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皇叔,你宠死我算了!   作者:袁爱生 简介   简介   【重生X女强男强X爽文甜宠】   顾月朝的前世被渣男与小三陷害,亲眼目睹儿子被车裂,家族被抄斩,贴身丫鬟被做成人棍,自己沦为牲口,与猪狗同食,生不如死。   但渣男的皇叔不顾世人骂名,不顾圣旨,将声名狼藉的她带回去,温柔地呵护了五年。   为了不再拖累皇叔了,她自杀了。   竟一朝回到了15年前!   她,豆蔻年华,风华绝代;   他,玉树临风,权倾天下。   这一世,她要护家人,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妻子! 第1章 车裂而死   天凤国的冬天,白雪飘零,尽显萧瑟。   皇城的城楼之上,一个巨大的牢笼被粗鲁地扛了上来。   牢笼上的黑布一揭开,里面囚禁着一名姿色曼妙的女子——顾月朝。   这位昔日权倾朝野的宰相之女、太子妃的经脉被全部挑断,满身血迹,模样惨不忍睹。   “姐姐。囚禁的生活,过得如何?”耳边,有一女子的声音传来。   顾月朝心觉一怔,一个眼神杀了过去,咬牙切齿道:“顾月熙!”她的庶出妹妹!   而站在顾月熙身旁的,则是顾月朝的夫君——墨文年!   墨文年不过是卑贱宫女所生的皇子。他如今能坐拥太子之位,全是靠着顾月朝呕心沥血地谋划,以及顾氏一族的提拔。   可到头来,顾月朝得到的却是无尽的背叛与牲口一般的囚禁生活!   愤怒涌上心头,顾月朝吼道:“事到如今,你们这对狗男女还要干嘛?”   “哼!牲口的脾气还真大!”墨文年的眼眸中尽是鄙夷阴狠,道:“顾月朝,父皇病危,本王作为太子,即将登基为帝,故而今日心情大好,特地给你送来了一份大礼瞧瞧!”   “嘻嘻。”顾月熙奸诈地笑了起来。   不祥的预感溢满全身,顾月朝问道:“什么大礼……”   “娘!娘!”   突然,城楼之下,有一男童的声音撕心裂肺地闯入耳畔之中。   “名儿?!”顾月朝一个警觉,恐惧瞬间爬满了全身,赶紧朝着城楼之下望去。   “娘!救我啊!”顾月朝年仅6岁的儿子的人头和四肢分别被绑在了五辆不同方向的车上,套上马匹。   只要一下令,马匹便会往五个方向同时拉扯,把人的身体硬生生地撕裂为五块。   名为车裂。   “名儿!”顾月朝嘶吼了出来:“墨文年你疯了吗!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亲生?”墨文年冷厉的目光朝着她射来,毫无半点情分,咒骂一声:“荡妇!”   顾月熙捂嘴一笑,道:“姐姐,你忘了吗?六年前,一名刺客闯入你的寝宫,玷污了你之后,你才怀孕的。”   “我没被刺客玷污!当年事儿,你们不都知道吗!”六年前,确有一名刺客突然闯入顾月朝的寝宫,但她本就武功高强,将对方轻松制服。   随后,顾月熙便带着墨文年匆匆赶来,当众将刺客绳之于法了。   “姐姐,我们怎么知道,你在制服刺客之前,是否早已与对方翻云覆雨了一番呢?”顾月熙依偎在墨文年的怀中,语气发嗲:“亏殿下待你那么好,你居然在外养男人!真是不知廉耻!”   细细想来,墨文年的府邸一向戒备森严,六年前,刺客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进入顾月朝的寝宫呢?   为何顾月朝一制服刺客,顾月熙便与墨文年立马出现了?   呵!合着一切都是这两人联手策划的阴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墨文年!你还有人性吗!”   奈何,顾月朝的吼声无法撼动墨文年的绝情。他的手一挥,道:“行刑!”   “娘!啊啊啊啊!疼——”   马匹的声音伴随着儿子痛苦的呐喊声传来。   “名儿!”泪水模糊了整个世界,顾月朝再也没有看到宝贝儿子的身影了。   唯有,城楼之下被四分五裂的肉块,以及无限的血迹。   “墨文年!”顾月朝死死地抓着牢笼的栅栏,指甲陷入了肉中:“名儿刚刚喊你爹爹,你听到了吗?”   他不可能没听到。   只不过,冷漠残酷的他根本就不在乎吧……   “姐姐,现在就受不了了?”顾月熙见顾月朝痛苦的模样,甚是享受,道:“这才刚开始呢。”   “刚开始?!”顾月朝一个警觉:“你们还要干什么!”   顾月熙一打响指。   只见城楼之下,几百号身着囚衣、拷着铁链的罪犯被侍卫们带了出来,整整齐齐地跪在了城门口。   屠夫立于罪犯的身侧,等候主人的命令。   “啊……”当看清罪犯的面容,顾月朝万念俱灰。   城楼下跪着的,是一门忠烈的顾氏与陈氏一族!   是顾月朝的爹娘!   “墨文年,你这个畜生!”顾月朝再度嘶吼了出来:“那可是辅佐你登上太子之位的岳父岳母!” 第2章 满门抄斩   “辅佐本王?哼!”墨文年嗤之以鼻,眼神阴冷毒辣:“三日前,顾氏与陈氏一族联手入侵太子府,企图谋杀本王造反!”   “不可能!”囚牢之中的顾月朝极力辩解:“顾氏一族五代为相,一门忠烈!母亲的陈氏一族更是世代为将,曾为先帝打下江山!怎么可能造反!”   “姐姐,你不要激动嘛。”丧家之犬顾月朝的呐喊让顾月熙非常愉悦:“造反的确为假。你的好爹娘知道你被困太子府,遭受非人的待遇,他们是来救你的。”   说到这里,顾月熙往墨文年的怀里一靠,模样妖娆:“然后,被殿下逮个正着,以造反的名义,诛灭九族!”   这对狗男女是故意利用这次事件来除掉“不听话”的、不能为自己所用的顾氏与陈氏一族!   正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墨文年的神色冰冷至极。他的手一挥,朝着城楼下示意。   “不要!不要行刑!”顾月朝近乎哀求地嘶吼了出来:“墨文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你了,放我的爹娘!”   刚刚失去了儿子,顾月朝已无法再承受一次生离死别了!   她放下了尊严,放下了一切,跪在了牢笼之中,苦苦哀求。   “啪”的一声,顾月熙一巴掌打在了顾月朝的脸上,放声大笑:“哈哈哈!姐姐,如今你卑躬屈膝的模样真像一只狗!一只卑微的畜生!但是,”忽而,她的脸色一沉,语气阴冷:“行刑!”   “不要啊啊!”顾月朝觉得自己是如此愚蠢。眼前的这对蛇蝎心肠的狗男女只不过拿她开心,以凌辱她为乐罢了,又怎会真的放了她的家人呢?   伴随着顾月熙的命令,城楼之下血光四溅。   顾月朝一时恍惚,仿佛陷入了梦境之中。   泪水流光了,干枯地挂在脸颊之上。她的嘴巴动了动,犹如梦呓:“爹,娘……女儿不孝,这就随你们而去……”   顾月朝猛地一晃动牢笼,试图从高高的城楼之上摔下去。   但却被顾月熙命人控制住了:“想死,可没那么容易!姐姐,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为什么……为什么!”心中的郁结开始凝聚,顾月朝的呼吸开始不顺。   “小姐!”“小姐!”   忽而,有两名女子的声音闯入耳畔。   顾月朝一转头,竟看到自己曾经最为亲密的丫鬟被砍去了双手双脚,鲜血淋漓地被做成了人棍,塞在了一个瓶子之中。   旁边的顾月熙似是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道:“这是我干的。这样生不如死的生活如何?”   心中凝聚的郁结在一瞬间崩开。顾月朝猛地咳了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鲜血溅到了顾月熙艳丽的衣服上,她惊呼一声,扑到了墨文年的怀中:“殿下,你瞧,姐姐她喷了我一身,还瞪着我!”   “啧!”墨文年将顾月熙搂入怀中,道:“贱货既然瞪你,那这双眼睛不要也罢!”   说罢,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剑,深深地划过顾月朝的双眸。   瞬间,鲜血四溅。   顾月朝的眼前一片黑暗。   瞎了!   不!她早就瞎了!所以才会认准这个渣男,落得如此地步!   “我诅咒你们!”顾月朝急火攻心,口吐鲜血。但是,她依旧咒骂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我会化作冤魂,没日没夜地纠缠你们,拖着你们去阴曹地府!” 第3章 五年的温柔   视线被夺。顾月朝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的四肢拷着铁链。铁链深深扎进地面之中。铁链之短,让她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唯有像牲口一般四肢匍匐在地。   旁边传来了“噗嗤噗嗤”的声音,四周潮湿恶臭。顾月朝隐约明白,自己许是被扔到了郊外的某个牲口棚了吧。   生命中所有的一切都夺走,顾月朝心如死灰,本想就这样死了算了。   奈何,顾月熙那毒妇全然以折磨她为乐。每到一日三餐的时间,便会有人给她送来猪饲料。   她不吃,便会遭受一顿拳打脚踢,强行将她的嘴巴扒开,将猪饲料喂进她的嘴里。   这样生不如死,猪狗不如的生活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那个男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月儿!”男人冲到了牲口棚,喊出了顾月朝的乳名。他一把砍断了束缚她的铁链,将肮脏不堪的她搂入了怀中。   “皇,皇叔?”顾月朝不敢相信,颤颤巍巍叫道。   天凤国的镇国王爷、天策上将,墨文年的皇叔——墨一辰。他一直在外讨伐动乱的天城国,今日才得以回城。   他一回来,得知了墨文年与顾月熙的所作所为,怒火中烧,拼命寻找顾月朝的下落。岂料,曾经备受宠溺的掌上明珠竟然与猪狗同食。   “抱歉,”见此情景,墨一辰愧疚万分,握着的拳头不住颤抖:“本王来晚了。本王……本王没能保护好顾氏与陈氏一族……”   “不,不是……”感受着墨一辰宽敞的胸膛,听着他温柔的低语,顾月朝心中的万千委屈一涌而出:“不是皇叔的错……爹,娘,名儿……呜呜呜呜!”   顾月朝搂住唯一的亲人,嚎啕大哭。   她的哭声,触动着墨一辰心中最为脆弱的神经:“月儿,”他的声音梗塞,仅仅说了一句:“本王带你回家。”   “嗯。”墨一辰的声音温柔似水,顾月朝深深点了点头,但却全然不知,自己的家在何处。   “王爷!”墨一辰抱着顾月朝从牲口棚出来之时,有一侍卫不要命地跪在了脚边,道:“王爷,她可是乱臣贼子之女,王爷强行将她带走,怕是……”   “怕是如何?”墨一辰的声音冷若冰霜,与刚刚跟顾月朝对话之时的温柔截然相反。   侍卫的身子一抖。在墨一辰的压迫之下,大口都不敢喘了:“王爷,陛下刚登基。您这样袒护一个贱女人,怕是会惹怒了陛下……”   “惹怒了又如何?难不成本王的皇侄还敢下旨杀了他的皇叔不成?”提到这位皇上,墨一辰的心中掺杂着无限厌恶。   要不是顾月朝当初求着他协助墨文年登基,怕是现在被关在牲口棚的是他的皇侄吧!   “滚!”墨一辰一把踹开了侍卫,音量十足:“去告诉本王的皇侄!顾氏与陈氏,以及月儿的这笔账,本王迟早会跟他算!还有他身边的那个毒皇后,让她现在好好珍惜她的四肢与眼睛!本王指不定哪一天会去取来!”   “是,是……”侍卫哆哆嗦嗦,唯有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顾月朝默不作声,但身体却往墨一辰的怀中挪了挪,似是有一股暖流从身体划过。   那是,墨一辰给她的温柔。   然而,除了暖意之外,还有一丝恐惧。   因为视线被夺,顾月朝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   她听得那侍卫落荒而逃,逃往皇宫的方向,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仗着自己是皇叔了不起啊!包庇罪犯之女!看陛下怎么处置你!到时候给你安一个叛乱的罪名!看你怎么办!”   顾月朝的心中一怔。   她会像害死儿子,害死亲人一样,害死她的皇叔吗?   ★   五年的时光如此短暂,又是如此漫长。   顾月朝,这个众人眼中乱臣贼子之女,声名狼藉。她的双眸已瞎,经脉尽断,犹如废物一般。   她无法替任何人复仇,生活不能自理。   甚至,她连活着都不被允许。   但墨一辰却多次违抗圣旨,背负世人的骂名,护她周全,待她如故,千方百计地将她宠上天。   甚至,墨一辰不惜背负叛乱的罪名,闯入宫中,取走了顾月熙的双眸,挑断对方的经脉,将对方残忍地扔进了猪圈之中,替她报仇。   皇上——墨文年虽然满腹怒火,但却忍辱负重,迟迟不敢动墨一辰分毫。一方面,是因为墨一辰是皇叔,位高权重,权倾朝野。   最重要的是,墨文年刚登基不久,还未在朝野站稳根基。   一旦根基稳了,墨文年便会剥夺墨一辰的军权,露出他的獠牙。 第4章 最后之夜   今日傍晚开始,天空便阴沉沉的,下起了蒙蒙细雨。   入夜之后,雨量更甚,竟变成了倾盆大雨,仿佛是在预示着顾月朝与墨一辰之间灰暗的未来一般。   顾月朝在丫鬟的伺候之下,身着华丽的淡蓝色锦缎,将她妖娆妩媚的身材完美衬托。   她的头发用玉簪高高竖起,优雅端庄。   她本是美人坯子,哪怕那对玲珑的双眸被夺,依旧无法掩饰她闭月羞花的容颜。   “好看吗?”顾月朝一时分不清哪边是镜子,唯有询问婢女。   “好看!好看!”婢女——琉璃的声音有些梗塞,颤抖着道:“小姐您真好看!”   琉璃在镇王府服侍了近十几年了,自然认识这位昔日的顾家小姐、太子妃,今日人人喊打的反贼之女。   她为顾月朝的遭遇感到心疼。   奈何,最近陛下连日造访镇王府,三番四次颁下圣旨要王爷交人,颇有咄咄逼人之势。虽然王爷态度坚决,但想必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吧。   “好看就好。”顾月朝在镜头前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容。   但在琉璃的眼中,她却仿佛看到了顾月朝在做诀别……   是时候,诀别了。   今夜晚膳,顾月朝刻意遣散了下人,唯独留下她与墨一辰二人。   房内,烛火闪耀。   奈何顾月朝双目失明。这五年来,她与墨一辰朝夕相处,但她却一次都没看到他。甚至,连他那英俊潇洒的容颜都快要遗忘了。   “王爷。”顾月朝一伸手,便被对方温柔地接住了。   “本王在。”墨一辰的声音如此温柔亲切。顾月朝甚至开始感激墨文年并未剥夺她的听觉,方才能让她听到如此亲切的声音。   “王爷,”顾月朝突然提议:“我为您跳支舞吧?”   “月儿……”不等墨一辰说什么,顾月朝已松开了他的手,独自来到了宽敞之地。   身旁毫无音乐,周围安静得唯有外面的雨声与风声。   然而,音乐仿佛早已刻入心中,顾月朝随心翩翩起舞。   摇曳的烛火投射在她的锦缎之上,美得令人心醉神迷。   顾月朝那张白皙清透的脸庞之上,露出了绝美的笑容。   一切,是如此美好。   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   “……”墨一辰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他痛恨自己五年前来迟了,方才让他的女孩遭受这般待遇。   不过幸好,他已替她复了仇!   不论是顾月熙,还是墨文年都尝到了他们该有的报应!   如今,墨一辰别无所求,只希望她能一生平安。   “啊……”因视线被夺,顾月朝一不小心,竟然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朝着地面跌倒下去。   墨一辰心中一惊,飞快起身,将她搂入怀中。   墨一辰连责备的声音都溢满了无尽的宠溺:“怎么那么不小心?摔着了么?怎么突然想起来跳舞了?”   “因为,”顾月朝顺势往他的怀里一靠,伸手去抚摸那张看不见的脸庞,道:“我想谢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想谢谢您不顾流言蜚语收留我,想谢谢您五年来的呵护与疼爱,想……”   “为什么……”顾月朝的声音轻如鸿毛,在墨一辰的心中激起了阵阵涟漪:“突然说这些?”   为什么,他感觉她在做诀别?   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是不是知道了当今陛下早已不是——   墨一辰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咬紧牙关发誓:“月儿,本王会保护你的。”   “王爷,我……”   “滴答。”突然,一滴泪水从上方滑落,滴在了顾月朝的脸庞之上,湿润而温暖。   顾月朝的心中一怔。   墨一辰哭了。   这个一生孤高自傲的男人居然为她哭了。   在那一刻,她的情绪开始决堤。   被剥夺了眼球的双眸之中,泪水遏制不住。   身体,忍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哪怕与全世界作对,哪怕粉身碎骨,本王都会一辈子守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像是担心顾月朝不信,他再度重复道。   他的声音颤颤巍巍,哭得泣不成声。   心中的懊悔、痛苦、遗憾,以及对他的歉意与爱意全部涌上心头,她将他搂入怀中。   他是位高权重的镇王爷,天策将军。   而她呢?曾经被甩了的太子妃,罪臣之女。   他的地位越高,她越是承受不起。   任凭泪水浸湿了脸庞,顾月朝狠狠地点了点头:“嗯!我也会保护王爷的!”   因为,她早已下定了决心。   她不能再拖累他了。   在第二日的凌晨,她自刎了。 第5章 嫡女重生,给我爬   耳边传来了嘈杂之声。   喉咙处残存着刚刚自刎之后的痛苦,胸口仿佛卡着什么东西。   顾月朝难免有些吃惊。下了阴曹地府,也有意识?   “小姐!小姐!”   “小姐,您没事吧?”   是春晓与夏眠的声音。难道她们被顾月熙折磨致死,一起在阴曹地府相遇了?   “姐姐。”忽而,顾月熙的声音猛地闯入脑海之中。   顾月朝的胸口一闷,“咳”地一声将水喷了出来。随即,她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映入她眼眸的,除了春晓与夏眠两位丫鬟之外,竟真有顾月熙这个毒妇。   心中的愤怒凝结,顾月朝想都没想,便一巴掌直接拍在了顾月熙的脸袋之上,呵斥道:“贱货!”   顾月朝本是习武之人,这凝聚了内力的一巴掌,直接把顾月熙被拍蒙了。   待她反应过来,心中的愤怒扩大。奈何,她不过是一介庶出,怎敢与嫡女作对。   顾月熙唯有咬紧牙关,在顾月朝的脚边跪了下去,声音故作柔弱卑微:“姐姐,对不起,刚刚妹妹不是故意的,请姐姐责罚。”   “责罚……咳!”顾月朝再度咳了一声,顿感有些寒冷。幸好一向心思细腻的夏眠立马将披风披上。   顾月朝刚刚急火攻心,还未来得及整理思绪。   如今心一定,她这才看到自己处于池塘边。   看到?她的视线恢复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池塘之中,荷花盛开,随风摇曳。锦鲤戏水,蜻蜓点水,美轮美奂。   而此刻的顾月朝全身湿透,再加上岸边有明显的踩踏痕迹,她隐约知晓,自己定是落水了。   顾月朝不会游泳,很怕水,所以一向距离池塘、河流等地非常远。   她唯一一次落水是在15年前,也就是她及笄的前日。顾月熙突然跑来与她说,池塘的荷花开得灿烂,邀她一同欣赏。   顾月朝拗不过顾月熙的撒娇,便同意了。   可谁料,顾月朝一去池塘,就被顾月熙一把推了下去。   曾经的顾月朝傻傻以为妹妹如此单纯,定不是故意的。   可现在想来,那毒妇定是有心让她在及笄之日感染风寒,闹出笑话。   等下!顾月朝心中忽而一惊。如今全身湿透的自己,莫不是与15年前的情景一模一样?   她下意识地往池边的水中一看。自己的个子矮了几分,容貌年轻了几分,沉鱼落雁之中多了一丝稚嫩。   不会是重生了吧?顾月朝半信半疑。   且听得春晓聒噪的声音传来:“小姐,外面风大,您又落了水。明日便是您的及笄之日了,万一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呀?我们赶紧回房吧。”   真的重生了!   顾月朝心疼地望着5年前被顾月熙剁了双手双脚的春晓与夏眠,心中万千感慨。定是老天爷开眼了!让她重活一次!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墨文年与顾月熙好过!   顾月朝冷厉的目光扫过顾月熙的头顶,用脚勾起了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说道:“下去。”   “咦?”顾月熙一阵耳鸣,似是没理解其中的含义。   顾月朝再度下令,声音冰冷:“我说,自己爬到池塘里去。”   耳朵没有出问题,但眼前的顾月朝,顾月熙却不认识了。   顾月熙印象中的顾月朝虽然武艺高强,但性子温柔,脑子愚钝,连她的多次陷害与利用都无法识别。   可现在呢?顾月朝冰冷得就像冬日的寒霜。   顾月朝重复道:“怎么?区区庶女,敢违抗嫡女的命令不成?”   “不,不敢……”跪在地上的顾月熙咬紧了牙关,恨得直痒痒:“姐姐,我不会游泳。而且,姐姐,我刚刚真的只是手滑,不是故意推你的!求姐姐原谅!”   手滑?呵呵!那要不要将手剁了?顾月朝的心中甚是厌恶,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给我爬!”   顾月熙被顾月朝的气势怔住,心中害怕,竟然真像一条狗一般朝着池塘爬去。   在她快到池塘边时,顾月朝一脚踹了上去,将她踹入了池塘之中。   “对不起呀,妹妹,姐姐刚刚只是脚滑了一下。”望着顾月熙在池塘中扑腾的样子,顾月朝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春晓,夏眠,我们回屋。” 第6章 大家都在   “阿嚏!”顾月朝一回屋,便觉察身体微凉,似是感染风寒了。   “奴婢让您不要去池塘,您偏偏不听,这下好了,得风寒了吧!真是的!”春晓这丫鬟一向嘴碎。