋子里而是放到了院中的仓房中。   那块没能用来扣大棚的塑料布也用来包裹洪丹的行李了。   因云团团今日要去镇上,见洪丹拎着行李赶路不方便。虽然心中不耐烦她,还是骑着自行车将她捎到了镇上。   洪丹都没想到云团团会这么好心的送她到镇上,此时心里别提多复杂了。   “到家替我跟叔叔阿姨代声好。咱们桥头镇虽比不上你们大城市,却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叔叔阿姨要是得了闲儿欢迎他们来桥头镇做客。”云团团好人做到底的将人送到客车站,将人放下来后,还一脸笑容亲近的跟洪丹话别,“你人还没走,我都开始想你了。”   洪丹嘴角眼角齐齐抽搐,一脸一言难尽万分不解的看向云团团。   前一句虚伪客套,后一句恶心至极,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呢。   桥头镇是终点,大汽车在这里始发。即便这样坐车去县里的人也不少,云团团见车从车|库开出来了,直接扯着洪丹就朝那边挤了过去。   没跟大多数乘客挤上客门,而是直接拉着洪丹去了汽车后半部,找了一处开窗户的地方将洪丹整个人提起来从窗户塞进了车里,在洪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将洪丹的行李通通怼了进去。   洪丹:云团团,你丫临了还要给我一棍杀威棒,你缺不缺德,缺不缺德!   目送载着洪丹的大汽车驶出客车站,云团团才骑着自行车去镇医院找云彩。   二月只有28天,今天已经是26号了,她明天就要出发去省城了。所以今天晚上老云家要吃个团圆饭。   跟云彩说了一声后,云团团又去了趟邮局找云敏。   史胜利和云团团一样都是三月一开学,二月二十八归校。所以史胜利那边这会儿也是大闲人一个。不过云团团却没去史家而是只跟云敏说了一嘴。   云敏之前回村的时候就听佟有鱼提过吃团圆饭的事,也猜着就是这一两天,见云团团提了便告诉之前就跟小所长打过招呼,一会儿再说一声,中午下班就直接过去。   史胜利有自行车,可以载着云敏回去。云彩没有,不过她可以借同事的。原本步行就一个来小时的路程,骑着自行车更是用不了多少时间。   姐妹俩说了一回话,云团团便去了供销社。   现在物价都差不多,镇里和县里的没区别,也不知道市里什么情况。想到市里买东西未必能像在镇里时能用人情劵,云团团不由又去买了两瓶钢笔水,铅笔本子什么的。   现在上大学不光要带学习用品,换洗衣物,还要带饭盒水缸,暖壶被褥这些。   家里没有后世的行李箱,云团团也觉得没必要买那种遭人眼的玩意,便弄了两个中号的蛇皮袋装行李。   别说,红蓝白交织的蛇皮袋子挎在肩上,也挺时髦的。   ←_←   一个袋子里装了被褥,一个袋子装了换洗衣裳,暖壶饭盒茶缸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除了两个蛇皮袋子,云团团还会背个军绿色布书包,里面是一些证件和票据。   哦,还有对于云团团来说非常重要的安抚巾。   佟有鱼用瘦肉给云团团炒了一罐头瓶子的咸菜,又给云团团炒了2斤油茶面,旁的就没给云团团带了。   行李看着多,其实也真没多少。   怕蛇皮袋子不防水也不挡灰再将里面的东西弄湿弄脏了,云老太还让云团团再弄块塑料布给蛇皮袋子弄了个防水里衬。   云团团不光弄了块塑料布回来,还给她奶弄了个蓝色碎花,周围带一圈花边的斜挎包。   包不大,但里面除了能装得下云老太新做的那身衣裳外,还能再装点毛巾手纸啥的。   云团团已经跟大队长那边说好了,明天一早就用村里的驴车送她和云老太以及云满仓去县里,到了县里他们再坐大汽车去省城。   云满仓没啥行李,就只带了一个罐头瓶子当水杯。云老太随身背个小花布包,里面有一套新衣服和她与云满仓的两双袜子以及两块毛巾,一个写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子。   在供销社消磨了一会儿时间,云团团又去了国营饭店与她老同学说了一回今天的家宴还差点东西。   用二斤全国粮票换了些连汤带肉的卤肉和一些「边角废料」后,云团团将装了吃食的带盖铝盆放在自行车的车筐里便去接云彩下班了。   云彩在单位食堂买了几个发面饼,用自己的饭盒装了就跟云团团回家了。   路上有些颠簸,云团团怕铝盆里的菜汤溢出来还让云彩抱了一路。   这顿团圆饭是在下午两点多吃上的。   一桌非常丰盛的饭菜吃得众人都胃口大开,饭毕,云团团还特别会做人的用饭碗装了一碗菜给云敏带回去。   “估计你和我姐夫回家也不吃饭了,拿回去吧也省你回家又要辛苦一回了。”正说着呢就见史胜利过来了,云团团便笑道:“这是特意给老婶留的,不是剩下的。”   “这怎么好,不用不用。”   史胜利闻言连忙拒绝,云团团却笑道:“不能咱们在这里吃肉,却叫我老婶在家亏了嘴呀。都是一家人,姐夫可别跟我客气了。回家热一热,省事着呢。”   反正拿回去那老婆子也不敢吃,最后还是她姐吃得最多。大方的毫无压力就是了。   知道小姨子是心疼她姐姐,史胜利也就不好再推辞了。   又稍微坐了一会儿,史胜利便载着云敏回镇子了。云彩则留了下来,准备在家住一晚明天早上蹭村里的驴车回镇子。   云敏给了云团团六十块钱,云彩给了四十,姐妹俩一共给云团团凑了一百块钱。   佟有鱼虽然不知道两个大闺女给老闺女了什么,却知道肯定是给了。不过不管旁人给多少,他们做父母的也不能一个子都不给。   考虑到云团团的家底以及家里上半年要用钱的地方特别多,下半年还有两个孩子要落地,佟有鱼便只给了云团团三十块钱。   云团团张嘴想说亲妈给的还不如她二姐一个刚上班的多呢,可想到老云家的实际情况,云团团也只得「忍」下来了。   虽然时常说佟有鱼偏心,可云团团也真没在意佟有鱼的偏心。   十根手指都不一样长,心脏都不长在中间,人会偏心那是物种起源时就已经注定了的。而且家里六个孩子,想要一碗水端平又哪里容易呢。   云敏嫁出去了,家里不用太顾着她。剩下的五个孩子,三个儿子都要盖房子,二姑娘刚办了工作,小儿子还没对象。两个大儿子成了小家,眼看又有了孩子,她一年到头吃住在家里,工分的钱还一分不交家。虽然她自认没少付出吧,可家里不缺东西但缺钱也是事实。   公不公平的,有时候也得看实际情况。更何况在不需要的地方不公平点也好,未必不是她占了便宜。   除了佟有鱼,马丽和梁友娣这两个做嫂子的也都意思了一下。   还没有分家,大头都在佟有鱼手里攥着,他们这个小家也不宽裕,能意思一下也是情份了。   相比之下,去年就将全部身家「偷」给了李磊云跃进的云海想意思都意思不起来了。   云老太手里不光有钱,还有金子,银元和不起眼的小古董。   这些东西都是当初在地主家当丫头的时候那家小姐夫人赏的。嫁人时就没漏出来,后来见风声不好直接就藏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云老太过于精明还是大多数女人都有藏私房钱的习惯和概念,那些个东西怕是除了云团团知道一些外,老云家上上下下十来口人愣是没听到一点消息。   时至今日,无论是老云家还是整个云家堡再提起云老太在地主家当过丫头这件往事时,说的都是她年轻时吃了多少苦,大冬天抱着铺盖睡在小姐床下冻得瑟瑟发抖的经历。   哦,还有不敢吃太饱什么的。   云老太对别人都防贼似的,对她大乖孙却是极近溺爱。早在她大乖孙要去省城上大学的事一出来,云老太就豪气冲天的对她大乖孙表示过:你要多少钱,奶都给你。   若问云团团最喜欢什么花?   那肯定是随便花了。   小时候,在云老太给了云团团一枚玉质极好平安扣时,云团团便知道她奶有些好东西了。不过这一次云团团却是一分都没要。   这会儿上大学真心是个赚钱的营生。免费读书,供吃供住还每月都有补助拿,自己根本不需要再多准备什么了。就算上学不给补助,云团团还有空间,本身还有些家底,升学宴时各处给的钱和东西也都在她手里握着呢,都这样了还挖小老太太的贴己,人干事?   反正云团团干不出来就是了。   宿舍少了五个人,一下子就宽敞了不少。贺之亦将铺盖挪到炕稍挨着一侧的房墙,此时换下外面的衣裳,穿着毛衣毛裤靠着被子坐在炕上,手里转着一支英雄牌钢笔,犹豫着要不要将钢笔送给云团团。   贺之亦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送她钢笔,更想不明白前几天去县里时为什么非要买这支钢笔。   同屋的几个男知青看到贺之亦拿着支钢笔在那里发呆,虽不知道为什么却没谁去打扰他。   反正就是问了他也未必会说,最后还将自己晾在那里。   啧,都不够尴尬的。   二月二十七,早上四点多,老云家就亮了灯。   上车饺子下车面,佟有鱼一大早就起来给她老闺女包饺子。   酸菜油滋嘞馅的。   面和馅都是昨天晚上睡觉前就和好的,今天早上直接包能省不少事。   佟有鱼出来进去的抱柴火烧水,住在厢房的马丽和梁友娣就醒了。梁友娣躺在被窝里听隔壁的动静,等听到马丽起身了便也麻利的从被窝里起来了。   梁友娣没啥主见,存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很多事情都是会学马丽。就像这会儿,听见马丽起来了,她也就跟着起来了。马丽虽然还有些困,却还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起来了,想的都是送走了小姑子多少觉睡不得,没必要在人家临出门上学时贪这个觉再让小姑子和婆婆有意见。   梁友娣与马丽前后脚推门出来,妯娌俩对视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去了正屋。   “妈多早晚起来的,咋不喊我们一声呢?”马丽用水瓢舀锅里的水洗手,“没多少活多一个人干不也快一些。”   梁友娣见马丽洗手知道她要跟着包饺子,想了想便蹲下来去烧火了。   “妈,蒸饺还是水饺?”蒸饼用不了那么多的水,水饺就需要多一些了。   因为不光煮饺子用水多,家里人还有喝饺子汤的习惯。   佟有鱼想到云团团爱吃死面的蒸饺,又想到蒸饺个头比水饺大,包起来又快又省事便对两个儿媳妇说了句蒸饺。   五点多的时候云彩也起来了,去了趟旱厕后就开始洗漱。等她这边都收拾好了,云团团才揉着眼睛走出来。   早饭吃的蒸饺,玉米面糊糊粥,昨天剩下的菜都没热,桌上只有两样咸菜,家里自己下的黄豆酱,用盆摘的葱和一道佟有鱼新炒的白菜木耳。   饭毕,虽然没有什么依依不舍可佟有鱼还是特别担心自家这个多少有些生活不能自理的闺女要怎么在省城生活。   不过转念间又想到她闺女在学校吃的是食堂,也不需要她做什么饭,一瞬间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省城离云家堡确实不算多远,要是时间掌握的好,能一天走个往返,赶上放假的时候也就回来了。   不到七点,云团团,云老太还有云满仓,云彩就坐上了村里的驴车离开了云家堡。   贺之亦远远看着,愣是没上前。直到驴车再也看不见了,这才又回了知青点。   驴车一路将云团团三人送到县里,到了县里问了一回下班去省城的汽车是几点后,云团团硬拉着赶车的老把式去了一趟国营饭店,一人一碗打卤面。除了云老太又一人一个大馒头就提前解决了午饭。   客客气气的送走了老把式,云团团瞧着离发车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又去接了些热水给她爸和她奶捧着暖手,顺便再暖暖胃。   县里的汽车站人不少,却没有多少乘客座椅,见只有一个空座,云团团便让云满仓座了。让她奶坐在她装被褥的蛇皮袋上,她又从行李里拿出个小马扎自己坐,祖孙三代转眼间就安顿下来了。   云满仓并不经常出门,出门的经验还没有云老太多呢。这会儿闺女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时不时的还会左右张望几下,看看别的人都在干什么。   肚子吃得饱饱的,人都有些困了。没过一会儿云满仓就开始打起盹来。云老太到还好,一边和她大乖孙靠在一起磕瓜子,一边小声说着话。   去省城的人不少,但拿太多东西的却不多。有云团团这种大力妹纸在,抢座位这事绝对比旁人轻松。前脚坐好,后脚就开车了,一路颠簸了三个来小时,赶在下午三点半到了省城。   这个时间干什么都有些紧巴巴的,好在今天是二月二十七,明天再去学校报道也来得急。于是云团团一边回忆省政|府怎么走,一边带着云老太和云满仓往那边去了。   至于为什么去省政|府?   省城这边招待所不少,但可以肯定的是离省政|府越近,招待所条件就越好。   也更安全。   怀揣着这样想法的云团团顺利带着她爸和她奶找到了一家一看就非常有质感的招待所。   招待所是旧社会时期的小公馆改造,里面的条件应该更好些。   拿出介绍信,云团团要了一间三人间。服务员皱眉想说没有,但视线落在云团团的手上时瞬间改了口,“有四人间,要住吗?”   “要。”   服务员又在云团团手上的那根像面条一样的小钢条上扫了一眼,没半点脾气的给云团团三人开了间带卫生间的房间。   房间在二楼,木地板,大窗户,小书桌,还有四张单人床。两张在窗户边,两边在卫生间旁。   将蛇皮袋子靠墙角放了,将背了一路的布包丢在其中一张床上,云团团便先去了卫生间。   “奶,有热水,能洗澡。”   云老太一听这话,也哒哒哒的挤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虽然是蹲便,但对于刚从乡下上来的云老太等人也已经很满意了,更别提卫生间还有洗手池子和淋浴花洒了。   云满仓也在门口看了一眼,随即就走到窗户边看对面的省政|府了。   那里进进出出的,都是能耐人呐。   挨着省政|府的招待所日常接待的肯定不只是普通小老百姓,这边的服务人员也不是其他地方的人那么好「沟通」的。所以云团团便采取了另一种沟通方式。   果然一直到云团团三人离开大厅,负责登记的服务人员还没缓过劲来呢。   那可是比大拇指还粗的钢条呀。   欺软怕硬还略微受了些惊吓的服务人员一直到交接班的时候都还在想着云团团手里的那根钢条是不是门口围栏上少的那根……   跟着老娘和老闺女下完馆子,回招待所后云满仓还被老闺女塞了块香皂在洗卫生间洗了个澡。之后云老太和云团团也分别冲了个澡,然后才睡觉。   转天云团团给云满仓和云老太买了两张电影票,便自己去学校报到了。   掐着时间报完到,云团团也顾不上跟同学们联络一下感情便又脚步匆匆的去接云老太二人了。   云老太以前进过电影院,云满仓就只在村子和镇子里看过露天电影。娘俩个看了一场特别有时代特色的电影一出来,就被等在外面的云团团接走了。   工农兵大学都是各地推荐过来的,人品心性也都是良莠不齐,云团团并不想让云老太和云满仓担心什么,只领着他们在学校里转了转,又在男生宿舍楼那边路过了一回。   男女宿舍的条件都差不多,从外面看了一回一楼宿舍里的情况,也让云老太和云满仓知道她的住宿环境。   从学校出来,云团团又领着二人去了国营饭店吃午饭。饭毕回招待所休息了一会儿,又在省城各处逛了逛。   也没啥好逛的,也就是逛逛收门票的公园和供销社这类地方了。   花了些钱给云老太和云满仓照了几张相片,云团团自己也照了几张后,剩下的就是想到什么便干什么了。   晚上将云老太和云满仓送回招待所,云团团便回林大了。   被褥是早上的时候就拿过来,顺手铺好的。这会儿回到宿舍时竟发现她的被褥被人动过了。   不光动过,还被人移了位置。   云团团眯了眯眼睛,看向坐在自己原来铺床上的妹纸再看看她被随手丢在上铺的被褥,火气就起来了。   她都没上前问坐在那里的妹纸是不是你换的床位。而是几步上前非常暴力的就将那妹纸的下巴拽了下来。   下巴被拽脱臼的姑娘瞬间懵逼了,还不等她喊叫云团团就一把抱住她。   “怎么是你!”云团团一脸惊喜,一副久别重逢的抱住那妹纸猛摇了几下,眼看着那妹纸双眼都直了这才揽着那妹纸往宿舍外走,“咱们都多久没见了,有七八年了吧?你那尿床的毛病都治好了吗?什么?还没好……”   云团团的宿舍十个人,这会儿屋里只有六七个,从云团团进来到云团团再裹夹着人出去好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二人出去,屋里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了一回,有想说什么的,又因为这一宿舍的人都是刚认识的,品性不知不敢冒险,便又都收回视线各做各的了。   这个时候如果不谨慎一些喝口凉水都是错的。更何况是说什么了,最重要的是宿舍里也没有云团团这样能说会说的人。所以大家都本着少说少错的心思保持着宿舍的安静。   而另一边,云团团揽着上学第一天就欺负人的妹纸出了宿舍直奔不远处的小树林。   傅蓉的下巴被云团团拽下来,此时还不受控制的流着口水,心里又慌又怕,可却完全挣不脱云团团的魔掌。   一路上听着云团团在那里自言语,傅蓉都快被那些话气哭了。   谁尿床了?谁上厕所不带纸用裤子擦了?这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   一直被云团团带出宿舍楼,朝着小树林而去时傅蓉是彻底怕了。   她要干什么,她想对自己做什么?   正常套路,被人换了铺位都要理论几句,要么强硬换回来,要么退一步海阔天空。   集体生活最不能在最开始的时候太好说话了。要在一起住两年多呢,第一天就退一步,以后就会被人当成软杮子捏。可第一天就要寸步不让,又会给人个斤斤计较的印象。   想着能做出私自换铺位这种事的人,怕是「好说好商量」这招于她来说也不会起什么作用。于是云团团便决定换个方式,换个地点进行沟通了。   到了小树林,见四下无人,云团团才在傅蓉惊恐的目光下将下巴给她安回去。   “你做什么?”   下巴一被安回去,傅蓉就朝着云团团喊去。不过瞧她中气不足,还一副忐忑后退的模样就知道这副声色厉荏下全是对云团团的恐惧。   “你自己做什么了心里没点数吗?”云团团没跟傅蓉客气,几步上前抓住傅蓉的衣襟又将人扯回来,“抢我床铺,扔我被褥,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我我我,她她她,傅蓉瞬间便明白自己为啥有此一劫了。   她来时云团团都已经走了,其他的下铺也都有主了。看了一圈就发现云团团的那个铺位不光是她喜欢住下铺,还是窗户边的位置。虽然知道那床铺已经有主了,但人不是不在嘛,她就直接给换了过来。   想着等云团团回来了,再跟她说一声。但她没想到云团团回来后问都没问就将她的下巴拽脱臼,还将她裹夹到了小树林。   呜呜呜,她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也是这么换床位的,咋到她这里就不行了。   因为云团团知道一但你不换回来,在宿舍吵起来后,其他没有损失的舍友们一定会各种和稀泥,脸皮薄一些的就只能忍下这口气。   很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都会让吃亏的人继续吃亏,事后还总是一副「她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或是「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再或者就是什么——“多大点事,你至于这么较真吗?”   云团团不是老好人,她随和好说话的前提是别让她吃亏。现在亏就在眼前,你让她忍下来?不,她还缺个帮她洗衣服洗床单的好姐妹。   云团团手劲大,洗衣服总要小心控制力道,原本还想着衣服啥的回头丢到空间里的洗衣机里洗去。现在看来,她同一个宿舍的好姐妹更喜欢...助人为乐。   (ˉ ̄-)——   用非常手段与自己新认识的好姐妹达成了共识后,云团团便又挽着傅蓉回宿舍楼了。   傅蓉是林省关山市下属县城的,家境极好,家里三个孩子一个都没下乡不说,上面的两个哥哥一个进了县委,一个进了工厂,剩下她一个,原本是想要进卫生所当护士的,后来家里给弄了这么个名额便来上大学了。   家是县里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傅蓉从小过的日子让她多少有些骄纵的本钱,以前就干过强行跟同学换铺位的事,在校期间还曾进过革委会,参加过某些打击活动。   可以说,她能做出换床铺的事,太正常不过了。   不知道云团团什么来历,但见云团团行事这么霸道的傅蓉彻底娇纵不起来了。   都是拿着举荐名额来上大学的,这个云团团可能有些背景。   短时间被云团团震慑住的傅蓉跟着云团团回了宿舍后便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被褥都收拾好,然后又将云团团的被褥整整齐齐的铺在临窗下铺上,这才爬回自己的上铺窝着。   云团团在傅蓉拨乱反正的时候也没闲着,只见她拿出一个小本本,然后一边热情的跟大家伙介绍自己,一边问这些舍友们都姓甚名谁,来自什么地方。   来林大的学生大多都是林省的,只有少部分人是外省过来的。云团团的宿舍就只有一个是外省的,其他的都是林省各市县出来的。   有云团团起头,大家才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十个人里,只有四个是知青,其他的都是本地人,说起能来上这个大学这个事,大家都说了些感谢政|府感谢政策的话。说着说着话题就不知不觉的转到了大家都是凭什么来上大学的。   就是推荐,也得有个主要的推荐理由吧。   就像云团团,十里八乡第一个女屠户,杀的一手好猪,拿能十个工分的优秀社员。   听到云团团提自己会杀猪时,傅蓉下意识的倒抽一口凉气。   摸着自己饱受摧残的下巴,傅蓉想的都是云团团那么干脆利落的卸掉她下巴,是不是从猪身上练手练出来的?   泥嘛,想想就觉得好糟心,有木有?   三月一,开学日。   云团团早起与舍友们打水洗漱去食堂打饭,完事又急匆匆的去上第 一节课。   让云团团没想到的是,她们一宿舍的人才走到教学楼前,就听到身后传出一声巨响。   众人纷纷回头就发现是有人跳楼自|杀了。   “啊!”   “啊啊啊!!”   云团团看向失声尖叫的傅蓉,想着人家大早上还给她刷饭盒,就特别体贴的将傅蓉揽在怀里,一边学着佟有鱼的样子小声说着「摸摸毛吓不着」,一边看着那边的血泊。   教学楼只有五层,并不算太高。人跳下来时还没死,此时正一边吐着血一边血眼模糊的看着周围。   云团团回忆了一下她所知道的急救知识,发现她除了远远的站着什么都不能做,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血泊中的那个人费力的用鲜血写了一个「冤」字,然后又咳嗽了几下这才彻底不动了。   周围都是今年被推荐上来的工农兵学员,此时皆与云团团一样都面色难色的看着那片血泊。   心里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什么,总之昨天还亢奋不已的学员们心中那因为能来上大学的喜悦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这是个吃人的地方,得意忘形的后果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承担的。   有了这么一段小插曲,上午的课直接被取消了。云团团见状,跟同宿舍的舍友们说了一声便去了招待所。   “咋这么早就过来了?”昨天分开的时候云团团还说中午过来,没想到云老太和云满仓的早饭还没吃完,云团团就来了。   早饭是云满仓拿着钱和全国粮票去买的油条和豆浆,娘俩个有带茶缸子和罐头瓶子,所以豆浆是打回来吃的。   不打回来也不行,从昨天半夜起省城这边就开始刮大风。   原本想要今天也出去逛逛的,但瞧着风实在太大了,云老太就和儿子商量了一回要不要今天就回去。   也行。   云团团怕云老太他们听到今天学校有人跳楼的事,听到云老太要回村,竟也没拦着,担心二人错过晚上县里到镇上的客车就早退房出来了。拿着饭票去国营饭店买了十来个包子,又用云满仓的罐头瓶子装了一瓶米粥就将二人送到了客车站。   担心拿太多东西不方便挤汽车,云团团也没再买什么。将人送上客车后她又转身去邮局给云敏拍了张电报。   现在拍电报都是按字算钱的,为了省钱云团团早在吃团圆饭那天就跟云敏说好了接站的口号,这会儿到了邮局只发了「接站」二字过去。   云敏就在邮局,这封电报还是她亲自接的。收到电报后,云敏又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跑了一趟镇医院。   晚上那班从县里回来的汽车一到,姐妹俩就用自行车将云满仓和云老太驮回云家堡了。   而另一边,云团团刚回宿舍就听傅蓉在那里号召大家将每月的补助都捐出去。   云团团:姐妹儿,咱俩还得再谈谈。   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个妹纸就抢别人床铺,被抢的那个妹纸不吵不闹就一屁股坐在原来的铺位上,不管你说什么她就一句我先来的。抢铺位那个还可理直气壮的吵吵,被抢的就坐在那里随便你怎么说我就坐着不动了。最后还真就用这种方法将被抢走的床铺要回来了。也是个办法。 第35章   云团团性子圆滑,再不认同傅蓉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头鸟。她不光不会立时就站出来质疑傅蓉,还会躲在人群里随大溜,将自己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来到这个时空后,尤其是这几年,云团团遇见过好多人都是热血上头就用大话绑架人,逼着人家做不愿意的事还有口难言的。想来傅蓉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一个月五块钱的补助放在现代也就够吃顿早饭的,可放在这个一两毛钱一张电影票,八分钱一瓶墨水的时代,也算是一笔巨款了。这会儿傅蓉红口白牙的就让人捐出来,还不是只捐一个月的...这就有些过了。   “你回来了,我们正说捐款的事呢。”   云团团从敞开的房门走进去,傅蓉先是随意的扫了云团团一眼,当发现是云团团时又下意识的往旁边躲闪了一下,可见之前的事还没消化掉呢。   “嗯。”强逼着人捐款是要被人记恨的,云团团一改昨日对傅蓉的热情,冷冷淡淡的应了一声。走到自己铺位前先将身上的书包放下,随后拎了拎暖水壶,发现里面还有热水便倒了杯热水出来。   宿舍里十个人,不是所有人都带了暖水壶出来,昨儿晚上云团团发现这个情况便知道有些事主动比被动好。于是便说了一句暖水壶大家用,谁用了热水记得将水壶打满就好。   云团团带来的暖水壶不大,竹子的外皮,里面一个小内胆,满打满算也就两三个罐头瓶子那么多的存水量。这会儿云团团倒了一杯水出来,又问了一回其他人要不要喝水,见云团团这样就知道她要清空壶里的余水。   杯里没水的,不管这会儿想不想喝水都拿了杯子过来。   这些人的水杯有和云团团一样是带盖或不带盖的搪瓷缸子,也有和云满仓出门那般拿罐头瓶子当水杯的。当然了,也有带那种外面看起来是塑料的保温水杯。   将暖壶里的水清空,云团团又坐回自己床边喝水,准备一会儿就去水房再接壶热水泡脚。   见云团团进来后傅蓉就没再说刚刚那个捐款的事了,宿舍里一位老大姐不知怎么想的就问云团团,“团呀,刚儿傅蓉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昨天一上来,云团团就在跟人介绍了一回自己。只是云朵这个名字好听是挺好听的,可云团团不习惯,旁人唤她她也没反应,最后仍旧将用惯了的小名说了出来。热情无比的告诉人家叫她团团或是团呀什么的都行。于是这会儿同一个宿舍的不是唤她团团就是团呀。   “听见了。”云团团看向说话的老大姐,突然笑了一下,“你有事呀?”   老大姐被云团团这带了点小软刺的话噎了一下。随即又问云团团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我相信能来上大学的,谁的思想觉悟都不会低。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嘛,”云团团顿住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和大家伙的看法肯定是一致的,不过我嘴笨,也说不到点子上去,要不叶姐你给大家伙讲两句?”   将军!   叶玉屏没想到云团团会将话给她顶回来,还顶到了她肺上。正不知道怎么往下接,收到云团团眼神的傅蓉也在一旁插话道:“是呀,叶大姐是咱们宿舍的老大姐,大家欢迎叶大姐给咱们讲几句。”   听到叶大姐这个叫法,云团团抽了下嘴角。她一般都是这姐那姐的,听人在姐前带个「大」字,多少有些黑线。   太有时代气息了。   叶玉屏其实和云团团想的差不多,捐一个月的补助出去也没什么,可一下子就让她们将以后的补助都捐出去,叶玉屏就不乐意了。   她不像云团团还有旁的「补助」,所以只是单纯的恼傅蓉这种热血上头的行为。也因此在听到傅蓉这么说的时候,当场就想反驳回去。可她又怕被扣上一个思想不够积极进步的帽子便强忍着火气听傅蓉在那里哔哔。   昨天就已经知道云团团是村里出来的,想来这五块钱的补助于云团团来说极为重要。   这会儿见到云团团进来,不由想到云团团和傅蓉是「旧识」,想到傅蓉昨天晚上乖乖将床铺让出来,今天早上还帮云团团刷饭盒,叶玉屏便觉得可以让云团团出这个头。   云团团也是个促狭的,等傅蓉说完这句话后还带头鼓起了掌。   啪啪啪——啪啪啪——   叶玉屏看到这一幕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可这会儿被云团团架起来了,也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说她赞同傅蓉吧,不光要损失到手的补助还会得罪宿舍里其他思想不那么积极的舍友。说她不赞同傅蓉吧,傅蓉和那些被傅蓉煽动的舍友又会给她扣思想觉悟低的帽子...真真是骑虎难下,说什么都不对。   叶玉屏咬了咬后槽牙,到也有些急智的强行换了个角度说这件事。   “小傅的这个提议非常有建设性,不过我个人认为当务之急不是捐款的问题,而是寻找组织。单打独斗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建设祖国打好基实基础……”   云团团垂下眼眸,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随后又起哄的大叫了一声「说得好!」便一脸激动的带头为叶玉屏鼓掌。   叶玉屏:“……”   倒也不必如此激动。   风头被叶玉屏抢走了,傅蓉多少有些不高兴。不过见云团团在这里,也就只好将不满压了下去。不敢对云团团怎么样,到是欺软怕硬的瞪了叶玉屏一眼。   云团团喝了大半杯水,叫上宿舍里另一个妹纸两人拿着四个暖壶出去打水了。   那妹纸沉默了一路,一直到打完水往宿舍回的时候才问云团团这个捐款的事真的会执行吗?   今天的风特别大,到了这会儿也没见小,好在水房离宿舍不算太远,中间有背风的地方。云团团听这妹纸说完就停下来靠着墙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我们家有六个孩子,家里三个兄弟两个姐姐,我家里,”云团团叹了口气,用一种略带着麻木的声音说道:“每年村里分的口粮都不够吃,还得靠工分买些口粮这日子才能过下去。这次来上大学,我妈卖了家里的鸡,总共凑了五块钱给我带在身上。”   越女子闻言侧头看说话的云团团,不由也想到自身的情况。   她能来上这个大学...是因为她答应了那门亲事。之前还想着将每个月的补助都攒起来贴补家用,现在怕是也办不到了。   张了张嘴,越女子到底没说出自家的情况,而是问起了云团团和傅蓉的关系。   “我俩能有啥关系?我家是村子里的,人家是县里的,不过是以前见过几次罢了。”云团团笑,“人家给我几分颜色,是人家礼贤下士。”要是知道傅蓉搞出这一套,她今天早上肯定不会偷那懒让傅蓉给她刷饭盒。   “哦。”   越女子闻言轻轻应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便又与云团团往回走。   云团团有泡脚的习惯,她还特意带了个木头的脚盆出来。回到宿舍后,发现宿舍已经安静下来。云团团也不以为意直接去洗漱间兑了水,坐在床边泡脚。   她奶说过要是泡脚的时候再泡些养生的药包啥的,效果更好。如今在省城,如果有机会到是可以弄些方子或是配好的药包回去。   女人嘛,靠养——   想到这里云团团摸了摸肚子,又有些饿了。   要是这会儿在家里,肯定要煮个鸡蛋吃或是让她妈给她蒸碗鸡蛋羹,下锅面条或是煮上一碗疙瘩汤的。可看着这一宿舍的人,云团团便只能将之前在供销社买的炉果找出来,随手往嘴里放了一个。   香酥微甜,好吃是好吃,就是噎人。   可以肯定的说,上学的第一天,云团团就想家了。   云团团不是小气的人,但吃炉果的时候却还是吃了独食。一边泡脚,一边低头吃炉果,时不时的再喝两口水。   压根就不像她以前一把瓜子都要问一问跟前的人吃不吃的行事。好在宿舍里的人也没自讨没趣的问云团团吃啥呢或是从云团团要东西吃。不然云团团不光不会给她,可能还会让人下不来台。   也许再过十天半个月,知道彼此的脾气秉性了,云团团才可能收起这一身的小软刺恢复她社牛本性吧。   集体生活需要一个寸度,就像世人常说的结婚时打下什么底以后就是什么底。云团团不想给人留下太随和好说话的印象,更不想将舍友们惯出理所当然的性子。毕竟时间长了,就忒容易出矛盾了。   与其以后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各种生波澜,还会被人指责你以前怎么怎么样,现在又怎么怎么样。那不如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将底线露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要怎么行事而不会越了界。   晚上睡觉前将自己用了好多好多年的旧枕巾从书包里拿出来。先往枕头上一放,再用小脸蹭一蹭闻闻上面的味,然后双手抓着它云团团才睡得踏实。   半夜又将旧枕巾咬在嘴里的云团团是被宿舍里其他人的起床声吵醒的。   伸了个懒腰,一边躺在床上赖床想着床与炕的区别,一边不走心的看着其他妹纸们起床洗漱,等时间差不多了云团团才猛的起床,一边将旧枕巾放在她床头挂着的书包里转入空间存放,一边麻利的收拾自己。   为了能多在床上赖一会儿床,云团团接下来的动作别提多麻利迅速了。   自从发现单梳一条辫子更省事,云团团就不梳两根辫子了。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书包里,云团团仍是一边梳头一边跟着其他人往食堂去。   今天又是大风呼啸的一天,走到教学楼前时云团团还下意识的看向昨日血泊所在的位置。   血已经干了,地上却仍是留下了一些暗红色的痕迹。想到有生命在这里消逝,云团团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感慨。   后世的繁华和崛起,你都错过了。   也许一切都早已经注定了,也许昨日的一波三折也预示了云团团的大学生活并不如她想像的那么美好。   大学生涯的第 一节课不是什么数理化,也不是什么更专业性的知识。而是由革委会的干事带领他们这些学员学习和背诵...语录。   没错,就是语录。   每个积极份子的行囊里都会有一本语录,云团团也不例外。   她不光在书包里放了一本,还在空间里藏了一本,以备不时之需。只是让云团团没想到的是她大学的第 一节课就要背这个,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背了一上午语录,临近中午放学的时候终于来了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对他们说,他是他们这一届的教导员。   开学两天了才来?您咋不等毕业了再来呢。   腹诽了一回姗姗来迟的教导员,云团团又继续与同学们听教导员开班会。   开了班会,选了班长,最后又选了两个男女生代表。教导员留下那三人开小会,其他学员便都离开了教室。   因为开班会,所以去食堂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食堂这边没剩下多少饭菜,排在后面的同学都没打到饭。   云团团也没打到饭,看了一眼时间转身就往外走。   免费的饭菜吃不到,那就吃点花钱的呗。   去国营饭店要了碗热汤面,云团团又用之前弄到的副实票去供销社买了些吃的和生鸡蛋。   回到学校后便直奔食堂后厨,找到那个最近两天负责在窗户给学员打饭的婶子请她帮忙将鸡蛋煮熟了。   那婶子哪里就愿意干这个活,可云团团又不是白让她干活。只见云团团拿着五个鸡蛋,睁眼说瞎话的拜托她,“我这有四个鸡蛋,麻烦婶子在我煮熟了。以后婶子有什么活也只管来找我。旁的帮不了,到还有一身的力气使呢。”   在云团团强调她只有四个鸡蛋后,那婶子才带着一副略微勉强的样子帮云团团去灶上煮鸡蛋。   果然五个鸡蛋煮熟了就缩水成了四个。   拿着四个煮好的鸡蛋离开厨房后,云团团在穿过食堂的时候就将其中一个鸡蛋剥皮吃了。   等到了宿舍楼,云团团又去了舍管收发室,女生宿舍的舍管阿姨正在织毛衣,见云团团进来也是眼皮都没抬一下。云团团先是翻了一下放信件的柜子确定不会有自己的信件又凑到那舍管阿姨跟前看她织的毛巾花样。   “这是什么花样,咋以前都没看见过。到是好看的紧。”没伸手去碰,而是隔空挥了一下手指,随后云团团便拿出两颗鸡蛋,一边剥皮一边跟舍管阿姨说话。   舍管阿姨看了一眼云团团手上的鸡蛋,又看了一眼云团团与毛衣距离,爱搭不稀理的说了一句,“这是菠萝花。”   将一颗鸡蛋的皮剥了大半,小胖手握着最下面的鸡蛋壳,然后一边将鸡蛋往舍管阿姨手里递,一边笑眯眯的说道:“我还头一回听说呢。阿姨你先将吃鸡蛋吃了,正好也让我仔细瞧瞧。”   这会儿的舍管阿姨可没什么油水,见云团团塞鸡蛋。虽然推着不要,可在云团团又递到嘴边的情况下到底还是张口咬了。   云团团嘴上说着要看看人家织的菠萝花针法。可实际上云团团却没碰那织好的毛衣,而是回手将另一颗鸡蛋剥了皮,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起来。   就着吃鸡蛋的功夫,云团团又是问这个阿姨姓什么,在林大干了多久。一会儿又说这个阿姨长得跟她妈有几分像,看着就贼亲切。   还说什么刚出来两天半就想家了,头一回睡床晚上都不敢翻身。各种凑近乎,各种家常话。那阿姨也被云团团引着说了不少学校的话。   像是昨天跳楼的那个老教授不光自己留过学,还有国外亲戚。像今天出现的教导员原本并不是学校的正式老师。说这话时那阿姨还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云团团知道林大不少有真才实学的老师这会儿不是放牛去了,就是给地球母亲植发呢。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可云团团发现她还是高低了工农兵大学的含金量。   也许其他地方的工农兵大学含金量极高,院校教学质量也过硬,但他们这一届怕是……   距离下午上课还剩半个小时了,云团团才跟她新认的老姨说拜拜,先去了趟宿舍准备洗个脸再去教室,不想刚到宿舍就被她们宿舍的宿舍长傅蓉妹纸送了一份课程表并且通知她下午的课临时取消了。   “又取消?”手里拿着课程表,云团团还在想着教导他们畜牧专业的教授们会从哪开始教就听到专业课取消的话,多少有些烦燥。   报道那天才知道自己被分配到了畜牧专业。虽然有些突然,但云团团对这个专业还挺有好感的,只是一直到现在也没正经上过课。   “下午学校要开批判大会,所有学员必须参加。”傅蓉知道今天女生代表过来说这话时云团团没在。所以还特意跟云团团详细的说了一回下午的批判大会上批的都是谁。   学校的一个副校长,两个老教授以及几个专业课老师,其中一个就是教她们畜牧专业的。   云团团:可这真让人暴躁。   云团团不想去,可又知道不能不去。原本还想洗把脸精神精神,也将脸上的灰呀土呀的洗干净,听到这话后云团团当即便决定不洗了。   没必要浪费水资源去洗一张围观师长受辱的脸。   她不配!   向来能说会道的云团团藏在人群中,一言不发的应付着事。看着台上翻来覆去喊着口号的,与吕长安无二的年轻小兵们,心里想的都是大多数人在事后都没被追责的记录。而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学者师长们……   等知道这些教授老师晚上还要关禁闭后,云团团到底还是跑了几处国营饭店买了十来个馒头回来。用牛皮纸将两个馒头和一个梨裹成一个包,然后顺着窗户将牛皮纸包丢进去。   没想过让谁记住她的帮助,只想力所能及的尽份心意。所以云团团没故意留下什么线索,等着将来某一天的报恩行动。   真不需要——   第二天的上午仍是学习背诵语录,下午才上了三天以来第 一节正课。   只是因为工农兵学员的出身成份问题,学校里都成立了革委会分会。于是好好的大学校园,时常会开些这样那样的会,动不动就会停上一天半天的课。   开朗外向的云团团一直不敢表现得太热络活跃,生怕被那些人当成积极份子给招揽过去,然后再做些违背本心的事。   只是这样的日子对于一个看到老虎熊瞎子要问一句吃了吗,看到蚂蚁从脚边走过都低头来一句你干啥去的妹纸,实在太残忍了。   十个人的宿舍,每天大矛盾没有却是小矛盾不断。云团团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不好惹的气场,到是没谁非要跟她找不自在。   尤其是云团团时常拿了一根三十厘米长,手指粗的钢筋当象皮泥玩后,就更没人想要跟云团团交流她那让人汗毛炸起的恐怖力量了。   就问面对一个一巴掌拍碎小板凳的人,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跟她过不去呢。   不过即便宿舍的同学都对云团团非常有爱,云团团也没放松警惕。   云团团买了十多本一模一样的硬壳笔记本,每科专业课用一本,平日里书包里只放一本,其他的笔记都放在空间里,上课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云团团就只有这么一个笔记本。   云团团的书包里除了放一本语录,一个硬壳笔记本,一个装钱和票据的简易小钱包,一瓶墨水和一个铁皮文具盒外,就只有一卷手纸,其他要紧的东西都放在了空间里。   对了,谨慎的云团团还从不在书页上写字,生怕会被人鸡蛋里挑了骨头。   原本宿舍里的其他人也和云团团一样谨慎小心,等学校里出现有人举报舍友在日记中写了什么不应该的话时,云团团他们宿舍一下子就进入一阶戒备阶段。   那种感觉就像身边都是随时会咬你一口的怪物,你时刻戒备小心,还要担心会出现意料之外的爪子抓伤自己一般。   每一次宿舍的门被人敲响时都会莫名的紧张一下。这样的学习气氛压抑又紧张,让在乡下过惯了轻松日子的云团团很不适应。   她都有点后悔来上这个大学了。   云团团时常会买些肉或是旁的什么让食堂阿姨给她做熟了,然后再悄悄的拿到舍管收发室吃。虽然条件有限却是从来没有亏到自己的嘴。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云团团还主动结交了一回校档案室的老师以及学校里一些她能用得着的人。   除此之外,云团团还趁着停课的时候拿着东西去拜访了一回之前去村里参加她升学宴的朋友。   也是从朋友那里听说了一些如今的风向如何诡变的事。   从朋友那里回来后,云团团就更沉默了。因她长得好,又是白白胖胖最附和这个时代审美的长相,还有人邀她去参加文艺汇演跳什么字舞。   说是有留在文工团的机会。   不过云团团没去,用一种非常遗憾的神情告诉人她唱歌跑调,没有乐感,跳舞更是四肢不协调。让云团团试跳了一回,发现云团团是真没那个天赋这才放弃。   “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打杂的活儿尽管找我,唱歌跳舞什么的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三月末,云团团给云敏写了封信,写上说她想家了不好请假,让云敏给她拍个电报,她好有理由请几天假。   云敏收到信,直接去电报机前给云团团拍了一张家中有事速归的电报。   当天下午云团团就收到了电报,拿到电报找教导员请了假就背着她的军绿书包回村了。   云团团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回县里的末班客车,坐在客车上,看着客车离开省城,云团团的心情就明显有些飞扬,这股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下车还没散。   不过等到了县里时天都黑了。   云团团见此也不着急回家,直接去了招待所。   她有不少村里开的介绍信,这会儿随便拿出一张就能入住。不想办入住手续的时候竟看见了贺之亦从某个房间推门出来。   四目相对,都有些意外。   “你,”   “你先说。”云团团没跟贺之亦抢话,而是笑眯眯的让他先说。   贺之亦抿了下唇,才问云团团怎么在这,“你不是在省城上学?”   “学校放了两天假,我就回来了。”云团团点头,“你呢,你怎么在县里?”这个时候村里应该都在忙着春耕吧。   “有点事。”贺之亦又接了个私活,是县邮局里一位小领导给他联络的,这次修复的是一张古画,价钱还不错。这一单结束就够他在县里买间屋子,以后来县里就不用再住招待所了。虽然每次住招待所都不用他花钱,可招待所的卫生仍旧让贺之亦不敢恭维。   不少的地方都不让他们这种落户农村的知青或是村里人在市县买房,好在他们这里没限制。   只是这些内情不方便跟云团团说,或是说这些话也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摊开来说。   云团团也没刨根问底,见贺之亦这般云团团便自然而然的转了话题。   “吃了吗?没吃去吃点呀。”   只犹豫了一下,贺之亦便对云团团点头。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打定了要请客付帐的主意。   云团团心情好,看什么都觉得顺眼,办完入住手续也没去客房就与贺之亦朝国营饭店去了。   经常来县里,所以云团团对县里也熟的很。到了国营饭店,云团团示意贺之亦点菜。因为吃饭的话是云团团提出来的,所以在云团团的想法里这帐肯定是她结。但贺之亦却觉得怎么都应该是他这个大老爷们付帐,在点菜的时候便都推让着请对方点菜。   就两个人,再能吃又能点多少,不过是一荤一素两道菜,外加两碗米饭罢了。   点完餐,贺之亦便抢着去付钱,云团团又哪里会让他付钱。最后你来我往一回,贺之亦到底是嘴拙没说过云团团,让云团团付了这顿饭的粮票和钱。对于这一点,贺之亦多少有些不太高兴。可面对云团团那张灿烂笑脸时,贺之亦又开始嫌弃起自己来了。   因云团团认识县国营饭店的大厨,见云团团过来了,上完菜还多给云团团上了一碗汤。   贺之亦不擅言词又想知道云团团在学校过得好不好,张了好几回嘴才问了一句——“林大怎么样?”   林大怎么样?   “林大挺好的,”云团团想了想,语气淡淡的说道:“林子也挺大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是这个意思吗?   听到这话贺之亦抬头认真的打量了一回云团团,发现云团团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又好像哪里都一样。   学校食堂的饭菜都是免费的,虽然不能说多难吃吧,却也绝对不会多好吃。好在云团团时常补贴自己的嘴,这才没将从小养到大的小肥膘弄没了。这会儿吃着县国营饭店的小炒菜,云团团特别怀念家里那些被她评为千篇一律的家常饭菜。   不过很明显,和吃得一脸香甜的云团团相比,贺之亦对国营饭店的饭菜并不满意。   当年他一只手做出来的饭菜都比这个好吃。   云团团是个不会让场面冷掉的人,即便贺之亦话很少,只她一个人也能将场子炒热了。一边吃一边说,一顿饭下来贺之亦竟然也说了不少话。   吃得差不多了,贺之亦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跟云团团说了一回想要在县城买房的打算。   在县城买房?   “买房这个主意棒极了。”后世的房价都炒上天了,多少人一辈子买不起房,又有多少人卖上一套房子就实现暴富的理想。虽然县城的房子未必值钱,但多少年后也能赚一笔就是了。不过,“你买房是要自己住还是单纯的想要投资?”   投资?   这个词真不像是一个村里姑娘能说得出来的。   贺之亦心忖了一句才小声说了一回他从去年插队下乡到今年三月一共来了县里多少回,每次住的都是招待所,招待所又有多脏的话,他想买间屋子。除了来县里的时候有个落脚的地方也能有个地方放些干活的工具。   最重要的是有间屋子他也不需要每次都在雇主家里完成修复任务。有些活一天干不完,转天再去的时候就发现有些工具都被人动过了。   而且他的性子留在雇主家里也真的不适应。   “原本我想租间屋子的,可我算了一下,房租也不便宜,房东可能还会经常过去,所以我想在县城买套房子。”   这个时候房屋是可以买卖的,但是没有户口就没办法拿到供应本,没有供应本在市县生活可谓是寸步难行,也因此一般人不会在没将户口转到市里或是县里的时候先买房,但这一点对贺之亦来说不是问题。   他接了不少邮局的单子,这些邮局多是给供应票和粮票,所以供应票他不缺。至于冬天的煤碳票什么的,贺之亦觉得那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将这些考虑说与云团团听,云团团再一次被贺之亦整无语了。   大兄弟,你今天说得有点多哇——   对于贺之亦的交浅言深,云团团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而是非常认真的跟他分析了一回买房要买什么样的。   一是千万别买筒子楼,大家都在楼道里做饭,太没隐私性了。二是千万千万别买工厂家属房,容易出现产权纠纷。   “要我说你可以买一些带院子的平房。院子大一些也没关系。”将来占地的时候院子里都盖上房子还能卖不少钱呢。   贺之亦点头,心里想的都是院子大一些可以多种一些向日葵。   在饭店说了一会儿话,发现坐的时间太长了,俩人便决定回招待所继续。   两间房离得不远,但贺之亦这间是单间,云团团的那间则是大通铺。于是云团团就去了贺之亦这间继续说话。   云团团知道贺之亦有些洁癖,所以并没往床上坐,不过视线在贺之亦铺了床单的那张床上扫了几眼,心里还是对这种爱干净的大男生有些好感度的。   亏傅蓉还是个女生呢,洗的床单还没人贺之亦洗的透净。唉,都不好意思说她啥了。   马不知脸长的感慨了一回,云团团又在心里琢磨了一回傅蓉是不是在给她洗床单被单的时候偷工减料了。   啧啧啧,她之前就担心傅蓉给她缝被单的时候故意将针留在被子里。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天真,想的太少了。   云扒皮接过贺之亦递过来的水杯,捧在手里却没喝,而是跟他说了一回县里的情况。   贺之亦来这边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算经常来县里,也未必知道太多县里的情况。买房子不是小事,如果自己不住的话,考虑的少一些也没什么。要是自己住,而且还不是天天住,那左邻右舍的人品就都得考虑到。   说着说着,云团团就发现她都有些想买房了。   要不,她也买套房?   看了一眼贺之亦,云团团又开始琢磨起这件事的可行性。   现在买房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事,而且要买就在省城买,她这两年在省城上学,平时也能有个落脚的地。将来改革开放了,省城的房子一拆迁……嘿嘿,她以前怎么没想到买房这档事呢。   想到拆迁户,想到她的那个随便花,云团团再看一眼贺之亦,她就发现这人不光长的好,还浑身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好人呐,真是好人呐——   不过她手里可没有那么多现钱买房,要买房的话还得去趟黑市才行。   怕影响不好,所以客房的门一直开着,云团团和贺之亦便只能压着声音说话。等时间到了晚上八点时,云团团便起身离开了。贺之亦送走云团团,锁门回身后视线便落在云团团捧了一晚上的水杯上。   那水杯里的水,云团团一口都没喝。好几次水杯都递到唇边了,又被拿了下来。   明明口渴,却不曾喝一口...想到这里,贺之亦抿了抿唇便起身将那杯水倒掉了。   一个女孩子就算再...单身在外有这样的警惕心也挺好。   翌日,贺之亦早早起床,还开了窗户通了一会儿风,原本想叫上云团团一起去吃早饭,担心再出现昨天晚上那种情况,贺之亦便自己去买了早餐然后等在走廊里,等云团团背着包出来了才凑上去。   油条,豆浆,还有几个大包子和小米粥,就挺丰盛的。   贺之亦不光买了早餐,还买了两套碗盘,看着贺之亦将新碗新盘子洗刷干净,再将用饭盒装的豆浆和小米粥倒在碗里,云团团又收回昨天对贺之亦的评价。   过于讲究了。   用过早饭,云团团就去赶回镇里的汽车,贺之亦则留下来继续去雇主家修复古字画。不过经过这两顿饭的接触,云团团和贺之亦都对彼此多了几分了解和印象。   十点多到桥头镇时,云团团就感觉在她下客车的瞬间呼吸到的空气都是甜的。   就连风都是温柔的从身边吹过。   站在客车站前,云团团真就有一种从冬天直接进入春天的即视感。   闭上眼睛,云团团一脸幸福的嗅着春树发芽时散发出来的青草味,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睁开眼睛朝着邮局的方向走去。   总得跟云敏打声招呼再回村,也免得让她家大姐担心。   “哎呦喂,快来瞧瞧,大学生回来了。”   “还是这个味儿。”云团团听见那姐的调侃,当即就凑了过去,“离了这个味儿,我是吃饭饭不香,睡觉睡不着,真想将那姐随身带着,哪怕是给我壮个胆呢。”   “咋,学校还有人欺负你呐?”一听云团团这么说,那娜就直接问了这么一句,听到声音从后面过来的云敏想到她妹那封信,不由也担心的三步并两步的凑过来了。   张嘴就想说一句「瘦了瘦了」,可走近一看她老妹眉眼弯弯的样子,云敏那句话就又直接咽了回去。   她咋瞧着这张小胖脸又圆了呢?   “那倒没有,就是头一回出远门想家来着。”回答了那姐后,云团团又跟云敏打招呼,之后还与其他熟人客套了几句这才借了辆自行车回云家堡。   只是刚出邮局那条街就又见到了让云团团瞳孔地震的一幕。   “云海!” 第36章   压下大义灭亲的盛怒,云团团对人群中的云海招了招手。   云海从小就对自家三姐打怵,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云海还想着怎么跟自家三姐的声音这么像。回头一瞧,我嘞个去,那不就是他三姐吗。   下意识的将手中的棍子塞给身边的人,云海便小跑着过来了。   “老姐,你咋回来了?”你不是在省城上大学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镇里,还偏偏...云海看向云团团直接慌了。   幸好她回来了,不然还赶不上这新鲜事呢。   “最近胃总疼,医生说是吃得不行。正好学校那边没什么事我就回家住两天养养胃。”腹诽了这么一句,云团团就捂住自己的胃,蹙着眉对云海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你今天没出工吗?”   不光今天没出,昨天和前天都没出。   云海心虚的在心底回了云团团一句。随即便担心的拉过云团团手上的自行车准备送云团团回家。   云团团没拦着云海,不过视线却在对面那群带着红袖套的小兵们身上飞快掠过,声音温和的说道:“就这么走了,不跟他们打声招呼?去打声招呼吧,别让人说你不懂礼貌。”   云海闻言又看了一眼他三姐,这才重新将自行车交给云团团小跑着去马路对面正在游街的红袖套队伍。   云团团眯了眯眼睛,将与云海说话的那两个少年的脸记了下来。随后收回视线,默默的想着这事要怎么办。   在省城压抑本性混了一个月,不想一回镇子就看见云海手持棍子站在一帮红套袖中间游街。   红套袖的日常游街,就是拦住人问一问语录什么的。不过少数时候就...看云海脸上忐忑激动,骄傲中又微微带着点小紧张的神色,便知道这应该不是第一次就是第二次,总之不会超过三次。   只是她上大学前还可懂事的弟弟怎么才一个月不见就成了牛蛇鬼怪预备役了?   家里人有多厌恶吕长安之流云海又不是不知道,李寡妇和云老嘎是怎么死的,云海也清楚。甚至是李磊和云跃进逃跑的事他也隐隐参与其中。怎么就,怎么就和这些人掺和到一起去了呢。   云团团心中有一万劈草泥马奔腾而过,可面上却仍是微微蹙眉捂胃做胖西施状。等云海跟队伍里的熟人或者说引荐人打过招呼后,就见他向来活蹦乱跳的三姐一副被病痛折磨得都站不直腰了,立马就紧张的小跑过来,“老姐,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省城的大夫都看了,还拍了个什么片子。镇医院还能看出什么花来?姐没事,你驮姐回家吧。”云团团一边将自行车推给云海,一边还哄他,“我这边刚难受就看到我兄弟了。怪道人都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呢。可见血缘亲情到啥时候都要排在最前头。”   云海年纪小听到这种话,感触更直白些,蹬起自行车来跟不知道累的老黄牛似的,直接将自行车蹬出了风火轮的效果。   眼瞧着就到村口了,云团团又让云海停一停,说是胃难受想吐了。   云海闻言连忙靠边停车,让他三姐去吐一吐。   云团团去路边树后做势吐了两声,然后便走了回来。回来后也不坐车了,说是太颠簸胃受不了。于是姐弟俩便推着自行车往村子走。   “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两个小孩我咋没见过?是咱们村的吗?”   云海见他三姐问这个,心就咯噔了一声,“是后头东河的。”   云团团闻言双眸微戾,嘴角却仍带着三分笑意,“后头东河?那不就是大舅妈娘家那村子的吗。离的也不算远,咋以前没见他们来家里玩呢。”   原来是老吕家村子里的人吗?   云海心里怵他三姐,不敢隐瞒的全说了,“十号那天镇里放电影,回来的时候遇见了老韩庄的韩铁,他非说我凳子腿撞到他了,给了我好几杵子。大哥和二哥都没去,吕齐和文颂帮我来着……”   云团团听到这里,一张脸刷的就冷了下来,声音冷冷的问云海:“韩铁给了你几杵子?”   杵子就是拳头的意思,几杵子就是几拳头。   韩铁二十多岁,云海才十六七,这几拳头打下来不说能不能将云海打坏了,以大欺小是妥妥的了。   那天跟他们村里的人离的远,散场的时候又走散了。要不是吕齐和文颂帮他,他非得吃个大亏不可。“第二天大哥和二哥就拎着家伙式去堵韩铁,不过没堵着,听说韩铁半夜酒醒了人就跑了。”   云团团将韩铁这事记下,又问起了吕齐和文颂。嘴上对二人各种夸赞,心里想的却完全相反。   旁的不提就他二人带着红套袖的身份,就让云团团排斥和怀疑了。加之二人又跟吕长安同村,那就更可疑了。还偏偏是她不在家的时候韩铁与云海发生冲突...云团团知道要弄清云海这事还要不动声色,就只能从韩铁那边入手了。   摸了摸自己的胃,云团团眯着眼睛轻轻笑了。   时间,这不就有了。   眼瞧着就到家了,云海才吞吞吐吐的将吕齐和文颂找他出去干革/命,以及今天是他第一次出去游街的事说与云团团听。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云团团能替他保密。   “我知道他们那些人都挺狠的,但有些人就得狠对待。我不能永远躲在老姐身后,我一个大老爷们的,”   “噗哧——”听到云海说自己「大老爷们」,原本还气他不知深浅的云团团都被他逗了。   云海敢怒不敢言,等云团团不笑了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也绝不会学吕长安……”   他相信自己能够在这个「乱世」里成为英雄,而不是吕长安那样的枭雄。   云团团点头,“要是换了旁人我早生气了。可我兄弟啥人我还不知道,老姐信你呢。”   吸du的人在没吸上的时候都说不会成瘾,信誓旦旦的去碰那玩意,最后哪个又能全身而退了?   云海看到了红套袖的威风,也看到了红套袖的权利,再经人鼓吹几句,便以为自己可以乱中取胜,不会违背本心。可实际上他根本就还没明白这把双利刃有多锋利。   有些事情一但做了,你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姐旁的都不担心,就怕你再像吕长安那样被人报复了。退一万步讲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也难保不会被人迁怒。”云团团看向家的方向,轻声诱惑云海,“这年头好男儿哪有不当兵的,你下半年就够征兵年纪线了,姐还想问问你要不要去当兵呢。”   一听这话,云海眼睛就是一亮。   “我能去当兵?”   云团团扬眉,“姐都能上大学,你为啥不能去当兵。只要你想,姐保证你能上。”   半大小子了,谁都没闲心一直盯着你的思想教育,还不如丢部队去让国家帮忙教育几年。过几年退伍回来,那些破烂事也就都没了。   至于想不想一直留在部队,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你姐的手再长也真伸不到那里去。   回到家,云老太自是搂着她大乖孙各种稀罕,佟有鱼也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她老闺女。   没瘦,没黑,从头到脚没丁点变化,这就好,这就好。   问了一回云团团咋回来了,云团团就说想家了,学校最近没啥课,她又吃不惯食堂的饭菜弄得胃难受便回家住几天。   一听这话云老太连忙使唤人给云团团熬小米粥去。   “我知道你们食堂,用的肯定都是南边的线米。那个煮不熟的,一粒一粒的立在胃里,可不难受。”云老太并不知道林大食堂用的是什么米,在听到云团团这话后却下意识的想到某种便宜又早熟的南方大米。   那您是想多了,咱们食堂还吃不上大米呢。   云团团没反驳云老太,而是一脸「原来如此」模样,“怪不得我这胃就跟不是自己的难受。”   “你们食堂平时都吃啥菜?”之前云团团到是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但信上就是各种好再没别的。   不光没别的,还都是一些喊口号表忠心的话。看得云老太和佟有鱼等人都是云山雾罩的。   咋上个学还将人上出毛病来了呢。   这会见到人了,别说云老太和佟有鱼了,就是马丽和梁友娣几个也都好奇的问了一回大学生活都是啥样的。   啥样的?   绝对是别开生面那样的。   想到曾经的大学生涯,再看看现在的大学生活,云团团便累觉不爱了。   学生文化水平参差不齐,授课的老师又忌讳颇多不敢深入。哪怕云团团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去上这个学。在课时紧缩的情况下,怕是连皮毛都没学到呢。   晚些时候,云敏和云彩也回来了,姐俩骑了一辆自行车,一副晚上都住在家里的模样。   佟有鱼见了,更是将家里剩下的好玩意都拿出来,准备好好吃一顿。   反正就是云团团三姐妹不回来,最近也得将存下来的吃食尽快清一清。否则温度热上来,前一年冬天冻的吃食就都要解冻变质了。   本来是想在镇上买些肉回来的,可遇见了云海后,云团团就直接将肉这茬给忘了。做饭的时候想起来了,不由又让云团团有了个出门的理由。   云团团一回来,本村的还其他村子得了消息的人便都来了老云家让云团团讲讲大学都是啥样的。   不光村民,那些知青也有主动凑上来的。   云团团将批评大会,跳楼,游街那些事都掩下来,只说了一回学校什么样,食堂什么样,十个人的宿舍又是什么样。   说宿舍的上下铺,说宿舍的暖器……   总之衣食住行说了个遍,就是没一句跟学习扯得上关系的。   反正来凑热闹的人百分之八十也不想听学习就是了。   等接待完这一波后,云团团才有时间去寻韩铁。   云团团没直接去老韩庄而是去了桥头镇,找大夫给她开了两瓶止痛消炎的点滴,回头又要了一间小病房一边由云彩陪着打点滴,一边与来找她说话的熟人说笑,等将所有人都送走了,时间也差不多到就寝的时间了,提前与今晚值夜的护士说了一声,云团团便和云彩锁了小病房的门睡下了。   云彩轻轻的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才回头替云团团将针拔了,“早去早回。”   “诶——”从窗户跳出去,云团团先是猫着腰贴着墙根走,等出了医院才骑上一早就停在外面的自行车朝老韩庄而去。   现在家家都未必已经解决温饱了,韩铁哪来的酒?就算他喝的酒来路没问题,但他打云海这事当真只是酒后胡为吗?   不管是不是,云团团都想知道韩铁在云海上进这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路到了老韩庄,云团团就将自行车收进空间步行入庄。因养狗的人家并不多,加上乡下养着鸡鸭什么的,偶尔叫上两声到不引人注意。   因今夜有月亮,所以云团团还尽量挑背着月光的地方走。到了老韩家,直接从他家的矮土墙跳了进去……   韩铁有妹妹,跟着父母住,他还没结婚,便独自睡了厢房。平时也没锁门的习惯,到是便宜云团团了。   按着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云团团直奔韩铁住的厢房,到了厢房见韩铁睡得正香也没吵醒他,而是将人装到空间就原路退回了老韩庄。   骑着自行车来到当初李寡妇跳河的那座桥,云团团才将韩铁放了出来。   不是很懂审讯那套复杂的程序,不过云团团却懂得如何用力量让人开口。   先爆打一顿,然后问他为什么打云海。韩铁说喝多了,云团团想了想再按着他打了一顿,再问他为啥打云海。韩铁还说真喝多了,那会儿什么都不知道了。云团团想了想事不过三,于是又打了韩铁一顿。   这一顿下来韩铁终于说实话了。   是吕长安指使他拦住云海的。   果然是他!   听到吕长安这个名字,云团团竟是半点不意外。吕长安与他们家的那点嫌隙就是因为吕长安的「工作」,现在吕长安故意使坏让人将云海弄到他那里,也是想要恶心他们家一回。   云海也是不争气,或者说云海竟然还挺天真的以为他能改变世界,创造奇迹。   云团团将人胖捧了一通后就用早前准备好的麻绳将韩铁绑了。随即将其往桥边扯,在韩铁以为云团团要将他推下桥的时候,云团团直接一手刀砍晕了韩铁……   给韩铁带上黑布套子,不叫他看到一点外面的情况后,云团团就再度将人丢进空间,随即便骑着自行车回镇医院。   “怎么才回来?”   云彩见云团团回来,连忙伸手拉她进来。云团团一跳进来,云彩仍是先探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才关上窗户。   “是吕长安找人干的。”   云海不想让云团团将这事说给云家人知道,云团团表面答应下来了,实际上却是告诉了云老太和云敏云彩三人。   云敏云彩在镇上,不告诉她们说不定哪天也就碰上了。至于云老太...云团团可不想瞒着这个老人精。   而且云团团大义灭亲的想法,云老太是第一个表示支持的。   为了一劳永逸,云团团决定打断云海的胳膊,然后嫁祸给寻找吕长安报复的人。   因秋后想送云海去当兵,所以就算要打断云海的胳膊也只能打左胳膊,还得是小手臂。   因为那里有两根骨头。   云老太表示就算云团团下手重了,也没事。   ←_←   用这种方法让云海留在家里养病,并且将他跟吕长安这事都搬到台面上来。可以想见云海养胳膊的这几个月会遭遇什么样的口水洗礼吧。   佟有鱼那时好时坏的脾气,绝对会用台风过境,海啸回旋刀的方式给云海上一堂痛并更痛的课。   就那种不光胳膊疼,浑身上下都疼的。   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云老太就猜到这里面有吕长安的手笔。如今「问」完韩铁了,那剩下的事情就是什么时候动手了。   至于空间里的韩铁?暂时先放着,以免走漏了风声。等吕长安和云海的人生阅历都丰富了一回后,韩铁也就不用多费心了。   不过如何将吕长安,吕齐文颂和云海凑到一起,然后再一起断胳膊断腿...确实需要好好的谋划一下呢。   “对了,奶早说这事就咱们四个知道,你可别说漏嘴了。”   云团团嗔了她二姐一眼,“我又不傻。”   她拿的可是最疼云海的好姐姐人设。   今天家里这边电路检修停电一天,晚上九点多才来电。晚安。 第37章   越痛越长记性!   这是云老太的原话,也是云团团一直认可的道理。   所以对于云海这个云家老疙瘩的处置方式,云老太和她大乖孙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云敏和云彩这对姐妹,或者说对打断云海胳膊这件事上多多少少是有些心软的。   原本云团团是不想带着这姐俩的,怕她俩心软或是将来再将这事捅出来最后影响了她和云海似海一般深的姐弟情,可云老太却不想厚此薄彼。   云团团是她大乖孙,云敏和云彩也是她嫡亲孙女。尤其是云敏刚结婚时受婆家磨搓的事,也让云老太认定了心慈手软要不得。   她要通过云海这个事让三个大孙女练个手,提高一下综合战斗力。   云敏是长姐,小时候也是照顾着这些弟弟妹妹长大的,她听了云老太和云团团的计划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只揍吕长安这个带坏小孩,吕齐文颂这两个勾搭她弟学坏的。   然后云团团就不干了。   自己家孩子没教好,光打人家小孩算怎么回事呀。而且真以为打了人家小孩,你家小孩就能学乖?   事不是这样办的,理也不是这样讲的。   光打吕齐文颂这两个跟云海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治标不治本,还有可能引起云海的叛逆心。   让云海知道家里打了他的好朋友,肯定会跟家里闹,还会对吕齐文颂产生愧疚心理,最后受这二人拿捏。只有让云海跟他们一样都挨了打,还是受他们牵连挨了一顿倍无辜的打才会让云海对那两人打心底生出隔阂来。   伤在身上,谁痛谁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的。他不光要承受身体上的疼痛,还要接受佟有鱼爱的教育。   佟有鱼是个「勤快」的人,同时也不是多有耐性的人,在这个时代在这种家庭环境,打孩子真不是一件什么社会性大事。别说小时候了,就是这两年云团团还时常被她暴躁的亲妈拍打呢。   或是用手掌往谁身上拍,或是拿扫炕的小条帚抽。反正这种打在云家六个孩子身上那是司空见惯了。   云海在家养伤,怕是佟有鱼想起来就会伸手来一顿了。再加上云海被打的内幕曝光出来,云海怕是也只能躲在家里一边躲村里人的询问一边承受佟有鱼爱的教育了。   用这种方法先隔开云海和那些「不良少年」,之后再多说些吕长安的惨状和那些受伤害的无辜人,像李寡妇云老嘎,像镇子里教了一辈子书的老师们。   现在是四月份,等秋收前后开始征兵了,云海的伤也养好了,想来那会儿他会迫不及待的离开家去部队。   瞧,这计划多完美——   ←_←   开门去卫生间,又特意从护士站那里转了一圈,云团团将身上的衣服留给值夜的护士后这才回病房。一边上|床,一边跟已经躺在另一张病上的云彩说道:“唉,咱奶可真疼你。不好的都叫我做了,好的都留给你了。咱奶嘴上还说婚事不着急,慢慢碰着就是了。可云海的事一出来她就担心云海会影响你的婚事,急急忙忙的给我安排事。”   云彩翻了个身,心忖了一句——「我虽然没你会说,可也不是没长心眼,咱奶最疼谁,谁心里都明镜似的,你也不用忽悠我,不上你那个当。」   见云彩这般,云团团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伸手拿过一旁打点滴用的医用杆轻轻的碰了碰云彩。   隔着被子,云彩没感觉到疼却被云团团闹的这一出弄烦了。   忿忿的翻过身,先是一手扒拉开横在床边的医用杆,然后小声对云团团吼道:“你还睡不睡了?”   “聊会儿呗?”   云彩:摊上这么个妹妹,就问你烦不烦吧?   韩铁消失的无声无息,韩家自己人都没怎么上心去找,一边骂韩铁不让人省心,一边继续出工挣工分。   十岁以下也许会,十岁以上...反正生活在乡下,又是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们对于一个二十多岁大小伙子的突然失踪并不会太着急。   韩家没当回事,村里人也都没放在心上。这也导致了韩铁失踪的消息并没有大面积扩散。   吕长安在知道云团团突然回来的消息后还吓了一跳,他到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云团团会不会找打她弟弟的韩铁,可在让人打听了一回云团团的作息后,发现云团团不是在家里接待各路人马就是去镇医院打点滴,几次以后也就放下了。   原本吕长安是想着云团团不会在家里呆多久,等她走了再联络云海,以免让她怀疑到自己头上。可没想到云团团是个狠的,吕齐文颂不主动联系云海,她就不动声色的引诱云海去寻他们俩。   这日见云海又要出门去,云团团连忙喊住他,“你今天去镇上不?”   云海点头,革委会在镇上,吕齐文颂没事的时候也在镇上,他去找这二人自然得去镇上。   “那你回来的时候替我买二斤点心,让他们给包好一点的,不要那些碎的,我送人用。”   将云团团的话记下来,云海又问云团团:“老姐你要送谁呀。”   “没谁,后排的六爷爷。六爷爷早年上过战场,胳膊让敌人打断了。当时没养好,上了年纪就总是使不上力,阴天下雨的还磨人的疼。”云团团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词说给云海听,“哪怕人老了,英雄还是英雄,咱们一个村里住着,也比旁人更有机会孝敬他老人家。要是换成人人喊打,像吕长安那样的,怕是从他门前走过都得唾他一口,骂一句活该报应了。”   不知道这话云海听进去多少,反正说了自己想活的话后云团团就从衣兜里将钱和票都递给了云海。又告诉他晚上吃鱼,吩咐他早点回来。   云海走了,云团团便回头与云老太对视了一眼,祖孙俩的眼中都带着一抹坚定。   “奶,我出门了。”背上一旁的筐,云团团如是说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找不到也没什么。”   云团团笑,刚要说话就见马丽进屋了。于是话头一转笑眯眯的留了一句,“放心吧,晚上肯定能吃上鱼。”   说完与马丽打了招呼便出门了。   “多吃鱼好,吃鱼孩子聪明。”云老太见马丽看过来一边笑的朝她招手一边说道:“趁着这小妖精在家,让她多整些鱼回来。回收拾出来了肉也好,汤也好,你们多吃些。”   马丽不疑有她,只以为云团团是去给她和梁友娣弄鱼去了,心里暖贴,面上也露了几分。   婆家人对她们这些嫁进来的可太好了。   今年镇里买了两台拖拉机,轮留给下面的七个村子使用。云堡镇这两年情势好,排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由着人开着拖拉机干两天活比全村老少干上一礼拜还有效率。不过地虽然开出来了,但温度时高时低,怕冻坏了苗子便又没直接开种。   云满仓带着两个大儿子跟村里的老少爷们折腾入秋后积下来的人畜粪便,以备施肥用。因这个活不少人嫌脏,所以云海逃工也没让云家人警惕起来。   其实除了一些晒粪便的活计,村里还有些别的活。家里除了云老太外,佟有鱼也日常出工去,村里的孕妇都不娇惯,所以马丽和梁友娣也出工。不过考虑到出工也没几个工钱,云老太便做主让马丽和梁友娣轮留着跟佟有鱼出工。   今天正好是梁友娣跟佟有鱼出工,马丽在家的日子。   云老太过完年后便一直在孵小鸡,除了村里人定下来的,还有些卖到了镇供销社。不过大头都让云团团私下里「倒卖」了。这会儿亲自收拾了一回那些鸡崽制造的便便,云老太便坐下来与马丽说家常做针线了。   说说孩子,说说还未完工的新房子,最后再说说腹里的孩子性别。   让云老太说,只要孝顺,闺女儿子都一样。要是摊上个不孝顺的,就是有本事当大官那也是个费粮食的糟心玩意儿。   马丽只要想到云团团,以及云团团是怎么孝顺云老太的便恨不得云老太多说些。   另一边,云团团背着筐进了后山,走到人际罕至的地方又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心念一动进了空间。   云团团的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不上那些有什么灵泉灵气的空间却也绝对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空间是她上辈子得到的,刚得到的时候就是一片蓝天白云以及适合跑马的草地。买了辆自行车在里面骑了一圈,用手头上的测量工具测了一回空间的大致面积后,云团团就开始行动了。   在后世那种大环境下,云团团自然是极尽所能给自己的空间改头换面。   不过也正是因为后世不论是经济还是科技都过于发达,云团团再怎么想要将空间弄得好看些,最后也不得不屈于现实。   空间里没有别墅,更没有什么竹屋,有的只是云团团买的移动板自己搭建的两层房屋。   这种移动板房,多见于工地。只要买些质量好一些的,回头再上网买些自粘墙璧纸也能以假乱真。   网上什么东西都有,坐在家里就能网购一个家出来。为了让自己采购的东西不引人注目,也不让家里人发现,云团团跟家人扯了个谎说是去旅行,实际上却是在隔壁市租了一间别墅。   就租了一个月,然后在网上买的东西都让人送到别墅那边,有些需要安装的,能让师傅在室内安装就在室内安装,完事收到空间里,不能在室内安装的就在别墅的车|库里装完了再收进空间。如果这些都不方便就从卖家要安装视频,然后自己在空间里自行安装。   移动板房就是云团团自己安装的,板房里的家具则大多是师傅安装好后收进空间的。太阳能发电机则是在车|库里安装好后收到空间去的。   空间里的电灯插排是云团团自己接的,就是上下水这个问题相当麻烦了,后来还是云团团在网上找到农村自建房屋上下水安装方式,下载视频学了个了七七八八这才对付上。   在别墅东边挖个蓄水池,一边从更东边的河床引水进池,一边再通过过滤器和水泵将水引到移动板房里。上水解决了就剩下水了。下水同样需要挖个蓄粪池,不过这个池子被云团团挖在了别墅的西边……   有太阳能发电机在,各式家用电器也能陆续进场,如此一来空间第一步改造差不多就完工了。   剩下的就是如何合理利用那么一片地方搞起养植畜牧业了。   云团团可以一天不吃青菜,但却不能没有水果吃。加上空间气候宜人,云团团网购了不少果树和水果秧苗种子种在空间里。   刚种下那些果树秧苗的时候,云团团还是个门外汉。一边看视频,一边跟着视频折腾,因为空间里没有风,也没有什么蜜蜂授粉,云团团还买了个水车,在空间里弄了个大风车,之后又弄了个蜂箱子到空间里。   折腾那些水果的时候,云团团还在宠物市场买了几只小黄鸡,小黄鸭,单独挖了个水池给这小些小家禽们喂水顺便养些鱼和虾。   其实在得到空间的时候,云团团就有一种世界末日以及她会穿越的感觉。   也可能是这类小说看多了吧,所以云团团不光用心收拾空间,还买了不少种子,书籍,药品和各类物资放在空间里。   但穿越之后云团团发现,无论是物资还是旁的什么她都不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   因不能时常进空间,所以云团团早在最初的时候就做好了将空间往野生循环方向靠拢的准备。   鸡鸭不用自己喂,鱼虾也是自己想办法,果树这些因买了带定时灌溉的设备也不用麻烦到她,一来二去的省了云团团不少事。   每次进来云团团就是摘些果子,捡些鸡蛋或是挑几只将自己养肥的鸡鸭宰了带出去,到也适合云团团这种极少有私人时间的穿越妹纸。   先在空间里转了转,将捡出来的鸡蛋分了分,随后又去鱼池那边看了看里面的鱼,挑了三条最肥的和四条一般的出来敲晕了放在筐子里。之前种了些土豆大白菜,这会儿都长得极好。挖了两筐土豆一筐白菜放在一旁的两轮车上后,云团团才拿了一块玉米面饼子和一颗发黑的梨去了果树林。   看着被黑布袋套着头,双手双脚反绑在那里的韩铁。云团团也没将人放开,而是心念一转就带着韩铁出了空间。   “呐,吃吧。”将黑布袋和手上的绳子解开,云团团就将饼子和梨都丢到韩铁身上,之后也不看韩铁,一边挖野菜,一边寻找附近有没有药材。   一天就这么一顿饭,韩铁早就饿极了,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的一手抓饼子,一手握梨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又跟云团团申请去小解,然后又乖乖的回来蹲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云团团,就想问她到底什么时候放了自己。   云团团笑,“明天吧。明天我送你去镇上。”   “真,真的?”韩铁不是很相信云团团的话,总感觉她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云团团颔首,可认真的表示,“真的,我说话算数。”   韩铁:行叭,反正他除了相信也没别的办法了。   时间差不多了,云团团又拿了绳子过来,韩铁看了一眼就直接走过来转过身等着云团团捆人。   将人捆住,套上黑布套,最后再一手刀将人拍晕重新丢回空间。   动作一气合成,干净利落极了。   背着筐下山回家,云团团将里面最肥的三条鱼交给马丽收拾,又背着另外四条去了镇上。   四条送到国营饭店,一条给她老同学,三条请她老同学帮她做熟了。少时鱼熟了,分别装在三个铝饭盒里。云团团「善解人意」将其中一盒给史胜利送去,美其名曰是知道他妈有病怕她姐拿回去的他妈不肯吃,实际上也不过是随意卖个好罢了。   另外一条拿到了镇医院,让云彩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跟相熟的同志一道吃。毕竟她最近经常来镇医院打点滴也麻烦人家了。   最后云团团才拿着最后一条鱼敲开了镇里某户人家的大门。   “六哥。”云团团笑眯眯的对开门的黑老六举了举手里的饭盒,“红烧大鲤鱼。”   黑老六笑了下,便领着云团团进屋了。   “已经按你的意思将人都引到一块了,怕有闪失就没动手。”进屋后,云团团将饭拿放到桌上,又从书包里拿出一瓶二锅头,随后是半点没跟黑老六客气的抓了把花生吃了起来。黑老六见云团团这般也不以为意,先闻了闻酒香。随即才打开饭盒盖子看那条红烧鱼。“姓吕的够警觉的。”   “去年就让人捅了一回,肯定有记性了。我先过去瞧瞧,”说到这,云团团站起身先给黑六老倒了杯酒。随即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敬了黑老六一杯,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捆牛肉干来,“给哥几个下酒的。”   没说谢,也没说酬劳,云团团留下一捆差不多三斤重的牛肉干便离开了。黑老六没起来送云团团,看了一眼那牛肉干继续就着红烧鱼喝酒。   讲究人办事,从来都不差事。   从黑老六那里出来,云团团先去了一趟土地庙。   土地庙早就被打砸成了一片废墟,就连后面的一排小土屋子也没能幸免。不过小土屋子虽然被强拆了门窗,但藏几个人却不是难事。   来到最里面那堵墙后面,云团团的视线非常平静的落在绑在那里的四个人身上。   黑老六担心没掌握好力度再将云海打废了,所以只让人下了药。此时四人都已经陷入了昏迷中,压根不知道此劫的罪魁祸首就站在他们面前。   知道靠人引着吕长安过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云团团提前弄了几只鸡给黑老六,黑老六的人再每天跑在这里点了火堆烧鸡吃。   之后再有人跳出来说自己养的鸡丢了,一副不饶不休去报案的架式。吕齐文颂两个到底年轻,听到这种事再「偶然」发现土地庙这里有烤鸡的香味和一些没处理完的鸡毛鸡骨头,便决定来个守株待兔。   正好今天云海去找他俩,俩人对视一眼便决定带上云海一块过去。不想刚过去就瞧见有人在那里堆火烧鸡吃,三人当即就跳了出来。   三个半大少年是打不过有心算计的老|江湖的。尤其是明面上只有两个人,暗地里却还藏着三个人的时候。   少年们很快就被制伏了,正在吕齐忿忿不平说自己是谁的时候那几个壮汉一听这话。当即就说了一回原来是吕长安的走狗,那就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五人便对着三个少年来了一顿有偏有倚的拳打脚踢。   将三人打了后又将三人堆到角落,最后丢下一句寻了吕长安一块送他们上西天便都离开了。   自去年那个事发生后,吕长安就极少会落单,走到哪都会带上几个人,今天也不例外。然而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吕长安到底还是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落单了。   药是下在火堆里的,吕长安与其他三人绑在一起后,黑老六的人才将一颗药丢到一旁的火堆里,然后便在一旁有模有样的磨着刀。   规律的磨刀声一下一下的在耳边响起,随着药效发挥作用,四人都不知不觉间昏睡了过去。   吃了几天鸡的壮汉们见状,又给几人都套上黑布袋子,最后才打扫战场迅速撤离现场。   这几人都是黑老六在接到了云团团的委托后从关山市寻来的,云团团找黑老六的时候,这些人也都已经撤出了桥头镇。   说起来,云团团的时间掌握的还算不错。   云海出门的时候,她也刚好背筐上山。云海到镇上的时候,云团团背着几条鱼回了家。云海跟着吕齐蹲点的时候,云团团蹭了一回邻村的驴车进了镇。   云海被人发现挨了一顿胖捧的时候,云团团正坐在国营饭店里一边等鱼熟,一边跟饭店的服务员侃大山。   吕长安被人从公共厕所里搀出来的时候,云团团在跟史胜利说晦疾避医的坏处。壮汉们一边磨刀一边痛斥吕长安的罪状要杀吕长安祭天的时候,云团团正在镇医院和云彩说笑,还送上了一面她专门托关系弄出来的锦旗以及一封感谢信。   等云团团从医院里出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确定附近没人的云团团直接将四人收进空间,随后迅速离开此地去了供销社。   与她那表姐说了一回小鸡崽的事,又问了一回云海来没来,听说云海没来便自己买了几斤点心拎回家了。   给云老太留二斤,给佟有鱼和云满仓一斤,又分别给了两个哥哥家各一斤,说了一回让云海帮她捎点心到了供销社却发现云海没去的话,还叮嘱了佟有鱼一回。如果云海回来要是买了点心就给佟姥姥送去,要是没有那就算了。   交待完这些,云团团便拎着多买的二斤点心去了六爷爷家。   六爷爷是云家本家的老爷子,年轻时上过战场的。虽然没儿没女一个人过日子,但日子却过得极好。   无他,云家堡这边原就是云姓大本营,谁都不会干看着本族的长辈不管不顾的。加上他上过战场为国为民出过力,村委会这边也不会不管他,村民们也敬重他。所以每年的口粮和旁的是一样都不会让他短缺的。   除此之外,左邻右舍吃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吃食也会给他送一份。像云团团这样的年轻一辈,也会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或是过去给他点些活。   旁的不说,六爷爷一年到头就没断过点心。   小老头一个人过日子也被养得很好,见云团团过来了,还拿了点心匣子让云团团吃。   云团团吃了点桃酥,又喝了两口茶叶沫子泡的茶,便起身给六爷爷劈了一个多小时的木头。   六爷爷屋里有个烧木头的壁炉,上面时常会坐个水壶。所以他这边用木绊的时候也比别处多。   劈好了材,又弯腰将炕坑里的柴灰都捅出来,云团团看着清理干净的炕坑,知道不会因柴灰太多影响烧炕了,这才起身去洗手。   这点活年轻人一会儿就干完了,上了年纪的人就要慢上一些。这边干完了力所能及的事云团团就要走,还没出门呢就看见巴婶的儿媳妇抱着一床被子进来。   巴婶家就住云家隔壁,不过巴婶的儿子却早就分家了,住的倒是离六爷爷这边不远不近的。   前儿过来拆了六爷爷的被褥,这会儿洗干净也都给缝上送过来了。见云团团在这里不由又多说了两句话,完事俩人便一块离开了六爷爷这。   有说有笑的聊了一会儿天,又约了晚上去九婶子家打牌,二人才在路口散了的。   吃晚饭时云海了没回来,佟有鱼嘴上嘟嘟囔囔的却还是给小儿子留了一碗鱼。   吃过晚饭,云老太便与云团团去打牌了。   是类似麻将的柳叶牌,规则很简单,大人小人都能上手,一直玩到七八点钟才散了伙。   这会儿天已经比冬天的时候长了许多,不过七八点钟的时候天也黑透了。挽着云老太往家走,路上云老太还小声问云团团那事怎么样了。   “我办事,您老就只管放心吧。”   云老太点头,又夸了云团团两句,这才闭口不提此事的回了家。   云海一夜未归,这是以前从未有的事,佟有鱼这一夜担心的总要起床去外面看看。   一边担心一边暴躁,情绪两极分化的相当明显却又那么和谐无违。   而被云团团丢到空间里的四人却正在度日如年。   没错,就是度日如年。   这四人并没跟韩铁丢在一处,而是丢在了云团团提前打造好的「地牢」里。   一间屋子,除了光滑的四壁就只有一个对着外面窗户。   窗户外面远远的贴了一张云团团在现代时买的3D风景图,效果很逼真的那种。   然后利用光线和人们对时间的某种潜意识心态,让屋里的四人一天当两到三天过。   每天「早上」先放两声公鸡的叫声,再往屋房间里丢四个饼子。然后一点一点调整外面的光线,从正午到傍晚,然后又是一天的来临。   云老太没问云团团具体做什么,所以云团团便决定用自己的方法给这四人来点加餐。   痛快的打断胳膊腿,到底不如这种心里焦虑后生出几分怨念再打断胳膊腿来的更有效果。   被人关在没有任何人出入的地方「好几天」,开始的时候还有人给他们送饼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鸡鸣后却再无饼子送过来。这妥妥是要关他们到饿死的节奏呀。   云海还清晰的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才被人绑起来的,现在落到这种不是被饿死就是要被关到死的境地,云海心里对吕长安已经不能更恨了。   对吕齐文颂二人也生了些情绪。   尤其是云海藏不住心事将自己对吕长安的不满发泄出来的时候,吕文和文颂这俩人还对他恶言相向,就更让云海有种悔不当初的觉悟。   他好怕自己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而外面看着这一切变化的云团团眯了眯眼睛,这才笑意划过眼底去了镇派出所报警。   在空间里呆了八九天的云海已经失踪三天了,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吕长安三人。旁家着不着急云团团不知道,但佟有鱼却是急得嘴角都起泡了。   云老太见儿媳妇这般,满意的对云团团点了两下头。   火候到了! 第38章   云团团去镇里报案,寻席征走了个流程。回来的时候还去镇医院给佟有鱼开了些去火降燥的药。   唉,等云海找到了,她也应该回学校了。以免扫到台风尾再被暴躁的佟有鱼扯着耳朵咆哮。   出镇子的时候,正好有邻村的驴车可以蹭,云团团当即就眉眼弯弯的坐了上去。在离村子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又碰见拎着行李袋的贺之亦。当即又跟赶车的老把式打了声招呼将贺之亦也捎了上来。   “才回来呀?”   “嗯。”贺之亦看着头戴一块纱巾挡灰的云团团,又看了一眼随着驴车行进扬起来了灰尘,不是很想说话的应了一声。   原本春天风就大,驴车行在土路上更是扬尘无数,这姑娘咋就...那么多话呢。   并不知道贺之亦腹诽了自己什么的云团团其实更关心贺之亦到底买没买房和花了多少钱买的房。   在回村后云团团想起这个事时又不由想到了现在省城的规模大小以及金叶县距离省城的距离,弄不如将来金叶县也会被扩进省城里,到了那时候房价肯定只高不低。   现在买上一两套绝对是掏底的发家致富办法。   又坐了十来分钟的车,云团团便和贺之亦在村口下车了。临下车还热情的招呼车把式去家里喝点水再走。   贺之亦就站在一旁看着云团团在那里热情好客,有些想笑又不知道哪里好笑。   没发现自己一改往日习惯的贺之亦就站在云团团身侧等云团团唠完一块进村,到是云团团发现贺之亦没先行一步有些诧异。   他也找自己有事?   那可太好了。   一边往村里走,一边问起贺之亦买房的事。   “就在东瓦胡同上,五十来平的屋子,前后院子加起来差不多两百平。”   又问了花多少钱买下来的后,云团团便一副说笑模样的跟贺之亦提了一回羡慕,也想买的话。   “要是跟前儿(附近)也有这样便宜的好房子,贺知青记得通知我呀。”   贺之亦扭头,认真的打量了一回说这话的云团团,心中琢磨她这话是惯常的油嘴滑舌,甜言蜜语还是真情实感想要买房子。   在大环境下,很少有未婚的姑娘想要给自己买房的,至少说买房的未婚姑娘,贺之亦只遇见了一个。   那就是云团团。   “好。如果附近有卖房的,我就告诉你。”   “多谢多谢,不管成不成,我都记得贺知青这份心。”   我可没什么心给你。   贺之亦扫了云团团一眼,唇角微勾,又默不作声的跟着云团团往村里走。   到了岔路口,云团团便与贺之亦分道扬镳各回住处,一直走到院门前,云团团才在心中默念了一句——“糟了!”   刚刚太高兴了,忘了调整面上表情了。   不过转念想到贺之亦的为人,云团团又将提起来的心放下了。   没事。   贺之亦不是多嘴的人,赶车的老把式也不认识她。   想罢,云团团用手抹了一把脸,便神情凝重的推门进院。   云海失踪三天了,家里再不上心也不可能当没事发生。今天云家上下都没出工。云满仓更是带着两个儿子和女婿到处打听有没有人见到过云海。   马丽和梁友娣也回了娘家,想看看他们村子的人有没有见过云海。整个老云家就只有佟有鱼和云老太守在家里,见云团团回来,佟有鱼连忙问她报案了吗?   云团团点头,“超过四十八小时就能立案,我特意找了席征,也让镇里的熟人帮忙打听打听。还去客车站那边问了一回,不过人来人往的,倒也没谁注意到云海有没有去过客车站……”   一边回佟有鱼,一边还抽空看了一眼云老太。   放心,奶已经在你|妈|的心头火上浇过油了。   祖孙俩对视一眼,随即都摆上一脸的焦急模样陪着佟有鱼等消息。期间云团团也跑出去寻人,只留下佟有鱼和云老太两人头对头,脸对脸的各种着急上火。   当夜,虽然还是没有云海的下落但阖家老小也不能一直熬着不睡觉,于是便都各自回房去睡觉了。   云团团有云老太和云彩打掩护,又悄悄的离开了。   一路来到后山,云团团走到一颗树后面,先是进入空间看了一眼同样在经历黑夜的吕长安云海四人。随即才打开房门,掐着声音喊他们快跑。   “快跑,张无忌要拿你们喂狼了。”   听到这声快跑和后面的话,被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吕长安四人先是惊了一回,随即都扶墙站起来朝门口走去。不想刚走到门口,就又听到——「叛徒,你竟敢背叛明教,背叛张教主!」   听到这一声,吕长安脑子转的飞快的想到开门放他们跑的人被人发现了,再不跑就没机会了,当机立断的对身后的三人说了一句「跑」就率先出了房门。   云团团双眼盯着房门,见有人出来当即就将其转出空间,速度快的让人以为门外就是山林呢。   天太黑,吕长安也没认出来这里是哪里,只下意识的朝前跑着,一边踉跄的朝前跑一边回头想要看看身后是不是有人追上来了。   眼瞧着就要跑出山时,云团团才拿出三根棍子飞快的朝吕长安身上招呼去,剧烈的疼痛瞬间让吕长安眼前发黑的倒在了地上……   对自己的力量不能更熟悉的云团团并没有上前查看吕长安的伤势。而是站在那里将被她故意在牢房门口扳倒吕齐文颂也放了出来,二人与紧随其后的云海朝着与吕长安偏了四十五的方向奔跑,文颂落后吕齐一步,云海跑在最前面。云团团在云海跑到绊马绳所在时便拉了绳头,直接将云海绊倒并且下一刻就将云海倒吊了起来   飞快丢出棍子打在云海胡乱摇摆的左手臂上,听到云海大叫出声云团团才转向吕文和文颂。   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云团团全程都没有出面不说,一直用早就准备好的棍子丢来掷去。   这么说吧,丢棍子真心比她用手打出来的伤轻很多,云团团对这四人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此时,吕长安两腿一胳膊,吕齐文颂一腿一胳膊,被吊在树上的云海一只左手臂,四人都距离山脚只有一步之遥,就算爬不出去,村民们也会发现他们,近而将人救下来。   至于山中的野狼什么的,这附近有云团团故意留下来的气息,野兽都有领地意识和危机本能,闻到云团团的气味它们是不会过来的。   果然,有那么两条成年狼顺着声音出现在这里,闻了闻附近的味最后跟同伴摇着尾巴交流了一回便又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兄弟,撤吧,那只母老虎也在这里。   ←_←   山有四面,云团团选择的下山路线并不在云家堡这边,而是在其他村子边上。所以即便明天早上发现四人了,发现的人也不是云家堡的村民。   将四人都留在这里,并且确定四人不会被野狼吃掉后云团团并没有直接回云家堡,而是躲在密林里听着四人此起比伏的叫喊声。   山村寂静,四人的声音就更有穿透力了。云团团为了不影响村民休息,动手的时间一直推到天要亮不亮,早起的人都差不多要起床的时候。   远远看见有几个村民拿着手电筒,举着火把过来了,云团团又等了一会儿,等他们发现云海四个,并且又回村唤人后这才悄无声息的穿山越岭回到云家堡。   她回来的时候,距离天亮差不多就只剩下十来分钟了。走到院子里时,看到佟有鱼房间的灯亮了,又隐隐有起身的动静,云团团当机立断的推开门,然后背过身摆出一副出门去上旱厕的架式。   佟有鱼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云团团关门出去的背影,没有多想,只将两个灶台都点上火。一边等着云团团回屋,她好去旱厕,一边想着云海到底在哪,为什么不回家。   在旱厕脱掉外面的裤子,只穿一条极薄的小棉裤出来时,云团团还将自己的头发揉乱了。上衣没穿在身上而是用披着的方法搭在肩上。   一副因为尿急而匆匆从被窝里起来的样子。   “妈你起了?”   佟有鱼「嗯」了一声,胡乱添了把柴就和云团团错身而过的去旱厕了。   云团团悄悄松了一口气,拍着小胸脯回了西屋。   见云团团回来又是这副样子,云彩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可吓死她了。   云老太看了一眼二孙女那不经吓的样子,小声问云团团咋才回来。   云老太以为云团团是将人藏在山里了,想着让云团团早点去早点回也免得出纰漏,可云团团去的不晚,回来的却有些晚,即便是云老太也不由担了几分心。   不会是马失前蹄了吧。   至于不打扰村民休息这种理由,打死云老太她都未必想得到。   我大乖孙这么体贴的呢?   躺在被窝里跟云老太和云彩小声说了几句话后,三人便全都起来了。   云彩特意为了云海的事请了两天假,云团团也当着全家人的面请云敏帮她往学校发一张电报再多请几天假,姐妹俩又做出和全家人一样的寻人行动,当真看不出来她俩半点不着急。   佟有鱼从旱厕回来时,二姑娘正坐在灶前添柴,老姑娘叠了被子后又给她奶打水洗脸。   过了一会儿两个儿子和儿媳妇也都起身过来了,佟有鱼一边心不在焉的做饭,一边跟洗完脸站在一旁的云老太说:“我这一夜都没睡好,快天亮的时候迷糊着了,就听见云海喊疼,这就再也睡不着了。”   云彩添柴的动作顿了一下,云团团则一脸惊奇的看向佟有鱼,到是云老太非常稳得住。   “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当年满仓……”   于是一屋子的人一边听着云老太话当年,一边手脚麻利的洗漱做早饭。   云团团知道今儿事多着呢,要是赶往常时间吃早饭,怕是吃到一半就得放下筷子赶去镇医院。所以云团团示意云彩,云彩还真就明白的加快了做早饭的速度。   其他人看着比往常提前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早饭到也没觉得有啥。而马丽和梁友娣还以为是多了一个人干活才提前吃早饭的呢。   吃过早饭,云彩像以前一样刷碗,其他人则说起怎么找云海。   “我今天再去找找席征,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使。”   云团团说完,马丽就接道:“那我和弟妹拿着云海的相片去客车站。”   吉利二人想的则是要不要组织人去山里看看。   正商量如何寻人呢,就有人跑进云家院子,一边往屋里冲一边喊:“云海找到了,云海找到了。”   听到这话屋里人齐齐怔了一下,佟有鱼反应最快,三步并两步就迎了出去,“云海在哪?他人呢?”   “在镇医院呢。”那人喘了一口长气,没卖关子而是语速飞快的跟佟有鱼和与佟有鱼脚前脚后出来的云家人说道:“有人要报复吕长安那些人,你家云海也在场,就一并给带走了。早上他们逃出来了,被附近的村民送到了镇医院,你们快带着钱过去吧。”   佟有鱼听到报复,医院这种字样,腿一下子就软了。她想到了去年吕长安被人捅了的事,担心她老儿子也受了那种伤。   女子为母则钢,佟有鱼在被云团团搀扶住的时候想一把推开云团团。可自己又没啥力气便只好由云团团扶着进屋翻箱捣柜的拿钱出来。   “云彩跟我走,你俩也跟着我去镇上,”佟有鱼对两个儿子说完又转头看向两个儿媳妇,“你们在家收拾下东西,要是住院我就打发云吉他们回来取。”   说完又看向双手抿头发的云老太知道她是一定不会留在家的,便也没再说什么。   家里有两辆自行车,一辆是云彩从同事那里借来的,一辆是云团团从邮局借的,为的就是今天去镇医院方便。   云彩在镇医院工作,云团团人头熟。于是姐妹俩就载着佟有鱼和云满仓先行一步。云吉则去村里借驴车,然后与云利和云老太随后跟过去。   且不说云家分两拨人一前一后到了镇医院,只说骑着自行车一路去了镇医院的云团团四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诊疗室,发现云海已经以伤势最少的理由被接上骨头打上石膏后,都不由松了口气。   此时诊疗室里不光有医生护士,四个被打骨折的病人还有闻讯赶来的席征一行人。   佟有鱼不管不顾的扑到云海身上,先是不敢碰不敢摸的重头扫了一遍,发现她儿子只是一只胳膊骨折再没旁的伤后,佟有鱼就开始对着云海拳打脚踢起来。   又哭又骂又是伸手打云海没受伤的那侧身子,这几日的担心焦虑都转化为实际行动朝着云海使去。   云海疼吗?   自然是疼的。   可看着他妈哭成那样,心里闷闷的更是不敢回一句嘴。   云满仓是个话极少的人,家里的大事小情只要不出大褶子他就由着家里的娘们做主。上到他妈,下到他闺女,中间还有他媳妇,只要做的事情合乎情理,他就不会反对。   云海这件事,别说佟有鱼了,就是云满仓都想要给他老儿子来一顿竹板炒后鞧了。   又气又心疼,最后还是伸手拦住了盛怒的佟有鱼没让佟有鱼回头又心疼自己下手重了。   镇医院医疗条件有限,人手也没那么多,因着前两天云团团送了锦旗以及云彩还是内部人,所以医生才会优先处置云海的伤。   处置完云海的伤后,又处置了吕齐和文颂的,最后才轮到最重的吕长安。   之所以最后处置吕长安,也是因为他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痛晕过去了。   吕长安两条腿都被云团团打断了,还因为某人微微有些左撇子的习惯和倾向。所以无论是吕长安还是其他三人伤的都是左手。   医院这边处理好一个,席征就问一个。   然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他们被一伙人关了十来天。当即席征便发现不对劲了,转头看云团团,你弟到底失踪几天了?   云团团演技精湛,此时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算上今天,共总也就四天。”   席征看看云团团,再看看强调他们真被关押十来天的云海几人继续问。   主谋是个叫张无忌的教主。   席征嘴角抽了几下,略带些麻木的抬起头:“...什么教?”   云海四人回想了一下,斩钉截铁的答道:“明教。”   席征:“……”   你说巧不巧,他前几年看过的一本叫《天剑龙刀》的走私书里就有这个什么教什么主呐。 第39章   家属们态度很认真,当事人也同样没有说谎的痕迹。在四个当事人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时,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色,那样子半点不像是在故意唬弄人。于是席征一行人彻底被这四人搞懵了。   按程序,问完了当事人的情况后还要去现场看一看,这一看就又让席征一行人迷糊了。   来到村民们发现他们的地方,席征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按四人的说法他们其实并没有跑多远就被人打了。若按这个速度和距离,那从山脚下就应该能够看得到关押他们的地方。   而最让席征不解的是除了入山口那里脚步凌乱。但越往里走脚步就只剩下云海四人和三只狼的。   两头体重较,一头体重较重。   看着脚步突然出现的地方...席征心忖:难道这四人还是被野狼叼到这里来的?   不管怎么说,一九七二年最玄幻的案子出现了。   对了,忘记说了较重的那只狼脚印是穿了特殊鞋子的某胖团。   因为案子的当事人出现思维认知错误以及现场没有保护而陆续遭到进山村民的破坏,这个案子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案子虽然成了悬案,但当事人的伤势却是实打实,不掺半点水的。   距离吕长安上次住院,满打满算才五个月。但与上次不一样的是吕长安这次并没有享受到特殊待遇。   一次被报复是别人的错,那再次被报复也是别人的错?   加之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新人都能成旧人了,革委会又不是离了吕长安就转不动,完全没必要再对吕长安有所期待了。   而且有了吕长安的事,革委会还准备用一种大义灭亲的方法让人知道他们的团队虽然出现了害群之马,但他们却是公正的,正义的。   被人卸磨杀驴的吕长安此时躺在普通病人病房里,左右是吕齐和文颂。而云海则是在问完话后就办了手续被村里的驴车载回村了。   大夫不是说了这伤住不住院都可以?   那就回家吧。   家里不光有温馨,还有大棍和竹板子。   离家十多天的云海也想家了,虽然心知回家后他会得到全家人爱并痛的「照顾」,但外面再好也没家好不是吗?   尤其是遭了这么大的罪后。   端着打了石膏的胳膊回村,云海受到了全村老少的围观。一边问咋伤的,咋找到的人,一边还在说着可算找到了你爸妈都急死了。   云海羞愧不已,面对这些或关心或看热闹的询问眼神不由低下了头。佟有鱼怒气未消并不想说话,给了云团团一个眼色,云团团便拍了拍云海另一只完好的手安慰了他一下便扬声对村民们说道:“人家抓贼,他去凑热闹,最后让人当成同伙一起给绑了。要不是人家发现他们真不是一伙的,说不定会怎么着呢。”   不管这是不是真相,但这就是老云家给出来的理由。云海不知道他被绑这件事是他奶和他三个姐姐一起策划的,这会儿见云团团帮他解围,别提多感激了。   这才是亲姐呢。   回到家后,吉利兄弟帮着云海洗澡换衣服,收拾好的云海又吃了一大碗马丽做的疙瘩汤,云老太还难得大方的拿了两个鸡蛋出来。   看着面前的疙瘩汤,云海吃着吃着眼泪就掉进了碗里。遭了这么一场罪,说不害怕和后悔那是假话。   看到云海这样,佟有鱼有再多的气也消了大半。用拇指根抹了回眼角,佟有鱼就脱鞋上炕给云海铺被去了。   看见佟有鱼哭了,云海心里就更难受了,饭也不吃了,直接蹭到他妈跟前抱着他妈的水桶腰哭着说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   佟有鱼见儿子这样,原本还忍着的眼泪也忍不住了,一边抱着遭了好几天罪的儿子哭,一边还用力拍打云海的背,想要将心头那股又心疼又愤怒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   这两天,她心里都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当娘的都心软,若佟有鱼一开始就知道云海跟吕齐文颂那些人凑到一处,顶多就是骂几句再拿着小条帚抽两下,最后勒令云海不许再跟那些人来往。总之就是雷声大雨点大的处理方式。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叛逆心理最重的时候。大人越是不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越要干什么。可以说佟有鱼的这么处理方法,对于云海这种一心想要干点大事业的少年人来说完全不管用,甚至还会弄巧成拙的被当成了激将法,非要立时干出点什么事给佟有鱼和反对他的人看。   云老太是老人精,虽然日常也秉承着不聋不哑不管家的理念,但实际上她却是个最理智的人。   做母亲的最疼的是自己的儿女,其次才是孙子辈们。在儿女与孙辈间做选择,很少有人会不选择自己亲生的那个。   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云满仓年少时,云老太未必下得了这个狠心。但发生在云海身上,却正好能看到她的杀伐决断来。   就像云老太从来不会问云团团她和佟有鱼谁最重要,云团团也不会问云老太选她还是选她妈一般。   亲疏远近,都明明白白的。   ←_←   云海回来了,跟云家相熟的人家都跑过来打听情况,就连佟姥姥那里在听说云海伤了还让佟大舅送她过来瞧了一回。   云老太和佟姥姥彼此都不服对方,出了这个事,云老太便话里话外的将佟舅妈「夸」了一回,还说佟姥姥眼光好,挑了这么一个世家显赫的儿媳妇。直接将佟舅妈去年私自安排云团团见吕长安的小仇报了。而受了气的佟姥姥回家后对佟舅妈的态度又差了一分。   佟舅妈跟两月,不不不,准确的说佟舅妈的状态跟半个月前真真是判若两人。   有个吕长安那么能耐的亲侄子,佟舅妈虽然出嫁了可她也被不少人敬畏着。生怕得罪了佟舅妈,她那四六不认的亲侄子就会带着一群人去自家打砸找麻烦。   然而吕长安失踪的这几日,旁人虽没当面跟吕家人和佟舅妈说些什么。可背地里谁不说吕长安是遭到报复被弄死随便埋了的。   因时间尚短还没人来落井下石,可一日不找到吕长安吕家上下就没办法不着急。然而好不容易找到吕长安了,却发现吕长安人虽没死但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   这么重的伤,不休养个小半年都无法恢复,养不好还会落下病根。而革委会那边也明确表示不会再启用吕长安了……落井下石,秋后算帐什么的都已经在路上了。   佟舅妈心里慌的一批,不光担心娘家的娘家侄子还担心她自家。   佟悦姐妹都到了相看亲事的年纪,之前仗着吕长安的势,佟舅妈多少有些张扬高调。甚至是还曾私下里跟吕长安说过云团团这个上学的名额为啥不是她闺女的。   说这话的语气腔调看着是羡慕,实则却带着某种人尽皆知的嫉妒与见不得人好想要拉人下来的阴暗心思。   如今不光侄子伤了,小姑子家的外甥也伤了。虽然男人没说啥,可婆婆却不止一次话里话外的埋怨她娘家不省心了。小姑子那边怕是也恨上了她们一家。   不过这么想的佟舅妈还是打发了佟悦姐妹跟着佟姥姥来老云家走动。   你吕家那边的亲戚怕是指望不上了。但老云家还能亲近亲近,厚着脸皮上吧。   另一边,在熬过了最初的钻心之痛后,吕长安也开始细细琢磨这件事了。   他和吕齐文颂等人都觉得他们被关了十来天。但父母和外面的人却说算上发现他们的那天总共才四天。   那么多人对上他们四人,抛开他们遇到神仙鬼怪这种事的可能,那时间日子这个问题肯定是他们出现了错误认识。   他们是怎么判断时间的呢?   通过鸡叫,通过一天一个馒头,通过窗户外的光线……   想到这些都不是不可以做假后,吕长安就又开始琢磨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话又说回来,到底是谁这么恨他呢?   肯定不是李寡妇那边的人了,是镇中学那个姓张的,还是镇里那个姓吴的。不对呀,姓吴那家人不是都死光了,哪还有人报复他?不是镇子的那会不会是下面七个村子的?还是……想起来了,在厕所打晕他的那几个人都是生面孔。   思来想去,吕长安猛的就想到了云团团。   三教九流的人就没有云团团不认识的了,也许是她找人报复自己故意引诱云海呢。   可那也不对呀,如果真是云团团,那云海又怎么会受伤?   对了,韩铁。   想到韩铁,吕长安便呆不住了,他找人去老韩庄打听韩铁,不想竟然听到韩铁因为扛着一筐白菜土豆回村,又说不清来历而被人举报,因其态度不配合还被拘留了十五天。   他们出事前人就关起来,直到现在还没从里面出来呢。   吕长安:“……”   韩铁这事是云团团干的。   白菜土豆也是云团团提供的。   她告诉韩铁不许说出去一个字,要是韩铁敢说出一个字她下次就打碎韩铁浑身的骨头。韩铁吓坏了,真就按着云团团的意思一个字都没招。等听说吕长安几个都出事了,哪怕云海也在里面,可韩铁还是认定这事是云团团干的,至此更是咬紧牙关不敢提一个字。   于是这又是一件没有结果的事儿。   且不说吕长安如何,只说云海回家后,云彩买了肉送回来,云敏也买了些补身体和熬汤的大骨棒,云团团更是今儿野鸡,明儿鱼的往家弄,三个姐姐都在尽可能的给云海调养身体,可给云海感动坏了。   几日后因云海找回来了,案子没什么头绪也暂时搁置下来了,云团团见事情差不多已经尘埃落定了,便与家里人说了一声要回学校。   请了半个多月的假,也应该回学校了。虽然课程什么的不紧张,也没有期末考试这种事情。但去学校混日子多少也能学点东西。   至少混吃混喝还能给家里省口粮,不是吗——   仍是赶的早班车去的县里,不想云团团却在镇客运站遇到了贺之亦。   这会儿正是吃山杏的时候,云团团昨天去山上摘了一篮子的山杏准备带到学校当伴手礼,上车的时候正担心会被挤到时就看见一只大手伸到了她头上替她挡住了前面乘客滑落的背筐。   看到贺之亦的第一念头不是他帮了自己,而是他今天也没出工挣工分。   正在往大客车上挤,哪怕是云团团这个能说会道的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用蛮力将自己挤上车还顺带手的拉了一把之前就站在她不远处的贺之亦,两人上车后便一前一后往最后一排走。   云团团是看到车来了就凑过来了,贺之亦是看到云团团便往这边凑了凑,原本还没想跟人这么挤的贺之亦见到前面一个乘客的背筐要砸到云团团头上了,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力气竟让他挤到了云团团附近并且伸手将那背筐给托住了。   这会儿上了车,两人还在最后一排找到了座,普一坐下贺之亦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下次可不坐早班车了。   一时,云团团坐好便转头问贺之亦:“你又请假了?”这么个请假法大队长真就又给你批了?   贺之亦感慨完就听到云团团这话,看了一眼陆续挤了不少人的大客车,头略微朝云团团侧了一点,小声说道:“我将欠大队的口粮钱都还了。”   贺之亦去年秋天才下乡插队,总的来说他并没欠大队多少口粮。加之他干一天工也就五个工分,有他没他并不影响大队正常出工。而且今年有了拖拉机,地里的活又轻省不少。前两天秧苗都全部播种完了,这会儿也正是活最少的时候。贺之亦这会儿请假出来,还真没有不批的道理。   明白的点了两下头,云团团又低头看了一眼放在她腿上的篮子。   里面是满满一篮子山杏,都是成人拇指盖大小,青绿色带着一点软毛绒。哪怕是放了一整夜,看起来也跟新摘的没两样。   云团团以前吃的杏都是那种甜甜的,杏黄色,跟核桃差不多大的杏。这种只能找到拇指盖大小,又酸得倒牙的山杏穿越前是真的没吃过。   不过这山杏倒是挺能治晕车的。   客车上人多,又是人蓄同车,随着天气转暖车里的味道别提多熏人了。加上路又颠簸得人浑身都不舒服,贺之亦这个不晕车的人都开始晕车了。   云团团见状,连忙抓了几颗山杏递给贺之亦。贺之亦只犹豫了一下便拿出帕子准备擦擦再入口。   应该洗一洗的。   见这时候贺之亦还这么讲究,云团团不由翻了个白眼。然而云团团这个白眼还没翻完,贺之亦手上那两颗用帕子擦过的山杏就在一个颠簸中颠簸没了。   贺之亦:“……”   云团团:“……”   突然很想笑,但云团团还是忍住了。只见她又从篮子里拿出两颗品相不错的山杏递给贺之亦,贺之亦看着那杏好几秒才缓缓的伸出手。   继续擦!   在同样的颠簸到来时,云团团眼急手快的手按住贺之亦拿山杏的手。然后在贺之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向上推,将其手中的山杏送到他嘴边。   山杏的酸涩一下子就冲淡了刚刚手上的温软触感,贺之亦的脸被山杏酸得皱了起来。   看贺之亦酸成这样,云团团嘴里也分泌了不少唾液,看着面前满满一篮子的山杏,不由也挑了一颗出来。   没像贺之亦那么讲究的用帕子擦,而是直接在手心里搓了两下,便放到嘴边小小口的啃了一点。   酸——   啃一点,缓一会儿,等嘴里的酸味降下去了再啃一点,一颗杏足足吃了十多分钟,等手里只剩下一颗小杏核时不等云团团处理杏核,贺之亦就递了手过来。   手心里还有一块粉色手纸。   “放这上面。”   看到那纸,云团团又想到贺之亦带着些强迫症的洁癖,一边将杏梳放到纸上,一边可认真的对贺之亦强调,“我没随手丢弃垃圾的习惯。”   那很好!   自打云团团开始啃山杏,贺之亦眼里心里都是那山杏核。刚刚他吃下去的那两颗山杏核也是被贺之亦用手纸包着放到了拎包外夹层里。   “我以前认识个人,就有非常严重的强迫症。有一次我们坐地,坐公交车,”差点说成地铁的云团团立马改了口,“公交车上有个妹纸,她肩上有根头发要掉不掉。他看见后就一直盯着那头发,最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上手将那根头发拿了下来。”   贺之亦没太明白云团团这话是什么意思,转头看云团团示意她继续说。   云团团笑了一下,似是刚从回忆里走出来,“那根头发并不是落发,他伸手将那根头发拽下来的时候,那妹纸头皮吃痛的叫一声,回头发现他手中拿着头发便想也不想的就轮了巴掌过去。”   挨了打,还被骂成流氓,变态。   前排的乘客听到这里,还给总结了一句,“这病得治呀。”   贺之亦:“……”   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说话间便到了。到了县里,云团团并没有直接坐去市里的客车而是征询了一回贺之亦的意思,便厚着脸皮去参观贺之亦的新家了。   几百块钱就能买到的带院平房,云团团是真的想要参观一下。如果可以,她也想要买两套等着升值。   啧,这年头谁会嫌钱多呢。   在听到云团团想要去他家看看时,贺之亦没有什么太特别的表示,但嘴角却微微向上翘了起来。   路过供销社的时候,供销社的人着实不少,不过贺之亦还是让云团团等一等,他进去买了些东西才带着云团团继续往家走。   云团团只带了一个书包和一篮子杏这点行李,这会儿见贺之亦买了东西,也不由想到了上门做客的礼节,从空间里倒腾出两斤白糖放在书包里。   一路走到东瓦胡同时,云团团还在感慨贺之亦这房子买的太值了。   这附近不光有学校,县医院也离这里不算远。不管是居住的便利还是升值空间,都是最优选择。   一直走到胡同深处,他们终于在「东瓦胡同2号」门牌前停了下来。   贺之亦拿出钥匙,推开门请云团团入院,云团团的视线从门牌前收回来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隔壁的「1号」这才迈步进去。   院子能瞧出来是整理过的,但看起来还是有些荒。屋子是砖瓦房,从正面看并不大,但县里的房子大多都是玻璃窗,瞧着就比村里的房子好太多了。而且县里接了电线,家家都有电灯使,住在这里确实比在村里舒服。   没直接进屋,而是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看看院墙,再看看前后院子的大小。   屋子前后有门,前院空荡荡的,后院则明显是个菜园子。虽然现在也荒着,但地里却还有一排去年摘种的葱。不光如此,靠墙还有个简易仓房,从仓房门板的缝隙看去,里面还堆了些柴伙。   看过了院子,云团团又进屋去。   五十来平的房子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   房子的布局说合理也不合理,但要说不合理又说不上哪不合理。   简单来说这房子被分成了三部分,前后门面对面,中间用一条走廊连接。走廊的西边被分成前后两间屋子,屋子的门走都开在走廊上。两间屋子都有垒火炕,不过前屋的炕能住人,后屋的炕更像是火墙凳子,垒成了个中空的U型。人坐在上面时,中边放张落地桌能吃饭,放张书桌就能读书。人不坐时,上面还能放些瓶瓶罐罐,荤油坛子咸菜缸什么的。   前后两间的隔断墙上开了一扇玻璃窗,也充分保证了后屋的照明。   走廊的东边更像一个反写的数字4。   从后门进去,与西屋后屋对应的地方是一个地锅灶台。灶台前和西屋前屋对应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小屋子,小屋子里摆了一张很大的书桌,上面的东西有的是云团团认识的,有的是不认识的。看一眼最上面搭的那一层防灰塑料布,云团团不由看了一眼贺之亦,猜测这是不是他的工作台。   穿过这间小屋子开在东墙上的门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   也不能说多大,说白了就是这屋子就是没兼并成两间的西屋。   暂且称之为东屋吧。   东屋靠后墙有张炕,炕上还摆了张炕桌,看炕的位置不难发现后门的锅台是烧这个炕的。   参观了一回贺之亦的屋子,云团团发现整个屋子除了两张桌子外,贺之亦的新家真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但想到再家徒四壁也是人家自己的房子,比知青点好了不知多少倍,云团团一转头就满口的赞美起来了。   这屋子忒敞亮了。   “年纪轻轻就能置办这么一个家,贺知青真是这个!”给贺之亦比了个赞,云团团又继续夸贺之亦眼光好,房子位置好。对于没什么东西的空屋子,还特别善解人意的说了几句平常不住人,不置办那些东西也再正常不过,等什么时候住过来了,什么时候再置办更和心意。   贺之亦被云团团夸得心花怒放,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轻松不少。   买房子时,原房主将所有的家俱都搬走了。当然了,就以贺之亦的洁癖就算没搬走,他最后也未必会用。   房子买下来后贺之亦便换个口锅,买了一张工作台。在买工作台的时候人家游说他买了一张炕桌。   虽然也建议再买些立柜啥的,不过在知道贺之亦真没钱了的时候就放弃了。   知道贺之亦搬出招待所后,雇主又送了他一床新被褥,一些柴火和碳。这手里的活交工了,贺之亦又用工钱买了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啥的。   可以说,如果云团团早半个月来参加做客,贺之亦连烧水的水壶,倒水的茶杯都凑不齐。   这姑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近每次看到他都跟久别重逢一般,可实际上却是一口水都不敢喝。   知道云团团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热情真诚,贺之亦也就没有烧水沏茶。而是直接将刚刚在供销社买来的瓶装汽水和几个并不怎么新鲜的水果洗好后摆在炕桌上。   就像楼下邻居装修,楼上的邻居一走一过时都会好奇的看几眼一般,参观过了贺之亦几百块钱买的房子后,云团团并没有在他这里多呆,以着急赶车的理由与贺之亦告辞了。   贺之亦想送云团团去客车站,云团团却没让。   一来是她不知道这个点会不会错过最近的那班客车。如果错过了她就要在客车站再等个把小时,她总不能让贺之亦一直陪她等吧。   再一个,她现在也没决定好是不是现在就回省城。   看到贺之亦的房子后,云团团对买房投资这事更积极了。   就算现在买了房子只能干放着,不能租出去,可偶尔来县里时能有个落脚的地儿也不错呀。   再一个来县里的早班车为什么那么多人,就是因为好多镇上和村里的百姓们来县里卖农货。   镇里才多少人,镇供销社每天才收购多少东西,那些镇供销社不能收。甚至是收不下的东西自然是要往县里的供销社送。   云团团手里还有一批鸡蛋和小鸡崽子要出手,这些除了在县里消化,云团团还想带到省城去销货。   到了客车站,云团团正好错过了最近一班去省城的客车。于是转头就去了公共厕所,在那里将手上的山杏篮子和空间里装鸡蛋的篮子换了一回,然后便直奔供销社。   将鸡蛋悉数卖掉后,云团团又去国营饭店给自己买了两个大肉包子。啃完了肉包子她又拿了一捆旱烟叶子去寻人帮忙打听空房子。   好巧不巧的还真就有几处,其中两处竟还都在东瓦胡同上。   一处是东瓦胡同1号,一处是东瓦胡同3号。   想到住在2号的贺之亦,云团团心忖了一句夹心汉堡吗?   不过想着最后都是要蹭拆迁东风的,云团团便也没计较中间这个。当天云团团便没回学校而是在县里看了一回房子,最终还就发现无论是房院大小还是地理位置东瓦胡同都是最佳选择。   东瓦胡同里的两处房子有大有小,但每一处都比贺之亦的那处大,云团团这边寻了熟人,最终讨价还价的结果仍是一笔天价。   将中间人和房主都请到国营饭店,云团团这边好酒好菜的来了一顿,最后有中间人担保,同意给云团团留两个月时间去筹钱。   一口闷了几杯二锅头,饶是云团团这般好酒量也有些上头,赶紧吃了两口菜压下酒意,云团团又接着跟人应酬。   云团团不敢醉,怕醉了会出现胖黛玉倒拔垂杨柳的窘事。好在她一向酒量好,喝多的时候并不多。   从国营饭店出来,云团团晃了晃脑袋便去了招待所。   她这几日都住在招待所,因这次不像上次只休息一晚。所以云团团又想办法给自己弄了个单间。   说来也是巧了,那单间还是上次贺之亦住的那间呢。   回了招待所,又锁好门窗,云团团倒在床上先嘿嘿笑了一回,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的又猛的坐起来。   将转手丢进空间里的收音机票拿出来,云团团在上面轻轻弹了两下,又倒回了床上。   再从床上起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因昨夜睡得早,云团团起的也早。   虽然不会做饭,但空间里有电饭煲,只要将米和水放进去,想吃饭吃饭,想吃粥吃粥。   给自己煮了锅米粥和一个咸鸭蛋,因也不会做别的吃食了,云团团担心自己吃不饱又用空间里的空气炸锅弄了个烤地瓜。   美美的吃了一顿还算营养健康的早饭,云团团就去客运站坐车回省城了。   三个小时的车程坐下来,到省城时还不到中午,云团团没直接回学校,而是先去邮局拍电报。   “已得,来省城寻我,团。”   电报是发给席征的,但电报却是先由云敏接收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团字,云敏用后脚根想都知道是自家老妹子。   也不知道她给席征弄了什么,还让人亲自去省城取。   摇了摇头,云敏没将电报交给别人,自己做了登记后便亲自给席征送到了派出所。   镇子不大,从邮局到镇派出所也不过几步路,然后收到电报的席征又麻烦云敏给云团团回一个,大意就是他明天坐最早那班汽车去省城。   早起骑自行车去县里,然后坐第一班去省城的客车,赶在中午前到林大,拿了票后先去一趟供销社,能买到就买,不能买到再说。时间安排合理了,都不耽误他明天晚上的夜班。   云团团是第二天上午收到的电报,算了一下时间,直接去了客运站。席征一下车就看见站在车下的云团团连忙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去。   没想到云团团会过来,席征还以为得去林大找云团团呢。   “要不是这票要紧,我就用挂号信给你邮回去了。走,先去供销社。”云团团让席征亲自来省城取,又自己跑客车站来接就是将自己和席征放在一个时常亲近的平等位置上。这会儿等到了席征,云团团便带着席征往返省城的几家供销社,看看哪家能兑这张收音机的票。   走了小半天,其间又领席征去吃了一回林大食堂,下晌席征才拿着收音机票回去。   原本是想要请席征去国营饭店的,但想到席征这次一定会抢着跟她付帐,云团团便领席征来吃林大食堂了。   她与食堂的打饭阿姨有些「不识数」的交情,打饭的时候明知道云团团多拿了一个饭盒还是给打得满满的。   之后云团团又拿着饭盒,带着席征去了一间教室吃午饭。饭毕,半点没客气的指使席征将饭盒都刷了,这才与席征继续收音机折腾。   啥时候娶媳妇都不容易,看到席征这么折腾,云团团都想问问席征这收音机买回来了你老丈母娘能让你媳妇带着出嫁吗?   最近刮的风就是什么又转又响的,女方朝男方要了这些东西。有的在出嫁的时候会带出门,有的则会留给家里的兄弟娶媳妇。   打个比方,席征费力买的这台收音机有可能会留给他小舅子娶媳妇。而他小舅子巴巴的捧着姐夫送给姐姐的聘礼给他媳妇下聘时,又极有可能留给他自己的小舅子。   如果席征有个妹妹,说不定这收音机在镇里转了一圈后最终还会回到席征妹妹手里。   啧,也不知道她嫁人的时候有没有电视机……   替席征倒腾到了收音机票后,云团团又开始琢磨她那两处房子的购房款了。   三百块钱就想干一千块钱的事,没有金钢钻还揽了瓷器活,说的就是云团团这样的。   其实以云团团的人脉,便是张口去借也能将这笔钱都借出来,只是云团团却不想这么干。   卖鸡蛋和鸡鸭也行,只是她得卖成鸡蛋狂魔才有可能凑够数。   卖空间里的现代物品...为了两套县里的房子不值得冒那个险。   卖水果...四月中下旬了,不值啥钱了。   空间里到是还有一条金项链,但那项链特别细,轻飘飘的不值什么钱。而且这会儿时局不稳,也没谁会花钱买这个。   将空间从里到外的扒拉了一回,云团团便放弃了卖东西筹钱这个主意。   盘腿坐在宿舍里,一边听着宿舍里的人说着学校里的人和事,一边想着如何筹钱,云团团一心二用之余还有心思想着这次给她批了这么长假的教导员。   要不明天拎上两斤苹果去道个谢?   傅蓉几人说了半天,见云团团一句没说,不由出声问她:“团呀,马上就到五一劳动节了,学校要开联欢会,咱们班也准备出个节目,你有什么好提议不?”   云团团闻言看向傅蓉,想怼她一句转念间又将真心话咽了回去。   “你们说的都已经很多,很全面了,我正想着还有什么是你没说到的呢。”耸了耸肩,“必须承认,你们都太优秀了。”   一上来就这么甜,也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然而一直没什么头绪的云团团在跟傅蓉说完这句话时,却突然有了主意。   她脑子最近有些僵化,怎么就忘记换个思路呢。   心里有了主意,云团团也懒得呆在宿舍里了。一边从床上跳下来一边对着傅蓉说道:“我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想到什么好主意。”   傅蓉:...呵—— 第40章   傅蓉见云团团临出门前还将那块旧不拉几的枕巾揣包里,就觉得云团团性子古怪得让人无法形容。   请了大半个月的假,全新的被褥枕巾就那么随手扔在宿舍里管都不管。若不是她担心被宿舍的人坐来蹭去的弄脏了帮忙卷起来,就算不丢点啥也肯定脏得不要不要的了。   她倒好,就拿一块旧枕巾当宝。   什么毛病。   只一心腹诽云团团的傅蓉忽略了云团团之所以不怕脏是因为她喜欢助人为乐这个残酷事实。   一路往外走,云团团一边与熟悉的同学打招呼一边脚步轻快的出校门。刚到校门口就被他们这一届的「积极分子」拦住了,云团团眸光微闪,压下烦燥的看向那人。没说话但面上的神情和眼神都是一副询问姿态。   面前的同学叫马占春,就是个人云亦云的墙头草。没事跟着一群人到处喊口号,有事时也会热血上头煽动人心的家伙。   让云团团印象深刻的战绩就是开学的批评大会上,他激动的仿佛台上站着的不是学校的师长而是杀了他全家的大仇人。   在现代时对这些人的印象就不太好,这几年亲身经历了一回,云团团更对这些人没啥好感了。哪个团队都有害群之马,不能以偏概全,也许只是她体质特殊,所以竟招惹这些牛鬼蛇神?   报到那天一见到云团团,马占春就喜欢上了这个少见的白嫩姑娘。云团团给他的感觉就像第一次吃白面馒头那般,白白胖胖,爱不释手。   上一次他就隐晦的跟云团团提了一回革命爱情的可发展性,可惜却没得到半点回应。事情过去大半个月了,这一次...马占春觉得他必须彻底跟云团团摊牌了。   “云团团同志,我有话要跟你说。”   云团团握包带子的手指微微动了几下,想了一回这事没什么可拖的便往一旁让了让示意马占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说这话时,云团团还抬了抬手腕,用行动告诉马占春她赶时间。   马占春看了一眼这附近,因这是校门口所以人来人往并不稀奇,可这地方绝对不是表白的最佳场所。想让云团团跟他换个地方,可又想到上次这么提议的时候云团团那果断拒绝的态度,便又歇了心思。   “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和运动,我深刻的体会到想到发挥更多更大的力量就得团结起来……”说了一大段开场白,马占春在云团团已经极度不耐烦时终于说了来意,“云团团同志,你能和我组成革命家庭,为祖国奉献终身吗?”   那不能。   在祖国需要她赴死的时候,她可以为祖国去死。但跟你组成什么革命家庭...啧,别往自己贴上金了,那几个字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好吗?   更何况你长的还丑。   “你来学校竟然不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没摆什么遗憾受宠若惊的神情,云团团直接冷下一张常年带笑的脸,非常认真严肃的看向马占春,“我会为了祖国奋斗终身,但现阶段我会努力的学习知识。因为这也是祖国交给我的光荣任务。至于你说的革命家庭...战友很重要。但以我自身的情况来说,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为我撑起大后方,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全身心投入到革命中的贤内助。”   贤,贤内助?   被云团团的用词囧到的马占春,差点失去语言的能力。他以为云团团在跟他开玩笑,可仔细打量云团团的神情却发现...她再没比这时候更认真的时候了。   囧着一张脸,马占春有些不知道怎么用词的问云团团,“贤内助,要做什么?”   “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带小孩,再照顾照顾老人,我忙的时候还能给我送个饭啥的。”云团团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喜欢穿外面的衣服和鞋,最好手再巧一些。”   听完云团团不算高的要求后,马占春先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那不都是女人干的活?”   “你歧视女人?”云团团的声音一下子就扬高了八个度,一脸愤怒的质问马占春,“都解放了,男女平等了,亏你还是被推荐来的大学生,竟然还怀揣这种封/建老思想。哼,不耻与你为伍。”   说完云团团就越过马占春大步出了校门。而被留在原地的马占春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感觉自己比古时的窦娥还冤。   噎了马占春一顿后,云团团身心舒畅的来到了垃圾场。   也不能说是垃圾场,而是应该叫废品站。   省城有四五家废品站,云团团来的是距离林大最近那处。近百平的空地上堆满了各色废品,除了能吃喝的东西,这里东西之全可以用一句包罗万象来形容了。这附近没住什么人,只有一间废品站工作人员休息兼工作的屋子。云团团先打量了一回堆成堆的废品,随即才走进那间屋子。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正坐在里面听收音机,见云团团进来了也只是抬了下眼皮,问都没问一句。   “大爷!”云团团也不以为意,满脸笑的没话找话,“忙着呢。”   老孙头撩了下眼皮,心忖了一句我忙没忙你看不见吗?   云团团也不以为意,漂亮的大眼睛在屋中飞快扫过,瞧清楚屋里布局摆设后便笑眯眯给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到了老孙头附近,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一瓶二锅头以及用油纸包起来的花生米和卤猪头肉,一边对老孙头说道:“我兄弟要结婚,家里想给他弄两件家俱。听说您这里有废弃的家俱,便想过来碰碰运气。咱也不知道啥行情,您老给个方便呗。”   像云团团这样的人老孙头见多了,看一眼云团团带来的孝敬也没太当回事。   说是寻家俱,其实大多都是冲那些容易招人眼的玩意来的。好东西他这里未必没有,只是有没有那个眼力找得到就不知道了。   老孙头起身,拿了个小酒杯又坐了回来,“两个小时,找不找得到都得走人。”   云团团闻言,立马站起身,“得嘞,保准不给您老嫌麻烦。”   说完云团团又拿酒瓶,手指轻轻一旋就将酒瓶打开了,笑容灿烂的斟满酒,这才朝那废品山冲去。   她先找两个小时,回头空着手回来再拿点东西跟这大爷说一回「一无所获」,哪怕给她点破字破画啥的也行。   云团团是不相信这大爷守着宝山不给自己收刮点私房的。不过就云团团的想法来说,这大爷和不少人都是挑那种容易保存并方便保管的小物件。   毕竟大件太招人眼了,一个弄不好就会被人连窝端了。   云团团一边翻东西,一边观察附近,因知道这会儿不会有什么监控天眼。所以也不担心收东西进空间的时候会被发现。   云团团可不认识古董不古董,只是凭眼缘去挑东西,凡是云团团觉得差不多的都不动声色的收到空间里。像是看着有些年代的咸菜缸子,带雕刻的匣子,木头也都没错过。   虽然不能以质取胜,但她还可以用量代替。   其实云团团也知道捡漏的人不少,轮到她的时候可能已经不剩下什么了,但捡总比不捡有机会致富不是吗?   这会儿云团团也不嫌脏了,哪怕发现最下面还有个老鼠窝云团团都一脸淡定的掀开老鼠搭窝的海碗将其收到空间去。   老鼠:真是倒了血霉了——   以最快的速度上窜下跳的将看得上眼的都装空间带走,堪堪两个小时云团团便收手了。随后空着两只爪子沮丧着一张脸又回了老孙头跟前。   老孙头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般结果一样,张了张嘴想说他这块的地皮都被刮了不知道多少遍,好东西早就都没了。可看了一眼桌上的花生米和小半瓶二锅头,老孙头便没再「刺|激」无功而返的云团团。   投资失败,也挺惨的。   云团团坐在之前那张凳子上,期期艾艾的了半天,最后拿出一捆牛肉干直接放到老孙头怀里。   “我也不挑什么,只您也别让我空手回去就行。”   牛肉干压称,这一捆差不多有五斤。老孙头看了看怀里份量十足的牛肉干抽了抽嘴角,一边心忖谁家养的败家闺女,一边当真起身去给云团团拿了两件东西。   不是老孙头多稀罕这点牛肉干,而是老孙头不知道能一口气拿出这么一捆牛肉干的云团团是个什么来历。   酒呀肉呀的那都不稀奇,有点门路的人都能弄到。可牛肉干,还这么多牛肉干那就不常见了。   再一个老孙头见云团团不光长的较别的姑娘好看些,肉嘟嘟的脸粉白粉白的,连手上都没半个茧子便怀疑起云团团的出身来了。   至于说会不会是云团团与人给他下套子啥的,老孙头到是半点不担心。   抓他一个人就能带出一大串人,所以应该担心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此时有恃无恐的老孙头只当结个善缘的先从角落里的咸菜坛子中拿出一个油纸包。随即又从床垫子下面抽了一根支撑床板木条。   先将油纸包丢给云团团,随即自己双手一拧手上那根木条里掉出一个画轴。   云团团:“……”   油纸包里装的是个内画精致的鼻烟壶,画轴里是什么画老孙头没打开,只告诉云团团这画受过湿。   对着老孙头道了两回谢云团团才一脸喜滋滋的抱着东西出门。   看着云团团欢快的背影,老孙头也不过是摇头轻笑了两声,便继续听他的收音机去了。   鼻烟壶转入空间,画轴当着老孙头的面放进木条里。实际上出了废品站后云团团便将画轴也转入空间,单手拿着木条赶往下一个废品站。   说起来,这个灵感还是贺之亦给云团团的。   想到房子,就不由想到夹在两套中间的东瓦胡同2号以及房主贺之亦贺同志。虽然没说他给人修复了什么字画,但云团团却在字里行间听出来贺之亦修复的肯定不是像在桥头镇邮局里修复的信件文书。想到既然有人会花钱请贺之亦修复字画,那么就一定有人肯花重金买这些东西。   四五个废品站可不在一个区,云团团第一天也就去了两个废品站,随后又花了一天时间将剩下的废品站也转了一个遍。规矩都跟老孙头这里差不多,所以云团团除了自己收到空间里的,还从其他看管废品站的人那里弄了几样好东西。   不过大多都没老孙头好说话就是了。   不光如此,云团团还在其中一个废品站遇到了起色心的混蛋。遇上了混蛋,自然要用对付混蛋的方法招呼他。   想到其他几个废品站的人藏东西无所不用之奇,云团团收拾完人直接给混蛋来了个抄家。虽然没收到多少东西吧,但云团团却感觉搜出来的东西肯定都值钱。   (ˉ ̄-)——   云团团转完了省城,又坐客车跑了一趟关山市。   关山市虽然没有做为省城的元吉市大,但做为一个市级城市,自然也不缺废品站。   云团团有一打村里开的介绍信,住宿不是问题。加上学校的学习氛围当真没有多少,上次请了半个多月的假也没落下什么课,班级最近又要排五一联欢会的节目,正经课又被占用了不少。也让云团团走的更没心理负担了。   在关山市花了三天时间才回省城,在省城又呆了两天云团团再跑到隔壁省的河图市翻了两天废品站,就这样东奔西走了小半个月,云团团才收手。   回学校安安心心的上了几天课,再抽些时间进空间将陆续淘换来的东西都礼节性的清理了一回。   啧,也就是拿清水或干湿抹布去了去泥啥的。   五月中下旬,云团团给贺这亦写了封信。信里没写什么要紧的事,只说有事请他帮忙请他于6月3日到金叶县一趟。   云团团没说见面地址,但她相信贺之亦并不会为这个犯愁。   最快最稳妥的方法应该是拍封电报的。但接电报的是云敏,云团团便觉得这个事用电报来说就不太稳妥了。   信从省城发出来,再送到桥头镇邮局,邮局的邮递员再送信到村里怎么说也要四五天。   如果贺之亦不在村里或是信件一时耽误了,约6月3日那天刚刚好。   其实约这个时间,云团团还考虑到了贺之亦也许会给她回信的可能。   贺之亦收到信的时间比云团团预估的时间要早。信到桥头镇时贺之亦正好在那里做修复,拿到信后虽然没第一时间拆开来看但却提前了一天就收到信了。   离开邮局前贺之亦将信打开看了,虽然信下面弄了一个知名不具,但贺之亦却知道这封信是云团团寄来的。不知道云团团找自己什么事,想了一回无果便转身从邮局里面转到前面,用信的背面写几句话,买了信封邮票将回信丢进了邮筒里。   不是没别的信纸可用,而是贺之亦觉得用原信背面回信更好一些。   如果他认错了云团团的字迹,那将这信寄给云团团,以云团团的行事应该也会及时出现在县里。如果这封信确实是云团团寄来的,那将原信还给云团团一是确保信件不会被其他人看见,二来也是一份诚意。   他虽然在县里买了房但多数时候还是住在村里的知青点。崔星辉虽然还在接受教育,但曾经偷过东西的知青们却被陆续放回来了,这封信若是放在身上难保不会被人看见。再一个贺之亦也想通过这种举动告诉云团团。无论她找自己有什么事,无论能不能帮上忙,这件事情都不会再有什么后续发展。   五月最后一天收到信的云团团,对贺之亦的观感又好一分。   想到再过几年的高考,云团团直接托关系弄了两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收到空间里。一套是留着自家用,一套则准备在高考消息出来后送给贺之亦。   如果这几年贺之亦都没招惹到她的话。   想到贺之亦那家徒四壁的屋子,云团团便用了些供应票买了些生活用品。   找出来上学时用的蛇皮袋,将这些东西都放到袋子里,随后又想到她可能会在贺之亦那里吃饭,又买了些熟食,馒头包子和汽水。   这些东西有收到信当天在省城买的,也有2号那天下午买的,更有3号早起在县里国营饭店买的。   总之零零碎碎的装了一蛇皮袋的东西云团团才拎着去了东瓦胡同。   贺之亦和云团团一样都是6月2号下午来的县城,相较于贺之亦下客车就回自已家,云团团则是拎着东西住进了县里的招待所。   到了县里,贺之亦先是打扫卫生收拾屋子,然后才烧火做饭给自己煮了一碗面。饭毕来到被他当成工作间的东屋小外间又整理了一回平时干活的工具,这才跑到前院准备将山里折回来的果树枝子种下去。   前院空当当的,种上两株果树回头再弄套石桌石凳,应该也不错。   早起去供销社买了几瓶汽水,才走到胡同口就看见云团团拎着个大包走过来。   “我来吧。”   贺之亦想要伸手接过云团团手里的包。但云团团看了一眼贺之亦的手果断拒绝了。   “这双手干这种粗活多浪费,”云团团笑,“我来就行啦。”   更何况别看这包小,可你也未必拎得动。   贺之亦闻言既没接这个话,也没再伸手帮忙,很是沉默的领着云团团回了家。   屋子的门开着,上面挂了木头珠子做的门帘。窗户也开着,上面固定了一层纱窗。还没进屋子就能感觉到屋里的凉爽了。   进了屋,云团团便开始从袋子里往外掏东西。最先抱出来的是一个又圆又大的西瓜,然后才是一些吃食和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到这些东西,贺之亦眉头都不由皱得死紧。见云团团还在往外掏,不由问道:“你还没说要我帮什么忙呢?”   “能不能帮上忙,跟我倒腾的这些东西没关系。能因我一封信就从村里赶来,咱们的交情难道还不值这点东西了?上次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你这里缺点零碎的东西,正好我手里还有几张没用的票就买了些过来。”   贺之亦:咱俩有什么交情?   虽是这么想,可贺之亦还是弯了下唇角。   贺之亦这里连个凳子都没有,想要坐着说话就只能坐在炕沿边上了。等将给贺之亦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云团团才一边坐在炕沿处一边跟贺之亦说来意。   “如果只是一些字画修复我可以帮忙。但古董鉴定,”贺之亦摇头,“我还没那个能力。”   贺之亦这话多少有些谦虚,拿旁的古董让他鉴定可能有些拿不准。但他在字画这方面的造诣却绝对不弱。   修复字画可不光光是学那一套装裱师傅的手艺,要接触的,学习掌握的不知多复杂多面。   云团团听到这话也没气馁,先从包里将那个鼻烟壶找出来,然后又从一堆东西里找到老孙头给她的画轴。   “除了你,我也不认识旁的人了。死马全当活马医,你先帮我掌个眼再说。”   贺之亦闻言没再说什么,而是先拿起炕桌上的鼻烟壶看了起来。   “鼻烟壶是明末清初时在花国流行起来的奢侈品。多是瓷、铜、象牙、玉石、玛瑙、琥珀等材质制成,其上面的内画又分京、冀、鲁、粤、秦五大流派……”   见云团团歪头看他,眼睛里都是难得一见的懵懂无知,贺之亦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与云团团说起了鼻烟壶的相关知识。半晌贺之亦才告诉云团团这个鼻烟壶是真品,不过也就一百来年的样子,价格不会太高。   知道!   她的牛肉干不会那么值钱。   “那能值多少钱?”   “你...要用钱?”   “嗯。我没跟你说吗?我准备买下你隔壁的房子,现在还差了些钱。”云团团笑,“你帮我估估价,这玩意拿出去能卖多少钱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听到云团团要买隔壁的房子,贺之亦的心就是一颤,想问为什么买这里又不知道怎么张口,最后看了一眼云团团含笑的双眸,便将视线都给了手上的鼻烟壶。   “二百块,应该能卖得上。”   云团团点头,接过贺之亦推过来的鼻烟壶,又拿过画轴给贺之亦看。   画是好画,如果画没受潮肯定比鼻烟壶能要的得上价。   看罢,贺之亦一边将画受潮的地方指给云团团看,一边告诉她,“我帮你收拾一下,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位。”   “真的?”云团团原意就有让贺之亦帮她修复古画的想法,见贺之亦主动提了,一边道谢还一边保证,“等这画出手了,我到时候再正儿八经的来谢你。”   贺之亦看了一眼云团团,拿着画去了一旁的工作室,云团团跟着过来后,发现贺之亦先洗手再打水又是各种折腾,有看但没有懂的云团团发现这里也只有工作台没有凳子时,不由抽了下嘴角,与贺之亦打声招呼便出门了。   去县里做木工活的地方转了一圈,云团团不光买了一套桌椅,还给贺之亦买了个五斗柜。   东西都送到院子里,云团团就将人打发走,自己将东西搬了进去。而这时贺之亦仍在给那幅画做着修复工作。   认真的男人确实挺帅的。   见自己进进出出都没影响到贺之亦,云团团便直接将新买的一把高背椅放在工作室的窗户下,自己坐在窗户下看着对面弯腰修复古画的贺之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团团便撑着手柄睡着了,而贺之亦却在这时候抬起头来。   看到睡着了嘴角还向上弯的云团团,贺之亦心中有一瞬间的欢喜和岁月静好,收回心神后,贺之亦又低头去看手上的画。   他没问云团团是怎么弄到这两样东西的。因为只要想到云团团会在他隔壁买房,他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期待。   古画不易保存,稍有不慎就会毁损。就像他手中的这幅古画如果不找个内行人来修复,用不了多久就会一文不值。以云团团的精明圆滑,想必当初拿到这幅画的时候就想到他了吧。   在云团团心中,他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想到他买房前后带着点迫不及待炫耀心思的与云团团提起,贺之亦便有些替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云团团又会怎么想他呢?   云团团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贺之亦还在忙。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她才压低声音叫了贺之亦两声。   “中午了,吃完了再干吧。”   贺之亦见状,到当真收拾了一下从工作台后走出来。   想问云团团在家里吃还是去国营饭店吃,不过没等贺之亦开口云团团就先笑了,“吃的都是现成的,你家碗筷和盘子都在哪?”   自然是在厨房。   可云团团和贺之亦都知道无论在什么地方,那都不是客人不问自取的理由。   云团团买的是折叠圆桌,此时那圆桌就放在东屋窗户下。下面四个方形凳子靠桌腿放着,云团团直接抽出两张出来。然后去那堆她带来的东西里挑出几个油纸包拿过来。   烧鸡,五香干豆腐卷,还有几个咸鸡蛋,茶叶蛋……   “馒头和包子是不是得热一下呀?”虽然是夏天,可凉的到底没热的好吃。   贺之亦拿了盘子过来,看一眼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看云团团,“你去洗手吧,这些我来就好。”   吐了下小舌头,云团团便去洗手了。而贺之亦这个有洁癖的强迫症患者就开始按着自己的习惯收拾桌面了。   烧鸡要撕成小块,五香干豆腐卷要切成小块,茶叶蛋要剥皮,咸鸭蛋要从中间一分为二……   贺之亦将馒头和包子拿到灶台处,在锅里添上水,之后又擦干净锅盖,等水烧开后将馒头和包子都放在锅盖上,最后再在上面盖上一个盆。   如果用蒸屉热,馒头和包子会因水蒸气而变得软趴趴的。而隔着锅盖熏热它们,虽然会费些时间但口感却极好。   等热上馒头和包子了,贺之亦看着家里的两把刀犯愁了。   一把是切肉的,一把是切菜的,切菜的一会儿还可以切西瓜,可鸭蛋要用那把刀切呢?   看看切肉的刀,贺之亦摇头。看看切菜的刀,贺之亦又摇了摇头。   云团团洗手前还去了一趟胡同口的旱厕,洗完手过来时就看见贺之亦一脸犹豫纠结的站在那里。   看看刀,再看看贺之亦手里拿着的鸭蛋,云团团朝房顶眨了几下眼睛,才笑道:“这鸭蛋是买来给你就粥的,中午这么多吃的都吃不完呢,你就别折腾了。”   贺之亦闻言,扭头看向云团团,确定云团团是真的不想吃鸭蛋这才松了一口气。   明天他就买刀去。   一时用了饭,贺之亦又收拾了碗筷,见云团团无事可做,想了想便问她要不要去西屋休息一会儿。   “画还要多久才好?”云团团呆在这里确实有些无聊了,如果画下午就能拿走,那她就等一等。如果不能,她准备现在就离开。   又不是信不过贺之亦,没必要眼巴巴的守在这里。   贺之亦低头计算了一下时间,“现在温度高,如果一切顺利明天下午就差不多了。”   “明天下午?”云团团瞪圆了眼睛看向贺之亦,“那岂不是还有一天一夜。”   贺之亦:“明天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   比一天一夜还要多几个小时。   “那我不在这里等了。”云团团看了一眼工作台的方向,笑眯眯的对贺之亦说道:“我先去联络买家,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后天这时候我就能拿到房产登记书了。”   贺之亦点头没有拦云团团,而是问她晚饭回来吃吗?   听到这话,云团团没想那么多,从贺之亦要了饭盒装在书包里,“不知道呢,估计是不会回来吃了。呐,你也不用做饭了,我给你打包。”   说完又提醒贺之亦西瓜不能久放,记得一会儿切了吃掉。   目送云团团离开,又将院门从里面划上,贺之亦才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心思的回了屋子。   进屋后,贺之亦又三步并两步从屋里走出来,左右看了看才又懊恼的回屋继续修复古画去了。   他忘记问云团团她买的是左边还是右边的房子了。   出了东瓦胡同,云团团先是在县里转了转,见了两个人说了一回古画的事,之后去国营饭店给贺之亦打了份饭菜送回去,然后才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回了桥头镇。   从县里到桥头镇坐大客车要2个小时,但骑自行车也不会太长就是了。   不过骑自行车回县里的好处就是时间自由,不用等到晚上了。在县里的大客车刚要发车往桥头镇方向来时云团团已经骑着自行车去见黑老六了。   黑老六是开黑市的,在进货出货这方面人头比云团团熟,将鼻烟壶拿给他,即安全又不会节外生枝。   “我找人鉴定过了,这玩意是前朝传下来,是将近两百年的老东西。”云团团特意用了一块干净毛巾和一块手帕将鼻烟壶包起来,这会儿小心翼翼的将鼻烟壶拿出来,还放在毛巾上推给黑老六看,“帮我鉴定的人说这玩意最少能卖三百五。”   黑老六挑眉,他同样也不懂这些玩意,但多少比云团团有眼力。他能瞧出这鼻烟壶有些年代,但是不是二百年黑老六就不知道了。听云团团最少三百五,黑老六略琢磨了一下说道:“三百。我先给你两百,等这玩意出手了,你再来拿剩下的那一百。”   “那也行。”云团团抿了下唇,“不过六哥你动作快点,我等着用钱。”   听云团团这么说,黑老六不由问道:“出啥事了?”   按这小丫头倒腾东西的频率,她应该是最不缺钱花的主儿呀。   云团团自然不会说她要在县里买房这种话,而是小声说了一回学校的情势。   “最近我们学校又有不少老师「病退」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这届工农兵大学就得提前毕业,我想着在那之前先活动一下。”   “往哪活动?”黑老六:“要留在省城?”   云团团撇嘴摇头,“我听说咱们镇要建个屠宰场。”   现在都是计划养殖,一年到头各村也没有几头猪好杀,原本县里就有个屠宰场。不过那也是季节性的活,时间一长就取消了。镇里之所以要弄个自己的屠宰场,也是受到了镇医院和云家堡那场体检的启发,弄别的都是这个编制那个指标的,弄这个屠宰场却完全不需要。   一来这边都是年初开始养猪,年尾杀猪,一年到头也就忙年终那一个来月。所以这个屠宰场的工作人员并不需要常年坐班。   杀猪最忙的那个月还是农闲的时候,也就不用担心临时招不到人出工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屠宰场无论是因为什么临时建起来的,云团团这个全镇乃至全县全省的女屠户都比别人更有机会入选。   至于屠宰场会给这些杀猪匠什么做工资和补助?   云团团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除了那些猪下水,镇里肯定也会出点血就是了。   等那边定下来了,各村就会接到消息,之后是所有的猪都送到屠宰场杀还是部分送过去,就看具体情况了。   黑老六明白的点了点头,还问了一个很多人都问过云团团的问题,“学完不分配工作吗?”   “不知道,做两手准备吧。”   “那倒也是。”   黑老六起身给了云团团两百块钱,随后又问了一回云团团啥时候回省城?   “今晚回村住一宿,明儿就走了。我下次回来指不定还有别的货要出呢,六哥帮我注意着些。”   “成了。”   揣着两百块钱离开黑老六这里,云团团又在做掩护的篮子里放了只去了毛的白条鸡和两条鱼,然后拎着篮子去镇医院找云彩,之后姐妹俩一块回村子。   将篮子递给正要出屋的佟有鱼,云团团便和云彩进屋了。   云老太还在村井那里一边剪豆角丝一边与一群老太闲聊,云海到是在家。   他胳膊上的石膏已经拆了,不过脖子上还吊着根固定绳。见云团团二人回来了当即高兴的凑了过来。   出事了才知道谁对他最好。   马丽和梁友娣月份都大了,因为养的好,看着就极为健康。快到做晚饭的时间了,妯娌俩一个和面,一个在那里弄西葫芦,准备包些西葫芦馅的蒸饺吃。   这会儿云团团带了鸡和鱼回来,天热放不住到是优先弄这个吃了。   离开不到两个月,家里的变化虽然不多却多多少少有一些。   准备给云海住的那间小屋子已经垒好了,门和窗户都装完了,现在就是靠这个夏天多晒些日子再让云海搬过去。   吉利两兄弟的屋子云团团没去看,不过听云彩提了一嘴,听说那边也都在五月中旬的时候集中盖出来了。   因这房子盖了几年,东西都是齐全的,只用了两天两处屋子便都盖出来了。即没耽误什么工,也还花销什么,到让村里的人说了一回急事缓办的好处。   相较于云海这处小屋子,吉利两兄弟的屋子就大了一些,估计要晾晒的时间也更久一些。   不过马丽和梁友娣要在秋里生产,搞不好出了月子入冬了。这样一来搬过去的时间就是十月十一月份左右了。   这个时候搬家也不错,农闲了,马丽和梁友娣也不用出工,自己在家带几个月的孩子还能顺便再养养身体。   等明年孩子再大一些了,俩妯娌轮流出工看孩子或是将孩子送到老宅那边由佟有鱼或是云老太看着,小日子再没什么不好的了。   说话聊天间,也问了云团团怎么又回来了。问她的胃怎么样以及学校那边的情况。   挑着能说的说了,云团团才笑得眉眼弯弯的说学校最近没什么事她想家了就回来看看,明天一早就离开。   “那折腾个啥劲呢。这么热的天来回的跑,回来再中了暑,不如不回。”佟有鱼说了这么一句又问云团团他们有没有暑假。   “还不知道。”说起这个暑假,云团团的脸就是一黑。“有同学提议暑假要组织学员去京城,也不知道会不会成行。”   “去京城?”云彩和其他人听云团团这么说,不由有些兴奋。可见云团团的神色又觉得这事应该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咋了?”   “要么全程自费,要么一路步行走过去。”   佟有鱼几人一听这话,都不由说了一句「那得多少钱」,再看云团团的神色便知道她为啥没兴趣了。   一旁的云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声问道:“老姐你上学不是还给补助,用那个钱不够吗?”   “一个月五块钱,到现在也才拿了十五块钱,够干什么的?”云团团回道:“肯定没几个人愿意花钱去,要是真的全程走着去,我肯定不去。”   “哦。”云海悻悻的应了一声,又继续低头扒拉饭吃。   在家住了一宿,翌日一早吃过早饭又带了一盒昨天没吃上的西葫芦鸡蛋馅的蒸饺,云团团骑自行车载着云彩先去镇里再往县城去。   因手里的钱够买一套房子的了,为免夜长梦多上午一到县里,云团团便去寻了其中一户房主与他办了房产交易。   这年头买房还挺容易省事的,不过一个来小时云团团就成了胡瓦胡同一号院的房主。   拿到房产登记文件后,云团团又去找了中间人,说了一回房子的情况后又借着中午到了,拉着人去了国营饭店。   不光中间人还有之前云团团要卖古画联络的人,几人在国营饭店吃了午饭又喝了些酒这才散了。   拎着一盒她嫂子做的西葫芦鸡蛋蒸饺和一盒国营饭店的一道小炒菜云团团想了想又买了几个香瓜带着去了贺之亦那里。   贺之亦也没想到云团团现在就过来了。   见云团团双眼带着水光,呼吸间还有酒气便知道这丫头又跟人喝酒去了。   仔细打量了一回,知道云团团没醉便多少放了些心。   先给云团团洗了个香瓜,然后坐在窗下吃云团团带过来的午饭,贺之亦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啃个香瓜还会走神的云团团,再回头咬一口蒸饺。   味道一般。   如果先将馅料都炒一遍再包起来,应该会更好些。   对了,还可以加一些泡好的粉条碎。要是有条件还可以加一点点小虾米……   至于那道国营饭店的小炒菜,贺之亦就没有再评价了。   反正也没他做的好吃。   好多错别字,下次还是改完了再发吧。 第41章   吃完午饭的贺之亦很自然的起身收拾用过的碗筷,并且拿了一块新抹布将云团团用来打菜的饭盒洗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水渍。等收拾好厨房,又将饭盒单独放在一个篮子里拿到太阳下面晾晒。   云团团看着贺之亦先是收拾桌子,再是拿条帚扫地,最后去后面洗碗洗饭盒,并且端着装放盒的小篮子去前院晒。   小篮子就放在窗台上,云团团与贺之亦隔着一道窗户屋里屋外的对视了一回后,又双双收回视线。   一个坐得四平八稳,半点想要挪屁|股的心思都没有,按老话说这就是个眼里没有半点活的懒姑娘。另一个则是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时候也让云团团尝尝他做的饭菜。   在蒸米饭的时候滴上两滴白醋或是放一点荤油,米饭会更香……   回到屋子,云团团手里的香瓜也已经吃完了。贺之亦看了一眼他自己做的桌上小垃圾筒,又想起昨天云团团拿来的西瓜还没吃完。   昨天云团团离开后,贺之亦在手上的活告一段落时不但将云团团昨天拿来的东西都归置了一回,还出门买了两把菜刀。   一把切副食,一把切水果。   回来先将西瓜洗干净,然后才用水果刀将西瓜一分为二。   见西瓜品相极好,贺之亦才松了一口气。他之前还想着若是这个西瓜不好,那他就再去买个西瓜回来以免今天云团团问起来他不知道要不要如实回答。   这会儿将西瓜切成大小薄厚都差不多的西瓜块,又用两个盘子将西瓜装了拿到前屋继续投喂云团团。   华夏上下五千年,从始自终都流传了一句话,那就是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也正是因此,即使如今处于特殊时期也有不少人悄悄的收集古董黄金。因为他们相信这场混乱早晚会结束。即便...这些东西也更有它们的市场和价值。   至于说这么一大笔开支从哪来?   这片土地上从来都不缺聪明人,更不缺眼光长远的聪明人,闷声发大财,低调藏富的大人有在,也因此无论何时贫富差距这种事都再所难免。有人挣扎在温饱线上,有人还在积蓄投资。   之前那个鼻烟壶卖给了黑老六,手上的这幅古画云团团却决定另找买主。只要想一想运动结束后那些悄悄富起来的人家,就知道在运动的时候哪怕没借机弄点什么回来,也一定藏了不少家底。云团团要做的就是准确找到这些人,然后忽悠他们投资。   除了这两样东西,云团团手里还有一些不知真假的「破烂」,而这些东西云团团却不会现在就出手了。   若不是为了这套两房子,那个鼻烟壶和这个古画云团团都会放在手里面升值。   其实在确定要买下东瓦胡同的这两套房子后,云团团就考虑过中间的「钉子户」贺之亦。如果没有贺之亦做馅,这三套房子是不是就连在一起了?   至于为什么仍旧买下1号和3号院。除了地理位置和环境这些因素外,云团团还考虑了别的更长远的问题。   是什么?   七七年一过,就算不通过考大学方式离开乡下,贺之亦也未必还会留在他们这种小地方。介时再买下贺之亦的2号院,岂不顺理成章?   如今距离七七年还有好几年,这几年贺之亦住在她两套房子的中间...云团团决定介时给贺之亦一把钥匙,拜托他帮忙照看一下房子,也省了她不少事,有贺之亦顶在前面,她买房的事也不会节外生枝。   打了一手好算盘的云团团都想到了等房子买下来怎么跟贺之亦商量房屋看护费用了。   刚吃了个香瓜的云团团这会儿还真吃不下去什么了,不过看看面前的西瓜,再看看贺之亦,云团团又觉得这西瓜瞧得就有一股难得的秀美,晕晕乎乎的就又伸了一回爪子……   美美的啃了一口西瓜,云团团又自恋的想着还是空间里的西瓜更甜后,就将西瓜籽吐到手上再丢到一旁的小垃圾筒里。   看一眼小垃圾筒里垫着的废牛皮纸袋,云团团又不由腹诽了一句:   挺大个大老爷们,日子咋能这么精致呢。   有时候精致不精致看的是态度,而不是条件。哪怕贺之亦这里的条件一般,但他给云团团的感觉却是细节处见精致。   贺之亦家里没有旱厕,吃多了瓜果就得去胡同口的公厕。夏天的公共旱厕多少让人有些吃不消,云团团从公厕出来还特意在外面转了一会这才回去。   生怕身上沾了什么味,再叫有洁癖的贺之亦闻出来。   云团团的那幅古画,贺之亦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去修复。若非见云团团赶着要,今天也未必能出来。   看了一眼手表,贺之亦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发现那画还需要再阴干两个多小时才好卷起来,又不由看向了坐在炕沿处无聊的用双手撑下巴的云团团。   与云团团说了大致时间后,贺之亦才又说道:“我去西屋。”   云团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贺之亦为什么告诉自己他去西屋。   笑眯眯的对贺之亦摆了摆手,特自然的请贺之亦自便,等贺之亦出去了,云团团直接朝后一倒,整个人都倒在了东屋大炕上。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在炕上打了个滚的云团团这个时候还记得贺之亦的洁癖。所以小腿和脚仍在炕外悬空着,既没脱鞋上炕,也没穿着鞋在干净得空无一物的炕席上打滚。   就还挺讲究的。   翻身趴在炕上,双腿在半空中晃来荡去,云团团原本还有些困意,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又拿起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贺之亦从屋里出来,先按习惯去了趟旱厕,回来的时候从窗户那里看了一眼,发现云团团并未休息也只是莞尔一笑回了西屋。   坐在西屋的炕上,贺之亦突然想到东屋既没枕头也没褥子,站起身想要给云团团送过去,又觉得不太好不禁又坐了回来。   不知道是天热还是什么,贺之亦是丁点困意都没有,在西屋转了一圈后,便起身去了与灶台对应的西后屋。   想到云团团拿了画就会回离开,贺之亦便将早上买的黄瓜都找出来,用辣椒蒜片做了些爽口小菜装在云团团带来的饭盒里。   贺之亦从小做惯了这些事,做起这些事时一举一动都带着熟稔和韵律。虽然特意放慢速度可动作仍旧带着几分赏心悦目之感。时间也没有多用多少就完成了这道酸辣脆爽的开口小菜。   一转头看见角落里的一捆菠菜,贺之亦又拿了一把菠菜洗净剁碎成泥,用纱布过滤了一回后和了一碗加了盐的三合面。   和好面,将其放在一个圆型的蒸笼里定型蒸熟。   等时间到该出锅的时候,贺之亦又拿出那把新买的副食刀对着这种简易版菠菜糕进行切片装盒。   “没有芝麻。”   心里遗憾差点东西的贺之亦还是用之前放蒸饺的饭盒里装了满满一盒菠菜糕。   将两个饭盒用一块干净牛皮纸包好,因没有布包包裹贺之亦只能勉勉强强的找了干净的网兜将饭盒装进去。   贺之亦知道云团团看似真诚,实则极度虚伪。哪怕再熟的人再熟悉的环境也不是全抛一片心的性子。所以贺之亦才会将做好的吃食都装到饭盒里让云团团带走。   想来不在他的地方吃他做的吃食,应该会放下一些戒心才是。   这么一忙就折腾了近一个小时。   贺之亦看了一眼时间便抬脚去了东外间,看一眼那古画的情况,发现那画比他预期的效果快了一些,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遗憾的摸了一把古画的画轴,贺之亦便去井边给云团团打洗脸水了。   不管睡没睡,洗个脸总是舒服的。   贺之亦这里有干净新毛巾给云团团使,还有云团团用来擦脸但贺之亦用来护手的友谊牌雪花膏。   洗过脸,又喝了半瓶汽车,云团团才左手拿装古画的木条,右手拎饭盒的离开贺之亦的家。   出了贺之亦这里,云团团先走到无人处将两个饭盒塞到书包里,借书包转进空间,然后才拿着一根与之前装古画的木条极为相似的木棍去往目的地。   之前云团团联系的买家住在省城,于是云团团又按着之前说好的联系方式费了些功夫的找到人,直接在省城将古画折腾出去了。   贺之亦之前给云团团估过价,出手的价钱也只高了一成多一点。拿到钱云团团就又回了县城第一时间将剩下的房子买了下来。   办好手续,拉着房主和中间人去吃饭,云团团一边感谢人家原房主愿意等她这些日子,一边感谢中间人为她担保。这些日子太热了,来来回回的折腾对于一身小肉肉的云团团来说多少有些吃不消。吃饭的时候云团团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可还是压着不适应酬完了这一通。   离开国营饭店,云团团先目送原房主离开,然后又跟着中间人走了一段路。虽然没许诺过什么好处可云团团还是给了中间人一份心意礼,之后越来越不舒服,云团团只说了两句便匆匆赶去了县医院。   还没到县医院呢,云团团就吐了一通。等到了县医院云团团连忙寻了医生确定是中暑后才松了一口气。   先喝了些藿香正气水,之后又为了快些康复便主动跟医生要求打个点滴。   贺之亦不知道用什么心情来形容看到云团团脚步匆匆从跟前经过,还不等他反应就看到云团团吐得眼泪都出来的那一幕。   很难受,又说不上来是怎么个难受法。   以前很羡慕云团团面面俱到,行事圆滑有度,可看到这一幕后又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再是天生擅长,也不能否认这其中的辛苦。   转头买了两根冰棍和有些冰的汽水再回来时,就发现云团团在吃他前天做的菠菜糕。   心里又是开心又是难受,但更多的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将心脏的出气口给堵住了。   憋闷得紧。   这个时候的人们一般都是小病靠挺,大病靠熬。除了不得不来医院的病那是能不来就不来,也因此静点室这会儿也就只有云团团一个人。   “好吃。”贺之亦做的菠菜糕细腻有劲道,口感非常不错,这两天有时候顾不上吃饭就用这个垫肚子,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贺之亦站在静点室门口,当即就笑开了,“你怎么来了?我刚才心里还想着你,这会儿你就出现了。快告诉我,你是不是跟曹操学了说到就到?”   这话说完云团团脸上的笑容又迅速消失,变成了一脸的担心,“你咋来医院了,可是哪里不给劲了?”   给劲=舒服。   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方言的贺之亦听到云团团的问话后并没有犹豫,非常直白的将他是如何在路上看到云团团,又是如何担心云团团会出事而一路跟到了医院的过程用最简洁的话说了一遍。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难道是今天租的舌头比较便宜?   在心里调侃了一回贺之亦,云团团还是带着点小感动的对贺之亦道谢。   真是好人呐!   贺之亦做得那个爽口小菜云团团一顿就全吃了,这会儿将所剩下不多的菠菜糕也吃了两块,心里对贺之亦的好感那是蹭蹭往上升,比坐电梯还快。   “这个是怎么做的,我宿舍的妹纸从我要我都没舍得给她呢。”将最后一块菠菜糕放到嘴里,云团团一边单手盖饭盒盖子一边问贺之亦,准备先口头记下来回头让人给她做。   贺之亦将手上的汽水和冰棍放到一旁,特自然的帮单手盖盒盖的云团团将饭盒盖好,又放到她书包里才将做法说了。至于那什么舍不得给人吃的话,贺之亦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怀疑云团团是担心菠菜糕有问题才不给旁人吃的,自己吃了没事又发现味道不错就更理所当然的不跟人分享了。   哼,早就看透你啦!   云团团没碰汽水,而是拿了一根冰棍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看一眼头顶吊着的输液瓶。   她输液前特意去了一趟厕所,为的就是不麻烦别人,这根冰棍吃完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尿急的情况。   将还未发生的事情压下来,云团团吃了两口冰棍后便一副猛然想起来的样子从书包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贺之亦。   “房子的事办妥了,这是钥匙。你在县里的时候比我多,先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   “这么快?”有些吃惊云团团的办事速度,不过还是将钥匙接了过来。随即才想起来问云团团她买的是左边的一号院还是右边的三号院。   云团团带着点小自豪的指了指钥匙,“这两把是一号的,这两把是三号的。两套哦——”   贺之亦:“……”   不是无语云团团买了两套,而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云团团买了1和3号院。然后将他的2号院夹在中间的情况。   这一刻喜悦的心情如洪流在脑子里胡乱撞。就连他的也是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耳根还一点一点红了。   她,她为什么要这么买房子?   输完液,云团团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粉白的脸也白了不少。与贺之亦回了趟东瓦胡同,带着贺之亦看了一回两边的院子之后便郑重拜托贺之亦有空的时候她照看一下。   也不需要做什么,就是天好的时候开开窗户通通风那点事。   贺之亦点头,还是问了云团团一回她有没有在县里住的打算,如果有准备住哪边。   “一号吧,把边。”一号靠里左边无人居住,右边住了贺之亦,肯定比三号安静。   知道云团团的选择后,贺之亦又看了一回一号院,心里不由盘算抽空帮她将屋子的卫生和院子里的杂草都弄了。   因不是很舒服,再加上后天是席征的婚礼,云团团没再回省城而是坐晚上那班去桥头镇的车回了云家堡。   一个月里回来两三趟,还没开始思念惦记就又见到了。佟有鱼刚想说什么就发现她闺女脸色有些不好,到了嘴边的嘟哝话又都咽了回去。   “这是咋了?脸咋这老白呐?”   “中暑啦——”云团团好不委屈的对她妈说了一句,然后还可怜巴巴的抬起左手,“你看!”   左手上因为打点滴而青了一点,上面的针眼也极为明显。举着手给佟有鱼看了一回,云团团就进了西屋。   中暑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难受,还要在这么热的天里坐客车回村子。若不是云团团打了点滴,这会儿指不定什么熊样呢。   她这么难受,住招待所不安全,回学校路上用的时间更多,到了学校也不见得有多安全。她也不是不可以进空间,可人在生病的时候最好不要一个人呆着,以免病情出现恶化身边没人再错过了抢救。所以在较为惜命的云团团看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回家。   她奶,她爸她妈还有她兄嫂兄弟总不会在这种时候对她不管不顾,甚至是害她的。   话说回来,这时候还能想到这些,也不知道云团团穿越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的。   ←_←   知道云团团中暑了,也知道云团团打了点滴又喝了些藿香正气水,佟有鱼便只用家里的小米煮了些绿豆粥给云团团,随后便由着云团团睡下了。   最近是真的太累了。   有时候云团团都会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买房子,还一买就是两套。但不得不说的是人都是被现实逼出来的,这一逼她存款告罄。但她有了两套房子还有不少捡来的「破烂」。   之前特意寻了一回全省地图,好不认真的琢磨了一回省城和金叶县的距离。云团团有九成笃定等将来改革开放了,金叶县会被扩进省城的城区图里。只要稳住了,等贺之亦回城后她的这三套房子就能带她吃香的喝辣的。等过些年那些「破烂」一一鉴定过,总会再添一笔进项就是了。   带着这种美好期许睡下的云团团虽然中间被云老太和佟有鱼弄醒了两三回,可还是睡到了第二天晌午才起床。   多日的奔波疲惫一扫而空,中暑的症状也减轻至无,云团团又开始生龙活虎的到处乱窜。   先是去桥头镇找席征,人家明天结婚,她做为有些交情的朋友总要问一回明天需不需要她帮忙。   就她这力气,给席征抢个媳妇不就跟玩似的。   席征见云团团来找,当即就是眼前一亮。   “我刚还想去邮局问敏姐你回没回来呢,明天你得跟我接亲去。我那些小姨子可全靠你帮我挡着了。”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难缠着呢。   “多大点事,交给我就是了。”云团团没半点犹豫就应承了下来,随即又问他还有旁的事没有,席征摇头说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云团团才溜溜达达的去寻黑老六。   也是赶巧了,那个鼻烟壶刚好在昨天出手了。卖家给了三百六,黑老六一个转手就转了六十块钱。   不过云团团过去的时候,黑老六还跟云团团说这玩意刚好卖了三百一。云团团自是不信的,若当真卖了三百一,黑老六能拉着一张脸告诉他勉强卖到二百六。   将一百块钱收起来,云团团又计算了一回她现在的现金资产。   很好,她有一百零九块八毛钱了。   “前儿帮人杀了头牛,得了一根牛尾骨,六哥留一半自己吃,剩下的半根帮我卖了吧。”   前儿确实是杀了一头牛。   最近牛肉干消耗甚巨,云团团也只得将空间里养的一头牛杀了。云团团送出去的牛肉干都是她自己做的,不过云团团的厨艺比小白还不如,正常的牛肉干至少还需要腌制再弄熟的了风干。而云团团弄的那些牛肉干就是简单的将牛肉切成条,用盐抓了抓就直接放在通风的地方风干了。   简单粗暴,一如她这个人。   书包真是最伟大的发明。   将一根牛尾骨从书包里拿出来时云团团还拍了一下自己的书包,觉得自己天天背着它出门也是最正确的作法。   牛尾骨的营养极高,传说牛尾骨熬汤极为补人,黑老六看了一回云团团拿来的牛尾骨,见品相极好当即就给云团团结了款。   这一根他全要了。   云团团可不是一般姑娘会跟人客气一下,拿过钱就揣兜里了。说上两句客套话,然后抬脚走人。   啧,跟个做黑市生意的人客气,她得多想不开呀。   在桥头镇转了一圈,又去供销社找她表姐蹭了跟冰棍,说了一通闲话,交流了一下镇里镇外的各种消息云团团才心满意足的回村。   回村路上碰见了几个去桥头镇买东西的知青,互相打了招呼就一起往村里走,走着走着就有人提起了洪丹。   洪丹走了四个多月,一点回来的迹象都没有。就有人问云团团,洪丹是不是不回来了。   云团团从路边拔了一株黑天天,一边摘上面的黑天天吃一边摇头,“不知道,你们知青的事我一直搞不懂呢。”   黑天天的果子很小,黑透的最好吃。虽然空间里移植了不少株,可每到夏天云团团就总会怎么吃都吃不够。   对了,除子黑天天,还有菇娘这种小水果。   “洪丹爱回不回吧。”一个女知青扬声与几人说道:“可你们发没发现贺之亦今年一直在请假?”   关你屁事呀,大姐!   其他两个女知青想了一回也附和那女知青的话,她们也发现了贺之亦不光请假不出工还经常离开知青点。“一走就是好几天。”   说话的女知青又看向一直在吃吃吃的云团团,问她发现了没有。   “你别问我,我最近也没在村里。”云团团对她眨眼,笑容干净又亲和力十足,“大队长说什么了吗?”   闻言那女知青就一脸悻悻的嘟哝了一句,“谁知道大队长咋想的。”   一个知青说走就走了,另一个知青也是三天两头的请假,再不管管,那就别怪她们也跟着有样学样了。   关于颜文字,已经好多人不止一次的提过了,而且几乎每本书都有这个问题。很早之前作者也尝试不使用颜文字,努力改正了几次后,最后的结果就是尽量少用。作者文笔有限,有些地方需要用颜文字来表达,暂时做不到彻底不用。   至于说用颜文字骗钱这个事,网站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算钱的,是多少字起步,多少字一跳的。旁的不敢保证,但每章的字数绝对超过起跳基数,就算全章的颜文字加起来也不会像坐出租车那般临了跳费用的(不开玩笑的说,小透明作者一般都不靠这个骗钱的)。   作者想到了个办法,比如说作者正常用颜文字码字,等回头改错别字的时候再全都都删掉?你们说可行不?可行的话,作者就从第 一章开始删。 第42章   想学贺之亦请假不出工,那也得先学人家将欠了大队的口粮都结算清楚了再提这话才不会被打脸。   这些个知青都欠了生产队的帐,虽然云团团没在村委任职但却不妨碍她和其他村民一样,对这件事情都是心知肚明。   规定的口粮根本就不够吃,每年分完口粮村民们都会用工分再换一些粮食回家。知青们从刚来那年就欠口粮,刚来头几年工分低也换不了多少工钱。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旧债未平又添新帐,那积欠下来的帐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想要还清前帐又谈何容易。   也正是这样,当这些知青组团闹到大队长那里的时候,大队长就说了,想跟贺之亦一样请假没问题呀,只要你们将欠了大队的口粮帐都平了,他也给你们批假。   大队长没说的是他会这么痛快的给贺之亦批假就是不想再来一个年年从大队借粮食的知青了。   而且贺之亦...哪怕贺之亦什么都没说,回了村后也是一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的态度。可大队长还是知道贺之亦应该是有了什么门路。   不说什么人脉,至少是能养活自己的门路。   再一个,今年有了拖拉机后地里的活一下子就轻省了许多,同时也节省了不少劳动力。四五月间又分到了一批化肥,化肥一上,连锄草的活都比以前容易了。   如今村民一半继续下地,一半则安排他们去修河堤,像贺之亦这种干活没啥力气也没啥技巧的,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被村长嫌弃的贺之亦刚将隔壁收拾出来,看着窗明几净的屋子成就感油然而生。   和贺之亦的家徒四壁不同,云团团那两场酒请下来两边房子里还给云团团留了些家俱不说,仓房那边还留了些柴火。   2号院的房主搬走时将家里的李子树都挖走了,然云团团的这两个原房主却只是折了根枝插,将院子里的果树都留给了云团团。   不光如此,后院的菜地还给云团团留了些青菜。   贺之亦一边给果树浇水,一边将那些不容易存放的青菜摘下来做成菜干或是咸菜泡菜,同时还在心中思忖他和云团团的差异。   虽然他家里空空如野,可他也省了不少应酬的费用和精力,不是吗?   至于明明比自己的房子大房价还比自己这套房价低的残酷事实,贺之亦直接选择了无视。   在县里又多呆了两天,贺之亦才将三处屋子都关好门窗,又仔细落锁,然后乘坐晚上那班客车回云家堡。   因与知青点的人都没什么深接触,所以贺之亦也不知道知青点的知青们竟然组团去寻大队长。不过世间总有些小人喜欢做小人行径。   有人悄悄的凑过来告诉贺之亦谁谁谁都不服大队长给他假,谁谁谁又说了什么。   就贺之亦那性子你还指望他听到这话会有什么反应?   别开玩笑了。   那人弄了个没脸起身走了,而贺之亦则继续收拾东西,然后抱着床单和脏衣服去洗。   和生活多少有些单调的贺之亦相比,云团团这两日过得那叫一个热闹了。   中暑症状减轻后,云团团就又开始上窜下跳了。   从桥头镇回来后,云团团当天晚上就写了一份学习汇报报告放在书包里,转天天不亮先去席征家跟着席征这边的人去接新娘子。   新娘子的姐妹有些多,这会儿都聚在这里准备堵门不让席征接新娘呢。   云团团按之前商量好的对策提前一步进了新娘子的房间。   因今日有喜事,家里家外都是人来人往的,见云团团进来众人也没多想,有认识云团团的还问云团团咋回来了。   “你不是在上大学吗?”   “恭喜!恭喜!”对着新娘子抱拳说恭喜,然后才对问话的人笑道:“回来办点事,正好赶上这喜事便没着急走。”   “你来的正好,一会儿咱们一块堵门,不叫新郎他们冲进来。”   “对对对,有云团团在,咱们就更有把握了。”谁不知道云团团是十里八乡唯一拿十个工分的女社员。   力气大着嘞——   新娘看了看云团团,又看了看自家小姐妹,用沉默压下了心中的猜测,她跟云团团的交情可没席征铁,她家的那个收音机票还是云团团帮席征搞来的呢。这位跑她家来...这怕不是新郎的急先锋?   纵然不是,也绝对不远了。   这事还真照新娘想的那搬去了,在外面有人喊新郎来了的时候,屋中的小姑娘们先是大笑大叫了一回然后齐齐跑到门口准备堵着门不叫新郎那么容易就将新娘子接走。   “快来呀。”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小姑娘见云团团还站在那里不由招手让她过来。   云团团回头看了一眼新娘,见新娘不敢直视她,便知道新娘已经猜到了。于是转过头就对那姑娘笑得春花灿烂,但人却没移动一步。   见云团团只笑不动,那小姑娘还要催促,想说这时候可不是摆大学生架子的时候,不想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新郎就带着人开始攻「城门」了。   里面带笑的叫声响起,外面也各种吆喝声不停的传进来。就在这时,无论是里面的小姑娘们还是外面的新郎伴郎们竟都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云团团」。   见云团团抬脚朝门口走,姑娘们都高兴了以为已方添了助力,不想这份高兴还没开始发酵,云团团就挨个将那些顶门的姑娘们抱离门口。   真就是抱。   双手放在姑娘们的腰上,然后原地举起,之后半转个身将姑娘们从房门口移开。   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   姑娘们:“……”干嘛呢?   云团团:“不好意思啦,我是新郎请来的托儿!”   “啊!”   在姑娘们愣怔间,没了阻力的房门被打开,新郎带着伴郎同事和家里的亲戚们冲了进来。   席征的堂妹眼急手快的将一朵大红花别在了新娘衣襟上,还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嫂子」。直到此时其他姑娘们才反应过来她们中间竟然出了叛徒。   笑闹了一通,席征与新娘先跟新娘子的父母鞠躬。随即又笑闹了一回才骑着自行车回席家。   新娘家和席征家都摆了席面。   这时候大家都在自家办婚宴,男女双方也都是各办各的。新娘父母召待娘家亲戚,新郎那边招呼婆家亲戚,不过新郎那边的席面上还会留一到两桌娘家送亲客的席面。   这一桌坐的大多是新娘子的姐妹和同事以及娘家舅舅舅妈。   云团团是大学生,哪怕她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这个大学生值钱。可席家这边在知道云团团会参加婚礼后便直接给云团团安排到了主桌上。   原本主桌上就有这对新人的领|导和父母以及他们家认识的比较有身份的客人,如今这张桌上又加了一个云团团。   年轻姑娘坐在这张桌上,多少有些让人测目。不过桥头镇就这么大,云团团又不是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认识她的人还真就不少。   对派出所的小所长和镇里的某位微笑点头,然后端起酒杯敬了敬,没凑上去各种寒喧联络,也没什么都不做,不过酒杯里的酒云团团却一口没喝。   中暑虽然好了,可她一会儿还要去一趟镇委大院,喝得满身酒气又算怎么回事呢。   等新人敬完酒,云团团为了不让自己这个大学生成为焦点借着去公厕的理由尿遁了。   至于临走前不跟新娘新郎打招呼这事...啧。虽然她没结过婚,可也知道婚礼当天你除了跟新人说他们中了五百万外,怕是说什么这新婚的俩口子都记不住。   你要是跟他们说是你中了五百万,那到了最后俩新人估计也只记住有人中了五百万。至于是谁,他们俩可能是半点印象都没了呢。   天太热,又是这么多人的婚宴,云团团虽然没喝酒却还是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酒肉味。于是先去镇医院找云彩,让她领着去宿舍换了一身衣裳。   云彩比云团团瘦了一个号,好在云团团多留了个心眼,早起出门前带了一套换洗衣裳,否则今天的行程就夭折了。   重新洗了脸又梳了一回头,云团团这才背着书包拿着那份学习汇报去了镇委大院。   很顺利的就见到了镇|长,见到镇|长后云团团先是一脸感激的说了一回她能上大学亏了镇领|导的信任和鼓励支持,随后才拿出自己的学习汇报双手递给镇|长。   “这是这三个月的学习情况,请领|导查阅。”   没说我主动写报告,而是用一种理应如此的语气和态度将报告递了过去。   镇|长有些恍惚,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让云团团写学习汇报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忆」,镇|长面上倍淡定的接过报告一目十行的看了。   内容不多,总过就是三页纸。上面写的无外乎是一些入学报到分专业,有多少文化课,专业课这一类的叙事记录。   整篇报告最精华也是最重要的一句其实就是最后一段话。   “通过系统学习,逐渐了解和掌握了一些畜牧相关知识后。对于如何高效的处理猪牛羊类牲畜已经有了更专业的认知和理解。真理需辩,进步需实践……”   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我的杀猪技巧又提高了,快让实践一下的味道。   镇|长再没想到云团团在给他下套,看完了整篇报告后,又问了一回林大的情况。   云团团不认为镇|长关心的是她的学习生活。于是试探性的提了一回学校的运动氛围,见镇|长神情专注便又朝着这个方向多说了几句。   有些话只能点到即止,无论是云团团还是镇|长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说了几句校园氛围,省城风向后,云团团便又将话题转到了她的学业上。   镇|长提点了云团团几句好好读书回报国家的话,云团团便识趣的离开了。   云团团准备每三个月就给镇|长送一份学习报告,好好的在镇|长面前刷个脸卡。等年底前送完第三份报告,之后正好可以去镇屠宰场「实习」。   这叫什么?   这就叫姐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仍旧有姐的传说。   从镇委大院出来,云团团又看到了之前家里人提到过的某位干事。   这位自她去年杀猪首秀后就消无声息的回避了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场合,云团团有时候都会猜测这家伙难道还怕自己嫁不出去会赖上他,这才躲她躲得远远的?   真的多虑了,就她这长相,就她这张嘴还怕骗不到无知青年咋的?   更何况,她现在的择偶标准已经被贺之亦那家伙拔高到了一个新高度。   那就是做饭必须比贺之亦好吃的。   长的也不能比贺之亦差的。   想到这里,云团团就摇了摇头。贺之亦那张脸可不光是好看而是...像江南的水墨画,浓墨淡雅总相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好看的紧。   如果贺之亦不是知青就好了。   拎着二斤肉回村正好看见贺之亦在村井那里洗床单,云团团瞧见不由笑道:“好好的床单还没用坏就得让你洗坏了。”   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尖刀和一块牛皮纸,云团团三下五除二便割了半斤肉用牛皮纸包着放到贺之亦跟前,“见者有份,不许不要。”   贺之亦的注意力没在那肉上,此时此刻他也没办法将注意力放在肉上了。只见他怔怔的看着云团团的帆布书包,不知想到什么的咽了好几下口水。   她就这么随身携带一把尖刀?   “她可能需要个刀鞘。”   贺之亦略有些头皮发麻的想到。 第43章   云团团可不知道贺之亦都联想到了什么,将肉放下后因不想将切过肉的刀再借着书包塞回空间,便一手拎肉,一手拿刀的回家了,回家这一路多少有些受人瞩目。若不是知道云团团拎着的是猪肉,还以为这丫头终于还是干上了「见人起意」的勾当。   这厢贺之亦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云团团,直至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纠结的看向用牛皮纸包好的猪肉,贺之亦满脑子想的都是云团团就那么将一把没有刀鞘的尖刀放到布做的书包里...她就不怕扎到她自己?   话说回来,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随身带把刀在身上?是觉得自已还不够有威慑力吗?   打去年那场杀猪首秀后,她虽然还是村里最受欢迎的姑娘可听说这大半年竟无一人上门提亲……   手上继续搓衣服的贺之亦想了一回听到的消息后便开始考虑怎样的刀鞘更实用。   就以刚刚云团团拿刀出来的架式普通的刀鞘应该满足不了她的用刀需求。垂眸回忆了一回云团团的书包尺寸,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刀鞘模样。胡思乱想间也没耽误干活的贺之亦也将手上的床单和今天换下来的脏衣裳都洗干净了。   将衣服都放在水盆里,贺之亦一手抱盆,一手拿着那块云团团分给他的猪肉回知青点。   猪肉要用低温水和醋泡一会儿,所以贺之亦先将猪肉泡上,然后才去晾衣裳和床单。   这时候大多数人还在吃猪板油,也就是荤油。云团团分给贺之亦的这块是五花肉,还是炖菜都可以不用放油的那种。要是节省一点,将五花肉炼油,炼出来的油以后做菜用,留下的油滋嘞包饺子包包子……   知青点不像自己家都是自家人,这里住了不少来自天南地北的知青,锅就那么两个不说,就是村里人最不当回事的柴火在这里也有人斤斤计较。也因此贺之亦看着巴掌大的五花肉只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决定将这块肉切成丁做成肉酱。   肉酱够咸,夏天能放得住。而且无论是拌饭还是夹饼子饽饽都不错。   为了不跟其他知青抢用一个做饭锅,贺之亦很早之前就买了一个单柄小铁锅。   说是铁锅,其实就是一个厚铁小水瓢。这水瓢有点像后世的小奶锅,而且大小正好够贺之亦一个人用。   用从镇里背回来的六块砖搭了一个非常简易的小炉子,贺之亦大多数时候就用这个小炉子和小铁锅做一日三餐。   条件相当的艰苦了,可对于贺之亦来说却比之前跟知青们吃大锅饭好太多了。   虽然知青点所谓的大锅饭也是各人的吃食放在各人的饭盒里,然后放到锅里一块蒸出来罢了。   蹲在六块砖搭出来的小炉子前熬肉酱,贺之亦不由想到了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2号院。   其实和干净的生活环境相比,最让贺之亦无法忍受的是...好吧,还是生活环境。   夏天蚊虫多,苍蝇更是随处可见。但知青点这边的公共区域却没一块纱窗,就连能挡住蚊蝇进出的门帘都没有。   一块纱窗其实不需要多少钱,分摊到个人头上就更少了。   可有人想要占便宜,有人觉得乡下地方怎么都不干净没必要乱花钱,更有人是手头真没什么钱以及见到村里也有不少人家没用纱窗就这么过日子的。一来二去的也就没人再提这个事了。   贺之亦到是不缺这个钱,让他出全款也能拿得出来。可问题是这钱他能拿吗?   用后脚根想都知道不能拿了。   大夏天的,不动都是一身的汗,更何况一群出工的大老爷们就没有哪个是不流汗的了。有些人对个人卫生不上心,那脚都是想起来洗一回想不起来就算了的。一个屋里住着,不说热不热吧,只说屋中的汗味和臭脚丫子的味就够人喝一壶的了。   贺之亦心忖就算他脑子进水的出了安装纱窗门帘的钱,他是能天天督促这帮大老爷们洗脚洗澡还是能让他们将穿了一天的鞋放到屋子外?   唉,刚回来就又想去县里了。   有洁癖和强迫症的贺之亦回村后,又开始跟着其他知青和社员们出工,因一直没什么事由所以贺之亦便也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村子里。   和想要回县里单独生活的贺之亦相比,这个学期不是逃课就是请假,满心不想去上学的云团团转天就又要回省城了。   拿回去的肉切了小半斤却还是够一家人美美的包顿饺子吃。   包了两种馅,一种是大辣椒馅和韭菜馅的。   马丽和梁友娣都已经七八月的身孕了,看着她们挺着个大肚子烧水做饭,云团团还难得良心发现要帮忙,可惜刚提了个一嘴就被马丽二人打发了。   这个时期尤其是在乡下,孕妇都不娇贵,不用下地干活只是做些一日三餐收拾收拾菜园子和自留地,于马丽和梁友娣来说轻松的跟玩似的。   不过当小姑子想要帮忙的话一说出口,二人心里都「咯噔」了一声。   求别捣乱了,行吗?   五花肉炼了油,没炼太狠,肉还是肉而不是油滋嘞,用炼出来的油和肉丁拌饺子馅,又用炼油的锅炖了道家常菜,一顿饭就解决了。   云老太去菜园子给云团团摘了些还没熟的西红杮让她带回学校吃。   这些没熟的西红杮能放好些天,赶着吃赶着熟,正合适合云团团这种住校生。   除了西红杮,云团团又跟着她奶采了些小辣椒准备一道带到学校去。   怕了去县城的早班车了,云团团不带犹豫的就坐了下晌那趟车。到了县城云团团还微微得意的撇了一眼供销社的方向这才美滋滋的去了东瓦胡同。   她也是小有资产的人啦——   一号院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光院子连屋子都被收拾了一回。有些老旧的家俱不光被擦得干干净净,还被刷了一层漆。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贺之亦干的。   心里给贺之亦点了一排赞,云团团便从空间里拿出一套被褥以及一些生活用品。之后锁上房门去空间洗澡,等头发都干了,煮的那几个鸡蛋也都熟了。   “干吃鸡蛋也吃不饱呀。”   云团团想吃冷面,最好是带着酱牛肉的果汁冷面。   没有冷面,凉面也不是不可以凑和一下。   对了,上次贺之亦做的那个小菜要是冰镇一下那味道就更觉了。   一边吃鸡蛋,一边想着各种吃食,没过多久云团团就再次穿上衣服出门了。   她虽然不会做饭但不是还可以去国营饭店那边蹭顿饭吗?   只是从镇子到县里,再到省城,国营饭店的饭菜云团团也多多少少吃得有些腻了。   “活着好难呐——”   吃着味道不咋地的杂酱面,云团团都担心这个夏天过去后,她会不会将自己这一身标志性小肉肉都瘦下去。   相较于洪丹,云团团常年游走各大国营饭店和供销社,加之在现代的时候单身女孩独自去吃饭也是最司空见惯的平常事。所以云团团浑身上下没半点胆怯羞涩,全是理所当然。加之云团团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小力气大这一点也不是什么秘密,最开始时也不是没人想要跟年幼的云团团「借两个钱花花」,碰壁后知道这块铁板有多硬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实洪丹之前差点被人盯上,除了人心不古外,归根究底还是她自身漏了怯,让人以为她很可欺罢了。   云团团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去饭店解个馋,后来则是拉帮结伙的在国营饭店搞起了应酬这种事。   最有意思的是云团团一个年轻小姑娘请客应酬,因其态度落落大方,举杯就饮的豪迈作风不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也从不让人看轻她。   而在云团团看来无论行事如何圆滑周到,如何急切的想要借着酒局谋算什么,不随便对着男人撒娇,不做那些轻浮举动本就是教养和原则问题,能做到这一点也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这会儿见云团团一个人在那里扒拉一碗杂酱面,还有人笑着问云团团今天咋就一个人。   “快别提了,我这不是中暑了嘛,这会儿啥好东西到嘴里都是苦的,没的糟蹋了好酒好菜。”云团团听出人家没恶意,也笑着接话道:“等哪天好了,喝点呀?”   “行,等哪天的。”   都知道这个「哪天」九成九是星期八那天,可却没谁真的放在心上。   吃了面还白得了一碗绿豆冰糖水,出了国营饭店云团团又买了根冰棍,边吃边往家走,路过2号院的时候还一脸遗憾的看了一眼门上的锁。   等将来形势开放了,她就雇个大厨给她做一日三餐。   一天天不重样的做。   想到自穿越就没吃过的麻辣烫,过桥米线,煎饼果子,烤冷面……云团团又咽了回口水。   也不知道大厨会不会做街边小吃。   拿了一兜有熟有青的西红杮寻了教导员,闲谈的时候又「不经意」的跟教导员说了一回她已经按要求将学习报告交给了镇领导。教导员当即便有些吃惊的看了云团团一眼,虽心中诧异却没问出来。   原来云团团这么受他们地方领导重视的吗?   怪不得要经常请假回去呢。   他们这批学员当真有人按奈不住寂寞要往京城蹦跶,这事到了教导员这里,教导员也不敢摁下来便将这事在开班会的时候通报了一回,并且还说此次朝圣活动为自愿行为,有想去的可向谁谁谁报名,不想去的自行安排暑假时间,九月一日前来学校即可。   就算不是自愿行为云团团也不会去的,更何况是自愿行为了。   对了,还花自己的钱。   她的牛都为了她捐躯了,她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牛的血与泪,这么败家的行为对得起她的牛吗?   想到这里,云团团的态度就更坚决了。   她不能寒了牛的心。   见云团团没报名,傅蓉眼睛就微微亮了一下,担心自己会错意还连忙问云团团怎么没报名。   云团团一脸羡慕的看着组织这次朝圣活动的班长和几个不是他们班的学员,轻声回答傅蓉:“我们镇领导已经安排了别的任务给我,等你们回来了,一定要跟我说说京城,说说老领导呀。”   太好了!   确定云团团不去的傅蓉差点没高兴的跳起来,好在她忍住了,还对云团团摆出了「好可惜」的神色。   回宿舍收拾行李的时候,云团团难得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提醒了傅蓉两句。   她在外面混,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一些,能接触的消息也比旁人多一些。所以别看大家伙都是被推荐上来的工农兵学员。可这个推荐却不保证所有学员的人品都是杠杠的。虽然这次的活动不止傅蓉一个年轻姑娘,但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下自身安全的好。   “无论何时何地都别叫自己落单。”顿了顿,云团团还是将某几件事挑捡的说给傅蓉听,“别给任何人留下你和谁走得近,正在和谁谈对象的印象。不管以后谁出了事你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傅蓉有些不以为意,却也没反驳云团团的话。此时她全身心都在想着进京朝圣的事,云团团说的那些「细枝末节」,并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不过也必须庆幸的是傅蓉被云团团收拾过后,从心里打怵云团团。哪怕没将云团团的话当成圣旨来听,也不敢当耳旁风。   来来回回一个多月,进京朝圣的队伍发生了不少事,傅蓉最后能全身而退没受到任何伤害也没被人牵连还得多亏了她对自己下巴的爱惜以及对云团团的恐惧了。   嘤-那些床单被单果然没有一样是白洗的。   ←_←   因不会做饭,也没有外卖可点,更是吃腻了国营食堂那几道翻来覆去的菜的云团团一放假就收拾行李回家了。   原本是没准备背着被褥回家的,可见其他人都背了自己所有行李回家,云团团便也随大溜了。   不过云团团并没有将被褥和其他行李都拿回村,而是丢在了东瓦胡同那边。   反正开学的时候还得从这边过,到时候再拿上就好了嘛。   被褥都是放假前两天傅蓉给云团团洗好缝好的,这会儿到是不用再拆洗了。将被褥放在炕柜里,云团团深深的思念了一回傅蓉妹纸,然后便将这妹纸抛到了脑后。   “哎呦喂,这不是我吴姐吗?”云团团背着书包,拎着一个中号蛇皮袋刚出东瓦胡同就遇见了桥头镇的粮站会计吴丽华。当即就笑着迎了上去,“个把月不见,别人都肉眼可见的晒黑了,你咋又白了一个度呢?”   云团团上前笑着打量吴丽华,夸了一回吴丽华的黄脸然后才迅速转移话题的对着两百多斤的吴丽华笑着总结,“好像又瘦了些,不过瘦些也好看,人瞧着还更精神了呢。”   哪怕知道云团团这话全是水份,可吴丽华还是可耻的心花怒放了。   吴丽华是喝凉水都胖的体质,偏偏她还在粮站工作,于是指着她这身肉说什么的都有。然后被人指指点点的吴丽华便特别喜欢旁人说她瘦了这种话,云团团算是挠到了痒处。   吴丽华:“是吧,我也瞧着瘦了不少。可一上称还是那些,你说这是咋回事呢。”   那你这个瘦可能是心里想瘦想出来的。   “那肯定是在塑形呢。我听说有些人瘦的时候先塑形。哦,塑形就是将身体上的肉都从松散变紧实了。一般都是等塑好形了才会减重量。我看吴姐就瘦了不少,若是没掉称那肯定是塑形塑出来的效果。”云团团胡说八道完又摆出一脸不知道要不要劝一劝的神情对吴丽华说道:“吴姐这样的刚刚好,我奶就说咱们这样胖一些的姑娘都是有福气的长相。而且长得珠圆玉润的,让人瞧着就知道日子肯定过得顺心。”   说「福气」二字时,云团团还特意压低声音,怕让外人听到再被扣上个什么大帽子。   “咱们都出生在新社会,国家越来越强盛,人民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人长得富态些才是国泰民安最有力量的证明。旁的不说咱们这些胖人站在一起给那些外国友人看,咱们国家的综合实力不就明晃晃的摆出来了吗?只有国家富强,人民才会胖,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所以于情于理姐你也不应该减得太过了呢。你瞧我,我就从来不想着减肥。”   吴丽华被云团团这话说得更高兴了,心中都升起一股我要为国家长肉的豪情壮志来。因遇到这么合心意的同道中人,吴丽华心情好也就愿意多跟云团团说些话。   “听说了没,咱们省出大事了。”   “没呀。”云团团一听「大事」两个字,立马就精神了,连忙催促吴丽华快说,“姐你快说,快说。”   “通济市那边买到了假化肥,前儿那场雨一下地里都白冒烟了。听说整个市下的庄稼毁了七七八八。这都七月了,怕是补种也来不及了。”   云团团闻言就是一惊,“咱们的没事吧?”   吴丽华看了云团团一眼,“现在还不知道。听说专家已经下来了,等他们看过了才知道。好在这两天都没下雨……”   可千万别再出这种人祸了。   云团团听到这话,心都不由提了起来。问了一回吴丽华回不回村,知道吴丽华还要去省城,云团团就急急忙忙赶到了客车站。   心里提着这么件大事,云团团到了桥头镇都没多逗留便又往村里去。   回来晚了,今天就码了这么多。 第44章   刚在镇子口与云敏的邻居关心了一回史老太的病情。没走出去两步就听有人打听云家堡怎么走。   云团团听到熟悉的地名下意识回头就见三个或穿着或拿着中山装的男同志和两个穿着列宁装的女同志朝人打听云家堡。云团团飞快的打量了一回五人,一边在心里猜测五人是不是吴丽华说的专家,一边朝那五人走过去。   “你们要去云家堡吗?”   五人都朝声音来处望,就发现说话的人是个非常好看且年轻的姑娘,微微点了两下头便带头走了过去。   云团团是晒不黑的体质,这一夏天这么折腾都没黑丁点,人又是微胖界的颜值担当扛把子,此时笑容满面的朝那一行人问去,特别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小同志,你知道云家堡怎么走吗?”夏远深看着年纪应该比他闺女还要小几岁的云团团,扶了扶眼镜腿态度和气的说道:“还需要多久能到?”   云团团略微歪了歪头,然后笑弯了眉眼的对五人说道:“我叫云团团,就是云家堡的人。从这里到我们村走过去也就一个来小时。你们是?”   张宇性急,直接张口回道:“我们是京城来的专家小组,是来你们村鉴定检测这批化肥农药的。”   雷音见张宇急头白脸的说了这么一句后,怕这学弟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连忙上前一步,“我叫雷音,他是张宇,这位是我们的老师也是专家小姐的负责人夏远深夏教授,这两位是朱姝和张浩。”   看向雷音最后介绍的那对男女,云团团又对他们点了两下头。   按理来说这样的专家小组从京城下来,当地负责人会早早收到消息并且安排专人接待,不说吃住行一条龙吧,至少也不会让他们一行外地人站在大街上打听云家堡要怎么走。   云团团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不过她怕问出来人家未必会说,就算说了也未必是她能听的,便直接掩下心中疑惑,进入下一步。   夏日天长,哪怕是坐末班客车回来,天仍旧还亮着呢。不过从这里走回云家堡...云团团看了一下他们每个人拿着的行李,又在心中思忖了一回他们的赶路速度。就算他们现在出发,到云家村的时候天肯定也暗下来了。即便还有点光亮也不够这些人赶到地头。   “这会儿六点多了,到了村里差不多也得八点钟。再从村里往地头去...就是让大队长套了驴车带着你们过去,怎么着也得八点半九点了。”实地勘察,取样做实验什么的今天晚上肯定都干不了。而且看这几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云团团还担心他们身体太累,精神太短再出什么纰漏。抬头看了一眼天,知道今夜肯定不会下雨。于是在心中琢磨了一回轻重,云团团便没直接领这五人回村而是越过大队长直接对五人说道:“咱们村没有迁电线,如今夜里照明用的都是煤油灯。煤油灯照明有限,晚上也看不清什么。”   说到这里时,云团团便停下来给五人一些反应时间,等看到包括夏教授在内的五个人都是一副愁眉犯愁的样子,云团团又继续说道:“你们远道而来,估计还没吃晚饭,要不我先领你们去国营饭店将晚饭解决了?我先让人回村给我们大队长稍话,你们吃完晚饭,我们大队长也就到了。”   说到这里云团团又笑了,“我们大队长肯定会赶着驴车过来接诸位,介时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用不上半个钟头。而且有我们大队长在也可以直接带着诸位往地头那边去。”   其他人听了这样的安排心里都觉得可以接受不过还是齐齐转头看向领头的夏教授。夏教授在听完云团团的话后也和云团团一样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蔚蓝似水洗过一般,不见半点白云驻留。和云团团从村民那里学来的常识一样,夏教授也有一套知识体系支撑他今夜无雨的理论。   只要不下雨,耽误一晚上也没事。   “那就麻烦小同志送我们到国营饭店了。”这两天为了赶路,他们也确实没有好好坐下来吃顿饭了。   “你们为了我们村的事奔波,我给大家伙领个路又算什么麻烦呢。”云团团笑着回了这么一句,伸手指了个方向便领着他们往那个方向走。   云敏在邮局,云彩在镇医院,席征在镇派出所,这些都是能帮她捎话回村的人。但问题是她不知道今天席征上不上班,而云敏这个时间肯定下班了。至于云彩,不是已经下班了就是上了夜班,所以找这三人回村捎话都不现实。   好在云团团从小就在桥头镇混,谁有自行车谁有功夫跑这一趟她心里门清,在带着专家小组往国营饭店走的时候,云团团便直接在路上寻了个人,三两句交待清楚就催着那人去村里捎话了。   夏远深看见云团团这么快就找到传话的人,心里又不由松了一口气。   等路过镇招待所的时候,云团团又让五人稍等一下进去开了两间客房再才出来。   “咱们这里条件有限,没有那么多客房,一般都是睡大通铺。不过我想着你们可能睡不习惯,刚刚已经请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为你们挪了两个小房间。”   五个人,三男两女,只有两个房间的情况下,肯定是男一间,女一间了。   “国营饭店就在前面,大师傅做饭也要一些时间,不如夏教授你们先在客房休息一下,我先去让人将饭菜准备出来。”抬腕看手表,云团团接道:“半个小时后我来接几位?还是,”去饭店枯坐半个小时?   肯定是去客房休息比较好呀。   不说这点时间是否真的能休息什么,至少能洗把脸,换身衣裳,再上个厕所了。   将人分别送进客房,等云团团离开的时候,雷音几个还在说云团团是什么人,说话行事可一点都不像他们以前看到的乡下妹纸呢。   “是知青吧?”   “你没听说她姓云吗?又住在云家堡,肯定是本地人。”   也是哦——   夏天赶路也是无比遭罪的苦差事,五人只随意说了两句就分别洗漱收拾去了。   另一边,云团团脚下生风的来到国营饭店,跟门口收钱的服务员打了声招呼,又看了一眼国营饭店这会儿的食客便进了后厨。   “赶紧的,给我备七个人的饭菜。主食馒头和过水面条,菜不要大鱼大肉,鸡蛋炒韭菜,蒜蓉炒菠菜,再来个辣椒炒肉,黄瓜丝的凉拌菜。”   厨师一听云团团这么说,不由问道:“吃这么素?”连个大肉菜都没有,不太像云团团请客的风格呀。   “舟车劳顿来的。”这么热的天就算再馋也未必有好食欲,更重要的是,“吃太油吃容易坏肚子。”   坏肚子不光会耽误正事,还有可能引发什么病,她可不干这种赔本买卖。   厨师明白的点头,又问这顿怎么算?   “我们村委会付帐。你就好好弄吧,可别让我丢份呀。”顿了顿,云团团又摇头说道:“算了,我这话就是多余,就你的手艺想搞砸一桌饭菜,那也是不容易。”   厨师一听云团团后面这句,脸上虽不显心里又多少得意了两分。   “今儿还有新包的饺子,也给你们上一斤吧。”   云团团对厨师比了个大拇指,“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咋就没想到呢。”   说完又问了一回时间,云团团就出了后厨,跑到前面挑桌子了。   专家小组五个人,再加上她以及一会儿就能赶过来的大队长,正好就是七个人。   如果大队长不是自己来的,那也没什么不过是多上几个馒头的事。   就在云团团按着时间去招待所接人的时候,大队长那边也得了消息。   他这些日子为了农药化肥的事愁得一天天一夜夜的不敢合眼,他是日也盼夜也盼的等着专家下来呢。听说云团团在镇里接到了专家小组,一边吩咐人套车,一边又推上自己行车跟报信的人提前一步来了镇上。   自行车都骑出了超速驾驶的节奏。   一路上,大队长不光赶路还想了一回专家小组的事。重中之重就是对这批化肥农药的鉴定和检验,其次才是如何接待他们。   如今云团团将人领到国营饭店,至少第一顿是解决了。那剩下的就是今天晚上的住宿问题了。   村里条件有限,各家各户的房子都不大。也就是云团团他们家今年新起了两套房子,只是这会儿正晾晒呢也不能住人。   想到这里,大队长便也和云团团一样都想到了镇里的招待所。   来回用驴车接送,住在村里和住在镇上也不耽误什么功夫。   一路紧赶慢赶,大队长终于赶到了国营饭店。   因云团团要的饭菜都简单,没一个费时的。不过是为了等一等大队长这才将时间定在半个小时后。   半个小时的时间,云团团又买了点西瓜和一些他们这里有的水果,一份送到国营饭店让厨房的人给她洗出来切了,一份分成两份,少的那份给三个男同志,多的那份给两个女同志。   没错,就是多的给女同志了。   男同志爱吃水果的少,女同志不爱吃水果的少。将多的那份水果给女同志比平均或是按人头分配更合适些。   半个小时后云团团准时来到招待所,先将水果给夏教授那屋送去一份,然后才去了隔壁女同志住的屋子。   县招待所的条件都一般更别提镇招待所的情况了。   房间门没关,云团团进屋时两个女同志都靠坐在床边小声说话,见云团团进来了雷音站了起来,朱姝也坐直了身体。   “我刚才买了些水果,这份是你们屋的。”分到供销社的水果云团团没洗,一来是水果一洗看起来就未必有买的时候好看,二来也是洗太早容易烂,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洗最好。“我刚刚已经跟他们说了,今天晚上会在院子里燃些艾草,虽然味道有些冲不过能驱蚊虫。”   “多谢多谢。”雷音和朱姝也正说这个事呢,“我们带来的蚊香圈都用不了了,还想着今儿晚上肯定要献回血了呢。”   “那我还真是安排对了。”云团团也知道雷音在说客气话,不过她这人也喜欢这样的场面人,“我是头一回招待这么重要的客人,心里也是又慌又虚。生恐招待不周,再坏了我们村的形象。就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也请姐姐们看在我是头一回的份上,多多包涵啦——”   雷音朱姝听了就是一笑。 第45章   云团团一来就证明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五人都不由站起身跟着云团团出门了。   临出门前云团团又拿出两把全新的锁头,一个交给雷音,一个递给张浩。   “多上一层锁吧。”   原本还有些担心带来的行李和设备的五人不由看向云团团递过来的新锁。   其实云团团不光买了两把新锁头还去派出所打了声招呼。   丢了个人物体会让人心情不好进而迁怒云家堡,丢了重要的检测设备那就不止是云家堡要倒霉了。虽然他们镇上的人不会那么没眼力见,也未必会在一顿饭的功夫就犯个案子。可有备无患这种事情都是防患于未然而不是亡羊补牢后再做的事。   锁是新的,是云团团临时找人从供销社的库房里挪借的,原封未动,锁和钥匙皆齐全,用起来也能更放心。   新锁加上招待所原本的锁也算多一层防护。   云团团猜测夏教授一行人去旁的地方时,旁人一定会说他们那治安多好多好,多人杰地灵。夏教授几个可能都不止一次听过这种话。如果不是临时想到这些,怕是云团团也会说一些民风纯朴的话。   至于是否真的纯朴,想来夏教授他们也是心里有数着呢。既然如此,还不如换个方法呢。   她既然接待了这五人一回,总要给他们留下个深刻印象,不是吗?   这印象确实挺深刻的。   当两间房多上了一层锁后,他们又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一张桌椅以及坐在桌椅后面穿着警服的人。   “这是我们镇派出所的小马,在夏教授你们离开云家堡前,他都会在这里执勤。”见夏教授等人不解,云团团还笑着给他们介绍了一回,“晚上女同志要想去厕所,记得唤上小马再出去。”   小马是席征今年带在身边的弟子,前阵子出警摔断了胳膊。虽然现在瞧着没什么事了,可席征不放心自己的弟子这次见云团团过去打招呼,便与云团团商量了一回,将小马弄这里来了。   不光有新锁头走廊上还有人执勤,若不是云团团在折腾这些事,说不定得让夏教授等人误以为自己进了什么龙潭虎穴。   可能是晚上比白天凉爽一些,也可能是休息洗漱了一回。所以夏教授五人的精神状态都不错,一路上也有走走看看的心情了。   从招待所到国营饭店不过百十来米的距离,云团团一边领着他们过去,一边给他们介绍桥头镇这边的情况,不过云团团重点说的则是他们云家堡。   夏教授一行一边走一边听云团团说话,时而还会插话问上一两句。行至国营饭店,又从国营饭店那大开的窗户和门处看见了里面的情况。   一张不算大的餐桌已经摆了些吃食,不过桌边却空无一人。   心知这是给他们预备的,心里又不由有些感慨云团团安排的周到。   餐桌上不光有云团团后来买的水果和切成块的西瓜,还有一些小葱,黄瓜这类蘸酱菜和一碗肉丁酱。将这些东西提前摆在桌上,再大的桌子就算一会儿的饭菜太过清淡,也能看出云团团是用心招待他们。   一时云团团引着五人走进去,五人也没挑什么主次分别在最近的位置坐了,云团团才对服务员打了个响指。   那服务员朝云团团笑了一下,没像往常那般在窗门吆喝嗓子,而是转身进了厨房。   黄瓜丝的凉拌菜最先端出来,其次是剩下的三道菜和饺子,馒头以及一盆过水面条。   面条在凉水里泡着端出来,吃面的酱有肉丝酱,有鸡蛋酱还有一碗西红杮炒鸡蛋。   没什么贵重的吃食却堆了满满一大桌子。   云团团也没吃饭呢,自然是在菜都上齐后也跟着坐到了下首,“你们大老远过来,原本应该准备得更丰盛一些的。只是考虑到水土不服和天气炎热胃口不好这些因素便只能准备得清淡些,招待不周了。”   “你小小年纪能有这份心思,已经很好,很周到了。”夏教授倒没觉得哪里减薄,只觉得云团团已经想的极为周全了,“今年多大了?平时在村里都做些什么?”   夏教授想了一回自家闺女,发现自家闺女像云团团这么大时可没云团团机灵。   “我是五四年下半年的,按我们这边下半年出生的人周两岁的说法是十九,按其他地方的算法是十八。若以科学计算的方法算今年十月前我都十七。”云团团没直接回答夏教授而是故意用自己的年纪又扯了个一桌人都能插得上话的话题。毕竟说完年纪和大学生这个身份后,话题可能就冷下来了。如何让这一桌子人都互动起来才是云团团的目的。“都说「三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什么样的,夏教授你们走南闯北一定见识过不少吧。”   就着这么个话题,包括夏教授在内的五个人也都纷纷说起了他们家乡或是他们听说过的一些地方关于年纪的风俗。   夏教授:“早几年去内蒙,听说他们那边的小孩十二三岁就算成人了,家里还要给孩子们办酒席。这个在他们那里叫「圆锁」还是「圆生儿」什么的。”   朱姝是水乡人,听到这话也不由说了一回自已家乡的习俗:“江南那边……”   正说话呢,大队长就满头是汗的走了进来。   此时国营饭店就一张桌子坐满了人,视线探过去就瞧见了坐在人群里的云团团,当即就喊了一声——“团团。”   “诶——”云团团一见大队长进来也连忙站起身,“这里!”   云团团迎了两步,大队长便走到了桌前。不等大队长再说什么,云团团就跟大队长介绍这一桌子的人。   “这是我们云家堡生产队的大队长云玉成同志。”云团团看一眼桌前的五人后转身看了一眼大队长,手心并拢做尊敬手势的一一给大队介绍面前的五人,“这是专家小组的负责人夏远深夏教授。”   “您好,您好。让您受累了。”   “不敢当。”握上大队长递过来的手,夏教授非常客气的说道:“不敢当。”   “这是雷音和朱姝。”先将坐在夏教授右边的两个女生介绍给大队长,再是左边的,“这是张浩和张宇。”   “你们好!”   “你好!”   给双方做了介绍,云团团才又接着说道:“咱们这边刚开始吃饭,大队长怕是也还没吃晚饭,先坐下来一起将晚饭解决了再坐下来说地里的事吧。”   刚刚帮着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云团团就拿了十个碗十双筷子,这会儿直接从桌上拿了一套空碗放在一旁的空位上。   大队长也确实还没吃晚饭,就是吃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非常没眼色的驳了云团团的话。   “刚刚在招待所给教授他们开了两间房歇脚,也跟后厨商量了一回明天的早饭……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也好安排。”云团团知道大队长肯定还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安排。于是在大队长坐下来时,云团团便语速飞快的跟大队长介绍了一回她自从见到人后都做了什么安排。   表面上是给大队长听的,实际上未尝没有跟双方表功的意思。   为了村里为了你这个大队长,你大侄女我可没少刷人情票。   为了你们专家小组,我可也是尽心尽力,各种周到周全了。   别说,云团团就当着这一桌子的当事人汇报工作给自己表功,那效果杠杠的。   已经吃过云团团红利的大队长又对云团团这一波操作满意至极。而夏教授等人也对云团团能在半个多小时里就将事情安排得头头是道,不光对她的用心思感到满意,也对她的行动力表达了高度肯定。   说完这些,云团团就荣退二线将场子交给大队长,给自己盛了一碗面条就吃了起来。   一勺肉丝酱,一勺鸡蛋酱,再一筷子黄瓜丝拌的凉菜到面碗里,云团团又就着桌上唯一的荤菜辣椒炒肉一口面条一口辣椒炒肉,吃的别提多香了。   大队长恨不得立时就将夏教授他们扯到田间地头去。可看着到现在还没赶过来的驴车也知道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先压下迫切心思将地里的情况跟夏教授他们提一嘴。   “自打知道那边出事了,咱们这边就没敢浇地。”不光没敢浇地,还发动了所有力量折腾来了一大片塑料布和一些挡雨的东西,为的就是在专家到来前防一回雨水。只是这么热的天,再不浇水地里苗就都晒干了。“可算是将你们给盼来了。”   “我们当天就出发了。”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接到的通知,午饭在食堂解决的,吃过饭或是回宿舍或是回家收拾东西,当天下午三点四十就坐上了火车。   不过第一站却不是云家堡。   听到张宇这么说,大队长一下子就被这话生噎了一下。云团团见状立马在一旁接道,“也多亏你们来了,咱们这颗心才能落到实处。全村上下都急得吃不下睡不着。”说话间还让几人去看大队长嘴角的血泡。   这个张宇说话有些冲,加之这次受波及的不止云家堡几个村子,应该还有不少情况更不好的。云团团猜测他们可能在别的地方受到过埋怨或是迁怒。比如说他们去晚了,地里的情况没办法补救什么的。不过这事也怪不得人家专家小组就是了。想到这里云团团又接了一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怪天怪地也怪不到咱们头上。你们能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不管结果是什么,大家伙都只有感激的。   你们许是还不知道,大队长早就已经跟村民们说过专家小组是帮我们解决问题来的,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心存感激。我在外面上学,也是今天才回镇子。若不是从大队长这边得了准话也不敢擅自做主。”   一听云团团这话说,夏教授几人都不由看向大队长。有这么一副明事理的大队长,也怪不得能养出云团团这么个周全人来了。   一时间因着云团团这话,夏教授几人对大队长和云家堡都多了几分好感。   说没说过这些话,做为当事人大队长自是门清。云团团这么说了他自然是顺坡就下,对夏教授等人表示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群众工作,不值一提。   之后气氛正式进入更和谐阶段,到是来了个宾主尽欢。   就在众人吃好喝好走出国营饭店的时候,村里的驴车也终于来了。   看看驴车再看看时间,大队长不由抽了下嘴角。   你咋不等秋收后再来呢。 第46章   夏教授他们回了招待所,又约定了明天早上来接的时间,云团团与大队长便坐着姗姗来迟的驴车回村了。   因夏教授一行人是云团团接到的,所以大队长便让云团团负责接下来的接待工作。   反正已经放假了,接待夏教授又是为了村里的庄稼,云团团没半点推辞,不过还是跟大队长说了一回今天的各项支出以及接待这活算不算工分。   村委会是有钱的,这也是云团团敢在大队长来之前就这么招待的主要原因。如果没钱...那就是另外一种不要钱的接待方式了。   ←_←   “原本是想等二叔来了再做主安排的,可后来一想我是二叔的侄女,这么点小事要是还叫二叔跟着操心,那我以后还能成什么事。说起来我还觉得奇怪呢,怎么专家小组就那么出现在镇子上,村里和镇里都没接到消息吗?”   大队长闻言不由苦笑,“听说是福田村那边将人得罪狠了,专家小组留下检测结果就走了。福田村那边只顾着心疼庄稼,也没给人一个好脸色,等明河镇那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早就找不到人了。”   “怪不得呢。”听完这个内情云团团才多少有些明白状况,“我之前安排他们去镇招待所住原是担心他们从外面来,不知道都去过什么地方,住在村民家里不合适。加上他们带来的东西也不知道都有什么,想着单独住在镇招待所也更安全些。后来安排他们一日三餐在国营饭店吃,也不过是怕他们水土不服吃坏肚子再赖村民不卫生不经心罢了,现在看来到是没安排错。”   大队长之前还真没想到让专家小组的人在村里吃饭有可能将人吃坏肚子这种情况,听云团团这么说才恍然醒悟。   “你到是提醒我了,确实是得防着他们再在咱们村病倒了。”舟车劳顿许多日,说不定正好到他们村了身体就熬不住了,回头再说他们村故意怠慢啥的,还不如一日三餐都在镇上的国营饭店解决呢。   住招待所的安排也没半点错。   不说村里有没有地方安排他们一行五个人住吧,就说能安排得下,可村里是不是还要给他们准备被褥啥的?   旧的人家未必不嫌弃,新的又拿不出来。   这还罢了,若是再丢件行李啥的...你说说他这个大队长到时候得多为难,多被动。   越想越觉得云团团将他没想到的地方都想到了,心里更是对云团团满意的不得了。   这丫头能处。   “对了,这次派出所也给咱们出了人,咱们村是不是也得拿些东西表示表示?”   “那会儿从招待所出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大队长闻言就笑,“咱们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菜园子,那些菜也吃不完,让每家出些菜,东西就多了,回头送到派出所也是那么个意思。”   虽然夏天的菜最不值钱,可他们村里能出的也就这些了。   一家掐把豆角,摘两茄子辣椒的没谁当回事,可堆到一起指不定有多少呢。   云团团心忖了一回,也觉得大队长这个主意不错。   边走边说,最后大队长便问了一回今天的花销,得了准数后大队长就让云团团列个单子回头找李会计报。又担心后续还有花钱地方,大队长想了想直接带着云团团去了李会计家。   先将今天云团团垫付的钱给云团团结了,之后又提前支付了了六十块钱给云团团,留下一句多退少补大队长就真的去给村民们做思想工作去了。   专家小组不是卖化肥的,一个个的态度都好一些。   云团团将钱揣进衣兜里,又跟赶车的车把式约了明天来她家接她的时间,这才晃悠着小步吹着夜风往家走。   路过她大哥家的新房时,正好看见云吉和马丽在新房前不由朝里喊了两声。   “老妹回来了!”马丽闻声回头就看见云团团推院门入内,当即笑道:“你咋过来了?吃饭了吗?”   “在镇上吃了。”简单的说了一回专家组来的话又问他们俩怎么这会儿来这边了。   “奶说你嫂子得多走走,正好园子里的菜今天还没收便过来了。”吃过晚饭,云老太便让马丽和梁友娣动一动,以免吃的不消化,再将孩子养太大。然后两人便带着自家男人过来摘菜了。   冬天没什么新鲜菜,靠的都是夏秋两季晒的菜干。这边的园子和自留地早就种起来了。不过云家老宅那边的菜园子就够全家人吃的。所以小家的出息便都是他们自己的私房钱。   见云团团顺手将墙根处的黑天天折了下来,一边往里走一边吃黑天天果。马丽就笑,“奶还说明年多种几株这个呢。”   这玩意野生野养并不需要人为种植。但云团团爱吃,家里又不是没地方。所以云老太便说将菇娘和这个黑天天都种一些让云团团吃个够。   “我托人弄了些庆市奶粉,也不知道小孩子爱不爱喝。”云团团笑,“不过也没事,要是不喝就给奶她们喝去。”   原本弄这些奶粉的时候就有云老太一份。若是两个孩子不喝那就都是云老太和佟有鱼的了。   哦,云满仓受不了那个味。别说喝了,闻着不吐就算不错了。   不少国人一直相信喝牛奶能增强身体素质和抵抗力,云团团虽然对牛奶一般,不过还是愿意跟这个风。隔三差五就会给家里人弄些牛奶或是奶粉回来。   说话间云团团帮着云吉将筐呀篮子呀的抬一抬,然后三人便锁上门回老宅了。   夏日晚饭后村民们大多会聚在一块聊聊天,然后东家长西家短的来一波。云团团跟大队长坐着驴车进村不少吃过晚饭的村民们都看见了。于是当云老太背着个手出来唠嗑时就听说自家大乖孙回来了,当即就乐得往家走。   这一晚大队长没特意开大会而是去了村里几处聚集点将专家小组不是卖化肥的,大家伙对人家态度都好些的意思传达了一遍,就回家做两手准备了。   一是化肥什么的没有问题,他们接下来就是浇地锄草等等正常农事安排。   二是化肥真出了问题,能补救要如何补救?不能补救又要如何补种才行能减少社员损失。   直接种秋粮这会还太早,种旁的又错过了农时,唉,可愁死个人了。   云团团跟着兄嫂往家走,一路上有说有笑的,看见村民也会笑着打招呼。有听说专家小组已经来了的还会问一回专家小组什么时候入村。有没听说专家小组已经来的,则问一回云团团咋又回来了。   上个学隔三差五就要回来一趟,十里八乡也就只有云团团了。   哦,忘了说了,好像十里八乡包括云团团在内也没几个上大学的。   一听云团团说放暑假,大家就扒拉手指算了一回云团团这次能在村里呆多久。   现在都七月多了,九月开学的话正好能呆一个半月。想到地里的那些糟心事,村民们又觉得这个暑假放得好,正好可以让云团团多出些工。   这时候所有的村民都以为地里的庄稼要完,心里已经升起了补种的各种念头。   云海的胳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他最近一直呆在家里哪也没去。人已经从佟有鱼的屋子里搬出来正式住进他的小耳房里了。   今年给吉利兄弟盖房子的时候,因想着云海回头可能会去当兵便没给云海起房子。所以他的那块宅基地仍是之前的烂尾工程模样。   云海的出身不错,政审什么的绝对没问题。不过除了政审外,他自身条件也要过硬才行。   于是既打断弟弟胳膊这事后,云团团又一脸郑重的安排她弟弟明天早上跟着驴车跑步进镇。   “要想百炼成钢,那前提得你真是一块铁。”云团团拍拍她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弟呀,咱家这条件绝对不会拖你后腿,姐就是怕你自身条件不过硬再被部队刷下来。咱们这里都多少年没有被刷下来的事发生了。要是在你这里开个先例...那可真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从没听说过都当上兵去部队了还会被刷下来的事,云海想到那个可能一下子就觉得太丢人。   要是他真被刷回来了...他可没脸活着了。   年纪不大,正是好面子的时候,听完云团团的忽悠后,不光脸色变了,心态都变了不少。   老老实实接受了他三姐的建议从明天早上开始跑步去镇上。   先跟着他三姐去镇上接送专家小组,等过几天专家小组走了再每天跑步到镇上给他三姐买冰棍。   什么时候冰棍到家时没有化一丁点,他的跑步训练才算告一段落……   这些日子村里说的最多就是化肥农药的事,截止到今天傍晚终于换了个话题说起了专家小组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云团团会负责这次接待的消息。   “凭什么是她?怎么什么好事都给她呀?”知青点里曹冰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当即就嘟囔了这么一句,见其他知青没什么反应,张了张嘴想要再说点什么最后却在对上贺之亦看过来的眼神时一时忘了词。   收回目光不过一息曹冰又脸颊微红的看向贺之亦,可惜贺之亦已经收回了视线不说,又继续坐在角落做他的手工活。   贺之亦之所以会看向曹冰也是因为曹冰话里的嫉妒已经酸得沸腾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看过去还在心里想着如果曹冰继续往下说他要用什么话打断她。   好在曹冰说完那句话就羞愧的闭上了嘴,到也不用贺之亦再为难了。   他是真的不想说话。   收回视线继续用小刻刀打磨手里的木珠子,看着脚边快要装满一兜子的木珠子,贺之亦不由又计算了一回这些珠子够不够给一号院做个门帘。   这些木珠子都是用桂花树的树干做成的,用它制成木珠门帘,不光纹理好看,还可以驱蚊虫。木珠本身带着一点淡淡的香气,也能让室内的空气更宜人。   对了,云团团回村了,这些木珠子要不要...算了,就是给她了,她也未必有耐心将这些珠子穿起来。而且珠子有大有小,穿的时候要注意排序。一来美观归整,二来也能起到通风的效果。若让她穿了...贺之亦笃定就算云团团真的有耐心穿珠子,回头他也得再返工。   想到穿珠子,贺之亦又想到了穿珠子的线。   木珠子有些份量,最好用结实的鱼线,要不明后天去趟供销社?   什么时候去...贺之亦抿了下唇,他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要蹭一下村里的驴车。   真的。 第47章   云彩不在家,西屋就住了云团团和她奶。祖孙俩亲亲密密的靠在一块聊了小半夜,这才睡下。   云老太觉少很早就醒了,云团团则是典型的晚上不想睡早上不想起的那类人。因今天有正经事,佟有鱼只叫了一遍,云团团就麻利的从炕上爬起来了。   哦,云老太一般不叫她大乖孙起床。用她的话就是舍不得,实际上是不是想要将这个「得罪人」的事推给佟有鱼就不得而知了。   用香皂洗了脸,又用雪花膏擦了一回,云团团那张让人嫉妒的粉白小脸就结束了例行洗漱。昨天睡得太晚,云团团睡相又不太好,头发都有些压炸毛了。并不想洗头发的云团团沿袭了她在现代的习惯——单洗刘海以及颊前碎头发。   云团团没留刘海,不过她脸颊前有些碎发,这些碎发都睡炸毛了用水洗了一回这才不张牙舞爪的全落下来。   小时候云老太领云团团出门的时候还顺便看过一回相,算命先生就说云团团长的好,有福气,还说过什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话,然后旁的小姑娘都留刘海的时候,云老太便没让云团团留。云团团也觉得打理刘海什么的挺麻烦便也乖巧听话,时间一长就都成了习惯。   早起两个孕妇喝鸡蛋水,云团团和云老太吃水煮蛋,其他人...闻闻味。   对了,早饭时看到云老太拿鸡蛋,云团团还眼珠子转了转的又拿出一块钱跟云老太「买」一些熟鸡蛋,准备一会放到包里随身带着。   吃过早饭,云团团叫了已经换上绿胶鞋的云海,姐俩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老把式带着大队长过来了。   原本大队长想先直接去地头等专家小组的。可昨天晚上睡下前又觉得不如跟着云团团一道去接人。   看到云海就站在云团团边上,大队长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没将自家儿子带出来。   他以为云团团是想借着接待专家小组的机会让云海历练历练,不想当驴车停下来只云团团上了车,而云海却直接跑了出去。   “别管他,他锻炼呢。”云团团让老把式赶车,随后就跟他和大队长普及了一回云海为了去部队当兵要怎么努力提高身体各项素质。   这事她不光会对大队长和老把式说,回头也会跟其他村民说,让所有村民在提起云海时都有一种他要去部队当兵的笃定认识和先入为主的观念。如此一来等征兵开始的时候,哪怕村里只报一个社员去当兵,村民们也会下意识的想到云海。   至于说会不会给其他人提了个醒,让他们也跟着云海这般折腾锻炼?   老云家就是没有云海这个劳动力日子也不会有丁点变化,可旁人家却未必如此。再一个,昨天云团团与她奶还小声商量了小半夜,其中关于云海的就说了一个多钟头。   等这事传开以后,云老太还会和佟有鱼时不时的做一回群众思想工作。   儿子去了部队,婚事会不会耽误?   儿子去了部队,工分口粮就都没有了,军晌能不能代替损失?   儿子去了部队,伤了病了上了战场,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受得住这种惦记?   儿子去了部队,跟前无人尽孝,养儿防老就是一句空话。   儿子去了部队,那就是国家的人了。我老云家有三个儿子送的起,你家有几个?   儿子去了部队……   反正你们家要是舍得,觉得这个儿子不在家也不影响生活,那你就当我没说好啦。   “丈夫当死战场,以身殉国,安能归死儿女手中乎?”   哪怕时隔几十年,云老太还记得地主家留学归来的大少爷对着她侍候的小姐说出这句话时的情景。也是在那个落日余晖中,云老太将这句话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也许她那么多年让子孙读书的执念也是在那一日产生的……   所以不管怎么说,哪怕是云老太这样的老人精在云海当兵这件事情上想的也从来不是让云海到了部队后就保重自身,贪生怕死。   只是花国太大了,当兵的名额竞争赛也激烈的让人侧目。为了让云海能够顺利拿到这个名额,云老太也不得不使些小手段了。   ←_←   大队长与云团团坐在驴车上商量着今儿的行程安排,云海跑得不快不慢就跟在驴车后面,十六七岁的少年,浑身都是劲,只是慢跑真不适合心急的人,好在云海很听他三姐的话,老老实实的不敢加一点速。   云团团虽然在与大队长说话,可视线却时不时的扫向云海,见云海跟得上就又继续与大队长说话。   也不知道今年的收成最终怎么样,要是收成抢收回来了,她到是觉得可以在秋收后搞个全民运动会,让练了一整个夏天的云海拿个名次。   转头看向满嘴泡的大队长,云团团又收回了视线。   农民一年到头就靠地里那点出息了,可千万别再出岔子了。   云团团四人都吃过早饭了,专家小组的人却还没吃。云团团他们比昨天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到,先是互相打了个招呼,随后一行人便先去了国营饭店吃早饭。   早饭是馒头包子糖三角和二米粥,以及两样咸菜,两道炒青菜以及一份蘸酱菜。   夏天到了,青菜更是便宜到不值钱。两道炒青菜又没放丁点肉,就更不值什么钱了。   五人吃早饭的时候,大队长和云海在外面说话顺便和老把式一起守着放在驴车上用于检测的工具箱。云团团则从书包里拿出今早煮好的鸡蛋一人分了一个。   “咱们一会儿直接坐驴车去地头,将地里都瞧一遍再回村委会。村委会那边已经准备出一间屋子给咱们专家组使用,不过午饭和午休咱们还得回镇里,毕竟镇里的条件要比村里好一些。”云团团要了一碗煮饺子汤一边当水喝一边与夏教授五人说今天的安排,“我已经托人去打鱼了,晚饭前送到饭店让后厨用豆腐炖了,不光好吃还有营养……”   一边说工作安排,一边再说生活安排,两掺着说到也能让人都听得进去。想到云团团之前说的村里没电的话,夏教授想了想又跟云团团提了个要求。   “能不能在镇里给我们准备一间实验室?”夏教授想了一回这边的条件又补充道:“需要有水有电。”   “这都是正事,我们肯定会配合。只是条件实在有限,咱们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安排了。”云团团眨了眨眼,并不觉得这要求有什么过份。“对了,咱们这个实验室有没有什么危险?是要远离住宅区还是不拘什么地方都可以?”   夏教授听云团团这么说不由又笑了下,“我们这次也只是针对地里的化肥土壤以及灌溉水进行检测,实验标本的量都不大,不会造成危险。”   那就好。   “冒昧问一句,专家小组在离开云家堡后下一个目的是我们镇下属的村子吗?”如果是那这个实验室她就想办法给他们安排到镇政|府。毕竟村子和村子之间也不都是那么和谐,也存在竞争关系的。   夏教授看向雷音,雷音连忙从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翻看了一回,然后头都没抬就一边摇头一边对众人说道:“根据我们追踪到的化肥使用情况,下个目的是蓬县……”   那这个实验室就是针对云家堡一个村的了。   不过要用几天呢?   或者说专家小组要在他们这边呆几天?   想到这里,云团团心思一转便笑眯眯的看向雷音几人,“这会儿正是夏天,园子里的菜,树上的果子还有河里的鱼都是应有尽有。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咱们肯定要留大家伙多住几日尽一回地主之谊。好在蓬县离咱们这里不算远,过去也近便。那些菜啥的就算了,我到时让人摘些果子给你们带着,路上也能解个渴。对了,他们那边是不是也要准备一间实验室?要不要提前通知他们说一声这个事?”   那就最好不过了。   “今天做检测,有的数据今天就能出来,有的需要等到明天,我们等明天检测结果出来就出发去蓬县。”时间不等人,不敢耽误,夏教授看向云团团很严肃的说道:“让他们明天傍晚前将实验室准备好。”   “放心,绝对通知到。”   不光会将这个要求通知到,她还会让蓬县那边派人来接专家小组。   一时,云团团起身让夏教授他们吃饭她走到外面与大队长商量实验室的事。   原本这样的事昨天就应该通知镇委大院那边了。但昨天接到专家小组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再通知也来不及了。而且通知了镇委大院那边,接待专家小组这个事就得等镇委那边给通知和标准。这个时间少说一个小时多了就不知道了,这么长的时间让专家小组的人就那么干等着?云团团觉得事就不是那么办的。   再加上这种事本就应该是大队长去通知镇委而不是她。所以等大队长来了由大队长再决定怎么通知镇委那边也就不是她应该管的事了。   昨天大队长来的时候都七点多钟了,今天...云团团看了一眼手表,这会儿才四点四十分,好嘛,这个时间人家还没上班呢。   然提起这个事,大队长却并不想现在就通知镇委那边,他准备拿到专家小组给的检测报告再去镇委。所以这个实验室啥的还得是村里自行解决。   大队长问云团团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云团团想了一回,说道:“咱们镇的招待所平时就没几个人,刚刚去招待所的时候,我看见睡大通铺的人正在收拾行李,想来今天就能退房。反正咱们村也是要给招待所结房钱,不如直接将招待那边铺了木板床的大通铺也拿下来?”   “招待所有水有电,而且还离住的地方近,这到也是个办法。”大队长也觉得可行,看一眼还在吃早饭的专家小组们,计算着这个时间够不够他跑一趟招待所。   “这么点小事哪用得着二叔亲自去。”似是看出来大队长的心思,云团团直接转头唤云海:“你跑着回招待所,去跟李欢说——「你们那边木板床的大通铺我们村也要了,房钱和另外两间客房一块算。」跟她确定好你就拿了钥匙回来,一会儿还有别的事用你呢。”   “诶!”听到他三姐这话,云海立时就觉得自己被重用了,直接撒丫子狂奔而去。   看着云海跑开,云团团又转身跟大队长商量,“二叔得安排几个男社员提前过来将那些木板床都拆了靠边放,还得安排两个女社员将屋子打扫一回。做实验肯定需要桌子这些,我一会儿让云海去找我姐夫,那些桌子啥的先从学校借几套。不过也得那些男社员过去抬过来……”   除了房间要收拾出来外,云团团又说了一回桌椅,最后还提顺嘴提了一回等供销社开门再买二斤点心放在那屋的话。   有些实验数据明天才出,那今天晚上说不定就要有人连夜守着了。   云团团这边说,大队长那边就不停的对云团团点头。等听到专家小组明天就会离开时,大队长就让云团团今天晚上也住在镇上。   “这是咱们村的大事,半点不能马虎。”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多一句少一句话的事。虽然改变不了专家小组的检测报告结果,但却未必改变不了实际情况。   比如说一些没有科学依据或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   云团团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二叔放心吧。过日子不容易,但凡有一线希望我都会想尽办法。”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咱们不能像那些眼皮子浅的家伙一竿子就将人都得罪尽了。”大队长看着面前的云团团又欣慰又觉得后生可畏,“二叔谢谢你,也替全村父老谢谢你。”   “二叔折煞我了,我难道就不姓云?打断骨头都连着筋的。我用心办事也是二叔您信得过我。”云团团笑,“更何况这是村里的事,也是咱们自己家的事,敢不尽心?”   夏日天亮的早,所以昨天晚上约定时间的时候就是以天亮为准。不到四点就从云家堡出发来接,四点多些到达镇招待所,不到四点半云团团就将人领到了国营饭店的食堂。   这会儿堪堪吃完早饭,时间还没到五点。这个时间安排得,云团团都觉得用尽心尽力都不能表达她身上满满的无私奉献精神了。   ←_←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云海就回来了,然后云团团接过钥匙又打发云海去老史家找史胜利。   这个点史胜利还没上班,去老史家准没错。   “完事不要回村,就跟着大姐夫去学校,等村里人去找你一块搬桌椅去招待所。”   云海:“好嘞——”   剩下的事情就是回村后再安排了,于是等夏教授他们吃完一行人就坐着驴车往村里走。   他们先去田间地头,这会儿田间地头都已经站了不少人,有村干部,也有一些着急收成的村民。有的是大队长通知过来的,有的则是听说了这事自发跟过来的。   大队长只简单的跟专家小组介绍了一回村干部,一边带着专家小组满地走,到处取样,一边又让生产队的一个小队长听云团团安排。   云团团见状也没跟着下地而是飞快的让那小队长点六个男社员两个女社员跟她去镇上。   床板都非常厚实,虽然云团团一个人也能挪得动,不过还是给了其他村民赚工分的机会。不算往来路上的时间,差不多会用两个小时。具体怎么算这个工,就不是云团团会操心的事了。   这种单纯的体力活,向来是不会有贺之亦什么事的,而且他这会儿也没来地里凑热闹。   驴车也被云团团带走了,一行人先坐车去镇招待所,云团团将大部人都留在招待所挪床板打扫这间大通铺,然后又亲自带着驴车和两个男社员去学校拉桌椅。   忙忙碌碌一个多小时,才将这间大通铺布置成实验室。   锁好门云团团又坐驴车回村,而跟着云团团出来的这些人有的同云团团回村了,有的则留在了镇上。   跟着云团团出来的两个女社员都是三四十岁,干活麻利,人也爽利的中年妇女。马车上云团团就跟她们说了一回果子的事,到了村子这两人就先后回家摘果子去了。   村里人家大多都会在自家院子里种些桃李杏这些果树,云家老宅就种了几株这样的果树,前两年宅基地批下来时,云家三兄弟的宅基地里边也分枝栽了一回。   让云海也回家摘些果子放在驴车上,云团团又带着驴车和果子去了田间地头。   那边仍在取样以及做一些现场就能做的实验检测。   云家堡这边的情况跟其他几个地方差不多。但好就好在这几日这一片不曾下雨,云家堡的人还没敢给地浇水,到给了地里这些秧苗一个缓冲机会。   因大队长群众工作做得好,云团团的接待工作也到位,专家小组这边见村民们站在不远处脸上全是焦急却没谁主动问一句,不由主动说了两句。   “情况比预期要好,等具体数据出来未必没有补救办法。”其实这时候夏教授心里就已经有了个办法,只是他向来按数据说话,这才没有直接脱口而出。   云团团过来的时候正好就听到了这句话。   她就是个喜欢在言语上做文章的,听到这话便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心下松了口气,整个人又放松了不少。   将所有上过化肥和没上过化肥的土样都带走后,夏教授一些人便准备回镇里做实验。   大队长连忙招呼车把式过来,又叫了几个年轻小伙帮忙抬设备。   这会儿才早上九点半,也不是吃午饭的时间,云团团与车把式将人送回镇招待所后,因没带别的人来所以那些比较重的行李都是云团团帮着搬进去的。   突然露了这么一手力气,还将夏教授几人震了一下,不过转瞬间夏教授一行人就被云家堡临时收拾出来的实验室惊呆了。   虽然处处简陋,可却又处处透着用心。   靠门口的地方是一排摞起来的床板,支床的脚凳此时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过床板上却铺了一床被褥,可见是想到了晚上值班临时休息的可能。   离床板很近的地方是一张双抽屉洞的课桌,上面摆了一个长方型的防蚊虫的纱罩,里面放了一盒点心,一个茶壶六个茶杯。除此之外桌下还有个暖壶,只看到这里就知道那暖壶肯定打满了热水。   再看看看云团团刚刚拎进屋的两篮子水果和一个柳条编的水果篮,他们专家小组走南闯北这么多日子还是头一回头受这般礼遇。不是准备的多充实,条件有多好,而是这份实打实的体贴和用心。   就,挺感动的。   夏教授他们套上白大褂就开始做实验。虽然没让云团团离开,但云团团却自觉退出了临时实验室。   将带来的另一篮瓜果分了些给小马,剩下的便都给了招待所的服务人员。   在外面与服务人员说了一会儿话,云团团便去邮局打电话了。   她得通知蓬县那边做好准备,顺便让他们明天派人过来将专家组接过去。   虽然云团团也可以让村里的驴车将专家小组送过去,不过到底不如蓬县的人过来接省事。   云团团在蓬县还真没什么认识人,在县政|府也没什么门路,这个电话打得那叫一个公事公办。   最后还是云团团出言威胁了,接电话的人才知道事情轻重。   云团团说专家小组要去蓬县让他们准备有水有电的实验室,并且派人来接桥头镇接专家小组过去。   电话那边的人不是要请示领导,就是说等人来了再议,还说县里领导都去开会了,没人做主也没办法去接人,让他们自行解决。   闻言,云团团还特意问了一回接电话的是谁,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她这边也好如实回复给专家小组这边。然后云团团又说专家组这边也不是非去蓬县不可,他们可能会转道回京城或是先去旁的地方,具体什么时候会再下来她这边也说不好。   那边一听这话便明白什么意思了。怕担责任,到是没再拿腔作势,留了云团团这边的电话,就要去汇报。云团团告诉她尽快,晚了专家小组就回出发了,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上的电话,云团团就嗤笑了一声。   怎么什么时候都有这种不知所谓的人呢。   云团团也知道,其实不止蓬县那边还有不少地方的接线人员都是这种态度。   在邮局等回复电话时,云团团见云敏忙便跟那姐儿聊了一会儿。半个小时不到电话就响了,云团团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将电话接了。   电话果然是蓬县那边打过来了,不过却不是刚刚那位态度敷衍的而是另一个态度极好的工作人员。   听着声音,年纪应该不小了。   那边先是问了一回是不是桥头镇,听到云团团说是又说找负责接待专家小组的工作人员。这次接电话的也是个爽快人,在云团团又说了一回专家组那边的要求后,不光保证一定在明天前将实验室弄出来,还说了明天一早就安排专车去桥头镇接人的话。   等彼此都留了姓名和一些必要信息,云团团这才挂断电话。   从邮局出来距离午饭时间也不远了,云团团先去了一趟国营饭店,看了一回今天的工作餐,然后才回招待所。   踮着脚尖从窗户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因人的视线具有一定感观干扰。所以被云团团紧盯了一会儿的雷音便从实验中抬起了头。   云团团见雷音看到自己了,便做了一个手势。过了一分多钟云团团轻轻敲响了门。   “蓬县那边已经通知过了,他们明天之前就会将实验室准备出来。我请他们明天上午派人来接你们过去,他们那边也同意了。有他们来接你们,我们也能放心。对了,这张纸你拿好,上面是我打过的电话和跟我联系的人。”说完这个,云团团又转到了午饭上,“午饭已经差不多了,是送到实验室来还是咱们过去吃?”   “你等一下。”雷音看了一眼手头上的实验,对云团团说了一句便去问同样在做实验的夏教授。   夏教授并不想离开实验室,最终的结果就是请云团团将饭菜打包送过来。   云团团没说什么,对雷音笑了笑便出去了。   先去了一趟镇医院,开了一盒助消化的山楂丸,然后又开了胃药,风油精,去痛片,藿香正气水和红药水,棉团,纱布这类家常备药。   取了药后又去国营饭店,先借了一张方桌抬到招待所,随后又将饭菜都装了带过去。在有限条件下弄了个只有三五道菜的自助餐。   午餐弄好了,云团团又将药品递过去,那贴心程度能打个大满分。   昨天睡的晚起的早,又脚不离地的忙了大半日,云团团这会儿是又困又热,胃口一向比较好的她都累得不知道饿了。   跑回国营饭店对付了一口,云团团又找了个阴凉处眯了差不多十五六分钟这才感觉好一些。   只是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贺之亦顶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坐在她不远处,多少还是被惊艳到了。   这男人长成这样也太...这要是放在现代都可以当成整形模板了。   “好看!”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这两个字,贺之亦下一刻就将视线看向了云团团身侧。仿佛他看的一直是云团团身侧的什么人什么景,而云团团也只是洽巧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罢了。   “你咋来镇里了?”云团团见贺之亦不说话也不以为意,笑眯眯的问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来买东西。”贺之亦想了想,到底没说出来买渔线穿门帘这种话。   就感觉说出来是在像跟云团团邀功一般。   云团团掌握分寸感的没问贺之亦买什么,而是带着点俏皮的问贺之亦:“赶上午休了吧。”   供销社也是有午休的,哪怕不看表云团团也能估出大致时间来,见贺之亦两手空空或者说贺之亦在这里跟她说话而没直接回村便猜测贺之亦没掌握好时间赶在供销社午休的时候了。   贺之亦看了一眼云团团,没承认也没否认。   云团团见状又问贺之亦,“我认识他们库房的人,你要买什么可以先从库房那边拿,回来再去供销社补手续。”   之前云团团就从库房拿了两把锁,然后今天早上去买点心的时候又在供销社买了两把同样型号大小的锁,将发票妥善收好,又将两把锁送回库房。如果贺之亦要买的东西也是这种从库里出货的,她倒是可以帮忙。   贺之亦闻言看了一眼手表,手指下意识在书包上磨擦了几下,很是坚决的拒绝了云团团的好意。   见状,云团团也没坚持,继续坐在那里吹着午后不算清凉的风,享受难得的清闲,昏昏欲睡。   贺之亦偷偷看了云团团好几眼,也想学她那般但最终还是因为洁癖放弃了。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可贺之亦还是出言提醒云团团她坐的地方有蚂蚁。   云团团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只当没听见继续双手撑脸的半眯着。   忍了又忍,差不多一刻钟后贺之亦还是将那句比较尴尬的话说了出来,“你这样直接坐在地上,时间长了容易得痔疮。”   是因为坐死了蚂蚁遭遇了蚂蚁冤灵的诅咒吗?   很有些无奈的看向贺之亦,就见贺之亦耳朵都红了。仿佛刚刚那句话有多让他不好意思一般。视线往下,云团团只是凭本能的想要看一看贺之亦是怎么坐的。然后贺之亦不光耳朵红透,连脸都瞬间爆红了。   云团团:“……”   她只是想要看看贺之亦的屁|股和台阶中间是不是有东西而不是猥/琐的要盯着贺之亦的屁|股看...贺之亦你厉害了,能让本姑娘无话可说,尴尬挠墙的,你绝对是能排得上数。   做了一个深呼吸,云团团便站起身一边问贺之亦吃不吃冰棍,一边也不等贺之亦回答便去买了十根冰棍出来。   自己吃一根,给贺之亦留一根,剩下的三根给小马和招待所前台妹纸,其他的就留给专家小组的人。   见云团团留下一句「我先忙去了,咱们回见」的话就大步走向招待所,贺之亦先将冰棍放在快烧冒烟的脸上,感受了一回凉意才撕开包装纸吃了起来。   就还挺甜的。   晚上吃的鱼,是云团团抽空从空间里弄出来的。晚饭前大队长和老支书在村里呆不住也到了镇上,不想专家小组的人都没出实验室,饭也是像中午那会儿放在门口的方桌上,他们自己拿饭盒打上一份然后一边盯着实验数据一边也不担心会将勺子捅到鼻子里的盲吃。   见云团团这边都弄得极妥帖了,大队长又在招待所院子里与云团团说了一回话这才又跟老支书回了村子。   雷音朱姝两个晚上轮流休息,云团团就在她们的客房里对付了一夜,还分别与雷音和朱姝进行了「友好互动」。   就在云团团像侍候祖宗一般接待专家小组时,专家小组那边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拿到了所有实验数据。   数据一式三份,专家小组带走两份,一份留给云家堡。三份都由夏教授和大队长签字和盖相关公章印章。   “你们和通济市那边拿到的是同一批次假化肥。这批化肥都是烧石灰严重超标。”   没有再回村子,就在招待所的实验室里夏教授跟大队长等几个村干部讲解了一回实验数据。   毕竟这些得出来的实验数据一般人都看不懂。如果有夏教授等专业人士用通俗易懂的方法给他们讲解一回,心里多少能有些概念。   此时在夏教受说完这句话时,云家堡的这些人除了云团团外,旁的还都一副懵懂样。   “烧石灰又称生石灰,遇水会产生大量温度和热气。温度高达,”云团团见状接了一句,说到温度时直接对大队长几人摇头,“反正能煮熟生鸡蛋。”   在现代时吃的一些自发热饭盒好像就是借了这个原理。   “鸡蛋都能煮熟,那地里的苗不就...”成了水煮青菜。   想到这个可能,大队长几人脸色都变了。   “到是有个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只是太费事也不一定有效果。”夏教授点头,肯定云团团的说法。见村里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夏教授便又继续说道:“我个人和整个专家小组给出的意见就是尽早补种。”   大队长苦笑,先是问了夏教授他说的那个未必有用的办法。   “我们做实验的时候,偶尔会接触到强酸。若是强酸滴在皮肤上,我们就会用大量的清水不停的冲洗。强酸遇到水会非常痛苦,但只要坚持住就能缓解疼痛,伤口也会渐渐逐渐愈合。”   这话已经很有指向了,无论是云团团还是大队长几人都听明白了。   他们可以用大量的冷水快速冲刷法将地里的化肥都冲走。但这个过程中一定会造成秧苗被煮熟的情况。就算当时没有立时被煮熟也不能保证之后就一定能活下来。   太扯了!   可以说这个办法真就应了那句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就在云团团想着能不能弄些碎冰提前包裹一下秧苗的时候,夏教授又说道:“铵盐溶于水可以大量吸收热量,若是村里有条件也可以尝试在冷水里加些铵盐。”   想了一回成本问题,又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止损,补种新作物。但不管怎么说,夏教授还是将这个办法说了出来了。   真就是云家堡的态度摆在那里,不然夏教授是肯定不会给这个提议的。   这边开了个小碰头会,解释了一回实验数据,眼瞧着就到中午了,不管心里怎么想大队长都用送佛送到西的态度拉着夏教授一行人又吃了一顿送行宴。   云团团这边早就留好了夏教授几人的联系方式,饭桌上大队长更是哭天抹泪的来了一回农民不容易,加上云团团在一旁帮腔,最终几个搞实验的都一脸感慨的同意了每年都帮云家堡检测化肥的事。   没错,云团团和大队长最开始就打了这个主意。   今年能出现一批有问题的化肥农药,谁又能保证明年不会出现这种事呢。如果每次用化肥前都有专家小组帮忙提前检测一回,那岂不就是上了保险,没了后顾之忧?   一顿饭吃完,蓬县那边的人也终于到了,云团团将给专家小组准备的点心和瓜果连着他们的行李都装上蓬县的车,之后才与大队长等人目送专家小组离开。   “你两个嫂子和你奶平时都在家,让她们将那些果子和菜都晒一些干出来,月初的时候按着地址给邮到京城去。”等人走了,大队长又与老支书几人商量了一回,然后便将这个走礼的事交给了云团团所在的老云家。   千里迢迢给人送礼的事不太好拿到明面上来,不过邮费村里出,果子和菜干虽然是老云家出的但村里这边给算工分。算了工分年底就能结工钱,到也不会亏着就是了。   秋天送些果干菜干,冬天送些腊肉,端午前后农村也是青黄不接,一年送两次礼也尽够了。除此之外,就是每年春耕前送化肥样本进京的事了。   也不知道邮局让不让邮化肥农药?   “还是说说这庄稼怎么整吧。”   “能咋整?开大会呗。”老支书苦笑,“实在不行就一半去整那个啥盐,一半直接拔苗,然后大水冲地尽早补种,”   “拔下来的苗要不也先别扔,看看换个地方能不能栽活。”这时候就非常庆幸他们头一次用化肥都是按着市里的农学专员说的没让这些化肥啥的接触到苗,不然现在说啥都晚了。   一旁的云团团看着大队长几人都在那里商量地里的事,不由插了句嘴,“我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找镇领导,将专家小组的报告和村里今年的损失都汇报给镇领导,请镇领导给咱们一些特殊照顾。”   比如说今年交上面的任务粮必须减免,村民的口粮要从哪里下拨过来,为了提高补助效率拖拉机是不是先可着云家堡用……   被云团团这么一提醒,大队长几人才猛的想到「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一真理。   “正好村干部都齐了,咱们现在就去镇委大院找镇长去。”被云团团提醒完,大队长不光要带着村干部去见镇长,还想叫上云团团一块去。   “我去不合适。”云团团见状连忙摇头,“而且这两天就没睡过一个整觉,昨天更是跟着熬了一夜。”并没有,云团团昨天睡得别提多好了。但这个事实云团团可不想告诉任何人,“这会儿头晕恶心,不知道是胃病犯了还是中暑了。回头我一紧张再在领导办公室吐出来...我还是别给咱们村丢脸了。”   这么个让人上火的事,她去了又能有什么用,让镇长记住她吗?   还是算了吧。   大队长和老支书们也想到云团团这几天有多用心接待专家小组,见云团团这么说。除了夸她几句还让等在一旁的老把式送云团团回村。   云团团摇头,指了指镇医院的方向,“我这样回家我奶和我爸妈得心疼死,我先去我二姐那里打一针。”   拒绝了专车又跟大队长他们道了辞,云团团朝着镇医院的方向走了。   云团团从雷音手里弄到了一张自行车票。虽然这张票高于市场价,但云团团还是痛快的拿了下来。   专家小组都是拿正经工资的,他们不光工资不低,更是有不少供应票。昨天晚上就提起了这个票的事,因京城和林省这边存在物价差额,这才导致云团团买了高价票。   云团团一直想要买个自行车,也不是没办法弄到自行车票,只是以前住在村里,对自行车的需求没那么高。现在她都是在县里买房的人了,也应该给自己配辆车了。   嘻嘻,她马上就是有房有车的人生赢家啦——   买自行车不光要有自行车票还要有买自行车的钱。   云团团手里没钱了。不光没钱了,她昨天分别从雷音和朱姝那里买了不几张票后,这会儿还欠了席征三百块。这会说是去镇医院打针实际上却是奔着黑老六去的。   小马是席征的弟子,昨天晚上就拿着云团团的欠条去找席征了。   席征俩口子不知道云团团要做什么,却还是没犹豫一下就将钱借了出去。   到了黑老六那里,云团团除了卖一些野味外,还卖了一张手表票。   将将把席征那三百块钱换出来后云团团就收手了。   毕竟云团团有自己的门路,别的票卖给黑老六多少有些吃亏。   差不多是席征和他媳妇下班到家的时间了,云团团才拿着三百块钱和一只野鸡去还钱。   当着俩口子的面将昨天晚上借的钱还了,这事就算清了。   因云团团去的时间离晚饭时间也不远了,席征俩口子又热情。于是云团团便在席征家里吃了晚饭。   席征有职业病,一般情况下极少喝酒,到是席征老婆有些好酒不说,还喜欢用最简单的方法酿酒。晚上喝的就是席征老婆自己酿的青梅酒。   吃过饭,云团团便晃晃悠悠的回村了。   不想路上竟然碰见了偷偷溜下山的野狼,四目相对,一个比一个兴奋。   她自行车的钱出来了。   它被那只母老虎盯上了。   狼大多狡猾狡猾的,看到云团团先是虚张声势的做出攻击样。随即就一个大转身撒丫子狂奔起来。   两条腿的是无论如何都跑不过四条腿的,将那只狼跑丢后,云团团也没继续追,看了眼周围,发现不远处就是村子口,云团团便直接一屁|股坐在附近突起的树根下平复了一回呼吸。   要不过两天她也跟云海一样跑步去?   感觉自己肺活量不是很足的云团团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仰头看夜空。   今天是农历十六,月亮又圆又大,云团团突然发现她竟然很少有静下来的时候,更加没什么心思好好的赏一回月。   云团团歪了歪头,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篮子。   里面装了两颗红透的桃子,两个熟鸡蛋,一壶席征媳妇给她的青梅酒以及两块忘了什么时候买的五香豆干。   举壶遥敬月亮一杯,云团团喝了口酒后不由又笑了。   她小时候最大心愿就是给李白戒酒。   少喝些酒就能少做几首诗,她放学后也就可以少背几首了。   “真应该让他也参加一回高考!”   对!   “还必须让李白学理科!”   小声嘀咕完,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非常满意的云团团还像个小神经病似的乐了一下。   放下酒壶,云团团先是吃了一块豆干,随即又将桃子啃了。刚啃完桃子就发现村口那边有人往这边来,伸手抓了一把旁边的青草意思意思的擦了手,云团团一边拿出鸡蛋在篮子边磕了两下,一边眯着眼睛看那对身形明显是一男一女的两人缓缓朝这边来。   呦呵,月上柳树梢,人约黄约后?   “把东西还我!”   “我不。”   那俩人走到离云团团很近的地方才站住脚。随即云团团就听到那两人的对话声。那女同志的声音云团团没听出来是谁,但却知道一定是个年轻姑娘。至于那个男声...有些像贺之亦。   就在云团团想到贺之亦后又眯着眼睛打量那男同志的身形时,就听到那两人并不算友好的对话。   “你再考虑一下,不还我就报警了。”   曹冰没想到贺之亦会这么说,当即就委屈的叫了起来,“贺之亦,你还有没有心呀!”   云团团:真是他!   虽然有月亮,可到底不如白天明亮,云团团又坐在树下,不注意看还以为那就是个树桩子呢。   透着略有些斑驳的月光看着贺之亦那张俊脸,云团团又往前凑了凑身子努力看清说话的妹子何许人也。   就在云团团即将看清楚妹子的脸时,那妹子动了。   她先是一声「贺之亦我喜欢你」,随即就朝贺之亦扑了过去。   而贺之亦吓了一跳,先是朝左移了半步,发现那妹子的手还能碰到他,又下意识朝后跳了两步。   云团团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妹子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而贺之亦还一脸受惊过度的站在不远处。   云团团:“……”   她可能真醉了——   【求预收——七八年,有点忙!】   微生亦然不敢置信的看向手中那份七八年的准考证,整个人都迷茫了。   谁不知道恢复高考的那几年,高考堪比修罗场。让她一个毕业多年的美食博主这么赴刑场。哦不,是上考场...也是人干事?   要么硬着头皮上,要么由着家人安排嫁人给兄弟换聘礼。对于这样的二选一,微生亦然只能无奈的撸起袖子,准备先揣一顿那啃姐的混蛋,再去想第三条路。最重要的是:“她可以不上大学,但大学食堂必须是她的。” 第48章   “啪搭!”   云团团咬在口中的半颗鸡蛋便被这一幕刺|激的掉在了地上。声音不大不小,至少半趴在地上呜呜呜哭的曹冰没听到,一脸警惕的村花。哦不,是一脸犹如惊弓之鸟的贺之亦却是瞬间看了过来。   然后他就看见了小嘴微张,瞪圆了眼睛的云团团。   云团团迅速伸出一根手指在在唇上按了按示意贺之亦别将她暴露出来,等贺之亦一脸复杂缓缓点头后,云团团一边松了一口气的收回手,一边悄悄拿出一旁的青梅酒小小的喝了一口。   不是压惊,是被鸡蛋噎着了。   之前没发现时,总觉得光线太暗看不清什么。可这会儿发现那树下并非是树桩子而是个大活人时,贺之亦那双好看的眼睛便一下子就发现了那边的情况。   一股淡淡的酒香传入鼻间,贺之亦不由眨了两下眼睛,她怎么又喝酒了?   心头浮现这个念头后,贺之亦又不禁抿唇。   她喝酒应酬的频率比每个月出月亮的日子还多,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么想的贺之亦又看了一眼云团团的方向便收回视线,带着几分烦燥的看向还赖在地上呜呜呜哭的曹冰。   也不知道这女知青怎么回事,这几天不光总往他身边凑,还各种娇柔做作。今儿更是莫名其妙来的来了一句「闷葫芦」,就对他挤眉弄眼不说还趁他洗书包的时候将放在一旁的「精装语录」拿走了。   被曹冰弄得多少有些毛孔悚然的贺之亦又想到精装语录里藏的钱和票子,就不得不跟着曹冰出来。可心里却是对曹冰起了十二分的防范和警惕。   若非如此刚刚也不会在曹冰扑过来的瞬间迅速移开躲闪了。   可以说刚刚贺之亦的动作就是本能加防范的终极体现。   深吸一口气,贺之亦打断呜呜哭的曹冰,“要么将语录还我,要么就去派出所,你自己选吧。”   可能是原本心情就不怎么好,又可能是云团团在一旁,贺之亦的耐心彻底告罄,语气更显冷硬不耐。   曹冰原本是和知青点里的某个男知青有些暧昧关系的,两人都是吃不了苦,又没啥钱的普通知青,去年冬天两人还想着跟云团团凑个近乎,看看能不能占些便宜。不想云团团那边还没勾搭上呢,她就把猪杀了…总之曹冰和那个男知青就直接打了退堂鼓。   这边刚打消了念头,那边崔星辉和洪丹就下来了,再之后那男知青之前的偷盗行来也跟着曝光了。曹冰为了不牵连自己,直接断了跟那男知青的往来。原本还以为今年没有那男知青帮忙春耕的时候会很辛苦,不想村里用了拖拉机一下子就减轻了许多劳作,半点没给曹冰「回心转意」的机会。   贺之亦原本就长的好,他还比其他男知青爱干净,穿的用的从来都是干干净净不说,他还做得一手好饭。虽然干活啥的出力不出分,可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贺之亦都不像手头紧的。   大多数女人天生就喜欢同情一些身世相对可怜的人,贺之亦的身世虽然没有广而告知,却有不少人都知道了些。虽然有如云团团这样不拿人家身世八卦的,可也有将人家的身世当八卦的。再加上当时洪丹还没回城,这一来二去的,贺之亦的身世就或多或少传遍了大半个村子。   曹冰母性泛滥了,冲着那张脸更是对贺之亦的遭遇充满了同情。直到之前她发现贺之亦「偷偷」看她后,曹冰便不由猜测贺之亦是不是喜欢自己?   想到贺之亦不喜说话的个性,又想到贺之亦对洪丹的避退三尺和「偷偷」看她……也不知道是心中就有这种希翼还是比云团团还自恋,曹冰就昏了头的认为贺之亦在暗恋她。   专家小组已经离开了,无论是抢收还是补种,生产队即将迎来更大的劳动量,加之曹冰也不是纯傻,她不光想到了接下来的日子会累成狗,还想到了收成欠佳今年冬天不光口粮紧张怕是连工钱都拿不到几个子,不由想要迅速和贺之亦「说开」,然后组织情侣档。   旁的不说,贺之亦做饭那么香,虽然没吃过但味道就不用怀疑了,等开始出工了,男朋友给女朋友做个饭,女朋友吃男朋友的饭那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以说想要迅速达成占便宜成果的曹冰发现贺之亦从那天看了她一眼后就没任何行动,还对她甚至是对所有知青点的男男女女都保持安全距离时,便抛开矜持主动出击了。   有洁癖的人一般不喜欢跟人有任何超过安全距离的接触。当然了,任何习惯也都是因人而异。很明显知青点的所有知青没这个待遇就是了。   贺之亦的书包也是那种军绿色的帆布包,贺之亦爱干净。所以会经常洗衣服刷书包,而刷书包就避免不了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曹冰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约贺之亦出来,说是有话要跟他说。贺之亦非常直接的给了曹冰一句「我不听」便继续刷书包,不想曹冰以为贺之亦是别扭性子上来了,直接拿起一旁的精装语录就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告诉贺之亦他来了就还给他。   曹冰...怎么说呢,书包里不光有那本精装语录,还有钢笔一些绝对比语录值钱并且有用的东西。曹冰抱走精装语录想的也是这玩意不值钱,还能让贺之亦有个「台阶」下。可她哪里知道她阴差阳差之下几乎是将贺之亦一半的身家都抱走了呢。   你就说贺之亦能不过来,又能不恼火吗?   刚刚贺之亦那副迅速退避的样子,让曹冰想到了洪丹曾经说过的「决绝」二字。而趴在地上这么长时间也并不是曹冰摔伤了。   不不不,应该说曹冰是摔伤了,但她伤的自尊。   忒自作多情了,有木有?   此时难堪加羞愧叠加让曹冰恼羞成怒的爬起来,先是一把将精装语录朝贺之亦丢过去,随即便捂着脸跑回村了。   秉承着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风险规避思想,贺之亦将一部分钱和票放在县城的2号院里,剩下的一部分仍旧放在精装语录里随身携带。   此时贺之亦看都没看曹冰,双手接过语录还仔细摸了摸。虽然月光朦胧,却也能看到语录上的秘密并没有被曹冰发现。   还好,还好。   谁能想到这么安全的一本书也会被劫持呢。   云团团伸长脖子探头看去,也想看看这本书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竟然让贺之亦这么宝贝?   今天这场八卦,多少有些虎头蛇尾,莫名其妙。   别说云团团觉得莫名其妙了,就是贺之亦也有些不明所以这是闹哪一出。   就刚刚曹冰扑过来的样子...谁家的喜欢像是跟人拼命呀。   因书包还在知青点的院子里晾着,贺之亦出门便没背书包,这会儿拿着语录朝云团团走了几步,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真尴尬!   真囧人!   “要不要坐一会儿?”云团团拍拍身边的树根,说完又想到贺之亦的痔疮论,便假借篮子从空间里拿了一块不算大的塑料布出来,“吃点?”   见贺之亦当真坐下来了,云团团还将篮子朝贺之亦的方向推了推。   借着月光贺之亦仔细分辨了一回篮子里的食物,发现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篮子里也就只剩下一个桃子了,不由挑了下眉毛。   没动篮子里的桃子,贺之亦的视线又落到了云团团手里的小酒壶上。   酒味很淡,应该不是她往常跟人喝的那种烈酒。不过...她就吃桃子,哦,还有鸡蛋下酒?   这也太可怜了吧。   现在正是吃毛豆的时候,将毛豆和花生用盐水卤了,正好可以拿来下酒。   就算这些都嫌麻烦,那拍个素衣黄瓜,炒个花生米也是不错的选择。   并不知道贺之亦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下酒菜的云团团,则是满心纠结的想着贺之亦咋真就坐下来了,那她又要说点什么呢。   最终还是八卦爱好占据了上峰的云团团双手抱着小酒壶一脸好奇又言语轻快的问贺之亦,“你不喜欢曹冰吗?”   她可是知道村里不少男青年都对曹冰有意思的。   “嗯。”贺之亦有些局促,手指在语录上磨擦了几下,到是没有半点犹豫的点头承认了。   “哦——”俏皮又可爱的拉长声音,云团团又吐了吐小舌头,带着些小兴奋的问贺之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对了,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这话一下子就问到了贺之亦心尖上,都没敢看云团团一眼,贺之亦就将头转到旁处,给云团团留下一只不太明显的红耳朵。   云团团伸出手指轻轻的碰了碰贺之亦,“诶,你害羞了?”   “没有。”贺之亦垂眸,视线落在云团团肉感十足的爪子上。一边底气不足的回答云团团,一边看着云团团白嫩的爪子想着猪蹄炖黄豆。   他应该买只黑色的砂锅做这道炖菜。   还说没有?   云团团眼珠子转了转,又换了个角度打听贺之亦的八卦,“你送过她花吗?”   她记得好多谈爱恋的情侣都会送玫瑰,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城里人处对象会不会送玫瑰或是别的什么花。   “没有。”   “哇,你果然有喜欢的人了。哈哈,哈哈——”听到这声没有,云团团直接笑出声出来。   贺之亦微恼的看了云团团一眼,对上云团团的视线后又匆匆转移开。   伸手想要继续戳贺之亦,不过想到贺之亦有喜欢的人了,云团团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继续笑嘻嘻的套贺之亦的话,“诶,那你给她做过饭吗?”   贺之亦顺着云团团套话的思路想了一回,知道她这话也不是单纯的问做饭吃饭的事。怕再掉进云团团挖的坑里,贺之亦不光没回答云团团,还将篮子里唯一的那颗桃拿起来吃了。   是那种很脆的桃,没有什么桃毛,像油桃又不是很像,不过却非常的好吃。   见贺之亦回避问题,云团团也不恼,抱着小酒壶一会儿看看月亮一会儿再看看身旁的人。   “我将来也要找个像你这么好看,还会做饭,还特别勤快的人。”又喝了一小口酒,云团团继续说,“我不会做饭,也洗不好衣裳,又不会针线活,还不喜欢收拾屋子……贺之亦,怎么越说越觉得自己嫁不出去了呢。”   这点酒并不会让云团团上头,可月色太好,身边的人脾气也很好。一来二去的到让云团团生出几分戏谑和真实来。   没像往常那般八面玲珑,言语行动间带着这个年纪的姑娘本该有的真诚和活泼。   这样的云团团更让贺之亦不敢去看她,像个被心上人轻薄调戏的少年郎,心里即有些委屈还带着几分欢欣和小渴望。   听到云团团说这些小心事,贺之亦也不吃桃了,转头看向将下巴垫在酒壶口的云团团,在心里演习了两三遍也没说出她不会的这些都是他擅长的。   “我觉得你挺好的。”贺之亦看着手里的桃子,微不可查的说道:“我们其实,”   云团团:“你说什么?”   此时的二人都没有想到曹冰跑回村子后还语焉不详的给贺之亦扣上了个对女同志耍流氓的名头。   几个男知青以及晚上吃饱喝足闲着没事干,并且因为地里的事心里都窝着一团火的村民们便都按着曹冰说的地方来寻贺之亦了。   云团团:“……”   贺之亦:“……”   知青村民:“……” 第49章   众人来到村口,远远就看到有两个人坐在那边大树下说话。火把手电齐开,那两人是谁到也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没想到贺之亦耍完流氓还会留在原地,来这里不过是碰碰运气。可这会儿在这里看到云团团后,不管是男知青还是跟着过来的村民们都下意识的看向人群里的曹冰。   这贺之亦还挺忙的哈——   先对你耍流氓,随即又跟云团团耍...呃,这俩人凑到一块谁对谁耍流氓他们还真不好说。   啧,是不敢说,好吗?   云团团还在用心细听贺之亦那句跟蚊子声差不多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贺之亦那句话是在说「我们在一起」,可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便催着贺之亦再说一遍,然后就被这群突然冒出来的人打断了。   只一瞬间云团团心底就升起一股无明火,看向来人的时候那眼神多多少少有些不太善良和谐。   还是带着血腥味的那种——   走在最前的村民们下意识的站住了脚,不管后面的人怎么催他们上前都不敢移动半步。   刚刚云团团看过来的眼神只一瞬间就将他们带到了去年冬天的杀猪现场。   这一刻,他们仿佛听到了磨刀声……   坐的时间有些长,云团团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腿麻了。微微晃了晃身子,扶着树干的手指不由又用力了几分。   贺之亦离得近,正好看见云团团的手指如插豆腐一般的插/进了树干里,眼神多少有些飘忽。   低头看了一眼刚刚云团团戳过的地方,贺之亦瞬间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多谢不杀之恩吗?   眼神好的村民也看见了,瞬间收腹挺胸,跟接受呲牙老虎检阅一般的小心翼翼。   相较于贺之亦的震惊,村民们的乖巧和懂事,被两个年轻姑娘搀扶着的曹冰则瞬间瞪大眼睛忘了继续哭了。   云团团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他们...怪不得贺之亦会拒绝她呢。   心里直接给云团团和贺之亦定下关系的曹冰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事要怎么下台以及事后不会被云团团报复。   如果这两人真是那种狗男女关系,那她刚才言语误导村民的话岂不就...想到这里曹冰就又急又气,恨不得扑到贺之亦面前揪着他的衣领问问他,你有对象你特么还看我?你有对象你特么不早吱声?你对象这么凶残你干嘛还要作死的给本姑娘暗送秋波呀?   那可是云团团呀——   啊啊啊!   事情到了这会儿,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呜呜呜,脸疼肉疼心肝脾肺都疼——   曹冰也不是恋爱脑,就是想要迅速改变现有生活状况的同时还不找个她瞧不上眼的本地村民,贺之亦的出现只是让她迫切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罢了。   只是不管曹冰是怎么想的,这都不代表你告白不成功就可以随意迁怒冤枉人。   想到现代那些告白不成功就拿刀捅人的社会新闻,云团团便觉得曹冰的做法跟那些人也不差什么了。因曹冰是年轻女孩子,又是在这种时代,怕实话实说什么的会对她以后有影响,更怕没事找事的小兵们听到消息再将曹冰拉去游街。于是云团团便没将真相全都说出来。   “我一直都在这里,还真没看见贺之亦怎么跟人耍流氓。不过,”总之就是云团团这个围观了撞冰山全过程的人先是很不齿的扫了一回曹冰,然后才看向围在这里的众人说道:“你们好好看看贺之亦的脸,就这张脸...天这么黑,曹知青肯定是看错人了。”   原本因为众人七嘴八舌的话气得浑身都发抖的贺之亦正愤怒的瞪向曹冰。但在听到云团团这话以及接收到众人打量的目光后又将视线转向了云团团,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不是很红,就像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可正是因为这样又将贺之亦的颜值提了一个档次。   男同志们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贺之亦长的好还没半点娘们气。而女同志们则用一种「不知好歹」的眼神看了一眼曹冰。   就冲这张脸,你也不亏呀。   长得好看就不会犯错了?如果贺之亦真的干出这种耍流氓的事。就算他长得再好,吃亏的也是人家小姑娘呀。不过今天...差点就贞节不保的真是贺之亦。   心忖了这么一句,云团团的视线便落在了曹冰身上。“刚刚贺知青送了我一本语录,让我好好学习学习。我觉得吧,共同进步这个事确实挺有必要的。”   曹冰:“……”   云团团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在看曹冰而是叫上所有人回家。   “回了,回了。”云团团率先往村里走,一边拉跟她熟悉的村民一边大声吆喝众人往村里走,“有野狼下山觅食,最近都别落单了。”   “有野狼?”有村民听到这话,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咋这时候就出来了?”   云团团摇头,按理说就算觅食也不应该是现在。“谁知道呢,可能是馋人肉了吧。”   听到云团团这么说,大家就又是一笑。来时一派捉流氓的样子,回去到是半点不提这个茬。   不光如此众人还非常有原则的压下了云团团和贺之亦有可能有些什么的八卦。   到不是云团团多得人心,只是担心云团团事后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来跟自己亮一回拳头。   至于这件事情的起因曹冰妹纸,则被人彻底忽略了。   就像云团团说的,如果她真从头到尾都在那里,又怎么可能什么都没看见。既然她看见了还没声张且还与贺之亦坐在一块聊天,那事情肯定就不像曹冰说的那样。反之,事情真如曹冰说的那样,而云团团还和贺之亦坐在那里聊天说笑...算了算了不想了,这里面的事忒复杂了。   拎着篮子默默跟在云团团身后回村的贺之亦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知青点不能住了。   于是旁人都各回各家或是继续找地方聊天,贺之亦则是先看一眼手上的篮子便跟着云团团去了老云家。   “不用送了。”见贺之亦跟着自己往家的方向来云团团本能想到贺之亦要送她回家。一边伸手接过空篮子一边客气的告诉他不用送。   贺之亦将空篮子递到云团团手边,没说顺路这种客气话而是非常认真的说了一句找她爸妈商量点事。   “找我爸妈提亲呐?”云团团闻言,接篮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开玩笑的问贺之亦,“那你可找错人了。”   一副本人就在你面前不需要舍近求远的样子。   贺之亦一下子就被云团团这话弄得手足无措起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烧」起来了。   云团团:“……”   男孩子脸皮这么薄,多让人捉急呀。   不承认自己脸皮厚的云团团开了这么一句玩笑后,又不由问起贺之亦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想到自己打的主意,贺之亦便觉得这个话题更不能现在说了。   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贺之亦就垂着眼睛不看云团团了。   “贺之亦,你这,你这,”云团团被贺之亦这副态度气笑了,“我跟你开玩笑,你羞羞答答的好像我在,我在对你耍流氓。我问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你又不吱声,你整个半句话隔在那,吊得人不上不下的,很有意思吗?”   贺之亦听出云团团虽然在吼自己,可声音里却还带着几分笑意,便知道云团团并没真的跟他生气。可即便这样,贺之亦还是有些小忐忑,怕以后云团团会...不理他。   “我听说云海要去当兵,你家春天盖房子的时候,云海那块宅基地就没动,我想跟你们家商量一下将处盖起来。”   “你想跟我爸妈说的就是那块宅基地的事?”一听这话云团团便多少明白了贺之亦的某些想法。“你想租下来还是?”   贺之亦没有犹豫,很直接了当的告诉云团团,“租。”   就算真的买房,他也可以去找大队长再申请一块宅基地自己盖。只是盖房子需要帮手什么,他又不擅长与村里人打交道,真申请了宅基地也未必能将房子盖起来。   他也可以以置换宅基地的方法跟老云家买房。但他只是一个知青,不能说买房就买房。   而且,贺之亦不是很喜欢乡下的环境,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会一辈子都呆在乡下挣那五个工分。所以先从知青点搬出来只是权益之计。   “家里盖房子的东西早就都准备好了,用不上一天就能将房子拉起来。”云团团已经想到贺之亦想要从知青点搬出来的迫切心情了,可房子盖好后还得晾晒通风一阵子才能住人,这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房子要是给贺之亦住,云团团到是挺愿意租给他的。   毕竟没有哪个房东会不喜欢有洁癖的干净房客。   “现在天气热,外面晾着里面烤着能节省一半的时间。”贺之亦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先跟大队申请租住云老嘎的房子。”   “大队长那边是不会给你开这个例的。”云团团消息比贺之亦灵通,听他这么说直接打消他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不光村里的,就是你们知青也都找过大队长想要或借或租云老嘎的房子。云跃进那俩个跑得无影无踪,这么多人租谁不租谁呢,反正到现在大队长都没吐口呢。这会儿你去也是白去,他才不会为你平白得罪人呢。”   贺之亦抿唇,跟着云团团进了老云家的院门,心里一边想着云团团的话,一边计算着老云家要是真同意盖房租借给他,他多久能搬出知青点。   原本有洁癖的人住在那种环境就是一种心境历练了,现在又出曹冰的事,就更让贺之亦无法忍受了。   虽然刚刚的事被云团团化解了,可贺之亦也对回知青点打怵起来了。   不过想到曹冰,贺之亦又看了一眼一直被他拿在手里的语录,在即将进屋前,贺之亦做了一个相对大胆的决定。   “能帮我暂时保管一下这本语录吗?”这本语录不能再拿回知青点了。   云团团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配合着贺之亦一脸郑重的双手接过那本语录,然后当着贺之亦的面放到身上的书包里,然后在下一秒转到空间中。   “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闪失。”除非空间离她而去。   将半副身家交给云团团后贺之亦才跟着云团团进了屋子。   天虽然黑下来了,但时间还早,因这些日子都没干什么活,一家人都不觉得累,便趁着最近比较闲坐在一块说说话。   家里有两个女人要生产,生产是在镇医院生还是在家生,这是个问题。   云老太的意思是在家里生。因为那会儿天都凉了,产妇和孩子最怕受惊,他们总不能在医院坐月子。   至于说他们这里没谁家媳妇会特意跑医院生产这个事,在云老太看来这并不能当理由。   以前还没谁想过地主老财会被打倒,皇帝住的皇宫现在人人都去得呢,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所以云老太不赞成去医院生产则是从实际情况出发。   不能在医院坐月子,中间肯定要回村的。   回村要坐驴车,孩子和产妇都得受颠簸。要是再加上天气寒冷,弄不好就不是回家而是前往鬼关门了。   佟有鱼则想的是医院人来人往,休息不好,“再一个错眼没看着再将孩子丢了。”   谁说不是呢。   两个孕妇到是没啥想法,毕竟婆家人是怎么对她们俩的,她们心里都有数。而去医院生产这个话题也是云彩前两天回村时提起来的。   当时提这个也是遇到产妇难产拖太久最后娘俩个都没活下来,云彩看到两个嫂子有些担心才提了这事。   最终云家这边商议的结果就是生产的时候一边请生产队这边先将驴车备上,一边由云团团出面跑一趟医院让那边也做个准备。如果一切顺利那回头孩子生下来了也给医院那边送桌酒菜感谢一番。如果中间出了什么事,他们就扶着产妇上驴车直奔镇医院。   “都别舍不得钱,女人要是没养好以后费钱的地方更多。”云老太总结了这么一句又看向两个孙媳妇,“村里镇上多少例子,一群丢了西瓜捡了个芝麻的缺心眼。”   两个孙媳妇点头,半点不反驳云老太。毕竟这些安排最终受益的也是她们和孩子。   正说着坐月子要怎么补,出月子的满月要怎么办呢,云团团便与贺之亦走了进来。   云团团在前,贺之亦在后。云团团刚进来的时候,云家这一大家子人还没怎么,有问专家是不是都走了的。有问你还知道回来,更有问吃没吃饭的。   等云团团往前走了两步将身后的贺之亦露出来了,云家人一边或坐直身体或站起身,一边笑道:“贺知青来了,快炕上坐。”   态度一瞬间便从随便转变成了客气。   贺之亦盛情难却的坐在了炕沿上,手里也端上了粗瓷小茶碗,然后看了看都等着他说话的云家人最后将视线看向云团团。   收到贺之亦的视线,云团团一瞬间便明白他什么意思了,想了一回自家人的性子准备给贺之亦当一回代言人。不过在那之前还是问了一回贺之亦:“确定了?”   贺之亦点头,没有丁点抗拒和犹豫。   云团团见状便直接将贺之亦想要搬出知青点以及希望老云家将云海那块宅基地盖起来并租给他住的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不管平家家里大事小情是谁做主的。但关键时候一家人却都有志一同的凸显云满仓一家之主的地位。这种时候哪怕是云老太都将目光看向儿子,不会在外人面前抢了云满仓的风头。但他们的一家之主一时间还真拿不定主意。   土坯,房梁啥的都是现成的,于老云家来说将房子盖起来的费用就只剩下请干活的村民吃顿饭那么点了。只是,盖房子是为了儿子结婚,盖好了房子给外人住多少不是那么回事,但房租却是实打实的。   没人会嫌钱咬手,将空着的房子租出去也是个进项。   云团团见她老子没拿定主意便与贺之亦说道:“这样吧,你让我们家商量商量,等明后天商量好了我再给你消息。”   贺之亦颔首,放下茶杯礼貌周全的站起身与云家人道辞,又由着云团团送到大门口才让云团团留步。   “不用我送你回知青点?”   贺之亦一怔,有些无奈的对某人笑道:“我是个男人。”哪有大老爷们让个女孩子送的。   云团团非常确定这一点,不过还是补充了一句:“没错,还是个长相俊美的男人。”   有时候男人也需要一点点保护的。   听明白云团团未尽之语的贺之亦:“……”   确定不需要云团团相送的贺之亦离开之前还是向云团团道了一回谢,“今晚的事情,谢谢你了。”如果云团团没在那里他今天晚上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云团团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想到最近的风向不由又跟贺之亦多说了两句,“我们今晚都没有见过曹冰,你和我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云团团停在这里不往下说,只看着贺之亦笑。   夏夜扰人的知了不叫了,带着草木味道的风也不吹了。这一刻,看着云团团那双带笑的双眸,贺之亦仿佛在里面看到了星星,又仿佛看到了他自己。   扑通-扑通——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我们约好的?”   云团团见贺之亦这般模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左右看了看发现附近没有人,不由朝贺之亦探了探身子。脸上带着几分促狭和恶作剧的笑容的问他:“贺之亦,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50章   “有谁会不喜欢你吗?”   贺之亦有那么一刻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压下紧张和已经不受控制想要飞出胸腔的心脏,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姑娘。   他不敢说喜欢,好害怕这姑娘会来一句「跟你逗着玩呢。」他更不愿对她说不,害怕就此...他用自己都能听出来变调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既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心思又怕她知道。   用一种类似于自我保护的方式小心的给自己上了一层保护膜,同时还又想要让面前的人知道自己并非无动于衷。   “那是。”听到贺之亦这话云团团立马就得意的抬了抬头,自信极了,“所以你也是喜欢我的喽——”   贺之亦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心跳的更快了。   云团团歪头看向面前已经激动得脸红脖子粗还要努力装镇定的贺之亦,非常大方的向某人提议:“那我们谈恋爱吧!”   “嗡——”   烟花在心头绽放,开出最绚烂的火花。像旧年除夕贺岁,十五的花灯节,耳边全是鞭炮乍响让人心悸,又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云团团等了一会儿发现贺之亦还是没反应,眼珠子一转大声说道:“不要就,”算了。   “要!”   一句铿锵有力的「要」说完,贺之亦又紧接着加了一句,“我要!”   云团团见他这般紧张急切,不由笑出声来。   怎么说呢,就挺满意他这种真实反应的。   见云团团笑得欢快,贺之亦先是心里咯噔了一声以为她真在开自己玩笑,可当抬头看到云团团的样子时,贺之亦心中那股不确定又渐渐的消失了。   她应该是...没跟自己开玩笑。   「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用一生治愈。」这句话就像是为云团团和贺之亦量身打造的一般,相较于云团团的自信,贺之亦的不自信是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哪怕现在已经结痂了,疤痕也不会彻底消失。   从来就不曾被人真心接受过,这一刻哪怕心中都是疑问不解可贺之亦仍是不敢询问云团团为什么要跟他谈恋爱。   贺之亦心忖,不管是一时兴起还是旁的什么...结果是好的就够了。   新上任的男朋友一副恍恍惚惚不在状态的样子,云团团担心他再将那张俊秀的脸和那双一看就非常值钱的手摔坏了,态度非常强硬的将贺之亦送回了知青点。   “进去吧。”   “好。”   两个人一路沉默的来到知青点,站在知青点的院门前,云团团一个指令,贺之亦一个动作。贺之亦都走到屋门口了才猛的反应过来。回头看向院门处,只来得急看见云团团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的背影。   贺之亦:“……”   今晚的一切都跟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似的。   站在门口一直到云团团的身影再也看不见,贺之亦才收回目光走回屋子。   一进屋就看见其他几个男知青都一副内分泌失调的样子打量他。不过这会儿贺之亦还满脑子都是云团团那句「那我们谈恋爱吧」所占据。   她今天晚上真跟自己说过这句话吗?   思来想去,不是在怀疑这句话自己是否真的听见了就是怀疑自己没睡醒。看向自己的铺位,贺之亦有些舍不得睡怕一觉醒来梦就醒了,又怕自己还没睡醒已经出现幻觉了。   最终,贺之亦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脱了外套上炕睡觉去了。   看着贺之亦一身恍惚的回来,然后盯着自己的铺位好半天,最终没像往常那般洗漱,更没打水洗脚将脚上的鞋拿到外面窗台上就已经够让人惊奇的,见贺之亦连每晚都要折腾好久的护手仪式都没做就一股脑的钻进被窝里...知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出大事了。   难道贺之亦真被那母老虎……   另一边,云团团心情极好的往家走,路上竟然又碰见了一只野狼。心下纳闷野狼怎么下山了,但她这会儿心情贼拉拉的好,看见那野狼还搞怪的给了那野狼一个飞吻。当即吓得那只野狼夹着尾巴窝出去老远。   “啧,你丫个没艳福哒——”   并没有认出这只野狼就是她之前追过的那只。当然了,是不是的于云团团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就是了。   路过村里猪圈的时候,云团团发现那一圈的猪竟然也都还没睡。   “这是咋了?苦夏呢!”云团团垫起脚尖对着里面的猪劝道:“二师兄们,熬夜对身体不好,肉变质了就不好吃啦。乖乖睡觉,肉才会更好吃。明天吧,明天让咱们十里八乡唯一的女大学生给你们割两筐猪草吃。带着文化气息的猪草肯定能让你们吃出知识的味道。”   猪:“嗷嗷-嗷嗷——”   谁是你二师兄!   云团团点头,又似模似样的来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答应你们的事我什么时候忘记过啦。行了行了,都乖乖睡觉,我明天也得起早呢。”   猪:“嗷嗷-嗷嗷——”   说完后退一步,迈着轻快小步继续往家走。   到了家里,云团团在路过仓房的时候听到仓房里的鸡也没睡,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   鸡是夜里盲,到了晚上啥也看不见,通常都是天一黑就休息,今儿怎么...似是想到了什么,云团团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井边。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云团团又将水桶丢进去打了一桶水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云团团仿佛真的在井水里闻到和喝出土腥味了。   将这桶水移到空间,云团团又借着夜色进了仓房,将仓房的门从里面顶上整个人就进了空间。   不是错觉!   动物反常,井水异常……还有什么来着?云团团一时想不起来了。不过她却清楚记得在出现动物异常等等征兆后,2-3小时内可能会发生地震的结论。   想到了那个可能,云团团也不敢再在空间里浪费时间了。   “奶,爸,妈,好像要地震了。”进了东屋,云团团不等旁人说话直接将自己的猜测和发现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我今天晚上看见两回野狼,回来的时候路过猪圈……”   “真的假的?”旁人还在回忆有关地震的那些知识,云海则想都没想就问他三姐,“你咋知道的?”   “不管真的假的,先去院子里吧。”云团团拉过她奶,一边给她奶穿鞋,一边让让她奶先往外走。随后又手脚麻利的将马丽笔梁友娣都从炕上挪了下来。   因两人都是大肚婆,云团团便也替她俩将鞋穿好,然后将她俩弄到院子里。   最后见佟有鱼和云满仓也都下炕了,云团团才跟二人说了一句她去找大队长便出门了。   云老太下炕后并没有直接去院子而是跑到西屋用她之前去省城背的布包找出来将自己攒的那点钱和要紧东西都装进去,然后才去院子里。佟有鱼跟她婆婆差不多,不过她收拾完这些又跑到两个儿媳妇那边两边给孩子做的针线啥的都帮着收拾了一回拿到院子里。   虽然知道自家这个大学生掺了不少水,可也知道这么大的事她不会无的放矢。只是云团团只说有可能地震却没说一定会地震,也没说地震什么时候来,云满仓爷琢磨了一回,先在院子里点了一把艾蒿驱蚊。随即就开始琢磨晚上在院子里睡觉的可能。   要是猜错了,那她就丢人丢大发了。   一路小跑着来了大队长家,云团团一边晃荡大队长家的院门叫已经早睡的大队长起来,一边想着这事要是虚惊一场,她要如何收场。   穿着一件红背心就出来的大队长一开门就看见云团团从他家院门翻进来的一幕,不由皱眉问她,“咋了,出啥事了?”   大队长的老婆这会儿也出来了,见云团团这般也是一脸的纳闷,“咋就急成这样了。”   云团团有自己的良知操守,但不代表她就是舍已为人那一类的。一路走来云团团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跟大队长说这事,才会有好事绕不开她,坏事又牵连不到她身上了。   地震的事越少人知道对她越有利,所以这会儿看到大队长的老婆也站在那里,云团团便笑着劝她去休息,“天不早了,二婶快去睡吧。我有点事跟我二叔说,说完我就走了。”   给大队长当老婆,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除了今天晚上找大队长的是个年轻的本家姑娘外,其他时候来找大队长的人也有不少用「你忙吧」,「你去睡吧」这样的话让她回避的。所以听到云团团这话,这位二婶子便直接打了个哈欠,说了一句——“那行,我先去睡了。”   等自家老婆回屋去了,大队长才问云团团到底出啥事了。   “这话咋跟二叔说呢。”云团团来到井边,打了半桶水上来,用手电筒照给大队长看,“二叔尝尝这水是啥味?”   一边让大队长尝井水,一边说起野狼和圈猪都有些异常,见大队长先是不明所以的尝了自家井水。随即便一口将水吐了出来便知道这水也变味了。“二叔,时间不等人。我觉得应该将这事跟老支书他们说一声。如果真会地震,咱们也好及时预防。只是怕就怕这些都只是猜测,弄得大家虚惊一场,最后再让革委会或是镇委大院那边听到了风声再节外生枝。”   是呀,即怕地震,又怕不地震。别说云团团各种担心了,就是他这个做大队长的也难以决策。   知道这事拖不得,大队长拿不定主意便看向云团团,想看看云团团能有什么主意,“二叔知道你,向来鬼主意就比旁人多,你就说今儿这事你有什么主意吧。”   云团团看向大队长,语气笃定至极,“开大会!”   “开大会?”大队长一怔随即脱口而出一句,“通知地震?不行不行,要是咱们猜错了,那可是要出乱子的。”   “二叔先将地震的事告诉老支书,如此一来当真地震了,二叔的功劳谁也抢不去。不过这个事只需要跟老支书提一句,其他人就不必了。连夜开大会儿的理由,”云团团伸手指了指天,“您就说从气象部门那里得到消息这几日咱们附近有局部阵雨。就算过几日不下雨,有局部阵雨这个词挡在前面,这话也不算骗人。您和老支书下晌去了镇委大院,不管那边是个什么态度,咱们这边不也得给全村老小一个交待。今天晚上就在村委那边的晒谷场来个全民投票表决……”   顿了顿,云团团又笑了,“开会前,您还可以对着全体社员先来一句「今天有两件事要说,一件是抢收补种,另一件嘛——」若是这期间地震了,那就你直接说地震的事。若是没地震你就提一提治安问题。今天晚上知青点那边的曹知青...您提议组织社员治安也是村里的态度,不是吗?”   “二叔老了,到底是不如你们年轻人心思活络。”大队长越听越觉得云团团心眼忒多,还滑不溜手的。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云团团本性不坏,“走吧,你跟二叔一块去老顾家。”   “二叔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您老岁月沉淀出来的智慧哪是我能比的。我上窜下跳心思各种活络也比不过二叔手握五指山,稳坐钓鱼台呀。”云团团一边跟着大队长往外走,一边也给大队长「上把劲」,“昨儿在村里遇见顾家升还说了几句话,瞧他一言一行...这是要接了老支书的班?”   老支书顾举易老好人一个,最喜欢和稀泥,平时也很配合大队长的工作,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六十多岁的人这般态度也能理解,不过他上了年纪,可他儿子顾家升今年才三十出头。明年村里又要重新换届选举了,城里都有子承父业接班的事,村里虽然没有这种。可不代表人家老子退下来前不推一把自家儿子。   一但顾家升选进了村干部班子,犹如大队长一言堂的村委会注入新血液,那现在的格局就会被打破,再有什么好事大队长也不是云团团唯一的选择。   云团团故意在这时候提起顾家升就是在不动声色的敲打大队长,她可以与大队长合作,也可以换了他。所以大队长别不拿豆包当干粮,拿出点实际好处比光是嘴上说说更能收买人心。   大队长:“……”   “那都是以后的事,不管今儿地没地震,二叔都要好好谢谢你。”大队长看了一眼身侧的云团团许出好处:“村里要选个卫生员,你给二叔琢磨琢磨咱们村的女社员里谁合适。”   云团团闻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佟有鱼。   云敏云彩有正式工作,马丽和梁友娣这一两年都得被孩子绊住手脚,她那个大学虽然学不到什么却也没办法再占这个卫生员的名额,她奶年纪大了不合适,就是她妈佟有鱼的年纪也有些大了。   想了一回他们家还想要送云海去当兵,再要这个名额就容易遭人眼了...只一瞬间云团团便知道这个好处云家不能要。   “卫生员可是关系咱们全村老小的大事,我可不敢乱给二叔出主意,二叔还是跟二婶或是村委会的人仔细掂量个稳妥人吧。”云团团半点没犹豫就直接拒绝了这份好处,想了一回现在就要好处和以后再要好处的不同,云团团便决定让她嫡嫡亲的二叔先欠着。   嘿嘿,她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大队长:这丫头心眼也忒多了。   早上四点半,云团团看着原地晃悠了几下却始终屹立不倒的水杯,终于将一直提着的那颗心放下了。   终于过去了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水杯都没倒的地震应该算几级呢?   和一直提心吊胆的云团团等人不同,半夜三更被大队长叫到晒谷场开会的村民们却都是一惊。不过地震来的太快,没等众人恐慌就又结束了。所以等震感消失,村民们才三三两两后知后觉的说着「地震了?」「哦,地震了!」   习惯早睡早起的村民熬了一夜都有些精神不济,这个关于地震的话题估计要等到今天吃过晚饭后才会进一步发酵了。此时真的经历过地震了,大队长也跟云团团一样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他也当真按云团团之前略带玩笑的提示说了「这就是今天的第二件事」。   云团团被当众点名夸奖了一回后,因心里想着怎么以普通村民的口吻给自己写封表扬信寄给镇领导和林大,也就没像以前那般走上台对着一干村民来个感谢她奶,感谢父母感谢村干部的激|情发言。而是从凳子上站起来非常矜持的弯了弯腰就又坐回去了。   这件事情不能光指着村里给她报送,她也得自食其力。至于云团团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没什么,就这两天,云团团又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小想法。   她想将自己的头像留在花国币上。   就像那个开拖拉机的姑娘一般……   “诶!”散会后,云团团的视线扫向那边还没离开的贺之亦。对他招了招手,等人近前才笑着问他,“见到女朋友都不打声招呼的吗?”   听到云团团这么说贺之亦心中仍然有些不敢置信,视线落在那双带笑的眼眸处时,还是顺着云团团的意思打了声招呼:“吃了吗?”   云团团被贺之亦这话问得满头黑线,好气又好笑的怼了他一句:“我男朋友刚刚现炒的一大份「爆囧」喂我了。”   贺之亦: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这声招呼一打出来他也被自己囧了一下。   呜呜呜,不想改错别字。 第51章   教贺之亦怎么跟自己谈恋爱, 回头再让他用自已教他的这些经验和别的女生恩恩爱爱...云团团好不走心的想了一回后就在恋爱的第一天,决定做个最合格,事最少,每次贺之亦与现任闹矛盾都能被追忆一回的可爱前任。   谈恋爱应该奔着结婚去才不算无疾而终, 可他们中间还夹着恢复高考和回城这两件必须面对的事, 那这个恋爱要怎么谈...其实云团团也不知道他们会走多远。   就是有那么一瞬间发现贺之亦喜欢的人可能是自己, 便脑子一热,冲动行事了。   可看着面前同样也在努力压下上扬嘴角的贺之亦,云团团又觉得冲动一下也挺好。   “一夜没睡了我得回去补个觉。对了,昨天跟大队长去了趟小河边捞了不少鱼,一会儿我让云海给你送两条过去。”没在纠结那道‘爆囧’,云团一边打哈欠一边跟贺之亦说道:“接下来有的忙了,先吃顿好的。”   贺之亦没问云团团为什么大晚上的要和大队长去小河边,而是在听到鱼的时候心情略带飞扬的想到他可以给云团团做鱼吃。   他们是情侣了,那云团团应该会吃他做的东西了吧。   昨天去寻老支书的时候,云团团突然想到井水这样,河水也会有相应变化,于是便跟大队长提了一嘴,两人又拐道去了一趟村头的小河边。   河里的鱼正在乱蹦跶,云团团看着那些跳出水面的鱼,左看一条像她妈做的红烧鱼,右看一条像她嫂子做的家常炖鱼,于是拿起一旁的破筐随手捞了一筐。   路过家门口的时候直接喊在院子里的云海拿回去,还特意让云海送几条到大队长家。   鱼嘛,就吃个活蹦乱跳,趁着都活着的时候吃掉它们才不算辜负彼此。   “还没来得急说呢。不过让云海给你送鱼去,我奶肯定会问一嘴的。”离开晒谷场, 贺之亦才问云团团她家里人是否知晓他们俩的事。云团团摇头,又打了个哈欠,“你长的好,人又能干,旁人需要担心的事你都不用担心……”   贺之亦:“……”   都困成这样她还能将话说得这么甜,可见是本能了。   两人昨天就被不少村民看见过,这会儿又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心里都不由想到二人是不是在处对象。   旁的不提,光是两人那好相貌就极般配。   不过养眼是养眼,可背地里还是嘀咕了一回云团团咋找了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对象呢。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   在岔路口分开,一个回知青点,一个回家。回知青点的那个虽然也几乎是一夜没睡却兴奋的根本睡不着,等云海送了鱼来,贺之亦便着手给云团团炖起了鱼汤。   而回家的那个先是吩咐要回房睡觉的云海给贺之亦送两条鱼,然后才打着哈欠使唤她哥给她倒泡脚水。   太困了,不想动了,可从小养成的泡脚习惯,不泡一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从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早上,全村老少都在晒谷场开大会儿。为了不让孩子落单,大队长还让各家各户将已经睡着的孩子都抱过来,理由就是最近有野狼进村觅食。   想到那些野狼有多狡猾,村民们也不敢将孩子放在家里。不过已经出生的小孩还好,就是可怜了孕妇这种随身携带的。   不管怎么说地震这事都算过去了,这会儿云家上上下下和村里的其他人家一样都准备吃点东西就补觉去。不过之前在晒谷场的时候云家老小也已经从村民口中知道了云团团和贺之亦约会的事。   因昨天晚上云团团将贺之亦领回过云家,所以云家上上下下都以为那些是误会。当云团团让云海去给贺之亦送鱼的话一说出来,佟有鱼就提了一嘴村里的流言。   到底是大姑娘了,还是跟那些个年青小伙保持一下距离比较好,以免影响你本来就已经下滑的婚姻市场。   云团团将小胖脚丫放到木脚盆,半点不含羞的告诉她妈,“那不是瞎传的,你闺女确实在跟贺之亦处对象。”   佟有鱼往锅里甩玉米面团的动作一顿,就连坐在小凳子上往灶里添柴的云老太都抬起头看向云团团。   “这是啥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这丫头咋都没吱一声呢。   “昨天晚上呀。”云团团双手捧脸笑眯眯的对她妈和她奶笑:“他说没人会不喜欢我,我觉得也是。”   佟有鱼与云老太对视一眼,心情着实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了。   云老太知道她大乖孙心眼多,主意正,打定主意的事哪怕前面的路都堵死了也会想方设法的达到目的,所以在听说了这个事后,只赞美了一回小贺同学的盛世美颜。   “我大乖孙眼光好,一挑就挑了个最好看的。”   云团团闻言一脸得意,“那是。”   一旁的佟有鱼本来想跟她闺女说处对象就处对象别做不该做的事,可一见云团团这般得意,又觉得真要在婚前发生点什么,那吃亏的也未必是她老闺女。只是,   “我瞧这个贺知青不像是个踏实的,以后他要是回城了你咋办呀?”贺之亦经常请假不在村子不少人都以为他在找门路回城。毕竟村里有知青已经回城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了。   对于旁人家,可能还要担心一下贺之亦那点工分能不能养家,但老云家却并不看重这个。   也不能说不看重吧,只能说因人而异。若是云彩找了贺之亦,佟有鱼和云老太肯定不是这个态度。但若是云团团找了贺之亦这样的男人,二人又觉得正好互补。   贺之亦爱干净这事村里不少人都知道,毕竟他经常在村井那里洗衣裳被单啥的。出工带饭时贺之亦的饭菜虽然也不丰盛但却能看出贺之亦是个会做饭的。   再加上贺之亦给村里人的印象就是个脾气极好,话少又安静的人……和话多又不会洗衣做饭的云团团还真是两个极端。   “妈,你这思想就太落后了。优质人类都是稀缺资源,都到手边了为啥不捞回窝里?”云团团将脚搭在木桶沿上,可认真的跟她妈讲了一回什么是不要提前消费明天的烦恼。“……咱们这次也是幸运,要是我昨天没回来晚了,要是地震不是这种小打小闹的,天灾人祸的,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那今天所有的畏惧不前就都会成为一生的遗憾。”   顿了顿,云团团又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便又跟她妈和她奶小声说道:“想成一件事难,想坏一件事多容易。在咱们这一亩分地,拼人脉他能拼得过我?”   ‘要是不想让他回城,那贺之亦这辈子都别想走出林省。’   佟有鱼听完云团团这句话后,脑子里就自动换算出了这么一句,随即多少有些良心不安的告诉云团团,“那些缺德的事你可少做吧,强扭的瓜不甜,没的造那些孽。”   “妈,你说什么呢?”咋还连‘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都用上了,“我俩是自由恋爱,好不好?人家都说你闺女招人喜欢了。”   云老太斜了一眼不会说话的佟有鱼,非常有捧哏精神的对着她大乖孙进行从头到脚的赞美。   这么好的姑娘,谁能不喜欢呢。   就是!   佟有鱼将手上的玉米面团狠狠的掴到铁锅里,彻底不想跟这对祖孙说话了。   一夜没睡都是又困又累,那些鱼也都懒得收拾,所以这顿早饭只做了一锅土豆炖茄子和玉米面饼子。   饭做好后,佟有鱼先去看了一眼两个累坏了的儿媳妇,见两儿媳妇睡得正香便也没唤她们起来,给留了一碗菜和几个饼子在锅里就唤其他人吃饭了。   饭毕,因不是夜里,怕大白天的铺被睡觉让人笑话,加之下晌天不那么热的时候还要去地里,便都没铺被褥,只拿了枕头放在炕上合衣睡下了。   云老太睡了两个多小时就起来了,见一大家子都在睡便搬了个小凳坐在房沿下的阴凉处收拾那些云团团昨夜捞回来的鱼。   这些鱼离了河就是放在水缸里养也活不了两天,趁着还活着的时候收拾出来比死了再收拾口感更好。   将鱼都收拾出来,挑两条大的一会儿吃,剩下的都晒成鱼干留着冬天吃或是熬成鱼汤给孙媳妇们坐月子吃也是极好的。   正收拾鱼呢,贺之亦便捧着个饭盒过来了。   和昨天不一样,贺之亦这会儿来老云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心里是忐忑的,也是不安的,他不知道云团团的家人会怎么看他,更不知道老云家的人会不会同意他和云团团处对象。   他知道村里人大白天的很少会关院门,大多数进进出出也没太多讲究。此时站在老云家大门外,在院里院外都静悄悄的氛围下,贺之亦有种他来的不是时候的错觉。   视线落在房沿下正在收拾鱼的云老太身上,有一瞬间贺之亦又觉得他确实不应该就这么跑过来的。   他应该先去镇上买糖果点心和酒的。   看了一眼手里捧着的饭盒,贺之亦不由有些遗憾。   还是先回去吧。   就在贺之亦打退堂鼓时,云老太站了起来,正好看见了站在大门口各种纠结徘徊的贺之亦。云老太人老成精,眨眼间就看出来贺之亦要离开,当即便对贺之亦招了招手。   “小贺来了,”抖了抖手上水,云老太压低声音对贺之亦小声喊道:“快进来。”   后悔自己没走掉的贺之亦见状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奶。”没叫云奶奶而是学着云团团唤了云老太一声奶。   “哎~”云老太很自然的应了下来,视线微微在贺之亦手上的饭盒上转了一圈,鼻间全是鱼汤特有的鲜味。   拽过一旁的小凳子,示意贺之亦坐,云老太将手上收拾好的鱼用井水先泡上又继续回来收拾剩下的鱼。   云团团昨天晚上捞了不少鱼,这会儿都已经收拾出来一盆了,还有大半盆没收拾回来。   “睡觉了吗?”   “睡了。”贺之亦点头,见云老太压低声音也学着她的样子将声音压低。虽然回了知青点就一直盯着这锅鱼汤,可当着云老太的面还是扯了个小谎。   云老太伸手指了指西屋的方向,小声对贺之亦说道:“团团他们到还睡着呢,你要找她就去西屋叫她起来。”   说是这么说,要是贺之亦真去将云团团叫起来了,肯定会在云老太这里打个负分。   贺之亦是个眼里有活的勤快小伙,见云老太一边说话一边收拾鱼,不由将饭盒放到一旁,伸手给云老太帮忙。“让她睡吧。”   他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云团团尝尝他的手艺。鱼汤凉了再热一下也不会变味,没必要将云团团唤起来。   见贺之亦利落的收拾鱼,云老太是越看越满意。   “在家经常做饭?”   “嗯。”贺之亦话少见云老太问先是‘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云老太,可瞬间想到云老太不是旁人怕老人家觉得自己太过冷淡不由又补充了两句,“我祖父不吃贺女士做的饭,贺女士要照顾崔星辰,说她生我养我一场我应该好好干活回报她。”   云老太:“……”   这复杂难懂的亲情哦!   被贺之亦这老实巴交的话说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云老太在心里骂了一回贺兰芳准备提前给她大乖孙上点眼药。刚想到这里,云老太又反应过来刚刚贺之亦没唤妈而是称乎贺女士...这母子不光是离心了,而且已经很生份了呢。   想到有病的大孙女她婆婆,云老太心忖了一句: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比我们家团团强。她长这么大就只会煮鸡蛋,偶尔做个糖水蛋也是十次有八次掌握不好火候。她上面两个姐姐,两个嫂子也都是手脚麻利性情好的,到将她惯得跟城里的大小姐似的。”云老太从来都不会在外面夸自家的姑娘有多能吃苦,多能干。她担心那些有意结亲的人家就是冲着将她孙女当牛做马来的。这会儿哪怕贺之亦与云团团才开始处对象,云老太也没改变以往作风。   当然了,这话要是说云敏云彩两姐妹那肯定是与事实有些出入,但说云团团...就还蛮贴近云团团人设的。   前阵子有人来给云彩说亲事,云老太的话则是云彩上有长姐下有蛮牛似的妹妹,她夹在中间细活有她大姐干,粗笨活计有她妹,就算是农村乡里出身,也比那些城里人养的娇贵。   至于云敏,重点就是家里的头一个闺女,比儿子还要稀罕,她下面个兄弟两个妹妹跟这个大姐的感情别提多亲厚了。   ……   并不知道云老太在提前给自己打预防针的贺之亦手脚麻利的收拾好鱼后,又将鱼鳞都清洗出来放进一旁干净的盆里。   “这鱼鳞咋不扔了?”云老太见贺之亦将鱼鳃什么的都扔了,却将鱼鳞都留了下来。看一眼一旁海碗里放着的鱼泡和鱼肥油有些不解的问道。   贺之亦被云老太问得一愣,眨了几下眼睛才问道:“家里不做鱼鳞冻和鱼鳞汤吗?”   其实最好吃的还是炸鱼鳞,不过那个太费油了。   “鱼鳞也能吃?”听到贺之亦的话云老太第一个念头就是城里人过日子太不容易了,随即才想到鱼鳞竟然也能吃这个事。   贺之亦点头,小声说了一回鱼鳞冻,西红杮鱼鳞汤和炸鱼鳞的作法。   鱼鳞冻和炸鱼鳞都是极好的下酒菜,西红杮鱼鳞汤不光好喝还补身。   虽然贺之亦说得有些干巴巴的,可云老太还是咽了咽口水,等贺之亦说完又问贺之亦会不会做。见贺之亦点头,云老太便笑了。   现在刚处上不好让人做饭,但她可以跟着贺之亦学呀。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云老太便拉着贺之亦学着怎么做鱼鳞冻了。   .   下午一点多,一家人陆续起身。见到贺之亦的时候都诧异了一回,随即打了招呼就各干各的了。   因今天五点钟的时候要出工,所以老云家的这顿午饭便延迟到了下午点。   贺之亦原本是想要回知青点的,却被云老太留了下来。陪着云老太将鱼鳞的种吃法都弄了一遍,又想到上次给云团团做的菠菜糕她挺爱吃,便又和云老太做了一大锅菠菜糕,如此一来时间也差不多到下午两点了。   云老太要留贺之亦在家里吃饭,旁人自然不会有意见。两个做嫂子还担心小姑子嫁不出去,哪怕她们不方便对贺之亦太过热情却没少叮嘱自家男人长点心眼。   云家人除了没参加早饭局的马丽和梁友娣是后来听自家男人说起贺之亦与云团团的事,其他人都是在今天早上的早饭局上得到的通知。   小姑子那么个能耐人,与其找那些能挣十个工分的还不如就找这种能将家里活拿起来的。   云吉偷偷告诉马丽,要是二妹他肯定不同意。   谁说不是呢。   虽然知道贺之亦会做饭,但老云家行事有规矩自然也不会让头一次上门的贺之亦做饭。   午饭仍是马丽和梁友娣做的,因两个媳妇挺着大肚子不方便蹲下来烧火,佟有鱼便将这个活接到了自己手里。   云满仓去了云海那块建了一半的宅基地,吉利兄弟和云海则从仓房里找工具,准备在院子里搭个凉棚。   昨天晚上就搭了一点,今天不过是将没搭完的地方彻底搭好。   家里不缺木头工具,这玩意搭好了能用好多年,除了像昨晚那种情况能用到它,平时用它的地方也不少。再说了生产队今年下了死力弄了不少塑料布,想来今年冬天村里就能弄起菜棚来。   云老太带着贺之亦坐在一旁,一边看着那哥仨干活,一边说着话,手上还拿着剪子将新摘的豆角茄子都剪成丝。   这些菜回头要晾成干,等月初的时候给专家小组的那些人邮走,这是大队长昨天交待下来的任务,这会儿有时间便多做一些。   云团团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西屋出来,看见贺之亦出现她家的时候还懵逼了好一会儿。   “你咋来了?”   “...给你送鱼汤,奶留我说了一会儿话。”贺之亦视线从云团团跟鸟窝也不差什么的头发上移开,有些拘谨的说道。   “哦。”还有些不在状态的云团团又嘴快的来了一句,“你咋这么好呢,我都要被感动死了。鱼汤还没喝我都被鱼尾巴扑了一脸的幸福~”   “…呵!”   云老太:虚头巴脑!   佟有鱼:油嘴滑舌!   贺之亦:花言巧语!   其他人:真是太浮夸了~   ╮(╯╰)╭ 第52章   云团团像例行公事一般来了这么一通便进屋找梳子梳头去了,老云家的人则默契十足的转头,八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贺之亦。   含糖量高得连糖水罐头都给比下去了,就问你能接受不?   旁人咋想的贺之亦已经顾不上了,他这会儿都被云团团那不算走心的甜言蜜语齁住了。   明知道这些话都是兑水的糖浆,可听在耳朵里却让人心花怒放。不但不觉得困累了,还想再为她做点什么才好。   贺之亦还算稳得住,面上虽然没多少动容但眼底却满满都是笑意和欢喜,老云家的人一见他这般心里便有数了。   得了,这也是个耳根子软不扛忽悠的——   云团团梳了头发又出来洗了脸,去了趟旱厕后才眼里没半点活的蹲在云老太和贺之亦跟前看着他俩干活。   “我之前还想咱家三个菜园子这么多菜可怎么弄呢。现在好了,往京城那边寄一些,回头我去学校的时候再带一些到省城,剩下的都不用往供销社送了。”云团团想了想又补充道:“省城的到不着急。我先带一些过去给他们尝尝,等他们吃好了,到冬天没啥菜时还得主动找我,到时给我大姐拍封电报,让我哥他们送一趟。”   云团团想到他们林省的气候又想到省城那边的供应条件,便打算将家里的菜干卖给省城的熟人。   不熟的她是不敢卖的,熟的人她也认识不少,等九月份返校后她再有目的的挑捡些,肯定能将库存都清了。   云老太没接这个话,贺之亦是不知道这话还需要怎么接,不过云团团也没指望他们说什么。虽然是跟这俩人说的,但实际上云团团的声音不小,她妈和她两个嫂子那边也都听了一耳朵。   老宅的菜园子是谁有功夫谁收拾,吉利兄弟的则是他们两对小夫妻自己收拾。所以就算卖了菜干那钱也不归云团团,她这样顶多算是帮忙搭桥牵线罢了。   两个嫂子听到这话到是挺高兴的,还说保证将菜干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叫小姑子为难。   “嫂子们做事,我放一百二十个心。只提前跟嫂子交待一句,临卖临上称不光耽误时间,高了低了也不好太斤斤计较。回头菜干弄出来了,咱们先在家称好了称再带过去。像是二斤一扎,五斤一捆,十斤一袋的,提前弄出来也省事不是。”   要是人家要几斤你再拿着称给人家称几斤,不说浪不浪费时间,就是这称高称低都是事,称低了说你不实在,称高了她们是占便宜了,可她又怎么跟嫂子们交待呢。   而且一斤鲜菜都未必晾得出来一两菜干,这个称真没法高太多。   而且也得防着一些脸皮厚的上前抓一把说什么先尝尝。散装的人家拿了你也不好说什么,可这都是二斤打底称好的,她还好意思?   就是好意思,你也只管说这是都预订好的,不敢短斤两也能将人打发了。   “赔点不算啥,可这占便宜的例却不能给他们开了,后患无穷着呢。”   佟有娘没言语,随她老闺女怎么说。梁友娣也没说话,觉得这事她就随大溜就行。到是马丽将话接了过来,一边赞同云团团的话,一边也表示这事不管是吃亏还是占便宜云团团拿主意就成。   “都是自家园子里的玩意,不过是咱们吃不完,放着也白放着,能得几个钱也是多得的。你在学校上学,咱们也顾不上你。要是学校的老师主任啥的也想要,你就送他们一些,不求他们多照顾你,只别给咱穿小鞋就行。”   “嫂子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处事。”   那边云海哥三个折腾了个把时辰,终于将家里一块没用过的草席子固定在了木头架子上面,农家乐版简易凉棚就搭好了。   这凉棚搭好了,一家人便决定这顿迟来的午饭就在这吃了。于是搬桌子的搬桌子,搬凳子的搬凳子,好不热闹。   少时饭菜出锅,新摘的小葱辣椒也都洗干净端上桌了,云家人便裹夹着贺之亦围着桌子坐了。   贺之亦左边是云海,右边是云团团。虽然好久没跟这么多人同桌吃过饭了,却因为来的时间不算短了,到少了几分拘谨。   桌上有贺之亦教学版炸鱼鳞和西红杮鱼鳞汤,切成薄厚适中的菠菜糕,也有贺之亦之前带过来的纯鱼汤。马丽和梁友娣做的家常炖鱼,酱茄子,韭菜炒鸡蛋。   用来盛菜的不是大海碗小铝盆,就是老大的盘子。再将家里早前腌的咸菜摆两碟,再大的桌子也就摆满了。   心满意足的看着云团团喝自己做的鱼汤,贺之亦已经做好了再次被甜言蜜语齁住的心理准备。   一,二,三,来了。   “好喝!”云团团笑眯眯的转头对上贺之亦亮晶晶的双眸,不要钱的撒糖浆,“早就知道你会做饭,没想到你做的这么好吃。我笨手笨脚那么多年,难得伶俐一回就捡到宝儿了。先是得了两个做饭贼好吃的亲嫂子,现在又捡了个特别会做饭的对象,哎呦喂,你们说说,我这命咋就这么好呢,哈哈——”   佟有鱼:你嫂子没进门前我还让你饿着了?   嫂子们:小姑子一句夸了三个人,也是本事。   云老太淡定的盛了碗鱼鳞汤,非常同意云团团这话,不光长的好看,饭还做得这么好吃,确实是捡着了。   云海仓看了看老闺女又扫了一眼耳尖发红的贺之亦,开始琢磨多早晚才能将云海那边的宅基地盖起来。   一个不扛忽悠的遇上了一个能忽悠的...那边的宅基地儿子用不上,先给闺女结婚用也是一样的。   饭毕,因距离出工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老云家的人便都散开各自打发时间。   主要是给云团团和贺之亦创造点独处空间。   云家就这么大一块地方,除了刚盖好的凉棚能呆人外,也没旁的地方了。正好吃饭的时候云满仓提了一嘴宅基地的事,云团团与贺之亦这会儿便围着宅基地聊天。   既然还没开始盖,那就可以盖成贺之亦想要的格局好了。   至于贺之亦喜欢的样子会不会是云海喜欢的...拜托,云海当兵去了,哪年回来还不知道呢。等他回来的时候乡下还能是土坯房?   退一万步讲,如果云海回来的时候贺之亦还在村里,那就再申请一块宅基地也就是了。   在他们乡下,这都不算事。   云家堡这边的房屋大多都是东西两间屋子,中间放锅灶的宽走廊。吉利兄弟的屋子和云家老宅都是这么盖的。不过很明显贺之亦这种有洁癖的人并不喜欢这种格局。   云海那块宅基地就在村子里,平时在村中走动都能看得见,这会儿说起布局来贺之亦都不用再去现场看了。直接从随身书包里拿出纸笔当着云团团的面画了起来。   根据生活需要,贺之亦也要盖东西两间屋子,不过却在细节处有些许差异。   他在画布局图的时候考虑到了他虽然未必会在村里做活,但还是给自己留了一处干活地方。与此同时也想到了云团团的交友广泛,说不定将来她会在家里招待客人。因此也留了一间比较大一些的屋子。   这间屋子可以当成客厅和客房不说,他们日常饮食生活也都可以在这边。   另外就是画一间相对比较小的卧室了。   卧室小一些,可以宁神聚气。   不过无论是稍大一些的客厅还是小一些的卧室都按云家堡或者说林省这边的气候条件和生活需要铺上火炕。   在没有暖器空调取暖的时代冬天都是靠火炕散发热度,所以火炕是最不可或缺的东西。   少时画好了,贺之亦便推给云团团看。简单易懂的布局图别说云团团了,就是云满仓这些人也能一眼看明白。   数了一下门窗数,发现按贺之亦的这张图计算家里之前准备的门窗数正好足数,无需另行准备了。   “这几日弄完地里的活房子差不多就能盖起来了。”毕竟不管怎么折腾这都只是一天的活。若不是地里的农事不能再耽误了,说不定明天就可以动工了。“盖的时候先留烟筒道,等房子晾上几日再铺炕。炕好铺,除了云海外,我家里人都能铺。晚上抽个空也就铺出来了。”都不耽误第二天出工。   “到时我也跟着学。”贺之亦点头,心里想的都是住进去后慢慢改造的心思。   因这房子是老云家特意盖给他的,贺之亦也就不好太按自己的想法折腾这房子,一怕给老云家增添花销,二来也怕给云团团的家人留下什么不太好的印象。所以贺之亦便决定能事后自己弄的便自己弄,绝不给老云家添麻烦。   贺之亦想要用火炕的方式修一个桌台。下面是火炕,上面是有些厚的木板。无论冬夏吃饭喝酒,写字看书都可以。   还想修一段小火墙,火墙上再做一个晾衣架,刷好的鞋和洗好的衣服都可以放在那。   抬头看一眼云家新搭的凉棚,贺之亦也想在院子里搭一个。   挂些门帘纱布,再将菜干果干什么的放在里面风干,既保证通风还能保证卫生。   对了,他还想在灶台附近固定两个吊柜,一个放碗筷,一个调料食材……   总之贺之亦对未来的新家有着不少的规划,而那些规划里虽然极少出现云团团,可却时刻都围着云团团转。   也许浅意识里,他布置的不是在村里的临时住处而是他与云团团的家。   到点出工了,云老太和两个孙媳妇留在家里做菜干果干,其他云家人都穿好衣裳带好水壶出门了。贺之亦直接跟着云家人一块去的村委大院签到。看到贺之亦在云家人中间,村民们都不由在心里琢磨贺之亦是不是真的像大家话里传的那样与云团团好上了。   都上大学了,咋还找个啥也不行的知青呢?回头这知青再回城了,岂不是鸡飞蛋打?   这是所有人对云团团和贺之亦这段关系的评语。但哪怕是这样也没谁凑到云团团跟前说三道四。不过大家伙在贺之亦面前就没那么老实了。   有羡慕的,有同情的,有嫉妒的,还有一脸瞻仰烈士的。总之就是让他们跟云团团在一起他们不敢。但看别人跟云团团好了,又是各种情绪化。   生产队原本的决定将地分成两半,一半抢种,一半补收。但镇领导那边却建议一刀切全部补种。   若不是昨天被云团团的地震预报耽误了进度,今天早上所有人便都下地了。   这次下地,虽然是补种,但生产队这边却还是心疼秧苗的舍不得全部损掉,而是将整个生产队的地都按人头分配了一回。   你们是自己想办法将这些秧苗都拔回去另行试种还是直接将它们随意丢弃回头当柴火大队就不管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到晚上九点半所有人都收工,之后生产队会直接用河水冲刷所有田地。   因贺之亦是跟着老云家的人过来的。所以他分到的地也紧连着老云家,如此一来老云家这边也多少能帮衬一回农活不咋地的贺之亦了。   下午拔苗确实是比上午或是中午的时候拔有几分成活率。但大家伙都是种了多少年地的老把式了,拔回去了能不能活心里能没点数吗?   但和大队长一样,大家也是真心疼这一茬庄稼,想着都是拔,且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于是不少人都决定先拔回去试试,也许真能活也未可知。   哪怕是活一株,上面还能节两棒苞米呢。   这活还真适合贺之亦来干,他有耐心手脚还轻,只是想要活干得好,难免在速度上就要慢一些。   不过地都分配到个人头上了,也就没人催他,由着他自己干去。更何况这会儿贺之亦背靠老云家和云团团,又有哪个会没事找事的得罪云团团呢。   将拔出来的秧苗分别装进筐里,因为只是一些「湿柴火」不值得劳累村里的驴。所以这些拔出来的秧苗都是各家自己想办法运回家去的。   云团团背了两筐先回家,然后将家里的独轮车推过来,之后便是一车一车的往回运了。   九点多,所有人收手,一部分人带着手中的秧苗回村,一部分留在地头准备放水。   不过大家伙都挺好奇放水后是什么神展开,便有不少村民都留下来看热闹。   这一看都不由睁大眼睛,张大了嘴。   只见河水灌入田里,地里先是不停的冒水泡。随即就开始出现水雾和蒸汽,哪怕隔得老远,村民们都能感受到那股水烧开的热气。   有那好奇心重的村民竟然还伸手摸了摸水,当即就被水温惊到了。   这水温真能将鸡蛋煮熟哇——   看了一回热闹,村民们就三三两两回家了。   今晚要不停的用河水冲地,等明天早上时还要用拖拉机再翻一遍之后再接着刷冲,反复两三遍后才能进入补种模式。不过为了不耽误农时,早在知道化肥有问题时大队长就已经组织村民们提前育苗了。   以前是将种子丢到地里,现在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可以直接用发芽的种子播种。   从地里回来已经很晚了,因明天大部分人都不用出工。所以老云家这边就连夜将那些挖回来的秧苗挑捡着种了一波,剩下的就随意丢在角落等它彻底晒干了当柴烧。   一直忙到晚上十二点多,贺之亦又在老云家吃了顿能成当宵夜的晚饭,起身告辞时又被云老太留下了。   “这么晚回去再吵了别人,你今晚就和云海挤一挤,明儿吃了早饭再回知青点。”   在老云家呆到这个点才回知青点,让人知道了指不定说什么呢。既会说老云家,也会说贺之亦,怕是最后还得让贺之亦受些委屈……想到村里人惯爱说的做的那些,云老太便觉得与其让贺之亦回知青点,还不如留在老云家对付一夜呢。   贺之亦不是很想留下来,主要是他才和云团团确定关系就住在人家,多少有些不太好。可云老太发话了他又不知道要不要接受。于是贺之亦便下意识的看向云团团,想看看云团团什么意思。   她要是也留自己,那,那他就留下来。   村民心疼庄稼,舍不得秧苗就那么糟蹋了总想要再尽一回人事。所以大多数人家都在折腾那些秧苗。但知青点的知青们怕是早早就睡下了。   贺之亦这个时候回知青点,谁知道知青点有没有给他留门?那些知青若是被贺之亦吵醒了指定会说些难听的话。旁的不提,肯定有一句是贺之亦上赶子也没叫老云家留宿什么的。   实事求事的说,你扰人清梦挨句骂也活该,只是...有必要吗? 第53章   这天晚上贺之亦到底还是住在了老云家,不过临时换床加上睡的不是自己的铺盖贺之亦起的很早。   也可能是在不熟悉的环境下入睡,贺之亦又梦到了年少时刚跟着贺兰芳嫁进崔家时,被崔星辉关在地窖里的那一幕。   崔星辉不光将他关在地窖里,还抓了老鼠扔进去。贺女士替他大度的原谅了崔星辉,用委屈他的方式成全她的好形象。也因此,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崔星辉都带着他的那些小伙伴都变本加厉的欺负他。值到崔星辉的恶作剧伤到了崔星辰……   醒来后看着身边睡得没半点烦恼的云海,贺之亦就没了半点睡意。   他想起床,但住在旁人家里起太早也不好,尤其是旁人都还没起来的时候。一直等到佟有鱼起身烧水做饭了,贺之亦才爬起来。   早上起来先是简单洗了手脸便跟佟有鱼一道做了早饭,不过贺之亦并没有吃,而是在饭做进锅里后便回知青点了。   对了,他走时云团团还没起呢。   经过这一天多的接触,贺之亦对老云家的其他人都有了一个初步印象,而老云家的人也对贺之亦多了几分好感。   这小伙除了干农活一般,耳根子软不扛忽悠外,其他方面是真的没话说。   七月末,云家堡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等将已经发芽的种苗都种到田里再浇上一遍水后,所有人才不由松了口气。   歇了一天,云满仓又叫了几个人带着三个儿子和贺之亦将那块宅基地盖了起来。   贺之亦先跟着云满仓他们忙了一会儿,之后便回云家老宅张落饭菜去了。   原本他是想要自己出钱买酒买菜的,但老云家却没同意。虽然这房子是给你住的,但这房子却是老云家的。在老云家看来无论是从盖还是回头请帮忙的人吃饭都不应该由贺之亦出钱。不过他做饭好吃,两个孙媳妇又都大腹便便,出力做饭却是可以有的。   云团团手里还有些钱,没从她妈要钱,提前去镇上打了招呼,当天一大早就从镇里拿回了二斤猪肉,十斤高粱酒,还从空间里拿出十个咸鸭蛋,一只鸡,一条鱼以及一块从国营饭店那边弄出来的生牛肉,配上菜园子里的青菜,这顿饭也是相当丰盛了。   巧姐难为无米之炊,但有了云团团拿回来的这些食材,贺之亦能张罗的饭菜品种也更多了。   云老太特别喜欢看贺之亦做事,游刃有余中还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感。马丽和梁友娣这对妯娌也会在贺之亦做饭的时候过来偷偷师学两手。毕竟年底他们就要搬回自家了,以后自己过日子自然是现在多学一些自家男人孩子也能跟着受益些。   因为八月里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所以老云家这边盖房子的时间也相对早了些。   早上四点多钟开工,一直干到中午一点多,房子就彻底盖好了。早上不管吃没吃饭,都吃了一顿贺之亦做的菜团子,鸡蛋菠菜汤。等到收工了,又吃了一回贺之亦用心准备的酒菜。   别说乡下了就是在城里,除了那些在后厨做事的就不见得有多少男人会做饭,并且能将饭做得这么好吃的。虽然有不少人对大老爷们做饭这点嗤之以鼻。可不得不说的是...贺之亦那饭菜做得是真好吃呀。   总之就是无论是来帮忙的还是老云家自己人,就都挺满意的。   房子不光白天通风晾晒,贺之亦为了能够早日住进去,还在房子里点了火盆日夜烘着。   不过三四日,房子从里到外都干得差不多了,云满仓又带着三个儿子和贺之亦过来垒火炕。   炕要垒多高最舒服,里面的烟道要怎么弄才会凉的慢,在哪里留口放档烟板以及靠锅灶起的炕和那种炕沿下留火烧口的炕有什么不同,又要怎么合二为一还不会串烟,这些都有小窍门。贺之亦学的很认真,虽然上手能力差了点,但他脑子好使都全记下来了。   炕垒好了,厨房的锅也顺势砌起来了,早前一块买回来的大铁锅也直接坐在了上面……   盖房时只安了窗户框和门框,现在炕和锅灶都已经差不多了,转天一大早窗户和门便都安上了。   村里就有编席子的,按炕的大小定了两块,不过三两天就得了。   贺之亦不喜欢土地面,总觉得脏。于是又跟云团团商量了一回,两人弄了几根上了年份的老木头回来,之后贺之亦自己想办法将这些木头都弄成厚薄一致的木板铺在了地面上……   八月二十,距离云团团返校还有十天的时候,贺之亦搬家了。   虽然新盖的屋子缺的东西不少,可于贺之亦来说这已经足够好了。   “你说我要不要办个乔迁宴?”贺之亦拿不定主意,一边给云团团用小刀子切桃子,一边问她。   往常吃桃子都是拿过来就啃的,可贺之亦却说那样太容易脏手脏衣服了。所以只要条件允许他就将桃子用小刀切成几瓣,然后将里面的桃核顺便取出来。这会儿云团团就坐在那里看着不闲费事的贺之亦各种折腾。   反正只要不让她干活,贺之亦想怎么折腾自己,云团团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贺之亦也是。   他从不要求云团团要如何如何,凡是看不过眼的他都接过来自己干。总之就是我坚持我自己的,你也做你自己的。   大清都亡了,谁还没点自由呢。   “还是算了吧。”云团团一边用手指接过一小块桃肉,一边说道:“你在村里也没啥交情太好的,就算是搞乔迁宴来的也是我们家和我与我们家交好的。”   真要是老云家的人都跑到这边吃乔迁宴,指不定会让人传出吃冤种,冤大头的话来呢。   再一个,云团团看了一眼贺之亦,心忖了一回真搞起乔宴宴来,他自己不是个擅言谈的,为了酒桌不冷场最后还得是她控场。   要是订婚宴,结婚宴也就罢了,可乔迁宴还这么积极...云团团将早就走丢了足有八百年的羞耻心捡了回来。   她也会不好意思的,好伐——   “还有个事,之前跟你们家说的是租房,房租是不是应该给了。”想到这里,贺之亦就起身去放书包的地方拿了他自制的钱包过来。   里面有些钱和票,但看起来就是一副家资不丰的样子。云团团扫了贺之亦一眼,笑道:“又不是外人,说这些就太见外了。这房子你先住着,钱不钱的以后再说,难道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真将那点钱给她交房租了,她都担心面前的男人回头得喝西北风去。   “还是要给钱的。”贺之亦听着心里高兴却非常坚持,“你别担心,我还有钱。”   “还有?”云团团挑眉,一副你现在就会藏私房钱的小样子,“小贺同志,你不老实哦——”   贺之亦抿唇站起身走到西墙边,将墙上的玻璃相框拿了下来。   那相框里装的并不是什么相片,而是那本贺之亦自己重新装订的精装语录。   贺之亦这边一般家,云团团就将那本放在她空间里的精装语录拿出来还给贺之亦。贺之亦想了想便弄了个相框将语录当成画的挂在屋子里。   当时可将云团团囧够呛,这会儿见贺之亦将语录从相框里拿出来,心头瞬间便浮现出了些什么。   果然!   在看见贺之亦拿小刀将精装语录拆开,将里面的钱和粮票都抖出来时,云团团刚刚的猜测成真了。   囧着一张脸看向贺之亦,现在技术型人才藏个私房钱都这么高上大了吗?   “之前曹冰抢语录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云团团闻言翻那些供应票的手不由顿了一下。   贺之亦让自己帮忙保管这本语录...这个决定他又是怎么下的呢。   手指在炕桌上点了两下,心头微颤。   贺之亦坚持要给房租,云团团多少能明白他对「寄人离下」这种事的抵触。于是跟贺之亦商量了一回房租,便带着贺之亦回老宅了。   贺之亦嘴笨,不擅言词,所以房租的事虽是贺之亦起头,但等佟有鱼等人客气不收时还是云团团与自家人做的沟通。   贺之亦按镇上的房租行情交房租,房租半年交一次,分别是每年八月二十,二月二十日。不过房租不交家而是交给云老太。   在知道云团团和贺之亦处上对象了,老云家上上下下就没想过房租的事。   一是知青点的环境确实不咋地,二是老云家的人也不想让贺之亦再跟曹冰那些人有什么接触往来,贺之亦搬出知青点势在必行。而且如果两人真能走到最后,这房子就给云团团结婚用。老云家的人没想着收房租,但因云团团和贺之亦的关系以及云团团的性子。所以这事一提出来,阖家老小都以为是云团团在变相的从贺这亦手里往外掏钱呢。   哪怕云老太,都有这种怀疑。   交了房租,贺之亦对新家更有归属感了。旁的不说自从搬出知青点,贺之亦的生活质量一下子就提了好几个档次。每天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也让贺之亦的心情好到了极点,可惜这样的日子还没过几天,云团团就要回省城继续上她那几乎什么都没学到的大学了。   云团团的大多数行李都在县城的1号院里,这次回省城除了一个小书包外,就只拿了一个中号蛇皮袋子。   贺之亦想送云团团去上学,但因为抢种前大队长就说过除非病了死了。否则所有社员都不许请假旷工,也让贺之亦这个想法不能成行。   不过贺之亦还是将县城2号院的钥匙给了云团团一把。   1号院打扫干净了,但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之前穿好的珠子如今也挂在了新家这边。所以贺之亦让云团团晚上在2号院那边住,等他这边能出村了,再好好给云团团收拾一回1号院。   因不坐早班车去县城,云团团一直在家里呆到下午,这才不紧不慢的朝镇上去。   云团团走的时候,贺之亦正和社员们在地里锄杂草。因知道云团团今天走,贺之亦干活也干得有些心不在焉。   到是云团团走的没半点犹豫,先去黑老六那里卖了两只兔子,又跑到邮局与云敏交待一声,最后还去了一趟镇医院和云彩闲聊了半个多钟头,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去了客车站……   八月三十一,云团团报完道便回了宿舍。   云团团不是第一个到的,但绝对是最后一个返校的。将从家里带来的果干抓了两把放在宿舍唯一一条长条桌上,一边笑着让大家吃,一边又问几人这个假期都是怎么过的。   傅蓉脸色不是很好,人也是又黑又瘦,听到云团团这么说张嘴就想跟云团团说一回那坑爹的朝圣之行。但考虑宿舍人多嘴杂最后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放了一个多月的假,大家伙干什么的都有。但总的来说都脱离不了群众劳动就是了。问起云团团,云团团只说这一个多月在大队抢种粮食,一边干活一边着急上火啥的。   林省几个村县化肥出事的消息,这些人也都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遭灾的村县里竟然还有云团团他们家,一时都不由安慰了她一回,痛批了那群弄假化肥的。   开学后的生活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学校的气氛却再度跌破地表,竟比上学期开学时更加的有火药味,也更激进。   找了一天,傅蓉还是将他们一行人去京城的事跟云团团学了一回。   真出事了。还死人了。   “你说谁?”傅蓉在给云团团洗脏衣裳,云团团坐在她对面帮她打水顺便陪她聊聊天,听到傅蓉说朝圣的队伍里有人自/杀了,还有些不敢置信。   “就是与咱们隔了两个宿舍的林美凤。”傅蓉说完又左右看了看,小声将林美凤的死因说给云团团知晓。   他们一行近百人准备步行去京城,其间有同学弄来了可以驮载东西的三轮车,大家的行李和带着的锅具粮食都放在那上面。   开始的时候,林美凤和傅蓉一样都跟自己相熟的女同学同吃同行,后来就与一个男同学走得很近,没过多久就听说两人处上了对象。   只是好景不长,在距离京城还有百十里地的时候,林美凤被人打晕拖进了林子里。等大家发现林美凤不见了再去寻找时,林美凤已经遭遇了些不太好的事。按她的说法,她是跟对象约好了在这里见面,还有鼻子有眼的指出了给她传话的人。   可不光她对象说没有这回事,就是那个传话的人也说不曾给林美凤传过话,并且他一整个晚上都在跟她对象和另外两个男生在不远处打篮球。   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议论纷纷,各种指指点点,她对象更是以她作风有问题为由跟她分手了……   “林美凤是在京城自|杀的,然后她对象又哭得跟死了亲娘似的。王小男,”傅蓉提到另一个女生时,不由撇了撇嘴,满脸不屑的跟云团团学了一回那个叫王小男的女生是如何安慰心疼林美凤对象的。   云团团没想到还发生了这种事,一时间多少有些替那个叫林美凤的姑娘惋惜。至于那姑娘的对象和传话的男生...云团团不无恶意的猜测这可能是一起团伙作案。   搞不好那四个打篮球的,没一个是无辜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傅蓉连忙问云团团:“你知道那个传话的人是谁吗?”   云团团闻言挑眉,“我认识的?” 第54章   傅蓉见云团团一下子就猜到自己要说什么了,也就没跟她卖关子了。   “是文工团的朴不凡!”   别说,这人确实是云团团认识的,并且还是跟云团团打过交道的。   就上次劝云团团去跳舞,还说有机会进文工团什么什么的。见云团团不参与还狠下功夫游说了云团团好几天的那个。   朴不凡虽然没法跟贺之亦那种级别的俊秀比,但能进文工团的小伙长的都不俗,云团团被他缠上的时候,还有不少人以为这小伙是在追求云团团呢。好在后来云团团回绝的干脆,又躲得快,经常请假不在学校也没再传出什么流言来。   此时眉头微不可查的跳了一下,云团团不由又问了一回林美凤的对象叫什么名字。   “纪家强!”将云团团的衣裳从水中捞出来,傅蓉一边拧干上面的水一边跟云团团说她听来的八卦,“听说朴不凡和纪家强还是发小,一个胡同长大的好哥们呢。”两人都能上大学,可见家世也都不算差。   云团团:那就更有可能团伙做案了。   现代就有以谈恋爱为由将女朋友带回所谓的老家然后将其卖掉的案件呢,这种没啥技术含量的事,往前推个几十年未必没有。   “对了,这事报案了吗?”   傅蓉的动作一顿,最后一脸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怒其不争什么的情绪的对云团团摇了摇头,“这种事到底不比旁的,林美凤他们家死活不同意报警,还说林美凤已经死了就不能再影响家里的姐妹了,她父母来领尸体的时候还拜托我们只说林美凤是意外死的。”   “团儿,我有感觉,做那种恶心事的人一定在队伍里。”   云团团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傅蓉还要说什么,就有旁人拿着水盆过来了,于是傅蓉便住了口再不提这个。   原本以为是一件差不多已经过去的事,不想没过多久这件事情又起了风波。有人写匿名信举报哪个男生就是当初强暴糟蹋林美凤的,还有人举报谁在朝圣路上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总之不管这些消息是真是假,都平地起了无数波澜。   开学的第七天云团团上课前在收发室拿到了村里的来信,看信封上的字迹就知道是贺之亦写给她的,心里高兴就连下午上课时都一副心情有极好的样子,不想课上到一半,就有红套袖的人冲进教室要带走几个当初参加朝圣的男同学。   傅蓉吓得直接抓住云团团的胳膊,心里都后悔死了自己这趟抽风之旅了。   讲台上的老师非常平静的看着红套袖的人将自己的学生带走。等人被扯出教室了,那老师又继续接着被打断的地方继续讲。   云团团见状,心情再度回到了上学期的状态。   就那种压抑的,不甘又无能为力的情绪。   下课后,云团团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等所有人都走了才从书包里拿出还未拆开的信,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   贺之亦的信到是跟他的人不一样,贺之亦说话时是能少说一句话就绝不多说一个字。但他的信却是那种想到哪里说哪里的风格。看着这封东拉西扯的信,也将云团团的心情一点一点拉回人间。   贺之亦先问云团团在学校过得怎么样,随后又说了一回她上次请假回家养胃的事,说他给云团团做了些炒面,是跟信一块寄出去的,收到信的时候应该也能收到包裹单子。   贺之亦说最近不能去县城,也不知道县城那边的房子是不是都已经落满了灰。又说新家这边有果树,趁着不忙的时候他将果子都摘了。一部分晾成果干,一部分制成了水果罐头……   贺之亦问了大队长,他可不可以养鸡。大队长让贺之亦问云团团,如果云团团同意那这个鸡贺之亦就可以养。云团团看到这里时,眨眼间就明白大队长什么意思了。笑了笑,又继续往下看。   贺之亦还说过了九月天就冷了,问云团团带没带冬衣,说信封里有几张布票让云团团注意查收。不在信里写了这一句,贺之亦怕云团团粗心大意发现不了它们。   云海趁农闲的时候下河捞鱼,还给贺之亦送了两条,他吃了一条,另一条弄成了咸鱼,挂在了屋檐下。   贺之亦说云团团不在家的这几天,老宅那边时常给他送些菜或是叫他过去吃饭。她奶云老太那天还煮了两个鸡蛋给贺之亦送到新屋子那边,就都很照顾贺之亦。   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两遍,云团团将信收回空间,便坐在教室里给贺之亦写回信。   信上不改她话唠本性,也是想起一件事来就写上一大段在信纸上。   写好了信,又从空间里找出云敏友情赞美的信封邮票将信装了,云团团又琢磨她是不是也应该给家里写封信了。   啧,这就是有亲姐妹在邮局上班的苦恼。   还没开始写,教室的门就又被打开了。云团团顺着声音看过去,不想进来的人竟然是朴不凡。   看到朴不凡,就不由想到傅蓉说的那件事。想到自/杀的林美凤,云团团就不由带上了有色眼镜看朴不凡。   在林美凤的这件事里,朴不凡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云团团心思飞快转动,琢磨着朴不凡来他们教室做什么时,朴不凡便笑着与云团团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见!”   不管心理怎么想云团团面上却还是笑得仿佛没有丁点芥蒂一般,“可不咋的,我一整个假期都在田里干农活,返校才知道你们都去京城了。京城怎么样?看到老首长了吗?”   朴不凡见云团团这般自然不回避的态度便以为她还不知道林美凤的事,重新整理了一下语言对云团团苦笑:“快别提了,我都后悔死了。”   云团团眼神微闪,并没按套路的接朴不凡这个话,而是一副她都明白的表情对朴不凡点头,“我明白,不去的后悔,去了的也后悔,这世上就没有鱼和熊掌都能兼顾的好事。”   朴不凡:你是真明白还是真不明白呀。   云团团这话说得实在让人没办法往下接,也弄得朴不凡没办法确定云团团到底知不知道林美凤的事。突然想到云团团的舍友也去京城了,不由试探性的问了云团团一句:“傅蓉是你们宿舍的吧,她没跟你们说些什么吗?”   “我们宿舍的学习氛围非常浓郁,大家在宿舍都是看书学习,从不聊天。”云团团摇头,“自由,独立,民主,每个人都在为了实现自我价值,为了能够更好的为祖国做贡献而努力,弄得我都觉得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就不配活着了。”   朴不凡:“……”   朴不凡看着说完这句话留下一句「你自便」就低头翻书学习的云团团,总觉得现在打断云团团上进,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站在云团团书桌前,朴不凡抿了抿唇便直接离开了教室。   他来做什么?   云团团看着关上的教室门琢磨朴不凡的来意。随即摇了摇头,继续给家里写了封信然后拿着两封写好的信离开教室去了校外的邮局。   等从邮局回来,云团团又被舍管阿姨叫住了。   接过包裹单,云团团一边谢过舍管阿姨一边抽搐嘴角。   她才刚从邮局回来好不好?   摇了摇头,云团团先回宿舍找傅蓉,跟她交待了一回林美凤的事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同时也不让跟任何人说过她知道这件事。   “要是朴不凡来找你,你尽量躲着点他。”   “他,他怎么了?”现在朴不凡这个名字那是能直接跟林美凤挂钩的。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傅蓉都会想到自杀的林美凤,就会想到林美凤死前的那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但我想着你既然觉得那个孽畜就在队伍里,那队伍里的每一个男生都是嫌疑人,这时候你尽量躲着他们总是没错的。”   傅蓉点头,确实是这样。   见云团团刚回宿舍就要出去又问了一回她要去哪,听说是去邮局,傅蓉也立马跟着云团团出门了。   “我正好给家里写了封信。”   二人到了邮局,一个寄信,一个取包裹。等取了包裹往回走的时候,傅蓉还随口问了一句才开学咋就邮东西了。   傅蓉以为是云团团的家人给云团团邮的,不想云团团竟然倍得意的告诉傅蓉,“这是我对象给我邮的哦!”   傅蓉瞬间站住脚,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云团团:“诶?你有对象?我怎么都没听说呀?”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这么优秀有对象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云团团说完又换了个角度说这事,“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优秀的人,一般人都配不上我?所以才会对我有对象这个事特别的震惊?”   傅蓉抽了下嘴,觉得云团团竟然比上学期更自恋了,可还是卑微的对云团团点了两下头,没错,就是这样。   “对了,你对象是干什么的?也是大学生吗?”   “我对象是知青,这会儿应该在我们村里种地呢。我跟你说,我对象他长的特别好看,会做所有我不擅长的事,而且对我也非常不错。呐,这就是他给我寄的爱心包裹。”   “包括洗衣服吗?”除了这个傅蓉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   云团团斜了傅蓉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非常意有所指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你放心,我可爱洗衣服了,我一定好好给你洗衣服,不让任何人跟我抢活干。”   那多不好意思呀。 第55章   汝之境界,非吾辈所能及也!   这是距离林大最近的一处邮局,来这里的也大多都是林大的师生。云团团和傅蓉边走边说,傅蓉那惊天言论彻底震惊了在这边办业务的校友们。   用一种极度复杂,无法理解的眼神目送傅蓉离开后,不少人都在心中产生了疑惑和自我怀疑。   是他们的思想境界太低了吗?   也许吧。   虽然傅蓉因春天时的年少无知而用教学费的方式给云团团洗衣裳床单,但云团团也不是真当了甩手掌柜。   水房那边洗漱什么的倒还方便就是池子太窄,不适合洗衣裳洗床单。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傅蓉负责洗,云团团负责给她打水倒水。   不过由于云团团手劲太大,单手拎盆跟玩似的,加之每次打水倒水后云团团都会坐在傅蓉对面吃零嘴,就不由又让傅蓉以为云团团是来监工的。   反正傅蓉是认命了。   其实需要傅蓉洗的东西并不多,也就是床单被单和外面的衣裳罢了。而且除了床单外,因为云团团经常请假外出。所以衣裳什么的她都会在脏了的时候直接丢进空间的洗衣机里。而床单被单什么的,也因为拿不到满勤以及云团团的一些生活习惯脏不到哪去。   但不管怎么说,谁让她先动手给了云团团收本钱利息的机会呢。   顶多两年半,挺挺也就过去了。   ←_←   一路回到宿舍,看到云团团抱了个包裹进来,不由都好奇的看了几眼。老大姐叶玉屏正在自己的上铺对着毛衣针法大全织毛衣,向下扫了一眼,随即便笑道:“取包裹去了。”   通常这句话会得到两个结果,一个就是「嗯,对,是」这样并不太热络的答案。一个则是顺着这话说了一回这个包裹是谁寄来的等等家常话。   云团团刚得了个对象,正愁没地方显摆呢。听到叶玉屏这话,当即就眉开眼笑的说道:“对,我对象给我寄来的。”   一听到「对象」这个词,包括叶玉屏在内的几个舍友都停下手中动作一副颇为意外模样的看向云团团。   “你啥时候有对象的?”   “新处的吧?”   “你对象干嘛的?”   “应该不是在省城吧?”   旁人提起这个可能还有些小羞涩,云团团却是带着满满的炫耀跟大家伙普及了一回贺之亦有多好。   “就在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看到了一束光。捡起来一看,诶,这不就是我对象吗?哈哈——”   看着云团团哈哈大笑的众人:“……”   先是对她对象来了个360度无死角的夸夸夸,随后又用这么恶心又囧人的方式结束这场炫耀,一时间云团团宿舍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云团团这种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样子弄无语了,同时也对云团团话里的对象起了几分好奇。   话说这得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让这么个滑不溜丢的人高兴成这样。   跟整个宿舍的妹纸们炫耀完了贺之亦,云团团也将包裹最外层的那层帆布袋打开了。   帆布袋子一看就是邮局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她大姐给贺之亦找的还是贺之亦自己从小所长那里要的。   帆布袋被针线密密的封了口,等将帆布袋子打开了,云团团才发现里面竟然还用塑料布包了一层。   想到贺之亦信中说的炒面,便知道这是贺之亦担心炒面遇湿会变质。   贺之亦信里说的炒面,在他们这里也叫油茶面,就是将面粉放在锅里炒变色,其间加一些芝麻花生碎这一类的小干果,等炒好后干燥密封保存。每次吃的时候舀两勺和着白糖一块用热水冲了。   好吃暖胃还饱腹,最重要的就是方便简单,最适合云团团这种不会做饭还有些懒的姑娘了。   包裹不算大,但也不算小,里面除了有一个装满了炒面的铝饭盒,还有贺之亦给云团团的新钢笔和一大盒馍片。   馍片都是用馒头制成的,为了口感好贺之亦特意做了两合面的小面龙。然后将面龙切成厚度适中的馒头片晾干。为了不叫馍片在运输过程中「磨成粉」,贺之亦还特意找了个铁盒子装它们。   叶玉屏居高临下的看完贺之亦寄来的东西后,心里骂了一句穷酸,便撇着嘴继续织毛衣去了。   其他人对贺之亦寄来的东西多少也有些大失所望,有种白期待的失望感。   云团团原本还想一人分一块馍片给她们尝尝,见她们都这般不识货。当即就收起了难得的大方心思将馍片和炒面都收到自己柜子里。然后将寄包裹的帆布袋子往傅蓉跟前推一推。   呐,你看它有没有一点脏?   傅蓉:“是有一点。”   认命的将帆布袋子丢到自己的水盆里,傅蓉又凑过来看那只唯一能估价的钢笔。   不过大老远的给女朋友邮一包馒头片...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资产的。   晚饭后,云团团拿着炒面和馍片出了趟宿舍楼。等再回来的时候,炒面已经不见了,馍片竟然也少了一半。不过云团团没声张,旁人也没注意到就是了。   就算不出林美凤的事,云团团在校期间也非常小心谨慎。尤其是这些吃的东西,她都怕人做手脚。   炒面放在饭盒里,不说会不会受湿吧,但肯定容易被人打开就是了。所以云团团出去一趟就是为了将炒面和馍片都送到空间里。   除了将炒面放在空间里外,云团团还将大部分馍片也放在空间里。然后将留在外面的馍片用小袋子按一顿的量塑封起来。   可以说铁盒里虽然还有馍片,但那些馍片却都再不是散装的,而是一小袋一小袋的简易装。   就在云团团想着给贺之亦买点什么,再写封信的时候,云团团有对象的事情也小范围的传开来了。   天天将学习挂在嘴边的人竟然处对象了,这让不少被云团团拒绝过的男生们都懵了。   你不是说恋爱会影响你起飞吗?   咋,现在不影响了还是你不准备飞了?   你不是说在校期间谈恋爱就是对祖国的背叛吗?   那你现在是抛弃你的祖国了?   旁人都在猜测云团团谈恋爱的消息是真是假以及努力回想云团团之前拒绝人的那些理由,并且用一种不为人知的心情盼着云团团这场恋爱无疾而终以及想要看一看何许人也能让云团团放弃原则。   当然了,也有人冲到云团团面前质问她为什么骗人的。   一如面前这位脸色非常不好的马占春同学。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是我看错你了。”想到上学期云团团拒绝他的话,马占春就觉得自己受到了戏弄,“你有对象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团团被马占春拦在路上,披头盖脸就是一句莫名其妙的咆哮。当即也怒的回怼了过去:“我谈个恋爱为什么要告诉你?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更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你怎么好意思如此无理取闹,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呢?”   你是我的谁呀,我凭什么把你当盘菜呀。   马占春没想到云团团还能这么说,原本满脸都是气愤的红现在成直接转成了铁青黑,看向云团团那故意气人的轻蔑眼神,马占春直接伸出手就想打掉云团团脸上那让他厌恶的神情。   我|草!这什么男人呀,竟然还伸手打女人?   云团团看着朝自己落下来的大手,一边感慨面前的男人太没品了,一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玩似的捏了一下。   “咔嚓!”   “啊,疼疼疼!松手,你快松手!”   咔嚓一声过后,马占春就痛得尖叫出声。云团团在马占春甩了两下胳膊后才轻描淡写的松开了马占春的手腕子。   “我好说话不代表我好欺负,跟我撂蹶子前也你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下次再敢跟女生动手,我捏断的就不只是一只手腕了。”云团团看着马占春疼得呲牙咧嘴,没半点同情心不说,她还出言威胁了一回马占春,用一种看似轻飘飘,但却能拍疼马占春的力度拍了马占春肩膀两下,“你最好别让我说出你这只手腕是耍流氓不成反受伤的话来。”   马占春疼得满头是汗,在云团团终于退开一步后,他直接转身就跑,那速度快的就像后面有老虎追他一般。   云团团耸了耸肩,先是冷哼了一声随即去了邮局。   镇派出所的电话终于安装了分线,以后找席征就可以打分机电话而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拍电报了。   电话打过去正好是席征接的,云团团用三两句话将马占春打她不成反被她收拾的事说了。席征一听便明白云团团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只说他知道了让云团团安心上学就是了。   云团团闻言,将原本就没放在心上的事彻底抛到了脑后,刚想闲聊两句就听说席征最近要借调到省城这边来。如果在学校看到他,让她装做不认识。   卧底?   “那没问题,有需要我配合的,只管吱声,就凭咱这觉悟,咱这交情,绝对没二话。”   随后又闲聊了两句,云团团这边就将电话挂断了。   交了打电话的钱,云团团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真贵」,一边朝供销社走去,她想给贺之亦买点什么。   买套干活的工具还是买几双劳保手套?   云团团担心马占春会报警,便提前寻了席征。席征有个师兄是省城警校的教官,人脉不是一般的广。   这事真要报警处理了,虽然是她伤的人,可她未必不占理。不过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不过云团团也知道马占春虽然看似冲动,但他也更识时务。这事闹大了,他也得不了什么好,想必他更怕自己鱼死网破反手一个耍流氓自卫过当的话说出来,到时他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打女生和对女生耍流氓都不是人干的事,可定罪和影响却是天差地别,能被推荐上大学...想必马占春能掂量出轻重来。   反正在握住马占春手腕的时候,云团团就已经想到了一切可能和后果这才捏下去的,不过想来马点春在伸手前应该是想少了。   手腕处的骨头被捏碎,马占春疼得脸红脖子粗,医生问他怎么弄的,他张了半天嘴硬是没敢说出云团团这三个字。医生见状便也带着几分了然神色给他接骨打石膏。   端着手腕回宿舍,马占春又被同宿舍的人各种询问,又疼又恨的马占春被问得烦了,也不耐烦应付凑上来的人,态度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人家又不欠他的,谁会惯着他臭毛病,自是又有一番官司不提。   而另一边,云团团给贺之亦买了五双手套后便回了宿舍。   上次贺之亦给她装炒面的铝饭盒还是新的呢,这个回头给他寄回去吧。   回到宿舍将饭盒和手套放在一起,云团团就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她是个喜欢做事做周全的人,她想到要给贺之亦买些东西寄回去的时候,又不由会想到同住在一个村子的自已家人。   大老远的只给贺之亦寄东西...不说村里人听说了会怎么指指点点,就是家里人听多了这样的话会怎么想怎么看呢。   可若是给贺之亦寄东西的时候也给家里人寄一份...她上个学期啥都没寄偏偏这个学期寄了...家里人必也是会联想到她想要给贺之亦寄东西才顺带脚捎上家里的。   唉,真没想到现代那个妈和老婆的问题竟然这么早就出现在她身上了。   云团团没纠结多久,九月十三席征化名陈英来上大学了。   陈英?   听到这个名字,云团团脸上有一瞬间的呆滞。如果她没记错,席征他老婆就叫...都这么节俭持家了吗?   云团团怀疑席征在暗暗秀恩爱,但席征却觉得在不能唤自己名字的时候,唤他老婆的名字才更能让他有认可感。   如果有人在背后喊他,唤他老婆的名字,那他肯定有反应,不是吗。   席征跟云团团不是一届的,但有些课程却是重叠的,等看到席征与纪家强勾肩搭背哥俩好的进进出出时,云团团没有太意外却也有几分诧异。   肯定不止林美凤那件案子,不过这得是多大的案子才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呀。   啧,这个学上的,果然比她能想像的还要危险。   这日云团团拎着暖壶去打热水,洽巧席征也拿了四个暖壶走过来,飞快的看了一眼四周,席征便拦下云团团小声问道:“你十一回家不?”   “肯定回呀。”不放假都要请假回,更何况是放假了。“有事说事,不敢耽误你正事的。”   席征点头,语速飞快的拜托云团团:“陈英怀孕了,你帮我给她买两瓶麦乳精,再给她留点钱。”   没说给钱,也没说还钱的事,但云团团却知道席证不会跟她赖这笔帐就是了。   “哦——”云团团将席征的话放在心上,并且将她准备买自行车的钱先挪出来给警察家属用。但面上却什么都没说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席征,然后一脸促狭的看向席征衣服盖着的肚子。   电光微闪间,席征便看明白云团团想要表达什么,内心也多少有些囧。就在他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云团团脸上的促狭瞬间变成了似笑非笑,语带不耐的来了一句——“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了。”   说完一甩头,就给席征留下一个非常高贵冷艳的背影。   席征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再看看几步远的纪家强:“……”   我有理由怀疑你这句话是一语双关。   九月三十日下午,云团团便提前离校了,拿着给贺之亦,陈英和自家人买的东西从省城坐车回县城。   到了县城,云团团直奔东瓦胡同,不想挂在大门外的锁头却不见了。先是一惊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满脸带笑的推门进去了。   贺之亦正在收拾院子里的那些落果。因为采摘不及时不少果子都掉到地上了,将院子弄得脏兮兮的。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便抬头看去,正好看见云团团拎着行李小跑进来。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明天才能见到你呢。我过来你也过来,哇哦,这是不是心有灵犀?”将行李随手放在地上,云团团就笑着跑到贺之亦面前又笑又叫,“你快说,你想没想我?”   云团团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声音里也都是满满的欢喜和欢迎,一向内敛的贺之亦此时此刻满心满眼都是云团团。从眉眼到唇角笑容一点一点扩散,思念也缓缓倾泻而出……   “想了。”   很想,很想。 第56章   听到贺之亦说想她了,云团团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整个人像只大袋鼠一般就在贺之亦面前转圈的跳来蹦去。好一会儿兴奋劲下去了才清了清嗓子仰起小脸,一脸严肃认真的对贺之亦说道:“小贺同志,你是个诚实的好同志,以后也要实事求事,知道吗?”   “嗯。”被云团团的话逗得越发想笑的贺之亦努力压了压了唇角,温柔而又坚定的点头。   云团团见状又得寸进尺的要求道:“要多想我。”   “好。”贺之亦继续好脾气的点头,一边将衣兜里的手帕递给云团团,一边伸手去接云团团肩上的书包。   “我不知道你今天就回来了,也没买什么菜。”将扫到一半的院子抛下,贺之亦与云团团拿着东西进屋。   屋里已经收拾出来,窗明几净中还带着几分淡淡的香气,云团团顺着香味寻了一回,就发现靠墙放置的炕桌上用罐头瓶子插了几只他们这里随处可见,却也叫不上什么名字的花。   “诶!”云团团看完那花,又注意到她的窗户再不是光突突的样子,不由走近细看。“这是...凉席?”   现在布料难得,便是有布票也会优先做衣裳,没谁会败家的做成窗帘。但贺之亦总觉得不挂窗帘不方便,至少云团团住的屋子应该挂个窗帘。   在村里的这些日子,贺之亦虽然跟村民们一样出工,可他下工后就时常琢磨这个事,后来还是炕上的席子给了他灵感,让他有了编一块薄凉席当窗帘的想法。   为了学习编凉席,贺之亦甚至动手将家里那块炕席给拆了。好在最后的自学结果非常喜人,不光将炕席复原了,还编出了他想要的凉席卷帘。   一块卷帘平均分成了三块,用的时候既可以全部放下来,也可以分块放下来。每块卷帘还用他能找到的几样颜料画了简单的图案,看起来又清新又雅致。   “这也太能干了吧。”拽着卷帘上的绳子将卷帘放下又收回去,云团团拿起下面坠着的红色穗子一脸的惊赞,“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吗?”   贺之亦闻言抿唇一笑,伸出手指是对云团团比了一个「五」字。   至少他在村里种地就只能拿五个工分。   “胡说。”云团团立马反驳贺之亦,“这不是你不会,而是你不擅长。是人都有不擅长的东西,你能将不擅长的事做到这个程度就已经比这世界上很大,很大一部分人优秀了。”   云团团在现代的时候就知道有些动手能力非常强的博主,心思灵动,双手灵巧,不光可以变废为宝还可以创造奇迹。而贺之亦于那些动手达人相比,他还是个专业的文物修复师,想想就觉得让这么好高大上的人物给她弄窗帘,云团团便骄傲得二五八万的。   云团团这边的屋子还不能做饭,至少在贺之亦这边的厨房还不能使用。于是云团团在自家屋里转了一圈便又跟着贺之亦去了隔壁。   两人是出了1号院,锁上院门再开隔壁门的折腾一回才进的二号院。走到院子里,云团团的视线一直在两家中间的院墙上不停的徘徊。   这道墙,你多少有些不懂事了。   “你说我们在墙上开道门怎么样?”   这会儿贺之亦在厨房做饭,云团团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贺之亦斜侧面陪聊。想到以后他们在这边小住时都要这么开门锁门的,云团团便不由跟贺之亦如此提议了一回。   贺之亦揉面的手顿了一下,略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云团团。轻声提醒她,“让人知道了不好。”   墙上开道门原本的两处院子就成了一处,让人知道了指不定要传出什么流言。云团团现在还在上大学,要是传到学校去怕是会有些麻烦。   “这么进进出出更容易被人发现。”云团团吃一口贺之亦带过来的果干:“你到是提醒我了,这墙确实得趁早弄。”   村里和镇上的人经常来县里,云敏的小姑子史淑芬就嫁到了县里,他们俩与其在胡同里进进出出,还不如在院子里来来去去呢。   “我去后院那边瞧瞧,要是能在后墙那里开道门,以后你走前门,我走后门。”想到这里云团团就站了起来,可随即她又愣住了,“咱俩谈个恋爱至于弄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吗?”   男未婚女未嫁,也没被人堵在被窝里,她怕个球呀。   贺之亦被云团团这话逗笑了,将揉好的面放在一旁醒着,又去收拾泡了有一会儿的菜干和木耳,“你去院里看看,想要在哪里开门,一会儿吃完晚饭我们一块弄。”   至于在后墙开道门的事,贺之亦也觉得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   贺之亦确实没买菜,但县城这边的房子里有早前贺之亦买的米面和一些木耳,粉条这类能放得住的吃食。加上这次从村里出来,贺之亦又特意带了些菜干过来。因再去买菜也买不到什么了,所以就着这些食材问了云团团一回她想吃什么后,贺之亦便决定给云团团做打卤面吃。   其实除了面条,这些食材还可以烙饼做汤,菜干煲饭什么的。   怎么说呢除了没有肉限制了贺之亦的发挥,可以做的花样还真不少。   就在贺之亦准备面卤子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轰踏声,贺之亦顿了一下,飞快的朝外跑去,等到了院子里才发现云团团已经将两家中间的墙上弄出了一个一人宽的过道了。   云团团从前院看到后院,最后决定在后面的墙上开一扇门。挑好了位置就是一脚,直接将红砖砌的墙踹出了个大洞来。   贺之亦跑出来的时候,云团团还不停的用她那胖脚丫有一下没一下的修边呢。   贺之亦:“……”   知道云团团力气大,可贺之亦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刻再次亲眼见证一回云团团那一身的蛮力有多恐怖。   视线先在云团团的那双手上掠过,最后落在云团团穿着手工布鞋的脚上。   这鞋也挺不容易的。   对了,他记得云奶奶说过云团团不喜欢外面买的鞋,那他以后是不是还得学着给云团团做鞋?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贺之亦便也没打扰云团团修边,而是一脸淡定的回厨房继续做饭去了。   没有鸡蛋,也没有肉,更没有白菜胡萝卜这些配菜,贺之亦原本是想将木耳放在面卤子里增加口感的。但想到云团团在外面吃了不少灰,木耳又有吸灰尘的功效便直接将木耳微微蒸了一下,准备一会儿拌蒜泥吃。   将所有的菜干都切成碎丁,之后下锅炒,等卤子熬好了,贺之亦才往锅里添水准备烧水煮面条。   贺之亦这边的晚饭出锅时,云团团那好边也修好墙边了。不光如此,她还将那些被她踹下来的墙砖都堆到了墙角。   刚用扫帚将墙洞处扫干净,云团团就见贺之亦出来喊她进去吃饭。   于是扫帚一丢,人就乐颠颠的回屋子了。   两人是在里屋落地桌上吃的饭,贺之亦还将数月前给云团团买的汽水找出来了。   汽水不容易过期,不过云团团却没喝它。而是喝了贺之亦泡的茶。   “红茶提神,你少喝些。”贺之亦泡茶的时候是真的没想到云团团今天就回来了。要是知道云团团今天就回县里,他肯定会泡之前得的好茶叶。   在贺之亦的印象里,云团团会借着放假与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聚个餐,喝个酒,至少要再过两天才会打道回府。   贺之亦还真没猜错,如果是以前云团团还真会借着放假的机会在省城里好好折腾一回,将能联系的人脉都联系一回。只是这个大学上的太让人心力交瘁了,云团团又一直用低调的方式苟着。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云团团比谁都期待放假了。   正经没学到什么,还要这么憋憋屈屈的混日子,云团团多少有些烦燥。   再加上席征还顶着他媳妇的名字在他们学校「鬼混」,就更让云团团有些危机意识了。   虽然她有一身力气,可不代表她就喜欢生活在危险中呀。而且早点从学校出来也能多在家里呆几天,更能好好的调解一回自己快要被致郁的心情。   想到这里,云团团又对贺之亦说道:“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别的事咱们明天再在县里呆一天,后天回桥头镇。到了桥头镇先去一趟席征家。席征不在家,你陪我去吧。”   至于为什么去,又为什么席征不在家还要让贺之亦陪她去,云团团却没说。   贺之亦对云团团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只很平静的说了个好,又继续低头吃饭。   早在云团团毫不背人的将他介绍给自家人后,贺之亦便知道云团团对于谈恋爱这事并不像很多姑娘那般需要适应期和稳定过渡期。   这一点,给足了贺之亦安全感。   安全感这东西不是只有女人需要的,男人也需要。尤其是像贺之亦这种没有任何感情依托的人。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需要感情寄托,有人将自己的感情放在旁人身上,有人将感情放在宠物或是什么爱好上面。贺之亦以前也总是将自己的感情和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修复技艺上。但当云团团出现后,贺之亦才发现他还想要个能有回应的存在。   那种思念云团团,为云团团做些琐事的感觉和成就感让贺之亦沉迷。当从云团团那里得到回应的时候,又让他有种被需要的感觉。   他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样的生活以及给他这一切的云团团。 第57章   饭毕,贺之亦去洗碗,云团团将她给贺之亦带来的东西都从隔壁拿了过来。   有劳保手套,有给木头雕花的刻刀,有全新的手电筒,有带着杯盖但并不保温的水杯……总之是杂七杂八且没有太值钱的东西,却堆了满满一桌子。   等贺之亦走进来时就看见炕桌上那一堆东西,不由还有些好奇的看向云团团。   她这是要开杂货铺子吗?   “是不是很夸张?”云团团朝贺之亦招手,笑得天真又可爱,“我去供销社,看到什么都想给你买。怕我妈他们笑话我,我都不敢提前给你寄回来。我之前还想呢,要是你没来县里这些东西就都先放在县里,不带回村了。”   “怎么想给我买东西了?”视线从云团团脸上移开,虽是落在桌子上,但心思却全然不在那些东西上。   “想对你好呀。”云团团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对我,我就对你好。你要是对我不好,那就视情况决定要不要拍死你。”   贺之亦所有的感动都被云团团后半句话弄没了,哭笑不得的看向云团团,“你怎么还将后半句也说出来了?”   云团团垂眸,抿唇,最后抬头看向贺之亦,很认真的说道:“不想在这件事上对你有所隐瞒。”   恋爱谈崩了可以好聚好散,要是敢给她整出那些不太和谐的分手方式,拍死你丫的都是轻的。   还是毁容的那种拍法。   哼!   对于云团团难得的真诚,贺之亦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抛开那半句让人惊怵的话,前面的那些还是能让贺之亦一路甜到心里去的。   我对你好,你就对我好。这种理应如此,本应这般的态度和语气...像是公平交易,却又让人心里踏实。   没再纠结那些细枝末节的事,贺之亦用一种长这么大头一回收礼物的那种不知所措期待和欢喜心思去看云团团堆了一桌子的东西。   这个小刻刀很实用,他之前就想将厨房的吊柜弄得好看一些。可想到雕刻出来的花纹容易藏油污贺之亦就放弃了。不过除了厨房的吊柜外,还可以用在旁处。   拿起那个带盖水杯,虽然不保温但看材质应该是一种钢的。塑料皮子的水杯用过几次就会变形掉色,感觉特别脏,这个正好。   还有劳保手套,手电筒等等,等等,不知道贺之亦是不是带着滤镜看这些东西。总之是在他眼里云团团买的这些东西样样都好,样样都很实用。   县城有灯,但云团团和贺之亦也没熬太晚,差不多九点钟的时候云团团便起身回隔壁了。   因中间墙上看了道门,安全上到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不过贺之亦还是跟着过去帮云团团烧了炕,并且借着烧炕的功夫煮了一锅开水。   水烧好了,贺之亦就回隔壁了。云团团懒得再出胡同上旱厕,便进空间解决了一回五谷轮回问题,之后用锅里的水洗漱泡脚,一夜到天亮。   宿舍人多,哪怕尽力迁就别人也会发出一些响动。这会儿可能是没有其他人在身边走来走去,云团团这一觉睡得别提多香了。   过了一夜,炕还热着,云团团躺在被窝里一点都不想起。贺之亦到是过来了一趟,不过看到窗户上那还没拉起来的卷帘便又回了隔壁。   早起去买了菜和肉,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贺之亦只顿了一下便从饭店门前走了过去。   饭店卖的那些玩意他都会做,很不用他们跑到自己跟前显摆能耐。   不知道林大的食堂怎么样,但想来也不会多好吃,贺之亦先将买回来的肉全部炼油。一部分只微微将太肥的地方煸一下,一部分则做成了油滋嘞。   昨天晚上他就和了一盆面,今天早上正好给云团团做蒸饺子吃。不过大早上的吃肉包子容易腻味,所以用油滋嘞正好。   他之前买了砂锅,一会儿用砂锅熬些粥,中午再用砂锅和剩下来的肉做一道红烧肉。晚上将所有的菜切成丝,再烙几张薄饼卷着吃,再做一道豆腐海带汤和……   原本贺之亦想要发一盆面蒸包子的。但他从老云家那边得知云团团喜欢吃那种死面蒸饺。于是便从善如流的换云团团的喜好来了。   包了两种馅,一种是油滋嘞的,一种是鸡蛋的。一个包成正常饺子样,一个包着麦穗样,等饺子都包好,砂锅里的粥也快好了。贺之亦这边将蒸饺入屉上锅,云团团那边才刚刚起床。   穿好衣服再叠被,将被褥都放在炕上的炕柜里云团团才去将窗户上的卷帘拉开。   拉开卷帘,再推开门窗,云团团一边给屋子换气,一边找水洗漱。   头发没像往常那般编成辫子,而是用头绳松松垮垮的系了一道,低低的垂在脑后。   贺之亦对待那双手的用心程度都比云团团侍候她那张脸上心。   洗脸用香皂,护肤用友谊的雪花膏,然后...就没了。   刚将洗脸水倒在院子里,贺之亦就过来喊云团团吃早饭了。贺之亦更喜欢在落地桌吃饭,云团团则是喜欢吃现成的。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们俩都可以满足对方的习惯。   哪个馅料的蒸饺都好吃,粥也熬得香甜软糯,就着贺之亦用萝卜干和黄瓜干拌的咸菜,云团团直接吃到撑。   “跟你做的饭一比,我们食堂那些大厨怕是都拿我们当猪喂呢。六婶他们是怎么养猪熬猪食的,你看见过没?那手法真是有的一拼了。”云团团一脸餍足的捧着脸,笑眯眯的对贺之亦说道:“真想再多夸夸你,又怕那些话你都听厌了。可我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这么想的呢,这么优秀的人到底是吃了多少苦呀,真是叫人一时欢喜一时心疼的。   古人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可见他们早就知道有一天我连好好夸一夸你都找不到更好更贴近的词呢。要是知道有一天我会遇到你,我肯定会努力读书,将唐诗宋词都看遍,从认识你的那天开始就像李白一般每天都给你写一首小情诗……”   吃完饭也没想过要帮忙收拾碗筷,等贺之亦收拾完碗筷泡了茶过来了,云团团就双手撑下巴的对贺之亦一顿猛输出,弄得贺之亦嘴角的笑怎么都落不下去。   她怎么就那么会说话呢。   将炒花生米和昨天晚上做的萨琪玛往云团团跟前推了推,又给云团团的茶杯里续了点茶,贺之亦便坐在云团团对面一边听云团团在那里各种甜言蜜语,一边给栗子剥皮。   用栗子炖鸡和炖红烧肉都好吃,早起去买菜的时候正好看见有栗子卖不由买了二斤回来。不过栗子的皮不太好剥,正好这会儿没什么事,贺之亦便准备先将栗子剥出来。   云团团不用贺之亦说什么,她自己就能唱圆一出戏。   开始的时候云团团还和贺之亦都在落地桌那边,后来发现外面阳光不错,两人又跑到了院子里,等贺之亦将栗子都处理完了,两人又转道去了云团团那边,然后云团团就看着贺之亦收拾昨天还没有收拾完的院子,并且将树上还没落干净的果子都弄下来。云团团偶尔帮着丢一下垃圾,便继续跟贺之亦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   云团团在学校都快憋疯了。   这会儿看到贺之亦可不得好好说一说嘛。   贺之亦发现他们俩的三处院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没有旱厕。   县里不像村里,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一两个旱厕,回头满了就用来浇地。县里的住户都没有地,顶多就是有个可以种些菜的菜园子。所以大多数人家都没有在自家修旱厕,白天就去胡同口的公共厕所,晚上就用家里的脏水桶解决一下,早起再拎着桶倒进公厕里。   各家的脏水桶几乎都是用来装厨房废水的,贺之亦这边就有一个新买的桶用来装刷锅水,刷碗水什么的,装满了就提着桶柄拎过去倒掉。   昨天晚上都躺到被窝里了,贺之亦才想到云团团晚上起夜怎么办?   于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贺之亦都在想着是再买两个桶回来做便桶还是在院子里挖个旱厕?再然后贺之亦就想到了省城的冲水马桶和独立卫生间。   这么一想,还是城里的生活更卫生更便利呢。   以前只想回城过些卫生干净的生活,现在贺之亦却想带云团团回城,让她晚上不用再穿衣服去外面上公厕,过更好的生活。   但云团团却没有贺之亦想的那么多。   在乡下生活了十七八年,那些不习惯的地方早就习惯了。不说她不想进城的那些理由,只说乡下可以有效的帮她给空间打掩护这一点,云团团就不会对城里有太多期待。   好吧,谁让现在城里既不能网购,也没有外卖这些可以吸引她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城里还有供应限制这种勒她脖子的事呢。   这一天,云团团没出门也没去县里转转,就和贺之亦在这三处院子里消磨时间了。   1号院和2号院打通了,来来去去也比之前方便了。不过3号院那边云团团考虑了一下暂时没并到一块去。   虽然她暂时不敢将3号院租出去,但她却对3号院有旁的安排。   也许过两年,她可以将那里当成她宴请的招待之所。如果打通了就会影响到贺之亦和她的私人生活。   贺之亦院子里新种的果树没养活,因现在也不是再移栽的时候,贺之亦便将已经枯死的树苗放到了柴房。   1号院和3号院都有多年生的果树。所以3号院的情况也和1号院差不多。   贺之亦用手头的工具和木头做了两把简易梯子,将两边的果树有些多余的果树枝子都修剪掉,又将看起来还不错的果子洗干净放在窗户下晒了晒,下晌熬成了果酱给云团团冲水喝。   梯子就搭在2号院和3号院的墙头,从门走还是翻梯子过去都方便。   这一天,越是跟贺之亦接触云团团就越是觉得他不容易。   贺之亦干这些活时很麻利,也很有规划,他是有洁癖和不那么明显的强迫症。但抛开这些,云团团必须承认原生家庭让贺之亦吃了很多苦。   没有谁天生就可以做到样样都优秀的。若非后天自已努力或是被迫的努力,贺之亦不会是现在的贺之亦。   她家有三个兄弟,这三个兄弟除了干得一手好农活外,还真没有什么地方是能够比得上贺之亦的。   哦,有,他们有一对爱他们的父母。   想到这里,云团团就觉得她应该对贺之亦更好些,不能让他才出那个狼窝又入了她这个虎穴,继续过苦日子。   带着点小感性的走到贺之亦身后,然后云团团一把从后面抱住贺之亦的腰,特别温柔的保证:“贺之亦,我会对好的,很好很好。”   贺之亦没顾得上为云团团这句话感动,整个人就因为云团团这一抱而红了脸。   人不敢动,双手也不敢放下来,整个人又紧张又激动又无措。   扑通-扑通-扑通——   他又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这一次比哪一次跳得都要剧烈,带着一点闷闷的疼,让贺之亦微微有些呼吸困难。   过去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是几息,也许是一刻钟,贺之亦才平静下来。低头看向云团团环抱自己腰的双手,做了一个深呼吸,贺之亦才紧张又羞涩的缓缓的伸出手搭在云团团的手上。   手上那温软的触觉刚刚传回大脑,大脑就像被电到了一般,带起一股难以言语的酥麻感。   “嗯,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贺之亦听到自己用着有些失真的声音回复云团团,而云团团也抱得更用力了些。   有些紧,还有些许疼。   贺之亦抿唇,双手紧紧握住云团团的,心里全是满足和安心。   早上,吃过薄可透光的菜卷,大米加小米以及一点点糯米的粥,贺之亦收拾完厨房,云团团将所有的门窗都关好,二人便拎着包去了汽车站。   早上从县里去桥头镇的车并不拥挤,云团团开路,贺之亦殿后,二人很快就在中间位置坐了下来。因车里人多,两人也不曾说什么悄悄话,倒是用书包挡着悄悄牵了一路的手。   十点不到就到了桥头镇,云团团直接领着贺之亦去了席征家。   席征和他媳妇单独住,此时陈英怀孕了却仍没搬回老人那边。云团团过来的时候陈英正在洗衣服,见他俩来了还笑着说席征外派学习去了。   对,这会儿还不知道跟嫌疑犯鬼混到哪去了呢。 第58章   “知道,知道,我之前还碰见他了呢。”云团团点头,一边笑一边对陈英点头,“呐,他还让我帮他把给你买的麦乳精和钱都捎回来呢。”   云团团说话间就将衣兜里准备好的十张大团结和蛇皮袋里的两瓶麦乳精都拿了出来。“听席征说你怀孕了,我就想着给你买点啥,问了我们宿舍的那些人,她们说喝蜂王浆最好,我也托人弄了些来。对了,”   云团团说到这里又拿出来十个陈英没看过的果子出来。   “这个叫百香果,就是味特别酸,不过兑着峰王浆喝,特别有营养。”想到席征干的事,云团团又不觉挺同情警察家属的,没享到什么福,就跟着提心吊胆,着急上火受气受累了。云团团视线从一旁的洗衣盆边扫过,不无关心的问道:“席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一个人住这边还方便吗?”   陈英先是谢过云团团给她准备的东西。至于帮忙捎东西捎钱这个事陈英没谢,主要是交情到了,为这点事道一回谢会让人觉得客气生份。此时听到云团团问,视线也随着云团团也落到了那边的洗衣盆上,“我一个人挺好的,家里没那么多活,吃饭也不对付。现在月份浅啥事都不耽误,等月份大了他要是还没回来我就让我婆婆搬过来。”   陈英和大多数媳妇一样,并不喜欢跟公公婆婆住一起。哪怕是下班回家要自己做饭洗衣裳做家务,她也愿意。而且席征不在家,家里的活也少了不少,她一个人更舒服自在。这要是回了婆婆那里,婆婆再说什么愿意睡啥时候睡啥时候,想啥时候起就啥时候起,她也不能太当真不是吗?   旁的不提,昨天晚上的碗还是她今天早上做早饭时刷的呢。这要是在婆婆那里住,能这样将脏碗放一宿?   再说做饭的事,她愿意做饭就做饭,不愿意就买点熟食回来又解馋又饱腹,在婆婆那里住,婆婆嘴上不说心里还不得说她败家?   不过也得考虑一回现实问题,如果月份大了席征还不回来,那就得怎么稳妥怎么来了。   云团团虽然没结过婚,却也不是那种小白。她是喜欢大家都住在一块,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这会儿听陈英这么说了,云团团自然也不会再多嘴的劝她什么。   席征不在家,陈英洗的是她自己的衣服,云团团不会上手帮忙,自然也不会让贺之亦帮忙。不过来之前云团团就问过贺之亦会不会电线电路这些活。贺之亦点头,说简单的知道一些,就以前在崔家借住时换灯泡,接电线这些简单的活都是他来弄。于是云团团便拜托贺之亦来了之后帮忙换个灯泡再顺便看看有没有哪里短路啥的。   这会儿话说得差不多了,云团团就看向贺之亦,贺之亦从包里拿出电笔,胶带和新灯泡出来,里外屋的将席征这里的灯泡都换了个遍。   “人家头一回上门就让人干这些,这怎么好意思。”   “不过几个灯泡能值什么钱?统一换一回,咱们走的也放心,省得一时没想到你再登高爬梯的累着了。回头将你酿的那些酒给我装点带走比什么都强。”陈英出声想要拦下贺之亦,云团团却只是带着陈英去看贺之亦干活,“对了,换下来的灯泡应该还能再用一阵子,你就先放一边等回头席征回来了再接着用。”   贺之亦换完灯泡还检查了一回开关啥的,云团团与陈英就跟着他转,时不时的说两句家常。但更多的却是云团团得意洋洋的卖瓜声,“我这对象找的好吧,不光长的赏心悦目还心灵手巧,勤快踏实,我现在就觉得自己认识的人太少,没机会向更多的人显摆显摆。”   陈英闻言就是「噗哧」一声,一边点头一边附和云团团,“就上个月,席征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回来还跟我说你这对象长得好呢。”   当然了,席征不光说了一回贺之亦长的好,还说了不少贺之亦旁的事。   “我们家小贺同学做饭也超好吃啦。”听到这里云团团又补充了一句,“要不是一会儿得赶回村里,真想让他给你做顿饭尝尝。我跟你说凡是吃过我们小贺同学做的饭,这辈子都不想下馆子了呢。”   陈英听了又是一笑,伸手在云团团额头点了下,“哪里就能让小贺做饭了,一会儿我去买菜,你们吃了饭再回村。”   “真不能,家里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不回去我奶就恼了。下次吧,下次等席征回来也给席征打个样,让他看看新时代好男人都是什么样的。”   贺之亦居高临下的看了云团团一眼,心知云团团嘴上说得让他做饭什么的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因为昨天的时候云团团就跟他说了无论什么活不会干的总是最清闲的,让他不要太实诚了。   里外屋换了一回灯泡,又将不是很灵便的开关什么的修了一回,避免孕妇爬高和被电后,云团团便和贺之亦离开了。   走在路上云团团突然想到什么的对贺之亦说道:“如果最近你在路上看到席征,你就只当不认识他。别看他,更别搭理他。知道吗?”   虽然知道以贺之亦的性子未必会主动跟席征打招呼,可云团团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回。   贺之亦眼眸微闪,什么都没问只轻轻颔首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不是「嗯」,也不是「好」,云团团不知道贺之亦这是进步了还是猜到了什么,不过还是笑弯了眉眼的对贺之亦说道:“越看越觉得你最好,你说说我咋这么稀罕你呢。”   贺之亦笑了下,对云团团这么直白的话又喜欢又不知道怎么往下接,满眸含笑的看向云团团,微微红了耳朵尖。   俩人出了镇子,云团团见前后无人又去伸手牵贺之亦。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走了一会,等见到路上有旁的人后便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手。   临近小河边,云团团又拉着贺之亦去河边。看了一回河里的情况,云团团说道:“我下午过来打些鱼,晚上炖鱼吃。”   “好。”   回去时间已经过了午饭点了,这会儿村里人大多都吃了午饭,有午睡习惯的也都陆续午歇了,云团团让贺之亦先回后院。   因云海那块宅基地在老宅的后面,所以云家人和云团团便都用后院称呼那里,但其实还是有些距离的。   贺之亦先回自已的屋子,云团团拎着蛇皮袋子回家。   大中午的,家里静悄悄的,云团团进了院子也没人发现她。看一眼东边云家哥仨的屋子,云团团又放轻脚步进了正屋。   云满仓和佟有鱼在东屋,一个炕头一个炕稍,两人隔着一张炕桌睡得正香。   云团团没进去,只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随即就回了她和她奶的西屋。   巧的是云团团刚进来,在炕上打盹的云老太就醒了。   她是听到纱门被推开的声音才醒的,不想前脚刚醒后脚就看到她大乖孙了。   “你咋回来了?”   “放假了呀。”给了她奶一个大大的拥抱,云团团就从蛇皮袋里往外拿东西。   有奶粉,也有成斤的红糖,更有帮席征买麦乳精时给自己家也捎的两瓶麦乳精。   除此之外,云团团还买了两个奶瓶,两大盒痱子粉回来。   “咋又买这些东西,有点钱就自己留着花。”云老太看了一回她大乖孙买回来的东西,问她:“你给小贺带东西了吗?”   云团团点头,没说给贺之亦买了什么,只笑眯眯的反问云老太:“奶还信不过我行事?”   那倒是。   若论行事周全体贴,阖家人加在一起都不如她一个。   云老太想罢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问云团团这回放假能在家里呆多久。   想呆到过年。   心忖了这么一句,云团团才笑着回她奶,“就两三天。”   “那下次再回来就是放寒假了吧?”   云团团点头,没意外的话真就要等到那时候了。   简单的说了两句,云团团又出去打水洗脸,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再跟她奶轻声说了两句便去找贺之亦了。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云团团还从她奶放鸡蛋的地方拿了两个鸡蛋。云老太瞧见了还让云团团再拿几个,别做那等小气样。云团团只说够了就跑了出来。   不过从屋里出来后云团团想到贺之亦那边可能不会有什么菜,便又拿了个小篮子,在自家园子里摘了些菜然后才提着菜去后院。   等她到后院时,篮子里不光有刚刚摘下来的新鲜菜蔬还有将近二十颗的鸡蛋。   “怎么还有鸡蛋?”还这么多?   “我人缘好呗。”云团团笑,“你做了什么?”   “你早上不是说想吃疙瘩汤了,汤底已经开了,就等你过来下面疙瘩了。”   “那再加个荷包蛋,你也吃,我们一人一个。”   等云团团说完,贺之亦就去灶台边添花下面疙瘩,云团团先跟着过去看了一眼,随即就去了院子里。   贺之亦搬到这边后,也在院子里种了些小菜。不过那会儿都八月份了,所以贺之亦除了种了些成熟期短的绿叶菜外,旁的都图省事的种了土豆萝卜和大白菜。   冬天除了吃些菜干,就是吃些土豆萝卜大白菜了。不过这会儿前后院除了那点绿叶菜瞧着喜人,其他的都还没长成呢。   看了一眼前后院,发现没什么是她能干的,云团团便又进屋去了。   本来还以为她也能帮着贺之亦干点什么,现在看来到是她想多了。   吃过了疙瘩汤,云团团又在这里赖了半个小时这才溜溜达达的回家了。   回去的时候,云家这边已经有动静了。进西屋时,佟有鱼和马丽梁友娣都在看云团团带回来的奶瓶呢。   按时间推算两人也就这几天了,这会儿看到奶瓶什么的还笑着对云团团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咱们备了小一年的东西,临了临了就将这玩意给忘了。”   小被褥,小衣服,成打的尿介子,能想到的都备下了,只云老太和佟有鱼生产那会儿就不曾给孩子喝过奶粉啥的。在地主家干活时,人家地主家的小姐小少爷请的是乳母,所以云老太也忘了这茬。   两个孙媳妇从小在农村长大也没看到谁家孩子用这个。若不是云团团凑巧买回来了,估计要等孩子生下来了才会想起这玩意。   姑嫂说着话,又说着云团团这时候回来时间赶的正好。云团团点头,“我八月末的时候跟镇医院那边打过招呼,明儿一早我再去一趟。”   “如今中午还好,只早晚都有些凉了。”马丽看着自己的肚子,轻轻的揉着自己的腰,“每年到了十月,天就一天比一天凉。我还担心他们生在夏天呢。”   夏天坐月子想想就老遭罪了。   别说马丽了,全家老小都以为两人去年冬天查出身孕,最晚九月也应该生了,不想生生拖进了十月。   对了,在他们这里,不管春节是在一月还是二月。但春节前的日子都会被说成去年冬天。   云团团不是很懂这些,觉得可能是算从上次来月经日子计算怀孕周期什么的没算对,也或是两人怀孕和来月经的日子太近了。   说了一回生产的事,大家的话题就又转到了田里。   七月末那两天才种的秧苗,哪怕提前育种了,可想要有个好收成也得看天意了。大队这边已经决定早晚在田间地头笼些火,增加空间温度了。   “也多亏了提前育苗,不然七八月的天气,苗都得烂在土里。”佟有鱼说道:“听云玉成说今年不管收多少都先可着咱们村的口粮来,剩下的才会交上去。”   往年还要按上面定的比例分粮,今年则全由村里自己做主。   云老太点头,“今年又是拖拉机又是化肥农药的,都没怎么正经出工,满打满算都不够往年一半的。”   说话间不知道话题咋又从田间地头口粮工分转到了家长里短上,最后竟说起了云彩和云团团的婚事。   云彩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家里给介绍的也是一个都不看,人出去上班了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只为自由发电了。   云团团这边到是没学她姐,贼积极的给自己骗了一个能干的回来,可问题是云团团现在还在上大学,这婚事怕是要等到大学毕业了才能办。   再一个,一般上大学都能分配工作,云团团能不能留在省城,能不能吃上商品粮也是个未知数。   如果她留在外边了,那她和小贺的事会不会有变数?   过日子就是这样,条件再好也未必是最合适的。最近越接触越觉得小贺忒适合自家这窝里废的闺女了。   错过了,多少有些可惜。   “哎呦妈,你倒是提醒我了。镇长那里的学习报告我还没弄呢。”最近事忒多,到是将正事给忘了。回头再耽误了她的杀猪大业,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你现在弄呀?”一听到镇长和什么报告的,佟有鱼就紧张了,连忙站起身要给她老闺女一个安静空间。   云团团见状,连忙拉住同样跟着起身却没佟有鱼麻利的两个嫂子,“急什么呀,这会儿都放假呢,就是现在写了也交不上去。我明后天再写也来的急。我这么多天不在家,你们不想我呀。不想跟我说说话呀。快坐,快坐,咱们继续聊咱们的。”   将人又都笼回来,继续东扯一句西拉一句的聊着天。因马丽几个都好奇学校的事,云团团又想到此时民风最纯朴也是最容易招人骗的时候,不由借着学校发生的事挑捡着说了几个后世常见的案例。   像是被闺蜜骗出去,最后被卖给拐子,一辈子都被困在穷山沟里。   像是被对象骗回去,以回家见父母为由,然后同样卖掉的。   还有那些以谈恋爱做手段,将女孩子骗出去卖的。事后还对女孩子说什么不嫌弃,继续跟女孩子在一起,最后再在生活里不停的对女孩子PUA,让女孩子丧失人格,最后沦为靠肉/体帮人挣钱的工具。最可恨的是那些男人还会让女孩子给他们介绍更多的货源……   再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可怕的事,别说马丽和梁友娣了,就是云老太和佟有鱼都不禁吓了一跳。   然后再看盘腿坐在炕上,一边说还一边喝小茶水的云团团,云老太和佟有鱼不由感慨了一回。幸好她大乖孙/她老闺女不是个男的。   不对,是个女的也挺可怕的。   “团呀,那些犯法丧良心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干呀。”   “对对对,大乖孙想买啥都跟奶说,奶给你钱。”   云团团怔了一下,看看她奶再看看她妈哭笑不得的表示,“我这就是给你们提个醒,别随随便便就相信所谓的同学,闺蜜好朋友,你们咋还往我身上想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佟有鱼与云老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是。”   云团团:“真的?”那你们这副犹犹豫豫的劲又是怎么回事?   见云团团这副样子,这一回婆媳俩非常有默契的点头:“真的。”   佟有鱼与云老太心忖:你确实不是那样的人,可你要是想干这行也比旁人更轻松,也更容易。   “哼!”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回佟有鱼和云老太,云团团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即才看向一旁的两个嫂子。   见两个嫂子脸色不好疑似吓到了,云团团不由叹了口气,道:“我就是说出来给大家伙提个醒,这种事情也未必就会发生在咱们身边。”   然而就在云团团告诉自家嫂子不用太过杞人忧天时,「陈英」已经和纪家强等人来了桥头镇……   给大家介绍一位宝藏作者:秋凌——(作者最近勤奋吧?嘿嘿,主要就是想卷她,哈哈。)   强行推一波秋凌大大的连载文稿:《七零年代文中医不是沙雕(古穿今)》书号:7618565(在晋江APP上搜书名就可以找到这本书,贼拉拉省事哦——)   文案:   江清玥是太医院的医女,受宫斗牵累而亡,当她睁开眼睛,却来到了七零年代。   她是老中医的孙女,却不是亲生的,阿奶的儿孙们都不喜欢她,他们强迫她离开阿奶,怕她争夺家产。   作为一名中医,她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都很奇怪,就像是话本里的人物。   姐姐有病,妹妹被逼捐赠器官;   男人不孕,却说是女人的错;   一点小伤,还在那边大叫医生,要医生好看;   这些人怎么这么有趣呢?比那些妃嫔们的宫斗都还要有意思。   江清玥倒是要看看,她医治好了他们,他们还怎么闹。   来啊,继续虐恋情深给她看。   众人纷纷上门送钱送礼物:您瞧,我还有得治吗?   有一天,江清玥相亲了一个大学老师。不曾想,那个大学老师跟她前世在前线阵亡的恋人长得很像。   他说:前世马革裹尸,今生只想护着你。   此文:   1、SC、温馨,家长里短,有狗血事件!   2、争取日更 第59章   感谢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还没那么发达。所以人口贩卖什么的也就是整个人的拐卖,而不是拆成若干件血腥零售。所以老云家的女眷受到的惊吓在云团团看来真就没什么。   当然了,真到了医疗技术高速发达的年代,别说老云家的这些女眷,就是几岁的小孩都不会不知道或是没听说过那些非法的器官生意。   哪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佟有鱼就是不怎么担心她老闺女会被人拐卖了。她如今最担心的就是她老闺女别再走什么歪路,干出让自己后悔生下她来的事。   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人不当却干这种事...云团团觉得她再如何丧心病狂也不会干那些事。但看着她妈终于担心她一回的份上,云团团还是决定略做些犹豫姿态,让她妈的母爱有渠道发泄出来。   等两个儿媳妇都出去了,佟有鱼难得大方一回的赞助了云团团十块钱恋爱经费。云老太那边也是,直接给了她大乖孙二十块钱。   “你就吓唬你妈吧。”看着大乖孙喜滋滋的将钱收起来,云老太才一脸嗔怪的瞪了云团团一眼,“等你妈反应过来看她不打你的。”   “她打我,我就跑呗!”靠到云老太肩头,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反正钱到我兜里了就是我的了。奶你说吧,你想要吃我给你买去。”   说起这个,云团团不由叫了一声,“我前儿给奶买的那双鞋,奶上脚了吗?”   云老太的生日就在秋里,云团团早就惦记着给云老太准备什么礼物了,不光买了一顶毛毡帽子,还淘换了皮鞋票给云老太买了一双今年特别流行的猪皮皮鞋。   云团团以前听云老太提过,地主家的小姐穿一身大红的羊毛裙,黑色小皮靴,头上还带了一顶毛毡礼帽有多好看。现在这条件以及云老太的年纪和乡下这边的生活没办法给云老太淘换大红裙子去,不过买双皮鞋,再弄顶帽子这点事云团团还能做到。   之所以送两样,还是一头一脚,也是为了方便云老太日常炫耀。   云老太一听这话,当即就想到了生日那天的事。   因村里今年抢种,大家心里都挺忧心今年收成的。所以云老太也没办什么生日,只自家人和云彩与云敏俩口子,贺之亦和得了消息的大队长几个吃了顿饭。   原本云团团想借机回来的,不想云老太却提前让人给云团团发了电报不叫她回来。   这世上即便是家人也没几个是真心盼你好的,咱们家现在的日子最不缺的就是那些眼红眼馋的人,生日不生日的,当初你奶被卖给人当丫头的时候就再想过还有现在的好日子。今年大家心里都憋着火呢,你的心意奶领了,至于你嘛,就老实在学校呆着吧。   贺之亦在知道云老太生日的时候,还特意做了寿桃,因家里就有桃树,还特意弄了桃子汁和桃子肉。   桃子样的馒头皮上沾了桃汁,里面还有桃子肉,一个大桃子,几个小桃子,下面还用菠菜和面弄了桃子叶……那个精致好看,喜欢得云老太都不舍得让人碰,直到第二天才分给大家伙。   祖孙俩围着当天的生日和云团团的生日礼物说了一回话,然后云老太又问她大乖孙等你姥生日你准备送啥。   “奶你也真是的,没事总跟我姥比啥呀。我是你养大,我姥和你能放一块比吗?”云团团翻了个白眼可劲的拿好听的话哄她奶,“要我说我就是送奶一根针奶也高兴,我就是送我姥一个大金元宝,不说高不高兴吧她能转身就留给佟宝根。”   佟宝根是佟大舅的儿子,佟姥姥的心头肉。   云老太听云团团这话,心里高兴,嘴上还不饶人的跟云团团说佟有鱼,“比你妈明白事。”   “那事。”云团团闻言又继续捧她奶,“我妈是我姥养的,我是奶带出来的,我和我妈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云老太高兴了,又开始跟她大乖孙说佟有鱼给她准备什么了。听着不是多高兴但也是领儿媳妇心意的。说完了这茬,云老太又替云团团高兴。毕竟贺之亦那个妈,无论云团团怎么做都落不到什么好。   没错,云老太就是高兴云团团无论怎么做都不会讨了未来亲婆婆欢心。   有些事情有利有弊,这事未尝不是好事。   云老太用过来人的经验和这么些年吃过的盐告诉云团团贺兰芳越能作,小贺就越会与亲妈离心,以后你就不会受婆婆的气,更不用担心小贺时常贴补亲妈和兄弟。   云团团点头,嘴上附和云老太但心里却没怎么当回事。   离不离心的就看将来的日子了,要是有好处,贺兰芳再不稀罕贺之亦这个儿子也会为利益靠上来。若是没好处当父母的势利程度也不会比外人少。   而且夹在中间为难的不是她,怎么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兄弟那是贺之亦要考虑的事。   说了一会儿话,云团团就趴在她奶膝盖上睡着了。   看着云团团睡着的样子,云老太仍像小时候那般轻轻的拍打着云团团的背……   不拿着那块旧枕巾,云团团就睡不踏实。哪怕这会儿眯糊着了也不过是片刻就醒了。   起来也没洗脸,连头发都没重梳一下只用梳子将散下来的头发随意拢了拢,就拿上竹筐出门了。   云海趿着鞋从旱厕出来,见云团团往外走不由喊道:“老姐,你去哪呀。”   “去河边套两条鱼,你去不去?”   “去去去,你等等我。”   “我先过去,你去后院叫上贺之亦再赶过来吧。”说完云团团也没等往自己小屋跑的云海,单手拎筐的就朝村口那边的小河走去。   村河那边的鱼都不大,不过她空间里的鱼却都不少了。趁着云海他们没来前,随意放几鱼出来也就够吃了。   今天先吃着,明天从镇医院回来再慢慢弄出几条活鱼……   云海穿上衣服再往后院跑,之后在贺之亦那里吃了两块贺之亦刚做好的小面点,然后再拉着贺之亦去河边,一来一回间云团团筐里已经「捞」了三条大鲤鱼了。   云团团将筐放在水里,筐里的大鲤鱼既不会游走也不缺水死掉,而她自己则脱了鞋袜光着脚丫站在水里,手里还举着一根长竹签子一副插鱼的样子。   插鱼这活云团团玩的极好,只要掌握技巧就没什么难的,云海也会,就是没云团团弄得好。而贺之亦...那纯粹是干瞪眼了。   弄了几条鱼,又捡了些河嘎啦,云团团三人就回村了。   河嘎啦就是河蚌,将肉清洗干净炒韭菜,别提多好鲜了。不过沙子多,加上好多人不喜欢这个味,所以不少人家都不吃它。   云团团是吃的。   或者说后世的人食谱很杂,虽然也都挑嘴但眼界开扩后,极少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吃的。   云团团就特别讨厌吃芹菜,喜欢吃牛蛙锅什么的。   之前盖房子的时候,云团团随口说了一句酱牛肉,不想在没有任何卤酱料的情况下,贺之亦竟然用芹菜做了一锅酱牛肉。   对了,锅里除了芹菜还放了苹果和梨。   对于不会做饭的云团团来说,真真是化腐朽为神奇了。   晚上的鱼是贺之亦做的。   除了铁锅蹲鱼,还有糖拌杮子,黄瓜辣椒丝的家常凉菜,以及两道云团团想吃的蒜蓉青菜。   佟有鱼没让两个儿媳妇下厨,而是帮着贺之亦打下手,顺便将米饭蒸了,然后就坐小凳子上帮贺之亦烧火看锅。   云团团去了趟镇子,然后跟她大姐打了声招呼,顺道在供销社打了些散装白酒就接了云彩回村了。   云彩没结婚,又是吃住在镇医院的食堂宿舍。所以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佟有鱼都会打发云海去接他二姐回家吃,赶巧今天云团团回来了,云团团将云海留下来观摩学习贺之亦如何做饭,她自己代替云海接云彩去了。   为了进部队,你得全面发展起来。如果有人跟你的条件是一样的,你俩伯仲之间时,那你会做饭这一点就比他有优势。   也许会因此进入炊事班,但只要进了部队,以后你再通过各种努力往你想去的地方调不比进不去强?   更何况炊事班多好呀,既能吃饱饭还能学手艺,将来从部队出来了说不定还能进机关食堂当大厨。   总之在云团团的各种忽悠下,云海当真留下来跟贺之亦学怎么做饭了。   不过现在主要学的还是切墩那套。   今天晚饭里的黄瓜丝就是云海切的。   呃...准确来说是粗细不一的黄瓜条……   ←_←   云海那黄瓜切的,可将贺之亦愁坏了。但这活是云团团安排的,他又只能干看着。   佟有鱼到是没说什么,主要是家里的黄瓜不少,也没花什么钱,切不坏的人吃,人吃不了的喂鸡也就是了。   而且云团团的话在佟有鱼看来,也确实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再一个,也是最让佟有鱼赞同的是如果云海进了炊事班,她不光不用担心儿子会不会饿肚子了,还不用打担心儿子会冲在前线了。   毕竟真要打起来了,也没有让火候军往前冲的道理。   黄瓜丝的家常凉菜惨不忍睹,为了不打击云海,那么大一盘凉菜大家都意思意思的吃了几口,剩下的就是云满仓带着三个儿子努力消化了。   不得不说的是幸好这道凉菜是贺之亦拌的,而云海只是在一旁看着,不然这道菜真就没人敢下筷子。   天有些凉了,所以一大家子人也没在院里凉棚用晚饭而是齐刷刷的搬到东屋炕上去吃了。   因两个媳妇肚子都大了,坐炕上吃饭不舒服所以两人都坐在炕沿上将炕上的最佳位置留给了其他人。   刚吃了一杯酒,贺之亦就夹了一块鱼肉到云团团碗里。云团团可淡定的吃了,正想对着这鱼肉进行全面赞美呢,老云家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派出所的小马,看到这么一大家子人还愣了一下。随即视线飞快扫过一屋子的人,然后对上云团团同样看过来的视线,一脸焦急的说道:“团儿姐,我我,哎呀,就有急事,你快跟我走吧。”   虽然小马没说清楚,可云团团还是想到他师傅席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贺之亦,随即就站了起来。“我去看看,要是晚了我就在镇上歇了。”   贺之亦拿着筷子的手都露了青筋,眼底有担心却是什么都没说的站起身,用自己随身帕子给云团团包了两块玉米饼子递了过去。 第60章   “三哥不担心吗?”云海问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吃完饭嘴上说回家最后却跑到村口静|坐的贺之亦,“傻子都看出来出事了,你咋都没说一句呢。”   虽然我老姐未必会听,但你说不说却是两回事。   因贺之亦与云团团还没结婚,加上贺之亦的名字叫哥什么的像是在叫「合格」。所以云海便会叫贺之亦三哥,等云团团和贺之亦修成正果时再改口唤他老姐夫。   “我认识你姐前她就是这么生活的,和你姐在一起后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改变她。我担心是我自己的事情,这并不能成为让她妥协迁就我的理由。”此时听到云海喊他,还说了这么一句,贺之亦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道:“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云海没办法理解贺之亦的想法,不过却听明白贺之亦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张了张嘴半晌才特别认真的问贺之亦,“...那你找我老姐图啥呀?”   图她啥也不会,图她总让人担心?图她是个家里啥活都不会干的窝里废?   贺之亦想了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云海,最后只能用一种比较敷衍的说法回道:“等你遇到你的那个人时,你就会明白。”   那种你什么都不图她的,又什么都图的心思。   “那还是算了吧。”想到云团团,云海缩了缩肩膀,“我还是比较喜欢大嫂二嫂那样的,不管我去哪我都知道我回家就能看见的人。我老姐,”   真不行。   贺之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看向了村口的方向。   没遇到云团团前,他也没想过自己喜欢的是这样的姑娘,不是吗?   贺之亦从和云团团在一起的那天就不曾想过要云团团为他改变什么,一是他更清楚云团团的与众不同在哪里。若是改变了那云团团未必快乐,而于他来说那也不是他认识的云团团了。二是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要改变吗?他让云团团为他改变的时候,他能为云团团改变什么?   去应酬?   让擅长的人不去做自己擅长的事,而让不擅长的人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这是什么道理?   而且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云团团是不会因为他的要求就改变自己的。如果他真这么要求了...贺之亦看了一眼云海,用不了多久他这个「三哥」的称呼就要换个人叫了。   云海看了一眼天,又问了一回贺之亦几点了,听说已经不早了不由劝道:“我老姐不是说晚了就不回村了吗,三哥你回去吧,别在这里傻坐着了。”   “好。”贺之亦点头,看了一眼手表便站了起来,“你老姐说山上的野狼不听劝,让晚上别在村里乱逛。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是,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干活的力气还没我大呢,我还用你送我回家?   云海当即就跳了起来,说要送贺之亦回后院。贺之亦到也没反驳,两人并排着离开了村口。   贺之亦多少知道一些云团团的习惯。如果这个点还没回村,那她今天晚上肯定要住在镇招待所了。   因为村里人睡得早,赶夜路回家容易将家里人吵醒...会挨骂。   相较于贺之亦这边很平静的接受并且回家后继续按部就班的生活,云团团那边坐着小马的自行车一路去了镇派出所。   回镇子的路两边都是苞玉地,藏个人都未必看得清。所以路上小马什么都没说,云团团也什么没问。等到了派出所,云团团就见到了浑身酒气的「陈英」,好吧,应该说顶着自家媳妇名字在外鬼混的席征。   看到席征,云团团立马将一路上想到的那些可能用删除法删掉一半,然后开始琢磨席征为什么会回到镇子以及为什么要让人将她叫来。   至于说案子结束了什么的,只看小马来找她,还语焉不详的样子就知道案子肯定还没结束。   案子没结束,席征回了镇子,小马又匆匆来找她...综合以上几点元素,云团团当即就捂住胸口一副要晕不晕的样子晃了几晃,“不行了,我低血糖犯了。有糖吗?快给我来两块糖,不然一会儿就要低血压了。”   云团团一边装了一波柔弱,一边在心里腹诽咒骂席征想要把她往危险里带:泥妹呀!咱俩这是啥交情呀,好事你不找我,这么要命的事却巴巴的让我来,我告诉你席征,没你这么办事的。   席征见云团团这样,便猜到云团团应该也猜到了唤她过来是什么事了。虽然云团团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但席征却不得不强人所难一回了。   因为这个事除了云团团最适合外,真没旁的人可以了。   早在林美凤的事情出来前警方就一直在盯着这伙人,这是一伙借着热血青年运动在实施人口拐贩的团伙。   运动刚开始时,情况太过混乱,他们藏在红套袖里做出来的事成功迷惑了他们警方的视线,人们思想过于保守,好多女子出了事家人都选择息事宁人。加上那些女子都是因为一些流言蜚语或是被红套袖批打过的,她们失踪也会让人下意识的以为她们自己逃走了……可随着失踪的未婚姑娘和年轻妇女越来越多,陆续有人报案后,警方才立即组织专案小组进行调查。   席征在校期间成绩优秀,毕业后又分配到原籍工作,这些年也极少去省城或是离开桥头镇。所以省城那边的专案小组便调了席征参与调查取案。   除了席征还有几个年轻女警,只是那帮人的眼睛太利了,安排的女警一眼就被他们看穿了。想要稳住那些人并且顺利打入内部去就只有云团团能帮忙了。   原本席征也是不想将云团团牵扯进来的。但那些人却仿佛早就盯上了云团团,这一次会来桥头镇未尝没有云团团的原因。   今天晚上专案小组的人帮忙打掩护,成功将纪家强等人灌醉了这才给了席征游说云团团的机会。   云团团既是本地的姑娘,又是林大的女学生,同时还有自保的能力且没受过正规训练,综上总总由云团团出面将那些人引出桥头镇,他们才能顺利的进行下一步。   当然了,他们也不想让云团团冒险就是了。   席征让人给云团团拿了怡糖过来,也不管云团团犯了低血糖的样子自顾将寻她来的事简洁明了的道了出来。   屋里除了小马外没有其他人,云团团见状直接了当的问席征,“你见没见过被犯罪余孽报复的案子?这么大个人口贩卖组织你能保证一网打干净不会让人跑出来报复人?跑掉的未必会讲江湖义气为进去的报仇,可进去的难保出来后不报复人,除非全都,砰!”说这话时,云团团还伸手做枪状在自己太阳穴上比了下。   “你只需做出离家出走的样子,之后你逃掉后会身受重伤并且陷入昏迷,警方会在病房全程保护你……”   简单点就是云团团在明天早上与一位警察家属扮成的邻居告辞,将她要去省城坐火车寻她对象的事透露出去。之后一个人去客车站偏还没赶上那班车,最后步行去了县城。   之后就是如何偶遇几个同校的校友,又如何跟他们一块上京城,再之后就是发现那些人的嘴脸伺机逃跑,偏偏在逃跑过程中受了重伤。受了重伤的云团团被当地警方送到医院,然后随着云团团逃跑的路线找到席征等人下踏之处,那剩下的事情就是席征怎么跟纪家强几人亡命天涯了。   原本的计划是由他们安排的年轻女警以新货源的身份跟着席征一块打入内部。但女警去不了换成云团团了,专案小组为了云团团的安全以及之前云团团考虑的那些便准备让云团团半路下车。   就将算来会遇上小概率的报复事件,云团团也不会在报复的名单里。   不过不管哪一种如果真遇上报复了,席征自然是首当其冲。   原来是这样。   其实光是她有空间这一点,就比其他人更安全了。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后脑勺,云团团依旧有些小担心。   云团团:“我要昏迷多久?”   「昏迷」就可以不用上学了吧。   席征没想到云团团会问这个,开始琢磨云团团会昏迷多久。云团团眼珠子转了转,伸出手指问席征:“...那有一年吗?”   一年的时间,不管是对于案子来说还是对于云团团来说都比较保险。席征想了想说道:“你这边要是同意了,我就去跟赵队说一声,具体的事情由她跟你谈。”   “说实话,不是很想同意。但你单独跟我说这事可见你们赵队也给了我选择的权利。除了感觉到你们赵队释放出来的尊重外,我也得考虑咱俩的交情。”云团团吐出一口气,既不低血糖也不低血压了,“掐着指头算了一回,咱们认识没十年八年,也有六七年吧。今儿去看陈英时我还想着你办的这件案子危不危险,能不能在预产期回来……”   知道自己能做的并不多,也没什么危险,云团团便直接打了一回感情牌,然后一副大义凌然的答应了此次的配合行动。   这边见云团团同意了,席征便起身去隔壁请了负责他们此次专案行动的负责人赵湘君赵队长。   席征出去没两分钟,这间小办公室就进来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女警,云团团见有人进来连忙立马站起身。   赵湘君对云团团敬了一礼,声音掷地有声却不失温和,“你好,云朵同事,我是专案小组的负责人赵湘君,你可以和席征一样叫我赵队。”   “好的,赵队!” 第61章   那些失踪的女子年纪都不大,最小的十五六岁,最大的也才二十八岁。   想到这些无辜女子被人哄骗贩卖,赵湘君就恨不得立时就将案子破了,好将这些人都找回来。   她刚刚就在隔壁,之所以没亲自与云团团谈,也是因为她不想让云团团以为自己在以官压人胁迫她配合破案。不过她和席征的谈话赵湘君在那边也都一字不落的全都听见了。此时过来,不管云团团是真心愿意帮警方的忙还是冲动之下的举动,她都会将这件事的危险跟云团团言明。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那些受害人还是云团团,都是一样的身份,一样的重量。   云团团真心不想去,等赵湘君说完云团团就更不想去了。她知道未必非她不可,可她也知道以她的力气和空间她去比旁人更稳妥些。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旁人能出事,她未必不能。不过是在概率上比旁人小一些罢了。   而且真不幸的被那些人卖了,她也更容易自保并且逃出来。再退一万步讲,如果那些人丧心病狂的想要对她做点什么...云团团觉得她也比那些女警安全些。   只是闹不好,面前的赵队这辈子也别想捉到这些人贩子了……   常年不笑不说话的云团团此时直接哭丧着脸,委委屈屈对赵湘君点头,“我怕呀,可我去呀。”   赵湘君:到也不必如此为难。   再三与云团团确认,确定云团团是真心自愿同意去做那个诱饵的,赵湘君才开始布置任务。等这边任务都布置得差不多了,云团团才又拉住赵湘君的衣摆,伸出一根手指,好不可怜的说道:“我还有一个小要求。”   “你说,我们一定尽力满足你。”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回不来了,能不能请你们帮一个人安排一份工作?警察学校那边应该有图书馆管理员或是像档案室这类的文职工作。”云团团顿了顿,声音又小了三分,“他叫贺之亦,是我们村的知青。如果我回来了这事就算了。如果我没回来...”   赵湘君皱眉,她之前是了解过云团团的,也知道她和贺之亦只是在交往的男女朋友。在这种时候为一个仅仅只是对象的人安排工作,“那你家人呢?需要什么安排吗?”   云团团摇头,“我奶身体康健,我爸妈除了我还有三子两女,大哥二哥已然成家,再有几天就要当爸爸了,我大姐结婚了,她和我二姐都有正式工作,我最小的弟弟今年秋天也要去当兵,这个工作的名额若是给了我们家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会闹得家庭失和。”   给了大哥,二哥一家不高兴。给了二哥,大哥一家也要不高兴。而她的命又肯定不值两个工作名额。最重要的是云团团不认为她大哥和二哥能适应那样的生活,一但打破现在的生活...对于云家来说,真有些齐大非偶之兆。   大哥二哥的性子在乡下没什么,若是去了这种单位工作。但凡经不住诱惑,就有可能造成大错,那她得下十八层地狱去赎罪了。   而贺之亦则不同,他的性子虽然不带攻击性,但他却是个有底线的人。她不用担心进入这样机关工作会造成什么危害。同时也因为云团团不是不知道贺之亦想要回城的心思。给他...就当是她失言了补偿以及最后对他好一次吧。   “我若是出事了,他在我们村的日子也不好过。送他离开未尝不是减少争端。”老云家的人会不会迁怒贺之亦云团团不确定。但村里肯定有不少落井下石的人,“而且我家人看到他也会想到我,会伤心。”   赵湘君没想到云团团不是恋爱脑上身。而是真的考虑过自家的实际情况才做的这个决定。   想了想,赵湘君告诉云团团鉴于她工农兵大学生的身份和帮助警方破案这两项条件。就算她活着回来了,也可以将这个名额给他。   “那不行!”云团团当即反驳道:“我立志要成为全国第一女杀猪手。”   赵湘君/席征:“……”   杀,杀猪手?   看着云团团坚定的神色以及笃定的口气,不知道的人以为她说的是多么崇高的理想呢。   “那个,你们要是能将我的头像送到华|国币上,我也没话说。”   赵湘君与席征对视一眼,齐齐拿出一块钱,指着上面开拖拉机的女同志问云团团:“这个?”   “嗯嗯。”云团团眼睛一亮,脸上全是期待。   二人对云团团笑笑,非常有默契的将自己手中的那一块钱都塞给云团团。   你可真敢想。   ←_←   原本做戏要做全套的,但又担心云团团现在回村会耽误明天早上的计划。于是便趁夜将云团团送到某位警察家里对付了一夜,翌日一早,云团团起身去国营饭店买包子。然后在街边与「邻居」说了一回话。   那「领居」见云团团快要走到席征等人附近时还特意喊了一声,“你就这么走了,你爸妈他们得多少着急呀。”   “我给他们留信了。”云团团站在那里语带犹豫,后又态度坚定的说道:“我就是想去京城问问他为什么要骗我?”   “早就跟你们这些小姑娘说过知青留不长,现在好了,鸡飞蛋打了吧。”「领居」摇头,“早去早回,别让你爸妈惦记。”   “吴婶放心吧,我见了人就回来。”云团团说完就朝客车站走去。   不想路上鞋又坏了,不得不去供销社买了一双新布鞋。只是新布鞋有些不跟脚直接害得云团团最终没赶上今天早上去县里的班车。   云团团抱着自己的书包还是在马路上跺了几下脚。随即东看看西看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一跺脚的跑朝着大客车消失的方向走了。   为了不让人认出席征来,桥头镇都进行了有效清场。可以说此时出现在这条街上的人全都是认识席征的。   这会儿席征装做一副不熟悉不认识的外地人模样跟在纪家强几人身边,咬着油条吊儿郎当的问道:“云朵都走了,咱们还去云家堡吗?”   “你是不是油条吃多了糊脑了?”朴不凡看着吃油条用手抓,还时不时用小手指盖剔牙的席征带着明显的嫌弃,“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吃吃。还不快跟上。”   席征用一种担心朴不凡口水会喷到油条上的姿态朝一旁挪了两步,然后看向纪家强。仿佛他们这一行纪家强才是老大一般。   玩的一手挑拨离间。   纪家强也没看席征,但眼角余光却知道席征正在等他发话。虽然这个小弟又贪吃又贪财,还有些邋遢,但纪家强却没怎么嫌弃就是了。   “走,跟上云团团。”   云团团报名的时候用的云朵,但宿舍和班级的同学都叫她云团团。所以现在就成了有人叫云团团云朵,有人叫她云团团。可能是叫的人多了,她到也渐渐习惯了云朵这个名字。   穿着不合脚的鞋一步一步往前挪,云团团在心里骂死了出这主意的席征。   过了一会儿,云团团通过小镜子隐晦发现了后面跟着的纪家强席征几人不由按计划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之后用她那能愁死纪家强等人的针线活费力的将旧鞋带的扣子缝上了。   换了自己的鞋,云团团几次做出想要将手上的鞋丢掉又一副收回手舍不得的举动。可最终云团团还是按计划将鞋朝着席征等人的发现丢了出去。   “哎呦!”   席征看着准确砸在朴不凡脸上的鞋,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按计划的大叫出声。   这一声绝对的抑扬顿挫,感情丰富呢。   你道这既然云团团是按着计划砸鞋出来,那席征又为什么这般神态?   还不是因为云团团用力过猛造成的嘛。   云团团担心距离太远砸不过去便悄悄用了些力气。所以这鞋砸过去后,朴不凡先是被砸得晃了晃身,然后整个人都一脸懵逼的往后倒。被走在他后面的假三江和王利二人扶助后,朴不凡刚站稳两个鼻孔就迫不及待的流出了鼻血……   配上脸上的鞋印子,那效果着实惊艳世人。   云团团:“……”   她从小就想知道正宗的鞋麻子脸长啥样,现在倒是能一睹正宗的鞋印子脸什么样也算不虚此行了。   收起那点兴灾乐祸的心思,云团团看了一眼替朴不凡代言的席征一眼,便一脸歉意的走了过去。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们在后面,真的对不住了。朴同志没事吧,要不要回镇医院瞧瞧去?”   “要!”朴不凡微晃了一下,然后一脸懵逼的说道:“我好像,好像听到了一声「咔嚓」声。”   云团团:“……”   席征:“……”   纪家强三人:“……”   云团团开始思考她的力气是不是真的用多了,担心坏了既定的计划。要知道她本人最讨厌那种不按计划行事的个人英雄主义了。既然决定参与这次行动,就应该全部行动听指挥。   若非如此,她能穿着一双不合脚的鞋走这么远的路吗?   席征从不怀疑云团团的力气,但他怀疑这是朴不凡找到的新骗术借口。而纪家强则是一脸狐疑看看朴不凡,再一脸诧异的看看云团团。   他和朴不凡是发小,从小就在一个胡同长大。朴不凡一撅屁|股,他就知道朴不凡能放什么样的屁。这会儿他说「要」,还说听到了骨裂的声音,那肯定是真伤着了。   视线落在朴不凡的鼻梁上,纪家强开始琢磨这里的骨头要是砸断了还能不能接好。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席征动了。他一把抓住云团团的胳膊,“那鞋是你砸过来的?我们哥几个可都看得真真的了,要么跟我们去派出所,要么就跟我们走。”   云团团一把将席征的胳膊甩开,并且还特别嫌弃的挥了挥衣袖,真当本姑娘没看见你吃完油条没洗手咋的?   “有话说话,再动手动脚的我告你耍流氓。”砸了人的比被砸的一方还凶,说的就是现在了。只见云团团先是狠狠的瞪了席征一眼,随即才一脸关切的看向朴不凡,“我在镇医院有认识人,咱们去看看吧,真砸坏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真是的,那么宽的马路不走,干嘛非得往我鞋底下钻呀。一早就没赶上车,还遇到这种事,真晦气!”   最后一句话说得声音很小,但却并不妨碍面前的几人听到。看着一脸着急赶路又不得不停下来处理这场飞鞋事件的云团团,都无语了。   咱们好歹也是校友同学吧,你要不要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   前面是金叶县,后面是桥头镇,想到云团团是桥头镇下属村子的,又听她说她在镇医院有熟人,纪家强便觉得去哪都不能再回桥头镇。朴不凡疼得一张脸都皱起来了,不过他也不是没经过事的小年轻,纪家强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想到了。   不光想到了云团团可能是桥头镇的地头蛇,还想到了带着云团团回去说不定就没办法再将云团团带走了。   而且抛开这两点,镇医院的医疗条件能有县医院,市医院好?货可以不带走但要是将他的鼻子治歪了,他又要找谁说理去?   于是朴不凡一边按着土方法仰头止鼻血,一边还不忘给纪家强打眼色。   别让这肥羊跑了。   “这里离县医院也不算远了,咱们去县医院看看吧。不过这个医药费啥的,你有吧?没有我跟你回家取去?”纪家强与朴不凡对视一眼,一副他们没动过什么坏心眼却担心云团团跑了或是赖帐的态度说道:“本来我们是想去京城探亲的,这下好了,计划都被你打乱了。”   “什么?你们也要进京城?我也是诶!”听到纪家强说出京城的行程,云团团双眼冒光的看向纪家强。   真不容易终于按套路说台词了。   “我和不凡回家探亲,你去京城做什么?”纪家强一边说一边引着云团团往县城走,“咋就你一个人,你不会是准备你一个人去京城吧?”   “你一个人?那多危险呀。”假三江见缝插针的喊了一句,“我跟你说就算是一路坐火车也不安全,上次我们人少,坐火车还被人抢了呢,为了安全起见这次我们五个人一路入京。你一个姑娘家的多不安全呀。对了,你去京城做什么,要是买什么东西将钱和票给我,我帮你捎回来。反正开学就见了,也不差这几天。”   “就是。你一个小姑娘就老实在家呆着吧,逞啥能。”   “谁是小姑娘了,谁逞能了?我在我们村能拿十个工分,我还杀过猪呢。”云团团眼睛一立,眼风一扫,仿佛真没听出来这种非常低级又拙劣的激将法一般,“这京城我还非去不可了呢。”   那可太好了。   借着海拔比云团团高,纪家强几个默契对视一眼,然后又对云团团各种劝。   大意就是女子不如男,女子单独出远门不光要吃亏还会给别人添麻烦等等这一类让人想要证明女子不是弱者的言词。   最终在云团团大力保证绝对不给人添麻烦拖后腿的前提下,纪家强代表其他几人表示欢迎云团团的加入。   伸出手做击掌状,云团团也一脸严肃的伸出手,配合纪家强来一个击掌为誓。   然后就在席征的见证下,两只手掌用力的碰在了一起。   “啪!”   “咔嚓!”   这一声咔嚓过后,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席征先是一脸怀疑人生的看向举着自己手掌一脸不敢置信神色的纪家强。随即看向也多多少少带着点迷茫神色的云团团。   席征:“……” 第62章   云团团有按计划行事吗?   有的,一切都在计划内。   那云团团有配合嫌疑人吗?   有的,她非常配合。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他们还没有走出五里地,四个嫌疑人就已经伤了俩?   席征回头看了一眼桥头镇的方向,再看一眼遥遥不可见的县城方向,最后一脸艰难的看了云团团一眼。   让她参加这次的收网行动,真的没问题吗?   这样的疑问,别说席征了就是纪家强也深深的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一次是巧合,两次...这特妈的也太巧合了吧。   纪家强疼得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满脸的汗就跟局部暴雨只落在他脸上一般,擦都擦不过来。云团团看着纪家强疼成这样还咬牙不吭声,心里都不由替他点了一首歌——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云团团想到自己的任务,再看看先后受伤的朴不凡和纪家强,满怀歉意的说道:“县医院我也有认识人。”   朴不凡:“……”   纪家强:“……”   席征/假三江/王利:“……”   对于云团团的话,席征是满头黑线,见其他四人都不吱声,席征拧头朝地上唾了一口痰,然后一副没有主心骨的样子问纪家强:“要不咱们先去县医院?”   纪家强捧着受伤的手腕,深深的看云团团一眼,最后发狠低吼:“走!”   看着大步流星朝前走的纪家强,云团团一甩辫子也赶紧跟了上去。   一边跟在纪家强身侧往县城走,一边还不停的说着什么是你要击掌的。所以这个医药费你不能算在我头上。“对了,你和朴不凡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去京城吗?要是不能去,我就自己去了。有啥信呀东西呀要捎,你们交给我就行。咱们同学一场,这点事没的推脱。”   “不将你送到「京城」,咱们哥俩岂不是白受这场罪了。”   纪家强垂眸,更不愿意将自己的医药费给放跑了。   “必须去,没的商量。”   云团团点头,随即说了一句差点让纪家强以头抢地的话,“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出远门,一大早鞋就坏了,紧赶慢赶的又错过了大客车,扔个鞋吧还遇到了讹,呃,不是,是遇到了朴不凡。要不到了县医院咱们就散伙吧。”   纪家强闻言踉跄了一下,站稳身形后便怒视云团团。   “你要敢散伙,我就去革委会举报你乱搞男女关系。”朴不凡闻言在一旁插话,可能是因为鼻子受了伤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云团团,你不会是想要赖帐吧?”   云团团讪讪一笑,“那哪能呀。”   说完就撇了两下嘴,越过几人大步朝前县城的方向走去。   都到了说好的地方了,驴车怎么还没来?   云团团一边回忆昨天的计划,一边不动声的找着计划里的驴车,就在云团团都要走出这片早前计划好的区域时云团团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驴车。   当即就对着几人又叫又喊道:“你们快看,有车,有车,咱们可以搭顺风车去县城了。”说完就朝停驴车的地方跑去。   纪家强四人也没想到会在半路上碰到驴车,见云团团跑过去了,纪家强还不由担心的看了一眼假三江。   假三江得了眼神便朝云团团的方向走了过去。   云团团看到驴车,又围着驴车转了一圈,随后又跑了两声,最后才跟纪家强几人说了一嘴不知道车把式去哪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生产队的驴车就这么停在这里。   朴不凡鼻梁疼,纪家强手掌连着手腕疼,两人恨不得立时就到医院接骨打针,这会儿见到有驴车哪还顾得上什么车主,只说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他们赶到县城,将驴车送到县派出所去。   这话正合云团团与席征的意,当即云团团就牵着驴车来到了大道上。   到了大道上,六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防止再出现什么危险,云团团这个唯一会赶驴车的硬是装了一把不会。   最后你推给我,我推给你,那驴车便由最后加入的小弟席征赶了。   席征是真不会,拿着鞭子坐在车前面对着已经自发坐上车的五人说道:“你们坐稳了,我可赶了。”   “你个瘪犊子玩意,能不能别墨迹了。”纪家强太疼了,见席征还在那里磨磨唧唧,驴车还一动不动时直接大吼道:“你给我使劲抽它,抽它!”   最后「抽它」那两个字几乎是贴着席征耳朵喊出来的。   席征被纪家强这么一吼,当即就对着那驴子挥了鞭子。   力气略重,驴子被抽痛,直接原地起步就来了个八十迈,车里的五个人除了云团团一把抓住了车板随着八十迈的驴车冲出去了,其他五个包括赶车的席征在内都留在了原地。   尤其是席征,被毛驴颠出驴车的时候手里还拿着赶车的鞭子……   按着惯性,五人从车上掉下来时都是坐着在地面上的。于是原本应该坐在车板上的五人就一脸懵逼无语的看着驴车载着云团团一骑绝尘,跑出去老远才停下。   纪家强和朴不凡以及其他两人用一种面无表情的神情缓缓转头看向右手还高举鞭子的席征,心中一万匹草泥马一边呼啸而过一边口味芬芳骂着傻逼。   席征抽了抽嘴角,小声为自己辩解:“...是强哥让我抽的。”   听到席征的话,朴不凡又与其他两人扭头看纪家强。   纪家强:“……”   好像还真是他。   云团团双手都扣进了车板里,才没被甩下车,等那有个性的驴子终于停下来了,云团团才长舒一口气,缓缓的翻了个身仰头躺在车板上。   看着蓝蓝的天空,云团团不禁摇头。这多危险呐,咋就不能按计划行事呢?   缓了一会儿劲,云团团坐起身,然后跳下了驴车牵着驴车往回走。   做为公民,她有配合行动的义务和责任。所以哪怕她再怕出意外或是以后被报复她也会配合行动。   而做为国民,哪怕云团团贪生怕死。但如果有一天庇护她的祖国需要她去死,那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慷慨赴死。   因为这也许就是普通国民唯一能为祖国做的事了。   看一眼还坐在地上的席征,云团团抿了抿唇。   接下来的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席征垂头丧气的坐在驴车上,已经对这次的行动不抱任何希望了。   云团团装了一回生手,随即便一副笨拙模样的赶起了驴车一路朝着县医院小跑而去。   这条路极为颠簸,从头到尾都是坑坑洼洼的,这样的路好人都能颠岔气了,更何况两个骨折患者。   两人一会儿让云团团快点,一会儿让云团团慢点,疼得冷汗直流,哼哼唧唧的。尤其是纪家强,他的伤最重,后来还险些晕过去。   若不是席征眼明手快的拉了他一把,这位说不定又得滚下驴车,来个伤上加伤呢。   有驴车代步赶路的速度就快了一倍还不止。驴车一路不停的到了县医院,云团团还特别懂事的帮朴不凡和纪家强挂发号。不过在交医药费和治疗费的时候,云团团特别小心眼的说了句她的钱不够。   假三江直接扭头看云团团,“你刚刚不是说钱够吗?强哥说跟你去取钱你还说够用。”   云团团闻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纪家强疼得已经要哭出来了,朴不凡也没比他好多少,见云团团不出钱,也没立时就跟她计较。   毕竟是谁疼谁知道,秋后算帐也是真不急于一时。   朴不凡的鼻子打不了石膏,所以他鼻子那里直接固定了铁板。从鼻子到上半个脑袋都被纱布包了起来。   纪家强的的手到是能打石膏,对了,他不光手掌上的骨头出现骨裂了,手腕也骨折了。因伤势过于严重,医生还建议他住院。   “那不行,住不了。我们还要赶到省城,然后坐火车去京城呢。”医生一说完,云团团就直接插话进去替纪家强拒绝了住院观察。不过前脚跟医生说完这话,云团团后脚又跟纪家强几个确认了一遍真不拆伙呀?   咱们都这样了,还能放你走?   别做梦了。   那行吧!本姑娘会继续按警方的计划,配合你们行动的。   等从医院出来时间都已经下午三四点钟了,这个时间正好还有去省城的客车。不过纪家强却和朴不凡商量了一回,几人带着席征和云团团去了招待所。   云团团自己一间,其他五人一间,开房的介绍信是纪家强拿出来的,云团团没看到上面写了什么,但想来赵队他们一定能弄清楚。   晚饭是席征出去买回来的,夜里席征,假三江和王利轮流看着云团团的房间,不叫她察觉不对再跑了。   话说回来若不是现在还不太方便行动,他们也不会让云团团单独住。   这一夜,云团团将空间里的两组柜子拿出来。一个堵门口,一个堵窗户,所以睡得还不错。而纪家强和朴不凡那里却是发了一夜的烧,早上起来比霜打的茄子还蔫巴。   而假三江和王利以及席征三人一大早不是揉屁股就是揉腰的,差让人云团团脱口问他们一句「菊花安否?」了。   “你们仨这是咋了?”   假三江和王利都不想搭理云团团,到是席征回答了。   原来三人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昨天从驴车上自由落地的时候伤着了。   当时都只是微微有些疼,没想到睡了一宿后直接变本加厉了。   听完席征的话,终于轮到云团团彻底无语了。   这是啥运气呀,难道干他们这种坏事也是要看黄历?   “小心!”   “啊啊,烫烫烫!”   “啊——”   正在这时云团团听到一道尖声提醒,不及多想便直接伸手拽着席征朝后退了好几大步,二人尚未站稳就听到假三江和朴不凡大声嚎叫。   原来是暖壶内胆从暖壶皮里掉了出来,那一暖壶的水便都砸在了假三江的腿上和脚上,以及溅到了他不远处的朴不凡身上。   看着王利手上的暖壶,云团团默默的将头转到了一旁。   她昨天睡得好,今天起的也早,洗漱后便拿了暖壶去打水准备一回晾凉了往她小水壶里灌,她好路上喝。   水刚烧开,她就接了满满一壶回来。   这水即便没有100度,应该也有98度吧?   想到这里,云团团又往后退了两步直接缩到了席征身后。仿佛她不站出来就没人知道这一暖壶的热水是她打回来的一般。   可问题是这暖壶在她手里好好的呀。   想到这里,云团团的视线便落在了不远处的招待所服务人员身上,而那人则一脸心虚的将头缩了回去。   云团团:“……” 第63章   云团团看到那服务人员难掩心虚的表现,眨眼间便想到了原因。   县上的招待所虽然比他们镇招待所有些上客率,但也不会多出多少来。而这暖壶怕是早就出问题了而工作人员却没及时上报,然后用胶呀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临时对付起来唬弄每月月初检查,等检查结束再将有问题的暖壶收起来。   为防丢失或是其他情况发生,县招待所的暖壶都是统一放在前台一角,需要的时候凭房间领取的。她今天...想来那些招待所的人也没想到她会从那么一排暖壶里挑了个有问题的出来,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吧。   云团团的这些想法不过电光火石间就在脑中转了一圈。反正现在不管什么原因,烫都烫了。   看着先是疼得原地蹦跶,随后冲到外面水井那里用凉水猛冲的假三江与朴不凡和帮忙的打井水的王利,再看看与她和席征一样傻傻站在那里看热闹的纪家强,三人先是对视了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向地上的暖壶碎片。   同一款的心思,你值得拥有。   事情的起因也真如云团团这种常年在外面闲混的人猜测的那般。暖壶早就坏了,但暖壶不易采购还关系到责任人和奖金评优等等问题。所以暖壶便一直弄这种方式对付着。每次月初上面来检查了就拿出来摆上面,等检查的人员走了就再收起来。   因县招待所就没有住满过,所以暖壶也从来都够用,这个问题就一直没人当回事。   云团团之前经常住招待所,也与这边的人都混了个脸熟,打水的时候就自己去拿暖壶,偏巧之前检查完忘将有问题的收下去,那么多好暖壶摆在那里云团团偏就一眼挑中个有问题的……   这会儿将人烫到了,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吓到了。   先用凉水猛冲,之后才又急急忙忙的往县医院送。而一直通过望远镜观察他们这边的赵队等人也被这突发事件整懵逼了。   “这咋又伤了一个呢?”赵队眉头紧皱的放下望远镜,一边看着身边的队员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路可怎么走下去。   这个问题警方在担心,嫌疑人们也在琢磨。   假三江的烫伤很严重,虽然及时做了处理却还是将大腿和脚面烫坏了。上了药后别说鞋了,连裤子都不能穿。还是云团团帮忙想办法给他弄了一件大围裙才从医院回了招待所。   朴不凡虽然也被烫到了,不过相较于假三江的大面积遭灾,他那点伤可以说是无足轻重。   如今伤了鼻梁的朴不凡,伤了手腕和手掌的纪家强,烫了大腿和脚面的假三江,算上云团团的六人「进京小队」一下子就伤了一半。想到从县城回省城还要挤大客车,完事还要挤火车,黑白两道的人都沉默了。   见气氛沉重,云团团再度伸出了手,再次提出了散伙的醒世良言。   听到云团团这话,受伤的没受的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的看向云团团。   “没门!”   云团团见状,只得摸了摸鼻子将视线转向窗户。   咋整,她都开始替这些人担心上了呢。   因来回挤车不光容易造成二次伤害还容易被伤害了也挤不上去。于是几人小队再次进行了一回商议,最终于由席征和王利去县派出所将昨天捡到的驴车先认领出来,他们赶着驴车进京。   昨天是席征将马车送到派出所的,今天则由王利扮成失主去认领。   做为新货源,云团团不被允许接近派出所,为了之后的出行方便云团团拿着纪家强给的钱和票与伤势最轻的朴不凡去了供销社。   他们得按野外生存方式买些吃食和被褥。   好在这些人运气虽然差了些,但钱包却非常给力。到了供销社云团团也没有给他们省钱的想法,自是可着钱和票各种买买买。   花别人的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情美美哒。   相较于心情不错的云团团,云家和贺之亦那里就完全没她这么心态轻松了。   云团团问了一回赵队能不能给家里人稍个信。毕竟她这一走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怕家里再急疯了。赵队点头说这是应该的,于是云团团就给家里那边写了张字条。   “勿念,出门凑热闹去了。”   虽然这张字条上写的轻松,可无论是老云家的人还是贺之亦都知道事情不会真那么轻松。字条是小马送来的,他们问了他几句,小马也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更是说镇上有事就跑了。   最后还是云老太稳得住,说了一回云团团从小就能化险为夷,这次也不会例外。   贺之亦心事重重的回了后院,因心里担心整个人都安静不下来,贺之亦便开始收拾屋前屋外。   先是背着筐去了村口的河边捡了不少鹅卵石回来,之后将这些鹅卵石都用水冲洗干净放在一旁备用。将早前弄来的木头都据了以后又用为数不多的一点水泥开始铺地面。   从屋门口到前后院的小路都被贺之亦铺了一回,以后走在这上面再不用担心将土呀泥呀的都带到屋里去了。   不光如此,贺之亦还精修了一回院子角落的旱厕。   给旱厕铺了一条用鹅卵石和木头拼出来的路后,贺之亦又想到了雨雪天的问题,竟又在这条路上搭了个小棚顶。   在旱厕外弄了个小花池子,里面洒上一些夜来香的种子。虽然今年肯定是长不出来了,但明年应该能够活得很好。   静不下心来也干不了太细致的活,所以贺之亦便将大半分心思都用来收拾屋院。   用废木头钉了几个木头槽子。因这些槽子是要放在屋里的,所以贺之亦还特意用云团团送她的刻刀在上面刻了漂亮的图案。   等刻好后,贺之亦将木头槽子全部摆在屋中窗台上,之后才在里面添土浇水或是种花,或是种菜。   不是很想吃饭,可贺之亦仍旧让自己吃一些。想到之前云团团挺爱吃手搓出来的猫耳朵汤的。贺之亦便又和了盆面弄了一大桌子的猫耳朵然后放到院中凉棚里晒干保存。   用蜡烛将锯条烤一下,然后沿着塑料布的边缘按一下,一个自制的保鲜袋子就出来了。   将晒干的猫耳朵装进去,之后系紧袋口挂在后屋仓房里,下次云团团想吃这个了也不用等多久立时就能下锅。   想到猫耳朵汤就不由想到汤底,贺之亦有些遗憾的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若是天再冷些他可以熬些高汤备着……   云团团在学校的时候,他虽然也看不到人,可心里却是踏实的。这会儿...贺之亦想到那天云团团离开时的样子,心中不安,也更加的坐立难安。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盼着她放假回家了。   另一边,云团团用不花自己钱的豪迈买了些有用的没用的物资,席征他们俩个也顺利「借」回了驴车。将东西装上车,然后人再围着东西坐了,六人便赶着驴车朝着京城的方向边打听边出发。   都伤成这样了还非要陪她进京城,光是这份勇气就绝对值得给一波赞了。   出发后,因为天还不算冷再加上买了被子所以当天晚上纪家强几人便决定住在路边,然后问题就出现了。   “你一个女人竟然不会做饭?”纪家强被两日来的折腾弄得心力憔悴,等马车停下来发现云团团很自然的牵着毛驴去喂,半点没有想要做饭的意思。当即就说让王利去喂驴,她来做饭。   不想云团团比谁都理直气壮的来了一句,“那我哪会呀?咋的,你们五个大老爷们一天天的啥活不干还想使唤我做饭呐?”   那话中理所当然,带着不忿和不屑的语气让纪家强怀疑自己的耳朵也受了什么伤。   席征是知道云团团的,怕云团团和纪家强再因为做饭这个事起冲突,连忙说他会做他能做。   但是吧,鉴于他一直维持邋遢的人设。无论是纪家强四人还是云团团都不想让他干这个活。   可除了席征,另外四人也跟云团团一样不光是个窝里废还是个饭来张口的。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决定将云团团买的饼干啥的拿出来对付一顿,明天早上再进城去国营饭店吃点热乎的。   然而就在大家伙吃饼干的时候,云团团突然从书包里掏了两个鸡蛋出来,接下来她就顶着五人的视线吃了起来。   席征问:“你哪来的鸡蛋?”   云团团挑眉:“从家带来的呀。”   朴不凡看了看手里的饼干,语气都软了两分,“...还有吗?”   云团团:“……”   纪家强对云团团伸出了那只完好的手。“给我一个。”   云团团的视线落在纪家强打着石膏的手上,抠门又小气的转了转身,“不行,伤筋动骨不能吃鸡蛋。”   好想掐死这个女人哦——   纪家强咬了咬后槽牙,决定暂时不跟云团团计较。   一旁的朴不凡跟纪家强有同感,他发现以前在学校还挺可爱的云团团,在接触后特别的面目可憎,心中也不由升起了一股掐死云团团的冲动。   吃过一顿不算饭的饭,云团团就抱着被子找了个挡风的地方眯着去了。纪家强几个见云团团这般倒也放心的收回了视线,安排一回今天晚上怎么守夜,也都三三两两靠在一块睡下了。   上半夜没什么事,打起精神也就过去了。下半夜就有些熬人了,越晚就越困。席征是最后加入的,所以他守最难熬的下半夜,而此时唯一的健康人王利则守上半夜。   十二点,王利将席征叫起来守夜,席征先是看了一眼云团团的方向。随即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纪家强三人所在,然后坐到火端旁一边添了两根柴一边双手搓脸让自己精神些。   王利先是看了一眼睡在不远处的云团团,又看了一眼背对云团团而侧脸对着纪家强三人的席征,提了提裤腰带去不远处解了个手。   等再回来的时候裤腰带竟然拿在了手里,而裤子最上面的那个扣子也还解开着,并且轻手轻脚的朝云团团走了过去。   往常他只能吃人家吃剩下的,今儿那三人都伤了到叫他捡了回便宜。   想到自己跟着纪家强等人混了这么久还没给货开过苞,王利心中升起一点小怨恨,更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语的兴奋。   带着一股急不可耐的迫切一点一点靠近云团团,不想就在距离云团团还有三四步距离的时候,王利耳边也听到了一声「咔嚓」声。   痛感还未传入中枢神经的王利缓缓的低下头,就着不远处的火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脚。   比驴蹄子还要大的捕兽夹子正好巧不巧的被他踩在了脚下……   “啊啊啊——”   也不知道是先感知到了巨痛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王利当即就嚎叫出声,甚至还因为潜意识在原地跳动了几下才摔倒。   云团团和其他人都被王利的嚎叫惊醒了,席征更是猛的回头然后想要迅速赶过来。不过当他看到王利脚上的捕兽夹子和瞬间倒在地上与王利脑袋只有几公分的另一个尚未启动的捕兽夹子时立即站住了脚。   云团团先是猛的坐起来,看到几步远的王利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极为复杂起来。   她一个年轻的,漂亮的,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单身女孩出门。尤其是跟一群明显图谋不轨的拐卖嫌疑人出门,稍微保护一下自己...没错吧?   同时做为有一身蛮力的人,云团团又担心她保护自己的时候再不小心用力过猛的伤到谁,这才退而求其次的将捕兽夹拿出来,这应该也不算错吧?   看一眼疼得满地打滚,还一个劲的将脑袋往最近的捕兽夹里送的王利,云团团沉默的收起了她今晚睡前布下的捕兽夹。   视线扫过由于剧烈运动而将原本就没系裤腰带和扣子的裤子蹭下来的王利,暗暗骂了一句猥/琐和活该,便将视线对上了满脸震惊,后怕,惊恐等等神色的席征和纪家强等人。   “我就带了三个出门,真的。”摇了摇手上刚刚捡起来并且归位的两个捕兽夹,一脸的无辜,“这事可不怪我,是他自己跑到我睡觉地方来的。这个医药费我可不出,如果你们不想让我去派出所告他意图耍流氓,只要钱和票到位了,我同意和解呢。”她自行车还没买呢,也不知道现在挣的钱归不归自己。   随身带着捕兽夹,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纪家强三人看看云团团,再看看还在地上嚎叫的王利,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寒意来。   相较于纪家强三人,此时此刻的席征已经不能好了。   就问接下来怎么办吧。 第64章   云团团要是使了力气来,一胳膊能将人挥墙上去。这要是飞行的过程再磕个头扭个脖子啥的,弄不好就是一个命案现场的节奏。但你让她睡觉的时候啥安全措施都不做,云团团又会害怕得睡不踏实。   好吧,为了不叫自己睡得太熟,云团团都没将她那块从不离身的旧枕巾拿出来。   再度看向地打滚嚎叫的王利,云团团觉得这混蛋还挺幸运的。   看看王利那奔放脱轨的裤子,再看看他现在的位置,之前想干什么傻子都知道了。旁的不说,这要是直接扑到她身上,她迷迷糊糊被吓一跳,那他连喊疼的机会都没了。   想到这里,私了和解的心思更迫切了。   面对云团团热烈的眼神,纪家强瞬间沉默了。   这让他怎么说呢。   如果不是伤的伤,残的残,那今天晚上就是集体活动,云团团带来的三个捕兽夹怕是还不够他们用呢。   干他们这一行的,有些事情都是做惯了的。那种事不光能让他们一逞雄风还可以让那些女人乖一些,自是乐此不疲。   干这一行这么多年,纪家强就发现女人有时候特别的有韧性。就算你将她们的骨头打断了,她们逮到机会也会逃跑。可若是你将她们的坚持打碎了,不少人就会老实很多。   几个人一块上...效果最好。   “行,只要你不声张钱和票都没问题,不过得你自己去取了。”收回思绪,纪家强看一眼自己的石膏手累觉不爱的点头,想了想对云团团说道:“三江和大利都这样了,我们仨得住院去。京城我们就不去了,你和朴不凡先拐道去我老家取钱,再往京城去吧。”   对云团团说完强家强又看向席征,“陈英,你也跟着他们俩一块去。”   这个新收上来的小弟虽然毛病不少,但对他却是忠心耿耿,让他跟着,路上什么情况他也能知道些。   朴不凡并不想带着云团团继续去送货,可四人里就他伤势最轻,由他带着新人和货去那边也是最妥帖的安排。只是...看向说话功夫就已经疼晕过去的王利,朴不凡打心底犯怵。   这也太邪门了吧。   这样的安排正和席征的心意,席征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云团团,云团团便决定先不提散伙的话了。不过,“行吧。反正通过这两天的接触,我发现你们这行人的运气也着实不咋的,我自己去取钱还能更稳妥些。”看一眼半个脑袋还包着纱布的朴不凡,面上全是不做掩饰的嫌弃,“那你先把地址给我,省得路上再出点啥事,我卡在半道上不上不下的。”   朴不凡:“……”   别说你怕我会再出意外了,我自己也怕呢。   云团团给出的理由过于强大,纪家强竟然毫不犹豫的相信了,并且当真说了一个地址和联系人给云团团。   席征眸光微冷,将纪家强给的地址和联系人牢牢记在心里。而云团团虽然达到了目的,却还嫌不够的问道:“你就没有近一点的亲戚吗?这么远的地方,来回多少时间呀?路上的开销算谁的呀。对了,你再给我写个欠条,不然我大老远跑去了他们不认帐怎么办?我跟你们说,要是不叫我满意了,我就去革委会告你们耍流氓,还要我去学校的教委办公室举报你们,让你们连学都上不了。哼!我可认识不少人呢,派出所我也有熟人的。”   此时此刻云团团的那副嘴脸怕是带着滤镜看她的贺之亦都要嫌弃了,更别提早就对她烦得不要不要的纪家强等人。   纪家强心中嗤笑,腹诽道:你特么真要是去了我「老家」,还想再回来?   做梦还比较快。   被云团团这种态度弄得大脑略微短路的纪家强当即又给了云团团一个地址和联系人,并且按着云团团的意思在她写的欠条上用左手签了个名,并且走到王利跟前用他腿上流出来的血当印泥按了手印。   得了两个地址和联系人的云团团见好就收,席征也觉得可以先将纪家强他们留在半路给专案小组其他人继续审问,他们与朴不凡上路,说不定还有些收获。   其实两人还不知道,干他们这一行的能知道两个走货联络点就已经算是组织里的骨干了,便是将满清十大酷刑用在他们身上也是审不出什么来了。   至于朴不凡...他与纪家强是一条线上的人,与纪家强相比所知只少不多。   看看纪家强几人的伤,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欠条和脑子里的联络点。不管怎么样,遭了这么一回罪,大家都不算全无收获。   ←_←   那么大的捕兽夹子一上,王利的腿骨肯定断了,这会儿晕过去也好,省得清醒着承受疼痛。   王利伤的是腿还不像纪家强伤的是手,所以在行动上非常受限。再加上现在还光着腿穿围裙的假三江,他们俩肯定是没办法再往下走了。   纪家强伤的是手,可这一两天在毛驴车上颠来颠去的,也让纪家强担心自己的手会错位。也因此,纪家强便有了退意。只是看着这白白嫩嫩的新货,现在放弃又贼特么可惜。   正好云团团又表现出一副贪财的德行,不由让纪家强有了个冒险又大胆的想法。   就让这货,自己送货上门!   当然了,那是如果再出现什么邪门事件,朴不凡和陈英都不能陪同的情况下。   「进京小队」出了这样的意外,觉也不用睡了,一行人直接收拾东西,再将王利抬到驴车上往最近的城镇走。   此时华|国人口还没有后世十几二十亿那么多。七八亿的人口基数也让华|国现在的绿化面积是后世的几倍,他们昨天原本就停在一处道两边都是山的公路边。此处山林环绕,未尝没有野兽出没,这也是他们晚上安排人守夜的主要原因。   现在还不到凌晨一点,夜黑不见五指,只能靠手电筒和火把照明赶路。因照明有限,所以驴车走的也不快。两点多的时候他们还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狂奔,竟又下起了雨来。   云团团看着道路两旁被夜风和雨水打得摇来晃去的树枝,脑子里全是后世看的那些鬼片。   话说鬼什么的为什么要穿一身白在漆黑的夜里飘荡呢?   十月份了,真应了那句一场秋雨一场凉。云团团冻得打了个哆嗦,还特别善意的提醒纪家强,石膏也许怕淋雨。   纪家强闻言没搭理云团团,而是拿了车里的被子披在身上。   云团团见状也连忙将被子打开,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尾的包上。席征在赶车,见状还让云团团别太没眼力见,他也冷着呢。   云团团抽了下嘴角,看看自己身上的被子再看看盖在伤患身上的被子。当即扯下假三江身上的被子给了席征。   光着大腿穿着围裙的假三江气急败坏的伸手去抢,手刚伸过来就被云团团拍了一下。   怕再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云团团只用了一点点力气,可还是将假三江的爪子拍红了。疼得呲牙咧嘴的假三江只得忿忿收回手。   雨越下越大,没过多久被子就全都被淋湿了,不过湿被子虽然沉了些但搭在肩上却也保暖,所以几人都不曾将被子拿下来。   四点多时,原本这个时辰天也应该有点亮光了。但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天色仍然很暗。不过却再不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了。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几个小时仍不见城镇也让几人着急不已。若不是只有这么一条路他们还得以为他们走错路了呢。   “你会不会赶车呀。”发现席征赶车总让车身靠一边,路旁伸出来的树枝总会刮到她身上。再一次躲过横枝的云团团一边骂他,一边夺过他手中的鞭子跟他换位置。   接过赶车的活,云团团就控制驴车走路中间,一边赶车还一边飞快打量越来越窄的路。   也不是说路变窄了,而是路与山璧之间的距离变窄了。   看到这种情况,云团团不由担心的问身侧的席征,“你说这么大的雨不会山体滑坡泥石流吧?”   席征闻言心里「咯噔」了一声,大声喊道:“你可想点好的吧。”   他媳妇还等着他回去呢。   两人的对话一下子就戳中了坐在后面的纪家强和朴不凡等人,若说以前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衰,可现在...   “停车!”   云团团闻言连忙勒住绳子,一边回头一边还在脑中想着什么事。   驴车停住了,纪家强又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对上云团团和席征看过来的视线,纪家强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句撒尿便蹭下驴车去后面解手了。   假三江冻了一路,也因冷而有些尿急,于是也跟着下去了。   两人走到驴车后面几步远的地方,便面朝山壁的准备解裤子,云团团见状连忙转回头,一边看前路,一边抬头顺着山壁往上看。   这要是掉下几块石头...云团团打了个哆嗦,随即又摇了摇头,不敢往下想了。   “还冷呀?”席征转头就看见云团团打哆嗦,不由担心的说道,“一会儿到了医院,你多接点热水喝。”   “又是热水。”云团团这会儿也不跟席征玩那套虚的了,直接对席征的话表示了嫌疑,“你们男人是不是以为热水就是万能的呀?我跟你说,男人呀不要动不动就热水热水的,有功夫你就多出力,没功夫你就多给钱,你有事没事多发几个红包比让人喝热水有诚意。”   车上的朴不凡闻言则直接在云团团身后撇了两下嘴,心中更加认定云团团拜金了。而席征则是想到了云团团说这话是不是她对象让她喝热水了还是给她发红包了。   因车上还有犯罪份子嫌疑人所以席征就是想要调侃云团团几句也不敢暴露太多消息。此时听到云团团这么说,就「呵呵」了两声,一副懒得多说的样子。   见席征这副样子,云团团又要说话不想身后就传出闷哼声和几下重物落地的声音。云团团连忙收音与车上的人回头,然后就发现纪家强和假三江双双倒在了地上,而他们身边和身上则有几块沾血的石头。   大石头。   云团团:“……”   席征:“……”   朴不凡:“……”   朴不凡整个人都傻了,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驴车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不远处躺着的两个人。云团团也不敢动,一边后怕的浑身发抖,一边又没办法移开视线,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纪家强和假三江的方向。   席征反应最快,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就跳下驴车朝那边跑了过去。   虽然这些人贩子都该死,可这都还没审讯呢,咋能说死就死。   然而事实还是让席征失望了。   石头从山顶落下来又直直砸中在山下小便的纪家强二人头上...就是普通一块石头落在人头上也会将人砸出个好歹,更不说山顶的落石还有重量和速度加持了。   而且看纪家强脸上的血迹和被砸得变形的脸,他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所以那一瞬间他还抬起了头……   分别检查了一回纪家强和假三江,席征蹲在那里对云团团和朴不凡摇了摇头。   朴不凡瞬间萎顿的矮了身子,云团团则单手捂着嘴,略带惊恐又不敢置信的看向席征的方向。   这就...凉了?   真的凉了?   就就就因为随地大小便?   席征点头,叹气,起身,动作一气呵成。他也没想到这一趟旅程会这么艰难。   出了这样的事,三个清醒的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原路返回?   对了,这两人的尸体要怎么办?   是抬上驴车还是放任不管?   计划完全脱轨了。   云团团与席征对视一眼,又齐齐将视线转向朴不凡。   还是你来做这个主吧。   如果警察在这里,朴不凡可能都会直接扑过去自首并且寻求警方保护,可惜这里只有一个...扫把星。   此时此刻,朴不凡的脑子是懵的,腿是腿软了。他看看前路,仿佛前面有只更凶猛野兽正等着拆他入腹。他看看来路,仿佛来路已经变成了断桥废墟,已经无路可退。   这一刻,朴不凡心里进退两难。   别说他了,云团团都不敢再往前走了。   能掉几块石头砸凉纪家强,前面未必没有等着送走他们的石头。可往回走...她觉得那也需要一定的勇气。   “要不,”云团团小声说道:“咱们等雨停了再走吧?”   朴不凡:就问人贩子活着走进监狱的希望有多大? 第65章   突然有一种自己是女主角的感觉了。   靠着毛驴坐在临时棚子里,云团团一边从书包里拿鸡蛋吃一边在心底感慨了这么一句。   就在刚刚朴不凡和席征采纳了云团团的建议,他们先将王利抬下驴车,又将系毛驴的鞍子解开,云团团和席征将马板立斜立山壁处搭了个临时棚子。即有了挡雨之所,也能有效的预防一下山石滚落。   不过犹由于空间并不大,加之清醒的三人还都没有同情心。所以王利只脑子在里面,整个身子都在外面。   相比之下,毛驴的待遇都比他强了不少。   因为云团团心疼毛驴,怕毛驴受伤受凉,加之她还想将毛驴当靠枕。所以毛驴是整头驴都进到了临时棚子里的。   “给我一个呗。”席征也饿了,一边就着雨水吃受湿的饼干一边看云团团美滋滋的吃鸡蛋。   云团团看了一眼朴不凡的方向,“一块钱一个。”   “一块钱?你咋不去抢呢?”席征叫了一声,对云团团这种趁火打劫行为表示了强烈愤怒。   云团团闻言理直气壮的扬了扬下巴,“我不正在抢吗。”   席征一噎,竟无言以对。一旁的朴不凡直接从衣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云团团,“我要两个。”   上道!   从书包里拿出两个煮鸡蛋,见其中一个有些大云团团又放了回去,在包里掏了掏,最终掏了个小了一圈的出来,这才将两个煮鸡蛋都递给朴不凡。   朴不凡心里咒骂云团团抠门,接鸡蛋的手却没迟疑半分。   见朴不凡将两个鸡蛋接过去了,席征等了一会儿发现朴不凡买的两个鸡蛋里并没有自己的,摸了摸鼻子到底还是按云团团的意思拿了一块钱出来。   “不好意思,涨价了。”云团团收了递过来的一块钱却没掏鸡蛋,而是比了个二的手势,“承蒙回顾,一块二了。”   席征都被云团团这无赖劲逗笑了,当即对着云团团伸手说不买了。可云团团却淡定的先将一块钱收了起来,表示要么再交两毛钱买个水煮蛋,要么...钱没了,鸡蛋也没有。   朴不凡吃着高价买回来的鸡蛋,有点兴灾乐祸的看着席征。   看到有人比自己倒霉,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呢。   席征一边说着供销社的鸡多少多少钱一斤,一边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两毛钱递给云团团。   “瞧你那小气吧啦的样。”云团团开开心心的收下两毛钱,随手递给了席征一个鸡蛋。   因只有一个,所以也无从区分大小。若是将朴不凡手里那只鸡蛋放在一块比,也许能发现云团团拿出来的这颗鸡蛋很像刚刚嫌大收回去的那颗。   三人吃了一回鸡蛋,虽然还是饿却也没那么饿了。   看着一直下个不停的雨,三人的视线又在昏迷的王利身上转了一圈。   再不尽快去医院,他那条腿怕是要废了。   想到这里,云团团不由又想到了一件事。   趁着朴不凡用一种如果还能憋着绝对不去小便的心思出棚子冒险时,云团团用极小的声音问席征,赵队是不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按计划他们会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既不会暴露行踪,也不会在他们出现什么意外的时候救援不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已经路过这里了呀。   席征想了想,低声说道:“可能是发现纪家强他们了。”   就算是要原地等雨停,他们也不可能在距离尸体很近的地方驻扎。所以又往前行了一里多地彻底看不见尸体了才停下来。赵队他们发现纪家强二人的尸体又看见这边的棚子而没走过来也正常。   而他们三个呆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视线受阻而没发现赵队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云团团缓缓点了两下头,见朴不凡小跑回来便直接换了个话题,“三教九流的人我认识不少,你要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只管跟我说,保管又好又便宜,不过我这里是先交钱……”   一钻进来就听到云团团这么说,朴不凡猛抽了下嘴角便垂眸坐回刚刚的位置了。   钱钱钱,她咋不钻进钱眼里呢。   席征也抽了下嘴角,说了句没钱不需要的话就将视线转到了出口处。   云团团耸了下肩,转头看向朴不凡。   “我这人力气大,平时还会负责一些讨债的活。你呐,有没有谁欠你钱,还要不回来的?”伸出一根手指,云团团笑眯眯的表示,“我只收一成劳务费。”   朴不凡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破天慌的告诉云团团,“你让我想一想吧。”   云团团挑眉,一副见钱眼开的从书包里拿了两块杏干递给朴不凡,“来来来,边吃边想。”   席征没转头,但一双眼睛却非常快的眨动了两下,而接过杏干的朴不凡心里的打算更坚定了。   什么货不货的,他现在就想跟云团团分道扬镳。   这两天发生的事又邪门又诡异,在纪家强身死后朴不凡便打起了退堂鼓。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不尽快跑路,他这辈子不是交待在这次的送货之旅上就是再也跑不了路了。   若不是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下着雨,随时都会有山石滚落,他早就跑了。   他们这条线,纪家强是头头,得的钱都是纪家强拿大头。于是在前几次送货时,他就想方设法勾搭上一位上家,为的就是越过纪家强私下里走货。   如今云团团既然这么问了,朴不凡便想将那位上家的地址送给云团团。   至于让云团团去纪家强提供的地址「送货」,朴不凡担心他收不到货款。   反正纪家强已经死了,这货就是他的了。如果云团团亲自将自己送到上家手里,回头他得了空再去收货款。如果...反正他们折的货也不止一件两件了。   这雨一直下到上午十点多才停,雨停后大家又等了一会儿借着中午的阳光晒一回地面,一直到下午两点多才重新套上驴车往前赶路。   仍旧是云团团赶车,席征则和云团团一左一右坐在驴车最前面,而朴不凡则与仍旧昏迷的王利呆在后车板上。   朴不凡想到意外亡掉的纪家强和假三江,又想到从来没走过货的「陈英」,视线落在了王利身上。   走上这条暴富的路,朴不凡就从来没想过要下来。只是如今的形势到底不是以前那么安稳了,有些事情也必须要极尽小心才成。   这么长时间了,王利的腿就是接上了也肯定废了。以后不带着他吧,他肯定会心生怨恨将自己给卖了。带上他吧,就他这个腿出货送货时肯定也是力不从心了……越想越觉得王利活着就是拖他的后腿以及是一颗留给自己的定时/炸/弹。   朴不凡眯了眯眼睛,又看了看前面赶车的两个人,手指动了动,最终用一种照顾王利的方式将王利的头抱了起来。   “稳一些!”   一边抱起王利的头,一边朝赶车的云团团喊了一声。席征回头看了一眼又将头转了回去,一双眼睛继续盯着路两边的山壁。而云团团只「哦」了一声连头都没回继续赶路。   就在二人专心赶车看路时,朴不凡用湿透的被子捂住了王利的口鼻。   昏迷中的王利被窒息的感觉唤醒,只挣扎了几下就彻底没了呼吸。朴不凡见状又捂了一会儿,确定王利不会再醒过来后这才将王利的头重新放回去。   为了表示自己的的无辜,朴不凡还替王利整理了一下被子让王利的头枕着被子躺着。   如果是活人被朴不凡这么整理一下,肯定会舒服不少。可是死人...幸好朴不凡整理了这么一下,没让王利的脑袋随着驴车的颠簸摇来晃去,能吓死个人……   紧赶慢赶的进了最近的县城,云团团一边赶车一边问路上的行人医院怎么走。一番打听终于到了医院,云团团将驴车赶到医院正门口,这才跳下马车对席征和朴不凡说了一声就跑进了医院。   王利这个伤得用担架抬进去呢。   等云团团跑进去跟医院的大夫护士说了一回,又跟着担架跑回来就发现席征的脸色差到了极点,而朴不凡也是一脸的悲痛。   怎,怎么了嘛?   云团团刹住脚,医护人员们却没有,走到驴车前去看传说中的骨折患者,不想却发现病人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不明显的尸斑。   被捂死的人大多是面部肿胀,嘴唇发绀,脸上的尸斑也与其他死法略有不同。看到这样的尸体,医护人员中便有人察觉不对了。于是一边悄悄的使眼色去报警,一边找了个理由将云团团和席征朴不凡三人控制在了医院。   云团团是最懵逼的那个,她既不懂尸检,也不是医学生,更不像席征是受过一些特殊训练的。她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王利是失血过多没的还是疼死的。   席征是受过专业训练并且参与过不少案件的警察,他不光发现了王利尸体有疑点同时也发现了医护人员们打的眼神官司。想到王利如果不是自然死亡,那最可能杀害王利的人是谁后,席征就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朴不凡身边最有利的抓捕位置。   朴不凡动手的时候,是后背对着车后的。而他前面的两个人一个在赶车,一个在监控路况谁也没注意到他行动。赵队的人先替纪家强和假三江收了尸,安排人将尸体运回去后又在不远处监视云团团一行人。等雨停了,他们又不远不近的跟在驴车后面。虽然没看见朴不凡动手,却也跟席征一样在心中加大了对朴不凡的怀疑。   不是赵队等人不专业,而是这三个人里朴不凡的嫌疑最大。   席征为什么要杀王利?   云团团又有什么理由杀王利?   但朴不凡却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因还有些后续事情没有处理,赵队他们便藏在暗处由着当地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先调查这起非常明显的谋杀案。   看见警察来了,朴不凡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席征见来的人不是赵队他们便只装出一副茫然样,云团团有些害怕,毕竟王利腿上的伤是拜她所赐。   云团团看向席征,得到一个实话实说的暗示后,云团团略微琢磨了一下便将那天早上如何没赶上大客车又如何遇见纪家强等人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实话实说里没提赵队半个字,更没提前一天晚上他们是如何商量诱敌深入以身为诱的。   相较于云团团,朴不凡压下最初的恐慌后,便也镇定自若的说起了部分事情经过。对于王利的死更是表现出了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来。   然而他不知道,法医在对王利进行尸检后,已经得出了一个大致的死亡时间,而这个死亡时间里云团团一直在赶车,席征也一直坐在云团团对面实时监视路况,只有朴不凡一直和王利坐在一起……   而这个细节也在审讯的时候被三人各说了一遍。   尸体没留在医院,一并被法医带走了。云团团三人也跟着派出所的人去了拘留所。   不过云团团很快就被放出来了,并且还被安置在招待所,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拿到了回县城的汽车票。   此地距离桥头镇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好在还有通往县城的大客车。明天一早云团团可以坐着大汽车回金叶县,等到了金叶县剩下的路就不需要赵队他们操心了。   “原本应该送你回去的,不过我们必须尽快按着地址追过去以免让犯罪分子得到风声。”   “正事要紧。”   云团团理解他们,也希望他们早点将这个专门拐卖妇女的组织一网打尽。   “对了,朴不凡和席征他们怎么安排?席征也要跟着你们一块去吗?”要是席征仍要出任务,那她回去后再替他看看他媳妇去。   警察家属也不比军人家属好多少,说不定还会因为警察面对的都是坏人,恶人,穷凶极恶的势力而遭到报复。   反正在云团团看来,嫁给警察和军人的女人不光胆子要大,承受能力也都必须杠杠的才行。   正想着回家时看望陈英帮她多劈些柴火时,听到云团团这话的赵大队长就变了脸色。   原本以为到了这里,四个犯罪嫌疑人总能留下一个的。不想最后一个竟然也没保住。好在这一次虽然灾难多多,困难重重,但专案小组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如今席征已经准备好越狱后奔向其中一个地址了,剩下的就是兵分三路捣毁两个联络点以及顺着其中一个联络点再接再砺…… 第66章   因云团团不是真正置身事外的无关人员。所以赵队便跟云团团透露了一些案件相关信息。   云团团被带到拘留所后也只是在里面转了一圈就被接了出来。而席征和朴不凡则是被当成杀人的嫌疑人关进了拘留所。   其实按那口供来说也没席征什么事了,但席征还是被临时授意关了起来。   拘留所里关了不少人,里面也有一些狱霸,见二人进来了便问他们犯了什么事。席征心里明白事的点头哈腰又做出一副邋遢样装得比朴不凡还不像正经人。朴不凡心里压着事,不光担心王利的死因被查出来,还担心他以前做的那些事也被翻出来,见狱霸还和席征在那里你来我往的,就心烦的翻了个身。   早知道会被看出来,他就应该将尸体抛在路上。   折腾两天了,哪怕拘留所的床铺也不咋地。可对于折腾了这么久的轻微伤患来说也是难得的好地方。   原本是想眼不见心不烦的躺一会儿,不想他和席征的态度对比太鲜明了,狱霸的小弟们就看不下去了。   咋,你啥人物呀,还瞧不起我们大哥呐?   几个小弟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脱下身上的马夹就往朴不凡的头上一蒙,不等朴不凡反应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的见面礼。   朴不凡被打,自是要各种喊叫咒骂。等将狱警引来的时候,其他人一哄而散,而其中一个打人的小弟则直接抱头蹲在地上,摆出一副他刚刚被打的样子来。   不但演的像,口里还不停的叫着「别打我」。   朴不凡赤着脚站在地上,手里还拿着那小弟的马夹,脸上都是气急败坏找人拼命的狠戾。   于是狱警一来不说先入为主吧,就是一屋子或沉默或做伪证的人都让朴不凡有嘴也说不清呢。   被狱警教育了一回,朴不凡压着火气坐回铺位,带着纱布的半张脸上一双眼睛怨毒的直直看向席征。   这是硬的干不过,就迁怒「软」的了呢。   席征那个狗呀,见状直接朝那狱霸身后挪了挪,又让朴不凡跟狱霸对上了。   朴不凡:“……”   是人就有喜好,席征也不例外。原本面对这些证据充分的嫌疑人席征心里就老大不爽了,在知道朴不凡连王利都下了毒手,就更觉得这些人没有人性了。   啧,他说错了,要是有人性也干不出那些孽畜都干不出来的事了。   毁了那么多人的人生,又毁了多少家庭,每逢春夏之际也不怕被雷劈死碳。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席征进了拘留所的表现都几乎是踩着朴不凡刷存在感了。但事情发展也多少出乎了席征的意料,朴不凡竟然真的被拘留所的老油子们胖揍了一顿。   席征知道这些人都是最识时务且有分寸的。所以他半点不担心朴不凡会被人打坏了。也因此在朴不凡挨打的时候,他直接老神在在犹如不相干的人一般看了一场热闹。   席征想的没错,不光没打坏,那些人都不曾碰触朴不凡带着纱布的脸……   就在云团团洗澡,换上赵队让人给她买的新衣服和新鞋时,拘留所那边也在进行个人卫生活动,准备熄灯睡觉。   再然后被人打了一顿的朴不凡一边刷牙一边看着刚刚反污他的小弟,在那小弟脱裤子小便时直接朝那小弟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得着实用力。   用力到什么程度呢?   用力到穿着拖鞋单腿站立的朴不凡一个不稳就朝身后倒了下去,用力到那小弟的脑子即将磕到墙上。而双手撑墙用力往后推时直接将自己推到了即将倒下去的朴不凡身上,砸断了朴不凡两根肋骨。   再然后小弟的胳膊往后轮,朴不凡嘴里的牙刷直接如一根钉子一般刺穿了他的喉咙……   瞬间血流如注!   由于受伤的地方不好包扎止血,朴不凡还没到医院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彻底离开了他为之奋斗终身的人口贩卖事业。   至此四人犯罪小组彻底团灭。   就在现场看了个全过程,犹如速度太速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席征:“……”   在招待所听了个全过程,一脸震惊加放心再不用担心会被报复的云团团:“……”   通过四人犯案小组团灭这个事,云团团算是深切知道了什么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了。   就比如说她吧。   她全程都是按着计划行事,除了卖煮鸡蛋那段时她额外加的戏,其他地方真的是计划生变化,变化生意外了。   “这死的还挺,还挺,”听完朴不凡的作死过程,云团团半天都找不到形容词,最后只能换了个话题不再说他,“赵队放心吧,我回去后一定对这次的事守口如瓶,绝不会影响你们的后续抓捕行动。”   这点分寸云团团还是有的。   “那就最好不过了。”赵队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与云团团说道:“你早点休息吧,我们这就出发了,祝你一路顺风。”   “虽然这次没帮上什么忙,但对于我来说这也是一次难得的经历。”面对这种将生死放两边的英雄们,云团团不想用那些寒喧客套的东西应付他们。跟随赵队站起身,一边往门口送赵队出去一边说道:“在我看来维护律法公正,治安秩序从来不是某个人或是某个团体的责任。如果还有需要我的地方...虽然我仍旧会害怕,可我也会和这次一样全力配合你们的。”   这不是在说漂亮话,而是云团团的真心话。而且云团团知道如果能帮得上忙,大多数后世人都不会推辞军警方面提出来的配合要求。   想到很多人对他们这代人的评价都不是很好...云团团不由心忖了一句。无论有多少人不看好他们,但时间会证明他们这代人不是被养废的一代。   可惜那一天...除非活到八九十岁,否则她是看不到了。   赵队很欣赏云团团,可想到她这次的全力配合,赵队就对云团团说出来的保证有些敬谢不敏。   他们还是想要提审一回犯罪嫌疑人,以及希望他们接受国法制裁而不是死在这种让人无语的方式里的。   赵队离开后,云团团便锁上房门倒回了床上。   好累呀。   刚躺下两分钟云团团又一个鲤鱼打挺的坐了起来,将窗帘拉上,再将房门锁上,最后拿出两组衣柜堵在窗户和门上便抱着刚刚换下来的脏衣服和鞋进了空间。   将衣服和鞋分别丢进大小洗衣机和一个专门买来刷鞋的老式洗衣机里,云团团便直奔厨房。用热水给自己冲了碗贺之亦做的炒面,这才端着碗出了空间。   坐在床上,一边吃油茶面一边想着明天回家的事。   十一本就没放几天假,又耽误了这么几天,她回家住上一晚,就得往学校去。不过就以他们学校的课程安排,早一天晚两天也没太大区别,到是可以在家多呆两天。   之前还以为只要假病受伤就可以有一年的休学病假。哪怕不能回村里逍遥快活,呆在县城的宅子里也比在学校舒服自在。   其实从朴不凡伤了鼻梁,纪家强断了手腕后,云团团便知道她们之前的休学计划已经无法实现了,只是没想到...摇了摇头,云团团又安慰自己,不休学也好。毕竟她不会做饭,真在县城的宅子里呆上一年半载的,她估计会被憋疯的。   美美的吃了一碗放了好多花生碎的炒面后,云团团不饿了,却也没感觉有多饱。他们一行人进城的时间本就不早了,后来又被派出所的人审问了一回,最后还在拘留所打了个转,折腾到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时间太晚了,不能再吃了。   云团团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最后又拿了点水果出来啃。   车是明天上午十点钟的,云团团怕自己睡过头。虽然有定闹钟但还是特意跑了一回招待所前台请他们明天帮忙叫个早。   因做了万全准备,云团团郑重其事的拿出她的旧枕巾,可以想见她这一夜的睡眠质量有多高了。   七点多被服务员的叫早服务给叫醒了,云团团懒得出门洗漱,便直接去空间收拾了一回,等从空间出来的时候时间还不到虽上八点。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云团团便退房走了。   对了,这是赵队给她开的房,所以退房时也不用再算什么房费。   先去国营饭店吃早饭,然后去客车站打听了一回从这到金叶县需要多少时间,之后趁着距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就又跑了一趟供销社,想看看这边有什么是他们那边没有的。   供销社的东西都大同小异,没什么新奇的,云团团看了一圈什么都没买的离开了。路过邮局的时候,云团团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将心中那个重色轻家人的想法压了下去。   她想给家里人拍张电报,告诉他们自己要在金叶县逗留两天。   这封信算是给家里人报平安,同时也是给贺之亦一个信号。   贺之亦要是知道自己在金叶县,说不定就会上县里来……想到这人来了他俩也不过是和在村里差不多的相处方式,云团团就打消了这个不太靠谱的念头。   算了,还是别作妖,老实回家吧。   大客车一路颠簸到下午才到达金叶县。到了金叶县,云团团见时间还早便先去吃了碗面,想到这次出门走的急,云团团又抽空回了趟东瓦胡同那边,从里面转了一圈便拎了个中号蛇皮袋子出来。   里面是给家里人带的一些吃食,没花什么钱都是空间里的鸡和鸭子。   吃了解馋还多少带着补身子的效果。   好吧,主要是她自己馋了。   这几天是真的吃没吃好,睡没睡好,感觉她养了那么多年的小五花都瘦了一大圈。云团团已经想好了,她先回家好好补上几天,将掉下去的肉肉都被回来了她再去学校。   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云团团才晃悠到桥头镇,下车的那一刻虽然这一次出门没怎么样她,可云团团却还是有一种历劫归来的感慨。   她,云团团,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云团团了。   “诶,师娘!”刚感慨完云团团就看见了她小学老师的妻子,当即就一脸热情的迎了上去,“您这是要去哪呀?吃饭了没?我这刚从外面回来还没去看老师呢。我记得上次去看老师还是夏天,一晃眼这都十月了,您和我老师这一向可好?”   吴师娘见是云团团不由笑着驻足说道,“听说你两个嫂子都生了,你是为了这事回来的吧?” 第67章   这个还真没听说。   虽然刚刚才知道自家嫂子生产的消息,可云团团还是一脸笑的对面前的师娘点头:“可不咋的呢。一听说了就往回赶,幸好赶上了末班车。小孩子都迎风长,说不定过几年我们姑侄还有师出同门的缘份。到时候我就领着他们一块去给老师和师娘拜年去。”   吴师娘笑着摇头,“你老师明年都办六十了。”再有两年也要退下来了。   “这我倒是想着了。”云团团准备一会儿就将吴老师明年六十的事记在小本本上,以免回头忙忘了,“原本我是想着今年放寒假的时候去您家时再问二老的意见,既然这会儿遇见了我就直接问了。老师的六十大寿是准备在家里办呢还是去外面办呢?这边有什么需要我来张罗的,您先给我说说我这也好心里有个数。您还不知道吧,我处了个对象,人长得俊手也巧的紧。旁的不提,就那寿桃做得比正经的老点心师傅还地道呢。早前我就跟他说好了,让他做几个寿桃过去,也让老师和师娘帮我掌掌眼。”   明明是才知道吴老师明年六十,可这话到了云团团嘴里却仿佛她将这事惦记了许久一般。   怕是贺之亦都不晓得某胖团还有个姓吴的小学老师呢。   ←_←   云团团一番唱念作打将吴师娘说得心花怒放。虽然这些年闹革命闹得不少学生都成了牛鬼蛇神。可到底还有那么几个懂事的孩子一直暖着他们的心。   而云团团就是其中之一。   想到最难的那两年云团团还经常偷偷的给他们送柴火,送菜干,送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吴师娘就打心底感激她。   “这么多年了,也没正经给他过回生日。你老师嫌麻烦,还不叫我声张。我这不是想着夏天蔬菜果子都下来了,准备一桌饭菜也不费啥事,到时再上几个人来家热闹热闹,让他高兴高兴。”   好的,生日是在夏天。   蔬菜果子都下来的季节,在他们这里最起码也要五月末六月初。夏天一直到九月,也就是吴老师的生日是五月末到九月末之间。   想罢云团团轻轻叹了口气,面带微恼的说道:“我听我们学校的老师说明年夏天可能要安排我们体验什么生活,暑假都未必有了。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离咱们这远不远。师娘您说我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姑娘哪里还需要体验什么生活呀?   我自己老师的六十大寿我一个做学生的能等到当天开席了再出现吗?我不得提前家去帮帮忙?要是耽误了操办老师的六十大寿,我就只能等到七十,八十的时候才能将这遗憾补上了。”   “还是正事要紧。”吴师娘闻言还劝了云团团几句,又说道:“再如何中秋也会放假的吧?你老师的生日就在中秋前两天……”   顺利得到想要的信息后,云团团又说道:“哎呦,差点忘了跟师娘说了,寿宴上的鱼师娘不用准备了,我提前一两天将新鲜活鱼送过去。”   吴师娘一听这话连忙摆手,“这怎么使得?不行不行。”   云团团撒娇的轻哼,小脸一扭,小脖子一扬,“那我那天就不去啦!”   “你这孩子呀。”吴师娘不禁被云团团这副小样子逗得笑出声来,“都多大了,咋还像个孩子呢。行行行,都由着你。”   又说了两句话,见天色也确实不早了,吴师娘与云团团才互相道辞各奔东西。   没借自行车,也没搭到顺风车,云团团只身拎着蛇皮袋子一路步行往云家堡的方向走。   尚未到村口,云团团的视线就被村口大树上挂着的玻璃灯吸引了。   那株大树就是早前云团团与贺之亦聊天被村民们围观的那颗树,此时树枝上挂着一个三个玻璃罐头瓶子制成的玻璃灯。   灯很亮,不像是单纯放了蜡烛的样子。不过想到这个时空的条件,云团团也没做他想。   为了早点到家,云团团不由加快赶路速度,不过眨眼间云团团就离那株大树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了。   因离得近了,云团团也看见了坐在树下的人。   那是...贺之亦?   在云团团看到贺之亦的时候,贺之亦也看见了云团团。当即就站起身大步朝着云团团走来。   先是一步一步走,后是三步并两步的走,最后更是跑了起来。   这几天,贺之亦每天用过晚饭就会来这里等云团团。第一天是云海陪着他,后来就是他自己一个人过来。   担心吓到别人,也担心云团团看不到自己,贺之亦便特意做了这个玻璃灯。   云团团之所以觉得这个灯比普通灯亮,是因为贺之亦切了一块镜子弄碎了放在罐头瓶子里面,借由镜子碎片增加亮度。   想给他一个拥抱。   看到贺之亦毫不犹豫的跑过来,云团团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随即她也真这么做了。   抱着贺之亦的腰,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心里想的都是她要是也「意外」的回不来了,这么好的男人会便宜了谁。   想一想那些「意外」,真就挺凶险的。   贺之亦一把被云团团抱住,整个人都不会动了。随即双手将人揽在怀里,心中都是失而不得的庆幸和喜悦。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虽然天色暗下来了,但这里是村口,云团团也不敢抱太久,心中那股激动劲下去了,云团团便松了手。   “我就想着你会着急,便紧赶慢赶的往回赶。”一脸心疼的打量贺之亦,这么暗的天色都能看出黑眼圈,可见这几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了。“瞧瞧,瞧瞧,这么黑的眼圈怕是从我走的那天就没合过眼了。你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就惦记你,生怕你着急上火。唉,你这不是让我心疼死了嘛。”   贺之亦低头看她,眼神温柔绻缱,明知道她又在花言巧语,却还是满心满眼都是她。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能让人一颗心总是软软的姑娘呢。   等云团团说得差不多了,贺之亦才低声说道:“回去吧。”   云团团:“...就这儿?”   嗯?   贺之亦没弄懂云团团这话是什么意思,略微歪头的看她,示意她再多说一些。   伸手扯着贺之亦的衣裳下摆,云团团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闹他,“你对象一走好几天,你就没旁的话要问吗?最起码也要问问累不累,饿不饿吧?”   贺之亦闻言微怔,随即轻笑出声,“西红杮鸡蛋猫耳朵汤?”   云团团扬唇大声的笑道:“要!”   说笑间二人并排朝着云家老宅走去,路上贺之亦又难得与云团团说了一回家常。   十月三日,云家两位嫂子同一天生产,先后生下一个男娃娃,皆是母子平安。   这消息云团团刚刚就知道了,听到贺之亦破天慌的跟她说这些事云团团还愣了一下,站住脚一脸惊奇的打量了一回贺之亦才又继续往前走。贺之亦以为云团团这般是因为她出门不过三两天家里就添了两个侄子,不由又多说了几句。   当日马丽先发作,梁友娣是看马丽生产吓到了这才紧跟着发作起来。幸好云家这边早有准备,又有云老太临危不乱这才没出什么乱子。   云团团不在,贺之亦自觉过来帮忙,一来就直接接手了烧开水和炖鸡煮粥这些活,将佟有鱼从灶台前解放了出来。   云老太在马丽屋里,佟有鱼去了梁友娣那边,会接生的婆子只请了一个,好在家里小,两间屋子挨的又近。家里的女人又都是生产过的,到也忙得开。按之前商量好的,云满仓提前请了村里的驴车到家门口,又将老把式也一并请了进来以备不时之需。   云海一路跑到镇医院找云彩,速度不比骑自行车的慢。可以说为了今天阖家人都做足了准备。   马丽和梁友娣养的好,胎也正,虽然也遭了些罪,却都是平安顺产。两人生的都是男孩,同年同月同日的生日,只梁友娣的儿子比马丽的儿子晚生了半个小时。   这边生产完,那边做后勤的贺之亦就将汤呀粥呀的都准备好了。不光准备了产妇的,贺之亦还给云家其他人准备了吃食。   光是这份体贴,就让云家上下更同情他了。   这么好的孩子咋就被他们家那老丫头给忽悠了呢。   都没想到云团团这时候回家,云老太和佟有鱼见了云团团又是高兴又是松口气的。随即想到云团团可能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当下火气又起的拿出拧麻花的本事在云团团身上又拍又拧。还没吃上亲亲男朋友的西红杮鸡蛋猫耳朵汤呢,就先吃了一顿她奶和她妈给的排头。   两人还想问云团团到底干什么去了,只每次张口问这个云团团就岔开话题,最后更是让贺之亦先回后院,她去看完两个嫂子和侄子们就去后院找他。   “再炒一个土豆丝!”等贺之亦转身出去时,云团团又连忙叫住他,“凉拌的也行。”   待贺之亦走了,云团团又将她带回来的蛇皮袋子递给佟有鱼让她归置,自己跑到马丽屋里去了。   农村的媳妇再娇惯着也没有不下床的。而且在他们这里还有产妇生产后多下床走动有助于排恶露的说法。所以云团团过来的时候,马丽正在屋里缓缓走着,见云团团回来了也和其他人一样问了云团团一回这几天都去哪了话。   “就是帮人办点事。”笑着应付了马丽一句云团团便走到了吊篮前。   他们这里的小孩出生时都会用吊篮,吊篮就是拿几根结实粗绳一头系房梁,一头系装婴儿的摇篮。说白了这就是将摇篮吊在半空中的另类婴儿床。   知道自己力气大,所以云团团既没碰篮子更没碰里面的小婴儿。而是双手背在身后的看着里面暂时可以用真丑来形容的大侄子。   虽然知道刚出生的孩子都丑,要一点一点长开了才好看。可看着这么丑的小孩,云团团还是没办法昧着良心去夸好看。   不,她能的。   “这孩子可真会长,竟挑父母好看的地方长了。长大了怕是比贺之亦还要招人呢。”云团团用贺之亦做衡量标准的夸了一回她大侄子,然后便看向大侄子他妈,“都说儿的生日娘的受难日,能将孩子养得这么好,嫂子生他的时候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偏我还不在家。”   “噗哧——”   马丽原本还挺认真的听小姑子在那里说话,听到小姑子说儿子将来长相不输贺之亦时还挺高兴,等听到「偏我还不在家」时,直接被云团团逗笑了。   就算你在家,你还能替我生咋的。   想改个文名——《社交女悍匪》? 第68章   弄明白马丽笑什么后,云团团也没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不过她也没跟马丽为这句话进行分辨,毕竟是毫无意义的事。于是云团团只当自己说错话了,一副不好意思模样的摸了摸鼻子,倍淡定的转换话题:“我回来的时候还想着大嫂和二嫂就这两日生产,便带了些东西。这会儿都交给妈收拾呢。回头大嫂多吃些,也好好补补。”   说完又问马丽这会儿想吃什么,她去想办法给马丽弄来。   马丽笑着谢过云团团,又说家里这边都已经准备的极好她并没什么想吃的了,“奶老早就定了十来只老母鸡,要每三日杀一只呢。”这么吃上一个月,什么亏空都补回来了。   “那我再弄些鱼回来。”这事云团团知道,所以也不觉得惊奇,原本她就准备弄些鱼回来给两个嫂子和全家人吃,现在也不过是在马丽面前提一嘴罢了,“上顿鸡,下顿鱼,猛吃上一个月,将生产的亏空都补回来,大家也就放心了。”   等出了月子她和梁友娣就要搬回新屋子,那会儿再想补身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方便了。而且不过是一些吃食,若是将能身子都养好了,这点花销也是超值的。   想到养好身子和身子没养好的后果,云团团在心中给她奶竖了大拇指。   她奶,果然会算帐。   云团团又与马丽说了两句便指了指隔壁,让马丽多休息后还回身一副疼爱亲侄子的姑姑模样看了一眼马丽的丑大儿这才推门去了隔壁。   “这孩子虎头虎脑的可真壮实。”看着同一型号的丑侄子,云团团仍旧闭着眼睛猛输出,而说出来的话也没让梁友娣失望,“细瞧这小脸,竟是六分像二嫂,三分像二哥哥,还有一分像舅舅。才多大的小人竟在娘胎里就知道美丑了。二嫂这胎养的可真好,不光孩子健康,你瞧着气色也好……”   梁友娣坐在炕上,一边晃着与马丽那边同款的吊篮一边笑着听云团团夸自家好大儿子,等云团团的话告一段落了,梁友娣也关心了一回云团团这几日的行程。   那天云团团离开的太匆忙了,总让人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大喜的日子没的说出来再吓到二嫂,还是不说了吧。要早知道会这样,我是再不肯出门的,好在都过去了。唉,虽然我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可守着二嫂也安心不是?对了,我带了两只鸭子回来,听说鸭子也适合产妇吃,回头二嫂也多吃两碗。一会儿我再去趟老赵家,让他们明后天多磨些豆腐。可惜豆腐不能久放,不然就买上他一盘慢慢吃。让妈下些豆腐到鱼汤里,又营养又美味……”   云团团虽然不会做饭,但全家人都知道她比谁都会吃。这会儿听她说得什么老鸭汤,鲫鱼豆腐汤说得头头是道,光是听着梁友娣就有些馋了。   别说梁友娣听馋了,云团团还说饿了呢。   看过生产的的嫂子和两个丑侄子,云团团又回正房那边跟佟有鱼和云老太说了一声,便去后院寻贺之亦蹭饭了。   不过出门的时候,云团团还特意拿个小篮子装了二斤黄豆先去了老赵家订豆腐,完事才去贺之亦的后院。   路上趁着无人注意云团团迅速从空间里拿出早就收拾好的白条鸡和一小捆牛肉干。   这个季节的乡下不缺菜只缺肉,贺之亦最近呆在村里怕是也没怎么吃到荤腥,这鸡正好可以给贺之亦打牙祭。   至于牛肉干嘛?   让他自己再加工吧,想怎么吃她就不管了。   一路进了后院,云团团一边往里走一边笑容灿烂的跟呆在院子里的贺之亦挥手,贺之亦呆在院中的凉棚里,凉棚里还挂了之前云团团看过的那盏玻璃灯,直接将贺之亦的身影照得既清楚又朦胧。   古人说最美不过月下看美人,这会儿她算是明白古人的审美有多绝绝子了。   白天的时候贺之亦的颜值就能打个满分,这会儿...说他是下凡历劫的神仙云团团都信呢。   啧,她那颗昏君的色心都让这男人勾起来了。   原本后院就让贺之亦收拾得极干净美观,这几日贺之亦静不下心来,更是又细细收拾了一回。此时贺之亦也不嫌浪费的点了好几盏玻璃灯。   旱厕那边隐隐约约亮出几许光亮,通往旱厕的那条带棚顶的小路也挂一盏小灯笼照明。虽然那两盏灯都没有凉棚里的这个亮,却也将整个院子照得如梦似幻,让人不敢相信这只是一处农家小院子。   进入十月后,蚊虫已经减少了,不过凉棚上挂着纱网蚊帐仍旧放了下来。   凉棚里的桌子已经摆了碗碟等物,一旁有个铁皮炉子,上面的砂锅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只需闻一闻就能闻到西红杮特有的香味。   云团团刚刚点了土豆丝,因她后来又补充了一句,贺之亦便做了凉拌的。   凉拌的土豆丝喝滚烫的猫耳朵汤倒是绝配。   此时桌上除了一茶壶两茶杯外,还摆了一盘凉拌土豆丝,一盘贺之亦拌的黄瓜粒爽口菜,两套空碗以及一小袋还没下锅的猫耳朵干。   见云团团过来了,贺之亦先是对她笑了下。随即便将那袋猫耳朵干倒进了一直咕嘟的砂锅里。   “我还蒸了一条鱼,你先洗一洗我去将鱼端出来。”   凉棚不小,一侧还放了洗脸盆架子和一个暖壶。   看到那暖壶,云团团不禁下意识的摸了一回大腿,脑中竟又浮现了假三江穿着围裙的样子。   她怕是有一阵子都不能直视暖壶了。   “好——”嘴角微抽的应了一声,云团团并没有将暖壶里的热水兑到洗脸盆里,只用洗脸盆里的冷水随意的洗了两下就坐到桌前等着开饭。   坐下来后,云团团的心神先在赵队和席征那边转了一回,收回心神时才发现那三面放下来的蚊帐之所以有挡风效果并不是因为纱网的网眼密实而是因为蚊帐外面还有一层塑料布。   这细致劲,她是再没有的了。   贺之亦很快就将蒸鱼端出来不说,在将鱼放到桌上后又飞快的用勺子搅动了一回锅,之后又迅速回到屋中厨房用云团团都觉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炒了一盘蒜蓉小白菜出来。   “都是先切好放在一旁的,鱼要浇点热油才好吃,我就用烧油的锅炒了小白菜。”   贺之亦早就发现云团团喜欢吃蒜蓉炒时蔬了,不拘什么绿叶菜,只要用蒜蓉和干辣椒炒一回她都爱吃。所以从前院回来后,贺之亦就洗了一把小白菜,之后将白菜,蒜蓉和干辣椒都摆在锅边。   酱油,花椒粉和盐等也按比例调配好放在小碗里。   当初盖房时,就留了两个灶眼下了两口铁锅,这会儿一个铁锅蒸鱼,一个铁锅刷干净了放上猪油。等云团团进来,贺之亦先抽柴到油锅下面,然后才将蒸鱼出锅。   葱丝和姜丝都是一早就切好的,此时和调味汁一块放在鱼身上了,油一开就先用勺子舀一勺浇在鱼身上,之后便是将小白菜什么的下到油锅里。   小白菜一炒就软还出水,端鱼出去的时候并不担心会糊锅,而且就铁锅的温度也不用再添柴了……   很快云团团便喝上了她一直很喜欢的西红杮鸡蛋猫耳朵汤。   贺之亦也坐在她对面陪着她吃,一边吃还一边用公筷给云团团挑鱼肉。   看一眼贺之亦习惯用的公筷,云团团很想到告诉贺之亦她真没那么讲究。   这几日都没正经吃饭,这顿晚饭又吃的比较晚,早就饿得三根肠子闲了两根半的云团团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吃多了的云团团仍旧没有干活的观念,而是屋里屋外的跟着贺之亦进进出出。看着贺之亦收拾脏碗碟,看着贺之亦用干净的毛巾将洗好的碗筷子整齐的放在吊柜里,看着贺之亦总是能找到活忙碌,脸上还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解。   怎么就有那么多活呢。   是呀,时常被佟有鱼骂眼里没活的云团团自然想不明白一顿饭后要如何收拾厨房,尤其是洁癖和强迫症患者的厨房。   等贺之亦将所有在云团团看来再擦就擦秃噜皮的地方都擦过一遍后,这才带着云团团重回凉棚。   洗脸盆架子在那里呢。   贺之亦倒了些热水仔仔细细的洗了手,又将放在一旁的雪花膏抹了一回。   “你怎么没用?”雪花膏放置的位置仍是他之前放的那样,以云团团从不在意这些细节的性子来说如果她用了那应该不会放得这么整齐。   “懒得用。”   贺之亦收拾好自己这双手又将洗脸盆里的水倒掉,然后一边给云团团倒茶一边跟云团团说用热水洗手的好处。   古人有句话是叫十指不沾阳春水,因为阳春水不光寒凉长期泡在里面还会让手骨变硬,手指变粗糙。所以从小用热水洗手做家务活也是贺之亦的一项必修课。   可惜烧热水废煤碳,贺女士和崔家人都不是很乐意就是了。   与云团团坐在凉棚里吃饭,喝茶说话,也是贺之亦之前就想好的。既可以避人言,也不会太冷。   云团团觉得走了的这几天她确实应该跟贺之亦有个交待,可她当初又答应赵队不跟任何人讲。所以这会儿云团团便一直在琢磨怎么告诉贺之亦又不会失信于赵队。   云团团有种直觉,那就是她可以不回答贺之亦,但不回答的次数不能太多。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不能跟贺之亦说谎。   “我昨天接了省城那边发来的电报,这几日可能要过去一趟。”不想云团团还没想好怎么跟贺之亦说这事,贺之亦就先开口了,“你回来了我也就能放心出门了。”   “省城?元吉市?”一听贺之亦这么说,云团团连忙抛开那些没想好的事追问他,“什么时候去?”   贺之亦看向云团团,问她,“你什么时候返校?”   要是云团团这几天就回省城,那他肯定是跟云团团一起去省城的。如此一来,正好可以送她过去。   云团团一听便知道贺之亦的意思了,只是她刚到家,压根就没想过回学校的事。抿了抿唇,云团团问贺之亦他这次去省城需要几天才会回村子。   虽然云团团没问,但贺之亦却半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告诉云团团,“去年的一位雇主介绍了一单生意给我,也是一幅古画。我要先去省城看一眼画的情况,如果能修复我就会带着画回县城……”   作者把书名改啦—— 第69章   去县城呀——   云团团眼神闪了闪,先是看了贺之亦一眼,随即就嘿嘿嘿的笑出声来。   “去县城住几天吧。”见云团团这副样子,贺之亦也不由有些想笑,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向云团团发出同行邀请。   云团团想了想,到底还是好色之心占了上峰。一边缓缓对贺之亦点头,一边跟他说最近的安排。   她才刚回来,总要在家住两天安安她奶和她妈的心才好离开。而且,“我还得去趟镇委大院交学习报告。交了学习报告,再往席征家里看看陈英。”   顿了下,云团团直视贺之亦,声音几不可查的说道:“席征有个案子,我去帮了下忙,席征可能还要过阵子才会回来。”   贺之亦颔首,“...嗯,我已经猜到了。”   而且还是一些挺危险,并且需要保密的案子。   “不方便就不用说了。”贺之亦的视线落在云团团把玩茶杯的手上,“这些事你都可以不说,只是...你别骗我。”   在欺骗出现前,我可以给你全部的信任。   云团团沉思三秒,一脸郑重的保证:“好。”   跟镇长交学习报告,去陈英家帮她劈劈柴,之后她以返校的理由离开村子去县城,在县城陪贺之亦弄完画,再一起去省城交货……   两人商量了一回,最终决定三天后贺之亦出发去省城,而云团团则四天后出发去县城。   原本是不需要贺之亦送云团团回家的。但贺之亦还是与云团团手牵着手去了一趟云家老宅。   贺之亦给云团团留下一盏玻璃灯,自己又拎了一盏回后院。回了后院的贺之亦因这几日一直忙个不停还没怎么休息,简单洗漱过后便安心睡下了。   而云团团则是先喝了一碗佟有鱼留给她的鸡汤。然后与云老太又聊了一个多钟头这才睡下。   现在一日三餐都是佟有鱼在做,有时候云老太也会帮着烧烧火什么的。因为家里有两个孕妇,其他人的伙食也跟着直线上升。炖鸡时,两孕妇一人一根鸡大腿外加一些肉多又好啃的鸡肉,其他人则吃些不好啃的鸡骨架,鸡脖子鸡头什么的。   虽然不好啃,可将这些拿来炖蘑菇炖土豆于乡下人家来说也是难得的好伙食。   用鸡汤泡饭,再在饭上放两块炖得软烂的土豆,云团团能吃两大碗。   饭毕,云团团没先去后院寻贺之亦,而是拎了个水桶出门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云团团才回到村里。先去贺之亦那里送了两条鱼,之后才拎着那一桶鱼回老宅。   中午炖的鱼,孕妇吃中间鱼腹肉,鱼两头的鱼头和鱼尾则留给老云家的人吃。   当然了,佟有鱼做饭也不会真只叫闺女儿子吃没肉的地方,她总共做了三条鱼。一大家子人吃一条整鱼,外加两个鱼头,两个鱼尾以及昨天云团团定的豆腐。   就着给孕妇进补的机会,老云家上上下下也都跟着补了一回。   晚上佟有鱼叫贺之亦过来吃饭,贺之亦来是来了,却没空手来。他将云团团昨晚拿过去的牛肉干用水泡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做了一砂锅牛肉炖萝卜。   两个孕妇一人一碗早上炖的鸡汤,一小碗牛肉炖萝卜。剩下的,众人就着砂锅美美的吃了一顿。   转天,老云家的生活仍旧如此,区别就是炖了鸭子以及贺之亦没过来蹭饭,云团团没在家吃饭罢了。   第三天,贺之亦去县城,云团团与他一块去桥头镇。一个直奔客运站,一个直奔镇委大院。   云团团去的不巧了,镇长下基层查看秋收情况去了。云团团见状没将报告交给旁人代为转交而是跑了趟邮局,买了信封和邮票,又转到后面盖了邮戳塞到了邮筒里。   不管是镇长的信还是旁人的信件,这些信件都会在进入镇委大院后由专人收发,以这样的形式将报告交给镇长比托人代为转交更为靠谱。   这是防止有人不忿她面上答应帮忙转交,转头就将报告丢了呢。   所以说只要记住「这世上即便是你的亲人也未必是盼着你好」的这句话,就能躲过这世上百分之七十的冷箭。   在邮局买信封邮票的时候已经见过云敏了。所以云团团与云敏告辞后便又去了一趟镇医院看云彩。   云海每天都要跑步往返云家堡和桥头镇,云团团回来的消息云彩转天就知道了。不过最近她在帮一个请假的同事替班所以这两天也没办法回村子。见云团团来了,自是好姐姐的各种询问。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这几天也尽跟医院打交道了。   还是各种敷衍没说真话的云团团又敲诈了她二姐一顿国营饭店,自己吃饱喝足不说,还打了一份卤肉去看望陈英。   云团团去的时候,陈英已经吃过饭了。只将饭盒里的卤肉倒出来,又仔细刷了饭盒。   云团团见院子里还有一些柴,便拎着斧子过去一通劈,劈完又想到天越来越冷,这些柴未必够用又帮忙张罗了一车木柴。   想到贺之亦在院子里弄的那个去旱厕的小走廊,云团团又跑到供销社找她表姐买了几米塑料布回来。   她没贺之亦心灵手巧,只简单的拉了根铁丝将塑料布搭在上面,一面用石头压在墙上,一面拿铁夹子恰当铁丝上。   从院门搭到屋门,就算是雨雪天,陈英也能靠着这条路进出了。虽然这棚子丑不拉即的,可云团团还是听过满意自己借鉴的本事。   其间陈英几次想问云团团知不知道席征的下落,只是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也没问出来。   临走前,云团团问陈英,“钱还够用吗?”   陈英点头,“小马将席征的工资送过来了。”   她一个人花两个人的工资,哪里会不够用。   那就好。   回村时云团团又借故去了没人的地方弄了一桶鱼带回家,之后问了一回她奶和她妈,侄子出生后有跟大队长那边打过招呼没有?   直到云团团提起来,大家伙才恍惚想起这事来。   不管多大的孩子按规定和标准都有相应的口粮配给,只是两个孩子出生在十月,今年又出了化肥补种的事,粮食减产是肯定的了。粮食减产就意味着今年村里没有多余的粮食。甚至是收上来的粮食都不够大家伙当口粮的。如果这会儿大队长不按规矩办事扣除小哥俩全部或是部分口粮,村里人也不会说大队长做的不对,而且大队长也有这个权利。   至于村民,毕竟在涉及自身利益的时候,村民们的选择也会更直白。   虽然云团团确信大队长未必能干出这种事,但万一呢?他们老云家的日子在整个云家堡都是数一数二的,嫉妒他家的人大有人在。哪怕老云家损失的那点东西进不了他们的腰包,可损人不利已的事也有人乐此不疲就是了。   分口粮的时候当众闹上一闹,非说不到一岁的孩只能吃奶,今年情况特殊啥的,大队长也得顾及群众意见。   十岁以下的小孩一年也才几十斤的毛粮,将毛粮去了皮,顶多也就二十来斤的口粮。老云家不差这点粮,但这粮却不能以这种方式亏出去。   在村子里生活,是你退了一步就有可能步步退。让那些人得逞一回,说不定下次就总要踩踩你,等他们踩习惯了,你也就别想再翻身了。云吉和云利就要分家单过了,这事要是不上心。除了口粮怕是其他的供给也会受损失。甚至是让人小瞧了他们,将他们的好说话当成好欺负。   今年是多事之秋,也是事赶事。不提口粮供应的事,云海今年要去当兵,口粮肯定不会像往年那般发放了。为了坐实云海当兵的名额,到是可以用云海换那小哥俩,以平村民的嫉妒。   不是云团团太过小心谨慎和小提大作,而是在乡下生活的这十多年,这种事情她看得太多太多了。   所以说不管是什么打算也应该先与大队长那边打声招呼,省得事到临头没个心理准备和应对。   好吧,为小哥俩找大队长只是顺便的,为云海的事找大队长才是主要目的。除此之外,贺之亦这次能请假去省城,云团团也领大队长的情。   上次贺之亦说养鸡,大队长让问云团团,当时云团团便知道大队长这是什么意思了。   贺之亦虽然搬出了知青点,但他户口还是落在知青点的。也就是说别看他现在独自生活,但他却不算独立的一户人。贺之亦提出养鸡这个事,大队长让贺之亦问云团团,其实就是变相的问云团团能不能将贺之亦挂在云团团名下。   没看错,就是云团团名下。   你俩要是最后修成正果了,那自然是新婚俩口子独立起户口本。而贺之青是知青,新的户口户主自然是云团团。   没拿鸡鸭这些,云团团在家里找了找,找出一条去年她办升学宴得的藏青色围巾和她特意留出来的二斤油票去了大队长家。   见了大队长,云团团自是少不了先来一番吹捧恭维,“今儿去镇上找镇长,听说是到下面村子里来了,也没见着人。我明儿就回省城了,只得等招兵的事有消息时再请假回来了。这次回来也没正经在家呆两天,到是明儿要走了才来看二叔。二叔要是有什么事,只管让我大姐发个电报给我。”   上午去镇委大院见镇长,下午回村里见生产队的大队长。且不说云团团是不是真这么忙,只说将大队长和镇长放在同一天见就是一种别类的捧吹。   大队长听了能不高兴?   之后言归正转,云团团也将来意说了,大队长心领神会后两人便点到即止没再往下说。   翌日,云团团收拾了行李却没坐早班车去县城。而是带着云海在桥头镇跑了趟关系后又借了自行车带着云海去了县城。   没去东瓦胡同,而是领着云海托关系见了两个人,之后又趁着时间还早在国营饭店摆了一桌。   请的那两人都是负责征兵的,云团团请他们过来也是想让他们看看云海的身体素质条件。至于请他们帮忙的话,云团团却是只字未提。   有些话说透就没意思了。   眼瞧着征兵季到了,征兵的文件就要发下去了这时候带着亲弟弟请客吃饭,傻子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而人家能跟云团团姐弟出来吃这顿饭。除了中间人的面子也是因为这本就不是什么太难办的事。   “其实这次拜托王哥请二位来,除了让二位瞧瞧我家小弟能不能入部队外,主要还是我发现伤残军人退伍后的生活不尽如人意,想要尽一些绵薄之力。” 第70章   来之前不知道云团团是谁,但听说云团团是工农兵大学生,想着这两年的大学生有不少都分配了好工作,多认识个人不吃亏。加之中间人又说云团团人脉广,以后未必没有用到她的地方。   问了一回云团团见他们为了何事,听说就是送弟弟当兵那点事,两人这才见了云团团。   云团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人心和人性的掌握不说炉火纯青也有几分心得体会。知道当兵的人泰半都不喜欢弯弯绕绕,云团团也少了许多奉承,在有目的的试测了几次后,便引着这二人说一回当年当兵上战场的事。   理由都是让她弟向前辈学习经验。   掐着时间往国营饭店走,之后又让二人多说些部队的事。   初次离家的新兵蛋子要注意什么,到了部队又有哪些老兵才知道的规矩。说话间云团团再问一回征兵体检难不难,容不容易过。   为了能入伍当兵,她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光跟着贺之亦和佟有鱼挥锅铲挥菜刀,还因为云团团说当兵以后可能还会挑字好看的人写黑板报,云海又从史胜利那里要了几盒粉笔,没事就在家练习粉笔字。   除此之外,云海听说到了部队还要入党,入党申请书都写了七八份,就怕到了部队憋不出来……   总之是能想到的事,云海都在努力完成。这要是当不上兵,不说云海多失望,就是云团团也得弄明白舍云海而就的旁人到底比云海强在哪?   说得差不多了,云团团又将自己今天的另一个来意道了出来。   她想略尽绵薄之力?   “怎么尽?”   云团团说完这句话就停了下来,给云海夹了两筷子肉,一边让云海吃,一边给中间人和那两个分别叫王武,赵大海的人斟了酒。   “来,先走一个。”云团团举杯,摇敬三人,话落便一饮而尽。   三人见云团团将酒干了,自然也不会不喝,纷纷饮尽杯中酒便等着云团团说话。   “咱们这几年搞什么都是什么计划,什么定额的,不光机关单位就是老百姓们的日子都苦着呢。”云团团清了清嗓子对桌上的几人说道:“那些退伍的老兵都是为国家为人民流血流汗才落下的一身伤,国家记得他们,我们也不会忘记他们。可生活不是一腔感恩的心就可以吃饱穿暖的。”   云团团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云海,“吃饱了吗?”   “吃饱了。”云海不知道他三姐为什么突然问他吃没吃饱,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了云团团。   “我今天住在县里,明天直接回学校。时间不早了,你先骑车回家跟奶她们报声平安。”   云海闻言看看云团团再看看桌上的其他人。虽然心里有些不大想走还是懂事的由着他三姐将他支回村了。   等云海走了,王永辉也要起身不想他刚起身就被云团团拦住了。   “王哥上哪去?”云团团伸出手直接将王永辉又摁了回去,“云海没经过事,我怕他嘴不严实再坏了事。等将来进了部队经历一番历练了,也就好了。”   “我看云海的条件不错,过几年能撸出来。”王武点头附和云团团的话,“你看呢?”   见王武问自己,赵大海不由点头赞同战友的话,“我看也没问题。”   二人会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云海当兵的事在他们这个层面不会出现什么阻挠。当然了,二人会这么说除了想知道云团团有什么办法帮助伤残老兵外,也是因为云海确实将自己打磨成了一把利箭。   云团团闻言啥也没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对着二人举杯然后再次一口干掉。   谢意全在这杯酒中。   用手指擦了下唇上酒珠,云团团便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从桥头镇,到金叶县,再到元吉市,光是这三个地方就有七十二家单位食堂……”   伤残老兵有的干不了重活,有的下田都难,自古以为人心向上,人性向下,家里有个伤残儿子/男人。哪怕他们伤的光荣残的壮烈,可那些光荣那些荣耀却不能当日子过。时间长了,父母如何,兄嫂如何,妻子又如何,就算真有数年真心不换的,也有不少生出变故的。所以如何体现自己的价值才是对那些伤残老兵真正的帮衬。   林大的食堂只比村里熬的猪食好一些,其他的食堂就算比林大的好,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了,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么多的食堂,每年每月每日需要的物资消耗就是一个极为可观的数字。   “开学的时候我宿舍的一个妹纸跟我说她以前最不爱吃鱼,嫌它腥,可在学校大半年没吃上一口鱼,别提多馋这一口了。我们林大是这样,旁的食堂就算能采购到鱼,怕是次数也不会多。我们村有河流过,每年村里还会组织村民打鱼卖到供销社得了钱充做工分。   我的想法就是以地方征兵处的名义先成立一个退伍老兵村或是一个部门,之后圈条河养鱼养鸭子。鸭子可以养在河里……”   想了想,云团团又补充道:“每到夏天河流就会涨水,附近村落也会时常出现溺水者。可以用防汛以及巡河警示溺水为由在容易造成溺水的区域成立一个救援小组。而这个小组的成员便都是已经退伍的伤残老兵。”   提前与各大食堂打招呼,之后老兵防汛的时候养些鱼和鸭子,既改善了食堂伙食,老兵们也能改善生活。   “为人民服务,身残志不残!”   “这不是投机倒把吗?”王武和赵大海还在想这个主意的可行性,一旁的王永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革委会那帮人怕是不会」干看着的。   云团团扬眉,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事。但是,“虽然成员都是退伍老兵,但这个防汛救援小组却是隶属部队的。他们公然对上部队难道是想叛国不成?”   三人先是被云团团这理直气壮的态度和嘴上的高帽子逗笑了。随即开始琢磨云团团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由着三人笑,云团团拿出一包贺之亦用纱布做的茶叶包,请国营饭店的服务拿套茶壶和茶杯来,将茶叶包丢到茶壶里,云团团倒了四杯茶。不管旁人喝不喝,她到是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在我看来,这事最难办的就是部队的领导愿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兵出这个头。”其次才是养鱼养鸭子这种稍微专业一些的问题。   至于养的鱼和鸭子怎么销售出去,就是不往食堂送也可以往供销社送。   将销路交给她,她保证几方人马都满意。   好吧,这妞搞出这么一套,惦记的就是区域代理权呢。   “靠村里和政|府给的那些远远不足以提高生活的,想要受人尊重,想要抬头挺胸的做人就得让人看到你的价值。伤了残了不是废物,也是能创造价值的人。这比施舍同情更能让他们找到自我,从而不再自暴自弃。”   “你说的这些我们何尝不知道。我早年有个战友,伤了两条腿,原本离开部队的时候还没一副生活打不倒他的样子,可没两年人就,”王武没往下说,可在坐的都是傻子又如何猜不到结局。   云团团提出来的办法不算什么好办法,可却是最实际的办法。   光是没有占用耕地这一点,就不能全盆否定了。   鸭子养在河里可以吃鱼虾,水草。但鸭子的食量毕竟有限,等那些鱼再长大些,鸭子便是想吃也吃不了了。   鸭子,河鱼,鸭蛋……   只要安排人盯着些,收获就不是问题。   王武与赵大海对视一眼,随即拿过酒瓶将四人的酒杯都斟满酒。虽然什么都没说,只举杯敬云团团和王永辉,却也是向二人表达了一回他们的态度。   云团团见状,放下茶杯拿起酒杯,看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王永辉一眼,直接举着酒杯说道:“我和王哥还都认识几个人,若有用得到咱们的地方只管言语。旁的不敢说,销量不是问题。”   王永辉还没想到云团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举杯陪饮了一杯。之后这个话题放下,云团团又问了一回主食,几人吃了些主食这才散了。   不过散的也是王武和赵大海两个。   “你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云团团笑眯眯的伸出手指,指了个省城的方向,“王哥的姐夫好像是纺织厂负责采购的。下面收上来的鱼,供销社卖的鱼,厂子里采购的鱼,总不会都是一个价。”   王永辉瞬间弄明白了云团团的心思,对云团团比了个大拇指,并又向云团团道了一回谢。   如果他刚刚离开的时候云团团没拦下他。如果刚刚云团团那句话里不带上他,这王永辉是别想挣这份「拼缝」的钱了。   中间商赚差价,赚的不就是脑子和嘴皮子吗?   “我是一年比一年大,还没个正经营生收入。不瞒王哥,我也是穷得快吃土了,不然也不会冒这个险。”云团团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说她弄到了自行车票可到现在还没攒够买自行车的钱,人生不能更苦逼了。   “还差多少,我给你拿就是了。”和云团团一样,王哥也不认为王武他们会放弃这个主意。   “这可使不得。”云团团闻言当即就又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我也是有对象的大姑娘了。”   王永辉一听这话,不由又问了一回云团团她对象是干什么的?   云团团见问到是没瞒着,而是小声的将贺之亦的手艺说了一回。“要是有靠谱的买卖,王哥要多照顾照顾咱们。”   “你这丫头到是捡到宝了。”王永辉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当即就吆喝道:“哪天王哥做东,叫上你家这位咱们好好认识认识。”   别看现在古董什么的不敢拿出来,可那玩意到啥时候都值钱。   “那是你妹夫,确实是应该你做东。”云团团毫不害臊的说完就打了个酒嗝,之后又与王永辉说了两句便回了东瓦胡同。   贺之亦不知道云团团发没发现,她现在是有条件提自己时从来不肯吝啬言词,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跟人提一回她处对象了。   那种被云团团用各种语气提起来的经历,贺之亦能连续好几天都是好心情。   贺之亦昨天就到了县城,先是将两边的屋子都收拾了一回,然后早起去供销社买了些东西,又掐着点去客车站,不想并没有等到云团团,便以为云团团要坐下午那班车来县城。   中午随便对付了一点,贺之亦就开始对新收上来的古画进行修复,掐着时间再去客车站时就在国营饭店门口看见了在里面吃饭的云团团和云海。   见到云海,贺之亦下意识的朝一旁躲了躲……   云团团没醉,但见到贺之亦的时候还「醉得一塌糊涂」的扑到了人家怀里。   又是伸手摸人家的脸,又是亲人家的下巴,之后又嘻嘻笑的跑回了自己屋子。   贺之亦被云团团这么一闹,整张脸都红透了,又羞又窘又难掩欢喜的想要云团团继续和闹他。   云团团闹完人就跑屋里装睡去了,贺之亦站在院子里散了散热,才佯装镇定的进了屋子。   这个时节没有什么花了,因屋子长时间不住人多少有些味道,贺之亦便在煮热水的时候抓了一把茶叶进去,准备用茶叶的香气熏屋子。   茶叶在水中不停翻滚,特有的香味弥漫在整间屋子里。原本就不困的云团团这会儿...更清醒了。   想到自己刚刚装醉干的事,云团团立马将脑袋往枕头底下藏了藏。   不行,她得醉着。 第71章   缩在龟壳里,云团团还一脸捡到钱一般的用手去摸自己的唇。这一刻嘴角上扬,仿佛一颗心都在飞翔。   不知想到什么,云团团脸上的笑容就僵了一下。   贺之亦不会生气吧?   要是贺之亦生气了,她...那就让他将便宜占回去啦。   嘻嘻——   贺之亦走进来就看到云团团顶着枕头斜躺在炕上不说,还咬着手指在那里傻笑。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云团团在笑什么,贺之亦刚刚才降温的脸又烧了起来。   走到云团团身边坐下,贺之亦看一眼云团团,脸就又红上一个颜色,几分钟后贺之亦才伸出手,轻轻用手指碰了碰云团团的膝盖骨。   枕头在炕里,云团团又是头朝里趴在炕上,想要碰云团团的胳膊,贺之亦要么脱鞋上炕要么就是坐在炕边然后半趴着往里面伸胳膊,那个样子很像是,很像是...反正无论哪一种在贺之亦看来都有些不太好。   所以用手指去碰云团团的膝盖不光是贺之亦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的最佳位置,也是他唯一会选择的地方了。   他是想要和云团团长长久久的过日子,云团团...抿唇轻笑的伸手在自己唇上碰了下,贺之亦心里甜滋滋的。   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想到这里,贺之亦又伸手推了推云团团的膝盖。   云团团难得有些羞,双手捂着脸还装出一副很硬气的样子,“别闹,醉着呢。”   如何看不出来云团团这会的气势有多虚呢?   见她这副样子贺之亦有些想笑,脑子里一会儿是云团团那些让他这个听的人都觉得好尴尬好羞耻的奉承言论。一会儿是刚刚抱着他的一幕,一会儿又是云团团现在的样子。“我熬了老鸭白果汤,昨天晚上做的酸辣萝卜也可以吃了,你要不要吃了再睡?”   “要。”   不说嘴馋不馋的话,只说那个老鸭白果汤肯定是贺之亦特意为自己煲的。光是想到这里,云团团就舍不得拒绝他了。   贺之亦得了话便带着一脸浅笑去厨房端汤,云团团一直听着贺之亦走出去这才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开始时面上还有点偷了鸡的小狐狸样。但眨眼间这丫头就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一副倍理直气壮模样的站了起来。   他们是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的正常男女朋友,抱一下怎么了?亲一下又怎么了?   不给她亲,难道还要留给那些三四五亲?   她没错!   于是没错的云团团又小跑着出去上了一次旱厕,回来又来到贺之亦跟前各种甜言蜜语的拿蜂蜜忽悠人。   看着话里话外还透露了一点「我没错,你要是生气你就是无理取闹」的云团团,贺之亦真就被她闹得有点哭笑不得了。   谁也没说你做错了呀。   “能成吗?”听到云团团将她今天的行程说了一回后,贺之亦不无担心的说道:“今年比去年闹的还凶,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这事要想成那还得部队和地方沟通,不成还好,就怕成了他们再将我丢过墙,我就整一个为他人做嫁衣了。”云团团耸肩,“如果这事成了,那我就拉上一伙人将销倍揽下来,我做一级代理商,让那些人做二级……多少能挣些拼缝的钱吧。”   想到手里的自行车票,云团团又从贺之亦身后抱住了他。   贺之亦正在将酸辣萝卜切成片,见云团团这么说又做这副样子,不由心念一动的问云团团,“是不是缺钱了?”   “够花。”云团团用额头点贺之亦的背,“谁还会嫌钱咬手呀。”   “是想买什么吗?”见量差不多了,贺之亦就将刀放下,一边不紧不慢的装盘,一边温柔的问云团团。   “我想在省城给你买套房子,想天天看见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对象怎么这么好。将你一个人留在村里我不放心,你在县城住着我更不放心。”   好大一张饼就这么脱口而出,好悬没将贺之亦噎着。   大晚上的,要不要这么甜呀。   想告诉云团团自己也可以在省城买房,她不需要那么辛苦的。但张了张嘴,贺之亦却还是没将这句话说出来。   他心疼她,但也更应该尊重她的努力。   “那就买个小一点的吧。”想是这么想,但贺之亦还是没忍住的对云团团说道:“到时候我也在你旁边买一套,还像县里这样。”   原本就是哄贺之亦的话,没想到贺之亦当真了,云团团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过...贺之亦的这个回答也确实很棒。先记下来,等回头互联网起来了,就将这句话发到网上去,看那些渣男还敢不敢乱画饼了。   咦?   他们俩的对话...可以弄成房地产推销gg呀。   这一波,男女通杀!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云团团松开贺之亦的腰,接过他手里装酸辣萝卜的盘子,一边从里面拿起一片萝卜片一边对这段话进行了结束语,“买房子不如买地皮划算。”   她将来可以将地皮卖给开发商,买的地皮越多挣得就越多,之后再用卖地皮的钱入股开发商的项目或是直接置换楼房小区……   云团团正坐着她的发财梦呢,一旁的贺之亦却用一种非常赞同的语气赞同云团团买地皮的想法。   房子还是按自己心意盖的最舒服。   像村里那套房子,因是按着他的要求做的格局,住的别提多顺心顺手了。   “你说对。”   云团团得意一笑,“是吧。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办笨事。”   “嗯。”贺之亦怕烫到云团团,便轻轻将云团团朝一侧推了下,然后才端起砂锅往屋里走。   得到认同,跟着贺之亦的脚步进屋子的云团团笑容灿烂,一副已经买到地皮的样子。   说的都不是一件事,可俩人都因为这个话题得到了某种非常单纯的快乐。   老鸭白果汤熬得正是时候,配上酸辣萝卜整个一绝配。   旁人家的酸辣萝卜就极少有切成片的,也就是贺之亦讲究。配粥要切丁,配汤要切片,配饽饽和饼什么的要切丝。   此时将切得薄薄的萝卜片放在汤勺里,然后再舀一勺汤...“好吃!”   贺之亦没给云团团盛多少鸭肉,小碗里只有两块拇指那么大的鸭肉和几个白果。见云团团一会儿功夫就将这一小碗的东西都用了,也没再给她盛。   他第一次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就看见她带着云海在里面与人吃饭说笑。第二次从国营饭店路过的时候,云海已经离开了,却正好看见她举杯豪饮的样子。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再次「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终于吃上主食了。   在街上等了一会儿,看她送走了两个人后又跟留下的人站在门口说话。   妹夫。   想到她对人说妹夫这个词,贺之亦的眼睛里便满是星光。   看着她脚步轻快的往东瓦胡同走,贺之亦也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就像头一次见她喝多了酒那般安安静静的走在她与云海身后。   见她先回了自己那边,等到她进了院子才快走几步进入胡同,打开2号院的大门……   知道她晚上不光喝了酒还吃了主食,贺之亦只给云团团盛了碗汤就结束了这顿加餐。不想贺之亦准备收拾桌子的时候却被云团团叫住了,“你晚上就吃这点?”   云团团知道贺之亦肯定没吃晚饭,现在就陪自己喝了碗汤便准备收拾桌子,云团团多少有些不太赞同贺之亦这种伤胃行为。   “我再去下碗面。”不用云团团再说什么,贺之亦便弄懂了云团团的意思。虽然他自己没感觉饿,却爱极了云团团的关心。   这还差不多。   于是贺之亦又起身去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挂面回来,不过想着云团团的生活习惯还多下了几根。   于是贺之亦吃了一整面,云团团又陪着吃了两三口。然后两人一块拿着脏碗脏碟子去厨房。从来不关心自己手的那个靠着墙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那个对自己的手极度上心的人说着话。   但气氛却美好得一塌糊涂。   县城有电灯,并不耽误贺之亦做事,云团团坐在他对面看他小心翼翼的往画上浇水,整张脸都变了。   “这不是普通水。”贺之亦抬头拿工具时就看见云团团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手边的水壶,不由笑道:“我幼时曾见祖父修复一本古书,当时为了挑页还要放在锅里煮上一回。”   那本古书破损太过严重,就像是一块霉烂的薄砖。用了许多修复手段,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将那本书弄出个七七八八来,而那一年也正是他见识手艺技艺最多的一年。   低头看一眼手上的古画,贺之亦觉得跟祖父相比,他就是个不入流的装裱匠。   至于他的亲生父亲...贺之亦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一个奉子结婚又跟人私奔,最后死在私奔路上的人想太多都是情绪浪费。他不曾爱过自己,自己也不曾得到丁点父爱,这么一想,也蛮公平的。   收回心神,贺之亦语气温柔的问云团团:“是不是很无聊?”   摇头,云团团俏皮的对贺之亦笑,“我觉得很好看呀。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现在是内行的家属了,将来出去与人说话的时候也能唬弄唬弄那些纯外行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要是无聊我就自己走了。”   说完又可爱的对贺之亦眨了眨眼,“我又不用你提着灯笼送我回家,客气什么?哎呦,让贺神替我打灯笼这事我可得小心藏着,让你们这行的人知道了肯宁要说我糟蹋了一双千金手?哈哈——”   贺之亦:边有这么一个会说话还特别喜欢说甜言蜜语的人,着实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古人一直说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后来还将这句话弄成了聊斋故事。小贺同志,你经常修复古画,会不会有一天画上的美人跑出来对你来个大恩不言谢,小女子要以身相许呀?”   云团团搞怪的紧,说最后一句话时竟然还学古时女子的一些礼仪对着贺之亦行了个不伦不类的万福礼。原本因为云团团在身边心情就极好的贺之亦这会儿也不由被她逗得大笑起来。   真不知道她这小脑袋一天天的都想了啥。   九十点钟,云团团见贺之亦还在忙便打着哈欠回了隔壁。   隔壁也是满室的茶香不说,连炕都烧得洽到好处。   既不那么热,也不那么凉。   将被子从炕柜里拿出来时,还有个茶包一并掉了出来。   知道这是贺之亦放的,云团团也就是笑了一下便将那茶包又丢进了炕柜里。   铺好了炕,云团团才穿了双拖鞋去灶台。   锅里有热水,倒些出来洗漱,再兑些水进洗脚的木盆里。   泡了一会儿脚,云团团也没立时将洗脚水倒了,而是一个转身就爬进了被窝。   反正一个人住,明天再倒也是一样的。   一觉睡到早上九点,云团团趴在炕上想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天是越来越凉了,之前穿单裤,现在单裤里面还要穿一条线裤才行,说不定用不上半个月就得穿毛裤了。   在他们这边线裤说的就是衬裤,是贴身穿的。但在其他地方线裤则是毛线织出来的那种他们叫毛裤的保暖装备。   又与贺之亦在家里歪了一整天,这一天云团团不是看贺之亦做事,就是吃着贺之亦做的小零嘴在那里写写画画。   因天气转凉,古画的修复工作也变慢了许多,云团团见状便决定先回学校打过卡再回来。   我觉得男主最好的地方就应该是尊重女主,不干涉女主,不以爱为名对女主进行各种束缚。 第72章   学校和十一放假前没两样,可能是时间太短所以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吧。   对于云团团又一次晚了几天才返校的行为,别说她宿舍的妹纸们了,就是整个班级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光如此,他们学校像云团团这样的「不良学生」还有不少没返校的呢。   比如纪家强,比如朴不凡……   上了两天课,领了十月份的五块钱生活补助,云团团便又撤了。去供销社买了些吃的用的大包小裹的回了县城。   到了县城,直接将东西送到隔壁就不管了。   贺之亦见状一边查看袋子里都有什么,一边问云团团一会儿要吃什么。   古画还有一点就修复好了,差不多明天就可以卷起来装盒了。贺之亦准备后天和云团团去省城,将画交了,将尾款结了,再在省城陪云团团一天就回云家堡。   若是放在以前,修复这样一幅画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的,得让雇主觉得物有所值,这个钱没白花。现在时节不对,这画放在手里就是个定时/炸/弹,早就交出去早安心。   “我跟大队长请假的时候,他提了一句十月中下旬收地的话。”   所以虽然是请假出来的,但也必须在收地前赶回去参加集体劳动。   云团团闻言,略带心疼的看了一眼贺之亦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   “他说这话肯定是点你呢。回就回吧,反正你也不指望地里那点工分过日子,咱们就怎么轻省怎么来,千万别弄伤了手。”跳下炕沿,云团团在那袋子里找了找,找出一盒万紫千红的润肤脂来,“我听说这个比友谊护手更好些,就给你买了一盒。”   友谊雪花膏到底是擦脸的玩意,油性没这个万紫千红的大,护手嘛,应该是更润的更好吧。   不过谁知道呢。   反正好不好用她负责买,贺之亦负责用。   “怎么又带了鸡鸭来?”看到袋子最下面还有鸡和鸭子,贺之亦不由问道:“是想吃了吗?”   “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是想着多给你准备点吃的。”云团团摇头,“我多给你准备一些,知道你这里什么都不缺,我这心里就能多几分安心。不然我在学校总会惦记你吃不好睡不好的,都没心思学习了。”   贺之亦扛住了云团团这波微甜的攻击后,便跟云团团商量:“我村里还有些吃的,这鸡鸭我做成风干鸡。放得住,以后什么时候过来了也有的吃。”   顿了顿,贺之亦又想到,“等地收了,生产队也没什么要紧的活了,到时我来县城住,等你放假回村了咱们再一块回去。”   那你还不如留在村里呢。   “这要是在省城有套自己的房子,你不就能在省城陪我了吗?”云团团点头又说道:“你要是住在县城这边,那找你的人找不到你怎么办?”   还真就是这样。   见贺之亦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云团团给了他几分钟琢磨这事,又继续说道:“你在这里我也未必能经常过来,不过来吧,你一个人在这边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也顾不上,还得见天的惦记你。过来吧,又不一定有时间。要我说,与其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宅子你还不如回村去。   我奶稀罕你,我爸我妈也喜欢你,我不在家我奶和我哥他们肯定会时不时的去看看你。有他们在,我也多少能放心些。再一个,也有我的一点小私心。”   “什么?”   “等嫂子们出了月子,肯定就要搬出老宅单门顶户过日子。孩子小离不了人,越往后天就越冷,我嫂子们肯定不能经常回老宅这边。我两个哥哥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也不得空多走动。   我大姐嫁到镇上,二姐又在镇里上班,十天半个月的也不见回来两趟,等云海去当兵了,家里就只剩下我奶他们三个,怕是也不适应呢。你在村子里,前后院的住着,时不时的帮我过去看一眼,也让他们帮我看看你,我既放心你了,也放心了他们,岂不一举多得,两相便宜?”   贺之亦就发现云团团要想说服一个人,就很少有人会拿不下来。原本他都准备再回村后去趟邮局,跟邮局的所长说一声,以后他的信件和电报单都暂放邮局,他每隔三五天回镇子一趟,有就顺便取了。   不想在听了云团团的这一番说词后贺之亦便觉得他真得住在村子里。   不住在村子里都对不住云团团这份心。   ←_←   云团团坐了三个多小时车来县城见贺之亦,她是早上离开的学校,这会儿正好是中午了。   云团团刚还说不想吃什么,可最后还是点了一道铁锅炖,并且跟贺之亦说特别爱吃一锅出的细长麻花样饼子。   云团团这回给贺之亦拿了五十多枚鸡蛋,陪着贺之亦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云团团还跟贺之亦回忆了一回他俩在村委大院吃烤鸡蛋的一幕。   贺之亦闻言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云团团,便拿了个盆洗了几个鸡蛋,按着云团团上次的做法将鸡蛋丢进灶坑里。   说到那天的事,贺之亦不由想到了崔星辉。   “知道崔星辉在哪服刑吗?”桥头镇和金叶县都没有监狱,所以崔星辉最后会被送到哪,贺之亦也不清楚。   因那之后发生了不少事,贺之亦还真没怎么想起崔星辉来。这会儿云团团提起了崔星辉,贺之亦不由也问了一嘴。   “省城吧。”全省就那里有监狱,要关也只能关那里。说完看向贺之亦一边琢磨自己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一边问贺之亦问这个做什么。   贺之亦切了一块五香豆干喂云团团,见云团团吃得香才笑道:“就是随口一问。”   并不是。   他长这么大,唯有现在的日子才是过得最幸福满足的。所以他不愿再跟崔星辉计较那些前尘往事。他希望崔星辉不要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但很显然崔星辉出狱后还是会回到云家堡来。   他想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延长崔星辉的刑期。   崔星辉性格阴损记仇,偶尔还有些暴躁冲动。他回来后肯定会报复自己,这一点就是怀疑地球是方的都不需要怀疑他对崔星辉的了解。而且以他对崔星辉的了解,他可能不光会报复他,还会报复云团团和她的家人。那...贺之亦笑了笑,他准备给崔星辉邮寄一本语录,并附赠一份装裱过的「改正自新,重新做人」的字。   以崔星辉的性子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撕毁这幅提他名字的字,越想越气间语录也未必能够幸免于难。   服刑期间毁损语录,这样的恶劣行为……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崔星辉咬不咬这鱼饵那就看他自己的了。如果崔星辉这都忍下来了,那他就真的不再怀疑「改造」的力量了。   心里有了主意,贺之亦又切了一块豆干喂云团团。   早在知道云团团喜欢这些五香卤味时,贺之亦就仔细研究了一回。前天云团团去学校,他就抽空去了趟供销社和药店将需要的都买了回来。可惜卤汤做好了,能下的菜却不多。   吃了两块豆干的云团团又吃了一个烤鸡蛋,之后就坐在贺之亦特意搬到厨房的的小桌椅前陪着贺之亦说话。   前几次云团团只能站在厨房,这次鸟枪换炮竟还捞到了坐,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瞧,她挑男人的眼光多好呀。   她挑男人的眼光确实还不错,只可惜这个男人对围着大铁锅在厨房吃饭非常抵触,于是两人又端着饭菜回了屋子。   想起老云家现在都已经在炕桌上吃饭了,贺之亦也没再坚持用地桌吃饭。将饭菜放在炕桌上,又将云团团拿回来的水果洗了些装盘放到炕桌上,这才与云团团坐在炕上围着炕桌吃这顿时间微微有些晚的午饭。   饭毕,云团团一直拉着贺之亦吃过水果又喝过茶才放他下地收拾炕桌和厨房。   其实贺之亦是个非常爱干净的人,习惯也非常好,不少人做完饭厨房脏乱一片,可贺之亦却是随着做随着收拾,做完饭的厨房跟没做前也不差什么。不过这人的洁癖多少有些重,吃过饭刷好碗筷后一定会再用抹布将厨房从头擦一遍。   然后再将那块抹布大力搓洗。   哦,不是一块抹布,是几块分工不同的抹布。   这一次,云团团没跟着贺之亦去厨房而是留在了屋里,她将找到的元吉市地图摊在炕上。然后整个人半趴在炕上研究了好半天的地图。等到贺之亦都洗完手走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云团团半压着一张地图躺在炕上。   很奇葩的躺法。   双手放在脑后,铅笔用鼻子和上嘴唇夹着,双脚朝天,双腿贴墙。然其半上身却还在炕上,整个人就像挨着墙和炕的一个大写的「L」。   “这是练什么功呢?”贺之亦看云团团是带着滤镜的,哪怕这么搞笑奇葩的躺法在贺之亦这里也可爱的紧。拿起炕沿处放着的暖壶,一边往茶壶里倒热水,一边笑着与云团团说话,“刚吃完饭你就窝肚子,小心岔气。”   暖壶有点漏水,贺之亦将暖壶放在一个他特意拿来接水的盘子上后又用炕桌一角放着的抹布擦了两下桌子。见云团团先是将笔直贴着墙的腿缩回来,再听话的翻了个身团着趴在炕上,贺之亦眼底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这会儿又像只小猫了。   不对,应该是一只大胖猫。   就在云团团与贺之亦过家家的时候,席征抹了一把脸上沾了血的泥水,忿恨的在心底嘀咕:   应该将那丫头带来的。   跟你们说,这个L型的姿势作者小时候经常弄。 第73章   回不去了吧?   看着身上的伤口不停的留着血,席征不禁苦笑。   和云团团分开后,专案小组兵分三队,其他的专案组成员带人去突袭纪家强供出来的那两条线。而席征则与赵队等人顺着朴不凡提供的那条线追了过来。   因有上次的失败经验,赵队并没有派女警配合席征行动,而是让席征借由朴不凡这层关系打入内部,以期获得更多的线索以及挖掘出更多的上下家和那些被拐卖的妇女下落。原本一切都极为顺利,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败在了人性本恶上。   那群人贩子极为狡猾,他们并不相信陌生的席征。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却用了一种介于相信和不相信之间的态度留下了送口信顺便投奔而来的席征。   狡兔三窟,这帮人直接通过多年前挖的穿山密道带着席征转移到了秘密据点。而这些人的转移方式也让席征与赵队等人彻底断了关系。   想要知道席征是不是公安,这群人贩子便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去试探席征,没想到这一次还真就试了出来。   人之所以是人那是因为人不行畜生之事,那群人贩子用还没出手的货招待席征,这本身就是一种畜生行为。在参观了两处关押妇女儿童的牢房,席征以不喜女色的姿态拒绝了人贩子的盛情款待后。然后那帮混蛋就送了席征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男孩「随便玩玩」……   干坏事也需要智商,而犯罪份子的智商就算没高出普通人多少,那肯定也没有蠢货就是了。跟一群有智商且不折手段,没有人性的犯罪份子斗心眼...人性和道德底线这种东西就是最大的破绽。   可以说你们斗的就从来不是心智,而是德行。   就好比席征吧,他不知道那男孩的身份,只看他被那些人贩子从牢房里提出来,并且一身任谁看了都惨不忍睹的伤时,心就软了一半。   当席征看到人贩子当着他的面对路珈进行殴打,路珈抓着他的裤腿求他时,你让席征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   而这个男孩是谁呢?   他叫路珈,是被拐妇女被人贩子糟蹋后又没及时出货而生下来的孩子。   他是受害人的孩子,他也是人贩子的儿子。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日夜受人贩子熏陶,将来未尝不是这一行的骨干力量。   此时的席征还不知道路珈的身份,就算知道了他也不能对一个孩子做什么,不是吗?原想让路珈配合他演场戏,一起将这些坏蛋绳之以法,不想...可以说饶是席征再谨慎,在面对如此狡猾的人贩子时也不得不败北。   别说席征会败北了,面对这种案子无论换谁来都是一样的闹心。   换个女警来,肯定会被那帮人「验货」。挣扎吧,必然会漏馅。不挣扎吧,难道还真让自己被狗啃?说不定舍已为人一回,人家完事后还会来一句就这样呀,女警也不过如此的锥心之语。   换个男警来,人家就拿这些货试探你。说自己不能人道吧,人家立马就怀疑你的身份。说自己不喜欢女人吧...那得了,送你个男孩玩也是一样的。   坏人能坏到什么程度,你根本无法想像。   你说不派人进来了直接大军压境来个大围剿?   也不是不行,但必须做好这些人抵死不交待的心理准备。   如此一来那些上线下线,那些买家和那些被拐贩的妇女儿童就彻底断了线索,再难找到了。种种考虑后,这也是为了什么专案小组要兵分三路的原因了。   三路人,一路直接抓捕,连夜审讯。   一路打草惊蛇,顺藤摸瓜。   一路打入内部,釜底抽薪。   这边席征被一番毒打后关进了一个专门调教被拐妇女的地下山洞里。   凡是不听话的货都会被关在这里受尽折磨,多少年下来这里不光血迹斑斑,还有深深白骨。   到了这个田地,职业操守都不曾动摇一丝一毫的席征并不认为做人有什么错。但让席征愤怒至极的是那群人贩子竟然还当着他这个警察的面,用挑衅的姿态在这处山洞里行恶。为了阻止他们再次被毒打的时候,席征就有一个念头:   这特么要是云团团在这里,能全都给你们拍到墙上当画看。   还是粉碎性骨折的那种拍法。   当然了,还有件事也让席征完全无法接受。   那就是他被关进来后知道了路珈的身份,而路珈竟然一边拿着俩破馒头跟他说对不起,一边说什么他不能让自己逃出去。如果他逃出去了,不光爸爸完了,他也完了。   还说马上就要征兵了,他还想要去当兵什么什么的。   我的个妈呀,你还想当兵?   当时听到这句话时,席征先是怔了片刻。随即伸手拍额,一脸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样子。   如今的警员一部分是部队转业的,一部分是警校毕业的,也就是说这小子要是真去当兵了,他是有机会转业成警察的。   媳妇怀孕了,他虽然不重男轻女吧,可还是想要有个儿子将来继承他的警察事业。想想吧,也许多年后,他儿子会和人贩子的儿子一起当警察。想到他儿子一脸骄傲的说我爸是烈士时,路珈点头说——「我知道,说起这事你还得感谢我。因为没有我和我爸你老子也当不成烈士」…想想那个画面吧,美好让想到那个画面的席征都如遭雷劈。   噼里啪啦,外焦里嫩!   “我一直想要离开这个家,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有什么办法呢?”路珈将馒头抛给席征,见席征并没有不接而是拿起馒头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脸上多少带着点失望和轻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出身又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凭什么不原谅他。   “别别别,我只是个人,还当不成好人。而且我也没权利原谅你。对了,十六周岁了吧?放心,国法|会教你做人的。”差点被馒头噎住的席征才不会在这种时候跟个小屁孩赌气呢。等两个馒头下肚,席征也有了些力气。不过他被毒打的伤口却已经开始化脓了。   他跟赵队他们失去了联系,也许赵队他们会跟着征兵处的人混进村子,现在就是不知道赵队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了。   能活着谁想死呢。   可要是必须得死,那他也得维持风度形象,死的像个爷们。   不过他的生死都是小事,这群狡猾的人贩子却不能放跑任何一个。   看一眼四周的血迹和白骨,席征摇头。不不不,这已经不是人贩子而是杀人犯了。   路珈的脾气并不好,甚至有些自卑和愤世嫉俗。听到席征这话,他猛的站起身,一脸愤慨的痛斥席征的无知。   你以为这些年就只有我一个人出生吗?   不是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他们就是一群畜生,只因为我长的最像我爸,还是个男孩才被留了下来,其他的都卖了。   “哦,卖了呀。”席征闻言打了个哈欠随即漫不经心的问道:“那可都是受害人呢。”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路珈是罪犯同伙。   路珈抿唇,做了两个深呼吸又想跟席征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转头走了。   回到住处看了一眼犹如老妪的生母,一脸嫌弃的推开她进了自己的屋子。   对于自己的亲生母亲,路珈既厌恶又嫌弃。甚至是因为要照顾他才没被卖掉这一点更让路珈在对待生母的时候态度更加的高高在上和恶劣。   留仙村三面环山,是一处极为偏僻却又安静祥和的小村庄,长住人口不足三百人。路珈与他的生母就生活在这里。他们居住的地方离后山很近,而最近的那户人家也姓路。   户主路定邦虽然只是一个快五十的男人,但他却娶了个如花似玉正值妙龄的漂亮媳妇,前几年他那个媳妇还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路定邦人缘很好,在这十里八乡的口碑也非常不错。虽说是老夫少妻的组合,可一家仨口的日子却是和和美美,也羡慕不少人。   然而谁都没想到这户人家的菜窖下竟然还有一条密道,穿过那条密道就是山的那一头。   人间仙境与人间炼狱,竟然只是一山之隔,何其可怕。   更可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这么个不足三百人的小村庄参与人口贩卖的村民竟然高达半数之多。而剩下的一半,竟然也不是全然不知情的。   可以说一但有女子被拐骗至此,就再难逃出升天了。   和席征想的一样,在发现席征失去行踪后,赵队又等了两天便准备行动了。为了可以顺利进入村庄而不打草惊蛇,赵队也和席征一样想到了征兵处,只是想到他们这些人身上的警味太浓又有些犹豫不绝。最后还是席征的安危占了上峰的赵队直接与征兵处的人一同进了村子。   毕竟席征若是出事了,那这任务直接从零分跌到了负分表里。可惜的是进了留仙村不管怎么找都不曾找见席征的身影和被拐卖妇女的证据。   其实这也不怪赵队他们找不到人,毕竟谁又能想到通往后山据点的密道会隐藏在菜窖里呢。   村民为了储存秋菜和粮食都会在自家挖地窖,留仙村和云家堡一样都没接电线,加之路定邦故意将菜窖做得矮小,想要发现菜窖的秘密就更难了。   路家的这个菜窖深一米上下,长宽不足三米矮小地窖,中间留了不足一平的地方站人,四面分别堆了白菜,萝卜,土豆等。这样的地窖一眼就望到边了,自然最容易被人忽略。   在将整个留仙村进行地毯式搜查后,赵队这边的情况更被动也更焦作了。   能做证的证人都将自己作死了,唯二两个参与活动的,一个远在林省上学,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加之路定邦名声在外,也是十里八乡的名人不说,他们还是跨省查案,在人家的地头上...赵队不怕落什么处分,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席征等人的安全。   她怕逼得紧了,狗急跳墙再做出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事来。   如果说之前还会怀疑这个地址是否有用。但席征的失踪却再不必怀疑这一点了。   怎么办呢?   要继续派人吗?   警员不行,警校生也不行,难道真要再将云团团找过来帮忙?   可她要是进了村子后也跟席征一般断了线索呢?   “阿嚏!”   “一声想,两声骂,肯定是有人在骂我。”云团团连着打了两个哈欠后没先想着是不是凉着了感冒了,竟是想到了有人在骂她,“能是谁呢?”   贺之亦刚想给云团团煮碗红糖姜水发汗去寒气就听到云团团这么给自己下诊断,看着皱着小眉毛又换了个姿势的云团团,不由莞尔一笑。   做为微胖界的颜值扛把子,云团团平时也挺注意自己形象的。这会儿思维都在谁骂她这事上,到也忘了在贺之亦面前装样子。   顶着奇奇怪怪的姿势琢磨着最近都干了什么。有没有得罪人,有没有又被人各种嫉妒,半晌云团团看向贺之亦笃定说道:“应该是席征在骂我。”   没谁了。   陪他出了两天任务自己就撤了,席征肯定是觉得自己不够意思。   “他骂你什么?”贺之亦见云团团这般虽心中并不认同这个说法却还是哄云团团高兴一般的问了这么一句。   “我一块二,”云团团看了贺之亦一眼,声音里带了点不好意思的成份,视线有些飘忽的说道:“卖了他一个水煮蛋。”   贺之亦:“……”   你这杀熟的刀过于锋利了。 第74章   这得缺钱到什么程度才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呀。   贺之亦满头黑线的摇了摇头,问一脸愤愤不平的云团团:“那他买了吗?”   “就买了一个!”一听这话云团团更生气了,对着贺之亦伸出一个手指,咬牙切齿道:“那谁还买了俩呢。”   小气巴拉的。   贺之亦:“……”   原来被坑的不止席征一个吗?   垂眸,贺之亦温柔的看了云团团一眼,随即又看向房中的某块砖。   一会儿云团团和贺之亦就抛开正在执行任务的席征,一个拿着个碎掉的元青花小碗在那里翻来覆去的擦拭,琢磨如何修补效果会更好。一个是仍将地图放在炕上,盘着腿坐在炕上琢磨着什么。手里的铅笔还时不时的在地图上画上两个圈……   大多数时候就各干各的,偶尔抬头说上一句半句的,也大多是些没什么营养的闲聊。   春困秋乏夏打盹,云团团坐在炕上看地图多少受到了些睡眠大神的召唤,等地图看得差不多了,这会又翻身在炕上一边琢磨以后的事一边找舒服的姿势,没过多久人就睡得今夕不知何夕了。   贺之亦将套了新被罩的新毛毯从柜子里拿出来,轻手轻巧的给云团团盖上,驻足凝视了她一会儿才又继续看手上捡来的宝贝。   正宗元青花,就是碎成了三四片,也不知道修补后能不能找到买家。   云团团这一觉开始的时候睡得有些迷迷糊糊断断续续,贺之亦给她垫枕头给她盖毯子她都知道。不光如此,半睡半醒间她还使唤贺之亦去隔壁给她取旧枕巾。   看着云团团抱着个旧枕巾睡得香甜时,贺之亦是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如何反应的。   老云家瞧着就是村里的中上等人家。但贺之亦却能看出来他们家是有些家底的。云团团是个能张罗的,手里有钱有票还有人脉,只看她日常说话行事,吃穿用度就知道不是那种手头紧的。   只是这个旧枕巾...太旧了。   想不明白这个旧枕巾是怎么回事的贺之亦又想到云团团非要让他取来...就有些迷糊。   抱着自己的安抚巾睡到太阳都落山了,云团团睁开眼睛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懵。   房间很暗,但从房门处隐隐透进来的光又让云团团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   缓缓坐起来,云团团又手掌撑炕的发了一会儿呆这才穿鞋下地。   贺之亦正在小书房修那个碗,听到推门声不由抬头看去,见云团团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走出来还下意识的对云团团扯出一抹浅笑。   视线从贺之亦那张脸上移到他手名副其实的小破碗,伸手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嘴里还甜甜的说道:“靓仔加油!你是最棒哒!”   贺之亦双唇微张的看着云团团,刚要说话就见云团团往外走,贺之亦连忙压下之前想说的话,“你刚睡醒先别出去。”容易感冒。   云团团拍拍肚子,“去旱厕啦——”   你以为她想呀。   要是在自己那边睡觉她就直接回空间了。   说完云团团就走了出去,而贺之亦则再次将家用旱厕提上了日程。   既然都是建,那不如就建个室内卫生间。   想到这里,贺之亦就站起身开始打量他这间屋子,最后又从屋后门走出去在后院站了站。   屋里没什么地方了,而且就算有地方也要防着反臭这个问题。   可贴着后墙的地方盖一间五平左右的倒座房,里面通电贴瓷砖……再在后院墙贴墙根的地方挖一脏水坑,平时用石板盖着,每个月请公厕那边的人过来清一回粪便污水。   他这边弄一个,云团团那边也弄一个,3号院现在闲置着。但以后肯定也要用起来,不如就一块弄了。   原本贺之亦每天都要往公厕那边倒两回厨房脏水,现在又因云团团刚睡醒就去胡同里上公厕而让贺之亦想到了数九寒冬,雨雪天的不方便来。   修这个卫生间的钱他有,但想要顺利建起来却不单单是钱的问题了。   唉,什么时候才能过上那种只需要出钱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日子呢。   回屋,洗手,带上套袖和围裙,贺之亦便去将之前炖的冰糖雪梨从锅里端了出来。   云团团带来的东西里有几个梨,家里正好有大枣川贝这些。收拾好厨房,贺之亦便挖了两个梨加了些冰糖大枣什么的放在锅里小火蒸炖,这会儿云团团醒了,正好出锅。   云团团一回来就看见这一幕,当即笑得眉眼弯弯。   这小日子,也忒爽了。   云团团那边除了烧炕和烧些洗漱水外,几乎是不开火的。与贺之亦说笑到夜深,云团团又回了自己那边。   仍旧是贺之亦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烧的炕,温热的火炕,滚烫的洗漱水,还有灌了满满一壶热水的暖瓶以及两样贺之亦做的小面点。   这是防着云团团半夜会饿特意备下的。   锁好门窗,挂好窗帘,云团团便进了空间。   在空间里洗了澡,又将头发吹到半干,云团团还在空间里干了一会儿活这才出来泡脚睡觉。   在这种烧灶的地方,如果不勤洗头发和手脸,那真就太脏了。   翌日,仍是和贺之亦耳鬓厮磨,陪他做饭,看他做那些精细的修补工事。她自己则满脑子琢磨在高考恢复前她还能钻哪些漏洞。   翌日,用过早饭,贺之亦便与云团团去了省城。到了省城二人约好中午见面的时间后就各奔东西了。   云团团虽然担心贺之亦交货的时候出什么问题,比如说什么人赃并货这一类的。但还是选择相信没有空间藏赃物的贺之亦。   反正就算这男人真出事了,她也有的是办法将人捞出来。   贺之亦倒没想那么多,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将画交了,将尾款结了。然后将尾款和一些积蓄,用不上的票都给云团团。   在云团团将一颗水煮蛋卖到一块二时,贺之亦就更加笃定之前的那个猜测了。   这爱喝酒爱与人应酬的醉猫缺钱了。   直接给她,她肯定不要。   但自己却可以用拜托她帮忙买房的理由将这笔钱「托」她保管。   她说要在省城给自己买套房,而自己也说了要买一套房继续与她比邻而居,以他们的关系提前将买钱的房给一些与云团团,合情合理。   贺之亦下乡前就干过这些事,那时候还有崔星辉总想抓他小辫子呢。所以论起小心谨慎来,贺之亦做得一直不错。   按约定见了雇主,验了画,收了钱,贺之亦又听那雇主说了一通给他介绍生意的话。虽然不是很耐烦听这些,可想到生意和钱,贺之亦又耐着性子听了一回。眼瞧着时间快到与云团团约定的时间了,贺之亦才告辞离开。   坐着公交车一路去了林大,林大很大,冒然走进去贺之亦怕跟云团墨竹错过。所以他便站在约好的地方等云团团出来。   云团团回学校上了一堂课,到中午饭点了便准备回宿舍取饭盒,不想就又被人拦了下来。   昨天和贺之亦说好了,今天中午吃他们食堂的饭菜,这会儿被人拦下来,云团团下意识的看腕表。   “云朵同学,我是咱们班的团支部书记刘思语。团支部要求咱们跟每一位同学进行交流沟通,思想考核。你往常忙的我总找不到人,今天中午能不能占用你一些午休时间?”刘思语抬了抬手上的本子,无论话说得多客气,但语气和动作却没多少客气味道。   云团团仿佛无所觉一般,当即伸出手去握刘思语放在身侧的手,“我早就听说过你了,你能当咱们班的团支书真乃实至名归。咦,刘同学,你不光人长的好看,怎么气质也这么好呀?”   “哪,哪有。”云团团在班级里不是什么活跃份子,这还是从年初开学到现在刘思语头一回跟云团团单独说话。因之前云团团很低调,所以刘思语压根就没想过云团团是这种张口就来的性格,此时被云团团这么直白的惊叹弄得别提多不好意思了。   可不得不说的是好听的话人人爱听,云团团这一招对刘思语也是有用的。   “怎么没有?”云团团一脸不认同的对刘思语摇头,“有些人好看,那是虚有其表的花瓶。多看两眼就会发现完全是乏善可陈,毫无特点。可刘同学不一样,咱们一个班生活学习了这么久,我每次看你都觉得你好漂亮,浑身上下散发一种知性美。你知道吗?我以前都不好意思跟你说话的。你说说,这世上怎么有人不光容貌美,内在优秀,让同性看了都忍不住一看再看的呢。”   这一波有些猛,炸得刘思语同学小脸酥红,眸中泛星光。   见火候差不多了,云团团又对刘思语郑重说道:“光是刘同学来找我说话,就不能太随便。更何况刘同学还是代表组织与我谈话了。今天中午不行,绝对不行,太仓促了,根本就是不重视刘同学和组织。我得准备准备,明天吧,明天中午我请刘同学去国营饭店。同学一场,这个面子刘同学你可一定要给我呀。”   “这,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还不允许我跟大美女同桌吃顿饭咋的?哎呦,都这个点了,我不可能再耽误刘同学的时间了。”云团团用行动引导刘思语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语速极快的说道:“咱们可说好了,明天你一定要将中午的时间留给我呀。”   被云团团这组快拳打懵的刘思语都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来意,一脸羞答答的应了下来:“好,好呀。”   说完,云团团就站在原地目送刘思语,刘思语恍恍惚惚的朝食堂的方向走,过了好几步也没想明白心中的怪异是怎么回事。   回头看向仍站在原地的云团团,刘思语顶着一头问话和对美貌的自信心去食堂打饭了。   等刘思语不见人影了,云团团就开始撒丫子狂奔。   在刘思语说出那句「思想考核」后,云团团就知道这事不处理好了肯定很麻烦。   主观意识太强的考核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而成绩的决定权还落在一个对你并无多少好感的人身上时,那太被动了。   她自己逃了多少课,云团团心里明白。与学校和班级同学的关系有多疏远,从她三月初来林大到现在的十月中没跟刘思语有过接触就可以知道了。   她再有持无恐,可也担心一个交友不慎让自己落个身败名裂,影响家人的地步。   时刻绷紧神经,小心提防的结果自然是跟任何人都没有太深的交情了。   更何况,她原也不是个容易走心的人。   无论是酒桌应酬还是甜言蜜语,其实说白了除了习惯性的甜两句嘴,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明天一顿好饭菜的招待一回刘思语,再去供销社买个发夹发带给她戴上,就不信这个思想考核会不及格。   敢给她玩阴奉阳违那套,那她就举报刘思语吃拿卡要。   哼,不就是互相伤害嘛,谁怕谁呀。   因出了刘思语这个事,云团团便也没带着贺之亦去林大食堂。“走走走,咱们还是吃顿好的去。然后去逛公园,看电影。”   “食堂今天做了什么?”见云团团出来晚了,贺之亦下意识的以为云团团是去食堂打饭,看了菜色不好便决定拉他去国营饭店。   “芹菜炒土豆丝,芹菜叶子蒸窝窝头。”   贺之亦知道云团团不爱吃芹菜,听她这么说到没多想。由云团团领路二人一路去了云团团觉得味道还不错的国营饭店。   只是饭菜上桌后,贺之亦只看了一眼饭菜便更加坚定在省城买房的决心了。   这吃的都是啥玩意呀。   中午来国营饭店吃饭的人不少,多少有些吵闹。云团团与贺之亦还要约会,直接加快了进食速度。   去公园前,云团团先拉着贺之亦去了一趟之前住过的那家条件比较好的招待所。用早前从村委会那里盖好章的介绍信给贺之亦开了间房。   介绍信是她之前上课时填好的,这会儿直接从包里拿出来递过去,服务人员也只是撩了下脸皮问了一句,“就一个男同志呀。”   “是的呢。姐姐给开间安静的屋子吧,不然明天没精神见领导。”云团团点头,一边回服务人员的话一边塞了一把糖到柜台里。   糖还罢了,只糖里夹着的二两全国粮票却多少值些心意了。   那服务人员装做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直接给开了一间小高间。   云团团接了钥匙就要先跟贺之亦去看房,那服务人员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喊了一句,“那个女同志,你不要在上面呆太久哦——”   “姐姐放心,我三分钟就下来。”说完就蹦蹦跳跳往楼上走。   贺之亦全程都没说话,都由着云团团安排,只在那个服务人员说句话时耳根有些微红。   为什么说那句话?   这话一出,怪叫人浮想联翩的。   拿钥匙开门,云团团率先进去看了一回住宿条件。   独立的洗漱间就足够云团团满意了。   将一早就放在书包里的苹果和梨放在房间,云团团便准备叫上贺之亦去逛公园。   不过在临出门前,云团团还是扑了贺之亦,飞快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才开门出去。   防啥?   防得了吗?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   在心里哼着曲子,云团团脚步轻快的下了楼,与前台的服务人员笑容满面的打了声招呼便出来等贺之亦了。   贺之亦只在省城住一夜,所以也没带什么东西。双手在脸上搓了两下,将带来的牙刷啥的从书包里掏出来放在客房,贺之亦没让云团团多等便锁门出来了。   两人是坐着公交车去的省城非常有名的公园,这时候的公园还是收费的。所以又花了块八毛钱买了两张票进去。   十月中旬,百花凋零,菊花也渐渐出现颓势,树叶或仍旧深绿,或渐渐变黄,或一点一点有了朝红色转变的趋势。   云团团很喜欢树,尤其是枫树。   所以在公园的枫树林里多转了一会儿才又往别去处。   逛累了也没在公园歇脚而是掐着点去了电影院。   票不贵,也没几个片子可选,也因此只要瞧着时间合适哪个片子也就不介意了。   电影院里好黑,但云团团和贺之亦却没趁机牵个手啥的。   主要是总有人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敢牵手就敢将你按风纪算。   看了一场没滋没味或者说半点豆腐都没吃着的电影,云团团便和贺之亦去吃晚饭了。   公交车收车的时间都比较早,早点吃饭云团团才不会错过末班车回学校。   这一次云团团没带贺之亦去国营饭店,而是领着他去了省/委机关食堂。   贺之亦中午吃了多少云团团心中有数,那国营饭店跟贺之亦做的饭菜确实没法比,但机关食堂却有几道拿手菜。   没人想到大摇大摆走进机关大院的两个人并不是省/委的工作人员。而当云团团带着贺之亦进了机关食堂并且神态自然的排队打饭时,就更没人会怀疑这俩人的身份了。   云团团到哪都自在的不行,贺之亦是到现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所以两人的神态真的超淡定,超自然了。   到了窗口,云团团笑容灿烂的跟对大打的帮厨笑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来二两。”   “可有阵子没见你了,出差了?”这帮厨大妈一边给云团团打饭还一边跟云团团闲话家常。   “别提了,说出来都是眼泪,您瞧瞧我这张脸,是不是都瘦了一大圈了?”打好饭,云团团交了粮票竟也没离开,而是在帮厨大妈问贺之亦吃什么的时候,直接越过贺之亦替他点了一回单。   之后又笑着跟帮厨大妈道别便拉着贺之亦离开了食堂。   “这人多,咱们回去吃。”   等云团团和贺之亦离开,有跟帮厨大妈也熟得能聊上几句的人还问刚刚是谁呀,咋都没见过呢。   “这不正常吗?”帮厨大妈想了一回在省/委机关工作的人有多少以及后面的家属大院,直接给了那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老安在食堂做了十二年的馒头了,站你面前你认得出来吗?”   那人一想还真是这样。   只是拿着馒头找坐位吃饭的时候,脑子里竟还是会时不时的闪现某张俊脸。   刚刚在食堂的时候多打了两个肉包子,到了招待所云团团就将那两个肉包子给了之前的服务人员,又说吃完饭就离开那服务人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云团团进了贺之亦的客房。   客房是小高间的配置,两张单人床,一张书桌是标配。除此之外还有一对单人沙发一个小茶几。   云团团与贺之亦便将饭盒放在小茶几上,坐在沙发上吃了这顿饭。   饭毕,云团团也不好多呆,等贺之亦刷了饭盒,她又将饭盒放在书包里便离开了。   饭盒是原来放在空间里的,原本是想拿放在宿舍里的那套,因被刘思语拦了一下便只好暂时用空间里的应个急了。这会儿离开招待所,云团团便借着书包掩护将饭盒又收进了空间。   回了宿舍云团团也没跟任何人说起她对象来了的话,打水洗漱又提前收拾好明天的穿戴便早早睡下了。   因贺之亦今天就要回去了,所以云团团一大早就去机关食堂打了早饭去与贺之亦共进早餐。   饭毕,仍是刷饭盒那套流程后才收拾东西退房走人。   一路将贺之亦送上车,又抓了一把果干给贺之亦路上磨牙,这才离开客运站。   贺之亦昨天给了云团团六百块钱和一些挺值钱的票,说是他的第一批房款,以后还会陆续给她。听到这话云团团就不由想到她那天的渣男语录。   我想给你买套房……   有种搬起石砸了自己脚的即视感。   送走了贺之亦,云团团又跑了趟供销社。   原本是想着今天中午吃完饭再领了刘思语来挑发卡啥的,后来又觉得那刘思语要是真被她捧迷糊了,再一下子挑了个贵的自己岂不是亏大了。于是便决定这个送头饰的事她自己先挑了。   因为从不买这些玩意,所以云团团也不知道这会儿头花竟能丑成这样,当即就惊了。   讲真的,将她空间窗帘上的蕾丝花边拆一条都比这个好看。   咦!   为什么不呢?   想到这里云团团便找了个地方回空间拆窗帘蕾丝花边去了。   云团团虽然没有贺之亦手巧,但拆个蕾丝花边这点事还是能做的。   为了让花边看起来新一点,云团团还用洗衣机给洗了一回。   将哄干的蕾丝花边卷成一团,然后放在一个不知道装过什么东西的礼品盒里。想了想云团团眼珠子转了转,又在书包里放了两本厚一些的书,然后才将礼品盒放进去。   书包本来就小,这么一弄礼品盒的形状就直接撑在了书包上。   就挺显眼的。   这玩意不值几个钱,说不定在旁的城市也能买得到。但东西不在钱多钱少,而是在于你怎么忽悠。   将好人忽悠瘸的事她没那本事,但将这蕾丝花边忽悠得多么珍贵,云团团自信一笑。   你就看我的吧。   提前一节课赶回学校,云团团那书包多少有些显眼,不少人都注意了一眼,不过这也正是云团团想要的效果。下课后便一脸期待又热情的朝着刘思语走去。   刘思语还想客气一下,却到底还是在你来我往中没顶住云团团那张嘴跟着去了国营饭店。   请客吃饭一要量力而行,二要宾至如归,三嘛就是不能脱离你请客吃饭的目的。   少时点的饭菜都上桌了,云团团一边用公筷子给刘思语夹菜,一边就是她虽然在学校上学,但他们镇里还给她安排了工作,有时候就不得不回去一趟。而她在学校学习也需要定时写了学习报告交上去。   说完这些云团团还长吁短叹的说一回云家堡化肥事故以及她有些力气,以前杀过猪,等寒假的时候还要去镇里正在筹办的屠宰场出工的话。   “这一天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刘思语也没想到云团团上的这个大学竟然不是脱产的那种,第一个想法出现后,第二个想法就是往来的路费给报吗?   “我老早就想跟刘同学认识一下了,如今能跟刘同学一桌吃饭,也算是圆了夙愿。这是我奶给我的,我现在将它转送给刘同学,还请不要拒绝。”   云团团一边说一边拿出礼盒,然后当成刘思语的面打开礼盒盖子露出里面的蕾丝卷。   “我奶年少时曾被卖到地主家,那家的太太见我奶老实本份,憨厚勤快便将我奶送到自己女儿房里侍候。那些年吃了不少苦,也遭了不少罪。后来机缘巧合下撞破了小老婆要害大老婆这一房的隐秘事,那家的太太便将这卷准备给闺女做婚纱的蕾丝赏给了我奶。听我奶听说那小姐最后还嫁给了个白马王子一般的大官呢……听说当年这玩意都得从法国进口的,也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国内是不是已经能生产了。”   某宝某拼上的蕾丝一整卷才多少钱,云团团这里的又短又旧还是窗帘的配饰,又能值几个钱?她倒好,上下嘴皮子一动,直接将产地华国义乌的蕾丝说成了法国进口...啧啧啧,亏她说得出口。   这番话将刘思语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原本便觉得这蕾丝挺好看,是她没见过的花样,现在就更觉得它与众不同了。   “将这蕾丝花边缠在发卡上或是弄成个蝴蝶结系在头上都好看。我想了一回发现这玩意也就只有你戴了才好看,才能配一句相得益彰,鲜花配美人……”   刘思语被云团团说得眼神迷离,都有种化羽成仙的即视感了。   等从国营饭店出来看着被她和云团团拎在手里的饭盒,又觉得再没有比云团团更贴心的同学了。   你问为啥?   到不是云团团饭后又给刘思语打包了新菜。而是在去国营饭店吃饭前云团团就让刘思语带上了饭盒。等到了国营饭店云团团又请服务员将饭盒拿进去,不用他们饭店的盘子盛菜而用她们带来的饭盒。   提前与服务员沟通了一回,所以肉菜都打在了刘思语的饭盒里。   吃过饭,剩饭剩菜有时候不太好打包,丢了又觉得太浪费。尤其是今天这种场合,两个女生再能吃也肯定会剩下不少。若是刘思语再矜持些,那剩的就更多了。   打在饭盒里...还能不要饭盒咋的?走的时候自然全部都带走了呀。   就以现在的生活水平来说,那饭盒里的菜刘思语肯定不会倒掉。   晚上再吃一顿,就相当于她请了刘思语两顿。   ←_←   就在云团团拿到高分思想考核的那天,赵队也匆匆来了林大。   其实赵队并不想让云团团去冒险,可现在的情况就是除了云团团去还有一线生机,其他人连冒险的资格都没有。   这么多天过去了,席征生还的可能越来越渺茫。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席征凶多吉少的准备可赵队仍然不愿太早放弃。   不光是席征还有那些被拐的妇女儿童。   明知道路定邦有问题,可却因为没有人证物证,而不得不看着他逍遥法外,这让他们这些人情何以堪?   席征是同志,是手足,被拐的妇女儿童与云团团是手心和手背。你又让她怎么选择?   最终赵队决定将选择权交给云团团。   云团团不是没有见识的姑娘。她相当的聪明,而且性情圆滑,极有城府,但同时也是个外圆内方的人。   这次来,赵队给云团团留足了拒绝的余地。即便她不同意去冒险,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自己曾来林大找过她……   哇!好大一章,二合一有木有?作者大大好勤奋呀,我好喜欢这样勤奋的作者哦——   哈哈哈,一个人就唱了一台戏。 第75章   清早,雾气夹杂着几丝寒冷,不禁让早起的人打了个哆嗦。   路珈快步上前,一边看着在井边胡乱折腾衣服的少女,一边小心试探道:“你,你会洗衣服吗?”   云团团满脸委屈的看了路珈一眼,“我又没洗过。”   “啊?”路珈当真吃惊了,下意识问道:“你们城里的姑娘都不做家务的吗?”   那城里的日子是不是也太舒服了?   「我,我家,我家以前有下人,就,就」云团团闻言呐呐的看了路珈一眼,好不小声的说道:“后来都是我爸的小老婆洗。”   云团团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已经几不可闻了。不过她也通过自己的三两句话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养尊处优的资本家大小姐。   听到这里路珈又问云团团:“那你怎么成了知青?”   这种出身的姑娘能当知青吗?   云团团紧张的看了一眼路珈,小幅度的摇头,“...我不知道。”   路珈:不,你知道。   聪明的没有拆穿面前女知青的谎言,路珈看了一眼水盆里的湿衣服就抱起盆让女知青跟他走。   “往年知青都是秋收前就下来了,今年咱们村没分到知青,谁成想眼瞧着都要入冬了,又有知青下来了。大家伙都好奇呢,还说以后是不是也这样?洪知青清楚吗?”   云团团,哦不,现在应该叫这缺德鬼洪丹了。顶着洪丹这个名字的云团团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路珈要干什么。   “这水太凉了,我让我妈给你烧些热水再洗。”热水什么的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路珈准备让他那倒霉的亲妈帮云团团洗衣服,来加深好感度。   “真的?”云团团闻言双眼微睁,一脸惊喜的对路珈说道:“路珈同志,你真是个好人。”   这就好人了?   路珈眼中浮现一抹非常明显的得意,却还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摇头,“不过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而下个月我就要去当兵了,能帮你的实在不多,而且要论好人辛苦,那些公安才更辛苦呢。”   “啊?你,你,”云团团一脸震惊,还下意识的朝左右看了看,见这会儿没什么人才小声问路珈,“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下子,路珈就更得意了。   不是他眼尖,而是公安和军人都太好认了。   “你们进村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路珈说完又问云团团,他们是公安,那你又是什么人呀?   云团团面上有几许犹豫不绝,最后一副不知道要不要说的样子。一会儿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一会儿又看看向她释放善意的路珈,傻子都能看出来云团团此刻的纠结。   路珈上上下下打量这个跟着公安一起来村里的女知青,面容姣好,皮肤细腻粉白,手上没有任何茧子,气质也不锋利,比大多数同龄女子微胖圆润,却又胖的洽到好处,半点不臃肿。   像天上的云朵,给人一种软绵绵的感觉。   看到这姑娘的第一眼,路珈就想到了曾经在初中老师那里看过的叫羊脂球还是羊脂玉的外国书。   路珈视线从身侧的云团团身上扫了一圈回来,有些懊恼的想道:早知道会遇见这样的姑娘,当初举报那家伙的时候就应该将这本书留下来的。   来村里两三天了,除了娇气就是特别娇气,抛开这些也就剩下一派天真了。再结合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路珈心中便有了猜测。   “前阵子我们村就来了公安,不过没呆两天就走了。这次你们来,应该也呆不了两天吧?”   一听这话,云团团眼眶就红了。   “我户口都迁出来了。”   言外之意是回不了城了。   路珈挑眉,“那你要一直留在我们村?那些公安应该不会留太久吧。”   这话仿佛是问云团团公安的行程,但细听下来却是在暗示云团团回头公安离开了你留下了,跟你相处的还是他们这些村民。   胳膊肘往哪拐,心里有个数吧。   云团团做思忖状,犹豫了两分钟才终于将她来这里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我妈之前得罪了一个姓赵的女人,那女人现在是什么专案组的。她说这里有人贩子,要么让我来这里当知青掩护那两个公安,要么就举报我们家还藏了什么要让革委会的将我爸和我弟带走。然后我妈,我,反正我就来了。”   因云团团的配合态度,年纪太轻的路珈就下意识的相信了云团团的话,一脸同仇敌忾的咒骂了一回「姓赵的女人」有多恶毒以及她污蔑他们村名声这事上了。   “我妈也说了,那女人特别蛮横不讲道理,她要是手里有点证据早就抓人了,哪还会这么迂回?”云团团点头,“我妈还说,她就是想要打击报复,要用我当鱼饵钓鱼。不过我妈还说了,来留仙村虽然苦了点,可总比留在城里让那女人将惦记我们家强。什么人贩子不人贩子的,我妈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肯定是安全的。”   路珈:蠢货,这话怎么能随便说出来呢。   一路边走边说,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路珈家,路珈的母亲正在家里搓玉米,见路珈领了新来的女知青回来,也只是一脸麻木的看了云团团一眼。   仿佛对于她来说,云团团是真知青还是假知青都无关紧要。   被儿子支使着去给云团团洗衣服,也只是很平静的接过了盆。   云团团客气了几句,便欣然接受了路珈的好意。   见路珈给自己倒水,又让她吃瓜子果干,云团团也表现出一副没有心机的模样,接过装开水的杯子先是在手里转了转,随意就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喝了大杯水便将水杯放在手里暖手,等着路珈继续打听那些他有兴趣的真相……   那日 ,赵队匆匆赶到林大时,云团团正从宿舍往外走。见到赵队本能就知道她是来寻自己的。   没寒暄两句,赵队就问云团团有没有适合说话的地方。   安静,且不会被人偷听的地方。   云团团点头,直接带着赵队去了操场。   秋高气爽,学校有不少打球的同学在球场,而操场这边就冷清许多。四百一圈的大操场,云团团和赵队走了三圈半才将想说的话说了。   席征失踪了,虽是生死不知,但也是凶多吉少了。   能证明路定邦有问题的人证现在就只有云团团一个了。   但云团团的证词太片面了,无法定下路定帮的罪。   “我知道这样的请求会让你为难,但,”她这边是真的没有什么更好的人选了。   “我不为难。”云团团听到席征出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原本见到赵队出现的时候,云团团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但那会儿脸上还是习惯性的挂上了笑容。这会儿听完赵队的话,云团团的声音竟然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我之前说的不是客气话,既然还能帮得上忙,我,我义不容辞。”   其实云团团也可以不答应这件事的。   她除了力气大些,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只是一个没有出过省,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年轻姑娘。她不答应即便有些人会站在道德层面上谴责她,可大多数人也能理解她的选择。   可云团团却不能让自己活在「可能」里。   她有防身的空间,有自保的力气,如果她都不去,那席征百分之一的存活机会都没了。   除此之外,就是拒绝了赵队后她会一直活在愧疚里。   会想你明明可以救席征,可以帮助那些被拐的妇女儿童你为什么不帮?   帮是人情不帮是本漠,可你这已经不是本份而是冷漠以及助纣为虐了。   让人贩子逍遥法外,让有一线生机的民警困死贼窟,让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儿童错过营救……是,这也不全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可你有空间呀,你为什么不帮?   你完全可以在出事后躲进空间里呀。   退一万步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她,坏人就不抓了?好人就不会受难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云团团也知道,她不答应就会生出负疚感。哪怕她不应该为这件事情承担任何责任。   道德这玩意从来只能绑架那些有道德的人——   算了,去吧,就算不为任何人为了自己呢。   与赵队商量了一回如何跟学校请假后,云团团便先回宿舍了。   因归期不定,被褥衣裳所有个人物品云团团都打包收了起来,连夜送到了县城那边。之后又在东瓦胡同给贺之亦和云家这边写了两封信。   装进信封,贴好邮票,便将两封信收了起来。这两封信云团团准备明天交给赵队,若是她回不来了就请她转交。如果她回来了,那这两封信就她就自己收回来。之所以贴上邮票,也是为了防止人走茶凉,赵队嫌麻烦懒得给她送信或是没那个闲功夫干这种闲事。   有邮票在,无论是随手打发个人丢进邮箱里还是自己送到邮箱里就都极省事。   上次的出行让云团团知道有时候意外就是一瞬间,想躲也躲不掉。所以这次同样做了未必能活着回来的心理准备后,云团团又将空间里的一些东西都放在了贺之亦的二号院里。   她喜欢贺之亦将她看成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喜欢贺之亦心里眼里只有她的那种感觉,喜欢贺之亦为她操心生活里的每一件小事。   说实话,连云团团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贺之亦的。   好像那天晚上的冲动都是...蓄谋已久。   翌日一早,云团团收拾好自己又锁好门窗便又回了省城。   这次回省城,云团团直接去的火车站。到了火车站与已经安排好其他事情的赵队回合,一道前往留仙村所在的尚市。   赵队随便扯了个京城某部门便以借调学习为名与桥头镇那边联系,最后又由桥头镇那边出借调函给林大,替云团团请了一个长假。   如果任务顺利,那云团团下次回学校的时间就是明年三月一。如果不顺利,那返校的日子也许就是...有生之年系列了。   之所以没有立时就出发并不是因为要借调云团团走手续。而是按着云团团的意思抽调两名她和席征都认识并且有些交情的警员。除此之外就是省城到尚市一天只有一班火车,而且时间都在下午。   此时云团团坐在火车的软卧包厢里,除了赵队外还有两个年轻男同志。   两位男同志都是席征警校的同学,云团团曾经在席征婚礼上与他们见过面。   说起来,这个进村的主意也是云团团想出来的。而启发就是崔星辉和洪丹过了秋收还下乡插队的事。   不过云团团以自己的智力上限跟赵队商讨了一回细节,争取让这个身份少些破绽。   真的,不是云团团想吐槽。她发现赵队和专案小姐的人能给出的进村方式实在太单一,也太容易让人看出来了。   在你们都已经打草惊蛇弄丢席征的前提下。无论怎么进村,她的身份都会受到怀疑。既然如此,那就换个自以为聪明的方法吧。   谁都能看出来那俩男知青真正的身份时,这不是败笔而是亮点。   等半个月左右确定没有任何线索了,那两个男同志就表面撤出留仙村再藏身暗处准备随时接应她,而她则以插队知青继续留在村里。   是狐狸,总会漏出狐狸尾巴。   如果一个月后她仍就没有找到席征的踪迹或是路定邦违法的证据,那么云团团也会退出留仙村。   无他,失败了呗——   没在路珈这里多呆,等他那倒霉亲妈洗好了衣服,云团团就抱着装湿衣服的盆回了留仙村的知青点。从路定邦家路过的时候,云团团并没有无视那处村里唯一的砖瓦房。   一路走一路看,将东张西望这个词用行动解释了一遍。   看向路上行走的小猫和鸡鸭时,云团团还会半弯腰跟它们打招呼,左一句「嗨!阿狸,你好漂亮呀」,右一句「你今天下蛋了吗?」「咸鸭蛋还是有油的更好吃哦——」   总之就是一脸的毫不心机,天真烂漫。   留仙村的知青点是早就盖好了的,但因路定邦有特意活动打招呼。所以这些年村里竟没有一个外来户。   虽然房子有些旧,云团团与另外两个警员也算是住了一回新房子。   不光如此,为了让任务更逼真,云团团的被褥行李还都是赵队带着人收拾的。   最有意思的是为了符和云团团捏造的身份里面还有不少是只有资本家的小姐才会拥有的玩意儿。   漂亮的小裙子,好看的皮鞋……   十二点左右还有一章。 第76章   云团团回来的时候,其中一个警员已经做好早饭了,见云团团回来连忙凑了过来。   “怎么样?”   “路珈应该知道些什么。”云团团非常自然的将盆递过去,一边甩了两下手腕,一边低声说道:“他今天凑过来套我的话,话里话外的调调我听着有那么点意思。”   “路珈吗?”另一个警员闻言,回忆了一回留仙村村民的资料,“今年征兵,他们村报的就是这个叫路珈的年轻人。”   “什么身份?路定邦的亲属?”   一个村里住着,一个姓的大多是亲戚。就看是远亲还是近亲了。   “隔房的。”   那就远了。   云团团闻言无声嘀咕了一句,又问二人,“今年的新兵什么时候去报到?”   因之前为了席征的下落和安全,赵队便找了本地征兵处的人提前对这一片进行了征兵。但实际上距离每年的征兵时间还有一阵子呢。   张亮说道:“再有半个月吧。”   “五天后,让赵队将朴不凡的死讯透露出来。十二天后你们就离开留仙村。等路珈离开村子你们就将他绑回去,日夜审讯。”云团团点头,想了想说道:“这小子肯定有问题。”   赵队之前就对三人说过这次的行动云团团有指挥权。   都是跟席征认识的,云团团他们也都见过,自然知道她也有两把刷子。想着人家是替他们来冒险,所以张亮和李伟早就决定了差不多的事情都听云团团指挥。   “我瞧着他们这个村的人都挺有问题的。”李伟点头应下,转头见灶堂里的火跑出来了,便走过去用小条帚扫了扫,之后又掀开锅盖看了一眼里面,发现都熟了就没再添火。   幸好他们三人里有两个会做饭的,不然可够头疼的。只是两个会做饭的要先撤到村外...“我们走之前多给你弄些饽饽吧。”   云团团闻言连忙点头,“好哒,好哒——”   这个非常有必要。   毕竟这个村子里的人她谁都信不过。   说起这个,云团团又想到被她转送到空间里的待客水。   虽然是看着路珈从暖壶里倒出来的,但也不能保证看似白开水的东西就一定是白开水。所以云团团面上一派自然半点没防备的将水喝了,实际上却是全都送到了空间。   虽然有九分笃定水没问题,可云团团还是将那水放到了空间的冰箱里,准备以后有机会试一试。   这次出来还是太匆忙了。她也是那天早上才想起吃饭的事。时间太紧只来得急将县城国营饭店的所有肉包子馒头花卷糖三角都包圆了送到空间,旁的都没来得及储备。   唉,还是经事少,不够淡定呢。   早饭还没吃进嘴,云团团三人就已经有了绑架路珈审讯的决定。不过云团团也知道组织纪律在那里摆着,不能想大刑侍候就大刑侍候。所以吃早饭的时候云团团一会儿看看张亮,一会儿看看李传,然后再低头吃一勺疙瘩汤。   一顿早饭都快吃完了,云团团才笑眯眯的提议路珈的审讯应该来点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张亮与李伟对视一眼,不由问向云团团。   “我要是干了要命的事,又知道你们拿不出证据来,既不打我,又不饿着我。被你们弄去审讯真真是吃喝不愁,住行有保障,那我还招个,招个什么。”   原本想说「招个屁」的,后来发现这个词实在是太难听了,便直接改了个什么。   张亮与李传齐齐点头,最可气的是就算是审讯也只能扣押一定时间,再没找到证据和证人前时间一到就得放人。   “说实话,我这次能来完全是为了席征。之前特意给席征媳妇送东西和钱时,我还信誓旦旦的说席征好着呢。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跟他媳妇交待。”云团团又难过又愤慨的看向对面的两个人,“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这次一共获得了有三条线,其他两条线都落网的消息。”   “听赵队说了。”   “这世上,不管是干哪一行的肯定都有竞争对手。如果你们不以官方的身份带走路珈,而是以同行的身份带走路珈,用些非常手段撬开他的嘴,想必效率更快。也许席征真还能等到这一线生机。”   云团团的计划是这样的,先蒙头盖脸的用同行身份将路珈带走审讯,之后不管审没审出结果都将路珈交给赵队。   如果审出来了,那席征的情况以及那些妇女被关押在何处就都有了线索。借时赵队只管带人来抓路定邦就可以了。   如果没审出来,那就让赵队发挥一下母爱精神,好好的关心一回路珈,最后再将路珈平安的,周到的,客气的,温和的送回留仙村,之后再顺便提审一回路定邦。   尽量拖延一下时间,之后借着村里人与路定邦互相联系不上的时候再在村里传些消息和风声出来。   就算警方这个态度路定邦能扛得住,那总有扛不住的吧。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那就索性打个彻底,惊个全套。   听完了云团团的「我有个小提议」后,张亮和李伟都觉得此事可行,不过这还需要赵队那边配合行事。   “那是你们的事,我就只是一个被人报复的资本家大小姐。”   “可以。”   “没错,你是咱们最后一条线了。”   三人又补充了一回细节,这顿饭就彻底吃完了。饭毕,李伟洗碗,张亮出门挑水,云团团去屋外看了看晾在外面的湿衣服,见已经不滴水了,便将衣服都从外面捡回了屋里。   就搭在她房间的那根晾衣绳上,靠着室内的温度哄干它。   “都在家呢。”就在云团团将衣服挂好,就听到房门被推开,有人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扬声说话。   赶忙从自己房间走出来,云团团就见留仙村的生产队大队长被人叫旺财叔的来了。云团团没主动上前,只歪着头看着旺财叔,看起来就是一副不懂人情世故,没什么眼力见的姑娘。   李伟倒是请旺财叔上炕坐,但旺财叔却没动地方,而是将来意说了。   秋收后正经活没了,可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活。你们也来了两三天了,路上再累这会儿也歇过来了,打明儿起就跟着村民们出工吧。   云团团闻言当即说道:“说个价吧,我出钱。”   “啥?”旺财叔没听明白,或者说他怀疑这女知青没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你说啥?”   云团团见旺财叔这般,直接骄傲的犹如一只开屏的小孔雀一般,“我说,只要别让我|干活,我可以出钱的。”   旺财叔:这是什么奇葩玩意儿?   李伟以及刚进屋的张亮:还真有资本家大小姐那味儿了。   旺财叔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打量了云团团一眼,“这不是你们城里,不出工就不要在村子里呆。”   “你,嘤——”云团团一副旺财叔无理取闹的样子一扭腰便帘门窗回了自己屋子,又哭又摔东西的。   旺财叔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分别打量了张亮和李伟一眼就走了。   张亮和李伟笑了笑,继续干自己手头的事。而云团团从窗户那里看到旺财叔走了。既不哭了,也不闹了,人往炕上一倒,脑子里又转了好几圈坏主意。   计划要随时调整,她还可以加点精神病情节……   呀!要不是这个旺财叔过来,云团团都想不起来留仙村几乎是家家都养狗的。   晚上都不用有什么行动,那狗叫声就能传遍整个村子。   要不,最近先偷一波狗?   可问题是她连自己都喂不好,狗又不像空间里鸡鸭自己找吃的,这狗弄回去了,咋养哦?   真愁人呢。   与张亮李伟他们商量了一回,也没想出太好的办法,云团团翌日一早便当真「不情不愿」的出工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带了有色眼镜还是对云家堡有滤镜,云团团就是觉得留仙村这边的气氛很压抑,村民的状态也不像云家堡的村民张扬有活力。   想到曾经看过的一部全村制毒的影视剧,云团团便不由更加用心的观察留仙村村民的精神面貌。   这些村民不会都参与了贩卖人口这种事吧?   拎着锄头去扒拉地里的玉米根,云团团为了效果逼真还表现的不情不愿的。   可能是感觉到了云团团的情绪,手下的锄头也起了脾气。在云团团再次高高抬起即将轻轻落下时,锄头的头直接飞了出去,用一种此去莫回头的姿态落在了旺财叔的脸上。   旺财叔被砸的踉跄了一下,随即就坐到了地上嚎叫了起来。   云团团一手捂嘴,一手紧紧抓着还只剩下锄身的锄头,满脸同情和惊恐的看向旺财叔的方向。   她为了掩饰力气刚刚都没敢用力,那锄头会飞出去肯定不是她用了力气。不是使用者的问题,那必然就是东西本身存在问题。   想到这锄头竟还是一件豆腐渣工程,云团团就不由呲了下小糯米牙。   早就说了,意外总是这么让人遂不及防的嘛。   发生这样的意外,除了云团团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张亮和李伟大老远跑过来查看外,还有不少村民凑到了旺财叔跟前查看旺财叔的情况。   现在的锄头,锄身是木头的,头则是实打实的好铁炼制的。这么砸到脸上,出血是肯定,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旁的无法预料的伤势。   一只眼睛!   锄头从侧面砸过来,直接将旺财叔的一只眼睛砸得瞬间血流不止。   瞧那力度和血流的情况,大家都有知道这只眼睛怕是废了。   “你们村里的工具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好好的就飞了出去,吓死我了。”这声音带着点娇蛮,还有些先声夺人的声色厉荏,“我昨天就说我不来,我不来,你偏非要我来,原来就是在这里等着陷害我呢。”   被人人地上扶起来旺财叔一张脸彻底黑了。   他都没找这女知青算帐,这女知青竟然还先倒打一耙了。   “还是先去医院吧。”因要给赵队送消息,所以张亮和李伟都非常关心旺财叔的伤,“这种还伤得打针破伤风。”   说完张亮就背起旺财叔,然后带着几个村里的小伙出城去医院了。而李伟则留在了村里,继续观察旁人和干活。   路定邦也跟着出工了,不过他至始至终都不曾表现出什么来,他甚至都不曾凑上来,只站在不远处,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用那双毒蛇一般的眼睛不停的打量云团团。   在别的村子要是发生这种事,肯定是民情激愤,让云团团给个活法的。可在留仙村,村民们就多少带着几分麻木和被驯服的冷漠。   云团团见状,直接将手中的棒子丢在地上,悠哉悠哉的回了知青点。   回知青点的路上云团团不是没想过趁大家伙都在出工去一趟路定邦家的。但转念又想到再怎么猖狂她也不应该大白天的跑过去,并且她能想到这个,路定邦能想不到?若是路定邦也前后脚的回村了……   算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旺财叔那只眼睛彻底没戏了,从此后他就成了独眼龙。然而这般情况下,旺财叔和他的家人都不曾来知青点从云团团要说法,就不得不让人费解了。   一晃十来日过去了,云团团也收到了她要的道具。而张亮和李伟竟然都没跟任何人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二人离开的消息还是云团团透给路珈知道,这才传出去的。而消息传出去的那天晚上,云团团所在的知青点就被人撬了门……   一天晚上一个,有时候两个。   第一天晚上来的是个五短身材,三十多岁的闲汉,人一进到云团团的房间就被地上的绳子绊倒,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云团团都没起床,手持一口平底锅一个翻身就将这男人拍晕了。   将人收进空间上次关云海几个的房间里,云团团继续睡觉。   反正这混蛋刚刚进屋的时候还替她将门锁上了。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又来了一个,那会儿云团团虽然已经躺下了,但窝在被窝里用平板看小说。同样的被地上的绳子绊倒,然后再被云团团一平锅底敲晕。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又来了一个。   那会儿云团团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动静都没睁开眼睛,直接来了个惯性出手……   第三天晚饭前后,路珈来了。   拿了一碗小鸡炖蘑菇和一瓶二锅头。   云团团没吃也没喝,见路珈一副有话说还不想走的样子,云团团就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   路珈应该是听说了什么,但失踪人口还被云团团扣着。所以他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得手。他明天就要走了,便想过来看看云团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如果那些人已经得手了,他到也不嫌弃跟云团团发生点什么。如果云团团没被得手,那就得是个你情我愿的事了。   仔细打量了一回云团团,路珈也不知道是高兴那些人没得手还是失望于自己可能也没办法让只认识短短几天的人跟他互许终身了。   云团团说她吃过晚饭了,路珈便说他明天就走了,村里也没有和谁说得上话,让云团团再陪他吃一点。   云团团摇头,“你快走吧,你这个时候呆在我这里,让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我们城里查的可严了。”   如此这般,路珈倒也不好再逗留,只得拿着东西灰溜溜的走了。   等路珈走了,云团团才没好气的朝路珈离开的方向狠狠的瞪了一眼。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玩什么聊斋呢。   那天开始,云团团这边就是只进不出的状态。时间长了,数量多了,肯定不会没有风声传出来。于是晚上来探门的人就又多了一倍。   再然后,云团团就做了一锅卤肉。   卤味的调料是贺之亦做的,是那天在县城云团团说好吃,他才特意用纱布做几个卤味包给云团团,知道云团团不会做饭。但他也知道云团团要是想吃总有人会为她做出来。   先将卤味包和水放在锅里,再将肉洗干净,切成大块放进去,之后就是先放些盐,然后尝着咸淡再决定是放盐还是放食材,简单着呢。   除了卤味调料包,云团团还让贺之亦给她做了茶叶蛋调料包。   一锅卤肉够云团团吃好久,因为不会做饭,每天吃这个也挺满足。不过相比云团团的心满意足,在卤味的香气传出去时,知青点放炉灰的地方却多了一根烧得并不是很彻底的人类大腿骨……   不用怀疑,那大腿骨是云团团自己放的。   转天,云团团发现那根大腿骨不见了以后,她也没任何行动,又连着吃了几天卤肉。   又过了六七天,云团团这里仍旧是有来无回的无底洞,她的卤肉也一直不曾断了。   哦,隔三差五的也会出现一根没烧尽的骨头。   在云团团来到留仙村的第二十七天,云团团将卤肉连肉带汤全都收到空间里,开始在村里寻摸肉嫩还好啃的小孩子了。   大人的肉,到底柴了些。   哎呦喂,这谁家的小朋友咋长的这么好看捏?   什么?   你爸叫路定邦?   好的,就是你了。   云团团怕手上没轻没重的再伤了小孩子,只伸手虚虚的停在小孩脸颊旁。之后围着那小孩转了两圈,便一副若有所思,势在必得模样的走了。   路定邦听说这事后,脸彻底黑了。   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动云团团,可没想到云团团却先出手了。   旺财的事怪不得她,只能怪旺财自己运气不好。   他压着旺财几个不许去找云团团,就是一直没想好要不要「留」云团团在村子里当知青。   但现在云团团竟然将主意打到他宝贝儿子身上了,那这事叔能忍,婶也忍不了了。   村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青年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先是对路定邦行了一个礼,随即才说道:“回路爷,小子刚刚查过,算上秋小子,全村一共少了二十九个人……从前天开始知青点那边就再没有卤味飘出来了。”   这是没吃的了,才盯上他儿子的?   “一个城里来的娇滴滴的小丫头真敢杀人吃人肉?”路定邦虽气却还理智尚存的看向回话的青年,“这事太过蹊跷了。”   都给他整糊涂了。   这跟路珈告诉他的完全不一样。   路定邦看向墙上挂着竹皮挂钟,见时间快到儿子放学的时间了,当即吩咐道:“最近你都亲自接送孩子们上下学。”   就在路定邦吩咐小年轻去镇上接村里上下学的小孩时,山崩了。   只听到一阵轰隆声,随即乱石山土裹夹着断树就朝山下倾泻而来。而离后山最近的路定邦家则第一时间被这些乱石头山土断树淹没。然而其去势并未受阻,更加气势不减的继续朝前狂奔。   留仙村,危矣! 第77章   因这几日一直在断断续续的下着雨。所以不光云团团不用去上工,村里的村民也不用去干分配到村里的任务活计。   也因为下雨,村里的路极其泥泞,云团团只会挑天睛且路面稍微干爽些的时候才会出门闲逛。村民们也是能不出屋就不出屋子。   和云家堡一样,村里没有自己的小学,村里的小孩都要去十几里外的镇上读书。因是村民们发家致富干的就是人口买卖。所以路定邦以及整个留仙村的村民对村里的小孩也多了几分小心谨慎。   村里的小孩去镇上读书,上下学都由村里的驴车接送,绝不允许小孩子们一个人往返这十几里路。   云团团在村里住了些日子就发现这个情况了。于是趁着那会儿没下雨,孩子们放学回村嬉笑玩耍的时候对着路定邦的儿子路玺表达了「喜爱」之情。   彻底激怒了路定邦后,云团团又换上行李里的漂亮雨靴,红色带白点长至膝盖处的长款雨衣溜溜达达的去了镇上,准备再刺|激一下路定邦。   上次给贺之亦的牛肉干,贺之亦除了做了两回牛肉煲什么的,剩下的大半都做成了香辣牛肉粒。   这些是云团团的零嘴,没事就会嚼上几粒。   这会儿在毛毛细雨中,踩着泥泞的村路,云团团一会喂自己一粒牛肉粒,一会儿往嘴里塞一片果干,那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让跟着她的人都嫉妒得不要不要的。   离开村子不过三四里地时,云团团突然听到身后有轰隆声,脚下还有震动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是挖掘机在作业。   云团团站在原地转了一圈,一边笑这里怎么会有挖掘机,一边又继续往前走。   先去供销社买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然后再去小学门口等路玺,之后蹭村里的驴车回留仙村。   路上再以闲聊的口吻问一回路玺和其他小孩都多重,再跟他们着重说一回勤洗澡和爱卫生是一个多么好的习惯。   肉质鲜嫩才好吃嘛。   到了镇上,云团团先在镇上闲逛了一回,去镇医院开了二十片去痛片和纱布碘伏这些常用药。之后又去买了二斤山楂干,最后才跑到供销社一口气买了五斤颜色有些暗的大粒盐。   见跟着她的人也进了供销社,云团团眼珠子转了转直接问供销社的营业员,“姐姐,你这盐纯度怎么样,腌肉的话一斤肉需要多少盐呀?”   三十多岁女营业员被这声甜甜的姐姐叫得身心舒畅,听云团团这么说到也没不耐烦,而是说了一回这个盐还不错,她家今年腌咸菜用的就是这个盐。   随便闲聊了两句,云团团便拎着五斤盐和二斤点心出门了。   路过镇国营饭店的时候,云团团看了看手表,觉得时间还早便又冲了进去。   先要一碗肉丝面,再要一盘猪肉白菜馅的水饺和两道炖菜。   面全吃了,饺子云团团没动,两道炖菜吃了些,剩下的全都用饭盒打包带走了。   回去热一热,又能吃两顿了。   想到这里,云团团又买了二十个三合面的馒头准备回去慢慢吃。   云团团自己的日子都过得这么艰难了。可以想见被她关在空间里的那二十多人得多艰难了吧。   云团团将刚来留仙村时村里给她的口粮送进了「牢房」,又给了两包盐和一堆夹着杂草的青菜。   锅给了,柴火也给了,想吃饭?   呵,我自己都快要吃不上饭了,你们呐,就自己弄吧。   出门时只背了日常背的小书包,但拿的东西太多了,云团团便又从小书包里拿出一个三角布包来。   这个三角布包是用云彩做衣服的剩布拼出来的,做出来了就被云团团要来。将手里拎的东西都装在包里,包口一系,或拎或挎都可以。   吃饱喝足,云团团才跑到镇小学门口看自己相中的那块肉。   都是一个村的,车把式见云团团过来立马就知道今儿车上会再多一个人。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了,所以车把式到是很淡定。可跟了云团团一路的人却没法淡定了。   就问这种情况,他们是走出来跟云团团一块蹭车回村子还是...半响,两人对视一眼最终决定一个自己走回村,一个跟着云团团一样蹭村里驴车回村。   少时学校放学,留仙村的孩子们自发自觉的往停驴车地方走,其他村的孩子有的一脸羡慕的走回去,有的则是因为留仙村这一操作也安排驴车接送,此时带着点莫名小骄傲的去了自家村里的驴车。   马车上,云团团用一种特别嫌弃的口吻说着有些大人不爱洗澡,那肉都是各种味道,小朋友们可不能学他们。   这话小朋友们自然是听不出什么来的。可一直怀疑云团团吃人的小伙却莫名打了个冷颤。   那会儿路定邦安排人去接送孩子上下学,是计算过去镇子的脚程时间的。不光算计过,他还打了个富余量。   所以即便云团团在国营饭店耽误了些时间,却也没错过接小孩子们放学。   驴车一路带着云团团一行人回留仙村,驴车刚到村口车把式和坐在车里云团团以及被派来监视云团团的小青年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云团团紧紧抱着自己的三角布包,心里又庆幸又震惊。   幸好她出门的时候将贵重物品都收起来了。   幸好她今天出门了。   幸好!幸好!   早前出门的时候,云团团担心那些人会趁她不在翻她的屋子,再来点栽赃陷害啥的。于是出门前直接将所有个人物品都收到了空间里。   好吧,她之所以提前将东西都收到空间里是因为她想回来以后再反咬村里人一口。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吗?   你们不光偷东西,竟然还偷的这么干净?   跟你们说,不把东西交出来,就别怪你们可怜无助的小知青报警了。   届时挨家挨户的搜起来,真将东西找出来了,大家面上可都不好看。   都在心底复盘了好几遍如何来一场恶人先告状的云团团是怎么都想不到她把恶人们弄丢了。   可能遇见过各种各样的奇葩意外,云团团只震惊了一会儿就最先反应过来了。先是看了一眼一车多多少少有些吓到的小孩们,云团团深吸一口气的打开自己的三角布包。   一共八个孩子,云团团一人分了两个馒头。随即又分了两个给老把式,至于跟着自己的那个小青年云团团却没给。   “老吴叔,你赶车回镇上将这边的事汇报给镇委领导,请他们派人来救援。”看一眼那个小青年,云团团又说道:“之后你和这个谁都不要回村,带着孩子们在镇委大院呆着。如果他们安排你们食宿那你们就安心守着孩子,别让这些孩子乱跑。以免回头出点什么事或是再叫「人贩子」给拐了。”   说到「人贩子」三个字时,云团团咬音的时候还故意咬重了几分。   你们村就是干这个的,可别终日打雁再叫雁给啄瞎了眼。   “那这里,不是,”不等老把式说什么,小青年就一脸不服的问云团团,“那你干什么?”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我看热闹呀。”云团团一扬脖,特别无耻的说道:“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你还指望我什么呀?”   小青年咬牙,对云团团说道:“那你看孩子,我留下。”   “可以呀。”云团团不反驳,很自然的应了下来,“那咱们先说好这些孩子要是丢了,死了,伤了,病了,我一概不负责呀。”   老吴叔:“……”   小青年:“……”   云团团没好气的白了小青年一眼,视线从小青年身上移到老把式那里,“还磨叽什么呀,再不快点叫人来,就没有能喘气的了。这几个孩子要是出事了,就算他们父母活下来了,也不会感激你们的。”   老吴一听这话,当即调转车头,喊了一声那小青年的名字就要往镇里去。   小青年恨恨的看了云团团一眼,便跟着回镇子了。   看着驴车跑远,云团团先将书包里东西都收进空间,然后再将三角布包往里塞。因为不确定附近有没有人,所以即便云团团是想将三角布包送回空间也得多走这么一道程序。   好在将馒头分给那几个刚放学的小孩时,云团团便将里面的一纛东西悄无声息的挪进了空间。   等双手空了,云团团又拿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   她现在终于知道之前路上听到的轰隆声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被整个冲垮的村子没有半个人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了,云团团其实已经对幸存者不抱什么希望了。   但想到除了路定邦家是砖瓦房,整个村子都是土坯房。土坯房不如砖瓦房结实,但重量在那里呢。也许正是因为房子不结实,才有可能有幸存者。   但于云团团来说,寻找幸存者的事那是专业人士需要做的。而她则必须趁着天还亮的时候在被彻底淹没在土石乱树下的路定邦家找到席征的下落或是……   一边朝村里跑一边庆幸她为了不刷鞋特意穿了雨靴这一最明确的作法。   山崩了,从后山滚乱下来的乱石断树在泥土的带动裹夹下一路横冲直撞。不过这种蛮横的劲却在村口处弹尽粮绝了。所以云团团越往村里跑,看到的乱石断树越多,路也越难走。   多少有些心疼才穿了没两天的漂亮雨靴。所以云团团一边往里跑一边想着找到席征让他赔一打。   还是活着的席征更有用些,要是死了...哼,自己才不想给他儿女买鞋穿呢。   心里期盼席征能够活下来,可理智却告诉云团团这个希望有多渺茫。   在距离路定邦家还有两百多米时,云团团便停了下来。也不是停下来了,而是已经跑不起来了。   便是用走的,都要留神小心。   用一种爬陡坡的方式小心翼翼的爬到最里面,云团团一边侧耳倾听下面的动静,一边回忆路定邦家的布局。   这是鸡圈,那是仓房,这里好像是……   正在琢磨从哪找起呢,云团团就听到了两声呻/吟,猛的转头看去,就发现路定邦半个身子压在什么下面,只有上半身和双手露在外面。   最绝的是他身上有块被压弯的钢板,替他挡住了乱石断树,才让他有机会来上这么两声。   看到云团团的时候,路定邦的眼睛就是一亮,随即又黯了下来。   指望这么个人救他出来,他还不如指望那个只剩下一口气的小警察呢。   云团团见到路定邦这个样子当即就乐了一声,真不知道是他平时做虐太多还是积了德。   有时候不能速死的苟活着,真的很遭罪。   “路大叔,您这?”小心的围着路定邦走了一圈,云团团便对他摇了摇头,“这么重我可挪动,您等会儿吧,老吴叔已经去镇上唤人了。”   “我,我儿子呢。”听到老吴叔路定邦首先想到的就是路玺,想到那些失踪的村民以及云团团屋里传来的卤肉香,路定邦第一时间向云团团打听儿子的下落。   云团团闻言面上露出一抹为难的神色。但随即又打量了一回路定邦的情况,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   怎么说呢,就是影视剧里坏人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开始向受害者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和安排的那个嘴脸。   “你们村里的人呐,啧啧啧,那肉呀是真难吃。费了好些水又洗又泡的,也就大腿的肉还凑和。”云团团一边说一边嫌弃的表示,“你们平时都不洗澡的吗?埋汰死了。”   在遭受这么大一场罪的时候听到这种话,路定邦都已经不能用怀疑人生来形容他此时此次的心情了。   看到路定邦疼痛惨白的脸上出现恍惚神色,云团团又突然转换语调继续说道:“路大叔,我看你儿子长的白白净净的,又好看又干净,平时的个人卫生应该做得非常不错吧?小孩子的肉特别的细嫩,又白又香,就像去了皮的鱼肉一般嫩,那口感就别提了。我最喜欢手骨上的脆骨啦,不过,”肉皮也好吃。   不等云团团将这句话说完,路定邦就用盖过云团团的声音喊道:“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那么大声做什么?吓我一跳。你都这样了,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啦。”云团团做作的拍了拍胸口,随即又摆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我将路玺泡在酒缸里腌着呢,我还给了他牛奶和蜂蜜吃。我听人说过宫廷烤乳猪的方法就是让小猪崽不停的跑,在它渴的时候只给它调味料喝……”   放心吧,本姑娘再丧心病狂还给了你儿子俩馒头呢。   并不知道云团团就是在故意吓唬人的路定邦在听到云团团的话后瞬间头皮炸裂,双目赤红的瞪向云团团。若是眼神能够杀人,云团团怕是都已经被凌迟处死了。   云团团见路定邦气成这样,更觉得不耻了。   你儿子就是宝,别人的儿女就是草,就可以随便被你们作践买卖?   你真应该庆幸你干这些勾搭的时候是在网络并不发达的七几年。要是在后世,你儿子不被家属报复也要被网曝了。   气完了人,云团团就开始以路定邦为中心仔细寻找各种线索。   在没有山崩前,警察都没在这里找到线索。所以云团团的计划改了又改,最后变成激怒路定邦,看看他会不会把她和货关在一块。现在山崩了,房子踏了,地上也满是乱石泥土和断树,想要再找线索比登天还难。   就在云团团寻找线索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往下坠去。   “啊,唔!”   原本吓出来的尖叫再看到跟她一块往下掉的泥土乱石时瞬间闭了嘴,并且双手捂在了脸上,用一种她自己都没想到的速度进了空间。   啪叽——   一屁|股坐在空间地上,云团团还有些惊魂未定。   看一眼身上已经划破了的雨衣,云团团一边觉得可惜一边双手撑地的站起来。   回想刚才的情况,云团团便准备等一会儿再出去。   她是想着等乱石头什么的将下面添上了,上面不会再掉东西了再出去。看一眼手表,云团团便决定先去摘个瓜吃,可刚走两步云团团就猛的顿住了。   不对!   她所站的位置是路家的菜窖,而留仙村的菜窖都是一米多高的那种矮小菜窖。   她刚刚掉下去时腿是伸直的,而且速度还不慢的往下坠差不多有一两米...瞬间,云团团便想到了什么,心念一动双眸闪亮的出了空间。   她好像已经找到密道入口了。   老早就打开电脑准备今天多更新一些,还想让你们再夸夸我,然后电脑就非常不给力的黑屏了。就鼠标能看见的那种黑屏。界面出来了一碰鼠标就又黑了。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就差将电脑拆开了它才好。 第78章   出了空间,云团团便又自然下坠了两三米,然后才因为惯性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并且又滑了一米多才停下来。   还没站起身,云团团就先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只是一处通道并无什么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从空间里拿出两把手电筒,先往回走了两步将一支手电筒打开朝上照,并且将手电筒固定在地面上。   她掉到菜窖里的事,怕是只有路定邦看见了。但云团团却笃定路定邦不会跟任何人提。   至少不会跟来救援的人和公安方面的人提一句她。   所以这个向上照的手电筒就是给赵队他们的提示。   天会越来越暗,等天彻底暗下来的时候,手电筒的光亮就会更引人注意。   至于会不会引来路定邦的同伙...这是路定邦家的菜窖,路定邦又在上面沐浴秋日细雨,就是没有手电筒的指引。路定邦的同伙若是先来了,路定邦能放过她?   没可能的。   放好这只手电筒,云团团拿着另一只手电筒继续往密道里走。   密道修的很宽,也很平整,靠墙的地方还放了一辆独轮车。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发现里面有些玉米面的痕迹,其他的云团团就看不出来了。   心忖着路定邦那伙人会不会是用这辆独轮车运送吃食时,云团团就发现了前面有亮光。   将手电筒收回空间的同时,云团团又拿出了最近她用得非常顺手的平底锅。   因雨衣在行走间会发出轻微的声响,云团团虽然并不想脱掉它还是将雨衣脱掉了。   一脱掉雨衣云团团就打了个哆嗦。   冷!   脚步轻缓的朝光亮处走,越走云团团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怎么感觉这光...更像自然光呢。   等快到洞口的时候,云团团才肯定自己的感觉不是错觉。   这光确实是自然光。   那光是由一个不算太大的洞口送进来的,一般的山洞,一进去就会有一个比较大的洞穴,而云团团所在的位置就是这个洞穴的最里面。   又往洞口走了两步,云团团就发现了左右各有两个不算大的小洞穴,而那小洞穴前竟是人工制作的铁栅栏。   用手电筒往里照了照,云团团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四个洞穴里,三个关了人,不光有成年的妇女还有年纪幼小的男孩和小女孩。而另一个洞穴里却只立了一个稻草人。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十字架子上绑了个人。   下意识的认为这架子上的人就是席征。所以云团团没做他想的就朝那边跑了两步,随即又突然停了下来。   不能这么过去。   这么多人被关在这里,肯定有守卫。   云团团觉得不能大意,于是又跑到关押妇女儿童的三个牢房,双手一掰就将上面的大锁头给掰开了。   “上面出事了,没死的都残了。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们,”一边打开牢房,一边对神情或麻木,或憎恨,或胆怯,或惶恐的众人说道:“你们先从里面出来,再找些棒子石头啥的,凡是能伤人的东西都可以。”   说这话时,云团团又将刚刚夹在腋下的平底锅给众人看了看。   众人看着那锅底明显有些凹陷的平底锅,有些说不出来心里是啥滋味。   “现在是咱们唯一能逃掉的机会了,错过了这一次就等着卖被掉吧。”想了想,怕激不起这些人孤注一掷的狠劲,云团团又即兴来了一场胡说八道,“我听说他们要将咱们统统卖到国外去,先送到军营,再送到实验室活着解剖生取心肝脾肺,听说人的大肠有几米长,他们还会用咱们的肠子灌血肠……与其被他们生生折腾死还不如拿起武器拼一把,至少死也是死在我们自己国家。”   这些妇女里有真被那些人折腾得没了心气的,也有装出来暗暗保重的,听到云团团的鼓动自有响应的。   云团团一边鼓动这些人站起来,一边还飞快的将三个牢房里的人按人头大小数了一遍。   将铁栏杆一根一根掰断,分给没找到东西防身的人后,云团团才跑到那个疑似关押席征的牢房。   进去前,云团团还在想着这会不会是席征。进去后,看着那张除了五观旁的都已经看不清的脸,云团团更迟疑了。   仔细辨认了一回,云团团才确定面前的人就是席征。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云团团有些想笑可眼眶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   一张脸被打得面目全非不说,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肉。席征能活到现在,必是那些人将席征当成了泄愤的工具。   也是呀,做为一名卧底警察,落到那些犯罪份子手里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只能说幸好这些人玩了那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把戏,否则席征是活不到现在的了。   想到这里,云团团不由呲牙冷笑。   难不成还要感谢他们?   想到村里的情况,云团团咬着后槽牙的骂了一句「报应」。便往席征嘴里塞了两粒速效救心丸以及一根云团团当宝贝的山参。   这样品相的人参,她手里就只有两三根,缺钱的时候都没舍得卖,现在给了席征一根云团团心疼得直抽抽。   小心的背起席征往外走时,在山洞外面值班室里吃晚饭的几个负责看货的村民便听到了动静,当即便拿着棍子走了进来。   他们一进来就发现所有应该被关在牢房里的货竟然都跑到了外面,而且手里还都拿着武器,心下一惊便要退出去,不想有那眼尖的看见了。当即出声,一群正茫然四顾等着云团团行动的妇女儿童们先是一惊,随即就有人冲了过去。   “啊啊啊,打死你这些畜生,打死你们这……”   “我要杀了你。”   “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   “呜呜呜,妈妈,我要妈妈。”   云团团背着席征站在牢房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从满身狼狈的弱小绵羊化身夜叉厉鬼的众人疯一般的扑向进来的村民,开始的时候还知道用棒子打,后来竟直接上嘴咬了。   当云团团看到其中一个头发凌乱,年纪不及三十的女人将咬下来的肉嚼了嚼才吐掉时,整个人都又恶心又难过。   这得将人伤害成什么样才能做出这种事呀。   路定邦给村民们排了班,五个人一班,偏偏刚才听到动静的时候就只有两个人拎着棒子进山洞,等这边闹起来以后那三人才发觉不对的冲进来……   可惜平时将这些妇女儿童当玩物的看守们不光彻底失了先机还在人数上失去了优势。   四个牢房因寻找防身的武器被云团团破坏了三个,还剩下一个关席征的这个是完好的,原本云团团是想要让这些打完人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和边哭边用棍子捅那几个村民的妇女们将村民丢进牢房。可等云团团走过去才发现那五个人都是出气多进气少,看起来不比席征好多少了,便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就不多此一举了。而且,她空间里那小三十的人总不能一直关在空间里污染空气吧。   回身去将牢房门用刚刚锁头上的铁链重新拧死,云团团便先背着席征出了山洞。   原本应该是用锁头的,但锁头都被云团团掰坏了便只能用锁链对付一下了。   正好天马上就要黑了,天一黑等她安排了其他人就将那小三十人放出来。   将那群人放在没有火把和自然光的山洞里...赵队总不会放任他们不管的。   山洞外是一个像山谷一样的地方。四周山壁,也没有旁的出入口,面积不大,有一口井以及两间沿着山壁搭建的屋子。   看到这里,云团团就更不担心关在这里的人从旁的通道离开了。   当然了,提前是能将她用力拧开的锁链打开或是跟她一样能够徒手掰断铁栏杆的。   虽然这里都是被拐的妇女儿童,但云团团却不敢将重伤的席征交给任何人,好在席征那点重量于云团团来说轻的跟什么似的,去那几间屋子里转了一圈,云团团捡到一个他们日常装东西的柳筐,看了看大小,又颠了颠背上的人,云团团便将其放到了筐里。   这样背着更省劲,也更方便她空出双手自卫。   从留仙村到镇委大院汇报情况,镇委大院那边再组织人手过来救援,救援人员再赶赴留仙村,最少也要两个小时。赵队和张亮李伟那边怕是会比镇委派来的人快一些,只是...云团团估算了一下赵队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又会带几个人进村后,便决定现在就带着这些人上去。   先安抚了一回激动的众人,又鼓励了她们一回你们是能干过那些人的,一个打不过咱们就群殴这样的话,便安排她们跟着她往通道走。   等人全部走到通道中间的时候,云团团又说手电筒落在山洞里了,让她们等一下,她又背着席征跑了回去。   不过在进入山洞的时候,云团团却将席征放在了靠里的位置。然后自己跑到牢房那里将那小三十的人全都从空间里移了出来,之后又小跑回席征这边,背着装席征的筐再小跑着回通道。   将席征放在那边是担心席征看到什么。虽然山洞黑得一批,可云团团却还是不希望冒一点险。   从空间里拿出手电筒再小跑着来到队伍最前面,云团团领着人往她下来的地方走,越走就越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当听到熟悉的声音时,云团团直接高兴的大喊,“赵队,赵队,我在这里,我和席征在菜窖里呢。”   赵队正带着人搜救,不想就听到了云团团的声音,当即一脸惊喜的跑了过去。   因太心急,她还摔了一跤。 第79章   听到云团团的声音,不光赵队激动,张亮和李伟也是激动难掩,其他跟赵队出任务的专案小组成员也都放下手边的事齐刷刷跑了过去。   一喜云团团无事,二喜席征尚在,原以为这就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不想那些一直遍寻不到踪迹的受害者们竟然也都跟着云团团出现了。   赵队他们很早就到了这边,但好巧不巧的是云团团用来做指引的手电筒灯珠在她走后没多久就烧坏了,这才让随后赶来的赵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边的菜窖入口。   距离地面有些距离,赵队充分考虑了云团团等人的体力,不光送了长梯还送了绳子下来。   所有人先系了绳子再爬楼梯,以免中途滑落。   原本应该先小孩后大人,依次登梯上去。但云团团却直接插了个队,跟下面的人说了一声,便背着装席征的筐第一个爬上楼梯上到了地面。   “席征在发烧,浑身都是伤,必须立即送医院。”一上来,云团团就语速飞快的跟站在一旁的赵队说道:“车呢。有没有车?”   “有有有,我们有,小江,你开车送云,送陈英他们去医院。”   赵队想喊云团团的名字,可刚念了一个姓出来便又收了口。   云团团对赵队点了点头,便朝着小江的位置走去。   云团团不认识小江,但刚刚赵队喊小江的时候那边有人往这边跑了两步不说还应了一声,这会儿云团团就朝着声音去,便看见那个应该唤小江的人伸手要接云团团背上的筐。   “不用,车在哪?”席征这一个多月遭了不少罪,整个人都要瘦脱相了。若不是认识好多年了,云团团都未必认得出来。   不过虽然席征瘦了不少,可成年男子的骨头架子也重的一批。她背的轻松可不代表别人也能背个人还箭步如飞的。   小江见云团团走的飞快,到也没再伸手,而是快走几步越过云团团,一边将后坐的车门打开,一边坐进了前面的驾驶室。   将车打着火了等着只慢了他两三步的云团团上车,等云团团飞快的将筐从背上拿下来,都不曾转手只手腕一转就推进后座时,小江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够爷们!   就在小江感慨,张亮与赵队打过招呼也跑上车的时候,云团团也跳上了车。   “砰!”   云团团单手带上后车门,小江见状直接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路不太好走,幸好没出现陷车轱辘的倒霉事。   “席征咋样了?”   “不太好。”云团团只要一想到刚刚看到席征时的情况就头皮发麻渗得慌,“我从来就没见过一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喘气的。幸好出发前我买了速效救心丸和将给我奶留着的野山参带了出来。呐,他嘴里含着的就是。”   张亮原本就侧了半个身子回头与云团团说话,视线也一直在席征身上。听到云团团的话视线便落在了席征嘴上。   原来是野山参呀!   之前他还以为席征嘴里是被那些人钉了什么东西呢。   “都挺到现在了,”张亮梗咽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打气还是给席征打气的对云团团说道:“我相信我兄弟一定能走出鬼门关。”   “你说的对。席征,你要是敢不挺过来,我就给你媳妇找下家,就找个喜欢喝大酒抽大烟,高兴打老婆,生气打孩子的老爷们。”听到张亮这话,云团团前一句肯定张亮,后一句直接转头对陷入昏迷中的席征放狠话。   听到云团团这话开车的小江差点踩错油门,张亮也是嘴角狂抽,被囧得不行。   半响,张亮才小声对云团团说道:“这次多亏你了。”要不然席征恐怕是等不到他们找到他了。   “唉,我也是没办法。不过,摊上这么个老爷们,陈英才是最头疼的呢。”云团团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本来你们这行就不太容易娶媳妇,以后怕是更难喽——”   警察不好干,警察家属更能做。和天天提心吊胆的陈英相比,她真是好太多了。   张亮/小江:这兴灾乐祸的调调太遭人恨了。   一路到了镇医院后,云团团又有些不放心,“县医院离这里有多远?”   “镇医院咋了?”小江不解的问完才回答云团团的话:“二十多里路吧。”   “你是专案组的,赵队让你送我和席征过来可见你是值得她信任的人。那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云团团示意小江开车,小江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开车去县里了。见小江这般张亮也没阻止,云团团便将自己的考虑说了,“一是我担心镇子离留仙村太近,恐医院也有路定邦等人的同伙,将席征送过去医治很容易被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   二一个我是担心镇医院的医疗水平。镇医院到底不能和县医院,市医院那边比。席征伤得重,病情耽误不得。能一步到位最好不过,以免耽误了医治。三嘛,”   云团团顿了下,实在太口渴了便借着书房拿出个水壶喝了两口水,小江则是插话进来,“还有三呢?”   “三是留仙村出了这样大的事,现场救援后肯定会将受伤人员就近送医。你想想那些村民,那些被拐的妇女儿童接下来都有可能入院治疗。你们想想就镇医院的接诊能力和环境,席征能留在那里吗?”   二人听到云团团这么说,都不由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随后对视一眼,纷纷在心底感慨了一句。   脑袋瓜子转的这么快,他们赵队这外援请的忒可以了。   有速效救心丸,还有野山参吊着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席征终于到了县医院。   担心节外生枝,或者说是云团团前世看太多的谍战警匪片而对人对事总是不信任的心思,他们在车上就统一了口径,只说他们是从尚市与县城中间的一个镇子过来的,而绝口不提留仙村。   不过医生看到这么重的伤,自然不会不问一嘴。他们不光问了还悄悄的报了警。   无论哪个时代,人们对英雄都有着天然的崇拜情节。云团团见大夫问,直接说席征是名军人,会受伤是遭到了敌特的报复。再之后手术室准备好了,医生们就要推席征进手术室,云团团看向张亮,张亮就跟医生交涉了一番,也穿着防护服进了手术室。   县城派出所的民警察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小江接待的他们,不知说了什么人就走了。云团团去了趟洗手间洗了手脸,又重新绑了头发这才坐回走廊里。   从脏得不能再脏的书包里拿出两个大馒头,分了一个给小江就一口馒头一口水的吃了起来。   席征不光浑身外伤,还有内伤和骨折等问题,手术进行了很久,久到云团团和小江又分别吃了两个鸡蛋,久到门口的国营饭店都开始售卖早餐。   小江特意跑过去买了几个包子回来与云团团分了,一边吃包子一边说里面的张亮和席征。   席征肯定不知道饿,张亮嘛——   饿也得挺着了。   一直到上午十点多,手术室门上的灯才熄了。小江是第一个发现的,当即就朝云团团喊了一声。   云团团一边转头看灯一边起身,脸上也多了几分忐忑和期待。   心跳有些快的云团团略微有些紧张的对小江说道:“这混蛋玩意儿还欠我一份结婚的份子呢。”   原本也跟云团团一样紧张的小江一下子就被云团团这话逗乐了。   “我对象做的饽饽比这个好吃!”   “我对象配的茶叶蛋料!”   “呐,这是我对象给我做的牛肉粒!”   “好吃吧,我对象弄的果干!”   “我对象做的包子赛过御厨!”   小江这一晚上不知道听云团团说了多少回「我对象」了,当时听着就觉得这俩人挺甜蜜的。现在如此紧张,云团团还能这么说,可见她有多钟意她那个对象了。   刚想到这里,手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小江和云团团立时上前询问最先走出来的那位医生。   “医生,他怎么样了?”   “伤得很重……”医生怕用太多医术用语病人家属听不懂,便用极直白的语言给云团团和小江描述了一回席征的伤情。   不少地方都感染发炎了,有的甚至还出现了化脓状症。外伤连带内伤就不说了,席征的肺部也出现了大面积感染。所以整个手术过程席征都一直在发烧。   除此之外,十根手指都被掰断,一只小臂骨折,两条腿的小腿骨也被打断了。头上有伤,怀疑里面有淤血,这个具体如何还要看席征醒来以后才能确定了。   可以说席征能活着下手术台就已经是种奇迹了。   云团团:她今天就应该将那小三十人全丢进水井里的。   小江视线与张亮对上,见张亮双眼通红,不由握紧拳头砸在一旁的墙上。   太恨了!   因为情况特殊,席征被送到了一间双人病房。等将席征安置到病房后,云团团又去找了县医院的护士请她帮忙介绍两位护工。   “按辈份我是病人嫡亲的姑祖母,照顾自己家的小辈也是应当应份的事。只是我年纪轻,从来没照顾过病人,就怕这手上一时轻了一时重了的叫病人再跟着遭罪。”云团团说这话时还特意拿了根铁棍当着护士的面掰了掰,见那护士瞪圆了一双大眼睛这才又继续说道:“我也不让人白帮忙,你帮我找两个人,一个早八点到晚八点,一个晚八点到早八点,一人一天五毛钱,当天的工钱当天就结清。”   说完云团团又给那小护士塞了两块钱的辛苦费。   小护士不敢收,云团团自然不会让她推辞,最后更是找出这是她放在小护士这里的押金,她要是付不出来工钱就用这个钱开工钱。   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吧,小护士就领了两个中年妇女来病房。   一个是小护士的妈,一个是小护士的姑妈。   云团团没做他想,直接让小护士的亲妈上白班,小护士的姑妈上夜班了。   一来今天上班就只上半天,可云团团却决定给全天的工资,没多少钱也算是个人情,自然要给小护士的亲妈。二来白天有什么事也可以让小护士的亲妈去找小护士或是小护士的同事们,在小护士和她同事那里亲妈的面子多少比姑妈重些。   找了人来,云团团又交待了一回擦洗,翻身,喂水喂饭这些话后,打发走小护士的姑妈,留下小护士的亲妈和小江张亮在病房,独自一人去买住院用到的东西。   饭盒得买,脸盆也得买,暖壶想买也未必买得到这个回头让小护士亲妈想办法去。   心里盘数了一回这一趟要花多少钱后,云团团又将席征从头到脚骂了一通。   你姑奶奶攒的这点家底,全都叫你这不省心的孩子败祸光了。   东窗事发了。   正在这边给席征当长辈的云团团还不知道她不在学校的事已经被贺之亦和老云家的人知道了。   留仙村这边提前征兵没多久,就到了每年的征兵季。云家堡一得了通知就将云海的名字报了上去。   云敏在镇里邮局工作,一听说了这事就往林大发了封电报。   原以为云团团收到电报就算回不来也会发个电报说一声的,可不想这电报就跟石沉大海了一般,没半点回应。   云海当兵这样的大事,以云团团的性子再不会没有下文的。   全家人都知道云团团是个不会让别人的话掉到地上的圆滑性子,更知道她的这个大学上的有多散漫。那么问题来了,云团团到底出了什么事才会连丁点消息都没送回来呢?   越想越担心,越想越觉得出事了,于是转天云家大哥云吉便与贺之亦一块来省城寻人了…… 第80章   这个世界不能没有我!   还不知道云家大哥和贺之亦为了找她不光去了学校,还马不停蹄的从省城赶回来直奔镇政|府的云团团这会儿又有些小得意。   在席征出手术室后,她仅仅只花了三个小时就将所有琐事的事都安排妥当了。之后还给她和小江张亮安排了值班,以及用两人的证件在招待所开了两间房。   小江和张亮一间,反正他俩轮流在医院,回来住宿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使用一间屋子。云团团到没这些烦恼,她就自己一个人。   虽然有护工24小时看守席征,但三人仍然轮流守在病房里,一来他们都是席征的家属,这种时候不能将人丢给护工就不管不问,有时候医生查房用药什么的也需要家属签字。二来也是人性向下,得看着些护工不能让她们偷懒。三嘛,自然是也是关心席征的情况,想在第一时间看到席征醒来。   来了县里后,云团团有时候去吃国营饭店,有时候去医院的食堂打饭,小江和张亮则都是吃食堂。云团团微微瘦下去的那点小肥膘到是又被她自己养回来了。此时吃过中午饭,大家都坐在病房里,云团团一边与张亮小江说话,一边飞快的在面前的三张信纸上写着什么。   三张信纸上,一张是席征从她借了多少钱的明细。一张是席征这次住院的护工费物品费以及之前的野山参等等一切杂七杂八的费用;最后一张则是她配合专案小组出这趟差,总共花了多少钱和票,以及耽误了多少时间和她伟大的学业的误工费用。   这三张就放在最上面,因为之前没记帐所以这会儿是想起一笔就添上一笔,态度很随意。   然在三张信纸下面还压着几张信纸,那是准备写给老云家和贺之亦的家信,只是都才起了个头就不知道怎么往下编了。   小江和张亮商量了一回,又问云团团这边能不能先帮着照顾席征一段时间,他俩想先回留仙村那边。案子虽然看似破了,但那些已经被卖掉妇女儿童还需要尽快找回来呢。   都雇了两护工了,又不需要云团团亲力亲为什么,云团团也不认为她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地方也让他们放心回去,“早前夜袭我的那些人都被我转移到山洞里,算上原本留在那里的五个看守的村民,也有三十来号人了。你们挨个审一回应该能有些收获,毕竟他们常年累月的进出货,总不会没人押货的。对了,路珈招了吗?”   听到云团团这么说,张亮也没问她是怎么将那些人弄到山洞里以及之前又藏在了何处。只对云团团摇了摇头,“嘴紧的很。”   他们又不能真的对路珈做什么,光是言语的恐吓并不能让路珈害怕。再一个,到了这种时候他只有一口咬定他全然不知情才不会被同行灭口,被警方抓捕。   路珈,真就将那句「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当成了警世名言。   云团团心忖,就是手段没使到位,要是你们对路珈也能像路定邦他们对席征一般,她就不信路珈还能嘴硬到现在。   虽是这么想,可云团团也知道人与畜生虽然都是生物,但还是有区别的。   小江与张亮在这边逗留了三四天,见云团团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这才提出告辞的。不过临走前,张亮和小江还是商量了一回将身上的钱都给云团团留下了。之后又跟县里的派出所打了声招呼,这才开着那辆绿色吉普车回留仙村。   留在医院的云团团除了偶尔借着去洗手间的短暂时间进入空间外其他时间都呆在病房里。   若说离开也就只有护工给席征擦试身体的时候才会离开了。   不过却不敢走远,而是一直守在病房外。   席征还没醒,那颗之前塞他嘴里的山参又被云团团切成片熬成了水,一天三顿的让小护士的亲妈喂席征喝。   原本以为救出来的那些妇女儿童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再加上云团团留下来的那些村民总能顺藤摸瓜的将这条买卖供需链打碎,救出所有受害者。可惜让云团团没有想到的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很多事情掺杂了太多的因素就会充满变数……   一具一具尸体从留仙村倒塌的房屋里抬出来。除了赶车的老吴叔和那两个之前跟踪云团团的小青年以及那一车的小孩子,整个村子只有下半身压在砖瓦下面的路定邦活了下来。   惨烈至极的结果真是说者痛哭,闻者落泪。   云团团当日着急带席征去救治,所以也没跟赵队提下面还有人的话。等到了医院想起这事了,云团团又连忙跟小江提了一嘴,问他用不用告诉赵队一声。   小江摇头,说赵队肯定会第一时间带人下去勘察现场的,这会儿怕是都已经完成这一步骤了。   说是这么说,但小江还是在第二天席征出了手术室后将席征的情况和云团团说的话都想办法送回留仙村,只是这个消息直到他与张亮回去,赵队也没有接收到。   不过到是借着这个事又将藏在邮局等部门的路定邦同伙抓了一波。   此时的众人压根就没想到被救上来的妇女们有多憎恨曾经不将她们当人看,肆意妄为的伤害她们不说,甚至还害了她们儿子女儿的人。在云团团走后,这些人就非常有默契的在赵队问她们下面还有没有人时齐刷刷的摇了摇头。   赵队见状,虽然还想第一时间去关押现场实地勘察一遍。可还是一边安排这些获救人员一边与其他救援人员尽力寻找幸存者。   就在赵队没注意的时候,那些获救的妇女儿童竟然趁乱将地窖的入口封死了。   她们想要让那五个人永远出不来,可却不知道被她们封在下面的足有三十多人……   第四天近中午的时候,小江才和张亮驱车回到留仙村所在的镇子。   先去之前他们当临时办公点的地方,发现这里只有一个专案小组的警员在整理各种口供和文件。问了一回审讯情况他们才发现赵队这边只审了路定邦和老吴头以及那两个小年轻四个人。   “那剩下的三十多人咋都没审呢?”   “什么三十多人?村里就活了这三个半呐。”专案小组的警员怔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向小江和同样一脸不解的张亮,“你们是不是问受害人呐?赵队刚刚已经带人去医院看望那些受害人了,等问明清况会安排人送她们回家的。”   小江与张亮对视一眼,然后小江与张亮异口同声的说道:   小江:“我的加急信你们没收到?”   张亮:“你们不知道关押受害人的地方还有三十多号嫌疑人?”   瞬间三人就转身朝外跑,小江跑过门口又折了回来去开车。将车开到奔跑的两人跟前时又放慢了速度让他们跳上来。待二人上车小江才一脚油门的朝镇医院飞驰而去。   镇医院很小,接诊能力也有限,虽然云团团高估了留仙村活下来的人,但在那些受害人住进镇医院后,整个镇医院也真就住满了。   哦,这还不算给两条腿彻底废了,在大腿处截肢的路定邦安排一个有警察「贴身照顾」的单人间了。   赵队是女性,所以在对待这些女性受害人时也多了几分柔软。她语气温柔和气的询问这些妇女和儿童被拐的经历以及登记她们的姓名,家乡地址以便送她们归家。   正问着呢,小江几人就跑进了医院。   还说啥,赵队先是看了一眼虽然心虚却并不后悔那天晚上摇头的众受害人一眼,便带上小江几人出了镇医院。   站在镇医院门口,赵队沉声安排:“你去查那封信的情况,是路上耽搁了还是被嫌疑人的同伙处理了?”   小江点头,领命去了邮局。   “你去叫人,让地方警员出一支至少二十人的队伍赶去留仙村。”赵队想到下面有三十多人,真将他们放出来了如果人数上太过悬殊,肯定会生波折,便让之前留守的专案小组成员去请人来。   随即赵队叫让张亮和刚刚跟她来录笔录的专案小组成员开着小江之前开的那辆车直奔留仙村。   四天多的时间,早就让那二十多号人知道自己被关押在什么地方了。   渡过了一段时间的惶恐期后,二十多号人就开始躁动了。   正好这会儿被那些被拐的妇女儿童暴打的五人也有两个人醒了过来。   醒来的二人都有些懵逼,看到牢房里的村民还都吓了一跳。   他们怎么还活着?   “你们不是都被做成卤肉了吗?”   这话一出,被关的村民们比他们还懵。   懵逼过后就是各种七嘴八舌一边问什么情况以及出了什么事,一边说自己怎么怎么了。   两个看守虽然醒过来了,但却完全没有战斗力了,他们就坐在那里,看着那牢房里的村民们为打开牢房做各种努力。   这牢房有多结实...他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以前看着那些被关进去的货各种折腾,他们会还笑这些货不自量力,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这处山洞并非是路定邦建造的,早在前朝的时候后山这里就是土匪的老巢。后来前朝没了,战乱了,土匪们虽然过了一段无拘无束的幸福日子,但随着新华|国的成立,这些土匪也不得不放下屠刀彻底转行了。再之后,这后山脚下就有了留仙村。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留仙村的人到底还是用另一种方式继承了先辈的遗志。而这其中路定邦就做得最好,堪称全村楷模。   这话说远了,只说这个山洞吧。   因为是经过了几代人的修缮改造和岁月的考验,其结实程度真不是一般人说拆就能拆的。   然而老天爷是长着眼睛的,他将云团团这个小怪兽送到了这里不说,还给了她一身怪力气。   后世承重墙用的钢筋在云团团手里就跟面条似的,这间牢房里用的虽然比承重墙里的钢筋更粗也更结实,但云团团掰起它们时也跟玩似的。   如今,原本锁头虽然被掰坏了,但云团团却是非常不惜力的将铁链捏变形了。想要将锁链弄开必须上大工具才成,可他们这里最缺的就是这些工具了。   别说大工具了,但凡能当武器的东西都被云团团她们带走了。   且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可看到熟悉的环境却还要被关着,原本心态就被关出问题的二十多号人在尝试了多人撞铁栏杆这种笨办法后,在没能将关押他们的牢房撞破时就有人爆发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等到这些人全都因为情绪问题被搅合进这场群架的时候,竟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们刚刚的大力撞击,不光牢房那侧的铁栏杆松动了,就连周围的山洞也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那两个醒过来的看守开始时还能勉强提起精神,后来就都因为伤势过度昏睡过去了。   第一天就是这么过去的,第二天这些人又如此折腾了一回。第三天,牢房终于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破开了。   众人欢呼的从里面走出来,先是迫不及待的跑出山洞去井水边打水喝,然后所有人都或坐或趴的围着井边享受许久不见的阳光。   三天了,从发现他们竟是被关山洞里的那个早上算起,他们三天都没喝到一口水,吃到一口东西了。   喝了水,有了力气,这些人也没想要先去看看出口的情况,而是就近去了那两间屋子。   因为上面没送菜下来,所以这边就只有一些土豆白菜能凑合。   不过对于久饿的人来说,早就不知道什么是挑剔了。   一群人生火的生火,架锅的架锅,竟将山洞里留下的吃食全都吃了。   在云团团的空间,云团团也不是个大方的人。发现第一天给他们的东西,他们就吃了三顿后,云团团就改成三天给一次了。   反正这就是三天的伙食,你们是一天吃完还是三天吃完她就不管了。   可以说这一顿是他们最近唯一吃到的一顿饱饭呢。   吃饱喝足了,这些人才站起身朝出口那边去。   路过那五个还没死,但情况越来越不好的看守时,竟没有一个人伸手扶起他们或是给他们喂口水的。有的村民从这五人跟前走过,还用脚踢了两脚。   到了出口处,先是看着地上的东西猜想上面怎么了,后又去寻上下连通的铃铛绳,发现怎么拽上面都没反应,这些人的心中不由又多了几分慌乱。   上面肯定是出事了,那他们现在又要怎么办?   下面还没有米粮了,他们这么多人总不能一直呆在下面吧。   可最近风声紧,路爷说了拽铃铛如果没回应就不能冒然回到地面。   而且上去的路都被堵死了……   众人退回山洞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了起来。   不能冒然上去,那咱们也不能在下面等死呀。   对呀,对呀,路爷怕是都不知道咱们在这里。   路爷肯定不知道!   那咱们就等天黑的时候将出口挖出来,趁着天还没亮的时候上去?   行,就这么办了。   众人都受够了被关还挨饿的日子,看着天色还早吃饱喝足了众人便分别找地方眯觉。睡在稻草上时,还有村民大声咒骂云团团。   要不是那个臭表子,他们也不会被关了。   是呀,要不是那个女知青,就算被关在这里还有女人可以随便睡。   有的村民不由又想到之前来这里看货时每天晚上都可以随便挑两个女人玩到爽的幸福日子,不由吧唧了几下嘴。   他还是喜欢那种年纪小小的,又会哭着求饶,唤他大叔的小丫头片子。   听到这话,睡不着的村民也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自己的喜好和怎么玩最爽的心得体会。   “上次我和秋子两个一起玩的那个叫双飞还是坐莲的,卧草老带劲了……”   “呸,你小子就是个没记性的,上次为了这事路爷还揍了你俩一通。路爷早就说了货可以拿来解闷,但绝对不能玩坏了。你们俩倒好,差点将人折腾死了,养了一个月才出手,少卖了二十多块钱呐。”一个上了点年纪看起来面相特别和善的中年大叔说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不会过日子。”   像他,就从来没将那些货往死里弄过。   说得差不多了,这些人又不由想到了自己离家好几天了,也是时候回家看看爹娘老子和老婆孩子了。   于是也不等晚上了,这些人就纷纷起身去搬那些堵在通道里的乱石断树。   说实话,要是这里还有那些被拐的妇女儿童,这些人怕是要在这里好好放松一下才会回家呢。   从山崩的第二天,天就放睛了,睛了几天不光外面的泥呀土或的都干得差不多了,就是山洞这边也都大半都干了。   想要将通道清理出来,可是不小的工程。   不过事情就有那么巧,他们在里面掏,赵队带着人在外面挖,两边一起行动,很快就在天黑后见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老天爷又跟这些人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他打了个喷嚏!   没错,老天爷打了个喷嚏,震得留仙村的后山直接出现了局部塌陷事故。   以后山贴近路定邦家的地方为中心,整个山洞连着通过都在人们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塌陷了进去。   在塌陷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刚刚还在欢呼的众人脸上的喜悦也还淡去,就这样一群面带狂喜的,以为终于可以出去的嫌疑人永远的留在了下面……   坐在坑里的赵队:“……”   这一瞬间,她就只想到了云团团。 第81章   老天爷你是懂售后的——   赵队身心俱疲的跟其他同事将那三十多具尸体挖出来,还没回到镇子里的临时据点,就听说又出事了。   在知道两个小年轻听到风声便赶着老吴叔的驴车逃跑,却一个因为右脚缠在车下垂落的鞍绳带上被驴车拖拽了两里地撞死在路边树上;一个在毛驴受惊时就被甩到极浅的河里,用一去不复返的力气一头撞向河底石头时,赵队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句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话。第二个想法不是旁的,而是重点保护嫌疑人。   原本在塌陷过后,嫌疑人就只剩下三个半。现在...好家伙就只有一个半了。   即赶车的老吴叔和没了腿的路定邦。   老吴叔被单独关在拘留所的单间里,凡是可能造成自杀或是意外的东西都没有。为了保护老吴叔的安全,赵队还专门派了两个专案小组的警员进去陪他。   反正...案子到了现在用人的地方也不多了。   进出货肯定是需要交通工具的,留仙村的老吴叔知道的线索肯定不少。于是赵队安排好人贴身保护老吴叔时,也开展了第一波审讯。   医院里的路定邦情绪相当激动,不过在知道他儿子没被云团团泡在酒缸里喂蜂蜜牛奶时到是多多少少安静了些。不过在没看见他儿子之前,路定邦就没办法放下担心。   在见到赵队等人的时候路定邦更是扯着嗓子控诉女知青吃人肉,还要将他儿子弄成烤乳猪。但在得到那些失踪的村民不是云团团吃掉的消息时,路定邦还不相信。听说那些人是死于塌陷,路定邦就冷笑,说警察包庇吃人肉的女知青。   赵队:我怀疑你在装疯卖傻,想要借着东拉西扯给自己的罪行打掩护。   见路定邦这么不配合,赵队便决定先晾他几天。   于是赵队这边又处理了一些手头上的急事,便买了些东西带着人去县城看望席征和云团团。   病房里有两张床,云团团自张亮和小江离开后便一直住在病房里。她没什么洁癖,对医院的床和被褥也没什么忌讳,吃住倒是都没什么不方便的。   在张亮他们离开的那天,云团团就给老家那边写了信。   给老云家的信就是借调学习什么的,还说她当天走的太急,以为两三天就回来了,没想到去了这么久。又说那里是封闭学习,有保密政策,所以才一直没有时间写封信回家。   问征兵的情况,问云海怎么样,又问秋收时地里的收成,还问大家伙的身体,两个小侄子有没有又长一些,杂七杂八的说了好多。但实际上她在外面的情况却只有寥寥数语一笔代过。   云团团知道老云家的人虽然担心她,但她提前请赵队做的那些借调准备还是能唬弄过去的。虽然回家了指不定要挨上一通骂,可能她妈还会大手一伸再在她身上拧几个麻花让她长点记性,但这些都好应付。   让云团团犯愁的是贺之亦。   在听说了贺之亦那不是很美好的童年后,云团团就一个想法,那就是这可怜孩子说不定都落下了童年阴影。后来俩人在一起了,云团团更是通过接触发现了贺之亦性子里的执拗和比生活习惯洁癖还要严重的精神洁癖。   他不允许欺骗,无论是善意的还是别有用心的,在他这里,他都接受不了。   其实云团团也明白,所有的欺骗即便当时没有发现也不可能瞒一辈子,一但曝光,便会出现信任危机。没了信任,感情也将更加不堪一击。   思虑再三,云团团给贺之亦的信上并没提借调学习的托词。而是提起了给陈英换灯泡以及她在学习的地方看见席征等语。   之后又是一通罗里吧嗦的话,有问贺之亦最近好不好,有没有想她的。有问贺之亦最近有没有去县城溜达的,更有问贺之亦农闲下来又忙了什么的。总之扬扬洒洒写了两三页,这才收了笔。   她现在一日三餐吃的都是医院食堂的饭菜,原本就不好吃,还只放一点点盐,吃得云团团更想念贺之亦了。   于是都收笔了,云团团还在信纸最下面加了一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你想的心都瘦了!”   论起哄人这事,云团团绝对是比人贩子还要有个人魅力,她要是走上这条道...算了,不能想了,想多了就是午夜梦回的惊悚片了。   赵队带着人过来的那天,云家堡那边正好收到了云团团的家信。   因贺之亦担心云团团,所以这些日子一直留在村里哪都没去。邮递员来送信的时候,贺之亦正好在老云家。   云海当兵走了,云吉云利在孩子满月后也带着老婆孩子搬出了老宅,云彩休班的时候才会回来,云敏就更忙了。以前热热闹闹十多口人的老云家如今就剩下云老太和佟有鱼,云满仓三个了。   说不冷清是假的,可真要说多冷清又还不至于。毕竟吉利兄弟都住在村里,马丽和梁友娣经常抱着孩子回来,吉利兄弟在自己小家偶尔做了什么好吃的时候也会端一碗送过来。或是抽空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活。   其实不光女人喜欢回娘家,男人也差不多。因为只有在自己家里他们才是小姑娘,小少年……   之前分开时,云团团就拜托过贺之亦偶尔过来转转。贺之亦到是很听话,几乎每天都会过来一趟。因云老太很喜欢贺之亦,加之佟有鱼和云满仓也不认为云团团还能骗到更好的无知少年了,三人待贺之亦比亲儿子还要上心。当然了,除了这三位云家的大家长,云家的其他人待贺之亦也极好,恨不得他和云团团立马就领证结婚。   因云家人的态度摆在那里,贺之亦每次过来都不会觉得压抑和勉强。   又因云家每次都留他吃饭,贺之亦每次过来都不好意思空着手。一来二去的,感情到是迅速升温临近沸点。   这会儿贺之亦先是飞快的将自己的信看完。随即又将信收到衣兜里再去看另一封同样笔迹的信。   结合两封信上的内容,贺之亦瞬间便明白了云团团身处何境地了。   特意在给自己的信里提到席征,就是告诉自己她和席征在一起或是...在做同一件事。   想到席征的职业,贺之亦虽然有感于云团团不曾欺骗他,可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再有一身怪力,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你说这孩子咋越长大越不让人省心呢,这么多天过去了,就回了这么一封信,还连个地址都没写。”   云老太见儿媳妇这么说,用下巴指了指信封上的邮戳,“那上面不是有地址吗?”   经云老太提醒,佟有鱼连忙低头看信封上的邮戳,贺之亦也拿出信看了一回邮戳。随即又开始迅速想着如何跟云家人说一回地址的事不要声张出去,更不要去找人。   不等贺之亦想到托词,佟有鱼又说话了,“我还以为她去了京城呢。”   “那你是不了解我大乖孙,她要是去的京城肯定会回村接上我,我们娘俩一块逛逛京城的。”云老太笑,“可比你们俩有孝心。”   云满仓拿烟枪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给自己装烟叶。   他都习惯了——   她也习惯了。   佟有鱼在心里默默接了这么一句后,又想到了已经去了部队的云海。   也不知道部队那边啥情况,吃不吃得饱,有没有老兵欺负新兵的事。   “挨欺负也是他活该!”   云老太就看不上佟有鱼这个调调,没好气的说道:“他欺负你,你就打回去,一次狠打就能怕你三年。咱们不惹事也不能怕事,事来了不管准没准备好,硬着头皮也得上。不是我说你,孩子临走时你说了啥?还什么出门在外千万别惹事?你这话一说直接将海子的心气踩了五分下去。遇事时首先想到你这句话,随后就是忍气吞声当个熊种儿。”   佟有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敢说。   云老太却没放过她,“今儿这个熊他一顿,他让了。明天那个熊他一顿,他也忍了,后个大后个,指不定多少人当他当软杮子捏呢。幸好我大乖孙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要是让你教,哪还有今天的出息。”   佟有鱼:“……”   说海子呢,您咋又说到了那死丫头身上去了。   贺之亦有些尴尬,所以在云老太语调刚变时就连忙出去了。站在灶前,贺之亦想了想直接转头去碗架子上拿了个盆装了些面,一边揉面一边听云老太教育他未来丈母娘,整个人想的都是云团团为什么在那里,她现在是不是安全了,她什么时候回来以及思维发散的时候还会想着他们将来要是有了孩子要怎么教养。   他觉得云团团这样的性子就很好,到哪都吃得开,没谁会不喜欢她,不像他……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像自己那般艰难长大。   心事重重的干了一会儿活,完事贺之亦就先回了后院。云家这边等贺之亦走了,不由又说起了云团团。   总感觉她的这个学习有些古怪。   能不古怪嘛。   以云团团的性子,若是遇到这种中央部门借调学习的事,肯定会宣扬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然后再借着这次的机会给家里和她自己谋些好处福利。可这一次就让人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她走的那么匆忙,连提前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无论怎么想都不是她平时为人处事的调调。   佟有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白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云老太心里也慌的紧,可还是装出一副镇定样子,“我大乖孙做事有分寸。”   云满仓沉默的抽了一锅旱烟后,这才问佟有鱼家里还有多少钱。   “干啥?”   “先备着吧。”老闺女这事透着古怪,谁知道会不会有用得到的时候呢。不过他们家的人好像除了老闺女是个人面广,三教九流都认识的场面人,也就只有他妈了。想到这里云满仓又抬头问云老太,“真要出事了,也不知道这钱能不能使得上。”   有时候不怕你没钱,就怕你有钱还找不到门路,使不上力。   云老太盘腿坐在炕上开始回忆自己的那些老姐妹们还有多少能用得上的,扒拉了一回手指,云老太面露沉重的点头,“再看吧。”   但愿不会到那一步吧。   爱你的人在你丁点不对劲的时候,都会担心的睡不着觉生怕你受了委屈,遭了罪。可不爱你的人,他管你死活呢。   那些被拐妇女儿童的家人们有的在知道家人下落时喜极而泣,恨不恨生出一对翅膀飞过来,可有的根本没有期待过她们回来,有的更是恨不得她们死在外面,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有了别的想法,更可恨的竟然还说出了让她们死在外面别回来的话……可以说,这边一联系到被拐卖妇女儿童的家属,人生百态就直接扑面而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竟然还发现有的并不是被路定邦拐卖来的,而是人家路定邦一伙人付了进货费的。父母明知道这伙人有问题,可还是因为嫌弃家里女儿多就而将女儿「过继」了。   当赵主任跟云团团说起这事的时候,云团团沉默了好久,最后才问路定邦招了没?   没招,她就带走他儿子,他要寻求警方帮助就得拿些诚意来。   为什么不是死xing呢? 第82章   对于云团团的这个提议,赵队不由抽了几下嘴角。虽然没表示一定会采纳,却还是非常认真的听完了云团团那个不光黑她自己还黑她和专案小组的馊主意。   半晌,赵队看向浑身包着纱布的席征,轻声问云团团要不要先送席征回林省。席征的伤势太严重了,别说十天半个月了,就是一年半载的也未必养得好。与其一直呆在尚市这边还不如先将席征送回林省呢。   刚刚来病房前,赵队就先去问了一回席征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是不建议移动席征的,但也明白现在这个情况回自己的地方养病更方便休养和照顾。   席征今天早上才醒过来,不过也只是醒了三五分钟,这三五分钟里也只有看见云团团的瞬间席征是真正清醒过来的,其他时间虽然睁开眼睛了,但大脑却并未迅速进入清醒模式。   看见云团团又听说自己获救了,被拐的妇女儿童正在有疗安排归家后,席征才又放心的昏睡过去。   其实看到席征醒过来的时候,云团团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她真怕席征再也醒不过来了。   云团团点头,“从县里到尚市这段路的路况还不错,到了尚市咱们就坐火车回省城,从省城到桥头镇的路...他这个情况我建议还是先在省城医院养一阵子伤吧。他媳妇正怀着身孕呢,他这个情况也根本没办法照顾,别到时候没照顾上他,再将他媳妇累坏了。我这边给席征雇了两个护工,一个白天一个晚上,我觉得赵队也可以考虑一下要么出一笔护工费由着席家自己安排照顾的人,要么就由警方负责寻人护理席征……”   说话间,云团团还将席征住院期间她这边的花销明细都递了一份给赵队。   虽然没说报销的话,但云团团相信赵队看了这么清晰的花销明细就应该知道她的意思。   “这都不是事,回头我就打申请。”赵队匆匆看了一眼花销明细,虽然看到上面列了不少钱却没蹙一下眉。   再多的钱,都花在了刀刃上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赵队便又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不过这一次赵队却将张亮和李伟留了下来。   两人会跟着云团团一道安排席征回林省,之后由他们接手席征的事,云团团回归社会,结束这一次的「学习」。   张亮去办出院手院,并且按云团团的意思请主治医生带个护士跟他们走一趟。   只要将他们安全送上火车,再在火车上给席征做个小检查就可以了回县城了。而火车直达林省省城元吉市,下了火车会有李伟提前安排的救护车接席征去医院。   李伟去安排车和火车软卧包厢以及林省那边医院方面的事宜,云团团则留在病房里与小护士的亲妈说了一声这一天两就要出院的事,让她帮忙收拾一下东西。   住了好几天的院,零零碎碎不少东西,不少都是能够带走回到省城继续用的。   小护士的妈听到这话,心里就是一阵可惜,这么好的工作没了。   不过也通过云团团这次的举动,萌生了做护工的想法。   她得让她闺女好好盯着,再有这样的好事千万别错过。   另一边赵队带着人回了镇上,先去看了老吴叔,发现老吴叔知道的不算多,但也能给他们画出个大致范围。   原来路定邦这边每次进出货并不是全都老吴叔接送的。前两年路玺还没上小学的时候,老吴叔倒是时常跟着路定邦去接货送货。但每次送货都不会直接将货送到地方,而是送到镇子上或是村口。后来路玺上小学了,老吴叔就负责专门接送孩子们,而进出货这种事就交给了旁人。   可惜那个人就是那五个看守里的,当天虽然没被愤怒的女同志们撕碎了,最后也只给赵队留下了一具尸体。   不过老吴叔前些年的送货经历就非常丰富了,有他追溯历史,到也得到不少有用信息。虽然老吴叔交待的还算彻底,可赵队仍旧让人继续翻来覆去的审讯老吴叔,争取将他知道的线索都榨出来。   而另一边,路定邦就非常不配合了。   路定邦住在医院里,医院里人来人往的消息传播得最快。所以路定帮在知道只有他和老吴叔活着的时候,便决定矢口否认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看到这样的路定邦,赵队最终还是采用了云团团的馊主意。   她先让人将与其他几个小朋友呆在一处的路玺悄悄抱走,安排在其他地方,之后又让人将路玺失踪的消息扩散开来。   那些被拐妇女不少人都在镇医院治疗,这个消息就是借着问询她们而在医院里扩散开来的。   赵队用我怀疑你们中间有人悄悄出去带走路玺的理由挨个问了一回这些人昨天晚上都在哪里,有没有作案时间。   被拐来的妇女们问赵队谁是路玺,听说是路定邦,也就是人称「路爷」的儿子时,都情绪激动的大笑,口中还说着报应,活该这等话。   这里的镇医院不比桥头镇好多少,一个医院住着,女人们激动的声音又极其尖利,再加上赵队有意让路定邦知道,这个消息便自然而然的传进了路定邦的耳朵里。   听到自己儿子失踪了,路定邦哪还稳得住?   他想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又怕这是警方故意诈他,可对儿子的那份爱又叫他没办法冷静下来,最终还是让人请了赵队过来。   “洪丹原名李招娣,60年的时候她与姐姐被继父苛待……她被洪家收养,改名洪丹。但她的姐姐,”赵队耸了耸肩,用一种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的神色给了路定邦一个眼色,“据说是落到了你手里。”   路定邦愣了下,不由追问,“她不是资本家的大小姐?”   “不少资本家都会挑一些容貌姣好的女孩从小养大,然后用来笼络下属和联姻。她,”说到这里赵队微微有些动怒的合上手里的本子,“她只是资本家的养女。”   路定邦想到路珈套出来的话,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回赵队,心中猜测赵队就是之前云团团口中说的「那个女人」。   不管那些是是非非,路定邦只关心他儿子路玺,“她会将我儿子带到哪去。”   赵队抿了抿唇,“我们会尽力寻找路玺的下落。”   “我,我儿子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赵队:“……”   你就不能盼你儿子点好?   ←_←   路定邦招了,是不是全招了,这个还需要继续提审和甄别。不过这边一招,赵队就拿着路定邦给的名单和地址忙了起来。   必须尽快联系当地警方将被拐妇女儿童解救出来。   也正是因为赵队忙起来了,云团团他们离开的时候赵队才没过来送一程。   从尚市调了辆救护车,然后将席征抬上车再回到尚市。   火车站那边在看到是救护车送乘客过来,验了票后就直接将他们送进站台提前登车,将人小心的放在窄小的下铺上,医生又仔细检查了一回,护士又将一瓶消炎类的点滴给席征挂好,这才下车回县医院。   没有护工,照顾席征的事就由张亮和李伟负责。云团团住在席征下铺的上铺,一直等到火车都开了,她才回上铺去。   她之前在县医院食堂买了些馒头包子,又打了一罐头瓶子咸菜条子和在可大的锅里打的粥。   会被下毒的可能性不大,但味道也就那样了。   不过为了旅途不寂寞,云团团还借故拿了一兜水果出来。   软包车厢是有门的,每个软包车厢正好是四个卧位,而他们好巧不巧的正好是四个人。   一路上都关着车厢门,门口也没有什么闲杂人等路过,不过随行里有两个青年警员,一个怪力女生,他们还真不需要考虑安全上的问题。   云团团与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就在自己铺位睡下了。   虽然是白天,可抱着自己的旧枕巾云团团睡的还不错。   将席征的事悉数交给了张亮和李伟后,云团团这趟旅行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下午三点下的火车,也不用云团团操心什么便上了安排好的救护车。一路到了省医院,云团团见席征醒了,便小声问他要不要给他媳妇打个电话。   席征闻言眼睛一亮,话还没说云团团便知道他啥意思了。   自从那日席征醒过来后,席征清醒次数就多了起来。虽然时间都不长,却是慢慢转好的迹象。而且像是肺部的病,病人清醒和不清醒区别真的蛮大的。   席征能说话,嗓子也没什么事。路定邦他们在折磨席征的时候更喜欢听到席征痛苦的声音以及席征大吼大叫骂他们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所以他们并没有动席征的嗓子或是舌头,牙齿什么的。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云团团看了一眼手表,说她来安排。   云团团先去了主任办公室借电话打到桥头镇派出所,找到当班的小马后又让他去接了陈英到派出所来。计算了一下时间,云团团回病房让张亮和李传伟推着病房去主任办公室,一边行动快,但距离远。一边距离近,但行动却不快。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云团团又从主任办公室拨了电话出去。   云团团拨完号便将听筒放到床上,席征便激动的听着听筒那边的动静,电话一接通席征就迫不及待的大喊:“喂,媳妇儿吗?”   “师傅,是我小马。”   小马囧的一批,原本想跟他师傅打声招呼的,见此也不敢说什么,直接将听筒递给了同样激动不已的陈英。   听筒不拢音,别说与席征呆在一处的云团团等人听到了席征那声「媳妇儿」了,就是陈英也听到了自家男人这声活力十足的呼唤。   虽然这一声过后席征的声音又小又气弱。可也正是因为这一声呼唤以及云团团等人的哈哈大笑声没让陈英想到席征生病上。   也许她家狗男人只是不好意思了。   因电话两边都是人,俩口子也没说什么太亲密的话,只是互相报了平安,又说了几句家常便挂了电话。   不过有了这么一通电话后,不管是怀孕的陈英还是养伤的席征那颗心都安稳下来了。   谢过主治医生,云团团几人又推着激动过后安心睡着的席征回病房。   到了病房,张亮和李伟就问云团团一会儿是回学校还是去哪儿,用不用他们安排。   “我想回家了。”云团团想了想,又看了一回席征,“回省城了,就算是回到咱们自己的地盘上了,席征这边我就可以完全撒手不管了。省城我熟着,不用你们安排我了。我等席征醒来问问他这事要怎么办,完事我就先回云家堡了。”   云团团说完又一副不好意思的对二人笑笑,“这次出来经历的太多,我是一刻都不想在外面呆了。”   之前还真没怎么想家,可到了省城了那股想要飞回家的冲动别提多迫切了。   又看了一眼时间,云团团心中多少有些遗憾的想到她再怎么归心似箭,也错过了今天去县城的大客车。   看来她今天晚上还得找个招待所住一夜,明天坐早班车回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好久没回空间整理一下收成了,正好去杀些鸡鸭,再收拾些水果啥的带回村子。   张亮和李伟听到云团团的话再想到她的年纪和阅历,不由也跟着感慨了一回。   出来一趟,正好赶上老天爷屠村,谁经历了这些破事不想赶紧跑回家呀。   理解,忒理解了! 第83章   对过眼神,大家都心领神会的转头看向窗外。   您老人家这大义灭亲的方法,还挺犀利的哈——   谨言慎行的时间段里,哪怕云团团和张亮他们想的是一样的,也不敢将什么老天爷这种话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各自在心里腹诽吐槽了一回,这个话题就过了。   因无论如何都赶不上末班车了,云团团便也不急着离开医院。从书包里掏出一把果干分了分便坐在一侧的空床上与张亮二人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话,时不时的拧头看一眼席征。   差不多下班的时间,席征还没醒,但病房里来了不少公安系统的领导。原本见到云团团还以为她是席征家属,在听了张亮二人解释后,更是对云团团多了几分敬意。   “多谢领导夸奖,不过您这么说,就叫我羞愧难当了。便是不说我与席征的同乡情份,换个旁人我也应该有人出人,有力出力。”云团团微微带着点腼腆的对说话的系统领导笑,“其实我也没帮上多少忙,要说不容易还是席征这些冲在一线的公安警员们,我之前找到席征的时候还以为他被人做成了标本呢……”   这个时候,尤其是在席征的病床前,云团团不想也不能表现的太过长袖擅舞,以免抢了席征的风头。而且她相信这些系统里的领导应该也不喜欢太圆滑的人。   果不其然在云团团这么说完后,系统领导们看云团团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暖意,少了几分公事公办。   最近陆续落网三支人口贩卖销赃线。所以不光路定邦吐出来的那些信息,还有不少信息需要甄别和针对已经被拐卖妇女儿童做营救返乡工作,他们林省这边也不是一块净土。所以全系统的警务人员除了日常工作外,还要针对人口贩卖成立专项小组,配合赵队的专案小组开展铺天盖地的扫净行动。   不过这一次能有这样的成绩,无论是云团团还是席征都功不可没。   当然了,这样的好成果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能完成的,离不开专案小组以及其他支持配合他们的部门和警务人员。   席征借的钱没还,花在他身上的钱和票赵队也没给云团团报销。至于她的「误工费」啥的,看情况也要等这事彻底落幕以后才能看得见。于是云团团在离开医院后又是自己花钱住了招待所,一边觉得好亏一边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心满意足。   对于自己也能帮上这么大的忙,云团团还真有些小得意。   云团团一直等到席征醒来才离开的病房,按席征的意思是暂时不要告诉陈英他受伤的事,等伤再好一些可以回家养着的时候再告诉陈英也不迟。   云团团无所谓,还特意问了席征一句她这次回镇上要不要去看看陈英。问完又将上两次去看陈英时做的那些贴心之举都跟席征说了一回。   席征顶着一张五颜六色的大花脸对云团团笑,也不说话就是笑。   一见他这样,云团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别了席征,又与张亮李伟道了辞,云团团就去招待所了。   一进招待所,云团团就飞快的锁门关窗拿出柜子各种顶门顶窗后便进了空间。   将身上的脏衣服脏书包什么的都分门别类的丢到洗衣机里,随后人就去洗澡了。   一通洗洗刷刷,搓搓搓,云团团用了一个来小时才感觉洗通透了。   将头发一包,云团团便穿着毛巾吊袋裙跑到厨房给自己折腾吃的去了。   虽然不会做饭,但差生文具多这句话也适用云团团,她站在厨房里的样子就跟进了供销社站在柜台前差不多。   买点啥呢?不对,是我能用这些东西做点什么呢?   呃,是我还能做点什么吧。   不会做饭星人再一次为自己的肚子默哀了两分钟,最后的最后就是又跟鸡蛋来了个至死方休。   要是能随身携带贺之亦就好了。   在空间里好一通折腾,云团团才回了招待所客房,之后想到贺之亦之前住招待所的讲究精致,云团团还学了他拿了床单出来,可看着手里的床单,再看看客房的床,云团团又发现,她可能学不了贺之亦。   毕竟贺之亦是真的很爱干净,像是床单被单啥的洗的别提多勤了。而她...算了,她还是拿张床出来吧。   将床单收回去,又将空间里的一张单人床找了出来。美滋滋的躺在上面后,原本以为累了这么多天了,怎么都应该倒头就睡的。不想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折腾到早上四五点钟了云团团才有了些困意。   可又因为要赶早班车,怕一觉睡过去的云团团又不敢睡了。勉强挣扎起来,又回空间用冷水洗了脸带着点不算很清醒但也还可以的精神头收拾东西退房了。   去国营饭店吃了顿让云团团非常有家乡味的早饭后,云团团就跟那些上班族一起挤了一通公交……   可能是刚刚接触了一回人口拐卖,所以困到极点的云团团都没能在大客车上睡一觉,而是一直睁大眼睛强提了三个来小时的精神。   下了车,云团团既没回东瓦胡同也没留在县城客车站等车,而是熟门熟路的找人借了辆自行车,骑着自行车回了桥头镇。   还不知道自己都快成失踪人口的云团团也没顾得上去镇里转转而是直接往云家堡的方向走。   她离村的时候是十月初,现在都快十一月末了,天早就冷下来了,也多亏了空间里有厚衣服才没冻着她。这年头谁的日子都不富裕,秋天的外套能从秋天穿到明年春天,所以在外套里穿厚衣也不奇怪。   人一困,就感觉浑身都乏,云团团骑车进村的时候竟然还有些轻喘。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喘了,云团团瞬间瞪大了眼睛:   从县里骑车回村...她都这么虚了吗?   云团团回来的时候,佟有鱼正准备做饭。因只有她和云老太两个人,所以这顿饭也是随意对付一口。   云团团回来的时候贺之亦并没在老云家,佟有鱼一听院里动静便推门去看,见是她不省心的老闺女回来了,又是放心又是心火起的,等云团团停好车又一副嬉皮笑脸的抱着她喊妈时,佟有鱼动了。   直接伸出手在云团团大腿上拧了个麻花,疼得云团团嗷嗷叫。   听到动静的云老太连忙从屋里出来,一看她大乖孙又被儿媳妇收拾了,嘴上喊着心疼,轻点什么的。可实际上却是一直等到佟有鱼又掐了好几下才上前拉开这母女俩。   云团团摸着自己的大腿,一会儿看看她奶,一会儿看看她妈。   这可都是亲的呢。   “我爸呢?”   进了屋,见云满仓不在,云团团自然而然的问向她妈。   “你爸不出工能去哪?”佟有鱼没好气的白了云团团一眼,“进城没两天你本事没见长,忘性到没少长。”   云老太可没功夫听儿媳妇絮叨,直接直奔主题:“团呀,你跟奶说,你最近都干啥了。”   “别问,问就是,”云团团笑眯眯看向她奶,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国家机密!”   云老太:“……”   佟有鱼:“……”   见云团团连忽悠她们一下都这么不走心,又见云团团好好的回来了,两人也多少懒得问了。佟有鱼继续做饭去,云老太则细细打量她大闺孙,跟她大乖孙家里最近发生的事。   除了云海去当兵,家里这边真就没发生什么大事。不过居家过日子的,也是大事没有小事不断。   云敏她婆婆最近又开始兴风作浪了,云敏这回没惯着她,见她闹起来了,就直接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搬到了云彩宿舍去住。   史胜利急的去接了两次,云敏也没回去。铁了心的要让史胜利为难。   你妈有情绪我就得惯着?   我妈生我就是为了给你妈当出气筒的?   自己的妈不整明白了,凭啥总让我受这个委屈?要我说,你这样的男人就不应该娶媳妇。   史胜利见云敏这般也慌了。   以前他妈和云敏闹的时候,云敏拿的是忍辱负重的大度温婉人设,史胜利虽站在云敏这边,可时间长了也会渐渐习惯云敏「受委屈」。因此这一次云敏直接换了个套路来,这副带着点决绝的姿态摆出来,史胜利就必须交出个让云敏满意的答卷了了。   云彩悄悄将这事传回村里,云老太知道后第一时间就拦住了准备上门理论的佟有鱼。   咱们就当不知道,先让大丫头自己整去。不吃亏就当锻炼了,要是吃了亏你再叫上两个儿媳妇一起杀上史家。   于是这会儿云敏还住在云彩那里呢。   云团团明白的点了点头,准备明后天就去拜访一下史胜利他们学校的校长。   家里事弄不明白别再将情绪带到学校来。   影响工作是小事,再降低了教学质量影响了学生们的学习,那就是大事了。   “奶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云团团拿过炕桌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闻着味道很一般的茶叶香气,心情舒展极了。此时云团团仍是对她奶笑得温暖灿烂,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再不那么有温度就是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早在我大姐结婚的时候,我就想到这种事要怎么安排了。”   云老太点头,走一步看三步,是她大乖孙。   都说俩口子要你敬着我,我敬着你,可这个「敬」字...也是门学问。   祖孙俩在屋里说话,佟有鱼在屋外做饭,原本想要对付一口的佟有鱼煮了一锅热汤面条不说,更是拿了三个鸡蛋出来做了一盘鸡蛋炒大葱。   因知道云团团喜欢吃蒜蓉炒青菜,佟有鱼还将木槽子里刚长了手掌长的小白菜撸了一把给她炒了一盘。   自打云海当兵去了,云老太的鸡蛋也不像以前那般总是锁着了。所以佟有鱼用起鸡蛋来也比以前省了一道程序。   一时饭菜上桌,云团团接过面碗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副样子又让佟有鱼和云老太不由一愣,婆媳俩个对视一眼,心中又多了不少想法。   饭毕,云团团便想去找贺之亦,可人吃饱了就更困了,云团团便打着哈欠回西屋睡觉去了。   不过临睡觉前,云团团还使唤她妈,“我带了些鲜牛肉回来,妈你让贺之亦晚上给我做牛肉煲,就用他那个砂锅炖呀!”   于是云团团去睡觉,佟有鱼一边嘀咕姑娘不省心一边拎着牛肉去后院寻贺之亦。   等贺之亦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云团团已经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第84章   云团团请佟有鱼去找贺之亦,除了真嘴馋外,也是变相的告诉贺之亦自己回来了。她这点小心思,佟有鱼明白,云老太太也清楚,就连贺之亦也不是不知道。   将牛肉放在水里泡上,贺之亦就锁上门与佟有鱼来了老宅。   进了屋,佟有鱼就指了指西屋,贺之亦便心领神会的抬脚进了西屋。   云老太在东屋坐着呢,见佟有鱼回来了就抬头看她,佟有鱼知道自家婆婆这是什么意思,轻声说了句「来了」便脱鞋上炕继续上午没做完的针线。   多年婆媳养成的默契,不用张嘴问什么,也不用多说什么,彼此便都明白了。   云老太看了一眼东屋的门帘便收回视线小声与佟有鱼说起了云敏她婆婆。   “再没见过这么心里没数的了。”感觉这老婆子就是为了作而作。   佟有鱼点头,因着有她闺女这么明显的对比,佟有鱼就觉得她儿媳妇们运气都不错,有她这么一个好婆婆。至于她自己...反正她是不敢在自家婆婆面前耍心眼的。   婆媳俩个说了一回云敏的事,话题就自然而然的转到了云彩那里。   云团团和贺之亦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云海年纪小。如今又去了部队,虽然国家不给发对象,但云海的婚事近几年是不用太着急的。可云彩不行呀,她比云团团还大呢。回头妹妹要结婚了,姐姐还没出门子让人怎么看...“她一个都不看?”   “都挑不中。”佟有鱼对她婆婆摇头,“这几个孩子里二丫性子也软和,我以前还担心她没主见,现在,”   “现在是主腰子老正了。”   云老太没好气的接了一句,又转头说起了云团团。   回头问问她着不着急嫁人吧。   云团团太困了,加之是回了自己家,睡的还是自己从小用惯了的东西,因此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贺之亦进来的时候,见云团团睡得香也没舍得打扰她。坐在床沿处,不错眼的盯着云团团,想从那张睡着了嘴角还微微上扬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她回来了,是不是那件事也彻底结束了?   这阵子经常来老宅,到是偶然间听到她家人提人贩子的话,多听了几句发现是她之前放假时跟家里人说起的。当时贺之亦便感觉云团团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人贩子,被拐的妇女儿童,见到也当不认识的席征以及突然去学习的云团团……   好多的线索让贺之亦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   云团团成了警方钓鱼的鱼饵!   有了这种认知后,贺之亦就更加担心云团团的安危了。   如今见她平安回来,贺之亦一直提着的那颗心才终于放下。   说不出来下次有这种事千万别去冒险的话,可心里还是盼着云团团不要去冒险。想到云团团那外圆内方的性子,贺之亦就不由想到了年幼时听大人们说过的话。   听说祖父年少时也是小有名气的修复大家,家里不光有仆人还有保镖……   一边看着云团团全身心放松的睡相,一边拿过箱盖上装瓜子的匣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剥瓜子。   不知道自己剥了多久,等发现大半匣子的瓜子都被剥了时,贺之亦才发现时间不早了。   轻手轻脚的出了西屋,出去后贺之亦又动作极轻的将西屋的门关上了。   他得回家将牛肉煲炖砂锅里,然后端着砂锅再回老宅。   礼貌规矩的去东屋与云老太和佟有鱼说了一声,贺之亦就回家了。   云团团从空间里拿出了将近十斤的鲜牛肉,佟有鱼先切出四斤准备给云吉云利哥俩送去,剩下的便都给贺之亦拿去了。   贺之亦初始时并没有注意佟有鱼拎了多少肉过来,一心只想去老宅见云团团,这会儿回家了,也发现肉有些多了,贺之亦便手脚麻利的处理牛肉。   取二斤做牛肉煲,取二斤切片回头给云团团做水煮牛肉。取一斤剁牛肉馅,再取一斤做成牛肉丸,回头做汤用……   等牛肉煲做好了,剩下的牛肉也处理好了。于是分门别类的装在饭盒或是带盖的小盆里,贺之亦便端着牛肉煲去了老宅。   贺之亦去的时候,云满仓已经下工回来了,云团团本来还没醒却还是被云老太叫了起来。   不能再睡了,再睡晚上就走了困了。   见老闺女平安回来,云满仓也不提他之前有多担心惦记,扫了一眼不像在外面吃亏的样子,云满仓便也什么都没问。   姑娘大了,当爹的也不好问。想知道什么回头问姑娘她妈也是一样的。   洗了把脸,云团团仍旧有些懒洋洋的在那里有一下没下的梳着头发。   前一天洗过的头发,第二天总是会炸毛。加上云团团将头发编成辫子,睡觉时又压了一回,现在将头发散开造型真跟金毛狮毛没两样了。   冬天干,梳着梳着还起了静电。   总之贺之亦进来的时候,云团团那形象真就挺一言难尽的。   “哇哦,小贺同学,你又帅了诶——”没将自己的形象放在心上,只一心去打量掀门帘进来的贺之亦,“快让我瞧瞧老天爷怎么就这么偏心,什么好的都放在你身上了呢?”   佟有鱼朝房梁翻了个白眼,云满仓低头给自己的老烟斗里装烟叶子,云老太到是笑容欣慰的看了一眼贺之亦。   小贺这孩子确实长得好。   贺之亦虽然还不是很习惯云团团随时随地用甜言蜜语齁他的行为。但此时看着云团团顶着一头因为静电而更加炸毛的头发双眸亮晶晶的看过来,贺之亦还是轻笑了两声。   她肯定没照镜子。   天冷了,肉还能多放两天,不过看着贺之亦带回来的牛肉,佟有鱼又分了分只留了牛肉馅准备明天包饺子用,剩下的又放回贺之亦拿来的篮子里,让他拿回去。   知道云团团拿回这么多牛肉就是不介意分给两个哥嫂家,但佟有鱼却是个做事有分寸的。所以她给两个儿切的牛肉还在一边放着呢,准备吃过晚饭让云团团挨家送一趟。   十斤牛肉,两个儿子家各分二斤,剩下的咱们吃一顿牛肉煲,再包顿牛馅的饺子便都给贺之亦拿走,这么分配就很好。   想到老闺女那个大学上的,佟有鱼就不报任何她老闺女能借着读书立足省城的希望。再想到自家老闺女是个窝里废,很早之前就说要扎根农村不进城的说法,佟有鱼便也做好了闺女会守在他们身边的心理准备。   若是她和两个哥哥都留在村里,那以后处事就得更加一视同仁才好。   少时饭菜做好,云团团贺之亦都脱鞋上炕围着炕桌坐下。   人少的时候,用炕桌吃饭,炕桌不会太往炕里摆,而是贴进炕沿处,使挨着炕沿那面的炕桌坐不了人。人多的时候则会将炕桌往里推,炕桌四面都坐上人。   因为现在在老宅这边吃饭的人少了,所以炕桌都不用再往里推了。贺之亦就挨着云满仓坐,佟有鱼与云老太坐一面,云团团便一个人坐了最中间。   炕桌是长方形的,最中间正是整张桌子最短的那面,也就刚好让一个人松松宽宽的坐。   此时坐在中间的云团团看看左边的她奶,右边的贺之亦,这顿饭还没吃就已经心满意足,笑得合不上嘴了。   云团团挺喜欢贺之亦用砂锅做炖菜的,吃着里面的牛肉和萝卜,云团团还半点不客气的跟贺之亦提了一回用砂锅做鱼头多好吃。   贺之亦将云团团的变相点单记在心里,只轻声说了句「改天给你做」就继续吃饭。佟有鱼想到做云团团说的那种鱼要放很多油不由又瞪了云团团一眼,想要旧话重提的让云团团学做饭。云老太倒没这个想法。   会的多就干的多,会的少就干的少,不会就不用干,挺好!   “你说的那种鱼头是胖头吧?”云老太翻了翻也算给她增长了无数见识的打工生涯,“我仿佛吃过一回,一边吃那锅还一边咕嘟。对了,那鱼头下面得垫着菜,不然就沾锅底……”   随着云老太的话,云团团想到了曾经吃过的鲽鱼头,嘴里吃着牛肉呢,眼里心里便都是砂锅鱼头了。   贺之亦见云团团扯他衣袖,又扫了一眼桌上的其他人。虽对这样不避人的亲昵很是喜欢,可还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   “我会做。”   “嗯。”云团团笑眯眯的点头,抽回手之际还给贺之亦夹了一块牛肉,“来,多吃点。”   饭毕,贺之亦帮着佟有鱼收拾了炕桌,想要帮佟有鱼刷碗的时候,直接让佟有鱼拦住了,随后贺之亦便跟着云团团往云吉云利两家去。   先去的云吉家,小俩口刚哄睡了孩子也正在吃饭呢。   酸菜炖土豆和锅沿贴的玉米饼子,配上自家做的咸菜和葱酱也摆了大半炕桌。云团团提着两块一看就是一样重的牛肉进来,先是与兄嫂说了几句话,又瞧了一回已经长得不那么丑,甚至还白了不少的小侄子,这才留下牛肉去了云利家。   两家走完,云团团趁着村道上没什么人便牵着贺之亦的走跟他一块回了后院。   这一个多月,云团团也算是见识过了人性到底有多黑暗了,此时回到云家堡,面对亲人和贺之亦,云团团心里是真的有很多很多的感慨。   因案子算是告破了,云团团多少也能跟贺之亦说一点能说的了。   她说了席征的伤,说了如果她晚一步席征是不是就像那些无名英雄活着的时候无人知道,死了也无人记得一般,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原来做个普通老百姓,真的可以很幸福。” 第85章   “人家替咱们负重前行,咱们替他们静月静好。都这样了,还总用要求圣人的标准要求人家,一但做不到就各种不满,抱怨。”云团团摇头,“有时候就感觉这人呐,都挺不是东西的。”   再一个,哪个群体里没有老鼠屎呢,偏偏因为一颗老鼠屎就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太有失公允了。   趴在贺之亦腿上,把玩着贺之亦的手指,一边对比自己手骨是不是真的比贺之亦的硬,一边说着自己那点小感慨。   贺之亦靠着墙,一手撑着炕,一手放在云团团的肩膀上听她东一句西一句,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说着话。等云团团说得差不多了,贺之亦又将一边炕桌上的茶杯端了过来。   因要喝水云团团就不得不坐起来,坐了起来后云团团没接水杯而是就着贺之亦的手喝了一大口。随即也不躺人腿上了,而是往上蹭了蹭又委进了人贺之亦的怀里。   贺之亦难得主动的将人揽在怀里,一手放在云团团背上轻轻安抚她,一边打开云团团晚饭前才梳好的头发用手指为梳亲密的为她顺着发。   环着贺之亦的腰,听着他的心跳,在只能靠蜡烛和油灯的乡下土坯房里,淡淡的暧昧和某种让人心安的东西在悄悄流淌着。   而情到浓时,亲吻则成了必然的结果。   一吻结束,贺之亦与云团团都有些动情。云团团更是恋恋不舍的又去亲贺之亦的脸颊,鼻尖,眼睛……   贺之亦紧紧的抱着云团团,用了仿佛要将云团团揉进身体里的力量那般将人固定在怀里。   “我们结婚吧?”   听到这句话,云团团身形一顿,在贺之亦脸上做乱的红唇也稍稍退开了些许。   “现在还不行。”云团团收回被美色迷惑的理智,声音带着几分自己都不知道的忐忑和迷茫,“我二姐还没对象呢。”   贺之亦:...是这个理由吗?   像抱珍宝一样将人抱在怀里,贺之亦总感觉云团团有什么未尽之语。   是他做得还不够好还是...他不够好?   “贺之亦。”   “嗯?”   云团团抬头,双手抱住贺之亦声音又轻又柔的问他,“如果有机会,你会回城吗?”   贺之亦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会。”   他不光会回城,还会带着云团团一起回城。   “我觉得乡下挺好的。”云团团又亲了亲贺这亦的下巴,带着点小慵懒的说道:“我们可以将县里的两个院子推了重盖,就按城里样子盖个两层小洋楼,我们就两个人也不需要种多少菜,你要是喜欢花,咱们就在院子里多种些花。我们还可以盖个中式小院,也在院子里建回廊和凉亭就像以前的那种二进三进院子。你看过《红楼梦》吧,我们可以盖那种园林式的院子。两处小院不够,那就将3号院也算进去……”   听着云团团眉飞色舞的说着县城的院子如何修建,县城离省城多近,离桥头镇又有多远的话,贺之亦隐隐约约听出来了云团团的意思。   她不想去城里,她最远只能接受云家堡到县城这点距离。也许她会为了自己妥协,愿意在省城生活。但绝对绝对没有跟自己回京城,回承恩市的想法。   京城...不好吗?   压下心中的猜测,贺之亦又仔细去听云团团对未来小家的设想。   她要养只猫,还要在家里弄个不算大的小鱼塘,他可以钓鱼解闷,她可以吃最新鲜的鱼。   她也想要个半夜起夜时不必再穿上衣服外套去院子里方便的室内洗漱间……   说起这个,贺之亦忙打断云团团,“你回来的时候去东瓦胡同了吗?”   云团团摇头,她借了自行车就一路往家奔了。   “月初我有事去县里,让人弄了卫生间。”说到这个贺之亦才想起来他在家里看到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你是什么时候放过去的?”   “出发前一天。原本是想要回村见见你再走的,又怕见了你就不舍得走了,最后只在你屋里坐了一会儿才离开。”说起当时的心情,云团团不由又升了几分玩笑的心思,“我还在想要是真被那些人卖掉了,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着了呢。一想到这里,我就恨自己不会传说中的法术,好将你变小了放在耳朵里,一时一刻都不分开。”   唉,哪个有随身空间的穿越妹纸会像她一般,经常吃不好呢?   听到这样齁甜齁甜的话,哪个正常男人忍得下来。   因为刚刚的亲吻已经过了线,所以这会儿贺之亦在听到云团团这么说后更是直接低头亲了上去。   年华正好,血气方刚,亲着亲着两人就倒向了炕里。若不是贺之亦理智尚存,今儿可就真的没办法收场了。   怕擦枪走火,贺之亦也不敢留云团团了,见时间不早了便先下了炕,云团团的脚很好看,但却不秀气,微微带着些短粗胖的圆润。   她脚面又比旁人高一些,看起来又有些圆滚滚。   贺之亦那么个有洁癖的人此时正蹲在地上给云团团穿鞋。   云团团穿不惯皮鞋,总感觉很硬很磨脚。所以她穿的还是云老太和佟有鱼做的手工布鞋,此时看着贺之亦给她穿鞋,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寒酸。   爱心牌手工千层底配上一双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肯定没问题...所以是她的脚不配吗?   得出这个结论后,云团团整个人都不好了。   穿好鞋,云团团先往炕沿处蹭了蹭再往炕下跳,不想这一蹭就蹭到了大腿后面佟有鱼拧麻花的地方了。   “嘶——”   “好疼!”   “哪疼?”并不知道云团团刚回家时就被他未来丈母娘给掐了,听到云团团喊疼先是不明所以的问向云团团。随即便想到了云团团是不是只报喜没报忧的受伤了。   哪怕油灯昏暗,云团团还是看见了小贺同学一瞬间变得苍白的脸,眨了几下眼睛才想到他这是想到了什么。   “是我妈啦。我妈今天没少掐我。”云团团抖了斗裤腿,然后在贺之亦面前转了一圈,“在大腿上拧麻花,这是中年妇女的拿手绝活,也是我妈的看家本事。”   尤其是伸手在大腿内侧拧麻花的时候,那叫一个疼。   贺之亦的视线飞快的从云团团大腿上移开,喉结微动的走到窗户边拿灯笼。   “也不知道村里什么时候能通上电。”视线落在举灯笼的贺之亦身上,云团团咽了咽口水的朝他走过去,“古人的审美配上你,真是没有比这更美的风景了。”   说完又垫着脚尖亲了下贺之亦的下巴,然后飞快的朝门口走去,“快走快走,再呆下去我就禽兽了。”   谁不是呢。   贺之亦垂眸,嘴角满是爱恋和温柔,拎着灯笼追着云团团去了院子。   没有电灯的时代,星星和月亮就是夜月下的主角。   明亮而璀璨。   举着灯笼用着比去镇上用时还要多的时间从后院回云家老宅,那种小情侣间的黏糊劲,怕是瞎子都要看出来了。   “这次会在村里呆多久?”   明知道没有什么人,可云团团还是左右看了看然后让贺之亦凑头过来,贴着贺之亦的耳朵小声说道:“呆到明年三月一。”   贺之亦闻言双眼一亮,面上的欢喜差点溢出来,“这么久?”   “嗯,赵队帮我请了一个学期的假。学校要十二月末才放假,不过我不能一直呆在家里不然我爸妈和我奶会起疑的,我在家再呆三五天,然后就去县里住,”云团团顿了顿,又学着人用气音在贺之亦耳朵前说话,“你陪我吗?”   这句「你陪我吗?」带着气浪在耳边翻滚,贺之亦拎着灯笼的手陡然握紧,青筋都鼓出了手背。   做了几个深呼吸,贺之亦才哑声说道:“我陪你。”   这之后,云团团和贺之亦都不在说话,只是走路的速度仍旧极慢,甚至因为路程太短,俩人又特意绕了一圈。到了老宅门口,贺之亦就没再往里送了,站在院门口,低声问云团团:“明早想吃什么?我做好了送过来。”   云团团想了一回她这些日子都吃了什么,果断说道:“想喝粥,就之前你做的那种放了青菜和肉的。对了,我明天宵夜吃你做的猫耳朵汤。”   “中午和晚上呢?”   “你明天陪我去趟镇里吧,咱们先去看看陈英,然后中午找大姐和二姐吃顿饭。饭后去趟县里,看看我上次说的那个鱼塘养鸭的事有没有后续,得了具体消息后...先还自行车再从县城坐末班车回桥头镇。”   晚上回了桥头镇,时间不早不晚,到是适合去王校长家窜个门。至于晚饭嘛...云团团看向一旁的贺之亦,有些头疼。   跟她两个姐姐一块吃饭,因为已经熟了,贺之亦不会感觉不自在。但要是跟王校长一家一块吃饭,贺之亦肯定适应不了。   不喜社交就过不喜社交的生活,喜欢社交就过喜欢社交的生活。   他们俩从来都不是一类人,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应该互相迁就彼此的生活习惯和性情。贺之亦从来没要求过她如何,那她也不应该要求贺之亦应如何。   “要不中午吃完饭你就回村吧?”她会让贺之亦跟她出门,一是她不懂电路电线这些事,想让略微懂一些的贺之亦再帮陈英检查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需要更换的灯泡。   说起这个灯泡,云团团就不由想到她那天放在菜窖入口处的手电筒了。   那上面的小灯珠,坏的可真是时候。   如果小灯珠没坏,手电筒还是亮着的,那赵队一定会带队下去……   不想已经成了既定事实的事,云团团又看向贺之亦。   她其实真没必要带着贺之亦从村里折腾到镇上,再从镇上折腾到县里的。   贺之亦想了想,选择了一个让他和云团团彼此都舒服的方式,“中午饭我就不吃了,我给陈英检查完电线就回村。”   虽然跟云敏和云彩都已经很熟了,但想来她们姐妹相聚总有些贴已话,他在那里不合适。   云团团点头,还问贺之亦她要去县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捎的?   等说得差不多了,贺之亦想了想还是跟云团团说了两句非常理智的话。   云敏和史胜利到底是俩口子,他们俩的事可以先让他们自己解决,你掺和进去容易落个里外不是人。   云团团闻言「噗哧」一声就笑了,笑罢便双眼亮晶晶的看向贺之亦,“我可没那么傻!”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疯了才会瞎掺和人家俩口子的事里去呢。回头人家俩口子和好了,她又成什么人了? 第86章   既然不是想借王校长给史胜利施压,那你去见王校长又是为了什么呢?   “就是去坐一坐。”云团团见贺之亦不明白,又小声说了一句:“关系不能到用的时候再去维护,日常勤走动,有事的时候才容易开口嘛。”   “这个时候去...坐坐?”贺之亦询问的看向云团团,总觉得还有些什么。   云团团点头,对贺之亦笑得跟个甜妹似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世故极了,“王校长是个聪明人,我不年不节的跑过去。哪怕什么正经话都不说,他也会自己去想我跑过去的用意。等他发现史胜利和我大姐闹别扭呢,就会主动从中调停。”   云敏这事时间拖得太长了,局势已经僵持住了,她若是不做好离婚大闹的准备是拿捏不住史胜利的了。俩口子闹成这样,最怕的不是快刀斩乱麻,而是不进不退的僵持不动。王校长掺和进来了,也是变相的推史胜利一把。   贺之亦多少有些明白云团团想做什么了。不过他又被云团团勾起了好奇心,“如果史胜利真跟大姐分开了,你会怎么做?”   “那就看我大姐吃没吃亏了。她要是没吃亏,那就好聚好散,见面了还能照常打招呼。要是我大姐吃亏了,”云团团耸肩,对着贺之亦摊手,“呵呵,你听说过「支教」这个词吗?”   “支教?”   “嗯。支援教育。”云团团点头,“我会向王校长建议弄个支教的活动,让学校更优秀的单身离异男老师在寒暑假的时候每天骑自行车往返更偏远一些的村子给一些学生家长们扫盲。传播知识的力量,宣扬学习的重要性和男女平等的观念。   为了培育更多祖国的花朵,让花朵开得更新鲜,土壤也必须肥沃,你说是不是?”就让史老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去吧。   贺之亦:“……”   排除打击报复这个初衷,这话听着还真有几分道理。   云团团回家后,洗漱泡脚,心神放松后仍是很快就睡着了。贺之亦那里睡得也挺「香」,早起云团团还呼呼大睡呢,贺之亦就开始洗床单,洗被单,洗内|裤了。   洗完衣物,贺之亦又用昨天带回来的牛肉片切丝,做了云团团要吃的粥,最后带着一盘素锅烙和一碟凉拌海带丝,几个水煮蛋锁上门去了前院。   睡得多了,云团团起的就早了。贺之亦过来的时候,云团团正在收拾自家仓房。   分的口粮都堆在仓房里,再加上那些菜干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将整个仓库弄得说满不满,却又无处下脚。   云吉云利都搬走了,云海的小屋子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人住,院子里一下子就空出了三间屋子。   不过云海的小屋子不能动,虽然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佟有鱼还是锁了起来,独给她老儿子留着。   剩下的两间屋子,云彩早早就表示她要一间了。所以等云吉和云利搬出去以后,云彩便将她的东西都搬到了中间那间屋子。原本另一间是想问问云团团要不要的。如果她也要就给她留着,不要就也拿来当库房。   云团团不要呢,觉得跟她奶住一块挺好的。   房间就是睡觉的地方。她白天不一定在家,晚上有点时间还得去跟贺之亦约会,完事还要挤时间与家里人说笑做陪,也就晚上睡一觉的事,何必折腾。   再说了,她奶和她妈都是爱干净的,住在西屋既不用她扫地也不用她擦箱盖擦桌子,不比一个人一间屋子省事?   至于私人空间什么的?   她都这么住了十八九年了,什么空间不空间的早就习惯了。要紧的东西放随身空间里,不比放在外面安全?再一个在家里进空间真未必安全多少。所以这种需要自己打扫卫生的私人空间不要也罢。   吃过早饭,贺之亦骑上云团团昨天借的那辆自行车带她去镇上。云团团抱着贺之亦的腰坐在后座上,笑容灿烂的就跟捡到钱了似的。   拎着两盒麦乳精,一兜苹果去见陈英,陈英还愣了一下。   她不解云团团咋回来了以及为什么云团团回来了她家那狗男人却没回来。   “走了这么多天,连个音信也没有。要不是前儿那通电话我还以为他跟人跑了呢。”不走心的抱怨了一句,随即陈英就问云团团,“席征没啥事吧?”   “他那声「媳妇儿」叫的整栋楼都震耳欲聋,借咱们电话那哥们差点受处分。”云团团摇头,没正面回答陈英而是开玩笑的说道:“与其操心他过得好不好,你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嘞。”   陈英一听这话便以为席征那边还是不能跟外界联系,到也不说啥了。看一眼查看电线电路,时不时换个灯泡的贺之亦一眼,陈英又问云团团咋见到席啥的。   “就是巧了,碰上了。”云团团没太多说这个,见屋里放着一些塑料布不由问这些塑料布是不是封窗户的。   现在好多地方到了冬天都用塑料布封窗户。既不挡光还能保温挡风,今天早上佟有鱼就说买些塑料布封窗户,这会儿见了不由就问了出来。   陈英点头,“你们没来前我刚擦完玻璃。”   “那不正好了。”云团团站起身,抖了抖塑料布又随意的拿塑料布比比窗户,问了锤子和钉子在哪,动做利落的干了起来。   贺之亦这边检查好电线电路也跟着到了窗户外,帮云团团整理塑料布打下手。   旁人要几锤子钉进去的钉子,到了云团团这里就是一锤一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窗户就封好了。   封了窗户云团团就要走,陈英留饭却没留住。   走到路口,云团团笑眯眯的问贺之亦,“真不跟我一块吃午饭呀?”   贺之亦看了一眼手表,一边摇头一边问云团团,“我想去供销社多买些塑料布,将两家的窗户都封上。”   贺之亦刚才在席征家时发现了云团团之前给陈瑛用塑料布在院子里搭的走廊了。然后他就有了一个不是很成熟的想法。   他想沿着房沿斜着向下铺塑料布,将门口的地方都罩在塑料布里,一直延伸到凉棚处,然后用凉棚做进出的门……这么一弄,需要的塑料布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不过好处肯定也有不少。像是被包进去的地方大了,屋子更暖和了。像是中午阳光好的时候,门窗可以时常打开通风了。人可以呆在这里做活,就是养的鸡鸭也可以养在里面。   云团团眨巴了几下眼睛,不是很有概念的问贺之亦,“...你说的是不是塑料大棚那种?”   “类似,但不全是。”   “哦。”不知道贺之亦到底要弄成什么样的。但云团团也不急于一时,只问贺之亦需要多少米塑料布?   贺之亦在心底估算了一个米数,然后告诉云团团这是后院的,前院要按普通的弄法需要几米,按他的弄法又需要几米。   “你先弄你的,要是奶也相中了再按你说的弄前院。”   “好。”   去供销社找熟人买了足够米数的塑料布。因为塑料布有些沉,贺之亦又没有自行车。于是云团团又骑着自行车将贺之亦和他要的那些塑料布给送回了村子,之后又骑自行车回镇上。   到了镇上先去邮局跟云敏打招呼,随即又跑到镇医院找云彩。从云彩那里听说镇医院进了一批医疗设备后,云团团又想到了今年的体检是不是应该开始弄了。   “那个叫X光片的,骨光拍的可清楚了,我还想回头让咱妈和咱奶都过来拍拍呢。”   吃饭的时候听到云彩这么说,云团团还笑着说了一回这玩意真先进,旁的就没说了。毕竟云彩安排家里老人拍片那是人家的孝心,她又能说啥呢。而一旁的云敏听了这话心里又多了些情绪。   妹妹们都出息了,就她这个当大姐的还总让家里跟着操心。   她已经在云彩这里住了好几天,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搬出去呢。   回村住,上下班不方便。不回村里住,镇里又没别的房子,只是她不能一直住在云彩那里,毕竟时间长了对云彩影响也不好。   云团团眼尖,这顿饭又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云敏,加上刚刚来饭店的路上,云彩也跟云团团说了几句云敏和史胜利的事。也因此哪怕她没问云敏他们俩口子的事,可心里却多少有数了。   云敏不想离婚,但是史胜利至今还没达到云敏的要求,所以俩口子现在就这么僵持着。云敏不想回家,一是生活不方便,二一个也是不想让家里老人担心,三嘛,未常没有逃避追问的心思。   云彩宿舍好几个人,云敏住过来后时常会买些水果小零嘴给宿舍的人分,也会主动分担宿舍卫生啥的。云彩看她大姐这样,心里难过又生了几分恐婚的心思。   她觉得她大姐很可怜,天大地大却没有立足之地。她不由想到如果她结婚了,跟男人闹别扭了,她是不是也像她大姐这样?   “让咱爸咱妈在镇上买套房吧。”饭吃到一半,云团团见差不多了便对两个姐姐说道:“咱们家要是在镇上有房子了,大姐和二姐都可以过去住,过两年侄子们开始读书了,中午还可以去那边午休。要是赶上变天了,也能有个落脚的地。”   买房的话其实不是云团团想到的而是云老太昨天跟云团团说话的时候提到的。而这个想法早在两个孙媳妇生育的时候就有了的。   听到买房的话,云彩闻言眼睛一亮,云敏听到这话却是眼眶一红,见云敏这样,云团团连忙劝她,“出门前奶还让我跟我说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是现在就憋憋屈屈的过日子,往后的几十年还有啥盼头?世人常说做婆婆的熬不过做媳妇的,可也有不少例外不是吗。你是正式工,一个月的工资咋都养得活你自己个儿。只要工作在,就没啥好怕的。”   云团团学完云老太的话,又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与云敏听,“生活嘛,你首先得考虑怎么生,然后才是怎么活。婚姻爱情那是提高生活质量的存在,而不是生活本身。钱是女人的胆,好工作是女人的底气,这两样你都有了,就证明你活出了你想要的活法。之后你再去考虑那些不会影响你活法却还可以提高生活质量的人和事,就保准错不了。”   听到云团团这么说,云敏和云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贺之亦。   他的存在确实是提高了云团团的生活质量。   对视一眼,姐俩不约而同的对云团团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云团团闻言,笑得倍得意!   傍晚,云团团拎着两罐奶粮和二斤牛肉去了王校长家。   王校长见云团团来了,还笑着让云团团坐,问她咋回来了,学校放假这一类的家常话。   云团团笑着与王校长聊家常,期间王师娘留云团团吃晚饭,云团团也没跟他们客气,吃饭前又出去转了一圈,再回来时手里便拿了两瓶高粱米酒。   “听说你有对象了,咋没带他来家里窜窜门呀。”王师娘一边给云团团夹菜,一边笑道:“我听人说长得可俊了?”   提到贺之亦,云团团眼里的笑又真实了几分。重重的对王师娘点头,“可好看了。”   王师娘被云团团这副样子逗笑了,还问了些贺之亦的情况。   多大了,哪里人,家里都有什么人。   云团团一一答了,随后王师娘又问婚期定了没。   “没。”云团团的笑容淡了几分,“家里最近挺多事的,过阵子再说吧。”   因不想让王校长和王师娘问什么事,云团团漏了下口风就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学校的事。   虽然现在不能高考,但小学和初高中却还一直延续之前的教学任务。尤其是小学,他们的任务就是升初中,至于旁的到也不是很焦虑。只是学校的教职工待遇和工资问题却还是受到了影响。   听到这里云团团就笑了。   “咱们镇上的小学还是老师太少了。”   “少?”虽然不知道云团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王校长还是实事求事的说道:“就现在的教职员工数量,都要开不出工资了。”   “您只要给我两个教师名额,我保证您以后都不用为这事犯愁了。”顿了顿,“再多一个职工名额,保个万无一失。”   王校长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妻,随后俩口子齐齐看向云团团。   “你真有办法?”想到云团团刚刚要的名额,王校长又摇头,“这名额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而且现在学校的教职员工都满编了,再来也没地方安排他们呀。”   王校长没说的是他担心云团团将一些没啥教学经验和能力的人弄到学校来。虽然老师的工资问题解决了,可学校的学生却受了影响。   王校长虽然是校长,做着管理的工作,但他的思想和看问题的角度却仍然不是一个管理者的。云团团见他还没想到不由提点了他两句,“您就放心吧,我还能不知道轻重?您只管向上打报告,说要培养学生兴趣全面发展,学校准备给学生增加音乐课和美术课。之后你再打一份报告就说学校财务混乱,需要一位专业的财务工作人员。”   “人来了工资的问题就解决了?”问题是这种报告上面能给批?   “不是有我呢嘛。”夹了一筷子干豆角丝在碗里,云团团又继续说道:“这几年,知青下乡已经成了主流趋势。不管是普通工人家里的还是领导干部家的,到了年纪就得往下分。有门路的还能送到部队,文工团或是送进工厂,可没门路的或是家里子女多安排不了的,也或是不能也不敢全安排的就得送到下面来。儿行千里母担忧,做父母的哪个舍得孩子去太远的地方,吃你无法想像的苦呢?”   云团团说到这里,王校长便明白云团团的意思了。   下乡插队的知青可不光是京城子弟,还有不少省会大城市出来的青年。旁的不说,他们林省的省城元吉市也是有知识青年下乡任务和名额的。   