她一见顾月朝情况不对,又是心疼,又是懊悔:“奴婢立马去烧热水,给小姐洗个热水澡,祛祛寒气!再给小姐煎点药,但愿明日不要生病了才好!”   说罢,她匆匆离去。   夏眠关切地取来衣物,想替顾月朝更换。她见小姐愣愣地望着春晓的背影,立马跪了下来:“小姐,春晓刚才说话大大咧咧,得罪了您,请您恕罪。”   顾月朝的视线一收,方才发现前世记忆涌入脑海,她的眼神变得凶狠,颇有一股要将他人生吞活剥的架势。   “起来,”面对春晓与夏眠这两位忠心耿耿的丫鬟,顾月朝的声音变得温柔,道:“我没怪她。”   “小姐,”夏眠心有余悸,眼眸恭敬而诚恳:“有一点奴婢觉得春晓说得没错。二小姐为人心术不正,坏心思颇多,小姐,您定要离她远点。”说完,她又跪了下去:“对不起,小姐,是奴婢逾越了。”   顾月朝淡淡一笑,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意。   她刚要作答,便听得外面有家仆的声音通报:“少爷来了!”   家仆的话音刚落,便见门口有一英姿飒爽的身影踏步而来。   来者的面容清秀端庄,身如玉树,风度翩翩。   他便是顾月朝的哥哥,时任兵部侍郎的顾明浩。   城楼之下,满门抄斩的画面再度浮现于脑海之中,如今再见家人,顾月朝的心中一怔,鼻子一酸,冲着他抱了过去:“大哥!”   身躯尚存温度,心跳跳动正常。   活着!大家都还好好的活着!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到了15年前!   这一次,她定要好好保护好身边的一切!   “月儿,”顾明浩是出了名的宠溺顾月朝。他一见妹妹的泪水,心中满腔怒火:“是谁惹哭你了?是二妹吧?啧!大哥就知道那家伙没安好心!你等着,大哥这就去教训她一顿替你做主!”   说罢,这原本是来看望顾月朝的顾明浩,竟然一转头,想去找顾月熙了!   顾月朝着实被乐到了:“大哥,我没事!”   顾明浩急了:“怎么可能没事?我听说你被顾月熙推池里了?大哥现在就让二妹那朵白莲花直接种在池塘里,永远都不要起来了!”   “大哥!”听顾明浩那么一说,顾月朝心中的百般委屈烟消云散。   15年前的记忆重回。往昔,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规劝她:顾月熙不是好人,心肠歹毒。奈何,她就是不听。   最终不仅自食恶果,甚至害死了身边所有爱她、疼她之人!   这一世,她定不会如此愚蠢了!   “大哥,”顾月朝生怕顾明浩真的把顾月熙给“种”了。毕竟,顾月熙对她还有利用价值呢。她赶紧转移了话题:“爹爹呢?”   “爹爹在帮你打理明日及笄的事情。总不能交给贾姨娘吧,那家伙与二妹一般,心狠手辣,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贾姨娘——贾晨便是顾月熙的娘。   她本是主母身边的一个卑微的奴婢,却趁着主母外出之时,不知廉耻地爬上了家主的床,怀上了顾月熙。   “娘……还是没有回来吗?”顾月朝问道,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惋惜。   及笄之事,本该由主母做主。   奈何,顾月朝的母亲——陈云雪虽然出生贵族,但却一生寡淡,淡泊名利,吃斋信佛。   因及笄之日的5天前,陈云雪见佛堂前堆满了死蟑螂,心觉有大祸降临顾家,便当即决定前往相国寺静修,为家祈福。   死蟑螂真会碰巧出现在陈云雪的佛堂前?前世的顾月朝只当是偶然,可如今想来,定是顾月熙母女暗中捣乱,支开了陈云雪!   “相国寺静修祈福至少也要1个月,所以没法回来,真是可惜。不过,你放心,”顾明浩道:“这次你的及笄之日,不仅陛下,据说连镇王爷都会来。”   “镇王爷?”顾月朝一怔,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墨一辰,她的皇叔也会来吗?   顾月朝的心,已经迫不及待地期待着明天了。 第7章 下马威   宰相府中,所有人都在为明日顾月朝的及笄而忙得不可开交。   顾明浩叮嘱春晓与夏眠好生伺候顾月朝之后,便起身离开,不打扰妹妹休息了。   他本要去与父亲汇合,商议明日一事,但心中郁结,生怕明日再生事端。于是他干脆一掉头,朝着宰相府的一个偏院走去。   红羽阁,是贾晨与顾月熙所住的院子,位置偏僻。   明明是婢妾与庶女的院子,但顾月熙却不知尊卑,非要将院子搞得富丽堂皇,似要与顾月朝的紫婷阁一较高下。   前世的顾月朝心思单纯,倒也没太在意。   顾明浩一向宠爱顾月朝,见她不在意,倒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一向对这对母女毫无兴趣。   只不过,当她们不知好歹地伤害到顾月朝之时,他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顾明浩一踏入正堂,便见贾晨携全身湿透的顾月熙前来拜见。   贾晨微微福身:“婢妾见过少爷。”   顾月熙跟着行礼:“二妹……阿嚏!见过大哥。大哥……我刚刚落水了,能先去换个衣服再来吗?”   顾月熙像狗一般被顾月朝踹入河中,心中愤怒。   好不容易被人打捞上来回到院子,她刚要换衣服,便听得顾明浩前来,不得不顶着湿透的衣服前来行礼。   顾明浩还正愁如何修理顾月熙呢,这一见对方全身湿透,冷得颤抖,心中暗笑。   偷鸡不成蚀把米。既然你想让顾月朝在及笄之日感染风寒,那我就让你尝尝这番滋味。顾明浩的声音冷若冰霜,道:“跪下。”   “……啊?”顾月熙心中一怔,不解:“大哥,我……”   “怎么?”顾明浩一挑眉,呵斥道:“是听不懂我的命令,还是故意违抗?”   “……不敢。”顾月熙一度怀疑今日是自己水逆了吗!一个个来找她麻烦!纵然心中有千万个不甘心,但她还是膝盖一歪,屈辱地跪了下去。   贾晨见顾明浩故意拖延时间,生怕女儿明日感染风寒,乞求道:“浩儿,月熙她刚刚落水,您能……”   “贾姨娘。”顾明浩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语气颇为厌恶:“你记住自己的身份!妾是买来的奴隶,就算爬了床,那也是奴隶,身份卑微低下!奴隶有何资格要求我做事?”   “……不,不敢,”贾晨藏于袖中的拳头握紧,但面容不敢有半分懈怠,故作顺服恭敬。她努力让自己放低身份,屈膝跪下:“……少爷说得是,婢妾……奴婢定会记住自己的身份的。”   顾明浩的目光盯着顾月熙的头顶,故意用脚一勾,勾起了她的下巴。   “……”耻辱在顾月熙的心中凝结,这是她今日第二次被人如此对待了。   顾明浩的视线居高临下:“奴婢生的孩子,就算是父亲的骨肉,那也不过是庶出罢了。顾月熙,你可懂这个道理?”   “……”顾月熙的表情管理可没贾晨那么得心应手。她气得全身颤抖,在心中无数遍地咒骂着顾月朝这个贱人:“……懂。”   “懂就最好。”顾明浩将脚收了回来:“明日便是月儿的及笄了,我警告你们安分点!要是敢在明日整出什么花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贾晨与顾月熙互相对视了一眼,服服帖帖地匍匐在地:“……是,少爷。”   顾月熙怒火中烧,全身湿冷。见顾明浩转身离开,她刚要起身。   “啊,对了!”突然,顾明浩一转头,道:“今日月儿落水这笔账差点忘记算了。顾月熙,再跪一个时辰!”   下完命令,顾明浩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姨娘!顾家还有人把我们当人看吗!”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的顾月熙怒气凝聚:“定是那个贱人向顾明浩告了状!姨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阿嚏!”   贾晨从地上爬了起来,深知这是顾明浩在给他们下马威。毕竟,明日事关重大。   但她贾姨娘偏偏逆天而行。她已经设计将陈云雪赶出了宰相府,让顾月朝落了水,她又岂会半途放弃计划?   贾晨立马命丫鬟们拿来衣服给顾月熙披上,以防感染风寒。   她的心底闪过了一丝阴狠,道:“别急。明日及笄之日,我定会让顾月朝那贱人身败名裂。” 第8章 重逢   六月二十一日,是顾月朝的及笄之日。   顾月朝的父亲——顾盛弘是当朝宰相,位高权重。他不仅是先帝最为重视的臣子,更是辅佐现任皇帝登基的功臣。   朝野上下,无人不敬佩。   其地位,无人撼动。   一大早,宰相府中便热闹非凡,门庭若市。朝中官员不管大小皆来观礼吃席,送上绸缎珠宝,混个脸熟,以便将来升官发财。   宫中的贵人妃子虽然不能出宫,但也不甘示弱。为了替儿子们张罗未来,她们也是煞费苦心,差人送上豪礼,不是价值连城,就是世间罕见。   其中,以皇后与洛贵妃的礼最重。   几位皇子的拉拢之心更为明显。他们亲自登门拜访,争先恐后赠礼,礼物一个比一个贵重,一个比一个多,好像恨不得将府邸搬空,生怕自己落了下风。   其中,自然包括了墨文年——顾月朝前世的夫君!   连带着京城的百姓都来凑了热闹,想要讨个好彩头,一睹顾月朝小姐的真容。   毕竟,顾月朝在坊间可有天凤国第一美女的美称。   重生之前,虽有墨一辰百般维护,但顾月朝终日提心吊胆,噩梦连连。   重生之后,顾月朝难得一夜好眠,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小姐,时辰差不多了,该做准备了。”   “好。”   顾月朝应了一声,在春晓、夏眠以及一众婢女的拥簇之下,前往焚香沐浴。   末了,她便安坐在自家院中等候。   她的思绪回忆起了前世及笄之日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心思单纯愚笨,被人设计陷害,毁了一身清白。   这一世,她必须时刻提防,小心盘算,决不能重蹈覆辙!   不出一会儿,顾月朝便听得外面旗鼓宣天,琴瑟悠长。   顾月朝在春晓与夏眠的带领之下,前往正厅。   此刻的她一身华贵的大红色锦绣长裙,精致无比的蝴蝶在裙上翩翩起舞。   她的面容小巧精致,额间点缀着一朵红色牡丹,眉眼如画,唇红齿白。   一头柔顺的青丝随意散落,她的身材纤细妖娆,脚下步步生莲,美得不可方物。   “好漂亮……”   顾月朝经过之时,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小声惊叹道。   “啧!贱……咳咳!”顾月熙昨日被罚跪一个时辰,成功地感染了风寒。   可就算如此,她也不忘精心打扮,浓妆艳抹,头上恨不得将金簪玉簪全部插满,势要与她比美。   奈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顾月朝的身上。对于这位顾家庶女,无人问津。   哪怕是顾月熙主动打招呼献殷勤,那几位皇亲贵族也不乐意与一位庶女过多交谈。   “贱人!”顾月熙就差将手帕给撕烂了。   “安分点。”贾晨优雅地坐于席间,眼神瞄了一眼沉不住气的顾月熙,连连摇头:“你这是把自己的脑子插成了鸡冠吗?把簪子都拔下来!”   “可,可是……”顾月熙心有不舍。   “可是什么?吩咐你就照做!”贾晨的心思细腻,对于作恶的经验老道:“你这般模样要是被有心人看了去,告到老爷与少爷那边,指不定又是一顿惩罚!还嫌昨天跪得不够吗?”   顾月熙颇为不甘,但还是一低头,答:“是……”   “忍耐之人才能成大事。”贾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顾月朝,犹如梦呓:“好戏才刚开始呢。”   啊……   “……”一踏入正厅,顾月朝的神色一愣,意识在一瞬间恍惚。   及笄礼的参礼者本应以女性为主。哪怕是皇子,也只能在外观看,不得进入正厅。   但,有人是例外。   顾月朝看到,正厅的主座上,除了父亲顾盛弘之外,还有一国之君的皇上。   皇上的身后,站着她心心念念之人——皇叔墨一辰。   这两位的身份极其尊贵,能亲自前来见证顾月朝的及笄,便是顾家无上的荣耀,又岂敢怠慢?   “小姐。”   春晓见顾月朝略有迟疑,举步不前,小声提醒。   顾月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重整思绪,踏入正厅。   然而,她的目光却顺从着内心,被墨一辰吸引住了。   时隔五年,重生归来,视线恢复,她终于可以看到他的容颜了!   他是如此器宇轩昂,威风凛凛,令人心旷神怡! 第9章 及笄盛宴   墨一辰虽为皇上的兄弟,但实则是先帝的老来子,年纪不大,25岁。   他一身墨色的华丽锦袍,金冠玉带,身如玉树,挺拔清瘦。长若流水的头发高高绾起,散落于身后。   他的面色清冷,浓密的眉头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一双锐利无比的双眸,似有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五年间,被他温柔呵护的记忆在一瞬间涌上顾月朝的心头。   那一夜,他们相拥而泣。他答应她,哪怕与全世界作对,哪怕粉身碎骨,他都会一辈子守在她的身边——   前世是她愚钝,没能好好珍惜。   这一世,她来了!   她来让他兑现诺言了!   她要与他长相厮守!   “月儿,你怎么啦?”顾明浩一个健步上前,焦急地问道。   “……啊。”见在场的众人纷纷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顾月朝这才发现,不经意间,一滴泪水划过脸颊,落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儿?”见顾月朝如此委屈,连皇上也看不下去了:“谁敢欺负你,你跟朕说,朕替你做主!是吧,十弟?”   墨一辰是先帝的第十位皇子,高居镇国王爷,天策上将,军权滔天,权倾朝野。   原本,这样的人会受到圣上的戒备、排斥。但因墨一辰常年征战在外,对朝中之事概不过问,再加上太后对他非常关照,将其视为亲生儿子。   故而,皇上无比信任墨一辰,两人哪怕有旁人在侧,也不在意君臣之别。   墨一辰并未搭理皇上,面向顾月朝。刚刚,她便是望着他落泪的。他问,声音温柔似水:“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不过是眼睛里进了沙子。”顾月朝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忍住,但是,她还是失态了。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不敢去聆听墨一辰的话语。   仿佛他一开口,她就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悸动,想要扑到他的怀中。   “准备及笄吧。”见众人依旧关切地呆在原地,顾月朝颇有些不好意思:“晚了,就错过吉时了。”   为人父的顾盛弘忧心忡忡,再度问了一句:“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顾月朝重重地点了点头,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前世的自己真是愚蠢如猪!如此优越的先天条件,如此温馨有爱的画面,她竟然一手作践完了!   夏眠替顾月朝擦拭了泪水之后,及笄之礼再度开始。   因主母陈云雪不在,这次给顾月朝梳头之人,是与宰相府一向交好的宸王府的宸王妃。   顾月朝向宸王妃行礼,屈膝跪在了席上。   宸王妃净了手,执起一把红木梳为顾月朝梳理发丝。   婢女们奉上罗帕与发笄,伴随着礼部尚书吟诵的及笄祝词,宸王妃为顾月朝加笄,带上了发簪。   这发簪是由上等的翡翠与金子打造而成,设计别致,价值不菲。   墨一辰隐约能认出,那翡翠,是他在她上一次生日之时,赠送给她的礼物。   他与她初见之时,她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儿,哭哭啼啼。小时候,这丫头总是乱了辈分,追在他的后面,喊他哥哥。   如今一晃动,15年过去了。   曾经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到了可谈婚论嫁的年纪。   墨一辰的眸光朝着厅外的众皇侄们看去。他们一个个翘首以盼,巴不得立马得到顾月朝的青睐。   只不过,他们爱的,到底是顾月朝这个人呢,还是她背后的权势呢?   “月儿真是长大了。”皇上对顾宰相信任有加。爱屋及乌,他自是把顾月朝当成了小公主宠着,恨不得将他的皇子们许配给她,来个亲上加亲:“可有心上人?说出来,朕帮你赐婚!”   此言一出,厅外的皇子们蠢蠢欲动。   顾月朝心有余悸,微微低头,害羞道:“有……”   皇上与顾盛弘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谁?”   墨一辰愣了愣,忽而想起顾月朝这些月来与他的皇侄——墨文年走得很近。想必所谓的心上人便是他吧。   正想着,墨一辰一低头,发现顾月朝正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   墨一辰:“???” 第10章 我们不过是玩玩   皇上见顾月朝并未作答,反倒是一往情深地望着墨一辰,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说来,墨一辰的年纪也不小了。奈何他常年征战在外,故而一直未婚。   甚至,许是天生对男女之事兴趣不大吧,他连个心上人都没有。   “朕都有四位皇子,一位公主了,”皇上瞧了一眼墨一辰,似有催促之意:“十弟,你也该结婚了。”   此话一出,他的脑海内忽而闪过了一个奇特的想法。   墨一辰年轻有为,权倾天下;顾月朝身份尊贵,美若天仙。这两人站在一起,竟然莫名的有些相配。   墨一辰的目光扫了皇上一眼,并未作答。   皇上无奈:“行,你不回答也没事儿。那月儿呢?心仪之人是谁?”   顾月朝笑颜如花,俏皮地答道:“少女的秘密。”   “月儿!”顾盛弘出言呵斥,但言语却颇为温柔:“放肆,对陛下……”   “顾宰相,无妨。”皇上的心情不错,道:“女孩子之间的事儿,是朕不该问了。”   顾月朝掩面一笑,再度将目光看向了墨一辰。如若让皇上知道,她的目标是成为他的弟妹,不知皇上会不会被吓到。   厅内的礼节完毕,顾月朝与众人来到了厅外,完成及笄的最后流程,向着客人微微行礼。   客人受宠若惊,纷纷礼貌回礼。   就此,及笄正式完成。   阳光为美人披上了一件金色的薄纱,宰相之女——顾月朝站在众人的中心,美得令人心醉。   自今日起,她将能接受他人的求亲了。   礼毕,皇上与墨一辰在顾盛弘的带领之下前往书房商议事情了。   “月儿。”   顾月朝刚要离开回房,便身后有一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由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该声音温柔而带有磁性,如若在前世,顾月朝定会像个花痴一般欣喜若狂,扑到对方的怀中俯首称臣。   但现在,顾月朝不会了。   顾月朝微微转身行礼,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道:“见过五殿下。”   此刻站在顾月朝面前的,便是她的前世的夫君——墨文年。   墨文年一身雪白的锦服,一尘不染。   他的身材高挑挺拔,眉长入鬓,双眸温柔,皮肤白皙,尽显他的温文儒雅。   这可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只可惜,一切都是表象。   这家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个十足的人渣!禽兽!   “免礼。”墨文年精致的脸庞之上,堆着看似无邪的笑容,道:“月儿,本王不是说了吗,以你我之间的关系,不需行礼。”   “你我之间?什么关系?”杀子之仇?满门之仇?将我当成牲口之仇?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顾月朝的语气中掺杂着无限的恨意。   她恨不得将他剁成肉泥,拉出去喂狗!   不!让他一死了之太便宜他了!   她要一点点地将墨文年在最在意的东西全部摧毁,将他尝到绝望无助的滋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么关系,我们之间不是已经……”墨文年有些难以启齿,低眉看上顾月朝,心中甚是疑惑:“月儿,我们不都约定终身了吗?”   呸!   不过是有所来往罢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约定终身了?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顾月朝与墨文年来往是在半年前。   那时,顾月朝女扮男装溜出府邸游玩,却被一群流氓缠住侮辱。   幸好墨文年及时出现,救她于危难之中。   墨文年文质彬彬,气度不凡,武功高强,能言善辩。再加上,自那之后他隔三差五地来找顾月朝送礼献殷勤,尽显温柔体贴。   并未体验过恋爱滋味的顾月朝很快就被攻陷,甘愿成为了他的掌中之物,对他唯命是从。   不过,两人并未发生实质性的亲密事件,所以顾月朝因为害羞并未公开过这份恋情。   也许,正是如此。墨文年才会在她的及笄之日策划这场阴谋——   “终身?”顾月朝不禁冷笑,道:“五殿下,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误会?!”   “所以殿下不用太在意,更不用对我负责,我也不会对您负责!那么,小女子告辞了。”说罢,顾月朝潇洒地转身离开。   唯独留下墨文年一人咬牙切齿。   顾月朝,他势在必得!! 第11章 下药   顾月朝一回紫婷阁,便命春晓与夏眠换下了这繁琐的大红色衣服,换上了一套简约的淡蓝色的锦缎。   相比于大红色的惊艳,换上淡蓝色的顾月朝多了一份灵气与活泼。   “虽然小姐天姿国色,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可是,”春晓出声提醒:“您为什么要刻意回房将大红色绸缎换下来了呀?而且,淡蓝色太素雅了。今日可是您及笄呀。”   顾月朝在镜子的面前转了一圈,心情着实不错:“这样正好。方便行动。”   行动?春晓与夏眠不解地对视了一眼。什么行动?   “况且,”顾月朝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羞涩与幸福:“淡蓝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淡蓝色,是墨一辰最喜欢的颜色。   前世的最后一夜,她为他穿上的,便是淡蓝色的锦缎……   春晓心直口快:“小姐,五殿下不是喜欢您穿粉色的吗?”   “春晓。”夏眠小声地提醒道:“小姐刚才不是说了吗?她对五殿下无意,你就不要在小姐面前提及不喜欢的人了。”   春晓后知后觉,“哦”了一声。   顾月朝见这两丫头窃窃私语,无奈地摇了摇头。   前世的顾月朝对墨文年唯命是从,马首是瞻。哪怕后期,他要迎娶顾月熙做小妾,哪怕他偶尔的冷漠与虐待,她都傻乎乎地容忍了!   而她前世如此被动的第一步,便是在今日!   “走吧。我们去正厅招呼客人。”   “是!小姐!”   春晓与夏眠赶紧跟在了顾月朝的身后。   她们忽而发现,顾月朝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笑容。   好戏,要上场了!   顾月朝重回正厅之时,各位皇子们前去书房觐见皇上去了。   一切,都与前世一模一样。   顾月朝刚坐定,便见顾月熙的脸上堆积着假笑,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妹妹见过姐姐。”顾月熙的声音娇滴滴的:“姐姐今日及笄,妹妹特地想来给您敬酒。”   顾月熙身旁的贾晨托着两个酒杯,上前一步,微微俯身行礼:“婢妾见过小姐。”   “……”顾月朝并未让她起身,而是静静地打量着这位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背后心狠毒辣的女人。   贾晨一身缟素衣裳,薄施脂粉。她虽不美,但却总让人误解她是一个不争不抢、温温婉婉的贤惠之人。   前世,她就是被她这般装模作样骗得好惨!   顾月熙见顾月朝迟迟没让贾晨起身,心中暗骂一声“贱人”,出声委婉地提醒:“姐姐,姨娘年迈,是不是该让她先起身?”   起身?顾月朝不免觉得好笑。她恨不得让贾晨一辈子跪在地上替顾家赎罪!   顾月朝且当做没听到这句话,道:“妹妹来敬酒,姐姐自是高兴。”说罢,她便要伸手去取酒杯。   “姐姐,我来。”顾月熙心中一个慌张,全然顾不上行礼的贾晨,伸手将左边的酒杯递给了顾月朝。   而自己,正要取右边的酒杯。   顾月朝将这微小的细节看在眼里,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狠绝。   她的手一弹,一颗细小的石子“咚”的一声,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贾晨的膝盖上。   “啊!”贾晨的膝盖一歪,直接跪在了地上。   “姨娘!你没事吧?”顾月朝故作慌张,伸手去搀扶。   她的袖子拂过贾晨拿着的托盘,早已将酒杯做了交换。   “婢妾没事。谢小姐关心。”贾晨顿感膝盖快要裂开了,脸色苍白,虚弱地回答。她的目光看向了顾月熙,似是在暗示她抓紧行动。   顾月熙心领神会,拿起了酒杯,道:“姐姐,姨娘不舒服,妹妹向您敬完酒之后,便搀扶她去休息。”   “好。”顾月朝非常爽快地一饮而尽,故作关心,道:“好了,快扶姨娘回房吧。身体要紧。”   顾月熙瞪圆了双眸,望着顾月朝的酒杯中一滴不剩,心中暗喜。   她跟着将酒喝完,道:“那抱歉了姐姐,妹妹先告辞了。”   说罢,她便搀扶着贾晨消失在了人群中。   顾月朝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扬起了一抹冷笑。 第12章 将计就计   前世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   顾月朝在及笄之日,喝下了顾月熙敬的酒,顿感全身发热,躁动不安。   于是,她便让春晓搀扶回房。   在途径凉亭之时,墨文年恰好出现。   因为中了药物,顾月朝的意识模糊。全然不知墨文年对春晓一顿拳打脚踢,将她打得不省人事。   而后,这个渣男趁机玷污了顾月朝的清白,将她完全掌控在了手中。   虽然第二日春晓向顾月朝倾诉了墨文年的暴行,但那时的顾月朝与墨文年已生米煮成熟饭。   对于一位刚刚及笄的少女来说,清白高于一切。再加上墨文年一向给人以温文儒雅的形象。故而,顾月朝丝毫没听进去春晓的话语。   及笄之日,便是顾月朝悲剧的开始。   这一世,她可不会如此愚蠢了!   顾月朝吃了几口点心,掐算着时间,唤了一声:“秋醒。”   秋醒是陈云雪在前往相国寺之时,担心顾盛弘的饮食起居,指派给他的贴身丫鬟。   “奴婢在。”秋醒对陈云雪忠贞不二,自然对顾月朝也是如此:“小姐有何吩咐?”   “你现在去找贾姨娘。”顾月朝道:“就说,父亲有事儿找她,让他立刻前去书房伺候,不得怠慢。”   明知贾晨刚刚虚弱不堪,恐怕连走路都成问题。但秋醒为人识时务,并未多加询问,道了一声“是”之后,便去执行命令了。   秋醒走后没多久,顾月朝也站起了身。   春晓与夏眠赶紧跟上,且听得顾月朝再次下令:“春晓、夏眠,你们两个去一趟书房,就说我在回房的路上突然不见了。”   “……啊?”春晓与夏眠满头疑惑。   顾月朝却是莞尔一笑:“记得哭惨一点,表演要真实。”   “……是。”虽然懵逼,但这两位忠诚的丫鬟还是领命了。   ★   顾月熙刚一搀扶贾晨回房,便听得秋醒前来,让贾姨娘前往书房伺候老爷,不得怠慢。   贾晨一向心思缜密。她微微皱眉,顿感事有蹊跷。   毕竟,顾盛弘很少召唤贾晨,甚至一度将她当成透明人,不管不顾,任由其生死。   可就算是陷阱又如何,她作为小妾,又岂敢违抗命令?   贾晨的面容严肃,叮嘱道:“行事小心。”但又怕顾月熙沉不住气,她干脆道:“我没回来之前,你待在房内,哪都不许去!”   “可……”顾月熙搞不清楚状态,但被贾晨一瞪,心生畏惧,答应道:“是。”   交代完之后,贾晨才随秋醒离开。   顾月熙不明白贾姨娘的意图,在房内百无聊赖,竟然感觉全身有些燥热。   因不知自己喝了下药的那杯酒,她且当做是酒精效应,便出了房间吹吹风。   就在这时,她忽而看到顾月朝的身影从院子门口经过。   “药性应该要起作用了,顾月朝在这里干嘛?”全然不知药性在自己身上发作的顾月熙好奇地追了出去。   然而,她还未走出几步,便察觉脖颈出传来了一阵痛楚。她的视线一黑,竟然昏了过去。   “……”   顾月朝带着一个面纱,捂住了口鼻。她的面色冰冷,俯视着顾月熙。   即使昏了过去,顾月熙也是颇为躁动,似是身体难以忍受。   哼,看来,这药下得真足啊。   难怪前世的顾月朝会毫无意识,任人宰割!   愤怒涌上心头,顾月朝扛起了顾月熙,前往了紫婷阁前方的凉亭。   此凉亭,便是前世她与墨文年缠绵的案发现场。   顾月朝将顾月熙扔在了凉亭的长椅之上。   她盘算着前世在此处与墨文年相遇的时间,随后拿出了一个瓶子,将其中的液体全部倒在了顾月熙的身上。   前世你们这般对我,今世我全部还给你们!   一切准备就绪,顾月朝这才转身离开。   不出一会儿,墨文年见凉亭处有一昏睡着的女子,嫣然将其当成了顾月朝。   然而,就算走进之后发现不是顾月朝也来不及了。   刺鼻的液体气息充斥着他的神经—— 第13章 众目睽睽   今日本是大喜之日,但顾盛弘却是满头疑惑。   首先是秋醒将贾晨带来了书房伺候,说是奉了他的命令。   顾盛弘虽然不待见贾晨,但也没到深恶痛绝的程度,再加上有陛下在旁,便让她留下来端茶送水了。   其次是,春晓与夏眠这两位丫鬟突然跑来,哭诉着跪在了地上,说:“奴婢见过陛下,各位殿下……那个……那个有见到小姐吗?小姐不见了!”   “你说什么?!”顾盛弘就差当场跳了起来。   皇上与墨一辰互换了一个眼神,面露担忧。   各个皇子更是争相表现,呵斥道:“你们这两丫鬟是怎么伺候人的!还能将主子弄丢?”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春晓与夏眠被皇子们的气势吓到,匍匐在地连连叩首,全身不住地颤抖着。   “凶他们也没用。”墨一辰冷厉的目光扫过众位皇子。   皇叔——墨一辰的年龄虽然与众位皇子相差不大,奈何终究是长辈。   再加上墨一辰上阵杀敌,深得皇上信任,这帮皇子自然对他敬重三分,一个个双手作揖,垂下双眸,以示顺从。   “人在哪里丢的?”墨一辰的声音溢满威严,道:“带我们过去。”   “是!”春晓与夏眠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前往领路,道:“小姐是在回房的路上突然走丢的。”   众人浩浩荡荡地跟在两位丫鬟的身后,前往紫婷阁的方向,一个个表情沉重。   在临近凉亭之时,两位丫鬟突然停下脚步,心惊胆战地跪下:“小姐就是在这里突然失踪的……奴,奴婢们本来是跟在小姐身后的,可是……可是小姐昨夜落了水,顿感身体寒冷。于是奴婢们便快速回房取来披风,可是……回来的时候就不见小姐的影子!奴婢该死!”说着,她们的泪水不住落下,显得非常可怜无助。   “一会儿再来收拾你们两个奴婢!先找到月儿要紧!”顾盛弘本就宠溺女儿,顾明浩更是护妹心切,于是当场下令大肆搜查整个院子。   顾盛弘在朝廷之中权势滔天,如若有心之人抓了顾月朝要挟顾家,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搜查的命令刚下,便听得凉亭旁的草丛中,传出了细微的喘气声。   “是月儿吗?”顾明浩焦急地一个健步上前,刚要扒开草丛,又顿感声音不太对劲。   那是男子与女子配合发出的娇踹声。   光是声音便令人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春晓与夏眠两位丫鬟虽然不懂男女之事儿,但见众人各个黑着脸,气氛压抑,心中难免恐惧。   她们本是听命于顾月朝行事,全然不知顾月朝的计划。   两人生怕小姐遭遇不测,便冲了上去扒开草丛:“小姐——呀!”   当目睹草丛中的香艳一幕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呀”了一声,捂住了羞涩的脸颊,转移了视线。   但是,她们的心中闪过了一丝庆幸。还好,那女子不是小姐。   在草丛中的两人,一个是陌上人如玉的墨文年,一个是顾家身份卑微的庶出顾月熙。真是奇妙的组合。   那两人全身赤果,身体紧贴着彼此,缠绵悱恻,画面不堪入目!   “……”皇上气得身体直发抖,怒不可遏。自己的儿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还是在草丛中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儿!   更要命的是,哪怕众人在场,这两人也毫不避讳,继续进行着猥琐的事情!就那么欲求不满吗!   “分开!”顾盛弘看不下去了,呵斥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将……”他差点气得直呼墨文年的全名:“将五殿下与月熙分开啊!”   分开干什么?目睹到这一幕,其余的几位皇子可是心情不错。   继续吧,继续吧。他们恨不得将这两人直接绑定,永远都不要分开。这样,就少一个竞争对手抢顾家嫡女了!   “怎么啦?”突然,身后有一女子的声音传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回头,见一身素雅的顾月朝踏步而来,清新脱俗。   “小姐!”春晓与夏眠着实被吓得不轻,直接扑到了她的脚边,哭了起来:“您没事就好!”   “别哭了。刚刚你们去取披风之时,我忘了一件东西在正厅,便回去取了。抱歉,没跟你们说,让你们担心了。”顾月朝抚摸着春晓与夏眠的脑袋,忽而见众人的神色诡异,不免愣了愣:“怎么啦?”   她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了草丛,随即犹如大家闺秀般惊呼了出来,害羞地捂住了脸颊:“呀。”   站在一旁的墨一辰眸光一转。   不知为何,他竟然在顾月朝的脸上看到了一抹“计划得逞”的笑容。 第14章 推卸责任   “啊!都,都不许看!”朦朦胧胧之中,顾月熙睁开了双眸,顿觉惊恐。   自己竟然一丝不挂,而且还是暴露在一众顾家家仆的面前!   料她以后在顾家还如何做人啊。   一众家仆在分开她与墨文年之时,早已将她的全身看了个遍,面露嫌弃,暗暗感叹庶女就是庶女,居然在嫡女的及笄之日迫不及待地与男人行苟且之事,不知检点!   “三小姐,”其中一位家仆语气颇有些厌恶,道:“老爷说,让您醒了之后,整理一下衣物,前往书房。”   “是……”羞耻心爬满了顾月熙的全身,紧握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   明明是给顾月朝下的药,怎么偏偏自己喝下了呢?   明明今日是顾月朝身败名裂之日,怎么自己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身了?   贱人!肯定是顾月朝那个贱人背地里陷害她!   顾月熙满腔怒火,咬牙切齿,势要给顾月朝好看!   奈何,当她被带到书房之时,心中的怒火瞬间变为了惊恐!   书房内,气氛沉重得如铅一般。   当事人之一的墨文年早已惊醒,过来请罪,跪在一旁。   另一边跪着的,则是顾月熙的亲生母亲——贾晨。   而在场站着的,则是当今圣上、镇王爷,以及一众皇子与父亲、哥哥、姐姐,可谓是全员出动,兴师动众。   他们个个黑着脸,投射在顾月熙身上的目光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是嫌弃与鄙夷。   顾月熙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吓得她刚一进门,便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见过陛下,见过王爷,见……”   “够了!”回想起她那放荡的行为,皇上觉得多听一个字都是对耳朵的侮辱:“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不顾礼义廉耻,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急火攻心,他猛地一拍桌子。   “臣,臣女该死!”顾月熙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将头磕在地板上,大气都不敢喘。   “儿臣知罪,请父皇息怒!”相比之下,墨文年倒是冷静不少,开始为自己脱罪:“但是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请父皇明察。”   墨文年为人一向谨慎。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竟然会着了别人的道。   可是,除了顾月熙母女,又有谁会知晓这个计划呢?   难道……脑内一个奇妙的想法闪过脑海。他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顾盛弘身侧的顾月朝的身上。   只见顾月朝亭亭玉立,端庄优雅,眼眸之中纯粹茫然,甚至还有一点无辜。   墨文年不禁微微皱眉,心中为自己怀疑顾月朝而感到愧疚。   毕竟,在他的心目中,顾月朝心思单纯,为人易掌控。虽然今日的言行有些奇怪,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她——至少现在是相信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所有人都看到你与这庶女……难道你还想狡辩?”说话之人,是洛贵妃所生的六皇子——墨天纵。   洛贵妃身下共有两位皇子,一位是二皇子——墨信安,另一位,便是他了。   他一向瞧不起墨文年——这个下贱的宫女所生的皇子。   如若不是他像狗一般巴结洛贵妃与二皇子,成功地成为洛贵妃的养子,怕是早就在宫中被淘汰出局了吧。   墨文年的演技很好,再加上他拥有一副看似纯良无辜的皮囊,很容易引起他人的同情。   他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口响头,声音卑微委屈,道:“父皇,儿臣真的是被设计陷害的。那时,儿臣见顾家三小姐躺于凉亭之中,一动不动,便想着上前关心。可谁料,三小姐的衣服上……”说到此处,他的眼眸之中溢满了泪痕,声音梗塞:“父皇,您一调查三小姐的衣服便知。”   ……啊?!顾月熙的心中一怔。他这是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到了她的身上?   皇上望着楚楚可怜的墨文年,心觉这孩子一向文质彬彬,知书达理,一时心软,道:“找个太医,去查下!”   “是!”太监总管——金钱之得令,退了下去。 第15章 物证   在顾月朝前世的记忆中,墨文年是深爱着顾月熙的,不仅将她娶进门,而且还宠上了天。   顾月朝在设计此局之时,便是认定了这一点。她相信墨文年会为了袒护顾月熙而主动承担责任,不会道出自己被陷害的事实。   可谁料,墨文年这自私之人竟想着全身而退?这让顾月朝大为吃惊。   如此想着,顾月朝发现墨文年正深情款款地朝着自己看来,尽显温顺,尽显歉意。   顾月朝:“……”难道,墨文年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么爱着顾月熙?一切都是她误会了?   太医奉命,很快拿着顾月熙今日所穿的锦缎跪地呈上。   虽然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锦缎上的气味消散,但依旧能隐约闻到其上面的刺鼻味道。   众人纷纷皱眉,且听得太医道:“回陛下,上面确有催情之物。想必五殿下是闻到了此物才会情不自禁。”   皇上松了口气,总算挽回点颜面。   众皇子就差翻了一个白眼,各个失望透顶。   墨文年如释重负,再次将头磕在了地上,态度谦卑,道:“谢父皇明察!”   说着,他的眼眸子一转,面向太医:“太医,劳烦给三小姐也看下吧,想必她也是被下了药物。”   “殿下……”果然殿下的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刚刚推卸责任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顾月熙微微抬头仰望着墨文年,双眼含泪,感激涕零。   顾月朝不禁冷笑一声。墨文年不愧是墨文年,玩弄人心的顶级高手!   他一方面将所有的责任推卸给了顾月熙,一方面又帮她开脱,让她将他视为恩人,感恩戴德。   不过,顾月朝可没笨到让他们全身而退!   太医将顾月熙带了下去,经过检验,发现她的体内的确残存着催情的药物。   顾月熙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道:“请陛下明察,还……还臣女一个公道!”   贾晨也跟着叩首在地:“陛下,老爷,月熙遭人陷害,请为她做主!”   堂堂宰相府出了此等事情,顾盛弘的颜面何在。   他怒火中烧,刚要下令彻查之时,忽而听得外面有一家仆的声音传来,道:“陛下,殿下,老爷,奴才们在三小姐的房内,搜出了一样东西。”   顾盛弘一怔,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得顾明浩已下令让家仆进来了。   顾明浩问:“发现了什么?”   贾晨与顾月熙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唯有顾月朝的眸光一转,神色自若。   家仆将两瓶药物呈上,有些难以启齿:“回陛下,回老爷,是……是两瓶……”   是两瓶催情的药物。   在场的众人一惊,纷纷看向了顾月熙,眼底尽是鄙夷之色。   顾家五代为相,一门忠烈,怎么出了此等下作的女儿。一方面自己喝下药物,并用药物洒满全身勾引皇亲贵族,另一方面还在给自己立贞节牌坊,说着自己的冤枉,简直下贱!   “不……不是的……那不是臣女的……”跪在地上的顾月熙百口莫辩。   为了陷害顾月朝,她的确有一瓶药物。但贾姨娘心思缜密,怕被查到而早早地将药瓶处理掉了。   这两瓶药物定是有人放在了顾月熙的房内,有意陷害。   想到这里,顾月熙一愣,将目光锁定在了顾月朝的身上。   明明顾月朝的双眸淡定,但顾月熙却在她的脸上看出了一抹阴狠。是这个贱人!一定是贱人陷害自己!   恐惧与愤怒支配了顾月熙的全身,她吼了出来:“顾月朝,一定是你,你陷害——啊!”   她的话音未落,顾明浩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颊之上,道:“你这贱人,还想诬陷月儿?”   “不……臣,臣女真的……”顾月熙猛然抬头发现,众人看待她的目光俨然犹如看到贱人一般。她就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扑到了墨文年的脚边:“殿下,殿下……我真的……真的没有……殿下!”   墨文年的余光扫了顾月熙一眼,心中泛起了一丝厌恶,默不作声。   想来,在他的心目中,也将顾月熙当成了背叛他的罪魁祸首了吧?   事实如何,更多的时候是由他人的信任决定的。   此时的顾月熙已然成为了众矢之的,再狡辩也毫无作用。   贾晨自知大势已去,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磕出了血迹:“是奴婢管教不力,请陛下,请老爷责罚!”   “……姨娘……”顾月熙的头发蓬乱,泪流满面。她再也无力抗争,跟着将头埋在了地上:“臣女……该死……”   墨一辰看向了顾月朝。   顾月朝依旧云淡风轻。 第16章 惩罚   顾月熙服用春药,主动勾引天凤国的皇子,玷污皇子的清白,企图攀龙附凤,其行为卑劣下作,不知检点,其罪当斩。   但是,那女人毕竟是顾家的女儿。   于是,皇上将目光投向了顾盛弘,问:“顾宰相,此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臣……”顾盛弘一时难以启齿。他的目光扫过贾晨与顾月熙,心中除了厌恶之外,升起了一抹恨意。   今日本是顾月朝的大喜之日,但府上却出了如此不堪的一幕,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陛下的面前!   这让顾家的颜面何在!他作为宰相的威严何在!   “爹爹……”顾月朝的心中涌起了一抹歉意,为自己的思虑不周感到惭愧。同时,她也明白,自己的表现机会来了。   顾月朝缓缓跪了下来,乞求道:“这事儿都怪女儿,是女儿没有教育好妹妹,请爹爹责罚。”   “月儿!这事儿跟你没关系!”顾盛弘赶紧去搀扶女儿。   顾月朝故作倔强,依旧跪在地上:“爹爹,想来妹妹也是鬼迷心窍,这才犯下大错,请陛下,请爹爹看在今日是我及笄之日的份上,饶她一命。”   顾月朝说话很有艺术,表面是替顾月熙求情,实则是承认了她的罪行。   “这庶女玷污了顾小姐的及笄之日,顾小姐非但没有责怪,反倒还替她求情。果然,嫡女的气量就是跟卑贱的庶女不一样啊。”   顾月朝在众人的心目中留下了一个无辜善良的傻白甜形象。   “可是……”对于顾月熙的惩罚,顾盛弘有些犹豫。毕竟,她那不知好歹的女儿还“玷污”了当朝皇子的清白:“五殿下……”   墨文年阴险狡诈,装无辜的技术一流:“连顾小姐都求情了,那儿臣……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毕竟,是儿臣自己不小心才着了……着了他人的陷害。”   “既然文年如此说了,那朕也就不再追究了!但是,”皇上的目光扫视了一眼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顾月熙,呵斥道:“如若还有人想利用这种卑劣的手法勾引皇亲贵族,攀龙附凤,朕定不会轻饶!听到了没有?”   “……臣女遵命,谢陛下开恩。”顾月熙将头埋在了地上,已不敢出来见人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将她视为了一个不知检点,勾引他人的贱胚子!   “谢陛下,谢殿下的体谅,”顾盛弘的心中无限耻辱,下令道:“来人哪,将月熙拖下去,关在佛堂,好好抄写佛经,闭门思过!”   “是,谢陛下,谢父亲!”顾月熙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唯有磕头。   “贾姨娘,你也在红羽阁中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阁!”顾盛弘呵斥。   “是,奴婢领命!”贾晨匍匐在地。   事毕,见贾晨与顾月熙这两糟心的货色从眼前消失,众人压抑的神经才得以松缓。   顾月朝的好戏看完,便以“要准备晚宴”为由,转身离开了。   顾月朝刚一出来,墨文年便紧随其后。   “月儿。”墨文年唤道。   顾月朝的脚步一怔,转过头来,问道:“见过五殿下,五殿下找我何事?”   “本王……”墨文年面带愧疚。虽说是被陷害,但他终究与顾月熙行了不轨之事,道:“抱歉。本王以为凉亭之中的是你才出面关心的,本王对你的妹妹毫无半点感情!”   毫无半点感情?哼!顾月朝在心中冷笑。如若真无感情,他也不会在前世处处让顾月熙压她一头!   顾月朝面色淡然,道:“殿下不必跟我解释这些。”   “可是,本王早已与你约定终身,本王不想你误会……”   ……怎么又是约定终身啊!顾月朝压制着怒火,道:“殿下,我已说过,我与殿下之间是一场误会,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了!”   “月儿……”墨文年将绅士演绎得淋漓尽致,尽显无辜与真诚:道:“本王知道你是因为生气才那么说的。你放心,本王以后断然不会与三小姐见面了!本王会尽力地补偿你的。”   “补偿?” 第17章 玉佩不见了   补偿?   呵!墨文年,你要如何补偿?   亲生儿子的生命,顾家几百口人命,以及将她扔在牲口棚,当作畜生……这一切,你要如何补偿?   顾月朝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心中的恨意不断涌现。   她虽然不指望这次计划可以将墨文年拖入地狱,但至少可以让他名声受损。   可谁料,这男人居然会如此自私,将全部的责任都推给了顾月熙!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所有的账,她都会一点一点地跟他们算!   顾月朝淡淡一笑,道:“如若殿下真要补偿,麻烦以后对妹妹好一些。因为你们很般配。”说罢,她微微鞠躬,告辞了。   般配?她竟然说他与一个庶女很般配?她这是在侮辱他的身份与庶女一般低贱吗?墨文年愣愣地站在远处,心中燃起了一股莫名的征服欲。   突然,身后有一视线传来,墨文年警惕地一转身,便见墨一辰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一脸严肃。   墨一辰位高权重,军权滔天,如若能拉拢他成为后台,那么储君之位将唾手可得。   故而,墨文年的态度尊敬,低头行礼:“见过皇叔。”   墨一辰冷漠的眼神扫过墨文年的头顶,望向顾月朝消失的方向。   他清楚地知道墨文年与顾月朝已在半年前相识,并且来往甚密。   如今,墨文年却在顾月朝的及笄之日,与她的妹妹寻欢作乐,这让墨一辰忍无可忍。   墨一辰呵斥道:“若你喜欢月儿,便真心对她好,若是再敢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儿,本王定不会饶你。”   墨文年的心中闪过了一丝恐惧之心。   那是面对父皇都没有过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的皇叔——墨一辰总是征战在外,面色清冷,看似对所有的一切都漠不关心,除了顾家,除了顾月朝。   但,就是这个表面云淡风轻的皇叔,仿佛总能拨开他的层层伪装,看清他的真面目一般。   墨文年不敢得罪墨一辰,当即跪了下下来:“侄儿不敢。”   ★   在春晓与夏眠这两位丫鬟的眼中,虽然墨文年是被陷害的,但却已失去了贞洁,配不上自家小姐了。   春晓道:“三小姐也太不要脸了,居然在小姐的及笄之日上勾引皇子,简直不把小姐放在眼里!”   夏眠跟着附和:“就是!太不知廉耻了!小姐,你怎么还帮她求情呀——小姐,您在找什么呀?”   春晓与夏眠发现,顾月朝一回紫婷阁,便四下无措地寻找些什么,面色慌张。   顾月朝猛然发现,自己经常佩戴在身上的玉佩丢了。   该玉佩与加笄的簪子一样,是上次墨一辰赠送给她的翡翠一起打造而成的。她甚是喜欢。   ……明明刚刚换衣服的时候还在呀。嗯?等下!顾月朝忽而一怔,一个不祥的念头闪过脑袋。难道是丢在了凉亭中?   “我有事出去一下。”顾月朝转头便要往外跑。   春晓与夏眠生怕小姐转眼又要不见了,焦急地问道:“小姐,晚宴就要开始了,您要去哪里?”   “放心,我去去就来。”说罢,顾月朝纵身一跃,踏着轻功飞走了。   夜幕,渐渐降临。   星光洒满京城。   皇上以及一众皇子已摆驾回宫。一方面是因为发生了如此不堪之事,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再过多的叨扰。   毕竟,皇亲贵族的身份过于尊贵,他们在这里,难免会让众人有所顾忌。   然而,当顾月朝靠近凉亭。   当她看清凉亭之中的人影之时,心却漏了半拍。   她心心念念的皇叔——墨一辰端坐于长椅之上,低头俯视着河中的锦鲤。   星光为其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他看上去清冷高贵。   顾月朝前世的人生都被墨文年所支配,以致于她对其他男人都没上心过。   直到她被墨文年与顾月熙背叛,沦为牲口,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身边最爱她,最疼她的人,一直都是她的皇叔。   说起来前世的自己真是眼瞎!   墨一辰英俊潇洒,年轻有为,权倾天下,万人敬仰,简直甩墨文年那渣男几百条街,自己怎会如此眼瞎,跟渣男在一起啊! 第18章 失望   在前世隐约的记忆中,顾月朝发现,墨一辰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   许是因为母亲陈氏一族是墨一辰麾下的最信任的将领吧,再加上顾家又是当朝宰相,故而关系非常亲密。   爱屋及乌,墨一辰自小便对顾月朝非常关爱。   每年顾月朝生日,他哪怕人在边疆,也会托人送来贵重的礼物。   甚至,顾月朝隐约记得,自己在儿时会不分尊卑,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喊他“哥哥。”   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顾月朝好想再喊他一次哥哥呀。   “你要在哪里站多久?”   “……啊。”   顾月朝一抬头,发现墨一辰的双眸平静似水,正望着她。   顾月朝方才发现自己竟然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望着那张绝美的脸庞,出了神。   她赶紧走了过去,行礼道:“见过王爷。”   墨一辰的目光扫了顾月朝一眼,声音平淡:“免礼。”   “谢王爷。”顾月朝微微起身,问道:“王爷,您怎么在这?”他不是应该与皇上、皇子等一起回去了吗?   墨一辰并未作答,而是再度将目光移向了河中的锦鲤。他顿了顿,声音沉重而温柔,唤道:“月儿。”   “在。”   “你……”墨一辰深吸一口气,问:“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本王?”   “咦?”顾月朝一愣,摇了摇头:“回王爷,没有。”   “真的?”   顾月朝迎上墨一辰的目光,略有些心虚:“没……王爷为何要如此问?”   “那,”墨一辰并未回答顾月朝的问题,而是继续提问:“晚宴即将开始了吧?你为何来此?”   “我……是来散心的。”顾月朝随意寻找借口,努力挤出了阳光的笑容。   奈何,墨一辰的脸色却是更为沉重了。   一只青蛙跳入了平静的湖水中,掀起了阵阵涟漪。   墨一辰望着眼前这位身着蓝色锦缎的顾月朝,心中隐隐作痛。   虽然蓝色是墨一辰最爱的颜色,但眼前的女子却对自己全无信任,什么都不愿意诉说。   罢了。还是让他主动挑明吧。   墨一辰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翡翠玉佩,问道:“你是来找这个的吗?”   其翡翠玲珑剔透,一看便是上等。   玉佩之上,精心雕琢着各式蝴蝶,惊艳绝伦。   那便是顾月朝所丢失的玉佩。她的面色一惊,语无伦次:“王……王爷,这怎么在你这里?”   “这应本王问你,”墨一辰的语气云淡风轻,但又极具威严:“这玉佩,为何恰好掉落在皇侄与顾月熙寻欢作乐的地方?”   “王爷,这是意……”顾月朝试图狡辩。   但却被墨一辰打断:“意外?你不要试图蒙骗本王。虽然很淡,但你的衣服上残有刺鼻的味道。而且,”他顿了顿,再度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面纱:“这也是你的东西吧?”   “这……”顾月朝的拳头紧握,心中慌张。   “你暗中派人搜索顾月熙的房间之时,顾月熙与贾晨也没闲着,同样派人暗中搜了你的房间与凉亭。如若这两样东西被呈到陛下的面前,怕是你百口莫辩了吧?”   “王爷,我……”   顾月朝重生的第二天便是及笄。   这次的计划实在过于仓促,故而有所疏忽。   不对。如果正如墨一辰所说的那样,贾晨与顾月熙也暗中行动的话,那么,她的确是有些小瞧这对母女了。   看来在日后的行动中应更谨慎才是。   “你,”墨一辰顿了顿,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墨一辰想给顾月朝坦白的机会。   就像他如此珍惜她一般,他希望顾月朝能够为了重获他的信任而进行辩解。   哪怕,她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也无妨。   奈何,顾月朝却是深深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墨一辰失望透顶。如若他要害她,也就不会派人暗中将玉佩与面纱回收了。   奈何,眼前的这名女孩,还是与以前一样,将他视为外人。   她的心中唯有墨文年一人,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把他放在心上过吧。   所以,哪怕被墨一辰误会了,她也觉得无所谓,毫不在乎吧。   “罢了。”墨一辰总感觉自己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之上,得不到任何反应,心灰意冷。他隐藏起内心的波澜壮阔,从椅子上站起,道:“罢了,你不愿说,那就……算了。”   说罢,他将玉佩与面纱放在了桌子上,落寞地转身离去。 第19章 凌曼舞   “王爷……”   怎么刚一重生,就被误会了呢!   只不过,墨一辰失望的是顾月朝对他的隐瞒与不信任,而顾月朝则误以为墨一辰将她当成了阴险毒辣的恶人。   这次下药的事情的确是顾月朝干的。她全然不知该如何辩解。   因为,她不想对墨一辰撒谎。   可,如若坦诚相待,如若承认罪行,万一被墨一辰讨厌了该如何是好?   她,唯独不想被他讨厌!   矛盾与纠结占据了顾月朝的全身。   直到墨一辰失望透顶,落寞地转身离开,顾月朝方才顿悟。自己的纠结是如此愚蠢。   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理应对他和盘托出,不应有半点隐瞒。   哪怕会被讨厌,哪怕会被误会,她也该努力去证明!   如若优柔寡断,如若任凭与前世一般的发展,他们两人又该如何改变命运呢?   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顾月朝鼓起了勇气,追了上去:“王爷!”   但偏偏就在这时,背后春晓与夏眠的声音焦急地响起:“小姐,总算找到您了!晚宴已经开始了,老爷让您尽快前往正厅。”   墨一辰的背影已从视线消失,顾月朝唯有无奈地点了点头,心中早已在盘算着如何去找墨一辰了。   ★   及笄之日的晚宴并非像中宴一般隆重拘谨。   伴随着皇亲贵族与文武百官的离开,晚宴变得更像是家宴,留下参加的唯有一群亲朋好友。   正厅之中,烛火摇曳,莺歌燕舞,琴瑟和鸣。   众人暂且将顾月熙的污秽之事儿抛之脑后,将焦点重新回到了今日的主人公——顾月朝的身上,频频向她献酒讨好,送上祝福。   大家闺秀的顾月朝礼仪得体,举止优雅。她笑颜如花,向众人一一道谢。   “月儿!”有一女儿声突然闯入了顾月朝的耳畔。   顾月朝一抬头,迎面对上了一张言笑晏晏的灵动脸庞。   凌曼舞,宸王府的独生女,被宠上天的小郡主!   宸王是天凤国唯一的异姓王。   五年前,天城国动乱。当时还是一介将军的宸王随墨一辰一同出征,因斩杀了天城国的最高将领,即天城国的三皇子而一战成名,被陛下破例册封为郡王。   因宸王一直忠心耿耿地追随墨一辰,所以,他与同样在墨一辰麾下的陈氏一族非常熟络,情同亲人。   这次给顾月朝加笄的,便是宸王府的宸王妃。   自然而然,顾月朝与凌曼舞也成了闺蜜,无话不说。   那么,前世凌曼舞的结局如何呢?   上一世的凌曼舞生性自由,但却阴差阳错与二皇子——墨信安坠入爱河,成为欢喜冤家。   奈何,在战场上节节败退的天城国携大皇子前来和亲。和亲的对象,便是凌曼舞。   毫无疑问,天城国是要报宸王杀他们三皇子的一箭之仇。   天凤国在军事上占据上风,原本可以拒绝这次和亲。   但,墨文年却觉得这是一举除掉墨信安的大好时机,便设计了凌曼舞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天城国的大皇子失了身,毁了清白。   ……墨文年这禽兽似乎很喜欢以这种方式来控制女性,让她们沦为自己所随意支配的工具。   墨信安拼死维护凌曼舞,但却中了墨文年的奸计,最终死在了凌曼舞的怀中。   心爱之人的死亡让凌曼舞心如死灰,答应和亲。   凌曼舞在天城国生活的具体经历,顾月朝并不知晓。   直到,天凤国的大军逼近天城国的都城,当顾月朝见到凌曼舞遍体鞭痕的尸体之后,方才知晓她过得有多痛苦。   凌曼舞是被生生折磨致死的。   顾月朝的心中有所触动,下意识地抱紧了凌曼舞,暗暗发誓:这一世,她定不会让自己的好友再度遭遇这般境遇了!   “你你你干嘛?”凌曼舞被顾月朝突如其来的操作给吓到,赶紧表明立场:“我喜欢男的!”   “……”顾月朝一口气没吸上来,差点就给气死。   顾月朝差点忘了凌曼舞的本性。   这家伙虽然在后期被设计得很悲惨,但前期的性格可是大大咧咧。仗着家族有墨一辰作为后盾,她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呀。 第20章 已经脏了   顾月朝干脆调整了心情,拉着凌曼舞在身旁坐下。   相比于白天的处处谨慎,此时的顾月朝的心情非常放松,问道:“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呀?”她的语气中,似有一股撒娇抱怨的味道。   “我能过来就不错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及笄的当天,我娘一直嫌弃我只会舞刀弄枪,非要让我学习刺绣!学不会还不让我出门!这还有没有天理啦!”   望着凌曼舞张牙舞爪的模样,顾月朝忍不住“噗呲”一笑。   凌曼舞只比顾月朝大了两个月而已。   两个月前,凌曼舞及笄,顾月朝自然也过去道贺了。   宸王妃虽然对顾月朝百般呵护,温柔以待,但对凌曼舞这个独生女却是非常严厉。   及笄当日,作死的凌曼舞拒绝身着繁琐的大红衣裳,而是选择了一身红色的紧身衣,模样飒爽英姿,连男子见了都自叹不如。   宸王妃就差没被当场送走,便在及笄之后一直说落凌曼舞毫无规矩,被宸王宠坏了,像个女汉子,不会手工活,以后嫁不出去云云。   并且,宸王妃还下令,凌曼舞必须绣出一个成品方才能出府!   “然后你绣完了?”   “当然啦!你不知道这两个月闷在府里可把我给憋坏了!”凌曼舞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模样看上去机灵可爱。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块手帕。   手帕之上,用五彩斑斓的丝线绣着歪歪扭扭的、奇形怪状的生物。   顾月朝的嘴角一抽搐,问:“这什么玩意儿?”   “嗯……”凌曼舞思考了一下,答:“蚯蚓。”   “蚯蚓?!”顾月朝就差当场跳起来了:“你一个女孩子绣那玩意儿作甚?”   “你不喜欢蚯蚓的话,其实你也可以把它看做是蜈蚣。”   “蜈蚣?!”   “其实也有点像蛇?要不干脆当作是绣了蛇吧。”   “……”顾月朝张了张嘴巴,一时无语。她现在非常认同宸王妃的话。这凌曼舞真的嫁不出去啊:“话说,你绣成这样,真亏宸王妃会放了你。”   “废话!今日是你的及笄,她敢不放我出来?”凌曼舞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表示:“只要有一次破例,她以后就别想再把我关在府中了!嘿嘿!”   顾月朝:“……”她都开始心疼宸王妃了。   “哎呀!我也真是的!怎么光说自己的事情呀!现在最痛苦的应该是你呀!”凌曼舞转移话题的速度很快,但她脸上所浮现的关切的表情却不像是演出来的:“月儿,我听说,白天的时候,顾月熙那个不要脸的玩意儿竟然给五殿下下药,然后他们就……纷纷失……失身了?”   “嗯,确有此事。”   “那你没事吧?毕竟,你不是心仪五殿下吗?”说到这里,凌曼舞恨得直痒痒:“你那个庶出妹妹也太不知廉耻了吧!竟然在你的及笄之日,抢你的人,而且还在草丛里!草丛里!简直难以置信!这种事儿是怎么干出来的!不行了,越说越气,她现在人在哪里?我去揍她一顿,给你出出气!”   “你冷静点啦!”   “你让我怎么冷静!她那种不知廉耻的行为是浸猪笼的!牲口都比她要脸吧!”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总之你先冷静点!”   顾月朝举双手赞同凌曼舞的话语,只求她不要过于激动。   因为那家伙一激动,声音便会越来越大,惹得众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了她们二人的身上。   “那你现在怎么办?你与五殿下之间……”凌曼舞问道,眼眸之中溢满了关心。   顾月朝摇了摇头,淡淡地表示:“不。我不喜欢他。”   “嗯,那就好!赶紧结束,快刀斩乱麻!”凌曼舞松了一口气,语出惊人:“毕竟,五殿下已经脏了嘛。”   “咳!”顾月朝就差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凌曼舞虽为女儿身,但实则自小跟着父亲一起长大。   故而,男尊女卑,要求女性绝对纯洁,而男人可以“水性杨花”的那一套在她这边根本行不通。   她追求的,是男女的公平。如若要求女方纯洁,那么男方必须也是纯洁的。如若不行,那便谁都不要去要求谁。   所以,在凌曼舞的眼中,脏了的墨文年俨然已经配不上顾月朝了。   