按云团团的思路想下去,就是先申请教师和教职工名额。然后将这三个名额送到相关部门的领导家里,领导们为了让孩子不吃苦也会促成名额审批。   领导家的孩子在他们学校当老师,学校马上就要发不出的工资问题还能是问题吗?   再安排那个新来的教职员工专门负责申请资金的事…… 第87章   “这...不公平吧?”   按照这个思路去想,问题好像都不是问题了。只是这么做对别人是不是多少有些不公平。   “师娘,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云团团看向说这话的王师母,满脸的诧异,“要不是人家父母努力,咱们学校也不可能扩编制呀。说白了,这编制是人家父母用人脉和人情给自己子女换回来的,从头到尾就不是咱们努力出来的东西。咱们还是借人家的光解决困难呢。”   扭头看向王校长,云团团又接着说,“人家未必会一直留在咱们学校,说不准过几年风声不那么紧了,就会往回调的。届时名额空出来了,是按学校需求或是按个人能力分配那就是学校的事了。”   这世上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公平。   有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人出生就准备当牛做马。   要饭的搏出了皇位,儿孙皆是王候将相,享世间荣华富贵。所以父辈们努力搏出来了,子女的日子就比旁人轻松。父母没有搏出来,那子女就得自己去吃上进的苦。   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负重前行,岁月静好了。   王师娘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好笑。见云团团没吃什么菜,又起身去炒了个鸡蛋。   “这事要是成了,您还得在学校那边划出一块地盖几间宿舍。”等王师娘出去了,云团团又低声说道:“等事定了,人分下来了您在说出去也不迟。”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王校长颔首,表示明白,随即俩人就再不说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云团团大学毕业后能不能分配工作以及往哪里分配了。   “我是最不耐烦按部就班去上班的。”云团团摇头,“学校那边也是各种运动不断,老师们被折腾怕了,我现在都担心能不能顺利毕业。”   一说起这个王校长也是心有戚戚,“教书的咋就成了臭老九了?”   云团团见王校长伤感,端起酒瓶给他满上,“您也别难过,只当这是大浪淘沙。”   将沙瓦淘去,只留真金。   “大浪淘沙!大浪淘沙!”王校长念了两念大浪淘浪,端起酒杯一口饮下,“好,就大浪淘沙了。”   看着自己曾经用心教导的学生对自己恶言相向。甚至是大胆出手,污蔑陷害,谁又能不寒心呢。   云团团见此,也垂眸陪了一杯。   这是一个三赢的方案,帮王校长解决了实际困难,也帮那些个领导们解决了后顾之忧,同时王校长和领导两边又都要承她的人情。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太想办的事,但有这么个香火情,将来真有事需要用到这两边了,也好说话。至于会不会卸磨杀驴,翻脸不认帐...赤脚的不怕穿鞋的,真惹急了她,她云团团敢豁出去来个鱼死网破,就不知道他们敢不敢了。   吃过饭,又谢过王师娘留宿的热情,云团团才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往外走。   她是晚辈,与王校长吃饭不可能喝太多酒。不过是时不时的陪饮一口半盏的,所以身上酒气并不重。   从王校长家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云团团看着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天,拿出手电筒往云家堡的方向走。不想刚出镇子就看见拎着玻璃灯的贺之亦。   “你怎么来了?”上前去摸贺之亦的手,才发现贺之亦戴了手套,然后又伸手去摸他的脸,手上微凉的触感让云团团好气又好笑,“你怕冻到手,怎么就不怕冻到脸呢?来多久了?”   “吃过晚饭就出来溜达了。”   “一直溜达到镇上?”   “嗯。”贺之亦笑,并没反驳云团团的话。   从镇上到村里,步行需要一个多小时。他知道云团团今天晚上不在家吃饭,也知道她今天晚上跟谁吃饭。他虽然不喜欢这种拜访应酬的活动,可他却也不想让云团团吃完饭一个人往家走。于是吃过晚饭,他就拎着云团团说好看的玻璃灯一路从村里走到了镇子口。   云团团将手电筒收起来,然后挽着贺之亦的手往村里走。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一是贺之亦本就不是话多之人,二是云团团不想在看不见四周环境的情况下说什么太私密的话。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两人只是偶尔说上两句话其他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迈着步子。   并不会因为安静无言的环境就会心生什么尴尬和奇怪的情绪,也没因为这种安静就感觉到一如昨夜那般的岁月静好。   十一月中下旬,夜里的温度比白天更低些,他们赶路的步伐也略快了些。   快到村子的时候,贺之亦突然顿住了脚,云团团不明所以的转头看他,正好撞上贺之亦抚身过来的脸……   那种带着点珍视和迫切的吻落下来时,云团团还主动的迎了上去……   一吻罢,贺之亦用额头与云团团相贴,一边平稳呼吸,一边珍视的抚摸着云团团圆润的耳朵。   太想将她揉进骨血里了。   昨夜过后,贺之亦虽然还是会腼腆脸红,可却再不是曾经那个不经逗的青年了。他好像无师自通了些什么,面对云团团时也多了几分大胆。   云团团本就不是害羞内外的人,喜欢就是喜欢,更玩不来矜持那套。亲贺之亦会让云团团开心,那云团团就会去亲他。被贺之亦亲时会有心跳加速的幸福感,那她就迎着贺之亦去亲吻。   扭扭捏捏,欲迎还拒,从来就不是云团团的风格。   与贺之亦吃了顿勾勾搭搭的宵夜,云团团便回家了。睡前跟云老太说了一回云敏的情况和镇里买房的事,刚要睡觉云老太便问云团团她与贺之亦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原本正在打哈欠的云团团差点被她奶这个问题弄得下巴脱臼。   双手在下巴上揉了揉,云团团到没瞒着她奶,“我还没想好呢。”   这孙女是她从小带到这么大的,不能说这孙女撅下屁|股就知道放什么屁吧,可也是最了解云团团的人。一听云团团这么说,云老太就瞬间坐了起来。   “你对小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见她奶坐起来了,云团团也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我一点都不想在城里生活,要是有可能贺之亦一定会回城。我不想让他为我留下来,我也不想跟他回城去。”   可是七七年才高考,她也没想过这个恋爱要谈到五年后确定了贺之亦高考成绩了再结婚。而且就算贺之亦高考落榜了,以后村里再不限制知青自由了,贺之亦照样可以回城去。   要是有了孩子...是不是还要为了孩子妥协?   她不想妥协,也不想让贺之亦委屈自己,但城里的生活环境和教学质量……   云老太没想到她大乖孙会想这么多,最后看了她大乖孙一眼,云老太又趴回子被窝里。   还是躺着舒服呀。   “当年你爷活着的时候就总说等将来要如何如何,我这个盼呀等呀。然后我等了一辈子,就亲眼看着他没活到那个将来。”云老太想到年轻时的那些事,不由挑了几件说与她大乖孙听,“我年轻时是没瞧上你爷的,可我那会儿一心求稳,你爷又是这些人里条件还过得去,又能让我摆楞的……”   结婚前不是不忐忑,也不是没有遗憾的。   结婚后,日子过得平淡时会觉得无趣,出现什么不顺心的事又是止不住的后悔。   那会儿就时常会想,如果当初不嫁给老云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是不是也跟着小姐大少爷他们一家去了国外?   是不是嫁到了省城,也进了工厂吃了商品粮?   是不是……   “这人生呐,无论你做什么都免不了后悔。那就趁着现在怎么可心怎么来吧。”   云团团听到她奶的话,又在心里琢磨了一回,最后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闭上眼睛开始装睡,以期结束今天这场谈话。   她将来未必会遇到像贺之亦这样长的合她心意,样样招她喜欢的人了。退一万步讲,这就是一块唐僧肉,路过她的山头如果不啃下一块肉下来,那她也太对不起如来佛祖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的云团团又猛的睁开眼睛问云老太,“我二姐要是不想结婚了,咋办?”   正在自己思绪里的云老太被云团团这话吓了一跳,连忙问她这话是啥意思。   “我二姐今天问我大姐和我,结婚有什么好处?”往上拽了下被子,云团团将今天在国营饭店吃饭时云彩说的话学了一遍,“我大姐被我二姐问住了,张了半天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大姐也迷茫了,拿着筷子生生戳烂了一块五花肉,想了一中午也没想明白结婚到底给了她啥好处?   虽然我二姐没问我,不过我还是说了一回贺之亦的优点。他会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还会收拾屋子做各种精细活……反正我觉得要是跟贺之亦结婚,好处太多了。不过我二姐好像并不满意我的回答,一心只问我大姐。”   云老太:“……”   你那是个例,当然不能做参考了。   不过顺着云团团的话,云老太也不由开始琢磨起结婚到底有啥好处了?   以前女人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得靠男人养。世道乱了,也要靠男人护着,虽然也未必养起护得住。可现在是和平年代了,女人有工作,能养活自己,也不怕打仗了。那嫁人还有啥好处呢?   上班工作之余,替他生儿育女,替他操持家务,还要替他孝顺父母,侍候他的老子娘?最后还要忍耐他老子娘的各种刻薄? 第88章   云团团丢了这么一颗雷就呼呼大睡去了,弄得原本还有些感慨万千的云老太又被这个问题折磨了大半夜。天蒙蒙亮时听到佟有鱼起床的动静,云老太也套上衣裳下炕了。   看到佟有鱼点锅烧水,云老太想了想先去了趟旱厕,回来的时候又就着昨天晚上的热水洗了脸,最后跟佟有鱼一道做早饭的时候一字不落的将云团团昨天晚上跟她说的话学给子佟有鱼。   你闺女能耐了,竟能问出这种问题。   佟有鱼也被这问题问住了,火都烧到手指头了才反应过来。   看看东屋醒了还要在炕上抽一锅旱烟才起床的云满仓,再看看西屋还睡着的没半点起来意思的云团团,然后抬头与自家婆婆对视一眼,佟有鱼也沉默了。   这个问题,她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想到答案。   将问题丢给孙女亲妈她儿媳妇后,云老太也没放弃琢磨。不过在看到一大早就跑过来给云团团送早饭的贺之亦,云老太更迷惑了。   他又图啥呀?   旁人以为贺之亦只靠那五个公分过日子。但老云家的人却是知道贺之亦还有旁的收入的。   别的不说,就他没事就折腾他的那处小院子也是不少的花费。   现在就做这做那的,婚后不都是他的活?   于是云老太就想了,贺之亦也是里外都能拿得起来的俊俏青年了。虽然少言寡语不是很爱说话,可这样的小伙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咋就被自家窝里废的大乖孙给骗回来了呢?   贺之亦早上用砂锅做的砂锅面片,汤底是鸡骨架熬的汤,里面放了之前做的牛肉丸还有一些小青菜。   除了这锅面片,贺之亦还弄了些豆腐泡。   豆腐切小块用油炸得外酥里嫩,之后泡在鸡汤里。吸饱汤汁的豆腐泡再蘸着秋天做的蒜蓉辣酱别提多开胃了。   当然了,就是不浸鸡汤干蘸蒜蓉辣酱味道也不错。   所以贺之亦做的这些豆腐泡一半泡在了砂锅里,一半用碗单独盛着。   “我早上起来还寻思着吃什么呢,想了好多都觉得既没新意也没胃口。”一掀锅盖,扑鼻的香气,云团团盘腿坐在那里笑眯眯的等着贺之亦给她盛面片,嘴上还对贺之亦来了两句例行性「问候」,“我算是发现了,会做饭的没你心思巧,心思巧的又没你会做饭。心思巧又会做饭的还没你体贴,能干……”   佟有鱼见她闺女又开始忽悠人了,也例行性的翻了个白眼。云满仓看一眼贺之亦端来的砂锅,倒是觉得他老闺女确实应该多忽悠忽悠,别让人跑了。   给云团团盛完面片,就轮到了云老太。笑呵呵的端着贺之亦递过来的碗,云老太想的都是等将来大乖孙结婚了,她就经常去蹭饭。   原本并不觉得自己做饭有多好吃的贺之亦,被云团团捧吹的多少有些信心了,坐在云满仓身边一边吃饭还一边小声问云团团还想吃点啥?   吃完饭云满仓就去上工了。佟有鱼则拿着菜刀和自家的菜板子去了村里办喜酒的人家帮忙切菜。   家里就剩下云老太,云团团和贺之亦以各种姿势坐在炕上闲聊。   云老太今年冬天还要再养一窝小鸡崽,这次就准备养在之前留给云团团的那间屋子里,那屋有炕,还能多养几只。   贺之亦看了一眼云团团,便跟云老太说了他也要养鸡,请云老太给他留两只下蛋的母鸡,一只公鸡。   云团团等贺之亦说完极其自然的问他,“要做公鸡煲吗?”   “留着给母鸡下蛋用的,”说完又问云团团:“你要吃公鸡煲?”   这么问云团团的时候,贺之亦还在想他昨天炖鸡汤用的鸡用的是风干鸡,要吃公鸡煲最好是半大的鲜鸡肉。   云团团没回答贺之亦这个问题,而是非常认真的问贺之亦,“你不知道母鸡是不需要公鸡就可以下蛋的吗?”   “啊?”贺之亦震惊的看向云团团,发现云团团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才一脸惊奇的问云团团,“真的?”   “嗯哼-这是常识,好吗?”   一时间,贺之亦无言以对的看向云团团,“那村里的公鸡就是养着打鸣的?”   如果下蛋都不需要公鸡了...这是短时间内贺之亦唯一能想到的公鸡作用了。   云老太见他俩说的热闹,不由摇头笑着给贺之亦解惑。   没有公鸡,母鸡也可以下蛋。但没有公鸡的母鸡下的蛋却孵不出小鸡崽。所以为了孵鸡崽,公鸡也必须要养着。   给贺之亦普及完了这些小常识,云老太不由又想到了之前的「结婚有什么好处?」上了。   也许好处就是——生孩子?   今天有些阴,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雪了。正好今天也没什么事,云团团便准备呆在家里哪也不去。   原本还以为今天上午就他们仨在家了,不想刚过九点马丽和梁友娣就抱着孩子过来了。   不到两个月的幼崽被包在小包被里,弱小的让云团团连靠近都不敢。   真怕手指轻轻一戳,就将小侄子戳坏了呢。   马丽和梁友娣来了,贺之亦也不好再跟着云团团和云老太在炕上坐着了,与几人打了声招呼就回后院去了。   昨天买了塑料布回来还没弄完,正好趁着这会儿有时间弄出来。   也不知道云团团今天要不要回后院吃饭。   贺之亦回去弄他脑子里打稿图的塑料棚了,云团团与她奶和两个嫂子一边聊天一边看孩子。   孩子太小了,一会儿要吃奶,一会儿要换尿介子,一会儿又不知道为啥哭了起来,吵得云团团脑仁嗡嗡的。   林省的冬天很长,所以每年冬天农闲的时候村里都会有些修路,采石的活分给村民。秋收后闲了两天,云吉云利就和云满仓一样去修路了。工分还行,活也不是太累,主要是闲着也是闲着,出去卖点力气还能挣些工分。   爷三个是带着干粮走的,中午都不回家吃。佟有鱼今天中午也未必会在家里吃。不过她回不回来都不打紧,反正云老太留了两个孙媳妇在家里吃。   至于云团团,她到是没说不在家里吃,只是去了趟旱厕人就跑溜达到后院去了。   贺之亦做事特别细致,他弄子不少竹子回来用火烤成一定的弯度,之后再劈竹子条的时候又特意留了一手。   每片竹子劈成三片,但竹子的两头却没劈断。将塑料布按上一条下二条的方式从竹片里穿过,之后平铺张开。此法不光固定了塑料布,竹子也固定住了。   再将已经靠竹子片夹出围幕效果的塑料布抱到指定地点打开,最后便是想办法将塑料布最上面的地方与房沿固定在一起了。   云团团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贺之亦站在梯子上往房沿下钉木条。   看一眼已经打开的塑料布,云团团立马就明白贺之亦为什么要钉那个木条了。   木条很长,房子有多长木条就有多长。木条不算窄,差不多成人掌心那么宽。上面每隔一段距离就钉了一颗钉子不说,钉子上面还缠着结实的鱼线。   “钉子固定鱼线,鱼线系在竹子头那里。”不等云团团问,贺之亦便说与她听,“接口处会有一点缝隙,风能吹进来,我在考虑要不要封死?”   云团团帮贺之亦扶着梯子,打量了一回房沿跟他摇头,“不漏雨雪就不用封。”   “行,那就先看看再说。”   有云团团帮忙,哪怕云团团只是给他扶个凳子递个东西,可贺之亦还是觉得今天这活干的特别有效率。   少时,棚子就搭完了。云团团里外看了一回,然后对贺之亦伸出大拇指,“太棒了!”   贺之亦搭的这个棚子门的出口处设在了他院里的凉棚处,而他的凉棚又是有塑料布和纱布门帘的。   这么说吧,想要进屋子首先要掀开凉棚的门帘,然后穿过凉棚走到另一边再掀开一道门帘才能进入刚刚搭好的塑料棚,进了塑料棚要再走几步路才是屋子的门。   这么一弄,还怕冬天室内温度低吗?   肯定不会了呀。   云团团将凉棚里的桌凳挪到塑料棚里,贺之亦想了想,又用院子里剩下的木板弄了个非常简易的小多宝格放在塑料棚里。   “回头再将小炉子挪出来,咱们冬天的时候就可以坐在外面围炉煮茶了。”看着贺之亦几颗钉子下去就将几块板子拼出了小多宝阁,心里对这男人的佩服又多了一层,“下雪的时候,还要在这里烤肉。”   贺之亦闻言还小声说了句:“还可以在这里吃火锅。”   那个味道更重。   中午贺之亦做的饼,仍旧用砂锅做的炖菜。油饼配砂锅,又好吃又给人一种超级满足的感觉。   吃过饭,贺之亦锁上前后门,陪云团团在自家炕上睡了一回午觉。   先是胡闹了一回才相拥而眠。没错,就是那种略微有点小冲动的睡法。   与此同时,和算得上啥正事都没干的云团团相比,王校长不光写好了请求扩编的申请,还打听到了云团团昨天晚上说的家里有事是什么事了。   王校长也搞不明白云团团这话是偶然提起的还是说给他听的,更不知道云团团是站在什么角度想她大姐和姐夫这件事的。她是支持她大姐闹离婚的呢还是劝和不劝离的呢?   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云团团的态度,不过王校长还是决定先关心一下自家学校老师的生活问题。   这么说吧,不管弄没弄明白,就冲云团团昨天提的这句话他都得做点什么。   再然后王校长就劝了一回史胜利,学校的工作要顾,自己的生活也不能放弃。你得两手抓,你知道不?   总之就是大老爷们的低头给媳妇认错这事,你家王校长也经常干。   对媳妇好些,没毛病!   这厢云家堡里,午觉睡醒的云团团半压在贺之亦身上,一边听他心跳,一边摸摸这摸摸那的跟贺之亦说道,“等我这个大学毕业了,咱们就结婚吧。”   听到云团团的话,贺之亦先是一愣,随即便激动的抱住云团团去亲她。   喜悦犹如烟花一般他的世界里绽放,耳边也仿佛只剩下除夕的鞭炮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今天之前,他还以为云团团不会这么痛快的将婚期许下,还以为……现在好了,她亲口定下了婚期,他们会属于彼此,而他就要有个家,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   翻身将云团团压在身/下,贺之亦埋首在云团团颈窝处,一直不停的说着这句话。   云团团环着贺之亦的腰,有那么一刻感觉自己挺渣的。   可问题是……她渣吗? 第89章   渣吗?   眼珠子转了转,云团团又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渣了呢。   于是云团团推了推身上的男人,语气中带着点小蛮横的抱怨道:“喂,你这样会显得我很渣诶。”   在她只喝了点点肉汤的时候,她是坚决不承认自己有过始乱终弃想法哒。   贺之亦翻身下来,一只手还握着云团团的手,双眼看向房顶。   贺之亦家的房顶是吊了棚的,不会看见房梁也不会落下什么灰尘。所以就算仰头躺在炕上也不必担心什么。   又因为贺之亦的洁癖和强迫症以及想着这里会是他和云团团婚后住的地方。所以贺之亦在收拾这屋子的时候也更加的用心思。   他弄不到太多整齐好看的墙纸,但他却可以自己制作一些。   于是此时此刻他和云团团并排躺在炕上,看着头顶的《千里江山图》想着怎么在这烟火人间将柴米油盐过得有滋有味,不负今生。   先养上几只鸡,之后再弄个小石磨回来磨豆浆做豆腐……对了,还得买辆自行车。   收音机要不要也买一台?   缝纫机到是必须得来一架了。   将头往贺之亦身边凑了凑,云团团听着他那么认真的计划着他们的生活,不禁也去想她能做些什么?   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交给贺之亦做吧?   好半晌,云团团也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瞬间便有些沮丧的翻了个身,将小脑袋顶在贺之亦的胳膊上,闷闷的说道:“我也得干点正事了。”   古人常说什么先成家后立业,现在看来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多数男人成了家,就想要给家里的人撑起一片天,让他们过安稳生活的心思...云团团算是体会到了。   就那种不上进的街溜子突然娶了个肤白貌美的媳妇,然后奋发图强让媳妇过上人人羡慕好日子的心思,她懂了。   她真的懂了。   想到那些她曾经拜读过的相关小说,云团团就有一种预感:她将来可能跟那些个街溜子一样最终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贺之亦对新生活的期待和向往让云团团压力倍增,也让她头一次有了正视生活的心。   以前...虽然经常想着以后要怎么怎么样,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玩世不恭的心态的。最明显的就是手里没钱也没那种太过强烈的焦虑和紧迫感。   云团团从暑假那会儿得了自行车票就要买自行车,可寒假都要到了,自行车也没买上呢。   一是她手里的钱总是不凑手,二也是她也真的没觉得这事有多着急。   唉,以后要养家了,她是不是得有份像样的工作,稳定的收入了?   想到这里云团团猛的直起身子,双眼直视贺之亦,“你介意我杀猪吗?”   啊?   贺之亦愣愣的摇头,下意识给出最真实的反应,“很好看。”   自信满满,游刃有余的样子,又耀眼又夺人心目。   当鲜血落在她脸上,当她微微扬起下巴看过来时,像巡视战场的骄傲女将军,脸上的那几滴溅上去的鲜血更是红的璀璨,尤胜红宝石……   咋俩可真是太有默契了!   云团团重重的在贺之亦唇上亲了一大口,刚想坐起来就被贺之亦拉过去亲了个够。好半晌才微微小喘着坐起来,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说道:“之前镇里要弄个屠宰场,每年冬天开工,我原本就想着冬天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去混个日子。现在我得想办法让它变成固定工作了。不过离我毕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呢……”现在弄容易便宜别人。   “你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不要去改变什么了。”听到这话,怕云团团有压力,贺之亦不由劝了她一句。在贺之亦看来,就算云团团什么都不做,他也能让云团团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真的。”   他有手艺,她有力气,他们还有房子和一点积蓄,光是起点就比很多人高了。云团团没必要在生活还能过得去的时候就改变自己向生活妥协。如果他们在一起就是让云团团变得不再是她自己...贺之亦光是用想的就觉得心口发闷。   此时贺之亦先是抿了下唇,然后才轻轻的用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唇,看起来色气十足又带着几分珍而视之的纯然美好。想着贺之亦刚刚说的话,云团团的视线缓缓从贺之亦身上移开转头看向窗外: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就是换了唐僧来,也是没办法坐怀不乱的吧?   贺之亦是个单身男知青,又是云团团的对象。哪怕他平时一个人住,村里的人也很少有去打扰他的时候。   到是知青院的人在贺之亦刚搬家时曾打着乔迁之喜的名目去过后院。可惜在贺之亦极为冷淡的态度下一个个都铩羽而归再懒得搭理油盐不进,不够世故的贺之亦了。   也因此,农闲不出大工的时候贺之亦离开村子三五天,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更别提此时贺之亦锁了里外的门与云团团在炕上温存睡午觉了。   就很有些白日宣那啥,明目张胆的味道。   这会儿有村民偶尔从贺之亦门前路过,只随意朝里面扫了一眼就被贺之亦今天刚刚弄好的塑料棚吸住了全部目光。   站在院子外隔着一个不算小的院子打量那个塑料棚,不少人都觉得这个可以有。   和「不会过日子」的贺之亦与云团团相比,村民们想到的都是这个塑料棚要是自家也建起来了,就可以将鸡鸭养在里面还可以在里面多种些蔬菜拿到供销社去卖。   于是原本只有寥寥几个村民看到的塑料棚又被他们呼朋唤友的叫来了不少人围观。   原本还在炕上坐着说话的贺之亦与云团团都不由被这事弄得嘴角抽搐。   院门锁上了,这些人进不来院子。屋里的门是从里面锁的,有塑料棚和凉棚帘子遮挡视线,也让人看不清屋里的门上有没有锁。   虽然那些人不会进来,可云团团还是有一种真被人堵在被窝里的荒唐感。   从小生活在乡下这一亩三分地,云团团太知道人的嘴有多大能耐了。   毫不夸张的说,给他们一个是似而非的画面,他们就能靠一张嘴送神七上太空。   总不能因她一个人就影响了家里其他人吧?   尤其是云敏这会儿跟史胜利闹婚变,云彩还没找对象的时候。   也许婚礼可以等到毕业后,但结婚证什么的得提上日程了。   两人都没动,全都靠着墙坐在炕上等着那群看热闹的村民离开。不过人越来越多后,云团团便又趴在贺之亦耳边说了句从后门出去的话。   于是两人悄悄下炕,又贴着墙边走到前门处将门锁拉开。随即又走到后门处,开门再锁门,然后从后院的墙跳出去几步走到村中小路上。   相视一笑,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从后面绕到前院,云团团与贺之亦都是一副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哎呦喂,咱的父老亲乡们呐,你们都堵在这里干什么呢?往常下帖子都请不全这么多人,今儿怎么都来了?”云团团笑眯眯的跟门口的人笑着打招呼,随后又笑着对贺之亦喊道:“快开门!”   贺之亦没有言语,一边点头示意借过一边从衣兜里拿出钥匙去开大门。   “刚刚路过就看见你家这棚子挺有意思,就叫你四叔过来瞧瞧。”   “对,咱们也是冲这棚子过来的。你这棚子咋搭的,保温不?”   众人也没问云团团与贺之亦去哪了,见到了云团团就七嘴八舌的问起了最感兴趣的事。不光如此,他们话里话外的竟然都对云团团用上了「你家」这个词。   贺之亦听出来了也不过抿唇一笑,云团团微微有些窘却还是一派大方的没有否认这个说词。   “这是小贺想出来的,今儿晌午那会儿才搭好的,暖和不暖和的现在还不知道呢。”等大门开了,云团团一边示意贺之亦先走一步去开实际上并没有锁的前门,一边跟一群人边走边说:“本来还想着过几日确定这棚子得不得用了再跟大队长说一声,好用就在村里推广一下,不好用也省得都跟着浪费钱。也是大家伙眼尖,刚搭上就瞧见了。既然都来了,那就自己瞧吧。”   说完云团团又让其中一个本家的小辈去请大队长和老支书来。   那人按辈份虽然小团团一辈,年纪却是三十多了。不过云团团既然能张嘴使唤他,就证明能使唤得动他。   果不其然那人得了云团团的话当真转头就往外走,一点犹豫都没有。   贺之亦看着这些人站在棚子里东看看,西看看或是上手摸一下拽两下的,视线在抹布上扫了一圈,此时也只当没看见的转身进了屋子。   不用再烧热水了,暖壶里满满的一壶热水。茶也不用新沏,中午吃饭的时候沏的茶颜色也正好。就是有些不太想将自家的茶杯拿出去……   待客之道这些贺之亦还是知道的,此时一边想着以后要买些专门给客人用的茶杯碗筷一边将暖壶茶壶等都拿到了屋外。   屋外棚子里有早前云团团搬进去的桌子。将茶壶放到桌上,再将茶杯也放上去,贺之亦走到角落,用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看着云团团招呼这些人了。   云团团也是个搞笑的,她看了一眼茶壶和茶杯。既没将茶倒上,也没提名道姓的喊谁喝茶,只往桌边走了两步,用热情无比的语气招呼大家喝茶。但两声「喝茶」落下后,云团团就直接转移话题,带着此间所有人说起了大棚的妙处。   保温,挡雨雪这都是基础项。   养鸡,种菜育苗那也值得说一说。   贺之亦贴着房沿搭,你们可以贴着院墙搭。甚至是可着家里的菜园子搭,搭的越大那受益的面积就越大。   “但不管搭多久一定要留通风口。”云团团不记得什么时候听人说过大棚不留通风口最后喷农药时熏死人的事。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跟通风口有关,但留心一下通风口绝对没错就是了。   为了不叫村民过多打扰贺之亦,云团团便建议大队长将全村的村民都叫来瞧上一眼,可着今天一天折腾。   塑料棚的搭建方法看似复杂却也极为简单,大家只瞧了一回便都明白这是怎么搭的了。   后世有不少教人做这做那的视频,不少观众都是心里明白了,眼睛看会了,手却不听使唤。不过这种事在动手能力强的乡下却几乎不存在。   看完是怎么用的后,又问了一回竹子是不是烤弯的,大家伙就陆陆续续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虽然现在是下午临近傍晚的时间,可棚子里外的温差却更加明显了。   在云团团说出她后天不在家,想要知道白天晌午左右具体温度的都尽快可着明天来的话后,村民们心中便都有了紧迫感。   足足两三个小时才将大部分村民都送走,云团团才请大队长进屋说话。   去领结婚证得生产队开证明,然后拿着证明再去镇医院做婚前体检,之后去照相馆拍一张两寸大小的结婚照。然后拿上结婚照,体检报告和村里开的证明就可以去领结婚证了。   原本去年的时候结婚还不需要相片呢。但今年席征和陈英结婚的时候就需要交一张两寸的相片了。   等拿到了结婚证,贺之亦再去省城住招待所她想在贺之亦房间呆多久就呆多久了。   嘻嘻——   言归正转,云团团请大队长进屋说话就是为了咨询生产队开结婚证明这个事。大队长这边到没什么想法,只是有些纳闷云团团为什么这么着急。   “婚礼肯定要定在我大学毕业后,结婚证先领着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云团团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有了结婚证也不怕人说闲话,举报咱们作风有问题。要是没有结婚证再像...就被动了。”   “一群瞎胡闹的,”大队长瞬间便明白了云团团的顾忌,然后说了句不过脑的话,“咱们村上了年纪的谁有结婚证了?”   云团团点头,在后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人敢领结婚证呢。   婚礼照办,日子照过,娃都不耽误出生,就是不领结婚证。   于是云团团语气倍诚恳的对大队长点头,“可不咋的呢。”   大队长:“……”   大姑娘家家的说起结婚的事竟是半点不害臊。要不是视线从耳朵尖都红得出血的贺之亦身上掠过,还得以为她说的是旁人的事呢。   说完了正事云团团还留大队长吃饭,大队长看看贺之亦再看看云团团,到底还是站起来走了。   连结婚证都没领呢,他留在这里吃的是哪门子饭,谁的饭?   晚上与贺之亦在后院对付了一口,云团团和贺之亦便回了前院。前院也刚好吃完饭,云满仓坐在地下的小板凳上编筐,佟有鱼和云老太坐在炕上,一个在搓包米,一个在挑红豆。   见云团团他们俩回来,想问一句吃饭了没。但想到贺之亦会做饭,他家这能忽悠人的老丫头又不是个会让自己饿着的,便也没问这个,而是说起了塑料棚的事。   “正要说这个呢。晌午我帮着小贺搭的棚子,还想着先用两天看看效果,没想到下晌就惊动了全村的人,估计明后天塑料布得卖到脱销。我明儿天一亮就去镇上,先让人将塑料布留出一份出来,你们看这样可使得?”   “你让人多留些,你大哥二哥家说不准也要弄呢。”说到这个佟有鱼又笑道:“三翻六坐,七滚八爬。不用等到七八个月了,你两个侄子就能连滚带爬了。到时候就让你嫂子将孩子放在棚子里……”   屋里太热,外面太冷,开春那会儿风又太大,晌午前后将孩子放在棚子里正好。   不是什么大事,云团团点头表示没问题。随即才将结婚证的事说了。   太突然了!   云老太,佟有鱼和云满仓都被云团团这话弄得一愣。随即齐刷刷看向贺之亦,将贺之亦看得面红而赤后又步调统一的扭头看一旁倍镇定的云团团。   视线从云团团脸上缓缓移到她肚子上...有那么一刹那这三人想法是一致的。   不会是造出人命来了吧?   “没影的事,都想啥呢。”原本还淡定的云团团直接被她奶和她爸妈的视线弄囧了,“别想了,我五年内都不要小孩的。”   她今年才十八,生孩子的事根本就不在她的近期规划里好不好?   这话云团团没跟贺之亦说过,所以贺之亦也是跟云家三口一样头一次听说。   不过相较于云家三口的震惊,贺之亦却很快就接受了。   按时间来算,确实是需要五年的时间呢。   要等她大学毕业,要翻盖屋子,还要再多些积蓄……   雷了一把云家三口后,云团团便等着她奶和她爸妈说话了。   反正在她看来,她与贺之亦走到现在他们最开始都没反对,以后也不会反对。   确实没人会反对。   能将一个窝里废的姑娘嫁出去,老云家都想放鞭炮了。   云老太首先开口了,只见她一脸欣慰的看着云团团和贺之亦:“你们好好过日子,尤其是你,可不许让小贺受了委屈。”   “不会啦。”云团团笑眯眯的对云老太保证,“我肯定会对他很好的。”   “我也会对好好跟团团过日子的。”   贺之亦闻言也在一旁保证了一句。   佟有鱼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多了几分感慨的坐在那里回想自己的老闺女从小到大的事。然而想着想着,佟有鱼的感慨就消失了。   这么着急领结婚证,不会是怕人家小贺跑了吧?   巧了不是,一家之主的云满仓也是这么想的。   ←_← 第90章   翌日一早,贺之亦便与云团团一道去了镇上,两人先去了供销社请云团团那位表姐帮忙留了足够数量的塑料布,又给那位表姐差不多一斤的牛肉干后,二人便去了照相馆,先将那两寸相片拍了。   听说是来拍结婚照的,照相馆的师傅还笑呵呵的恭喜了两人几句。然后一向最能忽悠旁人的云团团就在这几声恭喜中迷失了自己,不光拍了两寸相片,还给她和贺之亦各拍了一版一寸相片以及一人两张单人照,两张一坐一站和并排站着的双人照……   这也算是大单子了。   于是照相馆的师傅还以进货价「送」了云团团两个小相框。   交了钱,又约了取片时间,云团团才和贺之亦回云家堡。到了云家堡的时候,一个先回家等着来窜门的村民,一个则跑了趟村委大院将需要用到的结婚证明开了。   除此之外,云团团又想到她手里的介绍信也要用完了,不由又拿过大队长的公章在新从空间拿出来一本全新介绍信上哐哐扣起了戳。   大队长看得眼皮子狂抽,却也没拦着她。   如今不管是买车票,还是住招待所,就是去供销社买些相对紧俏商品,行动间都需要介绍信,云团团盖一本的介绍信真心不算多。   弄完了介绍信,又拿了结婚证明文件,云团团又跟大队长说了一回杀猪的事。   镇里弄屠宰场的事口风已经漏出来了。所以村里也不着急杀猪都在等着镇里的通知,云团团说这个就是告诉大队长这个活,她惦记上了。   一听云团团这么说,大队长心里就有数了。   从村委大院出来,云团团没回自已家而是去了贺之亦的后院。这么一会儿功夫,贺之亦院里就已经来了不少人,每个人都是一会儿站在塑料棚里,一会儿站在塑料棚外。   等云团团走近,竟然还发现她妈和她两个嫂子也都在这里。想到她奶没在这里,便知道她奶被留下看孩子了。   见到云团团,佟有鱼便用眼神询问她,云团团笑着对她妈点头,佟有鱼也就明白了。   因云老太上了年纪,两个孩子又太小,佟有鱼和两个儿媳妇并没有多呆便匆匆回了前院。   不过婆媳三人回到前院后不光说起了这个塑料棚还说起了贺之亦用心收拾出来的屋子。   那屋子比镇里云敏的家还像样子勒。   最让婆媳三人觉得用心的还是通往院子旱厕那条路。   之前搭了棚顶,后来放了纱布,现在更是又扯了一层塑料布……虽然也会冷,但大晚上的起夜到是再不担心会冻到了。   去看塑料棚,再顺便参观一回贺之亦的家,三个女人回到家后又对着自己家进行了一回微调。   总不能她们还比不过贺之亦那个大老爷们会过日子吧。   云团团来了,接待村民的事就交给了云团团,贺之亦转身进屋去做饭。   天越来越冷,云团团也更喜欢吃些汤汤水水的东西。贺之亦除了准备做道炒青菜和蒸扣肉外,还准备做道炖菜。   相较于酸菜炖粉条,云团团更喜欢吃白菜炖粉条,但酸菜汤拌上辣椒油却也更开胃。   总之做什么饭菜那是贺之亦需要琢磨的事,云团团只负责跟来参观的村民侃大山。   送走了几波人,云团团才和贺之亦坐在炕桌上将有些晚的午饭吃了。   饭毕贺之亦去收拾东西准备过两天去镇上住,云团团拿着茶壶跑到塑料棚里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上门的村民。   忙忙叨叨一整天,云团团又与贺之亦锁上院门去前院吃了晚饭,这一天才算消停下来。   翌日,云团团与贺之亦一大早就去了镇医院,在交费窗口|交体检费给云彩的时候,还将云彩吓了一跳。   头一回经历婚检体检这道程序的云团团不知道是这个时空的婚检程序简单还是都这样。总之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也才早上九点多。   体检完事了,证明也开了,现在就剩下照相馆取相片了。照相馆的师傅让今天下午过去取,于是云团团又跟贺之亦商量了一回,贺之亦先去照相馆看看有没有提前出片,云团团则独自去找王校长。   王校长早就弄好了申请就等着云团团过来了。如果云团团今天还不来镇上,他就去云家堡找她去。云团团出现在学校里时王校长正在跟学校的老师们开会商量期末考试的事。一抬头就从窗户看到云团团,王校长激动的丢下一句你们先说着,就急步走了出去。   其他老师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接过王校长手中档案袋的云团团就不再看那边了,而坐在老师们中间的史胜利却不由浑身一顿,直勾勾的盯着与王校长说话的云团团。   他这手眼通天的小姨子咋来他们学校了?   对了,她不是去学习了吗?   她咋回来了,她啥时候回来的,她知不知道自己和他姐的事呀?   想到小姨子不光手眼通天,还是个浑身怪力的,史胜利的脸就不由白了几分。   前天王校长就找他谈话了,他回去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又去找了云敏,可云敏看他的眼神不光多了几分怪异,还用一种特别冷静的语气告诉自己她需要好好想想。   看到云敏那样子,史胜利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心底还多了几分慌乱。   昨天下班,他原本还想去找云敏的,可他妈偏偏让人捎话到学校说心口疼,喘不上气来让他下了班就回家。无法,他只得压下寻云敏的想法回家看他那明明在装病却又不能不管的亲妈。   然后今天,他那让他心底犯怵的小姨子就来了学校……   正胡思乱想的史胜利视线正好与云团团对上了,在看到云团团对他笑得异常灿烂时,史胜利不由打了个哆嗦。   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正事要紧,云团团可没那个闲功夫搭理史胜利。   给了史胜利一个笑容后,云团团便拿着档案袋出了小学。   看了一眼时间,云团团便抬脚去照相馆,到了照相馆发现相片已经出来了,不由对等在那里的贺之亦挑了挑眉。   名草即将有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相片还没太干,贺之亦便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云团团来的时候,贺之亦刚将已经有些干的相片装在相框里。   本着不浪费丁点时间的想法,俩人直接拿着相片去领结婚证了。   这会儿的办事效率可比后世快,齐了咔嚓三下五除二,俩人就合法了。   速度快的跟做梦似的。   一式两份结婚证到手,云团团就立马渣女本渣了。   她将自己那份新出炉的结婚证放进书包后,又跟贺之亦分了一回单人相片和双人相片,最后打发贺之亦回村,自己跑去借了辆自行车准备到县城坐车去省城了。   贺之亦也没觉得被丢下有什么问题,一边告诉云团团路上注意安全,一边真就步伐轻松的回云家堡了。   一路上时不时的将结婚证拿出来看一眼,再小心的将结婚证放在胸口的上衣兜里。   嘴角始终向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双眸闪亮的样子让原本就清俊难及的脸更是俊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路上不少人看到贺之亦,有不认识他的人都不由打听他是谁。   一路回了云家堡,贺之亦先去云家对老宅将云团团领完证就去省城的事说与刚好在家的云老太和佟有鱼听。然后两人心中不由齐齐升起一抹对贺这亦的愧疚来。   多好的孩子呀,就是耳根子太软又碰见了他们家那贼能忽悠人的窝里废。   心里总觉得挺对不住贺之亦的,婆媳俩个对贺之亦的态度又好了不止一倍。非留着贺之亦在家里吃了饭才放人走。   不光如此,云老太还在自己的珍藏小物件里找了个品相极好的扳指送给贺之亦。   贺之亦看到那扳指眼神闪了闪,正想推拒,却被云老太一个眼神给制止了,还指着东屋佟有鱼的方向摇手。   见云老太一副要偏心他的模样,贺之亦到底不好再说什么的接下了。不过回了家后便找了根结实的鱼线将扳指系在了脖子上,准备等见到云团团时再说这个扳指有多值钱。   桥头镇到金叶县早晚各一班车,而金叶县到省城却是一天四班车,云团团骑着自行车去了县城,正好赶上一班去省城的客车。当即就将自行车寄存到相熟的人家坐上汽车去了省城。   三个多小时后,云团团便出现在了省城某个经常被某些小团体光顾的国营饭店。   想要拿着档案袋去寻那些领导不切实际,云团团便准备先从他们子女这边先入手。   再讲原则的父母在面对孩子的时候都会心软几分,不是吗。   给本地人张亮打了个电话,晚饭点一身便衣的张亮就来了国营饭店。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着省城的机关组成。   有穿着气质不普通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食客进来,云团团还会让地头蛇张亮同学为她辨认一回来客身份。   在省城混和在县里镇上混都是一样的,有些人都是上岗之初就必须认识的。加之张亮原就是省城人,认识的人也就更多了。   云团团没说她要干什么,但张亮还是非常够意思的陪她在国营饭店踩点,顺便跟云团团讲一回省城上层的人和事。   做他们这一行的,知道的原就比旁人更多些。   其实除了这边的国营饭店外还有旁的地方能偶遇。不过这里对云团团来说更合适一些。   当确认了某两个刚进来的食客之一就是她的目标后,云团团眸光微闪,脸上笑容瞬间绽放的站了起来。 第91章   省城的国营饭店尤其是经常被一些有「家底」食客光顾的饭店,里面的环境会比旁处更好些,吃食档次也更高些。   因省城不是云团团的地盘,这家国营饭店也不是云团团经常来的地方,怕漏了怯所以云团团就没搞那些小动作,而是从包里拿出提前买的糖果挨桌发了起来。   “打扰了,打扰了。今儿我领结婚证,请大家吃喜糖。”说完伸手在糖果袋里抓了一大把放到桌上,笑容真诚至极,“吃糖,吃糖。”   这个时候能来这边国营饭店吃饭,尤其是来这家国营饭店吃饭的食客,只看桌上点的菜就能大致分析出他们的身份来。今天也是巧了,在这边吃饭的都不是缺糖果的人家。哪怕云团团买的是供销社最贵的那种糖果,人家也没觉得受宠若惊。没有拒绝而是很客气的回了句——“恭喜!”   “呦,还是你们会吃呀。这道炒肚芯可是一绝,省城别的饭店都做不出这个味道。”   “还好。”那桌客人没想到云团团会这么说,回了一句又觉得好像过于冷淡了,又不由问云团团:“要不一起吃点?”   “今儿不成了,我哥儿还等我呢。改天的哈。”   云团团说完又去下一桌,同样是抓了一把喜糖到桌上,得了句「恭喜」后又笑道:“今儿的干煸羊肉,算是大师傅的拿出看家本事了。小李,给这桌上一道干煸羊肉,记我帐上。”   小李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刚刚就得了云团团一把糖不说,云团团还往她那里压了十块钱和十斤粮票,为的就是这会儿装熟络的时候更像样子。   ←_←   干煸羊肉是道硬菜了,会送这么硬的菜还是因为这桌的客人虽然不是云团团今天的目标,却是云团团有心结交的人物。   人家见云团团这话,连忙拒绝,可云团团去一把将要站起来的人摁了回去,“哥们别跟我客气,姐们就是太穷了,要不然可着省城办上三天流水席。”   那桌的客人被云团团这话弄囧了,心忖了一句:再不缺钱的人怕也干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吧。   “你们不知道,结个婚真的太难了。我是越过了重重山岗,打败了无数竞争对手才将人抢回来的。今天真别跟我客气,该吃吃,该喝喝,等哪天咱们在这办喜酒的时候你们都来呀。”   云团团用这段话给这些人加深了一回对她的印象后,又起身往旁边的桌子走了。   不算云团团和张亮那张桌,也不算刚刚进来的那两个人,饭店里还有四张桌子坐了人。于是云团团将四张桌都发了一回糖,又将糖袋子递给服务员小李,拜托她有新客人来就帮她发一把糖。没有客人来,这些糖就归她和饭店的工作人员了。   说完云团团就捧着一把糖去了她今天的目标人物那桌。   其实在挨桌发糖的时候,云团团就有意将这桌放在最后了,等将所有桌子都发完又将糖袋子给小李后,那张桌上的人就已经不授控制的将注意力放在云团团身上了。   人就是这样,当大家伙都有,而你没有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非常奇怪的在意心理。原本可能不会注意的人事物也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所以当云团团终于走到这张桌子并且一边说开场白一边半点不见外的拉凳子坐下时,这桌的客人不但不觉得云团团唐突,还有一种再自然不过,她就这样的感觉。   “上午领完结婚证就来了省城,不做点啥吧这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能听你们说一句「恭喜」我这颗心就跟泡在蜜里似的。”说完又怕面前食客误会一般,云团团又伸手指了下自己那桌,“别误会,那是我哥们,我们家那位长得可比他俊多了,要不然我能乐成这样吗?”   云团团这话不光将自己说笑了,也让桌上另外两个人也跟着笑了一回。   “我瞧着你们挺面善的,好像在哪见过。”笑罢,云团团又看向其中一人说道:“你是...我想起来了。”   张晓楠愣了一下,以为云团团要说出自己和哥哥的身份,没想到云团团却来了这么一句,不由看向哥哥张小北,眼底都是询问。   「想起来」的云团团又扭头喊小李给这桌加了几瓶汽水,“早年跟我奶出门,差点被人贩子给拐了。幸好碰见了令堂路过,这才没让人得手。知道你们家也不差这几个钱,我也不说什么请客不请客的话了。我叫云朵,熟悉的朋友都叫我云团团,如今在林大上大学。家是云家堡的,有什么事只管来寻我。除了杀人放火,卖国判党这些让祖宗蒙羞的事,你们只管来找我,绝没二话。”   还有这种事?   张小北闻言,不动声色的打量说话做事大开大合的云团团,半晌才笑道:“到是没听我妈提起过。”这人看着也不太像那种借他们兄妹搭讪,想要搭上他们家的人。   “可见令堂怀瑾握瑜,高风亮节了。也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只这事我记在心里,总不会忘了就是。莫名其妙的去拜访那是打扰,锦上添花的事我也做不到。雪中送碳嘛,我只盼着你们家总是好的,不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云团团拿过汽水,没用瓶启子直接用拇指往上一推瓶盖,那瓶盖就直接给云团团给推开了。这副轻轻巧巧就将汽水瓶盖打开的样子又叫看得人不由大叫一声好。   觉得差不多了,云团团将汽水给这两人倒上,然后喝了口汽水就步了入正题:“听说城里的青年大半都要下乡?你们呢,以后会不会也要下乡插队?”   张小北看了一眼张晓楠,兄妹都因为云团团这句话,有些烦躁。   “要是有机会你们就去我们那边插队吧。旁的地方,”见二人没说话,云团团又叹了口气,“乡下好多地方都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使唤,起早贪黑的干上一年,人熬傻了还吃不饱饭。还有一些村子男女知青混住,出了不少作风上的事。更有些村子里的扒皮赖子……女孩子免不了要吃些亏。”   张小北/张小楠:“……”   要不要这么危言耸听呀。   “我这两天都住在省政府对面的招待所,有什么想知道的你们只管去那边寻我。要是想在乡下呆的安稳,我多少也能帮上点忙。”说完这些危言耸听的话云团团就站了起来,“那啥,我哥们还等我呢,我先过去了。”   放了鱼饵,云团团就收线了。回到自己桌前又与张亮说了一回话。有关于席征的,有关于云团团这次来省城的,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李伟才一身工装的走了进来。   “这里!”   见到李伟进来,云团团就伸手朝上喊了一声,李伟直接穿过其他桌子走过来,一边摘帽子拉椅子一边问云团团:“你啥时候回来的?”   这句声音略微有些大,若有人关注这边自是能听得见。张家兄妹此时就下意识的竖着耳朵听这边的情况呢,只这一句就又让二人浮想联翩。   “今儿才上来。”将一副干净碗筷摆到李伟跟前,云团团笑着回道:“我领结婚证了,给你显摆显摆。”   云团团一边笑一边低头去取书包里的结婚证,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   李伟接过结婚证,眼底闪过一抹失意但面上却丁点看不出来,仔细去看被云团团夸成一朵花的贺之亦。虽然相片很小,还是黑白的,但他还是能从这张结婚证的两寸相片上看出来贺之亦长的真如云团团说的那么好看。   “给我看看。天天听你夸他有多好,耳朵都起茧子了。让你将人带来,你还总是不肯。我个大老爷们还能跟你抢咋的。”一旁的张亮也凑头去看,只一眼便觉得般配,“哟呵!这模样不赖呀!”   “谁家有好的不藏着掖着呀。”云团团得意极了,“瞧瞧这模样,也就我配得上他吧。”   呵!   不管是张亮还是李伟都想「呸」云团团一口,省得她再得意的将尾巴翘上天。   跟人显摆了一回结婚证,云团团又可小心的收了起来。怕丢,还特意转进了空间里。   两人又吃喝了一通,等张家兄弟离开了云团团才起身去结帐。   结的是之前干煸羊肉,汽水和李伟来以后又点的两道菜。   结过帐,三人一道往医院去看望席征。   席征那边有警队后勤负责安排陪护,张亮和李伟一个回归原单位,一个进入之前成立的专项小组。   从云团团回云家堡那天算起,他们也跟云团团一样有好几天没去过医院了。   没什么车的时候,就靠双腿和自行车了。两人都是骑着自行来赴约的,正好可以载云团团一程。   张亮仍是没问云团团想干什么,而是说起了席征的伤势。   他这怎么看都是立功了,等席征伤好了说不定就会调动工作。   云团团也想到了这个,不过她更关心的是赵队啥时候将她花出去的钱给她报销了。   去看席征,再将陈英那边的情况说给席征听,之后云团团便让张亮骑着自行车将她送回招待所了。   在招待所住了一夜,转天云团团吃过早饭又去邮局打了两个电话便又出去替王校长跑腿了。   光指望张家可不行,而且名额也不能全都落在张家头上,所以这事还得再跑。   云团团先去了招待所对面的省委大院,趁着开饭前找到之前打饭的那位大婶,将人叫了出来,一边用牛肉干招呼她,一边向她打听省委大院和那边家属区的情况。   谁家孩子多,谁家孩子少,谁家的媳妇在哪个部门上班,打听得差不多了,云团团又给了那大婶一斤牛肉干,最后跟着那大婶去食堂打了饭才回招待所。   吃过饭,云团团只休息了一会儿便又坐着公交车跑到了省医院。   席征就在楼上住院,但云团团却没上去寻他而是一路去了妇产科。确定今天出诊的大夫就是省委某位领导的媳妇后,云团团才去楼下收费处给自己挂了个妇产科的号。   她也是领了结婚证的人了,回头持证上岗什么的就很容易闹出人命。既然五年内不要小孩,那她以避孕的理由来医院挂妇产科就太正常不过了。   云团团去的早,此时还是午休时间。她想见的那位医生今天中午不值班。所以云团团便又等到了下午上班点。   妇产科这边到底有些私密性,下午的时候病人也没上午多。云团团见诊室关着门就对那位姓候的医生用一种不好意思的神色小声咨询了一回如何避孕。   候医生给推荐了药物避孕和其他方法避孕,云团团一边听一边还会插上两句自己这边的情况,不光如此她还见缝插针的说起了她这次来省城是帮镇小学送文件的话,说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希望能多开点。   “学校想要扩编制,好像还会优先录用城里下去的知青。音乐老师和美术老师工作轻松,又没什么压力。除了这个还有一个教职工编制……要是能申请下来,明年下乡的知青就有机会入校当老师了。种地真的太苦了,不光种地还要采石修路……”   收好候医生给开的两盒避孕/套收费单,云团团又转了话题问医生这么年轻,家里的孩子应该不大吧。   候医生一听这话,不由笑着摇头,“可不年轻了,我今年四十多岁,孩子也都不小了。”说到孩子候医生不由又想到了刚刚云团团说的话。   “对了,你刚刚说你从哪来的?”   云团团在心里打了个响指,立马就又坐了下来…… 第92章   家里有儿女的,尤其是年纪在下乡适龄线上徘徊的,就没有哪个神经是不敏感的。   往往有一线希望,他们都希望能将孩子合理合法,合乎情理的将人留在身边。   尤其是一些管理岗位上的人,更不想落人口实。所以旁人都可以为儿女大张其鼓的谋划,唯有他们束手束脚,不敢擅动。   候医生的丈夫是省委大院里有实职的主任,他们夫妇共有四个孩子。然而他们却只有一个女儿,最叫人犯愁的是这个女儿还是长女,要下乡插队也是头一个。   明年就要送孩子下乡了,还是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大女儿,候医生这些日子别提多焦虑了。她怕自己的女儿像那些传言里说的那般会在乡下受尽欺负,被本地人欺生,被新老知青排挤,被男知青骗钱骗色,被男社员占便宜……越想越会想到自家闺女很有可能遭遇很多很不好的事。   想让她家老高想想办法,可能用的办法这几年已经让人用得差不多了。部队,文工团,医护……名额不是循环使用的,它们早就被前几批不必下乡的知青们用尽了。   没有招了。   除非她将明年才十八岁的女儿嫁出去。   只是那般吃相太过难看,不光女儿未必会得到幸福。就连他们老高也会受人诟病,说不定还会影响工作。   若是老高的工作受了影响,那她女儿即便是留在了城里,这个结果也不是他们想要的。   候医生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她不是没看出来云团团目的不纯,可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想要试一试。   也许真的可以呢。   下午病人少,但也不是只有云团团一个病人,好在这是省医院,不止一位可以看诊的医生。候医生将病人安排给其他同事,带着别有用心的云团团请假离开了省医院。   如今天冷起来了,候医生都不知道领云团团去哪里说话更方便些,最后还是云团团提议去她现在住的招待所。   “我先给您道个歉。那点小手段拿到您面前班门弄斧,让您见笑了。”进了招待所,云团团就笑着对候医生做揖,“不过您放心,咱们也不是有心算计您和高主任,而是真觉得这事是两家双赢,三方受益的好事这才冒然上门的。不瞒您说,您并不是我最好的选择,但您却是最需要选择的那个。”   候医生一路都板着脸,可见心情有多糟糕了。原本还以为云团团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不想云团团一上来就道歉,完事还告诉她,自己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就多少有些意思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云团团又是赔不是,又是对候医生笑得乖巧。一会儿倒水沏茶,一会儿又洗果子,一边忙还一边缓缓的将学校要申请编制的事情说了。   云团团不光将学校面临的问题说了,也将好处都说了。为了让候医生有「安全感」,云团团还许诺这事可以由她先选择。   候医生居省城,认识的人肯定比自己广,想来也更能知道谁家的孩子明年会下乡。不妨由候医生出面联合另外两家需要下乡的人家一起将这事「承包」下来。   如此一来,既可以让消息不传扬出去,也可以三家人拧成一股劲的将这事促成了。   “到了外面,最怕就是身边有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若是能有托底的人一块进出,你们在城里也能更放心。”   候医生低头看云团团拿出来的申请和学生证件,一边想着云团团的话,一边还在心底琢磨还有谁家正好可以跟她一块促成此事。   “乡下的日子说好过也好过,说难过也难过。我从小生活在乡下到也习惯了那种生活,令千金是城里人,怕是连乡下的旱厕都用不习惯,更何谈春天施肥扬粪这种事。   您是医者仁心,人人敬重的医生,我也不跟您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了。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到了乡下,用不了几年就能熬成老妈子。她们与新老知青混住在知青点,若是遇到心思不好的,在知道了令千金的身份后未必不想占些便宜。或是钱财上的,或是高家势力上的,也或是身体上的。这还罢了,最怕一些怀着阴暗嫉妒心肠的人故意陷害往革委会去,不光她要受些苦头,就是您和高主任也要受到牵连。   也有不少年轻姑娘熬不住嫁了本地人的,那样的女婿怕是您和高主任都未必会满意。更何况每个村都有些不上进的地痞流氓,为了逼婚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在小学里教教音乐美术就不一样了,工作轻松,接触的人不是小孩子就是一些同等文化层次的人,王校长那边已经答应了,只要这个编制批下来,他那边就会盖单身宿舍,令千金和另外两个扩编进去的知青便都可以住在教师宿舍里。住的地方干净安全,工作环境又简单轻松,镇里离省城不算远,满打满算也就五个多小时的大汽车。无论是您得了功夫去瞧她还是她回城过节过年都是极便宜的。   过几年您在给令千金寻一位样样都好的青年相看一番,也算了了你与高主任的一件心愿。”顿了顿,云团团又说道:“说句不怕您恼的话,若令千金真在下乡插队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消息一但传回省城,您与高主任和剩下几个孩子可就没办法抬头做人了。”   不是云团团故意吓唬高主任,这种事情在乡下也算是屡见不鲜了。   前两年就有为了逼人家姑娘下嫁,故意造人姑娘黄谣。甚至是还会偷跑去看人家姑娘洗澡的。这种事情不光女知青遇到过,就是村里的本地姑娘也遭遇过。但村里的姑娘有家人有父母兄弟,一但出了事全家都会为她出这个头,可女知青若是遇到这个事了。虽然不耻这种行为,可人都是趋利的产物,在不触动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就算会说几句公道话也未必会帮人帮到底,最终吃亏的还是弱势群体。   所以云团团才说他们这个扩编的事才是候医生最好的选择。   “您可以考虑一下,我这边也会继续寻找更合适的合作者。不管您的选择是什么,我可以跟您保证的是若是令千金来了云家堡或是桥头镇,只要她有事需要帮忙,在合乎情理的前提下我都不会视而不见,眼睁睁的看着单身女孩吃亏的。”   “多谢。”候医生其实是被云团团说动了的,但这样的事她还想回去跟她家老高商量一回。但她又担心在她考虑这事是否可行的时候,云团团又找到了其他合作伙伴。所以还想让云团团给她两天时间考虑商量。   不,一天时间就可以。   候医生隐晦漏出心意,云团团面上显出一抹为难。   草,还一天呢,你当住招待所不花钱咋的?   我放着那么个小仙男不啃跑省城练嘴皮子就已经够牺牲自我了,你现在还想让我再多花钱等你考虑?   哼!没可能哒。   “叫我什么都不做的干等着,我是真做不到。”云团团抿唇一脸为难样的对候医生说道:“我下面还有一摊子的事没料理呢,时间真挺紧的。我只能说如果我那边也出现了需要考虑的情况,我会优先选择您,旁的我是真的不敢保证了。”   这就跟做生意一样,有进有退有演技才能让顾客少些理智,多些冲动。   云团团昨天还在国营饭店下了包鱼饵,正说着话呢,张家兄妹这会儿就找来了。见张家兄妹找来,云团团就连忙将刚刚散在床铺上的文件都收了起来。   “候姨?”   “候姨你怎么?”在这。   “是小北小楠呀,你们怎么来了?”候医生没想到进来的是同一个家属院住着的两个晚辈,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就笑得有些不太自然的扫了云团团一眼。   云团团啥人呐,那是皇帝老儿来了她都能上前认亲的主儿。这会儿当着张家兄妹和候医生的面更是不会漏了怯:“我小时候受过张家伯母的庇护,这次来省城便遇上了,到是没想到他们这会儿就来了。”   张小北张小楠:这就张家伯母了?   候医生:原来这也是有准备而来了。   彼此打了招呼,候医生就找了个说词先走了。云团团让张家兄妹在屋里坐,她独自送候医生出招待所,送到门口的时候,云团团没说正题,候医生却问了一句,“你这名额是不是还想给张家一个?”   云团团笑,没有正面回答,只回身看了一眼招待所,“...也许吧。”   如果可以,肯定会给张家一个的。   少时目送候医生过了马路,云团团便转身回了招待所。招待所有里她早前给自己准备的零嘴,刚刚候医生没心情吃,这会儿正好用来招待张家兄妹。   “你们怎么找来了?”瓜子递给张家兄妹,又示意他们吃果干,“我家那位做的,用的是最正宗四九城的果脯方子,味贼正。”   张小北没说来意而是笑着问云团团:“你们刚领结婚证,你就出来了,他不生你气吗?”   “那有什么办法呢。学校要扩编,老校长上了年纪又跑不来这种事,便只好替他跑一趟喽。”   张小楠:“你在学校工作?老师吗?”   “什么老师?多少年前的学生,现在还上学呢。”云团团笑,“我就一村里人,因为力气大干活不偷懒,还是我们那十里八乡唯一杀过猪的女社员。”   啊?   杀猪?   云团团用手掩着嘴,悄悄打了个哈欠。随即就挑捡着能说的将学校扩编的事说与张家兄妹听。   说的都是好的,像是开不出工资这种话云团团却是只字没提的。   “要是编制能下来,你到是可以去我们镇小学教教音乐,或是算算帐啥的。”看向张小楠,云团团说了一回女知青种地拿不到多少工分,人还累成狗的话。“不过这个编制我瞧着是悬了,未必能批下来。”   “学校若是缺少教语文数学的老师,我到是能理解。怎么还需要教音乐和美术的呢?就一个镇上的小学来说,”张小北摇头,心中认为这事可能另有内情,“怕是还有别的事吧。”   “还真有。学校主要是想要音乐老师和财务专员,美术老师只是顺带的。想着跟上面的人讨价还价一番才添上去的。”云团团想了一下,一脸苦笑的对张家兄妹说道:“我们小学的孩子唱歌都跑调,原本不跑调的也被带着跑了。咱们小学每周一都会升旗唱,国/歌…这事是真拖不得了。”   张小北/张小楠:“……”   作者唱歌就跑调,啥歌都跑的那种。那时候有个叫刀郎的歌手,他们就戏称作者是「召狼」歌手队的。 第93章   云团团没在张家兄妹面前下直钩,而是他们问一句她就答一句,不问就将贺之亦拉出来各种夸。   “我想在省城买块地,自己盖两间屋子。”云团团想到贺之亦不是很喜欢乡下生活,不由又叹了口气,“他是京城那边的,应该是住惯了京式四合院。”   “你大学毕业后会留在省城吗?”不留在省城,那省城的房子盖了也没人住。   张小楠想到云团团从村里进城,她却从城里下乡,心里就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不是嫉妒,而是觉得世事无常。   “并不想留在这里。”   没有正面回答张小楠,只是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林大这届的工农兵大学生闹的太不像话了,我听我爸他们聊天,再这么闹下去上面就要出面了。”林小北透了个消息给云团团,“你得早做打算了。”   想办法提前弄个毕业证吗?   云团团想到自己这个两年半学制,又想到满打满算才学了一年的学龄,想到明年毕业的那一批...虽然不知道这个工农兵大学的毕业证含金量有多少,但有总比没有强。   瞬间便有了主意的云团团压这事放在心底又积蓄跟张家兄妹说道:“其实我还好啦,我目前为止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杀猪界一姐,将来凭着杀猪这门手艺跻身花国币,就像那个开拖拉机的姑娘那样。所以回农村什么的,我还挺乐意的。”   杀猪界一姐?   什么鬼?   张家兄妹直接被云团团囧得说不出话来了。还是张晓楠强硬的转移话题问起云团团怎么认识候医生的。   云团团自然不会说自己靠着几毛钱的挂号费认识的,而是对张晓楠笑了笑,又说了一句扩编的事。   总之就是用一种不算太直的钩就那么钩着张家兄妹,钩得差不多了,云团团竟然又带着张家兄妹去了省委大食堂吃了顿饭。   这次云团团没有打完饭就走,而是和张家兄妹挑了个角落坐了。那帮人不认识云团团,却有认识张家兄妹的,以为云团团是张家兄妹带过来吃饭的。而张家兄妹又以为云团团虽然在乡下来的,但在省委大院能说得上话,这才能如此自然的来省委食堂吃饭。   总之就是云团团对内忽悠张家兄妹,对外唬弄省委其他人。   玩了一手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_←   吃了饭,云团团便回了招待所,张家兄妹心事重重的回了家。稍晚些时候才将今儿的事跟自家父母说了。   李爱华实在想不起来她曾经帮助过谁,还让人如此感激惦记,怀疑云团团是个骗子。可又听儿女说高主任家的候医生竟然也是认识云团团的,不由又对云团团的骗子身份有些不确定。最后李爱华拿了块布便去了高老主任家,想要跟候医生再打听一回这事到底有没有可操作性。   高主任还在加班,家里就只有候医生带着四个儿女用晚饭,晚饭后候医生还在想着找谁商量这事呢,不想李爱华就带着块布料过来了。   一共就三个名额,李爱华和候医生各要一个,那剩下的一个就至关重要了。这个名额必须给能帮他们将编制扩下来的人。   除此之外,还得能让她们的女儿在下乡的时候顺利分配到桥头镇,这才能不辜负她们弄下来的编制。   两人商量了一回,便决定明天一早就去见云团团,别让她在省城乱窜,再弄来更多的竞争对家。   而云团团呢。   她一点都不想回林大,虽然听了张小北的话对自己能不能拿到毕业证这事有些担心。但她还是决定等到明年三月开学的时候再想办法「跳级」。   她可以在明年三月份报名的时候想些办法,将自己弄到上一届。上一届是明年七月的时候毕业,也就是说如果操作得当,她只需要再在学校挨半年就能拿到毕业证了。   躺在床上琢磨了一回毕业证的事,云团团便回空间洗漱,顺便打了一盆热水泡脚。泡过了脚原本是想要回招待所房间睡觉的。但在离开空间的时候,云团团突然想到她之前在废品站收购的「垃圾」了。   那些东西都被随意的堆在一旁,说云团团重视他们吧,可又不像是重视的态度。用一种挑三拣四的目光在那些东西上转了一圈,云团团又开始考虑这些东西最后怎么出手了。   呃...这里的大部分东西出手前还得让他们家那位给收拾收拾。   想到贺之亦,云团团脸上又是怎么压都压不住的笑意。   她的啦!   回去就先啃了他!!   翌日一早,云团团刚起床,候医生和李爱华便一道来了招待所。   做为有孩子的中年妇女,尤其是孩子中还有上学的妈妈,她们已经习惯早起了。   早早起来做好一家人的早饭,然后先让能自理的孩子吃早饭,照顾还不能自理的孩子洗漱。等将孩子们都送走了,再匆匆扒拉几口饭。若是时间来还得急就稍空将全家人的衣服洗一洗,或是将家里的卫生再搞一搞。之后便是踩着迟班的铃声急匆匆的往单位去上班,每天都过得跟打仗似的。今天到是比往日好一些,因为双双跟单位请了假……   年轻的姑娘就没有那么忙碌了。   云团团用上辈子看小说的经验琢磨了一回怎么将贺之亦啃了以后便睡了。若不是招待所邻街,不够安静,说不定云团团能一觉睡到中午去。   懒洋洋的起了身,因已经错过了省委食堂的早饭,云团团便随意给自己煮了几个鸡蛋对付了一顿。   刚穿上衣裳准备去供销社和其他能淘到好东西的地方,候医生与李爱华就过来了。不过两人没直接去客房而是找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打听了一回云团团的事。   不光如此,两人还抢着给云团团结了帐。   说实话,云团团是不认识李爱华的,但她却没表现出来。   等候医生与李爱华进了房间,李爱华张嘴就说出「听我们家小北说」的话,云团团才知道面前的人是被她拿来做话引子的李爱华。   然后云团团就垂下眼眸,露出一个颇有些复杂的笑容,“我一直听我奶说当年若不是您从旁经过,打得人贩子措手不及我就被他们拐走了。我那时候小,也不怎么记事,更没什么感触,还是我前些日子偶然间见到了些被拐妇女儿童...看到她们,我就不由想到我奶跟我提起的这件往事。原本是想着有候医生她们帮忙,事情肯定能成,我就给小楠留个财务教职工的编制也算是还了当年的恩情。到是没想到兜兜转转的,竟还是转了回来。”   这一段话说得既陈恳又让人觉得无比真实,到是一下子就又打消了几分对云团团身份的质疑。   李爱华与候医生对视一眼,不由又问了一回云团团当年是怎么回事。   云团团摇头,只说小时候跟着她奶来省城走亲戚,她记得不多,她奶又仿佛被那天的事吓到了。虽然经常说,但反反复复就那么两句话。   至于说之前看到被拐妇女儿童这事,则是因为云团团听张亮他们说这个案子已经见报了,所以该知道的都已基本知道了。   当然了,重点的都没报出来,报出来的也都只是一些案件结果和一些数据。   说了几句旁的,话题就直接转到了扩编上。   总之就是希望云团团别再在拿着这事在省城钓鱼了。   “我就是替老校长跑个腿,于我并没有多少利益关系。而学校那边,只要这事能成,老校长也并不在意这事是怎么成的。”云团团笑,“我还在林大上学,距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而且我也志不在教书育人上。”   那就好!   有这么个人在自家女儿身边,她们也不是全然放心就是了。   为了保证编制不旁落,这件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差。   这一点云团团明白,候医生和李爱华也清楚,三人之后又商量了一回这个消息如何保密后,云团团便郑重的将王校长给她的档案袋递给了候医生,之后又说了一回学校这边面临的工资问题。   扩编的事情不着急,但下个月的工资却不能拖。   妥了!   因供销链的强烈需求,王校长拜托的这件事算是办妥了。   送走了候医生和李爱华,云团团便决定去给贺之亦买些东西再回云家堡,不想刚买完东西回招待所,云团团就发现贺之亦来了省城。   且正在招待所的大厅里等着云团团呢。   云团团眼睛一亮,哒哒哒的跑了过去。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仿佛轻得没有一点重量。“你怎么来了?”   贺之亦看着云团团笑,笑容中都是温柔宠溺,先是细细的打量了一回云团团。随即飞快的看了一眼左右,然后才小声说道:“想你了。”   想你想的心都长草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勉强在村里呆了两天便来找你了。   这两天还是因为村里人时不时的要去后院看塑料棚以及他帮着老宅和云吉云利那边将塑料棚搭起来,要不然贺之亦昨天就上来了。   坐了早班客车到县里,将从村里带来的东西都放到东瓦胡同,之后又赶着最近一班车来省城。   想着云团团上学的积极性以及云团团日常的习惯,贺之亦便来了这处招待所,拿着结婚证打听了一回还真就打听到云团团在这边。   “我也好想你。”云团团笑得眉眼弯弯,整个人都有一种甜化了的感觉。   少了习惯性的甜言蜜语,却更让贺之亦觉得动听。   两人进了房间,这一回服务员却没拦着谁。   毕竟贺之亦是拿了结婚证的。   一进屋,人还没站稳,两人就将手上的东西一丢急不可耐的吻了起来。   少时,二人平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就连最讲究卫生的贺之亦都没在意床单这些事。   “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办完了。要是你不来我今天就坐末班车回县城了。”手指在贺之亦喉结上轻轻抚摸,“你呢,来省城还有旁的事吗?”   “我们现在就去客车站吧。”贺之亦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出发去客车站还能赶上末班车,不由跟云团团提议道。   云团团闻言,翻身半趴在贺之亦胸膛,用一种略有些心知肚明的眼神笑看了贺之亦一眼,随即跳起来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需要收拾的都是她今天刚买回来的。   贺之亦耳尖通红看着了一会儿云团团,才压下心中绮意跟云团团一道动手收拾东西。   晚上九点多,他们在县城东瓦胡同的家里吃了顿贺之亦做的什锦面,之后云团团去卫生间洗漱,贺之亦收拾碗筷屋子,顺便铺上了之前一直没舍得用的新被褥。   等云团团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被挪到角落的炕桌以及已经铺好的被褥,视线转向窗户,发现窗户上的竹帘子也已经放了下来。   就突然有些,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脑子里想了好多怎么啃了贺之亦,那些画面激烈的别说大绿江不能写了,就是换了任何一个开放国家,都会觉得画面过于热烈了。   此时箭在弦上,云团团脑子里的计划竟似被格式化了一般,又不好意思又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坐在不远处,同样面红耳赤的贺之亦,云团团做了两个深呼吸,压下心跳就大步冲了过去。   贺之亦也没比云团团好多少,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可当云团团冲过来的时候,又本能的将人抱了起来……   你们先看,作者去吃个饭,一会儿改错别字。 第94章   遇到了一些问题!   俩只菜鸟都羞得不行,竟然非常默契的将灯关了。   然后这个时候的女裤大多是腰侧开口系扣,男裤在裤子正前面系扣,两人黑灯下火的折腾了好久才将碍事的衣服...扯坏了。   一个怀疑另一个不会做,另一个怀疑这一个在瞎指挥,靠着本能和彼此都一知半解的那点常识两人一直到下半夜才渐入佳境……   云团团不用上学,贺之亦不用出工,两人躲在没人知道的东瓦胡同里,胡天海地的闹了两三天这才身心餍足的拉开一点距离给彼此一点私人空间。   都不知道折腾了多少回,反正脸皮薄的那个也已经不会时不时的脸红了。   这日一个在炕上补觉,一个坐在地上洗早就脏得不能看得床单被套,屋里气氛美好的恨不得时间就停在此刻才好。   东瓦胡同这边吃食不少,按计划两人会在这里呆到十二月末再回云家堡。   按云团团的话,这叫渡蜜月。   洗好了床单被套,贺之亦又去将之前洗的衣裳抱进屋子,看着上面扯破的地方,心情平静的缝缝补补。   他跟云团团领证了,不管办没办婚礼,今年过年的时候他都是云家的新女婿。   礼数不能错。   看一眼睡得香甜的云团团,贺之亦决定等云团团醒来的时候再问问她史胜利当初都准备了些什么。   只看了这一眼,贺之亦就忘了手头的活,双眸注视着云团团,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将手上的东西随手朝一旁推了推,贺之亦便又俯身去吻云团团。像是得了肌肤饥饿症一般,怎么都要不够她。   想亲亲她,想抱抱她,想摸摸她的耳朵,咬咬她的唇,想要永永远远的将她放在怀里……   哪怕什么都不做,就那么抱着她呢。   这是他的...全世界呀。   早饭吃的晚,贺之亦中午便没做饭,等云团团睡了一觉醒来后,便只给她端了碗汤让她喝着玩。   云团团看着配汤的小菜和小点心,又觉得这不像是在玩。   下晌,云团团仍旧无所事事的趴在炕上,一边由着贺之亦给她抠耳朵,一边小声说那里好像磨破皮了。   贺之亦亲亲她,下晌又出去买了药膏回来,云团团非要贺之亦给她抹药,最后又来了一场极致的视听盛宴。   就这样很颓废的又过了五六天,云团团从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境界里走出来。   虽然不准备立时就回云家堡或是桥头镇,但王校长那里肯定还在等她的消息。一晃将近十天过去了,指不定这小老头都急成什么样了。   与贺之亦说了一回,云团团便回了桥头镇。   到桥头镇后云团团并没有立时去给王校长传话而是先见了云敏。   云敏已经与史胜利和好了,而她之所以会和史胜利和好。不是因为王校长,更不是因为史胜利,而是因为突发奋发图强的云彩。   云彩已经不满足于只当个收费员了。   她最近找了理由跟护士学打针,现在正式进入实习阶段。   不敢对自己下手,更不敢对着病人出针,云彩就朝着云敏挥了针头。   云敏被扎了几回后,在史胜利再次来医院接她回家的时候就松了口。   如今俩口子已经搬出史家,在邮局附近的一个胡同里租了间小院单独过日子了。   为了这事,云敏她婆婆又来了一场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惜他儿子铁了心要带着媳妇搬出去,这么哭闹没带来半点效果,还将儿子越推越远。   没了婆婆夹在中间,云敏心情好了不少,俩口子又恢复到了当初刚谈恋爱那时的状态了。   虽然不像云团团和贺之亦这种日日夜夜都要抱着粘着的,却也是如胶似膝,恩爱极了。   俩人都有工作,也都有工资,两人商量每月给史婆子十块钱外,再将米面碳都给买齐了,偶尔过去瞧一眼什么的,以后的日子就这么分开过后,他们还会了趟云家堡。   云老太虽然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却也没说什么。小俩口临走时又让佟有鱼和云满仓多装些菜干和柴火给他们带走。   刚搬出来,肯定要置办不少东西,钱也未必凑手。于是云老太又学着旁的老太太那般,弄了几块帕子破布的包了二十多块钱,当着史胜利的面一层一层的打开给她大孙女贴补家用。   这一幕别说佟有鱼了,就是云敏都不由抽了嘴角。   她奶真是越来越会了。   对于小辈们的生活,云家这边主打一个不掺和,且有钱出钱,有物出物的应对方针。这跟总想将儿子攥在手心里,将儿媳妇踩在脚底下的史婆子完全不一样。对云家,史胜利是愧疚的,也是放松的。对他妈,史胜利是烦闷的,同时也是想要逃避的。   他就想不明白了,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总要折腾出那么多事呢?   这么折腾,您老到底图个啥呀。   云团团从云敏那里得了最近小半个月的消息后,没跟云敏提她怀疑史胜利他妈进入更年期的话,而是直接去了小学校。   找了王校长,将能说的情况都跟王校长说了,并且还告诉他这事千万不能再让第四个人知道了,等明年春天就将教师宿舍盖起来,以免人下来了没地方住。   怕出事,更怕王校长将口风透出去,云团团都没直接说是谁家的孩子要下来。   王校长听了不住的向云团团道谢,又问云团团这次去省城花销多少他给云团团报。   “确实花了不少,不过钱都花在了刀刃上,这钱就没白花。”云团团摇头,笑着说了句:“什么报不报销的,这就外道了。要是学校真能给我报销,我也不跟您客气。可若是您自己掏腰包,那这钱是您花和我花又有什么区别?过两年我婚礼,您老给我包个大红包,就比什么都强了。”   “这是定下来了?”听云团团这么说,王校长又连忙问她是不是她之前说的那个男知青。   “是他。那天从您那出来,转天就将证领了。”云团团笑,“我这边还在上学,就想着等毕业了再办婚礼。”   “好好好,到时候我们都去,肯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那必须的。”   回了镇子就不能不回云家堡,于是云团团又在镇上买了些东西便叫上云彩一块回家。不想云彩临时替班,回云家堡的就只有云团团一个了。   “小贺说是去找你去了,他咋没跟你一块回来?”见云团团回来,云老太还仔细打量了她大乖孙一回,随即才问贺之亦的下落。   “他接了个活,得十天半个月的吧。”云团团随口扯了个谎,又问家里怎么样,又说刚在镇上见过云敏。随口又说了句明天还得回省城的话。   云老太以为她回省城是回林大上学,所以还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放假。   “十二月末呢。”想了想,云团团又跟她奶和她妈说道:“我也不一定会在学校呆着,最近可能还会出趟远门。要是月末没回来了,那肯定是要等到元旦后了。”云团团怕家里再找不见她,提前打声招呼。   不过云团团也发现了,她还真不能和贺之亦就这么呆在县城。   县城那边的房子亲戚朋友几乎没人知道,所以也不存在是否被打扰的事了。就算两人白天在炕上折腾,也不怕有人撞见。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旁人若是有急事找他们俩,他们俩就跟失踪人口似的,谁都找不到。   这样不行,时间长了绝对会出事。   佟有鱼皱着眉头看她闺女,想说她没事瞎折腾啥,云老太到是没说云团团瞎折腾,只说什么反正你和小贺也扯证了,以后去哪干什么你跟人小贺商量的来。   云团团闻言就对她奶憨笑,等她妈出去做饭了,云团团才靠着她奶说那个扳指的事。   “听说可贵了。”   “不是好东西,你奶也拿不出手。”云老太得意的对她大乖孙说道:“你大姐夫就少了几分眼力,这玩意给他也是糟蹋了。小贺不光有眼力,性子也稳得住,光是这份心性给他就不白瞎。”   白瞎≈浪费。   行叭,您老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百分之二百的盼着您经常这么想了。   嘻嘻——   在家吃了饭,下晌又去后院转了一圈,发现屋外的塑料棚子没倒没塌更没破,院子跟之前没两样,屋里也没出现什么异常,云团团便回家了。在家睡了一夜,转天就坐早班车去了县城。   因还想在东瓦胡同这边多呆些日子,云团团又用中号蛇皮袋子装了不少鸡鱼蔬果回她和贺之亦的小家。   哦对了,之前去邮局见云敏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一回最近有没有她和贺之亦的信件包裹什么的,听说没有还让云敏帮着盯一眼。   贺之亦的那个修复生意,多是靠老顾客照顾。不过除了这个以外,贺之亦还有定期给附近镇县的邮局修复归档单据的活。   云团团回桥头镇的当天,贺之亦便去了邮局。先是问一回金叶县邮局今年要修复归档的单据整理出来没有,然后便借了邮局的电话给其他几个邮局打了电话……   贺之亦这边给几个邮局排了个过去打工的日程表,就在县邮局做起了事。   也就是说云团团回到县城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她肤白貌美的小仙男。   于是趁着贺之亦不在的时候,云团团又从空间里多拿了两条鱼出来。   晚上可以吃鱼肉火锅了。   县城的活需要五天左右才能干完,这五天贺之亦白天在邮局忙,晚上在家里炕头忙,人越是越忙越有精神。有一次竟然还将云团团抱到了窗台上,学着早年他修复的一卷宫廷春弓图上的姿势忙了一回。   到是云团团这些天呆在屋子里,被养得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没有事业的女人,再怎么滋润也会枯萎的。想到这一点后,等贺之亦准备去省城邮局时,云团团便跟着他一道回了省城。贺之亦忙着他的修复活计,云团团则回学校去打卡。她想看看能不能在寒假前就将「跳级」的事办下来,以免最后拿不到毕业证。   然而让云团团没想到的是,因为她有一阵子没回学校,加之纪家强等人还上了报纸,学校里竟然隐约传出她成了被拐的妇女,现在还不知道被卖到了什么地方。   看到云团团出现在林大,并且出现在女生宿舍时,傅蓉的心情最是复杂。   怕她回来,又盼着她回来。   云团团:“……”   就很离谱,好吗?   什么时候晋江让写了,作者就写上他几十万字的「洞房花烛夜」。哈哈哈—— 第95章   “人贩子?”云团团一惊,脸上立即扬起不敢置信,质疑惊恐等等神色,先是用一种「你没胡说八道」的眼神深深看了一眼傅蓉。随即又将视线扫向宿舍里的其他妹纸,见她们也跟傅蓉神色差不多才用一种非常后怕的神色拍拍胸脯,“这么说暑假的时候他们跟着去京城,其实是想要将咱们学校的同学都卖了?傅蓉,幸好你没事。”   “说不定就是因为那谁的死,才让他们投鼠忌器。不然,”云团团重重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大家都是同学,全无防备之下肯定会被他们悉数拐走的。今年夏天又是洪水又是大火的,就算他们回来了,说一句你们都出了意外,咱们大家伙不往那处想,可肯也相信了这说词。”   傅蓉眨眨眼,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不过想到暑假那会儿发生的事,傅蓉也是一阵阵的后怕。顺着这个思路,傅蓉不由想起了那个永远也回不来的女同学。   所以是因为那件事打草惊蛇的吧。   不光傅蓉顺着云团团的话想到了暑假和那位彻底离开的女同学,宿舍的其他妹子以及因为云团团回来而站在宿舍门口看热闹的其他宿舍女同学也都纷纷说起了暑假的事。   等众人沉浸在八卦和自己臆想的结果中时,云团团跟没事人一般的将贺之亦给她收拾的被褥铺在床上。   贺之亦来省城的这几天都会住在招待所,云团团晚上肯定是要住过去陪他家小仙男的。而且两人在来省城前就已经在琢磨在省城租房的问题了。   倒不是不想买房,只是云团团与贺之亦暂时都不会在省城生活,买了房也是空着。再一个两人之前就想过买地皮,然后自己盖几间房子,如此一来涉及的方面就又多了。   和贺之亦相比,云团团还要考虑将来占地的问题。   将来运动结束了,改革开放了,省城会变成发达大都市。那么他们现在盖的房子很可能就会被列在拆迁规划里。   县城的房子只是可能会因为扩城而遭遇拆迁。但现在在省城买房子一定会遇上拆迁的……总之就是麻烦的很。   因为云团团的关系,村里的村民和大队长那里很容易便接纳了贺之亦。加之云团团与贺之亦已经领证了,贺之亦的户籍关系也迁到了云团团名下,现在的贺之亦就跟那些嫁给村民的女知青一样,彻底成了老云家的女婿,云团团的屋里人。   就像有了担保一般,以后贺之亦离开村子也可以不跟大队长请假了。   农村一年四季都有干不完的活,但真正要紧的就是春耕和秋收那些事。但从去年村里用了拖拉机后,地里的活也更好干了。   活好干了,也就代表了劳动力过剩,贺之亦这种只能拿五个工分的直接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怎么说吧,如果云团团没将自己挤进明年七月毕业的大名单里,她与贺之亦就会在省城租个房子,农忙的时候他俩一块回城种田收地去。农闲的时候,贺之亦陪她在省城读书。   如果云团团操作得当,那明年满打满算她也就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在省城读书了。而这四个月又是春耕的时候,那贺之亦就会留在村里等云团团回来。   一来出勤春耕,二来也是要收拾家里的菜园子,三来就是县城那里的房子也要再收拾收拾。   和云吉云利那边不同,虽然也都是今年搬家,但贺之亦住的却是云海的宅基地,搬的匆忙,后院除了早前移植的果树,菜什么的都没种。搬过去这些日子吃的都是老宅那边园子里种的和他自己临时种的一些成熟期比较短的小青菜。   哦,还有一些是上个月才挖出来的土豆萝卜和大白菜。   这次来省城肯定是不会租房子了,毕竟离期末也没几天了,而且贺之亦将省城的活干完还得去旁的县镇,差不多元旦前后才能再聚到一起。   以前云团团只需要考虑自己,现在多了一个贺之亦...有压力,也有失去一点点自由的小遗憾。但同时,心里多了份踏实感以及精神上也对这个时空有了更强烈的归属感。   就好像——她更爱这个世界了。   宿舍里,有人问云团团的这个学习怎么样的,在哪学的,又学了什么,云团团做腼腆样,笑而不答或是答非所问,众人见状便识趣的没再追问,少时各自八卦了一回便都散了。等人散了,云团团又背着书包准备去寻教导员。   傅蓉不知怎么回事见云团团离开竟然也追了出来。   “怎么?见我回来你还挺失望?”从书包里拿出一块奶糖一边扒糖纸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傅蓉。   傅蓉心忖就算真这么想也不敢对你这种动不动就扯人下巴的混蛋说呀。   暗暗翻了个白眼,傅蓉一副作贼模样的凑到云团团耳边将最近的奇葩事说给云团团听。   云团团微怔,也用只有她和傅蓉听得见的声音问道:“...闹鬼?”   这两字在这几年是不能放在一起用的,你可以说「闹革命」,「闹运动」,「妖魔鬼怪」,「牛鬼蛇神」,但就是不能说「闹鬼」。此时听到傅蓉说这两个字,云团团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   很好,没什么人。   “真的,我没骗你,有不少人看见了。”傅蓉怕云团团不信,还将谁谁谁看见了,谁谁谁吓得大叫出声都跟云团团学了一遍。   “作死呢,这种话也敢往外说。”云团团一把将傅蓉扯到角落,一边环视周围,一边怒喝她,“让人告发到革委会,你还想不想上这个学了?”   傅蓉哪能不知道事情轻重,她寻云团团的主要目的就是:“我想搬出宿舍,在外面租个房子。我会洗衣服也会做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   “不要,我劝你也不要为了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就搬出宿舍。”云团团很干脆的拒绝傅蓉,随即又想到她下学期有50%的可能会搬出宿舍,不由又说了句,“我就是要住到校外去,那也是跟我们家那位共筑爱巢,才不会跟你合租呢。”   傅蓉抽了下嘴角,又跟云团团说道,“我那天晚上起夜,真的有看到一抹红色一闪而过,但是太快了。”   “快到你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你眼花了?”   傅蓉点头,不由有些激动,“对!”   “晚上去厕所呢,能两个人去就千万不要一个人去。上厕所的时候用锁头将宿舍的门在外面锁上以免有什么人进去,等从厕所回来也一定要记得将宿舍门锁好。”拍拍傅蓉的肩膀,云团团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你没眼花,除了真闹鬼外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搞不好还是什么心思歹毒的人想要借着闹鬼的事在女生宿舍做些什么不要脸的勾当。”   她穿越以前可是听说过不少案子是有人半夜三更进了女生宿舍为非作歹呢。   傅蓉:“……”   “行了,你回去吧。我去跟舍管阿姨说一声。”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没办法报警,但云团团又知道她说的这种可能也不是没可能发生的,唯今之计就是先跟舍管阿姨报备一声,请她加强一下女生宿舍的安全管理。   对了,一会儿去见教导员的时候也提一嘴吧。   想罢云团团便走了,而傅蓉看着云团团看起来并不认真的样子又无端有种靠谱的感觉。   摇了摇头,傅蓉便按云团团的话回了宿舍。   与好久不见的舍管阿姨叙了一回旧,又从包里拿出一包果干递给舍管阿姨,随后又说起了村里的菜干如何如何,还说眼瞧着就放假了,再不买菜干就只能等到明年开学了。   整个冬天加春节可就只有白菜土豆大萝卜吃了呢。   不用云团团说,舍馆阿姨就想提这事了。   她不光买,还要买很多。   若不是云团团这小两个来月不在学校,怕是这菜干早就买上了。   “那行,我帮阿姨牵个线,一会儿我就寄封信回去。”   谈好了价钱品种和斤数后,云团团才问舍管阿姨有没有听说宿舍闹鬼的事。   云团团这话一出,舍管阿姨的脸色就变了。   她不光知道女生宿舍闹鬼,她还知道那鬼是个什么来历。   阿姨神神秘秘看了一眼发收室,又飞快的将门关上,这才走到云团团跟前,小声与云团团耳语,“是你们上一届的一个女知青,又年轻又漂亮,不知道怎么就被人弄大了肚子…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吊死在了走廊窗户上。”   云团团闻言,第一个念头就是问阿姨,“那个男人是谁?”   自从开始运动后,死的人是真的太多太多了。云团团还记得三月开学第一天就有人从楼上跳下来。不过按云团团以前看影视小说的经验,这件事情还会有后续。女鬼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但女鬼恋人回来报复人的可能性却不小。   想了想报复的可能性,云团团不由又问出第二个浮现在心头的疑问,“真是自己吊死的?”   舍管阿姨点头又摇头,“我看得真真的。”   大冬天的,穿着一条夏天才穿的大红连衣裙,双脚离地,脚尖还插|进了窗户下的暖器缝里,头发披散着,被窗户上的风吹得乱飞……至于是不是自己吊上去的舍管阿姨没看着。   当然了,若是看到了也不可能不拦着。   “我当时吓得头发根都竖起来了,一连病了两个多月。”   云团团缓缓点头,谁看见那一幕也得吓够呛。   “也未必是鬼,还有可能是有人装神弄鬼呢。还是提醒各宿舍一声,晚上睡觉的时候将门窗都锁好了吧。真要是出事了,阿姨也作到了提醒之责。”   “那倒是。”   原要再说些什么,但云团团见时间不早了又赶忙跟舍管阿姨道了一声辞就去办公区寻教导员了。   至于舍管阿姨会不会按她说的加强一下安全管理,云团团就不知道了。   出去那么长时间,回来了不先跟教导员说一声就去上课,多少有些目中无人的即视感。   送了一包果干,一捆牛肉干做伴手礼,又满口谎话的说了一回这次去学习的经历,说得差不多了便试探性的跟教导员咨询了一回「跳级」的事。   其实跳不跳级,就以他们目前的情况看都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留在学校完全是浪费时间。   教授老师们都被折腾怕了,在教学的时候也都是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加上他们发现这些学生里并没有几个是真心求学的,唯数不多想要学点什么的还是没有什么基础,压根就听不懂课的。于是在教课的时候也就不怎么费太多心神了。   老师是这样,学生们也是真如教授想的那般,对读书并不上学。除此之外,他们更看重如何在学校结交更多的人脉关系以及借着在省城读书的机会想办法留在省城。   相较于读书学知识,有的男同学更关注一块上学的女同学。有些女同学呢,还会公然的在教室织毛衣……   除此之外,学校里的歪风邪气也不少。做学生的,没事就想要让全校老师教授们给他们做个思想汇报和检讨。   之前张小北说什么林大的学生闹的不像话,就是因为不少学生将一些革委会的精神带到了学校里,不光想要在学校称王称霸,还想要以此为根据地干点更叫人诟病的事。   这会儿云团团试探性的提起跳级的事,教导员也没以学业根不上这种唬弄鬼的话劝云团团,只问了云团团两遍,你确定吗?   你决定好了吗?   云团团可太确定了。   一边说自己现在半工半读有多难以兼顾,一边又说了一回自己现在经常回镇里,时间长了也会对其他同学造成影响。为了自己也为了其他同学好,跳级势在必行。   教导员又深深的看了云团团一眼,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从教导员那里出来,云团团便坐公交车去了省委大院。打了两份饭后才往招待所去。   贺之亦已经回到招待所了,此时正在打扫招待所客房的卫生。   见云团团推门进来还对云团团笑了下,新领证的小夫妻对视一眼,然后再笑得甜甜的凑近。   贺之亦接过饭盒,云团团在他接饭盒的时候再在他脸上亲一下。随即才走到一旁的小茶几处吃晚饭。   房间里有卫生间,不光可以洗漱,也可以洗个热情似火的鸳鸯浴。   不过两人吃过饭后并没有在房间里久呆,而是去了趟省医院看望还在那里住院的席征。   许是年轻,许是得到了极好的治疗,席征恢复的很快。除了骨折的问题,其他的伤都在肉眼可见的好转。等情况再稳定稳定,他就可以出院养伤,定时复诊了。不过席征住在镇里,复诊什么的肯定有些麻烦。   “前两天领导们过来了一趟,以我现在的情况可能没办法再呆在一线了。”见到云团团和贺之亦过来,席征还挺高兴,问了一回他们怎么来了就与云团团聊起了近况。   席征在这次的行动中立了功,加之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便身体恢复了也没办法恢复到之前了,所以领导们准备给他换个工作。   新岗位是省警校那边的教/员。局领导这边不光给席征提供了宿舍,还会帮助解决陈英工作的问题。将两人的户籍关系直接从桥头镇调到省城来。   “这是好事呀,有什么不开心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难道你还想在镇上的小派出所做一辈子的小警察?去警校做教官,这工作又风光又体面,还特别的伟大。将来也是桃李满天下的主儿。”贺之亦给苹果削了皮,云团团没递给席征而是反手送到了自己嘴里,大口咬了一口后又接着说道:“将来我再失手打了什么谁,我就告诉他,警局都是我的人。哈哈哈——”   被云团团这话逗笑的席征一边摇头一边看向贺之亦,打趣道:“见过这样的吗?你受得了她这样的吗?”   贺之亦笑,虽然态度温和却还是不怎么喜欢说话。   说他就喜欢云团团这样的,怕席征更打趣他们。说他不介意吧,他又觉得这话有些歧义。   他哪是不介意呀,他是爱惨了云团团这种小得意。   又在席征这里说出一会儿话,云团团便与贺之亦往回走了。   所幸招待所离省医院并不算太远,纵使这个时间已经没车可坐了,俩人也可以溜溜达达的往回走。   就在两人回到招待所,过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没羞没臊的夫妻生活时,林大那边出事了。   傅蓉在得了云团团的提醒后已经决定半夜再不去上厕所了。可人就是这样,越不想去就越是憋不住。于是傅蓉又将同宿舍的越女子扒拉起来陪她上厕所。   两人走在并不算长的走廊里,因走廊的灯太过昏暗以及走廊上的穿堂风过于寒凉而越走越害怕,心里都想到了闹鬼的传说又因为太害怕而不敢将这种话说出来,好不容易走到公共厕所时,两人彻底被里面的一幕吓到了。   血,满地的血,还有倒在血泊里没有脑袋的尸体……   “啊啊啊——”   越女子吓得尖叫出声,傅蓉却吓得失了声,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两人连滚带爬的想要远离公厕,可实际上却都吓得手脚发软,站都站不起来了。   随着越女子的这声尖叫脱口而出,整个女生宿舍区的女生们都被瞬间惊醒。有那胆子大的更是手拿扫帚的推开宿舍的门,有胆子小的直接与其他舍友抱着团,等着最新消息解除警报。   “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的死亡时间也已经超过六个小时了。”   接到报案后,警察带着法医第一时间赶过来,在一番勘察询问后,法医就给了这么一个结论。   李伟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此时是凌晨两点多。   不管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做为现场第一目击证人的傅蓉和越女子都做了一回笔录。   除此之外,宿舍区里也进行了一回大点名,不光女生宿舍,还有男生宿舍那边。   今夜谁一直没有回来,谁半夜离开过都被一一调查了起来。   看一眼哭得分不清眼泪鼻涕的傅蓉,李伟伸手指了指一看就不曾住人的铺位问那是谁的。听说是云团团的,李伟先是诧异了挑了下眉,随即就在本子上记了一笔。李伟看过尸体,确定那尸体不是云团团这胖妞的,便没在询问关于云团团的任何事,而是继续追问一些现场最容易忽视的细节。   相较于傅蓉和越女子受到的惊吓,有个宿舍的姑娘们受到的惊吓更是无法想像的。   有一个,甚至说出了「是她回来了,一定是她回来了」的话。   云团团吃过早饭便来了学校,原本是想去上课的,想到上午是什么课后,她就跑回宿舍准备睡个回笼觉,醒了再去上那个语录学习课。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尸体也搬到了警局。但昨夜出警的警察们还在宿舍这边尽职尽责的录各种笔录。   一个人一个人的录,可见速度和效率了。   于是啥都不知道的云团团一边蹦蹦哒哒的往宿舍区走,一边还好奇为啥门前停了这么多自行车。   等一脚踏进宿舍楼,一抬头就与出来抽烟的李伟撞上时,云团团还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抬头看看宿舍大门,再转头看看一侧的收发室,最后再看向李伟。   没错呀,这是女生宿舍楼呀。 第96章   “你这一天天神出鬼没的,昨儿又去哪了?”李伟将烟掐了,一边打量云团团,一边朝她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找我?”云团团没答反问他,“还是有案子了?”   李伟双手插兜,视线落在云团团耳朵上的咬痕上,“你猜呢?”   “我猜呀?”云团团先是回身看了一眼数量有些多的自行车,又看了一眼此时静悄悄的宿舍楼。非常笃定的说道:“有案子了?”   这个时间点,就算女生们不去上课也不可能全都呆在宿舍楼或是全不在宿舍楼的,此时门口冷冷清清不见半个人,细听楼里的动静也是安安静静犹如夜深人静那般。想到昨天傅蓉说的那个「闹鬼」的消息,云团团便猜到那个鬼可能又出现了。   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李伟点头,对云团团歪了下头示意她往收发室看,“去录个口供吧。”   云团团点头,没什么太多想法的应了一声,“好。”   “叫什么?”   “云朵。”   警方征用了收发室,云团团一进去就开始录口供,问到云团团最近的行程时,云团团下意识看向李伟。   李伟看向云团团,随即说道:“就交待下昨天的吧。”   录口供的女警和另外两人都有些诧异的看向李伟,不知心里想到了什么却没当众问出来。   “昨天吃过早饭就与我爱人从金叶县坐车来了省城,中午到的,先将行李放在招待所,然后去吃饭。之后我来学校……晚上八点左右回的招待所,之后就没有再出去过了。”   “认识田明明吗?”   云团团摇头,她在学校一惯低调,自已班的同学都鲜少有接触更别提外班的了。   “是你告诉傅蓉半夜上洗手间时要将宿舍的门从外面锁上,有这回事吗?”   “有。”云团团没有否认,“她告诉我有天半夜上洗手间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我担心会出事不光告诉她进出要至少两个人,也要记得锁门。对了,昨天离开宿舍楼的时候我还提醒了一回舍管阿姨。”   女警将云团团说的话记下的同时,又不由去翻看了一回舍管阿姨和傅蓉的笔录,见确有这么一回事就继续问了几个问题。   死者的身份已经排查出来了,根据所有口供又得出死者是于昨天中午后就再没有回到宿舍楼。云团团是昨天下午回的学校,之后的行程几乎都是透明的。而且她与死者没有任务往来,也不存在杀人动机。在例行询问过后,云团团出了收发室。   李伟送她出来时,不等李传说出什么,云团团就将昨天回来听过的「闹鬼」小声讲给李伟听。   “你也听说了?”   “嗯,我们宿舍的傅蓉告诉我的,当时我就觉得这事有可能是人为。”   听说是八几年还是九几年的时候,有工地的工人跑到女生宿舍。之后一边威胁女生不许出声,一边糟蹋女生,最后在逞了兽|欲后还是将那宿舍的四个女生都给杀害了。   当时云团团就担心会有人趁着女生出去上洗手间的空档偷偷留进宿舍,睡着的女生没察觉,上洗手间的女生又无所觉的锁上门……   从李伟干这行的那天起,他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之说,听到云团团也这么想不由问她对这事是什么看法,“说说你的看法。”   “我连到底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我能有什么看法。”云团团白了李伟一眼,随即说道:“就说那个女鬼吧。我听说是上一届的女生,死时还怀了身孕。你也知道这两年闹的凶,出了这种事肯定要大闹特闹的。她会害怕游街或是剃阴阳光就提前自|杀也不是没可能。排除有人借着那个女生装神弄鬼外,我最怀疑的是让那个女生怀孕的男人在替女生报仇。”   怕自己没说明白,云团团又补充了一句,“保不齐就是同一宿舍的女生先发现了那女生怀孕,然后将事情捅了出去。”   “到底出啥事了?”   “昨天夜里在女生宿舍的公厕里发现了田明明的尸体。”而田明明生前还真与去年自|杀的女生是一个宿舍的。   “我嘞个去,玩真的呀?”云团团瞬间瞪大眼睛,一脸惨不忍睹的小声咆哮,“干嘛在那里杀人呀,以后还怎么上公厕呀。”   不说晚上不敢去了,就是大白天的怕是一个人上公厕也会疑神疑鬼的了。   “那就憋着。”李伟抽了下嘴角,伸手在云团团头上拍了下,“行了,既然你家那口子也来了,这两天安排下,叫上张亮一块吃个饭。”   他就想看看到底好成什么样才叫云团团这般稀罕。   “成,回头我安排。”   至于这个头要怎么回,还得问问他们家小贺同学想不想见她的这些狐朋狗友了。   问完了云团团,初步工作就结束了,暂时封了那层楼的公厕,李伟他们就撤了。   目送李伟他们离开宿舍楼,云团团才快步走回宿舍。一进宿舍就看见傅蓉和越女子明显受惊过度的样子。   “我一会儿就出去找房子,再也不住宿舍了。”看到云团团进来,傅蓉不禁又委屈的哭了起来,一边与云团团说她昨夜看到了什么一边说自己的决定,“太吓人了,我尿都吓回去了。”   “噗哧——”   云团团被傅蓉这话逗笑了,忙问她,“你到现在还没上厕所呢?”   这膀胱也太给力了。   别说傅蓉了,整个宿舍楼不知道有多少妹纸想上厕所还憋着呢。哪怕去的是别的楼层的厕所,她们也不敢去。   云团团上前,一把将傅蓉从她床上揪了下来,“走吧,我陪你去上厕所,省得你再尿我床上。”   没错,傅蓉从昨天录完口供后就一直赖在云团团床上,好像这样就多了几分安全一般。   一听说她俩要去上公厕,宿舍里的其他人便都要跟着去。于是云团团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组团上厕所。   今天的课肯定是不用上了。   不光云团团,她们整个宿舍,甚至是宿舍楼的妹纸们今天都没有想去上课的。也因此云团团这一天就都呆在宿舍里消磨时间顺便跟傅蓉等人打听女鬼和死者田明明的消息。   可惜云团团她们跟这俩人不是一届的,能打听到的东西也有限。   虽说云团团这边没打听到什么,但李伟那边却有不少收获。   女鬼叫郑雅,是下乡的知青,同时也是以知青的身份拿到的工农兵大学名额,听说人长的非常很好看,一双大眼睛水汪汪毛嘟嘟仿佛会说话,入校后有不少男同学追求他。   死者田明明跟郑雅是一个宿舍的,是否有什么过节暂时还没调查出来。但有一点却让云团团猜到了,那就是郑雅怀孕的事确实是宿舍里的人先发现的。   之后也是她们宿舍的人先一步将这件事捅出去的。   没往革委会写匿名信,而是将郑雅怀孕的事写了大字/报贴在了学校的告示栏里。   公开处刑的那种。   因郑雅入校登记的时候是未婚,之后也没像云团团那样上学中途跑去领结婚证。所以这件未婚先孕的事就没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学校人多嘴杂,没多久就传到革委会去,没多久郑雅就被叫到革委会,当天夜里从革委会回到宿舍后就吊死在了走廊的窗户上。   至于是自|杀还是他杀,不光现场被破坏了,就是尸体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   不管郑雅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件案子都得重新调查起来了。不光如此,为了调查田明明的死因,在完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找出那个让郑雅怀孕的男人将是最要紧的突破口。   然而李伟这边才开始调查郑雅,局长就将李伟叫到了办公室……   这个案子,有些复杂呢。   李伟:“……”   他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了。   下午,云团团掐着点离开宿舍,傅蓉像看个负心汉一般的看着云团团离开,弄得云团团都有些小内疚了。   不过想到贺之亦还能在省城呆上两三天,云团团重色轻友的步伐就挪动的更快了。   她家小仙男还在等她看电影呢。   因为要看电影,加上在外面吃饭,所以贺之亦按早上说好的时间来林大接云团团,看着云团团脚步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贺之亦又摸了下怀里的烤红薯。   住在招待所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地方做饭。   “来多久了?”   “刚到。”   “走,我领你去那家国营饭店吃饭。”云团团遗憾不能与贺之亦牵手,所以一边双手插腰一边带着贺之亦往公交站台去,“那家做的干煸羊肉特别入味,干煸猪肺条也好吃。咱们吃完饭,从那边去电影院差不多只需要十分钟……”   “那个男生是谁?”   “什么?”正说着今晚的计划呢,就被贺之亦打断了,云团团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边,收回视线的时候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飞快的在贺之亦脸上亲了一下,“不用管他。”   “嗯。”贺之亦轻轻勾起唇角,用一种并不算太隐晦的眼神看了一眼对面的男生。随即收回视线又继续听云团团说什么电影,什么演技。   看了个全程的马占春用不耻的目光目送云团团离开:“……”   以前的老电影,不管是剧情还是演员的演技都杠杠在线。虽然没有什么5D,6D的高科技那么震撼人心,可也让云团团有种这钱花的值的感觉。   像在后世,普普通通一张电影票就几十上百块钱的,有的电影宣传得天花乱坠,却是剧情看了个懵逼懵懂不说,看演员的演技更是看出一种被人骗钱的感觉。   就很冤大头。 第97章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贺之亦想到之前在林大门口时看到的林大学生们的异样,不由有些担心的问云团团。   云团团夹了一筷子烧肚芯夹在撕开的馒头里,简单的将女生宿舍的那场命案跟贺之亦学了一回。   就算云团团现在不告诉贺之亦,这个消息也不会就这么压下去。林大多少学生,又有多少教职人员,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得人尽皆知。与其让贺之亦从别外听到与事实非常不符的案件信息,还不如由她轻描淡写的将这事说了。   至少她还能把握一下用词。   哪怕云团团故意将这事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可贺之亦还是担心的蹙起了眉头。   怪不得她不愿上学呢。   心忖了这么一句,贺之亦又问云团团住校安不安全,要不要这个学期就先回家,等过了年案子破了再来省城。   云团团摇头,“就这几天了,对付一下就过去了。如今人心慌慌的,我这一走指不定又怎么样了呢。”   不怕被当成凶手,就怕她这一走起了连锁反应,所有人都提前离校了。不过,云团团抬头看向贺之亦,小声道:“我跟你说过李伟吗?就是和我一起出任务的那个?”   贺之亦点头,虽然没特意提过,但在提起席征的时候到也提过一两回。   “这个案子是他负责的,我早上回学校的时候看见他了。搞不好警方还会让学校出个什么通知,不允许学生随意离校呢。”   贺之亦:“……”   两个坐着公交车来了国营饭店时,已经没有羊肉了。于是云团团便点了烧肚芯,蒜蓉时蔬和几个馒头。一边吃饭一边小声说话,一抬头就看见上次赠菜的某位食客朝他们这边走来。云团团眸光微闪,当即朝他招手,“方哥!这里!”   方红伟其实在云团团和贺之亦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俩了,为此还着重打量了一回那个让云团团想要在全省办三天流水席的男人。   怎么说呢。   长的非常出众不说,周身还有种冷冷淡淡的疏离感。乍看之下就一股子脱尘的仙气。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但就感觉这样的人浑身上下都不接地气。   站在女方亲友的角度去看这个男人,方红伟便替云团团操了一回心。   这样的男人怕是只能供着了吧。   好家伙,贺之亦给方红伟的第一印象竟然是不食人间烟火,而对待二人这场婚姻,方红伟脑子里都已经浮现出云团团又洗衣裳又做饭,还要侍候贺之亦衣食住行的画面了。   ←_←   因之前云团团发喜糖时,又是大方赠菜,又是说那些让人印象深刻的话减少了陌生感,也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所以这会儿饭吃得差不多了,方红伟便想着跟云团团打声招呼。   云团团那一声「方哥」叫出来后,又给了方红伟一种他们原来就认识的错觉。可一时半会儿的他又想不起来他之前在哪见过云团团,而云团团又姓甚名谁,要怎么称呼。   云团团干这种事也不是头一遭了。她一边喊服务员拿酒和酒杯来,一边热情的让方红伟坐。   “方哥,这是我爱人贺之亦,之前跟你提过的。”云团团那手劲多大呢,方红伟原没想坐下,可被云团团扯着胳膊轻描淡写的拉了一下,人就坐了下来,刚坐下就听到云团团给他介绍贺之亦。于是又将自己怎么做下来的事抛到脑后,与贺之亦握手。   “这是XXX办的主任方哥。”云团团笑容灿烂的跟贺之亦介绍完方红伟,服务员又正好将酒和酒杯拿了过来。于是一边启瓶倒酒,一边笑得真诚自然,“想我云团团长这么大,正经事没干一件,上个大学也没学出什么明堂来却认识了方哥,还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爷们,想来这就是人们说的公平了。来,咱们走一个!”端起酒杯对着方红伟和贺之亦敬了敬,没半点扭捏之态的来了个豪饮。   云团团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名字,还有大学生的身份信息透露给了方红伟。   虽然从方红伟身上看不出什么来,但云团团闻到了他身上有酒气和饭菜的味道,心知方红伟不是刚完吃饭就是吃了有一会儿了。所以她给方红伟倒酒时只倒了一口多一点的酒,给贺之亦也是同样如此,不过她给她自己却是倒了大半杯。   光是这份眼力见,怕是一般人也比不上云团团了。   喝了酒,方红伟又笑着问了贺之亦,“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   贺之亦看了云团团一眼,见云团团也笑着看他,“我是京城人,去年插队的知青。”   京城是大地方,省城虽然离京城不近可也不是小地方。所以京城的知青要插队,那肯定是去省城下面的村县。一听这话,方红伟便知道贺之亦应该不是生活在省城的。   这位瞬间收集到了贺之亦的信息后,又去看云团团,用一种你俩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好奇模样示意云团团说说他们的恋爱史。   “他下乡到了我们云家堡。我是我们云家堡,甚至是十里八乡唯一会杀猪的女社员……”云团团又自曝了三条个人信息,“我来省城上大学别提多担心了,现在扯了证,我这颗心也能放回肚子里了。”   随着交谈深入,方红伟也知道了更多云团团的信息,他不知道这是云团团故意做的套,还挺自得自己这份套话的本事。又说了两句,方红伟便随口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云团团也没留他,也是寒喧客套了两句改天吃饭的话就将这场意料之外的应酬结束了。   等方红伟离开,贺之亦笑着斜了云团团一眼,见饭菜要凉了,便低声让她快吃,于是两人这才专心吃饭。   饭毕,云团团与贺之亦没再去跟方红伟打招呼便往电影院走。   一路上贺之亦还在想着云团团刚刚的表演,没错,在贺之亦看来那就是表演。   向一个对自己并不熟悉的陌生人不动声色的推销自己,这样的表演让云团团做出来没有半点表演的痕迹,自然又展样。   她平时应该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了。   “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地道战》了,每次看都觉得拍得太好了。”演员的演技还有电影里脑洞大开的各种地道都让云团团觉得过瘾。   想到现在的票价,再想到后世动辄几十上百的电影票,云团团一边觉得多在这个时候看几场电影就是薅羊毛,就是占便宜。一边又觉得她当年到底是怎么舍得花那么多的钱看电影的呢。   上大学后她一个月才五块的生活补助,上大学前一年才挣多少钱呀。   想到这个钱,云团团思维就有些混乱。一会儿用这个时候的收入衡量后世的物价,一会儿又用后世的收入去想这个时代的物价。还没到电影院呢,云团团那小脑袋瓜子就被她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整得糊涂了。   贺之亦还不知道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云团团就想了这么多。而是可认真的跟云团团分析了一回地道战这部电影在哪里拍摄的以及那里的土壤结构如何。最后他特别认真的告诉云团团,“林省这样的土壤结构是弄不成那种地道的。”   “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呀?”收回跑马的思绪,云团团哪怕没认真听贺之亦说的那些东西却还是非常迅速且本能的接道:“我可真是捡了个宝贝回来,旁人肚子里有点墨水恨不得昭告天下,你就不一样了,又谦虚又低调。若不是今天话赶话的说出来,我还不知道我家小贺同学竟这般优秀……”   贺之亦听到云团团又开始拿甜言蜜语齁他,也只是摇头轻笑的看着她闹。   怎么就有人能将让人听了都有些难为情的话说得那么动听又真诚呢?   在电影院门口买了些瓜子,云团团便与贺之亦进去看电影了。   哪怕两人是扯了证的俩口子了,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牵手什么的,到了漆黑的电影院里,两人也是规规矩矩的坐着不敢有太多的小动作。   无他,因为这个时间段来看电影,电影院里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的人更多了。   手电筒的光时不时照在身上,谁还敢有什么小动作呀。   唉!   一场电影看完,时间已经不早了,因为没有自行车也没有公交车,所以两人仍旧是步行往招待所去。   十二月份的夜晚,温度也更低些,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白色的哈气在路灯下看得分明。   贺之亦还能在省城逗留两三天,之后就会去省城下面的县城,这两三天的相处不光贺之亦格外珍惜,就是云团团也如此。   年轻男女又是刚刚领了结婚证的新婚夫妻,那种黏糊劲还真不是说说的。   就像那个词——新婚燕尔。   走了不算短的一段路,两人才回到招待所。刚进招待所云团团就发现等在招待所大堂里的李伟了。   不用怀疑,云团团就笃定李伟是在等她。   翻了个白眼,一边只当没看见李伟的与贺之亦往客房走,一边还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你们不能只可着一只羊撸羊毛呀」。   贺之亦又不是没感觉,自打他们进来对面那个男人就迫切的站起来朝他们走了两步。在见到云团团熟视无睹的走过去后,还一脸讪讪的摸着鼻子跟着他们往客房这边来,心里便有数了。   “请进。”   打开客房门后,贺之亦没问云团团面前的男人是不是她朋友,只是神情淡淡的对李伟颔首,示意他进房的同时又请他随意坐,随后便拿着暖壶去打水了。 第98章   “呦,来了!”   一直冷着脸不搭理李伟的云团团,等李伟在凳子上坐稳的瞬间就突然对他笑了一下。   被云团团这跟神经病没两样的操作吓了一跳的李伟打了个哆嗦,一边看云团团摘帽子脱手套,一边打量这间更干净也更显温馨的客房。   一看就是自己东西的浅蓝色条纹的床单和水粉色被套,一对白色搪瓷水杯,一些摆放整齐的私人物品,想到云团团那糙得不能再糙的性子,李伟便对这屋中的布置出自谁手心知肚明。   收回视线,压下职业习惯,李伟对云团团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一看李伟这样,云团团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啧,这个时候找上招待所,不是女鬼就是女尸的事了。   “上次给你们帮忙,我先行垫付的钱和票你们还没给我结呢。”云团团将围脖往一旁的木头衣架上一丢。随即双手抱胸靠着桌沿对李伟说道:“帮忙呀,配合呀,我肯定是能帮的帮,不能帮的也是爱莫能助。但我这拖家带口过日子的,你们不能总拖着欠着吧。”   不等李伟说完,云团团又迅速换了一副嘴脸的对李伟温柔轻笑,“我结婚了嘛,这结婚了,说不定就有小宝宝了,孕妇的身体有多娇弱,不用我说你也一定知道。太危险的事肯定是有心无力了。孕妇嗜睡,脾气时好时坏,还容易动怒暴躁,最可怕的是一孕傻三年……这要是耽误了正事,那多不好呀。”   李伟:你敢信,他至今还一个字都没说呢?   房门没关,也是李伟还言归正转的原因。贺之亦打了水从外面回来正好听见云见见在那里说着孕妇傻三年的话。   旁的孕妇可能会傻上三年,但贺之亦却觉得那绝对不包括云团团。   用从前台那边借的水杯给李伟倒了水,李伟半起身接水顺便谢过贺之亦。贺之亦笑笑没言语,又拿了块红糖和一颗红枣放在一个白搪瓷杯里给云团团冲了杯水递过去。   之后给自己倒了杯和李伟一模一样的白开水,便坐到了一旁。   看看自己的水杯,再看看云团团的,能将区别待遇做到如此分明,又如此自然的,李伟也算是涨见识了。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李伟起身将客房的门关上了。然后走到贺之亦面前,“我叫李伟,是省城东城区的警察。”   “贺之亦。”   站起身与李伟握了下手,又简单的报了一回自己的名字,贺之亦便没再多说什么。李伟也不介意贺之亦那副冷淡矜持的态度而是端着自己的水杯朝云团团走了两步。   “我这一晚上啥都没吃呢,有没有吃的?”   云团团哼笑了一声,越过李伟看向贺之亦,“瞧见没,这位不光无事不登三宝殿,还准备打咱们的土豪呢。”   虽然云团团什么都没说,可贺之亦还是看明白了云团团的意思。笑着将给云团团做的拇指馍片打出来,又拿过一旁的小饭盒用热水冲些油茶面。   李伟一边吃一边想着自己比贺之亦差哪了,一饭盒油茶面吃完也彻底明白若是换了他,他是绝对做不到比贺之亦好,便也再不去想什么先来后到的遗憾了。   就...什么锅配什么盖吧。   “聊聊呗?”吃饱喝足,李伟又是一副大爷样的对云团团抬了抬下巴,“十万要紧的事。”   “外面冷,就在这说吧。”云团团听说李伟想要单独谈谈的意思了,但她却不想回避贺之亦,“正好我们家小贺也在这里,你就先说说那笔钱和票到底什么时候报销吧。”   他在不在这里和报不报销有什么关系?   李伟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云团团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隐晦的告诉他,她不想瞒着贺之亦去做什么事。   李伟抿唇,在心里飞快的衡量了一回这才对云团团和贺之亦说道:“局里决定将郑雅自|杀案与田明明他杀案并案调查,同时因这件案子还涉及了组织卖银等不法勾当,局里将成立专案小组一同调查取证。”   云团团挑眉,先是看了一眼沉思不语的贺之亦,随即才问李伟,“那跟我那笔钱又有什么关系呢?”   装,你就装!   李伟被云团团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了,伸出手指隔空点了云团团几下,随即才说道:“你昨天跟你们教导员申请「跳级」的事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方便……”   原来对于郑雅和田明明的死,警方和云团团都想到了一块去。他们认为凶手如果真的是在为郑雅报仇,那一定还会做案。   所以保护和就近监视宿舍里另外几个女同学就是这个案子突破口。   临近期末,又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安排太多女警进入学校会打草惊蛇,所以李伟便提议请云团团帮忙。   但云团团只是一个人,想要监视那么多女生不切合实际。所以他们仍旧会安排几个女警在明面上做保护工作。   云团团帮过忙,也在他们内部挂了名,李伟一提出来就被采纳了。   原本就是林大的学生,又是在凶案发生前递交了跳级申请,她本人力气大,又有些经验,将各各方面的因素摆上来。不得不说的是云团团当真是最好的人选了。   “又是最好的人选!”   云团团朝房顶翻了个白眼,都已经不能直视这句话了。   “你们还是先将我上次垫付的钱和票都给我报了吧。”云团团没有正面回答李伟,而是再度旧事重提的对李伟做出一个搓钱的动作,“咱们小家小户的,还等着这钱过年呢。”   说得嘴皮子都干了的李伟:“……”   旁听了全程的贺之亦:“……”   李伟见云团团这副样子也知道今天肯定拿不到回复了,将杯里的水一口喝尽,一边戴帽子围围脖一边对贺之亦和云团团点头,“你再考虑考虑。”   走到门口,李伟又驻足回身,“你明年就毕业了,工作的事你也多想想。”   云团团闻言便笑,“我还是喜欢杀猪。”   大学毕业后,她就想办法留在镇上杀猪。省城这破地方,能不来就再也不来了。   李伟嘴角狂抽,一脸一言难尽的拍了拍贺之亦,“走啦!”   送走李伟后,贺之亦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着他用过的杯子和饭盒去洗手间刷刷刷。等从洗手间出来才一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屋子一边问云团团是怎么想的。   没有直接拒绝,甚至是没用她那套忽悠人的话表演一回警民一条心,可见她自己也是没拿定主意。   不是他们领了结婚证,他就有权利对云团团的事情指手画脚的。更何况这事很危险,但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危险的呢。   “我怕他们用我用顺手了,以后什么事都扒拉我。”云团团将外衣外裤脱了,只穿一身毛衣毛裤坐在床上,“用就用吧,可不能白使唤人不是吗?”   贺之亦一听这话便明白云团团的心思了,摸了一把她的脸便先去洗漱了。等从洗手间出来见云团团还维持刚才的姿态出神又有些好笑。   云团团每次发呆愣神的时候就会摆出很多奇葩姿势。就好比现在吧。   她盘腿坐在床上,两条胳膊朝前伸,整个上半身都压着腿趴在床上。   都担心她会将自己弄出骨折来。   虽然不拦着云团团去做她想做的事,可贺之亦还是会担心云团团的安危。夜里睡下的时候贺之亦抱着云团团想要将睡觉这个词当成静词来用,可惜云团团非磨来缠去的弄成了动词。   一夜「好」睡,云团团懒洋洋的起床,一边由着贺之亦像照顾宝宝一样的穿衣洗漱,一边还时不时的用鼻尖蹭蹭贺之亦。   “要闹的是你,早上起不来的也是你。”有心让云团团多睡会儿,可云团团却非要起来跟他一块吃早饭,贺之亦也只能由着她了,可看着云团团一个哈欠一个哈欠的打下来,到底是心疼的说了她两句。   云团团张口咬住给她系衣扣的手指,不光咬还用舌头舔了一下,顽劣极了。   贺之亦是真服了面前的小妖精了。   呼吸略有踹的用额头蹭了蹭云团团的,声音温柔又带着几分压抑,“要吗?”   如果要,那他们早上就不用吃饭了。上学的肯定迟到,上工的也一定会晚点。   如果不要,那就别再作妖了。   云团团呵呵笑,到底还是没再胡闹。   半晌收拾好自己和彼此,两人便去了对面的省委食堂。   省委食堂的早饭比中午和晚上还要精致些。两人买了包子,椒盐花卷和米粥以及一两咸菜就找了个角落坐着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有不少人都时不时的扫一眼他们这个方向,不过云团团和贺之亦都没当回事。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云团团听到有人喊她,一抬头就发现是张小北。   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又指了指贺之亦,云团团也多逗留便带着贺之亦出了食堂。   “诶,你走什么呀。我正有事问你呢。”   刚走出去没几步张小北就追了上来,看着他还空着的饭盒,云团团眼珠子一转便准备停下来跟他好好说说话。   多说一会儿,说到食堂关门为止。   “我看见了呀,以为你就是打个招呼嘛。什么事?”   张小北:“我听说林大死人了?脑袋被人割下来,肠子挂得满屋都是,是不是真的呀?”   云团团看了一眼贺之亦,没回答张小北,先给彼此做了介绍。“这是我家小贺,”   “别听人瞎说,没那么邪候。”   邪候,方言,夸张的意思。 第99章   云团团的宣传工作作得非常到位,一听云团团介绍贺之亦,张小北立马就上上下下打量起来了。   贺之亦就站在那里由着张小北打量,矜持冷淡中带着几分疏离。   男人看男人,可不光看样貌身高。就像女人看女人一样,他们有自己的欣赏和对比角度。总的来说,有仙气却不女气的样貌下,贺之亦的气质也不一般就是了。   在心里对云团团比了个大拇指,张小北就继续问林大无头女尸的案子。   云团团似是而非的提了一回林大闹鬼的传言,随后就以上学上工为由跟张小北道辞,临走前又将张小北喊住,“对了,月末我就放假了。这回认了亲,我怎么都要去你家拜访的。年后可能要三月才会上来,就年前吧,年前挑个周末我过来。”   “行,我爸妈周日都在家。”张小北对云团团摇了摇头,就朝着省委食堂冲了过去。   再晚怕是锅底都捞不着了。   走到省委门前的公交站台旁,云团团与贺之亦分别坐了两辆公交车一个去邮局,一个去林大,两人就像这个时代很多双职工家庭那般,一起吃早饭,一起坐公车,然后分坐不同的公交车去不同的目的,晚上再坐着公交车回到他们共同的家。   云团团到林大后,犹豫了几秒才抬脚往宿舍楼走去。她配合贺之亦的时间,所以到林大的时间也比较早。这会儿女生们有的已经去教室了,有的还在往食堂走,有的则是还在宿舍洗漱。   推门进宿舍,云团团的出现还让众人吃惊了一回。   这个总不在学校的舍友,今天竟然也回宿舍了。   “真是稀客!”   傅蓉好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又赶忙去看云团团的床铺。   她昨天在这里呆了好久,虽然晚上的时候她又跑到了她自己的上铺,可她还是担心云团团会不高兴。   云团团压根就没注意到铺位有什么问题,一屁/股坐在自己铺位上。然后问她们这都几点了咋还不去上课?   见云团团问,一旁的越女子就看了云团团一眼,“月初那会儿吴青山就下放了,咱们这门课也成了自习课。”   吴青山是教他们这科的专业课教师,每周一下午和周四上午的前两节课都是他的课。   云团团:“……”   这艰难的大学生活呀——   云团团吃过早饭才回林大,傅蓉几个却是还没吃早饭,并不想一个人呆在宿舍的云团团又跟着她们去了趟食堂。打了份小米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了一回这才跟着傅蓉几人去教室。   可能是女生宿舍发生命案的关系,所以来上自习课的人也比以前多了不少。不过真正来上自习的少,来安慰受惊女生以及外面没有比教室更暖和的地方跑这教室取暖的更多些。   “你昨天住哪了?”傅蓉趴在桌子上小声跟云团团说话,“昨天晚上我一闭上眼睛就感觉我床头站了个人似的,吓得我一夜没睡。”   “门锁好了吗?”不会是有人进了她们宿舍准备找傅蓉灭口吧。   “怎么没锁。”傅蓉壮着胆子又瞪了云团团一眼,“我们不光将门锁上了,还抬了桌子抵着门。”天冷,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到不用担心会有人顺着窗户爬起来。所以昨天晚上她们就专注堵门了。   云团团:“那肯定是你自己吓自己。”   傅蓉小心的看了一眼左右前后,又凑近云团团用特别坚定的语气告诉云团团,“真的有鬼。”   云团团:“就算真的有鬼,那鬼站你床头做什么?”   傅蓉:她也不知道。   两人就趴在桌上,好小声的说着最近的八卦和傅蓉臆想出来的鬼。差不多九点五十的时候,她们班的教导员走进了教室。   “大家静一静,我有两个事要说。”教导员看一眼分成无数个小团/伙各自说话的学生们,声音略微扬高了几分。   见教导员有话要说,站在教室走廊过道里的学生都自发坐回自已坐位,云团团和傅蓉也不由坐起身体看向讲台上的教导员。   “第一件是学校校委领导开会商议,男生与女生调换宿舍。男生搬到女生宿舍,女生调换到男生宿舍楼。具体的宿舍安排下午的时候会由班长通知到大家。”   女生宿舍刚死了人,正是人心慌慌的时候,这会儿给男女生换宿舍楼,倒也是个极好的安排。于是女生们都高兴了,胆大的男生们则是一副这有什么,他胆子贼大的样子。   云团团垂眸,心中不禁琢磨起这项决定真是校领导开会商议出来的还是李伟他们折腾出来的了。   “第二件事,就是期末放假……”   没有什么期末考试,因为出题监考的人都能将自己烤糊了。所以到了学期末那就是直接放假的节奏。   公布了具体放假日期后,教导员又看向云团团,叫她跟自己去趟办公室。   “你的跳级申请已经批复上来了,一会儿你先去教导主任办公室,再去档案室,最后拿着这个申请书去隔壁办公室找张华张教导员。”   云团接过已经签字盖章的跳级申请,仔细看过一回后便对着面前的教导员深深的鞠了三个躬。   “多谢您成全,这些日子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此番高情厚义必然终生不会忘。”   说了些场面话,云团团便退出办公室去办跳级手续了。   跳级手续一办,距离拿到大学毕业证的日子就只剩下七个月了。   对了,办完手续她还得写一份学习报告和放假的具体日期给她们镇的镇长。   本姑娘放假了,屠宰场的活也可以接过来了。   办完手续,见过新的教导员后,云团团又拿到了新的课程表这才回到原来的教室找傅蓉去吃午饭。   想到以后不跟傅蓉妹纸一个宿舍,没人哭着抢着给她洗衣物了,云团团就生出一万分的不舍。   要不忽悠傅蓉妹纸跟她一样跳个级?   嗯,这个可以有。   别说,吃午饭的时候傅蓉被云团团这么一忽悠,还真有些意动。   不过这么大的事她一个人可做不了主。所以就算要跳级也要等回了家,问过父母以后了。   下午,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留在宿舍收拾行李,云团团的行李不多,加上之前离开的时候就将东西带回县里,这次回学校也只带了一套被褥和一点日常用品。所以她的行李一个蛇皮袋子就装下了。   装好了自己的行李,云团团就坐在床板上磕瓜子。   一边磕还一边看手表,生怕挪宿舍这事会影响到她晚上的约会。   想到明天开始她就不跟这一宿舍的妹纸们一块上下课了,云团团便将她跳级的事在宿舍里公布了一回。   除了已经知道的傅蓉,其他人都有些震惊,随后也就只说了几句友谊天长地久的话便又继续收拾行李了。   从三月到十二月,抛开暑假,再抛开云团团的那些外出学习,事假,病假以及各种不请假却不在学校的日子,云团团在学校。甚至是在宿舍里出现的次数真就少得可怜。   原本大家就彼此不熟悉,她又经常神出鬼没。哪怕是傅蓉这个最开始并不怎么招人喜欢的舍友都比云团团有熟悉度。   这会儿别说跳级了,就是直接休学,宿舍里的人也不会有太多感觉。   正都各自忙着呢,新的宿舍安排就被班长送了过来。   看到自己并不跟傅蓉她们一个宿舍。哪怕云团团心里有了某种猜测,还是一脸疑惑的问班长这是为什么。   得出一个同级女生同寝室的说法后,云团团便将蛇皮袋子扛在了肩上,然后替傅蓉和越女子各拎了个兜子便开始搬宿舍。   工农兵大学是推荐制的,不光村里的村民有机会,各行各业的佼佼者也都有机会被推荐。   也因此林大内就有不少优秀的警员是被推荐来上大学的。   女生宿舍的无头女尸案一出来,李伟所在的专案小组最先启动了这些人。   专案小组将郑雅和田朋朋所在的宿舍分成相连的两个宿舍,不光将在校读书的女警员插入其中,还将云团团也插了进去。   看着宿舍四张上下铺铁床,其中三张床的被褥都叠成了豆腐块,云团团的眼神就有些飘。   呵呵——   在人贩子的老巢里走了一圈,云团团发现她也能非常容易的就分辨出哪些是普通女学生,哪些是警方推荐的大学生了。   感觉更敏锐,眼神更犀利,生活也更自律。   在很多时候,女人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牺牲才能达到跟男人同一个高度的社会地位,被整个社会认可。用这个角度来看事情,就可以想见被推荐来的女警员们综合素质有多强了。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她都能想到的问题,凶手会想不到吗?   这样的守侏待兔,真的有用?   就好奇!   是夜,回到招待所,云团团发现李伟又来了,磨了下后槽牙,才对李伟笑道:“你来的正好,我刚刚还跟我们家小贺同学说学校太乱了,我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的。已经决定提前请假回家了呢。”   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将她弄到那间宿舍,你们是铁了心的想要赖帐了是不是?   李伟今天可不像昨天了,他腰板挺直的拿出一个档案袋,带着几分自得模样的示意云团团接过去。   “不是我的本钱,就是我的利息。”一边打开档案袋一边告诉李伟先别得意,“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打开档案后,云团团就发现李伟确实有得意的本钱。   除了她之前花出去的钱和票外,还有1973年1到3月的供应票本,一张奖状,一封推荐信。   这礼...多少有些重了。   因着这份礼过于厚重,云团团到不好再拿乔了。将所有东西都扫进档案袋,一边递给贺之亦收着一边与李伟说起了分宿舍和案子的事。   果不其然,换宿舍这事就是李伟他们的杰作,故意将女警插进宿舍也是为了掩护云团团这个跳级过去的女生。   云团团在学校一惯低调,且她又是个经常旷课的主儿。所以学校内对她的了解并不多,此时安插进那个宿舍,一是配合警方做保护监督的工作,二来仍是盼着云团团做那条钓鱼的饵。   “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多跟你宿舍的人接触接触。若是有人约你出去,你也可以尝试扩展一下社交。”   云团团多精的一个人呢,再加上后世的各种天雷剧情的熏陶,一听这话立马便明白李伟未尽之语。   “你们是怀疑有女生替人拉皮条?”   《赘婿文的早逝原配重生了(九零)》by似梨   文案:万濛在闭眼的那一刻,想的是她是怎么把一把好牌打得稀烂的。   再次睁开眼,她回到了二十七岁那年。   彼时,她爹还没有去世,家里的厂子还没有卖给外国人,儿子还没和她反目成仇,女儿也没有被赶出家门。   就连为了她入赘的老实男人,都会写纸条叮嘱她先把饭热了再吃。   可事实证明,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   万濛这才知道,自己是一本赘婿文的早死原配。   文中的主角,就是她以为老实的丈夫。入赘后的他没有向命运屈服,而是依靠自己的努力赚到了庞大家产,成为了一代商界传奇。   至于她,就是男主踏上成功路的一块踏脚石。   万濛想想家里岌岌可危的制衣厂,和未来将被病痛缠身的老父亲,怒而撕书。   走他娘的破剧情!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自己的东西,她要抓在自己手里。   顾青山费尽心思想买下老丈人的国营厂,为此付出了不少努力。   眼见胜利将至,家中的妻子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不但把年年亏损的厂子盘活了,还在未来发展成了国际大公司…… 第100章   贺之亦双眸微瞪,随后猛的看向李伟,想要知道云团团的猜测是不是确有其事。   李伟也没有想到云团团的思维会这么敏锐,直接给他来了个一语中的,微怔之后不答反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上面的?”   后世熏陶呀!   云团团心忖了一句,便伸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轻轻点了两下,“因为我是云团团呀!”   李伟:“……”   李伟见云团团卖关子后并不准备再往下说,原是想要继续追问她的,可话都到了嗓子眼了却还是咽了回去。深吸一口气,李伟直接将警方这边掌握的部分情况与云团团进行了分享。   很早之前警方这边就发现林省内有个地下组织在组织年轻女孩卖银,只是一直没有证据和突破口。后来郑雅自|杀,警方顺着这条线往下挖。正挖着呢,之前那起人口拐卖的大案子就爆出来了。因那个案子牵扯过深,也让这个案子的一些嫌疑人闻风收手,更加小心谨慎。   警方这边正在考虑要不要暂时将这个案子放下来时,田明明被杀了。于是警方这边反应迅速的成立专案小组,以期借着田明明被杀案来个瞒天过海,围魏救赵……   云团团等李伟说完,先是看了一眼脸色微冷的贺之亦随即笑道:“也就是说警方已经知道杀害田明明的凶手跟卖银案无关了?”   李伟笑,一边笑一边摇头,“你是真会抓重点呐。”   “犯罪份子很狡猾,她们在行动前一定会对目标人物进行调查,这次的案子发生在林省,你又是你们镇的名人,肯定不会像上次那般容易了。”   “我早就想到了。”云团团点头,“行啦,不说那些糟心的了。我想买辆自行车,自行车票和钱都准备好了,你人头熟,帮我弄辆车送到金叶县。”   送上门的人不用白不用。   李伟点头,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下来,随即拿了钱和票就走了。   等李伟离开,贺之亦便将云团团抱进怀里,将头埋在云团团的颈窝里平复那股满腔的心慌意乱。   “不让你知道吧,怕你胡思乱想再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让你知道吧,又怕你自己吓自己。”靠在贺之亦怀里,云团团手上还在做着怪,揪揪这扯扯那的,“我以前听说一个西方故事,叫「死神来了」。那个故事和咱们东方的「阎王叫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差不多。如果是命中注定的事情那再如何逃避都只是徒劳无功。”   “我知道。”   “换个角度想,我经常在外面跑,我又长的这么招人稀罕,有这么个非法组织在,谁知道会不会被他们盯上?与其千日防贼,不如提前将贼摁死。这次有警方的人一起行动,不比以后出事了单打独斗强?以后我出门安全了,你也更能放心了,不是吗?”   贺之亦: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注意安全!”   “放心。”云团团扬眉,带着点小自信的说道:“我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她这一身力气可不是白给的。   就算真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她还可以往空间里躲。除非老天爷想要对她来个抹杀,不然她出事的概率绝对是同行人里最低的。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贺之亦也被云团团这小臭屁话逗笑了。想起早上那个叫张小北的人,又一次被云团团的自来熟打败了。   只剩两天他们就要来个小分别,云团团一点都不愿意将注意力放在这些恼人的事上。晚上缠着贺之亦这样那样,没有半点姑娘家的羞涩不说,还总能将贺之亦逗得面红而赤,紧张又激动。   此时不像在县里那种屋大院大不怕人听见可着他们折腾。因是住在外面,招待所又不怎么隔音,做起那事时总是压着声音不敢弄得太大声,竟又给两人一种在偷情的感觉。   床也不结实,一动就吱吱响。贺之亦就与云团团在不大的客房里找能让他们尽情胡闹的角落。   贺之亦不是什么文弱书生,虽然干农活只能拿五个工分,但他也是从小干活长大的成年男人。   云团团微胖,但这重量于贺之亦来说却是刚刚好,无论是抱着还是扛着都不吃力。一身的小肉肉,抱在怀里软绵绵的,光是摸着抱着,那手感都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云团团还经常自得的想着后世的妹纸将自己饿出一身排骨,光是做那事的时候怕是都会硌到自家老爷们呢。   嘿,她胖她骄傲!   ←_←   两个相爱的年轻男女刚刚解了禁,自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又是在这种左右上下都住了人的紧密空间,兴致昂扬的几乎都不知道累。云团团以前就听说过男人一晚上能来上七次,现在就想知道这个数据够不够科学...可惜天亮的太快了。   总之,这又是一个不想早起上学的日子。   贺之亦在省城的活已经接近尾声了,晚上就能够结束。不过贺之亦却又留了一点收尾工作到明天,准备今天早点去林大接人。   以贺之亦的经验,就算他今天晚上干完活了,也未必能找到给他结算的领导和工作人员。不是不给他结躲着他,而是有些部门的工作人员下午的时候未必会在办公室。想要找人,上午人最全,结算也更方便。   他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但他也不是吃亏的性子。干完活结帐不痛快的,或是干脆拖欠费用的,他要么再不接这家的活了,要么就是让人家先将费用结给他。   摆明他有手艺,不怕得罪客户的架式。   这厢,云团团吃过早饭仍是先去的新宿舍,因走习惯了竟然下意识的朝已经变成男生寝室的宿舍楼走去,到了宿舍楼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男生才反应过来的朝另一边跑。   新寝室算上云团只有七个人,昨天搬寝室的时候就都见过了。   因昨天云团团没住宿舍,所以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寝室的六个人已经两两组队了,而云团团则是被「排挤」的那个小可怜。   三个在校女警并没有隐瞒身份,甚至还告诉宿舍内另外三个郑雅和田明明的舍友: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报复杀人,你们都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人。所以警方通知她们要一对一的对你们进行保护。   许灵秀,张慧,周丹彼此对视一眼,到是都没说什么不需要保护的话。   什么方不方便,自不自由的,跟小命比起来那都不值一提。   “那她呢?”接受了自己被安排的命运后,许灵秀的视线又不由落在了云团团的铺位上,“她不需要吗?”   女警张芳芳的视线也随着许灵秀的话落在云团团的铺上,冷淡说道:“她不是凶手的目标。”   “要是凶手认错人了呢?”现在天冷了,大家穿的都特别多,帽子围脖一戴,整张脸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天黑得早,视线又受阻……凶手认错人的可能性一点都不小。   张芳芳蹙眉,看向另两个同事白叶与柯兰,见另外两个同事也将这话听进去了,张芳芳又看向说话的许灵秀和没怎么说话的张慧,周丹,“云朵周一到周三都跟我和许灵秀行动,周四周五跟白叶张慧,周六周日跟柯兰周丹行动。有问题吗?”   白叶与柯兰对视一眼,“没问题。”   “我们也没有。”许灵秀张慧周丹也都摇头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这事这么说定后,今天早上云团团一回来先是被张芳芳告知了一回这个结果。随即又用一种非常不赞同的语气表达了云团团昨日不在宿舍住的个人行为。   “哦。”云团团不知道面前的女警知道多少。但还是一副特别好说话的接受了她的好意,“那啥,我先说一声哈,我爱人来省城看我了,我今天也不在宿舍住。”   张芳芳:“……”   其他人:“……”   被云团团的理直气壮,置身事外打败后,宿舍里刚刚还有些凝重的气氛也一下子就消散了许多。   许灵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云团团,“你结婚了?”   云团团闻言就露出一个甜倒牙的笑容。若不是不知道这屋子里有谁是那心怀鬼胎的家伙,云团团肯定要将结婚证拿出来炫耀一回了。   “嗯呐!”   真想可着全省氛围内办他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你爱人做什么的?不是省城的吧?”   除了许灵秀,张慧周丹也都一脸八卦的凑了过来,张芳芳则与自己的两个同事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自己负责的嫌疑人。   “他是不识人间烟火的朗朗明月,是祖国的馈赠将他送到我身边,命运让我们走到了一起又让我们深深相爱……”云团团用一种梦幻的语气以及可以申请重疾保险的恋爱脑方式对宿舍里的妹纸讲起了她和她家小贺同学。小嘴巴巴的说了不少,却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他的眼神深邃迷人,他的肩膀宽大温暖,他像港湾一般让我的心有了故乡……为了他,我愿意付出我的全部。”   从昨天李伟离开后,云团团便决定给自己立个重疾恋爱脑的人设,这样一来就算有人调查过她也会降低一点戒心。   想到自从和贺之亦确定关系后自己的各种表现,云团团便觉得这个重疾恋爱脑的人设她立得稳稳的。   她是不是有病?   另说许灵秀三个嫌疑人了,就是张芳芳三个女警都被云团团这副恋爱脑的样子弄得满头黑线。   我嘞个去!她们中间到底混进来一个什么玩意儿? 第101章   自打与贺之亦在一起, 云团团就不曾藏着掖着,为了让人知道贺之亦是她的人,云团团更是从没回避过这个问题。   如今凡是知道云团团的人都知道贺之亦是云团团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所以那些看不惯贺之亦或是惦记贺之亦这小仙男的人都不得不将自己的那些心思压下来。   动贺之亦, 无异于是跟云团团较劲。   而云团团...便是不动那些心眼子和手段, 她都能一巴掌送你上西天。   前阵子为了给王校长弄编制,云团团还用结婚这事作了一回噱头。   所以即便是那些人问到镇上, 云团团这重疾恋爱脑人设也不会穿帮。   先摆出重疾恋爱脑人设,再表现出想要带着贺之亦留在省城的迫切心思,一来二去的就能给有心人一个空子钻。   想留在城里吗?   我有办法呀!   ~   林大的课业很轻松,因为没有期末考试也没有考研考公的压力,临近学期末大家想的都是寒假怎么过,元旦和除夕又要怎么过, 要不要在省城买些伴手礼回老家。也因此在云团团将一众舍友妹纸都囧出天际后,大家的话题便直接说起了寒假安排。   上午上了两堂课, 中午宿舍七个人一道去食堂吃的午饭。吃午饭的时候云团团还说了一回村里的生活太苦了, 她家小仙男的手都磨出茧子了。   “你咋就想着跳级了呢?”吃过饭回宿舍, 话赶话的就问到了云团团为什么要跳级。   “我这不是担心一年后也没办法留在省城,再将镇上的差事耽误了嘛。”云团团一边给镇长写工作汇报一边说道:“我们镇上要弄个屠宰场,主刀的可以多得些猪肉和猪下水, 我想着要是不能留在省城, 我就去那里,我在镇上有了正式工作就可以将我家那位从村里带出来了。”   顿了顿,云团团抬头, 一脸向往的说道:“要是毕业后能留在省城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   她们七月就毕业了。   三个女警到是还好些, 毕业了也是回原单位, 虽然有一定的升职概率, 但总的来说比其他学生都要安稳些。   下午有一节语录学习课,云团团并不想去,但还是跟着大部队一块去上课了。   上完了语录课紧接着就是一节专业课,之后其他人或是回宿舍,或是去食堂,云团团则是打了声招呼就朝着校外跑去。   她家小仙男来接她了。   云团团留了个心眼,没直接告诉宿舍的人贺之亦会来接她,所以许灵秀他们虽然好奇却也没跟着来校门口看那什么朗朗明月,命运安排。   这一日与前一日并无两样,不过早起的时候贺之亦却将带来的东西都收拾打包好,先与云团团退了房然后才去吃的早饭。   “有女人往你跟前凑,你就将结婚证拍她脸上。义正辞严的告诉她‘私有物品,拒绝靠近’。”想了想,云团团又补充了一句,“男的也不行。”   贺之亦温柔浅笑,好脾气的点头,“好。”   吃过早饭,云团团上学,贺之亦去做事,中午两人在之前那家国营饭店吃了顿依依不舍的午饭,云团团才将贺之亦送上去邻县的大客车。   等回了学校,云团团又来了一回‘书恒走的第一天,想他’的戏码,一边演一边跟着宿舍的人同进同出。   许灵秀,二十六岁,性格外向热情,衣服用品和说话行事能看出来她不是个缺钱的。   张慧,二十三岁,没有太出奇的地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普通至极。   周丹,三十岁,话少,但每次开口都是直指正题,一语中的。看起来并不宽裕,还有些仇富心理。   经过几日的观察云团团都没从这三人身上找到什么破绽,不禁怀疑嫌疑人是不是在另一间宿舍,也或是将自己藏得更深了。   有些事情并不想拖到年后,主要是云团团担心会影响她放寒假,于是这缺德鬼便决定再干点缺德事。   她抽空回了趟空间,找出一块大红玫瑰花的被套,吹了个汽球绑在拖布杆上,之后再用被套罩上,最后再在被套下面系上一根拉绳……   夜里,云团团将这玩意放到宿舍里,之后又弄出一点响动将宿舍的人都吵醒……   隐隐约约的光线打在角落里的红色人影身上,虽然那红色一闪而过却还是落在了宿舍其他人的眼里。   “……”   三个女警迅速跳下床,一个开灯,一个检查门锁,另一个检查窗户。   人在极度恐惧下是叫不出来的,许灵秀三人此时都一脸惊恐的捂着嘴看向刚刚出现红衣身影又飞快消失的角落,脸色苍白惊惧万分。   云团团做出最后一个被吵醒,并且什么都没看见模样,一边打哈欠一边迷迷糊糊的问道,“怎么了?”   宿舍里安静极了,除了呼吸声再听不到旁的,云团团这句‘怎么了’一出来,不光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也让其他人不由吓了一跳。   许灵秀咽了咽口水,用一种担心被人听到又怕人听不到的声音问道:“你,你们看见了吗?”   张慧吓得眼泪都出来,听到许灵秀问,心里防线已经摇摇欲坠了。周丹还好,属于三人里最镇定的那个,可从她微微打颤的手指来看,也不过是强自镇定。   张芳芳等三个女警没有言语,打心底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而心里有鬼的许灵秀三人却是没办法不个信。   “看见什么呀?”于是在许灵秀这话即将落地的时候,云团团接了过来,“你们这是怎么了,半夜三更不睡觉,都等着女鬼来窜门呀。”   嘶!   “我之前就听人说咱们学校闹鬼,叫郑什么的,还说女鬼杀人什么什么的。”   本来就够害怕了,听到云团团提什么鬼,心里有鬼的三人脸色更难看了。   尤其是张慧,她下午在自己衣服里找到一张字条,上面用鲜血写了‘我回来了’几个字。这会心里防线决堤,直接哭了出来。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想到会这样,是她,是她”张慧一边哭一边说,最后还伸手指向周丹:“是她发现你怀孕的,也是她提出来要举报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周丹瞬间跳了起来,一脸狰狞的的看向指着她大哭的张慧,“大字纸是你贴上去的,你,还有你,大家都有份。”   被点出来的许灵秀直接双手捂脸,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下午也收到了一张血迹字条。   先以血字纸条给予暗示,随即再将红色的被套拿出来晃一回,之前三人死活不说的事也都在极度的恐惧下招了。   云团团对郑雅的私事不感兴趣,她的重点还是在卖银这件案子上。与张芳芳等人不动声色的观察三人的神色,云团团最终还是将注意力锁在了许灵秀身上。   三人都是同款的悔恨崩溃表演,只有她的看起来...更有内涵些。   有了目标后,云团团便从床上跳了下来,直接走到许灵秀身边拍拍她的肩膀,然后握着她的手对另外两人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死不能复生,就让那件事过去吧。”   许灵秀靠着云团团,一边汲取温暖一边一点一点找回理智,可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刚刚的角落。   ~   这一夜哪怕继续熄灯睡觉,可除了云团团外其他人都不曾睡着。翌日,除了云团团精神还不错外,其他人都有些蔫蔫的。   早饭是云团团给她们打到宿舍的,虽然看起来是一视同仁,但若细细观察却能发现云团团言行间在一点一点朝许灵秀靠近。   接下来的日子,云团团会经常跟着许灵秀这一组行动。时不时的说一回马上就要过年了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或是一些女人要多攒些钱的话。   又是钱又是工作,又是各种家长里短长出息的话,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法传进许灵秀的潜意识后,云团团便等着她出手了。   一直等到元旦前,云团团从李伟那里得知那个卖银组织要有行动后,张芳芳又突然得了慢性阑尾炎去医院输液打针,将云团团和许灵秀单独留在了宿舍里。   “……我听说南城区小白楼那边要搞一个联欢会,好些大人物都会过去。你要是想毕业后留在省城,不妨去那里试试。”   “说的简单,我谁都不认识去了也没用,更何况我也进不去呀。”云团团刚洗了头发,一边擦头发,一边问许灵秀,“秀姐,你有这样的消息是不是也有门路带我进去呀?”   没彻底装傻,而是直接问许灵秀有没有门路。许灵秀见云团团这么问也没多想,“我倒是能带你进去,只是我认识的人也不多。而且进去了还要喝酒,我酒量不行,一两杯就醉了。”   “我能喝,我特别能喝!我在我们那也经常跟人喝酒,我能喝一瓶多。”云团团披着半湿的头发双眼亮晶晶的坐到许灵秀床上,“咱们什么时候去?不过芳姐没在,咱俩得等她回来。”   从兴高采烈到失望扫兴,云团团各种情绪切换自如。   许灵秀看向张芳芳的床铺,眸光微暗,“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不在正好。”   “会不会有危险?”说起张芳芳,云团团又看向许灵秀,“还没找到杀田明明的凶手呢。”   “……”许灵秀,“咱们早去早回,不会有事的。”   云团团闻言当即便笑容灿烂的点头,“…好!”   当日,云团团换上一身新衣裳便与许灵秀去了她口中的小白楼。   站在白楼外,云团团眼底出现了一抹疑惑。   这楼怎么看着...有点歪呢? 第102章   像三十年代的旧上海!   走近小白楼,云团团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里面的环境,一边在脑中勾勒小白楼的前身。   小白楼是一处只有两层的西式建筑。但从其前后的马路可以看出它原身应该是一处面积不算小的别墅,后因修马路而拆得只剩下一座楼了。   此时小白楼外面虽然已经满是岁月的斑驳痕迹,但里面却灯火辉煌,带着旧时老上海的奢靡和虚情假意。   这场被许灵秀说成元旦联欢会的活动,给云团团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华丽的水晶吊灯,高档的点心水果,随处可见的红酒高脚杯……若不是来参加晚会的人不是穿着列宁装,就是穿着中山装或是这个时代最普遍的衣裳,云团团真会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   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云团团脸上的神色一变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   许灵秀不是头一回参加这样的晚会了,看着云团团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一边心中鄙夷云团团,一边不由想起了她当年第一次来这里的一幕。   想到那一晚自己都经历了什么,许灵秀就有种人生总是在循环的感悟。   曾经,她被人引到这里,现在她成了别人的引路人。   “秀姐,那些东西我能吃吗?隔着这么远我好像都闻到味儿了。”云团团一副拘谨又兴奋的小声对许灵秀问道:“我不吃点东西,喝酒容易醉。我想先吃点东西。”   是的,这话不是骗许灵秀的,云团团空腹喝酒确实容易醉。所以来之前她趁着许灵秀不注意的时候躲进空间吃了四个茶叶蛋,一碗卤豆腐干,两块卤牛肉,两个素包子……   对了,茶味蛋料和卤料还是贺之亦给云团团配的呢。   一旁的许灵秀先是在心底腹诽了一回云团团眼皮子浅。随即就被云团团的「自曝」安慰到了。   醉了好呀。   醉了就更好安排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先办正事要紧。”许灵秀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里拿了两杯红酒,然后示意云团团去跟她敬酒。   云团团:都不问问她酒品咋样的吗?   真想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发着酒疯,想要日天日地的暴力妞。   一边走一边努力将目及之处的人脸都记下来,回头再对脸入座给警方交差。   等身侧的许灵秀终于停下来时,云团团才将注意力放到她们对面的男人身上。   “苏哥,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云朵。”   许灵秀走到苏向晨面前恭顺乖巧的将云团团介绍给他。随即又侧头对一旁的云团团说道:“这是白楼的主人苏哥。”   “苏哥好!”云团团笑着对苏向晨问好,想了想还对他伸出了手。   苏向晨看了一眼递到面前的白嫩爪子,只略微诧异了一下就握了上去。   这双手,可不像是干活的手。   不光手不像,就连这一身皮肉也不像是乡下走出来的。   不黑,不糙,无茧,无疤。   虽然诧异却也更满意了。   最近上面来了个大人物,他就想好好招待一番,打通维护一回关系。若不是手里的人都有些被调/教的太过,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启用新人。   之前还担心这个新人底子不行,现在瞧着这底子可太行了。   “你想毕业后留在省城?”   “是。”云团团一脸激动的看向许灵秀,许灵秀知心大姐姐样的对云团团轻轻点头,她便用亮如繁星的眸子激动又期待的看向苏向晨,“苏哥,我想留在省城。”   苏向晨这会儿见云团团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又觉得面前的妞更好掌握了。   “省城可不是想留就能留的。”   “我知道的。秀姐跟我说了,只要能留在省城,我以后肯定忘不了苏哥,和秀姐。”   苏向晨闻言就是一笑,“行吧,跟我上楼吧,楼上有桌领导正在用饭,你去楼上敬个酒。”   “诶!”说完云团团就要跟着苏向晨走,发现许灵秀并没有跟上来,不由歪头喊她,“秀姐快走呀。”   许灵秀摇头,眼神中带着些许遗憾和不甘,“我就不上去了。”   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那边放点心水果的台桌,一副要去吃东西的样子。   推信任你的室内去卖,你是真的很淡定呐。   见状,云团团便从善如流的收回视线跟着苏向晨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一路与很多人擦肩而过,云团团都在抓紧时间记这些人的脸。等跟着苏向晨步向楼梯时,云团团又发现楼梯口站着的两个人并不是无意站在那里,而是特意站在哪里防着有人误上二楼的。   飞快的回忆了一番之前多外面看到的小白楼面积,云团团一边上楼梯,一边看向一楼大堂和越来越不能挡住她视线的二楼走廊。   人的视觉记忆都是非常强悍的,只是很多人不曾针对这方面进行训练。云团团也没怎么针对自己的视觉记忆进行过训练,但她却多少掌握了一些技巧。   此时视线飞快的在走廊左右扫视一回,然后云团团一边跟着苏哥朝走廊东边走,一边短暂的闭上眼睛将刚刚扫过的画面在脑中打开。   以楼梯为界,走廊西边共有九间房,左五右四。走廊东边...云团团直接睁开了眼睛。   他们就是往东边走的,自己用眼睛看就是了。   东边就五间屋子,把头一间,左右各两间。此时苏向晨带着云团团直接越过左右两间的房门,朝着把头那间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云团团便听到了里面推杯换盏的声音。   门前站定,苏向晨扭头看了一眼云团团,这才敲了敲门。   “进来!”   听到声音的下一秒,苏向晨便直接推开了两扇开的房门走了进去。   云团团深吸一口气,也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极大的屋子,最中间是沙发茶几,规矩制式中透着奢华的客厅。左边有个屏风,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张大床。视线飞快的从那边扫过,让云团团有种那里就是一间卧室的感觉。   房间的右面是个大圆桌的小宴客厅,此时桌上坐了好几个人。苏向晨带着云团团往那边走,云团团在眨眼间便将桌上的情况扫了一回。   看桌上酒瓶和盘子里的菜,应该吃了有一会儿了。   苏向晨带着云团团走过去后,没有立时向云团团介绍贺桌前的客人,而是对着桌前的客人浅浅的俯了下身,随即笑着将云团团介绍给众人,“这是林大今年收录的工农兵大学生,云朵。”   “各位大爷,这是我们楼子里刚刚买回来的姑娘,翠花。”   苏向晨向人介绍云团团说的这句话,直接被云团团在脑子里按古代青楼老|鸨的场面翻译了一回。不说旁的,竟是直接将云团团自己给囧笑了。   见到云团团突然就笑了起来,这一桌子的人包括苏向晨都有些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太高兴了。苏哥让我上来敬杯酒时,我还想着都是什么人呢。”云团团上前对着坐在最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入道:“上来一瞧,虽不知各位领导都是什么身份,可这一身的气度却端的高华尊贵,想来定是人中龙凤,行业佼佼者。”   这时代,唤人领导就跟后世换人老板,X总什么的差不多,都是一种抬人身份的称呼。所以听到云团团唤他们领导,这一桌子的人也没以为云团团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只会觉得这姑娘嘴甜。   好听的话听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不过何法看向容貌不俗,笑容灿烂的云团团时眼中还是闪过一抹兴致。   “既然是来敬酒的,那就开始吧。”   “对对对,一人一杯。就从我开始吧。”坐在何法下手的一个年轻男人一听何法这么说便笑着朝云团团招手,同时还对云团团比划了一下敬酒的顺序。   他坐在何法下手,顺时针的敬一圈最后才会敬到何法。这桌上算何法一共九个人。一人一杯...轮到何法时云团团都已经喝了八杯了。   正常妹纸喝完八杯酒,再好的酒量也得晕乎了。就算八杯没醉,到了第九杯……看看坐在正中间的何法,再看看主动要让云团团敬酒的男人,云团团只当心里没数的端着刚刚从一楼拿上来的红酒杯走了上去。   苏哥见云团团没像以前那些女生搞扭扭捏捏那套,放心之余又留下来看了一会儿。见云团团当真笑容灿烂没半点勉强的喝下一杯又一杯酒,这才放心的退出去。   云团团再好的酒量也不敢跟人玩真的。所以到进嘴里的酒都被她转移到了空间里。嘴里除了酒味外,还真没有一滴酒顺利下肚。   可惜这一桌子的老少爷们却不是这么想的,在云团团终于举着再次倒满的酒杯站在何法面前时,一桌的人都在想着云团团什么时候能醉。   何法用一种看玩物一样的眼神打量了一回云团团,“还能喝吗?”   云团团点头,对何法笑得软软的,仿佛再有一杯就会醉的样子,“能——”   何法笑,举杯喝尽杯中酒,云团团见状也没耍赖也举起杯扬着杯子将手中的酒一口闷了。   看着云团团因喝酒而扬起来的粉嫩脖子,何法看云团团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男人的欲望。   而云团团呢。这杯酒喝完一边对桌上的人笑,还一边微微晃了晃身体,一副醉意上起的模样。   何法坐在那里,将视线从云团团身上收回来,看了一眼坐在他下手的男人,那男人便又朝着云团团吆喝,“来来来,继续继续!”   行叭!你说继续就继续。   于是新一轮敬酒又开始了。   云团团用那股醉意上起的状态又敬了三杯酒后,直接一拍桌子,指着这一桌的男人,“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呀,都喝过我一个女人。有种的咱们再走一个。来呀!”   云团团这个样子更像喝醉了,可被个在他们眼里只是个玩物的女人这么鄙视。但凡有点血性的男人都得再跟她拼一回酒。   于是之前一人敬一杯的局面直接改成了一人敬一桌。   不光如此,云团团还让人换大杯来。   “姑奶奶就不信喝不过你们!”扯了下列宁装里面的衬衫,云团团一只脚踩在一把空椅子上,一边举着杯对这些人说道:“是爷们不?是就再来个!”   “有种的都别躲呀,别让我个女人都瞧不起你,来,喝!”   “你特么喂猫呢。”云团团指着只喝了一小口就喝不动的男人喊道:“娘们唧唧的,你太监吧!”   “还是不是男人呀,跟女人喝酒还玩赖?”   一边喝,一边用激将法对着这一桌的男人各种激。喝到最后河法这个何时何地都保持清醒的男人看什么都重影了。   除了何法还能勉强有些理智,其他人不是已经去屋里的洗手间吐一回了,就是已经被云团团喝到了桌子底下。   云团团见状到也不着急问什么了,先是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软炸里脊吃了一通。然后特别会养生的给自己泡了杯枸杞红枣茶,喝了两口顺顺嘴里的肉味,又端着水杯去跟何法敬酒。   “何大主任好酒量,我再敬你一杯!”虽然苏哥没跟云团团介绍这些人都是谁,又是哪里人,什么职位,可酒喝到位了,说话的时候自然也就少了几分谨慎。于是云团团很快就知道今天的主客姓何,还是个主任。   具体是哪的主任,云团团准备稍后再问。   何法的眼睛都有些直了,他醉眼迷蒙的看着云团团手里的玻璃水杯,然后接过云团团递给他的酒杯跟云团团碰了碰杯。虽然想不到哪里对劲,却还是举着酒杯干了。   “再来,再来。”云团捞过一旁的酒瓶又给河法斟满,见河法打了个酒嗝后就一副推拒模样,云团团便又说道:“何主任,你行不行呀,这点酒都喝不了,那你在床上是不是也不行呀。”   谁说的?   男人是不能被质疑行不行的。   于是又中了激将法的何法再度将云团团倒满的酒送到嘴里。   “何主任,你全名是哪几个字?”云团团见再多就真得要醉得不醒人事了,便拿出李伟给她的录音机开始问话了。   “何,何法。”   “何法,你有没有干过不法的事?”   “呵呵,当然...嗝,当然有,有了……”   一边录音一边听着何法自曝的云团团,又拿出之前整理的审讯问题汇总,将问题一个一个问出来。   见河法交待得差不多了,云团团又给何法灌了一杯酒,之后又按顺时针顺序对这桌子的其他人进行问话。   有已经醉得不醒人事的,云团团只能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方法将他们粗鲁唤醒。有几个还被云团团扯着脖领子拽到洗手间按在马桶里才清醒过来。   一边录音一边收拾这些刚刚不怀好意不正眼看她的渣仔,等所有人都审问了一回后,云团团将录音机进空间,竟然还丧心病狂的让他们用金钱腐蚀她。   你团姐的时间有多值钱,你们知道吗?   陪你们吃,陪你们喝,还陪你们醒酒录音,你们难道就没想过用金钱补偿一下你团姐?   或是语言提醒,或是暴力提点,云团团一晚上就靠自己挣到了两千多块钱的劳动果实。   两千多呀。   在华|国币最大面积只有大团结的年代,她一晚上挣了两千多,那是什么概念?   这么说吧,只这一晚,云团团就可以在省城买房买地皮了。   录了音,也算拿到了证据,云团团又打量了一回这间超级奢华的房间便非常遗憾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云团团从把总那间屋子出来,刚走了两步就见苏向晨从另一间开着门的房间走出来。见云团团走出来就已经让苏向晨很诧异了,等再看到云团团浑身上下除了一身酒味,衣裳头发都和之前一样时,脸上的神色就又变了变。   那群人有多会玩,苏向晨还是知道的。   不说云团团这样身段模样的年轻姑娘不可能完好无损的从里面走出来了,玩得兴起时就是普通一点的女人,长得好看的男娃也不会放过。   上次他手底下一个服务生上来送酒就被这些人折腾得半死...想到这里苏向晨连忙问云团团,“你咋出来的?”   “我给领导们敬酒,领导们就一直让我敬酒。”云团团羞涩一笑,“我不知道领导们酒量不好,敬着敬着就都喝多了。”   苏向晨嘴角狂抽,看向没有半点醉意的云团团不禁问她怎么没醉。   云团团:“可能是我酒量比领导们好一点吧。”   苏向晨:“……”   将九十来个大老爷都灌醉的酒量,可不是好了一点点。   有些担心里面的情况,苏向晨也顾不上跟云团团说,越过云团团就走了进去。   云团团见状,耸了耸肩,非常淡定的下楼了。   李伟说这案子的盘子很大,涉及的人也不少,让尽量多收集证据,也不知道她今天晚上得到的这些够不够。   想到那些口述录音,云团团就觉得这个案子之后可能还得再弄几个专案小组。   这都不是一件案子了。   楼下的舞会已经停了,底下已经没什么人了。云团团一路走下去发现一楼的灯都关了不少。   没功夫关心许灵秀在哪,云团团想的都是一会儿将录音给了门口守着的李伟就去招待所住一晚。   之前已经跟李伟确认过了,如果云团团在里面出现什么危险,只需想办法用东西将玻璃窗砸碎,李伟就会带着冲进去。   除此之外,云团团还要每半个小时给他们报一回平安,报平安的方法则是站在窗户前……   若不是没办法确定二楼的各个房间里是不是也冲刺着各种权色交易,李伟所在的专案组未必不会冲进去来个突击检查。   云团团一步一步走出小白楼,一直在不远处盯稍的李伟一边放心的对云团团晃了下手电筒,一边观察观围的朝云团团走近。   “拿到证据了?”   “算是吧。”云团团借书包遮掩,将并不算大的录音机拿了出来。“对了,看到许灵秀出来了吗?”   其实除了李伟给她的录音机,云团团还偷偷用空间里的电子设备录了像。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云团团是不会将那视频拿出来的。而且就算要拿出来,估计也会费些功夫才不会暴露自己。   “没有。不光许灵秀没有出来,还有不少人都还在里面。”李伟小心接过录音机,“我们正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冲进去呢。”这个时间冲进去未必没有收获,就是担心会打草惊蛇,没办法一网打尽。   云团团摇头,“最好不要,我劝你们还是先听完录音带再决定。”这惊的都不是几条蛇,而是一座山的蛇了。   见李伟一脸询问的看过来,云团团还对他重重点了两下头,“真的,三观都炸裂了。”   李伟不明所以却还是准备听云团团的劝,跟不远处跟他一块留守的同志打了声招呼,李伟便准备先送云团团回去休息,之后拿着录音带回专案小组。   “轰隆!”   正说着话呢,两人身后就传出一声巨响。两人齐齐回头看向声音来处,但因夜色遮掩,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李伟用手电筒往前照了照,正好照在小白楼的窗户上。随即收回视线又用手电筒在附近照了照。   “哪来的动静?”   “不知道。”四周漆黑黑的,虽然隔一段就有一根路灯,可路灯也不都是好的。   “算了,不找了。咱们走吧。”又拿着手电筒照了一圈的李伟仍没发现什么异样。   云团团:“嗯。”   许是因为小白楼前后都是马路,附近也没有能蹲点的地方。所以李伟他们蹲点的地方都离小白楼有些距离。所以别说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云团团和李伟了,就是被留下来蹲点的也没发现什么。   于是原本还有一线希望的苏向晨等人直到翌日清晨才被人发现了。   这也不怪任何人,主要是小白楼塌陷的方式多少有些与众不同。   没错,在云团团觉得小白楼有些歪的这一天,小白楼真的塌楼了。   不过它不是常规塌法,因为地基出现了问题。所以小白楼是二楼垂直下落,直接将空荡的一楼大堂砸进地下室,让二楼变成了一楼。   夜里光线不好,手电筒的光源也有限,他们照到了小白楼的窗户,也就没再往旁处想。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李伟与另两个蹲点的同事怎么看对面的小白楼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一时又想不到哪里怪。   哪里怪呢?   “这楼的门,”怎么不见了呢。不知想到了什么,李伟猛的看向对面的小白楼,然后一脸惊悚的看向自己的同事,“小白楼是几层楼来着?”   听到李伟这话,两人齐刷刷看向小白楼,然后才一脸恍惚的说道:“两,两层吧?”   三人都想到了昨天凌晨的那声巨响,对视一眼后齐齐朝小白楼跑去。再然后,他们就彻底被小白楼里的一幕震惊到了。   小白楼的二楼是垂直压下来的,二楼成了一楼后,人们的视线正好对上二楼的窗户。二楼的窗户本来就是那种欧式大窗户,现在三人站在地面上就能非常清楚的看到二楼的情况。   比如说每个窗户里都能看到一对没有穿衣服的男女,以各种奇葩的方式或死或活……   最有意思的是东边最里间的那间屋子,大床上躺着一个浑身不着片缕的男人,而他左边趴了一个男人右边还躺了一个女人。   左边趴着的那个男人衣裳整齐,右边躺着的女人则是衣裳凌乱。三人的身上则是同一个大吊灯。   光是这一幕,就够人浮现联翩的了。   若是云团团在那里,也许还能替里面的人辩解一回。   没穿衣服的另位是被云团团灌醉的何大主任,衣裳凌乱的则是许灵秀。而另一边衣裳整齐的则是那位拉皮条的苏向晨。   昨夜听说何法他们都醉了,苏向晨就急了,匆匆推门进去,就发现里面的人也确实如云团团所说那般个个都醉得不醒人事。   想到他今天的主客被灌成这样,苏向晨就在心里将云团团一通臭骂。转身让人去将许灵秀叫来,两人一块将何法抬到屏风后的大床上。一边给何法脱衣裳,一边让许灵秀动作麻利点,先做出某些事的样子来。   就算今天晚上何大主任醉得做不了了,可男人早起都有些冲动。而怀里有个光溜溜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来点晨起运动?   许灵秀也早就习惯苏向晨这般无耻了,到也真就当着苏向晨的面脱了衣裳。正脱着呢,小白楼就下陷了。房顶的灯,多余的墙便纷纷砸了下来……   除了这间屋子,其他房间也有来玩的客人,那些人先在楼下跳一回舞,之后便带着人上了二楼的房间。   云团团离开的时候,正是夜正浓,战正酣的时候,那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高端玩家,旁的不提,就西边走廊第三个窗户,一个年轻女人趴在窗户上,后面还有个男人压着她,小楼下陷时两人直接被窗帘杆刺穿。虽然已经死去多时,但他们却还维持着生前的姿势。   早起,越来越多的人从这里路过,也有越来越多的人透路窗户看到各个房间的情况。   警方来的不是最快的,最快的是一些起早上班的市民和负责马路清洁的环卫工人,再这之后就是骨子里就遗传了看热闹基因的路人们。小楼前后都是马路,一大早...附近的交通就彻底瘫痪了。   即便如此,赶过来看热闹的人还在不停的往这边来。   云团团交上来的那个录音带里记录的东西实在太要紧了,专案组的负责人还在商量那些录音里的案件是要并案一块侦破还是另外成立专案小组时,不想计划没有变化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一下子就打乱了所有人的步骤。   对了,小白楼里还有活下来的人。   有些妹纸出事的时候身上正好有个肉垫,到幸运的活了下来,有些则正好反过来了。   “这是什么玻璃呀,都没碎一块。”看热闹的老百姓们先是对着屋里的情况指指点点,在警方和部队的人到来后,又一边看热闹一边对着窗户上的玻璃各种说。   真是奇迹!   谁说不是呢。   如果昨天夜里他们听到窗户玻璃碎掉的声音,肯定不会这么晚才发现出事了。   李伟叹了口气,一边与其他警员维护现场秩序,一边配合部队的人进行救援工作。   看着被抬出来的苏向晨和许灵秀,李伟又犯愁的叹了口气,这案子还怎么往下查呦——   他有理由怀疑老天爷在帮着某些人灭口善后!   不管怎么样吧,这件事情都已经被太多人看到了,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八卦心思冲出宇宙的花国,这件事情直接以光速传遍省城的大街小巷,更是因为四通八达的客车和火车,向全国扩散。   此时还不知道小白楼出事的云团团在李伟给她找的招待所住了一夜后便回了学校。   明天学校就放假了,也是时候离开学校了。虽然没几样行李,可她在省城置办的一些年货和伴手礼也有不老少。   对了,她今天还得去趟张小北和候医生家。   回到宿舍,见其他人都在却唯独不见张芳芳和许灵秀,云团团也没当回事。   不过宿舍里的其他人见到云团团后还问了一回她昨天又住哪了,看没看见许灵秀和张芳芳。   “没看见。”   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的云团团换了身衣裳,又洗了头发,等头发干了就又跑了出去。   然而云团团刚到张小北家就听说了小白楼的事,原本还想要跟张小北的父母联络一回感情,不想只说了三五句话就跟着张家兄妹去了小白楼。   三人骑了两辆自行车,云团团没让张小北带,而是骑着自行车带了张晓楠,出了家属楼张小北又吆喝了几个发小,一行十多号人将自行车骑出了赛车的速度这才没错过热闹。   到了现场,云团团自然也就想到了昨天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了。此时看着一个个担架被抬上车,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都被抬到了医院,云团团不由抬头看向天空。   老天爷,您老为什么总是如此犀利?   在心中给老天爷竖了一回大拇指的云团团还在现场寻了李伟一回,见他没发现自己云团团便绕过去找他。   “诶!诶诶!”   李伟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转头看过去,见是云团团想也没想的走了过去。   “你咋来了?”   “听说这边有热闹,就过来瞧瞧。咋回事呀?咋就这样了呢?”   李伟也想知道老天爷在抽什么疯,只是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对云团团摇了两下头,小声说道:“许灵秀死了。”   嘶——   这就死了?   嗯。   千真万确。   云团团:“……”   她看出来了,这个时空的老天爷多少有些个急性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算云团团还想再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没她的用武之地了。正好林大这边也放假了,她就直接包袱款款的回了金叶县。   之前让李伟帮忙采买的自行车已经提前送到那边了,到了金叶县,云团团先回家放下行李,之后才按着李伟说的地址将自行车取了。   取了自行车的云团团又去了趟供销社,之后回到东瓦胡同后。一边将炕烧上,一边又将她在空间里杀的鸡鸭都放到仓房冻上。   天冷了,肉什么的放在外面就能冻上。不光容易保存还方便云团团带回家去。趁着贺之亦还没回来先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也省得等那细心的男人回来再发现什么。   云团团不是个勤奋的,她只拿了抹布大致的擦了一回屋里的落灰便坐等贺之亦过来团聚了。   贺之亦又晚了一天半才到金叶县,和云团团一样,这位也是大包小包回来的。   有他们过年的嚼用,也有过年给云家准备的年礼,更有他在外面给云团团买的东西。   终于回到自己的地盘了,两人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扒彼此的衣服,先来一场酣畅淋漓,然后才靠在一起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贺之亦问云团团那件事怎么样了。   云团团趴在贺之亦怀里小声将小白楼下陷的事说了,并且告诉贺之亦这案子的线索又断了。   贺之亦在临镇的时候也听说省城有座楼塌了,不光塌的有格调还有不少桃色艳事。只是贺之亦怎么都没想到那座楼的塌陷还能跟云团团他们那个案子扯上关系。   也是服气了。   “我听说过何法这个人。”   “诶?”云团团闻言刷的一下从贺之亦怀中坐起,一脸震惊看向的贺之亦,“你听说过?”   贺之亦点头,又忙将什么都没穿的云团团拉回怀里,一边将被子掖紧,一边抱着她说道:“何法的外祖家与我祖父家在同一个胡同。何家祖上做过外国人的买办,听说解放前他们还帮政|府从国外采购过军火,有说这批军火在入境后就消失的,也有人说入境时弹药箱突然爆炸全给炸毁了……”   何家那边除了关于军火的流言,还有些更不堪的。贺之亦挑捡着能说的也都跟云团团学了一回。   “那他这一死,那批军火的下落怕是更找不到了。”云团团想到何法死了这批军火再流向不明,不由有些担心的说道,“咱们以后还是离这些是是非非远一些吧。”   无论云团团怎么看,乡下都比城里安全些。   贺之亦无可无不可的点头,本来他也不是那种主动惹事的性子。到是怀里的人...就算她不主动惹事,那事也总能找上她。不想将心思都围在这上面转,贺之亦拍了拍云团团肉嘟嘟的小肩膀:“饿不饿?想吃什么?”   这两日不是去国营饭店对付一口就是用鸡蛋当主食的云团团饿到是不饿,就是馋了。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好吃的家常饭菜不光能吃饱肚子还能让人有一种满足和归宿感。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云团团双臂揽着贺之亦,又开始对着贺之亦甜言蜜语起来。“就这么抱着你我都觉得跟吃了蜜似的。要是再吃了你做的饭,就是立时让我位列仙班,与太阳肩并肩我都不考虑。我可太想将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看了。它现在每时每刻都在为你跳动。太阳不升起来了日子照样过,可你要是离开我了,我的世界就彻底没了阳光……”   贺之亦:齁死他得了。 第103章   辣炒猪心,夫妻肺片,白糖萝卜丝……   世人都说吃什么补什么,云团团看着今天的晚饭不由想到下晌她对贺之亦说过的话。   【将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看】   双眼微微眯起,用一种看透你的神色打量贺之亦,就想知道这男人是不是在故意调侃她。   是说她没心没肺还是在说她不够真诚?   想了想,云团团垂头丧气的伸出双手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拍了几下。   懈怠了哇——   相较于自省的云团团,贺之亦的心情却是极好。   分别这小一个月挣了不少家用不说,他还抽空修了一幅古画。现在又能和云团团一块团聚过年,心情不好才怪呢。   猪心和猪肺这些猪下水是云团团提前放屋后小仓库的,贺之亦准备晚饭的时候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给云团团吃,见到猪心的时候脑子里也一如云团团那般想到了「将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看」这句话……   吃过晚饭,贺之亦烧了热水与云团团一道沐浴,又是折腾了许久才睡下。   翌日,贺之亦开始洗床单洗被单,云团团看着坐在屋中地中央小板凳上洗衣物的贺之亦,脑中想的都是全自动洗衣机。   街溜子的那种心疼媳妇的心态又占据了上峰。   想到自己最近挣得那笔外快,云团团直接拿出五百块钱给贺之亦,“我回头还要住宿舍,带这么多钱不安全,这些钱你先收起来了。”   “行,你放那吧。柜子下有个暗格,回头你要用钱了就去那里拿。”云团团没直接说这钱是给贺之亦做家用的,而贺之亦手里也有钱,所以他就没往深处想。一边应下来,一边继续洗衣裳还一边问云团团,“用不用我在你衣服里缝两个暗兜?”   云团团的旧衣服上就有暗兜,那是云老太给她缝的,新衣服就没有了。给云团团洗衣裳时贺之亦就发现这点不同了,这会儿又听云团团这么说,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那赶情好。虽然有兜也不能放太多钱,不过多一层保障总是好的。”反正她要紧东西也从不放在外面,不过有个兜也是好事。想罢,云团团便笑眯眯点头,“你心思转的可真快,行事细心,做事周全……”   贺之亦等云团团这段甜言蜜语完事,才又说道:“以前钱什么的都大,现在最大才是大团结。现在存钱也不方便,银行虽然还能存钱,可存钱什么的还要被问询资金来历,理由不充分就会被调查。”   这也是贺之亦这两年有钱也不敢跟银行打交道的主要原因。   谁让他说不清楚这钱的来历呢。   “别说现在了,就是以后钱能存进银行了,都不能可着一家银行存。多存几家,分担风险。”不说银行危不危险,只说后世有多少案子是因为个人信息暴露被人盯上的?   远的不说,就是八几年时的万元户吧。   除了自己说出去的,怕是银行那边也没少拿万元户做宣传。没半点隐私还会被人当成肥羊。   后世弄了个富豪榜出来,其实真有钱的人是不会上这个榜的,一般上这个榜还大力宣传自己有钱的都是想要借这个名声挣更多的钱。   这么说吧,先让自己挤上这个榜,然后对外宣传自己是花国首富,将这种事弄得人尽皆知后,再去跟人谈生意,谈竞标以及去银行贷款,那都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这样的事于真正的有钱人来说是有益的。但对普通人来说却会带来不少麻烦。   就拿云团团自己来说吧,如果有一天她成了万元户的事被人知道了,那街坊邻居和那些实际上跟她没多少交情的人会不会跑她这借钱,或是想用她的钱跟她合伙做不用他们自己出本钱的买卖?   会不会有什么家里贫困的外人或是亲戚跑她面前道德绑架她?   你那么有钱,给我们点怎么了?   啧,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所以老祖宗才说什么财不露白。   将自己的想法挑挑捡捡的与贺之亦说了,贺之亦大为赞同云团团的想法。   如果不是他向来话少还不受重视,又特意隐瞒,当初在崔家的时候指不定被怎么吸血呢。   所以直到现在哪怕全村的人都背地里说他是吃软饭的小白脸,他都不曾解释一句半句的。   无他,他没必要跟一群与他不相干的人解释什么,再让他们因嫉妒生事。   云团团坐在炕上吃花生,贺之亦坐在地上洗完床单洗被单,云团团就着茶水吃瓜子,贺之亦洗完被单洗衣裳。时不时的聊一会儿天,时不时的甜言蜜语一回。   中午了,贺之亦洗完衣裳去做饭,云团团又转战厨房一角陪贺之亦做饭,顺便说一回担担面。   云团团不会做饭,但她会吃。她只要将口感和差不多的配料告诉贺之亦,贺之亦就算没学过,没吃过,也能弄出七八分像来。之后云团团再说哪里不对劲,贺之亦再照着云团团的口感改进。两人到是在这上面默契极了。   中午吃的担担面,没进屋吃而是直接在厨房这里的小桌上吃的饭,饭毕云团团出去办事,贺之亦收拾完厨房便按着云团团的建议睡了个午觉。   晚上云团团没在家吃,贺之亦也不以为意,自己将前一日做的米饭用鸡蛋炒了一碗蛋炒饭就着家里的小拌菜对付了一口便开始弄他的那些破烂古董书籍,或是进行修复,或是单纯的练习手感。   其间还去厨房用砂锅烧了汤。   八点钟,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贺之亦便知道云团团回来了。想着她每次出去吃饭都少不了喝酒,先又醋和白糖冲了杯醒酒汤给云团团。   贺之亦刚冲好,云团团就进屋了。   微醺!   “我弄了两个收音机,都是半新不旧。”将手里的布包递给贺之亦,“一个你留着,一个给我奶解闷。”   贺之亦看了一眼那布包,先将陈醋白糖水递给云团团,等她接了水杯才打开那个布包。   确实都是半新不旧的老物件,打眼看去就知道最少三十年的历史了。   可以说这两玩意除了能听广播外,旁的都干不了。   “我收拾收拾,至少给它翻新一下。”看着上面的坑坑洼洼,贺之亦的强迫症都犯了。   “随你!”云团团无可无不可的说道。   冬天太长了,有这玩意也能解个闷。村里消息多少有些闭塞,贺之亦平时又总是一个人,有了收音机也能听听外面的事。   而老宅那边就纯粹是解闷了。云吉云利都分出去了,云海又去当兵了,她和云彩又总是不着家,家里就只有三个老的,过于太冷清了。   “明天再在县上呆一天,后天就得回村了。”贺之亦一边跟云团团说话,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给这两个收音机翻新。   “是呀,好久没回村了,我都想家了。”外面千好万好,也不如家里好。   转天,贺之亦便花了一天的时间将其中一台看起来不那么破的收音机简单的翻新了一下。翻新也不是什么小活,一天两天的时间是弄不好的。好在贺之亦的闲时间也比较多,年前总能全部弄好。   不过贺之亦的想法是先紧着一台弄,弄好了给老宅那边送去。他们家那台可以慢慢弄。   又在县城消磨了一天时间,云团团才与贺之亦收拾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云家堡。   自行车后坐放了不少行李,还左右各挂了两个装满了东西的大竹筐。云团团便直接坐在了前面的横梁上。   坐客车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到了桥头镇。没在镇上逗留,贺之亦直接带着云团团回云家堡。   到了云家堡两人先去的后院,然后略做修整才拿着东西回云家老宅。   除夕在七三年的二月初,还有二十多天,到是腊八快到了。云老太与佟有鱼正在家里说着云团团和贺之亦腊八前能不能回村,就听到有人推门进屋的声音。   佟有鱼和云老太都没起身,就坐在东屋炕上等着来人进来,不妨一抬头就看见她们婆媳刚刚念叨的人进来了,云老太那张脸当即就笑成了一朵花。   “哎呦,奶的大乖孙回来了。”   云老太最先瞧到云团团,佟有鱼虽然看到她闺女也激动却没忘她家那被骗回来的女婿,“小贺也回来了。”   受到云老太和佟有鱼热情欢迎的云团团先用早就跟贺之亦商量的台词忽悠了一回她奶和她妈。随即又将她带回来的东西打开来瞧。   至于贺之亦后来买的那些东西,则是要过完年才送的。   佟有鱼前儿留了一块肉出来,这会儿见云团团回来了。当即就去将肉找出来,准备做了肉馅包饺子。   贺之亦见状先看了一回坐在炕上与云老太各种亲热的云团团一眼,便去给佟有鱼打下手了。   佟有鱼见贺之亦过来帮忙,又擦了下手上的水渍,套上大衣去两个儿子家唤儿媳妇都过来吃饭。   人多不光热闹,干活的人也就多了。   梁友娣正好带着孩子来找马丽说话,见佟有鱼来找便都抱着孩子过来了。   至于云吉云利和云满仓爷三个,则又去混工分了,等下了工发现家里没人肯定会找过来,所以也不用管他们。   马丽和面,梁友娣剁酸菜,贺之亦调饺子馅,佟有鱼直接将她闺女拿回来的一只大鹅给剁了,准备再来一道铁锅炖大鹅。   饺子是在屋里包的,一边包饺子一边唠嗑,不知怎的就说起了省城小白楼的事。   “传的可邪乎了。”   “快别提了,我那天上午有课,等听说消息赶过去时竟是啥都没看见。”云团团不想家里人担心,也不想跟家里人多说这个事,只一脸遗憾的表示自己没赶上,“连看热闹的人都走光了,再打听都是那种不靠谱的消息。”   听云团团这么说,除了贺之亦以外的其他人都是一脸的遗憾。   “咋好端端的就塌了呢。”   “肯定是地基出了问题呀。”云团团想到之前进入小白楼时她那偶然间的一眼,便觉得还是地基出现了问题。“盖楼和盖平房不一样,地基要是没打好,房子肯定要出事。就说咱们家这土坯房吧。土坯能有多重时,时间长了都下陷一掌高了。那小白楼都是砖盖的……”   那倒也是这个理。   几人随着云团团的话都不由看向地面,非常认同云团团这个话。   “对了,你听说了吗。就镇派出所的那个席征,听说调到省城了,连他媳妇的工作都给安排了。”   云团团下意识看向贺之亦,随即对马丽说道:“都没听说呢,啥时候的事?人走了没?要是没走我明天去镇上瞧瞧去。”   “走了。”佟有鱼接道:“是派出所的小马来送的消息,还说是他师傅让他跑这一趟的,以后咱家有什么事就找他。”   “哦。走就走了吧,回头我问问小马席征调到哪个部门了,开学再去窜个门。”   云老太拍拍云团团的手,“正好你在省城上学,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说起上学,云团团才发现她还没跟她妈和她奶说跳级的事呢。   两年半的学业直接被云团团缩成了一年半,云老太和佟有鱼都有些意外,马丽和梁友娣到是略微有些可惜。不过想到自家这个小姑子就是个人精,她不留在城里,肯定是城里的日子不如乡下。这么一想,那一点可惜又没了。   佟有鱼:“当真不留在省城?”   “不留。”   省城有什么好的,全都是计划经济。村里多好呀,后面就是山,守着空间和宝山不知道她日子过得有多好。   不过说到这个话题,她明天还真得起早去趟镇委大院,将屠宰场的事落实下来。   “对了,往京城那边寄的菜干都寄出去了吗?”   “昨儿你大姐回来,就让她顺道捎回去了。你明天去镇上先到你大姐那里将邮寄包裹单拿回来,那个是要交到村里的。”   “好嘞——”   饺子包得比较早,包完云满仓爷三也没回来,佟有鱼便将饺子都拿到外面冻着去了。   老云家这边也学贺之亦搭了塑料棚,既挡了灰尘又保暖,不过外面再暖和也是外面。所以将包好的饺子放在外面冻上个把小时也跟后世的冰箱没两样。   大鹅炖得久一些,期间佟有鱼还将两片去痛片和几块桔子皮丢到锅里。   说是这样更容易软烂。   云团团这张嘴快被贺之亦养叼了,她更喜欢慢慢炖出来的那种。不过自己亲妈,她也不挑剔。   自家人吃饭,也没什么必须喝酒应酬的道理。云老太喝了一小杯贺之亦秋天时自己酿的葡萄酒,云海仓自己喝了一杯白酒,剩下的人就都没喝了。   饭毕,一家老小围着大火炕说了一通话,因孩子还小,加上云吉和云利也干了一天的活,马丽和梁友娣略坐了一会儿便抱着孩子与自家男人回去了。   云团团虽然也跟贺之亦走了,但晚上去没住在那里,而是回了老宅与云老太同住西屋。   见云团团回来,云老太还有些纳闷。   别以为她没瞧出来两人都到哪一步了,不过想着两人都领了结婚证了,也就没说什么。   云团团也没跟她奶装纯,而是一本正经的说着婚礼还没办。现在住到一块,回头再办婚礼怕收不到全部礼金。   她的目标是一网打尽!   云老太:“……”   这是什么奇葩理由。   弄不懂云团团这些道理,云老太也懒得管她。祖孙俩个又小声说了一回话,这才睡下不提。   早起,贺之亦便用砂锅做了一锅云团团喜欢吃的猫耳朵汤过来。   还是云团团喜欢的鸡蛋西红杮的汤底。   因知道冬天没有西红杮,所以贺之亦早在秋天的时候就弄了些西红杮干和西红杮酱。口感上虽不及新鲜西红杮却也不差什么。   吃过早饭,云团团便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   拿着自己的学习汇报和一点并不值钱的伴手礼去见镇长,因伴手礼并不值钱,加上云团团会说话,镇长到是将这礼收了下来。   云团团从上半年就开始攻略镇长,于是在屠宰场的事情上镇上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云团团。见云团团来了,又听说云团团想组织一个义务杀猪队,每天去下面的村子里帮人杀猪服务时,直接将设立临时屠宰场的文件拿了出来……   镇里有处废弃的厂房被暂时征用了,而云团团就是这个屠宰场唯二的杀猪工之一。   屠宰场暂定三名工作人员,一名负责登记和管理,两名负责杀猪。   工作时间暂定两个月,即73年1月10日至3月10日。   从镇长这里得了准话,云团团又去找那名负责记录和负责管理屠宰场的临时领导报到。   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全名洪胜男,人称洪姐。   云团团认识这位,她也认识云团团,见云团团来办公室找她,还笑着让云团团坐。   “我也是临时赶鸭子上架,什么都不懂。我记得你以前杀过猪,这杀猪都有什么说道,你也跟我说说。”   “我其实也没什么经验。”知道这位的性子,云团团也没跟她来虚的,很是认真的说道:“想来洪姐也知道我力气比旁人大,所以干活什么的也就不怎么需要什么技巧。杀猪刀我有,不过杀完猪得用热水褪毛,烫猪的盆子咱们得准备两个。至于热水柴火什么的,谁家的猪就让谁家带捆柴来就是了。”   至于上称需要的东西和怎么抛毛重,云团团就没说。一来她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二来那也不是云团团需要负责的事。   这活的油水不小,她只需要做好份内的事就少不了她那份。所以说有时候说太多,说得太清楚,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说了一通自己这边需要什么后,云团团又打听了一回另外一位杀猪工是谁这才离开洪姐办公室。   洪姐是那种居家过日子的性子,对于下馆子吃饭这种事并不提倡。发现这个苗头后,云团团没提出一道吃午饭的话。   她担心洪姐会在她提出去国营饭店吃饭这话的时候或是到了国营饭店点菜的时候嫌贵,直接将自己拽到她家做饭吃。   ←_←   虽然没跟洪姐吃上饭,但云团团还是跟她两个亲姐小聚了一回。   也没去国营饭店,而是去了云敏和史胜利的新家。   房子自是没有史家老屋整齐,可就云敏来说只要不跟她婆婆朝夕相处,不被云彩拉去扎针,鬼屋她都能住下来。   午饭是云敏做的,云彩帮着打下手,云团团就靠着门框跟两人说话。   云敏是过来人,云团团也入了婚姻围城,中间夹着一个不想结婚的云彩,三人的话先从结婚说到了婚后生活,再从婚后生活说到生孩子事。   云敏是想要孩子的,她这个月没来月事,她怀疑自己可能有了。于是便跟云彩说一回去医院检查的事。至于云团团,她则脸皮超厚的让云敏用她的名义开两盒避孕套给她。   云敏瞪了云团团一眼,“从小你就不着调,这会儿都结婚了还这样。趁着咱妈和咱奶还能帮你带孩子,你不抓紧将孩子生了还总想着自己快活。”   还五年内不要孩子?   哼,亏她说得出口。   之前在省城的时候开了两盒,后来贺之亦去临县的时候也拿结婚证开了两盒。不过是想着这玩意也不用担心会过期,多备一些也是有备无患罢了。   这会儿因着让云敏帮忙买这个而引起云敏各种话,云团团也只是耸了耸肩,并不放在心上。   谁十八九就要生孩子呀?   反正不到二十五岁就生孩子,那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云团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又遭到了云敏各种不理解。   骨子里还是想要多子多孙的云敏跟云团团计算了一回二十五岁生头胎,她最多生几个的话,然后云团团就非常直白的告诉云敏,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她这辈子就只生一到俩个。   从小带弟弟妹妹的云敏听见云团团这么斩钉截铁的话就更不理解了。云敏喜欢小孩,更喜欢兄弟姐妹互相帮衬照顾依靠的过日子。她都担心她生少了,她家的崽会受欺负。她妹到好,一个不肯结婚,一个不肯生娃...咋就这么让人愁得慌呢。   没结婚的,各种催人结婚。   结婚的,就各种催生。   云彩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劝都不劝,只低头扒饭。   每个人对生活的理解都不一样,云敏自小带大弟弟妹妹,长大后她的兄弟姐妹又都愿意为她遮风挡雨。所以云敏和后世来的云团团在根本思想上就有大矛盾。   做为长姐,云敏见劝不动妹妹早点生娃就开始琢磨将来谁帮云团团带孩子了。   她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到现在都不曾抱过那两个小侄子的。   前两天睡觉忘了关窗户,冻得小腿抽筋,还说再等等,十月就供暖了。不想转天又下了两天雨,然后温度瞬间从微微有些冷的春天飙到了炎热的夏天。热的速度太快了,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还有些踹不上气。这鬼天气,真就不给人一点适应的时间。 第104章   云团团不抱两个侄子,是担心自己力气太大一个不留神再伤到他们。二来也是知道自己这么想的同时家里人同样能想到这里,不抱他们也是安家里人的心。   除此之外,就是规避风险。   科技落后的时代和远离正规医院的农村,小孩子的夭折率一直居高不下,她希望两个小侄子能够平安长大。但她也不想看到有一天小侄子不幸夭折后,再有人将夭折这种事往她身上推。   比如说怀疑她将小侄子抱出了内伤什么的。   至于她将来生了小孩要不要亲近...她等十年运动结束再生孩子,还怕雇不到好保姆吗?   贺之亦不喜社交,还有些宅属性,她奶身体倍棒,人又精明,她负责赚钱家养,而有他们俩个人在家里看着保姆带孩子,她在外面也能放一百二十个心。   云团团此时还没发现她对未来的规划里已经带上了贺之亦,而不是像最开始那般了。   回来前买了自行车,到是方便了云团团往返村里和镇上。上午见过镇长和洪姐,转天又在洪姐办公室见了另一个杀猪工。三人见面后,先是去了那处废弃厂房。随即又将各人所需的工作物品清单统计后交给洪姐去审批。   云团团没要旁的,就是两个装热水褪猪毛的木盆,一张能放下一头猪的案台。   另一个杀猪工见云团团只要这些,不由又多要了两个桶。   用来装猪血的。   东西转天就送到了,这边准备就绪,镇上开了自己的屠宰场的通知也下到了各村。   年关将近,各村都准备杀猪了,因镇上早就放了风声,所以各村一直在等消息。这边一得了通知那边就有人将要杀的猪捆巴捆巴用村里的驴车送到屠宰场来。   另一位杀猪工姓刘,人称刘一刀,是个五十多岁的微胖老头,洪姐唤他老刘师傅。屠宰场的第一头猪云团团肯定不跟他抢,不过被送来的猪特别多,也就没有什么第一头的说法了。   各村都带了两捆柴来,这会儿按着先来后到的交柴烧水。先由着老刘师傅开第一刀,等他这边带着送猪小伙一块开始杀猪了,云团团才上前将排在第二位的那只大肥猪单手拎了起来。   猪有些大,立起来都有云团团高了,所以云团团并没有全拎起来。而是单手揪猪后颈,半拎着猪的上半身朝自己的案台走去,全程都有些懒洋洋的。   没错,一向热情又精神的云团团今儿是真的提不起精神了。   村里人都知道云团团回来了,因云团团回来的第二天就去了镇上,到是只听其名不见其人。因今天开工,所以昨天洪姐提前将老刘师傅和云团团放回家,就是为了让他们好好休息。云团团回村后就去了后院,跟贺之亦呆到晚上九点左右才回家睡觉。   玩了一下午妖精打架就已经很累了,不想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老云家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家里就她一个小辈,再不想起也得起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来人不是找云团团的,而是找云老太的。   原来是村里有人得了攻心翻,正好云老太擅长治这个,人家就找上来了。   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让云老太自己过去,云团团便穿上衣服背着她奶过去了。   如此这般折腾了一回,再回来就走了困。等困意上来的时候又到了必须起床去镇上开工的时间。   贺之亦见云团团没精神,还特意骑着自行车将云团团送到屠宰场门口……   哈欠就在嘴里酝酿,马上就要打出来的时候,云团团便见到镇长带着几个镇委的工作人员过来了。   今天是临时屠宰场开工的第一天,镇长不可能不过来看看情况。只是年关将近,镇长也是各种忙,这才没在云团团预期的时间里赶过来。   真的,若是镇长一早就赶过来,云团团一定不会礼让老刘师傅给屠宰场开刀场的。   在领导面前都不积极表现,那不是脑子进水了是什么。   ←_←   不过镇长他们来的也正是时候,云团团压下只打了个半的哈欠,用一种非常轻松又带着朝气的姿态拎着猪大步上前。   “砰!”   在大部分视线都落在云团团身上时,云团团又直接将手上的肥猪甩到案台上。   相较于老刘师傅那里一人杀,五人摁猪的紧张场面,云团团这里就太过轻松写意了。   只见她一巴掌拍在猪脑袋上,原本还在不停挣扎的肥猪就被她拍懵了,随后众人就见她将肥猪翻了个面,一手拿刀一手仍旧抓着猪后颈。   一个泛眼的功夫就手起刀落的捅了进去……   被拍晕的猪还痛的直叫,却因为云团团在捅刀后,双手摁着它而没办法逃离魔掌,最后不得不在失血中彻底失去短暂的猪生。   两张案台虽然摆的有些距离,可到底是在同一视线水平线上。相较于云团团这边冷冷清清的一人一猪,老刘师傅那里的一猪六人,对比不要太明显。   这边放血,那边则将已经烧好的开水倒进水盆里。等血一放好,云团团抓着猪脚就将肥猪轻轻放进滚水盆里。   不轻轻的放...云团团担心热水会迸溅到她身上。   云团团虽然起步晚,但有领导的「激励」全程都提了速。所以她这边是和老刘师傅前后脚完成猪杀放血第一步的。   二三百斤的肥猪挣扎起来的力量也确实不好控制。所以老刘师傅那边的杀猪费人也是正常的。   毕竟村里人但凡看过杀猪的,见过的也都是老刘师傅这样的。但偏偏云团团就给大家一个不一样的视觉盛宴。   忒轻松了!   轻松的让人以为他们也可以。   因为云团团过于内卷了,之后的活计老刘师傅就没再让人帮忙,可惜猪毛好褪,将猪再次抬到案台上肢解的活计却让老刘师傅闪了腰。   云团团见老刘师傅抬了两下都没将褪毛后的猪台到案上,也只做不见的继续干自己的活。跟镇长和其他排队村民站在一块的洪姐见状,又赶忙让刚刚帮老刘师傅杀猪的村里小伙去帮忙抬一下。   镇长看着云团团有条不紊的做着手头上的活,原本就觉得自己力排众意的决定不会错,现在更是觉得自己这个伯乐没有看错人了。   有老刘师傅在一旁做对比,真就将云团团给显出来了。   她平时也在空间里杀家畜,并不算完全生手。然而知道云团团的人又都以为她这一年都在学校读书,接触不到这些。所以在她熟练的割肉切骨时,大家就会不由自主的将云团团和老刘师傅放在一起对比。   真真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老刘师傅在发现镇长和镇里的其他领导来了以后更想表现了,可他不知道因为他的年纪和经历,他做得再好在人们心中也都是应该的。   在这种不对等的心态下,天平自然而然就歪得一塌糊涂。   上称后,老刘师傅杀的那头猪二260斤,云团团杀的那只猪则只有230斤。但大家嘴上不说,面上却都还是对云团团另眼相看的。   现在不管认识不认识云团团的,这回都彻底相信云团团真有一把子怪力气了。   因为内卷,所以这两头猪并没用多少时间就处理好了。之后见镇长还没离开,云团团便又主动去提了一头猪过去杀。原本想要歇口气,揉一揉刚刚闪到腰的老刘师傅心里骂骂咧咧的,可面上却还不得不做出一副努力样。   总不能力气不如一个小丫头片子,勤奋努力上也不如吧。   因闪到了腰,所以老刘师傅想逞强也逞不了,老老实实的让村民帮他着猪弄到案台上……   原本一上午只能杀两头猪,现在被内卷的云团团搞成了五头猪。但其实在杀完第二头猪的时候老刘师傅就卷不动了。等杀第三头猪时,老刘师傅光是褪猪毛就用了不少时间。   镇长一行人一直在云团团杀完第三头猪后才离开,等镇长一行人离开,老刘师傅就扶着案台站了起来。   他得缓缓了。   然后老刘师傅就站在一旁先是喝了半杯水,随即又抽了两根旱烟。一边休息一边看云团团没半点疲态,并且欢快的杀着猪。   看着将自己卷上沙滩的云团团,老刘师傅整个一大无语。   早上来时还无精打采的样子,这会儿却是杀出兴致来了。   这死丫头比牲口还牲口。   别说老刘师傅了,就是洪姐也被云团团整懵逼了。尤其是当她看到云团团对着猪还能笑得一脸春光明媚,情深意切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云团团是真的一点都不累,不光如此她杀猪的时候还一心二用的想了好多事。   捅刀子放血时,云团团想的是她要凭借杀猪将自己送上花国币。于是双眼亮晶晶,满是期待和势在必得。   当将整只猪拆开,内脏分门别类放置时,云团团又想到了贺之亦给她做的夫妻肺片。当即就一脸的温柔欢喜,情意绵绵。   回过神时,想到镇长他们还没走,又一副积极努力,阳光奋进的模样。   就像在一台电脑上打开了好几个播放APP一般,云团团杀个猪人没累着,却将她那小脑袋瓜子给忙坏了。   洪姐有正式工作,就算来了屠宰场也是临时的,照样拿她原本的工资。而云团团和老刘师傅则是没有编制的临时工,两人不光没有工资供应票拿,甚至都不能让村里给他们记工分。所以当初弄这个屠宰场的时候就说好了他们来杀猪可以拿手猪下水。   谁杀的猪,那头猪的猪下水就归谁。   一上午杀了五头猪,云团团自己留了四副猪下水,送了洪姐一副。   用早就准备好的牛皮纸袋将猪下水给洪姐装走,云团团便拿着剩下的四副坐着来接她的自行车回家了。   四副猪下水,云团团让贺之亦拿回后宅一副,剩下的三副放在了老宅这边。   她都是结婚过自己日子的人了,她没必要惯着两个哥哥总是给他们送东西。但她想知道她如果将东西拿回家,佟有鱼会不会在没问过的她的情况下,将她拿回去的东西补贴两个儿子。   现在是冬天,东西放得住,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佟有鱼还拿女儿的东西贴补儿子,那云团团下从今天开始就不往家里拿东西了。   至少不会像以前那般「实诚」了。   云家的六个孩子,云团团在云满仓和佟有鱼那里得到的父爱母爱是最少的。而云老太则是在孙子孙女里最偏心的云团团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跟云老太这么亲了。   云团团知道她奶最是个精明不过的老太太。但她没想到她奶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精明几分。   早在云团团和贺之亦领证后,云老太就跟佟有鱼提过就算云团团住在村里,但她也是成了家的大姑娘了。再不能像以前那般看她了。   云敏成家后什么样,云团团成家后就是什么样。她以前没结婚时愿意照顾家里,贴补父母兄弟姐妹,那是她的情份。现在结婚了,自是再不会像以前那般一颗心都在娘家。   你不要心生怨怼,也不要总想着以前如何如何,又是指盼着她怎样怎样,时间长了,再好的感情都得败光了。   再一个,你也是做人家闺女的,你最烦你娘家妈做什么,你就也自己警醒着,别让你那本来就精得跟妖精似的姑娘再找你的不是。   她可不是那好打发的主儿。   佟有鱼虽然有些不以为意,心忖着那是她生的闺女,还能怎么跟她这个当娘的生份,可还是将云老太的话放在心上了。   就好讨厌拿女儿的孝敬补贴儿子的。下一章一起改错别字啦! 第105章   冬天到了,村民极少在外面闲逛,云团团和贺之亦回来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人。所以二人直接回后院贺之亦留在家里收拾那副猪下水并且将之前准备了一半的午饭弄出来。而云团团则骑上自行回前院。   一进屋还没看到人呢,云团团就喊,“奶,妈,我回来了。”   无论是云团团的话还是她的神态都给佟有鱼一种她从镇上直接回来的错觉。   “呦,咋这么多?”   “你姑娘能干呗!”一边回答佟有鱼,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大半杯后才对她妈问道:“有吃的吗?我杀了一上午的猪连口水都没喝,快饿死了。”   “谁想到你中午还回来呀。”佟有鱼看着整整齐齐的三副猪下水,原本是想老宅这边留一副够他们五个人吃了,剩下两副给云吉云利哥俩送去。可转念又想到了云老太的话,便只拿出一副猪下水放在盆里,将剩下两部猪下水原封不动的放回篮子里,准备让云团团拿回她自己家,“家里啥都没有,你去后院吃去吧。”   家里早上吃的就是昨天晚上的剩饭菜和贺之亦送过来的水煎包子,干粮给云满仓带走了,剩下的几口稀粥又对了些苞米面喂小鸡崽了。   相较于她这边做啥饭菜都需要些时间,贺之亦那里肯定不需要。   贺之亦喜欢弄些汤,不光可以滋补身体,还可以下些面条什么的。再一个上次去过贺之亦那里,还瞧见贺之亦包了两盖帘的饺子在外面冻着,真要是着急吃饭,真不如回自己家去。   都知道贺之亦饭快做好了,云团团又怎么可能在家里吃。就算佟有鱼不说这话,云团团下一句也肯定是要说去后院看看的。   昨天半夜起来折腾,云老太今天也没啥精神。困还睡不着,睡不着还困得不要不要的,这会儿见云团团回来也没精神问她上午的事,只问她下午还去不去了。听说还去,云老太便让云团团快去吃饭休息。   “将这个拎回去。”佟有鱼见她闺女要走,直接喊住她,双手用苞米面搓着那些猪下水,只用下巴示意云团团将装猪下水的篮子拿走。   云团团可会装了,她走过去看了一眼还剩下两副的猪下水,还问她妈,“你都留着呗。”   “这一副就够吃了,你拿回去让小贺收拾出来慢慢吃吧。”   “我年前得一直杀猪呢,不缺这玩意,要不给我大哥二哥送过去?”   佟有鱼手上的动作微顿了一上,只说了句,“我不管你们的事,你随便吧。”   “妈说的是。”没听到佟有鱼理所当然的说「好」,云团团的心情还挺不错。想了想对佟有鱼笑道:“我们都长大了,也都各自成家了,可到底是嫡嫡亲的兄弟手足,哪能不互相帮衬惦记的。像那什么「父母在是亲人,父母不在是亲戚」的话,我就不认同。过年了,我别的东西拿不出来还拿不出这些玩意,过日子嘛,有来有往才不失情份。这两副猪下水我先回到后院,过几天我再挑两副好下水给我大哥二哥他们送过去。对了,也不能忘了我大姐那里,都是一个妈生的,厚此薄彼多寒人心呐。”   总觉得她老闺女这话里有什么的佟有鱼一时间还没转过弯来,不过嘴上却是应着「随便」,还催促云团团快走。   等云团团离开,佟有鱼一边用苞米面搓下水,一边想着刚刚云团团的话。半晌终于想明白云团团是什么意思后,差点没将佟有鱼气过去。   这还没咋的,就开始拿话点她亲妈了,这死丫头咋这么能呢。   云老太没精神归没精神,可云团团这话却还是全听到了耳朵里。心里琢磨了一回后想到自家儿媳妇忙完了肯定要进来跟她抱怨这抱怨那,眼睛一闭,直接调整了下姿势开始装睡。   果不其然,等佟有鱼收拾完猪下水洗手进屋后便想跟云老太说一回云团团如何如何,就见她婆婆「睡」着了。站在炕边做了几个深呼吸,佟有鱼也只能独自消化这股暴怒。   另一边,云团团回了后院,贺之亦也已经将饭菜做好了。原本贺之亦还想着要不要给云团团送饭,在听说云团团中午能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便决定骑着自行车接她回家吃午饭。   早起将云团团送到屠宰场,贺之亦还想再看一回云团团杀猪。但屠宰场第一天试运行,不光送猪来杀的各村村民极多,镇里来看热闹的也不少,见人越来越多,贺之亦便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中午提前半个小时去接云团团,正好看见云团团在分肉。看了一会儿她是怎么避开那些大骨头将肉又快又好的分好,贺之亦就能感觉到云团团对这份工作的热爱。   因马上就下班了,也没办法再杀一头猪了,洪姐便做主提前下班。也因此,云团团今天中午可以休息两个半小时。   吃过午饭,云团团的困意就上来了,于是连炕都没下直接倒头就睡。   云团团这一觉睡得极香,而贺之亦一边收拾猪下水一边盯着表给云团团当闹钟。   贺之亦用和佟有鱼一样的步骤收拾完三副猪下水,又分门别类的将它们挂在仓房里冻着。之后取了上午就去了籽,并且被他剁成小碎块的山楂丁来。   先熬糖,再将熬好的糖到入装山楂丁的饭盒里,随即将轻轻搅拌几下再撒上芝麻。   拿到外面稍微冻一下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贺之亦先将云团团叫醒。随即转身去取他自创的山楂丁版糖葫芦。   将饭盒倒扣在一张油纸上,用刀将其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之后拖着油纸装盘给云团团醒神去。   酸甜的山楂丁版糖葫芦,酸酸甜甜又带着几分冰凉,确实能让人精神不少。   洗了脸,又重新梳了头皮,云团团吃了些山楂丁便上工去了。   贺之亦还想骑着自行车去送云团团,云团团却没让他去。   真不必这么折腾。   因为午休,所以下午的上工时间原就比上午短,再加上废弃厂房没有拉电线,冬天黑的又早,云团团下午也就杀了两头猪。   不过一个人一天杀七头猪的战绩也不容人小觑就是了。   上午杀第一头猪时就闪了腰的老刘师傅午休后腰更疼了,下午也就杀了一头猪便有些紧持不住了。   老刘师傅找了洪姐,一边说自己的腰闪到了一边跟洪姐商量能不能换一种杀猪方法。   比如说云团团负责杀猪褪毛,他负责之后的切割分肉,之后猪下水平均分。   没受伤都被云团团比成渣了,受了伤再和云团团各杀各的,他几十年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更重要的是他还不能因病退下来,毕竟猪下水什么的不光可以自己吃还可以拿去换钱。   这么个分法,明显是云团团是吃亏,洪姐想了一回还是将云团团叫过来将老刘师傅的提议跟她说了,具体如何还要看云团团的意见,她不会给老刘出这个头。   云团团眨眼间便想到了利益得失,随即就笑着跟洪姐和刘师傅说了一回她三月一开学,二月下旬就得返城。老刘师傅既然闪了腰,不妨回家休息几天?这几天她独自出工,等过完年她去上学了,再由老刘师傅一个人出工?   在云团团看来,分肉用不了多少时间,最麻烦的还是给猪褪毛这个活。她虽然年纪小,也不缺力气可凭什么她就得吃亏呀?   在领导面前努力表现自己有什么错?   卖力工作卷了别人,难道也是努力的错?   能干|你就干,不能干|你就走人嘛。   而且这活若真只是临时的退一步了也就退了,可问题它不是呀。   老刘师傅没想到云团团会用这种话拒绝他的提议,想到年前和年后的杀猪量,最终还是收回了那点小心思。   下午收工的比较早,云团团拿着一副猪下水给云敏送了过去。云敏老远就见云团团来了,没出柜台而是转进了里面,过了一会儿拿了个牛皮纸包出来。   “给你做了两双鞋,你回头试试合不合脚。”   云敏前阵子跟人换了两副胶皮鞋底,她按着云团团的脚型做了鞋面。虽然也是手工布鞋,但胶皮鞋底是现成的。所以这两双鞋既没耗多少时间,也没花费云敏什么精力。这会儿见云团团来了,云敏就直接取来给她。   云团团笑眯眯的接下鞋,“大姐做的肯定合脚。除了咱奶和咱妈,我就穿过大姐做的鞋。呐,猪下水,外加一副你妹夫配的卤肉料。”   原本是没有卤肉料的,但云敏突然送云团团两双鞋,一下就给云团团整高兴了,这卤肉料也就送出去了。   拿着另一副猪下水回村的云团团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大队长家。   将猪下水留着给大队长下酒,又说了几句捧吹之语,最后定下了云家堡杀猪的日子这才回了后院。   “妈让咱们晚上都回老宅吃饭。”见云团团回来,贺之亦便将下晌佟有鱼过来的事学给云团团听。   佟有鱼是下午饭三点多钟过来的,就是告诉贺之亦晚上别做饭了。贺之亦不知道云团团中午的时候还拿话点过佟有鱼,到也没多想就应了下来。   云团团则觉得她妈这顿饭未必好吃,桌上一定有一道竹板炒后鞧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晚上没吃猪下水,而是炖的鱼。   也没叫云吉云利他们回来,就云家三老和云团团贺之亦。   吃饭的时候佟有鱼时不时的就要抬头剜云团团一眼,云团团开始的时候还会对她妈笑,后来直接不瞧她妈了。   贺之亦酿了葡萄酒,云老太是最捧场的那个。这次云团团从省城回来还特意给云老太偷渡了一个喝红酒的高脚杯。于是云老太就更痴迷喝葡萄酒了。   云老太喝完那一小杯葡萄酒后,便非常直白的问佟有鱼:“你眼睛咋的了?”   见云老太明知顾问,佟有鱼气噎不已。想到下晌跟自家婆婆抱怨时,自家婆婆的那句「谁叫你生的多」,又更生气了。   “奶你也别担心,我妈就是眼睛抽筋了,从小到大我可见得太多了。”云团团气死人偿命插话进来,随后就笑眯眯的跟云老太说道:“奶有功夫帮我问问有没有人要猪下水的,价钱肯定比猪肉便宜。”   她今天杀了七头猪,明天上午电线接进来,下午怎么着也能杀三头。一天八头猪,就是八副下水,隔个两三天就给洪姐一副,她家也吃不了这么多猪下水。   猪下水送人,也只能送亲近的人,关系远一点的你拿猪下水送他,拿了你的东西还可能骂你小气。   没有冰箱,过完年天气又会越来越暖和,所以将猪下水卖了是最好的办法。   一来能换钱,二来也能让得了她猪下水的人知道这玩意也是可以换钱的。   云老太看了一眼佟有鱼,便笑着应承了下来。   佟有鱼:“……”   云团团一日七杀的消息或者说半日五头猪的消息当天下午就传开来了,而七杀则是在第二天才开始传出来。   马丽和梁友娣当天就听说云团团一上午杀了五头猪,想着五头猪就是五副下水,怎么都会给她们两家各送一份来。   这是一种非常笃定的想法。   满满的理所当然。   只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直到第二天也没看见应该分给他们的猪下水。   虽然不是什么升米恩,斗米仇这样的心性和想法,可到底还是会想为什么呢?   不应该呀。   于是第二上午干完家里的活,又喂饱了孩子换了尿介子的两妯娌便不约而同的抱着孩子回了老宅。   马丽和梁友娣都要脸,哪怕心里想到应该会送他们,但面上却不会表现出来。笑着说起云团团这个临时的活计,半点不提猪下水。   佟有鱼不傻,在人精一般的云老太手底下当儿媳妇,再蠢笨也调/教出来了。马丽和梁友娣还太年轻,她们绝口不提猪下水就是问题。   如果真的不在意,不可能一句都不提。就因为上心了,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上心了,才会表现出与真实想法不一致的外在态度来。   心下叹气,佟有鱼到底再不想着她那能作妖还精怪精怪的老闺女是不是杞人忧天了。   两个儿媳妇不提,佟有鱼也不提,马丽又坐了一会儿,便以洗衣服为由抱着孩子走了。   梁友娣见马丽走了,也赶忙说了两句她也有衣服要洗便也跟着离开了。   等两个儿媳妇离开,佟有鱼才对云老太苦笑,“还真让您给说着了。”   云老太到没什么想法,只告诉佟有鱼,“人都是得到了一个想要两个,有了两个想要三。她们一直盼着自己过小日子,以为没了两层婆婆和这么一大家子人,自己过日子无拘无束更自在,也能攒下更多的钱。”   顿了顿,云老太又笑了,“那都是暂时的,真自己过日子了也就舍不得了。”   还会更怀念分家前的好日子。   她们婆媳待两个媳妇都极好,孕期和坐月子的时候更是将她们捧上了天。便是亲妈亲祖母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她为什么要让孙媳妇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再分出去?   一是有了孩子分出去了也能让她放心,二来也是弄个好聚好散,以后想起老宅的日子都是各种好。但就像她大乖孙想的那般,既然不在一个屋里睡觉,一个锅里吃饭,那有些事情就得掌握好分寸。   “你知道你老闺女在跟她两个哥哥生气吗?”   “什么?”佟有鱼微怔,不解的看向云老太,“不知道呀,啥时候的事?”   “不管办没办婚礼,领证了就算结婚了。大丫头十月里的时候给她老妹买了块半人高的镜子送到了后院。二丫头费了点功夫攒了些布票。你那俩个儿子...”云老太摇头,“他们两口子可是啥表示都没有。”   别说俩个儿子了,就是她自己都没想到这里。这会儿听到她婆婆这么说,佟有鱼的脸色也不由难看了几分。两个儿媳妇从怀孕到生产吃了用了她老闺女多少好东西,又让她老闺女操了多少心,就算没办婚礼做哥哥嫂子的也应该有所表示才是。   即便现在给了,将来办婚礼的时候再给一份也不多。   云老太和佟有鱼都知道云团团不差那点东西。但你给和你不给,那就不是一个性质的事。是没想到也好,还是想等着婚礼的时候再送也罢,这两个哥哥都被两个妹妹给比成渣了。   哦,还有两个嫂子。   “你给什么压岁钱?”另一边,贺之亦正问云团团过年的时候给她俩个小侄子多少压岁钱合适。云团团当即就朝他摇手说罢,“还没办婚礼呢,等办了婚礼你再给也不迟。”   她哥哥嫂子在她领证后都没啥表示,凭啥还让贺之亦再出一份压岁钱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云团团先是凑过去亲了贺之亦一下,然后一脸促狭的说道:“你明天不是要去县城吗?正好在县城的书店给我买两本语录回来。”   将人抱到怀里,贺之亦一边回亲云团团一边问她要语录做什么。   “我是大学生,思想境界不被能世俗的铜臭味污了。所以我准备今年用语录给我两个小侄子当压岁钱,一起进步!”   这操作略有些骚呢。   云团团年前的日子几乎都是在不停的杀猪中渡过的,贺之亦则是三五天回一趟县城,偶尔接个小单子,包些饺子,搓些猫耳朵或是将云团团带回去的猪下水用老京城的卤煮方式弄来吃,种的小青菜都长到一掌高后,云团团又吃上了她喜欢的蒜蓉小青菜。   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中走到了小年那天。   南方小年是腊月二十四,北方小年是腊月二十三。甭管村里的知青是北方的还是南方的,在云家堡这地界过的都是腊月二十三。   村里分了猪肉,留下大部分过年吃,剩下的便都在今天吃了。   仍是像以前一样,云吉云利都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宅,史胜利原本是打算带着云敏回史家老屋那边跟他妈一块过年的,不想俩口子去了不到一个小时候就受不了的跑到了云家堡。   云团团今天还有两头猪要杀,因是排队排到今天的,加之她知道这猪杀了要带村里给村民分猪肉,大年底下的不让村民们分到猪肉,她得被人骂死。于是就早早去了镇上将那两头猪杀了。   云彩洽巧今天不值班,云团团杀完猪便直接骑着自行车将她一块带回去了。   杀了十五六天的猪,云团团只给云吉和云利各送了一副猪下水,却给云敏送了三趟。   又将贺之亦用猪下水做的卤煮用饭盒装着给云彩送了一大盒。   虽然云团团最后仍是给云吉云利两家送了猪下水。可因为她的有意为之,还是让这俩兄弟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这会儿大家都一间屋子里说话包饺子。不管是云吉还是云利,也不管是马丽还是梁友娣都会下意识的去观察云团团。   光是用肉眼看,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云团团依旧对兄嫂亲近,依旧没有半分疏远……   对着吕长安,她都能笑得真诚自然,对自己的亲兄嫂又怎么可能摆脸色?就那点不愉快不至于就翻脸,而且大过年的表现出来,又有什么意思?   清官难断家务事,能糊涂的地方就先糊涂着过吧。   是呀,你事都做完了,可不就剩下糊涂着过了嘛。   又在心底腹诽了自家老闺女的佟有鱼端着包好的饺子去煮,突然想到上午大队长的那个通知,连忙对云敏和史胜利说道:“今儿晚上就住在家里,明天吃过早饭再回镇上。”   云敏没听见,她正陪着云老太逗两个小侄子,史胜利到听见了,“说是流窜到咱们这块了,也未必就真来了。”   “事不能这么想,你得想大过年的大家都在村里住着偏你和我姐黑灯下火的赶路,多让人心疼。我姐年轻,又刚有身孕,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咱妈和咱奶好好叮嘱一回。”云团团怕出瓜子牙,现在都是扒瓜子吃,这会儿一边靠着箱柜扒瓜子吃,一边劝史胜利,“去年吕长安被捅的那两刀就是活该,今年还害得云海胳膊都被人打断了。就革委会和那些红套袖搞出来的破事,官逼民反也再正常不过了。”   听到云团团理直气壮的说吕长安连累云海这话,云敏和云彩都不由看向云团团。云海那胳膊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   上午镇上就下达了通知,说是有一股将近十人的外省逃犯已经流窜到他们这边了,让各村镇县加强戒备,注意安全,若见到可疑人员一定上报。   云团团听说后还找小马打听了一回,听说这些人都是被革委会和红套袖们批评再教育过的当事人或是其家属,最终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杀了几个人跑出来了。   因为杀了人,又因为没有钱,无路可去以及有自暴自弃和想要报复社会的心思,这一路跑下来直接从原本的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做下不少丧心病狂的案子。   今天是小年夜,那些人很有可能再次做案。   旁人的话史胜利还不一定听得进去。但云敏和云团团这对姐妹的话在史胜利这里却极有份量。   一个是他嫡亲媳妇,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一个则是自己打心底犯怵的小姨子,不听她的劝...史胜利担心会出现什么更加可怕的事。   想到前两天他这小姨子兴冲冲的跑到他家让自己明天去看她杀猪,史胜利便觉得自己在这小姨子眼里还不如那头猪有份量,宰了他比杀一头猪还要容易了。   且毫无悬念! 第106章   史胜利用一种不胜荣幸的喜悦表情带着老婆和未出生的孩子留宿老丈母娘家。   云团团则眸光微闪的看了一眼贺之亦,决定今天早点跟贺之亦回他们家。   还是吃完饭就走,不捡桌子不刷碗的那种干脆走法。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贺之亦下意识想皱眉,随即便想到什么的扭头看过去。见是云团团,一双清澈冷淡的眸子瞬间闪过一抹亮色,将原本就非常俊隽的五官照亮。   其实早在领证前,云团团和贺之亦就商量着等办完婚礼再往一起凑。只是领了证后都有些激动,再然后就没控制住……   给两个哥哥立规矩的想法是腊八前有的。于是腊八那天晚上在老宅过完节后,云团团便跟贺之亦回家了。今天是小年,自然也要跟着贺之亦回家住。   云团团都想好了,在婚礼前,每逢年节她都去贺之亦那里住,平时还在老宅陪她奶。   不能让人觉得她奶偏疼她一回,白疼她了。至于她爸和她妈...反正没偏过她就是了。   五根手指有长有短,哪怕云满仓和佟有鱼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可在农村这种大环境下,也多少有些潜移默化的行为。   而当一些习惯养成后,就会形成一种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心态,且还是不自知的。   云满仓如此,佟有鱼也如此。   同样的,云吉和云利这俩兄弟在对待三个姐妹上的态度差不多就是这样。   理所当然的接收一切好处,却极少想到要回报什么。   就像云敏,她是做大姐的,哪怕她实际上比云吉还小了几分钟,可仍是用长姐的心态对待她的兄弟姐妹。她会自觉的让着其他人,会为他们各种操心,云彩和云团团会记得这个大姐的付出,看到什么好东西也愿意留给云敏。而云吉和云利却没这个概念,在他们的认知里,他们是兄弟,主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在家的姐妹,给出嫁的姐妹撑腰就可以了,姐妹们给他们东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成亲后,有了自己的小家,到也多了几分心思,可这些心思都给了他们的媳妇……   之前云团团只以为这俩兄弟是看在她还住在家里没有意识到她已经结婚领证的问题。可后来云团团又回忆了一回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然后就发现她之前对这俩兄弟的要求有些低。   最让人觉得无语的是云团团发现云吉与云利这对兄弟是懂礼尚往来的,他们两个小家间你来我往的,就做得很好。   跟兄弟明算帐,跟姐妹们却...云团团愿意在礼尚往来的过程中吃些小亏,但却不愿意惯着谁。所以今后这俩兄弟和佟有鱼云满仓这对父母要是拿不出让她满意的答案,她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无所谓了。   以前是真的无所谓,一是得来的太容易,二来也是她需要依仗到他们的地方太多了,多出些东西才好使唤人。   呃...虽然是公平交易,可这么想总感觉有些过河拆桥的即视感。   ←_←   在北方不管什么年节,饺子都是最C位的存在。   端午节,早上中午吃鸡蛋,吃棕子,晚上必须吃饺子。中秋节,月饼只是一道类似点心的存在,吃的仍旧是饺子。腊八也是,粥是粥,菜是菜,饺子必须站C位。   到了小年除夕这样的日子,饺子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相较去年少了云海,却多了贺之亦和两个小娃娃,加上云敏和史胜利也没在史家过节,一大家子人炖了一道大菜,又炒了几个小菜,炒完菜直接煮饺子,一边吃菜一边吃饺子,再喝上几杯酒,那气氛别提多热闹了。   贺之亦不是很喜欢喝酒,只少少的陪了半杯。云团团懒得应付自家人,就是单纯的吃饭与这一大家子人闲聊。   而与此同时,他们饭前说的流窜犯也真的进了桥头镇。   不过他们并没有立时行动,而是谨慎的寻了一处空房子躲了进去。   国人极重视年节,七几年的时候更是如此。今天是小年,家家户户都在过小团圆。这个时候虽然是最放松的时候,可也是人最多的时候。   他们一路来此,虽然犯下不少案子,却也没自大狂妄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必须挑家里人少的,至少男丁少的人家才更有胜算。   人多了,有时候就会出现分歧。有人说大干一票之后继续南下。有人说可以先藏身于此,躲过风声再说。   这边天冷,只要挑好目标躲进去,一边藏身其家,一边再威胁其性命迫其听话给他们打掩护,也能好好休息一阵,过个好年。   一番商量,他们终于决定两人一伙去寻找可以躲这么多人的目标。   不能是没有人住的空房子,因为只要点火做饭就能被人发现。   广集众议了一回,这些人就分成几波进了桥头镇。   见贺之亦吃好了,云团团就打了个哈欠,然后一边喊贺之亦下炕走人,一边跟这一屋子的娘家人说困了,明天还要起早去杀猪他们先走了的话。   等云团团和贺之亦走了,屋里还安静了片刻,有人想说什么。可又总觉得这里人太多或是自己的立场不合适便又没好意思在这么多跟前问云团团就这么跟贺之亦走了的话。   云敏觉得这种话不适合当成史胜利和两个兄弟媳妇的面问,云彩觉得自己不能提这个否则她这个不想结婚的人下一刻就会成了靶子。佟有鱼则觉得那是她老闺女,不能在女婿和儿媳妇面前说什么。   云满仓则和云老太一样,压根就不觉得这有什么。   至于史胜利...小姨子就不是吃亏的性子。对于小姨子,他是不想也不敢表达什么。   云吉云利有些恍惚,有一种他们这个妹妹真嫁人了的感觉。马丽和梁友娣的想法就复杂许多。   可每一样都不适合说与众人听,甚至是...说出来。   另一边,出了云家老宅的云团团和贺之亦并没有直接回后院,两人手牵着手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回。   村里原本有座土地庙,六几年的时候被人砸了一通,之后就再没人管它了。这么多年没有修葺,已经破败得只剩下几面矮墙了。贺之亦刚来村子那会儿,还跑过来捡了几个碗碟和烛台回去。   有的是完好的,有的则需要修复一下。   那些东西都被贺之亦藏了起来,后来则转移到了县城的房子里。   说实话,如果不是俩人溜达到这里,贺之亦还不会告诉云团团书架上的那几样东西的来历。而云团团...压根就没认出来。   解放后,虽然一直反对封建迷信,但村里的土地庙因时间许久,一些老人还是会经常过来上香添供果。那些碗碟什么的,贺之亦告诉云团团,少说一百多年了。   “你当初是怎么想到的呀?”云团团将头靠在贺之亦的胳膊上,小声告诉他。因为土地庙被砸了以后村里出了些怪事,老人们都说是触犯了神灵。所以这片地方都成了村里的禁地,村干部们忽视这里。村里的老人躲着这里,村里的小孩...也都不来偷果子糕饼了。所以云团团才好奇,贺之亦是怎么想到来这里捡漏的。   虽然她也不相信有什么怪事,但她也真没想过要跑过来寻宝。   贺之亦歪头,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云团团的,“京城更多。”   干他们这一行的,可比外行人知道什么地方能淘到宝贝。   越是老村子就越有可能出现年代久远的老物件。   无他,因为村子里的生活条件有限,这里的人更会过日子,也更珍惜东西。好处是东西能够保存下来,而坏处就是一般不会出现太好的东西或是什么官窑的瓷器就是了。   贺之亦没有收藏的癖好,弄这些东西也是为了出手换钱。不过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那些东西就只能先压在手里了。   好在,不少东西都没花钱。   俩人一边小声说话一边溜达,确定不会积食了这才往回走,不想一转身还让他们撞见了一对野鸳鸯。   曹冰一边慌慌张张系扣子,一边往外走,一抬头就看见云团团和贺之亦瞪圆了眼睛看向她,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懵得不要不要的。   而事后一根烟的吴世龙则一边将烟丢在地上,一边敞着大衣从曹冰身后的墙里面走了出来。   很明显吴世龙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看云团团和贺之亦,嘴比脑子快的对二人说了句,“你们也来这呀!”   这话一说完,无论是曹冰还是云团团贺之亦都一脸黑线的看向吴世龙。   人家是扯了证的俩口子还有自己的房子,用得着像咱俩这样见不得光吗?   原本就反应过来了,被这三人齐齐看过来的视线一扫,吴世龙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他和曹冰就只是玩玩,现在被人撞见了怕是没办法善了了。   只要是你情我愿的事,云团团才不会管什么闲事呢。她是四人里最先有动作的,而她的的作法也让人知道她不会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哎呦,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大的风呀,我眼睛都迷住了。”拉着贺之亦扭头往家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这黑灯下火的,路都看不清了。”   吴世龙:“……”   曹冰:“……”   贺之亦由着云团团扯着他离开,既没说什么,也没回头看那俩人的反应。   回了家,云团团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别提多鸡贼了。   贺之亦摇头,先去烧洗脚水,随后去砂锅里盛了两碗汤过来,一边与云团团喝汤,一边回想他们当初是怎么因缘巧合在一块的。   好像过去了很久,可实际上也才几个月。   夜里,两人闹的别提多凶了。贺之亦曾经修复过前朝春弓图,里面的姿势绝对考验人们对古人的认识下限。云团团是从科技发展,民风开放的后世来的,不疯才怪呢。   早起用过早饭,云团团没让贺之亦送她去屠宰场。而是与史胜利各骑一辆自行车带着云敏和云彩回镇上。   史胜利和云敏要先回家将佟有鱼给大闺女拿的东西放回家,云团团则直接将云彩送到镇医院,然后才骑着自行车去屠宰场。   云团团去的时候,老刘师傅已经在那里了,到是洪姐还没来。   屠宰场就是个废弃厂房,里面很空旷,也很冷。好在干起活来也就不觉得冷了。这会儿已经有猪被陆续送过来了,大家伙一边等洪姐过来,一边闲聊。   排在第一位的还打了水开始用小火烧热水。   洪姐九点多才过来,见这么多人等她先是一愣。随即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的说了句去镇委汇报工作解释她为什么来晚了,然后便吆喝着开工了。   云团团总觉得洪姐哪里不对劲,但想到云敏和史胜利为什么会来云家堡过小年便只以为这又是桩家长里短。   在一起这么多天,云团团也已经跟洪姐多了几分熟悉。偶尔得空闲聊时,也听洪姐说过一些家里的情况。   无非就是婆婆,小姑子,小叔子和自家男人,孩子什么的。   婆婆疼小叔子胜过自己生的猁子,婆婆待小姑子也比待自己女儿好,自家男人是个耳根子软的,婆婆几句话下来,自家男人就会说什么「我妈不容易」。   一边给猪褪猪毛,云团团一边想着当代婆媳关系。   好在她亲婆婆是个会作的,已经将她儿子作得没半点亲情留恋了。别说平时了,就是年节贺之亦都不曾跟那边联系过。   虽然以后的日子长了,贺兰芳女士未必会放弃朝大儿子要赡养费,可只要贺之亦稳得住,她也不介意按法律规定支付养这笔钱。   不管怎么说,责任和国法在那里摆着呢。   但若是想要太多...她自己亲妈都不惯着呢,能惯着别人?   别做梦喽——   就在这种胡思乱想中杀了一上午的猪,临了下班时,云团团又给了洪姐一副猪下水。   看着这副猪下水滴下来的血水,洪姐仿佛受到了惊吓的躲了一下,直接给云团团和老刘师傅整不会了。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又一脸不解的看向洪姐。   “洪姐,你怎么了?”   洪姐摇头,神色更加慌张,随即接过猪下水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对又转身跟云团团道谢。   云团团杀的猪多,所以隔个三两天就会给洪姐一副猪下水。剩下的要么留着自己吃,要么送人,要么低价卖出去。因掌握着分寸以及时不时的说一句正式工好有工资拿什么的。所以洪姐每次拿了云团团的猪下水都会象征性的回点什么。   老刘师傅带伤工作,上午两头猪,下午的时候有时候一头,有时两头。他到是从来没给过洪姐猪下水,可能是知道云团团给了,也可能是知道就算以后这个临时屠宰厂再开起来,人家不会再请他,他也不会再来之故。   没交好的想法。   云团团却是准备等七月份拿到大学毕业证后,就想办法将这个屠宰厂彻底开起来,给自己弄个正式工的编制。   结合自己的工作效率,附近村镇的养猪情况,云团团还准备将临时调过来的洪姐也挤走……   反正洪姐是临时调过来的,那回到她本职岗位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屠宰场只有她一个人,真就可以玩得转。   中午回家吃饭,哦,回她和贺之亦的家吃午饭。   饭毕,云团团回前院,跟她妈和她奶说了一回话。年前年后正是各处走礼的时候,她这边已经在准备年礼了,想着她奶往年也有走礼的事,便问她奶今年有没有什么需要特殊注意的地方。   云老太维系的都是早年一起在地主家打工的熟人。因为他们都属于被剥削的劳苦大众。所以运动起来的时候都大多没受到什么波及。但这场运动也让一些人从人变成了畜生……   云老太太挑捡着说了几家,之后就当着佟有鱼的面拿出几十块钱给云团团,“一码归一码。”   云团团明白她奶是什么意思,直接笑眯眯的将钱收了下来。   佟有鱼撇了两下嘴,又说起了前阵子佟姥姥过生日的事。   云团团没去,贺之亦就更不会去了。云敏云彩在上班,云吉云利在出工,两个儿媳妇又要看孩子,最终回去的就只有佟有鱼一个人。   佟老太不是很高兴就是了。   “你姥说想你了,让你有空过去瞧瞧她。”   “哦!”云团团先用一种不是很上心的语气应了一声。随即又扬起笑脸对着佟有鱼说道:“我也可想我姥了,要不是没时间我都想要天天去我大舅家看我姥。可恨没生出一对翅膀,飞也能飞过去了。”   佟有鱼被云团团这话气笑了,左右看了看,正好看见扫炕的小扫帚。当即拿过来就要对着云团团抽,云团团机灵的躲在云老太身后,还可气人的对佟有鱼做鬼脸。   天天对着亲妈阴阳怪气的,不抽她一顿都对不起自己受的气。   可惜中间隔着云老太,佟有鱼愣是不敢直接上手。   下晌,洪姐的状态又差了一层,但关系不到位,云团团也不可能再主动问人家这是怎么了。   下午这边只有两头猪,她和老刘师傅一人一头,杀完没事做,就按之前那般留一个在这里值班,另一个轮休。   今天正好轮到云团团休息,与洪姐和老刘师傅打了声招呼,云团团就离开了。   因中午那会儿佟有鱼提了佟姥姥,云团团便拿着刚到手的两副下水去了佟大舅家。   经过吕长安那事后,佟舅妈明显老了好几岁,见到云团团来了,又生疏又客气。   云团团想到去年送给佟姥姥的小石锅,对佟舅妈仍是笑得灿烂如花。   “姥,我来看你了。我都想死你了,你想不想我呀?”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说说你都多久没来了?”佟姥姥见到外孙女,笑着骂道:“结婚那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   “不是还没办婚礼呢嘛。娘亲舅大,您还是我亲姥姥,等办婚礼的时候我还能不接您过去?”云团团笑,“夏天的时候,就光顾着地里那点事了。放了寒假又紧着去做事,今儿特意请了半天假过来瞧您,见您样样都好我就放心了。瞧我这话说的,您样样都好,不光是您老福气重,还有我舅和我舅妈的功劳呢。一大家子人又孝顺又贴心,不知多少人羡慕呢。”   说完又转头对舅妈说道:“您劳苦功高,咱们都记在心里呢。我妈不会说话,每次见面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不过她平时也跟咱们说了不少回舅妈不容易,照顾我姥比她这个亲闺女还上心的话。”   好话谁不愿意听呢。舅妈心里再对云团团和小姑子有芥蒂,在听了云团团这话后,也不由露出几分真心笑容。   “我们离的远,一年也来不上几回。便是有心也出不上什么力。我姥这般精神的坐在这里,有眼睛的都知道是舅舅和舅妈们用心照顾出来的。如今我妈也做了婆婆,还时常跟我们说她要是有我姥一半的福气就享福了。”   “要我说,就不应该现在就将你大哥和二哥分出去。”听到云团团这么说,佟姥姥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应该现在就分家。“是不是你奶的主意?”   还真是。   “我奶不管这些事,是我爸的意思。”   很明显佟姥姥并不相信这句话,不过见云团团护着她奶还将她爸拉出来顶缸,到也不说这个了。   毕竟说也没用了。   陪着佟姥姥说了一会话,又自然而然的说了一回贺之亦。“离过年也没几年了,过完年肯定要给过来拜年的。我妈初二回来,我和小贺就初三过来。”   “咋不都初二过来?”   “我奶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一听这话佟姥姥就撇了下嘴,有种刚刚的好心情一下子就少了大半的样子。   又坐了一回,云团团便准备走,可佟姥姥却将云团团留下来了。   “你现在也是大学生了,佟悦她们姐俩也老大不小了,没个工作也不好找对象,你看看能不能给她们想想办法。”   早在佟有鱼提佟姥姥想她的时候,云团团便觉得这个「想」不单纯,这会见佟姥姥终于说到正题了,云团团到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这种事还用您老亲自叮嘱我?我和悦姐她们都是亲姐妹,在我这里悦姐她们和我大姐二姐是一样的。我大姐嫁人了,我二姐也工作了,再有了什么好事,于情于理我也得先可着咱们自己人不是?”云团团笑着嗔了佟姥姥和舅妈一眼,“您就是不说这话,我也得这么办。自己人和外人,我分得清。”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云团团这么说佟姥姥和舅妈都高兴的眉开眼笑。随即又想到年纪不等人,不由又问云团团这事多少时间能有眉目?   “这种事就得碰了。我二姐也是赶得巧了,现在再想这种好事,就得碰大运了。”云团团蹙眉,“我最近也在打听哪里缺人,现在还没听说哪里缺人的。到是听说省城的面粉厂要上一条生产线。如果真是这样,那来年肯定会招工。要是能留在省城,哪怕是临时工也有机会转成正式工。”   “真的?”   云团团点头,这消息是在张小北家听见的,想来不会错。不过佟悦姐妹俩能不能进去,那就不好说了。   “那你有没有认识人,能不能将她们姐妹都送进去。”舅妈说完又想到这有点难为人,不由又补充道,“能送进去一个也行。”   “现在只是刚有这么个风声传出来,买生产线的机器钱也才刚刚批下来,听说机器还得从国外定,一来两去的少说得半年时间。”云团团并不想揽这个事,会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也不过是看在亲戚情份上以及有利可图罢了,“一条生产线也用不了太多的人,面粉厂的员工家属怕是也都惦记呢。与其等着招工跟一群人抢名额,不如另辟蹊径。”   不明白云团团什么意思的佟家婆媳,齐刷刷的看向云团团,示意她别卖关子了,赶紧将办法说了吧。   “我大舅不是跟村里的支书是拜把子的交情,不由请支书出面跟镇长说一回派遣优秀村民去省城的面粉厂或是其他厂子学习。到时候将悦姐她们俩塞进这个学习名单里……”   先以学习的名头进厂子学习,学会了那些技术再跟人竞争上岗,机会也大大的。   她今天回去也会找大队长说这事,等明天得了空再跟镇医院的李院长提一回学习交流的话。如此一来,她二姐想去省城的事情就事半功倍了。   没错,是因为云彩想去省医院学习医护知识,云团团才会话赶话的将这事提出来。   云彩说她现在针扎得不错了,也偷偷学着其他护士配过药了。她不想一直坐在收费窗口过那种天天几毛一块的日子。她没想好是想做医生还是想做护士,她觉得镇医院太小,没办法让她有正确的职业认知。   怎么说呢,工作前在家里最容易被人忽视的云彩竟然还是个上进派。   对了,她还说她喜欢自己挣钱自己花,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的那种感觉。   就挺让云团团意外的。   不过做为好姐妹,她肯定支持云彩就是了。   给了一个消息,又给了个应对办法,最后又叮嘱佟姥姥婆媳狼多肉少,将消息说出去了吃亏的肯定是咱们这种没啥门路又没啥钱的人家。   被云团团这么一提醒,婆媳俩自是心中警醒。而云团团则在说完这话后就以时间太晚为由离开了佟家。   骑着自行车走在路上的时候,老远就看见有驴车过来,往旁边让了让,骑车的速度更快了。   回家的时间比往常稍晚些,贺之亦看了下表便准备去迎一迎云团团,见云团团推门进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一回云团团,这才笑着转身进屋炒菜。   炖菜可以早早就炖在锅里,可炒的菜却必须现炒才好吃。   尤其是炒青菜,就更不能提前炒出来了。   将自己去佟姥姥家的事在饭桌上说完,云团团还对着佟有鱼表达了一回她有多贴心听话,“您中午一完说,我下午就过去了。这世上再没谁当闺女能当成我这样的了。”   佟有鱼点头,用一种你爱咋说就咋说的态度理都不理云团团。想到自己这个糟心闺女终于嫁出去了,佟有鱼还万分感慨的将今天的主菜往贺之亦跟前推了推。   我是解脱了,剩下的几十年你就自己熬着吧。   贺之亦不知道云团团中午干了什么事,好在他不是多话的人,对着佟有鱼轻轻颔首表达谢意,就低头吃饭,时不时的再给云团团夹一回菜。   晚上云团团跟云老太住的,祖孙俩可小声的说了一回佟家的事,云老太就一脸不屑的跟她大乖孙说了一通佟姥姥心里多没数。   “那么大的人了,为了亲孙女为难外孙女,什么玩意儿。”   云团团抿唇没有接这个话,而是说起了云彩。   “要是我二姐开春后真能去省城学习,那奶你也跟着我二姐一块去省城住几天吧。到时候我就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咱们娘仨住一块。”   云老太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可话到嘴边停下来后又细细琢磨了一回云团团的话,又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那得花不少钱吧。”   “不多。”云团团在心里计算了一回省城租房子的费用,“用不了多少钱,就是吃饭要花些钱。米面这些咱们自己买,从家里带过去也行呢,菜啥的更不需要花钱买……”   在省城租房子,春耕前贺之亦也可以住过去。   云老太有些拿不定主意,“我再想想吧。”   她怕啥?   怕她大乖孙大学都毕业了云彩还没去省城呢。   云团团跟贺之亦说过,早上多睡会儿别起太早给她送早饭,她妈做的饭也还行。   不过贺之亦起早起惯了,加之一个人也要做饭。既然如此还不如多做一些大家一块吃呢。   吃过早饭,贺之亦便骑着自行车送云团团去镇上,顺便将云团团托黑老六买的一些东西带回村。   云团团很早之前就跟贺之亦商量过了,平时的一概应酬都不需要贺之亦参加,他们都在自己的舒适圈里过自己觉得舒服的日子就好。但每年过年的时候贺之亦都要给她三天时间,陪她去各处拜年。   至少前三年是这样的,三年后再看情况而定。   贺之亦不善言词,不喜社交,还有些社恐和宅属性,但礼数上却没有任何问题。对于云团团的这个要求,贺之亦并不觉得为难,甚至开始反醒自己是不是做得还不够好,让云团团连这样小的事情都要提前打招呼。   主要是云团团从后世来,她习惯了后世好多人都不喜欢应酬和拜年这种事。所以也下意识的以为社恐的贺之亦会更排斥。   他们今年领证,明年办婚礼,于情于理她这两年都得带着贺之亦出门见见人,过了年节,以后也就不需要贺之亦再跟着她东奔西走了。   对了,贺之亦已经将两个收音机都修好了,不过云团团却没让他立时送到老云家,而是准备等除夕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拿过来。   和他给老云家准备的那些新女婿礼一道拿过来。   骑着自行车回家的贺之亦,先将其中一台收拾好的收音机拿出来,一边听收音机一边剁肉馅。   除夕晚上要吃饺子,初一早上也要吃饺子,之后初三和初五也得吃饺子,初七吃面条。但面条卤子也会用到肉馅,提前将肉都剁出来,吃的时候也就方便了。   而在屠宰场上班的云团团则发现洪姐今天仍旧是迟到了,只是不光脸色不好看,仿佛身上还带了伤。   家暴吗?   云团团想到这里,也只是心下摇头转身干自己的活,杀自己的猪了。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若真遭遇了家暴,那就别姑息养奸,直接离婚就是了。可惜这种劝人离婚的话,不是亲近的人也实在不能说。   中午正常下班,贺之亦来接的云团团,吃过饭后云团团和贺之亦整理送礼名单和礼物清单,忙着忙着两人就滚到了一块。   眼见着迟到了,云团团才慌里慌张的穿衣服。一边跟贺之亦抱怨房子太小,人呆在炕上就容易擦枪走火,一边又说什么上班就这一点不好,太拘束。   贺之亦由着云团团说这说那,先收拾完自己后又拿了梳子过来给她梳已经乱掉的头发。   等两人到了屠宰场时都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而洪姐竟然比云团团去的还要晚。   因一般能上午来的就都上午过来,所以每天下午送过来的猪都不多。因屠宰场人气最旺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加之上午来的人少,贺之亦便留下来一边看云团团杀猪,一边等她下班。   看到贺之亦在这里,洪姐也没撵她。整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看起来就有一种风凄凄的凄苦感。   今天下午轮到云团团值班了,老刘师傅提着他那份猪下水走得很是干脆,见他走了,云团团便收起玩扑克的心思,一边将村民们剩下的柴火点了取暖,一边与贺之亦小声说话。   至于洪姐,云团团并没的打扰她愣神就是了。   贺之亦骑着自行车出去了一圈,买了几根红薯回来,两人将红薯放在柴火里,一边烤还一边说着悄悄话。   就在红薯的香味飘出来时,也不知洪姐想到了什么竟「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云团团与贺之亦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多少有些尴尬。   云团团:“要不,你先回家?”   贺之亦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大哭的洪姐一眼,不是很高兴的点了两下头,“我将自行车给你留下,你回去的时候也能快一些。”   云团团摇头,“不用,你骑走吧。”真要是晚了,她就在镇上借辆自行车。   将最大的那颗红薯给贺之亦带走,云团团才转身去安慰还在哭的洪姐。   “这是咋了?咋就哭成这样了呢。”推了推洪姐,又将一块干净毛巾递给她,“出了啥事姐你说话呀,除了借钱的事我帮不上忙,其他的有人出人,有力出力,肯定不推迟。”   刚想张嘴从云团团借钱的洪姐差点没被这话噎过去,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竟又扒着云团团哭个不停。   又过了一会儿,洪姐才说起家里来了客人,吃的用的都不够了,想着弄些粮食和肉啥的。   “来了几个人,要住多久呀?大年根底下的走亲戚,这不是给人添乱呢嘛。”听到洪姐这么说,云团团不由顺着洪姐的语气表达了一回同仇敌忾的立场,随即又问道:“又是哪的亲戚?你婆婆娘家的?”   洪姐闻言浑身一颤,心中恨意骤起的点头,“是,只有她家的亲戚才会这么,这么,”   不知道是洪姐不知用什么话来形容了还是一时词穷,但云团团也没在意,“肉还好说,咱就是杀猪的,明天的时候我帮着给你留意一下,看看能不能在进市场前买些肉。米面嘛,那就得拿着粮票去粮站买了。我家里还有秋天晒的一些菜干,好不好吃的也能添道菜,明天早上我给你带一些,也能对付着吃几顿。”   只是亲戚要是一时半会儿的走不了,也就真的没办法了。   洪姐点头,朝云团团道谢。   “要不,洪姐先回去?”反正她一个人值班也没问题。   回去?   洪姐想到家里的情况,更是又急又气又悲从心来,不知所措了。   “团呀,姐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洪姐看向云团团,猛的哭道:“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啊?”要是家暴那就离婚呀。   云团团心忖了一句,仍旧好脾气又不让自己留人话柄的劝洪姐:“有话慢慢说,日子再难都是人过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挺过去了,日子就顺过来了。”   不过就看你想怎么过了。   离呀,还是不离呐!   云团团见过不少人,你劝她的好话她不光不听还会将这些话说给别人听。所以现在压根不敢给自己留什么话柄。   “我们家,我们家,那群该死的流窜犯被我婆婆放进去了。”男人被打伤了,小叔子和小姑子,还有她的一双儿女都成了人质。洪姐不敢报警,还要按着那些人的要求给自家男人请假,并且天天出门上班。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能对谁说,突然想到云团团一身怪力气,不由带着几分希翼的看着云团团。   云团团:“……” 第107章   “啊——”   “唔!”   “我应该将你们留给老天爷,但我害怕老天爷太过心慈手软,所以就自己来了。”   云团团一边说一边用一种犁地的方式踩着地上的男人,身上的骨头要么被云团团打骨折了,要么被她踩碎了。   而地上的男人从最开始的嚎叫到嗓子嘶哑的咒骂,最后在云团团一脚踩在他那二两肉上时终于痛到昏厥过去了。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九个人,云团团用她圆滑的处事之道做到了面面俱到不说,还在这些人都昏厥过去后给他们上了冬天里最甘甜的井水。   时值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说一句滴水成冰也不为过,云团团这井水浇灌下去后,井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变成冰。   现在是冰,等回头进了派出所那就是水和湿衣裳。以现在的条件要么光着,要么就穿着湿衣裳用自己的体温烘衣裳。   等已经出现冰碴的时候,云团团才转头示意洪姐去派出所报警。   人民警察不能动手,但她能。   洪姐松开吓得浑浑噩噩的儿女,想要自己去报警。但可能是这两日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洪姐最后还是抱着儿子牵着女儿一道出了门。   云团团只看了洪姐娘仨的方向一眼,便继续趁着警察过来前给这九个过年还出门搞业绩的牲口们尽地主之仪。   你说什么?   痛晕过去了?   不要紧,痛晕过去了就那继续踩醒他们好了,这点小事她不介意啦。   于是,在洪姐带着孩子还没走出几米远的时候,身后又传出了瘆人的嚎叫……   要问云团团之所以这么暴怒,还得从半小时前说起。   一个半小时前,云团团才知道洪姐这两天状态这么差并不是婆媳问题和家暴造成的,而是她婆婆好高骛远心里没数的引狼入室。   洪姐家隔壁那户原是早年在镇上开绸缎庄的,运动开始没多久就被洪姐的婆婆给举报了,之后那一家三口被革委会的人带走后就再也没回来。   而洪姐的婆婆之所以会举报那家就是因为嫉妒那家吃的比洪家好,穿的也比洪家体面。她想将闺女嫁到那家去,人家嫌她闺女太小没同意罢了。   会将这批流窜犯引到家里,也是她在供销社前跟熟人八卦说起隔壁的房子空了好几年以及她闺女如何如何。   再之后流窜犯便悄无声息的住进了洪姐家隔壁。   洪家婆家也姓洪,家里有两个成年的男丁,老大洪宝金,也就是洪姐的丈夫,他在印刷厂工作,瞧着并不强壮。老二洪宝银,也就是洪姐的小叔子,今年二十二,看起来到是有一把子力气。老三也就是洪姐的小姑子,今年十七,勉强混了个初中毕业如今还没有工作。和她妈一样,想的都是靠嫁人改变人生。   洪姐三十多岁,镇委小干事。儿子今年九岁,女儿四岁。   住到洪家隔壁后,这帮人靠着偷听到也打听到了洪家不少事。加之洪家女眷和孩子多,条件还不错倒是让这帮流窜犯一下子就相中了。   但镇里下了通知,加上洪姐就是镇委的干事,通知下来后洪姐自是不敢掉以轻心,她婆婆跋扈,眼皮子浅,男人耳根子软,动不动就是我妈不容易,可也都是惜命的主儿。   尤其是他们还将自己看得无比重要的时候。   一家人商量了一回,当天就像云团团一般将自家的墙用水加高弄成了冰墙。   不过想要加高冰墙可不像冰人那么简单,洪姐先是用水将玻璃丝袋子浸泡,等玻璃丝袋子被冻成冰片后,再将其放在墙上,然后再一层层的往上浇水,不用什么胶,只靠水就将玻璃丝袋子固定在墙上了。   又厚又高的冰墙一起,隔壁蹲点的流窜犯当即咒骂了一回。可随即他们又想到了别的办法。   他们找出三个看起来长的最好最本面的同伙,在洪姐她婆婆出门的时候演了一回戏。   一个装做有钱有权却在父亲不在家的时候被继母送到了乡下的知青,两个则是嫉妒这个知青用一种嫉妒羡慕恨的方式将这个知青的身世说出来,并且还当着洪姐婆婆的面欺负这个知青。   一个没有亲妈,但亲妈还给他留了不少钱的知青已经足够人眼前一亮了,更不要说他父亲还是军中高级将领了。于是洪姐她婆婆就上前帮这个可怜的知青捡掉在地上的东西,还热情的邀请这个知青回家,说是可以帮忙将知青被扯坏的衣裳缝上……   很老套的套路,可耐不住就是有人会上当呀。   这些人一路杀烧抢掠的来到这里,好衣裳好物件总是有几件的,再加上为了让洪家那贪婪的老婆子上当,这知青身上的衣裳,手表和包里的钱几乎是几个流窜犯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缝补着九成新的中山装,洪婆子再看知青腕上的手表,身上纯羊毛的毛衣……一边聊天打听捡回来的知青什么情况一边琢磨着怎么将自家闺女嫁给他。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衣服缝好了,假知青道过谢后便要离开,不想洪婆子还热情的留他在家吃饭,还让她那上过学的闺女帮忙招呼客人,她好去做饭。   再然后洪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不等洪婆子母女反应,那知青便笑着来了一句,可能是找我的人。   再之后,洪婆子去开门,知青和洪婆子的女儿站在一处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大门的方向。门打开了,果然是来找知青的,洪婆子刚问完你们找谁,门外的两个男人就指了指她身后的知青。   洪婆子下意识回头的时候,门口的两个男人一把捂住洪婆子的嘴,将她往院里带,一个则迅速进入大门,左右看了一回后再将大门从里面关上。   洪婆子先是懵了一下,随即就要挣扎,可她正脸对着她闺女和她相中的男知青,就眼睁睁的看着那男知青也用手捂着她闺女的嘴,不顾她闺女挣扎的将人带进了屋里。   关大门的那个男人将藏在身上的麻绳抖落出来,在同伴的帮忙下利落的将洪婆子绑了个瓷实,事罢便掏出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旧毛巾塞了洪婆子的嘴,之后像赶牛羊的一般的将洪婆子也带到了屋里。相较于没啥姿色又一把年纪的洪婆子,洪婆的小女儿正值妙龄。   好不好看的不要重要,这个年纪的都有一股子招人稀罕的鲜嫩。   所以当洪婆子被人带进来的时候,她闺女已经被人拽上炕了。虽然拼命挣扎,可衣裳裤子也都被人解开了大半,这会儿一将洪婆子绑在桌子腿上,那两个后进来的男人也上炕「帮忙」去了。   先完事的那个提着裤子一脸餍足的下炕来,一边整理自己的裤子一边还拿脚踹已经快疯了的洪婆子。   洪婆子被踹得东倒西歪,视线还在看着炕上的闺女,心里有多悔恨已经无人得知了。   去隔壁将人都叫过来,有的直奔大火炕,有的直奔物资满满的厨房,还有人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边翘着二郞腿喝热茶,一边打开厢案上的戏匣子……   因之前人口贩卖的案子影响太大,镇里开了一家幼儿园,一家小学辅导班。凡是六岁以下没有上学的孩子都可以去幼儿园。而小学辅导班则是负责十二岁以内家里没有大人照看的孩子。也不教什么,就是压着他们写寒假作业。   洪姐家的两个孩子正好都在这个年龄线上,便都陆续都送了过去。每天早上洪姐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两个孩子一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先送孩子再去上班。中午的时候再接回来,下午再送出去。   所以这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洪姐一如往常那般的接了两个孩子回家,并不知道自己一脚踩进了虎狼窝。   年前杀猪的事帮了洪姐,也救了她儿女。那些人用儿女威胁洪姐,不得报警,继续上班,不然就将她儿女剁了吃肉。   同样的,又用家里的女眷和孩子威胁洪姐的男人和小叔子。   那小叔子是洪婆子的心头肉,也是流窜犯们的试毒工具。所以被打了一顿后丢在角落,洪婆子虽然经历的了女儿惨遭蹂躏的事,但到底还是为了儿子给这些流窜犯们做起了老妈子,洗衣缝补,一日三餐。   饭做好后先给她儿孙吃,之后才是她女儿和她,见他们吃都没任何事,流窜饭们才会坐下来吃饭……   对方有人质,还个个都是亡命徒,肯定不会主动缴械投降的,报警必然会造成同归于尽甚至更大的伤亡。   想到镇上派出所就那三瓜两枣的配置,云团团不禁摇了摇头。   问清楚那些人有没有枪,洪姐摇头说没看见,还说她男人和小叔子之前也努力反抗过,那些人也并没有拿出枪来。   人数如此悬殊,就算真有枪,也不需要吧。   “他们是外来的,肯定没听说过你。姐知道你一定行的,你帮帮姐。”洪姐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怕云团团拒绝还直接抓着云团团的手顺势跪在了地上,砰砰砰的对着云团团磕头。   跟打桩一样的又快又狠的磕着头,地面不平都是石头瓦砾,没几下洪姐就将自己的额头磕出血了。   看到洪姐这个样子,云团团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如果只是收拾几个大老爷们,对于云团团来说根本不算事。她力气大,拿出二成力气扇巴掌都能将人的脸骨扇错位,要是用了七成力气踹人……云团团摇了摇头,不能想了,好好的日子不过想那些谋杀的手段做甚。   那些人就算拿了武器,云团团也不惧他们,可云团团害怕他们手里有枪呀。   没枪,那是助人为乐。有枪,那就是逞强。   云团团并不想出这个头,一点都不想。   “呜-姐求你了。求你救救孩子们吧。我中午回家的时候,发现他们竟然让我儿子光着身子在院子里跑圈,寒冬腊月呀,才几岁的孩子哪里受得了。团呀,你就帮帮姐,帮帮姐吧。”   云团团:虽然你很可怜,可你真不是我亲姐呀。   这个险,真心不想冒。   可云团团又心软的发现她真被洪姐这求人的姿态弄得心软得不要不要的。   看了一眼马上就要黑下来的天,云团团一边气自己会心软,一边又在不停的思索着最坏的情况。   如果那些人真没有枪,如果那些人真的带了枪……   似是想到了什么,云团团一把拉起还在哭的洪姐,一边飞快的给她止血擦血,一边给她带帽子,“跟我走。”   洪姐被拉云团团拽着往外走,怕云团团拉她去派出所,还小声的说着不能报警,不能报警的话。   “这事去派出所没用。”派出所是不会给她看档案的。“你先回家,我去打听个消息随后就到。”   黑老六在黑白两道都有些人脉,流窜犯入了桥头镇就算他不知道具体消息,但一定知道这帮人有没有枪。   或者说在以前这批流窜犯做的案子里有没有受害人受的是枪伤。   如果有枪伤,那这件事情她肯定不会冲在第一线。若是没有枪伤...力所能及的事,帮也就帮了。   洪姐一边担心云团团只是想要支走她,一边又担心云团团会报警,紧张害怕的并不敢松开云团团。   云团团见状,眼珠子一转,直接拉着洪姐又回了屠宰场,从书包里拿出纸笔信封和邮票,“你将你家的事和我刚刚答应你的事都写在信上,信封上就写省长收。你写好信就丢到邮局门口的邮筒里,咱们这边是每天下午开邮筒。如果我像答应你的那般去了你家,你明天下午的时候就将信取回来。如果我没做到,那这封信就直接邮走,让我名声扫地,被学校开除。”   洪姐这会正懵着呢,听到云团团的话也没多想,当真就起笔写了这么一封信,之后她拿着信去寄,云团团去找黑老六。   这伙人做事忒不讲江湖规矩了,别说白道追缉他们了,就是黑道也有人放了悬赏金。   听到云团团打听这帮流窜犯的消息,黑老六也没另收钱而是直接将云团团感兴趣的一五一十的说了。   “一千块钱?”听到这些人没有枪时,云团团就放心了。但听到有这么大的悬赏金后,云团团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黑老六,“这钱怎么领?”   “死活不论,只要确定是你抓到的人,这钱,”黑老六挑了下眉,“你来我这里领就是了。”   云团团点头,可认真的跟黑老六说了一回她有多穷,结婚都没钱办婚礼的话   黑老六才不信云团团没钱呢。   这些年云团团可没少跟他「换」东西,不过听到云团团要办婚礼的话,黑老六还是用维系大客户的心思问了云团团一回什么时候。   “日子还没定呢,最快也得明年秋收后了。”   黑老六颔首,又说了一回提前通知他,需要什么东西他帮忙的话。   因一千块钱在前面吊着,加之洪姐那里也真是怪可怜的,云团团便也没跟黑老来个商业捧吹,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让他将一千块钱准备好。   等云团团走出去了,黑老六不由摇头笑了两声。   这丫头从小就精得跟什么似的,有好处时,一门心思往前冲不说,还要想办法捞大的。旁的,别说危险了,就是没好处的事她都躲得老远,生怕沾上一星半点。今儿能主动问流窜犯,又一脸笃定的让他准备钱,看来是早就得了那些人的下落了。   行吧,给这丫头准备钱去!   下章一起改错别字。 第108章   确定对方手里没有枪,云团团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担心回去晚了,她奶和贺之亦还有她爸她妈会担心,先拐了个弯请人帮她去云家堡送个消息,问就是今儿有事,晚上跟云彩住了。   然而云团团却不知道,云彩今儿没班借了辆自行车回家了。送消息的人到老云家时,云彩正跟她妈一块包豆包呢。   消息送到的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贺之亦……   贺之亦到也稳得住,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抱着云团团嚎啕大哭的洪姐,晚上也没在老宅吃,拿了个保温壶就骑着自行车去了镇医院。   之所以去那里,是因为贺之亦猜测云团团让人送消息时并不知道云彩回家了。那么她完事以后肯定会去镇医院找云彩,他去镇医院的收银窗口问云团团来没来,若是没来他就在这里等云团团。若是来了,在知道云彩回城的消息后肯定会连夜回村。   另一边,云团团从空间里拿出一根趁手的钢筋比划了几下,又将其收了进去。   毕竟放在外面没有放空间里来的方便迅速。   来到洪姐家门前,云团团先是清了清嗓子。随即用一种非常娇柔造作的声调喊道:“洪姐,你在家吗?”   一边朝里面喊,一边敲门,一边还想着要怎么速战速决。   洪姐正跟她婆婆在厨房做饭,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她婆婆瞪了好几眼,正想说什么呢,就听见了云团团的声音。当即就是眼前一亮,想要冲过去给云团团开门。   一直守在厨房门口的中年男人一脸狠戾。仿佛下一刻就会将洪姐婆媳一块宰掉一般。   “是,是我的一个同事。”洪姐被吓了一跳,壮着胆子说道:“一个女同事。”   “她来做什么?”   洪姐摇头,咽了好几下口水才声音发紧的说道:“我不知道。”   正在这时,正房那边又出了个年轻男人,吊儿郎当的说道:“海哥让这娘们去开门,不老实就杀了她那双儿女。”   主要是这两日也不是没人来敲门,每次都被很好应付过去了,加之他们都听出来门外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也就放松了戒备。   洪姐迫不及待的打开门,见外面就只有云团团一个,说不上来是庆幸云团团没报警还是遗憾她没报警了。声音微颤,笑容也略有些不自然的问云团团,“你怎么来了?”   “我爸妈带着我弟去我姥姥家了,要二十九才回来,我回村也没什么意思,便想在你这里住两天。”仿佛没看见洪姐的不自然一般,云团团非常自来熟的推开洪姐走进了院子。洪姐刚想说话,就被她身后阴影里的中年男人怼了一拳头。于是洪姐就什么都没说,在云团团进院子后将院门从里面锁上了。   院子里灯光不亮,可就是这种昏暗才能突显美感。以前云团团是怎么欣赏贺之亦,怎么色心大起的,现在就有人对着她起色心。   洪家的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云团团边走边观察,还边看着洪姐说笑道,“这谁呀,怎么以前没见过?”   “我婆婆的娘家侄子。”侄子肖姑,一样无耻。   听出来洪姐在骂她婆婆,云团团也只是笑嘻嘻的对那中年男人点头,“你好,你好。”   “嗯,你也好,”是真挺好。   中年男人用毫不掩饰的银邪视线在云团团身上打了几个来回。对于这主动送上门的妞,已经有些心猿意马了。   屋里安静极了,可见都在注意院中的动静。他们同样对于这个运气不好撞到他们手里的年轻姑娘抱着一种不怀好意,并且毫不掩饰。   正屋两间,云姐男人和小叔子平时都被丢在最里面间,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要加上洪姐的一双儿女。   而外间是一间还错大的屋子,地上坐了三个男人,此时都靠着窗户一边听外面的动静一边透过玻璃和窗上塑料布观察走进来的云团团。他们对面的大炕上,几个男人或坐或躺的,或围着炕桌吃酒打牌,很是快活。   炕稍处则躺着洪姐的小姑子,未着寸缕的盖着小薄被,以方便这些人随时随地来一场。此时性子跟她妈如出一辙的小姑娘没有什么表情,双眼无神的躺下那里,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而洪姐的两个孩子...大一点的儿子和小一点的女孩竟然都被人扒了衣裳,赤条条的站在桌子上……   有的是云团团进来后看见的,有的则是云团团通过云姐知道的。原本还能稳得住的云团团在见到这些人对两个孩子都不放过,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开始发涨了。   当视线落在一个男人正准备伸手去捅小丫头的下面以及什么让哥哥和妹妹相亲相爱的污言秽语时,就真的忍不住了。   这特么真是一群比畜生还要畜生的混帐。   那些人确定云团团就是一个人,还且还是单身年轻女人时,在她往屋里走的时候都不曾想要掩饰什么,就那么大开大合的给了云团团一个视觉冲击。   洪姐没想到她一个没看住就险些让儿女遭了殃,当即就冲了过去。   来了个新解闷的花姑娘,这俩小东西也就没那么吸引人了,见洪姐双眼赤红的扑过来,那些人也无所谓的将两个孩子还给了洪姐。洪姐抱着两个孩子想哭不敢哭,最后看了一眼云团团,很是不仗义的将孩子抱了出去。   云团团进来后,就像傻了一般的站在那里,直接勾起了这些人猫捉老鼠的兴趣。   抛开炕上的姑娘,云团团面前八个壮年男人,身后房门处洪姐婆婆的「侄子」还抱胸倚门的玩那套视奸的把戏。   是云团团先动的手!   她一副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转身就跑。到了门口先是一把将「侄子」的下巴拽脱臼。随即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只听齐齐两声「咔嚓」后,那两只胳膊就直接耷拉了下来。   并没有发现云团团对自已的患难兄弟做了什么的其他人,见云团团要跑,性子急的便都朝云团团扑了过来。   云团团回身之时,那根她提前挑中的钢筋也握在了她手中。左手用力挥胳膊,右手使劲挥钢筋。不过霎那间正房里就满是痛叫和咒骂声。   云团团怕死的紧,所以她出手又快又狠,完全不给这些人反扑的机会。   可以说,凡是被云团团胳膊挥出去的人都撞得不轻,凡是被云团团手中钢筋抽中的人就没有不骨折的。   整场打斗没用五分钟就结束,云团团还不放心的将所有人的胳膊都从肩膀那里捏断,然后再一个一个的拖到院子里。   屋里地方太窄了,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将武器藏在什么犄角旮旯里。   没枪不代表没有同归于尽的手雷啥的。   云团团懒得搜身,也嫌这些人脏,所以就用脚一点一点的边踩边用脚感搜身。洪家的正房不算大,又挤了这么多人,温度自是极高,加上这些人控制住了洪家人后都不由放松了几分,所以身上也没穿什么棉衣。   炕上的那几个甚至只穿了一身线衣线裤,被云团团拽到外面后,又疼又冷还直接大小便失|禁差点弄脏云团团的鞋……   想到刚刚在屋里看到的那一幕,云团团更觉恶心的不行。这些人的下巴除了最开始的那个被云团团拽脱臼了,其他人都好好的。于是这会儿还有精力对云团团咒骂。   云团团也由着他们骂,骂的越狠,云团团下的手也越狠辣。   说实话洪姐都被云团团暴露出来的本性给吓到了,她仿佛都看到了云团团身上泄露的杀气。当云团团转身看过来时,洪姐都吓得脑子一片空白。除了母亲的本能让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她再做不出任何反应。   云团团吩咐洪姐去报警,洪姐当真就带着孩子跑出去报警了。到了派出所将家里的事三言两语的交待一回,洪姐便和孩子留在派出所,一边抱着两个孩子,一边惊魂未定的看着派出所的人先是打电话调县城的警力过来,随即便按着洪姐的话出警去了。   两个孩子都吓坏了,此时紧紧的靠在母亲怀里,洪姐想到这次的大劫终于过去子,不由又抱着孩子哭了一回。等眼泪擦干了洪姐一边哄着两个孩子睡一会儿,一边摸了摸自己衣兜里那封没有寄出去的信。   她今天确实太过强人所难了。   这么危险的事,帮是冒险,不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还偏偏用这种手段要挟人家帮自己。幸好站在邮筒前她及时醒悟过来,不然...云团团要是报复起她们一家来,他们怕是还不如那些流窜犯耐揍呢。   你放心,云团团绝对不会感激你没将这封信寄出去的。   这些可是流窜到林省地界的流窜犯,云团团凭借一已之力将这些流窜犯抓了,只要这封信送到省长那里,就不会有人贪了她的功劳。   如果云团团食言报警了,那云团团也没有做错。不相信人民警察而逞匹夫之勇?明知道罪犯线索而不向公安机关举报?这是对人民警察的不信任,也是人品素质的暴露。   至于说云团团单枪匹马的横冲直撞是不是在逞匹无之勇...云团团选择忽视这个问题。   小马带队赶过来时,洪婆子已经冲进正房先后给她两个儿子解绑,并且抱着她饱受摧残的姑娘哭得肝肠寸断,云团团则自来熟的走到洪家的厨房,一边取暖一边给自己煮了碗糖水鸡蛋。   还是非常奢侈的一口气放了三个鸡蛋的那种。   正吃着呢,小马就冲了进来。然后就被面前的一幕囧到了。   云团团靠着厨房的门端着碗,虽看不见她在吃什么,可糖水鸡蛋的味道却能闻出来。   而在云团团对面,正躺着几个传闻中的流窜犯。哦,准备点说应该是快要冻成冰的人形冰棍……   云团团下手太狠了。   这是镇派出所和镇医院以及镇里领导和县里相关部门的人在知道那九个人的伤势后,脑子里浮现的唯一念头。   九个人,肩膀与胳膊连接处的骨头都断了不说,还都是碎掉的那种断法。   胳膊,手腕,大腿,脚腕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和骨碎,几人在这方面的伤势都差不多,就是位置不一。   除此之外,九人那二两肉因为被踩踹碾压,都出现了组织坏死的情况,好在这些人都是死|刑,不需要再给他们做净身摘除手术了。   最让人拍案叫绝的是云团团最后那寒冬浇井水的缺德做法,小马他们为了将人带走,还不得不烧一回热水趁热浇在地面和那些人身上。   怎么说呢,没有一处是致命伤,也没有一个会在云团团手底下丧命。但他们就算不被判处死|刑,这辈子也别想使唤自己的四肢以及那二两肉了。   对于男人来说,前者可怕后者更可怕。   流窜犯们都被抬走了,云团团跟着小马回派出所录了口供,又得了洪姐的千恩万谢以及那封并没有寄出去的信。云团团笑着将信收下,又安慰了洪姐几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话,便溜溜哒哒的往镇医院去了。   不过在去镇医院前还特意去了趟邮局,亲自将那封信投到邮箱里。   洪姐不该强人所难的。   不过看在洪姐儿没为了一己之私将她或是其他无辜女孩骗回家,云团团便也不跟她计较太多,只替她将这封信寄出去好了。   这封信一但送到了省长办公桌,省长定然会过问。可以说这封信绝对能成全云团团的名气而让洪姐这辈子都没再升迁的可能。都说富贵险中求,洪姐已经要报答她,那就按她的方法来吧。   什么恩深似海铭记一生,什么她是她全家的大恩人...啧啧啧,一辈子那么长,还是趁热打铁的报了吧。   唉,也不知道距离她登上花国币还需要等多久。   算了,不想了,她得记得明天去先找黑老六将那笔赏金领了。   双手放在挂脖的棉手套里,云团团一边往镇医院寻云彩一边还在想着她什么时候能上花国币。双脚刚踏上镇医院,云团团就看见坐在对面休息椅上的贺之亦。   “等很久了吧?”没问贺之亦怎么来了,云团团只一脸心疼的上前,摸摸贺之亦的脸和耳朵,发现已经冰冰凉凉的。当即就知道贺之亦来了有一会儿了。   镇医院收费的地方,窗口里很暖合,但窗口外的地方就很冷了。贺之亦也确实冻到了,于是在云团团准备来段心疼版的甜言蜜语前,贺之亦抢先说道:“二姐回家了。”   “啊?”   贺之亦点头,“你送消息回来的时候,二姐就在家里包豆包呢。你的事办完了吗,要是办完了咱们早点回去吧。”   说完又举起手里的保温壶。   里面是他今天新煲的一道滋补汤,他问云团团现在喝还是回家喝。   云团团心疼的看了一眼冻得鼻子都红了的贺之亦,决定先喝点热乎的再回家。   两人就站在那里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大半壶汤,然后才骑着自行车回村里。   回家后,云团团先回了趟老云家报平安,随即跟贺之亦去后院。贺之亦下了一锅面条,煮面条的时候还用面汤烫了些小青菜,之后切了些酱牛肉和小青菜一起摆在捞出来的面条上,最后再将今天熬的汤浇在面上。   为了发汗,云团团和贺之亦还吃了一小碟辣椒油。   小时候被人欺负得太狠,生了病也没人管,倒让贺之亦特别怵生病。长大后,极重保养的贺之亦又拉着云团团喝了一晚上的姜汤,生怕他们俩有谁冻感冒了。   是夜,云团团考虑再三还是将洪姐家的事告诉了贺之亦,贺之亦吓了一跳,首先想到的是云团团的安危,其次才是那些有可能被流窜犯盯上的人家。   要知道云敏和史胜利也住在镇上呢。   “他们会选在这里,未尝不是因为桥头镇的派出所规模配置小,而桥头镇又相对位置偏远,年前在这里逗留更容易藏身。”顿了顿,云团团脸上出现一抹怪异神色,“他们就没想到过完年正是扎堆拜年的时候吗?”   “应该能想到。”   贺之亦点头,“他们应该分散开,然后去更偏远的地方,之后伺机等在车站等处,提前接触还未去村里报到的下乡知青。”然后再以知青的身份将自己藏在村子里。   云团团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一回,发现贺之亦的这个办法还真可以有。不过...她阳春白雪一般的小仙男为什么会有这种匪徒思维?   东北四月中旬停暖气,十月初供暖,供暖时间最晚不会超过十月中旬。但实际上四月末到五月初以及九月中到十月这个时间段温度并不高,家里要么开空调,要么开电暖器。今天作者就收到提前交供暖费可以打折的通知了(一年比一年早)。那天看留言,看到有小可爱说下的雨都是热水时,作者就觉得之前说天热得太迅猛有些矫情。 第109章   “崔星辉还有一年零七个月才出来呢。”云团团亲亲贺之亦,小声说道:“咱不干犯法的事哈——”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云团团也知道贺之亦并没那么阳春白雪。毕竟她要的就是长的得像小仙男的男人而不是真仙,只是这种话从贺之亦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震惊不已。但震惊过后,云团团就不由猜到了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这应该是他曾经想过无数遍的谋杀后逃跑隐匿办法。   云团团猜的没错,贺之亦心性再如何坚稳也有想差的时候。十七八岁时他也曾想过将崔星辉,洪丹以及几个经常组团欺负他的人全都杀了。   杀全家的那种。   他还曾半夜爬起来写行动计划书,写谁家用什么杀法更稳妥,写怎么将自己的相片都毁掉,写用谁的知青名额去更偏远的山村藏匿……   不是什么法律将即将失足的少年拯救,也不是什么道德被唤醒。而是贺之亦不想跟那些他打心底就瞧不起的那类人同归于尽。   隐姓埋名固然能活下来,可每日活得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又有什么意思?   出生是他的原罪,可既然他已经出生了,那人生就是他的。难道就因为这样,他就不配拥有幸福吗?   他也想要属于自己的享福。   在吃了那么多苦以后。   摸了摸云团团白嫩的小脸,又与她额头相抵了一会儿,贺之亦才轻声说道:“我现在有你了。”   “那是,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手指一搓,手里的核桃就碎了,一边将碎核桃递给贺之亦,一边笑眯眯的说道:“他们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蟑螂跳骚之流罢了。只要咱们比他们过得好,过得幸福,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不对,应该说随便他们怎么蹦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   “我知道。”若不是知道这一点,他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过年了,以云团团在村子里的辈份和人缘,肯定有不少人会来他们家拜年,所以贺之亦想要提前做些点心。像是核桃酥,榛子酥,花生酥,萨琪玛这种需要干果的点心最麻烦的就是收拾干果了。贺之亦将这些干果摆出来,云团团便主动凑过来帮忙了。一个弄碎干果的皮,一个将干果肉取出来再分门别类的放在面前的碗碟里。   城里人吃干果不容易,贵还不一定能买到。但守着一整座后山的云家堡村民们就没这个烦恼了。   云团团知道就算守着后山再过几十年也未必像现在这般自由进出了,云团团到也有承包后山的想法,可这想法却不是必须的。因此之前云团团就抽空去了趟后山陆续扛回了两株红松,两株核桃树和两株榛子树种在贺之亦这边的后院里。   虽然因为移植和树龄的原因明年,哦,应该说今年了。今年可能因为以上原因不结果或是减产。但只要养活了,再想吃干果就未必非要进山去了。   当然了,云团团的空间里肯定也不会不进货就是了。   原本云团团还想给老宅也移几株的。但无论是云满仓还是佟有鱼都嫌好好的园子种树太浪费地方不叫弄,云团团便也随他们了。   云吉云利那两家...当时移树的时候还没分家,等分家了天冷了,那两家又将云团团惹恼了,这种好事自然不会再有了。   两人一边弄干果,一边聊家常,时不时的,云团团还会往自己嘴里丢颗榛子,“那天在镇上遇见顾家升了,中午非拉着我去国营饭店吃饭。就,就吃土豆馅饺子那天,记得不?”   “嗯。”贺之亦点头,轻嗯了一声,看了云团团一眼又继续剥核桃上那层薄膜。   土豆馅的饺子是云团团点名要吃的,贺之亦记得那天中午云团团回来的还挺早,到是没听说她还在镇上遇见了陆家升。   “当时一打岔我就给忘了,”云团团指了指两人面前的油灯,“他当时是去镇上找人的,说是要给咱们村拉电线。事倒是好事,可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人不光惦记他爸的支书,还想更进一步。”她才不掺和大队长和村支书那些事呢。   “早晚都得通电,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的事。安和村那边半年前拉的电线,为了几个电费,有人高兴有人抱怨,闹出多少事。要我说,真拉了电线回来,还得先将那些危险跟大家伙说一说,真像安和村那边电死人的事出来再弄这些,黄花菜都凉了。”   贺之亦看了一眼油灯,也赞同云团团这话,小时候崔星辉就曾借着电线电过他。   这是今天晚上贺之亦第二次想到崔星辉了,这会儿再度想到崔星辉,贺之亦也不由想到了贺兰芳和崔保刚那一家子。   从插队出来他就不曾再联系过贺兰芳了,也不知道崔保刚知道崔星辉被自己送进去会不会暴跳如雷。   洪丹肯定会跟他们说的,这一点贺之亦从不怀疑。所以让贺之亦纳闷的是无论贺兰芳还是崔保刚都没写信骂自己或是让自己想办法将崔星辉放出来。   贺兰芳女士肯定不想让继子过得太好,但面上却一定会做出慈母心肠来。崔保刚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为了自己的颜面,他也得想办法将崔保刚弄出来。   贺之亦一把按住云团团吃核桃的手,“不能再吃了。”核桃是好东西,但这玩意吃多了也容易上火。一会儿就睡觉了,又是睡火炕,肯定不消化。   将心思都从那些糟心人和糟心事上转移回来,贺之亦拦住了想要吃核桃的云团团,又起身去仓房取了几个冻梨放在装了凉水的小盆里端进屋来。   为了让冻梨快点解冻,贺之亦还将装冻梨的盆放在了炕头。   在吃食方面,云团团可听贺之亦的话了,不让吃她就不吃,然后继续折腾核桃和榛子。   贺之亦用两个大盆装核桃和榛子,云团团就可着这两个盆捏,云团团捏得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都捏好了。因不耐烦用小镊子一点一点清理核桃上的那层膜,云团团就去弄榛子。   榛子仁上也有一层薄皮,但云团团就是觉得这个比核桃的好弄。   翌日一早,云团团和贺之亦吃完早饭,又回老宅与云彩一道去镇里上班。因为天冷,姐妹俩也没说什么就都是闷头骑车。等到了岔路口,云彩才示意云团团停下来,“我原本还想着家里要是在镇上买了房子我就住过去。但咱奶说最近不安全,房子什么的不急着买了。”   现在买房无异于漏富,再叫那帮人盯上就得不偿失了。最重要的是流窜犯的事一出来,别说让云彩搬出宿舍一个人住了,就是云敏俩口子那里云老太都不放心了。   “流窜犯落网了,以后都不能再犯事了。不过咱奶说得对,你一个人在外面住确实挺让人不放心的。”云彩又不是她,就是普通妹纸,普通力气,真要是因为一个人住被盯上了,怕是在劫难逃的命数。   “落网了?这么快?”   云团团想着这件事发生在镇上,昨天那些人又都被送到镇医院做紧急救护,云彩一会儿肯定能听到这个消息,便也没瞒着她。   “我帮忙抓的人,自然快啦了。好了不说了,洪姐今儿都不一定去上班,我得早点过去。”   云团团不等云彩问那些细节就骑着自行车朝着粮站去了。   桥头镇粮站有个两百来斤的会计叫吴丽华,云团团这会儿找的就是她。   问了一回她忙不忙,愿不愿意去屠宰场那边帮忙做记录和上称,吴丽华被云团团忽悠住了。当即跟站长说了一声就跟云团团走了。   载着两百多斤的吴丽华往屠宰场走,云团团倒是不累就是有些心疼她的新自行车。到了屠宰场,老刘师傅已经过来了,而洪姐也果真如云团团想的那般没有过来。   不光没有过来,还没有安排工作交接后续。幸好云团团留了个心眼,直接去粮站请了人。   因为吴丽华是粮站的会计,各村来杀猪的村民也都认识她,在称上也不会出现什么分歧,工作到是极为顺利的展开了。   等到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洪姐家与流窜犯不得不说的事也彻底在整个桥头镇传遍了。而云团团在其中的作用也被各种夸张的描述出来了。   当然了,在知道那九个流窜犯的伤势后,传言再离谱在村民心中也不觉多夸张啦。   ←_←   云团团再次一战封神,成了整个桥头镇的风云人物。而与云团团结婚的贺之亦也在所有人多样的眼神下成了最不可言说的小可怜。   有什么事,尽量好好说。千万别像其他老爷们那样跟自家媳妇动手哇——   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同情了一把的贺之亦此时还在家里准备过年的点心。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贺兰芳女士也在做一些过年需要准备的面食,花馍。   崔保刚听了贺兰芳的枕头风,已经换了工作搬了家。但到了年根底下他还是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   一年多没联系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怎么样了。于是他背着贺兰芳按着下乡插队的地址悄悄给大儿子寄了信。   不光没寄钱,还怕大儿子找到他用的还是以前的旧地址。不过即便这样,就已经比同样有儿子在乡下的贺兰芳像个人了。   从贺之亦离开后,贺兰芳除了抱怨家务活没人做了以外,就从没再想起过贺之亦。   她现在特别满意自己一家三口的日子。可惜……   马上就不是一家三口了。 第110章   崔保刚不止一个儿子,乡下还有两个呢。平时对崔保刚的要求不多,但现在都到了成亲的年纪,需要用更多的钱和更多的票娶媳妇了,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个生父。   两人扶着母亲带着些土产就按着早些年的记忆找到了旧址,可惜崔保刚早就带着贺兰芳和小儿子搬家了。   不光搬了家,工作也换了一个。   不过三人并没气馁,用有困难找警察的精神直接去了派出所。   他们找不到,派出所的同志肯定能找到。   有姓名,有原单位,几个电话就将新单位和新的家庭住址问到了。见三人拿了不少东西,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还亲自推着自行车将三人送了过去……   与此同时,崔星辉的生母也终于收到了儿子的来信。   之前就说过,崔星辉的生母还活着,离婚后迅速找了下家。这位和贺兰芳不一样,她是真的很聪明。   因为崔星辉养在前夫那里,所以她见崔星辉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出现都会以想要带走崔星辉却无能为力。但我这个亲妈是真心疼儿子的态度面对这个儿子。   也因此在崔星辉心里他生母比他爸好。   这一年崔星辉先是给他爸写了好几封信,可惜最后都被退信了。最后才给了在他心中虽然爱他却帮不上忙的亲生母亲写了一封信。   嘤嘤嘤,他进局子,速捞!   崔星辉的生母在接到儿子这封信时,正在跟她现任丈夫闹离婚。   无他,就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离婚理由——成份问题。   只想跟现任丈夫同甘,不想共苦的某位女士费了些手脚和精力才将这个婚离了。但也因为离这个婚而让这位女士在撕打过程中造成小产,导致子宫摘除再不能生育。   不能生育了,这位就又想到了她那个时常被她教唆着去给崔保刚和贺兰芳找不自在的大儿子了。于是先给崔星辉写了封信,告诉崔星辉,“儿子呀,你就是妈的天,妈的地,妈就算离婚也要将你救出来。”   一封感天动地的信送出去了,不知道崔星辉有没有感动。但这位离婚还要让儿子背锅的亲妈却是感动的不行。并且准备不管她儿子能不能提前从狱,她都要每月三封信的跟她儿子联络感情。   争取她儿子将来跟儿媳妇提起她的时候都是——我妈不容易呐——   另一边,这位不光想着PUA自己儿子,还惦记上了崔保刚。   崔保刚的亲生儿子被崔保刚的继子害得坐了牢子,就算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将儿子捞出来也可以用这件事情从崔保刚那里捞些好处。   要知道,崔星辉不光是你儿子,可也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骨肉。   不给个说法,这个年大家就都别过了。   啧啧啧,原配,前妻,现任,原配生的儿子们和现任生的小儿子……崔家这个年,别提多热闹了。   原配生的两个孩子对崔保刚没感情,甚至还带着怨恨,在逼亲爹帮忙娶媳妇这件事情上,半点不心疼他们这个年纪也近半百的老子。在他们妈唱念作打的时候时不时的帮个腔,溜个缝。   这位原配在乡下生活了一辈子,最拿手的就是如何在乡间与人撕逼打架。说得过的地方就说,说不过的地方就「扑通」一声盘着腿坐在地上,然后就是拍着大腿的哭喊着——“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前任,也就是崔星辉的亲妈,她本来就跟崔保刚没感情了。若不是为了自己今后的养老问题和好处,她才不会再跟崔保刚扯什么羊皮,为了儿子和为儿子争取更多的利益,前任也是拿出了撕逼的劲头不依不饶。   顺便还因为贺之亦「陷害」崔星辉而迁怒贺兰芳,一来就与贺兰芳扯着头发来了一场亲密接触。   狼多肉少,为了自己也为了崔星辰,贺兰芳也是寸步不让。   原本和谐幸福的住着一家三口的小屋子,瞬间多了四个成年人,针尖对麦芒都不足以形容场面的混乱。刀光剑影中,崔保刚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差……   而贺兰芳也在这个日子里分外想念贺之亦。   早知今日,她当初一定先掐死这个逆子。   被亲妈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贺之亦在干什么呢?   他上午的时候会修复一些不要紧的东西用来练手,同时也会练练字。前阵子接了件单子,那单子是个精细活,还挺费精力的,不过报酬也极为可观就是了。那活贺之亦准备过完年再做,现在就先以练手为主。   之后会在午饭前做一炉点心,捡出一盘放到屋中炕桌上,再捡一盘送到老宅给云老太,剩下的会放到仓房里。   林省比较干冷,东西放在仓房里只要保存得当是不会返潮变质的。提前做出来也省得过年时手忙脚乱。   中午等云团团回来吃午饭,饭毕搂着云团团在炕上午睡。之后云团团去屠宰场杀猪,贺之亦听着广播做各种家务。   年前要搞卫生,洗衣裳和床单被罩,还要将一些肉和鱼都收拾出来。有的肉熏酱,有的肉做馅,有的肉切片,有的肉切丝。除了弄肉,还要剁酸菜。   两颗酸菜就够他和云团团包顿饺子的了。   正月里吃饺子的时候多,多包些饺子冻起来,吃的时候也省事。   除此之外,贺之亦还要趁着天最冷的时候将院子里的旱厕清一清。   天暖和的时候味最重,天冷了都冻到一块了。虽然依旧让有洁癖的贺之亦接受不能,却也只能咬牙干起来了。   贺之亦手工活好,也会编几个比旁人好看的背篓竹筐和小一些的篮子。   贺之亦最近弄了几个带盖的矮圆小篮子,又在里面用玻璃丝袋子做了衬,准备过年的时候装些花生瓜子。像是做的那些点心,贺之亦准备连装点心的盘子也放到篮子里……   这是贺之亦最期待的一个年了,虽然他知道他和云团团除夕的时候肯定要在老宅那边过。但贺之亦还是做足了有人上门拜年的准备。   云团团找人做了个长方型铁盘和一个铁架子。然后跟贺之亦说过年要吃烤鱼,贺之亦没吃过怕做砸了,今天便从仓房拿了一条收拾好的鱼按着云团团说的方法又是煎,又是放了些汤的在铁盘里小火慢??的。   没有酒粮炉,也没有什么无烟碳,但普通的煤块也能凑和用。至于煤气中毒这种事...虽然需要注意,却也不用杯弓蛇影。   前些天买了不少豆腐,切成小块冻在仓房里,贺之亦看时间差不多便去仓房拿了几块进来解冻。   准备洗手将拆洗的小垫子重新缝上时,就听到自行车被推进院子的声音。   唇角微微勾起,贺之亦将炕上的小垫子和垫子上的花布单小心卷起来便从炕边的凳子上站了起来。   这小垫是云团团的姨妈期专用垫,是两人第一次后贺之亦给云团团做的。   云团团一进屋,顾不上跟贺之亦打招呼就先跑到桌前喝了大半杯温开水,然后才跟贺之亦说了一回今天有多混乱。   洪姐没来,吴丽华帮着上称做登记,等流窜犯落网的消息传出来冷清了半上午的屠宰厂瞬间挤进了上百人。   不光如此,中午的时候云团团还被镇长叫到了镇委大院,在镇委食堂吃了顿清汤寡水的工作餐。   “幸好早上走的时候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早上云团团出门的时候就跟贺之亦说了一回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都没用「可能」这种不确定的词。   贺之亦点头,一边给云团团倒水一边听云团团说这一天发生的事。   不是什么控制欲,就是听云团团事无巨细或是想起什么就跟他说什么的亲密,于贺之亦来说是一种享受。   他喜欢云团团跟他分享任何事。   无关大小。   烤鱼确实好吃,问了贺之亦一回,云团团就跑回老宅去请云老太和佟有鱼云满仓过来一块吃。   这两日不出工,老宅那边恢复了一日两餐的作息,此时早就吃过晚饭了。虽然不饿,但云团团来唤他们过去,却也都起身去了后院。   贺之亦在云团团离开后,又炒了个花生米,顺便将之前酱好的肉切了一盘摆在桌上。   因之前桌上除了烤鱼外还有两道贺之亦自己做的酸爽小拌菜,再加上这两道到是将不算大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拿出三套跟他们日常吃饭不一样的碗和筷子摆在桌上,贺之亦想了想又转身去仓房拿了瓶云团团带回来的汾酒。   这酒不是他们这边的,味道也与家常喝的不一样,但这酒却也是难得的好酒。   贺之亦不喝,但云满仓偶尔会喝上一盅半缸的,所以今天这酒就是给他拿的。   云老太上了年纪,走路慢,也就给云团团养成了背着她奶赶路的习惯。   当然了,如果云老太想要炫耀一回她的新衣裳啥的,那云团团肯定会扶着她奶慢悠悠的走过人群聚集的地方。   因知道云家三口都吃过饭,也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想吃主食。所以贺之亦便没再多准备主食,而是按着他和云团团的食量准备了两碗面条。   面条没煮,按云团团的说法是回头用烤鱼锅煮它们。   对了,下午离开镇子前,云团团还抽空去了一趟黑老六那里,笑眯眯的得了一大打大团结不说,还从黑老六那里拿了些食材,这会儿贺之亦将可以放在烤鱼里的,也都收拾了一份下到锅里。   这好像还是云家三老头一回来贺之亦这里吃饭呢。除了刚盖房子那会儿云满仓来的勤一些,之后他就没来过了。佟有鱼只是偶尔想起来了过来一趟,到是云老太时常过来,所以对贺之亦的屋子也熟悉的紧。   虽然三个孙女只有两个成家的,但云老太可以肯定的说哪怕不是冲着爱屋及乌去的,贺之亦都是她最喜欢的孙女婿。   没有之一。   (*^__^*)……   旁人吃菜吃面,云满仓就是菜喝酒,等几人吃饱放下筷子了,云满仓也喝好了。   烤鱼是真的很好吃,就是挺费油的,换了普通人家肯定不会这么败家。但云团团好吃还能张罗,贺之亦会做还不差钱,两人没孩子,名下又有房子,自是怎么舒服自在怎么来。   饭毕,贺之亦收拾桌子,佟有鱼见她闺女一动不动,到底不好意思的也跟着进了厨房准备帮忙洗碗筷。不想到了厨房发现贺之亦的厨房太过干净,她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开始束手束脚起来。   一边做饭一边就将厨房收拾出来了,等吃完饭再收拾一遍,厨房想赃都赃不起来。佟有鱼的习惯也不错,人也勤快,但架不住老云家的厨房用了几十年,而她自己也没有洁癖呀。   墙熏黑了只要不影响做饭就无所谓。但这种事情在贺之亦这里却是绝对不允许的。   “当初咋没留个口呢。”看着屋里点油灯,厨房又另点一盏油灯的时候,佟有鱼不由说了一回没留通光口的事。   一般的土胚房在屋里和灶台中间的那面墙上都会留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窗口,平时家里的油灯就放在那个小窗口上,既安全又可以让屋里和灶台共用一盏油灯。   老云家的东屋就有这个窗口,西屋原本也有,不过后来云团团三姐妹住进西屋后,那个窗口就让云老太给堵死了。   贺之亦闻言浅浅的笑了一下,“会将油烟弄进屋里的。”   还会弄得屋里都是味。   佟有鱼听罢到也不好再说什么,话题一转也说起了拉电线的事。   附近的村子有几个已经拉上电线了,听说是按灯泡算钱的,佟有鱼就想着自家最多安几个灯泡。   他们住的东屋要有,婆婆的西屋肯定也不能少了。回头将院子里的那两间屋子的墙上开个洞,灯泡就安在云彩那屋。两间屋子共用一个灯泡就可以了,反正晚上也未必会经常去那屋。   云海那屋就暂时不弄了,弄了他也不会回来还白花钱。   灶台也不弄,有那个透光的窗口,回头做饭的时候将屋里门开开也就是了。   说起这个,佟有鱼就问贺之亦这屋子要安多少灯。   贺之亦就懂电线电路这些活,但他也是谨慎惯了的。所以也没告诉佟有鱼他准备每个屋子都装隐形灯。   他们家到是不缺那几个钱,可要是全屋都装电灯就太高调了。   “装三个,厨房,大屋和门口各装一个。”原本想在旱厕那里也装一个的,但贺之亦又担心真在旱厕装灯了,又会被人说什么有钱没处花,再闹出什么事来,便决定旱厕那里仍旧像现在这样夜里挂个油灯的灯笼。   贺之亦准备等电线入户后,在他吊过的房顶上弄个活动窗口,将灯泡和电线藏在那里面,然后再将窗口合上。房顶都是用纸吊的,透光性很好,回头只要将开关隐藏好,短时间内不怕被人发现。   除了隐藏的灯还有落在明处的灯,想到在房顶拉明灯会破坏房顶,贺之亦便决定好好寻个位置拉明灯。   这厢丈母娘和女婿说了一回拉了电线要如何安灯的话,那厢已经从村民口中知道流窜犯被云团团打废落网的云满仓和云老太不由问起了昨天的情况。   马上就要过年了,村里人经常去镇上买东西,将消息带回镇上也不是什么多稀奇的事,让云老太觉得稀奇的是传说中的飞檐走壁和吼一吼就能震碎人内脏的功夫。   哪有那么夸张。   云团团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就是拿棍子一通乱挥,打到谁算谁倒霉。他们不扛揍,总不能怪我太用力吧。”   “这事什么时候能有说法?”云老太可不认为镇上会不奖励她大乖孙,只是不知道这个奖励什么时候会下来以及是什么样的奖励。   云团团摇头,“今儿中午跟镇长一块吃的饭,虽然也问了一回昨天晚上的情况,现在就只收到口头表扬。”   具体还要等到这个案子彻底结清了。   当然了,除此之外,镇长和其他领导还想等云团团毕业后将云团团送到派出所工作。但在发现云团团对杀猪实在是太情有独钟后,也就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了。   云团团告诉镇长他们,她就想要靠着杀猪将自己送上花国币,还说她从人民群众中走来,将来还要回到人民群众中。   真的,云团团对于吃什么商品粮没丝毫兴趣。   若不是街溜子需要在这个特殊时期有一份稳定工作,她早就厌烦了按时按点上下班了。   果然逼着懒散的街溜子上进的...就是一门好亲事和不想落于人后的责任感呐。   唉!   五个人里,除了云团团明天要起早上班,其他四个人都是不上班的。于是贺之亦在收拾完厨房后又重新沏了壶茶一边听着云团团跟三个老人说笑,一边时不时的给她添个水。   刚回来的时候还说腮帮子都说飞了,一顿饭下来竟又飞回来了。   在心里打趣了云团团一句,贺之亦就坐在云团团下首一边听她天南地北的胡侃,一边手上不停的剥花生。   这些花生是贺之亦准备做花生蘸,所以都都是生的,熟的也有,此时就放在炕桌上就茶水呢。   说起过年,就不得不说一回云家这个年要怎么过了。   虽然云吉云利都分出去了,可年节却是都要回老宅过的。现在就是不知道云敏和史胜利俩口子今年在哪过了。   回史家吧,免不了要生一场气,而且云敏还回了身孕,现在月份浅更怕累着。   对儿媳妇都这么上心的云老太和佟有鱼更舍不得让云敏受累了。可过年还将闺女和女婿叫回来,又多少有些不占理。   云团团笑容灿烂的看向贺之亦,再次觉得她挑男人的眼光好到爆。   这男人从来没叫她为难过。   此时的她半点不肯承认当初她对贺之亦的知青身份有多避而远之了。   “小贺同学,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是想做的事?”趴在一个被窝里,云团团胳膊杵在枕头下面,一脸期待的看向贺之亦。“我想让你高兴。”   这男人对她好,她也得懂得投桃报李才行。   贺之亦正想着睡觉前云团团给他的五百块钱是藏在村里还是县城呢,就听到云团团这么说,下意识的对云团团摇头。   现在的日子于贺之亦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了,他每天都过得很安心,很满足。   要非说有什么是想要的,那他想给厨房贴瓷砖,想在后门那好里弄个像东瓦胡同一样的室内卫生间,还想要一台大冰箱……   想到此时云家堡连电都没有的情况,贺之亦只能对云团团摇头了。   见贺之亦这般,云团团不由又想到了后世的一些霸总文学。当即翻了个身,双臂环着贺之亦的脖子,“来嘛,我将自己送给你。”   说完就去亲贺之亦的眼睛……   九个流窜犯在医院的病床上接受的审讯,到没有哪一个是嘴硬不招的。毕竟他们也知道九个人呢,就算他不招也有别人招。更何况还被抓了个现形,想抵赖也没法抵。   他们最开始都算是受害人,可当无路可退,同伙越来越多后,胆子也越来越大,从最开始的误杀后怕惊恐到后来的习惯成自然,不过只是犯了两个案子就历练出来了。   男人嘛,谁还没点劣根性呢。   当然了,人性这东西就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没了道德束缚,无所谓法律制裁,那些被压在心底的恶就冒了出来。   在这些人的供述里,他们压根就没想放过洪姐一家。   他们准备过了除夕后,就送洪姐一家地下团聚。借着正月十五前各种走亲戚的旧俗,在汽车站等地埋伏落单或是人数不多的村民,之后用他们的身份化整为零,各自隐藏。   没看错,如果不是在桥头镇落网这九个流窜犯真会用贺之亦说的那个办法分散出逃,那以后就更难将他们逮捕归案了。   当然了,他们也做好了在分开前被人瓮中作鳖的心理准备。   都是亡命徒,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想跟人同归于尽也没办法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便求护士,小便...那东西已经彻底抢救不了了,小便只能接尿管了。   护士们有职业精神,可不代表她们心中对这些流窜犯仍旧有同胞爱,不会故意做什么,却也不会多做什么。所以有时候不光要憋着尿液,还可能因为大便没有及时处理而只能躺在满是大便的床上……   活着,虽然给别人添了些麻烦,可他们也同样生不如死。   如今就盼着所有人都别嘴硬,悉数将案子彻底交待迎来死期。   真特么不想活了。   流窜犯们动不了了,既不怕他们逃窜,也不怕他们会自|杀,加之桥头镇派出所的警力有限,到有不少好热闹的普通百姓过来围观。   因为是平房,大家伙都不用进到里面,只站在窗户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的人是如何生不如死的。   该!活该!   做为这件事情的风云人物,云团团每天杀猪的时候都会被人围观。直到腊月二十九这天,再没有人来杀猪,云团团才提着最后一份猪下水与老刘师傅一块放了年假。   吴丽华来帮忙以及洪姐暂时分身无术的事,在当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云团团便与镇长提了一句,转天镇长那边就重新安排了一回。没让洪姐过来上班,而是直接让云团团接手了登记和上称的活。   不光如此,镇委那还又给了一本一式三分的收据。一份给屠宰场留档,一份给村里留档,另一份则送到供销社那边。   三方签名的单子一出来,正好省了一个人。而距离云团团独自掌控屠宰场也又更近了一步。   听说早些年那种土胚房的小窗口,是儿媳妇在锅台前做饭,方便婆婆在屋里也能监视儿媳妇有没有偷吃偷懒的。 第111章   除夕这日云团团不上班,和贺之亦的早饭就吃得晚了些。饭毕将烤鱼弄了个半生不熟,这才端着烤鱼锅和烤鱼炉架回前院。   他们俩回来的时候,云吉和云利也都带着马丽和梁友娣以及他们两个出生没几个月的娃娃过来了。见到贺之亦端着的烤鱼锅,兄弟俩突然发现他们是只带着嘴和老婆孩子回来的。   往常还记得做了什么好吃的往老宅送一份,过年竟然就想着回老宅吃顿好的...想到这里,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佟有鱼起早就杀了一只鸡,这会儿鸡都收拾出来在灶台上放着呢。见贺之亦端了那天吃过的烤鱼锅来,就指了指灶台边的空地。“先放那。”   等贺之亦和云团团将东西放下,一边示意他俩进屋去,一边又继续不紧不慢的收拾碗架子。   有条件的时候佟有鱼都会在过年前买几个新碗筷和盘子,这会儿新买的碗碟都洗干净的放在一旁,她又开始将碗架子里的东西往外倒腾,再擦擦积灰将挪出来的碗碟摆进去。   不是什么累活,不过是打发时间。   这会儿云彩在她自己屋里,云老太在西屋,马丽和梁友娣都带着孩子在西屋陪云老太说话。云满仓坐在炕边抽旱烟,云吉和吉利一个半趴在炕上烙自己的肚皮,一个斜靠在屋中箱盖前磕着瓜子。   东西两屋的门都开着,门帘也都掀了起来,两间屋子不管是说话还是什么都能听见,看见。   虽然年在花国人心里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但特殊时期的年压根就没有年味。过年不能贴春联,不能祭祖拜神,不能放鞭炮,不举办任何庆祝活动,舞狮、秧歌更是想看都没有得看了。条件好的,还可以期盼一下年夜饭。条件不好的,就跟往常那般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和大部分地区不同,云家堡这边的年夜饭也叫团圆饭,一般都是在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吃。这顿饭极为丰盛,还会吃上两三个小时。之后各自打发时间,九十点钟的时候再聚到一块包饺子。凌晨吃顿饺子才会各自休息。   六六年前,他们这边吃完了饺子,单身的姑娘小伙还会有抱着荤油坛子去村里走一圈以及双手拉着家里的门坎子做几个引体向上。或是给列祖先人磕头送年夜饭,再或是捡根柴回家收着……总之五花八门的习俗多不胜数。现在嘛,就只能老实的呆在家里打发无聊时光了。   云团团与贺之亦先去西屋跟云老太几个打招呼,随即又去了东屋。也不知道怎么了,见到了云吉云利,云团团不光觉得没话说,还有几分不自在。她都这样了,更别提贺之亦了。   打完了招呼两人就往地上摆着的那张桌前坐了,桌上也摆着瓜子花生和几样成斤买的糖块。   相较于安静的东屋,西屋就热闹很多,云团团一边听西屋的说话声,一边与贺之亦说着什么。   因为见过更卑劣的人,所以贺之亦的下限被拉低了,他对云团团的姐妹哥嫂没有半分要求。但很明显云团团是她生两个哥哥的气了。不然以她的性子也不会让场面这么冷。   这么干坐着多少有些没意思,贺之亦便将云满仓只编了一个底的筐拿过来了,一边听云团团说话一边手上不停的编着筐。   之所以知道云团团跟云吉云利生气,并不止是因为云团团让他帮忙买两本语录的事,而是在云团团问自己她不在村里的这些日子,云吉云利有没有去过后院。   在云团团的想法里,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不在村里的日子,她的两个哥哥都应该隔三差五的往贺之亦这边瞧瞧。   不说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吧,帮她盯着点人也是那么个意思呀。   就不怕你妹妹不在家的时候,你妹夫再在家里招待旁的大姑娘小媳妇?   除了这一点,前阵子她那么明显的的态度,她不相信云吉和云利看不出来,可他们又是怎么做的呢?   没做为!   既然她付出的和这两个哥哥回报给她的完全不成正比,那现在她也不想跟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云吉云利是怎么想的呢。   啧,不管他们怎么想的,这会儿都因为云团团的态度有些恼羞成怒了。   有时候人们不但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还会迁怒旁人。此时云吉云利就觉得云团团结婚前好好的,结了婚就变成这样肯定是有人教唆她的。   你问教唆她的人是谁?哼,除了贺之亦还能有谁。   再然后,云吉云利就对着贺之亦各种看不顺眼,可贺之亦呢,不是在一边与云团团说话一边编筐,就是一边与佟有利商量团圆饭的菜单一边将早起杀的那只鸡炖到锅里。   鸡要炖很久,现在炖上下午吃正好。   一直到下午三点半,云敏俩口子都没回来,云家这边就准备开席了。   两个孩子被哄睡了,如今靠排睡在东屋炕稍,两张一模一样的炕桌并排摆在炕中间,一屋子姓云的和不姓云的正好十个人统统围炕桌坐了一圈。   除了马丽和梁友娣因为要喂奶没喝酒,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喝了点酒。贺之亦做的烤鱼云吉和云利夫妇都不曾吃过,鲜香微辣又好吃又开胃,是饭桌上最受欢迎的菜,不光里面的鱼肉吃了大半,就连里面的配菜也吃都捞了七七八八。   因云老太讲究年年有余,所以哪怕这道菜非常好吃,也特意剩下了一些留着初三吃。   今年发生了不少事,此时围桌吃团圆饭时,不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一年发生的事说了一回。   不知道是不是有备而来,云吉举起杯对着贺之亦说道:“秋天里盖房子那会儿我还想着你们俩能不能处成,没想到一个错眼的功夫就成了一家人。以后我这个妹妹就交给你了,你要是对她不好,可别怪我们哥俩不讲情面。”   云吉说这话时,云利也举起杯看着贺之亦,贺之亦等云吉说完,看了一眼云团团,然后才淡淡说道:“她是十里八村的女英雄,谁敢欺负她?”   说完这句话贺之亦便对二人举杯,仰头饮下杯中酒。   云吉这话在告诉云团团和贺之亦,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还是他们哥俩帮着盖的,贺之亦则是告诉这二人云团团自己有本事不需要别人给她撑腰。   佟有鱼早在几天前就分别跟两个儿子谈过了。   老丫头是个手上散慢的,可她心眼转的可不慢,别只想着占你妹妹便宜,不寻思着礼尚往来。当时两个儿子答应得好好的,佟有鱼还想着两个儿子听进去了,没想到两个儿子竟然这么「出息」,还跟云团团和贺之亦翻起了旧帐。   别说佟有鱼气得不行,云老太也没想到她的两个孙子会这么说,视线不动声色的在马丽和梁友娣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云吉和云利在贺之亦这里碰了个软钉子后微微变了脸色,不想还不等二人继续往下说呢,一旁的云团团就笑了,“说起盖房子这事,我这心里还真是说不出来的感激。正好我正月里有空闲,明后几天各处拜年的时候就将秋里过来帮忙盖房的人都请一回,就在后院摆一桌,好好的,好好的谢一回大家伙。对了,大哥二哥要是有时间也一道过去热闹热闹。”   在农村帮忙盖房什么的,并不需要给工钱,只要供上一顿饭就可以了。云团团记得非常清楚,盖房子那天她买的菜,贺之亦做的饭,只是用了老宅的锅灶罢了。   盖房子用的土坯和木头也不全是云吉和云利弄的,还有云满仓和云海两个。   对了,还有云团团自己。   云团团虽然没参与弄土坯,可她却帮忙弄过木头。那些木头可是用在了三家房顶呢。   如果今天云吉和云利稍微说句软话,云团团都不会在饭桌上来这么一句。可有些话如果你不当面驳回去,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有道理,之后更是拿这个当恩情的要挟你。   跟云团团打这种嘴上官司...云吉云利是真小瞧了云团团。   当然了,他们也小瞧了贺之亦。   贺之亦不是没长獠牙,只是他的獠牙藏得更深罢了。   云满仓将酒杯放下,发出一声微重的声响。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他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想说什么却在老闺女挑眉看过来的时候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您老要是敢和稀泥,那就别怪我将这稀泥糊墙上了。”   被云团团这么一看,刚刚还想说点什么的云满仓扭头对一旁的云彩说道:“给我盛饭。”   这酒,他不喝了还不行吗?   因云满仓吃主食了,这顿饭也就直接进入尾声了。贺之亦吃了半碗红豆饭便也放下了筷子。   和以前一样,饭后是云彩收拾碗筷,其他人则该干嘛干嘛。云吉和云利见云团团带着贺之亦与云老太在西屋说话,不由叫上各自的媳妇抱着孩子回家了,走前还说了句晚上再过来。   佟有鱼心里正有气呢,自是没留他们。等他们走了,佟有鱼越想越觉得难过。可大过年的又不能哭天抹泪到底是将那股难过压了下去。   这一回,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云老太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   她大乖孙自然没错,错就错在太惯着他们哥俩了。   “「升米恩,斗米仇。」谁都是一样的。”拍着她大乖孙的手,云老太一脸感慨的教导云团团,“这就是教训。”   云团团凑过去跟她奶贴了贴脸,用不大不小,东屋那边能听得见的声音安慰她奶以及她爸妈,“舌头和牙还经常打架呢,何况我们了。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再怎么样我们都是嫡亲的兄弟姐妹,旁人如何有我们亲近。有些话说开了,慢慢磨合着也就磨出来了,不过是时间的事罢了。”   云老太笑着嗔了云团团一眼,这话你自己都不相信还能劝我?不过视线看向东屋的方向,她就知道会有人用这段话自欺欺人的。   随她去吧。   云彩收拾完厨房,也听完了热闹便洗了洗手回自己屋子去了。   还是那里安静呢。   其实对于云吉和云利这两个兄弟,云彩有时候也挺烦他们的。这次饭桌上又来这么一回,就更让云彩知道这兄弟俩心里没数,不识好歹了。   要是心里有数,为什么要得罪她们家最不能得罪的人?   要是心里有数,为什么不好好计算一回人家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好在这事闹出来的早,她也可以吸取一回她妹的前车之鉴。   想到这里,云彩又翻了个身,趿鞋去西屋叫了云团团一声。   云团团见状,看了她奶和贺之亦一眼便跟着她姐去了厢房。   “咋了?”   “你准备给那两个多少压岁钱?”说出来给她参考参考。   云团团看了她二姐一眼,直接一屁|股坐到炕上,“咱俩不一样,这是我新婚第一年,我和贺之亦不光要准备两个小的,还要给三个老的准备份大礼。”   怕云彩多心,云团团便将新婚第一年新女婿上门的那套话说了出来。   这个云彩自然知道,当年史胜利刚娶云敏的时候第一年送的礼也特别重。   “我给咱爸咱妈都准备了一件外套,给咱奶淘换了一个收音机。除了给两个小的一人一本精装语录外,旁的人我就没准备了。”   外套不算啥,收音机也不算什么,只是精装语录...云彩对着云团团伸出了大拇指。   论心眼有多小,这丫头绝对能上榜。   “我原本还想着一人给个两块钱,但今天瞧他们俩那样,就准备包五毛的得了。怕你给的太多,这才将你叫过来问一问。”   “不瞒你说,我原本也想包两块钱的呢。”   对视了一眼,姐妹俩个都不由哈哈大笑了一回。   相较于云家堡的雷声大雨点小,承恩市那边却是天天都在各种打闹。   你当老子的给儿子出点结婚娶媳妇的钱怎么了?   你继子将你儿子弄到监狱去了,你不想办法将人弄出来还有心思过年,你长心了吗?   你由着你儿子欺负我儿子,现在还让人欺负我们娘俩,崔保刚,我贺兰芳也不是好欺负的。   爸,我结婚就差一辆自行车。   爸,小芳说了,只要给她妈两百块钱,她妈就同意我们在一起。   爸,他们怎么还在咱们家?你让他们走好不好?   除夕早上,被折磨许久的崔保刚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五百块钱,告诉头一个老婆和孩子,他没有自行车票,就是有票他也买不到,就这些钱了,要就麻利滚蛋,不要就一分没有。   原配大老婆与两个儿子商量了一回,到是拿上钱走了。   前妻,也就是崔星辉他妈妈那里,崔保刚则让贺兰芳给贺之亦写封信,如果不去改口供就断绝母子关系。同时还让贺兰芳写一封谅解书给前妻带走,就算贺之亦不改口供,前妻也可以拿着这封信去运作,旁的他也无能为力。   前妻亲眼看着贺兰芳写下这两封信,也不用贺兰芳去寄信,她便拿着信走了。   而到了贺兰芳这里,崔保刚则是用遗嘱来安抚她的。   凡是属于他的以及家里的一切财产都归贺兰芳所有,他的工作则由崔星辰一家继承。   也就是说如果将来崔星辰长大了还没有工作,那崔保刚就退下来将工作给崔星辰。如果崔星辰有工作了,那崔保刚的工作也可以给崔星辰的妻子和儿女。   虽然前前后后三个老婆都没太满意崔保刚的处置结果。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说崔保刚做得还不错。   家里乱七八糟的,准备过年吃的东西都被那已经上了火车的娘仨吃得差不多了。如今城里又都是限量供应,想要再买不光时间来不及了,就算来得及也肯定买不到什么了。   除夕,原本生活得挺不错的崔家,只做了一道土豆炖白菜。   还是没有肉的那种。   崔保刚和贺兰芳虽然觉得这顿年夜饭有些惨淡,但他们却还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安静了,不是吗?   只有崔星辰,整张小脸都皱到了一起。   他期待了一整年的年夜饭就只剩下土豆炖白菜了,忒伤心了。   呜——   和崔星辰小朋友相比,只有几个月大的云家崽崽们则在父母抽搐的视线下得了他们姑姑送的一本精装语录。   呃,一直强调是精装语录还是因为贺之亦那天闲来无事给这两本语录换了个书皮……   但不管怎么换,语录就是语录,用这个当压岁钱,多少让吉利兄弟和马丽梁友娣接受不能。   尤其是云团团和贺之亦还先后送了云满仓佟有鱼衣服,云老太一个收音机的时候。   那收音机被贺之亦收拾了一回,如果不是云团团知道她带回来的东西有多老旧,还得以为这是贺之亦新买的呢。   从外面看真跟新的没两样。又因为是贺之亦全手工翻新的,一些地方还有一些雕花浮雕。   这么说吧,刚翻新好的时候,云团团看着已经大变样的收音机,一瞬间就想到了二手手机店里的那些翻新机。   真是脱胎换骨呀。   送出收音机的第一时间,云团团就教云老太怎么用这玩意儿。   天冷,也不能见天的往外走,有这么个玩意解闷,呆在家里也不憋闷。   送了老的,再送小的,在隐隐期待中得了一本精装语录的崽崽他爸妈那是要多失望就有多失望。   听到那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话时,云吉和云利兄弟竟还能无师自通的认为云团团在借着孩子嘲讽他们俩。   要云团团说,这俩兄弟真是想多了。   两个孩子出生在一九七二年,等他们记事的时候,高考都恢复了。过几年他们上学的时候教育系统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云团团祝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话多适合他们呀。   初一早上,在后院吃的饺子,吃过饺子云团团便与贺之亦在村里走了一圈,将该拜年的人家都拜了一遍,就坐在家里等着旁人来给她拜年了。   贺之亦早前做的那些核桃酥,花生蘸,榛子酥什么的到是都有了用武之地。   将准备好的一毛钱,两毛钱都放在抽屉里,准备给来拜年的小孩发红包。不过来云团团这里拜年的大人比小孩多,大人到是不好给钱,只是吃些东西喝杯茶了。   一整天不是给人拜年就是等着旁人给他们拜年。等将最后一波人送走时,天都黑下来了。   云团团和贺之亦都非常默契的没提去前院吃饭的事。而是在家里煮了猫耳朵汤就着之前做好的卤味吃了晚饭。   初二,佟有鱼与云满仓去了佟家。云敏和史胜利回了云家堡。云团团见他俩回来了,只在前院稍坐片刻便与贺之亦回后院拿着年前准备的节礼去了镇上……   云团团要送好些人,她和贺之亦只有自行车没有可以装东西还不丢不显眼的小轿车。所以云团团便先用家里的竹筐将这些东西都带到镇子上,然后去招待所开了间房。之后就是送一份礼就回一趟招待所别提多忙叨人了。   早前云团团还跟佟姥姥说初二要在家陪云老太,可见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云老太得了收音机,正不觉得闷呢,又赶上云彩在家,云敏和史胜利回来,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中午是云彩做的饭,云敏在一旁打下手,做饭的功夫姐妹俩就小声将除夕的事说了一回。   云吉云利是怎么说的,贺之亦是怎么回的,云团团又是怎么反击的。云彩一字不落的学给云敏听。   云敏在听到云团团送小侄子语录,云彩只包了五毛的压岁钱便觉得自己不能包两块了。   摸了摸自己还没半点显怀的肚子,云敏想的则是当初两个兄弟媳妇生产时她随的礼,隔三差五送回来的东西,也不知道这回轮到自己怀孕了,他们又会怎么做。要是……   云吉陪马丽回娘家,云利与梁友娣回梁家,两兄弟都在媳妇娘家吃了午饭才回来,因抱着孩子所以回来的也比较早,他们俩回来的时候,云团团还在镇里乱窜,云敏俩口子还在老宅这边没回家。   互相拜了年,马丽和梁友娣又问了一回云敏怀孕以后有没有什么反应,还给云敏传授了一回她们俩的经验,之后这两人就想将话题往云团团身上带。   毕竟结婚了嘛,早晚得是有孩子。怀孕是一个人的事,可孩子她未必带得了吧?   云敏没接这个茬,主要是她之前也在想这个问题,还曾经劝过云团团早点生孩子,她妈和她奶都能帮着带孩子的话。   只是虽然不接这个话茬,云敏因为马丽和梁友娣提起云团团时的语气多了几分不满。   梁友娣依然没什么主见,可因为过去那一年云团团都不怎么在家里,生产后梁友娣又分家出去单过了,到仿佛回到了刚嫁到云家那会儿,虽然话不多却也是能说的。   现在她与马丽一唱一合的打着关心的噱头说起云团团。若是没有云彩提前打的预防针,也许云敏还真会相信这两个兄弟媳妇是好心,而不是兴灾乐祸了。   “这有什么,谁还天生就什么都会。回头让那丫头多抱抱她这俩侄子,用不了多久就什么都会了。”   倒也不必如此。   马丽和梁友娣没想到云敏会这么说,当即一脸讪讪的岔开了话题。   “也幸好是分家了。”   等佟有鱼和云满仓回来以后,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仨了,云老太才将白天的事跟这俩人学了一回。   佟有鱼心忖,如果不分家,闺女们怕是都不想回娘家了。   “以前瞧着都挺好的,咋就一下子变成了这样?”佟有鱼想不明白的看向云老太,“我记得老丫头办那个什么升学宴的时候还没这样呢。”   虽然不记得两个儿媳妇给老闺女准备了什么东西,却是真的有送礼。   云老太也不由回想去年时云家的情况,最后也陪着儿媳妇叹了一口气,“好在我大乖孙脾气好,不跟你那俩个儿子儿媳妇计较。”   想到现在还在镇医院住着的那九个人,云老太便觉得她大乖孙的脾气是真的好。   佟有鱼抽了下嘴角,腹诽道:说得好像我儿子不是你孙子似的。   自己村里的,镇里的,县里的,还有邻县和其他村的,云团团带着贺之亦忙了好几天才消停下来。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贺之亦才知道云团团的人际网有多庞大,三教九流就没有她搭不上边的人。   虽然以前也知道云团团除了满口甜言蜜语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也深着呢。只是现在贺之亦才知道他平日所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看着云团团从早说到晚,贺之亦都替她累得慌。所以每天回家都要煮些润喉的东西给她。然后又不由扪心自问,这么做是兴趣爱好还是有什么意义。   “兴趣爱好吧。”云团团歪头想了想,“我也说不好,就是下意识的就去做了。”   其实她真不是那种缺东西的人。   有空间在手,又有一把子力气,云团团就像那些街溜子,真挺没上进心的。   贺之亦闻言亲了亲云团团的额头,“我知道。”   你其实就想过那种有点小钱,有些闲的日子。   “我明天休息一天,晚上去县城,后天早上进省城。”省城那里到是不需要贺之亦全程陪着了,有些只需要她自己就行。   贺之亦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次去省城看看能不能租间院子吧?我想接我奶去省城住一阵子,带上她的收音机。”云团团踢掉贺之亦给她做的室内拖鞋,小口小口的喝着菊花茶,“省医院的候医生有些门路,我想走她的门路给我二姐安排个学习名额。”   原本云团团是准备等镇医院那边的李院长去跟镇长提的。但现在镇医院住了九堆垃圾后,李院长也就抽不出人手出门交流学习了。想着时间不等人,如果云彩真要转行那就真得早做准备。所以云团团便决定帮她走走门路,先将人送到省医院去。   到底是想做护士还是医生,还是最终觉得收钱这活也挺好,那就看云彩自己的选择了。   贺之亦想到柜子里云彩抽空给云团团绣的鞋垫和做的内衣裤,不由觉得她的这两个姐姐都比她哥哥懂事。无论值钱不值钱的东西,都惦记她们这个妹妹。   不过云团团也极好,哪怕现在被两个哥哥气到了,也没一竿子打倒一船人。   云团团喜欢泡脚,贺之亦早就知道她这个习惯了,也特别喜欢云团团在个人卫生上的一些习惯和坚持。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云团团泡脚的时候,贺之亦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脚盆前。   肉呼呼的脚丫一点都不脏,脚指头也长得很好看,不过指甲有些长,已经将今天穿的袜子顶出了个小窟窿。贺之亦这会儿坐在这里,就是准备给云团团将有些长的指甲剪了。   这男人有强迫症的,用修复古籍文物练出来的手艺给云团团剪指甲,还非要什么长短弧度对称。   之前都是云团团自己剪,但贺之亦总觉得剪得不对称,这回袜子破了,贺之亦便觉得这事还得他来。   “这么暗,要不明天早上再剪吧。”担心贺之亦会剪到肉的云团团,好不担心的劝了一句。   贺之亦摇头,今天不剪完他肯定睡不好。   两人正说着话呢,大队长就过来了。   大队长看到屋里有亮光,透过穿户看过去,就正好看见云团团一个人坐在炕上,于是大队长便走了进去。   彼时云团团一只脚在水盆里,一只脚搭在贺之亦腿上的毛巾上。而贺之亦则坐在矮了大半截的小凳上一手抱着云团团的脚,一手举着指甲刀……   饶是见过世面,大队长也没想到他会看到这一幕。清了清嗓子对二人说道:“忙着呢。”   云团团和贺之亦都愣了一下,随即一个缩脚,一个起身。   “二叔怎么过来了?”云团团问这话的时候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屋里的挂钟。   晚上七点四十五分。   “昨天下晌有封小贺的信送到我那了,我早上过来你们没在家,这会儿过来瞧瞧。”   大队长说完就将揣在衣服里的信递给贺之亦,贺之亦一看信封上的字,眼底就飞快闪过一抹厌恶。   贺之亦:“多谢二叔。”   “幸亏村子里有二叔,不然我俩也不敢走的这么放心。刚我们还说明后天去趟省城呢。”云团团用刚刚搭在贺之亦腿上的毛巾擦了脚,一边起身一边让大队长坐下说话,“我们俩这隔三差五的往外跑,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若不是二叔将村子治理得井井有条,还不知道我们家怎么样了呢。”   听到云团团这么说,大队长不禁心忖:旁人家这样不着家的,可能会危险些。但你云团团的家...狗从门口路过都得蹑手蹑脚,生怕吵着你。   大队长去镇上开会的时候也不是没去镇医院瞧过那九个流窜犯的。   那么多人竟一个都没死,还全都瘫在床上动不了,若说你不是故意的,怎么可能?   看到他们九个的惨状,大队长和很多人就都生出一种「还不如死了」的念头。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吧,在医院工作的云彩和在邮局工作的云敏都被人围观了好几天。   虽然都在打听云团团,可心中也对她们姐妹升起了不敢得罪的心思。   生怕惹了小绵羊,再将那只母老虎给招了来。   ←_←   一通寒喧,送走了大队长,云团团才与贺之亦锁了院门和屋门回屋来。   “谁的信?”见信就放在炕桌上,而贺之亦却明显不想拆开它,云团团不禁好奇问他,“家里的?”   “我只有一个家。”听到云团团用「家里的」这个词,贺之亦直接反驳道,“我家就在这里。”   “那是。我在哪,你的家就在哪。咱们才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顺毛撸了一句,云团团便拿起信封打量了一回。   信封上有邮戳,从哪发出来的一目了然。见上面是承恩市,云团团便也知道贺之亦为什么这么情绪化了。   “想看就看吧。”见云团团拿起信,翻来复去的看信封,贺之亦哪怕不想知道这封信上写了什么,还是让云团团拆开来了。   一两年都不联系他,现在又突然联系他,肯定没好事。   云团团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更想知道这封信里写了什么。只是让云团团没想到的是这封信比她能想像的还要无耻很多倍。   在云团团看来,做为母亲贺兰芳至少能装一回慈爱,然后再对贺之亦提要求。可这封信里,贺兰芳竟然直接对贺之亦提要求,让贺之亦去改口供将崔星辉放出来。   压根就没想过贺之亦如果真的去改了口供,这件事情会对贺之亦有什么影响。   如果贺之亦改口供,那之前的事情就成了诬告,而诬告他人又让人坐了一年的牢...贺之亦要承担的责任法盲都知道不会小,可贺兰芳却是提都不提。   这也太渣了吧。   “说了什么?”贺之亦见云团团看完信,整张脸都变了,过年吃太好长的那些小肉肉都挤到了一起,一边觉得云团团肉呼呼的可爱,满意他将人喂补回来了,一边又用一种略微舒缓的心情问云团团信里写了什么毁三观的事。   反正,他早就习惯了。   “你妈说……要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早在崔星辉出事的时候,贺之亦便想过贺兰芳会这样作,只是没想到这封信会迟了一年才送到他面前。   不知想到了什么,贺之亦突然对云团团说道:“我是不是应该改个姓了?” 第112章   “我同意!”   听到贺之亦要改姓,云团团举双手举脚赞同他这个决定。不光如此,云团团还决定后天去省城的时候买本《百家姓》回来给贺之亦做参考。至于说让贺之亦跟她姓...有那么一瞬间,云团团是想过的,不过理智却拒绝了。   她的小贺同学值得被善待,值得拥有自己的姓氏。就算有一天贺之亦想姓云,也应该是他喜欢这个姓,而不是因为要跟她同一个姓氏。   “就挑你喜欢的,你想姓什么咱们就姓什么。”   云团团笑容灿烂的对贺之亦挥手,那副样子就像是土豪去商场,豪气冲天。   贺之亦见状,心下更是温软的不行,被贺兰芳恶心到的心情也在这一刻彻底平复。   将被云团团攥皱的信拿过来,小心的弄平整。随即拿过一本书将这封信夹在其中,“等到了省城,我再去复印几份。”   只要自己还能让她有利可图,贺兰芳女士一定会扒上来吸血。这一点,贺之亦从不怀疑。   贺之亦不认为自己还欠贺兰芳女士什么,就算欠了她什么,这些年也早就还清了。   那些年无论崔星辉怎么折腾,贺兰芳的后妈慈母人设都一直立得稳稳的,就能发现她是个很能放得下身段并且很能忍的人。贺之亦话少,却是个极细心的人。他早就发现贺兰芳是个什么人了,所以他可不认为就这么一封断绝关系的信就真能断了他与贺兰芳的母子关系。   其实如果不是太过违背内心,贺之亦是希望贺兰芳女士的日子越过越红火的。   只有她过得好了,才不会将注意力放在被她放弃的长子身上。反之,不光自己要受气,还会让云团团也跟着受累。   改名换姓不是为了与贺兰芳彻底划清界线,而是想要借此躲开她。只是崔星辉出狱后还要回到云家堡,这方法就失去了作用。   不过能不跟贺兰芳一个姓,还是让贺之亦期待的。   收好信,贺之亦又看了一眼被他妥善收着的结婚证和房产证,又计划着等改了名字后再将证件什么的重新更名。   熄灯「睡觉」,一夜好眠。   因准备吃过午饭再去县城,所以上午的时间也比较充足。这几天一直往外跑,也没去前院,所以云团团与贺之亦吃过早饭便回前院看看。   云彩上班去了,云满仓和佟有鱼去镇上看云敏,顺便帮她看看房子里的炕为什么总是烧不热乎。   云老太留在家里,但她却不是一个人。云家堡里相熟的老太太,大姑娘小媳妇都在老宅陪着云老太听收音机呢。   云团团回去的时候,西屋坐了一屋子的人,看得云团团都有些嘴角微抽。   年节里,见了面都是用一句「过年好」做开场白。与一屋子的人打了招呼,云团团便示意贺之亦先回后院,她留下来陪着她奶招呼一下客人。   贺之亦回了后院后,想了想又将家里还剩下的点心和瓜子花生拿了一半送到前院,之后才回后院做自己的事。   后院也有个收音机,只是那收音机被贺之亦收在架子上。因翻新后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收音机,加之摆放的位置也有些巧妙,那几天有人来拜年竟也无人发现。   这会儿一个人呆在家里,贺之亦也将收音机打开了。   一边听收音机,一边整理他干活的工具。   过几天静下心来了,也就该开工了。   不过贺之亦不知道他和云团团这次会出去多久,便决定将收音机和干活的工具都带在身上。   原本收机音的壳子又破又大,被贺之亦翻新一回后到是挺方便携带的,将收音机放在他的工具包里,一点都不占地方。   别看老宅那边客人多,但过了晌午就都回家了。因此,贺之亦这边只需要做他们三个人的饭菜就可以了。   想到云老太最近牙口不好,贺之亦便准备中午做条清蒸鱼,再弄个牛肉蛋花粥以及配一道青菜。   贺之亦按着食量做饭,不想有剩饭时,云团团正盘腿坐在炕上与人侃大山呢。   虽然老云家一直强调这收音机是贺之亦送的,可村里的人却没人相信贺之亦这么「财大气粗」的。再加上有人问到云吉和云利的时候,这俩兄弟又因为被问及此事时想到那两本语录而瞬间变了的脸色,也让人更加怀疑真实性了。   确实,这收音机是云团团折腾回来的,可云团团折腾回来的收音机旧的一批,哪像贺之亦翻新的这么好看上档次?   收音机收不到几个台,不过是给贫瘠的文娱生活添个声响罢了。过了这几天的新鲜劲,加上天天那么多人呆在自己家里,云老太多少有些烦了。   可这事一但开了头,就不是她想结束就能结束的了。   过了十二点,将近一点的时候,一屋子的人才都陆续离开了,云团团锁上门与云老太一块回后院吃饭。   吃饭的时候,云团团还提起了这次去省城租房子的事,这一回云老太到没拒绝。   去省城陪陪她大乖孙,之后赶在春耕的时候回来,那会儿大家都开始干活了,也就没谁有闲心跑老宅听广播,还一听就是一大天的了。   “原本我还想着等春耕的时候帮着看看孩子,也能让你两个嫂子腾出身子挣工分去。昨儿我就跟你妈说了这事不能这么干,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   最开始的时候,云老太和佟有鱼两个就想着以后出工了,让两个儿媳妇将孩子送到老宅来,她们婆媳帮忙带看着。可除夕过后,云老太便觉得有些事真不能太惯着。   这个时候有多少女人都没能在坐月子的时候吃上鸡,甚至是月子都坐不满一个月的?又有多少女人哪怕是生了孩子,也要背着孩子下地出工?   光是从这一点上看,老云家就很对得起这两个儿媳妇了。   原本还想着他们小夫妻过日子,没有老人帮衬会辛苦些。可除夕的事却像一巴掌拍在了云老太心上一样。   她在劝云团团注意「升米恩,斗米仇」的时候,也在调整自已这边的计划。   如果云吉云利不舍得媳妇辛苦,马丽和梁友娣也不想下地挣工分,那她们这么安排纯粹是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如果他们是想要下地挣工分的,那总能想到办法。再不济马丽和梁友娣的孩子一般大,两人又是妯娌,不妨今天这个出工,那个照看两个孩子。明天那个出工,这个留在家里带孩子,也是个办法。   云老太想着她现在还能干些轻手力脚的活,留在家里给儿子儿媳妇做个饭,收拾收拾屋子不比带孩子轻松?   云团团支持云老太的想法,为此更是对去省城租房的事多上了几分心。   “这次我们过去,一定会租个差不多的房子。”地位偏点也无所谓,“咱们提前过去熟悉环境,奶也能早点清静。”   说起租房子,云团团不由又想到了已经落户省城的席征,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房子其实不难租,只要找张亮这个地头蛇,然后去寻居委会主任,哪有空房,房租怎样,房东如何就都知道了。   如果只是她和贺之亦,那屋子大小都无所谓,只要厨房够大就好了。但这房子还要住她奶以及她二姐,所以这个房子就不能小了。   在心里盘算了一回,云团团一抬头就发现时间不早了,于是赶紧加快吃饭速度。贺之亦见了不由蹙眉,“你慢点。”   他们骑自己行车去县城,并不需要赶末班车,而且年前他去县城的时候,屋子都已经打扫过了,这次再次也不过是烧烧炕,擦擦灰就能歇息。所以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不打紧。   云团团听话的放慢吃饭速度,见她奶夹鱼肉时还夹了一根大刺,又顺手将那根大刺给拽了出来。   清蒸的鱼非常嫩,正适合最近牙口不好的云老太吃,想到云老太的牙松动严重,云团团又准备到了省城再带着她奶去看看牙。   现在还没有种牙这种技术,但旁的镶牙技术还是成熟的。如果那些活动的牙确实没办法拯救了,那就早点拔了镶假牙吧。   这么想的云团团又用舌头舔了一回自己的牙,立时对自己这一口牙更满意了。   云老太看过地主家的小姐都是怎么保护牙齿的,云团团又是后世来的对牙齿也有保护之心,祖孙俩一拍即合到是让云团团有了一口好牙。   可惜云老太这个年纪,再用心也因早年失于保养而不得不在晚年承受失牙之苦。   唉,要是牙齿是可再生的就好了。   吃过饭,贺之亦去洗碗,云团团送云老太回前院。云老太不让她大乖孙送,可这会儿村道上不光有残雪也有薄冰,云团团哪放心让云老太自己往回走。将人送回去,云团团又交待她奶最近有时间就收拾一下行李这才转身回去寻贺之亦。   带到省城的年礼有一大部分都提前送到县城那边了,剩下的一些则被贺之亦装在筐里和着他们俩的一些随身行李一块用自行车运到了县城。   在县城住了一夜,两人转天就坐大客车去了省城。   因拿的东西着实有些多,又因为下了车没有自行车载物,所以贺之亦还提前做了个折叠车。   那车着实将云团团惊艳到了,又结实又轻巧,最重要的是能折叠。   不过想到贺之亦是动手达人,云团团又觉得和那些古籍文物相比这个又不算什么了。   下了大包车,俩人推着一折叠车的行李去了招待所。之后便开启了新一轮的拜年模式。   有些需要贺之亦陪她一块过去,有的则不需要。等忙完了正事,云团团又给张亮打了电话,问明席征的现住址后云团团又和贺之亦拿着东西坐着公交车去看病号和孕妇了。   席征住的是警员学校分配的宿舍,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面积不大,但绝对安全。   云团团过去的时候,席征还在家里拄着拐杖练习走路呢。   陈英的肚子已经起来了,看到云团团和贺之亦过来还笑着留他们吃饭。   多大的心让孕妇挺着个肚子给她做饭呀?   只多坐了一会儿,云团团和贺之亦便走了,临走前云团团还笑着跟陈英说要找张亮租处院子的话。   一听云团团这么说,陈英直接拦住她,“我知道一处,原本我们想租来着,后来给分了宿舍便也没租。年前还没租出去,这会儿才过了年,应该还留着。”   一听陈英这么说,云团团当即就乐了。忙问了房东信息和房子位置这才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陈英说的那处房子确实不错,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小跨院,后来子孙不济就将小跨院与主院连接的月洞门封死,又另外在墙上开了个门以收租子为生。   小跨院不大,总共就三间正房,一间厢房外加一个三十多平的小院子。   三间正房,东屋一张双人床,西屋半屋子火炕,炕上有炕柜,中间的堂屋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外,还有一个烧煤的铁皮炉子。   院子里没有水井,但当厨房用的那间厢房里却有自来水的水龙头。   可以说,除了上厕所仍旧得去胡同口的公共旱厕,这房子哪哪都好。   问了一回房租,云团团便找这片的委主任做见证与房东签了租房合同。   居委会这边要做登记,要咨询云团团租房理由。云团团便说她在省城上大学,她奶要来省城看病什么的。   做好了登记,贺之亦也将新锁头买回来了。从里到外换了新锁,云团团又与贺之亦回了招待所。   先将放在招待所的东西都拿过来,然后两人退了房坐当天最后一班车回了县城。   两人在县城的家里收拾了一回被褥和锅瓦瓢盆等等举家过日子的东西,又在第二天坐着客车去了省城。   到了省城,贺之亦负责收拾新租来的屋子,云团团负责拿着购煤票和钱去淘换煤和柴火。   这事难不到云团团。   早在年前去找黑老六领赏金的时候,云团团就请他帮忙推荐个省城的同行。   这次买煤,云团团找的就是黑老六推荐的这位同行……   买来的煤都用玻璃丝袋子装成一袋一袋的送到小院时,贺之亦已经将正房打扫出来了。   不光如此,他还非常奇葩的将堂屋的铁皮炉子做了改良。   将厢房里堆着的旧烟筒擦干净了,可着堂屋围了一圈,用以提高室内温度。   原本喜欢睡床的贺之亦在发现炕比床结实耐用还不会在「睡觉」的时候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后,他就彻底对火炕没了抵抗力。   小院只有一间屋子有炕,那一间肯定是要给云老太的。所以贺之亦便琢磨着垒个火炕是否可行。   毕竟最多住上四五个月……   半晌,贺之亦便决定垒炕了。   将只有一米五的双人床搬到堂屋靠墙放置后,又将原本西屋炕上的炕桌摆在床上,弄了个不伦不类的罗汉榻。   将四把椅子两两对称的摆在双人床前面,又将那好张圆桌靠墙放置。   有煤后,屋里就能烧起来了。但云团团买回来的煤却并不多。于是趁着天黑云团团又推着贺之亦的小折叠车将空间里的木头绊子弄了一车回来。   都是劈好的木头,这一车至少能烧上个把月。   两人各种折腾了三四天,才将小院收拾出来,将小院收拾出来后,云团团便给席征,张亮和李伟打了电话。   过来认认门,顺便也尝尝我们家小贺同学的手艺。   席征虽然仍是不良于行的样子,却还是乐颠颠的拄着拐杖与陈英过来了。张亮最近也没啥事,来得比云团团想像中的快,到是李伟虽然接到了云团团的打电话却是没能过来。   想到年前小白楼的事,云团团还特别理解的点了点头。   明白!   都不是空手过来的,不过带来的东西也没几样实用的就是了。   吃了饭,认了门,又聊了一会儿天,张亮就与席征和陈英他们一道离开了。   东屋的炕是新垒的,要大火烧几天才能睡人。所以等客人都走了,云团团烧炕,贺之亦收拾厨房。之后俩人就像前几天那样先在西屋歇下了。   贺之亦想在省城买房子了。   因为他发现租房子时,无论他想怎么收拾房子都觉得不划算。可不收拾又总觉得哪哪都住着不舒服。   花自己的钱给别人收拾房子这种事...他干不出来。   一场恩爱过后,贺之亦搂着云团团将买房的想法说与云团团听。   云团团首先想到的就是她七月份毕业之后再来省城也不过三两天的事,住招待所更省事。其次是想到了买房升值的事,最后则是想到与其买房子还不如直接买地皮升值赚大钱……   打了个哈欠,云团团一边嗅着贺之亦身上的味道,一边同意贺之亦的想法。   买买买,难得有他想要的东西。   “就买这种带院子的平房,怎么样?”   现在的楼房大多都是筒子楼,家家户户都在走廊做饭,干点什么都没有隐私。说不定他们俩在这边为爱鼓掌,左邻右舍都能边听边给他们记时呢。   平房不用上下楼不说,若是有个院子,还能放不少杂物。而且将来拆迁的时候,院子也不是白送的。   贺之亦点头,将云团团脸上的碎发朝后拨了拨。刚刚...出了好多汗。   翌日,贺之亦与云团团又在这边消磨了一日,见炕干得差不多,屋子也收拾得像样子了,两人才打道回府。   不过在那之前,云团团还单独去省医院见了一回候医生。   候医生是妇产科的大夫,在听了云团团的请托后,略微琢磨了一回便决定亲自带云彩一段时间。   如果云彩在这段时间里对医生和护士的工作产生浓厚兴趣,那她走这条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何系统学习医护知识...候医生也没办法。   特殊时期想上医科大学,不容易呐。   对了,云彩来学习的这段时间是没有任何工资补助的。   省医院不会给她开,镇医院那里也只能算事假……   云团团和贺之亦仍旧是先回县城,再回桥头镇。   到了桥头镇贺之亦先回家,云团团去找云彩。因医院不方便说话,云团团便将云彩叫到云敏家里说这事。   云敏见两个妹妹来了,赶忙将家里的存货拿出来,准备给做顿好吃的。云彩和云团团心疼她,也不吃什么,云彩和了盆面,云团团剁了一回酸菜和猪肉,云敏拌了饺子馅,姐妹仨人一边包饺子一边说话。   哦,包饺子的只有云彩和云敏,云团团是那个负责剥蒜的。   “省城的房子租好了,面米和煤啥的也都买好了。回头接了奶过去住,你最不用担心的就是吃住问题了。”云团团想了想,继续说道:“住的地方离省医院很近,你走着过去就行。”离林大到是有些距离,不过她可以坐公交车。   云彩点头,她不可能一直吃妹妹用妹妹的,到了省城她也得花些钱买些吃的用的才行。在心里核算了一回自己手里的钱,觉得两个月不工作也够花销,不由松了一口气。   云彩这边做了决定,云团团便让云彩跟她领导说请假的事,而她则再去跟李院长打个招呼。   一旁的云敏插话说道:“就用给咱奶看病的理由吧。用这个理由出门,也不怕有人发现你在医院里了。”   “对,省城虽然离镇上远,可也保不齐就遇到熟人。用这个理由也好应付。”   云团团想了想就笑了,“那咱奶得在省城多住一阵子了。”   春耕的时候是肯定不能回村了。   姐妹三个想到这里就都笑了一回。   吃过饭,云彩和云团团便骑着史胜利的自行车回村了。先到了老宅,将云彩的事跟云老太说了一回,云老太也觉得这样稳妥,又说事不宜迟,定了后天出门的计划。   云彩留在老宅这边,云团团自己回后院。   贺之亦也是跟云团团她们去省城住的。所以这次出门要收拾不少行李带到省城那边。   省城那边小院里的东西都是云团团和贺之亦在县城的家当,现在则需要将一些吃食都带过去。   村里这间小土坯房里有不少吃食,有的是晒成干的,有的烟熏的。有的则都是冻货和半成品。   这些吃食大多都不能放太久,天一暖和说不定就会变质。带到省城去,一来不浪费,二来也能省些花销。   这次仍就是去县城转车,不过云团团并没准备让人知道她与贺之亦在东瓦胡同的屋子。所以即便是去县城中转,他们也不会过那边去。   带的东西实在有些多,再加上还有云老太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块出门,云团团便去找大队长,请队里出趟驴车送他们到县城。   一通忙碌,等云团团四个在省城安顿下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二月中旬了。   月初过年,过完年去各处拜完年,云团团还特意去了趟镇委大院说了一回临时屠宰场的生意。   附近几个村的猪在年前都杀得差不多了,年后其实已经没什么猪可杀,所以年后不开刀也不耽误什么。   若非不用再守在屠宰场了,云团团也不可能走的这么潇洒。   到了省城,云团团收拾了份东西便带着云彩去了候医生家里,当天见了候医生的闺女后,云团团还笑着承诺过两天先带着候医生的闺女回趟桥头镇,见一回老校长。   像是资源互换一般完成了云彩的事,云彩转天就去了省医院跟在候医生身后忙里忙外。云团团约了张小北和张晓楠兄妹,又带上候医生的闺女一道坐车回了桥头镇。   为了避人耳目,三人都戴了帽子,围了又厚又掩脸的围巾,云团团趁着小学未开学的时候领着他们在学校里转了一圈。随即就趁着天黑将三人领到了老校长家。   老校长也担心学校里新来的教师性子不好,一上来就喊打喊杀闹革命的,这会儿见就是两个年纪不大,脾气也不错的年轻小姑娘到是一下子就放下了大半的心。   没敢在这里逗留太久,云团团便将三人领回招待所。   “团姐,不去你家吗?”来之前高婷她爸妈还叮嘱她去云团团家拜个年的。   “我住在村里,人多眼杂不方便现在就带你们过去。”云团团摇头,“编制的事还瞒着呢,就怕宣扬开来给别人做了嫁衣裳。等你们正式下来了,再去我家也不晚。”   高婷哦了一声,又跑到张晓楠跟前一边打量桥头镇的一草一木,一边小声说着话。   能不用到农村种地真是太好了。   两个小姑娘在那里叽叽咋咋的说着准备什么行李,回头怎么收拾宿舍以及学校的工作,张小北则与云团团并肩走在她们俩身后,问云团团流窜犯的事。   “省委那边很重视这个事,你这回是彻底出名了。”   云团团挑眉,心中得意极了,不过面上却还装淡定,“不值一提。”   张小北扭闲看了一眼带着挂绳手套的云团团,又不由上上下下的打量一回这个微胖的姑娘。不得不说的是在听到云团团独自一人将九个流窜犯都留下来时,他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   省长开年工作的第一天就收到一封下面的来信,那信写的不清不楚,却还是将云团团突显了出来。   因信上用的是云团团的这三个字,下面汇报这件案子的时候用的却是云朵两个字。虽然云姓不多见,但云家堡却有七成的人都姓云。所以省长第一个想法就是有人冒领功劳。   因着这个心思,省长还派人下去查了一回。这一查才发现并不是什么冒领功劳的事而是这个姑娘有两个名字。   也正是这样,省长那边也正式记住了云团团的名字,之后警局那边的领导过来汇报工作,又提了几回云团团协助破案的事……这样的人才就应该去警局发光发热嘛。   就差一点点,云团团就要因为这次的出名险些与她的杀猪事业擦肩而过。   名是出了,可到现在也没将好处落实,云团团就还挺着急的。听张小北这么说,还问了一回有没有奖金啥的。   张小北说,按惯例这样的事只能保证有奖状,其他的,他也不清楚。   云团团:“……”   奖状?啧,街溜子不需要那个!   云老太是带着收音机出门的,也因此哪怕省城认识的人少,云老太也不会闷得慌。   贺之亦不用上班,也不用出工,平时就留在家里做他的活计和一日三餐。云团团带着张小北三个回了省城后,开学前的时间便都用来陪云老太。   云老太的牙确实是保不住了,云团团便在医生的建议下给她奶镶了假牙。镶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事的,趁着这个功夫云团团还给她奶整了个全套的体检。   这个时候还没有专业的体检机构,想要在医院做体检就得先挂号,然后排队去门诊,等医生询问完开了检验单子再拿着单子去窗口交费,之后再排队去做检查。等拿到了结果再去挂门诊的号请医生出诊断。   没有个好体力都应付不来全套的体检。   好在云团团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了,背着云老太楼上楼下门诊化检室的上窜下跳。可即便这样,祖孙俩也花了四五天才将体检弄完。   体检结果是陆陆续续出来的,云老太除了牙有问题,就是一些基础老年病。   又因为云老太从年轻那会儿就泡脚,加上自己也注意保养。所以她的那点老年病也根本不算什么。   怎么说呢,云老太是她这个年纪里极少数如此健康的人了。   得了这么个体检结果后,云团团打心底高兴,不过因为云彩是以陪她奶看病为由请的假。所以这个好消息云团团也没往家里送。   至于说这个理由晦不晦气?   这嘴里的牙要是闹情绪了,折腾起人来也跟大病一场没两样。现在提前将牙拔了,难道不算是在治病?   没差了。   云彩早上去省医院跟着候医生学习,因她不在编制内也谈不上值班,所以每天中午都能回来吃午饭。   一日三餐都是贺之亦做,因是妹夫大姨姐的关系。所以云彩从不去给贺之亦帮忙打下手,而是直接将家里洗衣服的活都接了过来。   云老太偶尔去给贺之亦打下手,不过通常情况都是坐在一旁或是扒颗葱,剥头蒜然后与贺之亦闲话家常,话往昔。   云团团在开学前经常往外跑,开学后就更忙了。一边忙着去学校打卡上课,一边忙着买地皮和看院子。   虽然她手里的钱有些给了贺之亦,但贺之亦却也告诉了云团团他将钱藏哪了。   黑老六那里得了一千块钱,在小白楼喝酒那天也得了一笔钱,再加上他们之前得的那些,买处院子绰绰有余。但想要买一块地皮却还差了不少钱。   地皮到了后世那是寸土寸金,市区的太贵那就往市郊去看,要知道现在的市郊,放到以后可也都是在市里呢。   这个学期,尤其是今年七月份毕业的这批工农兵大学有的比云团团还忙。   为了留在省城工作或是为了一个县城的编制,所有人都使出了看家本事。相比之下,云团团就很有些不务正业了。   因在省长那边挂了名,加之警局这边对云团团起了惜才之心,到将云团团的档案要了过去。教导员将档案给出去后并没跟云团团说这事,还是李伟听说了给云团团去了消息。   警察,在云团团看来那是比军人还要危险的职业。   不光自己天天跟犯罪份子打交道,自己的家人也都是犯罪分子及其同伙家人的报复对象。   她心中极为敬重这一行的英雄,却没勇气让自己活在危险下,让自己的家人一边担心受怕,一边还要饱受各种危险报复。   能一毕业就留在省城,还是正式编制,这是多少人求之而不得的事。但云团团却吓得一蹦三尺高,连忙去替自己活动关系。   她就想在镇上拿着编制杀杀猪,然后再争取将自己送到花国币上。   吃晚饭的时候听说了这事后,哪怕一直想留在城里的贺之亦都双手赞同云团团回镇上杀猪去。   他宁愿一辈子呆在乡下,也不想见天的过那种提心吊胆,担心后怕的日子。   谁说不是呢。   旁的不提,只说云团团这一身力气,警局那边将她要过去会将她放在安全位置上吗?   肯定会是哪里需要塞哪里呀。   云团团用后脚跟想,都知道警局领导将她要过去后,一定会给她安排那种非常危险的工作。   就像那些个反恐特警啥的。   冲锋陷阵的时候,绝对少不了她。   既然都知道是这样了,云团团傻了才会由着他们派遣而不想办法提前规避风险。   为了能顺利留在镇上杀猪,云团团不光动了自己的人脉还特意回了趟桥头镇。   先找大队长,然后与大队长商量了一回如何申请增加村中养猪的指标。之后又去了桥头镇下属的其他村子准备让他们也提一回养猪指标。   村里的猪养的多了,供销社和村民能分到的肉也就多了。至于会不会耽误生产...啧,不是有拖拉机了吗?   去年就用了拖拉机,造成不少剩余劳动力,今年多养些猪不就解决了劳动力过剩的问题了?   而猪养多了,自然就需要一个长期固定的屠宰场。如此一来,供销链就完成了。   但这些猪的数量到底是有限的,所以这个屠宰场最好能够精简工作人员的人数。   而云团团呢,她读过书上过大学,一个人也能将猪杀了。用那种三方都签字的收据,这个屠宰场其实也不需要两个人。   不过云团团还是留了个心眼的将自己的屠宰工编制放在镇委后勤处,而不是供销社。   