况且让那男人失身的,竟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名门贵族,而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   被庶女睡过的男人,凌曼舞绝不会让顾月朝接盘! 第21章 馊主意   “天下好男人那么多,干嘛非要在一个脏了的男人身上吊死,对吧?”凌曼舞爽快地拍了拍顾月朝的肩膀,安慰道:“想开点啦!”   前世的顾月朝对墨文年死心塌地,唯命是从。   哪怕墨文年真的脏了,真的睡了顾月熙,她也会圣母白莲花发作,依旧对他生死相随。   可如今在地狱走一遭的顾月朝可没那么愚蠢了,道:“我早就想开了。”   "那就好!我们不说不开心的事了!"凌曼舞凑近了顾月朝,挑了挑眉,好奇心发作:"对了,今日,不论是皇亲贵族,还是满朝文武的公子哥都出动了,你可有看上的?"   “这个……”顾月朝略有些害羞,道:“还真有。”   “真的?”凌曼舞激动了起来,赶紧问道:“谁谁谁?”   墨一辰清冷的面容闯入脑海,顾月朝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回答:“镇王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喜欢镇王——”说到这里,凌曼舞忽而一怔,嗓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镇镇镇镇王爷?!”   “嘘!你能不能小声点!”见众人的目光射来,顾月朝赶紧提醒。   奈何凌曼舞压根没听:“要冷静的是你吧!那可是镇王爷啊镇王爷!你知道镇王爷是谁吧?”   “当然知道啊!当今陛下的兄弟,五殿下的皇叔!”   “你知道还……”凌曼舞的情绪激动,探出了一只手,去摸顾月朝的额头:“这也没生病啊,怎么脑子突然就坏了呢?难道是被五殿下的行动给刺激到了?月儿,你冷静下来听我说,镇王爷可是跟你爹一个辈分的!”   “咳!”顾月朝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你不能因为五殿下背叛了你,你就打他皇叔的主意,想要成为他的婶婶呀?”   “我没有……”   “如果你真要报复五殿下,干嘛不找当朝陛下下手,干脆让五殿下乖乖地跪在你面前,喊你母妃,让他成为你的干儿子,这样多带感?”   “……”有毒!这凌曼舞的想法真是有毒啊!顾月朝已经彻底无语了!就不该跟这个三观有问题的人商量这种事儿!   “你放心,凭你倾国倾城的姿色,以及父亲在朝中的地位,要在后宫争宠并不难。现在五殿下是洛贵妃的养子。你可以在成为了贵妃之后,向陛下提议,让五殿下成为你的养子。这样,你要怎么惩罚与捣鼓五殿下都可以了呀,如何?”凌曼舞光是想象那幅画面,便兴奋得不得了,朝着顾月朝眉飞色舞。   顾月朝扶额。不得不说,这绝对是重生之后,最佳报复墨文年的方法!   顾月朝道:“……我们认真点。”   “……好吧。”凌曼舞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安分了不少:“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你是为了报复五殿下而去追求镇王爷的话,其实对你与镇王爷都不公平。”   “我对镇王爷是认真的。”顾月朝注视着凌曼舞的眼神,非常真诚,道:“我喜欢他,非常喜欢他。”   凌曼舞愣了愣,感觉顾月朝不是在开玩笑:“你认真的?确定不是晚辈对长辈的尊重?”   “不是。”顾月朝摇了摇头,认真作答:“是想要与之长厢厮守,白头偕老的情愫。”   “……不是,”凌曼舞有些懵了:“我们上次见面,你还在一个劲地夸五殿下的好,怎么……"她看了一眼手中弯弯扭扭的刺绣,道:"我绣了几根蚯蚓之后,你就移情别恋了?你什么时候喜欢上镇王爷的?”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经历了前世之苦,现在总算开窍了吧。   顾月朝道:“以前不是很懂,现在才发现的。”   “哦……”凌曼舞似是有些为难:“王爷自然是比五殿下,以及任何一位皇子好上太多了!可是……辈分!辈分不一样啊!你以后准备我叫你什么呀?怎么感觉你在占我便宜呢?”   顾月朝微微一笑,心中甚是甜蜜。   她不想占任何人便宜。只不过,谁让她爱慕的对象如此厉害呢。   顾月朝拍了拍凌曼舞的肩膀,道:“曼舞,你会帮我的吧?我跟王爷有点误会,正愁该如何解决呢。”   凌曼舞的嘴角一抽:“……哈!?”   合着说了半天,是把她当工具人了? 第22章 黑衣人   晚宴已经渐入尾声。   众宾客各个意犹未尽,向顾盛弘与顾月朝再度道了喜之后,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顾月朝拉着凌曼舞的手,一脸期待。   凌曼舞无奈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会帮你留意的。”   宸王身下无子,唯有凌曼舞这一独生女。   虽然女儿无法继承爵位,但宸王还是将凌曼舞当成了继承人一般培养,经常将她女扮男装地带在身边。   换句话说,凌曼舞实则距离墨一辰非常之近!   顾月朝要凌曼舞留意的,自然是她接近墨一辰的机会。   宾客散去之后,宰相府恢复了一片寂静,留下了一片狼藉。   下人们不敢怠慢,兢兢业业地收拾残局。   顾月朝今日忙碌了一天,早早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是她与墨一辰在最后一夜告别的场景。   夜幕低垂,笼罩整个宰相府。   突然,黑夜之中,有一黑色人影趁着夜深人静闯了进来。   此人的武艺高强,再加上府上的众人忙活了一天,竟无人察觉。   黑衣人熟练地摸进了佛堂之中。   此时的顾月熙跪在佛堂之前,依然在抄写佛经。   边抄,她边咒骂着顾月朝“贱人”,语言粗鄙,全然不顾菩萨正在看着。   门口,忽而有阵风吹过,顾月熙刚刚转起想要确认情况,便听得“啪”的一声,脸庞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楚,头被巴掌拍蒙了。   “放肆,是哪个贱人的敢打我!”怒火在心中燃起,顾月熙刚要质问是谁,便见眼前的黑衣人摘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文质彬彬的脸庞。   墨文年的目光冰冷,道:“你说谁贱人?”   顾月熙被吓了一跳,赶紧在墨文年的脚边跪了下来,卑躬屈膝:“见过殿下!对不起,殿下,是……奴婢是贱货!”   墨文年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今日,虽然他将全部的事情推给了顾月熙,将自己伪装成了受害者,但依旧无法改变他失身的事实。   虽然在奉行大男子主义的墨文年的眼中,男性失身,甚至玩弄女人都并非大事儿,但是,他可不想给顾月朝留下不好的印象,从而影响到他的整体计划。   墨文年的声音冰冷,扫视着顾月熙的头顶,呵斥道:“是你将药物洒在衣服上,陷害本王的?”   “不是!”顾月熙趴在地上,连连摇头:“殿下,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墨文年对她的答案并不满意,道:“说得详细点!”   “是……”顾月熙不敢抬头去看墨文年,只是盯着地板,顺从地将今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如实相告。   说实在的,虽然被罚,但顾月熙并不觉得今日全是坏事儿。   因为,她终于如愿以偿地与墨文年缠绵悱恻,成为了他的女人。   墨文年听完顾月熙的叙述,半信半疑。一方面是顾月熙犯案的证据确凿,另一方面则是顾月熙一直对他“虎视眈眈”。   墨文年嫌弃地用脚勾起了顾月熙的下巴,语气鄙夷,道:“今日在父王面前,本王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你的身上,你可有记恨?”   “奴婢不敢!”明明同样是这个动作,但被墨文年用脚勾起下巴,却并未让顾月熙产生半分厌恶,甚至还萌发了一股幸福之感:“本来就是奴婢没能完成殿下的委托!请殿下责罚!”   “责罚就不用了。”墨文年道:“顾月熙,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定会想办法将你救出来。”   顾月熙顺从地趴在地上,语气乖巧温顺,道:“是。奴婢现在已经是殿下的人了,请殿下随意使唤奴婢,奴婢什么都愿意为殿下去做。”   甚至,为了以示忠诚,她竟然朝着墨文年的鞋子亲了上去。   “……”墨文年望着像狗一般卑微地趴在地上的顾月熙,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   若不是这个女人常存价值,他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起来。”墨文年唤了一声,语气鄙夷:“脱了,过来伺候本王。”   顾月熙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错愕,随后面带娇羞与幸福,道:“是,殿下……” 第23章 前世的梦魇   梦中,尽是前世的悲惨遭遇。   四分五裂的儿子,顾家与陈氏一族的几百个血淋淋的人头,以及恶臭的猪圈与牲口般活着的自己……   直到,有一双宽大的双手将肮脏的自己抱住,将她从生不如死的生活中解救了出来。   想要知晓一个人对你好与坏,并非是看对方在你春风得意的时候,是否锦上添花;而是看你困难无助的时候,对方是否雪中送炭。   墨一辰——这位权倾朝野、位高权重的镇王爷在顾月朝最茫然无助,甚是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时候,不顾天下人的耻笑与辱骂,将她宠上了天。   但因多次包庇罪臣之女,当今圣上——墨文年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之后,狠心地逼着墨一辰交出了军权,并设计陷害,将自己的皇叔送上了断头台。   凌迟的午门,聚集了一众黎民百姓。   这群百姓就像着魔了一般疯狂!他们完全忘记了墨一辰曾多次率兵保卫这片土地,曾出生入死守护他们的生命安危。   仅仅因为他包庇了顾月朝而将手中的鸡蛋、烂菜等扔到了这位曾经战功显赫的墨一辰身上。   时辰将至。屠夫立于墨一辰的身侧,刀起刀落。   顿时,血光四溅。   突然,晴空之中,一道闪电劈下,正中午门的牌匾。   顷刻之间,大雨倾盆而下。   聚集在午门看凌迟的百姓们四处逃窜。   大雨冲散了血迹,天凤国曾经的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皇叔!”   顾月朝伸出了手,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   “小姐,您没事吧?做噩梦了?”春晓见顾月朝被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拿着毛巾过来擦拭。   “梦……”顾月朝手按着胸口,努力地喘气。   幸好,一切都是做梦而已。   不!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梦!而是她前世故事的延续!   如若顾月朝没有重生再来,怕是墨一辰会因为她而名声俱毁,背负死罪吧。   心,痛得无法呼吸。   泪水,夺眶而出。   顾月朝知道,墨一辰是深爱着自己的,甚至不惜为了她而站在世界的对立面。   想必,自冲入牲口棚将顾月朝救出去的那一刻,他便早就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吧。   他的爱,是如此的不顾一切。   “小姐。”夏眠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进来,见顾月朝哭成泪人,心疼至极:“您怎么啦?是谁欺负您了,您告诉奴婢们,奴婢们去替您出头!”   “就是就是!”春晓拿着手帕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帮忙擦拭。   “我没事。”顾月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已经没事了。   因为她重生了。   这一世,她断然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   她会带着上一世的爱一起,与墨一辰厮守终生!   调整心态,顾月朝问道:“夏眠,你刚刚急冲冲地进来有何事?”   “啊……对了,小姐,”夏眠有些后知后觉,道:“老爷吩咐,将昨日及笄的贺礼都送到了小姐的院子里了。小姐,您要去看看吗?”   “好。”顾月朝应了一声下床。   她刚走出门口,虽然前世早已经历过了,但却还是被小小的惊讶到了。   顾月朝所在的紫婷阁也算是宰相府的大院了,但却被堆积如山的贺礼堆得水泄不通,堪称一绝。   这些文武百官、世家子弟为了讨好当朝宰相与顾月朝,这是把自个家都搬空了吧?   这些贺礼要是被顾月熙看到,那家伙估计又要恨得牙痒痒了。   春晓忍不住感叹一声:“这……这也太多了!”   夏眠忍不住有些得意:“那是自然!谁让小姐天生高贵,貌若天仙呢!啊,对了,小姐!”她忽而又想到了一事儿,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尴尬,道:“今日一早,五殿下差人送来了礼物,说是给您道歉。”   顾月朝的眉头一皱,忍不住砸了一声嘴巴。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他毁了。   顾月朝的声音冰冷,道:“差人还回去!顺便,把他及笄之日的礼物也还回去!”眼不见为净!   “是!”夏眠得令。 第24章 粉色薰衣草   晨曦的光芒洒下整座宰相府。   金色的阳光在四季如春、美轮美奂的紫婷阁中缓缓流淌。   春晓的双眼放光,似是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贵重物品,没规矩地说道:“小姐!拆贺礼吧?”   顾月朝的余光扫过着堆积的贺礼,无奈地苦笑。   前世的经历告诉她,这堆贺礼无外乎是金银珠宝、翡翠玉石、绫罗绸缎,虽然各个价值连城、世间罕见,但却总让人感觉缺乏真心诚意。   仿佛,一切不过是讨好与敷衍。   但,唯独墨一辰是意外。   “将镇王爷的贺礼单独找出来给我。其余的,你们拆吧,看着随便处理吧。”顾月朝下完令,便回了房间。   “是,小姐……”春晓与夏眠虽然尊敬地应了一声,但却是满头疑惑。   她们二人面面相觑,不免发现,小姐似乎变了一个人。   顾月朝作为宰相府的掌上明珠,众星捧月,心思难免有些单纯。她与其他的贵族小姐一样,自是对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等这些打扮的玩意儿甚是欢喜。   再加上前世的她对墨文年一见倾心,为了讨他欢心,她常常是金银珠宝、翡翠玉石纷纷往身上点缀。   可是,现在的小姐怎么感觉清心寡欲的?   很快,春晓便将墨一辰所赠送的贺礼呈了上来。   那是一个如巴掌大的红色盒子。   “小姐,”春晓微微皱眉,道:“这其他皇子、世家公子都是十几,甚至几十个巨大的贺礼一起送的,怎么镇王爷就……”   春晓的语气中,似是在指责墨一辰的寒酸。   “礼物并非看多少与大小的。”顾月朝小心地接过了小盒子,便命春晓退下了。   盒子的包装非常精细美观,足以看出其准备之人的重视。   奈何,其礼盒实在太小,扔在堆积如山、富贵华丽的贺礼之中,非常不起眼,难免会被人忽视,最后甚至连打都没被打开,就被下人们扔在了某个角落之中积灰尘了吧。   事实上,前世的顾月朝好高骛远,就没有注意到这寒酸的盒子。   顾月朝为前世的自己感到残酷,由于前世没有打开过这个盒子,故而此刻的她心中非常期待。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丝带,揭开了贺礼的盖子。   当看清盒子的内容之后,她不免小声地惊呼一声。   那是一个玉质的手镯。白皙的玉晶莹剔透,手镯的款式简约大方。   更重要的是,在玉里面,竟然藏着一束小小的粉色薰衣草。   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粉色薰衣草仿佛有生命一般,感受着自然的馈赠,随风拂过。   顾月朝爱不释手,将玉镯从盒中取出。   不经意间,压在手镯之下的一个小小的纸条便带了出来。   纸条上的字迹工整,下笔有神,仿佛在预示着其主人是个刚正不阿之人。   纸条上的文字如下:   “月儿,恭喜你及笄了。   今日,你大概会收到很多价值不菲的贺礼吧。本王就送点简单的。   这块玉是本王在边境打战之时,偶尔发现的。本王见其中有一朵粉色薰衣草,倍感新鲜,便让人制作成了手镯。   望你会喜欢。   不过,盒子那么小,想来你也不会察觉吧。   一切,都交给上天去定夺吧。   墨一辰留。”   不知为何,顾月朝从墨一辰的文字中,读出了无奈与心酸。   前世的他们,擦身而过,没有缘分。   但就算如此,墨一辰依旧对她生死相护。   粉色薰衣草象征着初恋,其花语为:我在等你爱我。   “怎么那么傻……”泪水不经意间再度溢满双眸,模糊了视线,顾月朝将手镯戴在了她的细嫩的手上。   她不会再等墨一辰多等半刻!   她现在就想奋不顾身地去爱他!   ★   墨文年一下早朝,便见几名太监扛着一堆被顾月朝退回来的贺礼,脸色瞬间不好了。   墨天纵正巧路过,目睹到这一切,嘲讽道:“墨文年,这顾家大小姐不要,你可以将它们送给那位与你缠绵的贱胚子庶出呀。你跟她比较相配。”   “六弟开玩笑了。”墨文年虽然面色文质彬彬,但实际拳头紧握,心中的恨意无限延伸。   顾月朝,你这是在变相引起本王的注意吗! 第25章 培养势力   贾晨被禁足,顾月熙在佛堂,顾月朝难得过了几天舒坦的日子。   虽然墨文年在被退回了贺礼之后,心有不甘,每日前往府上要求一见,但都被顾月朝派人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辞了。   重回一世,为了保证家人与墨一辰的安危,她绝不允许自己再像温室的花朵一般浑浑噩噩下去了。   这几天,顾月朝每日都会早起练武。她可不想未来遭遇不测,只会寻求墨一辰的庇护,给他增加麻烦。   不仅如此,她还拉着春晓与夏眠这两丫鬟一起锻炼。   夏眠倒还好,本身有武术的功底,倒能勉强跟上小姐的节奏。只是可怜了春晓,一个只懂医理的、手无寸铁的小丫鬟,每天光是扎个马步都累得够呛。   不过这两人倒也能理解顾月朝的一片苦心。毕竟,万一有事儿,她们也能自保!   顾明浩见今日顾月朝迟迟没来用早膳,便亲自过来叫她。   “大哥!”顾月朝将剑收回。   顾明浩见自家妹妹汗流浃背,心中甚是心疼:“累不累呀,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哎呀,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那么拼命做甚?哪怕是天塌下来,都有父亲与哥哥替你担着呢!你怕什么!”   顾月朝心中一甜,道:“知道啦。我这不是怕以防万一吗。”   “没有这种万一!谁敢动你分毫!我顾明浩第一个不放过他!”顾明浩挥舞着拳头。   “谢谢大哥……”顾月朝惭愧地低下了头。   前世,顾月朝被墨文年与顾月熙囚禁虐待,便是她的父亲与哥哥不惜一切冲入太子府前来救她,最终落得满门抄斩!   这一世,她绝不重蹈覆辙,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大哥,”顾月朝唤来一声,道:“你能帮我个事儿吗?我想要一些护卫。”   首先,顾月朝决定培养一批只属于自己的势力!   “这好办!我现在就去安排!”顾明浩答应得爽快。   顾月朝见顾明浩火急火燎的样子,难免有些好笑,道:“大哥,这事儿不急啦。”   “——嗯?我来的不是时候?”   突然,院中有一女子爽朗的声音响起。   女扮男装的凌曼舞一身红色锦衣,英姿飒爽地出现在了门口。   凌曼舞见顾月朝与顾明浩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茫然地一低头。她的手中,拎着原本要进来通报的家仆。   凌曼舞大大咧咧的表示:“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就把这家伙给打晕了。”   顾明浩:“……”他突然理解自己妹妹会练武,并想要护卫了!因为,府中的家仆实在太没用了,根本无法保障顾月朝的安全!   顾明浩毫不客气,道:“凌小姐,你再那么豪爽下去,怕是没人敢要咯!”   “就你啰嗦!”凌曼舞扔下了家仆,冲顾明浩挥舞着拳头,道:“我今天可是来给顾月朝撮合姻缘的。”   “……咦?!”顾明浩一怔,吃惊地面向顾月朝:“怎么,你要去见五殿下?”   “不是……”顾月朝一时无语。怎么她的对象直接锁死墨文年了?她道:“不是他。”   “不是他还有谁?你不就喜欢五殿下这种貌美肤白、文质彬彬的男人嘛。”顾明浩对顾月朝的喜好了如指掌。   “哪有!”以前的顾月朝可能是这样子,但现在绝对不是!   “等下!你先别说,让哥哥猜一下!”顾明浩打断了顾月朝的话语,道:“难道是户部尚书的大公子——陆文宾?他长在你的喜好上!”   顾月朝摇了摇头:“不是。”   “还是,侯府之子……”   “哎呀!顾大少爷!你别猜了!”凌曼舞听不下去了,道:“放弃了,你绝对猜不到!”   “怎么可能猜不到!我把及笄之日前来的世家公子哥全数说一遍,定能猜中一二。”顾明浩不服气。   “哎!”凌曼舞的手搭在了顾明浩的肩膀上,犹如白帝城托孤一般沉重。   顾明浩一怔:“干,干嘛?”   凌曼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妹妹爱上的,根本就不是世家公子哥!而是当朝镇王爷! 第26章 被盯上了   顾月朝生怕凌曼舞一个嘴碎暴露了墨一辰,便推搡着顾明浩,道:“大哥,女儿家的闺房之事,你就别干预了。走吧走吧。”   “哎?可是,总要让哥知道一下,能不能配得上我家妹妹吧!”   “放心!”凌曼舞挥舞着手送顾明浩离开,道:“绝绝对对地配得上!”   顾月朝将顾明浩送走之后,冲着凌曼舞小声抱怨:“暂时不要让我哥知道这事儿!”   “那是当然!”凌曼舞凑近了顾月朝,调皮道:“我怕你哥知道你暗恋镇王爷之后被吓死!”   “滚!”顾月朝真是拿凌曼舞没辙,问道:“你一大早地过来找我,难道是因为王爷?”   “猜的没错!我是来给你制造与王爷的见面机会的!”凌曼舞得意洋洋地说道:“今日,王爷会在军营组织一次娱乐性的赛马比赛。”   天凤国与天城国之间一直剑拔弩张。   位于北方的天凤国虽然在资源上抵不过人杰地灵的、位于南方的天城国,但却胜在国土面积辽阔,宝马充足。   五年前,宸王一举斩杀天城国的三皇子之后,天城国畏惧天凤国的实力,这才有所收敛。   墨一辰怕宝马久不上战场会不适应,于是除了日常的军事训练之外,他还会以“劳逸结合”为由,组织这种娱乐性的赛马比赛,犒劳将士。   “赛马比赛可是军中活动,哪怕是皇亲贵族也没几个人知道。我给你带来了那么大的消息,你要怎么报答——哎!我跟你说话呢!”   凌曼舞的话音未落,便见顾月朝的身影回了屋子,冲着她挥了挥爪子:“知道了!我欠你一个人情!春晓,夏眠,赶紧伺候我换衣服!”   凌曼舞见顾月朝如此兴奋,着实有些吃惊。   凌曼舞原本还以为,顾月朝是为了报复墨文年才对墨一辰“下手”的。合着,她真的爱上了墨一辰呀。   “……谁?!”   忽而,有一黑色的人影从凌曼舞的身后“嗖”的一声飞过。   然而,她刚追出去几步,那黑影便消失无踪了。   “逃了。”   “哇啊!”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凌曼舞一跳。若不是这个声音颇为熟悉,她怕是要动手了:“月儿,你吓死我了!”   顾月朝一身淡蓝色的锦衣,干净利落。   一头秀丽的长发仅用一根玉簪挽住,落于身后,显得非常干练。   顾月朝本是美人坯子,就算一身素衣,也遮挡不住其惊艳的容颜。   顾月朝的目光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纵观整个天凤国,顾月朝与凌曼舞绝对称得上女中豪杰,功力深厚。能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想来这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宰相府的黑影是个绝世高手。   居然敢来偷窥宰相的千金,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墨文年?   “我想是有人盯上你了。”凌曼舞一拍顾月朝的肩膀,试图让她放松:“加强一下身边的护卫吧。”   “知道。”顾月朝点了点头。   看来,培养一批自己的势力迫在眉睫!   ★   “主人。”   有一黑色人影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寝宫的书房内,在一名男子的脚边跪下,态度顺服。   此时的墨文年正沐浴着阳光练字。   他的声音颇为平稳,道:“查到了什么?”   “回主人,”人影匍匐在地,叩首道:“镇王爷今日军中赛马,顾小姐会过去。”   “赛马?”手中毛笔的笔墨滴在了纸上,慢慢晕开。墨文年微微皱眉,全然没法理解,顾月朝怎么突然对赛马感兴趣了?   “你下去吧。”墨文年朝黑影下令,随后自己便要走出书房。   “主人!”黑影的身躯一怔,但还是鼓起了勇气,请求道:“主人,能……能让属下见……”   “现在还不是时候!”未等黑影语毕,墨文年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随后,踏步离开。   唯独留下黑影一人趴在地上,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是……” 第27章 军中赛马   墨一辰所带领的镇龙军由多支军队组成,人数高达30万,是天凤国的实力最强悍的军队,更是整个国家的中坚力量,担负着保家卫国的责任。   这支镇龙军一直随着墨一辰出生入死,与其说是为当朝陛下效力,还不如说,他们只听命于墨一辰一人。   说得极端一点,如若墨一辰造反,天下可谓是唾手可得。   所幸,墨一辰对天下毫无兴趣。   镇龙军的一部分军队被调往南方,守卫着天凤国与天城国的边境。   而剩下的部队,则被安置在都城——莞城城外的广阔草原上。   顾月朝不是军中人士,理应不被放行。但因顾月朝的身份特殊,再加上有凌曼舞带着,守门的士兵自然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广阔的草原上,帐篷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顾月朝与凌曼舞来到军中之时,军中将士一片哗然。   “顾顾顾顾家大小姐?!”   “真的假的?我是在做梦吗?”   “好漂亮啊!果然跟传闻中一样,美若天仙!”   “她来这里做什么?看我们比赛吗?那我可要好好表现了!今年夺魁之人便是我了!”   有些将士甚至还冲着凌曼舞竖起了大拇指:“干得好!曼舞!让我们一饱眼福了!”   顾月朝被他们盯得有些害羞了,催促道:“曼舞,我们现在该……”   “月儿?”   耳边,熟悉的男人的声音传来。   顾月朝的心猛地漏了半拍:“王……王爷。”   墨一辰一身墨蓝色的锦缎,衬得他的皮肤白皙清透,模样风度翩翩。   一众将士纷纷就地叩拜。   “曼舞见过王爷!”凌曼舞跟着跪地。   唯独留下顾月朝被墨一辰的神颜吸引,一时忘了尊卑:“月儿见过……”   “免礼。”未等顾月朝下跪,墨一辰便开口道。   “谢王爷。”   一众将士退去,唯独留下了墨一辰、顾月朝与凌曼舞三人。   墨一辰冷厉的目光扫过凌曼舞,似是在责备她携带外人进入军中。   但当他面对顾月朝之时,他的视线温柔了不少:“来此作甚?看赛马?军中可不是女孩子们玩过家家的地方。”   顾月朝原本只是来见墨一辰,顺便看了赛马的。可听墨一辰那么一说,总感觉自己被小瞧了,犹如赌气一般地说道:“我是来参加赛马比赛的!”   “……咦?”旁边的凌曼舞吃了一惊。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王爷,我们去选择马匹去了,先告辞了!”说罢,顾月朝拉着凌曼舞便往马圈的方向走去。   “……”墨一辰望着顾月朝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作痛。刚刚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伤到了她?   “你干什么呀!”   马圈之中,宝马嘶鸣。   凌曼舞望着有模有样挑选马匹的顾月朝,忍不住抱怨道:“将士们的赛马,很激烈的,会受伤的!哎,你在听我说话吗?”   天凤国不愧是盛产宝马的胜地,哪怕是被挑剩下的马匹也是各个身强体壮。   顾月朝选择了其中一匹,道:“爱始于欣赏。如果王爷瞧不起我,那要怎么进展?放心,我定要露上一手,让他大开眼界!”   “……行吧。”恋爱中的女子还真疯狂。凌曼舞倒也不再阻拦,叮嘱道:“我倒是很想陪你一起参加,但我爹不同意。抱歉,我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了!你可千万注意安全啊!”   “放心啦。”顾月朝拍了拍面露担忧的凌曼舞的肩膀,道:“我一定安全第一,比赛第二!”   这次的赛马比赛与其说是训练士兵,还不如说是训练马匹。   故而,赛马的赛道非常之长,从军营出发,不仅要穿越草原,甚至还要爬山。   由于参与的人数颇多,队伍分成了好几批。   顾月朝是第三批出发的。与她同行的,不是将军,便是将士。   虽然此事儿在前世并未经历过,但顾月朝毫不畏惧。   因为,她的皇叔正在看着,会在终点等她凯旋而归! 第28章 来道歉的   伴随着一声号令。   马匹释放了野性,飞奔而出。   顿时,尘土飞扬。   顾月朝巾帼不让须眉,虽然并未一骑绝尘,但也在一众男人之中进入前五。   看台之上,凌曼舞眺望着顾月朝远去的背影,忧心忡忡。   这时,她见墨一辰突然站起,面露忧愁与无奈,而后转身离开。   凌曼舞满头困惑,正在思考墨一辰去哪之时,且听得她身旁的宸王忍不住抱怨道:“你这孩子,尽惹祸。”   “我……”凌曼舞顿感一阵委屈。明明是顾月朝那家伙突然乱来嘛!她轻咳了两声,语气温柔:“爹,我能求您个事儿不?”   宸王的年纪约四十上下。许是常年征战,身体强壮,故而,他看上去并不老气。   他的眼眸一抬,对于这位女儿的心思了如指掌,道:“干嘛?想跟着去赛马?本王……”   “谢谢爹!”宸王的话音未落,便见凌曼舞朝着他一鞠躬,随后跑得没影了。   “不是……”宸王算是栽在这个小机灵鬼的身上,冲着凌曼舞的背影,吼道:“本王没同意呢!”   奈何,凌曼舞的身影早已消失。   “哎!”宸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却颇有宠溺的味道:“这孩子……以后谁敢娶她过门呀。”   风在耳边呼啸。   风景被抛之脑后。   顾月朝很喜欢这种放浪不羁的感觉,会让她忍不住地去想:如若自己与王爷在一起了,是否会随他一起,征战四方,守护国土呢?   刚一进山,顾月朝便感觉有一熟悉的人影朝着自己缓缓靠近。   凌曼舞曾说过,此次赛马,唯有军中人士知晓。   所以,顾月朝自动将身后的男人定义成了墨一辰。   然而,当顾月朝满怀期待地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墨文年那张斯文败类的脸庞。   “啧!”由于落差实在太大,顾月朝的情绪一下没控制好,忍不住砸了一声嘴巴。   “月儿。”墨文年带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假面,声音极为温柔,道:“你怎么啦?为何将本王赠予你的贺礼都退了回来?”   “因为我不喜欢你,五殿下!”顾月朝坦白得如此明白。   奈何,墨文年选择性耳聋。他的眼眸低垂,语气甚是内疚:“对不起。本王知道,你还在生本王的气,所以才故意那么说的。”   “……”顾月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快要抓狂了!   顾月朝承认,此时的墨文年面带愧疚,再配合着他那张天真就很无辜的脸庞,俨然一副被抛弃的小狗的模样。   如若换做是前世,顾月朝定会傻乎乎的全盘相信,再度投入他的怀抱,对他唯命是从。   事实上,墨文年在前世便是如此掌控顾月朝的!   但现在,早已看清了墨文年真面目的顾月朝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了!   光是对着墨文年那张脸都想吐,顾月朝“驾”的一声,加快了速度,头也不回。   墨文年的神色一怔。他全然想不通,自己如此这般低三下四地道歉,对方竟然不领情,而且还蹬鼻子上眼了?   顾月朝!本王就不信搞不定你!   墨文年一挥鞭子,立刻追了上去。   顾月朝见他追上来,便又要提速。   “月儿,你听本王解释!”奈何,墨文年一时情急——不,应该说他是故意的。他竟然伸手抓住了顾月朝的手臂。   顾月朝想要用力甩开。   她与墨文年一拉扯,惊到了顾月朝身下的马匹。   宝马发出了一声长鸣,竟然“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啊!”顾月朝顿时身子一个不稳,从马上摔了下来。   “月儿!”墨文年就像有预谋般,伸出了双臂想要来个英雄救美,让顾月朝投怀送抱!   果然,这才是这个男人的真实目的!顾月朝哪怕受伤,也不愿意与他有任何牵扯。她绝情地打掉了墨文年的手。   顾月朝的脚踮在了空气之上,调整自己的姿势。   然而,下一秒。   “啊……”   身后,突然有一人影将她搂入了怀中。   其拥抱是如此温柔,如此熟悉。   顾月朝一回头,心中的悸动抑制不住,唤了出来:“王爷!” 第29章 请注意察言观色   情不自禁,还是追了上去。   墨一辰见顾月朝的身影融入军中将士之中,飞驰而去之后,便再也坐不住了,立刻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不过,他很懂得尺寸。他并没有靠近她,不去打扰她捍卫尊严。   他只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地跟着她,看着她那豪迈的身影,确保她安全便好。   突然,有一白色的人影冲了出来,向着顾月朝而去。   墨一辰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自己的皇侄——墨文年,故而并未多加在意。毕竟,他知道那小两口在交往。   直到,墨文年将顾月朝拉下马,他才出手相救。   风,因为墨一辰的拥抱而变得温柔。   顾月朝躺在墨一辰的怀中,仰望着那张清冷俊秀的脸庞,心中溢满了幸福。   这一摔,值!   哪怕墨一辰落地,顾月朝依旧赖在他的怀中,死活不肯放手。   耳边,想起墨一辰温柔而又焦急的关心:“月儿,有摔着哪里吗?”   顾月朝自是没有受伤。   哪怕墨一辰没有及时出现,以她的武功底子也能毫发无伤。   但是,难得有向皇叔撒娇的机会,顾月朝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有……”顾月朝充分发挥着演技,搂着墨一辰的胳膊,楚楚可怜地表示:“王爷,我的脚拐了,走不了路了。”   需要一直让皇叔抱着!   “疼吗?本王看看。”墨一辰的眼眸中溢满了心疼。他一把托起了顾月朝,将她放在了她的宝马之上。   而自己,则站在马下,小心翼翼地脱下了顾月朝的鞋子。   他的动作之温柔,甚至连责备的声音都充满了宠溺:“早跟你说了,这里不是女孩子家玩的地方,你就是不听。”   “对不起。啊……”当墨一辰纤细修长的手触碰到她脚踝的一瞬间,顾月朝害羞地叫了出来。   “抱歉。很疼吗?”墨一辰明显会错意了,道:“本王下手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没有,不疼。”顾月朝微微低头,俯视着眼前这个深爱的男人。   墨一辰的五官精致无比,睫毛很长,肌肤胜雪。   许是常年征战在外,他的身上并未如墨文年般的文弱气息,而是显得更为成熟稳重。仿佛你生命中的一切,他都能帮你轻松解决。   言语随心,顾月朝脱口而出:“王爷,您真好。”   墨一辰的心中一怔,手一抖,微一抬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瞬间,周围的一切变得不再重要。   顾月朝知道,墨一辰定是对自己有感情的。只是这份感情,到底是属于长辈对晚辈的关切照顾?还是,另有深意呢?   粉色薰衣草的话语:我在等你爱我。这是偶然,还是他在暗示呢?   “月儿!你没事儿吧?”   顾月朝差点忘了,此时的空间中,并非只有她与墨一辰。   墨文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之时,顾月朝真是恨不得将他一巴掌拍出天凤国!   你没看到本小姐正与王爷气氛暧昧吗!你这家伙就不能安分点,乖乖充当空气吗!   见墨文年出现,墨一辰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毕竟,顾月朝已经及笄,早已不是孩童。一个待嫁姑娘的脚踝岂是男人说碰就碰的?   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的墨一辰快速收回了手,给顾月朝重新穿好了鞋子:“一会儿回去,本王找太医给你看看。”   “……哦。”顾月朝按下想杀了墨文年的心,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谢王爷。”   因为顾月朝的马儿跑丢,墨文年立马献殷勤:“月儿,你与本王同骑一匹马,本王带你回去。”说着,他便要伸手来抱顾月朝。   “不……”   “不用!”顾月朝的拒绝还未出口,墨一辰的脸色一沉,拦在了墨文年的面前,呵斥道:“墨文年!你作为一名男子,岂会不知赛马的危险?刚刚在马上拉拉扯扯,你是想害死月儿吗!”   面对怒发冲冠的墨一辰,墨文年的心中一惊,赶紧辩解:“侄儿不敢。侄儿只是……只是想向月儿道歉罢了。”   “道歉需要将人拉下马?”墨一辰将墨文年的假面无情地撕下,将对方丑陋的内心捧到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呵斥道:“你这是要道歉呢,还是要表现啊!” 第30章 责罚   “皇……皇叔息怒!”墨文年吓得脸色苍白。   一切自作聪明的伎俩,都在这位皇叔的面前不起任何作用。   墨一辰的军权滔天,自己今后夺嫡,怕是要依仗这份力量。故而,墨文年努力放低姿态,顺从地跪了下来,道:“侄儿该死!请皇叔责罚。”   墨一辰冷漠的视线扫过了墨文年的头顶,将目光投向了顾月朝,温柔地问道:“月儿,你说该如何责罚他?”   “……咦?”顾月朝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思议:“我来责罚?”   “他害你受伤,自然是你来责罚。”墨一辰瞧也没瞧墨文年一眼,语气鄙夷:“是吧,墨文年?”   跪在地上的墨文年心中无限憋屈。好歹,他也是堂堂的一朝皇子,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宰相之女来对自己指手画脚吧!   “怎么,不服?”   奈何,墨一辰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墨文年努力暗示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微微叩首,道:“侄儿不敢。请……请月儿责罚,侄儿什么都愿意承受。”   噗呲!要不是墨一辰在场,顾月朝真的怕是会当场笑出来!   墨文年,前世你让我对你俯首称臣,百般折磨!你可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   顾月朝恨不得让墨文年跪在地上,永世都沦为牲口!但是,如今在墨一辰的面前,她还是要装一下的,道:“月儿谢过王爷。但月儿的身份低微,责罚五殿下怕是……”   “你今日就算将墨文年的腿打折了,也有本王替你担着,你怕什么!”墨一辰的声音豪迈。   墨一辰这人我行我素,再加上军权滔天,有皇上宠着,自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墨文年的心中一惊,生怕自己真的落个半身残疾,便抬头仰望着顾月朝,声音带有哀求:“对不起,月儿。本王真的是一时情急才……对不起,本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会补偿你的。”   补偿?顾月朝在心中冷笑一声。这家伙还真喜欢将这两个字放在嘴边。   顾月朝虽然心中厌恶墨文年,但却不想墨一辰背上“伤害皇子”的罪名,便道:“王爷,算了吧。我没事儿。”   “……”墨一辰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了顾月朝一眼,误以为顾月朝是心疼墨文年,是因为喜欢他而不忍心责罚。   虽然墨一辰总感觉墨文年那张单纯无辜的面具之下是一颗肮脏的内心,但如若顾月朝喜欢,他自是不会棒打鸳鸯。   毕竟,他只求她平安幸福。   前世的墨一辰,便是如此默默无闻地守护了顾月朝的一生。   “罢了。”在顾月朝的面前,这位战功显赫的镇王爷的声音总是充斥着一股无奈,道:“既然月儿那么说了,那本王就不干预了。剩下的,你们两个自行商量处理。走吧,回去了。”   “是,谢皇叔!”墨文年从地上爬起,过来想要将顾月朝抱到自己的马匹上。   “……”沉默着,墨一辰痛心疾首,慢慢退后了几步。他总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第三者。   直到,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犹如害羞一般,扯了一下墨一辰的肩膀。   墨一辰心中一怔,抬头对上了顾月朝清澈的双眸。   “王爷。”顾月朝轻声唤着,不知为何总有一股撒娇的意味:“我能跟您同骑一匹马回去吗?求您了。”   拉扯墨一辰衣服的手上,一只镶嵌着粉色薰衣草的玉镯从袖中溜了出来。   墨一辰的神色一怔,心在一瞬间被触动。   他还以为,她不会注意到呢。   他还以为,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隐形人。   但现在,隐形人似乎有了姓名。   哪怕只是短暂的错觉,墨一辰都不想放弃。   他一个翻身上马,坐到了顾月朝的身后,声音温柔似水:“好。本王送你回去。”   “就是这样。”顾月朝心中乐开了花,冲墨文年道:“五殿下,谢谢您的好意。请您一个人回去吧。”   说罢,墨一辰“驾”的一声,扬长而去。   唯独留下墨文年一人在风中凌乱。到底,哪里搞错了什么? 第31章 邀请   天蓝地阔,草地悠悠。   墨一辰本想飞奔回去让太医给顾月朝看脚,但又怕她受不了颠簸,故而放慢了速度。   顾月朝坐在墨一辰的前面,脸上洋溢着幸福!她享受着阳光,享受着大自然,更享受着墨一辰宽阔的胸膛。   “哎呀!”突然,马儿一个颠簸,顾月朝顺势往墨一辰的怀中一倒,绝不放过任何一人与他亲密接触的机会。   如若换做是其他女子,墨一辰怕是会一掌将对方拍飞。   但是,唯有顾月朝,他只能宠着。   “抱歉。本王速度慢点。”搂着怀中小小的顾月朝,墨一辰似是有些无措。   