要知道现在后勤处的编制和供销社的编制相差还不算太大。但用不了几年,差距就彻底拉开了不说,供销社还要面临失业的风险。   有了编制,就有了工资和福利。不过相对的,猪下水什么的就不能自己留着了。   别说,这个交换云团团竟是一点都不心疼。   以让人惊掉下巴的速度给自己办好了屠宰工编制的云团团,拿着相关手续文件,一边去见镇委后勤处的主任,一边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兵贵神速,她现在也是镇委大院在编的正式工了,省里警局再想要她过去,那就不是毕业分配的事,而是跨工种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跨越工种的调派工作是需要征询本人意见,而云团团本人是有权利拒绝的。   我就喜欢杀猪怎么了嘛?   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就是——初心不改! 第113章   有些事情需要从上面往下活动,可有些事情却是只需要在下面活动,就能给上面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云团团没去警局那边表心意,而是在知道了警局有惜才之心后便提前在省城替镇委大院跑了一回扩编问题。   之前为学校跑扩编,现在说是为镇委大院实际上则是为了她自己跑,知道云团团是为自己跑编制的,在云团团找上来的时候能帮忙的都愿意送个人情给她。   在省城确定了编制能下来,云团团才回去折腾。多养猪的事由云家堡生产队的大队长先提出来,其他村子的生产队大队长再一旁附和。   云团团的这一手,几乎都踩在了资源置换的点上了。云家堡大队长那里就不用说了,其他几个村子之所以同意的那么干脆除了养猪这个事确实于村子有益外,还有云团团答应他们的共享化肥农药检测信息。   去年云家堡化肥出了意外,造成减产的事让几个村子都有些畏惧不前。所以云团团答应他们,云家堡这边送了化肥样品去京城化验,得了结果也会告诉他们一声。   云家堡这边有检测小组保驾护航,其他村子也能跟着坐上顺风车,规避风险这是利人利已的事。除此之外,交好云团团,卖云团团个人情于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地就那么多,活都让拖拉机干了,社员干什么?   多养猪不好吗?   很好,非常好。   只要不闲着,只要是正经事,镇长那里考虑到实际情况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猪多了,就不可能全都集中在年底杀了。虽然这个提议是今年才有的,今年上半年的猪都还小。但到了下半年和明年,猪就可以陆续宰杀了。那么问题来了,这些猪要怎么杀?   屠宰场总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搞临时的吧?但要是搞个长期的,那就得有编制了呀。   编制不是镇委说有就能有的,他也得向上面递申请。而带着编制回来的云团团还能不知道要怎么说服镇长在申请编制的时候将她这个屠宰工的名字也写上去吗?   您也看过我杀猪,我一个顶五个,屠宰场用我一个人能省下四个人的编制,对不对?   总之就是云团团用非常隐晦的话告诉镇长,申请编制的时候写上她的名字,她就敢保证这个编制能批下来。   反之,不写她的名字就算编制申请下来了,后续的事情也会相当麻烦。   云团团提醒镇长,用她是众望所归,不用她就会「有」可能被人怀疑处事不公,贪|污受贿。   这就像考试,明明有一百分的考生在你面前,你却偏偏录取了六十分的学生,这不就给了旁人光明证大的理由怀疑你的公证公平吗?   大好的前程何必沾上这种污点呢。   一通围追堵截,云团团用着最爽朗的态度,最温暖好听的话将了镇长一军。   到了这里,镇长也不得不全方位的考虑这件事了。   上大学并且在省内彻底出名后,镇长以为云团团会有更好的出路和前程。如今瞧着她一如既往,初心不改的要杀猪。虽然无法理解这年轻姑娘的脑回路,但镇长脑中回忆了一回年前云团团杀猪的干劲利落后,到也乐见其成。   警局那边肯定是有编制的,所以他们以为十拿九稳只等云团团毕业的时候,云团团却另辟蹊径的又给自己整了个编制,一蹦三尺高的将自己折腾回镇里了。   云团团在桥头镇,就能照顾自家女儿。无论是候医生夫妇还是张小楠父母都在云团团的编制这事上出了力。而云团团在办完工作手续后第一时间杀到老校长家,与老校长商量了一回|教职工宿舍的质量和工期。   不光如此,云团团还跟老校长商量了一回安全问题。   这年头养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除了狗能看家护院,大鹅也勉强有些战斗力。   而且大鹅不光能起到一定的看家护院的作用,还能下鹅蛋,光是这一点就比狗子强了许多。   张高两家的小姑娘,不要太感谢她哦——   ←_←   村里养鸡鸭都要限制数量,镇上就更不会宽松了。镇小学扩编后招进来的都是下乡的知青,那么就完全可以将这三个知青所在的教职工宿舍弄成一个小知青点。   单人养鹅许是会授人话柄,但以知青点为集体户来养鹅就是另一种说法了。这事先跟老校长商量一回,等人下来的时候她还要去派出所找小马将这事在户籍科那里做个登记。   将这边的事弄得差不多了,云团团才又回了省城。见时间还早就先去省委家属楼那边将这个安排跟张小北他们说了一回。   “鹅崽最好自己养,自己养的才亲。”云团团接过张晓楠递过来的饮料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瓶,她是真渴了,这会儿也没跟张晓楠客气什么。解了渴云团团又继续说道:“你们在城里,也不知道有没有门路弄到鹅崽,我便想着好人做到底,也没问你们就直接帮你们张罗了,五月初的时候差不多就能拿过来。”   孵化需要时间,刚出生的小鹅崽也需要再养大一点才能出圈,按云团团的经验,五月初就差不多了。   说完不等张晓楠他们说什么,云团团又笑道:“要是实在养不来,好歹还能杀了吃肉。”这种安排到底是她的一厢情愿,得给人留些余地。   且不说大鹅的战斗力如何,只说它天不怕地不怕,还有敢朝玉皇大帝伸嘴的勇气,养它就没错。   张晓楠和高婷还罢了,张小北是见过大鹅张着翅膀追人的。这会儿听说云团团给他妹妹安排了大鹅做保镖,一边叫好一边跟两妹纸说大鹅的厉害之处。   一边下蛋还一边给你看家护院,真乃居家旅行必不可少哇。   说了一回大鹅,张小北又问云团团她那工作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云团团点头,说都办好了,现在就等着拿毕业证,然后回去上班了。   张小北点头,“其实你不去警局也是对的。”   虽然是省城的正式编制,可云团团是顶着盛名招进去的。那以后凡是危险的任务云团团就都得冲锋在最前沿。说句难听的,这就是给了云团团一个正式编制,然后让她去卖命。   旁人可能还会有离开一线的可能,云团团注定要卖命到死才会离开一线。   这对一个年轻姑娘来说,多少有些不公平。   “我不去警局,主要是我没那么高的思想觉悟。我贪生怕死又贪财好色,我这样的人去了警局早晚会被犯罪分子腐蚀,成为那锅好粥里的老鼠屎。”云团团直言不讳的对张小北几个坦言,“云家堡里,不说我家里人了,就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就不知多少了。花国是人性社会,到处都讲究人情人脉,我若是在旁的部门机关工作,只要不违背纪律通融一二也无伤大雅。可警局那种地方...遇事通融吧,对不起这份职业,不通融吧,村里的人还得骂我死性。思来想去,只能先撤了。”   又想圆滑处事,又想不得罪人还能两面都道你一声好,在不违背原则和纪律的前提下,这世上又哪有这种两全法呢。   乡里乡亲的,真遇到不公的事了她肯定是能帮的就帮一把。但反过来呢,你让她怎么帮?帮着加害人一起欺负受害人吗?   除了这个,警察面对的诱惑也不小。金钱,美色,升迁以及各种物欲。在面对诱惑,面对威胁时,云团团可不确定她能一直保持本心。   如果她案子的嫌疑人在她这里没找到突破口,会不会去找云家其他人?旁的不说,她尚且会动摇本心,何况云吉云利和史胜利了。   去年第一次跟着专案小组出任务时,云团团哪怕交待后事,想的都是不能让她的两个哥哥进入要紧部门。   当时关系还没闹那么僵,可云团团就已经下意识的做出了选择和安排。   思绪回笼,云团团笑得释然又接地气,“我这也算是有些自知之明吧。”   张小北看着能清醒客观说出这番话的云团团,心中有种笃定。   云团团肯定不会为了所谓的利益就背叛自己的本心。   云团团在忙镇上编制的时候,贺之亦也在忙他手里的活计。云团团回省城的这天,正好是贺之亦交货的日子。   交了货,拿了工钱,贺之亦想着天气越来越暖和,不能等夏天到了再做夏装便转道去了趟供销社,准备买些布料回去做衣裳。   贺之亦动手能力非常强,加上贺兰芳这个当妈的极限压榨,他几乎是家里家外一起罩。如今云老太和云彩都在省城小院住着,他们三个都会做衣裳。要是一块动手...啧啧啧,那拼的都不是速度而是手艺了。   上个月云团团借故从空间里拿了三只母鸡出来。如今就养在院子里,加上之前云团团拿出来的几十个鸡蛋,家里吃鸡蛋到是不用总去供销社买了。   供销社卖的点心还没贺之亦做的好呢。所以买完了布,贺之亦又买了些糖和奶粉,准备回家自己做些点心吃。   因坐公交不是很不方便,之前放在县城的自行车就被云团团弄到了省城,平时只有云团团上下学的时候会用它,最近云团团都不在省城,自行车就放在院子里。今天贺之亦要去送货又担心挤公交再将东西挤坏了,便骑了自行车出门。   让贺之亦意外的是他刚拎着东西走出供销社时,就看见云团团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容明媚的看向他。   省委家属楼到他们租住的小院没有直达公交,云团团原本是准备在这附近换乘公交回去的。但看到不远处的供销社便决定进去看看。走到门口就见到自家的自行车在这里,按时间推算也知道肯定不是她二姐。于是眼珠子一转便准备给贺之亦来个惊喜。   确实很惊喜。   贺之亦看到云团团的一瞬间,眼睛里的光将整张脸都照亮了。   “你回来了。”   云团团一边对贺之亦点头,一边笑,“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办完了事,自然要回来啦。”   听到云团团这么说,贺之亦就知道云团团在办的那件事已经办好了,这才有心情又拿甜言蜜语齁他。可他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回,“都办妥了?”   “嗯。”云团团站起身,让开地方让贺之亦开车锁,“我哪里舍得让你牵肠挂肚呀。”   贺之亦嘴角上扬,视线从云团团脸上转移到手里装白糖的袋子上。   早知道会这么甜,他就不买糖了。   ←_←   云团团借着回镇子的机会又从空间里折腾了些吃食了出来,此时贺之亦将刚刚买的东西挂在车把上,又将云团团手中的蛇皮袋子放在车后座上,两人都不着急回家,便推着车一边往回走一边说些贴己话。   云老太用木槽子种了些青菜,就养在屋中窗台上,家里的白菜萝卜和土豆也还有不少,再加上云团团和贺之亦从村里带出来的肉食,家里的伙食比在村里时还要好两分。   云彩隔三差五会买些东西回来,不是在供销社买的而是从看病的家属那里换出来的。平时在家时除了洗衣服也会抢着收拾屋子,尽量不给人添麻烦的同时,还能回馈一二。   云团团事办得漂亮,候医生也愿意投桃报李,所以她对云彩非常上心。无论是坐诊还是查房都会带着云彩,还会耐心的跟云彩讲解各种病理情况。云彩白天在医院跟着候医生接触病人和病例,晚上回家就坐在堂屋啃候医生借她的医书。   云彩去书店找过,候医生借她的这些书外面都没有卖的。云老太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所以云彩是一边看书一边手抄书。   抄上一遍不光多几分印象还能得到一本手抄书,何乐不为?   云老太不是见天的呆在家里听收音机,她偶尔也会出门。毕竟她在省城也不是没有认识的人。不过除了去见见老伙计,云老太也会自己扩展社交圈。   毕竟有个社交悍匪一般的孙女,云老太也多少受到了些影响。   居委会长期组织辖区内的居民糊纸盒贴补家用,去不去都是自愿行为,云老太就通过左邻右舍混了进去。   也许糊纸盒挣不了多少钱,可对于云老太说有人陪她聊天解闷还能有钱赚,这事就能干。   云老太不会让自己累着的,这一点云团团和云彩心里都有数。所以姐妹俩也不会拦着云老太出门找乐子。   云老太一出门,家里几乎就只剩下贺之亦了。   贺之亦顶着一张不沾世俗的脸,满是烟火气的说着家长里短,云团团时常会被这种反差萌得不要不要的。但其实云团团更喜欢贺之亦动情时的样子。   想到这里,云团团便有些迫不及待。要不...趁着她奶和她二姐都不在家先黏糊一回?   晚上,贺之亦做了好几个菜,一边给这几天没在眼跟前的云团团打牙祭,一边庆祝云团团有了正式工作。   云团团虽然没跟贺之亦详细的提一回她是怎么弄到这个编制的。但贺之亦只要想到过年时云团团领他东奔西走拜年的那个盛况,便不觉得以云团团的人脉想要办成这件事并不难。   云老太和云彩也没问太多,主要是她们都了解云团团的性子以及云老太曾经对她们的教导。   话到嘴边留一半,逢人只说三分真。   有些事情,有些秘密便是嫡亲的父母兄弟,也不能悉数相告。   不管怎么说,云团团的工作办下来了,他们一直提着的那颗心也终于能放下来了。   七月份的时候云团团才能拿到大学毕业证。而七月份之前就算云团团回到镇上去她也没猪可杀。所以剩下两三个月的日子云团团便决定先留在省城。   将地皮和贺之亦想要的房子买下来。   就像东瓦胡同那边的房子,她和贺之亦在省城买房和买地皮的事,云团团仍旧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真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了,就以云吉云利这兄弟俩的性子...云团团摇头,她既不想让他们去她的房子里借宿,也不想借钱给他们。   很多人都有一种仇富心态,仿佛有钱人过得好就是一种罪。   其实这世上百分之七十的人会那么深恶痛绝贪|污受贿,未尝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机会去贪|污,去受贿。   抛开那些靠不义之财发家的有钱人,又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呢?可有钱人捐钱少了会被人骂为富不仁,日子过得节俭一些会被人嘲笑吝啬没福气,倒霉了还会被人各种兴灾乐祸……   后世的人总说明星有钱,动不动就在网上说什么明星捐款少了怎么怎么的。人家能挣钱,那是人家的本事。说句难听的话,明星捐得再少那也比普通人捐的多,不是吗?   说来说去,就是仇富。   抛开那些太遥远的事,如果让云吉云利知道她手里不光有钱还有房子,遇事时肯定不会想着自己解决问题而是对他们张口,惦记他们的钱和房子。不帮,就是不念手足之情。帮,就是鸡飞蛋打,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而佟有鱼和云满仓这对父母又会怎么做呢?   父母的爱有时很纯粹,有时却很势力。大多数的典型性父母永远看重有出息的孩子,也永远想要让有出息的孩子帮衬拉扯那些没出息的。云团团都能想到,真到了那个时候,佟有鱼和云满仓会怎么做,怎么说:“你手里有钱,就先借他们应个急,等他们有了肯定会还你的。他们要是不还,我替他们还。”   呵! 第114章   手里只有几千块钱,却操心起了一代土豪要经历的各种撕逼和人情冷暖。除了云团团有这个闲心,怕是也没谁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云团团对人心的掌握也是真到位了。尤其是对云满仓和佟有鱼的那一段,堪称经典。   也许在矛盾出来后,在云团团没有同意帮衬兄弟的时候,这两人看着关系破裂,再也回不到最初和睦的亲情上,还会怨恨云团团为什么要发财,为什么要有钱。如果她没有钱,是不是就可以继续维持那份虚假的亲情?   云敏与云彩不是云吉云利那般心性。但正是因为这样,云团团更不想因为钱财而跟她们渐走渐远。所以便是她们,云团团也不准备实言相告。   至于为什么还要瞒着云老太?   不过是云团团的体贴罢了。她不愿意赌的同时,也不愿意看到小老太太晚年活在纠结为难中罢了。   也许于小老太太来说,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幸福。   东西屋隔着个堂屋,云彩每天都在堂屋学习。饭毕,收拾了碗筷桌子,云老太就打开收音机一边听一边纳鞋底。云彩继续像之前那般坐在堂屋抄书学习。贺之亦将东屋的炕收拾出来,将新买来的布料铺在上面,神情专注又带着几分游刃有余的样子挥着剪刀裁布。   云团团见家里的木绊子和煤都剩下得不多了,于是便趁着天将黑的时候出去了。   除了钱外,云团团还多给了人家一捆牛肉干,换了十袋子煤块和一百块蜂窝煤后又趁着天黑将这些煤都运回小院。   云团团跟着来人将煤卸到院子里后,又推着贺之亦做的那个折叠车出去了一趟,等再回来时就又是一车的木头绊子。   贺之亦喜欢煲些汤汤水水给她们喝,这个用蜂窝煤最好。东西屋要烧炕,用绊子又比用煤好些。而他们家的一日三餐和偶尔的宵夜则都需要用到煤块。   云团团计算了一回留在这边的日子这才又大手笔的买了这么多的煤。离开前全用完最好不过,要是还有剩的,估计也不会太多。   想到离开,云团团又不由有些头疼。那么多的东西要是放在空间里,想怎么搬,想往哪挪都方便极了。可现在的情况就是她不能将这些全部放到空间里带走了。   而她和贺之亦在不想暴露东瓦胡同又不想将这边的东西带回村里的时候,怕是也没办法一趟就弄利索了。   贺之亦烧了水,搬完煤和木头的云团团也只简单的洗漱了一回就回屋了。   云团团准备明天去澡堂子好好洗个澡,问云彩和云老太去不去,两人都点头说要去,云彩还多说了一句明天候医生轮休的话。云团团听罢便去东屋翻装各种票的小匣子。找到澡票后,云团团又乐呵呵的去收拾洗澡用品。   贺之亦买了不少布,够他和云彩,云老太一人做一身,云团团做两身的。   将自己和云团团的那份裁出来,贺之亦便将云彩和云老太的那份布料送到了西屋。   这会儿见云团团要出去洗澡,还将云团团的内衣裤找出来一套放在外面。   洗完澡自然要穿干净的了。   因云彩每天都要学习很晚,所以晚上想要早点「睡」的云团团,也只能压着心里的小人等着她二姐回西屋了。   贺之亦见云团团躺在炕上来回翻身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房门,轻柔的凑过去……   用一种仿佛在偷情,生怕被人听见的紧张做那种事,云团团兴奋得不要不要的,连带着贺之亦都比往日多了些许激动和热烈。   两人唇口相抵,将出喘息和尖叫,甚至是轻喃呻吟都压下。厚重的被子兜头盖住,藏在被子里的两个人差点融化在彼此怀里。   好似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刹那……   西屋的云老太早已经睡下,堂屋的云彩还在努力的记下书上的知识点,只有东屋仿佛燃了起来,抵死缠绵的两个人哪怕中场休息也不愿分开。他们侧耳聆听,听到了堂屋里翻书页的声音。听到了起身去院子的声音,听到了云彩终于合上书本转道西屋休息的关门声。   黑夜微光中,静静的对视了一会儿,新的酣战再次打响。这一次又多了几分放纵和恣意……   天边微芒,酣战方歇,身体不知疲倦,精神仍旧亢奋。一夜未睡的两个人紧紧相拥的说着悄悄话,直到天光大亮才略有困意。   双手在脸上搓了两下,贺之亦便起床做早饭,又将云团团也从被窝里拉出来。   “洗了澡再睡。”   “好。”   贺之亦起身去院子里,先将关在笼子里的鸡放出来,随后到厢房拎了脏水桶去胡同里的公共旱厕。   云团团等贺之亦出去,便将屋中的窗户打开了。那一室的温情味道有了宣泄口,与室外的清爽空气碰撞。   简简单单的刷了牙,又随意用毛巾在脸上擦了一把,云团团在贺之亦回来后也跟着云老太和云彩去了公共旱厕。   公共旱厕这边排队方便的人不少,女人的队伍又比男人的队伍长了两倍有余。云团团三个排着队进去了,又都捂着口鼻走出来。   太臭了。   每来一回公厕就感觉身上的衣服都沾到味了。现在还是春天,若是夏天...非得淹入味不可。   每次上完公共旱厕,云团团就无比怀念东瓦胡同那边的室内卫生间。又干净又卫生,里面还有几盆贺之亦养的花……   吃过早饭,三人拎着一个买菜的篮子去了最近的澡堂。虽然候医生今天轮休,但今天却不是休息日。所以早上过来洗澡的人不多,里面干净,水也清澈,云团团三个洗了好长时间才出来。   贺之亦送走了云团团三人后,简单的收拾了一回屋子便烧了一大锅水,他在家简单的洗了个粗糙的澡。他没去澡堂,而是选择在家洗澡不是为了省几个澡票纯粹是洁癖和强迫症不允许他去自虐。   洗过澡,贺之亦便歪躺在炕上补觉。直到三个洗完澡,又逛了一回供销社的人回来,贺之亦才迷迷糊糊坐起来。   云团团回来就跑东屋睡觉去了,云老太听了一会儿广播觉得没意思便出门糊纸盒去了,那边人多也热闹。   云彩原本是想要在家里学习的,但在云老太离开后便突然觉得自己比那四十瓦的灯泡还亮。于是打了声招呼就骑着自行车去书店了。   看了一眼时间,贺之亦便去和了块面准备中午做炸酱面,然后便回屋陪云团团补觉去了。   屋里静悄悄的,院子里除了母鸡偶尔叫上几声也同样安静极了。这样安逸的日子就像上天犒赏前阵子的忙碌一般。   云团团这一觉睡了许久,不光错过了午饭,还险些错过晚饭。吃着贺之亦为她精心准备的吃食,云团团身上还带着突然放松后的倦意。   这两个多月的旁观学习,让云彩彻底找到了自己的职业方向。她准备在省城呆到五月底,然后回镇上一边做她的收费员,一边猛啃候医生借她的那些书。她在医学方面没什么底子,想要有所成绩就必须先将书本上的理知知识都啃透。再理论知识还没有多少的时候,她留在省城再久,也不会有太大的进步。也因此,云彩已经跟候医生说好了,她回去后就猛啃理论知识,然后每年春天都来省城跟着候医生学习两个月。理论加实践,云彩相信用不了几年,她就能成为一位专业的妇产科医生。   云团团见云彩已经跟候医生说好了,便也没多问,只是看了一眼云老太想的都是明年云彩用什么理由再来省城。   对了,明年再来省城,云彩就得自己安排食宿了。   这一点云彩自然明白,她都打算好了,今年回去后工资多存些少花些,发的那些供应票也是能换的就换钱,明年再来的时候虽然未必能租到这么可心的院子,但她可以租附近的筒子楼。   筒子楼虽然小了些,但足够她一个人住了,而且水房和厕所都在楼里,也方便安全。最重要的是筒子楼上下左右都有人,屋里还有暖器取暖。虽然经常听人抱怨温度低,可对于云彩来说,不需要她再想法弄煤了,温度低点就低点,只要冻不死人就可以了。   至于做饭什么的,她可以跟医护人员去省医院的食堂吃饭。而且热水什么可以在省医院打了带回住处……   因为已经想到了明年来省城的生活条件肯定不如现在好。所以云彩都决定明年来省城的时候只说自己病了来看病,再不叫她奶跟着她吃这个苦。   但云老太却不放心亲孙女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   这么个大姑娘一个人在外面,不说会不会被人欺负就是村里那边也得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孙女还这么年轻,要是坏了名声……想到那些坏了名声的女人,云老太在听完云彩的计划后,第一个表示反对的。   明年,她还得来!   听到云老太这么说,云团团想了想便也出了赞助费,“旁的忙我也帮不了你什么,煤的事我帮你解决。”   就两个月,就两个人,能用多少煤。而且云彩要是真的成了妇产科医生...嘿嘿,她将来生孩子的时候可太有保障了。   “我回头去掏换个箱子,分些碗筷留在这边。”贺之亦也想到了这里,想了一回厨房的那些碗筷和蒸锅马勺,便对云团团点头,“你觉得呢?”   “我看行。回头收拾出来了,我送到席征那边去。”那么多的厨房用具他们带回去也用不上,还不如留在这边呢。“对了,将被褥啥的也放一套进去。箱子我去掏换,我知道哪有大箱子。”   这样一来,云彩和云老太再次来省城的时候,要带的行李就少了一大半。   回头再跟席征和张亮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有空的时候过去瞧一眼,也让周围的邻居忌惮一二。   一顿饭的功夫,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将云彩学医的事安排完了,云彩心中感动于云团团和云老太对她的爱护,更是升起了要好好学习报答她们的念头。   想到她学的是妇产科...云彩看了一眼云老太,又在心中给自己多增了一门专业课。   家里的孩子多了,那夹在中间的孩子受到的疼爱和重视总是要少一些。云彩就是这样,她上有兄姐,下有弟妹。虽然佟有鱼待这个闺女也很好,但和头生的云敏,年长的云吉吉利,幺弟云海和能说会道的云团团比起来,云彩到底还是成了那个没办法在众多的兄弟姐妹里搏出位的姑娘。所以当有人特意为她做什么的时候,云彩就特别感动。   云团团不知道云彩想了什么,若她知道了,那云团团肯定会说云彩将来一定是独生子女这一政策的绝对拥护者。   ←_←   投资亲二姐学医,未尝不是给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买了份人情票。不过吃过晚饭后,云团团却坐在东屋炕上写起了遗嘱。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云团团竟然想到了后世一千万富翁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兄弟送到精神病院的事。那些血缘最亲近人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霸占千万富翁的财产。   她如果有个意外,老云家的人会让贺之亦独享他们俩的婚后财产吗?   如果她的意外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云家人,来自贺之亦的呢?   算了,还是先立个遗嘱吧。   贺之亦可不知道云团团都想了些什么。但看云团团在那里写遗嘱,不由也坐到对面跟她一块写了一回。   他没云团团想的那么多,他只是担心自己出了什么意外,贺兰芳女士会让云团团和他们的孩子吃亏受气……   休息了一日,转天云彩去省医院,云团团骑着自行车回林大。云老太数了一回鸡蛋便带着个厚坐垫和邻居家的老太太们组团糊纸盒去了。   贺之亦在家里给云团团做夏装的同时,突然想到云团团杀猪的时候用塑料布烫出来的工作服……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省城,贺之亦又放下手里的活计跑去了供销社。   先买了一双鞋号正好和两双大一码的水靴。随即又买了两件长到膝盖处透明带红点点的女式雨衣和一大卷塑料布。   那双鞋号正好的水靴可以让云团团夏天和秋天的时候穿,那两双大一号的,是冬天穿了厚袜子的时候穿的。   往家走的时候,贺之亦随意的扫了一眼路过的公交车,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如果他刚刚没有看错,那刚刚公交车上的是……   上一章最后一句话,其实是作者的亲身经历。 第115章   贺之亦不认为自己看错了,更不认为这是巧合。心中存了这么一段心事的贺之亦多少有些心绪不宁。   距离贺兰芳的那封信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他没有回信,也没将贺兰芳的话放在心上。除了闲着的时候翻一翻百家姓,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云团团和云团团工作安排的事上了。   除了房子太小,省城的生活和村里没什么两样。云团团不在的日子里,云彩只有晚上在家,老太太能自己找乐子,他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呆在家里,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   贺之亦想,等云团团毕业了,回了镇上工作,他们的日子应该也和现在差不多。   一屋二人,三餐四季。   “你说谁?崔星辉他妈?”云团团中午没回来吃饭,而是在学校吃的。   毕业在即,云团团便开始有计划,有选择性的跟这些校友们打起了招呼。   她是跳级的,所以不管是今年毕业的还是明年毕业的都是她的大学同学。   专门找出一个本子记录这些大学同学的信息资料后,云团团还特意去照像馆花重金租了台相机,到处跟人合影。除此之外,云团团还特意找贺之亦帮忙做了两本超厚的同学录。让这些个同学都给她留些祝福的话。   其中,凡是已经有工作的放在一本同学录里,没有工作的则放在另一本里。   又势利又现实。   当然了,在交往过程中云团团会一视同仁绝不会做出短视肤浅的行为来。毕竟老祖宗传下来的莫欺少年穷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是有一定道理和概率的。   因为任务重,云团团中午都没办法回来吃饭,也是一直到晚上回房时才从贺之亦那里知道他白天看到了崔星辉的生母。   “她应该是来看崔星辉的。”贺之亦让云团团将脚搭在自己脚上,两人特别「节俭」的同泡一盆洗脚水,“我担心崔星辉会被提前放出来。”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云团团心忖:与贺兰芳相比你仿佛更忌惮她。   “比贺兰芳女士更现实,也比她会演戏。是个非常擅长借用自身条件达成目的的女人。”说到这里贺之亦顿了一下,不太想过多在作风问题上打断。抬眸对云团团笑了笑,“小时候她来看崔星辉时,还给我买过和崔星辉一样的礼物。”   虽然最后都被崔星辉抢走了,但她这一点就做得比贺兰芳「真实」。贺兰芳用亏待亲生儿子的方式表达后妈的慈爱,王玉兰,哦,就是崔星辉的生母,王玉兰用近乎讨好儿子后妈的方式表达母爱...高下显而易见。   这俩人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云团团听完贺之亦的描述,又多少有些不解。   如果王玉兰真是这样性情的人,那她又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来看崔星辉呢?   “先别急,我明天找人打听打听再说。”   “好。”   转天,云团团没直接去学校,而是跑去找了席征。当初这个案子是席征办的,现在找他也算一事不烦二主了。   席征见云团团来了,一边笑她大惊小怪,一边又拿起屋中坐机给同事们打电话。   按席征的级别,他家是不应该有坐机的。但架不住席征重伤,陈英有孕在身,这俩口这种情况,安装坐机太有必要了。领导们体恤下属,破格为他安装了电话,如此到方便了云团团。   几个电话打下来,席征的脸色就变了。   电话不拢音,云团团也能听一耳朵,加之席征与电话另边的人一问一答间透露的消息,云团团的脸色也黑了大半。   王玉兰正月里的时候就跑了一趟林省了,在监狱里见了崔星辉一面后又去给崔星辉翻案。但案子不是她想翻就能翻的,于是王玉兰又回了承恩市,找到贺兰芳去当地派出所录了一个口供。   上面说贺之亦与崔星辉一起长大关系非常好。纵有不和,也只是兄弟间的小矛盾,还表示他们对崔星辉判罚的太重了。不光如此,贺兰芳还表达了一回男孩子打打闹闹那是常有的事,说出去的话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以讹传讹。另外,做为贺之亦的亲生母亲她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呢?   贺兰芳强调崔星辉人品没问题的同时,又一脸感伤的说出贺之亦的出身,强调贺之亦骨子里就带着资本家的恶习,自私自利……   王玉兰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来找崔保刚和她,还向贺兰芳保证崔星辉以后再不会从崔保刚要钱,打扰他们的生活,贺兰芳想到自家那个狼心狗肺的大儿子,便一脸勉强的同意帮这个忙了。   在贺兰芳看来,儿子是她生的,她对儿子做什么都没错。而且她之前也给贺之亦去过信了,他是不听话,那就别怪自己这个当妈的了。   贺兰芳录了口供后,还出具了谅解书和保证书,王玉兰拿着这几样当地派出所证明有效的文件才又来了林省。   贺兰芳是贺之亦的亲生母亲,她给出的证据还是有些力度的,不过想要立即无罪释放是不可能了。但这些东西交上去后,再想办法给崔星辉弄个病例,到是可以给崔星辉减刑的同时来个提前出狱。   王玉兰就是医护工作者,在承恩市那边给崔星辉弄个病例不是难事。像是一些心脏方面的问题,不犯病的时候一般都查不出来。于是崔星辉就在他妈妈的大力支持下也终于得了病。在王玉兰的用心教导和避人耳目的偷渡下,崔星辉也成功用自己最精湛的演技和药物加持粉墨登场的表演了一回。   原本还剩一年零几个月的刑期,如今...也就只有几个月了。   踩着亲生儿子的骨血做人情,普天之下的畜生都未必干得出来,可贺兰芳就干出来了。   若是贺兰芳在这里,云团团肯定会大巴掌扇飞她。不将脸上的骨头全给她扇碎了,云团团都不带停手的。   这也太气人了。   越想越气的云团团都想直接冲到承恩市去了。   席征也挺生气,毕竟他经办的案子被人用这种恶心的方式翻案,没谁能不恼的。但这会儿见云团团气成这样,他又不敢火上浇油,生怕云团团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要知道那九个流窜犯上个月才处决,还都是用轮椅推到行刑地的。他可不想云团团将崔星辉母子和她嫡亲婆婆都打成那样...妞,那可是犯法的呀。   “杀鸡还用宰牛刀?哼,敢用成分出事,那就别怪我以牙还牙了。”   云团团没好气的瞪了罗里罗嗦劝她的席征一眼,跟陈英抱怨了一回席征怎么越来越唠叨。随即便在陈英的温柔目光下气呼呼的走了。   状态不对,云团团便没回学校而是去找了黑老六的那个同行,拜托他在省城的所有招待所里查一回王玉兰的入住信息。   云团团请了黑老六那位叫三哥的同行到国营饭店一边吃饭一边等消息,等查到了王玉兰的入住信息后,云团团又要了几个饭便结帐先走了。   云团团也去那家招待所要了一点房,特意要了王玉兰的隔壁屋子。   锁门进空间,云团团带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装有深灰色粉末的瓶子,往一旁的小碗里倒出一些后,又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的医用针筒就着凉水将这些粉末都抽到针筒里。   再之后,她拿出一个小铁盒子,将针筒和装有深灰色粉末的小瓶子都放进去。   王玉兰住的那家招待所用的是明锁,云团团提前将一整盒火柴的火柴头都刮下来,之后将这些刮下来的粉末倒进明锁的锁孔里,之后再插一根火柴在钥匙孔里。点燃那根火柴,明锁就开了。   仗着这个时代没有监控,云团团趁王玉兰外出的时候将这个小盒子放在了她房间的行李里,之后原样锁上锁头,等王玉兰回来了再跑到有电话的地方给革委会打电话。   有人行迹可疑,疑似带了毒药。   也不能说是毒药,毕竟那些只是云团团早些年在山里采的彩色蘑菇磨的粉。   云团团不知道哪种蘑菇是有毒的,哪种是没毒的。但她秉承着彩色鲜艳的蘑菇九成以上都有毒的心思去采蘑菇,有毒的概率肯定是比较大的。   先冒充招待所的工作人员给革委会打电话,云团团又准备明天上午再冒充革委会的内部人员给派出所打匿名电话。   想要些业绩的革委会是不会放过王玉兰的。哪怕是屈打成招也会想办法让王玉兰认罪。先让王玉兰遭上半天一夜的罪再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去捞人。   除了会遭些罪,命肯定是能保住的。又因为现场和证据都被革委会破坏了,派出所这边也不会有多少实质性进展就是了。加之她此行就是为了给崔星辉翻供。那么她带着毒药来林省未必不是想要伺机报复贺之亦。   谁叫她有作案动机呢。   忙完这个事,云团团又带着手套拿出信纸和新华字典以描字的方式,在不透露自己字迹的前提下给王玉兰的单位写了封咨询函,将她儿子崔星辉犯罪入狱以及她疑似想要毒杀报复的事情透露过去。在革委会的人还没将王玉兰带走时,这封信就已经丢进了邮筒里……   哼,论恶心人这事,云团团可不会让他们专美于前。   至于崔星辉...他出来后还是要回云家堡插队的。想到这里,云团团勾起唇角,笑得异常凉薄。   想提前出狱?   没问题呀。   她会好好照顾崔星辉,直到明年七月份。   其实这件事情最让云团团气恼的还是贺兰芳。别看贺兰芳远在承恩市,但云团团要是想折腾她,有的是办法。可还是贺之亦之前说的那句话。贺兰芳过得好了,才不会时刻扒着他们。若是她过得不好,出现在他们生活里的概率就能直线上升到百分之二百。   除非...下狠手,往死里整——   可若是她真将贺兰芳摁死了,回头贺之亦心软了怎么办?   忙完这些事云团团就回家了,到家时正好看见云彩将一把手术刀递给贺之亦。   云彩新得了一把手术刀,当宝儿似的想要随身携带,这会儿正拜托贺之亦帮她弄个好看又结实的刀鞘呢。   云彩很少会拜托旁人做什么事,这也是她头一回麻烦贺之亦。若不是太稀罕这把手术刀,想来云彩也未必会张这个口。   云团团瞧了一眼那手术刀,刀刃短还轻飘飘的,都不及她惯用的钢筋有份量。   贺之亦拿着手术刀琢磨了一回,脑子里便有了刀鞘的模样。之后便去院子里的木头绊子堆里找木头了。   云团团弄来的这些木头绊子什么木头的都有,这会儿到方便了贺之亦旧就地取材。   怕贺之亦难受,云团团并没有立时就将崔星辉和贺兰芳以及王玉兰三人的事说给他听。   虽然这事早晚都得知道,但晚点知道就能晚点生气难过,用物理方法缩减难过的时长和愤怒的时间。   然而贺之亦心细,他本身又惦记这事,晚上睡觉前还是问了云团团。   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贺之亦不问她,那她就晚点说。但贺之亦问她了,她就会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贺之亦。同时,为了让贺之亦心情转好,她还将她今天做过的事和做的决定也告诉了贺之亦。   乖乖,你别难过,你也是有人疼的。   纵使贺之亦对贺兰芳没有期待,但他还是因为贺兰芳做的事气得不轻。   没有哪时哪刻贺之亦会这么嫌弃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仿佛血液中都在散发着恶臭。   那么的肮脏,愚蠢,无耻,卑劣…… 第116章   “全世界我最爱你,最最爱你。”   贺之亦那明显的自我厌弃情绪一出来,云团团就感觉到了。上前抱住贺之亦,又不停的亲他的脸,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花国币那么重要,也总有人不喜欢它。他们不喜欢我们很正常……”为了让贺之亦明白不是他的错,云团团还不惜将云吉云利扯出来举一回例。   这些道理贺之亦都懂,只是每每事到临头仍会被刺|激到。紧紧回抱云团团,一颗心仿好似被劈成了两瓣。一半是自私自利的母亲和与人私奔的父亲,一半是怀里这个仿佛蜜糖成精的女人。   听着云团团一句又一句对他的肯定,贺兰芳从小骂到大的那些话仿佛都已经渐渐远去了。   他不是讨债鬼,他没有那么差……   贺之亦就这样沉默的抱着云团团,云团团则只一颗心的双手抱着贺之亦用各种甜言蜜语狂砸他,用三寸不乱之舌告诉贺之亦他就是最棒的。   没有哪一刻,云团团是如此憎恨用贺之亦做跳板却又嫌弃贺之亦没给自己带来好处的贺兰芳以及贺之亦的那位虽然传授了贺之亦手艺却也对贺之亦进行冷暴力的祖父。   他们把孩子当成了什么,又把贺之亦当成了什么?   云团团垂眸,虽然不想承认但仔细想想,世间所有人都生活在PUA的环境里。父母,师长,恋人都在主动或是被动的接受PUA,并且用自己的方式将PUA传递下去。   但PUA的方法有很多种,而贺兰芳和贺之亦的祖父却选择了最激进,也最冷漠伤人的方式。   长期生活在那种高压环境下,贺之亦能成长成到如今这般性情为人,也真的太不容易了。   在云团团的一通输出下,贺之亦再度被云团团的糖衣炮弹炸得不留片甲,心情重新阳光明媚起来的贺之亦恢复了之前的生活节奏,再不将那些人和事放在心上。   转天,贺之亦便跑了一趟县城,将县城的院子都收拾出来,又给院子里的果树浇了水。心里盘算着天气渐渐暖和,等到下个月就可以将院子里的空地都种起来了。   和再次积极生活的贺之亦不同的是云团团第二天一早就跑了一趟书店,特意买了几份旧报纸回来。   报纸是过年那会儿云团团一个人逮了九个流窜犯的描述,为了警示世人,上面详细描写了那九个人的惨状。云团团将其中一份旧报纸装在信封里,又托席征打听了一回贺兰芳的地址便将报纸给贺兰芳邮了过去。   她和贺之亦结婚的事,云团团不知道贺兰芳听没听说,不过还是给贺兰芳寄了一封热情洋溢的家信。   我亲爱的婆婆呀,我是您的长子媳妇。鉴于您对我家小贺同学的疼爱,本人非常愿意孝顺公婆,给公婆养老「送终」。   论送终,您的亲亲儿媳妇绝对是专业级别哒。   婆婆诶,你看到这份报纸了吗?   这九个流窜犯都是被我打成这样的哦。   他们到了医院还因为瘫痪不能动大小便不能自理呢。天天躺在全是大小便的床上连生的褥疮都带着股屎尿味,临行刑的时候身上头上还沾了满满的屎尿。听主治医生说就算不判死刑,他们也活不过一年……   我立了功,领导还给安排了工作。婆婆以后就不用担心我们的生计问题了。我现在有着非常专业的杀猪经验,一刀下去就能准备找到血管,一上午能杀四五头二三百斤的猪。   人身上有二百多块骨头,猪身上才一百多块……   我和贺之亦已经结婚啦,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婆婆放心,过年的时候我们会争取回承恩市看望你和弟弟的。   如果没有那份旧报纸,云团团的这封信虽然看着有些哪里说不上来的怪异却不会太有震慑力。可就着那份报纸再看这封信,贺兰芳都能脑补出一场云团团拍碎她浑身上下两百块骨头,让她瘫痪在床,然后云团团再在人前做孝顺儿媳妇,背地里则各种虐待婆婆的画面了。   贺兰芳想到她和大儿子的关系,再想到大儿子找的这个夜叉的本事,这一刻想要彻底与大儿子脱离母子关系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迫切。   有些人躲是躲不掉的,既然她和贺之亦躲不掉,那就想办法让别人躲着他们。   贺兰芳拿血缘来钳制贺之亦,那她就拿婆媳关系送她出道。她要让贺兰芳知道,再敢跟她们炸翅,她就做个孝顺儿媳妇侍候「突然」瘫痪的婆婆。   想到这些年贺之亦遭的罪,云团团竟然真生出一种今年过年时去承恩市探亲的念头。   贺之亦回了县城,当天晚上在东瓦胡同住了一宿,转天又坐车回了云家堡。原本是想给家里那几颗水果树和干果树浇水的,不想回到家后他才发现不光果树都是浇过水的状态。就连家里的菜园子和自留地也都是一副耕过的样子。   今年村里仍旧排队用拖拉机,不过在耕种前还有不少活需要人工做,像是扬粪,洒种什么的。所以贺之亦拿着从省城带回来的伴手礼去前院时,佟有鱼和云满仓都不在家。   拎着东西回家,又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回,贺之亦便升火做饭然后再去前院唤自家老丈人和丈母娘过来吃午饭。   家里的园子是谁帮忙收拾的,贺之亦一看就知道是他老丈母娘弄的。   之所以会这么想还是因为贺之亦心细,眼睛一扫就发现菜园子和浇过的地面上都只留了一个不大的脚印。看脚印的大小和他们家的情况,贺之亦很快就分析出这是佟有鱼的脚印。   想到这里贺之亦不由心下摇头,还真让他家胖团说中了。   云团团说什么了?   她说村里的菜园子和自留地都不用管,她妈不用人告诉都会主动帮忙弄出来,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告诉咱们是云吉云利弄的呢。   做好了饭,贺之亦就站在院子里,等发现院子外有村民经过便起身去了前院。刚刚下工的佟有鱼和云满仓正拿着钥匙开院门,见贺之亦回来了,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连忙问你咋回来了,啥时候回来了,你奶和团团呢。   贺之亦一一答了,又请他们去后院吃饭。因惦记还留在省城的人,这俩口子也只简单的洗了把脸就跟着贺之亦去了后院。   贺之亦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对云满仓和佟有鱼却是尽量做到有问必答。当然了,因为云吉云利这俩兄弟的原因,贺之亦也绝对不会跟佟有鱼和云满仓说太多事。   一是防着消息走漏再成了要挟云团团的把柄,二一个也是在渣妈手里吃过太多亏,贺之亦担心这老俩口拎不清知道太多再无意间坏了云团团的事。   想到临出门前云团团说过的话,贺之亦又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先将院子里佟有鱼留下的脚印说了,然后才向佟有鱼道谢。   之所以用这个前后顺序是贺之亦担心他先道谢,佟有鱼再不等他将话说完就将云吉云利拎出来领功劳,让他后半句没办法再往外说。   继续说吧,是当众扒老丈母娘的脸,也是直接将兄妹不合的事拿到台前。不说吧,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还得憋着,回头老丈娘再让他们领云吉云利的情...多憋屈呐。   而且这件事情现在不说,以后再说也没证据了。   这一点,在出发前云团团也提醒过贺之亦。虽然远在省城的云团团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她却凭借本能和对佟有鱼的了解给了贺之亦非常中肯的意见。   这厢问完了省城的情况,佟有鱼马上就要说道后院的菜园子和自留地是云吉云利抽空收拾出来的,想让贺之亦转告云团团,嫡亲的兄弟姐妹没有隔夜仇什么。你兄弟没你能说会道,但心却都不坏。只是没想到贺之亦却抢先一步跟她道谢。尤其是贺之亦还谢得有理有据,无可反驳,到是直接将佟有鱼那份想要缓和兄妹关系的计划给打碎了。   话说,这事她都计划两三个月了。   其实佟有鱼的这种套路也是司空见惯的一种,云团团不过是提前预判了一回罢了。   其实自己儿子和儿媳妇什么德行,佟有鱼不是不知道。   这些天她和云满仓一块上工,两个儿媳妇留在家里做饭看孩子,可就没一个儿子儿媳唤让他们过去吃顿午饭,可见有多孝顺了。   贺之亦不在省城的这两天,饭都是云老太和云彩做的。然而吃惯了贺之亦的手艺,无论是干吃饭的云团团还是做饭的云老太和云彩都觉得不是那个味。好在贺之亦第三天就赶回省城了,家里的伙食又恢复到了之前。   五月初,云团团将在空间里孵化的鹅仔送到省委大院那边,交给张高两家的小姑娘,之后又在五月中旬的时候回了趟云家堡。   她回去是找大队长细说崔星辉提前出狱的事,顺便将他们四人换下来的冬装捎回来。   大队长没想到崔星辉的事情还有这种神展开,感慨了一回后又告诉云团团今年村里不光多养猪,还接一些开山采石,修路的活。   云团团想到回来时大客车的车轱辘又陷进泥坑里的经历,就觉得这个修路非常有必要。   “这马上就毕业了,能留在省城不?”   工作的事除了贺之亦和云老太云彩知道外,云团团连佟有鱼都没告诉。这会儿听到大队长问了,云团团又看了一眼左右小声将她已经办好工作关系的事说了。   “二叔不提我都忘了,您一会儿悄悄将我户口关系给我找出来吧。”之前怕消息传得太快就只办了工作手续没办粮油关系,马上就要出重工了。若是户口还在村里,她倒罢了,贺之亦还不得跟着出工干活去呀。   那男人一年用掉的雪花膏是她的三四倍,那双手保养的都快比她的脸好了。   “原本我想着等七月份的时候再迁粮油关系。不过我奶和云彩月底就回村了,想来这消息也瞒不住了。这会儿迁出来,也省得让人就我们家小贺同学不出工的事跟二叔闹了。”   对于云团团没能留在省城这个事大队长并不觉得可惜。但面上却还是一副替云团团惋惜的样子。   怎么说呢,云团团如果在镇上工作,真有用得到云团团的地方,也方便联系。若是云团团去了省城,就算云团团一步登天,于大队长和生产队来说都太过遥远了。   打个不洽当的比喻,云团团虽然只是在镇上杀猪,但这就跟现官和现管是一个性质。   人呐,本质上就有趋吉避祸的本能。   从大队长那里出来,云团团也没回后院而是直接回了老宅。   贺之亦回来还能给云满仓和佟有鱼做顿饭,云团团回来...呵呵,她得等佟有鱼回来才能吃上饭。   干等着也没什么意思,云团团便背上筐进山了。再回来时,佟有鱼和云满仓都已经下工了。   吃过午饭,云团团就去了桥头镇。先拿着东西去了后勤部主任家里,一番客套寒喧,在距离下午上班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掐着点离开了。   云团团打着还没正式上班,不过是乡里乡亲来窜门的理由拿着厚礼去维系自己与顶头上司的关系。而后勤部主任也不是万事不懂的人,见云团团这么客气,也表示大家都是自已人,下次来可不兴再拿东西了。   后勤部的主任一般的礼还真看不上。好在云团团送的东西虽不贵重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来的。   啧,就没点人脉,都买不到的那种。 第117章   想到以后就要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了,街溜子的这颗心呦,又酸又胀,又有点想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野望。   凡是与后勤,采购等等职务搭得上边的岗位,那都是充满了让人羡慕的油水职业。云团团从小就在桥头镇上混,虽然这位主任才调上来三五年,但云团团对这位也多少有些了解。怎么说呢,云团团的这位顶头上司人品还不错,行事也圆滑,不像那些贪得无厌还没有分寸的蠢货。   其实这样的领导就已经很好了。   云家堡离桥头镇步行就一个来小时,距离非常近。就算是住在村子里,但有自行车代步上下班也方便。至于说什么从村里搬到镇上居住...云团团是半点都不考虑。   他们住在村子里,前有园子后有自留地,背靠大山,前拥小河。无论是吃野味还是吃鱼,也或是吃水果干果和菜蔬都比在镇上方便。   毕竟镇上可没有那么大的地方给他们居住。   再一个,若是真在镇上定居了,将来云吉云利的儿女上学,或是他们去镇上,怕是少不了被打扰。贺之亦弄的那些东西多少是有些不能见人的,这几年要防着有人举报,过几年是防火防盗防贼惦记。如果他们住在镇上,不说中午去不去他们家吃饭吧,刮风雨雪这样的天总是有的,就算对大人再有意见,她还能不让孩子借宿?   除了自家这些事,她的那些狐朋狗友怕是也会时不时的去她家。关系好的也罢了,关系一般的...那她宁愿在国营饭店招待他们,也不想让他们去家里挑战贺之亦的洁癖。   虽然现在说这些有些早,可这种事情将来一定少不了。结合种种考虑,如果她在镇上工作,住在村里绝对是最佳选择。   不过想到村里的土坯房和还没有通电的落后条件,云团团当天下午又去打听了一回接电线的事。   去年顾家升就张罗着给村里拉电线,大队长见他来势汹汹便有意压一压他。如今小半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大队长这边又是个什么意思。   电线的事云团团并不想插手,以免掺和进大队长和老支书中间去。可若是村里拉了电线,旁人家怎么样不知道,但肯定会方便他们家。   唉,小破村子还有这么多的破事,也是没谁了。   五月底,云彩结束今年的学习,用手里剩下的钱和换来的布票给候医生买了两块衣料当谢师礼。   云团团见云彩做事还行,不小气也不扭捏,面上没说什么,私下又往候医生家送了台全新的收音机。   一是为云彩,二一个是为她自己,候医生是省医院妇产科的医生,不说她将来怀孕生产肯定能用得上这位,就是她的家人将来生病住院也会麻烦到候医生,交好候医生肯定没坏处。   谢过了候医生,云团团便送云彩和云老太回村了。   她们拿了些东西,但不多,主要是之前贺之亦和云团团一趟趟回村的时候就已经将暂时用不上的东西都送回去了。剩下的一部分东西因云团团还要在这边再多呆一个月,所以还用着呢。   等退房的时候,将留给云彩明年用的箱子抬到席征家暂存,剩下的云团团和贺之亦就好往回拿了。   毕竟当初搬过来的时候吃的用的占了一多半。   将人送回家,云团团又去看了一眼已经快封顶的教职工宿舍。   资金有限,宿舍只盖了五间,其中三间给新下来的小老师,剩下的两间就看学校里谁需要房子了。   虽然王校长是这么跟云团团说的,但云团团却知道剩下的两间屋子里有一间是准备留给史胜利和云敏的。   毕竟整个小学的教职员工就他们俩在外面租房子,而大功臣云团团又是史胜利的小姨子,王校长投桃报李也不会吝啬一间宿舍的。   说是一间宿舍,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不算大的多功能间。   宿舍盖的细长,从前面看,每间都只是三平左右的小屋子。但宿舍的长度却是宽度的两倍,足有六米长。   最里面是个长宽两米的炕,炕这边则是个可以烧炕的炉灶,这个估且算厨房的位置留了两米左右。再往前就是一个类似小客厅的地方了,这里可以吃饭,洗漱,还可以批改作业和待客。前后共三个区域被两个一米多高的墙垛隔开。虽然隐私什么的几乎谈不上,但却很整齐,通风通光的效果也好。   等张晓楠她们住进来了,可以在墙垛子那里拉两道帘子彻底区分。   每间宿舍门前都用竹篱笆圈了个小院子,院子与宿舍等宽却没宿舍长,三四米的样子,虽说地方不大,但对单身职工来说也够用了。之后是种菜还是养家禽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就还不错。   去镇上照相馆借了相机,给盖得差不多的宿舍拍了三张相片,一张外面全貌的,两张内部的。加了些钱第一时间拿到相片后云团团就回省城了。   将相片给张晓楠他们送去,云团团就迫不及待的回家见贺之亦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了,有些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体力好还是以前看的小说都太夸张了。反正云团团在跟贺之亦玩妖精打架的时候,很有一种势均力敌的尽兴感觉。许是云团团脸皮厚,许是她更直白些。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不会扭扭捏捏,欲迎还拒,她很主动,很知道怎么能让自己更快乐。   贺之亦爱死了云团团的直白爽利,爱她眨眼间就能将所有美好的词都堆砌到他身上,爱她像个小太阳温暖炙热……   毕业在即,云团团不光中午不在家吃,晚上都不怎么回来吃。贺之亦从不阻止云团团出门应酬,还每天都会给她煲些滋补的汤,以免她见天的喝酒再伤了脾胃。   云团团也从不要求贺之亦走出家门,去发展人际关系,建立自己的社交圈。她之前收集了些没人要的「垃圾」,隔三差五拿出一样两样让贺之亦鉴定后或是收起来或是进行修补。   早起,贺之亦会先烧水做饭,等与云团团一块吃了早饭后,他会将两人前一天换下来的脏衣服都洗了,之后就是做他喜欢的那些事。   云团团会骑着自行车去林大,偶尔会上两堂课,更多的时候就是与今年的毕业生进行有目的的交流。之后一块去吃午饭,饭后回之前的那个宿舍跟傅蓉挤一张床午休,顺便跟明年才毕业的同学们加深记忆印象。   晚上偶尔跟今年的毕业生聚餐,偶尔跟明年的毕业生吃饭。有时是在学生食堂,有时是在外面的国营饭店。   在学生食堂吃饭,那就是单独买两瓶酒就好了。去国营饭店吃饭花销就要高一些。   除此之外,不管同届还是下一届的毕业生时常会举行郊游活动。   逛逛公园,爬爬山什么的。   除了要招呼两届工农兵大学,云团团还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林大的老师教授身上。   虽然云团团没在林大学到什么专业知识,将来还要顶着林大毕业生的身份回镇上杀猪,但她尊师重教的心却是火热的。   要知道学校的老师有时候也是关键的中枢纽带,跟这些老师教授打好交道不管将来她做什么,都多多少少会受益。   啧,她总不能杀一辈子的猪吧。   就算她想杀一辈子的猪,也得有猪给她杀不是吗?   她虽然将自己的编制落在了镇委后勤部,提前避免了供销社取缔后的失业问题。可这也不是一劳永逸的事,如果她不提前想好退路,那用不了几年,等待她的就是无猪可杀,直接从后勤部的杀猪工调到食堂做切菜工。   承包屠宰场?   啧,镇上就没有屠宰场,好伐。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过几年彻底放开的时候会有人专门开车去农村收猪。   或是直接在农村杀了带走,或是带走后另找地方杀,之后再将猪肉送到各大菜市场。   想到这里,云团团不由又拿出小本本记了一笔。   1,提前弄个驾驶证。   2,想办法买下去年的那个废弃厂房留做以后做屠宰场。   3,提前跟卫生局,工商局以及相关检疫部门打好交道。   4,猪肉来源(农村集中收购)和猪肉销售方向(机关学校食堂,各大菜市场)   5,开班授徒,成为杀猪界一姐,哪怕会得个「猪肉荣」这样的名号,也距离她登上花国币更近了一步。   临近六月下旬,云团团才终于买下一块地皮。面积不算小,位置却非常偏,而且杂草丛生,荒的一批。花了些钱买了几大卷铁丝网,带着贺之亦将那片地用铁丝网围了起来。   她先用铁丝网围起来省得被人占用了,这几年每个月都过来瞧一眼,等过几年放开了,她就雇上几个人在这块地上养猪养羊,等将来占地的时候再高价卖出去。   正好两不耽误。   想到这里,云团团又摇了摇头,过几年改革开放了她先注册个公司。然后将这块地皮从个人名下划到公司名下,之后再以地皮入股……   买了地,放在心上的事就又少了一件。领毕业证那天,云团团又收到张亮的消息,说是警官学校附近有处四合院要卖,问云团团要不要过去看看。   云团团先回家接上贺之亦,随即又与贺之亦去寻张亮一块看房子。   “也是赶巧了,房主家里就只剩下两个孩子了。”张亮一边领着云团团贺之亦过去,一边将房子的信息说与他们知道。“祖上也是叫得上名的大资本家。解放那会儿老家的地就被分了,好在城里还有工厂和铺子。不过你也知道这几年闹的多凶,除了这处早年用来养外室的四合院留下来了,为了保命工厂铺子都捐了……”   可惜捐了也没用,革委会那波人就没少折腾他们。如今家里就只剩下一个十七岁的姐姐和一个六岁的弟弟,姐姐今年要下乡插队,便想卖了这套房子带着弟弟一块下乡。   姐弟俩都不想再回来了,将房子换钱也能保证姐弟俩未来的生活。   “房价不算高,不过有个要求。”   “你别说。”听张亮这么说,云团团就打断他,笑眯眯的问道:“是不是想要住到插队的时候再腾房子?”   “还真让你说着了。”张亮隔空点了点云团团,随即对云团团和贺之亦笑道:“就是这样。”   “房子要是不错,我们就买了。他们多住些日子也好,全当给我们看房子了。”   张亮点头,“这姐俩也不容易。若不是离警官学校近,时而能得到几分庇护,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   云团团听明白了,与贺之亦对视一眼,对张亮保证道:“放心吧,不会往死里砍价的。”   她买房子一是贺之亦想要,二是赚个改革开放的差价。只要价钱合适,肯定不会趁火打劫的。   张亮见云团团答应的这么痛快,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云团团说了实话,“我妈早些年给这家的小少爷当做奶妈子,这姐弟就是那小少爷留下的种。”   因着这段香火情,别说帮忙找买家了,就是弟弟能跟着姐姐下乡插队这事都是张亮托了不少关系才促成的。   小少爷的闺女十七,张亮二十多,张家妈妈又是小少爷的奶妈...云团团闻言,微微蹙眉略带疑惑的看向张亮:“嗯?”   “我是老来子。”   “哦——”云团团:“我就说嘛,怎么年纪对不上呢。”   就在云团团他们看房的时候,云敏的电话也打到了席征家里。   出事了。 第118章   云家堡出事了,准备来说是老云家出事了。   云团团自己经常不去学校或是去了学校也未必会老实的呆在能被人找到的地方,为了家里有事能联系到她,云团团问过席征后便将席证家的电话号码留给了云敏。   贺之亦几乎天天都在家里,他们住的地方离席征家也不算远,而且他们俩口子也都知道地方。老家那边真出了什么事,只要联系席征,席征就能将消息送到小院这边。   即便云团团不在,贺之亦也会酌情处理。或是去寻云团团,或是立时去客运站,或是等云团团回来据实以告。   席征的那些伤有的是再不可能恢复到最初状态了,不过相较于刚救回来的情况,现在也算是好了个七七八八吧。现在是暑假,所以席征还在家里休息,准备再恢复两个月,九月一日开学的时候再去上班。   五月份的时候,陈英生了一只黑瘦小猴子,席陈两家的人上来前,云老太还帮忙照顾了几天。   虽然陈英孕期的时候没少进补,可她们母子还是没有马丽和梁友娣养的好,主要还是跟着席征没少操心上火闹的。   月子里,席征没少拜托云团团给他媳妇弄好东西,挺大个老爷们对着贺之亦鞠躬讨好,请他帮忙熬汤什么的。月子坐下来,多多少少是将陈英的底子补回来了一些。   这会儿出了月子,云团团他们又要回村了,席征和陈英商量了一回,便准备在他们家宴请云团团,贺之亦和张亮李伟这几个「生死之交」。   日子就定在今天,时间就是晚上。看了一眼时间,知道云团团他们这会儿正在看房子,席征挂了电话就没去小院送消息,而是对着他媳妇说了一回老云家的八卦。   另一边,云团团和贺之亦正在张亮的介绍下,与原房主参观房子。   是个小巧精致二进的小四合院。   原是老一辈的太爷养外室购置的院子。说是外室,其实就是留学归来的大少爷不满家里的包办婚姻带着真爱在外面筑的爱巢。   里外|参观了一回后,最让云团团和贺之亦意外的是这院子里是通上下水,有独立卫生间的。   整体来看,布局合理,家俱也齐全,买入不亏。   与贺之亦对视一眼后,又转身看了一眼张亮,云团团就笑着对那位略有些拘谨的妹纸说道:“咱们也别整那套漫天要价,坐地还价的秧歌戏了。你诚心卖,我也诚心买,你给个实惠价,要是价钱合适,这院子我们就拿下来。要是不合适,今儿这事我们出去后也绝不对人提半个字。”   那姑娘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张亮,见张亮轻轻颔首,才低声说道:“小叔之前跟我说过,要是你们也买不起那这房子只能拆开卖了。这房子连着屋里的家俱总共XXX块钱。要是你们觉得贵,可以只买二进,”   “不用。这个面积位置还有屋里的家俱都加在一起,这个价钱很合适。”云团团没让小姑娘再说下去,虽然她年纪也没大这姑娘两岁,可云团团却无论怎么看都不像同龄人。此时既没故意压价,也没表示为难,而是很中肯的说道:“如果这个价钱已经是你深思熟虑过的了,那现在就去将手续办了吧。之后你们就继续住在这,等回头要走了,让你叔给我们捎个信就行。”   小姑娘唤张亮小叔,云团团也顺势这么称呼。   见云团团这么干脆就决定下来了,张亮还看了一眼贺之亦,见贺之亦只是在打量院子和院子里的枣树便将视线收了回来。   看了一眼时间,再迟一会儿办事的部门就要下班了。张亮便示意小姑娘去将文件什么的拿过来,带着小姑娘和云团团贺之亦去办手续。   担心小男孩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也将那小男孩也带了出来。   这时候买房子办手续没那么复杂,加之办手续的人里还有张亮认识的,所以这事办得别提多迅速了。   办了手续后,云团团没直接给小姑娘钱而是给了小姑娘一本精装语录。   没错,就是早年贺之亦藏钱藏票用的那本精装语录。   拿着那么一笔卖房款,就算今天卖房的事没有走漏消息,以后下乡插队了也未必安全。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云团团是愿意做好事结善缘的。此时买下心仪的房子,又有张亮的面子在这里,云团团在来办手续的路上就跟贺之亦商量了一回能不能好人做到底。   贺之亦没反对,一来他们小家的金库彻底见底,留着这本书也没什么大作用。二来是他们结婚后,能藏钱的地方多到数不胜数,也不拘于这么一本书。   虽然这本书于他和云团团有些不同的意义。可若是能帮到有需要的人,也许更有意义。   只是发了一回善心的俩口子一定不知道他们帮了那对姐弟多大的忙。   在知道他们姐弟将房子卖了以后,姐弟俩的日子也彻底没了清静,出门被人搜身查包,家里也被人各种翻找。若不是知道房子是云团团那怪力暴躁妞的,怕是家俱什么的都得被人砸了。后来还是张亮让小姑娘放出话,就说是房子虽然卖了但新房主还没给钱,这才好一些。   等到下乡了,姐弟俩又摊上了手脚不干净,还脸皮贼厚的室友。除了几乎人人都有的语录和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没被偷或是被借用外,其他的东西都被人惦记过。   虽然两手空空,心里发虚,但能在离开省城前买到了这么好的房子,于云团团和贺之亦来说就值得庆祝一下。   办了手续,云团团与贺之亦还有张亮便去了席征家。在楼下遇到黑了好几度的李伟,互相调侃了几句便你推我赶的上楼了。   天热,加上还要有个小猴子需要照看。所以陈英和席征准备了不少熟食和凉菜,此时饭菜都摆在桌上用个半圆型的纱罩罩着。客厅没门还放了个不算大的铁皮桶,里面用凉水泡着个西瓜。   见云团团他们来了,陈英赶忙将孩子放下,又去厨房将已经切好的菜炒了。   六凉两热,总共八个菜,荤素都有,份量也大,足够六个大人吃了。   饭桌上,几人说了今天买房的事,又问李伟现在忙什么能将自己晒成这样。   李伟用一种非常幽怨的神色看了云团团一眼,云团团看了其他几人一眼,一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边促狭的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小白楼会塌,你得找住建局呀。”   云团团这种明明不是她的错却仍让席征几人有一种她在推卸责任的话一出口。除了贺之亦与陈英外,桌上另外三个人都不由朝她翻了个白眼。   咱们都是亲身经历过的,你这话可唬弄不了咱们。   云团团吐舌,一脸俏皮又心机的说道:“反正我大学上完了,人也彻底出名了,以后这种事再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了。”   几人闻言,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云团团拒绝省警局领导时提的建议。   “好家伙,原来你打的这是个主意!”   云团团扬眉,站起身给席征几人将酒杯斟满酒,“来吧,就敬我的贪生怕死。”   “噗哧——”   原本以为云团团能说些什么不得已或是什么感触,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白的损了自己一回。   陈英笑了一回,发现儿子醒了,连忙起身去看孩子是不是尿了拉了。贺之亦夹了一筷子小菜到云团团碗里,喝完酒好吃。   说起这个贪生怕死,还得从上个月说起。   六月初,毕业生分配工作的时候,省警局那边通知云团团去报到,不想云团团却告诉来人,她是有正式编式的正式工没办法去省警局报告。   再之后,省局领导惜才还特意请云团团过去说话。   姑娘呀,你一身好本事可不能一门心思去杀猪呀。   人各有志呀!   最后也不知道云团团是怎么说动省警局领导的,竟然还给云团团安排了广播和报社采访,将云团团拍碎流窜犯的事又重新做了一回宣传。   再然后,可能是宣传的效果太好了,也可能是云团团借着广播这事做跳板,又搭上了某位领导,这姑娘竟然还上一回电视。   七三年的时候电视还极为罕见,花国最普及的就是广播了。所以云团团录的那期节目看到的人并不多。但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大力宣传下,云团团,哦,是云朵这个名字绝对具有知名度。   云团团对出名露脸这种事可有可无。但有了这么个经历后,也算是杜绝了一些推不掉的「帮忙」。   我现在可不是纯素人,你们让我顶着这么张上过电视和报纸的脸以及说过广播的声音去搞潜伏卧底...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就这么着急置我于死地?   用正式工编制拦下省警局的毕业分配,再用警示世人以及做经典案例典型等等理由以哪怕自己没进入这一行也愿意为警察事业人民安全发光发热等等理由鼓动领导给她安排广播报纸采访,之后再借着去广播站录节目的时候,趁机结识一回负责电视节目的领导。   林省这边广播和电视都还在一处工作,加之电视机没能推广,电视节目在台里尚不及广播受重视,云团团此时去游说他们,天时地利人和都有。   若是再等个几年,啧,想给自己贴金,可没那么容易。   此时,席征三个算是彻底明白云团团那么干的用意后,也不得不为云团团的「贪生怕死」干一杯了。   “你等会儿走,有个事跟你说。”喝过酒,用过饭,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准备散了,不想这会儿席征才将云团团和贺之亦叫住。   “嗯?”   席征让云团团坐下,一脸同情的将云敏下午那个电话一字不落的转达给云团团和贺之亦听。   “原本云敏是不想将这些事都告诉我的。不过我听着她语气不对,便多问了两句。”主要还是席征担心云团团这个他异父异母的亲人吃亏。所以用了些审讯犯人的那种技巧性询问。云敏一个没扛住就将老云家的事说给席征了。   半晌,云团团那张小胖脸直接黑成锅底。   谢了一回席征,又跟陈英打了声招呼,“出了这样的事,我俩明天就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只管让人给我捎个信。”   “你也是,注意安全。”顿了顿,席征又劝道:“遇事别冲动,都是自家人,弄伤谁都不好。”   一旁的陈英也劝云团团:“总要顾及一下你爸妈的心情。” 第119章   云团团面上看起来还一副气愤难平的样,可随着时间的拉长,早就不是刚刚普一听说时那么愤怒了。   与席征陈英告别,云团团与贺之亦骑着自行往之前租住的小院走。一边坐在后座上一边想着今天听说的糟心事。   原本云老太和佟有鱼是有心帮忙照看孩子的。但后来这事那事的一出来,婆媳俩个就不是那么乐意了。   云老太还罢了,佟有鱼却总是放不下。不过由于云老太在省城「看病」,佟有鱼还要出工,就算再惦记,也只能暂时放下了。当然了,这也不乏佟有鱼心里有气,这才冷着那两家。   因佟有鱼气的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她自己说不出口,也不乐意让人知道。也因此,除了云满仓偶尔多少能猜出些外,云吉云利和马丽梁友娣都不知道佟有鱼在气什么。   好吧,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佟有鱼生气了。   不光如此,他们心里还埋怨上了佟有鱼和主张将他们分出来的云老太。   以前在老宅时,因为有云团团这个窝里废的各种补贴。哪怕在乡下,他们也能吃得上大鱼大肉。尤其是马丽和梁友娣从怀孕到生产,再到坐月子的小一年里,云家的伙食就不曾落下来。   月子里吃了十多只鸡鸭,数条鱼的马丽和梁友娣早就被喂馋了。而且因为怀孕后期到坐月子这个期间,佟有鱼和云老太不使唤她们做什么,还都尽量给她们搭把手,也让她们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后来分家了,渡过了最开始的新鲜劲,她们倒是怀念起老宅的好了。   饭要自己做,衣裳要自己洗,孩子也要自己全天候的照看着,最重要是伙食还没以前好了。   花国人特别看重吃,刚分家时吃的还不错,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伙食回落到村民正常水平,别说马丽和梁友娣了,就是云吉云利都隐隐有些后悔分家了。自己过日子了,什么都要精打细算,再不像住在老宅那会儿万事不愁还有人给他们托底了。这样大的落差摆在那里,时间一长怨怼就起来了。   或是怨佟有鱼他们只给云敏和云彩安排工作不给他们安排的,或是怨恨云老太主张分家的。但不管怎么说想要过好日子,就得干活挣工分。   之前云老太和云彩没回村,马丽和梁友娣就是想将孩子送到老宅去,也没办法跟佟有鱼说什么我俩要腾出身子挣工分,婆婆你也别挣工分了给我们看孩子这种话。上个月云老太回村了,两人便觉得婆婆没功夫,还可以让太婆婆帮忙呀。   “一睡二抬三翻四撑,五抓六坐七滚八爬,九长牙,十站十一扶,周岁慢慢走。”   去年十月出生的两个小娃娃现在已经能满地爬了。孩子迎风长是好事,可也更需要大人精心照看了。   俩人想的挺好,云老太却不上那个当。她一个老太太就算能看孩子,也没办法一下子照看俩呀。若是看一个,她还能给出工的儿子儿媳妇做个饭。可若是看两个,别说做饭了,她怕是上趟茅房的功夫都没有了。   要看一个,那她是看老大家的还是看老二家的呀?   就算她能一口气照看俩个,还能腾出手来做饭,怕是正好遂了马丽等人的意。   她们小的在家看孩子做饭,可以不叫爸妈过去吃一口。可他们老的做了饭,又赶上他们下工过来接孩子,能不留他们吃了饭再走?   搞不好分出去的四大两小得一天在老宅吃两顿饭。   若是没分家,若是没有这年前年后的破烂事,怎么吃都无所谓,她和团团妈留在家里专门给他们看孩子做饭都行。可现在明摆着就是要占他们三个老家伙的便宜,心都凉了半截。   退一万步讲,看自己的儿子,看到孩子磕了破了自己都心疼呢。看重孙子...要是磕了破了,别说没功劳了,怕是都得落更大的埋怨。   云老太没同意,只说上了年纪看不了了。然后马丽眼珠子转了转,又转头跟一旁的佟有鱼商量,要么咱们出钱,您给咱们看个孩子呗。   您年纪也不小了,干活也吃力了,不如就留在家里吧。   佟有鱼想说那就不是钱的事,可云老太怕佟有鱼说不清楚厉害关系,就直接将这话给挡了下来。   “你爸妈可不能歇着。云彩和云海都老大不小了,他们姐弟还没结婚呢,一娶一嫁都要钱,哪里就能呆得住?团团虽然结婚了,可婚礼没办,嫁妆也没给,这也是一笔开销。再说给钱吧,原本你们小夫妻刚刚分家出去过日子,体恤你们就没提这个话。按理,这做子女的长大了,成家了,当父母了,也应该给父母一些养老钱了。”   云老太用针在头皮上刮了刮,又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给多给少都是你们的心意,你爸你妈肯定是不挑的。村里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你们也不比旁人差,回头你们去打听打听,别人家分出去的儿子给父母多少养老钱,你们也就按这个例给吧。”   云团团都不敢跟云老太耍心眼,马丽却将心眼甩在云老太脸上,纯粹是作呢。这会儿没占到便宜还要倒搭钱,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看一眼妯娌,发现梁友娣的脸色也跟她差不多,讪讪的应了下来,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又坐了七八分钟,便扯了件事抱着孩子走了。   “升米恩,斗米仇,这就是给他们惯出来的毛病。”等两个媳妇都走了,云老太才变了脸色,口气略显刻薄的跟佟有鱼说道:“身上福中不知福,就应该让她们摊上个恶婆婆,好好整治一回。”   忒不知道惜福了。   佟有鱼闻言也略有同感,别说云家堡了,就是满十里八乡的去打听,谁家婆婆做得有她好,“也是我没福气,摊上这么俩个不识好歹的媳妇。”   云老太瞥了她一眼,“别说儿媳妇了,你那俩儿子也这样。”   佟有鱼:“……”   脸疼!   从省城回来后,云彩便销假上班了,云老太拒绝了给云吉云利看孩子的请求后,平日里也没闲着。   云满仓和佟有鱼要上工,云老太便接手了大半家务。除了做中午饭和晚上两顿饭外,还要侍候老宅和后院的菜园子。人上了年纪,动作就慢。年轻人一个小时就能干完的活,云老太得干两三个小时。   不过云老太是个会享受生活的,干活时就提个贺之亦编的小篮子,将收音机和水壶啥的放在里面,然后一边干活一边听收音机,口渴了就再来一口小茶水。   云彩虽然在镇里上班,也打定主意多攒些钱,可她心疼她爸妈和她奶。所以隔三差五就会买块肉或是买些点心送回来。   而且每次回来后,云彩就将全家的脏衣服都放到盆里猛搓一通。   云敏怀孕了,虽然不像以前那样经常往村里跑。可她总会在上班的时间去供销社买块肉然后送到镇医院给云彩,让云彩送家去。   有这对姐妹隔三差五的送肉送点心,云老太和佟有鱼云满仓的生活也还不错。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云团团他们回来,不想堪堪一个月就又出事了。   马丽和梁友娣在老宅那里碰了壁后,一边对着云吉云利吹枕头风。说什么你奶老背晦了,你爸妈也老糊涂了,不帮着照看孩子还让他们出养老钱。   现在不出钱不出力的帮衬儿女,还指着儿女养老,她咋那么会想呢。   是没帮着照看孙子,可儿子是不是人家养大的?养大儿子,再帮忙盖房子娶媳妇,怎么就对不起你们了?   总之在没占到便宜还要倒搭钱的情况下,云吉云利对他们爸妈和他们奶的不满瞬间达到了新峰值。   之后马丽与梁友娣商量了一回,两人便决定一人一天的轮留看孩子出工。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两家竟然还决定今天谁在家看孩子,剩下的三个大人就都去谁家吃饭,明天再去另一家。   也就是说马丽如果留在家里看孩子。这一天,她不光要照看两个孩子,还要在中午和晚上的时候各做一顿四个人的饭菜。反之,轮到梁友娣时也是这样。   仿佛是为了表现他们兄弟和睦还是有意表现出什么态度一般,云吉云利还有马丽梁友娣在人前的时候总是表现的特别亲近。而他们又在人前对佟有鱼和云满仓表现出距离感。   这还罢了,他们竟然还主动打听村里分家的儿女都是怎么给父母养老钱的,有一天竟然在村委大院签到的时候当着不少村民的面将钱递给佟有鱼。   佟有鱼气得说不出话来,眼前一黑,身子都不由晃悠了一下。都已经签到准备出工了,却头晕脑胀的又回了家。   村里人都不是傻子,云老太和云团团又都是会做人的。虽然云团团不在村里,但云老太却在呀。早在云老太刚回村那几日,村民们都过来看望她,一是走人情问病情,二是听她说省城的事。   为了明后年再去省城看病,云老太自然不会说自己的病彻底好了。只摇头说她这个病年年都得去趟省城,又说早年在地主家里吃了太多苦,熬得现在身子不中用了,老了老了还得拖累云彩请假什么的。   因有这个病打底,所以云老太不帮忙看孩子,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旁人也都能理解。再说了,分家了,给父母养老钱这不是应该的吗?于是村民们不理解了,云吉和云利这俩兄弟到底在闹什么?   就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氛围下,马丽一个没看住让孩子从炕上掉了下来。   摔的还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云利和梁友娣的崽。   必须得感谢一回土坯房子里的地面都是土的,炕也没那么高。要是换成贺之亦那间铺了地板的屋子,小孩非得摔坏了不可。   可即便是这样,孩子也摔了满脸血。   马丽没听到孩子掉到地上的声音,她将两个孩子哄睡了就去做午饭。还是孩子摔了,疼得哇哇大哭她才知道。急跄跄进屋去,当场就吓了一跳。   这个哭了,那个也被吵醒了,马丽要查看这个的伤口,又要哄那个别到处乱爬,手忙脚落间又忘了锅里还烧着东西。   时值下工,云吉云利和梁友娣一前一后进院子,先是听到孩子的哭声,随即就闻到了锅里的糊味。   孩子伤成这样,自然不敢耽搁。四人也顾不上吃饭,就要抱着孩子去镇医院。   偏巧村里的的驴车坏了,更巧的是云敏想吃饺子了,中午提前半个小时下班,先去镇医院找云彩,然后才去买菜。   包饺子改善伙食,自然要叫上她妹一起吃啦。   所以云吉云利四个抱着孩子赶到医院时,云彩不光跟人换了班,还跑到云敏家吃饺子去了。   天气本来就热,四人还又累又饿,等看到孩子被包扎了伤口一脸可怜巴巴的趴在梁友娣怀里时,云吉云利这对兄弟不免生出一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悲愤感。   村里的驴车坏了,也许是巧合,但四人不相信云彩不在医院也是巧合。   镇医院不大,宿舍和食堂就在后面,他们走的匆忙身上没带钱。若不是医院的人认识云吉云利这哥俩便给他们通融了一下,这会儿还真就得回家取钱去了。   你说云敏?   忘了说了,云敏搬家后,这俩兄弟就不曾去认过门。中午这个点,云敏肯定不在邮局。   这边四人给云彩同事留了话,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云彩还没过来瞧一眼她侄子...几人不禁猜测云彩故意躲着他们。   云彩都快成冤死了。   她和云敏一起动手包了不少饺子,除了他们三人吃的,还多包子两饭盒。一盒让史胜利给史婆子送过去,一盒让云彩捎回村去。   云彩跟人换的是半天班,所以吃完饭又跟云敏说了一会儿话,这才骑着史胜利的自行车带着饭盒回云家堡了。   就生生跟等在医院的云吉云利他们错过了。   回了云家堡,见家里已经吃过饭了。天热怕饺子在饭盒里捂坏了,云彩先将饺子从饭盒里捡到一旁的盖帘上放着,完事打水洗衣裳,再将佟有鱼三人的胶鞋布鞋都刷出来,好一通忙活完才回自己屋里睡了一觉。   天热,下午出工的时间就相对会晚一些,云吉云利带着老婆孩子回村时,佟有鱼和云满仓还没出工。   再然后觉得被全世界抛弃的云吉云利就与抱着孩子的马丽梁友娣回老宅了。   他们愤怒,他们气恼,他们伤心,他们委屈。尤其是看到盖帘上的饺子以及他们进去时还在炕上睡觉休息的云满仓和佟有鱼时,那复杂的情绪犹如喷井一般,炸了。   我们饭都没吃上,你们却在吃饺子!   梁友娣抱着孩子一屁|股会在炕沿哭了起来,她心里一边气妯娌没看好孩子,一边又气公婆只顾自己不管他们。   梁友娣这么一哭,马丽脸色也不好。毕竟妯娌俩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哪里还不知道梁友娣的心性。说实话,马丽也觉得委屈呢。都是一般大的孩子,一样的哄睡觉,为啥我儿子没摔,偏偏你儿子摔了,你自己儿子不听话怪得了谁。   然后一边后怕庆幸一边又觉得要是公婆帮忙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便推功诿过的将今天的事全都推到了佟有鱼身上。   耍了个小心眼的马丽也坐到梁友娣另一边,同样抱着孩子哭,死活不开口,不当冲锋陷阵的马前卒。   睡得正香就听到有人进来,然后就听到儿媳妇哭,云满仓和佟有鱼一下子就惊醒了,两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儿子和儿媳妇,眨眼间视线就落在了小孙子的脸上。   “这是咋了?”佟有鱼「哎呦」了一声,从炕里爬到炕沿一边焦急的问出了什么事,一边想要去抱孩子,“咋伤着了?”   梁友娣心里有气,见佟有鱼伸手,直接抱着孩子侧过身去,佟有鱼的手就落在了半空。   云彩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当即脸色就落了下来。   “出了啥事就说呗,摆脸色给谁看呢。”上班后,脾气见涨的云彩当即就怼了这么一句,“谁得罪你了找谁去,跟我们撒什么疯?”   “怎么说话呢?”虽然见到云彩后知道云彩可能不是故意躲着他们。但云利压着的火气仍旧没办法收起来。此时云利见云彩这么说话,当即就不高兴了,“那是你二嫂,没看见你侄子伤了吗?”   “你没看见你媳妇刚刚干嘛了吗?”云彩想到她妈刚刚被闪的那一下,声音比云利还大的吼了回去。   云利想到如果不是为了云彩和云海,他妈说不定就会给他看孩子,儿子也许就不会受伤了。想到家里给云彩安排工作,送云海去当兵,却让他在村里种地,云利更觉得不公平,偏心。因还知道不能将这股不甘对着云满仓和佟有鱼使,便眼神满是刺的看向云彩。   “别以为你吃了几天商品粮就是城里人了,我告诉你,少跟我大呼小叫,信不信我揍你。”   “有本事你就打,朝这打。”大中午的云彩的火气也被云利这话激起来。不但不退还往前凑了一步,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脸不屑的看向云利。   不知道在哪受了邪气,跑家里来撒气,真当所有人都得惯着你呢。   佟有鱼都不知道这怎么就吵起来了,扭头看脸已经黑得不行的云满仓,脑子又晕又胀的。   到底出啥事了?   云满仓被云利和云彩吵得脑仁疼,当即摔了手边的旱烟锅子骂道:“行了,都少说两句吧,还嫌不够乱吗?”   见云利和云彩不吵了,两个儿媳妇的哭声也小了,云满仓眼视在屋中众人身上扫视一圈,最后看向云吉,压着怒意说道:“你说,到底怎么了?”   云吉还真不想说。   跟马丽一样,他也有些小心思,可到了这会儿又由不得他不说。于是云吉就挑捡着说了一回今天的事。   云吉说了。   不光说了,还将他对父母和他奶的不满都藏在了那些字眼里。   话里话外都在怪父母太自私,怪他奶瞎指挥。   云老太觉轻,早就听到这边的动静了,原想听听是什么事再过来,不想就听到这边吵起来了。   穿鞋下炕往东屋去,就听到云利和云彩越吵越凶。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云满仓让云吉说事情经过,然后云老太便站在那里听了。   这一听,原本只凉了半截的那颗心算是彻底凉透了。   还能抱着孩子跑老宅闹,可见孩子就算摔了也没多重。云老太放心之余又不由有几分后怕和庆幸。   幸好她当初躲得快,这要是她看孩子的时候将孩子摔成这样,就这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还不得活埋了她老太婆呀。   正在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会养出这种子女时,云吉说完了自己的不满后,就像打开了情绪盒子一般,云利,马丽,梁友娣也都先后将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吐了出来。   四人的中心思想就是如果不是分家,孩子不能摔成这样。   尤其是——「为了自己舒服就将儿子分出去,这世上哪有你们这样做人父母的?」这句话更是像尖刀一样扎在了佟有鱼的心头上。   佟有鱼从年前的时候就因为云团团和云吉云利闹别扭的事生了一股火,原本还想借着给后院收拾菜园子缓和一下兄妹间的关系,不想这个主意还被贺之亦打乱了。这之后就是云吉云利干的那些事,让佟有鱼又气又窝火,加之还要惦记怀孕的云敏,一直不肯相亲的云彩,进了部队的云海……   本来就一直在火里泡着了,偏今天又闹了这么一出,佟有鱼先是气得耳朵都出现了耳鸣声,随即眼前一黑就朝炕外栽去。   谁都没想到佟有鱼会晕过去,但幸好云彩距离佟有鱼不算远,在佟有鱼跌到地上的时候几个抢步拖住了佟有鱼的脑子……   光是晕还不要紧,最叫人担心的还是没磕到脑子的佟有鱼竟然出了鼻血,而且还是怎么止都止不住。   见状,云彩也顾不上旁的,跟云吉云利将人扶上炕便跑去叫驴车。   不得不说的是那会儿还坏的驴车,这会儿已经修好了。佟有鱼非常幸运的的坐着驴车直奔镇医院。   高血压!   不是什么大病,却是要时刻注意的毛病。因是头一次犯病,所以医生建议佟有鱼先在医院观察两天再回家。   云彩去窗口交费的时候又得知云吉云利之前没带钱挂她帐的事。   一般情况这种事情是杜绝的,但那是云彩亲哥嫂,云彩现在还没结婚,同事们还有之前去云家堡体检的,就给通融了一回。   云彩闻言,先跟同事们道谢,随即将两份钱都交了才去病房照顾佟有鱼。稍晚些时候云彩抽空买了些水果和糖块回来,又笑着向同事们表达了一回感谢之情。等水果分完了才笑着说了一回规矩什么的不能坏,别管是谁都得遵守的话。   帮忙的同事听明白云彩的意思后,又因为吃了云彩拿来的水果和糖块,到也心平气和的将这些话听进去了。要是换个情商低的人过来,就算替云吉他们付了钱,估计也会用一种不太高兴的语气告诉同事你们在多管闲事。那到时候这些个好心帮忙的同事肯定会心里有气,用不了多久明面上和私下里都得各种排挤云彩。   这一招还是跟云团团学的,虽然头一回用但云彩却觉得自己用得挺丝滑的。   云彩这边刚托人回村给云老太报平安,那边云敏听了消息也从邮局赶了过来。   然后姐弟姑嫂就在病房里大吵了一架,云吉失手打了云彩…… 第120章   云彩没想到云吉会打她,云吉也没想到云彩会报警抓他。佟有鱼坐在病床上看着被带警察带走的云吉,和对着云彩咒骂的马丽又气又急,血压直接飙到一百八,再次头晕目眩的倒下了。云敏气得肚子疼,转身回邮局打电话寻外援。电话打到席征那里后,竟然又有些后悔。   不会耽误她妹拿毕业证吧?   就跟踩着点闹事似的,云团团上午拍毕业照拿毕业证,临了又叮嘱傅蓉,等明年这届拍毕业证的时候一定要给自己去消息,她还要再拍一张。中午跟同学吃了散伙饭,下午又与贺之亦去看房,晚上在席征家聚餐,翌日一早就坐着大客车回了桥头镇。   原本还计划再在省城呆两天,现在就只能提前回了。不过云团团和贺之亦却不是一块走的。   云团团带着剩下的行李和自行车坐最早的那辆大客车离开省城,贺之亦则先留下来等上午过来退房以及再打扫一遍房院,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之后会坐中午或是下午的大客车离开省城。   省城到金叶县一天有四班客车,金叶县则一天只有两班到桥头镇的。如果贺之亦到金叶县的时候能赶上晚上那辆回桥头镇的车,那他晚上就回直接回桥头镇。如果赶不回来,他就会县城住一天,第二天坐早班车回桥头镇。   而云团团到了金叶县后,会将从省城带回来的东西送到东瓦胡同,之后骑着自行车回桥头镇。   午饭前云团团就到了桥头镇,先去了趟邮局,没找云敏到是看到了那娜。那娜一脸八卦的凑过来问云团团怎么回来了。   镇子就这么大,云彩将云吉告的事肯定已经发酵了得不少人都听说了。不过云团团却还是装傻的对那娜摇头,“我大姐往省城打电话,只说家里出事了,我这不就赶回来了吗?姐你先忙着,我先回家了。”   “诶诶诶,先不忙着走。你家这会儿肯定没人,你去镇医院,估计都在那呢。”那娜当真以为云团团什么都不知道,连忙拉了下云团团的胳膊,“我跟你说,你一会儿可万千别冲动。你大哥下手也太重了,你二姐都破相了,你知道不?还是亲兄弟呢,咋能下这么重的手,哎呦喂,你二姐是不是还没对象,这以后可咋整……”   “这么严重的呢?”云团团装出一副震惊模样,不敢置信的对那娜说道:“姐,你还听说什么了?”   那娜想了想,又提了几句她今天早上听说的八卦给云团团科普。等那娜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云团团才拍了拍那娜的手一脸隐忍的离开了邮局。   云团团之所以要先来邮局就是想要问问云敏具体经过,见现在问不出什么了,自然不会再在这里逗留。   如果云彩没有破相...手心的儿子,手背的闺女,佟有鱼肯定不会让云彩报警抓云吉进去。现在闺女破相了,佟有鱼只要没蠢到家就不会让云彩放过云吉。   云吉会不会有事,现在就看云彩伤势如何,态度是否坚绝了。   至于云团团会做什么?   她虽然跟云吉云利生份了,但按血缘关系。不管是云吉云利还是云敏云彩跟她都是同母同父的嫡亲手足。以她的立场来说,无论是为云彩出头还是为云吉说情都不合适。   这么说吧,她为了云彩出头打了云吉一顿,可能云彩当时会感动,会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太好了,可时间长了,血缘亲情和时间淡化了矛盾,云彩和云吉仍旧是亲兄妹。可她呢,她得到了什么?云彩会不会说她太冲动下手太狠了,云吉一家会不会恨她不念手足之情,佟有鱼和云满仓这对父母会不会也埋怨她冲动行事,对亲大哥狠毒?   肯定会的呀。   她不能这么直白的去给云彩出头,自然也不会自己恶心自己的去给云吉说情。至于说云吉云利将她妈气住院的事...以她对佟有鱼的了解,就算当时气得再狠,嘴上说得再绝情或是说什么以后再也不管的话,都不必当真,因为她就狠不下那个心。她要是当真了的去替她妈打抱不平,怕是她妈心软的更快。   但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就错过了大好机会。   骑着自行车去了镇医院,云团团没先去病房而是去了护士台,分别问了一回佟有鱼和云彩的情况后,又跑到佟有鱼的主治医生那里打了个转。不光如此,云团团还找到给云彩包扎的门诊医生那里问了一回云彩的伤有多重,伤口多大会不会留疤,心里有数了云团团才往病房去。   到了病房,打眼一瞧,一间六张床的病房,五张都有了人,剩下一张床上还被放了东西。   再看里面的人,好了家伙,竟是直接被老云家给包场了。   佟有鱼独自在一张床上打降血压颅压的吊瓶,云敏在她旁边的病床上打保胎药,史胜利就坐在她床边陪着。一侧墙下有两张并排摆放的病床,云彩半张脸包着纱布坐在其中一张病床上打消炎药,云老太就坐在她隔壁的那张病床上,拉着她的手发着呆。   云满仓坐在窗户边的一张四脚凳上。虽然没抽烟但手上却一直转着他的旱烟斗。   马丽抱着孩子单独坐了一张病床,旁边坐着马丽的娘家妈和嫂子,因老云家的人都不吱声,她们婆媳也沉默着。   站在门口飞快的扫了一回里面的情况,知道马丽她娘家妈和嫂子肯定是来给闺女和女婿撑腰的,云团团的视线也仅仅是扫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了。   马家人要是聪明,这会儿就应该直接将闺女接回家,一边将孩子丢给老云家一边吵着闹着逼马丽离婚,而不是跑到医院来了。   虽然这招有些无耻,但对佟有鱼却是极为有效的。佟有鱼再气云吉,她也未必会眼睁睁的看着云吉妻离子散。   父母最拿手的技能就是怎么拿捏孝顺的儿女,让孝顺儿女顺着他们的心意了。届时就算佟有鱼没对云彩又哭又求的,只要她拖着病一边哄孩子一边来点唉声叹气……还怕云彩不松口?   所以说呀,有时候人太蠢,连坏都没坏到正地方。   ←_←   “呦,这咋都倒下了?”云团团大步走进去,先是走到佟有鱼跟前摸摸她的额头,又抬头看了一眼输液瓶上的字,之后又转身去看云敏和她的输液瓶。   虽然云团团看不懂输液瓶上的字,但她也没真想知道就是了。   忙完了佟有鱼和云敏,云团团最后才走到墙边去看云彩,脸上都是心疼。   “我听说我二姐被人打了,我大哥为了保护我二姐还被人带到了派出所?”云团团拍了拍云彩的手,走到云老太跟前将手搭在云老太的肩上一脸义愤填膺的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说词,“再没想到都解放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这种事?谁家父母教出来的混帐羔子竟然还打女人?也就是我不在家,我要在家非得捏死他不可。   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他今天打我二姐咱们都无动于衷,那明天就得有人打我大姐。我姐夫在这里呢,要是今天这事不拿出个态度来,回头我姐夫也有样学样的跟我大姐动手,咱们也都干看着?”   佟有鱼:“……”   云满仓:“……”   史胜利:“……”   云敏/云彩:“……”   马丽三人:“……”   其实相较于其他人云老太才是最委屈的那个,这会儿她大乖孙回来了,云老太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从出事到现在,她承受了太多了。看向她大乖孙搭在她肩上的胳膊,云老太心安的同时也由着她大乖孙发挥。   满病房的人除了几个月的云家小孙子一脸好奇的看向他小姑姑外,其他人哪个没听出云团团那话里的意思。   要说狠,还是这丫头狠,不光冷嘲热讽的埋汰了一回云吉,还将佟有鱼和云满仓这对做父母的也给损了一回。最后竟然又指着云彩挨打的事警告了一回史胜利。别以为云吉云利跟云敏云彩闹掰了,你就以为老云家的姑娘是好欺负的。   史胜利对云团团逮到机会就要给他上一课的事,已经快要麻木了。这两年让他忌惮的从来不是老云家其他人。从始至终就只有这个喜欢杀猪的小姨子。   放心吧!只要有你在,老云家的女婿就不敢炸翅!   一屋子的人见到云团团回来后不知有多少的话要说。如今都被她那段连削带打给怼了回去。不光如此,云团团又坐回了云老太身边,用一种特别欣慰的神色和语气说道:“常言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我大哥今天能为了我二姐出头,想来明天也能护着我和大姐。光是这一点想想就让人心里暖呼呼的,要不然,那得多寒心呀。”   说「寒心」这两字时,云团团的视线是落在佟有鱼身上的,佟有鱼被云团团眼底的冷意吓了一跳,略有些狼狈的转过头。   见状,云团团又将视线看向马家婆媳和马丽,脸上全是遗憾和担忧,“我前阵子去电台录了个节目,正好认识了台里的一位领导。他有个儿子今年二十六岁,正营级的干部,长得英俊不凡,还特别的孝顺。我一见相片就觉得跟我二姐那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时就将我二姐相片拿出来了。你们猜怎么着?   那领导一眼就相中我二姐了,相亲的日子就定在这个月的25号。只要婚事成了,就将我二姐的工作调到省里去。唉,这可咋整?”   马家三人接收到了云团团的视线,被她看得极不自在,等听完云团团这话,又和其他人一样全都齐刷刷的看向脸包纱布的云彩。   想到云团团嘴里说的好亲事,再看看可能毁容留疤的云彩。或是心中暗叫可惜,或是心疼云彩,或是猜测云团团这话未必真实。不管心里转了多少念头想法,一屋子的人都听出了云团团对这件家务事持了什么态度。   云彩是昨天伤的,今天并没有换药,马家婆媳是今天得了消息赶到医院的,她俩是不知道云彩伤口什么样的。而马丽和其他人则是因为云彩当时就磕得头破血流,半张脸都是血,云彩又故意让人给她往严重了包,加上当时场面太过混乱也忘了云彩的伤口到底有多大以及会有多深了。   当时吵的太凶了,云吉没理,又被云敏和云彩怼得接上不话,这才恼羞成怒的给了云彩一巴掌。因是在气头上,手劲也大了些,云彩被这一巴掌扇得踉跄,直接摔在了窗台上。   镇医院病房的窗台铺了一层花岗岩,云彩的额头和半张脸直接擦着花岗岩自由落地……   云团团性子圆滑,例来都是见人三分笑,又客气又热情。但她看似手里散漫大方好客,极好说话,却又是个从不吃亏,也绝不让任人拿捏的性子。她在外面混得开,在自己家里也同样有话语权。   花国的大多数父母其实是很少尊重子女的。他们可以宠爱,溺爱,可以为了子女吃尽世间的苦。但他们永远不会将子女放在与他们同等的位置上。   子女小时候是依附他们长大的。即便将来长大了,在他们的意识里子女吃的米也没他们吃的盐多。所以在大多数花国父母还没有彻底老去,丧失生存能力前,他们对子女的决定和态度永远都带着否定和怀疑。   还美其名曰的用「为你好」这样的理由给自己的行为贴上一层金。   和老云家其他孩子不同的是,云团团却做到了让佟有鱼和云满仓正视她。   此时云团团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她的态度却摆在那里。其他人想要让云团团劝劝云彩或是让云团团疏通关系将云吉放出来的打算是彻底夭折了。   而且云团团的话也没说错。   今天敢打云彩,明天未必不敢打云敏,后天的时候说不定就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跟云团团亮拳头。且不说大老爷们朝女人挥拳这种事了,只这样的兄弟,他又凭什么让云团团帮忙出力?   凭他蠢,凭他作,凭他被偏爱的有持无恐吗?   啧,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而且云团团的那些话除了在说云吉外,也在说佟有鱼和云满仓。今天她会为子儿子委屈云彩,明天就肯定会有让云团团受委屈的一天。做父母的一碗水端不平,还总想让孝顺子女吃亏受委屈...不用说时间长了如何如何,只如今这件事就足够让人寒心的了。   对了,云团团刚刚那些话里还给云彩提了个醒。   这件事不光是脸受伤,还影响了云彩的婚事和工作。如果她要闹,还可以从这两个方面闹。   而如果到了这份上父母还想要息事宁人,不光云彩会寒心,云团团也会彻底疏远这对父母。   可以说,佟有鱼和云满仓要是不能好好处理这件事,他们会不会失去云彩,云团团不知道,但肯定会失去她。   都是佟有鱼生的,哪怕云团团从小就是心眼子贼多的娃,可佟有鱼又如何不知道这个闺女有多难缠?在佟有鱼看来,云团团要是生气的怼你几句,或是说话极为刻薄不客气,那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她对你又说又笑,还亲近热情体贴...就真的再没有回转的可能了。   原本事情就已经僵在这里了,现在云团团回来了又是这么个态度和立场,佟有鱼除了左右为难,心中无措外还多了几分彷徨。她下意识的将视线看向窗边的云满仓,想让他拿个主意。   云满仓比佟有鱼还想和稀泥呢,可二闺女的脸成了这样,婚事定然受影响,想到云彩这辈子的大事都耽误了,云满仓便没办法将心里话说出来口。   他想着云团团跟派出所的小马熟悉,云吉又是云团团的亲哥。哪怕现在被关起来了也肯定不会吃什么苦。既然这样还不如多关几天让二丫头消消气呢。   过几天脸上的伤口愈合些,气也消了,再好好的跟二丫头说说。毕竟是嫡亲的兄妹,哪有什么隔夜仇。至于婚事...这也怪二丫头自己。   她要是听话,早点将婚事定下来,也就不会被耽误了。   现在佟有鱼六神无主了,将压力都给到了云满仓这里。云满仓烦燥的想抽烟却在看到病房墙上写着的「禁止吸烟」四个字的牌子后,将火柴盒揣回了衣兜里。   转头去看云老太,想看她有什么主意。不想云老太看见云团团回来了,直接放心的靠着云团团打起了盹。   云团团要看的是云满仓和佟有鱼的态度,这决定了她以后的孝顺程度。   是单纯的尽义务,然后跟其他人比肩,别人出多少她就出多少的义务式赡养方式还是用心思的那种周到体贴,不计较付出多少的。   可以说,她这次急匆匆回来不是来解决问题的,而是来拿鉴定结果的。   “我真后悔。”一直没说话的云彩说话了,她看向佟有鱼和云满仓,神色复杂又带着几分心灰意冷,“在云吉指着你们骂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出这个头。我算什么东西呀,我什么都不是。”   想到从昨天到今天自己的父母都是什么态度,云彩心底已经感受到了云团团话里的心寒。   垂眸,叹气,云彩心忖了一句:现在继续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云彩苦笑,看向云团团,道:“你以后多对自己好一点吧,咱爸妈心里没有咱们。”   都别催了,再催节奏也快不起来,家长里短的事本来也没办法一两句就能说完的。当然了,可能还是作者没那个笔力。 第121章   “别这么说,一定是咱们做得还不够好。”云团团拍拍云彩的手,又回身对佟有鱼和云满仓点头笑道:“以后咱们多跟大哥大嫂学学,向他们看齐就是了。”   佟有鱼被云团团这话气得不行,一旁的云满仓到是比佟有鱼想得多了一些。   家里三子三女,若都是老大老二那样性情的...云满仓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了。   其实在云团团回来前,马丽的娘家妈和娘家嫂子还是能说上两句的。虽然老云家这边谁都不言语弄得她们像在那里唱独角戏,可心里却总是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   但这会儿云团团回来了,哪怕她看起来很是温和,马家婆媳也都心里犯怵的不敢说什么,而马丽...她心虚极了,此时只低头哄怀里的孩子,屁都不敢放一个。   之前的那些话,她未尝不知道是强词夺理,只是仗着佟有鱼和云满仓心软,不跟他们计较才会那般无所顾忌。想到他们这两日对云老太的恶劣态度以及云团团与云老太的祖孙情...要是她知道了几天发生了什么。即便不替她爸妈出这个头,也肯定不会放过那些欺负她奶的人。   想到这里,马丽是真的害怕了。   这可是眨眼间就能将九个穷凶极恶的流窜犯给拍成残废的人呢。   云满仓的心情也复杂极了,他在云彩和云团团的话里听到了几分他不并想承认的东西。这一瞬间,所有的想法和算计都在求生欲和利已思想面前开始退让的时候,长子长孙这个封建思想下又在脑中划过。而佟有鱼却还是没看清她现在以及将来面对的是什么。   或者是女儿们的孝顺让她仍旧以为她还可以用些苦肉计或是能够在事后得到女儿们的谅解。所以她心里仍旧是希望云彩能够不跟云吉一般见识。   云团团见状,知道今天也就这样了。看一眼靠着她打盹的云老太,又看一眼佟有鱼,云敏和云彩三人的输液瓶,云团团一边轻轻的扶起云老太,一边对云彩等人说了一回她先送云老太回家。   至于这一屋子人午饭怎么解决...云团团表示她也不知道。   出了医院,云团团便让云老太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之后她便推着自行车带着她奶去了国营饭店。   别人吃不吃的,她可不管,但她和她奶得吃饱了。   天热,也没要什么菜,一人吃了一碗朝鲜冷面便骑着自行车回云家堡了。   云利和梁友娣的儿子伤着了,加上昨天太过混乱,所以今天俩口子都没去医院。回到云家堡后,云老太一边将这些天发生的事跟云团团一五一十的学一遍,一边再点评一回这些事。   云老太最庆幸的就是她当初没给云吉他们看孩子了。   “我当初就寻思着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照看不过来,再磕着碰着了。你看,照我说的话来了吧。”马丽那么年轻都没照看好,她一个老太太绝对赌不赢。   云团团点头,还夸了一回她奶有先见之明。   “你妈呀,不是什么坏人,就是总想着这个过得好,那个也要照看着。她想要一碗水端平,却又总是,”云老太摇头,没继续往下说,“要我说,你妈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姐仨哪个都比云吉云利加起来都孝顺,你二姐这回怕是真要寒心了。”   糊涂呀。   其实何止云彩寒心,云老太也彻底被云吉云利他们几个弄得寒心不已。加之云吉和云利几个说什么不应该分家的时候,云老太就去看云满仓和佟有鱼的神色,当时那颗心呦,跟打翻了一桌调味料也不差什么了。   “我爸妈养了六个,他们自己都不愁,您就更不用愁了。”昨天云老太在听说云彩受伤的消息后就走着去了镇上,一直到现在才回家,云团团一边劝云老太放宽心,一边打了些热水给云老太洗漱泡脚,“旁的不敢说,但您有我就够了。我就是不管我爸妈,我也不会不管您。回头贺之亦回来了,让他将后院那边的屋子收拾出来,您是住这边还是搬到我那边去都随您老高兴。贺之亦会做好吃的,您就让他天天给您变着花样的做吃食。”   云老太点头,欣慰极了。   “不过我也跟您老先将丑话说在前头,从今往后,云吉云利那里我只当亲戚处。我爸妈这次要是为了我大哥就委屈了我二姐。我虽然学不来云吉云利的范儿,可也不会像我二姐似的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云老太闻言并没有劝云团团什么,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奶都明白,不怪你们姐妹。”   云老太知道云彩的事不光云团团看着呢,云敏也一样。如果佟有鱼和云满仓没处理这场好手心手背的官司,他们就会彻底失去三个孝顺女儿。   不想再提这槽心事了,云老太不由问起了贺之亦。   “快别提了,昨天听说的时候都已经晚上了。房子这几天到期,原本是想着这两天收拾收拾东西,再将省城的人事办一办再回来……”   说了一回她与贺之亦分开回程的话后,云团团又一脸感慨的跟她奶说道:“幸好没进公安口,不然毕业后办的第一件案子就是自家人的,非得让人笑话死。”   云老太:“……”   贺之亦半点没耽误时间,当天晚上就回来了。先回后院再来前院,然后将云团团和云老太一道捎带回家。   稍晚些时候,云满仓也回村了。马丽则抱着孩子跟着娘家妈和嫂子回了娘家。   云敏打完针,又跟史胜利张落了一回晚饭,便与史胜利回家了。是夜,医院里就只剩下佟有鱼和云彩母女了。   佟有鱼夜深人静的时候先是长吁短叹好一会儿,然后就躺在那里哭。   没哭出声来,就是时不时的拧一下鼻涕,让熟悉的人知道她在哭罢了。   看到亲妈这么为难,若是放在以前云彩肯定会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了。可现在云彩只靠着墙坐在病床上看着她妈的背景。   既不说话,也不动作,一副您随意的姿态。   佟有鱼:“……”   就在佟有鱼想利用云彩的心软达成目的的时候,云老太并没在后院住,而是回了前面。   自己生的儿子什么德行,云老太还是知道的。果不其然,回家就看到云满仓已经从医院回来了。她的这个儿子今天晚上从医院回来,其实就是默许了儿媳妇朝二丫头张口……   想说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的云老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回了西屋。   翌日,云团团让云老太在家呆着,她与贺之亦骑着自行车去了镇医院。   他俩去的不早不晚,云敏已经和史胜利过来了,保胎针要连打三天,今天正好是第三天。所以今天上午包括云敏在内,佟有鱼和云彩仍继续输液,就跟云团团昨天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今天马丽也来了,不过她没抱孩子而是自己过来的,她娘家妈和嫂子也都没来。   贺之亦按礼数问候了一回佟有鱼,又分别对两个大姨姐和连襟点头问好便退到一旁,没再言语。   云彩等护士送完药出去后,让云团团将病房的门关上,然后才冷冷淡淡的对众人说道:“今天没有外人,那我就直说了。昨天晚上咱妈哭了半宿,”   “哇哦,妈你都会用苦肉计了?”云团团唯恐天下不乱的在一旁鼓掌,“好棒呀!”   贺之亦差点没笑出来,连忙将头转到一旁不看云团团搞怪。   云敏见云团团这样,先是想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的一般看向佟有鱼,眼底浮现受伤的神色。   她为什么要打保胎针,还不是因为前天又急又气闹的。可她妈到好,竟然还摆起了苦肉计,那她和云彩又算什么?   多管闲事,活该倒霉吗?   云彩破了相,她差点流了孩子,难道这都比不上云吉重要吗?   佟有鱼面色难看的瞪了云团团一眼,避开云敏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云彩。   “你哥不是故意的。”说完这句话,佟有鱼又接了一句,“妈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想着,”   马丽见佟有鱼开口了,连忙接过话来:“你大哥真不是故意的,他没想到你会受伤。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大哥要是真进去了,你让我和你侄子怎么活呀。好二妹,平日里你就是最懂事的,大嫂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就行行好,放过你大哥这一回,等”你大哥回来一定给你赔礼道歉。   “我还以为我是最懂事的,原来大嫂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呀。”云团团打断马丽的话,笑眯眯的说道:“太伤心啦。”   马丽不知道云团团想干什么,被她打断了也没继续往下说。   云彩此时闭上眼睛,又做了一回心理建设,用一种说不上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思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的看向佟有鱼,“妈,你什么意思就直接说吧。”   佟有鱼一怔,想说她的意思已经很明了的咋还要她说。可见云团团和云敏以及儿媳妇和两个女婿都齐刷刷看过来。虽然心底生出几分不安却还是顶着云彩以及其他人的视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哥哥要是进去了,这一大家子的就都完了。家里没了好名声,说不定还会影响你们工作。你侄子还小,你,你还没结婚。有个蹲过牢的哥哥,就更不好说亲事了。你放心,等妈出院就给你打听偏方去,保证不会留疤的……”   “行,我听你的,我可以退一步。”云彩冷声说道:“不过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继续告云吉,到时候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听到云彩这么说,不等佟有鱼说什么,马丽又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二呢?”   “给我五百块钱,我直接撤诉。”   “什么!五百块钱?”马丽闻言刷的一下从病床上跳了下来,瞪大眼睛看向云彩,“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你没有,咱妈有呀。为了儿子女儿都是屁,还能在乎那几个钱?”云团团没等云彩说什么,先是说了句极为刻薄的话,随即又对佟有鱼笑道:“我之前听说妈您住院了,可给我担心坏了,见您没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些事,就先正事去了。”   说完对云敏和云彩点了下头,便拉着贺之亦离开了病房。   既然已经知道答案了,那就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了。   “我去后勤部报到,你呢?是在镇上逛逛还是家去。”出了镇医院,云团团对贺之亦说道。   贺之亦不做他想,只问云团团中午回家吃饭不?云团团想了想,摇头说道,“我去大姐家吃。”   “云海不在家,我就是最小的,以后我爸妈那里就跟其他哥哥姐姐们看齐吧。”云团团看向贺之亦,脸上带着几分了然和失望,“云吉云利那里,”   不等云团团说完,贺之亦就打断了她,“我知道怎么做。”   这方面...他也算是出师了。   “嗯。”   让贺之亦将自行车骑回去,云团团就背着小书包去县委大院了。   进了镇委大院后,云团团又将她在省城买的三斤最贵的奶糖和水果糖从空间里挪到小书包里,然后先去了镇长办公室。   报到前先来镇长办公室打声招呼,然后再去见后勤部主任报到比先报到再去寻镇长打招呼更好些。   报到后,她再去见镇长就不是很方便了。这就跟后世公司的业务员明明有顶头上司还非要越过自己的顶头上司见总经理一个道理。   唉,从今以后街溜子就要坐班了。 第122章   以前来镇委大院见领导,自己是人民群众,现在来镇委大院,自己从人民群众变成了为人民群众服务的...地位从本质上发生了质的下跌。   虽然有些遗憾,但云团团也还能适应这种身份转变。   再不像以前镇长开会或是正忙时就去旁的部门混脸熟,这次过来,云团团规规矩矩的等在走廊里,一边观察其他来来去去的人都是怎么工作的,一边又在想着她那几个同事。   省市乡镇村,镇虽排在村前面,可也没比村委的规模大多少。桥头镇地处偏僻,也没有太多的业务,加上这会儿才七三年。所以编制和岗位都有些时代和地方特色。   就比如说镇委大院这边的后勤部吧,算上之前接收云团团的主任郑爱民,包括云团团在内,整个后勤部就只有九个人。   负责整个后勤部运作的郑爱民主任,负责采购的副主任周卫军,负责办公用品采购的孔华山和负责职工食堂采购工作的张刚,负责出入库的库管苗小红,负责办公室文件记录考勤等等文职工作的贺丽,负责水电以及一切维修的肖阳,王大虎和扩编进来负责屠宰工作的杀猪工云团团。   后勤部的办公区在镇委大院东边三层小楼的一楼,郑主任和周主任各有一间办公室,其他人则全都挤在一间大办公室里。除此之外,东楼的地下室还有一间后勤部的仓库。   云团团也有自己的办公桌,就在那间大办公室里。   在主楼见完开完会的镇长,又回东楼103办公室找郑主任报到。因之前就接触过,这会儿见面也没那么生疏。云团团的编制是她自己活动下来的,加之她这个工作也多少有些不可代替性,郑主任便也就提了几句工作态度的问题便结束了。   云团团退出来又去大办公室。   郑主任的办公室在103室,周主任的是105室,两间办公室在一个方向,中间只隔了一道墙。而其他人所在的大办公室则在两间办公室对面。对面的104和106打通成了一间办公室,面积虽然不算小。可因为放了许多文件柜和杂七杂八的东西显得拥挤和杂乱。   云团团过去的时候只有贺丽一个人在办公室,她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只感觉有人进来却没敲门不由抬头看了过去。   见是云团团还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呦,我们大学生终于毕业了。”   “我可算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云团团笑着走上去,“丽姐忙什么呢?有没有想我呀!”   “想,咋不想呢。”差点都将云团团给忘了的贺丽顺着云团团的话接了这么一句后,又问云团团啥时候回来的。   “别提了,从省城回来得在金叶县转车,那边就只有早晚两趟来咱们镇上的车,来回老不方便了。不出去没感觉,出去了才知道哪都不如咱们自已家好。”云团团仿佛没发现贺丽问这句话时声音略微抬高了一个度。笑容灿烂的从书包里掏出一把糖放在丽姐办公桌上,视线在她手上的文件上扫了一眼就转开了。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先将书包放下。随即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了一块贺之亦早前给她准备的一块抹布,一边擦桌椅一边跟贺丽说话。“丽姐,有什么活是我能干的吗?”   贺丽笑,“不用,你歇着吧。”   “我刚回来什么都不清楚。”云团团一边将抽屉里的水杯和其他办公用品拿出来,一边笑,“需要我做什么,贺丽吱声呀。”   “好。”   现在是夏天,各个办公室的门窗都开着通风散热,大办公室又在两个小办公室对面,安静的情况下,正常说话的声音都能听得见,更何况是略微扬高的声音了。   两人的对话毫不掩饰的都传到了对面的办公室,这一点贺丽与云团团都是心知肚明。   第 一回合的交锋结束后,云团团与贺丽就都不在说话了。   云团团的办公桌和办公用品都是上次回来的时候弄的。当时是找了苗小红开的库房支领的这些东西。   除此之外,贺之亦还特意给云团团准备了一套办公用品大礼包。   水杯,饭盒,香皂,毛巾,护手油,雪花膏,坐垫,套袖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被云团团放在了办公桌下面的抽屉和小柜里,这会儿一一拿出来摆上,到是一下子就让原本平平无奇的办公桌多了几分生气。   过一会儿,带着套袖拿着笔和本子去出库的苗小红也回来了,见云团团在办公室里还诧异了一下。不过她没像贺丽那般假热情,而是在看到对她扬起笑脸时说了一句——“来了。”   与苗小红打招呼,又从书包里抓了一把糖放到苗小红的办公桌上,“以后就朝夕相处了,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苗姐多提点呀。”   “我连鸡都不敢杀,我可提点不了你什么。”苗小红闻言就笑了:“你今天就开始上班了?”   “对。”云团团笑着对苗小红点过头,又转头看向一旁的贺丽,“贺姐,咱们部门用签到吗?”   “那咋不用呢。”听到云团团这么问,贺丽又从她办公桌上拿了个签到本给云团团,“呐,快中午了,你就从下午开始签吧。”   云团团接过签到本,看了一眼其他人的签到,将贺丽和苗小红签到本上的上下班时间记下来。随即将本子放下来,又回自己办公桌上找东西发呆去了。   云团团借书包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本关于解剖学的书,翻开带有全猪部位解说图的那页后就摆在了桌上。   书侧放了个打开的笔记本,云团团又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了一番,之后就一手撑下巴,一手拿笔的发起了呆了。   典型的读书姿势一摆,不知情的人看到一幕还以为云团团在看书呢。   她还缺一把办公室的钥匙。   不过暂时她也不需要,毕竟她刚来,屋里的东西又杂又乱,每个人什么品行她也不知道,没有钥匙于她来说更安全。   想完了钥匙后,云团团又想了一回今天没见到的其他人。   副主任周卫军和两个采购员孔华山,张刚都没在,也不知道今天回不回来。   肖阳和王大虎是维修工,虽然办公室有他们的办公桌,但他俩经常呆在电工房那边。除了签到或是领东西瞧去来办公室,其他时候都几乎看不到他们俩的身影。   对了,每年镇委大院这边各个部门都会评选优秀工作者,今年肯定是没她什么份了。   她现在入职,肯定是没什么猪给她杀了。怕就怕贺丽和苗小红这些办公室老人拿她这个新人不识数,乱使唤她干活。   她又是出了名的力气大,指不定这些人就想拿她当力工使唤呢。   说实话,搬搬抬抬的于她来说真不是事。她搬个东西跟普通人背包逛街也没两样,但她不能让别人欺负不是?   不过...老人拿捏新人,这也是办公室文学。不是躲不开,只看怎么躲了。   其实多干些也没什么,毕竟呆着也是呆着,闲着也是闲着。可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不喜欢按时按点的上下班呀。   在村里种地就没这么「熬人」的。   就在云团团各种胡思乱想中,楼里响起了中午下班的铃声,云团团听到声音,刷的一下坐直身子,贺丽与苗小红竟比云团团的动作还快些。   也对哦,铃声响起来前,这俩人就已经站起身了。   三步并两步走到二人跟前,虽然是第一个出办公室的,但贺丽却还是站在门口等最后出来的云团团出来后才将办公室的门锁上了。   和积极下班的三人不同的是,郑主任仍旧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三人从他办公室走过去时,他还没半点要走的意思呢。   至于周主任...他办公室的门始终关着,可见是一直没回来。   出了办公楼,贺丽去车棚取自行车,苗小红与云团团步行出大院。   云团团今天中午要去云敏家吃饭,正好跟苗小红多顺了一条街的路。在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云团团又买了两斤卤肉拎着。   云敏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就打完保胎针了,没在医院多呆便和史胜利回家了。   云团团来的时候,俩口子还在琢磨中午吃啥呢。   学生放暑假了,史胜利也跟着休息了。云敏则是跟邮局请了假,不过邮局现在就只有云敏会发电报,为了不耽误事。哪怕云敏请假了,每天都要去邮局一趟,将堆积的电报发了。   二人都没想到云团团过来,不过见云团团来了,两人也不纠结午饭吃什么,什么时候吃了。   史胜利去做饭,云团团坐在屋里吃西瓜。   云敏一边将云团团拿过来的奶粉和麦乳精收起来,一边说佟有鱼。   亲闺女抱怨妈,这事并不少见,但因为以前有婆婆专美于前,云敏很少说自己妈什么。   “你二姐这回是真被咱妈伤透心了。”   云团团咽下嘴里的西瓜,语气微凉中还带着淡淡的嘲讽,“你瞧着吧,等咱妈出院后肯定对着我二姐各种嘘寒问暖,一副捧在手心里的样。”   “你当时是没看见,云吉原本是想要打我的,抬手的时候你姐夫「刷」的一下站起来了,云吉才胳膊一转打了你二姐。当时咱妈就坐在床上...”云敏抿唇,没有反驳云团团的猜测,而是说起了那天的事,“你二姐报警的时候,咱妈还一个劲的跟人说什么家务事,拦着不让带走云吉。你是二姐不松口,派出所的同志才将云吉带走。人走了,咱妈还说了你二姐一通。骂你二姐的语气可比你二姐受伤咱妈骂云吉的重多了。”   说到这里,云敏叹了口气,她在一旁看着都心寒不已,也就怪不得二丫头会寒心了。   听云敏这么说,云团团都能想到当时的情况和每个人的表情神态,“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知道咱爸咱妈是啥人了,云吉他们又是啥德性了。”   早知道早预防,早清楚早疏远,也省得付出太多后才看清这些人的嘴脸,伤心伤财。   “那玩意占肚子,你少吃两块。”云敏见云团团说话间又拿了一块西瓜,一边让她别吃了,省得吃多了西瓜吃不下饭。一边又说起最让她不解的地方,“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怎么就这样了。以前都没瞧出来……”   她一直以为她爸妈是村里少有的不重男轻妇的父母,也一直以为云吉云利踏实能干,马丽和梁友娣品性都是极好的。就突然有一天,他们都变得面目全非,甚至一度让云敏怀疑自己的家人被什么魑魅魍魉调包了。   “还是那句话:不遇到事,谁也不知道是人是鬼。以前没分家前,云吉云利作为既得利益者,原本就不需要他们展露獠牙。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占尽好处。分家的时候,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应该是觉得自己摆脱了拖累。年迈的父母,没结婚的弟弟妹妹,在他们心里都是累赘。”   分开住了,不用时时刻刻受父母管束了。分开住了,也不用在跟前尽孝了。分开住了,钱什么的都不用交到家里,也不担心父母用自己挣的钱给姐妹置办嫁妆,给弟弟娶媳妇了。   顿了顿,云团团继续说道:“分家后,他们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经营自己的小家。但同时他们又发现分家后的日子并没有他们想像中的好,于是不满就出现了。”   尤其是一日三餐不怎么见油水的时候。   云团团好吃又不会做,加上空间里养的鸡鸭鱼什么的都繁殖的又多又快,所以她经常拿出来打牙祭。去年猪下水那事以后,云团团仍会往家里拿吃食。但是鸡呀,鸭呀的就只会拿半只了。   一半她和贺之亦留着吃,一半送到老宅去。老宅就三个人半只鸡鸭肯定够吃,但想要补贴云吉云利,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云团团不小气,但上来那股计较的劲时,她是真的跟你计较到骨子里。云团团送的少了,佟有鱼还要在自己嘴上省吃俭用,那云团团就不送生的,直接让贺之亦将一整只鸡做熟了,然后端着砂锅过去五个人吃,或是唤了他们来后院吃。   有云老太提点,佟有鱼也知道拿闺女的孝顺补贴儿子这事惹云团团不高兴了。虽然心里觉得云团团有些小提大作,却也不往雷点上踩了。   她不踩雷了,云吉云利那里就少了补贴,伙食自然就上不来了。   由俭由奢易,由奢由俭难。孩子摔了这件事不过是给所有的不甘一个能放得到台面上的理由罢了。   “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咱妈高血压就会成她拿捏你和我二姐的杀手锏。”   云敏不说话了,端着面条盆的史胜利进来时还多看了云团团一眼。   这也太一针见血了。   史胜利进来了,姐妹间的谈话就告一段落了。将立在一旁的饭桌在炕边支起来,云敏坐炕上,史胜利和云团团坐凳子。   史胜利没做什么,主要是他也不会做什么。煮了一锅过水面条,又炸了一碗鸡蛋酱,将西红杮切了放在盘里又洒了两勺白糖,最后将云团团买的卤肉切了一盘端上来。   吃了一碗过水面条,云团团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对云敏说道:“我曾经见过一个当妈的,总是一副偏心女儿的样子。家里就算只有一个苹果了,也会告诉儿子那是给你姐留着的。女儿以为她妈妈最爱她,所以每次看到她妈妈为钱犯愁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辛苦攒下来的钱给她妈妈用。她妈妈一边对女儿说你弟弟太没用,让我|操碎了心。   一边又不断的告诉女儿你最孝顺,最能干……时间长了,女儿就以为她拿出来那些钱为家里做的那些事只是她对母亲的孝顺,而不是毫无止境的帮扶兄弟。为了母亲可以在人前有骄傲炫耀的资本,女儿更是拼命工作,努力赚钱。母亲也确实将女儿挂在嘴边,让所有的亲朋都知道女儿很能干,时间长了,连女儿自己都在母亲制造的氛围里迷失了自己。”   “然后呢?”云敏不知道云团团为什么这么说,但见云团团突然不说话了,不由又追着她问下文。   然后呀?云团团垂眸:然后有一天,女儿终于发现事情好像并不是她所认识的那般时,在母亲又一次因为弟弟要用钱为钱犯愁时直接硬着心肠来了一个视而不见。然后这位母亲就因为血压飙升有脑出血的可能而住进了医院,五千块钱变五万块钱,一场病下来花了女儿将近十倍的钱。从那以后,女儿就想与其花钱住院还得请假旷工的侍候病人,还不如继续出钱呢。好在女儿继续出钱「孝顺」母亲的时候,再不像以前那么实心实意了。她终于知道要为自己打算了,并且开始在自己的家人面前用上小心机了。   吐出一口气,云团团抬头与云敏对视,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绽放灿烂笑颜,“然后就是她妈妈动不动就犯高血压,用不吃药威胁人。一次次的住院,一次次的得逞,然后次数多了就将自己作死了。儿子毫不愧疚的继续过日子,到是她女儿内疚了许久。”还因此得了非常严重的抑郁症。   云敏:“……”   史胜利:“……”   话题过于沉重,云团团说完也彻底没了胃口。史胜利在从这个故事里找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云敏则在听完云团团这个故事后,犯起了愁。   她妈要是也这么作,她要怎么办?看着她将自己作死还是...妥协?   云敏不愿这么想佟有鱼,可心底却觉得云团团的话也是一种可能。想不到如果事情真朝这个方向发展了自己要怎么做的云敏不禁问云团团:“要是咱妈,”   “她要是为了云吉,我就打断云吉的腿。她要是为了云利,我就打云利。要是为云海,那我也照打不误。”将空饭碗往前一推,云团团漫不经心的对云敏笑,“我不会再让自己受要挟了。”   史胜利:说得好像你以前被人要挟过似的。   ←_←   下午两点上班,云团团一点半就从云敏家出来了。镇子不大,步行到镇委大院也就十多分钟的样子,也因此云团团并不担心会迟到。   她在琢磨要不要在镇上租间屋子。一边觉得没必要,一边又觉得租一个比较方便。   她以后要天天来镇上打卡上班,如果遇到雨雪天气,骑车回村什么的虽然路程依旧那么长,但路上耗费的时间肯定要多一些,而且还特别容易弄脏衣裳和鞋。   尤其是下雨的时候,路上泥泞,骑着自行车赶路衣服上肯定会溅上不少泥点子。下午顶着一身泥点子上班...要是只呆在自己办公室里也无所谓了。但若是还得去旁的办公室,那形象还要不要了?   遇上那样的天她也可以不回村子或是带一套换洗衣服放在办公室里。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不回村子,她中午吃什么,在哪里午休?既然在镇委上班了,她就不能经常去云敏家蹭饭,更不能总去国营饭店吃饭,毕竟她也要注意一下影响。   而那样的天气下跑回村,再带了换洗衣服到办公室换...人多眼杂人言可畏,也不是很方便就是了。如果在镇上租间屋子...她要解决的就只剩下吃饭问题了。   一点五十五分,云团团进了东小楼,见大办公室的门还没开,就直接走到不显眼的地方等贺丽开门。   啧,第一天上班就不给她上眼药了! 第123章   每天下班的时候,苗小红都会将出入库的登记本放在一侧的裤兜里,除此之外再在衣兜里装一副套袖。   如果迟到了,苗小红就不会直接来办公室,而是套上套袖,拿出登记本先去地下一层的仓库转一圈,然后拿些东西再回办公室。   没办法,谁让后勤部的工作人员进出时都要路过两位主任的办公室呢。   维修工更是养成了能不回办公室就不回来的习惯,采购就不用提了,没哪个采购是天天按时按点上下班的。如此一来,需要每天都必须按时按点进入办公室的就只有贺丽和暂时无猪可杀的云团团了。   云团团杀猪的地方在供销社的仓库院里,是在两排仓库拐角处的空地上加盖了个房顶的棚子。   那里有个打扫卫生的水池子,杀猪用水就方便了。而且猪运到这里杀,也省了两次运输了。不过在这里杀猪,那是真遭罪呀。   毕竟这里除了有个棚顶外,几乎没有遮挡,冬天在这里杀猪,肯定很冷就是了。不过这是云团团自己选的路,是好是坏她都不应该抱怨。   更何况,真要是忙起来了,还真未必会冷。   之前就已经沟通过杀猪程序,各村有猪工杀的提前两天到后勤部这里登记排号,然后按着领到的顺序时间将猪带到供销社那边去。   之后就是在供销社上称,杀前杀后过两遍称,云团团,猪户以及供销社的人三方签字,之后各拿一份收据分别保存。   云团团这边是每天上午去供销社杀猪,下午回办公室等着有人过来登记。也就是说她只要熬上个把月,以后上午就不需要再过来坐班了。   只要她在登记的时候开个小差,少给自己安排几只猪,上午不要太闲哦。   贺丽晚了十多分钟才进东小楼,苗小红...反正云团团跟着贺丽往办公室走的时候是没看见她就是了。   因走廊左右的办公室几乎都开着门,贺丽与云团团都非常有默契的沉默走过。到了办公室两人也没说话,而是走到各自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差不多快三点的时候,贺丽才站起身问云团团要不要去上厕所。   不知道办公室里有什么没什么的云团团直接站起身,一边笑着往贺丽跟前走,一边问贺丽要不要打壶热水。   贺丽看了一眼自己的水杯,对云团团道:“那就打一壶吧。”   于是云团团就走到窗户前将放在那里的暖壶拿了一个拎着,跟贺丽去上厕所的时候,云团团还发现贺丽出门时并没有锁门。   水房不在东小楼,楼里也没厕所,两人拎着暖壶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苗小红匆匆进东小楼的身影。贺丽微不可查的撇了下嘴,云团团只做不知,目不斜视的朝前走。   贺丽收回视线,扭头对身侧的云团团笑着问道:“我听说省城的什么机关还要将你调过去,电话都打到主任那里了,你咋没留在省城呢?”   “我喜欢杀猪呀。”云团团有些小坏的回答:“我喜欢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刺激,喜欢尖刀捅进肉里的畅通无阻,喜欢拿拆骨刀将猪肉一块一块分下来的成就感。省城的工作...会憋坏我的。”   贺丽:...呵,呵呵——   被云团团这重口味的爱好惊艳到的贺丽什么都不想说了,沉默又客气的跟云团团回了办公室就继续自己手里的差事。   下午仍旧没什么活,苗小红倒是想要让云团团帮她搬点东西,云团团就笑着告诉她,“那不是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力气大,破坏力杠杠的,弄坏了东西我可不赔呀。”   说这话的时候,云团团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块木板,用手指在底上戳了几个洞,例证了一回自己的话。   云团团故意表现出一副非常轻松的模样来,虽然也确实很轻松就是了。而贺丽和苗小红看着云团团捅木板就跟她们用手纸捅纸张一般,心中微微一凛,到底是打消了不少使唤云团团帮她们干活的想法。   转念间两人不由又想到了那九个流窜犯和已经搬家离开桥头镇的洪姐。于是再度将心中的一些小心思都收了起来。   嘤-这个新人,不能用常规方法对待的哇!   苗小红自己干活去了,贺丽继续弄她那些办公室的文件,云团团给自己沏了杯茶,然后时不时的就将五香牛肉粒往嘴里丢一块。   这是贺之亦没事的时候给云团团做的零嘴。估计今天之后,这样的零嘴点心会更多。   上午发呆,下午摆烂,云团团工作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走出镇委大院时,云团团还想着要是有手机。哪怕是玩几个单机小游戏,也不会这么无聊。   看着上班时分布在各个办公区域的同事们,不知为何云团团脑子里竟然浮现出后世的公职人员家属一般情况下不能经商以及不得涉猎的职业范围的规定来。   要是她以后一直在体制内工作,那他们家的那些说不清楚东西和钱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贺之亦推着自行车站在大门对面,云团团一出来就看见他来了。与一同出来的苗小红说了一声,云团团就朝着贺之亦跑过去。   “直接回家吗?”贺之亦没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问云团团第一天上班有什么感想。而是神色温和的问云团团是直接回家还是拐道去趟镇医院。   云团团扭头看了一眼镇医院的方向,没有半点纠结犹豫,“回家。”   贺之亦骑上自行车,云团团随后坐在后座上。在镇子里的时候云团团的右手把在车后座上,一出了镇子,那只右手就揽上了贺之亦的腰。   贺之亦单手拍拍腰上的手,便骑着自行车一路将云团团载回了云家堡。   两人直接回的后院,进了后院后,云团团先将身上的衣服换了,然后趁着贺之亦做饭的功夫去了前院。   佟有鱼在住院,家里就只有云老太和云满仓两个人。云满仓今天出工去了,云团团过来的时候云满仓也才下工回来。   见云团团过来,云满仓不由问她:“回来了,你妈咋样了?”   云团团闻言一脸震惊,“爸你今天没去医院呀?”   你老婆孩子都在医院住着,你竟然都没过去看看?   “……”云满仓:“地里的活耽误不得。”   “哦。”云团团一副理解的对云满仓点头,“我妈挺好的,我早上过去的时候她可精神了。”   她爸这是故意躲开是非让她妈冲锋陷阵,又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这才问她的吧。   云满仓见云团团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了,停顿了下又问云彩怎么样了。   云团团挑了下眉,回答的更简洁:“还那样呗。”   闻言,云满仓就再没往下问了。   云老太已经做好了饭,见云团团过来就问她吃了没。云团团摇头,不等云老太再说话就又接了一句,“贺之亦正做着呢,我一会儿回去吃。就是过来看看奶,想着要是没吃就接您过去对付一口。”   云老太看到她大乖孙就高兴,听了这话就更高兴了。问云团团今天都干什么了。听说云团团今天已经去镇上报到了,又连忙跟云团团说道:“我最近就琢磨这事呢。他们别再看你力气大,就总使唤你干重活。这打下什么底以后就是什么样,他们使唤你使唤顺手了,就不当回事了。   我虽然没上过班,可早年也是给人做过活的。人多了是非就多了,推功诿过的,各种摘桃子的,总将自己的活推给别人做的,还有那种故意在主子面前使唤别人干活的,别人不想干可当着主子的面还不能说什么的最是烦人……”   谁说不是呢。   云团团认真听云老太说早些年她在地主家经历过的事,等云老太说得差不多了,云团团才往后院去。   走到拐弯处,云团团的视线又朝另一边扫过,正好看见云利进了老宅。心下冷哼了一声,并不将云利放在心上的回家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云团团仍和以前一样东拉一句,西扯一句的跟贺之亦闲聊。   上一句是办公室如何如何,下一句就是镇里的谁谁谁,老云家的谁谁谁,贺之亦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还会捧场的问一句或是「嗯」一声,弄得云团团谈性更浓。   不知不觉间就说到了云彩要钱的事。   “我之前还在想她会怎么做呢。聪明吧?”云团团咬了一口菜锅蒸饼,跟贺之亦说起云彩这么做的聪明之处。   云彩还要在镇医院工作,她不可能真将云吉送牢里去,她也怕云吉的事影响她自己。虽然最初的时候也真的是气狠了,但后来会那么坚持不松口未尝不是因为佟有鱼火上浇油给气出来的。   亲情可以不期待,但血缘关系却没办法割舍。   “你亲哥哥也不是故意的,你妈都那么求你了,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   事情到了最后,舆论战一起,云彩得到最多的肯定就是这句话了。   人是活在别人舌头根下的,没谁是真的能够不在乎外界流言蜚语的。尤其是这些流言蜚语还有可能会影响到云彩的生活和工作。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云彩不答应,说不定佟有鱼还会去找云彩的领导说服云彩。毕竟当初佟有鱼给云彩办工作的时候也是跟她领导接触过的。如此主观原因加上客观因素,最终的结果就是云彩一定会妥协。   既然都是妥协,为什么不给自己谋划些好处呢。   有了这么一份好处,下次云吉或是谁再敢朝她伸手,就会知道伸回手有多贵了。 第124章   就在云团团与贺之亦聊云彩这一波操作下的无奈时,佟有鱼也在当天晚上出院了。   当日佟有鱼住院的费用是云老太拿出来,云彩亲自交的费。在她要出院的时候,云彩在心中算了一回之前的押金还剩多少,也就没拦着她离开了。   等佟有鱼离开了,云彩想了想便收拾东西回宿舍住了。以后她就是个没家的人了,钱是能省就省吧。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的是当日送佟有鱼来医院时,云老太当机立断的拿出自己的贴己钱让云彩带走。若非如此,以云彩当时的经济情况就只能刷自己的职工票了。云彩这两日想的都是如果没发现她爸妈是这样的人,她怕是会独立承担这笔医药费了。   不过想到这钱是她奶出的,云彩先是皱了下眉随即便眉头舒展的轻笑了一声。   以她奶的心性手段,担心谁都不用担心她奶会吃亏。   话说回来,佟有鱼为什么今天就出院了呢?   这还得从白天说起。   白天,在云彩开了条件后,除了云敏和云彩觉得云彩要得太少了,佟有鱼和马丽都觉得云彩在狮子大开口。云团团和贺之亦走后,佟有鱼和马丽就想游说云彩降降价。云敏见她妈和马丽这般嘴脸,更心疼她妹了。当场就说了句「别说五百了,就是五千也不多。」然后又让佟有鱼和马丽去看云彩的脸,最后更是将云团团昨天信口开河说的相亲拎了出来。   张嘴就问佟有鱼,你二闺女一生的幸福就真的不值五百块钱吗?   佟有鱼被问得哑口无言,悻悻的躺回床上看着自己的输液瓶默默流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伤心到心寒的样子。   马丽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起身回娘家了。将医院的事跟娘家人说了后,娘家人就给马丽出了个主意。   马家人让马丽中午和晚上去给医院送饭,姿态放低些,中午送饭时就说她去张罗钱,晚上送饭过去时就说没张罗到,将压力丢给佟有鱼……   下午病房就只有佟有鱼和云彩两个,佟有鱼一边想着大儿媳妇能张罗多少钱,一边又盼着云彩能松一松口。然后整个下午一会儿就说一段儿女小时候的事,一会儿说一回她十月怀胎,鬼门关生产的凶险和往事。   “所以,我也是您亲生的?”   云彩只用这么一句话就终结了佟有鱼的碎碎念,而佟有鱼见云彩半点回心转意的意思都没有,心里对云彩也生出了几分不满。   原本的愧疚消失了,不满霸占了所有理智,佟有鱼开始用不懂事,白活了,书读到狗肚子里这一类的话指着云彩骂了一个多小时。而云彩也彻底对她妈失去了期待,很冷静的告诉她妈,再不筹钱,她大儿子就等着坐牢吧。   晚饭时间,马丽拎着晚饭过来了,说自己没筹到钱,还说孩子今天哭了一天,那么丁点大的孩子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才会怎么哄都哄不好的。   总之就是等马丽离开了,佟有鱼也直接穿上鞋干脆利落的出院了。先是步行回了云家堡,拿出家里所有的钱数了数,发现只有两百多,不由又转头问云老太借,还说是上秋了就还钱。   云老太可不想为了个狼心狗肺的孙子去伤孝顺孙女的心。当即就说自己的钱那天都一股脑的拿出来给她看病了。   值到这个时候,佟有鱼才知道自己看病住院的钱是云老太出的。一边心疼钱都花在了自己身上,一边又不死心的追问云老太手里真没有了?   没有,没有,有也不给。   佟有鱼见状,先是坐在炕沿上抹了一把眼泪。一边说什么儿女都是讨债的鬼,一边又说自己养的都是没良心的混帐羔子。   骂了一回,佟有鱼的情绪又好了一些,然后便又将之前踩着的鞋后帮提上,朝后院去了。   村里不少人都喜欢将鞋后邦踩在脚下,一双鞋既是常规布鞋,又是包脚拖鞋,佟有鱼就有这个习惯。   此时,佟有鱼一路急行来到后院的时候,云团团正穿着一双贺之亦给她准备的拖鞋坐在凉亭里吃瓜果呢。   雨水多的时候,西瓜甜。雨水少的时候,香瓜甜。偏巧今年雨水多,西瓜个个都甜。贺之亦上午回村时路过瓜田,顺手买了两个西瓜回来。   一个放在屋里阴凉处,一个洗干净了用井水镇着。晚饭后,贺之亦与云团团便将西瓜和其他水果都拿到院子的凉棚里。   凉棚有纱,不怕蚊虫,棚里挂一盏玻璃灯,角落再烧一把艾蒿。七月初是小月牙,月辉尚不及星光摧残,两人坐在凉棚光是氛围就美得不要不要了。   晚饭时是云团团小嘴巴巴的说个不停,这会儿则是轮到贺之亦耐心细致的给云团团普及古董和古董古籍的修复知识,偶尔掺入一些古代和近现代名人的一些传闻。不过这些传闻大多是跟古董和古字画有关的。   也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然这么枯燥乏味的知识加上贺之亦平铺直续没啥吸引力的讲课方式,云团团肯定早就罢|课了。   正说到宋徽宗的瘦金体传世并不多时,佟有鱼就推开了后院的院门。   云团团微微眯了下眼睛,便转头对贺之亦说道,“打完招呼,你去趟大队长家,帮我把那盒膏药给大队长送去。就说是治骨刺的。”   贺之亦「嗯」了一声,看向佟有鱼的眼神里带着几不可察的可惜和冷淡。   云团团坐那没动,贺之亦则在云团团说话的时候就讲礼数的站起来。等佟有鱼眨眼间就走到了近前,贺之亦便唤人了,“妈。”   “诶,吃了吗?”   佟有鱼一边进凉棚,一边笑着问贺之亦,只是那笑容多少带着几分牵强。   “吃了。”没用贺之亦回答,云团团在一旁接了话过来。前一句回答佟有鱼,后一句便崔贺之亦出门。   佟有鱼一屁|股坐到云团团旁边的凳子上,一边看贺之亦转身进屋,一边问云团团:“小贺干嘛去呀?”   “没啥,我让他帮我点送东西去。”云团团递了块西瓜给佟有鱼,“妈你咋出院了?医生咋说的?”   佟有鱼见云团团问,直接将今天的事都说给云团团听,然后才将自己的来意道了出来,“团呀,妈知道你有钱。你二姐死咬着你大哥不放,你大嫂又张罗不到那么多钱。你手里有多少先借妈应个急,妈回头就还你。”   之前吃晚饭的时候,有句话云团团没跟贺之亦说,当时只觉得未必那么早就发生,现在...心下摇头,云团团拿起一旁的西瓜咬了一口,没有立时回应佟有鱼。   五百块钱于这个时代的农村家庭无异于天价,就以云团团这个杀猪工的工资来说吧,想要凑齐五百块钱,也需要不吃不喝的攒上一两年,就更不要说靠着工分换钱的村民了。   搞财务的云彩肯定算出来不管是云吉和马丽的小家还是佟有鱼的老金库,加在一起也凑不够五百块钱。而她要五百块钱...未尝不是想看看她妈能从谁手里借到钱。   吉利,云敏还是云团团?   如果她今天拿了钱出去,就等于在云彩和云吉之间做了选择。   一大家子人凑钱给云彩捞云吉...那云彩得多伤心呀。   “妈,你还不知道我现在是镇委大院后勤部的正式职工吧?”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西瓜的云团团,一边用贺之亦摆在一旁的湿手帕擦手,一边对佟有鱼说道:“原本是没有编制的,是我想办法托人走关系扩编进去的。”   这个还真不知道。   因最近的注意力都在云吉云彩身上,佟有鱼还真不知道她老闺女工作上的细节。先是那一脸愁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成笑脸。随即又问云团团的工作是怎么回事。   听说竟真的还是杀猪工时,佟有鱼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浓浓的失望。   “咋不知道呢,我听你奶说了。就是你这大学上完了咋还杀猪呢?”佟有鱼嘀咕了这么一句后又不由一脸狐疑的问云团团,“团呀,你真托人走关系了还是压根就没走关系,故意跟我这么说?”   “呵,哈!”云团团摇头哼笑了两声,随即收起脸上的嘲讽,语重心长又难得稍显直白的对佟有鱼说道:“我走没走关系,你回去问问我奶就知道了。今天别说我家的钱几乎都花在了疏通关系上了,就是手里还有余钱,我也不可能拿出来。”   一听云团团这么说,佟有鱼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指问道:“你,你这孩子怎么也这样?”   “妈,我二姐给了你们两个选择,也给了我们两个选择。要么选她,要么选云吉。我要是这时候出了钱,不管是一毛还是一块,都是选择了云吉而放弃了她。”云团团没跟佟有鱼装傻充愣,而是直言不讳的说道:“我选我二姐!”   “你大哥大嫂真是白疼你了。”   云团团笑,将佟有鱼只咬了两口的西瓜丢到一旁的垃圾筒里:“那没办法呀,选择就是这样,要么选择,要么放弃。就像你放弃我二姐一样,我也选择放弃对我来说不重要的那个人。妈,你会后悔的。”   佟有鱼:“……”   云团团这话像刀子一样割在佟有鱼身上,让佟有鱼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站在那里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猛的转身大步走出凉棚。然而在走了五六步后,她先是停顿了一下,随即就一副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云团团怔了一下,随即带着几分好笑的站起身,一边将托盘里的茶壶和小茶杯都从托盘里挪到桌上,一边又用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托盘上。   之后伸手到裤兜里,借着裤兜从空间里拿出一瓶降压药也放在托盘上。   随后云团团端着托盘走出凉棚,没有半点焦急心慌的来到佟有鱼跟前,蹲下,声音平静的说道:“这是降压药,特意为了您随身携带的。”孝心虽有,却并不多。“您可不能再病了,再生病可就要再花钱了。”   将放了药瓶和茶杯的托盘放到佟有鱼身边的空地上,云团团便站了起来。   这时候还要用托盘盛放东西...那是云团团在照顾贺之亦的洁癖。   直接将水杯放在地上,那男人肯定得炸毛。   绝对的!   ←_←   不管佟有鱼是真的犯了高血压还是想要以此拿捏云团团,她都要失望了。   云团团就不吃她这套。   佟有鱼看着地上的托盘直接气炸了肺。一把将托盘掀了,下一秒就站起身头都不回的往外走。   云团团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等佟有鱼走出院门云团团还对着佟有鱼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妈,您慢点走,小心脚下!”   听到这话的佟有鱼脚下踉跄了一下,回头瞪了云团团一眼,更快速的离开了。   云团团见状,耸了耸肩,原本想在院门处等一会儿送东西的贺之亦的,不过村里的蚊子太热情了,云团团在盛情难却下只得又走回了凉棚。   贺之亦很快就回来了,云团团见贺之亦回来直接扬声让他将院门锁上,贺之亦听话的锁上院门才往院里走。   “心情不是很好,咱们做点有益身心健康的事吧。”   不等贺之亦进凉棚,云团团就走出来拉着贺之亦往屋里走……   在云团团这里碰了壁的佟有鱼并没有直接回老宅,而是朝着云利家走去。   见到佟有鱼过来,云利也诧异了一回,等听说佟有鱼是来替云吉借钱的,云利那浮于表面的对佟有鱼的关心面具就开始龟裂了。   他哪有什么钱。   听到云利说没钱,佟有鱼直接脱口而出的说道:“分家的时候不是给了你一百块钱。”   “您还知道分家了呀。”云利抱怨了这么一句,又指着炕上的儿子说道:“您瞧瞧你小孙子,都伤成什么样了,您来了问都不问一句,就钱钱钱的。去年十一月我们就搬出来了,那是一百块钱,不是一千块钱。”   “妈,不是我们不借,是那钱我们都花了。”梁友娣在一旁见缝插针的说道:“我们去年搬出来时要啥没啥的,就用那钱置办了些东西。完事又赶上过年,这会儿都七月份了,是真的没剩下什么了。”   从去年十一月份到今年七月份,中间不光有过年,还有个端午,花一百块钱虽然有些多,却也不算多。但佟有鱼是知道两个儿子家里都是有小金库的。   分家前,虽然钱什么的都是佟有鱼统一管着,可佟有鱼也不是没给过他们。除此之外,他们没搬家前两边的菜园子出的蔬菜和菜干的钱也都是他们自己收着。   这还罢了,他们结婚,生子的一些份子钱有的是佟有鱼收着的,有的是他们自己收着的。就算是立时就要还礼也不可能全都还出去了。   所以佟有鱼是不相信云利和梁友娣两口子手里没钱的。   想要故技重施,佟有鱼又潜意识里知道没用,最后也只得再度空手而归。   一夜辗转反侧不得安睡,早上起来的时候,佟有鱼的高血压还真就犯了。她也不是不惜命,在熟悉的晕乎感觉上来的时候,立马将降压药拿出来吃了。   心急火撩的做了早饭,吃了个玉面米饼子,佟有鱼就摘了一篮子新鲜菜去了镇上。   那么早就去镇上也没想着给云彩送个早饭,可见佟有鱼这会儿就一门心思想着张罗钱,都忘了她还有个亲闺女在住院了。   云敏从小就懂事,不光会照顾兄弟姐妹,还非常的孝顺。要说家里六个孩子谁最孝顺,云敏绝对是第一孝顺之人。然而再孝顺的人若是冷了心也不会再回到最初了。   昨天云团团的话还历历在目,云敏只要想到当时若不是史胜利在病房...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云敏心中是认定了云彩是替她遭了一回罪。   佟有鱼看到她大闺女时,可是委屈了。   一边说自己吃了多少苦将这么多的孩子拉扯大,一边又痛斥云彩不顾念亲情,间插着又将云团团和云利不借钱的事说给云敏听。   “你二弟手里就算有钱想来也不多,他留着钱过河应急也情有可源。可老丫头平日里最能折腾,她现在又没孩子……还说什么出钱就是做选择,她这大学真是白读了。”   原本就觉得她妈糊涂了的云敏在听到佟有鱼这么说的时候,孕妇本就不易控制的情绪都被她妈挑了起来。做了个深呼吸后,云敏没接佟有鱼的抱怨,而是对史胜利喊道:“胜利,你将昨天买的降压药拿过来。”   “诶!”屋外洗衣服的史胜利闻言应了一声,一边用裤子擦手,一边去拿昨天下午特意买回来的降压药。   昨天云团团的话提醒了云敏和史胜利。于是不光云团团准备了降压药,就连云敏他们两口子也买了两瓶备着。   佟有鱼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史胜利将一瓶降压药和一杯凉白开放到云敏和佟有鱼中间的炕桌上。随即看向云敏,见云敏没什么吩咐了,又继续去洗衣服。   一边吭哧吭哧的洗衣服,一边听着屋里那娘俩说话,史胜利一点都不担心自家媳妇会将钱借出去,就是好奇他媳妇会怎么说。   媳妇动了胎气,小姨子又虎视眈眈,这会儿大家心里都窝着火呢,他既怕媳妇挠人,也怕小姨子拍人...就想好好表现。   在史胜利竖着耳朵听屋里动静时,云敏说话了。   “我接下来的话肯定不中听,妈你要是觉得头晕就吃药吧。”云敏看了一眼佟有鱼便低头抚摸自己的肚子,“我打了三天保胎针,妈你就在我旁边,你问过我一句吗?”   轰!   佟有鱼的脑子瞬间「嗡」了一声,她没想到云敏会说这个,又想到自己确实没问过云敏,心中又羞又臊,脸也在一瞬间红透了。   这两天,她全部注意力都在云彩和云吉身上,真就没给她大闺女半点心思。这会儿被问到头上,佟有鱼多少有些接不住话。   佟有鱼:“我,我,”   “我们搬出来住后,不光要交房租还要交电费。每个月还要给我婆婆生活费。我们俩的工资都不高,抛开吃喝拉撒这些花销,还要随份子。如今怀孕了,家里的开销又多了一笔,旁的不提,就孩子的包被尿布这些到现在还没开始置办呢。”云敏打断佟有鱼,没让她将借口理由说出来,而是平铺直叙的说道:“前几天我还和胜利商量,说等团团从省城回来了,我们兄弟姐妹聚一聚,商量一下你和我爸的养老钱应该怎么给。你和我爸上了年纪,总有干不动的一天。我们做儿女的也都长大了……不过妈你放心,我们再难也不会差了你和我爸的养老钱。”   对于父母来说,能说出这话也算是孝顺了,可佟有鱼却觉得心慌极了。   看着大闺女平静的说出这些话,佟有鱼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她总想着都是她生的,再怎么打再怎么闹都是嫡亲的兄弟姐妹。虽然这事是二丫头吃亏了,可她总想着二丫头要是因为一时气愤将她大哥送进去,事后肯定会后悔。到时候兄妹生了隔阂,这个家就彻底散了。   可她没想到不光二丫头不听劝,大丫头和老丫头也这么不懂事。   “二丫头不懂事,你咋也跟着闹呢?你从小是最懂事的,有什么吃的用的都让着他们……”   原本还能压住火的云敏瞬间怒了,声音尖锐的喊道:“所以我就要一辈子都懂事?一辈子都得让着别人吗?”   佟有鱼:“……” 第125章   “我从来都不想懂事。”云敏情绪爆发的吼完那句话后,又赶忙重新坐回去,一边平稳呼吸的做了几个深呼吸,一边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肚子,“但凡您还记得我怀孕了,刚刚才打完三天的保胎针,您就不会这么对我。妈,在你心里我们这些做女儿的到底是什么?”   “我,我,你不能这么想我,我,我,”佟有鱼接不住云敏这几句心平气和的质问,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一脸为难的看向云敏,希望云敏还能像以前那般体贴懂事。   这一次,云敏没打断佟有鱼的话,而是神色平静的看着佟有鱼,就等着她说出个一二三来。然而就是这般平静,越是弄得佟有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佟有鱼才喃喃的说了一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们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呀。   云敏叹了口气,让自己狠下心来。“妈,你要是实在着急用钱,就将咱们都叫到家里,商量一回你和我爸的养老钱吧。”   这倒是个好办法。   只是...光是听云敏这么说,佟有鱼就有种不安和心慌。她不敢想像若是真的照云敏的话做了,她会失去什么。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妈,我肚子不舒服,要不您再去别处看看吧。”   佟有鱼有些心不在焉,听到云敏这句话下意识的站起身往外走,云敏见状心头更凉,压着火气喊住佟有鱼,“妈,你就这么走了?”   “啊?啥?”佟有鱼被云敏叫住,思绪虽然回神了,却还是有些不在状态。   云敏闭上眼睛再睁开,原本是不想再跟佟有鱼说什么了,可不说又怕自己憋屈死,到底还是控制不住的吼了出来:“你还是我亲妈吗?我都说我肚子不舒服了,你竟然连问都不问,你,你,你,”   原本只是一句结束谈话的托词,但现在云敏真被她妈气得肚子疼了。   一直在屋外洗衣服兼偷听的史胜利听到云敏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吓得直接跳起来,三步并两步的冲进屋去。   “咋了?咋了?是不是又不给劲了?”   云敏肚子疼得说不出话来,史胜利见状更是不敢耽搁的要送云敏去医院。原本史胜利是想背云敏的,但顾忌她的肚子又改成了公主抱。抱着云敏一路出了屋子后,就想一路抱着她去镇医院。云敏缓过来一点,扯了扯史胜利的衣袖示意他看院子里自行车。   瞬间明白云敏意思的史胜利连忙抱着云敏过去,之后骑着自行车载着云敏去了镇医院。   “病人没什么事,避免一下情绪激动,不要总是这么紧张。”年轻小夫妻没什么经验,就会自己吓自己,医心心忖了这一句便打发他们走了。   云敏和史胜利得了医嘱都松了口气,被史胜利小心扶着的云敏离开门诊后正想着去瞧瞧云彩时,佟有鱼终于靠着她那双脚走到了镇西院。   看着姗姗来迟的佟有鱼,云敏都赖得再跟她生气了。   就这样吧。   相较于云敏,云团团到是没那么多的伤心。不光不伤心,她就连难过,不甘,不满这一系列的情绪都没有。   在确定今生的父母都是什么样的人后,云团团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收所有情感,给自己来了个及时止损。   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我可以先迈出那一步,也可以在这个过程中不计任何成本。但若是达不到预期或是...她不会后悔曾经的付出却也不会再傻傻的付出了。   云团团骨子里就是这么现实,这么吝啬以及翻脸无情。   吃过早饭,云团团带着贺之亦给她准备的水果和点心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刚进镇子就看见不远处有个疑似佟有鱼的背影,无所谓的扫了一眼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去。   将自行车锁在车棚里,脚步轻快的朝东小楼走去。大老远就看见办公室的门开着,云团团便没做停顿一路进了办公室。   她到的时候,贺丽已经将办公室的地用拖布擦了一遍。看着半湿不干的水泥地面和正开着通风的窗户,云团团不由咬了咬后槽牙。   她忘了,办公室的卫生是要自己搞的。   与贺兰打招呼的时候苗小红也走了进来,云团团笑着唤了声姐便坐回她自己的办公桌。将点心和水果放在书桌抽屉里,再将书包放到书桌下的小柜里,最后才拿出她那可可爱爱的小套袖套在胳膊上。   套袖上面的松紧带让没带惯这玩意的云团团微微有些不适应,又调整了几下才勉强将注意力从这副套袖上移开。   云团团今天穿了一件新做的长袖小衬衫。相较于市面上常见的衬衫,云团团身上的这件无论是衣领还是下摆都有些小心机。   衣领不是传统的衬衫领,而是系蝴蝶结的飘带领。衣袖是在正常式样下加了一圈两厘米的小花边,下摆更是略带几分弧度。   衣身是大红色的的确良布,飘带和衣袖上的花边则全是黄色带红点点的确良布。   对了,衣扣并不是普通的扣子,而是一种并不怎么中式的盘扣。   飘带加盘扣,就这么一件小衬衫上竟给人一种中西合璧的即视感。   云团团长的白,最适合穿鲜艳的颜色,加之这件衬衫无论是样式还是做工细节上都吸睛的紧。   刚坐下没多久,先是听到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随即苗小红和贺兰就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向云团团,问云团团这衣服是买的还是自己做的。   “一个亲戚送的。”云团团眼珠子一转就将最大的功臣给藏了起来,“听说是京城那边的样式,就捎了两件回来,我和我表妹一人一件。”   云团团这么说的时候还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先是小心的探头去看对面主任的办公室,发现门是关着的,便放心的走到贺丽和苗小红跟前,还大方的转了一圈,由着她们看。   “真好看。”   “瞧着质量也不错。”苗小红伸手扯了下衣摆,里外翻看了一回衣角,一边说话一边想着这么一件衬衫得多少钱。   到是贺丽在夸完衣衫好看后,连忙追问云团团:“你还有京城的亲戚呢?”   “那可没有。是我的一个姨去京城开会儿,正巧那会儿我在省城读书隔三差五的住在她家,她想着我马上就要就要工作了,就给我买了这件衣裳壮壮门面。”   贺丽听罢,又问云团团她姨家住哪,还说她在省城也有亲戚以及她之前去过省城,对省城极熟什么的。   一方面是想要向云团团表示她也是省里面有人的,一方面也是想诈一诈云团团的人脉关系。   “就省委大院后面的家属楼。唉,快别提了,那家属楼也不知道怎么盖的,又窄又小的竟住了五六口人。要我说,别看是在省城,可一点都没有我们在村里住的舒服。对了,贺姐你家亲戚住哪呀,房子大不大呀?”   “哦,跟你姨家离得不算远。”贺丽抽了下嘴角,不是很愿意往下说了,“我也觉得还是咱们镇上的房子够大够敞亮。我家现在住的房子光是院子就有两百来平……”   云团团笑眯眯的听贺丽岔开话题也只做不知,等她说了一段自家院子后云团团又问苗小红,“红姐家住哪呀?家里的院子都种了啥?我去年从山上移了株果树,今年一看竟然没活,就挺可惜的。对了,红姐家有种果树吗?”   云团团抛了三个问题给苗小红,只要苗小红愿意无论哪个问题都可以继续聊下去。不然办公室三个人她只跟贺丽说话,谁知道会不会给苗小红一种她跟贺丽是一伙的错觉。   想到这个,云团团不由又想到了她之前找人打听的事。后勤部的郑主任和周主任有些不太对付,周主任主管采购,手上不光有两个采购员,还有苗小红。   郑主任这边就比较势弱了,除了贺丽,就两个受贺丽派遣却时常神出鬼没的维修工。   云团团没来之前,两方勉强算是4:4。如今云团团来了...若按工种划分,云团团肯定会被划分到郑主任那一派。   不过...今天才是上班第二天,她还是保持中立比较好。   “我家就一株杏树,不过我公公前年弄了个李子树的树杈嫁接到杏树上了。这两年到是一半结杏,一半结李子。”苗小红站起身走到云团团身后,一边看云团团身后那两道并不明显的收腰,一边说道:“这两道收腰可是这件衣裳的点睛之笔。团呀,你这衣裳可真来劲,哪天我也做一件。”   “那赶情好了。”云团团笑,半点不介意有人跟她穿一样的衣裳,“丽姐也做一件,咱们仨穿一样的上下班。”   贺丽原本就有这个心思,但在苗小红这么说的时候,她又因为苗小红抢先一步而有些不悦,这会儿听到云团团这么说,又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到底还是决定做一件了。   “那行吧,到时候我也做一件。”   三人正说话呢,就有其他部门的女同事来了他们办公室。   都是冲着云团团来的,准确的说是冲着云团团身上这件小衬衫来的。   白嫩嫩的年轻姑娘穿着一件大红衬衫走过,谁能注意不到呢?也因此,打云团团推着自行车进入镇委大院就有不少人都瞧见了她。   在正式上班的第二天,云团团就凭借一件衬衫成了焦点。之后就是发挥个人特长的开启了她在镇委大院的第一次群相社交。   “高姐可一点都不胖,你这身材比例就刚刚好。你看看我,我也是丁点不瘦呢。但你瞧我显胖吗?不显吧。我跟你说呀,这衣服贼显瘦……” 第126章   “还别说,小云这一身倒是挺像新娘子的。”   “还真就让你说着了。”云团团笑眯眯的弹了两下胸前的飘带,“我跟我对象都领完证了,现在就差办婚礼了。还有呀李姐,你们叫我团团,团呀的就行,不用叫的那么正式,显得我特别像外人。”   那什么「小云」的,这种一听就弱暴了,好伐。   现在的相片都是黑白的,大合照时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不如带花纹或是有条纹的衣服醒目。但人的眼睛却是能看见这世间大半颜色的。尤其是红色,它在花国人心中有着非一般的重量。   哪怕有很多人不喜欢红色,觉得它俗气。可他们也从不否认红色那几乎不可撼动的地位。   至少在喜事上,红色是非常有话语权的。   见云团团一年轻姑娘还穿了件大红色的衬衫,不由让人联想到了婚姻大事。云团团也正想借机告诉旁人她已婚小媳妇的身份,被人这么一调侃,当即就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嘴。   至于那句婚礼的时候一定要来的客套话,云团团却没说。毕竟上班第二天就这么说,会给人留下不知分寸和敛财的坏印象。   谁让无论什么时候参加婚礼都跟随份子划等号呢。   ←_←   云团团与贺之亦的婚礼又不得不往后推了。   秋天要秋收,那会儿办婚礼不合适。而且再过个把月她就要开始杀猪了,这一杀估计得忙到除夕前才会得闲。而且今年桥头镇各个村子都加大了养猪数量,这些猪年前不一定都要杀。若是留到过完年,那云团团年后就会一直有猪杀。不过相较于年前大批量的杀猪量,年后肯定不会太多。若是将婚礼放在春耕前,到是一个合适的时间。   只是这样一来,就要考虑春天时果蔬肉类和鱼的问题了。   想要将喜宴办得好,云团团肯定会从空间里往外拿东西各种补贴。世上没有纯粹的傻子,如果有,那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如果什么都不往外拿,那她这边就得多准备一些钱用来结婚。可问题是她和贺之亦九成九的积蓄都已经用来买房买地了,手里的钱也就只够日常开销了。   贺之亦的收入并不固定,有时候会很多,有时候一两个月不开张,不光如此,风险还很高。这个也不能太期待。至于她,她是正式工,工资是固定的。一生就一次的...头婚,云团团还是想要办得隆重些的,光靠那点工资操持婚礼是没啥大用的。   她和贺之亦手里的古董古籍现在出手就太亏了,完全是降价大甩卖。她要办的是婚礼不是昏了头。   至于黑市...猪养的多了,就会冲击猪肉市场,供销社的肉不用抢了,就更不用去黑市了。   这些都不是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她是镇委后勤部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和归避风险她以后都不能与黑市联系得太过频繁了。   抛开这些现实问题外,就是她七月份上班,九十月份办婚礼,时间太赶了。   不光是置办东西的时间太赶,还是对工作环境的「熟悉」都太赶了。   这么说吧,这么短的时间彼此还都只是说过几句话的点头情份。就算她邀请人家去参加婚礼,人家就一定能去?但她县委大院这边的同事要是来的少,又于她多少有些妨碍,会让人以为她在县委大院这边吃不开,说不定会影响她以后要做的事。   所以昨天晚上与贺之亦胡闹完,俩人就决定将婚礼定在了明年夏天,也就是明年的这个时个。   工作一年了,钱也攒得差不多了,同事们也都熟悉了解了,夏天又最不缺果蔬猪肉和鱼,那会儿办婚礼最合适。   好吧,还有一点就是想要花一年的时间降低一下老云家最近的热度。   妯娌将弟媳妇的儿子照看伤了,儿子儿媳妇将亲妈气到住院,哥哥将妹妹打毁容了,妹妹将亲哥送进了派出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八卦流言传着传着就彻底面目全非了。这时候办婚礼让那些参加婚礼的人在酒桌上继续八卦吗?   快罢了吧。   “都领证了?”被云团团叫李姐的女同事还一脸惊讶的问云团团她今年多大了。   “我54年的。”云团团笑对她比了个手势,“踩着年龄线领的结婚证。”   “你对象干什么的呀?”听到云团团这么说,不少人都在猜测能让云团团踩线结婚的男人是个什么出身?想到云团团的正式工编制,不由猜测贺之亦是哪位领导的儿子。   云团团抿了下唇,带着点小情绪的说道:“我对象就一普通知青。我公公去的早,我婆婆还不做人,也多亏了我对象他姑姑愿意照顾我们。唉,提这个我就烦,我婆婆贼偏心,我还有个小叔子。姐姐们,快跟我说说你们都是怎么跟婆婆相处的吧,我现在最愁的就是这个了。”   今儿站在办公室里的女同事们年纪都比云团团大。虽然不肯定是不是都结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话题绝对能将所有结婚并且有婆婆的女同事拉到一个阵营里。   这年头还没有计划生育,家家都好几个孩子,说婆婆,说小叔子,说偏心,这话题既能拉近距离也足够安全。   果不其然,在不能说其他同事领导八卦的时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聊起了家常,并且将自家婆婆拉出来各种抨击。云团团一边认真听,一边将每个人说过的话都用心记下来,进行信息收集。   这个时代的女人手都巧着呢,有多巧呢?   巧到能逼得裁缝上梁山落草为寇。   一群女人一边八卦一边打量云团团身上这件衣裳。十点钟,等郑主任夹着笔记本回办公室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在心里计算出了这件衣裳要用多少布料,怎么裁剪了。   领导回来了,一屋子的人就都做鸟兽散,云团团也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喝了大半杯水后拉开抽屉将贺之亦做的枣糕吃了一块。   之后苗小红带着套袖,拿着出入库的登记本去库房。贺丽拿过手边的一个文件袋不知道在写什么,云团团一会往嘴里丢颗黄菇娘,一会喝口水,将昨天的那本书再度翻到有画片的一页,然后飞快记录起刚刚那些八卦。   财务部的李红梅,老公在印刷厂工作,大闺女和小姑子今年都十七,在抢一个文工团的名额。   宣传部的沙静,大伯哥常年在部队,小姑子在省城新华书店上班。   隔壁办公室的赵月,她爱人则是镇中学的教务主任。婆婆将所有的儿孙都从村里弄到镇上,一边在镇子里上学一边寄住在他家,还没给生活费的那种。   二楼档案室的吴杏花,她家小叔子是林业局的。   同是二楼档案室的高淑芳,她嫂子却是省教育局的。   随着云团团的记录,本子上也呈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关系网。等将最后一笔记下后,云团团又看着本子的信息进行了一回记忆回溯,确定没有遗漏也没记混,她才将本子收进空间。   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有时候你就是有钱也未必找到花钱的门路。   这么说吧,如果有一天云团团想要办与教育有关的事情时,她就可以拿份礼物去高淑芳家里,请她帮忙引荐她在教育局工作的嫂子。   同理,只要你知道了谁有什么关系,想办什么事情的时候也就方便许多。而且有些利益资源置换的事情,还真就是熟人好办事。   “贺丽,你过来一下。”   内线电话响了,是对面的郑主任打来的。贺丽挂了电话就拿着本子走了出去,云团团目送贺丽出去,琢磨了一回他们主任叫贺丽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贺丽回来了,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又写写画画起来。云团团朝那边扫了一眼,拿过镇委大院各部门内线电话表准备用自己的方式重新誊抄一遍。   内线电话表上只有部门名称和办公室门牌以及电话号码。云团团的誊抄方法就是将她知道的每个办公室的同事也一并记在本子上。   像是档案室,除了部门名称,办公室门牌和电话号码外,后面还写了吴杏花和高淑芳的名字。   正写着呢,贺丽突然站了起来,抱着几个文件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头对云团团说道:“团呀,姐要送东西去,你帮姐个忙,通知一下各部门下午三点的时候派个人到311会议室开会。”   云团团本能的想要拒绝,不过转念间又改了主意。迅速从桌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和笔,一边起身朝贺丽走,一边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下贺丽这句话。   “丽姐,是下午三点,311会议室吗?”将这句话记录下来后,云团团还将本子翻过来给贺丽看,一边举本子一边问她,“所有部门都要通知,不拘什么人只要派个人过去参会就行?”   云团团的字写的还算可以,她和贺之亦在一起后,为了玩红袖添香那一套限制级的有辱斯文之事,还在这个过程中跟贺之亦一道练过字。   不是太惊艳,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娟秀行书。   此时,那一页笔记本上,干净清晰的记录着今天的日期和现在的时间以及贺丽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贺丽看着摆在她眼前的笔记本以及那行让她确认的记录,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没表露分毫。   “是这样没错。你先等一等,我再跟主任确认一下时间。反正下午才开会呢,这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好呀。”云团团缓缓收起本子,对着贺丽笑得灿烂又仿佛没有半点心机,“丽姐想的可真周到,说不定主任那里还有别的想法,保不齐这开会的时间和地点还要改动呢。”   贺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走廊的方向,收回视线的时候不禁猜测云团团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那行,这事回来再说,我先将文件送过去。”   “丽姐等一下,”见贺丽要走,云团团直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问她:“我刚刚想起来昨天咱们去厕所没锁办公室的门,是忘了还是一直都不锁的?”   贺丽抽了下嘴角,才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笑道:“...又没啥值钱的东西,不用锁。”   “那我就放心了。”云团团也笑,或者说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怎么变过。   松开手,目送贺丽离开,云团团脸上的笑容也只微微收起了一些。   像是那种在人后瞬间就冷脸的事,云团团是能不那么情绪化就不那么情绪化,谁知道会不会被什么人看见,然后发现她本质上就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呢。   等贺丽送了文件回来,云团团也只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写写画画。贺丽扫了云团团一眼,又看向她办公室内线电话,差不多五分钟后她才走过去挨个部门打电话。   会议地点没变,仍是311会议室。但时间却提前了,从下午三点提前到下午两点半。   也就是说如果按之前的时间通知开会,那各部门的人就得在会议室多等郑主任半个小时。虽然来的人里未必都是级别高的,但让那么多人等郑主任半个小时,也会给人留下个非常不好的印象。   如果郑主任没在进入会议室时发现这个情况,他就不会询问解释,给自己挽回影响和形象。事后贺丽再将云团团通知失误的事捅给郑主任那里,郑主任再失去挽回影响的最佳时机后。除了吃下这个哑巴亏外还能做什么呢?   自然是批评云团团了。   上班第二天就出现这种工作失误,郑主任对云团团的印象一下子就坏了。而云团团呢...世人趋吉避祸,一个刚工作就得罪领导的职工。就算是正式工也别想让一大院的人精们放在眼里了。   如果开会的时间推迟半小时,变成三点半。虽然也会给郑主任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印象,但却不会给郑主任造成什么影响。出了这样的事,看在云团团之前送过礼的份上,郑主任就算批评云团团,语气也不会太严厉。   这就属于雷声大雨点小了。   而贺丽呢,没将云团团一下子摁死却还暴露了自己,给自己宿了敌。   她还没那么傻。   云团团是知道无论哪里都会上演宫心计的,所以初来乍到各种小心。本着谨慎无大错的想法将贺丽的话落实在本子上...这是贺丽也没想到的。   她现在就担心云团团会不会「想多了」。   但同时,她也明白这种小打小闹在云团团身上,不会有什么作用。   昨天故意提高声音问云团团哪天回来的,就是在挖坑。想着如果云团团早早就回来了而今天才来上班,说不定也会给郑主任留下点什么坏印象。但云团团昨天直接跟贺丽来了个四两拨千金,直接越过问题说交通,也让贺丽觉得新分来的同事有些滑不溜手了。   今天第二个会合结束,贺丽心忖了一回小瞧这丫头后,到是不敢再擅动了。   离上午下班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苗小红回来了。将手里那个出入库的本子往自己办公桌上一丢,她就去摆放洗脸盆架的地方洗手去了。   洗完手,顺便将胳膊上的套袖摘下来一并洗了挂在洗脸盆架上,再回办公桌前喝上半杯水后,下班铃声也响了起来。   这一次下班,云团团和贺丽到是走了个顺路。   两人一块去车棚取自行车,然后一起推着自行车出镇委大院,之后又一起骑行到岔路口这才各奔东西。   贺丽回她在镇上的家,云团团骑着自行车先去了一趟镇医院,将书包里的红糖给云彩送了过去,之后才回村。   从云彩那里知道上午云敏和史胜利去了镇医院,佟有鱼也去了一趟。至于说了什么云彩没说,云团团也没问。不过云彩却告诉云团团她和云敏都准备等开了家庭会议后,她和云敏每个月给家里五块钱养老钱,云团团闻言也表示自己也跟她们俩一样。   以一个月才二三十块钱的工资来说,五块钱不算少了。而且姐妹三个加起来就是十五块钱。若是再加上云吉云利哥俩的,那也是一整份工资了。   不过这钱一出,以后就真的只看钱了。   一路回村,贺之亦已经将午饭做好了。   天热,不过是吃些水捞饭或是过水面条,贺之亦见云团团很喜欢炖豆角里的蒸饼,中午的时候不光用黄瓜等青菜拌了个凉菜,还用腊排骨炖了一锅豆角。   炖菜上面蒸了张饼,菜汤里的味道都被饼吸了进去,别提多好吃了。   蒸好的饭是用早起晾的凉白开泡着的,就着凉凉的水饭,吃菜吃饼特别下饭。   刚将饭菜端到凉棚里,转眼云老太就过来了。   “我听你妈说你姐又动胎气了,你下午上班的时候将我捎到镇上去,我去你大姐家住阵子。”   没问云老太吃没吃,云团团就直接去后面拿了云老太专用碗筷出来。   然后也不管云老太说不吃,只拉着她坐下来,连水带饭的盛了大半碗饭给她。   见大乖孙这般,云老太也没再推辞,先是看了一眼云团团和贺之亦的碗筷,然后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凉拌菜放到嘴里。   对于三个人就用了三种花样碗筷的现象,云老太选择了沉默。   不做饭也不刷碗的人,也确实没资格说什么。   “天天看着我妈折腾,烦都烦死了,要不您现在就搬过来住吧。”云团团咬了一口腊排骨发现炖得很烂糊,就想也不想的将自己咬过一口的排骨给了云老太,“我现在上班了,只有中午晚上这点时间,我想您了还得去前院……”   云团团现在一点都不想去前院,更不想见云满仓和佟有鱼。但她又不得不去时常过去看看云老太。若是云老太住到后院来,就省了云团团不少时间和精力。   家里的孙子孙女里云老太最疼的就是云团团,云团团孝顺云老太,给云老太太养老那是早就定下来的事。贺之亦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而且他也支持云团团这么做。再一个,云满仓,佟有鱼和云老太三人里,贺之亦对云老太的印象也比其他两个好。   这么说吧,云老太不愧是一手带大云团团的人,她夸起人来也是入木三分,让人心花怒放。   一个不多管闲事,还能自娱自乐,疼爱孙女的老太太谁不喜欢呢。   云团团早就与贺之亦说过接云老太家来照顾的话,只是他们都以为那还要等很久。   云老太摇头,“你大姐和你姐夫跟前没个长辈,你妈还总是不省心的过去烦她。这是他们头一胎,养不好大人和孩子都得遭罪。你这有小贺在,我比谁都放心你们俩。我过去侍候一阵子,等你大姐生了再说。”   说完云老太又提起了云彩。   云彩伤了脸,又被佟有鱼寒了心,云老太也心疼她,想着她在镇上也能时常过去瞧一瞧云彩。   将照顾云敏云彩的想法说完,云老太又跟云团团与贺之亦说道:“我借着你大姐的事躲出去了,有我盯着你大姐二姐,也省得看你妈犯糊涂。等你大姐生了,家里的事也料理明白了,我就从镇上回来。”   顿了顿,云老太又说道:“你爸你妈早晚有他们后悔的一天。但这人呐,到底是在别人舌根子底活着的,我要是好好的就搬到你这儿了,你让村里的人怎么想你爸你妈呀?我上了年纪,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给他们主动泼污水,也是最后疼他们一回了。” 第127章   做妈的跟着哪个儿子过日子都不犯什么说道。可做祖母的不跟着儿子过日子反而跟着结了婚的孙女过,人们不会说他们祖孙情份好,只会不停的猜测做儿子的不孝顺。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要是做祖母的跟着孙子过也许还好一些,可偏偏云团团再能耐也只是个孙女。这会儿风口浪尖上云老太搬到云团团这边养老,云满仓和佟有鱼的脊梁骨都得被人戳烂了。不过若是云团团怀孕了或是已经生小孩了,那云老太以照顾云团团或是以云团团力气大照顾不了孩子为由搬过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父母被人钉了不孝的名声,哪怕云团团赡养云老太,云团团和云敏云彩的名声也多多少少会受些影响。更要命的是云海还没有娶媳妇,要是家里闹成这样,哪个好人家的闺女会嫁过来呀。   云团团本就是世情练达的性子,见云老太这么说她自是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说起这个,我到是想起件事来了。”云团团又夹了一块被贺之亦切成两口大的蒸饼在筷子上,“我回头得去大队长那里打声招呼,给云海留块宅基地。”   村里土地多,地方也大,但宅基地也有大有小,有好有坏,有偏有正。提前跟大队长打声招呼将好地方留下来给云海,也省得回头云海退伍回来只能捡旁人挑剩下的用。   云老太闻言就叫云团团先别忙,“我早就想着了,原本是想着今年上秋的时候让你爸弄些土坯将相中的宅基地占了。就过年那会儿我瞧着那俩着实不像样子,便跟你爸妈商量了一回,将老宅留给云海。咱们自己教育的不好,国家给咱们教育的总不会差了。”   云老太没说的是以后云海在家这边娶了媳妇,云海常年在部队,他们也不能让小媳妇单独一个人住在外面。不是放不放心的事,大家住在一处总能有个照顾不是吗。   云海受部队熏陶教化,再怎么样也比云吉云利强,等将来云海退伍了就留在老宅那边,云满仓和佟有鱼老了也有人照顾。   云老太总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你爸妈这辈子也就安排出来了。”   “还是奶想的长远,我就想不到这些。只要我妈别跟着云海俩口子过日子还总惦记那俩个,没事再拿着云海家的东西孝敬她那俩个不孝子,寒了云海俩口子的心,再辜负了奶的一番安排。”   云老太:那也是保不齐的事。   “那我就管不着了。”饭都喂到嘴里了还往外吐,饿死了也是活该。   “对,奶你就别管那些破烂事了,只管吃吃喝喝的,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跟您大乖孙说,保管都给您弄来。”   “那是,我大乖孙比他们谁都强。”   “那是我奶教的好。”   贺之亦看了一眼说着说着就开始互吹的祖孙俩,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感觉空气都是甜的。不过看了一眼手表,贺之亦不由催促云团团快些吃饭。   再这么浪费时间,今天是别想午睡了。   云老太的东西不少,一包夏天的衣裳,一包装了她心爱收音机和零零碎碎东西的包袱,再一篮子园子里的青菜和果子以及贺之亦收拾出来的一匣子点心零嘴。   下午出门的时候,云团团让云老太坐在自行车前面。然后将东西都放在后座上,提前了三十分钟出门,路上半点没耽搁的直奔云敏家。   到了云敏家,云团团先将云老太放下。随即又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三斤五花肉不说,还跑到粮站用粮票买了十斤大米和五斤小米,这才又骑着自行车送到云敏家。   将东西放下后,云团团只来得急打声招呼就赶忙去上班了。   之前她还在琢磨要不要在镇上租房,现在这个想法必须提上日程了。   下午郑主任去开会,贺丽也跟着去做会议记录,云团团便在办公室给小马打了个电话。   她原是想要咨询一下云敏家所在的那条胡同有没有空房出租,这种事问片警绝对是走捷径。不想小马也正准备找她呢。   云吉被带走三四天了,老云家这边到底是什么意思,小马还迷糊着呢。小马打电话给他师傅,他师傅让他直接问云团团。   要是真不准备私了,他这边可就走程序了。   “肯定是私了。”云团团朝天翻了个白眼,语气极好的向小马道谢,又说麻烦他什么什么的,“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小马明白的点头,又问用不用照顾一下。   “千万别,这混帐玩意就是欠揍。要不是你们有规定,都想请你帮我揍他几拳了。对了,我从省城给你带了点东西,还想着这几天忙活了给你送过去呢。明天吧,明天中午我去找你……”   又说了一会儿话,云团团才挂了电话。   下午郑主任和贺丽一直在开会,差不多四点半才回来。上午他们没在的时候除了云团团,苗小红也在办公室,两人偶尔说上两句话,其他时间都是各忙各的。   下午周主任和另两外两个采购员回来了一趟,见云团团来上班还都笑着表示了一回欢迎,之后留下了一些单据,又将苗小红叫到周主任的办公室,四人开了个小会,具体说了什么,云团团就不知道了。   总之就是整个下午不是这帮人开会,就是那伙人开会的,云团团就像个插不进去的外人一般吃了一下午的零嘴。   下班,云团团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云敏家的那条胡同,按着小马说的地址找到要租房的那家人。好巧不巧的是那家人还是认识云团团的,于是这个租房也就更知根知底了。   如果说云敏家在胡同的中间位置,那云团团新租下来的屋子就在一入胡同的地方。看了房子,也检查了水电,最后云团团交了一个月的房租便将房子租了下来。   不是不想多交,而是手里的钱太少不敢一下子都砸在房租上。   房子租好了,云团团才去云敏家。进屋就将租房子的事跟云敏史胜利和云老太三人说了。   “这是新换的钥匙,奶先你拿着,今天晚上先在我大姐这里住一晚,明儿早上我和贺之亦再过来收拾屋子。时间太晚了,我先回村了。”   云团团担心贺之亦等着急了,放下话就骑着自行车走了。云老太还想说慢点骑车,都没来得急说呢,就只能看着云团团飞快消失在胡同口的背影张了下嘴。   “她这是折腾啥呢。奶你在我这里住着她还有啥不放心的?还巴巴的跑过来租房子,钱多烧得没处花呀。”云敏跟云老太回院子,一边走一边说:“那院子我知道,房租比我们这里贵了两块五一直没人租,可算是碰到个冤大头了……”   云老太却是知道她大乖孙心思的,这会儿心里正美滋滋的泛甜呢。“可不兴这么说,她是跟你不外道才将房子租在你门口的。二丫头跟家里闹成这样,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总不能叫她一直在宿舍里呆着不回家吧。在镇上租个房子也好,她中午也能过来吃饭,顺带睡一觉,二丫头也过来。就是小贺上来了,也有地方呆。”   云敏想说那也不用租房子,她家还装不下两个亲妹妹了。可转念又想到贺之亦,云敏就没再说这话了。   这个妹夫的洁癖和性子...云敏也打怵着呢。   云老太是知道云团团担心她住在云敏这里不自在,又怕她因为儿子儿媳犯糊涂再生出临老却无处安身的感慨,这才急跄跄的将房子租了。   想用这种方法告诉自己,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还有她这个大乖孙。   唉,她大乖孙就是个实心眼的人,只要你对她好,她就会一门心思的对你好。可惜...所有人都觉得她大乖孙不实在。   不过说句实在的话,人与人相处真的看缘份。虽然史胜利这个孙女婿早早就出现了,可论在一起的舒心自在程度,史胜利在云老太这里的分数就不如贺之亦高。   当然了,这里也许也有爱屋及乌的成份。   但不得不说的是贺之亦礼数周全,但他却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也不会做什么让你有自己是客人的举动。   他说的少做的多,通常情况下都是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更不会用什么「自便」,「随意」的话变相提醒云老太你是客人,你要如何如何。但史胜利却是另一种性子的人,他让云老太有一种她就是来做客的束缚感。   翌日,云老太起早去了趟镇医院的宿舍,见了云彩就说:“你老妹在镇上给咱们娘俩租了房子,就在你大姐家的那个胡同。你得了空就回家,奶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又心疼的看了一回云彩的脸,骂了一回害人不浅的云吉。“那钱要来了你就好好收着,谁都不要给,知道吗?”   云彩点头,又问了一回她奶啥时候来镇上的,吃没吃早饭什么的。   说了一回话,云彩去接班,云老太离开镇医院,一路慢悠悠走到胡同口就见到云团团和贺之亦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贺之亦拿了些打扫卫生的东西和吃食过来,他今天上午会先将这里简单收拾一下,之后会去县城取一些行李过来。之前在省城租房的那些行李又都可以拿到镇里来用了。   云敏需要养胎,但她可以看着别人干活,史胜利到是能干活。但贺之亦瞧不上他干活总是顾头不顾腚的作派,好在这屋子也不是很脏,先简单收拾一下就能入住了。   这院子比云敏那边贵了两块五,自然有贵的好处。虽然屋子半新不旧的,但格局却不错。   院子不大,五十多平的样子,墙角还有个三四平大的小仓房装杂物。屋子是两间半的格局,东西两屋都是炕,看起来就跟老宅差不多。但东西两屋中间的走廊却被弄成了前后区的格局。   开门进来,入眼的是后墙那一面墙的碗架子。之后是东西各两个柴火锅。两个柴火锅的另一边是用玻璃和矮墙做的隔断。   隔断将这处宽走廊分区成了前后两间,隔断里面是厨房区,隔断外面算是一个小到不能小的堂屋,东西屋的房门就在这个区域。   像之前在省城那样,仍将东屋留给贺之亦和云团团,西屋给云老太和云彩。虽然云团团和贺之亦未必会经常住在镇里。但镇里有间屋子也确实会方便许多。   等房子收拾好了,云彩就可以搬过来陪云老太了。云老太白天陪云敏,晚上陪云彩,跟前时刻都有人陪着,而云彩也可以像在省城的时候努力读书了。   云团团离开的时候将自行车给贺之亦留下了。所以九十点钟初步打扫完卫生后贺之亦便骑着自行车去了县里,他中午肯定是不能回来给云团团做饭了。   不过云团团中午也没准备在家吃就是了。   她昨天就提前跟小马说了一声,然后今天中午便请了小马和小马的同事去了国营饭店。   一来是席征到底是调到省城去了,现官不如现管,派出所的人脉还得重新维护。二来则是为了云彩和云吉的事。   饭桌上,云团团先以麻烦小马和他同事处理这个案子为由敬了一圈酒。随后又感慨了一回云彩不容易,她妈重男轻女,人还糊涂,话里话外表示在这件事情她是支持云彩的。   最后又隐晦的提了一回老云家早就分家,她也已经结婚的事,最后说了一回她们家的小贺同学做饭的手艺不比国营饭店的大厨差,以后去了云家堡就来她家。   小马和他同事也不傻,哪怕云团团说得隐晦,也听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是她,她的的父母兄弟是父母兄弟,谁欠的人情谁还,不能弄混了。   贺之亦去了一趟县城,当天晚上就回来了,将从县城的东西都放在出租院里,贺之亦就去接云团团下班了。   两人在这边转了一圈,等到云彩过来了这才离开。   之后又添置了些东西云老太和云彩就在这边住下了。白天云彩去上班,云老太或是叫上大孙女来这边听广播,或是溜溜达达的去大孙女那边,中午的时候,云彩或是来这边吃或是回村吃,但肯定是每天都会过来一趟。   有时候早上过来送些瓜果蔬菜和鲜鱼,有时候是中午上班前送些柴火或是煤过来。有时候贺之亦也会跟云团团一块过来,有时候贺之亦就留在村子里。不过三五天的时间,这边的生活就安稳下来了。   云彩要五百,佟有鱼张罗了几天也只张罗到四百块钱。最终佟有鱼还是采纳了云敏的建议,准备将家里的几个儿女都叫回老宅,谈一回养老钱的问题,先用这个办法集一回资。   到镇上通知云敏云彩回家的时候,发现云团团在镇里租了房子,一问房租佟有鱼的脸就黑了一片。   佟有鱼想尽快集资捞云吉,但云团团姐仨个却都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云敏说不能太晚了,她晚上要回镇上住,怀孕走夜路不安全。云彩说最近一直跟同事窜班,时间不自由。现在都是单休,云团团便说她只有周日有时间。于是姐仨非常默契的就将时间定在了周日的上午。   周日,不光云敏姐仨回老宅了,史胜利,贺之亦,还有云利,梁友娣以及马丽也都过来了。   “你们就是自私自利……”佟有鱼看着这一屋子人,想到这几天到处借钱的事,人就暴躁的不行,瞪着云团团姐仨骂。   在佟有鱼的话里,她最偏心的就是云敏云彩,最亏待的是云吉云利这哥俩。证据就是云敏和云彩是在镇里工作的正式工,云吉和吉利却在村里种地。   “满天下的打听打听谁家儿子在乡下种地,将女儿送出去吃商品粮?啊,也就咱们家了。我也不求你们有良心,可你们也不能这么丧良心呀。”   云敏垂头,不管佟有鱼说什么都不抬头。云彩则是抬着头,不错眼的看着她妈,还特意将她伤的那半边脸给佟有鱼看。可惜在佟有鱼心里,她想的都是伤都已经伤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是及时止损,不能再让云吉也栽了。   云老太坐在东屋的炕上,眼底满是嫌弃的看着儿媳妇在那里作,直接将头扭到一旁。   云团团朝大门外看了一眼,见大队长和老支书还没来,不由有些烦的看向佟有鱼。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真以为安排了工作没点本事就能在单位站住脚?想啥美事呢。就算同样的工作落在云吉云利身上,他们就能干得了?自已家这点破事他们俩都整不明白,出去也是个替人背锅的主儿。”真当发电报和收费员的活谁都能干咋的。   “云团团!”不等佟有鱼说话,一旁的云利就被云团团这话激出了火气,当即站起来吼了一声,“你怎么出话呢。”这是瞧不起谁呢。   “就这么说了,你能怎么着吧?”云团团直接站起身,一脚踹碎了刚刚坐着的凳子,“你别逼我跟你动手。”   云利/众人:“……”   看着瞬间熄火的云利,云团团又转身看向佟有鱼,刚刚踹凳子时的犀利狠辣又瞬间收了起来,“不过妈说得也对。什么新社会,什么男女平等,你生的闺女就得给你当牛做马,我大姐和二姐就是没良心,与其让她们活着还不如一刀宰了她们呢。你生的嘛,杀了也不犯法。”   怎么可能不犯法。   不是,哪有这么说话的呀。   佟有鱼原本就生云团团的气,觉得她就是有钱却故意不拿钱出来。现在又整这一出,佟有鱼气得胸口都闷疼闷疼的。   “我还是你妈吗?有你这么跟亲妈说话的吗?”   “您要说我不是您亲生的,也行呀。那我现在就去派出所寻我亲生父母去,也省得有人打着我的名义去派出所走关系。”   佟有鱼一噎,心中不免悻悻。   少时,大队长和老支书终于过来了。   云团团直接走过去,笑着将人迎了进去。   “阖村上下您二位最是德高望重,今儿的事还请二位给做个见证,咱们感激不尽。”   大队长和老支书来的路上就在说老云家的事,因人就是云团团提前请的。所以也多少知道一些他们家今天要干什么。   然而云团团请大队长和老支书过来做见证的事,今天之前却是背着所有人的。   哦,也不能是所有人,云老太和贺之亦是清楚的。   这两天朋友病了,作者就叮嘱她们「多喝热水」了,说完才发现这话很像渣男,哈哈哈—— 第128章   为了贺之亦,云团团已经将他们俩的户口转到了镇上。不过按她的计划,他们仍旧会一直住在村里。村里人什么样,云团团还是知道的。所以这一次老云家谈赡养问题就必须做些安排了。   请大队长和老支书过来见证的同时,再将前两天起草的文书拿出来签字,从根子上预防了一回可能有的扯皮污蔑。   云团团不愿意将事情闹到这种程度,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一来,老云家的这件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不用这种方式结束,以后还有的扯皮。二来则是如果不将事情摊在台面上,云吉云利那两家人说不定会像佟有鱼一般打着她的名义去派出所找小马,想要不花一分钱的将云吉弄出来。   真的,当小马给云团团打电话的时候。饶是自诩见过世面的云团团都被佟有鱼这一波操作弄无语了。就算是云团团请小马放人,都得找云彩走一道走续,她乍就这么,这么会想呢。   当然了,这不是最让云团团瞪目结舌,无语至极的,而是佟有鱼这么做代表了什么,她仗着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就肆意使用自己的人脉,以小窥大,就佟有鱼这样的性情。若是有一日她身居高位了,她的这位好母亲肯定会在背后替她收受贿赂。   这一刻,云团团不由再次庆幸自己的贪生怕死了。若是她真进了省警局...她妈说不定都有机会跟不法份子暗中勾结,扰乱司法公正了。   抛开她自己不谈,佟有鱼这么做又将云彩置于何地?   是彻底放弃这个女儿了还是虱子多了不痒了?   反正云团团将这个事跟云彩说了时候,云彩那死了亲妈的表情别提多逼真了。   云团团向来不乏以最大恶意猜测旁人,佟有鱼能做这种事,云吉云利未必就不会做,甚至是云敏云彩,云家其他人。既然这样,还不如借着谈赡养费的事将老云家的家事摊开来呢。   “我和满仓生了六个,除了最小的云海在部队,其他的都在这里了。去年云吉云利分出去,”顿了顿,佟有鱼看了一眼云老太才又说道:“我们上了年纪,有些活也干不动了。之前就云吉和云利出养老钱了,我想着国家不是说男女平等嘛,就叫他们几个都回来,也都出份养老钱。”   云团团眼底一抹微恼闪过,云敏脸上则出现一抹不忿,云彩听了佟有鱼这话直接嗤笑出声。云老太摇了摇头,替云团团姐仨说了句公道话,“三个丫头都是孝顺的孩子,这么多年下来没少给家里买东西。满仓媳妇,那些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大风刮风的吗。”   “我,我也没说她们,”不孝顺。   被云老太提醒了一回,佟有鱼还想为自己辩解,可最后到底是没将「不孝顺」这三个字说出来。再她看来如果姐仨真孝顺,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家庭会议了。   大队长与老支书对视一眼,视线又不动声色的落在了云团团身上。云团团微微颔首,一副淡定无所谓的模样,大队长才打破僵局,问了一回这个养老钱要怎么摊。   “云海在部队先将他抛开,剩下的五个一家十块钱,先三个月给一次。”   云敏没想到她妈不光狮子大开口,还想逼死他们。当即气的眼圈就红了。   云彩死死的盯着她妈,她不信她妈不知道她一个月开多少钱。   马丽抱着孩子没有言语,她心里清楚婆婆要这个钱是为了什么。加之她笃定她婆婆并不会真的让他们家出这么多钱,所以并不言语。   梁友娣到是紧张了一下,不过看到云利脸上也是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转瞬间便想起来云利之前跟她说过的话了。   这场家庭会议就是针对三个大小姑子的,该担心的不是他们。   云老太被自家儿媳妇犯得蠢气着了,转头看向还在那里折腾自已那一匣子旱烟的云满仓就更来气了。挺大个老爷们怎么就知道躲在女人身后,她当初咋就生了这么个玩意?越想越闹心,云老太直接闭上眼睛谁都不看,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在佟有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云团团直接翘起了二郎腿,胳膊肘搭在身侧的桌子上,脚尖一颠一颠的,不光整个人都像那种不务正业的街溜子,她还小声跟贺之亦说了一句什么,随后贺之亦便起身去外面给她摘了两根黄瓜,用井水洗了洗一根递给她,一根递给了云老太。   安静至极的屋子里,只有云团团咔哧,咔哧咬黄瓜的声音,这声音单听没什么,可面对这一室的安静听,总有一种云团团咬的不是黄瓜而是谁的骨头。   一根婴儿手臂长的黄瓜吃了三分之一,云团团说话了,“我可以出三百块。五百块也可以。”   “什,什么?”   听到云团团这么说,一屋子的人都怔住了。全都一副「你发什么疯」,「你是不是有病」,「你咋回事」,「但是呢」的眼神看向云团团。   “只要爸妈出一份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三五百块钱买断养育情份的证明,从此你们拿钱,我们断绝一切关系,也不耽误我寻找亲生父母,怎么样呢?”云团团说完又咬了一口黄瓜,“要是嫌钱少,咱们还可以商量。”   佟有鱼看着云团团这副耍赖的流氓样,原本就有些不太稳的血压也一下子升高了,熟悉的晕乎感觉上来了,佟有鱼下意识用手按额头,看到她这动作,包括云团团在内,云敏和云彩都在第一时间将带在身上的降压药拿了出来。   佟有鱼:“……”   其他人:“……”   看着三姐妹拿降压药的默契,大队长和老支书又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坐在那里的云利和马丽梁友娣。   这一刻,就连大队长和老支书都觉得佟有鱼作过了。   两人不看佟有鱼,将视线对上云满仓,本着多年的情份提醒他,“满仓,你家的事到底是什么章程,赶紧说正题吧,我和老支书一会儿还有事。”   云满仓并不想在这时候说什么,可这会儿被问到头上了又不能站出来。看一眼满屋的儿女和炕边坐着的老妻与老母,云满仓只是硬着头皮将与私下里与佟有鱼的打算说了。   “一个月五块钱,先将上半年的一起给了,从下个月起按月跑。”   也就是说今天先将一月到七月的钱给了呗。   五块七月...五七三十五,姐妹仨个就是一百出头。   云团团没言语,先看了一眼贺之亦,贺之亦便凑到云团团耳边问了一句我先回去?等云团团点头,贺之亦便站起身先与屋里其他人点头示意这才走出去。   对于五块还是十块,还是一口气拿出三十五块钱,于贺之亦来说都是一样的...他会出席是因为他觉得他有身份有资格出席老云家的这场家庭会议,而不是想知道钱多钱少。   这会儿提前离开也是因为今天中午云敏夫妇,云彩和云老太都在后院吃饭,他要提前回去将饭菜备上。   对了,除了他们过去吃饭,大队长和老支书二人也是今天的主要客人。   等贺之亦走出去,云团团才看向云敏和云采,见她二人都微不可查的点了两下头,云团团便明白她们和自己一样都不在乎那三十五块钱。   说实话,云彩这个月的工资还没三十五块钱呢。可对于自家这对父母也是真的是彻底没了期待。如果用这点钱就能买个安生日子,他们还是乐意的。   就在云团团同意支付这笔钱的时候,云老太说话了。   “我说两句。”云老太视线在一屋子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字字清晰清楚的对云满仓和佟有鱼说道:“你们有儿女,我老婆子也有。要说这养老钱你们能要,我也能。前阵子满仓媳妇生病住院,我将棺材本都拿出来了。都是一家人,我也不从你们要这个钱了。但是,我老婆子养老的事也得说说了。”   “我给奶养老,奶你有我呢。”虽然知道云老太想干什么,可云团团还是连忙插话表态,绝不让云老太心底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云老太听到这话,到是真笑了,“那我就让我大乖孙养老了。”   云团团笑,站直身体,掷地有声的点头:“诶!”   “那行,这事就说定了。”云老太对云团团和其他人点了下头,又转头问云满仓,“满仓呀,团团替你养着你妈,你这边有什么说法不?”   云满仓哪能不明白他妈的意思,可他又能怎么办,只能顺着老太太的意思往下接了,“以后团团给我和她妈的那份养老钱让她直接给您,我和孩子妈以后再每个月再给您五块钱,您看这样成不?”   云老太点头,“行吧,就这样吧,谁让我生的少呢。”   佟有鱼:“……”   云满仓:“……”   有云老太横插一杠,这件事情的结果就没办法像佟有鱼之前计划的那般顺利了。   云团团拿出早前就拟好的赡养协议在上面添了几句补充协议,之后屋中所有人开始签字,签过字后再由大队长和老支书签字盖公章,最后大队留存一份,其他人再人手一份。   因云团团借了办公楼的复印机,所以就一次性多复印了几遍,这会儿不光人手一份,还有剩余的。   可见准备的有多充分了。   接下来就是交上半年养老钱的环节了。因为有云老太的话在,虽然云团团不用将钱给佟有鱼了,但她却没准备昧下云老太的零花钱。   在云团团看来,养老人和养小孩一样。除了不用读书外,其他的都差不多。小孩有零花钱,老人自然也得有了。所以在省城租房子那会儿云团团就开始给云老太零花钱了,以后自然也是只多不少。   也许她是真的不孝吧。   因为不给佟有鱼养老钱,云团团竟是打心底散发出一股明媚的喜悦。   云满仓二人好意思从女儿们要上半年的养老钱,云老太自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所以在交钱的这个过程中,云老太不光要了上半年的钱还让云满仓提前支付了下半年的钱。   这个钱要怎么支付呢?   上半年的钱由云敏替云满仓支付六个月,下半年的钱由云彩支付剩下的六个月。之后云敏和云采各再支付云满仓五块钱,今年她们姐妹支付给父母的养老钱就正好平帐了。   然后从明年开始就全部都用云彩支付给佟有鱼和云满仓那笔钱支付云老太的养老钱了,不用再过佟有鱼和云满仓的手,云彩直接转给云老太。   也就是说今天这场有关赡养养的家庭会议,佟有鱼和云满仓拼着得罪三个女儿也要捞钱的计划虽然成功了,却又没完全成功。   因为他们今天就只从三姐妹那里拿到了十块钱。而下半年甚至是以后的每一年每一个月他们都能只拿到云敏提供的五块钱养老费。   当然了,随着时代的发展,经济的复苏和繁荣以及货币的膨胀和贬值,这个五块钱肯定也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看过了热闹,又将协议收好,云团团便扶着云老太吆喝大队长和老支书去后院吃饭。   云彩要回她的厢房收拾东西,云敏与史胜利陪着她。等她收拾完了,三人会拿着东西去后院吃饭。   贺之亦做了烤鱼,还做了红烧兔肉两道大菜,这是云团团起早弄回来的,现杀现做味道更好。   不过考虑到老人们常说的孕妇吃兔肉会生出三瓣嘴的孩子。所以贺之亦又从准备煲鸡汤的鸡身上切了一块鸡胸肉炒了一盘酸甜口的鱼香鸡丁。   除了这三道菜,贺之亦还用菜园子里的青菜做了几道菜,就主打一个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等云团团几人过来的时候,菜已经做了大半。   让云老太和大队长老支书在院中凉棚里坐着聊天,她转身进屋拿了贺之亦切水果的刀出去,将泡在井水里的西瓜抱过来切了。   凉棚的桌子上有贺之亦刚刚摘下来洗干净的李子和杏,这会儿又切了西瓜,边吃边聊天也是惬意。   云老太有话要跟大队长和老支书说,便将云团团支进厨房了。   有些话她做长辈的能说,云团团这个做小辈的不光不能说还不能听。将她大乖孙支走,也是为了她大乖孙不尴尬,不让人说嘴讲究。   云团团进了厨房,先是笑眯眯的亲了贺之亦一口就一脸兴灾乐祸的将老宅的事小声说给贺之亦知道。然后特别主动的拿过一个盘子坐在一旁剥蒜。   他们这里的人喜欢吃葱和蒜,现在多剥一些,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就省得剥了。   云团团和贺之亦现在是没啥钱,可他们也都不是小气吝啬的性子,他们气的从来都是佟有鱼和云满仓的态度和偏心。   虽然知道将来两人生病什么的,仍得出钱出力可这会儿看着他们吃鳖,就是止不住的高兴。   屋里,云团团陪着贺之亦做饭,时不时的还会提前替大家伙尝尝味道。屋外,云老太也与大队长和老支书说起了老云家的事,痛斥儿子儿媳妇重男轻女,心里没数。又强调了好几遍三个孙女都是极好极孝顺的。若非如此,她这个做亲妈的还能不向着自己儿子。   在上大学都需要推荐的时候,好的名声和群众基础对每个人都是至关重要的。云团团三姐妹不像云吉云利在村里生活,她们在镇里工作,更需要一个好名声。   云敏在邮局,云彩在镇医院,云团团更是在镇委大院,姐妹仨个的工作决定了她们的社会地位。人都是趋吉避祸的生物,光是「有用」这两个字在心头转一圈,大队长和老支书就明白这件事上云家三姐妹有多无辜。   说句功利的话,云吉云利是在大队长和老支书手里讨生活,云家三姐妹却正好相反。不光不倚仗他们,她们还有可能反过来给大队长和整个大队提供便利,光是冲着这一点,天平就已经偏斜了。   与平静和谐的后院相比,前院的气氛犹如三伏天吃冰棍,整个一透心凉。   马丽抱着孩子坐在东屋炕上,只由着公婆出头,自己躲在后面。云利和梁友娣一直以为今天没他们什么事,不想到了最后竟是他们出最多的钱。   现在是七月份,他们从分家到现在就只在六月份的时候给过养老钱,也就是说抛除六月份,他们还要补足前六个月的。   最特么让二人接受不了的是他们六月份给的养老钱不足五块。现在将养老钱补足,他们就要一口气拿出三十多块钱。   别人都不拿,凭什么让他们拿?   你说什么?给我奶了。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就那老太婆的心思,她肯定不会从云敏她们要钱的。   不要归不要,可人家三姐妹就是乐意给,还给的心甘情愿,怎么着吧?   佟有鱼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更想不明白她的孩子们为什么都变得那么自私自利。   云彩的东西不算多,但也不少。她换季的衣物都在家里,再加上从小到大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所以东西是真没少收拾。   这些东西之后都会送到镇上的出租院里,以后...云彩心忖,以后她再回村子这里也肯定不是她的家了。   在这一瞬间,云彩就有了买房的迫切想法。   如果有了自己的房子,她是不是就有了一个安身的家?   至于结婚?   云彩发现,通过云吉的事,她更不想结婚了。   让她厌恶的云吉,自私冷漠的云利,躲在佟有鱼身后让佟有鱼冲在最前面的云满仓,优柔寡断的史胜利,洁癖强迫症晚期的贺之亦,可以说通过这次的事,云彩对男人的期待更低了。若是再加上在医院看多了的生离死别……云彩没有厌世都是她内心足够强大了。   除了云彩的东西要全部搬走,云老太的东西也要带到镇上去。加上云团团准备再往镇上弄一车柴火。所以最后的最后又借了村里的驴车跑了一趟。   云老太原本是没想那么快搬家的,但云团团在镇里给她租了房子,加上云敏有孕生产坐月子,云彩无家可归,云团团在镇里上班什么的,这就让云老太知道她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是不能再回村里生活了。于是便决定趁着云彩搬东西也将自己的家当都从老宅搬走。   云老太的东西可不少,好在她之前决定去镇里照顾云敏的时候就将她早年藏的那些宝贝都从炕洞里的暗格里掏了出来。   不过老太太习惯狡兔三窟,所以也未必全都拿出来带走。   要了一回赡养费也没能要到足够将云吉换回来的钱,佟有鱼仍是为了筹集五百块钱愁得不要不要的。   就在云彩他们拿着东西离开老宅的时候,梁友娣为了不让自己家出这笔钱,竟然向佟有鱼提了个非常有建设性的建议。   她建议佟有鱼带着马丽,再抱着孩子去医院收费口闹。只要云彩还想好好工作,就得妥协。   佟有鱼可舍不下脸来,但又不得不说这种不要脸的办法确实有一定成功率。就在佟有鱼犹豫着要不要这么干的时候,马丽不干了。   “妈,你想想团团,团团要是知道了,我们家云吉可就真的出不来了。”说完马丽又狠狠的瞪了出馊主意的梁友娣一眼。   梁友娣:“……”   不成就不成,瞪她干什么呀。   梁友娣缩了回去,到是一旁的云利觉得这个主意出的好,出的妙。   “她那工作还是咱家给她张罗的,她现在翅膀硬了就想将咱们一脚踢开,门都没有。妈,你就去闹。她要想好好在镇上工作就得听你的话,乖乖将我大哥放出来。”   在当初云彩工作下来的时候,云利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虽然她妈和她奶一唱一合的说什么镇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说什么前些年城里人都饿得哇哇叫。还说什么让云彩去镇上工作也是给家里打前阵,更说什么将来混好的提携家里。   可现在呢,他不知道云彩这样算不算混好了,可她不光没提携家里,没提携兄弟,更是因为丁点破事就不依不饶,说白了她就是在借题发挥,想将他们都踹了。   如果当初家里给他安排工作,那他肯定不会像云彩这么忘恩负义。   想到云彩,云利又想到了云敏和云团团,想到她们姐妹仨人都去了镇上做正式工,只有他们在乡下种地...云利看向一脸愁眉苦脸的他爸他妈时,眼神都变了。   让你们偏心?   活该! 第129章   佟有鱼心动了吗?   她可耻的心动了。   她连事后如何去医院给云彩的领导和同事澄清误会都想好了。   她准备用给自己泼脏水的方法诠释一回什么是花国式的自我感动型母爱。   但佟有鱼行动了吗?   她肝颤的退缩了。   因为她也不是真的毫无顾忌。   云彩不能将她们怎么办,可云团团能呀。   而且佟有鱼知道,云团团不光能,她还知道怎么打蛇打七寸。   想到这里,佟有鱼就有些心烦的对云利挥手,“你可白说了,让你老妹知道了她能打劈了你。”   云利一噎,脸上的忿忿不平也瞬间去了七分,想认怂又觉得没面子,还咬牙切齿的来了一句,“我怕她咋的?有本事就冲我来呀。”   咋呼完这一句,云利也真消停了,借故带着老婆孩子走了。   等他和梁友娣离开,佟有鱼才叹了口气。   “现在也没旁的办法了,下晌你跟我去趟大队长家看看能不能先将今年的工钱支出来。”按每年的工分钱来看,光是支她和云满仓的肯定不够,还得将云吉和马丽的支一些才行。   马丽张了张嘴,不想同意可她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拉下一张脸。既不回应佟有鱼的话也不发表意见的继续哄着怀里的孩子。   这一巴掌打出去就五百块钱,啥巴掌啥脸呐。   另一边带着梁友娣回家的云利越想越气,最后竟然翻出笔纸准备写一封匿名信到镇医院,检举揭发云彩得到编制的那些事。   信是写给李院长的,不过这封信写出去后却跟石沉大海没什么两样。   不不不,不是没两样,是云利干的这些事没让云彩受到什么影响,而他自己却暴露了。   吉利家里没有信封和邮票,于是他写完信又巴巴的去镇上邮局买信封和邮票。最有意思的是他在买邮票的时候问了卖邮票的那娜同一个地方的信用贴邮票吗?   那娜是认识吉利的,毕竟以前他也曾来邮局找过云敏。听到他这么幼稚的问题,那娜还好心的告诉他,只要丢到邮筒里的信不管往哪邮都需要邮票。   这之后云利就将买来的邮票贴到信封上,去一旁写下地址将这封举报信丢进了邮筒。   之前就说了,镇上的邮局现在就只有云敏会发电报。她虽然怀孕后时常请假但也要定期去邮局将电报发了。今天从村里回来后,云敏见时间不算早了,便让史胜利骑自行车载她去邮局发电报。   然后那娜就将云利刚刚问她的那句话当笑话讲给云敏听了。   当时云敏就一个想法。   这兄弟有够丢人没常识的。   可当两天后云团团将她叫过去,再将从李院长那里得来的信拍在桌上时,云敏就知道这个兄弟不光是丢人显眼没有常识,他还坏了心眼,丧了良心。   时间回到两天前,此时云团团在她和贺之亦的后院办了桌席面。除了宴请大队长和老支书外,也跟大队长说了一回往京城送菜干的安排。   云团团的意思是往京城送菜干的活不能再留在老云家了,她可以继续帮村子跟京城那边联系土样化肥检测的事。但这个活她希望放在稳妥的人手里。   以前是想要帮家里多弄个收入,可现在彻底看清了这些人,云团团便不敢将这么重要的事放在佟有鱼和马丽梁友娣手里了。   这毕竟不是一家一人之事,云团团真怕最后送礼不成再得罪了人。   原本这事就是看在云团团的面子上才交给老云家的。既然云团团自己都不放心,那大队长就更不可能放心了。   正好现在是夏天,正是晒菜干的时候,明后天村里开个会,当着全村人的面商量一回也就有了。   说完了这事,大队长又问云团团她在后勤处干的怎么样。   “我才刚去,还什么都没摸到边呢,正经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云团团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咱们村今年虽然养了不少猪,但我瞧着剩余劳动力仍是不少。我们后勤部管着食堂和供销社的采购,我觉得这一点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至于怎么利用,怎么给村里人谋福利,云团团心中有数。但她却不会主动说出来,准备先给大队长和老支书下个钩子,让他们回头主动来找她。   至于她能不能办成这个事...就以他们后勤部现在的内斗格局还有什么缝是找不到的?   下了钩子云团团就转移了话题,一边给她奶夹鱼肉,一边又让贺之亦多吃菜,转头看见云敏的筷子要碰到那份红烧兔肉了,又一筷子给拦了下来。   云彩这顿饭吃得相当沉默了,云团团也不准备跟她说话,就是多给她夹菜。转头又拿起酒瓶给大队长和老支书都找了杯酒,先是旧话重谈的说了一回去年村里遭了难。但在两位村领导的带领下,村民们不光渡过了难关,生活水准都不曾下跌。可见这都是两位领导的功劳。   敬了这么一杯后,云团团又给二人斟满,说起了她们姐妹自小在村里长大。哪怕现在户口转到镇上去了,那也是云家堡的人。   最后更是极为大方的表示:“等村里接了电,像其他村一样有了村喇叭,我就给村里捐一台收音机,让全村的村民都能听到广播。”   今天这话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在没安上电的时候,人们就会一直记着她的许诺。等有了电,刚开始听广播的时候也能说一回她的好。不过机器嘛,本来就是旧的,再用的不精心些,说不定一年半载的就坏了。等东西坏的时候,村民们还会将她云团团念叨一回。   电视机要好久以后才会普及,在那之前都是广播收音机的舞台。像之前那样掏个旧机器,请他们家小仙男帮着弄个好看的外壳,不费什么钱却能出个好名,这买卖值着呢。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旁人都吃完了就云团团和大队长老支书还在桌上侃大山。云敏困得打了个哈欠,贺之亦见状就让云敏去给云老太收拾的小屋休息一会儿。   原本那屋是留着做卧室的,后来云团团和贺之亦经常睡在外面的大炕上,那小屋就闲置了。   房子到底还是小了些,而且还是土坯房。好在不管是云团团还是贺之亦都曾想过以后有钱了就将土坯房翻新扩大成砖房,现在暂时对付住罢了。   等云团团将喝好的大队长和老支书送出院子,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云彩就走过来跟着贺之亦一块收拾桌上的脏碗脏盘子了。   云老太跟云敏去午睡,史胜利则被云团团折腾到菜园子里摘菜,摘果子去了。   下晌,云团团借了驴车回来,不光行李和柴火什么的都装上车了,就连云老太和云敏也都坐着驴车回了镇上。   史胜利与云彩则是跟在驴车后面骑自行车。   史胜利骑的是他自家的,云彩骑的是她从医院同事借来。   云团团和贺之亦没跟着回镇上,等送走了这一行人后俩人就回屋了。   贺之亦用大洗衣盆在后院晾了几盆水,晒了小一天了这会儿正是水最热的时候。   将水弄到屋里,他和云团团都洗了个澡后便和衣上炕睡了一觉。   现在还是单休,上了一周的班才得了这么一个休息日还都浪费在那些人身上,云团团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如果她没记错,双休是九五年还是九几年才开始执行的。扒拉了一回手指,云团团欲哭无泪的抱紧发一旁的贺之亦。   呜呜呜,竟然还有二十多年。   贺之亦见云团团凑过来,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我没锁门。”   大白天的做那事还不锁门,让人撞见了不太好吧。   云团团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贺之亦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即就将脸彻底埋在贺之亦肋下。   她也没那么饥不择食,好伐?   云老太彻底搬到镇上住了,云团团便决定中午都不回村吃饭了。因距离近了,云团团中午在出租院里吃完午饭还能多睡一会儿。   又因为云团团中午不回家吃饭了,贺之亦的时间又充裕了许多。他最近又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古籍,准备先修复出来等遇到合适的买家再往外出。   不过也就是最近几天有时间了,他接的那些单据的修复工作也要上工了。   户口迁到镇上了,办完手续后云团团和贺之亦就有了供应本,不过供应本上的劵并不多就是了。   想起自己有位老师今年办大寿,云团团还特意抽了个时间过去了一趟。   毕竟之前就说好了,办寿宴的鱼她来提供,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过去露个脸,人家不得以为她忘了呢。   从村里出来时,云老太并没有拿口粮,不过有云团团在自然也不会让她奶饿着。不光不会饿着,云团团还直接给她奶上了细粮。   云彩找了云团团,说是房租云团团出了,那以后出租院的电费她来出。云团团点头,没跟她客气什么。   再然后,云彩又告诉云团团李院长让她有时间过去一趟。   等云团团从李院长那里回来,云利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云团团挑着村民都出来溜达消食的时间拿着根木棍冷着张脸的从村井大树那边走过。   原本不少看到云团团的人还想叫她过去聊天。但见云团团这副样子,都不由面面相觑的看着云团团走过。   咋了?出啥事了?   那脸冷得叫人心肝都跟着颤悠了。   “诶诶诶,你们快看,去云利家了。”   有站起来盯着云团团去向的村民见云团团一脚踹开云利家的大门时不由惊呼一声,又赶忙吆喝其他人看热闹。   云吉还没回来,云家前两天又闹了一回赡养费的热闹。所以老云家的人最近都没出去乘凉聊天。云利吃完饭,正心不在焉的坐在炕沿上想着那封信送没送到镇医院呢。   其实第二天的时候,云利就有些后悔了。但事情已经做下了,云利除了有些后悔,后怕外,还带着几分不为人知的窃喜和期待。   他是真的很想看到云彩,或者说云敏和云团团都倒霉。   正想着李院长看到那封信会怎么做的云利突然被一阵巨响拉回了现实。   刚坐直身子就看见云团团拎着根棍子走了进来。   做贼心虚的云利瞬间跳上炕,还声色厉荏的质问云团团:“你干什么?”   梁友娣正在后院收衣服,听到动静连忙进屋,然后就看见云团团气势汹汹的拿着个棍子站在地上,她男人一脸惊恐的站在炕上,她在炕稍熟睡的大儿子此时憋着小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梁友娣见状也顾不上旁的,连忙爬到炕稍将儿子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瞄了云团团一眼,见云团团理都不理她们娘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一点一点的蹭下炕,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往屋外蹭。   云团团斜了梁友娣一眼,用一双看刚刚褪了毛的死猪眼神看云利,那眼神里都不是杀气。而是一种仿佛在研究从哪里下刀拆肉的恐怖犀利。   云团团不说话,云利吓得声音都变调了。除了最开始那句质问也头皮发麻的吓懵了。   仿佛只是一会儿,又仿佛过去了好久,就在云利已经适合了云团团的这种惊怵眼神时,云团团突然动了。她将手上的棍子折成两段,先朝云利狠狠的丢了一段,等云利躲过去了又丢了一段,她仿佛预盼了云利的躲闪动线,等两截木棍丢出去后直接跳上炕一把将云利从炕上扯着丢到地上。   “诶,啊,哎呦——”   从炕上被摔在地上的云利疼得倒抽一口气,那声「哎呦」刚发出来,云团团就又快步上前,一把将云利的下巴拽脱臼,随即才对着他冷笑,“就你这熊样还敢写匿名信呢?说,你还干了什么?别装傻,你敢这么对云彩就一定也对我出手了。说!你都干了什么?”   你让一个下巴都被你拽脱臼的人说什么呢?   云利:“呜-唔——”   云利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努力发出声音却没得到他老妹妹一点心软。   云团团见云利还在「嘴硬」又扯下他一只胳膊,之后继续问他除了写匿名信还干了什么。   云利疼得呲牙裂嘴还呜呜唔唔个不停。但云团团却是铁了心的装聋做哑,扯完左胳膊扯右胳膊,扯完胳膊又扯腿,将云利的四肢都拽脱臼后,云团团仍摆出一份愤怒样子怒斥云利嘴硬。   说白了,云团团就没指望云利能说什么。她就是终于找到了个可以打人的机会,这才迫不及待的过来了。   云团团用问云利还干了什么做打人的理由,就是因为她不会为了云彩或是云敏打云吉云利,但她会为了她自己。   再然后云团团就扯着云利的衣领子拖着云利出了他家,云利的四肢都被云团团拽脱臼了,只能像块破布一般无力的由着云团团拖拽着他前行。加上他合不上的嘴,脸上的惊恐和不停流出来的口水,呜咽声,直接成了这个夏夜最恐怖的画面。   在梁友娣惊恐的目光下,云团团一步一步拖着云利从几波饭后出来乘凉的村民们跟前走过。直到将人拖拽进云家老宅才将丢垃圾一样的将云利丢在地上。   目送男人出门,抱着孩子跟上来的梁友娣:“……”   所有看到这一幕,凑过来看热闹的村民:“……”   毫不知情,一头雾水迎接儿子闺女回家的佟有鱼/云满仓:“……” 第130章   “啊!”   佟有鱼最先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扑了过去。一边想碰云利却不敢碰,双手只敢虚空放在云利身上。一边大骂云团团,「你疯了吗,他是你亲哥,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云团团没让佟有鱼将后半句明显是骂人的句子骂出来,而是更大声的,怕旁人听不见一般的大声吼道:“所以他就可以写匿名信损妹妹的前途?”   哗!!   在云团团吼完这句话后,佟有鱼怔住了,云满仓顿住了。虽然没参与,却全程围观的梁友娣则心虚后退了。而其他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们却先是被这消息惊了一下,随即发出更大讨论声和指指点点。   若是这样,那也就怪不得云团团这么生气了。   佟有鱼像是头一回认识自己二儿子一般的缓缓低下头,可看着二儿子的样子,嘴边的责任又瞬间变成了心疼。   “那,那也不能,不能这样吧。他到底是你亲哥。”   “就因为他跟我沾亲带故,我才交给你们来处置。”云团团才不吃这一套呢,她走到一旁,一脚踹断老宅的晾衣杆,然后五指用插豆腐一般的插在成|人|小腿粗的粗木棍里,拿着木棍走到佟有鱼和云满仓面前丢下,“要么你们自己动手打断他的腿。要么,呵呵,他哪一天真被什么人打断了四肢,你们可别「冤枉我」!”   「冤枉我」这三个字云团团说得又慢又重。仿佛是担心佟有鱼和云满仓听不出来她的暗示一般。   你们自己动手,今天就是断一条腿的事。要是你们不动手,那哪天她动手就不单单是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而且还是不会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她干的那种。   佟有鱼被云团团话里的狠戾弄崩溃了,哭喊着:“他是你二哥!”   云团团伸脚在云利身上踢了踢,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回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现在是我杀父杀母的仇人。”   听到云团团这话的佟有鱼噎住了,云满仓也沉默了。就连刚才还指指点点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都被云团团的逻辑整安静了。   当然你爸妈的面说这句话...真的没问题吗?   众人想到这里又齐刷刷的扭头看云团团,然后大家伙都悟了。   很明显,云团团并不觉得这有问题。   “他不义,我不仁,天经地义。到是您,他都做出这种事了您还护着他,你又将我当成了什么?合着只有他是亲生的,我是捡来呗,是吗?”云团团又踢了下地上的粗木棍,用她那往常甜言蜜语各种奉承话脱口而出的口舌凌迟佟有鱼,“我来之前还在想,但凡您骂他一句,打他两下,我就相信您往常对我的疼爱是真的,我还愿意像以前那般敬您爱您,为了不让您难过,他写匿名信污蔑亲妹妹的事也可以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但现在,”   “我的耐心已经被你们耗尽了,”云团团的话停在这里,一边摇头,一边后退,等佟有鱼听明白云团团的话,面上露出后悔神色的时候,云团团才继续对佟有鱼和云满仓说道:“动手吧。别逼着我对女人和孩子动手。”   云团团说这话时视线还朝梁友娣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云满仓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至少云老太瞧了也许会心疼的神态和语气问云团团,“你二哥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那封信我都看见了,您要是不信我还可以给您背一段。云利故意变换了字体,可一封信那么长,有一半多是他没换过的。还有信封,信封上的字全是他的字。   对了,您还不知道吧,您这个儿子去买信封邮票的时候还问了一句同一个地方的信用不用贴邮票?我一哥们正好去邮局取钱,还想谁这么白痴能问出这种问题,扭头一瞧,发现这人竟还是他认识的。看了个全程不说,他还想着这是我亲兄弟,要不要将手里多余的邮票送云利。见云利买了邮票,他才做罢。”   寄信要贴邮票,而邮票又分本埠和外地两种贴法。如果说本地寄信只需要三分钱的邮票,那信邮到外地就需要五分或是八分钱的。而云利当时买邮票的时候就只买了够邮本地的邮票。   从李院长那里拿到信后,又听云敏提了这件事,云团团就特意去了一趟邮局找那娜核实这件事。   云利不能说话,佟有鱼云满仓和其他人都不知道具体情况,梁友娣到是清楚。但她不知道云利去寄信的时候,除了寄信还干了什么。所以这会儿云团团左一个「举报亲妹妹」,又一个「污蔑亲姐妹」就让所有人都以为云利举报的人是云团团。   可以说,要是云团团被云利举报了,她收拾云利也算情有可源。可若是让人知道云团团只是借题发挥,真正被举报的人是云彩,那她今天做的这个事就多少有些站不住脚了。   毕竟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亲姐姐,你一个做妹妹的,立场不正。   所以在云利家,云团团只逼供云利是不是也对她做了什么。怕云利说话还特意将他下巴拽脱臼了。而这会儿到了云家老宅云团团又故意含糊不清的模糊主角误导所有人。玩的就是一个无耻加无赖。   不过此时云团团双手插在裤兜里,虽然是在回答云满仓的问题,但思绪却跑到了昨天。   昨天中午在出租院吃午饭,云敏还在感叹云吉云利跟变了个人似的。就连以前怎么看都觉得好的马丽和梁友娣也全都颠覆了她的认知。   云老太弄了土豆酱,又弄了些葱和可以生吃的小青菜,洗了大白菜和生菜,捣碎几个水煮的鸡蛋……加上贺之亦炒的花生碎,中午吃正宗农家大饭包。云敏说这句话时云团团正双手握着她的大饭包大口大口吃着呢。   饭包太大就有些散,云团团也没顾得上说话,准备吃完再说。到是一旁的云老太叹了口气跟云敏讲了一回顺境和逆境。   父母不是圣人,兄弟姐妹也不是圣人,这世上九成的人都只是普通人。而普通人的性情和人品只有在逆境中才能彻底暴露出来。   以前云吉云利以及马丽和梁友娣是得利者,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好处就已经送到他们面前,他们只需要伸出手接下来就可以了。所以在这份极容易得到的利益面前,他们可以是好兄弟好嫂子。别说他们了,就是牢里的杀人犯,山上的土匪汪洋大盗也都可以展现出他们最好的一面。   分家之初为什么没有暴露?   因为分家之初,他们还在观望。他们在等待利益是否还会像之前那般得到的轻松又容易。如果和以前一样,他们也不会暴露本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自己被一脚踹出了利益中心,于是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如果你们愿意继续牺牲自己的利益,那他们仍旧是好兄弟好嫂子。”   云老太朴实到极致的话一出口,云敏就彻底想明白了。或者说她不是想明白了,她只是终于不再纠结,也在期望那些变了的人能够洗心革命,浪子回头了。   其实云敏心里明白,不是她们牺牲了多少利益。而是这件事情中从头到尾最吃亏的都只有一个人。   是她的小妹妹,云团团。   深吸一口气,云敏继续问:“...那我爸妈呢?他们为什么这么偏心?就因为云吉他们是儿子吗?他们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云老太摇头,看着孙女们看过来的眼神,讲了一回赌徒心理和环境对人的影响以及父母潜意识里想要平等对待每个子女的补偿心态。   女儿们个个都有好出路好前程,做父母的若是在这个过程中为女儿出过力,就会下意识的认为亏欠了儿子们。抛开云团团,只说云敏和云彩的工作吧。这俩丫头的工作云老太和云团团出了少说一半的力。剩下的一半云敏和云彩个人的努力占了四成。而佟有鱼和云满仓这对父母出的力顶多占了一成。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佟有鱼和云满仓心里原本的一成也变成了七成甚至是八成九成。再然后看着仍旧生活在乡下的儿子们,他们就会觉得亏欠了他们,想在其他地方补偿他们。等到云海入伍当兵了,在佟有鱼和云满仓这里,云吉云利就彻底成了最被亏待的小可怜。   这是他们外在偏心的一个原因,剩下的两个原因,一是不外乎人们重男轻女的老思想和村民们不负责的各种说三道四,比如说养老还得靠儿子,闺女再好也是别人家的。再比如说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我肯定要将我儿子送出去。更过份的还会说佟有鱼和云满仓脑子进水了,只管闺女不管儿子本末倒置。甚至将靠儿子能养老这事当成口头禅说给二人听。   最可怕的是有些人还说什么闺女是你生的,工作是你给安排,就得你说什么是什么。   在这种洗脑一般的言论下,有些思维和想法也潜移默化的生成了。   最后一个原因就是赌徒心理了。   有一部分父母会因为出色的儿女骄傲,进而忽略不出色的那个。可还有一部父母因为出色的儿女不需要他们操太多心,进而将大部分心思全都放在了不出色的儿女身上。付出的太多,也让他们下意识的,习惯成自然的将生活的重心,自己的注意力和偏爱都放在了不出色的儿女身上,进而彻底忽略那个出色的儿女。若是再偏激些,他们还会认为都是那个出色的儿女太出挑了,才给其他儿女带来压力和阴影……   等云团团一个快要散了的饭包都吃完,她才有功夫问她奶这些道理她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云老太没有回答,只告诉自己的大乖孙没事多吃些米,说不定几十年后也能赶上她吃的盐多了。   云团团:您老这盐吃的不是一般多哇——   ←_←   收回思绪,云团团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继续用不耐烦的语气催促云满仓和佟有鱼动手。   “再不动手,我可就走了。”云团团扬了扬下巴,“父老乡亲可都看着呢。您二位要是现在动手,还能落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若是您二位一意包庇云利寒了我这做女儿的心...就问村里有个连亲妹妹都要举报的人,谁不害怕,谁不提防呢。我住在村里就是村里的人,我工作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回报全村的父老乡亲。可我的亲哥哥却根本不顾全村的利益非要拉我下马,知道的是父母没教好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不是嫉恨村民们过得好呢。知道被人举报的时候,我还在联系人想着帮村里弄一批杂交水稻的种子回来。唉,也不知道这事对我影响大不大?你们说说,我这么折腾图什么呀,就图被亲兄弟举报?”   杂交水稻的事可不是小事,若是他们真能弄到种子,那是不是以后他们家里也能吃上大米饭了。村民们想到这里,再看向瘫在地上起不来的云利,更是满眼的嫌弃。   “满仓呀,你们可不能再犯糊涂了。”   “就是就是,你们家云利这不是害人害已嘛。”   “打吧,你不打我替你打。”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朵雪花是无辜的。”   云团团看着之前看热闹的村民们都齐刷刷的指责云利和佟有鱼,并且大力劝说云满仓大义灭亲,云团团心中先是浮现了这么句话,随即就是——她的好处可不是白给出去的。   村民们将云家老宅挤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指责云利,都在催着云满仓下手,民情激动得仿佛云利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也将云满仓和佟有鱼吓到了。   不就是举报了自己亲妹妹那点事吗?   在一声声的声讨和催促中,云满仓虽然举起了粗木棍却使终下不了手。   佟有鱼更是抱着云利哭得跟给云利上坟一般。   云团团见状,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摇了摇头,退出了云家老宅。   至于云家老宅的这份热闹...就留给其他村民吧。   虽然云团团离开了,但村民们还在因为她那些话愤怒的想要撕了云利。   一个年纪跟云老太差不多的老太太,更是指着云利说什么她这辈子都没吃过大米饭。原本死之前还能吃到的,现在却被云利踹翻了饭碗。   没错,因为云团团的话,他们都以为杂交水稻的事黄了,他们种不上水稻,也吃不上大米了。   又因为云团团这些年给村民们留下的好印象。所以就没一个人站出来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毕竟以前云团团也真的帮村民们办过不少好事,而且还都成功了。   其实,村民们不知道就算现在全国都知道杂交水稻研究出来了。但没个三四年也没办法真正推广开来。毕竟前几年是需要各种实验以及育种的。也就是说就算云团团真借着之前的地质勘察小组搭上边,将云家堡的土质数据,地理位置,环境温度什么的递到了杂交水稻办公室,云家堡最多只能成为一个水稻实验基地,种出来的粮食也不会像村里分口粮那般留给他们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云团团再度借题发挥不是吗?   她要注意名声和影响,但做错事的人...都必须受到惩戒。   长不大的熊孩子以及养出熊孩子的父母……   云团团没再凑那个热闹,回后院后还跟贺之亦摘了一大捆韭菜。   云老太突然想吃韭菜盒子了,所以他们今天晚上将韭菜割了摘出来,明天早上拿到镇上给云老太,中午的时候就能做出来。   对了,云老太闲着没事已经将出租院利用起来种了些青菜和小葱。不过豆角茄子这些已经来不及种了,平时吃菜就都是从后院的菜园子里摘些过去。   有时候是起早的时候摘,有时候晚上睡觉前摘了放在菜篮子里,等第二天早上。云团团与贺之亦吃过早饭了,云团团便将菜篮子放在车把上,一路骑着自行车去镇上。先将菜什么的送到出租院,然后再去镇委大院上班去。   因出租院加上云敏俩口子,最多五个人吃饭,加上夏天蔬菜放不住。所以云团团带来的菜并不多,一般就够一天吃的,顶多两天。   米面粮油这边都齐全,加上云团团将她的那个供应本给了云老太,这边便是缺了什么,云老太也能自己溜达到供销社买。   为此云团团还特意找了她在供销社上班的「表姐」,告诉她如果她奶哪天过来了。无论是忘记带钱了还是忘记带票了,都先给她拿着,缺的什么她过后补上。   云团团以后就要在供销社后面的院子里杀猪了,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半个同事。再加上她的编制落在镇委大院后勤部,在身份上可就比以前啥也不是的时候更让人看重了。所以于情于理这样的拜托都不会落在地上。   这事云团团也跟云老太说过。   “您要是哪天溜弯回来,想买东西了就直接去供销社。”   贺之亦是个会过日子且细心的人,隔三差五也会到镇上的出租院,发现缺什么也会及时置办。怕换灯泡或是电线短路电到人,他还从来到尾的检修过一回,就连云敏家他都特意去了一趟。   弄得云敏都担心自家卫生不及格,再让这个有洁癖的妹夫嫌弃。   早起,因为贺之亦今天要去县里,云团团便与贺之亦一道出门。贺之亦先送云团团去镇委大院上班,然后再骑着自行车去出租院送菜,最后再去县城。   两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正有说有笑的往镇上去呢,就看见云满仓推着独轮车与佟有鱼迎面走来。   仔细一看那车里推的正是云利。   瞧着云利腿上的石膏,云团团便知道这对父母没扛住那些情绪激愤的村民还是朝着云利挥了胳膊。   如果只是单纯的被打断一条腿云利可能还能挺住,可在那之前云利已经云团团拽脱臼了四肢,又从家里一路被拖拽到老宅,夏天穿的少,云利后背都在与地面的磨擦中磨出了血。   所以在云满仓将云利的腿打断后,云利直接疼得晕了过去。   村民们见云满仓真动手了,便都有些怕事的撤了。而大队长和老支书却是从始自终都不曾出现过。   云利这种情况,除了送医院也没旁的选择了。   村里的驴车...云满仓心里有气,也没去借,而是推着独轮车将云利送到了镇医院。   好巧不巧的是昨天还是云彩值夜班,看到她妈来缴费也知道了受伤的是云利。   晚上没什么人缴费,云彩挂了个稍等的牌子就跑到门诊那边看热闹了。   除了骨折的那条腿医生先没碰外,其他的胳膊腿都被医生复位了。在这个过程中,云利又被疼醒了。   然后注意力只在断腿和四肢上的医生又将云利的下巴抬了上去。   这一抬不要紧,云利又将自己干的那事掀了出来。   冤枉呀,他就只写了一封举报云彩的匿名信,他真的没有对云团团做什么。   “爸,妈,你们相信我,我真的就只写了一封匿名信。”云利又气又委屈,还不停的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做过。“我都没举报她,她凭什么打我?”   佟有鱼/云满仓:“……”   医生:“……”   云彩:“……”   佟有鱼和云满仓面面相觑,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云彩躲在门外听了个全程,冷哼一声便回了收费口。   而屋里被迫听了一耳朵的医生默背了几遍从业守则,这才没给床上同样「大义灭亲」的云利造成二次伤害。   接了骨头,打了石膏又挂了两瓶消炎药,因不舍得花钱,佟有鱼和云满仓便带着云利回村了。   偏偏好巧不巧的就遇上了上班的云团团和准备去县城的贺之亦。   云团团是不想停下来的,可佟有鱼和云满仓却将云团团他们给叫住了。不光云利说了一回他没做,佟有鱼和云满仓也在一旁打保票说云利真的只写了一封匿名信。   “误会?哈,到现在了他还嘴硬有什么意思吗?不妨告诉你们,别说匿名信了,就是自己亲身去革委会,镇委大院举报我,也没用。”云团团用一种挑剔又嫌弃的眼神打量了一回独轮车上的云利,嘴里仍旧是那套说词,“想跟我玩鱼死网破那套,你们尽管试试。大不了这猪我不杀了,我回头到省城当警察去。”   真敢试...云团团勾唇冷笑,试试就逝世!   人与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佟有鱼与云满仓是相信云利的,毕竟到了这种时候也没有再说谎的必要了。但他们也和云利一样,都没办法说服云团团相信这个事实。而且在经过昨天的事以后,佟有鱼和云满仓也终于明白他们这个老闺女狠起来是真的狠到能将亲生父母拿去祭天的。   如果杂交水稻的事情彻底没戏了,那云利甚至是他们俩口子都得是全村公敌。想到这里,云满仓也顾不上跟云团团摆老子款了,直接问道:“杂交水稻的事,还有戏吗?”   云团团用一种了然的神色打量了一回云满仓,什么都没说就叫上贺之亦离开,不过刚走了两步,云团团又离下来了。   “对了,你们刚从医院回来,应该见到云彩了吧?你们有让云利跟云彩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吗?”   佟有鱼和云满仓没想到云团团会提起云彩,神色一下子就变了。不自在的看向云团团,见云团团脸上全是嘲讽,又齐齐的移开视线看向独轮车上的云利。   至于贺之亦...俩人心中还是有些羞耻心的,这会儿都不好意思看贺之亦。   云团团见状呵呵了两声,这次走的更是干脆。   她奶有一点没说,那就是做父母的还有可能欺软怕硬。   云团团与贺之亦一路无论的到了镇委大院门口,然后贺之亦就一脸感慨的跟云团团说道:“我们以后就只生一个小孩吧。”   他们俩都不是重男轻女的性子,所以不管这个小孩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无所谓。   云团团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云团团说道,“咱们就生一个,就只对他一个人好,给他所有的偏爱,让他做最幸福的小孩。将那些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疼爱全都给他。”   “好!”   与贺之亦在门口分开,云团团心情极好的进了办公室。   贺丽抬头见云团团进来,连忙对她喊道:“你电话,过来接一下。” 第131章   她可真忙!   云团团这么想的时候已经蹦蹦哒哒的跑过去了,“喂?”   轻快又上扬的语调让电话那头的人都不忍心破坏她现在的好心情。确定已经非常肯定云团团没办法顺着电话线爬过来后,那边还是据实以告了。   就在今天早上,崔星辉已经刑满释放了。如果不出意外,崔星辉将于三天内回到云家堡继续做他的插队知青。   云团团:“……”   这日了狗的早晨,槽点不要太多哦。   云团团挂了电话,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将这份烦燥心情压了下去。见贺丽正在打扫卫生,云团团也没像旁的新人那般过去帮忙,而是从窗台上拎了两个暖壶去水房打水了。   贺丽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拖地。   云团团之所以不主动帮忙还是因为上周云团团帮忙的时候,「不小心」就弄断了拖布杆。   到了水房,云团团又与其他打水的同事们聊了一会儿天气,八卦和衣裳,菜价,等她从水房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回到自己坐位前,云团团又特别来会事的问了一回贺丽和苗小红要不要热水,见她们点头便亲自举着暖壶挨个给她们倒了杯水,然后就拎着暖壶回了她自己的坐位。   一个暖壶仍旧放在窗台上,一个则被云团团放在了她办公桌下面。拿出不知道贺之亦在哪淘换来的紫砂水杯,又拿出贺之亦给准备的绿茶,美美的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放在办公桌上。   喝茶嘛,自然要配一些茶点。像是蜜饯果脯,小巧适中的点心都可以。   于是云团团又将今天带来的零嘴全拿出来摆在办公桌上。   贺之亦用木头做了个两个匣子专门给云团团放这些小零嘴,还特意用了合页和锁鼻子。那用心程度不像养媳妇,倒像是在养亲闺女。   虽然今天仍和前几天一样,但云团团的心思却跑远了。   崔星辉回村子了,会不会报复贺之亦?   白天他们都不在家,崔星辉就是将贺之亦暴打一顿。甚至是攮死贺之亦,怕是都不会有人看见。再一个,他们家里有不少值钱的东西,村里人没那个眼力兴许认不出来,可崔星辉却未必。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崔星辉从小与贺之亦一块长大。纵使他看不出来那些东西的好坏,但他可以通过贺之亦的反应和对贺之亦的了解猜到些什么。想到这里,云团团便觉得对崔星辉这个人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许通过这一年半的教育,崔星辉已经改过向善了呢?   她不能在还没见到人前,就因为贺兰芳和王玉兰给崔星辉打负分。虽然她更想打死这个从小就欺负贺之亦的家伙。   不管怎么样,她需要看到崔星辉才能决定防守级别。   而在云团团看来,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上午仍旧是无所事事,不过云团团却没在办公室干耗着。她跟贺丽说了一声便去了供销社。   她去年杀猪用的案子和烧水锅,大盆什么的都被放在供销社的一个小仓库里。云团团打了申请报告,直接给自己在供销社的后院里弄了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并且将那个小仓库顺利划到后勤部。   办公室不大,只有五平左右,不过足够云团团换衣服和放一些工具了。   她不能天天背着那套杀猪刀东奔西走吧?她杀猪前后不换身衣服,一身血淋淋的走在镇子上,会不会造成恐慌?   反正理由随便找找就有了,办公室也就在这种情况下安排下来了。   去年洪姐用来登记的那套办公桌椅被抬到了这间小办公室后,云团团又从供销社借了一个柜子。   柜子从上到下有五层。从下往上,最下面那层放了云团团的那套杀猪刀,以及干活要用的雨衣和雨靴。   倒数第二层放了两个铺了塑料内衫的方型带盖篮子,这是预备给云团团放衣服的。第三层,也就是最中间那层放了云团团上学时用的那个小暖壶和两个客用水杯。   再往上的两层,就什么都没放了。不过上次贺之亦过来的时候,建议云团团第四层放些奖状。而最上面那一层,他得空会给她编几个小篮子,那一层全放些吃的东西。   这会儿云团团过来打了一个转,又与她「表姐」聊了一会儿天,便回了出租院。   云老太见云团团这么早就下班了还有些诧异,不由问了她一句。云团团也没瞒着,一五一十的说与云老太听。   云老太在听过她大乖孙的烦恼后,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大乖孙真是个道德标兵。   要是她,她肯定会想办法不叫那个崔什么辉的从监狱里走出来。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花点钱,里面有的是人帮忙将崔星辉留在里面。光是说话的功夫,云老太就能想到五六种糙些的办法。   “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小贺白天呆在镇上,晚上等你下班了再一块回去。”反正镇上的房子也大,贺之亦日常也就是一张桌案就能自己哄自己的玩上一整天。而且这个孙女婿做饭还好吃,他来了镇上,他们都有口福了。   贺之亦不用再干农活了,但在农村生活却也有不少的活计要干。   菜园子要浇水,长好的果蔬青菜要晒成干,自留地也要自己收拾,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不少活。   旁的地方自留地就是菜园子或者说自留地里包括了菜园子。但他们桥头镇,尤其是云家堡这边,自留地是自留地,菜园子是菜园子,分得特别清楚。也正是因为分得清楚,所以村民的日子也比那些「分不清楚」的地方要富裕一些。   夏天是晒菜干的时候,那一园子的瓜果蔬菜不可能丢下不管。但收秋后农村的活就立时减了七成,等天再冷一冷,村里人就开始猫冬了。   但城里上班的上班族却仍旧要顶着寒风继续上班。   唉,这也是云团团最喜欢北方农村的主要原因。   原本的计划就是夏天的时候云团团和贺之亦先在村里住着,秋里将自留地里收了,再看着天气变化搬到镇上住。隔三差五的回村去看看房子,烧烧炕,顺便再取些柴火回来。就连今年的除夕他们都决定在镇上过了呢。   但现在云团团开始担心贺之亦独自一人在家会不安全了,云老太便想着要不要让贺之亦白天来镇上呆着,省得云团团惦记,然后贺之亦还真出了事。云团团闻言想了想,对云老太说道:“那我问问小贺同学的意见吧。”   “对了,我听你二姐说,你将云利的腿打断了?”   “胡说八道。”云团团刚准备解开袖扣就听到云老太这么说,一双眼睛都瞪圆了给自己辩护,“我就拽了他几下,是我爸自己轮圆了胳膊一棒子敲上去的。”   云彩昨天是夜班,今天早上交了班便回出租院了。早饭的时候就将昨天晚上的事跟云老太说了。祖孙俩还在家里说了一回云团团下手太狠,让人知道了影响多不好。就算真气不过,也不能当面打呀。   贺之亦过来的时候,云彩还没下班。所以一直等到这会儿云老太才有机会打听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爸?”听到这个答案,云老太诧异极了,包韭菜盒子的手也顿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云团团,“你爸鬼上身了?”   她儿子她知道,躲在后面还成,他是绝对干不出这种出头让儿女嫉恨的事。   云团团被云老太的形容词逗笑了,刚想说什么,云彩便从屋里走出来了。   云老太嫌厨房不敞亮,也不够通风,便将面板什么的都拿到了院子里。正好有贺之亦早前拿过来的铁皮炉子,便决定在院子里烙韭菜盒子。   两人说话声许是被屋里补觉的云彩听到了,她不由趿鞋上炕,一边用皮筋拢头发,一边走出来打水洗脸,“我昨天听了一耳朵,那话里话外都说是你打了云利。”   “还真不是,我就是问问他还干了什么,顺手就给他拽脱臼了。”   云老太:她就知道她大乖孙说的「我就拽了几下」有水份,只是没想到水份这么大。   云彩:那云利背后的伤也是脱臼伤呗?   也许云利伤的最重的不是脱臼,不是骨折和磨伤而是被一路拖拽伤的面子……   云团团没瞒着云老太,也不敢在这老人精面前耍什么心眼,贼痛快的将昨天晚上的事学了一回,顺便吃韭菜盒子。   一般人家烙韭菜盒子是小火慢煎,全程都是烙出来的。云老太做的韭菜盒子则是先烙个半熟,然后再一个一个立起来摆在锅里,最后加上一些水,盖上盖子焖熟。   有些类似锅烙水煎包的作法。   另一边,今天已经恢复上班的云敏,中午下班前收到的最后一份电报就是发到云家堡的。   电报上也是简明扼要的写了崔星辉的事,并且还说相公文件以挂号信的形式邮寄至云家堡。   这样的对公电报向来比普通的民用电报字数。不过这种电报还有特定的暗号,比如说后面那句跟挂号信有关的句子,人家只打两个特定的字过来,云敏这个电报员则需要将特定的字如数翻译在电报纸上。   将电报上的内容记下来,云敏便将电报交给了邮递员,她自己则踩着点下班了。   史胜利在放暑假,云敏回家就能吃到现成的。先去了一趟出租院将这个消息告诉云老太和每天中午过来吃饭的云团团,然后再回家吃史胜利的爱心午餐。   哦,云敏走的时候还拿了四个烙好的韭菜盒子给自己加餐。   云老太吃不惯史胜利做的饭,说他做得饭只比猪食强些,完全没法跟贺之亦比。所以史胜利做饭也不往出租院送,到是偶尔买肉的时候会留一块生肉给云老太送过来。   这会儿史胜利与云敏继续过他们已经为数不多的二人生活,云老太一边听广播一边跟两个孙女吃午饭,顺便再说一回村里镇上各种家长里短。   早在今天早上云老太在知道云利干了什么,而佟有鱼和云满仓明知道云利干了什么,在见到云彩的时候却什么都没做后,就不得不承认这么聪慧的自己竟然生了个蠢货。   不过转头看向云团团时,受伤的心又再度原地复活了。   那只是个意外!   就在云团团祖孙三人的话题从崔星辉出狱,到贺之亦遭罪,贺之亦的妈太不是东西时,崔星辉已经被他生母王玉兰接走了。   母子二人先是抱头痛哭了一回,然后崔星辉拿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跟着王玉兰回了招待所。   招待所的服务员一看崔星辉那标志性的短发和介绍信,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还是王玉兰送了两张全国粮票出去,那服务员才给崔星辉开了间位置并不好的房间。   一年零七个月的牢狱生活让崔星辉有了许多变化,那双眼睛直视人的时候,竟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   崔星辉从小最厌恶的人就是贺之亦,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将贺之亦狠狠的踩在脚下。但现在他最不想见的人也是贺之亦。   崔星辉让他妈妈帮忙,说他不想回云家堡,说他想回承恩市。   王玉兰不能生了,她就指望这个儿子给她养老送终呢,听到崔星辉这么要求,王玉兰也没正面反驳他,而是告诉他,自己需要一些运作的时间。   “你突然说这个妈也没个准备,妈先送你回云家堡,然后就回承恩市给你运作去。你是妈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是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别说你不想回云家堡,就是你想,妈还舍不得呢。妈就想长长久久的守着你,再不叫你吃丁点苦了。”   崔星辉被他妈哄住了,虽然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却愿意给他妈妈一点运作时间。   这些日子王玉兰经常去探监,但有些话也不能当成那些狱警的面说。于是娘俩个先各自收拾了一回,然后便去国营饭店吃饭,吃完饭便将这一年半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通。   包括王玉兰跟现任离婚的事。   当然了,王玉兰对崔星辉说起这事的时候,说的都是那男人不愿意帮她救崔星辉出来,还多次阻挠她,这才离婚的。   听到王玉兰这么说,崔星辉的记帐本上便又多了一个人。   听说亲爸带着后妈和后妈生的小崽搬家了,崔星辉就冷笑连连,一副早晚有一天要杀过去跟他们算帐的样子。   原本这一年零七个月的磨砺还让崔星辉看起来有些稳重。但当他听到洪丹结婚的消息时,则瞬间不淡定了。   她怎么可以结婚?   她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愤怒差点让崔星辉将原本就简陋的招待所客房给砸了,王玉兰见状瞬间抱住崔星辉的腰,一边苦口婆心的劝他别激动,天涯何处无芳草,一边又说他才刚出来再这么激动让人听见了会报警的,说不定招待所的人就会将他们赶出去。   崔星辉到底还是听劝的重新坐回招待所的床上,只是无论是气息还是神色都让王玉兰有些担心崔星辉的精神状态。   “贺之亦也结婚了,还是个上门女婿,他媳妇是村里人,叫”   不等王玉兰说完,崔星辉就露出一副嫌弃鄙夷又高高在上的样子打断王玉兰的话,“就那个废物,也就只能给人当上门女婿了。”   虽然没在村里呆多久,可贺之亦只能拿五个工分的事,崔星辉却是一早就听说了的。原本他就瞧不起贺之亦,听说了五个工分在村里代表什么后,崔星辉就更瞧不起贺之亦了。   此时听说贺之亦给村里的村姑当了上门女婿,就有一种这种事情早在他意料之中的快意。   “他也就那张脸还能用吧。”   然而王玉兰告诉儿子有关贺之亦的事情并不是想让儿子在这里兴灾乐祸瞧不起人的,她会调查贺之亦,也是想着儿子出来后还要在云家堡生活,这个贺之亦会不会落井下石再跟她儿子做对。可这一调查就让王玉兰瞬间炸毛了。   泥嘛呀,这贺之亦自己斗不过她儿子,竟然还找了个母夜叉,这人的心机也太重了。   “云团团?云朵?”王玉兰说时崔星辉还有些不以为意。但在听到「云朵」这个名字时,崔星辉瞬间不好了。   这个名字也太特么熟悉了。   他们在里面可是连续听了十天流窜犯是如何被捕的专题报告的。   崔星辉:“……”   肿么破,他现在更不想回云家堡了。 第132章   当日云团团办升学宴前,崔星辉就已经落户云家堡了,他可比狱中那些狱友更早知道云团团有多彪悍。   牢里给他们念了十来天的报纸,重点都在描述什么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和流窜犯被捕到被执行的这段日子有多凄惨。   报告掺着流窜犯们的伤情和悔过书。哪怕是穷凶极恶之辈也不由毛孔悚然,不寒而栗。   纵使悍不畏死,也怕这种生不如死,还大小便失|禁躺在屎尿被窝里任人宰割的人生境遇呀。   这一次的教育让服役的所有人都认识到了老实做人,遵纪守法的重要性,同时也让他们记住了一个名字——云朵。   现在从小到大的宿敌跟那么恐怖的云朵结婚了...他回云家堡还有命在?   贺之亦会不会让云朵薅着他的头发将他往墙上撞,就像小时候他这么对贺之亦那般?   会不会在他生病发烧的时候,将他关在地窖里?再像小时候他带着人抓了好多老鼠和蛇带头将它们都丢到地窖里,盼着它们能将贺之亦咬死?   不不不,他们会将他的按在水里,然后贺之亦还会踩在他的背上让他只能趴在水池里起不来。在他双手胡乱挣扎时,再狠狠的用鞋底碾压他的手。可是...贺之亦只有两个人呀,他记得当时他们有五六个人,踩胳膊的踩腿的,按着贺之亦的脑袋往水里压的……   对了,他做过牢,就像小时候贺之亦被人冤枉偷东西上一样,他是有案底的。如果贺之亦他们想要栽赃他,那无论自己说什么也没人相信了。就是有人相信...估计也会像当年那般。纵使知道真相也不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崔星辉越想越害怕,到了最后整个人都打起了摆子。   怎么办,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犹如困兽之斗一般崔星辉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的看向王玉兰。   明知道云团团是这么个玩意,又明知道贺之亦和云团团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出来?   为什么?   被儿子突然犹如凶兽一般的阴翳凶狠眼神吓到的王玉兰,身体本能的哆嗦了一下。一边在想崔星辉怎么了,一边又不禁回忆自己这些日子吃的苦,遭的罪。   崔星辉在里面接受劳动改造的时候,王玉兰在外面也不好过。   首先就是那份莫名出现在她房间里的毒蘑菇粉。   她被带到革委会,并在那里渡过了非常难熬的一天一夜。   好吧,准确来说,她在那里的时间并没有那么久。但在那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有种渡日如年的感觉。   她憎恨那个栽赃陷害让她被革委会带去审问的人,也感谢那个给派出所打电话让派出所的同事来救她的人。她怀疑这两件事是同一个人所为,但她没有任何证据。   甚至是当时她强行被革委会带走后,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还彻底清理了一回房间,致使派出所的同事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她曾一度怀疑是不是在省城上大学的云团团所为,她曾想向派出所的同事提供了自己的猜测。但想到她这次是为了崔星辉提前出狱才来的林省,又担心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会节外生枝,再让崔星辉的事再起波澜,这才不得不将心中的猜测压下,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除了怕节外生枝外,王玉兰又觉得打蛇不死随棍上。如果她是云团团,能将仇人摁死就肯定不会半途而废的。而且云团团能徒手将九个流窜犯弄成残废,可见心狠手辣,这般性子的人又怎么会放她一马?   所以...也未必是云团团。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云团团,她在林省也没跟谁结仇呀?   王玉兰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她睡过的男人那么多,谁特么知道是哪家的傻|逼娘们报复她呀。   当初云团团给亲婆婆贺兰芳送了报纸和一封热情洋溢的家信时,还给王玉兰所在的工作送了一封明为咨询实为告发的信。而这阵子一直在林省这边运作崔星辉的事。所以王玉兰到现在还没回承恩市,也就更不知道单位对她这次请假的真实情况知之甚详,并且做出了相应处理。所以她这会儿跟她儿子说的事中少了一件关于她自己的。   娘俩个一个在后悔提前出狱,一个在琢磨着怎么才能将儿子弄出云家堡。而云家堡那里也在这一天的下午知道了崔星辉提前出狱的消息。   云敏中午下班前将电报给了邮递员,邮递员中午吃过饭便将电报送到大队长手里。   大队长脑仁疼的拿着那封电报,满心不耐烦的再度叫上老支书,会计等人开了个村委碰头会。   今天的第二场村委碰头会。   第一场是上午十点钟左右,佟有鱼和马丽找上他要提前预支工分钱的时候。   还没秋收,甚至是地里的玉米穗子还没长成的七月就想要预支年底的工分钱,就是权力再大,大队长也得开个村委成员碰头会才能决定。   云家的事,大家都有耳闻,甚至是还有人亲眼见证了一回。虽然都在心底腹诽佟有鱼和云满仓糊涂了,为了两个不着调的儿子将三个出息的女儿推远了,可还是按章程的讨论了一回,最终将钱预支给了他们。   差不多十二点钟的时候,佟有鱼终于凑够了私了的五百块钱。   因中午派出所也要休息,加之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佟有鱼和云满仓都没合过眼,连着饭也没正经吃。所以拿到钱后,佟有鱼便先回家做饭,准备吃过饭再踩着下午上班点去派出所。   对了,还要叫上云彩那死丫头。   其实也不是不想早点去镇上,主要是他们都知道云团团中午的时候肯定跟云彩在一处呢,他们也实在打怵跟云团团见面了。   云彩早就对她爸妈失望到不再期待什么了,拿到钱后连句难听的话都没说便跟着佟有鱼去派出所签私了的文件,佟有鱼到是想说点什么,只是她刚开了个头,云彩就站住脚,说:妈你要是还有什么想法,那这钱你先拿回去,等你想好了咱们再去派出所。   佟有鱼见云彩这么说,再多的抱怨也不敢往外冒了。   云彩拿了钱,也痛快签了字,之后也没等云吉出来,便自顾回出租院了。   回去的路上还特意去了一趟肉铺,割了二斤五花肉准备明天中午炖肉吃。   手里有了这五百块钱,云彩第一个想法就是买房。   她想到明年要去省城学习的事,又因为最近家里的事让云彩生出了逃出桥头镇的念头,她便想在省城买房。   她喜欢年初在省城租的那处小院子。   她喜欢每天白天去医院学习,晚上在堂屋苦读的日子。   她喜欢她奶没事就听听收音机,在木头槽子里种小葱,拎着装了坐垫,水杯,小点心的篮子一边跟街坊邻居糊纸盒,一边八卦聊天的日子。   她喜欢她妹双手捧着脸,坐在她妹夫身后,一边看着她妹夫做饭干活,一边说着各种甜言蜜语。   她还喜欢…医院的病人因为她穿着老师给她找来的白大褂而喊她医生的日子。   云彩拿到了钱,云吉也放出来,老云家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不想崔星辉又在这种时候提前出狱了。一时间,不禁让大队长都有种翻黄历的冲动。   今年是什么年呀,老云家怎么就这么多事呢。   大队长也算有先见之明了,早在崔星辉刚出事的时候,他就让人将崔星辉的行李都拿到村委大院这这保存。现在崔星辉回来了,回头交给他也就是了。   口粮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对于崔星辉的提前出狱,云团团那丫头会不会意难平,然后再闹出点什么事来?   想到昨天晚上云利的遭遇...大队长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还是这丫头的亲哥哥呢。   昨天云团团发作的时候,大队长也在第一时间得了通知。不过他却也在第一时间告诉那个来送消息的村民,这是老云家的家务事,不出人命村里不干涉。   虽是这么说,但大队长却还是时刻盯着那边的动静。听说他们村原本有可能拿到杂交水稻的种子时,大队长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不打死这混蛋玩意儿呢?   相较于旁人,当日在后院吃饭的大队长和老支书就更不怀疑云团团这句话的真实性了。   尤其是大队长。   他跟云团团接触更多些,村里和他本人受益的次数也更多。原本云团团就已经跟他们提起过给村里谋福利的事,现在...大队长越想越气,气到最后都恨不得替云满仓持杖了。   贺之亦临近下班的时候才从县城回来,他直接去了镇委大院那边等云团团下班。也是赶巧了,云团团一整个下午都在办公室,这才没让贺之亦扑空。   两人哪都没去,直接回村了。晚上吃了些过水面条,便一块去园子里摘菜,制菜干。   那种很长很细的豆角叫豇豆角,晒成菜干前要劈成几条。   青色的辣椒要用针线穿成串,然后挂在高处等它一点一点变红。   胡萝卜要切成片或是切成条,摆在大笸箩里晒。   院子里的李子树,杏树,桃树等等果树上的果子也要将熟的采下来,洗干净后放在阴凉处阴干……   园子里的果蔬每一天都有不少长成长熟的。如果不及时采摘不是老了就是烂了。所以整个夏天,村民们都在不断重复着同一件事。   贺之亦每天早上都会先将果蔬摘了,然后放在院子里,之后先洗衣服,洗床单枕巾,洗完了这些衣裳就回进屋去。书桌前坐上一个小时候左右再到院子里收拾之前摘过的果蔬。   除了收拾旱厕,洗澡不太便宜外,贺之亦很享受现在这种慢节奏生活。因今天去了县城,所以白天的事情都没做,事有轻重缓急。所以贺之亦便决定先将那些果蔬收拾出来,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因有云团团陪他收拾这些东西,做活的效率虽然没提上来多少,但云团团却很好的给贺之亦提供了情绪价值。   听着云团团在那里咒骂崔星辉,替自己打抱不平,贺之亦便觉得崔星辉终于有了一点剩余价值了。   知道云团团心中不忿,又知道她担心自己。但贺之亦却不觉得崔星辉现在还有胆子跟他掰手腕。   以前崔星辉会带一群人欺负他,现在崔星辉一个人落在了云家堡这里,已经不足为惧了。更何况,贺之亦温柔的看向云团团,只要有她在,云家堡的村民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崔星辉欺负。   而且,他也没那么弱。   以前是形势比人强,现在则是风水轮流转。不过...他喜欢被云团团保护的感觉。   家里不少活计要做,除了园子里的菜和自留地,他之前做的几小坛子黄豆酱什么的每天都要打酱耙子,而且他今天又接了个单子,也需要慢慢弄起来。所以贺之亦最后还是拒绝了云团团的建议。   “还是等上冻以后再搬到镇上吧。”天冷上冻后,云团团天天骑着自行车往返镇上和村里,光是想想贺之亦都有些心疼。   云团团见他心意已决,便也没再劝他,只告诉他,“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瓷器,他顶多算块瓦砾。要是崔星辉真找上来了,你别跟他硬碰硬,等我回来再收拾他。”   贺之亦笑,温柔缱绻:“好。”   小俩口正说着话呢,大队长便过来了。一见大队长过来,云团团便知道大队长也是为了崔星辉的事给她做思想工作来了。   “那个,”大队长没直接提崔星辉的名字,而是有些含糊的问道:“听说了吗?”   “不瞒二叔,我们在省城的时候就听说这事了。二叔应该也听说过我原本是要留在省城那边工作的。若不是马不停蹄的活动了一番,我还没办法回镇上杀猪。如今我在省城警队那边也有些认识的人,崔星辉他生母……”云团团从一旁拽了个小矮凳给大队长,一边请他坐下来说话,一边也没隐瞒他,“贺之亦心性豁达,不愿意跟崔星辉计较过往那些事是他的好,但我却是个睚耻必报的性子。二叔今天过来是什么意思,我心里也明白。咱们爷俩处了这么多年,我待二叔如何,二叔心里有数。二叔待我如亲女,我心里也感激的紧。二叔也不用多说,您要的这个面子我给。只要崔星辉不主动挑衅,我就只当他不存在。若是,想来也是他自己作死,二叔也不必为他费心思。”   大队长过来就是为了云团团这句话。如今不用他说出来云团团就给了保证,大队长自是心中欢喜,同时也更加觉得佟有鱼和云满仓脑子进水了。   这识情知趣的闺女能顶好几个儿子。云团团要是他亲闺女,他睡觉都能乐醒了。   见大队长一副放心的样子,云团团又眼珠子一转,对大队长露出一个略带着神秘的笑容,“不过有件事二叔可能还不知道。”   “你这丫头还跟我卖关子?都什么时候,还不赶紧说出来。”   云团团耸了下肩膀,在大队长催促的目光下,缓缓说道:“我省城的朋友告诉我,王玉兰曾因随身携带大量毒药先后被革委会和派出所的人进行审讯。因证据不足,也没有找到供药渠道,最后只没收了她身上的所有毒药就将其放了出来。   哦,王玉兰就是崔星辉的生母,她在医院工作,有机会接触到一些药品,就她的那个工作,应该也是精通药理,说不定这些毒药就是她私下里自己制作的。为了她儿子,她也许还会再制药。只是警方一直问不出来她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的毒药出现在省城。”   大队长:“……”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呀。   好一会儿,大队长才从这段非常刺|激人神经的消息中回过神,一边对云团团二人颔首,一边在心中想着如何再细化安排一回崔星辉。   怎么说呢,大队长很担心王玉兰会给她儿几斤毒药傍身。   ←_←   说完了正事大队长也没着急离开,而是又跟云团团聊起了家常,“你奶在镇上咋样?还习惯吗?”   云团团笑,“村里离镇上就这三五步路,哪里就需要习惯了,二叔你快别逗我了。要不是我大姐太年轻,我姐夫他妈又是那么个病,她怀了孩子身边也没个长辈看顾着,我奶才不去镇上呢。今儿中午的时候,我奶还说村里比镇上热闹,吃了晚饭都在村井那聊天。她老人家爱热闹,在她那村里比镇上好了一百倍一千倍……”   大队长听了又问之前云老太在省城时是不是更闷的慌。   “那到还好。”云团团想了一回省城和镇上的区别。然后跟大队长说了一回省城那边居委会街道办会长年组织辖区内的居民自愿做手工,糊纸盒。“虽然挣不了几个钱,但有不少同龄的老太太陪着聊天倒也热闹。”   顿了顿,云团团又补充了一句,“还都是些我奶没听说过的八卦。”   “我听你婶子说,你奶那病得年年去省城?”   “可不是嘛。年轻那会儿吃了太多苦,临老临老都找上来了。麻不麻烦都不算什么,既然能看肯定要好好看的,我奶最疼我们几个小的,我们肯定要好好待我奶的。”   大队长想到那日分家的时候,云老太仅凭几句话就扭转乾坤,护住三个孙女的事,大队长便觉得云老太没白疼她这几个孙女。想到云团团与贺之亦的性子,大队长又觉得云老太跟着这小俩口养老,这步棋也算是走对了。   又说了几句话,云团团仍旧有些不放心贺之亦一个人在村里,便又与大队长谈了一回给村里谋好处的事。   “我是咱们云家堡走出去的,无论什么时候心里都记着咱们云家堡养育我的情份,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着怎么回报二叔和村民们对我的爱护。”云团团看向大队长说了这么一句,又在大队长看她的时候扭头看向一旁的贺之亦,对贺之亦笑了笑再转回来与大队长笑道:“我白日里在镇委上班,也照顾不到家里。若不是有二叔和村民们时刻帮着照应着,我也没心思工作。好在我还有些人脉资源,也能帮着村里尽份心,不枉二叔和村里对我和小贺的照顾。”   顿了顿,云团团继续往下说,“我们后勤部一直负责供销社和镇委大院办公用品和食堂的采购。我这些日子一直盯着供销社和食堂那边的情况,到是想到了一个帮着村里创收的法子。”   大队长听到这话不由有些急切追问云团团是什么办法?   “咱们村里不光种了黄豆,就是家家的自留地也都种了不少黄豆。村里有人是会做豆腐的,如果咱们村组织村民做豆腐,干豆腐,豆腐干,每日定时定量的送到供销社和镇委食堂,未尝不能给村民们带来更多的收益。便是一天只送两盘豆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七百多盘。”   “能成吗?”   “二叔要是觉得可行,您便开个会大家伙商量商量。若是都觉得这法子行得通,我就去运作。不过,在签下供销合同前,这个消息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事成于密而败于泄。   大队长颔首,“放心,我知道分寸。”   云团团抿了下唇,又说道:“其实我们除了往供销社和食堂送豆制品,还可以在镇上申请个窗口自己销售豆腐。如果咱们将豆腐做成云家堡的标志性名牌,等75年的时候再打出国庆献礼的口号……二叔,那时候的云家堡就再不是以前的云家堡了。”   云团团画了一张超级大的饼,说得大队长整个人心潮澎湃,热血激昂,看向云团团的眼神都带着炙热和期待。仿佛已经看见了云家堡那非同一般的未来。   贺之亦放下手中的剪子,端起一旁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家这小人精忽悠人的本事好像又上了一层楼呢。   云团团可顾不上贺之亦的调侃,而是再接再砺的继续说着云家堡有什么,其他村子有什么。如果能顺利将这个豆制品推出去,云家堡不光会将镇上的其他村子远远抛到身后,更会成为县里,甚至是市里省城的名星模范村。   她生于云家堡,长于云家堡,也成于云家堡,云家堡给她提供了向上的机会,她也应该在有能力的时候扶一把云家堡。更何况有了利益连接,而这利益的源头又捏在她手里,她就不信贺之亦在村里还会受人怠慢。   啧,若不是现在交通真让人无法忍受,云团团都能帮着村里将豆腐弄到省城那边挣外汇。   云团团一边想一边说,最后又提醒了大队长一句:“做豆腐不是什么太难的玩意,咱们还得防着旁的村子有样学样。”   “那怎么办?”大队长被云团团游说得别提多信服她了。那样子就跟后世的老头老太遇上传销差不多,都不会正常思考了。   “好办呐。”云团团朝贺之亦伸手,贺之亦心领神地的将一旁的水杯递给云团团。云团团喝了一大口凉白开后,继续跟大队长说豆腐,“首先,在弄豆制品之前咱们要先将村中那口井说成千年古井,地下甘泉,这样的井是整个林省唯一。甚至是全国都不多见的千年甜水井。之后再告诉世人只有用这口井的井水制作出来的豆腐才是云家堡豆腐,才是最正宗的宫廷御用豆腐。”   大队长:这,这就宫廷的了? 第133章   “我在省报有认识的朋友,回头请她过来一趟,咱们先试一下水。”云团团歪着头,一边琢磨一边说,“最好拿出一份豆腐秘方什么的。”   说到这里,云团团转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贺之亦,“能做旧吗?”   “不是问题。”贺之亦顺着云团团的思路想了一回,便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干他们这一行的造假做旧真就是小儿科的入门级别,不过还是补充了一句,“瞒不过真正的内行人。”   云团团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无所谓,这秘方是咱们村的至宝,可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大队长一头雾水的问道:“等等,等等,你们在说什么?”他咋一句都听不懂呢。   所以我们才是俩口子呀。   甜滋滋的腹诽了这么一句,云团团才给大队长解释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不是你说这豆腐是宫廷御用过的就可以的,想要取信于人,想要将云家堡的豆腐立起来那就少不了各种宣传手段。   先请了报社的记者朋友过来,以探访古村为由着重写一回村里的那口村井。然后再来一道豆腐宴,并且珍而重之的将豆腐之所以那么好吃皆是因为古井和祖上传下来的豆腐秘方。   别说七十年代了,就是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报纸都是有热度有销量的。旁的不提,光是机关单位就是报纸的最大销售渠道。镇上没有报社,看的报纸都是每日跟着邮车送到镇委大院的,收发室那边每天给她们后勤部送三份报纸,两个主任一人一份,大办公室一份。   光是后勤部就三份,整个镇委大院得多少份吧。镇委大院,县委大院,各个工厂机关单位……就问还有什么是比把云家堡豆腐的gg打在报纸上,出名更快的方法呢?   有的,还有广播。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云团团那个报社的朋友一直想要更进一步,也一直没有什么机会。但是她可以建议那个朋友申请版面,就像现在香江的那些连载武侠小说的报纸版面一样。祖国大好河山,多少自然风光,人文文化,人类智慧结晶。这个版面可以每天连载一段古村,古建筑和各地名胜古迹的故事。   虽然未必就能达到她朋友想要的结果,就算达到了也未必会一步登天。但云团团却笃定她这位朋友会听她的。   无他,这种专栏版面可不是坐在办公桌上就能写出来的,她得走出去,看过吃过见识过才能写出来。而出去就是出差,出差就有差旅费……   除此之外,云团团还可以建议她朋友将这些都集录成册,然后出版出书。名下有出版书的记者,那身份就不一样了。   云团团抿了下唇,心中感谢省警局的大力宣传,才让她有机会认识报社的朋友。   嘿——   贺之亦做饭好吃。豆腐嘛,想要做得好吃其他的云团团也不知道怎么办。但可以肯定的是多放油,多放料肯定比啥都舍不得放要好。   一桌豆腐宴,她舍出去半桶油还怕不好吃吗?   这会儿物资匮乏,大家伙的条件都不好,这顿饭由她家小贺同学亲自操刀,主料又是豆腐…就很能唬弄人了。   回头将这一切的功劳都推到古井水上,那云家堡的豆腐就是独一份的。   上了省城的报纸,云家堡的豆腐就出名了,近水楼台先得水,镇里的供销社和食堂怕是不用云团团出面,他们就得主动找上云团团了。   “过年的时候弄些冻豆腐礼盒,也方便走礼。礼盒去印刷厂就能定。”   大队长愣愣的点头,觉得云团团说的已经不是豆腐,而是比肥鸡大鸭子还要上档次的东西了。   大队长离开后院的时候,时间都将近晚上十点钟了。若不是他家大小子过来叫人,云团团与大队长可能还要再说上两个小时。   等大队长走了,贺之亦还好笑的伸手在云团团额头点了几下。   这小人精的心眼子太多了。   拉着大队长说话的功夫,还让大队长剪了十斤豇豆角,一篮子黄瓜片。   原本说到八点钟的时候,手里的活就已经干完了。可云团团却又在跟大队长说话的功夫支使贺之亦再去摘些菜来。于是三人又边说边干了两个多小时。   将弄得差不多的菜都收拾起来,云团团才与贺之亦洗漱回房。   这一夜两人什么都没做,就是不嫌热的相拥而眠。翌日一早,云团团吃过早饭去上班,贺之亦留在家里做活计。到出租院送菜和路上从空间弄出来的鱼时,云老太还告诉云团团中午家里炖肉,让她今天中午别在外面吃。   云彩今天上白班,不过中午也回来吃饭。对了,云团团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上班了。   云老太先送走了云彩,又送走了来送东西的云团团,便拎着小篮子出门买菜去了。   呃,也不能说是买菜,一般都只是拎个空篮去那边转转,溜达一圈,顶多买上一些姜和蒜这类家里没种的。   云老太有钱,她自己的,云团团给的,云敏孝敬的,还有云彩补贴给她奶的,再加上云彩和云团团的供应本也都在云老太这里。无论怎么看,这小老太都是个极富裕的。   不过为了给自己找点营生干,云老太买东西从来不会多买。买了一小块姜和两头蒜,又买了一捧山楂,云老太就去了供销社。   云敏怀孕了,胎坐稳后白天还要上班,平时没时间,加上精力也不够用,也因此小孩用的针线活计到现在还都没预备呢。云老太也知道云敏婆婆和佟有鱼靠不住,便决定自己给云敏做这些。   人上了年纪动作就慢,所以云老太便早点动手慢慢干。   回了家,再听一会儿广播,时间就晃悠到了中午。在镇上的这些日子挺没意思的,要云老太说她还是挺喜欢在省城和村里的生活。   她大乖孙喜欢在村里生活,只是...她大乖孙还是没看透呀。   另一边,云团团将自行车停在车棚,一边与其他存车的同事打招呼,一边往东小楼走。到了东小楼还没进办公室呢云团团就听见她们郑主任用有些火气的声音吩咐贺丽通知部门所有人今天下午三点在大办公室开会。在走廊听了一耳朵,等云团团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正好与一脸铁青的郑主任走了个面对面。   云团团立马站住,一脸正经严肃的跟郑主任问好:“主任好!”   “嗯。”郑主任见是云团团,也只是点了下头就回了对面办公室。   现在没有手机,也没有传呼机,郑主任这个会议通知多少有些为难人,云团团走进去,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贺丽,一边语焉不详的套她话,“丽姐,主任以前...也这么生气呀?”   贺丽顺着云团团的话回想了一回,抿着唇对云团团摇头,“以前也没这么严重呀。”   好哒,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云团团一边飞快转着小脑袋瓜子,一边想着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郑主任这么生气,又让贺丽也觉得事态严重。   什么都不知道,不光容易扫到台风尾,也更容易替人背黑锅。   “那以前...最严重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呀?”云团团问这话时还一副生怕对面郑主任看见的小心翼翼和比手画脚。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快别问了,回自己坐位去吧。”贺丽压根就没往云团团不知情上面想,只以为云团团是新人,头一回经历这种事罢了。不过贺丽也是小心思极多的人,所以她才不会告诉云团团以前是怎么处理的呢。   云团团耸了下肩,还真就不问了。不过之后的时间她却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贺丽和苗小红。   相较于贺丽,苗小红就多少有些坐立不安。九点多的时候,苗小红便又拿起登记本一副要去库房的样子起身出了办公室。   贺丽这时候却偏偏抬了下头,嘴角微勾的目送苗小红离开。   “丽姐,上厕所呀。”云团团见状,眼珠子转了转,一边走到窗台边拎暖壶,一边邀贺丽去上厕所。   贺丽想了想,还真就起身跟着云团团走了。   两人出了办公室,就正好撞见苗小红举步走上楼梯的身影。   库房在地下室,苗小红却是往楼上走的...她要去哪?要见什么人还是想给什么人通风报信?   周主任?孔华山?张刚?   那她是不是可以猜测是采购出了问题?   不对,如果真是,不不不,如果只是采购出了问题,郑主任不会这么生气,他恨不得抓住周主任的小辫子呢。   应该是什么事情牵扯到了整个后勤部或是牵扯到他,才会让郑主任这般火大。   除了办公室,她还能从哪打听消息呢?   看了一眼身边的贺丽,云团团压下因什么都不知道而升起的焦虑。   一整个上午,云团团都在观察贺丽和回来的苗小红,耳朵更是一直竖起来想听一回郑主任办公室的声音。   好烦。   中午也不敢提前下班,云团团一直熬到下班铃声响了这才跟着所有人离开办公室。   不过云团团这次没直接回家吃她的炖肉,而是拿着办公桌里的饭盒去了镇委食堂。   自从来镇委报到后,云团团几乎就没怎么来过镇委食堂。一是伙食不咋地还要钱,要是前脚上班后脚她奶就来镇上了,她有家自然不会吃大清汤寡水的大锅饭。   不过想要知道后勤部具体出了什么事,云团团就不得不来一趟镇委食堂了。   仍旧是没打什么菜,而是打了几个馒头准备带回出租院吃。食堂人多,消息也多,扩散的也快,不需要云团团费力打听,就会有人主动凑过来朝云团团打听消息八卦。   然后在这个过程中,云团团也终于分析整合了一回有用信息,打听到了她所在的后勤部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   跟后勤和采购有关的除了贪|污外,就剩下一些能够让整个后勤部地震的事了。   云团团一边庆幸自己入职不到半个月,一边拿着馒头回出租院,路上还在想着要不要跟后勤部的人一块共进退。   云老太是个会做人的,她将云彩买的五花肉都炖上了,又叫了史胜利和云敏过来一块吃,吃完饭还用云团团装馒头的饭盒装了一份菜让她带回去给贺之亦。   就两个孙女婿,她得一碗水端平了。   虽然她私心里更喜欢她大乖孙家的女婿。   云团团怕天热再将这碗菜闷坏了,出了出租院就将饭盒转移到了空间里,回头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饭盒放在外面掩人耳目。   因云团团动作快,饭盒又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即便是在胡同里也不必担心被人发现蹊跷。   按正常程序,崔星辉出狱后应该由桥头镇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将他接回来,并且将其送回云家堡。但崔星辉因为在王玉兰的助攻下给自己整了个病例,所以他就有了三天自由时间。   昨天各种愁闷恐惧夜不能睡。今天对云家堡,对云团团和贺之亦的恐惧不但没有消失还因为各种脑补越演越烈,整个人都成了一根紧绷的弦,仿佛只需要一点点就能崩断一般。   王玉兰见崔星辉这般也不是办法便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她先带崔星辉去桥头镇,然后将崔星辉安排在镇医院里,之后立马回承恩市,想办法将儿子弄回去。   女知青可以通过结婚这个办法回到城里,男知青未尝不能效仿。   丑点没关系,胖点矮点也不要紧,年纪大些也能接受。要是身有残疾...凑和凑和也能应急。   王玉兰将自己想到的办法说出来时,崔星辉脸上的肉都挤成了一团。可是想到远离乡下还能回城,崔星辉便觉得这也是个办法。   只是他坐过牢,真会有人不计较这些吗?   王玉兰坚定的点头,会的。   条件都低到地平线了,怎么可能找不到结婚对象。   实在不行...她记得她们家胡同口那个扫厕所的赵美云就是个中年丧夫的寡妇。   只要先将儿子弄回城,这个婚就可以慢慢离。   打定主意要帮崔星辉吃软饭的王玉兰哄住了崔星辉便带着崔星辉从省城回了桥头镇。   先给儿子找了个头疼脑热的毛病住进镇医院。随即自己先在镇招待所开了间房,转天就替崔星辉跑了一趟云家堡。   我儿子回来插队了,但他现在病着,只能先跟村里请个病假了。   大队长听说崔星辉在镇医院住院打针,看向王玉兰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莫名。   真是...作的一手好死。 第134章   云团团就在镇上,云团团她二姐更是在镇医院,你让你儿子这会儿去住院,就以镇医院的条件,你儿子睡的病床说不定都是那些流窜犯住过的。   你怕不是已经知道了云团团白天的时候都在镇上?担心儿子没办法第一时间与云团团来个遭遇战,便提前送他过去?   大队长在心中疯狂吐槽了一回,因怕回头闹出事来担了干系,更是不接王玉兰带过去的礼便将人打发走了。   将人打发走了,大队长继续带着村委干部来在村委大院开会。   云团团跟大队长说过,之所以是豆腐,是因为做豆腐要用水,他们村中正好有一古井。虽然年代并不算多久远却完全可以让他们借上一回势。其他的东西,他们能做,旁人也能做,并没有什么特色和突出的地方。   而且从长远考虑豆腐一年四季都能做,他们这边冬天长,到了冬天村民们除了呆在家里猫冬就是去修路采石,活没有多少还很危险。若是将这个豆腐坊开起来了,到了冬天人最闲的时候,他们不光可以卖鲜豆腐还可以卖冻豆腐。   路况不好,鲜豆腐运不出镇子外,但冻豆腐和干豆腐,豆腐干却方便运输。到了冬天,他们可以再走走关系将冻豆腐卖到更远的地方。   不过若是真的准备卖豆腐,那么不光村里要多种黄豆,各家的自留地就得多多的种黄豆了。   他们村里人最不犯愁的就是吃,而缺的就是钱。介时按各家出的黄豆数量和出工的工时分工钱,各家各户多多少少都能分到一些钱。   卖豆制品这事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先炒作,而这一环就正好需要云团团的人脉。   大队长将云团团出的这个主意在村委会上说了,对于这样的好事没谁会反对。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请云团团运作以及趁着天热,盖上几间土坯房做豆腐坊。   “那倒不是最急的。”大队长端起泛黄的,满是茶渍的搪瓷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道:“这是村里的事,于云团团有什么好处?”   呃——   是呀,云团团他们的户口都迁到镇上了,就算豆腐坊成了,年底分红了,也跟云团团没啥关系了。他们家既不出黄豆,也不出人工劳力,就是想给他们分钱也没办法。可不分好处给人家,人家又凭什么免费帮他们这么大的忙?   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想着这件事情要怎么「说服」云团团。   都是看着云团团长大的,云团团什么性子他们虽然不是十分了解,却也知道个五六分。那丫头嘴甜却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如果这件事情不给她一个满意交待,她能一脸笑的答应下来。然后将这件事情半到一半,将你卡在不上不下的地方。   豆腐坊开一天工就有人家的一份功劳,可这功劳又要怎么算给她,又要怎么跟村民们交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时间回到云团团侧面打听后勤部到底出了什么事的这天下午。   下午上班后,云团团先将自己的办公桌收拾了一回,又将一些装样子的书和笔记本都摆在桌上,最后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并且提前去了一趟厕所便一副新人态度的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了。   郑主任和周主任的办公室门都开着,两个采购员孔华山和张刚也难得出现在大办公室里,二人脸上的神色不一。但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肖阳和王大虎来的晚了一些,两人是水电工,今天正好有工作。   贺丽环视一圈办公室,视线又在苗小红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看了一眼手表便起身去了对面的办公室。   贺丽先敲的是周主任办公室的门,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被大办公室的云团团接收到。   “周主任,开会了。”   “主任,开会了。”   敲过周主任办公室的门,贺丽才去敲郑主任的门,同是主任,但叫法却不一样。一个带姓称呼,一个却直呼主任,除了表示一回远近关系外,也是一种最正常的区别正副主任的称呼方式。   虽然贺丽先叫的周主任,但却是郑主任先来了大办公室,周主任又等了一分多钟才走进来。   云团团的视线飞快的在郑周二人身上扫过,心中再度对自己进这种机关单位有了几分后悔。   负责采购的副主任竟然越过郑主任,直接联系了郑主任的小舅子进了一批管灯。   管灯也算是灯泡的一种吧,就是那种细长形的灯管。   这批管灯...不光是灯厂要集中销毁的残次品,还在使用过程中出了事故。派出所进行调查,先查到供销社,再查到灯管厂,最后……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郑主任就真的可以换把椅子喽——   一边庆幸自己之前没站队,一边又在琢磨郑主任也不是吴下阿蒙,不会没有还手之力。那么问题来了,郑主任要如何脱困?   你说负责采购的是周主任?   很明显,周主任在这件事情里有责任却不是最大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云团团的视线不由落在了贺丽身上。   她,倒底是谁的人?   说她是郑主任的人,可云团团又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周主任进来了,随意的坐在大办公室的一张闲置的办公椅上。郑主任只扫了他一眼,就继续打量满屋的下属,想要在这些人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另一边,就在云团团为工作上的人和事费脑壳时,崔星辉也确实落到云彩手里了。   崔星辉在装病,他的那些疼痛症状都是王玉兰教给他的。   哪里疼,哪里不舒服,哪里应该有什么反应都是提前排练好的。   医生看病,总离不开「问」,镇医院的医疗条件有限,医生一边看着崔星辉的病例,一边问着崔星辉的身体情况,上前在他身上按了几个地方,崔星辉一会儿说疼。一会儿说不疼,一会儿又说木麻麻的没有感觉,然后医生就直接被这对有备而来的母子给骗了。   然而这对母子心中有事,王玉兰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去给儿子请假,怎么回去说服扫厕所的赵美云。所以也没注意到崔星辉这个学渣记错了「答案」。   该疼的地方不疼,不该疼的地方疼了不说,其他地方也都记混了。   综合崔星辉的病例,镇医院的医生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奇怪的病情他凭生仅见。非常诚恳的给出转省城大地方救治被拒绝后,便只能将人收入病房了。   王玉兰像之前那样将一些打了不会治病的药单给了镇医院的医生,我儿子以前打的就是这个药。要不,你们就继续再给他打一个疗程的吧。   再然后,云彩利用晚上没什么事的时间继续替护士们打针换药,打着打着就打到了崔星辉的病床前。   崔星辉的住院费不是云彩收的,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崔星辉没直接回云家堡而是跑到了镇医院。   虽然既不是护士,也不是医生,但云彩却已经用这一行的职业操守来严格要求自己了。只是扎针的时候心续难平,不由多扎了两下才将输液瓶弄好。   崔星辉在云家堡的时候,云彩以经来镇上工作了。就算在村子里见过,也早就不记得云彩了。而云彩虽然也没记住崔星辉的脸,但她记住了崔星辉的名字。   从病房出来,云彩还跟值班护士看了一回崔星辉的病例和诊断。   怎么感觉这药有些不对症呢?   云彩学医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从她一个收费员跑到护士这边帮忙打针时就有人知道她已经不满足于当一个收费员了。年轻姑娘嘛,还是未婚的年轻姑娘,在医院的行情还是不错的。知道云彩没事的时候会看医书,不少医生还会过去凑个热闹,偶尔帮着解个疑惑什么的。   此时发现崔星辉的药有些不对症,云彩蹙着眉回收费口,当天晚上值班的时候都没打盹,又翻了一整晚的医书。随即将书上的东西摘抄下来给崔星辉的主治医生看。   王医生,我觉得咱们可以死马当成活马医,您觉得呢?   年轻医生看向云彩,眼中都是职业性光辉。   我也觉得这个可以有。   因为各种装病,所以崔星辉直接落到了年轻医生和连医生都算不上的云彩手里。一个不停的试药,一个不停的翻医书就想将崔星辉已经变异的病症治过来。   在这个过程中,医生每次问诊崔星辉,崔星辉都按王玉兰教他的说法回答医生。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学渣的脑袋里只有狗尾巴草,崔星辉总是会记混自己哪里应该疼……   医生看向云彩:“这个病,不是一般的难治。”   云彩颔首:“这是一个机会。”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继续为了医学事业奉献自己过剩的精力。我翻翻翻,我试试试,我查查查,我扎扎扎……   等真相大白那天,呃,不用等到那天,也许等到王玉兰从承恩市回来接崔星辉的那天,这位好妈妈看到人都瘦成一道闪电的崔星辉时就会知道让亲生儿子装病这事,风险有多大了。   自从镇医院收治了崔星辉,云彩每天都忙个不停。云团团见她干劲十足,也没说什么,只回头好不小声的跟贺之亦说了一回:我一直以为崔星辉之前就是为了提前出狱装的病,现在看来也许是真有病。你跟他从小一块长大,有没有发现什么?   贺之亦见云团团都在怀疑崔星辉是不是真有病了,也不由回忆了一回过往,好半晌贺之亦才对云团团摇了摇头,“我就没感觉他正常过。”   云团团:“……”   那完了。 第135章   73年的镇医院,条件相当落后了。虽然有些医疗器械,但也非常有限,很多的检查都做不了,甚至是听都没听出说过。在年轻医生多次遇到失败再次劝崔星辉转去省城大医院被拒后,本着对病人负责和对医学医术的探索精神,年轻的医生和云彩还将崔星辉的病症详细记录下来然后分别给自己的老师邮寄,希望能够得到一点指导。   这个期间云家堡的大队长还与老支书等村干部到镇医院看望过崔星辉,原本是想要掌握这个污点知青的情况,不想竟发现崔星辉竟然真病了,多少有些意外。   既然真病了,那就好好养着吧。   大队这边放手不管了,崔星辉还乐得自在。而回了承恩市的王玉兰却没有崔星辉想像中的那么顺利。   医院对于王玉兰随身携带大量毒药的事情非常介意。虽然王玉兰强调那是构陷,可医院这边还是开会商议了一番,最后对王玉兰进行调职和观察处理。   但因王玉兰一门心思的想将崔星辉捞回市里。所以对于自己被调职的这件事并没有放在第一位。   她的想法是等安顿好了崔星辉,再运作她自己的事。   原本知青们想要靠结婚留在城里,结婚对象的条件就一定会逊色几分。现在崔星辉还有了案底,那女方的条件...除了要求是女的外,旁的条件都可以大开绿灯。   最终,在被人挑来捡去了几个回合后,王玉兰不得不将目标放在最后的人选上。   因为成份问题而扫厕所的赵美云。   四十四岁,丧偶,家里有两个儿子,大的十六,小的十二,娘仨就靠扫厕所这点微薄薪资过日子。如果赵美云与崔星辉结婚,她就愿出一笔钱给他们娘仨改善生活。如果不愿意,她就去革委会举报赵美云有作风问题。   赵美云五官小巧,长的很耐看,哪怕上了年纪,也掩盖不了好容貌。惦记赵美云的人不少,但因为赵美云带着两个拖油瓶所以都只想占她便宜而不想跟她结婚。   毕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谁乐意娶一送二呢。   但王玉兰却没觉得这有什么,今年都过去半年了,明年赵美云的大儿子就十七了。让人好难,但让人不好却太容易,只要她稍加运作一番,明年赵美云的大儿子就能进入下乡插队的大名单里。   至于小儿子,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冲动了,只要随便跟他说些什么,离家出走,顺着火车线寻他哥哥,或是夜游香江……都是有可能的。   心里有了主意的王玉兰不由又想到了贺之亦,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那倒是个心智坚定的。   不过同样的手段在贺之亦身上失效过,却不代表在旁人身上没有作用,她第二任前夫的儿子不是到现在还没回来。   郑主任被停职调查了,经常不出现的周主任也在接受调查。除了他们俩个外,负责此批灯管采购的张刚更是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   在整个后勤部进入群虫无首的关键时刻,贺丽成了整个后勤部的临时主管。   云团团看着贺玉与孔华山说笑的样子,仿佛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郑主任这次...栽的不冤枉。   云团团没有第一时间凑过去献殷勤。而是第一时间给自己申请了两套杀猪刀和工作服,贺丽特别痛快的签了字,还笑容和气的问云团团还需要什么。   与贺丽客套了一回,云团团便回了自己坐位。   因为苗小红不声不响的将办公室的卫生接了过去。所以贺丽不再伸手做这些了,卫生的事,云团团仍旧没有伸手的意思,到是养成了每天打两壶水的惯例。   贺丽主动给云团团配了一把办公室钥匙,只是云团团却从来都不是第一个进办公室的。   孔华山也在这个过程中对云团团释放了一回信号,只被云团团装傻充愣的给唬弄过去了。   生产队那边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们将云老太的户口从云满仓的户口上迁出来,又单独给她立了一户,户口上的地址就是云团团和贺之亦的家。之后村里的豆腐坊干起来了,村里会给云老太一份分成。   当然了,这是明面上的,实际上这份分成会直接给云团团。   给这份分成的理由则是云老太献了豆腐秘方。   因云老太是有儿子的,儿子名下又有六个儿女。所以村里这边会直接签个什么协议保障云团团的利益。   然后云团团就跟贺丽请了五天假。她周一请的,周二开始计日期,连上周日,正好六天。   周一晚上在村里住的,贺之亦给她收拾的行李,周二一早就坐了去县城的大客车离开了。没骑自行车,而是将自行车留给了贺之亦。   贺之亦除了每天骑着自行车去镇上送送菜,再看望一下云老太,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造假。   准确的说是将一份豆腐秘方弄成五六百年前的样子。就连装它的小匣子都做成了明朝初期特有的款式和花纹。   大队长这边则与老支书几个背着人弄村志,以及将编出来的故事一句一句教给自家老娘和媳妇。然后让她们每天闲了就出去聊天将这个故事一遍一遍的说出去。   你听说过大唐杨贵妃的荔枝,那你听没听说过明朝洪武皇帝最爱吃的云氏豆腐?   当年他要饭到咱们村,那个可怜哦——   相较于足不出户坐地生风的云家堡和居家假造的贺之亦,云团团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来到省城。   省城和数日前没有什么变化,但再次过来的云团团却多少生出了几分怀念。   先去了招待所,然后在招待所借了电话给她在报社的那位朋友打了个电话。约了一回见面的时间,云团团又揣着云彩给她的钱去了早前他们住过的那个胡同。   云彩听说云团团来省城,就将收着的五百块钱拿了出来,想让云团团帮她买房。其实云彩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年住过的房子。所以云团团按她的要求往那边去了。   平均三十来块工资的年代,五百块钱也不算小数了。至于能不能买到合心意的房子...云团团觉得完全没问题。   先去打听了一回那处房子在他们搬出来后是否有人住,然后又去找了一回房主。房主到是没想到云团团他们想买房,一时间很是犹豫。   卖呢,还是不卖呢。   云团团让他们考虑一下,毕竟现在是买卖自由的年代了,你们可以慢慢考虑,她也可以慢慢瞧着。毕竟省城这么大,也未必就只有这一处卖房子的。再一个她这次过来也不是一定要替云彩将房子买下来。   从房主家里出来云团团便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直接坐车去了之前约好的国营饭店。   花国人最大的习惯就是饭桌上谈事情。   饭吃着,酒吃着,事慢慢聊着。要是一顿饭局解决不了问题,那就两顿,三顿。   吴箁可一下班就过来了,见云团团已经来了,一边与云团团摆手一边走过去。   “接电话时我还以为听错了呢,你不是已经离开省城了,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才特意跑这一趟的。”   “为我?”吴箁可瞳孔微张的看向对面的云团团,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是让云团团特意从乡下跑到省城的。   “可不就是为了你。”云团团要了两瓶冰汽水,没有瓶起子而是直接用拇指往上轻轻一推就将汽水瓶给打开了。将汽水倒进吴箁可面前的水杯里,云团团一边倒一边说,“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一直想要更进一步?隔行如隔山,我也不懂你们这一行的水有多深。除了盼你心想事成也做不得旁的了。巧的是我前几天听了个消息,瞬间就想到了个另辟蹊径的办法,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不过想着我跑这一趟也不费什么功夫。要是能对你有用,也不枉咱们姐们一场了。”   一口冰汽水下去整个人都从里往外的透心凉,这会儿再听云团团这么说,当即就笑了,“我是知道你的,向来不做无用功。到底是什么办法,你只管说来就是了。”   要块属于自己的版面,做一回专版作者,最后再出版几本自己的书,借着报社往更高处爬。   “你们村竟然还有一口古甜水井?”   云团团一脸笃定的对吴箁可点头,“甜不甜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从小喝到大都喝习惯了,来了省城便觉得省城的水特别难喝。”   省城喝的都是自来水,再好喝的水从管子里走一圈也得变味了。   吴箁可缓缓颔首,又问了些云团团这个专版的问题。最后才说道:“以前也有人写过这种,投稿到报社的。不过像你说的弄成专版,每天都来一段的却没有。我觉得我们不光可以自己去走访,还可以在报纸上征集这类的文章,只是这种的,就不能收录到我的书里出版了。”   “是这样呢。”云团团见点的菜都上齐了,一边示意吴箁可夹菜,一边又说道:“有自己出版的书,身份就不一样了吧?”   肯定呀。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出书的,反正我就不行。以前偶尔想过却不敢真当成目标。不过按你的这个说法,我就觉得这个书我是能出的。”   就是将零零散散的文章都收起来,等多了就能出版的那点事。最重要的是这种书,还真不缺销量。   “说不定有一天,你的书还能进入教科书呢。”   “那就借你吉言了。”   云团团给了她这么一个好主意,投桃报李也得亲自去一趟云家堡将她们那的古井报导一回。   哦对了,云团团并没有跟吴箁可提豆腐的事,她准备等吴箁可吃过她家小贺同学的豆腐宴再提。   循循渐进嘛。   而且到时候就是她们不提这个豆腐,吴箁可也会主动寻问豆腐或是村里的一些其他可以报导的东西。   毕竟光是一口没啥特色的古井也确实没什么可报导的。   吴箁可还没结婚,住在报社的单身宿舍那边,听说云团团这次来是住在招待所还邀请云团团过去住,云团团摇头拒绝了吴箁可的好意,又留了地址和招待所的电话,俩人便分开。   云团团回了招待所,又从招待所的客房进了空间,在空间里捡了一回鸡蛋,又收拾了一回空间里越来越多的鸡鸭和鱼,最后摘了些果子放在篮子这才洗漱睡了。   空间里可比招待所舒服,三伏天呆在空间里睡觉,绝对是种超级享受。   翌日一早,闹钟一响,云团团就起床了。   将准备的东西从空间里拿出来,云团团收拾好自己就出门了。云团团先去了她之前买的那处二进院子看望了一回小姐弟,在小姐弟拘谨的神态下留了些瓜果和一只鸡。   当然了,她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要看看房子的情况。毕竟再心大也不可能不闻不问不是吗?   从二进院这边出来,云团团又去了之前买的那片地前。那片地被云团团铁丝网围了起来,此时里外都是杂草丛生的样子,围着那片地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脚印或是挪动痕迹,进入过的痕迹,云团团变离开了。   最后一站就是席征他们家。   一些瓜果,一对鸡鸭和一篮子鸡蛋。   这些东西在这个年月也算是重礼了,不过云团团却没跟席征他们计较这些。   云团团偶尔会想到如果她当日没有发现席征,席征是不是已经葬在烈士陵园了?   想到席征看似康复却一辈子都好不了的那些伤,云团团便觉得给他多少都不多。   因为英雄值得最高的礼遇。   吴箁可需要跟报社申请专版,这对报社来说不是什么小事,不可能一下子就得到回复。不过个时代的办事效率不算低,而吴箁可要是真想要这个专版,以她在报社的地位和人脉也不会被驳回。   不过效率再高也需要一个时间,所以这也是云团团为什么要请五天假的一个原因。   当然了,再云团团的计划里,五天假是不够的。   云家堡的一口古井是没办法给这个专版一个开门红的,想要最快最安全的将这个专版打开来,就得去一趟京城。   第一个被报导的名胜古迹,必须是人们心中的朝拜圣地。   后勤部的水越来越浑了,云团团也懒得对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费心思。所以云团团有意跟着吴箁可一块入京。   借着吴箁可的记者身份蹭个旅行,回程的时候顺便替她家小贺同意探望一回她心心念念的好婆婆。   哎呦喂,这事怎么越想越激动呢。   (ˉ ̄-)——   就在云团团兴致勃勃准备跟着吴箁可畅游京城帝都的时候,佟有鱼那边终于抽出空了。   云吉被接回来了,云利虽然伤了腿,可人也在眼皮子底下,到不叫佟有鱼再惦记什么了。然后怀孕的云敏就再次出现在佟有鱼的心里。   想着史胜利的妈靠不住,云敏除了娘家也没旁的人能帮衬,便又将家里剩下的一点布和棉花找出来,准备给云敏做些针线送过去。   花了一天多时间做了个婴儿用的方型小包被,佟有鱼又去菜园子里摘了一篮子菜,装了二十个鸡蛋便到镇上看她那怀了身孕的大姑娘去了。   云老太上了年纪,做活慢,可她也给云敏做了全套的孕妇和小娃娃需要的针线活计。这会儿佟有鱼拿了个小包被过来表示她还是疼这个大女儿,愿意不计前嫌的给疼惜一回怀孕的大女儿……人们常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暂且相信这话是对的吧,可迟来的母爱...不免廉价到多余。   其实佟有鱼心里那股气仍就没消。   她不光对云敏,云彩和云团团有意见,她更将所有的不满都放在了云老太身上。   在佟有鱼看来,云老太就不应该提什么分家。如果不分家也许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除此之外,佟有鱼还怨云老太教坏了她的三个闺女。如果不是云老太,她闺女能跟她离心离德?   早就听说这世上有不少婆婆把持着儿子孙女,故意不让他们亲近亲妈儿媳妇,她之前还以为她是幸运的,现在才知道不过是她的这个婆婆手段更高罢了。   想到她娘家妈说的那些话,佟有鱼便觉得自己之前是错信了云老太。此时心里像扎了根刺一般,如鲠在喉,咽不下吐不出。   说实话,云老太管了云满仓和佟有鱼大半辈子,就这次松了手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她自己还气得不行呢,哪里还愿意再理那俩傻狍子?   也因此,在佟有鱼藏不住的不满神色下,云老太也没惯着她,直接下了逐客令。   老太婆不想见蠢货,这出租院呀,你以后就别再来了。   佟有鱼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敢真跟云老太说什么,只得气呼呼的去了云敏家,跟着云敏各种抱怨。   云敏垂着头,抱着肚子,就坐在那里一声不吱随便佟有鱼怎么说。等佟有鱼说得口干舌燥了才发现她这大姑娘今天过于安静了。   “咋,我说你奶,你还不高兴了?”   云敏抬头看她妈,“...找不到高兴的理由。”   不高兴的到是一大堆。   毕竟佟有鱼说得越多,就越让云敏想起佟有鱼和云满仓那些偏心的事。   佟有鱼:“……”   气急败坏的想要吼云敏一通,可又想到上次云敏动了胎气的事,最后又不得不将火气压了七成下去。没好气的说了一回怀孕的注意事项,又将带来的东西都留下,没理史胜利那句「妈你吃了饭再走」的话,就顶着正午的太阳回村了。   我呸!她就多余来。   原本错别字就多,手机码字更是多的作者都暴躁了。 第136章   三伏天的中午赶路,晒个中暑那都是轻的。所以佟有鱼当天下晌就开始头重脚轻,上吐下泄的。不过三个闺女都不在村里,也就没谁会心疼她了。自己在家里折腾了两天,更觉这日子难熬了。   哦,她还有两个儿子,不过大儿子刚回家,听了他媳妇的抱怨也对她这个妈生了几分埋怨。小儿子...还在他自已家里养骨折的伤呢,对他们这对父母的意见也不小就是了。   云吉回来的这些日子,他没少被村里多嘴多舌的村民调侃,被媳妇埋怨,整个人充满了负能量,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一般。   今儿又因为五百块钱的事跟马丽吵了一架后,云吉便一怒之下摔门出来了,走着走着就到了云利他们家。   这么热的天,还要箍个石膏腿,又热又闷又痒得让人烦燥不已,梁友娣一边照顾孩子,还要一边照顾云利,因天热和太过疲累,也对着云利各种抱怨。   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吃饱撑的写什么举报信。现在好了,不光断了一条腿,还让全村的人埋怨你。   云利正被梁友娣念叨呢,云吉就来了。   云团团不在家,这事不是什么秘密。正好刚被放出来的云吉去看云利,云利便跟他大哥诉了一回苦。   那是什么妹妹呀,她就是个牲口,母老虎。   一边说还一边背过身让他大哥看他后背因拖地而磨擦出来的各种伤口。   云吉虽然被关了好些天,可他却正经没吃过什么苦。这会儿见云利伤着这样,又想到云彩死要钱,云团团有门路去见死不救的绝情,便决定挑个软杮子捏一下。   谁呢?   自然是他们那不善交际,不怎么与人往来的社恐妹夫贺之亦了。   云吉本着找茬的心思去了后院,走近一看就见贺之亦正在那里用桃子做糖水罐头,当即撇了下嘴。不光心里腹诽贺之亦娘们唧唧的,面上也带出了几分。   贺之亦一点都不想跟云吉打招呼,不过刻在骨子里的礼数规矩还是让贺之亦站直身体将云吉迎了进来。   都说礼多人不怪,原本来找茬的云吉被贺之亦礼数周全的招待了一回,竟也没说出太难听的话来。   看着莫名其妙过来,又莫名其妙离开的云吉,贺之亦眨眼间便明白了些什么。摇了摇头,贺之亦继续弄罐头。   虽然冬天的时候云团团也能弄到新鲜水果回来,可她有时候也总是想吃一些糖水罐头。买的总没有自己做的干净,所以贺之亦决定趁着夏天水果最全也最甜的时候多做些罐头留给云团团冬天吃。   至于说云吉...贺之亦心忖:不足为虑。   他是打不过崔星辉那帮人,可单打独斗却未必会输。云吉...是真的小瞧自己了。   他们家那两面三刀的小人精看着对谁都热情,一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实际上却也是比谁都冷心冷情。就算他今天打了云吉,以那小人精的性子也只会一脸心疼的对他说什么「你手不疼我心疼」的话,然后反过来再去找云吉算这笔帐。   村里其他人家不舍得吃鸡蛋,总将鸡蛋攒起来换钱。云团团他们家呢,鸡蛋总是不够吃,还得云团团时常从「供销社」买些鸡蛋回来。   这会儿云团团不在家,家里的鸡蛋到是能攒下了。不过天热,贺之亦怕鸡蛋坏了,便将鸡蛋都腌成了咸鸡蛋。转天一大早,贺之亦吃过早饭就从腌鸡蛋的坛子里摸出二十个出来,轻手轻脚的放在装果蔬的篮子里后,这才骑着自行车去镇上。   路上遇到瓜田,又买了个大西瓜放在车筐里。   早起出门天不热,再晚一点温度就上来了。   见贺之亦过来,云老太也没觉得意外,一边让他进屋,一边问他吃饭了没。   两人说了一回云团团什么时候回来,然后又说了一回村里镇上的事,贺之亦才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大队长几乎每天都会去后院一趟,一边问问贺之亦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一边打听一番做旧做假的进度。   贺之亦信不过大队长,自是不肯在大队长面前动手。每次大队长过来,贺之亦就说还需要一些时间,其他的就不说了。   云团团离开的第四天,贺之亦的那些东西就全都弄好了,将做旧的豆腐制法秘方放在小木匣子里,然后再用一块又脏又旧的红布将匣子包好,最后再将这小包裹塞到一个坛子里,贺之亦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   而在省城的云团团第一天见吴箁可,第二天见席征,第三天去了省委大院见候医生和张小北那两家人,第四天又去了一趟那个房主家问了一回房子卖不卖,不卖我就给人回话了。   房主思考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卖了。毕竟以现在的房租,就是将房子租出去十年也未必能有二三百块钱。现在人口越来越多了,谁知道城里会不会再搞一次住房统一调配呢。若是真等着街道办调配,他们连这点房租怕是都收不到呢。   房主同意卖了,又跟着云团团讨价还价了一番,定了最终出售价后,云团团就跑到邮局往镇医院打了个电话。   赶巧云彩今天白班,还真就让云团团找到了她,姐妹俩个说了一回房子的事,云团团就让云彩请假来省城。   云彩第二天就来了省城,跟着熟门熟路的云团团跑了两趟,就将春天里他们住过的院子买了下来。   等云彩离开的时候,云团团除了让她帮忙给贺之亦捎封信外,她还在省城买了些东西让云彩捎回去。   有给贺之亦的,有给云老太的。   到省城的第五天,吴箁可的报纸专版终于申请下来了。于是两人又见了一回面,说了一回去京城的事。   第六天,吴箁可利用报社的关系买了两张进京的火城卧铺,云团团将火车票钱给了吴箁可后,又跑到邮局发了一封电报。   走之前就已经跟云敏说好了,她负责发暗语,云敏负责将她发过去的暗语翻译成正常文字。然后在周一早上交给邮递员,请他往镇委大院走一趟。   这是一封续假的电报,指名道姓交给贺丽的。   从邮局过一遍,又在镇委大院的收发室登记过。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云团团无故旷工了。   其实,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贺丽也不愿给自己竖敌。   第一次是试探,第二次表面上是冲着云团团去的,但实际上却是剑指郑主任。   这会儿也算如愿以偿了,自是无所谓是请假还是旷工了。   好吧,在正式任命还没有下来前,现在的贺丽是最好说话的时候。若不是知道这一点,云团团也不会申请什么杀猪刀,请什么长假了。   ←_←   云团团去蹭旅游了,顺便带着满腔的诚意朝见她婆婆。当然了,这次去京城,云团团肯定还要抽空见一见上次来云家堡的那支地质检测小组的专家们。   贺之亦收到云团团用蜂蜜写的家信后,只温柔浅笑的将信收起来,便继续做他的宅家小仙男。   不过由于云团团去了京城,所以贺之亦每天上午都会骑着自行车去镇上,一直在镇上呆到用过午饭才回村里。   云老太知道贺之亦是担心云团团会打电话或是发电报回来。所以每天都在这里等云敏中午下班,确定没有什么消息了这才回村去。   下晌,贺之亦偶尔地去一趟自留地,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留在家里。   贺之亦弄了几袋水泥回来,在菜园子里修了一个不算大却足有一米深的小水池子。之后带着家里的筐去村口的那条小河里抓了些小鱼养在里面。   云团团不在家的这些日子,虽然一日三餐都没少吃,可却不像云团团在家时那么花心思,花精力了。如此一来,贺之亦便总觉得自己多出来不少空闲时间。   将上次接的活交了出去,贺之亦连平时特别喜欢做的那些练手的修复活计都提不起兴致了。细活不想做,贺之亦便又开始折腾他们家这一亩三分地。   今天在菜园子里弄了个小鱼池子,明天又在后院挖了个菜窖,到了后天又开始编草席子。编完了席子又没事干的贺之亦竟又将云团团从山上带下来的木头找出来几根开始自己动手做摇椅。   一共做了三把摇椅,两把单人的,一把双人的。送了一把单人的到镇上给云老太,剩下的就留在了家里。   赶巧过了两天竟下了一场不算小的雨,贺之亦就又背着筐进山采蘑菇,挖竹笋了。   贺之亦听云团团说过,山里有野狼,也有熊瞎子。所以他并不往里面走,只在外围打转。只是让贺之亦没想到的是他不过是半山腰上采些蘑菇挖些竹笋就遇到了一对打野战的野鸳鸯。   贺之亦只认出男的是云吉,女的是谁,他就不知道了。   怎么说呢,在这里见到云吉,就挺意外的。   怕惊扰了那对野鸳鸯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从小就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贺之亦顺势蹲下来,一动不动的等着那边完事。   贺之亦不知道他现在走出来,会不会被人灭口。会不会被人倒打一耙,会不会他什么都没做就会被云吉记恨……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会儿吧。   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云吉那边做了两回便匆匆提着裤子爬起来,两人一个站着整理衣裳,一个坐在地上系衣扣,手上忙着,眼睛也不停的观察着四周,等两人都穿好了衣裳,那坐在地上的女人才站起来,然后一把从背后抱住云吉,小声的在云吉耳边说了句什么,云吉回身抓了一把那女人的胸,做了一个极尽下流的动作,才一脸嫌弃抱怨的跟那女人说什么「女人生了孩子,下面都松了」的话。   那女人一脸娇笑的骂了云吉一句,这才勾勾搭搭的走了。   贺之亦:“……”   不得不说的是云团团的这两个哥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跌破了贺之亦对他们的认识下限了。   采了一筐笋,又一篮子蘑菇后贺之亦便回村了。将笋收拾出来放在大笸箩里晒,又将蘑菇清洗干净,贺之亦才回屋换衣裳。   而就在贺之亦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老云家终于收到了云海的家信。   收信人是云满仓,所以信被直接送到了老宅那边。不过信是从镇邮局送出去的,所以虽然不知道云海的信里写了什么,但云敏他们却是知道这件事的。   不光知道,还特意将云海的地址记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佟有鱼激动的催促云满仓,俩口子凑在一块迫不及待的将信读了。再之后佟有鱼便让云满仓持笔给部队的云海写回信。   儿呀,你走的这小一年,咱们家发生了太多事太多事。   一般父母给远在部队或是外地生活的儿子写信都是报喜不报忧,但也有正好相反的。   如果之前去见云敏的时候,云敏还用以前对她妈的态度对待佟有鱼,也许佟有鱼还会想着小儿子远在部队,就算知道了家里的事也回不来再担心上火便也会来个报喜不报忧。可现在佟有鱼浑身上下都有一种众叛亲离的委屈,自是忍不住跟小儿子诉了一回苦。   我为了你大哥得罪了你三个姐姐,可你大哥不但不记得我的好,还各种埋怨我。   你二哥惹了众怒,你爸若不亲自动手,不光你三姐会不顾手足之情的打断你二哥的四肢,村里人也不会放过他。   你二姐狼心狗肺,你大姐铁石心肠,还有你三姐,更是心狠手辣的。   儿呀,你妈被你奶忽悠的好惨呐。   这么一封回信发出去,云海会有多着急,就可想而知了。   对了,忘记说了,佟有鱼都忘了凡是进出部队的信都是要经过专人检查的。想来云海的家中情况,很快就会被他的领导获悉了。   就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云海的前途了。   相较于云家堡和老云家的是是非非,云团团那边却进展的非常顺利。   吴箁可有记者证,有报社开的介绍信和证明。所以她和云团团的京城之行,别提多顺畅了。   见吴箁可带了相机出来,云团团就买了一打胶卷,不光拍了专版需要的相片,还拍了不少个人旅行相片。因有云团团在,吴箁可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不管是人多人少,还是什么偏僻的地方都敢过去逛一逛。   去了广场,看了升旗,爬了长城还去了周边不少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差不多半月左右,云团团才和吴箁可分开。一个回省城弄她的专版,一个笑容灿烂的去了承恩市…… 第137章   报纸上的名胜古迹专版还需要一些时间酝酿发酵,等京城帝都这边的都连载完,才会连载林省的,吴箁可投桃报李,已经答应云团团京城这边一完事,就连载云家堡的古井,让云家堡成为林省第一个被报导的「名胜」。   也因此,就算分道扬镳,各自行动,云团团也不担心会耽误了正事。   按云团团的计划安排,不等连载完京城的,她就已经回去了。之后领着吴箁可回村里转一圈,然后再亲自将她送回省城,亲眼看到云家堡的古井刊登出来,这件事才算是正式了了。   在火车站与吴箁可分别登上不同的列车,云团团还遇到了一回搭讪的人。   “这位同志,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云团团歪了下头,就看着对面的二十多岁的青年不说话,那青年也没觉得尴尬,又继续问道:“我叫韩鹏,大鹏展翅的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云团团眨了下眼睛,一脸认真陈恳的回道:“我叫好美丽。”   好?   是郝吧?   “见过,咱们肯定见过。”等云团团说完这个名字,韩鹏立马做出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样子来,“我不光看你眼熟,连你的名字我听了都觉得耳熟极了。你家是京城哪的呀?”韩鹏是在上一站上的车,所以是亲眼看着云团团从京城火车站上来的,故才有此一问。   云团团看着面前并不像人贩子的年轻男人和他那浑身上下都并不怎么稳重的气质,没找到这么个轻浮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结交的,瞬间就没了兴趣。不过还是说了一句,“警察叔叔告诉我们,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韩鹏:“……”   他不就是看到漂亮姑娘搭个讪,咋还扯到警察了呢。   之前破获人贩子那个案子时,公关机关就曾利用报纸和广播给群众们普及了一回人贩子惯用的手段。尤其是单身姑娘出行,如果遇上有人搭讪,无论什么人都要保持警惕。因为那些人贩子可能会乔装成年轻姑娘,和蔼的妇女,年迈的老人,甚至是年岁小的孩童……   也因此,见云团团这么说了,韩鹏便一脸悻悻的带着身子往后靠,整个人靠在坐椅背上后,视线就看向车窗外,再不看云团团一眼。   好吧,并不是没看,而是就着车窗上的玻璃时不时的看一眼云团团。   谁叫她漂亮呢。   有别于其他年轻姑娘的丰腴身材,整个人又白又嫩。纵是不笑也是一副眉眼弯弯的样子,多看几眼,都有解暑降温的效用。   云团团才不管旁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呢。车上无聊,直接用个布袋子在空间里装了些菇娘,这会儿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饭盒,一边吃菇娘,一边将摘好的菇娘放在饭盒里,别提多悠闲自在了。   过了一会儿,又拿出两个茶蛋,吧唧吧唧的吃了。之后又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吃点这个,吃点那个。   出门前,贺之亦给云团团准备了不少吃食,原本贺之亦准备的是两份,不过抠门的云团团愣是一口都没分给吴箁可,而是全都收进了空间里。这会儿一个人坐火车,可不就狂吃狂炫了嘛。   韩鹏就坐在云团团对面,看着对面微胖的姑娘小嘴巴巴的吃个不停,一边想着她咋这么能吃,一边又怕人发现的咽口水。   茶蛋的味道可真香。   哦,那是牛肉粒吧。   一路吃到承恩市,云团团便拎着自己的行李袋下了火车。   没直接按着地址去寻贺兰芳晦气,而是按着她住招待所的经验去了市政府附近的招待所。   没用村里的,而是用了吴箁可留给她的省报介绍信登记。发现这边的服务员给她开了个多人间,云团团又怼了两张全国粮票给自己换了个带独立卫浴室的单间。   到了客房,云团团先将行李放下,就去冲了个澡,从卫浴室出来也没睡客房的床,而是将空间里的一张单人床移了出来。   一边坐在床上擦湿溜溜的头发,一边想着怎么给贺兰芳一个永生难忘的记忆。   一个当初怀贺之亦就是为了母凭子贵嫁入殷实人家的女人,一个从小无视亲生儿子苦难的母亲,一个为了利益和自己的名声就给断了联系的儿子去命令信的母亲……如果不给她一个深刻记忆,她以后能干出什么事来,就真的很难说了。   像是小说影视里需要有人出卖色相的时候,这个当妈的再装个病将贺之亦骗回来...虽然肯定以及非常确定她们家小贺同学对他妈妈的感情别说探病了,让他回承恩市奔丧都会以路途遥远而拒绝。   不过他们拒绝是他们的事,可不代表他们就愿意被人惦记不是吗?   吃了一路,云团团也不觉得饿。将门窗锁好,再用东西挡住,云团团就早早睡下了。   一夜好眠,翌日一早云团团先将行李袋和单人床丢到空间里,然后才出招待所去吃早饭。   承恩市最出名的地方就是前朝的避暑山庄了,不过现在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从前朝到解放,承恩市也是数得上号的繁华城市,这里的吃食京味居多,不过也有不少特色吃食。像是本地的,像是其他大江南北冲着皇帝老儿会来此避暑的商机而移居此地的外地人带来的地方美食。   光是一个早饭,就差点让云团团换上选择困难症了。   吃过早饭,又顺手在供销社买了二斤绿豆糕,云团团便按着地址往贺兰芳与崔保刚的住址去了,不想云团团此去却扑了个空。   也不能说扑空了。而是崔保刚上班去了,贺兰芳去买菜,家里只有一个放暑假的崔星辰。   崔星辰年纪小,爱睡懒觉,云团团找过来的时候崔星辰也才刚刚起床,正光着小肩膀,穿着一条军练色的大裤衩吃贺兰芳给他留的早饭呢。   听到敲门声,也没啥心眼的就去开门了。看着门外的漂亮小姐姐,崔星辰不由问道:“你找谁?”   云团团闻了闻屋里鸡蛋羹独有的香味和崔星辰手里的白芝麻饼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笑了。   云团团笑容灿烂,可崔星辰却莫名有些害怕。见云团团没回他,又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你谁呀?”   “我是云朵,从林省来的。你妈在家吗?”   云朵?   林省?   “你你你,你是那个,那个,”崔星辰突然想到家里那份从林省寄来的报纸,激动又结巴的指着云团团叫道:“我知道你。”   “那还不让我进去。”   “哦哦哦。”崔星辰连忙让开门口,一脸崇拜又有些小胆怯的将云团团放进屋了。   “你妈呢?”   看一眼靠窗户摆放的方桌和上面的吃食,云团团一边问崔星辰贺兰芳的去向一边打量这间布置的还算清雅的屋子。   她的这位婆婆,还是挺有品味的嘛。   随意的坐在沙发上,云团团便对着站在她面前的崔星辰抬了抬下巴,“我不为难小孩子,不过你也要乖一点,知道吗?”   “知,知道了。”   “嗯,去将衣服穿好,然后出来吃饭。”云团团说完这句话,见崔星辰还站在那里没动,眉眼一立,戾气横生的轻斥道:“去呀。”   崔星辰吓了一跳,下一秒就转身跑回了他自己的小房间。   套上蓝色条纹海军服样式的短袖,又穿上一条黑色长裤,这才又重新走出来。   云团团伸手指了指饭桌,不用再说什么,崔星辰就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将还没吃完的早饭吃了。   闲着无事,又本着威慑恐吓目的过来的云团团,视线直接落在了沙发前面的椭圆型茶几上。   茶几上铺了一个蕾丝小白帘,看着还挺好看的。上面的圆型托盘上摆了几个带盖的水杯。   除此之外,茶几上还有一个扁平的圆型铁盒子,看铁盒子上的图画,就知道是一款饼干盒,至少以前是用来装饼干的。   原本想要在茶几上有手指捅些个窟窿出来。但看到那小白帘后,云团团就觉得有些麻烦。   是直接连帘子一块捅还是将帘子掀起来呀?   麻烦,真麻烦。   这么想的云团团就站了起来,一边在崔星辰的注视下在房间里转圈,一边用视线打量这间屋子里有什么是可以破坏的地方。   当看到敞开未关的厨房和卧室门时,云团团直接眼睛一亮的走了过去。   然后在崔星辰一脸「她要干什么」的神色下,伸出右手五指成抓的对着那门抠进去。   不过眨眼间,原本好好的两扇门上就出现了数十个手指粗细的窟窿。   看着满是洞洞的两扇门,云团团才露出一个非常满意的微笑,“终于舒服了。”   而还在上小学的崔星辰却在云团团的这一系列的操作中彻底吓傻眼了。   门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它?   就在崔星辰鼓起勇气想要问云团团为什么要捅门的时候,家里的大门也在这时候被打开了。   一个中年女声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话语中满是笑意。   “前儿你妈过来还说你这两天就回来了,这次能在家里呆多久?正好我今天买了肉,中午大姨给你包饺子吃。”   “这次能呆一个星期。”韩鹏对着贺兰芳笑道:“我这次回来带了些那边的麻花,大姨你尝尝和你年轻时吃的是不是一个味。”   随着说话的声音传进屋里,云团团也终于看到了人。   一个不认识,但在眉眼间与贺之亦有三分相似的中年妇女,一个则是昨天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年轻男人。   房门打开了,贺兰芳一边将手里的菜篮子放在地上,一边准备换拖鞋,她此时还没注意屋里多了个不速之客。但韩鹏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中的云团团以及像个小钢炮朝贺兰芳扑过去的崔星辰。   云团团站在那里,一边回忆贺之亦跟她提过的名字,一边琢磨了一下刚刚贺兰芳与韩鹏这对姨甥的对话。眯了眯眼睛,云团团勾了勾唇,原来这个韩鹏是那个韩鹏呀。   她还想着这一次能办成多少事,不想竟然有人上赶着送人头。   那就别怪她一块收拾了。   “郝美丽?”韩鹏怎么都没想到与自己在火车上有一面之缘的姑娘竟会出现在自己大姨家里,当即叫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云团团听到这声「郝美丽」,眼睛一闪,直接大步上前,对着韩鹏就是一个大巴掌扇了过去。   一巴掌将人扇到地上不说,竟然还又伸出脚狠狠踹了他几下。   打了人不算,云团团嘴里还狠狠的骂道:“我让你耍流氓!” 第138章   纵观贺之亦的前半生,除了崔星辉以及崔星辉的那些小伙伴们给他带来的伤害外,韩鹏这个亲表兄弟也贡献了一份自己的猥琐和阴暗嫉妒。   贺之亦的祖父不光对自己的亲孙子态度一般,对贺兰芳的态度更恶劣。直到他咽气前贺兰芳都没能成功改嫁。等他咽气了,贺兰芳虽然想要第一时间重组家庭,可也没那么迅速。于是在这段时间里,贺兰芳就将贺之亦寄养在了韩鹏他们家。   贺之亦长的好,现在是云团团心中的小仙男,小时候更是玉雪可爱像个观音座下的小仙童。从小就懂事,安静不淘气的贺之亦到了韩家,自发自觉的帮着韩母也就是贺兰芳的妹妹做家务。   贺之亦住在韩家,贺兰芳也是给了生活费的。所以没人会不喜欢懂事听话还会干家务的孩子。尤其是贺之亦只是短暂的过渡一段时间就会离开。   做父母的,只会严格要求自己的孩子,好好学习呀,努力读书呀,但却不会要求亲戚家的孩子,至少不会特别严厉的要求亲戚家的孩子必须如何上进。   年纪与贺之亦差不多的韩鹏也算是家庭幸福了。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贺之亦为什么会那么乖巧懂事以及外甥和儿子有什么本质区别,他只看到自己的亲妈妈特别和蔼的对待贺之亦,而对他各种挑剔。甚至是指着贺之亦教育他哪哪没做好。   再然后,小孩子心里住着的那个恶魔就觉醒了。   自己偷了父母的钱却赖贺之亦偷的,还说什么他没来之前家里就没丢过钱这样的话。   这种时候,天下百分之九十的父母都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外人了。   总之就是贺之亦在韩家的日子因为韩鹏的恶作剧,过得并不好。后来贺之亦被贺兰芳接回崔家后,也就更没什么好日子可过了。   在欺负贺之亦这件事上,韩鹏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告状,说贺之亦打他什么的。   好吧,贺之亦后来也真的打他了。   按贺之亦的说法就是,这个罪名他不能白担着。   各种状那么一告,让原本日子就过得很艰难的贺之亦更加的雪上加霜。   如果说崔星辉是挥刀的人,那么这个韩鹏就是递砧板的人。   难得遇上了,不做点什么就对不起老天爷的特意安排了。   云团团心忖了这么一句,还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在心里给老天爷点了一排十二个赞。   所以,她才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吧。   是吧,是吧。   老天爷:你可快拉倒吧。   一巴掌下去,韩鹏的脸就肿了起来,嘴里的牙虽然也被云团团打得左右摇摆却还在努力的挂在牙槽里。   因云团团速度快,打人前还没打招呼。所以韩鹏完全没有防备就被云团团给一巴掌打在了地上,最叫韩鹏无语的是就算他反应快,怕是也拦不住云团团的暴力一击。   被踹了好几下,韩鹏疼得都直抽气。   韩鹏不知道,云团团已经控制力度了。要是按她的手劲来个十成十的巴掌,脸骨都能给他拍碎了,肠子都能踹穿了。现在真就是小打小闹,小惩大诫。   眨眼间亲外甥就被人打倒在地,自己也被扑过来的儿子撞了满怀,贺兰芳第一时间检查儿子,发现儿子好好的这才一边抱着儿了,一边大声喝斥云团团:“你,你谁呀,你怎么在我家,你快放开他。”   “我是谁?”云团团闻言又踹了韩鹏一脚,然后才一脸震惊的看向贺兰芳,“婆婆,我是您儿媳妇云朵呀。”   云,云朵?   此时距离收到云团团那封热情洋溢的家信和报纸并没有过去多久,贺兰芳自然记得云朵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意思。此时听到云团团自报家门,只是愣了一下,便想到了还在地上趴着的韩鹏。   “那,那你也不能打人呀。”   “他调戏我,我还不能打他?”说话间云团团的脸就拉了下来,“你外甥当着你的面调戏我,我不能打吗?”   云团团咬牙切齿的看向贺兰芳,眼神阴翳,仿佛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只这一下就将贺兰芳刚刚鼓起的勇气又给打散了。   云团团转头看向地上的韩鹏,缓缓蹲下身,一把揪住他不算太长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你刚刚叫我什么?说!”   “郝,郝美丽!”韩鹏说完「郝美丽」这个名字后就想说这是云团团在火车上告诉自己的名字,不想郝美丽这三个字刚说完,云团团就将韩鹏的下巴给拽了下来。   脱臼这个手艺,是云团团掌握得最纯熟的技艺,此时一拉一拽,韩鹏的下巴就掉了。   “您瞧,这种耍流氓的行为我只是打他一顿而没将他扭办到革委会,是不是特别温柔善良?”   韩鹏:“……”   贺兰芳:“……”   你怕是对温柔善良有什么误会?   云团团怕韩鹏跑了,又在韩鹏的两条腿上各拽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像扯死狗一样的扯着韩鹏去了沙发前的地上坐着。   然后不紧不慢的重新回到屋门口,一边对贺兰芳笑,一边伸出手揪住崔星辰的衣领,直接将只比她矮一个头的崔星辰拎了起来。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大家都别干站着了。来,咱们去沙发那里坐着说说话。”一边拎着崔星辰一边热络的邀请贺兰芳坐下聊天。   崔星辰原本还想要挣扎,不过云团团直接甩了两下胳膊,半空中的崔星辰就老实了,像只被母猫叼住脖颈的小猫,又乖又老实的任由云团团拎着走。   儿子都在云团团手里捏着了,贺兰芳心中多少有些投鼠忌器。虽然既害怕又紧张,还有一股夺门而出的冲动,可贺兰芳最终还是跟着云团团走到了沙发前。   崔家的沙发是一个三人座的长沙发,左右各摆一个单人沙发的那种,云团团坐在左边的单人沙发上,又将崔星辰放在中间的长沙发里,最后才示意贺兰芳坐在最后一张单人沙发中。   “我呢,来京城开会,想着京城离承恩市不远,就顺路过来瞧瞧婆婆和小叔子。不想刚进屋就碰到婆婆的亲外甥对我耍流氓,真是怒也不是,伤心也不是。婆婆诶,您老人家可得给我做主呀。”   云团团说话的时候还从随身背着的布书包里掏出一根折起来有成|人|小手臂长,两指粗的钢筋,先是在手心里转了一下。随即将这根对折的钢筋撸直,然后就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这根钢筋敲面前的茶几。   敲得贺兰芳和崔星辰的脸越来越白,云团团便猛的用钢筋敲了一下沙发背,见贺兰芳和崔星辰都吓得一哆嗦后,这才收回钢筋用玩橡皮泥的方式将这根钢筋各种揉搓,一边揉还一边笑着对贺兰芳说道:“婆婆要是不给我做这个主,那我就去派出所告发婆婆。因为瞧不上长子就想让亲外甥对来家中拜访的儿媳妇实行强奸,好以此来威胁儿媳妇,借以监视拉拢已经离了心的儿子。”   听到这种污蔑,贺兰芳本能的站起来,然后对着云团团大吼:“我没有。”   “不不不,我觉得,”云团团起身将在她手里像面条一样的钢筋弄成一条项链挂在崔星辰的脖子上,对贺兰芳笑得温柔腼腆,“你可以有。”   “听说你小时候闹脾气不吃饭,还将滚烫的粥倒在贺之亦身上了?”这小孩虽然年纪小,却也干了些让人讨厌的事。想到贺之亦大腿上的烫伤疤痕,云团团就觉得应该再吓唬吓唬崔星辰这小孩,省得他被贺兰芳那扭曲的三观给教坏了。“你还说你只有一个哥哥,那就是崔星辉?”   崔星辰原本就吓得不轻,这会儿一边感受脖子上钢筋的重量和冰凉,一边听着云团团的话,小嘴一撇,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哔哔往下流。   “你你你,你放开我儿子。我,我喊人了。”贺兰芳想说报警,但她又怕激怒云团团,只能没啥气势的来了这么一句。   “婆婆!”云团团闻言,瞬间便穷摇女主附身的来了个泫然欲泣,“您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一个女人大老远的过来,您不说好好招待,却还如此残忍的对待我。天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母亲。”   这一瞬间,贺兰芳也被云团团的倒打一耙和无耻惊得目瞪口呆。看看还瘫在地上的韩鹏,再看看被云团团戴了一条钢筋项链的亲儿子,贺兰芳整个人都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   仿佛她又回到了过年那会儿,原配,前妻齐聚一堂的时刻。   不过她也要感谢过年时的经历,让她能够在云团团的威逼下迅速冷静下来。   做了几个深呼吸,贺兰芳又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努力镇定的跟云团团谈条件,“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别伤害星辰,我都满足你。”   云团团见贺兰芳这么上道,自然也不会浪费时间跟她各种耗,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打信纸和两根笔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对贺兰芳三人安排了一回。   韩鹏要写一封检讨书,针对他对云团团耍流氓的。   崔星辰要写一封认错书,关于他偷东西并且掀女老师裙子的悔过书。毕竟这件事,也是确有其事。等崔星辰的这信写完,云团团会将这封信复印件给那位女老师送到学校去。   其实在云团团头一次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那是真的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孩子才多大呀,怎么好的没学到,竟是小小年纪一身恶习性呢。   想到这孩子的生长环境和身边围绕的那些人,云团团也不得不承认为什么好些人做亲事的时候都要看一回男女双方的家庭成员,祖上三代了。   那样的老子,那样的妈,那样欺负人还过得极好的亲哥哥……   抛开韩鹏和崔星辰,贺兰芳要写的就多了,她要写三封信,一封是她并非贺之亦亲生母亲,并且是受贺之亦亲生母亲委托抚养贺之亦,以及她得了贺之亦亲生母亲一笔非常丰厚的抚养费的事情经过。   一封是某年某月某日的一天早上,她路过一个公共厕所,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有一位年轻妇人请她帮忙抱一下小孩。而她趁机在那妇人去上厕所的时候将孩子悄悄抱走的认罪书。   最后一封则是她故意使诈假孕,想要赖上前夫的自白书。   原本云团团只是为了解决贺兰芳过来的。但见者有份,为了一劳永逸,不光韩鹏要写,崔星辰也必须写一份。虽然三人里,竟只有崔星辰小朋友的那份是真实的。   贺兰芳并不想写,因为一但写了这封信,她以后就再也没办法用孝道拿捏大儿子了。原本贺兰芳还想着再过几年,她就给贺之亦去封信,让贺之亦每个月给她寄一笔赡养费。   如果贺之亦不寄钱,她就往派出所和他们村里写信。让社会舆论制裁贺之亦,让他们不得不寄钱回来。   花国社会,如果一个人有不孝的污点。那么他就会被整个社会鄙夷,厌弃。虽然云团团很可怕,可过几年他们有了孩子,就算是为了孩子他们也得妥协。   她都想好了,过几年得了贺之亦的赡养费,她就全都攒起来,回头给他们星辰买房子结婚,做聘礼。   但现在一切打算都被面前的女人打破了,看着那信纸和笔,贺兰芳真的不想写,可她又不敢不写。尤其是看到了云团团用手指在她最喜欢的茶几上捅窟窿的一面。   一捅一个窟窿,一捅一个,一捅一个…… 第139章   云团团是个狠的,她不光让三人写下「证据」,还让三人都按了手印。韩鹏的那份检讨书上,还让贺兰芳在担保人那一行写了自己的名字。   至于崔星辰的悔过书,云团团直接让贺兰芳在悔过书下面写上一段家长致歉。   因担心没有地方复印,云团团更是让这娘俩手写复印了一份。   等这俩小配角都完事了,云团团眼珠子转了转又带着贺兰芳回了招待所。   哦,临走前她将韩鹏的下巴和双腿都归了位。   一到招待所,云团团就让贺兰芳坐在床上回忆她刚刚写的那三封信。趁着贺兰芳回忆的时候,云团团将空间里的平板用衣服包好,借着衣服的扣眼将平板的摄像头露出来。   之后就是让贺兰芳用非常自然和真挚的语气将那三封信上的内容背出来了。   为了效果和避免让人看出贺兰芳的不自然,云团团并没有正面拍摄,而是采录了侧面。并且为了取证方便,云团团还特意让贺兰芳每说几句话就转一下头。   虽然这个要求有些奇葩,可为了迅速打发云团团这个天魔星,贺兰芳也只能求全的顺从了。   书面的,录音录像的都有了,云团团才决定放贺兰芳一马。   “贺之亦是我的人了,你以前是怎么对他的,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想靠着那点生养之恩就想拿捏贺之亦,你也得看我同不同意。不妨把话撂在这里,你要是敢损坏我的利益,哼哼,”云团团学着影视剧里的大姐大,露出最凶狠吃人的一面威胁贺兰芳,“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我会怎么对你们的。”   说这话时,云团团压下心中的心疼直接一掌拍碎了房间里的一张四脚凳。   呜呜呜,也不知道这张凳子要赔招待所多少钱。   贺兰芳哪里见过这种事,她是典型的窝里横,面对云团团这种缺德至极的暴力妞,根本不是对手。   尤其是云团团拍碎凳子后,还伸出她的食指在贺兰芳脸上划来刮去的时候,贺兰芳更是吓得直接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看着晕倒在床上的贺兰芳,再看看自己的食指,云团团「切」一声,就收回了手。   贺兰芳并没有晕多久,就被云团团用湿毛巾盖脸的给弄醒了。   缓缓的坐起身,贺兰芳又花了半分钟回想自己昏迷前的经过,最后在看到对面翘腿嗑瓜子的云团团后,神智瞬间清醒过来。   “以后好好的守着崔星辰过日子,吃们就桥归桥,路归路。若是,”   “我知道,贺之亦不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再打扰你们的。”说完这句话,贺兰芳又怕云团团不信的重重点头,“真的。”   “那就姑且信你一次吧。如果你骗我,”云团团深深的看了一眼贺兰芳,然后缓缓点头,“那九个流窜犯是怎么瘫痪在病床上的,我就让你怎么度过晚年。生一身的褥疮,被窝里都是屎呀尿呀的……”   如果云团团没有记错,DNA用于警事刑侦的时间应该是1987年以后,而用于民事亲子鉴定的时间又晚了十几年。   距离DNA引进还有十四五年的时间。而这种事情也只有在后世科技信息发达的年代才会想知道就可以知道。如果不出意外,人们对DNA这种技术的认知要等到九十年代以后。   所以就算贺兰芳以后还会继续作妖。但在没有DNA技术支持她亲妈身份的前提下,她手写的几份事情经过说明也能让他们过上二十多年的消停日子。   而二十多年后会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也许她与贺之亦遭遇了意外,也许贺兰芳没有活过千禧年呢?   这都是说不好的事。   被云团团的形容词吓到的贺兰芳,一边猛摇头一边不停的对云团团保证:“别,别说了。我保证再也不会联系贺之亦了。”   “那你一定要记住哦!”   嗯嗯嗯,她死都不会忘记今天的。   见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云团团也终于满意了。一边起身送贺兰芳离开招待所,一边按着之前知道的信息去了崔星辰的学校。   贺兰芳离开招待所时腿都是软的,靠着墙边站了好久才一步一步往家挪,而云团团到了崔星辰的小学校时。虽然学校已经放暑假了但学校却还有值班的人,原本是想要打听一回那位女老师的联系方式的,不想却听到值班的老师说那位女老师已经跳楼自杀了。   自杀了?   “出了什么事呀?”云团团随手在书包里掏了掏,然后递给那位值班的男老师一盒烟,一脸好奇的问那位女老师为什么自杀。   男老师并不想收这盒烟,云团团却硬要给,最后才不得不收下。然后对着云团团缓缓说起了这位女老师的死因。   有学生家长联名举报这位女老师作风有问题,故意穿裙子勾引班上的男同学。   云团团:“……”   云团团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由又朝那男老师打听了一回那些学生的名字。家长的名字也许老师不知道,但学生的名字却不可能不知道。   果不其然,还真被云团团猜到了。   这位男老师提起的学生名字里还真就有崔星辰。   当日崔星辰几个掀了那女老师的裙子后,就被女老师叫到了办公室。因这个时候老师体罚学生是最普遍的事。所以那女老师便气急败坏的用教鞭打了崔星辰和其他几个一起起哄胡闹的学生手板。   教鞭细,一下就能将手心打肿了。女老师虽然有分寸每人只打了三下,可还是让护犊子的贺兰芳心疼坏了。   看着肿着手心吃饭的崔星辰,贺兰芳不光在家里将女老师一通咒骂,还找上其他几个学生家长一起去学校反映情况。   哪个正经老师穿裙子?你自己不检点,还有脸打学生……   女老师年轻,又偏偏被贺兰芳几个学生家长指着鼻子骂,更有甚者还有人叫来了革委会的人……最后一个想不开就走了绝路。   那几年,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女老师这事也不过是其中一例罢了。   云团团:她有点后悔了。   刚刚就不应该那么轻松的放过贺兰芳和崔星辰这对恶魔母子。她就不应该因为崔星辰是个小孩子就不动手揍人的。   恶人就应该恶人磨...她果然还是太善良了。   云团团压着被贺兰芳母子勾出来的火气离开学校,一边在路上闲逛,一边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恶心的人。   然后路过供销社时,愤怒中的云团团也没错过,进去买了些林省那边没有的东西才离开。   中午去了国营饭店,要了一个菜,一碗朝鲜冷面。虽然很想来一场替天行道,到底还是没再使用暴力。而是采取了相对文明的方法去了承恩市的报社。   费了一番功夫,以自己是贺兰芳继女的身份请求报社的工作人员将崔星辰的悔过书刊登在报纸上。   【我妈她得了绝症,医生说就这几天了。这件事压在她心里两三年了,自从张老师出事后,她就...如果不将这份悔过书刊登到报纸上,她是怎么都不能安心离开的。她知道自己筑下的大错不能挽回,但临死前她还想还张老师一份公道。她说她死不足惜,但不能让张老师一直带着莫须有的污名……】   一番软磨硬泡,报社终于同意明天就将这份悔过书刊登出来,云团团这才满意的离开。   想到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因为恶作剧而香消玉损...云团团心忖,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又买了些能放得住的承恩市特产后,云团团就回了招待所。不过她没回房间,而是直接在一楼服务台那里退了房。   退了这边的房,云团团又换了一家离邮局极近的招待所住了下来。   之后将买的那些东西都放到空间里,自己坐在空间外琢磨着要不要去拜访一下洪丹。   来都来了,总不能不见一见「老朋友」吧。   见一回老朋友,再请老朋友帮她引荐一回当初都跟她家小贺同学有些肢体接触的青年小伙们。   看了一下手表,云团团发现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不由连忙站起身,拿着房间钥匙锁门出去了。   到邮局打了个长途电话给云敏,云敏也知道这是长途电话,接了电话就将家里这边的事都跟云团团说了一回。   来承恩市的行程云团团没告诉任何人,甚至都没告诉贺之亦。虽然贺之亦有预感云团团指不定就要跑一趟承恩市了,但他却什么都没说。   谁吃亏,云团团都不会吃亏。既然不会吃亏,想去哪就去哪呗。至于贺兰芳女士...贺之亦可是知道就算云团团发疯也会掌握分寸的。所以他并不担心贺兰芳女士的安危。   呃,只要她不作,就不会有安危上的问题。   要是作了……   云老太很好,贺之亦也很好,她和云彩也都好好的。至于住在村里的老云家其他人好不好,云敏想着既然没有听到什么风声,那肯定都是好的。   将家里的事跟云团团交待了一回,云敏又说了一回镇委大院的消息。   听说郑主任的小舅子已经认罪了,说是他背着自己的姐夫偷偷联系的周主任,还说郑主任对此一无所知。   “这消息你哪来的?”云团团听到这话,一边琢磨利弊关系,一边在思考这个消息的准备性。   如果郑主任的小舅子真的一力揽下这件事,那么郑主任顶多是个失察的责任。郑主任没什么大事,周主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事。   想到这里,云团团就笑了。   丽姐,你凉了。 第140章   又在承恩市逗留了两三天,处理了一点「小事」,云团团就坐着周四下午的火车离开了承恩市。   离开前,云团团还将那份有她替贺兰芳登报道歉的报纸买了几份收在空间里。哦,还特意给贺之亦带了一份做纪念。   这两年火车班列进行了大调整,但承恩市仍旧没有直达元吉市的火车,云团团又在路上中转了一回,中转时又因为等车的时间比较长,便在中转的城市做了一回小贩,卖了二十多只鸡,三十多只鸭子,十六只鹅,五窝兔子,两筐鱼……   这年头,买卖东西可不止供销社和黑市,还可以去一些家属楼寻找目标。   云团团眼尖,几眼就能准备找到买家,而一般的买家还会带着三五邻居,亲朋好友一起捧场。   看似卖了不少,实际上云团团的空间里仍旧还有不少存货。   不过这些存货,云团团就不准备往外卖了。   至少不是现在。   眼瞧着就九月了,今年的中秋在九月中旬,中秋前镇委大院的同事们肯定会有各种需求,她将空间里的鸡鸭留给他们。一来挣了钱,二来也能让他们的关系升华一下。   要知道人生四大铁里,就有一起「分过赃」这一条。虽然他们这行为不能算分赃,可私下里买卖什么的,在这个时代也是严厉禁止的。所以守着同一个秘密,关系总是能更进一步的。   ←_←   火车到达元吉市时已经晚上九点钟了,云团团按着习惯去招待所,偏不巧的是走了两家招待所,竟然都没有房间了。无奈之下,云团团便直接拿着之前云彩给她的钥匙去了上半年他们住过一阵的出租小院。   哦,那院子现在是云彩的私产了。   之前买下这房子后,云彩就回了桥头镇,不过临走时却将其中一把钥匙给了云团团,还让云团团别住招待所,搬过去住。   旁的不说,至少省钱不是吗?至于行李什么的,这之前留给云彩的行李都放在席征家里,买完房子后便将那箱行李搬回来了。被褥和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有,从箱子里拿出来就能用了。   云团团想着马上就要出发去京城了,而且她本人也不会做饭,便也懒得搬,这会儿没地方住,不去都不行了。   房子有两三个月没住人了,到处都是灰尘,好在云团团过来也只是为了有个能进出空间的隐秘之处,到也不计较这些。   要是他们家小贺同学...估计这一晚上都得花在打扫卫生上了。   锁门进空间,云团团一夜好眠,翌日一早才伸着懒腰坐车去省委大院的食堂吃早饭。   饭毕也没在那里逗留,而是站在街边的报纸墙前看了一回报纸。   没错,就是站在大街上看报纸。   这个时候有些地方的街道办会在墙上弄些玻璃箱。然后将每一天的报纸都贴在里面供过往的群众阅读。   迅速找到吴箁可的专版,看着报纸上面那连图带字的名胜古迹介绍,云团团一边看一边点头。   写的真可好!   看过了报纸,云团团又找地方给吴箁可去了电话,约了一回中午在哪见面并且将这几天的报纸都给她带一份后,云团团便去了新华书店。   七三年了呢,距离恢复高考也越来越近了。也不知道她们家的小仙男有没有上大学的想法。   应该会有吧。   之前她就不止一次听贺之亦说过以前上学时总没办法安生读书的遗憾。   想到这里,云团团就轻轻抿了下唇,她已经好久没有想过恢复高考的事了。   摇了摇头,云团团又随意的买了几本书。有给贺之亦的,也有给云彩和云敏的。除此之外云团团还买了几本练习册给史胜利。   他是小学老师,省城的练习册说不定对他有用。   其实之前在京城和承恩市的时候,云团团都有给贺之亦和云彩买书,贺之亦的就是各种杂书,食谱和历史类的居多。云彩的就是跟医护方面有关的书。而云敏的嘛,最新服装裁剪,最全毛衣织法……   云团团想过云敏的工作,她是电报员,这个工作非常稳定,结合后世的情况,电报员这个工作她至少还能再干二十七八年。云敏是职工编不是领导干部编,按编制退休,领导干部编要五十五岁退休,职工则只需要工作到五十岁。所以五十岁退休的云敏如果工作上没有太大的变动,电报业务被取缔的时候她也刚好退休了。   而且相较于云彩,云敏也没有想过要改变现状就是了。   书这玩意最沉了,云团团拎着到没什么重量,可布包经不住,最后云团团不得不将这些书往空间里转移了一大半这才没让布包出现损伤。   这次来省城,云团团哪都没去,出了新华书店就去约好的国营饭店等吴箁可。   吴箁可这几天都在赶稿子,或者说她的稿子在游玩完那些名胜古迹后就写了一部分,回到省城后不过是重新润色,添骨加肉,查缺补漏。与云团团见面后,吴箁可便将她这边的情况跟云团团说了。   虽然不能说首战告捷吧,却也是打响了开门红。   “社长和主编还建议我少放相片,不过我觉得你说得对,所以坚持多放一些相片。对了,这是你的那份,我洗相片时也一并给你洗出来了。”说到相片,吴箁可便回身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三个一薄两厚的信封出来。薄的那个装的是底片,两个厚的则都是云团团这次京城行的单人照。   在饭菜还没上桌前,云团团便迫不及待的将信封打开了。   “哎呀,我这张眨眼睛了。”虽然照片不如后世清晰,可眯眼睛的这个却很明显。   吴箁可指着其中一张说道:“这张也有点漏光。”   黑白的相片,又是这种用胶卷的相机,能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云团团与吴箁可一边看一边说,时不时的还要讨论一回当时拍照的情形。   吴箁可的拍照技术没有云团团的好。毕竟云团团的拍照技术是用手机,数码相机和网络教程练出来的。除了会耗点电外,并不需要额外的花销。   不像吴箁可,每「咔嚓」一张都是钱。   相片看了不到三分之一,饭菜就齐了。云团团将东西收拾起来,又与吴箁可一边吃饭一边说起了去云家堡的安排。   因为吴箁可还有些事情没办法跟云团团一块回去,正好云团团也需要回去安排一下,两人便决定周日那天吴箁可坐客车到金叶县,云团团去金叶县接她,然后再一道回云家堡。   吃过午饭,云团团便带着吴箁可给她的几份报纸去了客运站。   去了一趟东瓦胡同,给那里的果树浇了一回水,又查看了一回屋里屋外的情况,云团团就赶着晚上那辆回桥头镇的车回家了。   贺之亦并不知道云团团哪天回来,云团团也没特意通知谁。自己拎着行李一路从客运站回了镇上的出租院。   回去的时候,云老太和云彩都已经吃过晚饭在院子里乘凉呢,见云团团大包小裹的回来都怔了一下。   云彩快步上前准备接过云团团手上的拎包,不想那包的重量差点让她闪到腰。   云团团见状颇有些无语,自己将行李卸货一般的堆到了屋里。   云彩见帮不上什么忙,转身去下面条,家里没有现成的熟酱,云团团又被贺之亦惯得不吃生酱。云彩进厨房前又转头问云团团蘑菇卤行不行。   “早上小贺送过来的,咱奶下晌泡了一把,还说明天早上做打卤面呢。”   “怎么不行,人肉酱我也能吃上两大碗。”云团团闻言,又补充了一句,“我饿得紧,二姐,你多下点面条。”   云彩去炸酱煮面,云团团就着云老太打给她的水洗手洗脸,之后便拉着云老太进屋看她买的那些东西。   给贺之亦买了不少,不过大部分都被云团团放在空间里了。毕竟她就一个人,就算大包小裹的还有余力,也拿不了那么多的东西。   将给云老太买的东西都堆在炕上,云老太一边看一边问云团团花了不少钱吧。又说出门一趟带着这么多的东西赶路多辛苦,换个人都未必能挤得上车去。   炕上都快摆不满了,云老太又紧着收拾。不过她一边收拾,云团团就一边往外拿,加上老太太动作慢,就感觉收拾了个寂寞出来。   西屋有贺之亦闲来无事弄的两组五斗橱,一组是云老太的,一组是云彩的。在云团团吃面的时候,云彩和云老太费了些功夫才将云团团给云老太买回来的东西塞到五斗橱的抽屉里。   相较于给云彩的书和两块做衣服的料子,云老太的东西大多数是吃的,只有小部分是穿的和用的。   在云团团吃第二碗面条的时候,云敏溜溜达达的过来了,见云团团回来也是一副颇为意外的表情。   将给云敏的东西都找出来,云团团就将剩下的行李都拎到了东屋去。   虽然有种立时就回村见贺之亦的想法,但云团团这个晚上还是陪着云老太,与云彩像小时候那般三个睡在一张炕上,说了大半夜的话。   翌日一早,云团团还在考虑今天要不要去单位上班的时候,贺之亦便推着自行车进院了。   见到贺之亦,云团团原本就不是很想上班的那颗旷工的心更加不受控制了。   笑着扑过去,揽着贺之亦的脖子就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两下。   贺之亦的眼睛亮晶晶,一眨不眨的看着云团团,心情激动,情绪也外放了许多,双手摸着云团团的脸,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在外面这些天,你一个人在家里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我在外面天天想你,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就想着你过得好不好,想着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一整天都不说话。打从出去的第一天我就后悔了,我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出门了呢。就是天塌了也没你重要呀。我要是会法术就好了,我就将你变小,天天捧在手心里,一刻都不分开……”   云老太原本正在窗户前擦灰,见贺之亦来了还想喊一声,不想一抬头就见到她大乖孙热情无比的扑了过去。   老太太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想着小别胜新婚,由着这小俩口腻歪去,不想她大乖孙又嘴皮子利落的砸了这么一串甜言蜜语过去。   看一眼笑容如花的贺之亦,云老太默默的从窗前退开。   挺好的小伙竟这般不扛忽悠,唉,没眼看,没眼看呀。   与贺之亦在院子里腻歪了一回,云团团便进屋了。与云老太打了声招呼,又交待了一句她明天正常上班,中午过来吃饭就跟着来送菜的贺之亦回村了。   他们俩进村的时间正好是村民们出工的时间,也因此并没有碰到什么人。   既然没碰到什么人,那剩下的事情就不用说了。俩人将院门锁上,再将房门也锁上,最后从窗户跳进屋后,二人就开始了没羞没臊的折腾。   拿出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劲来折腾,直到下晌两人才一脸餍足的靠在一处说话。   将贺兰芳写的那三份东西递给贺之亦看,“这两份身世说明,一份可以证明你不欠她什么,一份可以用偷人孩子的理由将她送进去。有了这两份东西,她要是还敢折腾你,咱们再看情况决定有哪份收拾她。不过我觉得至少二十年内她不会再让你烦心了。”   贺之亦:“……”   反正不管用哪一份,这小人精都给他换了个爸妈和出身。   真够釜底抽薪的了。 第141章   有想过云团团会去承恩市,也有想过云团团会跟贺兰芳女士来一场不得不说的「另类婆媳秀」。饶是贺之亦想的再多,也没想到云团团会送他这么一份重礼。   贺之亦眼眶泛酸的揽着云团团一边轻轻亲吻她早就汗湿的发顶,一边看着被他丢到手边的信纸。   像终于拿到卖身契的奴隶,像争战多年的将士终于等到了胜利……他终于自由了。   云团团又等了一会儿,见贺之亦恢复了平静又将那份承恩市的报纸递给了贺之亦。   “真是造了大孽了!”   虽然云团团也非常反对老师体罚学生。可就因为这么一点事就将人家年纪轻轻的老师逼上死路...云团团实在是看不过去。   “再这样下去,崔星辰会成为第二个崔星辉的。”贺之亦面露嫌弃的将报纸丢到地上,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是贺兰芳亲生的的同时,一脸笃定的说道:“她早晚会自食恶果的。”   将亲生儿子养成这种脾性,贺兰芳不会有好下场的。   “还是别了,我还是希望崔星辰经了这次的事能够改邪归正,为人正直又孝顺。”   贺之亦闻言一下子就想到了云吉和云利两兄弟,张了张嘴,有些犹豫要不要将那件事告诉云团团。   “你这是什么表情?”云团团没等到贺之亦回话,一转头就看见贺之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即双眼微眯的打量贺之亦,“你有事瞒我?”   贺之亦:“...嗯。”   “嗯?”还真有呀。   贺之亦抿了下唇,直接了当的说道:“我前几日上山,看到云吉和一个女人,”至于二人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云吉说的那些话贺之亦都没往下说。   虽然贺之亦只说了半句话,但云团团却也联想到了什么,瞬间瞪大眼睛看向贺之亦,见贺之亦肯定的点头,云团团才一脸恍惚的收回视线。   “他怎么敢呢。”   贺之亦:“看两人的样子,应该已经有些日子了。”   说不定马丽生产前,两人就有了首尾。   听到贺之亦的这句猜测,云团团不由想到后世不少男人都是在老婆怀孕的时候出轨,并且在老婆生完孩子后开始嫌弃老婆身材走样。甚至是厌恶老婆身上的妊辰纹进而给出轨和冷暴力找各种完美理由。如今这种事情发生在云吉身上...既让云团团觉得正常,又觉得相当意外。   正常是就算是七十年代,就算刚解决温饱,男人有机会就渣,没机会创造渣的能力是天赋本能,这种事情在他们村里不算少见。   意外的是这件事情发生在一个从小一块长大,之前对老婆很好的男人身上。   “脏死了。孩子还不满周岁呢,就这么丧良心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想到云吉和马丽的崽还没满周岁,云团团看向贺之亦,一脸感慨的叹道:“就算是知道了这事,马丽也肯定不会离婚的。跟着这么个糟心玩意过日子,这跟天天吃沾了屎的窝窝头有什么两样?”   出轨和家暴一样,只有0次和无数次。这事要是悄悄的没被村里人发现,云吉可能还会遮掩一二。若是闹开来了,云吉肯定会破罐子破摔,以后再接再砺。最重要的是,“一个巴掌拍不晌,那个女人虽然犯贱,可云吉要是没那个心,就是妲己来了也没用。只这事一但闹开来了,那女的就惨了。”   云团团不是同情那个女人,而是相较于云吉这个罪魁祸首,那个女人受到的责难更大也更多,村里一闹,革委会那边就会听到风声,说不定就要闹出人命来。云吉死不足惜,若两个人一起死,那也算公平。但若是只有女人受到伤害,云团团便觉得不公平。   再一个,无论闹不闹开,马丽都肯定不会跟云吉离婚就是了。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马丽不会离婚?”贺之亦对马丽不是很了解,或者说他除了对云团团上心外,他把云团团以外的任何人类都简单粗暴的分成了三大类,一类是能让他挣到钱的,比如镇邮局的小所长,那些给他提供工作的客户。一类是无关紧要的,一如大队长,老支书,席征等;一类是崔星辉这等让他厌恶不耻的,包括但不限于崔星辉,贺兰芳,崔保刚,洪丹……   在贺之亦这里,云老太是云团团的重要挂件,云敏和云彩只是普通挂件。以前佟有鱼和云满仓也都可以算成云团团的挂件,但现在,他们已经没那个资格了。   “城里的女人遇上这种事都没几个会干脆利落离婚的,乡下就更不可能有了。”云团团摸了摸肚子,先对贺之亦说了句饿了,然后又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继续跟贺之亦讲了一回女性思想解放和观念碰撞,以及好多过来人事不关已的劝说和为你好,什么为了孩子忍下这口气吧,什么再嫁也不可能有现在的好。什么天下的男人都差不多,你得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你要是没问题那肯定是那狐狸精勾搭的……   被人这么一劝,最后妥协和息事宁人的同时再将所有的愤怒都朝着第三者喷去的惯性操作。   云吉的这件事不是什么新鲜事,村子里好多这样的事,最后的结果就是人家仍然是俩口子,告密的那个成了里外不是人的了。再然后男人往屋里一猫,没事人一样的由着老婆像个泼妇一般的对着另外一位当事人喊打喊杀。   以云团团对马丽的了解,马丽在知道这件事情后肯定会破马张飞的对着与云吉有染的女人又打又骂,痛斥人家勾引她男人,然后再跑到老宅跟佟有鱼更种哭闹诉委屈,最后仍旧会继续跟云吉过日子。   “也许再过个几十年,人们才不会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女人,从而公平对待这种事。”贺之亦弯腰穿鞋,云团团淘气的趴在他背上,“不留这种男人过夜。”   云团团最后那句话里的杀气都快要实质化了,贺之亦穿好鞋,一边站起身,一边背着云团团往灶台去,略微有些好奇如果云团团是马丽,她会怎么做。   云团团眼珠子转了转,趴在贺之亦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贺之亦怔了一下,下意识生理反应的打了个哆嗦。   见贺之亦这样,云团团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坐在厨房角落的专属坐椅上,云团团双手撑着下巴,一边笑眯眯的看贺之亦忙碌,一边想着她刚刚说的话。   好吧,她其实就是在调戏贺之亦,而贺之亦虽然知道云团团在使坏,可还是顺着云团团的话脑补了一回那个场景。   云团团说了什么呢?   云团团说男人管不住自己那二两肉肯定是觉得日子有些苦。既如此,那就在那上面抹上蜂蜜,邀请蚂蚁来品尝吧。   想想那上面抹上蜂蜜,再爬满蚂蚁...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都得吓出来不可。   贺之亦在做饭,云团团便去将房门和院门上的锁都打开,之后又拿着小篮子去摘了些李子和杏,先用淡盐水泡上,然后便去屋里收拾那些她带回来的行李了。   他们俩一回来就往炕上扑,行李就堆在角落到现在都没打开。趁着贺之亦在做饭,云团团也好将空间里的东西多偷渡一些出来,剩下的等明后天再往外拿也就是了。   这个时间吃午饭太晚,吃晚饭又太早,贺之亦想了想,便先摊了两张鸡蛋饼,做了两碗紫菜蛋花汤垫肚子,将吃食端到屋里时就看见云团团又在炕上摆起了摊。   这么多的东西难为她是怎么带回来的。   “先吃饭吧,一会儿我来收拾。”   “好。”   这一声好,别提多干脆了。   吃过饭,贺之亦先去仓房拿了只风干鸡出来,将那鸡剁巴剁巴丢到锅里用水焯上,随后才进屋去收拾云团团带回来的东西。   炕上堆了将近三大包的行李,但里面只有两块一看就是云团团给自己买了衣料和一件风衣是她的,其他的东西都是给贺之亦买的。   白色的衬衫,深驼色的风衣,浅色的或是深色的衣料,各类书籍,护手箱,还有用五号电池的小台灯以及京城和承恩市的特色吃食等等,等等。   除此之外,行李袋里还有一些东西,那是给大队长和老支书带的伴手礼。   至于别的人,云团团都没管。   哦,想起来了,镇委大院的食堂阿姨和门口收发室的大爷,云团团也给他们俩各准备了一份伴手礼。   毕竟云团团还指望他们能给她一些小道消息呢。   从带礼物这事上就能看出来云团团是真的很薄情,之前没有分家,大家处得都挺好时,云团团对老云家的所有人可谓是面面俱到。可一但撕破脸,她就能做出这种「白眼狼」的行径来,这也是一般人都叹为观止的。   要知道好多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拉不下脸来,像云敏,哪怕心里对佟有鱼各种意见,可她也不会无视佟有鱼,也没办法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但云团团就能。   责任是责任,义务是义务,而态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是那句话: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绑架不了我。   (ˉ ̄-)——   贺之亦怕云团团无聊,拿了一碗五香豆腐干过来给她磨牙。   “你走的第四天,大队长就送来了一套石磨和做豆腐的工具。后院搭了一个棚子,那些东西如今都在那里放着。”说到这里,贺之亦不由笑了两声,“我学会怎么做豆腐了。”   连带着豆腐皮,豆腐干,干豆腐……   “啊?”云团团看看贺之亦又看看手里的五香豆腐干,“你做的?”   五香豆腐干自然是贺之亦做的,但云团团问的不是做五香豆腐干,而是豆腐干。   贺之亦颔首,他都替自己掬一把带着豆腐味的辛酸泪。   为了将豆腐宴做到尽善尽美,贺之亦昨天才将所有的豆制品都试完。   上前抱抱贺之亦,云团团一脸感动,“...为村子做到这种程度,够了。”   要是她,她得吐。   晚饭,贺之亦用遇见云吉那天采的蘑菇和笋干炖了只鸡,又炒了道青菜,做了个麻婆豆腐,用黄瓜丝拌了个熏干豆腐丝,云团团就着这些菜足足喝了两大碗饭,饭毕喝着这次出门带回来的熟普洱,整个人都有一种松驰感。   贺之亦难得没有在饭后收拾厨房,而是将脏碗都堆在厨房后就走出来与云团团坐在凉棚里喝茶消食。   云团团告诉贺之亦她在去承恩市的火车上就遇见了韩鹏,韩鹏那个没眼色的竟然还问她叫什么名字。   “其实在韩鹏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都是「我已经这么出名了吗?」哈哈哈,”云团团得意的大笑,“我好歹也是上过报纸和电视的人,被人觉得眼熟,那也太正常了。”   「郝美丽」   亏你想得出来。   不在外面暴露名字也是一种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方式,云团团笑够了就对贺之亦宣布,“等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出门在外我们就喊他们「好帅」,「好漂亮」。”   男孩叫「好帅」,女孩就叫「好漂亮」。   说到孩子,云团团又对贺之亦笑得别提多促狭了,“我前阵子在京城的时候,都想到怎么预防孩子早恋了。”   贺之亦给云团团续了杯茶,眉目温柔的看着她,“什么办法?”   “你知道的,小孩子嘛,越是不让做什么就越会做什么。就算你强行让他们分开了除了让家里一地鸡毛,影响孩子和咱们的感情,压根就于事无补。所以我准备先用大禹治水的办法来个堵不如疏,明面上做到不反对。”   见云团团在那里眉飞色舞的高谈阔论,贺之亦也多多少少提起了几分兴趣,“那暗地里呢。”   “暗地里,”云团团顿了一下,又对着贺之亦摇手摆手,“不不不,没有暗地里。咱们要玩,就玩阳谋。买台有录音功能的收音机,让两个孩子各录一盘「起床了,该上学了!」「起床了,要迟到了」的录音带。用录音带代替闹钟叫孩子起床,用不了多久,什么早恋不早恋的,都没有早上多睡五分钟来的实在。先是听了声音就烦,然后就是看见了人也烦……哈哈哈-不战而屈人之兵,哈哈哈——”   贺之亦见云团团笑得前仰后扑,也不由莞尔一笑。   这办法是够损的。   贺之亦陪着云团团笑了一回,见云团团刚笑完就去拿水杯又连忙伸手按住,说了一句「等一会儿」,见云团团真乖乖的收回手了,贺之亦才又跟云团团说起了早恋的事。   贺之亦问云团团早恋是几岁到几岁。   “十七岁之前吧。”其实云团团并不反对那种唯美纯真,健康向上的早恋。毕竟她曾经也是看着那些高中生谈恋爱的小说长大的一代人。但不得不说的是不少高中生谈恋爱什么的,都会影响成绩,不光恋爱最后会无疾而终,学业也耽误了。   所以她的小孩如果高中的时候就谈恋爱。她虽然不会反对,但她却会用这种方式让他或是她认清他们所谓的爱情到底能支持几个早上。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分手,云团团自然也不会用简单粗暴的方法捧打小鸳鸯,让他们心里留下遗憾。   听到云团团说「十七岁之前」,贺之亦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云团团一眼,“你十八岁都领结婚证了,现在却不叫孩子谈恋爱?”   云团团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终于发现她和贺之亦在这件事情上有代沟了。   后世讲究晚婚晚育,虽然后来因为人口问题做了些调整,但人们也都已经习惯了晚婚节奏。后世的人重视教育,九年义务教育后就算考不上大学也得去念个专科什么的。如果考上大学了,那大学毕业时都二十二岁左右了,若是再考研,年纪又要大一些。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大学毕业后或是工作稳定了以后再结婚,只有极少的人会选择在大学尚未毕业时就领结婚证。这种事...几乎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加之十七八岁正是为高考全力以赴的时候。所以云团团在贺之亦问她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说出「十七岁之前」。   想到自己这辈子十八岁就领结婚证了,原本想要反省一下的,可省着省着,人就又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第一时间就将贺之亦套牢了,她可真是个机灵鬼!   贺之亦面前这般得意的云团团,就想亲亲她。   没人会不喜欢这种直白的喜爱和欢迎。尤其是贺之亦这种自认出生就是原罪,从小就不受人待见的人。   在云团团这里,贺之亦能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被需要着的。被满心喜欢,捧在手心里的。这让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贺之亦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但云团团给了他一个家,让他的心有了可以安放的地方。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背弃自己的家。   家若不在了,世界再如何美好,都是一片废墟。   “我得到可靠消息,十八岁就可以登记结婚这事早晚会被取缔,就连,”云团团顿了一下,双眸直视贺之亦,无比认真的说道:“就连高考也会恢复。”   贺之亦眸光微闪,没问云团团这消息是哪来的,也没问还需要多久才会取缔和恢复。对于前一个消息,贺之亦只是庆幸他们当初的当机立断。而对于后一个消息,他有些不敢想,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往深里想。   云团团给贺之亦的感觉就是交友广泛,三教九流的人没有她搭不上边的。她刚在京城那边转了一圈,想必消息就是从那边听来的。所以不怀疑消息真假和不探听消息来源的贺之亦直接顺着这个消息去想高考如果真的恢复了……   “我们喝点酒吧。”云团团见贺之亦这样,心里微涩,但脸上的笑容却瞧不出半点来,“提前庆祝一下,肿么样?”   “青梅酒还是葡萄酒?”家里还有些二锅头,烧刀子这样的烈酒,不过贺之亦却不准备让云团团小酌的时候喝那么烈的酒,“奶说我今年做的葡萄酒比去年的还要好喝,你也尝尝?”   “好呀!”笑容灿烂的对贺之亦点头,“就用你之前在省城买的那套玻璃杯。”   外国人用高脚杯喝葡萄酒,古人则用夜光杯。不过这两样云团团他们家都没有,就只能用玻璃杯了。   云团团没动,贺之亦起身去拿酒,回来时又用小碟子装了些牛肉粒,猪肉脯,干果过来。   俩人坐在凉棚里,就着月色,听着蝉鸣,喝着贺之亦自己酿的酒,时而说笑,时而凝望彼此,时而悄悄的凑过去轻吻对方,那种氛围美好的让人不忍破坏。   可惜就总有电灯泡,非要打破这一片静逸美好。   看着里面穿着红色跨栏背心,外面披着件中山装外套走进院子的大队长,云团团忍无可忍的朝凉棚顶翻了个白眼。   一口饮尽玻璃杯里的葡萄酒,云团团便示意贺之亦将他宝贝的私人用具收起来。   大队长对着站在凉棚外面的云团团笑道:“你啥时候回来的?要不是赵老六说看见你家院子里有人影,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   “就晚上那趟车。”不过却是昨天晚上的。云团团半点不心虚的唬弄大队长,“累得我吃完饭就想睡了,他偏不让。这不,正坐在这里消食呢,二叔就来了。也是幸好没睡!外面蚊子多,二叔快进来说话。”   说完掀开凉棚的纱帘请大队长进去。   大队长也没墨迹,两大步就迈了进去。   只这会儿功夫,贺之亦收起了他的那套玻璃杯,又拿出两个待客的酒杯和茶杯放在桌上。   不光如此,酒都换成了二锅头。   云团团坐在大队长对面,一边给大队长倒酒,一边笑着打发贺之亦回屋歇着。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贺之亦都不喜欢应酬,大队长这会儿听到风声就过来了,肯定是为了豆腐和古井的事。   这事也没办法长话短说,所以为了不让贺之亦万分无聊的坐在一旁,还不如打发他进屋去呢。   正好试一试她带回来的那个可以用五号电池的小台灯。   那是云团团跟人兑换了外汇劵在华侨商店买的,为了那几张外汇劵,云团团可没少费嘴皮子。   当然了,她当时折腾外汇劵时也没想要买这个台灯就是了。   见贺之亦对大队长颔首示意后就回屋倒腾那个小台灯,云团团收回视线与大队长说起正事。   贺之亦的性子是个例,但跟他一样不善社交的人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不过按地域划分,好像北方人更自来熟和外向一些。   云团团不知道南方人是怎么教小孩。但北方很多地方的老人教养小孩的时候,几乎都会将小孩子养得很自来熟。   “见到人你得打招呼呀!”   “人家跟你说话,你不能不吱声!”   “见到人连句话都没有,那不是完犊子吗?”   “你看XXX家的小孩见人连句话都不会说,多让人讲究。”   两辈子都接受这种教育的云团团,想不社牛都不行。   所以云团团见了人不是哥,就是姐,阿姨大爷叫的是又自然又亲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不认识的人对着这般热情的人,也不好不搭理。   加上点审时度势,掌握点眉眼高低和将心比心,急人之所急,完事嘴再甜一些…这不就认识了吗?   只要认识了,想让关系更进一步,那就是利益交换,资源置换那点子事了。   云团团回村前就已经过跟吴箁可约好了来村里的时间。但金叶县到桥头镇的客车一天就两辆。所以云团团需要村里安排驴车去金叶县接人。   “当天肯定是走不了,少说要住一宿。她一个女同事住招待所也不安全,再一个咱们镇上的招待所条件不是一般的差。安排她住在村里吧,又怕咱们村的人嘴上没防备再说点什么出去,我想着不如安排她在我奶那里住一夜,第二天再用驴车将人送到金叶县,二叔看这样安排可使得?”   “再好不过了。”大队长同意云团团的安排,又说:“走的时候,给这位同事多带些豆制品,再将那些杏呀,李子呀的都摘一些给她带走。”   云团团刚要点头,就听到有人在哭闹打骂。与大队长对视一眼,不由一道站起身朝声音处望去。   如果将早上叫醒的闹钟换成喜欢的人,不用一个星期,作者肯定会炸毛的。 第142章   不是每一场村中斗殴,大队长都会参加的。像上一次云团团与云利联系兄妹之情时,大队长就坐在自家院子里一边关注老宅的情况,一边拍腿叫好。   好!打的好!   想到村里错失的杂交水稻,大队长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现在有豆腐这事拽着精力,大队长也就没闲功夫搭理还在养伤的云利了。   此时站在云团团家的院子里,一边垫起脚尖听声音,一边琢磨着这又是哪家闹起来了。   在这个交通靠走,通讯靠吼的乡间村子里,男人的咆哮,女人的尖叫极具穿透力,听了几耳朵那边的情况,大队长就坐不住了,匆匆跟云团团道了句「回头再说」,就神色焦急的去拉架了。   若是放在往常,遇到这种情况,云团团早就揣上瓜子跑出去看热闹了。但最近一直在外面跑,今天又和贺之亦折腾了许久,刚还应付了一回大队长。饶是云团团体力再好,这会儿也略显疲态了。想着明天还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上班,云团团就失了看热闹的兴趣。   云团团送大队长出门,直接将自家的院门锁上,回屋前又去了一趟旱厕,这才走进屋子将房门顺带脚的也锁上。   见云团团进来,贺之亦笑着问她:“走了?”   “嗯哼——”云团团走向他,也走进小台灯的光圈里,一屁股坐在他腿上,一边看他桌上的那些东西,一边回道:“也不知道哪家的傻逼爷们又往死里打自家媳妇了。那叫声儿听着就跟身处命案现场似的。”   贺之亦调整了下位置,然后环抱着云团团,“你不去?”   “不去。人要不自救,打死也是自找的。她若有心自救,怎么帮忙都不算多管闲事。”想到小时候她看见有男人打老婆而出手帮忙,最后被人家俩口子分别埋怨的事,云团团就觉得心哇凉哇凉的。   在这种事情上,她不介意被人利用。但她介意旁人利用了她后,还拿她当傻子。   想要杜绝家暴,要么换个男人,要么让自己比男人还要狠。他第一次打你的时候,你就将他换了,或是拿出拼命的劲跟他干。哪怕输了,也要让他明白你不是没长牙,只是牙不够锋利。   若是不想离婚,你就想办法灌醉他,等他醉了,拿麻绳一绑,还不是由着你打骂。   怕手疼,就上脚踹,踹累了就拿鞋底子抽他……   一次就将他打怕了,下次再想跟你动手都得寻思寻思了。   女人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喝多了酒,不是故意打你这种鬼话了。   喝不喝酒,他都是想打你才跟你动手。喝酒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事后给自己找理由描补罢了。   不信你品一品,喝醉了酒就打老婆的男人里,有九成不会打到他爹娘老子。而且天天嚷着没钱,喊着不得志的男人,他能对着老婆挥拳头却从来没借着酒劲去抢银行,抢劫。说他不是故意打老婆的,鬼都不信。   “我以前说这些时,他们都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还说什么你有一身的力气,自然怎么说都对了。”云团团略显委屈的扭了扭自己肉嘟嘟的小身子,小嘴微微嘟起的跟贺之亦抱怨,“家暴的关键与力量有关,但那也不是绝对的呀。”   “你说的对。”亲亲云团团,贺之亦非常赞同云团团的话,“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愣的也怕不要命的。谁豁得出去,谁就能赢。”要是豁不出去,就只能任人宰割。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转身像小鸟一样用小嘴去啄贺之亦的脸,云团团再次得意洋洋的宣布:   他俩就是天造地设,命中注定的亲俩口子!   于是年轻的亲俩口子便喜滋滋的回炕上睡觉,两个人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一般的紧紧抱着彼此,感受彼此的呼吸,聆听彼此的心跳……   相较于早早歇下的云团团和贺之亦,大队长却还在忙着解决这场家庭纠纷。   没办法呀,俩口子跟有血海深仇似的,不光打到了一起,还动了家伙。   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呀。   “毛老三,你把拐给我放下。”大队长从人群里中挤进去,一看到里面的情况脸直接黑成了锅底,“还有你苗翠玲,你也把刀给老子放下来。”   “大队长你别管,我今天非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骚货。”   苗翠玲见大队长来了,知道自己的命更不会有事了,人也比之前嚣张了几分:“你打呀,你打呀。你毛老三就不是个男人,你特么要是能用,老娘也不会跑出去借种。”   幸好她刚刚机灵,挣扎着推开毛老三才有机会跑到灶台拿到菜刀。想到毛老三想要揍死她的狠劲,苗翠玲握菜刀的手不由又紧了紧。   看热闹的村民听到苗翠玲这句话,都不由笑出声来。   一是笑毛老三做男人的资质被人无情曝光,二是笑苗翠玲在外面偷了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毛老三气急败坏的又拎着自己的拐朝前走了几步,因没有拐杖支撑,这几步还踉跄了几下。大队长见他这样,不由又伸手扶了他一把。   毛老三今年四十初头,早年上山采石被压在下面伤了腿。队里照顾他,哪怕出工不比旁人,也给他算满工分。他家里爹娘兄弟见他年纪越来越大,怕他这样将来没着落,前几年还一块出钱帮他盖房娶媳妇。谁成想才刚过了两年消停日子,他这媳妇就偷了汉子,怀了野种。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毛老三还是知道自己什么情况的。所以结婚的这两年他一直对苗翠玲很好。也因此当发现苗翠玲怀孕的时候,毛老三整个人都犹如五雷轰顶,将他炸成一片焦土。逼问那男人是谁,但苗翠玲却矢口否认自己出轨偷人。   她只是去外面借了个种而已。   还一片苦口婆心的劝毛老三认下这个孩子。   理由都是我自己亲生的崽,总比从你兄弟那里过继来的要贴心,不是吗?   这种事,但凡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不能认呀。于是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一个仗着男人天生的力气想要打掉野种,一个则是一边护着自己一边护着肚子。再然后腿脚不利落的男人就让心眼转个不停的女人有机会拿到了菜刀,最终就弄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抛开两个当事人,到是站在村民堆里的云吉却是一脸感动。   这是个有担当的好女子。   云吉正感动于苗翠玲没将自己供出来时,大队长却是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处理这种家庭纠纷了。   他叫上几个村民,一边让男村民压着毛老三去村委会,一边又让几个做惯活的妇人将苗翠玲手里的菜刀夺下来,之后也一并带到村委大院那边去。   见当事人都被带走了,围在毛老三这边的村民们有的不顾大队长的黑脸仍旧凑过去看热闹,有的则瞧着天色不早了便都各回各家了。   云吉刚想跟着去村委大院,不想才走了几步就被抱着孩子的马丽给叫住了。   多大的热闹,看个没够呀。   “明天还出工了,你咋还不回家呀。”见云吉一会儿看看自己这边,一会儿又转头看看村委大院的方向,马丽一张脸拉了下来,“看看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家里一分钱都没有,还倒欠生产队一年的工分,一天天的不想着怎么将这债平了,就跟没事人一样……”   为了凑齐那五百块钱,佟有鱼和云满仓的今年的工分都预支了,又因不够又将马丽和云吉的工分也都给预支了。可以说,如果今年不好好干,都还不上村里预支的工分钱。   虽说好好干,也未必在年底的时候有多少剩余。但不得不说的是至少能结清前债,不必从口粮上扣补了。   马丽之前想将孩子送到老宅去,她知道佟有鱼耳根子软,哭一哭,求一求总能让她帮忙看孩子的。可佟有鱼确实是心软了,但别忘记佟有鱼自己也欠着生产队的工分呢。   这还不算,佟有鱼为了凑齐那五百块钱不光掏光了她自己的积蓄,还从别人那借了不少钱。所以佟有鱼就说了,看也行,不过她也要下地出工。到时候就只能背着孩子一块去地上了。   马丽一听这话,没心疼她带孩子出工的婆婆,到是心疼起跟着出工的大儿子了。于是马丽又抱着孩子继续回去想办法。   别说,还真让马丽想到了个办法。   她跑到大队长那里赖着不走,就说日子艰难如何如何的,大队长被她磨得没办法,也确实知道她家的日子需要一些照顾,便将马丽安排在了养猪那一队里。   村里加大了养猪数量,所以也增加了养猪的人手。马丽既然说孩子小,怕带着出工有什么闪失,那就留在村里喂猪吧。   原本条件不如马丽家的村民也不是没有。之所以会给马丽开这个后门,不得不说的是大队长也是考虑到了云团团这个因素。   一笔写不出两个云字,就是闹得再凶,老云家的人也是云团团的至亲,现在就拉下脸来。甚至是落井下石,谁又能知道人家将来有没有缓和的机会呢?   这种事,大队长是肯定不会做的。   马丽每天要割两筐猪草,然后切碎了喂猪,还要打扫猪圈,给猪食槽子换水等等。但因为干这个活的不少,所以马丽的工作也相对轻松些。   除了在割猪草的时候,需要请人帮她看两个小时的孩子,其他时候都可以背着孩子或是将孩子放在不远处一边干活,一边看着他。   所以说,喂猪这个活既看了孩子,照顾了家里还能挣到工分,绝对是村里非常不错的工种了。   至于云吉,一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自然是跟着村中其他村民一道出工了。   都是干惯的活,到也没什么累不累的。   若非如此,云利也不会在渡过了最初的尴尬时期后。就像以前那般吃完晚饭,筷子一丢就跑到村井附近或是其他村民聚集的地方闲唠嗑了。   村里的男人大多有这种习惯,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像女人一样来点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天。当然了,男人们聊天的内容肯定与女人们有点出入。只不过通通算下来也不过是墙里墙外那里差距罢了。   此时,云吉只能压下以看热闹的名义去村委大院跟进事态发展的想法了。他跟在马丽身后往家走,一边对絮叨个没完的马丽烦的不行,一边又有些担心苗翠玲会将他供出来。   要是…不行,绝对不行。 第143章   “没有的事,我那话就是故意气他的。”苗翠玲双手并拢将脸上的碎发都拢到后面去,“俩口子打架,谁不是什么难听就说什么?我怀的就是他毛老三的种,他要是不信,就让他将奸夫找出来。要不等我将孩子生下来了,咱们去医院验血去。”   苗翠玲之前听人说过这世上统总就有四种血型,生男生女是一半的概率,生个跟毛老三一个血型的孩子有四分之一的可能。所以她怕什么呀。   几个将苗翠玲领到村委大院的妇人见苗翠玲这般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由信了她三分。   “那你俩是因为啥打起来的呀?”   苗翠玲扫了一眼会议室里的妇人,视线又在窗户外凑热闹的村民身上转了一圈,最后恨恨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烂了心肠的黑心王八羔子从我嫁给毛老三那天开始,就巴望着我们没孩子,以为我们没孩子就会过继他们家的,我呸!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年轻,我们老三也只是坏了腿,咋就不能有孩子了?就是没有,我也不给别人养孩子……”   呦呵-有内幕哇!   苗翠玲故意将风头往毛老三的兄弟身上引,村民们听到苗翠玲的话也都互相挤眉弄眼的各种腹诽老毛家的那点事。   苗翠玲此举一是为了搅混水,二则是为了杜绝毛老三的哥哥嫂嫂替毛老三出头。   这女人,也算有些脑子了。   之前若不是被毛老三打懵了,人在气头上口不遮言,估计也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借种的话来。   现在她一口咬定孩子就是毛老三的,又暗示其他人毛老三是听了哥哥嫂子的谗言才不相信她这个当老婆的。因为苗翠玲从始自终都没说出奸夫是谁,这事...除非现在就上DNA检测技术或是生出来的孩子在血型这里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pengci毛老三,那这事就真没法说清楚了。   另一边的小办公室,毛老三先双手在脸上撸了两把,然后才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大队长听。   这种事情,哪个男人都忍不了,大队长也挺同情毛老三的,不过还是问了他一句:你确定你真的生不了吗?   毛老三顿了一下,难堪的点了两下头。他在床事上就有些力不从心,之前还悄悄的找人看过。   可以说虽然吃过一些药,但他在床上的表现也没到及格线上。那事都做得不尽兴,生孩子这事就更是没啥指望了。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如此笃定苗翠玲肚子的孩子不是他的了。   那么现在,你是想打死她,然后给她偿命呢,还是大队给你们俩开证明,你们俩去镇上把这个婚离了呢?   娶个媳妇多难呀,他可没钱再娶媳妇了。而且再娶他这身子也是这样,哪家会将姑娘嫁给他?而且他也是真的不想给别人养孩子。所以哪怕再气,毛老三也不想离婚。   “只要苗翠玲将孩子打了,将奸夫供出来,我就只当没这事了。”   大队长这个年纪什么看不透呢,见毛老三这么说也理解的拍了拍他肩膀,然后便站起身出了小办公室。   人还没到会议室呢,苗翠玲的说词就被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告诉给了大队长。   大队长:“……”   这都什么事呀。   大队长并不关心这些个狗扯羊皮的破事,他就想快刀斩乱麻的将这事处理了,以免省城的吴记者来了再看到这一幕,白白丢了村里的脸。   毛老三不想离婚,苗翠玲不想打掉孩子,两人一个说孩子不是他的,一个则咬死了孩子就是毛老三的。   “你说我偷人,那你拿出证据来呀。我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偷的人,你说呀,你说呀。”苗翠玲越说气势越强,最后更是蹦高的跳起来,非要毛老三将奸夫揪出来。   “抓贼拿赃,抓奸拿双,你毛老三将我堵在窝里了吗?你连奸夫都没有就说我偷人,我还说是你毛老三有外心了,想将我们娘们一脚踹了好再找个小的。呸!你打量别人不知道你心里有鬼呢吗?这么着急的给我定罪名,定是你外面早就有人了。”   无论旁人怎么说,苗翠玲就是一句话,说我偷人可以,但你拿出证据来呀。你将奸夫叫出来,让我们当面对峙呀。   毛老三再没想到有人偷人还能偷得这么理直气壮。他虽不嘴拙,却也被苗翠玲说得哑口无言。于是当场对峙时,毛老三又举起拐杖想要打人。不过这一次苗翠玲离他很远,中间又有不少人,拐杖刚举起来就被人给拦住了。   苗翠玲见状,态度更嚣张,直接躲在前人身后骂道:“毛老三,你就不是男人,有你这么给自己媳妇泼脏水的吗?你晚上趴在老娘身上吭吭哧哧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不行了?你折腾得老娘腰都快断了,害得老娘嗓子都叫哑了,你怎么不怀疑老娘偷人呢?你他娘的就是个孬种,提了裤子就不是你了。你特么猴急的连炕都不上,就摁着老娘在墙上操……”   苗翠玲也是豁出去了,那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她说的那些话,脸皮薄一些的都不好意思听。   毛老三的兄弟和嫂子赶过来,见苗翠玲实在不像话,原想劝两句,不想一旁的苗翠玲却先声夺人的指着毛家兄弟们都惦记着将他们家的崽子过继给毛老三,想让毛老三帮他们养孩子。说不定今天的事就是他们在背后捅鼓出来的。   这么胡搅蛮缠的来一波,毛家人有一个赛一个的都被苗翠玲给气到了。   是,他们是说过若是将来没孩子就过继个孩子给他三叔养老。可他们说这话时也是好心,哪想到现在会被人倒打一耙呀。   太可恨了。   这事闹闹哄哄的闹了大半夜,最终是怎么解决的无论是云团团还是贺之亦都没怎么关心就是了。   两人美美的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早上贺之亦先醒来,想到云团团说的那个录音叫早的闹钟,心思转了一圈到也没像往常那般轻声唤她起床,而是直接亲了过去,勾着云团团来了一场晨起运动。   将人「闹」醒了,贺之亦又抱着云团团缓了一会儿呼吸,这才微微喘息着下炕。云团团又抱着被子一脸餍足的蹭了蹭,等贺之亦将窗户都打开了,这才心情美美的起床。   贺之亦先去旱厕,云团团起身叠被,等贺之亦出来云团团再去。云团团去旱厕的时候,贺之亦就先洗漱。等云团团从旱厕出来,贺之亦已经洗漱好,顺便将洗脸盆里的脏水倒掉,给云团团换了盆干净的放在那里。   之后贺之亦去做早饭,云团团先洗漱,一般云团团洗漱后还会去趟园子摘些菜和果子。等云团团摘了些菜和果子,贺之亦的早饭也好了。   不过二般情况是云团团会从早起就晚贺之亦半个小时,贺之亦从旱厕出来就将给云老太送过去的菜和果子摘好了。   早起一块用早饭,一人一个水煮蛋,或是一个荷包蛋是他们俩早饭里的标配。   也正是因为每天早上雷打不动两个鸡蛋。所以他们家的鸡哪怕一天能下三颗蛋,也不够他们家吃用的。   这也是云团团经常会「买」鸡蛋的主要原因。   她一般会拿两个篮子各捡五十只鸡蛋,一个留给贺之亦,一个送到镇上给云老太。   镇上的出租院并没有养鸡,云老太之前养的鸡又都给佟有鱼和云满仓留下了。所以吃鸡蛋什么的就全靠云团团「买」了。   养她奶,将她奶养好,那是云团团的责任和义务。至于也住在出租院里的云彩,因云彩不是喜欢占人便宜的性子。所以云团团也愿意对她大方些,不计较她那份支出。   说实话,云敏和云彩真的很有姐姐样,从来都不会理当所然的觉得云团团有,她们就应该占便宜一般。   将菜都摘好,再将李子和杏还有其他果子都摘上一篮子。哪怕一天吃不完,还可以在院子里晾成干,留着慢慢吃。   昨天大队长过来的时候,贺之亦回屋后又在厨房弄了些花生酥和红枣糕,早起做饭的功夫,贺之亦抽空将这两样小点心装在云团团带点心的小饭盒里,剩下的又取了一半用油纸包了,准备一会儿带给云老太。   昨天晚上特意多做了些米饭,早起贺之亦往剩饭里打一个鸡蛋,又切了些肉丁,胡萝卜,土豆丁,香菇丁做了一大锅改良版酱油炒饭。   这边炒饭好了,那边砂锅里用鸡骨炖的汤也热透了。   昨天晚上他们吃的鸡,一些没什么肉还比较难啃的鸡骨头都被贺之亦单独拎出来熬鸡汤了。昨天熬了两三个小时,今天直接热一下就能喝了。   酱油炒饭,鲜鸡汤,再一人一个水煮蛋,在这个时代的农村吃这样的早饭,绝对是极好的生活了。   吃过饭,贺之亦没跟着云团团一块到镇上,而是决定九点半以后走着进镇。   云团团带了一大包脏衣服回来,若不是昨天没时间,贺之亦连夜就会都洗出来。   除了洗衣服,他还要重新规置一下云团团带回来的那些东西,眼瞧着就九月了,秋衣和冬衣都要拿出来了……   云团团说中午要吃烤鱼,又想着出租院那边未必有配菜和调料,就连烤鱼的炉架也没有。不由在去上班前将这些东西都捎到镇上。   如此一来,等贺之亦出门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用拿了。   借着菜篮子的遮掩,云团团非常容易的就将空间里的大鱼移了出来。连着果蔬点心和烤鱼的这些东西一股脑的都交给云老太,便神色匆匆的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了。   她今天特意提前半个小时去上班,可不能在路上耽误时间了。   先到收发室,找到老朱头,云团团一边将他叫出来一边背着旁人将给他带的东西递出去。跟老朱头说了一回话,了解了一下这大半个多月镇委大院的各种小道消息和人事调动后,云团团才心满意足的去车棚存车。   她就说嘛,收发室大爷的礼不白送。   上个星期,郑主任和周副主任便已经回工作岗位了。张刚到是还没回来,虽然郑主任的小舅子一力担下了这事,但这事也算张刚的工作失误,所以现在仍旧在停职期。至于以后还能不能回来工作,暂时还不知道。   上周四镇长去县里开会,回来后就让县委大院的所有人登记直系亲属和家族中有编制的家庭成员。   财务部那边弄了个提钱审批的新流程,各部门都嫌麻烦呢。   别看才大半个多月,但这杂七杂八的事,还真不少。最让云团团放在心上的还是后勤部的那批管灯。   管灯在使用过程中炸裂,正好将人给炸伤了。若非如此这件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现在的问题不单单是采购这批管灯的问题,还有如何回收这批管灯以及怎么对受伤顾客进行赔尝。   这事不处理好,就不会消停了。   将自行车存进车棚,云团团踩着点提前五分钟进入战场,哦不,是办公室。   此时贺丽已经在办公室里了,只苗小红却没在这里。云团团眼珠子转了转,立马便明白苗小红为什么又像以前那般偶尔就要迟到一下了。   之前郑周两位主任都停职接受审查时,他们都以为以后要在贺丽手底下讨生活。所以苗小红才会一改往日作息,早早来了办公室,并且抢着打扫办公室的卫生。现在嘛,郑周两位主任的事离不开贺丽的推波助澜。甚至是一手策划,贺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苗小红自然就又变回了之前的态度。   至于云团团...   “早呀,丽姐。”脚步轻快的走进办公室,一边与已经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的贺丽打招呼,一边装出万事不知情的样子,“吃饭了吗?”   “回来了?事办完了。”见云团团这般笑容灿烂的走进来,贺丽还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回云团团。   将书包放在桌上,云团团再回身走过贺丽桌前的时候,还从衣兜里抓了两粒酒心巧克力放到她面前,“手头没钱,我也没买什么东西回来,丽姐尝尝这个。”   云团团说完,也没等贺丽说什么,就走到窗台前拿了两个暖壶就往外走。   打水回来见苗小红已经来了,仍旧像往常那般将一个暖壶放在窗台上,一个给贺丽和苗小红一人倒一杯热水就拎到自己桌前。   给苗小红倒水的时候,云团团仍是留了那句刚刚给贺丽说的话和两粒酒心巧克力。   “这玩意死贵死贵的,我就买了十多颗,旁人我可再不给了。”   回到办公桌前,云团团又将她的水杯和茶叶包都拿出来,正给自己泡茶呢,就听到苗小红笑道:“郑主任和周主任都回来上班了。”   云团团倒水的手抖都没抖一下,先微抬壶嘴停止倒水,然后抬头看向苗小红,笑道:“那我也不给。”   回了苗小红这句也许是试探,也许是提醒暗示的话,云团团又继续下压壶嘴,继续往水杯里倒水。   至于她这句话是单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有什么隐喻,那就见人见智了。   说实话,苗小红和贺丽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云团团用这种方式装傻充愣了,只是她们俩现在都想知道云团团大半个月没有上班,知不知道后勤部都发生了什么。   郑主任和周主任回来了,和苗小同心情正好相反的是一直处于戒备状态下的贺丽。   有点城府的人都不会立时就收拾叛徒,他们会找最合适的机会,或是直接将人踩下去,或是用明升暗降的方法将人弄走,或是蛇打七寸,直击要害,总之方法很多,就没有哪个会明刀明枪的。明面上贺丽与郑主任一派,但暗地里又朝周主任投了诚,两位主任都觉得贺丽是自己人,然后就栽了个大跟头。   贺丽能不害怕被两位主任报复吗?   一位就够她呛了,现在还是两位主任都会真心感谢她...不过贺丽的紧张,忐忑,戒备等等情绪里就是没有后悔。   也不能说没有后悔,只是贺丽不是后悔一口气坑了两位领导然后踩着领导爬上去,她只是后悔这件事情漏算了人心。   郑主任的小舅子将所有的责任都揽过去了,看似牺牲自己保住了自己的姐夫,可换个角度看,郑主任保住了,他小舅子也是变相的保住了……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更狠一些,叫他们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云团团正常签到,并没有找郑主任销假什么的,打定主意不管郑主任如何,都不往他跟前凑。但郑主任在发现云团团来上班后,还特意将云团团叫到了办公室。   先请了一个五天的假,之后又假了将近十五天的假,一个月才有多少天呀,这么请假还上什么班呀。不过我当时不在,这件事情也只能这样了。但现在既然回来上班了,你总得将请假这事再跟你的顶头上司说一说吧。   云团团有想过郑主任会不会提溜她。所以在接到云敏报信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琢磨要怎么说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理直气壮。   此时,云团团先是为难的看了一眼等着她说明情况的郑主任。随即又回身看了一眼敞开的办公室门。   再回头时,先做出迟疑,犹豫的面部表情,最后紧紧的抿了一下唇表示一回自己的心里活动,然后云团团才用一种只有郑主任能听见。但绝对传不到办公室外的小声音狐假虎威,有理有据的胡说八道。   “主任,您还记得年前的那九个流窜犯吗?”   “嗯,怎么了?”郑主任扬了下眉,“这跟你请假有什么关系?”虽然人是你抓的,但这事都过去八九个月的,再提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因云团团压低声音说话,郑主任也下意思的将声调往下压了压。   “其实在那之前,我还参与了一些案件的侦破工作,像是之前轰动全国的人口贩卖案,我都有参与进去。因当时我还在学校上学,为了不节外生枝,专案组还特意弄了个学习班的通知达到到学校和镇委这边。主任要是不忙,可以悄悄的打听一下是否确有其事。   省局那边确实有意留我在省城工作,只是之前我参与的一个案子牵涉较广,还有一些再逃犯尚未抓捕归案。所以为了我的人身安全着想,上面同意我暂时留在咱们后勤部工作。不过,”抿了抿唇,云团团眼神坚定,掷地有声的说道:“若有任务,随时召回。”   郑主任:“……”   云团团说得每一句话都能算是真实真话。但这和她请这么长时间的长假却没有一丁点的关系。然而这些话组合到一起,仿佛又在说云团团这次的请假另有隐情,只是不方便将这里面的个中缘由告诉郑主任罢了。   除此之外,云团团还给了郑主任一个错误的认识。   就是云团团不会在后勤部呆多久,并且就算呆了很久,她也不会将后勤问当成她的主战场。   她就像是客居在后勤部的远亲。   所以郑主任完全没必要用对待自己人的要求标准来要求云团团。   ←_←   其实云团团也没说错,她不可能一直留在镇委大院做个编制内的杀猪匠。她要做花国的杀猪一姐,就得有自己的场子,将自己的名声打出去。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登上花国币。   再一个,就是那句「若有任务,随时召回」的话吧。如果国家需要,就算云团团再不想去,也不会拒绝再替国家做份兼职的。   这不是什么高德情操,而是在云团团看来没事的时候,国家护着你,随便你怎么作怎么闹都无所谓。但有事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责任和义务去配合行动。   现在的像素影音的分辨率那么低,换套衣服,画个妆,不熟悉的人也未必认得出来她。所以若真需要她配合什么的,肯定还是会有人找上她的。   而需要她这种普通人出场的活,九成九都是极危险,且九成概率是别人去有去无回,她去有可能回不来的那种。她既然不会拒绝出场,那现在怎么就不能提前捞点「出场费」呢?   更何况,她所求也不过是不参与到办公室的人事纷争这点小事而已。   她杀她的猪,他们闹他们的,其实这里面并没有多大妨碍和冲突,不是吗?   听了云团团这番话后,郑主任好像终于明白云团团为什么执意回到镇上杀猪,而不留在省城了。对着云团团缓缓的点了两下头,特别上道的说道:“我知道了,以后再有什么事需要请假,你直接过来找我就行。”   云团团立马站直身体,将右手抬到胸前又顿住,最后放下手,双手垂在双腿外侧,给郑主任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然后才一脸得到支持和被认可的走出办公室。   穿过走廊回到大办公室,云团团一进来贺丽和苗小红就纷纷抬头看向她。云团团对二人回以一个微笑就继续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喝茶吃点心去了。   一会儿下班的时候先去食堂买几个三合面的馒头吧。   烤鱼配馒头也不错。   上午有人过来,见到云团团来上班还问她请了那么多天的假干什么去了。云团团没敢说实话,而是特别随意的将贺兰芳提溜了出来。   “我婆婆病重,我和我爱人去看她了。还以为……没想到又挺了过来。”   一听云团团这么说,不少受过婆婆气的女同事都一脸惋惜的看了一眼云团团。   咋就挺过来了呢。   “幸好挺过来了,不然我那个小叔子可咋整?现在才上小学,就门门不及格,都被我婆婆给惯坏了。对了,咱们镇里的初中每年的录取分数是多少?一百五还是一百六?”云团团从自己办公桌里抓了一把炒花生分给大家伙,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将话题转回了镇里。   说起孩子的学习,这个话题有一部分人能参与,有一部分人参与不了,不过说着说着话题就说到了高中毕业和工农兵大学生。   云团团是71年冬天得到的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然后72年初去上学,73年就让自己提前毕业了。去年他们县里没捞到这个推荐名额,今年还要九十月份以后才能知晓。   因提起了上大学的事,不由又让人联想到了省城,林大以及倒塌的小白楼。   于是一群女人又小声的说起了传说中的小白楼里的人全都没穿衣裳被抬出来的一幕。   知道贺之亦肯定会做主食,一上午啥正事都没干的云团团中午下班时就买了六个馒头回出租院。   刚站在出租院门口,云团团就闻到了烤鱼的香味。当即就性急的去敲门。   自打各种案子频发后,家家户户不管白天还是黑夜的都会将大门锁好,云老太这里更是如此。   云彩下夜班的时候,白天除了云老太外,还有云彩在家休息。若是云彩上夜班,那晚上就她一个老太太在家,锁门什么的太有必要了。   云老太和云彩搬到镇上后,云团团还特意去黑老六那里打过招呼。所以不会有不长眼的人会来他们这处出租院「行个方便」。但本地的能给云团团一个面子,外地的流窜犯可不知道云团团是谁,所以日常防护非常有必要。   云老太也叫了云敏和史胜利俩口子过来吃饭,不过云敏这阵子吃鱼就恶心,所以俩口子都没来。不光没来,还特意送了一份大葱炒鸡蛋过来。   史胜利炒的,微微带着点糊味的那种。   烤鱼要炖一下才好吃,贺之亦掐着点炖的,等云团团回来的时候味道正好。   四人就在院子里吃的午饭,因院子不是很隔音。所以四人也没说什么要紧的,只说了些云团团去京城的所见所闻。   云团团拍了很多相片回来,除去那些有瑕疵的,其他的照片都不错。   拿着照片说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在什么地方拍的,那里什么样,她都看到了什么。然后云团团还要问一回历史贼棒的贺之亦,这里有什么典故,那里是什么时候建的,最后再结合一回后世的影视小说,说点千古名人的爱恨情仇。   相较于贺之亦那一本正经的科普,云老太和云彩更喜欢听云团团胡说八道。尤其是皇帝爱谁不爱谁的那种让贺之亦听了都觉得天方夜谭,完全没有历史根据的事。   正有说有笑的说着云团团的京城之行呢,佟有鱼就突然找上来了。   无他,云吉的事发了。 第144章   “保准是又出什么幺蛾子的事了。”云老太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和佟有鱼略有些变调的声音,看了一眼去看开门的云彩,转头对云团团和贺之亦说分析道:“云利伤了腿,那出事的肯定是云吉。”   能让她这个儿媳妇这么慌的,除了她那两个宝贝儿子也没谁了。反正不会是她老太婆的儿子就是了。   听到云老太说云吉,云团团与贺之亦对视一眼,齐齐想到了昨天晚上村里闹的那一场。于是二人都不由猜测佟有鱼这会儿找上来是不是云吉的那件事。若真是那件事,哼,找他们又有什么用?   就在这时,佟有鱼红肿着眼睛,赤着一张脸踉跄的走进院子。见到云老太和云团团都在院子里,当即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闭嘴!”   见佟有鱼情绪爆发,云老太不等她说完就大声喝骂道:“我还没死了,要哭滚回你家哭去,别在我这里哭丧。”   这会儿天不冷不热,可家家户户也都开着门和窗户,佟有鱼在院子这么一哭嚷,左邻右舍都得被她惊动了。不说会不会耽误邻居们午休,就是她来了这么一出,也得让人看尽了笑话。   她们和云敏都住在这条胡同里,她还罢了。反正她就是一老太婆无所谓丢不丢脸。但她的三个孙女却都是有出息的,不能为了家里那些不着调的玩意丢人。   佟有鱼都多少年没被云老太这般疾言厉色喝骂了,这会儿只一句话就直接将佟有鱼给吼懵了。   澎湃的情绪想要继续往外倒却发现出口已经被堵住了,只能噎在那里不上不下。   云老太狠瞪了佟有鱼一眼,便缓缓起身,一边让让云团团关门关窗,一边扶着贺之亦带头进了屋子。   云彩看了一眼佟有鱼,眼底翻滚无数情绪,却还是与云团团一道将两扇窗户都关上,然后也跟着进了屋内。   佟有鱼抹了一把眼泪,低眉顺眼的走进屋。至于会不会因为云老太的喝斥尴尬,她怕是已经顾不上什么了。   等佟有鱼进屋,云彩又听话的将屋门也关上。   八月下旬的北方,说热也热,说不热也不热。说它热,是因为中午温度高,仍有一种还在夏天的炙热感。说它不热是因为地理问题造就的昼夜温差,随着时间进入八月这种温差也越来越大。   此时关门关窗的呆在屋里,虽不感觉热却仍就有些不通风的憋闷感。   云老太坐在炕边,又拍拍身后示意贺之亦也坐下来。贺之亦看了看后进来的云团团,云团团瞬间便明白贺之亦心思的说道:“你把炉架收拾一下,一会儿去找铁铺再打一套出来。”   闹不好她奶还要对她这偏心的妈进行一连串的吼骂,贺之亦留在这里肯定会尴尬。再一个,她妈能大中午的跑到镇上来,肯定是有需要她奶或是她们姐妹帮忙善后,收拾烂局的想法,贺之亦留在这里她们姐妹也不好发挥。   之前云团团就说过,将这套吃烤鱼的锅架放在这边出租院里,再定一套新的拿回他们家。   正好他自己也不想留在这里,先打发他去厨房收拾今天中午饭的脏盘子脏碗和烤鱼的的锅架,厨房就在外屋,他要是想听也能听上一耳朵。不想听了,就拿着干净的烤鱼锅架出门就是了。   云家老中轻三代四个女人都聚在西屋,西屋的房门开着,在堂屋后面干活的贺之亦也能清晰听到佟有鱼在云老太不耐烦的催促下,将来意娓娓道来。   确实是云吉的那件事发了。   而之所以会让大家伙发现毛老三嘴里的奸夫就是云吉,主要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心理素质不过关。   纯纯是愚不可及,被人诈出来的。   现在毛老三和毛家的人都不干了,不给个说法他们就按流氓罪将云吉再送进派出所。   对了,苗翠玲为了自保,还直接反口咬死云吉强奸她,逼迫她与之发生关系……   这事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毛老三被苗翠玲气得已经失去了理智,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放他们这对恨不得你死我活的夫妇单独回家。然而苗翠玲和毛老三又是因为这种事闹开来的。所以也没谁愿意让苗翠玲暂时住到自己家去。   一来是怕好说不好听,让人以为自家的男丁就是那个奸夫,再闹出更大的笑话来。二一个也是担心毛老三犯了轴,半夜拎刀杀上来。   最终便是让他们俩口子都呆在村委大院对付一夜,等明天一早天亮了再说后续要怎么整。   早起天亮了,云团团带着给云老太的东西骑着自行车去镇上,一路还笑眯眯的跟不少吃过早饭就出工的村民们打招呼,因云团团赶时间,也就没停下来跟这些村民们聊天说八卦。也因此云团团便错过了第一手消息。   云团团不在村里,贺之亦就活得跟隐形人没两样。不会有村民去他家找他,更不会有人主动提起他。   于是贺之亦依旧像之前计划好的那样,先烧热水,再摘些蔬菜瓜果,然后兑了热水洗衣服,有条不紊的忙着。   而另一边,无论昨天跟着看热闹的还是听说了这事没出来看热闹的,也或是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的村民都三三两两的来到村委大院,准备签到出工。   再然后,云吉就暴露了。   村里总有些闲着无事或是性子嘴巴都比较欠的村民,大家凑在一起说昨天毛老三和苗翠玲的事时,就有人发现云吉格外的拘谨,不像往日那么健谈。   然后就有人开玩笑的逗了云吉一句,“苗翠玲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你的吧。”   云吉...没表现好,先是一惊,接着就是略显慌张的声色厉荏了一回。   看到云吉这个样子,注意到这边动静的村民们都不由有种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了然。   原来是云吉吗?   再后来,云吉跟着村民们签到出工,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时不时就会被人各种打量,指指点点。云吉心里有鬼,还偏要做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凛然模样。然后就更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毛老三没出工,但他的兄弟和嫂子弟妹却都出工了,在听说了云吉就是那个奸夫后,毛家兄弟们就决定试一试,诈一诈他。   第一个诈他的是毛老大的小舅子,他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凑到云吉跟前,小声说了一句:“你小子行呀,艳福不浅呐。那天看见你和苗翠玲一前一后出来,我还没想到,怎么样,那娘们带劲不?”   这下流话里全是一副笃定,云吉一下子就被吓住了。不过他也不是半点都扛不住事的人,直接骂了来人一句,“滚犊子吧,我啥时候跟苗翠玲说过话?去去去,别烦我。”   来人见云吉嘴硬,一副没上钩的样子,不由笑了下。   真没什么事,你做什么压低声音,一副怕人听到的样子?   跑回去跟自家姐夫说了一句「肯定是云吉」后,毛家兄弟们又制定了第二场诈问。   第二场在中场休息的时候,由毛老三的小侄子友情客串。   那孩子九岁多点,长的虎头虎脑的,看着憨,实则却半点都不憨。得了他妈的话后,那小孩便一副刚从村里跑过来的样子跳出来。   “我三叔报警了,三婶一见警察就招了,说奸夫是云吉。还说是云吉强奸她,警察已经往这边来了。”   九岁的孩子就算是做错了事,也不会受到太大的责备,更不用承担什么法律后果。这也是老毛家为什么让一个孩子出头的原因。   除了小孩子年纪小做错事不会受罚外,还有一点就是人们对小孩子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这么大点的小孩子,哪会撒这么大的谎呀。   就是因为这种认知,在毛家小屁孩脆生生的指向云吉后,在场的村民竟然全都相信了。   好吧,这也要归功于云吉之前的表现。原本就怀疑云吉不对劲的村民们一瞬间都成了慧眼独具的神探,说着我一早就猜到是他了这样的话。   云满仓和佟有鱼也出工了,可有些消息和流言通常都是避开当事人和当事人家属的。所以这俩人只觉得今天出工的气氛有些怪,却不想怪在了自家人身上。   有毛家小屁孩的话,毛家几兄弟就刷的一下站起来,齐齐朝云吉去了。   一副非要将云吉打得他爸妈都不认识他的样子。   以前吧,不管云团团在不在村里,都不敢有人欺负云吉和云利。一来云团团特别护着自己的家人,二来也是云团团在村里的人缘非常不好。   她嘴甜,手上也散慢,遇到谁有困难了。哪怕没什么钱帮衬人家,也会拎着野鸡野兔的去献回殷勤,博个好感人情啥的。   这世上大多数人还是知道感恩的,云团团做了初一,他们也就不好不做十五了。再加上有云老太在一旁看着,无论是云满仓还是佟有鱼都不会做不着调的事。   谁家办喜事了,都会拿着自家的菜板子和菜刀过去帮忙备个菜。谁家起房子了,爷几个也会过去搭把手。   可以说,一两年前的老云家在村里真真是极好的人家了。   然后这两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让村里人看足了老云家的笑话。如今老云家都分家了,云团团对她的两个哥哥也没多少耐心。甚至是自己都出手教训了,毛家兄弟自然也没就没有顾忌了。   毛老二拎起云吉的衣领就是一拳头,其他几个更是直接将云吉围了起来,云满仓和佟有鱼要过来,直接被毛家兄弟的媳妇给拦住了。   云吉被打懵了,在毛老大几个欺身上前不停的说着什么「警察来了,你完了」的时候,云吉直接叫了起来。   “我没有,我不是。是她先勾引我的。是她,是她勾引我。”   孬种!   毛家兄弟见状,一边朝云吉吐了口唾沫,一边后退了几步。之后又在村民们的视线下,扯着云吉回村了。   这事要么就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么就将云吉送到派出所。   到了村委大院,苗翠玲见云吉招了,心里恨毒了云吉,更是直接反咬了云吉一口,并且指认云吉在老婆怀孕的时候强奸了上山采蘑菇的她,事后还威胁她不准说出去。   这种时候,苗翠玲才不管真相如何呢,她只想狠狠的报复云吉,顺带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成被害人。   有苗翠玲的指认,云吉想要被判个强奸罪不是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就问你们老云家想不想私了吧。 第145章   这年头很多事情都离不开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种套路。   老毛家就是这么对云吉的。   他们以打人都能得五百块钱偿赔为由,要老云家出一千块钱才肯私了。除此之外,毛老三不光要离婚,他还要娶云彩。   而苗翠玲则是表示云吉如果愿意离婚,她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给云吉。   别说一千块钱了,就是十块钱老云家都拿不出来了。至于说什么让云彩嫁给毛老三这种条件,老毛家压根就没想过云家能同意,不过是搞漫天要价那套罢了。   至于说云吉离婚这事,那还得看马丽同不同意了。马丽在听到云吉和苗翠玲的事后当即就疯了一般的冲进了村委大院。   苗翠玲也是个牛逼人物,她真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学了一回云吉都是怎么跟她说马丽的。   往炕上一躺就跟条死鱼似的,生了孩子不光身上都是让人看了就恶心的纹络,下面还松垮垮的。最重要的是马丽刚生产完那会,还有些漏尿的毛病。虽然现在没有了,可被人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也将马丽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   输人不输阵,马丽就朝苗翠玲扑了过去,都是在农村做活的,谁手上没点力气。更何况女人打架薅住头发就算把握住了先机。不过苗翠玲虽然没打过马丽,却还是凭着怀孕这事闹了起来。人家就抱着肚子说肚子疼,说马丽和云吉商量好了要害她流产毁坏证据。   就算是没在现场,光是听佟有鱼学这些事,都能感受到当时有多么混乱!   等佟有鱼说完了,云老太才态度极为冷淡的问佟有鱼:“那你不在村里呆着,跑到镇上来又想做什么?”   说这话时,云老太还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云彩。   这蠢娘们不会真打了让云彩给云吉收拾烂摊子的念头吧?   “没有,没有。”一下子就看懂了云老太在想什么的佟有鱼,连忙说道:“我,我,我就是想让妈回趟村子,好好跟老毛家的人说说。再,再问问二丫头那五百块钱能不能先借我应个急。”   云彩闻言直接冷声说道:“我没钱。”有钱也不借。   “你来晚了,我二姐的钱已经借出去了。席征调到省城去了,他买房子从我借钱,我手头又没有,正好我二姐有,他说两年内一定还钱,我们就先借给席征用了。”云团团看了一眼时间,替云彩说道:“谁能想到你好大儿还能干出这种恶心事呢。”   这话佟有鱼是不信,她看看云彩又看看云团团,知道来硬的不行,就哭天抹泪的说了一回这事有多严重。   那可是流氓罪,强奸罪呀。要是不给钱,毛家就真能将云吉送进去。不说云吉这辈子还有没有以后了,就是云敏和云彩云团团姐仨的名声和前程也会受到牵连。   “上一回这么无语,还是在上一次。奶,我上班去了。”云团团不爱听这些,直接站起身,跟她奶说了一声,就越过佟有鱼出去了。   见云团团往外走,佟有鱼连忙喊住她:“诶,诶,你别走呀。你大哥的事还没说完呢。”   佟有鱼来镇上,一是为了云彩手里的钱,二是想让云老太出面压事,三来就是想要借着云团团的手腕和人脉将这件事压下来。   最起码讲讲价,不让云吉和马丽离婚呀。   “让他去死吧。”云团团最瞧不上这种出轨渣男,想到云吉嫌弃马丽生产后的变化,云团团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法制社会不能为了个渣仔毁了自己的生活,云团团都能立时冲回村子打劈了云吉。   跟他流同样的血,都让云团团犯恶心。   佟有鱼知道云团团会生气,但她没想到云团团会说出这种话,当下就又气又惊的看向云团团,抬手就想给云团团一个大巴掌。   云团团朝旁边躲了一下,抓住佟有鱼的胳膊先对佟有鱼冷笑了一声。随即回头朝云老太喊道:“奶,她打我!”   云老太本就因为佟有鱼说的事气不打一处来呢,见佟有鱼不打云吉那孽帐反倒要打她大乖孙。当即也不用那套婆婆标准要求自己了。用比往常快了一倍的速度跳下炕,三步并两步冲过来。虽然身高略矮了些,却还是跳起来给了佟有鱼一个大巴掌。   “啪!”   “你个败家老娘们,好好的家都让你祸害成什么样了?让你打我大乖孙,让你是非不分……”   “啪!”   云老太越说越气,最后更是又给了佟有鱼一个大巴掌。云团团见状,这才松开佟有鱼刚刚挥起来要打她的手。   松开手,云团团又扶着云老太坐回炕上。云彩看了一眼她妈,一边倒了杯水给云老太,一边轻轻用手去轻拍云老太的背。   “这有你二姐呢,你快去上班吧。”云老太说完又给云团团使了个眼色,云团团眨了下眼,拿起挂在墙上的书包,无视一脸震惊捂着脸的佟有鱼,越过她出门了。   贺之亦早在半个小时前已经拎着吃烤鱼的锅架出门了,云团团看了一眼院里的自行车,想了想便走着出门了。   出门后没去镇委大院,而是直接朝云敏家拐去。   史胜利最近要备课,准备新学期。云敏到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又因为怀孕了,所以经常迟到早退。这会儿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了,云敏还在炕上熟睡。   史胜利看着小姨子拉下来的脸,又怂又怵,不禁大脑短路的想着是不是今天中午的大葱炒鸡蛋没放盐。   云团团看了一眼史胜利,对他扬了扬下巴,“姐夫,你将我姐叫起来吧。”   史胜利:为什么是我?   虽然是这么想,可史胜利还是上前好小声的唤自从怀孕后就有了起床气的云敏。   等云敏醒了,云团团也没跟她搞迂回那套,直接用最简洁的语言将云吉的事说与这俩口子听。   “刚咱妈见我不管云吉死活,还伸手打我。”云团团冷笑了两声,脸上全是嘲讽的说道:“咱奶气疯了,直接给了她两巴掌。她在那边得不到想要的,回头保准还得过来闹你们。”   云敏听到云吉干出这种事也是气得不停磨着后槽牙,先是一个眼风扫向史胜利,史胜利一个激灵就站直身体,一副接受领导检阅的样。   收回视线后,云敏才对云团团苦笑道:“我可不敢躲她。”   真要是躲了,她妈找不到她,肯定会去学校和邮局找人。与其让更多的人看笑话,还不如就老实的呆在家里等着她妈上门呢。   反正要钱没有;要人,他们也没有。爱咋咋地吧。   “嗯,那你看着办吧,别气坏了身子。”   “我知道。”云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催云团团快去上班。   一口气请了那么多天的假,好不容易回来上班了,第一天就迟到,那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呢嘛。   云团团点头,又看了一眼她大姐夫,将史胜利笑得心头发毛后这才起身离开。   等云团团走了,史胜利连忙凑到云敏跟前,一连声的保证自己肯定不会像云吉那样不学好。   云敏用异常温柔的神色轻轻抚摸史胜利凑过来的脸,笑容也是温柔到了极点,“我相信你。”   就算我不相信你,我也相信我妹。真敢起什么幺蛾子,我妹能将你和猪肉一道剐了。   这应该是云老太头一回打佟有鱼。   自从云吉云敏陆续出生后,云老太对佟有鱼的态度也越来越好,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是亲母女。只是没想到二十多年后,她们媳婆会走到这一步。   自从搬到镇上,云老太开始的时候还想着儿子儿媳会不会接她回家或是来看看她。云吉被放出来后,云老太还想着自己这个长孙会不会来出租院见见她。   夏天到了,瓜果蔬菜对于村里人来说最不值什么钱。可除了贺之亦和云团团外,她就没见过家里其他人给她们送点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不信这些人没来过镇子,可……如今的云老太不得不说,她这辈子最庆幸的事就是将云团团放在了心尖上,且用心教养了云敏和云彩两姐妹。不然就这么个捂不热的儿媳妇,没成算的儿子,她老了指不定过什么日子呢。   看了一眼满脸委屈,仿佛天塌下来的佟有鱼,云老太又气得胸口闷疼闷疼的。   这人咋就变成了这样呢。   也许就是她大乖孙说的那个什么更年期吧。   “你是他妈,你爱怎么管就怎么管。反正我老婆子管不了,也不想管。”   “要不是分家,”云吉也不会跟苗翠玲那骚|货搅合到一块去。   “您别把什么事都往分家上扯,马丽怀孕的时候他俩就有一腿了。”云彩怕她奶气出好歹来,直接怼道:“前儿五百,今儿一千,以后是不是得上万?您与其次次这么跑前跑后,还不如让毛老三将他送进去呢。”说不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洗心革命,重新做人了。   佟有鱼被云彩怼得接不住话,狠狠的瞪了一眼云彩,转头看向云老太,又变了一副嘴脸,“妈,云吉好歹是您的长孙,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呀。”   云老太冷笑,才不会被佟有鱼这句话拿捏到:“那我闭上眼睛,行不行?”   佟有鱼:“……”   见云老太和云彩油盐不进,佟有鱼直接哭道:“...要是云吉有个什么,那我也不活了。”   云老太见她这副德行,直接将头往一侧扭,看都不看佟有鱼。云彩没心疼她妈,而是觉得她妈这副样子就是想要逼她们接手烂摊子,到底有些沉不住气的说道:“要死也是云吉害死你的,你跟我们可说不着这些。他自己做了丢人的事,凭什么让我们管?他不是有本事吗?拿出打我的那个劲跟老毛家的人干去呀。又蠢又毒,只会窝里横……”   “你就没良心。云彩,你最没有良心。你小时候你大哥还替你打过架呢。你大哥现在遇到了难处,你不说帮一把还在这里落井下石,你还是人吗?”   “我落井下石?”云彩瞬间被佟有鱼的笑给气笑了,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云彩看着佟有鱼问她:“我做什么了我?我什么都没做。”自从分家她就没回过村子。   “要不是你从云吉要那五百块钱,老毛家能要一千块?”说到这里佟有鱼就指着云彩各种骂。“没良心的瘪犊子,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还给你安排工作,你个没良心的不说帮衬家里还害得好好的一个家四分五裂的。丧门星投胎,见不得人好……”   佟有鱼越骂越难听,本就气着的云老太更是听不下去了,抄起炕上的扫炕小扫帚就朝着佟有鱼丢了过去。   “滚,你给我滚。”   佟有鱼被打了个正着,还骂云老太糊涂,然后云敏就过来了。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佟有鱼的骂声,云敏原本就黑成一片的脸又更黑了几分。   原本在云团团上班后,她就在家里等着佟有鱼上门,可等着等着,便觉得不对了。她干嘛非要等她妈过来呢,她为什么不直接去她奶那里呢?   三对一,她怕什么!   于是云敏便穿上鞋过来了。   史胜利不放心云敏,但云敏却不想让史胜利看到那些。于是史胜利就站在大门外的胡同里,云敏自己走了进来。   另一边,去上班的云团团也不是很放心。她不担心旁的,就是担心佟有鱼会犯蠢。   想了想,云团团便借着贺丽上厕所,办公室没人的时候悄悄用办公室电话给派出所的小马打了个电话过去。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这种事情压根就不是云团团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的事。思考一回村中镇上的八卦传播速度,云团团可以很肯定的说不出明天傍晚,云吉的这件桃色新闻就会传遍十里八村。   而随着云吉出名的时候,她云团团也会再度被人提起。   毕竟没几个人知道云吉,但云团团却是这十里八乡的名人。   “你知道吗?就那谁谁谁的亲哥哥,哎呦喂,被人抓奸在床了。”   脑补了一回那个画面,云团团尴尬的都能用脚指头抠出一座万里长城了。   人家贺之亦只有一个糟心亲妈和一个养残了的同母弟弟。她倒好,她家这些糟心亲人是深怕自己比贺兰芳逊色。哪怕分家了,也可劲的在她的神经上不停蹦跶。   挂了电话,小马都不由有些同情起云团团了。   她这两兄弟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知所谓呀。   放下电话,小马叫上两个同事,直接骑上自行车就去了云家堡。   “我们接到群众报案,说是有人违背妇女意志与其强行发生关系,造成强奸事实。”小马冷着一张脸,异常严肃的站在村委大院对着大队长问道:“是否确有其事?嫌疑人和受害人在哪,我们要将人带走。”   呃?   谁报的案呀?   大队长看看云满仓等云家人,又看看云吉,毛老三,苗翠玲等当事人和老毛家的人,见他们一个个的也都是一脸茫然,便知道不是他们报的案。   然而现在不是说谁报案不报案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而是怎么回答派出所同志的问话。   说有吧,那是将云吉往局子里送。说没有吧,这事要是私了谈不拢,估计还得将云吉送进去。那么问题来了,他要怎么回答才不会违法又给自己留了余地呢?   大队长飞快的思考了一回,当即就将目光看向了苗翠玲,“苗翠玲,现在派出所的同事来了,你要是受害人,你就自己跟派出所的同事们说吧。”   “我?”苗翠玲没想到大队长会将皮球踢给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反手指自己,又紧张又有些不知所措。   “没错,就是你。”大队长说完,又转头对毛老三说道:“你也来说说。”   毛老三恨恨的看了一眼云吉和苗翠玲,刚要张嘴说话,站在他身后的毛老大就飞快扯了他一下。   “让苗翠玲先说。”   苗翠玲是最想私了的,毛老三被她惹毛了,她不可能再冒着生命危险跟毛老三过日子了。正好她怀着云吉的孩子,如果云吉不娶她,她就告云吉强奸她。但她并没有想要现在就将云吉送到派出所去呀。   可若是不跟派出所的同志说云吉强奸她,那之后她还怎么拿这事威胁云吉呢?   没错,这就是云团团拜托小马的初衷。   与其花钱捞人,怕这怕那的,还不如直接将云吉送进去呢。   如果苗翠玲咬死了云吉,小马就会直接将云吉带走,然后光速上交这个案子让云吉早日接受劳动改造,不给老云家私了的机会。如果苗翠玲在小马等人亲自过来,并且反复询问后都不曾说「实话」,那以后苗翠玲和老毛家的人也别想再用送人进去这种话威胁人了。   村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不懂什么法的,就算懂一些,懂的也不多。在这种事情下,他们一定会以为就算再报警抓云吉,警察也不会受理了。   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了。   村民内部纷争,就由着村民自行解决就好了。就算老毛家的人将云吉打死了,只要不对佟有鱼和云满仓动手,他们是打是砸,云团团都不会放在心上。   最重要的是这事还不会在明面上对云团团姐仨有太大的影响。   当然了,如果苗翠玲将人送进去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_←   苗翠玲左右为难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咬住云吉不松口。   她确实是想改嫁,但她也担心不将自己弄成受害人,会让人以搞破鞋的罪名拉出去剃阴阳头和游街。   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苗翠玲也是真头疼。   云吉傻了,彻底懵了,他看着朝他走来的小马等人,更是慌不择路的想要逃跑。   小马都没眼看云吉那蠢样,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云吉给扣住了。   扣住了云吉,又叫上苗翠玲等人离开村委大院的时候,佟有鱼也正好回村了。   佟有鱼哪能看着云吉被带走,尖叫的扑过去又哭又求的请小马放过云吉。见小马不为所动又转头对着苗翠玲等人哭求着说愿意私了,一定让云吉离婚,一定会将一千块钱拿出来,还看着毛老三说什么云彩同意这门亲事了。   流氓罪和强奸罪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都是非常严重的一种罪名,轻者十年牢狱,重则死刑。所以佟有鱼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带走云吉的。   被亲妈拿来当挡箭牌,云彩也是倒了血霉了。   云团团那边挂了小马的电话,回到办公桌后时也猛的想到了老毛家提的条件里还有云彩这一条。   当即就给她恶心坏了。   不是说她瞧不上毛老三,而是觉得自家二姐成了一件廉价的抵债商品。   有种被人意yin的即视感。   想到这里,云团团就有种冲动,想要立时杀回云家堡,先给毛老三一个大逼兜,然后告诉他们随便他们怎么闹,就是不许再提云彩了。   和云团团的后知后觉相比,云彩早在佟有鱼说事情经过的时候就已经被恶心到了。   虽然佟有鱼当时说了没有,可云彩却觉得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妈未必不会逼她嫁给毛老三。   虽然这种事还没有发生,但云彩却因为佟有鱼的偏心态度更加笃定自己的这种猜测。   云团团离开后,云彩被佟有鱼兜头盖脸的一通骂。虽然心中委屈,可云彩却又有一种特别庆幸的心态。   幸好她长大了,幸好她有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幸好是新社会……   云老太丢了扫帚,云敏又走了进来,佟有鱼到是止了骂,可她还是不想离开。   钱,钱没张落到。人,人没请回去。哪怕佟有鱼不想承认,可云吉的这件事若没有云老太和云团团出面,事情肯定会越来越糟。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云吉跟马丽离婚,而娶苗翠玲那种女人。   再然后,佟有鱼就出了昏招。   她威胁云彩,如果云彩不出钱,云老太也不出手帮忙的话,她就去镇医院闹,闹得云彩没班上。还去镇委大院,邮局闹。让她们姐妹仨个都丢工作。   再然后,云老太忍无可忍的又对佟有鱼动手了,不过因为没有云团团在这里,直接让佟有鱼躲了过去。云敏原就被她妈这翻作态也气得肚子疼,又在佟有鱼躲云老太的时候闪了一下。佟有鱼见状不由有些慌,但想到大闺女前阵子也动了胎气,加上这里还有云老太和云彩在。于是丢下一句让云彩好好考虑的话,就匆匆离开了。   不管那笔钱还在不在云彩手里,佟有鱼都不愿意相信云彩手里没有钱。   在佟有鱼看来,如果不是云彩胡乱要钱,毛家人也不会一张口就是一千块钱了。   一千块钱呀,于佟有鱼来说那就是个天文数字。如果云彩愿意拿出那五百块钱,剩下的五百块钱她可以给毛家打欠条。可若是连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毛家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我是她们的妈,是我怀胎十月,踩着鬼门关生下她们姐妹的,也是我一口奶一口奶的喂大的。   谁都别想撇开我!   佟有鱼一边在心里反复说着这种话告诉自己没有错。一边又想着她也是没办法,如果老太太和云团团她们不帮忙,云吉就完了。而且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这么想的佟有鱼一路回了云家堡,然后就看见了被拷上银镯子的云吉,眼前仿佛看见了云吉被枪决的一幕,人也疯了似的扑了过去。   佟有鱼的那些话一说出来,最让人震惊的就是关于云彩的那条了。   毛老三和村民们都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佟有鱼:“云彩真的同意了?”   骗人的吧?   写这章的时候,好气呀,心说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妈。你们能想像作者写着写着就气到不行,然后去吃消炎利胆片吗?对了,这两天一直在想新书的名字,就专栏里《红楼之谁家新燕啄春泥》的那个,作者想要一个接地气的名字。 第146章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小马接触过云彩,他知道云彩不是那种为了救云吉就牺牲自己,让自己嫁给四十来岁残疾人的糊涂性子。   而且若她真是这种人,之前也不会将云吉送进拘留所了。   小马思考片刻,便当着云家堡村民们的面「提醒」佟有鱼。如果这件婚事云彩不是自愿的,佟有鱼就涉嫌包办婚姻,若是情节严重也是要做牢的。   如果云彩并不知道这件事,甚至是不同意这门亲事,那佟有鱼就涉嫌骗婚,严重点还有敲诈勒索等罪名。   至于名誉伤害,诽谤造谣等情节,还要看当事人是否要报警了。   压着云吉,当成云家堡所有闲着没事过来凑热闹的村民面前普了一回法,佟有鱼刚刚的言之凿凿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   大队长和毛家人以及其他村民们听完小马的话,又回想了一回云彩之前被村民骂的那些不念手兄情死都要钱的行为,瞬间就反应过来佟有鱼在骗人。   毛老三有什么,四十多岁的瘸子,还不一定能让女人生孩子。而云彩是谁?   那是有正式编制,吃上商品粮的年轻妹纸,她怎么可能同意毛老三这门婚事呢?   如果云彩跟云吉的关系很好,之前没有闹出打人私了五百块钱的事,也许佟有鱼这话还有些可信度,还能忽悠住人。但现在...众人不光怀疑云彩是否同意。甚至是她是否知道这门亲事了,还同时以小窥大的质疑起佟有鱼剩下的话。   云吉会离婚吗?   那一千块钱真的会如数拿出来吗?   对了,她大中午的跑出去,是筹钱去了还是搬救兵去了?   其实今天若不是想要看看云团团那边知道了这事是什么态度,大队长和毛家的人也不会大中午的都等在村委大院那边了。   现在云团团没回来,派出所的人还来了……有些事情其实就已经很能说明情况了。   佟有鱼见自己的谎话被戳破,一时间也想不到旁的办法,就扑到云吉身上不让派出所的同志将人带走。云满仓这一回到是没有再站在女人身后指点江山,而是站了出来,先是对着村里的一众老少鞠躬,说自己教子无方,又说云吉做错了事,该打该罚他都没有怨言。只是人若是被带走了,这辈子就完了。   “翠玲呀,这可不是小罪名呀。若真定了罪,云吉是要吃枪子的。”云满仓想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又怕这话激怒了毛老三和毛家人,便说道:“这事云吉有错,可他到底罪不至死。他要是没了,你和孩子可怎么办?这孩子你要是想生,你就生下来,生下来了我们老俩口替你养着。你要是想自己养活,我老云家再给你盖间屋子。云吉是孩子的爸,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只要你一天没再婚,老云家就养活你们娘俩一天。”   先将能给的好处说了,随即云满仓又暗示道:“他们兄弟姐妹六个也是从小打到大的,可这一根藤上结的葫芦,到什么时候都连着筋。别看现在撒手不管...但若是云吉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些不好的就都被好的给盖住了。团团那丫头从小就重感情,肯定不会让她大哥冤死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俩就是一路货色,真将云吉咬死了,你也别想落下什么好。   是呀,小打小闹怎么折腾都行,可若是真闹出人命或是将人弄进去蹲个十年八年的牢子,那这仇可就结大了。   真到了那会儿,云团团还能坐得住?   云满仓这么一说,别说大队长和毛家人了,就是毛老三心里都犯了嘀咕。   那丫头从小就是个不好惹的,笑眯眯的站在那里,抬手一拳打死一头成年头狼,都是笑容不变的主儿。旧年在村里杀猪,去年在镇上抓流窜犯……越想越觉得这事真就不能真将那母老虎给逼出来。   云满仓见火候差不多了,又走到毛老三跟前,“三呀,叔知道你受委屈了。云吉就在这里,你是打是骂,叔都不拦着你,可咱不能将你兄弟送进去呀。真要打死他,就在这里打,你下不去手,叔来。要是云吉进去了,你三个妹妹的名声前程就都完了,咱们云家堡的名声也没了。村里还有那么多没结婚的小伙和闺女没说亲。不能因为云吉一个人就影响了阖村人的名声和婚事,你说是不是?”   云满仓这话也算有点水平了,直接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拉了进来。   是呀,云吉怎么样对于他们来说都只是一则笑话。可若是因为云吉而影响了自家儿女的亲事,那他们家也就陪着老云家一块倒霉了。   想到这里的村民们都下意识的看向毛老三和毛家人,想说要不这事就别经派出所,咱们在自己村里解决得了,可众人面面相觑了一回后,愣是没谁站出来说这话。于是又齐刷刷的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大队长。   您是大队长,您来说!   大队长则头皮发麻的转头看向老支书,你是支书,要不你来?   老支书咳嗽了两声,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的继续垂头叹气,一副为这件事伤神的样子。   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呢?   云满仓等了几息,见没人站出来心里暗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仍是继续跟毛老三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婶急糊涂了,但叔不能让你白受委屈,你再婚的事包在叔身上。”   云满仓站出来,几句话的功夫就立时扭转事态进展,然后村民们和小马等人便都或不动声色,或不以为然,或神情复杂的打量云满仓和佟有鱼。   “这么能说会道的,你早干嘛去了?”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除了人品心性不敢恭维,光是从云满仓这会儿说的这些话就不得不承认这是云团团她亲生老子,云老太的亲生儿子。只是看看云满仓,再看看佟有鱼,不少人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替佟有鱼寒心。   话说到这份上了,无论是老毛家还是苗翠玲都明白,将人送进去了肯定是要结仇的,不将人送进去才有好处拿。   总之在云满仓一会儿拉大旗扯虎皮,一会儿又各种道理许诺的好言相劝下,云吉这件事还真就当着派出所的面,达成了私了目的。   小马与同事回了镇上,让同事先回派出所,他自己去了镇委大院寻云团团。   小马一路打听的来到后勤部办公室,站在门口敲门的时候,郑主任正好走出来。见有警察来办公室寻云团团,眼神闪了闪,只做什么都没看见的往主楼去了。   云团团也惦记云家堡那边的事呢,见小马来了,又见离下班时间不到一个小时了,跟贺丽说了一声就拿着包跟小马走了。   没去旁的地方,而是直奔出租院。   别说云吉的事,就是老宅的事云团团也不愿意大包大揽。路上跟小马对了一回口供,让他别将自己报警的事供出来两人才去寻云老太。   正好贺之亦也在这里呢。   贺之亦订完锅架回来,见自家的自行车还在这里就知道云团团晚上还要过来这边,便留在了出租院这里。   云敏没什么事,之前只是闪到了,虽然被佟有鱼气得肚子疼却也没那么严重。之所以表现的那么严重也不过是想要吓唬一下佟有鱼。佟有鱼也果然如云敏希望的那般,直接走人了。   然后佟有鱼在她大闺女心里的分数又再次被扣了二十分。   云敏四点前去了一趟邮局,见下午没人过来发电报她又就回来了。   电报按字数收钱,想发电话的人只需要将自己要发的内容写在电报单上,然后按字留下钱就可以离开了。等云敏来了就按着单子上的内容将电报发了,也不会耽误对方的事。   毕竟电报都是上午接到的电报,最快下午才会送达。而下午的电报,一般都是第二天上午才会被邮递员送出去。若是邮递员走的太远,中午不回来,那当天的所有电报都要第二天才会送达。   所以云敏怀孕后,就算时常请假或是迟到早退。但只要她每天都去邮局一两趟,也不会影响日常工作。   云敏刚从邮局回来,就见云团团和小马也进了胡同,于是喊住二人,一道去了出租院。   云彩在屋里用云团团给她带回来的料子做衣裳,云老太和贺之亦两个正站在院子里说过冬的事呢。   院子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不做改动,另一部分沿着房沿拉塑料棚子。就像他们在村里拉的那种有保温和挡风雪隔灰尘的棚子。   拉了塑料棚子,屋里的窗户就不用封了,冬天的时候还可以开窗户放放气味。   而且冬天的中午,温度最高的时候,人还可以呆在棚子里。   正说着呢,云团团三个就走了进来。再然后,众人就重新进屋子听小马说了一回所见所闻。   小马还要赶回去上夜班,云团团也没留他吃晚饭,而是将人送走后,又跑了一趟国营饭店,跟那边打了声招呼,下班前做上两荤两素四道菜和三斤饺子帮忙送到派出所去。   国营饭店要八九点钟才下班,那会儿做了送过去,正好可以给小马几个当宵夜。   今天这事如果不是小马他们跑了这一趟,也不会逼得云满仓站出来解决事情。到时候佟有鱼指不定要怎么闹她们姐仨个呢。所以云团团又打了个电话请吴箁可帮忙弄个锦旗。   上写桥头镇派出所全体领导及马小军等所有干警同志,下写云家堡村委会,中间的大片空地方就写:   人民好公仆,急人民之所急!   到时候她再请了大队长帮忙走个过场,这事既好看又体面。   忙完了这些事,云团团才骑着自行车回出租院。   而这么一会儿云彩也已经和了一大盆的面了。   晚饭的主食是云彩做的,她将所有的失望和愤怒都糅到了面里。贺之亦做了煮面条的汤底就出了后堂屋,由着云彩在里面折腾。   佟有鱼是知道怎么恶心人的。   他们听了佟有鱼那些话都气的不行,更何况云彩这个当事人了。   为了个不成气,还做错事的儿子就这么在人前作贱亲生女儿。哪怕佟有鱼真的情有可源,也没办法原谅她。   云彩想要调出桥头镇,离云家堡和佟有鱼都远远的。可她每年都要请两三个月的假去省城跟着候医生学习。镇上的医院有她自己维护的原因,也有她妹的面子和用心帮衬的原因。否则也不会由着她请那么长时间的假了。若是换了其他工作或是其他医院,可未必会同意。所以这几年,她还不能调动工作。   至少在没把握请长假的前提下,不能调动。   想到镇上和云家堡那点距离,云彩就满心暴躁和压都压不下去的抑郁情绪。   这世间多现实多残酷呀,如果让人知道自己的家人都不重视自己,旁人还能不欺负她?   云彩都不敢想明天之后医院的同事们知道了云吉和她妈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瞧她。   好想逃避。   云敏和云彩想的是同一件事,但却是两个方向。云敏不怕邮局的同事如何看她,会怎么在背地里说她娘家的事,她只担心生产后会不会出现妊辰纹,会不会漏尿,史胜利会不会像云吉嫌弃马丽一样嫌弃她?   也许史胜利不敢在外面找女人,可云吉做了初一,史胜利若是做不到十五,肯定会在心里怨恨她...那她就离婚。   别管什么冷暴力热暴力,她有工作,还怕养活不了自己和孩子?   低头,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云敏不由期待腹中的孩子是个女儿。   儿子什么的,太讨厌了。   史胜利就觉得这世道对他太过残忍了。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那神通广大的小姨子都会不错过任何机会的对他亮一回拳头。别说他与云敏本就是自由恋爱,有感情基础了,就是那种相亲结婚的,遇上这么个小姨子也不敢有什么小心思了。   云老太觉得她儿子现在可「出息」了,她可以完全不用再替她儿子操半点心了。一边庆幸她儿子虽然也不咋地,但比佟有鱼生的强,一边也彻底绝了管那些人死活的心了。   活到云老太这把年纪,看过见过经历过的不知多少,什么儿子就是娘的命根子,这话在云老太这里完全不适用。   在对待有瑕疵的亲情上,她的心肠可比云团团冷硬多了。   和其他人相比,这件事对贺之亦的影响几乎为零,此时他的所思所想也单纯许多。云团团给贺之亦带回来不少食谱,还偷偷的弄回几本跟药膳和养生有关的书。   他想他最近可以抽些时间多研究一下那些食谱和药膳,好好的养上几年身体再要小孩。   他会是个好爸爸的。   他也会是个好丈夫。   吃过晚饭,云团团和贺之亦先骑着自行车出了镇子,然后才推着自行车像散步一般的朝着云家堡走去。   贺之亦单手把着车把,另一只手与走在身侧的云团团手牵着手。   “我可真幸运!年纪轻轻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人和事。”将头轻轻靠在贺之亦的肩膀上,云团团真心实意的说了这么句话后,又仰头看向贺之亦,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遇见了最糟心的人,也遇见了最好的你。不管世事如何无常,我都感谢你的出现。”   贺之亦:今天的甜言蜜语,好像并没有往日那般甜。   想到这里,贺之亦心中对云吉和佟有鱼就产生了几分怨念。   背定是因为他们。   两人回来的时候,村里人还大多聚在村井和晒谷场那边聊白天的事呢。   见云团团与贺之亦回村了,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热情的招呼云团团过去说话。   并不是很想过去,可云团团还是走了过去。   不过在她走过去前却让贺之亦先回家了。   连她都觉得这种剥皮似应酬是种遭罪了,那就别让不喜应酬的贺之亦陪绑了。   “你大哥的事,你妈跟你说了吗?”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人要是自己作死,谁还能拦着他呢?”没说自己知道,也没说自己不知道。而是略显冷漠的告诉一众等着她回答的七大姑八大姨说道:“这也就是分家了,各过各的了,我一个结了婚的妹纸也不好做什么。若是没分家,我非打劈了他不可。咱们村里谁受了委屈我都不能坐势不理。但若是想让我帮着欺负人,别说一母同胞了,就是我亲生的,这种事我都不能干。”   “你奶挺好的?有阵子没看见她了,哪天去镇上找她说话去。”   “那敢情好了,四嫂过去了也能陪我奶说说话。我奶上了年纪,精神头也不像以前那么足了。如今满脑子都是我大姐,旁的也顾不上了。”   “你大姐怀相怎样,肚子是尖的还是圆的?”   云团团闻言就是一笑,“这倒没看出来,不过我姐夫之前说了,他巴不得生个跟我一样的大闺女呢。”   什么时候走出去都不担心会被人欺负。   一众凑过来聊天的村民们到是觉得这想法不错,阖村最出息,最不会受欺负的闺女可不就是云团团嘛。不过,自古以来都是侄女像姑,外甥似舅...云敏他们俩口子怕是要失望了。   简单的说了两句,云团团便以明天还要上班为由准备离开村井这里,不想就在云团团刚说完这句话后,就有人问了一回云彩会不会帮云吉出钱。   “你爸亲自打的欠条,整整一千块钱呢。云彩手里就有五百多块钱,对了,你们姐妹不帮衬点?”   云团团摇头,无比坚定的说道:“我们自己都勉强过日子,哪有什么闲钱帮外人。”   说这句话时,云团团故意将「外人」两字咬得极重。   叹了口气,云团团便开始诉苦,“我大姐和我姐夫在外面租房子过日子,家里没办法帮衬他们俩口子,每个月还得给两边的老人交养老钱。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我奶在镇上生活,房子也是租的,我家就我这么一个在编的正式工,不瞒各位父母乡亲,我从上班到现在还没拿过工资呢。两兜空空,就是过了个热闹。村里今年也不给咱们发口粮了,这一米一面都得花钱买……”   是不是真这么困难村民们不知道,但他们听出来云团团的态度,不过等云团团说完,还是不由说起了云彩那五百块钱。   你们姐俩没钱,可云彩有呀,这可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事。   “云彩不是有钱吗?”   “快别提那钱了,自打我二姐拿到那笔钱,从上到下就没有不找她借钱的。借钱也就罢了,不借就是了。可有些人更是将我二姐给盯上了,今天这人的小叔子,明天那人亲侄子的,话里话外都是我二姐结婚那五百块钱算不算她的嫁妆。更可怕的是还有些人动了歪心思,幸好我担心我奶她们在镇里住,让人盯着些这才没出事。”   云团团这话也不算是忽悠人的假话,而是确有其事,只是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罢了。   将周围听八卦的村民都忽悠了一通后,云团团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我一看这情况不行呀,连忙将那笔钱拿到了我这里。后来我一朋友要在省城买房,我就跟我二姐商量了一回,将钱都借给他了。”   “啊?那么一大笔钱都借了?要是还不上咋办呀?”   “人家俩口子是省城的双职工,怎么可能还不上?已经说好了,三年内还清,若是还不上就收他家的房子。”   那还好,那还好。   将应该说的都说了,云团团就回家了。其他村民再就着云团团刚刚透露的消息又各种聊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各自散了。   随着这些人的各自散开,随之而来的就是云团团的话和云彩没钱的事也都或是一字不落,或是添油加醋的传进了云毛两家人的耳中。   对了,苗翠玲已经搬家了,如今就住在云家老宅的厢房里。   就原先云彩住的那间。   苗翠玲死活不跟毛老三回家,还说回去了毛老三就会打死她。云满仓签了欠条,还写了帮毛老三另娶新人的字据。所以毛老三也不想再替云吉养着苗翠玲母子了。于是一拍即合下,两人用最快的速度离了婚。   苗翠玲无处可去,又怕老云家的人出尔反尔,便要求搬到云家老宅这边居住。什么时候云满仓答应给她的房子盖好了,她才搬走。除此之外,老云家还得负责养活她和她肚里的孩子。   为了保住云吉不被带走,云满仓和佟有鱼这对夫妇也算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马丽气得直接抱着孩子回娘家了,也不知道马家人跟马丽说了什么,马丽竟然也不吵着闹离婚了,就抱着孩子回她与云吉的小家了。   不过马丽是消停了,马丽的爹娘老子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我姑娘是不会离婚的,也不会成全云吉和苗翠玲这对狗男女的。只要我姑娘一天不离婚,云吉和苗翠玲就是搞破鞋。到时候就算派出所的人不管这事,革委会的那帮人却不会放过他们俩。   再然后,即给毛老三打了一千块钱的欠条后,云满仓又给马丽打了五百块钱的欠条。   原本马丽觉得欠条什么的不保险,还不如拿东西呢。   她一早就相中了云老太的收音机,那玩意怎么也值些钱,剩下的就再打个欠条就好了。可转念又想到那是云团团送给云老太的,她要是真敢惦记云老太的东西,云团团是不会放过她的,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天的功夫,云满仓就欠了一千五百块钱,外加一所房院以及年底前给毛老三说房媳妇...在这个人均几十块钱的时代,云满仓和佟有鱼的压力可想而知了。   好在给苗翠玲的房子不着急,也用不了几个钱,抽空叫上云吉做些土坯,就着家里的木头也就盖起来了。   年底前给毛老三说房媳妇的事,也不是多难办。这年头为了一些彩礼钱就将闺女嫁了的父母也不是没有。回头专挑那种家里有后妈的替毛老三寻摸个媳妇,想来也用不了几个钱。   至于欠的那一千五百块钱...云满仓就压根没想过要出这笔钱。   这么说吧,他们老俩口一年的工分钱随便他们拿,什么时候够了,这笔帐就清了。若是他们到死还没还上这笔钱,那就人死债消,他们爱找谁要找谁要去。   至于没了工分钱他们老俩口怎么过日子?   不是还有云敏每个月给他们的五块钱嘛。而且过个一两年云海有了津贴,日子也就好过了。   可以说,云满仓打的如意算盘可比云老太能想到的还要精滑。   对了,马家的人除了要云满仓打欠条,还要让他们保证苗翠玲不能再跟云吉有什么首尾,孩子生下来也必须送人,不许养在村里。   云满仓答应得好好的,他和佟有鱼一唱一喝的说着马丽才是他们老云家的长媳,她生的孩子才是最金贵的。像苗翠玲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谁知道她怀的孩子是谁的。但现在吧,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咱们得想办法稳住她。   到底是想稳住苗翠玲,还是想要稳住马丽和马家人...怕是只有云满仓自己知道了。   因为当天晚上,云满仓就又带着佟有鱼到苗翠玲住的厢房说了一回一女二夫的想法。   虽然解放了,男人就只能有一个老婆了,可也没说这事不能用另一种方式打开呀。   翠玲呀,你的这个事吧,无论将来再找谁结婚,都肯定会有人说三道四,就是将来再怀了孕,说不定你男人还要疑心疑鬼的怀疑孩子不是他的种。带着孩子嫁吧,你也未必能找到好的,你和孩子都受罪。不带着孩子嫁吧,人家又说你狠心,觉得你这人不能交……我们在村里也给你盖一处房院,你就守着孩子安心过日子,云吉对你是有感情的,他和马丽就是对付着过日子。到时候一三五让他去你那边,二四六回马丽这边,这不比你带着孩子嫁给别人知根知底?   苗翠玲被云满仓和多年来替云满仓打枪的专业枪手佟有鱼好一通游说后,还真就对云满仓的提议意动了。   然后她便自以为聪明的跟云满仓二人说了一回这事必须保密什么的。   她害怕马丽去革委会举报她呢。   真就令人刮目相看,不敢直视。   对了,知道佟有鱼为什么会被云满仓说动,在大清都亡了几十年后还给自己儿子说二房吗?   因为云满仓说小孩子容易夭折,养不活。云吉嫌弃马丽不说,还跟马丽起了嫌隙,说不定云吉以后不会碰马丽。膝下只有一个孩子不托底,保不齐养不大,再让云吉老了没人养老送终。   一听到养老送终什么的,佟有鱼也就昧着良心的无视了马丽这个儿媳妇是不是受了委屈了。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最近的事太闹心,佟有鱼不光对三个闺女冷了心,也对两个儿媳妇生起了各种不满。婆媳关系已经剑拔弩张了,自然不会多替马丽考虑了。   毕竟良心这玩意昧着昧着,也就习惯了。   这么一盘大棋,竟被云满仓以这种方式走出了新棋路。若不是通盘知晓云满仓的每一步棋是怎么走的,一般人还真就想不到云满仓竟牛逼至此。   云团团几个从小马那里听说了事情经过,在知道云满仓将事情压下来了就没谁再关心这件事。   可以说佟有鱼这几次三翻的闹腾,也让云团团等人对她失去了耐心。   云满仓和佟有鱼是云团团姐仨的责任,她们有养老的义务。但现在嘛,只要人好好的,没病没伤,她们就不会过多关注或是与云满仓和佟有鱼有太多的往来。   也因此,直到快过年了,云团团她们才从马丽那里知道云吉和苗翠玲也是「俩口子」。   此时回到云吉事发这日,云团团前脚刚到家,后脚大队长就过来了。   与贺之亦对视一眼,哪怕心里烦得不要不要的,云团团还是扬着一脸的笑将大队长迎进了院里挂着窗纱的凉棚。   这一天天的,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呢。   也就是这一刻,云团团开始怀念起上辈子人与人之间的那种距离了。   就是一个楼层住着的邻居都不知道彼此姓什么,叫什么的那种距离!   大队长过来就两件事,一个也是告诉云团团云吉那件事的前因后果。一个则是继续与云团团说豆腐古井上报纸的事。   云家堡有没有古井,不是云团团和村里的人说有就有的,还有什么豆腐的制作秘方,也同样不是谁说是就是的。这事表面上看,是云团团欺骗唬弄吴箁可,做朋友不够真诚。可实际上吴箁未必心里没数。即便此时她没想到,可来了云家堡后也一定会发现事情真相。   这是件双赢的事,吴箁可没必要拆穿云团团。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时候,她甚至是希望云团团能将这个假造的更逼真,更完美一些。   一来事后不会被人拆穿,二来也算是彻底还了云团团出这个主意的人情。   可以说,成年人的世界里,从来就不是什么非白即黑,主打的就是一个意会的默契。   不过这些内情,云团团并没有告诉大队长,她面对大队长时还时不时的要表现出一副欺骗朋友的的一丝丝愧疚来。   至于大队长看没看出来,或是想没想到这个中关键...在绝对的利益和政绩面前,有些小事并不重要,不是吗?   接下来的几天,云团团依旧像往常那样上下班,时不时的去一趟供销社那边的小办公室。云团团现在有三套杀猪刀了。   一套是她自己的,所以她直接将那套放到了空间里。另外两套是郑主任停职审查时云团团提的采购单。一套被云团团放在了供销社这边的小办公室,一套被云团团放在了镇委大院的后勤大办公室里。   云团团买了些布料回来,贺之亦最近除了张罗秋冬的衣裳外,还用一些碎布布给云团团的小办公拼了副窗帘。   毕竟那小办公室是要换衣裳的,而且还是一楼,有副窗帘也方便。   碎布被裁剪成差不多大小的方块,然后按颜色一块一块拼接起来,有种给小孩子做百纳衣的感觉。   小办公室里,云团团的私人物品越来越多,留在这里的感觉也越来越居家舒适,到了最后云团团都不想呆在大办公室了。   抽空去了一趟吴老师家,问了一回寿宴的情况,赶在农历八月十一那天送了九条大鲤鱼过去。   几条做红烧鱼,几条拆了肉下来做鱼丸汤。九条大鲤鱼正好能做两道菜。   吴老师家最终决定准备三桌寿宴,学校的那些老同事们一桌,家里的亲戚孩子坐一桌,来祝寿的学生们再坐一桌。   云团团之所以送九条鱼而不是六条,也是想着送都送了,那就送得大气些,小气扒拉的别说旁人了,就是她自己都瞧不上。   寿宴那天,云团团送了吴老师一个半人高的镜子,上面写了祝吴老师生日的吉祥话和她云团团的名字。   提前问了贺之亦,见贺之亦并不是很热衷过来吃寿宴,云团团就自己过来了。旁人问起贺之亦,云团团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了一回。   吴老师的寿宴,云团团不光敬吴老师夫妇酒,还借花献佛的敬了一圈小学老师们,最后才回到学生这一桌,与这些同届的或是只能算上同校的同学校友们吃酒说话,顺便记下这些人的联系方式。   吴老师的学生里,有还在乡下务农的。有在部队当兵正好回来探亲的,也有在镇里工作生活的,更有在县城和省城,邻镇邻县的。   云团团是林省驰名商标,哦不,是林省的名人。所以认识她的人不少,想要认识她的人更是不在少数,这一桌的学生里对云团团好奇的人就有三五个。   能来参加吴老师寿宴的学生,至少有七成的人是心怀感恩之情,顾念旧情的性子。云团团虽然不是个真诚的人,但她却喜欢那种性子特别真诚的人。   一边喝酒一边与人说笑,一边再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些人是如何用餐的。通过其他人的用餐礼仪,夹菜的频率和选择菜色分析这些人的出身和家庭情况以及性子为人。   今天的寿宴非常的丰盛,有人筷子飞起大口大口的吃肉,有人则拘谨的只吃自己面前的三两道菜,有人端着酒杯起身敬酒,有人坐在那里仔细倾听其他人说话。有人言谈间大包大揽,有人虽然还坐在那里却一直不停的看手表……   吃了些酒,云团团当天晚上就住在了镇上。云团团直接赖在炕上不起来。贺之亦昨天晚上自己在村里住的,因云团团之前就说过寿宴在晚上,吃完会很晚,怕贺之亦惦记就提前告诉他晚上不回村了。于是今天一早,贺之亦就早早过来送菜兼做早饭了。   云团团昨天没睡她和贺之亦的东屋,而是和云老太睡的西屋。云彩昨天值夜班,今天早上才回来。不过她回来的并没有贺之亦过来的早就是了。   今天正好是周日。九点多,村里的驴车过来接云团团。云团团便坐着驴车去县城接吴箁可,贺之亦骑着自行车带着云老太回村,云彩自己在家补觉。   一路上赶车的顾家升都在跟云团团说着话,云团团一边听一边敷衍的应上几声。   “别的村子都已经通上电了,咱们村本来就已经落后,电的事就得更抓紧弄。”甩了下鞭子,顾家升问云团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云团团点头,“要是村里通电了,我就给咱们村买台收音机。”   顾家升是老支书的儿子,原想着借着给村里拉电线这事,提高声望,不过大队长却有些不看好他。所以对于他提出来的拉电线一事,在态度上也有些模棱两可。   而云团团呢,她可不想替顾家升出这个头,再让大队长想多了。所以在顾家升提起拉电线这个事时,就直接转移话题不去接他这个话。   顾家升见云团团没接拉电线的事,也没气馁。而是又跟云团团说起了村里即将建起来的豆腐坊。   他要成为这个豆腐坊的主事,但这个却真需要云团团支持他了。   为了不让云团团再转移话题,顾家升竟是直接了当,非常直白的将这事说了出来。   云团团闻言心中晒笑:想啥美事呢,这肿么可能! 第147章   “家升哥聪明能干,是咱们村少有的能耐人。既不缺能力,又有魄力,就是,”云团团没说顾家升入主豆腐坊这事好不好,而是先习惯性的捧了个场,然后才拐着弯的劝顾家升,“豆腐坊就那么点事,谁来管都能管得不好不坏,无功无过容易受人埋怨,也不容易出彩。费心费力的管好了,旁人又不觉得什么,还会说我上我也行。”   顾家升闻言,下意识转头看向云团团,“那你是啥意思?”   云团团被驴车颠的有些下滑,调整了一下坐姿才继续忽悠顾家升:“咱们村的豆腐坊说白了就两件事,一是生产,二是销售。想要出彩或是抓住豆腐坊的命脉,那就是销售。旁的不说,家升哥真要抓生产,面对的都是咱们村的人,你辈份和年纪都在那里摆着呢,做起工作来肯定不如大队长轻松。管的严了,容易得罪人。管松了,工作又没法干了,回头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就全是你的责任。   大队长就不一样了,他是做惯了这些事的,这些年也积了不少威望。家升哥年轻,这一点比不上大队长,但年轻有年轻的好处。你精力足,心思活,接受新事物的速度也比大队长快。你出去跑销售,也比大队长更合适,更灵活,而且你跑销售还能给自己积攒人脉,时间长了认识的人多了,总不会一点用都没用。   要我说只要将销售的出路紧紧抓在自己手里,那豆腐坊没在家升哥手里,也胜似在家升哥手里了。”   77年恢复高考,78年后农村就要改革了,村里的豆腐坊最终会变成什么样,是继续公有的,还是私有的那都不好说。她户口都不在村里了,就算借着她奶的户口能得到些好处过了1978年也未必还会有他们的份。所以对于这个豆腐坊,云团团真就是用做好事的心态帮助村里寻一条致富的路。   如果村里人都富起来了,住在村里的那些老云家的人应该也不会再惦记她们了。   当然了,她回报的是养育了她,给她提供登天梯的云家堡,而不是单纯的某几个人。顾家升...云团团在心里摇头,她并不看好顾家升的能力。   去年冬天就折腾着要给村里拉电线。要是她或是大队长,云家堡早就已经通电了,可都过去小一年了这事还没办成,就知其办事能力了。除了能力,顾家升的性子也让云团团不敢恭维。   既然求人办事,就应该拿出求人的态度来。是去镇上出租院找她,还是去他们在村里的院子找她都使得。哪怕是叫上自己去他家呢。可这驴车上,村道间的,又算怎么回事呢?   这是求她办事吗?这分明就是瞧不起她,没将她当回事。   旁的不说,他们住在村里,卖大队长个人情,人家还能帮着自己照顾一下贺之亦,而你顾家升又有什么?空口白牙的就让她帮忙,啧,脸可真大。   能力不行,情商还不高,面对这样的人...还不能实话实说的得罪他,也真是一种折磨。   销售业务不是那么好跑的,而且只要跑就会产生差旅费,花了钱再没将事办成或是不如预期好,不用她做什么,大队长就不会惯着他。而以顾家升的性子,只要尝到出门溜达的甜头,就更不愿意松开销售这个差事了,那会儿再有什么矛盾,可就跟她云团团没半点关系了。   想到村里的是是非非,再想到她和她奶平时都在镇上,云团团便不得不开始考虑将自己的家继续安在村里是不是个好主意了。   她喜欢村里,一是地方大,环境好。二是背靠大山前有河溪,可以给她的空间打掩护。以前还想着住在村里可以方便照顾她奶和她爸妈,她在熟悉的环境里生活也更舒心自在。现在她奶都搬到镇上去了,她爸妈又突然到了智商情商瀑布似下跌的更年期……再留在村里天天面对这样的父母和那样的云吉云利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们,云团团心中真就打起了退堂鼓。   今天有个顾家升红口白牙的找她帮忙,明天就会有个云家升,李家升,她是喜欢各种折腾。可不代表她喜欢没有任何好处的为他人做嫁衣。   帮吧,明明没啥好处,还搭人情时间精力。甚至是做让自己得罪人的事,所以她为什么要帮?   不帮吧,一个村里住着肯定会得罪人,回头再出点什么事,真真是防不胜防。   旁的不说,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一个村里住着,吃穿用度瞒不了有心的人。回头上门借钱,你说没钱都未必有人相信。有人是真急用,有人是就是想占便宜,有人是你明知道还不上钱,他张一回口你还不能不借。现在云团团不得不承认当初她说要一辈子留在村里的时候,她奶为什么一边笑一边摇头了。   原来很多事情真的就只有事到临头了,才会知道事实与计划的出入有多大。像是云满仓和佟有鱼,像是云吉和云利……   想要离开,仍旧有些不舍。可她也必须承认,离开势在必行。想到这里,云团团又不由想到她和贺之亦名下的房产了。   除了村里的土坯房,他们在省城还有一处二进制的院子,一处荒地。她和贺之亦之前还在县城买了房子。东瓦胡同一,二,三号院都是她们家的。如果将三处院子都打通...既满足了贺之亦折腾院子的小资情调,也满足了她奶种小菜园子的心思,而他们不光搬离了村子的土坯房,也相对远离云家堡的人事纷争。   只是问题来了,她可以将她奶和贺之亦安排在县里,那她和她二姐呢?   她二姐...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云彩已经生了离开桥头镇的心思。不过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她不会再犯了。真想要离开桥头镇医院,那就自己想办法吧。   抛开云彩不提,云团团最愁的还是她自己。   折腾了那么久,各种资源置换才给自己弄了个正式编制。虽然她也知道如果不想再进一步从屠宰工转职行政管理岗,她这个工作最多干到七九年左右就要辞职下海自己创业。而现在也才七三年九月……   户口都从村里转出来了,如果再没了正式工作,接下来要怎么生活呢?她和贺之亦肯定是不会缺钱花的。可没个台面上的正式收入来源,早晚得出事。   她继续在镇委大院上班,让她奶先住在镇上,让贺之亦从村里搬出来...看起来和现在没什么两样。但问题是从镇上回云家堡和从镇上回县城那绝对不一样。   大客车再慢,从桥头镇到县城还要两个小时呢。将自行车踩出风火轮的效果也得一个多小时。   要是有辆摩托车就好了。   云团团心忖,要么想办法弄辆自行车,要么再琢磨着怎么将自己从镇上调到县里来。   对了,她原计划买下去年杀猪的那个废弃厂房的打算,怕是也得重新考虑了。   离云家堡太近了,到时候招工收猪什么的肯定避不开云家堡的村民。那些村民真进了她的屠宰厂,不光要在厂子里干活,还要下乡收猪和各处送货,在她面前肯定会老老实实的。但要是走出去了,未必不会仗着跟自己同村同族的关系干些缺德事。   故意压价什么的,那都是轻的。怕就怕她一个不小心就养出个社会毒瘤来。   但桥头镇离各村都比较近,屠宰厂建在那里肯定比建在旁处更方便。而且随着时间的发展,人工成本的增加,将厂子建在镇上能节省不少开支。   揉了揉太阳穴,云团团又想到了几件不得不搬家迁户口的原因。   怀孕产检,老人看病,孩子上学……这里面,孩子上学这一条是排在最后面的,她和她奶的需求才是云团团首先要考虑的事。   从桥头镇到县城的这段路,因为顾家升,云团团不得不去思考自己之前的人生规划是不是已经不合时宜了。在距离县城还有五分之一路程的时候,云团团直接因为这些事在心里迁怒了一回顾家升。   老支书怎么会养出这种儿子呢。   顾家升打了个哆嗦,一边下意识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一边还在琢磨这么好的天气,他怎么就打起了寒颤?   云团团给顾家升提了个上进的方向,顾家升便开始琢磨销售这条路的可行性,而云团团则开始思考举家搬到县城的可能性。   剩下的路程二人都没说话,一路沉默的到了县城客车站。   他们来的早,第一班从省城开过来的早班车还有半个小时才进站。于是二人就坐在驴车上等着吴箁可。   看一眼跟她一道呆在驴车上的顾家升,云团团又再次在心底叹了口气。   如果是她求人办事,那她这会儿肯定会跑到供销社买些吃的喝的回来不让对方干等着。可顾家升呢,那是半点这个意思都没有。   至于她为什么不买...一来不是她求人办事,二来顾家升这样的性子也不值得她投资。什么时候顾家升真混出个样来,再现用现交就可以了。   胡思乱想间,吴箁可便下了客车,往前走了两步,一边打量小县城,一边寻找云团团时,云团团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出来。   “这里,这里。”云团团一边朝吴箁可挥手高喊,一边跳下驴车小跑着过去。“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等许久了吗?”   “从省城回来的那天就一直等你来了,你说久不久吧。”吴箁可问云团团几点到的客车站,云团团却笑眯眯的回了这么一句,“只要你能来,就是等到海枯石烂那都只是一刹那的事。诶,我怎么瞧着你好像瘦了些?是最近太累了吗?”   “有吗?”听到云团团说瘦,吴箁可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没觉得呀。”   “你天天看自己,自然看不出来了。不妨事,你现在这样也好,瞧着到是比以前还要精神好看了,还多了些英姿飒爽的劲儿。我前几天就定了菜单,昨天还特意抓了鱼,又特意请我爱人弄了些古法豆腐就想好好给你补补,可现在瞧着你瘦了也这么好看,又心疼你又不知道要不要补了……”   吴箁可:说得跟真的似的,她差一点就要相信了。   “一直就听说你爱人手艺好,这回到了你的地盘,我就听你安排了。”   吴箁可只带了相机和一个略微有些大的侧背包,里面除了一套她的换洗衣裳和洗漱用品外,就是一卷没开封的胶卷和笔记本什么了。   云团团伸手去接,吴箁可笑着客气了一下便交给了云团团。云团团直接将包斜挎在身上,然后继续挽着吴箁可一路上有说有笑往驴车那边走。   到了驴车前,云团团先笑着给吴箁可介绍顾家升,吴箁可很给面的伸手,顾家升却露出一丝拘谨的回握了一下。   吴箁是记者,自然见过也接触过顾家升这类人,打眼一扫就已经从顾家升的穿戴上看出了点什么后,心里给顾家升做了个定位,面上却还是很客气的微笑点头,然后便与云团团一道坐上了驴车。   她是真将顾家升当成赶驴车的车夫了。   云团团眼尖,也没着重给吴箁可介绍顾家升是谁的儿子,而是继续热情的与吴箁可说话。顺道借着书包的遮掩拿出一个装了小点心的饭盒和一个装了大半盒洗得干干净净葡萄粒的小饭盒。   “一大早就坐了三个小时候的车,肯定又渴又饿,先垫吧一口,到家就有好吃的了。对了,路上还得一两个小时呢,咱们得去趟公共厕所。”云团团跟吴箁可简单的说了一点行程安排,又扬声让顾家升先往供销社附近的那处公共厕所赶车。   顾家升得了吩咐,直接就扬起鞭子,一副积极表现的样子赶车走了。   这个时候,人的审美也有着很大的不同。像今天,吴箁可里面一件雪白的立领小衬衫,外面一身军绿色列宁装,利落的短发上戴着一顶贝雷帽,脚下更是一双黑色皮鞋。   云团团则是一件米黄色小红花的圆领小衬衫,下着一条蓝色背带裤。云团团脚不大,但小脚丫子不光脚背高还肉嘟嘟的,加上她一直觉得千层底的手工布鞋最养脚,所以脚上穿的仍旧是一双布鞋。不过因为鞋是贺之亦做的,所以也更好看些。微胖的人肉多一般都不怕冷,加上出门的时候并不冷,云团团就没出外套。   而顾家升呢,可能是在村里呆的时间比较长。所以他的穿衣审美也跟云团团和吴箁可不一样。他里面穿了一件印着劳动最光荣的红色跨栏背心,下面一条军绿色的裤子,跨栏背心的下摆被掖在裤腰里,而裤腰上又系着一条很有时代特色的皮腰带。上身一件裁剪像中山装的外套,此时那外套被顾家升敞着衣襟穿在身上。敞的还挺大,直接将背心上的五个字全都露了出来。   对了,刚刚云团团和吴箁可往驴车这边来时,顾家升还将双手卡在腰上...好吧,村里好多人都喜欢这么穿戴和这个他们以为的霸气威武的动作。   先将吃的放在驴车上,云团团与吴箁可一道去了趟公共旱厕。   坐了三个来小时的车,就算云团团不主动安排吴箁可来公共旱厕,吴箁可也要提这事了。从公共旱厕出来,在路过供销社的时候,云团团又让顾家升停车,进去买了三瓶汽水这才带着吴箁可回村里。   将其中一瓶给了顾家升,剩下两瓶云团团和吴箁可一人一瓶。就着汽水吃了几块贺之亦做的小点心,刚刚升起的那点旅途劳累的疲态也被压了下去。   因云团团和吴箁可在车上吃东西,所以提前交待顾家长将车赶得稳一点。   不求多快,但必须要稳。   到了桥头镇,云团团又让顾家升围着镇上的主街道转了一圈,之后又先领着吴箁可去了一趟出租院。   “镇上招待所的条件一般,村里都是土坯房,我也舍不得你受委屈,就想着晚上陪你在我奶这里住。呐,都是新的铺盖,谁都没用过的。”指了指炕上的一套新被褥说完,云团团见顾家升没跟她们进东屋,不由又塞了一张发票和三张车票给吴箁可。   吴箁可接过来一看,对云团团笑笑,心领神会的将发票收了起来。   发票是镇上招待所的入住发票,开的是两天的。日期是今天和明天。三张车票上是没有日期的,不过两张是检过的废弃车票,一张是全新的没用过的。两张用过的车票分别是金叶县到桥头镇和桥头镇到金叶县的,而没用过的那张则是金叶县回省城的。   也就是说她来云家堡出差,从省城到镇头镇原本需要四张车票。但因为云团团带了驴车来接她往返,她就直接省了两趟中转车票,而回程的车票云团团又提前给她买了,可以说她是直接得了一笔差旅费。不过有地方住,能弄到车票是她的人脉和本事。但出差在外报差旅费也是她应得的。   这不冲突。   虽然正事还没办,云家堡也还没去,但云团团却提前给足了吴箁可好处。   今天是农历八月十三,明天是十四,后天就是中秋节。按行程安排,吴箁可明天就会回离开云家堡。她在云家堡这边满打满只逗留了一天。但云团团却给她开了两天的住宿发票。也就是说,不管中秋节那天吴箁可上不上班,吴箁可都可以放一天假了。   两天住宿费,三张车票费,一天假期,等离开的时候再送些豆制品和今年晾的菜干,果子,吴箁可这一趟,也算是小丰收了。   云老太和贺之亦在云团团去县上接人的时候就回村了,云彩原本是想去学校新盖的宿舍那边简单的打扫一下卫生的,后来医院的同事来找她,云彩就给人替班去了。所以这会儿出租院并没有人在。带着吴箁可在出租院这边稍微坐了一回,又让吴箁可重新洗了手脸,换了身衣裳后,他们三人才又坐上驴车回云家堡。   云团团办事是真的圆滑周到,她仿佛天生就知道怎么做事会让人满意一般。   吴箁可是省城过来的记者,骨子里就带着一股高高在上和优越感。客车又挤又脏,原本因为秋高气爽温度适宜的好心情也会因为汽车人多杂乱头脸脏兮兮而变坏。   吴箁可是年轻妹纸,原本就爱美,注意形象。让她这样去乡下,哪怕她嘴上不说,心情也未必有多好。带着她来出租院修整收拾一下,人干净了,心情也会更好,到了乡下地方又能骄傲的像个白天鹅了,于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安排。   另一个,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提前将好处亮一部分出来,也更容易接下来的安排。   赶车的毛驴一路哒哒哒的带着云团团三人回了云家堡,云团团按着之前的计划,先领着吴箁可回了她家。   云团团与贺之亦的家,虽然和村里大多数人家一样都是土坯房。可因为贺之亦的审美和动手能力,乡野农家院都上了几个档次。无论是环境还是旁的什么,这里都比村委大院或是大队长家更适合招待吴箁可。   从驴车进了村子,吴箁可就一直在打量着云家堡的环境。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村落,无一处不在彰显着贫穷和落后。   哦,还有些脏乱。   一边庆幸云团团给她安排在镇上住宿,一边琢磨着云团团为什么要留在这种地方。等驴车终于停下来后,吴箁可看着面前的农家小院,还有些微微愣神。   房还是那个房,院子也还是那个院子,却真有一种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情画意。   顾家升先去还驴车了,吴箁可随着云团团的脚步走进院子,走了没两步,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举起相机「咔擦」了几张。   云团团闻声看去,不由垂下眼眸,心里多了个想头。以后搬家了,这里就再不会像现在这般满是生活气息了。她一会儿应该请吴箁可帮她们多拍几张相片,留做纪念。   “回来了。这就是吴同志吧。哎呦,这姑娘咋长的这么俊?”云老太坐在凉棚里剪豇豆角,见云团团带着吴箁可走进来,不由笑着站了起来。   “难道我在奶心里不是这天下顶顶漂亮的?”云团团闻言当即佯装生气的嘟了下嘴,“要是早知道奶你这样,我就不带箁可回来了。”   笑着逗了句趣,云团团便给吴箁可介绍她奶以及端着吃食出来的贺之亦。   吴箁可大大方方跟两人见了面,随即便坐在云老太跟前笑着与她说话。   贺之亦示意云团团跟他进屋去,云团团拍了拍吴箁可的肩膀就跟在贺之亦身后走了进去。   村里没电,家里也没冰箱,贺之亦便学着人做了一个卖雪糕的木头箱子,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买了十来根冰棍带回村。   他做了一锅嫩到极点的豆腐,将那些豆腐用白瓷小碗装了放在箱子里,这会儿距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贺之亦便叫云团团过来,问要不要先端一碗冰棍水果豆腐出去吃。   将冰棍弄碎,再将干果,果子干和鲜水果弄成小碎丁,然后平铺在豆腐上,最后再浇一点蜂蜜在上面...他和云老太刚刚各吃了一碗,味道是真的很好。   云团团自然知道这有多好吃,见厨房没人凑上去亲了亲贺之亦的嘴角,然后端了两碗现做的豆腐冰碗出去了。   相较于老豆腐,嫩滑的嫩豆腐做成这种甜品,自是好吃的能让人咬掉舌头。   两人陪着云老太坐在凉棚里,各吃了一碗嫩豆腐制成的甜品这才拿着相机去村井那边拍报导用的相片。   怕村民们表现的太刻意,大队长和云团团以及其他村委会的人便没将记者要来的事宣扬出去。而且为了不让吴箁可知道村里太多的事。尤其是前几天云毛两家的桃色新闻,大队长还特别体贴的将村民们都安排出去了。   能下地出工的都下地出工,不能下地出工的都安排着一些轻巧的活计,就连村里的半大孩子,都被安排着去割猪草了。   也因此,一路走来吴箁可并没有看到什么村民。问了云团团一嘴,云团团便跟吴箁可说了一回咱们农村没有只抢农时不休周末的现象。   嘴上这么说,但云团团想到猫冬这个事,心里还是觉得让她做农民比做工人强些。   谁让她就喜欢猫冬呢。   教大家一个过来人的经验——不要特意为了什么惊喜就一直瞒着所有消息。想要给人惊喜的最好办法就是先悄悄的向对方透露一点你在做什么事,然后再去准备所谓的惊喜。因为在对方不知情的前提下准备惊喜,准备的这个过程可能并不美好。就像是给父母和重要的人准备生日礼物这件事,你之前不提不念,只等着生日那天将礼物拿出来给他们个惊喜。可他们却会在临近生日的时候因为你的不提不念感到委屈,觉得你忘了,你不重视什么的。最后他们非常有可能在这个时间段生出一些不好的想法和不好的情绪。被人无缘无故的发脾气看不顺眼,你的心情也未必好,不是吗? 第148章   云团团领着吴箁可往村井那边去,临进一边走一边跟吴箁可介绍村里的情况。路过云家老宅的时候,云团团一边指了指里面,一边跟吴箁可说了一回她娘家什么的。   原本云团团是想要跟吴箁可说拍照的事,可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吴箁可的拍照技术还没镇上照相馆的老师傅好呢。   她自己的拍照技术就不错。贺之亦嘛,他审美不错,稍微训练一下也不会将人拍成短粗胖。   云团团准备下周日没什么事时,花点钱从照相馆借相机,之后给她和她奶拍些老宅的相片,剩下的就多拍些后院的。   对了,村里和后山也拍些吧。   秋天色彩丰富最适合拍照,今年冬天再拍一回带雪景的,春夏两季拍不拍也无所谓了。   一路走到村井这里,先远远的拍了一张相片,然后两人才走上前。   云团团一边上手打了一桶水,一边笑着问吴箁可连载完京城那些名胜古迹后就直接连载他们云家堡这个不出名的小村子会不会有什么阻力,是否需要她提供什么帮助。   吴箁可见云团团问,对云团团挑了下眉,笑道:“云家堡不出名,可你云团团出名呀。”只要跟报社的主编提一回云团团的名字和她的英勇事迹,并且在撰写稿子的时候,提一嘴记者来云家堡想要采访云团团,想要了解她一个年轻姑娘为什么要选择杀猪这份血腥工作。但在采访中却无意中发现了云家堡里有一口千年古井,报导以此处为开头,想来后面的一切的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对视一眼,云团团和吴箁可便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云团团确实有借吴箁可报导古井这事再给她打个gg,以方便后续她调动工作和让村民感激她。而吴箁可话听话音也听说云团团有别的想法了,于是便试探了一回。   一来也是因为这般操作更容易她的稿子通过,二来就是还云团团的人情。   两人在这上面统一了思想后,吴箁可便又围着云团团和古井拍了几张相片。   除了第一张相片,吴箁可拍的每一张带有古井的相片都有云团团的身影……   拍了古井,也拍了杀猪一姐,云团团又领着吴箁可在村里转了转。随即又在村委大院门口拍了两张相片。   云家堡后面就是山,此时绿意丛丛,让人不禁想要一探究竟。   在山脚下转了转,云团团给吴箁可打了几个松塔,俩人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往后院走。   其实吴箁可今天过来主要就是拍两张古井的相片。而云团团则是借着古井推一下她自己和云家堡的古法豆腐。   贺之亦亲自掌厨,他原本就擅长各种菜系,加上云团团买回来的食谱以及云团团的那些后世美食经验,这一桌豆腐宴便是拿到省城,京城那些地方招待重量级贵宾都绰绰有余了。   一桌子用山珍海味烹制的豆腐宴,别说豆制品了,就是将拖鞋做主菜,味道也不会差了。尤其是贺之亦不嫌麻烦的用河蟹做的蟹粉豆腐,更将这一桌豆腐宴的品质提高了一个档次。   吃饭的时候,云团团并没有安排大队长和老支书等人过来。毕竟吴箁可一年轻妹纸面对一群除了妇女主任外全是陌生男同志的村干部也多少有些拘束和不自在。   吴箁可没结婚,妇女主任又是做惯了妇女家庭劝架工作的,她们俩也未必有共同话题,说不定还会因为一些思想问题产生一些不太好的思想碰撞。   云家堡的妇女主任虽然是做着妇女工作的,但她本质上还只是普通妇女思路,像是劝和不劝离,像是女人的天职等等,等等。   而吴箁可很明显就是新时代的女性,她讲究的是男女平等。甚至是她更有一点女权意识的觉醒。   云团团都可以想像妇女主任一上来,先夸一回吴箁可长的好看,然后再夸一回吴箁可能干,然后紧接着第三句就会问吴箁可结婚了吗?听说吴箁可没结婚,肯定要劝什么婚姻大事要抓紧解决,女人要顾事业,也要照顾好家庭和孩子……   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处对象了吗?   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呀?   你上班几年了?记者都干啥活呀?   为了避免这种让人听了就想各种反驳和听了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无效交流,云团团不光不同意妇女主任来他们家,也跟大队长说了一回别让他们家的女人过来凑热闹的事。   妇女们都不来,来一群大老爷们,哪怕说的是正事,可问题是他们今天办的这个事也不能太直白。所以说话上肯定会有些顾虑和不方便。   再然后就是吃饭了。   四个人的饭菜和十多个人的饭菜是不一样的。他们四个人吃饭,只喝些贺之亦自己酿的葡萄酒,青梅酒什么的就可以了。要是算上大队长那些人,不说她舍不舍得将这些酒拿出来吧,肯定是要喝二锅头,烧刀子这种酒,这要是喝多了,再吆五喝六起来的非要敬吴箁可酒,再张嘴就来一句「不喝不给面子」...那画面美的,云团团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思来想去,最后的招待方式就是全程由云团团自己安排,大队长和村里提供菜干和豆制品,水果等。   等云团团和吴箁可,云老太,贺之亦四人吃过饭,并且将该拍的相片都拍完后,贺之亦去找大队长安排驴车回镇上时,大队长才会带着这些东西过来。   简单的说上几句招待不周的话,然后将云团团,吴箁可和云老太送上驴车。等明天早上吃过早饭,再安排驴车送吴箁可和云团团回县城,这事就算了了。   席间,云团团和云老太一边招呼吴箁可吃菜,一边跟吴箁可介绍这一桌豆腐宴的每一份豆制品都是根据古法制作出来的。   云老太用云团团编出来的故事给吴箁可说了一回这个古法豆腐的秘方是怎么流传到她手里,她又是如何保存下来的。然后云团团又在一旁说了一回这个豆腐如何如何好吃,秘方还在她家呢,吃过饭请吴箁可欣赏什么什么的。   这顿饭吃得吴箁可心花怒放。   花国人在吃这件事上又有着异常执着的追求,也因此心情美美的吴箁可直接顺着云团团的意思将相机交给云团团。拍了两张瓷坛,木盒,古秘方半露未露的相片和两张记载着古井和豆腐的村志书页。   这些都拍完,吴箁可心中关于报导的草稿也有了一条主线。   “采访云团团,竟外发现古井,采访结束后品尝了豆腐宴,无意中知道了古法豆腐秘方,遂赞不绝口,回味悠长,故而记录下来与所有读者分享。”   完美闭环!   而云团团呢,在带着吴箁可回镇上住宿的时候又将早就打过的腹稿主意说与吴箁可听。   花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不光名胜古迹让人流连忘返,各种赞美,他流传下来的美食也让人赞不绝口,回味无穷。你的这个专版,不光可以写名胜古迹,还可以添加一些地方特色美食。   京城的点心,刷爆肚,天津卫的麻花,狗不理包子,保安的火烧,西安的凉皮肉夹馍……   也许一部分人对名胜古迹不感兴趣,但这部分人一定对吃感兴趣。毕竟百分之七十的花国人都是吃货。   吴箁可听了连连点头,看向云团团的眼睛都开始泛光,连吃带拿,又得了差旅费的吴箁可还得了这么个好主意。若不是理智尚存,吴箁可都想抱着云团团亲几口了。   这妹纸就是她生命中的贵人,有木有?   其实在云团团提议将云家堡的豆腐写进报导里时,吴箁可脑子里就隐隐约约有了这么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转的快,一闪而过之后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这会儿云团团提出来了,吴箁可就有一种遇到知已的感觉。   其实这也不怪吴箁可,国家贫弱,物资匮乏,能解决温饱就已经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了,又怎么可能想到地方美食上去?   希望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人们可以想吃肉就吃肉吧。   云团团做事周到,不光给吴箁可准备了新被褥,还准备了新的洗脸盆和毛巾。之前那顿饭吃的有些早,虽然吃了很多,但晚上肯定会饿。所以到了镇上,云团团又请云老太做了宵夜吃。   睡觉前领着吴箁可去旱厕,等两人在东屋的炕上睡下了,云团团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招待人的活,那是真累人呀。   毕竟招待就是让人留下感观体验的同时,还要让他们看到你的诚心和你如此用心招待的所求之事。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是功亏一篑。   翌日用过早饭,云团团也没多留吴箁可,而是像昨天那样将人亲自送回县城。等吴箁可上车了,云团团才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就等着大后天的报纸了。   驴车仍是顾家升赶来的,不过车上却不止顾家升和云团团,还有来县城明为顺道开会实际上是借着送吴箁可回城的机会来送人的大队长。   之前在村里的时候有些话不好说,也不方便说,这次来送吴箁可回省城,那有些话就可以说出来了。   比如说村子太穷了,村里老弱多,成年壮汉少。如果能将这个豆腐坊建起来,不光村里的老弱有了活干,村民的日子也能富裕起来。   吴记者呀,你可帮了我们云家堡全体村民的大忙了。我们全村老少都感激你。   ←_←   周一上午送完了人,只请了半天假的云团团下午刚上班就接到了省城那边来的电话。   得了,又有活干了。 第149章   挂了电话,云团团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拿起电话拔了一组号码。   响了几声电话才一接通,云团团刚听对方说了一个喂,就自报了家名。   那边一听是云团团,立马就反应过来的问了一句,“人下来了?”   “是。”云团团看了一眼不处远的贺丽和苗小红压了压声音,“刚挂了电话就给您打过来了,具体的我晚上去您家里说?”   到底是在办公室,不光云团团说话不方便,电话另一头的王校长也未必方便。所以云团团只说了这么一句外人听了没头没尾。而他们俩心知肚明的话后就提出晚上私下见面的要求。   “行,你下班就过来,我让你师娘给你包饺子。”   “好嘞!”   中午吃饭的时候,贺之亦过来镇上找她,他下午要去趟县里,今天晚上都未必能回来。云团团还想着晚上在出租院吃了晚饭再回村呢,这回倒省事了。   挂了电话,云团团想了想又给邮局打个电话,云敏接了,跟她说了一声晚上不过出租院吃饭的事,让奶别等她吃饭了。   云敏那边忙,没说两句话就挂了。云团团又在电话机前站了一分多钟,确定这会儿不需要打电话了,这才走回自己办公桌那边。   喝着小茶水,再吃些炒得极香的核桃仁,云团团脑子里想的都是高婷和张晓楠下乡的事。   刚刚那个电话是候医生打来的,上午她就打了,不过云团团上午请假没接到。   原本按云团团的想法是八月末的时候就让高婷和张小晓以及张小晓的远房表弟胡昀致下来,之后赶在九月开学的时候直接参加工作。只是候医生和她家高主任以及张晓楠的父母却觉得不早不晚的下来,时机不对,有些惹眼,便仍是按之前的计划随大部队一块下乡了。   不过他们三人是从省城下到本省的镇子,肯定也会比其他外省的要快一些就是了。   前些日子云团团便已经拿到了三人下乡的相关证件了,怕丢,便都放在了空间里。明天周二,又是中秋节,等今天晚上跟王校长见上一回面,周三一早便提前替这三人将手续办了。   手续一办,这事就彻底板上钉钉了。   要不是太早办手续容易惹人注目,云团团早就将手续办了。这些日子她一直惦记着这事,总担心临门一脚再出什么纰漏。   高婷和张晓楠都是见过的,那个一起下来的胡昀致云团团只是听说过却没见过他本人。   家里帮着改了一回户口,原本今年才十六的小孩一下子就变成了十八岁,为的就是这个镇小学的工作编制。   云团团听张家兄妹说过胡昀致是早产儿,又是先天性心脏病,他哥哥都送去当兵了,姐姐们都留在城里了,轮到他,身体素质当不了兵,家里也没办法留他在城里,正想着要不要花点钱将他过继给省城无子无女的人家好留在城里时,就听说了这个编制的事。   为了留在城里就过继出去什么的,对胡家夫妇的工作名声都有影响不说,他们也担心自家儿子摊上不靠谱的养父母,将来让儿子受委屈。如今有了这个编制,儿子下乡也不用下地干农活,工作环境又相对单纯,人在本省,跟前有亲戚照顾着,这可比过继什么的强太多了。   于是原本年纪还不到下乡线的胡昀致为了不错过这个好机会,便直接改了年纪跟着一块在家属院长大的高婷,张晓楠来了桥头镇。   胡家临时请人教了胡昀致将近一年的画。虽然是临阵磨枪却也不算什么都不知道的外行。所以他来了这边就负责教美术课。高婷教音乐,张晓楠则直接去了财务部,他们自已就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正琢磨着要不要给这个胡昀致多买几瓶速效救心丸备着的时候,镇委大院里的一个平常接触不多的女同事就来了大办公室。   前几天云团团就用空间里的鸡鸭鱼肉在镇委大院里小范围的做了一回生意。毕竟不需要票,还比供销社便宜个几毛一块的,到也挺受欢迎的。   当然了,有些人是卖,有些人是半卖半送,有些人就是送了。   像是郑主任和周主任就是送;像是贺丽就是半卖半送;像是苗小红,虽然也送,但却不像贺丽那样送的多。甚至是没有送其他办公室同事的多。   哪怕明知道贺丽好日子不多了,但云团团却没落井下石。毕竟她之前请假和采购东西的时候贺丽都给她行了方便。而苗小红...说不定还要做几年同事呢。所以有些底子就得打好了,以免给她养出占便宜的坏习惯来。   主要是云团团已经发现苗小红就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贺丽没出事前,她与贺丽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贺丽得势时,她就能立马弯下腰抢着干活,避其锋芒。等贺丽失势了,她又能立马翻脸无情,标准的小人,也是标准的生存主义者。   这样的人,无论你之前怎么与她交好,你出事时她有余力都不会帮你一把的。等你得势了,她仍旧会像没事人一般的跟你相处。   所以像苗小红这样的人,现交现用就够了。   除了那些鸡鸭鱼肉外,贺之亦又在云团团的要求下做了些精致小巧的月饼样式小点心,又用后山的木头弄了些小木盒。然后云团团就花了两三天的时间将这批「月饼」送了出去。   “我爱人自己做的月饼,头一回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您只当尝个鲜。回头哪里做得不好,您多指点呀。”   是指点月饼还是指点送月饼的人,那就见人见智了。   这会儿见这个女同事过来找自己,云团团首先想到的就是她之前买了自己什么,是东西出了问题还是想要再采购?   两人没在办公室说话,而是一道去了趟公厕,在去公厕的路上将事说了。原来是那女同事买了只鸡准备过节吃,不想今天上午的时候婆婆和小叔子去了她家,见到鸡就直接做主将鸡拿走了。她家小孩拦了一下,还被婆婆给骂了。想着孩子盼着过节吃鸡肉都盼了好久,云团团这位女同事便拿了丈夫留着买烟的小金库又来找云团团了。再然后云团团便问了一回她家住哪,说晚上给她送家里去。   “也是今年政策好,村里养了不少猪,这些鸡呀鸭呀的,村里人便都舍得拿出换钱了。不过钱什么的就罢了,要是有布票棉花票或是现成的布和棉花,那就更好了。”   “你还别说,旁的没有,这布票到是还攒了一些……”那女同事闻言立马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吧。”   “诶!”   云团团计算了一下时间,从王校长家吃完饭,正好顺道给这女同事送一回货,之后骑着自行车回村里。   明天虽然是中秋,但并不放假,贺之亦不在,云团团还要回村里住,主要是借着一个人在家的机会收拾收拾空间,顺道在空间里杀头猪,明天将猪肉送到出租院过节吃。   说起这个,云团团就有些小高兴。   她终于开张了。   为迎接中秋佳节,有村子将养得膘肥膘肥的猪到镇上来了。   就在供销社的后院,云团团手起刀落的杀了两头猪。杀完还浑身兴奋的站在血里对着一众围观的人笑得春光明媚,灿烂如花。   郑主任和周主任还有后勤部的其他人都因为云团团要杀猪过来瞧了一眼,回去后对云团团的态度又好了几分。   这是一个见过血的女人——   过了中秋节,各村就要开始秋收了。秋收一开始,云团团这边就会时常接到杀猪任务。想到以后不用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发霉了,云团团都恨不得时间过得再快一点了。   (ˉ ̄-)——   是夜,见过王校长,又送了一回货,云团团便骑着史胜利的自行车回村了。   哦,她家那辆自行车被贺之亦骑走了,云团团便征用了史胜利的。   回村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天都彻底暗下来了。云团团锁门进屋后就进了空间。   杀猪宰牛于云团团来说也算是驾轻就熟的活,不过一个来小时,云团团就将空间里的一头两百多斤重的肥猪给收拾得干干净净。   猪头,猪肘,猪蹄子,猪净排,猪脊骨,以及猪血,猪肉……全都干干净净,分门别类的摆在一张极大的案台上。   提前将空间里的冰棍清空一个,将暂时用不上的都放到冰箱里。然后将明天过节要吃用的放在阴凉处,云团团又在空间里洗了个澡这才出来休息。   翌日一早,摘了几串葡萄,又将要拿到出租院的吃食都装到筐里,云团团早饭都没吃就离开了村子。   将带来的东西都堆到院子里,云团团接过她奶做的面条大口大口吃完就去上班了。   云彩今天夜班,早起跟着云老太一起将云团团拿来的东西都收拾了了一回,又整整齐齐的摆在灶台那边等着贺之亦过来弄。   九点不到,贺之亦就过来了。他昨天晚上在县城住的,今天早上一路回来也没回家便先到了这边。与云老太和云彩打了声招呼,便将云团团要吃的酱脊骨都放到锅里烀煮酱闷。   回东屋换了身衣裳,正坐在东屋的桌案前画图纸,云满仓和佟有鱼就过来了。   他们是来接云老太回村过节的。   虽然之前闹得很不像样子,可云老太到底是云满仓的妈,平时住在镇上也就住了。但年节时要是还不回家住,就会有人戳这俩口子的脊梁骨了。   云老太现在看到云满仓和佟有鱼就烦得不行,别说回村过节了,就是留他们俩在镇上过节,云老太都不乐意。   “舌头和牙也时常磕绊,何况是人了,居家过日子有些事也免不了。”佟有鱼一脸无奈的看了一眼从他们来就不曾说过一句话的云彩,带着点委屈的跟云老太说道:“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哪个不是我的亲骨肉?她们姐妹在镇上,云吉云利在村里,我才不免偏心了他们哥俩几分。若说我不心疼她们姐妹,又怎么她们姐妹都在镇上?也是我性子急,说话燥,事赶事,话赶话的才闹成了这般。事后回想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犯了什么病……”   佟有鱼非常诚恳的承认了一回自己的过错,之后又痛定思痛的请云老太回村过节。   云老太看了一眼被佟有鱼几句话说得眉头都皱起来的云彩,不让她跟佟有鱼犟这些没用的嘴。转回视线笑着对佟有鱼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也省得我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觉,就替你们愁着。大丫头身上不方便,二丫头晚上还要上夜班,团团今天也是一天的班。三个丫头的时间都不充裕,留在镇上也能方便一些,村里我们就不回了。   一会儿你们俩口子家去,也将吉云吉利兄弟都叫到老宅一块过中秋吧,到底都是孩子呢。”   不回去,也不留人,云老太三五句话就将儿子和儿媳妇打发走了。   等贺之亦将院门锁上,云老太还在跟云彩说什么不高兴也不要挂在脸上的话。   “你爸妈指不定又算计老婆子什么呢。”   拍了拍云彩的手,让她去给自己做衣裳解闷玩。然后又对站在门口的贺之亦招了招手,让他过来说话。   老宅还有个孕妇呢,云老太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云满仓和佟有鱼的几句话就回去?   不过说起这个孕妇,云老太不由又计算起云敏的预产期了。   史家那婆子指望不上,史胜利还不如贺之亦会照顾人,佟有鱼心不在云敏这里,能侍候月子的就只有云老太和贺之亦了。   云老太已经安排好了,史胜利负责洗洗涮涮,贺之亦负责汤汤水水,她则负责照顾云敏和孩子。   且不说云敏性子好,对妹妹们都很上心。只说现在贺之亦出的这份力,将来云团团生孩子的时候云敏就能将这个人情还回来,也不算吃亏就是了。   云老太掏出一百块钱递给贺之亦,“奶知道你和团团不差这点钱,可你大姐月子里的那些汤水哪样都得用钱。这钱你拿着,回头让团团张落东西去。”   孙媳妇坐月子,云老太都能折腾十来只鸡,更何况是亲孙女了。她知道云团团不缺钱,也不缺折腾东西的门路。但这个钱却绝对不能让她大乖孙出的。   见贺之亦不收,云老太又说道:“拿着吧。她们姐妹一人一百块钱,这是我给云敏准备的那份。”   说完抬头看向一旁坐着的云彩,“你也有。”   不过不结婚你就捞不到。   云彩抿了下唇,直接低头回避云老太。   她才不要结婚生娃呢。   不太能拒绝云老太的贺之亦收了钱,然后又听云老太说了一回什么时候搬过来住的话。   中午临下班的时候,郑主任出现在大办公室,说今天是中秋节,下午他留下值班,给她们女同志放半天假。贺丽没敢接话,云团团和苗小红都是一脸笑的谢郑主任体恤。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云团团便一路与同事们打招呼,一路往出租院去。到家与云老太几个打了回招呼,云团团坐等吃饭了。   午饭很丰盛,云敏和史胜利也都在出租院这边吃的。史胜利买了啤酒,不过就只有他和云团团喝了,其他人喝的是贺之亦酿的葡萄酒。   主食是一大锅大米饭,云敏指挥史胜利做好了端过来的。   菜是酱脊骨,红烧肉炖土豆,清蒸鱼,蒜蓉时蔬,家凉拌菜,杮子拌白糖。   这几个菜都是贺之亦做的,云老太一边跟贺之亦说话,一边帮着打下手。   其实也不用云老太打什么下手,鱼是云彩杀完去鳞掏鳃放在盘子里的。杮子和黄瓜,土豆什么的也都是云彩或是洗好,或是切好,或是去皮的。云老太也就是扒个蒜,剥根葱,然后贺之亦做饭,她在一旁说说说。   因下午不用上班,中午吃过饭后,云团团便与贺之亦一道回村了。   云团团说起了想要重修县城房子的事,贺之亦也赞同搬到县城居住。   “我和你先住在二号院这边,奶就住在我之前住的一号院,三号院的房子先空着,等明年再收拾。”想了想,云团团又说,“对了,回头收拾院子的时候,直接将胡同堵上一段。”   贺之亦点头,他想将三号院分成前后两部分。   前半部分盖三间平房,一间沿窗砌炕布置成暖阁,一间做待客的堂屋,一间摆张圆桌弄成餐厅。三间平房后面再连三间倒座房,做客用厨房和卫生间。   至于平房前面要不要再建厢房,贺之亦的想法是先将盖厢房的地方留出来,等以后钱更充裕些,或是需要盖的时候再盖。如果不需要,那就在东西厢房的地方盖两处凉棚。   云团团朋友多,以前经常去国营饭店吃饭应酬,三号院修好以后她到是可以在自己家里招待客人了。   后半部分砌墙做隔断,直接融入一号和二号院里。既不影响他们生活,也不浪费地方。   云团团喜欢的果树,老太太喜欢小菜园子,他喜欢的九曲回廊只要布局合理,这一切都可以有。   他们这三间院子在东瓦胡同最里面,云团团想把胡同封死在三号院的院门处,用让三号院的门正对胡同的方式将这一段胡同并到自家院子里。但贺之亦却不想动三号院的门,而是准备在三号院大门的一侧开个院门,不将胡同并到院子里。而是留着胡同停车和堆放一些柴火煤碳什么的。   按云团团的想法大门和胡同就是一字形改造,三间院子和一段胡同就只需要一个大门。但按贺之亦的方案,大门和胡同改成成短L型,需要两个大门。   听完贺之亦的想法后,云团团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画面不是什么搭架子放杂物和自行车,而是这个封起来的胡同就是一个私人停车|库。   还是能停放两辆小轿车的超长停车|库。   好吧,虽然她们家现在就只有一辆自行车。   但是这个可以有,真的可以有。   一路说着县城房子的规划,一路回了村子。回到家,俩人不由都有些心疼这处他们也同样用心布置的土坯房。   有些舍不得呢。   不是舍不得这间土坯房,而是舍不得他们为这处土坯房的院子里花的那许许多多的心思,以及他们曾经对村中生活的期待。   云团团指着前园后院的果树对贺之亦说道:“这些果树我都要带走。”   “嗯。”贺之亦看向自己做的凉棚和沿墙小廊,也说这些东西都是拼装的,也能带走。   “要用木头的地方也挺多的,回头我上山的时候再多弄些木头送到县城那边。”   现在弄木头那是随便弄,弄多少都没人管。要是弄得太细太少,人家还会说你没本事。趁着现在多弄些木头存着,也省得以后弄不到。而且过几年再想随便上山弄木头,那就是犯法的行为了。   这么想的云团团便决定明天早起两个小时,先上山弄一波木头存在空间里。   云团团一般都是利用空间将木头连根拔起,然后丢到空间里,或是扛着下山。明天去山上,肯定是全都拔了丢到空间里。等回头去县城的时候再放到院子里。   时值中秋佳节,小俩口又因为搬家的事有些心绪起伏。于是这一晚两人就多尝试了一回宫廷春弓图上的几个姿势,累得筋疲力尽才歇下。   古人远比现代人懂得多,至少那些看着都要骨折的姿势就让云团团震惊不已。   挑战人体极限,有木有?   ←_←   相较于年轻小夫妻的奋力耕耘,被云老太好言好语赶回村过节的云满仓和佟有鱼终于过了一个二三十年来都不曾有过的中秋节。   在热闹了一辈子后,过了一回只有两个人的中秋节,可见凄凉了。   也不能说两个人了,还有个一拖二的苗翠玲呢。不过苗翠玲是孕妇,在经历了前几天的大起大落后就一直非常嗜睡。   一日三餐都是佟有鱼送到屋里,她吃完也不怎么出来。一天到晚就是各种睡。   因为有苗翠玲在,马丽自是不会抱着孩子来老宅过节的,就是云吉也不敢过来。   云利断的腿还没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现在还在家里炕上呢,所以云利一家也没来老宅过节。   老俩口也没做啥好吃的,随便做了个炖菜,蒸了菜团子就过了节。   后悔吗?   也不是不后悔。   可闺女们都在气头上,现在说后悔又有什么用?   等吧,等闺女们消了气也许日子又恢复到从前也未可知。   其实这种话,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可人总得有些盼头,不是吗?   其实这六个儿女里,佟有鱼最气的还是云团团。   因为云团团不再像以前那么大方了,然后一切的事情又都是从云团团变得「吝啬」后开始的……   是夜,躺在炕上佟有鱼问云满仓,要是马丽知道了,会不会再闹起来。   “知道什么?”云满仓问完才反应过来佟有鱼说的是什么事,听到佟有鱼的担心,云满仓却完全不放在心上。“闹就闹吧。”   云吉的这件事,关键不在毛老三,也不在云吉,而是在苗翠玲身上。   如果苗翠玲一口咬定云吉强奸她,那云吉就真的救不了了。   游说苗翠玲带着孩子没名没份的跟着云吉...云满仓向上拽了拽了被子,不过是暂时安抚她罢了。   等孩子生出来了,等她和云吉不清不楚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了。那她和云吉的事又算什么?   通奸!   搞破鞋!   强奸是一个人的罪名,而通奸搞破鞋则是两个人的罪名。为了自己,马丽肯定会闹,但为了孩子马丽也未必会闹太大,然后再将牵扯云吉。为了不将自己的男人让给别人,便宜了苗翠玲,马丽也不会提离婚就是了。   而已经给云吉生了孩子的苗翠玲...生的是云吉的孩子,住的是老云家出钱出力盖的房子,很多事情就已经说不清楚了。想要脱离这种困境,要么争取让云吉离婚自己上位,要么就是放弃孩子和房子远嫁到其他村子。云吉怎么会娶苗翠玲这种女人,那结果无外乎就是……   云满仓装了几十年的老实人,所以当他算计起人来时一般人都扛不住。呵呵,什么两女一夫,从最开始的时候云满仓想的就是怎么给云吉脱罪,怎么打发掉苗翠玲罢了。   担心戏演得不真,云满仓并没有将真话全部告诉佟有鱼。如今他的计划走的非常顺利,剩下的就是让云吉好好的哄一回马丽,争取让马丽再怀上……   周五,张小北亲自送了张晓楠和高婷,胡昀致来桥头镇。   四人来之前有给云团团打电话,云团团想着张晓楠三个要带不少行李,又在镇上找了辆驴车去县城的客车站接的人。   贺之亦也跟着过来了,不过他是坐顺风车来县里看房子的。   将自行车留给贺之亦,云团团就带着张小北四个回桥头镇了。   云团团将四人送到宿舍时,云彩已经跟人串了班早早就等在这里了。   原本云团团在知道张小北也跟着过来的时候,还想在招待所给他开间房,后来想到小北和胡昀致也是亲戚,还是同一个家属院的,他过来送人,肯定是要住一住宿舍,亲身体验一回宿舍的住宿条件的,也就没安排张小北住招待所。   三间相连的宿舍钥匙,云团团提前交给了云彩,云彩过来后不光先给通了风,还将连炕的炉子点着了,这会儿炕上都热乎了。   云彩跟着候医生学医术,高婷又是候生的亲闺女,别说云团团找她帮忙了,她自己都会主动过来搭把手。   高婷和张晓楠之前都来过,也知道屋里什么样的格局,不光如此,她们连自己住哪间宿舍都挑好了。   将带来的东西放在屋里后,只简单的收拾归整了一回,云团团就带着四人去见王校长了。   对于这件事,王校长最满意的其实还是人选。   两个小姑娘看着就心性单纯,不是会挑事的那种人。小伙子瞧着年纪不大,生的单薄瘦弱。虽然听着什么先天性心脏病挺吓人的,但王校长想的却是至少这样的身子骨肯定不会主动惹事。   既解决了学校教职员工的工资问题,还给学校的学生增加了兴趣课。   挺好,挺好。   张小北瞧着时间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便张罗着要请王校长吃饭。王校长愣了一下,看了云团团一眼。云团团见状连忙站出来说道:“咱们这里地方小,只有一个国营饭店,乡里乡亲有个什么事都去那里,闹闹哄哄的也不是个正经说话的地儿。改天吧,改天我做东,让我们家小贺给大家做顿好吃的。不是我吹,我们小贺的手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简单的说了两句将话题岔开,云团团又忙笑道:“瞧我这人,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估计您还有事,咱们就先走不耽误您了。”   张小北见云团团这般说话,立马知道自己唐突了,连忙对王校长抱歉的笑笑,然后跟着云团团出去了。   王校长在镇上生活那么多年,不说镇上的人都认识王校长,就是不认识他的人也会觉得脸熟。   让他在国营饭店跟她还有四个陌生年轻人一块吃饭,又是刚刚办完入职手续的时候,影响不要太好哦——   “我家里备了饭,不如先去我家认认门?吃完饭天也黑了,到时候我领你们去王校长家里拜访他。”   白天在外面不好说的话,不方便送的礼,晚上去他们家就合适了。   张小北此来,既有送妹妹们过来安顿之意,也有查看工作和宿舍条件的心思。除此之外,若云团团所料不差,张小北可能还携带了重礼,想要拜托王校长多照顾照顾张晓楠三人。   还真让云团团猜着了,张小北真就是带了一份重礼下来的。是三家长辈一起出钱出票买的,他们也不求三个孩子能在学校里评个什么先进,标兵啥的,就求一个没灾没难,不被牵连,也不被针对欺负。   “到时候,我在外面等你,你们自己进去。”想了想云团团又说道:“要我说也不是一定都进去,小北能说会道的,他自己进去最好不过了。”   张小北闻言颔首,他也是这个意思。   人多了不但不方便说话,也容易犯人忌讳。他自己进去,将家里给准备的礼送了就出来,最合适不过。   云团团带着四人没回小学宿舍,而是直接往出租院走去。   一路上,云团团非常尽职尽责的给他们介绍镇上的情况,国营饭店,供销社,镇委大院……张小北三人之前来过镇上,对桥头镇已经有些印象了。所以这次听的最认真的就是胡昀致了。   将人领到出租院,又见了一回云老太。云老太笑着又和气又慈祥,还说让三人有什么事只管来这里找她。想吃什么的了也过来她给做。   晚饭除了贺之亦做的酱牛肉外,其他的都是云彩做的,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就将晚饭吃了。刚放下筷子,云老太正拦着不让高婷和张晓楠伸手捡桌子收拾脏碗呢,史胜利就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奶,奶,云敏要生了。”史胜利喊完这句话,就转头看向屋里的云团团。虽然不知道云敏生孩子云团团能帮什么忙,可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云团团,眼神和脸上都是期待和恳求。   云团团一边下炕穿鞋,一边对着张小北四个说道,“你们先在家里等我一会儿,我将我大姐送到医院就回来。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你们客气,碗筷啥的,你们刷吧。”   说完这句话,云团团又继续安排其他人:“二姐你先去医院,先跟医院那边打声招呼。奶你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让我姐夫背着你去医院,我去接我大姐。”   云老太瘦,史胜利背得动。云敏这几个月虽然经常受气可吃的却不差,人也肉眼可见的胖了许多,云敏那个体重除了云团团外,旁人未必抱得重。   说完云团团就率先动了起来,跑着出了门,又一路不停的去了云敏家。云敏疼得脸都白了,整个人靠座在一张椅子上。   “我还怕你不在家呢,你姐夫和咱奶呢?”   之前还紧张的差点哭出来,现在见云团团来了,云敏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云团团双手将人抱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跟云敏说她之前的安排。   “孩子的包被啥的都在那边,奶之前就装兜里了,将暖壶啥的再收拾进去就能出门了。放心吧,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别生只猴子出来。”   云敏:“……”   你到底对猴子,不是,是你到底对刚出生的孩子有多大怨念,光是猴子这个形容词自己就听了快一年了。   好像不那么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阵痛过去了,还是注意力被云团团带走了,云敏感觉自己不像刚才那么疼了,便再次给她妹科普:“...谁家小孩刚出生的时候都那样。”满月后就会大变样。   云团团闻言立即反驳云敏:“不可能,我和贺之亦的孩子肯定不会那么丑。”   顿了顿,云团团见云敏思绪被带弯了,又继续引着云敏东拉西扯,“咱们花国人都是黄皮肤,生出来的小孩也没有色差。那姐你说外国的白人和黑人生的小孩,会不会出现斑马纹的皮肤?就一条白的,一条黑的,像海军条纹衫的那种条纹肤色?”   顺着云团团的思路想了一回斑马纹的小孩,云敏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我的天呀,那还能看吗?   “姐,你说那样皮肤的人,照像是不是都得走光呀。”   云敏摇头:“...怪吓人的。”   “这才哪到哪呀。姐你知道大熊猫吗?”云团团抱着云敏走的又快又稳不说,还能一边快走一边逗云敏说话,“我上次出门时就见过。”   “我长这么大连省城都没去过第 二回,上哪见去?”去敏摇头,说自己就只在画报上见过大熊猫的画像。   云团团笑道:“我见了,我还买了一张大熊猫的画像呢。我在火车上闲无来事就用白色的水彩笔将大熊猫的黑眼圈给涂白了。你猜怎么着?”   云敏:“嗯?”   “丑死了。”云团团说这话时脑子里都是上辈子看到的大熊猫没有黑眼圈的P图,“没有黑眼圈的大熊猫,它能将人都丑哭了。姐你想呀,那么大的脑袋上眼睛就跟绿豆差不多,别说熊猫了,就是人也不好看呀。”   “别说了。”   一会斑马纹皮肤的外国人,一会儿绿豆眼的大熊猫,那画面惊悚的让云敏不忍直视。   “我不说,也不代表不存在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新出生的大熊猫忘记带黑眼圈,外国遍地都是斑马纹的外国人。”   云敏:“……”   镇子不大,他们住的地方离镇医院也不远,云团团就一路用这种奇思怪想的将云敏说到囧。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人放到了手术移动床上。   看着云敏被推进手术室,云团团才靠着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等她生孩子的时候,她一定要提前住进医院待产。   云团团没有生产经验,但小说上的理论知识却不少,天知道那些写小说的人到底有没有结过婚,生过小孩,他们写的理论知识靠不靠谱。   不过云团团想到她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个段子,就不由想乐。   说是某本小说的一个节选。女主在家门口捡到受伤的男主,发现男主血流不止,女主怕男主血尽而亡,便拎着篮子去了自家后院的菜园子还是后山采了一筐紫河车回来给男主疗伤。   一筐紫何车?   就是后院直通产房也没这么大的产量吧?   站在手术室内,云团团先将脑子里这段不太靠谱的搞笑记忆拍出脑海。随即看了一眼时间,跟云老太说了一声就赶忙回家了。   她家里还有四位客人等着她回去安排呢。   一路紧赶慢赶的回了出租院,高婷和张晓楠两个都已经将脏碗筷洗干净了。   云团团进来说了两句云敏没啥事,就带着四人离开了。   因一会儿只张小北一个人去王校长家。所以云团团先将高婷三个送回小学宿舍,之后才领着张小北去王校长家走礼。   云团团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没进去,张小北独自进去呆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   等将张小北送回宿舍,云团团又马不停蹄赶往镇医院。 第150章   云团团赶回镇医院时,云敏还没生呢。走廊里就只有云老太和史胜利,云团团先是松了一口气的挨着云老太坐在走廊的等候椅上,然后才问云彩做什么去了?   云老太用下巴点了点手术室的方向,小声说道:“里面呢。”   云团团点头,又看了一眼她奶脚边的大兜子,起身去了病房区。   云彩闲了就来病房区帮忙,早就跟这边的护士混熟了,刚才云彩就安排好了,将最里面的一间病房留给了云敏。也跟云老太和史胜利交待了一声,这才进的手术室。   候医生就是妇产科的主治医生,云彩跟着她学的自然都是妇产科的知识。这会儿云敏生产,云彩便当仁不让的进了手术室。   一来再度观摩实习,给自己累积经验。二来也是想要陪一陪独自生产的云敏。   云敏这边有微轻的脐带缠脖情况,但并不严重。最严重的是她被云团团那些无厘头的话弄得思维有些短路,听到脐带缠脖的时候,想的都是脖子上会不会出现淤青,回头变成胎记这种不靠谱的念头。   她的男人可以丑,但她闺女绝对不能丑。   当年马丽和梁友娣生产的时候,云彩就建议两个嫂子来医院生产。不过当时他们在村里也不方便这么来回折腾这才做了两手准备。这回轮到云敏生产,加之云彩在省城因为在妇产科学习接触过太多产妇,就更不放心让云敏在家里生产了。以前她在镇医院单纯收费时,她这么提议的时候哪怕她说的再有道理,可也未必多受重视。但她开始学医了,又跟着候医生在省医院那边学习过,再提起医院生产的话来,也受到了极大的重视和认可,这也给了云彩极大的鼓舞。   女人生孩子就跟钝刀子割肉差不多,又疼又慢。就算是在医院生产,没几个小时是别想完成战斗了。云老太上了年纪,就这么守在走廊里即便现在熬得住,回来她还要照顾云敏坐月子,怕是身子也要吃不消了。   于是云团团提前去了趟病房看了一眼。随即又借了辆身行车去了趟国营饭店,买了十斤饺子请他们三个小时后帮忙煮出来,她再过来取。   从国营饭店出来,云团团又回了趟出租院,先在屋里给贺之亦留了字条。随即又将空间里早就准备的鸡和鱼都拿出来。   鸡鱼都是活的,五只鸡装在一个竹笼子里放在堂屋门口处,五条鱼放在大洗衣盆里用井水养着。怕野猫闻到味叼了去,便也都放在堂屋里了。   忙完这些,云团团又将早就买好放在空间里的二斤点心和一提汽水以及十来颗苹果拿出来放在自行车上带去了医院。   拎着东西走到手术室前,将门敲开,将东西递进去。   “我姐这个点发动,估计你们还没都没吃晚饭。我刚刚去国营饭店订饺子了,他们那边得现包现煮,还要一会儿时间才能好。这些先拿进去垫吧一口……”   见出来的不是云彩,云团团立马将好话送上。   产妇在里面折腾多久,里面的医护人员自然也要跟着折腾多久。生孩子的事,她不懂。但怎么让人心情美美的工作,云团团却是熟着呢。   将吃食递进去,云团团又走到云老太跟前,好说歹说的劝云老太先去病房歇一会儿。   云老太到是不想去病房休息,而是想着贺之亦没在家,云敏生产完得吃东西,她想先回出租房给云敏煮些小米粥带过来。   女人生完孩子不能一味的进补。至少刚生产完那会儿要先吃两顿小米粥,然后才能吃旁的。   “巧了不是,我刚刚就已经让人帮我熬小米粥了。一会儿去取饺子的时候一并取回来。”   云老太见云团团连小米粥也安排了,到没再说什么,扶着云团团的手又让云团团拎着兜子去了病房。   “我先给你姐将床啥的都铺出来,咱们娘们轮着休息吧。”全熬在那里也不是个事。   到了病房,云老太就打发云团团快回手术室,还压低声音叮嘱云团团,“女人生产就是闯鬼门关,养的再好,准备的再全也啥都有可能发生。你去盯着点,要是真有个万一,别管史胜利说什么,只管保你姐。”她怕史胜利保小。   这也是云老太之前不敢离开的主要原因。   不光以前,就是现在他们乡下一遇到这种保大保小的事,不少人还都一味的要保小呢。   云老太是最看不上这种事的,也绝对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孙女身上。   她孙女活着,以后总还会有孩子。可若是孙女没了,那就真的没了。史胜利敢出幺蛾子,乖孙你别手软,直接打劈了他。   哎呦我去,她咋就没想到这点呢。   心中一凛,云团团连忙说道:“奶放心,我二姐还在里面呢。”论在镇医院的人脉,她和她二姐还比不过一个史胜利?   那她这些年就真的白混了。   “你二姐,”云老太想到云彩,还是不放心,催着云团团赶紧回手术室那边去。   云彩现在瞧着有主意了,心里也有数了,可云老太还是觉得自己这个二孙女脾气软,主意不大,不如她大乖孙强硬,关键时刻稳得住。   云团团原本就要回手术室外守着呢,这会儿听了云老太的担心,更是着急回去盯着史胜利了。   等来到手术室外见这边没什么异样,一边笑自己太不镇定,一边又挑了张椅子坐下来与史胜利一块等在手术室外。   这一天,可累死她了。   云团团一向精力充沛,可这几天连轴的折腾,也让云团团多少有些吃不消了。   刚坐下来,就觉得脚疼。   想着今天走了多少路,办了多少事,云团团便将鞋带解开了。脚肿了就显得鞋变瘦变小了。先将脚上的鞋当拖鞋踩,后来发现并不舒服,就干脆借着书包掩饰拿了一双拖鞋出来。   将脚上的布鞋放回包里,再顺便转移到空间。云团团便穿着拖鞋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手术室的门,时不时低下头拿着纸笔写着什么。   耳边都是云敏嚎叫的声音,听得云团团根本就没办法集中精力。   云敏的声音仿佛是直接在云团团头皮上炸开一般,随着那一声一声的痛呼声,云团团都开始脑补她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疼得这么死去活来的。   想到以后...云团团直接怂了。   她还是个孩子,那些大人的事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收回思绪,云团团继续琢磨旁的事。   张小北还没离开,偏偏又让四人赶上了云敏生产。如果她所料不差,明天其他三人下班后,张小北就会带着他们过来看望云敏,顺便随个礼。   不会送什么东西,只会给钱。一是他们从省城来,手里未必有给产妇小孩的东西,二来就是他们随礼对象是云敏,但冲着的还是她云团团的面子。   送东西,那就是送云敏了。而送钱,就可以全由云团团收着。   这也算是正常的人情往来,这个钱她拿着也就拿着了。反正回头张高胡三家有什么事需要还礼的时候,也是她来还。   明天星期六,不管是学校还是镇委大院都要上班。她这边肯定是不能再请假了,史胜利那里到是可以跟人串课。   云敏今天白天还在上班,明天肯定是不能上班了。不光明天不能上班,未来的一个月都得在家坐月子。所以明天还得抽空去给邮局说一声。   这事不能让史胜利去。   跟她姐工作有关的事情,都不能让史胜利插手。男人渣起来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女人要是没有自己的工作或是工作场合被渣男渗透,那就被动了。   云团团之前听云敏说过,邮局那边早就想到了云敏生产坐月子以后电报业务怎么安排了。   因为是地方小邮电所,临时借调旁的电报员过来代班也不容易。所以小所长那边便提出用文件袋装着每日的电报。然后让邮递员每日送信件去县里投递时交给县里的电报业代发。除此之外,若是群众着急,也可以自行去邻镇或是县里的邮局发电报。   发电报可以有选择,但接电报的工作却没的选择,发到桥头镇的电报都统一交给县里邮电局,然后再送到镇里来。   晚上九点多,云彩从里面出来,说是云敏饿了。云团团又连忙骑着自行车去国营饭店。   十斤饺子,一斤送给云彩收费口的同事。这两天她要上班,她奶又上了年纪,医院这边肯定要云彩多上些心,之后肯定还要麻烦人家帮忙替班,提前送斤饺子也是个意思。   三斤送给护士台的值班护士和今天晚上的值班医生。不提之后还要在医院里住多久,就是冲着交好医护人员这一点,送得再多都是自己人占便宜。   半斤送到病房给云老太,一斤留在走廊她和史胜利吃。剩下的四斤半全让云彩拿到手术室里给云敏和里面的医护人员吃。   之前送点心汽水苹果给医护人员,这会儿又送饺子。   手术台上,云敏躺上面吃着她二妹喂过来的饺子,视线偶尔看向其他人,心里不由被她老妹妹的用心感动得眼眶湿润。   她以后要对妹妹更好才能回报她们待自己的这份心。   其实云团团送不送东西进来,人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并不会因为这么一点蝇头小利就更上心,或是因为没有好处就懈怠工作,可这些东西一送,至少让手术台上的云敏知道她被人疼着被爱着以及给她一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折腾了将近十个小时,早上两点多钟时,云敏才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生下一只红皮猴子。   又红又丑,还是个男娃娃。   云敏看着这孩子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想到了云团团话,然后眼泪就流出来了。   呜呜呜,为什么是猴子?   呃,不对,嘤嘤嘤,为什么是儿子呀。想到儿子似舅这句话,云敏就更忍不住大哭一场的冲动了。   生完了,云敏瞧着也还好。这边给孩子和云敏收拾好便一块送到了病房。   九月份,原就没什么住院的病人,这边又挑了最靠里的病房,病房里也就更安静了。老云家的人自己守着一间大病房,无论是说话还是休息也更方便。   云敏被送回病房,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眨眼的功夫便睡着了。   云老太小心的将孩子放在云敏跟前,这才在她对面的床上坐了下来。   云团团和云彩都累的不行,史胜利这会儿也是困的不行,却又因为大脑皮层过于兴奋而睡不着。一双眼睛看着床上睡得甜香的母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一会儿心疼云敏遭罪了,一会儿又怎么看儿子都稀罕。   云团团跟云彩说了一声,便让云彩去角落那张病床上补觉去了。   云老太觉少,上半夜还眯了一会儿,所以这会儿并不困。她舍不得大乖孙熬着,正好史胜利睡不着,便也催着云团团也去睡。   云团团没跟云老太客气,先去护士台那边说了一声,回来就将病房从里面锁上,呼呼大睡起来。   之所以会锁门,也是担心大家都不小心睡着了,再让人将孩子抱走了。   迷迷糊糊断断续续的睡了三个多小时,云团团便用手搓了把脸起来了。   先出去吃早饭,然后又给大家伙弄了份早饭回来。之后才将云彩叫起来,又让兴奋了一夜的史胜利吃过早饭就抓紧时间睡觉。   吃过早饭,又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儿,云团团便去上班了。上午没什么事,先给候医生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回昨天的情况,算是提前给她报了个平安。挂了电话云团团就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一上午。   中午在食堂买了几个馒头便又去了镇医院。   到了镇医院发现贺之亦也在这里,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种安心托底的感觉。吐出一口长气,云团团大步走进去。   县城那边的房子种了果树,后来贺之亦又过去种了些土豆和大萝卜。   贺之亦每隔个两三天就要过去一趟,或是浇浇水,或是锄锄草。房子经常不住人,也需要定期通风放味。这次因为他和云团团决定搬过来定居。所以贺之亦过来又要重新对这边的三处院子进行规划和测量。   他们手里的钱不多,就算足够将三处院子全部翻修的,他们也不能这么做。   太高调了。   云团团跟贺之亦提过,你要是一口气就将房子都盖好了,人家肯定会以为你手里还有钱。你一部分一部分的来,外人就猜不到你的真实情况。而且旁人来借钱,你也可以借着房子的事哭穷。   房子要一部分一部分的修建,那就必须提前按最精准的尺寸将图纸画出来……   云团团和贺之亦决定第一阶段先修3号院的待客区以及将胡同封起来。第二个阶段修2号院的正房,也就是他们之后要住的屋子。第三阶段在1号院和2号院中间修一处屋子,这屋子是给他们家还未出生的小孩准备的。而第四个阶段就是修1号院那边屋子。   1号院那边的屋子是给云老太养老用的,修这边的屋子时云老太可以先住在刚刚修好的小孩房里。等修好了再搬回去。同样的,修2号院那边的屋子时,云团团和贺之亦可以住在之前就修好的待客区那边。   云团团不准备修客房,因为她还好,贺之亦是非常不喜欢有人入侵私人领地的。   如果云敏和云彩他们来小住,云彩可以跟她奶住,云敏一个人来那就跟云彩一样住她奶的屋子。若是来一家,就住在待客区的厢房里。   至于旁人,看亲疏远近,远的就住招待所,近的就住待客区的厢房。   小孩子要十岁以后才会自己住,所以她和她奶的房子都要修的大一些,好方便小孩住两边。   对了,每处房子都会修卫间和厨房……   九曲回廊可以随建随弄,这个只要有木头就可以了。对了,九曲回廊下面要打水泥地面,也需要一些砖和水泥。不过水泥需要买,砖头就不用了。   旧房子上拆下来的旧砖就可以用。   贺之亦当天晚上住在县里,晚上将两边房子的炕都烧了一回。早起又烧了一回炕。最后将锅里的热水都倒进外接的室内卫生间里,用热水浇一回下水道。   将锅擦干净,再将门窗都锁好,贺之亦才回桥头镇。回村前先来了出租院,发现门锁着,贺之亦便很自然的拿出钥匙开门。再然后贺之亦就没能回村。   先将鱼收拾了,放在砂锅里炖鱼汤,之后又将鸡杀了一只,先用凉水泡了上。等鱼汤炖好了,又将鸡放在了砂锅里炖。   鸡汤要多炖几个小时,家常鱼汤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最好。   将鱼汤放在保温饭桶里,贺之亦就拎着鱼汤去了镇医院。   贺之亦过来的时候,云团团已经上班去了。云敏都吃了两顿非常不顶饱的小米粥了。   见到贺之亦拎着饭桶进来,云敏的眼睛就随着贺之亦拎来的饭桶来回移动。   早上医生过来瞧过了,云敏和孩子的情况都非常好。今天再在医院观察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可能是怀孕后吃的多了,胃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撑大了。两顿小米粥还没有别的干粮,云敏是一顿都没吃饱。   用鱼汤泡了些早上剩下的花卷,云敏这一顿终于吃饱了。   灶上还炖着鸡汤呢,所以贺之亦也没在这边多呆,等云敏吃完他就离开了。   知道云团团中午下班后一定会先去医院,贺之亦除了给云敏炖了鸡汤,还给云团团和云老太几个准备了午饭。   由于洁癖和医院的环境,贺之亦便提前在家里吃了才拿着做好的饭菜去医院送饭,顺便跟云团团「偶遇」。   云敏是鸡汤和面条鸡蛋,云老太是鸡肉土豆盖浇饭,云团团的是鸡汤泡饭蒜蓉时蔬,史胜利和云彩的就是鸡骨架炖土豆和家里的玉米面馍馍。   五个人的饭菜,生生让贺之亦做出四种标准来。   这也是没谁了。   贺之亦回来了,人手就更充足了。   云老太,史胜利还有云彩三个轮留休息,贺之亦负责后勤保障,云团团...好像现在还真没什么事是敢让她上手的了。   中午吃过饭,云老太回出租院,云团团和贺之亦靠坐在一处小声说话,云敏和云彩凑在一处看孩子,史胜利在一旁补觉。下午到点上班了,云团团才与贺之亦一块离开的医院。   贺之亦回的出租院,到出租院的时候云老太还在睡觉,他便轻手轻脚的回东屋去了。   相较于昨天晚上都没睡好,甚至是没怎么睡的其他人,贺之亦昨天晚上睡的极好。   鸡汤还剩下一些,不过晚上贺之亦并不准备再给云敏吃鸡汤了。   将之前准备的食谱从抽屉里找出来,贺之亦视线落在猪蹄黄豆汤上,然后起身去仓房将腊猪蹄拿出来泡水后,这才转身去挑黄豆……   在贺之亦看来做些汤汤水水真的是太再简单不过的事。而且还可以通过给云敏做月子饭提前实习一下,这让贺之亦做起这事来别提多上心了。   另一边,吴箁可那边终于有了好消息,那份有关云团团和豆腐的报导明天早上就会见报。   虽然知道镇委大院这边也有报纸可看,但吴箁可也会给她邮寄两份报纸过来。除了寄报纸外,之前云团团拜托吴箁可帮忙弄的锦旗也弄好了,会一道给云团团寄过来。   挂了电话,云团团只犹豫一下便决定拿到报纸后再回村跟大队长他们商量后续的事。她需要看到报纸,再确定这份报导的力度需不需要她再做些什么继续炒作。   下午给两只猪做了登记预定,云团团便找了个去供销社那边做杀猪准备的理由早退了。   云团团弄的那个登记预定本,上面的每一页都是连号的。也就是说,如果有人登记了,但登记的那页被人撕了,云团团就会因为本子的页码发现。   离开大院,云团团还真就去了一趟供销社给自己圆谎。之后又将早前在空间里杀的那头猪的猪下水和猪蹄,大骨头什么的都拿出来,随即用篮子装着带到出租院。   回来的早,贺之亦的汤还没做好。不过云老太已经休息好,并且换子身干净衣裳去了镇医院。   出租院这会儿就云团团和贺之亦,云团团才放松的靠着贺之亦坐下来。   “有些累。”   “明天云敏出院了,你就不用两边跑了。”贺之亦亲亲云团团的额头,抱着云团团说道:“好像有些瘦了。”   云团团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没敢告诉贺之亦她今天忘记洗脸这种对于洁癖来回非常残酷的事实。只比往常要乖一些的窝在某个洁癖男怀里,小声说着睡一会儿就起来的话。   “张小北几个肯定会去医院,我不去不好。”云团团打了个哈欠,又看了一眼时间,“还能睡两个小时,真好。”   贺之亦先这么抱了一会儿云团团,随即想着锅里还炖着汤,外加也要开始做晚饭了,便轻柔的将云团团放到身后的炕上,又扯过枕头给她枕上。   因云团团没脱外衣,所以贺之亦便将挂在门口衣钩上的衣服拿下来给云团团盖上。安排好云团团,贺之亦才关上东屋的门走出去了。   云敏晚上喝猪蹄黄豆汤,主食吃鸡蛋西红杮的面疙瘩。   云老太也吃面疙瘩,史胜利和云彩吃云团团中午买的馒头就鸡蛋西红杮紫菜汤。   这个好弄,一锅出的汤底,盛出半锅给他们喝就是了。   至于他和他家甜妞,一会儿在家里吃完再去医院送饭。   煮了锅什锦杂粮饭,又切了些腊肉,剥了一小把玉米粒……什锦蛋炒饭出锅后,又用干辣椒做了道干煸猪肺,素拍黄瓜,最后盛了碗猪蹄黄豆汤出来晾着,准备一会儿也给他家云团团补补,这才去东屋喊云团团起床。   吃着贺之亦给她弄的小灶,云团团都有一种原地复活的感觉。饭毕,二人将饭菜装起来,也没骑自行车而是走着去了镇医院。   刚将饭菜都拿出来,张小北四人也真如云团团猜的那般过来了。   张小北明天就要回去了,走之前肯定要将这边的人情往来都办完了才能放心离开。   四个人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病房,云团团送他们出去时才将一个红包递给云团团。一直将人送到医院外,又问了一回张小北什么时候走,听说是明天早上坐早班车去县里,云团团又说了一回这次招待不周的话。   从镇上去县城的班车就两趟,如果早上不走,就得等晚上那趟。而坐晚上那趟车离开桥头镇,又绝对赶不上回省城的车,如此一来势必要在县城住一宿了。   张小北有工作,这一次也是专门请假出来的。明天是星期日,花上大半天时间回省城,正好不耽误下周一的工作。而且早点回省城,也能早点将这边的情况跟他爸妈还有候医生以及胡昀致的家人都交待一番。   “让家里人放心,只要我在桥头镇一天,就不会让人欺负了咱们自已人。有什么事只管往办公室打电话,一准差不了事。”桥头镇不算大,人也就那么多,小学校的环境也相对简单。史胜利就在学校上班,这三人在学校有什么事,肯定瞒不过史胜利。   退一万步讲,这仨也算是高干子弟了,光是冲着工资顺畅这一点,王校长都不会让他们仨过得不开心。   张小北颔首,不管心里是不是真放心。可还是表现出一副放心的样子又朝云团团说了句「费心」,然后才带着另外三个一脸稚嫩的少男少女们离开。   看着一个比一个单薄的背景,云团团心忖,要是她,她也不放心。   等人走了云团团一边往病房走,一边将刚刚得的红包打开。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块钱。   应该是张家兄妹分别走礼,一人出了五块钱。   进了病房,云团团就将钱随手递给了贺之亦,她自己从书包里拿出个小本子将这笔钱记录下来,以便日后走礼。   冲着云团团来的,估计也就这一笔了。不过今天之后冲着史胜利和云敏来的,应该也不少。   云敏的同事,史胜利的同事,还有史家的亲戚...想到这里,云团团猛的抬头看向她奶和史胜利。   云敏生产的事,有通知云满仓他们和云敏婆婆吗?   史胜利直接拍了两下自己的脑门,“我还没跟我妈说呢。”   而老云家这边,云老太和云彩也都对云团团摇了摇头。   以为别人会通知,所以便谁都没上心。   包括云敏在内,云家的四个女人先是面面相觑了一回,随即各自移开视线。   云敏觉得她妈要是真有心,她临近生产的这些日子都应该抽空过来瞧一眼。云彩和云团团又都不认为这件喜事应该是她俩去通知佟有鱼和云满仓,云老太则是在这件事情上直接表示不参与。于是最后压力就直接给到了史胜利。   这种事情,自然是你这个当了爸爸的亲女婿应该想到的呀。   史胜利无声的搓了把脸,然后抬起头向众人表示他明天一早就去云家堡,顺便通知他那越来越病得不轻的亲妈。   自从那年从云团团这里知道了他妈可能有病后,史胜利就借着去省城的机会咨询了一回医生。   在史婆子被她儿子单方面确诊精神类疾病后,史婆子又因为儿子儿媳妇搬出去后对儿子儿媳怨念不满更深,每次见到史胜利都要闹一回情绪。   这也更加让史胜利确定他妈有病了。   听说了许多精神病害死|全|家的案例,史胜利已经下意识隔绝他妈妈和云敏接触了。   孕妇可经不起折腾。   现在孩子生了,史胜利的担心又因为孩子太小而不减反升。   可以说,相较于偏心儿子的佟有鱼,史胜利更不想通知的就是他自己亲妈了。   他妈会不会犯起病来就抓着孩子往地上摔呀?   好家伙,这人还没通知呢,就已经脑补出好几场狗血连续剧了。这要是通知到位了,还不得先将自己搞出精神错乱呀。   坐在一旁,听了一耳朵史胜利和云敏的对话,云团团便觉得。如果史胜利真自己吓自己的搞出神经衰弱什么的,史婆子就算没病也得有病了。   因为她儿子这毛病肯定是被遗传出来的。   ←_←   不敢让云团团看孩子,云敏也不用云团团照顾。于是云团团和贺之亦又在病房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出租院。   因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好,回了出租院云团团便早早睡了。一夜无梦,吃过早饭云团团先掐着时间去了趟客车站,将早上贺之亦多煮的鸡蛋给张小北拿了五个。等客车驶离站点,又与张晓楠三人说了声有事怎么找她,云团团就赶去了医院。   周五来报到,周六上一天班,周日又休息,张晓楠三人先后与张小北和云团团分开后便在镇上闲逛。对于桥头镇,对于知青下乡和小学校任职,这都是没有经历过的事。   在镇上逛了一会儿,三人又对云团团有了更多的了解。   怪不得她敢保证只要在桥头镇就没人会欺负他们呢。   因为她自己就是桥头镇一霸!   吃过早饭,云团团去客车站,贺之亦去医院送饭。等云团团这会儿过去了,正好帮忙往家拿东西。   云敏今天就出院了,之前带过来不少东西,大人孩子的都有,这会儿云彩抱着孩子,云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史胜利推着自行车。云老太怕云敏吹着风,还用个大毛毯将云敏从头兜到脚,然后帮忙提着毯子的边。   贺之亦拿着今天早上送饭的那些饭盒和暖壶水杯,剩下的东西就都被云团团扛着拎着抱着带回云敏那边。   一行人没回出租院,而是先去了云敏那边,等将云敏母子安置好了,这才报喜的报喜,回去补觉的补觉,做饭的做饭。一时屋里就只有云老太,云团团和云敏母子了。   云老太之前不是担心史胜利保小弃大,就是担心医院里丢小孩,这会儿回了家,云老太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要是没有苗翠玲,你妈肯定要来给你侍候月子。她来了,就你爸和苗翠玲在家也容易招人说嘴。”顿了顿,云老太又说,“不过你妈要是有心,她就白天过来晚上回去。”说不定这么折腾个十天半个月,还能让云敏回心转意。   似是想到了什么,云老太又笑着说道,“眼瞧着就秋收了,你妈哪有功夫过来。她不来,咱们娘们也能忙得过来。”   她和两个孙女婿一个负责洗洗刷刷。一个负责汤汤水水,一个负责照看只会哭的那个。她大乖孙和云彩,一个负责张罗吃食,一个负责跟她轮替着来。   至于云敏,她就负责喂奶和将自己养好了,别落下什么月子病就可以了。   云团团坐在一旁,一听云老太和云敏说话,一边琢磨搬家的事。   秋收后,自留地和菜园子里也就都没什么东西了。贺之亦也可以先搬到镇上这边住了。   等他搬过来了,她再抽空到后山转转,再弄一批木料回来存着,等明年收拾房子前再将这些木头堆到东瓦胡同那边。   盖房子最好在明年五一后,不过在那之前她得提前跟人打招呼,订一批红砖。   对了,报导是今天见报,这个时间点,报纸应该已经送到镇委大院那边了。   明天晚上吧。   明天白天各办公室都看完了报纸,晚上下班的时候她再拿着报纸回村子给大队长看。   嗯...明天晚上见了大队长,豆腐坊的事就可以摆到台面上了。   供销社,国营饭店,机关食堂,住宅区……   明天上午她还有两头猪要杀,杀完猪再收拾收拾,差不多就中午了。   明天镇委大院的同事们都会看到她的报导...她下午上班的时候可不能迟到了。   呃...是最近都不能迟到早退和请假了。   总感觉有什么事给忘了,什么事呢?   眼睛缓缓合上,耳边的说话声仿佛也在一点一点远去,彻底失去意识前云团团最后的念头还停留在考驾驶证,摩托车以及怎么不花钱就能安装电话机上。   现在这个时代,想要安装一部电话,安装费没有一万也得要八千块。而且除了高额的安装费外,你还得有身份和人脉。   这三点...云团团只有人脉。   从实际情况出发,电话这事肯定要搁浅了。   至于摩托车和驾驶证,前者除了门路和钱外,还得碰运气。后者到是还有操作的空间。   现在考驾驶证还只是对公业务,她只要想办法将自己的名字报上去就可以了。   对了,报名的时候再打听打听现在的驾驶证分不分ABC级什么的。如果分,那就考个全项啥车都能开的那种证。   一步到位,省时省事。   “我光是看着她这么东跑西颠的,就替她累得慌。”见云团团睡着了,云敏有些心疼她的压低声音与云老太说道:“前儿劝她早点和小贺生个孩子,她非说过几年。问她这几年要折腾啥,她也不说实话。”   云敏想到云团团的力气,就感觉照看孩子这事完全指望不上云团团。早早将孩子生了,她和奶还能帮着照看孩子,过几年她奶上了年纪,自己也未必有太多精力,她和小贺两个人要怎么办?   要是这一胎是个女儿,云敏就肯定不生了。可这一胎偏偏是个儿子,云敏只要想到云吉云利和史胜利便觉得不踏实,不靠谱,便想要生个女儿。所以这会儿云敏才会担心云团团怀孕的时候,她腾不出手来。   可以请保姆的。   贺之亦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云敏和云老太在说这事,看一眼睡觉都嘴角上扬的云团团,不由小声说这么一句。   与其追着云团团生孩子,还不如换个角度去解决问题。   云团团有他照顾。孩子嘛,回头请个手脚麻利又爱干净的妇人来家照顾孩子,问题不就解决了。   云敏:“……”这思想,忒资产阶级了。   云老太:“……”她真是过惯了苦日子,不然咋就将这岔给忘了呢。   云敏还在想这么做有什么影响,会不会被革委会扣大帽子。而云老太却一脸激动的看向贺之亦。   这一刻,云老太脑中浮现出地主家老太太的范儿和侍候小姐小少爷的奶妈们。不禁心忖:   她是不是应该做一身褂子,再盘串珠子?   小姐妹生产的时候,作者去帮忙张罗了一回。说实话,无论是往里面送吃的还是非要给人家塞红包,都是为了让自己和产妇心安罢了。 第151章   云老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一边琢磨着让她大乖孙给她弄些黑芝麻养养头发,一边还一脸欣慰的看着贺之亦。   论贴心,就再没有比贺之亦更贴心的孙女婿了。   云老太就两个孙女婿, 一个史胜利, 一个就是贺之亦, 随着时间的累积和原本的那点爱屋及乌的偏心,贺之亦已经完全将史胜利比到了犄角旮旯里了。   甚至偶尔云老太心疼云敏的时候, 还会想着要是早知道这世上还会有这样四角俱全的孙女婿,她一定照着贺之亦这样的给云敏挑个更好的女婿。   没有闹心的妈,也没有爱挑事的小姑子,不会总是耳根子软拿不定主意,更不会干点家务活就自我感觉良好的以为自己是啥好男人……   “得找知根知底,没啥病的。”云老太想了想, 又跟贺之亦说道:“最好是家里也省心的,不然三天两头的请假或是来家里找人。”这么一来就没啥心思干活了。   贺之亦点头, 虽然觉得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 不过还是很认真的从衣兜里拿出来巴掌大的小本将这句话记了下来。   记完这句话, 贺之亦便抬头看云老太,怕吵醒云团团还压低声音的小声请云老太继续说。   云老太早年在地主家打工,见了太多的人和事, 她知道好多事都是瞒上不瞒下, 好多人也都是得过且过。要找个人帮忙照顾孩子,这个人选必须用心挑选。   一来要担心这个人或是这个人的家人将孩子拐卖了。二是要盯着他们不要有什么坏的生活习惯再带坏了孩子。三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不能让他们背后虐待孩子, 或是靠着虐待孩子拿捏孩子和大人, 甚至是挑拨离间……   “……你们还小, 都没经过什么事。有些人坏的很嘞。”云老太想到地主家的庶出小少爷差点被奶娘虐待死的事就更担心人选问题了。   那奶娘是大老婆的人, 虐待小少爷的手段也高着呢。小少爷去告状没人相信小少爷,而是全都相信那个奶娘,事后竟还让那个奶娘继续照顾小少爷。最终那小少爷……跟孙女孙女婿提了这件事后,云老太又总结道:“外人就是外人,你给她钱她才给你做事。你不给她钱或是钱给少了,她就是不是她了。   要是将来孩子和雇来的人各持一词,那别管谁对谁错,先将人开了,再关上门教育自家孩子。亲生父母都不偏心自己家的崽子,那崽子还能指望谁?”   贺之亦太喜欢云老太的论调了。   刷刷刷几笔将云老太的话全都记下来,然后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云老太。   云老太喜欢贺之亦这个孙女婿的主要原因是贺之亦能干,次要原因是无论她说什么贺之亦都是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让云老太倍有成就感。   现在,云老太更是被贺之亦弄得谈性大起,两人直接开启了我说说说,我记记记,我再说说说模式。   云敏觉得这两人说的事离自己的生活非常遥远,所以本能的不感兴趣。见俩人说得热闹,她便低头看自己又丑又一脸猴子样的儿子。   虽然还是那么丑,可云敏就是觉得自己儿子丑萌丑萌的,怎么看都比别人生的猴子要俊那么一眯眯。   俯身亲了亲儿子的小脸,云敏一边在心里盼着儿子快点来个满月大变样,一边又仔细观察儿子的眉眼,她是真没在这张小鼻子小眼小嘴巴的脸上看出这孩子像谁。   侧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云团团和拿着小本子站在窗户边的贺之亦,心忖道:这俩人生的孩子应该更好看吧。   云团团也是这样想的。   而且还非常盲目的相信她和贺之亦的小孩绝对是这世上最好看的那个。   云团团是在一片说话声中睡着的,却是在一片寂静无声中猛然惊醒的。   虽然睡着了,却仍是对外界有几分警惕,所以当外界突然安静下来了,人才会本能清醒过来。   不过半个多小时的觉,却让云团团有一种睡了好几个小时才会的舒服感。   见屋里只有睡着的云敏母子,云团团伸着懒腰坐起来,随即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虽然是在同一条胡同里,但云敏这边的房子却比云老太那边的小了不少。不过这里只有俩口子外加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住,也够住了。   原本王校长建宿舍的时候是给租房子的史胜利留了一间,但因为云敏怀孕了,之后还要拜托云老太帮忙照顾月子和搭把手看孩子,搬到学校那边住就多少有些不方便了。   不过住学校的宿舍不光房子不用自己出钱,就连水电都是走学校的帐,能省一大笔钱。而住在云老太这边的胡同里却是需要自己交房租和电费的。   学校的宿舍不能一直空着,所以云敏和史胜利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来。   最终云敏跟云老太商量了一回,决定等满月后就搬到学校宿舍那边住。然后云敏每天上班前将孩子送到云老太这边来,下班时再接走。   为了照顾双职工家庭,各个工厂和单位都自行开办了托儿所。   双职工家庭有了小孩既不用麻烦老人,也不用辞职在家带娃,完全可以直接把孩子送到自己单位的托儿所,然后就可以放心去工作了。   只是这样好的福利,桥头镇这边是没有的。一来是镇上鲜少有双职工家庭,二来也是这边就算有双职工家庭,两人所在的单位也都不是什么人员众多的大单位,大工厂。   也因此,云敏和史胜利虽然是双职工家庭,却仍然需要为照看孩子犯愁。   佟有鱼在村里,又是个偏心的,她自己的亲孙子都没管,自然不会给云敏看外孙。史胜利的妈又是个‘有病’的,谁又能放心将孩子交给她呢?   云敏不可能辞职,一来工作稳定,工资还高,双职工养家和一个人养家,傻子都知道哪种更好。二来就是云敏和史胜利是真的需要钱。   他们难道就想一辈子租房子住?   如今有了孩子,孩子一天天长大,难道不为孩子多谋算一番?   最最重要的是,现在工作多难得呀,为了带孩子就辞职...没人这么干。   好在云敏的工作并不忙,因为在哺乳期,所以她每天都有两个小时的喂奶时间。加上午休的时间,她一天只需要上六个小时的班。   上午早退一个小时,提前来云老太这边接小孩,然后回学校宿舍那边做午饭,顺便午休。下午上班前将孩子送到云老太这边来,下午再早退一个小时,然后接上孩子回那边...除了学校宿舍往返云老太这边出租院花费些时间,其他的都还好。   再一个,之前就想过照看孩子这事不能全指望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所以这学期开始前学校调整课程的时候,就将史胜利的课都挪到了上午。史胜利下午没什么事了,他下午完全可以留在家里照看孩子。   也就是说,云老太这边只需要在放寒暑前,每天上午帮云敏照看三个小时的孩子。   偶尔史胜利有事时,再在下午的时候也临时帮忙照看一下孩子就可以了。   云老太考虑了一回自己这边的实际情况,到是没拒绝云敏的请托。不光如此,还告诉云敏不用送孩子过出租屋这边来,她早上吃过早饭自己溜达着过去。   一来孩子小,天越来越冷,来回这么折腾孩子云老太怕孩子再受不住。二来也是担心孩子送到出租屋这边会影响下夜班的云彩休息和喜静的贺之亦做事。三来就是她也心疼云敏这么来回折腾。   正好她一个老太太闲着也是闲着,上午没啥事,拎着她的宝贝收音机就过去了。等云敏回来,她再回出租屋这边,或是回来直接吃午饭,或是回来给她大乖孙做午饭,饭后就呆在家里哪也不去了。   以前在省城还能糊个纸盒,与人聊聊八卦,到了镇上,自家都快成人家的八卦了,云老太也就懒得跟人凑到一块去。上午帮云敏看三个小时的孩子,也算打发时间了。   不过在云敏说这事前,云老太还跟云敏提了一嘴明年三月到六月这段时间她要跟着云彩去省城,所以那三个月的时间孩子怎么办,云敏得提前琢磨了。   ……   吃过午饭,佟有鱼就坐着史胜利的自行车来了镇上。而史婆子却一直不曾露面。   佟有鱼一脸稀罕的抱起起名史骋的小娃娃,一边问云敏生产的事,一边又问云敏这两天怎么过的。当听说了贺之亦这几天变着花样的给云敏做汤水,佟有鱼便笑着夸了几句贺之亦,随即便提起了马丽和梁友娣生产时的事。   还说什么早知道贺之亦什么都会,当时也让贺之亦帮忙做些汤汤水水了,不过现在知道了也不晚。   旁人还没怎么样呢,但云团团一听这话就炸了。   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让贺之亦给他们做饭?   “妈,偏心就罢了,咋脑子还进水了呢?贺之亦会做饭就应该侍候你们呀?不让你儿子自己学着做饭反过来还想使唤别人,你咋那么好意思呢?就不怕我下/毒呀!   我跟您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下一次,我不管您是随口说的还是真这么想的,我都会踩碎云吉云利的第三条腿,从根子上绝了这种事。”云团团没在笑嘻嘻的,而是直接拉下脸,不顾佟有鱼的尴尬直接威胁道:“您儿子是宝还是草,我不知道,但也请您别将他们跟贺之亦相提并论,我们丢不起那个人。”   云团团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难听了,就像是直接将佟有鱼的脸皮踩在地上磨擦一般,刚刚还满脸是笑,一副尽释前嫌模样的佟有鱼一张脸黑红黑红的,看向云团团时,除了气愤还多了几分委屈。   谁家亲闺女是这样跟自己亲妈说话的?   再说了,她说什么了,她不过是夸了一回贺之亦,这么一顿劈头盖脸的,她还有没有将我当成她妈了。   不是云团团敏感,而是佟有鱼惯不得。这会儿见佟有鱼这般模样,就知道她马上又要来一场自己是如何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将她养大那一套了。   原本是不想说的,可云团团到底是没忍住的对佟有鱼说道:“妈,我记事早,一两岁的事我都记得。一岁半的时候,你们全都下地了,我大姐给我蒸了碗鸡蛋羹,因为没给云吉云利蒸,他们俩不光抢了那碗鸡蛋羹还将大姐推倒了。晚上大姐跟你说这事,你是怎么说的?”   谁都没想到云团团会提这件事,更没人知道云团团能提那么早远的事。别说云敏早就不记得这件事了,就是佟有鱼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件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云团团,想知道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您可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前一天大舅和舅妈打架掉了个孩子,舅妈被送到医院后姥还来咱家借过钱。”顿了顿,云团团才又接着说道:“大姐跟你告状,你一边喂我吃奶,还一边用手打我屁|股,骂我是惹祸精,是馋鬼,还说大姐也是‘没味闲的’,饿了啥不能吃,蒸什么鸡蛋?我记得大姐倒下去时后肩膀正好压在灶坑边的烧火棍上,衣服烧了个窟窿。你给大姐补衣服的时候还骂大姐败家,比小子都淘。”   因云团团特意指出那段时间发生的大事,到让佟有鱼很快就想到了云团团说的那些事,只是她说的大事佟有鱼有印象,这种小事,原本是没印象的,但被云团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又恍恍惚惚觉得:可能真有这种事。   云敏早就不记得这种小事了,但她后背确实有一块烫疤。   云敏不记得这疤是怎么来的,所以也更不知道云团团是因为知道这疤才这么‘编’故事的。还是确有其事,而疤就是那件事的证据。   史胜利看向云敏,做为俩口子他自然知道云敏身上有没有疤,一边想着小姨子真那么早就记事了,一边还在想着原来自家的老丈母娘并不是突然就偏心的。   “我那时候一边觉得你可能是太累了,所以脾气才会那么暴躁。一边又在想你是不是心疼鸡蛋,不管谁吃了这鸡蛋你都心疼这才说大姐的?”云团团摇了摇头,“原来那时候你就已经这么偏心了。”   是这样吗?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佟有鱼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看向云团团的眼神里也带了几分惊恐和猜疑来。   “呦,这是想起来了?”云团团见佟有鱼这般,眨了眨眼睛便笑了。   佟有鱼:原来她真知道了。   旁人不知道云团团和佟有鱼在打什么哑迷,都不由面面相觑后再度将视线看向佟有鱼和云团团这对母女。   云老太一边琢磨自己以前有没有对她大乖孙不好,一边又在想着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佟有鱼怀上云海的时候,佟姥姥曾来云家堡跟佟有鱼商量了一件事。   当时云彩寄养在佟家,云团团又正好是‘不记事’的年纪,佟姥姥想着闺女已经有二子三女了,家里负担又挺大的,便想着将云彩或是云团团送人。   云彩已经记事了,还能帮着干些活了,怕是送出去也养不熟。正好云团团还小,这个年纪送出去更容易养熟。等云团团送人了,云彩回云家也能给佟有鱼搭把手。   像云敏那样洗洗衣服做做饭。   当时佟姥姥连人都帮着找好了。   是在县城开杂货铺的人家,家里只有个七.八岁的儿子,所以一直想要抱养个女儿……   云团团长大后才知道那家之所以要抱养女儿,是因为儿子天生痴傻,抱养女儿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童养媳罢了。   最终云老太还是耐不住好奇心的替一屋子的人问了出来,“这是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云团团想到当时佟有鱼动心了,用说别人家事的方式试探的向云满仓和云老太提起这事时,是云老太毫不犹豫的话绝了佟有鱼心思,此时也乐意给云老太解惑,“奶还记得县城的沈记杂货铺吗?”   沈记杂货铺?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史胜利看向云敏,云敏蹙眉回视他后,又看向云彩,最终和云彩一起看向佟有鱼和云老太,见两人脸色异常难看,又齐齐看向还一副笑模样的云团团。   贺之亦是所有人里最安静的那个,他就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安静的剥着花生,除了云团团激动的为他怒怼佟有鱼时眼睛放光又温柔无限的看着云团团外,其他时候就一直没什么反应了。   今年的新花生,光是闻着都有一种清香味。   “就家里有个傻儿子,然后养父背着老婆糟蹋养女,养母以为养女怀的是孙子,最后养父和养女先合伙害死那对母子,最后养女又跟外人一起害死养父的案子,66年那会儿多轰动呀。”   “这事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云敏先是不解的看看云团团,再看看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的佟有鱼,瞬间捂住嘴,瞪大眼睛的看向自己的两个妹妹,然后不敢置信的问云团团,“咱,咱妈要将你们送人?”   云团团点头,看都没看佟有鱼一眼,笑眯眯的回云敏:“咱姥搭的线,咱奶在不知情的情况给拦住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怪不得你从小就孝顺咱奶呢。   还真别说,云老太无论是事前还是事后都不清楚这种事。当时佟有鱼提这事的时候,云老太也没多想。   一来是她藏了不少好东西,自然不愁养不活自家的孙子孙女。二来也是佟有鱼说得太隐晦,只让云老太以为她在家常八卦闲聊。   后来沈记杂货铺的事传到村里时,云老太除了感叹一回报应外,还顺口提了一嘴八.九岁领回家,看着长大的女儿都能下得去手糟蹋,忒不是东西了。还说养女的家人也不想想那样的人家为啥要领养小姑娘。   听说那小姑娘亲妈死了,是后妈做主送的人。又跟着佟有鱼说了一回有后妈就有后爹的话。   云老太怎么都没想到那件事里的主角差一点就成了她大乖孙,再想起那件事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云老太是骤然知道内情的后怕,云敏和云彩姐妹就是庆幸了。而史胜利则觉得他这小姨子天生就心眼多还有一把子力气,就算真被送人了,估计最后吃亏的也不会是她。   她要是想杀人,应该能干得更干净利落的吧~   贺之亦‘百忙之中’抬起头看了一眼佟有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剥花生。   没发生的事就是没发生,若非如此,云团团这十几年也不会那般心态对待家里人了。   贺之亦不知道是因为记事早才让云团团过于早熟还是因为旁的什么原因。但贺之亦知道云团团并没有因为一碗鸡蛋羹就记恨云吉云利,更没有因为佟有鱼的那些话就心生嫌隙。   村里的妇女打骂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别说小时候不应该记事时的那些,就是记事后,佟有鱼也不是没骂过打过云团团。不过是因为‘亲妈’,所以很多事情都会被美化,也因此在佟有鱼做出那些偏心的举动前,云团团从不因为这些事就与佟有鱼生疏。   至于说将她送人这种没有发生的事...相较于那些因为女儿多养不起,而将女儿丢掉或是卖掉,甚至是送进山中弃婴塔的人家,佟有鱼也不过是动了送她去享福的心思罢了。   县城的,还是开杂货铺的人家不比在乡下条件好?而且佟姥姥还亲自来说人家稀罕闺女什么的……   若不是今天话赶话,云团团有意为之,她也不会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出来。   云彩垂眸,此时心里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好笑,她看看云团团,又看看佟有鱼,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年,每次云团团惹佟有鱼生气时,佟有鱼就会说什么早知道就将你送人的话。   这种话...阖家上下就没一个人当真的。只以为是佟有鱼气急败坏的时候说的气话。然而在知道这种事后,云彩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更心疼云团团了。   旁人可以当成气话,可她却是知道自己险些就被送人了的。   ……   云团团用一件没有发生过的陈年旧事打了佟有鱼一个遂不及防,今后佟有鱼面对云团团时,肯定不会像对云敏和云彩那般理直气壮了。   使了个小心眼的云团团心情还不错,然后做作的看了一眼时间,便拉着贺之亦出了云敏家,回了同一个胡同的出租屋。   “才几天没回村,我就有种已经离开好久的感觉了。”云团团从后面抱住贺之亦,像只连体婴似的跟着一回来就又忙着干这干那的贺之亦,“明天晚上咱俩回去住,到时再搬些东西过来吧。”   贺之亦先点了下头,随即又轻轻嗯了一声。   出租屋这边虽然不算小,可也没那么大,俩人的东西又极多,只能先可着冬天用的那些往这边搬了。剩下不着急的先放在村里,明年再陆续拿到县城那边。   只是...来回骑着自行车上下班,到底是不如现在方便。最要紧的是真有什么事也没办法通知到他。   别说贺之亦了,就是云团团也为这事犯愁呢。不说什么恶劣天气吧,就说她临时加班或是有什么急事不能回县城,她都没办法及时通知贺之亦,见自己没准点回家贺这亦肯定要着急呀。   再一个,如果她调职去县里了,她奶要怎么办?   是跟着她去县城万事不管了,还是留在镇上陪云彩住在这边,再顺便给云敏帮帮忙?   而且调职去县里...无论从哪里看都不是很合适。   有了!   灵光一闪,还真让云团团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随即云团团松开贺之亦,一个人回东屋琢磨这事去了。贺之亦瞧着不赖在他身上的云团团多少有些不习惯,不过转眼间便又拿出一块猪肉砰砰梆梆的剁了起来。   肉沫蒸蛋!   云团团说她晚上要吃肉沫蒸蛋泡饭。   ……   另一边,自云团团和贺之亦走后,云敏家的气氛就好像冻住了一般,谁都不说话。一直到史骋哭了,屋子里的众人才纷纷动起来。   佟有鱼被云团团刚刚说的事打得心神震荡,见云老太一张脸拉得老长,也不敢替自己狡辩。   熟练的抢过给孩子换尿布的活,换着换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沉默的换了尿布,又用手腕抿了两下眼泪,佟有鱼留了一句明天再来的话就走了。   云彩不知道为什么思绪一直停留在沈记杂货铺那件事上。   她奶从来都是明目张胆的偏心云团团,因是从小看着这份偏心长大的,加之她们兄弟姐妹也确实做得不如云团团好。在心底也更亲佟有鱼,所以即便羡慕也有限。但这会儿云彩却下意识的想到以她奶疼她妹的那个劲,如果家里真要送小孩出去,那被送的肯定是她。   这么一想,云彩就啥事都脑补了一遍,心情也就更复杂了。   真的就是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家身上,不过是一则茶余饭店的谈资,可若是发生在自己家,甚至是自己身上,就太影响心情了。   相较于靠脑补给自己加戏的云彩,云老太又想到了件更要紧的事。于是等云敏喂上孩子后,云老太就哒哒哒的回了出租屋这边。   “乖孙呀,奶问你个事。”见云团团又在炕上摆出奇奇怪怪的姿势发呆,云老太也只是见怪不怪的将心中的某个猜测问了出来,“奶藏东西的地方,”   “炕坑里有个青花瓷的坛子,奶以前从那里拿过几个大洋。火墙下面有个地洞,那里藏了铁皮盒子。老宅院里的李子树根下面也藏了东西……”云团团没装傻,而是笑眯眯的逗她奶玩,“奶,狡兔三窟是让你玩出了新高度了。”   云老太:“……”   ╮(╯▽╰)╭   是夜,吃过晚饭,云彩去上夜班,云老太住到了云敏那里。然后出租院里就只有云团团和贺之亦时,云团团又开始手脚不老实的去扯贺之亦的腰带。   看着云团团笑得像个没心没肺的登徒子,贺之亦也由着她闹。等到一切结束了,贺之亦又起身下炕打了水给俩人擦试身体。   如果他们在县城,这会儿应该会去外接的卫生间里擦洗身体,顺便再来个热情似火的鸳鸯浴。   在这种事上云团团从来不会扭扭捏捏,她主动的就不像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好在贺之亦也喜欢云团团这种性子,俩人在这上面很有些默契。   一番收拾,俩人相拥睡下。早上,云团团与贺之亦一块醒来,先在被窝里温存了一会儿,然后才不得不接受今天是星期一的噩耗。   上午去供销社杀完猪,云团团便拎着二斤猪肉和二斤点心去了镇邮电所那位小所长的家。   云团团去的时候,小所长还没下班,先与他老婆聊了一会儿天,在距离十二点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小所长便推门回来了。   一瞧时间就知道这位也早退了,不过云团团却装出一副没发现的样子笑着与他打招呼。   “呦,这不是咱们的女英雄吗?”小所长见云团团从屋里走出来,先是一怔,随即想到今天报纸上的内容,笑着调侃道:“你可是稀客呀!”   云团团闻言也回以灿烂笑容,“我大姐特意使唤我给您老人家送肉来了。还说我是我们家的骄傲,来您这才不会辱没了您家门楣!”   “送啥肉呀,留着她们娘俩自己吃吧。”听说送肉,小所长不由想到了云敏刚生完孩子,直接推迟了几句。   “我就是杀猪的,还能短了他们娘俩的肉不成?这几个月多亏您和所里的同事们照顾她,这才顺顺利利的。如今她们母子平安,哪能不过来给您报声喜?她是坐月子不能来,我姐夫则是教书教出了职业病,不管是跟谁说话一张口都是一股子催作业的味。怕来您这再让您回忆起被老师追着要作业的记忆,这才派我过来的。”云团团停顿了一下,又一脸自在的笑道:“我原就是我们家最讨喜的。”   又夸又捧,又自我调侃的一通话说完,小所长夫妇都笑了出来。之后三人进屋说话,小所长的爱人还说什么让云团团中午在他们家吃饭。   “嫂子别忙,我爱人还在家等我吃饭呢,我说完正事就走。”   就算云团团这么说,这位小嫂子也没坐回来而是去了厨房。等屋里就只有云团团和小所长了,云团团才将来意说了。   “我们家这一年来大事小事一堆的事都赶在一起了,若不是所长照顾我姐,我姐也未必,”云团团抿了抿唇,没接着往下说而是另起了个话题,“前阵子我听我姐说所里没有自己的流动资金,每一笔支出都要向上面申请。我便想着所里是不是可以扩展下旁的业务?想办法做到自给自足?”   旁的业务?   还能自给自足?   小所长不是傻子,听云团团这么说便知道云团团是替她姐还人情来了。   或者说是为了她姐送人情卖好来了。   因云团团一向行事有章程,在镇上也素来有好名声好威望,所以此时哪怕小所长还没听到云团团要说的办法,心中也下意识的有了倾向。   云团团给小所长出了什么主意呢?   邮电所里有电话,云团团出了主意就跟这个电话有关系。准确的说,应该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快递业务。   邮电所可以搞个跑腿传话的业务,按次数或是按月收费。就好比云团团他们家吧。她要是临时有事回不了家,那她就可以打电话到邮局,然后邮局再派人去家里给贺之亦送消息。   贺之亦收到消息后再在回执本上签下名字,表示这一单业务顺利完成。   当然了,这个办法是为了贺之亦搬到县里居住,她在镇上不方便通知贺之亦而将电话打到县城邮电所,而不是打回镇邮电所的。   不过...只要这个业务在镇邮电所铺展开,那县里还会远吗?   “……无论是按次数还是按包月,这个费用都可以做为邮电所的小金库或是给加班跑腿的工作人员做奖金。如果您觉得这个主意还可以,不妨往上面打个申请,咱们先搞起来。回头我再请报社的朋友做个采访。如果能将这个业务做成典型,想必您的名字...在邮电这个行业将不会有人不知道。”   “...能成吗?”电话又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到的,真有什么事肯定还是发电报。传话的业务好是好,只是对于他们这个小镇来说,用处并不大。   “您这不是说笑呢嘛。”云团团先是微微睁大眼睛,随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您要做的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至于旁的,那是县城,省城的人才需要考虑的事。”   那边人多,这样的业务也能迅速发展起来。可第一个提出这个理念的人,第一个将业务建起来的邮电所又岂是那些后来者追得上的?   想了想,云团团又说道:“这样吧,您这边要是觉得可行,我就给您拉几个客户来。今年镇上来的知青里有几个需要这种业务的……”   不过考虑到人工成本这种事,云团团只建议小所长先在镇里试运行,下面的村子暂时还是别算进去了。   云团团给了这么个主意,又提了自己在报社这上面的关系,小所长只要不傻都知道怎么选择。   而且云团团说得也没错,这个业务镇邮电所未必能挣多少钱,但他这个邮电所的所长却很有可能因为这个业务而扬名整个邮电行业。   有了名,还怕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就更知道云团团送的这份礼有多重了。   虽然当妈的偏心,当兄弟的不着调,可云敏有这么出息还愿意为她出力的姐妹,也是福气了。   并不知道云团团真实想法的小所长,怀着投桃报李的心情跟云团团夸了一回云敏的业务能力有多强,又表示等云敏来上班后,肯定会对她多加照顾,云团团又连连说了几句感激不尽的话,说什么职业女性又要工作又要顾家顾孩子多不容易,然后又提起了偶尔会给邮电所打零工的贺之亦,他们家有两个人都需要小所长照顾,云团团来感谢小所长理由就更充足了。   一番你来我往后,云团团才在所长夫妇的挽留声中施施然离去。   云团团离开后,小所长夫妇一边吃午饭一边说了一回云团团。   什么为人处事,什么姐妹情深,什么心眼灵活,总之一个镇里住着,夫妇二人就着云团团和云团团提的那个办法说了好久。   这个办法成功,名利双收的是小所长,不成功对小所长也没有丁点损失。可以说,这么个主意没人会放弃。于是到了下午小所长先让人拿来一整年的电话接打记录本,然后一点一点完善云团团给他出的那个主意。   就算是打申请,也不能口头打,甚至是不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打。于是,怕人摘了桃子的小所长翻了一回日历,准备在季度总结大会上提出来。   不管怎么说,明年贺之亦搬到县里居住的时候,这个业力肯定已经展开了。   届时办个包月的套餐,多少能解决一下他们家的通讯问题。   ……   因在小所长这里耽误了些时间,所以云团团回家的时间也比平日晚了些。   知道云团团今天上午有猪要杀,贺之亦还在想着云团团这么晚还没回来这一上午杀了多少头猪,他压根就没想到云团团又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匆匆回到家,云团团也没说她去了小所长家而是大口大口的扒拉饭。   她是真饿了。   吃过饭,云团团又去云敏那边转了一圈,同样的,她也没跟云敏说这事,而是看了一回仍旧没长开的小猴子,然后扶着云老太回家睡午觉。   听云老太说,史婆子今天上午过来了,不过仍然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剔样。说起这个,云老太便觉得贺之亦他妈妈是真的不错。   至少不会出现在云团团面前碍了云团团的眼。   云团团:“……”   那是您老不知道贺之亦他妈比史婆子更会作。   ←_←   下午上班,云团团不敢迟到的早早去了,报纸上的报导经过一上午的发酵,也让云团团从进入镇委大院开始就倍受关注。   有人关心云团团,有人则更关心报纸上的豆制品和传说中的古井。   “再好吃的豆腐也没肉好吃呀。”这会儿云团团见有人打听豆腐,还装模做样的说道:“就是真想尝个鲜,这会儿也没人敢卖你。” 第152章   “这事我可不敢管,你们跟我说也没用。”云团团拿了一会儿乔,最后又一脸无奈的说道:“兄弟姐妹们,我毕竟是后勤部的,这种事我也得避嫌呐。”   计划经济的时代,谁敢名目张胆的买卖豆腐呀。而且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少了些成就感,不利于继续买卖。   豆腐的事...先吊一回胃口再说吧。   笑着将人都打发走了,云团团猛喝了一大杯茶,又继续翻看自己的登记本。   要是按她的性子,她更希望将所有的猪都集中杀了,然后自由支配时间。可她也知道这种想法已经不适合她现在的身份了。   握拳!   做为一个有正式编制的工作人员,她得学会磨洋工。   想到出门杀猪就可以不用在办公室坐班,云团团又觉得这种有猪杀的日子还不错。   下午看了一会儿包了语录书皮的杂书,云团团收集了几份昨天的报纸便踩点下班了。   仍是先回出租屋吃晚饭,之后才与贺之亦一道骑着自行车回村里。   到了村里,贺之亦独自回家,云团团直接去了大队长家。   将报纸递了两份给大队长,之后便接过大队长老婆倒的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了大半杯,等大队长看完报纸,俩人才先说了几句正事。随即大队长就打发他儿子去请老支书几位村委会的干部到村委大院开会。   村里豆腐坊的事已经筹备了一两个月了。房子和石磨以及各项工具都已经到位。如今所有人就在等着这份报导见报,打开知名度了。   这份报导主要是卖云团团人情,又以采访云团团做报导的开篇。所以云团团个人与古井和豆腐各占三分之一比例。但若是有心就会发现,整个篇幅中云团团和豆腐各占篇幅四分,古井只占了二分。   除此之外,这份报导还配了几张图。   有云团团站在古井前打水的相片,有云团团端着一盘豆腐对着镜头莹莹浅笑的,还有一张相片是云团团坐在前面,身后是一桌豆腐制的……   不管怎么说,凡是看过报纸的读者都知道云家堡有古法豆腐了。   “接下来就是秋收了,村里不光要组织人员抢收,还要接收上面下来的知青和修任务渠。豆腐坊的事,”大队长看了一眼开会的众人,“也需要趁热打铁。”   “我已经与镇医院的李院长谈过了。镇医院的食堂对咱们村的古法豆腐有采购意向。”云团团见旁人没说话,她又着急回家,不由出声说道:“另外,供销社左边卖肉窗口那里还可以挪出一个一米左右档口给咱们村卖豆腐。不过这个得大队长去镇上打申请才行……”   云团团又提议镇上卖豆腐的档口可以交给后排的六爷爷。一来他是老hong军,根正苗红,人品也信得过。二来他上了年纪,胳膊腿脚上的伤也时不时的发作,村里原本就在照顾他,不如就让他去镇上发光发热。早起跟着送豆腐的驴车去镇上,晚上再跟着驴车回村。而且六爷爷要是去了镇上,她奶平日里还有个说话的地方。   去镇上的档口卖豆制品又轻松又体面,活不累还能拿工分,说不定还能有些意外的收获。六爷爷去档口卖豆制品,不光对云家堡的名声好,还能让村里人少些闲言碎语和惦记。   云团团会这么建议,也是不想豆腐坊刚起步就因为这事闹起来罢了。   “咱们村的豆腐最大的优点就是不需要供应票,这一点就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云团团又提点了村干部们一句,就站起身说了一句家里还有事,便告辞出来了。不过临出来的时候云团团的视线却在老支书身后的顾家升身上停留了片刻。   心思太多,行事却太糙,若真让他进了云家堡的村委会,云家堡怕是要走下坡路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云团团在离开村委大院时又驻足回身看了一眼点着油灯的村委大院,随即垂眸离开。   豆腐坊的事有条不紊的展开了,在云团团的有意玉成下,大队长不光从镇上申请下来了卖豆制品的档口,还见了后勤部负责采购的周主任,镇医院那边更是跟村里订了一个月的豆腐和干豆腐的订单。如果味道不错,以后还会长期订购。   为了促进消费,云团团还请贺之亦弄了十道省钱省事却又非常好吃的豆腐做法。然后将这些豆腐做法拿到印刷厂复制了上百份,凡是买豆腐的人都可以拿一份食谱回去琢磨。   国营饭店那边,云团团还特意将她的老同学请到了出租院里,然后请贺之亦教了他两道豆腐菜。   之前一直麻烦人家了,云团团也得投桃报李的还点人情。在国营饭店工作,最不缺的就是吃喝。而除了其他吃食,旁的东西都要钱要票。于是云团团便决定来个「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既还了人情,也能帮他一把。   最重要的是省钱。   相较于没有什么正式师承,只靠天赋和家里关系进入镇国营饭店的人来说,贺之亦这两道豆腐菜也是帮了他大忙了。有了自己的拿手菜,以后想要评级也更容易些。   这期间佟有鱼,马丽还有梁友娣以及几个自认为跟云团团有交情的人村民都来家里找过云团团,说的也都是跟豆腐坊和豆腐档口有关的事。   其中顾家升就来了云团团家三回。   一回是他决定放弃生产抓销售,想要云团团帮忙介绍些人脉。一回是他发现云团团帮大队长牵桥搭线认识了采购部的周主任,便来暗示云团团这些人和事都跟销售有关,大队长过界了。   最后一回则是他要去省城找销路,来向云团团打听省城情况的。若是可以,他还希望云团团能跟着他一块去省城。   就一次比一次离谱。   面对这样天真善良的人,云团团一般都不忍心对他们进行打击,也总会将教导的机会交给社会。在经历了社会毒打后,他们还会认为她云团团是个好人。于是对于顾家升的请求,云团团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说什么她结婚都两年了,最近正在吃药调理身体,一边又一脸抱歉的告诉顾家升,做为女人,她还是想以家庭和孩子为重的。   贺之亦没参与两人的谈话,而是坐在自己书案前刻着木头,听到云团团这么说的时候,贺之亦就无声的嗤笑了一声。   天天缠着他各种胡闹,发现家里的套子用完了,第一时间就后退,乖乖躺回去睡觉的小混蛋,也好意思说什么以孩子为重?   她好意思说,自己都不好意思听了。   不过她说得对,秋天确实是调理身体的好时节。   于是贺之亦转天就将药膳食谱翻了个遍,制定了一整套食补套餐。   云团团这理由过于强大,顾家升有再多的话也被云团团堵了回去。之后顾家升收拾行李自己去了省城,而云团团与贺之亦也迅速收拾行李,将自留地和菜园子里种的土豆萝卜大白菜拿了九成去镇上出租屋后,又将家里家外彻底收拾打扫了一回,这才锁上门搬到了镇上出租屋长住。   不过人心不古,加上这边的房子到底是土坯房。所以每个星期云团团和贺之亦还是要回村瞧瞧的。   然后云团团便趴在贺之亦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回,直接将已经不会动不动脸红的贺之亦给说脸红了。   云团团说了什么?   她说:留一盒套子在这边吧。他们可以每周六晚上下班了就回村,然后周日就在村里醉生梦死的折腾一天,周一早上再回镇上。   还醉生梦死的折腾一天?   亏她说得出口。   平时与云老太在镇上生活,周日再回村过二人世界,这样的日子云团团光是用想的就感觉幸福到了一百分,不能更幸福了。   不过也因为云团团的这个计划,贺之亦才又在村里留了不少吃食……   搬到镇上的最大好处就是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而且也不用时常接待一些不速之客了。   刚搬过来时,云敏还没出月子,不过人恢复的极好,史胜利跟同事串了一个星期的班,便回学校上课去了。   贺之亦他们住在镇上,加上贺之亦原本就喜欢煲些汤汤水水的,孕妇吃的汤水和家常养生的汤水是有重合的。所以贺之亦虽然负责给云敏做月子饭,却也没比以前增加多少工作量。   再一个,云老太是位偏心的端水大师,她是绝对做不出让这个孙女婿照顾另一个孙女婿这种事情的。所以这个学期只上半天班的史胜利哪怕饭做得再不好吃,也在努力做着他和云敏的一日三餐。   如此一来,贺之亦只要每天煲汤的时候给云敏留一份汤,做好吃的时候也给她那边送一份就可以了。   猴子是一天一个样,还没到满月的时候就从猴子进化成了人类。仍和另个两个侄子一样,云团团也没抱她的亲外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孩子的母亲是云敏,云团团好像微微有点喜欢这个小孩。   打心底觉得这个孩子比云吉云利家的那两个更亲近。   云敏生产,她和史胜利的同事都来家看过她们母子,史胜利那个嫁了的妹妹也抽空来了一趟。相较于云团团的爱屋及乌,史淑芬好像因为孩子是云敏生的。哪怕过来了,眼底也有几分不喜和不耐。   史婆子原本还想拿乔一回,想借着给儿子儿媳妇照看孩子让小俩口搬回家住。等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云敏原本是想要让史胜利自己跟他妈说他们的安排,不想一抬头就看见史胜利脸色都微微有些泛白。   云敏:你对你|妈|的病还挺认可的哈——   史胜利用一种「你不要过来」的态度将史婆子气走了,然后才一脸沮丧的凑到孩子跟前一副他保护了自家儿子的模样。   云敏并不同情史婆子,实在是史婆子太能作了。而史胜利又是个耳根子软不逼一逼不往前走的性子。若不是她妹促狭想了这个主意,云敏觉得她最后肯定会离婚。   豆腐坊的事步上正轨后,云团团手头上就没有什么牵扯精力的事了。   不过豆腐坊的事是结束了,可随着秋收开始,云团团这边的杀猪工作也是满满的预约。   云团团每天上午都会杀一两头猪,杀完并不回镇委大院,而是换了衣裳就回家,下午再去镇委大院坐班去。   每周五,云团团都会拎十个鸡蛋和二斤猪肉去小学宿舍那边看一眼张晓楠仨人,之后当天晚上带着三人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再亲自送他们回宿舍。   因三人经常跟云团团一块吃饭,镇上一些二混子便也都清楚这三人是谁罩着的,到也井水不犯河水。   国庆节,小学放了一天假,连着前一天的周日正好是两天假。   三人早早起床先去豆腐档口买了些豆制品,又用饭盒装了几块豆腐便坐客车回省城了。   大老远的,带几块豆腐回家...云团团就觉得有些无语问苍天。   想到后世那些出门旅行的人也确实喜欢带些当地特色回家的事...云团团心忖:说不定那些特色里就有跟云家堡豆腐一样的「出身」。   不过转念间又想到之前贺之亦用玉米汁和露水做过的几锅豆腐,云团团又不由咽了咽口水,确实挺好吃的。   贺这亦拿了一套极小的石磨到镇上,没事的时候还会给她们煮些豆浆喝。至于豆腐,前阵子大家吃的有些多,现在都有些吃伤了,所以谁都不想再吃豆腐了。   至少这几个月能不吃就绝对不吃。   时间从九月,走到十月,再缓缓迈入十一月。无论是镇上还是云家堡在这两三个月里都发生了不少改变。   因豆腐不需要用票买,加之省报的流量和热度。哪怕顾家升的能力并不被云团团看好,可他还是在省城那边签下了供货订单。拿下订单后,顾家升的尾巴就翘了起来,整个人都有种「我最牛逼」,「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狂妄。   再然后,村里也终于借着这股东风拉了电线,通了电。云团团也不得不给自己兑换承诺的弄了个二手收音机又让贺之亦翻新了。   不过村里拉了电线,云团团他们家却没接电。一来是他们不经常在这边住怕不安全,二来朦朦胧胧的也更有气氛……   贺之亦翻新完收音机就出门了,除了去几个长期合作的邮电所做修复工作外,贺之亦这次还接到了一个修复鉴定的活计。   贺之亦离开后,云团团也不想回村了。不过今天还是抽空回了一趟云家堡,先到后山进了一批货,然后又将家里几个贺之亦自己做的大家俱什么的都收进空间里,准备这两天再跑一趟县城将家具什么的都放下。   小件的行李都好搬,大件的家俱要是想要从村里搬到县城,肯定要拆了再搬。   拆费事,再安装也费事。趁着贺之亦不在家用空间运过去多省事呀。   原本这边的房子今年是不想再盖塑料棚了。但因为去年用的塑料棚还好好的没有坏,贺之亦便又决定再用一年。于是村里这边的土坯房便又和其他人家一样都立了塑料棚子取暖。   这边云团团刚锁门准备离开,那边村里新来的知青就跑过来问云团团她在村里的房子出不出租?   云团团摇头,在彻底搬出云家堡前这房子只卖不租。   那新来知青闻言,脸上的失望神色连遮掩一下都没有,云团团还要说什么,就又有人走了过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闻悦租你的房子也是看你这房子比别人家的好。”   “我管你闻得着闻不着呢,怎么的?我不想租你还想跟我玩强买强卖那套?”云团团一脚脚碎院外的一块石头,一脸不善的看向面前的一男一女,“这里不是你们的戏台子,我也不想看戏,要表演就回你们自己地方去。”   看着一脚将大石头踩得四分五裂的云团团,魏英磊和闻悦都吓了一跳,可输人不输阵,魏英磊并不想在闻悦面前丢面子,便上前一步想要继续跟云团团理论。可闻悦却一把拉住了魏英磊,一脸乖巧的跟云团团道歉。   “云朵同志,我替魏英磊跟你道歉。我是真心想要租你们这套房子的,我听说过你,也听说过你的事迹。我以为,”闻悦顿了顿,又非常认真的对云团团弯了弯腰,“对不起。”   戏可真多!   “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会生你们的气。你们大老远的来了咱们村,咱们就是一家人。只是吧,这是我的婚房,对我和我爱人有特殊意义,我们再穷也不能将婚房租出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云团团扫了一旁的魏英磊一面,又笑着上前拉住闻悦的手,“你是哪的人呀,今年多大了?”   “安州的,十七岁。”   “都十七了吗?你们城里人长的水灵,瞧着可一点都不像呢。”云团团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闻悦一眼,“我最喜欢乖巧懂事识时务的人了,最受不了的就是自作聪明还总是吊着别人给她出头的那种妖艳贱货。这在哪个山头呀就唱看哪个山头的歌。遇到讲理的人就讲道理,遇到不讲道理的人就躲得远远的。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你跟他玩三十六计,他跟你来一力降十会。”   闻悦听出了云团团话里的警告和不客气,也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一个照面就被云团团看出来了。下意识的看了魏英磊一眼,因惧于云团团表现出来的强势和不客气,闻悦到没有暗示魏英磊自己受了委屈。   她也怕魏英磊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最后再被云团团摁在地上磨擦。   闻悦看着虽然是土坯房却收拾得特别雅致的院子一眼,便叫上魏英磊回了知青点。一路上闻悦都没有说话,魏英磊却是上窜下跳的说了云团团不少坏话。   不知道魏英磊哪句话触动了闻悦的心神,闻悦突然顿住,转身看向云团团离开的方向,眼神微闪,复杂难懂。   她果然...很难缠。   于云团团来说,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的存在,警告了一回闻悦他们,云团团也没将他们放在心上就离开了。   说实话,云团团还存了一点别的念想。   如果她警告了闻悦和魏英磊以后,她家的房子进贼了或是遭到了破坏...她就看村里要怎么给她一个交待了。   想到这里,云团团当天傍晚又回了村里,这一次回来,她彻底将房子里能带走的东西都装到了空间里。并且还按着贺之亦之前告诉过她的方法找到家里所有藏起来的家当。   云团团是傍晚回来的,一通收拾也没用上一个小时。毕竟她不用打包只需要收东西进空间就好。   加上原本她白天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将一部分东西收进空间了,这一次主要是一些小件细软,所以速度什么的也就更快了。   云团团不到七点就离开了,而他们家的小院却是在凌晨被付诸一炬的。   因时间有些晚,云团团也没去县城送货。而是回了出租院用贺之亦走前熬的牛油锅底与云老太和云彩吃了顿火锅。   吃过饭,云团团便就着热水洗了头发,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偏方非说用酸菜水洗头发可以养发,祖孙仨个在家里折腾一回,最后又都因为受不了酸菜水的那个臭味再重新洗了一回。   云老太现在可注重保养了,一心想着做地主家的小老太太。她已经知道云团团和贺之亦在县城买房的事了,现在说得最多的就是县城到镇上不如村里来镇上方便。   抛开往返的问题,还有午饭午休的问题。不过镇委大院有食堂,虽然吃得肯定不如家里好。若是没带饭的话,到是可以去那里对付一下。至于午休,云团团在供销社还有个小办公室,回头在那里支一张行军床,也是一样的。   省城的荒地和宅子,云团团和贺之亦仍旧谁都不曾告诉。因明年就要收拾县城的房子了,云团团才将县城那三处相连的院子告诉云老太。   云老太确实是不会立时就跟着云团团离开,心中一边庆幸那边的房子需要时间翻新,一边又在琢磨云彩以后要怎么办?   她大乖孙肯定不会一直留在镇上的,云敏家的小崽子过两年就不用她帮忙照看了,云彩就一个人,自己要是走了,她一个姑娘家的可怎么办?   就在云老太犯愁云彩的时候,云彩那里却有了好消息。   镇医院的李院长即将调任金叶县做院长,他找了云彩的领导和一个没有成家的护士问她们要不要跟着他一块走。   就像不少领导会带着自己的秘书和司机赴任一般,李院长也想要带两个自己人去新岗位。   至于编制什么的,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动,跟本不涉及扩编。之前的院长走马上任时是不会不带心腹的。就算他不带人走,李院长也不可能一直将前院长的人留在身边。   云彩的上司拖家带口的,并不想离开,于是她向李院长推荐了云彩。   云彩肯定想离开。   想到他这次能顺利调任,离不开云团团之前给他出的体检主意,到也愿意卖这个人情。   不过云彩虽然想立时跟着李院长离开,但她和那位护士却要等李院长那边运作好了才能杀过去。   一个安插在收费处,一个安插在护士堆里,回头再想办法安插个自己人去后勤,李院长的「眼睛」就彻底立起来了。   而且李院长也同意每年让她请三个月的假陪云老太去省城看病,所以云彩是盼着离开的。这会儿祖孙三个说话,云彩便将这事说了。   云团团一听,更觉得这是好事了。虽然还没成,但这种事情只要不出什么不可抗拒的意外,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果云彩真的去县里了,云老太便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不过云彩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县城的房子也还没盖好,云敏这里仍需要人搭把手。所以这个事还真就不用现在就惦记着。   说了一回贴己话,云团团也没回东屋,而是跟云老太和云彩在西屋挤了一晚上。   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出租院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随着大门被敲响的,还有人在院子外喊云团团的名字。   老太最先醒的,然后是云彩,最后才是云团团。   打着哈欠,披着贺之亦用军大衣改的一件起夜穿的长棉袄出去开门。见来的人是队长家的大儿子,云团团刚想让人进屋就听到这小子语速飞快的说什么她家出事了,房子燃起来了。   真燃了?   云团团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啊」了一声。然后仍是非常镇定的让人进屋暖和一下,她换了衣裳就跟他回村。   云团团二人在院子里说话的功夫,云彩和云老太也都起来了,衣服什么的都穿好了。   “咋回事?咋就燃了呢。”   “不排除人为。”云团团留下这句话便抱着自己的衣服去了东屋,留着按辈份也算是她堂弟的人跟云老太和云彩说话。   换好衣裳,云团团又从糖盒里拿了一颗水果糖含着。之后去西屋,先跟云彩交代了两句,让她明天早上直接打电话到郑主任办公室帮她请假,然后又拍拍云老太的手,对她眨了两下眼睛便带着人离开了。   没直接回村,而是拐道去了一趟镇上的派出所。好巧不巧的是今天正好是小马值班。于是云团团先将自家房子燃了以及下午新来的知青想要租房而起了口角纷争的事也说了。   “贺之亦没在家,我也懒得干活,今天回去什么都没动,更没有点生火炉子。我只取了两件衣裳就回镇上了,按理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云团团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吧,麻烦你们走一趟,看看是意外还是人为,也让我心里有个数。”   要按云团团这么说,还真不可能发生这种意外。   小马没有犹豫,直接叫上另一个值班的同事跟着云团团姐弟回云家堡了。   天冷,夜里又黑,四人并没在路上说什么,主要是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路急行,才进村就能听到喧哗声,四人没停直接骑到云团团家「旧址」处,然后就看见不少来帮忙的村民看着一片废墟说着什么。   贺之亦用了诸多心思收拾这处院子,哪怕是土坯房也收拾得极出色。凡事来过云团团他们家的人,哪个回去不夸一回。不想这样的屋子偏偏在今夜,在他们眼前……   谁都没想到云团团回来的时候还带了警察。再然后勘探现场各种询问时,村民们才恍然大悟一般的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不是意外吗?   没成家的知青几乎都住在知青点,男知青一屋,女知青一屋。   因云团团之前就跟小马说了怀疑和猜测,小马这边看完现场便请大队长领着去了知青院。   当然了,小马走之前还小声告诉云团团。如果真是人为的,云吉云利也不是没有嫌疑。   问云团团如果真是云吉云利,是先压下来还是怎的?   云团团:“无论是谁,都不私了。”   原本以为这边还有自己的事,不想房子这边「干干净净」的,而调查的事情又有小马他们负责。最后云团团只先谢了一回过来帮忙的村民,然后便在佟有鱼和云满仓的欲言又止中回了镇上。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以后都不用再回来了。   晚上九点左右还有一章。作者想给新文《谁家新燕啄春泥(红楼)》换个书名,大家有好提议吗? 第153章   回镇上的时候才七点多钟,云彩还没出门,将人拦下来后,又跟云老太和云彩说了一回村里那边的事。   “幸好我前几天就将家里的东西都搬到了县城,除了房子没什么损失。”云老太和云彩都吃过早饭了,见云团团回来,云彩又去厨房下了碗面条。云团团一边吃面条一边用一种非常感慨的语气说道:“这是逼着我离开呢。”   谁说不是呢。   若不是舍不得村里用心布置的那个家和那座什么都有的后山,云家堡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再回村连住的地方都没了,也就不用再回去了。   云老太听完云团团的话,脸上多了一抹凝重,“要是那俩个知青干的还好些,要不是他们,”   云彩闻言看向她奶,下意识猜测道:“奶担心是,是云吉他们?”以云吉和云利的心性未必干不出这种窝里横的事。   “他们不敢。”云团团喝了口面汤,接道:“奶是担心明明是人为的,最终却没查出来是谁干的。”   啊?   云彩看看云老太,又看看云团团,脑子转得不如两人快,一时间没想到这话是什么意思。等到云团团将一碗面都吃光了,才反应过来她奶和她妹在担心什么。   不说云彩想到了什么,云团团经云老太的提醒,也不敢对这件事掉以轻心了。   刚下来的知青不习惯与人相处,或是与知青点的新老知青处不来,想要搬出知青点不算什么新鲜事。会挑中他们家的房子一来是他们经常不在家,二是即便没进进屋光是站在院门口往里看也能看出好歹来。所以找她租房子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闻悦这样的姑娘,云团团见多了。早些年下来的女知青里还有一个道行更深的。平时最喜欢玩的就是在村里男青年面前装柔弱,骗男青年们帮她干农活。   村里那些男青年争先恐后的帮她干活,给她送鸡蛋,有点好的都惦记她。最后被村里的几个小媳妇堵在路上好一通收拾,后来通过结婚去了县城。   闻悦前脚摆出一脸失望神色,后脚那个魏英磊就跳出来了...这套路,忒下乘了。   可如果房子不是魏英磊干的呢?   可如果她对闻悦的认知只是一层表象呢?   向来惜命的云团团越想越担心,吃过早饭便去了邮局。   云团团的小办公室是没接电话线的,到是有人说可以接个分线给云团团,是云团团自己不要的。   无他,如果没有电话,郑主任他们就不能用电话查她考勤了,不过没有电话也确实不怎么方便就是了。   邮局那边的电话都是小格子间的,云团团直接在小格子间里给席征打了通电话。   我家老房子被人点了,你帮我查查这两年下乡的知青底细吧。   “你怀疑什么?”   云团团撇嘴,“打击报复呗。”   她这两年帮警方干了不少事,谁知道那几起案子里会不会还有漏网之鱼或是为造孽家人找她报仇的人呀。   席征明白的点头,让云团团注意安全便去忙了。云团团挂了电话就去了供销社。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云团团还按时按点的出现在杀猪案前,可见其工作态度多端正了。   杀了一头猪,云团团见时间还早,没回家也没回后勤部,而是留在供销社这边的小办公室睡了一觉。   云团团图省事,锁上门后也没铺什么行军床。而是直接从空间里拿出那张她之前经常用的单人床,脱了外套直接钻进被窝里。   睡到十一点多,云团团才收床走人。   云老太上午去小学校那边帮云敏看孩子了,十一点的时候云敏下班回来云老太才溜达着从小学那边回这边的出租屋。   祖孙俩在胡同口遇上了,云团团还问她奶累不累,要不要背着她走。   “之前白天没啥事,晚上睡觉也不香,现在每天给你大姐看一会儿孩子,到是吃得也多了,睡得也香了。”没让云团团背,祖孙俩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往家走,“大乖孙中午想吃点啥,奶给你做?”   云团团想了一回,发现也没啥想吃的,不由跟云老太说道:“做疙瘩汤吧,又快又省事。”   家里还有贺之亦做的卤味和泡菜啥的。随即拿两样出来,这顿饭简单却不简陋。   云老太点头,开始跟云团团计算贺之亦走了几天,还有多少天才能回来。   “那是个念旧的孩子,要是知道村里的房子没了,指不定多难过呢。”   说得好像她不难过似的。   云团团对她奶吐了吐小舌头,然后又笑眯眯的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您老住惯砖房了还能住得习惯土坯房?反正我是住不惯了。等以后情况转好了,咱们再买一套大一些的楼房。冬天有暖器和空调,就是在家里只穿线衣线裤都不冷。再买个大冰箱……”   说到楼房,云老太也喜欢,不过她不喜欢有人踩在她头上的感觉。可要是不想楼上住人,那就得买顶层。听人说顶层总漏水,夏天热,冬天冷,云老太不由又跟她大乖孙说了一回那种西式小洋楼。   早年她跟着地主家的小姐进城时就住过。   不过小姐们住主楼,她们这些侍候的丫头不是睡在外边就是睡在后面的佣人房里。   云团团看着她奶追忆过往,第一个念头就是省城那处瞬间矮了一层的小白楼。随即才是老上海影视剧里的那种别墅。   想到县城东瓦胡同的三合一大院子,再想到明年就是七四年了,云团团便觉得她与贺之亦也不是不可以调整一下装修进度和计划的。只是...云团团看了一眼她奶的腿脚。   就算真盖了小二层,她奶也得住一楼。   还是别整那些幺蛾子了。   下午上班,办公室办没有人问起她家老房的事,云团团也乐得清静。不过等到下面村子有人来登记杀猪,云家堡的事也就直接传到了镇上。   郑主任特意找了云团团,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云团团摇头说没有。   郑主任又问云团团是怎么起来的,云团团仍是摇头说派出所的同志已经在调查了。   除了郑主任,周主任,苗小红贺丽以及一些听说了这事的同事们都过来跟云团团说了几句话,每个人也都说上两句有困难什么的跟他们吱一声。   虽然真有困难的时候他们未必会帮忙,云团团也未必会找他们,但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呢。   又不要什么本钱!   ←_←   就这么件事还被各种各样的人安慰了大半个下午不说,云团团还得了三天假。   虽然这三天都有猪杀,但云团团杀完猪就可以下班了。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这件事里于云团团来说最实实在在的好事了。   抽空去了一趟县城,将从村里带出来的东西都堆在县城的房子里,之后又在贺之亦之前画出来准备种果树的地方挖了几个树坑。   院子里的果树还有几株没有移植过来,现在天冷了,也不是移植花木的时节,不过闲着无事将树坑挖出来也省得贺之亦自己动手了。   她挖个树坑用不上半个小时,贺之亦要是挖个这么大的树坑,少说也要挖个小半天。   挖好了树坑,云团团怕贺之亦哪天晚上回来再不小心的掉进去,又将早前在后山弄的那些木头都堆在树坑上……   云团团怕村里的那些东西不早早送过来,回头就没机会再拿出来了。而除了这一点,云团团也想在贺之亦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发现村里的东西在县城。然后第一时间知道村里可能出了什么事。   提前有了出事的心理准备,在知道村里的房子没了的时候,才不会太震惊。   从县里回来,云团团又提了五斤点心,一兜桔子,三罐午餐肉去了派出所。   见云团团来了,小马就指着她摇头,“再没见过比你还心大的房主了。你今天不来,我都要打寻人启示了。”   事发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天了,一般人就算不守在派出所,也会一天两三遍的过来瞧瞧案子怎么样了。而云团团呢。云团团将小马和他同事扔在村里到现在都不曾打电话问过案情,甚至是小马找云团团都没找到她。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我原先还想着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才会有消息。怕来得太勤,让大家伙以为我信不过人。要不是刚从县里回来,得了几罐午餐肉,我还不来呢。”云团团将东西一股脑的都放在小马办公桌上,脸上全是敬佩他们工作效率高的神色,“怎么样,是意外还是人为?”   云团团一边问还一边将兜子里的桔子一个个抛给小马的同事。   “跟你猜测的一样,确实是人为。”小马长舒了一口气,从兜子里拿了个桔子在手里转着,“不过这场人为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什么意思?”   “除了知青点外,我们对全村所有人进行了调查。你大哥云吉看到了有人鬼鬼祟祟出现在你家院子里,也看到了有人点燃了屋外的塑料棚子……”   云吉半夜三更的跑到老宅见苗翠玲,然后就看见了魏英磊跳进院子。之后他还好奇的看了一回,并且顺着火光看清了魏英磊的脸。但出于保护自己和对云团团的不满,云吉并没有声张,而是又悄无声息的回家了。   又因为起火的时间是在云吉离开老宅后,云满仓和佟有鱼便以为这事是云吉干的。于是在审问的时候,这两人下意识有所隐瞒。加上云吉的兴灾乐祸太明显,便齐齐漏马脚。最终云吉为了自证清白才将魏英磊供出来。   云团团:“……”   真是好一出大戏哦—— 第154章   “我算哪门子心大呀,云吉半夜去见苗翠玲,马丽不比我更心大?”看了一眼略带同情的小马,云团团角度清奇,一脸纠结的总结了一句,“这内心得多强大的人才能允许自己睡在垃圾旁边呀?你还别说,不服别人我都服她。牛逼!”   听到这话的小马和其他派出所的同事都不由满心黑线的抽了下嘴角。   “……”这是重点吗?   小马都没想到云吉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欺负自家人而无动于衷,不过想到云吉这两次出事时云团团的态度,又觉得以云吉的心性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只是云团团的关注点,却着实出乎小马的意料。   “这事也算是水落石出了。”知道前因后果以及所有人的态度后,云团团也没在这里发什么牢骚,而是真心实意的对小马等人道谢。   视线在两个月前送过来的锦旗上转了一圈,云团团心里又有了其他主意。   十一月份了,天已经冷下来了,她可以去国营饭店订些冻饺子。一人送个三斤,既实惠又热闹。   不过现在不行,怎么着也得十二月末的时候。十二月末连着元旦,送也就送了。现在不早不晚的送...不合适。   “这件案子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旁的忙我也帮不上,不过需要我配合的地方你们只管跟我说。”   虽然她是房主受害人,但魏英磊能判多久,云团团却不是很关心。至于云吉,在法律层面他是无罪的,所以顶多受到一些舆论制裁罢了。到是为了保住儿子误以为是云吉纵火的佟有鱼和云满仓做了伪口供...已经是干扰司法公证的行为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或者说,这样真的是太好了。   若是直接搬到镇上居住,然后不与云吉云利俩兄弟来往。甚至是冷待佟有鱼和云满仓,哪怕知道云团团没做错什么,可世人也会用「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以及「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的论调来劝云团团豁达,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不光如此,他们还会说云团团发达了就不认亲生父母兄弟。   现在呢,父母偏心做伪证,大哥看着妹妹家出事而冷眼旁观,二哥更是写了举报匿名信损妹妹前程……她伤心难过的离开村子,疏远这些亲人,也在情理之中。   她云团团,真可怜呐!   ←_←   自认「可怜」的云团团在离开派出所的时候还示意小马跟她出来一下。   站在派出所外面,云团团也没跟小马说客气话,而是直接张口说道:“帮姐个忙。”   “你说。”小马知道云团团不会提太过份的要求,更不会提什么违法或是让他违背职业操守的要求。所以在听到云团团这么说的时候,也没犹豫,很是痛快的一边点头一边问她什么事。   “你这两天抽空去趟云家堡,给云家堡的村民做一回法律科普。同时再请大队长当着全村父老相亲的面针对我爸妈做伪证的事进行批评教育。”   小马:喝!这么凶残的吗?   “他们今天敢为了掩护云吉就能录假口供,明天就能帮着云吉杀人放火。这不是什么小事。”云团团正色道:“村里人最多上过扫盲班,法律意识非常薄弱,借着我爸妈的事有针对性的给村民们来点普法教育,势在必行。”   顿了顿,云团团又说道:“还有一些不起眼小行为,一个弄不好就是踩线行为……”   一听云团团这么说,小马也立马严肃认真起来。   “这样吧,云家堡的事你抓紧时间帮姐办了。姐这两天也联系下朋友,回头给你录两盘法律方面的磁带,录好了送到广播站,请他们抽空放一放,争取让更多的人听到这些法律常识。”   小马闻言正色保证道:“放心吧,团姐,我明天上午就去云家堡。”   “那就太好了。”   说完了这事,云团团又问小马闻悦的情况。   “你注意过这个女知青吗?”   小马点头,他也说不上来这个女知青哪里不对劲,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在知道他是谁后,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来,但眼底却满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和说不上来的轻蔑。   “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若不是以前真的没有见过她,我还以为我们打过交道呢。”   云团团蹙眉,更不解了。   因小马还在上班,云团团也不好多耽误他的时间,又简单的说了两句话便告辞离开了。   先去邮局给云敏送了一兜桔子,两个午餐肉罐头,姐俩抽空说了两句话,一个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回家,一个溜溜达达的往出租院那边走。   自打云敏出了月子搬到小学校宿舍那边后。哪怕一个镇上住着,云团团见到云敏的次数也有限。   中午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回到家不光要给孩子喂奶,有时候还要负责做中饭。好在云老太经常趁着孩子睡觉的时候将饭焖到锅里,将菜什么的都洗出来切好,这才让云敏省些事。   十一点下班,十分钟走到家,到家后接手孩子的事,喂了孩子后距离史胜利下班差不多只有十几二十分钟了。然后云敏开始做中饭等史胜利回家吃饭。中午午休一会儿,然后起来喂孩子,再继续上班。   好在下午有史胜利照看孩子,顺便做晚饭,不然云敏更累。   因着孩子太小,云敏的精力几乎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加上每天都能见到云老太,到是一直没去出租房。   之前听云老太说起村里的事,云敏还吓了一跳。她比任何人都害怕是云吉纵的火,想到这事件如果真是云吉干的...云敏又害怕这件事再闹得不可开交。   云团团这会儿过邮局来,就是要跟云敏说这事的。   别担心了,不是云吉,她们姐妹也不会再度成为这十里八乡的笑话了。   当然了,也不能说不会被笑话,只是相对比较轻一些罢了。   听到云吉冷眼旁观,眼睁睁的看着外人点燃云团团的房子,云敏那颗心哇凉哇凉的。   他怎么能这样呢。   先将事情跟云敏学了一遍,回家后又跟云老太和云彩说了一回,两人的反应都跟云彩差不多不说,云老太还松了一口气。   能查出来就好。   “这回您老就不用总是提着一颗心了。”云团团给云老太夹了一筷子带筋头的牛肉,“炖得还挺烂糊,应该能吃。”   云老太的牙虽然换了假牙,不过还是不能吃太硬的东西。不过她却是爱极了筋头巴脑,所以贺之亦做酱牛肉的时候也会在锅里留下一块多炖一会儿。   一锅卤肉,先捞出一批口感正好的,过半个小时左右再捞一些软烂一些的。   吃过饭,云彩一边看书,一边纳鞋底。   供销社有按脚号卖的胶皮鞋底,回头自己上个鞋帮子就是一双完整的鞋,这样做出来的鞋不光省事还省时。所以现在云彩和云老太都不穿千层底的布鞋了。不过云团团不喜欢胶皮鞋底,仍要穿千屋底的布鞋,所以这鞋底是给云团团纳的。   云彩闲着无事时就会纳两双,如今云团团光是没上鞋帮的鞋底就有好几双了。   不过云彩只负责纳鞋底,上鞋帮的事全都留给贺之亦。   这会儿,云彩在纳鞋底,云老太在捣鼓她的收音机,云团团在剁酸菜和猪肉。   云老太准备明天早上包些饺子吃,顺便也给云敏他们俩口子带一些冻饺子中午吃。   云团团不会做饭,正好有一身力气,云老太便使唤云团团剁饺子馅了。   祖孙仨人各干各的,谁都不影响谁,偶尔还能想到什么的聊上两句,就颇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而相较于云团团祖孙,云家堡那边就没办法这般平静。   首先是大队长那里,他是最怕云团团生气的那个。云团团为什么要给村里整豆腐坊,又为什么捐收音机给村里,为的不就是让村里帮忙照顾她家和住在村里的贺之亦吗?   可最后怎么样了,房子都给她照顾没了。幸好他们俩口子当天晚上没在村里住。不然人会不会跟着房子一块没了都不好说。   如今村里的房子没了,再加上这件事情上云吉和佟有鱼云满仓的表现,大队长一边头疼一边也替云团团闹心。   这都什么事呀。   “生份算啥,”大队长的老婆也坐在炕上纳鞋底,见大队长还在那里不痛快的骂人,不由接话道:“我要是那丫头,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那不行!   大队长想了想,遂自起身走了出去。   房子没了可以再建,今年大队也算是挣钱了,跟大家伙商量商量,实在不行明年开春的时候给那丫头建个大砖房。   以村里的名义给云团团盖房子,也将人留在村里。只要将人留在村里,一切都好说了……   大队长比任何人都知道村里的豆腐坊三分之二的订单是靠云团团直接或是间接拉来的,而云家堡能每次都在总结报告大会上出风头,每年春天都能优于其他村子使用拖拉机,也离不开云团团的名人效应。一但云团团彻底离开了云家堡,云家堡的损失绝对不止明面上那一点。   给云团团盖房的提议,村委会的干部们都赞同。但给云团团盖砖房这一点,却是遭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对。   重建土坯房不需要什么花销,只需要村里的劳动力耽误一两天的工,可建砖房那就不一样了。   砖是论块算的,一块砖多少钱,盖一间砖房又要多少钱。就算他们同意,村民们也未必会同意。   最重要的是盖砖房也更费工时。   在不伤害自己利益,或是只伤害丁点利益的时候,没人会放弃交好云团团的机会。可若是付出的利益太多,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打退堂鼓了。   咱们大家伙都是土坯房,凭啥你云团团就得住砖房。你有本事为啥不自己盖,而用村里的公款盖砖房?   大队长知道,只是一处土坯房是留不住云团团。当然,即便盖的是砖房,也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最后,大队长和村委会的结论就是如果云团团想盖土坯房,那大队长这边就出人出力,全程不用云团团操心。如果云团团想要盖间砖房,那她自己弄砖弄水泥,大队这边负责出人工和木头。   商量好后,大队长便准备明天一早就去镇上找云团团。不想翌日一早他这边才吃过早饭,小马就带着他同事过来给村民们上普法了。   再然后,云满仓,佟有鱼和云吉就被提溜出来好一通扒皮。   里子面子都给扒光的那种。   话回前一天晚上,大队长和村干部讨论如何以大队的名义留住云团团时,云吉刚好被马丽挠得满脸开花。   今年云家堡养了不少猪,入秋后陆续杀了几头,现在猪圈里也没几头了。随着猪圈原住民的减少,陆续有村民下岗时,马丽仗着自家欠大队的钱仍然留了下来。她白天要喂猪带孩子,晚上也就睡得更沉了。   云满仓先骗了佟有鱼,然后与佟有鱼一块骗苗翠玲,佟有鱼和苗翠玲都当真了。一个以为苗翠玲也是自家的儿媳妇,一个以为自己也是云吉的老婆。这对心里没数的婆媳处得还算融洽。   再然后苗翠玲说想见云吉时,佟有鱼就借着给云吉他们送东西的时候帮忙传了个话。   得了话的云吉半夜跑到老宅见苗翠玲,这两个不要脸的还胡闹了两场。   一场是身体力行,因苗翠玲大个肚子云吉没过瘾。所以第二场是苗翠玲给云吉用嘴做的。   闹了两场后,云吉就身心愉快的回家了。回家路上见到魏英磊那报复性行为,云吉第一个念头是活该,第二个念头就是不能让马丽知道他半夜跑出来了。而第三个念头竟然是存了敲诈勒索魏英磊的想法。   回到家,马丽还在睡着,不过他一上炕马丽就迷迷糊糊的醒了。问他几点了,干啥去?   云吉反应也快,立马报了个上半夜的时辰,然后做出一副他要上旱厕的动作又下了炕。等他回来躺回被窝后,原本就没清醒的马丽又睡着了。   也就是今天白天小马等人将这起纵火案告破了,马丽才知道自家男人都干了什么事。   自打跟云团团姐仨闹僵了,你就没发现这几个月的日子比以前还要难吗?   你不想着怎么缓解关系,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你咋这么不上心呢?   苗翠玲住在老宅待产,马丽就料到她和云吉肯定会有机会见面,甚至是藕断不清。她拿了欠条,对这事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因此马丽最生气的不是云吉去见苗翠玲。而是云吉竟然错过了让云团团领他们大人情的机会。   不不不,这都不是错过人情了,这特么是将人往死里得罪了。   男人要是渣起来,轻渣一条万里长城,重渣都可以开疆扩土建立新王国了。在马丽对着云吉各种埋怨咒骂的时候,云吉用他那渣得清新脱俗的思维,清晰锋利的口齿说了一回苗翠玲有多温柔以及你除了一张结婚证,有什么比得过苗翠玲的?她也是给我生孩子的女人。   吵架嘛,什么难听说什么。然后马丽就被彻底激怒了,想也不想就朝云吉伸了手。   挠人这项技能一直是村里女人打架惯用的技术,云吉与马丽大打出手后,马丽就将云吉挠了。   马丽也挨了打,这一晚上就披头散发的顶着脸上的淤青一边哄孩子,一边哭。上半夜想着天亮后就回娘家,下半夜则想着天亮后就抱着孩子去镇上找云团团和云老太给她做主。   不过她的这一计划也和大队长一样,都因为小马的到来夭折腹中了。   小马也是真牛逼,不光给村民们进行普法教育,还自己先对云吉和云满仓佟有鱼的行为做出了批评。   他批评云吉,除了冷眼旁观视若无睹外,还有这一行为可能造成的后果。   云团团家没拉电线,可她左邻右舍却是接了,电线从他们家上空拉过。若是火势过大烧到了电线,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轻则全村都要跟着停电,重则就不是一处房子受灾了。   因着小马这段话,哪怕是本着事不关已看热闹心态的村民们都不由吓了一跳,再看云吉也更觉得他面目可憎了。   而云满仓和佟有鱼的录伪口供的事,往重了说,也有可能涉及包庇罪……   小马自己开了个头,然后又将主动权交给大队长。   这毕竟跟是大队的社员,出了这样的事大队长不可能连点表态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昨天查完案,今天小马就来村里做普法。而给村民们普法这个事还是当年云团团提出来的。   说起来,第一个来云家堡普法的人还是小马的师傅,如今调到省城工作的席征。   心知小马此来肯定是云团团授意的。所以大队长在批评云满仓三人时,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非常的严厉。   就像小马说的,要是那火顺着电线跳到别人家里,那事情就闹大了。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大队长也没忘记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闻悦。   是她要租房,魏英磊也是为她才与云团团发生口角,并且酿成这样的后果的。   魏英磊已经被带走了,闻悦却没有。   所以这一次大队长又借着闻悦租房这件事,重申了一回知青纪律。   所有知青除结婚和有传染病外,都不允许搬出知青点居住。已经搬出去的知青,三日内全部搬回知青点。   原本就因为魏英磊冲动行事而遭旁人指指点点的闻悦,在大队长说出这条纪律的时候,更是迎来了所有村民和知青的视线。村民们看过来的眼神五花八门,知青们的,除了兴灾乐祸外就是各种埋怨了。   闻悦:“……”   一上午的普法课结束后,云满仓和佟有鱼都低头往家走,路上有跟他们打招呼的村民,他们也视若无睹,不做停留。一直到回到家,两人才抬起头,一头一尾的坐在炕上发呆。   他们之前真的以为是云吉纵的火,所以一心只想将这事件情瞒下来。后来知道不是云吉了,他们俩又心安理得的觉得这件事情跟他们没关系。   是云团团自己与人发生突冲才造成这个局面,怪谁都不如怪她自己。   怎么说呢,事情发生三四天了,这两人就没想过房子没了,云团团与贺之亦的小家也没了,这俩口子以后回村住哪。   云团团从出事当天回来过后就一直不曾回来,他们俩甚至都没去镇上看看云团团。是不是上火生病了,是不是需要他们安慰她几句。   如今被小马和大队长连番点名,丢人丢家后,老俩口也不得不重新思考一回,他们的日子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以前谁见了他们不是客客气气的,以前大队长跟他们称兄道弟,什么时候不是敬着他们的。可如今呢?   想到这里,或是说通过今天的事他们又回忆了一回这小一年发生的点点滴滴,不得不承认他们将自己看得太高,也将云团团姐妹仨个看得太低了。   前三十年看老子,后三十看儿女。   他们的前三十年全因云老太掌陀才顺风顺水的过下来。后三十年,三个女儿一个比一个出息,三个儿子虽然只有一个当兵出去了,可另外两个也是能吃苦干活的,不光成了家,还各生了个大胖孙子,这样的日子全村上下哪个不羡慕。   然而就是因为这份羡慕和恭维,以及好多人用男女思想掩盖嫉妒和不为人知的用心,让得意的二人渐渐瞎了心肠。   再之后,云老太想着自己年纪大了,应该放手了,加上也被这两人不知感恩的态度伤到了。所以不管他们了,再然后一切的走向就再也不可控了。   云满仓还想要挽救一回已经所剩无已的亲情,他想着以前那些事都是佟有鱼出的头,女儿们就是再生气应该也是生佟有鱼的气。可他同时也知道自家的三丫头没哪个是省油的灯,不会轻易原谅他们。除非是……看一眼坐在那里发呆的佟有鱼,云满仓一边收回视线,一边想着怎么使一回苦肉计。   他是他妈的亲儿子,云团团又孝顺她奶。若是他病了,伤了,他妈肯定会心疼。就是冲着她奶和以及那些事都是佟有鱼冲锋陷阵他没出头的份上,他也应该会被原谅。只是,轻病不用住院,也没办法揪人心疼。重病...他对自己也下不去手呀。   相较于已经在想苦肉计的云满仓,佟有鱼更想让日子再回到从前的和睦。可是想到上次见云团团时,云团团说的那件事,又让佟有鱼怵于与云团团接触。   那些事情除了她和她妈,应该没人知道。她妈不会说的,那就真的是这丫头记事早了。可那时候她才多大呀,怎么就能记住那么多的事。   佟有鱼只要一想到云团团心里压着这么件事还能若无其事的跟她们生活这么多年,就觉得打心底犯怵。   就莫名的想要打冷颤。   抛开云团团,佟有鱼又发现两个女儿里,云彩看起来脾气最软和,但同时也是最冷漠心硬的那个。那五百块钱...如果说云团团是最先表达不满的,那云彩就是最先露出獠牙的那个。   所以思来想去佟有鱼便觉得想要缓和关系,那突破点就是云敏。云敏生了孩子,也当了妈,想必她定能理解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无奈。可转念间,佟有鱼又发现她错过了最佳时机。   如果云敏坐月子的时候,她能守在那里或是多上些心,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想到云敏坐月子的时候,家里苗翠玲坐胎不稳,村里在弄豆腐坊,又紧接着就是秋收。因为云吉伤了腿不能下地,她还要分精力照顾云吉那边,帮着云吉家收自留地……一来二去的,就忽略了云敏那边。   可这也不能怪她呀。   云敏在镇上,有史胜利还有她奶侍候,又有云彩和贺之亦搭把手,哪里就需要她天天去守着了。   想到云团团张罗东西的本事,佟有鱼便觉得云敏肯定会被照顾得很好。   长长的叹了口气,佟有鱼一边想着冬天村里没什么活了,她也可以抽空去镇上帮云敏看看孩子,一边又想到史胜利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好像也用不到她。   抬头看向走进来的苗翠玲,佟有鱼又在心底叹了口气。   苗翠玲的肚子越来越大,就算史胜利不放寒假,她怕是也没精力时常去镇上呢。   有时候就是这样,哪怕你已经后悔了,已经想到办法弥补了。可这世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和事让你分身无术,没办法去做什么。   不能修复的关系,不能弥补的遗憾,只能看着彼此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成为陌路。   大队长终于挤出时间去镇上寻云团团了,不想云团团却没在镇上。   大队长想着镇委大院那边周日休息,便赶着休息日去镇上寻人。不想云团团因为之前要录磁带的事周六下午就坐车去了县城,然后又坐县城往省城去的货车连夜进了省城。   省城那边到了冬天也要腌酸菜,囤白菜,县城这边正好有车往省城送菜,云团团见状也没等明天早上的客车直接搭了回顺风车走了。   东风大货车,车斗里算上司机正好可以坐三个人,云团团也不嫌挤,就这么跟着人家挤了一路。   到了省城,给了司机和跟车的师傅一人一斤肉干,云团团就拿着云彩家的房门钥匙去那间院子落脚了。   这一次,云团团连屋都没进,进了院子锁上院门后就进了空间。   几个月不过来,那屋子指不定多脏呢,她脑子进水了才会进屋去。   转天天一亮,云团团就去借录音机。因之前就已经打过电话了,所以云团团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没空手上门,留了一份周六中午特意让六爷爷给她留的豆制品,这才拿着录音机离开。   怕来回挤公交车再将录音机弄坏了,云团团直接将东西收进空间里,然后才坐公交车去她那二进院瞧了瞧。   那对小姐弟已经下乡了,房子也都给挪了出来。最让云团团觉得姐弟俩讲究的是他们还买了塑料布,将家俱什么的都给包了一层,用来挡落灰。   里外瞧了一回,云团团又去找席征了。   云团团赶在中午下班前去的,因路上在国营饭店买了两道菜。所以去席征家蹭饭时也不会太麻烦那俩口子。   “那个叫贺星辉的如今在承恩市治病。抛去他,这两年分到你们村的知青一共有六个。我听小马说了,纵火案已经破了,是那个叫魏英磊的知青干的。时间太短,还没什么消息传回来。等有了消息我再跟你详说。”   云团团理解的点头,毕竟知青来自大江南北,六个知青最少来自三四个地方,想要调查他们是否有关系,就以现在的交通和人力物力,短时间内是别想了。   “我不着急,你们慢慢来就行。”   吃过午饭,又将另一份从镇上带出来的豆制品留下,云团团就离开了。先去看了一眼她的那块荒地,之后便坐下午回去的客车离开了省城。   云团团是坐下午那趟客车到的桥头镇,下车后也没直接回家,而是去寻了小马。   将录音机和两盘磁带都交给小马,又教了一回怎么录制,叮嘱他找个相对安静没有杂音的地方录后,云团团才离开。   如果这两盘磁带真的能在广播上播放。除了普法外,于小马来说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小马知道,也领云团团的情,所以对录磁带这事也更上心。   反反复复的录,反反复复的重录,一直到元旦前两盘磁带才录好。   另一边,云团团将借来的东西交给小马后就回了出租院。听说大队长来过,还听说了大队长和村委会有情有义的提议,云团团也只笑着说了一句她太感动的话,就问她二姐:“你们晚上吃啥了,还有啥吃的?”   “酸菜炖土豆条,大饼子。”云彩还说给她留饭了,问她吃不吃。   一听这个,云团团就摇头,嘴馋的让云彩另给她做一份。   云彩放下手里的鞋底,一边下炕一边问她,“那你想吃啥?”   “我想吃炒饼,紫菜鸡蛋汤。”云团团张嘴说完,又觉得这有些为难她二姐,不由又说道:“算了,就烙两张鸡蛋饼,再来点咸味的粥吧。”   云彩抽了下嘴角,觉得还是有些为难她。   咸味的粥?   她只会煮粥的时候放点盐,学不来你男人做饭的精髓。   学着贺之亦的样子在煮锅的时候放上一点点荤油,然后再切点青菜,加点盐放进去,云彩就开始烙鸡蛋饼。   虽然无论从味道还是卖相上都不及贺之亦做的好。可对于一个不会做饭又已经非常饿的人来说,云团团也不挑剔。   一边夸云彩自从学医后,饭都做得比以前好吃了。一边调侃的唤云彩是人美心善的云医生。   云彩有些好奇,要是饭做得不好吃,云团团要怎么形容。   “怎么能不好吃呢?这分明是做饭菜的人还有进步的空间呀。”   云彩摇头轻笑,对她妹这张嘴是真的不想再说什么了。   吃过饭,云彩也没让云团团刷碗,她起身上厕所的功夫就将碗给刷了。进屋的时候正好听到云团团跟她奶说:“我明天上午只有一头猪,杀完就回村里一趟。先谢一回大队长他们的好意,至于在村里盖房子的事,暂时就不考虑了。”   云老太颔首,一边拼着云团团出主意,贺之亦动手制作的拼图摆弄,一边教导云团团行事要大方展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露出斤斤计较的样子来。   哪怕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也不能做出来。   “这事你态度越好,软暖和就越有利。千万不要像那些糊涂人一般,明明是自己占理的事,最后却因为没管住脾气和嘴,弄得有理也变没理了。”   “奶还不知道我吗?”若不是要表现一回自己的谦和与亲近的态度,她明天也不会回村去了。“我最好说话了。”   云彩:“……”   不要搞错了,你只是喜欢说好话而已。   转天,云团团便抽空回了趟云家堡。见到大队长还没说话眼眶就红了。之后一边流着眼泪说着她对大队的感情,对大队长和村干部的心意有多感动。最后又跟大队长说了一回她对云满仓和佟有鱼的失望和对云吉的痛心。   太伤心了。   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昨天听说二叔去了,我就想着今天回来瞧瞧。可从踏入村子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喘不上气来。我,我我,”   实在哭不出来的云团团怕姜味太重让大队长俩口子闻到,只得先用手捂一回脸,然后再故作坚强的将眼泪擦掉的同时又狠掐了自己一把。   “村里和二叔的好意,我铭记于心。只是盖房的事,我暂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二叔,二婶,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我爸妈他们了。我做人真的太失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我们家贺之亦说这事。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没了,我心里苦呀。   叔呀,婶呀,你们说说我这些年到底活了个什么呀?我忙里忙外的不就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你们都不知道这种事传到镇上后,所有人问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竟然是问我到底是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呜呜呜,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们,让他们这么对我。这些日子,我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呀?明明没做错什么,还被人指指点点的,我都抬不起头来。村里对我的好就像一道光,可我这颗心……”   总之就是她现在没办法面对这个伤心地,也没办法再面对她爸妈和云吉了。所以先谢过村里的好意,房子的事只能搁浅了。   大队长叹了口气,想劝云团团想开些。可他都不知道这种连他都想不开的事还怎么劝云团团。最后俩口子对视一眼,只能挑好听的话宽慰一下云团团了。   等将云团团送走,大队长才起身去将云团团来过的事跟村里其他村干部说一回。   盖房子的事先放一放吧,那丫头被他家里人伤透心了,短时间内不想回村了,甚至都有了不想留在镇上的打算。   在还没有涉及到自已利益的时候,村干部和村民们听说了这事也就骂骂那几人太糊涂。等到真正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也许就不会这么轻飘飘揭过了。   贺之亦在外面,并不知道家里这边的事。他每隔一两天就会往大办公室打个电话,云团团也是报喜不报忧。   因为在大办公室打电话,云团团也不好跟贺之亦说太亲密的话。没收到云团团的甜言蜜语,贺之亦就跟没有及时充电一般,整个人都有些抑郁和烦燥。   世人都说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以前贺之亦只将这句话放在物质生活上,现在才发现精神生活也可以用它们来形容。   原本按贺之亦的路线,他在一处完事后就直接坐车去另一处。可因为想要找云团团充个电,贺之亦便中间拐了个道回了趟家。   没搞什么突然袭击,什么惊喜,贺之亦在回来前就给云团团打了个电话。然后云团团就让贺之亦去东瓦胡同,他们俩在那里见面。   贺之亦先到的,云团团下了班才过去的。所以在云团团到达东瓦胡同的时候,贺之亦已经看到了那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俱。   小别胜新婚,云团团见了人就扑了过去,先闹了两场后才抱在一起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以后都不用回村了。   贺之亦闻言还是沉默了片刻,随即就跟云团团询问了一回家里藏的东西是不是都拿回来了。   地下的,墙里的,棚顶的……   贺之亦说一处,云团团就点一下头,等贺之亦全说完了,云团团都不得不承认男人要是想藏私房钱不比女人差。   贺之亦是故意挑周六这天回来的,所以俩人可以在东瓦胡同消磨一整个周日,然后周一早上贺之亦继续坐车去上工,云团团骑着自行车回城杀猪。   一直到过了元旦,贺之亦才拎着行李回到镇上,结束他年底的零工。   他这次挣来的钱和票不少,原本要交给云团团。但云团团没要他的钱,而是将所有的票都拿走了。   有的票可以买东西,有的票可以送人情,有的票则必须跟人换掉以免过期了不能用。   贺之亦回来了,家里的伙食一下子就提了好几个档次。等元旦后史胜利放寒假了,云老太就彻底留在家里跟着她最喜欢的孙女婿猫冬。   云团团听说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得老年痴呆这种毛病。所以与贺之亦商量了一回弄了不少拼图给云老太。   云老太也怕自己变傻,原本不是很感兴趣的事到是拼着拼着还拼出了兴趣。到了冬天,将拼图往炕桌上一放,又暖和又解闷。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院长离开了镇医院后,新上来的院长还在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直接终旨了医院与云家堡豆腐的合同。   合同的终旨,不光让村民们想到了云团团,同时也想到和联想到了很多事。然后尝到甜头的村民们对云满仓和佟有鱼,云吉等人的怨念和对某些事情的恐慌也达到了一定高度。   云团团不住在村里,户口也都迁走了,那她还能算是他们云家堡的人吗?她还会为了村里的事忙前忙后吗?现在只是镇医院的订单没有了,那以后会不会还有更多的订单被取消? 第155章   不住在村里,又没好处可拿,人家凭什么帮他们?   想到村里这个豆腐坊云团团并没有拿到什么好处,她家的房子也没了,村民们便明白他们云家堡与云团团再回不到从前了。   你说再给云团团盖间房子?   人家在镇里上班,你给她在村里盖房子...谁都不傻的,好吗?   越是明白,村民们就越是觉得损失了很多很多,然后面对云吉和云满仓等人时的不满也越来越多。   好好的闺女就让他们生生逼走了,还连累了村里,他们怎么还好意思来豆腐坊送豆子?   这时候就有村民们找茬闹事了,想用欺负云家人的方法替云团团出气,然后变相的挽回点什么。不过他们刚开始动作就被大队长给拦下来了。   再怎么说那都是人家的家务事,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做得太过,云团团面上过不去,你瞧她会不会领你的情?   被大队长这么一拦,不少热血上头的人到是都降温了,只是有些事情一但起了念头,隔阂就出现了。老云家的人在村里的日子也越发艰难起来了。   没人为难他们,也没人愿搭理他们了。   以前到了冬天谁家要办席面都会叫上佟有鱼和她两个儿媳妇过去帮忙切菜上灶,可这次仿佛村里没有这户人家一般,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略过了他们,不请他们去帮忙,甚至都不请他们去吃席。   有时候不怕你打一顿,骂一顿,就怕你搞漠视和冷暴力那一套。所以在这样的气氛下,云家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就是了。   普一知道镇医院取消订单时,大队长就去找过云团团。云团团好言好语的接待大队长,甚至是还留了大队长在家里吃了顿饭。   医院换了领导,新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咱们吃亏就吃亏在跟这个新来的院长没甚交情,又因为跟之前的李院长有些交情而被新来的忌惮。   大队长来之前也不是没打听过镇医院的事。所以早在来见云团团前,他就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这会儿听云团团说起新旧院长的事,大队长还问了一回会不会影响云彩的工作。   云团团给大队长斟满酒,“只要不收错钱不算错帐,我二姐暂时就没啥事。”   不过像是跟着医护人员一边学习一边上手的事,云彩是再不能做了。   先老实个把月,等之后调到县医院后再慢慢看。   大队长明白的点了点头,云彩是正式编制,只要不犯错人家就没有理由开除她。   只是云彩都要小心翼翼了,那云家堡的豆腐生意就更送不到镇医院了。   不过想一想,镇医院的订单也并不大,没了这个订单,也就是每天少卖个五六盘豆腐罢了。   啧,虽是这么想,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举起酒杯一口闷掉杯中酒,大队长又说起了旁的,“你们现在这房子是租的,也不是长久的事。要是想在镇上买房子,钱不够了就跟二叔说。二叔知道你是个能张罗的,也未必用得上二叔。不过是个心意罢了。”   “之前村里的房子好好的,我在镇上租房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那房子一没,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我还罢了,我不能让我奶一直跟着我租房住吧。不瞒二叔,这两年事赶事的,手里也是真没什么余钱。我和贺之亦商量过了,这两年先攒攒点钱,等买了房子再要孩子。”云团团又说道:“二叔的好意我先心领了,若是过两年买房时还差点,肯定不会跟二叔客气。”   贺之亦刚和了盆面,就听到云团团这段话,微微抬了抬头,看着房梁心忖了一句。要是今天顾家升也跟大队长一块来了,他家这小人精还能怎么说。   莞尔轻笑间,贺之亦脸上的笑容又瞬间消失了。   下一刻,和好面的贺之亦也没进东屋,而是去外面搬了梯子用抹布擦房顶。   怎么会这么脏?   哼,幸好让他看见了,不然就叫它们躲过去了。   于是乎,这个傍晚,云彩值夜班,云团团坐在西屋炕上跟人吃酒应酬聊家常,云老太带着老花镜一边听广播一边拼图玩,洁癖症犯了的贺之亦同学就踩着梯子在堂屋擦擦擦。   到也是分外和谐,岁月静好了。   吃过饭,云团团还特别会做事的一路送了大队长到云家堡外,她没进去,看着大队长骑着自行车进了村这才回镇上。   其实这也不是云团团做事周到,而是在他们这里有不少人冬天喝完酒就醉倒在路边,最后被人发现时已经冻死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云团团从后世来。在后世同桌喝酒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一桌子的人都要承担法律责任。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将今天晚上喝了酒,却并没有什么醉意的大队长平安送回村,也算是云团团为自己留人吃酒做的善后工作了。   骑车回镇上时,云团团又顺手从空间里提了只兔子出来。   这只兔子揣了崽子,估计再有十天半个月就可以下崽了。将这只兔子拎出来,也是想着冬天没什么事,可以让兔子和从家里带来的鸡一块养着。   早在秋收后,贺之亦和云团团搬到镇上来住,云团团就将家里的三只母鸡也拿了过来。   母鸡养在贺之亦专门搭建的鸡棚里,鸡棚又被安置在院中的塑料棚里,也因此,虽然也是养在院子里却也暖和许多。   而且鸡棚不算小,将母兔子塞过去也能挤得下。   虽然家里养了鸡,但家里四口三只鸡,到了冬天鸡蛋下的不多,所以家里的鸡蛋一直不怎么够吃。也因此云团团每隔几天就要买些鸡蛋回来。   四个人住在镇上的出租院里,仿佛又回到年初时住在省城那般,云彩在家时就抢着干活,贺之亦每天都在为他的洁癖忙着,顺便煲各种汤。这几日闲来无事,贺之亦便会多和些面,白天的时候就会跟云老太一块包些饺子,馄饨冻在院子里。   也不知道是嘴馋还是胖子不耐饿,云团团晚上睡得晚,肯定要吃一顿宵夜的。   所以包些饺子馄饨冻着,也方便随吃随煮。   今年镇上养了不少猪,虽然有些猪杀完要送到县城甚至是省城,但也留了不少给镇上的居民。也因此,只要手里有点钱的居民今年都能买到猪肉。   天冷下来了,云团团隔三差五就会弄块猪肉或是猪身上旁的什么东西回来,有时候也会拎只鸡鸭或是条活鱼回家。   因她每天上午都在供销社这边杀猪,又有自己的小办公室,所以往出拿东西也方便许多。   云团团和贺之亦现在不回村了,但仍保持着每周去趟县里过二人世界的习惯。所以云团团每周六的下午还会准备一份好料与贺之亦带到那边吃用。   在县里独处的一天两夜,两人都非常珍惜。云团团还曾跟贺之亦说什么就算将来有小孩了,这个习惯也不能放弃。   贺之亦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小人精,一边点头亲她,一边带着几分调笑的问她,到时候他们还能去哪?   按云团团的规划和贺之亦安排的三年调理计划,云团团生小孩的时候肯定是在他们现在约会的东瓦胡同里了。若是还像现在这样出来住个一天两夜,总不能回镇上或是去省城吧?   是哦——   居高临下的扭着腰肢,云团团一边回亲贺之亦,一边出神的想着那些说遥远但又越来越临近的事。   贺之亦靠坐在墙边,一手呼吸急促的扶着云团团的腰由着她胡闹,一只手又安抚的摸着云团团圆润的肩膀,“要是害怕,我们就不生了。”   贺之亦的这句话并没有被云团团听到耳朵里,她这会儿就只知道胡乱的点头……   事了,两人浑身是汗的靠坐在一起,不禁又说起了对以后生活的各种期待。   过了一天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颓废日子后,两人又于周一早上回了镇上。   云团团有时候会直接去供销社或是镇委大院上班,有时候会跟贺之亦先回家。看到他们回来,云老太也只问上一句吃没吃,不会多嘴的问两人这一两天都是怎么过的。   都是打年轻那会儿过来的,小俩口感情好,比什么都强。   一家四口的生活既温馨又平淡,因着物资充足富余,冬天运动量又少。所以包括云团团和贺之亦在内,一家人全都胖了些。   哪怕这俩人每周都会定期「健身」。   魏英磊因故意纵火被判了七年,镇上就这么大,云团团又要顾及自己姐仨的脸面和云老太的心情。所以录伪口供的云满仓和佟有鱼都只是批评教育,云吉也就被关了五天。   他的性质更恶劣一些,毕竟明明看到了纵火犯还故意录伪口录。   因只是被关五天,所以不管是云满仓还是佟有鱼,马丽都不曾来找云团团。不过也是这个时候马丽抱着孩子来镇上,跟他们说了一回苗翠玲的「身份」。   知子莫若母,云老太还是了解她儿子啥尿性的。不过她却什么都没说,而是装起了老年痴呆症。   呃,也没怎么装,就是装出一副记忆不好,不怎么认人和耳朵有些背,脑子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敷衍人。   儿子是亲生的,但儿子却没她大乖孙孝顺,她夹在中间有时候也是真挺为难的,正好她大乖孙给了她一个思路。   还别说,云老太这么一「作」,到是误打误撞的没让云满仓搞成苦肉计。   他妈都快不认识他了,还怎么可能会心疼他?   他怕是伤了也是白伤。   魏英磊判了,云吉也做了处罚,云满仓和佟有鱼也被批评教育过了。除了被付诸一炬后留下的旧址,仿佛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就在这时候,走了一年多的云海回来了。   他有一个月的探亲假,假期申请下来后,云海就马不停蹄的回来了。   在夏天时收到那封家信后,云海就想回来了,可那会儿他根本没有假,便只能拖到现在才回来。不过在收到佟有鱼的那封家信后,云海还给云敏去了封信。   他想知道他爸妈说得对不对,更想知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才会闹成信里说的那样。   云敏听说过部队的往来信件都会有专人查看,怕家里的事对云海造成不良影响,就是在信里说了佟有鱼病了,得了跟她婆婆一样的病,她说的那些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什么什么的。   云敏她婆婆得的可是精神病!   云海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立马就想到了这个病的可怕之处以及他妈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还想再写信问问什么情况,又见云敏最后叮嘱他什么说来话长,信里也说不清楚,等你回来探亲的时候再详说。   云海到底是云敏带大,又跟着云团团混了许久的,将信收起来后就再不曾写回信了。日也盼夜也盼的探亲假终于请到了,云海在省城下了火车,便直奔客车站,当天晚上就坐车回了桥头镇。   因云海下车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邮电所也下班了,想着是立时回家还是按信里给的地址去见他奶和他三姐,云海没做犹豫便直奔镇上的出租院。   出租院里拉了塑料棚子,云老太被云团团从屋里撵出来,正双手插腰的站在塑料棚子里转脖子。   她中午睡完午觉,又吃了一碗贺之亦之前做的水果罐头,然后就坐在炕上折腾拼图。云团团回来的时候云老太正一边听评书一边低头找卡片。听说小老太太一下午都没下炕,当即就将人从炕上抱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就算冬天需要猫冬,您也不能一动不动呀。   去院子里转半个小时再进屋!   正按云团团说的顺时针转三圈脖子呢,就听到有敲门声。于是也不等屋里人反应,小老太太就自己推开塑料棚子的门走到了院门口。   “谁呀?”   云海一听是他奶的动静,当即激动的朝院里喊道:“奶,是我,云海!”   一听是云海,云老太连忙上前两步将院门打开,看着站在院门外的云海,云老太激动的上前,双手在云海脸上抚过。   “瘦了,瘦了。”细细打量了云海一眼,又说道:“黑了。”   云海:“...奶,是天黑!”   冬日天黑得早,院子里的灯照到院外,又能有多大亮度。   不是很满意云海的回答,云老太不满的拍了下云海的肩膀,然后便让开门叫云海进院来。   贺之亦在做晚饭,云团团搬了把小凳子在他跟前一边剥蒜,一边跟贺之亦说白天的事。   云团团很早就发现贺之亦喜欢她听东拉西扯,也喜欢她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每天的经历。而贺之亦也会在这时候跟云团团说一回他白天都干了什么。不过他说的不多,一般都是听云团团说。   “你就说这事蹊不蹊跷吧?”   贺之亦从锅里捞出鸡胗放在一个小碟子里,一边递给云团团,一边回道:“是挺蹊跷的。”   将两位领导都得罪了的贺丽,今天下午从郑主任办公室出来没多久就说肚子疼,不等大家反应呢,贺丽的裤子就被血染红了。送到医院时贺丽已经小产了。   而这之前,他们所有人对贺丽怀孕这事那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鸡胗炖不烂,这会儿吃正有嚼头。可惜一只鸡就这么一副鸡珍,云团团总是吃不够。也特别怀念上辈子了。   上辈子想买鸡胗买鸡胗,想买鸡翅就买鸡翅,都是成斤卖的,哪像现在呀。   一边吃着鸡胗,一边与贺之亦说八卦。西屋的门开着,云彩一边看书,一边手上不停的织着毛衣。   大红色的毛线,颜色特别鲜亮。云敏托人买回来的,她自己留了一些,剩下的都给云彩和云团团了。   云团团的那份在贺之亦手里攥着,云彩这份就由她自己支配。她准备给自己织一件毛衣开衫穿。   巧的是贺之亦也准备给云团团弄一件毛衣开衫。   样式他都画好了,修身长款,带帽子的。不过他还需要再弄些其他颜色的毛线搭配着来。   因为要搭其他毛线,贺之亦又怕红毛线入水会掉色,再将其他浅色毛线给染了。所以那些毛线便先让贺之亦给洗了。   现在这些毛线都挂在塑料棚里晾着呢。   隔着一层带门的塑料棚,云海的声音并没有传到屋里。直到云海和云老太推门进屋了,坐在堂屋后面的云团团才发现云海,当即笑着迎了过去。   “你咋回来了?回来前也不吱一声,快进屋!”上前接过云海的行李,云团团扯着云海往屋里去。云海只来得急喊贺之亦一声姐夫,就被他力大无比的三姐推进了西屋。   云彩见到云海也是一番激动,将自己的东西往一边推了推,又喊云海上炕。   贺之亦用鸡架和鸡身上难啃的肉熬了汤,这会儿便端了碗汤过来给云海暖身子。   哪怕是上了炕,云海也坐得笔直,接汤时更是让人看到了一个与以往不同的云海。   这一年多的军旅生活,至少让云海看起来就有了一种脱胎换骨的变化。   问云海从哪回来的?这次的探亲假有多久?在部队上习不习惯?吃不吃得饱……   云老太三个围着云海问东问西,云海也一一回了,看起来比走时沉稳了不少。   “三姐让我练字时,我还觉得用不上,可还是听话的练了粉笔字和钢笔字。在新兵连的时候,我就负责出板报,领导都夸我字写的好。我还是我们班算帐算得最好的,去炊事班帮忙的时候,还帮忙算过帐。老班长还借我去盘库,我比其他新兵吃的都好……”   除此之外,他还代表新兵去学习过,还跟着连长去开会做会议记录。因他在当兵前就被三姐迅速着长跑,短跑,负重跑,所以体能训练也是新兵里最好的那一批。   可以说,之前云团团为了让云海当兵做的那些训练都误打误撞的用上了。   又因为那些训练,让云海知道自己比别人优秀并不是多有天赋,所以他在部队里也一直很努力。   一个从入伍开始各项成绩都非常好的新兵蛋子,很快就得到了部队的注意,部队有意培养云海,甚至是推荐他去上军大。这次探亲假结束后,云海可能几年都不能再回来了。   云海报喜不报忧,可云老太和云团团这些人精又怎么会不知道云海即便现在受到了重视,也肯定吃了不少苦。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阖家养的最糙的小子。但养的再糙,那也是在家里人看到的地方。到了部队,人生地不熟的……部队是个慕强的地方,他要不拿出十倍百倍的努力又怎么可能将其他的优秀儿郎压下去?   那些事情云海不愿意说,至少现在不想说出来。所以云团团他们也不问,而是问他想吃什么,在部队又都吃了什么?   “也是赶巧了,你老姐夫今天炖了鸡,还是用啤酒炖的。一会儿你多吃些。”云老太心疼的摸着云海的头,眨眼间又想到了什么的站起身。   西屋的五斗橱里,有个抽屉是专门放吃食的。里面不少零嘴和点心都是贺之亦做出来和云团团姐仨给她买的。这会儿打开抽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朝云海招手,让他自己过来挑自己想吃的。   云海有很多事情想问,却一直没问出口。在云敏给他写信的时候,云敏还住在这条胡同里。所以云海在抽屉里拿了一块桃酥后就说想去看看云敏。   不想这话一说完,云团团几个就说太远了,明天再去什么的。   问了才知道云敏已经在十月份出月子的时候就搬到了学校那边的宿舍住了。   “那边不要房租,还管水电,你大姐夫上班还方便。明天早上奶领你过去,吃了午再回村看你爸妈去。”   云海闻言便没再说什么。   少时,贺之亦不光将晚饭准备吃的啤酒炖鸡端上来了,还又临时加了两道菜。   原本他们今天晚上的主菜就是啤酒炖鸡,外加一道云团团百吃不够的蒜蓉青菜,一碟泡菜,一份五香豆腐干。因云海回来了,贺之亦又临时做了个醋溜木耳白菜,酱油蒸五花肉。   五花肉都是烀好的,拿进来切成薄片,均匀整齐的码在碗里,然后再在碗里放上酱油,胡椒粉,葱花姜末等,最后放到锅里蒸。   因为酱油将油脂都给蒸出来了,所以这道菜咸香可口,还半点不腻人。   家里的主食不少,有贺之亦和云老太一块包的饺子,也有冻着的豆包馒头和花卷。贺之亦按四人的食量做的饭,回忆了一回以前云海的食量,不由又去外面捡了一小盆饺子进来和五花肉一块蒸。   也因此,今天的主食就是米饭和饺子。   原本贺之亦做饭就好吃,加上今天晚上的饭菜又异常丰盛,云团团几个还一个劲的给云海夹菜,云海那种在部队训练出来的急行军式吃饭速度一下子就让他吃撑了。   吃过饭,云彩刷碗,贺之亦继续折腾他们东瓦胡同新家的图纸,云团团没让云老太玩拼图,而是拿出一副扑克,跟云老太打起了「九」。   将扑克牌的大小王和LQK都拿出来。然后将剩下的牌一张一张的按三列添牌,每一列里上下的牌可能连成九,十九,二十九这样的数字,连上了就可以捡出来。如果不能就继续往上摆牌,直到三列变成一列,最后全部都捡出来或是手中的扑克牌都摆出去就结束了。   这是锻炼算数和思维的一种玩法。   云老太摆,云团团在一旁看着,要是遇到九了,云老太还没看出来,云团团就会提醒她。   当然了,这个差事并不好做。有时候云团团提醒了老云太,还会被她埋怨。   “我也看见了。”   如果贺之亦不弄那些图纸或是手工活,他也会坐在一旁看着云团团和云老太折腾扑克牌,而云彩收拾完厨房就会将炕桌弄到角度,一边看书抄笔记或是纳革底,一边听着这边的热闹。   今天嘛,云海看了看他三姐和她奶,便跟着她二姐去了厨房。   家里到底出了啥事,二姐你跟我说说呗。   真就出了不少事。   云彩抿了抿唇,她都不知道怎么跟云海说这一年多发生的事。   原本只是一些小打小闹,后来却演变成现在这样,就是长话短说,估计也能说到大半夜去。   云彩挑了几个鸡蛋,洗干净用纸包着丢到灶炕里,回身又丢了两根红薯进去。   然后添了把柴,一边用大锅烧热水,一边将这一年多发生的事娓娓道与云海听。   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源于占便宜没够以及没占到便宜而生出来的不满。   云彩说的事情和佟有鱼说的事出入太大了。所以云彩说的时候,云海一直安静的听着。无论心中想了什么都不曾打断云彩的话。可当云海听到云吉眼睁睁的看着旁人点了云团团他们家的房子而无动于衷。甚至是兴灾乐祸时,云海就再也压不住火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外人欺负自家人吧?   “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能当兵全是你三姐跑前跑后为你弄到的名额。村里那么多适龄的小伙子呢,谁不惦记这个名额。无论你在部队做出什么样的成绩,你都得记得一件事,要是没你三姐,你就进不了部队。”   什么前程,什么功绩,就都跟你没关系。   云海没想到云彩会这么说,可他也必须承认云彩说得对极了。   云团团对他的好他不会忘记。   他能顺利离开云家堡并且进入部队。甚至是在部队得到重用,哪一步都离不开他三姐对他的帮助。   “二姐的意思我明白。我三姐对得起任何人,她不欠任何人的,反倒是我们大家伙都欠她的。”云海不是被偏心的那个,加上这一两年在外面,所以心性什么的都比云吉云利好。“兄弟姐妹是一家人,可也没有总让一个人吃亏的道理,咱奶张罗分家也没有错,是爸妈他们错了。”   云彩见云海明白事,心下满意极了。一边觉得至少老云家还有个男丁不是王八蛋,一边又觉得部队真是个好地方,不管云海最后能在部队干出什么成绩来,只这份懂事就胜过无数好处。   “对了,苗翠玲还在咱们家住着呢。你回去后离她远些,省得传出什么闲话来。”想了想,云彩又说道:“要是在家里住的不方便,你就来镇上住。西屋那么大的炕,咋都住下了。”   虽然房子不是她租的,但云彩却知道云团团和贺之亦不会介意云海借住在这里,所以才会跟云海这么说。   再一个,就算是借住,云海也住不了几天。这一家子除了贺之亦跟他们没血缘,其他人都是血缘至亲,也不存在什么不方便。   虽然今夜的谈话只是云彩的片面之词,但云海却也不是傻子,他自有分辨能力。所以云彩的这些话一出口,云海便全都相信了。   此时云海听到苗翠玲这个名字,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爸妈将苗翠玲留在家里让大嫂怎么想,一边说着靠儿子养老,一边又让儿媳妇难看...“真是糊涂了。”   云彩将烧好的水依次倒在泡脚盆里,一脸无所谓的说道:“那有什么办法,当时不留下苗翠玲,苗翠玲就能告云吉强奸,整不好就是吃枪子的事。可之后偏还弄什么两房大,就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云海:“……”   幸好这些事没在信里说,要是说了,别说上什么军大了,他这个兵怕是都不用当了。   虽然有些晚,可云海还是问了云彩村里的这些事对她们有没有什么影响?   “影响是肯定有的,好在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再说什么了。”顿了顿,云彩又说道:“我听大姐说,她坐月子的时候你三姐还特意去找了她领导……你三姐没跟大姐提,还是邮电所的那个所长跟大姐提了一嘴,大姐才知道的。”   后来云敏又问了云团团,云团团才跟云敏说了些。   “你三姐有时候做了什么事,她不说咱们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所以你别看你三姐总是嘴上说得轻挑,其实心里比谁都认亲。”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云彩嘴角勾了勾,随即又说道:“当初你胳膊断了,你三姐上山下河的给你寻摸东西,也从来没说一句辛苦要人情的话。”   那是因为云海的胳膊就是她们几个商量着打断的。   云团团出来上厕所就听到云彩这么说,当即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便出门了。   回来便跟着云彩一块端了泡脚水进屋,没在西屋泡脚,而是直接回了东屋。   云家人有泡脚的习惯,所以只要条件允许便每天晚上都要泡一回脚。   之前去京城,云团团又找人多弄了几个泡脚的方子和泡脚的药包,这会儿便都用上了。   云海今天在西屋住,刚刚云团团还问云老太,要不要她搬到西屋,让云海来东屋住。云老太说不必那么麻烦,炕那么大,又都是自家姐弟,村里不少人家还不分东西屋,全家老小都睡一个炕呢。   云团团听罢便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将家里一套干净的被褥找出来放到西屋。   云海自打请下探亲假就不曾好好睡一觉了,这会儿泡过脚躺进被窝,不过三两分钟就睡死过去了。   云老太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云海,还是小声跟云彩说了一回瘦了的话。   不过也更结实了。   瞧着云海今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云老太心里就异常欣慰。将教孩子这事丢给国家,果然没做错。   翌日,吃过早饭,云团团和云彩去上班,贺之亦留在家里做年前大扫除。   好吧,无论过不过年,贺之亦都对扫除这事情有独钟。   院子被塑料棚圈了一半,云海一大早起来,先将塑料棚扫了,然后又将棚外的院子地也扫了。之后将昨天的脏水桶拎到公共旱厕那边倒了,之后才出门跑步去。   云海在部队每天早上都要跑步,他见过其他的战友一个探亲假回来,跟不上早操的样子。所以在这一点上云海一点都不敢放松。   跑完操,又看见卖油条的,云海摸了摸衣兜又拿钱和粮票换了些油条回家。   家里有辆自行车,云团团最近都没怎么骑他,今天吃过早饭云海便骑着自行车载着云老太去了小学宿舍那边。   他们祖孙到的时候,云敏已经上班去了,史胜利正在家里对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实行早教呢。   啧,什么早教,就是孩子现在总是咿咿呀呀的,史胜利一边洗衣物一边对着儿子背乘法口诀。   一个觉得自己到了关注,叫的更欢了。一个觉得自家儿子听懂了,背的也更起劲了。   就都挺会自娱自乐的。   一月十五就是小年,史胜利没有洁癖,眼里也没啥活,但云敏会使唤人呀。   被褥什么的都拆了,早起都泡在洗衣盆里了。云老太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史胜利坐在地上搓着洗衣板,大声背着乘法口诀。   云老太:“……”   云海:“……”   云敏家的小人类已经长开了,因云敏奶水足,白天还经常喂奶粉,小家伙长得肉嘟嘟的,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这孩子也是云老太从出生一直看着的,自也是更喜欢了几分。小家伙虽然还小却不认生,也好像认识云老太。所以见到云老太伸手抱他,就直接笑得连牙床都露出来了。   云海和史胜利说话时还时不时的看过来,最后更是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你比你三姐强,你三姐到现在还没敢抱一下呢。”   “不是我三姐不敢,是你们不敢让她抱。”云海笑着与云老太说了一句,便转头逗怀里的小外甥,“我是舅舅,海舅舅!”   中午见了云敏,又在云敏家里吃了顿饭,云海将云老太送回出租院,这才拿上行李回村了。   云团团让云海将自行车骑回去了,云海也没推辞。到家后,佟有鱼一见到自行车就知道云海见过云团团了。   “都回来了,咋不先回家呢。”佟有鱼拉着老儿子的手各种问,听说云海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当即就抱怨了一句,“你三姐现在主腰子老正了,肯定没说我什么好话。”   云海:“……”   不,您想多了,我三姐连提都不想提起你。   佟有鱼也不用云海回答她,就跟云海说起了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云老太故意教云团团姐仨不亲自己爸妈。   什么当初就不应该听你奶的将你大哥二哥分出去。   什么云彩死要钱,什么云团团结了婚就自私自利。   总之就是各种抱怨。   见佟有鱼说累了,云海才轻声问他妈,“我大哥真看见有人点我三姐家房子了?”   佟有鱼倒水的动作就是一顿,神情略显慌张的垂下眼眸,“你大哥就是气不过,一时想岔了。”   回来之前云海还怀揣几分希望以为他妈没有那么糊涂,可听到佟有鱼这句话后,云海就知道他想多了。   气恼的跳起来,对着佟有鱼张了好几次嘴,一边懊恼自己读的书太少,语言太过匮乏,一边又不得不压下上涌的怒火面对佟有鱼。   “还怪我姐她们疏远你们?一时想岔了他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点我三姐家的房子?下次再想岔了,是不是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对我三姐喊打喊杀?妈,你醒醒吧,到现在你还护着他,别说我三姐了,我听了都觉得寒心。”   佟有鱼没想到云海会这么说,声色厉荏的想要喝斥云海,不想云海却说了一句让佟有鱼更气的话。   “我三姐结婚前怎么照应家里,你心里没数吗?结婚了还让我三姐像以前那样...妈,你也是做人姐妹的,你怎么不将咱们家的东西都给我姥和我大舅送去?”   佟有鱼被云海怼得差点噎过去,可云海又确实没说错什么,最后佟有鱼除了骂云海一回来就气她,早知道就不盼着他回来的话结束这场有些尖锐的谈话外,也没旁的办法了。   而另一边,就在云海与佟有鱼见面的时候,京城那边来了一队人先是见了大队长。随即又在大队长的领路下去了知青院,在知青和其他人的错愕震惊中将闻悦带走了。   来的这些人态度强硬,冷面肃穆极具压迫感,闻悦到是在见到来人的第一时间就本能做出逃跑的举动,但还是被人强行带走了。   被人带上车后,那些人就给闻悦打了镇定剂,之后更是一路不停的将人带到了京城进行秘密审讯。   闻悦被带走的消息还是大队长亲自来镇上跟云团团说的。   大队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云团团说一声,可就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了。   大队长说完又看着一身血的云团团,猜测道:“你说她当初要租你家的房子,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信息太少了,云团团需要更多时间来分析这件事。不过她也没让大队长的话落在地上,而是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肯定语气说道:“应该是想干什么事,住在知青院不方便就想搬出来。洽巧全村就我家房子空着,要不是魏英磊那蠢货将房子点了,说不定这个叫闻悦的还露不出马脚呢。”   大队长点头,“我寻思着也是这么回事。”   见云团团站在水龙头下面冲手套和身上的杀猪工作服,大队长又往后退了两步。   他冬天就这一身出门的衣裳,可不能溅上猪血。   等大队长离开,云团团又给席征打了个电话。没打听到什么消息的云团团只得先将闻悦的事放下了。不想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心态并不咋地的闻悦就全招了…… 第156章   闻悦并不是土生土长的花国妞,她穿越前长期生活在国外,说外语的时间比说花国语的时间还要多,也因此她刚穿越那会儿就露馅了。   只当时虽觉怪异,却不曾多想。这一次席征拜托同一个系统的朋友帮忙调查闻悦几个知青,原本只是想要知道闻悦跟云团团接触的那几个案子有没有直接或是间接的关系,不想却查到了些别的东西。   一个土生土长的花国姑娘,突然有一天说起母语来不但怪腔怪调,还时不时的从嘴里崩出几个洋文。虽然不到一个月这种情况就消失了,但却留下不少痕迹。   这事怎么想都有些可疑...席征系统里的几个朋友不由怀疑起闻悦的身份来。   不会是外国的特务吧?   觉得可疑那就查,越查越觉得这姑娘像变了一个人,再之后这件事情就不归席征那几个朋友能管的了。交给了特殊部门后,又因保密条例在前,便都不曾告诉席征这个委托人。   外国不是那么好混的,哪怕生在外国,长在外国。可闻悦也在后来外国出现经济崩盘时受到了影响。   就像后世好多国人听说国外遍地是黄金,要出国捞金一般,在网上看到国内一片大好时闻悦便回国了。   闻悦在国外并没有受到很好的教育,或者说由于文化差异,并不是顶尖人才的闻悦受到的教育不太适合国内的用人市场。最后人生地不熟的她不得不去了一家臭名昭著的网站应聘网络记者。而她接到了第一个报导任务就是自封为花国杀猪一姐的云团团。   为了知已知彼闻悦直接买了八本市面上流传的云团团自传。这八本自传有七本是七位写手为云团团代笔的,一本是云团团结合了前七本自传总结出来的精华版。   前七本还有些故事情节,但更多的就是各种自吹自擂。而最后那本精华版,花国语并不好的闻悦只看了两页就放下了。   自传浮夸的让她怀疑这本自传的销量是掺了一整条黄河水。   这还不是最让闻悦崩溃的,最让她崩溃的是她花国语不好。看这种用词华丽,文风都给人一种花团锦簇的自传就像让一个外语不好的初中生读世界名著一般。   老费劲了。   穿越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外的闻悦对国内的情况了解得并不多,对七八十年代发生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就在她丢下精华版自传去冲咖啡的时候,前一个因为他们网站身败裂的名人带着自制气油弹来报复了。   这家网站不是做正面报导的正规网站。而是专门负责报导旁人负面新闻搏流量的黑心网站。闻悦赶的巧,正一脸无知的端着自己的咖啡时,下一秒被炸到了七十年代,还成了一个即将下乡的知青妹纸。   可以说,她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就只有原主记忆里的那些。而对于云团团和其周边人的了解,也只限她囫囵吞枣那点自传上的东西了。   可自传,尤其是云团团的自传,除了光鲜好看,自吹自擂,先声夺人,给自己立人设外怕是没一点有用的东西呢。   闻悦觉得自己招了许多东西出来,可实际上除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云团团将来会是个国内外都出名的微胖界扛把子外,那是丁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哦,也不能说没有。   至少她说了大熊猫是花国的国宝,牡丹和翠竹被并列为花国的国花。   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扫码支付,但审讯的人却知道未来已经实现了出门不带钱的历史性跨越以及杀猪都是流水线的机器作业了……   “什么是手机?”   “就是移动电话啦!”   “什么是网站?”   “就是互联网嘛——”   “地震?哪一年,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在我小时候。”   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未来的人要用「穿越」这个词来形容从未来回到过去的行为?更弄不明白为什么移动电话可以不用电话线就可以接打电话且还人人都有?   对了,还有什么投影,液晶电视,身材焦虑……   随着闻悦的招供,审讯人员是一个头两个大,脑子里的雾水都能灌溉十万亩良田了。然而最让这些审讯人员恼怒的并不是那些越问越多的「不明白」,而是明明知道他们的国家在未来会发生地震,水灾等等自然灾害,可面前的女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你说她满口胡言乱语吧,但又发现她说的都是真的。你说她故意隐瞒吧,却又发现她还真是知不无言,言无不尽,只是...结果实在是太让人一言难尽了。   闻悦也发现她说了很多等于没说,看着审讯人员越来越黑的脸,心里发慌的呐呐道:“...我从小就在外国长大,我能知道国内的事还是通过网络和短视频。”   说完见审讯人员的脸更黑了,闻悦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就是换了你们穿越,让你们说国外发生的事,你们也未必说得出来呀。   审讯人员:“……”   手机什么的,她不是只需要知道像素和内存,还有功能和牌子就可以了吗?   网络啥的,她出生前就有了,她只要会使用就OK啦。   还有什么地震,洪水,泥石流的,闻悦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一张小脸就亮了起来,“我有捐款!”   虽然不记得那些灾害发生在哪一年哪一天。甚至是哪个地方,但国外的爱国人士有组织捐款,她每次都捐了。   审讯人员:“……”   这可真是个活宝!   因为未来的很多事情在闻悦眼里都是稀疏平常的事,审讯人员经研究讨论又变换了审讯方法,最终从闻悦那里知道了一些「常识性」消息。   大到高考,小到国家允许个人做生意,还有房价,通货膨胀,新能源汽车,明星偷税漏税等等,等等。   对了,闻悦租云团团家老房子的事也不是因为住不惯知青点。   呃,也不对,住不惯知青点是一个原因,主要原因则是云团团家的老宅子里有宝贝。   在云团团的自传中有记载,她二十来岁时扶了一个摔倒的老人,那个老人为了感激云团团,特意将传家宝相赠。但云团团视金钱如粪土,拒绝了老人的心意,老人只得退而求其次的让云团团在他家随便选一样东西当谢礼,然后云团团推辞不过的就随手选了一个青花瓷的坛子回家腌鸡蛋。   自传上说,因为家里的鸡蛋总是不够吃,所以这个坛子就一直闲置着。后来她搬离云家堡的时候,为了不辜负老人的心意还特意将这个坛子给带走了。   后来偶然间知道这是件古董后,云团团竟然还通过人脉寻找老人以及老人的子女,想要将坛子还回去。不想老人已经辞世,老人的子女也都在一场意外中丧生了。云团团将这个坛子做抵押拿到了第一笔启动资金,等生意做起来后便将这个青花瓷的坛子捐给了博物馆。   看到这段时,闻悦还在心里骂云团团是个傻|逼。可穿越以后发现自己就在云团团的老家插队当知青时,闻悦立马就惦记上了这个青花瓷的坛子,想要据为己有。   都怪魏英磊,如果不是魏英磊行事太过冲动,她也不会一无所获,甚至是被人发现了。   那个蠢货!   嘤嘤嘤,早知道她就不学那些绿茶了。   审讯人员心累的看着悔不当初的闻悦问道:“...还有什么?”   闻悦想了想那些千篇一律的自传,脸上露出几丝嫌弃来,“云团团雇了七个写手给她写自传,这种事情她不藏着掖着,竟然还好意思在微博上炫耀。”   还说什么大家写的都很好,看到了大家的努力她都不忍心退稿了。又说年轻人需要鼓励和认可,为此她愿意将这七本自传的版权都买下来,一同出版。最后又补充强调了一回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不要因为哪本自传的销量低,就去贬低写手。   七个多少有些名气的小写手还特别感谢云团团的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向自己的粉丝推销自己写的那本自传。一时间七家粉丝用一种并不算良性的竞争方法花式送自家正主写的自传出道。   审讯人员发现,他们之前进入了一个误区。   既然闻悦看过云团团的自传,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针对云团团的自传了解未来更多信息呢?   果然,说起这个自传,闻悦要吐槽的地方更多了。   云团团凭自己之力治好了这世上七成女性的身材焦虑症和部分男性的审美。但她最让人诟病的是她搞了个微胖美人的选美大赛,最后还将冠军奖颁给了她自己。   十八岁到三十五岁,体重110斤到150斤的女性都可以参加。   前三名冠亚季军,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一套30平米小公寓以及给旗下商品代言的机会。除此之外,第四名到第十名,也有丰厚奖励。   这一波搞下来比请名星代言还有效果,最重要的是省了不少钱。可以说这件事无论过去多久,每每被人提起来都是个褒贬不一的存在。   审讯人员听到这里,也是一头的黑线:自己搞选美,自己拿冠军...这个云朵也是个奇葩。   自传上说小马调到市警局工作,后在行动中遭遇伏击伤了一只眼睛。那只眼睛伤到了神经,从而也导致了另一只完好的眼睛视力减退,最终小马不得不离开警局,又辗转成为云团团的左膀右臂。   虽然小马有视力问题,但云团团很信任小马,她本人乐善好施,很多的捐助项目都由小马监督完成。   热情大方,乐善好施,助人为乐,响应国家一切号召的同时,还曾多次参与国内外重大案件的侦破。   对了,云团团还成立了一个什么基金会,就是专门负责做慈善的。有人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说她想死的时候身披国旗。   “还想披国旗下葬?也太扯了,她以为她是谁呀。”说到这里闻悦就更觉得云团团虚伪了。   “她朋友特别多,国内外都有。然后朋友从她借钱或是找她要赞助,她能帮的时候都会帮一把。为了不让朋友有压力,她都是用合伙做生意的方式将钱借出去。赔了不用还钱,赚了就大家一起发财。”   想到自传上说的这些事,闻悦就又撇了下嘴。她觉得云团团就是沽名钓誉,什么帮助朋友?桃色交易还差不多。   在审讯闻悦的过程中,特殊部门也对云团团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   还真别说,三教九流一通算下来,云团团的朋友是真不少。   但云团团走的是煌煌大道,没有半点不清不楚,不干不净。所以对于闻悦的态度,审讯人员也知道这就是一种典型性嫉妒心理。   用诋毁污蔑的方式让自己内心达到平衡。   云团团对她的家人保护得很好,自传里虽然提了很多次她爱人如何如何好,却没有透露半点她爱人的信息。   “哦,我想起来了,自传里曾提到过云团团的兄弟,她说家里的三个兄弟,只有最小的弟弟继承了全家最好的品德。不过很可惜的是那么优秀的弟弟最终死在了战场上。她父母还要将云吉的私生子,就是苗翠玲肚子里的孩子过继给云海,还对部队上的人说苗翠玲是云海的妻子,云团团不同意给死人泼脏水。尤其那个人不光是她弟弟还是个为国捐躯的英雄。也因此,云团团彻底跟父母和两个哥哥决裂。对了,她父母还告过她呢。”   那是有点无耻了。   花了几天时间通过衣食住行等等方式刺|激闻悦,也让闻悦说了更多未来的事后,审讯人员又问了闻悦一个问题:“以你对云朵的观察和了解,她会不会跟你一样也是未来人?”   “不太像。自传上说恢复高考后,她因为复习的时间太短还落榜了。她要是穿越的,还能不提前复习?”闻悦一怔,然后开始琢磨这种可能性,好半晌闻悦才缓缓的摇了两下头,闻悦想到后世的花国人对高考的重视,便觉得太恐怖了。“我觉得她会成功跟她认识的人多有关系……”   就像那些炒股的,可以提前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一样,云团团未必不是因为朋友多,知道各种各样的消息再加上花国人的「走门路」哲学,才让云团团有了后面的成就。   审讯人员也认可闻悦这句话,之后又问了一些细节便去汇总审讯结果,汇报工作了。   “有一个从未来回来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加大人手地毯式寻找这类人。”   “是。”   “那云朵那里是不是?”长期监视。   “再观察一阵,没有问题就撤回来。”特殊部门的领导想了想,最终决定仍旧放任云团团野蛮生长,适当的时候给予一定帮助。   一个一心想要杀猪,想要靠杀猪将自己送上花国币的人...如果这个云朵将来真有闻悦说的那么成功,人品也如自传上写的这么好,那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要强行干预她的人生呢。   这几年时局动荡,不光百姓活得累,他们这些人也活得异常艰难。如果未来当真...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飘雪的京城。如果未来真的一如闻悦所说的那般美好。哪怕此刻身处黑暗,他也愿意再相信一回。   “再对闻悦进行更细致的审讯,想办法知道更多的细节。军人死于战场,这不是小事。一定要知道云海是怎么牺牲的,又是什么时候牺牲的。哪怕是一个大致的时间点,也要弄清楚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战事。”   “是。”   此时藏在这个时空各个角落的穿越人士们都跟云团团一样毫无所知的,每个人都在适应生活和努力生活着。不过却因为闻悦这个一直在外国生活的穿越妹纸的不谨慎,而陆续有人浮出水面。   而云团团则因为有随身空间的关系从小就极为谨慎,加之她力气大,人缘好,也能各种张罗,从来都活在人前的种种特性,倒玩了一把灯下黑,在闻悦的「掩护」下,成功将自己藏了起来。   旁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不过这也未必全都是坏事就是了。   云海回了云家堡后,除了当天晚上住在云家堡外,第二天就去了镇上住。   没办法,他实在不能接受家里还有苗翠玲这么个人。尤其是还要跟她同桌吃饭,听她用家人的身份唤他的名字,跟他闲聊家常。   哪怕没有洁癖,可云海却仍是觉得跟苗翠玲说部队的事是对部队的一种玷污。   如果不是魏英磊点了云团团的老宅,按正常轨迹云海会住在那里。   原本云团团就有意将这处房子给云海。所以云海张口说借住,那云团团肯定不会拒绝他。但现在老宅没了,云海就只能去镇上的出租院落脚了。   云海住到了出租院,每隔一两天就会骑着自行车回云家堡看望佟有鱼和云满仓。可即便这样,佟有鱼仍是气的不行。认为一定是云团团姐仨和云老太跟云海说了什么,云海才会这样的。   于是云海每次回去,佟有鱼就要抱怨一回,到了最后云海都不想回家了。   奶他们能不提起你们就不提,只有你在一直不停的说他们。   他想不明白好好的探亲假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在部队的时候特别的想家,想爸妈,想奶,想哥哥姐姐们,回来以后却发现姐姐和奶还是老样子,可爸妈和两个哥哥却...才一年多的时候,竟然已经变得让他不敢认了。   镇上出租院这边一天吃三顿饭,村里那边只吃两顿饭。一月十五,北方小年。云海这天带着三个姐姐给父母的年礼回村里吃了顿晚饭后,又在佟有鱼不满的眼神下回镇上吃他今天的第二顿晚饭。   不过这顿饭不光云海期待,云团团也期待着呢。   有天晚上睡不着,云团团就叫上云海,姐弟俩骑着自行车去了云家堡那边的后山。   一个是身体素质过硬的年轻小伙,一个则是浑身是力的暴力妞。姐弟俩悄无声息的摸黑进山打了只野山羊出来,又没惊动任何人的扛着那野山羊回了镇上。   那羊是云团团杀的,皮子是云海剥的,羊肉则是云团团按着贺之亦的意思分解的。   小学虽然放假了,但高婷三个却还没立时回省城,而是准备等腊月二十八再回去。所以云团团给他们仨个留了十斤羊肉,又叫上他们三个小年过来吃团圆饭。   除了给这三人十斤羊肉外,云团团又给云敏送了只羊腿和一些羊肉羊排。剩下的除了给佟姥姥那边送了三斤羊肉外,就是给佟有鱼送了五斤。   这五斤肉是小年的年礼,是云团团和贺之亦的孝敬。云敏和云彩那里也是都准备了一份年礼让云海回村的时候捎回去。   这种礼节性的东西,姐仨都没差事。不过很明显云满仓和佟有鱼却是差事了。   因为云老太上了年纪还糊涂得不怎么记人了。所以云满仓也没像之前过节时来镇上接云老太回家过小年了。   既不来接人,更没有给云老太准备什么年礼,仿佛没有云老太这个亲妈一般,极其冷漠。   云老太气狠了,转过年来云满仓大年初一来拜年的时候,云老太直接不认识他了,还问他是谁。   见云老太「病」得更重了,云满仓也不过是象征性的交待了一回云团团好好照顾她奶,又说了句「从小你奶最疼你,她既然要你给她养老,那你也别辜负她」的话。   今天晚上的主菜是烤羊腿,因除了云团团和贺之亦,云老太,云彩云海外,还有史胜利云敏高婷三人,所以直接烤了两条羊腿。   为了做烤羊腿,贺之亦还在厨房最后面垒了个烤炉。   原本是想垒在院子里的,但又怕烤肉的香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才决定垒在屋子里。   云海帮忙打的下手,贺之亦一边琢磨一边弄,又烘了两三天,试着烤了一回旁的吃食,这才放心大胆的决定用这个烤炉烤羊腿。   今天是星期二,所以云团团再想留在家里等着吃烤羊腿,也得乖乖去上班。   尤其是自从贺丽小产后,办公室缺了人手。所以云团团下午时候都会留在办公室接听电话。   云团团上午去供销社那边杀猪,下午留在办公室。苗小红则是上午留在办公室,下午才会以出入库的名义离开办公室。   说起这个坐班,就不得说一回贺丽了。   贺丽小产了,请了假坐小月子。因她是在工作岗位出了这样的事,镇委领导们还派了代表去她家看望她。再然后,也就三五天吧,镇委大院这边就出现了不少风言风语。   郑主任都快要被贺丽气死了。   他还没跟贺丽算帐呢,贺丽就又给他下套子。   原本这种事情就没办法说清楚了,偏偏在这种时候竟然有人往省城写匿名信,举报郑主任有作风问题。   云团团比郑主任,甚至是除了写匿名信的当事外,最先知道这件事的人。   高主任跟候医生说的,候医生又打电话告诉云团团的,云团团挂了电话后,先是看了一眼贺丽的办公室。随即侧头看向开着办公室门的郑主任办公室。   这个年过得可真刺|激!   省里会派调查专员下来调查此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无论查不查清楚,郑主任都要受到些影响。   电话室的电话线很长,上午的时候电话会放在苗小红的办公桌上,下午的时候,云团团直接扯着电话线将电话放在自己办公桌上。   所以接打电话再不用另起身了。   此时办公室里没有旁人,云团团挂了电话后又在自己的办公桌那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准备起身去给郑主任来个通风报信。   郑主任虽然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和醇熟的官场文学,可到底人不坏。最重要的是郑主任真没干那种事,而云团团暂时也不想换领导。   谁知道下一个领导是什么脾气秉性,是不是真有作风问题呢。   站在郑主任的办公室门口,云团团没敲门,等到郑主任看见她了她才往里走,同时也没关房门。   在郑主任不解诧异的注视下,云团团走到办公桌前,又微微向前倾了倾身这才用极小的声音,语速飞快的将匿名信的事说了。   郑主任先是茫然了一瞬,随即瞳孔睁大,不敢置信甚至是带着些许愤怒的看向云团团。   你可以说我贪|污,说我受贿,说我工作能力,工作态度都有问题,但绝对不能说我作风有问题。   云团团做了个「嘘」的动作,又一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郑主任坐在办公桌后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压下愤怒,随即便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转圈圈。   一边气愤不已,一边又在想着如何应对。   唉,这种脏水,太难洗干净了。   过了一会儿,郑主任见苗小红回了办公室,先是眯了眯眼睛。随即走到大办公室门口给在办公室里说话的云团团和苗小红提前放了假。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能提前两个小时下班,云团团和苗小红都挺高兴。   云团团装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的样子收拾了东西与苗小红锁门离开了,而郑主任则开始活动自己的人脉,想着怎么在这件事情里脱困。   这事也太膈应人了。   云团团好久都没去黑老六那里了,虽然她现在特别注意这些事却也不想真的疏远了黑老六。于是趁着今天下班早,云团团又跑回供销社买了两瓶酒,然后拎着酒去了黑老六家送礼。   仍是两瓶酒,一捆差不多三斤重牛肉干。   “你可有阵子没来了。”黑老六见云团团来还挺高兴,“今天咋有空过来了?”   “这不是小年了嘛。请了两小时的假,提前过来给六哥拜个早年。”云团团一派自然的找水杯给自己倒水喝,“我这日子过得真不如以前自在了,现在想想以前的那些事,都跟上辈子似的。”   坐下来与黑老六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云团团才起身告辞。   从黑老六这边出来,云团团又在心底计算了一回今年都要去哪些人家拜年。   想到去年她还拉着贺之亦东奔西走,就不由有些想笑和些许遗憾。   婚礼的事...怕是要搁浅了。   高婷和张晓楠三个原本是不想来出租院这边过小年的,是云团团说人多热闹,今天不过来,说不定再见面就是明年的事了。   三人也都是知礼的人,加之云团团之前还送了羊肉给她们,三人想了想,便拿了两瓶麦乳精,两罐红糖过来蹭饭。   他们到的没有史胜利早,原是想着帮忙做做饭打打下手什么的,不想来了才发现那些打下手的活都让史胜利和云海他们几个干完了。坐着说了几句话后,就被云老太叫过去打扑克了。   三人哄着云老太玩,云老太一边跟三人打扑克,一边问他们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之前胜利没放寒假,我还经常过你们那边去,他这一放假,天冷了我也懒得动弹了,到是有些天没见到你们了。”   云团团没在家,云敏和云彩也都在班上,贺之亦不是很喜欢说话,史胜利又在看孩子,云海见到有小姑娘在就害羞不好意思往前凑,就只能云老太招呼高婷张晓楠三个了。   打了一会儿扑克,又说了一会儿话,听说三人想要多买些冻豆腐带回省城,云老太还大包大揽的告诉三人这事有云团团呢。   旁人买豆腐要排队,她回头让云团团跟她六爷爷说一声,提前留出来就是了。   云团团从黑老六那里回来时还没到下班点。所以到家后又等了一会儿云敏和云彩,等她们姐俩下班回来了才开饭。   将两边屋子里的炕桌拼成一张大餐桌,十个人都围着西屋的大炕坐了。   云团团挨着贺之亦坐,贺之亦与史胜利中间坐了云海和胡昀致,史胜利那边是云敏和云彩,云团团另一边是高婷,张晓楠,云老太坐最中间,一边是客人,一边是她二孙女。   所有的菜都弄成两份,两张桌子各摆一份。虽然是小年,但这屋子里的人却没几个能喝酒的。最终一部分人喝贺之亦酿的酒,一部分人喝云团团从供销社买回来的汽水。   省城的人都是怎么过小年的?   反正在吃的这方面没你们家这么丰盛就是了。   高婷三人都是高干子弟,自是不愁吃喝,手里有钱有票,馋了就去国营饭店打牙祭。不过有云团团的接济,他们三人一直不缺肉和蛋吃。   而云团团也当真做到了之前跟候医生等人保证的那般,很认真的照顾他们三人。   吃过了饭,又分别给他们打包了些吃食,原本三人可以跟云敏和史胜利一块回宿舍,到不用云团团特意送他们,不过云团团要拉着贺之亦去约会,便以送他们的名义出门了。   镇上通了电,街道上也有路灯,将人送回去后,云团团便与贺之亦手拉着手在街上溜达。   街上没什么人,云团团与贺之亦的动作也越发的大胆亲密。时不时停下来亲一下,云团团还跳到贺之亦背上让贺之亦背她走。若不是外面实在太冷,指不定两个人要在外面玩多久了。   小年一过,除夕就不远了。虽然这几年年味越来越淡,不光不让贴对联,还不让人放鞭炮。但不管怎么说过年对于花国人来说,都是重中之重。   云团团没等年后一股脑的扎堆拜年,而是年前便借着上午杀猪和中午午休的时间,抓住一切空闲时间提前走礼拜年。   不过她更多的时候则是晚上下班以后骑着自行车往外跑。   年前最后一个星期日,云团团和贺之亦虽然也去了县城,不过云团团却没功夫跟贺之亦胡闹了,而是留下贺之亦又在县城跑了一天。   省城那边也有需要走礼的关系。但云团团上班了,现在过年也不会放什么小长假。所以这些需要走礼的关系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通过邮局邮寄东西花销大不说,还有些慢,也更容易让她和省城的关系落人口舌。   然后云团团就跑到县城,私下里找了县城往返省城的客车司机。请他们帮忙将东西带到省城去,然后她又找了林大附近邮电所的一个邮递员帮她去提货,并且将东西按地址送到各处去。   这期间,云团团还会给那些人打电话。一边说不能亲自上门拜年,一边又说了一回她请人捎了什么东西过去。   客车司机帮云团团捎东西到省城,每次按数量收钱。邮递员那边虽然是利用下班时间帮云团团送东西,但也是按件收费。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贺之亦或是云海代表她跑一趟省城。可云团团却不会因为贺之亦待她的心意就强迫贺之亦做他不喜欢的事,而云海的性子也不适合做这种事。   再一个,云海现在看着还挺好,但不到盖棺的那天,谁又能保证他一直这样好下去呢?所以有些事,他不知道更好些。   至于为什么不请席征或是张亮几个帮忙送东西...呵,她为什么要让外人接触自己的人脉关系?   就算是帮自己送礼的也不行。   话说回来,原本还有一组人在悄悄观察云团团,想要最终确认一回云团团是不是穿越的。不想他们盯了云团团大半个月,除了见识了一回云团团的朋友圈和她的交友能力外,还见识了一回云团团是怎么张罗出那么多份年礼的。   她之前为了云海当兵的事曾找过征兵办的人吃饭,酒桌上提了一个养殖的主意。那主意最后还是被采用了,不过这跟云团团却没多大关系。   也就是说,人家踢了云团团自己玩了。   然后云团团做出一副不介意的模样,找上门买了些鸡鸭,还请他们帮忙做成风干易储存的半成品,态度自然又不见半分不满,到弄得那些人不好意思了。   除了在这些人手里买鸡鸭,云团团也借着杀猪的机会跟其他村子里的人买了不少东西。这个村买鸡,那个村买鹅,左边的村子买菜干,右边的村子买腌得出油的咸鸭蛋,隔个两三天云团团又换个村子买五谷杂粮。   如果是以前她亲自上门送礼,肯定是从空间里往外拿东西。可现在她不能亲至,一应东西都要经人转手,云团团怕出事,就不得不留个心眼了。   其实这还是云老太「提醒」的云团团呢。   云团团会经常拿鸡蛋回家,云老太搬到镇上来后,闲来无事时也会去供销社转转。怕穿帮,云团团便会买上几个鸡蛋放在筐里,既知道了鸡蛋的价格,也能忽悠人。   虽然每次她只买十个鸡蛋,但拿回家的时候却都是三五十个。   ←_←   说实话,云团团是小心谨慎惯了,却没想到也正是因为她这次的张罗方式,误打误撞的给自己解除了空间暴露的风险。   除了空间不曾暴露外,因为云团团送年礼的名单也长到了让人开眼界的地步,也让那些知道穿越这种事的观察员们将云团团的成功归功于人脉上。   上到省委干部,下到食堂打饭的阿姨,左到邻省水库的工作人员,右至京城某馆守门员。前有报社记者,广播员,中有科学院的土壤化肥教授,后有黑市贩子,街上二溜子……   真的,负责观察云团团的人是怎么都想不到云团团还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拿着东西去看望小混混的家人。   并没有因为小混混一事无成就怠慢他们。甚至是拿出更多的尊敬态度礼遇有加。   说话做事,虽是看人下菜碟,却是面面俱到,周全至极。   看着云团团这一番行事的观察员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得不感叹一回:连她领导被人举报,她都能先一步得到消息。就这么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她云团团想干什么事会干不成呢?   云团团一边上班一边忙着拜年走礼这些事。等事情告一段落时,云团团也终于因为这些日子的连轴转而累倒了。   半夜烧到四十度,吓得贺之亦抱着人就往医院跑。而那些原本已经准备撤离的观察员们见到这一幕,竟然升出一种不出意外的佩服之意来。   上午杀猪,下午上班,中午各处乱窜,晚上吃过晚饭还要骑着自行车东奔西走,如此折腾数日,寒冬腊月的,别说她一个年轻姑娘了。就算是国家新组建的特种兵来了,也得累趴下了。   这娘们...是个狠人。 第157章   特殊部门的观察员们原本只来了两三个人,后来发现这边的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便又向上面申请加派人手过来盯梢云团团。来的这些人弄了个三班倒跟云团团死磕,等云团团将自己折腾到镇医院输液时,这些人才齐齐吐出一口气。   这回总不能再折腾了吧。   然而,特殊部门的观察员们还是低估了云团团。   云团团的身体一直很好,贺之亦又经常煲些养身的汤投喂她。虽然不常生病的人一但生起病来就会比其他人重一些,可云团团退了烧后。哪怕身体不舒服但精神头却还非常不错的。   退烧后,云团团便想出院,可贺之亦却不同意,非压着云团团在镇医院住了三天。这三天,云团团将病房当成了会客厅,用着相似度高达98%的开场白跟那些来探病的人各种寒喧。   “我刚刚还说赵姐要是知道我生病了,肯定第一时间来看我。瞧,我说得没错吧。”云团团微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和自得,看向拎着两瓶罐头来看她的某位赵姓女子,笑容亲切又灿烂,“快过来坐,知道你肯定来,我还给你留了山楂糕呢。”   赵姐将装罐头的网兜放在云团团面前的柜子上,一边坐到云团团对面的病床问云团团怎么样了,一边又问她咋还病了呢。   “估计是之前半夜上山给冻着了,回来出了一身汗也没当回事。”云团团抓了一块用油纸包着的山楂糕递给赵姐。然后自己也拿了一块一边剥上面的油纸一边笑道:“这是我们家小贺同学自己做的,每一块都用油纸包着,又好吃又干净,赵姐尝尝,回头夸人的时候也能掷地有声不是?”   赵姐被云团团这话逗笑了,扭头看了一眼坐在云团团另一侧的贺之亦一眼,到也顺着云团团的意思夸了贺之亦几句。   胃口早就让云团团养叼的贺之亦,非常嗜甜。所以赵姐即便带着三分诚心的夸赞也没让贺之亦有多少感觉,矜持的对赵姐点了两下头,贺之亦便收回了视线。   “也多亏了我们家小贺同学机警,没管是什么时辰,当机立断的送我来医院……”   等赵姐走了,云团团又将刚刚咬了两口的山楂糕放下了。   再吃就酸倒牙了。   云团团这两天没胃口,贺之亦便弄了些山楂糕来给她开胃,可惜也就是吃山楂糕的时候有些胃口,吃其他的东西还是差了些。   怕贺之亦担心,便跟贺之亦说想吃皮蛋瘦肉粥了,这时候可没什么皮蛋,自家没做,外面也没卖的,贺之亦想了想决定给云团团做个高仿版的茶蛋瘦肉粥,便起身回家煮粥去了。   临走前又用布兜装了一兜子旁人来看云团团时带来的探病礼。   贺之亦前脚走,云团团这边就又迎来了探病的访客。   “您老怎么才来呀,再晚点来我就好啦!”云团团笑眯眯的跟着王校长调侃,还装出一副小抱怨的样子,“快让我看看您都拿什么了,没有人参鹿茸,灵芝飞龙的我可就闹了。”   “那你闹吧。”王校长听了也是笑,一边将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一边又问云团团怎么这么严重,一个感冒还住上院了。   王校长带来的东西上没用网兜装,而是用了一个布兜子。直接从里面拿出几个苹果,桔子和一串香蕉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将布兜团吧团吧攥在手里。云团团看了一眼香蕉就笑着让王校长给她掰一个,“我刚才就想着吃香蕉来着,我家小贺去供销社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买来呢。”   见云团团没跟他客气的吃起了香蕉,王校长还挺高兴。“那应该买不到,这是他们从省城那边捎来的。你师娘不赶巧也感冒了,我就自己来了。你这是拖严重了还是咋的了?”   “没拖,估计是火上来的。您也知道我家的事,好好的房子说没就没了,心里一直憋着股火没地发。前两天回村,寻思着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还能用的东西。”云团团耸了下肩,“您瞧,东西没找着,病却找来了。”   王校长点头,“你这是外冷内热闹的。这股火早晚得攻出来,早出来早好,比迟了强。”   “对对对,我奶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你大哥这人小时候瞧着还挺好,咋越大越回旋呢。”能眼睁睁的看着亲妹妹家的房子被外人点了,这也太混蛋了。冲着爸妈的面还不好怎么着他,也就怪不得这丫头心里窝火了。   回旋,北方话里的意思是不如从前。可云团团却觉得云吉不是不如从前,而是从前没有这样的机会。   心忖了一句本性如此后,云团团就一脸乐观开朗的对王校长说道:“肯定是我爸妈太偏心,将好的品德全都遗传给我了。”所以云吉才会这么缺德的。   王校长怔了一下,随即大笑出声,隔空点着云团团的笑她促狭。   上了年纪的人都不太喜欢听小辈抱怨长辈。所以云团团也没跟王校长抱怨什么。至于她爸妈到底偏心谁,十里八乡的人谁还能不知道呢。   王校长没有多呆,不过半个小时就走了。   云团团揉了揉自己微微有些胀的肚子,先穿鞋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又在护士站那里与值班的护士聊了一会儿天。   “我那有吃的,想吃啥了自己拿去。我不跟你们客气,你们也别跟我客气哈——”   说完回病房,正好看见拎着东西站在病床前东张西望后,正准备出去问人的黑老六。   “六哥来了!”   “嗯,听说你住院了,过来看看你。”   云团团笑嘻嘻的让黑老六随便坐,黑老六在云团团的病床上扫了一眼,便坐到了之前王校长他们坐过的那张病床上。   其实病床上都是洗得发黄的白床单,只有云团团那张病床上铺着粉底碎花的床单。就连被子和枕头都能看来是自家带的,再打量一回穿着漂亮小衬衫,运动裤的云团团,这丫头看起来竟像是来渡假的。   “我其实就是冻着了。六哥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壮得跟牛犊子似的。谁成想八百年不生一回病,一个小感冒就折腾得人仰马翻的。”云团团拿了颗桔子递给黑老六,转头又在贺之亦留在这里的茶壶里倒上热水,给黑老六倒了杯热茶。“那天晚上直接烧到四十度,好家伙,再高一点都能烙饼了。我二姐说再晚个一时半刻送过来降温,我得烧成二傻子。真要是烧成了二傻子,就得靠六哥给我做主了。”   黑老六的一个兄弟被人打破了脑子成了傻子,他媳妇要改嫁时不光她本人被黑老六摁住了,连带着她娘家人也都被黑老六找过去了。   “老子不管你们有什么苦衷不得意,想趁我兄弟落难的时候跑路,老子让你们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有些不地道吧,但有黑老六在上面压着,傻子的日子过得不比正常人差。   云团团提起这个,既是夸张自己的病情也是表示一回对黑老六的信任。   黑老六说不生病的人猛不冷的生场病确实比旁人重些,话音一转刚要说贺之亦还不错时,病房这边就又有人来探病了,云团团又连忙坐起来打招呼。黑老六见状只说了一句有事找他便走了。云团团将人送到病房门口,然后又回来招呼新来的。   有时候一个一个的来,有时候好几波人扎堆来。若不是这会住院的少,护士那边又给云团团安排了「单人间」,指不定就要吵到其他病人了。   白天还好些,到了下班点整个病房都成了菜市场,小马带着他和他师傅的那份探病礼在门外站了将近小二十分钟的岗,这才挤到云团团的病床前,一脸唏嘘。   你生一回病不容易,我探一回病竟也这么困难。   之前是云团团东奔西走各种折腾送礼,现在是旁人扎堆的拿着东西来看她。贺之亦和云老太每次回家都要往家拿不少东西,家里都能再开个供销社了。   唱念作打,诙谐逗趣,撒娇,抱怨,笑语连珠……要是病房有门坎,那这门坎肯定会被这一波拉着一波探病的人踩平了。   即将撤离的观察员们都被这一出整迷茫了。   她哪来那么多的精力维系这么大一个关系网呀。   都生病住院了,她咋还能折腾呢?   当然了,最让这些观察员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云团团看人的眼光。   她这次生病并没有广而告之,但桥头镇并不大,下面的村子也离镇子很近。所以第二天就有不少人知道云团团生病住院的消息。这之后得了消息的人也都陆陆续续来探病了。   十里八乡凡是云团团之前送过礼的,在知道云团团生病住院的消息后,有七成以上的人都看来瞧她了。   观察员们对着名单记录探病的人,就发现这个七成以上的概率是真不低了。   除了这些人外,像是一些跟云团团没什么交情的人也都借着这个机会来看她了。   这其中还有两个村子的生产队大队长和支书。   云家堡的古井是怎么回事,豆腐坊又是怎么回事。哪怕不知道个中关键,可也能看出来云团团在里面发挥的作用。   今年云家堡因为豆腐坊的生意而多给村民们发了不少分红,这就更不是什么秘密了。   各个村子里有姑娘嫁到云家堡的,也有娶了云家堡姑娘的,你来我往前,消息就被精筛汇总了。   万变不离其宗,而这个关键就是云团团。   于是那两个村的大队长特意拿了重礼来瞧云团团,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也让他们村也开间豆腐坊。   当初为了让自己有猪杀,云团团可没少想办法让这十里八乡多多养猪。如今被人问到头上了,云团团也没直接回绝他们。   只是豆腐坊的生意却是万万不能做了。   她先说了一回当年我第一次杀猪,你们村的谁谁谁带着阖家老小去给我捧人场,后来大家伙又真心推荐我,让我得了上大学的机会,她心里一直记得这份恩情呢。   “只是我人小,见识也少,除了认识几个人,大家伙又都乐意帮我一把,也没比旁人强哪去。如今吴队长既然都问我了,我要是再推三阻四的说不知道,也辜负了父老乡亲们往日待我的情意。只是这些事不是一蹴而就,说成就能成的。如今家家的日子都不容易,咱们也付不起失败的代价。所以我寻思着,这事还得从长计较,怎么稳妥怎么来。”   这话说得实在,又合情合理,最重要的是没有半点推脱之意。   吴队长听了心下满意,还将来之前村委会提的好处跟云团团说了一回,“只要这事能办成,等村里有了钱,咱们就在镇上给你盖五间大瓦房。”   呦呵,这可比云家堡大方多了。   “这不成,这使不得。”虽然满意吴队长的态度,可云团团却还是非常认真坚定的拒绝了,“都是自家人,哪能要什么谢礼。要是真为了房子才帮忙,那我云团团成什么人了,以后还怎么在这一亩三分地混了?不成,不成。”   云团团也就是意思意思的推掉了房子。可实际上却还是想要看看吴队长能不能拿出比房子更好,更不打眼的谢礼。   在医院住了三天,云团团便回家了。不过她感冒还没好,所以回家后仍旧每天都要输液。不过云彩就会打针,按医嘱拿了药回来,云团团留在家里就能自行打针输液。   不过回家的云团团也没消停,家里也来了好几波人。一直到云团团再度开刀上班,这一波探病才彻底结束。   不过结束是结束了,云团团也再度调整了一回她的人际关系网。   她又不是冤大头,不可能总是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借着这次生病探病,云团团确定了一回谁能深交,谁能浅交,谁只需要点头之交。还没出正月呢,云团团就已经将下次走礼时。谁需要走礼,谁需要电话问候都列好了单子。   当然了,像是有些人,就算是她生病不来。甚至是日常走礼不回礼,云团团也仍是会坚持不懈的送。   谁的成功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拼不起爹娘,又没啥专业特长的人,想要成功就得舍得用心思做些自己擅长的事。   贺之亦有手艺,所以哪怕性子安静,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只要手艺不倒,他就不缺市场。   有时候云团团也会觉得累,觉得烦。可问题是她除了一把力气外也没什么特长和天赋。如果靠维系人脉关系就能让自己做事更顺利一些,她其实是走了捷径的。   也许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或者说现在只能看到一点点资源互换和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将来呢,等高考恢复了,等改革开放,经济复苏的时候,这些人脉可未必用不上。   用这些人脉做什么?   嗯,容易挣钱吧。   试问这天下谁不想有钱呢?   想吃好的,想住好的,想穿好的,想买下所有心仪的东西,想在父母家人甚至是自己生病的时候不会因为医药费而放弃,也不会因为没钱雇人自己亲身照顾病人而疲惫狼狈。   想在自己生病的时候有钱为自己看病,去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药。甚至是住最好的病房和为自己雇佣私人医护人员顾照自己……而这些都是钱呐。   没有生在罗马,又不能吃努力上进的苦,那就只能吃贫困的苦了。   人各有志,云团团尊重那些与她生活态度完全相反的人。但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不让自己和家人在钱上面做妥协。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件事云团团一直弄不明白。   就是那些白手起家的霸道总裁们,他们到底是怎么发家的?   小说上说他们大多为人冷傲,少言寡语,学习成绩优秀,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这类男主角没有身怀那种无人可代替的一技之长,那他们又是怎么白手起家的呢?   万事开头难,最开始也是最难的事情不是怎么向其他人推销自己吗?   就冷着一张脸,拽得二五八万,一副高贵冷艳莫挨老子样子微抬下巴,对着客户来一句——“凡人,投资吧,老人带你飞!”   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就用这种态度跟她拉赞助...云团团觉得就算再是一块璞玉,一匹千里马,她都不会投资的。   观察员离开了,特殊部门的领导看着观察员的工作汇报也一如观察员们齐齐沉默了。   随即下一秒便从衣兜里掏出所有的花国币,一张一张的看着。他们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吸引力会让那么一个有能力搅风搅雨的女同志一心只当杀猪一姐,登上花国币?   “闻悦最近表现的怎么样?”   “已经完全适应了。”见上司问,助手不慌不忙的说道:“给她安排的是四人宿舍,另外三个人里有一个咱们的人是她知道的,另外两个人的身份她并不知道。接线班那里也安排了咱们的人,可以全天24小时进行监视。”   闻悦还有些价值,但是用正常的审讯方式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所以特殊部门那边便决定换一种方式长期对闻悦进行监视。   他们重新给闻悦安排了一个身份,并且将她的户籍安排在天津市,又为她安排了一个接线员的工作和一间四人宿舍。   国内的消息闻悦知道的不多,国外的...她也没有多少了解。   这么说吧,这就不是一个会关心国家大事的妹纸。   她能说出来的关于外国的消息,除了游行,就是抗|议,物价上涨等等这些没头没脑的事外,就没一件能让人觉得有用的东西了。   最让人无语的是她还多少能说出一些国际大事,像是谁炸了五角大楼,哪哪打起来了,但她却说不出具体时间来。   可有时候,又能从她嘴里蹦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不过这些信息需要进行甄别,加之闻悦被发现后又招出了自己是未来人的身份,在心理上也少了几分顾忌。所以特殊部门不光要甄别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还要对她的生活圈进行干涉,以免让有心人知道未来的事,再借机做出什么影响未来的走向。   未来是由过去和今天组成的,他们可以为了更好的未来而改变今天。但绝对不允许有人为了一已之私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没有什么切片研究,严加拷问,但在不确定闻悦的危险级别前闻悦的生活肯定会受到限制。不光自由,说不定组织还会给她安排相亲……   除此之外,一批批被发现的穿越人士也被陆续护送到京城,这些人有的是穿书的,有的是重生,幸运的是她们提供的信息比闻悦多多了,不幸的是在这些人这里,云团团连个路人甲都没捞到。   顶多算个工具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除夕的时候,云老太等人都在镇上出租院过的,云海到是回村了。不过却连口饺子都没吃上又回来了。   因苗翠玲住在老宅,马丽自是不允许云吉回老宅过年,一家三口就留在自己家过的年,云利也没带老婆孩子回去。因为之前断腿的事心里对云满仓生出了非常浓烈的埋怨之情。见云吉都没回去,他自然也就没回去。   老宅这边就只有云满仓,佟有鱼和苗翠玲,云海一块过年了。   太冷清了,佟有鱼就例行性抱怨了几句,再之后云海就亲眼瞧见了苗翠玲是怎么哄佟有鱼,然后佟有鱼又是怎么脑子进水了一般的要去找云吉回老宅过年的。   尤其是听到苗翠玲说马丽不识大体,不懂事,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大过年的不让云吉回老宅过年时,云海脑子里的弦都崩断了。   这跟识不识大体,懂不懂事没关系吧?   那这事跟什么有关系?   “礼仪廉耻。”   说完这句话,云海就骑着自行车回镇上了。   正月初十,云海就带着一大包三个姐姐给他准备的行李离开了,临走前还回了趟家,语重心长的劝他爸妈别作了。可惜不紧没劝住人,自己还挨了顿骂。   二月末时,李院长来了消息,然后云彩跟镇医院这边请了三个月的假,先带着云老太去省城看病,等六月份的时候再直接去县里报告。   云团团也请了几天假跟着来县城了。   她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给云老太做全身检查的。检查的科室分布得很散,楼上楼下,前楼后楼的。所以云团团便全程背着云老太各处做检查。   除了做检查外,也要亲眼看着云老太和云彩安顿下来才能放心。   为之前就留了些东西在省城这边,所以这次过来到也不用带什么被褥锅碗,只是还是需要采买些吃食用品才成。   云团团没让云彩折腾这些东西,只让她留在家里打扫卫生,自己跑了一天将能想到的东西都买回来了。之后才跟云彩一块去的候医生家里。转天云彩就去省医院跟着候医生学习,云团团则跑了一趟席征那里,回头又叫让席征,张亮还有李伟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跟他们说了一回云彩和云老太在这边住的事。虽没说什么拜托他们帮忙照看的话,但三人也都知道了云团团的意思。   隔了两三天,席征便带着一兜水果,用不知道具体地址的方式一路从胡同口打听着过来了。   警察,还拎着水果登门,不管怎么说都能震慑一回宵小。   借着给云老太做全身体检的机会,云团团又在省城走动了几天,之后又通过黑市买了些大米白面和豆油,又将三只已经能下蛋的母鸡留给云老太养着吃鸡蛋,云团团临走前还给云老太留了二十块钱这才回去了。   对了,这次来省城,云团团还特意给云老太弄了各五十斤的瓜子和花生。   自己吃也好,送给胡同里的老太太都好。   云老太来了省城后,当天就拿了瓜子花生出去了,没过两天就挤进了街道办糊纸盒的队伍里。于是云彩忙云彩的,云老太也自得其乐的紧。   云海回部队了,云彩和云老太去了省城,镇上的出租院一下子就只有云团团和贺之亦了。不过因着今年要修县上的房子,所以贺之亦往县上去的次数也多了。   偶尔赶不回来给云团团做午饭,云团团就去云敏那里蹭饭去。   当然了,她也可以去国营饭店和镇委这边的职工食堂,不过是抽着空过去瞧瞧云敏罢了。   这半个学期史胜利仍是半天班,但云老太离开后,上午就没人照看孩子了。所以孩子不是被云敏带到邮电所那边,就是由不怎么忙的贺之亦照看。   这是贺之亦自己提出来的。   当时他主动说要帮忙照看小孩的时候,包括云团团在内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外加懵逼的看着他。   这还是那个有洁癖,喜欢安静的贺之亦吗?   之后云团团才知道贺之亦不光用给云敏做月子餐的事练手,还准用云敏的儿子再练个手。   他小时候照顾过崔星辰,只是崔星辰和史小孩以及他和云团团的孩子还不一样。   这么说吧,虽然被贺兰芳使唤着做事,但当初照顾崔星辰的时候,贺之亦不止一次想要掐死他。做得好不过是不想自己被打骂,但做得有多好...贺之亦还真不觉得用那种不情不愿心情做的事能有多好。   就算将来他们给孩子雇了保姆,但有些事情如果自己都心里没有数,岂不更容易被人唬弄?   听到贺之亦这样的想法,又结合了一回贺之亦这边的情况,于是云敏这边就给贺之亦排了班。   不多,一周就两个上午。   史胜利周日放假,云敏也一周休息一天,抛开这两天,剩下的五个上午,云敏自己带三天。   云敏负责接发电报,整个桥头镇都没多少人,更何论是接发电报的业务了。所以云敏就算白天带着孩子上班,也不会因为孩子就影响了工作。   而且这年头带孩子上班这种事也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忙的时候就将孩子放在柜台里的摇篮里,不忙的时候就逗一逗,抱一抱或是喂喂奶,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佟有鱼听说了这事,竟还跟云敏抱怨云老太,说她不应该跟着云彩去省城享清福。   云敏现在就不愿听佟有鱼说话,听她说完云敏也没跟她犟什么,等佟有鱼发了一通牢骚离开后,云敏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她奶不跟着云彩进省城看病,云彩又怎么请长假?   她奶是云彩请假的理由,这次去省城也是为了陪云彩。旁的不说,云彩也是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了,让她一个人住在省城你放心我们还不放心呢。   真要出点什么事,后悔都晚了。   贺丽调走了,直接从镇委后勤部干事变成了挂面厂的厂办副主任。除了云团团提前知道了点小道消息外,其他人都是正式通知下来的时候才知道。   贺丽走了之后,后勤部就多了一个正式编制,于是不少人都有些意动。   不光如此,竟然还有人走关系走到了云团团这里。   云团团到是希望办公室来个省心点的,不过却没主动招揽这种事。郑主任运作了一番,虽然那件事看似雨过风停了,但于郑主任来说还是有些影响的。于是这一次他准备招个男下属回来。   并且与云团团进行了一次有效沟通。   你仍是咱们后勤部的人,但可以不用再来大办公室这边坐班了。   你在供销社那边有办公室,大办公室也会保留你的办公桌位,就像咱们部门的水电工那般,你也可以学学他们。有事的时候回来,没事的时候就留在招待所那边。   那我可太谢谢你了。   云团团差点高兴的跳起来,不过在郑主任提出给她办公室安装电话后,这种兴奋劲又下去了不少。   行叭,胖子也不是一天就吃出来的,就先慢慢来吧。   要了一个男下属,又将最年轻的云团团打发走了,不等郑主任说什么,苗小红就乖觉的申请了一套桌椅和办公电话长驻库房了。   办公室的这些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郑主任想要避嫌那大家伙就陪着他避,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进入四月后,云团团虽然也时有开刀杀猪的时候,但工作量却不及过年那会儿多,空闲的时间也就更多了。   买了两条烟,又找了司机班的人,回头打了一份申请就报名考驾驶证去了。   理论知识难不到云团团,贺之亦将厚厚的一本交规给她做了细致规划,保证记忆深刻还不会弄混的那种。   练车的时候,云团团长了个心眼,不光自己大小车都练了一回,还会自己出汽油的让教开车的司机将车开出来,她和贺之亦一块练。   驾驶证早考早省心,有这便利机会不利用,她才是犯傻呢。   等她和贺之亦都练好了车,云团团又在考试前托人找关系的将贺之亦的名字塞进轴承厂最近一次考试的名单里,之后花了两三天的时间俩人就将驾驶证都拿下来了。   拿到了证,却没有车,云团团也就只看了几眼那证便都交给贺之亦保管了。   结婚证,驾驶证,房产证……贺之亦用一个专门放这些证件的匣子装它们,之后又将这些证件藏在地板下。   四月下旬的一天,贺之亦去县城,云团团则又去了一趟省城,这次去省城不光给云老太带了衣裳还带了些吃食。   因为没有冰箱,所以云团团给云老太她们俩带的肉都做成了腊肉和风干肉,咸肉。   之前云团团生病得了不少水果,那些水果有的放不住就被贺之亦弄成了水果罐头或是水果干,这一次也给这祖孙俩多带了些。   当然了,水果干有这次探病后晾的,也有云团团空间里拿出来的。反正掺在一块也不会有人论斤论两的计算什么。   吃的用的大包小裹的带到省城,生怕云老太在这边会受委屈。不想云老太的日子比云团团能想像得到的还要滋润。   小院里养着三只母鸡,天气一暖和就又种上了小菜。她手里有云团团给她的各种票和钱,云彩在医院学习虽然没有工资可拿,但她手里有这大半年攒的些钱,足够生活了。   因云团团做了初一,在镇上很是照顾高婷三个。所以候医生那里就做了十五,她对好学的云彩很上心,也时常会给云彩些东西。   高婷和张晓楠三人经常跟家里人通电话和通信,候医生和张家那边早就知道云团团是如何尽心照顾人的。之前有些事电话和信里没提到的,等过年时高婷他们回家后,家长们也就更了解了几分。不说现在照顾云彩了,就是过完年高婷几人再回到镇上时给云团团带的重礼就足见心意了。   云团团走时买了不少粮油,加上她们来时带的菜干,土豆啥的,生活肯定没问题。之后再加上候医生和张家人的照扶,席征隔三差五的送点东西过来……可以说之后就算云团团不送东西来,两人也亏不到嘴。   对了,云老太还时不时的跟胡同里的老太太们一块与「亲戚」换两条鱼啥。   贺之亦做了些点心,云团团叮嘱了一回哪些要先吃,哪些能多放两天后,又带上云老太叫上云彩去了一回国营饭店。   就那家菜做得非常好吃的国营饭店。   祖孙三人吃过饭,云团团又接过之前她拜托后厨做的一饭盒干炸里脊肉去了林大。   云彩下午还要跟着候医生学习,所以云团团便只领着云老太来逛林大了。   “要不是我机灵,就要等到今年七月才能毕业了。”云团团一边扶着云老太往女生宿舍楼那边走,一边跟云老太说提前毕业的好处。   快到宿舍楼了,云老太便停了下来,指了指不远处的风雨连廊说她不去宿舍了,就在这里等云团团来找她。   云团团想着云老太今天也走了不少路,再加上到了宿舍指不定怎么闹哄呢,便先扶着云老太去风雨连廊,然后才大步朝宿舍走去。   傅蓉刚洗完头发,正坐在那里一边擦头发一边给家里写信,听到敲门声时也没多想,不想门推开了竟是将近一年没见的云团团,傅蓉第一个反应不是欢喜,而是下意识的摸了一回自己的下巴。   “姐妹,我可想死你了!”   傅蓉看着朝自己张开双臂的云团团,笑得比哭还难看。   嘤-今儿晚上又要做恶梦了。   与前舍友或者说是初始舍友们打了一通招呼,又将自己办公室的电话留给她们后,云团团便裹夹着傅蓉出了宿舍。   “最近挺好的?”   “嗯。”   “挺好的怎么都不知道跟我报个平安呢?”云团团将吹到脸上的头发往后拨了拨,笑眯眯的说道:“姐妹,你不够意思呀。”   傅蓉:咱们熟吗?你能别张嘴必嘴的叫姐妹吗。   “好了啦,我不怪你就是了。马上就五一了,你啥时候回家呀?我都想咱叔,咱婶,咱哥,咱舅了。”   “你到底想干嘛呀,还,”还想我爸,我妈,我哥和我舅,嗯?傅蓉眼睛一亮,一脸狐疑的打量云团团:“你找我舅?”   “什么你舅,是咱舅。”云团团牵起傅蓉的手,一脸亲切的笑道:“姐妹呀,我日子难呐。盖房子缺点了砖,你看能不能帮我跟咱舅说一声?”   县城那边的房子就要动工了,但砖什么的却还有个大缺口。正好傅蓉的亲舅舅是二砖厂的厂长,找他批几车砖肯定事半功倍。冒冒然的上去,谁知道她是谁了。正好傅蓉跟她是舍友,这关系不用白不用。   而且再来之前,云团团还打听了一回这次傅蓉她舅来省城所谓何事。   二砖厂要买机器,想让省城拨款。但省城这边的款项却不是那么好批的。尤其是一月份的时候刚给一砖厂批了一笔购买机器的款子。同样的项目支出,二砖厂这次能得到款子的可能性不大。来了两三天,傅蓉她舅都没见到张小北他爸,可见是躲着他呢。   云团团觉得砖厂这个款子可以批,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用砖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如果现在不给二砖厂批钱买设备,想来用不了多久,一砖厂就能将二砖厂并过去。   傅蓉不知道这些内情,听到云团团这么说就是呵呵一笑,刚想拿乔就听到云团团又接着说道:“我听说咱舅这几天在省城公干呢,你跟咱舅说财政的张处长也是我舅。”   傅蓉:“啊!”   推文啦!《夺回气运,真千金发疯爆红》作者:黑猫白白   一朝穿成真千金,气运、家人未婚夫、娱乐圈资源,全被重生假千金抢走,最终身败名裂凄惨而死。   乔姒:这冤种女配她不当了!   乔姒当场发疯,把污蔑她推人落水的假千金、渣未婚夫、渣四哥都踹飞进泳池!   拿了她的,给她还回来!   想害她的,先把他们爪牙拔了!   主打的是一个绝不憋屈!   求生综艺,一开始,乔姒直播间全是黑粉:“什么三十八线的山鸡,登月碰瓷我家顶流哥哥,你也配?”   不久后,黑子集体滑跪大型黑转粉:“姒姒是我老婆,谁都不要跟我抢!”“姒姐好疯好飒好美,我好爱,啊啊啊!”   后来,渣亲人和渣前未婚夫认清假千金真面目,跪求乔姒原谅。   乔姒把他们揍得妈都不认,“你们的狗吠我不想听!”   这一回,轮到渣渣们体会什么叫一无所有,痛苦绝望,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南城首富褚时渊:“姒姒,手疼不疼?下次用电棍吧。”   身心一对一,HE。搜文名或是ID5257043都可以!喜欢的去看看吧! 第158章   你舅?   “呸的你舅!”傅蓉想到云团团说的「咱舅」和现在的「我舅」,一个没忍住直接说出心声,“人家九州贩骆驼,你云团团是九州贩亲戚,你咋不说省长是你爹呢。”   云团团微微睁大眼睛,一副你竟然知道的样子说道:“你消息好灵通哦——”   被云团团这话噎住的傅蓉,怒从胆边生的回怼云团团,“省长都是你爹了,你还找我舅干什么。”   “还不是家里孩子多,顾不过来嘛。”云团团对傅蓉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说道:“省长是人民父母官,说起来人家不光是我爹,也是你爹,你瞧瞧,这么一说,咱俩都是一个爹妈的嫡亲姐妹呢。快别磨蹭了,赶紧去给咱舅舅传个话。真让咱舅回去了,那还不得影响咱们亲姐妹间的感情。”   傅蓉:最后一句一定是威胁,一定是吧。   “我都不知道我舅来了省城,你让我上哪找去呀。”   “你这外甥女也太不上心了。”笑着调侃了傅蓉一句,云团团便给她指了地方,“呐,早就给你打听清楚了。省委大院对面的招待所,206。”   “是你太上心了。”傅蓉记下来后,还不忘小声嘀咕了一句。   云老太还在那边等着她呢,云团团也不跟傅蓉贫嘴,而是正色道:“明天中午我去招待所接咱舅,你到时候自己去招待所,中午要是来的急,咱们就去国营饭店吃。要是来不及,就只能吃省委食堂了。”   交待完正事云团团便催傅蓉赶紧过去找人传话,傅蓉磨不过云团团回宿舍拿了钱包和公交卡便出门了。   云团团与傅蓉同路了一程,然后在学校的风雨连廊那里拐道去接云老太。   云老太兜里有钱也有零嘴,还有云团团和几个人的紧急联系电话卡,加之云老太虽是上了年纪,可人却是越来越精明,云团团并不担心她出什么事。不过留一个老太太在林大里,云团团还是不放心的。   毕竟现在林大里的大学生都是靠推荐上学,人员构成复杂得云团团都要小心慎行。要是有人觉得云老太一个老太太不应该呆在林大,再对其暴力驱离什么的...草!她得非打得那人爹妈都认不出他来。   云团团急行过去,发现云老太身边虽然有人围着她,但看那边的情况,就能发现气氛分外的轻松和谐。   等云团团走过去时,云老太便看到了云团团,还笑着跟人说这是她家那最有出息的孙女。   虽然云团团之前上课时就经常逃课旷课,但这些人里也有云团团认识的,并且认识云团团的。互相打了个招呼,云团团见云老太还在那里吹她的育孙经,她便小声与云老太交待了一声,抓紧时间去见了她之前的导师和几位教授。   来一趟不过去打声招呼,让人知道了不太好。但没什么交情,现在也不是需要建交的时候,她这会儿过去就可以用她奶做理由,迅速撤退。   完美!   从林大出来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这个时间公交车上的人并不多,云团团扶着云老太找了个地方坐下后,便用双手抓着云老太前后的公交椅背把手与云老太小声说话。   要是现在就能有辆私家车就好了。   一抬头就看见一辆带侧车斗的摩托车从车窗外驶过,刚刚还在想私家车的云团团瞬间双眼发亮。直到那辆车彻度消失在视线里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决定了,就是它了!   这厢祖孙俩有说有话的回家时,傅蓉也真按着云团团给的地址找到了她舅。   虽然不知道云团团在打什么哑谜,但傅蓉还是一字不落也不曾改变的将云团团的原话学给了她舅听。   傅蓉过来的时候,范厂长正在房里午休。原本还想着等下午上班的时间再去省委大院那边磨审批,不想客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一看竟是自家在省城上大学的外甥女,当即就怔住了。   他这次来是办正事的,原本想着等正事办完了再去林大寻傅蓉。不想傅蓉就找了过来,一时间,就挺让范厂长懵逼的。   她咋找来了。   不是,是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详细了问了一回云团团的情况,傅蓉也将自己知道的都说给范厂听了。等听到傅蓉说云团团就是报纸上的那个云朵时,他若有所思的点了几下头,“你同学说的是明天中午?”   “嗯。”傅蓉颔首,又将云团团说的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范厂长想了想,如果真能将钱批下来,不过几车砖卖谁不是卖呢。思罢笑道:“下午没课吗?没课老舅领你吃顿好的去。”想着他手里还有几张外汇劵,范厂长又不由准备带着自家小外甥女买点东西去。   娘亲舅大,一般人家的舅舅也对外甥都不错,范厂长也不例外。   傅蓉闻言直接乐呵哥的跟着她舅出门了。   晚饭前,云团团找人借了辆自行车,吃过晚饭又换了身干净衣服便去了省委家属楼那边。   云彩和云老太在省城的事,张高两家都知道。但云团团来了省城的事,他们却没得到消息。猛不丁的见云团团上门,还都有些诧异。   这个时间,张家已经吃过晚饭了,张小北也难得在家里没跟他那些朋友哥们出去玩。李爱华端了盘水果过来,一边热情的招呼云团团吃水果,一边又问她什么时候上来的。   “今天上午。”云团团笑着接过李爱华递过来的梨,笑眯眯的说道:“我今年要收拾县城那边的房子,之前看了一下,发现准备的砖不够用,想着我同学她老舅是咱们省二砖厂的,我便上来了。原本是想着请她帮忙跟她老舅说一声,集中卖我几车砖,中午见面的时候才知道她老舅就在省城。”   李爱华没想那么多,加之她也不知道砖厂的厂长来省城做什么,就问云团团那房子要怎么收拾,怎么还差几车砖。   “原本只想先盖三四间房,所以我这边就预备了这几间房的红砖和水泥。后来是听说我二姐可能要调到县医院,想着我奶肯定要跟着过来,便想先将给我奶准备的房子拆了重建……”   没错,因为云彩工作调动的事,直接打乱了云团团和贺之亦之前对房子的规划和部署。   云彩六七月份就要调到县医院了,但县医院这边却没有宿舍。要么就天天风雨无阻的骑自行车回镇上住,要么就在县上租房住。   怎么说呢,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偏远乡下,让一个年轻姑娘单独居住或是天天往返镇县之间,都不是一件安全的事。   至少现在不行。   云彩不是云团团,别说一巴掌将人的脸骨打碎了,就是让她抽十巴掌,她也没办法在一个成年壮汉手里逃脱掉。受害者不需要有多完美,她只要够弱小就可以了。所以真要出了事,大多数的责难都会朝着云彩使去,可云彩又何其无辜。   为了云彩的安全,最好的安排就是云老太陪着云彩在县城的宅子里居住,她和贺之亦再不定时的回去。   因之前做规划的时候是以云老太会在镇上多呆几年为前提做的规划。既然云老太现在就要搬到县城了,那不如在这次收拾房子的时候提前将云老太的住处收拾出来。   所以除了收拾待客的屋子外,他们还要收拾云老太的住处。一来二去的,不光是红砖,就是水泥也不够了。   云团团托人打听了一砖和二砖的情形,然后就利用之前知道的消息准备从二砖厂弄砖了。   李爱华与云团团聊家常,最关心的就是云彩和云老太去县城住了,云团团还会不会留在镇上,能不能继续照顾她家张晓楠。张小北则是没坐沙发上,而是搬了把凳子坐在云团团对面,听她和李爱华说话,时不时的插上两句嘴。而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的张处长,则是在云团团说起二砖厂的时候就知道了云团团的来意。   等他们闲话家长告一段落后,张处长便站起身,叫云团团去书房说正题。   “你这丫头自来消息就灵通,想必已经知道省里给一砖厂批过一笔款子的事了吧。”   云团团点头,没见半点紧张拘谨,态度比见她亲舅还要自然亲切,“我还知道您老现在还没拿定主意要不要也给二砖上一批设备呢。”   要是真拿定了主意,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避而不见了。   “那你说说,在一砖那批设备正式投入生产前,省里有什么理由给二砖批相同的设备?”   是的,一砖年初的时候批到了款项。但购买设备前还要进行各种考察,然后才会签合同,最后等着那边生产或是发货。如今还没到五月,那批设备最快也要六月份的时候才能投入生产。在这种情况下,省里也需要考虑一砖的设备是否达到预期。若是达到了预期,那款子才有可能批复下来。   当然,还得考虑市场的需求量,有没有必要再添置一条这样的生产线。   “那理由可就太多了。邮电那边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开展了个业务,您还不知道吧,这项业务的收入悉数归所属邮电所支配,另外记帐……”云团团笑眯眯的将邮电所的那个电话传话的业务说与张处长听,“财政再不缺钱,也得有几样自己的买卖不是?而且这钱呐,放在左兜里和右兜里都是一样的,关键就看用钱的时候方不方便了。”   如果将二砖直接从地方政|府划拨到省财政这边,那二砖的事就是败政的事了。   “这几年条件好了,尤其是这两年,省里吃肉也不像以前那么紧张了。旁的不提,光是我一冬一春杀的猪,没有一百头也是八十头了。今年各村不光准备多养猪,还准备自己出钱买农用拖拉机。旁的村子怎么样,我也说不太清,我们云家堡那边因着豆腐坊的生意做得好,今年豆腐和养猪这些副产的分红,最少的社员都分到了小一百。村里想要重新弄房子的比比皆是,镇上和县城的也有不少人要收拾房子,这也是我买不到那么多砖的主要原因。以小窥大,砖厂的利润绝对可观……”   一直到几十年后盖房这种事都离不开砖和水泥,此时抓紧这个砖厂,就相当于抓住了钱袋子。   所以云团团压根就没跟张处长提什么给二砖厂批钱的话,而是换了个角度提了件更要紧的。   如果这件事能成,一砖就别想再并掉二砖了。   翌日,云团团睡了个懒觉,起来的时候,云彩已经走了,云老太也去跟人糊纸盒去了。打着哈欠掀开锅盖,见里面摆着一碗已经蒸老了的鸡蛋羹和一碗米饭,两根红薯后,都没洗漱就先将早饭吃了。   吃完饭也没啥自觉的将脏碗筷放在水池子里,这才像个街溜子一般的上旱厕,梳头洗脸,换衣裳。   哪怕是到了省城,云团团也能顶着她睡得乱糟糟的鸡窝头出门上旱厕,没半点不自在。   收拾好自己,云团团没骑自行车而是步行出门了。   昨天借的自行车,之前就说好了要借几天,所以这会儿云团团并不着急还。先到邮电所打了个电话,就像某个时代的BB机一般,将要说的话说与那边接电话的人听,云团团便挂了电话。而那边接电话的人又拿着他记录下来的电话内容去东瓦胡同给贺之亦传消息。   虽然有些时效,却也能让贺之亦知道云团团在省城一切都好。   从邮局出来就已经十点多了,云团团也不敢耽误时间,挤上公交车再在省委大院那站下车。   穿过马路来到招待所,刚想着傅蓉到没到,就听到傅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见傅蓉来了,云团团便也没跟她客气,主动上前挽上她的胳膊用一股傅蓉反抗不了的力气将人带到了二楼。   「老舅,这是」云团团那混蛋。   “老舅,我是云团团。”不等傅蓉介绍,云团团就笑着对范厂长做自我介绍,“早就听傅蓉说起过您了,还想着有机会一定去拜访您。没想到咱们舅甥俩这么有缘份,竟还能在省城见到。”   有些话不方便在人来人往的食堂和国营饭店说。所以云团团也没一上来就拉着傅蓉和范厂长出去吃饭,而是顺势进了屋。之后笑眯眯的跟范厂长闲话家常。   “昨儿从林大出来,我想了又想趁着天没黑便放去了一趟张处长家。”云团团没当着范厂长的面像逗傅蓉那般喊张处长舅,而是略带几分生疏的跟范厂长提起张处长,“老舅此次上省城的来意,知道的人不少,想必老舅也知道您这事挺难办的。不过咱们是嫡亲的舅甥,又有傅蓉的面子在,总不会让老舅白跑这一趟。”   先说难办,又说不白跑...听话听音,范厂长眨眼间明白了云团团话里的意思。   她给搭桥牵线,但她也不是白帮忙的。   范厂长缓缓点头,“你和傅蓉是同学,跟我亲外甥也没两样,都是自家人,也不用说什么外道话。我听傅蓉说你盖房还需要几车砖,你给老舅报个数,回头我让厂里优先给你备货。”   “还是老舅疼我。”云团团将贺之亦给她的砖数又加了三成的量报给范厂长。   都是张一回嘴,那就多买些好了。   一旁听云团团和范厂长你来我往寒喧的傅蓉,撇了撇嘴,努力压下心里的不忿。   她的面子?   拽她下巴的面子吗?哼哼,她算是知道云团团是怎么九州贩亲戚的了。   ←_←   对于直属上司是当地政|府还是败政这边,范厂长其实更倾向于在败政这边。只是想要直接划拨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这个就是范厂长和张处长之间需要考虑的事了。   云团团只负责提个小小的建议,并且帮两边人做个引荐,之后虽然也在关注这个事,但等到张处长那边动起来后,云团团就回桥头镇了。   现在是杀猪淡季,加上她现在全天留在供销社这边的办公室。所以请假什么的,只需要打电话跟郑主任说一声就好了。郑主任并不过多干涉云团团,她也乐得自在。   跟着贺之亦回县城接那批砖,然后隔三差五的就跑一趟县城看看房子的进度,时不时的还托人打听一回有没有卖挎斗摩托车的,这日子过得说忙也忙,说不忙也真谈不上忙。   到是贺之亦,自从过了五月,县城那边彻底动工开始,他每天都要往县城跑,有时候还会住在那边。   因入住需求,所以先盖的是云老太的屋子,之后才是三号院那边的待客区。   云老太的屋子会靠前修,前后开门,前门离原本的一号院院门很近,出屋门往左走,就可以出院子。后门外是贺之亦设计的风雨连廊。   从风雨连廊出去,一侧是移植过来的果子树,一则就是云老太的小菜园子。   顺着风雨连廊走到岔路口,往下十米处留了一块空地,那里是留着以后盖儿童房的,往左则是通往云团团和贺之亦的住处……   贺之亦负责监工,云团团负责将收拾房子所需的一应材料都弄回去。   红砖,瓷砖,青石板,水泥,暖器片,水管,玻璃……   有炕的屋子到了冬天自然暖和,可没炕的屋子要是不装暖器,就会冷得跟冰窟窿没两样。云团团曾经建议贺之亦弄地龙的,但贺之亦在考虑了一回后还是否绝了这项提议。   地龙虽好,便以他们家这边的情况却非常不适合。虽然他也不喜欢安装暖器片,破坏整理造型,可还是不得不安它。   云团团选择盖房的时间,正好是第一波农忙结束的时候。大队长听说了云团团在县城买房并且要盖房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早上来了,还说要出人手帮云团团盖房。云团团摇头拒绝了,只说她这边已经安排好了。   大队长是听说有其他村的负责人来寻云团团的,不由问她是不是哪哪村的。云团团笑,“都不是。”   见云团团不说,大队长便了没问,只想着哪天去瞧一眼。等看到云团团找的人后,大队长只一脸讪讪的离开了。   云团团找了什么人帮她盖房子?   她通过征兵办的人找到了驻军的一位领导,跟那位领导说了一回她家正在盖房,砖买多了。想等房子盖好后将这批砖捐给部队。   部队的领导最近正在商量盖几间探亲宿舍,他们盖房的人手充足,就是其他的东西全都没有。听说云团团愿意捐砖,这位领导又与云团团说了一通话。   为了早点得到那批砖每天都派两个班的小同志过去帮忙盖房。   这些小同志干活实在,性子又好,而且云团团还不担心让他们知道她家的格局,以后再生什么事。最重要的是云团团这边只需要每天中午管一顿饭,早晚饭都不用管,更不用操心他们住宿往返问题。   中午那顿饭,云团团也没让贺之亦上手。毕竟两个班的年轻小伙子,太能吃了。贺之亦不用干别的,光是做饭都忙不过来。   请了两个县城的妇人,每天中午煮一锅汤或是汤多一些的炖菜,然后蒸上几锅馒头和菜包子。   量大,实在就行。   不过云团团做事讲究,虽然不用贺之亦做饭,还是请贺之亦做了一锅卤味,每天中午供食一块卤肉和豆腐干。   也别觉得浪费,因为这些人真能给你将钱省出来。   他们干活卖力,不偷懒,也没有干着干着就要抽颗烟的习惯。就以他们干活的速度,旁的不敢说。但能节省三分之一的时间是肯定的。   节省三分之一的时间是什么概念?   傻子都知道云团团能省多少钱和精力了。   如果用村里的人或是熟悉的人帮忙盖房子,云团团至少要管人家两顿饭。除了管饭外,要是有人干累了活不想回家了,她还得安排人家住宿。县城的房子只有云团团和贺之亦的房子能住人。但以贺之亦的性子...不留吧,不是那么回事。可留人住下来吧,云团团肯定是不想让贺之亦不高兴的。   所以思来想去,云团团便将主意打在了驻军那边,最最重要的是此举还省着欠人情了。   驻军那边他们想盖几间探亲宿舍,给那些远道而来的军属暂住。但盖房子需要的东西却不是那么好弄的,层层审批下来未必会批下来。就算是批下来了肯定也会错过今年的盖房时间。洽巧云团团之前多买了三成砖。   旧房子拆下来的砖要铺风雨连廊,新砖却可以当成工钱送给驻军。她现在又正在盖房子,多派些同志过去「以工易物」,他们就能以极快的速度弄到这批砖。说不定探亲宿舍在秋天前就能盖起来了,今年就能接待那些来探亲的家属。   当然了,这些砖肯定不够他们盖探亲宿舍。如果他们需要,云团团也可以帮忙联系傅蓉她舅。   别觉得当兵的平时就是训个练,好像很清闲。可真有事了,第一个冲上前的也肯定是他们。好点的是当个几年没碰到什么事,顺顺利利就退伍了,差点的就再也退不了伍了。   唉,云团团心忖,她条件有限,也只能意思意思的来个互利互助了。   也许是云团团做事讲究,也许是这些人的素质过硬,他们每天干完活都会仔细整理工具。等全部结束的时候,还帮着贺之亦将院子和屋子都仔细打扫了一遍,然后才将云团团许诺的红砖拉走。   云团团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转头又跟贺之亦商量了一回,又将家里买的水泥送了十袋出去。   不是不想多送,而是她家剩下的也不多了,就这些还是因为他们干活仔细省出来的呢。   云团团弄了一帮当兵的来盖房,想过来帮忙的村子便都打消了帮忙的主意。这些人虽然没来帮忙也用不上他们帮忙,可还是在这个过程中送了东西来。   有送镜子的,有送箱子的,还有送柜子的。   虽然样式都挺好看的,可都不太附和云团团和贺之亦的审美。然后两人就合计了一回将这批混搭风的东西都放在待客区一角。   留着待客用吧。   这边房子盖好了,但在安窗户前还需要通风晾干,不过由于房子盖的快,加上又是夏天,所以也没用上几天就晾好了。   之前在村里时的那批家俱都被云团团提前送到宅城这边,加上原来县城这边的家俱,就是立时入住也没问题。至于新家俱什么的,那还要等贺之亦慢慢弄了。   房子的事情有贺之亦全程监工,出工的又都是一批不需要他们多操心的人,用了相对比较短的时间就将房子盖好了,云团团和贺之亦都松了一口气。   等到云老太跟着学习结束的云彩从省城回来后,云彩没在镇上住几天,就拿着工作调动函去了县城。然后云团团又找了辆驴车,将云老太和云彩的东西都搬到县城那边。   虽然是旧家俱,可房子却是新的。云老太看着按贺之亦图纸盖出来的房子,还背着人跟云团团小声嘀咕了一回有地主家那味了。   院子有些大,又只住了云老太和云彩两个人,云团团不放心,不光弄了能看家的大鹅,还找人抱了两只狗崽回来。   之后又在县里请了一回客,确定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这才与贺之亦回镇上的出租院继续生活。   两人现在是工作日住镇上,周六下午骑自行车去县城住上一天两夜,然后下周一早上再回镇上。   偶尔无聊,两人也会在下午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去县上,或是在县城的电影院里看场电影,或是云团团与云老太云彩他们闲聊,贺之亦自己做手工。   云老太和云彩从省城回来的时候,史胜利也快放暑假了,等俩人搬到县城没多久,小学那边就正式进入暑假。张晓楠和高婷,胡昀致三人也彻底清闲下来了,三人商量了一回便回省城了。   三人回省城后,云团团还着实松了一口气。帮人家照看小孩这种事,说实话,就特别牵扯精力。   就怕出点什么事,人情没混到还将人得罪死了。   见他们三人都回省城了,云团团乐得轻松自在。与贺之亦的生活也越来越亲密。   能不亲密嘛。   整个暑假,云团团就只杀了十二头猪,其他时候就是闲着。   早上也不用签到坐班,晚上也是没人管她早不早退。平时在家睡觉睡到自然醒,醒来还趴着贺之亦说热,非要脱人家的衣服给她解暑降温。   中午吃过饭,下午不想自己一个人上班,还拉着贺之亦去她的小办公室。   然后爱干净的贺之亦就开始给云团团打扫办公室卫生,而云团团则抱着电话天南地北的联络感情。   看着云团团用那夸张又甜死人的嘴各种侃大山,贺之亦就觉得云团团真是个「人才」。   云彩住在县城,一边适合新的工作环境,一边抽空整理她的学习笔记。   她今年比去年学的更多也更深了。每天晚上从省医院回到家,她都会写一份当日学习观察笔记,仔细将这一天接触的学习点都记下来。因为不间断的做记录,云彩在省城的三个多月里,日记都有成人手掌立起来那么高了。   所以搬到县城后,她每天吃完饭都会重新整理记录之前的笔记,然后再对着笔记翻书。凡有不懂或是弄不明白的知识字都单独记在一个本子上。   云团团是真怕她奶太闲呢。   宅子里不光养了狗,养了大鹅,云团团还给她奶抱了两只猫回来。   原本就要担心耗子将家里的粮食和肉蛋偷了,现在还要担心更灵活的猫偷吃了。不过最让云老太担心的还是水池子里养的鱼。   不光猫,连鹅和狗都趴在池子边,眼巴巴的盯着里面的鱼……   因为家里这些活物比较多,云老太一边要拦着猫狗打架,一边还要制止大鹅称霸,同时还要保护水池子里的鱼活过中秋,再加上白天的时候还要收拾收拾她的小菜园子,做做饭啥的。可以说,每个云彩努力学习的晚上,云老太都是听着收音机和翻书声睡着的。   这一天天的,是真累呀!   相较于云团团和云彩,云敏的日子也不错。史胜利在小姨子和全能连襟的鞭策下,优秀的可以独挡一面。虽然生产前被家里的事闹得不轻,但生产后,云敏既没有什么产后忧郁,也没有因为带孩子而感觉到身心俱疲。   带孩子都带习惯的史胜利,整个暑假都在带娃做饭做家务,偶尔云敏心疼他,怕他在孩子和家务中变成脱水的小白菜,也会叫上史胜利跟着云团团他们去县城度上一天的假。   这一天,孩子有云老太带着,他们俩口子也可以像云团团和贺之亦那般去看场电影或是过过二人世界。   然后史胜利整个人就跟充了电一般,又精力充沛起来了。   大鹅浑身都是胆,这归功于它的视觉神经。   因为有一双奇特的眼睛,所以人和任何生物在它的眼里都是极为渺小的存在,也让他们养成了斗天斗地唯鹅独尊的霸气。   不过很可惜,他们遇到了云团团。在馋了一周的铁锅炖大鹅后,云团团用非常有有威慑力的方式带走了一只鹅。   从那之后家里的鹅对云团团都存了点敬畏之心。   这只两脚兽虽然长的肉肉的,但却是个不能惹的。   八月初,云团团帮着驻军那边弄了两车砖,又找了钢厂和供销社的人跟驻军那边谈了笔生意。   钢厂那边出一批废钢材,供销社出一批塑料布,驻军出地方和出盖蔬菜大棚的砖和人力,三家合伙盖了一排塑料大棚。   之后整个冬天驻军这边按钢材总价1.2倍的市价为钢厂食堂提供蔬菜,同时也按1.2倍的价钱为供销社提供蔬菜。   不过前面的1.2倍是按供销社的出售价提供,后面的1.2倍是按供销社的进货价提供。但不管怎么说,驻军这边都借鸡生蛋的得到了一个疏菜大棚。   不光可以提供驻军这边的供应,打明年开始还能多少挣点钱。   啧啧啧,当兵的是真穷呀。   当然了,这个时候就没有哪个不穷的。   另一边,云团团帮忙弄了一批碎玻璃过来。   玻璃在运输途中碎掉了,玻璃厂那边便直接报损了,云团团寻了驻军的那位领导,问她探亲宿舍的玻璃窗户都弄了没。那领导摇头,说准备用自己和其他几个人的津贴先买回来,等上面批了钱再将钱分给大家伙。   云团团忍住翻白眼冲动,对于这位都当了领导还这么老实的老兵多少有些无语。   第一次见面,这位已经向上面打了建探亲宿舍的申请。   第二次见面,这位因为云团团给的砖和水泥,重新打了申请。   第三次见面,这位又按实际情况修改了申请。   第N次见面,这位打的探亲申请上,竟然只申请了玻璃。   我要是你上司,肯定还要再等等的。   毕竟等一等就能省一笔钱,何乐不为呢。   “知道拼花玻璃窗吗?”深吸一口气,云团团才将自己的打算说道:“就是借用木头将碎掉的玻璃拼成一整个玻璃窗的样子。”   云团团不知道别的地方叫这种窗什么,但在他们这里就是叫拼花玻璃。   直接用办公室电话帮着联系了一通,然后便让这位带着人去将那车碎玻璃拉回来。   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扔,反正都是些报损的东西。   对于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来,无论是蔬菜大棚还是玻璃窗,云团团都没有借机做什么。她跟贺之亦说这事时,贺之亦还觉得有些反常。可转念又想到当兵去了的云海,又觉得云团团此举可能是移情作用。   实则并非因为云海,但至于因为什么...想来后世的人是能够理解云团团的。   做人若是连最基本的底线和感恩之心都没有,那还不如回锅里做卤煮呢。   特殊部门,SSSSS级档案柜里,关于云团团的档案夹里又着重添了一页纸。   这一页纸上,详细的记录了云团团这些日子的所做所为。   当档案柜重新封锁起来后,亲自放入这一页的特殊部门负责人竟是更加不怀疑那本自传上的东西了。   想到云海的牺牲,负责人又飞快的离开档案室。云海已经被推荐上军大了,按已知的情况。如果不出意外云海毕业后就会参加南越自卫战。   云海只是众多军人中的一个,也是众多牺牲的烈士之一。云海的命运要改,其他的军人也要避免牺牲。   坐回办公室,负责人还不由在心中感谢了一回闻悦。若不是这个人的出现,他们还不知道国内竟藏了那么多穿越者。   相较于负责人的感激,其他穿越人士可是恨死了闻悦呢。   佟有鱼知道云团团在县里安了家,凡是去过她县城房子的人都赞不绝口。可佟有鱼真是怕了跟云团团打交道。虽然因为那些人的话也对云团团的新家生起几分好奇心,可却又暗暗庆幸云团团有了新家后,对没了的老房子应该已经不那么放在心上了。   所以她应该不会哪天又心血来潮的跑回村子打云吉一顿吧。   别说,这想法不光佟有鱼有,云吉也有。在云吉想起云利断腿前先被云团团扯着衣领子一路从家里的炕上拖拽到老宅时,就时刻担心云团团发飙。   然而云吉从去年冬天一直等到今年秋天,也不见云团团发作,那颗之前一直提着的心不光渐渐放下了,还越发大胆起来。   瞧见了吗?   云团团怕我。   老子就是亲眼看着她家房子被点,她还不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原本这话云吉就只敢在村里说说,可谁叫村里就有那好事的人,在送豆腐到镇上的时候就将云吉这话传了出去。   最先听到这话的是云敏,她恨不得将云吉按在水沟里清醒清醒,她妹这大半年都忙成啥样了,她顾不上找你的麻烦你不赶紧猫起来偷着乐,竟还上赶子提醒她。   作死都没你这么作的。   云敏气得不行,正想这事是要告诉云团团一声还是抽空回一趟云家堡亲自拎着云吉的脖领子吼一通时,云团团那边又收到了个要命的电话。   出国吗?   偷渡的那种!   云团团:“……”   九月中旬,省里下了个指名让云团团去学习的文件,郑主任看着那份文件好一会儿这才打电话让云团团回镇委大院一趟。   贺之亦今天在县里给风雨连廊装带灯泡的那种灯笼,云团团午睡醒来无所事事便去供销社找她表姐聊天。   她早在这之前就收到消息了,这份学习文件也是她让那边的人下过来的。既然要找她干活,那就不能再让她请事假扣工资了吧。这会儿郑主任找她,也不出云团团的意料之外。   拿出一封信递给郑主任,云团团抿着唇说什么如果学习期结束她还没回来,就请郑主任将信交给贺之亦。   那边的活...危险到是不危险,就是意外多到让人防不胜防。这次要是回不来了...那她就是克死异国他乡了。   出了镇委大院,云团团又去了一趟小学宿舍那边。将自己要出门学习两个月的事告诉张晓楠他们三人一声,然后又问他们有没有什么信件或是东西要捎到省里的,她明后天要出发去省城。   稍后云团团见了云敏便又马不停蹄的回了云家堡。嫡亲的兄妹,临走前她有责任帮云吉倒倒脑子里的水……   昨天弄了一个新文案,兴奋的今天早上五点多才睡着,浑身上下都有一种立马就要开那篇文的冲动。   《人人都有读心术(红楼)》——哈哈,人人都有读心术,只有女主没有的世界出现了!!   文案:   文明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一大批读心术系统在销毁中遭遇时空黑洞,部分残缺不全的读心术系统在能量耗尽前依次跌入大靖朝,启动自我保密程序后进入各个原住民意识海中,为宿主带来诸多限制的读心异能。   大靖皇帝:每天都可以随机听到一人的心里话。   大靖太子:每天都可以听到父亲心腹戴权的心声。   贤德妃贾元春:每听都能听到有人想害她,却找不到「说话」的人。   北静王水溶:只能听到荣国府贾宝玉的心声。   荣国府老太君史氏:每天可以听到很多人的心声,但距离不能超过一尺。   荣国府二太太王夫人:每天可以自行选择听一个人的心声。   荣国府贾宝玉:只要愿望强烈,就可以听到天下女子的声音。   林黛玉:……   薛宝钗:……   很多人都拥有了读心异能,但每个人的异能都存在各种各样的瑕疵。但所有人的读心异能都可以偶尔听到一个人的吐槽声。那个人就是——宁望雪。   宁望雪,外号旺旺,吐槽界骨灰级玩家,脑补界王牌精英,江湖人称碎嘴子,纵使穿越,也不改其本色…… 第159章   云团团没打云吉,也没骂云吉,而是用了一种非常科学的方法跟他增进一回兄妹感情。   不过在这之前,她仍是用了一点点小暴力的方式将云吉从村子里揪着衣领子扯到了村外,一些看热闹的,担心事情闹大不可收场的村民见了这一幕不是直接跟了上去,就是纷纷奔走相告。   不过大队长他们竟是一个都没出现。仿佛是知道云团团不会闹出人命,又仿佛是默许了云团团出这口恶气。   云团团没管那些人,只一边往村口小河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云吉的叫嚷声。   云团团难得的没将云吉的下巴卸下来,云吉也没辜负他的好嗓子,从自家一直骂了一路都不曾降半个调。   “云团团,你疯了吗?我是你哥,你亲大哥,你放开我,你特妈的放开我!”   “你放开我,再不放我,我要去镇委举报我。”   “你等着吧,我一定要去派出所告你!”   “我警告你,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敢动我一下,我就让你在镇上干不下去!”   等到了小时候他们经常捞鱼的河岸边时,云团团才一甩手将云吉丢了过去。   “我懒得搭理你,你还登鼻子上脸了?”云团团像个恶霸一般的蹲在云吉面前,对着声色厉荏的云吉不屑的说道:“云吉,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在你的世界里老老实实的猫着,却偏想跨世界的找揍...你是不是犯贱呢!”   说后面半句话时,云团团还伸出手在云吉脸上拍了几下,将曾经看过的影视剧情节学得惟妙惟肖。   “我力气很大,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就算我现在杀了你都只是过失伤人。以我的门路和人脉,我甚至都不会做牢。”云团团见云吉虽然怂得一批但眼底却全是不甘和嫉恨,不由又胡说八道起来:“像我这样的特殊人才,省里一直求才若渴,只要我同意调到省里去,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前不久国家秘密成立了一支尖刀敢死队,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人才……你信不信我前脚弄死你,后脚就有人将我送到那里去,过个几年照样衣锦还乡。到是你,坟上都长草了吧?”   妈的,他竟然该死的相信了。   云吉听着云团团说出来的一字一句,不光不怀疑这话里的真实性,他甚至因为云团团这些话心生恐惧。   他这个妹妹可是一惯的嘴甜心毒,她要是存心想要弄死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怎么办,怎么办?   云吉惊恐焦急的眼珠子乱转,视线对上已经渐渐走近的看热闹村民们。   “救我,救我,云团团要杀我!”   村民们:那不也是你自找的。   心忖了这么一句后,大家伙的视线也顺着云吉的话看向了蹲在他身边的云团团身上。见云团团只是蹲在那里,但落日余晖扫在她身上,都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甜。   云团团长的白,五官也标志,她虽胖却胖的很匀称,圆润白皙的体态给人一种丰腴美。眼眸含笑,嘴角上翘,哪怕此时姿态并不雅观,却不见半分粗鄙不堪。   仿佛下一秒,她就又会像以前那般甜甜的唤着人,跟人打招呼,聊家常。   云团团也果如其他人想的那般,先对跟来的人笑了笑。随即收回视线看向云吉,然后压低声音,用只有云吉能听到的声音飞快的说道:“想要一个人好很难,但想让一个人不好却非常容易。你听说过失温症吗?在不足十度的冷水泡上三个小时,人就会因为失温而丧命。你说,我有那么多的办法摁死你,为什么还要自己亲自动手呢。”   云吉不明白云团团为什么这么说,也不懂这个失温症怎么回事,视线落在从人群中挤进来的佟有鱼身上,心中惧意骤减,眼中也全是清澈的愚蠢和希望之光。   他妈来了!   他妈来救他了!   佟有鱼听到消息,啥都顾不上的就朝村口跑,看到云团团就声音微颤的大吼道:“你这是做什么呀,他是你哥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给我放开他,放开他。”   “这还是亲妈呢,怎么现在才来呀?”云团团伸手在周围的村民身上指了一圈,“别装了,你要是真关心他,怎么比看热闹的人来的还晚?”   佟有鱼:“……”这是挑拨离间吧。   云吉:“……”是呀,妈你咋才来呀。   看热闹的村民:这话听着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云团团看了一眼手表,又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笑着对所有人说道:“在场的父老乡亲都是看着我们俩个长大的,这么多年我云团团这些年就算对不起旁人。但自认对他云吉也做到了仁至义尽。我当初之所以不愿意租房子,就是因为哪怕户口调出去了,也当自己是云家堡的人。我的家在这里,我的根就在这里。房子没了,我还可以再盖。但是亲眼看着亲妹妹的房子被外人点的云吉,你们说我能放过他吗?”   “不能!”   “对,不能!”   听到云团团这么说,不少村民都起哄的喊着不能,不能放过什么的,云吉一脸怨毒的看向说话的村民,佟有鱼更是在一旁骂他们别跟着起哄,“有你们什么事?都走,都走,该干嘛干嘛去。”   “怎么没有?”佟有鱼一说完,云团团就在一旁接道:“今天在场的父母乡亲都请留下来给我做个证。”   一听这话不光佟有鱼和云吉齐齐看向云团团,其他村民也都一脸兴趣的问云团团做什么证。   “大家伙也知道,我云团团自来好交友,这些年来帮过的人成打计算。自打去年出了事,我和云吉就恩断义绝,不再往来了。但我那些黑白两道的朋友却一直想要给我出这口气。我不希望我的朋友为云吉这种垃圾烂人犯法,也不希望村里的人因此受到影响,甚至是波及误伤,所以”云团团抿了下唇,嫌弃的看了一眼云吉,又继续说道:“我来了。”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云团团今天不做出点什么来,就会有很多人组团找上云吉给云团团出气,在这个过程中,也许村民们还会受到波及。   佟有鱼看看云团团,再看看不远处的河,脑子嗡嗡的,心也跟着突突的,“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云团团指了指刚才揪云吉时顺手从云吉家里拎出来的竹筐,一脸轻松的说道:“也不干什么,只要云吉在水里泡上三个小时,再给我抓一筐鱼,那这件事就算过了。”   众人:真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   就像之前云团团跟云吉说过的那般,将人丢到河里,时间长了,就会因为失温症而丧命。   当人的身体进入失温状态时,生理机能就会减弱,在严重情况下就会死亡。水温在9℃-15℃时,6个小时后就会失温。水温低于5℃时,最多一个1小时,就会跟这个世界说拜拜。   如今是九月中旬,他们又位于北方,此时的水温绝对不会超过10度,让云吉在水里泡上三个小时...死到是不会死,但这活罪却是免不了的了。   云团团不想为了一个烂人就脏了自己的手。但云团团却不得不让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受点教训。   跳到河里将脑子里的水倒一倒,也有利于身心健康。   云团团提前就将失温症告诉了云吉。但村民们却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失温症。听到云团团只让云吉在水里泡三个小时,顺便抓些鱼,就觉得云团团多少有些心慈手软。   确实,不少人都认为没直接喊打喊杀,将云吉宰了,剁了,弄成一摊碎肉就是不过瘾。还有人认为没对云吉拳打脚踢,拿棍子抡,拿鞭子抽而是简简单单的「泡个澡」是雷声大雨点小。   可失温症不是直接落在皮肤上的病症,它会造成的人体损害也绝对比身体外伤更难养,甚至是还会出现各种后遗症。   不用自己动手,还能让人有这么个下场,难道不好吗?   再换个角度想这事吧。   原本就有冷眼旁观这种事在前,现在又有了大言不惭这种事,只要云吉被人打了或是出了什么事。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云吉都能将这件事推到云团团身上。   先是去告云团团,然后再去举报她,最后闹得人尽皆知,丢人丢面。   喜欢云团团的人不少,可嫉妒羡慕云团团的人少吗?就算云团团是无辜的,可人们,尤其是事不关已和好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们更愿意相信谁?   那些不关自己利益的真相,于人们来说并不重要。而且造谣的成本太低了,所以很多人都愿意用造谣或是抹黑这种行为治疗自己的嫉妒。   到了那时候,哪怕派出所给出证明说云团团是无辜的,并且以造谣诬告这种事提审云吉,可真相于那些闭上眼睛的人来说,也不过是警察与云团团的狼狈为奸罢了。   这还是云团团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   若是云团团当真动手了...云彩都能将云吉送进去,云吉又怎么可能不有样学样?她有一千种办法不让自己犯法,为什么要在犯法的道路上狂奔?   收回思绪,云团团视线在佟有鱼身上扫过...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偏心出来的大冤种,自己签收。   轻轻挑了下眉,云团团笑着对佟有鱼说道:“您来的正好,您自己生的,自己动手吧。”   “我不要,不要。”云吉见佟有鱼看过来,猛烈的摇头,“妈,你别信她的,她想弄死我。我不下水,我不下。”   “您瞧他,就是捞筐鱼都不愿意,您让我怎么放过他?”想到这里,云团团就对佟有鱼笑,“要么我动手将云吉丢到河里,要么您自己大义灭亲,看在您的面子上这件事情就这么了了。以后只要他不来招惹我,我就当他不存在。”   云吉满脸的抗拒,一边惊恐的对众人摇头,一边伸出手指说云团团要杀他,说水太凉,泡那么长时间他会死的。   不少村民听到云吉这么说都有些鄙夷的撇了撇嘴,咱们谁小时候没在水里泡过,就三个小时还能死啥人呀。   这么想的人,显然是忘了现在是什么季节以及泡法的不同。   “云吉叔,我上个月还在河里抓了一下午的鱼呢。”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站出来,非常认真的跟云吉说道:“我都没啥事。”   上个月是八月好吗?   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而且你抓鱼只是两只脚泡在水里,他是要全身都泡在水里,好不好?   “别墨迹了,赶紧跳吧。”   “就是就是。”   “云吉,你还是不是个爷们了,别给脸不要脸。”   “团团对你够好的了,你就知足吧。”   “妈,”由着村民们说了一通风凉话,云团团又看向云吉和佟有鱼,见二人仍旧没什么动静,她就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拍了拍衣襟,“要不我走?以后云吉是死是活我就不管了。要是连累了村里其他人,那我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云团团步步紧逼,云吉吓得想要起身,却被云团团一脚踩在了肩膀,佟有鱼看看儿子,再看看闺女,以及一旁担心自己的村民们,想哭不敢哭,最后便只能扯着挣扎不休的云吉往水里去了。   如果只是泡上三个小时,抓上一筐鱼就可以让云团团这小孽障息怒,那这事无论如何都必须在今天解决了。   佟有鱼哪里抓得住云吉,但云团团却不愿意上手帮忙,就在给这娘俩「拉偏架」的时候,云团团还不忘朝人群里喊了两声。   让他们将云满仓找来。   一个人拽不到,那就两个人。   反正云团团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今天都不会出手的。   云满仓又犯了老毛病,想要躲在后面,不想还是被人从家里叫了出来,最后在云团团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以及其他人的煽动下,沉着脸走到佟有鱼和云吉跟前,两人合伙将云吉丢到了河里。   云团团让人找来两根长竿,亲手递给佟有鱼和云满仓。   “只要他上来,计时就做废!”   佟有鱼咬牙接过长竿,低吼道:“他是你亲哥!”   “早就不是了。”云团团说道:“我亲哥早就死在了大火里。”   佟有鱼一噎,恨恨的转过头去。一旁的云满仓对着云团团长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无奈模样,刚要张嘴说什么,就被云团团怼了回去:“我养着我奶呢,在孝顺这方面,我做的可比你强。”   云满仓:“...你奶最近挺好的?”   “呵。”云团团给了云满仓一个白眼,“我奶不记人了,你又不经常去看她。她这会儿早就忘了你是谁了。”   云满仓:“……”   这时候云吉要上岸,云团团连忙伸手指了指,云满仓下意识的将竿子挥了出去,没让云吉爬上来。   “与其想着上岸,不如赶紧将鱼都抓了,说不定我还能提前松口。”   云吉闻言,忿忿的看着云团团。最后见他爸他妈也在催他抓鱼,这才不甘的捞着水边的竹筐去捉鱼了。   云团团挑的地方有些深,就算云吉站直身体,河水也淹过他腰了。若是再加上弯腰捞鱼的动儿,那肯定要浑身湿透的泡在水里了。   水温确实有些低,泡在水里云吉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身体原因,他冷得直打哆嗦。   就像去年他眼睁睁的看着云团团的老宅被人点燃一般,云团团,佟有鱼,云满仓还有不少没事干的村民都围在岸河看着他在水里泡着,这让吉云更觉得委屈了。   太阳要下山了,河水的水温也越来越低了。鱼只捞了大半筐,人也才泡了两个多小时,云团团便发觉云吉的状态已经到位了。   于是做作的叹了口气,一边上前拿过那大半筐鱼,一边对着所有人说道:“算了,谁让我心软呢。我和云吉的恩怨就此结束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干系了。”   说完拎着那大半筐鱼走到还留在这里的村民面前,先给了站在前面的村民分了鱼。随即将剩下的鱼都推给其中一个看热闹的村民,“你们自己分了吧。”   “你不要?”   “我心里堵得慌。”云团团摇头,“你们分了吧。”   眼角余光看向费力拽着长竿爬上来的云吉一眼,然后又与村民们道了辞,骑上之前停在这里的自行车离开了。   村民们看看离开的云团团,再看看岸边的云吉和佟有鱼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由拿着分来的鱼做了鸟兽散。   真没想到看个热闹还能分到鱼。   快走,快走,回家炖鱼去。   一边想着这不是普通的鱼,一边琢磨着是酱炖鱼还是买两块豆腐炖鱼的村民们,还能跟旁人说一回虽然云吉不仁不义,云团团却还是手下留情的话。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村口河岸边就只有云吉和佟有鱼与云满仓三个人了。   云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云满仓脱了身上的衣服包着云吉,佟有鱼也在不停的搓着双手,等双手热起来再去搓云吉,好半天云吉才缓过气来。   “她,她真的想要我死。”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云吉又打了个哆嗦,“人在冷水里泡几个小时,就会,就会得失温症。是,是要死人的。”   云团团没心软,也没手下留情。   云吉说完这句话,费力的看了佟有鱼和云满仓一眼,就彻底晕了过去。   身体确实是失温了,但心里的恐惧更甚。若不是自己吓自己,云吉肯定还能再坚持两小时。   云满仓将云吉背回去,虽然又是灌姜汤,又是泡热水睡热炕头的,但当天晚上云吉还是发了高烧。   因为马丽白天出工还要带孩子,所以晚上睡的比较沉,再加上两人早就分被窝睡了,也不像云团团会八爪鱼一般的抱着贺之亦,也因此直到第二天早上马丽才发现云吉发烧了。   再然后,马丽也没管云吉,而是自己做了早饭喂了孩子就出工了。   不过出工前,马丽还是去了一趟老宅将云吉发烧的事跟老宅那边说了一声。   村里人发个烧感个冒啥的都不会立时就去医院。   佟有鱼先给云吉喂了两片安乃近,然后又用酒给他搓了一回身体,到了中午仍旧不退烧,人也没清醒这才着急的带着云吉镇医院。   晚了,肺炎找上来了,呼吸道也感染了。   不过这些事云团团却是没办法第一时间知道了。   她当天晚上从村里出来后,便骑着自行车回了镇上。   车把上她装东西的筐里放了五条鱼,往小学校那边送了四条,然后留了一条与贺之亦一块吃。   到镇上的时候,贺之亦已经从县里回来了。云团团上前将人抱住,一边闹他,一边跟他说之前的事。   贺之亦问云团团这鱼要怎么吃,云团团想了想便说要吃水煮鱼。   真会吃!   晚上,贺之亦做了水煮鱼。他看出来云团团有什么话要说却没说出来,见云团团去翻白酒,便又弄了两道解辣的菜,还炸了一盘花生米。   饭吃得差不多了,云团团才跟贺之亦说道:“你还记得张亮吗?”   “记得。”席征的那个同事,他们在省城见过。   贺之亦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中的筷子抖了两下,菜汤滴到了桌面上。不过贺之亦却顾不上那两滴菜汤,而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看向云团团。   “下午,郑主任收到了一份外出学习的文件。”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贺之亦闭上了眼睛,又做了两个深呼吸,睁开眼睛后满是担忧不舍的轻声问云团团,“危险吗?”   “走在路上还有可能被牌匾砸到呢,危险什么的肯定有呀,不过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云团团拉过贺之亦的手,哄他,“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全世界,我还想跟你长长久久的过一辈子呢,哪舍得不回来。”   贺之亦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也是。”云团团站起身,先是擦了擦嘴,然后走到贺之亦面前,一屁|股坐到他腿上,“说再多也不如做得多,我将我的心刨给你看,好不好?”   没有捡碗,也没管倒在桌上的酒杯会不会弄脏桌子和地面,贺之亦就抱着云团团去炕上「证明」了。   十点多,贺之亦拿着剪刀站在云团团身后,有些不舍的替她将长发剪短。   一头长发剪短至肩膀处,前面再来个齐眉刘海,云团团找到一个老花镜戴在脸上,这造型不熟悉的人绝对认不出云团团来,就是熟悉的人看到云团团也要愣一下神。   老花镜带着人头晕,云团团照完镜子就将它摘下来了。   剪完头发,贺之亦就去给云团团收拾行李。   云团团见贺之亦收拾冬装,连忙拦住他。   她这次去的地方,没有冬天。   早起,贺之亦又替云团团将昨天剪好的头发重新梳了梳。   刘海全部梳上去,头发也用编辫子的方法编一下,给人一种云团团只是将辫子盘起来了的视觉效果。   之后两人收拾好房子,又将院子里的鸡装笼,将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这才从镇上回了县城的东瓦胡同。   云团团这一两个月都要去「学习」,贺之亦也就没必要一个人留在镇上了。   让贺之亦回东瓦胡同住,还能与云老太来个相互照应,也能让云团团对他们俩都放心。   不然一个镇上,一个县里的,她打个电话报平安都得多出一份电话费。   到了县城,贺之亦去做饭,顺便给云团团做一些能带着走的吃食。云团团先跟云老太打了声招呼,便去了她们家今年新盖的半地下室转了一圈。   半下地室的构思是贺之亦提出来的。之所以会提出这个东西是因为他小时候住的地方有个小冰窖。然而冰窖却不是在最里面也不是在最下面。从里到外依次是密库,冰窖,酒窖,粮仓,杂物房。   因为没有冰箱,夏天的东西也不容易保存。所以在建房的时候贺之亦便提出建个半下地室。   外面看这个半下地室就是一个装杂物的工具间。但这个工具间左右各有一扇暗门,左间的暗门打开后往下走两三米就是一条走廊两间屋子,里面分别是冰窖和酒窖。而右边的暗门打开来,则是一间装五谷杂粮和菜干,木耳粉条的粮仓,一间暂时还什么都没有的空房间。   除了半地室的门上有锁,进了里面就没有上锁了。云团团走进去,先去冰窖那里看了下里面的存货,然后从空间里掏出半扇猪,半头牛,几只鸡鸭。之后又从里面拿了一根冰棍这才关上门离开。   房子是夏天盖的,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有冰的。但在贺之亦提出用硝制冰的方法后,云团团还真就给他弄到了。   于是原本需要到冬天才能用上的冰窖,在云老太入住后就正式用上了。   咬着冰棍穿过酒窖,云团团又去另一边的粮仓那边放了好些空间里的粮食和鸡蛋,鸭蛋。   从半地下室出来,云团团咬着冰棍去了云老太那边。云老太这会儿正一手掐着腰一手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两只猫打呢。   追不上,也打不着,但气势却很足。   两只猫上窜下跳的打碎了东西,老太太可不就心疼东西了嘛。那两只猫还以为云老太跟它们玩呢,对着老太太弓着腰横着小身子跳来跳去。   来呀,铲屎的你来追朕呀!   云老太气坏了,见到云团团来了就抱怨。一会儿说挠家俱,一会儿又说糟蹋东西,让云团团走的时候将这两只抱走,她不养了。   云团团哄着她说好好好,心里却知道自己真要是抱走了,云老太第一个不高兴。   秋高气爽的天,云团团也没在屋里呆着,而是拉着云老太去了外面的风雨连廊。   无论是果子还是小菜园都已经有了秋意,叶子开始变黄,果子也是没几颗了。云团团拿了镰刀,割了些嫩韭菜,一边与云老太摘韭菜,一边还跟厨房的贺之亦说要吃韭菜盒子。   因要烧炕烧水,所以不管是云老太这里,还是新盖的待客区那边都弄了厨房。又因为他们平时都住在镇上,所以在县城的时候都是在云老太这边的厨房做饭。   风雨连廊连着云老太的后门,而后门处就是厨房。这会儿贺之亦正开着后门忙活着,听到云团团的话,当即洗了手又去和了盘面。   开着房门的厨房,一直有香气传来,贺之亦隔上半个来小时就会往连廊这边送些吃食。   两只土狗是散养的,虽然有狗窝,但平时大多都是屋里屋外的乱窜。   刚带来的三只鸡已经安置在养大鹅的地方了,此时正到处探索新领地。   云团团和云老太就坐在连廊上摘韭菜,狗子围在跟前闲适的摇着尾巴,时不时的讨要一块点心吃。鸡和鹅也在不远处走走逛逛,两只刚刚还你追我赶的小猫此时又跑到了菜园子里仰着肚皮打滚,身上又是土是又草屑。   云老太瞧一眼就皱一下眉头,虽是一脸的嫌弃,却也由着它们撒欢。   猫崽子都有些欠,狗嘛,也都是几个月的半大土狗,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打到了一起。   云团团与贺之亦来的早,到县城的时候也才九十点钟。这会儿阳光正好,温度也正好,若不是要出去好些天,云团团都不想破坏这样的氛围。   “最近有个学习的机会我争取到了,明天就要去趟省城。咱们省的二砖今年从他们市调到了省里的败政处,以后也是省级单位了。那边有片荒地要出售,要是能拿下来我想在那里围个饲养厂,之后养些猪,专做省城及其附近的肉食供应。不过前期可能要先挂在咱们镇上了。”   云团团笑眯眯的忽悠她奶,“奶,用不上三五年,您就有个当厂长的孙女啦。”   对于云团团「学习」的真相,除了之前被云团团忽悠过的郑主任和知道内情的贺之亦,其他人都联想不到那种危险的事情上去。这会儿云团团又这么忽悠云老太,云老太自是没有怀疑什么。   在她心里,她大乖孙就是个有本事,能折腾的人,只要她想做的事就一定能成功。这会儿一边替她大乖孙高兴,一边又提前替她大乖孙头疼,“你要是当了厂长,招工的时候可得多上点心。这用谁不用谁的,弄不好就要得罪一大片人。”   云团团抽了下嘴,微囧的点头,端着盘子过来的贺之亦则揶揄的看子云团团一眼。   这张嘴呀,真是什么都敢说。   十二点,云彩下班回来了。见云团团和贺之亦在,还问云团团怎么来了,今天没上班吗?   “没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是季节性的工作,瞧今年这情况,不到十月中旬都忙不起来。对了,”云团团咬了根黄瓜一边啃一边回道:“我前天让人送过来的咸鸭蛋你们吃了吗?”   “吃了四个,全都有油。”说起这个云彩就又说道:“不过我瞧着往我们医院送的鸭蛋也有油,就是没有咱家的大。”   年初生病那会儿,临村的大队长和支书来看云团团,想请云团团帮忙找条财路,云团团当时就应了下来。反正只要不是太着急并且不涉及原则的事,云团团一般不会当场就回绝人。只是后来事赶事的给忘了。一直到她这边收拾房子那边送了礼,云团团才想起来。于是问了一回贺之亦,两人做了几回实验,最后给了那边一个腌咸鸭蛋翻沙出油的方子。   其实也不是什么方子,就是在腌咸鸭蛋的盐水里加上一些高度白酒。   后世网上这样的方子多的是,云团团不会做饭,但多少听说过一些。叫上会做饭的贺之亦一通试,方法也就试出来了。   人要分个亲疏远近,所以这次的帮忙,云团团没找人给他们打gg,也并不是义务性质的。   不过云团团也没要钱,而是让那边每年给她提供两百个咸鸭蛋,连续提供五年。而云团团不光提供方子,还负责帮他们做成五千颗咸鸭蛋的销售。   至于这之后他们能不能扩大经营范围和维系住这些生意,那就不归云团团管了。   省委食堂,林大食堂,挂面厂职工食堂,县医院,国营饭店……不过是一批价钱公道,翻沙出油的咸鸭蛋,还是云团团介绍的。所以这些地方都没有拒绝就采购了一批咸鸭蛋。每处分上一些,五千颗咸鸭蛋就分完了。   云团团这两百颗咸鸭蛋是最先送过来的,一百颗让云团团托人送到了县城给云老太和云彩,一百颗留在镇上,给高婷三个一人十颗,云敏二十颗,剩下的五十颗云团团送了十颗给王校长,又各送了十颗给郑主任和小马等人,就全部送光了。   没给家里留一颗,主要是之前和贺之亦试方子时弄了太多,加之贺之亦也不怎么喜欢外人做的吃食,云团团这边就一颗都没留了。   团团会想到折腾咸鸭蛋,也是因为那个村子养鸭子的比养鸡和鹅的人家多。   咸鸭蛋比豆制品容易保存和运输,但商品单一,也永远没有豆制品的市场大。但只要做得好,那就是条出路,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不是吗?   每个村都有一样自己的特色产品,到也不会撞村设。再说了她云团团又不是谁家的保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剩下的路就靠他们自己走了。   “这是京城过来的汪泰,他负责保护你的安全。”李伟对盘腿坐在下铺自己玩扑克的云团团说道:“明天早上我们就到普洱了,等下了火车会有专人与咱们对接。”   云团团没起身,毕竟软卧包厢也是真的很小。放下手中的扑克牌对着刚刚李伟接上火车的男人摇了两下手,“之后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都是为了工作。”江泰回了一句,便坐到了云团团对面的下铺上。   那日与云老太他们见过面,转天一大早云团团就坐最早的那班车去了省城。一下车就看到了李伟,问了一回才知道张亮临出门时受伤了,这次的任务便换成了另一个跟云团团比较熟悉的李伟。   李伟月初的时候才结婚,老婆还是他同事。云团团见换成了李伟还一脸感同身受的拍了拍他肩膀。   哥们,别难过,想想小别胜新婚,这也是难得的情趣。   李伟曾经对云团团生过好感,只是那份淡到不可查的喜欢也随着云团团的结婚消散了。这会儿见她这般「安慰」自己,李伟不禁纳闷起自己当初是怎么从云团团身上看出她是个异性的?   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李伟都怀疑起自己性取向了。   怎么说呢,云团团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微微有些胖的漂亮姑娘。但只要跟云团团接触过你就会忽视她身上的女性特征。   不娘们,也不汉子,更没有什么中性特点。因为你看到她的时候,只会注意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漂亮,年轻,这些于她来说都仅仅是锦上添花的存在。   李伟没接受云团团的安慰,直接拿着火车票带着云团团直奔省火车站。两人中转了两回,才在昨天坐上这趟去普洱的火车。   云团团的行李里只带了两身夏装,其他的都是洗漱用品和贺之亦给云团团准备的零嘴吃食。李伟的行李里也只有两身衣裳,剩下的地方就空着了。   上了火车,两人先打了壶热水,虽然这间软卧车厢就只有他们两人,但两人都没说什么跟案件有关的事,简单的吃了些东西便各自休息了。   九点多的时候,火车在一处大站停靠,李伟跟云团团说了一声便下车接人了。而云团团则无聊的坐在下铺上用扑克牌摆九玩。   这还是汪泰距离云团团最近的一次,此时刚坐下来还准备近距离观察云团团的时候,云团团就递了一把果干过来。   “吃嘛,我爱人做的。”云团团笑眯眯的跟汪泰说贺之亦,“我爱人手可巧了,什么东西到他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汪同事,你是哪里人呀,平时在家做饭吗?”   “永安的。”汪泰说了老家的地名后,又道:“你叫我名字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又怕我太自来熟了,吓到你。呐,你跟李伟一样,都叫我团姐吧。”   “诶诶诶,我啥时候叫你团姐了?”李伟坐在汪泰对面,当即就对云团团叫了这么一声,随即转头看向汪泰,“你别听她的,我们都叫她「团儿」”   汪泰笑着往嘴里塞了块果干,一边听着云团团用促狭的语调跟李伟打嘴仗,“行行行,我叫你哥,wei哥!wei哥!”   李伟:为什么被她这么一叫,就感觉世界都陡然出生了一片猥琐呢?   笑闹了一回,云团团又叫上李伟和汪泰玩斗地主,有输有赢间打发了一下午的时间。晚上云团团睡得极好,李伟和汪泰却是轮留休息的。   翌日一早,火车晚了一个小时才到达普洱。云团团低着头,带着一副平光眼镜跟李伟汪泰下了火车,又一路极为低调的来到一处院子。   院子里已经等了七八个人,见云团团进来,第一时间将视线落在了云团团身上。视线在云团团露在外面的脸和手上停留了不少时间。   “大家伙都这么热情的吗?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呢。”云团团笑着上前,视线看向其中一人:“赵队,好久不见呀。”   负责这起案子的人就是云团团的老熟人赵湘君,也是她向人推荐的云团团。   她会推荐云团团,还是因为这次的人设只有云团团能来。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准备女承父业的大小姐。   云团团是个奇葩,无论是在村里拿十个工分的时候,还是在镇上杀猪的时候,她就能做到手上不生一点茧子,皮肤白皙细腻的就像一直娇养着的千金小姐。   “这次被击毙的大毒贩子就有这么一个女儿。不过他的这个女儿有哮喘病,所以从小就被养在深山老宅里,你这次要扮演的就是她。放心,我们已经派人限制了她的行动,并且隔绝了她对外关系的一切可能。”   警方得到消息,这条道上的大小贩子都在抢夺大毒贩子的地盘和货源,现在已经有人陆续穿过普洱这边的边界线进入缅甸。那边的人很谨慎,肯定会对新面孔进行甄别和盘查。云团团那张脸很有欺骗性,加上她那张嘴也不是省油的灯,让她以道上新人的身份带着他们的人偷渡到缅甸,最合适不过。   云团团来之前,就知道自己是来扮演大小姐的。所以云团团除了让贺之亦给她剪了头发外,还问他有没有办法让她的指甲变长。   云团团只知道后世全网都卖假指甲片,却不清楚有什么造假的办法可以给她的爪子弄一副长指甲。   贺之亦想了想,还真就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给云团团做了一套可以以假乱真的长指甲。   此时云团团一边将自己的手递给赵队看,一边用非常不解的语气问赵队,“有件事,我之前就一直想问你啦。”   赵队握着云团团的手,一边看她的指甲,一边感慨她这双手都要嫩出水来了。   一个常年杀猪干活的人,怎么会长出来这样一双手来呢。   “什么事?”   “就咱们这边的人,有钱买那玩意吗?”云团团抿唇,一脸的认真严肃:“这几年,他们这生意也不好做吧?”   赵队:“……” 第160章   “大清穷不穷?不照样遍地烟馆?”赵湘君看着面前的云团团,心忖了一句:挺聪明一人,怎么这时候犯糊涂了,“没钱不是还有人,还有东西?”   云团团瞬间开悟,一边点头,一边缓缓说道:“这还兼职跨国人口贩卖和古董走私呀。”   这业务范围还挺广泛的。   “就是这样。家里的老婆孩子,亲戚子侄,祖上传下来的古董黄金,国内的各种情报资料都可以拿来换那玩意儿。”赵湘君颔首,面色凝重:“国内这几年对消息的封锁异常严苛,外国势力又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低价用烟毒买下情报,再高价卖给外国情报部门,这是他们惯常的手段。”   这已经是卖国行为了。   云团团抿唇,正色道:“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想到每一次云团团说明白,并且配合他们行动后的一系列神展开,赵湘君就连忙打断她,“其他人会负责收集这次国内外的大小毒贩信息……你这一次的任务就是混进去,争取拿到出货权,拿不到也没关系,你保护好你自己就行。”   警方能获到的信息到底有限,他们必须借助这一次的集|会确定这条线上的国内毒贩都有谁,有多少,等他们回国再按计划一网打尽,连根拔除。   可以说,云团团等人这次偷渡到缅甸,一是收集信息,二一个就是留下一道活口,以便日后钓鱼。   花国境内不只这一处为花国供货的国外制毒工点,但这一处也是最大的。不光如此,这引起个供货商之间也存在市场竞争,经常会斗个你死我活。如果云团团能够从这里拿到出货权,那么「她」就可以带着她的人迅速整合其他「同事」的地盘,成为这条线上唯一的出货商。然后再借着黑吃黑,吃独食抢战其他供货商的市场。   如果云团团没有拿到出货权,但「她」也可以在这里认认人,回国后再带着她的人抢地盘。将其他人都打下赌桌,那能出货的就只剩下她了……   总之就是先借着这个国外制毒工点让「她」成为唯一的出货商,之后野心勃勃的想要扩大地盘,用不讲规矩的方式将这一行的人全都激出来。   到了那时候,才是一网打尽的时候。   云团团只需要负责国外这一段,等他们顺利回国后,云团团低调回家,赵队则安排其他跟着云团团出国的人带着赝品的赝品搅浑身。   云团团听完赵湘君的计划,眼珠子转了转,最后露出一个小狐狸的笑容,“国家肯定拿不出那么多钱让咱们这么折腾,赵队应该是想卖假情报然后来个一箭双雕吧?”   国外势力想收集国内的情报?   行,给他。   至于情报是否真实可靠,啧,有本事你打315投诉呀?   云团团脑补了一回外国势力吃哑巴亏的画面,整个人都兴奋的嘿嘿笑了起来。   赵湘君也没藏着掖着,带着几分兴灾乐祸的笑意说道:“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咱们卖的都是一些可行性情报。”   一道选择题最少还有两个备选答案,而备选答案也是答案,不是吗?   旁的不提,至少还有50%的可行性呢。冲着这50%,就不能说她卖的是假情报。   就算高达99.99%的可行性,假的还是假呀。   云团团腹诽了一句,同时脸上也露出几分快意来。   该!   “那那那,我还有个问题。”   “说!”   “这几年国内的情况都那样了...他们是怎么躲到现在的呀?”特殊时期都好几年了,这些人藏得也太深了吧。而且以花国现在的情况,就算能藏得住卖货的人,也肯定藏不住买货的人吧。   赵湘君:“...这个说来话长,等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吧。”   云团团眼珠子转了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在赵湘君的视线下,伸手在自己的嘴上划了一下。   哦哦哦,我知道了!   赵湘君摇头,直接转移了话题。   她之前找人给云团团做了几身漂亮衣裳,又申请了两套首饰。除此之外,还从之前缴获的枪械里弄了几只枪,准备让云团团等人随身携带。   不过考虑到云团团之前没怎么接触过枪械,赵湘君又给她准备了一把匕首。   云团团觉得那匕首还没她的杀猪刀锋利呢,直接丑拒了,不想赵湘君却强势塞过来。   “拿着,这是道具。”与这丫头那一身蛮力相比,这匕首可不就是道具嘛。   “哦。”   云团团去洗了个澡,然后将头发什么的都放下来。剪得非常时尚且有层次感的发型配上齐眉刘海,再戴一支斜斜固定的小顶帽式发卡跟之前的打扮简直判若两人。   一身红色小洋装,黑色低跟小皮鞋,再戴上其中一套珍珠首饰的云团团拿着一个小巧手包一脸自信的走到众人所在的客厅时,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这身打扮,这气度,就很有富养千金的味道。   “赵队,你们后勤工作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这个手包了。”   赵湘君闻言直接看向一旁的女警,那女警非常认真的打量了一回云团团举走来的手包,一脸不解的问她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我自己准备的。”云团团飞快的打量了一眼那个女警,便知道她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于是从手包里拿出刚刚她放进去的梳子,手帕,护手霜,小镜子等等贺之亦之前给她准备的洗漱用品,“你只准备了钱包。”   那女警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云团团说的是什么了。   确实,一个千金小姐的手包里确实不应该少了这些东西。   “对不起,是我工作没做好。”   云团团摇头,她并不认为是这个女警的问题。因为在来这里这前,云团团也没想到这些小细节上。是贺之亦给云团团收拾行李的时候,担心云团团这也用得上,那也用得上,这才将这些都给云团团带上了。   她刚刚拿手包的时候,也不过是因为这些东西都散在洗漱袋里,这才发现这个小细节。   “对了,再给我准备两瓶治哮喘的药。”   女警道:“这个有准备,在箱子里呢。”虽然没人见过这位大小姐,但她有哮喘病的消息却不保证也无人知晓。   云团团想了想,说道:“那我暂时没问题了。”   “那好,言归正转,我们继续往下说。”赵湘君点头,确定云团团这边没什么问题了,便叫上所有人开始说这次的任务。   缅方的供货商叫金科威,今年三十九岁,因避讳9和0这个数字,所以对外都是四十一岁。他有七个老婆,但目前七个老婆都不在缅甸。至于有多少个儿女,警方这边并没有查到。“根据收集来的消息,这两年金科威身边一直只有一个年轻女伴,有人多次听到二人用花国语交谈,怀疑此女是花国人。”   云团团举手,“没有相片吗?”   “没有。”赵湘君摇头,也是一脸的遗憾,“金科威的住处守备很严密,他出来的时候也很少带女伴。”   相机在缅甸太惹人注目了,而且缅甸的环境也不方便偷拍。   云团团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这个女伴在金科威身边有多久了?”   “应该不短于一年半。”   “哦,你继续吧。”如果超过一年半,那她暴露的危险就几近于零了。   赵湘君点头,继续往下说。   金科威为人多疑,手段狠辣,是缅方六大毒枭之一。制毒工厂是家族生意,子承父业的那种。   而且金科威做事狠绝,踩着众兄弟的鲜血拿到了掌事权后,更是大肆排除异已。如今在他的经营下,他们家制毒工厂的出货量已经隐隐排在了六大工点之首。   对了,金科威的同母兄弟就是被赵湘君当成了吃霸王餐对象的情报贩子。   至于云团团所扮演的大小姐,姓宗,名宗舒。父亲叫宗政越,祖上就是开烟馆的,建国后,家里的生意直接从明面上转到了地下,不过他已于两个月前被警方击毙。   宗舒因为自幼便有哮喘病,加上宗政越也有不少仇家。所以她一直生活在深山老宅里,那里几乎与世隔绝,有些习惯还保持在民国时期。   当日,云团团等人又在这里与赵队等人讨论了几遍这次任务的细节,翌日天还未亮,云团团一行人就离开了临时集|合点。   他们先出了普洱,然后又在早就安排好的地方上了船,那船又在天亮后带着云团团一行六人又返回了普洱。   不过这次回来,他们不光装束变了,连身份也变了。   云团团一身黑白条纹坎袖连体阔腿七分裤,脚下一双白色凉鞋,头带一顶大沿遮阳帽的站在船上。拎着行李箱的李伟和汪泰也都穿着短袖站在云团团身后。   他们身后还有三个人,不过这三个人是赵湘君从别的系统借调过来的。虽然和汪泰不一样,但瞧着也没谁像警察就是了。   下了船,他们就去了这边唯一一边招待所下榻,之后李伟带着护卫大力去联系滑竿和带他们穿越雨林的本地人。   做为千金小姐,云团团得坐着进雨林。不光如此,她还要拿出贺之亦的洁癖劲,挑剔一下住宿环境。   ←_←   这边的吃食虽然做的没有贺之亦好吃,但当地特色真的非常赞。所以在当着服务员的面挑剔了一回住宿环境后,云团团就带着人去了国营饭店。   吃饱喝足,还给李伟他们打包了一份,云团团就没再出招待所了。   一共开了三间房,云团团自己一个房间,剩下的两间房分别住了李伟汪泰和其他三个跟着来的「护卫」。   此时,其中一间房的房门关着,叫峰仔的护卫正在里面睡觉。云团团的房间和另外一间房的房门却以通风的方式开着。云团团半趴在床上写采购单,汪泰则搬了把椅子靠坐在门上,与站在走廊护卫的阿丁一块守着大小姐。   她要多弄些热带水果回去,实在不行就多带些水果干啥的。   对了,如果有机会,她要多收几株水果树进空间。   想到这边的那个白药,云团团又在采购清单上着重记了一笔。   还有还有,茶叶也要多弄些,茶饼放得住,听说越放越值钱……   怎么说呢,他们才刚来,云团团就已经满心满眼的准备回去的伴手礼了。   不光如此,她连这边做汽锅鸡的锅都想弄两套回去。   虽然有些想贺之亦和云老太,但出来的时间短,又来到了后世的旅游名地。哪怕知道这次的事事关重大,可云团团心中还是不由多了几分旅行的心思。   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榴莲?   现在是不是能实现榴莲自由了?   她还可以弄些菌子,鬼手青回去。嘿嘿-刚刚在国营饭店的时候,她吃了好多诶。   想到这里,云团团还自己逗自己玩的伸出手在空中抓了一回小人。   小人,小人,我是你们的白雪公主——   哈哈哈——   汪泰一边看着云团团哼着轻松的歌,一边在那里手舞足蹈的写写画画,心中总是不由想起那份关于云团团的记录。   一个在几十年后非常有影响力的大佬,她年轻的时候竟然如此跳脱?   李伟回来的时候,还给云团团带了一包甜角和几个鲜花饼。   简单的跟云团团和汪泰说了几句话这几天的安排,就被云团团叫过去打扑克。   闲着也是闲着,干等着出发多紧张呀。   来吧,放松放松!   李伟呲了下牙,一边坐下来,一边嘀咕了一句,“我就没见你紧张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   汪泰在一旁笑着问云团团,她都什么时候紧张过?   云团团想了一回,特别认真的对二人说道:“就问我们家小贺同学是不是喜欢我的时候最紧张。哈哈,我跟你们说,我之前都想好了他要是说不喜欢我,我要怎么给自己找台阶下呢。”云团团说完,还一脸得意的笑着夸自己:“我可太机灵了。”   李伟:“……”   汪泰:“……”   云团团原本是坐在滑竿上穿山越岭的,可后来云团团发现她的位置海拔太高,树枝和虫蛇也超多,加上自己的吨位确实不算轻,最后便也跟着李伟他们步行了。   边界线太长,加之这一批偷渡客还是自己人。所以他们在经过了几天的跋涉后非常顺利的就偷渡出去了。   一到缅甸,所有人都比之前还要警惕紧张,云团团被他们这态度弄得也不由小心翼翼起来。   用着可以跟儿孙炫耀的方法出国的云团团此时一边用最高效的配合度配合着李伟等人行动,一边在心底琢磨着将来有钱有闲时,一定要写本自传。   “唉!”   汪泰看到云团团打开手包拿出一个小巧笔记本后又重新放了回去,再听到她这一声长叹,不问道:“怎么了?”   “我刚刚想将今天的日期记下来,回头放在我自传里,后来想了想,又只能放弃了。”这种事还是藏着点比较好,以免被道上的人报复出去。   一脸黑线的汪泰听到云团团说什么不能教坏小孩,也不能给人留下报复的线索什么的,心里就一个念头。   原来你这时候就有了写自传的想法呀。   这次来缅甸,全程都不用云团团操心什么,她只需要做个大小姐,由着李伟带着人各种接洽。等到她出场的时候,高贵冷艳一些就OK了。   虽说如此,但云团团为了保持自己的人设也没真像过来旅行的,见啥都想买。   他们这一行人里有懂缅甸语的,但很明显李伟和汪泰并不懂。   云团团嘛,对于东南亚的这些个国家,她只会一句——刷我滴卡。   但因为这句话过于大方豪迈,也让吝啬的云团团从来不敢张嘴。   就怕产生什么资金类的误会。   因为语言不通,云团团几人也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跟着李伟找来的「翻译」进了金科威的一处建在山顶的宅院里。好在宅院里的人大多都会花国语,到是给云团团等人提供了方便。   云团团一边走,一边打量这处异国风情的宅院,当看到广场最中间的那颗巨树时,眼神微微闪了一下。   泥嘛,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高大的歪脖树呢。   给云团团他们领路的管家见云团团好奇,不由用花国语说道:“这是梨臻圣树,我们老爷的祖父年轻时种下的。听说这株树之前是种在花国一位总督大人家里……后来费了许多人力和物力才将这株树移植到这里。”   云团团「天真无邪」对那管家点头,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后身的巨树,“原来香樟树在你们这里叫梨臻呀。我院子里也有几株香樟树,原本是留着打家俱。”   管家闻言抽了下嘴角,用一种你怎么如此无知的神色看向云团团:“宗小姐,梨臻是我们老太爷的名讳。”   “不好意思呀吴管家,我不知道呢。”云团团态度极好的表示歉意,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不光被偷渡到异国他乡,还被改了名字的百年香樟树。   树干这么粗,少说也得有三五百年的树龄了。将这么一株成年香樟从花国移到缅甸...树也不容易哇。   没看都闹脾气的将自己整成了一株歪脖树了——   这要是用来上吊,至少能挂两打人呢。   另一边,被云团团唤做吴管家的男人,额头又划过几片黑线,“宗小姐,我不姓吴。”   我知道呀,你们没有姓只有名,男女分别用吴和杜做区分。但这并不影响我装傻,不是吗?   睁着一双清澈中满是愚蠢无知的大眼睛,云团团脸上全然是这种事情她怎么会记错的不解和愣然。   “怎么会诶?”   然后略有些心累的管家又跟云团团等人普及了一回缅甸这边的特色风俗。   进入宅院,再穿过广场,最后从一条长廊走过才在一处异国建筑前停下。   “宗小姐,这是你们的房间。”管家指了指面前的房门,笑道:“老爷还在忙,后天才会回府。后天晚上广场那里会有个接风宴,还请宗小姐准时参加。”   这位小姐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就算真的是宗政越的女儿...在没闯出什么名头前也不会被老爷看重的。而且她来的不巧,明天又正好是星期二,也他们这边的风俗,星期二不是见人办事的日子。所以想见他们老爷就只能等到后天晚上老爷给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举办的接风宴上了。   说完管家又指了两个女佣,说是负责云团团一行人起居的。   “宗小姐远道而来,长途跋涉一定疲惫至极,让她们俩给宗小推拿一番,也好解解旅途中的疲乏。”   来了!   云团团面上不显,谢过管家的安排,然后欣欣然的朝开着的房门走去。   房间很大,从外面看也看不出什么。但从里面看却能发现这间房是个大套房。除开主卧,小客厅还有三间小卧房。   这些小卧室是给随行护卫和带来的情人住的。可以说只这么一间房就可以将一批客人全部安置下。   当然了,这是相对于云团团这种人数少的团队,有些人多的团队,这边还要另外安置随从人员住宿。   不过一般情况下,就算跟过的人很多,他们也不会全都住进金科威的府邸。总要留下一些人在外面。像云团团他们这种悉数进来的,也是少见了。   “太香了,我闻着不舒服。”云团团用帕子挡住口鼻,又做作的拿出哮喘的药吃了两粒,“将这些花和精油都撤了吧。”   两个女佣对视一眼,听话的将浴室里的鲜花和精油都撤了出去,之后又进来侍候云团团沐浴。   等云团团躺在大浴缸里后,二人又一上一下的帮云团团按|摩。   洗了好头发,也泡好了澡,云团团便趴到床上由着这二人给她推拿。   她到是不担心这二人会中途弄死她什么的,所以这会儿别提多享受了。   而两个负责观察云团团的女佣也在这个过程中收集完了第一手资料,之后又留下一套颜色艳丽的笼基特敏这才在云团团迷迷糊糊中退出去。   要紧的东西怎么都不可能放在空间外,能放在空间外的肯定都是不怕人查的。   再一个,云团团这边就只有衣裳首饰和一把不知道哪个年代缴获的小木仓,能拿来当鱼饵的假文件都在李伟他们手里呢。   云团团是个促狭的,她带了两瓶哮喘药。一瓶是没开封的,一瓶则只剩下正正好好十六粒药。所以这俩女佣要是真的拿了药片,也方便云团团数一回了。   美滋滋的睡了一觉,云团团起来先数了一回只剩下十五片药的小药瓶,出了卧室又不动声色的跟李伟他们说了一声,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该干嘛干嘛了。   吃过女佣送过来的晚饭便带着一个女佣和汪泰李伟等人在住处附近散步。   散步的目的则是为了偶遇国内过来的大小毒贩子们。   换上只能一步步走路的缅甸裙后,女佣还给云团团拿来了一双人字拖。   没穿惯人字拖的人,甚至是换季时突然穿上这种夹脚指的拖鞋,脚都不会太舒服。云团团穿了一会儿就觉得脚指缝那里磨得生疼,便使唤跟着出来的阿丁回房间给她取双鞋来。   阿丁这一去就理所当然的「迷路」了,然后云团团又派了峰仔去寻人,她自己则带着汪泰和李伟坐在广场那里的香樟,哦不,是梨臻树下纳凉。   人来人往的,到是看到了不少花国人的面孔。   怎么说呢,相较于缅甸这边的人,花国人相对白一些吧。   缅甸这边有很多风俗跟花国不同,像是花国那边习惯了男左女右。但在缅甸这边却是男右女左,大右小左。   再比如说,云团团带了不少猪肉脯当零食。但进入缅甸前就被李伟几个分着吃了,理由都是这边的人不吃猪肉。   此时坐在香樟树下,听着女佣说着缅甸这边的习俗,云团团想的都是她那些猪肉脯。   好在李伟还算有良心,牛肉粒啥的都给她留下了。   正说话等人送鞋的时候,突然就下起了雨。云团团看看那雨,再看看身后的香樟树,瞬间踩上人字托跑了出去。   没反应过来的人看着云团团冲出去的动作,都有些呆愣,随即汪泰和李伟就跑了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是吧,你们还问我出什么事了?”云团团想要伸手指香樟树,又怕这行为会让人觉得自己对「梨臻」不敬,便收回手指小声对二人低吼:“下雨天在树下躲雨,你们找劈呢吧。”   汪泰/李伟:“……”   五月到十月是缅甸这边的雨季,往年还差些,今年却几乎每天都有雨,不过这边雨水虽多却没有雷电。因此人们也就没怎么注意树下躲雨这种事危不危险了。   被云团团这么一提,汪泰和李伟总有些说不上来的囧和危机感。   雨还在下,云团团几人便先小跑到长廊那边,又在长廊上看了一会儿其他挨了雨淋,冲冲跑过去的行人,然后才慢悠悠的往回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去给云团团取鞋的人也过来了。   云团团便坐在长廊上换下脚上的人字拖,然后这时候雨又停了。出来散步的一行人又继续让女佣带着他们闲逛。   这一晚上,云团团就负责跟女佣说话,其他人负责观察地型和其他来客。   等回到房间的时候,住在云团团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国内的毒贩子派人来请云团团过去。   理由是跟云团团那被警方击毙的老子是故交。   云团团没去,是李伟替她去的。   云团团没去的理由是旧疾犯了,要休息。反正只要李伟将人记住了,她去不去都是一样的。   是夜,跟来的人有两个守在门口,剩下的三个两个休息,一个在大厅值夜,云团团则一夜好眠到天亮。   第二天是星期二,缅甸人认为在星期二做事情必须做两次才能成功,所以星期二这天都很少办正事。   云团团听说了这个习俗时,还想着要不要应个景,吃两顿早饭啥的。不过在听到云团团这个想法后,不管是李伟汪泰还是送早饭的两个女佣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缅甸女佣:请不要这样,我们不是这样过星期二的。   这一天,云团团不光带着人在宅子里逛,偶遇国内大大小小的毒贩子,她还带着金科威府邸的女佣和府里的男佣上街去。   用一种狐假虎威的方式逛了一回街。   主要是云团团实在是好奇他们是怎么过星期二的,只是没想到大家伙都挺正常的,唯一不正常的就只有她脑补出来的小画面。   主人不在家,她可会自便了。特别真诚的将管家说的老爷不在家的话当真后,云团团这两天真就过得很轻松。   不光如此,她还根据女佣提供的线索,点了好些个府里的名菜。还以喜欢笼基为由,让女佣再给她准备几套她换着穿。   这期间,李伟他们也在努力将所有见过的人都记在心里。甚至是那些人的名号,地盘都用特殊字符记了下来。   时间就在这种氛围中走到了接风宴。   接风宴就设在广场上,主桌在梨臻树下,其他的席桌依次排开。   云团团到的不早不晚,不过她却没被安排在主桌,而是最后一桌。   云团团是这些人里唯一的女毒贩子,又是个新人小白,没什么阅历的那种,没她死了的老子她都进不来这里,所以她坐最后一桌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一桌就只坐她一个...到是能一眼就知道云团团有多不受重视了。   云团团仰头看向其他席桌,发现酒菜都是一样的,心里那里不舒服瞬间就消散了。   反正她来的目的进度已经1/2了,还剩最后一个只需要跟金科威谈一谈,能达成就达成,不能达成就换个方法达成。   那颗香樟树之所以被称为梨臻圣树,是因为金科威的祖父曾在仇人追杀时躲在了那颗树上,后来又因为金科威曾经在那颗树下吊死他七个异母兄弟,而被金科威当成了立威的地方。   这次国内外的大小毒贩之所以会来缅甸,并非只是要抢占宗政越的地盘,主要还是金科威给各处下了帖子,说有新产品问世。   因此时还是雨季,金科威又想在这里办接风宴。所以这边都拉了绳子,并且上面都搭了把雨伞。   为了让雨伞看起来好看些,雨伞的伞柄上还坠着好看的灯笼,设计很棒,就是给一群毒贩子接风和展示那玩意用……坐在最外围的云团团一边远远看着一边心中叹气了。   “宗小姐,我是花明月。”就在云团团双手托腮的坐在那里「遥望」那边陆续坐满的席桌时,一个听起来有些温软的女声操着花国话从身边响起。   云团团扭头看向声音来处,虽然心中已经猜测到来人是谁了。可还是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眼神打量面前的女子。   年纪看起来就二十上下,人长的很好看,皮肤很白,穿的并不是缅甸这边的笼基,而是花国的旗袍。   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别说云团团这个装哮喘的,就是正常人闻着都不由蹙眉屏息了。   太浓了。   “你是谁呀?”说完云团团又连忙用帕子捂住口鼻,“你离我远一点,我闻不了太重的气味。”   花明月眼中一抹微怒飞快闪过,随即一脸自在的走到云团团对面坐下。那是个下风口,花明月坐在那里,多少能让身上的味道散一些。   “宗小姐,我是花明月,是金爷的,”花明月顿了一下,视线朝主桌那边看了一眼,因金科威并不在那里,花明月又将视线飞快的移了回来。“我是金爷的助理。”   “你花国话说得很好,你是花国人?”对这个「助理」是助在什么地方的,云团团一字未提,而是笑着与花明月交谈。   “宗小姐好耳力,我确实是花国人,两年前才来到的缅甸。”花明月要给云团团倒酒,云团团连忙摇头,说了一句自己在吃药不能喝酒,花明月便将水壶挪到自己面前给自己倒了杯酒,“我听说宗小姐有意接手宗先生的地盘?”   云团团点头,“是这样的。我虽然是女孩家,可也是我父亲唯一的孩子。我家在前清时就是开烟馆的,不能断在我这里。”   李伟/汪泰:这话咋还说出一股子骄傲味来了呢?   花明月到是没在心底吐槽云团团,而是用一种非常自信的笑容对云团团说道:“也许,我可以帮宗小姐。”   “你?你「只是」金爷的助理,你要如何帮我?或者说,”云团团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然后用非常认真的神色打量端着酒杯笑着看向她的花明月,“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宗小姐是聪明人,那我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见云团团说的这么直白,花明月心里不悦,面上却仍旧做出一副云淡轻风的淡然模样,“我入股宗小姐的生意,事成后五五分帐。”   云团团挑眉:“五五?你出多少钱?”   花明月对云团团伸出一根手指,然后理直气壮的在云团团面前摇了摇,“没有我,金爷是不会给你出货的。”   云团团:一分不出,还想要五五分帐?是你想的太美了,还是我耳朵出了问题?   赵队想用假情报骗一批货,来个空手套白狼;花明月想用她与金科威的那点床第之情帮她出货之后,然后以此跟她五五分帐……   这难道是七十年代版的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吗?   不过姐妹,我倒是不无所谓,怕就怕赵队不同意呢。   作者原本想在今天就将这个情节码完,然后发现手速真不行。呜呜呜,那啥,作者明天可能,大概,也许要请一天假。 第161章   “花助理,我虽然没做过生意,可也知道行情。按你的这个分法别说赚头了,我得赔钱。带着我家两百多号兄弟赔钱赚吆喝...我图什么呀?”云团团叹了口气,用一种我心向明月。但必须呆在沟渠里的姿态恶心人,“若不是祖业不能弃,兄弟们也不能不管,我更愿意呆在深山祖宅里,日邀朝霞品茗,夜与明月共饮。”   花明月:...有点想吐。   李伟:呵呵!神特么祖业,还两百多个兄弟,你是真能忽悠人呐。   汪泰:...让你来,还真是来对了。   “但据我所知,宗小姐好像是准备用情报跟金爷拿货。”花明月笑,“应该比真金白银更容易些吧。”   “花小姐说笑呢,我手里的情报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上上下下多少人,哪个不需要打点一番呢。”云团团一脸好笑的对花明月摇头,随即看向李伟,脸上的笑容顿了下,直接改口道:“不过我相信花小姐的能力,也愿意跟花小姐长期合作。只是这个分成么...只能二八。”   傻子都知道云团团这话里谁是二谁拿八,花明月也没故意装不知道,而是笑道:“四六。”   云团团看了一眼李伟,斩钉截铁的说道:“三七,行就合作,不行就算了。”   花明月似头一回发现李伟一般,给了李伟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可以,就三七。”   一个空手套白狼,一个替别人空手套白狼的两个女人颇有些默契的对彼此露出笑容,然后话题一转就说起了今天的接风宴。   “这里布置的美仑美唤,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哎呀,这心思也太巧了。花小姐可知道这是谁的设计?我很想认识他。若是方便,能否将人请过来说话?”   花明月闻言,心里闪过一抹得意,对着云团团举杯笑道:“她非常方便。”   云团团原本就猜到是花明月的主意,因此才会那么捧哏。现在见花明月如此态度,又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上下打量花明月,最后更是端起桌上的椰汁朝花明月敬了敬,“花小姐心思灵巧,蕙质兰心,有才有貌……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擅长的了。”   “宗小姐谬赞了,不过是帮着金爷分些忧罢了。”   “那个就是金爷吧?”说到金爷,云团团又扭头往香樟树那边看了一眼,原来就在他们讨价还价的时候,金科威已经坐到了主位上。云团团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一回金科威,然后才一脸英雄惜英雄的说道:“委屈你了。”   不到四十岁,却长着一张五十岁的脸,又黑又瘦还不会遮丑,笑着的时候还会露出一颗大金牙。单独看都觉得审美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若是再跟她家小仙男做比,云团团会觉得活着都是对金科威的残忍。   云团团原本也并没有这么刻薄,可奈何金科威干的事让云团团厌恶至极了呢。于是她是越看金科威越觉得金科威和花明月在一起有种美女配野兽的即视感。   当然了,美女也不是什么好货,这就是一条披着人皮的毒蛇。   花明月怔了一下,然后一边笑得花枝乱颤,一边对云团团伸出大拇指。   敢在金科威的地盘上这么说话的,云团团绝对是头一份。   笑了一会儿,花明月见天空又飘起了毛毛细雨,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又笑着转头看向云团团,“怎么这么说?”   这句问话翻译过来就是「你怎么敢这么说。」花明月没直接问,但云团团却听出来了,于是笑眯眯的说道:“让你这样的美人自己出来谈生意,总是,”云团团顿了顿,启唇说道:“他的错。”   换句话说,肯定是金科威给花明月的太少了,才让花明月自己下海捞的。   她懂!   花明月轻叹了一声,视线转向不远处的香樟树下,眼神幽远的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像宗小姐这般通透的人了。”   金科威就特么不是个东西。   “不瞒你说,我也好久没见过花小姐这样明艳丽人,一举一动皆是风情的女子了。”论说甜言蜜语这方面,云团团就没怵过谁,“幸好我不是个男人,不然见过了花小姐,以后还怎么面对这漫长人生呐。”   花明月被云团团这话逗笑了,“若宗小姐是个男人,难道就不想得到我吗?如果我真有宗小姐说得那般美好。”   云团团喝了一口杯里的椰汁,笑容灿烂,真诚无比的说道:“不是每一只癞蛤蟆都没有自知之明的,像花小姐这样的人物,又岂是一般人敢肖想觊觎的?”   唉,卿本佳人,奈何做毒贩呢。   可惜,可惜呀。   此时毛毛雨变成了绵绵细雨,空中时有闪电划过,云团团下意识的看向香樟树的方向,雨伞将雨悉数挡下,金科威的说话声也透过雨幕传了过来,仿佛还带着几分恣意和傲慢。雨伞下面的数百只红纸灯笼轻轻摇摆着,云团团抿了下唇,仿佛闻到了汽油的味道。   心里有种不安在发酵,云团团本能的站起身,先是对花明月点头致歉,“这会儿烟味酒味花香味越发重了,我身子不好,再呆下去就要犯病了。能够认识花小姐,实在是三生有幸。不如合作的细节我们明天再详谈?”   云团团说话时还用手帕捂口鼻,给人一种她真的受不了这种气味的样子。但实际上,云团团的手指隔在口鼻和帕子之间,她正细细的分辨空气中的味道。   不光如此,云团团还在考虑要不要将李伟留在这里与花明月谈合作的后续细节。   毕竟这几日云团团已经按之前的计划表现出了对李伟的格外看重和信任,并让不少人都以为李伟可以左右她的决定。说不定假以时日,她就会成为李伟的提线木偶。   但云团团也怕呀,她有股非常不安的感觉,她自己都要逃了。若是留下李伟,李伟再出什么事...搞不好就真要殉国了。   这么多念头只在一念之间便飞快闪过,等云团团准备看向李伟的时候,花明月却笑着留云团团再坐一会儿。   “我安排了一出好戏,若是宗小姐错过了,”花明月用一种让云团团惊怵的笑容和语气说道:“我都会替宗小姐感到遗憾呢。”   云团团:她可以拒绝吗?   别说云团团原本的不安被花明月这话放大了无数倍,就是身经百战的汪泰都不知道为何,浑身有一种毛孔悚然的感觉。视线下意识的扫过四周,又与李伟对上,最后不动声色的打了个手势,下意识的与其他人警惕起来。   “是这样吗?”云团团特别识时务的又重新做了下去,打开自己的随身小包,从哮喘药瓶里倒了两粒维生素出来。然后当着花明月的面将两粒药送入口中。   因为不知道花明月留她看什么,云团团也只是捂着口鼻坐在那里安静的透着雨幕看向香樟树的方向。   啧,没一个养眼的。   就在云团团各种腹诽时,天空中先是响起一声巨大的雷声,随即一道闪电便落了下来。   云团团脸色瞬间一白,视线顺着那些雨伞往上看,最后落在了香樟树的最高处。   老天爷捞过界了?   “轰隆!”   “咔擦!”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雷连着一道闪电降了下来,这一次云团团都没心思腹诽了。因为闪电直接劈在了香樟树枝上,然后顺着树枝落在了伞下面的纸灯笼里……   纸灯笼里用的并不是蜡烛,而是煤油。不不不,个别的灯笼里不光有煤油,还有云团团刚才闻到的汽油。   此时一个灯笼被电击,电,火,油一结合瞬间便燃了起来。火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点燃左右的灯笼和纸伞,最可怕的是挂着纸伞的绳子并不是普通的麻绳,而是缠了铁丝,浸过油的易燃物。   大火瞬间便围着香樟树烧了起来,树下喝酒谈生气的毒贩子们大惊之下便想要离开香樟树。然而就在这时候,这些毒贩子们以及他们留在香樟树下的手下们都瞬间浑身无力的,软倒在地,看着油点不停的滴在身边甚至是自己身上,看着头顶的火渐渐落下来,耳边仿佛听到了丧钟的声音……   就在这时,原本守着酒坛的男佣突然将放在脚边的酒坛子扔了出去。   “啪啦,哗啦,啪啦,哗啦——”   这些酒坛有的是朝人丢的,有的是朝香樟树的外围丢的。等这些酒坛落地时,原本就来势汹汹的大火燃的更旺了。   “是,是汽油。”   汽油的味道可比烈酒刺鼻,云团团吸了吸鼻子,视线看向那些个碎了一地的酒坛,嘴里却准备确说出了答案。   有人拼死冲出香樟树的范围,不想刚跑出来就被守在外面的人一刀刀砍得鲜血淋漓,之后更是被人利用手中的兵器将其重新逼回火里。   要么被砍死,要么被烧死,再没有第三条路……   因为众人带来的枪都在入府时被收走了。所以刚刚还高谈阔论的各地毒枭们就只能在尖叫,咒骂,求救,哀嚎中慢慢等死了。   现场已经不能单纯的用惨无人道来形容了,自认见过生死场面的云团团也是白了一张小圆脸,整个人都吓到了。   真的是太惨了。   视线落在端着酒杯笑着「看戏」的花明月身上,云团团又心忖了一句——“这也太狠了吧。”   花明月感觉到了云团团毫不掩饰的视线,还抽空扭头看了一眼云团团,云团团反应迅速的双手捂脸,还同时转了个身背向花明月。   花明月嗤笑了一声,又继续欣赏今天晚上的杰作。   微微抬起下巴,花明月还举起酒杯遥遥的朝香樟树的方向敬了一杯酒。   不管今天是否真的有雷电,雨伞下面的灯笼都会被点燃。她为了这一天忙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又怎么会允许失败呢。   背对花明月而正面面对汪泰的云团团在接收到汪泰的暗示后,直接浑身一软的晕了过去。   汪泰接住人,先是叫了一声小姐,随即对着一脸恍惚的李伟喊道:“小姐晕倒了。”   李伟迅速回神来到云团团跟前,想要抱起云团团最后却还是将抱小肥羊的任务交给了看起来比他壮一些的汪泰。   “花小姐,我们”   花明月见云团团晕倒了,摇了摇头,视线看向附近的女佣,“你送宗小姐他们回房。”   “是。”女佣恭敬的对花明月行礼,然后转身示意汪泰李伟等人跟她走。   李伟汪泰几人不敢逗留,对花明月欠了欠身便跟着那女佣离开了天灾现场。   回房的这一路,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之前迎他们进府的那位吴管家,此时正死不瞑目的倒在血泊中。   云团团在装晕,看不到这一切,可血腥味却一直往她鼻子里钻。   闭上眼睛后,听力和嗅觉更加的敏感。杀猪一姐也是闻惯了血腥味的强人,可没有哪一刻会让她这般恐惧。   花明月,可给你牛逼坏了!   这泥嘛已经不是空手套白狼,而是血洗狼群,吃独食了。   早知道刚刚就不跟你讨价还价了。   嘤——   无论是之前专案组的各种推演,还是之后的ABCDE四五种行动方案,包括云团团这个喜欢脑补的,以及赵湘君,汪泰这种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的,他们都没有想过金科威和国内外的大小毒贩子们会惨死在一个他们都不曾放在心上的女人手里。   如今这个情况直接打破了专案组的任务计划,而他们也算是落在了花明月手里,之后能不能顺利回国...全在花明月的一念之间。   云团团一脸无奈的看向李伟和汪泰,“唉,活着好难呀。”   李伟看向云团团,故意笑着打趣了她一句,“次次都这么意外,下次可不敢带你玩了。”   虽然今天晚上的事很明显是人为,但这个人为却也借了一回天气。   李伟心忖:要是这世上真有老天爷,那老天爷一定借了云团团的眼睛看世界。不然也不会每次的意外都精准到如此地步。   又是一个团灭!   “我谢谢你呀。”云团团哼一声,也觉得他们这个专案组每次都是各种意外,“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怎么从这次的意外里平安脱身。”   “这次来拿货的毒贩子里,花明月独独留下了咱们。”汪泰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开了口,“说不定咱们有什么是她所求的。”   来之前,汪泰接到的命令就是保证云团团的安全,切莫干涉云团团的任何决定。但就在今天,汪泰才发现了一个他们一直忽视的问题。   如果他不是看客,而是一直就存在在云团团的未来里呢?   如果他不是蝴蝶的翅膀,而是历史的正轨呢?   如果那些穿越的,重生的,穿书的……他们出现之后的任何进展就是这个时空的正常发展呢?   他们自以为改变了的未来,其实未来正按着原本的轨迹和故事发展走向它原本的方向。   这有些太哲学了!   汪泰不知道怎么形容他这种多少有些荒唐的想法。但此时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带着云团团平安回国。   花明月留下他们,肯定是他们有什么地方吸引了花明月。但汪泰又觉得哪里不合理。   “这事吧,光靠花明月是办不成的,肯定有人在帮她。刚刚花明月跟咱们讨价还价,不是在试探咱们就是做给旁人看的。”云团团用她在后世看过的许许多多影视剧和小说一脸笃定的装神棍,“金科威的制毒厂是家族企业,如果花明月只是金科威的助理,那金科威活着对花明月的好处更大……”   金科威有老婆,肯定也有子女,无论从哪里看都沦不到花明月继承家产。再一个,除了金科威的老婆孩子外,金科威还有兄弟。这些人能让家庭制毒点沦落到花明月一个外人手里?   肯定不能呀。   就算花明月是重生的,穿越的,或是带着系统,空间金手指的,她一个花国人想要在短短的一两年间就在金科威这里站稳脚跟,并且干出这么惨无人道的事,也一定需要帮手。   也许这个人是她的情人,也许这个人是她的合伙人。那么问题又来了,花明月今天独留她们这支进货的花国人又图什么呢?   她杀金科威就杀金科威,为什么还要杀那么多的进货商。难道她还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知道她宗大小姐能吃下整个花国市场?   就算是这样,那些外国的进货商也应该留下呀。   所以,他们到底有什么是值得花明月放他们一条生路的呢?   半晌,云团团猛的抬起头,视线与李伟,汪泰对上。三人一口同声的说道:“情报。”   “是情报。”   这一波来进货的人里,除了他们准备拿情报跟金科威做交易外,其他人都是拿黄金和女人孩子做交易。虽然也有少数想要拿情报换货的,但绝对不会像云团团他们这样全用情报的。若花明月真的是为了这个,那么花明月背后的就是...云团团三人对视一眼,之后云团团小声说道:“是金参世?”   金参世是金我科威的同母胞弟,日常负责的就是情报买卖。如果他们能活命当真托了情报的福,那这背后的推手一定是金参世。   李伟叹了口气,“除了他,我也想不到谁了。”   除了金参世后,再将情报这个因素抛开,李伟也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到花明月为了什么要留下他们了。   总不能是云团团拍的马屁起作用了吧?   苦中做乐了一回,李伟又继续琢磨今天晚上的事。   “我担心花明月那边会留你做人质,”汪泰则看了一眼李伟,又云团团一眼,想到之前云团团故意表现出对李伟的重视态度,大脑飞快运转,“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平安回国,不管花明月那边是什么打算,留在这里都过于危险了。凌晨三点……”   “汪泰说的没错。咱们的任务算是失败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凌晨三点,是人最疲倦的时候,咱们那时候潜出去,胜算更大些。”   今天不走,以后再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他们还不知道等到天亮,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你别骗我。”云团团看向李伟,“我不信你想不到。”   李伟张了张嘴,没有否认,“那只是一个可能,如果猜错了,咱们就栽在这里了。”   花明月杀那么多进货商的前提,也许是已经找到了代替人选,而云团团他们只是其中的一支。他和云团团里定然会有一个要留在这里做人质或是直接葬在这里,他还好说,这是他的使命职责,怕就怕是云团团。   不过他们要是留到最后,说不定可以看到新毒枭的就职仪式。   但不管怎么说,在云团团他们按专案组的计划将李伟推出来后,云团团被留下来当人质的可能性都非常大。   除非李伟……   今天离开,虽然同样很危险,但绝对比明天再离开更容易些。如果错过了今天晚上,再想离开就真的需要花明月同意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乖一些。”云团团垂眸,心里有个相当危险的想法,“也许花明月更想掌控我,为此不惜除掉李伟,然后让我成为她的傀儡。”   李伟蹙眉,“不无这个可能。”   汪泰看向李伟,如果按云团团猜测的这个方向想下去,那李伟就危险了。   “你们带着阿丁峰仔他们离开吧。我留在这里。”云团团想了想,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李伟他们先离开,“我在国内还有两百多号兄弟,还有我老子给我留下的人脉,他们只会想方设法的控制我,而不会杀掉我。”   最省事的控制方法就是让她染上毒瘾。   可对于一个有哮喘病的人来说,一个弄不好,人就被他们控制死了。所以这个办法,他们又不会轻易用在她身上。   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有空间帮忙想要离开也容易。不过穿越雨林回到国内...她肯定还需要一些接应。   “不行。”   “绝对不行。”   李伟和汪泰都不同意云团团的这个略有些疯狂的想法,而云团团自己其实也没那么坚定。   她之所以不想跟着李伟和汪泰凌晨出逃,是因为她知道哪怕她浑身都是力气,可也挡不过子弹。他们没有枪,只有几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匕首,真跟花明月的人对上了,危险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李伟他们要护着她,逃跑的时候肯定顾虑重重。   如此一来,不光他们危险,她也陷入了危险中。   至于说暴露空间带着他们离开...还是算了吧。   空间绝对不能暴露,别说他们了,就是贺之亦和她未来的孩子,都别想从她嘴里听到半个字。   见死不救是过了些,但云团团不认为保护自己有什么错,所以也就别怪她心狠了。   说要誓死保护云团团的是汪泰,第一个同意云团团这个疯狂决定的也是汪泰。   李伟并不想走,以他与云团团的交情,他不可能将云团团留在毒窝里。于是他又挣扎着说什么——「花明月今晚留下他们,未必就还会下杀心。」   “她不会无缘无故留下我们的,我们对她来说肯定有利用价值。但很明显这份价值不能让咱们全都活下来。”云团团站起身郑重说道:“无论如何,我肯定都能活下来。但你们不一样,只要你们逃了,就会增加我活下来的概率。”   “如果出了意外,我只身与你们会合。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带上花明月的人和货跟我一块偷渡回国。”随即云团团又说了一回之后他们要怎么联络,怎么将人骗到国内。   “不行,还是太危险了。”   “如果不是太危险,赵队为什么要找我?别告诉我真找不到合适出这趟任务的女警。”   不过这种条件下的女警没有她更有战斗力罢了。   在国内生活条件普遍全是人工手动的时候。哪怕再娇养的姑娘,在家的时候都不免要洗衣服刷碗。以前云团团可能不会注意这些,但贺之亦对自己的手太上心了,他不止一次告诉云团团做饭洗衣服什么的会让手变粗,手上生茧子。   干过活的手和没干过活的手,一目了然。坐在一块吃饭的时候,他们俩口子的与云敏,史胜利的手就特别的明显。   抛开这些因素,女警要练擒拿,练枪,这些不光会让身体出现肌肉,还会让手上磨出茧子。换句话说,除了云团团这样的奇葩外,手上没有茧子,身上没有肌肉的女警应该跟普通人差不多,甚至是更弱一些。   别说让她们与毒贩子们打交道了,怕是来缅甸的的路上就得去了半条命。   要知道他们偷渡过来的时候,可是在雨林里走了好几天,李伟和汪泰这种体力好的都差点累趴下,到了后来,行李啥的还都是她扛进缅甸的呢。   说远了,现在还是说说怎么平安离开吧。   为了不做无畏的牺牲,云团团建议他们都离开。云团团除了分析了一回花明月他们的心态,还跟李伟他们说了一回这个时不时就需要吃药的哮喘病也是她的保护符。   就算那些人对她严密监控,她一个能上山打虎的妹纸想要逃出去也太容易了。   “就这么说吧,咱俩同时被困,你都未必强过我。”   李伟:“……”   承认自己弱,也承认云团团的能力。但李伟还是不想走,好在时间不等人,眼瞧着就到凌晨三点了,也由不得李伟再犹豫不绝了。   想要逃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是李伟和汪泰等人都是一等一的好身手。尤其是汪泰几人,那都是百中挑一,专门为这次的任务给云团团配的,现在留下云团团而悄悄突围出去,不要太容易哦。   五人非常顺利的出了金科威的府邸,不过之后并没有立时离开,而是兵分两路,偷偷掩藏在府邸的前后门处。   而另一边,并不知道李伟等人已经离开的花明月,正偎在金参世怀里,用一种兴趣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形容着今天香樟树下发生的天灾。   那么大的香樟树,在汽油煤油等等作用下已经彻底消失了。现场一片残骸,带着木头的香气和一股闻着香,想起来却恶心的焦肉味道。   花明月是花国过来的,但在那之前她还曾在国外生活学习多年,随家人回国后,偏偏又赶上了运动。于是花明月和父母直接成了坏份子。在这个过程中花明月的父母先后离世,而花明月则被安排到了亲大伯家。   亲大伯就是位瘾君子,而大伯母则在运动之初就带着表哥跟有海外关系的大伯断了关系。花明月就是在这种时候来到大伯家的,从此过上了与之前天壤地别的生活。   瘾君子是没有人性的,花明月就是被她大伯坑到缅甸的。到了缅甸,花明月就趁势提出她可以改进现在的烟毒。然后在一片嬉笑声中被推囊着见了金科威……   虽然最终仍免不了被金科威糟蹋,可花明月在表现出她的价值后,也比其他同样被人弄来的姑娘要幸运很多。   花明月的她父母是做研究的,学的都是化学专业。花明月在这方面有天赋,自小也跟着父母学了一些基础的东西。这次金科威拿出来的新货就是花明月的改良版。   金参世通过眼线发现花明月不是一般的花瓶后,就生了「合作」的心思。   不管是狼狈为奸,还是同流合污,反正金科威被他们俩合伙算计死了是事实。现在,金参世利用「先机」,先一步控制了金科威的制毒厂,而花明月则准备在明天的时候,用新当家人的身份再开一次「招商大会」。   其实在最开始的计划里,金参世是想要留下那些进货商的,但花明月却不同意。   她会有今天,全赖这些进货商。不杀了他们,难平心头之恨。而且杀了这些进货商,也不是意气用事,而是花明月深思熟虑过的结果。   虽然她以后还要在这行走下去,但她却不认为那些已经成了气候的进货商们会愿意老老实实的听一个女人的摆布。与其费心思的跟这些人周旋,还不如换一批好用的人。   而不听话的狗,杀了还能立个威,给后来人一个深刻印象,何乐不为?   花明月相信,今天香樟树下的「天灾」,已经让很多人都重新认识了她。   “姓宗的那个病秧子,你给我看好了,千万别让她出事了。”之前云团团他们出去过星期二的时候,金科威便派人将李伟房中的情报都复印下来拿给金参世看了。里面不光有花国刊登了重要时事的内部报纸,还有几份红头文件。更绝的是里面还有一份军中中级将领受衔名单和潜美人员工资报销单。   这箱子里的情报含金量高到云团团看了都咋舌的地步,更别提金参世了。   不过相较于金参世看到这些情报时第一个念头是送给中情局能换多少美金,云团团看到这些的时候,想的都是她家贺之亦棋逢对手以及赵队愿不愿意将这个造假的活外包给她们家小贺同学——   ←_←   花明月点头,表示不会有问题,“...她一个养在深山老宅里的小丫头,到是有些手段。”   “应该还是宗政越留下的人脉。”金参世摇头,“只是宗政越以前怎么,”从来没透露出来呢。   难道一个祖上开烟馆的人还是个爱国的?   金参世与花明月对视一眼,最后仍是决定再试试云团团。   看看这些情报都掌握在谁手里,她是否还能一如既往的拿到这种高质量情报。   “明白。”   这一夜,花明月和金参世都没睡,不光是兴奋还有许多善后的工作要处理。   比如说,让提前潜伏在金科威妻子儿女附近的人斩草除根。   再比如说,将一些金科威的心腹一一铲除。   云团团也是一夜未睡,她担心李伟他们会不会全部脱困,也担心自己留在这里会不会送羊入虎口。   虽然这么做有些傻大胆,但云团团必须这么做。   她有空间,这是她最大依仗。真出了什么事她往空间里一躲,总是平安的。可李伟他们若是留下来了...真有什么危险,她真就有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李伟他们丧命。   最可怕的是后果不是她躲到空间里独自活下来,而是她躲到空间后,李伟他们有人活下来了。   届时不光空间暴露了,她见死不救的本性也暴露了。   思来想去,跟李伟他们分开行动是最安全也是目前为止最稳妥的了。   而且分开行动,也有利于她在缅甸这边进行一下大采购。   穿雨林的时候,云团团就看到了好多热带水果树和一些她认得出来的植物。要是李伟他们在,肯定是没办法进行采购的。   说真的,来了缅甸和普洱一回,不多带些特产回去,就真的太亏了。   旁的不提,想要再吃到榴莲,没个十年八年的,想都不要想了。   再一个,她不光是为了自己的榴莲自由,她还想要让她奶也尝尝这边的水果。   她奶年纪大了,也许这次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对了,她空间里还有几枚烟雾弹。这是前几年特意找邻县会做鞭炮的人帮她做的。   真需要在人前进入空间,到是可以先丢这个稍微遮掩下行踪和空间。   就聊胜于无吧。   天光大亮,昨夜的血腥也被这一夜的雷雨悉数洗净。云团团洗漱好,又换了一身迈得开腿的衣裳便坐在小客厅里等女佣送早饭。   也不知道花明月发现李伟他们都不见了,会不会立时就要见她。   啧,要见就赶见吧,省得人提心吊胆的。 第162章   “怎么就剩下宗小姐一个人了?”   花明月今天的穿戴又与昨日不同,西服领短袖,笔直长裤,高跟鞋,长发全部盘起,露出漂亮的脖颈和额头,给人一种非常干练的感觉。   此时坐在主屋的正位上,一边端着咖啡慢条斯理的闻着杯中咖啡的香味,一边似笑非笑的看向云团团。   云团团今天也穿了裤子,是一条草绿色的九分背带裤,上面一件白色荷叶花边领的七分袖上衣,脚下一双厚底浅色麻布鞋,全身上下只戴了一条珍珠手链,整体给人一种邻家小姐的清甜和亲切感。   早起两个女佣过来送早饭,发现房间里只有云团团时,瞬间就变了脸色,一个飞奔到主屋给花明月报信,一个留在原地看着身体不好的女客人用早饭。   云团团又做作的先吃了两片维生素,然后又等了两分钟才自在的拿起女佣送来的早饭吃了起来。   云团团一向胃口好,除了装病避开一些哮喘病人不能吃的东西,云团团没因为紧迫盯人和即将到来的会面而少吃一口。   吃过饭,云团团又漱了口,之后便迎来了花明月的召见。   真就是召见。   一夜之间,身份和地位都变了。花明月现在正在享受胜利的喜悦,整个人都给云团团一种穷人乍富,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让他们走的。”云团团收回思绪,缓缓的走到一旁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看向花明月说道:“我想有花小姐的保护,他们在不在都是一样的。”   “哦,是吗?”   “那不然呢?这世上没有无用的人,端看你将这个人放在何处了。想必这样的道理花小姐已经,”云团团笑,仿佛一点都不惧怕花明月的施压和试探一般,环视了一圈,意有所指的说道:“融会贯通了。”   好像是在夸她?   就当是在夸她好了。   花明月又喝了一口咖啡,便将咖啡杯递给了一旁的女佣,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云团团面前,原本就纤细高挑的身材再加上一双高跟鞋,花明月用这样的高度和气势走到云团团面前,就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尤其是云团团现在还坐着的时候。   “宗小姐还想回国吗?”   “当然,不过我需要花小姐的人护送我回去。”云团团似是没听出花明月的威胁一般,一字一句的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需要尽快回国。花小姐若是派人护送我回去,我愿意放弃这次的所有收益。”   顿了顿,云团团又补充道:“未来一年,我会免费为花小姐提供花国内的情报。”   也就是说,这次云团团带来的情报悉数换成货后,所得收益全归花明月。而未来一年,云团团免费给花明月提供情报,仍是将收益全都送给花明月。   花明月并不满意这样的条件,而且她也知道这不是云团团的底线。不过她没立时就跟云团团讨价还价。而是问起了云团团的情报来源以及她有什么办法能够保证情报的准确性。   于是二人对视一眼后,双双将视线对上女佣一直提着的手提箱里。   那箱子里装的都是这次带来的情报,李伟他们给云团团留下的。云团团刚才过来的时候又让女佣提上了。   花明月知道那里装的是什么,云团团也知道花明月他们早就查看过这箱子里的东西了。   收回视线,云团团故意沉思片刻,这才直言不讳的说道:“我有一个姑母,年轻时改姓换姓的跑出去闹革命……她在医院做护士,后来嫁给了我姑父。她是我姑父的第二任妻子,在那之前我姑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她与两个继子的感情不好,而且多年不曾生育,对那个家并没有多少归司感。她一直对我很好,虽然一直可惜我不是儿子不能传宗接代,但我父亲就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宗家的血脉就只有我能传承下去了。我姑父年纪大了,我姑母担心晚年无依也希望借着这个生意为自己存一些养老钱……”   “不知你姑父是?”   “花小姐,恕我不能直言了。”云团团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没有多少歉意,“这是我最值钱的筹码了,不是吗?”   花明月挑眉,“宗小姐年轻漂亮,不知?”   “我姑母为我挑好了人,这次回国后我就会结婚。就算哪一日我姑父驾鹤西去了,我也能够给花小姐提供些有用的东西。”   说着话,就有女佣捧着一大束鲜花进来,云团团见状连忙用帕子捂着口鼻,在随身小包里拿出两粒维生素吃了。   装就要装得像一些。   可惜她这一身小肉肉,没办法来个西子捧心,让效果大打折扣。   ←_←   一番交谈中,云团团也给花明月透了话。李伟等人的离开并不全是云团团安排的。而是李伟想到了什么带着阿丁跑了,然后汪泰和剩下的两个护卫发现李伟不见了,立时汇报给云团团,云团团担心李伟提前回国,再对她姑姑和手底下的两百来号人说什么,便让汪泰三人去追了。   至于为什么身边一个人都不留,则是云团团认为就是全都留下保护她,花明月想要动她,他们这几个人也挡不住。还不如全力去追李伟,别让他假传圣旨,再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云团团表示,她爸爸宗政越留给她的人都极为忠心,他们都在一位极为忠心的管家手里,一但她出了什么事或是那位管家出了什么事,李伟再趁乱做些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花明月狮子大开口,不光要了未来三年的利润,她还要云团团让出一条街,由她的人在那里做生意。   “这不可能。”云团团直接拒绝她,“我手底下那么多人要吃饭,连着三年没有收益,这绝对不成。再有,我可以让出一条街出来,但你的人根本进不了花国。花国现在是什么情况,想必花小姐也是清楚的。突然多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藏得住。”   “那就是我的事了。”   花明月哼笑了一声,只要给房东和左邻右舍的人都吸上那玩意,还怕不乖乖听话?   “行,这我不管,只要不连累我,我权当不知道。但三年收益,”   花明月不等云团团说下去,直接退了一步,“那就二年。”   “好,一言为定。”   与花明月谈完了正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缅甸这边的人习惯吃两餐,但花明月和云团团却决定再共进个午餐。   吃过午饭,花明月要去见其他的进货商,云团团想跟着过去瞧瞧。但花明月却让人送云团团回房间了。   回房间时仍要路过广场,云团团站在长廊里看着已经连根都被拔出来的香樟树,有些可惜的走了过去。   香樟树在经历了昨天的大火后,已经烧得不剩下什么了。花明月让人将地下底的根挖出来,然后将广场彻底填平。   香樟树在这里扎根经年,根系错乱复杂,又砍又挖了整整一个上午,才算彻底清理出来。看着被随意丢在一旁的树根,云团团挑了几截带着厚厚泥土的根茬这才离开广场。   回去的路上又让跟着她的女佣找个漂亮小巧的花盆来。   种不活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要带它回家。   花国人讲究落叶归根,她也希望这株流落在外的香樟树可以回去。   亲手将其中一截根茬种在巴掌大的小花盆里,云团团又在空间里另外种了两个根茬。   细心的浇上水,真心的替这株香樟树送了一回祝福。   如果你能发芽,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将你种到紫禁城去。   又过了一日,花明月告诉云团团可以离开了,又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如果没有,明天一早就出发。   云团团鸡贼的紧,说她人生地不熟,对缅甸也没什么了解,直接拜托花明月帮忙采购一些伴手礼带回国。说这话时,云团团还表示她出发前不出府的想法。   花明月哪知道云团团多少有些囊中羞涩,想要占这点小便宜的心思呀。她还以为云团团乖觉呢,所以为了表示对云团团识时务的满意,还真吩咐新上任的管家好好准备一些缅甸特产给云团团。   对了,花明月还准备了两套翡翠首饰给云团团和云团团口中的那位姑母。   一套是表示合作愉快,一套是给云团团的新婚礼。   收到这两套翡翠的时候,云团团的眼睛就是一亮,她怎么忘了缅甸这边除了制毒工厂还有翡翠呢?   失策,失策。   于是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云团团又脸皮极厚的跟花明月说了一回想再买些翡翠镯子吊坠回国。   “以后肯定还需要打点关系,拿些翡翠送人到也不错。”   金科威的女人多,除了有名份的七个老婆外,还有一些没名没份的。花明月之所以能出头,除了好看外就是知识改变了命运。那天血洗的时候,这些女人就都被花明月一并送走了。所以各人房里的首饰都回收了。   听到云团团这么说,花明月就让人给她拿了一大包各色首饰。花明月没告诉云团团这些是怎么来的,云团团也没问。不过在回屋后发现这些首饰,除翡翠类的尚看不出什么,其他的金银首饰都是戴过的。虽没想到这些是「遗产」,但云团团也肯定不会拿出来送人就是了。   金银都融了,回头打成金锁银锁,给史小孩送一个,再给席征家的小孩送一个。   嗯...送银的吧,送金的容易出事。   行李是自己收拾的,云团团便直接将这些首饰和赵队之前申请的首饰都转移到空间里。   赵队给云团团申请的首饰,无论如何云团团都要带回去还给她。至于其他的,都是云团团这次「出差学习」的差旅费,也必须带回去。   收好首饰后又将行李箱里放着的一个不算太大的漂亮双肩包拿出来。这包是贺之亦给云团团做的,用的是做冬衣剩下的碎布。样子是云团团手舞足蹈比划出来的。   云团团将自己的洗漱用品和一些吃食药品以及一套换洗衣服放在这个包里,剩下那些她出行时带来的衣裳和来了这边得到的几套笼基都放在之前带过来的行李箱里。   这个箱子会和其他花明月让人采买的伴手礼一道装车。至于这次跟云团团回国的人和货,还要等明天出发时才会看到。   除了衣裳,首饰,他们这次出来带的几把枪也得带回去。于是临出发前云团团又让女佣给花明月捎了话。   不过一直到出发前,云团团也没看到被收走的枪被送回来就是了。   翌日一早,云团团背上自己并不算大的漂亮双肩包,穿上那天见花明月的那套衣裳后,又带了一顶大沿帽子,手里拎着一个不算小的食盒,一副去郊游的样子出现在主屋。   花明月看到这样的云团团眸中微微怔愣了一下,腹诽了云团团一句心态好,便将目光转向其他人。   其实花明月并没有多相信云团团的话,或者说她对云团团说的话也充满了怀疑。不过那对花明月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她会选择与云团团合作就是想要借助云团团在国内的势力挤进花国市场。   花明月相信当她的人顺利挤进花国市场后,用不上两年就再不需要跟云团团买情报了。   一边做生意,一边收集情报,不比全都靠别人来得更方便?   自己人收集的情报也比这种买来的更靠谱,不光如此,连甄别真假这步都省了。   可以说,云团团的求援不过是给了花明月一个更加站得住脚的理由罢了。   不过在他们的人在花国站稳脚跟前,云团团还不能出事。也因此,花明月还在出发前再三跟带队的人强调一回云团团的安全问题。   保护好她!   与花明月告辞,云团团一边往外走,一边用一种旅行的心思抓紧时间看一回旅行景点。走到大门口,那里已经停了三辆车。前面的卡车上站了一车全副武装的打手,中间一辆吉普车司机已经到位。后面那辆卡车上则装了不少东西,也站了些打手。   云团团的箱子和要带回国的伴手礼就在第三辆车上,视线扫过还能隐隐约约看到箱子角。   这些打手有的一看就是缅甸这边的人,有的则皮肤白些,分不清是花国人还是缅甸人。   带队的队长先打开了后座的门,等云团团上去了才关上车门走到副驾驶那边上车。   云团团一个人坐后座,背包被她放在身侧,食盒被她放在身侧的地上。   然后压了压帽子,就一脸好奇的坐在车里前后张望。   真是个千金大小姐。   带队的玌曲从后视镜那里看了一眼云团团,视线便看向前方,司机按喇嘛,玌曲伸头出去用缅甸语大喊了一声,车队便出发了。   车子往前开,云团团坐在车里视线竟与路边乔装打扮的汪泰对上了,飞快的对汪泰点了下头,车子就开了过去。   云团团没想到汪泰竟然还在府外,若是知道这两天肯定会想办法出府一趟的。不过汪泰看到他们这一行,应该也知道她这边一切顺利了吧。   汪泰心里对云团团佩服极了,当真靠着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骗到了一批货。   这几日,他们四人在前后门处盯梢,一人去寻赵湘君汇报这边的情况。   不等赵湘君那边有什么指示,里面就出来一群一看就是花国人的队伍,猜测这些人是花国新入职的毒贩子,李伟当即便带着人跟了上去,而汪泰则带着另外一个人留在这边继续盯梢。   李伟比他们提前一天离开,这会儿看到云团团也离开了,汪泰便带着人撤了。   不过相较于云团团他们能坐车离开,汪泰二人只能想办法弄了两辆自行车,然后踩出风火轮的速度努力追赶了。   追赶的过程中又与赵湘君派来接应的人遇上了,于是这些人又合成一股继续追。   而另一边,云团团一行人在车上颠簸了差不多大计天。直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一行人才来到一处码头。   玌曲打开后座车门,对里面咬着芒果干的云团团说道:“宗小姐,下车吧,我们要在这里坐船去边界。”   “哦——”   云团团将芒果干全放到嘴里,一边背上一旁的小双肩包,一边拎起吃了一上午的小食盒。   食盒是云团团提前让女佣准备的,有肉干,果干,点心水果还有一些方便携带的当地零嘴。   云团团上了车没多大一会儿就开始吃了起来,不光如此她还问坐在前面的司机和玌曲吃不吃。   两人都没吃,玌曲还礼尚往来的问云团团要不要嚼槟郎。   云团团摇头,乖巧的坐回去吃自己带来的小零食。   站在码头前,看着其他人或是警惕,或是下车搬东西,云团团无聊的左右转头,然后走到不远处的玌曲面前问他,要坐多久的船,船上有没有方便的地方?   玌曲谨慎的没告诉云团团需要做多久船,而是随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草丛,“那里可以方便。”   云团团抽了下嘴角,看看那里,又看看更远一些的地方,然后对玌曲指了指,玌曲对云团团的态度还不错,也没觉得烦,叫了个兄弟跟着云团团过去了。   走到那边草丛不远处,云团团将食盒和双肩包都交给跟来的人,然后才一步一步走进去。   解决了五谷轮回问题后,云团团就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飞快朝她的方向赶来。下意识的朝前跳的时候她还回身看了一眼后方。   只这一眼,云团团就吓得差点忘了呼吸,然后脚比脑子快的就是一脚。   砰!   视线一闪,一条长约三四米的鳄鱼就被云团团一脚踢到了不远处的河里。   云团团看着入河的鳄鱼,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吓得跳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跑出了草丛。   跟来的小金原本是背着身子的,此时听到声音回头,就见云团团一脸慌张的跑过来。当即握紧手中的冲丰枪,问她怎么了。   谢天谢地,这人说的是花国语。   不对,这不是重点。   “有有有鳄鱼。”   “哪儿?”小金端着枪,神情也满是紧张。   没办法解释鳄鱼是怎么回到水里的云团团,声音不由小了几分,“...水里。”   小金:“……”   小金收起枪,示意没危险,让云团团跟他归队。云团团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先一脸小心翼翼的看向身后。随即才接过自己的包和食盒,一步一趋的跟着小金走了。   云团团多少是有些被吓到了,尤其是脑补了一回如果她没起身时鳄鱼就咬她的画面后,她还下意识的揉了两下屁|股。   一脸的庆幸!   这情况明显不对,玌曲视线从云团团身上移开看向跟着过去的小金。小金说了句看到鳄鱼吓到了,玌曲移开视线的时候还抽了两下嘴角。   成年鳄鱼5-6月交配,7-8月产卵。产下来的鳄鱼蛋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孵化出来,这期间母鳄鱼会一直守在鳄鱼蛋旁。   如今已经九月末了,鳄鱼蛋已经陆续出壳了。而且他们缅甸本就有鳄鱼岛,所以在他们缅甸看到鳄鱼。尤其是在这个码头看见,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云团团开始翻找记忆,虽然以前也看过鳄鱼,但跟鳄鱼这么近距离接触的这还是头一回。云团团不怕虎,也不怕狼,但她很怵没长腿的蛇类。   不过想到白娘子小青什么的,云团团对蛇类还会心生那么一点点怜爱。   恋爱脑就罢了,竟然还找凤凰男,啧啧啧!   然而相较于其他动物,像鳄鱼这种嘴大吃四方的,云团团脑子里能想到的都是它吃人,吃河马的画面……   习惯性的拿起药瓶又给自己喂了两颗钙片后,云团团才一脸菜色的对玌曲摆手,问自己上哪条船。   玌曲指了指中间没摆什么货的那条小船,又让小金护亲家大小姐上船别再掉河里去。   四点钟,玌曲带着人吃了顿相当简陋的晚饭,云团团没吃,只坐在船上发呆打盹,偶尔往嘴里丢点小零嘴。   五点半,船工开船,五条不算大的小船缓缓离开码头。   五条船,除了云团团所在的这条船外,其他的四条船上都装了行李和许多人。   船开了,云团团也没动,只靠坐在角落看着船队顺水而下,思忖着赵队他们能不能顺利接上她和她带回来的货。   也许赵队还会带上她的那两百多号兄弟一块来接她。   确实是有这个打算,赵队那边紧急借调了二百人,如今都守在边界线附近。   花明月安排云团团晚一日离开缅甸,为的就是不想让云团团跟其他进货商撞上,不想越是这么安排,撞上的可能就越大。   船在河道里走了差不多几个小时,在夜色正浓时就听到了枪声。只一瞬间,所有因为行船而懈怠放松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云团团被玌曲拉到身后,小心的探头看向前方。   人声,枪声还有河水翻滚的哗啦声……   玌曲认识那边的人,手电筒的灯光照过去后,玌曲就让他们这边的人出手了。   刹时一阵枪声在周遭响起,云团团担心流弹还小心的缩了缩身子,一双眼睛溜溜转个不停,一边透着灯光火光看向前面,一边还在心里琢磨这些人为什么会被鳄鱼袭击。   空气中全是火药的味道,很刺鼻,也很呛人。像以前过年时大量放鞭炮后留下的味道,又有些不太像。   火药味里隐隐传来血腥的味道,云团团不知道是有人受伤了,还是有鳄鱼受伤了。   说实话,只要想到河里有鳄鱼,云团团就有些小害怕。   因有玌曲等人的强势参战,这一波来自鳄鱼的偷袭直接被击退了。玌曲让云团团先留在船上,他自己去了前面。耳边隐隐有交谈声传来,断断续续的,中间夹杂着缅甸语,云团团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云团团左右看了看,不由喊了两声小金,站在船头的小金闻言回来,云团团才伸出手指了指前面,“小金,他们在说什么?”   “好像是有人偷了鳄鱼蛋和小鳄鱼。”小金见云团团问,又知道那边并没说什么要紧的,就告诉了云团团。   云团团:“...还挺有想法的。”   原本是想让这些人给云团团和玌曲淌个路,现在到好,两支去花国的队伍在还没进雨林的时候遭遇了。   怎么办?   只能一块走了。   不过虽然是一块走,但玌曲的人和前面那只队伍的人却保持了一定安全距离。   汪泰他们费了半天力也没追上云团团一行人,因为他们在码头那里追丢了人。到是李伟和阿丁比较幸运,遇到了一群吃了熊心豹子胆非要跟母鳄鱼抢宝宝的。这一抢,不光耽误了不少时间让李伟他们悄悄上了岸,在遭遇了爆走母鳄鱼的袭击后,又让云团团也赶了过来。   李伟和阿丁躲在树上,不光全程围观了一回这些新晋毒贩子是怎么跟母鳄鱼相亲相爱的,还看到了云团团。   因附近都是人,李伟他们也不敢发出声响,只能看着云团团拎着她的食盒跟着玌曲下船。   云团团已经从小金的话里知道,前面那支队伍应该在昨天这个时候在这里上岸,之后穿过雨林进入模糊区域,然后想办法躲开边军偷渡到花国。但是他们之中有人说现在正是满地鳄鱼蛋的季节,说鳄鱼蛋有营养。甚至是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刚孵化出来的小鳄鱼吃了可壮阳。   于是一群人上岸后就决定带点伴手礼回去,在这附近寻了一回鳄鱼蛋和小鳄鱼。   因小鳄鱼带着不方便,抓回来就烤着吃掉了。到是那些鳄鱼蛋还在行礼里。   偷了人家的蛋,吃了人家的崽,母鳄鱼能放过这群两脚兽才是怪事呢。   更何况这些人偷的还不只是一只母鳄鱼的崽子。   忘记说了,鳄鱼不光是水路两栖的一方霸主,它们还是群居动物。   这些人这一闹也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玌曲吆喝这些人立马离开这里,这些人想到被母鳄鱼拽到河里的人同伴,到也没说什么,而是收拾了行李启程了。   如果不是遇到这群人,玌曲会安排云团团在这附近休息一晚,然后明天再进入雨林。   毕竟黑天进入雨林不光危险,还极容易迷失方向。   现在玌曲担心他们会引来更多鳄鱼的报复,只能先往雨林的方向走上两里路,然后才让所有人就地休息,明日天亮后再启程。   因为病秧子需要一些特殊照顾,花明月便交待人给云团团带个独立的小帐篷。小帐篷就立在一株大树下,云团团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火堆,便心情贼好的钻了进去。   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空间上了趟卫生间,然后云团团又拿了条浸湿的毛巾出来给自己擦拭手脸。   简单的搞了回个人卫生,云团团才吐出一口长气,然后软软的趴在睡垫上。   天热的时候,就是什么事都不做,还感觉累得一批。云团团装了一天,也就这会儿独处时才能放松一下。   感觉有些累,又有些困,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睡。   打开手电筒,云团团从食盒里拿出已经凉透了的炸鸡和炸春卷,一边撕鸡肉吃,一边想着鳄鱼肉好不好吃。   漱口刷牙全部都借助空间在小帐篷里完成后,云团团脱掉脚上的鞋,让自己快点入睡。   天亮后要在雨林里穿梭好几天,睡不好会影响体力和状态的。而且也不知道明天之后还有没有支帐篷的机会呢。   李伟和阿丁先从岸边的大树上爬下来。随即悄悄的坠在云团团一行人身后进了雨林,最后又在看到他们安营扎寨后,才找了株大树爬了上去。   他们身上都带了药包,能驱虫蛇。所以爬树藏身也不担心会遇上虫蛇。   两人呆在树上,视线时不时就会落在下面那顶小帐篷上。最后两人打了手势,开始轮留休息。   差不多是天蒙蒙亮的时候,李伟看到云团团从帐篷里走出来,见她一边伸懒腰还一边打哈欠,李伟就想跟她打个招呼。   只是下面人来人往的,李伟怕打草惊虾便只能静卧不动继续等待时机。   云团团回帐篷背上双肩包,又看了一眼食盒里的存货,原本三层的食盒,此时已经被她吃得只剩下一层了。   而这一层还大多是果干,肉干什么的。云团团想了想,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贺之亦用塑料布和蜡烛锯条烫出来的塑料袋出来,将这些吃食都装到里面,然后将空食盒拿到帐篷外。   小金带人过来收拾帐篷,云团团背包走到玌曲跟前。   玌曲面前的篝火烧了一夜,这会儿还有点余温。玌曲告诉云团团走不动了就吱声,他会安排人背她。   云团团闻言嗯了一声,又当着玌曲的面看了一回自己带来的哮喘药。玌曲眼角抽了几下,视线移向一侧。   他记得这条路上会遇到一户养象的人家,要不给这大小姐借头象骑?   并不知道自己就要有大象骑的云团团还在做作的装病人,而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   准确的说,他们遇到突袭了。   一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潜伏在这附近的鳄鱼突然从草丛里冲出来,四面八方,以包围的姿态将整个营地的人都围住了。   营地里泾渭分明的两伙人中,不管是已经起来的还是没起来的都被这群突然出现的鳄鱼吓得四处逃散。   反应快的已经拿起枪对着那群鳄鱼不停的扫射。   只是慌乱中准头不够,根本就打不到鳄鱼的要害。没被打中要害,却被打疼得鳄鱼被激起了凶性,更加凶猛的扑杀这些两脚兽。   云团团所在的位置不错,就在正中心。所以哪怕她反应比旁人慢了半拍,还是在玌曲的保护下,成功退到了安全之地。   云团团趁乱从玌曲要了枪,虽然一枪未打却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玌曲见云团团连保险都没拉开,又一头黑线的告诉她打枪必须拉保险。   不过说是这么说,却也没真让云团团动手。   鳄鱼太多了,玌曲便准备带着云团团先撤到安全地方一会儿再回来取东西。   云团团:“咱们上树吧?”   玌曲打了一梭子子弹,抽空回道:“不行,它们会爬树。”   诶?   鳄鱼还会爬树?   听到鳄鱼会爬树时,云团团瞬间转头看向个个都四五米长的鳄鱼。   包包们,厉害了!   鳄鱼的战斗力太强了,玌曲只能带着云团团先从包围圈里突围出去。云团团这时候特别配合玌曲,哪怕她真不需要小金背着她跑,还是听话的趴在小金背上,被他一路背着逃命。   一光老实的趴着,云团团还时不时的回头望一眼。   当看到昨夜一个操着方言发声说普通话的小毒贩子被鳄鱼拦腰一口咬成两截时,云团团立时将头转回来,再不去看那血腥的一幕。   她虽然不去看了,可痛苦的嚎叫却是传了好远……   如果说,鳄鱼袭击营地已经是本年度最让人无法忘记的经典了,那么更经典的来了。   玌曲带着云团团几个冲出包围圈,又遇到了食人虎。这食人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先是一下子就扑倒了云团团身后的一个人。随即在玌曲等人回身开枪的时候,大地都跟着剧烈摇摆起来。   最后老虎和玌曲等人都滚到了深坑里,而云团团则非常幸运的被小金甩到一株树上,顺着树干滑落在地上。   就在云团团晕乎乎的站起来时,尖叫声,枪声,食人虎的吼叫声瞬间传到云团团耳中。   顾不上头晕,云团团连滚带爬的凑过去,然后就看见食人虎咬死了其他人,最后又扑向玌曲和玌曲同归于尽的一幕。   准确的说是玌曲最后一枪「打死」了朝他扑过来的食人虎,然后三百多斤的食人虎自由落地砸在了玌曲身上。玌曲费力推开食人虎的时候,诈死的食人虎竟然还用最后的力气咬住了玌曲的脖子。玌曲死不瞑目的睁大眼睛,眼底的光一点一点消失。而食人虎的力气也渐渐变弱直至彻底消失……   云团团:“……”   老虎都会诈死了,这戏剧化的一幕也是绝了!   并没有给玌曲和食人虎收尸想法的云团团先是坐在大坑边缓了缓神,她刚刚撞到脑子了,这会儿仍旧晕乎乎的。努力回忆了一下刚刚跑出来的路线,这才一步三晃的朝着昨晚的营地走去。   这一场来自鳄鱼的报复式袭击,又在鳄鱼被枪击后的自杀式报复下结束了。   现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肉都被打烂的鳄鱼和人的尸体,而这些尸体还大多残缺不全,看得人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从树上爬下来的李伟二人看着被鳄鱼咬死的人和被人打死的鳄鱼,都不知道要同情谁了。   同情人吧,面对一群不干人事,偷人家蛋,吃人家崽的毒贩子,李伟就想说一句:活该。   同情鳄鱼吧,看着那些被鳄鱼咬死或是咬得只剩下一半身体的尸体,李伟也实在同情不起来。   原本可以避免的一场人祸,就这么发生在了眼前,就挺让人唏嘘不已的。   人都快要死光了,李伟和阿丁两个人就站在这里替这些人统计了一回战损。   这一统计,李伟就不由乐了一下。   前一波经过昨天晚上的减员后只剩下了49人。后一波,包括云团团在内总共26人。现在地上一共有二十七具鳄鱼尸体,而人的尸体,不多不少正好70个人的。   李伟没动地上的尸体,也没动堆在角落里的货。两人先找了些吃的,然后又迅速往树上爬。   无他,货还在这里,那些人肯定还会再回来。   刚刚在树上的时候,李伟看得清楚,云团团他们跑出去后并没有鳄鱼追他们,他们只要跑远些,躲一会儿再回来就可以了。   正爬着呢,就感觉到大地晃动,然后李伟和阿丁就从爬了一半的树上掉了下来。   “哎呦!”   “嗷——”   阿丁还好,下面有李伟垫底。李伟不光下面摔痛了,上面还被阿丁砸了个正着。   李伟整个人就没有不疼的地方了。   阿丁赶忙爬起来伸手抚李伟,李伟疼得嗤牙咧嘴,都说不出话来了。   怕再不藏起来会被玌曲他们发现,李伟缓了一会儿便咬牙让阿丁扶他去一旁草丛里先躲一下。   不想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两人一惊,见是汪泰等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汪泰带了好几个人过来,互相介绍了一回李伟便将刚刚的情况给这几人说了。汪泰闻言就直接对李伟说道:“不用躲了,金参世带着花明月跑了……”   昨天跟丢了云团团一行人后,汪泰正对着面前的河犯愁时,就等到了一波追杀和械斗。因汪泰发现被追杀的是之前在府邸见过的,不由又回去打听了一回消息。这才知道金参世和花明月并没有控制住局面,金科威的长子带着人杀回来了。   现在金参世和花明月都跑了,前后两支花国的新旧毒贩子都交待在缅甸了,他们这次的任务结束了。   没有成功,也没有失败,就是...结束了。   “前几次的案子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就结束的。老汪呀,”李伟抽了抽嘴角,然后用一种茫然的语气和神态看向汪泰,“这次应该算是死的最少的一次了。”   汪泰摇头,“...还有那晚香樟树下的天灾。”   说完,二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后,一同抬起头,透过斑驳的树叶看向天空。   有种说不上来的憋屈!   云团团就是这时候回来了,回来的路上她还想着这么多的货和行李怎么弄回国还不会暴露空间,这会儿见到汪泰等人。虽然遗憾不能自由采购些果树香草,却也一脸欣喜的跑了过去。   见云团团自己回来,李伟不禁诧异的问道:“玌曲他们呢?”   云团团视线扫过众人,一脸无奈的跟几人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最后双手一摊,来了个无可奈何的动手,“就这样,跟食人虎同归于尽了。”   李伟:“……”   汪泰:“……”   其他人:“……”   一波死于内讧,被火烧死。   一波死于手欠,被鳄鱼咬死。   最后一波则是误闯食人虎的领地,跟食人虎同归于尽。   唯一还有利用价值的两个还因为遭到了反扑,正躲避追杀,狼狈逃窜中。   如果这二人能逃过追杀,按金参世的情况,他们俩应该会逃往美利坚。如果逃不掉…怕是会被处以极刑。   众人想到这里,都再度沉默了。   老天爷,您这回真的捞过界啦!   先看哈,回头再来改错别字。 第163章   就白得一批货!   不,是白得N批货!   云团团与汪泰,李伟等人围着分开放置的所有新货,有的已经在鳄鱼的突袭中散落一地,有的还完好无损的呆在箱子里。这么多的货,没有一个人主动去碰触它们,而是先用一种围观的惊奇心态看了一回,之后才头疼的想着这些货要怎么处理。   玌曲带的那批货不是小数,其他进货商每支团队也都进了不算少的新货。现在这些货都成了无主的东西。呃...当然了,就算是有主的,入境后这些货也再不会是属于他们的了。   可问题是,他们真要靠他们这些人将这么一大批货带进国内吗?   感觉哪里怪怪的。   李伟掐着腰站在那里,一边疼得直抽气,一边反问云团团:“那不然呢?”   云团团想了想说道:“虎门销烟?”   感觉运进去也是统一销毁,不如留两袋样品给赵湘君他们做研究,其他的直接学先辈们烧了吧。   汪泰从随身带的药包里拿出去痛片和云南白药一边递给李伟,一边说道:“我听说这玩意能制药,要是真能制药,烧了就太可惜了。”   “诶,我好像真听说过。”云团团闻言眼睛一亮,当即叫道:“我忘了是什么了,好像是一种止痛药。”   上辈子刷视频的时候,好像是说什么药里的主要成份就是这玩意。所以医院要用这个药的时候非常谨慎,药瓶都要回收。一个新来的实习护士一个没留神将用过的药瓶随手丢了,整个医院闲着的医护人员都去扒拉垃圾箱。   一个后来跟着汪泰过来的人则说道:“不管有没有用吧,咱们都得将这些东西带回去。”   干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自作主张。   于是这话一出,大家伙的注意力又都变成了怎么将这些货带出雨林带回国了。   其实这些货瞧着多,但还没有云团团的行李多呢。再一个这玩意儿论克算钱,价比黄金。   哦,忘记说了,黄金这会儿还没它值钱呢。   打眼扫过,整合整合,差不多也就一麻袋的量了。   这边的血腥味太重了,他们也不能一直围着尸体聊天,最后便由李伟做登记,汪泰与一人警戒,云团团在阿丁和峰仔的监督下将所有能带走的货都整合到一起。   而剩下的人则去摸尸体,争取将这些尸体的特征和身上带的东西都能记住的记住,能带走的带走。   这一批新入职的毒贩子们,身份还没确定所以回国后还得进行一连串的调查。   也许顺藤摸瓜,还能再查出些什么。   时至正午,云团团将收拾出来的货都装在一个蛇皮袋里,又将她的那些伴手礼也分别装在三个蛇皮袋子里。   若不是在整理伴手礼的时候,云团团还将一些怕坏的,易碎的都不动声色的装进空间里,估计三个蛇皮袋子还装不上呢。最后又将装衣裳的那个箱子用绳子绑了一圈,好方便背抱。   自己的东西自己拿,云团团在这一点上做得可好了。   箱子放在最下面,三个蛇皮袋子依次摞在上面,然后再左缠右捆的弄了个又高又大的包裹包,伸手拎了拎,发现能拎得动,就是面积太大只能背着了。   另一边,其他人已经将这些人身上的个人物品做了登记,还用特殊方法将这些的人身高容貌都做了简单的记录,这才将所有人的枪支都归总到一起,准备都带走。   枪支不少,弹药也足,不管沉不沉吧,就没谁说放弃武器的。   除这些,还有吃食和饮用水,这些也必须带着。   云团团背她的三个蛇皮袋和行李箱,外加一双肩包的吃食饮用水,剩下的就要其他人分了。算上云团团一共就十个人,其中一个自己走路都费劲了,却有不下二十包的东西。看着这些东西堆在一起,大家伙才发现他们东西确实有些多。   但货必须带走,枪支弹药也不能丢下,新晋毒贩的个人物品和信息也必须带回国,剩下的食物和饮用水...众人发现哪个都不能丢。   枪支弹药比较重,就算是成年男子,也只能拿得动一蛇皮袋子。行李精简再精简,最后仍有两个包拿不了。   最后还是云团团上前拎了拎,最后将这两包捆在一起,准备单手拎着。   虽然可以一手拎一个,但云团团却觉得穿雨林什么的,还是空出一只手更安全。   “唉,逃命的时候人家玌曲还安排手下的人背我呢,你们倒好,就是这么对待大小姐的?”   轻轻松松将包裹背在身后,又拎着刚分到手的两个蛇皮袋子,云团团用空出来的手拖着李伟的胳膊往雨林深处走了两步,汪泰等人弄了些干树枝,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后便点燃了那些树枝。   不管是人还是鳄鱼,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都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   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一行人就听到头底有什么嗡嗡声,抬头向上看,穿过密集的树叶,还能看见有直升机从头顶飞过。   当即云团团就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啥时候出任务的时候,国家给他们配个直升机就好了。   “可拉倒吧,这种小飞机最不安全了。而且油不多,也飞不了多远。”   “瞧你那嫉妒的嘴脸,”云团团收回视线,高贵冷艳的鄙夷道:“我都不屑看。”   说得好像你一点都不羡慕嫉妒似的。   “诶,说起这个我到是想起一件事来,我奶还没坐过飞机呢,你们谁有门路,我想带我奶坐回飞机。”   云老太的事在云团团这里,几乎是没有什么「等以后」的想法。现在能做的,她就想立时给云老太做了。毕竟上了年纪的人,谁也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吃过,用过,见过,玩过,她没有遗憾,云团团也就不会有遗憾了。   汪泰闻言,扛着几把冲丰枪继续往前走,心里想的却是香江回归前夕,云团团带着那老太太去吃什么碗仔翅,还在那边跟古惑仔起了冲突。   来接应他们的人是知道怎么穿越雨林了,只是虽然不怕迷路,但雨林的环境也真的是太糟糕了。因为带的东西多,加上李伟摔的不轻,所以他们一行人走的也更慢了。   拖拖拉拉,走走停停,用了将近十天的时间他们才走出雨林。   走出雨林的那一刻,饶是云团团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闷热闷热的,喘气都费劲,什么都不做都是一身的汗,更别提一路穿行了。   每天晚上,他们都要找一处相对而言空地比较大的地方休息,这样才能保证氧气充足。   一个现代小常识,那就是不少植物会在白天释放氧气,晚上释放二氧化碳。人们只要想到大自然,植被繁茂就会想到森林氧吧和什么空气好好。但很少会有人想到在植物密集的地方,晚上空气里全是二氧化碳,会直接出现缺氧的可能。   在植物密集的雨林,夜晚的危险不光是凶残的野兽,还有许许多多防不胜防的危机,有时候一但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接到信号弹匆匆赶来的赵湘君一看到云团团等人时,都不由吓了一跳。   云团团的小圆脸都瘦得小了一圈,就别提其他人了。   所有人里李伟的情况最不好,当然不过不管好不好,云团团他们都第一时间被送到了边防总医院进行治疗和检查。   云团团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看到赵湘君的第一时间先是迅速将放在空间里的那两套不属于她的首饰不动声色的移到双肩包里,然后一边告诉赵湘君那两套首饰在她双肩包里,一边叮嘱赵湘君往东瓦胡同那边发个电报,报声平安。   那两套首饰是赵湘君打申请借出来的。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天晓得会不会影响到赵湘君的前程。   本来女人想要出头就需要比其他男人更努力才能拿到平等的机会,她不帮忙就算了,还给人拖后腿,就太不是东西了。   赵湘君接过云团团的双肩包,也没打开看,而是问云团团这个电报怎么发,云团团想了想,说道:“就发「学习结束,不日即归。」吧。‘”   等赵湘君记下来,云团团才困得脑袋一歪的睡死过去。   抽血体检,做各种检查,云团团都没醒。足足睡了两天这才一身酸软的从病床上坐起来。   问了一回正好进来的护士,云团团拿了些简单的洗漱用品就去洗澡了。   洗好澡,又将擦得半干的头发梳成一个小马尾。之前剪的刘海也被云团团拢到一起,又拧了两圈最后用一个宗小姐的蝴蝶小发夹固定在头顶。   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了一回自己这张脸,一边觉得自己瘦了也好看,一边又庆幸梳着刘海的日子不算长,没让额头和脸颊因为日晒不均匀而变成两个肤色。   收拾好自己,云团团便回了病房。她醒来的消息护士已经通知「家属」了。这会儿赵湘君和其他病房里的汪泰李伟也都过来了。   汪泰和李伟也睡了好久,大家伙都是昨天和今天陆续醒过来的。其他人就是太累了,只有李伟又是累又有伤的。   对了,李伟之前还跟云团团调侃,说他之所以是他们所有人中唯一受伤的,一定是老天爷因为他没跟云团团共患难,将云团团一个人丢在狼窝虎穴才会惩罚他的。   不过这几年是特殊时期,所以李伟也只敢当着云团团的面说两句。   这厢赵湘君先问了一回云团团的身体情况,然后才跟云团团说了一回最新得到的消息。   金参世带着花明月出逃,乘坐的直升机半路失事了。可能是存了同归于尽的念头,他们强行将直升机开回了金科威的制毒工厂,然后飞机坠进工厂,引起了大爆炸。   大爆炸不光炸了制毒点,还将之前追到工厂的金科威长子一行人也炸死了。   云团团怔了片刻,才用一种恍惚的语气问赵湘君:“这就全剧终了?”   金参世下手狠毒,嫂子侄子什么的都没放过,最终只逃出来一个大侄子,现在大侄子也跟他同归于尽了,就算还有活着的直系血脉...趁你病,要你命,缅甸剩下的五个大毒枭是不会再让这一支竞争对手再起来了。   逐渐凋零的祖业传至梨臻老太爷手里,借由花国旧政|府而创下辉煌。如今由他一手发扬光大的祖业也一如那场大火,那株香樟树一般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   云团团:“……”   “我曾经还想过,也许多年后花明月会以外国友人的身份回国。然后我们再在国内的什么地方巧遇,”最后上演一出你追我赶的谍战大戏,“真没想过那天竟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似是想到了什么,云团团又对着赵湘君笑道:“我答应给她一条街,让她做D品生意。还承诺过她让我手底下的两百多号兄弟给她保驾护航。”   赵湘君等人愣了一下,随即就笑出声来。   “真有你的。”人都让你忽悠瘸了。   一旁的李伟像个怀胎七个月的孕妇一般,双手托在腰上开始绘声绘色的学起了云团团那段「我心照明月,祖业不能弃」。他说一句,其他人就笑一回。等这边说得差不多了,赵湘君又问了一回其他人,见大家伙都没什么事了,便安排他们出院了。   至于李伟,他那伤除了吃药外,最要紧的就是静养,所以在不在医院都是一样的。   一行人都跟着赵湘君住进了边防警队的宿舍楼,男生分住在两间十人寝室,女生一间,呃..包括云团团也就三个人。所以云团团直接搬进了赵湘君和之前为她准备道具的那位女警宿舍里。   先去了一趟宿舍,之后又去食堂吃饭,饭后大家伙才齐聚一间大会议室。   按边防这边的规定,无论是谁,出入境时行李都要进行例行检查。之前不知道他们带了什么东西回来不便擅动,就一直将这些东西封存在了一处。   也包括云团团睡着前交给赵湘君的那个双肩包。   先请边警过来对所有包裹进行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后,确认一遍带回来的货和枪支弹药,云团团等人确认签字后这批货也先行入库,再做安排。   那些土仪特产就被搬到了云团团她们三人的宿舍里。云团团交还回来的两套首饰,除了一点戴过的痕迹外,保存完好,无一缺失……   清点了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后,赵湘君发现他们之前申请的枪支没在行李里,就问了一回那些东西都没有跟着回来吗?   李伟说枪支入府时就被收缴了,云团团则表示她离开前找花明月要过。赵湘君点了两下头表示知道报告怎么写了,便重新问起他们入缅甸后的事情细节。   是日,云团团将自己独自在金科威府邸发生的事情与专案小组的人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了,有删有减,占花明月便宜的那段云团团就没交待。   将云团团一个人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就已经让赵湘君等人觉得过意不去了,听到云团团跟花明月斗智斗勇以及帮着将那么多的东西带回国,赵湘君都觉得欠了云团团好多,已经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往上打报告,重点嘉奖热心群众了。   可以说,如果云团团跟赵湘君是一个系统的,赵湘君绝对不会有这种情绪。   ←_←   且不说赵湘君怎么想了,云团团在将自己这边的情况都交待明白后,便没再参与后面的会议和讨论了。   她先回宿舍收拾了一回自己带回国的伴手礼,找出几份土仪放在外面,准备回头拿给赵湘君等人,剩下的再归置归置放到角落。   带上帽子背上包,云团团就一路打听的进了山。   虽然刚从密林出来再进山,云团团多少有些烦。可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如果不尽快收集一些无主的果树香草什么的,以后就真的没什么机会了。   在山里呆了一天的时间收集了不少果树,香草和药材,又收集了几对鹌鹑,留着它们下鹌鹑蛋。   下山后,云团团又在附近老乡家里买了些熟的榴莲和波罗蜜等新鲜水果。   这些东西,她空间已经有了,但还需要买一些掩人耳目。   买了这些东西又跟老乡说了一回几点送到警队后,云团团又在老乡的介绍下买了不少茶叶,茶饼,三七,天麻……   花得身上只剩下十来块钱了,云团团才恋恋不舍的收手。   云团团回去的时候,赵湘君他们正好刚开完会,商量好了离开的时间。见到云团团买了这么多东西,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带回去。   来时中转了好几趟,一是要掩人耳目,二一个便是没有直达车。   云团团的这些东西...真能挤上火车?   “那你也太小瞧我了。”云团团拿帕子当扇子在脸前扇风,笑眯眯的跟赵湘君说道:“我刚才已经去过火车站了……”   只要她将这些东西送到火车站,那边就有人帮她将这些东西弄到火车上去。   几乎每列火车上都有餐车,但这个时代的乘客却并不怎么认可餐车。大家都自己带吃食,没几个人会去餐车吃东西。云团团找的便是火车站负责给餐车加水的工作人员。   云团团的人脉关系还没远到西南,但她手里是有好东西的。一捆从家里带来的肉干,一张贺之亦过年时给她的收音机劵,这些东西就能将云团团的行李提前送进餐车里。并且会一直放在餐车角落里,等他们下车时再过去取。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云团团是准备去供销社那边瞧瞧的,打听打听这边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用货车往外运的,发现没有才去的火车站。   “这边就是你不去找人活动,咱们走时让赵队跟边警这边打声招呼,也能轻轻松松将你那些东西送上火车。关键是中转下车那会儿,你怎么将这些东西再弄到车上去。”   李伟是知道自己情况的,能照顾好自己不给人添麻烦就不错了。赵队和其他专案小组的人会在半路跟他们分开。所以后半程的路就只有李伟和云团团了。   云团团白了李伟一眼,“这是什么难事吗?”   下了车就如法炮制呗。   李伟:到是忘了你这丫头跟咱们不一样了。   汪泰在一旁听了个全程,张了张嘴想说他可以帮忙安排,最后又觉得这种「小事」,云团团完全能搞得定。   确实搞得定。   云团团之前就在火车站研究过回省城的路线。   从这里回省城,最省心的办法就是先坐火车到贝水,之后在贝水坐船到东宁,再从东宁那里坐火车回林省。到了林省她一个人就能将行李挪到路边。然后让李伟帮她看下东西,她去打电话,一是找到东瓦胡同,让贺之亦骑着自行车,拿着家里的小推车到客车站接她。二是跟之前帮她捎东西的客车司机联系,绕个弯来火车站这边接上她,就可以直接回县城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研究路线的时候有人提了这么一句,云团团也不会想到坐船。最重要的是在云团团浅薄的常识里,她一直以为这个特殊时期是没有这种长途客轮的。   不过能有船坐,真的很好!   李伟张了张嘴,最后问道:“...船票不好弄吧?”   云团团点头,“我原本只想弄一张的,后来想着你这伤坐船比做火车更好些,便也给你弄一张。再多就真不成了。”   云团团的一个大学同学就是贝水那边了,他们这一波能被推荐上大学的人,有七成以上是家里有关系的。既然想做船,那云团团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同学了。   毕业前云团团就弄了两三本同学录,找到他那页便去邮局给这人打了一通电话。   云团团有个习惯,那就是隔三差五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翻一翻自己的同学录,通讯录什么的。   发现有谁长时间没联系了,就会给人去封信或是打个电话,偶尔还会给人家寄点小东西。这次来西南这边,云团团就提前翻过她的这些同学录,通讯录。可惜这里于她来说还真就是一片荒凉的「无人区」。   船票就是托她的这位同学帮她预留的,钱什么的,等她到了贝水再给他。   不过求人办事,也不好不给捎些伴手礼啥的。   唉,都是人情呐!   云团团这边安排好了路线,赵队那边也没反对,还特大方的挪一笔钱给他们当路线,又说回头花了多少让李伟拿票根报销就行。   出差嘛,路费,住宿费,伙食费都是免不了的。来的时候是李伟负责这些事,回去的时候就只能云团团先负责了。   众人在这边又呆了一天,转天就上了同一列火车,之后云团团与李伟在贝水下车。下车的时候汪泰几个帮忙将东西拿了下去。   其实也用不上他们,不过有他们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没出火车站,云团团的同学就来接她了,她带着东西和李伟跟同学会合,之后住进同学安排的招待所,晚上又跟同学和他的几个朋友吃的饭。   云团团没叫李伟,而是留他在招待所休息。   当天这顿饭吃到晚上十点多,云团团回了招待所简单洗漱了一回,翌日一早就去了她同学家拜访顺便拿船票。   去了就发现她同学家的条件相当不错了。所以去了以后云团团也没拿普通东西敷衍人。   说话间从包里拿出两瓶杜康酒,一大捆牛肉干出来和之前买的一些果干以及几块老乡家里自己织的布。一边说麻烦人家了,中转在路上如何如何不方便。一边又说等他们再去林省的时候,肯定尽地主之谊。   说实话,以云团团生活的地方,接触的人脉关系,还真没办法跟她的这位同学做什么资源互换。不过就像云团团平日行事一般,多个朋友总会多条路。帮忙买了船票,于人家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昨天安排云团团一顿接风宴,除了尽地主之谊外,也是想让其他朋友认识一回云团团。   好歹云团团也大小算个名人,见识一下也不亏。   也正是因为想到这些,云团团才没让李伟跟着一道去应酬呢。   云团团不知道旁人怎么样,但她在酒桌上的时候会很认真的听人家吹牛,以前干过什么事,现在有什么成就以及他们认识什么什么人,跟谁关系多好多好。   这些于云团团来说,都是极重要的信息。但对于一些不喜欢应酬的人来说,这些无异于全是废话。   同学没问云团团她一个在县城杀猪的人为什么会跑到祖国最南边出差,只聊了一些安全话题。   又寒喧了一回,云团团便告辞离开了。之后云团团又在贝水买了不少海产品,像是虾米,鱼干,海带等等这些能带走的东西。   辗转数日,云团团才带着行李和李伟回到林省。之后在省城将李伟和剩下的钱都交给李伟,云团团便回县城了。   云团团回到县城的时候,比走的时候足足瘦了十三斤。   脸小了,腰也细了,没影响颜值就是让熟悉她的人看了就心疼不已。   云老太和贺之亦都心疼坏了,云老太就问怎么瘦了这么多,贺之亦却是心眼多些,趁着云团团忽悠云老太的功夫跑去烧热水了。等水烧好了,便催云团团去洗澡。   趁着云团团洗澡的功夫检查了一回身上,发现没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温柔的给云团团搓背,摸着不似往日肉呼呼的身子,贺之亦也没问她这次出去是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的,只问她想吃什么,他去做。   “想吃你做的猫耳朵汤了。”   “好。”   给云团团搓完背,贺之亦就出来做饭,猫耳朵都是现成的,只需要做个汤底。   为了节省时间,贺之亦直接用暖壶里的热水代替冷水做汤底。所以等云团团洗好澡从洗漱间里出来时,贺之亦那边已经将做好的西红杮鸡蛋猫耳朵汤端上桌了。   饭仍是在云老太这边的厨房做的,所以做好后,贺之亦也给云老太盛了一碗。想了想,又拿出他的碗,也陪着云团团一块吃这顿不早不晚的饭。   “省里的领导觉得我会来事,嘴甜,便让我跟着工作组去外面转转。这么多天,几乎都在赶路,人可不就累瘦了。”   这话还真没说差,从云团团离开县城的那天算起,只有跟花明月谈生意的那几天运动量最少,其他时候一直在路上。   还是负重前行的那种。   吃不好,睡不好,还一直不停的大体力运动,不瘦才怪呢。   吃过了饭,云团团就开始折腾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了。   这次出门带回来的东西除了给云敏和云彩一点外,其他人都没有。   毕竟明面上,她只是去省城参加一个封闭学习。   ←_←   叮嘱云老太别与云敏说实话,理由都是她没给其他人带礼物。云彩住在家里,她要问就说实话,不问就不说了。   虽然这个实话也不是真的。   之后先让云老太去邮局给云敏打个电话,叫他们这两天过来吃顿饭。“明天周日,让我大姐他们过来吃顿饭。”   等云老太出去打电话了,云团团又陪着贺之亦将东西分门别类的存放收拾一通。家里半地下室库房还有一间是空着的,现在一下子就有了东西。   收拾完东西,云团团就打着哈欠跟着贺之亦回房了。   最近真的太累太累了。   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里让人安心,看到云老太和贺之亦云团团便觉得踏实。云团团难得没有小别胜新婚的跟贺之亦闹腾,回房后就睡下了。   因为云团团没跟自己闹,贺之亦就越发觉得这次的「学习」云团团吃了不少苦。   守了云团团一会儿,贺之亦才轻手轻脚的关门出去了。   瘦了那么多,肯定要被回来。   先杀只鸡|吧。   晚上用栗子和鹌鹑蛋炖鸡,鸡骨架什么的加些参须煲锅鸡汤……   云团团到家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午饭前开睡,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六点多。她醒过来的时候,不光云彩下班了,云敏和史胜利也带着孩子过来了。   反正明天休息,今天晚上住这边也是一样的。   几人看到云团团都吓了一跳,问咋瘦了这么多。云团团就说学习班伙食不好,住的也不好,还不让出来就生生熬瘦了。“学习班的同学给了些见面礼,我收拾了一份,回头你们带走吧。”   也不敢给云敏他们什么,只是一些果干和虾米,海带,一点茶叶。   他们家常住人口是四人,除了早饭外,中午和晚上都是一汤一荤两素。今天多了云敏和史胜利,也不过再添一荤一素两道菜罢了。   晚饭史胜利给贺之亦打的下手,云团团坐在云老太的炕上与云敏他们聊话家常。   县上的,镇上的还有家里的。   县上没什么好说的,贺之亦是深度宅,云团团不在家,他连家门都不出。每天留在家里不是做些修复复原的工作,就是收拾院子,让院子往他想要的方向进化。   云老太搬到县城后,生活没什么改变,不是听听广播,侍弄侍弄她的小菜地,就是跟着街坊邻居去供销社抢个货。   天一冷,菜地也没啥能弄的了,云老太就找贺之亦要了木头槽子,在窗户边种了些小青菜。   云彩的生活没有多大变化,到了县城在医院的时候仍是做着收钱的活,然后每天回家就自学。   云敏家的丑儿子已经一周岁多了,摇篮已经关不住他奔放的灵魂了,云敏带他上班已经非常不方便了。加上之前贺之亦在镇上那会儿他偶尔还能帮云敏带孩子,等他搬到县上去了,云敏要一周六天都带孩子上班。就算她没问题,领导和同事也要嫌烦了。   正好孩子停了母乳,云老太便让云敏将孩子送到她这来,等史胜利放假了再接回去。云敏与史胜利商量了一回,便在镇上找了托人找了个看孩子的婶子。   每天上午三个小时,一个月两块钱,一直用到史胜利放寒假。   佟有鱼和史婆子听说了还说这俩人败家,还一副有钱给外人不如给她们的样子主动提出来帮他们带小孩。   史胜利完全不考虑他亲妈,又因为自家丈母娘最近偏心太过,他也不放心将孩子交给丈母娘。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苗翠玲还住在老宅,她给云吉生的孩子只比云敏家的这个小半岁。   因为欠了不少钱,所以云满仓答应苗翠玲的房子也没盖起来。再加上苗翠玲发现住在老宅,不愁吃不愁穿。有人给她坐月子,还有人帮她带孩子,竟也不想搬出去了。   总之村里老云家的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着呢。   云吉那日下水冻着了,加之后来送医不及时,足足病到前些日子才转好,病根肯定是做下了。马丽竟然出人意料的起了离婚的心思。不过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带着孩子一块改嫁。   她还年轻,没必要守着个两看两相厌的病秧子。尤其是她公公婆婆那里还养着苗翠玲母子的时候。   云满仓将女人想的太简单了。   孩子和一张注定要不到钱的欠条是困不住马丽的。   云吉到是没什么消息,很安静,也很安份。云吉腿伤好了就下地干活,他们俩口子也没欠下什么大笔外债,家里今年的自留地种了不少豆子,这些豆子又都送到了村里的豆腐坊。豆腐坊的生意好,他们俩口子分的钱也多。   不过一个村子住着这俩口子躲着云吉走,也远着云满仓和佟有鱼的事到是让不少人瞧在眼里。甚至是为了给自己刷个好名声,他们还曾多次在话里贬低这几人。   “他们做出来的那些事,我都不好意思说。”   “也不是我一家这样,我姐他们不也是远着他们呢?”   云海从过年那会归队后,每个月都会寄五块钱回来,家信到是没怎么写了。不过在史小孩周岁前却用废弃的子弹壳做了个小飞机邮回来。   但不管怎么说吧,上次探亲假里发生的事,都让云海心里生出了一种自己已经没家了的情绪。   云团团撕了一块五香豆干当零嘴,一边撕还一边说道:“我也是忙忘了,到是没想过给他写封信。等回头有空,得了,也别等回头了,就这两天吧,这两天我正好闲着,给他写封信,告诉他县城的地址,省得他再休假的时候找不到咱们在哪。”   “我看行。”云敏点头,“对了,今年过年也在这边过吧?”   “肯定的呀。”说到这里,云团团就撇了下嘴,“说来说去还是咱姐俩可怜,大过年的还得往返镇上和县里。”   贺之亦本身就不上班,正在放寒假的史胜利完全就可以带着孩子提前住过来,云彩就在县医院上班。所以需要通勤的就只有云团团和云敏了。   说起这个,云敏不由说道:“你这一走就是一个来月,不少村子都等着杀猪呢,你哪天上班?”   说完又眼露心疼的瞧了一回云团团瘦了一大圈的小圆脸。   咋就偏偏赶上这时候了呢?   云敏心疼妹妹瘦了那么多,还没有休息时间。云团团也多少有些心疼自己。   这一波,真的是险象环生,每次都是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哪怕已经有些日子了,可云团团还是会时常能够梦到鳄鱼张嘴咬人的一幕。   那一地的尸体…太凶残了!   除了鳄鱼让云团团受到不小的惊吓外,花明月搞的那一出「天灾」,也能让人做上几天的恶梦。   相比之下,诈死的食人虎到是显得尤为可爱。   “周一吧。周一早上我跟你们一块回镇上。”这两年各村养了太多的猪,这还是她自己折腾出来了的呢。猪多了,就得杀。不然大冬天的养太多的猪也费粮食。   天越来越冷了,用不了多久外面就上冻了。到时候要杀的猪得从早上排到晚上。   云团团想了想,决定下一周先安排个全天的杀猪套餐,给那些着急杀猪的村子开个绿色通道。   贺之亦正好进来,见云团团这么说,眉头就微微皱了一下。   下周一就回镇上...镇上的房子一个来月没住人,他得给那房子做个大清洁才行。   翌日,星期日,云团团下午的时候去邮局打了个电话。是打给郑主任的,告诉他自己今天回来,明天就会去上班,郑主任那边到是想要客气的说两句休息两天再上班的话。但想到最近要杀的猪越来越多,也就没跟云团团客气。   快来上班吧,休息什么的还是见了面再说吧。   一走这么多天,别说村民们了,怕是猪都急着投胎呢。   猪:我谢谢你们了! 第164章   猪着不着急,云团团不知道,但听郑主任连客气话都没说,云团团就知道这位是真着急了。   想了想,云团团挂上电话后又给镇邮电所的小所长打了个电话。   “领导,您这会儿方不方便说话呀?我这边有个事要麻烦您。”拨通电话后,云团团先确认了对方,然后才笑呵呵的说了来意。   小所长笑着问云团团什么事,云团团便说她前阵子去学习今天才回来,明天要上班了,怕下面几个村子的人不知道她已经回来的消息,想请小所长跟邮递员们打声招呼,明天去各村送信件的时候跟各村的村长村民们说一声。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小所长自是不会拒绝。笑着应承下来后,还问云团团这次学习的怎么样。   “不好。吃不好,睡不好,还不让出来开个小灶,全程军事化管理,弄得我人都瘦脱相了。”   小所长一听这话又问了一回学什么。   “能是什么,就是这个精神,那个指示,天天背各种规章制度。”一走一个多月,旁人肯定会问云团团去学习什么了。所以云团团提前就想好了学习的东西和各种应付人的话。就算此时小所长不问,云团团也会将这套说词说给其他人。   又寒喧了几句,云团团便挂了电话。从邮局出来前,云团团还顺手买了几套信封邮票,准备回头写信用。原本都要走出去了,也不知道云团团是怎么想的,又回去买了些邮票。   云敏和云老太正坐在风雨连廊里看着一岁多的史小孩用着三头身子追皮球玩。见云团团回来,又扫了一眼她随手放在靠椅上的东西不由问了一句:“咋买了这么多邮票?”   “突然想集邮了。”云团团没说的是她突然想到了传说中的「猴票」,便想着也趁着年轻的时候挨年收集一些别的邮票。就算这些邮票没有猴票贵,多放几年也能值些钱。“古董啥的咱也买不起,不如买点便宜的。在前朝不值什么钱的咸菜坛子到了现在都算好东西了,这邮票放上个二十年三十年,总不会还是几分钱。”   “那回头我也给史骋集些。”云敏想了想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真挣到钱,不过却也准备跟着云团团集邮。再她看来,邮票只要是没用过的,就算将来不值什么钱还可以寄信用,怎么都不亏。一脸温柔的看向儿子,心里想的都是她儿子有福气。   在云敏这里,父母都是双职工,儿子出生就住在镇上吃商品粮,家里虽然没有什么钱却不愁吃穿,比她小时候的日子强太多了。   于是云敏就坐在一旁跟云团团说了一回小时候的日子,来了场忆苦思甜。一旁的云老太没参与这个话题,也对集邮这事没啥想法,或者说在她看来孙女们有这种想法很好,不管能不能挣到钱,动脑子就比不动强。   晚上吃锅子,锅底是贺之亦一大早用牛骨头熬的,史胜利来了县城,算是彻底放松了,早上睡到自然醒,吃过饭也不用带孩子,还能有些自己的空闲时间,他对贺之亦弄的那些东西好奇却也着实学不来。于是就安安静静的看上小半天的书或是再睡个回笼觉,之后再跟着贺之亦忙活三餐饭菜。   今天晚上吃的鱼丸什么的,就是史胜利剁的。   云老太虽然最喜欢贺之亦这个孙女婿,但史胜利没像其他男人那样摆谱,眼里没活也让云老太觉得这个孙女婿还算孺子可教。   史胜利也不好意思每次过来都白吃白喝还等着让人侍候。所以每次过来都会主动帮贺之亦打下手,或是帮着云老太翻地干活。但不管怎么说吧,每次来县城这边,史胜利都能很好的放松到。   孩子有云老太看着,他们俩口子偶尔还能出去看个电影。就算不出去,也能得到半日清闲,这种感觉就像书中写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最开始,史胜利也没这么自觉。是他和云敏从史家搬出来,小家里只有史胜利和云敏,云敏这个做惯长姐的人也渐渐的开始对着史胜利撒娇,加之后来云敏怀孕,云老太也带着人搬到镇上比邻而居,这才一点一点在云敏和贺之亦的影响下,潜移默化成现在这样的。   男人嘛,也不能说男人,往大了说,应该是这世间所有的生物只要肯用心教,找对方法,总会教出让你满意的结果来。   其实直到今天史婆子还总说大老爷们的带孩子,忒不像话。说什么谁家老爷们成天带孩子都要让人笑话,还说这些都是女人的天职。   云老太没告诉云敏去跟婆婆吵,跟史胜利闹。她只就告诉云敏,当女人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工作,挣钱养家,披挂上战场的时候,这世道就变了。老规矩过时了,不能十月怀胎,不能生孩子的男人已经没了最后的优势。而你有工作,有收入,就是你最大的底气和依靠。   夫妻是战友也是对手,这辈子要亲着,敬着,近着,远着,也要防着。   要让他一直跟你在一个阵营里,就不能一味的由着性子来,得讲究战略战术。比方说在孩子这件事上谁最在意孩子,谁就输了。   你可以心里在意,但不要让史胜利知道你比他还要在意孩子。   将云老太的话全听进去的云敏,时不时的就会提起哪个精神病将家里人杀,将家里的房子点了什么的。然后在某一次史婆子从她家离开后就对史胜利说了一句要不将孩子交给你妈看着吧。   史胜利能同意?   肯定不能呀!   然后云敏又不动声色的嫌弃了几回|教师工资低。幸好家里是双职工,不然这日子肯定更紧巴。还说人家单职工的人家有人带孩子,也不会像他们家这样累。   还有什么孩子姓史,要是跟她姓云,她奶她妹能将这孩子当成小祖宗一样供着。   虽然史胜利想到云家堡里有三个姓云的小孩也没被云老太和云团团当成祖宗供着,可在云敏的各种骚套路作下来,史胜利不光觉得他带他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还半点没觉得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多少。每次放假跟着云敏来县城看望云老太。因为这一天的休息,心里还特别感动。   云老太也是人精,她不会对史胜利的付出说什么你辛苦了,你不容易,你很好这种会让人从心底认为自己是功臣的话。她只会一脸认可的点头,表示你终于及格了,比以前优秀了。虽然还没达到一百分,但我很看好你。   简单来说,前者是你做得很好,做得最好;后者是你做得对,但还需要再接再砺。   在学校时,面对的都是一群小孩子和相对单纯的教学圈子。来县城时,面对的又是喜欢卷自己的全能连襟贺之亦...史胜利到底是单纯了。   看向大家鼓励的眼神,史胜利暗暗握紧拳头:   加油!你还会更好的!   ←_←   是夜,吃过晚饭,一家子人都在云老太这边说话。直到史小孩睡着了,史胜利和云敏才抱着孩子去了待客院那边的厢房休息。云团团则又在这边与云老太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回中院寻贺之亦。   贺之亦晚饭后就开始收拾东西,这会儿也才刚收拾完。见云团团回来了,便朝云团团招了招手。   云团团瘦了不少,以前的衣服裤子都不合身了,贺之亦想先掐个腰缩一缩腰身,等胖回来的时候再将掐腰的地方拆了。   贺之亦只想量个尺寸,云团团却想跟他量个负距离。闹了一场,贺之亦不由又心疼了。   以前摸哪里,哪里都是肉嘟嘟的手感,现在哪怕没有摸到骨头,可还是让贺之亦觉得云团团瘦了太多。   以前云团团胡闹起来,哪怕明天还要上班也能缠着贺之亦闹到大半夜,可现在却只闹了一场就停战,贺之亦也是老大不适应。想继续跟云团团闹吧,又怕她是真的累了。最后只能将人抱到怀里,独自郁闷。   “我这次去了西南,还穿过雨林去了缅甸……”昨天有些累,就没顾得上跟贺之亦说话,白天人多也不方便说话,只有这会儿只有他们俩人了,云团团才简单的跟贺之亦说了一回这次的行程。   她不会告诉贺之亦这次案子的具体细节。但她也不是警务人员,会对着关心自己的家人也要讲纪律。   场面太惨烈,怕吓到贺之亦,云团团就没说人都是怎么死的,只说她是过去当大小姐买买买的,具体的都是李伟他们在做。   “张亮出发前受了伤,换了的李伟还从树上摔下来了。去时还好,就两个箱子,也不用我拿。回来的时候东西就太多了,我一个人就拿了好几袋东西,还要时不时的扶一把走不动的李伟。我说扛着他走吧,他还死活不同意,都矫情死了。”唉,怕那群鳄鱼不依不饶,明明有鳄鱼蛋她都没拿。   最后,云团团用脸蹭了蹭贺之亦,抿唇总结道:“带出去的钱,都花了。”   带出去的钱能买那么多的东西回来,缅甸的物价是真低呀。要是换了他,他估计也会各种买买买。   贺之亦心忖了一句,便亲亲云团团的额头,“没事,家里还有呢。”这两个月他也没闲着。   “对了,我在二手贩子那里买了些金银首饰,就在行李箱的夹层里,你看见了吗,都是真的吗?”   “还没。”那箱子云团团没打开,贺之亦见她没提也没动。   “我当时就想回头找人打几个银锁……”   “先不用找人,”往上拽了两下被子,给云团团掖了掖肩膀处的被角,“我小时候在琉璃厂那里看人弄过,我先在家自己试试。”   “哇哦-你咋什么都会呀!我认识的人也不算少了,却一个能比得上你的……”云团团闻言嘴巴甜甜的夸贺之亦全才。   贺之亦:看来也不是很累。   早起组团回了镇上,云团团没回家直接去了镇委大院报到,准备趁着最瘦的时候给郑主任瞧瞧,然后再回供销社那边。   郑主任也没想到云团团瘦成这样,接过云团团送的一小块茶饼时,还想跟云团团打听一回她这次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不过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问。   云团团到是一脸感慨的看向郑主任,说了一句好悬就回不来的话。   郑主任:看出来了。   不光人瘦了,发型都变了,若不是太熟悉她,险些没认出来。   没错,云团团故意披着头发来上班了。   人都死光了,她也不怕这个造型会被人认出来。最重要的是天冷了,这半长不短的头发披着更好带帽子,而且刘海还能挡挡风。   不过干活的时候,就得带上特制的帽子了。   说了一回话,又在办公室这边见了苗小红和其他人,云团团就步行去了供销社。   贺之亦将她送到镇委大院,就骑着自行车带着昨天晚上收拾的行李回出租院那边了。她这会儿不想步行都不行了。   先去前面的供销社打了声招呼,又拿了个小黑板写了几个字挂在供销社门前,之后去豆腐窗口跟六爷爷说了两句话,将特意给六爷爷买的点心留给他,云团团才会小办公室。   小办公室里落了一层的灰,哪怕是云团团也看不下去了。打了水,拿着抹布大致擦了擦,人便坐了下来。   坐下来后,先给李伟打了个电话,问他的伤好没好。之后挂了电话又问候了一回张亮。听说张亮的伤已经好了,云团团又闲话了几句才挂上电话。   想了想,又给在学校财务室工作的张晓楠打了个电话,一是告诉她自己回来了,一是问她们三个最近过得怎么样,说哪天得空吃个饭。   云团团的电话,一直打到上午十点,因有村里拉了猪过来,云团团便放下电话,拎起她杀猪的家伙式开工了。   十月末,十一月初的时候,村里已经开始吃两顿饭了,闲着没事就想着什么时候杀猪,什么时候分猪肉。邮递员去各村送信的时候,村里的人一听说云团团回来了,最先得到消息的就直接吆喝人套车,捆猪,赶过来了。   从十点多开始,云团团这边就没停过。桥头镇下面有七个村,等到看到七个村子的人都带着猪赶过来,还都不是只带了一头猪的时候,云团团又不得不跟这些村的人商量了一回杀猪的顺序。   今天,无论你们捆了多少猪来,都是一村一头猪。从明天开始,她一天杀六头猪,先登记的先杀。   各村的人也知道云团团不可能一口气杀掉这么多的猪,再加上云团团虽然瘦了,改造型了,可她到底余威尚存,各村的人也都给她面子,乖乖的登记排队。   因天还不算太冷,所以各村除了今天要杀的一头猪外,也就再杀两三头,等天彻底冷下来的时候再接着杀。但不管怎么说吧。从周一到周六,云团团都是上午杀完下午杀。有时候村民带了两三头猪过来,上午杀不完,就要在镇上等一个中午,等下午上班后再杀剩下的。为了不让村民们大中午的干等,云团团还放弃了午休,由着贺之亦给她送饭,她在小办公室匆匆吃上一口就再回来干活。   一口气忙了一个礼拜,等到周六下午结束的时候,云团团累得都不想回县城了。   可没办法,云老太还在县城呢。晚上多赶一会儿路,今明两天还能陪陪这小老太太。下午抽空给贺之亦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想骑自行车了,下班后坐那趟去县城的客车回东瓦胡同。贺之亦想了想说他下午没啥事,可以提前回东瓦胡同。把自行车骑过去,不耽误周一用它。   云团团自然是百忙之中还抽空的夸了一回贺之亦想的周到。   云老太知道她大乖孙这周六晚上都会回来,便提前去半地下室挑了一大块牛楠出来。   牛楠按贺之亦说的步骤先放在花椒凉水里泡着,然后才去挑了两颗大萝卜洗干净放在盆里。   她干活慢,干活时猫呀狗呀的还时不时的给她捣乱,手里的活就干得更慢了。正干着活呢,就看到后门被人拉开了。见是贺之亦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放在厨房的小时钟。   一见云老太备出来的菜,就知道她想用砂锅做一道牛楠萝卜。别说,贺之亦来的路上想的也是这道菜。当即便去洗手,接过云老太手上的活计。一边告诉她自己先回来的事,一边问云老太晚上还想吃啥。   “只要是你做的,奶都爱吃。”和云团团一样,云老太也极会哄人。“我和二丫头也按着你做饭的方法做了,可就不是你做的那个味。”   云团团爱吃西红杮,以前过了季也放不住。家里有个冰窖后,到是可以多给她冻些西红杮,这会儿贺之亦又端着盆去地下室取了两个大西红杮,准备用西红杮炖条鱼……   整个冬天云团团都是在杀猪中渡过的,年底部门要选部门先进个人,郑主任将部门所有人都凑到一块准备搞个公平公正的投票活动。   一人可以投两票,这两票可以投给一个人,也可以投给不同的人。   云团团等郑主任说完就第一个站了出来,表示自己还有进步的空间,今年的部门先进个人她弃权。   一年闲半年,然后又是请假,又是出门学习的,别说旁人了,就是云团团自己也不会让自己参加这个投票的。   选不上多少有些影响,选上了...真要是被选上了,后脚肯定会被人写匿名信举报评选不公平。   云团团主动站起来,不光解了郑主任的为难,也直接从某种诡异氛围里跳了出来。之后的匿名投票,云团团的两张票。一张投给了郑主任,一张投给了周主任。   和云团团一样鸡贼的也不少,也有好几个人投了领导票。   无他,主要是这次的投票虽然是匿名的,但是每个人的笔迹还是很好认的。   郑主任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当选了,然后郑主任又发扬风格,与周主任商量了一回,两人都退出这次的投票,将机会留给部门里的其他人。   然后第二轮,抛开云团团和两位主任的投票结果不久后也出来了。   当选的是苗小红,这个结果在云团团看来也是没什么悬念就是了。选完了先进个人,郑主任又借着人最全的时候给大家伙开了个小会,强调了一回工作纪律什么的。   春节在七五年的二月,云海写了封家信,还用自己的津贴买了不少东西,不过人却是没回来。   云团团姐仨个按着云海寄信的地址给云海寄了些东西。   果干,肉干,油茶面,除此之外,云团团还寄了些菜干和两只风干鸡,说是让云海送到他们炊事班,给他们加个菜。   云团团出了一批吃的,云敏给买了些笔记本和钢笔铅笔,云彩想了想买了一包常用药一并给云海寄了过去。   军大也有寒暑假,不过像云海这种学生寒暑假的时候还要回原部队去。虽然也可以跟其他战友一样申请探亲假,不过云海却早在去年回来的时候就跟云老太他们说过他都被推荐去上军大了,也不好意思再跟战友一样请探亲假了。   探亲假是大家轮留着请的,他如果也申请了探亲假,按正常排序可能要等上好久,说不定那时候都已经开学了。部队的领导要是考虑到这个情况就给他插个队,那对其他战友也不公平。再一个,他去年就已经在家过过年了,还是将机会留给那些好几年没回家,或是好几年没在家里过过年的战友吧。   信里写的都很明白,云团团不光理解云海,还觉得云海真的长大了。   云团团借了相机,可着两卷交卷拍了不少相片,有云敏一家三口的,有她和贺之亦的,有云老太和云彩的,也有东瓦胡同全家福的。   不过考虑到云海会想云满仓和佟有鱼,云团团还是抽空回了一趟村子,给云满仓和佟有鱼拍了两张相片。至于旁人的,云团团可没那个心思。   除了家人的相片,云团团还拍了些镇上和县上的。有云敏站在邮电所门口的相片,有她站在一头猪面前一手抓猪肉,一手挥刀,然后扭头对拿着相机的贺之亦笑得春光灿烂的相片,也有云彩穿着工作服站在县医院大厅的相片。   云老太的相片相对多一些,各种位置各种姿势的生活照,云团团照了几十张,洗出来后又挑了好几张云老太最喜欢的放在包裹里。   别说人了,连家里的猫和狗都上镜了,可见他们照了多少张相片吧。   因洗相片是按张算钱的,贺之亦便自己动手洗相片。别说,虽然照了不少张相片,却也没花多少洗相片的钱。   挑挑捡捡,将一个六十页的五寸小影集全都塞满了,大家伙才一脸遗憾的结束挑相片的活动。   留在部队过年的云海,在收到那么大的包裹时都惊了。等发现包裹里的小影集时,云海的战友都不由也跟着震惊了一回了。   啥人家呀,这么照相片。   给云海的信里说这些相片都是收到云海的信后赶着照出来的,又说也亏了要给云海寄相片才想到他们一直忽略了什么。云团团还说回头要弄个照相机,平日里也多照些相片。   将给云海的东西都邮走后,云团团他们也开始准备过年了。   云老太的户口还在村里,所以她今年仍然分到了口粮。口粮没用云团团他们去取,而是大队长亲自带人送到了东瓦胡同这边。   大队长比任何人都明白云团团手里握着怎样的关系网。所以即便这一年云团团并没有为村里做过什么事,也没怎么回过云家堡,可大队长那边却也绝对不想让云团团跟村里,甚至是跟他疏远了。   所以这次过来,大队长不光带了云老太的口粮,还给云团团他们送了不少豆制品和他老婆自己做的豆包。   挑的是星期日,云团团在县里的时候送过来的,云团团这边自是二话不说的就留了饭。   云团团在待客区那边招待的大队长一行人,因只来了三五个人,云团团便请贺之亦弄那个灶台锅,大家伙围着灶台吃的土豆炖大鹅。   这吃法是云团团夏天的时候吃铁锅炖大鹅时跟贺之亦普及的,贺之亦没过两天就弄好了,之后又因着这个锅新鲜,大家围着吃了几顿鱼,过了新鲜劲就收拾干净放到一旁了。   这会儿来了客人,又是大冬天的,饭菜凉的快,还不如吃这个呢。反正无论做旁的吃食都少不了杀鸡宰鹅,吃这个也不会浪费什么。   沏了极酽的红茶放在一旁,然后才又拿了两斤白酒出来。   席间免不了要说一回云满仓几个人,云团团在旁人说起云满仓和佟有鱼偏心糊涂的时候,也不过是垂眸笑一下,或是拿起茶杯抿一口,并不接话。   旁人说那二人,那是替她打抱不平,自己若是顺着人家的话自己的父母如何如何,指不定会给旁人落下什么坏印象。   要知道孝顺是融进花国人骨子里的东西。即便你坏事做尽,但只要你对父母孝顺,旁人都会说一句「可惜了」。若是你不孝,即便你再好,旁人也会觉得你沽名钓誉,并非真的好。   人们喜欢委屈懂事的人,也习惯了让懂事的人退让。更喜欢对旁人的事指手画脚。就好比现在,就有人劝云团团别跟云满仓和佟有鱼一般见识了,说两人越发糊涂了,让云团团管一管。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到啥时候,他们都是我爸妈,我不能不管。可我奶不让,她一把年纪了,我也不敢惹她生气。先就这样吧,等我奶啥时候消气,也就好了。”云团团说完就举起酒杯,吆五喝六起来。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赵湘君给云团团打了个电话让她有空去趟派出所,她的「奖金」到了。   云团团闻言,双眼发亮,笑容灿烂的问多少钱,赵湘君却卖了个关子,只让云团团收了奖金后记得给她打个电话。   云团团前脚挂了电话,后脚小马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团姐,省局那边送来一辆挎斗摩托车,指名道姓是给你的,让你过来签收。”   云团团:这不会就是赵队说的「奖金」吧?   没错,赵湘君就是给云团团申请了一辆提前退役的挎斗摩托车。   为了让这辆摩托车提前从警队退役,赵湘君没少打申请,磨领导。   不光如此,赵湘君还跟人说这摩托车是她当初答应云团团出这次任务的奖励。现在人家活干了,总不能不兑现吧。   软磨硬泡了几日,加上这次的任务也算是完成的相当漂亮,这才终于让领导同意特批了一辆摩托车给云团团。然后赵湘君又亲自带人去警队那边挑了个入职年限较短,看起来还特别新的挎斗摩托车让人给云团团送到镇上去。   其实云团团也只是在这出发去缅甸和从缅甸回来的时候跟赵湘君提了几句想要台挎斗摩托车的话,没想到赵湘君就记住了。这次他们毫无减员就完成了任务,赵湘君自然要对非系统内的支援人员进行大力褒奖,以期有来有往。   虽然每次找云团团出任务,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天灾人祸,大到泥石流,下到老虎诈死,鳄鱼上岸……但不得不说的是每次的结果也都挺让人喜出望外的。   想到云团团这次瘦了那么多,赵湘君就觉得更应该拿天字第一号的萝卜吊着她了。   白色的挎斗摩托车,足有七成新,云团团围着那挎斗摩托车转了好几圈,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痛快的签了字,又谢了一回特意来送摩托车的工作人员,云团团还想在国营饭店摆一桌,不想人家却是顺道过来这就要公干去。于是云团团又跑回供销社买了两斤点心死活让人带着路上吃。   云团团和贺之亦都有驾驶证,摩托车虽然不是那种大车,但云团团以前就骑过。这会儿上手也不生疏,开着就能走。等将人送走了,云团团才跟小马他们打了声招呼,骑着摩托车回了出租院。   有了摩托车,不光她回县城方便了,就是她奶回镇上也方便了。   云团团将摩托车送回家,只来得急跟贺之亦交待一声便脚步匆匆的回了供销社,先给赵湘君打了个电话,各种道谢后又问了一回这个车真给她了?   得到肯定答案后,云团团才挂了电话。   镇上就那么大,突然出现这么一辆挎斗摩托车就极为显眼,听说是云团团的,就又觉得也就是她了。   第一个坐摩托车的肯定是贺之亦,但坐得最多的目前来说就是云敏了。   过年了,史胜利直接抱着孩子搬到了东瓦胡同那边,贺之亦也搬了过去,正月十五前,就云团团和云敏每天骑着摩托车回桥头镇上班。   不过相较于云敏,云团团过了年后就不那么忙了。只是杀猪的预约虽然少了,可年前年后拜年送年礼的事却也将云团团累成了狗。   今年云团团还给之前帮她买船票的同学寄了一份年礼,其他的县里和镇上村子里的都她自己跑,省城的仍旧交给客车师傅和邮递小哥。   张晓楠他们今天回省城前还去了一趟东瓦胡同。胡昀致跟云敏他们住了待客院那边,张晓敏和高婷则住在了云老太屋里。   云老太的屋子很大,炕也极大。别说住四个人了,就是再住四个人也没问题。   三人在这边住了一夜,第二天便坐客车回省城了。   今年的除夕和去年一样,只少了一个云海。不过云敏家的史小孩已经能走能跳了,到处招猫逗狗的,到是让家里比去年还要热闹。今年所有人都穿了新衣裳,又用借来的相机照了全家福。   云满仓和佟有鱼原本是想要初一过来给云老太拜年的,不想除夕晚上苗翠玲的儿子发了烧,光是忙活她们娘俩年都没过好,更别提初一去给云老太拜年了。   不想等到初三带着云吉云利等人来东瓦胡同拜年的时候,又吃了个闭门羹。   原来是云老太生气了,云团团怕气坏她奶便带着全家人包场看电影去了。   没错,就是包场。   她找了电影院的熟人,包了初三上午的一场《地道战》,然后拿着电影票又送了一回人。   还跟人家说咱自家包的场,都带着孩子去,随便玩,随便闹。   不光如此,云团团还带了十斤瓜子花生,两大暖壶里面放了茶味的热水,两箱汽水……去的电影院。   电影院靠后的区域给开了个灯,爱看电影的就看电影,爱聊天的就聊天。等电影结束了,东家长西短的热闹也说够了,云老太那颗被儿子儿媳妇伤透的心也终于不疼了。   亲妈就算跟着闺女过日子,也应该时不时的去看一眼,不说年前就应该过去瞅瞅老太太有没有缺啥少啥,大年初一也应该早早的过去拜年。   平时不来,过年也不来,谁不生气寒心呢。   有了摩托车,云团团往返镇上和县城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直到出租院那边的房东想要收回房子给儿子结婚住,云团团便直接退了房,带着贺之亦住回了东瓦胡同。   每天骑着摩托车往返镇上和县城,用的时间并不多,并没有给生活带来多大的不方便。天冷的时候云团团偶尔会带饭,偶尔会去云敏家蹭饭,偶尔抓紧中午午休的时候搞个应酬。当然,有时候也会回东瓦胡同。   天热的时候...云团团一般都处于半休假的状态,有时候她也会去省城转转,云老太跟着云彩去省城学习。哦不,是看病的时候,云团团就跑了好几趟省城。   骑着摩托车过去的,别提多拉风了。   等云老太和云彩从省城回来了,云团团有时候去上班了,还会用摩托车的车斗带着云老太回镇上溜达。她有独立的办公室,里面又有一张行军床,就是带了云老太去上班,也不怕她没地方休息。   总之就是见过带孩子上班的,还是头一回见到带自家老奶上班的。   七五年,除了马丽终于下定决心跟云吉离婚后,好像就没发生过什么大事了。   马丽带走了老云家的长子嫡孙,云满仓和佟有鱼都不同意。但奈何马丽铁了心的就要带自己儿子走呢。无法,二人找上了云团团,云团团嗤笑几声,并没揽这种破事。   马丽离婚后就回了娘家,没用一个月就嫁了。嫁的是娘家村子里的一个丧妻的鳏夫,云团团用打听八卦的心情打听了一回马丽那边的情况,知道马丽的现任年纪不大,也算是与马丽一块长大的,云团团只挑了几下眉毛,就丢开手了。   马丽与云吉离婚后,云吉还在等马丽回心转意,不想就等来了马丽再嫁的消息,好悬没气过去。用赌气的心情跟苗翠玲登记结婚后,苗翠玲也终于从老宅搬了出去。   到了这里,某人自传上的东西都发生了变化。听说这事的时候,档案里被标记为穿1号的女同志还下意识的给这种变化做了定义。   这是我这只蝴蝶带来的蝴蝶效应呀!   若我不租房,房子就不会有事,云吉就不会冷眼旁观,云团团就不会将云吉丢到河里……   这一切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汪泰挂了云团团打过来的问候电话,一边想着穿1号同志嘴里的蝴蝶效应,一边又满心感慨云团团的「重情重义」。   隔三差五一个电话,逢年过节还送些土仪,张嘴闭嘴就是生死之交,过命的交情。想到自己一个激动送出去的两瓶茅台...汪泰算是知道云团团的糖衣炮弹有多让人防不胜防了。   ←_←   最近改错别字,总能遇到「待高审」,就怪吓人的。对了,作者九月要开《人人都有读心术》就女主没有的那个文,宝子们,感兴趣的收藏一下,别让作者凉了。 第165章   从七四年的秋天云团团拿到他的对外办公电话后,隔三差五的就会打个电话过来问候一回,年底还要了地址寄了份朴实无华的年礼。   将这件事跟领导汇报时,领导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汪泰其实是能理解他家领导为什么会沉默的。   那姐们是真牛逼,套关系都套到了他们这里来了。在人才和天才之间,她绝对是第一真神。   领导最终给出的指示是在不涉及原则和机密的情况下,与云团团保持正常交往关系。   汪泰之前压根就没有想到要给云团团送什么年礼。但现在收了人家的东西,就不能白收着。但收到年礼的时候,都腊月二十九了,再想还礼也要赶在年后了。   于是汪泰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是过年的时候出差去了,年后才回来,没说还礼的事,而是笑着告诉云团团他收到了年礼,也谢谢云团团惦记他。一通寒喧才挂了电话。   等过了几日,汪泰又给云团团打电话,说他这里有照相机的劵,问云团团要不要?   要的!   这也太巧了,不是嫡亲兄弟都不能想到她最缺什么。以后有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就只管吱一声,再没二话的。   汪泰闻言抽了下嘴角,在心底腹诽了一句——「要不是你给你兄弟一口气寄了六十来张相片,咱们也想不到这里。」至于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咱干的是正经的差事,还不至于次次都拉着你去拼命。   不管怎么说吧,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到是真的处成了「生死之交」。   七五年初云团团得了一张照相机的票,三月份借着送云老太和云团团去省城看病的机会,云团团便叫上她家贺之亦去挑了款相机回来,之后可着一年四季给云老太照了不少相片。   冬天的相片给云老太用了一个小影集装着,春天的又咔擦咔擦的照了几十张,也用小影集装起来了。云老太拿着影集跟省城胡同和县城这边的老太太们炫耀了一回,心情好得不得了。   云团团为了此还特意又买了些布,跟贺之亦商量着给云老太做了几身衣裳。   可惜衣裳再好看,黑白相片也照不出来。   云团团从缅甸回来,带了好几套漂亮笼基,加上之前专案组给她准备的衣裳,云团团都穿着让贺之亦给她拍了几张相片,还悄悄用自己放在空间里的平板啥的照了一回彩色的,然后就交给贺之亦拆了当布用了。   不是样式不适合现在的情况,就是颜色太过艳丽不适合国内的整体形势。与其留着压箱底,过几年翻出来一看料子旧了,颜色也不鲜艳了,还不如现在就将这些穿不了的衣裳都拆成布,加减添料的用做其他衣裳上。   比如说颜色新艳的裙子被贺之亦做成了白色衬衫的袖子……   整个七五年,云团团只跟苗翠玲动了一回手。呃,那也不能算动手,是苗翠玲要给她儿子拍周岁,又说她和云吉结婚也没拍啥相片,听说云团团家有个照相机,便想借来用用。   旁人都怵云团团,苗翠玲却仗着她现在是云团团名正言顺的嫂子,加上之前云团团发威都没发到她身上,便不知死活的去了镇上,然后站在供销社里喊云团团妹妹。   云团团瞧不上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也懒得搭理她,她倒好,自以为自己能说会道,抓到了理,便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说个没完没了。好嘛,直接将最能装模做样的云团团惹急了,当即就是一脚揣了过去。   之后在苗翠玲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薅着苗翠玲的头发就将人从供销社里拖了出去。   “再敢哔哔,我弄死你。”   苗翠玲没想到云团团真敢跟她动手。当即就拍着大腿要在供销社门前闹,不想刚骂了两句云团团那位供销社的表姐就走了出来,让她滚蛋。还说谁惹你找谁去,再敢在供销社这边闹就去革委会告她。   苗翠玲一听这话,当即就从地上爬起来,眼珠子一转就去了派出所,告云团团打她。   她想着云吉打云彩还能拿五百块钱,云团团在众目睽睽之下踹了她,还薅她头发拖她出供销社,咋都得一千块钱。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云团团打架都打出经验来了,刚刚踹她的时候,云团团提前将鞋后跟踩平了,用穿着袜子的脚丫子踹的人,收脚后才又将脚丫子伸进鞋里,没留半点鞋印。   云彩能赢,是因为云吉在医院打的人,有人给云彩做证,还有血淋淋的伤口摆在那里。旁的不说,云彩现在额头近脸颊的地方还有道疤的呢,而苗翠玲有什么?   她身上没外伤,供销社的人一口同声说没看见,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云团团不反手告她诬告,都是维护法律公正了。   挨了打,吃了亏,苗翠玲又没占到便宜便哭哭唧唧的回家了。云吉早就怕了云团团,听到是苗翠玲主动惹事,云吉还骂苗翠玲吃饱撑着了。   没在云吉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苗翠玲又跑到老宅告状。可惜的是佟有鱼虽然跟苗翠玲一样骂云团团六亲不认,没有人味。但最后却是劝苗翠玲息事宁人,别再去招惹那煞星了。   你看,咱们家现在的日子过得不是挺好的吗?   你和云吉也登记结婚了,家里一应的债务都我们老俩口扛着,好好跟云吉过日子吧。   没错,云吉和云利两个小家现在是无债一身轻。所有的债务都留给了云满仓和佟有鱼。   不过两人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照旧出工,照旧过日子。村里的工分钱和豆腐坊的分红钱,九成被生产队扣下来还债,剩下一成给他们俩口子过日子。   加上每个月有云敏和云海姐弟每人五块钱的赡养费,两人的日子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就是没钱。   苗翠玲挨了踹,又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从老宅回自家的路上又跟村里的一个三十来岁的村民来了个眉来眼去……   想来用不了多久,云吉就会深刻体会到什么是绿人者人恒绿之了。   七六年和七五年也没有多少不一样。如果硬要说哪里不一样,那就是云敏家的史骋终于上幼儿园了。   史小娃是七三年九月份出生的,到七六年九月正好三周岁,云敏和史胜利欢天喜地的将人送到了幼儿园,俩口子还特意找贺之亦要了一瓶他酿的葡萄酒庆祝了一回。   两人和云团团他们一样都在避孕,前者是想等史小孩上了小学落史胜利手里后再生一胎。后者则是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准备明后年再要小孩。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七七年除夕那晚云团团和贺之亦玩嗨了就忘记避孕这茬事,身体力行的各种折腾。若不是房子结实,就以俩人的折腾劲都能将房顶掀了。   等到出了正月,云老太和云彩再次去省城看病,也就是四月初的时候,云团团和贺之亦在风雨连廊那里亲热,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他们可能闹出人命了。   除夕在二月,三月的时候云团团跟着云老太和云彩去省城住了几天,那几天又正好是云团团的姨妈期,云团团在省城就很忙,应酬多了,也忘记了这茬。贺之亦没在身边也不清楚云团团的月事来没来。等到四月了,两人正在无人的家中没羞没臊的亲热呢,云团团一句话差点没让贺之亦当场软下来。   匆匆忙忙穿好衣裳,贺之亦便与云团团去了县医院。一通检查还真就怀上了。担心这两个月他们那没节制的生活会影响到胎儿,贺之亦还咨询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   两个月了呢。   扒拉了一回手指,云团团瞬间就是一副牙疼的表情。   无他,按日子推算,她生产的时候,正好是恢复高考,考生备战的时候。   云团团怀孕的消息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贺之亦主动跟云团团商量的。   这么多年云团团就生了一回病,那次生病的事贺之亦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就没见过哪个病人能将医院病房当成会客厅的,生个病还各种应酬。从病房到家里,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也就是云团团,换个人都得因为没休息好,病情加重。   因联想到上次生病的事,所以贺之亦就更加担心云团团怀孕这事要是消息传出去了,会不会再迎来一波又一波道喜的。   医生都说了,怀孕初期孕妇一定要多休息,所以那些事就能免则免吧。   云团团嗔了贺之亦一眼,“我又不傻,现在通知人家怀孕的事,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随份子呢吗?”   份子肯定是要随的,但却不是现在就各处通知去。想到这里,云团团就哈哈大笑起来,“我可算是见到回头钱了。”   这些年就给别人随份子了,她也终于能收回来一笔了。   唉,可惜她结婚的份子钱是再也收不到了。   四月份了,杀猪又进入了淡季,云团团为了照顾孕夫的心思,提前跟七个村的人打了招呼。如果有要杀猪的就让人往东瓦胡同这边传消息,她最近不去镇上了。   不过云团团虽然不准备现在就告诉旁人自己怀孕的事,却还是跟郑主任打了声招呼。   郑主任原本就对云团团上班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又因为她外出学习和得了个挎斗摩托车,就更知道云团团「身份」不一般了。   平日里只要她不耽误了本职工作,郑主任都由着她。不过这会儿云团团跟郑主任打电话,不光是因为杀猪淡季提前休产假的事。而是云团团想到她生产前后加上坐月子的时间正好是杀猪旺季。   她不可能为了给人杀猪而枉顾自己的身体。她冬天生产,为了不受寒,肯定要好好坐月子的。一个月要是太短,那她就坐两个月的月子。总之是她的身体一定,也必须调养好。   所以问题来了,她今年冬天要是不出工了,整个镇上的猪谁来杀?   那肯定是要招个临时工的。   郑主任还真不知道这方面的消息,便问云团团有没有什么好推荐的。   云团团多鸡贼呀,她直接推荐了那位年纪不算小,曾经教过她杀猪的杀猪匠。   不过那都是后话,就算要招临时工也会等到中秋前后看云团团的状态才能决定具体上临时工的日期。   云老太和云彩去了省城,云敏周日的时候就很少再来县城这边。那天云敏买了些羊肉准备做红焖羊肉,就往云团团办公室打电话想叫她过去吃。电话没人接,云敏转头又往县邮电所打了个电话。   只让他们去看看云团团在不在东瓦胡同,要是在的话给她回个电话。   云团团还真在家,她正坐在风雨连廊里看贺之亦给豆角搭架子呢。听到门上的铃铛响了,云团团就自己跑过去开门了。   之后跟贺之亦说了一声就出门给云敏回电话去了。   云敏买毛线会多买两份给云彩和云团团,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会打电话叫云团团过去吃。虽然她给不了云团团太多,但却尽力去给。对云老太,虽然不及云团团给的多,也不及云彩陪伴的时间长,却也是尽力去孝顺她。   这会儿不光是找云团团没找着,也是想着好几天没在镇上看到她妹了,不由问问她妹有没有什么事。   姐妹俩聊了一会儿,云团团挂了电话后又往省城那边打了两电话,一个是打给云彩的,问她和云老太最近怎么样了。另一个则是打给席征的,让他帮忙看看那片荒地去。   七六年夏天的时候,云团团又弄了批砖。然后找人将那块荒地砌了一圈高围墙,并且在里面建了两间厂房,打了一口压力水井。   地方很大,除了两间厂房外还空着不少,云团团为了不让那些草长的太快,还特意在地上压了一层砖。   云团团的打算是等过两年这边盖成养猪厂了,这些砖就可以盖猪舍。而野草顺着砖缝往上长,虽然生命力仍然旺盛,却也因为地面上的砖没办法恣意生长了。   不围起来,一走一过扫一眼就行。围起后来就得时常过去瞧瞧,以免里面再成了什么弃尸地点或是流浪汉的地盘。   围起来了,就不担心之后被人恶意缩减尺寸,后期再跟人扯什么皮。   可以说,围有围的好处,不围也有不围的好处。   挂了电话,云团团又去了趟供销社,买了几个灯泡才回家。   家里地方大,屋里院外被贺之亦接了不少电线电灯。所以灯泡什么的是他们用得最费的东西了。   回家吃了些贺之亦做的小零嘴,云团团就往摇椅上一坐,贺之亦便拿着书本过来做胎教。   肚子里的孩子学没学到云团团不知道,反正她睡得很好。   贺之亦的声音很好听,压低声音的时候更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安抚安眠的味道。他就坐在云团团身边碎碎念,云团团睡得别提多好了。   就是每次他一停下来,云团团十次里有八次就会醒过来。   都说书读百遍,奇迹自现。云团团觉得就贺之亦这个胎教的方法。哪怕肚子里的崽崽没学到什么,崽崽他爸肯定是已经将那些东西倒背如流了。   六月份,云老太和云彩从省城回来了,到家才知道云团团为啥这两个月没往省城去。   自学好几年,又每年跟着候医生实习三个月,云彩哪怕还没拿到医师资格证,她也已经算是一位成熟的妇科医生了。   见云团团怀孕了,云彩直接成了云团团的家庭医生。除了定期产检,她也和云老太一样,每天早晚两次测血压,时不时的还要去医院抽个血。   云敏听说了这事,更是收拾不少东西大包小裹的来了县城。史骋小时候的衣裳云敏都洗干净了留着呢,这回也都带来了。   原本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物资匮乏的年代里普通人家就没有什么小孩子一定要穿新衣裳用新东西的想法,谁家生了小孩就将这些拿过来轮留着用。   可惜云敏碰到了的是有洁癖的贺之亦,这些东西肯定是没有用武之力的了。不过云团团却不会跟云敏说实话,而是说这些都是男娃娃用的,她肯定要生个女娃娃。   按迷信一点的说法,要是留了你的东西最后生了个男娃娃怎么办?   她和云团团一样都想要个闺女,听了云团团这个话,到底还是将史小娃的东西都拿回去,并且跟云团团说什么要是云团团真的生了闺女,那她就要云团团给她闺女准备的这些东西。   说不定她下一胎就是个女儿呢。   八月初,汪泰得了领导指示给云团团打了个电话,说是京城正在开会,恢复高考指日可待,让云团团这边提前做个准备。   自传上说云团团因为复习的时间太短而没能考上大学,现在让她比旁人提前两个多月复习,想来应该不会再觉得时间短了。   可惜,因为云团团的保密工作,汪泰压根就不知道云团团这会儿已经怀孕了,她也绝对不会在预产期或是坐月子的时候去挨这个冻,受那个罪的。   等知道云团团怀孕的时候,汪泰才彻底明白云团团的那个自传到底注了多少水。   云团团好早之前就买了不少这方面的书,得了汪泰的电话后,云团团就将高考的事跟云彩和贺之亦说了。   云团团觉得贺之亦肯定能考上,毕竟这些年他闲来无事就会看看书啥的,等她怀孕后又直接拿那些书做胎教,就是现在去参加高考都有七成的把握。   至于云彩,虽然以前云团团就提过高考肯定会恢复,但云彩很明显是不怎么相信,又带着几分她妹不会无的放矢的心态做了些准备。不过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自学医学这方面,估计还得抓紧时间再突击一下其他学科。好在她有非常良好的自学习惯,想来复习于她来说并不是最难的。   云彩肯定要学医了,最想去的学校就是她曾提了无数遍的京大医学系。贺之亦嘛,如果云团团没有怀孕他肯定也会有想学的。但现在他却不得不考虑一回如果他去上大学,云团团和孩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   雇人呗!   一个被窝睡了那么多年,云团团若是再不知道贺之亦的心思就白活了。之前贺之亦就一门心思想回城,可后来这种念头因为离开了乡下,生活越来越好后彻底没了。   但上学,高考于贺之亦来说,还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的。   以前云团团还有好些个想法,担心这个害怕那个。但这几年幸福日子过下来后,云团团不再像以前那般各种脑补了。   云团团让贺之亦先专心复习,准备高考。如果考不上那就该干嘛干嘛。要是考上再说上不上,怎么上的。   贺之亦想了想也觉得先考了再说,然后抽空去给自己改了姓,准备用云之亦这个名字办准考证。   贺之亦的户口跟着云团团走,俩人现在都落户桥头镇。改名的时候还要去一趟派出所的户籍科。所以贺之亦去改名的时候,因为云团团的知名度,所有人都听说了这事。   让自家老爷们跟着自己姓...这是什么操作?   “云之亦,云之亦,哇哦,这名字越听越有感觉诶。”云团团没说这名字她听着有那么一点像穷摇老奶嫡长子的调调。而是挺着小肚子夸贺之亦的新名字特别的诗情画意。   云老太看看站在一起的云团团和改名云之亦的贺之亦,视线又在云团团的肚子上转了一圈,眼神有些飘的看向了睡在狗背上的梨花猫。   一家三口就用一个姓...真的没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的,当事人都不觉得,自然也就不用她一个小老太太操心了。   云老太怕耽误贺之亦复习,主动接过新布给还未出生的小曾孙缝衣裳和小被子,贺之亦不想让复习这件事影响正常的生活,抽了两天时间,用收音机录了几盘磁带,一边自己听一边给云团团听,听着的时候还不耽误手上的活。   不过一些数学计算什么的,就只能用笔算了。   云彩将医学的那些书都先收了起来,平日里除了上班就是跟贺之亦一块复习。   复习的时候,两人一人一张炕桌都在云老太这边学习,云团团则和云老太共用一张炕桌。相较于另外两人桌上都是书本,她们祖孙俩的都是吃食。   两人或是玩扑克,或是聊天说八卦,或是靠在一起看新洗出来的相片。最积极向上的活动就是祖孙俩凑到一块翻看食谱,说着明天的菜单了。   云团团也将恢复高考的消息透露给了史胜利和云敏知道,不过没说一定会恢复,而是说京城那边传出消息来了。要想参加高考就提前复习吧。   俩口子都没那个上进心,也没什么理想抱负,加之两人都是正式编制的正式工,到也没想过通过高考改变命运。所以听了这个消息都是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其实这俩口子也没做错,毕竟高考是为了上大学。但说白了目的就是两个,一是回城,二是正式工作。云敏和史胜利住在镇上,又是正式工作,在他们眼里就算参加了高考,最终也不过是和他们现在差不多罢了。既然如此,他们还折腾个什么劲?   别说,这想法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十月,恢复高考的消息正式公告出来了,所有想要参加高考的人都疯狂了。奔走相告间也开始收集参考书了,而那会儿云团团也已经确定自己怀了女宝宝。 第166章   请了老中医帮忙把的脉,知道云团团想要个闺女,到也一脸笑的恭喜她得偿所愿。   知道是闺女后,贺之亦也很高兴,一心盼着能有个像云团团一般的小甜丫头。   家里的挎斗摩托车算是帮了大忙了,云团团现在都坐在挎斗里,由着贺之亦送她出来进去。云团团一直觉得挎斗摩托车跟贺之亦的气质很不搭,不过除了他以外家里也没谁能骑车带自己了。   郑主任这边要申请临时工了,又因为云团团的提议请了那位老师傅。云团团今天来镇上就是办休假,顺便将办公室给老师傅腾出来。   虽然是临时的,但冥冥之中云团团却有一种她以后未必还会回来的预感。   云团团在小办公室这边呆了三四年,这里几乎都是云团团的个人物品。在老师傅正式上岗前,云团团还得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走。   好在这几个月偶尔过来的时候,云团团就会带一些东西回县城,留在这里的东西也就没那么多了。   先将行军床什么的送到云敏家,剩下零零碎碎的东西一行李箱就装下了。之后云团团将之前申请的那两套杀猪刀拿到镇委大院的大办公室。没放在大办公室的桌子里,而是交给了郑主任。   若是老师傅要用,就由郑主任出面转交,不用就暂时交给郑主任保管。   大办公室也有些云团团的个人物品,这次过来也顺道将这些东西收拾了一回。   可以说,如果有一天云团团真就不来了,只需要打个电话辞职就可以了。   另一边,好久不联系的赵湘君给云团团打了几个电话也没找到人,最后还是找了席征,席征又找了小马,小马转述给云团团知道的。   云团团没直接给赵湘君回电话,而是将电话打到了席征那里。   她不是很想知道赵湘君干嘛又找她了,她跟席征说,“之前上面奖励了我一辆车,我这心里就感激的跟什么似的。我知道赵队肯定是使了不少力,所以一直就想好好谢谢她。只是我这眼瞧着就要生了,这会儿跟赵队联系,不说什么忙都帮不上吧,还得让人家再破费。”   明白云团团什么意思的席征自是将这事揽了过来,不过虽然云团团没直接跟赵湘君提这事,但赵湘君还是随了份子。   没直接给钱,而是给了几块花布,到是没再提她找云团团为的是什么事了。   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人会提前休这么长时间产假的。有的妹纸临产时还在上班,出了月子或是月子没坐满就出门工作。   云团团以怀孕后身上没力气的理由请产假,又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原本一个年轻姑娘一个人杀猪就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若是怀了孕还能照杀不误,这就有些逆天了。   没力气就对了。   既然没力气杀猪了,也确实不能再占着茅坑不拉屎了。于是云团团这么早就请假待产,又仿佛没有任何问题。   从镇上回到县城,云团团除了在自家转转,平时除了去邮局打电话就几乎不出去了。   东瓦胡同这边是三个院子并到一处,又多占了半截胡同的。因为人口少和贺之亦的小情怀,所以屋子修的少,院子修的又大又好。云团团的居家待产生活也不无聊。   十月,无论走到哪,哪里都是恢复高考和参加高考的说词和言论。   十一月,所有有心备战高考的学子们都已经用自己的方法开始复习了,提前两个来月复习的贺之亦和云彩也加快了复习进度。   准考证需要去省城办,云彩和贺之亦一道去的,云团团和云老太留在家里等他们回来。   一起去的不光他们二人,还有张晓楠和高婷三人。他们坐早班车去的省城,当天晚上云彩和张晓楠三人留在省城了。而贺之亦不放心家里的云团团又坐最晚那车客车回了县城。   云彩在省城多呆了两天,拿到了张高两家为自家孩子准备的高考复习题,回到家后便跟贺之亦一块做了起来。   阳历十一月十一,阴历十月初一,云团团早起便觉得肚子不舒服,说与今天在家休息的云彩知道。云彩上手一检查竟也吓了一跳,云团团这是要提前生产了。   预期产在十五号以后,家里这边还打算下周一,也就是十四号的时候提前给云团团办住院手续,让云团团去医院待产呢。   好在贺之亦早就将所有云团团住院需要的东西都打包好了。甚至是怕到时候忙中出错,还早早就让云彩拿到医院那边去了。   这会儿云团团听说自己要生了,也是慌的一批。好在云彩足够冷静,先让贺之亦扶着云团团去洗个澡,然后再往医院那边去。   现在不洗澡,这个月都别想洗了。而且生孩子不是发动了就会生,得等产道一点一点打开,也因此这会儿洗澡并不会耽误时间。   之前云敏生产时,云团团跑前跑后也算是跑出了些经验。这会轮到她自己了,虽然她本人是主角,却也提前做了些准备。   早就包好冻着的饺子,放在半地下室粮仓里特别耐放的水果,还有几个装了几块钱的红包……   不光如此,云团团还提前借着云彩的关系,将妇产科的医生护士都请到家里吃过饭。能来的就在家里吃,值班不能来的就提前给他们送一份去,就为了她生产时能混个眼熟。   洗好澡,又擦干头发,云团团带上帽子,裹上厚厚的棉衣便坐着她家的挎斗摩托车去县医院了。   贺之亦骑车,云彩坐贺之亦后面,云团团坐在车斗里,三人带了些东西先往医院去,云老太随后煮些小米粥再过去。   云敏生产时,云老太最担心的就是史胜利那个耳根子软没啥主意的家伙会保小不保大。但轮到云团团生产了,云老太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云彩到了医院才用医院的电话给云敏打电话,云敏那边挂了电话就又给史胜利拨了一个过去,之后便请假出门了。   孩子送幼儿园了,交待史胜利一声,云敏没什么后顾之忧就走了。史胜利先是感慨一回他第一次见自己那威风不可一世的小姨子时,这小姨子还是个小黄毛丫头。   白白净净肉嘟嘟的,一脸笑眯眯的给他端茶倒水,一边嘴上夸他,一边手上掰着什么玩意吓唬她……   红包送了,水果点心送了,饺子也送了,云团团躺在那里还不忘本色出演跟手术室里的医生和助产士们寒喧。   “辛苦你们了,大冷天的吃点热乎的。”说着说着阵痛来袭,云团团疼得直抽气,阵痛过去了,又继续顶着满头的虚汗说跟人套近乎。   云彩无语望天,一边心疼她妹疼得直抽气,一边又有些想笑的无奈。   这一天是后世最有名的光棍节,狂购日,也是阴历的寒衣节。可以说不管是哪个日子,今天都有些个诸事不宜的味道。可云团团家的崽崽,就偏偏生在了这一天。   寒衣节,又是个女娃娃,云老太还背着人在十字路口烧了回纸钱,生怕养不活。   孩子生下来时,云团团也累得筋疲力尽。不过她体质好,身体一向不错,到比其他孕妇瞧着更精神些。   虽然自己也生了只小猴子,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为数不多的母爱在作祟,云团团就觉得她闺女丑萌丑萌的。   虽然你长的丑,但你妈不嫌弃你!   因为宝宝是自己亲生的,所以云团团抱起宝宝来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她也不是不能控制力度,但以前那些孩子都不是她生的,她就是喜欢也有限,最关键的也不是她不想抱,而是怕吓到孩子的爸妈,回头真有什么事再埋怨上她。但现在抱的是自己的孩子,还是贺之亦亲自放到她怀里的,云团团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了。   等云团团抱了一小会儿孩子后,贺之亦就将孩子接了过来,不让云团团继续坐着了,说是容易落下腰痛的毛病。   云团团的状况很好,在医院住了一天两夜,十三号上午就出院了。回家后,贺之亦的月子餐就整起来了。   原本云老太是想要让云团团在她屋里坐月子的,不过贺之亦怕云老太屋里又是猫又是狗的,对云团团和孩子不好,便仍旧让云团团回他们自己屋里坐月子了。   贺之亦包揽了所有照顾产妇和孩子的活,衣食住行都不用旁人茬手,他自己就将云团团照顾的很好。   砂锅里全天都煮着各种养身的汤,屋里屋外晾了不少小娃娃的尿布,真就是湿一块他就洗一块,不让脏尿布堆在屋里。   刚生产完,云团团还要排恶露,贺之亦担心云团团用卫生纸会不卫生,也让云团团用宝宝的尿介子。   不过一个是成|人|版的,一个是婴儿版的。   云老太和云彩完全插不上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贺之亦忙着做饭或是洗尿布的时候照顾一下宝宝了或是陪着无聊至极的云团团说说话。   宝宝很好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妈妈肚子里听了太多爸爸的碎碎念。反正这娃一听到她爸的说话声,就打着小哈欠呼呼大睡。云团团发现后,还特意将之前贺之亦录的磁带放给宝宝听。果不其然,这娃继承了她妈妈的基因——天生就不是个爱读书的。   因为要备战高考和照顾云团团母女。所以贺之亦今年并没有再像往年那样接出门的修复工作。不过家里并不缺钱花,贺之亦到也能安心的呆在家里一边给云团团坐月子,一边带孩子复习功课。   早在怀孕的时候,云团团就开始物色保姆人选了。   她想的是云老太年纪大了,她又要工作,贺之亦要是真的考上大学也得出门读书去,那孩子就真的需要个稳妥的人照顾了。   高考考场都设在市里,本市下的考生都集中到本市的考场参加高考。巧的是贺之亦与云彩的户籍关系都属元吉市管辖,而元吉市又正好是他们熟悉的省城。   高考的时间就定在12月10号和11号这两天,为了不耽误考试,贺之亦和云彩必须提前出发。   提前去省城,不光是因为当天去时间来不及,还因为他们要提前去看一下考场的具体|位置,以免考试那天找不到考场,错过考试。   贺之亦和云彩带上准考证出发去省城的那天,云团团再有三四天就要出月子了。为了让贺之亦能够放心去考试,云敏直接请了五天假,跟云老太一块照顾云团团母女。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云团团穿着拖鞋站在窗前目送离开的贺之亦和云彩,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古怪看向抱着她闺女各种稀罕个不停的云敏。   “什么事?”   云团团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用一种说不上来是骄傲还是什么的心情,一字一句的对云敏说道:“我也是大学生呢。”   上辈子参加高考,这辈子推荐入学,可以说不管哪辈子,她都上过大学了。   云敏轻轻「啊」了一声,别说云团团了,她都忘记她妹还上过大学了。扭头看向端着一碗猪脚汤进屋的云老太,云老太也听到云团团这话了,但却一脸淡然的说道:“我记着呢。”   不光她记得,跟她熟悉的老街坊,老邻居,能够让她尽情吹侃的人都知道她有个孙女是大学生。   “怪不得我走出去旁人都用羡慕崇拜的眼神看我呢。”云团团闻言对她奶伸出大拇指,“原来都是奶的功劳呀。”   云敏:有吗? 第167章   贺之亦之前多炖了几锅补汤,平时做汤时也会留出一半用盆装着冻在没烧炕的下屋里。别说贺之亦只走三四天了,就是走上十天半个月的,云团团这边的汤水都不会断了。   那年云团团从缅甸回来瘦了十来斤,贺之亦就特别上心食补这种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云团团又给补回去了。现在轮到云团团坐月子了,贺之亦更是拿出十八般武艺来。   可惜无论怎么吃,怎么补,云团团的身材就一直保持在微胖那一档里,没再长一两肉。   吃着云老太端过来的猪脚汤,云团团还跟云老太和云敏说知识和学历的重要性。   好像是在八九十年代吧,好多有手艺的老师傅就因为没有学历工资待遇比不过刚毕业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小年轻。然后小年轻没人带,老师傅又消极怠工,最后不少厂子都走了下坡路。   “十一月初的时候就听说你们那邮电所的小所长要升了,人调走了吗?”   “过完元旦就走。”云敏将亲外甥女放到贺之亦自己打的雕花婴儿摇床里,一边轻轻的推着床,一边笑道:“这个月还用咱们所里的小金库提前发了年终福利,又给咱们发了奖金。所里这两年攒的那点钱是一分没给后来的留。”   就不知道过年的时候,后来的小所长要拿什么发奖金了。   云团团点头,一脸遗憾的说道:“你们所里老人多,无论怎么折腾都轮不到你出头。与其强行出头最后压不住底下的人再在工作上闹出纰漏,还不如不呢。”   之前听到那小所长要升职的时候,云团团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办法给她大姐弄个小官当当。可转念又想到云敏这三四年不是怀孕就是生孩子,不是请假就是带着孩子上下班。若是就这样不升不退的,就算有人看不惯她,也不会对云敏这个所里唯一的电报员做什么。可若是云敏更进一步了,那底下的人,就那个平时跟云团团有说有笑的那姐,都不会服云敏。   到时候底下的人联合起来抵制云敏,消极怠工,也够云敏喝一壶的了。要是再心歪一点的写什么匿名信,举报信,云敏还真会骑虎难下。   与其现在强行往上推,还不如过几年,云敏这边的家事都能甩开手,那姐这些比云敏资历老的职员年纪也更老时再进一步呢。那时也就真的是事半功倍,水到渠成了。   “你别说,我原本听说这事的时候也起过心思。”见外甥女睡着了,云敏就从炕头挪到了炕梢,“史骋过了年才六岁,这还是咱们这边周两岁的算法,实际上也才四岁半。我和胜利商量了一回,想着过了九月就让史聘跟你姐夫上小学。”之后就不避孕,抓紧时间再生个大胖闺女。   说这话的时候,云敏又看了一眼睡在摇床里起名云舒的外甥女。   虽然还不到一个月,但这外甥女的眉眼也已经长开了,小家伙眉眼精致,又白白胖胖的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云敏一直想要个闺女,她总觉得将来老了病了儿子什么的都不如女儿靠得住。史骋从小被史胜利带着,现在的幼儿园也不正经教什么,云敏才和史胜利商量了一回让儿子提前上小学,她这边再怀一胎。   史胜利就在小学教书,将儿子放在小学既可以提前让儿子多学点什么,也可以就近照看。父子俩从早到晚都不用离开小学校的范围,算是另类的让云敏省心了。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要再生个孩子的事,云敏便更觉得现在的工作就很好。   云老太也觉得云敏这么想没错,她是从旧社会苦过来的。虽然对多子多孙没啥执念,但她总担心孩子生的太少,将来要是夭折了,那真是折一个少一个。回头都折没了,老了可咋整。   云团团明白云老太的心思,因为后世不少独生子女家庭,子女意外离世后父母膝下空虚,又因年纪大了不敢再生了,病了没了都没人管。   云团团穿越前,后世就有不少不婚主义者在面临养老问题了。   她记得有一次在茶餐厅吃早茶,就听到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跟她的闺蜜说自己为什么不去养老院。   一是不少养老院必须有直系亲属或子女才会允许入院。二是不少不正规的养老院可以收独身老人。但他们会先用最好的态度忽悠懵你,等你一口气交了十几二十年的入院费后就暴露了市侩嘴脸。总之是没有子女的老人哪怕住进了养老院,日子也未必好过。不住养老院找个住家保姆还要担心人品恶劣,发生虐待毒杀的可能性。   云团团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还是因为那阿姨语重心长的跟闺蜜说什么千万别卖房,人必须有自己的房子。因为老人是租不到房子的。   当时云团团还不明白租个房子跟人老不老有什么关系?可转念间云团团便明白了,不少房东是非常忌讳上了年纪的老人租房子的。一怕你病在里面,死在里面,不光晦气影响以后租房还要自己花钱替老人送终。二一个是怕你没钱交房租最后赖在房子里不走,那么一把年纪了,骂不得打不提,就是报了警,他要是赖着不走,警察也不敢动手呀。   其实换个角度将心比心的想一下,如果云团团有房子往外出租,在面对单身老人的时候肯定也会有这种担心。她的房子又不是租不出去,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转念间云团团又想到科技发达后,不少房子都可以网上注册直接网签租房合同。可当云团团拿出手机打开租房网的时候,就又发现这些租房网也有一些年龄限制,可以说超了年纪是没办法租到正经房源的。   不少单身的人都会想我可以租一辈子的房,毕竟辛苦买了房,死了留给谁呢。别说那些人了,就是在不考虑时常搬家的情况下云团团也觉得这么想没什么问题。可听了那老阿姨的话后,云团团才真正明白社会远比自己看见的以及自己能想像得到的还要晦暗不明。   也因此在知道云彩并不想结婚的时候,云团团也是最希望她买房的人。自己的房子就是将来死在里面了,还怕谁嫌弃咋的。   呃...说远了,还是说孩子吧。别管云敏要不要生二胎,云团团都没想过再遭一回罪了。   这生孩子真就是谁生谁知道,疼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更何况养儿真能防老吗?   云满仓和佟有鱼一口气生了六个崽,可哪个看起来都不像孝顺的呀。   那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想起来了。   “这孩子呀,生了未必有用。但不生,那你肯定是没用的——”   贺之亦给闺女做的摇床是放在炕上的那种,其他人家一般都是用结实的粗绳将大一些的摇篮吊在棚顶上,但贺之亦却不喜欢。直接用早前云团团弄回来的木头自己做了一个小摇床。   小摇床放在炕头,借着炕上的热气烘着。既不会让孩子上火也不会让孩子冷着了。   也不知道云团团和贺之亦从哪弄来的大红锦缎,此时大红锦缎做的棉瓤搭在小摇床里面。虽然贴身用的都是纯绵的小被褥,可到底那一抹红还是露出来,让人瞧着真真是又精致又贵气。   云敏之前还想从云团团要云舒小朋友的东西,可看完贺之亦给自家闺女准备的东西后,云敏都不好意思张嘴了。   云团团可不知道云敏都想什么了,她只是有些担心云敏要了二胎没办法一碗水端平,“甭管闺女儿子,大的小的,你可不能学咱爸咱妈。别因闺女就偏心,也别因史聘老大就宠着惯着,或是一味的让史聘让着弟弟妹妹。人都是有嫉妒心的,想要兄弟姐妹处得好,头一个就是父母不偏心任何一个。”   还有就是孩子是你们俩口子想生的,别到最后还问人史聘「妈妈给你生个妹妹好不好」的话。“好像他说不好,你就不生了似的。”   云敏抽了下眼角,好气又好笑的嗔了云团团一眼,“我这还没生呢。”   “哦!”云团团将吃完的脏碗随手放在桌上,对正摘芹菜叶的云老太抱怨了一声,“我不爱吃芹菜。”   “知道。”云老太都头没抬的回道:“你二姐说了让你多吃芹菜,降什么血脂。”   云团团闻言,又说道:“那你多放点粉条和肉。”   “小贺走时调了凉拌的汁子,让用水焯了凉拌。”也就是说不会做芹菜炒粉条了。   云团团:“……”   呵,爱果然会消失。   云团团和贺之亦屋里的炕有些小,虽然也能住得下三四个人,到底不如云老太这边宽敞。所以贺之亦他们早起离开前就将云团团娘俩搬到了云老太屋里,走的是家里的风雨连廊,而风雨连廊又被贺之亦挂了竹帘和塑料布,冬天走连廊不光不会被风吹到,里面还挺暖和。   而且修连廊的时候,贺之亦用旧房子的砖打的地基,连廊比地面高两个台阶,而为了保暖和节省砖头,贺之亦在打地基的时候就用了砌火炕的方式。可以说,早上点炉子的时候,随便往连廊的烧火口塞两把柴,连廊里就会有淡淡的热气。   因为连廊干净还温暖,所以云舒小朋友的尿介子有一半都是在风雨连廊里烘晾的。   晚上,云团团和云老太还有云敏住在云老太屋里,祖孙三个先围着小朋友侍弄了一回,然后排排坐泡脚脚。   除了环境不对,以及没有云彩外,还真有些旧时在云家堡时的感觉。   云团团养的好,虽然离出月子还有几天,可身体却比当初云敏那会儿还要好几分。不过她也知道很多月子里的病都是因为月子没做好留下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再生一个,再坐一回月子才能养回来。并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后遗症的云团团,也就并没有像小时候那会儿,将几个洗脚盆里的水倒成一盆,然后端出去倒掉了。   云敏一盆一盆的倒,足足倒了三趟,然后又去拿碎布做的抹布将地擦了,这才脱了外衣上炕来。   相较于云团团那边,贺之亦与云彩就没那么多的清闲心思了。   二人提前去了省城,下了车后没直接回家,而是按着准考证上的地址摸了过去。   出门前,云团团就担心他们考试出门不方便,便让他们将家里的自行车带去了。别说,自行车真就帮上忙了。贺之亦与云彩拿着各自的东西骑着自行车就去了考点。   两人一个考点,到省了不少麻烦,到了考点外又在附近转了一圈,先去邮局给云团团打电话,然后再回云彩在省城的那处院子。   省城是经常来的,云彩和云老太每年都要在这边住上三个月。云团团也是经常过来,所以这边哪怕没有贺之亦的被褥,他用云团团留在这边的也一样。   省城这边的房子,六月份离开时就将米面什么的都拿回去了。这边除了一些干菜外,也就是一些放得住的调味料。好在出门前,贺之亦与云彩背了几斤饺子和花卷包子以及二斤大米。两人每天煮些饺子或是煮些粥吃点花卷包子,也能省不少事。吃不完就再带回县里,半点不浪费。   到家后,贺之亦去做饭,云彩收拾东西屋。吃过饭,两人就在堂屋复习。   云彩不是个多话的,贺之亦更是话少得可怜。两人一整个晚上除讲了三四道数学题外,就愣没说过一句话。   十号,云团团再心大也一大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饭的就时不时的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想着这个时间他们是不是起来了,过一会儿又想着这个时间他们是不是出门了。等距离考试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云团团又想着他们是不是已经到考场了。   大冬天的,考场得多冷呀。也不知道带去的五指手套能不能保暖,写字的时候会不会有影响。   感谢云团团当年的有意为之吧。上午考完试,贺之亦等到云彩后,两人先骑着自行车去邮局,往县城打了个电话才回家。   早上吃的饺子,中午贺之亦煮的粥,蒸的花卷,云彩将带来的那两罐咸菜和云团团非要让他们带的卤味都装在两个盘子里端到屋里。   上午太冷了,两人都冻得不行。中午饭也没在堂屋吃,而是像在家里那般在在西屋炕上吃的。   饭毕,将碗筷拿到厨房,又各自休息了一会儿便又出门考试去了。   上午一个电话,下午一个电话,出门三四天,贺之亦总共打了五个电话回县城。十一号中午,旁的考生要么还在抓紧时间复习,要么就是在休息,而贺之亦则是在收拾东西。   他先将东屋和堂屋收拾出来,之后又去厨房将碗盘收好,将没吃完的吃食都装到筐里,就准备考完最后一场拎筐回家。   下午要考试,中午本应该休息一会儿,可云彩一来是紧张得睡不着,二来又被贺之亦收拾东西的动作弄得也心里长草。最后贺之亦在厨房收拾东西,云彩在西屋收拾。将之前从箱子里拿出来的被褥都重新放回箱子,再将其他东西靠边堆放,最后将挡灰的塑料布盖在上面。   等这边都收拾好了,距离出门就还剩下半个小时了,云彩又赶忙跑出去上了一趟公共旱厕,这才检查了一回准考证什么的跟着贺之亦去考场了。   检查准考证和笔什么的是云团团下的硬性要求,不管多着急,出门前必须检查到位。   不管旁人考得怎么样,反正贺之亦和云彩都觉得题不难。而两人谁都没说的是云彩之前从张晓南他们那里拿到的复习题含金量特别大,压题的准确率高到吓人。可以说不出意外,她和贺之亦的成绩绝对很靠前。   三个志愿中,云彩报的都是京城那边的院校。贺之亦则是只报了省城林大,还是在云团团的劝说下贺之亦才又报了一个京大的文物保护。   至于报京大,贺之亦只当是陪云团团跟云彩凑个热闹。他打心底没想过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小时候到是一心想着考京大,然后毕业了就去紫禁城上班,不光能天天都看到里面收藏的古董,也许还有机会对它们进行修复。但现在...贺之亦摇了摇头,林大也有考古系,报林大是因为他们在省城有房子,就算不住那边的二进院也可以住在云彩这边的房子里。   如果真要上大学,贺之亦会劝云团团办个停职手续,然后带着孩子和云老太一块搬到省城这边。   生产对于女人来说,特别的伤元气,不好好调养个两三年,肯定补不回来,这一点从云敏身上就能看出来。想到云团团还没养好身子就去杀猪,这让贺之亦有种云团团在透支生命力的即视感。所以让云团团留职停薪的在家养两年,是贺之亦一早就打算好的。   搬到省城来,他上学也能照顾她们母女。放假了他们就一块回县城。等他大学毕业了...贺之亦其实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是一脸的迷茫。   别人考大学是为了回城,为了有正式工作。可他们都将家安在县城了,城里不城里的肯定没有东瓦胡同更舒服自在了。而且上班...贺之亦摇头,他就没想过按部就班的去工作。   说来就有些搞笑了。   这俩口子竟没一个是喜欢按部就班上班的。   一个社恐,不喜与人打交道。一个是社牛,最不喜欢的就是束缚。   考完试回了家,贺之亦便将书本什么的都收了起来。到是云彩将之前复习用的书本都整整齐齐的放在了她那边的书柜里,用一种要是今年没考上明天再考的心情,一边继续自学医学知识,一边又时不时的做几道数学题。   两人从省城回来了,云彩依旧去上班,贺之亦依旧一边给坐双月子的云团团炖各色补汤,一边侍候他那只会咿咿呀呀的亲闺女。   云团团虽然已经搬回她和贺之亦这边的屋子了,但每天仍旧会与贺之亦带着孩子穿过风雨连廊到云老太这边打发时间。   没人会问家里的两个考生考得怎么样,聊天的时候说的也是吃什么,喝什么,这个年要怎么过。   云舒小朋友很好带,她不怎么哭闹,但却总喜欢咿咿呀呀的叫几声。哪怕还不认人,只要听到声音或是有人抱起来,她都半点不认生的跟人用婴儿语聊一会儿。   云老太回忆说云舒这性子特别像云团团小时候,说她肯定也会跟她妈妈一样是个能说会道的。   “东街老赵家那孩子也不知道咋养的,见人就躲,跟他说话也不知道吱个声,咱家的孩子可不能养成那熊样。”   “奶是最有资格说这话的人了。您亲自教养长大的三个孙女,那就是您老的名片。他们的老太太能跟奶比吗?咱家有奶在呢,再不怵这个了。”云团团将在炕梢睡得四仰大趴的梨花猫抱在怀里玩,一边跟云老太闲话家常,“我上个月就给云海寄了信,也不知道他收没收到,今年回不回家过年?”   回是回,就是不在家里过年。   十一月份就收到云团团的家信了,听说自己添了个小外甥女,别提多高兴了。为此特意跟战友们串了探亲假,这会儿已经坐上火车往回走了。   年在78年2月里,云海是78年1月的探亲假,不等小年就得回部队。   不过即便是这样,大家伙也是高兴的。毕竟云海这一走可正经好几年没回来了。   听说云海军大毕业后就进了特种部队,云敏他们都挺为云海高兴的。云海还说,他申请了好几次才拿到选拨资格,最后以不上不小的成绩拿到入选名额。   他还说那边的训练强度是其他部队的几倍。   平时不光要体能训练,还要进行各种专项训练。吃着云敏夹过来的牛肉时还笑着跟云敏说他也会发电报了。   云海在县城住了三四天,然后便骑着自行车回云家堡了。   可能是苗翠玲已经搬出老宅了,可能是真的想爸妈了,云海在老宅住了好几天,这才又骑着自行车来县城。   吃在部队,穿在部队,部队还按月给津贴。虽然不经常回家,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个时候的军人都是极好的结婚对象。云海回来后,佟有鱼先是当眼珠子似的疼了几日,随后便开始给云海安排相亲的对象。   云海见了两个,也不知道是没开窍呢还是缘份没到,就说什么都不再看了。佟有鱼见状又想到到现在还单着的云彩,又拿云彩做例子劝云海别也耽误了。云海听着烦,又见苗翠玲时常过来,心里不耐烦在家呆着就又跑到了县城这边来了。   路上遇到挺着大肚子的马丽,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打了回招呼。   马丽到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笑着与云海寒喧了一会儿,又让儿子喊云海三叔。马丽来镇上买布和棉花的,偏巧就碰见骑着自行车从供销社门口路过的云海。   若不是那一身军装着实显眼,马丽都未必认得出云海来。   不光长成大小伙子了,连气质都变了。当初为了送云海去当兵,云团团带着云海各种折腾,那些事仿佛还在昨天。   改嫁后,马丽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只是到底是半路夫妻,马丽还带着儿子改嫁,所以俩口子都藏着心眼呢。   马丽有时候会后悔当初嫁给了云吉。有时候又会后悔没早点离婚,有时候也会回想曾经与云吉感情和睦的时候。如今又怀上了,马丽到是渐渐的不再想她和云吉那段失败的婚姻,而是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前婆婆,前太婆婆,前小姑子们了。   那会儿怀孕坐月子,哪个不羡慕她与梁友娣摊上了好婆家呢。   收回思绪,马丽笑着问云海:“听说团团也生了,生了个啥?”   “姑娘。”云海见问这个就笑了,“性子跟我老姐一模一样,模样到是随了三姐夫。”   云团团的性子,贺之亦的模样...光是用想的马丽便觉得这姑娘以后保准差不了。   临了,马丽都没将苗翠玲给云吉带绿帽子的事说出来,而是笑着招呼云海哪天去她家坐坐。   其实就算马丽不说,云海对苗翠玲的印象也糟糕透了。   这次回来,他发现苗翠玲比以前更轻浮了,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绿光,一副下一刻就要扑过来趴他衣服的样子。   云吉这两年时常生病,早就不似前几年的青壮小伙模样了,那事上,也不能让苗翠玲满意。而云海则是彻底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加之部队的锤炼也让云吉多了几分铁血英气。这两年苗翠玲快睡遍了云家堡的青壮年,见到这样的云海能不想染指吗?   这些事云海没法跟人说,就只能躲了。   躲到云团团这边,每天早上帮着他姐夫扫扫院子,再帮他奶喂喂鸡和鹅。没事用训军犬的方式逗逗两只土狗,或是抱抱他小外甥女,都让云海有些乐不思蜀了。   可能是十年来第一次高考,各地重视,批阅卷子的速度也比较快,所以分数很快就出来了。听说成绩下来了,云海直接跑到省委大院那边瞧成绩。   他们林省这边的考生成绩都写在红纸上,然后统一张贴在省委大院门口。   为了方便查看,名单又按市,县,镇,村划分,成绩从高排到低排。在元吉市的那张红纸上,云彩的名字在金叶县那一行里,而贺(云)之亦的名字则在金叶县下面的桥头镇那一行里。   两人的成绩都很好,分别是自己那一行的第一名。   为了留个纪念,云团团还让云海拿相机去,将红纸什么的都照下来。   云海照完了相,便先跑到邮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才去客车站坐车回县城。   在云海打电话前,张晓南他们也都先后往东瓦胡同这边打了电话,都是报喜的。   可惜这些电话都是邮电所的工作人员转达的,云团团并没有接到就是了。   到是在医院上班的云彩收到了候医生和张晓南他们的电话。然后整个医院便都知道云彩的高考成绩非常出色了。   领导给了假,云彩便收拾东西先回家了。到家时发现家里也已经都知道了,不由又说起了录取通知书的事。   她这个成绩应该能被京大录取吧?   想到成绩比她还高二十多分的贺之亦,云彩觉得他就更不用担心这个了。   其实考完试,贺之亦心里就多少有谱了。他跟云团团商量了一回上学的事,云团团对贺之亦让她请长假不上班这事,表示支持且没半点没犹豫不舍。   之后两人又商量了一回之后搬到省城后要怎么住。   肯定是不能再住云彩的房子了。   将那套房子租出去,然后搬到条件更好些的小二进院去。他家有挎斗摩托车,也有自行车,贺之亦上下学就骑自行车,她有什么事就骑着挎斗摩托车带着云老太和云舒出门。   家里的猫呀,狗呀的肯定都要带走。那边的院子不算大,鹅就不养了,只养三只鸡下蛋。虽然肯定是不够吃,但养着它们,吃鸡肉就方便了。   说实话,习惯了家里有冰窖的生活后,再搬到没有冰窖甚至是没有冰箱的地方生活,云团团觉得那就不是进城享福,而是进城遭罪去了。   好在每年寒暑假,他们都可以回县城。对于这样的规划,云团团和贺之亦都比较满意。   然而事实就是临到过年了,前脚送走了云海,后脚就收到两封京大的录取通知书。   一封是云彩的,她得偿所愿,大家都替她高兴。   一封则是贺之亦的,看着贺之亦黑下来的脸,云团团都替他纠结。   说好的林大,怎么就变成了京大?不光如此,贺之亦的专业也变成了博物馆学。   “那就去京城。”云团团从贺之亦手中拿过录取通知书,声音里没有半分退缩和迟疑,“反正都是停职留薪,省城和京城也没差什么。不过咱们托家带口的,肯定不能一下子都去。你和二姐先去,抽空你们寻到住的地方就往家里来封信,我再带着奶和云舒过去。”   听到这话,贺之亦的脸仍旧阴着,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云团团的性子。   如果是在省城生活,那以云团团这些年打下来的关系网,她能让自己活得很轻松。可若是到了京城,那于云团团来说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人生地不熟,又要从头再来,谈何容易。   你说什么?让她老实的呆在家里?   能关得住的从来都不是她云团团,而是家禽。   贺之亦长叹了一口气,从云团团手中抽出录取通知书就想要撕掉它。   可以说最不想生活发生改变的人,就是贺之亦了。   县城离省城只有三个来小时的路程。所以他能接受去省城上大学,但他绝对接受不了跟云团团分居两地。然后自己再跑到那么远的地方读个可有可无的大学。   贺之亦心忖:不上大学,他们家的日子就已经很好了。他们现在的生活真的没必要再改变了。   社恐又恋家,又宅又不想生活发生太大改变的贺之亦觉得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会将他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幸福和他的生活炸得面目全非。思及此手上用力就要撕录取通知书,云团团眼急手快的按住他,头一回对着贺之亦用了自己那无处安放的大力气。   “别冲动!”小心将录取通知书收起来,云团团才松了一口气。“你先听我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是不喜欢去城里,可我到底是从村里搬出来了。从村里出来了,那在县城省城还是京城于我来说也没多大差异。   我原本就想趁着这两年有时间带着咱奶去京城转转的。看看天安门,看看升国旗,再逛逛皇帝老儿们住的紫禁城。你和二姐在那边上学,我们娘们自己到处玩。等你们放寒暑假了,咱们再回来。”   “你好歹也是京城人,那里才是你故乡呢。带着老婆孩子回去,那可是衣锦还乡。”说到这里,云团团不由又笑出声来,“算了,不说这个了,离开学还有小一个月呢,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琢磨。你去看看还有没有排骨了,一会儿做红烧排骨吃吧。”   劝了一回贺之亦,又打发他去做饭,云团团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强龙不压地头蛇,让街溜子从混熟的地方转战千里之外,云团团又何尝愿意。   贺之亦喜欢读书,喜欢他祖父传授的各种修复手艺,他每次去林大接她时,其实眼底都藏了羡慕。贺之亦曾经说过他祖父家的宅子离京大很近,说那时候的大学生可比现在的瞧着有气质。   云团团记得贺之亦说这话时,正好有一个小学还没毕业的男同学从他们跟前走过,当时就觉得贺之亦不应该用那种凭真才实学考上的大学生跟他们这种推荐上大学的学生比。   旁的学校和旁届学生不敢说,但云团团所在的这两届除了发动校园革命外,还真没啥可取之处。   ←_←   不管怎么说,云团团之前让贺之亦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将京大也填进去,就是想着不让贺之亦有遗憾。要上大学就上个自己喜欢的。当时...她的想法就挺矛盾的,一边盼着贺之亦考出好成绩,一边又觉得那多人过独木桥,贺之亦未必能真挤进京大。   唉,如今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那剩下的事情就真的要抓紧了。   现在上大学不收学费和住宿费,还每个月都给补助。如果她和她奶不去京城,云彩和贺之亦上大学都没什么花销,而她们娘仨个跟着去了。衣,食,住,行,哪样都要花不少钱。   贺之亦家的老宅在运动之初就被收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归还。所以真要拖家带口的去陪读,就必须先找到合适的院子。   家里这两年攒了些钱,他们可以先租间院子,之后再买处四合院。院子最好离京大近一些的,也方便他们走读。   想到后世京城的房价,云团团便抿了抿唇,就算钱不够。哪怕是借钱她也要买一套京城的四合院。   如果真搬到了京城,她肯定是不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只是她又能干什么呢?   要不...还是让贺之亦自己去京城吧?以前她上学或是出门的时候都是贺之亦留在家里等她,现在轮到贺之亦出门上学了,那这回也应该轮她在家里等贺之亦了。   “不行!”   刚想到这里,云团团又在心底飞快的摇了两下头。若她们娘俩不跟着走,以贺之亦的性子肯定是不会上这个学的。   因为幼时的那些经历,让贺之亦特别重视「家」。可以说无论什么人,什么事在贺之亦心里都没有他的家和家人更重要了。   扭头看了一眼炕上又对着云老太咿咿呀呀个不停的亲闺女,云团团轻轻的叹了口气。   闺女呀,你老子那不幸的童年得用你妈的一生来治愈。你可得给你妈活成一轮小太阳,知道不?   没有住的地方到不是最要紧的,最头疼的是没有供应本。没有供应本别说吃喝了,就是买块煤都困难。人生地不熟的,她连黑市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京城那边,她认识的人真心不多,而且也都未必能帮得上她什么忙。   去京城前,她得想办法给自己谋个生路,最起码也得找个目标。至于贺之亦说的休养两三年的计划...大不了她先将她的杀猪事业搁置下来,找些不出力气的活先干着。   不过她能找什么活呢?   诶,有了! 第168章   云彩是铁定要去京城读书的,不过在那之前她还会站完最后一班岗,争取多拿一个月的工资再离开。   县城的房子云彩那边也准备租出去,不过租房子这事却拜托给了云团团。   云团团说现在着急出租,一时半会儿的也碰不到好租客。不如等到开学后再往外租。开学后肯定有不少拖家带口来林大上学的,那会儿挑个林大的学生,一租就是四年。若是之后工作了,一时半会儿的没分配到房子,还能继续租下去,能省不少心,云彩一听这话便交给云团团处理了。   其实除了云彩在省城的房子要租出去,云团团和贺之亦那套二进院也得往外出租了。   那房子收拾的极好,云团团和贺之亦一直舍不得租出去。原本是想着饲养场开起来了他们自家住,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得另做打算了。房子不能一直空着,租出去不光有人帮忙看房子还可以多份收入。   云团团打算这房子也租给今年的大一新生,也圈一份稳定和省心。   不过在那之前,云团团会将房子悉数清空,将里面所有的家俱摆设都收起来。   一来那些都是好东西,旁人用了未必精心,二来则是他们要去京城,家俱摆设什么的如果现买,未必能买得到合心的,还要多出一笔支出。本来他们拖家带口上京,就一定会带不老少的东西,左右都是带,不如将这些都带去。   没错,云团团已经决定雇一辆东风货车带上家里的猫猫狗狗,锅碗瓢盆了。   家里两只猫,两条狗,三只芦花鸡,两只大白鹅,鸡和鹅可以吃了,但猫和狗不能不带走。   还有被褥,衣裳,锅碗,粮食干菜,自行车,摩托车等等,等等以及零零碎碎的东西。没有供应本,也没有太多的人脉关系,全家转战京城就得做足准备。   这些东西太多了,如果做火车根本装不下,而且最头疼的还是家里有老人和小孩。人少不足的情况下,顾得了东西就顾不上人。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云团团的想法是想办法拖关系弄一节火车货厢的。毕竟今年有省城直达京城的火车了,弄一节货厢又快又节省时间。可问题是这些东西从县城到省城这段路程也需要用汽车。火车货厢到了京城也需要车子和人手弄到住处去。思来想去,云团团便决定雇汽车了。   云团团也算是有些决断的,确定了目标后就开始针对目标进行一步一步的完善。   相比之下,贺之亦就有些优柔寡断了。   他舍不得舒宝,更舍不得云团团,他这辈子得到的太少了,所以他只想牢牢抓住这娘俩。   按云团团的计划,贺之亦与云彩二月末发出去京城,之后一边读书一边看房子。如果买房子,那就必须选个位置大小都合适的。不求有东瓦胡同一半大,至少也要像省城的二进院那样大小的。如果是租房子,那不要求多大,先跟云彩在省城的那套房子差不多就可以了。   这是贺之亦和云彩的任务,而云团团的任务则是先将省城的房子租出去,然后想办法收集一批带到京城也能吃用的物资以及弄到一笔买房的钱。最后暑假的时候再带着云老太和舒宝上京。   之所以要等到暑假,是因为那会儿天气虽热,但孩子却已经八九个月了,带着她出门多少比三四个月的时候稳妥些。   除此之外,就是云团团要做的那些安排,没有三五个月根本做不来。   为了省钱,云团团还建议贺之亦和云彩暑假的时候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直接在那边等她们娘仨过去就行。   掐指一算,至少五六个月见不着面...贺之亦的心情又陷入了低潮。   云团团:“……”   今年事太多了,差点影响了云团团的年节走礼。照往年减半的年礼送出去后,云团团还表示了一回她这怀孕生子也没顾得上自己进山倒腾好东西。之后又跟这些人说了一回哪天要给孩子办百日宴,请他们务必过来的话。   “没办满月。对,满月的时候我说话都虚着呢。这不是我们小贺考上京大了,便想着给他们父女一块庆祝一下。”   是的,云团团没办满月宴,准备直接给她亲闺女办了个百日宴。不过办宴的日子也不是真的百天,而是挑了个礼拜天。   百日宴加上贺之亦的升学宴,云团团直接在县里办的。也没在家里办酒席,而是找了国营饭店的负责人,在国营饭店摆了三十桌酒菜。   云团团故意将桥头镇下面的七个村子的村长和供销社的负责人安排在了一张桌子上,最搞笑的是云团团竟然郑重拜托做黑市买卖的黑老六坐陪。   后勤部的人都来了,算上家属正好坐了一桌。   镇小学的王校长和其他老师们的这一桌由史胜利和云敏坐陪。   张晓楠,高婷以及候医生,李爱华,高主任都来了,他们这一桌由云彩招呼。   村里来的人则由云老太招呼,虽然佟有鱼和云满仓也来了,不过却被云老太看住了。   云吉苗翠玲,云利梁友娣也都带着孩子来了,云团团心眼多,怕这俩兄弟在人前闹出什么,或是故意发酒疯直接请镇上的小混子看住他们。   征兵办和驻军那边的人云团团也请了,两边都是跟云团团打过交道的,之后还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正好先借着百日宴暖暖场。   云团团没整什么主桌副桌应该坐谁的规矩,更没将镇领导什么的请到最前面坐,她鸡贼的将村里和镇上的老hong军们请来了,这一桌请了他们家的六爷爷坐陪。   旁边那桌就是云老太为首的老头老太们。   可以说混黑市的黑老六那波人和有公职的人都不会因为云团团没让他们做主桌而生出旁的心思来。   开席前,云团团上台讲了话,先说了小女百日,后说贺之亦升学,不过是一些感谢感慨的发言罢了。之后跟贺之亦挨桌敬了一圈酒,她便安排贺之亦带着孩子先回家了。   之前孩子一直由云老太抱着,大家都稀罕夸奖了一圈后这才被贺之亦抱走。   云团团的闺女也真的是随了云团团,这么多人这么闹闹哄哄的场面她不光没哭,还乐得直叫。谁抱都让抱,还流着口水跟人咿咿呀呀的。   凡是看到这孩子的就没一个不说像云团团的。   候医生还亲自接过孩子抱了抱,然后给出一个非常健康的评语。   云团团提前跟七个村子的村长商量过。所以七个村子的村长都将自家村子里的驴车赶过来帮忙了。散席后,他们会帮忙将回镇上和村子里的客人送回去。   之前云团团也跟客车站那边的人打了招呼,下午那班和最晚那班客车也会留几个位置给云团团。   不光如此,云团团还提前包了几间招待所的房间。今天喝多了的,不想立时就回家的,都可以住那边。   安排好酒席善后的事,云团团便拎着酒瓶挨桌敬酒了。   一般的酒席,有单纯出人头的,有单纯来吃饭的,也有单纯来会酒的。单纯出人头的,在随完礼又在云团团酒过一回酒后便告辞了。单纯来吃饭的,先吃完的那些云团团就让云老太将人带回东瓦胡同,留他们在待客区那边喝茶聊天。   候医生和李爱华一直没来过云团团在县城的住处,这一次也在云彩和儿女的带领下参观了一回东瓦胡同。   整间院子只有云团团现在住的屋子最违和了。听说原本是去年就要拆了重新翻盖又因为怀孕而没盖成,都有些遗憾。   他们一行人从待客区一直逛到云老太住的屋子,最后才又回到待客区,没呆多久一行人就去了客车站。   云家堡卖豆制品,其他六个村子有卖鸭蛋的,有卖木耳的,有卖粉条和大蒜的……可以说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副业,而每个村的副业都离不开云团团的出谋划策。   换句话说云团团家的仓库里也最不缺这些东西了。   但是她不缺,不代表别人不缺。   现在上学不花什么钱,但以后就不一定了,钱嘛,还是越多越好,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最近有些想法,想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再提高一波销量。”跟几个村子的村长们敬了酒,云团团又跟黑老六说了一声回头有事麻烦六哥,等忙完了今天咱们再坐下来慢慢谈。   给七个村子的村长和黑老六下了套子,云团团又去旁的桌继续喝酒下套子。   “我弟弟就是当兵的,他在外面当兵,咱们在家天天惦记着他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上次他回来还跟我说班里有个小战士家里来人来看他,一路舟车劳顿的到了地方却又生了病,最后还是指导员和排长他们凑的钱给治好的。你瞧瞧,这么大一笔钱,小战士不还吧,心里过意不去。还吧,就是再当十年的兵也未必还得清。指导员他们也不是富裕的,拿了钱出来肯定手头紧。要不是,不要也不是的,两厢为难。要我说呀,你们也得有自己的小金库……”   东桌一句,西桌一句,仿佛都听出来云团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又仿佛隔了一层,看不清又道不明的。   一顿百日升学宴,云团团不光收到了一笔不算少的份子钱,也顺利完成了计划的一部分。   七不出,八不进。过了元宵节后,贺之亦和云彩又等到了正月十九,也就是阳历二月二十五那天才拎上行李去省城。   两张省城到京城的火车软卧票是云团团托省报的吴记者帮忙买的。考虑到贺之亦的洁癖和云彩的性子,云团团直接给二人买了两张上铺票。   软卧比硬卧好一些,只有上下两张铺,贵是贵了些。但软卧车厢人少安静也适合这俩人的性子。   贺之亦恋恋不舍的走了,那副样子不像是回京城读书,而是上刑场。临走前不光给云团团和舒宝做了春夏的衣裳,还将所有煲汤的东西都一份一份处理好,然后用他自制的塑料袋装好。回头云老太做饭的时候只需要从冰窖里拿出一份放到锅里,直接加水煲上就好了。   云团团将家里的钱都给贺之亦带上了,贺之亦本来就是藏东西的行家里手。可云老太还非要让贺之亦在贴身的裤子里缝个兜。   贺之亦听话的缝了,也听话的将钱放在里面了,只是...真不舒服呀。   云团团将自己之前带到缅甸那个箱子给了云彩。那个箱子很漂亮适合女孩子用,云彩也很喜欢。   夏天的时候云团团就要过去了,所以两人并没有带太多的衣服。除了身上穿的厚衣服外,冬衣都没拿。   不过这个时候上大学,被褥啥的都得自己带。所以即便没带什么衣服,两人离开的时候也是大包小裹的,好不累赘。   贺之亦找了两块木板,在板子下面装了四个轱辘,又在板子最前面打了个洞,穿了一根绳子。之后他一个,云彩一个,将行李放在上面拉着绳子就出门了。   贺之亦说,如果不是火车的行李架子太低,板子上面还可以放个家长的筐。   云团团:果然办法都是想出来的。   贺之亦走后,云团团也没回镇上开工,而是给京城的汪泰打了个电话,说起了贺之亦和云彩上学的事,又说起贺之亦老宅的房子之前被收走了,怎么才能要回来。   贺之亦祖父这一脉是靠倒卖古董和修复古董字画发家的。按理说就是有钱也是吃手艺饭的,房子家产什么的是不是能够还回来?   问了一回上面有没有归还的政策,见现在还没有,云团团又问汪泰现在京城的房价,买一套带园子的四合院需要多少钱。   得到了一个大致的钱数后,云团团没隔两天就骑着挎斗摩托车带着云老太和舒宝回镇上了。   云团团要去后山转转,她问了一回云老太要不要跟她回村,回村就一起走,不回村就去云敏家等她。云老太想了想,见天气还好,也没到春耕的时候,便决定跟云团团回云家堡了。   舒宝非常好带,都不用云团团再雇人了。此时多带几块尿布两件换洗衣服,奶瓶奶粉小暖壶什么的都装在一个带盖的篮子里,云老太抱着包得严实的舒宝坐在车斗里,云团团再将带盖的篮子放在车斗里面的固定架上,一家三口就骑着摩托车回村了。   在镇供销社买了两瓶罐头和二斤点心,云团团带着她奶没回自家而是去了村长家。   在村长家寒喧了一会儿,云团团留下她奶和舒宝就独自上山了。   需要的钱不少,云团团只能上山众筹了。   在山上呆了大半天,云团团一边庆幸现在既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也没有树木保护条例。若是再过几年...老天还是疼她的。   从山上下来,云老太他们已经吃过了,大队长的老婆要给云团团做饭,云团团没让,只说还有事便带着云老太走了。   到了镇上,让云老太去找云敏,她自己去见黑老六。   将从山上得来的东西留了一部分,剩下的都一股脑的卖给了黑老六。拿了钱后,云团团又问黑老六能不能弄到三轮车。   “我要后面拉货的那种。”现在市面上大多流行前面放东西的三轮车。但云团团想到之后的计划便觉得前面拉货的三轮车不如后面的那种能装。   黑老六想了下,说能弄到,又跟云团团说了一回价钱,于是刚到手的钱又少了一部分。   从黑老六那里出来,天已经黑了,云团团也只能先回云敏家接云老太回县城。   云敏他们仍旧住在学校宿舍这边,房子小,住不下云团团祖孙三人,而且有摩托车回县城也方便。云团团扒拉完云敏给她单独煮的一小锅面条就回家县城了。   东瓦胡同的大门前有个信箱,邮电所的人来了发现家里没人便将电话信息条塞到信箱里。   云团团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信箱,里面不光有贺之亦和云彩的家信,还有几封电话信息条。于是原本想要明天再回镇上的云团团,天亮后直接去了省城。   骑摩托车去的,比坐客车要方便许多,就是三月份的风有些凉,吹在身上冷飕飕的。   云团团猴精猴精的,她在开学前去了一趟省城,先找车将二进院的家俱摆设都搬回县城,之后又找了几家招待所,国营饭店和学校宿舍楼的阿姨与食堂阿姨将自家的租房信息留了下来。   她针对的就是那些今年新考上林大的大学生们,高考停了十年,这一批大学生的年纪从十七八岁到三四十岁,不少人都已经成家了。   两套房子云彩的那套最好租,云团团他们家的那套因为面积大小等等原因最终分租给了四户租客。   一进是一户,二进的正房和左右厢房各一户。   为图省事,云团团直接让他们交了一年的房租,不光如此,还要了两个月的房租做押金。   这四家虽然都是林大的学生,但他们和他们家人的素质却多少有些参差不齐。不过云团团是什么人都算见过的,也不会打怵就是了。   当然了,云团团之所以要将房子租给大学生,就是因为这批好不容易从村里考进城市的大学生更珍惜读书的机会。他们真要是做出什么事,云团团是半点都不介意去找他们学校的领导说道说道的。   想不想继续读书,影不影响毕业分配,咱们好歹也是校友,省城和林大我比你们熟...想明白了也就知道以后怎么做了。   先找了电业局的人过来,将家里原来的一个电表分装成了四个,之后更是将水表什么的也都分装了一回。最后就是拿着相机一通拍照,并且写下一些责任协议。   如果在租期间造成火灾或是电线短路及其他人为造成的损失一概由租户承担,且房主有权利在事发后提前终止房屋出租。如果承租期间造成房屋损坏,房主权利要求其按房主的三倍至五倍赔偿……   那么一大篇子的有权协议拿出来后,云团团最后才话里话外的透露出她是谁。   你团姐不在江湖,可江湖仍旧有你团姐的传说。   云团团平时不在省城,之后又要去京城,房子这边肯定照看不过来。所以房子都租出去后,云团团又将席征找了过来,告诉所有租户有事可以找这位席警官。   席征是穿着警服来的,就挺有威慑力。   省城的房子租出去了,之前准备办饲养场的那处荒地还空着。   因时机还不到,云团团也没办法做什么,思来想去便只能让他们先空着了。   办妥了房子的事,云团团又去了一趟火车站,打听了一回长途运输货物的收费标准。   省城这边的事忙得差不多了,云团团才又骑着他们家的挎斗摩托车回县城。   不过在离开省城前,云团团还是找人买了几桶汽油。除了留一桶在外面,其他的都被云团团收进空间了。   在家呆了两天,云团团又跑了一趟云家堡的后山,之后又留在家里用早前她让贺之亦配的风干鸡和腊肉调味料弄了不少风干的野鸡,野兔,野猪肉……   有贺之亦提前弄的材料,云团团只需要将肉食按斤两下到料里就好了。   腌多久,晾多久,贺之亦都写了说明贴在墙上,按部就班的做下来,没半点难度。   再说,就算云团团是做饭小白,她身边不是还有云老太?   祖孙俩个琢磨着就将这些肉都弄出来了。除了肉,还有各色菜干和粮食也要多准备些。   初到京城,没有供应本他们可没办法买粮食。所以凡是能想到的云团团和云老太都没错过。   对了,还得带些煤走。   四月中旬,云团团依次找到七个村的大队长,问了他们一回想不想提高副业的销量,挣更多的钱。   没有不想的,好吗?   这边挨个谈完了以后,云团团才去找了供销社的负责人,一番交谈后,两人又去找了镇长。   等前期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云团团才找上郑主任。   说她要去京城,但不是来办停职留薪的,而是办易岗手续的。   郑主任不知道云团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问她方不方便说得详细点。   明天开会儿的时候郑主任就会知道了,所以云团团也没瞒着郑主任。“为了发展桥头镇的经济,镇长那里决定在京城设立桥头镇驻京办事处。”   镇委会成立招商部,云团团将是桥头镇招商部的第一位主任并且兼任桥头镇驻京办事处的负责人。   级别不变,工资不变。   郑主任:“……”   高考都恢复了,经济也会逐渐复苏。桥头镇治下的七个村子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主打副业。   这些产业既不冲突,也有特色。   想要发展镇中经济,离不开副业。而这些副业至今副的只有村民和村子,与镇上却没有多大干系。   云团团打的主意便是以供销社的名义收购这些副业,而副业从供销社走了一圈,自然就会给镇中带来经济收益。而如何将这些收上来的副业卖出去,那就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了。   云团团的能力有目共睹,在不抢夺村子已有的销路的情况下,远赴京城是最好的办法。   这是一个多赢的办法。   镇上增加了经济收入,村里增加了副业销量,村民多得了不少分红,而云团团呢,她不光有了正式工作,还有了正式收入。   就说,这么好的办法,何乐不为呢。 第169章   工资不变,级别不变。   说升官了吧,又好像没升。说没升吧,这又成了主任。   对于成立驻京办事处这事,财务那边给出的最低预算包括办公费用和差旅费两项。办公费用暂为房租水电费,通讯费以及办公耗才支出等;差旅费是云团团往返京城和桥头镇的路费以及她在京城乘坐公交等交通工具的费用和住宿伙食费。   至于云团团的工资,并不在这些费用里。   因为云团团提前跟各个部门都进行过「有效」沟通。所以会议在还没召开前就已经全票通过了。   之后云团团走马上任,正式成为云主任,不光有了一间自己的办公室,还直接拿到了第一笔预算支出。   除了镇上和其他几个副镇长的办公电话可以打长途,其他办公室的办公电话最多只能打到省城。但因为云团团这个招商部的特殊性,云团团办公室的电话也能打长途。   于是云团团往京城那边打的电话就更多了。   这里面有给生死之交汪泰打的,有给之前那个地质专家小组打的,更有给赵湘君打的。   人脉关系什么的,能用的时候自然是一个都别错过。   当然了,云团团也在这期间给她家在京大上学的小贺同学和云彩分别打了个电话。   贺之亦与云彩时常借着课闲时间出去看房子,云彩他们班的一个女同学在听说云彩在找房子后,还帮了不少忙。   她买了好些房子,也劝云彩和贺之亦要是手里有闲钱的话不妨也拿来买房。   可惜云彩有心买房,手里却没钱。贺之亦到是手里有钱,但却想先拿来应急。谢过这位同学的好意后,云彩在电话里还跟云团团提了一嘴。   “我听司南的意思,将来京城的房价肯定会大涨。我宿舍的同学都说毕业后分配工作了,好单位也给分房……”   新入职的医生,还是个没结婚的,等分房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云团团用肩膀夹着电话,刚刚没听清名字,不由又问了一遍,“你那个同学叫什么来着?”   “司南。”   “哦,司南说的没错,要是有钱的话不妨拿来买房。现在高考都恢复了,将来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回城。城里的房子住不下了,就会往城郊去。二姐,你买吧。远点也没关系。到时候自己不住租出去,也能挣个零花钱。你回头问问司南,差不多的房子都要多少钱,缺多少我借你也就是了……”   云团团又提醒云彩省城的房子都租出去了,那一年的房租还在自己手里攥着呢。之前云团团就想汇给云彩,云彩说汇钱还有手续费,她也不急着用,就没让云团团汇。   其实云彩也是想买房的,她就感觉有房子就有底气,就感觉心里踏实。给云团团打电话,一是自己有些迷茫,二是她听司南说京城房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涨了,要买房就得抓紧。   云团团要买房的,这个消息不能耽误在她这里。   谁成想一个电话下来,云彩到是拿定主意买套房子了。   买两套吧,将来住一套租一套。   她可以跟她奶一直住在妹妹家里,她奶也可以跟她回她的房子住。   想罢,云彩便去寻司南,之后更是在司南家附近买下了两套院子。   有了驻京办事处的名头,云团团就可以去电话局申请办公电话。而他们桥头镇的驻京办事处在什么地方...房子由她自己租,那自然是怎么上班方便怎么来了。   云团团还没到京城,但她已经对房子有了一个最基本的概念。   京城那边四合院多,可以买一套三进的四合院。二进正房给她奶,正房两边的耳房,一边做厨房,一边做卫浴间。她和贺之亦住西厢房,东厢房留给云彩和舒宝住。   一进的倒座房就出租给桥头镇驻京城办公处,方便她上班,还能有笔收入。最重要的是家里可以再扯一根电话线到自家屋里。   三进是后罩房嘛,那就做库房,回头也挖一间屋子做冰窖,比冰箱省电,还比冰箱大。   要是钱再富余些,就买个再大一些的,最好带个小花园,方便她奶种些小青菜,没事溜个弯。家里的狗子也能撒欢,某宅男也能自由发挥他的改造能力……   云团团不愁这些农副产品销量,所以去京城前云团团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运输和两地接洽上。   京城那边,云团团可以自己接货,并且自行送货。她有三轮车,回来还能报销个送货的费用。但她这边出单了,她应该给谁打电话,谁又能负责安排出货运输?运输环节出现破损又要怎么算责任。所以这期间还需要一个人负责中间环节的交接。   不然你说你发货的时候是好的,我说我接货的时候就是坏的,扯这种没啥用的皮,不光耽误时间,还会耽误了正经事。   总之云团团将这些都安排好时,时间都已经走到了五月下旬。   这期间,云彩买了两处房子,云团团给她拿了一笔钱。贺之亦也看了两处房子,一处是云团团之前想过的三进院,一处则是一个四进带小花园的宅子。   两处房子的结构都被贺之亦画在了纸上。所以哪怕云团团还没来京城,也对那两处房子有了直观的概念。   前者的房价云团团和贺之亦还能接受。但后者的房价是前者的一倍还要多,就直接难住了云团团。   不买吧,难得碰到这么和心仪的房子。可买吧,就真的需要借钱了。   云团团想了想,一咬牙,一跺脚还真就决定来个一步到位。   云团团跑到省城,找了黑市的朋友,将花明月送她的那两套首饰卖了一套。   别说,还真就卖上了价。   于是钱一到位,云团团就都给贺之亦汇过去了。   别犹豫了,两套房子她都要了。   一套他们自己住,一套给她闺女当嫁妆。   其实云团团原本是想要跟人借钱的。   她将所有认识的人都列在一张单子上,拿着笔在名单上写写画画,想着这人能不能借她钱,想着那人能借她多少钱。然后云老太就知道她大乖孙缺钱了。再然后小老太太便将自己那些年藏着掖着的体己都拿出来了。   哦,也没都拿出来。小老太有留后路的习惯,所以她拿了三分二出来给云团团买房,剩下的三分之一仍旧自己收着,准备不到死的那一天都不拿出来了。   云团团得了云老太的贴己并没有动。而是因为云老太的举动想到了被她丢到空间里的那两套花明月送她的首饰。   两套首饰中一套是给她那位做高官太太的亲姑妈的,一套是给她的新婚礼物。云团团感谢花明月的好意,直接将那套属于她姑妈的首饰卖掉了。   卖给黑市贩子的说法则是云老太的私藏,是她多少年前在地主家得的。   另一边,贺之亦拿到了钱和云彩分别买了房后,云彩便将自己那两套房子租出去了。然后她又将租房的钱都用来还云团团。贺之亦那边则是将那套三进院租出去了,之后用心收拾他们以后要住的四进院。   京大这边最开始的时候没人知道贺之亦与云彩的真实关系的。两人都姓云,又经常同进同出便以为两人是兄妹。但两人先后收到大额汇款单的事到底落到了有心人的眼里,然后就有人觉得这对「兄妹」是肥羊,想要谈个自由恋爱。等到云彩一巴掌将一个给贺之亦写情书,还当着云彩的面递情书的女生打了个踉跄后这才知道云彩是贺之亦的大姨子。   你怎么打人呢?   他都说自己有老婆了,你还往前凑,不打你打谁!   云彩打完人还觉得这姑娘真幸运,要是换了她妹在这里...呵!敢染指贺之亦?踉跄算什么,头盖骨都得给你打成豆腐渣。   ←_←   六月,云团团一边往各村跑,一边让他们广纳众意的想一想农副产品要怎么包装才不会在运输的时候出现纰漏,同时又借着跑村的机会弄了不少野味山珍带回县城。   七月初,学校放暑假,贺之亦和云彩都不放心云团团带着老人和孩子独自上京,一放假就坐车回来了。   七月十日,两人下了火车又坐汽车,直到当天傍晚才到达东瓦胡同。   一走五六个月,那都已经不是小别胜新婚的事了。云团团和贺之亦是一个赛一个的热情,都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了。吃过晚饭就开始闹,直到天都亮了两人才难舍难分的睡下。   贺之亦就像得了肌肤饥渴症一般的抱着云团团不撒手,说不上是不是后悔去上学了,但就是觉得委屈的不行。   腻味了几天,贺之亦才恢复正常。然后跟着云团团一道清点要带走的东西。   云团团弄了太多的肉和粮食不说,家里从省城小二进弄回来的家俱也要带到京城那边去。   不光如此,贺之亦还准备多带些木头过去。毕竟宅子再完整,这些年也破损的不像样子,好多地方都需要修缮了。正好借着修缮的机会按着自己喜欢的样子来弄。   那边的房子也没什么家俱,有的也不能用了。所以从家里这边带些家俱去确实能省不少事。   再一个,孩子太小,今年过年肯定是不能回来了,所以屋里屋外也要妥善收拾一下。   虽然云团团和云老太说过寒暑假的时候还可以回来转转,可...这一走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了。   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就仔细封存好。最后云团团又找了云敏,让他们偶尔过来看看。   七月二十五日,云团团安排了两辆东风汽车。一辆装了她们家所有要带上京城的家当,一辆装了第一批带到京城的七村农副产品。   对了,那辆装农副产品的车上,还有云团团跟镇委那边申请的办公桌椅和一整套办公用品呢。   路不好走,车上又有老人和孩子,加之云团团拒绝疲劳驾驶这种拿自己和家人生命开玩笑的行为。所以全程才一千五百多公里的路程,他们整整走了八天。   等看到京城古城墙的那一刻,云团团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有放松下来的那颗心仿佛有了一点点的回落。   这几个月来,云团团每时每刻都在各种算计着。想着在离开自己的舒适圈前好好的为接下来的新圈子备战。   一边是工作上的安排,一边是生活的准备。可归根究底就是为了能让自己一家在京城扎住根,扎稳根。有些累,也有些淡淡的成就感。扭头看向身旁抱着孩子的贺之亦,云团团心里又仿佛多了几分干劲。   京城,也不过是一座城罢了。 第170章   用了八天时间从林省下面的小县城来到京城,这速度在后世人眼里可能是龟速了。可在云团团看来,这速度却是刚刚好的。   在还没有高速,全国的公路情况只能算一般的情况下,装满了货的大货车平均时速都开不到六十迈。早上吃过早饭他们就出发,只开一上午的车,中间还会停下来休息半个小时候,然后中午找地方吃饭,饭后直接去招待所午休,午休后下午自由活动,晚上吃过晚饭就休息,云老太和孩子都没遭到罪,还因为货车穿城而入,也算有了个走马观花的小旅游。   货车上装了不少值钱的东西,晚上休息的时候必须得有人看着点才行。而这次跟着来的司机只有两个,加上云团团他们一家老小也才七口人。这七口人里,老的太老,小的又太小,白天要开车,晚上要看货,肯定吃不消。所以出发前云团团想到了这里,就准备了一些山货将两辆货车都停在了消防队院里。   每个地方都有消防队,那又是个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的地方。午饭前后将货车开到他们院里,又安全又省心。   云团团送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出门前特意去后山那边打的野鸡野兔,让贺之亦抓紧时间风熏出来的。每个消防队送十只,给他们当兵的加个菜,自己也有个安全不怕偷的停车地方。   对军人的信任是刻在花国老百姓骨子里的。人生地不熟的,除了找他们帮忙,云团团也不知道找谁能让她更放心了。   为了停车这事,云团团还特意找了征兵办和驻军那边的政委,请他们帮忙开了几张介绍信和证明文件,人家也是看了这些才同意云团团将车停进来的。若非如此你就是下一场物资雨,人家也不会给你机会劳军的。   晚上将车停在最安全的地方,一夜好眠的众人精神都不错。所以每天上午赶路的时候,只要路况好,云团团和贺之亦都会借着机会将司机挤到副驾驶上,他们俩口子一人一辆车的往前开一会儿。   两人拿了驾驶证,但一直没什么开车的机会,借着这个机会也练了一回手。   上午赶路,下午的时候云团团一家一般都会在午休后出门闲逛。两个师傅有时候跟着一起转转,有时候就留在招待所睡觉。   为了方便逛街,云团团在装车的时候特意将跟黑老六买的那辆三轮车放在了最方便拿取的位置。   一家人拿着相机,在路过的城市逛一逛,再拍两张相片,看到家里那边没有的水果吃食再买上一些尝尝味。   为了让云老太看到大海,云团团他们再往京城走的时候,还特意饶了一百多公里的路去了一处沿海城市。   一家人在那里吃了两顿海鲜,贺之亦还特意用最新鲜的海鲜给他们做了海鲜粥。   试问这个走法,八天多吗?   他们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登高爬山什么的都够够的了。至于后世的那些名胜古迹...这十年来,也没剩下多少是能参观的了。可以说也就是七十年代没啥可逛的景点,不然十八天都有可能到不了京城。   进了京城,贺之亦就坐在副驾驶座上给大家伙指路,两辆货车一前一后的进了四进院所在的胡同。   因早前就已经跟贺之亦他们对过说词了。所以两个司机和镇上的人都不知道这边的房子是云团团他们家买的。   不光如此,因这处宅子有五间倒座房。前四间与后一间中间用一道月亮门做了区分。所以云团团还在之前的联系中让贺之亦和云彩将一进与二进相连的垂花门先锁起来,给人一种她们娘仨会住在一进倒座房的印象。   云团团请两位司机师傅帮着将带来的货都搬到一进院的三间倒座房里,再将车上的办公桌椅和一应办公用品都放在最靠外的那间倒座房中。   等两位司机师傅又帮云团团将所有的家俱都搬下车,放到一进的院子里后,云团团便让云彩带着他们俩去了最近的招待所了。   贺之亦用了十二分的心思收拾这处宅子。所以哪怕是没什么特色的一进,也能看出些许来。   二进的垂花门在一进的正中间,但一进朝外进出的大门却是靠东立起来的。   从大门进来一直到后面的墙壁,头顶上都做了挡雨棚,可以将家里的自行车,摩托车停放在这里。再往里是一间新盖起来的屋子,面积不大不小,推门进去却发现是一间小小巧巧的卫生间。   出了这处卫生间往西拐仍有一道月亮门,这处月亮门与一进最里面那处月亮门是对应着的。两道月亮门中间就是四间倒座房。   最外那间做云团团的办公室,剩下三间打通了做库房,最里面那间则留给云团团招待客人用。   这里没摆家俱,贺之亦和云团团商量过可以将省城二进院那边的家俱挑几样摆在这里。   对了,他们从家里多带来的一张方桌,一张圆桌面也是摆在这里的。人少的时候就用方桌,人多的时候就将圆桌面搭在方桌上。   一进暂时就这样,进了垂花门就是二进,云团团与贺之亦会住二进的三间正房,正房西边的耳房做衣帽间,东耳房做了洗漱间。二进的两间西厢房都留给了舒宝,两间东厢房打通做了贺之亦的书房兼工作室。   三进正房也三间,中间的堂屋和东屋打通,里面仍是一铺大炕。就像老家那般这里全是云老太的地盘。西屋也铺了炕,连着西耳房都留给云彩。云彩将她的东西都放在西耳房里,又将西屋布置成小书房,不过日常起居仍和老太太在东屋。   三进也有两间的西厢房,这两间屋子直接被贺之亦布置成了厨房。   三进没有东厢房,这里连着抄手游廊建了一架葡萄架,下面有石桌,石椅,正是夏日乘凉的好去处。葡萄架往东仍有个月亮门,里面就是贺之亦图纸上画过的小花园了。   小花园不大,长方型,看花园的面积应该跟宅子差不多大小,也许当年这个小花园就是拆了一个四进院盖起来的。   花园虽然小,却是一步一景,秉承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观念建造的。不管怎么说吧,能在京城这地方有个私家小花园也是极难得的了。   四进也有五间倒座房,这五间房则按他们在县城家里的半地下室那般进行了一回改造。   一间向下挖,下面做冰窖,上面准备放酱缸和咸菜坛子。虽然这些放在厨房更方便,但厨房要动火,屋内温度忽高忽低的,也容易让这些腌酱类的吃食味质,放在这里室内温度变化不大,也不会影响味质和味道。   旁边那间准备放粮食和干菜,第三间屋子里挂了不少篮子和挂钩绳子,一看就知道是用来放风干和腊肉的。   肉食风干和制成腊肉的时候都会有味道,以前在家的时候贺之亦不肯让它们跟着其他吃食混放,说是味太大,容易串味。现在房间够用,就更不会混着放了。   剩下的两间屋子,一间做了杂物间放各种工具,一间则做了煤碳房。   他们一行人到的早,云团团先将云老太和舒宝一时要用的东西挑出来放到云老太的东屋里,便让云老太带着舒宝自已玩去了。然后自己将所有堆在一进院子里的东西都挪到里面去。   贺之亦要帮忙,云团团都没用他。   一是嫌他干活架手架脚的,二是虽然他们一路没遭什么罪,可到底好久没正常吃一顿家常便饭了。与其让贺之亦这种技术工干糙活,还不如先将厨房的东西给他找出来,让他做一顿乔迁宴呢。   就云团团那力气,每趟多背一些东西,用不了几趟就能将所有的东西都归位。   收拾东西的时候是贺之亦按着这学期学的归纳法一边登记一边装箱的。所以云团团只要看到箱子上的编号就知道这些是谁的东西,里面是什么东西。   写「三东16-N」字样的都放在云老太的东屋,写「三西15-N」字样的都放在云彩的西屋和耳房。   属于贺之亦的,上写「二东18-N」字样的,就都放在他的书房里。写了「二正30-N」字样的,就放在他们屋里。   写「厨」字的放厨房,写「四一」「四二」这类字样的就都放在后罩房……   将东西搬进屋子不堆在院子里,就是安家的第一步。剩下需要细细归整的安家步骤就是住下来以后慢慢弄了。   两只已经长大的猫从笼子里放出来了,先都放在了三进的耳房里。   两只土狗则解开了一直栓在脖子上的绳子,让它们跟着云老太和舒宝去巡视地盘。   此时两只狗正跑前跑后的跟着云老太进了小花园。   带来的鸡和鹅都有些蔫,云团团将它们拎到贺之亦在花园一角搭的窝圈后又留了食水便不管它们了。   云彩将两位师傅送到招待所,又将人领到附近的国营饭店,按云团团的意思出钱和饭票买了吃食给他们便回来了。   她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云团团已经将之前堆在一进院的东西都挪到里面去了,往里走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走到三进时,云彩就看到她妹夫在厨房忙着晚饭,她妹一脸薄汗的从后面走进来,云彩问了一回知道重的东西都搬完了便让云团团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剩下的她来。   先将东屋的大炕用湿抹布擦出来,云老太和舒宝的被褥什么的都从包裹里找出来放在炕柜上。   之后又抱了一捆柴,将各个屋里的炕都烧一把柴通个热气。   虽然此时也算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但火炕什么的必须每天都烧一会儿,这样才不会凉人反潮。   烧了炕,云彩又将炕桌摆在东屋大炕上,准备一会儿吃饭的时候用。   忙完这些,云彩才分轻重缓急拆打包好的行李。   那些装了冬天和春秋的厚衣裳的包袱都先不拆了,夏天的一应衣物鞋袜优先拆包放入衣柜。   忙完云老太和舒宝的,云彩又去了后罩房那边,将从家里带来的腊肉风干鸡什么的一样一样的从蛇皮袋里拿出来,挨个挂在房梁上垂下来的挂钩上。   挂着挂着,云彩就发现她妹带来的肉食太多了,他们之前准备的挂钩根本不够用,想着现在找钉子搭梯子的太费事,云彩便一个钩子上挂三四块腊肉或是三四只风干鸡,风干兔什么的。   在云团团他们来之前,云彩和贺之亦就想办法弄了些煤,又将宅子里不能用的家俱都劈成了柴。云团团担心初来京城,一是门没路搞不到煤和木柴,二是京城人多供应紧张,便从家里带了三麻袋煤块,两竹筐蜂窝煤以及不少没劈的木头桩子。   此时这些东西都堆在那屋里,云彩调整了一下位置,又在心底估算了一回这些能用多久。   她与贺之亦有学校发的补助,她妹有工资,这次来京城带来的东西又多又全,短时间内是不用担心生活了。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等之后有机会了就去医院那边转转,说不定能碰上用票换钱的病人家属,换些供应票回来。   云老太还挺喜欢这里的,尤其是听云彩提起这处宅子原是前朝的一位贝勒爷的府邸,她就更喜欢了。   舒宝现在爬的可好了,偶尔也能试着站一下。此时她被云老太推在婴儿车里逛自家的小花园,便不老实的想要从车上爬下去。云老太不让她下车,舒宝还笑着对云老太手舞足蹈的咿咿呀呀,仿佛是在跟云老太商量着什么。   云团团冲了个澡就出来了,见饭菜快好了便跑过来找云老太他们回去吃晚饭。   见舒宝这般模样还调皮的对着舒宝也咿咿呀呀了一回,脸上一会儿是悟然大悟的模样,一会儿又是皱眉摇头,看得小舒宝愣愣的。   真是贫起来了,她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呢。   虽然路程只有八天,可他们却为了这八天整整忙了七八个月。此时坐在东屋炕上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感慨万千。   舒宝兴奋了一整天,为了大家伙晚上都能睡个好觉,白天就没让这娃睡觉。这会儿临要吃饭了,云彩先抱着舒宝喂了牛奶和鸡蛋羹。然后给她换了小衣裳塞到她的摇床上,没多大会儿的功夫舒宝就睡得雷打不惊了。   安置好了舒宝,其他四人才围着炕桌坐了下来。   原本不喜欢在炕上吃饭的贺之亦,这几年也渐渐的习惯了。此时坐在炕上吃饭,还让贺之亦有种终于回家了的感觉。   天热,大家伙又都是从外地来的京城,怕水土不服贺之亦还特意用从家里带来的石头烧水沏茶,在熬汤的时候也在砂锅里放了两块洗得干净的石头。   因是乔迁宴,所以这顿饭贺之亦做了六道菜。因早就想着自己做饭的问题,所以今天早上他们出发前还特意买了些青菜。   玉米排骨火腿汤,清蒸鱼,醋溜白菜,腊肉炒辣椒,烧茄子,蒜炒食蔬。   家里伙食一直不错,也没亏着嘴。路上这几天更是吃了不少好吃的,所以贺之亦也没做什么大鱼大肉,就是极为普通的家常菜。   对了,今天的清蒸鱼用的不是家里晒的鱼干,而是小花园活水池子里的鱼。   买下宅子后,贺之亦就抽空将这个活水池子清理了一遍。将里面的淤泥和脏东西都清了出来,之后又用砖和水泥铺了一层里面,然后才买了些鱼苗重新放水养着了。   这次清水池,贺之亦还从池子底下捡到了不少好东西。像是玉佩,簪子耳环,铜钱,银锞子,茶杯茶壶这些捡到的都不止一个。其中最不值钱的就是那几枚康熙通宝了,像是茶杯都是明代官窑出品的。贺之亦都清洗干净装到了他在卧室里挖的暗洞里,之后更是对整座宅子进行了非常专业性的考古挖掘。   别说,还真让贺之亦找到不少藏东西的地方。   不过有的里面有东西,有的则没有。最让贺之亦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打扫房梁的时候,竟然还在房梁的横木上发现了一个极小的机关。抽出里面的暗格,还在暗格子里发现了五根金条……   云团团听说这事的时候,只能对贺之亦伸出大拇指表示佩服。   要不是洁癖症晚期患者,怕是再过个几十年也未必会被人发现。   ←_←   吃过饭,云彩陪着云老太去东耳房洗澡,云团团则又跟着贺之亦洗了一回鸳鸯浴,之后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第二天,贺之亦开始收拾行李,顺便留在家里带娃,云彩带着云老太逛京大,顺便再去供销社所在的那条街转一转,然后去邮电所给云敏报个平安。   云团团则是吃过早饭就去了一进那边,担心有耗子再将她带来的这些货都给祸害了。不敢下药,怕猫吃了耗子再被药到。正琢磨着要不要弄些老鼠夹子时,那两个司机就过来了。   两辆货车就停在院门口,如果云团团这边没什么事,他们今天就回去了。   “我这边租了五间房,一间做办公室,三间做仓库,还有一间做了宿舍。平时我爱人和我二姐住学校,这边就我和我奶。想留你们多住几天都没地方。”云团团闻言就笑着送他们离开,“路上慢点开,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笑着送走两位司机师傅,云团团才伸着懒腰回了里面。垂花门没关,外面有人敲门,云团团也能第一时间听见。   不过早前就想着院子够深,要是敲门没听见怎么办。于是贺之亦便在门上挂了个拉绳,那绳子一拉院里的的铃铛就叮铛作响,到不会错过访客了。   舒宝还在炕上爬来爬去,尝试着借助炕上的包袱站起来,贺之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一眼她,见她自己就能哄自己玩,贺之亦也不管她。   不过天太热,贺之亦一会儿就要用奶瓶喂她喝点水,一会儿就要塞一勺水果泥到她嘴里。说不管她,也只是不管她怎么玩罢了。   带来的家俱不少,衣服什么的都有地方放。和云彩一样,贺之亦先收拾的也是他和云团团夏天的衣物,然后才将秋冬三季的衣物分门别类的放到西耳房的衣帽间里。   狗子已经撒欢玩了起来,就像之前在县城那会儿散养着它们。两只起名大吉大利的橘猫和狸花猫经过一夜的休整,也聪明的知道了这里是它们的家而试探性的走出屋子一点一点的朝外探索。   至于从家里带来的母鸡和大鹅...也许还要再适应几天才能像以前那般日日下蛋了。   贺之亦敏感的发现云团团有些安静。于是便放下手中做着的活计,回身抱住云团团,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   “很好呀!我没觉得哪里不好。”云团团笑,“今天是星期日,有些单位都不上班。等到星期一了,就要忙起来了。”   “会不会很辛苦?”贺之亦知道云团团是个闲不住的人。就算自己再如何心疼她,也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别忙了我养你」这种话,只能变相的告诉云团团他们家真的不缺钱。   不说上学期他疯狂接单挣到的钱,就说从这宅子里找到的那些金条和古玩就值不少钱。   云团团摇头,“赵队那里肯定会卖我一个面子的,她用我时没丁点客气,我用她时自然也不会跟她客气。回头请她帮忙介绍一下他们单位食堂和后勤的人不是什么大事。说不定她这里都不用我使什么力,她就能将订单送到我手里。   汪泰那里这几年也一直有在维护关系。同样的,只是请他帮忙介绍几个人给我认识,他肯定不会拒绝……”他介绍人给云团团认识,云团团自会努力将订单拿下来。   再一个,七二年那会儿,村子里来了一批地质检测专员。当时是云团团负责接待的,这几年也一直没跟他们断过联系。那几人的性子都不错,而且脸皮都挺薄的,只要她张口,肯定不好意思拒绝她。   这三处的食堂,后勤以及他们的家属区若是全都拿下来,那这订单就不小了。不过这还不行,她还要在开学前后拿下京大食堂的订单才行。   京大的订单云团团也不犯愁,林大的一位教授与京大这边的副校长是老同学,早前聊天的时候还听他说起过。来之前云团团还特意去那位林大教授家里拜访过,怎么说这位京大的副校长也算是她嫡亲的师叔了,这点忙总不会不帮的。   拿下这四处的订单,云团团才算对镇委那边有了个不错的交待。   不过抛开这四处,最让云团团犯愁的就是京城这边的供销社。   怎么才能将桥头镇七村的农副产品供给京城的供销社,她还真没什么人脉关系。   实在不行,就跟京城这边的供销社做个资源互换,以物抵物。   摇了摇头,云团团又抱着贺之亦蹭了蹭,以物抵物是最吃亏的办法,她现在最不想吃的就是亏了。   她得再想想,看看还有谁能够再联系联系。   咦!   她脑子真是秀逗了。   为什么偏要可着京城来呢,她可以一边发展京城这边的人脉关系网,一边联系一回她那些天南地北的大学同学呀。   这些同学可都是已经毕业工作了的。除了她一门心思要回镇上杀猪,不少人都已经有了不错的前程。往常就没断过关系,如今不正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时候吗?   就今天,蚊子咬作者,猫过来抓蚊子...最后作者不光被蚊子咬了,还被猫挠了,直接达成了双重伤害。 第171章   京大很大,但正值暑假学生却不是很多。云彩陪着云老太一边到处逛一边聊着天。   宿舍,食堂,教学楼,图书馆……云彩扶着云老太东拉西扯的说着这几个月她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走到哪说到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走到食堂时,云彩先说了一回食堂的饭菜如何如何清汤寡水,没滋没味,然后又说起有女生在这里对贺之亦献殷勤的事。   他们家的人都口重,买了房子后,偶尔也会去新房子那边做些咸菜,泡菜啥的。她与贺之亦不在一个系,哪怕都在京大,不特意寻对方,也未必见得到人。好在买了房后,两人只要有空闲就会去那好边收拾屋子,贺之亦也会将新接的活带到那边去弄。所以俩人多数时候都是在那里见面。不过即便这样,云彩也跟贺之亦保持了每周五中午在学校食堂一块吃饭的习惯。   这是开学前云团团替他俩定下来的。两个闷葫芦,还一个比一个宅。她当时就怕学校太大,学业太忙,所以就定了这么个约定。   那天正好是星期五,贺之亦自己拌了四个罐头瓶的小咸菜拿到食堂。自己吃一瓶,给宿舍其他的同学分一瓶,剩下两瓶给云彩。   哪怕在一起生活好几年了,贺之亦与云彩也没啥共同语言。俩人坐在一起吃饭,刚开始的时候还会说一回自己手里的房源信息。等买完房后,顶多就是「来了」,「这里」,「嗯」,「再见」这类不得不说的话。   以前一家四口吃饭的时候,他俩都是听众,只有云老太和云团团两个各种说说说。今天若不是领云老太逛京大,怕云老太没意思,云彩估计也不会这么「多话」。   ←_←   那女生拿着自己的饭盒突然坐下来,不过来食堂吃饭的,这样的情况也常见。所以云彩和贺之亦谁都没抬头就各吃各的。然后那女生就犯贱了,竟然伸筷子去夹贺之亦饭盒前咸菜瓶子里的咸菜。   贺之亦洁癖多重呀,同桌吃饭,夹同一碗菜...也就是因为有云团团在的时候才会爱屋及乌不嫌弃旁人罢了,换了云团团不在的时候他能厌恶死。家里人都知道贺之亦的性子,他们家吃饭用的碗筷都是一人一个样。所以哪怕贺之亦将他那份咸菜瓶子推到中间,云彩也只是在吃饭前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筷子,然后就再不夹了。那女生一来就直接踩了贺之亦的雷点,贺之亦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贺之亦长的好,人又讲卫生爱干净,因着大额汇款单的事又给他渡了一层金。此时哪怕冷着一张脸,都不影响他的「价值」。   总之就是贺之亦生气了,那罐头瓶子的咸菜也不要了。不过他却没便宜那女生,而是转头就将咸菜瓶子整个递给了隔壁桌吃饭的同寝室友们。   “云之亦!”那女生见贺之亦这个动作当即就娇嗔了一句,刷的一下拿出一封没贴有邮票的信来,“我叫……”   贺之亦先用饭盒盖盖住饭盒,怕那女生滔滔不绝的话喷口水,然后身子微微后撤了一点,才一脸严肃的说道:“我有爱人。”   “我知道,但我认为你应该选择足够匹配你,啊,”   “啪——”   那女生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看戏的云彩一巴掌打断了。   云彩是知道这些考上来的大学生,虽然大部分都在努力吸收知识,但还有少少一部分人因为环境和身份的巨大改变而变得蠢蠢欲动。   别说贺之亦了,就是这阵子她也没少被这些狂蜂烂蝶骚扰。这会儿坐在一旁,确定贺之亦更在意那女生的口水流向了,云彩就站出来了。   打人不对,可云彩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贺之亦都明确表示自己有爱人了,这女生还用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逼良为娼」,不打她打谁。   她妹不在这里,替她妹看好她妹夫那是她做姐姐的责任。   再说了,她这也不是打人呀,她那是救她们于水火之中。   跟云团团抢东西,尤其是抢她家小仙男,就以云团团护食的性子,她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呢。   云老太听孙女说完那天的事,就说了一回这样的女生要是放在前几年肯定是要被拉去游街的。   呸的自由恋爱,你家自由恋爱就是抢别人家老爷们呀。   云彩点头,谁说不是呢。   这完全就是革委会那帮人的菜!   逼着已婚的良家妇男跟你谈自由恋爱...旁的不提,就是在这一点上,革委会的人就没做错。   云彩是学医的,照顾云老太也极细心,走一会儿就领她奶到阴凉地坐一会儿。然后再从兜子里将带来的水果点心和水壶拿出来让她奶随便用一点,一个来小时就领她奶往公共厕所那边走一趟。   点心是贺之亦做的,水是早上沏的茶晾凉了灌在水壶里的,水果除了里面的小香瓜是路上买的,其他的都是自家果树上结的。   既然搬出来了,就不能再灰头土脸的回去。而且再过几年舒宝就要上学了,留在京城对她的好处更多些。所以他们这次从县城出来的时候,云团团还特意将家里的几株果子树挖了一半带出来。都是连根带土挖出来分别装在垫了塑料布的大竹筐里,路上的时间虽然长,但每天都有浇水,云老太还泡臭了黄豆,用臭黄豆水给它们补充营养,如此这般到了京城也没见枯萎,只是这么热的天移植过来,肯定是伤了元气的。如今这些果树都种在小花园里,也不知道等树上的这一茬果子都摘完,今年还能不能长出新的来了。   又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云老太才问云彩到了京城后有没有瞧得上眼的小伙子。以前你在镇上县里,现在你在京城,接触的人多了那么多,就没遇见个让你想结婚的?   还真就没有!   “那就是缘分还没到。”见云彩摇头,云老太便明白的点了两下头,“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奶也不求你也能挑个小贺那样的,总也不能为了结婚就随便找个人嫁了,然后将就对付着过下辈子。那样奶更心疼。”   真要是没找到心里各种得意的,单着都比将就过好。   云彩垂眸:“...嗯。”   古代是有学步车的,只是那个工序更麻烦。然后贺之亦就采纳的云团团的建议,一个圆圈,三个支柱,三个轱辘再加一块布的给舒宝做了一个简单版学步车。不过如今舒宝连站还不能很好的站稳,这车也就暂时搁置了。   中午,云敏带着云老太从京大回来,贺之亦那边也已经将饭做得差不多了。   云团团与贺之亦说了一会儿话,就歪在炕上睡回笼觉去了。贺之亦收拾完东西就带着舒宝去了厨房。先是安排她坐在自己的婴儿车里玩玩具,自己做饭。等饭做得差不多了,贺之亦便提前将给舒宝准备的婴儿餐拿过来,一勺一勺的喂给她。   早饭前云老太就去了小花园那边,不光喂了鸡和鹅,还将带来的青菜种子点了进去,不过想要吃上这一茬青菜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出门前,云老太切了一筐土豆块,这几天都已经发芽了。今天早上也被云老太和云彩种在了小花园里。   贺之亦仔细规划了一回,哪片种土豆,哪片种地瓜青菜都分得明明白白的。可以说,整个花园虽然还是花园的布局,但无论是贺之亦云团团还是云老太都没想过要种花。   土豆青菜什么的都需要天天浇水的,有需要2天左右浇一次水的,贺之亦和云彩之前考虑到暑假要回家也就没种。不过到是种了些耐旱的地瓜,辣椒和大蒜等,临走前浇了一次水,能不能活就看这个夏天京城的下雨量了。   许是他们并没在老家那边呆多久,加上这中间京城还下过雨。所以他们回来的时候这些都活得好好的。   早起,云老太和云彩又将其他留出来的空地都点上种子,浇上水,现在就等着看收成怎么样了。   今天有些热,贺之亦便做了水捞饭,蒸了一碗鸡蛋焖子,又烀了几个土豆,茄子和极嫩的玉米棒子,之后又掐了些云老太移摘到木头槽子里的葱叶,做了夏天的时候他们家经常吃的传统农家饭。   卤味是今天早上开始弄的,有的已经入味了。贺之亦又挑了几样拿出来切了装盘……   等云老太她们一回来,这边就开饭了。云团团吃过饭便跑了出去。   她是骑着摩托车出门的,没在城里晃悠,而是直接跑到了京郊。然后以迷路为由敲了一户人家的大门,之后买了一篮子鸡蛋和各种青菜。回城的时候,除了三篮子鸡蛋和青菜瓜果,云团团还带回了半扇切成几大块的猪肉和鲜牛肉。   青菜放不住,但鸡蛋和肉却能吃上许久。   跑了这一趟后,云团团又去了一趟供销社。京城这边的供销社可比他们那边大多了。   商品种类多,客人也极多,两层楼的供销社哪哪都是人。   云团团什么都没买,而是各个柜台转了两圈,然后一双眼睛就全都落在了柜台后面的售货员身上。   这里面会有她「表姐」,「表哥」,一表三千里的「二大爷」吗?   六点钟,供销社下班,云团团便夹在一群客人中缓缓退了出去。骑着摩托车回家,穿过胡同的时候,云团团还在胡同里多转了几圈。京城的胡同时常被人称做地道战的地上版,云团团倒是没迷路。但架不住她继续用迷路的理由跟胡同里的那些晚饭后乘凉的大爷大妈们问路。   此时云团团将摩托车停在人群几步远的地方,然后笑眯眯的跳下来一边朝那些聊天的大娘们走去,一边笑着问道:“大娘们,您知道简园胡同12号怎么走吗?”   “闺女儿,你找简园胡同谁家呀。”   “我自己家。”云团团从小书包里抓了一把瓜子出来,一边分给这些老太太们,一边凑过去坐了下来,“我昨儿才搬过来的,今儿出门办事,回来就找不到家了。”   一个老太太接过瓜子,一脸笃定的问云团团:“哦,我知道你说的是哪家了。就昨天那两辆大货车,是你们家不?”   “可不就是我们家呢。”云团团听了更是微微瞪大了眼睛,“不瞒大娘们,我家里人在京大读书,我们领导正好派人驻扎京城,考虑到这个情况就派我过来了。我这刚来,东南西北也分不清,这不,这么大的人了,还将自己弄丢了。”   “不怪你,咱们京城的胡同就是咱们本地人走都容易找不到道呢。”   “就是就是,前儿摸黑出来上厕所,一个不妨就走岔路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回,就有人站起来要送云团团回家。云团团本来就想着就算他们指路,自己也只做迷糊样,骗个老太太回家再说。见有老太太主动站起来了,又见其他老太太并没有做出明显的撇嘴或是不屑样子,就知道站出来的老太太不是人缘不错就是人品不错。   上了年纪的人,多少有些随性,要是看不惯谁,哪怕不说也会表现出来。扶着这老太太上了车斗,云团团先跟其他老太太们笑着道辞,“我奶怕是都等着急了,今儿就先回去了。改天大娘们也去我家里坐坐。”   说完云团团就骑上摩托车在那老太太指路下回家了,到家后,老太太就要走,云团团却拉着没让。   她奶一个人在家多闷呀。   将人拉到院子里,云团团又大声喊她奶。等云老太慢悠悠的走过来了,云团团才笑着跟她奶说自己迷路了,幸好在胡同里遇见了这位胡老太。   云老太一听这话便瞬间明白了自家大乖孙什么意思。当即就上前两步热情的拉住胡老太的手,又是感谢又是各种套话的,最后更是跟着云团团一道将胡老太送到了路口。   不再往远送了,因为胡老太怕这祖孙俩为了送她再迷路。   胡同里有路灯,加之这会儿天还没黑。所以祖孙俩目送了一回胡老太消失在岔路口后,这才相携着往回走。   “这几个月我忙,奶又是做饭又是带孩子的,也是半点不轻省。等明天胡奶奶过来了,奶就跟着她也认识认识京城这边的街坊邻居。”刚刚云老太和胡老太左一个大妹子,右一个老大姐的。所以云团团也顺势改口换胡老太「胡奶奶」了。   “我看那些老太们有的是坐自家的小马扎,奶明天出门的时候带上钥匙和小筐凳。旁的不提,贺之亦弄的这个能当小凳子用的筐是真不错。”   说是小筐凳,其实更应该叫它篮子凳。贺之亦用一块包了棉花布套的实木板子做篮子的篮盖,又改良了篮子的两个提手,等将提手向外拉开时就是小凳子的两条腿。   篮子里放上云老太的小水壶,收音机,一个用小铁盒子装的点心零嘴和一个用抽带小布包装的两三种应急药以及一个三角布袋子,扇子,手绢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出门拎上小篮子,用什么都方便,到了地方还可以当凳子用。别说云团团满意了,就是云老太也满意极了。   两人针对这个小筐凳夸了一回贺之亦后,云团团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连问云老太,银锁片带了吗?   早前拿回来的金银首饰被贺之亦融了大半。除了给史骋和席征家的小孩打了个小银锁后,云团团还让贺之亦给云老太也打个银锁片每天带着。   银锁片正面是吉祥花纹,背面则是云团团等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月初贺之亦他们刚从京城回来的时候,云团团又让贺之亦将云老太的银锁片重新刻了一回字。将京城这边的地址和云彩贺之亦的联系方式重新刻一遍。   真有一天云老太走丢了,也能凭借银锁片提供线索。   这几个月帮着云团团带孩子也确实不轻松,好在舒宝好照顾,云敏和史胜利又时常让云团团忙的时候将云老太放镇上。云敏和史胜利便时常给云老太搭把手。   小学课业不紧张,下午经常没啥课的史胜利,因儿子又送了幼儿园,所以能帮云老太不少忙。可即便这样,云团团也是心疼她云老太累到的。   她原想临时雇个人帮云老太分担一些,可云老太却不容易。说是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真弄个人临时来家帮忙,回头他们走了,这么个熟悉他们家的人难保思想不开叉。   想着家里的果树没人摘,烂在果子树上不如他们摘了。想着家里的地方那么大,偷偷养上几只鸡鸭也不妨事。想着他们家一时半会儿的不回来,借些他们家的东西拿去使,也不会被发现。想着……   人的胆子就是这样越来越大的,最后欲壑难填,挺而走险。因着这些顾虑,所以云团团也只得任由云老太劳累了。   现在到京城了,贺之亦与云彩都在放暑假,孩子有人看,饭也有人做,小花园里的菜也有人收拾,鸡鹅也有人喂了,云老太彻底解放了。   星期一,全家除了云团团要出门外,云老太也被来找她的胡老太接走了。   虽然知道云老太不缺钱,可云团团还是弄了些一分两分,一毛两毛的零钱给云老太揣在衣服暗兜里了。和云团团做同样事的还有云彩,不过她到是忘记了要给她奶买准备零钱,而是拿了两个五块钱给她奶。   云老太出门发展她的社交圈子去了,贺之亦收拾完厨房就去整理他的书房和工作室去。云彩去小花园浇了一回地,没有回西屋学习,而是将这几天积攒的衣服都洗了。   只洗她和云老太的,云团团和贺之亦的贺之亦是当天就洗出来了。舒宝的则是随换随洗,也不积攒脏衣服。   贺之亦总是嫌弃衣物挂在外面灰尘大。尤其是夏天的时候,时不时的还会有苍蝇落在上面。所以衣服挂在抄手游廊里时,云彩又想到了贺之亦想要盖间专门晾晒衣物的玻璃房的话。   贺之亦连建玻璃房的地方都挑好了。如今从家里带了不少木头,怕是用不了多久这个专门晾衣服的玻璃房就建起来了。   洗好了衣服,云彩便拿了书本坐到葡萄架下学习。   这边的葡萄架在云团团他们来之前倒也种了两株,不过长的并不好,好在葡萄叶子还算茂盛,在下面学习到是阴凉舒爽。   舒宝被贺之亦带在身边,一边干活一边逗她玩。过了一会儿家里的猫猫狗狗从小花园转了一圈,又从云彩身边走过便跑到前面寻贺之亦和舒宝了。   贺之亦没管悠哉自在进来的两猫两狗,拿出一块超大的毯子放在院子里,又关上前后院的的院门就将舒宝放在地上了。   和你的小伙伴们一块爬吧。   家里一派安然静逸,跟着胡老太出门的云老太也顺利打进了胡同社交网。他们胡同也跟省城那边差不多,街道办会组织人干些活,挣点零工钱。云老太跟着胡老太过去了,一边说话一边做活。   都是计件的活,云老太刚上手不比其他老太太做活快。不过跟着这些人在一块到是有了个说话的地方。   有人问云老太咋来京城的,云老太就将孙女孙女女婿上大学。而她早就大学毕业的大乖孙又被调到京城工作,她就过来给大乖孙看孩子了。   问有几个儿女,有个孙子。云老太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回云满仓爷仨,着重说了一回家里的三个孙女和云海,一圈下来又收获了一些羡慕,也打听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而另一边,云团团带上从镇上带出来的相关工作证件去了电话局。不过她却没直接走到办公窗口那边办理办公电话,而是远远的站在角落旁观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就离开了。   来电话局办理办公电话的单位很多,云团团听了一会儿就发现真直接拿着证件去申请电话,两三个月都未必排得到她。   拿了两盒烟到电话局的收发室打听了一回电话局这边的人事信息,然后云团团就回家了。   吃过午饭,云团团拿了一小箱小包装的桥头镇农副产品就直奔家属院。   以刚刚参加完七月份高考的远房亲戚身份一路打听的来到电话局张副局长的家里。   吴秀兰打开门,看到一个年轻姑娘站在外面不由诧异的问道:“你找谁?”   云团团笑眯眯的将手上的礼盒提了提,视线在走廊上的其他邻居身上扫了一眼,然后甜甜的喊了一声,“婶,我从老家来的,我叔在家吗?”   吴秀兰:“...在家呢,进来说话吧。”   “诶!” 第172章   电话局这边的职工住的都是筒子楼,云团团不等电话局午休就提前回家吃饭取东西。所以她过来的时候,筒子楼的走廊里还有不少人在做饭呢。   这次来京城,云团团提前将七个村的村长都找到了一块说了一回携带礼品盒入京淌关系的想法。所以这次云团团一共准备了五十个特制礼品盒。   每个礼品盒里有六个咸鸭蛋,一捆腐竹干,一包豆腐干,一包木耳……每个村子多少出一些,然后云团团这边的礼品盒再弄的小巧精致些,拿着走礼又好看又不会太浪费。   这会儿,云团团就拎了两个小礼盒上门了。   云团团打听过了,电话局这边周日是不派安装工人上门安装电话的。毕竟现在九成九的电话都是办公电话,周日各个单位也都要休息。云团团想要插个队,那能插的就是周日这一天。   请张副局长安排一下,回来安装工人那里,她也不会不表示的。   张副局长家进门就是客厅,左边的墙上有两个门,一看就是两间小卧室,这是一个标准的两室一厅的格局。此时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正坐在客厅中央的圆饭桌上吃饭,见云团团进来还仔细打量了一回云团团。   张成良刚刚就听到云团团跟爱人吴秀兰说的话了,这会儿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回云团团,等吴秀兰将家里的房门关了,这才一脸想不起来云团团是谁的问云团团是谁家的孩子?   “张局您好,我是从林省过来的。我叫云朵,是林省下面桥头镇招商部的负责人。我们镇委决定在京城设立驻京办事处,专门推销镇上生产的农副产品。”云团团见张家没有换穿鞋的习惯,一边将手里的一个礼盒不容分说的塞到身侧的吴秀兰手里,一边上前几步笑着跟张成良介绍自己,“今天冒然过来也是向您咨询一回办公电话的事。咱们京城这边的群众警觉性都高,我听说张局和吴同志的年纪跟我老家的叔叔差不多,这才冒充您侄女找上来了。”   我是谁,我来干什么,我是怎么找上来的,云团团一上来就交待清楚了,然后才摆出一脸歉意的说什么打扰人家吃饭午休。   “唉,不瞒您说,我还真就是特意选了这个时候过来的。”云团团笑嘻嘻的将手中另一个礼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个咸鸭蛋,之后又从身上拿出一把极锋利的折叠刀,先耍了个花刀,然后就将那两个咸鸭蛋对半切开了。   两个咸鸭蛋都是流油起沙的,让人一看就极有食欲。   只是云团团今天来可不是推销农副产品,或者说不是单纯推销这个的。她的主要目的是插队装电话,这会儿又是拿刀又是耍花刀。不过是变相的让面前的张副局长将她的话听进去,别一上来就撵人罢了。   按理来说,着急安装电话的单位未必不会寻到电话局的领导家里,一如云团团这般的。旁人能拿出来多少好处,云团团不知道。但云团团目前为止也就只能拿出这些东西了。   要是谁来都给谁开后门,那张成良这个局长干得不累,云团团都替他累得慌。而云团团在他们林省算是个名人,但等她出了省她的名字也就是个人名,没谁会买她的帐。想让人家买帐,就得另辟蹊径。   之前在门房那里花了两盒烟也打听到了电话局的几位局长都是什么性情为人和一些简单的家庭情况。   毕竟都在一个大院生活,有的还在个筒子楼里住着,谁家有个什么事都瞒不了左邻右舍。   张成良家...怎么说呢,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没有云团团能活动的地方。   当然了,不止张成良这里,其他的几位领导家里也是这样。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电话局的正局长,那是一个根正苗红,性子又直又硬的小老头。想走他的关系,他能将云团团连人带东西的都丢出去。   小老头人很好,口碑也不错,就是不太懂「变通」。   ←_←   副局长张成良,他所有的子女都没有下乡,还都在适当的年龄被分配到各个单位工厂里。儿女都是正式工,也都结婚生子了。然云团团之所以选择张成良,则是因为这位张局长的名声并不好。   这事还要从他的上位记说起。   十来年前,张成良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安装工人,但架不住后来运动了。然后张成良抓紧机会,借着各种举报骚操作将自己送到了副局长的位置。他到是想一步到位了,可惜正局长下去后,上面又派了如今的老局长过来主持大局。这位没有可操作的空间,所以张成良就一直不曾副转正。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张成良的那些事了也没人再主动提起来了,可做过的事情到底不是水过无痕,也永远不会彻底消失。如今1978年了,高考恢复了,好多当年被打下去的人也都陆续平|反,回城工作了。张成良做的那些事又再度因为时事而被人隐隐约约提了起来。试问这样的人,在这种时候又怎么可能不想做些什么呢?   如果说旁人就是无缝的蛋,那张成良这颗蛋上就多了几道裂痕。云团团递了梯子,他就会主动爬上去。   “张局,尝尝我们镇的这个咸鸭蛋。”云团团殷勤的将其中切好的半个咸鸭蛋递到张局面前,然后又热情的仿佛自家人一般的拉着吴秀兰坐回来,又往她碗跟前移了半个咸鸭蛋。   不曾放到碗里,只是用手纸碰触蛋壳和桌子。   张成良看看鸭蛋,再看看云团团放在桌上的折叠刀,最后才抬头看向自来熟的搬过凳子坐在他和吴秀兰中间的云团团,“现在安装电话的单位很多,我听下面的人说都排到了年底了。电话的事我也没办法。”   所以别整这些虚玩意了,在我这里没用。   “知道知道。我今儿来就是认个门,以后张局和婶有什么事,只管使唤我就是。”云团团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一般,笑容灿烂的说道:“我上午也去了一趟电话局,那人山人海的,我都没能挤到最前面。没办法就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听说张局最近一直想为咱们局里的职工办些好事,便自告奋勇的来了。这过了九月就是中秋了,我们镇上的东西又都是实打实的好,给职工发福利选我们的东西,又好又实惠……”   有些人心虚,就想要多做些好事让那些事不关已不曾被伤害过的人都记得他的好,忘记那些不好的事。像张成良这样的人,未尝不想着给电话局的员工们谋些福利好处,用这些最市侩的东西给自己树个好人设。哪怕那些平|反的人都回来了,在利益面前大家伙也会更偏着他。   瑕不掩瑜嘛——   知道张成良和吴秀兰未必对自已带来的农副产品感兴趣,云团团只简单的介绍了两句,就转了话风。   “镇上的领导信任我,这才派我来京城工作。不瞒张局和婶,我去年才得了个闺女,现在也不过八九个月大。将她留在家里,我是时时刻刻惦记着。因着我在我们那里也有些名气,旁人见了我这小闺女都忍不住逗一逗夸一夸。我家隔壁住的那户人家原是县委的一个小领导,年初的时候因为旧年的事被人举报撸了下来,他家的小孩以前因着他父母,附近的小孩都爱和他玩。现在,”云团团唱念作打,摇头叹气的说道:“唉,那天被几个孩子打破头,就那么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大片都没人管。事后还冤枉他偷东西。”   张局的子女因为张局得势才能个个都分配工作,可一但张局失势,墙倒众人推,覆巢之下无完卵,必然都要受到牵连。   云团团借着莫须有的事吓唬张成良俩口子,也是够缺德的了。   但你别说,慷公家的慨,树自己的名声,这事张成良还真就能干得出来。等张成良的心思被云团团给说活的时候,云团团才又重新跟张成良介绍桥头镇的农副产品都有什么。   个个都保油出沙的咸鸭蛋。   前朝古方制作的豆腐干和腐竹干。   选自野生良种人工精心培育的黑木耳。   电话局发中秋福利,最好是成套买。最小的一套产品里包括十个咸鸭蛋,其他各色产品一到二斤。大套也有,也可以根据电话局这边的需求按需配一套。   用公家的钱给职工采买福利,不光自己家得了实惠,职工们也都各个都得了好处,事后谁不说张局的好?   花了一整个中午的时间,云团团用三寸不烂之舌将张成良说服后,张成良也主动跟云团团提了一回给她插队安装电话的事。   那可太好了。   下午,云团团离开电话局家属楼并没有直接去窗口|交申请资料,而是找了个公厕换了件衬衫,然后去了电话局的后勤采购部谈中秋福利的事。   在她正跟后勤部的人王婆卖瓜的时候,张成良「洽巧」经过,然后听了一耳朵他们说的话,又「忍不住」问了几句,最后便跟后勤部的人说了一回职工的事情无小事,一会儿让办公室那几个会做饭的女职工过来看看。要是东西确实不错,今年中秋的时候就给职工们发一批福利。   最后,张成良又一脸感慨的说道:“职工们都不容易,咱们做领导的,一定要设身处地的为职工们着想。”   “您说得太对了!”云团团一脸激动的带头鼓掌,“我太羡慕电话局的同志们能有您这么一位善解人意的好领导了。”   云捧哏这么一鼓掌,旁人也不好不鼓掌。于是办公室的其他人就跟着异常激动的云团团对着张成良鼓了一回掌,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麻木,最前面的几个后勤部的职工还专门调整了一回面部表情。   大夏天的,各个办公室的门都没关,这边说的话本来就能传到其他办公室,现在加上云团团带头鼓掌的声音,整个楼层的办公室都听得真真的。然后就有不少职工从办公室出来往这边瞧热闹。   张成良见这些看热闹的职工里有女职工,便又扬声招呼他们过来,让她们瞧瞧云团团带来的东西好不好,“我不会做饭,也瞧不出好坏来,你们瞧瞧。”   “对,这种事情还得是咱们娘子军。女同志们过来瞧瞧,我是林省桥头镇驻京办事处的云朵。我今天来……刚刚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领导说了……”云团团笑容灿烂快人快语的给这些人再次介绍了一回七村特产。   好不好的,只要是免费拿的,就没谁会拒绝。因为看个热闹就被叫过来的女同志们也不敢说什么好不好,就怕自己挑剔一些,这事就黄了。到时候传出去非得让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骂猖狂,说自己坏了大家的好事。   于是几个女同志们对视了几眼后,又故作挑剔的问了一回你家的咸鸭蛋真的个保个的出油。   得到云团团的一个秘法腌制的说法后,又看了一回云团团动手切开的咸鸭蛋,最后一人浅尝了一口便纷纷对张成良点头。   东西都是好东西呢。   再之后云团团就趁热打铁的拿出了早前就准备好的套餐名细单,总共一二三套,每套有什么,都要多少钱,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一份递给后勤采购的工作人员,一份递给那几个女同志,还有一份准备递给张成良。但张成良却没接,而是让其他人接过去看了。   都这样了,张成良还说他不懂这些太细节的东西,他就想着让他电报局的职工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云团团则一边不要钱的夸张成良是个好领导,一心一意为职工着想还不居功。一边又各种夸电话局的职工也好。“这样好的领导又碰上了这样好的职工,千古佳话呐。”   如此这般一唱一合,又有不少职工得了消息过来打听帮腔,云团团来京城的第一笔订单就这么签下来了。   公章,文件什么的都带来了,签合同的时候,云团团还笑着跟办公室里看热闹的人说她都没想到电话局的同志们办事效率这么高,个个都是干脆果断的性子。“实不相瞒,我今儿带这些东西出门原本是准备一会儿去申请办公电话的,没想到竟先用到了这里。”   好家伙,这回不用张成良这位副局长说什么了,电话局的同志们就主动帮云团团联系了一回窗口那边的工作人员。   插队,必须插队。 第173章   姜海鹏路过汪泰办公室的时候,不禁问道:“还是没联系你吗?”   汪泰摇头,“她今天去了电话局,这会儿还在电话局。”   虽然没对云团团进行24小时严密监控,但他们部门仍是派了人对云团团的行踪进行有效监督。早上云团团去了电话局办公窗口,中午又去了电话局的家属楼……汪泰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四十分,云团团已经在电话局呆了两个多小时了。   现在京城安装电话的部门和单位都很多,这里不是林省,云团团想插队安装电话,怕是不会太顺利。   就在汪泰与姜海鹏说云团团这两日的行程时,汪泰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姜海鹏示意汪泰先接电话,汪泰无声的清了下嗓子才将电话拿起来。   会是她吗?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汪泰才神情复杂的挂断电话。   抬头看向自己的上司,汪泰顶着「果然是她」的神态,用一种非常不可思议又理应如此的矛盾心情和语气将云团团今天的战绩学了一遍。   姜海鹏:“……”   这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姜海鹏原本还想着云团团初到京城。虽然在那些人的描述里云团团混得极好,可姜海鹏还是与汪泰叮嘱了一回,可以适当的给予一定帮助,让云团团的路走的更顺一些。只是让姜海鹏没有想到的是云团团的路子会这么野。   与汪泰对视一眼,姜海鹏心忖了一句:也该着人家会成功。   插队这事着实有些不道德,而且也容易打乱已经协调好的安装计划,最后电话局这边便决定利用工人午休时间为云团团安装电话。   趁热打铁,宜早不宜迟,安装电话的时间便定在了星期二中午。   拿着订单离开电话局,云团团的心情别提多好了。路上遇到进京城「寻亲」的老乡,云团团还高高兴兴的买了那老乡挎篮里的带给「亲戚」的自家玩意儿。   打开院门,再将摩托车拎过台阶,云团团才关上院门。   院门那里有几个台阶,贺之亦原本是准备了两块木板准备用的时候就搭在台阶上,不过摩托车又没几斤重,云团团直接拎着就上去了。   将摩托车停好,云团团没直接回后面而是先在一进这边逗留了一会儿。   明天工人放弃午休给她安装电话,她这边就必须管人家工人师傅一顿午饭。   昨天「买」了猪肉,明天中午就让她家小贺同学做道红烧肉吧。红烧肉炖粉条,木耳炒白菜,再一人一个切开的咸鸭蛋。想了想,云团团又决定将腐竹泡上,用辣椒和大葱炒一盘。   荤的有肉,素的都是她带来的农副产品,不荤不素的还有咸鸭蛋。   担心这边安电话只安线,没有话机。所以云团团从镇上出来时还带了两部电话坐机,这会儿知道是有话机的,云团团便决定先用旧话机,新话机留着以后再用。   对了,还得记得让他们多接一根分机线,她要是哪天不想去一进了,也可以在后面接打电话。   明天中午要来四位师傅,云团团只考虑了一下便决定请四位师傅在待客室用午饭。   打开仓库的门,云团团一边查看她前儿来京城带来的那车货,一边琢磨着这车货是先留着还是怎的。   耳边听到大门响了,云团团便走了出去。见是云老太回来了,当即就笑容灿烂的喊了一声,“奶!”   云老太不是一个人出门的,她还带了云彩和舒宝两个。   中午云团团吃完饭就走了,云老太则睡了一个午觉,然后带着云彩,推着婴儿车出门溜达了。贺之亦下午则留在家里做了一下午的手工活。   见这娘仨回来了,云团团便锁上仓库的门与她们一道回了里面。   说了订单和装电话的事,云老太几个都挺为云团团高兴的。   虽然他们都相信云团团的能力,可初来京城。就算有那么几个认识的人,三人也都怕云团团施展不开。现在有个这么好的开门红,替云团团提的心也就放下了。   晚上吃的过水面条,鸡蛋酱,猪肉香菇酱,香辣牛肉酱三种酱,配菜是黄瓜丝,豆芽等,云团团吃了两大碗。饭后云彩去刷碗,贺之亦将舒宝刚刚弄脏的小衣服和尿布都洗了,云团团则和云老太带着干干净净的舒宝去了小花园。   小花园里有个临水的亭子,走了一会儿云团团便与云老太坐在亭子里的美人靠上说话。   云团团准备明天上午去趟她嫡亲师叔家,赶在十一点前回来,中午安了电话后,她下午估计要打一下午的电话。   换了新工作,新地址,新的电话号码,总得广而告之一下。   星期三,先约赵队……   “要不人都说心有灵犀呢,原来这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我才觉得口渴你就过来了,可见咋俩真是命中注定的俩口子。”贺之亦找过来的时候,云团团正好有些口渴。见他拎着一个极为精致的小食篮过来,还没等走近就笑着对贺之亦招手。“只要想到你在家里,我在外面就倍有动力……”   云老太没听她大乖孙又满嘴甜言蜜语的忽悠孙女婿,而是扭过头双手虚扶着舒宝。舒宝双眼亮晶晶的扶着美人靠站起来,那小脸上的得意竟跟云团团如出一辙,看得云老太更稀罕她了。   贺之亦刚将小食篮里的水果放在凉亭的石桌上,云彩就拿着自制的拂尘过来了。   傍晚这会儿蚊虫最多,拂尘时不时的甩两下,也算是有效的驱蚊方法了。   在县城那会儿,他们家只要云团团不忙的时候,晚饭后都会在云老太屋后的风雨连廊那里聊天吃瓜果。今天仍像曾经那般,没有什么目的的东拉西扯了大半个小时。然后在舒宝一连打了两个哈欠后,回房休息了。   贺之亦和云彩没在家的时候,云团团她们母女都跟云老太住。现在有贺之亦了,云团团和舒宝晚上就跟贺之亦住。   舒宝肠胃弱,母乳和奶粉不能混着喝,一混就拉肚子。开始的时候大家也没发现这个情况,等发现以后云团团就直接给舒宝戒了母乳。   舒宝不吃母乳了,也算是解放了云团团,让忙起来的云团团没啥后顾之忧。贺之亦将舒宝放回她的小摇床上,临睡前将暖壶奶粉奶瓶都准备好,然后才跟云团团滚床单去……   周二上午云团团去寻她嫡亲师叔,结果却扑了个空,朝邻居打听了一回,听说这位副校长一家人都回老家探亲去了,这才不得不拎着东西离开京大家属区。   一边将东西放在车斗里,一边想着接下来去哪。   上班时间,寻谁去呢。   骑坐在摩托车上的云团团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无论去寻谁时间都不是很充足,只好先打道回府了。   中午盛情款待了一回来家里安装电话的师傅们后,云团团送走了人就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   因为院门关着,他们也才刚来京城。所以贺之亦就将连着一二进的垂花门打开了。云团团在一进打电话,门窗都开着,他坐在二进书房里修复字画的时候还能听见云团团打电话的声音。   云老太在云团团给云敏拨通后还跟云敏聊了两句,然后才带着她的小筐凳出门了。   只要没什么事,白天的时候老太太们都会去街道办那里出零工,晚上才会凑到一块聊天。   街道办的零工每周结一次工钱,虽然没多少钱却可以贴补家用。所以没事还不去打零工,是会让人讲究的,而且也显得不合群。   他们家倒是不差那点钱,不过云团团却非常支持她奶出门打零工去。   上了年纪的人就得多接触人,天天宅在家里不光脑子都容易锈住了,反应什么的都会越来越慢,也更容易得老年痴呆这种病。   不过这也就是夏天,等天再冷一些云团团肯定是不会再让她奶出门了。   毕竟京城的冬天一点都不暖和,干活的地方也未必保暖,真将老太太冻住了,更麻烦。   一边学习一边收拾带来的行李,云彩这边已经收拾完了,这会儿带着舒宝在三进院里做衣裳呢。   云团团将家里的那台前几年买出来的缝纫机也带来了,昨天陪着云老太出门,云老太夸了一句谁的衣裳好看,正好家里有布,云彩又记得衣裳样式,中午画了衣服样子给云老太定,云老太既喜欢那件衣裳又不想跟人穿一样的,云彩便做了下改进,下午云老太出门后云彩就开始弄了。   只要裁剪好了,用缝纫机给云老太踩件衣裳真用不了多少时间。不过贺之亦还是喜欢手工缝制的衣裳,所以缝纫机什么的他用的就很少。   云团团先给镇领导们打了个长途电话,将她这边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回。   像是租房,安装电话什么的也都做了一个简单的工作汇报。离开镇上前,云团团这边就已经确定每个月要写一份工作报告送回镇上,然后每个季度或是年初年末的时候回镇上参加工作总结大会。   跟镇领导们打完电话,云团团又往财务部那边打了电话。先是说了电话的事,随即又寒喧了几句这才挂上电话。   等比较正式的电话打完,云团团才给云敏去电话,之后才是其他人。   镇上,县里,省城,外地,京城……   绕是云团团这样的,一个下午的打电话打下来腮帮子都酸得不想吃饭了。   “终于联系你了?”   姜海鹏看向一脸激动走进来的汪泰,心中不禁感慨万分。汪泰守在办公室里两三天就为了云团团这一通电话。如今云团团终于联系他了,如何能不激动。   别说汪泰了,就是他都有些激动不已。   汪泰点头,“云团团问我哪天不忙,她给我送些特产来。”   “没约你吃饭?”   “没有。”   “也没约你去她家转转?”   “也没有。”   姜海鹏问完,汪泰便明白了什么的与姜海鹏对视一眼。道:“我让她明天上午过来了。”   不约吃饭,不去家里,又要上门送特产,肯定是她要办的事就在他们单位这边。想到云团团来京的名头,两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不知道为什么,二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得太多,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翌日,云团团骑着摩托车按着地址找过来时,先看了一眼挂在院门一侧墙上的「京城驻军安全保卫处」的牌子。随即又看了一眼另一侧挂着街道和数字的小牌牌,确认无误后云团团才靠边停车,然后拎着礼盒去了门卫处。   “同志,进去需要登记吗?”   门卫处着装的士兵问云团团,“请问你找谁?”   “我找汪泰。”   “请稍等。”士兵拿起电话拨通了内部电话,确定汪泰在楼里,才让云团团做登记。   云团团在门卫这里登记的时候,汪泰就已经从办公室出来迎她了。前脚刚放下笔,他就到了。   云团团不会跟她的生死之交握手的,笑着打完招呼就一脸自然的跟汪泰往他刚才出来的地方走去。   一点都没有放下东西就离开的样子。   汪泰抽了下嘴角,问云团团是不是安顿好了。   “就那么回事吧。”云团团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而是笑眯眯的问汪泰最近怎么样,解没解决个人问题。   大龄男青年对这个话题也不是很感兴趣,话题又转到了云团团那小闺女身上,“咋没把孩子抱来给我瞧瞧,我还给你闺女准备了东西呢。”   “这办公地方哪能带她来呀,下次你自己去家里见吧。”云团团说完又笑了,“我抱着个孩子来找你,不知情的人还得以为出啥事了呢。回头叫哪个大姑娘或是有闺女的大爷大妈瞧见了,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对了,你们这种单身的男同志平时都怎么解决一日三餐?”   汪泰:这话题还是绕到这上面了。   腹诽了这么一句,汪泰就跟云团团说了一回职工食堂。   面对这种单位,有些话题能问,有些话题不能问,云团团把握着分寸和节奏问了一些不算什么机密的事后,俩人就进了汪泰的办公室。   汪泰的办公室有一股子硬汉风,云团团随意的扫了一眼,视线在柜子里的奖杯上停顿了下便坐到了长沙上。   汪泰拿了两个茶叶盒子过来问云团团喝什么茶,云团团往沙发后面一靠,半点不客气的说道:“最好的。”   然后汪泰就将今年新得的雨前龙井给云团团沏了杯茶。   “我前天去了趟电话局,原本是过去申请办公电话的,他们那正好在商量中秋福利,就跟我订一批农副产品。”云团团端着茶杯,也不喝就是闻着杯里的茶香,“你们这里中秋发福利不?食堂平时都吃什么?”   只跟汪泰客气了两句,云团团就步入正题了。说了自己的来意,又指了指自己带来的东西,“我今天除了给你带了一份特产,还带了一份试吃的,今儿中午让你们食堂的师傅给做出来呗?”   汪泰闻言,不由问云团团:“要是试吃了也不订货,你怎么办?”   云团团带来准备试吃的东西里有木耳,加上些配菜就能炒一大盆。这么多的吃食要是大家伙吃完了觉得一般,云团团可就亏大发了。   云团团此来,不光惦记着汪泰他们单位的中秋节礼,也盯上了汪泰他们这里的职工食堂。这会儿听汪泰这么说,云团团垂眸,小口的喝了几口茶,然后才抬头看向汪泰,笑得一脸豪迈大气,“多大点事呀。买是人情,不买就当我给兄弟们加餐了。为了这点东西,不至于想那么多。”   就怕想少了,被你卖了还得给你数钱。   虽是这么想,可汪泰还是领着云团团去了食堂,然后看着云团团将带来的东西交给食堂的大师傅。又听云团团说什么好东西就得配上好厨艺,那才叫相得益彰不糟蹋东西。   大师傅被云团团这么一捧,瞬间便决定切块肉来配云团团带来的土特产。   木耳和腐竹都需要泡一会儿,好在云团团送的时间不早不晚,也不会耽误午餐上菜。云团团站在后厨门口看了一眼里面的备菜间,见光是馒头就有好几百,心里更觉得食堂的订单必须拿下来了。   各大食堂的订单是日常经营,年节的福利套餐则是提高业绩的最佳体现。而且云团团还决定等能个体经营的时候,她就立马申请营业执照,先做一阵赚差价的中间商。   从食堂出来,云团团又跟汪泰回了办公室。一边与汪泰叙旧,一边问汪泰认不认识供销社的人,或是其他工厂的人。   汪泰早有准备,云团团一问他就说了。云团团用心记下来后,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厚着脸皮跟着汪泰到食堂蹭饭去了。   不过临出办公室前,云团团还借了汪泰办公室的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别等她了,她在外面蹭到饭了。   ←_←   云团团没让大师傅们挨个给人打菜。而是请大师傅们将那三道菜都用盆装着放在外面,然后再请他们拿一摞盘子出来,云团团自己用盘子打好菜,往每桌中间放装了菜的盘子。   中午来食堂吃饭的人不少,今天又多了两三道菜还是免费吃的,大家伙都挺高兴。   有人问云团团是不是新来的,云团团就站在那里说自己是谁,又说知道大家伙平时辛苦了,特意带了些他们镇上的农副产品慰劳大家。   姜海鹏早就想要认识一下云团团了,见汪泰带着云团团过来了,还想着一会儿将汪泰他们叫过来一桌吃饭。见云团团一点都不客气的挨桌送盘菜时,还在想着她这是玩的那一出。   玩的哪一出?   玩的就是一个脸皮薄厚——   脸皮薄的人都不喜欢占人便宜,脸皮厚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云团团知道这世上有不少人都不太喜欢拐弯抹角的行事方式,在与汪泰的交往中和上午坐在汪泰办公室时听到走廊里的交谈声后,云团团便知道她可以针对性的来个直中曲。   就像不少人去商场试吃东西,只要味道差不多,他们试吃后就会买一些。不是非买不可,也不是旁的原因,就是不好意思不买。   云团团让先试吃,职工们吃的时候云团团还问好不好吃,不管好不好吃,这会儿也肯定不会说难吃了。   还行,不错,挺好吃的。   这些话单说还没什么,可若是围着领导吃饭的桌子说呢?   你家职工吃了都说好,领导要不要下个订单给职工们改善一下单调的伙食?   汪泰和姜海鹏想到这里的时候,云团团已经坐到他们跟前一边吃饭一边问他们好不好吃了?   汪泰:“……”   姜海鹏:“……”   就有种被强买强卖的即视感!   然而面对云团团的笑脸和热情洋溢的表达方式,两人又觉得他们这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可不管怎么样吧,午饭结束后云团团就拿到了汪泰他们单位的食堂订单。之后更是得寸进尺的在食堂订单签下来后,说起了中秋福利。   “我也不瞒领导了,咱们镇上的农副产品相当的紧俏。现在下订单还得按着订单的日期排货。别看现在才八月初,可前天电话局那边下的订单都得九月十号才能交货。我和汪泰也是出生入死的生死之交。若是咱们这边下订单,旁的不敢保证。但看在汪泰的面子上,咱们这边的订单我给往前插插,争取放在京大的订单前面。”   姜海鹏心中晒笑,“京大不是放假了吗?他们也下了订单?”   “我姐和我爱人都在京大上学,京大的于副校长是我师叔。”云团团顿了一下,就没再往下说京大那边的订单,而是继续游说姜海鹏,“我也瞧出来了,咱们这边的职工都是吃苦耐劳型的,而且大多都是男职工。上次汪泰出门,一走就是小一个月,这期间连往家里打个电话的机会都没有。他一把年纪还单身,肯定也是因为工作太忙,顾不上家里。如果咱们单位能够提高职工福利,想必在职工婚配市场上也会占有一度之地。   而且旁的不说,若是成家的男人拿了中秋福利回家,也有利于家庭和谐不是?领导,您一看就是那种爱护下属的。别看咱们的产品不值什么钱,可若是能够促成职工的终身幸福,家庭和谐,那它就是宝贝……”   原本就有心满足云团团的订单需求,这会儿听云团团百般忽悠他们,姜海鹏就有种他下的不是订单,是灵心慰藉。职工拿回家的不是中秋福利,是领导的关爱。   蹭了饭,又拿到了两份订单,云团团看着送她出来的汪泰都觉得这大兄弟长得真气派。   真不亏是她云团团的生死之交!   开开心心回家,然后又在晚饭时跟云老太和贺之亦他们炫耀了一回她今天的战绩。“食堂的订单到好说,中秋节礼的订单我得回去一趟,我来前就跟纸盒厂的人谈过了,过几日见过赵队和夏教授,我就回镇上去。”   无论是省城还是京城,街道办都会组织辖区内的赋闲劳动力做些手工活赚取一些零工钱。但他们县城和镇上就没有这样好的活动。   县城和镇上的百姓大多没有土地,有的还没有正式工作,生活一直很拮据,云团团之前就想过能不能利用这些劳动力做些什么。之前就隐隐约约有些想法了,只是那会儿她还没来京城,有些事情她也做不了主,现在她能做主,有话语权了,便想着变着法的折腾折腾。   她准备将所有的中秋福利都用纸箱装。一份中秋福利一个纸箱,如此一来不光好看,还方便运输。   纸箱如京城的街道办一般先从纸盒厂那边采购,然后再去印刷厂订一批好看的包装纸,最后再由辖区内的居民们对采购来的纸盒进行粘贴。粘贴好的纸箱再由街道办送到供销社,而供销社那边的工作人员再按份将纸箱填满……   不过如此一来,就难免不会出现偷工减料的情况。毕竟箱子都封上了,里面有什么她也看不见了。   想到这里,云团团又觉得实在不行她就让那边运空箱子来,到了京城交货的时候再往里装产品。   这些事情家里的几个人都不是很懂,只云老太问云团团用纸箱装东西,会不会增加成本。   肯定会呀,纸箱是一笔支出,包装纸又是一笔支出,最后的贴纸工的工钱还是一笔纸出。但村里的村民富了,镇上的居民还穷着,时间长了早晚会出事。所以这个钱,必须花。   “所以我之前就跟那几个厂子打听了一回价钱。我现在拿出来的那些套餐明细表上都是多加了三块钱的。”云团团点头,“这三块钱就是这个的支出。”   做人要留有余地,做事也同样如此。这世间仇富的人太多了,你吃肉的时候也让旁人喝上一碗汤。即便共同的利益不多,也不会成为敌人。   而且当镇上70%以上的人都在这个利益网里,那么谁破坏了这个利益链,谁就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转天,云团团先跟地质专家夏教授联系,然后说好了晚上去他家拜访的事。挂了电话云团团才骑着摩托车寻赵湘君去。   赵队忙起来的时候几个月不着家,不过闲着的时候也是真闲,她刚破了一个刑事大案,此时手里没案子,正好清闲。云团团来见她,别提多高兴了。   接过云团团带来的特产,又听了云团团的来意,赵湘君半点没犹豫就将这事揽了过来。   让云团团在办公室等一会儿,她自己拿着报价出去了。   总局这边早就听说过云团团了,虽然人不在系统里,但云团团在他们系统里也算是明星人物,只是见过她的人却不多。听说云团团来了,都不由过来瞧她。   这白白嫩嫩,不笑不说话的肉嘟嘟甜妞就是那个暴力姐?   有年轻人不信邪,还想跟云团团掰个手腕,比比力气,云团团瞧瞧他那手,愣是吓得都没敢伸手。这要是伤在她手里或是她一个没注意就将人弄残了,岂不是敌我不分了?   见年轻小伙不信邪,云团团左右看了看,抬脚走到放拖布的地方,拎着拖布来到他面前,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云团团双手握着拖布杆,手腕一抖就将拖布杆掰下了20公分。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看只一瞬间就矮了20公分的,婴儿手腕粗的拖布杆,再看看还伸着手的年轻警员和站在一旁一脸无辜的云团团。   多少有点吓人啦!   年轻警员心中先是一阵不知死活的迷茫,似是想到了什么心中又突然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用一种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将自己伸出来的手背在背后,一脸讪讪的对云团团笑。   对不起,打扰了!   赵队为了以后更能光明正大的使唤云团团,卯足了劲的给云团团抢订单。不光食堂签了一年的供货合同,还给云团团拿下了中秋福利的订单。两个订单只花了赵队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就是带着云团团参观一回他们总警局。   要不调过来呀?   你那个什么主任叫的好听,可实际上也只是职工级别。要是你愿意调到咱们警局工作,咱们领导肯定不会吝啬给你更高级别的待遇。   云团团惜命着呢。偶尔一次就够她受的了,还想让她天天都处在那种不知道啥时候就牺牲的环境下...还是算了吧。   没蹭警员食堂的饭菜,云团团被赵队领到外面吃了一顿涮肚。吃得心满意足的云团团已经决定明天领她奶和她姐,贺之亦再来吃一顿了。   骑着摩托车回家,又洗了个澡睡了个午觉,云团团提前吃了晚饭便去了夏教授家里。   夏教授是标准的文化人,在京城认识的这些人里,夏教授是脸皮最薄,最不会拒绝别人的那个了。云团团本着不相欺的原则将来意说了,夏教授就表示他会帮云团团问问。   “那太麻烦您呢。您只需要帮我介绍一下,剩下的我自己来,成与不成的到是其次,多认识几个人就是我这次最大的收获。”云团团摇头笑道:“我从小地方来,也不懂什么眉眼高低,能借着这个机会历练一下,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云团团知道夏教授不会拒绝她,但她也知道夏教授是那种最好忽悠的人。他要是跟人家提了,人家一口回绝了,夏教授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所以云团团的想法就是请夏教授帮她介绍一回负责采购方面的负责人。那人要是给夏教授面子,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谈了。如果那人不给夏教授的面子,那这块难啃的骨头她就自己想办法啃下它。   之前考虑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研究所后勤部的高主任并不想给夏教授面子,他面上做得极好,非常热情真挚,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不过说得再好听也没半点想要当场签订单的意思,不光如此,还将这事推到了上面,说得请示什么什么的。夏教授明显没有看出这是在耍花枪。而习惯耍花枪的云团团却太熟悉这人的套路了。   云团团没有多呆,而是识趣的跟着夏教授离开了。离开后勤部后云团团先谢了一回夏教授给她引荐,然后又跟着夏教授去见了上次跟着夏教授去云家堡的几个研究员。   约了几人周日都来家里吃饭,云团团又叫上一直跟她有供应劵往来交易的朱姝送她出去。出去的路上打听了一回那位高主任什么脾气秉性。   很圆滑的一个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单位虽然分了房子,但他却没住在家属院这边,而是单独住到了京郊。   “那这边的房子空着呢?”   “没有,给他后妈和他后妈带来的妹妹住着。”见云团团诧异,朱姝又解释道:“他后妈挺年轻的,继妹也才十五六,他说住在一起不方便,放着后妈和继妹两个女人住在京郊的老宅子也不安全,便跟她们娘俩换了地方住……现在高主任俩口子每天上下班都要骑好久的自行车。”   “你们有谁去过他京郊的家吗?”   朱姝摇头又点头,“我没去过,不过所里有人去过。听说挺破的。”   云团团:你逗我玩呢吧?   那么个手段圆滑的人会住挺破的房子?   家属楼这边人多眼杂,谁家炖了肉一楼的人都知道。那高主任红光满面,胖得都跟怀了几个月的身孕似的,生活肯定非常不错。就是真住了破房子,估计也是住给人看的。   云团团心中晒笑,若她猜的不错,这位高主任之所以会不住在家属楼里,肯定是想要躲着所里职工的眼线,过些好日子。就像她在一进院那里留出来的那间待客室,对镇上的人说那是她的宿舍。可实际上是怎么回事,也就只有他们家的人清楚了。   将继母和继母带来的妹妹弄到自己单位分配的房子里,而他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回京郊住。可以说,这也是变相的将继母从老宅赶了出去。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云团团就明白了这位高主任是个什么路数,之后云团团就跟朱姝告辞,去了夏教授爱人所在的工厂。   云团团笃定订单可以拿下来,只是心里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为了这个订单昧一回良心。   因为不出意外,这位高主任肯定是要吃回扣的。   这回扣怎么吃?   要么以次充好,以小充大。要么就是虚报高价签阴阳合同。   她现在还是镇委的「云主任」,为了这么个单子犯不上冒这个险。   做生意嘛,她可以试当的给些好处,却绝不能违法踩线。而且底线一但被打破了,那以后再遇到事可能就更没下线了。   算了,研究所的订单先放一放,哪天闲来无事再试着争取一下吧。   夏教授的爱人简老师在轴承厂的工会工作,厂子很大,里面不光有自己的工会,食堂,医院,厂办供销社,还有幼儿园和小学,职工不出厂子就可以满足一切需要。   简老师大小是个领导,还是个能说得上话的。昨天晚上去夏教授家拜访,她就觉得研究所这边的的订单不好拿,当时就让云团团从研究所出来后去找她。   从七二年开始,云团团每年都会给夏教授写信,逢年过节的还会寄东西。夏教授的女儿之前坐月子落下了腰疼的毛病,需要一块上好的皮子做护腰,简老师为了女儿便给云团团去了封信。   云团团得了信也没推脱,没过多久就给寄了一块熊皮,一块虎皮,一块狼皮,一块兔子皮。   虽然夏教授每年都给云家堡做化肥做检测。但这于夏教授他们俩口子来说这是公事,不能混为一谈。   相较于一心搞研究的夏教授,简老师更懂人情世故。所以这会儿云团团寻上门来了,不管怎么说这个忙他们家都得帮。   云团团花了几年时间放长线,偏又遇到了夏教授和简老师这种实诚人。拿了云团团许多年的好处,不帮她都感觉良心过不去。   虽然云团团暂时没做成研究所的订单,但她到底是在轴承厂这边签了大订单。   这也是云团团目前为止最大的两笔订单了。   轴承厂的职工极多,光是按人头分配的中秋福利数量就是之前所有订单加到一起的总和。而轴承厂的食堂不止一个,除大小两个职工食堂外,还有一个幼儿园食堂和一个职工医院的小食堂,几个食堂一年的订单,云团团就是睡着了都能乐醒。   这么大的订单,多大的人情也都还上了。简老师心满意足,而云团团更是笑得合不上嘴。从轴承厂出来后,就迫不及待的往镇委那边打了个电话。   备货,大量备货。   星期日,云团团在自己家里招待了研究所的那几个之前去过云家堡的研究员。   他们见过云老太,所以云团团只跟他们郑重的介绍了一回贺之亦和云彩。   不想这几人对贺之亦还有印象,说当时就看见他们俩在台阶下说话了。   “难为你们记得,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云老太他们都不爱凑这种热闹,打过招呼后就各自散开了。云团团拿起一壶贺之亦提前煮过冰镇的酸梅汤给大家倒上,不由一脸感慨的说起了七二年的夏天。   当时跟着夏教授来云家堡的研究员里最大的堪堪三十岁,现在却要奔四了。别说他们了,一晃五六年过去了,当年云团团还不满二十岁,现在也是孩子妈了。   这几个人里,有的住在研究所家属院里,有的住在爱人单位分下的房子里...发展一下,未尝不能再找出可以牵线搭桥的关系。   你爱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什么?造纸厂的技术员?   好工作呀!   问完了这个,又打听那个,差不多都打听了一回后,云团团才笑眯眯的拿起一瓶葡萄酒一一斟满。   四海之内皆兄弟,回头再来家吃饭将我那些哥哥姐姐都带来。   好吧,云团团的饭果然不是那么好吃的。   八月二十五,云团团收拾了一包行李就坐直达省城的火车离开了京城。   跟她一块回去的,还有十多张大大小小的订单以及一些京城这边的果脯,糕点和酒水。   这些东西也算是云团团带回林省的伴手礼。   张晓楠他们都考上大学了,不过云团团下了火车也没忘记去他们家拜访。将省城的关系走了一圈后,云团团才坐车回桥头镇。   回桥头镇的时候先回了趟县城,里外看了一回家里的情况后,又给家里的那几株明显有些缺水的果树都浇了一回水。心忖着要不要这次回京城的时候,也挖出来一并带走。   话说回来,山上的野果树也没人给它们浇水,怎么就不见缺水呢?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云团团就签下了这么多的订单,消息一传出来,整个桥头镇都沸腾了。等云团团「衣锦还乡」进入镇委大院时,从上到大,所有人看向云团团时,眼神都炙热的仿佛要将她烤化了。   当然了,也有不高兴的。   当那道极为怨毒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云团团猛的抬起头,第一时间看向视线来处,捕捉视线主人。当看到是谁后,云团团直接挑了下眉,还眨眼间做出一副大气模样的对那人轻轻颔首,而那人却狼狈的将头转到了旁处。但心底对云团团的怨恨即将达到实质化。   啧! 第174章   成了招商部的主任了,哪怕云团团工资级别都没上去,可头衔上去了。再加上她拿了大量订单回镇上,自是不同以往。   先去镇长那里汇报工作,之后又将「客户」提的包装以及自己不得不顺势涨了三块钱的应对都跟镇上提了一嘴。最后云团团又说了她的想法。   要么她在京城那边找纸盒厂和印刷厂,要么就将订单下在咱们镇上的厂子里。如此一来,也可以促进镇上的经济发展,让没什么活的居民也能动起来。   反正都是要整车往京城送产品的,多运一批纸盒也不算费事。   哪怕云团团给了两个选择,可谁都不傻,自然知道哪个于镇上更有利。当即镇长就拍了板,同意了云团团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计划。   跟镇长汇报完工作,云团团见时间还来得急,就先去了一趟邮电所。现在村里仍就没有电话,想要通知各村的村长来镇上开会,就得先派干事下去通知他们。然整个招商部就只有云团团一个人,镇委大院到是有些干事,但云团团却不好使唤他们。一来容易让人背后骂她刚得了点成绩就飘了,二来也是她级别在那里呢,平级使唤人什么的,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也因此云团团准备用老办法,继续请邮电所的邮递员们在下午去各村送信的时候帮她捎个话。   因现在邮电所的小所长是新调过来的。所以云团团也没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而是拿了一份从京城买来的特产亲自去了邮电所。   先去邮电所寻小所长帮忙,然后跟她大姐回家吃午饭,下午先去印刷厂跟那边的厂长和老师傅谈纸盒外面那层包装封面的设计样稿。现在还不是后世,那种典型的嫦娥奔月容易招惹是非。所以云团团从京城回来前特意跑到天安门那里照了几张相片,回头用这些相片设计几版,每版都印上驻京办事处的电话。下午忙完,晚上再叫上黑老六那些人去国营饭店聚一聚。黑老六那些人秉性不坏,讲义气,重规矩。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以后未必不能与他们合伙搞个运输队……   早上坐客车从县里回来的云团团给自己安排了一整天的事,忙碌到凌晨才踩着月色回了镇委大院。   镇委大院的门卫问云团团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云团团说手里的事情太多了,明天早上要开会,只能趁着这会儿加个班了。   门卫也听说了云团团首战京城告捷的事,见她这个点还回办公室加班,一边佩服她有能力,一边又觉得她好敬业。   将人放进去后,云团团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办公室在三楼,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然后回来加班的云团团就将办公室的灯开了一整夜,她自己不是回空间洗澡吃宵夜,杀鸡杀猪各种折腾,就是从空间里搬了张单人床到办公室呼呼大睡。   加班?   不过是立个敬业人设罢了。   ←_←   不过太晚睡,哪怕云团团没通宵工作,状态也不是很好。尤其是早上她听到走廊里有动静后就起床收拾自己,然后打开办公室的门窗,一边通风一边拿着算盘在那里核数目,给搞卫生的保洁阿姨一个她来的最早的印象。   先冲了一杯从赵队那里得来的咖啡,云团团才踩着点去镇委食堂吃早饭。   一饭盒二米粥,两个花卷,一筷头小咸菜。   镇委食堂的饭菜还是多年如一日的味道,吃得云团团那副被贺之亦养叼的胃都想要闹情绪了。   云团团吃早饭的时候也没闲着,左右瞧了瞧,发现几个还算熟悉的同事便拿着饭盒凑了过去。   一边吃饭,一边与人聊天,先是几人笑着说云团团订单的事。然后问她在京城怎么样,中间参杂着云团团问他们镇上这些天有没有发生什么。   订单的事,云团团三言两语就带过去了,问京城什么样,云团团就说人多,哪哪都是人,密密麻麻的,京城大,供销社也多,价钱什么的和咱们这边差不多,看着也比咱们这边全。但架不住人多,每次从供销社门前经过,排队的人都站到了街上。最后云团团总结了一句,她更喜欢桥头镇。   云团团的话多少有些夸张了,但也多少打消了不少人对京城的向往和嫉妒。   至于镇上,除了云团团之前在京城给镇长打电话,镇长在开会的时候提了几回云团团外,走的这些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就跟往常差不多。   吃得差不多了,或者说聊得差不多了,云团团才拿着饭盒离开食堂。   在水龙头那里随意的冲了冲饭盒,云团团回到办公室后也没往会议室去,而是去了财务部。   虽然她这边有资金入帐,可以直接扣下驻京办事处的所有开销以及她个人的工资。但之后总是要报帐的,所以提前跟财务部这边打好关系势在必行。   从财务部出来,云团团见时间已经接近九点了,便回办公室拿上开会要用的东西就去了会议室。   今天的会议室由她主持,参会人员除了她以外,就是七个村的负责人和纸盒厂,印刷厂以及派出所户籍科和街道办总负责人。   对了,还有一位今年新招上来的专门负责做会议记录的女干事王莹。   云团团来的早,不想比她来的更早的还有。   互相打了个招呼,云团团才「呀」的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的将办公室的钥匙递给了王莹。   “我办公桌上有盒茶叶,你帮我将茶叶和暖壶都拿过来。”   云团团怕王莹不知道自己在哪间办公室,又说了一回办公室的门牌号。   王莹拿着钥匙脚步匆匆的去了云团团的办公室,发现云团团说的茶叶就摆在办公桌上,拿茶叶时只随意扫了一眼办公桌,便又从窗台上拿了满壶的热水瓶出去了。   很多人都习惯将所有钥匙放在一起,然后弄成一大串钥匙的拿在手里。云团团也有这样的习惯,办公室的钥匙是和她县城家里的钥匙放在一串的。但刚才云团团将钥匙交给王莹时,是当着王莹的面一边说话一边将办公室的钥匙从钥匙串上解下来的。   王莹拿着单把钥匙去办公室,就算有什么旁的心思,云团团也无所谓。   王莹不知道给她单把钥匙是云团团的习惯还是出于她的谨慎。但她却从入职那天开始就不曾小瞧过这位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传奇人物。心里琢磨着云团团的行事,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   拿了茶叶,又拿了暖水壶,王莹在回到会议室前又转身去了拿了十来个水杯。   云团团没有让王莹拿水杯,会议室也没有放水杯。但王莹猜到云团团让她取茶叶和暖壶的目的,就自然而然的去拿了水杯备用。   虽然是人人平等的年代,可实际上每个人都因为出身和职业被人分了三六九等。领导们开会,会议室这边肯定是要准备茶水的。可云团团开会,参会人员就是一些底下的村长和相关负责人,会议室这边就很是敷衍。   她们只在主位那里给云团团准备了一个白瓷水杯,别的就一概没准备。   若非一进来就发现了这个情况,云团团也不会让王莹去取她从京城带来的茶叶了。   这会儿云团团见王莹去取东西了,她才笑着跟先来的人表达了一回歉意:“我爱人的朋友给了我们两盒今年的新茶,听说很好。要是让我喝酒我还能说个好不好来。对茶叶,我是真没研究。不过我这次回来带了一盒,就想着让大家伙也尝尝是不是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好。早起那会儿还想先拿过来,这不,一转身就给忘了。知道的是明白我想显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故意渴成大家伙呢。”   贺之亦可没什么朋友,给贺之亦茶叶的那人也不过是他的一位雇主罢了。那天来时带了两盒茶叶和一把唐朝时的南唐琵琶,也是那时候云团团才知道她家小贺同学竟然连琵琶都能修复。   就得意,还有种天上掉馅饼,然后她拿大竹筐接的捡漏心态。   “你现在是大忙人,咱们全镇的大红人,我们都得看着你脸色吃饭,能赏口茶吃就不错了,谁还敢挑你的理。”   “真让人刮目相看。这才个把月不见,家升哥到是变得比以前会说话了。要是早这般,”云团团对着顾家升摇了摇头,笑道:“不过这话听着好听,我却不敢领。说来说去还是咱们政府好,让咱们人人有衣穿,有饭吃。”   虽是笑着与顾家升说话,但云团团却是笑意不达眼底的。想到刚刚顾家升看过来的视线,云团团又觉得她之后还得堤防一下这个小人。   顾家升几年前做过一阵销售,开始的时候因为省报的那份报导还有些业绩,只是后来报纸的热度过去了,不少跟他订购豆制品的人又说云家堡的豆制品跟旁的也没啥两样,便都不再订购了。时间一长出差的花销竟比卖村里豆制品挣的钱还多,村民们不高兴了,村委会那边也有了意见。于是开了个会就再也不让他出去跑业务了。   再一个,因为经常出差,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顾家升的心态也发生了些改变,心里对云家堡和云家堡的村民们都有些瞧不上了。   怎么说呢,出去跑了一通,顾家升再回到村里时就有些个格格不入。后来老支书用了自己的老人情在村里换届时将顾家升推到了支书的位置,只是大队长积威多年,顾家升每次想要干点什么,浪花还没翻起来呢,就风平浪静了。   这次云团团做了招商部的主任后,顾家升就又有些蠢蠢欲动。他到是没白目的想让村里出钱让他也去京城搞个驻京的主任当当。而是想在省城那里弄一个跟镇上豆制品窗口一样的门市部。可惜这个想法并没有得到村委会的同意,直接搁浅了。   再之后,随着云团团入京,一笔一笔的签订单,本就心气不顺的顾家升又埋怨上了云团团。   云家堡豆腐坊在建立之初,无论是订单还是售卖窗口几乎都是云团团帮忙搭桥牵线,云团团为了她自己的名声信誉,也为了信任她的人和村里的村民才不让顾家升入主豆腐坊的。因为她觉得这玩意儿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心高气傲却又没几分能耐,最重要的是心眼还不大。当日顾家升直言求到云团团面前,云团团不好直接拒绝,又怕他坏事才忽悠他去搞销售的。   搞销售要出差,出差肯定有些油水可捞,云团团的想法就是他要是真能签下订单来了,那就证明他适合走这条路。如果没有签下订单,公费旅行还有出差的油水拿,也算是安抚住他了。   这事云团团跟大队长说过,大队长也觉得冲老支书的面子可以让他儿子试一试。试成了,得益的是村里和村民。试败了,老支书没话说了,顾家升也消停了,这点钱村里出得起,买个省心清静也值了。   顾家升有没有将云团团的话听进去没人知道。但他见大队长是真的紧抓豆腐坊不撒手,自己就是想插一脚也插不进去,便真就转头搞起了销售,当时刚签下订单时还曾意气发风的向去团团道过谢。不过好景不长,渐渐就后继无力了。   他到是来寻过云团团,想让云团团帮他介绍些人脉。   开什么玩笑呀。   自己辛苦维系的人脉,他张嘴巴巴两下就想拿过去...他以为他是谁呀?   云团团没同意,只是拒绝的很委婉。虽然顾家升不太高兴云团团没帮他,但想着云家堡现在的订单里有七成都是云团团当初给联系的,加上云团团极度自谦的话,顾家升便想着云团团再八面玲珑还能比得过自己?这么一想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但云团团这次在京城用极短的时间拿下那么多订单后,顾家升就彻底反应过来了。   好你个云团团,你藏着掖着就是不想帮我。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大队长就是一伙的,当初也是你下套子给我钻呢。   想到自己的怀才不遇,顾家升就恨云团团恨得咬牙切齿。想到云团团的「衣锦还乡」,「首战告捷」,顾家升就觉得这些本应该都是他的,是云团团抢了他的荣耀。   云团团也不理这只跳梁小丑,而是跟其人说起了闲话。   没直接进入正题,就是以闲话家常的方式跟陆续到达会议室的人聊一会儿。有问云团团京城咋样的,也有问云团团在那边的生活如何的,还有人问云老太和孩子的。   “一共租了五间房,三间做了仓库,还有一间做了办公室,留了一间做宿舍,比住招待所好些。”现在条件都不好,所以云团团说的话也实在,“京城那边天天在外面吃也不现实,我们带了锅碗,租了房子就可以自己做着吃……”   “他们上学呢,平时都住学校,去了这么多天,也就见了两回面。是,是放假了,可学校的老师却要带着他们搞什么研究。”   等王莹带着茶叶,茶杯和暖壶回来,又叫了个会议室这边的工作人员帮忙时,云团团就觉得这个王莹挺有眼力见的。   不用她吩咐一句,她干一点,不错,挺好!   等王莹将沏好的茶与会议室这边的人一一送到参会人员面前后,云团团先将复印的订单拿出来,然后才收起闲话家常的心思,一脸严肃认真的开起了会。 第175章   云团团之前就了解过各村的生产能力了,在京城的时候就挨个给七个村子发电报,让他们尽量备货。   在备货的同时,也要保证质量,毕竟咱们不是只做这一单买卖。口碑有了,市场打开了,以后的路才会越走越顺。   原本云团团只需要跟供销社的人对接。但云团团却担心只跟供销社对接最后会出问题,这才将七个村的村长和支书都请了过来。   “今天要说的事比较多,也比较琐碎,咱们争取今天就将章程定下来。”云团团喝了口茶,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昨天夜里大致撸了一下,今天主要协商的有9项,第一项是京城各单位的食堂订单,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会后我会整理一份单独的订单给各村,各村按订单上的数量和品种备货就可以了。质量是重中之重……”   云团团的视线从会议桌上的所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王莹身上。王莹下意识的对云团团点头。云团团收回视线又继续说道:“第二项,是中秋福利的订单。中秋福利的订单因对接单位的要求,需要制作纸盒,按套分装。   订单的数目和品种仍需要各村负责,纸盒与包装封面则由咱们镇的纸盒厂和印刷厂负责。将印好的包装封面贴到纸盒的工序,镇长和镇领导考虑到镇上居民的实际情况,准备分包给街道办,由街道办组织辖区内的居民负责。不过如此一来,纸盒厂和印刷厂势必减工减时,所以出厂价也要降一成……”   纸盒的大小寸尺,工期。   包装封面的大小,样稿,印刷工期。   街道办那里是否能够在规定时间里完成粘贴工作。   街道办居民们的零工钱从哪里出,由谁出,什么时候结一次帐。   订单就这么多,暂时也不可能整个镇的赋闲居民都安排上。所以户籍科这边要配合街道办划分片区。试点片区最好先找赋闲居民多,但有素质的,辖区内没有或极少有做奸犯科和案底的人。   村里送来的农副产品和纸盒厂印刷厂以及街道办交上来的成品都应该怎么做质量检验,是否应该由中间方供销社安排人进行质检?   这会一开,就开了一上午。到中午的时候云团团也没放人离开,十二点二十分时,估摸着楼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前一天她在国营饭店订的饭菜应该也送到大门口了,云团团便让王莹到镇委大院门口接国营饭店的人进来。   一大锅绿豆粥,五十个大肉包子,十个馒头,一大盆家常凉菜。二十多个碗和盘子。   国营饭店的人和王莹按云团团的意思。一个人盛粥,一个人拿盘子装包子和凉菜。一个盘子里两个包子,一大筷子凉菜。   担心这里有不吃包子的人,云团团还特意买了十个馒头。给所有与会人员一人一份餐食后,剩下的包子装在两个大盘子里直接放在会议桌上。粥则放在会议桌后面,随大家伙自己取用。   王莹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忙完并不取餐,云团团请国营饭店的人一点半过来取盘子,就关上了会议室的门。路过王莹的时候,还让她快吃饭呀。“你今天任务重着呢,多吃些。”   王莹闻言抿唇浅笑,拿起一旁的碗盘盛粥拿包子去了。   吃饭的时候,云团团也没闲着,边吃边说,不浪费一点时间。   云团团觉得下午开会,大家伙的状态未必好。而且中午午休两个小时后再继续开会,云团团也不确定这两个小时会发生什么。   有时候是不能给他们太多时间琢磨的,一但时间多了,结果就没办法保障了。人类骨子里的恶劣习性太多了,推功诿过只是最平常的一种罢了。   今天开会的内容和分工,她早在没回来前就已经反复琢磨过了,可她也不能保证绝对的公平。   村民受益吃肉,镇上居民喝汤,厂子有订单,供销社有业绩,看似大家都受益了,但实际上总会有各种不公的存在。在现代的时候,一栋写字楼往外出租写字间,销售部的职员有业绩就可以拿提成。但写字楼里的其他工作人员却什么都没有。   工程部的人就不满了,说写字楼的运作离不开他们工程人员的维护和维修,写字楼租出去了,平时换个灯泡都是他们来,他们没有功劳吗?   保洁部的也不高兴了,写字楼内外的卫生,公共卫生间都是他们在打扫,没有他们大楼能这么干净整洁吗?   人力资源和行政部的人也都不满意,他们也是整个大楼运作的中枢。   最后大家伙都不高兴,各种消极怠工,最后总经理思考再三竟然扣除了销售员的底薪工资。这下好了,销售员也炸了。   虽然写字楼的情况和他们现在还不一样,但是云团团却觉得应该想个办法让大家心里都能平衡一下。   旁的不说,就说派出所的同志吧。人家也是配合工作了,别人都挣到钱了,他们却是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但这件事情不是云团团能说得上话的,她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给他们争取。   一边吃饭一边开会,开完会云团团又请王莹再给大家重新沏杯茶来,接着对接工作细节。   云团团要口碑,要质量,她不是总负责人,也做不到谁不行谁就滚蛋,她只能用这种方法强调了。   云团团爱惜羽毛,她一点都不想坏了自己的口碑信誉。为此,云团团哪怕在开会,视线也时不时的会落在对她满腔怨怼的顾家升身上。   得找人看住他。   跟吃食有关的东西最容易出事,哪怕真出事了,她没什么责任,可她也不能视而不见,放任不管。   只是看得了一时,却未必看得了一世,云团团抿了抿唇,心中升起了调虎离山的念头来。   怎么才能将人调离云家堡呢?   不需要多久,一两年就好。   然后这时候,云团团又想到了工农兵大学生。要是工农兵大学生还在,她肯定想办法将顾家升弄过去。   暂时心思都在会议以及各方协调安排上的云团团还没心思在开会的时候琢磨顾家升的「安置」问题。于是这件事情就只能先放到会后了。   这会一直开到下午三点半,然后云团团这边散了会并没有立时就离开会议室,而是送走了其他人后将王莹叫了过来。   “今天的会议记录我能看一下吗?”   王莹应了一声,一边将笔记本递给云团团,一边说道:“记得有些乱,我回去还得再整理一下。”   会议记录都是要签名存档的,王莹和云团团都要签名,其他部门开会的时候,也会有部门职员做会议记录,并且在王莹这份会议记录上签名。可惜招商部就云团团一个人,会议记录什么的,云团团垂了下眼眸,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她粘在会议桌下的平板。   王莹的会议记录记得很有规律,她提前留了很多空白的地方,像是云团团说今天会议有几项的时候,她就直接留了一大片空白地方,等云团团说第二项,第三项的时候,她就在这里记一条。   除此之外,因为整场会议不可能一直都那么严肃,有时候说着说着就跑题了。而跑题的这些东西也不适合出现在严肃的会议记录上。所以王莹就将这些挑挑捡捡的记录下来,放在笔记本的背页上。然后在云团团他们一干人开始跑题的地方画一个圆圈,再在圈里标记上1234。   王莹只在笔记本正面记会议记录,背面都用来记这些标释了。就算将来整理好了会议记录,这些标释的部分也不会出现在正文,但却会有选择性的进行存档。   小姑娘不光有眼力见,心眼还挺多。   “刚才开会儿的时候你也在,我这里需要有人帮我整理一下订单。下到各村的订单肯定不能是这种订单合同。”云团团手指在那堆订单合同上敲了几下,“活不多,却需要绝对的耐心和细致。我早上跟财务部的田主任说过了,她那里也会借我个人。我会跟你领导借人,你要过来帮我几天吗?”   当然愿意。   云团团的年纪并不大,今年也才二十四岁。王莹只比云团团小一岁,但两人的处境却天壤地别。听过云团团的事迹,又跟了一天会,云团团这会说借人,王莹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见王莹同意了,云团团才让王莹先回去,回头她就去找王莹的领导借人去。   云团团要忙的事太多了,明天要去纸盒厂,后天肯定要去下面的村子,手里的订单需要分门别类的给各村下单独的订单,这个活真的需要有人静下心来细致的做完它。云团团肯定是没办法挪出大把时间干这个的。   所以早上她去财务部不光是联络一回感情,也是寻财务部帮忙的。   搞财务的对数字都敏感,而且这一行也需要足够的耐心和细致,请财务的人帮忙摘抄订单是再好不过了。其实每一张订单,贺之亦都帮云团团核出了一个大致的数目。但是云团团得归避风险,所以她便准备再寻个人跟着财务部的一块做,最后每一张订单都由两人一块签字然后再由供销社那边签字。   等会议室就只剩下云团团一个人的时候,云团团才将桌下面的平板拿下来。   省电模式下,录了将近一天的音,现在还有12%的电量...下次再也不嫌弃它贵了。   将录音保存,然后云团团又尝试着用平板自带的语音转换器转了一下,发现因为口音等原因,转换出来的会议记录问题很大就直接停了下来。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云团团又拿上她自己的茶叶和暖壶回了办公室。   今天开会虽然旁人说得也不少,但云团团说得最多,而且脑子高效运转,神经一直紧绷,这会儿回了办公室再加上昨天没睡好,她整个人都累得不想动。   看了一眼时间,云团团先是伸了个懒腰。随即便去寻王莹的领导,用一种不帮忙就是见死不救的表达方式将王莹借调了过来。之后云团团并没有立时带走王莹,而是让她整理好今天的会议记录,明天早上去她办公室报到。   财务的那个,云团团也让她今天先将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明天早上过来了。   实在太累了。   云团团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转了,关上办公室的门,又拉上办公室的窗帘,先去空间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出来后又往京城打了个电话,之后便离开了镇委大院。   没去招待所,也没回县城的家,而是去邮电所找云敏拿了钥匙,跑到云敏家补觉去了。   小学宿舍并不大,当初考虑留一间给史胜利他们俩口子才故意将他们这间屋子不动声色的往大建了一米,但本质上还是比较小的。   张晓楠三个参加高考,并且还顺利考走后,王校长白得了三个编制,还空了三间宿舍。云团团便建议云敏家将那几间宿舍连着他们现在住的都买下来,之后在前面砌上院墙,弄成独立的一户院落。   这事王校长不好直接做主,但他可以开会商量,每间宿舍都太小,单独卖掉没人买,空着学校还要定期维护。加上史胜利和云敏就住在那里,不卖给他们,他们也能使用那几间房。与其让他们俩口子白占着,不如就让他们买下来。   小学这边的教职工,单身的都住在家里,结婚的不是有房子的,就是跟家里住,宿舍太小,也住不开那么一大家子。教职工们多少觉得那几间教室就是鸡肋,自己不想买,又不想别人买。但转念间又想到如果不让史胜利他们买下来,他们就是平白占了几间宿舍了。   毕竟时间长了,随便换个锁,不住在那边的人谁又能知道呢。最重要的是学校花钱维护那几乎间宿舍,花的那个钱说不定也会落到史胜利手里……思来想去,为了不让史胜利一家占便宜,这房子都得让史胜利他们买下来。   就在云团团回来的前两天,这排平房彻底属于史胜利他们俩口子了,俩口子趁暑假的时候找人买了砖,砌了院墙。旁的就暂时没动了。   云团团拿了钥匙,打开院门直接去了离云敏一家三口最远的那间小宿舍。   这间屋子是云敏特意收拾出来的,里面放了被褥和水杯什么的,云团团进来了也没跟谁客气,直接脱鞋上炕,呼呼大睡起来。   史婆子去闺女家,然后打电话回来说病了,史胜利便带着史骋去县上看他妈了。云敏在上班,家里没人,小学又在放暑假,屋里院外都静悄悄的,云团团算是睡了个好觉。   一觉醒来,满血复活,云团团吃了云敏给她留的晚饭便出门了。   回来两天了,就昨天中午姐妹俩吃了顿午饭,说了一会儿话。这会儿云敏瞧她妹又走了,不禁一边洗碗一边嘀咕她脚下踩了窜天猴。   就是个不着家的。   晚上八点半,云团团先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站在派出所前面发了一会儿呆,便转进了黑老六家的胡同。   她觉得以顾家升的心性胆量,那家伙顶多是往豆腐锅里下些泻药。   吃不死人,却绝对能让人拉几天肚子,最后让云团团收拾烂摊子。至于老鼠药这种能毒死人的药,他未必敢放。但要是为了那点破事,他就放了呢?   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与其...云团团抿唇,心忖了一句:那还是放吧。   毕竟有一种执法,它叫钓鱼! 第176章   昨天就跟黑老六他们见过面了,今天云团团找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再拿什么见面礼,而是拿出一百块钱活动经费给黑老六。   钓鱼嘛,不可避免的就是各种花销了。   云团团不是吝啬的人,某些时候她还大方的另人咂舌不已。看一眼被云团团拍在桌上的一百块钱,黑老六问云团团顾家升不上套怎么办?   “肯定能。”云团团却一脸笃定的告诉黑老六,“那孙子自打当上了书支书,没事就往豆腐坊跑。多喝两顿酒,再抬一抬,贬一贬,回头确定他动手了,六哥这边就让人去派出所报案……”   黑老六颔首,心里已经知道怎么安排了。云团团倒是有好几套方案,不过却只跟黑老六说了自己的要求和强调了一回不管是酒后冲动还是耳根子软,必须是他自愿的,没有半分被人强迫的那种人赃并获。   咱们可不能搞屈打成招,栽赃陷害那一套。   离开前,云团团看向黑老六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而跟云团团接触多年的黑老六却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她的未尽之语。   这丫头应该是在担心她那俩不着调的兄弟吧。   是的,云团团在那一刻确实想到了云吉云利,她想用同样的手段试探一回,又怕他们经不住这样的小考验,再将自己陷进去。   不怕他们牢底坐穿,而是怕他们影响了她们姐仨和云海。   有亲兄弟坐牢,不光生活在镇上的云敏会受到影响,就是远在部队的云海,在政审或是提干的时候都会受到一定的阻碍。云彩还没结婚,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找对象了。但云吉云利要真是因为这种事情蹲牢房,云彩的夫家未必不会介意。到是她这个始作俑者,是最无所谓的那个。   再一个,若是因为下毒的事进去了,那短时间是别想出来了。无论是梁友娣还是苗翠玲,这两个又哪里像是能给他们守着的?不管云吉云利哪个坐牢了或是全都坐牢了,佟有鱼和云满仓怕是都会带着他们俩家的孩子北上京城。子女赡养父母是责任也是义务,长辈抚养未成年的晚辈也是法律规定的...真到了那会儿,她还能将人撵出去吗?   她不要名声了吗?   在花国,不孝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可孝顺...让云满仓和佟有鱼拿着她的钱养云吉云利的孩子,云团团还真不乐意。   赡养费确实应该给,给出去的钱怎么花那也是人家的事。可不管啥时候,养孩子都是件极费钱的事。吃穿用度,学杂费样样都是钱,若这俩人拿着她给的赡养费养孙子,那钱肯定是不够用的。再从她要,她肯定不愿意,可不给就会有一群人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吃香的喝辣的,看着亲爹妈吃糠咽菜。还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来几句反正你有钱。   为了名声和口碑,少不得要投鼠忌器。   再一个,若是她真的用了手段将这老的小的都困在云家堡,怕是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云敏了。   “你是他们亲大姑,你可不能不管你侄儿。”   可以说,一但云吉云利进去了,她们姐仨和云海不管愿不愿意都得替那哥俩善后养孩子。有父母在,自然就不用她们做姑姑的管侄子。而且云满仓和佟有鱼为了这俩儿子也会守在村里不会跑到镇上或是跑到京城来打扰她们。   所以说了将云吉云利送进去,弊大于利。不光不能让他们出事,还得盼着他们日子过得和顺。   只要这次云吉云利不出手,等顾家升事发了,那俩窝里横的,应该就不会仗着无知就干出什么损人不利已的事了。   从黑老六那里出来,云团团没回云敏家,也没回办公室,而是溜溜达达的去了一趟云家堡的后山超市。   趁夜进了一批货,云团团便拎着两只野鸡和一窝小兔崽崽回了云敏家。   到家的时候,云团团见云敏那边的灯还亮着,看了一眼时间还以为云敏在等自己,不想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云敏那屋是锁着门的。   半夜三更开着灯,门却是锁着的?   烧了些水,一边将野鸡放在热水里烫毛,一边从空间里拿出来个大竹笼子将兔子收进去准备给她外甥当宠物玩,云团团等水不那么烫了,一边拔鸡毛,一边还在琢磨云敏去哪了。   两点左右,云敏终于回来了,不过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抱着已经睡着的史骋回来的。   “我姐夫呢?”史骋不是跟史胜利去县城看奶奶了吗?   见云团团在家,云敏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怕吵醒儿子,先将儿子放到屋中炕上。随即才与随她进屋的云团团说起了今天晚上的事。   史婆子这回仍没什么病,还是日常小作。想着儿子现在放暑假,多作几天也不耽误工作,便将人叫到了县城。史胜利心里也明白他妈没啥事,可传话过来说病了,他又不能不去。最让史胜利觉得烦燥的是史婆子还让人传话将她大孙子也带过去。   再然后在例行小作的时候,史婆子一个失手直接将一大水舀子的热水都到在了史胜利的下半身……   水舀子就是水瓢,不过他们这边的水瓢一般都是当年的大葫芦一劈两半做出来的。   史婆子用大锅烧的水,水开了就用水舀子一勺一勺往暖壶里灌。娘俩个说到激动处,史婆子一个激动就将瓢里的水扬了出去。   还不到九月,天还热着,大家伙穿的都挺单薄,那一瓢刚烧得滚开的热水浇过来,史胜利当场就是一声惨叫脱口而出。   史婆子身量矮,史胜利个头高,热水从全都落在了史胜利的下半身上,而下半身...总之是那里肯定是烫到了,会不会影响以后的夫妻生活,没人敢保证就是了。   云团团:“……”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劝云敏了。   “要不我安排车和人,送我姐夫去省医院?”   云敏摇头,“你姐夫那里离不了人,我回来给你姐夫收拾东西,我怀孕那会儿坐了条裙子,你姐夫现在穿不了裤子,就穿那个吧。”   原本那裙子是留着给云团团怀孕的时候穿的,所以这几年就一直留着了。但云团团不缺孕期的衣裳,她又生在冬天,所以这裙子就一直留在家里了。原本今年夏天的时候她想着改一改,后来事赶事的也没顾得上。现在好了,正好可以给不能穿裤子也不能一直光着腚遛鸟的史胜利应急。   云敏一边骂史婆子,一边收拾东西,完事还要连夜抱着史骋去县医院的时候,云团团又连忙拦住了她。   “你要照顾我姐夫,哪还顾得上孩子。史聘就先留下吧。我一会往京城打电话,让贺之亦回来一趟。”要不是史胜利伤的地方太尴尬,云团团不方便过去,她肯定也要去县医院瞧瞧史胜利了。“你这边一时半会儿的顾不上他,我让贺之亦将史骋带到京城吧,咱奶在那边,贺之亦和我二姐也都是人手,等下回我回镇上的时候再将史骋捎回来。”   让她妹一个人带孩子,云敏不放心。送回村里交给她爸妈她更不放心。她要顾着史胜利这边,也是真的没啥功夫照看孩子了,让她妹夫带到京城,她又有些舍不得……只纠结了两分钟,云敏就丢下手中刚刚收拾好的包袱,开始给她儿子收拾行李。   “小贺没来的这两天,你就将史骋送到幼儿园去。反正就是三两天的事,给她们两块钱也就够了。”白天送到幼儿园,三餐都不用云团团管了,“胜利给他买了好些画报,你之前也给他买了不少积木,晚上就让他自己玩……”   语速飞快的交待完,云敏也已经将给史骋收拾出来的东西都打包好了。   两三件夏天的,其他的都是秋天的衣裳鞋袜。收拾儿子行李的时候,云敏又拿起儿子的小枕头,思绪一下子就转到了云团团的那块旧枕巾上了。   “你现在睡觉还咬枕巾呢?”   云团团摇头,“早改了。”   那块旧枕巾在被云团团咬扯了十八九年后,又被贺之亦洗碎了。贺之亦虽然又赔了她一条,可口感手感都不对,这将近二十年的习惯就那么生生戒掉了。   话说回来,都那么旧的枕巾了哪经得住洁癖症患者又洗又泡,还高温水煮消毒的呀。   “早该改了。”   云敏点头,听说改了也没功夫问细节,亲了亲史聘的小脸蛋,云敏便急匆匆的走了。临走前,云团团还将那两只刚刚收拾完的野鸡给云敏带走。   东瓦胡同那边的宅子空着呢,云敏在县里可以去那里炖鸡汤。   云团团不放心将史聘一个人留在家里,小心的将他抱到空间里。出屋将院子里的兔笼一并收进空间,这才锁上门去镇委大院的办公室。   云团团前脚离开,后脚贺之亦就将一进的电话挪到书房,将之前接好的分机拿到卧室里。   正睡得正香呢,就听到电话响了。接了电话,人也从迷迷糊糊中彻底清醒过来。   挂了电话贺之亦也没再睡觉,而是拿了个包简单的收拾了两件行李,又去书房那边将他还没做完的「货」收到暗格里。   先去厨房焖了锅米饭,又蒸了几个放了葱和盐的花卷,贺之亦又给自己准备了些路上的吃食。正弄着呢,云老太起夜上卫生间就听到了厨房这边有动静,披着衣服过来就见贺之亦在忙着。以为他饿了,不想贺之亦在见到云老太后,又瞧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早上四点多钟了,知道云老太回去也不会再睡了,就直接将镇上那边的事跟云老太说了。   和云团团一样,云老太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史胜利伤到了不应该伤的地方,会不会影响云敏的性福,其次才是咒骂史婆子太能作了。   这回是真的将儿子作离心了。   眼瞧着就开学了,估计贺之亦回京城的时候火车票更难订。云老太就说实在不行就晚几天再回来,给学校打个电话请个假什么的。   贺之亦颔首,表示会安排好的。将准备好的吃食装进饭盒后,又将给他闺女蒸的蛋羹从锅里拿出来。   他闺女也是个精力十足的,每天不到五点就会醒。   因有云老太和云彩在,贺之亦很放心他大闺女,也没等云彩起来再交待几句,贺之亦就出门了。   火车票没用贺之亦买,而是云团团找人买的,贺之亦按着云团团的话找到那人,一手交钱一手取车票,然后就进了检票口。   贺之亦这边没什么可说的,到是云团团那边因为接手了史骋多少有些手忙脚乱。   打完电话云团团也没离开办公室,而是在办公室里对付了一夜,早上去食堂匆匆吃了一口饭,又跟来她这里报告的王莹和另一位财务部的女同事胡喜交待了一回工作内容,然后便离开了镇委大院,回到小学宿舍那边。   招商部就一间办公室,云团团提前找苗小红申请了一张办公桌,两把办公椅放到她办公室。这会儿王莹和胡喜就面对面的坐在办公桌上按着订单一点一点的核算采购单呢。   两人一边做事,一边小声的说着话。话题不是围着云团团的工作转,就是围着她的生活聊。   昨天太乱了,史骋吓到了,再加上睡得有些晚,一直到早上八点半还没醒,云团团先回家「接」上史骋,然后才往史骋之前读过的幼儿园行去。   跟幼儿园的园长说了一回史骋临时入园的无奈,又塞了一张五斤的全国粮票给园长,之后又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园长。除了她来接,谁来都不要让他们将孩子带走。   记下晚上几点来接史骋的云团团,到是真的在百忙之中抽空将史骋接回来了。不过她却没将这小孩带到身边,而是直接将孩子送到了派出所,由来送饭的小马媳妇帮忙照看着。   时间再回到早上,云团团将史骋送过来后便去了印刷厂,从印刷厂那里拿了几份包装封面就又脚不停蹄的回了镇委大院。   找到镇长,再将几份包装封面都递过去,然后摆出一副满心期待的样子,用一种请重要嘉宾剪彩的口吻语气请镇长定下今年中秋的包装封面。   就强行给镇长添了一份参与感。   ←_←   中秋套盒出了三种尺寸,已经按着这三种尺寸开始制作,包装封面定下来后,云团团便亲自拿着定下来的封面找来供销社和印刷厂的负责人,在她办公室这边签了一份供销社采购合同。   合同一式五份,供销社,后勤部,印刷厂,档案室以及招商部各一份。   云团团将那份合同复印了一份,原件放在办公室,复印件存在了空间里。   时间就在各种琐碎事情里时而缓时而快的向前走,就在贺之亦到达桥头镇的第二天,云团团拜托供销社往省城送货的货车司机送他们去省城坐火车的时候,顾家升被捕了。   原因是顾家升酒后吐豪言,然后真就晃晃悠悠的买了耗子药回村,跟他一块喝酒的人越想越担心,不由兵分两路,一路去派出所报案,一路跑到云家堡去阻止顾家升「犯混」。   顾家升仗着酒劲,刚将耗子药到入豆腐锅里,就直接被人抓了个现型。   等派出所的同志赶到云家堡的时候,顾家升都被打得就算他老子来了都认不出来了。   这事的性质太恶劣了。   必须严惩!   对,严惩,顺便杀鸡儆猴。   云团团心底附和了一句后,又对众人提了一个产品随机抽检的主意。   没出事前提这个,肯定没人当回事,还会以为云团团拿着鸡毛当令箭。现在嘛,应该是不会有人觉得云团团小提大做了才是。   云吉云利要是出事,回头老婆一改嫁,云团团姐仨和云海都得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第177章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年省城就塌了栋小白楼,传到咱们这里都成了神话故事了。人多嘴杂,这事根本压不下去。一旦豆腐锅投毒的事情传出去,影响的就不单单是云家堡一个村子,而是其他六个村子和整个镇的经济。百姓们好不容易过起来的日子又将再跌落回去。咱们镇也将从正面典型变成反面案例我个人认为不管是小题大作也好,危言耸听也罢,咱们做工作就要将可能出现的问题都提前想到了,然后才能防患于未然……”   顿了顿,云团团看了一眼四周的人,语气又沉重了几分,“这件事情出来后,我就在想这件事是偶然发生的个例,还是会在以后成为一种报复手段?如何杜绝这样的事情,如何将影响消弭掉?所以我除了要建议请相关部门进行抽检为我们的产品保驾护航外,还提议各村加强安全管理……”   现在还没有什么污染,东西都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但除了污染这方面暂时不需要考虑,生产过程还存在很多问题。比如说云家堡的豆腐坊管理松懈问题就必须尽快解决。除此之外,就是豆腐坊的卫生问题,村民的健康问题。   因云团团跟大队长强调过好几次,还特意让贺之亦去里面挑了回毛病。就贺之亦那洁癖症患者...反正豆腐坊在环境卫生方面大致上还过得去。云家堡的村民每年都有免费体检,除了一些基础病外,并没有什么传染病。而这个年代的村民就没几个是没有基础病的。   其实早年豆腐坊刚成立的时候,是没人重视卫生问题的。是云团团找省城的朋友假扮邻省某个厂子的采购员来云家堡考察,当时云团团亲自找的大队长,还故意说得天花乱坠,说是云家堡要是经过了人家的考察,不光他们厂的食堂会大批量的进货,年节员工福利也都采购云家堡的豆制品。光是他们厂子,咱们每个村民都能分到好几百块钱。   村里上上下下都挺好高兴,不想人来了一通批,最后不光黑着脸走了,还扬言要将云家堡豆腐坊卫生堪忧的情况传出去。不光如此,云团团随后还直接暗中操作取消了一两家原有的订单。大队长和村委会的村干部以及云家堡的村民们知道了厉害关系,到是真心欢迎洁癖症患者去豆腐坊检查卫生了。   ←_←   做食品生意,卫生和安全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云团团有自己的底线,她宁愿跟人扯皮,各种漫天要价,也绝不会在卫生和安全上降低成本和要求。但今天的事也给云团团敲响了警钟,村中小作坊最大的隐患不是卫生,而是安全管理。   顾家升是村支书,他想进豆腐坊,谁会拦着他?   孩子去豆腐坊找干活的爸爸妈妈,谁又会拦着?   养猪的村民每天都要去豆腐坊拿豆腐渣喂猪,这又要怎么拦?   以小窥大,今天能有个顾家升,明天就会有李家升,张家升,王家升。   成一件事难,坏一件事可太容易了。只要这其中有那么一个心存不轨的...人命关天,云团团都不敢想像后果会怎么样。   是不是危言耸听,镇领导们可太知道了。当即开会讨论,会后又第一时间针对云团团提出的各种问题进行安排整改。   云团团说这些话挑的时机非常好,早一天晚一天都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不过除了必要的问题,云团团并不在这种会上出风头。哪怕这个会是因为她的话才开起来的。到是会后云团团曾不动声色的提醒了一回这事压不下来,不如在事情传扬开前自己去上面做个汇报。   用先入为主的方式掌握主动权。   而且退一步来看,这次的事不光因为发现及时没有造成重大事故,还给大家伙敲了警钟提了醒,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说是这么说,云团团还是蹭了一回镇长的车去了一趟省城,在省城又是托人找关系,又是请客送礼的给桥头镇七村的农副产品在广播和报纸上打了一回gg,并且在打gg的时候直接将卫生局给拉下水了。   让卫生局的抽检结果给农副产品做保,让全国老少都知道桥头镇对食品卫生的重视。除了在介绍各村农副产品的时候介绍过一回云家堡的豆制品外,云团团把握方向控制节奏没让人将卫生检查的事和豆腐坊联系到一起。   不光云团团在忙,全镇的领导干部也在努力的消弭这件投毒事件的影响。顾家升从被捕到审讯的消息都被严格控制在了一定范围内,没让事态进一步扩大。   各村的村长也按云团团的意思回去传达了一回什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云家堡的事一旦传出去,其他村子也不会落个什么好,农副产品也别再想卖出去去了。   于是村民们一边咒骂那颗老鼠屎,一边尽量不跟外人提起这件事。   旁的都好说,就是镇上的居民恍恍惚惚听到消息后吓了一跳,六爷爷的豆腐窗口一时冷清到无人过问。镇上那些长期采购云家堡豆制品的单位食堂也纷纷撤了订单。   相较于其他村村民的多少有些事不关已的冷漠,镇中居民的受惊退缩,云家堡的村民都恨死顾家升了。   顾家升的事出来以后,老支书一下子就病倒了,顾家升的老婆哭闹个没完,其他的儿女也因着这事爆发了,将多年来对顾家升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一时间家里彻底乱了套。有村民到他家门口大声喝骂,他家小孙子出门还会被村里的其他小孩欺负。   人家教坏儿子顶多坑全家,他家倒好,坑了不知道多少家。   可以说因为顾家升,老支书一家在村里的生活都异常艰难起来。   这些事情云团团早在出手前就已经想到了。但两害相权从其轻,她不能因为这些事就放任毒瘤不管不顾。   而且在云团团看来,相较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的人命陨落,此事可能带来的不良后果和经济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也许没有她出手,顾家升可能只会下一些泻药或是旁的什么不致命的药,可于普通人来说泻药不致命。但若是遇到特殊体质的人或是生病的病人呢?如果一次出手后,在发现自己下的药并没有给云团团或是镇上带来什么麻烦,那他会不会二次出手?会不会挺而走险的下耗子药?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他要是没那个心,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而发生了,就证明云团团只是将某些事情提前了。   同时还规避了风险。   至于说会不会对不起老支书一家...没有的事。往豆腐锅里下毒的不是她,将儿子养成那脾气秉性的也不是她,强行利用自己的老脸让村民投票的更不是她,真要说起来被对不起的人也是她,她没去顾家讨个说法都是这阵子太忙顾不上了。   不过顾家升的事一出来,云吉云利也吓了一跳,等到顾家升被判了十年的消息传回村里时,这兄弟俩也更老实了。   然而某天夜里,云利都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却突然坐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   那几个跟顾家升喝酒的人都曾经跟云团团喝过酒。顾家升的事不会是...似是想到了什么,云利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死丫头,真特么够狠毒的。   史胜利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云敏请了好几天的假在县医院照顾史胜利。云团团虽然没亲自过去,却隔三差五托人给云敏和史胜利送些东西过去。   伤的就不是地方,如今不能穿裤子又天天穿着云敏怀孕时的那条碎花裙子,云团团一个做小姨子的。哪怕结婚了也不好在这种时候去看望狼狈的亲姐夫。   云团团给县城的国营饭店打过电话,让他们每天中午送一荤一素到县医院。先挂帐,回头她得空去县城的时候再结帐。   人的名,树的影,这么多年的口碑在那里摆着。所以旁人未必给挂,但云团团这话说出来却没人会怀疑她的人品。   云团团没大包大揽,只管了一顿午饭。但加上她让人送了奶粉什么的,于云敏和史胜利来说也是帮了不少忙。   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史胜利就出院了。俩口子借了辆三轮车,云敏骑车载着史胜利和行李大半夜的时候回了桥头镇。   云团团当天晚上住在办公室,转天抽空回来见了她嫡亲大姐夫后便跟车回京城了。   不过临走前云团团还是问了云敏一回那里没烫坏吧。   云敏白了她妹一眼,心忖了一句烫坏了还能离咋的,却还是安抚她妹的说没事,让她妹和她奶放心。   因为时间紧迫,加上没有老人和小孩,云团团出发的时候就多带了几个司机。他们天亮就出发,每三四个小时停车上回厕所外,早饭和午饭都在车上解决,只有晚上天快黑了才会去招待所休息。   货车仍旧停在沿路的消防队大院里,而消防队这边也按云团团给出的建议,划了一块地方专门给往来货车提供安全停车。不过这时候的货车都是公家的,所以具体收费什么的都是公对公,具体的就不多说了。   总之就是白天几个司机全天开车,晚上天黑前停好车,云团团领他们去吃顿好的,然后到招待所开房间。再怎么赶时间,都没让这帮司机开夜车。   就这样紧赶慢赶的,他们一行人终于在9月11号那天赶到了京城。进京城的前一天,云团团还抽空跟京城那边人联系了一回。之后十辆大货车直接一字排开的先去了简老师所在的轴承厂。   他们是大客户,货也是最多的。   货车在进京城的时候,车两边就各挂了一条长幅。一条是林省桥头镇恭祝全国人民佳节快乐,一条是桥头镇驻京办事处为您保驾护航。   一路缓缓开过京城大街小巷,到是出了一把风头。尤其是那句「保驾护航」一出,泰半人想不到这就是个倒腾农副产品的。   倒了轴承厂,云团团先与简老师联系了一回,之后便找了之前签合同的负责人,之后清点货物,一边交货一边带着几个人将那些没装箱的农副产品当着接货人的面装箱,以免事后起什么不必要的不快。   云团团带了那么多司机北上,除了赶路外,也是将他们当成了装卸工人和打包工来用了,这会儿到是都用上了。一时这边弄完,云团团又带着人往其他几处去,一副今天就将货全都交出去的样子。   她也确实是这样的心思,毕竟进京后不赶紧交货,回来再有什么闪失,那就都是她的责任了。 第178章   七八年的中秋节在这一年的9月17日,那天又正好是星期日。所以提前将产品送到各处,也好让各处有充足时间将福利发下去。   送晚了,不光各处后勤们要忙不过来,也容易给人留下不太靠谱的印象。而且不少人都是那种看不到东西就心急的,负责发放福利的对接人员比云团团还怕中间出什么纰漏呢。越是临近正日子,越是担心着急。看到东西了,他们心里有底了,回头一交接,他们也能早点松口气。   只有第一次接触完美闭环了,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云团团很在意这些细节。   当然了,云团团着急将所有的产品都早早交出去也是因为她得给司机师傅们预留出回家过节的时间。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云团团在交接完产品的时候,都会让人拿出她提前定制的条幅。然后将条幅扯在那批装箱的产品山上,最后拉着对接人站在产品前面拍张合照。   等相片洗出来了,云团团就将它们挂在她现在的办公室里。回头真有人来她家,哦不,是来她办公室谈采购,那一面相片墙也是极好的宣传。   这一招偷师于后世的那些有名人去吃饭的饭店。不过人家的是自带流量的名星艺人,她这的却全是各单位厂子的采购后勤……   ←_←   当天并没有将所有的产品都交接完毕,云团团为了有个安全的存车地,特意将警局和汪泰所在的保卫处的货留到了最后。考虑到警局和保卫处的院子面积,云团团二话没说就直奔警局。   这年头再丧心病狂的匪类也未必真敢跑到警局偷东西。所以云团团只留下了几个司机以备临时挪车用,其他的司机都被她安排到招待所休息了。   今天晚上留下来的司机明天在招待所休息或是自行安排,其他的司机仍旧跟着云团团卸货装箱。   借警局的电话跟家里打了声招呼,云团团与司机们轮留吃过饭后,又打包了些吃食和二斤点心瓜果送到警局的收发室。虽然赵队打过招呼了,但云团团还是觉得买些东西送过来大家伙面上都好看。   与几个司机排了班,云团团就拿了一床被褥上了车厢,褥子一铺,被一盖,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天亮后,又如此这般的忙碌了一天,各处的中秋福利和食堂的采购才彻底全部交结完毕。云团团在国营饭店摆了三桌犒劳跟着来京城的司机师傅。虽然是犒劳,但考虑到这些师傅明天还要开车回去,就没给他们喝白酒,除了汽水外每人最多一瓶啤酒。   饭毕又一人发了一张澡票,让他们去洗澡。   不过考虑到他们人多,怕再聚众闹事,便将这些司机都分在了五六处澡堂。每个澡堂五六个人,既不会人少的被人欺负,也不会人多的欺负旁人。   饭吃的早,澡也洗的早,完事早早回招待所也不会耽误明天的正事。   等到云团团一身疲倦的回到家时,她还满脑子琢磨着运输队里得弄几个领头的。司机的事不能每次都要她这么操心,她就是再喜欢张罗,也架不住拿肉体凡胎进炼丹炉呀。   话说回来打那日贺之亦回了桥头镇,又带着史骋匆匆回京后,云团团虽然只要有空就会往家里打个电话,可实际上她有空闲的时间并不多。   中秋福利的订单她要跟进,食堂的采购订单她也要盯着,不光如此,她还要安排卫生局对产品进行抽检。因为抽检是长期的,所以她还要跟卫生局那边沟通让他们派人下来长驻桥头镇。请神容易送神难,云团团也要防着有人恶意使坏,明明卫生什么的没问题却不给检验合格证……   万事开头难,哪个环节都有可能出问题。所以很多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不能松懈。不过也只有从头盯到尾,云团团那颗心才不会慌。零零总总的事太多了,到了后来云团团直接征用了王莹,给自己安排了个随身小秘书。   看着不过十来日就熬得小脸蜡黄的王莹,云团团临走前不光送了王莹一块做大衣的呢子料,还将给她大外甥装的那一笼小兔崽崽送给了她。   哦,值得一提的是云团团不光没瘦,天天往外跑也没晒黑一星半点。   家里的院门上有最常见的弹簧锁,家里有人的时候,就只用这种锁随手将门带上。这种锁最大的弊端就是用薄卡片在门缝上一划,门就开了。所以家里人都出去了或是晚上睡觉了,还会用一条铁链锁套着大门里外都有的门环再锁一层。   昨天云团团就打了电话回来,贺之亦他们都知道云团团今天回来。所以也不曾像之前那般吃过晚饭就锁上院门。   云团团有家里的钥匙,前脚推开门后脚门后挂着的铃铛就响了。一进和二进的门敞开着,云老太和云彩带着两个孩子在小花园里消食,人在书房的贺之亦听到声音便走了过来。   看到贺之亦的那一刻,云团团竟更觉疲乏,强撑着的那点力气好像一下子就散掉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朝贺之亦伸出手,等着贺之亦来抱她。   撒娇耍赖的云主任被她家小仙男抱了进去,两人靠在一起温存一会儿,这一个就催着另一个去洗澡,另一个又催着这一个给她做点吃的去。   于是云团团去洗澡了,贺之亦先将云团团的换洗衣服找出来,然后又将云团团脱下来的衣服分门别类的泡在不同的水盆里,这才去做饭。   家里常年都煲着汤,贺之亦到厨房先将砂锅里的汤热了,然后又走到小花园告诉云老太她们云团团回来了,又问她们吃不吃西红杮鸡蛋的猫耳朵汤。   云老太和云彩都不吃。两个孩子不用问,看到大人吃东西,他们肯定要吃一点点的。   晚上这顿是在葡萄架下吃的,云团团一边吃一边跟云老太他们说这些日子的事。   关于工作的,云团团都是一语带过,只跟云老太说她感兴趣的各种八卦。   关于顾家升投毒的,关于史胜利他妈手刃亲生儿子的,关于谁谁谁结婚了,谁又怀上的。   “我爸妈他们都挺好的。我那天回老宅,还听我妈提了一嘴,说云利没良心,一个村里住着十天半个月的都不去老宅一趟。还说梁友娣抠抠搜搜的,没事就打发孩子回老宅要鸡蛋吃。对了,我妈说云吉身子不好,得多补补,还说我认识的人多,让我给云吉弄些补品,她给我钱。”   贺之亦坐在一旁,似是没听见一般的喂着他大闺女,然后再盯着自己吃东西的史骋,心里想了什么没人知道。但面上却是一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的样子。云彩听了面露讥讽,冷哼撇嘴扭头瞬间就做了一整套的小动作。云老太到是没做什么动作,只用厌恶蠢货的语气骂了佟有鱼几句,然后想到自家儿子也不是啥好货,又骂了一回总喜欢背后捅咕事的云满仓,最后才问云团团是怎么回的。   “我说不用钱,我可以带着云吉来京城看病。至于云吉能不能活着从京城回来,我就不敢保证了。”云团团笑,“我告诉我妈,我最讨厌麻烦了。与其没完没了,不如一次性解决了。”   她不是大禹,三过家门不回还被人称颂,为了不落人口舌,云团团百忙之中还得抽个空回趟娘家。本就是去应付事的,又怎么可能让佟有鱼得逞。   老老实实的别来惹我,咱们就相安无事的处着。再惹我,就别怪我再对着你那俩个儿子出手了。   她虽然是个窝里废,但动手能力也是很强的。   将最后一口猫耳朵汤吃掉,云团团又接着说道:“之后我妈就开始骂我没良心了。为了让我妈息怒,我就去见了一回云吉和云利。”不光下巴和四肢都给他们拽脱臼了,还告诉他们是佟有鱼让她过来相亲相爱的。以后佟有鱼提醒她一次,她就过来友爱手足一番。   云老太/云彩/贺之亦:“……”   你算是掐住了你老子娘的七寸了。   一夜好眠,翌日一早云团团先骑着摩托车去了招待所,亲自加固了一回车厢两侧的条幅。然后将一大早买来的花卷给司机们带在路上吃。等送走了司机,云团团才骑着摩托车挨家挨户讨尾款。   之前签完订单,只有少数付全款,其他的都只付了一半的订金,剩下的尾款又因为之前交货太赶而没能立时收到。这会儿差不多都忙完了,也是时候收尾款了。   然后云团团就白天讨尾款,晚上去走关系,将从云家堡那边带来的野鸡野兔送出去。一来谢人家给她介绍了人脉和生意,二来也是中秋节将近,正是送礼的时候。   怎么说呢,人家刚给你帮了忙,你却连中秋都不走一趟,肯定让人心里不舒服,以为你过河拆桥呢。   时间紧,所以云团团每天晚上走个两三家,去得比较早的,就说怕来太晚耽误他们休息。去得比较晚的,就说怕来得太早,人多眼杂不方便。   关系好走,除了费些时间外没什么难度。尾款有好收的,也有不好收的。好收的能让云团团省不少心。不好收的...虽然要费些功夫和精力,到是都在中秋节前收齐了。   收到了钱,剩下的就是怎么将钱送回桥头镇了。   尾款走邮局汇款。毕竟汇款有票据,可比直接给现金要稳妥些。不过云团团却没一骨脑的将尾款全汇回去,而是节前就只将轴承厂那笔尾款汇了回去,剩下的准备扣除她下个月的工资,房租等费用后再说。   过完中秋,一直忙到九月末,云团团这边才终于空闲下来。这一闲下来,浑身的骨头都开始叫嚣着要造反。于是为了平息「骨怒」,云团团就给自己放了个假。   因为暂时不回桥头镇,所以云团团便托了关系,将史骋送到了离家比较近的某单位幼儿园,原本是想送史骋去上小学的。但小学不光早中晚要接送,中午还不管饭,想着史骋最多在京城呆一两个月,云团团便图省事的将人塞进幼儿园了。   之后云彩和贺之亦上课,史骋上幼儿园,云团团骑着摩托车带着云老太和舒宝逛京城。云彩也带云老太溜达过一些地方,不过论起吃喝玩乐的功力,云彩就比不过云团团了。   娘仨玩了几天正高兴呢,就有人来寻云团团了。   原来最近有个考察团要去倭奴国,不知道是谁就提议将云团团放在出行名单里。原因也很简单,就是那句:“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云团团:“呃?”   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些太,太那啥了?   汪泰:“有吗?”   没有吧。 第179章   云团团忒理解汪泰等人的想法了,毕竟再过几十年还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盼着那边国破岛沉呢。云团团就记得后世的金陵城还有不少铺子门前都明晃晃的挂着「禁止倭奴人入内」的牌子。   他们不做倭奴人的生意,也不允许倭奴人进入他们的铺子。   回到几十年前,往日他们在家里偶尔提起倭奴人,云老太还会咬牙切齿的以「杂种」做称呼。说他们的暴行,说他们的狠戾以及各种咒骂。   亲眼见证那个时代的人,至死都会记得屠刀是怎么砍过来的。所以不管多少年过去了,受害人的家属都有权利向那些人以及那些人的后代讨要这笔血债。   只是...   抛开这些国仇家恨,云团团一脸认真的问汪泰:“你真就觉得那些意外跟我有关系?”   不然呢。   汪泰心忖了一句,就对云团团颔首道:“就算没有关系,你跟着过去也算是个希望。”   哪怕只有一半的概率,也足够他帮忙说服考察团的其他人,将云团团塞进去了。   云团团默,心中有种看到家长逼着学渣考清华的即视感。   为了让云团团走的没有后顾之忧,汪泰还利用关系帮云团团寻了四五家对口单位。这些单位的人也都极好说话,当场就签订了一年的食堂采购合同。云团团按月送货,他们按月结款。   云团团见汪泰这般,自然也是投桃报李的先跟着汪泰去参加格斗训练。   其实也不用怎么训练,云团团一身的力气,只要会一些基本的招式就OK了。   云团团是以保卫处的人跟着汪泰一块进入考察团的,服装证件什么的都不用云团团操心,她只需要带上她自己和找人兑换的倭奴国币就可以了。   贺之亦他们只知道云团团要跟着考察团出国。但最近出国的考察团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云团团到底是去哪个国家。贺之亦知道后还做了好些肉干让云团团带着,云彩又给云团团准备了个小医药包。   云团团这里则准备了几卷胶卷,一台相机,两身私服。   十月十八日早上九点多,汪泰来接云团团,先将云团团的东西递过去,云团团一边查看自己的新身份证件,一边跟汪泰说话。   留了几年的长头发又剪了,这次仍是和上次一样的短发,新身份证件上的相片就是短发的相片。   这次她叫汪谙,是汪泰的堂妹。云团团看了一眼汪泰,心知这个身份可能不是一次性的。   记下新身份,云团团将证件揣进衣服兜里,将放在一旁的个人物品都塞进汪泰带来的行李袋里。   之后云团团进后院跟一边看孩子摘豆角一边听广播的云老太说了一声,出来便与汪泰拎着行李走了。   汪泰开了辆绿吉普过来,云团团上上下下的打量这台吉普,心里竟然又升起了搞辆车的念头。   有这么辆挡风遮雨的车,出门多舒服呀。   云团团与汪泰到了集|合地,之后与其他真正的安保人员见面打招呼,中午一起在食堂吃了饭,下午就坐车去了飞机场。   然而刚到机场就听说了行程延期的消息。   原因无他,倭奴国正在刮台风。   云团团与汪泰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好像前几天的报纸上提过什么「1978年太平洋飓风季」的词。   “团儿!”汪泰沉默的将云团团送回家,看着云团团利落的下车汪泰下意识的喊了她一声。   云团团原本就要回身跟汪泰打声招呼的,听见汪泰喊她,便示意他先说,“嗯?”   汪泰张了涨嘴,最后一脸感慨的对云团团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回吧。”   云团团点头,走出去两步又走回来,一脸认真严肃的告诉汪泰,“哥们,相信科学!”   汪泰:“认识你之前,我从没怀疑。”但知道你和那些穿越的,重生的,穿书的……人后,科学都没办法拯救他的认知了。   云团团没管汪泰,拎着行李就回家了。   回来的挺早,云彩都还没放学,贺之亦下午课少这会儿也才刚回来。见云团团回来了,贺之亦还愣了一下。   等听说那边有台风,行程延迟的时候,他和云老太的注意力就都被台风吸引过去了。   就像大多数南方人没见过雪一样,云老太和贺之亦也没见过台风。头一个,云老太就不明白那个风为什么叫「台风」。   说实话,云团团也不明白,「台风」这个词自她有记忆以来大家伙都是这么叫的。下意识看向贺之亦,贺之亦也对云团团摇头。   他也听过台风这个词,但也不知道它的出处。   一家人先从台风为什么叫台风聊到台风到底有多大,云团团想了想说大部分台风都能将房顶掀开时,云老太就开始后怕了。   这要是在飞机上撞上台风了或是一下飞机就遇上台风了,那岂不是在劫难逃了?   幸好,幸好。   云团团想了一回,也觉得她挺幸运的。   接下来的时间,云团团这边就是接接货,送送货,然后收收货款以及隔个两三天就搞场小应酬什么的。   云团团也是鸡贼一个,有些人家有小孩的,云团团就用笼子装两只小兔崽送过去,靠哄小孩高兴的方法讨大人喜欢。   有人家里有老人的,云团团就会送两只半大的鸡崽,养着不光能下鸡蛋,回来还能吃肉。   有人家里结婚生子,生病住院的,云团团就会骑着她的摩托车帮着跑前跑后。   还有人听说云团团有个正在上大学,还没结婚的亲姐姐就想帮着介绍对象的。云团团问了一回云彩,云彩特别反感这种相亲,还说她不想结婚什么的。于是云团团在回绝人家的时候只说云彩现在一心学医,怕处了对象会分心再影响学习,想等毕业以后分配工作了再考虑个人问题。   学医的嘛,要是学的不认真,很容易害人害已。   云团团说这话的时候,又说了几个她「听来」的医疗事故。于是大家的注意力就从给云彩介绍对象变成了哪个医院哪个医生上了。   相较于已经在京城这边发展自己人脉社交圈的云团团,汪泰那边到是时刻关注倭奴国的情况。   台风泰培提前一年登陆上岛,造成的经济损失难以估算。虽然不知道历史上有名的台风提前了,但看到因为大台风而倒霉的倭奴国,汪泰这边收到消息后就有些飘飘然。   我素质低,我就是高兴,怎么着吧?   高兴的汪泰还给云团团打电话,打了几个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占线,汪泰就兴冲冲的跑了过去。   我可太高兴了!   在胡同口遇上云团团后,汪泰手舞足蹈的说着台风泰培多神勇的话。云团团到还好些,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件挣倭奴钱的好办法。   “什么?你想在倭奴国搞殡仪?”   “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对每一个倭奴人,”看着目瞪口呆的汪泰,云团团一边笑,一边点头,“都来一场挫骨扬灰。”   汪泰:要说狠,还是你够狠。   然而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太解气了,汪泰直接大手拍桌,对云团团说道:“我出两千块。”   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攒下了两千块钱,汪泰准备全都拿出来投资云团团的报仇,哦不,是殡仪事业。   那么多钱自然不会都带在身上,不过汪泰既说出来了,云团团也不会怀疑他拿不出来。   当即就开始跟汪泰商量起了这个刚刚才想到的主意。   前些年国家就已经对人口密集的地方实行火葬管理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在全国范围内普及。前几天晚上聊天的时候云老太突然说想提前将寿衣做出来,还说了一回以后得跟云老头合葬的事。   云团团知道这是因为前几天胡同里的一个老太太没了,家里什么准备都没有,最后还是云老太看不过去将她走到哪都要带着的寿衣送了过去这才勉强保住了那老太太的身后体面。   东西送出去后,云团团就觉得晦气,特意给云老太买了一身大红的内衣内|裤。云彩跟云团团想到一块去了,又给云老太买了红袜子,做了副红鞋垫。   其实这是好事,可做为家人,无论是云团团还是云彩都希望云老太能够长命百岁。所以哪怕只是一点点小事,她们也会放在心上。   这事过去好几天了,云老太才跟云团团她们说要再做套寿衣。知道云老太担心什么,云团团就告诉云老太这事交给她,肯定给她奶用最好的料子做最好的寿衣。   不光如此,云团团还在自己空间里翻了一回,将早年去缅甸时得的一块极好的玉坠子找出来让贺之亦雕成玉蝉。   做寿衣用绸子是稠子的意思,缎子有断子的谐音。所以云团团托人找关系从江南那边买了足数的绸子回来,因按老家那边的习俗还要续一层棉花。所以云团团又买了三斤新棉花回来。   没让云老太自己动手,也没让贺之亦弄,而是专门请了位老师傅来家里弄的,昨天整套寿衣才做完。   寿衣,寿帽,鞋袜,含蝉,盖脸布和寿被褥等等都用一个极大的樟木箱子装好了。樟木箱子能防虫,东西放在里面也不怕虫子蛀。   临封箱的时候,云老太又非要贺之亦给她照张相片,然后连着相片和相框都放在箱子里。   东西准备好了,云老太还开玩笑的说就差她到位了。不过现在的好日子云老太还没过呢,说完这句话就自己往地上吐了三口口水,之后就该干嘛干嘛了。   不过天越来越冷了,云团团就不让云老太再出去跟那些老太太们凑到一起干零活了。   一是怕云老太冻着,二来冬夏两个季节对老人向来不友好,云团团担心再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挺过去,又让云老太物伤其类。好在家里还有舒宝这个小屁孩和史骋这个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在,留在家里的云老太每天都挺忙。   云团团弄来了玻璃,贺之亦趁着天暖和的时候在三进和四进的小院那边盖了一间玻璃房。   也不能说是玻璃房,只能说是借着两边的房墙在四进的院子里加了一层玻璃的房顶。又因这间玻璃房是靠着两边院墙盖的。所以盖这间玻璃房只需要盖一个玻璃顶以及在进出四进的入口处加个门就可以了。   盖好后,贺之亦还在挨着二进屋后墙的那面砌了一段火墙和一张双人床那么大的火炕。并且隔天又接了上水管和下水池子,最后将从家里带来的菜槽子和大水缸都挪进去。   这么一个院子大小的玻璃房,平时可以晾晒衣服,冬天还可以种些小菜。冬天冷,孩子在外面玩肯定会冻着,留在这里玩到是不错的选择。   贺之亦搬了组小柜和多宝阁在这里后,又将早前家里做的摇椅以及一套圆桌凳也都搬了过来。   云老太用木头槽子种了些小菜,贺之亦用几个特别好看的花盆种了些花。云团团眼珠子转了转,还找了些草莓和柠檬的种子回来给他们折腾。如今晚饭后大家伙先围着小花园散一回步,然后便都跑到这里来。   云团团和云老太往炕上一坐,两人东家常西家短的就没住过嘴。史骋和舒宝要么玩玩具,要么就是凑到一起涂鸦玩。   云彩和贺之亦,他俩也不嫌吵,一个恨不得钻到她那些医书里,一个则做着自己的课堂作业。   等时间差不多了,再一块转战云老太的屋子。   在汪泰找过来的时候,云团团的脑子里就突然想到了给云老太置办寿衣的事。或者说,因为最近给云老太准备这些身后事的东西,让云团团的思维一直停留在这上面。   她想到了棺椁,想到了火葬,想到了给云老头修坟,想到了她与贺之亦将来如何安葬。想到国人越来越多,墓地的价格堪比房价。然后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某些岛国……   她才提了一句,汪泰就激动兴奋的仿佛他已经将活着的倭奴人塞进火化炉里了。哦,火化炉还有一个现在不怎么被人提起的旧名——炼人炉。   云团团告诉汪泰八字还没一撇,这事得慢慢筹划,汪泰想了想,拍着胸脯告诉云团团,资金的事他帮忙众筹。   放心,赔钱他们都乐意干!   (ˉ ̄-)——   行叭,出钱的人都是这种心态,那云团团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之后汪泰又拉来了几个人,每个人都出了一笔钱。云团团出的钱最少,占股却是最多的。之后找了个懂国际法的人签了几份入股合资的合同以及经营管理权交由云团团的任命书和股票只能以遗嘱行式转给血脉后人不得转让的文书。   这是防止有人将股票卖给倭奴人或是其他什么不知根不知底的人。   拿到了钱,也拿到了任命书,云团团和汪泰都开始等着跟考察团去倭奴国了。   十一月,镇上来送货,云团团跟着货车带着史骋回了趟桥头镇。   将史骋送回去后,云团团又汇报了一回工作,报了一次帐,没跟送货车回京城,而是晚了几天坐火车回来的。   黑老六是跟着云团团一块回京城的,人就住在离家很近的招待所。在京城呆了几天,黑老六就带着他的几个兄弟和云团团给他们找的翻译寻路子出国了。   无论什么时候,想要在国外站稳脚跟,最快也最稳妥当的办法就是挥拳头。云团团他们既然要在倭奴国搞投资,用自己的人尤其是家里祖上跟倭奴国有仇的人才更放心。   不过现在出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云团团便跟黑老六说了一回她的想法。你要是对这个生意感兴趣,那就自己想办法出国。   这个时代的花国人就鲜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的。这两年条件放松了,东西什么的也都不再稀少了,只要有钱就不怕买不到东西,所以黑市的生意也没那么好做了。黑老六正想转型呢,云团团就递了这么一把梯子,也算是及时雨了。   云团团与黑老六做了约定后,就开始等着跟考察团出国了。   十一月下旬,云团团再次提着行李跟着汪泰出门了。这次的情况比上次好些,只是仍旧没能进入倭奴国的领土。   就在他们所搭乘的飞机即将着陆的时候,倭奴国那边多个火山组团喷发了。机场临时关闭,塔台让所有飞机就近着陆或是原路返航。   云团团他们的飞机只能临时降落在高丽,不过飞机门没打开,加了油什么的就返航了。   倭奴国有将近三百的活火山,这一次不知道是地壳运动还是咋的,竟有三十多个活火山一起喷发了。   汪泰看着坐在他身边,时不时探着小脑袋瓜子往窗外看的云团团,多少有些迷茫。   这还没进倭奴国,倭奴国就已经...不管是迷信还是巧合,汪泰这一刻无比真诚的感慨了一回。   带上这丫头就对了。   还没见过火活山喷发的云团团多少有些遗憾,不过想到那么多的活火山一起喷发有多危险,又觉得这点遗憾和小命比起来,真就不算什么。   “也不知道六哥他们到没到地方?”   听到云团团的嘀咕声,汪泰没有接话。因为按理来说汪泰和其他几个合伙人一样都不知道云团团找了黑老六。而黑老六又带着他几个亲信兄弟找门路出国的。   可实际上汪泰不光知道,连云团团安排给黑老六的那个翻译都是他们的人。   各个国家做情报工作的,就不可能不在其他国家安排自己的眼线人手。倭奴国那里有早前潜伏过去的自己人,这次不过是借机会再发展一条暗线罢了。   黑老六离开的时候,云团团给了黑老六一笔钱,这笔钱都是从银行换的倭奴币,但这笔钱并不够黑老六他们创业。他们会先找个傀儡……   上一次是上午出发,下午回家。这一次仍是上午出发,回家的时间就晚了一些。云团团是晚上十点多才下的飞机,之后由着汪泰开车送她回家。   下飞机后云团团直接在飞机场给贺之亦打了电话,贺之亦也没想到云团团出趟国这么困难,一边摇头轻笑一边等着云团团回来。听到院门响了,便穿上外衣走了出来。   云团团到家都十一点多了,这会儿云老太和孩子们都睡了,云团团也没往后面去。贺之亦知道云团团这大半天几乎啥都没吃,提前去厨房将煲汤的砂锅拿到他们屋里,用他们屋烧热水的小炉子煨着汤。等云团团回来了,就直接在汤里下了一把银丝挂面。   陪着云团团吃了一小碗银丝挂面,又听了一回云团团这次为什么没走成后便休息了。   去时用了四个多小时,回来又因为中途在高丽补给耽误了一会儿。在飞机上坐了半天加半宿的云团团并不怎么困,然后就在被窝里扭来扭去的。   贺之亦被云团团闹得睡不着,又抱着她去洗了个激|情四溢的澡。洗完澡,俩口子躺在被窝里说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云团团睡醒的时候贺之亦已经去上学了。   趿着棉托鞋,云团团也没收拾自己就披了件家常穿的棉袄去了后面。   云老太没在屋里炕上,见门也没锁,云团团便去了玻璃房。果见云老太正在玻璃房里侍候她那些小青菜呢。   已经一周岁的舒宝此时正用小手偷袭睡在那张小炕上的梨花猫。   伸出手指捅一下,然后就迅速蹲下小身子,还双手捂着嘴偷笑。   那副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可爱极了。   “我算是发现了,找男人一定要找个好看的,不光自己看了赏心悦目,这生出来的孩子也能好看的跟小仙女似的。”   吃早饭的时候就听说云团团又没走成,这会儿见云团团过来也不意外,听她这么说云老太还点头附和她。   她大乖孙长的也好,就是跟这对父女一比,多少是逊色了些。   八卦了一回啥是活火山,喷发是什么样后,云老太太脑海里就想到了炼钢厂里装了钢水的大锅溢出来的样子。打了个哆嗦后,云老太正经好些天烧热水时都不敢将水壶装满了。   “这什么地方呀,咋还三灾八难的。”云老太摘了两把生菜,一边问云团团饿不饿,一边说中午用生菜做饭包,“那还去吗?”   “去呀。”云团团叹气,“不光做生意的钱准备好了,前期打头战的人也差不多就位了。”   现在就差她「投资」了。 第180章   倭奴那个岛国,本就是地震,台风,火山,海啸频发的国度。无论云团团去不去,都不会因为她而多几次或是少几次天灾人祸。她的到来...云团团自认只是概率问题。   就像买彩票,踩到点了。   可惜汪泰等人却因为几次偶然事件就直接迷信了,对去倭奴国的积极性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七八年末,七九年初的时候,考察团终于三征倭奴国了,云团团这边正准备元旦后回桥头镇的工作总结报告呢,就收到了汪泰的电话。   已经与倭奴那边联系过了,那边一切都好,咱们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团儿呀,带上老天爷的眼睛,带上我大花国的百万血债咱们讨债去!   云团团:“……”   就这一刻,云团团都不知道用什么心情去看待这个事了。既怕他们失望,又怕真成了他们口中的「讨债鬼」。   早起,再次拎起行李准备出发,云老太拿着一颗大白萝卜追出来,“乖孙,你晚上回来吃不?”   云团团抽了下嘴角,又无奈又好笑的对她奶笑道:“奶呀,我出国呢。”   “知道知道,晚上包牛肉萝卜的饺子。”云老太又问:“你回来吃不?”   “不回。”   云老太点头,“行,给你留一盘,你回来让小贺给你煮。”说完云老太又觉得外面冷,不等云团团应答就转身回屋去了。   这一波三折的,连她奶都不认为她能走出去了。   摇了摇头,云团团再次坐上汪泰的车,俩人仍旧和前两次一样集合,吃饭去机场。   登机了,离开领空了,飞过高丽了,抵达倭奴上空了。飞机开始下降了,渐渐的他们看到了机场和跑道。   云团团用一种梦幻的神色转头看汪泰,汪泰眼底闪过一抹遗憾,瞬间又调整好心情的对云团团笑道,“你今天肯定是吃不上牛肉萝卜馅的饺子了。”   “砰咚!”   上次坐飞机也就是一声「砰咚」,这次倒好,直接来了三声。随着颠簸,飞机降落在倭奴机场。云团团等飞机停稳了才解开安全带,一边解一边跟汪泰说:“飞机上就三个车轱辘,落地的时候还能做到一视同仁,今天的机长肯定是个高人。”   汪泰听到云团团调侃的话,刚想说什么随即脸上的神色就变了。“...你看窗外。”   「什」么?   云团团一句「什么」还没说完,就被机窗外的场景惊住了。   机窗外,远处的登机楼和塔台先是出现剧烈摇晃,随即便出现了倒塌现象。   有的在摇晃过后,仿佛没有任何问题,但细看墙体已经开裂,成了危楼。有的则是出现塌陷和一面倒的情况。   云团团一只小手捂着嘴,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杏干放进嘴里。嘴里有了些醒神的酸味,云团团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地震了?”   扭头看向汪泰,云团团那颗时常溜号走神的大脑这会儿竟然还脑补了一句「你的小伙伴撤回了一个遗憾」。   汪泰也没想到他会以这种角度观看地震,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发现外面地震了,同机人的反应也不比云团团和汪泰好多少。因这架飞机就是考察团的专机,所以考察团的人在机上说话也不需要回避谁。此时有人在说倭奴国这地方多灾多难的,也有人说他们要不要直接返航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最终机长走出来告诉大家伙,跑道也出现了塌陷的情况,不修好跑道,他们可能一时半会儿的走不了。   一听这话,考察团的人就只能先下飞机了。   好在倭奴这边早就接到了消息,并且派了专人专车来接他们去宾馆下榻。   虽然出现了强度非常的地震,但对于常年生活在地震中的倭奴国人来说,这都不算事。   度过最初的混乱,云团团等人坐在一辆大巴上跟着接待人员去住的地方。   云团团不懂倭奴语,不过汪泰懂一些,云团团为了「投资」也临时学了一些。如果说一百分及格,云团团的倭奴语能打四十分,汪泰的也就勉强及格罢了。两人不让人翻译,自己在那里连听带猜的从那位接待他们的铃木那里知道原本安排他们住的国际酒店在这次的地震中严重「骨折」了,市里很多的高楼也都出现了不同的损毁,就连一些一户建都有没扛住倒塌的。所以现在要安排他们去郊区那边温泉旅馆。   听说温泉,云团团的眼睛就是一亮。   巧了不是,她空间里就有好几套泳衣呢。   对了,还有和牛。   想到和牛,云团团就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必须毕竟弄几头放到空间里。   除了牛以外,云团团其实也有很多东西要买,可她又矫情的不想给倭奴增加经济收益。   不过转眼间想到她要垄断倭奴国的殡葬事业,云团团又觉得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了。   温泉旅馆很大,他们每个人都可以有一个独立的小房间。不过房间的质量很让人一言难尽,只要有一个人打呼噜,一整层的住户都能听得到。   云团团看着榻榻米的小房间,还按着汪泰教的办法在房间里找了一回窃听器什么的,发现什么都没有,卫生情况也极好,便开开心心入住了。   坐在榻榻米上,云团团没打开自己的行李袋,而是双手撑头的想着黑老六他们到哪了。   到门口了。   黑老六在京城与云团团分开后,就带着人去了津港,在那里坐船去丹东,之后穿过丹东一路走过高丽群岛,然后再以高丽人的身份乘船进入倭奴国。   相较于云团团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倭奴话,黑老六他们不光能说简单的高丽语,还在赶路的过程中学了倭奴语。成功进入倭奴后,黑老六他们又在翻译的出谋划策下,绑了独居一户建的一位原住民。   这位原住民曾经去过花国,还参加过战争,是战败后被遣送回国的。回国后一直是一人生活,这就给黑老六他们创造了机会。   如今黑老六不叫黑老六了,而是叫星野黑陆。   安排好了自己的身份,黑老六就带着人开始熟悉环境,努力学习倭奴语,翻译则负责对外打听消息以及关注花国考察团的情况。   云团团第二次出发倭奴的时候,黑老六才变身成功。若是云团团他们成功抵达了,黑老六他们也未必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云团团面前。但这一次,黑老六他们开着车去机场准备在机场跟云团团打个照面,将提前写好的纸条递出去,不想又碰上了地震。   说起地震,黑老六一行人又想骂一声爹了。   这破地方,地震是真心多。   来了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地震都不知道经历几场了。   不过像今天这么大的地震却是生平仅见。   看着前一刻还比国内发达的城市,后一刻就成了断瓦残骸,黑老六石头一般的心并没有多少触动,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云团团太会做生意了。   在这种地方干殡葬,真真是一本万利,不怕没生意呢。   死人好呀,死的越多,他们的生意就越好。   黑老六最怕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说什么当初犯下血债的是打仗的那些人,普通人是无辜的。   金陵城那几十万被屠戮的普通人难道就不无辜?   有那闲心同情外国人,还不如花点心思在自己国人身上呢。   再一个,当年战争的时候有多少倭奴普通人跑到东北去种地,他们地哪来的?还不是抢了咱们普通老百姓的地。要不是咱们赢了,将那些东北的倭奴移|民都送走了,指不定现在谁可怜谁呢。   咱们没杀他们,只是冷眼旁观他们死于各种天谴中,再顺便避免他们暴尸荒野……黑老六越想越觉得自己善良大发了。   明天弄串佛珠盘吧。   考察的人入住温泉旅馆后,招待他们的铃木并没有离开,云团团不以为意,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按之前约定好的地点寻黑老六以及好好的泡个温泉,再弄几头和牛。   贺之亦说外面的拖鞋不干净,容易得脚气。所以给云团团带了两套睡衣和自己的拖鞋。   云团团并没有将衣服什么的都挂在柜子里,换了泡澡的衣服后就只拿了拖鞋出来。   先跟接待人员去泡澡,然后再吃一顿传统倭奴料理,最后便是回房休息。   因旅馆被包下来了,所以黑老六等人便是到了这里也没办法入住,最后为了不引人注意便又不动声色的离开了。虽然离开了,却并未走远,而是准备轮留盯着云团团他们,一有机会就想办法接近。   翌日一早,铃木领着考察团参观工厂和生产车间。   考察团自带翻译,铃木这边也准备了不少翻译人员。所以走在人群中的云团团并没出现语言障碍。   晚饭后考察团的人就三五成群的自由活动了,云团团和汪泰在一名倭奴翻译的陪同下逛街,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些地震后的狼藉,然后云团团就面露不忍的对汪泰说道:“太惨了,真的太惨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惨的一幕呢。”   胡说,上次花明月碳烧毒贩子的时候,不比现在惊悚?时值今日,他每次吃烤肉的时候都会想到那一幕。   “是呀,真的太惨了。”虽然心里这么腹诽云团团,但汪泰面上还是一脸认同的附和着她。   “人死为大,我们得让逝者安息。”云团团一脸悲痛的说道:“哥,我决定了,我要帮他们。”   汪泰:那你人还怪好的嘞—— 第181章   之后云团团就跟汪泰说她这次带了不少钱来,原本是想买冰箱,电视,洗衣机这一类高档家电的,现在她决定将这笔钱拿出来,帮助更需要帮助的倭奴人。   汪泰一听这话就笑了,更促狭的配合云团团,“那不行,那钱是用来给你置办嫁妆的,你都拿出来了还怎么结婚?”   我闺女都快打酱油了,好吗?   “那怎么办?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那就别看了。”汪泰明白上赶子不是买卖的话,所以说出来的话也非常的冷漠,“我们就是跟着考察团出来置办些嫁妆的,钱要花在刀刃上,他们有倭奴政|府管,用不着你操闲心。”   “哥!”云团团恼怒的轻喝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那你要我怎么说,看着你将嫁妆全拿出来打水漂吗?”   “哥,在生命面前,是没有国界的。我们应该尊重生命,我”   “可他们都已经死了。”   “所以我们才更要让逝者安息。”   “就你那点钱能干什么?都不够塞牙缝的。”   云团团伸出手,比了一个二字,“足足两万块花国币,换成倭奴币也是好大一笔钱呢。”   “不行,我不同意,那些都是给你置办嫁妆的。”   “哥,没有嫁妆我也会嫁得很好。可他们若是没有这笔钱,怎么办后事呀。”   云团团与汪泰用花国语唱双簧,跟着他们不是普通倭奴人,而是倭奴翻译,此时一边围观他们「兄妹」的争吵,一边一字不落的将云团团透露出去的那些信息都听进了耳朵。   如今花国币和美元的兑换比例1.5:1,也就是一美元能兑换一块五花国币。而倭奴币与美元的兑换比例却是270:1。可以说,云团团带来的两万花国币真能换下好大一比倭奴币呢。   翻译眼睛闪了闪,心中火热,看向云团团的眼神都炙热的仿佛要燃烧一般。   国内连连遭遇超强台风和火山喷发。如今还遇上了超强地震,无论如何这么大一笔钱都必须留下来。   就在翻译琢磨着怎么将钱留下来的时候,云团团因为被哥哥训斥而抹起眼泪,之后更是一跺脚就跑掉了。   “你!诶!”哥哥见妹妹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翻译左右看看问要不要追上去,汪泰站原地说了一句不用管她,可还是抬脚朝着云团团跑掉的方向追了上去。   云团团跑到拐角处,飞快的与早就站在那里的黑老六碰了个面。然后跟他走到一条没有人的胡同里。因知道他们考察团的人一直被倭奴人监视着。所以云团团也不敢跟黑老六接触太久。先接过黑老六递过来的信,再将自己提前写好的信递过去。   “六哥怎么样?大家都好吧?有没有受到地震波及?我带了好多花国币,但得走官方渠道兑换倭奴币,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了,你们盯着些。呐,这是我从国内带来的牛肉干。还有一些辣椒籽,回头你自己榨辣椒油吃吧。”   云团团为了来倭奴国特意在友谊商店买了个漂亮包,此时借着包将早就给黑老六带的东西拿出来。   可惜包太小了,能拿出来的并不多。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另一个包在旅馆房间里呢。   “我不知道今天就能见到你们,只带了这些,回头我再找机会将剩下带给你。”   说完不等云团团示意,黑老六就警觉的看了一眼左右,说了一句自己保重小心的话便带着人迅速撤离了此处。   云团团先站在那里缓了口气,看了一回胡同的另一个出口,眼珠子一转便朝那边走了过去。   论迷路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等到汪泰和翻译找到云团团的时候,云团团正坐在一间炉端烧居酒屋吃烤串呢。   不光如此,她还用她那蹩脚的倭奴语在旁边的屋台买了关东煮,寿司和拉面。   汪泰/翻译:“……”   关东煮好吃,拉面也正宗,最好吃的还是烧鸟提灯什么的。   汪泰先装出一副气急败坏想要训斥妹妹的样子。随即又觉得不能在外面下妹妹的面子便黑着脸叫上翻译一块坐下来了。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那个,都再来三份。”云团团一边指着炉架旁的食材,一边用手指比了个「三」。   云团团刚刚就是这么点菜的,这会儿一下子就明白了云团团的意思。当即就拿出足够数量的烧串示意云团团是不是这些,等云团团点头,老板就依次放在了烤架上。   汪泰来之前,云团团一口酒都没喝。主要是她学的日常用语里不知道怎么点酒。等汪泰和翻译过来了,便请翻译跟老板说,她要喝梅酒和啤酒。   吃了这么一顿炉端烧后,云团团对搞和牛这事更加的坚定不移了。   倭奴国对和牛进出口管理的非常严密。即便是到了后世倭奴国的和牛也是极为稀少的。若是这次能弄几头和牛到空间,她就能实现和牛自由了。   想到出门前她奶说的牛肉萝卜馅的饺子,云团团就有些迫不及待。   必须让她奶吃上和牛火锅。   这顿炉端烧是云团团结的帐,他们将能尝的都尝了一遍,所以也花了不少钱。汪泰一副没什么疑义财大气粗的模样,也让翻译对这对伪兄妹的财力有了一个错误认知。   餐罢,三个坐上翻译叫来的车回温泉旅馆,云团团回房间后才打开黑老六给她写的那封信,不过看信上的字迹,就知道是黑老六口诉,那位翻译代笔的。   将信递给汪泰,云团团便去洗澡了。   炉端烧是挺好吃的,可沾上的味也足够难闻就是了。洗过澡,汪泰已经将她房间再进行了一回「清理」,发现没什么东西才坐在云团团的房间等她回来。   不是没有男女大防,而是要确定房间不会再有人进来打时间差放东西。   黑老六挟持了那一户建的主人,用拳头和武器给自己强行认了一个老子。黑老六那帮人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眼里的战争犯,不过几天的功夫星野老头就被他们一行人给彻底吓破胆,变得老老实实的了。   之后他们带着这老头去了警察厅,以黑老六是他与某个高丽女人之子的身份办了户籍证明。   而黑老六带来的那几个兄弟和翻译则都暂时拿高丽人的身份证件。他们不再叫黑老六「六哥」,而是唤他「少爷」。一副高丽母家忠仆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   高丽和倭奴离得很近,会有私生子什么的也常见。黑老六他们虽然憎恨倭奴人,但对三姓家奴也没啥好感。为了更好的在倭奴这边发展,也就只好先给自己披半张三姓家奴的皮了。   几人还想着,若是有一天这边混不下去了。就炸了这个塔那个神社的「逃回」高丽,玩一把栽赃陷害……   黑老六已经用星野老头的身份注册了公司,并且抵押了星野老头名下的房子筹措了第一笔建炼人炉和「公寓」的资金。   他们建的炼人炉都已经开过炉了,可惜在这次的大地震中直接震没了。   黑老六走之前,云团团找贺之亦画了两张图。   按云团团的意思和想法,贺之亦将后世那种装骨灰的小格子画成了超气派的公寓大楼样子。不光门窗走廊都有,云团团还给起了个公寓小区的名字。   活人要住公寓小区,骨灰也应该有些体面才行。   这两张图纸和一些对殡仪馆的经营理念,云团团这边弄好后还让倭奴语翻译全都翻译成倭奴语给黑老六带走。为的就是之后用这些东西打动心软的投资商。   ←_←   弄清楚了黑老六现在的身份,也跟黑老六接上头了,剩下的时间里,云团团就更能装模作样了。   之后云团团一边跟着考察团出门,一边还穿上一身深色衣裙买上黄菊花的让负责她和汪泰的翻译领她去各大殡仪馆吊念这次地震的死者。   哪怕是汪泰都觉得云团团此举太做作了,可看着她极认真的表演,汪泰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能黑着一张脸跟着云团团在几家殡仪馆中寻找黑老六他们了。   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黑老六他们搞的那个殡仪馆因为有位懂花国语和倭奴语的高丽翻译在,到是成功的与云团团等人搭上话了。   再之后,云团团就被黑老六等人的企业理念感动了,说服了,开始摇摆不定的想要投资这家殡仪馆了。   这期间,汪泰自是百般不同意,甚至是还对跟着他们的翻译说了重话。   “这就是你们倭奴国的待客之道吗?”   “你们骗一个小姑娘的嫁妆,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呸,有良心那玩意,咱们还会去你们花国搞繁荣和暴力移民?   云团团要投资,汪泰拦着不让,倭奴政|府装聋作哑,翻译装傻充愣,负责接待的铃木抓住时机从中调和,由政|府出资给云团团一批家电,而云团团则留下两万块钱投资倭奴本土产业。   “哥,咱们这是做好事呢。”   目的达成,咱们可以见好就收啦。   “罢了,我也管不了你了。回家你自己跟爸妈说这事吧。”   云团团笑容灿烂,眉眼弯弯的对汪泰喊道:“谢谢哥!”   倭奴政|府提供的这批家电其实并不值什么钱,一来没有出口,没有关税,没有加上销售提成等等的成本价原本就没有多少钱。二来政|府又直接对接工厂,工厂卖政|府面子也不会收钱就是了。   一时,签了投资合同后,云团团便将那两万块花国币拿出来交给星野社长。星野社长保证每个月都会跟云团团汇报一次星野殡仪所的收支情况。   合作达成了,星野社长还要尽一回地主之谊准备带云团团到处逛逛。   不过已经逛得差不多了,并且趁乱收了不少无主和牛的云团团在人前直接表现出一副并不怎么热衷的样子,只盛情难却的跟星野社长等人吃了一顿饭。   趁着翻译被支着团团转的时候,云团团和黑老六他们又借着难得的机会说了好多贴己话。   “隔着十万千八里,有什么事咱们也搭不上手。生意不生意的那都不是事,一定要注意安全。这破地方见天的作妖,你们得了空自己盖房子,也不要盖楼房,就结结实实的盖两间平房。再地震了也方便往外跑。”   这话说到黑老六心坎里了,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是来给倭奴人挫骨扬灰挣大钱的,可不想将命也搭在这破地方。   考察团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机场的跑道也修得差不多了,原本他们还有两天自由活动时间。但突然从铃木那里得知海啸将近的消息,一行人便不得不提前起程回国了。   海啸来的比他们预期的要快,飞机刚升到一定高度,他们就在机窗那里看到了海啸如入无人之地一般上了岸……   云团团有些后怕的拍了拍小胸脯,一边庆幸自己等人走的快,一边又有些担心黑老六他们的情况。而坐在云团团身侧的汪泰,脸上的神色已经复杂到没办法用语言形容了。   和他脸色有的一比的是他那颗一直不停在叫嚷着卧草的心。   那从天空看都有十几米高的海浪...这海啸的级别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时不时的就是一场台风,三天两头来个火山喷发,隔三差五一场地震,然后再三五|不时的迎接一场海啸……他今年三十多了,倭奴国就这样的频率再度七十年的劫,他就仅代表他自己与倭奴国冰释前嫌。   如果他还能再活七十年的话…… 第182章   回到京城后,云团团并没有跟家里的人提倭奴国发生的事,而是将在倭奴国买的特产拿出来分了。   倭奴国最让云团团觉得满意的地方可能除了一干食材外,就是布料花色了。   不说那些布料的质量吧,只说花样颜色就让人爱得不行。   买布不需要布票,而且还便宜不贵。没买现成的衣服,云团团只买了好些布料带回国。   除了家里的三个大人外,云团团的关系网至少明面上除了汪泰没人知道云团团跟着考察团出国了,所以也不需要给任何人带伴手礼。而云团团临出国前,也往镇上去过电话。没说自己出国了,只说自己想要再扩展一下业务,最近要经常去京城附近的城市跑一跑。反正她有好几个大学同学都在京城附近,回头走走他们的关系,这个谎也就圆下来了。   对了,云团团还提前拜托火车站那边的人帮她留几天往返京城的火车票。   挑了三块适合云敏一家三口的料子给云敏捎回去,云团团又邮了一块给云海。   毕竟大小伙子一个了,碰到喜欢的姑娘也不能太小气,这块花布正好可以留给云海送心上人。   先挑完给云敏家和云海的,剩下的就是他们家自己留着的了。云团团让云彩多做几身衣裳裙子,云彩却只挑了两块布,一块准备做件小衬衫,一块做一条连衣裙。再让她挑,她却是说什么都不挑了。   不是跟云团团客气,而是云彩这两年做了不少衣裳,就是再过几年她衣裳都够穿呢。   云团团见状,这才又拉着云老太继续挑料子。   除了衣料,云团团还抽空宰了只和牛,将肉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到他们家的冰窖里。   云老太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和牛有多难得,云团团也没说,只让他们敞开了吃。   因为和牛不同的口感,贺之亦那几天还专门尝试着用和牛做各种菜。不过吃了几顿后,大家伙就多少有些腻了。   云团团带回来了那一整套家用电器,下飞机后就全部都被拉走研究去了。这事是云团团同意,并且最先提出来的。   此时国内的科技确实是落于人后的,而且外国人一直想要科技封锁他们花国。此时既然弄到了一些外国的电器,那就先让技术员们拆开研究一回。   所以相较于其他云团团从倭奴带回来的特产,那批家用电器被拆了装,装了拆,都研究明白了以后才给云团团送回来。   冰箱运行时有嗡嗡声,所以和烤箱一块都放到了厨房。洗衣机直接放到了后面的玻璃房里。至于带回来的彩色电视,云团团原本是想要放在云老太房间里的。但云老太却没同意,让也放在玻璃房里。   当年给云老太弄了个收音机,因是全村头一份,全村闲着的人都往老宅去,那收音机从早到晚上的开着,屋里就不曾断过人。若不是后来云老太跟着云彩去省城学习,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也落不了清静。   现在云团团整回台电视机,还是彩色电视机。要是让街坊们知道了,还不得天天都来她家看电视?   电视打开了,一个是看,一群也是看。可问题是人来人往闹哄哄的,她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一时半刻的还行,时间长了是真受不了那个闹腾劲。与其到时候再想办法撵人,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得罪人呢。   天冷了,她大乖孙不让她去干零工了,她呆在家里的时候偶尔也有街坊过来串门,将电视放在她屋里一眼就瞧见了。还不如放在玻璃房那边。   来人了就在她屋里招待人,没人来她就去玻璃那边看电视,侍弄她的小菜园子。   云团团想着玻璃房那边不光暖和,还有张炕,到是同意了云老太的提议。   云团团还带回来一台窗式空调和一台电风扇。风扇直接留给云老太,窗式空调则被云团团安装在厨房了。   窗式空调燥音非常大,放在卧室影响睡眠质量,但放在厨房却没问题。   平时里做饭的就是云老太和贺之亦,冬天还好些,厨房有暖器冻不到人,可夏天做饭就特别遭罪了。将窗式空调安装在厨房,刚刚好。   因家里一下子就多了好几样家用电器,略通电工活的贺之亦又和云团团弄了些比较粗的电线,将家里的电线全都换了一遍。   不光如此,贺之亦还从院门那里拉了根通往玻璃房的绳子。若是家里来了云老太的客人,这边开门的时候就直接拉两下绳子。呆在玻璃房那边看电视的云老太就会走出来。   白天云团团不出门的时候,舒宝由她和云老太带着。她出门的时候就由云老太看着。云彩的课非常多,贺之亦的课相对少些,大多时候都是留些动手的作业让同学们自己找安静的地方练习。   贺之亦那些年就靠着这些动手的能力养家糊口了。所以他的作业从来都是做得最好最快的,于是也就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   贺之亦特别宅,偶尔也会接些手工活,不过大多数的空闲时间他都会呆在家里带舒宝。   舒宝不光在长相上遗传了贺之亦,在心灵手巧这方面也多多少少得了贺之亦的血脉传承。   不过让云团团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舒宝更喜欢云彩。尤其是喜欢不错眼的盯着云彩缝肉皮什么的。但她二姨不在家的时候,舒宝也不介意盯着她爸爸化腐朽为神奇。   当然了,偶尔云老太给云敏打电话的时候,舒宝也会跟她大姨聊几句。   说不了太长的句子,也咬不准字音,但却能听出来这小家伙在说什么「想你了」,「来串门呀」这类话。   云团团几个大人商量等舒宝过了三岁再送她上幼儿园。一来那会儿能说会说的话已经不少了。就算在幼儿园里受了欺负回家也能跟大人学舌。二来是三岁的小孩只要教养好了已经不会再尿床了,这样送她去上幼儿园家里人也能放心。   当然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云团团还没想好送她闺女去哪个幼儿园。如果不走关系,那最好是等贺之亦毕业后看他能分配到哪了。如果贺之亦的单位有附属幼儿园,而且环境还不错,那就送到那边去。如果环境一般或是压根就没有,那她就真得再托托关系走走门路的给她闺女寻个好一点幼儿园上了。   不是云团团小题大作,而是现在的一些幼儿园老师不光不正规,还不像后世那般温和有耐心。打骂体罚学生的事,在这个时候也是见司空见惯的现象。甚至是有些孩子的家长还会对老师说什么不听话只管打骂的话,更是助长这种不良风气。   说实话,云团团她闺女被云老太和贺之亦养得特别好。云老太教导舒宝见人要吱声,要大大方方的问好,不管是谁都不要不理人。贺之亦有洁癖,他会潜移默化的教导舒宝讲卫生,还会耐心的教导舒宝礼仪规矩。像是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要随意插嘴说话。吃饭的时候不要吧唧嘴,不要浪费食物……   舒宝长这么大都不曾被大人打过,喝骂过。要是真因为上个幼儿园就被打骂体罚,别说旁人了,云团团都要心疼死了。   时间不等人,转眼就到了桥头镇年终总结的日子。云团团又联系了几个大学同学,弄了几个量不是很多的异地小订单,这才坐着火车硬卧回镇上了。   年度总结报告是一早就写好的,云团团又不是那种会含蓄的人。而且这种时候也不是谦虚的时候,自是怎么让自己出彩怎么来。   从去年八月到今年元旦,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她联系了多少订单,创造了多少效益云团团说的最是详细。   镇上的领导们一边低头看云团团递上来的总结报告,一边听云团团做汇报。哪怕早就已经知道了订单的数量和成吨的产品销量,以及总额业额是多少。可他们还是为云团团这五个月来的战绩感到震撼。   九月是个小高潮,十月多少有些回落。但十一月,十二月却又再度在没有中秋福利加持的情况再次回涨。可见云团团并不是像大家猜测的那种会后继无力。   等听到云团团最近在京城以外的地方也联系到了一批订单后,镇领导们在云团团汇报完后都不由鼓起了掌。   听到这份报告的所有人,再想一回云团团这次回来带回来的京外订单和春节订单,不少人都有一种「不负盛名」的感慨。   桥头镇本年度的业务标兵什么的,云团团拿的是当之无愧。   1978年,全年十二个月,某人修了五个月的产假,又活动了一个月,走马上任一个月后,又用了五个月的时间交出了一份让所有人都佩服的答卷。别说桥头镇了,就是县里,市里,甚至是省里都有不少人对云团团刮目相看。   候医生的爱人高主任和张晓楠的爸爸张局长更是在省里招开的年终总结大会上对桥头镇和云团团赞不绝口。一时间,云团团风头无两,更胜往昔。   被人夸成一朵花的云团团则是抽出一天的时间拎着东西回了一趟云家堡。用一种寒喧客套生疏有礼的态度回娘家看望佟有鱼和云满仓,之后又不由分说的用她骑过来的三轮车将佟有鱼和云满仓拉到了镇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   在村里镇上的人都知道云团团回娘家了,还孝顺的给她爸妈做体检时,云团团已经将人送回村了,并且还在大队长家里吃了顿饭。   席间,云团团看了一眼大队长,大队长便看向同桌吃饭的老婆孩子,然后大队长的老婆就明白的拿着碗筷子带着孩子去灶台那边吃饭。见屋里没什么人了,云团团才小声跟大队长说道:“镇委那边有个空缺,二叔要不要?”   剩下的话云团团没说,而是伸出左手用手指指了指上面。   其实早两年就有这样的机会,但云团团却没帮大队长活动。一来她需要大队长镇在村里,二来也是那会儿时机不好,大队长的胜算并不高。现在时机成熟了,云团团便决定将大队长从村里挪出来。   其实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大队长,而是为了她自己。   别看她现在干得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但她不可能一直拿着小干事的工资级别做什么云主任。不趁着改革开放的浪潮大挣一笔,而是天天利用自己的人脉拿那点饿不死的工资...云团团真没那么高尚。   12点的时候还有一更。 第183章   云团团在京城,消息也比较灵通些。今年十二月份的时候,上面就开了关于个体经商的坐谈会。想来用不了一年半载的,个体经商的事就定下来了。   她要离开,肯定要带着她的人脉一起离开的。届时没了她,没了她的人脉,未必会有人再买接手之人的帐。   将大队长留在村子里,有时候就是她不得不卖的人情。可将大队长挪出来了,她还了大队长的人情,村子里的其他人也没太多交情让她卖。最重要的是没有大队长在上面镇着,新上来的大队长未必压得住村里的那些刺头。等到风向一变,村里的豆腐坊肯定会分崩瓦解。云家堡打了头阵,其他的村子就不会什么都不做。   她不能明目张胆的抢供销社的生意,会让人戳断脊梁骨的。但当各村的集体作坊变成了私人的…那就不一样了。   先将大队长挪出村,之后再租一处倒座房做驻京办事处的办公点。然后她再以小产亏了身体为由辞职,将接手她工作的人领到新地址,并且做好交接工作。   去年的时候计划生育就已经成了一项基本国策。她是女人,结婚多年就只有一个女儿,她想要先养好身子尽快再生一胎无可厚非,这个辞职理由强大到镇领导们不会不同意。至于为什么又出来工作...自然是京城抓的严,不让生了呗——   ←_←   给自己放三个月的病假前,还有三件事要办。办个体经营执照、重新安装一部电话以及将手里的钱拢一拢,买处地方盖间大厂房。   地方要足够大,仓库要能放下十吨货,院里要能放下至少六台大货车……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其他村子的村民反应过来,分分单干了。如此一来,七村的产品,一部分留入供销社。一部分自己倒卖,一部分由她的公司收购。   而她的公司可不能只做七村这几样农副产品……   话说回来,大队长没想到云团团离开了云家堡。甚至是离开了桥头镇,遇到好事竟还能想到他这个本家二叔,心中是又激动又狂喜。   从七二年到七九年,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几年,终于听到云团团这么说,他都有些不敢置信。   “准成不?”   “只要二叔想,我就竭尽全力为二叔促成此事。”云团团神色认真,掷地有声的说道:“这么多年二叔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若不是有二叔带头支持我,我做起事来也不会这般顺手,这份恩情我始终记在心里,只恨没有机会报答……”   走马上任后,虽然其他村子也都卖云团团面子,可大队长也确实在其中起到了不少带头作用。大队长的年纪还能再干几年,但云团团不知道村长什么的有没有退休工资。不过她知道镇委领导退休后肯定能拿到退休工资。   只要转工作关系的时候,大队长只将他和孩子的户籍转走,将他老婆的户籍留在村里,那他老婆之后就还能分到地。等他退休后,日子就更好过了。   “你是我侄女,我不支持你支持谁,说这话就外道了。”听到云团团这么说,大队长心里别提多满意了,可还是谦虚的摆了摆手,“这都是应该的。”   “哪有什么应不应该,都是两好搁一好罢了,我爸妈要是有您这般...我也就不愁了。”云团团笑,“二叔放心,没的侄女看到机会不想着叔叔的。”   又与大队长你来我往了一会儿,云团团便穿鞋下炕出了云家堡。   要活动大队长这事,关键不在镇上,而是在县城。镇上得到消息的人不少,就算她有办法让大队长脱颖而出,之后也未必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若是从县城这边使力,就算那些人仍就不服气。可在不知道大队长关系深浅的时候也不会太早使绊子。   有这么个缓冲的时间,大队长要是还不能在镇委站稳脚根,那别说她了,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正好云团团也好久没去看看她东瓦胡同的房子了,当天晚上就直奔县城,先在东瓦胡同的宅子里转了几圈,然后便进了空间。   自从搬到京城后,云团团进空间的机会就陡然变少了。这会儿借着有时间不由进到空间一通杀猪宰羊的折腾。   是夜在空间里休息,翌日一早云团团出了空间便往县医院去了。   某位领导的女儿难产大出血,这会儿正在这边住院。云团团拎着两只鸡,两瓶蜂蜜,五根不到十年的小山参来探病。鸡和蜂蜜算她的,五根小山参是替大队长随的礼。   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云团团常年打点县医院和镇医院的护士长,一但有领导以及领导家人来医院她们就会第一时间通知云团团。若非如此,云团团又怎么可能抢先来送礼呢。   有时候,你想要献殷勤,搞偶遇也得提前做足了准备。国营饭店,供销社……尤其是医院这种地方一定要有自己的眼线。   关键时刻,那就是登天的梯子。   刷了一波好感度后,云团团转身又寻了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过来,给了一个月的月钱请她帮忙照顾一回病人,将领导媳妇从陪床中解放出来。   照顾难产的女儿和女儿拼死拼活生下的外孙一点都不轻松,尤其女婿还是个当兵的,怀孕生产都没回来,前阵子联系他还联系不到人的时候。   云团团从京城回来,自然知道他们为啥联系不上当兵的女婿。至于原因云团团却不能说,只一脸同样烦燥表情的告诉他们,别说你家女婿了。就连我弟弟云海那里也联系不上了呢。   云团团玩了一回雪中送碳,还是送的大活人。哪怕云团团没直白的说她在替谁淌关系。但那几根小山参却已经让人家知道她不是为她自己了。人家一出门就让人调查了一回云家堡的大队长,而大队长这几年的履历也挺好看,像是村民体检,警示教育,豆腐坊等等这些都是大队长的成绩。再结合一回桥头镇的一些情况,当即便明白云团团此来所谓何事了。   大队长是有一定竞争实力的,提他也不是强行硬提。既然这般,在卖人情还人情间,自然选择大队长了。而且云团团又跟这位领导提议,在妇联或是什么部门增设一个专门来军嫂及军人军属服务的部门。   这个部门可以通过征兵办或是其他途径知道辖区内所有军嫂的信息,对军嫂和军属进行帮助。像是这个难产的事,这肯定不是第一例,也不会是最后一例。若是有个专门的部门负责军嫂和军属,那现在是不是就不缺陪床的人了?   父母和老婆孩子有专门的部门照顾,那些在部队当兵的爷们是不是就更没了后顾之忧?   组建这么一个军嫂之家,并不需要多少编制,这个部门的核心其实就是两个字——「组织」。将所有军属军嫂进行登记,之后组织军嫂们成立一个互帮互助的对子。有时候人多了,你一搭把手,她照顾一天,大家互相帮忙的往前走,日子再难都难不到哪去了。实在有过不去的坎,政府也可以进行帮助。   云团团这主意多少有些可行性,若是这个部门建立起来了,不光帮助了那些军嫂军属,也变相的给这位领导提供了一点政绩。   云团团一直等到大队长的事办成了,这才收拾东西回京城。   除夕是1月27号,云团团则是26日下的火车。若不是云团团上火车前往家里打了电话,云老太他们都要担心云团团赶不回来了。   因为是直达的火车,所以云团团便将不少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东西都放在了外面,然后拎着上了火车。   买的是硬卧,但硬卧上的人越来越多。不但有小孩子各种哭闹吵得人脑仁疼,还有人将车厢当成自己家,让小孩子随心所欲的大小便。   云团团最近没睡好,就想在火车上补个觉,见状又只好另外花上一笔钱给自己换了一张软卧车票了。   软卧车厢人少,票也贵,但胜在环境还不错。所以云团团这一路到是休息的极好。大包小包的回了家,都没管那些东西要怎么处置,就冲进卫浴间洗了个澡。   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往后面走,一边打量自家挂了红灯笼的小院。   过年的气氛已经拉满了。   哪怕云老太不问,云团团还是体贴的先说了佟有鱼和云满仓的情况。两人身体不错,佟有鱼虽然有高血压,但体检的结果也都达标。将两人的各项体检化验单递给云彩,云彩还一边用专业术语和各种云老太他们能听得懂的白话跟他们说体检结果,一边也在说云老太应该从一年一次体检增加到两次了。   这几年云老太每年三月份都在省医院做个全面体检,体检报告单云彩都收着呢。哪怕今年要在京城做体检,他们也不缺小老太太的体检数据。   云彩提议三月份给她奶体检一次,过了九月份再检查一回。云团团没有疑义,觉得一次正好,两次太多的云老太有意见也没人听她的。贺之亦则想了想,说出了全家都应该体检的提议。   “还是你想的周到,”云团团颔首,“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贺之亦闻言不由笑了一声,“你下一句是不是就要说你真有福气才能在那么多人中将最好的我挑出来?”   云团团愣了一下,刚要说话就被一旁的大笑声打断了。   云老太和云彩怎么也没想到贺之亦会这么说。但顺着贺之亦的话想下去,云团团下一句还真有可能会这么说。   祖孙俩个笑得前仰后扑的,贺之亦也是满心满眼的笑,云团团微微尴尬了一眯眯,就一脸郑重的点头。   “瞧瞧,这都心有灵犀一点通了,怪不得咱俩是俩口子呢。”云团团说完这句话,自己也崩不住的笑了起来。   一旁复原鲁班锁玩的舒宝先是一脸疑惑的看向一旁哈哈大笑的大人们,然后低头看了看手中快要变成一颗球的积木,眼珠子转了转便站起身。哪怕走的还不是太稳当,却还是捧着个果盘走到大人跟前。   “吃果子。”大眼睛一眨一眨,可可爱爱的用小奶音对大人们说道:“都素,素自家人,别客气呀。”   四人一怔,随即又是一阵轰堂大笑,怎么止都止不住。尤其是云老太直接笑岔气了不说,还伸出手,指着云团团笑着说像她。   贺之亦也被自家闺女逗笑了,看看还端着果盘「待客」的舒宝,再看看笑得眼泪都出来的云团团。这一刻,他感觉幸福都要溢出来了。   今天还有一更。 第184章   笑了一通,又抱起舒宝亲了一回。云团团一边问这些日子家里怎么样,一边也说她在老家那边都忙了什么。   贺之亦和云彩元旦后就放寒假了,元彩没什么寒假作业,一切都靠她自觉。贺之亦那里倒是留了不少练手的作业,加上他之前接的个修复的单子,寒假到不如云彩轻松。   云彩日常除了陪伴云老太,帮着照顾舒宝外,就是用红墨水和一块连骨带肉的五花肉练习缝合。   一日三餐被贺之亦接了过去,小菜园子也就那么一点活,收拾屋里院子的活还有云彩,云老太一时间也没什么事要做,就是看看电视,给云团团纳两双鞋底。   舒宝对电视没有太多热爱,只刚拿回来的时候好奇了几天,就带着家里的老猫老狗玩起了角色扮演。   她是她二姨,猫猫狗狗都是她病人的那种。   京城这边就真的很家常,除了云老太拿着云团团弄回来的供应票跟着胡同里的街坊置办了一回年货,神勇无比的抢到了一条活鱼外,还真就没有旁的了。   老家那边,史胜利也放寒假了,云团团将史骋送回去后,史胜利就将史骋安置在小学里旁听了。跟得上就跟,跟不上明年再入学。不过史骋底子不错,虽然晚了两三月入学,却跟得上班里的进度。所以放寒假后,史胜利就针对儿子的情况各种开小灶。   云敏的工作没什么变化,邮电所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她又是镇邮电所唯一的电报员,只要她稳得住,工作就会一直很稳定。   暑假时史胜利受的伤,虽然现在并不影响两口子的正常生活,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伤的原因,云敏备孕好久就是没怀上。   相较于云敏想怀孕,苗翠玲却是最害怕怀孕了。云吉的两个儿子哪怕不是一个妈生的,但却长得非常像。加上本就年纪相差无已,两个孩子站在一块,都有种双胞胎的感觉。苗翠玲阅人无数,她是真怕生出个跟云吉一点都不像的孩子。加上最近云吉似是发现了什么,看苗翠玲的眼神都让她心里发毛,对于这种「证据」就更害怕了。   云利还好些,他与梁友娣到是没因为这种事起嫌隙。因为云团团的卖力吆喝,今年各个村子都挣到钱了。云利他们家分了不少钱,日子也比往年富余。明年大儿子就要上小学了,云利这边又起了跟云敏打好关系的念头。   谁让他们嫡亲的大姐夫就在镇小学教书呢。   趁着过年,云利与梁友娣带着大儿子和一些年礼便去了小学宿舍。   好几年过去了,这还是云利他们头一回来云敏他们家。既生疏又嫉妒。尤其是看着那一排几间的砖房后,云利脑子里想的都是他家现在住的土坯房,明明是来缓和关系的,可云利却怎么都压不住心头那股不甘。虽然努力伪装不让人发现,只是却没瞒得住云敏和史胜利的眼睛。   云老太叹了口气,说道:“你姐他们在那边也是孤的慌,史胜利还有个寒暑假,就你姐请假不方便。要是也方便,就带着孩子来京城住一阵子。”   她屋子大,西屋都还空着呢,若是云敏他们一家三口来了,就住在她屋里。   云敏虽然留在了老家,可娘家这样,婆家那样,别说帮衬陪伴了,不给他们添堵就不错了。   将这两人弄到京城,云团团这边的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她肯定不做选择。但将这两人弄到省城...对于云团团来说搭的人情并不多,到是可以替二人操作一番。   只是世人虽常说人往高处走,水满低处流,但云敏和史胜利俩口子到很满足于现状。不但不想改变,俩人还都有些故土难离。   其实云团团懂他们俩的心思。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云彩那般义无返顾的离开舒适圈的。   大队长从村里调到了镇里,实现了质的跨越。不过他并没有像云团团那般在镇上租房子,而是仍旧住在村里,然后每天都骑着自行车上下班。   云团团说起这个的时候,无论是云老太还是云彩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云家堡新大队长的人选上了。   见她们好奇,云团团也没卖关子,“就小时候经常薅我二姐头发的那个宋斌。”   “他?”云彩一听是宋斌,脸上就出现了一抹质疑,“他行吗?”   “不知道。”   也没兴趣知道。   明天除夕,贺之亦昨天就发了一盆面,今天早上先蒸了一屉馒头,之后又蒸了些花馍。他那双手是做惯了精细活的,花馍也蒸得惟妙惟肖。最让云团团觉得好玩的是贺之亦捏了一个茶壶五个茶杯,又在壶里和杯里放了茶叶冻子,出锅的时候冻子化了,拿开壶嘴那里的塞面……就跟真的似的。   祖孙三个坐在小炕上聊天的时候,贺之亦便起身去了厨房。现在不是饭点,云团团也不是很饿。贺之亦想了想就去砂锅里给云团团连汤带骨头的盛了一碗骨头汤,又拿了个红枣花馍给云团团垫肚子。   按习俗初一初二不光不能往外扫地,还不能放水洗衣服。所以云团团刚刚换下来的衣服都被贺之亦拿过来洗了。   家里有了洗衣机,但除了大件的床单被罩和外面的衣服外,其他的衣服仍旧是手洗。贺之亦将云团团那身在火车上穿的外衣外裤都丢到洗衣机里,之后兑了热水将云团团贴身穿的小衬衫什么的都泡在洗衣盆里。   云团团每次回镇上,都不会带太多的衣裳。无论呆多少天,只要外衣不是太脏,她都不会换一套的,这次也不例外。   脏了的内衣和衬衫什么的,云团团大多时候都会丢到空间的洗衣机里,洗干净了再拿出来装包。之前贺之亦就问过这事,云团团就说是云敏给她洗了。因云敏确实给云团团洗过衣裳,后来贺之亦也就不再问了,都只当是云敏洗的。   做为长姐,云敏虽然是姐妹里最没钱的那个,但她有了什么好东西也都会想着下面的两个妹妹。这几个月云老太搬到京城了,云敏偶尔还会去供销社那边让往返京城的货车给云老太捎些东西。   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难得的是她那份心。   可以说,哪怕隔了十万八千里,云敏也时常惦记着妹妹和她奶。只这一点就比云满仓这个亲儿子强了不止一倍去。   云满仓除了口头上问候关心了一回云老太外,别说捎钱捎东西了,他是多问一句都担心云团团将云老太送回来,最后再砸在他手里。   抛开老家的那些是是非非,几人又不由说起了云海。   八月份的时候,云团团他们就给云海写了信。将京城这边的地址和电话都告诉了那小子。不想那小子除了九月份的时候回了一封信,之后就半点消息都没有了。   十二月的时候云团团还托人打听了一回,然后就得了部队在备战的消息,扒拉了一回手指,又翻了一回记忆,云团团便想到了79年初的那场快攻快打的战役。怕云老太他们担心,云团团怔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会过年了,就又不可避免的提起了云海。   怕是今年又不回来了呢。   云团团回京前,已经抽时间将老家那边的年礼都一一送出去了,不过京城这边却是一家都没开始送。明天除夕,要送就只有今天晚上了。而今天晚上顶多跑个一两家...云团团摇头,今天晚上的时间还是都留给她的家人吧。   云老太最近爱上涮爆肚了,云团团又想吃红汤火锅,于是贺之亦晚上就安排了鸳鸯锅。一家人没在玻璃房这边吃饭,而是在老太太那屋大炕上吃的。   把牛羊肉切成又薄又小的小片片,然后放在漏网里泡在清汤锅中,小舒宝便也能跟着解解馋。   舒宝已经开始自己吃饭了,虽然还不会用筷子,但拿着她的专属小勺到是吃得喷香。   不过年纪还是太小了,大人都是用筷子找嘴,而舒宝却总会下意识的用嘴巴找勺子。   晚上,舒宝仍是跟着云老太睡,云团团则和她家小仙男玩妖精打架。   玩闹了一回,云团团便骑在贺之亦身上,笑得一脸餍足的跟贺之亦说《西游记》要被拍成电视剧了。   宣扬封建迷信吗?   “不,这是传播文化,经典名著。”   听完云团团的话,贺之亦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然后就等着云团团的下文。   “上个月出去吃饭就听人提了一嘴什么剧本,什么筹备的。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就回来就查了一下地图。我发现唐僧是从长安一路向西行,然后翻山越岭到的天竺印度。也就是从现在的陕西西安出发,直奔甘肃,出了玉门关,进入新疆……”轻轻的拿着贺之亦的下巴磨牙,云团团带着点小烦恼和一点点遗憾的说道:“无论怎么走,唐僧师徒都不路过东北。你说说,他怎么就不路过呢?”   不路过东北,就没办法在东北那边各种炒作。虽然可以想办法让剧组去东北拍戏,可问题是投资太早,等待期太长,这个项目的赚头并不多。   贺之亦:那他替唐僧...道个歉?   云团团记得,全国最早建立物流园区的就有西安这座城市。在未来物流可是涉及最广,也最挣钱的行业了。她之后要做的生意正好可以分一杯羹。   跑题了,继续说《西游记》吧。   云团团捏着嗓音,矫揉造作的给贺之亦抛眉眼,“贺长老,您说我能不能以投资的方式请编剧编两句台词呀。”   看一眼身上眼珠子转得飞快还不忘捣蛋的胖狐狸精,贺长老一边接受胖妖精的诱惑,一边问她,“什么话?”   “我猴哥被压在五指山下的时候不是有个人类小孩总去看他?猴哥后来还跟那个已经上了年纪小孩相遇了……你说我能不能请编剧给那小孩一个出身?”   嗯?   什么出身?   贺之亦没说话,只是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云团团。   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什么都不用说了,云团团都知道贺之亦在问她呢。心忖了一句这人比她更像吸人精血的妖精后,云团团也没卖关子,直接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了出来。   “就说那小孩本是云氏族人,他们家族每五百年就会出现一位天资不凡的女族长,可惜他们这一代的女族长早早死于战火之中,才让他们这些后人沦落到放牛为生。   观音大师曾对那小孩的祖父说过:云氏一族得天独厚,曾救佛祖于鹰嘴之下。虽现在人丁凋零,祖业不继,但熬过一千五百年后,那朵被佛祖点化的七彩祥云就会转世投胎。届时她会创下属于她的奇迹,留下最辉煌的传说。”云团团眼睛亮晶晶的贺之亦:“观音大师还为赐其名——云朵。”   就这么一段话,说得再慢也不会超过一分钟,从整体看也不会影响整部剧的效果。再不会损害经典的前提下还能给她本人打个软gg,何乐不为?   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生活在京城,为了效果好就「世居京城」好了。   对了,唐朝时京城叫幽州。   想到那部剧在几十年后还有着非比寻常的播放量,云团团便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了。她可以出钱,出运输车,再出一部摄像机……   贺之亦这一回他是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们家这个哪是修成正果的正经仙家,分明是成了精的胖狐狸嘛。 第185章   此时距离云团团成为国民认知里的七彩祥云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这会儿最让云团团担心的还是联系不上的云海。   不敢将担心表现出来,每次云老太或是云彩提起云海的时候,云团团都会将话题转到云海婚事上。   首先自由恋爱这事,在云海身上就有些困难。常年在部队,探亲假了没几天,上哪自由恋爱去?除非他能在他们部队找个女战友,不过狼多肉少的情况下,他找男战友的成功率更高些。   其次就是随军问题,谁家养个闺女都不容易,这会儿就算当兵的再吃香。可疼孩子的父母也要考虑一回闺女守活寡的问题。   旁的不提,就说云团团他们吧。上一次见面还是贺之亦他们高考那会儿呢。他们是云海的亲人,但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可云海的妻子虽然也有可能有自己的事业,可她的生活即便不是围着云海转,也是少不了云海的。长期两地生活,军嫂的苦谁吃谁知道。   说起这个话题时,云团团又说了一回县城那位难产的军嫂如何如何。总之云团团他们最后的话题就是如果云海将来找的妻子不能随军,他们做为云海的家人要怎么帮着照顾他媳妇了。   因为近年来四海升平,又因为打仗的消息处于最高机密。所以云老太他们就算再惦记云海,也不会想到云海有可能上了战场,因此这个年过得仍旧很轻松。   除夕一早,云敏打了长途电话过来,因担心她妹那电话会一直占线。所以云敏就先给云老太拜了个早年。挂完电话,云老太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又带着舒宝出门溜达了。   没往远走,就是两条街外的供销社。云老太带着供应票,领着舒宝去买了点糖块,其实糖什么的家里都有。   一老一小带着糖块往家走,路上遇到在胡同里玩的小孩子们,又不由撒出去不少。   因为家里有洁癖症患者和因为学医而渐渐养成一些职业习惯的未来医生在,家里一直都很干净。哪怕过年了,也不需要特意打扫卫生。现在过年还不能放鞭炮,不让贴春联。所以吃过早饭的这段时间,一家五口都要自己找点事来做。云老太这会儿就负责出门溜达,顺便跟胡同里的老太太们聊两句。   你家的鱼要做浇汁鱼?   我家的清蒸。   你家谁做饭呀?   云老太没着急回家,一边与人聊天一边看着舒宝拿着糖块挤进那些小孩中,用糖块做交换跟这些小孩玩了一会儿弹玻璃球。   家里没有玻璃球,主要是之前担心舒宝太小,分不清这些东西再吃到肚子里。现在看到人家玩,她可不就眼巴巴的凑上去了。   云老太就那么笑着看舒宝,偶尔还能从舒宝身上看到云团团小时候的影子。   家养的鸡肉都紧实不好熟,贺之亦早早就将鸡肉炖上了,因按他们老家的习惯,下午三点多钟才吃那顿饭,所以贺之亦也并不着急做饭。   主要是除了鸡,其他食材是都处理得差不多的半成品,过了下午一点再做饭就来得急。   在云老太的小菜园里割了一把韭菜,贺之亦一边坐在玻璃房里摘晚上包饺子要用的韭菜,一边看看又拿起地图,盘腿坐在小炕上各种琢磨的云团团。   昨天被这胖狐狸的天马行空逗得大半夜睡不着觉,一边在心里赞叹他家胖妖精真敢想,一边又觉得她能想出这种方法也真不愧是她云团团了。   家里的电视也开着,不过没人会在意它在播放什么。   年初的时候有了新闻联播,五月份的时候又多了一个台,但能看的东西到底不多就是了。有的电视剧一直在不停的重播,若是真拍了《西游记》,他们家这胖狐狸说不定真能以这种方式家喻户晓。   云团团在看地图,昨天想到给自己打软gg时,又想到了物流运输这些事。她这会儿正看着地图规划路线以及想着怎么才能抓紧改革开放的浪潮狠挣一笔钱呢。   如果她有钱了,那是不是登上花国币的希望也更大了?   好嘛,哪怕已经不杀猪,这位还是没放弃上花国币这个念头呢。   云彩也没注意电视在放什么,吃过早饭,等云老太和舒宝出门后,云彩便拿了几颗生鸡蛋用小镊子什么的给生鸡蛋剥壳。这是个技术活,手抖一下那层薄薄的鸡蛋膜就破了。   生鸡蛋下面放了一个碗,就是为了接下「手术失败」的生鸡蛋液,以免浪费。不过两三个小时过去了,那碗还是空的。   三人都呆在玻璃花房里,却是各成一界,互不打扰。   过了一会儿,贺之亦起身去仓库,出来时用瓷盆装了一盆冻梨和冻杮子。在玻璃房这边的水龙头那里接了些水到入盆里,贺之亦就将瓷盆放在一旁了。   冻梨和冻杮子一点需要时间才能化开,现在拿出来一会儿饭后吃刚刚好。   云团团知道这次从外面回来,年前都没机会往家里倒腾东西了,所以这次回来就带了不少东西。   先将苹果,桔子和梨这一类家常水果混装了一行李袋,又将一些野兔,野鸡,冻虾,核桃板栗,蜂蜜什么再装两个中号蛇皮袋子,最后便是一些早年去南边弄的一些热带水果,香蕉什么的再装一袋子。   这些东西又重又占地方,若不是云团团,旁人再拿不了这么多东西赶火车的。   昨天这些东西就被贺之亦分门别类的收拾起来了,又因为云团团经常倒腾东西回来,使得家里的库房总是堆积了各种各样的吃食。若不是贺之亦有洁癖和强迫症,时间一长库房非得乱得不成样子。   如今他们家的库房都弄得跟超市差不多,里面摆放了不少货架子。贺之亦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用行李打包带编各种寸尺或带盖或不带盖的篮子,再加上一些特别定制的长方型高铁盘什么的,整个仓库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贺之亦和云彩上学不要钱,学校还给发补助。云彩手里有房租,手上宽松,所以隔三差五就会跟人换些供应票或是买些东西贴补家用。   贺之亦时不时的接点单子,再加上省城和京城这边的三进院都租出去了,所以他们家里实际上也不缺钱。   趁着云彩和贺之亦上学不在家的时候,云团团经常借着一个人在一进的机会三五|不时的从空间里拿些东西出来然后送到四进的仓库里,呆在后面的云老太也只以为是云团团从外面弄回来的。   蛋肉,瓜果和鲜奶鱼虾什么的,家里就不曾短缺过。加上他们来京城时带的那一车的行李,日子比其他人家过得都富足。离家千万里,难免不会心慌。可看着仓库里的这些东西,云老太心里有底了,精神状态都呈现出一股安心踏实来。   前阵子那冰箱刚拿回来的时候,云老太围着那冰箱转了一圈,还说什么好是好,就是又小又费电,没有家里的冰窖实用。   一连高度集中精力的剥了三颗鸡蛋,云彩多少有些累。将鸡蛋收起来跟云团团和贺之亦说了一声便去小花园转转去了。   云团团低头看了半天地图,也觉得脖子酸,直接往后倒的靠着云老太留在这里的小薄被闭目养神。贺之亦摘过了韭菜,又将韭菜洗干净放在一旁控水。   韭菜容易出水,等晚上九十点钟的时候再切就来得急。   洗干净手就见云团团盘着腿平躺在小炕上,不由莞尔轻笑。   轻手轻脚的将她腿前的地图,笔记本什么的都收起来,然后再轻柔的顺直云团团的双腿,这才坐在云团团跟前,温柔缱绻的凝视云团团的眉眼。   她总是很忙,好像不知道疲倦一般总是精力无限的各种折腾。   热烈,灿烂,一往无前。   而他的生活却像一湖池水,几乎没有任何波澜。他们就像活在两个世界,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被贺之亦这么盯着,死人都得被他看活了。更况何云团团本来就没睡着,此时先是睁开眼睛看了贺之亦一眼。随即翻了个身,一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在小炕上趴着,一边问他,“在想什么?”   贺之亦:“想我们在一起的那天。”   “哦,那天呀。”云团团顺着贺之亦的话接道,“那天后山的野狼进了村,圈里的猪也不正常。我一瞧,这不是地震前兆吗……”   贺之亦:明明很浪漫的话题,就这么歪到了更奇葩的地方上去了。   有孩子的人家大多都是热热闹闹的,云团团他们家也不例外。尤其是舒宝这个小人精总学大人作派,吃饭时还学着大人剥虾皮,然后一脸渴望的送到云老太嘴里。   “奶,你吃,可好吃了。”   爸爸的奶奶叫太奶,妈妈的奶奶叫太姥,按理舒宝应该唤云老太「太姥」的。不过因着家里的大人都唤云老太「奶」。所以舒宝想起来了唤太奶,想不起来就叫奶。   过年就要过个热乎劲,一家五口呆在玻璃房里,将桌子搬到炕边上,云老太和舒宝坐在炕上,剩下的三个大人坐在凳子上。   玻璃房里有青菜,有花木,有猫,有狗,有电视和大红的灯笼。伴随着舒宝的童言童语,电视里的声音,他们在京城的第一个年,也过得如往年那般温馨。   这一年,云吉带着苗翠玲和儿子回了老宅过年。云利那小心眼的担心云吉回去能得什么好处,得了消息就带着梁友娣和儿子也回了老宅。   这是这几年里难得人最全的除夕了,佟有鱼和云满仓都高兴坏了,可惜最后仍旧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在被亲妈大义灭亲前,史胜利对于不能跟亲妈过年还是会愧疚几分的。但今年开始,史胜利却是再也升不起愧疚之心了。   一家三口呆在小学宿舍这边,一边回忆之前在县城那边跟云老太他们过年的日子,一边说着京城那边的年跟他们这边有什么不同之处。云敏这个长姐做得应心尽力,云团团这个做妹妹也投桃报李。所以云敏家里的年货也比旁人家丰富。   巴掌大的冻虾就有三十多只,云敏知道这玩意是稀罕货,过年的时候就煮了十只。   不过按他们这边的习俗,除夕下午这顿饭每个盘子都必须剩点菜留着初一吃。所以即便儿子很爱吃这个虾,云敏也留了几只明天吃。   相较于贺之亦做的油焖大虾,手艺一般的史胜利和云敏只会做白灼虾,还是只放一点姜片和一丢丢盐的作法。   不过在这个年节里北方还能吃到大虾,也是一件极罕见的事了。   家里没有电视,却有个云团团给云敏的收音机。此时收音机也正打开着,一家三口坐在炕桌前,一边说话一边吃年夜饭,史胜利还特意开了瓶酒喝。   三四月份的时候云团团要回镇上开会,云敏想着那会儿跟云团团去京城看看她奶去。   云敏是个操心的命,虽然知道她奶她妹在京城的日子一定差不了,可不亲自去瞧一眼总是不放心,而且她也想她奶了。至于为什么要三四月份的时候跟着云团团去京城,而不是寒暑假带着史胜利和儿子一块去,也有云敏的考量。   家里养了鸡,围起来的院子也要种些菜,都走了鸡和菜就没人侍弄了。而且她请不了几天假,就是去了京城也呆不了两天,何苦让他们爷俩跟着一块折腾呢。最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人来回也能节省些路费。   不过去京城的火车票不好买,她要是跟着她妹回京城,她妹肯定会帮她买票的。直接给她妹票钱不合适,她离开京城前到是可以将票钱留给她奶当零花。   过了一个安静闲适的除夕后,初一早上云团团就开始打电话拜年。   说是拜年,不过是借着拜年的由头问他们自己哪天去家里拜年比较合适罢了。   过年的时候谁不走亲戚串门呢,云团团要是冒冒然的登门再撞上人家家庭聚会或是主人出门拜年去了,岂不尴尬。提前打个电话拜年,一来让人知道自己想要登门拜访的心思,二来也是请人家给她一个登门的时间。   这就是年前和年后登门的最大区别了。   初一,云团团就抱着电话打了一上午的电话,下午则开上从汪泰借来的吉普车,带着全家老小出去转了转。晚上没在家里吃饭,而是跑到了烤鸭店,一家五口吃了顿烤鸭套餐。   转天云团团就大包小裹的开着车到处拜年了。   因有吉普车出行,云团团可以多带几份年礼出门,而不是送完一份再回来取一份。   跑了七八天,又在各处吃了五六顿酒,云团团还在国营饭店回请了两顿,一直到过了正月十五云团团的拜年才正式结束。   吉普车是汪泰在三十上午送过来的。初八用完车,云团团先将车加满油,又将提前买好的两条烟放在车上,这才将吉普车还回去。   其实花国这边虽然大小节不断,但最重视的无外乎就那么三五个,活人的春节,端午,中秋;死人的清明,中元和寒衣。云团团这边主打活人的三大节日,不过这会儿刚过完年,距离端午还有段距离,所以也是云团团最清闲的时候。   二月十二,正月十六,云团团趁着贺之亦和云彩还在放寒假,便以出门谈业务为由带着云老太去了江南。   订单是云团团找大学同学早就谈下来的,这一次主打的就是带云老太出门玩。   云团团买的硬卧票,上车后又找熟人的熟人补了两张软卧票。   私下交易,没开票的那种补法。   贺之亦改装了一把轮椅。说是轮椅但实际上就是一把加了四个轱辘的折叠椅,用的时候打开它,云老太坐前面,下面的架子上放行李。不用的时候折起来可以将行李放在上面借着下面的轱辘拉着走。   因是软卧,加上带的东西全,火车上还有热水和餐车。除了吃的不如家里好,云老太也没觉得哪里不方便。尤其是这年头坐软卧的人不多,一个小房间里就只有她和她大乖孙,脱了鞋坐在床上一边摆扑克,一边跟大乖孙说话,打心底高兴。   江南跟北方多有不同,越往南走,就越不同。京城的树都光秃秃的,可江南这边却一直绿意葱葱的。   到了江南,她大乖孙先陪她各种玩。走累了就坐在椅子上由着她大乖孙推着走,坐累了就站起来走两步。等玩得差不多了,她大乖孙开始干正事了。她要么在招待所里休息,要么被大乖孙送到电影院看场电影,送去哪个茶馆听评书。不过大多数时候,云老太都会留在招待所里拿着带录音功能的收音机录几盘磁带。   云老太认识几个字但她不会写,出门的时候除了照了好些照片,她还录了几盘磁带。   没什么章法,就看到什么说什么,想到什么就录什么。不过是给她自己提个醒,回头将那些看到过的和吃到过的都跟大家伙道白道白。   云团团这边与同学见了面,又通过同学认识了些人,谈了几份订单后,又领着云老太买了一回江南特产,这才在开学前后回了京城。   在家呆了大半个多月,三月末时云团团整理了一回手头的订单正想回桥头镇呢,不想云海就被人送回来了。   云海受了很重的伤,但命却是保住了。出院后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云海便跟部队那边打了申请回家来了。   然后云团团他们才知道云海之前就在京城这边的部队总医院做的弹片清除手术。 第186章   云海能活着回来,要感谢所有穿越人士的各种剧透,才让他在关键时刻被成功救了下来。这些个中内情老云家就没一个知道的,此时都围着行动不便的云海问东问西。   云海回来的这天是星期四。一大早贺之亦和云彩就都去上学了,家里只有云老太带着舒宝看云团团跟人打电话。   不是云老太要看,是舒宝要看,并且还时不时的学一学她妈妈打电话的小动作。   有些动作大人做起来没什么,可小孩子做起来就特别可爱。云团团打电话功夫就被舒宝逗笑了好几回。正想打发她和云老太出去玩时,院门就被敲响了。   云海被送回来的时候,娘仨个都吓了一跳。先将云海安置在云老太那屋的大炕上,然后云老太就围着她最小的孙子问这问那,咋给俺们伤成这样嘞?   舒宝对这个舅舅很是陌生,不过她不是个认生的,也小人精似的跟着云老太围着云海转。云海胳膊上有伤,只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摸着舒宝的小脑袋瓜子,还盛情难却的从舒宝端过来的零食盒子里拿了块桃干放在嘴里。   云团团暂时顾不上云海,而是将送云海回来的人迎到一进的待客室,想打听一回云海这是怎么回事。   说是打听,其实就是想要通过这些人的言语态度里知道部队对云海这事是个什么态度,云海伤好后还能不能留在部队?   因涉及到最近的那场战役,很多事情现在都还不方便说。但云海他们小队完成了任务,之后一块军功章却是少不了的。   云海的战友说得隐晦,但云团团却听明白了。留人吃饭,人家却不肯留,云团团又赶忙去仓库拿了一百颗咸鸭蛋和十斤木耳。受伤的肯定不止他们家云海,鸭蛋给伤员们吃,木耳送到食堂加餐。好说歹说的让他们将东西带走了,云团团才关上大门去办公室打电话。   她最近肯定是不能离开京城了。   先跟镇领导那边打声招呼,然后再给云敏说一声。云敏之前就在电话里跟云团团说过这次要跟着她回京城看云老太,这次云团团不回去了,自是要告诉云敏一声。云敏听说云海伤了,心下就着急了。虽然一个人坐火车去京城有些胆怯,却还是让云团团帮她订张火车票。   云团团没给云敏订软卧,一来软卧比硬卧贵,二来现在坐软卧的人少,云敏单身一人在软卧那种相对封闭的空间也未必安全。安全起见云团团就给云敏弄了一张硬卧的上铺票。   云敏到了省城自己拿钱去取票就可以了。   车票是后天的,这边给云敏联系完,又往邮电所给等消息的云敏打了个电话。将能交待的都交待完,云团团又着重叮嘱云敏无论在车上看到小孩还是老人,都不要多管闲事。他们有事你可以帮忙找乘务员或是乘警,就是不要自己跟着人家走。   下了火车跟人流出站,自己会在出站口外等她。   唉,早年办人贩子的案子弄得云团团特别担心云敏再不小心被人拐走了。   挂了电话回后院,云团团看着坐在炕上与云老太说话的云海,不由又仔细询问了一回他的伤。   家里有个学医的,哪怕不懂那些太深奥的知识,也多少知道一些常识性东西。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席征当年就是伤得太重,最后才不得不退出一线的。   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推开,现在还满满劫后余生即视感的云海笑着说道:“放心吧,就是看得严重,其实养养就好了。大夫说最多三个月我就能参加训练。”   要不是战友眼疾手快将他推开了,他都得被打成蜂窝煤。   见云海这般云团团也没再说什么,而是问起有没有忌口的,抛开忌口的,他现在都想吃什么?   云海想想,说想吃贺之亦做的烤鱼。“病号饭没滋没味的,就想吃点辣的。”   “就你这一身伤还想吃辣的呢?等二姐回来吧,让她列一张忌口的单子出来。”能不能吃鱼云团团不知道,但肯定是不能吃辛辣的。嗤笑一声,云团团继续说道:“你姐夫昨天炖了骨头汤,我给你盛一碗去。”   将砂锅里肉最多的那块骨头给云海单盛在一个碗里,又另拿一只碗盛了一碗骨头汤。   想了想,云团团又从筐里拿了根麻花一并端到屋里。   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了,胃口一向很好,在讨要泡菜和葱蒜无果后,仍是将云团团拿过来的吃食都吃得干干净净。被云团团扶着去了一回洗手间,云海又吃了一回药便在炕梢沉沉睡下了。   云彩中午没回来吃,下午没课的贺之亦到是回来了。见云海一身伤的回来,面上不显却默默另起一只锅给云海炖了一锅牛尾骨。   牛尾骨有强筋健骨、补气、补血、补钙等等好处,云海受的是外伤,吃牛尾骨并不需要忌口。至于他说的烤鱼...只能改成清蒸鱼或是家常炖鱼了。知道云海嘴里没味,想吃味重的东西,贺之亦还给他做了微微有点辣味的牛肉酱。   京城这边的宅子不比东瓦胡同逊色,唯一的缺点就是有台阶,不方便轮椅出行。好在从云老太这里去后面玻璃房不需要下台阶。又因为之前换房门的时候将云老太太这边的门坎去了,如此到是方便了云海。不过为了云海出行方便,云团团和贺之亦还是去库房找了些板子垫在台阶上。   下午睡醒了被云老太推着轮椅带到后面的玻璃房,云海这才知道他老姐家里都买电视了。   还是彩色的。   和大多数人一样,云海看电视总想要换台,不过换了几回后过了那个兴奋劲也就消停了。   云彩回来后见云海伤成这样,眼眶就红了。大致检查了一回云海的伤势,又看了一回云海拿回来的病例和总医院那边给开的药,心里有数后又决定给云海每天输一瓶消炎液用以替换口服消炎药。   她自己就能配药打针,到不用送云海再去医院输液了。   云海确实需要忌口,不过需要忌口的东西却不多。目前可以少吃些鱼,但暂时是绝对不能吃辛辣食物的。   家里牛羊猪肉都有,还有半只和牛和之前去江南带回来的火腿,贺之亦用小花园里挖出来的竹笋做了腌笃鲜。汤白汁浓,鲜味浓厚,到让云海一时间忘记了心心念念的烤鱼。   本来这个年纪的男孩恢复的就快,家里伙食又好,除了一日三餐,还有宵夜和各种汤水,不用训练的日子肉眼可见的胖了。   云敏看到云海的时候,云海正气色极好的坐在轮椅上与云老太在花园里种土豆呢。   京城这边原就比老家那边暖和些,今年又是个暖春。三月末四月初,云老太的日常活动就多了一项。   将收音机拿到花园里,再将发了芽的土豆块搬过来。云老太挖坑,舒宝往里面填土豆块,云海则坐在轮椅上看热闹。   小花园看着不小,可细细划分下来也没多少地方能尽情种菜。因为家里吃土豆比较多,所以留了将近十平的地方种土豆。以云老太和舒宝的干活速度,这俩人差不多要干一上午。   云敏来了,不管是云海还是云老太都高兴坏了。关心完云海,云老太还跟云敏说了一回云团团带她去江南的事。不光如此,云老太还将在江南拍的那些相片都拿出来一张一张指给云敏看。   云海受伤的事,大家都没跟老宅那边提。春耕在即,就是提了以云满仓和佟有鱼的心性也未必会过来。提了过来京城这边很可能会给云团团他们添堵,提了不过来又让云海心里堵得慌,思来想去还不如不提呢。而且云海的意思是等他伤好了,再跟送货的车回镇上探亲。   云敏只在京城呆了五六天,原本她是只想在家里陪陪云老太,照顾照顾云海的。但云老太心疼她大孙女,觉得难得请假出来,便让云团团领着云敏好好在京城逛一逛。   用自己的经验告诉云敏,逛皇宫的时候一定要看看房顶。   房顶上的画可好看了。   扭不过云老太,云敏到是跟云团团出去了。   姐妹俩出去,骑摩托车就够用了。不用挤公交车,想去哪也是说走就走。到也抓紧时间转了好几个地方。   云敏回去后,云团团申请的个体营业执照下来的同时,之前相中的那块地方也买到手了。云团团在其他区租了三间倒座房后,便去了电话局。   一是重新安装一部电话,二是将现在用的电话迁到新地址上去。   一切弄好后,云团团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居家办公,而是每天都要骑着摩托车去新地址办公。原本云团团是想要等过了端午节,忙完端午节的大单再来个因工小产,辞职回家的。不想还没到端午,就有人来摘桃子了。   省里那边直接给招商处安排了一位副主任,还是正儿八经的副主任级别,然后云团团这个普通科员级别的主任直接尴尬到姥姥家了。   副主任姓包,叫国庆,是一位四十多数的男同志,原来在元吉市委工作。   云团团都气笑了,不过她却没立时就撂挑子。而是在正式通知下来前仍然按部就班的按着计划行事。   不过在这个期间,云团团曾往镇上打了好几个电话,电话的内容就只是驻京办事处换地址的事。有人问起原因就是房东自已要用,不往外出租了。   云团团这几个电话打回去,除了通知换地址的事外,就是给这些人一个向她「告密」的机会。有人直白的告诉云团团省里空降了人。有的是隐晦的提点云团团,有的则是明明知道却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云团团不是吃亏的性子,这段时间不光将那位包副主任的身家来历查了个底朝天,也将这位背后的人也打听出来了。查明白后云团团就极沉得住气的将这事放下了。毕竟报复啥的肯定不是现在就是了。   五月初,镇里打电话让云团团回去开会,云团团心知肚明这会儿让她回去为的是什么事,却仍旧表现得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不过云团团也真是促狭得没别的,她这次回去是穿了一条特制的背带裤回去的。   就直接给自己人为制造了一个假肚子,让镇上所有人都知道她云团团怀孕了。云团团怀过孕,知道孕妇是什么形态,此时装出怀孕四五个月的样子于她来说并不算难事,简单的都不需要什么演技。   也不知道是因为工作需要还是因为不想让这个空降的副主任显得太突兀,镇上还给招商部配了一个科员。   回来后先做了一番工作汇报,然后又正式见了一回她招商处的副主任和科员,之后云团团就按着镇领导的指示带着包国庆回了京城。   端午节礼的事早在回镇上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包国庆没想到云团团动作这么快。不过转念间就用理所当然的态度向云团团提出帮忙引荐的要求,云团团闻言却摸着自己的假肚子玩了一把拖字诀。   “节前不方便,等节后吧。医生说我这是双胞胎,中秋前就得生产。生产前我这边就得交接工作,你来之前我还在想着中秋怎么办呢。现在倒是不为这个犯愁了。”云团团一边摸肚子一边给包国庆画大饼,“盘子很大,不光京城还有国内其他地方,我最担心的从来不是市场,而是各村的供货能力。我一个人到底精力有限,你能来京城真是再好不过了……”   从见到包国庆第一面开始,云团团就不曾表现出一分不满来。不光如此,在镇领导将包国庆介绍给云团团的时候,云团团先是因为意外而怔了一下,随即就是发自内心的欢迎。   哪怕包国庆不认为云团团是真心欢迎他的。但不得不说的是云团团装的太好了,又时常在包国庆面前表现出了对腹中孩子的看重,努力打造出自己更看重家庭的形象。   虽然跟她过往的人设形象有些反差。不过这世上不少女同志结了婚以后以家庭和孩子为中心,云团团这样的表现也不算错。   端午节前,靠忽悠稳住了包国庆后,云团团这边一过完端午就流产坐起了小月子。云团团心黑,做戏做全套,还特意去了一处职工医院打了个转不说,还收了包国庆随的十块钱份子。然后七月份的时候,在包国庆急得都嘴角起泡火烧眉毛了,云团团才帮他引荐了一回京城的客户们。   云团团并没有领着包国庆挨家挨户的上门,而是在国营饭店办了三桌酒席,一边对着众人说她要辞掉工作休养身体,一边将包国庆介绍给酒桌上的人。   带着包国庆挨个敬了一回酒,认识一回人,云团团因为有小产的由头可以不喝酒。但包国庆却没理由不与新认识的人喝一杯。三桌客人呐,一人一杯或是一人半杯一口的,那也是非常考验包副主任酒量的事。   这场酒宴才刚开始,包国庆就已经醉得舌头都直了。云团团冷眼旁观包国庆一圈下来醉得不醒人世了,这才再度站出来控场。   没人会将自己的人脉拱手相让的,包副主任打错了如意算盘,也忘了云团团走到今天也绝对不是没长獠牙的。   想摘她的桃子...做梦去吧。   喝醉酒的人容易出意外,云团团想都没想就将醉死的包国庆送到医院打葡萄糖去了。提前做了试敏,确定不会过敏后,云团团也没守在这里,将人留下后又替他交了药钱便回家了。人在医院,还有医生护士在,这要是还能出问题,那就是天意了。   离开医院后,云团团又往镇上打了几个电话。   一是小产后身体虚弱,需要调理,无法再胜任繁重工作,特意打电话辞职,因身体原因不能回镇上,会请她亲姐姐云敏帮她办理离职手续。   二一个则是她今天自费在国营饭店那里宴请所有客户,并且郑重的将包国庆引荐给了京城这边客户们,同时昨天的时候她就将手头的工作全都交接给了包国庆。   镇领导那边是知道云团团小产,并且流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的。只是没想到云团团会因此辞掉工作。这会儿猛的听说了这事,镇领导自是要极力挽留云团团。可云团团却语带感激的谢过镇领导的好意,说了些她结婚多年就只有一个女,好不容易再度怀孕还是双胞胎却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没注意休息而流掉,她的悲伤逆流成河,整个人都被自责难过击垮了。   电话全程录音,不光是云团团的话,还有镇领导那边的回复。   等镇领导这边同意了云团团的辞职申请后,云团团在挂上电话后还给云敏去了个电话。   她让云敏帮她办离职手续,又告诉云敏她办公室里有多少东西是她的私人物品。   最后又提醒云敏有人问起她,就说她真的流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这个时候,人们对儿子还是非常重视的,云团团一口气流掉一对双胞胎儿子,不管在谁看来那都是不小的打击。   因为云团团之前的卖力推销以及她自己的故意引导,就让所有人都以为云团团是因工小产。最后又因为摘桃副主任的出现,这才彻底的心灰意冷了。如此一来就算以后另起炉灶了,那也怪不得云团团就是了。   云敏:“……”   临走还要挖这么大一个坑,就问你缺不缺德吧? 第187章   云团团在去年的时候就想好了要如何脱身,加之她向来做戏做全套。所以她怀孕的事除了正经医生不知道外,能搭上边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尤其是她怀了双胞胎这个事,更是被她「激动」的广而告之。这会儿没人会质疑她怀孕小产是假的,只是在怀疑她离职的原因当真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要休养吗?   对于这个问题,云团团没有对任何人抱怨老东家如何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也没对任何说过一句包国庆以级别压人,强行摘桃子。但不说有不说的表达方式,说也可以不用自己的嘴来说。   没错,云团团是没说,可花国人向来爱看热闹好八卦,只要云敏稍稍露个口风。甚至是云团团自己在与人八卦的时候露出点愤恨的语气和脸色来。哪怕她什么都不说,旁人也可以脑补出几场年度大戏来。   计划生育已经开始了,只是还没有强制执行。一但强制执行,已经有了一个女儿的云团团肯定是不能再要小孩了。   一个儿子就够不少人觉得可惜的了,云团团没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又偏偏赶上了计划生育。啧啧啧,那可就是杀子之仇,无子之憾呐。   还有一点是云团团早就想到了而其他人还没想到的,那就是桥头镇七村的农副产品种类太少太单调。   云团团不光拿下了食堂的订单,之后又抢占了三大节日的职工福利订单。短时间到没什么,时间长了不说那些采购员和领导们,就是职工们都得烦得不要不要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想呀,你在家吃木耳炒白菜,到了单位食堂还吃木耳炒白菜。即便不是天天吃,可是在单位也吃,家里也吃的情况下,再好吃的东西时间长了都得心生厌烦。   京城和其他地方的订单都面临这样的情况。但因为是从去年中秋开始的,所以这种情况现在还没明显的表现出来。等端午过后青菜大量上市,新鲜蔬菜都吃不完了,木耳什么的自然都会放置一旁,等到了中秋时端午发的还没吃完,中秋再发...东西一多谁还能当好东西呢?   云团团最初的计划就是干到端午,给自己一个完美交卷,也给那些职工们一个喘息时间。包国庆借着省里的关系跑来摘桃子...可以说如果之前云团团往外撤的时候还会对接任者有些不好意思,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但现在嘛,那是半点情份都没了。   那京城各大单位厂子,之前就是看在云团团的面子加上云团团会做人这才愿意帮个举手之劳。而汪泰,赵队,还有轴承厂那边都是云团团才有的订单。他们有冲云团团这个人,有还云团团的人情,他包国庆又以为他是谁?真以为云团团的桃子是想摘就摘的?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好处不可能都让一个人占了,一直买一家的产品对采购人员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如今云团团撤了,又是这种原因撤的,那些人即便不是为了给云团团出气,也不可能再跟接任者合作。借着这个机会取消合作,还能卖云团团一个人情,何乐不为?   再一个,云团团真等到职工们指着福利和食堂的菜色来一句「泥嘛,再吃就吐了,好伐?」时再撤,那就有些不识趣了。   明里暗里各摆了某些人一道的云团团,并没有安心留在家里休养身体。   时值暑假,贺之亦和云彩都放假了,加上还有伤养得七七八八的云海,云团团又丢下她大闺女带着云老太出门散心去了。   这会儿生活水平在那里摆着呢,所以人们还没有多少旅行意识,也因此寒暑假出门也并不会遭遇什么假期旺季。   带上云老太,先坐火车去津港,然后在那里坐游轮往南游。   托人找关系弄了一间带窗户的双人间舱房,云团团放下行李就带着云老太去了甲板。   去年进京时云老太就见过大海了,不过却没坐过有几层楼高的游轮。船很大,甲板也很宽敞,不过云老太却有些害怕。云团团扶着云老太的胳膊,都能感觉到云老太的僵硬和用力。   过了好一会儿,云老太习惯了甲板上的脚感,明白不会滑到海里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等云老太放松下来了,云团团就开始拉着云老太照相。   云团团弄了些彩色胶卷,不过因为彩色胶卷又贵又难弄。所以云团团除了弄到的时候拍了几张外,全都留着给云老太用了。这次出来玩,云团团特意给云老太带了不少新衣服,就想着每天都给云老太拍些相片。   他们是下午两点多上的船,上船后在甲板上拍了一回照,云团团就领着云老太去餐厅吃了冰淇淋,之后祖孙俩才回房间睡觉去。   没办法,下午太热了,吃了冰淇淋解了回暑,下午正好能睡个好觉。   他们的国家现在还很穷,还被列国排挤封锁。因为要努力挣外汇,所以就少不了外国友人来花销费。为了让外国友人们花钱花的满意,国家也相对做了些安排,云团团她们祖孙坐的这艘游轮最初就是这么来的。   即使是这会儿,船上也有不少外国人和花侨。也因此邮轮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停下来让船上的人上岸游玩,少则一天,多则两三天,这时候云团团就会带着云老太下船玩以及往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八月中旬,云团团和云老太在福建下船,在这里云团团不光买了好多的茶叶和福建特产,还收了几株茶树到空间里。之后又从福建这边一路往北走,穿过江西,湖北直奔陕西。   买的东西越来越多,最后云团团都不得不将东西往家寄了。   当然了,通常情况下都是当着云老太的面拿出去三包东西,但到了邮局却只寄走了一包。   而那一包还都是不怕磕破,不怕丢不怕坏的。   湘西的腊肉越吃越香,不过云老太最爱吃的还是板鸭,还说越嚼越香。   云团团背着云老太多买了几只放在空间的冰柜里,准备回京城的时候再找理由拿出来。   现在国内支持个体经营,买东西要比去年方便许多。一路往北,进入陕西后,云老太便说她想看看窑洞是不是跟电视里演的一样。   现在电视剧少,反反复复重播的就那几部影视剧。当然了,有电视的人家更少就是了。云老太在电视上看到过窑洞,又洽好在这边,这才想要看一看的。   云团团将云老太留在招待所,自己出去张罗了一回。然后俩人就坐着驴车去了一趟延州。   云老太这几年已经习惯了干净卫生没有一点异味的卫生间和住宿条件,到了延州后,满足了好奇心,拍了一通照,祖孙俩就连夜回了城里的招待所。   可以说在1979年的时候,云老太就已经掌握了后世的摆拍精髓。   带着云老太一路走一路玩,云团团也没耽误办正事。   云团团那大学上得跟没上也差不多。但唯一的好处就是云团团有两届的同届同学校友。   她最开始被推荐的那一届和她跳级跳出来的上一届。   之前刚上大学的时候,云团团不喜欢学校的氛围,加之上学第一天就有人跳楼,完事不是学语录就是目睹学校老师和教授们被批评教育,所以心里满是抵触。后来先是为了买房旷课逃学,后又是被赵队席征他们拐带着去做被拐少女。等彻底适应了学校生活时,也已经临近毕业了。   临近毕业的时候,云团团自是各种上窜下跳与两届的同学校友们发展同窗情,之后互留联系方式,再定期联络一番。   这次带着她的几册同学录出门,每到个地方都要拜访一回她的同学校友们。除了加强联络外,也是为了之后的发展。   之前就说了桥头镇七村的产品太单一。那么她有人脉,又想以这一行发家,首先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提高商品的种类,给客户们更多的选择空间。   所以了,既然有那么多的同学分布在全国各地,为什么不能借着这一层人脉关系聚各地之长呢?   带着云老太出来玩,一边是让云老太的晚年生活更丰富多彩些,一边也能做一回市场调研。   比如说,每样特产在当地的经销价和出厂价……   云团团他们在西安呆了不少时间,主要是云团团在这里买了房子和一处废弃的厂房耽误了些时间。   买完了房子和厂房,剩下的就是组织物流车队了。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所以云团团又将它们收拾收拾租了出去,之后请了在西安又帮她买房产的同学吃了顿饭,背着玩得差不多的云老太爬了一回华山,祖孙俩就离开陕西直奔河南了。   云团团在洛阳买了几盆并没有开花的牡丹和一些牡丹花的种子,之后才带着云老太去了少林寺。   云团团带着云老太来少林寺是因为在京城那会儿听说要拍一部少林寺的武侠片,想着电影上映后,云老太还能跟街坊们说她去过少林寺什么的,不想她们来了才发现这会儿的少林寺荒凉至极,荒草都有一米多高。   没有什么武僧,寺里只有几个老和尚,最年轻的都七十岁了。   见到这种情况,云团团先是皱了皱眉。随即眯了眯眼,眨眼间就想到什么了。一边背着云老太下山送她回招待所,一边拿着钱和全国粮票买了不少粮油米面送到寺里。   之后在少林寺里外转了两圈,云团团就丧心病狂的跟人商量买下少林寺所在的土地山头了。   之所以会有这种疯狂念头,还是因为云团团曾经听人提起过张家界还是什么地方就是个人承包的山头,然后打造成旅游景点的。   如果她将少林寺所在的土地买下来,然后再找香江的商人或是投资拍摄少林寺的投资方联合开发少林寺...啧啧啧,不光保底还一本万利。   想罢,云团团就更心动了。   少林寺所在的山头不属于个人,而是属于当地政|府。云团团也没跟人家客气,各种你来我往的砍价压价,最后才拿到一个双方都满意,她暂时也能接受的价钱。   可惜就算她能接受,手里的钱也不够就是了。   在邮电所外转了好几圈,云团团才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她给在银行工作的朋友打电话,想要办个抵押贷款。抵押的是她之前在京城买的那块已经盖起来的厂房和京城一处三进小院。   原本现在还不能抵押贷款,但架不住穿越重生的人太多了,带来的蝴蝶效应也加速了时代前进的脚步。不过能贷款的消息还没有传扬开来,就算传扬开来也没有几个人敢贷款就是了。   云团团这个长途电话打过去,原本是不知道有贷款业务的,她只是试探性的问一回,不想不光已经有贷款业务了,银行还正在寻找办业务的人。这个业务还没多少人认可,云团团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算是雪中送碳了。   银行这边给云团团大开方便之门,还开了非常优渥的借贷条件,之后云团团又说了一回自己这边的情况,那边又提了个变通的方案。   厂房是在云团团名下,但家里的三进和四进都是贺之亦出面买的,房子也在他名下。云团团不能回京城,可以让贺之亦以他的名义贷款。   也就是说贷款人从云团团变成了贺之亦,贺之亦拿到钱后又将贷出来的钱汇款给云团团。如果云团团拿着钱跑了,贺之亦就凉了。   心里不着调的歪歪了一回,云团团就给家里打电话跟贺之亦说贷款的事。   面对这么大的事,贺之亦仍旧没有任何意见,只问云团团他需要做什么。   云团团让他将房产证和个人证件什么的准备好,之后她会找汪泰陪他跑这个业务。   毕竟钱下来了,还得汇给她,有汪泰在身边更安全些。   最近这段时间,汪泰已经被云团团的骚操作整不会了,这会儿接到云团团的电话后,汪泰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云团团太过异想天开了。   第二个念头就是云团团是真能花钱呀。   黑老六那边的生意超好,他带去的人又多少都与倭奴人有家仇,不过几个月时间就主动挑衅的干垮了两家殡仪馆,然后开起了分馆。   没等年底,六月份的时候就给了他们一笔分红,云团团拿的最多。然这才九月份,云团团就花得一点不剩,还得拿房子抵押贷款。   买荒山...这娘们,不是一般的败家呀。   不过云团团的每一个决定,每个安排汪泰都会针对这些决定和安排去找那些穿越重生的人咨询一遍。   除了想知道云团团做的事情于国于民是否有利,也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想要知道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   也因此,当汪泰从穿越重生组知道云团团买下的荒山在以后会成为旅行打卡之地后,又不由再度为对云团团的脑袋瓜子进行了膜拜。   另一边,汪泰开着车带着贺之亦去办贷款,然后再开着车带着银行的工作人员实地考察。因云团团着急用钱,加上汪泰这边也利用关系帮云团团开了绿灯。于是原本至少需要一周工作日的事情,转天就办下来了。   贺之亦按云团团给的地址将钱汇了过去后,又问了一回云团团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城。   云团团算了一回自己的行程,笑眯眯的告诉贺之亦:买完少林寺就回呢。   之后又说了两句家常云团团才挂上电话。   挂了贺之亦的电话,云团团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费了几番周折才联系上一位住在沪上国际大酒店的香江富商,可惜那人并没有投资荒山的打算,还觉得云团团……   云团团挂了电话后,又靠着电话亭的玻璃墙站了一会儿。想要立时兑现,空手套白狼的想法是行不通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先巩固少林寺的正统地位,让全国老少的人都知道只有这里的少林寺才是少林文化的正统,其他地方的都是小道或是赝品。   之后坐等那部少林寺上映,然后再靠着这部电影寻找投资商。   想罢,云团团又往林省打了个电话,以包往返路费和住宿的条件请吴大记者过来一趟。   之前跟云团团的合作一直很愉快,这会儿云团团诚心相请,吴箁可那边痛快答应下来,又安排了一番就出发了。   云团团特意打了个时间差,在吴箁坐上火车往这边来的时候,云团团已经拿到钱,并且正式将少林寺所在的山头放在自己名下了。   前脚办完手续,后脚云团团就收到了她家小贺同学寄过来的相关资料和书籍。   少林寺传承千百年,自然有不少古籍文献流传于世,云团团要做的就是请吴箁可在报纸上报导这件事的时候将这些文献摘抄进去。   不光如此,云团团还让贺之亦也写一篇关于少林寺的游记往京城这边的报社投稿。   有史书为证,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摆在这里,就不信以后有人想要开发少林寺做旅游景点的时候能略过她这个「地主」。   花了一笔钱,云团团简单的整修了一回正殿和左右厢房以及老和尚们居住的屋子。之后又买了一批羊羔,跟山下的供销社签了份供应合同。   寺里有井,山上有的是草,养羊肯定是没问题的。老和尚们负责养羊,供销社的人负责买羊毛,得来的钱供山上这几个七十来岁的老和尚们生活。   原本做为地主,云团团是有权利将他们打发走的,可云团团却没那么做。都一把年纪了,现在将他们赶出去,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更何况既是少林正统那就不能没有和尚,现成的老和尚不留着还要打发出去,脑子进水了也不能干。所以云团团不光将人都留了下来,她还决定回京后就想办法再迁移一批心性不错的和尚加盟她的少林寺。   毕竟回头还要「免费」提供给《西游记》的剧组进行拍摄呢,不提将这些弄好,岂不耽误了人家的拍摄进度?   送走了吴箁可,然后云团团才与云老太坐上返京的列车。   这次没买硬卧,而是直接买的软卧,折腾累的云团团上车就开始睡,云老太则上车就开始摆弄她的录音机和扑克牌。   软卧一间四个铺位,云团团睡在上铺,将两张下铺都留给云老太。   一张放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张云老太自己住。见云团团睡着了,又轻轻的给她盖了盖被子,之后云老太就不知不觉的也睡着了。   回去的路上没什么可说的,就是睡睡觉吃吃饭,然后说上几句家常八卦。   她们这次拍了不少相片,彩色胶卷的用完了,又用了不少普通胶卷。怕丢怕曝光,所以这些胶卷一用完就被云团团收在空间里,就准备到家后再交给贺之亦洗出来。   下了火车,云团团就发现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火车站外面就有不少拉人载货的三轮车了。   问了价钱后,云团团就带着云老太坐了一辆三轮车回家了。   拉车的是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他见云团团一个年轻姑娘后面背了一个帆布大背包,又单手拎了三个蛇袋子还有余力掺扶一个老太太,便以为云团团的那些行李只是占地方,实际并没有多重。可等到载上云团团祖孙后却发现明明车上只坐了两个人却比他拉四个人时还吃力时,视线就不由落在那些放在车上的行李上。   云团团归心似箭,见拉车的男人越骑越慢,加上云老太想上卫生间了,云团团不由让他停车,自己跟他换了下,由着云团团骑车载他和云老太往家去。   速度上来后,拉车的男人明显懵逼了。然后假装挪屁股往里坐的动作不动声色的拎了下其中一个蛇皮袋,当即脸色就变了。   没,没拎动。   一边怀疑自己太虚弱了,一边又用一种玄幻的神色打量云团团。等到了云团团家门口的时候,这人还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呢。   给了钱,云团团就扶着云老太下车然后拿着行李上台阶。假借衣兜将空间里的钥匙拿出来,开了门后就让云老太先进去。她自己则慢了一步。   今天不是休息日,家里没有人。到是门一开,家里养的那两只狗子就扑了过来,围前围后的狂摇尾巴。   云海早在云团团他们离开后就回老家看望云满仓和佟有鱼去了,在老家呆了不到半个月就归队了。   云彩今天有课,或者说她就没有无课或是课少的时候。相较于云彩,贺之亦的课业到是轻松许多。于是开学后贺之亦就时常抱着他闺女去上课。   若不是在西安和少林寺那边耽误了行程,云团团他们肯定会赶在开学前回来的。不过这两届考上来的大学生年龄差距很大,带着孩子上课的不在少数。所以贺之亦带着舒宝去学校一点都不突兀。   值得一提的是这父女俩长得相似,但性格却是南辕北辙。尤其是前两天舒宝跟着贺这亦去上课,见老教授说得干口舌燥的,竟趁着她爸爸专心听课的时候主动从爸爸身边走到讲台处,双手举着她的小水壶给老教授献殷勤。   奶声奶气的说着「您辛苦啦,喝点水呀」时,不光旁的学生被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连一向严肃不假辞色的老教授都被舒宝逗笑了。   舒宝不闹人,也不会在课堂上吵闹,贺之亦会在上课前领舒宝去卫生间,出门时还会带上小孩子能吃的水果零食以及一些玩具。   上课时,舒宝会乖乖坐在爸爸身边吃东西玩玩具。虽然听不懂台上的老师们在说什么,却还是会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讲台。   困了累了就拉拉爸爸的胳膊,然后她爸爸就会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安心睡一觉。   总之在贺之亦看来他闺女特别乖,既不耽误旁人上课,也没影响他上学。舒宝也很高兴,她终于走出家门了,还见到了好多好多的人。   此时这对父女还不知道云团团和云老太回来了,两人正在听教授讲历史。而回家的云团团和云老太在发现家里没人后也是该干嘛干嘛。   云团团趁着云老太洗澡的时候,将之前装在空间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一股脑的放在库房里。之后又将能装一鞋盒子的胶卷用盒子装好放房间里,之后再将装房产证明这类东西的牛皮袋放在她和贺之亦房间里的炕桌上……   带回来的东西太多了,贺之亦又要收拾好几天了。   等云团团忙完,云老太也终于洗完澡了。见云团团还没洗澡,又催她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云团团应了一声,就回她和贺之亦那边去洗了。   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云团团再次出来的时候又收拾了一回给汪泰等人的伴手礼,然后才坐在云老太那屋的炕头打电话。   虽然办了个体经营的执照,但到底还没正式营业。所以电话就暂时都放在了后院使用。先给云敏打了个电话,让云老太也跟云敏聊几句,然后云团团才问起镇委那边的情况。   今年的中秋在十月初五,备货运输什么的都需要时间,最迟九月中旬的时候就得下订单。啧,说白了,云团团就是想要知道她离职后,咱们的包副主任有没有将摊子盘活了。   云团团料到包国庆肯定会来找她,带云老太出门未尝没有躲开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包国庆没两天就按着地址找过来了。   可惜来了也是...白来。 第188章   云团团到现在都还没拿到供销社的订单,就知道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不是那么好混的。   当然了,也不是真拿不到,只是打工人能做主的地方不多,云团团又不想总做拿个人的东西贴补公家的事。除了一份小到忽略不计的订单和跟供销社的人混了个脸熟,方便自家买东西外,就没有往其他方面发展了。   当初为了迅速通过驻京办事处这个方案,级别的事是云团团主动放弃的。也正是因为云团团空有头衔而没有对应的级别待遇。所以这个招商部和驻京办事处的事才能通利通过,并且落在云团团头上。   也因此哪声被人唤一声云主任,云团团也不是官,更没摆什么官架子。她可以为了人脉人情骑着摩托车给人当跑腿小妹,可以做低姿态给人当小辈。可以每天都骑着改良的三轮车按订单给各个食堂送货,可以不在乎厨师长的冷脸,帮着将产品搬到库房。甚至是路过食堂的时候帮着搬搬东西,抬抬箱子。   进出单位工厂的时候,会隔三差五的将从老家那边收上来的旱烟叶子或是一些自家晾的果干给门卫打更的老头或是保安。   更甚至是人家工厂单位开联欢会的时候主动拿着照相机去给那些人拍照。   相机是自家的,贺之亦又会洗相片,花销的不过是一点胶卷和精力罢了。   人都是现实的,上面的人不好结交,下面的人也不好打发,想要事情办得顺顺利利,就得面面俱到,这里面云团团付出的心力和精力可以想见。而这些事情别说包国庆了,就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来都未必能做到,甚至是能做得跟云团团一样好了。   包国庆也不是一上来就是副主任,他是一点一点熬上去的。可人一但到了某种地位,就很难再放低姿态了。在桥头镇,甚至是林省那种熟悉的舒适圈,还有人给包国庆面子,但京城却未必有人买他的帐了。   副主任算什么,还是个远离京城的镇子上的副主任...呵,别说京城这边的人不会给他面子,就是有云团团珠玉在前,包国庆做得再好人家也不会觉得稀奇。更何况他还做不到云团团这种低姿态。   旁的不提,就说包国庆能骑着三轮车往返各个食堂送货吗?   除了送节日福利的时候镇上会多派几辆车过来,然后开着车将那些福利送到各个单厂子院里,其他的时候每个月按着订单送一到两批货。货全都送到云团团这边的三间仓库里,之后由着云团团按着各处的订单用三轮车送过去。   每个地方都有固定的送货日期,送完货再拿着签过字的单据去财务领货款……   云团团在交接工作的时候就防着包国庆了。所以在见到包国庆之前就写好了工作交接明细单,还是一式五份的那种。   一份她自己留着,一份给包国庆,另一份寄给云敏让她办离职手续的时候递交镇长。一份给了车队的队长,一份则以挂号信的方式寄到镇委档案室。   除此之外,云团团还将她与包国庆都签过字的工作交接明细单复印了两份,一份寄给了已经去镇委就职的大队长,一份给了自己的老上司,后勤部的郑主任。   所有单位工厂的地址,电话,联系人,送货日期,结款日期以及当时的订单明细全都记录在案。   不光如此,云团团还将日常电话费,房租水电费,住宿伙食交通费等等都事无巨细的交待交接了。   云团团也报交通费,但她报的交通费却少的可怜。   她不坐公交车,送货有自家的三轮车,平时出行有摩托车。但摩托车吃油,所以她每个月按一日两次的公交车钱报一回交通费贴补自己出的汽油钱,就聊胜于无罢了。   在京城销售商品,各处送货,云团团一个人能顶两三个人使唤。换了包国庆,哪怕包国庆是个壮年男人,也未必能立时在接手云团团的工作后将所有事情都摆弄明白,还不让自己赔钱。   六月时,在包国庆知道三轮车是云团团自己家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从云团团借车,而是打了申请准备买一辆送货的三轮车。镇委那边批准了,但买三轮车不光要有钱,还得有票以及供销社有库存,三者缺一不可。于是包国庆就动用了他在省城市里那边的力量弄了一辆三轮车。   除此之外,又因云团团离职,招商部由包国庆主事了,包国庆还将之前分到招商处的科员调到了京城。   他堂堂一个大主任,哪能骑着三轮车满京城的给人送货,那多掉价呀。   人家一个女人就能处理明白的事,你偏偏要两个人。行吧,为了开展工作,咱们支持你,但你也别得寸进尺呀。   云团团不占公家便宜,但也尽量保证自己不吃亏,她之前将家里的房子租出去挣了一笔房租,五间房里四间办公用,一间是她的宿舍。后来另给驻京办事处租房时,云团团使了心眼,直接从镇委后勤那边要了一张上下铺铁床放在后租的那间宿舍里。   包国庆来了,宿舍自然归包国庆了,他发现这里并没有住宿的痕迹还问云团团是不是不住在这边。   云团团就说知道他要来,她在镇里时就跟之前的那个房东商量了一回,她奶带着她闺女又搬回那边了。毕竟这边就一间住宿,一男一女的也没法住。让你搬过去吧,你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加上之后我要坐月子,留在这边也不方便。   住宿条件多少有些不尽如人意,不过包国庆也没立时就表现出什么来。等云团团「小产」了,他又调了人上京城帮他,将这间宿舍给了来人,他自己另外找房子搬出去了,只是这么一弄就多产生了一笔房租费。   除了房租,还有伙食费。   云团团一家几口都来了,还是自己做饭吃,为了不让人说三道四,云团团直接按桥头镇国营饭店的馒头价给自己报伙食费。   云团团报的伙食费就是一个五个馒头。   只报馒头,旁的一概不报,一个月下来也没多少钱。可国包庆就不一样了,即便他让人捎了锅碗瓢盆自己做饭,成本也不可能这么低。   哪怕不虚抬高报,实报实销也是云团团那笔伙食费的二三倍。   更何况他要报的还是两个人。   支出多了,收入却不见涨,财务部那边自然不会不往上报。本来就没有秘密的事,这一汇报镇委大院那边就都知道了。   抛开这些支出,包国庆让新调来的科员骑着三轮车送货,他自己坐着公交车跑业务,又挤又累。可即便这样云团团的人脉包国庆也跑了一遍,但事实上却没一个给他准话的。   当天聚餐的情形,大家伙也都看在眼里了。云团团要是真心的,也不会是那种态度。想到云团团介绍包国庆时说的那句「别看包副主任初来乍到,按级别这位才是我领导」的话,不少人就已经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了。   就不是看云团团在京城这边打开了局面,搞得风风火火的就跑来摘桃子嘛。   这种事即便没亲身经历过,却也不是没见过。不过大家伙都是成年人,心里不耻,但面上却都不显就是了。   赵队和汪泰以及他们俩介绍的关系当初就是冲着云团团去的,根本不可能给包国庆面子。   再一个,现在说中秋福利的事都还太早,订单什么的都不着急。   旁的不提,每当包国庆拿着公文包走进警局这等地方的时候,他都能从所有人的眼睛里看到「自首的?」「报案的?」这类让人浑身不舒服的东西。所以能在云团团退下来后暂时维持住现在的食堂订单,就非常不错了。   当初云团团敢折腾这个驻京办事处,就是笃定自己对赵队有用,赵队那边一定能出订单。汪泰那里也是「生死之交」,即便出不了订单,也能给她介绍人脉。   当初刚来,有的地方跟云团团签了一年的供应合同,有的则是按季度签的。之前不知道个体经营的事来的这么快。所以云团团之前也只是略微做了一点准备。等到个体经营的消息确定了,云团团又担心做的太难看,让人质疑她的人品心性,便又将那些到期的季度订单帮着续了一回,不让接她班的人太难做。等几个月后,订单先后到期了,能续上是他们的本事,续不上也就怪不得云团团了。毕竟她都离职好久了。   云团团是去年八月份来京城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年度和季度的订单都陆续到期了,而包国庆被云团团摆了一道,又明显没有接住云团团的摊子,加之这几个月下来国内个体经营商跟春笋似的冒出来,别说中秋福利了,包国庆连食堂的订单都失去了不少。   个体经营那边卖的东西好不好的另说,至少东西便宜,人又「懂事」。而包国庆呢,明面上他就一个小镇出来的副主任。既不能给人家什么好处,也不能做到资源置换,最后连云团团的伏小做低都做不到,人家凭什么要将订单交给他?   包国庆为官多年也不是没有人脉的,可人脉什么的却也是杯水车薪,没办法让他立时就来个大翻身。更何况人都是极为现实的,他从市委调到镇委,这算是往低处走了。哪怕成了招商部主任,还是驻京办事处的负责人,这在一些人眼里都是走了下坡路。也因此,当包国庆想要利用往日交情拿下订单的时候,这种行为就更让人失去了结交应酬的心思。   总之这两个多月下来,包国庆也算看明白了,他来京城不光没摘到现成的桃子,还多了几分万事开头难,骑虎难下的窘境。   如今订单缩水,中秋又将近,镇委那边又已经对他有了不少意见。如果再不想办法,他的脸都得被现实抽肿了。   知道包国庆这个情况后,云团团除了兴灾乐祸一回外,竟然还直接给汪泰打了个电话。   “忙嘛呢?问你个事,你出入境那里有没有认识的人?”   已经两三天没睡觉的汪泰接起电话听到是云团团,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又用带了几分困倦的声音问云团团,“你又想干嘛呀?”   “也没什么,就是有个小小的担心。”   “啊?”   云团团接过云老太拿过来的黄瓜,咔嚓一声啃了一口。随即才漫不经心的跟汪泰说了一回她刚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东西。   和有备而来的云团团不同,包国庆现在是骑虎难下,他再想换个地方摘桃子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人能接下京城这里的摊子。而且他后面的人这会儿应该也是自身难保顾不上他了,京城这边的事弄不好还会影响他今后的仕途。如果仕途无望,包国庆未必不会挺而走险。   “这么跟你说吧,驻京办事处一个月的流水也不是小数目。眼瞧着就到中秋了,若是包国庆先用假订单从镇上骗一波货,然后再转手将这批货贱卖出去。事后拿着这笔钱跑到国外...啧啧啧,损失的可都是国家和百姓呢。”   好几天没睡的汪泰一下子就被云团团这话弄精神了,想到包国庆现在的处境,汪泰立马知道云团团不是无的放矢,杞人忧天了。   这种事,完全有可能。   能帮着包国庆摘桃子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云团团吃了这么个哑巴亏,自然不会放过他。找人调查包国庆的时候,自然也将他背后的人查了一遍。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不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后浪又要何去何从呢?所以之后云团团就将那人做过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给了级别职位不如他的人。   怕一个人不保险,云团团还多给了几个人。这几个月的时间也让这件事情有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发酵过程……   至于包国庆...就算他暂时想不到携款潜逃,可后面的人要是出事了,他未必不会受到牵连。与其受牵连,不如带着大笔钱出国逍遥快活去。   汪泰:如果他没记错,这丫头今天才回京城吧。   真怀念你在火车的那两天清静日子。   云团团出去溜达了一回,给汪泰他们都带了礼物。说完了包国庆的事,云团团又问汪泰哪天有空,她将买的东西给汪泰送过去。   不光汪泰这里,云团团准备花个几天时间挨个地方跑一跑,送送伴手礼,再见见人联络一下感情。   她还欠了银行一笔抵押贷款呢,生意什么的也应该做起来了。   对了,厂房那里也应该招人了。   不光招人,还得养一批狼狗看门值夜。   路上没遭罪,又在火车上睡了个好觉,没怎么活动身子骨的云老太洗完澡就去了小菜园子,摘了些水灵灵的黄瓜杮子回来,完事还跑了一趟厨房。   贺之亦做饭的时候就顺手将厨房收拾出来了,吃过饭云彩洗碗也会再收拾一遍。所以厨房的干净指数绝对有五颗心。在厨房和库房那边转了一圈,云老太就又琢磨起晚饭做什么了。   云团团先后挂了云敏和汪泰的电话后,又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之后才趿上鞋去了一进。   办公室和三间仓库窗户上挂了帘子,门上也落了锁。最里面那边「宿舍」此时锁头只挂在上面却没锁上。挂的帘子和外面那四间明显不同,给人一种不是一家的感觉。   云团团走进去转了一回,发现贺之亦不光将这间屋子收拾的极干净,屋里的桌子上还有插了鲜花的花瓶。   贺之亦从不反对云团团折腾,并且不光愿意跟云团团分担风险,还愿意用自己的力量给云团团托底。只要想到有个一直支持你各种想法,且情绪还相当稳定的爱人,云团团心里就美滋滋的。   之前云团团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就听贺之亦说过包国庆找来的事。如今又知道了包国庆的处境,如无例外,中秋节前这家伙还得再来找她。这间「宿舍」在包国庆这里,还能用上两回。   没办法,她暂时还不方便让人知道整个院子都是他们家的,就只能这样了。   看了一眼屋子的情况,又将跟着进来的老猫拎出去,云团团才关门离开。   前脚刚走到垂花门那里,院门就被人推开了。贺之亦早就知道云团团这几天会回来,见这个时间大门上的链锁就不见了,就知道是她们回来了。果不其然,一进来就看见了云团团。   小人精比她爸爸诚实,也比她爸爸热情,那么久没见到妈妈她早就想妈妈了。见到云团团后也不装小大人了,直接兴奋的朝云团团尖叫跑来。云团团微微弯腰,将跑过来的舒宝抱到怀里。   一边热情的跟闺女亲亲抱抱,一边笑容灿烂的看向朝她们娘俩走过来的贺之亦。   因要带着舒宝出门,所以贺之亦是骑了摩托车出去的。将车推进院里才朝云团团的方向走过来,视线落在云团团身上。哪怕什么都没说,却也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喜悦之色。   云团团抱着舒宝迎了两步,因碍于孩子在怀里,云团团和贺之亦都没做什么太亲密的动作。   近前,贺之亦才温柔说道:“这次出去了很久。”   “想你了。”云团团点头,想说想你想得心口都痛了,又怕正在学舌的舒宝学了去。可哪怕只是这三个字,也让怀里的舒宝用上了。   “妈妈,我和爸爸也想你了。”   云团团和贺之亦对视一眼,都有些好笑。“妈妈也想你了,太奶也好想好想你。呐,太奶还在里面,你快去找她吧。”   相较于总是很忙不常着家的云团团,一走带大的云老太才是她的真爱。听到云团团这么说,舒宝当即就往院里跑。目送舒宝进了垂花门,云团团直接拉着贺之亦去了那间宿舍。   门一关,就抱着贺之亦亲,亲着亲着就檫枪走火了,俩口子好半天都没能从宿舍里出来。   舒宝去找云老太,云老太抱着舒宝各种稀罕,见云团团和贺之亦半天都没回后院,也只是笑了笑继续哄着舒宝说话。   都是打年轻那会儿过来的,小俩口感情好自是好事。若是年轻夫妻这么久不见面还没点什么,那才要担心了呢。   可惜云老太不去打扰小夫妻亲热,却总还有没有眼力见的不速之客在呢。   之前被云团团摆了一道的包国庆好巧不巧的又过来打卡了。   箭在弦上却被人打断了,别提多难受了。听到敲门声去开门的是贺之亦,见是他直接冷着脸将人打发了。云团团这会儿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包国庆了,听说贺之亦将人打发走了也只是拉着贺之亦继续。   没什么前戏,就那么简单粗暴的闹了一场,解了一回相思苦后,两人才一边平复喘气,一边从宿舍床上下来。   收拾好自己,贺之亦又收拾了一下刚才弄乱的床,这才与云团团进了内院。   晚饭仍是贺之亦做的,都是云团团和云老太爱吃的家常饭菜。   虽然出去吃了不少当地美食,可到底不如家里的饭菜顺口。尤其是贺之亦做饭的水平连一般大厨都比不上,他用心做出来的饭菜就更好吃了。   仍像往常那般,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当云团团说起少林寺之后的规划时,贺之亦还笑了下。   给一旁的舒宝夹了一筷茄子,贺之亦心忖:这以后人家问起他们家这位的发家史。是能说在国外搞挫骨扬灰那套呢,还是能说买了个少林寺到处扒拉人出家呢?   不过说起少林寺,就不得不说一回贷款了。   两套房子都抵押出去了,办的还是分期还款。不过银行那边因为云团团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还给了不少优惠政策。   利息极少不说,还是六个月之后才开始还款。如果六个月之内能将全部贷款都还上,利息就不要了。   家里的生活开销看着大,实际上就算什么都不买,家里的存货也足够他们吃上半年。加上学校给的生活补助,生活方便不用有任何担心。贺之亦隔三差五就能接个单子,这些钱都没怎么花销。之前云团团出门时也没动那笔钱,若真有什么事,那笔钱完全可以应个急。   现在是九月份,距离明年一月份已经不到半年了,一月初的时候黑老六那边会将这半年的分红分给云团团。虽然半年的分红并不多,却也可以用来还贷款。   除了这笔分红,他们家省城的二进院和京城这边的三进院也能陆续收到一笔房租。   端午前回镇上,云团团又跟县上的那个军嫂之家合伙弄了个养兔厂。厂房就是云团团之前在省城买的那块地,军嫂们负责养,云团团负责销售。除了占六成股外,云团团还能拿一笔房租。   养兔子的成本很低,而且兔子的繁殖能力很强。七八个月左右就可以食用。端午前后建厂,种兔繁殖,养到元旦时第一批兔子正好可以对外销售,完全赶得上1980年的春节福利。   哪怕一个职工只分一只兔子,云团团也能全部推销出去,甚至是供不应求。   其实养鸡更好,能卖鸡还能卖鸡蛋,不过考虑到迅速抢占的市场问题,云团团最终还是决定弄兔子了。   兔子也好呀,不光能吃肉,还能出兔皮。   好吧,若不是现在的条件还不允许,云团团是想养猪的。   杀猪一姐不养猪,多说不过去呀。   言归正转,只要这批兔子卖出去了,云团团就能按六成股份拿到一笔现钱。若是春节的时候能挣上一笔,说不定就能还上之前从银行贷出来的钱。不过利息那么低,提前还贷什么的,云团团还要再考虑一下得失。   眼看着中秋节了,云团团虽然有些遗憾不能立时就开工,却也决定借着这个中秋节再好好看看京城这边的盘子。   除此之外,云团团还要重新接洽一回纸盒厂和包装复印厂。这一次,云团团不会再有照顾家乡百姓的念头,非要在那么远的地方弄这些。她会挑选最近的地方,甚至是跟京城这边已经成熟的外包社区进行联络……   考虑到秋冬季节的征兵季和退伍季,云团团还决定跟各地的退伍部门联系,争取招一批身体条件过硬,心性素质也过硬的退伍兵回来。   库房安全需要人,各地运输也需要人压车,回头装货送货什么的也需要靠谱的人,部队训练出来的,又是刚从部队出来的,正适合事业刚刚起步的她。   对了,云团团准备除夕的时候仍然做福利套餐,江南的鲜笋和笋干,省城那边的活兔子,山东的苹果,陕西的小米和红枣……   种类多了,套餐也多了,可以选择的余地就更多了。   揉了揉太阳穴,云团团发现她除了需要再买两辆大货车外,还得尽快跟火车站那边谈一回货车厢的使用合同。   货车厢还好说,毕竟是给钱的营生,只要跟当地铁路段的人沟通好,就不怕成不了事,不过大货车就不是那么好买的了。   没有自己的货车,货交给旁人运输就真的没什么把握了。不过...左右都是运输,为什么不组建一个运输队?   现在的运输队,那以后就都是快递公司的班底。   但以她目前的情况来说成立运输队,也只能先买两辆车回来。   对了,车什么的还好说,司机却需要尽快培养起来。   驾驶证总是要考的,可现在考驾驶证又能挂靠哪个单位呢?   唉,云团团轻轻叹了一声,真是越想事就越多。 第189章   真要说起来,也没有多少事。   少林寺那边一时还开发不了,现在只要确保它正统地位和寺里的老和尚不出事就好。寺里养着羊,羊毛的产出也够不吃肉的老和尚们日常所需了。兔子养殖厂她只收六成股份,也只负责全面销售,养殖这块不需要云团团操太多心,而销售什么的也得等兔子养出来的。西安那边的物流公司,估计还要再等几年才会有说法。而远在倭奴的殡仪馆,云团团这边也不过是出出主意,坐等分红。说来说去,其实事情就是京城这一摊子的事。   出货的人脉客户不愁,供应商也联系好了,剩下的就是如何将东西运到京城……   天还不冷,吃过饭一家五口带着猫猫狗狗去了花园散步,之后又在凉亭那里消磨了一会儿时光,这才各自散开了。   云老太带着舒宝看电视,云彩在一旁的桌子上继续每日的剥生鸡蛋练习。云团团和贺之亦回房继续亲热,之后又跑到他们院里的卫浴间里洗鸳鸯浴,俩口子躺在贺之亦自己用木头弄的木浴桶里都折腾出花来了,一桶的水都溢到了外面。翌日,向来能起早的贺之亦都有些起不来了。   匆匆吃了几个包子,云团团骑着摩托车将贺之亦和云彩送到学校后,又回家取了东西往各处送去。   云团团买了好些的青笋干,这玩意用水泡一下,之后不管是凉拌还是素炒都好吃,给汪泰等人送东西的时候,云团团还特意给他们食堂捎了一包,麻烦厨房们炒出来,免费送给职工们吃的。   “当初刚来京城时多亏了大家伙帮衬,这些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说完云团团又一脸歉意的表示她带来的东西就这么一点,只能让大家伙尝个鲜了。   汪泰觉得他最有发言权,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团团什么都没说,低头翻看云团团给他带的伴手礼了。   巴巴的送到单位来...呵,要是没点别的心思,这姑奶奶肯定让他自己去她家取东西。   知道云团团有旁的心思,但汪泰却没拆穿她。中午的时候看着云团团一如上回那般端着盘子往各桌送菜,汪泰还跟他领导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吃了一回川椒炒青笋,然后又跟坐回来蹭饭的云团团说了一回她带着她奶出去散心的所见所闻。   没错,云团团这次出门的理由就是散心。   给她奶散心以及给小产的自己散心。   在汪泰他们单位蹭了饭,云团团又踩着下班点去了夏教授和简老师的家蹭晚饭,同样又吃了一顿青笋。   如此几天,不是在人家单位食堂蹭饭,就是在人家家里蹭饭的云团团都是踩着星月归家的。   包国庆已经听说云团团回来了,毕竟包国庆那边也有人往食堂送货。一来二去的听到云团团回来的消息并不意外。只是包国庆来家好几次都没等到云团团,最后终于在星期日这天将云团团堵了个正着。   9月23日,秋分。   云团团昨天晚上喝了些酒,今天贺之亦不上学,本来俩口子也才二十多岁自是对某些事很热衷。于是难免就在床上多消磨了些时间。醒来闹了一通后,贺之亦起床做早饭,云团团头不梳脸不洗的仰头站在廊子下看燕子南飞。   听到敲门声时,云团团就直接去开门了。见是包国庆还笑了下,“包主任来了,快里面请。”   包主任见到云团团在家直接心忖了一句不容易,然后便拎着包进院了。进院子往云团团宿舍走时还往半开的垂花门里瞧了一眼。   二进没人,人都在后院呢,所以包国庆也没瞧出什么来。   一路走到宿舍,云团团推门进去,一边示意包国庆随便坐,一边背对着包国庆将窗台上的暖壶和空间里的调换过来,之后才拎着满是热水的暖壶过来给包国庆倒水。   “就你一个人在家呀?”包国庆飞快的打量了一回干净的宿舍,笑着问云团团老人和孩子没在家吗?   “我奶带着孩子在里面房东家玩呢。”云团团笑着回了这么一句,又问包国庆怎么过来了,“之前听我们家那位说包主任来过,我想着等您忙过了这阵子再去打扰您呢。”   “我这也是无是不登三保殿……”   包国庆也没跟云团团客气,直接了当的将来意说了。   中秋将近,今年京城这边的中秋福利订单连去年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他也实在是没办法跟镇里交待了。再加上陆续有食堂的供应合同到期而不再续合同,江湖告急火烧眉毛了,这才想要让云团团帮帮忙。   他也不白让云团团帮忙,只要云团团同意,他就帮云团团重新申请编制重回招商部,并且会让云团团拿到主任级别的工资和待遇。   虽然个体经商者多了,可体制内的正式编制还是有着一定的吸引力的。尤其是一上来就是主任级别的待遇。   可惜了,云团团就从来没想过还会再回去。   体制内的生活,真心不适合她。   听到完包国庆许诺的好处,云团团只是垂眸不语,等他说得干口舌燥了,云团团竟然还特别有待客之道的起身给他续杯茶水。   “不知道主任听没听说京城这边已经下了公文,是关于计划生育的。”   国家加大计划生育管理力度,政府机关工作人员要起带头作用。已经生育过的,除非条件特殊皆不允许再生育,怀上了也不能要。如果云团团回去了,那么云团团就不能再要小孩了。这对于刚刚没了两个儿子,一心想要生个儿子的云团团来说,太残忍了。   这个消息包国庆还真没听说过,或者说他现在所有的心神都在订单上,哪里还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此时听到云团团这么说,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想用编制将云团团请回去的想法基本已经废了。至于说等怀孕了再离职什么的,别说云团团了,他都觉得儿戏。   可除了正式编制,包国庆一时间也想不到还能用什么方法让云团团回去帮他。   云团团见包国庆没话说了,不由又笑眯眯的给包国庆指了一条路,“现在街上多了好多铺子,也许主任可以效仿他们也弄个铺子出来。铺子的知名度打出去了,说不定还能再带来一波收效益。”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包国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回头可以试试,但目前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订单。   镇上和村里都可着去年中秋和端午时的订单备了好多的货。如今迟迟不见订单下来,心里比包国庆还着急呢。   镇上一天好几个电话的催着,村里的那几个村长也是没完没了的一遍一遍的问。可有些时候越是着急就越是没用,包国庆都不敢告诉镇上这个月又有两家食堂不续合同了。   深吸一口气,包国庆又换了个套路。   利诱不行,那就打感情牌吧。   他们俩是没啥交情,可云团团到底是镇上出去的,跟镇上和七个村也都应该有着深厚感情才是。如今各村备了那么多的货却全都压在手里,怎么着都不能见死不救吧。   云团团听到包国庆用「见死不救」这个词,当即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主任别开玩笑了,不过是些锦上添花的小玩意,哪就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咱们桥头镇土地肥沃,年年都是大丰秋,就是不卖这些农副产品,村民的日子也不会差了。前几年没卖这些东西的时候,咱们也没见谁饿死了,不是吗?”   啧,真要死要活的可不是村民,而是眼前这位。   既然打了感情牌,那云团团也就顺着牌路往下说了,她这么多年对得起桥头镇,也对得起村里的村民。如今她没了工作,也是标准的人民群众了,总不能羊毛还只可她一只薅吧。“为人民服务的事,那都是领导们干的。咱一平头小老百姓可不越主代庖。”   包国庆:这人咋油盐不进呢。   最后包国庆又换了个套路,我知道你跟那些人还有往来,就问你帮不帮我一把吧。   云团团抿唇,没说帮也没说不帮,而是说了一回「难处」,“前儿过去溜达,我还听到人家抱怨呢。说是上顿这个,下顿还那个,都要吃吐了。我寻思着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肉再好吃,也有吃腻味的时候,更何况咱们镇上那几样吃食了。”   人家都要吃吐了,你还让人家采购你的东西,这种话你好意思说,她都不好意思听。   见云团团这个态度,包国庆也明白云团团虽然年轻,但脸皮是真厚,心也是真冷硬。知道自己这一趟又是白跑了,包国庆离开时都没维持住风度。   云团团到是一脸笑的将包国庆送了出去,都将人送到大门外了还说什么今儿秋分就不留主任吃饭了,哪天主任得了功夫来家里坐坐什么的。   将人送走了,关上大门后云团团才「切」了一声,一脸不屑的回后院了。   既然是来求人的,就应该有个求人的态度。知道她家里有老人和孩子还空着手上门,这是瞧不起她还是不会做事呀。   就算她家里没有老人和孩子,你随便买两袋奶粉说是送给她补身子的,伸手不打脸笑人,她就算不稀罕什么东西,也会看在求人态度上换个更真诚一点的态度吧。   给包国庆出个开门市部的主意,都算云团团最后的一点善意和情份了。   不过京城的房租本就不便宜,好地段的门市房价钱更高。包国庆要是真的采纳了这个主意,要是不用心经营或是不善加利用门市房,怕是本钱都回不来。   云团团不帮忙,包国庆又没有力揽狂澜的本事,最终中秋的订单也就只有那么多了。及至此时,镇委和村民们才知道没有云团团的招商部差距有多大。   想到去年大家伙紧赶慢赶都担心到了日子备不出那么多的货,再看看今年堆积满屋的货,不光村民们怨声载道,就是镇委领导们也都悔之晚矣。   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云团团的离职申请。   若是当初不同意云团团离职,再将云团团的级别调成主任级……唉,说什么都晚了。   镇委和村民们质疑包国庆的能力,包国庆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更大的被动中,到底还是采纳了云团团的提议,向镇上申请在京城开办门市部。   经镇委研究决定,这个门市部被当成了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最后尝试。如果仍旧不能达到云团团在时的经济效益,那么镇委将栽撤驻京办事处,节省开支。   包国庆明白不想灰溜溜的回镇上,这就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因此也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在这上面。   十月下旬,云团团刚从外面回来,就被派出所的同志找上门了。   一脸懵逼的云团团是有问必答了一回才从派出所的同志那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古意外就层出不穷。包国庆那边的门市部一开,就被街上一些不干正经事的街溜子们盯上了。这些街溜子坑蒙拐骗做得多了,小到能带着苍蝇去饭店小吃铺吃霸王餐,大到…总之是什么事都敢做就是了。开始的时候不过是趁机要点好处,可包国庆没经验,也没处理过这种事,而且他还瞧不起这些人,态度强硬又带着鄙夷嫌弃,最终得罪了这些街溜子们。   这些街溜子也是人才,直接找了一伙演技出众的骗子。然后以某个厂子的采购人员骗了包国庆好大一批货。   公章是用土豆刻的,衣服是借的,办公电话则是假的,骗货用的钱除了上下的几张是真的,里面都是带颜色的彩纸。包国庆一直想要翻身,他迫切的希望能拿到一笔大订单改善众人对他的印象和抱怨。   骗子最开始的时候没发现这一点,但接触下来后就发现包国庆掩藏不住的迫切,于是骗子们心里就更有底了。   故意找人造假了一张汇款回执单后,又故意弄了些小手段带着包国庆去汇款,包国庆就拿着假的汇款回执单将那几车货交了出去。   骗子早就想好怎么处理这批货了,一边从包国庆手里骗货,一边以七成的价钱将这批货甩了出去。   京城多少人,不需要用供应票就能买到物买价廉的商品,百姓们都用抢的来买这些货。老百姓们交了钱,骗子们卖了货,然后直接拿钱跑路了。   几天后镇上还没收到汇款单就给包国庆打电话,包国庆拿着汇款回执单去邮电所寻问时才知道手里那张汇款回执单是假的。然而这时候那批货早就卖光了,人都跑得找不到了。包国庆发现被骗后又立即报警,话里话外都怀疑云团团,于是警察便找云团团了解情况。   如此这般一通下来,村民的那些产品是全都发出去了,可钱却是一分都没收到。村民愤怒,镇委震怒,门市部直接关门了,驻京办事处也被栽撤了,而包国庆则因为报案的缘故还滞留在京城。   云团团:“……”   这都能被骗,真是高估这人的智商情商了,亏她之前还担心这家伙会携款潜逃国外呢。   做生意就两条路,一条是自己走出去找客户,一条是坐在家里等客户上门。   国家开放了,个体户多了,街上的铺子也越来越多,在云团团看来开一间门市房势在必行。而云团团会给包国庆出这个主意,一是他找不到客户,村民那里堆积了太多的货,这才善心大发的给他指条路。   二一个也是云团团这边也要开一间门市部,准备批发和零售都不放过。她最近一直在看房,已经在大栅栏附近相中了一间门市房。不过她不想扛房租,正在跟房主商量将房子买下来呢。不过这个也不着急,她不能让房主看出她是真心买房,用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买房才能讲下价来。再一个,就算她着急,她这边也没有靠谱的人帮她看店不是吗?   所以说云团团最近真的很忙,包国庆的事听过了也就过去了。   之前贷款的时候,云团团就本着能贷多少贷多少的原则贷了一大笔钱。   当然了,主要也是汪泰他们部门暗中帮了些忙,这才让云团团拿到了一笔数目惊人的贷款。   买完荒山,云团团手里的钱还剩下三分之一,这三分之一也就够买货车的了。   在买一辆新车和买二辆旧车间,云团团果断选择了旧车。   云团团先去打听哪个厂子有旧的大货车。随即又打听了一回那些厂子的实力,最后想办法搭桥牵线投其所好的让那些厂子主动买新车,再将旧车卖给她。   两辆旧车到手后,云团团又找了退伍办,她知道部队上就有会开大货车的军人,每年都有不少退伍兵,这些退伍兵也不是个个都能分配到工作,不少人还是要回乡下老家务农的。如今个体经商户一茬接着一茬的往外冒,像云团团这样自称为拥军个体的人到是只有她一个。她以提供包吃包住,开编制内正式工工资的条件在退伍办开了场招聘会。   还是只有她一家企业参加的招聘会。   其实云团团刚刚找上去的时候,退伍办的人并不重视。但架不住云团团脸皮厚呀。她一边将云海当兵她也是军属的身份说出来,一边又说她组织地方军嫂创业养兔子改善生活,还话里话外的说他们这些男人对得起国家却未必对得起老婆孩子,就愣是以这种方式给自己渡了一层金同时,还说动了那些人让她自主招聘。   再然后,有了说话的机会的云团团就顺竿爬了上去,踩着凳子开始演讲:“同志们,你们想不想留在京城?留在祖国的首都?”   “同志们,你们想不想公费出行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   “同志们,种地就是靠天吃饭,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同志们,包吃包住的工作哪里找去?”   一群呆在军队里的退伍兵们何曾见过这种成了精的妖怪,先是被云团团一通忽悠弄得热血沸腾,随后又被云团团用物以稀为贵的反向饥饿营销弄得懵头转向,最后被云团团挑走的人都带着某种庆幸心思。   云团团挑了八个会开车并且开过东风大货车的司机兵,十个身体素质过硬的普通退伍兵以及两个炊事班出身的伙头兵。   等这二十个人跟着云团团去了京城偏京郊的厂房,看见用一句百废待兴也不为过的公司时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这好像跟他们想像的不太一样。   云团团买的这块地方,足够大,但里面却只盖了一间可以遮风挡雨的超大仓库和五间平房。除此之外就是一个只有一口水井其他什么都没有的宽敞院子了。   两辆旧货车此时就停在仓库里。   云团团自是知道这些人看到这一幕心里的落差了。于是又来了一回创业之初,万事开头难的演讲。   “张大明,川安乡人,从京城到川安乡硬座22块5,卧铺65。王柱康,风登人,从京城到风登……”云团团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挨个念了一回这些人的名字,老家地址以及火车票是多少钱,最后又拿出一本新开没两天的存折,“这里有一千二百块钱,是我给大家准备的回家路费。”   云团团说完顿了顿,视线扫过站成松的新员工们,又继续用她那根三寸不烂的舌头讲道:“有些人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可有些人却只能靠自己努力,靠自己去拼搏才能达到那些人的高度。这世上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只要我们努力想要的就会实现。我也是农村走出来的,和你们一样都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在我看来你们不比任何人差,你们只是差了一个机会。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就看你们能不能抓住它了。离家多年,你们为国尽忠了,是国家的英雄。可除了这一身荣耀,你们仍是一无所有,你们甘心就这样回家吗?你们是想拿着这点路费灰溜溜的回老家,还是拼一把,干出一番事业来?”   这口才要是放在后世,搞传销都绰绰有余了。更何况是说服这二十个一直呆在部队,多少有些涉世未深的退伍兵了。   这些人再次被云团团说得热血上头,一副干劲十足模样的开始跟着云团团折腾。   八个司机兵分成两组,每组一个小组长。十个普通兵除了一个总队长,剩下的人分成三个组,负责仓库这边的安保巡逻工作。剩下的两个伙头兵就是负责仓库这边二十个员工的一日四餐了。   没错,就是一日四餐。   仓库24小时都要有人巡逻,晚上自然要有一顿宵夜才行。   仓库里还没有货,现在只放了两辆旧货车。云团团让那八个司机去试车况,然后又让刚刚上任的安保队长安排人打扫卫生和安置住宿等一切杂物。之后就让司机开车,带着她和两个伙头兵,几个安保去拉生活物资了。   盖仓库的时候,云团团就让人盖了五间平房。   一间厨房加食堂,一间员工宿舍,一间做门卫兼安保值班室。一间她给自己留的办公室,一间就是最里面能洗澡,中间能上厕所,外面能洗手洗脸的卫浴间。   这间卫浴间是前后开门,又中间做男女区划隔断的那种,为的就是云团团在这边不会遇到什么尴尬的事。   退伍季在冬天,要不是因为冬天盖房子不方便,云团团之前都不会请人盖这五间平房,而是直接让新入职的员工自己盖了。   ←_←   半车大白菜,半车土豆,两麻袋萝卜,几捆葱。   两头活猪,一筐鸡蛋,八只活母鸡,四只活公鸡,十袋玉米面,十袋粗细粮食……   这些东西有泰半是云团团从空间里拿出来,剩下的则是在京郊农村这边收购上来的,主要也是为了掩护她的空间才会花这笔钱的。   因为云团团时常半夜骑摩托车出去,偶尔还会开上新买回来的旧货车。所以具体她买了多少东西回来,也没人知道。   原本是想要放在仓库这边的,但仓库这边离家有些距离,短时间还没有什么人在那边,云团团怕东西丢了,就放在了他们家一进的三间仓库里,活猪和活鸡就这么养在一进院里。   不是不想将猪杀了再拿出来的,但云团团却想着利用这两只活猪给新入职的员工开开世面,以免他们将自己当成花瓶。   四个普通兵将活猪从院子里抬到车上,再费力将活猪从车上搬到车下,之后云团团说天冷能冻得住了,再养容易掉称不如杀了庆祝你们入职,单手拎着猪的在仓库院子里,当着那二十个新入职的员工轻轻松松的杀了两头猪。   新员工:“……”   瞬间接接收到老板的杀猪警告后,这二十个新入职的员工们看向云团团的眼神都有些惊怵。原本就没有轻视过的心经了这回的事对他们这位年轻漂亮的女老板又要更敬重几分了。   吃了入伙饭,云团团的公司也正式运转起来了。   天冷后东西放得住,云团团准备的食物和煤碳用上五个月都绰绰有余,将东西都交由伙头兵负责后,云团团就将司机班的人全都派出去了。她只有两辆车,年终岁末前,一些不怕坏的东西都可以陆续运到京城了。   一时,云团团这边忙得风风火火,压根就顾不上桥头镇那边的是是非非。不过她顾不上,但桥头镇的人却找了过来。   推个文,作者九月份要开的新文——《人人都有读心术(红楼)》,感兴趣的收藏一下嘛。   文案:   文明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一大批残缺不全的读心术系统在能量耗尽前依次跌入大靖朝,启动自我保密程序后进入原住民意识海中,为宿主带来诸多限制的读心术能力。   大靖皇帝:每天都可以随机听到一人的心里话。   大靖太子:每天都可以听到父亲心腹戴权的心声。   贤德妃贾元春:每听都能听到有人想害她,却找不到「说话」的人。   北静王水溶:只能听到荣国府贾宝玉的心声。   荣国府老太君史氏:每天可以听到很多人的心声,但距离不能超过一尺。   荣国府二太太王夫人:每天可以自行选择听一个人的心声。   荣国府贾宝玉:只要愿望强烈,就可以听到天下女子的声音。   林黛玉:……   薛宝钗:……   很多人都拥有了读心异能,但每个人的异能都存在各种各样的瑕疵。但所有人的读心异能都可以偶尔听到一个人的吐槽声。那个人就是——宁望雪。   宁望雪,外号旺旺,吐槽界骨灰级玩家,脑补界王牌精英,江湖人称碎嘴子,纵使穿越,也不改其本色…… 第190章   因春节在明年二月中旬,云团团在十二月份的时候便卖了一批兔子。得来的钱又添了点家里的积蓄都被云团团拿来买大栅栏的门市房了。   养殖厂那边,云团团和负责养殖的军嫂都不拿工资,而是拿分成。所以需要开工资的也就只有京城这边的二十个员工了。   不过云团团最近正在寻找店员,想将门市部开起来。如果找到了,那开工资的就又多了两个人。包国庆被骗的事给云团团提了个醒,所以她准备招本地人做店员。   为了促进店员的积极性,云团团还准备搞底薪加提成那一套。   不过招人的事一时间还没有太合适的,云团团准备便先自己干了起来。   从去年开始,准确点说应该是从今年春天到现在,不过才大半年的时间,京城本就不算低的房价也被炒了起来。房子空一天都是浪费一天的钱,她虽然喜欢折腾,喜欢挣钱的感觉,可也不是不喜欢钱。   怎么说呢,很少会有人不爱钱,云团团也爱钱。但她向来生活富足,所以她更喜欢折腾和挣钱的那种成就感。将门市部做起来,一边不让房子空放着,一边也可以坐等客户上门。   门市部这边要做个简单的装修,好在家里的木头都是现成的,贺之亦带着仓库那几个普通兵弄了三四天就搞出来了。   说起木头来,还得感谢早几年她没事就往云家堡的后山去,存了不少木头在空间里。有的是直接干晾着了,有的是直接挖个坑继续种着的。准备离职前,云团团只要回镇上,就会让送货的货车装些到京城。这些木头不光可以打装修家俱,废掉的皮呀根呀的还可以当柴烧。如今京城这边也攒了不少木头,足够他们家用上十几二十年了。   贺之亦带人收拾门市部的这个期间,云团团还申请了两部电话落到门市房和仓库那边,家里那边的电话没往外迁就自家用了。   自己安电话和公家安电话完全不一样,费用也高得离谱。但不装又不方便,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门市部是个足有一百平的长方型平房,按云团团的要求被分成了前后两部分。后面三分之一做了一个简单的休息区和小仓库,前面的三分之二都做成了柜台式样的零售区。   前后区用一张白色的薄板和个碎花布帘以七三开的方式做区分。白色薄板是固定的,上面挂着之前云团团拍的那些送货时特意照的相片,是相片墙也是gg墙。   对了,为了多挂几幅相片,白薄板弄得很大。所以布帘就只有六十多分宽,进出最好侧一下|身子才行。   云团团的办公桌摆在相牌墙前面,桌上除放了一部电话外,还有一本大黄页,一副算盘,几个笔记本。   靠墙打了两排架子,上面摆了不少商品和产品的彩色相片,前面一米的位置做了个柜台,柜台是用木头和玻璃做出来的,里面也是一些能摆出来的商品。   这边布置好后,云团团就挑了一个星期日,请了些朋友过来搞了个小型剪彩,又放了一挂鞭炮就开业了。特意请了赵队那一组人,还笑嘻嘻的请他们着装过来。   理由都是那身衣裳可以震慑宵小之辈。   警局的同志和一些一看就有些身份派头的人过来参加云团团这家特产店的开业,也让从装修开始就关注这家店的不少人都心里有了点谱。   别看老板不是本地人,可这京城的人脉却不浅。就这样,云团团靠着狐假虎威震慑住了一些人。之后又靠着街溜子对同类人的感应特性发现了一批虎视眈眈的人。   面对这一部分人,云团团一边将人请到国营饭店哥俩好的拜了一回码头,一边又暗中寻了赵队悄无声息的来了一场「打嗨」行动。有些人经不起查,这一抓一审就有不少人进去了。   事后云团团又请了那些身上没啥案底审了一回就被放出来的街溜子吃压惊酒。还只当这事跟她没关系一般的主动说她认识警局的人,说早年她在林省时帮着警局的人抓过一批流窜犯。云团团说这些话本就是故意引着人往下问的,说完还真有人问云团团怎么回事,云团团就自而然的将那日她去同事家借宿,洽巧碰见流窜犯的事说了。当然了,话中也提了那些流窜犯有多不耐揍,她又是如何小心再小心还是将人弄废了的。   然后这一桌子被云团团请来压惊的街溜子们才彻底晃然大悟了一回。   草!老子有眼不识太山,好悬就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云团团是场面人,门市部又是自家的买卖。若是碰到街溜子的家人过来转,也会手松一松,随手给点什么。然后再当着家里人的面狠夸一回街溜子行事有度什么的。   这世上没脸没皮的人到底是少数,云团团掌握着一个度,只要在那个度里,小恩小惠的都不会吝啬。也因此,门市部开起来后,云团团这边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   不光如此,那些街溜子里还有主动找上云团团,想要挣一笔「拼缝」的。   所谓的拼缝,就是为别人介绍生意,从中赚取提成和差价。   如此一来,到也变相的达成了云团团开门市房,批发零售通吃的想法。   对子,门市部的名字非常吉利,也非常的有心机。   先是正中的「七彩祥云特产店」七个大字,其次是右下角又有的「第七分店」四个小字。   刻字的牌匾不是大家常见的长条型,而是弄成了一片云朵的样式。   牌匾是白底带些彩色晕染色的,字是金色带些彩色反光的,看起来就莫名有种高大上之感。   为了配合《西游记》,云团团在办营业执照的时候就直接起名「七彩祥云」。所以这间开在大栅栏的门市部也被云团团直接用了这个名字。云团团都想好了,等过几年《西游记》播出来了,她再开几家「云朵的店」的特色小店,想来更能吸人眼球。   至于为什么是第七分店...唬弄人呗——   其实不光唯一的一家门市部被起名第七分店,就连仅有的两辆货车也被云团团包装了一回。   军绿色的大货车被重新粉刷了一回,车身一侧用涂料画了祥云,上书「七彩祥云,万事如意」八个大字。   一侧则用涂料写了「七彩祥云运输队」几个大字以及「N18车」或「N16车」几个小字。给人一种这是他们运输队的第16辆和第18辆货车的认知。   不知情的人再想不到云团团能这么忽悠人了。   ←_←   微型运输队开始南来北往的走货了,云团团这边也没压着货,主要是压货就是压钱,云团团也压不起。她这边的货品越来越全,有现成的货,也有样品和图片,各家的食堂完全可以进一批新产品。回头春节的时候再进一批或不重样的,或部分不重样的也就是了。   家里的三轮车也被云团团拿到仓库那边了,由普通退伍兵成立的安保部送货用。   云团团没挑机灵的,而是挑了两个看着性子实在的安保员负责送货。   现在对接的公家食堂和个体店铺都不算多,等时间长了,仓库这边肯定要单独成立一个部门负责市内送货。现在嘛,就先这样吧。   恢复高考后,京城的大中院校也都陆续恢复了教学,云团团又借着她在京大当副校长的嫡亲师叔认识了一些院校的人,最近正在挨个院校谈食堂供应。如果能拿下这几家院校的供应合同,她明年不光要再招一批退伍兵,还得再买两辆车……   仓库这边养了狼狗,狼狗又都散养在仓库里,到是给安保部减轻了不少工作压力。也正是如此,云团团才能再将送货的活计交给他们。   这日晚上,玻璃厂开联欢会,云团团又屁颠屁颠的拿着照相机给人拍照去了。从玻璃厂那边回来就发现一进,主要是她之前忽悠包庆当宿舍的那间屋子的灯却是亮着的。   不光灯亮着,她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包国庆虽然报案了,但不管是那群骗子还是那笔被骗子带走的钱都追不回来了。至于说从买东西的百姓手里讨回那笔赃物...那也是痴心妄想。   都是人家花钱买的,谁愿意再拿出来呀。而且有的人家不是已经吃了用了,就是送人了的,想拿也拿不出来。再有不少人都有着法不责重的心思,这一来二去的,派出所的同志也是束手无策。   除了这一点,云团团在知道这个事后还特意联系了一回镇上。现在都没什么太好的包装,吃的东西都已经转了好几道手了,依他的意思就不要再往回要了,以免再出什么要命的事。旁的不说,要是有人不高兴往吃食里下点什么药或是吐上几口口水,这东西再经手转卖出去,就算没吃出什么问题,也容易坏了口碑信誉。   出了这样的事,镇委已经对包国庆不抱任何期待了。于是主动终止剩下的一家工厂食堂供应合同,裁撤驻京城办事处,调包国庆和另一名招商部工作人员回桥头镇。之所以会提前结束最后一家的供应合同,一是合同快到期了,二是那一家订的货并不多,运输成本在那里摆着呢。与其赔钱赚吆喝,还不如及时止损呢。   至于供销社损失的这批货和村民们的经济损失,这还需要继续开会研究如何善后了。虽然不怕什么,但云团团的特产店也确实是在包国庆他们离开京城后才开起来的。   云彩不会往家里领同学,贺之亦非常介意外人进入他的地盘,一边想着是谁来了,一边听着那边传过来的说话声。   有几分耳熟呢。   正这么想的时候,贺之亦从宿舍外的月洞门走了出来。   贺之亦出来的时候应该是没关门,所以屋里的声音也都更清晰的传进了云团团的耳中。   “镇上来人了,”贺之亦朝云团团走来,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都等你一下午了。”连着一个晚上。   不等云团团问是谁,走到近前的贺之亦就小声将来人身份道了出来。   曾经的云家堡大队长以及云团团曾经的老上司后勤部郑主任。   眉毛微微上扬,嘴角也轻轻勾了一下。随即云团团将身上的背包连着相机都递给贺之亦,“怎么是你在招待他们?”   贺之亦回道:“奶也在。”   云团团再问:“二姐呢?”   “跟舒宝折腾生鸡蛋呢。”舒宝围观了好几个月,这两天终于蠢蠢欲动,忍不住上手了。家里鸡蛋多,下面有碗接着也不会浪费鸡蛋。于是舒宝她二姨便带着舒宝一块剥起了生鸡蛋壳。   那小脸严肃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正在给原子弹雕花呢。   云团团点头。她就说嘛,要不是实在没什么人了,贺之亦也不会留在这里招呼客人。   “这有我呢,你回房吧。”云团团知道贺之亦不喜欢做这些事,所以也从来不勉强他。就像云团团喜欢折腾,贺之亦也从没有什么微词一般。   贺之亦想了一回他闺女这大半天弄出来的生鸡蛋,也没说回房,只问云团团晚饭吃了没,吃了什么,现在饿不饿。   “饿到不觉得饿,就是想吃点东西了。”知道贺之亦这么问是要给她弄吃的,云团团便笑眯眯的点头,“不吃猫耳朵汤了,做些疙瘩汤吧。”   想了想云团团又问大队长他们吃了没,听说晚上就在他们家吃的,云团团又看了一眼时间,就让贺之亦多带几碗疙瘩汤出来。   行,再给你们一人弄个荷包蛋。   贺之亦点头去忙宵夜,云团团才快步朝着那间宿舍走去。   大门上挂着铃铛,开关门都会响,贺之亦和云老太都熟悉这声音,于是铃铛响了,贺之亦就出来了。云老太想让贺之亦先跟她大乖孙通个气,便没当着大队长和郑主任的面说人回来了,就是不想这二人再客气的出门去迎人。   自打特产店那边开业了,云团团就让贺之亦将一进收拾出来,她以后肯定是不会再在家里上班了,所以一进可以重新规划了。   那间摆了床的宿舍仍旧留着,原来的办公室被布置成了外厨房,三间仓库则弄成了多功能待客室。   右边是一张圆桌,左边是附庸风雅的茶室,中间则摆了一套待客用的沙发茶几。无论是留人说话还是留人吃饭,这间屋子都够用了。   不过云团团忙,家里也极少来客人。所以平时多功能待客室这边的门是锁着的。这次大队长和郑主任过来,贺之亦和云老太都不约而同的将人领到了那间宿舍。   云团团走进来,发现她奶和大队长还有郑主任正都坐着喝茶说话呢。   云老太说的都是云团团他们刚来京城时日子过得有多苦,说他们娘仨都住在这间屋子里。屋子小,云彩和贺之亦平时都住在宿舍。后来房东又租了间耳房给他们,她带着云彩和舒宝住在里面,云团团他们俩口子住在这里。   又说怕人说闲话,说他们占公家的便宜,伙食费都只敢报五个馒头……   总之云老太翻来覆去就是一个意思。她大乖孙吃了多少多少苦,她大乖孙对得起任何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包国庆这个奢靡浪费的例子在前,一下子就将云团团给比了出来。   大队长是知道云团团的,谁会吃苦她都不会。包国庆那家伙他也见过,论心机手碗根本玩不过这丫头。他能将人挤兑走...他咋就不信呢。   不管怎么说吧,这次镇委派他和郑主任过来游说云团团帮忙,大队长答应的痛快,却也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想到现在个体户越来越多,以云团团的能力不可能不掺上一脚。不说他跟云团团接触多年,多少了解云团团一些。就说如果易地而处,他是云团团,他也不会再回心转意了。   退一万步讲,如果云团团此时还赋闲在家,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他们的提议,若是…大队长心下摇头,觉得镇委那些人就是太想当然了。   郑主任也是赶鸭子上架,他不敢暴露云团团的真实身份,面对镇委领导的安排,也不好不来。他虽然没多了解云团团,但也知道这次绝对是无功而返了。   此时云团团走进来,先与二人笑着打招呼。随即又问候了一回两人的身体,家里人好不好,最后才一脸不好意思说道:“要是知道你们来了,就是不去火车站接站也得留在家里。这次来了就多呆些日子,前两天下了场雪,听说皇宫里的红梅都开了……”   等云团团一番客套话说完,郑主任与大队长对视一眼,见大队长没有张口的意思,郑主任也只应付事一般的将他二人的来意说与云团团听。   不能让百姓吃亏,而且按着供应合同,真正欠了百姓货款的是镇上的供销社。所以经镇委研究决定,由镇委这边补全百姓货款。   只是如此一来,镇委这一年挣的钱都赔进去了不说,财务上还出现了亏空。不光如此,因着这事原本风头无两的桥头镇也成了全省市垫底的笑话。眼瞧着就春节了,镇委那边还是希望云团团再次接手招商部,先将局面挽回来。   只要云团团接手招商部,该是什么级别就是什么级别,以后招商部的人事调动都由云团团说了算。   云团团闻言,只轻轻摇了摇头,“我自认对得起镇委领导,也对得起父老乡亲,可摸着良心问问,他们对得起我吗?”   郑主任瞧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大队长,硬着头皮对云团团说了句她受委屈了,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   “我当初要离职,领导们都没劝我一句。哪怕挽留一回,来句停薪留职都好。当初若是停薪留职或是给我换个岗位...想来现在也不用您和我二叔大老远的跑这一趟了。   怀了双胞胎,又托人查出来是两个儿子,我恨不得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后来小产的消息也没瞒任何人,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纵使我离职了,镇里领导都没想要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对我进行一下慰问吗?我云团团也算为桥头镇立下汗马功劳了吧?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不是吗。镇领导这一手卸磨杀驴的本事,怕是没个几年道行也修炼不出来吧。”   镇上知道云团团小产后离职的人不少,每个月镇上都有车来京城送货。可除了面前的大队长和郑主任以及一些跟云团团有些交情的人或是托货车捎东西捎钱给云团团,或是托云敏帮忙转交外,镇委大院的领导们却没任何表示。   不是云团团挑理,供销社的那位表姐人家没啥钱还让货车司机给她捎了二斤红糖呢。镇领导们就算不自己出钱,也可以跟财务部申请几块钱做个顺水人情不是吗?可他们做了什么,跟她玩了一手人走茶凉。   “我们举家来了京城,本来在这边就是无依无靠的。没了工作后,全家就靠着我二姐和贺之亦学校发的那点补助过日子。最困难的时候,我奶为了贴补家用还去街道办糊过纸盒。”   “咳咳!”郑主任轻咳了一声,视线与云团团对上,无声的说了一句——“过了。”   “不管怎么说吧,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云团团脸皮厚,没半点尴尬的继续说道:“当初镇领导们既然没管过我死活,现在就只当我已经死了吧。”   云老太瞪了云团团一眼,“呸呸呸,什么死的活的。也不嫌晦气。”   云团团见状,连忙也呸了三声,见云老太的脸色好些了,这才继续跟郑主任和大队长他们说道:“咱也不知道镇领导们还能重新启用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要张嘴吃饭,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呆着啥都不干就等干等着「天上掉馅饼」吧。不瞒主任和二叔,我现在已经有了份工作,怕是要无辜镇委的栽培之意了。”   早就猜到了。   云团团的答案也在他们意料之中。   除了云团团刚刚那些话挺让他们意外的,其他的早在出发前就已经预料到了。   云团团这般性子圆滑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自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人用什么态度了。   “主任是知道我是什么人的,二叔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这些心里话我当着谁的面说都不好。可若是对着主任和二叔还要遮遮掩掩的,那就是生份了。”云团团起身又给这二人面前的水杯里续了茶水,然后笑容亲切的说道:“个把月前,派出所的同志找到家里来,我才听说了包国庆让人骗了。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还会出这种事,正经震惊了我好几天。人派出所的同志说包国庆怀疑我蓄意报复,想必他也是这么跟镇里说的吧?”   别说,云团团这话还真问到点子上了。出了事后包国庆就一口咬定是云团团故意设套害他,不光报警的时候跟派出所的同志是这么说的,还跟镇委以及供销社的相关工作人员也这么说。等他被调回桥头镇了,更是见人就要来上这么一句。   仿佛这样说,就能掩饰他的无能和愚蠢一般。   大队长一边一脸无奈的对云团团点头,一边对云团团说道:“他说他的,知道你的人就没谁信他那套鬼话。”   他们镇里是捡了颗芝麻丢了颗西瓜呀。   郑主任也不相信包国庆的那套说词。毕竟在郑主任看来云团团也是「另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知法犯法的事。   云团团点头,“当时我刚办了个体经营的执照,正在寻铺面,他找到家里,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我也是瞎好心,想着村里的百姓备了太多的货,怕时间长再坏了,这才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我心想还着他就是再没本事,守着门市部也总能将货卖出去。没帮上什么忙,还惹得一身的腥,你们说说这事上哪说理去?”   听到云团团办了体经营执照的话,二人都没有意外,只是说起包国庆时,二人都有不少意见。   大队长调到镇委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权。不过对于现在的生活他却是非常满意的。毕竟城镇户品,铁饭碗,稳定工资,独立办公室,不担责任,不多操心。无论哪一条拿出来,都挺让人羡慕的。   包国庆与大队长没什么交集,他就是单纯瞧不上这人。而郑主任和包国庆到是有些交集,但一个是后勤这种实权部门的主任,一个是闯了祸,还没啥权利空有头衔的招商部主任,两人间哪怕郑主任不将包国庆看在眼里,包国庆也会满心嫉妒郑主任的。   动不动就说什么招商部需要各部门配合,但实际上招商部已经名存实亡了。若不是省城和市里那边还有几家单位是包国庆靠着他自己的人脉找来的...现在还有没有招商部都不一定了。   说话间,贺之亦就端了个大托盘过来。   上面一摞子碗和四小盘熏酱卤味。将托盘放在桌上后,他又转身端了一锅用砂锅装着的疙瘩汤来。   云团团扫了一眼碗,发现只有四个,便知道贺之亦没准备他自己那份。   一边热情的招呼郑主任和大队长吃宵夜,一边又给云老太盛疙瘩汤,转头还让贺之亦先去休息。   吃了顿宵夜,大队长和郑主任就要告辞离开。云团团假腥腥的留宿,但最终还是真情实意的将二人送到了他们来之前就找好的招待所去。   二人不是空手来的,带了不少桥头镇的特产。哦,除了那些云团团他们之前卖过的,还有一些自家做的豆包啥的。   人大老远的上来了,就不能不招待好了。云团团准备花两天时间领二人在京城好好逛逛。每次有游玩的事,云团团都会带上云老太,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考虑到交通问题,云团团准备借辆车。不过现在天太晚了,也不好这时候就跟人借车。不过门市部那里就算不卖货,也需要有个接电话的人。旁人信不过,云团团就又打发她二姐明天一早帮她看店了。   “卖不卖货都无所谓,嫌人来人往太烦人了你就将大门关上,将那块「老板进货去啦」的牌子挂在门上。回头电话要是响了,你就说——「老板出门谈生意去了,请留下电话和姓名,老板回来后第一时间联系你」。问你是谁,你就说是我秘书。”   云彩:...呵呵—— 第191章   在云团团找到信得过,且人还靠谱的店员前,云彩这个临时店员兼秘书不光这几天要给云团团看店去,整个寒假都差点长在特产店里。   没办法呀,寒假连着春节,春节什么的又是云团团最忙的时候。不说她的小事业才干起来,很多地方都需要她亲力亲为,就是春节到了,各种送年礼的事也极费精力和时间。   这一年,云团团往外送年礼的时候,也收了不少年礼。这些年礼都没送到家里,而是送到了特产店那边。所以就算不开店,云彩也别想清静了。   话说回来,大队长和郑主任只在京城呆了三天,因知道他们往返路费和住宿吃食都有公家报销。所以云团团这边也没太过热情的帮忙出回去的火车票。不过云团团还是弄了些京城的特产和一些吃饭坐车的发票给大队长和郑主任带回去报销。   借了辆车,带上云老太,云团团开着车领着他们在京城有名的名胜古迹转了转,外地人来京城肯定要去皇宫等地打卡拍照,云团团也特意带着相机去了。   因云团团借了车,不用花时间等公交,也不用跟人挤公交,方便又舒服之余还能多去几个地方。   大队长和郑主任知道云团团也开了门市部后便提出过去瞧瞧,云团团也没推辞,直接在结束了一天行程后开车过去了。里外转了一圈,各种夸奖后,云团团又用店里的电话往家打了个电话,问贺之亦要不要跟他们一块在外面吃个晚饭?   贺之亦看了一眼在身后小炕上熟睡的舒宝,没半点犹豫的拒绝了。云团团是知道贺之亦的,见他拒绝也不意外。舒宝不是跟她爸爸留在家里就是跟着她二姨去看店,云团团也是半点不操心她。之后锁上店门,带着云彩,云老太和大队长郑主任四人去吃刷羊肉了。   席间,到是提了几句云团团这边有现成的门市部,能不能在进货的时候考虑一下云家堡。   “让人知道我成什么人了?”云团团笑着摇头,“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敢这么干。”   其实除了要考虑镇委那边的想法外,云团团也有自己的考量。如今个体户越多越多,村里的大作坊肯定不会一直开下去的。拖一拖时间,等村里大作坊解散了,她再跟村民合作,那时候不光进货价可以再谈一谈,就是质量什么的也能有个保障。   大队长和郑主任并不知道云团团想了这么多,不过光是云团团的那句说出来的话,便也知道云团团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只是碍于情面不好立时捅老东家的刀。思及此,二人倒也不再提这个,而是说起了旁的事。   云彩话少,云团团和云老太却是极能说会道的。大队长时而说些村里的人和事,时而说些镇上的。郑主任则是度着分寸说得比较少,不过云团团却没只顾着听大队长说话而让郑主任受冷落。   一会儿问问镇委后勤部的老员工怎么样了,一会儿问问孩子读书的事。说说现在上大学不光不要学费还给补助,再说说毕业肯定包分配的前景。   因要开车,所以云团团一口酒都没喝。几人吃过饭后,云团团先送大队长他们回招待所,然后才开车带着云彩和云老太回家。   最后一天看了升国旗,云团团又将前一天连夜洗出来的一堆相片给他们带上了。升国旗时找了广场这边的人拍了几张拍立得,到是不用担心相片一时半会儿带不走了。   看完了国旗,云团团又领着他们去吃早饭,完事提前帮他们退了房,领着二人回家里吃了顿上车饺子,这才又给送到火车站去的。   这几天在外面吃饭和买门票的时候,大队长和郑主任都抢着要付债,不过云团团却没给这二人机会。毕竟一个她是叫了二十多年的本家二叔,一个是对她不错,请假什么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领导,来一趟京城,又是专门为她来的,就这么点开销哪还好意思让他们自己出。   不过云团团性子也圆滑,还特意给了这二人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她是准备了些京城特产,但人家总有自己想买的东西。这半天时间就正好想买啥就自己去买点啥了。   将人送走了,云团团只在家闲了半天就又忙了起来。而另一边回到桥头镇的大队长和郑主任到是对云团团各种赞不绝口。   其实云团团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之前大队长他们问云团团:你们已经算是扎根京城了,以后还回不回老家了。云团团笑着说什么——「旁人都是人穷断六亲富贵不还乡。但她将来势必要衣锦还乡,为家乡的父老相亲们铺桥修路的。」   人老了,就总会惦记落叶归根那些事。她奶上了年纪,早晚都是要回去的。贺之亦喜欢城里,但归根究底,他喜欢的从来不是城里。而是城里相对乡下来说比较干净的卫生环境和便利的生活条件,而云团团对生活在京城还是省城,县城都没太多想法。   所以他们家真正需要考虑这些问题的是舒宝。   京城的教学质量,生活环境于小孩来说绝对比其他地方要好一些。为了孩子的将来,留在京城总比回县城要好。   但孩子不可能上一辈子的学,而且她上她的学,她们也可以经常陪着云老太回老家居住,不是吗?   等将来挣了钱,先将省城到县城,县城到桥头镇的路修一回。如此一来既方便了其他百姓,也方便了他们家自己。   而且有钱了,就算你不想为家乡父老做点什么事,人家也会主动找上来的,与其被动的花这笔钱还不如主动些呢。   钱财这种东西就是双面刃,留下太多未必是好事,不是向上的梯子,就是催命的符。她和贺之亦就舒宝这么一个闺女。一个孩子又能花多少钱去呢。回头在沪上或是广东那边再买两块地方盖上两栋楼。就算家里没给舒宝留什么钱,光是靠家里的房产收租子,也能做个快乐的包租婆。   提前立好遗嘱,房产什么的就算结婚离婚都属个人财产。如果哪天舒宝出了意外,三分之二捐国家,三分之一留给她的直系血脉后人,若是没有后人,那也归国家。   其实退一万步来说,如果钱拿来修路了,于她的运输队也有益处。如此这般,也算名利双收了。   就是本着这样的心态,所以云团团在花钱上也是极度大方。在云团团的自传里和那些穿越重生人士的讲述里,云团团虽然挣下富可敌国的家产,可她也是真的愿意大把大把的往外撒钱。   要致富,先修路。后来云团团出钱修公路,国家这边还修了铁路线,以前县城和桥头镇都不通火车,也在云团团的多方联络下通了铁路。   1982年,为了庆祝贺之亦毕业,并且顺利分配到皇宫博物院,云团团花「重金」寻道上的人从国外买了一套传世古董捐给了博物馆。   云团团并不想将钱给外国人,所以她特意用人脉找了批道上的人,重金聘请他们去「拿回」原本就属于花国的东西。花国从来都不缺能人异士,云团团找上他们也算是物尽其用。钱花在国人身上,东西还拿回来了,别提多让人高兴了。   那些人见云团团出手大方也不啰嗦,拿到了东西还真捐给国家了。于是偶尔在国外的博物馆「遇见」了属于花国的东西也会顺手卖给云团团。   也是1982年,云团团又因为舒宝要打疫苗,吃驱虫的糖丸,又从公司的帐上挪出一笔钱买了不少驱虫的糖丸免费赠送给林省下属的村子和一些偏远山区。   83年春天,云团团携家带口的去看望还在部队当兵的云海。发现他们那里的条件看着还可以却也着实不咋地。于是云团团又跟云海部队的人商量了一回,直接花钱买了一批砖和水泥等等建材,由着部队自己出人盖栋随军家属楼。   砖和水泥什么的走的都是出厂价,盖楼的人工费什么的由部队自己承担。所以这栋随军家属楼并没花多少钱。   部队那么多人,什么工种的都有,每天抽几个班的小战士过去干上一天活,连训练都省了。   相较于这栋省钱省心的家属楼,云团团给舒宝在沪上和广东盖的那两栋楼才叫劳心劳力呢。   好在小马出事后,席征联系了云团团,云团团将这些事交给来投奔她的小马,这才没让云团团将身上的小肥膘再给累瘦了。   每年都会买上三五台车,每年都会去退伍办招成熟的大车司机和安保,云团团的运输队到是真的越来越大,不光将「N16」之前的号码都填满了,还多了些号码更往后的车辆。   物流行业一兴起,云团团就带着她的运输队杀向了南方。但最开始运输的大多是衣服和鞋包这一类的东西。   云团团的生意也越来越大,不光倒卖国内各地的特产,连海外的东西她也没放过。   大栅栏那的平房也被云团团拆了重建,不过由于一些规定,也只建了三层楼。   云团团有钱了,就各种大手大脚的花。公司做得极大,但公司的帐面上却几乎除了维持正常运转的资金外,并没有多少可用资金。总之外人看来,云团团的公司就是个花架子,可云团团却觉得这样刚刚好。   「穷」成这样的公司,再难成为斗地主游戏中的「地主」,不是吗?   汪泰他们部门这些年一直没有彻底放松过对云团团的监督,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云团团那些钱都花在了什么地方。所以每次云团团又想折腾什么了,他们这边都会明里暗里的给予支持。   这几年,云团团一直很忙,家里的事就都是贺之亦和云老太在张罗着。   贺之亦的工作很轻松,工作后舒宝直接被贺之亦送到了他们单厂附属的幼儿园了。父女俩个每天骑着一辆自行车出门,贺之亦先将舒宝送到幼儿园,然后再去上班。中午下班的时候再将舒宝接回家,下午再送去,父女俩的日子别提多规律了。   为了照顾云老太,也为了将贺之亦从繁重的家庭锁事中捞出来,云团团雇了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来家里做保姆。   人就住在一进那间宿舍里,平时负责打扫家里卫生和陪伴云老太。饭什么的,有时候需要她们做,有时候则是她们备好了菜由贺之亦回来做。   然而就在云团团终于抽出时间准备跟贺之亦他们一起商量一回舒宝上小学的事情时,让云团团没想到的是计划出现了劈叉!   舒宝是77年11月11日出生的,那天刚好是农历的十月初一寒衣节,云老太怕养不活,还悄悄的去十字路口烧了一回纸钱。   到了83年,舒宝就要上小学了,原本云团团他们想的是继续挑个离贺之亦单位近一些的小学。届时父女俩还像之前那般一起出门。   就按部就班的上学,喜欢学什么特长就报什么特长班,没事在家里时还可以跟着她爸爸和她二姨学点她感兴趣的课业。没有那么多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只要心性人品好就够了。   舒宝的小金库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担心自己将来做生意会失败再将舒宝的这份赔出去,又担心提前过到舒宝名下以后再有什么变故不好处理,云团团这边咨询了不少人才做好后续安排。至于旁的...那小人精只要长大了不变成脑残,这辈子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云团团这般想,贺之亦也是如此。然而就在这种心态和家庭情况下,舒宝竟又有了新爱好。   舒宝想要参加花样滑冰运动员的选拔,她想当「白冰公主」。   摔不死你!   看着完全继承了贺之亦容貌身材的舒宝,云团团就觉得舒宝在自讨苦吃。   做运动员多苦多累呀,尤其是花滑这类冰上运动了。不是摔出各种伤,就是练出一身的病。尤其是女孩子最怕寒凉了,天天在冰上训练,寒气入体以后...“行叭,妈给你安排。”   虽然不知道舒宝能不能坚持下来,但云团团却没因为心疼就扼杀舒宝的小梦想。甚至是为了让舒宝能接受更好的训练,不白吃那些苦,而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和关系,专门请了国际最有名的花滑教练回来。   之后又让人改建前两年发还回来的贺之亦祖父的那套宅子。   下面挖地下室,建了一间附和国际标准的花滑场地。一楼建舞蹈和健身器械房,医疗室,文化课教室以及舒宝的临时休息室,最后再留两排厢房留做其他人的宿舍等。   虽然舒宝才几岁大,但云团团还是给舒宝配了一个团队。除了教练外,云团团还给舒宝请了一位外语极好,可以做翻译的随队老师,懂中医针灸拔罐的随队医生以及云海的两个退伍战友。   云海是特种部队的,他的战友自然也是那个队伍里出来的。由着他们负责舒宝的安全,云团团也多少放些心了。   舒宝还小,为了物尽其用,云团团不光要求那位随队老师辅导舒宝的文化课,还负责一些出门比赛训练的领队工作。而两个退伍兵这里,云团团又花钱送他们考驾驶证以及让他们去学了一回厨艺,针对运动员的饮食忌讳什么的。云团团还给所有人都办了护照,凡是国外有比赛,云团团就让领队带着舒宝他们出国现场观看比赛,感受大赛氛围。   就算将来舒宝半途而废了,除了教练外,其他的人都可以留下来。   训练是辛苦的,也是乏味的。六七岁的小孩在家长只提供外物支持,而从不督促她努力的前情况下还能坚持训练,肯定是真心热爱这种运动的。   最开始的时候,云团团还带着云老太和贺之亦组了一个小型旅行团跟着去了两次。不过对于云团团这些外行人来说,除了看个热闹外,也就没什么了。   云老太看着那些在冰上各种摔滚的运动员们,心疼得直抽嘴角,脑子里都自动将那些人换成了舒宝。   舒宝继承了小仙男的容貌,一张小脸仙气飘飘的,小身材也随了贺之亦,不像云团团那种肉嘟嘟的。穿上考斯腾的时候只要不说话,就特别像那么回事。   没错,舒宝不能说话,一说话就是一个翻版的云团团。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舒宝都能跟人家聊上几句。有时候云团团都担心舒宝这样再叫人贩子给拐了。   等到有一天,舒宝领着两个人贩子来家里拐她亲弟弟时,云团团才知道,她的担心多少有些多余。   舒宝训练,看比赛,甚至是打比赛都需要不少的钱。不说出国的交通费,住宿餐饮等等开销,就是冰鞋一个月左右就要换一双,考斯腾更是每个赛季都要做个两三套。比赛要用的曲子音乐,要用的动作都得请专人设计。自家的训练场还要雇专业的整冰师……最后云团团直接将留给舒宝的房产所得都提前用在了舒宝身上。   调了个专业的会计负责舒宝这边的帐,云团团便拍着闺女没有二两肉的小肩膀让她别辜负她自己的付出和努力了。   父母没操什么心,钱家里也有,你只要对得起你自己就好了。   舒宝从小心眼就多,她知道运动员的比赛生涯都很短暂,更知道花滑这项运功过了一定年纪就不会再出成绩了。所以舒宝并没有落下文化课,她虽然对云团团的生意不感兴趣,但她却也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在国内房价越来越高的时候,舒宝竟然还用她的压岁钱在三线城市买房买地,光是这一点小动作就让云团团觉得她闺女是她亲生的。   舒宝最开始的时候是想要跟她二姨一样,退役后考京大上学科,将来做医生。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了法医有关的影视剧和古书,舒宝又决定做法医了。   云团团和贺之亦对于舒宝的这个想法也只是对视一眼,不发表任何意见。反正人生是她的,只要她干正经事,就没什么好说的。   舒宝闲来无事也会拿她爸爸教她的那些东西放松心情,出发去国外比赛前,舒宝为了缓解压力还跟着她爸爸给一本前朝传下来的《洗冤集录》做修复。   舒宝的第一次比赛,全家人都没跟着去。这是舒宝自己要求的,她说她自己都没有把握能拿到名次,不想让大家伙千里迢迢的跟着过去。   而且也许没有家人在现场观看比赛,她还不会太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比赛前就有了这种消失心理还是什么原因,舒宝的第一次正式比赛成绩真的很靠后。不过舒宝却很开心,同时又有些说不出来的疑惑。   她感觉裁判压她的分数了。   她确实是没人家滑的好,她承认,可她又感觉她的分数可以再多一些。   一直到回国了,见到爸爸妈妈了,舒宝才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她不敢在外面说,怕人家说她输不起。但在自己家里和爱自己的家人面前,舒宝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并非所有的体育运动都是公平公正的,有时候竞技比赛更像是竞籍比赛。   将国际形势跟舒宝说了几句,云团团就转移了话题。   然而不管国际环境,赛场情形如何,舒宝仍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放弃的想法。   82年的时候,贺之亦一毕业就参加工作了。博物馆那里有不少需要修复的文物,贺之亦被分配到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既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也不需要跟太多的人打交道。又因为云团团隔三差五的往博物馆捐文物。所以贺之亦这里也受到了一定的照顾,并不会因为不善交际,不喜与人往来应酬而受到排挤。也因着工作环境哪哪都不错,贺之亦这才留了下来。要不然肯定会辞掉铁饭碗,再像以前那般呆在家里接私活了。   云彩则与贺之亦选了截然相反的路,她留在学校继续深造,等研究生毕业后又直接申请出国留学了。   这时候出国留学国家会给补助,只要申请上公派留学生,就不需要云彩自己出什么钱了,云彩成绩不错,到也真的申请上了。   她手里有钱,再加上留学也不需要她花什么钱,走的到是毫无负担。之前全家出国看比赛的时候,还绕路去看了一回云彩。   一直到去年,云彩才学成回国。回国后云彩被分配到了京大对口医院,与老同学司南妹纸做起了同事,不过司南是学校那边的驻派麻醉师,而云彩则是得先从实习医生干起的新人。   不过云彩考上京大前就已经有好几年的自学基础和实习经验了,出国那些年也曾在国外的医院实习和做过手术,前前后后十来多年的学医及实习经验在那里摆着呢。也因此哪怕是从实习医生干起,云彩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小白。   工资不高,工作也不轻松,但那确实是云彩喜欢的工作。不过前阵子云彩遇到了个熟人,之后……   这日,云团团见云彩回来的时候神色不对,不像前些日子的神彩飞扬,隐隐约约间还带着些自我厌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云团团直接将云彩拉出去散心了。   “我没什么事,就是谈了一场极为失败的恋爱罢了。”云彩苦笑,“就那么一个坑,我竟然跌了两次。”   “什么?你谈恋爱了?”云团团双眸瞪圆,不敢置信的问道:“不对,我怎么不知道你之前还踩过坑呢?” 第192章   云彩是通过司南认识的乌亮。司南是云彩的同学,听乌亮说他是司南异母异父的手足兄弟。   乌亮给云彩的最初印象就是个贫嘴多舌又乐观开朗的大男生。   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可实际上却也是个滴水不露的聪明人。就是没有她妹圆滑世故,也没她妹那么精明会算计。   乌亮是恢复高考那年从村子里考出来的知青,他下乡的地方离云家堡不过两三百里路。认识乌亮那会儿他还是个军校生,也一直在外地上学,每年只有在不训练不归队的寒暑假才会回京城这边与哥哥和司南他们团聚。   毕业前夕去医院实习的时候遇到了医闹,是去医院给司南送东西的乌亮帮云彩解的围,之后两人才渐渐的有了些交集。   乌亮很闹腾,总会逗云彩说话,他们有很多共同语言……两人背着所有人悄悄的谈了一场恋爱,云彩还时常借口医院加班而跟乌亮去约会。他们甚至在那一年悄悄的吃了禁果……   “爱情与生活是两回事。”云彩苦笑,“时间长了,很多问题都暴露出来了。我没有随军的打算,也能接受两地分居。可我接受不了他这个人。”   云团团:“啊?”   这是什么炸裂性发言?   云彩见云团团一脸疑惑,双眸满是怀疑的神色也没往下说,而是转了话题继续说道:“出国前我们吵了一架,之后我出我的国,他当他的兵。前些日子我们又在医院碰见了……”   男未婚,女未嫁,两人心里还都有对方。于是又被泛滥的激素控制了理智,你拉我扯的再度走到了一块。可当初的问题仍旧没有解决,这一次是真的彻底分手了。   云团团眨巴眨巴眼睛,等云彩说完了,云团团才问她到底是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   “是我的问题。”云彩张了张嘴,然后自嘲的说道:“...我好像没办法跟人生活在一起。”   “什么叫你没办法跟人生活在一起?”云团团怔了下,随即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震惊的问云彩,“那,那我们都是鬼吗?”   这也是云彩最没办法理解自己的地方了。   她爱乌亮,却接受不了乌亮脱掉衣服和伪装下的真实自我。最让云彩接受不了的是她可以和乌亮发生亲密行为,但却接受不了事后的坦诚相见。其实这还是好的呢,当初他们在一起时,云彩对乌亮意见更多。   乌亮穿着大裤衩的样子,赤脚穿着拖鞋走来走去的样子,打哈欠,打饱嗝,放屁,挠痒痒……云彩开始以为她只是单身多年,矫情了。分手后,她也会回想在一起时的情景,觉得自己不光是矫情,可能还有某种心理疾病。她想起在老家那会儿,常听人说的老姑婆毛病。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或是有了一定年纪的单身女人就会因为常年独居而生出一些怪脾气,云彩怀疑她就是这样的。   午夜梦回时,云彩也会后悔冲动分手。这一次再走到一起未尝不是因为心中那份遗憾。可事实上,她还是接受不了这种没有距离感的生活。   乌亮是军校生,习惯和内务什么的比一般男孩子都好,甚至是比云家的兄弟们都要好。按理说云彩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根本不会养成这种奇葩的性子,可她就生生的养成了这种非常奇葩的性子。   她爱乌亮吗?   爱。   这一点毋庸置疑。   乌亮爱她吗?   肯定也是爱的。若非爱,又怎么可能在司南那里知道她回国了就跑到医院来找她。可为什么就是接受不了乌亮最真实最放松的一面呢?   云团团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洁癖?”   “不是。”云彩摇头,“就是不生活在一起怎么都好,凑到一块了就受不了。我们单位分的那套房子,我之前不是经常留宿在那边吗?”   虽然云彩的工龄不够,但她学历资历什么的都在那里摆着呢。加上她赶的巧,又正好赶上医院那边建宿舍楼时有用到云团团的地方。于是房子建好后又正好够分,便也分了云彩一套。   这事云团团知道,听云彩提起来她就点点头,“然后呢?”   “乌亮之前一直留宿在我那,我们试过一阵子,可还是不行。”云彩垂眸,站在护城河前看向对面的皇宫,灯光下,夜晚的皇宫比白日又多了几分神秘,“我想我应该还是不够爱他吧。”   多少年都没这么无语过了。   云团团有听没有懂的看向她二姐,张了张嘴咽下到嘴边的话,才又问云彩,“那他是什么意思?”   乌亮是想结婚的,可惜问题并不在他身上。   云彩想到乌亮的回答不由「噗哧」一声笑出来了,“乌亮说我「只是想他的人,馋他的身子,不想要他的心」。”   云团团想了想,又用看渣男的眼神看了一眼她二姐,好像人家也没说错。   “就...分了?”   “嗯。他说我可能是没遇到对的人,怕再这么纠缠下去会错过了。”云彩抿唇,顿了顿说道:“我们最后一次,我可能,我可能,怀孕了。”   云团团都被她二姐整不会了,一脸懵逼的看着她二姐,好一会儿才问她二姐是什么意思?   那你是想生下来还是不想生呀。   云彩摇头,“我还没想好。”   “那个谁,他知道吗?”   云彩依旧摇了摇头,“我不想告诉他。”   云团团:这都什么事呀。   一向冷静又沉稳的云彩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这让云团团非常的不适合。   而与妹妹说完这件压在心中很多年的心事后,云彩又突然有些后悔了。   秘密说出来时,有人会觉得轻松,但也有一部分人会后悔,会恐慌,会像缺失了安全感一般的不安。云彩洽巧就是后一种人,她虽然知道云团团不会在没经她允许前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可还是后悔说出来了。   姐妹二人离开护城河边,又开着车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兜了一回风,在新兴的烧烧摊子上吃了些羊肉串这才回了家。   下车前,云团团对云彩说道:“孩子的事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尽快做决定。不管是咱们家还是你自己都能养活他,给他最好的生活。所以你只考虑你要不要生下他就是了。”   “这世上就从来没有什么绝对公平的事。开车要驶照,出国要护照,还有身份证,毕业证,工作证,可就是这做父母的不用拿上岗证。”想了想,云团团又说道:“我们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不能因为孩子就委屈了我们自己。说句再自私不过的话,有你才会有小孩。若是为了小孩有个完整的家再勉强自己过不开心的日子,那完全没必要。   这世上四角俱全的事并不多,父母双全的人家,也许贫困潦倒,单亲抚养孩子的人家却能给孩子最富足的生活。有钱的,没钱的,都会有让人羡慕的地方。你要是真想生下这个孩子,那就让他有个让别人羡慕他的地方……”   一个成熟的医生需要经过许多年的培养,数以万次的训练和极高的成功率才会被人认可。云彩现在还在熬资历,相信不出几年她就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了。   在京城,云彩有两套租出去的院子,一套医院分下来的楼房,原本省城的那套房子在拆迁后又分了云彩两个门市房。所以除了医院那间的楼房因为离医院进,云彩偶尔会住在那边外,其他的院子和门市都被云彩租出去了。   光是一年的租金就足够云彩养孩子了,更不要说云彩还是拿了医院正制编制入职的实习医生呢。   云彩赶的时机好,国家分配工作的年代|考上了大学,国家公派留学的时候出国深造,毕业后直接分到京大对口医院。所以哪怕拿着实习医生的工资,但编制却是实打实的。过几年资历什么的都熬上去了,工资待遇也就都上来了。   这样一个单身妈妈,也许除了没时间自己带孩子,她可以给孩子提供更多更好的生活和资源。   再一个,别管是单身妈妈还是父母双全的人家了。除了有人辞掉工作专门留在家里带孩子,谁又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小孩呢。而放弃自己的事业专心做个家庭主妇...那未必是不更大的隐患。   就说她家舒宝父母双全吧,可舒宝小时候她要忙着开拓事业,贺之亦要上学,最终带舒宝时间最多的还不是她奶?   至于孩子没有爸爸这一点...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呢。   云彩矛盾的点也在这。   算了,她在想想吧。   看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云彩不知道怎么想的视线又落在云团团那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了。   坐着的时候,那小腹的凸起就特别的明显。   云彩:她妹好像又胖了?   云团团将手刹拉上,视线正好与云彩对上,瞬间便明白了她二姐眼中那明晃晃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想法。   “懂什么,这叫丰满富态!”云团团哼了一声,解开安全带就下车了。   自从《西游记》播出后,云团团又大规模的炒作了一番,还就真的成了那朵七彩祥云。之后生意越做越大,应酬也越来越多。   为了不出现酒后驶驾的情况,云团团都给自己配了司机。不光如此,每次她出门应酬的时候都会给司机班打个电话。不管是她还是其他客户,云团团都没让他们酒后自己开车的。   不说酒后驶驾容易酿成惨剧,害人害已,就是没出什么大事也挺闹心的。将人安全送回家,家里有人照顾的,云团团派去的司机就开车离开。如果家里没人照顾的,云团团就直接让司机去宾馆开间标准间,让司机陪着住一宿人醒了再离开。   虽然可能会增加些成本支出,加班费啥的。可做生意这种事,有时候支出和细节是能够决定成败的。   而且在云团团看来,一顿应酬下来,将人喝死了或是将人喝得酒驾出了什么意外也是得不偿失。而且就算这次生意没谈成,只要人别出事就还有以后,全当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了。   其实关于这一点,也是汪泰那些人最佩服云团团的。   做戏做全套不说,竟多年如一日从不曾没忘记给自己善后。和那些第一批富起来就为富不仁,张扬跋扈的人比起来,云团团满身都是闪光点。   回家后,姐妹俩个默契的将这件事掩了下来。云彩径直穿过二进到后面,云团团则先往厢房转了一圈见贺之亦没在便又回了正房。换下外出的衣服,穿上居家的包头棉拖鞋,云团团便也去了后院。   看一眼脚下的包头棉拖鞋,云团团才发现他们家多年如一日都是穿这种不露脚指的包头拖鞋。而且贺之亦在家里时也从来没在卧室外光过膀子。   家里女眷多,又是她奶,又是她二姐,亲闺女的,倒是从不曾出现过什么尴尬场面。   她二姐长年生活在这种环境下……   贺之亦在厨房做宵夜,云老太和家里的两个保姆在玻璃房里看电视。   近年来,电视剧越来越多了,云老太也有了更多的选择性。有些电视剧看完不过瘾,云老太有时还因为每天追两集心急看下面的剧情,云团团便买了录像机和录像带回来给云老太自已放着看。   最近,云老太一直在看《楚留香传奇》和一个香江的现代背景的电视剧,叫什么云团团没记住,不过听云老太提了几回香江,云团团便想着带云老太去香江转转。   现在去香江还没那么方便,云团团费了些心思办了双程证,原本还想着下次再去香江那边怎么都要97年后了,便要给贺之亦和舒宝他们也办张双程证。   那天云彩就在家里,听云团团说这事时,她是第一个说不去的。天冷后,是心脑血管病的高发期,云彩他们医院忙得不行。又因为不少人会带着家人来京城看病,本就够忙碌的医院恨不得每个医生都能学一学蜘蛛,多长几双手来。这种时候,哪里能说请假就请假,还一假就是七天打底的超长假期。   贺之亦那里到没什么,他们这类工作一向都讲究慢工出细活,手头的东西暂时放几天不会有任何问题。至于舒宝...那是个比她爸妈还要忙碌的主儿。   花滑的一个赛季是从这一年九月份的大奖赛开始,到明年三月的世锦赛结束。舒宝十三四岁,正是花滑运动员最好的年纪。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比赛呢。   最后,云团团这边除了云老太和贺之亦外,就只有家里的两个保姆,小马和他从广东那边找的两个翻译以及两个保镖了。   一行十人,先坐飞机去广州,在那里玩了三天然后才拿着双程证进入香江。   香江和大陆完全是两种样子,跟临近的沿海城市也大不相同。   那两个广东翻译不光会英语,还会一些葡萄牙语,能听会说粤语。小马带着一个翻译负责旅行团的一切事务,云团团几个带着另一个翻译感受不同的文化和美食。   香江的人特别多,还满街都能看到算命大师的gg和摊子。这边人用的是繁体字,虽然不习惯却大致都能看得懂。   他们不差钱,小马订的酒店也比较好。订了三间套房,两个保姆陪着云老太和一个女翻译住一间。小马带着男翻译和两个保镖住间。剩下那间房就归了云团团和贺之亦。   原本以为他们在香江这边不会有认识的人,不想还真就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只是…… 第193章   他们来晚了。   从街上走过时,云团团就懊恼的拍了下额头。   要是八月份的时候过来还能看看香江小姐的选拔赛,现在就只能纯游玩了。   相较于内陆,香江的物价很贵。不过他们连国都出过,自然也不会被这边的物价震惊到。   最让云老太等人震惊的还是香江的房价以及普通人的居住环境。   国内虽然房价也在逐年飙升,但云老太他们是怎么都没想到香江的房价会高得那么离谱,不少普通人竟然住在那种铁丝网围起来的屋子里。   来香江前大家伙就提了不止一次97回归的话题,现在看到这边的房子后,云老太第一个浮现的念头就是香江人可以在大陆买房子。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他们也才行刚到。   之前就通过广东那边的熟人联系了香江这边的小巴车和司机。因并不想立时就去酒店,他们一行人就分了两波,一波跟着小马带上行李坐小巴车先行一步去安排住宿。另一波人买了这边的公交车票坐双层巴士一边往酒店那边去,一边借着双层巴士游览一回香江。   负责当导游翻译粤语的两个翻译也是头一回来香江,不过来之前就已经让他们俩个翻译做好翻译和行程安排了。在距离酒店还有一站地的时候,小翻译就提议提前下车,大家伙穿过步行街溜溜达达的走过去。   下车后,小翻译走在最前面,云团团与云老太走在中间,贺之亦和一个保镖推着轮椅跟在三人身后。   香江的繁华虽然让初次来到这里的人有些胆怯,但钱是人的胆,只要兜里有钱哪怕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会露了怯。此时云老太被她大乖孙扶着,那气势别提多足了。   祖孙俩都是嘴馋好吃的,看到街边的小吃就走了过去。   出门前,为了让云老太不虚此行,云团团还让云彩领着云老太到医院检查了一回她的满口假牙。   这是一个卖鱼蛋的档口,上面不光有咖喱鱼蛋,还有辣鱼蛋和各种味道的鱼蛋。   小翻译跟着过去,按云团团的意思用粤语买了五份鱼蛋。   一串六个鱼蛋,不过是吃个新鲜。贺之亦与云团团交换着吃,每个味道的都尝了尝。   有的酱汁很独色,有的却能吃出是怎么做出来的。不过在贺之亦看来,还是这种手工鱼丸的口感最好。口感细腻,紧实弹牙。回去到是可以试着做做。   吃过了鱼丸,云团团他们路过了一家金铺。于是又走进去转了转,出来时云老太的脖子上就挂了个金镶玉的小金佛。   他们到达酒店的时候,小马已经安排好了,不光行李都已经送到了房间里,就连餐厅那里都订了桌。   十个人正好坐一桌。   先回楼上的房间换身衣裳,再上个洗手间,云团团他们一行人就到了位于二楼的餐厅集|合。   餐厅隶属于酒店,味道还行,就是量不是很多,不过量小也有好处,他们就可以多点些饭菜。   十个人点了二十来道菜,给外人一种爆发户的即视感。但实际上这么多的菜品却没一道是浪费的。   贺之亦的行李里带了锅碗瓢盆以及他们家常爱吃的东北大米和山东小米,就是担心云老太和云团团不适应这边的吃食,不过现前来看,到是没出现这种情况。   也是,刚来嘛,总要新鲜个几天的。等过了新鲜劲了,他们的双程证也到期了。   因他们之前就在广州深圳那边休整过,加上两边的距离非常近,一行人并未感到疲惫。饭毕,一行人又先回了房间,聚在云老太的房间说了一会儿话,等到之前联系的香大学生来了酒店,他们一行人才再次出门。   云团团朋友多,之前在广东这边给舒宝买楼,成立运输队网点的时候就跟当地的一些商人有了往来。这次从京城出发后,云团团就联系了一回在广东做生意的香江朋友。在广东的那三天,不光是带着云老太他们在这边吃喝玩乐,云团团也托这位朋友帮她联系一回香江那边的司机和车。   他们人多,还有个老太太,人生地不熟的有辆车和本地司机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大部分时间都耽误在路上,多少有些得不偿失。钱她照付,就是希望能找个靠谱的司机和小巴车。   对于外地人来说,确实是两眼抹黑一头雾水。但对于拿着钱去大陆投资的商人来说,这样的事不过是小事一桩。   不光帮忙安排了司机和车,还介绍了靠谱的酒店。这也让云团团他们方便不少。   除此之外,云团团还通过一些关系在香江大学发布了临时用人消息。   雇佣熟悉香江的本地学生做临时导游,提供不菲的工资和工作餐。   司机是本地人,临时导游是本地大学生,两个懂粤语的广东翻译又是提前做过行程攻略的。他们的双程证只有七天。只要抓紧时间,总能游尽兴,还不怕上当受骗。   香大的学生在来之前就做好了攻略。但因为他们过来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所以他们第一站就是夜游香江。   香江的夜生活丰富极了,各种各样的小吃摊子,大排档,还有占据街边一席之地的算命桌子。   内地虽然已经打开国门,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浪潮中。但实际上这种和封建迷信挂钩的行为和职业还是被严格禁止的。   不过这边的人极少有人会说普通话。所以哪怕是站在算命桌子前,云老太他们也听不懂算命先生在白唬什么。   考虑到云老太的年纪和身体,他们并没有进酒吧,而是进了一些食铺。不过仍是顾虑云老太的身体怕她吃太多不消化,都不敢买什么吃的给她。   这边有卖旗袍的,还是那种成衣,云团团便给云老太买了一身。   这种衣服如果不是那种标准体形,最好还是请师傅量身定做比较好。这会儿不过是买个新奇,回去都未必能穿几回。买了旗袍,又买了同款绣花鞋,云团团就让保姆扶着云老太去里面的更衣室换下来了。   云团团看着换完衣裳走出来的云老太先是例行各种夸赞,随后才笑眯眯的跟她奶说道:“这衣裳配小金佛就一般,回来再买套珍珠的首饰吧。”   翡翠珠子的也行。   云老太被她大乖孙夸得心花怒放,还指着店里的衣料子让她大乖孙挑喜欢的,“奶给你买。”   “那赶情好。咱们家就你最识货,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云团团也没跟云老太客气,转头看向贺之亦,让他去挑,“记住一个原则,那就是不挑对的,只挑贵的。”   贺之亦被云团团最后这句话逗笑了,不过还是在她和云老太期待的目光下挑了几块手感不错的料子,准备等回去了就亲自给云团团和舒宝这对母女做件旗袍穿。   不过想到舒宝天天训练,浑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没一块好地方。就一边有些心疼,一边又决定不给云团团她们娘俩做同一种款式的了。   云老太和贺之亦挑料子的时候,云团团就示意跟着出来的翻译去付款。   还是只付三分之二的那种付法。   香江的东西有些贵,加上跟来的人也没谁愿意将钱花在这种衣裳料子上的。所以在这里买东西的就只有云老太和贺之亦。   街上的小吃太多了,哪怕大家分着吃,回酒店的时候也都有些撑得慌。   来了一男一女两个香大学生,云团团之前就问过他们,知道他们晚上要回学校住,与他们约定了明天早上出发的时间就让他们回去了。   云老太在京城看的香江电视剧那都是翻译成普通话的,她来了香江再打开电视就发现一句都听不懂了。   电视放着却没看,而是跟两个保姆说话聊家常,顺便打一回扑克牌。   两个保姆都在云团团他们家好几年了,平时大家伙忙起来的时候就只有她们陪着云老太。   云团团除了太冷的天不让云老太出门外,其他时候都会让保姆陪着云老太出去走走。   偶尔也会租辆大巴车,叫上云彩他们医院休班的医护人员组织胡同里的老头老太们来一场京城游。   京城附近能玩的不少,加上这些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很多景点都免费,也因此花销并不大。每当这个时候,云老太都是最开心的。只要能让云老太开心,云团团便觉得这钱花的值。   她忙着挣钱,总得有人忙着花钱吧。   云老太跟着云团团和云彩生活,没吃什么苦,日子过得又顺心遂意。云彩是学医的,就跟家庭医生一般的负责云老太的身体。所以哪怕云老太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可身体却仍旧硬朗着。   云团团在海南岛那边买了别墅,再过几年等那边建设的更好些,冬天的时候肯定要带着她奶去那边猫冬了。   这几年,云满仓和佟有鱼也仿佛醒过味来了,从云敏那里要了云团团的电话,时常会往京城这边给云老太打个长途电话。可惜老云家的人骨子里就带着几分凉薄。哪怕是面对亲生儿子,云老太仍旧是多年如一日的表示——我不记得了。   因为每次云满仓他们几个打电话都要做一遍自我介绍,时间长了,没得到什么好处的前提下电话也不如一开始频繁了。   云团团是个会做面上工程的人,她生意做大后,也怕人家说她对亲生父母不好什么的。于是那年不光修了省城到县城,县城到镇上的路,还将云家堡到桥头镇的路也顺带手的修了一回。   最后又直接让人将老宅拆了,在老宅的地基上盖了五间房。除此之外,还给买了电视和洗衣机。   那会儿村里有电视的人家凤毛麟角。所以电视一买回去,村民们就有不少人跑过去看电视的。每天都热闹极了。   那些人呆在云团团花钱盖的房子里,看着云团团买来的电视,说着云团团各种好话……云满仓和佟有鱼哪怕心里一肚子的委屈和气,也是有苦难言,说不出半个不好来。   你说你闺女对你不好?那你就说说她咋对你不好了?   啥?   没给赡养费?   人家云团团养着她奶呢。别以为咱们不知道,你们家当初分家的时候就说了,她奶归她养,你们归其他儿女养。   总之就是云团团盖了五间平房和买了两样家电。只花了些小钱,不但堵住了不少人的嘴,也让云满仓和佟有鱼老老实实的呆在了村里。   人穷则思变,很多的坏主意都是因为穷。因为自身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才会铤而走险。要么搏一回富贵,要么就是将人拉到和他一样的境地里。   瓦砾碰瓷器,瓦砾碰得起,瓷器也碰得起吗?所以这时候就不要去跟他们硬碰硬,而是应该迂回的寻找更妥帖的办法。   在前面吊一根瘦些的胡萝卜,某些人的视线就会一直盯着它,一直盯着它……   两个保姆贴身照顾云老太很多年了,有她们照顾云老太,云团团和贺之亦这边也能轻松很多。睡前又过来瞧了一眼,见两个保姆正用家里带来的吹风机吹床铺。   其实香江的冬天很干燥了,但这是对于香江和沿海地区的人来说的。对于北方人来说这样的环境仍是有些潮湿的。   对了,他们出门穿的都是冬天的厚衣裳,那些衣裳都在下飞机后留在了广东那边的屋子里。贺之亦工作轻松,舒宝常年训练滑比赛,也不经常在京城。所以云团团出门的时候偶尔也会带上他和云老太。但贺之亦有洁癖住不惯酒店,所以只要条件允许云团团都会在经常出差的地方买套房子。   这边保姆正在吹床铺被褥,那边贺之亦又在将自己带来的床单被罩套在床上,云团团估摸着时间才回房。   酒店的隔音一般,不过他们睡得还都不错。早上起来的时候,昨天洗完就挂在客厅窗户这边的衣裳都干得差不多了。贺之亦将它他们收到擦干净的衣柜里,这才与洗漱好的云团团出门。   九十年代的香江多少有些乱,云团团他们一行人一看就不是差钱的主儿,还又是非常明显的大陆客,不过三四天就被人盯上了。   这日,云团团一行人在一家老字号碗仔翅铺子里吃传说中最地道的碗仔翅,吃到一半云老太想上洗手间,云团团见旁人都没吃完,让他们慢慢吃,自己扶着云老太出去了。   考虑到云团团他们不懂粤语,那些盯了云团团他们一天的古惑仔见只有两个女人便也没怎么多啰嗦的动手了。   原本以为绑架两个女人要上一波赎金应该是极轻松的事,不想却遇到了硬茬子。   那几个古惑仔本意是带走云团团二人,因轻视和没想伤害她们祖孙,所以也没带什么刀棍。   当然了,就是带了遇上云团团也没用。   云团团一瞧情况不对先带着云老太走到角落,又让云老太靠着墙角蹲下来。之后才转身面对已经走到近前朝她伸胳膊的古惑仔。   这些人长的都跟普通市民一样,只是打扮上就能让人一眼瞧出不同来。虽然误伤的可能性不大,但云团团也担心概率问题。所以用着当初从汪泰那边学的一点防身手段和她本身的力气直接将这些人的胳膊和腿都给拽脱臼了。   没拽下巴,就是想看看他们会不会叫喊,能不能再叫些人过来。   香江街头都是巡逻警,这边的动静又不小,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有两个巡逻警跑了过来。   而这时,云团团已经将云老太扶了起来。   “ 做乜野?出佐乜野事?”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前面的半句云团团听懂了,后面的半句也猜到是什么意思了。云团团指着地上的人用普通话说道:“他们要绑架我们。”   一听是普通话,巡罗警又让云团团出示双程证。   因为这句话这几天听到的比较多,所以云团团一下子就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不过他们的双程证都在小马那里,所以云团团说明了情况又请巡逻警跟他们过去。   不过地上被拽脱臼的这些人也不能不管,最后巡逻警们一边摇人,一边准备带着云团团和云老太与其他人会合。不想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个保姆和翻译也找了过来。云团团见此又让他们将其他人都叫过来。   今天这个情况,肯定是要去一趟警局了。   由带来的翻译跟巡逻警对接,云团团还小声的跟云老太说了一回他们这次可以参观警局了。   云老太没受半点惊吓,听到她大乖孙这么说,第一个反应则是问云团团是不是去「西九龙重案组」。随后又说这个案子归不归重案组。   “奶,你想多了,这连个轻伤的都没有。”云团团抽了下嘴角,视线在地上那群又叫又骂的古惑仔身上扫过,“人家重案组肯定不会接这个案子的。”   这事顶多算是绑架未遂。   更何况,这些人上来的时候到是说了两句才拉人的,可云团团一句都没听懂,谁知道他是认错人了还是勒索,绑架呀。见到巡逻警的时候云团团也不过是往重了说,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说罢了。要不是绑架,那也是他们先认错人这才闹出这种乌龙事来,本质上她连自卫过当都不算。   十几分钟后,算上两个香大的学生,他们一行十二人坐着小巴车跟着警车一路去警局。陪着云老太看电视的两个保姆一左一右的扶着云老太。自打进了警局,三人就像看西洋景一般的打量警局里的一切。   像,又有些不太像。   那两个香大的学生与翻译都走到三人身后,听到三人的说话,三人还用粤语沟通了一回,之后翻译再将他们说的话学给云老太等人听。   那些警|匪电视剧可不是在这拍摄的呢。   警局这边有懂普通话的办公人员,所以云团团和云老太分别录口供的时候并没让他们自己人翻译。   拿着双程证,以做商务考察的理由来香江。但他们一行十人,有在大陆开公司的老板,有在博物馆工作的修复师,有公司的经理,翻译,保镖保姆,高龄老太太。再往多了录口供,还有一个本地的司机和两个香大的大学生。   问了一回在香江这几天的行程,不难发现他们就是来旅行的。   另一边,负责录古惑仔的警察进展的却并不顺利。   没人会当着警察的面承认他们想要绑架大陆客的,他们一口咬死认错人了。但跟他们这类人打过许多交道的警察们却知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云团团只是将人的四肢拽脱臼并未造成实质伤害。所以这边录了口供一行人就离开了警局。但警局这边却按规矩扣留了那些古惑仔24小时,准备继续审问。   因为出了这样的事,云团团也担心会再生什么枝节,又临时从保镖公司雇佣了几个保镖,之后又重新调整了住宿安排,让保姆带着云老太跟他们俩口子住一间屋。   在距离双程证到期还有两天的时候,云团团他们一行人刚回到酒店就被一群人围上了。   不等云团团等人动作,人群中走出两个年轻男人。   “老奶儿,团姐儿。”   “我还以为...没想到真是你们。”   两人用着已经变调的普通话跟云团团打招呼,云老太先与云团团对视一眼。随即祖孙两个的视线又齐齐落在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身上。   一个瞧着文质彬彬的,一个看着就一身逞凶斗勇之气,话里没有半点熟悉的乡音。但能这么唤云老太和云团团的,又肯定是老家那边的人。   谁呢?   “奶儿,团姐儿,我是跃进,”张家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一边对云老太和云团团介绍自己,一边看了一眼身侧的人,“这是李磊。”   跃进?李磊?   云跃进,李寡妇!   云团团瞬间便想到了面前的两个青年是谁,一边仔细打量这二人,一边笑道:“我闺女都跟你们离开时那么大了。你们说说这都多少年没见了,要不是你们自己说,我是再认不出来的。吃没吃呢,走走走,楼上的餐厅还开着,咱们去整点。”   云团团这些年没怎么变,仍旧是白白嫩嫩,胖呼呼肉嘟嘟的。云老太的日子过得省心,平时又保养得宜。所以哪怕过去十几二十年,两人也仍是记忆里的模样。   但云跃进和李磊却变得跟小时候没一点相像的地方了。   不过也是,当初两个人离开的时候还是半大的孩子,这会儿也都三十上下的青年人了,变化大也在常理之中。   两人让其他人等在下面,半点不设防的跟着云团团他们回了客房。   保姆将带回来的水果洗好就去了隔壁,屋子里除了云老太,云团团和贺之亦就只剩下云跃进和李磊了。   两人走时云团团还没和贺之亦结婚,加之贺之亦那年才刚刚下乡,所以二人的印象并不多。等听说贺之亦是当年的知青后,二人多少能回忆出一点印象。   云团团看了一眼贺之亦,贺之亦便站起身回了里面的卧室。   坐在外面的小客厅里,云团团与云老太跟这二人一边回忆旧年在云家堡的人和事,一边也说一回这些年的经历。   刚说上两句话,李磊就站了起来,一边承认那起绑架案跟他有关系,一边又向云团团他们道歉。   “也是多亏了他们,咱们姐弟才有重逢的时候。再说了你这一行也是买卖,这次也不过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罢了。”云团团眼底微闪,嘴上却没跟李磊计较,而是一脸感慨的说道,“幸好之前没下狠手,不然这会儿就换你姐我不好意思了。”   李磊闻言就笑了,“我还记得我们离家那会儿,团姐儿就已经是咱们那的女杀猪匠了。”那几个人栽在这姐儿手里不冤。   是呀,姐的杀猪首秀全让你们俩抢了风头。   云团团心忖了一句,又提起了这些年的经历,“后来又杀了几年猪,高考恢复了才拖家带口的跟着你姐夫去了京城发展。你们呢,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   没带着老婆孩子过来,云团团就觉得这两人结婚的可能性只有一半。不过为了不在之前那个相对尴尬的话题上再继续纠缠,云团团便决定学着胡同口的那些老太太们俗上一把。   云跃进和李磊闻言对视一眼,最后又双双摇头。   云跃进和李磊是拼了一口气游进香江的,但两人却半路走散了。就像命运永远让人琢磨不透一般,云跃进被好心人收养,改了名字后就按部就班的读书上学去了。李磊则是流浪街头,最后靠着一股跟野狗抢食的狠劲入了帮派大佬的眼,拿到了古惑仔的编制,从此就是砍砍杀杀。   后来云跃进成了律师,李磊成了小头目,两人因为一个案子重逢了,之后云跃进就成了李磊的专属律师。   前儿就是云跃进去警局将那些绑架不成反被云团团拽脱臼的古惑仔们带出来的,同时带出来的还有云团团他们这一行人的信息。   大陆早几年就已经统一办理了居民身份证,云团团他们身份证上的信息都是京城那边,跟云家堡,甚至是林省毫不关系。但云团团和贺之亦用了云这个相对少见的姓氏,云团团这些年还没变大模样的脸到是一下子就让云跃进有了几个猜测。   通过公司的地址名字打听了一回云团团,等确定真是他们知道的那个人后,二人这才带着人来酒店相见。   之所以要带那么多人出行,也真的只是为了他们自己的人身安全。   啧!说白了,还不是怕「绑人者,人恒被绑之」- 第194章   现在的香江可不是回归后的香江,让李磊他们放下屠刀无异于是让他们去死。加之多年不见,再是同乡情份也最忌交浅言深。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云团团的这项技能早就炉火纯青了。这会儿见了面半句不提之前的事,还全是唠家常。见云老太累了,又瞧着时间确实不早了,云团团就要叫上李磊和云跃进出去吃宵夜。   白天去了香江博物馆,贺之亦买了几样纪念品,正在房间里研究呢。云团团推门进去问他去不去吃宵夜,贺之亦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想到这里不是大陆,跟云团团吃宵夜的又是这么一群人,不由站了起来。   颔首,起身,拿上一旁挂在柜门上的薄呢子外套贺之亦便走了出来。   用房间里的内线电话将保姆叫回来,简单的交待了一声,云团团便带着贺之亦与李磊和云跃进他们出门了。   因为云团团他们下榻的酒店并不是李磊的地盘,为了不起什么冲突,四人出了酒店后李磊便将云团团与贺之亦带到了他那边的街市。   庙街正好就在李磊的地盘上,让跟着出门的古惑仔散开些,李磊就带头领着他们进了一家他名下的酒楼。   也没让云团团他们点菜,李磊只吩咐人将最好的都送过来。   贺之亦话极少,不问到他,他从来不会主动出言。但话虽少却礼数周到,也不会让人觉得傲慢无理,高高在上。   “你们不管他,他还能自在些。你不知道你姐夫一天都说不上两句话,他今天说的话怕是连明后天的说话指标都用上了。”云团团见云跃进又拿起茶壶要给贺之亦续茶,就一边笑着从他手上接过茶壶,一边说道:“他喜欢听,我喜欢说,我们俩呀,正经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到是你们俩,老大不小的年纪了,也不上点心。”   贺之亦夹了一筷子虾仁到云团团碗里,随后又夹了一筷子一边自己吃一边心忖云团团这话有意思。   她啥时候还干起催婚的买卖了。   心知云团团不喜这二人又不得不应酬,这才半句正事不提,只闲聊家常的。想到前些日子那场绑架未遂案,贺之亦心中也明白云团团在忌惮什么。香江这地方,也着实是乱了些。   李磊听说贺之亦就是在博物馆工作,对古董修复和鉴定有一定水准时,忙说他手里也积攒了几样古董,说有空请贺之亦帮忙掌掌眼。   不等贺之亦表态,云团团就将话接了过来,“都不是外人,能帮得上忙的不用你说都得上前。不过大陆的情况你们也知道,那十年里好多有本事的人都遭了难,不少手艺都断了传承。要论这方面的能力估计香江这边还要比大陆那边强些。对了,我瞧着街上到处都是算命摊子,这个准不准?大陆是再见不着的。”   “也有准的。”李磊和云跃进虽然在香江这边但也对大陆那边的情况有几分了解,加之他们是七二年那会儿跑出来的。所以一听云团团这话便也认可这番说词。“我手底下也有不少是大陆那边偷渡过来的,我听他们说大陆现在也不似从前了?”   云团团点头,“改革开放了嘛,78年前敢私下里做生意都是犯法的事,现在不少个体户……”   云跃进与李磊对视一眼,最后问道:“团姐儿,那你看香江真能回归吗?”   “肯定的。”云团团神色间多了几分认真:“香江一定会和平回归的。回归后,虽然会在政策上跟大陆那边有所不同。但大致上不会有太多区别。时间不多了,应该早做打算了。”   打嘿除恶是肯定的。   云团团没说的话,云跃进和李磊都想到了,此时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一是他们这个年纪自然不甘心放下手中的势力,二一个就是一但放下了屠刀,那他们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本着最后一点同乡的情谊,云团团提点二人,“大陆对海外商人的政策一直非常不错,我看不少香江人都去大陆投资建厂。我瞧着你们俩也是拼出来了,早点衣锦还乡也能让九泉下的父母安心。”   “吕长安还活着吗?”   “死了好多年了。”云团团摇头,“他当年只受了些伤,养了个把月就好了。不过转年又被人报复了,伤得也更重些。八几年的时候他在楼下乘凉,被楼上的花盆砸死了。”   “报应。”   云团团点头,可不就是报应呢。   当初吕长安出事后,吕家还想着给吕长安说门能干的媳妇,不成想最后竟丧心病狂的相中了佟大舅家的姑娘。   那可是近亲呐。   因是表兄妹,也没个防备……云团团她姥姥原本日子就没有云老太舒心,出事后佟家又彻底乱了套,村里镇上各种风言风语,想要报警,吕家人还齐齐跪在佟家门口,说俩人都喝多了,啥时候滚到一起的,他们也真的不知情。   总之如此这般一通,竟是将佟姥姥生生气死了。忙完了佟姥姥的后事,大家伙才发现佟家姑娘已经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云团团也不知道她的这位表姐妹跑哪去了。   这么多年了,云家堡的村长还是宋斌。不过宋斌的能力却真就只是一般。云跃进还笑着告诉云团团,宋斌从小就喜欢云彩,可惜云彩总躲着他。   这事云团团还真不知道。连忙问云跃进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两家离得近,宋婶子托人给宋斌相看……”   宋斌让宋婶子去老云家提亲,宋婶子不同意。一是当时云彩已经在镇医院工作了,宋婶子不认为云彩还会嫁回村里。二一个也是宋婶子不太喜欢云彩,或者说她不喜欢条件太好的女人做儿媳妇。   云团团:她就记得那家伙手特别欠总薅云彩头发,还真不知道这是人家在搏关注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云团团又问李磊他们,那几个被她照顾过的古惑仔还好吗?如果他们都好好的,云团团回京城后就找汪泰去,省得汪泰每次都将她当扫把星使唤。   云团团自然不能直白的说出这番心思。而是用了不好意思的神情说是请他们过来她敬他们一杯酒什么的。   不想云团团这话一出口,云跃进和李磊的神色就是一变。   无他,云团团说的那几个人此时还都在医院里躺着呢。   “医,医院?”云团团不解了,“我怎么记得人在进入警局的时候就已经将脱臼的胳膊腿接上了呀。”   云跃进是当事人,直接由他给云团团解惑。   人出警局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是出了警局云跃进坐在车里,而他们站在街上与云跃进说话,正说着呢,头顶的招牌就掉下来,好巧不巧就将那几个人都砸了。   最让人无语的是,掉下来的几块招牌除了砸了那几个人外,还刮花了出租车的漆,因是他让出租车停在这里的。所以他不光要将当场被砸得晕死过去的古惑仔送到医院,还得赔偿出租车的修理费,误工费等等费用。   云团团张了张嘴,最后才说道:“不是我说呀,这个事也确实应该重视了,你们这里的牌匾也太多了,密密麻麻的。”   幸好只是砸了几个古惑仔,要是砸到普通游客或是普通的民众岂是无妄之灾。   瞬间打消了用事实跟汪泰说话的念头后,云团团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头说了一回香江的影视业和影视明星……   散席后,云团团并未让李磊他们送,而是与贺之亦打了辆出租车回酒店了。   下车时,饶是云团团都觉得心疼。   香江的出租车是在抢钱吗,咋这么贵?   云团团心慌,翌日一早就让小马去买船票,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香江。   “先买十张后天下午的船票。再买十张明天早上的,”想了想,云团团又说道:“我记得一天有三趟往返大陆的船,你这三趟都各买十张。”   小马虽不解云团团为什么这么败家,可还是按着云团团的要求去买船票了。   小马先让酒店前台帮他买十张后天下午的船票,之后带着个翻译去了一趟这边的药房,买了些治腹泻的药然后就回了酒店。   以腹泻不便出行为由,在其他人出去玩的时候小马就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休息。差不多是云团团他们离开的两个小时后吧,小马换了身衣裳打了辆出租车去了几个卖船票的窗口。   这个窗口买七张早上,五张中午的,那个买五张晚上的,三张早上的。往来都是出租车,因他不懂粤语,便提前写了繁体字的字条。无论是买票还是打车都将自己伪装成聋哑人。   等船票买回来了,云团团每样船票都拿了三张,之后仍都交给小马。   小马买票的时候,云团团还带着云老太他们在外面游玩。原本他们今天是要乘船出海的,但因为云团团心中的那股不安,一行人便去参观香大了。   由那两个香大的大学生领着他们参观香大,之后又花了些钱去参观了正在拍戏的剧组。   云团团还请人跟香江这边的艺人打招呼,请他们跟云老太照个合影。   这时候的一些香江艺人比后世的香江艺人还要好说话,他们不像后世,一边说自己只是艺人,一边又做一些让人不可理喻的事来。他们只当这是份职业,有影迷求合影也会大大方方的配合。   云团团是知道明星效应的,所以云老太单独合完影后,她也凑上去单独与这些名星合了一回影。   等拍得差不多了,云团团他们才离开剧组。之后又去采买了一些伴手礼,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的回了酒店。   当晚睡下前,云团团就将小马几个叫了过来。   「香江这地方太乱了,咱们得分批走。你跟你姐夫带上小张」,云团团指了指其中一个保镖说道,“你们先坐船回大陆。”   随后又指了指另一个保镖,让他带着两个保姆和队伍里的那个女翻译组成一个小组离开香江。   至于云团团和云老太,则会带着剩下的那个男翻译留下来打掩护。   看一眼蹙眉不语的贺之亦,云团团握了握他的手,“你信我。”   她能保护好自己和她奶,贺之亦留下来未必帮得上忙还容易成了她的累赘。   转天一早,云团团他们吃过早饭就组团去了一处粤剧戏院。提前打电话订一个大包厢,一行人便全都挤在里面听粤剧。   之后保姆和翻译以逛街的理由离开包厢,并且真就去买了些东西才悄悄回酒店取行李然后直奔码头,坐中午那班船离开香江。   贺之亦则是在保姆他们逛街的时候以回酒店的说词直接去码头坐第一班船离开。最后包厢里就只剩下云团团,云老太和一个姓李的男翻译。   虽然云团团和云老太没那个艺术细胞,但这一听仍就听到了中午。中午散场后,云团团和云老太也没回酒店。而是带着男翻译和临时雇佣的保镖们寻了一家冰室吃了正宗煲仔饭。   之后三人在街上转了转,看见了按|摩店的牌子,云团团便又准备进去按脚。不想进去后没顶住推销,都来了个全身按|摩。等出来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于是云团团三人又带着那些保镖进了一家电影院。特意没买那么多张电影票,只让保镖们在外面等,她带着云老太和翻译进去看电影。   最后三人在电影院里面的卫生间里从头到脚的换了一身衣裳,借着另一间放映室散场的人流没惊动等在那里的保镖悄悄的离开了电影院。   云团团提前支付了雇佣保镖的费用,而且她还多付了两天的费用。但云团团并不相信这些临时雇佣的人,为了安全起见自是连他们都瞒着了。   随后云团团他们就打了一辆出租直奔码头,顺利坐上今天最后一班回大陆的船。   云团团不知道,幸好他们跑得快,而且还是分散跑的,不然是别想平安离开香江了。   没办法,谁让云团团现在也是板上钉钉的有钱人呢。   她公司没什么钱的事,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也是真的不知道。原本入境后她们就被人盯上了,和李磊等人不同的是人家一直在寻找机会。那场绑架未遂的事又直接打乱了那些人的计划,也让云团团一行人多了几分警惕不说,还临时雇佣了一批保镖,增加了行动难度。   原本那些人是想着她离开香江前对她进行绑架勒索,所以这几天一直都在寻找机会。等知道云团团他们让酒店订了后一天的船票时,这些人便都准备在凌晨动手了。   除了云团团外,贺之亦也是他们的绑架对象。   不过他们绑贺之亦却是为了另一起大案子。   贺之亦一直很低调,但他在古董圈也大小算是个物。香江这边有人想要盗取古董,他们想让人做一份可以以假乱真的赝品。一来方便盗取真品,二来也可以拖延被发现的时间好方便古董出手...贺之亦出现的时机刚刚好,不「雇佣」他都对不起老天爷将他送过来的情谊。   如果没捞到机会绑云团团和贺之亦这对俩口子,那些人也会退而求其次的绑其他人,再利用那些人达成目的。   对了,李磊那日跟云团团吃过饭后夜里睡觉竟摔断了腿。除了同行知道外,消息还没走漏出去。云跃进那边打听到云团团他们准备后一天离开香江,还问李磊要不要再见一见。   他俩想跟云团团做生意,以香江商人的名义在大陆开间公司。顺便还想问一问云团团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洗嗨钱。   有,但云团团会告诉你吗?   别说不会告诉你们了,就是合伙做生意这事如果问到云团团头上,云团团都会一脸惋惜的说没儿子,没奋斗的目标。   这两年来找云团团合作的不少,但云团团却几乎都拒绝了。   他们和她的经商理念有冲突,真要是合起伙来,那以后也是各种麻烦烂事。   钱是好东西,也是害人的玩意。她在全国各地买了不少房子,这些房子足够舒宝挥霍一生了,再多就不是爱她,而是害她了。   她名下的七彩祥云,不会上市,也不会融资入股。过几年,她会用七彩祥云跟国家做交换……   先回大陆的人都没有回住处,而是等在了码头附近,一直到云团团三人入关,这些人才围了上来。   回到住处,云团团一边听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香江有多乱,一边也跟他们说了一回香江之所以会乱完全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   “我以为国外就够乱的了,没想到香江竟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天天看新闻联播的人,总能看到外国这事那事的,但他们没想到的是香江会是这样。   虽然繁体字看起来有些费事,但香江的报纸什么的他们也会看一些。香江报业用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什么都敢报导,也什么都敢往报纸上写,香江的报纸上面真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什么哪个富豪被绑架了,什么哪个女艺人遭遇勒索了,还有什么哪个算命大师言谁谁谁要死于非命,哪哪发生火拼,抢劫案了。   回了内地,云团团那颗心仍旧有些心慌慌。说了一句国家不会允许这情况继续下去的,等回归后那些帮派和古惑仔就都不是问题后,就又让小马买机票,准备带队回京去。   广东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小马和两个翻译要留在这里。所以离开的就只有云团团他们一家外加保姆保镖了。   晚上打了几个电话,终于联系上了舒宝,听说舒宝没回京城而是去了长春那边训练。   因为是比赛季,所以舒宝之后还会从长春那边直接出国滑比赛。问了一回舒宝那边的行程,原本想要直机回京城的云团团几人又转机去了长春。   花滑是一项非常精细的运动,胖一点,高一点都会影响比赛发挥,也因此好多有天赋的花滑运动员都倒在了发育关上。云团团他们来了长春才知道舒宝今年冬天又长了3厘米的个子。虽然体重没有增加,但因着这多出来的3厘米也让舒宝在重新调整重心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   云老太心疼坏了,云团团看着摔得鼻青脸肿的闺女也心疼,可她与贺之亦却更舍不得让舒宝半途而废。   要是现在就放弃了,那这些年吃的苦岂不是都白吃了?   舒宝抽空见了一回家里人,大家伙都又陪她吃了两顿没滋没味,少油少盐的运动员餐食后,她这才又回了集训基地参加训练。   舒宝不是国家队的,到也有国家队的招揽舒宝,但云团团却做主拒绝了。不但如此,还以舒宝的名义注册了一家花滑俱乐部。   虽然这个俱乐部就只为她一个人服务。   她家不缺钱,她也有资源,何必让舒宝进入国家队占用公共资源呢。   花滑这个项目哪怕国家和云团团全力支持,也是个很难拿成绩的。舒宝花自己家的钱,哪怕最后仍旧没有滑出理想的名次和成绩。但她不会有太多的压力,也不会遭受太多的质疑。   这么说吧,如果舒宝进了国家队还没有滑出成绩后,那些花滑爱好者和网上的一些键盘侠肯定会对舒宝进行咒骂和各种言语攻击。在他们看来,舒宝享受了国家给的待遇却没滑出成绩那就是最大的罪过。他们根本不会看到舒宝的努力,只会一味的要求舒宝应该如何如何。   现在网络还不算太发达,但人心却不是后来才坏掉的。云团团从后世来,太知道网络暴力的厉害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舒宝遭遇那种事。   而且在云团团看来,无论舒宝进不进国家队,她都是花国人,她若是真能比出好成绩,那也是花国的荣耀。   不用国家队资源,我们花自己的钱,用自己的资源,以俱乐部的名义参加比赛,自己去攒积分,抢比赛名额。要是还有人瞎哔哔...云团团不介意让他们为自己那张破嘴买单。   还是那句话,想让一个人好不容易,想让一个人过得不好云团团有的是办法。真敢自以为是的欺负她闺女,她就让他们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回到京城后,汪泰还抽了个空跟云团团吃了顿饭,问就是想知道香江那边的情况。   其实云团团不知道她们家的那两个保镖拿的就是双工职,汪泰对云团团在香江的情况也是门清,只是让汪泰好奇的是云团团为什么那么笃定不这么迅速撤出香江会出意外。   “直觉吧。”云团团也没瞒汪泰,直言不讳的将见到李磊和云跃进的事说了,“当天晚上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慌,就坐立不安的……领着我奶看粤剧的时候,不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背都有一种被非常细的针轻扎的感觉。”   其实在进入广东后,这种情况虽然有所减轻,但还是没有彻底消失。这也是云团团为什么又带着人迅速离开广东的主要原因。   直觉什么的虽然未必准,但放任直觉的后果,在云团团看来就是一种墨菲定律的形成。   就怕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汪泰仔细打量云团团,发现云团团的双眸还因为回忆多了几分惊悸之色。虽对云团团的直觉说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相信了云团团这番话。   要是这世上真有老天爷,那这姐们肯定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她一定不知道她们一家都躲过了什么。 第195章   为了香江的和平回归,大陆这边明里暗里派了不少人在那边扎根。   惦记云团团俩口子的不止一伙人,若不是云老太在绑架未遂案后就被云团团安排在她这间套房里了,云老太肯定也会成为逼云团团等人就范的重要人质。   若不是云团团的直觉让她迅速做出应对,舍下不重要的行李和后两天的酒店住宿费,押金以及临时雇佣的那些保镖费用,做废的船票……打了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汪泰他们很可能为会了云团团等人的安危暴露一批人。   最让汪泰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云团团他们到了广东后也没放松警惕,只住了一夜就去了机场,让那些反应过来,想要借用偷渡的方式将云团团和贺之亦再拐回香江的人仆了个空。   云团团是临时决定去看舒宝的,所以他们到了机场后又退了之前订下来回京城的票,重新买了到哈尔滨的机票,到了哈尔滨后又雇了一辆十五人坐小汽车先带着云老太在哈尔滨转了转,之后才往长春去的。   警方那边根据汪泰这边提供的线索抓了一大批偷渡蛇头时,云团团又已经带着云老太他们离开了长春回了京城。   对了,中间云团团他们还跑到了卖貂的地方,一人添了两件貂。   云彩到底是没将孩子生下来。   随后在云团团的安排下,又以云团团的名义去外地做了手术。   云彩未婚,又是在医疗口,不适合在京城做这种手术。现在全国上下都是抓计划生育,云团团已婚,又育有一女,顶着云团团的名义在没人认识她们姐俩的地方做手术很方便,也不容易被人发现什么。   云彩和云团团都不想让云老太知道这件事。所以做完手术,云团团就安排专车先带着云彩去酒店休养了七天,之后才回的京城。   云彩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好妈妈,加上高龄生产对产妇的身体损伤很大,而且错过最佳的生育年纪,云彩也担心会影响到孩子。   她在医院工作,也见过情况不好的产妇和小孩。真若是生出身体有残疾或是先天不良的孩子...云彩不敢冒那个险。   手术前,云彩还跟云团团——“要是早上十年,她一定会生下他。”   情感上舍不得,理智却又已经做出了决断,下了手术台,云彩还对云团团苦笑,成年人没有冲动资格,也没有不计后果的勇气。   医院正是忙的时候,因为这种事拖不得,云彩最终还是以远在老家的云满仓生病为由才请下事假来。   在外地休养了一个星期,又在京城休息了一阵子,在云团团好说歹说下才将小月子坐满休假上班去了。   “其实二姐要是生下来,咱们抱过来养也没什么。”虽然超生什么的肯定要罚不少款,但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吗?   比如说先送到孤儿院,之后再走一道领养手续将小孩领回来。   这几年,云敏每年都会带着史胜利和儿子史骋来京城过年,今年也不例外。   王校长退休了,史胜利也熬成了校长,云敏到是有机会成为镇上邮电所的小所长,但她最后还是拒绝了。   无他,现在邮电所已经开始有任务了。   70年代的时候,邮电所的业务就是邮寄信件,汇款,发电报打电话寄包裹等业务。但86年后,邮电所这边就陆续扩展了存储款业务。偶尔上面就会派发一些协储任务,这些任务不光下面的职工头疼,负责派任务的人也头疼。   就今年秋天,镇上的邮电所还给职工们派了协储任务。若不是云敏只是电报员,自己家的钱就能完成任务,还不知道要游说多少人去开户呢。   小所长的工资也没多多少,事还不老少,云敏也就一直坚守在电报员的岗位上了。   都说外甥像舅,史骋长的就很云海。不过相较于云海小时候的淘气皮实,史骋却是个爱读书的安静性子。   史骋过完年就要参加高考了,这次来京城,史胜利还请云团团帮忙,问能不能让公司里会英语的员工带一带史骋。   也不用他们做什么,就是没事的时候跟史骋说上两句话,练练听力和口语。   云团团觉得这个办法有些笨,直接让家里的保镖带着史骋去皇宫那边当野导游了。   外国游客那么多,既锻炼了口语,也能接触一些人和事,不比呆在公司里强?   史胜利也觉得云团团这个办法好,便打发儿子出门了。   云敏和史胜利想让史骋考师范,将来毕业分配时再分个好一点的学校也就是了。   老师有寒暑假,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作稳定,工作环境也简单。虽然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但这辈子也不会经历太多的风风雨雨,于普通人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史骋的心性与他父母差不多,有种随遇而安的淡然。对于这样的安排,他也觉得很不错。   正好省城那里就有师范大学,一家仨口变决定回头报志愿的时候,就报那所学校。   离家近。   这些打算云团团他们都知道,所以去年回省城时在跟省城的一个开发商吃完饭后,她就以半买半送的方式买了那开发商两套使用面积80平左右的楼房。   云敏和史胜利一直是拿着死工资的双职工,俩口子这些年攒了些钱,却也没有多少。随着房价越来越高,他们俩将来也会像大多数父母那般掏空了老本给儿子买婚房。   如果现在不出手将房子买下来,以后未必会遇到这么好地段,又是这种价位的房子了。   而且云团团买这两套房子,只用了一些人情和只有市面一半的价钱。将两套房子赠送云敏,一是她不差钱,二是云敏这些年也做到位了。   云敏这么多年始终如一日的想着他们,惦记着他们。甚至是从没朝云团团张口借过钱,要过什么好处。   而自打云团团发迹了,借钱应急和借钱生蛋的事就层出不穷。   云团团朋友多,有些是真有交情的,有些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但不管是真有交情还是假有交情,云团团就是开银行也怕这些人「斗地主」呀。而且,她再能应付得了这些人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上面。   最后云团团干脆脚一跺,牙一咬的拿出一笔钱将云家堡的后山承包了五十年,之后又以此为基础成立了一个云朵基金会。再选出十位德高望重的乡亲与她派去的专业人员组建一个审查组。   反正你们借钱也没想过要还钱,那就换个方式借吧。只要通过审查组的核查同意,就可以从基金会那里领到钱。   国外的基金会都已经非常成熟了,云团团派去的人都是从那些基金会里发来的人,处理批款这种事也是驾轻就熟。   其中,审核最容易通过的就是学生的学费了。   至于基金会的钱是哪来的?   啧,山都被她承包了,自然是靠山吃山了。   这个基金会不光面向云家堡,还面向整个桥头镇和其他几个村子,就连金叶县的县城居民如果需要用钱也可以向基金会申请。   她家在县城还有套房子,将来她奶要回去养老也得住在那边。所以县城那里也就被辐射到了。   说真的,自从成立了基金会,家里和办公的电话都少了许多,家里那边也不会总有老乡上门了,这也让云团团他们着实松了一口气。   再这么闹腾下去,他们都得考虑要不要搬家了。   话说回来,云敏他们知道房价还会涨。但他们不知道房价会以直线上升的方式涨到一个惊人的高度。他们俩想等儿子大学毕业分配了工作后再在工作的城市买房,若真等到那时候...婚房,装修,家俱家电等等费用下来,势必要张嘴跟云团团借钱的。到时候借的钱肯定也差不多是她现在花的这么多。   与其等到时候再将钱借出去,还不如提前将房子替他们买下来。   「这房子都是史骋他老姨买的」和「买房子钱不够从史聘他老姨那里拿了点」,一样的钱,哪个更好听?更显大气?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了。   再一个,他们俩上班时就是死工资,退休后拿的又是固定的退休工资,都这把年纪了,她张口借回钱你还能指望他们还咋的?   再说了他们拿什么还?   是让他们一把年纪出去打工,还是省吃捡用的还你呀?   她花出去打水飘的钱都数不过来,还能差了亲姐这点三瓜两枣?   就是冲着云敏这么多年只要有时间就给她纳的鞋底,她也得有所表示,不是吗?   既然不指着人家还,那你将事情做得漂亮了,不光大家伙心里感激你,你还能变相的省了点钱,何乐不为?   将来云敏和史胜利肯定会来省城给史骋带孩子,而婆媳住在一起时间长了也肯定会闹矛盾。反正都是送,又是两套房子才花一套房子的价钱,那就更应该出手了。   这两套房子在同一个小区里,还是同一个单元。不过一个是一楼,一个是二楼。一楼带个小院,能种些花花草草,不用上楼梯也适合云敏和史胜利养老。二楼小夫妻住,一来近便方便照顾老人,二来也能有个隐私。   房子到手后,让公司的律师过来办了一个赠送手续将两套房子都放在了云敏名下。不过办手续的时候云团团留了个心眼,上面明确表示若云敏过世,那两套房子的产权又将自动回到云团团这里。   史胜利瞧着还不错,但这么多年云团团见过太多遭心的人和事了。不少老夫妻和和美美的过了一辈子,临了妻子没了,丈夫就能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找一个回来。甚至是用比对原配老婆更体贴的态度,更深情的姿态玩夕阳恋。更别说之后为了后来的女人跟着亲生子女对着干了。   这种事情比比皆是,云团团也要防着史胜利临了犯糊涂。   她会送房子是因为云敏,她不能看着史胜利与外人合伙欺负云敏的孩子。也不能不防着史骋娶了媳妇忘了娘再给云敏气受后,还能理所当然的继承她给云敏的房子。   至于之前云敏他们考虑的史骋毕业后能不能分在省城...啧,房子都买在省城了,他老姨还能让他住不进去?   说实话,史骋也是赶上好时间了。他要是再晚个几年上大学都未必能赶上国家分派工作。   所以云团团现在只要确定分派工作的时候她大外甥能留在省城就好了。   省城...她熟着呢。   ←_←   三月,舒宝拿着她本赛季的最好成绩回国了,不过回国后的舒宝只在家里住了两天就在云彩的安排下住院了。   舒宝落冰的那只膝盖受伤严重,必须尽快做手术。   其实之前就出现过问题,但舒宝非要坚持比赛最后是随队医生用针灸暂时压制了伤情才让舒宝将这个赛季滑完。   云彩帮忙联系了国内外的专家,手术也很成功,出院后就是休养和复建了。因为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继续训练,舒宝便又回学校上课去了。   每年十月到转年三月都是比赛季,这个时间舒宝就会跟着随队老师学习,而休赛季的时候舒宝就会每天上午上学,下午训练。至于学习成绩...年级前百的排名榜上,舒宝的名次一直是倒数第一第二的样子。   对于成绩,云团团他们家的人就没一个会给舒宝压力的。在云团团他们看来,舒宝已经很努力了。但舒宝自己却总想要给自己立个人设,所以读书什么的都很努力。   舒宝的外语最好,不光英语,她还因为经常在国外比赛,接触外国的运动员而学到了一些其他国家的语言。她不想她在寒喧应酬的时候,对方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除此之外,舒宝的历史和生物成绩也不错。   坐着轮椅去上学的舒宝这日回来竟带了一本被人翻得都有些起毛边的小说,云团团扫了一眼,眼底的嫌恶直接夺眶而出。   “好看吗?”   舒宝闻言抬头,见她妈妈脸色不好,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不过还是对她妈妈摇了摇头,“不好看。”   舒宝嘴甜人缘好,到了学校后发现同学们都在看这本小说,她好奇是什么小说,也想跟同学们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便借回来了。只是才看了三分之一,就怎么都看不下去了。   抛开那什么爱不爱的,舒宝只觉得小说里的人脑子都进水了,事情都可以和平解决,却还要嘶声力歇的大吼大叫,将情况弄得越发糟糕。至于书里那左一个情难自禁,右一个身不由己...她就更无法理解了。   呵!一个小三写出来的小三上位记,你能理解才是怪了呢。   “这种书就是忽悠傻子的。女的无耻,男人下流,儿女更是不如一块叉烧。”云团团冷哼,“女的不要脸,男的更可恶,出轨就出轨,还拿爱情当挡箭牌,爱情也真是倒霉到家了。”   她家贺之亦在这一点上就做得很好。   之前博物馆里一年轻姑娘骚扰贺之亦,严词拒绝后还想跟贺之亦玩「金诚所致金石为开」那套,贺之亦直接向上面递了张自己被骚扰无法工作的请假条,就将人都晒在那里,自己回家了。   一旁的云老太闻言不由问了一句是什么书,等听云团团说完这个作者和她的书差不多的走向后,小老太太也不由气呼呼的骂道:“这要是放在七几年那会儿,她都得游街示众。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谁家搞破鞋的还能搞的这么理直气壮。”   云团团心忖:她还清新脱俗嘞—— 第196章   祖孙三代真就这本书上的价值观和写书之人全然扭曲的三观说了一回话,最后云团团还摸了摸闺女那张神似小仙男,同样仙气飘飘的脸说道:“咱们女子一定要自尊自爱,自强自律。我宁愿你是萧太后,也不要你做这种自甘下贱的玩意儿。”   云团团说后半句时还用手指点了点舒宝借来的那本小说。   “我才不会呢。”舒宝闻言立即反驳她亲妈,她才不傻呢。   云老太也觉得这种事她家舒宝干不出来,还在一旁帮着打了一回保票。   舒宝长的跟贺之亦似的,但性子却是百分百的随了云团团。又圆滑又世故,只瞧她每次出国比赛都会带些小玩意给她班上的那些同学就知道这小姑娘会着呢。   其实不说这些,只说脑子没进水的人就不会认可这种破坏人家庭的爱情了。尤其是那个什么月牙的故事,亲爸常年在外征战,家里家外都是你亲妈一个人忙前忙后,对上孝顺老人,对下又能将一双儿女抚养长大,儿女竟然还会支持破坏他们家庭的女人,这也太忘恩负义了。想着想着云团团就将这件事情换了个时间地点人物,最后脸色都变了。   “我出去一趟,晚饭你们自己吃吧。”云团团想越越气,最后直接站起身离开了玻璃房。   云老太与舒宝对视一眼,视线又齐刷刷的落在了那本被舒宝丢到一旁的小说上。   某些人要凉了!   云团团先回房打了几个电话,挂了电话才换了件衣裳。去她与贺之亦的耳房拿了两瓶五粮酒,临出门前又将BB机拿上了。路过贺之亦的书房时,云团团又进去跟他打了声招呼。   “我一会儿摇人去长春宫吃饭,晚上?”云团团笑眯眯的邀请贺之亦晚上出去过二人世界。   长春宫是前几年才开业的高档酒店,里面也是餐饮住宿一条龙的配置。云团团有一点长春宫的股份,但她不参与经营。   之所以会入股,也是因为云团团应酬多,那里餐饮客房都齐全。入了股更方便些。所以当时就说好,会长期给云团团留一间总统套房和一间请客吃饭的包厢。   不管云团团去不去,不管忙不忙这两处都不能占用。   也正是因此,云团团还特意将那间请客吃饭的包厢进行了更细致一些的软装潢,将那套KTV的设备都弄了进去。至于那好间总统套房,装修自是不用说,里面还有不少贺之亦特意带过去的居家物件。   床单被褥什么的都是自己的,保管让洁癖症患者挑不出半点不是来。   此时贺之亦闻声抬头,视线准确的看向只半个身子进屋来的云团团,眸中温柔的颔首说了一句:“好。”   目送云团团又风风火火的离开后,贺之亦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低头弄手上的东西。   家里有钱,还有手艺的人最不会缺钱,不过云团团在给舒宝置办私产的时候,也不会忘了她家小仙男。   生活的条件好了,保险业也又一次复苏了,云团团就给贺之亦买了几份分红型保险。这些保险每年都会往贺之亦帐户里打上一笔钱。   除了保险外,云团团后来又将她早些年在垃圾场掏到的那些不知真假的古董都拿了出来。   那么多的东西有一半是真品,但也只有不足三分之一比较值钱。不过这也都是意外之喜,没什么不满足的。在古董街那边买了个二层楼的门市,二楼稍做布置给贺之亦留做工作室,一楼则直接开了间古董铺子。   古董这种买卖,可以三年不开张,也可以开张吃三年。不过门市是自己的,里面的货也是早些年在垃圾场那里收回来,这生意不用什么本钱,顶多是出一份店员的工资罢了。   家里这边原就有两个保姆,两个兼司机的保镖,本就每个月都要开工资。所以云团团便让店员的工资也直接从家里这边走帐。贺之亦闲了就去那边转转即轻省也不用操太多的心。   其实贺之亦不缺钱,虽然工资没几个钱,但贺之亦是修复这行的大家,找他修复古董的不知多少,一年光是这个钱就能养活不少人了,云团团每个月都会让会计去取一些现钱回来,这些钱三分之一用做给保姆他们开工资和生活家用,三分之一给云老太和舒宝做零花钱,剩下的三分之一都给贺之亦让他收进来留着应急。再加上保险分红,古董铺子的收益,贺之亦手里帐上的钱真心不少。   云团团家里有两辆私家车,一辆她自己开,一辆留在家里由司机接送家里人用。或是接送贺之亦上下班或是他想去的地方,或是送云老太出门,或是偶尔送云彩上下班,总之就是谁需要谁用。这会儿云团团自己开着车出去了,没直接去酒店而是做了一回司机接她要请的客人。   云团团也是临时起意,但好在她想约的人都约到了。   她觉得就算再怎么改革开放,也不能将有毒的东西引到国内来。就像舒宝今天看的这种小说,还有香江那边的古惑仔电影什么的,这些东西真的要慎重对待才行。   在小孩子的三观还没有形成的时候就看这种影响心智的书,回头再弄一批爱上已婚之人的小三小四,那不是坑人是什么。   还有什么古惑仔,街头小混混的那种喊打喊杀的江湖义气,在法律面前,什么义气还能高过律法?   原本云团团并不想这么小题大做的,主要是今天的事让云团团想到了后世的文化入侵事件。   让一些亲倭奴的人掌握了印刷出品等等重要岗位,最后……想一想云团团就觉得可悲可笑。   好多人都忘记了他们曾经是如何卑微的跪着了。那些流过的血,那些死去的人,那些为了让你们站起来说话而牺牲的英雄若是知道了,那得多伤心呀。   还有人说什么那么多年过去了,不要总是死咬着不放下。还说什么大度,原谅。可问题是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凭什么替死者说原谅?   就因为你脸大,你无耻,你忘恩负义,你数典忘祖吗?   云团团今天请的人都是年纪跟她差不多,或是年纪比她大的,这些人更能共情到她的心思和想法。酒席上云团团在大家说起孩子的时候,便从孩子这个话题直接拉到舒宝身上。先是说花滑太吃人,随后又说舒宝手术上学,最后才提到那本书,之后从那本书开始进入话题。   要云团团说,就算弄一堆老学究都不能让那些亲倭奴的,亲美的,亲各种外国派的人控制教育出版这个行业。   云团团动作快,汪泰那边得到的消息也快,这件事到也得到了重视。不光如此,电视台和报纸等官方渠道还着重做了几期思想品德方面的宣传。   不过也有人不以为意,说日子过好了就又有人作妖了,是不是还想再搞个十年文化出来呀。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云团团不认为自己多高尚,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其实在很久之前,她就觉得人是应该回报社会的。但那时候她并没有什么能力,说这种话也会让人以为她在仇富。   云团团也不记得她是怎么有的这些想法。   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其实都应该心存感激。国家提供了一个没有战争的安定环境,那你就不应该因为长期生活在和平国度里就视这一切为理所当然。   生活本就已经很苦了,若再失去了和平安定的生活环境,那就更苦了。   不少人唱衰,希望战争,希望世界末日。可云团团却想说黄河没盖,长江没底,想死就跳去何必拉着其他人呢。   不能躺赢的人,谁走到成功不是付出了很多很多。一边不愿意努力,一边又看不得别人努力。那些还牙牙还语的孩童,那些吃了一辈子苦终于可以安享晚年的老人,那些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收获的成年人,凭什么要为了你的失意就要陪不想活的你一起去死?   就莫名其妙!   话说舒宝转天就将那本小说还给同学了,同学还问舒宝这书好不好。舒宝想到昨天晚上匆匆出门的亲妈,对同学笑眯眯的点头。   她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这种小说呢。   “我妈说了如果我期中不能考进前年级前六十,就打断我另一条腿呢。”同学一听这话,连忙表示她手里还有呢,还可以借给舒宝看。舒宝闻言对同学摇头,“我还是等放假了再看吧。”   都是被成绩支配的学生,同学一听这话还特别理解的拍了拍舒宝的肩膀。“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舒宝抽了下嘴角,低头打开课桌开始做化学题。   其实她爸妈对她的成绩真没多大要求,那个六十是她的目标。若不是肯定做不到她都想说前五十了。   唉!她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最完美的小仙女呀。   其实富养的孩子对物质生活的要求都不高,舒宝就是这样,但她却总喜欢给自己立些人设。   对了,舒宝目前对经商不感兴趣,她的目标是成为一名法医。   这日,刚刚参加完本学期中考的舒宝刚坐着轮椅离开学校的大门就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你是云舒吧?我见过你的相片。”于芸一脸激动的扑过来,不顾保镖阻拦的喊道:“我求求你帮帮我,我跟你爸爸是真心相爱。你妈妈却关着你爸爸不让他见我,求求你,帮帮我,我,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   舒宝:“……”   啥?   我妈关我爸? 第197章   我爸那人还用关吗?   他恨不得天天都呆在家里。   若不是我妈没事的时候拉着我爸出去转转,他能十天半个月都不出一次门你信不信?   舒宝腹诽了一通后,这才微微扬起头,用那张承自她爸贺之亦的脸看向面前的女人。   太奶说过她爸那人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别看长得仙气飘飘的,其实心肠硬着呢,也就是她妈这样的人才能将她爸捂弄住,换了旁人他管你死活呢。当年她爸下乡时……面前的女人二十多岁,虽然长的没她妈妈好看,但她比她妈妈瘦了一圈多,还比她妈妈年轻。不过除此之外还真没瞧出她哪里好呢。   舒宝心里各种心思想法转了一圈,然后对着那女人笑得一副天真烂漫,“你想见我爸?”   “我想他,无时无刻不想他。他还好吗?他,他,”于芸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可还是对舒宝用力点头,“你真的能帮我见到他吗?”   你来找我,不就是认定了我能帮你见到人吗?   “去给我爸打电话,问我爸能不能出来一趟。”舒宝心忖了一句,随即看向身边的保镖,“我记得今天早上来上学时,上条街上新开了一家茶室,就去那里吧。”   保镖点头,用一种颇为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于芸,这才去学校附近的公共电话亭打电话。   舒宝的腿受了伤,现在上下学都要坐轮椅,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极为照顾舒宝。但云团团还是跟学校那边商量了一下,让舒宝的随队医生和保镖们也都去学校,以防万一。   学校这边考虑到运动员的职业生涯,也担心出意外,到也适当的给与一定的方便。这会儿因为陪舒宝上课的人不少,哪怕走了个保镖,她身边也有其他人。舒宝虽然觉得因为这种事被人找到学校有些丢人,但却不会做出太过失礼的事。   她妈说过,人的体面是自己挣出来的。就算再怎么感觉到尴尬,只要你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旁人也不会一直揪着不放。所以这会儿舒宝吩咐完保镖,便让人推她去车上了。   不用舒宝说什么,于芸见舒宝动了,也自动跟着舒宝离开了校门口。   舒宝有辆自己的车,是辆七座的商务车,平时出行都用它。这会儿保镖将舒宝抱上车,又将轮椅折叠了放在后备箱上。舒宝坐好后还朝于芸招手,示意她上车。   于芸竟然也真敢上车,并且一屁股坐到了舒宝身边。   对于芸点了点头,舒宝问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于芸,是去年分配到博物馆工作的,馆长让我跟着云老师学修复……”   “原来你还是我爸的学生呐。”   “我与云老师都是京大的毕业生,算起来云老师还是我的师兄。”我可不止是你爸的学生呢。   舒宝眨了几下眼睛,又问于芸,“你们京大像你这样追求爱情的人多吗?”   要是多,那她以后肯定不会考京大了,以免受到某种蠢货的传染。   跑到她这里求帮忙……她得多蠢才会为了外人口中的爱情让自已的爸妈离婚呀。   于芸并不知道舒宝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按自己理解的点头,“大家都是知识份子,这世上也就只有愚昧无知的人才会破坏美好的爱情了。”   舒宝:“你说的对。”   先埋汰京大,后玷污知识份子,最后还将爱情放在脚下践踏...她咋不上天呢。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我爸跟你说的吗?”   “云老师的办公室里有你的相片。”于芸笑道:“你和云老师长的很像。”   舒宝闻言笑容得意,“我爸的办公室没有我妈的相片吗?”   相较于此时正在笑的舒宝,听到舒宝这么问的于芸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可对上舒宝清凌凌略带强势的视线,于芸又只得不情不愿的点了两下头,“有。”   “我妈妈好看吗?”舒宝又问,“我听说我妈妈上大学的时候,有好多人追她呢。我爸爸打败了所有竞争对手才抱得美人归的。”   舒宝这话水份很大,不过她不认为面前的于芸比她还知道父母年轻时候的事。   于芸面上一僵,心中又升起一股荒乱来,“那也不能代表云老师就是爱你妈妈的。”   “那什么才能代表我爸爸是爱我妈妈呢?我听说爸爸是为了妈妈才改姓云的呢。”   “不是这样的。我,我与云老师在一起工作,我们有共同的爱好,我,我们”   “在一起工作又怎么了?花国上千万的军人不都在一起工作?共同爱好也没什么吧。花国好几亿的人口,爱国的不少,爱钱的更多呀。”   于芸被舒宝这话堵得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最后只能用舒宝还小,这些事等你长大了就会明了白。   “你说的那些事,我可能一辈子都不明白。不过我怎么听你的意思是在说我爸爸是那种谁年轻就爱谁的人呢?”   仗势着自已年轻,有几分姿色的于芸:“……”见于芸无言以对,舒宝又继续问她:“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哪上学的?”   另一边,去打电话的保镖不光给贺之亦打了个电话,又给云团团和汪泰都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看了一眼手边红色的电话机,犹豫了好一会儿,也没提前给120也打个备战的电话。   就感觉那女的要凉了!   贺之亦挂了电话就拿上外套出门了,沉着一张脸让家里的司机送他到舒宝说的那家茶室,心中已经对于芸的厌恶到达了顶峰。   另一边,云团团正在跟外国客户谈一笔进出口的生意,听到秘书转述的电话后,身上的气势就变了。   她没起身,只是坐在那里对刚刚与她耳语的秘书小声吩咐了两句,然后继续带着人开会。   云团团吩咐了什么?   一是让人通知法务部,即刻起诉于芸。不管是骚扰还是旁的什么的,只要找到洽当的罪名不论大小都起诉她,务必让她公开道歉。   二是通知财务部立即停掉对博物馆和京大那边的资金援助项目,并且今天就通知那两边。   三则是让公关部的人打着七彩祥云的公司招牌跑一趟于芸的老家,养不教也是父母的过错,她不欺负小孩子。但她也要去于芸父母兄姐的工作单位问一问你们家于芸抢有妇之夫是个什么意思,是家教使然还是你们授意的?   是缺钱还是犯贱!   大人的事就别迁扯到孩子,若是于芸今天不跑到舒宝学校去闹,云团团虽然不耻于芸行当,却也不会牵连无辜。   没见她家小仙男因为于芸的骚扰都请假不上班了,她也没有任何动作吗?   于芸不觉得丢人,她还是觉得跟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计较这些事儿掉价呢。   人言可畏,没必要为这么件青春期热血上头的事就损了人一辈子。   可以说若是于芸直接找上她,哪怕她闹到了七彩祥云的总部大楼,云团团都会让人将她请进办公室。女人不为难女人是云团团一向的行为准则。但不代表她会放任于芸纠缠完贺之亦,再去打扰她闺女。   于芸根本就不知道迁怒别人这种事情比针对本人还要让人难受。   不好好珍惜她难得的好心,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于芸千不该万不该跑到学校找舒宝,她此举不光让贺之亦更厌恶她,也触了云团团的逆鳞。   原本之前就因为那些个小说让云团团对这种事反感得不要不要的,现在自己成了那些小说里的既恶毒又碍眼的原配了,云团团的愤怒真就是双倍的。   想要培养一个能力出众的修复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除此之外,其他学科的一些实验和需要动手操作的课程也需要大量的资金供给,云团团的公司每年都会给京大赞助一笔资金。   因贺之亦在博物馆上班,云团团不光会捐一些流落到海外的古董,也会赞助一笔钱用于改善博物馆的工作环境。   这么多年来于芸享受到了她给的好处,现在还想撬她的墙角...那就做好成为众矢之的的准备吧。   还有博物馆那里,能在出现这种事情后还不立即做出反馈,也太对不起她每年花出去的钱了。   这些钱,哼,以后都没了。   七彩祥云因为《西游记》在国内非常有名,再加上云团团大方,哪里有事就会让自己的运输队打着条幅送两车物资去。所以在民间的口碑非常好,也经常被上面点名夸赞,时间一长到是极少有人不知道云团团这朵七彩祥云的。   让公关部的人打着七彩祥云的招牌去问责,问的不光出了这种女儿的于家人,问的也是于家人所在的单位,胡同和街坊。   成年人趋吉避利,那些人未必不会做些什么。到时候于家也要因为教女不善受到于芸的牵连了。   于芸跑到学校,势必会让舒宝陷入到人言是非中。学校的那些孩子还不懂得趋吉避利...云团团心疼自己的闺女,自然是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了。   来呗,互相伤害呗!   将近战的事情交给当事人,云团团安排了一回远程攻击后就继续跟这群洋毛子杀价。   当年国家为了外汇才给了你们不少优待,还想一直占咱们的便宜,姑奶奶明确告诉你,做梦去吧。   突然又开始杀起价来的云团团这一回将价钱又压低了些,那些外国客户都有些懵逼不说,还被云团团这股「爱合作合作,不合作就滚蛋」的王八气势震到了。   有时候人都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原本还需要再磨几天的合作到是今天就定下来了,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拿下合同后,云团团就将场面交给了小马。   原本定下来今天要带着这帮洋鬼子吃喝玩乐的,但现在她得赶赴另一个战场了。   就是不知道面对真实模样的贺之亦,于芸会不会受到惊吓了。   贺之亦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是在遇到了云团团前他羽翼未丰,遇到了云团团后还没了露出獠牙的机会罢了。敢跑到学校打扰舒宝...于芸好不了了。   确实好不了了。   贺之亦在来之前竟然先去派出所报了警,之后又带着一个便衣来茶室。一上来就问于芸,他放在办公桌上的那个玉扳指是不是她拿的?   于芸愣愣的点头,那不是你让我练习修复的道具吗?   原本是,但现在不是了。   贺之亦等于芸点头,便将视线转向那个便衣。   “那是乾隆御用的古董,是结婚时我爱人的祖母赠我的。” 第198章   当年贺之亦与云团团领完证后,云老太便从自己的贴己里拿了枚扳指出来给贺之亦。那枚扳指也确实值些钱,但却绝对不是贺之亦报案时说过的乾隆老物件。   因为经常做活,云老太给他那枚扳指和家里其他的小物件一样都被贺之亦妥善收了起来。   至于说调查取证会不会发现于芸手里的并不是云老太给他的那枚...小二十年的事了,老太太如今都八十一了,别说早就不可能记得了,就是记得也不担心。   那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物,人老成精用在她身上最合适不过了。在搞不清楚状况的前提下肯定只会表示她曾经送过自己一枚扳指。但是不是眼前这枚则会说什么不记得了,得想想,瞧着眼熟这类含糊字眼。   话说回来,贺之亦其实是不想带新人的,是博物馆的馆长说这一批新人手生,怕冒然上手弄坏了文物这才让他们几个老人带一带的。于芸原本并不是安排给贺之亦的新人。而是另一位女师傅要带自家子侄便找馆长换了人。   对于一个不想带新人的老人来说,带谁都是一样的。只是于芸...从她跟着贺之亦学习的第二天,就各种犯贺之亦的忌讳。   贺之亦的办公室向来不允许外人进。一来是他有洁癖,二来也是干他们这一行的多少有些忌讳这种事。就像在古董铺子买古董一样,最不能做的就是从另一个人手上接东西一般,有些事情是有行规的。   家里的司机送贺之亦来上班,贺之亦按着往日的习惯打卡签到进入办公室。之后开窗通风,去水房打冷热水,准备像往常那般先沏杯茶水,然后兑盆温水打扫一遍卫生。   就在贺之亦出门的时候,于芸见贺之亦的办公室没锁便推门进去了,还拿着一块不干不净的抹布擦来抹去。   她以为她的勤劳会换来贺之亦一个肯定和笑脸,没想到上班的第二天就遭遇滑铁卢将贺之亦惹着了。   贺之亦的视线就像定格在了于芸手中的抹布上一般,看着那块绝对称不上干净的抹布在那里擦来抹去,擦来抹去……   到底是快四十岁的人了,贺之亦再生气也不会真的跟个二十初头的小姑娘计较什么。再加上也是他之前没跟于芸交待清楚才让于芸犯了他的忌讳。于是贺之亦强行压下火气跟于芸仔细交待了一回他这边的要求。   他不在的时候不要随便进他的办公室,进了他的办公室也不要关房门,他交待的事情要做好,没交待的事情不要自作主张。办公室的卫生他自己会做,中午不要给他打饭他会回家吃饭,他不需要于芸像其他弟子那样「孝顺」师傅,给师傅干各种活或是送什么东西,在学校是怎么对老师的就怎么对他。对了也不要叫他师傅,只和其他人一样唤他云老师……   总之一向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说话的贺之亦对于芸说了好多话。   贺之亦是不想让于芸再做些多余的事了,所以交待的非常细致。可他哪里知道刚出校门的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看了几本小说又遇到了一个条件出众的,心里就起了涟漪。贺之亦说得越多越细致就越让于芸觉得贺之亦待她与众不同。一来二去的,可不就一头扎了进去。   不像其他的师傅总是使唤徒弟做事,也从不要徒弟的孝顺,月初去财务室领每月的午餐补助,因财务部知道她跟着贺之亦学习,还让她帮贺之亦取了午餐补助劵,贺之亦这边又随手将那些他用不到的午餐补助劵都给了于芸。   他们这边是有食堂的,职工吃饭提前买饭票用饭票打饭。因云团团大方资助,所以他们这边的工作人员每个月还能领到一定数额的午餐补助劵。这些劵就跟后世的代金劵一样,花2抵1什么的。拿一张午餐补助劵去食堂打饭就可以用买素菜的价钱买一份肉菜。   贺之亦大多数中午都回家吃饭,完事在家睡午觉。偶尔会跟没有应酬的云团团在外面吃。所以午餐补助啥的贺之亦几乎从来没用过。贺之亦也说过不要,不过馆长和财务部那边却觉得别人都可以不给,但贺之亦这里却不能不给。用不用是他的事,但给不给却是馆里的事了。   以前那些补助劵就放在办公桌抽屉里,由着它们自己过期。可以说,旁的徒弟将补助劵孝敬师傅,到了于芸这里却是白得一份补助劵。   光是这一点于芸就真的太对不起云团团了。   贺之亦长的好,这些年也保养的极好,加上工作简单轻松,天天呆在屋子里也没吃什么苦。所以看起来就像三十出头,又成熟又有气质。   加之他衣品不错,出入又有私家车接送,博物馆的人情世故他自己不上心,但云团团却吩咐秘书盯着呢。谁过生日了,谁结婚了,谁生子了,云团团都会让秘书准备一份礼物然后让贺之亦带过去,就是这么一份香火情,旁人也不会给贺之亦摆脸色,说什么难听的话。也因此不管是听旁人说的还是自己看到的,贺之亦在于芸眼里心里都是最完美的男人。   这世人好多人搞暗恋那套戏码时,都是怀揣一种让当事人能看出来的心思行事,想用一种我愿意隐忍付出爱你的态度感动当事人。   于芸洽好就是这样的人。   贺之亦发现苗头后就严词警告过于芸收起那些小心思,于芸被贺之亦的话弄哭了,哭着跑出办公室的样子一下子就让贺之亦想到了洪丹,崔星辉以及曾经的任人宰割和所有的无能为力。   想到那些年因此受的害,贺之亦眯了眯眼睛就给于芸设了个套。   他故意找了个有裂纹的乾隆御用扳指给于芸,让她尝试着进行修补。等于芸修好后,贺之亦只稍微指点了一下不足的地方便将扳指留给于芸,让她继续琢磨精进技艺……   他们这一行的人要是真跟偷盗沾边了,那这辈子就都别想在这一行里混了。今天之前,贺之亦虽然设了套,但却没想着真要立时就对于芸做什么。但若于芸真像当初的洪丹那般,贺之亦也绝对会快刀斩乱麻的让她悔不当初。   贺之亦不愿意搭理于芸便找了馆长,要么将人调走,要么他就请假。馆长还想打圆场,贺之亦是放下请假条就走了。   正好他闺女要做手术了,他休假在家也能给他闺女做些补品药膳。   说起来,馆长见贺之亦真的请假不来上班了,才知道贺之亦是认真的。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担心云团团那边知道了会撤资。但等到七彩祥云那边的款子仍旧如期到位了,馆长也就没当回事。在他看来,贺之亦肯定没跟云团团说于芸的事。于芸这小姑娘除了这事做得有些不地道,旁的也还都不错,说不定过阵子于芸知道石头捂不热了也就消停了。   现在好了,因为馆长的不作为,甚至是变相的纵容不光某人撤资了,贺之亦这边也不准备再去上班了。   京城又不止这一处博物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更何况他们家也真不缺贺之亦那点工资。他不上班,家里不光省了交通费,还省了人情往来的费用呢。   知道舒宝在哪所中学上学的,并且还有机会让于芸知道的,肯定是博物馆里的人。贺之亦跟所有的同事都交「深」言浅。所以能知道舒宝在哪所中学的,除了跟云团团有些往来的馆长等人也没谁了。   俩口子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平时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就算她滑坏了膝盖都没舍得劝一句放弃,现在被你们拿这种破事来恶心...这事是真没办法善了了。   别管偷什么了,做贼...她也是惯犯呢。   听明白贺之亦这话的意思后,于芸的脸上出现了一片茫然和不知所措。她缓缓的低下头,看着刚刚随着贺之亦的问话而从衣服里拉出来的,那枚用一根红绳系在脖子上的扳指。   这不是云老师留给她练习用的吗?   舒宝看看爸爸,再看看爸爸身边的人,最后视线落在于芸身上,眼珠子转了转,用一种轻缓的语气跟于芸说道:“偷东西犯法,是不是?”   思维还陷在混乱中的于芸下意识的点头,“是。”   “这枚扳指是你从云老师办公室里拿出去的,是不是?”   “是。”有一天快下班了,云老师打内线电话让她去办公室给她的。   “这枚扳指就放在云老师的办公桌上?”   “是。”他们这一行,无论是什么东西都要一个人放下了另一个人才能伸手拿。   舒宝看了一眼她爸爸,声音又轻缓柔和了几分,“这枚扳指是云老师的吗?”   “是。”若非是云老师的,她也不会随身佩戴。   舒宝笑了,说话的语气仍就学着外国那些心理疏导专家,轻缓极了:“云老师知道你随身佩戴这枚扳指吗?”   于芸摇头,想到自己一腔真情不被接受就难受的不行,“不知道。”   “你知道偷东西犯法,你还去了我爸爸的办公室,亲手从桌上拿走这枚属于我爸爸的扳指,你甚至还在我爸爸不知道的情况下随身佩戴这枚扳指。”舒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当即声音就变了,小脸严肃的说完这句话就看向贺之亦身边的便衣,“警察叔叔,她都亲口承认了。你将她抓起来吧。”   虽然不知道偷盗古董会怎么判,但肯定不轻就是了。   想到这女人跑到她学校堵她,明天会有各种各样的留言在学校同学间传遍...哼,回头她就将这女人的判决书复印五百份,贴满她学校,她单位,她家那一片。   于芸终于回神了,一脸慌张的对便衣摆手,“没有没有,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偷东西,我真的没偷东西。这是云老师给我的,我没偷,我真的没偷,这扳指真的是云老师给我练手的。”   “别人的男人你偷,别人的东西你也偷,谁会相信你这个惯犯呢。”贺之亦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来,“馆里有专门用来练手的东西,我为什么拿自家的东西给你练手?你说是我给你的,谁能证明你说的话?”   贺之亦心黑着呢,对于芸说完这句话又转头看身边的便衣,“退一万步讲,我就是真拿了自家的东西给你练手,也不会拿这枚扳指吧?我和我爱人的胃都不好,受不得恶心。”   便衣:好毒的一张嘴。   舒宝:爸爸威武霸气!   于芸:这不是我的云老师。   亲,不管是不是,你都得走一趟派出所了。   ←_←   除了人老成精以及将近二十年的共同生活,并且当着贺之亦的面暴揍洪丹的云老太知道贺之亦是什么人外,几乎没人知道贺之亦的真面目。   贺之亦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少言寡语,不擅与人交际,做得一手好饭菜,能将家里和云团团照顾得没有后顾之忧的修复界大能。   他永远安静的站在那里,不会与任何人发生争执。包容,淡然,总是一副随遇而安,不以物喜,以家为重的模样。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就非常对得起他那张仙气飘飘的脸。   也因此他告于芸偷盗,竟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会质疑他提前设套,早早就做好了只要于芸发疯,他就将于芸送进去的准备。   又因为他的那句偷人和偷东西都是偷,还会让人下意识的将于芸当惯犯看待的同时,揣测她之所以会偷这枚扳指也有可能是一种爱慕情绪影响。   不是有不少变态会偷女人的内衣啥的,说不定于芸会偷这枚扳指就跟他们是一样的心态。   乾隆御用扳指价值不菲,但有老旧裂痕的扳指就大打折扣了。所以于芸那里若是真定了罪,也不会太重。   这也算是贺之亦手下留情了,呃...也不能说贺之亦对于芸手下留情这才没用完好无损的扳指设套,他只是觉得给于芸设套没必要拿个好古董罢了。   要是于芸不发疯,他家岂不是就损失了个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了?   案子不是贺之亦和于芸各执一词就能定性的,警方这边虽然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但还是按流程对案子进行甄别。   贺之亦也必须拿出跟扳指有关的证据。   别说,贺之亦还真有。   他和云团团没办婚礼,也没收过什么结婚的礼金份子。但云团团那人却是个喜欢送礼回礼的。为此不光她自己有个本子记这些事,还叮嘱贺之亦也记一回。   结婚随礼有关老云家的那一页,就正好记了一条云老太送他扳指。话说当年也因为云团团翻了一回贺之亦的这个随礼记帐的本子,才让云团团对云吉云利生了几分不满。   生孩子那页,上面没有云老太的名字,但却多了云满仓和佟有鱼的。不过俩人也没给旁的,就只给了一百颗鸡蛋。   说那些就有些远了,此时这个不用做旧都已经很旧的本子也能变相的做一回证据了。   至于这起偷盗案的真相...贺之亦怕云团团最后会心软,咬紧牙关没吐露半个字,任于芸如何哭闹都不曾将真相说出来。   他吃了将近二十年的苦才得到的幸福日子,谁都别想破坏。   谁破坏他就摁死谁。   于芸的事情,无论是贺之亦还是云团团都不想善了。不光不想善了,云团团还决定将这件事情闹大。   反正她家小贺同学平时不出门,最近更不会外出。她虽然出门但她脸皮厚也不怕丢人。她闺女已经不存在丢不丢人的事了,既然如此那就闹大。   上电视,上报纸,上新闻,让所有人都看看那些毒物是怎么毁了一个名牌大学生的。   没出于芸这件事前,哪怕前些日子电视报纸一直在说价值观,说道德,说人性,可也没谁愿意听那些枯燥的大道理。现在这种事落在人头上了,还是那种家喻户晓的名人头上,那这件事情的反晌就彻底超出了做节目之人的预期。   云团团深携炒作,也知道怎么炒作才不会让自己一家成为一些人眼里有钱有势欺负普通老百姓的坏人。于是她找了不少「知情人」帮她与贺之亦秀恩爱。   让世人都知道他们两人情比金坚,谁都插不进去。也让世人都明白于芸吃着用着云团团的赞助资金还想抢云团团的爱人。   虽然云团团做了有效应对,可舒宝在学校的日子也确实被影响到了。云老太想让舒宝转学或是休学一阵子。但舒宝和云团团却并不同意这种逃避办法。   无他,你只有熬过这段时间这件事情才不会总被人提起来。你在风口浪尖上休学了,同学们的议论你是听不到了。可等大家伙不议论了你再去上学时,同学们见到你不是还得旧事重提?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边硬挺,一边想办法制造些新的新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于是云团团先搞了个选美,之后又搞了个中学生作文比赛,前十名送家器。想了想更是咬牙请了位最近极有名的香江名星来大陆搞了个揭牌剪彩。   不过云团团又觉得还是差了点意思。于是又出了一笔钱,让人去各大中学选少男少女,她要拍两部电视剧。   一部关于花滑的励志片,一部是学校社团的青春偶像剧。   花滑是因为舒宝,她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花滑这个体育项目的同时,也让他们知道无论滑没滑出成绩,花滑运动员都在努力。   而那部青春偶像剧则是因为外国的一些中学都有社团,那些社团可以培养学生的兴趣爱好和组织能力。最近不少人都在唱衰花国的孩子,说花国的孩子只说死读书,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虽然云团团也觉得花国的应试教育确实挺熬人的,可国情摆在那里呢,国家需要时间发展,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时间酝酿,想一口吃出个胖子来,那除了在崇洋媚|外就是只会瞎哔哔的砖家叫兽。   两部电视剧都需要很多少男少女参演,拍摄时间也都在寒暑假,不会耽误学生上课也不会影响学校的正常教学任务。   再一个选角的条件既苛刻又宽松。只要学习成绩在年级前百名的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选角,有特长且容貌佳,气质出众的学生条件还可以放宽。   消息一出来,大人那点桃色新闻也就再不被这些小姑娘小少年们放在心上了。   看到舒宝回家的情绪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糟糕了,云团团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舒宝也知道最近这些事情都是她妈妈的手笔,此时脱离轮椅缓缓朝云团团走来的舒宝还对她妈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太好了,以后都不用一天好几遍的回答同学她爸爸妈妈不会离婚这种话了。   同学们现在都在说着电视剧选角,说着谁的成绩好,谁会什么特长,谁长的好看。现在问到舒宝这里的问题都变成了舒宝会不会参演,舒宝是演一部电视剧还是两部都演,会不会是主角。   舒宝摇头,非常认真的告诉同学们,她只参演花滑那部电视剧,并且只演一个只有三五分钟戏份的配角。然后同学们都吃惊了,问这不是你妈投资的电视剧吗,为啥你只能演个配角?   舒宝拍拍自己的腿,一边羡慕的说同学们有寒暑假她却没有。一边又说暑假她要做复健,而不等寒假到了,她就又要去比赛了。能参演个配角都是因为女主角需要一个爱上花滑的契机。   她会在里面扮演一个女主角记忆中的花滑少女。至于剧情什么的,舒宝又对同学们摊开双手,刚看到这里编剧就回来了,还告诉我不许将看到的说出去呢。   这段话以风速传播了出去后,不少在说舒宝一定是女主角的人都改了口,大家伙课余时间也都在猜谁会是女主角。   谁又会是男主角。   想要讨好舒宝,舒宝却又提前放出话来。她妈妈只负责出钱,她这个角色都是因为她会花滑才提前定下来的,具体的事情导演和编剧负责。   “我妈说了,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外行就是瞎指挥。一通瞎指挥,后果不光要赔钱,还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云团团转移时,于芸的事情也终于有了结果。   于芸自杀了,但没死成。   因她是烧碳自杀的,发现的又不是很及时。所以救过来后,不光伤了大脑,她还伤了小脑。   汪泰:“……”   保镖:“……” 第199章   于芸偷盗的事还在调查中,但于家人那边使了不少力气又请了律师保释于芸,这才让于芸先回家。不想于芸回家了也没消停,一副非要找贺之亦问个清楚明白的样子在家里哭闹个不停。   非说贺之亦是被逼的。   于家虽然不是什么知识份子家庭,但也有几分底蕴。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八十年代末就会让于芸参加高考上大学了。于芸的父母都有正式工作,哥哥嫂嫂在工厂里也是正式编式的。于芸毕业后分配到博物馆,全家人都为她高兴。   工作轻省又体面,是全家人的骄傲。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全家人的骄傲竟然会做出这种丢人的事。   没错,就是丢人。   并不是你摆出一副清新脱俗的态度搞破鞋就不是搞破鞋了。   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为了个老男人要死要活的,别说于家父母知道了这事要抬不起头,就是家里的亲戚听说了也要觉得丢人呢。   云团团气于芸去学校闹舒宝,所以她派人去于芸父母哥嫂的单位问责,问他们是怎么教养女儿的,又是怎么能教出这种自甘下贱的女儿?   这世上,向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发生在单位和厂子里,上上下下的领导和同事就没一个不知道的。尤其是云团团派去的人里还真就有个因为前夫上大学时跟大学女同学勾搭在一起而离婚的,那人不光非常完美高效的完成了云团团的交待,还自我发挥的在于家人都上班的时候跑到了小区胡同那里挨家挨户的打听于家怎么走……   总之就在于芸因着偷盗古董这事被关在拘留所时,于家人彻底出名了。   于家人刚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就联系于芸,等打听到于芸进了拘留所,又是各种折腾。   他们第一个反应就是陷害。   而等他们见到了于芸后,也更加坚信这个想法。他们也想打官司,想借着这场官司扭转全家人的声名形象。   官司不是说打就能打的,就是证据确凿也要继续调查到没有任何疑点。尤其是在京城这种地方时间会更长些。所以在案件审理走流程的时候,于家人托人走关系给于芸弄了份病例,然后申请取保候审。   在取保候审的这个过程中,云团团又趁热打铁的搞了个全民道德观的纠正活动。海关,出版社,教育局等部门也对流入花国的影视书籍进行大规模审核。   说实话,乍看之下确实有些小题大做。可若是不在事情刚刚出现苗头的时候就摁住了,那以后这些小三的真爱读物得残害多少人,破坏多少家庭?   自由恋爱没错,可你恋爱的时候总得有个底线吧?   旁的不提,再过二三十年不就有孩子的亲生父亲为了小三将一对亲生儿女从高楼上推下去的案例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说不定可以通过加强三观教育,杜绝社会危害呢。   还沉浸在自己爱情幻想里的于芸一门心思想要见贺之亦,想要问问贺之亦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然后于芸就真的趁着家里人不在的时候跑了出去,也顺着在博物馆那里看到的地址找到了家里。门是家里的司机兼保镖开的,见是她就压根没让她进去。可于芸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又怎么甘心连人都没见到就离开?于是她站在大门口一边大喊大叫着贺之亦的名字,一边想往里冲。   声音尖锐极了,别说贺之亦了,就是左邻右舍都听见了,贺之亦直接黑着脸从二进的书房走了出来。   看到贺之亦出来,于芸瞬间又梨花带雨,一副贺之亦辜负了她的模样质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在眼里,”   贺之亦没等于芸将话说完,就非常不客气的打断她,“就是一个想要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人。”   不知所谓,自甘下贱。   只这么一句话就将于芸跑过来的勇气和心底最后的丁点希翼彻底打碎,也让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们用了更加热烈的眼神对着于芸指指点点。   原来就是她呀。   这小姑娘咋这么不要脸呢。   就是就是,人家俩口子过得好好的,非要搞破坏,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你说说你找谁不好,偏要找个结婚有孩子的。   于芸不知道是受不了贺之亦这么粗鄙直白的话还是街坊的指指点点尖叫一声就又抱着头跑了出去。   贺之亦对胡同里看热闹的街坊们轻轻颔首便回了院子,对着关上大门的保镖说了一回于芸敢再来就直接报警的话后,又一脸不解气的想着「她怎么还不死」。   汪泰不是说他家团团专治各种不服吗?   是呀,于芸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事?   “你下次再说我这个那个,我就真跟你没完了。”云团团第二天上班后就坐在办公室里的老板椅上,一边打着电话与汪泰说她为了那些巧合付出了名声的代价,一边又说汪泰冤枉了她十几年,毕竟请客赔礼。   “别哭穷,你有钱没钱我还不知道?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正好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呢。”   两人正说着话,汪泰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汪泰一手捂住电话听筒,一边问来人什么事。   不是大事的话就接着问问云团团要商量什么事,要是大事就挂了电话办正事去。   于芸烧碳自杀,刚刚脱离危险期。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今天晚上请客的人要换一个人了。   云团团:“……”   这个锅,又是她背了。   大脑管脑子,小脑管四肢,如今于芸大小脑都受损了,真要坚持告她偷盗,估计也是给国家添麻烦。反正东西找回来了,这事就算了吧。于是云团团与贺之亦商量了一回他们这边就撤拆了。   而且在云团团看来,有时候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那些一瞬间就死亡的人根本就不会感受到什么痛苦。可于芸也不知道要用多少年为了自己的青春冲动买单。要是没有那些书的怂恿,于芸是不是就不会……   贺之亦见云团团眼底明显的心软神色,只垂了下眼眸便继续拿东西保养他那双手。   于芸的事,云团团确实是不准备追究了。但馆长的纵容和不作为却让云团团怎么想都觉得来气。   于是云团团又私下里活动了一番,最后逼着馆长从博物馆的小金库出了一笔钱给于芸,还让他号召博物馆的职工们「自发」捐款。   博物馆的小金库是怎么来的呢?   来源有几种,但最主要的来源还是不少人通过博物馆寻找贺之亦等修复师帮忙修复古董得到的手工费。   云团团撤资了,贺之亦请长假了,小金库缩水了,大家还要从自己的工资里自发捐款……哪怕没人直白的表示不满,可馆长也失了民心。等到之后云团团将流落海外的文物换个博物馆捐后,馆长瞧着明面上没什么损失。可那些看不见的隐形损失却让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抛开这些事,云团团出钱投资的那两部电视剧也因为资金到位,制片人不作妖,导演编剧能力过硬陆续开机了。   因舒宝要做复建,复建前没办法上冰所以有关舒宝的戏份就挪到最后拍摄。又因为十月后就是新一轮的比赛季了。在舒宝参加比赛的时候,剧组又派了副导演跟拍,想要多拍些素材。   云团团知道后还猛的拍了拍额头,之后更是寻了技术最好的摄像师让他每个赛季都跟着舒宝去拍摄。直到舒宝退役或是她找到更好的摄像师。   这两年京城在高速建设中,建筑燥音和污染已经开始影响日常生活质量了。   正好到了冬天,舒宝也不在国内,云团团便决定带着云老太和办了停薪停职手续的贺之亦去海南过冬。   云团团早几年就在海南那边买了别墅。但考虑到云老太上了年纪腿脚不如前些年利索,这些年他们家一直住平房也住习惯了,云团团就又在别墅后面买了一大块地方盖了处和京城这处四进院一模一样的四合院。   不过京城这边的四合院出了一进院门就是胡同。而海南这边的四合院出了一进大门则是直接进入别墅的后院。   要一块过去的人不少,东西也多,除了人和东西外,还有家里养的猫。狗,兔子,鸡鸭鹅还有挂在云老太廊子上的八哥儿。   好在云团团手里就有运输队,这些东西装了一车也尽够了。   云团团带着云老太和贺之亦坐飞机过去,没买直飞海南那边,而是先去了趟少林寺。   自从《少林寺》那个电影上映后,云团团就搞了个招标会,参加招标的商人除了国内的,就只有香江,澳岛和宝岛的。云团团没邀请国外企业,甚至是在邀请函和一些告知书,合书里也也表明了这个项目一但有外国企业入股参与就会立即终止合同,前期投资皆不归还。   因她是「地主」,又是项目发起人。所以她不光收地租还能拿到一些股份,随着这个项目做起来后,云团团的收入也逐渐达到了一个峰值。   那之后,云团团对家人的保护也就更上心了。   明面上看着就只有那么两个兼司机的保镖。实际上她家和家人身边明里暗里有不少保护的人,防的就是有人挺而走险搞什么绑架。   往少林寺这边转了一圈,他们又去了趟洛阳和开封,最后收到行李都运抵海南的消息后这才乘飞机去海南猫冬。   快四十岁了,云团团虽然仍旧干劲充足。可也不准备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事业上了。   别看小马天天姐长姐短的,可小马的年纪不比云团团小。所以云团团就是真想将公司交出去也不可能交给小马了。   云团团给小马他们这些跟着她一路走到今天的老人都上了保险,甚至还从公司的帐上拿出一大笔钱盖了一片小区,像其他正式单位那般给他们分了房。   她地皮买的早,但房子盖的却不早。为的就是等京城这边的房价高到一个新高度时再盖房会让人更感激她。   事情也是如此,那些人早就忘记云团团花多少钱拿下的地皮,他们只记得房子现在多少钱一平。   ←_←   就在云团团各种想头的时候,九三年初,舒宝终于站在了花滑的领奖台上。虽然不是冠军,但她能在一众国际名将手中抢下一块奖牌...足见其努力和优秀。 第200章   比赛这种事情,永远没有绝对。有绝对的,永远都是赛后的各种言论。   比的好会被人夸,比的不好会被人骂,这次比的好下次成绩不好了,就会被人说骄傲,说懈怠。   旁的不说,一群连冰都不会滑的专家和群众还总能给场里的运动员们指点一回战术和不足,这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舒宝滑了这么多年,今年才终于将自己滑进国际领奖台,这其中的艰辛和不容易只有一路陪着她走来的家人和教练团队们最清楚。   云团团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分别给教练和领队等人发了红包。房子太贵,送房子也不合适。给钱到也不错,不过钱什么花了就没了或是放在银行里也只是高兴一时。所以云团团直接让人订了数辆私家车,一人奖了一台车。   93年的时候,私家车也不是普通人家能买得起的。云团团给教练和舒宝身边的人一人一辆车,绝对是大手笔了。   其实云团团一向出手大方,当年将舒宝交给他们的时候就曾说过了。如果有人出钱让你们做伤害舒宝的事情,那你先就答应下来稳住他们。回头第一时间告诉她,她云团团愿照三倍的价钱包奖金。   不光是对舒宝身边的人,对她家里的人她也是这么说的。   他们能给你的,我这个雇主也能给你们。他们给你的,你要受良心谴责,要承担风险,但我给你的,你却可以心安理得的花用。而且他们只能给你一次,我却可以给你很多次。最重要的是他们给你多少,我可以三倍的给你。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忠诚,但只要给的筹码足够高,云团团就不信他们会轻易背叛。   还别说,这次的比赛时,还真有人想要买通舒宝身边的人让舒宝过不去兴奋剂检测这关。   花滑分短节目和自由滑,有时候也要参加赛后的表演滑。在舒宝短节目爆冷门的拿到第一名以后,就有人担心舒宝的自由滑会不会也能「超常」发挥。   被买通的是舒宝的随队医生,那医生一边接过兴奋剂药液,一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半定金。   因国际形势等等原因,医生只将这件事跟舒宝和领队等人以及云团团说了,并没有拿着药液和钱去举报。   一来这种事情举报了也没用,二来还容易打草惊蛇,不如让他们以为得逞了,也省得再出什么幺蛾子。   不出事时还不担心,一出事云团团就坐不住了。听说了这事后,当即就开了一张支票让小马带着去了国外。   支票交给随队医生,安全和其他的后续都交给小马等人。   舒宝发挥的很稳定,以短节目第一,自由滑第三,最终总分第三的成绩拿到了季军奖牌。   短节目的时候分数没拉开,自由滑的时候舒宝虽然滑的还不错,但与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分数却拉开了。   舒宝的技术分无可挑剔,拉低总分的则是艺术表现分。而艺术表现分那就是纯纯的裁判分了。   在竞技体育还是竞籍体育的时候,花国的艺术表现分暂时是不会上去了。   虽然有些气恼,但已经参加这种比赛多年的舒宝却已经习惯了。   旁的不说,就是转周跳吧。舒宝的三周跳不光要转满圈,还要多转一点才不会让裁判说她偷圈。而某些国家的运动员偷圈偷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也仍会拿到高分。   公平吗?气愤吗?   在没有拿到成绩前就发这种牢骚,只会让人以为她输不起。所以气愤过后,舒宝更是咬紧牙关将动作做到无可挑剔,为了让自己的艺术表现分有所提高,舒宝那遗传自云团团的古灵精怪圆滑性子更是做了很多努力。   她的每一套花滑动作都重金请聘最好的编舞团队为她编排,她还抽时间去学芭蕾舞,然后再花钱将自己送到国外最有名的舞蹈剧团参加他们的天鹅湖表演,之后再花钱在报纸和电视上为自己各种炒作,还私下里捅钱后再明面高调拜国际出名的舞蹈老师学舞蹈,让她夸自己有舞蹈天赋,有艺术表现力。   为此,舒宝还参加过外国的一些访谈节目,增加自己的知名度。   可以说,舒宝这次能拿奖,技术分全是她自己练出来的,而艺术表现分则是靠她炒作才炒起来的。   若不炒作,她今年仍旧没办法站在国际领奖台上。   一个运动员想要一个好成绩不靠自己的努力却要靠炒作...“也不知道这是花滑的悲哀还是运动员的悲哀。”   将那块得来不易,几乎靠钱砸出来的奖牌随手丢在行李箱里,舒宝就一脸悻悻的给云老太打起了国际长途。   一老一少聊了四十多分钟这才挂了电话,挂了电话后舒宝的心情好多了。随即就换了衣裳继续上冰训练去了。   有了这次的奖牌名次,她下一个赛季的表演分都不会再低于之前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   舒宝调整好心情继续跟冰面死磕,想要将技术练到炉火纯青,想要挑战更高的技术难度时,舒宝在国外获奖的消息也已经传回了国内。   在云团团出资拍花滑题材的电视剧前,花滑在国内就是一个极为冷门的运动。   不容易出成绩还容易出事故的情况下,有钱人家舍不得,普通人家也培养不起。等电视剧开始选角,各种炒作的时候,花滑虽然渐渐被人熟知却仍旧是一个费用极为高傲的运动。   冰刀鞋,考斯藤,滑冰场地,教练,编排音乐这是最基本的支出。而除了这些基础支出外,还有出国的交通费,比赛的报名费等等费用。   投资大,风险高不说,花滑练的还是是童子功。除了看天赋还要从小培养,可即便这样,也会因为发育功这种事情不得不止步……   因为太知道舒宝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了。所以云团团就更不会让舒宝受到无妄伤害了。   那些得了消息想要采访舒宝的人和找上门来找舒宝代言的企业都被云团团推掉了。不过她自己到是接受了一个采访,并且在采访中说了一回舒宝的情况。   不管舒宝今后的成绩如何,她没有占用国家队资源,没有花国家队一分钱。她是花国人,为国争光为国家带来荣誉她义不容辞。但国民,任何一位国民都没有资格对她家舒宝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在采访中,云团团没用她一惯的圆滑世故而是直言不讳的说起了他为什么没让舒宝进入国家队。   家里供得起,所以不想给孩子压力,也不想让孩子受到别人的「指教」。   三月,舒宝从国外回来,因全家这会儿还都在海南这边,她便也带着人来了海南。海南过了三月就要热起来了,为了云老太的身体健康,他们一行人只在海南呆到四月初便去泡温泉了。   泡温泉的行程主要是为了舒宝安排的。   因为无论是云团团还是云老太都觉得舒宝天天在冰上滑来摔去的肯定凉着了,泡泡温泉可以去去寒气。   然而温泉没泡几天,云团团就收到了云敏的电话。   佟有鱼脑出血,眼瞧着就不行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云团团并没有多少触动,不过还是让人买票准备回云家堡奔丧了。   原本的母女之情就已经生份了,这些年又一直两地生活,没有感情也就不会难过,回去,不过是尽为人子女的人事罢了。   不光云团团带着贺之亦和舒宝回去,云彩也得回去。费了些功夫才联系到云海的部队,不想云海带队出任务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   云团团闻言便跟接电话的人说了一回这边的情况,然后又拜托他跟云海说这事时一定要确定云海回来后不会再出任务了,以免情绪波动太大再出什么事。   云团团没瞒着云老太,一来佟有鱼只是儿媳妇,老太太未必会伤心,就算伤心也只是一时。二来则是他们这一走她奶肯定会察觉出不对劲来,不实话实说再让她担心上火还不如缓缓说与她听呢。   这些年云满仓和佟有鱼是真的以为云老太不记事也不记人了,又想着云老太都八九十岁的老太太,就算之前是装的,现在也不用装了。觉得云老太没啥油水,待云老太也真的没尽半点为人子女的孝心。   云老太嘴上不提,心却早就凉了。别说现在是佟有鱼了,就是云满仓她也未必会上心。   谁规定当娘的就得任劳任怨,谁又规定当娘的就不能记恨子女了?   将你养大,先给你娶媳妇,再帮你带孩子,于情于理她老婆子都对得起你了,是你们对不起老婆子。   知道自己这个年纪跟着回去不光做不了什么,还会给云团团添乱,云老太便也就听了云团团的安排留在了家里。   至于落叶归根什么的,九十岁的时候再回去也使得。   家里的保姆和保镖都给云老太留下来了,云团团那边又担心老太太一个人在家闷得慌,便让秘书安排了医护人员和大巴车组织胡同里的老头老太们去了京郊那边的度假村。   身边有熟悉的老街坊们陪着,想来云老太也不会孤单。   林省修了机场,加上也确实赶时间,一行人便乘飞机先回林省,之后又在林省那里坐车往桥头镇的方向行去。   佟有鱼应该是前一夜睡着后开始出血,等到第二天早上云满仓发现了再往医院送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   从村里到镇医院,又从镇医院到了县医院,确定没有往省医院送的必要后,佟有鱼又被拉回了村里,如今就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这后事的钱是?”苗翠玲扯了扯云吉的衣袖,又看了看云敏和云团团几人的方向。 第201章   别误会!苗翠玲的本意是想让云吉出这钱给佟有鱼办后事。   这办后事有钱多的办法,也有钱少的办法。只要会算计看似花销了,但实际上就算没挣到钱也绝对不会亏了钱。   毕竟花国的国情在那里摆着呢,红白喜事就没有不随份子的时候。又因为红白喜事最忙的就是当事人。所以大多数时候都会请信得过的人登帐收份子。按云家堡这边的规矩,白事和红事一样都要记礼帐,以便日后还礼。而如果后事由着云吉办,那这笔钱自然就都归了云吉。   苗翠玲脑子最的快,或者说在佟有鱼出事后苗翠玲就想到了这些。   云团团不光是远近十里八乡的名人,还在整个花国都有名。她亲妈没了,来参加葬礼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这来的人哪个能空着手来?   再一个除了那些有钱有势的,这几年不少人都从云朵基金会那里拿到过钱,这时候总不会不来随个份子的。   说起这个云朵基金会苗翠玲就来气。连马丽后来找的男人摔断了胯骨,都能申请到一笔医疗款去省城看病,他们做为云团团的亲兄嫂却不曾占到丁点便宜,你说来不来气?   不管怎么说云吉是长子,由着长子办后事也是名正言顺。借时他们就随便弄弄,云团团看不过去或是面上下不来肯定要出钱出力的张罗。   再一个,前些年给老宅盖房子的时候因为材料买多了,包工头还问云团团这些余料要怎么处理,云团团直接让他们将云老头的坟修了一回。   不光重新给云老头修了坟,云团团还顺带手的让人在旁边给云满仓和佟有鱼选了墓地提前修了墓室。   云家堡不远处有一处小山头,老云家的人没了都葬在那里。当时只想着云老太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提前将她爷爷的坟头修一遍,她奶将来没的时候也方便下葬。然后云老太又提起了云满仓和佟有鱼的年纪也不小了,要修就一块都先修出来吧。   可以说,除了棺椁寿衣这些没提前置办出来外,云团团虽然没给云满仓和佟有鱼养老,却也不差什么了。   而寿衣也不用买了,云敏在给云团团他们去了消息之后,又听说这些都没置办就亲自跑了一趟省城将寿衣和棺材都买了回来。如今棺材在院子里,寿衣就摆在佟有鱼的头顶。   将寿衣摆在头顶,可以冲一冲。这是以前的老说法,这几年生活好了,也不像以前那样这不行那不行了。所以这些规矩习俗也都又陆续兴盛起来了。   苗翠玲心忖届时他们家既没花多少钱还能得了实惠,不知情的人再瞧见后事办得风光,他们不光面上有光,回头也能借着后事再谋些好处……   云团团什么人?   形形色|色的人她见得多了,就苗翠玲那点算计她还能猜不到?   凭什么人家送的礼你们收着,回头还礼的时候是她云团团?云团团到是不差那点钱,但她却不乐意被苗翠玲他们用这种小心思算计。   “在回来的路上,我和二姐就商量过了,爸妈的身后事一应费用都有我和二姐出。至于礼金...”云团团懒得跟他们扯皮,直接了当的当着其他几个兄弟姐妹的面说道:“别说咱们大人了,就是我们舒宝都有自己的人情应酬呢。所以礼金份子咱们各收各的就是了。”   苗翠玲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可看见云团团扫向她的眼神时又不由将那份不甘压了下去。   云团团瞧不起苗翠玲,这一点从未掩饰过。当然了,另说苗翠玲了,就是云吉云利和梁友娣这些年也没在云团团这里混个笑脸就是了。   这四人里,云团团对梁友娣是最客气的,见了面至少还会客客气的气叫一声二嫂。但对苗翠玲,她几乎都没用正式的称呼唤过人。   苗翠玲之前还表示过不满,但无论是佟有鱼还是云吉都劝她消停些吧。除了当年你闹到供销社那回,云团团都不曾直接对你动过手,你还有啥不满的?   想到被云团团拽得四肢脱臼从家里炕头一路拖拽到老宅的云利,想到被云团团用打鱼的说词丢到水里至此落下肺炎等等毛病的云吉,苗翠玲,你就知足吧。   苗翠玲和于芸不一样,贺之亦会对破坏他家庭的人下死手,而苗翠玲和云吉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所以对于这两人,云团团都的都是用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态。   钱是人的胆,也是别人敬着你的罗衣。现在的云团团也算是有钱有势的代表人物了,她如今说话时又自带一股上位者的矜贵,哪怕语气温和也让人不敢造次。所以即便心里有些个小九九,吉云吉利这两家人都没反驳她。   苗翠玲不吱声了,云吉也没言语。云吉和梁友娣对视一眼也没说什么。云满仓坐在炕梢抽旱烟,至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云敏住在镇上,经常接触佟有鱼他们,这会儿算是姐仨里最难过的那个了。听到云团团这么说,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云团团的方向,然后就坐在佟有鱼跟前继续抹眼泪。   云彩在发呆,或者说她在回忆过往种种。右手还下意识的摸着额头上的疤。   人死如灯灭,好像真的将那些往事都带走了一般。   云团团拍了拍身边的舒宝,然后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先是怔怔的站了一会儿这才从包里拿出让她无比嫌弃的大哥大。   也不知道后世那些可以上网玩游戏的手机啥时候才能面世。   将电话拨通,简洁明了的让省城分公司派些人手过来帮忙操持丧礼,挂了电话云团团也没回屋去,而是就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这里早就没了记忆里熟悉的一切,全是砖和水泥盖起来的大平房,明亮的大玻璃窗,水泥地的院子还有房顶的电线和看电视用的大锅……   五四年,出生在土坯房里。当时云团团也花了不少时间做心理建设。   贫穷,落后,陌生……各种不适应。   那会儿的云团团一边用没生在战乱年代,没穿越到更古代来安慰自己,一边又遗憾穿越一回为什么不能穿越到更未来的时空呢。   穿越前云团团有一阵子最喜欢看的就是星际文,开着能穿梭宇宙的机甲,能文能武的保姆机器人,视频通话都是5D的光脑……   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在这个时空呆了将近四十年了。   如果是在修真界,这四十年都应该筑基了吧?   云团团坐在院子里胡思乱想,贺之亦则与舒宝留在屋里,过了一会儿,贺之亦与云吉几个都出来,舒宝与她姨和她舅妈,表嫂一块给佟有鱼换寿衣。   云满仓到是想让这个除了满月时见过就再不曾见过的小外孙女跟着一块出来,不想舒宝却摇头说什么她要替她妈尽孝,侍候她姥姥最后一程。   听说那些烧焦的,泡胀的和肢解的尸体都老血腥恶心了呢。她将来会成为一名法医,若是现在都不敢给自己的亲姥姥换寿衣,那以后还怎么解剖尸体?   再一个,她亲姥姥现在还没咽气呢,正经还算不上尸体。   舒宝在里面帮忙,云团团坐在外面想着这些年一路走来的种种,云满仓走出来也随意的坐在子院子里的一个当凳子的木头墩子上,双手搓了两下脸,心里既难过老妻没了,又在琢磨着他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那俩儿子就没一个靠得住。   贺之亦站在云团团身侧,云团团将头轻轻靠在贺之亦腿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靠着。   云吉和云利还有他们俩的儿子先是站在院子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就有人去厨房烧热水,去园子里的果树下摘果子,准备对云团团这个亲姑姑献回殷勤。   刚刚就有人见到有小汽车进了村,村里人想到佟有鱼被抬回村了,不由猜到是不是云团团和云彩回来了。于是得了消息的人都来了老宅,站在院子外就瞧见了云团团和贺之亦一站一坐的呆在院子里。   两人看起来很年轻,不像四十上下的人更像是三十初头,穿的衣裳看起来就很高档。虽然颜色什么的都是素的,却给人一种特别高级的感觉。   院子里还有不少人,可他们就好像跟其他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一般。   不是高不可攀,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距离感。   宋斌与其他村民走进院子,原想笑着打招呼,可想到主家就要办丧事了,没的还是云团团亲妈,再笑就有些不礼貌了。于是宋斌收起笑,仍是一脸亲切的对云团团喊了一句,“回来了?”   云团团收起本就为数不多的多愁善感和那股子惆怅情绪,微勾唇角的对宋斌轻轻颔首,脸上摆出一些难过的样子对宋斌说道:“我身上没劲,就不起身了。”   宋斌理解的点了点头,问云团团现在啥情况又问云团团他们咋回来的。   云彩刚刚一来就给佟有鱼看过了,按云彩的说法佟有鱼已经脑死亡了,真就只剩下半口气没咽了。按云彩的经验,顶多这半天了。   “后事咋办?你们商量好了吗?”   “商量过了,后事都由我和我二姐操办。我们姐俩也没办过这种事,好多规矩都不懂。刚刚给公司的人打电话了,他们一会儿会带位白事先生过来。具体的,先生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吧。”   “有啥用得着村里的,只管吱声。”   云团团:“这不用你说,都是自己人我还能跟你们客气咋的。”   见云团团不是很想说话,宋斌就又说了这么一句便去跟云满仓几个说话去了。   村里不少人在知道云团团回来后都过来帮忙了,再加上云团团从公司那边叫过来的人,佟有鱼的后事到也办得体面。因公司这边来的人比较多,云团团就让会计多支几个礼帐台子。台上放着写了云团团兄弟姐妹六个人名字的桌牌,冲着谁来随份子的直接按桌牌登记入帐。   可以说非常清晰明了,没有一点含糊不清的地方。   虽然公司是自己的,但云团团也没理所当然的认为公司的员工就应该帮她处理这种红白喜事。所以公司这边过来帮忙的人,云团团都给他们发红包和加班费。   当然了,来之前也都会征询他们的意见。又因这个加班费是早就形成的规矩。所以公司这边的人也都知道只要过来就可以多得一份加班费和红包,到也没谁不乐意来。 第202章   公器私用这事,在当下是很常见的现象。但云团团的做法却极得人心,不过现在还没人知道这位极得人心的老板却准备丢下员工跑路了。   折腾了这么多年,云团团也攒下了不少家产。虽然她还没到四十岁,可钱是真的赚够了。   人们常说等以后有钱了,有时间了就如何如何,云团团早几乎年的时候就在想,她现在算不算有钱?   如果已经够有钱了,那就别等什么以后了。   唉,就是忙了二十年还是没将自己送上花国币。   心里打定了主意要用七彩祥云跟国家做一回在花国币上出道交易后,云团团又往京城的总部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按工资的三倍准备一笔钱后,这才将心神都放在佟有鱼的后事上。   她不知道以后七彩祥云给了国家后,国家派来的人会怎么对待公司里的员工,福利待遇怎么样。所以她想在放手前提前给员工们开一笔「遣散费」。就算以后...他们也不会吃亏就是了。   另外,云团团准备再给跟着她干了那么多年的公司元老们一些安身立命的东西。   比如说先独立出去两个分公司,然后再将分公司的股份给小马他们几个分分……   佟有鱼的后事在公司那边来人后就几乎不需要云团团张罗什么具体事宜了。等见了白事先生,云团团又立下了办丧事的基调和大致花销范围后,剩下的事情她就只需要应酬那些来吊唁的人就好。   相较于全是熟人的云团团,这应该是舒宝头一回来云家堡了。   她从小就听云老太他们说云家堡的人和事,那些是是非非她就没有不知道的。   她有三个舅舅,但也只接触过最小的三舅舅。剩下两个舅舅...到是知道他们不少劣迹行径。   前两年《红楼梦》刚开始播放那阵子,云老太还指着红楼里的人跟舒宝分析了一回老云家。   你妈跟凤姐儿差不多,不过你妈比凤姐儿聪明多了。你爸嘛,到是不知道他像谁,虽然捂不热但他对你妈却是实心的。   你姥就跟那史婆子差不多,最是个偏心眼的。你姥爷最不是个好鸟,你二舅窝里横当初还写举报信害你二姨,幸好被你妈拦下来了。不然你二姨肯定不是现在这样。你大舅……   舒宝从小就精着呢,原本就对老家的人有了些了解,这会儿跟着父母回了老家,不过几个照面的功夫就知道如何应酬这些人了。   装出一副老实巴交模样的二舅妈,话里话外都是她没有嫡亲兄弟,说以后有什么事就让她生的那几个表哥帮衬她。   旁人都是外人,只有她和她生的才是亲的。   上位手段并不光彩,她妈瞧不上也不允许她唤舅妈的苗女士,则是用让人一目了然极为直白的客套话问她家有多少钱,她妈的公司有多大,将来是不是都归她了。   大舅和二舅舅到是问了些花滑的事,问她是不是就当运动员了?   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花滑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有多短暂,甚至连花滑是个什么样的运动都不知道,他们问这些只是想要知道她将来会不会接手她妈妈的公司罢了。   还有她外公,这边唤姥爷的云满仓,他到是关心的问了几句太奶的情况。但说来说去都是他想让她妈妈给他养老,要跟她们回京城的想头。   还有那些个表哥表嫂们,不是存了进公司工作就是占他们家便宜的心思。   还都打着为她好,跟她最亲近的噱头。   她对公司不感兴趣,而且她妈妈也为她留了安身立命的钱和产业。妈妈说过拥有太多的钱也不是好事,说不定就是要命的砒霜。人只要不走岔了路,再怎么花钱都是有限的。若是走岔了路,就是留下几座金山银山最后也不过是害人害已。   能当个衣食不忧,开心快乐的包租婆,再做些自己喜欢的事,这辈子就可以了。   她现在还没有成年,但早在前几年她妈妈就已经立好了遗嘱。遗嘱上说如果在她还没有成年前,她爸爸妈妈就出了什么意外,她的抚养权会交给她二姨。   因为二姨没有结婚,也没有自己的小孩,还是看着她长大的,相较于其他人来说,她更能照顾好她。   当然了,也不是全部的抚养权。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会被送到国外上女子寄宿学校,一直到成年才能自己决定去留。而她名下的所有财产,在她30岁之前都不允许买卖,赠送……   云团团见舒宝虽然能应付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但仍旧有些手忙脚乱。想了想,云团团不但没有上前帮忙还在佟有鱼下葬后直接以伤心过度为由住院去了,而让舒宝一个人应付那几十桌白事宴。   云团团不光提前在酒店安了几个摄像头,还安排人悄悄的用V8摄像机跟拍白事宴的情况。这之后云团团又安排了小马随时帮赶鸭子上架的舒宝控场,之后就跟贺之亦呆在医院里躲清闲了。   怯场,紧张这种事就不可能发生在舒宝身上,至少十岁以后舒宝就再没有这种情绪了。   舒宝笃定亲妈没生病,为什么没出面主持白事宴舒宝猜到她妈是想要历练她。也因此舒宝并没有让她妈妈失望,沉稳的像个身经百战的小将军一般,用着从她妈妈那里学来的应酬方法走到了台前。   先是拿着麦克风介绍了一回自己,然后对着所有来参加白事宴的客人说了一回她妈妈伤心过度住院的消息,最后代表她妈妈表达了一回感谢和歉意。   走下台来,一桌一桌的给来客敬酒斟酒,认识的就直接称呼人家,不认识的就先说一句她人小以前光顾着训练也没怎么跟着父母出门走路,不知您是?   问了姓名后,听说过的就直接唤人,没听说的再问怎么称呼什么辈份。   舒宝让公司那边的两个员工跟着她。一个帮她拿果汁瓶子,一个帮她拿白酒瓶子。她给人家敬白酒,自己喝果汁。   因小马按着云团团的意思没往前凑,而是远远的注视舒宝这边的情况。所以就有那起哄的欺负舒宝,笑着说什么你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白酒都踩箱喝,你咋还喝果汁呢。   舒宝立即就说她是运动员,别说酒不能喝了,饭都不能吃太饱。   之前舒宝得奖后,不少电视台都转播了舒宝的比赛和颁奖礼,后来云团团接受采访了,也让不少人都知道了那个同样姓云的花滑运动员原来是云团团的女儿。   一般人听到舒宝这么说,大多都会顺着舒宝的话问回运动员苦不苦或是下次拿个金牌回来。当然了,也有那些心里没数的,听到舒宝这么说,不光倚老卖老还直接来一句:“不行。必须喝一个,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少拿面子当鞋垫子!   舒宝在心里底骂了这么一句后,又将那句「报上名来,我要让我妈将你里子面子都扒下来。」咽了回去,将脸上的笑意微微收起来些,在心里默数了五个数,然后才声音清脆的说道:“自幼我妈就教育我,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我人小,见识少,您的这个面子怕是我年少也没资历给呢。   外婆新丧,承蒙您惦记特意前来,自是不胜感激。我瞧着您这酒也是喝到位了,正好外面备了车,我派人先送您回去,也免得再耽误了您的正事。”   舒宝说完就朝自己的保镖看了一眼,那两保镖本就离舒宝极近,见状直接上前一左一右将人搀了出去。那人还要说什么,舒宝却在他说话前将话给截了过去,话是对着保镖说的,但眼睛却看着要她给面子的人,“一定要送到家,回头我妈病好了,我们娘俩还要去拜访呢。”   原本还要装酒疯闹一下,可听到舒宝这句话后又想到了云团团的手段,那人就直接双眼一闭装出一副真喝多的样子由着保镖将他搀出去了。   见他这般,舒宝心里又生了一股闷气。   不提她妈妈这人肯定要闹,唉,啥时候才能凭她自己也可以将这一群牛鬼蛇神震慑住呢。   有这么一只出头鸟后,剩下的人到是都看明白了。   别看这小丫头才十几岁,可也确实是她妈的亲闺女。就算没她妈一身蛮力,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从小就听我妈说起过咱们这十里八乡,说老家的人,说老家的风土人情。这么多年她虽然一直在外面拼搏却在有能力后修桥铺路,成立基金会回馈养育她的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舒宝有些生气,却也知道不能让情绪挂在脸上。看一眼这一桌上的客人和这桌附近几张桌子的客人,笑意盈盈的说道:“不久前,我妈还说她一天天的变老,我一天天长大,将来这些事情都得交到我手上,还叮嘱我无论如何都要在「有能力」的时候多帮忙。   我当时就对我妈说——‘这世上能有几个云朵,您能做到的事旁人可未必能做到。您交给我的担子...还得大家伙「帮忙」才能支起来。’”   刚刚舒宝数了五个数,就是想看看在有人为难她的时候会不会有人站出来。远的也许听不见这边发生了什么,但这一桌的客人和附近几桌的客人却肯定是听到了的,可舒宝给了他们五个数的时间,但却没一个人站起来。无论是想看热闹还是想看她有几分本事,这些人都需要好好敲打一番了。也因此「有能力」和「帮忙」这几个字,她咬得极重。   果然,在舒宝这番话说完后,这几桌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变了脸色。   话说回来,舒宝这段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一是告诉这些人她皇太女的地位,将来她妈妈打下来的江山都是她的。二来也是告诉这些人,都别惹她。   惹毛了她就再也别想从她这里拿好处了。   “你姑父那人就是个混人,喝上几口猫尿就不知道咋咋呼了。”上个厕所的功夫自家男人就被舒宝强行撵出去的史淑芬并不敢将不满表现出来,而是一脸不好意思的给舒宝赔不是。“好姑娘,你可别生气呀。”   “老姑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亲戚生什么气呢。”舒宝闻言就笑,“不瞒老姑,我妈的摊子支的大,我多少也算见过些世面,这样的事也处理过几次,熟着呢。您也别担心我姑父了,伤不着的。你该吃吃,该喝喝。”   “诶!”   史淑芬看着转身离开的舒宝,不由在心中咒骂:   果然跟你妈一样,都不是个东西。 第203章   作为史胜利的亲妹妹,云敏的小姑子,史淑芬最瞧不上的人就是云家三姐妹了。   云家三姐妹过得越好,史淑芬就越嫉恨她们。然而形势比人强,再多的不满不甘都得咬着牙压下去,面对云家三姐妹甚至是舒宝这个半大的孩子时都得强颜欢笑的奉承着。   那年她妈在她家泼了她哥一身热水,害她哥那里受了伤后,她家和她哥就断了关系。甚至是在她妈再一次哭闹时,她哥还找了人准备将她妈送到精神病院去。   虽然没送成,但她哥那里除了每个月的赡养费就再不曾联系过他们了。而每个月的赡养费还是走的邮局汇款,钱到人不到。   前几年她妈没了,家里办丧事,她们家才和她哥哥缓和了关系,只是……虽然隔阂消不了,但做为云团团亲姐姐的亲小姑子,她到底也能占些便宜。   至少她和她男人都因为这一层关系而没下岗。   儿子结婚要在市里买房,她去哥哥家借钱时听说云团团给亲姐亲外甥买了房,当时就变了脸色。   不是因为云团团买下的那两套房子有多好,而是同为妹妹,一个送姐姐房子,一个找哥哥借钱买房子...虽然当天也确实是借到了钱,可这心里是真不好受。   最重要的是史淑芬知道有这么个有钱有势的亲姨,史骋的将来绝对错不了。   房子买了还要装修,这时候史淑芬又想到了云敏的命有多好。   省城的一家装修队联系了云敏,租下了她名下的那两套房子。签了三年的出租合同,一口气付了全部的房租。而他们租下这两套房子后,两套都用最好的材料进行了装修,事后不光在这里办公还将房子当成样板房请小区里的人进来参观。   史胜利和云敏还没退休,史骋也没毕业,房子空放着也是放着,租出去了又能拿房租,又能有人帮着看房子。三年后,小区这边的房子都装得差不多了,装修队退了租,云敏他们家就能得到两套拎包就能入住的房子。   虽然不是新的吧,但墙不用刷,地板不用铺,厨房卫生卧室都是一步到位,能省不少钱。   她咋就没有个有出息的姐妹呢。   恨不得以身替之的史淑芬心中满是羡慕嫉妒恨,可再惦记她也不会成为云团团的亲姐妹。如今只盼着好好跟她们打好关系,替儿女多想想了。   “外甥女来来来。”云利见舒宝在不远处,连忙大声唤舒宝过去,舒宝带着一脸的浅笑走过去,视线却没错过云利身边的人。   都不是认识的,但瞧着到是有几分暴发户的气质。   做为标准的富二代,舒宝从小见得最多的就是暴发户了。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妈妈也是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不过和那些没有什么底蕴和底线的暴发户比起来,她妈妈分明也是暴发户但身上却没有那种暴发户的张扬高调。   舒宝想,不是她妈妈更为优秀就是受了她爸爸的熏陶。   走到近前,舒宝客气有礼却带着几分非常明显生疏笑容的唤云利,“二舅。”   云利没察觉出这是舒宝有意为之,只将舒宝介绍给身边的几位朋友。   这些「朋友」都是云利最近办丧事的时候结交的,人家因为他是云团团二哥所以多有奉承,云利未必不知道但被奉承拿好处的是他,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原本说好了今天介绍云团团给他们认识,不想云团团却没出现在白事宴上。于是云利就耍了个心眼,将舒宝叫过来,然后想用长辈的身份让舒宝将云团团的大哥大号码报出来。   “这几位都是二舅的朋友,手里有挣钱的大生意……对了,你妈电话是多少?那一串的数我也没记住。”   说得好像我妈给过你电话号似的。   心忖了这么一句后,舒宝一双袭自贺之亦的眼睛才一一扫过围着云利坐的那几个男人。   “我妈这会儿正病着,电话一响又不得休息了。几位既然是我二舅的朋友,不妨先将联系方式给我,回头我给我妈也是一样的。不好不好,太失礼了。”顿了下,舒宝又一脸可爱天真的说道:“我妈之前就说我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让我多认识认识人了。偏我妈病了,今儿又是我姥的白事宴,不如过两天大家都闲下来了,二舅组个局。到时候将该叫上的都叫上大家也互相认识认识?二舅,你说这样安排可还行?”   哼,敢欺负我小,那就别怪小孩子给你设套了。到时候你组了局,正主却没到...看你怎么下台。   云利哪里想到舒宝小小年纪心却黑成了墨,见她这么说又被其他人推着往走到真起了组局的心思。   此时坐在宴桌上都已经琢磨在哪里请客了。   ←_←   云吉到是老实的紧,虽然心中也有不少小九九。可他却是所有子女里除了云敏外最伤心难过的。   哦,云海出任务呢,估计现在还不知道佟有鱼这事呢。   云团团不负责云满仓和佟有鱼的养老。但云团团会做面子过程,所以也没人会说她不管父母不够孝顺。她会让人去批发市场按着云满仓和佟有鱼的尺码买衣服。   不求多贵,只求看着质量好就行。   然后每个季度都会让人用麻袋装两包衣裳通过镇上邮局邮到云家堡去。   知道云彩不耐烦这些事,也会帮云彩买些京城的点心等物同样用些极为夸张的手法送到村里去。   云吉身体不好,又是佟有鱼和云满仓的长子,云团团送过去的衣裳吃食,云吉得到的最多。随着工资消费的逐年提高,当年五块钱的赡养费也翻了几翻,云敏按月给她爸妈送钱,佟有鱼他们再按月给云吉发零花钱……可以说云吉这些年一直在啃老。   如今佟有鱼没了,人还没下葬就有不少人惦记给云满仓找个伴了。云满仓嘴上说着什么不找了不找了,可有女人给他献殷勤他也是来者不拒。   亲妈没了,家还是那个家吗?   整个白事宴,夸奖的话,舒宝都照单全收。变着法给她添麻烦的,舒宝能反攻回去的就反攻回去,不能的就尽量防守不让已方吃亏。   来了很多人,在发现云团团没出席后不少人都陆续离开了。但一整个白事宴也吃了一个多小时,舒宝不光感觉到了什么是头脑风暴和心态上的筋疲力尽,还对她妈妈更加的佩服崇拜。   她妈说过,她们母女不一样,她需要面面俱到。但自己可以选择性应酬,其他人那里只要做到不失礼就好。所以等送走了九成客人后,舒宝又看了一眼还留下来的酒蒙子。一边让人去结帐,一边再审时度势一番后将这些人都留给了云利。   史骋没喝酒,他去年才考下驾驶证这会儿正开着他爸史胜利的二手大发面包车送他姥爷回村里,史胜利不放心也跟着过去了。   云敏和云彩都和小马呆在一处,三人都在等舒宝一块离开酒店。云敏不放心想要上前时先被云彩拉住了,随即又被小马叫到了一旁。   云团团有没有事,云彩跟她住在一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哪怕云团团没提前打招呼,她也知道让舒宝替她招呼客人绝对是云团团有意历练舒宝。   云敏被云彩拉了一下,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其中关键,等被小马叫到一旁后云敏才知道云团团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一边小声的跟云彩和小马骂云团团胡闹,一边又心疼舒宝摊上了个不着调的亲妈。   还是个孩子呢。   欺负你的人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小孩呢。   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云团团他们在医院打了一回卡后便回了东瓦胡同。   东瓦胡同早在前几年的时候就进行过翻修,图纸是贺之亦自己设计的,也是贺之亦亲自过来监工的。   和云团团之前猜测的一样,这几年省城一直在往周边扩,县城虽然还没扩进省城的范围里但也是离省城最近的县。如果再扩下去,县城势必会扩到省城的版图里。届时也不知道东瓦胡同会不会划入拆迁范围内。   前两年回省城时与早就下海的张小北见了一面,也不知道怎么话赶话的就说起了房地产开发的事,然后没过多久张小北就拿下了县城三分之二的土地准备盖一片生态养生别墅区。   因考虑到个人习惯和年纪等等原因,云团团他们家的房子走的是中式建筑风格,为了弄出一个大一点的花园,他们还将东瓦胡同的四号和五号院子都买了下来。   因这么一处中式大宅立在那里,到是给了张小北一个盖一片中式园林别墅的思路。   此时云团团和贺之亦就呆在他们家在东瓦胡同的宅子里,俩口子靠在一块一边说话剥栗子,一边看看电视,好不悠闲自在。   晚上要吃红烧栗子焖鸡,所以这会儿贺之亦就端了一小盆栗子过来剥皮。云团团是那个陪聊,偶尔还要吃个栗子的。两人都不担心舒宝会吃亏,或者说就算是吃亏了也不会吃什么大亏。   趁着年纪小,父母都在的时候将能吃的亏都亏一遍,也是一种福气。   俩口子中午吃的是西红杮鸡蛋猫耳朵汤,就着贺之亦拌的家常凉菜,到也好吃又省事。   正说着话闹钟就响了,云团团看了一眼时间就拿起一旁的坐机给云老太打了个电话过去。   与电话那边的云老太聊了一会儿,又告诉云老太她们后天回京城后原本要挂电话,就听到屋门被推开的声音,还没看见人就先听到了云敏几人说话的声音。于是云团团也没挂电话而是跟电话那头的云老太说了一声,就朝云敏他们几个喊了两声,让他们过来跟云老太继续聊。   小马将人送回来了又跟云团团说了一回白事宴上的事,之后将V8什么的都给云团团留下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舒宝靠着她爸坐下来,用明显还带着兴奋的语气跟她爸妈说今天的事。   虽然很累,却仍然很兴奋。   说得差不多了,舒宝等她二姨在电话这边问完血压血糖后就哒哒哒的跑过去跟她太奶说自己今天的经历。   让那一老一小说话去,云团团拉着云敏和云彩去了里面的暖阁说贴己。   四十多岁的云彩已经是他们医院脑外科的一把刀了,这次请了将近一周的假出来没够用又请了几天。如今佟有鱼下葬了,她也得赶回去了。   云团团虽然不着急回去,在省城的分公司也能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但她也不放心让云老太一个人呆在家里。最重要的是这里离云家堡,离桥头镇太近了,认识云团团,从小看着云团团长大的人也太多了。哪怕云团团已经在这边立了个云朵基金会,但仍旧有不少人想要找云团团。   或是借钱,或是合伙做生意,或是想要让云团团帮忙提供工作,或是想打官司让云团团帮忙疏通关系。总之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要求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提不出来的。   说起这个云敏就笑了,“这算什么,还有更搞笑的呢。去年云锋去省城打工,云利还跑来跟我说让我将房子借给云峰小俩口住一阵子。还说什么签了合同也不怕,说你认识派出所的人。你听听这不是耍无赖嘛。”   其实这还不是最让云敏生气的,她气的是云吉和云利那些人因为云团团给她娘俩买房的事被老家那些人各种埋怨。   说实话,她收了这两套房子都觉得受之有愧,一心想着要怎么回报这份厚意。而他们却理所当然的觉得云团团有钱,买是应该的。   买是人情,不买是本份。钱是人团团挣的,她爱给谁买给谁买,你们为人家立下啥功劳了,凭啥眼气抱怨。   有时候人们就是这样,自己不捐款,看到有钱人捐个款,捐少了骂人家为富不仁,捐多了也只换来一句「他有钱」。   早就知道人性是什么的云团团也早就看开了。如今她最庆幸的就是早早看清云吉云利的本性,没让他们俩干出更多损人利已的事。   “早些年帮着警方破案的时候,那边还说帮忙安排工作,我最开始担心一个工作名额云吉云利不好分,回头家里再闹得不像样子就给推了。后来时间长了,我是三五|不时的就要庆幸一回。真将这俩玩意儿弄到那种地方,他俩早晚都得成为祸国殃民的败类。”   谁说不是。   云彩也有好些年没见到云吉云利了,这次再见感观更差。张嘴闭嘴的说她没结婚是个没正事的,还说要过继个儿子给她养老。   就他们那几个儿子...都随了他们父母没一个让人瞧得上眼的。不过说起这几个侄子,云彩又想到了那个跟着亲妈改嫁的大侄子。“要不是马丽带了云毅过来,我都认不出来了。”   “家里那几个除了最小的两个还在读书,其他的都辍学了,到是云毅读出来了。”   当时成绩不上不下的,但马丽和她后来找的那个却是咬着牙非要供云毅上学。后来马丽还想方设法的找到了云团团,想问问云团团大学和大专以及什么专业将来最吃香。   时过境迁,加上有其他人的对比,云团团到是越发觉得马丽好了。接了电话也没嫌烦,而是认认真真的跟马丽分析了一回国内的前景。   云毅成绩不行,考大学有些悬了,但考大专到是十拿九稳。未来三十年,国家都会处于疯狂建设中。建筑,房地产,信息科技都是最热门的职业。旁的不提哪怕是学个挖掘机,重机吊车,这在未来都是吃香的技术工种。   提起云毅就不得不提一回苗翠玲给云吉生的云岸以及长的既不像云家人也不像苗家的人其他孩子。云敏早前就跟云团团和云彩说过苗翠玲风评不好,也曾怀疑下面的侄子不是云吉的,这会儿话赶话的又说了一回,姐妹三人除了骂云吉一回活该外,也没谁会同情他。   不光如此,她们姐仨还笃定那些风言风语云吉都听过,他现在也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不然还能离咋的。   “咱爸要跟你们回京城的事,你是咋想的。”   云彩闻言也与云敏一样齐齐看向云团团,云团团摇头,“咱爸那人最自私,真要让他跟着回京了,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呢。就是不闹出什么来,我这性子也容不下他。我跟他说了要么我出钱送他去养老院,要么就留在老家这边养老,我每个月给他一笔钱让他自己雇个保姆照顾起居。”   “你们养着咱奶呢,这钱该我出,这事你不用管了。”云敏点头,揽了这事后又问两个妹妹,“你们说咱爸还能再婚不?”   云吉看见的,云团团自然也看见了。就算她一时半会儿没看见,她在场子里洒出去那么多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到是云敏和云彩两个都不得闲,并没注意到云满仓这边的动静。此时听到云敏这么问,云团团就笑着将那些事跟二人提了一嘴,“我昨天就跟咱爸说了,做儿女的肯定没资格反对父母再婚。再婚也算是添丁进口的好事,但丑话说在前头,我负责给血亲养老送终,多出来的人口,您得自己负责养家糊口那些事。”   说白了,她没责任和没义务赡养外人。   “妈你咋还和我姥爷较上真了?”挂了电话走过来的舒宝听到云团团这么说,当即就插话道:“这事都不用咱们管,我大舅和二舅他们都惦记老宅的房子呢。要是我姥爷真找了后姥,他们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到时候他们只管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就好了。   云团团朝舒宝挥了下手,舒宝便去外间将茶水端了过来。   “她这个性子我倒是不担心什么了。”毕竟她姑娘比她还虚伪,还心硬呢。端着闺女倒的小茶水,云团团继续闲聊,“我之前也是话赶话,不过咱爸那人你们也知道。要是不将这些话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他就能跟你装糊涂。那些年他躲在妈后面……”   姐仨又说了一些以前的事,没想到舒宝却一直留在这里听她们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晚饭前史胜利和史骋便开着车过来了,父子俩到了,舒宝就找她哥说话去了,史胜利则跟云团团他们说了一回村里的事。   他老丈人现在是十里八乡的香饽饽,光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不少人过来安慰丧妻的老丈人了。   另一边,舒宝拉着他哥问大学的事,一副向往的模样。   史骋被教养的很好,又从小被云敏带到京城,与舒宝的关系也是最亲近的。因小时候被贺之亦带过一阵子,到是挺喜欢历史的,还曾跟舒宝说过将来毕业了也许会成为一名历史老师。   他是个物欲不高的孩子,所以从未像其他人那般羡慕舒宝的家世,或是想要借着云团团爱屋及乌就讨要好处。按部就班的长大,按部就班的读书,将来也会没什么起伏的毕业,工作,娶妻生子。   “哥,你处对象了吗?”   “还没。”史骋摇头。   他大致知道自己毕业以后会被分配到哪了,但其他同学的他却不知道。要是没分配到同一个城市到时候是分手还是...他不想为了这事再求老姨帮忙了。   并不知道史骋不在学校谈恋爱是因为怕将来不好收场的舒宝还在跟她哥说冰舞和双人滑那边的运动员有不少都成了情侣。   舒宝靠着回廊跟史骋说道:“参加完明年的冬奥会我就退役了。”   家里花了那么多的钱和精力支持她练花滑,她却没滑出个成绩来,总觉得既遗憾又对不起家里人。   “你已经很努力了,就算拿不到冠军也不要紧的。”史骋看向妹妹,知道妹妹在担心什么,“花滑那么辛苦,你还能坚持下来,好多人都佩服你。”这话不假,自从计划生育实施以来,家家就只有一个孩子了,谁不当宝似的捧着护着。他老姨是全国公认的有钱人,舒宝还是他老姨的独生女,本来就应该过那种众星捧月的生活。也因此舒宝这位皇太女还能练花滑这种天天又磕又摔的运动,不少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前几年暑假的时候去京城小住,他去训练馆找舒宝,就看见舒宝高高跳起。然后在空中飞快转圈,最后再扑通一声狠狠的摔在冰上。然后再爬起来了,再助滑再跳再转再摔……   普通人冬天的时候穿很多衣服摔上一跤都疼得不行,舒宝穿那么少还天天在冰上各种摔...史骋想一想都觉得浑身骨头疼了,可这样的日子舒宝却已经过了十来年。   因为国际奥委会全会的决定,第16届冬奥会和第17届只隔了两年,也就是92年刚举办完第16届,紧接94年就举办了第17届冬奥会。   这对于年纪已经开始踩线的运动员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如果第17届仍在96年的时候举办,那时候1977年出生的舒宝绝对已经沉在了发育关上。   现在虽然也已经进入了发育关,但只要这几月注意些,未必不能参加明年冬奥会。   若非为了明年的冬奥会有个好成绩,舒宝也不会在去年和今年给自己各种炒作,增加艺术表现分了。   “我今年会全力备战冬奥会,学习什么的都会先放一放。哥,你到时候要不要来挪威看我比赛?”   毕竟是最后一次了。   史骋想了想,说道:“全家都会去的吧。” 第204章   参加完第十七届冬奥会舒宝就十七岁了,之后舒宝会正式退役,全身心的投入到高考备战的大军中。   妈妈说过除了生死斗外,高考也算是人生中最公平的一次考试了。所以对于十八岁的高考,舒宝不光会全力以赴,还要争取拿到更高的分数。   少女心中的完美人设熊熊燃烧,哪怕休学了。哪怕封闭训练了,也仍然将每天一套卷子当成休息。   相较于为了自己喜欢的项目努力训练的舒宝,云团团回到京城后就挪出一大笔钱准备血洗。哦不,是清洗冬奥会上那些不做人的裁判们。   她请了国际最出名的侦探社,也请了国际上最不怕事大的记者团队,她让这些侦探社用过筛子的方法将所有冬奥会的裁判们都过一遍……   人无完人,金无赤金,体育项目里本就存在着太多太多的黑幕。   以前不是没人想过只是没人愿意付出那么大的精力和资金去折腾一批裁判。   但云团团愿意呀。   93年,她会将所有的冬奥会裁判都过一遍,将那些收受贿赂,欺压运动员。甚至是猥亵运动员的裁判都剔除出去。   94年,她会组个亲友团陪着她家舒宝去挪威。   汪泰不是总说她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说她是老天爷的眼睛,所过一处片甲不留吗?   那她就看看那些将竞技体育弄成竞籍体育,愧对裁判公平公正天职的裁判们能不能得到惩罚。   后题不提,时间先回到佟有鱼下葬这天。   舒宝和她哥在廊下说话,两人说的无外乎是比赛和大学那些事,云团团姐妹三人在暖阁里聊家常,说的也都是一些家长里短。贺之亦在暖阁外的堂屋里剥栗子,史胜利就坐在贺之亦不远处翻早上买回来的报纸。   他没动手帮忙剥栗子,也没怎么说话。偶尔会蹦出一两句话,若是贺之亦接了那他就继续往下说。如果没接,他也不觉得尴尬。   做了将近二十年的连襟了,这点默契早就磨出来了。   云敏四十多岁,她是工人编,再有几年满了五十就能退休了,史胜利不管啥编了都得六十岁退休。如今距离他退休还有十来年。最近他一直在琢磨个事。   要不要等云敏退休了,他就想办法挪动挪动工作?   他们这边的人大多都是在本历年前结婚的,还有些村子里的人没到结婚年纪就先办婚礼,等到了年纪再领证。云吉云利两家的孩子就是前脚辍学,后脚就开始找对象了。或是自己处,或是家里给介绍。在城里人看来都是早恋的年纪,他们却已经谈婚论嫁了。   可能在镇上呆的时间长了,史胜利和云敏在这方面也受了些影响。他们都认为等儿子毕业了,结婚的事就会提上日程。云团团在省城买了房子,云敏给儿子带孩子的想法也落到了实处。   她自己就不愿意跟婆婆住,儿媳妇还能乐意?将心比心,也知道怎么办了。   儿媳妇的娘家人啥性情,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儿媳妇不愿意跟着婆婆住,儿子难道就愿意跟着丈母娘住?   可儿子儿媳妇要也跟他们一样是双职工,那孩子怎么办?谁带着?她当初是她奶帮忙带小孩,后来她妹夫也会帮忙搭把手,一家人帮忙拉扯着才将史骋带到能上幼儿园的年纪。   原本云敏还想着到时候就在儿子家附近租个房子,现在一步到位了,到也让云敏底气更足了。   她家存的那些钱,也许在给儿子买套房后还能余出装修的钱,再多,肯定是不能够了。   可结婚不光是这些钱,还得给女方家彩礼,不多给也得万八千的吧?   除了彩礼,还要买三金,买过门的衣裳……若是儿子结婚收的礼金不够支出,她们家说不定还要再借一些。   家里存了些钱,原本以为是够用的,可这年头钱毛的太快了。以前一毛钱就能买个馒头,现在一个馒头得花三毛钱。   她家在镇上有自己的大房子,夏天吃菜不花一点钱。到了省城怕是吃根葱都要花钱买去。就他们俩那点退休金又要付房租又要付水电费还要吃喝怕是精打细算也要紧巴巴的。   房子有了,家俱家电啥的都是现成的,她也不嫌弃是不是新的,搬过去就能住了。门口有院子,她还能像在镇上的时候种些小菜,养几只鸡。   回头到了冬天,再在阳台上种些小菜,一年的菜都不用再花钱买了。   二楼给儿子做婚房,觉得人家装得不错不想再装了,那就从里到外将家俱家电都换了。要是愿意重新装就重新装,回头将家具家电一卖或是用车拉回镇上来都成的。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怎么侍候月子,怎么给儿子儿媳妇带孩子了。   史骋现在还没毕业,等他毕业,谈恋爱,再到结婚,媳妇怀孕生产,那时候云敏就算是没退休也没多久了,提前办个病退什么的也能腾出身子帮史聘带孩子。可史胜利不行呀。他与云敏年纪相近,要等到六十岁才能退休。   这十年的时间,云敏在省城带孩子,留他一个人在镇上?虽然有寒暑假吧,那也不是个事。天天开车往返,就更不是那回事了。   然后史胜利和云敏便琢磨着要不要活动一下,将史胜利也调到省城工作。   “你姐夫现在是校长,早几年就不带课了。我寻思着镇上到底比不得省城,真要调过去,干个后勤什么的就行。”没的非要干领导。   “确实应该动一动了,不光我姐夫要动,史骋的也要动。”云团团闻言开始琢磨这事的可操作性。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跟云敏和云彩说道:“按现在的趋势,用不上几年镇小学就得被县小学合并。若是到那时候我姐夫还没退休,他这个校长就尴尬了。”   原本云团团是按云敏和史胜利的想法给史骋安排到省城某个离他们家楼房比较近的小学。但刚刚听了云敏的未来五年,十年的生活规划,云团团就猛的想到了一个问题。   “合并?”听到姐仨这话的史胜利放下报纸就走了过来。“为啥合并呀?”   是呀,为什么合并呐?   云团团见几人都不明所以的看向她,到也没卖关子,而是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因为独生子女呀。从八几年开始,家家就一个孩子,之前政策没普及时还能多几个,这些孩子是学校的主要生员。但孩子逐渐减少,学校的入学率也从百分百变成了百分之五十。国家不会允许浪费资源的事情发生,将两个学校合并,统合资源势在必行。而且独生子女政策只是减少生员的一个比较重要的因素,还要考虑人口迁移和教育年纪带来的晚婚晚育。”   顿了顿,云团团又继续说道:“现在不少人都进城里打工了,不少人还在城里买了房,他们的孩子势必会进入大城市读书。   从七七年高考恢复后,国家对教育的重视程度也是逐年增加。大半花国人都知道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只要脑子不穿刺,都会竭尽所能的供养孩子读大学。以后上大学的人多了,大学生也就不值钱了。以前大学生很值钱,不要学费还包分配。但你们瞧吧,用不了几年不光上大学要花钱,国家也不会再包分配了。”除非是军大警大这等定向性学府。   “我当初结婚的时候是踩着扯证的线结的,那会儿好像是满十八就可以了。史骋还有两年才大学毕业,大学毕业就结婚也是二十多了。但一毕业就结婚的,到底是少数。史骋他们这几届还好,不管怎么样都包分配,往后若是不包分配了,那些大学生们一毕业就失业,肯定要先找工作,等生活稳定了再考虑谈婚论嫁这些事……”   总之就是结婚会越来越晚,孩子也会越来越少,村小,挨着近的镇县势必要整合教育资源。   到了这种情况,哪怕是正式编制的老师处境也再不似从前那么好了。能教学的还好些,像史胜利这种不教学的,还熬到了校长这个位置的,那就彻底尴尬了。   站在暖阁和堂屋门口的史胜利:“……”   坐在云团团身边的云敏/云彩:“……”   隔着窗户听到云团团说话的史骋和舒宝:“……”   屋里屋外的几个人在听到了云团团的分析后都被云团团话里已经不必现怀疑的事情震惊到了。   虽然大家伙都知道独生子女政策出来后,人口势必会减少。但是他们都没有去细想这一情况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也就剥了一小盆栗子的贺之亦是最不受影响的,只见他将栗子壳什么的都扫到垃圾筒里,然后再拿一波早就准备好的抹布将小桌子擦拭干净,最后单手端着小盆站起身,先是在堂屋门口与云团团轻轻颔首,然后就淡然淡定的转身去厨房了。   好一会儿,舒宝才第一个张口问她妈妈,“那是不是说房价会随之下降?”   云团团摇头,“洽洽相反,房价会越涨越高。”   “嗯?”舒宝蹙眉,不是很理解这种走势。   人变少了,房子盖多了肯定会造成大量剩余。供不应求时会涨价,大量剩余难道不应该是降价吗?   “农村人口流失,城市人口增加。”云团团想了想,不是很想现在就跟舒宝说这个话题。尤其是舒宝名下太多房产,说这个问题更像在炫富。“这里面涉及了不少炒房和经济调控的概念,这个话题太复杂了,等哪天得了功夫再跟你说吧。” 第205章   “多子女家庭和独生子女家庭比起来,一个是前期开销大,负担重,还会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更多的失学儿童,没办法实现快速改善生活的愿望。不过一但熬过最初的二十年,情况就会好转。另一个则是前期压力小,负担轻,几个大人围着一个小孩转。无论是生活条件还是教育质量都会明显提高。但后期一对小夫妻要养育一个孩子赡养四个老人。要是那些老人都跟咱奶一般长寿,那需要照顾的人就更多了。闹不好就是八个老人。   有钱还好些,要是没钱...绝对会让独生子女苦不堪言。”就在大家因为云团团那一番话陷入沉思的时候,一旁的云彩略为冷静说道:“但总的来说科技和教育分不开,医疗与经济也分不开。换个角度想,好处也非常明显。”   如果全家人全身心的供养出一个专业人才,那对社会和国家的贡献以及他们能给国家带来的变化就不可估量了。   “那以后社会上会不会出现更多像我二姨这样不想结婚的人?”那多少年后国家还有人吗?   云彩看了舒宝一眼,云团团却觉得舒宝这问题还真问到了点子上了。   “肯定有。”云团团点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人少了经济就上去了,等经济上去了,国家肯定会再想办法让人口增加起来的,不过肯定不是现在就是了。”   “哦。”舒宝一边点头一边顺着她妈妈的话往下想,然后瞬间就斯巴达了。   见舒宝脸色不对了,云团团都不由询问的看向她,“怎么了?”   “就是顺着我妈的话往下想,发现独生子女太难了。不光要赡养四到八位老人,说不定还要养育好几个小孩。就算老人有退休金,退休金也不能在老人生病的时候陪床喂药。而且养老也不只是钱,我妈平时那么忙每年都要带着我太奶出去走走,平时也要多陪太奶说说话。要是没住在一起,东边住一家,西边住一家……”抛开陪伴关心,经常探望这些只说回更具体的吧,四到八位老人别说生什么大病了,就是挨个得一遍小感冒都够子女们受的了。“妈你刚才还说将来不分配工作了,要是再下个岗啥的...这是不是妈说的「地狱开局」?”如果出生前就知道自己要负担这么多,那还有人想出生吗?   这下子不光其他人在听到舒宝的话沉默了,就是云团团都被她闺女的这段犹如预言一般的话整无语了。   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几十年后真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有钱的还好,没钱就真的是地狱开局模式了。   “那岂不是说以后养老院会特别吃香?”   现在将父母送到养老院去会被人戳脊梁骨。但再过个二三十年就是不想送,怕是也没精力照顾他们了。   话题过于沉重了些。而偏偏人到中年后,有些事情真就是不想面对都得面对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史骋比之前还要感激云团团给他和妈妈买房。他父母就只有他一个孩子,父母老了肯定要由他照顾赡养。若父母一直住在镇上,而他又在省城上班。就算教师的工作相较其他职业假期多些,可也没办法照顾太多。接父母来省城生活,开销必然增大,他舍得为父母花钱,可父母又肯定会心疼他。将来有了孩子要是下班后再抚导孩子功课,怕是住在同一个小区里也未必日日都能见到……   如今楼上楼下的住着,每天下班回家都可以从父母门前经过。回家先到父母家,既方便父母养老,也方便了他照顾父母。   他没想到的事情姨妈都替他们家想到了,这份恩情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偿还了。   “这世上最不公平的事,也许就是从来没人问过那些小孩是否愿意出生吧。”生与不生的权利都在别人手里握着,但他们一出生就要承受很多。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云彩带着几分嘲讽的说道:“一生出就必须要心怀一颗感恩的心,感激父母给予了生命,这公平吗?父母没的选择,出生也没的选择。人这辈子从来都想为自己挣个「选择」,到头来,”仍旧没有挣到什么。   云彩没将话说完,但她的未尽之语屋中众人却都已然明了。   舒宝觉得她二姨说得不对,或者说不能以偏概全。至少她除了出生前的事不知道有没有选择过。但出生后父母待她其实是挺民主的,他们除了要求她别学坏,其他的都由着她。   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舒宝眼珠子转了转便拉上她哥出去了。   后天就回京城了,她还没好好逛过县城呢。   “没啥好过的。这边盖房呢,到处都是工队,乱糟糟的。”史骋想了想决定开上他爸那辆二手大发带妹妹去省城溜达一圈。   早两年史胜利为了出行方便就买了辆二手面包车。这种面包车在他们这里很常见,不少人都用这种车开出租。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红色的面包车被人们叫成了「大发」。   车是史骋高考前买的,等到开学了,史胜利就开着这辆车送儿子到省城上大学。或是开着这车送云敏回云家堡,也或是去县里开会。   在他们这个说发达也发达,也偏远也偏远的镇子开一辆这样的二手面包车只要没有虚荣心,完全满足了大部分生活所需。   洽巧史胜利一家三口还都是没有虚荣心的。   尤其是史胜利,自从当上了校长后更加的爱惜羽毛,生怕人家说他贪|污啥的。   也有人调侃过史胜利和云敏,你们不是跟云团团感情极好,为啥没让她给你们买辆桑塔纳。   然后让人知道后再绑架我们?   且不说一家三口就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就算是有,他们也得想想这么做的后果。   云团团一家在京城保姆保镖一个不少,怕什么防什么他们心里门清。而他们呢?他们在镇上过日子根本不可能雇佣那些人。若是让人以讹传讹的知道他们家从云团团那里得了多少多少好处,回头再绑架他们,打劫他们,他们找谁说理去?   就是云团团给云敏买房子的事,除了几家亲近的人知道外,云敏也没见谁就说一回。便是有人听说了问到云敏那里,云敏也会找些说词不将实情说出去。   住着平房,开着二手面包车,除了穿的衣裳瞧着比旁人好些外,云敏连首饰都不戴。   别人问起来时,云敏都说衣服是妹妹们不穿的旧衣服,而不是妹妹们特意给她买的新衣裳。   总之就是一番操作下来,云敏虽然是云团团的长姐但日子却和旁人没两样,让人羡慕却不会嫉妒。   舒宝跟着史骋开车去了省城,因离吃晚饭还有两个来小时,所以二人也没准备在外面呆太久。省城新开了一家旱冰室,舒宝有些蠢蠢欲动,最后还是放弃尝试了。   无论什么玩乐项目,前提都是不会让自己受一丁点伤。   也因着这份运动员的职业素养和对大赛的重视,舒宝便只和史骋站在栏杆外围看旁人滑旱冰了。   “这个对于你来说,应该不难吧?”见妹妹这般,史骋不由问道:“要不哥给你租双鞋,你上去滑一会儿?”   “不难。”舒宝摇头,“场上人太多了,我怕受伤。”   好多人都在场地里滑冰玩,这么多人有会滑的,也有不会滑的,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就很容易误伤到她。   “我带你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听到舒宝这么说当即就摆出一副自认潇洒帅气的样子毛遂自荐。   没等跟着舒宝出门的两个保镖动作,史聘就直接挡在了舒宝与那个青年中间。   两人站在一块,好学生和小混混的感觉特别的明显。   史骋:“不用了,我们看看就走。”   “这有啥好看的?”那青年无视史聘的拒绝之意,隔着史聘对舒宝喊道:“我带你滑,保证伤不着。”   史骋还要拦着,舒宝就在后面拉了她哥一下,“改天吧。我和我哥一会儿还有事呢。”   说完舒宝也不看了,直接拉着史骋与已经走过来的保镖会合,之后四人又上了史胜利那辆面包车回东瓦胡同了。   再呆下去肯定会发生冲突,无缘无故的让人记恨完全没必要。而且她们拍拍屁股走人了,她大姨和她哥还要在这边生活呢。   舒宝性子随了云团团,但长相却是继承了贺之亦的仙气飘飘。她生长于富贵之中,又自小学习花滑和为了花滑而增加的舞蹈课,可以说长相好,身材好,气质好,她往那里一站哪怕没有聚光灯,也是最亮眼的存在。   有男孩子上前搭讪不足为奇。   最有意思的是前年在棒子国比赛,还有财团的什么人扬言要包养舒宝呢。   舒宝也绝对是个心黑手狠的,她竟然直接装病将云团团引到了棒子国……   从那之后,舒宝就再也不怀疑她汪叔叔造谣污蔑她妈妈了。   至于她妈妈的巧合论...她自己相信就好啦!   ←_←   除了云敏一家,云团团他们离开的时候,只通知了几个一直有往来的朋友。另一边云利组好局了想要联系云团团了才发现云团团已经回京城了。   云利当即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可他又不敢给云团团发脾气,只问云团团舒宝没跟你说这事吗?说了你咋还走了呢?   “咋没说呢,舒宝还说她二舅的朋友都是做大生意的,能认识他们都是我三生有幸。”云团团坐在炕梢,一边看舒宝和云老太他们在那边说话,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为了妈的丧礼我出来小半个月了,那公司压了不少事,原本还想多呆几天的,谁成想就有那十万火急的事催着我回来。说起来还是二哥你有福气,几个孩子都大了能帮得上忙了,不像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还上交国家了。”   云利:“……”   不用说这些,好话赖话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知道在云团团这里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云利也懒得装了,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不能没占到便宜再浪费长途电话费吧。   云利挂了电话又将钱结了,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咒骂个不停。   娘俩个合起伙来逗他玩,那死丫头片子跟她妈一样不是个东西。   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云团团知道云利气狠了,不过她不在意就是了。   回了京城,云团团白天上班,晚上陪云老太,因明年要去挪威,云团团又将家里人的身份证件都拢到一块让人办护照。   不光如此,因第17届冬奥会是在挪威的利勒哈默尔举办,云团团便又让人查了一回利勒哈默尔这地方,发现那里不过是挪威中部偏南的小城镇,长驻人口不过两三万。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城市怎么接待冬奥会,但为了让自己一行人不会没有地方住或是提前租住的地方出现什么问题,云团团直接派人去挪威那边以舒宝的名义买了一套房子。   她奶,云彩,她和贺之亦,云敏一家仨口,自己家的人就占七口。除此之外,她还会从国内带一位国际法律师,两个翻译。一个是英语翻译,一个是挪威语翻译。对了,家里的四个保姆保镖是必须要跟着的,这些加起来就十四人了。   现在运动员参加奥运会所产生的各项费用基本上都是由参赛国自己出的,舒宝没进国家队,她参赛就需要自己出费用。暂时不知道这边是要求统一住宿还是怎么的。如果不需要统一住宿云团团也要将舒宝和她的团队算进去。   这次去挪威,他们打底就是20人,呆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短,如此一来住酒店的成本不比在当地买房少。   买了房,他们这么多人还能省下一笔餐饮费用。毕竟从国内带些食材去,也可以自己做饭吃。   让花国人一天三顿的吃上一个星期的馒头都会腻。更何况是面包这种并不比馒头好吃多少的西洋馒头了。   反正洋餐什么的,一顿两顿还好,要是连着吃上三两天,云团团他们的花国胃肯定受不了。   因为人多,云团团还强调了一回房子面积,她怕买小了不够住。   派到国外的工作人员不光按着云团团的要求买了房,房子的位置距离比赛场馆还非常的近。就算没有车,步行过去也不过十五分钟。   除此之外,工作人员还将这里的地图,以及附近几个城市的一些必要的服务机构的联系方式都带了回来。   不光如此,这位工作人员还走访了利勒哈默尔所有的冰场,最后将冰场的情况说给云团团知道后,云团团又让这位工作人员想办法弄个私人冰场……   房子买下来了,护照也提前办下来了,剩下的就是看戏了。   没错,就是看戏。   云团团那笔钱可不是白花的,侦探社的人买一送一,像过筛子一般的将所有可能参加第十七届冬奥会的裁判们都调查了一遍。   有违|纪的,查出来一个就给云团团发一份证据,之后云团团再将证据复印一份发给那个她提前就找好的新闻记者团队。   这个新闻团队是连总统政要,财团富豪都硬扛的主儿,拿到云团团送过来的证据,更是以搞连载的方式,按期曝光这些违|纪裁判。   不光如此,他们还会派人去采访相关运动员。弄一种「你告他呀,我们提供证据,跟踪报导」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姿态将原本没有夏季奥运会有热度的冬奥会彻底炒了起来。   外国人最喜欢示|威游行了,大事小事都要来一波,云团团花钱请人去国外煽动那些外国人,随着一批接着一批的裁判曝光,游行也成了一大看点。   花了不知道多少钱,才将有劣迹的裁判递除裁判圈。但这也不能保证舒宝能够在比赛过程中得到公正公平的对待。   毕竟这世上还有不少外国人对花国存着极为浓烈的鄙夷轻视和排斥心理。   于是临出门前,云团团还特意去拜了回佛。   求老天爷跟她一块前往挪威。   奥运会有两种参赛方式,一种是以国派运动员的身份参赛,一种是以个人运动员的身份自己通过赛季比赛积攒积分拿到赛赛资格。   舒宝没进国家队,所以她的参赛资格都是她自己在国际赛场上抢回来的。这次花国的冬季项目组又一次联系了云团团,一是招揽舒宝,二是表示愿意为舒宝出这笔参赛费用。   云团团的回答仍是家里不缺钱,不占用国家队资源。并且表示无论什么时候,舒宝都是花国人。不管她是以个身份参赛还是国派运动员的身份参赛,她若获得荣誉,荣誉除了属于她,也属于花国。   没跟着国家队出发,怕时差影响状态,也怕水土不服等原因让舒宝受影响,云团团让舒宝带着她的人提前一个月去了挪威。而她们亲友圈的人则在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六天的时候才出发。   买的那处房子有地下室,但地下室无论是高度还是面积都不够,好在这边的房子都有私人草地,云团团派去的人直接让人丈量了一回草地后,发现面积大小正好合适,不由又找了工匠过来施工。   因知道也就是使用这一回,所以并没用最好的材料。而是用了最省钱的方法以盖仓库的方式盖了一间冰场。   云团团对别人都那么大方了,对自家闺女又怎么可能小气。为了支持舒宝的爱好以及让花滑生涯没有任何遗憾,云团团就觉得这钱花得值。   回头他们离开了,这处房子不想要了就再卖掉。除了盖仓库,哦不,是除了盖冰场花的钱可能会赔一些,他们就跟白住了一回也没两样。   要知道哪怕是在国外,房价也在涨,他们买了房子住上了两个月,之后回国了,房子就算没卖上高价。但价钱也肯定不会卖的比买房子的时候低。   冰场不好卖,但以仓库的名义卖,也不会赔多少钱。   想想吧,这么多人的酒店钱省了,吃饭的钱也省了一大半,省下来的钱又填了卖冰场的赔差……可以说他们一行人顶多就出了个往返的路费。   听到云团团买房,再听到云团团这个算法后,不少人都觉得怪不得人家能发财呢。   瞧瞧这算法,这都精到骨头缝里了。   若不是家里真不差那点路费,说不定这女人都会搞一批花国特产到挪威卖了。   别说,云团团还真这么干了。   花滑要送玩偶,运动员表演完,观众们会将带进来的玩偶丢到冰场上,玩偶越多,就越表示运动员受欢迎。   从知道花滑有扔玩偶这么个传统项目后,云团团就投资了一家玩偶工厂,每次舒宝去比赛的时候都会安排人在她比赛后丢玩偶。   这次,云团团按着所有参赛选手的玩偶认证制作了一大批玩偶。除了给舒宝准备的,其他的都准备在这次的冬奥会上赚一波。   你想呀,全世界各地的冰迷都来看比赛了,他们都能舍得这笔出行的费用还能舍不得送份玩偶的钱?   只要她这里的玩偶够精致,够大,够震撼,再在冰迷圈里小小的搞个不算良性的攀比风...还怕卖不出去吗?   前脚卖完了这些玩偶,她再找人说一回孤儿院的情况。她家舒宝也是个好交朋友的,回头让舒宝组织一个将玩偶赠送给孤儿院小朋友的活动,带头将那些玩偶捐出去。那这些玩偶她就又可以带回国了。吸上一波国际蚊子血后,玩偶还有了更好的去处。之后她再以感谢这些运动员的善良爱心为由在国内搞个冰演。   所得门票收入一半分给这些运动员,一半采购成物资分发给孤儿院和贫困山区的小朋友。   嗯...回头再让舒宝安排这些人来个花国深入游,带动一下旅游业。以宣扬花国功夫为亮点…她家的少林寺必须榜上有名。   汪泰:“……”   云老太:“……”   云敏/云彩等人:“……”   就问她这心眼子是咋长的吧。   出事了!   在云团团带着人赶往挪威的时候,第一批抵达挪威的裁判竟然出了电梯事故。   电梯没有下坠,也没有出现故障,出现故障的是电梯井上方的一个圆型盖子脱落了。   那圆型盖子就跟国内的下水井盖差不多,厚重结实,它从最上面一路坠到电梯里,砸穿电梯轿厢的顶,将站在下面的四位裁判当场砸死了。   “当时电梯里一共有五个人,一个是组委会为这次的冬奥会招募的志愿者。”汪泰为了看这次的效果也跟着来了,不想其他人都登机了,他却接到了国外的消息晚了一步登机。登机后,一脸一言难尽的来到云团团面前,死皮赖脸的挤走贺之亦,然后坐在贺之亦的位置上与云团团说起刚刚得到的消息。   “志愿者没有受伤,他站在角落,正好避开了中间的位置。”   云团团:“……”   直视汪泰,云团团的眼睛下意识的眨了几下,随后与汪泰默契的转头看向飞机窗。   这就开始了吗?   是的,随着云团团等人前往挪威,这次的裁判组和组委会以及不少工作人员都在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或死或伤。   就像多少年前,不不不,就像是多少年后的那个死神系列的电影一般,死法都让人在听到「意外」两个字时心生惊惧。   洗澡踩了香皂,以自尽的方式用头撞墙将自己磕得头破血流的。   站在窗户前吸烟,打被开的窗户拍了后脑勺,慌乱中从窗户跌出去的。   坐空了椅子,直接摔坏尾椎骨的。   有站在冰场外观看运动员训练,运动员冰刀鞋上的冰刀脱落,将其砍得血流不止的。   因为门锁故障被关在冰场里冻了一整夜冻伤的。   还有什么酒精中毒的,冷空气过敏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意外」不到的。   最让人觉得惊恐的是某位裁判竟然睡个觉还搞出了人体自燃这种几乎可以称做超自然的现象了。   当然了,不光裁判和工作人员在不停的出意外,也有不少运动员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冬奥会里穿冰刀鞋的项目就占了一多半,而冰刀鞋也是最容易出意外的东西了。   自己划伤自己的,不小心划伤自己队友的,更有甚者是换个冰刀鞋还能给自己的教练来了个抹脖子的。   在汪泰的心里,云团团虽然有些个片甲不留,寸草不生的团灭体质,但每一次都不曾波及过无辜。所以当受难人群不限于裁判和工作人员后,汪泰这边就着手调查起那些运动员和教练了。   好家伙,这一查才知道原来最干净的冰雪项目还可以这么藏污纳垢。   回头再看云团团,汪泰也不禁心忖了一句:这就是出门前求神拜佛的威力吗?   早知道这娘们搞这套精准打击,他说什么都得劝这娘们将她的七彩祥云开遍世界各地。   不管是真巧合还是真的扫把星体质,本届冬奥会绝对是意外最多,参赛人数最少,也绝对公平公正的比赛了。   无他,不公正的和想不公平的都已经提前下岗了,能留下来的都是有职业操守的。   这一次,在云团团的「保驾护航」下,舒宝终于拿到了她应该有的成绩和荣誉。   站在领奖台上,舒宝笑容灿烂,一边做淡定少女,一边在心中祈祷:   愿所有的努力都有结果,愿所有的比赛事可以公平公正。 第206章   靠着「亲外公」杀出一条血路,登上领奖台的舒宝说不激动是假的。但这丫头从小就有非常重的偶像包袱。哪怕激动的想要围着她妈妈转圈圈。可还是装出一副淡然模样让四面八方的人为她拍照留念。   这枚奖牌来的太不容易了。   本届冬奥会的女子花滑项目,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来自花国,这是花国这个项目的一个历史性突破。当然,因为老天爷的跨界执法,这一次的冬奥会堪称绝对的公平公正,花国也因此获得了史无前例的大丰收。   像是那种比速度,比高度,比任何一种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的运动。哪怕输了也只会说自己天赋不高,技不如人。但像这种除了技术分其他还需要裁判凭着良心打分的项目就没办法让人心服口服了。然而这一次的大赛,所有平安参赛的运动员竟都打心底认可最终成绩。   虽然有不少媒体说舒宝的冠军是捡来的,还唤她捡漏女王,可舒宝却没半点不高兴。   如果能捡一辈子的漏,她愿意一直当捡漏女王。   接受完记者采访,舒宝又见了国家队的领队,听出领队隐晦的意思后,舒宝看向她妈妈,她妈妈则表示这件事由她自己决定,舒宝垂眸想了一下才答复那领队:   她可以与国家队的人一起宣传花滑这个项目,也同意国家队用她的肖像做宣传gg,但国家队要掌握一个度。那就是她有今天是她妈妈全力培养的结果,她不希望任何人抹杀她妈妈为她的付出。另外,升米恩斗米仇:“关于gg收入的问题。如果是所有花滑运动员的那种群体gg,我这边要收取总收益的30%。如果是找到国家队的个人gg,如果达成合作,我会给国家队10%的抽成。”如果是找到她本人或是找到她妈妈的gg,要么不接,要接,收入都归她个人。   云团团在一旁点头,她这次出门还专门带了个律师,这些事情都可以拟成合同。“我要补充一下,无论给多少钱我们舒宝绝对不会接那种营养品,药品和食物的gg。”   吃都没吃过就给人打gg,她家是缺那点钱还是缺那个大德呀?   舒宝闻言连忙接道:“对,这一条也得请律师写在合同里。”   原本的大赛时间就是半个月,但由于各种意外的发生,这次的大赛一直比了二十一天才结束。舒宝一行人提前一个月来挪威,那一个月都没离开过自家院子,不是在屋子里休息就是在院子里的搭建的冰场里训练。云团团他们提前四五天出发,飞机上就用了二十个小时,这还不算在挪威落地后再乘车来这里了。   下了飞机一大家子人还要倒下时差,调整休息一两天。等养足精神了,也到了开幕式当日了。   花滑比赛不是头两天,舒宝要为比赛做最后的训练,他们也不能出去玩就拿着联票去看其他项目的比赛。偶尔也会在滑雪场那边滑过雪,但总的来说大家伙都没怎么玩就是了。   如今看完了大赛的闭幕式,舒宝也拿到了奖牌,一行人便决定好好的在挪威这地方转一转,然后再回国。   舒宝的团队回国后就要解散了,不过也只有教练和那位随队医生会离开,领队和保镖会成为舒宝的生活助理和保镖。不管离开的还是留下的,云团团和舒宝一人给了他们一份谢礼。   谢他们照顾了舒宝,谢他们陪着舒宝一路走来的,一起经历了那些风风雨雨和坎坷。之后,云团团也邀请他们一块游挪威。但教练和随队医生却想趁热打铁寻找新的花滑种子便提前离队了。   云宝名下有不少房产,那些房产虽然都租出去了也需要人帮忙打理。现在那些房产都是云团团安排人打理,以后肯定要舒宝自己安排人了。不过云团团之后会找国内有资质的律师事务所负责具体事务和兜底。   律师也离开了,他要起草合同,并且提前回国处理相关事宜。   云家8人,保姆保镖外加生活助理7人,再加上汪泰与2个翻译,老云家的挪威游旅行团就达到了18人。   因考虑到云老太的年纪和旅途的舒适度,云团团直接大手笔的租了两辆超长房车,请了在挪威留学的花国大学生做导游,一行人开启了为期一个月的挪威自由行。   房车到底比不上正经的房子,只要赶得及他们晚上都会停车入店住宿。不过他们会在房车里做饭,煲汤。   挪威有很多美食,但这些美食却不是他们一行的主食。   他们会在吃饱后或是餐前去品尝一些当地美食,也会买回来放在自己的碗盘里最后和家里人做的饭菜一道摆在餐桌上。   对于花国人来说,只要吃的好那一切都不是问题。若是吃不好...那完了,就是给他神仙做他都要叛出天庭去。   贺之亦,云敏史胜利还有保姆都会做饭,出国前又带足了各种调味料,加之贺之亦还每天都会煲汤给大家伙喝,大家这一个月玩的都极好。   在不考虑钱和时间这个现实问题时,玩就真的让人很开心。踩着签证到期的日子买了回国的机票,一行人大包小包的离开了挪威。   云敏一家三口都很珍惜这次的出国游,在他们看来这辈子也就只会来这一次挪威了。   云老太则是考虑到自己的年纪,她这个年纪真就是今天晚上闭上眼睛都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睁开了。所以就算以后再出国玩肯定也不会再来挪威了。   世界那么大,何必跟挪威死磕呢。   这一个月,汪泰明面上是蹭旅游,实际上则是为了保护云团团的安全才滞留国外的。   很早以前云团团就将自己混成了国宝级「群众」,她的安全在汪泰这些人眼里别提多重要了。   旁的不提,只要云团团有生之年多参加几次像奥运会这样的国际赛事,就对得起国家对你安全的这份付出了。   ←_←   回国后,云团团处理了一些小马等人处理不了的工作,贺之亦则随手接了个修复编钟的单子,云老太拿着那厚厚一打彩色相片去跟街坊邻居显摆。   不过云老太是个会过日子的,街坊邻居那么多哪怕云老太能买那么多的伴手礼也没办法带回国。所以她就在自家的小花园里开了个小茶话会。将相熟的老太太们都请到家里来,一边看相册一边品尝挪威特产。   云敏一家三口又在京城逗留了三五天便坐直达省城的火车回去了。   云彩回医院上班,先适应了两天工作强度,又给旁的主刀医生做副手参与了五六起手术,之后恢复了手感后才正式主刀。   影视小说里总有什么天才鬼才多少年不做手术了,旁人求到他们头上也是拿起手术刀就能来个「手术很成功」。云彩自认自己除了比别人努力外并不是什么天才鬼才。所以每次休息后都不会立时就主刀手术。而是先用给主刀医生做副手的方式让自己恢复手感。   谁的生命都只有一次,用别人宝贵的生命装逼,也不怕遭雷劈?   虽然国家队和其他人都劝过舒宝,说她的年纪也不算大,咬咬牙也许还能参加下一届的冬奥会。但舒宝却是打定主意,无论旁人怎么劝说还是正式退役了。   做为花国第一位女单花滑冠军,舒宝受到的关注非常高。在听说舒宝正式退役了,这些人先是不解随即才明白花滑这项体育运动它有多美就有多残酷。   年纪和发育关都是运动员要迈的坎。   不过能在短暂的体育生涯中拿到冬奥冠军也算圆满了。   有时候舒宝也会遗憾,她会想为什么没让妈妈早点出手,好让自己拿个大满贯回来。可后来舒宝又觉得妈妈没在最开始的时候出手让她在一次次的不公中调解心态,承受压力和种种她从前没有经历过的事,这比什么大满贯还要让她受益非浅。   话说回来,冬季项目的裁判都快让她妈妈撸秃了,也不知道下一届的冬奥会还能不能长出一茬来了。   二月末结束比赛,三月与家人一块游挪威,四月初回国,休整两天后又去国家队拍了个代言gg,舒宝就回学校上课去了。休学前一边参加比赛一边学习,舒宝的成绩都在年级一百名榜上垫底。如今除了不让自己像其他退役运动员那般离开高强度训练后就变胖的形体训练外,舒宝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高考冲刺上。   她要参加明年七月份的高考,满打满算只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为高考备战了。   因为拿了奥运冠军,舒宝又重新规划了一回自己的高考成绩。   舒宝选的是理科,所以她想要拿下今年京市的理科状元,再风光一把。   其实凭一已之力就培养了个奥运冠军出来,云团团也觉得好风光。   花滑真的是一项非常吃钱的爱好,今年京城的房价都涨到三千五一平了,而且地段什么的还都不是极好的那种。云团团粗略计算了一回,这些年花在花滑这项运动上的钱都能以这个房价在京城买下好几套他们家现在住的那种四合院了。   这还是没将去年那笔侦探费算进去的算法呢。   当然了,这个项目再怎么吃钱也不应该花这么多,会花这么多也只是因为云团团太「惯」孩子罢了。   冰刀鞋什么都是国外的私人定制,编曲排舞也都是请了在国际有知名度的大师级人物量身打造。   舒宝长的好,哪怕以前成绩一般也会有主办方邀请舒宝参加表演滑。所以舒宝每个赛季都要准备三件考斯腾和三套节目。   考斯腾也不便宜,纯手工制作还会镶嵌一些碎钻亮片。   云团团不记得是哪一年开始大赛的住宿餐饮等一切费用都从参赛方变成主办方,但现在肯定都是自费的。如此一来,出国比赛的交通费,住宿费,人员的工资等等,等等,这钱可不就花出去了。   借着舒宝拿了冠军这事,云团团又炒作了一回,请客吃饭,谈生意,投资入股各种忙。   七月份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参加高考,舒宝他们也提前放了暑假。虽然是放了假,可学校还是给舒宝这批明年参加高考的准高三生开了假期补习班,一直到八月初天气太过炎热,补习班才给学生们放了半个月的「暑」假。   放假后,舒宝也没呆在安了空调的家里学习。而是带着人和车去机场接她的那些花滑界的朋友。   比赛前云团团就决定搞一场商演了,她以宣扬花滑,感谢花滑小将捐助玩偶的名义邀请那些花滑运动员入境。   云团团从公司里调了几个人组建了一个商演主办团队,舒宝是这个团队的监理,也负责这次的接待工作。   考虑到舒宝要带着这些花滑小将们来个花国深度游,所以商演也不会只办一场。   京城一场,林省一场,洛阳开封那边再选址办一场,之后再视旅游情况决定。   这种接待和安排的事,特别的锻炼人。所以云团团又将这个锻炼的机会给了舒宝。   她示意工作人员在京城的时候都认真做事,敬业又有极高配合度。等出了京城务必要让舒宝体会一把什么是人心险恶……   被自己亲妈摆了一道的舒宝风风火火的忙了起来,云团团等她离京后也开始着手安排提前退休的事。   不少人都是跟着云团团从无到有一步一步走来的。相比其他后进公司的员工,这些人更应该妥善安置。   于是在年中总结的时候,云团团便将两家旗下的分公司单独出来,之后再将股份分发给这些人。   因为是靠运输队发家的,所以云团团的七彩祥云旗下有一家位于京城的总公司,十二家分布全国各地的分公司,将其中两家分公司的股份分给跟着她发家的老员工后,云团团又用剩下的几家分公司40%的股份交换了三家公司5%的股份。   就是国内最出名的三家生产空调,冰箱,洗衣机的公司。   像是这两年兴起的互联网什么的,云团团自是更看好它们的前景,只是这时候的云团团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世上还有其他的穿越重生人士。所以她更想做的就是如何以最稳妥的方式继续将自己隐藏起来。   之后云团团又找了律师将七彩祥云总部和分公司的股份分别转移了5%到舒宝名下。   总部的办公大楼是云团团自己盖的,分公司所在的门市房和仓库则是云团团趁着房价还没长起来的时候陆续买进的。   那两家给出去的分公司,云团团是好人做到底连着房产和股份一并送的。其他的办公大楼和门市房仓库什么的,云团团则早早就让财务部做帐的时候将房租这一项做出来。   这是去年从云家堡回京城后让财务部那边做起来的。所以今年拿分公司的股份进行易股交换时,房产什么的并不在这个范围里。   九月,云团团这边的准备工作都已完成。十二月,经过很长一段时间考虑并且也抽空去公司帮过忙的舒宝最终确定了她不会接手云团团的公司。   九五年元旦一过,云团团就非常高调的将七彩祥云捐了出去。   她与舒宝名下各保留5%的原始股,从此不参与经营,只拿股份分红。   “就这么捐了?”   汪泰听云团团说过这事,但他却没想到云团团当真将她一手打造的七彩祥云捐了出去。   “早捐晚捐都是捐。舒宝要学法医,就她那个职业估计也没什么闲功夫打理公司,留点股份吃分红,一辈子衣食无忧也就够了。”开始学人养生或者说学一些人喝茶盘珠子的云团团坐在一进的待客室里装模作样的摆弄桌上的茶具,一边给汪泰倒茶,一边笑道:“我这辈子就两个念想,一个是将自己送上花国币,一个就是披着国旗下葬。”   你瞧,她也不是无偿捐献,也是有所图的。   汪泰:“你可真有追求。”   这么多年都不改初心,也是挺让人佩服的。   其实云团团一直都有一个不是很好的预感。   她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太出头不是好事。之前国内也学国外弄那个什么富豪榜时,云团团就将公司这些年的捐助列了一个明细,让人知道她的公司就是花架子。   贺之亦说乾隆是知道和珅有多贪的,甚至是故意纵容和珅去贪。乾隆一死和珅就被抄家,可以说和珅就是乾隆给儿子养的钱袋子。   公司做大后,免不了有人欺上瞒下,打着公司的名义干各种违法乱纪的事。尤其是运输这种行业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去云南旅游的时候,不少旅行社都会告诉游客大巴车在中途的时候不能打开后备箱,就是担心会有人夹带非法物品借着游客带出去。   若是有人借着运输队贩毒走私...难道云团团就没有责任吗?   肯定有的。   再一个,云团团从后世来,虽然有些不所明以但后世不少有钱人最后都因为这个原因那个事由的从风光无限到黯然离场。   云团团不知道是他们真的犯了什么事还是枪打出头鸟,成了众矢之的。   95年,她41岁。05年,她51岁,15年时,她61岁……她不知道60岁以后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有理智,会不会变成好多影视剧里刚愎自用的老太太,然后再上演一场豪门恩怨。   就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侄子,外甥以及他们的孩子都想和女儿与外孙争家产,为此勾心斗角,栽赃陷害,甚至是害死她的女儿……   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可到底是离不开生活。虽然那些可能的情况都是她脑补出来的,但未必不会发生在现实里。她与贺之亦就这么一个女儿,便是挣下上亿的资产她一辈子又能花多少?   何必让自己累死累活的,还给舒宝带来危险呢。   这么一想云团团便觉得捐了好,省心!也省得旁人惦记。   云彩觉得云团团做得太对了。   就连她这种只有几套房子的医生,家里那些不省心的还总想要过继个儿子孙子给她养老呢。财帛动人心,那么大一家公司摆在面前,别说云吉云利本就不是心性好的人了,就是被教养得极好的史骋事到临头也未必不会动那好些不该有的心思。   谁说不是呢。   “紧抓着不放,除了累死自己,就是给人做靶子。”   舒宝放学回来刚好就听到云团团和云彩在说这个事,走到她妈妈跟前坐了,一边拿起果盘里的苹果闻味,一边说起最近被打扰的事。   云团团捐公司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舒宝在学校也受到了不少追问和打扰。   你妈真将公司捐了?   你妈咋想的呀?   你真是你妈亲生的吗?   总之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加上所有人都认为云团团捐掉公司舒宝是最大受害者。所以人人都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向她。   让本来心态还不错的舒宝都被烦的不行。   云团团拍拍她的肩膀,一脸同情的站起身,然后就叫上云彩寻云老太打麻将去了。   捐了公司后,云团团虽然没彻底闲下来,却也比以前多了不少时间。   贺之亦自那件事后就一直不曾上班,平时除了围着老婆孩子转就是在家里接接单,做些修复的活。   云团团提前退休了,最高兴的莫过于贺之亦了。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家里的高三考生,云团团与贺之亦肯定会带着云老太去旅游了。   以前还要做花滑训练的时候,舒宝大多数时候都会住在她太爷爷留下的那套宅子里。如今退役后了,连商演都不参加了,舒宝就让人将那边的冰场都清理干净,将那边健身房的健身设备都搬回家里,之后就一直住在家里。   舒宝的房间在二进,是正对着贺之亦工作室的那间厢房。不过她长到如今,也就是今年才搬回自己房间,其他时候都是跟着云老太和云彩住那边的大炕。   也是舒宝担心高三考生那连狗都不如的作息,会影响到云老太和云彩,这才主动搬回自己房间。   云老太和云彩也担心他们经常在大炕这边说话聊天看电视什么的影响舒宝学习,到也赞成她搬过去住。   贺之亦全面接手了家里的一日三餐,外加点心宵夜,云团团则经常开着车跑农贸市场,借着买东西的机会将空间里的核桃,蜂蜜什么的一股脑的都拿出来。   为了将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云团团更是直接接手了家里大部分的采买工作。旁人见她「下岗」后也没无所事事,便也由着她。   都说核桃补脑,可吃多了也上火。不过有贺之亦掌握着分寸,到没让舒宝因为吃了太多有营养的东西上火便秘。   家里的花园这些年一直都种着菜,养着鸡鸭。虽然那点鸡蛋不够这一大家子人吃,可仍旧习惯了它们的存在。   转眼间就到了七月,高考前学校放了假,云团团一家几口按着准考证上的地址又去了一趟考场。   巧的是考场距离长春宫大酒店极近,云团团有那里的股份,还有一间总统套房,一间多功能包厢。   于是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在考场附近包间房的操作。但云团团还是决定让她闺女在那里休息了。   也不是为了她闺女,主要是舒宝高考是全家的大事,云老太听说好多人家长都守在考场外,然后八十好几的小老太太便也想去考场外守着。   七月呀,多热的天呐,真叫这老太太守上两天,得将这老太太守中暑不可。   早上,让司机开车,云团团和云老太送舒宝进考场。等看着舒宝进去了,里面考上了,两人再转头去长春宫。   这时候贺之亦已经将在家里做了一半的汤都带过来了。   上午,云老太在这边休息,看看电视或是让保姆扶着她到处走走。中午,贺之亦在包厢里做清淡饭菜,云团团与司机去接舒宝来酒店。   在楼下包厢吃过饭,舒宝和云老太上楼午睡,云团团和贺之亦几个呆在包厢里说话。   下午,提前将舒宝叫起来,等她洗完脸再将人送到考场去。   之后全家人在酒店这里等舒宝,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去考场外接了舒宝回家。   第二天仍旧如此。   等舒宝结束所有科目从考场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放松了。现在,她比任何考生都期待考试成绩。   “妈,我觉得我这次考的特别好!” 第207章   旁人都是担心会不会落榜,也就只有这一年成绩直线上升的舒宝担心自己能不能考中状元了。   云团团见她这么有把握,也放下了对她高考失利的担心,带着舒宝往家走时,路过水果摊子,云团团还买了几斤香瓜。   香瓜是一种喜旱的瓜果,这几天没下雨,这时候买香瓜也能买到甜的。家里人多,云团团买了不少回去。到家后将香瓜交给来接她们的保姆,娘俩个就往里走了。   云敏来电话了,正跟云老太说什么成绩没下来前千万别问孩子成绩这种过来人的话。云老太不知道史骋的大学是怎么上的。但云团团和贺之亦的大学却上的让云老太对大学多少有些「误会」。至于云彩,云彩大学可没耽误一堂课。不过她很早就跟着候医生学习医护知识了,好多年都是白天上班,晚上自学的状态。所以在云老太眼里上大学对于云彩,也就是换了一个地方工作。   祖孙俩说了一回舒宝,便又提了一回史胜利和史骋这对父子。   史聘已经开始实习了,就在云团团提前帮他安排的高中里。   不是数理化这类主科,他主教历史,工作压力不大。人没住在自家房子里,而是跟学校申请了宿舍,与其他分过来的同学一块食宿在学校。   史胜利那里不需要云团团做什么,人家当了那么多年的校长也不是没有人脉。云团团会管史骋也是希望史骋在分配工作的时候有个更好的选择。   云敏还没退休,史骋也才刚刚实习,别说结婚了,对象都还没影呢。所以史胜利并不着急现在就调到省城去。他们俩口子决定等云敏退休了再一起去省城。   云彩没结婚,云敏一家仨口都是正式工作。姐妹仨人,云团团最小,她是最后参与工作的,也是最先退休的。   电话那边的云敏听到云团团娘俩回来的声音后又让云团团和舒宝接电话,对云团团的就是不要给孩子压力,考都考完了再给压力就是让孩子上火呢。对舒宝则是再提了一回她有多优秀,还问她这个暑假要不要回镇上住几天。   这个暑假舒宝要练车,争取在开学前考下驾驶证来。   舒宝是77年出生的,今年正好18岁周日。不过她生日靠后,此时距离18周岁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不过现在对这种年纪临近的情况管的还不是很严格,不用一定等到了日子才能考。   除了要考驾驶证,舒宝还报了一个计算机学习班。   现在的计算机课还是那种学习dos命令和背字根为主的教学,这两年不少人报班学习如何打字了。舒宝觉得这个以后一定会普及,早点学早点用。为此,她还让她妈妈给她买台电脑。   云团团虽然不觉得现在的电脑有啥好买的,就像用过了智能手机再用大哥大一样,都是满心的累觉不爱。不过云团团还是给舒宝买了电脑放在她房间里。   其实舒宝手里就有钱,她也可以自己买。不过她还是像其他人家的小孩那般对着父母撒娇。   上午要学车考驾证,下午去上计算机课,舒宝成了云团团他们家第二忙的那个人。   第一忙的是云彩,上班,加班,有时候休息了还会被叫回医院去。上次能请那么长时间的假也是因为人在国外,想让云彩加班都没用。   京城的夏天有些热,云团团将之前给舒宝寻的保姆给舒宝和云彩留下,随后便带着云老太和贺之亦几个人去了东北避暑。   这个保姆原是之前在贺之亦祖父那套宅子里帮忙的,后来那边用不上了以后云团团也没解雇她。而是让她跟着家里那两个在云家呆了很多年的保姆一块做事。   之所以会留下她,就是因为「退休」后,云团团不会长时间呆在京城。她与贺之亦会带着云老太到处走走,家里的两个保姆都是云老太用惯了的,往常出门也是走到哪带到哪。可这样一来,在京城上大学和工作的舒宝估计就没人照顾了。   留下一个熟悉的人照顾舒宝饮食起居,他们在外面也能玩得更放心。   东北凉爽,太阳岛上面还有一片新建好的别墅区,云团团一行人就直接选了一套住下来了。   岛上空气极好,而且气候宜人正是避暑的好地方。东北温差大,哪怕是夏天早晚也是搭件外衫。每天早上云团团几个都会扶着云老太穿过别墅区去前面的公园转转,时不时的也会坐船到对岸去。   对岸有一条俄式步行街,还有俄式餐厅和一些老字号餐馆。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哪根神经,一行人又找到护照去了趟俄罗斯。   八月份正是去俄罗斯的季节,而且从这边去那边连飞机都不用坐。云团团他们买的火车票,一路坐着火车进的俄罗斯。   到了这里仍像往常那般寻留学生带着他们旅行。一来是沟通方便,二来也是觉得导游的钱谁挣都是挣,那还不如给自己人呢。三嘛,好吧,三就是留学不可能不回国,国内也不可能没有家人,真敢在国外坑他们,那就别怪他们在国内做些什么了。   逛了不少景点,也看了两场花滑商演,并且云团团还在商演上看到了去年来花国的两位花滑运动员。   去年这些运动员受邀来花,虽然全程都是舒宝接待的,但云团团也抽空以舒宝母亲的身份请他们吃了顿饭以表欢迎。   云团团认出了他们,他们到是没第一时间认出云团团。而是认出了她身侧的贺之亦那张与舒宝十分相似的脸。   过来打招呼,又拍照留念,最后再表示一回对舒宝退役的惋惜这才离开。   离开俄罗斯后,他们又在太阳岛住到八月末,这才带上特产回了京城。只是让云团团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登机的时候,云彩受伤了。   刚从手术室出来,云彩就被激动的家属捅了一刀。   云彩是他们医院手术成功率最高的医生。因为成功率和手术的数量以及难度,她被医院的同仁戏称「云一刀」。   不管是云一刀还是小李飞刀,云彩都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不是神仙,这么多年哪个月都会有几个救不回来的病人。   做为医护工作者这种事情早就见得太多太多了。但病人的家属,尤其是倾家荡产也要救病人的家属却未必接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今天这场手术很成功,刚刚结束手术的云彩整个人都是心神放空的状态。所以昨天那场手术的病人家属朝她冲过来的时候云彩都没反应过来。   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挡住头,那一刀就直接从云彩的两只胳膊上斜斜划过……   云团团他们是下了飞机才得到的消息,因不知道云彩是什么情况,又怕云老太知道了会担心,云团团便随便扯了个谎,一边自己打车去医院,一边让贺之亦他们护着云老太先回家。   云彩的两只胳膊都受伤了,不过一只比较轻,另一只比较重。根据警方对现场和伤口的伤势来判断。如果当时云彩不抬胳膊挡那么一下,那刀肯定是要从云彩的脖子上划过。   那力度要是坎在脖子,都能砍掉一半脖子,别说就在手术室门口了,就是云彩躺在手术台上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她。   虽然胳膊上的伤也不轻,但总的来说也算是大难不死了。   因为一只手臂上的伤很重,现在云彩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影响手术。如果影响...云彩就得告别手术台了。   其实很早之前云彩就说过,她45岁以后就封刀。   大多数女性会在45-55岁这个时间段里绝经,这个时间段的女性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会出现一些异常。   任何一场手术都应该全力以赴,而脑外科手术除了全力以赴外还要让身体精力保持到最佳状态,否则根本无法支撑一场手术。   如今距离云彩封刀的年纪也不过两三年了,却偏偏出了这种事。女职工50岁退休,如果云彩不申请病退的话,那接下来的几年她只能门诊坐班了。   见了太多的生生死死,云彩的性子也越发冷淡。如今自己出了这样的事,她反倒是最冷静的那个。   她告诉云团团她的胳膊就算以后还能用也需要一两年的时候修养复健,等养好了伤也过了四十五岁了。“奶的年纪大了,你又经常带着奶到处走,还什么东西都吃,不跟着你们我也不放心,我决定等伤情鉴定出来就办病退提前退休。”   从医院出来,云团团仍旧没敢告诉云老太,等到半个月后云彩出院回家了,云老太才知道云彩受伤了。不过受伤的理由大家伙仍旧瞒着她,只说是穿高跟鞋时没防备摔的。   一听这话云老太就想起云团团之前买的那些高跟鞋了。一边说这玩意不是啥好东西,一边又说看着就吓人。谁谁谁坐公交让人踩了一脚,脚指头都踩骨折了。   云彩出院的时候,伤重的那只胳膊仍旧缠着纱布,轻的那只已经拆线了,看起来也没那么吓人。   再加上云彩住院的这些天,云团团每天都会背着云老太过来瞧她,更是让家里的保姆去陪护。   自家医生在自家的医院住院,医护人员也非常照顾云彩,住院期间,云彩又拿起这几年一直在自学的中医药书籍打发时间。整个人看起来状态非常不错,他们这么说,云老太就真相信了。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云彩尽心救治了,也没收朝你们病人家属要过好处,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更何况是在脑子上开刀的手术,手术失败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她凭什么要受这种磨难?   云团团咨询了律师,将所有应该为这件事情负责的人都扒拉一遍,之后便全权委托律师事务所的人打官司。   能告多少人就告多少人。   原本就是无业游民,云团团有的是时间跟进这件案子。不想就在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云彩身上时,他们家大门外竟然被人丢了一老一小过来。   小的四五岁大,是个还算漂亮的小男孩。老的...老的是贺兰芳。   贺兰芳全身瘫痪,是脑出血后遗症,人瞧着也不是很明白的样子,被放在一辆破旧轮椅上,小男孩抱着个小书包就坐在贺兰芳腿上。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丢在这里的。反正早上一推开门这俩就在大门口了。   小孩抱着的小书包里除了有孩子的出生证明,贺兰芳的相关病例和证件,还有一封信。   信是小男孩的生母写的,而罪魁祸首却是崔星辰。   这混蛋打着云总小叔子的名头玩招摇撞骗那套,因长的不错,还真就骗到了涉世不深,对爱情有憧憬的小姑娘。等小姑娘在甜言蜜语和那些所谓的浪漫手段下失了身,到是对崔星辰更加死心塌地了。然而等肚子起来了崔星辰才告诉人家他还有个老婆。   还说他们早就没有感情了,前两年就想离婚。但老婆得了绝症不肯离,怕离了没人给她出看病吃药的钱,也怕没人给她收尸。说他老婆婆苦苦恳求他,他一时心软这才没离成婚。不过他们早就分居了,他只是缺个离婚证而已。   崔星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说等老婆死了就一定跟小姑娘领结婚证,那挺着大肚子的小姑娘也只能让自己当一回「尤二姐」了。   等孩子长到三四岁了,小姑娘也没等到原配病逝。好多次小姑娘都想扯着崔星辰的衣领子问问他:你老婆到底什么时候死?   一直到年初云团团将公司捐了,各种事情接踵而至,崔星辰突然消失了,小姑娘想方设法找到了崔星辰家里,这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   从来没有什么绝症,崔星辰的老婆健健康康不说,人还特别的吃苦耐劳,崔星辰的妈妈贺兰芳早几年脑出血瘫痪在床后便一直是她在照顾着。   细细算了一回时间,崔星辰竟然是在老婆不辞辛苦任劳任怨照顾他亲妈的时候出轨的小姑娘。   这也太渣了吧。   谁说不是呢。   正在两个女人各自诉说苦楚时,债主找上门了。   原来崔星辰不光用云总小叔子的身份骗了人家小姑娘,还以此骗了不少钱。   而那些钱的去向据说是被崔星辰投到了七彩祥云里。如今云团团将公司捐了,人家自然要问问崔星辰是怎么回事了。   那些钱早就让崔星辰挥霍一空了,这会儿一见事情以这种方式败露自是拿着剩下的钱先跑了再说。   最后崔星辰的老婆与那小姑娘一商量,两人便将这一老一小送了过来。   将信递给一旁的贺之亦,云团团都被这种破事气笑了。   之前提的那本小说《人人都有读心术》,已经提前开文啦! 第208章   好多年都没有想起贺兰芳那些人了。   当年云团团借着去京城的机会跑了一趟承恩市,在那里拿到了贺兰芳并非贺之亦亲生母亲的「证据」后,就没再关注过那边。   不过想来那份登上报纸的道歉信一出来,崔家的生活一定会受到影响。至于影响有多大,就不得而知了。   人都应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想到被他们间接害死的年轻老师,云团团就不后悔自己离开前的节外生枝。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云团团虽然不是什么人物,却大小算得上是个名人。但贺兰芳那边却一直没有找上来,开始的时候云团团还会想着他们会不会哪天就突然跑来上演一场狗血剧情。然而时间一长,这事那事的一多云团团也就顾不上想他们了。   至于崔星辉,他和他妈妈在镇医院装病,最后真将自己整出了大病最后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从那以后云团团他们就很少再听到这娘俩的消息了。   细细算来,都二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了。   “当年我去承恩市的时候,那会儿村里的豆腐坊还只是一个想法呢。”云团团感慨了一句,然后问贺之亦怎么处理。   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贺之亦生母,一个是贺之亦亲侄子,问明白了贺之亦的想法更重要。   也许过了二十多年,贺之亦已经释怀了呢。   他们已经为人父母,虽然不理解贺兰芳,但却也比年少时多了几分宽容。   诚如云团团所想的那般,贺之亦确实已经释怀了。但他的这份释怀不是因为不再怨恨贺兰芳。而是因为这些年的平静生活渐渐的抵消了心中那股戾气。   对贺兰芳...以前没有亲情,现在没有怨恨,一如陌生人。   “报警吧,都交给警察来处理。”贺之亦说完转身去了书房,将贺兰芳偷拐孩子那份说明找了出来。“西郊那边有个养老院,等警方那里走完流程就将人送到那边。”   那个养老院的月费有些高,几乎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不过这点钱对于贺之亦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他随便接个单子都够贺兰芳在那里住上一年半载的了。   至于这个小孩...也许是血缘关系吧,这小男孩的眉眼长的跟贺之亦和舒宝都有些像,不过不管什么血缘,小男孩的父亲都不被贺之亦承认,更何况是他了。他们家这些年资助过不少孤儿院,孤儿院的生活条件也都还可以,与其将这个孩子留在家里,还不如送到那边去。   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再跟那些人牵扯上了,更不想给舒宝留下什么隐患。   云团团尊重贺之亦的选择,她可以尽自己所能的给云老太养老,让云老太成为全花国最幸福,最让人羡慕的老太太却不愿让偏心的云满仓到京城来...他们俩口子一个面上冷冷淡淡的,一个面上热热情情的,可本质上他们是同一类人。   面对亲情,他们都不愿将就,心里也容不下半点瑕疵。   家里有电话,云团团直接走回屋给那边打了电话。说了这边的情况后,云团团也没折腾派出所的同志。而是自己家出车出人将贺兰芳和崔小孩送了过去。   因确实没什么事,也就没通知律师,只自己与贺之亦走了一趟派出所。   出门前跟云老太和云彩说了一声,两人之前一直在后院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还问他们,“你俩不在家吃早饭了?”   云团团笑着摇头,逗她们玩的回了句:“不了,我俩约会去。”   一听这话,云老太和云彩也就不问了。   在二十多年前他们知道了贺兰芳的偷拐行为后就已经与他们那边断了联系。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虽然不知道被拐的小孩不给人贩子和买家父母养老会不会受到舆论谴责。但他们不愿意因为家里的私事被人热议,也不愿这种事再给自家的女儿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他们不追究贺兰芳当初的偷拐行为,愿意负担贺兰芳女士今后的生活,出笔钱给她养老。   至于这个小男孩以后如何他们就不管了。如果警方找不到人抚养,那就送到孤儿院去好了。   如果贺兰芳真是偷拐孩子的人,不不不,偷拐孩子的都不配称人,叫他们畜生都是对畜生的侮辱,所以他们只配叫孽畜。   如果贺兰芳真是这种孽畜,云团团就是拼了被舆论攻击也绝对不会出这笔钱的。   这世上就有很多脑子穿刺的闲人,跟被拐卖的孩子说什么「那也是养了你很多年的养父母」。拜托,如果他们是走正规程序收养的孩子那是养父母,法理人情都应该孝顺爱护。但如果不是,那就是买家。让被拐卖的孩子感激买家...真应该让说这话的人都体验一回全家被拐的痛苦。   可惜在这种案子里,大多数买家是不会判刑的。   不是他们没有罪,而是怕他们在事情败露后挺而走险,毁尸灭迹不给受害人留一点活路。所以这不是法律的漏洞,而是法律在尽可能的保护受害人。至于说设重罪让那些人怕到不敢做买家...云团团只能说人性的恶始于贪婪和侥幸。   这个案子最大的难处就是这一老一小的安置问题,小的还好说。如果找不到直系亲属就送往孤儿院。可这老的,尤其还是全身瘫痪这种的,真就不好安置她。   国家也有一些养老院,那些养老院收容的都是一些无儿无女,无人赡养的老人,由国家出钱赡养他们直至死亡。如果最后真找不到贺兰芳的直系亲属,派出所这边肯定要向上打申请将人安置到那里。   这个流程贺之亦和云团团是听说过的。若非如此也不会那么痛快的接手贺兰芳了。   一是贺兰芳确实是贺之亦的亲生母亲。虽然已经恩断义绝了,但在法律上贺之亦是有责任和义务赡养贺兰芳的。只要贺兰芳没在贺之亦小时候掐死他,这个责任逃不掉。他们不能因为这么一点旧日恩怨就给国家添负担。   二一个则是早年弄的那个文件只在早些年有用。自从前几年国家从国外引进了DNA技术后,是不是亲生的验一验DNA就知道了。那个文件最大的用处其实就是在科技不普及的情况下阻止贺兰芳他们靠过来的,而贺兰芳他们也确实是被那个文件唬弄住了。现在DNA技术就在那里摆着呢,与其到时候真尴尬了,还不如先拿文件出来表示自己这么多年不联系是情有可源,之后再表个愿意负责的态度,让人无处指责。   贺兰芳已经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麻烦了,不过是按月出笔钱的事。且不说云团团手里的那些股份每年能有多少分红,就是贺之亦手里的钱也不少。这笔钱于他们来说真心不是问题。但那小男孩...按现在的继承法,小男孩也是有继承权的。   不但能继承贺之亦的遗产,还能继承舒宝的。   不是云团团心思阴暗,这种出身的小孩养在家里,难保不会成为白眼狼。而且云团团猜测小男孩的母亲之所以在离开时不带着他,未必没有让小男孩多得到些什么的心思。   说不定小男孩的生母就在暗处观察呢,等到小男孩真的被云团团他们收养了,她也许会偷偷联系小男孩,然后再借着他们大人对小孩戒心低的心态做些什么。   旁的不提,再过个几年小男孩的母亲若是瞒着所有人跑到他们家做保姆……那就又是一场家庭伦理剧了。   你说不能以偏概全,那小男孩的母亲也是受害者,说不定人是好的。   别开玩笑了,从知道崔星辰有老婆的那一刻,她没有立即跟崔星辰分手,就已经能够看出来她藏在受害者面具下的贪婪了。   因为贺之亦与云团团的心性都摆在那里呢,俩人也都不是那种拖泥带水,遇事不决的性子。所以人都没进宅子就被拉到了派出所,之后更是直接让保镖将贺兰芳送到了西郊的养老院。至于那个小孩,暂时由派出所的同事负责就不归云团团他们操心了。   当然了,临走前云团团还是借着那封信报了警。   崔星辰损害了她的个人名誉,哪怕现在找不到崔星辰,但案却必须报。   派出所这边立了案,云团团便与贺之亦离开了。俩人没直接回家,而是先去吃了早饭。   哪怕在京城呆了十七八年,云团团也吃不惯豆汁,不过贺之亦却是吃的。   不像那些地道的京城人,隔三差五都要喝一回豆汁。他是能吃,但也没那么爱吃。豆汁在他这里,与其他的寻常早餐没什么两样。   两人去了豆汁店对面的天津灌汤包子铺。   听说老板是天津人,可一张嘴却是满嘴的京片子。所以这包子到底是不是正宗的天津包子他们也不知道。跟着出来的人也都没吃早饭的,几人随意挑了一张桌子坐了,各自点了想吃的包子和粥。   包子还不错,云团团觉得云老太应该会爱吃。当即从包里拿出大哥大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给您老买两屉包子中午吃呀?”   云老太那边说好,又问云团团中午回不回来吃。这会儿都快十点了,中午就是回去估计也吃不了什么了。而且马上就要开学了,云团团和贺之亦还准备给舒宝准备些住宿用的东西。于是云团团就告诉云老太,她和贺之亦一会儿还要去一趟商场。   舒宝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成绩也一如她希望的那般,他们学校还特意打了条幅各种宣传。冬奥花滑冠军加上京市理科状元的身份,让舒宝的人气又涨了不少,找她拍gg代言的公司也更多了。   原本云团团是想要给舒宝办个盛大的升学宴的。但今年七月末八月初的时候有地方发生了特大洪水,考虑到这些事情云团团便打消了大办升学宴的想法。   认识的人多了,请这个不请那个,不请谁都不好。而且她现在也不是云总了,有些人请了也未必会来。大办不是时候,小办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最后一琢磨便索性不办了。   舒宝报了京大,对于京大他们家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又由于法医和医学这两个专业的共通性,舒宝去了京大后,说不定还能听到云彩的课呢。   没错,云彩偶尔也会回京大给在校生上两堂课,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多就是了。   看到今年新出的保温水杯挺好看,原本只想给舒宝买一个,最后云团团竟买了十来个,还没到家就先去了邮局给云敏邮了四个去。   相较于以前,95年已经是月新日异的变化了。但相较于后世,95年的京城根本没法呆。   到处都在施工,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后世那些林立的万丈高楼这会也才刚刚开始挖地基。   地上修高楼,地下修地铁,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工程。可以说,此时的京城真心不是个养老的地方。   云团团已经决定等舒宝这边开学了,一进十月就带着云老太去海南那边养老。   她们家在那边的房子足够大,附近也都已经盖好房了,住过去不会再听到没完没了的施工声。   空气好,温候适宜,对她奶绝对有好处。   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了,看起来还非常硬朗。满口的假牙也不耽误她啃骨头,吸骨髓。   腿脚利落,手也有劲,每天都能去家里的小菜园子摘点菜,干点活。   只是眼睛有些花,耳朵也微微有些背了。   舒宝几个月的时候,他们一家就来京城了,他们在这边的四进院里住了将近十八年。不少上了年纪的街坊邻居都没熬过云老太,而云老太现在也是整条胡同年纪最大的老人。   平日里不出去玩的云老太不是在家里看电视,侍弄菜园子喂喂鸡,跟保姆打打麻将,就是去寻老街坊说话。日子过得舒坦又省心。   其实别说云老太,就是云团团和贺之亦在这边住久了也很喜欢这一片,不想搬家呢。   可今天的事情一出,就不得不让云团团他们考虑一回比较现实的问题。   经济在发展的同时,也让一些人开始挺而走险了。连多年不联系的人都能找到他们的住处,将一老一小丢在他们家门前,那些有心做坏事的人岂不是更容易找到他们家?   入室行窃,入室抢劫,入室……家里有三个保姆,四个保镖,怕是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都是给人送菜的。若是他们去了海南那边过冬,舒宝从学校回来那家里就只有两个保镖,一个保姆。若是舒宝不回来……   可见后世不少有钱人为什么发家后就立即换住处,其实也跟自身安全和隐私脱不开关系。   此时越想越觉得不安全的云团团回家后就跟贺之亦说了一回是搬家还是怎么的。   “搬家吧。”贺之亦说道:“就算不是安全的问题,为了奶也是时候搬家了。”   “嗯?”云团团不明白什么是为了她奶也要搬家。   贺之亦拿起果盘里的香瓜,一边用水果刀将比成年男人|拳头还大的香瓜切开,一边跟云团团讲胡同街坊的事。   今年之前云团团总是很忙,所以她并不知道这几年云老太都送走了多少位老街坊了。   贺之亦会做药膳,云彩是医生,家里还有保姆在,加上云老太也是个会对自己好的。所以活到八十几身体仍然很硬朗,还有越活越年轻的趋势。但胡同里的老头老太们可就没她这么有福气了。   当年也才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们经过了将近二十年的岁月洗礼,如今真就没剩多少了。时间长了,年纪差不多或是不如云老太的都走光了,云老太肯定会触景伤情。   人活的就是一个精气神,一但泄了那口气,衰老和死亡就找上来了。   云团团点头,那还真得搬家了。   她既然能在海南给她奶将京城的四进院复制出来,就能在京城其他地方也复制一个出来。   甚至是更好的院子。   有了换房的念头后,云团团也没立时就风风火火的打听哪里的小区保安物业最安全,而是继续忙着舒宝开学的事。   舒宝的录取通知上标注了今年大一新生要进行封闭式军训。所以云团团又给舒宝准备了一些防晒和军训能用得上的东西。   “我觉得我们学校在录取通知书上标注这么一句话,肯定是告诉那些不想参加军训或是不能参加军训的人提前去医院开病例诊断书。”   终于考下驾驶证的舒宝一边心情美美的自已动手做她的驾驶证「包书皮」,一边笑嘻嘻的跟大家伙闲聊,“上次见我三舅还是去年呢,不过我三舅叠被子的手艺我都学会了。”   最近电视上重播《便衣警察》呢,舒宝又给自己加了一堂体术课。   家里的保镖教的。   不过相较于跟保镖学那些防身的身手,舒宝就想知道这世上有没有轻功。   国外的小伙伴们都对花国功夫非常感兴趣。甚至是到了痴迷的地步,舒宝也喜欢电视剧里打来飞去的女侠。   “不都是在那会儿见的。”前年云海出任务,好几个月都没消息,等再有消息的时候都已经是年底了。云海也从战友那里听说了佟有鱼病逝的消失了。不过他年底仍旧没回京城过年,到是请了几天假回了趟云家堡,仍旧闹了个不欢而散后又急呛呛归队了。   听云敏说云满仓在佟有鱼没了还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就跟村里的一个寡妇好上了,两人当着外人和云敏的面说什么雇佣关系,是雇那寡妇给他洗衣做饭的。可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明白。   云吉和云利都惦记老宅的房子呢,肯定是不满意云满仓找了个小妈,两人带着各自的老婆没少跟云满仓和那小寡妇闹。   云满仓可比佟有鱼精明多了,他知道闺女能给钱却不会多管他,村里的两个儿子也是极自私的。所以在云海回去后就游说云海退伍。   还说什么你妈疼你那么多年你也没尽过孝,你当兵又这么多年也没啥大出息还不如赶紧退伍呢。让你三姐在镇上给你找个工作,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得了。   “要不九月份咱们去N军区看云海吧。”云团团想到自己的这个全家最出息的兄弟,不由对云老太几个建议道:“反正舒宝他们军训也不让回家,咱们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开车过去,也就七八个小时的路程。咱们边走边玩……”   九转大肠、爆炒腰花、糖醋鲤鱼、奶汤蒲菜……   云彩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也觉得是时候出门散散心了。   云彩:“到时候再请人抬滑杆抬着奶爬泰山,咱们在山上看完日出再下来。”   云团团:“我看行。”   贺之亦见这姐俩说的开心,不但没反对竟然已经在琢磨晚上夜宿泰山山顶的话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舒宝见着刚刚注意力还在她身上的一家人都已经转到泰山山顶上,先是嘟了下嘴。随即也挤过去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虽然她现在还不能去,但以后寒暑假的时候不就可以去了。   就在一家人热热闹闹说游玩的时候,压根不知道某个将孩子丢过来的女人此时就站在他们家门口。   一脸忿忿不甘,愤世嫉俗。   云团团猜的不错,小男孩的生母确实是存了占便宜的心思。   虽然计划生育已经好几年了,可重男轻女的思想却一直有着它独特的历史地位。也因此在知道云团团和贺之亦只有一个女儿时,小男孩的母亲便想到了将儿子留下来,贺之亦会不会过继这个亲侄子。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儿子连老云家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被送到了派出所,随即又被送到了孤儿院。   她想将儿子领走,可她不敢出面。一怕儿子会拖累她,二一个也是当初生儿子的时候准生证,结婚证什么的都是崔星辰找人做的假证,然后医院和街道办才让她将孩子生下来。一但她露面,派出所和街道办那边肯定要找她要说法。   以前崔星辰没跑时,是崔星辰每月给她钱,养活她们娘俩。现在她一个女人养活自己还好说,但再带个孩子……恨恨的看了一眼老云家的大门,一边各种咒骂一边忿忿的离开了。   “那小孩长的是真好,就是没摊上对好父母。”是夜,云团团就寝前去了趟舒宝的房间,将那件糟心事跟舒宝说了。   舒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问云团团那小孩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标记。   “左耳朵上有个黄豆大小的红痣,右手虎口处也有一颗痣。旁的就没注意了。”云团团记性还不错,回忆了一回便跟舒宝说了一回她看见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舒宝笑,“我怕将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呗。”   你都说那女人有心算计咱们家了,我还能不小心提防些。   前阵子看的那个电视剧不就是一对同父异母的亲兄妹爱得死去活来,最后真相大白时才知道那是哥哥的母亲故意报复妹妹母女的吗?   那小孩才三四岁大,而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要是她跟她妈妈一样早婚,再跟她妈妈一样生个如花似玉,样样都好的闺女……   “啪——”云团团没好气的拍了拍舒宝,“少看些电视剧吧。”   她以为自己都已经够能脑补的,没想到这里还有脑回路比她更清奇的。 第209章   自94年的冬奥会开始,凡是国际大型赛事,汪泰都会给云团团送十五张赛事联票。   虽然云团团嘴上仍旧不肯承认那些事跟她有关系,可心里却也知道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了。   汪泰只负责搞票,并不提供交通住宿费,不过云团团总是要带着云老太各处走走逛逛的,赛事联票于云团团来说也是个旅行的方向。   因为住的时间不长,云团团他们也不会再像去挪威那会儿买房置地了。或是住酒店或是提前租套民房,租房子的时候更多些,毕竟自己做饭也方便。   国外的租车业非常发达,他们去国外的时候也经常租车,为此云团团和贺之亦还特意考了国际驾驶证。   国内和国外的交规不同,连方向盘的位置都是相反。所以想在国外开车就必须先考国际驾驶证。   云团团家算上云彩一共五口人,保姆保镖加上舒宝的私人助理是八人。每次出国云团团都会从国内带两名翻译,一位国际法律师。所以这十五张联票肯定是没有云敏一家的。   除非舒宝不去,她的那队人除了私人助理会被云团团征用外,其他人都留在国内陪她,如此这般才会多出几张联票。   不过云敏一家都是要脸的人,这种纯粹占妹妹一家便宜的事她都是拒绝的。史骋有了对象后,云老太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云敏就更不会同意全家一块跟着云团团他们出门玩了。   出国玩时吃住可以蹭妹妹们的,但机票若是不自己出,云敏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可出国的机票对工薪家庭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这让云敏很是心疼。   她偶尔也会羡慕妹妹们,也会想当年要是跟着云彩一块考大学,他们家的生活是不是也会更好些?   可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千万人过独木桥考的多,考上的少。而且就算考上了以她的情况估计也是按部就班的工作。也许大学毕业后就会进入邮局内部当个小领导。但小领导的工资也没比她现在高多少,最重要的是就算是小领导,也有不少的岗位任务。   寻人在邮局开户啦,找人协储啦,销售邮票啦……   她既受不了这些个麻烦事,那就得吃没钱的苦。   而且她家也不是真没钱,不过是没办法像妹妹们那样花钱不用算计罢了。   再一个,云彩没结婚,不用养孩子不用带孙子,她留着那么多钱给谁呢?全给自己花了都行。   团团只有一个闺女,不说她给舒宝留了多少产业,只说舒宝的性子就比她家史骋强,活脱脱就又是一个小云团团。就算什么都没给她留,以她和她妈如出一辙的性子也能自己挣出一份家业来。   那年她去京城给她奶过生日,才知道她妹为了拿下个什么订单,喝酒喝到胃出血。若不是洽巧赶上了兴许这件事都不会有人跟她提一嘴。团团是这样,她家舒宝何尝不是台上风光,台下吃足了苦头。   所以别看她们娘俩在外人面前有多风光。但那风光和钱又哪里是那么好挣的。   冠军好拿吗?   摔出来的。   旁的不提,如果异地而处云敏就不会找贺之亦这样的男人。   下乡知青,没有正式工作,累死累活也只能拿到五个工分。有家传手艺,但在那个时候却也不能搬到台面上说。这样的男人别说长的仙气飘飘,就是真是神仙下凡,云敏也绝对不会考虑他的。   哪怕后来在云团团和贺之亦正式确定关系后,她们多少从云团团那里知道了一回贺之亦是有些家底,并且能养家糊口给老婆孩子过好日子的,云敏当时想的也是...不托底,不稳定。   总的来说,云敏羡慕却不嫉妒,她知道自己的心性能力,也知道就算同样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她也不会做得比云团团母女更好。   她甚至依旧会选择同样的路。   云敏心性稳得住,云老太却担心史骋媳妇稳不住,再在这么强烈的差距下崩了心态再将好好的日子过散了。于是还特意背着人找云敏谈了一回。   什么是亲人,什么又是亲戚?等儿媳妇进门了,你必须要掌握好这个度。   有不少人知道史骋是云团团的亲外甥。但更多的人却并不知道史骋还有这一层关系。史聘自己也从来没跟任何提过一个字,每次提起云团团的时候也从来不说我姨是干什么的。   他处的那个对象是他的同校同学,不过那个同学分到了一所初中教数学。   因俩人处对象的时候史骋也没跟人家说他老姨给他买完婚房了,加之他住校,吃也吃食堂,穿的也很平常。平时看着也没有什么高消费,一度让那妹纸以为她找的对象就小镇上出来的普普通通一小伙。   妹纸家原是省城下面县城的,后来省城往外扩他们家也扩进去了,如今也算是省城人。上面有哥有姐,她是家里最小的那个。所以后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这妹纸都想着结婚要是买不起房可以先住她家。   反正她哥哥姐姐都有单位分房,不在家里住。   等到知道史骋家里早就买好婚房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未来的公公婆婆挺有「正事」。   这个「正事」不是贬义词,也可以理解为靠谱。   史骋相貌中上,性格说好听点是沉稳,说难听点...多少有些老实木讷,没有上进心。他不是太主动的孩子,但也不是那种被动的性子。能找史骋这种条件中等又是镇上出来的小伙子,可见这妹纸也是个务实派。   一直到结婚前夕,这妹纸才知道史骋竟然是云团团的亲外甥。   妹纸听到这个消息时,不亚于后世的人听到自己未婚夫是马XX的外甥那样震惊。不过震惊后也就只剩下我们家原来也有有钱亲戚的心思了。   亲戚是什么?   亲戚就是不借钱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借钱的时候就各种翻脸的存在罢了。   结婚的时候云彩出钱给史骋买了辆国产代步车。   不是什么好车,只是一辆全新的微型面包车,价钱不算贵,却极为实用。   云团团之前买过房了,这一回就送了一条在国外买的项链。   一颗极小的钻石配一条白金链子,并不算多名贵,平时也能戴,非常好搭衣裳。   按老家的规矩,没结婚没工作的小孩是不用随礼的。但舒宝跟她哥也算从小一块长大的交情。于是舒宝便送了表嫂一条20克左右的黄金手链。   这会儿金价并不高,一克也才几十块钱。因为手链的做工和品牌都是国内极有口碑的,所以要了80元一克。   云老太也没送太贵的东西,只送了一对沉实的银镯子。贺之亦到是什么都没送,毕竟他们家云团团送了也就够了。   史骋是97年结的婚,为了有纪念意义还特意选了七月一号那天。   那天香江回归,云团团受邀参加回归仪式。所以那天只有云彩与云老太参加了史骋的婚礼。云团团一家三口提前与云彩和云老太回的省城,也提前见了一回史骋他们小俩口,送了东西说了原因这才去了香江。   当天的回归仪式多少有些紧张,汪泰他们是早就知道和平回归了的,可还是害怕出现什么蝴蝶翅膀所以各种紧张。   看到一旁的云团团一副并不紧张的样子,汪泰还问她为什么这么淡定。   云团团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反问他,“你猜我什么会在这里?”   汪泰一怔,一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能说是以防万一吗?   ←_←   这一次来香江,因为实在太有纪念意义了。所以云团团带上了她闺女和贺之亦,希望他们可以同她一起见证历史。   交接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气氛渲染到这里了,云团团一家三口和其他来观礼的人都不由红了眼眶。   屈辱终于会过去,世界都必须承认他们永远都不能让我们屈服!   回归仪式后,还有庆祝晚宴。一直到第二天云团团一家三口才带着保镖出门溜达。   云团团和贺之亦早几年就来过香江。虽然离开的时候有些狼狈,但该玩该逛的地方都有打过卡。但舒宝之前因为比赛季却一直没来过香江。所以这次主要的目的就是带着舒宝好好逛一回香江。   不但香江的房子贵到舒宝都咂舌不已的地步,就连香江的物价也让舒宝深切的感受到了两地的经济差距。   当然了,最让舒宝觉得人才的还是香江的一些室内设计师们。   他们真的好厉害,将空间压缩到了极致,那么小的房子都能设计得不浪费一点面积。   这次一行人比较低调,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当然了,就是引起了什么人的注意云团团也不怕了。   今时不同往日,再敢跟他们玩那套手段,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社会主义铁拳。   云团团他们平平安安的逛完香江后并没直接回内地而是转战了澳岛。一家三口在那里去了游客们经常去的赌房,玩了一回一夜暴富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游戏。   云团团和舒宝都是看人眼色的个中好手,娘俩个去凑热闹,正经赢了不少钱回来。当然了,与其说她们有赌运,不如说她们一直在观察那些个荷官。通过荷官的眼神和微表情下注,输赢皆在一念之间。   话说回来,就她们娘俩的这种玩法,想上瘾都难吧。   用一种也不过如此的心态结束了这趟旅行后,云团团他们一行人才又赶到了林省。   因为近年来电话的普及,电报已经渐渐退出了人们的生活。在镇邮电所发了一辈子电报的云敏也是工作量逐月减少,在连续两个月没有接收一份电报后,云敏便托人弄了张病例请了长假搬到省城来了。   云敏准备等年纪一到退休线,再回镇上办退休手续。云敏是在史骋结婚前请的假,史胜利则是在云敏请假的前一个月给自己活动到了省城。   原本云团团要给史骋安排的那所小学,史骋没去成到是史胜利进去了。   在小学的大队部,与另外一位老师负责少先队员入队和入团事宜。   虽然不再是什么校长的职务,但史胜利干得也挺开心就是了。   这时候还不是所有小学生一上学就可以系红领巾的,是经过班主任老师选拨才可以系红领巾,然后成为一名光荣的少先队员。   等到四五年级时,学习成绩好的一些学生才会被老师推荐,成为团员,不过大多数学生会在上初中以后陆续成为团员。   史胜利负责的就是这些入队申请,入团申请,以及入队入团的仪式和一些相关活动。   偶尔也会站在校门口查一回学生们佩戴红领巾的情况。   工作相对轻松,就算出了什么纰漏,也不会有太大的责任。   小学离家近,史胜利也不用开车,每天早上吃过饭就溜溜达达过去了。   云团团去林省接云老太的时候,还曾提了一嘴车|库的话,因云团团也算是成功人士的代表,她这话一说完,史胜利和云敏便凑了凑钱将小区里的一个车|库买了下来。   这会儿有车的人家不算多,车|库也不算贵,买得也很轻松就是了。   史骋刚结婚,手里也有钱。好吧,他没啥钱有钱的是他媳妇。结婚前娘家给的嫁妆和订亲时婆家给的彩礼钱都在小媳妇手里赚着呢。加上大多数北方家庭,男人在婚后都要将工资交家,另外从媳妇手里领零花钱的习惯,小媳妇手里还握着史骋的工资。   小媳妇见公公婆婆买车|库,也跟着将旁边的那个车|库买了回来。   这会儿的车|库都不小,一个停了家里一两辆面包车,三辆自行车;一个则靠里停了辆旧面包车,靠外的地方都拿来做了仓库。   一家四口,三个在学校工作,云敏则成了家里唯一退休的那个闲人。   不过她也没彻底闲下来就是了。   一天三顿饭,洗衣服收拾屋子,外加侍弄门前的小园子。   就感觉早上睁开眼就是做饭,等小俩口从楼上下来,一家四口吃完早饭了,她就开始收拾厨房,收拾屋子,收拾园子。还没怎么样呢,时间就到了上午十一点,于是又赶紧做午饭。差不多十二点半前右三人陆陆续续的回家了,吃了午饭,小俩口上楼休息,她和史胜利也睡个午觉。下午其他人上班,云敏这才有了些空闲时间。   这个时间要么去市场转转,要么留在家里看看电视,总之五点以后就又要做晚饭了。   吃完饭,一家人或是再在客厅吃个水果,或是直接两两一组的出门消食溜弯去。   平时最轻松的日子就是周日和节庆假日了,那天家里就算做饭也是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饭,有时史骋他们还要去丈母娘或是出门玩。   等到寒暑假的时候,云敏就会带着史胜利去看云老太。   一般情况下,寒假那会儿云团团都会带着云老太在海南那边,暑假则是去冰城等地避暑。若是在国内,云敏他们就直接过去。如果不在国内,两人就会等他们回来了再过去。   平时打电话,每年去看望两回云老太,云敏的生活平静无波中带着稳定和规律。   云敏的生活规律,云团团他们的生活也是非常规律的吃喝玩乐。相较于提前退休和居家旷工的贺之亦,云彩在伤情鉴定出来后也申请了病退,之后就彻底成了云老太他们的私人医生。   云敏有自学的习惯,这几年也在自学中医,平时除了在家或是跟着云老太他们出去外,大多时候都会去诊所做学徒,学些针灸和穴道按|摩。   因贺兰芳祖孙的事让云彩也了解了一回继承法,云彩也提前立了遗嘱,她遗产的继承人是舒宝。   也只有舒宝。没有史骋,更没有云锋云崖那些血缘上的亲侄子。   她跟着云团团他们一起生活了数十年。就算将来云老太没了,她肯定也会继续这么生活下去。舒宝是她看着长大,心性如何她最知道。她到是没觉得史骋不好,只是心底更亲舒宝罢了。   而且她老了也不会跟史骋生活。既然如此,都给了舒宝也是应该的。   云彩的遗产于舒宝来说也只是锦上添了那么一点点小花。当然了,不管她二姨有没有遗产,给二姨养老的事都在舒宝的人生规划里。   95年考上大学后,舒宝在参加完学校的封闭式军训后就正式开启了大学生活。   法医学的课业非常重,舒宝又是个喜欢给自已立完美少女人设的。所以她人前装出一副很轻松,我都不努力,随便学学成绩就很好的样子。但背地里玩了命的学习,疯狂吸收专业知识的同时,还努力学习琴棋书画这种提升气质的特长。两面派做得是得心应手,让人叹为观止。   云团团就曾不止一次跟云老太他们说过舒宝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像谁。   反正不像她,也不像贺之亦。   96年以后大学毕业生就几乎不分配工作了,相较于史骋俩口子,舒宝也算是没赶上好时候了。不过全家就没一个人会为这事操心的。舒宝更是在大学毕业后考了研,完成了研究生的学业后她又申请了国外的学校去留学。   对了,论到舒宝留学的时候,她也没赶上公派留学,全程自费了。   舒宝去留学的时候,云团团一家也都跟着过去了。   因舒宝出国保姆保安私人助理都跟着。所以舒宝没有申请学校的两人间宿舍,而是住在了校外。   在买房子和租房子之间只犹豫了一下,舒宝便决定效仿她妈妈当年在挪威买房的做法买了套独栋小别墅。   这么多人租房子,房子大了的租金也不便宜,而且她在国外上大学她爸爸妈妈,二姨和太奶肯定会时不时的过来看她。哪怕不是单纯的看她,而是转机路过这里也会过来住两天。   买了房子他们什么时候来住都方便。而且自己的房子也不担心房东涨租金或是卖掉房子什么的。   以现在房价的涨法,等她读完书再卖掉这边的房子,兴许还能挣一笔。   免费住几年,最后再挣一笔差价...嘿嘿,她可真是她妈妈亲生哒——   至于说为什么不在国外置办房产,而是用完即卖,这主要还是受了云团团的影响。   云团团告诉过舒宝,好多人都是欺软怕硬,趁火打劫的性格,国人如此,外国人更是如此。   咱们国家强盛的时候,他们是懂礼仪礼貌的番邦朋友。咱们国家不够强的时候,他们就都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瞧瞧那个什么帝国的博物馆,里面九成的东西都是咱们花国的。那些展品是我们主动送的,还是他们花钱买的,都不是……所以不管国家有多强盛也不要对他们付以全部的信任。   在国外买房无异于是在人家的后花园里买了间仓房,真有了什么国际纠纷,隔着十万八千里,谁能保护你的利益不受损害?   原本舒宝就觉得她妈打的这个比喻很洽当,等到那年国外发生战事,一些打着中立国旗号的人竟然冻结其中一个战争国的商人海外资产时,舒宝就再也不怀疑她妈妈说的话。   你凭什么冻结人家的资产?这特么也太强盗了吧。   云团团不在海外置产,就算买房也是快买快卖,用过既出。一些人也曾说过应该在一些环境好的国家买房投资什么的,可云团团却从未动过心。   这是因为在云团团穿越前,被称为世界最安全的瑞士银行都参与了那场制裁笑话,让百年信誉毁于旦夕间。还有一些花国商人成了别人眼里的鱼肉,被污蔑,软禁,控制人身自由……   此时国内正在高速发展,但却仍与发达高家有着悬殊的差距。舒宝在国外留学,虽然比当年云彩在国内受到的待遇要好些,可不少人仍旧对花国人抱有歧视和排斥。尤其是舒宝的一位授课老师,竟然非常明确直白的告诉舒宝。要么陪他出海玩两天,要么就别想拿到毕业证。   所谓的出海玩两天不过是想要占尽舒宝便宜罢了。   舒宝同意了,然后也真跟着那猪头出海了。不过这次的出海游玩回来的就只有舒宝一个人。   在国外,舒宝见识了不少黑暗和藏污纳垢的人和事。若非云团团对她的保护和历练,说不定她会也着了旁人的道。   最让舒宝觉得人心难测的是那些跟她一样来花国留学的花国人。   一边对她说团结,一边又对她下黑手。   原本从小在赛场被外国裁判压分的事就让舒宝对外国人不感冒,这一次的留学生涯也更让舒宝知道。个人再强,若祖国不强,她仍就不会得到应有的尊重。   学业结束后,舒宝并没有立即回国。而是考进了国外的警局准备先在那里混个经验。虽然早就知道一些外国人的嘴脸有多让人生厌。但进入到警局工作后舒宝才知道外国的相关电影将一些警察和警察局都拍得过于美好了。   国籍歧视,皮色歧视,性别歧视让适应性极强的舒宝也只在这里工作了半年就收拾行李回国了。   回国后,舒宝休息了一阵子,陪着云老太种种菜,捡捡鸡蛋。陪着她二姨去学校上两堂课,陪着她妈妈参加应酬聚会,陪着她爸爸修复古董。一直到第二年春天,舒宝才走正规程序参加考试成为一名正编法医。   上班半年后,舒宝突然对她妈妈说道:“妈,我感觉这世上没人能配得上我了。”   “噗——”   云团团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直接喷了出来。   七夕了呢。 第210章   舒宝研究生毕业后就去了国外留学。她在国外拿了两个博士学位时,她大学同学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舒宝不恐婚,也不拒婚,十八岁时就想过将来要是生了个闺女要如何如何,不过高中时为了拿理科冠军没来得急早恋,大学时课业重,也没哪个男生符合她心中白马王子形象的,于是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除了云敏,云团团他们家里就没人会催舒宝赶紧抓住青春的尾巴将婚结了的。一家人对她的要求就只有一个:   是不是人才不重要。只要不犯法,三观正,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永远做个快乐没有烦恼的小孩。   家里人不催,舒宝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上班以后同事领导什么的就极为热心的想给舒宝介绍对象,安排相亲。   舒宝也不排斥,每次都乐呵呵的去了,不过每一次都没有遇到让她满意的人。   家里人的颜值都不低,早年练花滑,花滑又是项颜值极高的项目,在这种环境熏陶下舒宝的审美也被直线拉到了与天花板齐平。   长的差一点的,连让她见色起义的念头都没有。   再一个从小就给自己立完美人设的女孩对自己要求高,对另一方的要求也不低。   除此之外,她也极为务实。她从小就长在富裕窝里,如果贫富差距太大...舒宝认为一门扶贫的婚事会带来更多的隐患。   不结婚,她也许在家里,也许在局里,办公室里,也许在陪着太奶在世界各地。可若是结了一门不对等的亲事...不是她自己吓自己,她真的有可能在冰柜里,高压锅里,下水道里……   当然了,抛开这些因为职业习惯而产生的各种悲观想法,贫富差距太大的婚姻生活也存在种种观念冲突。   不是嫌贫爱富,而是两个不同生活圈和生活习惯的人硬要凑到一起生活,谈恋爱的时候自然是互相迁就,有情饮水饱。可结婚了,生活习惯的差异绝对会影响感情的。   往小了说你想吃雪糕,他觉得贵让你吃便宜点的冰棍。你婚后想看场电影,他觉往电影票太贵不如在家看电视。你买了束花装饰屋子,他却劝你买花不如买捆大葱。很多你觉得有情调的事,他可能都会觉得是瞎折腾。   大了说,那些生活上的小事都可以找到完美的平衡点,但他的那些家人呢?   就说他们家吧。   大姨为什么在表哥结婚后跟他们家保持一定距离?   外公和村里的两个舅舅以及他们家的表哥表嫂们为什么对他们家总是一副让人厌恶的嘴脸?想从他们家得到好处时就一副献媚讨好的样子各种打亲情牌,发现讨不到好处就瞬间换了另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德行。这是她妈妈那边的亲人,她妈妈怎么应对她爸爸都不会有意见。而她爸爸那边的亲人若是这样...像她爸爸那般跟家里关系不好的还罢了。若是跟家里关系好的,他们家也不可能是现在这种消停过法了。   她连自己在云家堡的两个舅舅都懒得应付了,会愿意应付他的家人?他若是跟家里人的感情好,明知道自己有钱,他会不会也加入劝说的行列:“咱们都是一家人,那些钱放着也是放着,你先拿出来给我爸/我妈/我哥/我弟/我姐/我妹/我七大姑八大姨应个急?”   因为你有钱,借是应该的,不借就是瞧不起人没人情味,就是不够爱他。如果她找的那个男人是个耳根子软的。因为她不借钱得罪了他那边的亲戚,那些亲戚天天在他耳边说他的坏话,时间长了这日子还能过好吗?   她有一个叫朋友的珍珍,家世和她差不多。就不顾反父母反对找了个农村小伙。那小伙是大学生,在京城没房没车,听说家里也挺困难,就是人特别的有上进心。在舒宝看来也就是那张在她这里只能打六分的脸还能看看了。但珍珍很喜欢他,父母反对就跑去找那小伙同居。总之最后是终于得偿所愿的结婚了。   可婚后的生活并不如意。   和她一样,珍珍从小就没做过家务,父母也舍不得她做这些。所以陪嫁了大房子,还将家里一直照顾珍珍的保姆送了过去。   但小伙觉得浪费,觉得没必要,觉得保姆的待遇比他亲妈还好。于是小伙让珍珍将保姆辞掉,将住在农村乡下的母亲接了过来……   接下来的日子如何鸡飞狗跳就可想而知了。反正她上周见珍珍的时候,珍珍还在打离婚官司呢。   所以吸取珍珍的教训,她要是结婚就一定会找个条件相当的。   就是不提珍珍,她前阵子协助的那个案子就跟这个情况差不多。儿媳妇得罪了婆家人,婆家人不光天天跟丈夫说她的坏话,还将避孕药磨成粉下到牛奶里给儿媳妇吃。结婚几年没有孩子,婆家人就悄悄的找了个女人让丈夫出轨,美其名曰是借|腹|生|子,他们家不能没有后。等那女人怀孕了婆家人更是各种骚操作,最后直接联合外人杀害了儿媳妇,让丈夫得到了全部婚后财产。若不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还真就让这一大家子人得逞了。   这世上没有完美做案,完美的只是相对于普通犯案更加不容易让人发现线索和痕迹罢了。旁的不提,她二姨学医,她是法医,她们姨甥俩就能做到这一点。   说远了,只能说因为看了太多贫富差距的婚姻和因为职业见了太多姻婚的不幸,舒宝多多少少有些被害妄想症。   云团团有不少朋友,好多都是跟云团团一样是头一批富起来的个体户,这些人家里也有儿子,也曾表示要跟云团团做一回儿女亲家。   可是找个家里条件相差无已的吧,就又会出现其他的问题。   大多数暴发户人家都少一份底蕴,他们家的孩子在教养方面也多少让人不敢苟同。   不是瞧不起暴发户,毕竟他们家也是暴发户,只是舒宝就是觉得那些人跟她不是一类人。   不是因为奥运冠军,也不是因为博士学位,就是一些思维模式,说话做事,言谈举止等等方面,都让舒宝觉得做朋友可以,做夫妻就是自我折磨。   其实这也不怪舒宝会这样想,云团团是后世来的,按时间算她这会才出生,她在后世的生活质量,她接受的教育和她的见识跟普通暴发户有着好几十年的代沟呢。   旁的不说,全国上下还能有第二个人说捐就捐掉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公司吗?   没有吧。   云老太早年在地主家里历练过,贺之亦本就是家学渊源,出自有传承的人家。云彩从来就知道知识能改变命运,不能高考就自学,高考恢复了就努力向上的踏实性子。   居移气,养移体,在这样人家出生长大的舒宝又放弃享乐,做了十来年自律的运动员,之后又凭自己努力拿到京市理科状元……   足够的努力和优秀,加上足够的自信,以及她极好的家世,这些条件放在一起,也成了舒宝结婚路上最大的考验。   舒宝跟她妈妈抱怨,“小说都是骗人。”哪有那么多的完美男主角。   就是她爸爸,还有洁癖和不善交际那些小毛病呢。   唉,她现在既没像她妈妈那样找个各方面互补,也没办法按她之前的想法找个旗鼓相当的。   条件优秀的未婚大龄女青年却迟迟不结婚的行为,通常被人们称做「太挑了」。   但云团团却认为只有足够优秀才能拥有选择的权力。大家都是头一回做人,凭什么我将自己培养的这么优秀还要反过来将就你们呀!   若真是这样,那以后谁还愿努力呀。   所以云团团坚定的告诉舒宝,不要勉强自己,找不到就找不到,又不是一个人不能生活了。   “放心好了,爸爸妈妈会努力活很久很久的。像你太奶那样,陪你到老。”   说到这里,云团团又想到了一句话,「一级运动员等同于二级伤残」,这话其实是说没有哪个运动员是不受伤,且没有留下病根后遗症的。舒宝服役期间还做过手术,虽然手术很成功但从小在冰上训练肯定会对身体造成损伤。加上舒宝工作后,经常加班熬夜,以他们没事就养生活法,说不定她们家舒宝还活不过她和贺之亦呢。   想到这里,云团团又语重心长的对舒宝说道:“宝儿,你也得努力活着了。”   舒宝笑着偎在她妈妈怀里又说起了国外的精|子公司。   如果找不到让她哪哪有都满意的人,她就自己过。如果想生小孩了,那她就去国外的精|子公司买最好的精|子回来。   人生的每一种经历,她都不想错过。   云团团闻言没啥原则的点头说好,还跟舒宝说了一回父系的天赋能否遗传到小孩身上。   月末,汪泰给云团团打电话,云团团换上衣服就拿着车钥匙出门了。到了火锅店的包房,一身疲惫的汪泰毫无仪态的瘫在椅子上。   看一眼桌上的空盘子就知道,他在云团团来之前就已经干掉了两盘肉。   云团团也没计较这些小事,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自在的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刚回来呀?”   “嗯。”汪泰举手搓了两下脸,复又坐好拿起筷子继续往锅里涮肉。“还是这涮羊肉解馋。”   想到汪泰去做哪了,云团团心情有些沉重的问汪泰,“六哥还好吗?”   “不太好,打击挺大的。那边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下个月就回国了。”汪泰顿了下,说道:“以花国人的身份回国养老。”   如果是以花国人的身份回花国,那就不能走正规途径入关了。就像他们当年离开花国那般,悄悄的出去,再悄悄的回来。   “应该的。这么多年在外打拼,也是时候落叶归根了。”云团团点头,“我县里的那套宅子就给六哥吧。”   那里原是她准备给她奶和她们自己养老的地方。但黑老六下个月就回国了,无论是现买房装修还是重新起房子都来不及了。   他既然想要落叶归根,那肯定就不会留在京城。镇上变化大,但也不及县里住的舒服,住在县里去镇上还是去省城都方便。   汪泰颔首,也认为云团团这么安排靠谱。   黑老六一直在倭奴国以混血的身份生活,开办殡仪馆。这么多年来他几乎垄断了倭奴的殡仪馆生意。   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黑老六打的旗号是只做倭奴人的生意,外国人的一概不做。   为了掩藏身份,黑老六几个都在那边结婚生子了。原本一切顺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的年纪越来越大,很多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受控制了。   打回国的分红都是从国外帐户那里转一圈,然后才会分别进入云团团他们几人伪装过的帐户里,这么多年来一直平安无事却不想不久前竟就被黑老六的儿子查出来了这其中猫腻……   生老病死,殡仪馆这种地方永远不缺没客户,时间长了黑老六他们也熬成了老字号,生意就更稳定了。   生意做大了,钱挣多了,家业也越来越大。黑老六他们在倭奴也都是有钱有身份的成功人士。   大多数男人有钱了就会有女人。领证的,没领证的,合法的,不合法的,自己养的,大家一起养的。黑老六也和那些人一样,他有好几个女人,也生了不少儿女。   黑老六是个非常双标的男人,他享受倭奴国女人的跪式服务,也喜欢她们的柔顺。但他却不想在女儿身上看到这种取悦男人的东西。所以他将女儿都送了出去,让她们接受西方教育。   女儿们都被他送到了国外接受西式教育,儿子则留在了倭奴按部就班的上学读书,想出国留学的就出国留学,不想出国留学的就进公司帮忙。   花国与倭奴国是有着血海深仇的,而黑老六几个人的身份即便经得起推敲,也架不住在常年累月的生活里泄露一星半点。   儿子多了,一个妈的尚且要争来抢去,更何况不是一个妈生的崽子了。这些个儿子陆续进入公司后,黑老六的日子就没法像之前那么舒心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几个儿子在争夺家产和公司权利的时候竟然有人挖到了不该挖的东西……   为了不翻船,汪泰亲自去了一趟花国。原本听说了这事的云团团也想过去一趟。毕竟她领着她奶世界各地的溜达就是没去过倭奴呢。   打着让她奶吃最正宗的寿喜烧和寿司旗号的云团团刚跟汪泰说了两句出行计划,就被汪泰拦下来了。   看在黑老六每年分给你的那些分红的份上,要去也不要现在去。   被汪泰意有所指的拦下来后,云团团便呆在了京城等他们那边的消息了。   这会儿汪泰回国了,云团团自然要关心一回黑老六的情况以及那边殡仪馆的分红以后还能不能有了。   有。   那边做了个套,黑老六直接「卖掉」公司给了当初汪泰派过去的那位翻译。除了主事的人变了,并不会影响他们早年签的股份合同。   之后黑老六愿意怎么分家产那就是黑老六的事了。而其他跟着黑老六出国搞事的老兄弟们这些年也跟着发了财,这次的事后他们会陆续退出公司,之后移|民国外或是回国。   至于黑老六那个知道了他们真实身份的儿子,也已经被汪泰秘密带回国了。   至于后续会怎么安排,汪泰没说,云团团也没问。   不过今天汪泰单独找云团团出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你怀疑小高有问题?”云团团微惊,筷子上的菜也掉回了锅里。“我记得小高跟了你好多年了。”   小高是汪泰的下属,跟在汪泰身边的具体年月云团团记不清了,但少说也有十来年的时间了。汪泰还曾经跟云团团说过要好好培养小高,将来他退休了,小高也能顶上去。怎么好端端的就这样了呢。   汪泰心情有些沉重的说道:“十一年。我也说不上来是哪出了问题,但感觉就是...处处都有问题。”   发现问题的时候,汪泰第一个反应就是小高可能被穿越了,或是穿书重生什么的。但试探了一回后发现并不是,汪泰又换了个角度去调查。   他悄悄收集了小高的头发和血液对其进行DNA检测,发现与之前小高留档的DNA是一样的。为了以防万一,他还让人悄悄的验了一回小高父母的DNA,确定小高是他们亲生的这才确定小高没有被穿重,也没有被人调包。   秘密调查了一通仍旧是毫无所获。   但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本来就是大胆怀疑小心求证,既然发现小高不对劲,就算没有确切证据他也要继续调查下去。   因对小高的怀疑,所以这次去倭奴汪泰都没有带着小高一块去。甚至是不动声色的让小高远离更高机密。   实在是查不出什么来了,再查下去他都要自我怀疑是不是犯了职业病。可放着怀疑不查,他也对不起他身上的责任,国家与他的信任。   思考再三,汪泰终于决定来个釜底抽薪,放云团团了。   老天爷是偏着花国的,凡是不利于云团团和花国的人和事老天爷都会出手。既然如此,那就让云团团走这一趟吧。   如果小高抗住了云团团这一波精准打击,那他就承认是自己犯了职业病,怀疑自己的同志。   他会尽快退出安保处,以免影响安保处的正常工作。   听明白汪泰打的是什么主意后,云团团直接没好气的朝天翻了个白眼。   你可真是物尽其用呀。   云团团没拒绝汪泰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和拿她当安全防盗门的不靠谱作法,只让汪泰先别露出风声,回头他安排好了就临时约个地方见面。   不用云团团说,汪泰也知道怎么安排。两人说完了小高的事,又涮了些旁的吃食这才你让我付帐,我推你付帐的结帐走人了。   云团团不差钱,汪泰也不差钱,虽然早就有不让他们这些公职人员经商的规定。但汪泰入股殡仪馆拿股东分红的事却是几十年前的旧事,而且这些事当年就已经报备过了,此时到也不妨事。   不光云团团,汪泰也从黑老六那里得到不少分红。所以云团团张嘴就说将县城的宅子送黑老六,汪泰才没觉得礼重。再一个,云团团有表示,他这里也不可能没表示。   除了云团团和他,另外几个参股的人也都会有所表示。也许没有云团团送的礼重,但也绝对不会轻了就是了。   从火锅店出来,云团团与汪泰分开后也没直接回家,而是坐在车里给云老太打了个电话。   街上新开了一家汗蒸店,您老要不要试一试?   云老太正跟云彩剪豆角,一听这话当即就换了衣裳坐车出门了。   给云老太挂了电话,云团团又给贺之亦拨了个电话,贺之亦正在他名下的古董店里帮人掌眼验货,最后只说了一句让她们娘几个早点回家便挂了电话。   天热,晚上也没在家吃,叫上贺之亦和今天不加班的舒宝一块去吃了韩式烤肉,带着碎冰的冷面吃得别提多爽了。   吃到最后,贺之亦正让人拿了打包盒打包剩下的吃食时,云团团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   “团儿姨,你在哪呢?”   电话是席征的小儿子席凯打过来的,听着语气还挺急,云团团也没跟他寒喧直接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席凯:“我师傅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发现他的时候他手心下的地面上写了个「团」字。人已经送往医院抢救了,您能过来一趟吗?”   “你师傅怎么样?有危险吗?”也不知道你师傅看了多少影视剧,这么狗血的桥段都能让他想到。   “还没醒。”   云团团:“...我马上到。”   席凯的师傅就是汪泰,想到白天她还和汪泰见过面,云团团便觉得这事有些棘手。   席凯闻言连忙在电话那边应道:“诶!我在楼下接您进去。”他们去的医院外人进不来。   云团团应了一声就要挂断电话,但突然又想到了白天见面时汪泰说的那件事,又连忙吩咐席凯不要让任何人单独接触汪泰,以免当时没死成,这会儿再被人给害了。   没错,她担心汪泰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并非意外。   席凯在看到那个「团」字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这事不简单了,不然他师傅也不会留下这个字。   而知道「团」这个字指的是哪个人的,他们安保处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他觉得师傅的这个字是特意写给他的……   收尾了,结文了。 第211章   席凯是席征的小儿子,他出生时正是计划生育抓得最严的时候。席征早年受过很重的伤,虽然大家伙什么都没说,但都笃定了的认为他这辈子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了。   陈英的怀孕是个意外,原本俩口子是准备响应政策号召的。但没想到陈英的身体不适合流产这才保住了席凯一条小命。   根正苗红,又从小长在公安家属院里,席凯和他哥哥一样长大后都子承父业的进了系统工作。不过相较于在破案方面有些天赋的哥哥,小了哥哥几岁的席凯到是被汪泰相中调到了安保处。   汪泰原本与席征没那么熟悉,但架不住他对云团团熟悉,时间长了也就跟席征几个都熟了。知根知底,又觉得有天赋有潜力,可不就成就了一段师徒缘份。   不过师徒情份也大不过纪律。   他们这一行有纪律,汪泰调查小高这事除了他自己外就是负责帮忙做DNA检测的同志知道了。   这会儿汪泰出事了,手心底下还有一个「团」字,席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云团团,并且打了电话过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怀疑过云团团。   云团团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让贺之亦与云彩领云老太回家,她带着舒宝过来的。   因晚饭的时候舒宝喝了一杯冰啤酒。所以娘俩个是由保镖开车送她们俩。   到医院前就给席凯打了电话,车到医院时席凯正好走出来。   母女下车,飞快朝席凯方向走去,与席凯会合后一边往里走一边问细节。   云团团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汪泰的,汪泰现在度没度过危险期,舒宝则是围着发现汪泰的现场和情况寻问。   舒宝只是一名法医,但法医不光是单纯的解剖尸体,他是围绕死亡、人身伤害、毒/品、毒物、亲子关系、精神疾病等等,等等的鉴定和研究工作。所以对侦破案子等方面的工作也多有交集和涉猎。   香江不少警|匪片里,法医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有些夸张,也有不少一笔春秋的不实写法。但法医这个职业的重要性却是不言而喻的。   “师傅去倭奴前就有些神神秘秘的,我不知道他在调查什么还是在调查谁。”顿了一下,又连忙补充了一句,“肯定不是团儿姨。”   云团团点头,年轻那会儿阅历浅,也许看不出来汪泰他们的接近是别有目的。但这么多年下来,云团团早就习惯了汪泰的监视了。   几乎半辈子都活在人家眼皮子下,她也确实没啥好调查的了。   “谁是第一个发现你师傅的?”   席凯抿唇,想到那一幕仍旧有些难过。“...是我。”   “知道你师傅手心底下有字的还有些什么人?”   席岂摇头,他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了120,之后又拍了一张相片就将那个字蹭掉了。   “你师傅出事后,现在安保处由谁主事?”当年云团团刚进京城时,安保处还是在姜海鹏局长的主持下进行工作。几十年过去了,姜局长早就退休了,汪泰也将自己熬到了局长的位置,这两年也要退二线了。   “是高哥。”以为云团团问这话是说「谁得利谁是凶手」。所以在回答回云团团后,席凯又补充了一句,“高哥出京办事去了,人也是刚刚才回京的。”   高可是跟团儿姨她们脚前脚后到的医院,按理说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而且他师傅过两年就退二线了,高哥又是板上钉钉的接班人,他也没必要现在就对师傅出手。若是以这个方向展开调查,那他这个师傅唯一的弟子才是最有可能对师傅出手的人。   无论是论年纪还是论资历他都比不上高哥,也因此他师傅就从没想过要让他更进一步。而且席凯也不是坐得住的人,让他坐办公室统筹部门工作,他宁愿继续东奔西跑。   舒宝看了一眼她异父异母的弟弟,说道:“这不能排除他没有作案时间。到是你,你下午都干什么了,见过什么人,有没有见过你师傅?”   “师傅中午跟团儿姨吃饭,打发我去潘家园调查,路过姨夫的古董铺子,中午就跟姨夫蹭了顿饭……”   这到是没听贺之亦/我爸提起过。   说话间,电梯就来了,三人步上电梯,因电梯里还有外人便没再继续说话了。   习惯抬头看向指示板,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上走,三人心中都想了许多。   汪泰在安保处出事,若排除了意外的可能性,那动手的人肯定是安保处内部的人。席凯会第一时间给云团团打电话,也是因为他怀疑是内部人干的。   云团团则是因为汪泰中午的话第一时间怀疑了小高。   汪泰器重小高,也重点培养小高,可见小高本身就是极为出色的人。干他们这一行的其实也是最相信直觉的,汪泰再不动声色,可也保不齐会被小高凭感觉察觉到什么。若小高真的有问题...自是尽快对汪泰出手了。   舒宝一向聪慧,极善各种脑补,哪怕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可也根据工作的经验,看影视剧的阅历,看小说和各种新闻八卦后的脑补天赋,在心中排演了十七八出年度大戏。接下来就是根据线索一出戏一出戏的排除了。   ←_←   汪泰摔的不轻,人还在手术室,三人下了电梯直奔手术室外的走廊。此时走廊里守了不少人,就连早已经退休的姜局也过来了。   看到席凯将云团团母女接上来,走廊里的人都有些意外和不理解。   这家属不算家属,同事不是同事的,接她们娘俩过来干什么?   然而相较于其他人,一看到云团团过来的姜局,眼底却出现了一抹了然和深思。   互相打了招呼,云团团自然而然的说起了术后护理的事。   汪泰也到了退休的年纪,可惜老婆孩子都比他走的早,如今他家户口本上也就一个人了。云团团是汪泰多年好友,又是所有朋友里最有钱,有闲的那个。席凯是汪泰的弟子,父母也与云团团是旧交,这会儿将云团团找来照顾他师傅术后护理仿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知道你们都是大忙人,老汪的事就交给我,回头等他出院了,我就将人接到家里去……”   说得仿佛之前席凯找她真是为了这事来的一般。   前几年云团团他们家就搬家了,搬到了一处物业保安都极好的小区。小区依山傍水而建,里面都是独栋的别墅。买了两处最里面的别墅,之后又按着四进院那边的格局又修整了一回。之后他们就搬到那边住去了。   云老太虽然不舍住了好些年的胡同和街坊邻居,但她也知道云团团他们的顾虑。所以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舍,不想搬,到是用一种住新房子的心态乐呵呵的搬了过去。   云家几口人仍旧住在后面新盖的平房里,前面的两套别墅。一套别墅给了保姆保镖住,另一套的客厅是云团团的待客室。除此之外,云团团还在楼上给舒宝留了一间主卧,以便她加班回家晚了,回后院休息再吵到他们。   这套别墅除了又留下两间客房外,剩下的就被当成了储物室和健身室。   虽然云团团大手笔的买下两套别墅,但别墅的院子也实在是小了许多,又要将家里的小花园完全复制出来,又要像家里一样住平房,那就只能将原本的一进和四进都分别放在两栋别墅里了。   原本保镖保姆们就住在一进,而四进则是家里的仓库。   话说远了,云团团这会儿跟姜局等人说汪泰出院后的安排,就是有意将汪泰安排在别墅一楼的客房里。   她家里人多,她二姐还是退休的医生,照顾汪泰半点不费事。   舒宝先是陪着一行人坐在走廊里,随后又出去买了一提矿泉水回来。先分了姜局和她妈妈,随后又提着袋子分给其他站在走廊里的人,最后才拿了两瓶水坐在席凯身边。   只发水的功夫,舒宝就已经记下来哪个是左撇子,哪个习惯用右手,哪个接东西的时候有什么小动作了。   手术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才结束,期间贺之亦还给云团团打了个电话。   因明天还有不少人要上班,所以姜局就以老领导的身份将走廊里的人打发走了一大半。除了云团团母女,只留下小高,席凯,他自己和三个保安处的工作人员。   上了年纪的人摔得那么重,又失血昏迷,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所以哪怕尽力救治了,汪泰的这场手术也说不上多成功,只能说——做完了。   什么时候醒,有什么后遗症,能不能醒过来,受伤的大脑会不会受影响这些都是未知数。   医生:“病人的伤势很重,如果一周内不能清醒,十天内还要做气切手术。”   气切,是防止病人呼吸不畅和肺部感染而将气管切开,人工外部排痰的一种手术。   如果之后病人清醒过来了,回头还可以恢复,如果...就没有如果了。   医生先出来说了一回病人的情况,随即汪泰才被护士推出手术室。   见汪泰被推出来,几人都不约而同的围到了移动病床旁,看着头上包着纱布,身上输着液的汪泰,云团团都不敢相信他们中午还在一起吃饭了。   每次吃饭汪泰都熊她付帐,说她是暴发户有钱人,还说自己就是拿死工资的。俩人你推我拒的打上一回嘴仗,输的那人自动掏钱付帐。   现在一身伤的躺在这里,也让云团团再次感慨了一回世事无常。   病人不能一直呆在走廊里。因汪泰伤势重,所以还要将他送到ICU里重点监护。ICU不在这个楼层,所以他们还要推着病床乘坐专用电梯去楼下。   小高会来事,见状便小跑着去按电梯。电梯来了,一边朝这边喊了一声,一边自己先走进去准备按着电梯里面的开门键等着他们。   不想小高只顾着那张被人围着的病床并没有看电梯的方向。于是一脚踩进去,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大脑的反射弧才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啊啊——”   “砰!”   原本在看到小高招手喊电梯来了的时候,大家伙就一边推着病床一边加速度的朝电梯所在的位置行去。不想刚走出去三五米,就听到小高的尖叫声。等席凯和云团团,舒宝跑过去时就看见敞开的电梯门和空无一物的电梯井。   云团团:“……”   医护人员:“……”   其他人:“……”   电梯是双层门,一层是各个楼层的固定门,一层是电梯厢的门。电梯到达哪一层时,两层门会同时打开让乘坐电梯的人进去。电梯没有出现在哪一层时,那一层的电梯门就不会被打开。   按理,是不会发生这种电梯未到,楼层电梯门却打开的情况。可按理...架不住云团团这种扫雷体质的人在这里。   旁的不说,至少云团团现在可以肯定汪泰的怀疑没有问题了。   至于汪泰是不是被小高害成这样的,这个就无法确定了。   三人用一种震惊又小心翼翼的神色站在电梯口往下看,想要借着电梯井里并不算太明亮的光看清楚下面的小高是不是还活着。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风被压缩的声音,三人知道那是电梯轿厢往下行走带出来的风声,于是瞬间向后撤退了半步。在他们后撤半步的时候,轿厢也以每层三秒的速度从他们眼前飞快驶过。   “高,高叔叔还有救吗?”小高喊汪哥,汪局,唤云团团「云姐」,所以舒宝从小都叫小高叔叔。   虽然她和席凯姐弟相称,席凯又称呼小高「高哥」。   云团团不知道,已经脑补出了小高成了人肉馅饼的画面。不过这个问题席凯却可以回答舒宝。   “医院的电梯井最下面有个大型弹簧,防止电梯坠梯,起缓冲作用的。”别的地方的电梯井是不是这样的,席凯不知道,但这里的确是他说的这种。   以他高哥摔下去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摔在了弹簧上,之后滑落到地面。   回答完舒宝的问题,席凯和其他几个同事就分工合作。一部分人送汪泰去ICU,一部分人去救援小高。   等跟前就只剩下云团团,舒宝和姜局的时候,云团团又装模做样的打发舒宝去买宵夜。然后将之前汪泰跟她说的有关小高的事与姜局学了一遍。   姜局点头,就算之前不知道,看到小高这个情况,再听云团团这么说,姜局也会将调查小高的事提上日程。   要知道他退休前往上面打的最后一份申请就是云团团他们家每次大赛的十五张联票。这么多年了,云团团所过之处虽然也总是团灭的那种大面积杀伤,可也不乏精准打击。   意外年年有,但汪泰前脚出事,小高就在众人面前意外了。虽然不应该怀疑自己的同事,可这事也确实需要好好调查一翻了。   要么还小高清白,要么……   今晚值班的医生是倒了血霉了,前一个病人还没送到ICU观察监护,后一个病人就已经一身血糊糊的抬到了手术台上。   不过和上一个浑身摔伤并且还伤到脑子的病人比起来,后一个病人是幸运的。   他也是浑身摔伤,但唯独脑子没事。   哦,颈椎也出了问题。   在医院呆到天亮,一直到小高也被推进ICU云团团母女才离开。舒宝没回家,直接让保镖送她去警局。现在回家也休息不上了,到家洗把脸吃个早饭就得去上班,还不如现在就去警局,还能在上班前小眯一会儿。   娘俩个路过肯德基,云团团先买了一份早餐给舒宝带走,之后让保镖送舒宝去警局,她留在肯德基又买了十来号人的早餐,等她这边买好早餐了,保镖也开着车回来接她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早高峰,不过因为时间还早,所以也没怎么堵车就到家了。   因云团团之前就往家里打过电话说要买早餐回去。所以这会儿一家人都在等着云团团的早餐呢。   荷包蛋没有家里做的好吃,油条也没家里自己炸的又大又酥脆。汉堡什么的由于打包和回程的时间都失去了口感。最终云老太总结了一句:   这些个花里胡哨的玩意都没贺之亦做的好吃。   那是!现吃现做,又是可着你的口味做的定制款,不好吃才是怪事了。   “得给小汪送些汤吧?”汪泰以前经常跟着云团团一家东奔西走,云老太也对这个能说会道的后生熟着呢,听说摔了,第一反应就是生病的人得吃些补汤。   汪泰这事一天没水落石出,自家就一天不能往医院送吃食。再加上云团团现在说话从来都怕云老太联想到生老病死这种事。所以也没敢说汪泰摔得多重,现在还没清醒的事实。   哦,小高坠电梯井的事,云团团也没提,怕吓到老太太。   “人家好歹也是个领导,现在还轮不到咱们家凑上去呢。不过他出院后会住在咱们家,到时候家里煲汤的时候多带出一碗来,或是专门弄个锅单独给他煲些骨头汤也就是了。”   “咋这么不小心呐。”   “所以我就说住平房再没这样的事呢。”云团团装出一副轻松样子的跟云老太说起了安保处的办公楼还是六几年以前盖的,那格局又老又破,“有钱了也不知道修一修。”   “那是聪明人。当初云吉云利结婚的时候,我就说不能一股脑的又娶媳妇又盖新房……”   云老太闻言又说起了旧事,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云满仓。就在云团团以为云老太想云满仓了。她虽然不太喜欢云满仓但不介意送云老太回那边住几天。   旁的不说,送云老太去云敏那里住两天,省城离云家堡近,云满仓这个做儿子的还能不来看看亲娘?   不想云老太却也是个心冷的,儿子不主动来瞧她,她也绝不主动提一句想念的话,没的再让那不孝子又仗着这点情份作天作地,胡搅蛮缠。   没错,就是作天作地,胡搅蛮缠。   虽然他们远在京城,但老家那边的情况却时不时的从云敏那里知道一些。   云满仓越老越渣不说,还学会了借力打力。佟有鱼没的那年他就找了个小寡妇,两人以雇佣的方式搭伙过日子,云吉和云利看不惯这个小寡妇,又怕小寡妇再跟云满仓登记生生抢了老宅,就经常去老宅那边各种「游说」。   小寡妇缠着云满仓登记,云满仓却以儿女的意愿为借口各种拖,拖了快两年,云满仓又利用云吉云利只得「无奈」和这个小寡妇分手,哦不,是解雇。   就算云团团没了七彩祥云,云团团这些年也没短过云满仓那里的面子活。不过是从双人份的东西变成了单人份的罢了。   三个女儿不是在京城就是在省城,还有一个以部队为家的小儿子也时不时的汇钱回来。所以云吉云利再难缠,云满仓的行情也不受半点影响。   于在在与小寡妇分手后,云满仓不过两个月便又找了一个……   这些事情有外人跟云团团讲的,但更多的都是云敏告诉云团团的。   现在的电视多了一种叫有线电视的,安装个机顶盒就可以看好多台。除此之外,网线和电脑也逐渐进入普通百姓家。   前几年云敏从儿子那里知道现在的学生都开始网恋了,便也凑热闹的申请了企鹅号,云团团他们也都跟着申请了。之后用家里的电脑登陆企鹅号视频聊天。除了浪费点电费网费外,竟是别提多方便了。   史骋住云敏家楼上,所以家里扯一根网线楼上楼下都能用。云团团家虽然面积有些大,却也是一根网线。   通了网络后,不光可以视频聊天还可以进行网络购物。不过网上的图片都超好看,可买回来的东西却让人怀疑人生。也是这时候人们彻底才有了「照骗」的概念。   云老太房里就有一台电脑,因云老太嫌显示器太小,云团团他们又买了个大彩电回来给云老太连了一回电脑主机。   有时候通过那大电视看到云敏放大了好几倍的脸,就多少让云团团有些个无语。   因为有了网络,也有电脑视频通话,云老太与云敏那边联系的也更频繁了。再然后老家那边的消息就源源不断的传到了京城。   云满仓也是「至情至性」之人,每换个对象都会带去云敏家认认门。云敏也是好脾气的,竟然每次都压着厌烦好生招待了他们。   然后云满仓前脚走,云敏后脚就拨通了企鹅视频跟妹妹们说一说新情况。   打长途电话要花电话费,时间长了每个月都要不少钱。但网络却是按年按月交费的。一天二十四小时用着都不用额外多给钱,而且相较于别的支出,电费也是真心便宜。再加上企鹅号还可以视频通话,虽然隔着千里远,却能看得清清楚楚,于是云敏也就更喜欢用网络了。   云老太和她一样,都喜欢这种聊天方式,两人今天说花草,明天说菜园子的小菜,后天又要说鸡蛋,说两地的物价,怎么腌咸菜,有时候还会说一回天天做饭都不知道吃啥,或者你们今天准备吃点啥。   搬到这边住后,也多亏了这种「高科技」聊天方式迅速让云老太适合了生活。不然指不定要多久才能习惯出门就是别墅区而不是坐满街坊邻居的胡同。   云团团看着一早起来就要开电脑的云老太真担心过几年微信和某音某书某手陆续出现了,这小老太太会不会更上瘾。   就在云团团劝她那早就与年轻没什么关系的亲奶奶注意身体别成为年纪最大的网瘾老太时,汪泰坠楼以及小高的问题也终于水落石出了。   旧文收尾了,到是不怕剧透了,不过也没啥可透的了。新文那边都不敢回评论,感觉怎么回都是在剧透。作者白天跟风去吃三文鱼和寿司了,生的东西吃得太多了,回来就坏肚子了。2023年8月24号,草!活着好难。 第212章   容貌,身高,体形甚至是DNA检测报告都相同,这让汪泰第一时间打消了小高被掉包的可能性。然而...这人却真不是原来的小高了。   顺着小高的DNA检测结果,安保处的人顺藤摸瓜的破获了一条掩藏在国内许多年的国外特务链,而这件事还要从八几年说起。   八几年的时候,全国上下都在大力抓超生。一些怀孕的妇女为了平安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不惜以身犯法。   她们躲躲藏藏,她们用谎话修筑长城。自己家呆不了了,她们就往婆婆家跑。婆婆家呆不了她就回娘家,去小姑子家,去兄嫂姐妹家,就像打游击战一般东躲西藏,只为将腹中超生的孩子生下来。   如果生下的是儿子,她们就抱着孩子回家。反正孩子生出来了,爱咋罚咋罚。可若生的是女儿,大多数人会将女儿抱回家。但也有不少女人会将女儿遗弃,认为女儿不值得花那笔超生罚款。   当然了,这不是这件事的重点,重点是计划生育和躲躲藏藏,遗弃女儿的现象给了某些人提示。于是这些人便悄悄的在全国多地以盖房子为由私下里盖了地下密室。然后再以之前潜伏的身份将那些准备躲回娘家或是已经躲到娘家亲戚家的孕妇接回家中密室待产……   生下了儿子交易就完成了。生下了女儿,如果不想要了,那他们就会帮忙「送养」。若是生下了双胞胎,那肯定会被私藏一个,还会告诉人家只生了一个。   这些个孕妇都是一个人呆在这里待产的,身边没有其他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生了几个。抱着孩子回家后,除了会告诉同样想超生却没地方躲的孕妇有这么个「好地方」外,也从没对任何人说过「我感觉我当时生了俩娃」这种臆想出来的话。   其实那些人主要的目的还是双胞胎。   一个留在自己手里用培养特务的方法培养他们,一个留在他们父母身边一边派人监视,一边给与最好的资源教育。让他们考大学,让他们进入各个重要部门,之后再在合适的机会将他们全部替换掉。   后来人们思想觉悟高了,他们又换了方式继续培养特务。他们的人进了医院妇产科和B超室,之后专门盯着那些怀了双胞胎的孕妇。他们会在产检的时候就告诉那些孕妇只怀了一个宝宝,之后再制造机会让那些产妇早产,接着会利用手上药剂让孕妇在生产的时候思维恍惚……   哪怕是双胞胎,DNA也只是高度接近,甚至是相似度只能达到95%。所以当他们发现这世上还有DNA这种影响自己工作业务的玩意后,那些人又将手伸到了DNA检测上。可惜百密一疏,不少地方都可以做这项检测了。   小高前不久离京出任务,他警觉性很高,却仍是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着了道。小高还活着,不过身上却是没一块好皮肉了。也是事发的早,小高又身居重要岗位,那些人正在对小高进行严酷审讯。不说职业操守和忠诚,只说正常人都知道一但招供了就会被灭口,小高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招,还有条活路。招,那就是死路一条。   另一边,「小高」虽然借着双胞胎的身份和组织的帮忙成功混了进来,可却在冥冥之中因为感觉这种东西暴露了。   那些被替换下来的人在工作后进入各行各业,利用他们的学识和能力服务于祖国和社会,他们是非常优秀的人才,也都身居要职,成为各界的佼佼者...虽然他们已经将这条潜伏特务的生产链连根拔起。可那些人才却都已经成为一捧黄土再也回不来了。   这绝对是国家和人民的重大损失。   “ 康熙《康熙起居注》上就曾提过:「倭子国,最是反复无常之国。其人,甚卑贱,不知世上有恩谊,只一味慑于武威……故尔,不得对其有稍许好颜色。」”舒宝坐在沙发上,一边将手里削皮切丁的瓜果递给汪泰,一边满是憎恨厌恶的说道:“就应该让我妈常驻倭奴,什么时候岛沉国亡了再接我妈回来。”   汪泰伤得很重,虽然人清醒过来了,但身上的伤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少说也得休养半年才能恢复。因他出院后需要人照顾,云团团就直接将人接到了家里。   她家本来就人多,多汪泰一个不多,少汪泰一个不少。   而且她家里为了照顾云老太,楼梯台阶什么的都少。不但如此,还修了不少缓坡,这对于最近都需要坐轮椅的汪泰来说了是极为方便的。   汪泰住在前面的别墅里,就住在一楼的客房,为了方便照顾他,云团团还让家里的保镖每天晚上轮留住到汪泰隔壁去。   最近没什么案子,舒宝不光可以按时上下班还可以正常双休。所以这会儿云老太等人在午睡,舒宝就陪着同样不想午睡的汪泰坐在客厅里说话。   想到那长长的受害者名单和被牵连的无辜群众,汪泰也是恨得牙根发痒。   好在小高被顺利救出来了,也算是这件事里最好的一个结果。   不过小高和汪泰一样,两人都得养上一回伤。   呃...也不知道小高的爱人在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受刺|激。   汪泰凭着职业素养和从来没出过什么错的直觉认定小高有问题,而小高的爱人难道就没发现「小高」的异样吗?   俩口子睡在同一张床上,又不是那种上了年纪没有那种事的老夫老妻……反正同为男人,汪泰都有些替小高心寒。   话说回来,小高的妻子真没发现自己的爱人被掉包了吗?   她当然发现了。   不要小瞧女人的直觉,女人连男人对自己的爱质了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掉包这种大事。   只是小高妻子确定「小高」不是小高的时候,已经是该做的,不该做的事都做完以后了。   闹出来吧,未必会有人相信她的话,还会让她和孩子的生活陷入更尴尬,更危险的境地。尤其是她不知道小高回来了,会怎么看待她,心里会不会有芥蒂。   不闹吧,又没办法心安理得的跟冒牌货生活下去。但这个冒牌货却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对着她做尽了温柔小意之事。   原本十来年的夫妻做下来,早就熟悉得没有激|情了。但冒牌货却是个极会调情之事的人。各种温存之时,他还告诉小高妻子他以后会成为局长,会让她做局长夫人,以后不会再出差了,也不会时常加班了,他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她和孩子。   一边让小高妻子的身体渴望他,一边又让小高妻子的心灵接纳他,不过数日小高妻子就被这种裹着砒霜的糖衣炮弹拿下了。   假的终究是假的。当真小高回来的那一刻,小高妻子是绝望的,恐慌的,甚至是带着几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的心态。   小高看到妻子没有震惊,甚至是没有一丝丝因为没有认出爱人而产生的愧疚时,小高就知道妻子并非全然无辜。   他可以接受妻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冒牌货发生关系。甚至是不会问那些让妻子尴尬的问题。但他接受不了妻子明知道那是假的还在装糊涂,甚至是不想让他回来。   假的变成了真的,她就没想过真的会是什么下场吗?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这样见死不救吗?   你以为他那样的人真会跟你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过一辈子?   不会的。   多一个人知道他是假的,他就多一份危险。他现在对你们好都是为了稳住你。等到时过境迁再无人怀疑他的时候,你与孩必然是第一个出意外的。   这个婚...肯定是要离了。   当然了,原本要离婚的肯定不止小高一个,不过相较于其他再也回不来的臻品,那些人家只需要丧偶。   经审讯,那些人都是倭奴国渗透到花国的。但其实各国都派了专业特工潜伏在其他国家。但大多数国家派特工只为自保,收集信息,也就只有倭奴这个国家想的是如何再次侵花了。   这个案子不能放在明面上,为防造成恐慌,也没办法公诸于众。而且就算是公开了,除了言语上声讨一回也做不了什么。   而且不公开有不公开的好处,他们只需要以发展本国经济为由禁止海关进口倭奴产品的同时,再多给其他国家一点好处加大贸易往来,用生意场上常见的垄断方式在经济上制裁倭奴。   花国是人口大国,近年来经济飞速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也稳步提高,花国已然成为进出口大国。像是倭奴,高丽以及宝岛等地的特产就有半数以上是销往花国的……   汪泰吃了一口哈密瓜,对着舒宝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你六叔给你妈捎了信,让你妈亲自去接他回国呢。”   因着之前气切导致声带受损,这会儿说话还有些嘶哑。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着心花怒放。   一听这话,舒宝就笑了,好看的眉眼都弯了起来,“六叔不是要重走当年出国的路?我妈咋去呀?”   汪泰笑了笑,没出话。   现在国内外偷渡猖獗,蛇头们更是有持无恐。既然花国有这么一个大杀器,那也就别置之不用了。   去淌一趟偷渡的路,让那些偷渡的人无路可走。   端了一盆小花杮子过来的云团团刚好听到这句话,朝天翻了个白眼,心忖了一句:   我谢谢你啊!   之前还觉得自己写的那些关于倭奴的天灾是不是太过份了,现在...作者的善良被狗吃了。 第213章   在舒宝还是个懵懂小孩的时候,她就曾问过云团团,为什么旁的东西在水里都会飘走,倭奴国那样四邻不靠的海岛却不会飘走呢?   因为海岛下面与海底是连着的呀。   舒宝不是很明白,却仰着那张仙气飘飘的小脸蛋问云团团结不结实,会不会飘走?   云团团对上女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不出肯定的答案。想了想,只缓缓的摇了两下头,“应该不会吧。”   许多年后,就在云团团当真应黑老六的要求亲自去倭奴接人的前夕,倭奴国地震了。   那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地震,科学家们都没办法判定这场地震到底有几级。如果一定要找个形容词评定这场地震,那就只能去寻好莱坞大片的导演了。   而且还是那种拍过史诗级灾难片的电影导演。   倭奴是个地震频发的岛国,据不完全统计倭奴每年的地震次数多达1500次,甚至更多。所以这个国家的人民早就习惯了大震小震各种震了。然而这次的地震却非比寻常,因为倭奴最大的岛屿,也是他们的主岛在这次的地震中莫名其妙的下沉了五十多厘米。   就仿佛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断裂了一般。   而更让人惊骇的是在长ye和山li两县的交汇处竟然震出了一个直径几千米的深坑。   深坑里温度极高,隐约可闻到硫磺的味道。不少人都在猜测这个深坑是不是火山的另一种形式。然而就在众人围着深坑打转各种研究时,深坑下面开始出现积水和漩涡。原来是主岛下沉后地势变低,其周围的海水因着地势都朝着这个深坑涌了进来……   倭奴上下在发现海水开始倒灌后,除了要担心主岛下沉后还会不会带来更多的不良影响外,也在紧急研究深坑下面是否有火山了。因为他们担心地震带来海啸以及总是不期而遇的台风会给倭奴带来更大的灾难。   有科学表明如果将近千吨海水缓慢倒入火山。一部分海水会变成蒸汽喷发掉,一部分会成为温度极高的热泉,不停的沸腾。如果是大量的海水瞬间进入火山中,那极有可能会引起大爆炸。于是当这个让人心慌的「科学表明」被传出去后,一时间整个倭奴国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海啸和台风还没有来,人祸就提前到达了战场。   有人开始逃亡海外,有人悲观的开始自杀。有人到处宣传末日流言,还有人开始报复社会……   这一幕幕就犹如好莱坞大片照进现实,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还在磨磨蹭蹭收拾行李的云团团从新闻上看到这一消息后,一双眼睛就瞪得圆了。   你们瞧,她连行李都还没收拾好呢。所以这次的事跟她绝对绝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汪泰:呵呵——   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开心的话...那你就这么想下去吧。   不管有没有关系,云团团都没因着这事停止收拾行李。然而就在云团团出发去接黑老六的前一刻,汪泰得到消息黑老六一行人顺利通关了。   原来是大震过后,知道倭奴主岛下沉了50厘米后,又有人谣传那个深坑是另一种行式的火山。所以黑老六就担心这个地震频发的国家会在下一次地震中再出点什么天灾人祸。于是他也不敢再逗留了,更不用云团团来接他了,自己带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先乘飞机去了高丽,之后又在高丽隐藏踪迹,穿过汪泰告诉他的路平安「偷渡」回国。   入关后,黑老六拿着汪泰给他的身份证买了机票,当天下午就到了京城。   一行人在京城见了面,云团团也不得不放弃了去倭奴见证历史的心思,先带着黑老六在京城玩了几天,之后更是带着黑老六和云老太等人以边走边玩的方式回了林省。   汪泰的伤还没好,舒宝要上班,所以全家除了他们俩和舒宝的后勤小组还在京城,其他人都走了。人多了想法就多了,加上他们是自己开车,所以行程就变得极为不可控。   原本车子正在高速路上行驶呢,因看到了个某个路牌,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下了高速朝着路牌所指的地方而去。   去饭店吃饭,吃着吃着就说到了什么地方的哪样吃食最正宗。于是一行人又开着车朝那个地方赶去。足足走了三个多月,大家伙从夏末走过秋天,最后在初冬时节才从与京城相反的方向驶进林省。   国内变化很大,黑老六的变化更大。   在倭奴的这些年,为了避免暴露身份黑老六他们几乎从来不说或是尽可能的少说花国语。此时刚回来的黑老六一张口说话就有些像外国人刚学花语时咬不住字,说不准腔调的样子。不过这样的情况不到一个星期就消失了。   一路玩一路走,等到了林省后,云团团先将云彩和云老太安置在云彩家,然后带着黑老六回了东瓦胡同。   东瓦胡同的院子是贺之亦设计的,一水的中式古风建筑,古色古香,极富东方韵味。   这屋子原就是要给自已一家养老的。所以无论是用料还是旁的都主打一个尽善尽美。此时将这宅子送与黑老六养老,绝对是云团团最大的诚意。   人家当初因为她的一个提议就远赴倭奴,几十年来光是分给她的分红别说是县城的一处宅子,就是在京城买套四进院都绰绰有余。   还是他家之前住的那种带小花园的。   黑老六是靠给倭奴人挫骨扬灰发家的,发家后也是别墅洋楼的住着。但对于这处宅子,黑老六却是满心满眼的喜欢,在听说了是云团团修出来养老的,还推辞了一回。   一个诚心送,一个真心喜欢,最后的结果自是皆大欢喜。   其实在跟汪泰提起要送这套宅子给黑老六的时候,云团团虽然没有不舍却多少有些后悔。   别误会,不是后悔送这套宅子,而是后悔没提前跟贺之亦商量一下。   云团团和贺之亦都很喜欢这套宅子,而这套宅子哪哪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距离云家堡和桥头镇都太近了。   云吉云利俩口子肯定是不敢经常来打扰他们,可伸手不打笑脸,这两家的子女会不会经常来拜访他们?   其他的村民会不会打着各种旗号过来?   这些都是没办法保证的事。   再一个,当初之所以会从胡同里的那套四进院里搬出来。除了考虑云老太的心情外,还因为住在那里有安全隐患。   那么问题来了,住那里有安全隐患,住在这里就没有了吗?   乡下小镇是没什么秘密可言的,若是让人知道她们回来养老了……谁能保证不会有挺而走险的人呢?   从安全方面考虑,就算不送黑老六还人情,他们也不可能搬回这里养老。   黑老六就不一样了,他这么多年在国外,旁人并不知道他的成色。只要在办过户手续的时候让人知道这宅子不是黑老六买的,而是云团团送的,就不会有人惦记他。   对外只说黑老六当年帮过云团团,云团团感激他,见他暮暮老矣便送了他一套宅子养老。除了会让云家人有些微词,却不会引来太多的注意力。   毕竟她云团团向来出手大方。   连一手创建的七彩祥云都能说捐就捐,送套位于县里的宅子给帮助过她的人又算什么大事呢?   ←_←   黑老六也是个渣中战斗机,他在倭奴有好几个女人。虽然都给了一笔安置钱,却没一个带回国的。   不光如此,他还给每个儿女都留了一笔钱,又弄了个生存基金。之后不管是最大的还是最小的,他也是一个都没带回国。   渣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当年孑然一身的去倭奴,如今又孑然一身的回来。   从此世上再无星野黑陆,只有外出打工多年的桥头镇居民黑老六。   吃过2011年除夕夜的饺子,这一年最重要的大事就是云老太一百岁了。云团团没给她奶办寿宴,甚至是从云老太八十岁后,云团团就没给云老太过过生日了。这小十年,无论谁问起老太太的年纪,她都会告诉人家只有九十岁。   云老太每年都会染头发,加上日子省心,人也想的开,有云彩日夜照顾着,整个人状态都非常好,看起来仍旧很健康。   除了网瘾更大了,学会用微信语音聊天,发朋友圈外,平时还喜欢带着老花镜数朋友圈上的赞。少了谁的赞,这小老太太还会去聊天页面上问问人家看没看到她发朋友圈了。   云老太的照像水平也就一般,照的不是家里小菜园子里的菜,就是她养的那几盘花,几只猫猫狗狗。不会打字的老太太每次发朋友圈就是一个笑脸外加几张相片。   自从手机能照像了,平板这一类电子产品也出现在了生活里,云团团就给云老太买了个平板,将以前的相片都导进去。之后用平板看相片就再不理她那差不多有一书架的影集了。   小老太太不怎么会将手机里的相片传到平板上。所以每天晚上云彩,云团团,贺之亦几个谁有空谁就会帮小老太太传一回相片,顺便再将手机里照花的和相似差不多的相片都删一回,以免相片太占内存,手机再卡死机。   为了让这小老太太能够正常作息,云彩每天晚上都会强行收走云老太吃饭都要放在手边的手机,每天都要控制她用手机的时长。   别说云老太了,就是云团团他们这些人因为智能手机的问世以及各种手机软件如春笋一般的出现后,也是天天手机不离手,恨不得睡觉都要抱着。   越来越多的手机游戏以及不知道是不是提前问世的直播平台让他们原本非常丰富有内涵,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老年生活一下子就变得极度平凡了。   出去玩?   不不不,老太太表示那会耽误她玩手机的。   就算出去旅游,老太太最先想到的都是有没有网,其次是多拍几张相片发朋友圈。   对了,云老太的每一条朋友圈,云满仓都积极点赞了。   话说起来云满仓的年纪也不小了,前几年他就发现云老太并没得什么老年痴呆症,也没到不认人的地步。然后这几年他就又惦记上他亲妈了。   可惜他亲妈对他不感冒,甚至是各种嫌弃。于是记起今年是他亲妈一百整岁后,这位「大孝子」就以给云老太办大寿的理由开始折腾。   八十岁的老头要给他一百岁的亲妈办寿...在互联网已经建全起来的2011年,云满仓直接将他自己和云老太送上了热门。 第214章   热门视频上的云老太正在对镜头这边的人炫耀着什么,因耳背的人总会下意识的提高音量。所以微微有些耳背的云老太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大。   手机的像素虽然不是很好,又是隔着一层平板,却也能让看视频的人知道云老太与云满仓之间的关系和他们的谈话内容。   云满仓没有云老太的微信。也不是没有,而是之前就被云老太使唤着云团团将他拉黑了。于是云满仓就跑到云敏家来蹭微信了。   云敏有个手机和微信号是正使常用的,还有一个微信号用儿媳妇给她买的平板登陆专门跟云老太联系的。   这些个电子产品,云老太都有。不光平板,笔记本电脑,云老太还有一台一体机。   早期的微信号还不是必须用实名注册的那种,一个人可以随便注册微信号,也因此云团团就给云老太单独注册了一个只跟云敏聊天的号。   这个微信号用一台笔记本登录着,平时几乎一直是视频通话的状态,就放在云老太经常呆着的房间里一边通电一边开着。云团团他们在这边说话聊天,云敏那边要是不忙就会接两句。史骋俩口子下班回来也会探头看一眼平板。要是云老太他们就在屏幕里,也会打声招呼。   史骋俩口子结婚没多久就生了个儿子,起名史轻舟。史胜利没退休前史轻舟都归云敏照顾。等史胜利退休了,就由史胜利每天陪着史轻舟去上各种补习班,兴趣班。   云敏也考了驾驶证,但她不敢上道。驾驶证一年12分,到期就清零,云敏虽然不开车,但那12分却是每年都没浪费。   史胜利会开车,家里还有两辆面包车,一辆原本买的时候就是二手车,开了那么多年也是破的不像样子。另一辆是史骋结婚的时候云彩买的,不过史骋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学校里几乎没有哪个老师是开车上下班的。所以史骋也没开,一直骑着家里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上下班。   后来史胜利要开着车带着大孙子上下学和上各种班,那辆新面包就给史胜利开了。   至于旧的...实在是太破了,直接叫云敏给卖了。   现在的孩子都太卷了。   不跟着卷吧,自己是轻松了,可又怕孩子将来不如人家有发展机会,最后再耽误了孩子一辈子。跟着卷吧,那也真是卷生卷死,卷得全家老小都筋疲力尽。   幸好当初云彩考虑得极多就只给买了辆微面,微面比普通私家车要宽敞许多,史轻舟可以在车里吃饭,还可以在车后面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就连陪着孙子去上课的史胜利也能在车里休息。   史胜利负责给他大孙子当专职司机后,云敏也就解放了。虽然仍旧会做做饭,但也比带孩子的时候轻松。   带孩子有多累,真是谁带谁知道。这么说吧,小孩子在自家门口的小菜园里玩,云敏都得不错眼的盯着,生怕孩子出点什么事或是被人夹着拐跑了。如今云敏和史胜利最大的期待就是史轻舟上大学了。   高考后,他们一家四口就都解放了。   话又说回来,若不是云敏和史胜利全职带孩子,史骋俩口子的日子肯定和这个阶段的其他家长一样鸡飞狗跳呢。   也是因着要帮着儿子儿媳妇带孩子,云敏和史胜利才没能经常去看望云老太。   好在史骋夫妇都有寒暑假,寒暑假的时候他们俩口子自己带孩子上课去,云敏与史胜利跑去跟云老太小住一阵子。   云敏累的时候就会说云彩不结婚不要小孩是对的,说云团团命好,舒宝多么多么让人省心。云敏不累的时候,她一个人催婚的战斗能顶得上一个团。   话说远了,还是先说这个上了热门的视频吧。   云满仓来云敏家,想要云敏帮忙联系一下云老太,不想他到的时候云老太那边正跟云敏说自己种的百合呢。   云老太爱吃百合莲子银耳羹,也爱吃白果炒百合,前儿舒宝抱了一大束百合花回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用网上看到的方法种起了百合。   别说,还真就让云老太种出来了。   云满仓就是这时候将自己一张大脸挤过去的,先是夸了一回他妈心灵手巧,之后又说今年是妈的一百岁整寿,他要给他妈办一百桌寿宴什么什么的。   视频是云满仓雇佣的第N个寡妇录制的,这个寡妇是云彩帮着云满仓找的。   一是云满仓这个年纪也确实需要人照顾了,二一个则是自己找的更托底些。   这个寡妇不光有儿有女还有孙子孙女。她儿媳妇在初中,儿子在重点高中,她家那退了休的男人也是从小学退下来的。随着孩子的卷生卷死,老师的地位也在逐年增高,只要找个对他们家有所求的,就不怕起什么幺蛾子。   果然,云敏这辈子就动了这么一次心眼,到是让她受益不少。自从帮云满仓找了这个人后,云敏的日子真是省心了不少。   云老太不出云敏意料之外的拒绝了,甚至还用最近新流行起来的几句网络潮话损了云满仓一通。而云满仓呢,转身将自己和云老太送上热门后,竟然无师自通的发现了流量密码,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此时正是网络直播快速崛起的时候,在云老太还没几个粉丝的时候,同样做直播的云满仓竟成了大博主。   他的作品主打乡村生活,以与人秀恩爱和探索鬼屋为主,加上他年纪大了,旁人真就以为那些事情都是他经历过的。   天晓得当云团团在网上看到云家堡的几间废弃土坯房被说成战争时留下的鬼屋心中有多囧了。   那几间土坯房里还有一间是她家的呢。   若不是太熟悉那里了,换个人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跟着云满仓在这里转,也未必会想到那些略带惊怵的画面都是靠黑夜熏染出来的。   对了,云满仓还秀恩爱,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云满仓和现在这位是少年夫妻,风雨相伴几十年的那种。不少网友啊啊啊的说着好甜,好幸福,老了也要如何如何。可实际上是怎么回事知道的人都知道。   什么都放在心上的人,很难健康长寿。像云满仓这种自私自利,谁都不放在心上,脸皮又堪比长城拐角厚的人才活得有滋有味,长命快活。   云团团几个虽然被云满仓的骚操作囧到了,却也没找云满仓说什么。   花国人信神信鬼信一切非科学的东西。但若说他们有多信...纯粹的大脑穿刺者到底是凤毛麟角。   至于在网上秀恩爱这种事...佟有鱼都不在了,他们又给谁打抱不平呢。   云老太不稀得搭理这个倒霉儿子,自己玩自己的。   云老太玩的是岁月静好,相较于凭借一已之力成为大博主的云满仓,云老太的关注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没动用什么人脉让人关注云老太,云团团只花了一点钱请了一个不算太靠谱的公关团队以及平台的大博主们帮忙推广了一下,这才勉强起来一些人气。   只是后遗症也是有的。   云老太被那些公关团队包装成了前朝王爷之女,最后一位皇室血脉,大清格格什么的。标题很扎眼,到也引来不少人去围观云老太的生活。   虽然时代变了,但云老太却没敢顺着那些网友的话默认这个更吸睛的身份。她还记得那十年的残酷,她是因何躲过了清算。于是云老太就跟那些人讲了一回她在地主家给小姐当贴身丫头的事。   这个虽然不如前一个有看点,但也有不少人好奇当时的地主是怎么生活的。于是云老太便带着一众网友开始了忆往昔……   家里的人都上了年纪,虽然没一个服老的,可很多时候都有些力不从心。旁的还罢了,就是去医院体检这个事。   医院越修越大,也越修越豪华,修来修去也越来越像大型迷宫了。   在哪里挂号,在哪里交费,在哪里开体检单子,又在那哪里体检,别说不服老的云团团了,就是曾经在医院工作很多年的云彩也是一脸的怀疑人生。   啥时候到医院做个体检都这么有难度了?   家里那用了几十年保镖保姆也都老了。虽然大家伙都舍不得他们,但到了退休年纪,云团团就给他们一人发一份奖金让他们离开了。   他们虽然没进公司,也没正经上过班但云团团却给他们都上了养老和医疗。工资高,待遇好,这些年吃住都在云团团这里,也攒了不少钱。如今到了退休年纪,不光有退休工资可以领,还有云团团给的奖金,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人还没离开前,云团团就将新人找回来让他们带一带。以前是两保姆两保镖,这次云团团除找了两个保姆外,却找了三个保镖。   新来的五个人都是三十岁上下,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们能在家里呆上二三十年。   人都是汪泰帮忙找的,在云团团家里试工的时候也没哪个出意外。三个保镖里,只有一个是有驾驶证的。不过他那个是小车证,云团团又给三人报名一块考了个大车的证。   小车证只能开小车,但大车证却可以开小车。考大车证也方便开上家里前两年新买的大房车出行。   如今高速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方便,开车出行又比坐火车和飞机更随心所欲一些。所以云团团就直接从国外买了一辆豪华房车。   这车光是车长就有12米。   车身宽2.5米,前后共有四个扩展滑轨弹窗,每个弹窗都能扩出去60公分,可以增加10平米的使用空间。里面装修温馨舒适,而最让云团团满意的是这车的后备厢里还能放一台小汽车。为了不起眼,外部还被收拾成了普通旅行大巴的样子。   开这样大的车,就必须考大车证了。贺之亦和云团团都考过,现在再给保镖们报个名,将来出行时就不怕没人能开车了。   他们出行只求稳,不求速度,加上他们平日里有的是时间,走到哪就玩到哪,到也从来没出什么交通上的问题。   汪泰给云团团找的人都是曾经执行过一些特殊任务的,这些人来了云团团这里,一是保护照顾「国宝」,二一个也是让他们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就说三个保镖里被云团团当成领队用的那个保镖吧,他之前一直做的就是潜伏工作,任务结束后也因为长期的卧底生活没办法适应体制内的工作。加上精神长期高度紧绷着,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糟糕。提前到云团团这里「养老」,也是一条出路。   云团团他们家除了舒宝外都过着那种慢节奏的生活,又因为网络的发达,每个人都有了自己喜欢的生活小爱好。   云老太喜欢发朋友圈,喜欢拍短视频,偶尔还会在保姆帮忙读评论的时候来一场直播。   云彩成了好多人嘴里最不靠谱的网络医生,没事就会发一些跟养生和生病有关的帖子,或是回复相关的帖子。   贺之亦不是在做饭,就是在做修复和一些小手工。云团团则是除了玩手机外,就是做视频剪辑。   给云老太剪辑视频,将贺之亦正在做的事情录成视频。   云团团和贺之亦名下的产业和股份都立好遗嘱,并且找了靠谱的律所监督打理,也因此云团团这次仍没有给自己请私人助理。原本云团团是想请人帮他们拍视频剪辑视频的,后来发现好多软件都简单易懂,云团团就自己折腾起来了。   近年来无论是京城还是林省,空气是越来越糟糕了。云团团他们便经常开着这辆车往空气好,适宜生活的地方去。   这里住几个月,那里再住几个月的,倒是常驻京城的舒宝成了空中飞人。每个月都会飞到云团团他们所在的地方住个两三日。   最近云老太刷视频,总能刷到什么给你几个选择,下面七种你选哪三种。什么回到十年前,长高十公分,三千万现金,京城一四合院,父母健康长寿以及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等等,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一个月给你五万,让你在一个只有网络,不缺吃穿但不能网购,不能外卖,不能离开的小岛上生活,问你能坚持几个月。   前一种是选了也不知道谁能帮忙实现,后一种,“那我再等等,说不定下一个给六万呢。”   大家开玩笑一般的说笑一番就过了。但没想到这样的视频竟是越刷越多。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云老太之前不小心点过赞。所以大数据就不停的给她推这种视频。   推着推着大家伙便想去试试了。   云团团现在网购成瘾,还总是喜欢点外卖吃。她是全家上下唯一反对的,可惜这一次她的反对没有用,大家伙开始找什么视频里那种小岛了。   那样的小州小岛,别说沿海地区了,就是江南就有不老少。   然而就在大家伙刚朝着小岛所在的地方行进,准备自己人挣自家钱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席卷了全球。   疫情是从高丽那边传过来的,时间就在花国与高丽断交后。   生活好了以后不少花国人会去高丽旅游,高丽也一直与花国保持着友好关系,不想这个国家的人骨子里就带着三姓家奴的两面三刀,反复无常,背信弃义。一边交好花国,还一边背刺花国。   他最大的价值就是与花国的友好关系,断交后那些背后笼络他的国家就暴露了恶心嘴脸,直接在高丽投放了细菌病毒……   2015年初在花国与高丽断交后,花国并没有阻止国人去高丽旅游探亲和工作的自由。于是在高丽疫情全面爆发前,那些病毒就被带回了国内。   病毒潜伏期很长,传播途径也非常广,一但发现症状就是一家一楼一区。   云团团他们此时正在路上,没办法只能调头回京城了。   虽然是特殊时期,但他们这个情况也确实是特殊情况,好在他们出门时开的是自己的大房车,吃住都可以在车上解决。一路上都有工作人员检查他们车上的封条,确定他们中途不曾下车这才将他们放入小区,进行居家隔离。   云团团他们住的是京城一处小区物业安保力量都极完完善的别墅区。他们家在最里边,前面是两栋别墅,后面还有自家盖的平房和小院子。家里物资充裕,还能自给自足,到比一般没存货的人家强些。   舒宝很忙,在知道云团团他们往回来的时候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不回家住了。云团团他们虽然担心舒宝可也知道这会儿是最不能给人添乱的时候。   他们年纪都不轻了,尤其是云老太,她都已经一百多岁,若是真被传染了,绝对挺不过去。   家里的保镖去做了志愿者,之后便住在前面的别墅里再不进后面了。   为了保护云老太,保姆们都搬到了后面,也尽量不跟每天都要外出的几个志愿者接触。   好在家里的园子够大,手机网络够好,云老太虽然知道外面出事了,也能天天从网上刷到这些视频,但却没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好多人都留在了家里,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后来汪泰给云团团打电话,问他们家能不能多开几个直播。   比如说让贺之亦直播授课教导修复技术。再比如让云彩也直播,教一些养生按|摩的东西。   至于云团团,她也直播了,她跟着家里的保姆学做饭。   因为和面的时候捅破了盆,小钢盆的生产厂家还特意在直播的时候强调了一回他们家的盆绝对有质量保证。   云团团做饭翻车的视频点击量还挺大,让无数网友跟风学了一回如何和面。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云团团都不会动空间里的物资。好在家里人多,云团团又经常网购,看到什么都喜欢往回买,再加上园子里的菜吃不了的都晒成了干。哪怕到后期物资车进不来的时候,云团团他们家也没有缺粮少菜。   家里有志愿者,云团团他们也会收拾出一些东西让志愿者带到外面去给那些有需要的人用。   每次有物资补给的时候,云团团他们家也就只领一些鸡蛋和肉类,剩下的都留给其他有需要的人。   在舒宝看来,家里四个长辈哪个都要紧。所以舒宝只要有一点空闲就往家里打电话,询问家里的情况。   舒宝虽然是法医,但在这次的战役里她能做的事情却不少。也因此,她惦记家里的情况,家里的人自然也惦记她。毕竟身处一线的舒宝也是最危险的。   以云团团和云彩的性子,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云老太,她俩肯定要出去的。云彩虽然退休了,可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医生出身,可以去医院帮忙。而云团团力气大,可以去社区帮忙。但她们俩都不敢出门,一是怕将病毒带回来传染了云老太,二是怕云老太会担心他们再着急上火出什么事。   到了云老太这种年纪,真就是早早晚晚的事了。这种时候谁都不敢让她有任何闪失。   因留在家里,总有些能帮忙却没帮忙的小愧疚感,云团团便通过一些还活着的朋友各种联系,从国外进口了两条口罩生产线,一条防护服生产线。   这些机器进入海关后都是汪泰那边安排人接手的,之后则联系了一些有经验的工人临时组建了生产队,日夜不休的赶工。   哦,是机器不休息,工人们三班倒,保证充足休息。   在那些穿越重生的人口中,汪泰他们知道花国甚至是全球都会有这么一场疫情战,可让汪泰他们始料未及的是会提前了五年。   不光提前了五年,还不是传说中的那种病毒。   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但好在他们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应对那场疫情了。只是变化得太快,这让汪泰等人不知道那些人的「预知」还有没有意义了。   其实汪泰心里更相信这是蝴蝶效应。   因为那些穿重人士给的线索和信息反馈,国家的发展更迅速了。甚至是提前了十几年就达到了后世的发达程度。   他们一路走来避开了很多坑,也避免了很多遗憾。他们的发展速度和成绩让世界震惊,这才让那些原本就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家伙也忍不住提前出手了。   想到穿重人士提供的那些信息,国家甚至找到了许多潜伏在组织里的蛀虫。那些贪污受贿的,那些携款潜逃国外的,那些深埋多年的冤假错案……也许这些信息于后世的人来说只是一条新闻,可对他们来说却是……加速器。   听说云老太不舒服,舒宝连忙打电话问妈:“太奶怎么样了?”   “不太好。”云团团摇头,“你姥爷也是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舒宝闻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安慰了一回云团团,又转头给云老太打电话去了。   前年云满仓就说村里住着不方便要住到镇上,要住楼房。云团团几个也觉得那么大一把年纪住在村里。虽然平房比较舒服,可上厕所什么的都不方便,便在镇上给他租了间屋子让他搬过去。   原本是可以买的,但这房子却没办法买。   无他,老家的平房还被人时刻惦记着,真要在镇上给云满仓买了房子,还不得作翻天?   为图省事,他们就直接给云满仓租了间新盖的公寓房。   没想到云满仓也是个人才,人家在疫情居家隔离期间,还跟楼里的一个单身小寡妇好上了,最后那个小寡妇被传染了,满楼的找亲密接触者。   云满仓这个大网红榜上有名,云老太也跟着丢了一回人。 第215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老头仍然很狂野!”   促狭的网友们给这件事起了个非常有意思的标题,也让不少闲着无事做的人点了进去。   然后就有人认出了立秀恩爱的人设云满仓,并且还艾特了云老太。艾特的人多了,云老太自然也就知道她那大孝子的儿子都干了什么好事。   太丢人了。   云满仓人设崩了就崩了,却被那么多网友问到她头上了,云老太当时就气得脸色都变了。   保姆见情况不对,一边关了直播,一边扶云老太回去休息,顺便还喊了云彩和云团团过来。   云彩正在配泡脚的药包。   他们家从来就有泡脚的习惯,以前是找老中医给配泡脚包,后来则都是云彩自己配。出事的时候云彩正在家里那间当药房的耳里配泡脚包呢。   贺之亦在做卤味,云团团站在一旁录视频,顺便偷吃陪聊。   视频后期肯定要重新配音打字幕,这到也无所谓了。   听到保姆唤人的声音,三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小跑着赶过去了。   云老太气得都有些喘了,云彩又是抚背,又是顺心口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正常说话。   她是知道她养的大孝子不是个好东西,却没想到还能丢人丢到全国去。   “一把年纪了,他咋就那么能呢。”   “他不嫌丢人,也不想想我丢不丢人,孩子们丢不丢人?”   “也是,他心里有谁呀,只有他自己。”   云满仓为了搏流量,是没少拿云团团和舒宝的身份说事。云团团一个人就已经够有热度的了,加上舒宝这个曾经的花滑奥运冠军,热度想低下来都难。   尤其是舒宝长的好,无论是出身家庭还是她自身的努力,都配被人叫一声「女神」。   舒宝虽然经常熬夜加班,但她吃着最好的保养品,最贵的化妆品,每隔几天哪怕不吃饭也要去美容院做脸。身材,容貌和皮肤,都给人一种岁月从不败美人的即视感。   如今出了这种事,云老太丢人,云团团和舒宝又何尝不觉得难堪呢。   若不是云团团有言在先,并且找律所在公共平台发了郑重说明不会给任何产品,任何企业打任何行式的gg,就以云满仓的「能耐」,指不定还能打着云团团的旗号干出什么来呢。   就连云团团的一些平台帐号,都是用了不差钱做名字。   当然了,现在不是丢人不丢人的事,而是云满仓有没有感染。   等云老太骂出来了,瞧着也顺气了,大家伙才多多少少放下心。只是这心放的还是太早了,第二天云老太就有些个不舒服。整个人都蔫蔫的。   往常云老太醒的最早,然后就在他们家的微信群里发那种岁月静好的早安图片。   这些图片都是舒宝给云老太收集的,有早安的,有晚安的,还有节日的,云老太每天都要在微信群发几张。因为收集的多,发上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发完了问早安的那些或是静态或是带着点动态的图片后,云老太还会和早起的云敏说一回天气,早饭吃什么,然后才会起身收拾自己去家里的小花园里摘菜,捡鸡蛋,再拍几张新照片朋友圈。   然而今天这一套晨起套餐都没有,群里安安静静,小花园里也没有一点动静。云团团他们本就到了该起的时候,见状都麻溜起身瞧云老太去了。   身体没什么事,还是因为前一天的事气着了,再加上被网友那么艾特嫌丢人,觉得社死了。加上云满仓这个大孝子虽然被云老太各种嫌弃,而他现在又不知道是否被感染,心里也是惦记不已。   几种情绪全都积在一块,也是为难她这个一百多岁的老太太了。   其实这事,云敏那里也气得不行。   云敏一直没跟人说云满仓与那个小寡妇的事还连累了家里其他人。那个云敏找来的妇女,云敏叫她张姨。当时封的突然,张姨的小孙子正好来看他奶,人也被封在了公寓。   现在这一老一小都跟云满仓一样被带走观察了,云敏都不好意思跟人家儿女父母提这事。   你说说你都八十几了,咋就还能有这种事呢。   没有?   就是按|摩?   听到这话时,云敏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左右,生怕被儿媳妇听到了。   说起来林省那边管的更严密,尤其是云敏他们小区。别的地方或是小区还让在小区里转转或是在自己的单元楼里窜一窜,他们则是绝对不允许离开家门。   云敏家在一楼,史骋家在二楼,史轻舟出生没几年,两家就在小菜园子的那个方向借着换保温阳台的机会直接修了一条私人楼梯。   因整个小区都在换保温阳台,再加上云敏他们也没破坏建筑,更没动承重墙,只是在楼体外接了楼梯方便自家上下楼,物业那边瞧着小区的一楼业主们都各种各样的折腾,早就没了统一风格也就由着他们了。   当时只是想着让史轻舟上下楼的时候不用再走防盗门了。毕竟是小孩子,一个不注意再丢了。没想到十来年后这条私人楼梯竟然方便了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凑到一块,互相照顾。   按要求,哪怕他们住在一楼,门前还有小菜园子也不能随意离开室内,好在林省这边冬天冷,史骋给他爸妈的小菜园安装了一个活动的推拉玻璃屋。   是那种推开正好盖住整个小院,合起来却只有一米左右的电动推拉玻璃屋。   有了这个玻璃屋,冬天种菜也更方便了。   这次,他们家在不让出门的第一时间就将这个玻璃屋打开了。吃菜什么的仍旧和以前一样能自己种,还能多一些活动空间。   史骋俩口子一人一个房间,每天都要上网课。史轻舟直接日夜颠倒了,每天除了吃和睡,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什么程序。   史胜利每天都借着收拾玻璃屋里的菜在外面呆一会儿。哪怕小区里没有半个人,他也会趴玻璃上来回张望。   云敏就是看电视,刷手机,跟云老太他们聊聊天。再之后云满仓的事闹出来了,云敏还要接听张姨儿女的抱怨和指责,以及话里话外这次的事过去了就让两人拆伙的意思。   如今又得知云老太的情况,云敏是一边担心云老太,一边还要应付那些人以及惦记一回云满仓。   云吉云利他们这些年仍旧呆在村里,儿女到是有走出去的。但这次疫情爆出来的时候又偏巧在过年前后。   回家过年的都回去了,没回成的也都留在了城里。林省这边除了云敏这一支外,也有老云家的人。然后云吉云利就给云敏打电话,说是谁谁谁吃不上饭了,谁谁谁手里没钱了,说云敏是亲大姑,不能见死不救。   可问题是你让云敏咋救?   总之住的近了,一天天乱七八糟的事那是层出不穷的。   其实云敏还好些,最让史骋媳妇烦感的是云吉云利他们这些人每次来省城都会来家里,不光是吃饭,有时还会住上一两天。   不是嫌贫爱富,只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这代人是真的越活越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走亲访友这种事。有亲戚上门,也感觉非常的不自在。   是宁愿在外面请客吃饭,在外面开间房给他们住也不喜欢他们住在家里的。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跟云团团的性子如出一辙的舒宝了。舒宝到是有应酬的心,可架不住没时间以及世界发展太快了。   舒宝那工作平时要坐班,有案子的时候要连轴转的加班,出外场,等不忙的时候想要组个局还得看大家伙能不能有时间。   除了时间外,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太累了,大多数人下班后更愿意呆在家里。哪怕是玩一晚上的手机都不愿意出来应酬一回。   于是哪怕与云团团有着一样的性子,一样的应酬能力,舒宝想要复制她妈那条路也注定沉沙折戟了。   云满仓感染了,因为年纪在那里摆着呢,没几天人就去了。云团团担心云老太知道了会受刺|激,特别有想法的直接花了一笔钱寻了给影视剧做后期的人用云满仓的影像做了一批短视频。   这事没用云团团出面,是舒宝寻人牵的线。   警方最近破坏一起诈骗案,犯罪份子就是利用高科技手段用人们流出去的影响合成一些短视频,然后视频通讯的时候放给对方看,让受害人以为自己是在跟人面对面聊天。   犯罪份子通过这种方法诈骗了不少人,案子破了以后就赶上云满仓这个事。于是舒宝就决定用这种方法骗一回云老太。   云团团这边先注销了云满仓发短视频的帐号,随后再以云满仓的头像注册一个新号。之后再用云老太的帐号给云满仓的新号点一回赞,并且关注这个号。   最后以每周两次的频率发一条短视频,让云老太以为她儿子还活着各种作呢。   这事云团团都跟云敏他们交待过了,让所有人都别说漏嘴。   果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云老太见她家大孝子儿子又开始发短视频了,仍就一副不稀得搭理他的心态,自己玩自己的了。   仿佛只要云满仓还活着,云老太就不会管他死活一般。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同时也是没记忆,更新极快的。知道儿子没事,又缓过精神的云老太又继续了她每天早上在群里发早安的生活。   席征去的早,没享到什么福也没吃这个苦,陈英搬到京城跟小儿子住,日子过得也还顺心。   黑老六住在东瓦胡同那边,云团团还特意想办法让人给他送过几回物资。   黑老六那边的情况比其他人都好,他身体也不错,后来还成了县上的志愿者,时不时的还能从志愿者那边得到些什么小道消息。   他们有个群,黑老六时常将消息发到那个群里。云团团这边也有好几个群,也是将这个群里的消息挪到那个群,再将那个群的消息挪到这个群。然后不出两天就会发现网上的打假消息通知里有七成都是他们这些群里传来转去过的。   这次的疫情就像照妖镜,是人是鬼都被照了个七七八八。父母,夫妻,儿女,朋友……   好在云团团一家都安然无恙,也不曾发生什么人性上的落差。只是在云团团以为自己也能和她奶一般岁月静好的时候,却发现她的手机号码成了旁人的催帐电话。   云家堡那里是有云朵基金的,在疫情发生后云团团就给那边去了电话,让工作人员适当放宽条件帮助一下那些实在没有能力还上有房贷车贷的人。只是没想到云吉和云利那里竟有人借了网贷,还将紧急联系人填了云团团。   还不只一个人这么干。 第216章   这事无论是打声明,还是发律师函都不好使。   网贷的APP多不胜数,再加上大数据各种推,一些被gg骗了的网友们就开始下载APP,这种APP一但下载就会自动将手机通讯录备份传到终端。更霸道一些的APP还会窃取微信等聊天信息和密码。   一但借款者还不上钱,他们先是只对借款者催帐,之后还会威胁曝光通讯录。若仍旧没有催上借款,那些人就会按着通讯录一通电话一通电话的催债,让你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你借了网贷。   最后,若是距离近或是与当地的催帐公司有什么合作的,他们就会派人登门催帐。   当然了,前提是合得上成本,若是路费方面的支出太多,那些人也不会派人上门催帐。要是偏巧就是同城...呵呵,那大家伙就都方便了。   有些人没有固定工作,也没有自己的住所,只要搬个家再换个手机号就可以摆脱那些人。但有些人却是真的要为自己当时贪的小便宜付出一点代价了。   云团团上辈子就遇到过这种事,一个离职好多年的同事借了网贷闹失踪后,那些人竟然还将电话打到了云团团这里。当时云团团就说早就不联系了,可那些人的态度...啧啧啧,她怀疑那些人就是混黑的,话里的凶狠劲就蛮像古惑仔电影里的低端反派。   这还是普通同事呢,若是通讯录上标注的是亲戚称呼或是直系亲属,或是在申请借款的时候被借款人填成了紧急联系人什么的,那受到的骚扰就更别提了。   不过后来就延伸出一种专门钻网贷漏洞的网民,买一台新手机,里面胡乱添一些电话号码,或是直接将邮局大黄页或是门口楼道上开锁师傅的电话都输入新手机里,之后再下载网贷APP借钱。   还不是借一家,而是借几家。之后换住址,换手机卡,爱谁谁……   “跟人有关的事他们是一件都不干。”云团团随手将手机丢到沙发上,对云彩说道:“不是人的事却是都让他们干尽了。”   为什么要将云团团填成紧急联系人呢?   还不是想着那些钱对于云团团来说不值一提,云团团要是受不住烦帮忙还了,他们不就白得了一笔网贷钱?   若是这事闹出来了,他们小老百姓的就算丢人又能丢到哪去。云团团为了不丢她们娘俩的人,不让云老太看到网上那些风言风语,也得咬牙认下这笔钱。   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云团团就从来不是受人威胁的性子。   跟她玩耍流氓那套,他们算是踢到了铁板。   云团团这些年虽然早就精简了自己的社交圈,却也不是没有人脉。就算没有人脉,她也可以找舒宝。   舒宝是法医,经常会接触到一些犯罪份子或是一些灰色地带的人。   旁人可能联系不到这些人,舒宝那里肯定是有办法的。   果不其然,不出两天舒宝就从同事那里要到了某家网贷公司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之后直接让身边的私人助理去跟那边联系。   云吉云利欠你们的钱,一遍遍的电话短信也是支出,他们这边愿意出往返路费送你们过去要债。   云团团他们家也是真不差钱,怕那些人到了当地会被欺负,竟然愿意出十张往返机票。   负责人挂了电话,一脸的恍惚。   连本带利息都不到两万块钱,竟然有人出几倍的价钱送他们去催帐...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手兄情呀。   一边安排人将云家人从欠款催帐的名单中划出来,吩咐人不要再打电话发短信了,一边又安排人乘飞机去林省催帐。   舒宝怕这些人没有分寸,又提前借着工作之便给镇上派出所的同志打了电话。   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人家催帐没毛病。但若是有什么过激行为,就得另当别论了。   除此之外,舒宝又抽空给云朵基金会的人打了招呼,让他们在申请条例那里再加一条,关于网贷风波的。   借不借网贷是你们的自由,但若是闹出什么不良影响,就像现在这种催帐电话满天飞的情况,那五年内都不允许再向云朵基金会申请补助款了。   早在成立基金会的时候,云团团就让人写了申请条例张贴出来了。   像是有赌博,家暴等不良嗜好的人都不予以审核批款,确定戒赌并且五年内没有再赌和违法乱纪记录的才会与其他村民一样有申请补助款的资格。   云团团绝对不会让赌徒用自己的钱赌博,更不会让打女人的男人一边打女人还一边花女人的钱。   这回舒宝又让人添了网贷,网络赌博的条例进去,也算是与时俱进,查缺补漏了。   看到这一条新加上去的条例时,众人便都知道这一条是因为什么加上去的。   虽然村里的老人一个一个都下世了。可村里那些口口相传的往事却并没有因为老人的离开而消逝。   云吉云利与云团团和云彩不和的事在这十里八乡也不是没人知晓的。若非如此,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两家人也不会是现在这般成色了。   这一回在再次确定了云吉云利与云团团之间的兄妹情,与舒宝的舅甥情有多稀薄后,众人便更知道以后怎么行事了。   云团团娘俩个托人花钱还好人坐到底的帮云吉云利「平」了这事后,得了教训的这二人也算是知道了云团团对他们有多绝情了。   妈的,宁愿花几倍的钱给人家买往返机票都不帮他们还个债,这算什么亲兄弟姐妹?   云吉云利被那些催帐的人逼得只得自己想办法卖了家里的拖拉机和又想方设法的从媳妇娘家那边借了些钱才将这笔钱还了。之后越想越气竟然开始口不遮拦的抱怨和咒骂云团团与舒宝……   有人偷偷录了一段云吉云利等人抱怨咒骂的视频发给了云敏,云敏又转手发给了云团团,云团团直接给基金会的人放了个长假。   不用值班,全员十天海岛游的那种。   让负责人放出风声,就说云团团因为云吉云利要解散基金会,还说花了那么多钱还捂不热大家伙的心,她心都凉了半截。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十里八乡的人拿了她那么多年的钱,那就应该为她办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以前年轻那会儿为了好名声做生意的时候更方便不得不迂回,现在...她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云团团从来都不是没长獠牙的老好人,她的好也从来不是无的放矢。原本随着云团团的年纪越来越大,就有不少人在猜测云团团要是哪天没了,这个云朵基金会还会一直存在吗?现在不用等那时候了,云团团直接告诉他们。就算她活着这个她一手建起来的基金会也是想撤就撤。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吉云利,因为村民们的不知感恩。   其实云团团也没说错他们,要是知道感恩的,就应该在云吉云利说那些话的时候哪怕不骂回去,也应该替云团团母女说两句公道话。可那些围着云吉云利的村民们是怎么做的?   一边伸手朝云团团建的基金会要钱,一边却又暗暗嫉妒云团团有钱还不够大方。   远程操作了一回什么是犯众怒和迁怒,云吉云利两家人在村里。甚至是镇里县里的生活一下子就进入了雪上加霜模式。   除此之外,云团团虽然没有真的撤销云朵基金会却也不再像以前那般了。   她的云朵基金会以后只提供教育和生病基金补助。   凡是家境困难的学生都可以申请教育补助,这笔钱不会直接发给学生,而是会由基金会的人直接与学校对接。   而生病,则会在有正规收据和病例的情况下报销一定数额。   如今农村都有医保了,而且报销比例还不低。但对于花国人来说,大多数人也仍旧是生不起病的情况。   云团团这么一改革,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和更多的怨声载道。不过现在网络也已经很发达了,云团团直接自己雇了一波水军将这事炒到了网上。   【人家的公司都捐多少年了,就是再有钱也有花光的时候。能这么多年一直坚持做慈善,咋还占便宜没够呢?】   【就是就是,人家也不是一下子就将基金会撤销了,不是还管了教育和生病这两项。】   【悄悄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在房产中介上班,云大姐已经开始变卖房产了,她是真没钱了。】   【我想起来了,她好像是九几年的时候就将公司捐了。那会儿再有钱又能有多少……】   云团团雇的这波水军一边炒作一回云团团的基金会这些年都帮了多少人。虽缩减了业务范围但现在还在运作着。一边又踩着那些不满的声音说一回云团团这位老大姐多年来都在立志于做慈善。如今人到晚年生活困顿,却还不忘初心。最后还特意夹杂私货的让人传出她没钱的消息,也算是一箭多雕了。   这世大多数网民都是既羡慕有钱人,又嫉妒有钱人。既喜欢那些做善事的人,又不屑那些「大傻子」。但更多的网友还是知道感恩,并且容易被煽动的。   至于说煽动民心...除了卖房子,其他的事不也都是事实吗?   ←_←   一波经济回缩加舆论的骚操作下来,云吉云利算是彻底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这一回就算云团团不出什么声明,也知道这两人几斤几两有几分成色了。   云吉云利:“……”   草,论坏,他们从小就没坏过那丫头!   那种电话作者就接过,当时人家问你认识谁谁谁的时候,作者还傻了吧唧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回了一句:“嗯,是,有什么事吗?” 第217章   云吉和云利应该庆幸,他们这种行为只是惹到了云团团和舒宝。而没影响到征信和给自己增加一份蛋疼的案底。   旁的不说,如果云团团将事情做绝了,完全可以用那份村民发来的视频起|诉他们。   不管结果如何,在子女考公当兵等等都需要政审三代的时代,他们这样不光影响儿女,还会影响到孙子孙女的学业和前程。   啧啧啧,就隔着十万八千里痛快痛快嘴,你说你图啥呀。   云团团摇了摇头,关掉网上的实时推送,又拒绝了一个电视台的访谈,然后拿着自家小园子里结的水果黄瓜一边啃黄瓜一边朝着还在小凉亭里搞直播的云老太走去。   云老太的视力也就那样了,早几年就看不清楚手机屏幕上的字了。呃...就算看得清,她认的字也不多。   每次直播的时候家里的保姆就会坐在一旁给云老太读那些网友的留言。   人工筛选出不好的言论,只让云老太知道那些好的,然后心情不错的云老太就继续心情不错的给大家伙讲一回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旁的不提,光是云团团小时候将她从地上拽到炕上那段就说了不下几十次。   除此之外还有舒宝训练有多辛苦,摔得骨头棒子都飞出去了还在训练。   还有什么地主家是有余粮的,就是侍候的下人不敢吃太饱。不能打嗝,更不能放屁……   家里的保姆知道云老太最爱说什么,每次见评论不太好的时候就直接告诉云老太新进来的网友想知道什么什么事。本来就喜欢说这些的云老太就更愿意「满足」大家伙了。也因此想在云老太的直播间里找存在感的黑子们,都不止一次投诉直播平台不出个语言播报评论的功能。   要是有个语言播报功能他们置于这么被动吗?呃...想到这里那些黑子们又叹了口气。就算有这种功能上线,没人告诉那老太太她怕是也不会知道。   云老太用让黑子都倍感无力的自说自话功能让一批又一批黑子们自闭的离开直播间。而云老太却始终无所觉的做着她的年代故事博主,每每看到这里,家里人都觉得好笑不已。   这叫什么?这就叫走黑子的路让黑子无路可走。   等到直播平台搞活动还给云老太发了张邀请函的时候,云团团虽然知道云老太肯定喜欢这种热闹,但想到会让云老太直面网友,怕那些人说出来的话太伤人心,或是将云满仓的事暴出来,便没让云老太知道直接回绝了这事。   等到云老太从网上知道有这么个活动的时候,还跟云团团说平台踩高捧低,瞧不起她这种「小网红」。   疫情结束了,又可以到处走走了。云团团他们的自封游也正式开始了。   一行人开着房车一路走走停停的去了江南,之后又采购了一大批物资按着地址上了之前准备住上几月的那处小州。   国内有不少小州小岛,以前他们旅行的时候也经常会去一些小岛,像是瓜皮岛,獐子岛什么的。不过那些岛都是沿海地区的,这次他们去的江南,肯定是没办法像在那些海岛一样吃海鲜了。但江南这边空气宜人,也不用担心台风什么的。   有一年他们去海南过冬,偏偏在路上的时候遇上了台风预警,一行人便连忙就近找了一处大一点的城市入住。   那也是云老太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台风,当时便觉得这风刮得「邪性」。   树都连根拔起了,人要是呆在外面还不得吹到天上呀。   当然了,选择江南这边的小州而不去海边的小岛也是云团团的私心。   那边更不容易收快递,好伐!   虽然知道全家人搞这个离群索居就是针对她网购乱买东西还吃外卖的种种坏习惯。可云团团也是尽可能的来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她选择的这个地方,离岸边很近,就是骑摩托艇都不用三五分钟就可以上岸的那种。   云团团在岸边弄了个快递箱,快递来了都放在那里。外卖也有专门的箱子存放,之后自已骑着摩托艇过来取快递外卖也方便。   对于云团团又放着好好的饭不吃,非要吃什么麻辣烫,螺蛳粉的行为,全家就没一个不反对的。可这人吧,你越是不让她吃,她就越惦记,本来心眼就多,现在全用在这上面,一般人还真拿她没办法。   云团团他们自己玩那种「一个月给你几万块钱的离群索居」游戏,云老太还在直播的时候跟人显摆了一回他们家这次找的小州如何如何,这个游戏她能坚持多少多少天。   小州不大,算上不能住人的地方也还不到一平方公里。岛上只有错落有致分布的十间套房,不过条件还不错。   这里是一家酒店弄出来的特色项目。种了不少桃花,对外还借了《射雕英雄传》里的桃花岛做噱头。云团团提前预订,又是一口气预订了三个月,到是拿到了一个比较优惠的价格。   刀上开垦了一块菜地,原本是酒店管家安排人在种,云团团他们到了以后就被云团团一行人接手了。   岛上有厨房,云团团一行人还有会做饭的。所以酒店管家那边每天都会送新鲜食材和各色水果以及云团团他们需要的东西过来。   当然了,因小岛离岸边很近,就算酒店管家那边没送东西过来,他们也可以上岸买。   那所谓的离群索居的自封式游戏就是拿来哄云老太罢了。   云老太挺好哄的,自从有手机有网络后,人家自娱自乐的本事不比年轻人差。   她还直播过打游戏。   也不是多厉害的游戏,就是开心消消乐那种。   云老太上了年纪,吃食上虽然一直非常精心,但也做了许多调整。云团团这两年体检的时候,血压有些高,血糖也有些高。总之就是微胖界的颜值扛把子上了年纪后,颜值虽然还能看出几分来,但身体却需要好好保养了。   半夜九十点钟,让人在院子里放投影电影,她还跟着年轻时一样吃着小龙虾喝着小啤酒。就问这样的饮食和作息得怎么保养才能活得像云老太那样健康呀。   云团团的作息还罢了,最让云彩吐槽的是云团团的「差生文具多」特性。   说要早起散步慢跑,然后又说什么她没有专门用来运动的鞋和衣服帽子,于是又是一通网购买了一大堆。之后没两天什么早起散步慢跑的就都给抛到了脑后。   后来又说爬山可以锻炼全身肌肉,云团团又兴致勃勃的配齐了爬山的那些装备,最后一年也爬不了几回山。   总之就是东西越买越多,也越买越齐全,人还是那个人,没半点变化。   除此之外,网上流传什么陈醋泡黑豆降血脂还是什么的,也不管到底有没有医学根据,她这边就跟着人家弄,泡好了,吃上个三两顿就又丢开手了。   按云彩的说法就是这人越活越中二,还越来越叛逆——   舒宝最终还是决定做单亲妈妈了。   她请了一年长假,之后去国外进修,借着进修的机会去了国外的精|子公司,按着她提前就想好的条件在那里挑选了一回优质精|子。   她觉得做单亲妈妈已经有些挑战花国的某些传统思维了。若是再搞什么代yun,那不光是在思想上接受不了,同时也是在犯法。   再一个,抛开血缘DNA这种事情,只说孩子在别人的肚子里生出来,怎么还能是自己的孩子呢?   哪怕是法医,哪怕明白血缘DNA等等技术是怎么回事,舒宝也没办法承认别人生出来的孩子是她的。   加上她本来就想要自己去体会怀孕生产的种种辛苦和过程,也就更没想过那种事了。   她希望自己的人生是完整的,可惜她最忙的时候一天参加三场相亲也没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   至于说做单亲妈妈会不会对她的孩子不公平...舒宝觉得除了给孩子一个爸爸,她什么都可以给他。   好吧,人就是这么自私。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讲道理,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确实给了他出生的机会,并且给了他优于大多数人的生活和教育机会。甚至是在他长大后还有一笔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常难得的创业基金。   换个角度想,就算父母健全的家庭也不可能一直陪伴孩子到永远。   父母难道就不会离婚,出轨,出各种意外?到了那会儿,不一样还是单亲家庭?   必须承认这种概率并不低,不是吗?   压下因为怀孕而生出的种种情绪,舒宝一边学习一边养胎。云团团他们不放心舒宝一个人在国外,还特意飞过去照顾她。但当大家伙发现她将自己照顾得很好时。虽然没有立时回国却也不再时刻盯人了。   云彩每天都会给舒宝检查一回身体指标,贺之亦则会每天都按着舒宝的身体指标和口味做些药膳补汤给她。云团团则和云老太看热闹。   说一回未出生的孩子会不会像舒宝。   舒宝也不知道,她希望她可以生个漂亮的男孩,长得像爸爸那样好看。她会努力培养这个孩子,让他成为所有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   对了,国外出生的孩子在成年前是可以拥有双国籍的。但这对于云团团他们家的人来说谁都不稀罕。   很少人知道这世上最难入的其实是花国国籍,因为很多人一出生就拥有了它。但当你放弃了它以后,再想得到它就比登天还难。   就在大家伙在国外为了舒宝的小孩办满月宴的时候,史骋给云团团打了越洋电话。   史胜利没了,云敏也进了医院。   最近刷手机,有人说给家里的宠物一个姓,它下辈子就可以不用做动物了。今天白天去上坟,作者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第218章   昨天下午云敏和史胜利去一家新开的商场买东西,在商场下面的超市买完东西往外走时就被商场里两个穿小西装的年轻人拦住了。听人说了一句什么「叔叔阿姨你们领赠品了吗?」两人就那么迷迷糊糊的跟着人走了。   等史骋接到消息时史胜利已经没了,云敏也进了医院。   那家商场开了有一年多了,两人平时很少去那边,这次也是过节发福利学校给教职员工发了那家商场的储值卡,云敏和史胜利就拿着卡去买东西了。   那家商场走高端路线,里面的东西都非常贵,俩人虽然不差钱却也不认为那些东西真值那么多钱。于是二人便拿着卡去了下面的超市,光是豆油调味料啥的就买了不少。   超市和商场经常做活动,有时候拿着购物小票就能换点洗衣液香皂牙膏啥的。但此时这个领赠品,压根就不是商场在搞活动,而是近年来非常流行的一种全新的诈骗方式。   两人跟着人过去「领赠品」,最后稀里糊涂就成了被宰的羔羊。   自认为没啥钱,也不是啥人物的二人从来就没想过还会有这种事落在他们身上。先是一惊随后是一怒,最后就与那些人起了挣执。   人家就是挣这个钱的,还养了不少五大三粗的「服务人员」,恐吓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在挣执中史胜利被人推了一下,他当时正弯腰去拎那些放在地板上他和云敏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可以说是毫无防备下就被人推搡了一把。人就那么个姿势朝一旁踉跄了一下,哪都没碰着却当场就晕了过去。   一屋子的人都以为史胜利是装的,无论云敏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走,更不让他们打120。云敏当时也懵了,想给儿子打电话,那些人还抢了云敏的手机。最后才反应过来准备先将钱都给他们,有什么事离开这里再说。   但他们现在出门都不怎么带现金了,微信里有些钱但也不够他们在这里的「消费」。于是云敏将自己手机里的钱转帐过去后又去拿史胜利的手机,不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发现史胜利已经没有气息了。   不知道是因为要摔倒时人们的大脑和心脏会因为惊恐出现病变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史胜利在与那些人发生挣执后当场死亡了。   看到史胜利这样,云敏当时脑子就嗡了一声。随即晃了两下身子人就倒在了史胜利身上……   云敏和史胜利都不是那种占小便宜的人,可架不不住有心算有无心,他们又刚好在超市里买了好多钱的东西。两人跟着那俩小年轻走的时候还小声嘀咕这家超市的东西挺贵,领完赠品就走,不办会员卡什么的。   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人就没了,别说史骋受不了,就是云团团他们也接受不了这种事。   云敏是伤心过度,血压飙过临界点造成的脑出血。情况还算可以,不用动手术。人在ICU病房里住了两天,第三天就转到普通病房了。   只是史胜利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云团团那边接到消息,便让舒宝的私人助理帮忙订回国的机票,之后又打了几通越洋电话给林省那边。   出了人命,这就不是小案子了。而且这样的事情在好多大城市都已经屡见不鲜了。   好多商场超市里都会有一些穿着工装的年轻男女拿着小卡片或是拿着卷起来的超市购物宣传单子满商场的寻找猎物。   张嘴不是一句「你领赠品了吗?」就是一句「商场今天搞活动」,如此这般就让不少没防备的顾客上当受骗。便是报警也因为证据不足等等原因,不得不吃这个哑巴亏。   现在的情况就是人家的地方并没有安装监控,云敏与史胜利和那些同样上当受骗的人一样都走出了监控范围。别说史胜利没磕到哪,就算是磕到碰到了,他们也没证据。   而那里的人应付这些事也都是司空见惯了的。虽然出了人命心中多了几分恐惧,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影视剧的各种犯罪手段和心理的描写,也让不少犯罪份子咬紧牙关,为自己做无罪辩护。   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们只相信「坦白到底,坑害自己」。   就算真杀人了也绝对不会承认,更何况他们只是推搡了几下。   这些事云团团都不想让云老太知道,加上舒宝的小孩才满月也不适合坐飞机。于是云团团跟云彩和舒宝商量了一回,让他们都留下,只带着贺之亦先行回国了。   史胜利是个耳根子软,脾气也不错的人,年轻那会儿经常被云团团恐吓,但却从来不记恨云团团。   云敏是长姐,本身包容性就很强。史胜利是做小学老师出身的人,一辈子跟小孩子打交道的教育工作者,所以性子也是温吞随和。他与云敏真就是那种少年夫妻老来伴的典范。如今老了,俩口子养大儿子,又带大了孙子,终于可以过几天轻松日子了却因为这种事天人永隔...怎么说呢,就有一种为什么不让坏人替史胜利去死的遗憾。   虽然是头等舱,但连着坐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也让云团团和贺之亦疲惫不已。不过两人却仍是在下了飞机后直接在飞机场买了最近一班去林省的飞机票。   因他俩就在机场里,这次其他的行李都先留在国外,只带了一个不大的随身行李箱。因不需要拖运行李又节省了一些时间。所以二人在知道最近一般飞林省的飞机是在四个小时以后,便去了机场的贵宾休息室。   云团团他们是某航空公司的VIP,可以凭证件进入贵宾室休息。超过四个小时的飞机还可以让休息室的工作人员给他们准备一间钟点房。   休息室里有不少吃食,两人随意吃了一点就去钟点房休息了一会儿。差不多到时间了也只是随意的洗了把脸就登机了。   又是两个多小时的飞行,两人才到达林省。林省这边修了地铁,坐地铁比在地面上打出租快,而且还不用担心会堵车。   俩人下了飞机就给史骋打电话,知道是哪家医院后又一边往地铁口走,一边用手机查机场到那家医院的路线。   巧的是坐地铁过去就有一站是那家医院,俩人便直接用手机刷卡去坐地铁了。   也多亏了云团团和贺之亦没有什么必须打车或是用打车软件打车才能出行的想法...就以现在越来越堵的交通,还不知道会不会堵在路上呢。   机场修的很大,云团团他们找的就很吃力,从地铁站出来,俩人进了医院又险些迷了路。好不容易从门诊找到了去往住院处的电梯,还因为太着急没注意到电梯是单双停靠。   多坐了一层电梯,两人又走楼梯间往下走了一层这才到了云敏所在的病房楼层。正站在长长的走廊里,看病房号的大小规律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时,史骋就拿着手机从病房里出来了。   他原本是想上走廊里给云团团他们打个电话,想着快到的时候下楼接他们,不想一出来就看见站在走廊里左右张望的二人,当即就走了过去。   因从小走的近,还曾被贺之亦带过一阵子。所以史骋对云团团和贺之亦比住的近的亲姑姑亲近。这会儿见到二人风尘仆仆的从国外赶回来,想到他爸爸就那么没了,史骋当即眼眶一红就委委屈屈哭了出来。   他是父母唯一的儿子,家里的主心骨,在父亲意外身故,母亲情况不明的时候他不敢放任伤心,让难过支配情绪。   这会儿见到他老姨了,从出事后就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史骋算是看到了主心骨,哽噎的唤了一声老姨姨夫,人就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了。   “以前过年过节发福利都是发东西,就今年发了储值卡。我俩一样,她们学校也发的卡,还是同一家。往年家里都不用买月饼,今年家里一块月饼都没有,我就想着让我爸妈他们去看着买些过节用的……”   以前年节时学校这边给教职员工发福利总会涉及一些采购和关系户,然后就会传出什么东西好坏吃回扣的话来,现在网络发达,校领导那边也担心再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影响学校和自身,便一致决定以后过节就采购相对透明的超市商场的储值卡。   储值卡能不能打卡返点外人不知道。但储值卡上面明明白白标着钱数,这个总是清楚的。   以前过中秋史骋俩口每人都会分两盒月饼。所以云敏家从来都不用买月饼,今年也没买,但今年就没分。临近过节,史骋俩口子就将储值卡都给了云敏,让她和史胜利看着买。   史骋媳妇是他校友同学,也是教育工作者,相较于大多数喜欢亲近娘家的出嫁女,她更喜欢婆家。   不是婆家钱多钱少的问题,更跟云团团没关系。主要是公公婆婆就只有史骋一个儿子。而她娘家那边却是兄弟姐妹好几个,她娘家爸妈虽然不偏心,可也没办法像公公婆婆那般一心一意为他们。   加上这么多年她与史骋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楼上楼下住着受了公公婆婆不少照顾。啃了二十年的老后,她那颗心就更偏向婆家了。   话说回来,史骋他们二楼的小家这么多年来就几乎没开过火,孩子饿了都是跑到楼下找爷爷奶奶,他们饿了不是下楼找吃的,就是点些嘴馋的外卖。这么多年了,楼上的冰箱和厨柜子里就只有一些网红零食和速食品。   所以这次将储值卡交给云敏他们时,俩口子真就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云敏自责愧疚,史骋俩口子也同样如此。   “你妈咋样了?医生咋说,严重吗?”   “医生说不是很严重,先住十天院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身体上的病好治,心理上的,”史聘点头又摇头,“我妈从醒来知道我爸...一直在哭呢。”   云团团轻叹一声,拍了拍她大外甥的肩膀,往病房走去。   云敏很自责,她觉得就是因为她贪小便宜,经不住那些人七嘴八舌的游说才试了他们的产品,最后才害死了史胜利。   云团团在回来前就已经联系了之前她常年合作的那家律所,那家律所的人告诉云团团这件案子不是很好打,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赔些钱。   云团团闻言虽然不满意,却还是决定就算是赔钱也要让他们赔到倾家荡产。于是律所那边便以最快的速度组织了一支专业团队准备与那家商场和那伙人开的破店打官司。   其实在云团团看来,这件事情最不好处理就是云敏了。   云敏与史胜利在史婆子用热水浇亲儿子后。除了会为一些琐事拌个嘴,日子过得一直很和睦。   云敏曾经跟云团团说过,俩口子吵架的时候恨不得让他去死,可当日子幸福,史胜利又做了什么让她感动的事时,她恨不得替他去死。记得当时云敏还问云团团她与贺之亦平时吵架不?   从青春年少到暮暮老矣,像云团团与贺之亦这种天天你说我听喜欢用甜言蜜语疯狂砸人的是夫妻,像云敏和史胜利这种吵吵闹闹的也是夫妻。   几十年朝夕相伴却突然生死两别,又是这种在他们看来属于「横死」的死法,云敏若是一直陷在这种自责愧疚的情绪里,怕是也活不长了。   看到云团团,云敏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就抱着云团团嚎啕大哭起来。 第219章   最近都说吃黄瓜籽粉非常补钙,于是传着传着市面上就多了好些卖黄瓜籽粉的铺子摊位。   那些骗子也算是与时俱进了,竟也用了这个黄瓜籽粉做噱头。   先以领赠品的名义将人骗过去,之后发个5克或是10克左右小袋装的果汁粉或是旁的什么不知情的玩意儿。之后就舌灿莲花的说各种营养品,不管人感不感兴趣都极尽热情的让人试吃,试口感效果。最后说有活动价钱多么多么优惠,要是人家被他们忽悠住的买了产品,那就和气生财,文明的骗一笔钱。若是人家没买,就说他们试的是新开封的产品,以包装开封了没办法二度销售为由搞个强买强卖。   对了,他们还会强词夺理的说什么试吃是免费的,但你不买咋还试吃没开封的呢。我开封前是不是说这是新的了?是不是问你试不试了?现在试完了还不想买,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都不是傻子,这态度一摆出来云敏和史胜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他们才不怕这些人呢。更何况史胜利被云团团吓唬了那么多年,对于这些小年轻他也半点不打怵!   上了年纪的人身体都不及年轻时好,也更忌讳激动。吵闹推搡,剧烈的争吵让云敏和史胜利的情绪非常激动,也让年老的身体超了负荷。最后被人推的一下更是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种情况下肯定得赔钱,不光会赔钱还会被查店,那些人将云敏二人挪到店外,之后一边等120来,一边飞快的收拾店里的东西。等120来了,将人抬上救护车了,一个比较机灵的小伙就跟着车去了医院,之后就直接借着交费的机会跑了。   等到医院报警,联系史骋以后再顺着救护车的路线找到地方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了。   根据入驻商场时的登记,警方按着那店铺的营业执照寻了一回法人,不想法人竟是个将近五十岁的智障人士。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就是推出来的挡箭牌,但还是顺着这条线一路抓了下去。   现在扫码支付已经是常态了,这店里也是扫码支付多于现金,不过扫码支付的钱虽然都进入了这个法人的银行帐户里,但却是不过夜的。   当天晚上他们就会来到商场卖黄金的柜台按着卡上的金额悉数买下黄金饰品,之后就拿着黄金饰品去街上回收黄金的地方将黄金再转手卖掉。   而这些收黄金贵器的铺子为了生意好做,一般都会存些现金在手上,之后再应客户要求是转帐还是付现金。若是付现金,更是连转帐记录都没有了。   收黄金的铺子都不怎么正规,确定不是来踩点举报他们的,只要转手价每笔低于两万块也就不怎么登记了。当场验了成色和克量就会将钱付出去。   等出了这个门,谁问都不会承认有这么个事。   虽然一来二去的会出现一些「耗损」,但钱却是都以这种方式套了出来。   如今铺子关了,人跑了,法人又是挡箭牌的智障人士,入帐的钱又都买了黄金套现,他们现在除了能起诉商场外,旁的就是想尽办法将那些跑掉的人缉拿归案了。   商场有监控,可以将监控画面截图,按着图像寻人。只是商场的几个监控头都是过高过远看不太真切的那种。随便换身衣服,换个发型就能很好的将自己掩藏起来。   怕在本地呆着有暴露的危险,那就去外地避一避风头。高铁飞机都发达便捷着呢,早上在东边的林省,晚上就能到达西藏的拉萨,新疆的乌鲁木齐。警方手里没有任何确定身份的东西。就算是在这个实名认证已经普及的法制社会,想躲,也是易如反掌。   对了,那些人很谨慎,就算是点外卖用的也是法人的手机号和帐号扣费,没暴露一点自己的信息。   再一个,将人寻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还能让死去的人活回来吗?   因为尸检和云敏对当时情况的供述,以及当时发生矛盾的金额大小,案子真就不算大。   寻人破案子需要一些时间,云敏也需要好好调养身心,再加上尸检已经做完了,确定了表皮无伤以及史胜利的具体死因,后续也不需要再封存尸体了。   史骋将史胜利的遗体送到殡仪馆,开始操办后事。第三天入殓,第六天圆坟,第七天就是头七,之后三七,五七,一百天,一周年,三周年……   随着房价直线上升,墓地也跟着开始涨价。于是史胜利和云敏便趁着刚开始涨价那会儿就将墓地买好了。买完墓地又将在殡仪馆那里买的寿衣等物都寄存在殡仪馆。这会儿史骋将遗体送过去,这些东西便都领了出来。   葬礼来了很多人,也打听了一回史胜利的死因,因不想因为这个死因再被人说三道四。所以史骋夫妇与云敏云团团这几个知道真实死因的都只提了一回尸检报告上的死因。   突发性心股梗死。   这个年纪,这个病,仿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于是众人在知道了这个死因后到也都收起了好奇心,没再说什么。   若是这时候告诉他们史胜利发病前在做什么…回头定然会再传说一些贪小便宜吃大亏,越老越糊涂的话来。   这世上很难有人能在别人嘴皮子底下逃出生天的。   贺之亦不习惯住在旁人家里,再加上办丧事时云敏家也是人来人往的。于是云团团便在离他们家不算远的酒店定了一间总统套房,让贺之亦住在那里。云团团自己则是酒店和云敏家两头住着。   他们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不算大,可以随身上飞机的行李箱,这会儿一时半会儿的离不开林省,贺之亦在安排好住宿后便坐车去了商场。   给他和云团团买了换洗衣物后,又买了两个旅行箱。   这两个旅行箱,一个准备装他们这些日子买的衣服鞋袜,一个会装一些林省和国内的特产带到国外去。   这些东西国外也有卖的,但总感觉味道不对。孩子要6-8个月以后坐飞机才不会对身体有损伤,他们忙完史胜利的身后事肯定要再出国住上几个月,多带些国内的调味料和特产出去也方便些。   贺之亦不喜人多,更不喜欢太吵杂的地方。他每天都会去云敏家转一圈,之后也不用人招呼便回酒店。   总统套房面积不小,里面都有冰箱,贺之亦看完环境就去商场买了紫砂内胆的电炖汤锅和一些简单的炊具,平时还能煲些汤给云团团。   买了两套全新的床单被褥,自己手洗着晾在房间里。虽然不是自己家,但他们这些年经常出门旅行到也习惯了让自己如何适应酒店的环境。   不光如此,贺之亦找了一家租车公司,租了一辆车做为代步工具。   贺之亦永远都能将自己照顾得很好,不光自己,他还能将家里和云团团都照顾得很好,让云团团永远没有后顾之忧。就好比现在,云团团知道贺之亦一向话少。就算是呆在云敏这里也只是坐在角落里。她进进出出不光要安慰云敏,还要跟那些熟悉的人打招呼,顾不上贺之亦又总担心他会被人冷落。然后贺之亦就用行动告诉云团团,她的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租了车,早起送云团团来云敏家,之后在云敏家呆一会儿等人多了就开车离开。去超市买新鲜的食材回酒店,先用电炖锅煲上汤,之后便是亲自打扫一回房间的卫生。这一忙,一上午就过去了。中午的时候一边给云团团发个信息问她吃没吃饭,一边给自己下碗面条吃,或是烙张鸡蛋饼,就着上午炖的汤将午饭解决了。有时候不想自己动手了,或是直接拨打房间的内线电话让餐厅送餐,或是自己去餐厅吃饭。晚上先确定云团团回不回来住,回来呢,他就开车去接她,不回来他就自己吃晚饭。   总之就是不用云团团操心他,他还能让自己以最舒服的方式生活。   这就挺好。   云吉和云利那两支得了消息都上门了,史淑芬也来了。史胜利的同事朋友,云敏这些年经常联系的老朋友们,再加上史骋夫妇的同学同事好朋友和学校的领导,以及史轻舟的发小同学都参加了葬礼。   葬礼上有人问起云老太,也问云彩和舒宝怎么没来。云团团只说她们在国外,这会儿赶不回来。   只有云敏家的几个人知道舒宝高龄产子,正在国外要坐双月子,云彩要照顾她和上了年纪的云老太,还要照顾一个多月的宝宝,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就回不了国。   不过云团团已经跟史骋他们说好了,等过了史胜利的五七就带着云敏去国外散散心。   反正云敏留下来也不会对案子的侦破有什么帮助。与其让她留在家里睹物思人,还不如出去走走呢。   史骋一家三口也是这个意思,还表示云敏前脚离开,后脚他们家就重新装修一楼,等云敏回来了就直接住新装修好的屋子。   云敏他们买的墓地在城郊,远离市区。去一趟得绕过主城区,出城后还要开上二三十分钟的车才能到。   这几次去墓地,云团团就不由想到了舒宝的话。   她们家房子多,如今住的房子也不算小。当时云敏他们买墓地的时候还跟云团团说了一回要不要买到一起,将来孩子们扫墓也方便。   当时舒宝就说不麻烦了。家里那么多空房间,空着也是空着。等将来她就在家里找间房装修成祠堂的样子,之后将她爸爸妈妈和二姨的骨灰盒都供在里面。   既省事了,也省时间了。   “反正是自己的亲人,再不会害自己了。而且住得近了,说不定还能保护我呢。”   就,就还挺有道理的。   再然后云团团他们就真决定这么料理后事了。   连原本要回云家堡跟老太爷合葬的云老太都开始犹豫起来了。   要不也留在这里给舒宝看个家?   ←_←   那种店开在商场里,商场不可能不知道那家店是怎么回事。如今人在商场里出事,商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先不管案子什么时候能找到人,云团团的律师团队直接将矛头对上商场,不光要撕下商场一层皮,还要送商场出道。   谁家都有老人,人老了思维肯定不如年轻人,可以说谁家都有可能遇上这种事。商场的纵容就是放纵,就是帮凶。   云团团不光让律师团从他们的专业角度起诉商场,还带着贺之亦去了一趟商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找了一回茬。   云团团给消防那边去了消息,查灭火器,查消防器材,查安全撤退通道。   除此之外,她还联系人去商场超市检查过期商品。   对了,超市里有不少试吃柜台,按食品卫生法这些也未必都是合规合法的。   折腾完了商场,云团团又去买金子卖金子最后直接点了几家违规操作的黄金回收铺子。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就过了史胜利的五七,一过五七,云团团那边就买了机票带着云敏飞去了国外。   云老太那里已经知道史胜利没了的消息,听说这消息时她先是没反过来的怔了一下。随即才跟云彩和舒宝说什么老天爷就会欺负老实人。   还说云满仓都活得好好的天天在网上蹦跶,史胜利那么个老实人却没了,太不公平了。   听到这话的舒宝和云彩都不由嘴角僵了一下。   用犯罪份子诈骗的方式唬弄了云老太好几年,竟一直没被老太太发现,可见她们也挺有犯罪天赋。   这回出去仍旧是头等舱,头等舱的条件很不错,不过再不错仍旧不会因为多花了钱就能提前到达。   自从手机上有了翻译软件,出国什么的也不太让人恐惧了。不过舒宝的私人助理和保镖开车来接他们了,这让外语都不咋地的三人省了不少事。   如果出事的人是云敏,云老太肯定受不住,还会将没出事的史胜利骂得狗血喷头,让史胜利更内疚自责。可出事的是史胜利,无论是在情感上还是旁的什么上,大家伙只会安慰云敏,想办法开解云敏,不让她内疚自责。   云敏跟云老太和云彩她们又说了一回当时的情况,之后舒宝也说了跟律师团差不多的话,之后云彩还检查了一回云敏的身体情况,最后全家人一致通过了先带着云敏倒倒时差,之后再出去好好玩几天,最后就将小宝宝交给云敏照顾。   人一累,就没时间伤心难过了。   舒宝请了一年的假,但实际上这个课程就只有十个月。怀孕九个多月的时候完成了课程,之后舒宝就安心待产了。   如今坐完双月子,假期也结束了。舒宝只犹豫了一下便又请了五个月的假,准备等孩子七个月以后全家一起回国。   她到不是舍不得孩子,只是听人说母乳喂养有诸多好处。虽然她现在实属高龄产妇,但问题是她吃的好,养的好,无论怎么看都比奶粉好。   喂到半岁,他们就回国。回国后喂啥不喂啥的就让家里的长辈决定吧。   其实怀孕后期的时候舒宝就有些后悔了。   怀孕要忌口,前期有孕吐,后期更是各种折磨人,生产...就跟钝刀子割肉似的,疼到怀疑人生。   就感觉生产那夜遭的罪比她小时候练花滑遭的罪还要多。   她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妈妈会溺爱孩子了。   那哪是溺爱孩子呀,那分明是在溺爱自己呢。   舒宝的儿子起名云台,小家伙就是他外公的翻版,不光长的像,性子也像,就连爱好也像了十足十。   云台六岁那年,云老太太在睡梦中去世了。   没有痛苦,也没有遗憾,前一天晚上还心满意足的告诉云团团她现在有多少多少粉丝了,后一天早上云彩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老太太已经去世多时了。   老太太身后用的东西很多年前就都已经准备好了,办起后事来也极为省心。   丧事没有大办,甚至是没有通知什么人,只自家人冷冷清清的将丧事办了。之后将老太太的骨灰盒供到了那间舒宝说的祠堂里。   没错,云老太琢磨了几年最终还是决定跟她大乖孙在一起。   如果葬在老家,她大乖孙扫墓都不方便。而且她大乖孙要是也葬在老家了,舒宝娘俩个在京城生活,哪有时间回去?   思来想去,云老太便挑了一天特别郑重的将决定告诉大家。然后便催着舒宝找人先将「祠堂」收拾出来。   祠堂没修成中古式风格,也没修得太现代,而是修得很亮堂。   墙璧没贴墙纸,也没刷涂料,而是一水的漂亮瓷砖。   瓷砖好打理,祠堂经常上香烧纸的若是墙纸或是刷大白墙什么的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熏得漆黑。熏黑了,不刷看起来又脏又旧,刷还费事。瓷砖就不一样了,用抹布一擦就好了。擦不出来还可以抛个光,打个腊呢。   正中央摆供桌,骨灰盒和牌位什么的都用最好的木头提前做好。因好木头太难得,好的雕刻师也难得。所以贺之亦做这些的时候还多做了几个。虽没明说却是知道给舒宝和云台留着的。   祠堂的东墙边安装了一个吸力很大的吸烟机,下面一个纯铜做旧的超大香炉槽子。吸烟机是一些烧烤店烤羊肉串的那种加长款,香炉槽子则是一般寺院外放的那种大个的。   这是将来烧纸钱的地方,所以槽子左侧修了一个水笼头和水池子。右侧摆了一个放纸钱金元宝的储物柜。   祠堂的西边,则是一水的家具和家用电器,连全自动的麻将机这里都摆了一台。   旁人家的祠堂可能还有些阴森森,但云团团他们家弄的这个却半点都没有。   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如果墓地里住了你最重要的人,那你以后路过墓地时都不会再觉得那里可怕了。   云老太这一走,仿佛将家里人的生活重心都带走了。云团团和云彩正经缓了好些日子才好些。   史胜利过逝后,云敏便被云团团接到身边了,平时姐妹三个就像小时候那般围着云老太打转。史骋一家每年寒暑假的时候都会来看望云敏。等到云老太没了,史骋又担心他妈心情不好便接了他妈妈回去。离开时也想让云彩和云团团他们也回林省住一段日子。   可惜云彩和云团团她们都没有回林省的打算。   史轻舟要结婚了,不过史骋并没给史轻舟买房子,而是将二楼重新装修一回,他和妻子搬到了一楼与云敏居住。   以前他们住在二楼照顾退休的父母,现在他们的孩子住进了二楼,他们终是走上了一条父母曾经走过的路。   又过了两年,云彩也搬进了祠堂。她搬到新家后,舒宝担心云团团和贺之亦的身体又花重金请了位家庭医生回来照顾他们。   云彩是癌症去的。他们家的人每年都要做两次体检,可惜云彩从发现到病逝总共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法医的高强度工作让舒宝越来越吃力,她年少时练花滑留下了一些暗疾,上了年纪以后便都找了上来。加上云台上学也极费家长,舒宝便主动申请调换岗位了。   调换岗位后,舒宝每天都按时上下班,晚上还能盯着云台读书或是陪着他一起做贺之亦布置的作业。   云台喜欢贺之亦的那些修复手艺,并且在这方面还极有天赋。相较于舒宝小时候,贺之亦特别满意云台坐得住又喜静的性子。于是他极有耐心的教导云台,希望云台也能掌握这种可以养家糊口的手艺。   云团团是个喜热闹的人,可惜时代发展到现在好多人都已经对社交产生了抵触心里。   不但如此,早些年一些约定俗成,不需要说出来的接触模式也被现代的年轻人一刀切了。   当年她对着员工画大饼,现在要是还这么做...员工能将她的饼锅掀了。   可以说,抛开年纪现在让云团团再走出去创业,她肯定不会再有曾经的成就。   无所事事的时候,云团团就总是会想起曾经,然后再将曾经和现在做做比较,最后便会生出一股她也说不清楚的落漠情绪。   又两年,汪泰在弥留之际打发走了所有人吃力的问云团团是不是穿越者。   云团团直视汪泰,缓缓的摇头。   “不是。”   听到云团团否认,汪泰的脸上才重新出现笑容。   不是就好。   他一直怀疑云团团是穿越者,可他一直没有将这份怀疑上报。听到云团团否认,他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送走了汪泰,云团团又接连送走了很多老朋友,最后的最后仿佛从那个年代走出来的人就只剩下她与贺之亦了。   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也会离开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贺之亦会走在她前面还是后面。   她不知道没有她的日子贺之亦会怎么过,也不知道没有贺之亦的日子,她又要怎么过。   除了贺之亦,她也担心舒宝。   云台一天天长大,舒宝也在一天天老去。他们都走了,舒宝是不是会寂寞?   云台...会照顾好舒宝吗?   就像舒宝照顾他们一般的照顾舒宝?   等待死亡,迎接死亡,又惧怕死亡,从来没有哪一刻,云团团是这样的忧虑。   她比旁人都幸运,别人只有一辈子,可她却活了两辈子。这一世,她活了很久,也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可她仍旧怕死,怕别离……   在越来越近的死亡面前,她做不到坦然。 第220章   “姐,你手里有钱吗?借我一千块钱。”云光敲了两下门,然后一脸不好意思又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走了进来。   云团团,哦不,应该说是云朵了。云朵压下眼中情绪,先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即才指了指自己挂起来的背包,“应该没有一千块了,你自己看看吧。”   随即收回视线,继续用手机找房子。   死亡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它带着某种让人心知肚明的回光返照,就那么让人无法拒绝的出现了。仿佛所有人都知道了,舒宝,云台还有贺之亦,他们强打着精神与她吃完最后一顿饭,又陪着她说了好久的话。   活到那个年纪除了不舍,就没有任何遗憾了。只是眼睛一闭一睁,再次回到穿越前,云朵心里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慨的。   她不想回来。   回来做什么?继续体验被PUA的快乐吗?   啊啊啊!   趴在被窝里,无声尖叫了好一会儿。直到嗓子又干又疼这才爬起来喝水。   再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2012年12月4日,03:49分。   好的,她不光回来了,还回到了十年前。   她可以到网上发个帖子,告诉那些盼着世界末日的网友,2012年的12月21日那天世界没有走到尽头,该还信用卡的还信用卡,该上班打卡的也都上班打卡去吧。   半夜醒来就睡不着了,云朵喝了口水便又趴回床上,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头顶。黑漆漆的夜里什么都看不见,仿佛也没想要看到什么。   愣愣的发了一回呆,再回忆了一回这一世的记忆。   很好,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什么单位,什么领导,什么同事,关于他们的记忆都模糊极了。   唉,谁能想到她穿越回来想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辞职呢。   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用微信聊天记录和仅有的记忆给应该是她领导的田姐电话请病假。   叶姐在那话那头问云朵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云朵想了想随便说了几个症状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下床收拾自己。家里没有人,也不用跟谁打招呼。像往常上班那样洗漱换衣服,一如之前无数个工作日拎着包出门。   云家在二环内,交通方便,就医也方便。半夜的时候云朵就用手机挂了号,这会儿走着一条街外的省医院,先去验血验尿,之后才坐到门诊候诊区里,一边看着诊室外的大屏幕盯着自己的号到哪了,一边将路上买的蛋堡堡从包里拿出来,就着温热的豆浆吃了早饭。   轮到云朵了,医生问云朵怎么了。云朵便说她前两天发了一回烧,昨天下午便觉得脑子有些不清醒,今天早上起来就感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恍恍惚惚的,好像忘记了很多事,她怀疑自己的大脑因为前两天发烧给烧坏了。   大脑要是出了问题那可不是小事,医生只能先让云朵做些检查再拍几张片子了。   前脚在楼下拍完片子,后脚上楼回诊室片子就同步到了医生的电脑里。看了一回片子的情况,没发现什么问题,医生连开药都不知道怎么开,最后问了一回云朵要不要吃些老年痴呆病人服用的那种加强记忆力的药。   云朵想了想,也非常诚恳认真的咨询了一回这种药如果吃了不对症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确定没有后遗症了,云朵才请医生给她开两盒。   开了两盒药,云团团也没立时离开,而是先让医生写了病例,之后才拿着病例本离开的。   坐在医院交费处前的长椅上,用手机上美团和饿了么看了一回这种药有没有卖的,价钱是多少,见卖的比医院贵,还啧啧了两声。   在医院开了两盒加强记忆力的药后,云朵既没回家也没去单位。而是去了商业街将空间里的一些金首饰卖给了回收黄金的铺子。   云朵的空间里有不少好东西,等发现那个时空的花国币和她曾经用过的差不多时,她又存些钱在空间里。   除此之外,受史胜利那个案子的启发,云朵晚年还买了些没有工本费的金首饰放在空间里。   空间里的钱她还需要买个验钞机试一试,确定那些钱在这里也是真钱而不是高仿假钞后,她才能拿出来用。不过金子在哪里都是金子,先少少的出一些应个急也不错。   没错,就是应急。   此时的云朵是真穷,每个月的工资奖金和时有时无的回扣也不算少了,可就是没攒下什么钱。   也不能说没攒下钱,以她的年纪和收入,在那种花销下帐户里有五六万块钱也算是挺有正事了。   天冷,从商业街出来云朵也没去旁的地方而是去了一家麻辣烫店,买了一份麻辣烫又点了几个炸串,吃饱喝足后便回家了。   她每天五点多下班,到家时差不多六点。今天上午一直在医院做检查,中午卖黄金,快一点才吃的午饭。虽然没轻了折腾,但到家时也才三点多。   此时爸爸云正秋和弟弟云光都没下班,只有打零工的母亲韩华在家。韩华见云朵回来了还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   云朵看向韩华,随意找了一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回房间换了衣服,想了想便又来了客厅与坐在客厅包饺子的韩华看电视。   每年秋天家里都会腌很多的酸菜,冬天的时候家里最常吃的就是酸菜馅饺子。韩华退休后,又在附近批发市场找了份理货的工作。每天早上五点钟上班,一直做到下午一点下班,中间管顿饭,一个月三千块钱。   云正秋是工厂的电焊工,工厂虽然是私人的,但也给他上了养老保险,不过还没到退休年纪就是了。   一个月底薪加计件工资,多的时候一万多,少的时候也有六七千块钱。   弟弟云光原本也是学电焊的,后来又是嫌苦又是嫌累,加上无论在哪里做事都干不长。这家厂子干三个月,那家厂子干两个月,中间再花一两个月找工作。最后瞧他这样也不是个事,便让他考了驾驶证和出租车运营证开出租车去了。   云朵大学毕业后托人找关系的进了国企,之后更是拿到了正式编制。工资不算高,但说出去也算是体制内的工作了。   云朵上大学的时候就做了网络客服,工作后因为工作也不算多忙,这份工作就一直做着了。两份工资加起来,云朵的收入不算低。   除此之外,云朵还会吃些回扣。虽然不是很多,但每年最少最少也有两三万的进项。   云家四口人的收入,按说生活应该很过得去。可惜云光不仅啃老还是个极能拖后腿的,云正秋和韩华还是个拎不清的性子。   云光开的出租车不是买断的那种,每天都要交一百块左右的份钱,云光又不是个能吃苦的,每天挣出份子钱后,他就开始拎三捡四,远的嫌太远,近的嫌太近。   怎么说呢,云光曾做过一阵外卖小哥。中午的时候外卖订单最多,云光嫌订单太多太累人,中午的时候会直接关了软件回家吃饭,等过了外卖高峰期再出去干活。你就说这种性子的人,他能挣到钱吗?   他挣不到钱,手里自然就没有什么钱。每次谈恋爱就会从家里要恋爱赞助。   一场电影一百多,一顿饭两百多,买个花最便宜的要九十九,送个礼物都是三百打底……可能是花别人的钱不心疼,云光每次谈恋爱都是家里开销最大的时候。   这还罢了,毕竟父母的钱愿意给谁花谁都管不着,可韩华却是个人才。   因为云正华性子不好,云家还有些重男轻女,韩华就一直用各种语言PUA云朵。让云朵知道这世上只有妈妈爱她,妈妈为了她付出多少,又吃了多少苦。等云朵越来越大,也有了几分见识的时候,韩华就换了一个套路。   她先是用羡慕的语气说谁的新衣裳,银镯子好看。等云朵给她买回来以后,她就开始当着云朵的面,当着亲戚的面,当着所有认识人的面说云朵多好多孝顺,给她钱,给她买东西。又说朱光粗心,样样不及云朵懂事,孝顺有能力。   因为钱花的多,往常只要气不顺的时候就总爱拿云朵撒气的朱正秋对云朵的态度也变好了。   尝到了「甜头」,时间一长云朵就不知不觉中接手了为韩华和云正华置办所有衣裳鞋袜以及家里大部分的开销。   家里的电费,水费,燃气费,凡是能在网上交的费用都从云朵的帐户里划出去。   韩华说水果贵,云朵就成箱成箱的从网上买水果。因为网购方便还能送到家里,家里用的卫生纸,纸抽,牙膏等等,等等都是云朵网购回来的。   对了,家里的取暖费因云朵单位能报销,也由云朵出。   给自己父母买东西也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事,这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是说出来也没人觉得这么做有问题。至于别的东西和花销...已经工作的子女跟着父母一起生活,买些东西,出些生活支出不也是应该的吗?   可即使是这样,韩华也依旧想要榨干云朵。在发现云朵手里还有些钱后,又时不时的装起了可怜。   不对,这不应该叫装可怜,而是装上火,装病。   每次云光谈恋爱从家里要完钱,韩华就要上一回火,装花钱太多犯了高血压。   甚至是有一次云光带着女朋友出去旅游,云光在外面要买什么东西又让家里给他钱,韩华从云朵「借」,云朵觉得云光这样就是惯出来的,不光不借还不让韩华再惯着他了。不想韩华第二天就犯高血压,叫了救护车。   住了一个星期的院,花了云朵上万块钱不说,还耽误了工作。   后来云朵就想与其将钱送给医院,她妈妈受那么大的罪,她又耽误工作,时间和精力的陪床照顾病人,还不如将钱给云光呢。   一叶障目,看不清人心,还总说自己不是扶弟魔,可到头来还是被人用「孝顺」一步一步套牢了。   想到曾经,云朵便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不过不要紧,她又回来了。   老天让她再穿回来,肯定不会让她走曾经的老路。她终是能够弥补曾经那个宁愿亏待自己也要犯蠢的云朵了。   “姐,你包里就六百多块钱呀。”云光自然的打开包包,又从里面拿出钱包,非常「懂事」的拿了五百块钱后,又问云朵,“姐,你微信里还有钱吗?”   “没有。”云朵摇头,“我微信不存钱,买东西都刷信用卡。”   云光也有一张信用卡,都是这个月花,下个月还钱。不过一般都是他花钱,韩华和云正秋还钱。   因云朵的良好信誉,云光竟也没怀疑这话中真伪,「哦」了一声便关上门退出云朵的房间了。   云朵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收回视线继续看手机上的租房信息。   搬出去单过无济于事,她得离开这座城市。并且穷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才能摆脱这些变着花样吸她血的家人。   看了一眼顶开房门溜溜达达走进来的小猫,云朵拍了拍床,小猫就哒哒哒的小跑了几步跳到床上。   这是她领养回来的,搬家也得带上这祖宗。   想到这里,云朵又关上租房网,准备先给自己报个驾校。   她会开车,只是她以前一直没考驾驶证。她有空间,搬家好搬,这祖宗也可以放到空间里。   正好她要辞职,暂时又不想让家里知道,这段时间白天都可以用来考驾驶证。 第221章   大冬天的考驾驶证,绝对是非同一般的享受。不过有了驾驶证,出行也会方便许多。   云朵在网上咨询了几家驾校,确定了目标后就又打开了租房网。   不想去生活了几十年的京城,也不想回曾经的故乡林省,云朵选中了一个离她现在这座城市只有六百公里的荣阳府。   上辈子到是去过荣阳府,只是那会儿是路过,呆了十天半个月便走了。但荣阳府给云朵的印象去非常不错。   三四线的北方城市,生活节奏不快不慢,物价还很平易近人。那里盛产一种特别甜的桃子,离海边不算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也因此海鲜什么的都很便宜。   这会儿查房源,云朵只看那种一室一厅或是格局好一些的房子,好一点的小区房租都在七八百以上。   因云朵还没决定是否要在那里定居,也不知道在网上看房源与实地考察会有多大差异。所以云朵会将挑出来的房源都先收藏,准备之后抽时间去一趟荣阳府再定下来。   从他们宁远市到荣阳府高铁只需要两个半小时,往返很方便。离开家的第一步,这个距离是韩华能接受的。   云朵太了解韩华了。曾经她一边用云朵最不能抵挡的偏爱让云朵以为自己是她最疼爱的孩子。一边又各种PUA云朵,用二十几年织了一张大网让云朵一直毫无所觉,任她摆布。   这样的母爱...她是真的没办法再视若珍宝了。   挠了挠小猫下巴,看它舒服的眯起眼睛,云朵心中隐隐升起的不甘和暴虐又压了下去。   没关系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法制社会,和谐你我他。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   又花了半个小时安抚自己的情绪,云朵才继续拿起手机。   买了周五早上去荣阳府的高铁票,顺带手的又订了间房这才退出订票APP,继续看房源。   必须说的是虽然时隔多年她真的忘记了很多,可她常用的密码却一直是那一个。而且手机设了指纹支付和自动登陆,也方便了云朵用极短的时间适应穿回来的生活。   云朵租房,首先是远离学区,一来安静,没有上下学的早晚高峰,二来人员流动性低,小商小贩少。其次是远离工厂,因为工厂多了环境难以保证会不吵乱。若是再出现什么泄露的事故,住在附近肯定最先受影响。最后则是远离夜市和广场。   夜市要开到下半夜,广场也会有跳广场舞的。   一边挑一边用手机看荣阳府的地图,等确定了差不多十个小区的房源后,云朵才放下手机。   刚想起身去洗手间便听到属于韩华的脚步声朝她房间的方向走来,云朵立即就趴回被窝,盖上被子装睡。   在老云家,云光来云朵房间会敲门,韩华从不敲门,云正秋则是有什么事就扯着嗓子喊云朵过去。   此时韩华像往常一样轻轻的推开房门一角,小声朝里喊了一声——“姑娘?”   见床上的人没有动,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走到床边看了两眼云朵,说了一声:“睡着了吗?”   一般睡不实诚的人若是床边站了一个人,又用看似压低了实际上却没低多少的声音来上这么一句,就算是睡着了也会醒过来。   若是往常,云朵还真就「醒」了。可今天却装出一副睡沉了的样子,一动不动的趴在被窝里。   韩华等了三五息见云朵确实是睡着了,这才转身出去,顺带脚的将房中的灯帮云朵关上了。   卧室陷入一片黑暗中,云朵才缓缓睁开眼睛。不过她却没有动,而是又维持那个姿势躺了一会儿。   云朵发现自己被韩华PUA了数年时,韩华已经过世一年半了。当时她还沉浸在丧母的悲伤中不能自拔。若不是后来发生的事让云朵瞬间顿悟,犹如醍醐灌顶般的想明白了过去种种,她怕是还要稀里糊涂过下去呢。   上辈子,她给了那些人自己能给的,也病床前尽过孝了,该给的不该给的她都给了,这辈子她的人生,应该从穿越回来的那天算起。   翌日云朵仍旧没去上班,她早起坐地铁去驾校咨询了一回考证流程,之后又去指定医院做了体检。拿着体检单回驾校交了报名费,云朵又去了一趟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   在那里挂了个专家号,先请老专家给她看看身体,需要不需要调养。之后又说了一回她忘事的毛病,老专家并没发现什么问题。除了按脉象给云朵开了几副治月经不调的药外,只让云朵回去吃些补脑的食物,过阵子再来看看。   拿着老专家开的中药坐地铁去单位,云朵下地铁的时候正好是午休时间。   没在单位食堂吃,云朵在外面吃了碗重庆小面这才进单位。   单位的一切都给云朵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熟悉而又陌生。路上遇到的每个跟她打招呼的人,云朵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家。   用着唯数不多的记忆穿过一楼大厅转到后面的职工电梯,等到了电梯那里,云朵又头疼的想不起她办公室在几楼了。   不想电梯门开了,一个胖胖的阿姨坐在里面,云朵的脑子里又仿佛想起来了一些什么。   她想起来了,单位的职工电梯有专门的看电梯阿姨,每次上下电梯阿姨都会帮她按电梯键。   “出去了?”电梯阿姨见是云朵,笑呵呵打打招呼,不用云朵说就按了17这个楼层键。   “吃了吗?”云朵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那阿姨,“今天食堂吃什么?”   一听这话,阿姨就撇了下嘴跟云朵抱怨起今天的黄豆炖猪蹄有多难吃,“全是毛。”   猪蹄上全是毛,那还能吃吗?   云朵一脸恶心的朝后缩了缩脖子,“哎呦,白瞎了。”   阿姨点头,附和云朵这句话:“可不咋的呢。那么好的猪蹄也不知道好好收拾收拾,全给糟尽了……”   说话间电梯走走停停,也进来不少人,他们跟云朵打招呼,云朵也跟他们笑着说点什么。不过说的最多的还是食堂弄了猪蹄,却没收拾干净这种话。   在花国,无论什么时候要是没吃好,都是大事。   她至少有八十年没来过这里了。真羡慕那些同样穿越回来的同仁们,隔着好几十年还能记得谁是谁。   她就做不到。   云朵进了办公室后不禁感慨了这么一句。   办公室只有一张办公桌上的电脑是关着的,脑中还有记忆碎片闪过,云朵便猜测那张办公桌是她的。   一个三十多岁,穿着暗紫色长毛衣,黑色丝光棉裤,黑色长靴的女人见云朵进来,不由笑着问她:“你咋样了?好点没?”   他们这边一到冬天,女士最常见的室内装扮就是长上衣,瘦腿棉裤,一双长筒靴。   进了室内将外面的长款羽绒服或是貂皮大皮这等厚外套一脱,里面差不多都是类似的穿戴。别说这人了,就是云朵今天穿的也是这般。   不过为了显得她气色非常不好,云朵穿的上是一件宝蓝色套头长衫。   此时云朵愣愣的看向那人,用一种明显她状态不对的样子缓缓移开视线。   包姐:“……”   这是还发烧着呢?   将大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又将包包放在办公桌上,云朵就坐了下来。   只是坐了下来。   打量了一回办公室,又在其他人怪异的视线下收回视线。最终视线落在办公桌上的部门通讯录上。   云朵的名字很好早,就在行政部那一栏靠下的位置。找到自己的名字后,云朵才往上看。通常情况下一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在部门通讯栏最上面。   在上数第二栏找到之前她请假打过的电话,然后云朵的视线就落在了第一栏上。   “刘处!”   就在云朵看通讯录的时候,办公室进了一位中年男子,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起身唤了他一声「刘处」。   应该...就是他了。   “安保处将明年的防火预案送来了吗?”刘处进屋后就大声问道:“保洁部的年终总结在谁那里?”   忙完了公事,刘处又转身看向云朵,“身体好了吗?”   云朵眨眨眼,坚定摇头,“没有,还严重了。”   呃?   刘处怔了一下,随即问道:“那你咋还过来了?”我以前咋没看出来你这么敬业呢?   是呀,如果不敬业,谁能下午了还跑回来上班呢。   一脸欲言又止的跟着刘处出了办公室,然后又跟着刘处进了他的办公室。在刘处一脸问号下,云朵没一上来就说要离职,而是说自己脑子出了些问题,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和治疗。   刘处问是什么问题。   云朵想了想,没直接说自己年纪大了,忘事了,而是说了一回发烧时烧到了大脑内负责听力的神经,现在听力出了问题。   “医生说可能是发烧造成的,现在还不知道是长期的还是临时的。所以我想先请一个月的假,如果一个月内恢复了我就能来正常上班。如果一个月后还恢复不了...那到时候再说怎么安排吧。”   原本云朵就是想用忘事的理由辞职或是旁的什么。但在见到刘处的一瞬间,云朵却发现这个理由说不定会坑死自己。   她之前的思路错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就会百口莫辨,连反驳都反驳不了,这是多好的背锅侠呀。   所以云朵最终决定在听力上做文章。   她虽然忘记了很多事,但也知道现在是十二月,只要过了十二月,上一年上一个季度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先请一个月的病假,因为没有离职那些人也不会做得太过份。等假到期了就再请一个月,连续两个月没工作。就算是推功诿过,也得找两个月以前她在单位上班那会儿做的工作了。   掐指一算,那就是去年的事了。回头有什么事推到她身上,她再推说不记得了。去年不提,如今都过了一年了你们再翻旧帐,这算什么,缺个人背锅吗?   这个锅爱谁背谁背,反正她不背。   以听力受损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后,云朵便回办公室收拾了一点自己的个人物品。之后对其他想上前打听什么情况又怕打听出来的东西不是他们应该知道的办公室其他人颔首,留下一个苦笑后便离开了。   没有提前回家,主要是不想回家面对韩华。云朵借着包包的掩护将从办公室带出来的一点个人物品放到空间里便坐地铁去逛商场了。   五点前给韩华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之后继续在公寓里用手机做科一的题。   科一还好,除了几堂课外其他时候都用手机APP做题。云朵会开车,交规什么的都熟,今天报名的时候就顺便申请了科一考试。   公寓是刚刚逛街的时候看到的gg,打电话过去确实在搞活动,云朵便坐电梯上去了。   没错,公寓就在商场楼上。   三四十平的公寓里什么都有,就跟宾馆酒店的客房差不多,只要没有洁癖,就可以拎包入住。而且公寓这边比客房多了个厨房操作台,上面还有一个电磁炉和抽烟机。虽然做饭什么的云朵肯定是不会做的。但煮个方便面,弄个糖水蛋却也不是不行。   想到做饭,云朵又想到了她们家仙气飘飘了一辈子的小仙男。   那样好的男人,就跟捡漏似的。这辈子怕是再也遇不上这样的好事了。   而且有那人珠玉在前,她怕是也找不到合心意的了。   因在搞活动,前三个月每月一千元租金。云朵选择了押一付一后,就将这间公寓租了下来。   科一大多是自学,觉得自己学好了就可以申请考试。考试通过后学校安排科二练车老师,通常情况下都是上午或是下午半天课程。等科二通过了,就会安排科三练车。科三练车也是半天,上午还是下午到时候跟教练定。科四和科一差不多,考完科三就可以申请科四考试。   驾校安排的学习和练车时间都太宽松了,云朵不想呆在家里,又没地方可去,临时租间落脚的公寓就是不错的选择。   再一个,她已经两三天没登陆网络客服帐号了。在一份工作请假,也没有回扣可拿的时候,网络客服的工作就更不能丢了。   虽然她现在也不差那份工资,可若是没了这一份工资,她连个收入来源都没有,又怎么掩藏空间和她自己?这辈子她可不想再活在什么人的监视下了。   网络客服是以工作时长结算工资的。每个月必须完成多少工时,完不成就要扣工资。租了这间带网络的公寓,她也可以在这里办办公,至少先将网络客服的工时刷满了再说其他。   其实...她也可以去荣阳府那边考驾驶证。但在云朵发现他们这边的驾校对本地户口和外地户口的报名学员区别对待后,便打消了去荣阳府考驶驾证的想法。   在报名时外地户口就要比本地的多出两百块钱,之后本地学员如果十天就可以考科一,那外地学员就是二十天。通过这一点,云朵就担心之后考试的时候本地学员的通过率是不是也会低于本地学员?宁远市是这样,那荣阳市呢?会不会也是这样?   正好她在宁远市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这段时间考个驾驶证也算两不耽误。   “您好,请问是云朵女士们?我是XX保险公司的,我听说你要买保险?”   云朵拿着电话,轻轻在电话这边点头,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是,我想保险。” 第222章   “周女士,请问你介意我录像吗?”   “录像?”周金兰看一眼云朵身边坐着的律师,又看向云朵,“不介意。”   又是律师又是录像的,怕被骗你还买什么保险呀。   “过完年我就要去外地创业了。创业有风险,我想在离开宁远市前给我父母买些医疗保险。是的,我父母有医保,但不是什么病医保都能报销。所以我想买些什么病什么伤都能报销的保险。”   云朵点头,对着二人又说了一遍买保险的初衷。当然,主要的还是为了录像留存才会再说一遍的。“之前我爸从高处摔下来,住院的时候不能走医保,只能走意外险……”   有律师在一旁帮云朵看保险合同,提出疑义,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周金兰因着律师和录像的原因并不敢信口开河,大包大揽。虽然解答的过程中不乏夸张,却也比没有震慑的情况下要好很多。   云朵有五险一金,韩华退休了,现在就只有养老和医疗。云正秋工作的地方是私人的工厂,工厂老板给上了养老,医疗和工伤意外,云光是出租车司机,养老保险是自己上的,每个月往银行帐户里打一笔钱,这个钱一直是韩华按月给出着。云光的医疗保险跟云朵和云正秋韩华的都不一样,他是那种每年交几百块钱,医保卡不打钱,住院报销也比其他三人少的那种医保。云朵一时间也忘记了那种医保叫什么名字了。   云朵之前就想好了,离职后就在宁远市这边找个靠谱的劳务派遣公司挂她的社保,等交够十五年以后再说是否迁出宁远市。   因为花钱请律师也挺贵的,所以云朵没只给韩华和云正秋买医疗保险,也给她和云光买了些。   因宁远市冬天最容易出的意外就是踩在冰雪上弄出来摔伤。所以给韩华和云正秋买的医疗保险里还强调了这些伤。   云朵选择了一款有返利分红型的医疗保险,这个就是在交费期里没有报保险,回头交出去的钱不光可以一次性取出来还可以每年给点分红。   除此之外云朵还买了财产损失险,这个是针对家里着火发水什么的。   这个最近很火,价钱也不贵,所以云朵就买一份。   最后一家四口都买了份意外险,云朵又买了份养老型分红保险后,周金兰才问了一回保险受益人是谁。   “我弟吧。”云朵故意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就是云光。”   听到云朵这个答案,律师和周金兰都诧异的抬起头,有些不太理解云朵为什么会选择她弟,而不是她自己。   律师还在一旁解释了一回什么是法定受益人和指定受益人。   这些不用律师提醒云朵也知道。   不光知道,她还知道一但指定受益人失去了继承资格。无论是遗产还是保险基金都会由法定受益人继承。   “我弟在我父母身边,我却在外地,以后我父母有什么事都得我弟跑前跑后,孝顺照顾,多给他一些也是应该的。而且...”云朵心忖了一句,便对二人笑道:“如果创业失败了,我也不想影响我父母的生活。”   最后一句话就很有那种担心自己会破产的富豪提前做准备的味道。   律师和周金兰明白的点头,最后一个指点云朵在哪里签字,并且在哪里添一句有法律效应的但书,一个则检查了一回云朵拿来的各种证件的原件和复印件,以及最近一次云家四口的体检报告。   云朵单位每年都会组织体检,一般是男员工一年一次,女员工一年两次。   女员工三月八日前后体检一次,这个算是当年的妇女节福利。男女员工统一体检则是在每年的十月一日前后。单位会在十一假期到来前发体检卡,然后男女员工自己安排时间去体检。   有些员工并不喜欢体检,云朵就会以非常优惠的价钱将体检卡买下来。之后十一假期或是赶在哪个周六周日带着韩华三人去体检中心体检。   十一假期的时候云朵报了驴友团出去玩了,回来后她倒是有时间了,不过云正秋那里一直不得空,一直到十一月中旬工厂交了一批货,云正秋才有一天假期,他们就是那天才去体检的。   给老人买医疗保险必须有不超过一个月的体检报告,云朵他们是上月十七号体检,正好不用再重新体检了。   一切手续证件都齐全,又因周金兰拿来的合同都是盖好章的,云朵这边签好字,摁了手印,直接手机银行一转帐,保险的事就办完了。   周金兰留下一份合同,带着剩下的东西离开了。云朵则又留了那律师说了一会儿话,留下联系方式后送律师离开。   她找的这位律师是按小时收费的。他们这家律师除了按小时收费,还可以按件收费。不过在云朵看来,今天的事还是按时收费更合适些。   上午办了这么一件大事,中午的时候云朵也坐电梯下楼去了商场内部的美食广场,用网上买的团购劵自己吃了一份水煮鱼套餐。   吃过饭,又在美食广场打包了一份奶茶,一份西点这才晃晃悠悠的坐电梯回楼上的公寓。   午睡醒来,云朵先打开电脑登陆她的网络客服帐号,按了上线键,便开始处理分过来的网购客户投诉。   「云团团」那足够圆滑的性子多多少少是得益于这份工作,此时虽然好久都不做这些事了。可还是半点不生熟的为那些火冒三丈的客户灭火。又因为那些年的阅历,云团团再做起这份工作时更加的得心应手。   从大学起云朵就接了这份兼职,从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面的游刃有余,云朵也不是没受过委屈的。   家里给的生活费是够用的,只是学校的同学不少人都在勤工俭学,云朵便也随大溜了。大学毕业后,云朵在学校所在的城市逗留了半年,那半年也多亏了这份兼职才没让云朵囊中羞涩到向家里伸手。   年底回家过年,也是赶巧的知道他们单位有了个空缺。   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单位里正经考进去的凤毛麟角,大多都是走后门进去的。五成是上级单位的直系家属,三成是像云朵这样的「远亲」。最后两成,一成是考进去的,一成则是像保洁等岗位通过招聘的方式招聘进去。   在那样的单位里做事,心眼子少了就是纯天然的背锅侠。不光如此,他们那里还有一句话叫「不怕你不做事,就怕你多做事」。   正职是这样的,兼职又是那样的,云朵的性子可不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环境下养成了嘛。   不过是...时势造狗雄罢了。   四点半,云朵关上电脑,又检查了一回公寓里的水电便拿上那些保险单子坐地铁回家了。   提前出门,正好错过晚高峰,地铁里人不多,云朵还捞到了一个座。五站后下地铁,出了地铁口又走了差不多七八分钟,云朵便拐进了自家小区后门。   晚饭都是云朵曾经爱吃的,水果也是。   若是以前,云朵就会特别高兴。不是因为吃的,而是因为韩华在她和云光间更偏爱自己。可现在云朵却完全没有那份好心情了。   饭毕,云朵没像往常那般回自己房间做客服的工作,而是拿着文件袋来了客厅。   云光半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云正秋正带着老花镜在一本台历上记着什么,而韩华正在看电视。   “我领导的亲戚是卖保险的,我给你们都买了份保险。”   “花那钱干啥呀。”一听这话,云正秋就在一旁骂了句:“保险都是骗人的。”   韩华也在一旁附和,“后楼老吴家就买了保险,生病的时候一分不给报。你这玩意能不能退呀,钱还能要回来吗?”   云光的注意力也从手机屏幕上转到了云朵这边,脸上都是新奇。   “人都领来了,我们也不好意思不买。而且别人都买了就我不买,那不是得罪人吗?”云朵说道:“呐,给你和我爸一人买了份医保,又给你们三个买了个意外险。”   云朵将其他的都收进空间里了,只拿了这些出来给三人看。同时还特意将受益人那页点给云光看。   “保险要填受益人,我就填了云光。”   对于这个受益人,三人竟然没一个反驳或是问一句为啥只有云光。韩华见云朵要回房,赶忙问了一句:“这个是不是得每年都交钱呀?”   云朵闭了闭眼又睁开,“对,每年从我工资卡里划钱出去。”   听到这个回答,韩华就没再问了。她继续低头与云正秋看那些保险合同,云光则是挨个看了一回保险合同后面保险受益人那一栏。随后拍了两张相片就继续玩手机了。   云朵猜测他应该是在跟人聊微信,顺便将刚刚的事跟对方显摆一回。   “对了,我同学周日结婚,我明天下班后直接坐高铁去趟荣阳府。”   明天是星期五。她买的是早上的车票,到荣阳府时候还是上午,正好可以直接去看房。   “哪个同学呀,咋以前没听你提过呢?”   “大学同学。”云朵说道:“我之前一直不想去,后来我看好多同学都去了。”   韩华点头「嗯」了一声,又问云朵,“那你啥时候回来呀?”   “我坐周一早上的车回来,下车后直接去单位。”云朵他们单位离火车站很近,下车去上班也说得过去。   说完见韩华没什么想问的了,云朵也不再理会这三人,抱起在地板上晾小肚皮的猫回了房间。   不嫌脏的将猫放在床上,云朵打开APP做了两遍模拟题后才关上APP。将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收拾了两样,又在衣柜里找了两件小衫塞到包里便睡下了。   不知道旁的地方是什么样,但在云朵生活的地方,冬天屋里热,所以最容易脏的就是小衫了。所以冬天出门多带两件小衫,也就可以了。   早起,先坐地铁去火车站,之后再在火车站里的肯德基吃顿早饭,云朵就进了候车室。   候车室的大屏幕上正在说着什么选秀节目,云朵不由多看了几眼。   呵,还是花美男。   云朵眼睛亮闪闪的看向大屏幕,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小兴奋。   因候车室的人比较多,也很吵闹,所以云朵也不知道是大屏幕没放声音还是声音太小了。除了画面很清晰,她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刚看了向个选手的人个相片,视频就到了选秀投票环节,云朵正看得起劲呢,要乘座的那列车就开始检票了。   无法,只得收回难得的好心情排队检票上车。   车上有些热,不过云朵并没有脱外套。先拿了一个粉嫩嫩的水杯出来,一边喝里面从肯德基买的咖啡,一边刷手机。   偶尔抬头看向车窗,那张与云朵极为相似的脸也会让云朵愣怔一会儿。   原本只是想要在荣阳府租一套房子,不想挑着挑着就挑中了一套云朵极为相中的山景房。   房子在十三楼,推开门就是一片落地窗,窗外青山白雪,还有一些树枝上的红色树叶随风摇摆。   云朵可以想像得到春夏秋三个季节时,外面是如何绿意森森了。   小区离那座山并不近,之所以能看见那座山也是因为小区与山中间没有任何高楼阻挡视线,往前一片都是层高只有五六层的多层住宅和一片顶多三层高的别墅。   真就是一眼就相中了。   原本云朵就挑中了这处的小区物业,这才跟着中介来这边看小区内出租的房源。不想门一开,瞬间就动心了。   三四线的城市,房价本就比其他地方低一些,而且处于北方的荣阳府整体物价也都偏中下。也因此12年的时候使用面积一百平的房子,也才要了三十多万。   问了一回售价,云朵又考虑了一回自己现在的情况,最后还是决定全款拿下。   与房东讨价还价了一回,又将总价往下压了四万后,云朵周一的时候就与原房主办了过户手续。   全款买房,就是办过户手续的时候最方便。   星期一上午办了过户手续,云朵从房产中心出来就给房子换了门锁。   房间里很空,家具家电都没有。当初要租房的时候,云朵想的就是这样空房子最好,可以自己买家具家电。   而且她空间里还真就不缺家具家电,与其用别人用过的还不如用自己的呢。   家具家电都不用花钱买了,不过房子却还需要再收拾一下。   这房子原本是家里老人给房主准备的婚房,窗户什么的都是最好的材料。不过房主家里只在这边住了一年多,后来女主人怀孕了,小俩口便搬到了女主人娘家去住了。加上这小区也不是学区房,小俩口便想着将这房子卖了再添点钱买套学区房。   也因此云朵这边也不需要太折腾,只需要将墙壁重新粉刷一遍,再将地板重新铺了,厨房和卫生间整体换新的也就可以了。   下午,云朵找了一家装修公司,定下所有装修材料后,又将家里新换的钥匙和定金交了就坐车回了宁远市。   家里就跟她离开时那般,没什么变化。不过是有一天晚饭后韩华跑到云朵房间说了一回哪个亲戚想借钱,问云朵借不借。   “家里的钱都是你和我爸辛苦攒下来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云朵垂眸掩下眼底的嘲讽,再抬眸的时候非常真诚又诚恳的说道:“借不借的,妈你自己决定就好。我没意见。”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时,云朵都会不耐烦的说一回不借,说钱借出去了,再要就不好要了。不借是恼,借了回头要钱时也是恼,那还不如不借呢,也省得承担要不回钱的风险。   之后韩华就会说什么谁谁谁一把年纪了,张回口也不容易,她也不好意思拒绝的话。   于是每当韩华这个态度摆出来的时候,自作聪明又自以为是的云朵就满心孝顺的将这种得罪人的事揽了过去。   “喂,老姨呀,我是朵朵。我听我妈说你要用钱。不好意思呀,钱要我买理财了,这会儿取不出来了。”   “喂,四婶呀,我是朵朵。我妈说你进货还差了点钱?你咋不早说呢,钱我前天就借出去了。”   其实这些个事都是韩华日常显摆闹出来的,但最后得罪人的却都是云朵。时间一长,次数一多,云朵在家里那些亲戚跟前也没啥好人缘,好名声了。后来...更是一边倒的全都偏着云光说话。   “你老姨家那个情况,钱借给他们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还上。回头你老弟结婚要用钱了,再拿不出来,那不是耽误事嘛?”韩华没想到云朵会这么说,怔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小时候家里困难,你老姨有个饽饽都惦记着给我留一口。她是要脸的人,不是实在太难了也不能张这个口。要不,先借她应个急。”   “这事我也说不好,要不妈你问问我爸啥意思?”云朵叹气,一脸的为难,“我也没经历过啥苦日子,也不知道我老姨现在是什么情况。借吧,怕要不回来。不借吧,又怕是那种见死不救的情况。”   韩华有些没耐心了,等云朵将这段话说完直接问道:“你爸知道啥,那姑娘你呢,你是啥意思?”   “上周我同学结婚,她爸妈给了她十万压箱钱,她兄弟给了三万。”云朵扭了扭脖子,答非所问的接了句,“订婚的时候,婆家原本只想给五万的,一听不算家电就陪送这么多钱,又给添到了十万。”   说实话,韩华就从来没想过女儿结婚家里要陪送多少嫁妆,她一门心思的就想着给儿子娶媳妇,存多少钱够用。这会儿云朵的话韩华听在耳里想的都是儿媳妇会有多少嫁妆,他们家要给多少彩礼,却压根就没想到云朵结婚时家里能不能给她准备一份嫁妆。   平日里她只说会她没能耐,他们家又穷,你弟不是个省心能干的,能给你弟娶个媳妇就已经尽了全力了。还会对着云朵说什么要不是你出息你孝顺,咱家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若说以前阅历不够,被亲情蒙蔽还看不透韩华。那么这几十年的人生却让韩华在云朵面前无所遁形。   看着自己这翻话说完便再不提要不要借钱的韩华,云朵心下冷笑,笑自己,也笑韩华。   “我同学开了家公司,想让我过去帮忙。他说一个月给我开一万,保险啥的都正常交。”   前一句说出来的时候,韩华面上就露出一抹反对之色,可后一句说完口韩华面上的神色就是一变。   以前云朵几乎不瞒她什么事,不过因为从小不是独生子,所以云朵还会下意识的有所保留。像是吃回扣这种事,像是奖金多少什么的,云朵几乎都不敢韩华说实话。不过韩华是知道云朵的工资和兼职的工资是多少的。   这两样工资加起来距离一万块钱还有一段距离呢。   如果工资真这么高,还给上保险,那也不是不能干。不过,“准成吗?能干长吗?”   “树挪死,人挪活。留在我们单位钱挣不到多少,心却没少累。再这么耽误下去,我人就老了。这会儿有机会还不如出去闯一闯,说不定就成了呢。我先跟单位请病假,不行了我再回来。”云朵点头,“荣阳府离宁远市也近便,坐高铁也才两个多小时。我不在家住,你有什么事也别委屈自己。该吃吃,该喝喝,以后我每个月都往你微信里打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   韩华虽然嫌少但这会儿也没说什么,只关心了一回云朵,“...那你过去了住哪,他们管吃住不?”   “有宿舍。”说到这里,云朵又看向家里的猫。“四人间,就是不能养猫。”   过两天得让这猫先「走丢」,不然没办法带它走。   云朵没管韩华是怎么拒绝借钱的,仍是每天以上班的理由出门去公寓做事或是去驾校那边。   科一很顺利就考下来了,科二练车的时候也难不倒云朵,上满了课时就参加了考试。   科三练车前,云朵又去了一趟荣阳府。   因云朵这边的房子只是简单的装修,所以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装好了。过去验收付尾款,最后又将新买的防盗门换了。   因都用了最好的材料,甲醛什么的都不必担心。等装修彻底结束,云朵才将空间里的家具家电都挪出来。   躺在大床上,云朵才有了一种微微放松的状态。   在荣阳府呆了两天,云朵就回去科三练车了。   科三练车要练足一定时间和公里数,云朵选的是上午练车,总之是在十二月,一月,二月……一直到二月初云朵才拿下驾驶证。   而那会儿也离过年没几天了。   从同事发的朋友圈里知道今年单位发了什么福利后,云朵又去超市采购了一份差不多的带回家。   过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年,二月十五那日,云朵就带着两个行李箱离开了家。   是云光开出租车送云朵去的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云光先帮云朵将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笑嘻嘻的问云朵她啥时候开工资。   云朵:“总要四月吧。”   云朵给了这么一个大概的日子,又仔细看了一眼云光,让他好好工作,别跟不三不四的人接触,也不要别人说什么都相信。骗子不是陌生人,陌生人也未必能骗得到你。   云光不以为然的点头,说了一句这里不让停车便开着车走了。   云朵笑着目送云光离开,笑容中满是凉薄和期待…… 第223章   云朵用手机号了一辆网约车去了她的新家。到了新家,云朵就将在空间里的小猫放了出来。   猫砂,猫粮都是早就买好的。大部分是在网上买了邮寄到商场公寓那边。这会儿将小猫放出来,又将猫砂和猫粮分别放在洗手间和客厅一角,云朵又拿了些猫玩具随手放在客厅里,便收拾她带来的那些行李了。   之前没住人,云朵就将这边的电闸拉了下来,刚刚在火车上就用手机买了些食材,冰箱运行三个小时候后再去取食材就可以了。   空间里有不少东西,吃的用的都齐全。云朵买的也只是一些速冻食品和一些被贺之亦嫌弃的「垃圾食品」。   下午,韩华下班回家的时间云朵便接到了韩华的视频电话。云朵没接视频,只发了语音。   跟人合租,不方便接视频。   问了一回路上的情况和住宿环境,韩华又叮嘱了几句安全问题便向完事例行公事一般的挂了电话。   接了这么一通语音电话,云朵的心情又微微有些不太好。原本想要出去吃的,也变成了叫外卖。   在碳烧牛蛙店点了一个牛蛙套餐,又跑到朝鲜冷面馆点了一份冷面,想了想,又在炸串店里买了些炸串,这才放下手机去衣帽间换衣裳。   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居家服,又拿出平板准备先搜部影视剧准备一回吃饭的时候看。   小猫在屋里探险,最后趴在落地窗前往外看,有风带着树枝上的几片枯叶来回飘荡时,那小脑袋也跟着左右摇摆。   屋里有云朵的气息,玩具有新有旧,也能玩到它自己的气息。加上小猫天生胆子大,哪怕换了新环境也没丁点害怕。安静一会儿,就又到处乱窜。过一会又用小爪子扒拉一个剑麻球满屋的跑。   见云朵开了个榴莲还凑过来闻了闻,她倒是不嫌味重,还吃了一点点。不过云朵可不敢喂它太多,只让它尝了个味道就拿了个激光球将小猫晃到一边玩去了。   甜食确实能让人的心情转好,至少吃了一大块榴莲后,云朵的心情就又恢复到了接韩华电话前。过了一会儿外卖陆续到了,小猫闻着味又跑了过来。   都是调味料很重的东西,云朵没喂它,而是给它开了个罐头。   点了太多的东西,牛蛙锅只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被云朵分成两份冻到了冰箱里。   连续吃两顿肯定会腻,但隔上几天再吃就不会了。所以云朵点外卖或是去外面吃饭,只要剩的下顿热热还能吃就会将它们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放在冰柜里。   嘿嘿,不会做饭的人就比会做饭的人会过日子。   ←_←   云光是个啃老,啃姐,心思还特别浅显的人。他不像云朵从小就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像是买保险他还是受益人这种事...他就不会不跟人说。   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事就是交浅言深,轻信他人。   云光原本交的那些朋友,在云朵看来就有些个不务正业。怎么说呢,就感觉没一个有正事的。云朵极反感云光跟他们接触,可云光却总不以为意,甚至是不愿意听云朵的。云朵跟韩华和云正秋也说过那些人,可这两人一个就跟云满仓一样,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头。一个则是用一种管也不听,不想管的样子应付云朵。   云朵在网上买了几个微型摄像头,分别装在了客厅,门口,走廊,厨房和她的房间。   韩华上午不在家,云朵有的时间装它们。装完还连了网,试了一回效果。   很好,不光画面清晰,还能听到声音。最重要的是联上网后,还可以自动储存网盘。   如果云光守住了本心,那他就是保险受益人。若是他没守住本心,牢里有的是免费饭给他吃。   至于会不会造成伤亡的局面...以前一家三口都将心眼子用在她身上。但在保险受益人的事情出来后,云朵相信韩华和云正秋肯定会下意识防范云光的。   虽然笃定不已,但云朵还是通过电视的订阅功能将一个骗保的电视剧调到了台前。除此之外还找了一个相关的法制节目……   二月,云朵除了出门吃饭就是留在家里做做网络客服。三月,天渐渐暖和起来了,云朵见小区的地下车|库有车位出售,又买了个车位回来。   买了车位,云朵便去瞧了一回车。   如今的代步车有很多平价车,性价比都很不错。云朵她手里没那么多钱,朝着心里价位去挑车,就买一辆长城去年出厂的M4。   小SUV的造型,价钱不贵,看起来也挺紧凑实用。买车花了两个小时,买车饰却花了三四天。   三月,云朵给云光打电话,告诉他同学的公司倒闭了,人也跑了,但她现在还不准备回宁远市。   “这事别跟爸妈说,你知道就好。”   云光虽然觉得这事很闹心,却也「懂事」的没再开口从云朵借钱。   四月,云朵仍旧在找工作。   五月,云朵回了宁远市,一边回单位办离职,一边将自己的保险关系挂靠在劳务派遣公司。之后又悄悄告诉云光她联系了一回准备去南边发展。这一走,搞不好要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   跟云光说了「实话」后,云朵又跟韩华他们说公司都挺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这次离开宁远市,也是是因为云朵没拎什么行李,也许是云光「工作认真」。所以是云朵自己坐地铁去的火车站。   回到荣阳府,云朵将家里的冰箱整个挪到空间里,之后又将猫崽的东西一半放在空间里,一半放在车里。之后便开着车往南边去了。   一个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后座买了充气的床垫整个垫了起来。小猫或是呆在副驾驶座上或是跑到后面去睡觉,猫砂盆则放在了副驾驶的脚垫上。   云朵的第一站是河南的少林寺。   在「云团团」的那个时空,那一整片山头和山上的寺院都是老云家的,每年收到的分红和房租不知多少。   一路到了长沙,云团团还在想着晚上住哪时,就被路两边的海报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   不知道这附近是不是举办了什么活动,这会儿不少人都在打扫活动现场。   不少穿着英格风格制服的漂亮男孩的海报被摆在路边,而其中一幅海报上赫然就是年轻时的贺之亦。   真的好像呀。   云团团痴痴的望着那幅海报,连交警过来了都没发现。   以最快的速度停好车,云团团一颗心狂跳不已的拿出手机,用连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期待和忐忑心情在手机的搜索栏里输入「云之亦」这三个字。   会是他吗?会是吗?   他还记得自己吗?   他还有曾经的记忆吗?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是他呢。   他那么一个喜欢安静,讨厌人多,不喜社交,不喜被人注意到的人怎么可能会参加这种选秀活动。   一边期待,一边反驳,一边盼着是那个人,一边又怕是那个人。   然而云团团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最怕的还是……是他,又不是他。   如果是他却是一个不记得她的云之亦,那就不是她唤了一辈子的...贺之亦。   满心的忐忑不安在网页搜出不少关于云之亦的新闻后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请问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档节目?”   “我想要找个人。”画面中的青年不是很习惯的看了一眼举到面前的话筒,但声音却稳稳的说道:“她要是在这里,就一定会看这档节目。”   云团团眼角微微湿润,在这一条新闻结束后又连忙点开下一条。   她看到了用七彩祥云公司标识做的应援物,看到了他说活动结束后他在舒宝出生的地方等她。   放下手机,云团团将脸埋在方向盘上,想哭又想笑。   那样性子的人,为了找她竟然还能想到这种办法。也不知道他参加这个选秀节目吃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气。   平复了一回激动情绪,云团团又再度拿起手机查看这档选秀节目的信息。   选秀节目是去年十二月份开始报名,gg招商的。云团团去荣阳府在火车站候车室看到的大屏幕就是招商gg。   先录制了两期,之后便以直播的形式边播边录。节目是在2月24日元宵节那天播的第一期。因是在某个网络APP上播放,云朵没有那个APP的会员,手机上也没下载那个APP,就那么生生错过了。   此时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云团团便想着能不能提前联系到贺之亦。   这么想的时候,云团团连忙下载APP,充值办会员,之后找到贺之亦和其他学员一块学唱跳的PK舞台。   别说,四肢还挺协调,歌唱得也没跑调,就是四平八稳听不出半点情绪。   看了一会儿视频,云团团便退出APP去微博上找贺之亦的微博和超话。   不管练习生出不出道,都能算半个艺人,艺人一般都有粉丝和后援会,只要找到组织就总有办法联系上贺之亦。   比赛期间练习生不能看手机,不能离开训练营,云朵琢磨了一回便决定三管齐下。   她原本想去营业厅将上辈子用了几十年的手机号找回来,后来想了一回她发现贺之亦未必记得她的手机号这才作罢。   自从手机通讯录可以记录人名后,来电显示都是人名而不是手机号,别说贺之亦不记得她的了,就是她也不记得别人的。   先在网上定制了一个超大的云朵形状的灯牌。上面一行打上「云团云舒筑云台」七个字,下一行刚想打上「长沙老地方」,又想到下一次舞台应该是在杭州,又连忙改成「杭州老地方」。   将灯牌都交给网店制作后,云朵又去搜门票。发现现场门票早就卖光了,云朵又去超市里各种加群和发话,想要掏换一张门票。甚至是不惜找了回黄牛,准备重金购票。   忙完这些,云朵也没在长沙逗留,直接转道去了杭州。   在网上找到训练营的地址,云团团便发现这里管理的很严,对年轻女孩更是防贼似的。将车开得远些,云团团将下巴垫方向盘上...想要进去得换个思路了。   贺之亦叫云之亦,云团团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实姓名。不过她现在姓云,冒充一回贺之亦的亲姐姐好像也不是不可行。   就在云团团一心一意想着怎么能够尽快联系上贺之亦的时候,远在宁远市的云光也交到了一个条件非常优秀的女朋友……   这一章没改错别字…… 第224章   不是云朵妄自菲薄看低了云光,而是云朵实在想不出条件那么好的女人会喜欢云光。   云光身高173,体重也173(市斤),长相不算出众,只能算是中等相貌。也不知道是显老还是怎么回事,跟容貌姣好的云朵比起来,他更像是那个当老大的。   云朵长的像她祖母,算是七分有余将将八分的小美女。而她祖母嘛...若是大清没完,也是正儿八经能参加选秀的蒙满贵女,靠姓氏和容貌都得封嫔封妃的容貌。   以前云朵还想不明白,现在回忆幼时祖母与韩华间的那些事,云朵不禁会想韩华是不是将没报复到祖母身上的恨意都用在了她身上?   云光依赖性特别重,他是那种非典型性的妈宝男。   什么是非典型性的妈宝男呢?   就是一切都要依赖家里,凡是都需要家里为他打点善后,而他自己呢,却总觉得自己样样都好,没有出人头地都是因为生不逢时,用为数不多的智商支撑他的自以为是,自我感觉良好。   家务什么的一概不做,也不会做。衣服脏了就往那一丢,吃完饭就玩手机,因一直跟父母住那真真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对了,云光还是那种非常虚荣,跟风的人。不管自己需不需要看到别人买了就一定要有的消费性子。   因云朵要做网络客服,所以买了个笔记本电脑,云光瞧见了非要买,他自己还没有钱,便拿着信用卡去透支买。这不懂行的二百五直接让人坑了,买了个五千多块钱,配置什么的全都非常低的本子。   钱是韩华给还的,可能也是这般,所以本子买回来就玩了一阵游戏,之后就嫌麻烦的丢到一旁了。   过了两年,云朵又买了个平板。   云光见了喜欢又想要,这一次直接被多管闲事的云朵拦了下来。   总之就是无论是身高外貌还是性格能力都与时下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不相符。   再过几年社会上会有一个词——普信男。   如果普信男有个排名榜,云光就算不能高居榜首,也绝对会在那个榜上占有一席之地的。   再说说那妹纸吧。   云朵目测她身高至少有一米六七,体重应该在九十到一百斤间,容貌姣好,说话中听,知情知趣还会在来云家的时候帮韩华做饭。听说工作也很好,是通讯公司的客服,每天上下班就是接打各种电话。按韩华和云光跟云朵介绍的,应该是跟云朵的那份网络客服差不多。   听说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哥哥。会跟云光认识也是因为她前阵子下夜班,天天坐云光的出租车。   她觉得云光就是哥哥口中那种能过日子的人,来了云家后又感受到了家庭温暖……   姑且相信这姑娘的信息都是真的吧。那这姑娘又图云光什么呢?   是她家供板上缺了个祖宗还是就喜欢妈宝普信男?   在云朵的想法里,结婚是互相照顾,互相陪伴。而在韩华和云正秋的想法里云光结婚就是找个能照顾云光的人。这样的家庭温暖...别说什么爱情使人蒙蔽双眼,光是那姑娘表现说来的高情商就不可能是个心瞎眼瘸的。   曾经云朵不止一次说过韩华这个想法不对,还说你也是有闺女的,你愿意让自己生的闺女去给人家做老妈子呀?   当时...云朵那会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多得亲妈偏爱疼宠。   摇了摇头,云朵翻开手机找到她之前特意去派出所那边记下的民警联系电话。   无论是云光还是韩华,甚至是其他人都没重要到让云朵错过贺之亦最近的公演。   “喂?”   “您好,请问是罗刚警官吗?”   “我是。”罗刚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滑动鼠标,又一心三用的接电话,“请问你哪里?”   “是这样的,我姓云。我家在XXX小区9号楼。我这边有个事想要麻烦您。”   罗刚一听地址就是自己管辖的片区,脑子里想了好多片区工作,同时一边问云朵什么事,一边又打开电脑里关于XXX小区9号楼的居民信息找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有个弟弟叫云光……”   云朵将年前她买了保险,受益人是云光,以及云光的个人情况和他找的这个女朋友的条件有多大差异都说了出来,“请您相信,我们这不是姑嫂不和,我本人对弟弟也没有什么控制欲,掌控欲。我也希望我弟弟能找个好妻子共度一生。但我们家的人吧,总是容易上当受骗。”   听到电话另一头的姐姐怀疑弟弟的女朋友是骗子,罗刚多少有些啼笑皆非,不过还是认真的询问了一回云光的情况以及云朵为什么要买保险,受益人还只填了云光。   “买保险是因为医保报销的不全面,我父母年纪大了,将来看病吃药的肯定免不了,多买一份保险也是保障。而且我听说有的医疗保险住院还给补助,住一天院就给一天的钱。至于受益人为什么填云光,”云朵顿了一下,随即说道:“他是儿子,给他不是应该的吗?”   好家伙,只这么一句话就让罗刚将云家归列为重男轻女家庭里。   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因为弟弟女朋友的条件太好就怀疑人家是骗子...罗刚也说不好这心态是不是有问题了。   挂了电话,罗刚就叫上另一个同事去9号楼做走访。谨慎的没有一来就去云家,而是挨家挨户的问了一回长住人口和暂住临时什么的。   那妹纸最近上夜班,偶尔会跟着云光回云家住,人就住在云朵的房间。不过罗刚去的不巧,云光和云光的那个对象都不在家,不过罗刚还是装模做样的要了一回全家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拿到那姑娘的姓名和手机号后,罗刚就离开了云家。   原本是想要按名字搜一回的,不想公安系统里光是年纪相仿的同名同姓者就多到让人头皮发麻。罗刚拍了拍额头,又直接用手机号码查,这一查却又查出了些别的东西。   手机号码要实名登记,但那姑娘的手机号码却不是她本人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又怎么可能有四十多岁的身份证?   更何况还是个男姓。   但这也不代表人家姑娘就一定是骗子。但多少让罗刚生出了一些职业警觉性,此后对云家就多了几分注意。   云朵自认做了她能做的,便将云家那些人和事全抛到了脑后。因没在各种粉丝群里弄到现场票后,云朵便花高价从黄牛那里买了张传说中离舞台最近的粉丝互动区门票。   然而让云朵没想到的是前脚担心云光遇上了骗子,后脚她就被人骗了三千块钱。   别说什么粉丝互动区的门票了,她手里那张票就是假的,拿着应援物排队检票,却被卡在了验票口。   捂脸,她两辈子都没这么丢人了。   因自己进不去,云朵又连忙将自己做的那个两排字的应援物改了改,将第二排约见的字撕掉后,又拜托贺之亦后援会的小姑娘帮她拿进去。   那小姑娘是云团团在超话找的群,之后加了群后认识的。   小姑娘也没想到云朵会被黄牛骗,还怪同情她的。   一边问云朵要不要报警,一边又劝云朵以后还有机会,不要太难过什么的。   云朵点头,只拜托小姑娘将自己的应援物拿进去,之后便朝演播厅的后门跑去。   幸好她做了两手准备,不然就真的进不去了。   云朵最开始的想法是冒充贺之亦的亲人。但又担心前脚冒充了,后脚她的相片就满网飞了。不想让云光和以前的朋友们知道这些事的云朵便只能先打消这个想法。   她知道一些公演都会请保全公司的人。于是提前打听了一回这个节目组跟哪家保全公司合作了。   其实并不难打听,只看那些带着耳麦的保全人员身上制服的明显标识,然后上网搜一下就知道是哪家公司。   之后云朵拿着身份证和去派出所开的无罪证明去应聘保全就可以。   你问人家招不招聘?   只要钱给到位了,总有请假离职的。   做云团团那会儿,她跟汪泰学过身手,加上那身怪力气还在,云朵想要应聘女保全并非难事。   不过新入职的员工有入职培训,不可能直接将人领到公演那边。今儿云团团特意请了一天假,原本是准备拿着黄牛票进去看公演的。现在...只能刷脸卡了。   前两天云朵做东请了不少人去吃饭,名义是庆祝她入职。这种应酬对于云朵来说驾轻就熟,吃完还叫了车将人都安全送回去。   这会儿走正门进不去,那就换上保全公司的工作制服让熟人出来接她一下好了。   放个公司的后辈进来对于保全公司的人来说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尤其是今天这种公演现场,本就人来人往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而且不说云朵现在也是「内部人」了,就算只是普通的粉丝,不少保全公司的人偶尔也会私下里收钱将他们带进去。   其实除了保全,云朵还私下里找了会场的保洁和工程组…可惜现在疯狂粉丝和私生粉都太多了,那两个部门见云朵年纪轻轻的都不敢冒险。最稳妥的也就是外包出去的保全公司还能有些操作性。   哦,云朵还应聘了一家食品公司的业务员,没有底薪全靠业绩的那种。名片什么的都已经印好了,这边要是还没办法跟贺之亦接上头,云朵就会想办法成为练习生食堂的供应商代表…… 第225章   云朵穿着保全公司的制服顺利进了公演现场,之后又装模做样的跟同事在现场巡了一回逻。最后才去他们公司的临时休息区。   公演会场这边有自己的保全人员,他们的保全人员负责检票口,前后门和后台入口处的安全保障工作,外雇的保全人员则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等等工作。   像是保全人员带人进会场这种事,只要不是明显的让人没办法忽视,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云朵也是知道这种情况,这才换上保全公司的制服不给人添麻烦。   今天的公演就有四个小时,现场提前两小时放人,算上公演结束他们这边至少要忙七八个小时。也因此保全公司这边的人先成两波,一波执岗,一波休息。   进了休息室,有认识的人也有不认识的,大家互相打了个招呼后,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听说云朵被黄牛贩子给骗了,就说云朵当初就不应该跟黄牛买什么现场票。   下午六点,节目组这边安排了盒饭,可能是觉得保全这边都是大小伙子,食量大所以还多给了十来盒。   云朵也跟着蹭了顿饭,饭毕还问了一回公司今天来了多少保全,不光按人头点了饮料,还买了不少耐饿的点心。给这些保全人员的感觉就是云朵这妹纸还挺会来事的。   等云朵去后门取外卖的时候,她脖子上已经挂了工作人员的牌子。   取了外卖回来,云朵又跟着公司的老人去巡视了一回现场。可能是云朵故意将头发盘起来了,所以路过之前有过交集的小粉丝时,那人并没有认出云朵来。   只见她紧张的拿着两个云朵形状应援物,一边跟左右的人说她的一个小姐妹遇上了黄牛骗子,一边又说什么这个黄牛的联系方式就是她们群里人提供的。   “也不知道她报没报警?”   还没,准备等今天晚上公演结束了再去报个警。   云朵故意几次都从后台出入口那里路过,还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跟那里的保全人员点头示意。   一边是会场的保全,一边是外雇的保全。尤其是云朵还是个妹纸的时候,并不会引起旁人的防范。   等到公演开始了,云朵就直接站到了后台入口处。会场保全问云朵怎么站在这。   云朵眉眼弯弯的说道:“主管让我找个人少的地方呆着。”   闻言,到没人再问她这个话题了。不过却又问了许多云朵在保全公司做什么。   虽然也有女保全,可云朵身上却没有那股凌厉的气势,而且云朵今天特意化了个美美的妆,看起来更像是文职人员。   听说云朵是女保全后,后台入口处的几个人都有些不相信,其中一个还朝云朵伸了回手……   后台入口处是进入后台的必经之路。但练习生什么的早在检票前就已经进入后台了。再一个后台通往舞台的是另一条路,云朵站在这里是别想在贺之亦上台前与贺之亦接触上了。   不过云朵也没想要影响贺之亦发挥就是了。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贺之亦那一组就上台表演了。   小仙男嘛,别说又唱又跳了,他就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能吸引无数人的眼睛。   舞台分了ABC三块,公演是PK形势的,两组练习生分别站在A和C两块舞台,之后依旧表演,两组都结束表演了,再全都聚在中间的B舞台上,由着现场的观众投票打分。   贺之亦那一组先表演,表演结束后就留在他们那边的舞台静静的看着另一组表演。   只有买了门票进去的粉丝观众才能在检票口那里领到打分器...云朵看完贺之亦的表演后又遗憾不能给他打分了。   等贺之亦表演完云朵就假装去洗手间,过了一会儿又从洗手间的方向跑回来小声的问后台入口处的保全里面有没有洗手间。   外面排队的人太多了,她快憋不住了。   到底是一起站了一个多小时的情份,加上也不算「外人」,那些人还真就将云朵放了进去。   云朵进去后到是真的去了一趟里面的洗手间,之后就跑到了舞台和后台交接处那里等贺之亦。   贺之亦所在的小组在PK中赢了,他本人的票数也很高,是两组的人气练习生。   不过他本人对此并没有有多少想法。但当他视线落在云朵的那个超大个应援物上时,冷冷淡淡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抹异样。   【云团云舒筑云台】   若只是「云卷云舒」这四个字,那还不会让贺之亦变了神色。但变成了「云团云舒」那就不得不多看一眼,再之后就由不得贺之亦了。   「云团云舒筑云台」七个字里竟包含了三个熟悉的名字。   云团!云舒!云台!   看到那七个字,贺之亦就知道云团团在这里,她真的在这里。   因为成了这场PK的人气练习生,主持人还采访了一回贺之亦是什么心情。   贺之亦想了想,竟然对着所有来看他的粉丝和直播前为他努力打投的粉丝们说了一句渣到人神共愤的话。   “我之前说过,会参加这个节目是为了找人,找到人就会离开。很感谢你们的喜欢,趁着比赛还没结束换个人喜欢吧。”   他是真的受够这种日子了。   想要立时走到粉丝区,可又顾及会影响节目效果和其他努力出道的练习生们。于是贺之亦只得先记下粉丝区的位置,等下了舞台再想办法过去。   一时贺之亦激动不已的跟着其他练习生走下舞台,正琢磨着怎么到粉丝区才不会引起骚动时,就听到身旁传来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呼唤。   “贺之亦!”   没错,就是贺之亦。   熟悉的名字,陌生的声音。   贺之亦猛的转头,身体快过大脑指令的看向声音来处。   是她!真的是她!   这会儿刚刚下舞台的和马上就要上台表演的人都在这里,云朵这一声呼唤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云朵看着朝自己快步走过来的贺之亦。虽然也激动,却还是理智的将名片大小的卡片递给了贺之亦,随后就朝后台出入口那里跑去。   在这里跟贺之亦来个久别重逢什么的...她是半点都不想上热搜了。   云朵给贺之亦的卡片是去做名片的时候,让人做的一张写满了她所有的通讯地址联系方式的小卡片。   正反面都是印刷上去的字,最后出来了云朵还让人用塑封膜塑封了一下。   本来是想自己写的,可自己写的字到底没办法像印刷出来的字那么小还那么工整。   名字,手机号,微信号,企鹅号,邮箱地址,汽车的车牌号,荣阳府的地址以及她在杭州这边的地址。   之所以连车牌号都写在上面,则是想着车牌号最短最好记。如果贺之亦没记住旁的而这张卡片还丢了,那也可以通过车牌号联系到她。   再不济,还可以告她逃逸嘛。   贺之亦本身就不喜欢乱乱轰轰的环境,他喜欢安安静静的环境,干干净净的地方,没什么不熟悉的人,甚至是没什么人的地方宅着。   但他也知道想要找到云团团就必须走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她,他甚至不知道云团团有没有来到这里。但想到云团团爱热闹又爱凑趣的性子,他便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如今他真的找到人了,那退赛就刻不容缓了。   且不说他不擅长的唱跳,永远都是少年人一腔热血的宿舍和练习室,只说节目组的封闭式训练让他没办法第一时间联系到云团团,这个赛就必须退。   好在贺之亦早就听云团团不止一次的说过经纪公司,娱乐圈内幕八卦,也因此当初报名后压根就没跟任何一家经纪公司签约。这会儿要退赛,也不用征求谁的意见。   不过之前为了能够不在这种情况下莫名其妙的被淘汰掉或是减少曝光率,贺之亦还是耐着性子周旋在几家经纪公司里,一副你家条件不错,他家条件也挺好,犹豫不绝的态度。   刚拿了人气练习生的选手不等公演结束就退赛,也是史无前例。当然了,进了一回后台就给公司打电话申请离职的云朵与贺之亦比起来,也不逞多让就是了。   她还不是辞一份工,而是两份刚应聘的工作都辞了。   因为云朵比任何人都了解贺之亦。找到人了,他再不会让自己受那个罪呢。   回到临时休息区,跟公司里其他的前辈打了声招呼,又谢了一回之前带她进来的保全前辈以及看见她后又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主管。之后云朵将脖子上的工作人员牌牌留下,径直离开了休息区。   云朵没往远走,离开会场后先将车开到公演会场后门处,之后便是一脸笃定的坐在车里等电话了。   贺之亦拿到电话后,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她的。   想到这里,云朵又随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车。   跟重度洁癖症患者过了一辈子的人忒知道那人有多「矫情」了。   刚将车里的卫生收拾出来,一个陌生号码便打了进来。   “你在哪儿?”   “你在哪呢?”   “我在后门这里。”   “我去找你。”   说完两人都没有挂断电话,好像内心深处仍旧有几分挂断电话就联系不上的慌张。   见到人从后门出来,云朵便将车又往前开了开,同时还按了两下喇叭。   贺之亦带了一顶鸭舌帽,不过脸上仍旧有着浓重的舞台妆。不用云朵说什么,贺之亦便坐到了副驾驶上。   如骨如肉,唯有见之,方能心安。   四目相对,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其实也不用说什么,只要彼此仍旧在一起,那便足也。   压下激动,贺之亦让云朵往练习生们住的地方开。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公演这边,他先回去收拾行李。若是等到退赛的消息传出来了,再走怕是没那么方便了。   到了地方,云朵仍旧在门口等。而贺之亦则小跑着回了宿舍,迅速将放在外面的一点随身物品都飞快的装到行李箱里。之后环视了一回住了个把月的宿舍,想了想又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便条算是交待他为什么退赛了。   “我找到人了。”   “祝诸君未来可期,不负韶华。”   就挺敷衍的。   贺之亦生活习惯好,个人物品一直都是整整齐齐的,这会儿离开也不用花太多时间收拾,进去出来连半个小时都没用上。   贺之亦到达云朵的临时住处时,他退赛的消息也才将将传进那些粉丝耳中。等到记者和粉丝们得了消息过来堵人的时候,早就找不到贺之亦的踪迹了。   什么找到人了,还为了粉丝留下来比赛,再无奈出道……呵,那就不是贺之亦能干出来的事。 第226章   云朵这里没有卸妆油,贺之亦将那张脸都洗到红肿了才将脸上的妆都洗干净。   云朵趁贺之亦洗脸的时候将在空间里撒野的小猫和小猫的行李都从空间里拿出来,之后就躺在床上刷手机。   “姐妹们,你们听说了吗?哥哥退赛了。”   “呜呜呜,哥哥不是退赛,他是退圈了。”   “他不要我们了。”   “我以为我在他心里至少有那么一点点位置的。呜呜呜——”   “我都没有去现场看过哥哥呢。”   “姐妹,我跟你说贺宝本人不上镜,他好看着呢。”   看到有人@特她,说什么黄牛害她没有看到哥哥最后一场演出什么的。   “亏我还劝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哇哇哇,好伤心呀。”   看着粉丝群里的小姑娘们在说着贺之亦退赛的事,云朵有些暗喜还有些小心虚。   贺之亦洗完脸,又洗了个澡,将洗手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这才走出来。   云朵在离节目组比较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公寓。不大,也就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因刚刚贺之亦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去阳台。所以云朵便将猫砂盆和一些猫玩具,猫碗盆都放在了阳台上。   好奇心重的猫科生物又在屋里屋外的巡视领地,看到贺之亦从洗手间出来还凑上去闻了闻。   诶,是它家奴才的沐浴露味道呢。   沐浴露,洗发水,洗面奶统统都是云朵的,贺之亦用的是毫无压力。   好不容易找到人了,两人也没说什么话,就静静的靠在一起,感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靠着,都觉得无比安心。   “我刚刚下单买了些菜。”云朵双手挂在贺之亦脖子上,“想吃你做的猫耳朵汤了。”   贺之亦抱紧她,问:“都买了什么?”   云朵直接拿过手机给贺之亦看她的跑腿订单。   鸡蛋,西红杮,面粉,油,盐,葱……   看罢,贺之亦不由笑道:“怎么买的这么全?”   云朵得意的扬眉,“我先上网查了作法。”   教做这道吃食的页面上有所需食材清单,照着买就是了。   十一点半,贺之亦与云朵吃了久别重逢的第一顿饭。   西红杮鸡蛋猫耳朵汤。   十二点半,俩人收拾了碗筷,也漱好口准备来一场爱爱。   凌晨一点,云朵的电话响了。   开始的时候云朵就由着它响去,不想一直叫个不停,没办法云朵只得拿过电话去看谁这么晚了还要扰人春梦。   【宁远市片警罗刚】   看到手机上是这七个大字时,云朵已经被美色迷得迷迷糊糊的大脑瞬间归位。   这个时间...应该是出事了。   贺之亦有些微哑的声音从上方响起,“不接吗?”   推了推贺之亦,贺之亦翻身到身侧,云朵坐起身,又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接起电话。   “喂?”   云朵的声音也还没有恢复到之前清脆,罗刚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云朵吧?”   “罗警官,是我,云朵。”   “你家里出事了,你得回来一趟。”罗刚确定是云朵后又在电话里将老云家出了什么事跟云朵简单的说了些,之后就是催云朵尽快赶回来了。   “我知道了。”   天亮后,云朵乘飞机回宁远市。贺之亦则是开着云朵的车带着猫回荣阳府。   贺之亦开了三天的车到达目的地,云朵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踏上宁远市。   新家的防盗门是指纹锁,就是想要远程给贺之亦开门也因为家里拉闸停电联不上网。好在云朵带了机械钥匙,贺之亦拿着机械钥匙就能直接进去。   等他进去了,家里通了电,联了网,她再用手机与贺之亦配合着做个指纹录入就好了。   先不说云朵,只说贺之亦开着云朵的车一路带着猫北上,路过一些上辈子游玩过的地方,贺之亦还会下高速去买些当地特产。   旁的不提,光是熬汤的金华火腿就买了两三个。网上也有卖的,但贺之亦更喜欢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   云朵不让贺之亦参与进老云家的事里,贺之亦便也听话的不理会。云朵让贺之亦去荣阳府等她,贺之亦就一门心思往那里去,做足了要跟云朵在那里定居的准备。   使用面积一百平的房子住两个人绝对够住。但到了荣阳府后贺之亦还是将隔壁的房子买了下来。   他是和云朵脚前脚后来到这个时空的,原主就叫云之亦,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大学申请了助学贷款,学的是市场营销类的专业。   相较于大学毕业没多久就安稳下来的云朵,原主毕业后找了一圈工作最后都是一些要么是没底薪,要么是底薪很低全靠老板画大饼的业绩工资。   累死累活也就能混个温饱。   还是只吃馒头不吃炸菜的那种饱法。   原主给贺之亦留下的烂摊子不算大,看在原主是孤儿没有糟心爹娘的身份上,贺之亦都不会嫌弃原主不光欠了助学贷款,还欠了小半个月房租的事。   用原主不知道是山寨还是杂牌子的手机搜了一回去京市古玩街怎么坐公交,怎么转地铁后,贺之亦一边庆幸他至少重生在于他来说相对熟悉的京城,一边又琢磨着他家那精怪是不是也来了这里。   幸好晚年陪着那小精怪听了不少穿越重生的小说,不然他也未必会如此淡定。   先在古玩街上转了一圈,东瞧瞧西看看,一圈转下来后就挑了一家瞧着有几分资质的古玩铺子,寻了老板小声与他交谈了一回,贺之亦将自己的身份证和大学毕业证押在店里,就拿着店老板给他的钱去买古董了。   用外行人来掏宝的身份以买卖双方皆大欢喜的方式买了两件还算值钱的古董回来,之后转手卖给古玩铺子得了一笔钱后,贺之亦又告诉店老板他是古董修复师。   在店老板给开的宾馆套房里间修复了两幅隋唐时期的名画,贺之亦不但解决了经济赤字问题,也给自己找了个虽不稳妥却能糊口的营生。   算是在这个世界有了基本生存资格后,贺之亦便开始琢磨怎么寻找云朵了。   她在这里吗?   她在什么地方?   她的年纪是多少?   她的性别是什么?   她会不会像晚年她听的那些小说里写的那样,女变成了男,大人变成了小孩?   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后,贺之亦就收回思绪开始琢磨如何找到他们家那精怪了?   花国有十四亿人口,全世界有七八十亿人,人海茫茫的,他上哪寻人去?   贺之亦在网上发了帖子,甚至是在一些视频网站发了寻人启示,最后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联系了一回网页游戏运营商。   有时候电脑打开了或是运行着运行着就会弹出个游戏网页出来。有时候用手机打开网页时也会蹦跶出个游戏界面,贺之亦花了钱请他们帮忙打个gg。   不过他们的那个gg是论天算的,而且还非常的贵,贺之亦只打了十天便放弃了。   如果十天都没有被云朵看见,那再打多少天都没有意义。就在这时,贺之亦看到了节目组的通知,摸了摸自己的脸,最终决定杀进娱乐圈。   云朵一向喜好美人。不管是美少年还是美少女,青年还是中年。只要长的好,不管男女老少,姬圈都有云朵的菜。   贺之亦看着这张与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脸,就觉得如果云朵来了这个时空,肯定不会错过他。如果云朵没有看选秀节目,那他就想办法找个洗发水公司定一批印有他头像的洗发水……   贺之亦会想到云朵也在这个时空,不过是因为他希望云朵就像她晚年听的那些小说一样可以重生,盼着他们俩缘份未尽,会像小说里的男女主在异时空重逢。   而云朵呢?   她偶尔也会想到贺之亦,想到舒宝和云台,可最终却觉得不切实际,离她太遥远便从不期待会在这里再次遇见贺之亦。   因为不敢期待,所以也从未想过去寻找。   话说回来,云朵之前在荣阳府买的是一梯两户的宅子,他们这个小区里有几个单元是那种一大一小的户型,巧的是云朵这边就是。她的宅子使用面积有一百来平,而她家隔壁却是二百多平的大户。   贺之亦之前为了寻人折腾了不少钱,来了荣阳府后贺之亦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买栋别墅。可转念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时空的空气指数实在堪忧,别墅什么的,怕是没有13楼的空气好。   于是贺之亦的主意就打在了隔壁邻居上……   贺之亦不善言词,但不是不能言词。他先在网上打听了一回这个小区的房价,之后又问了云朵一回她房子花多少钱买的,最后心里有了一个确定价位后便在晚饭时去了隔壁。   贺之亦知道隔壁有老人也有小孩的。所以贺之亦提了个选择题,一是他出三百平的别墅跟隔壁置换房子,一是他用市重点的学区房跟他们家置换。   只要肯花钱,就能解决这世上七成以上的问题。就在云朵处理家里那点破事的时候,贺之亦用一种脑子进水的方式将隔壁买了下来,并且迅速进入装修模式。   他要将隔壁弄成一个独家花园,将他的工作室和茶水吧放在这边。   相较于自己给自己找事做的败家老爷们,呆在宁远市处理老云家破事的云朵心情是真的说不上有多好。   云光确实因为口风不紧这种事招惹上了骗子,而骗子不光想跟他谈一场生死时速的恋爱,还想让他顶锅。   除了人以后,那妹纸的身份几乎都是真的。   通讯公司确实有个同名同姓的妹纸,那妹纸也确实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相依为命。   骗子每天都会从通讯公司的大门走出来...那妹纸在云光的出租车上装了定位器,每次都是根据手机上的定位器终端确定了云光的位置然后提前站在大门口,再在云光的视线下走出来罢了。   应该是模仿和改进了上课迟到假装离开教室的那一套。   这妹纸在与云光交往的过程中,趁云光没有防备将云光拉进了一个网上赌博的微信群。   一个群里一百多人,最活跃的也就十来个人。而这十多个人每天都能聊出99+以上的聊天记录。   今天他赢了多少,明天他赌对了什么,就一点一点的将原本想要删掉这个群的云光引到了瓮中。赌红眼的云光不知不觉间就输掉了八十多万。若不是他亲爱的女朋友发现云光欠了这么大一笔钱,可能云光还不会惊醒过来……   都知道赌徒没有人性,却没想到会这般丧心病狂。罗刚看向云朵,有些愧疚的说道:“抱歉,请节哀!”   云朵摇头,说不上是难过还是什么。想对罗刚笑一下,却怎么都扯不开嘴角。张了张嘴,好半晌云朵才问出声,“...云光,会怎么判?”   夏天在家里开着空调吃碳火锅,期间不断敬酒让被害人失去行为意识,之后将未烧完的碳放在屋中。之后以购物为由离开案发现场,导致被害人煤气中毒的行为……罗刚想了一回几人的供词,用通俗一点的话跟云朵解释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云光是主谋还是同谋。除此之外也不能排除不作为故意杀人的可能。”   对亲人见死不救,就是不作为故意杀人罪。   现在那伙骗子一口咬定云光是主谋,他们只是想骗钱没想害人性命。而云光却说吃碳火锅是那女骗子提议的,空调也是那女骗子提议开的。甚至是后来的逛街,看电影也都是女骗子主导的。   但云光欠了钱,他的手机也曾搜索过在家中煤气中毒属不属于意外险范畴…… 第227章   从警方的角度看这件事,云朵也有不少嫌疑。   云光出了这种事必然会失去继承资格。而云朵不光是买保险的人还是那个法定继承人,在这种两败俱伤唯她得利情况下,云朵又怎么可能没有嫌疑?   要知道老云家除了云朵买的保险外,还有一些积蓄,两套分别在云正秋和韩华名下的住宅。   一套是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一套是买给云光结婚用的房子。当初之所以不放在云光名下,就是担心以后云光会离婚房子会被分出去。如今出了这种「意外」,云光一但没了继承资格,云朵就是唯一法定继承人。   当然了,前提是继承遗产时,云韩两家的亲戚能够放弃继承权。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一回继承法了。   有时候就算是独生子女也没办法继承父母的全部遗产。因为他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有继承权。   云朵虽然有嫌疑但她提前报了警,也就将自己从「不作为故意杀人罪」中摘了出来,剩下便是确定云朵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对云光有过什么诱导行为或是与骗子团伙接触过了。   通过对云朵的暗中调查,警方发现云朵的经济状况良好,虽然辞掉了工作但她还有副业。不光如此,根据他们从云光那里了解到的,云朵以前应该吃过一些回扣才会让她有足够的资金在荣阳府买房。只是资金来源不明,云朵应该也不会告诉他们回扣是怎么拿到的。   不过警方去了云朵之前工作的单位,调查了一回云朵曾经经手的工作,后来又顺着这条线查到了某家电脑经销商。从那里隐约确定云朵之前曾牵桥搭线帮单位采购了一批移动硬盘以及一些电脑配件。之后又查到云朵曾用他人的名义买下自己单位的一批淘汰办公电脑进行倒卖……   除此之外,单位经常搞些活动,那些奖品,纪念品也都是他们部门先去挑选,之后再由采购部根据「要求」自行采购……   可以说大到办公物品,小到纪念品就没有云朵不能吃回扣的。哪怕是临时出去买副对联,云朵都能向财务多报个五块钱。   云朵不会承认自己吃回扣,搞中间商赚差价那套,给了云朵好处的那一方也绝对不会承认这种事。所以在调查了一回云朵的经济情况后,警方就灯下黑了。   因云朵擅长搞钱,加之时间长次数多。有些钱会转帐,有些钱直接出现金。所以警方也根本确定不了云朵搞了多少钱以及她还搞了多少次,进而也就忽略了云朵还有可能倒卖黄金这种来钱快的渠道。   这半年云朵一直在外地,只是在外旅游,日常开销不算大。不过警方还是按律询问了一回云朵为什么要辞职,又为什么要在荣阳府买房。   “一直留在宁远市,就得一直做伏弟魔。”云朵想了想,抿唇说道:“我想拥有自己的生活。”   之前的联系中,云朵就给了罗刚一种老云家重男轻女的印象,在调查中也发现韩华虽然一直对人各种夸赞女儿,但实际上却一直在吸女儿的血。云朵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以去外地工作的理由离开家,未尝不可能。   云光是重大嫌疑人,云朵也并不想见云光,之后她请了之前那位帮她买保险的律师,请他负责一些法律上的事。   云光一口咬定他没想要父母死,但云光也不是没想过要继承一笔意外险的。他说他只是想想,什么都没做。   这伙骗子一共两个人,一个就是出现陪云光谈恋爱的那个妹纸,一个则是那妹纸的情哥哥。   没错,就是情哥哥。   俩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兄妹,而是算不上情侣却一直在发生关系的搭档二人组。女的负责钓鱼,男的负责搞钱。   对了,云光手机里的那个赌博群,里面十几二十人的聊天记录都是这男骗子独立完成的。   二人不是头一回犯案,事发了也比旁人更有默契了。   此时二人一口咬定他们就是骗钱,是云光赌输了钱拿自己爸妈开刀的。   至于什么火锅,空调?   有条件吃碳火锅谁还吃电火锅?而且这么热的天,谁吃火锅不开空调呀。   总之就是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云光。   好在这不是第一起了,警方甚至是保险公司那里查到了成功的骗保记录以及被二人坑得敢怒不敢言的其他受害者。   可以说,如果不是云朵在离开家前安装了监控,后又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片警罗钢报警。那么这件事情就会跟其他骗保案子一样。   他们会成功拿到意外险的赔偿金,之后受害人家属还上赌债或是继续参与网络赌博。直到再也榨不出一滴油了,女骗子或是以不想跟有赌博恶习的人交往为由正式提出分手,或是直接玩失踪,之后搬家走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曾经让人沉沦的微信群也会将失去资格的玩家踹出去……   等到玩家彻底醒悟过来的时候,有些是像云家这种情况,担心会让人误会自己骗保而敢怒不敢言。   对了,云光还不知道他「女朋友」在他以为的上班时间里,同时跟另一位同样条件的男士谈婚论嫁呢。   在专业的审讯下,云光到底还是说出来他当日的真实想法。   他当时有注意到剩下的碳尚未燃尽,只是一念之差选择了无视。如此一来,云光也算是犯了不作为故意杀人罪。   云光被剥夺了继承权,并且被判了二十年。庭审后,云朵见了云光一面。   他怪云朵不应该买保险。   如果云朵不买保险,他就不会犯这种错。   声色厉荏的指责了一回云朵,又抱头痛哭的说自己后悔了。   说对不起父母。   云朵想问问云光,是自己让他将保险受益人那页拍了相片发朋友圈的吗?   是自己让他赌博的吗?   可最后云朵却只是叹了口气。   “按法律规定,家里的财产你都没有资格继承了。不过...我也不稀罕就是了。家里的两套房子都给你,出狱后一处自己住一处租出去,就算找不到工作也饿不死……家里还有些积蓄,办完丧事后我也一分都不会动。”   说完,云朵就站起身,冷淡中带着几分冷漠的说道:“你我以后再不必见了。”   真好,仁至义尽后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无情无义了。   “姐,”云光没想到云朵这么冷漠,面对他这个害了父母的亲弟弟竟半分都不激动,“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姐,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云朵突然就笑了一下,看向云光的眼神更加陌生了,“幸好我当日不在家,否则也会跟爸妈一样再也听不到一声「对不起」了。”   对罗刚等人点头致谢,云朵便与她请来的律师离开了。   律师除了要帮云朵处理遗产的问题,还要帮她跟保险公司谈意外险的事。与云朵打了声招呼后,律师就开着车离开了法|院。   云朵虽然不要老云家的那些遗产,但在云光没有资格继承的前提下,那些遗产还得先过户到云朵名下,之后才能转给云光。   目送律师离开,云朵又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打车回了她曾经住了许多年的家。   在云光等人接受审讯的这段时间,云朵已经低调处理了云正秋和韩华的后事。她留在这里的个人物品不多,早在出发去荣阳府前她就将不少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里,外面放着的大多都是她不想要的东西。   此时随意的在这个家里转了转,拿出早前买的挡尘塑料布将所有的家具物品都用这个塑料布罩上。之后将家中冰箱里的东西也都拿出来,原本想叫个跑腿将这些吃食送到敬老院那边的,可后来又担心这里面会有被骗子的东西,便决定全部丢掉。   不是云朵太过小心,只是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将门窗全部关好,再将电闸全部拉上,最后关掉水阀,关掉地热开关,云朵才锁上门走出去。   给云光结婚的那套房子之前就一直出租着,云朵联系了一回租客,又重新办了一张卡让他们以后将房租打到这张卡里,之后拿着这张卡去了物业和供热公司等处。   老宅要办停暖,但他们这边的停暖也只是交一半的钱而不是办了停晚就可以不交供暖费。还有物业费,住不住人的卫生费等等都需要交钱。   再一个,他们这边租房,房东要负责租户的供暖费和物业费。所以云朵这次去供热公司就是办这个自动转帐的。   就用这张卡里每年的房租费付两边的供暖费和物业费。   云朵一直在宁远市呆了两个月才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云朵请的律师很给力,直接从保险公司那边撕下了赔偿金以及之前云朵办医疗保险的那笔钱。   云朵付了律师费后,也没计较之前花了多少钱办保险。而是将所有从保险公司那边得来的钱都捐了出去。   没直接捐钱,而是买了东西捐过去的。   云朵并不知道警方那边一直有人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见她不光办了公证将她在宁远市的两处房产都赠送给云光,还将保险赔偿金全都捐了,这才确定云朵并没有故意骗保的想法。   而云朵在忙完宁远市这边的事后,不但直接换掉了她用了许多年的手机号,连微信号都换了。除了一些需要联系的人另行通知了一回外,她几乎跟所有亲戚都断了往来。   风尘仆仆的回到荣阳府,看到贺之亦的瞬间,云朵说不出来的安心和疲倦。   很累,但也很安心。   和云朵看见贺之亦时泛起的安心一样,贺之亦在看到云朵时心中也是同样的感慨。   独自呆在荣阳府的这两个月,贺之亦只要想到他已经找到了云朵,这里是他和云朵的家,每天都能接到几句云朵发来的微信,晚上还能跟云朵视频。哪怕俩人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用电脑打着字,一个做着手工活,都有一种安心在环绕着他们。   手机就支在一侧,抬眸就能看见手机那边的人。就像那句「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的诗一般,原来只要她在,心就安稳了。   两个月的时间,云朵处理完了原生家庭的所有事。而贺之亦则用这两个月的时间将隔壁装成了他想要的私家花园。   不光如此,他还仔细做了室内防水,弄了一个小巧可爱的莲花池,房子的举架还可以,贺之亦就在室内做了个小凉亭。   其实小凉亭就是一个茶水吧,还是专门给云朵弄来玩手机的地方。   这会儿云朵养的那只猫就呆在凉亭的摇椅上呼呼大睡呢。   贺之亦的工作区在小凉亭的侧面,那里有博古架,有大大的工作台,还有各种各样的工具。   贺之亦知道云朵爱吃地锅鸡,烧烤,所以还在屋中一角留了吃地锅鸡和烧烤的地方。   那里不光安装了吸力极好的抽烟机,还有个嵌入式烤箱和冰箱,水池……   回到荣阳府后,云朵先对着贺之亦各种甜言蜜语,夸他能干,夸他审美好,眼光好,夸他是新世纪能文能武的绝世好男人。夸得贺之亦乐呵呵的去给云朵做铁锅钝鱼,而云朵则是洗了个澡就回床上补觉去了。   贺之亦觉得外卖跑腿什么的太适合他这种性子的人了。   这两个月,除了必须去的建材市场和花卉市场,贺之亦几乎都没怎么出门。家里缺了什么直接下单,过一会儿就会有人送过来,都不用他再去市场超市了。   在网上买了条活鱼,又买了一块豆腐和一些需要的菜蔬。等菜到了,贺之亦自己在水池这边收拾干净便按着云朵爱吃的作法炖了起来。   千炖豆腐万炖鱼,这道菜炖得越久越好吃。所以贺之亦还特意在锅里多加了些水。   和了团面,准备一会儿做了花卷下到锅里,贺之亦就回隔壁看云朵了。   因不能破坏承重墙,所以贺之亦在装修的时候就将两间屋子的出入口放在了两家相连的阳台上。   此时穿过阳台回到「室内」,贺之亦先看了一眼睡得极沉的云朵,便打开了云朵的行李箱,将里面的衣服分门别类的放在洗衣机里,又将云朵箱子里的化妆品和其他东西也都一一归置好,这才又重新回到「室外」继续做之前未完成的工作。   不管云朵将来要做什么,做为一个男人他都得有养家糊口的能力,让云朵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是夜,二人围着地锅吃鱼,云朵懒得说宁远市的那些事便跟贺之亦说起了读书深造的想法。   听到云朵这么说,贺之亦先是一怔。随即就是语带诧异的问道:“你要读书?”   “对。”云朵点头,“我早前一直不停的结交各路人马,到了后来又一点一点的跟不少人拉开距离。以前认识的人多,干什么都容易。现在年纪阅历在那里摆着呢,肯定不如我当年就是了。再一个我换了手机号和微信号,也不想再跟以前的人有什么联系了。我琢磨了一回,想重新认识一些人,上学就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   现在的大学都在给一些经理总经理办什么工商管理课,考什么MBA的。虽然那些人肯定不会脱产学习,但总会去学校听几堂课或是考个试啥的。而且进入大学后,同学和教授也是一项资源。”   在她还没想好以后做什么营生的时候,先去上个学,多认识一些人也是个不错的安排。   贺之亦颔首,眸光熠熠的看向侃侃而谈的云朵,仿佛又回到了72年的那个夏天。   原来千帆过尽,光阴熙攘,他们都不曾改变。   ——完——   在写这本书之前,作者就一直想写一个非常独立的女性角色。遇到困难时可以自己解决而不依靠家里或是男主角的那种。所有的荣耀都是自己挣来的,而没有依仗任何人(主要是男主)。她没有什么特长,也没有什么家世,她会被高看一眼,是因为她自己说话办事的能力,而不是家世背景。她不会像其他有性格的女主那样强硬,她也不会遇强则强,她可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借势而上。能屈能伸,圆滑得不跟任何人撕破脸。纵使撕破脸也能一脸笑的迎上去……   作者就想云团团这样的「俗人」性格会不会有人喜欢?这样的性格应该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下养成的,又适合什么样的时代背景,她的人生经历有哪些?圆滑到了那种程度,还会不会有真诚真心这种东西?她这样性格的人会喜欢什么样性格的男主?话多的,还是话少的?一个喜欢在外打拼的姑娘,她会喜欢霸道总裁还是田螺先生?   确定了男主后,又在想家庭背景。在多子多女的家庭里长大的人应该是什么性格的?她对待自己的兄弟姐妹又会是什么态度?对待父母时,她会不会因为兄弟姐妹太多,父母的亲情也被分成一块一块而不满足?面对一个永远只觉得她好,一心对她好的长辈,她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后来作者就想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应该更想要一份独属于自己的偏爱。所以云老太就出现了。面对生老病死时,女主应该也是害怕和不舍的。有人说人上了年纪就特别怕死。也许他们怕的不是死,而是离别。所以作者就想女主老的时候面对死亡应该也没办法像年轻时嘴上说的那般坦然。想说的话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没完结的时候想完结,完结了又舍不得。   这本书到这里就算完结了,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和支持,之后作者会全力更新《人人都有读心术》那本书。 第228章   番外-最舒适!   最舒适的生活态度,最舒适的生活方式。   贺之亦觉得他与云朵在一起的生活无论从看哪个方面看,都是最舒适的状态。   云朵的人生规划里有他,一直都有他。但云朵却不会要求他一定要达到什么成就。他可以永远做自己,用自己觉得舒服的方式去生活。   人无完人,他们都不是圣人。   做好自己擅长的,欣赏和尊重别人擅长的,不强迫自己做不擅长的,也不要求和为难旁人去做他们不喜欢,不擅长的事。这才是爱自己和爱别人的基础。也因此云朵从不会逼着贺之亦一定要走出去,也从不强迫他一定要与人应酬交际。她懂贺之亦,也尊重贺之亦。   而贺之亦待云朵也是如此。   他从不要求云朵留在家里,也从没想过让云朵学着做家务。甚至是从不曾拦着云朵出差考察,出门应酬这些他不喜欢,也不想参与进去的事。   贺之亦最庆幸的是他两辈子都遇到了懂他包容他的云朵,而云朵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呢。两个人,一个外向,一个内向,一个社牛,一个社恐,看似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本质上却是同一类人。   他们都没有那种爱一个人就一定要为这个人改变自己的想法。   爱,应该有边界感,有自由,有自我。   它不应该是「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做出多少牺牲,你若不如何就是辜负了我」的道德绑架。   也不应该是将牺牲放在嘴边,让对方带着负罪感负重生活,让自己处于这种不健康,不对等心态的生活方式。   它最起码应该是——允许自己做自己,也允许别人做别人的态度。   在这一点上,云朵和贺之亦都做到了。   你过你的城市隐居生活,怡然自得。我过我的觥筹交错,八面圆通。相爱相守却又彼此尊重,这何尝不是一种更舒适的生活和爱?   荣阳府是一座三四线的中小城市,宜居,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大学。   不不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没有云朵想要的那类大学。   她读MBA,为的是结交人脉而不是真的去学习什么工商管理。若是学校里读MBA的学生并没有达到她结交人脉的想法,那还不如不浪费这个时间呢。   最近的一线城市从荣阳府过去,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高铁,云朵在网上查了一回便在那里报了名。   不是脱产学习,但每周都需要去学校上两天课。学制三年,没有寒暑假,但有法定假日。   全部课程都安排在周五和周六这两天。周五早上坐高铁过去,周六晚上再坐高铁回荣阳府,到也不麻烦什么。   如果有应酬,周一再回荣阳府也是一样的。   不想坐高铁也可以自己开车过去,两三个小时也就到地方了,而且自己开车也更方便些。   早起,云朵与贺之亦用过早饭便开着车去火车站。在火车站附近的免费停车位将车停好后,云朵就拎着个包去了检票口。   贺之亦不出门,车留在家里也是白停着,云朵开出去正好不用打车了。   云朵坐着高铁去邻市,玩手机的时候还抽空给贺之亦拍了张相片发到微信上。   贺之亦正在腌糖蒜,听到微信提示音后不由勾了下唇角。放下手中正拿着的蒜头起身去洗手,等将手擦干净了才拿起一旁的手机。然后就看见聊天页面上不光有一张抓拍的相片,还有两句话。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需要完成四个步骤才会回我微信。”   “一,将冰箱门打开;二,将大象推进去;三,将冰箱门关上;四,拿起手机解锁。”   其实这段话是云朵用一段小品里的台词打趣贺之亦的小洁癖呢。   贺之亦看明白了也不过是摇头轻笑,再随手拍了一张糖蒜坛子给云朵发过去。   云朵经常借着外出之便将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所以家里的蛋肉和水果一向不缺,而且家里的小花园也种了些小青菜,足够他们俩日常所需。再一个,贺之亦手机里还加了几个微信群,都是同城的一些超市和商贩的。超市和商贩会定时往群里发些商品图片,有需要的商品,贺之亦就直接在群里下订单。   昨天上午在群里买了十斤大蒜,下午便送过来了。他这两天没有工作,便决定腌些糖蒜和蒜茄子来吃。蒜茄子今天腌上,明后天就可以吃了,糖蒜却需要等几天。   做完了糖蒜和蒜茄子,贺之亦又将洗衣机里的衣服都晾到衣帽间里那个可以移动的落地晾衣架上。   衣帽间挨着洗手间,洗衣机没放在洗手间里而是在墙上开了个洞放在了衣帽间里。   换衣裳的时候直接将脏了的衣裳丢到洗衣机中,洗好就直接晾在衣帽间里。   前几天云朵给家里的猫做绝育手术时,又在宠物医院那里领养了一只流浪猫。两只猫不被允许进入衣帽间,此时见贺之亦进去还想要跟进去,最后被关在了宠物栅栏门外,眼巴巴的看着贺之亦。   可惜贺之亦不为所动之余,还一把将衣帽间的门关上了。   晾好衣裳,又简单的打扫了一回家里的卫生,贺之亦给自己做了一份什锦炒面做午饭。饭毕睡午觉,醒来便拿了本字贴去凉亭里琢磨。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接云朵和舒宝的电话与语音,贺之亦不会紧张外,接任何人的电话他都会下意识的抗拒。也因发现贺之亦不喜欢接听电话,所以找他的人一般都用短信和微信联系他。   傍晚时分贺之亦收到一位老主顾的20秒微信视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古董,确定自己能修便让人将东西送过来了。   贺之亦的收费很公道。当然,修复费用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是根据古董的收藏价值来收取费用,一般都是在10%左右。   也就是说500万的古董,贺之亦会收取对方50万的修复费。   这样的单子他一年做上一两单,不光不用为生活担心还能存下一部分。   早饭蒸了半个小南瓜,晚饭的时候贺之亦便将剩下的半个小南瓜做成了南瓜粥。在小花园里揪了一把油麦菜,用油盐素炒了一盘。   吃饭前照例拍了一张相片发给云朵,正好云朵也正在给贺之亦发晚饭的相片。   她去上学就是为了结交人脉,晚上自然不会一个人吃。笑眯眯的举起手机对着桌上的特色菜就是咔嚓一张,之后一边跟人说话一边将相片发给贺之亦。   上个月,云朵就与贺之亦领了结婚证。并且按着网上网友们的推荐拍了一套婚纱照。   上辈子别说婚纱照了,云朵和贺之亦连婚礼都没办。   这辈子到是有条件办婚礼了,却发现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就是办了婚礼也没几个客人会来。加上贺之亦不喜人多,云朵就是喜欢人多,办婚礼的时候也没办法亲自招呼客人,最终便决定婚礼什么的,还是先暂时搁浅吧。   贺之亦喜欢宅在家里,也喜欢自己做些手工,加之这个时空的环境污染非常严重,两人晚饭后都极少出门散步。小花园不大,但布置的很合理,也极为温馨。可能是老云家的事给了贺之亦警示,在装修小花园时贺之亦直接安装了一套全新的通风系统,不过即便这样贺之亦还是每天都会坚持开一会儿窗户通风换气。   云朵借着开车去邻市的机会,还特意从空间里挪了几株有些年头的茶树出来。贺之亦研究了一回湿度温度便将那几株茶树单独放在角落里。如今他们家喝的茶都是自己炒制的了。   云朵弄了好些木头柈子和无烟碳,贺之亦便做了个柜子放在电梯走廊里,这些东西如今都被整整齐齐的码在那个柜子里。以前电梯走廊两家公用,现在全都是他们家的了,所以柜子什么的也没上锁。   做柜子也简单,只要给同城的木板厂发信息,将想要的木板尺寸报给他,交了钱后人家就会按着尺寸裁板子再给送到家里。送来的板子贺之亦自己就能装钉。   而且没在家里切割木板,家里也相对更干净些。   云朵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过随身空间,贺之亦仿佛也从未发现过什么。加之反季水果和天南地北的吃食想买都能买得到,随身空间里的吃食也没比外面的好吃多少,除了省钱和方便就没什么了。然而两个人过日子,吃的用的到底有限,拿出来的东西少,也就更不值得注意了。   云朵联系了几位读MBA的同学开了一家直播带货以及带货短视频制作的经纪公司。   用专业的团队包装那些想要挣钱,想要出名的人成为各具特色的网红,从而借水行舟获得不菲收益。   云朵上辈子活了那么久,各种奇葩新奇的炒作手法都见识过了。此时拿来快炒一批网红,风生水起谈不上,短时间内也不能实现一夜暴富的梦想,却也让云朵有了一个非常不错的起步。   至少那些被云朵游说着跟她投钱开公司的MBA同学们都挺满意公司业绩的。   云朵先是借同学的钱来一招借鸡生蛋,之后再借这间公司的网红员工们玩了一回借水行舟,最后更是再借着公司分红收入和积攒的人脉顺势起航,开了一间独属于自己的公司。   可以说这「借」,算是让云朵玩明白了。   日子平淡而温馨,贺之亦继续做他低调又神秘的古董界修复大师。既不开店也不收徒。只要不出门每天都用一种极为悠闲的心态过着平平无奇,琐碎又按部就班的日子。   偶尔也能在一些网络平台上看到他当年参加选秀的视频,不过贺之亦却从未多看一眼他心中的「黑历史」。   云朵依旧是风风火火,各种张罗忙碌。每天都像一辆动力十足的小火车,用一种巧妙到让人拍手称赞的方法将不相干的人和资源拢到一起。   两个性子南辕北辙的人既矛盾又和谐,既冲突又互补。   同一空间里,贺之亦安安静静的站在工作台前修复着他的古董,云朵坐在一旁小凉亭的摇椅上,一边翘着腿一边拿着手机与人说说笑笑。   不远处的开放厨房里,炖着走地鸡的地台锅中开始散发浓郁的香味,两只蹲在池子边的土猫一会儿看看池子里的鱼,一会儿再看看地台锅的方向,两张毛茸茸的猫脸上全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小纠结。   贺之亦抬头,看向还在打电话的云朵,遥指地锅台,轻声说了一句「饭好了」。云朵朝贺之亦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便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   挂断电话,笑眯眯的朝贺之亦喊道:“走,吃饭去!”   “哎呦喂,怎么这么好吃呀。这是我带回来的那只鸡吗?”云朵咬了一口鸡肉,一脸震惊的对贺之亦使用甜言蜜语大法:“幸好那些星级酒店的大厨没这福气。要是让他们也尝到了,肯定要羞愧得不敢上灶了。”   贺之亦笑着瞥了云朵一眼,又将装了蒜泥的小碗往云朵面前推了推。   这是云朵的习惯,吃炖鸡的时候一定要将鸡汤和白蒜泥浇在米饭上。   “瞧瞧,瞧瞧,我刚想拿蒜泥你就推过来了。啥是心有灵犀?这就是啦。每天睁开眼睛,只要一想到我拥有了全世界最好的你,整个人都像掉进了蜜罐里,甜着呢。”   贺之亦被云朵的夸张逗笑了,正想对她说句「可以」时,云朵见贺之亦笑,竟又来了一句:“你是我的命吗?不是,你是我的全世界!”   贺之亦:...太甜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