他怕自己过于亲近,会将三人的关系变得复杂。   毕竟……墨一辰的目光朝着后方看去。墨文年犹如一条被抛弃的小狗般,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毕竟,顾月朝交往的人,是墨文年呀。   而自己则是顾月朝的长辈。不过是她与墨文年闹别扭的调节者吧。   “月儿。”墨一辰出声唤道。   “在呢,王爷。”顾月朝的声音如百灵鸟般悦耳:“什么事儿?”   墨一辰的声音悠悠的,语重心长:“墨文年与顾月熙在你的及笄之日行苟且之事的确不妥,有伤风雅。但此事儿的来龙去脉,你应比本王更为清楚。”   啧!明明是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干嘛要替墨文年与顾月熙啊!太煞风景了!   顾月朝焦急地想要辩解:“王爷,关于那件事儿,我……”   “你不用与本王解释。”墨一辰打断了顾月朝的话语,道:“本王一直都相信你,你不是歹毒之人,做出这种事儿定有隐情。”   “王爷……”顾月朝心中一暖:“谢王爷谅解。”   “只是,”墨一辰顿了顿,似是有些难以开口,似是有些痛心,道:“你既然还喜欢墨文年,就不要总是晾着他,会影响感情的。到时候他真的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你就后悔莫及了。”   后悔个大锤子!她巴不得这辈子都不用见着墨文年这张臭脸呢!顾月朝在心中抓狂!   首先,墨文年根本就不爱她!他接近她,不过是为了权势罢了!   其次,就是因为不爱,所以,顾月朝敢百分百保证:哪怕她对他再过分,那人也会无限制地忍耐,直到达成目的!   ……等下!顾月朝忽而一惊。难道,墨一辰一直都误会了她?   “王爷,我不喜欢五殿下!”顾月朝焦急地解释。   “你不用在本王的面前逞强。”   “我没逞强!”顾月朝就差跳起来了:“王爷,我真的不喜欢五殿下!我喜欢的是……”   “是?”墨一辰一怔,心中竟然燃起了一股希望:“是谁?”   脸颊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楚,顾月朝一时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启齿。   薰衣草的玉镯碰撞得叮当作响。顾月朝终于找回了言语,道:“王爷,我很喜欢您送的粉色薰衣草的玉镯。”   “……”心在一瞬间被揪紧。墨一辰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提高了马儿的速度。   他好像有点,心烦意乱。   他该如何去理解这番话呢?   他该按照薰衣草的花语去理解吗?   可是,万一会错了意,该如何示好?   毕竟,他比她大了一个辈分,年纪整整大了十岁。   “王爷,”见墨一辰迟迟没有开口,顾月朝鼓足勇气,道:“马上就要元宵节了。民间定有元宵灯会,我能邀请王爷一起去吗?”   “……”墨一辰沉默着,有些茫然无措,最后竟然来了一句:“带上墨文年一起?”   “咳!”顾月朝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墨一辰这是陷入她与墨文年恋爱的剧情中无法自拔了吗!   顾月朝道:“就我与您两个人!”   “那凌曼舞呢?”   “不带!”真是的!干嘛总是要带个第三者呀!顾月朝再次重复道:“我想与王爷单独出去玩!” 第32章 筹码   “单独……”墨一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   因为事实过于吃惊,导致墨一辰开始怀疑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毕竟,在墨一辰的记忆中,他与顾月朝亲密的时光,仅限于小时候。   当时,小小的顾月朝仅有五六岁大。她总是屁颠屁颠地跟着墨一辰的时候,喊他“哥哥”,喊他陪她一起玩耍。   墨一辰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的顾月朝很喜欢玩捉迷藏。   墨一辰怕顾月朝找不到他会哭,便总是躲在显眼的地方。他任凭她拉着他的衣角,得意洋洋地喊着:“我抓到哥哥了!”   墨一辰宠溺着地望着天真无邪的顾月朝,心中暗暗发誓会保护她一辈子。   墨一辰原以为这种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   直到,在某日的游玩中,顾盛弘发现顾月朝对墨一辰直呼“哥哥”,便大发雷霆,当头棒喝:“月儿!你真是太放肆了!这位可是当今赫赫有名的镇王爷!陛下的皇弟!岂是你能喊哥哥的?还不赶紧跪下跟王爷道歉!”   当时年纪尚小,众星捧月的顾月朝从未被爹爹如此呵斥过,吓得嚎啕大哭,跪在了墨一辰的面前,连连道歉。   在那之后,许是对墨一辰产生了心理阴影,顾月朝便一直躲着他了。   甚至,哪怕偶尔撞见,她都只把他当做长辈,当做王爷,表现得非常尊敬。   落寞与无奈爬满了全身,墨一辰曾有多次向顾月朝解释:不必见到他就跪,不必对他卑躬屈膝……   但是,他的解释毫无任何作用。   毕竟在顾月朝的心中,父命难为。   他与她的命运,唯有日渐疏远。欢喜打闹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光阴似箭。半年前,墨一辰发现她与墨文年交往了。   罢了。一切都是情理之中。   她终究不属于他。   墨一辰的心渐渐地冷漠下来。   原本想要守护在她身边的欲望,慢慢变成了只要她平安便好。   及笄之日赠送的礼物,是墨一辰最后的挣扎。   如若她没有发现,那么足以证明,两人之间没有缘分。   至少,顾月朝对他毫无非分之想。   可现在,那只手镯,却带在了顾月朝的手上。   他应该重新燃起希望吗?   “王爷。”顾月朝见身后的墨一辰沉默不语,心中一片慌张。   怎么办?万一他拒绝了该如何示好?   马儿已经进入军营,太医早已准备就绪。   以顾月朝与墨一辰之间的身份隔阂,此时错失了机会,怕是今后不知要何时才能见面了。   于是,顾月朝的心一横,道:“王爷如果不答应我一起去元宵灯会,那我就不让太医给我看脚了!直接废了算了!”   “……啊?”看病这事儿还能成为筹码?墨一辰被这波操作搞蒙了。   更要命的是,顾月朝竟然真的一拐一拐地下了马匹,呵退了太医。   墨一辰扶额,求饶了:“这样吧。你容本王想想。你先看病要紧。”   “好,谢王爷!”“奸计”得逞,顾月朝的脸上重回了笑容。   她装模作样地搀扶着太医,进入了营中看病。   墨一辰愣愣地望着顾月朝的背影,宠溺地摇了摇头。   “嗯?”等下。墨一辰定晴一看,这才发现一个要命的事实:顾月朝拐的不是右脚吗?怎么现在变成左脚了?   “月儿!”顾月朝刚进帐篷,墨一辰便见墨文年下马飞奔而来。   “墨文年。”墨一辰喊停了要跟着进入帐篷的墨文年,神色冷若冰霜:“跪下。”   墨文年的身躯一震,全然没有明白命令:“皇,皇叔……”   “听不懂本王的命令?”墨一辰的视线如剑般尖锐,扫视墨文年的全身:“本王曾说过,如若你做出伤害月儿的事儿,本王定不会饶你,你可还记得?”   “记……侄儿记得。”   “那还不跪下?”   “……是,皇叔。”纵使心中百般不甘心,但墨文年终究没敢违抗墨一辰的命令。他的膝盖一歪,直直地跪在了帐篷的门口。   墨一辰全然不顾众士兵如何看待墨文年,继续下令道:“你就这般跪着,待月儿的伤势痊愈再起来吧。”   “……是,皇叔。”就算内心恨得直痒痒,耻辱爬满全身,墨文年也只能咬牙吞下。 第33章 挑起战火   顾月朝的心情再好不过了。   她恨不得自己可以继续伪装生病,让墨文年将膝盖上的黄金跪跪光,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只可惜呀,这扭脚真的没什么好装的。就算是买通了太医,那也没法装太久。   于是,顾月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墨文年在自己的面前站了起来。   望着双腿跪麻痹了的墨文年,顾月朝忍住内心的狂笑,姑且出于礼节,问了一句:“五殿下没事吧?”   “没事。”墨文年不愧是墨文年,论忍耐,无人能敌。哪怕是这般罚跪,他忍受着膝盖的痛苦,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笑容,语气温柔:“月儿,本王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本王的。”   顾月朝真想翻个白眼:“五殿下想多了。我没关心您。”   “月儿,”罚跪让墨文年的神色看上去有些虚弱,竟然让原本就文质彬彬的墨文年增添了一分楚楚可怜:“本王知道你还在生气。本王与顾月熙的事儿是个意外。不过本王也不想多加解释。本王只想用行动来证明。”   “……”顾月朝的嘴角一个抽搐。抱歉。你所谓的行动,不会是将顾家与陈氏一族满门抄斩吧?还是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墨文年,你这个人渣不会真的觉得你自己的话还有可信度吧?   “月儿,”墨文年俨然没有察觉顾月朝心中的怒火,道:“马上便是元宵节了,你愿意与本王一起出去游玩吗?”   “对不起,五殿下,我有约了。”   “有约?”墨文年的心中闪过了一丝危机感:“谁?”   “跟你有关系吗?”不,不对。顾月朝灵机一动,改口道:“我与哪位皇子出去,与你有关?”   皇子?   虽然墨文年隐藏得很好,但顾月朝还是察觉到他的眉眼之间闪过了一丝恨意。   很好!墨文年,你就猜忌去吧!   我顾月朝一定会将你珍视的东西一点点地破坏掉,将你的自尊,将你的生命全部踩在脚下!   收敛起情绪的墨文年再度唤道:“月儿……”   哎呀好烦!这家伙能不能开口闭口就叫她“月儿”!那可是她的乳名,墨文年有什么资格叫啊!   “月儿。”   “在呢!”态度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顾月朝一转头,映入眼帘的是墨一辰的身影。   没错!月儿这个名字是让墨一辰叫的!   “怎么?”墨一辰见顾月朝与墨文年的气氛有些紧张,眉头一皱,冲着墨文年道:“还没跪够?”   “不是……”墨文年的心中一慌,赶紧垂眸行礼,态度端正:“皇叔息怒。”   “月儿。”墨一辰将目光看向了顾月朝,声音温柔:“墨文年欺负你了?你告诉本王,本王替你做主。”   傻!前世的自己真的是傻透了!   墨一辰英俊潇洒,权势滔天,自己怎么就看上了墨文年呢?   顾月朝见旁边的墨文年正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道:“王爷,五殿下没欺负我。”   “嗯。”要不是墨文年在与顾月朝交往,墨一辰甚至都不会注意到墨文年这个人的存在。他瞧了也没瞧墨文年一眼,道:“初赛的赛马夺魁出来了,有兴趣一起去看吗?”   “有有有!”有兴趣的不是赛马的结果。顾月朝想看的,是墨一辰在众士兵面前号令的模样。   “……”墨文年望着顾月朝在墨一辰面前喜笑颜开的模样,心中竟然难得涌起了一抹痛心。   明明,在及笄之日之前的半年里,顾月朝只对他一人绽放天真无邪的笑颜。   明明,她曾是如此害羞地表达爱意,发誓要与他在一起一辈子。   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   顾月朝,你这是在试探本王的爱吗?   但是,欲擒故纵这一招,可不是只有你一人会用!   墨文年双手作揖,道:“皇叔,侄儿还有事儿,要先回宫了。”   墨一辰冷漠地应了一声:“哦。”他没兴趣知道。   墨文年原以为顾月朝会有所挽留,可谁料对方似是非常开心,冲着他一挥手:“五殿下慢走,五殿下再见。”最好永远都别见了!   墨文年:“……”   墨文年愤愤地转头离开。顾月朝,你给本王等着,本王定会让你后悔的! 第34章 墨信安   风,温柔地拂过军营,像是在彰显着天凤国庞大的军事实力。   军营的看台之上,墨一辰威风凛凛,俯视众生,高傲得犹如天生的强者。士兵在他的脚下俯首称臣。   初次赛马的前三名得意地仰着头颅,等候自家主子的赏赐。   看台的一旁,顾月朝沉浸在墨一辰的盛世美颜中无法自拔。   “顾月朝!”身后,有一女子愤怒地唤出了她的全名。   “干嘛呀?打扰我看王爷!”顾月朝一掉头,见凌曼舞气势汹汹地冲她而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干嘛?你这见色忘友的家伙!”凌曼舞指着顾月朝的鼻子一顿臭骂:“你知不知道我因为担心你,也参加了赛马!原本我能进入前三,接受王爷的赏赐!结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顾月朝茫然地摇了摇头。虽然她毫无兴趣,但总感觉此刻打断凌曼舞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结果突然冒出了一个混账出来,骑着马撞到了我的马上!真是的!不会骑马就别骑了!气死我了!”凌曼舞用颤抖地双手指了指接受赏赐的舞台,怒发冲冠,抓狂道:“啊啊啊啊!本来我也可以站在那里的!”   “两匹马撞了?”顾月朝一惊,打量着凌曼舞的全身:“你没受伤吧?”   “我……”   “受伤的是本王!”凌曼舞的话音未落,便听得身后有一怒气冲冲的男子的声音响起。   顾月朝一转头,映入眼帘的,是天凤国的二皇子——墨信安的身影。   墨信安的容貌算不上得天独厚。许是常年接受日光的沐浴吧,他的皮肤黝黑得恰到好处,显得人非常健康精神。   墨信安胜在,他长得非常耐看。   此刻的墨信安怒不可遏,眼神溢满了杀气。他的脚绑着绷带,用一根拐杖拄着。   毫无疑问,那是凌曼舞的杰作。   “见过二殿下。”顾月朝俯身,微微行礼,问道:“您没事吧?”   “顾小姐免礼。”墨信安面对顾月朝之时,努力压制着怒火。但当目光与凌曼舞一交汇,他又忍不住一吐为快:“本来本王可以没事的!本来两个人都可以没事的!毕竟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这种小事儿可以完美解决!但是!这家伙居然在本王飞离马身之时,踹了本王一脚!”   噗呲。凌曼舞强忍着笑容,冲着顾月朝摇了摇头,面不改色道:“没有的事儿。”   “你还不承认?你别以为有宸王护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本王可是皇子!”墨信安气得声音都发抖了:“顾小姐,你来评评理!”   “明明是你先撞上来的,你还有理了?”凌曼舞一把挽住了顾月朝的手臂,道:“月儿肯定是站我这边的。”   “本王撞上来的时候不是喊了吗!本王与这匹马的磨合度不好,让你赶紧躲开!明明是你傻愣在原地碰瓷好吗!”   “跟一匹马都磨合不好!二殿下您干脆这辈子都不要骑马算了!对吧,月儿?”   “顾小姐?”   被两人同时盯着,顾月朝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你们小两口的事儿莫挨我!我要看我家王爷!   墨信安为人颇为体贴,隐约察觉到了顾月朝的尴尬,便想着转移话题,道:“今日顾小姐怎么有空来军中?来看赛马?”   “关你什么事儿!”凌曼舞愤愤作答,一把拉过了顾月朝,道:“二殿下,你别想向我家月儿套近乎!我明确地告诉你,我家月儿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墨信安的嘴角一抽搐!   没法好了!简直没法好了!他承认顾月朝沉鱼落雁,美若天仙,但他对她又没那方面的意思,不过是想缓解尴尬罢了!   只要有这宸王家的小郡主在,墨信安的气压疯狂飙升。他全然不顾二皇子的形象,只想在言语上压过凌曼舞一头:“顾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类型,本王不知道。但本王知道,本王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抱歉。二殿下,刚才的这句话我撤回!”   “怎么,知道自己说错了?”   “不!”凌曼舞该死的胜负欲被激起,道:“应该说,全天下没有人会喜欢你这种类型!哼!月儿,我们走!”   “……哎,等下。”被凌曼舞强行拉着离开,顾月朝满腹委屈。她要看墨一辰呀。   “啧!”墨信安气得一跺脚,再度伤到了受伤的脚,哀嚎了起来。   这刁蛮小郡主,但愿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第35章 三个条件   “哎……”顾月朝深深叹了一声。   自从凌曼舞与墨信安大吵一架之后,顾月朝的耳边便充斥着凌曼舞抱怨的声音,搞得她都没机会去找墨一辰。   “叹气是什么意思?对我不满吗?”帐篷内,凌曼舞大大咧咧地驾着腿坐着,俨然一副女汉子的形象。   顾月朝连连摇头,拿她开刷:“麻烦你有点淑女的样子,不然二殿下不喜欢你。”   “……啊?!”凌曼舞当场跳了起来,嗓音巨大:“我才不稀罕他的喜欢呢!哪怕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顾月朝一时无语:“……有必要说得那么绝对吗?”你以后可是会真香的哦。   “这样吧。”顾月朝灵机一动,道:“我们打个赌。如果你以后喜欢上了二殿下,那你……”   “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   “……不是,我要你的脑袋作甚?”顾月朝简直要被凌曼舞整无语了,道:“你答应我三个条件,如何?”   “别说三个!一百个都可以!”凌曼舞回想起墨信安的那张脸,便气得直痒痒:“反正我绝对绝对不喜欢他!话说今日军中赛马比赛,他怎么知道的?”   顾月朝一摊手,摇了摇头。   凌曼舞继续说道:“你说,今日出现在宰相府的那个黑影,会不会是二殿下派来的?”   “你对二殿下多点信任行不行啊。”将来你们可是会修成正果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不!重生再来,顾月朝绝对不会让这种意外发生!   今日凌曼舞努力撮合她与墨一辰,这份恩情,她定会回报给她!   “不行!反正他今日带马撞了我,我就是跟他过不去!”凌曼舞算是跟墨信安杠上了。   “你不是废了他一条腿嘛,扯平了。”   “他失去不过是一条腿,而我失去的可是尊严!”凌曼舞理直气壮。   顾月朝无言以对,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决定不再与正在气头上的凌曼舞进行无效的辩论了。   关于今日闯入宰相府的黑衣人,顾月朝心中有数,想来也是墨文年派来的。   墨文年一直狼子野心,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   奈何,他不过是一介宫女所生的皇子,若不是攀上了洛贵妃成为养子,怕是连在皇宫生存都成问题。   所以,他非常聪明,步步为营。他一面戴着文质彬彬的假面,在人前卑躬屈膝,伪装成无辜的小白兔;一面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墨文年为人谨慎到,前世甚至对娶过门的顾月朝也是处处防范,并未将自身的全部势力暴露。   ……顾月朝再度觉得,前世的自己是脑子有坑吗,怎么会跟这样的男人结为连理!   但顾月朝依旧通过蛛丝马迹发现,墨文年的手下有一批死士。   这群死士不仅个个功夫了得,本事各异,可以满足墨文年的任何需求,而且,他们对墨文年忠诚不二!   顾月朝完全搞不懂,这群死士为何听命于墨文年这畜生,总不能是看中了墨文年的人品吧?   要想真正与墨文年对抗,顾月朝必须拥有与之相等——不,应该说胜过墨文年的势力才行!   顾月朝的眉头紧皱。她明白,要达到这一点,非常之难,需要从长计议。   不过,墨信安知晓军中赛马,顾月朝的确有些令人在意。   ★   与此同时,在宰相府的佛堂之中,不堪入目的、香艳的一幕正在菩萨的面前进行着。   “还是没有吗?”结束了翻云覆雨之后,墨文年整理衣物站起,问道。   “对……对不起,殿下。”顾月熙虚弱地穿上了衣物,语气颇有些愧疚与可惜,道:“请殿下责罚。”   “罢了。”墨文年并未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毕竟,怀孕这种事儿,急不来。   不过也不能拖得太久,不然就不能伪装是在及笄之日意外让顾月熙怀孕了。 第36章 我会努力变强的   军中的一天很快,也很充实。   虽然墨一辰时不时地要忙于军务处理,没法陪着顾月朝,但他却一直心念着她。他怕她无聊,便让众将士们带着她到处观光,对她有求必应。   草原之上,晚风拂过。   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美得令人心醉。   军营门口,正是离别的时刻。   墨一辰立于顾月朝的身前,心中无限惋惜时间的飞逝,自责道:“抱歉。本王今日太忙了,没能好好陪你。”   “没有没有。”顾月朝连忙摇头,不想让墨一辰有任何负担,道:“是我与曼舞不告而来,打扰到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顾月朝能理解墨一辰的忙碌。毕竟,几乎是他一人扛下了整个天凤国的军事大权,守卫着这片土地。   未来他们二人成亲,这一点怕是也不会改变了。所以,顾月朝会学着去适应,去体谅,去默默无闻地支持他着他的一切。   ……就像她前世支持墨文年一般。   啧!想到墨文年,顾月朝就觉得晦气。   只不过,未来墨一辰上了战场,顾月朝可不想独守空房,等他归来。   她想与他并肩战斗!   不论发生任何事儿,都想与他站在一起!   所以……   顾月朝吸了一口气,努力说道:“王爷,我会努力的!”   她会非常非常努力,努力地成为他的左右臂!   落日的阳光照进了墨一辰的心里,让他倍感幸福。他望着顾月朝那张略有些稚嫩,但却倾国倾城的脸庞,应了一声:“好。”   本王会等你的。   哪怕海枯石烂,本王都会等你!   “对了王爷,”顾月朝翻身上马,在离开前,还不忘问了一句:“我以后还可以来吗?”   “可以。不过下次必须先向本王汇报!让本王去接你!”说着,墨一辰的目光飘向了凌曼舞,声音带有指责:“可不能向今日这样,两个女孩子家一个护卫都不带就出来了!多危险啊!”   凌曼舞被墨一辰一瞪,心虚地低下了头:“……对不起,王爷。”   虽然口头道歉,但凌曼舞的心里是不服气的!凭什么就凶了我一人?明明不想带护卫是您的月儿!   顾月朝的余光扫过墨一辰派来护送她与凌曼舞回府的几十号士兵,心中难免觉得有些夸张。   墨一辰是被她当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但是,顾月朝并未开口拒绝。她不想辜负了墨一辰的一番好意。   回程之路上,顾月朝笑颜洋溢。   虽然关于元宵灯会的邀请,墨一辰并未给出明确的回复,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墨一辰的心中绝对有自己!   接下来,就看顾月朝如何虏获墨一辰的芳心了!   顾月朝一回府,便见爹爹——顾盛弘与大哥——顾明浩气势汹汹地坐在大堂等候着她。   他们一见顾月朝的人影,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臭骂:“你这孩子去哪里了?还知道回来了?出去也不通报一声的?你是要让你爹爹担心死吗!”   “出去干嘛不带个护卫!半年前你女扮男装出去,被流氓缠住的事儿忘了?能长点记性吗!万一你出事了,你让大哥我怎么办!”   “……错了。”顾月朝心知肚明,爹爹与大哥的责骂都是为了她好,都是怕她出事。她的心一软,挽住了顾盛弘与顾明浩的手,撒娇道:“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爹,大哥……”   “罢了罢了。”顾盛弘一向宠女儿,哪里受得了女儿的这般撒娇,道:“总之,以后出去必须通报,必须带护卫,听到没有?”   “是,爹爹!”顾月朝应得非常爽快。   “对了,月儿,”顾明浩道:“你上次说要护卫,我都准备好了。我在牙婆子那边精心给你选了护卫与丫鬟各30个,够了吗?”   与其说够了,还不如说……   “太少了!”没等顾月朝作答,便听得顾盛弘道:“好歹月儿也是宰相之女,多些人伺候才是理所当然的!”   “还是爹爹考虑周到。那我明日再次多挑选些……”   “不不不!”任凭这两人发展下去,顾月朝的紫婷阁怕是都住不下了:“多了!太多了!算了,明日还是我自己选吧!”   而且,她没说要丫鬟吧? 第37章 选人是个细致活   顾月朝作为宰相之女,众星捧月,在拥有仆人方面自然也是优待。   紫婷阁内,顾月朝除了拥有春晓与夏眠这两位自幼跟着她一起长大的一等丫鬟之外,还有四个二等丫鬟,十个三等丫鬟,以及粗使丫鬟若干。   护卫方面。   虽然天凤国并未明确禁止不准设置暗卫,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加上皇上生性多疑,培养只听命于自己的暗卫,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所以,顾盛弘并未设置暗卫。   不过,对于顾月朝,他依然保护有加。   除了顾盛弘之外,墨一辰也有派人暗中保护。   顾月朝的身边,可谓是护卫如云。   这群护卫各个身手不错。但相比于墨文年身边专门培养出来的冷酷的高手,他们难免显得有些资质平平。   晨曦扫下大地。   顾月朝刚洗漱完毕,便听得春晓过来通报:“小姐,大少爷来了。”   “月儿!”顾明浩在外人面前表现沉稳帅气,但在顾月朝的面前却总有点急性子。春晓的通报还未结束,他便已经踏步走了进来:“护卫与丫鬟我都给你带过来!现在他们都在院子里站着呢!”   可一进屋,见到顾月朝明眸皓齿,沉鱼落雁的模样,他又忍不住调侃:“我妹妹这般好看,以后不知道便宜了谁!哎,便宜了谁,大哥都觉得心痛!”   前世便宜了墨文年,确实心痛。但这一世,她定会携手墨一辰,活出锦绣人生!   顾月朝掩面一笑,道:“别调侃我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来到院中,顾月朝见满院子站着的丫鬟与护卫,有些头疼。   原本昨晚说好丫鬟与护卫各30人,怎么今日一早人反倒多了?   顾明浩邀功道:“我今日一早特地又去个选了十人。怎样?”   顾月朝:“……”不怎样!你是希望我以后出去的排场比当朝公主太大吗?   院中的众人见主子前来,纷纷俯首行礼,态度端正。   毕竟这可是宰相府!   听闻宰相顾盛弘勤政爱民,对府上的下人更是十分厚待。如若能有幸在此服侍,想必就不用担心三餐不饱,每日遭受挨打了。   所以,他们各个铆足了劲,渴望能被选中。   “……”沉默着,顾月朝的目光闪过了一丝寒光,扫过众人的头顶,猛然发现了异样。   她的脚步轻盈,来到了两名丫鬟的面前,声音冷若冰霜:“抬起头来。”   “是,小姐。”那两名丫鬟微微抬头,眼眸之中努力展现尊敬的姿态。   顾月朝再问:“可曾服侍过他人?”   “回小姐,没有。”   “没有……”顾月朝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眼,且听得顾明浩的声音传来。   顾明浩道:“月儿你放心,我刻意问过牙婆子的,这群丫鬟都是刚被爹娘卖掉不久,没有伺候过人。我哪会挑二手的给你!”   二手?顾月朝的眼眸一跳,对顾明浩的这个措辞感到无语。   如若真如顾明浩所言,她们都是新人的话,那么,这两名丫鬟的举止便有些可疑了。   这两位无论是下跪的姿势礼节,还是被问话时候的应答,都太规矩了,就像受过调教一般。   哼!顾月朝在心中忍不住冷笑。   贾晨,这个在宰相府看似透明的人,果然被禁足了都不让人省心。   顾月朝可不能被贾晨小瞧了!   不!应该说,她要立足威严!不仅是在贾晨母女的面前,还是在众下人们的面前!   “这样吧!”顾月朝的声音冷漠得令人退避三舍:“将这两名丫鬟拖出去各打三十大板!”   “小,小姐!小姐饶命!”那两名丫鬟的心中一惊,抱住了顾月朝的脚苦苦求饶:“奴婢……奴婢们是哪里得罪了小姐吗?”   其他匍匐在地的众人更是吓得噤若寒蝉,不知所措。   顾月朝尖锐的视线俯视众人,继续下令,道:“对了,将这两人拖到红羽阁——也就是贾姨娘的面前去打!”   听到“贾姨娘”这三个字,顾月朝发现,这其中还有三名丫鬟与两名护卫的神色一怔,面露恐惧。   啧!贾晨可以啊!居然敢一下子安插那么多人! 第38章 震慑   五名丫鬟与两名护卫被拖到了红羽阁外执行杖刑。   贾晨听着外面传来的哀嚎声与打在屁股上的“噼噼啪啪”的声音,气得面色苍白,恨不得将顾月朝碎尸万段!   她明白,顾月朝是在给她震慑!   她知道,顾月朝正在用这种方式警告她:她不过是一个小妾,不过也是从牙婆子那边买来的奴婢罢了!   而紫婷阁这边。经过刚刚的这般操作,地上趴着的这群人各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都起来吧。”顾月朝的声音恢复了云淡风轻。   “……奴婢(奴才)们不敢。”奈何,地上的众人却觉得还是跪着比较舒服。   “……”顾月朝一阵无语,将目光看向了顾明浩。   顾明浩俨然也被顾月朝的雷厉风行给惊到了。   顾明浩承认,顾月朝自小冰雪聪明,不仅是学武还是读书,都比普通人要快些。   奈何她是宰相府的掌上明珠,被万人恩宠,故而在人情世故、读懂人心的方面比较单纯。   可如今一看,顾月朝在这方面也是毫不逊色。   反倒是顾明浩因为没有识别出贾晨派来的奸细而感到深深的自责:“抱歉,月儿。”   “大哥,要道歉的人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顾月朝掩面一笑。   笑颜之中,尽是对贾晨的痛恨。   除去奸细5名,剩下的35名中,顾月朝经过精心挑选,总共留下了10名丫鬟。   顾月朝这边的丫鬟刚选完,便听得下人来报:“小姐,人打完了。”   “带上来吧。”   “是!”下人得令,将那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七人带了上来,扔在地上。   “小……小姐饶命……”趴在地上,那七人的嘴里发出了悲鸣与哀求。   屁股,隔着衣服渗出大片血迹,触目惊心。   被选中的10名丫鬟因为害怕,赶紧转移了视线。   “怎么?谁让你们转移视线了?都给我好好看看!”   主子——顾月朝的命令在耳边响起,冷若寒霜。那10名丫鬟心中一怔,不敢不从,再度朝那七人看去,全身忍不住发抖。   这一招,便是杀鸡儆猴!   顾月朝的声音响彻整个紫婷阁的院子,道:“我生平最讨厌背叛,如若你们乖乖听命于我,好生侍奉,我定有重赏。如若你们……”   顾月朝故意拖延了一下时间,望着地上七具屁股开花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如若你们敢在我的面前耍花样,我保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心中,被恐惧覆盖。被选中的十名丫鬟再度跪了下去,尽显尊敬:“是,小姐!奴婢们定当好生侍奉,绝无二心!”   “春晓,夏眠,你带她们下去洗漱一番,好好调教一下礼仪。”这十个丫鬟十种跪法也是醉了。   “是,小姐!”春晓与夏眠将十位丫鬟带了下去。   “这七个人怎么办?”顾明浩嫌弃地瞧了一眼地上的七人,真恨不得将他们就地处决!   顾月朝淡道:“拉出去发卖了吧。”   “不,不要啊……小姐,请您开恩……我们……我们定会一心一意服侍您的……”那七人苦苦哀求,觉得惩罚重了。   “就这样?重新发卖?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顾明浩还觉得惩罚轻了呢:“要不追加三十大板之后再发卖?”   “你想打死他们呀!”   “下人对主子存有二心,死不足惜!”   “哥,你消消火。”明明顾月朝才是受害者,怎么反倒是她来安慰顾明浩:“他们也是听命行事!你要怪,也不该怪他们。算了,饶他们一命吧。”   说罢,她赶紧朝着下人们挥了挥手,将那七人带了下去。   免得顾明浩一个想不通,直接拿剑将人给砍了。   “……好吧。我听你的。”顾明浩心中的怒火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被压下去。一会儿,他定要去找那个贱婢贾晨好好谈一谈!   丫鬟挑选完毕,接下来便是选护卫了! 第39章 打上一场   顾明浩毕竟是兵部侍郎,自认为在选择护卫上还是眼光独特的。虽然,护卫中出了两名奸细……   顾明浩得意洋洋道:“我帮你试过,他们的身手还算可以的。”   “还算可以”是什么意思?府上身手还算可以的人那么多,不是照样被墨文年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进来。   顾月朝冷厉的目光扫过那38名男子,道:“我要的不是进来充人数的泛泛之辈!是真正的强者!是可以保护我,为我效力的强者!”   “是,小姐!”38名男子双手抱拳,声音洪亮。   “功夫可不是用嘴巴吹出来的。”顾月朝顿了顿,下令道:“这样吧。你们用木剑进行战斗比赛,留下五人。”   “五人?是不是太少了点?”顾明浩插嘴道。他可是将菀城功夫最好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啊。   “人不在多,在于精。”顾月朝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回屋,道:“你们且把这院子当做擂台,随时可以开始。切记,不要伤人性命。”   “是,小姐!”38名男子接过了木剑,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通过彼此战斗的方式来博取主子的关注,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儿。   但是,这38人中选择5人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因为被选中的人数有限,有些人在拿到木剑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攻击,渴望增加被选中的机率。   顾月朝倒不讨厌急着表现之人。毕竟,机会总要自己争取。   不过,还未等他人拿到木剑就开始,是不是有点乘人之危了?   “嗯?”顾月朝在转身回屋之时,突然留意到了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   该男子的身材挺拔,纤细但不瘦弱。   他犹如被抛弃过一般,蓬头垢面,全身污泥。   顾月朝全然想不通,这样的人为何会被顾明浩选中,进入宰相府。   顾明浩俨然注意到了顾月朝的疑惑,解释道:“他的身手很不错。”   “是吗?”顾月朝的眉头微微一皱。   她注意到这名男子除了他“肮脏”的衣着之外,还有他的人品。   当手持木剑之人攻击还未拿剑的人时,他竟然出手相助了。   他的声音似是有些嘶哑,平静如水,道:“请注意公平。”   顾月朝淡淡一笑,不免觉得这个男人颇有意思。   不过,这个世界一向以实力决定。如若这名男子仅仅只是人品绝佳,那可是不能引起顾月朝的注意的!   顾月朝转身回屋,给自己沏茶一杯,静等结果。   “我还是觉得五个人太少了!”顾明浩在这个问题上过不去了:“你是堂堂宰相府的千金!哪有护卫只招募五个人的,像什么样子啊!”   顾明浩虽然跟随顾月朝一起回了屋,但却没闲着,而是开了窗,观察外面的战斗动静。   顾月朝闭目养神,悠哉地喝着茶,纠正道:“大哥,我不过是说,在这场战斗比赛中留下五人,可没说留下的五人都要。”   “……啊?!”留下五人顾明浩都觉得少,合着你连这五人都不是全要:“月儿,你不会是耍我——嗯?”   顾明浩的话音未落,便见外面的战局发生了有意思的改变。   “怎么啦?”顾月朝问道。   顾明浩的脸色尴尬,有些难以启齿:“可能,正如你所说……可能五个人真的有点多……”   “啊?”顾月朝的好奇心成功被吊了起来,起身来到了窗边,然后,跟着愣住了。   院中的战斗快要接近尾声。   弱者被淘汰,但却伤势不重,甚至有人毫发无伤。似乎,与他们战斗之人,只是夺走了他们手中的木剑罢了。   院中,还剩下十人。   到此,看似毫无任何问题。   直到,顾月朝将目光移到了那位蓬头垢面的男子身上。他的腰间,别着淘汰者的二十把木剑。   也就是说……   像是为了证实顾月朝的猜想,一直观战的顾明浩道:“不用怀疑,基本都是他一个人淘汰的。”   顾月朝:“……”太夸张了吧!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第40章 奇怪的男子   顾月朝对顾明浩的话半信半疑。   除非是这帮人实在太弱,否则哪会一人淘汰大半呀!   直到,顾月朝看到了接下来的战斗画面。   蓬头垢面的男子一身污泥,身材挺拔。他那长而脏的刘海之下,是一双锐利无比的双眸。   他的速度如风,一个健步便冲到了对手的面前。   对手一怔,慌忙正面迎敌,但却扑了个空。   污泥男子的行为难以预测。他突然一个侧身,来到了对手的身后,刀起刀落。   “小心!”   就在这时,原本两人的战斗中,突然冲出了第三者。第三者的剑一挑,挡住了污泥男子的木剑。   污泥男子一时错愕,拉远了距离,眉头微微一皱。   污泥男子的对面,剩余的九人竟然达成了暂时的合作。他们决定先将这名最大的竞争对手——污泥男子干掉再说!   “这样也太卑鄙了!有失公平!”顾明浩有些气愤,便要冲出去阻止。   但却被顾月朝拦下了。   顾月朝的目光锁定在那名污泥男子的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兴趣的微笑:“且看看再说。”   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她要用的人!   面对九人,污泥男子的面色重回平静,竟然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这是瞧不起我们吗!居然还在装!”他的举动俨然激怒了剩下的九人。他们举起了手中的木剑,纷纷冲他而来。   风在污泥男子的身边缓缓流逝。   哪怕眼前一片漆黑,九人的行动也能够通过风的流速传来。   许是时机成熟!污泥男子的身躯一歪,执剑迅速飞出。   “啊!”   “呀!”   “哇啊!”   眼睛并未睁开,但污泥男子的耳边却传来了对手的悲鸣声。   在要打断第七名男子的木剑之时,污泥男子忽而一愣,迅速睁开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迷茫。   他的目光扫了一下众人,数了数:“1、2、3、4……啊!”   他忍不住惊呼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这样子,五个人,正好。   在窗前目睹到这一切的顾明浩一时语塞:“……这,他故意留了五个人?这也太自信了——喂!月儿,你去哪里?”   顾明浩一转身,竟见顾月朝把剑冲着那名污泥男子的身后而去。   难道是自己刚才数错了,还有第六个人?不过,这位第六人的功夫俨然比自己刚刚战斗的任何一人都要高!污泥男子如此想着,一个转身,飞速地抓住了第六人的手臂,将木剑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小,小姐?”   当目光看清第六人的容貌之后,污泥男子眼眸之中的杀气全无,变得茫然无措,吓得当场跪了下来:“见过小姐!请小姐恕罪!”   “月儿!”顾明浩见状,赶紧跑了过来,问道:“没事吧?受伤了?”   顾月朝动了动刚才被污泥男子抓到的手臂。不得不说,其力道是真的大,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顾月朝也的确低估了污泥男子的实力。明明自己掩藏起了气息,明明是偷袭,但动作犹如全部暴露在了这名男子的面前一般。   仿佛,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是个强者。   “手……被抓得有点疼。”顾月朝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对不起!属下该死!”污泥男子将头磕在了地板上,尊敬地回答:“请小姐责罚。”   “责罚……”顾月朝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眼,用剑托起了男子的下巴,声音冷若冰霜,道:“你可愿意为了我去死?”   “……”顾明浩的心中一怔。虽说下人伤到主子的确该受惩罚,但这处死有点过分了吧?   而且,他的功夫在天凤国也属上乘,死了有点可惜吧?   “你是我大哥买来赠送于我的奴才。理应,你的命,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顾月朝见污泥男子迟迟没有回答,道:“怎么?主人的问话都不回答?”   “不……不敢。”脑袋被用剑指着,污泥男子努力让自己全身都精神放松,身子弯曲,尽显顺服,声音卑微:“是,主人。属下……属下愿意。” 第41章 失忆的秦风   阳光洒下这个四季如春的紫婷阁。   顾月朝望着眼前这位跪在面前的、顺服的男子,难免有了兴趣。   战斗之时,他的眸中尽是杀气,光是气场便令人退避三舍;但诚服时,他又是如此卑微,仿佛任人宰割。   他,可信吗?   他这般强大的身手,是如何养成的?   顾月朝陷入了沉默。如若能为我所用,定是如虎添翼,最好不过;如若他不能为我所用,亦或者是奸细,留着怕是一个祸害。   不过在此之前……顾月朝扫视了一遍他的全身,道:“先去洗一下,换身衣服吧。”   虽说没有明确表示,但傻子都知道,这是顾月朝要了他的意思。污泥男子再度将头磕在了地上:“谢主人。”   随后,他便被两名家仆带了下去。   顾明浩瞧了一眼污泥男子的背影,心中不觉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要杀了他呢。”   “他的命不是掌握在我的手中,而要看他自己的抉择。”顾月朝淡淡一笑,眼眸却尽显沉稳:“大哥,剩下的人,我不要了。”   “好吧。”顾明浩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故而也没强求。   既然剩下的37人都不敌污泥男子一人,那又有何留下的必要呢?   顾明浩带着剩下的丫鬟与护卫离开之后,顾月朝回屋看了会书。   过了一段时间,家仆们重新将那污泥男子带了上来。   顾月朝的眼眸一亮,不免感叹了一声:居然是个大帅哥!   经过梳洗之后,男子一身朴素的深色衣服,将他纤细完美的身材衬托无疑。   一头柔顺的青丝用丝带扎起,露出了那张清秀无比的俊朗面容。   他看上去估摸着十六七岁,非常年轻。   男子的双眸微垂,尽显顺服。他的礼仪得体,在顾月朝的脚边跪下,伏地叩首:“属下见过主人。”   “抬起头来。”   “是,主人。”男子的头微微抬头,但视线却不敢逾越尊卑,乖巧地低垂着。   “你叫什么名字?”顾月朝问。   “回主人,”男子答:“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顾月朝的眉头一皱,语气冰冷:“不想说?”   “属下不敢。”男子再度叩首,有些难以启齿,道:“回主人,属下……属下失忆了,不记得原生的名字。”   “失忆?什么时候失忆的?”狐疑爬上了顾月朝的眼眸,让她对这名男子多了一份警惕。   失忆,是奸细最好的伪装吧。   “回主人,”男子俨然没察觉到顾月朝心态的变化,依旧尊敬作答:“一年前。”   ……居然给出了确切的失忆时间。顾月朝继续问:“失忆的那段时间里,你在做什么?”   “回主人,要饭。”   “在哪里要饭?”   “回主人,在莞城西面的贫民窟。”   “可有朋友?”   “回主人,有,但很少。”   “可记得朋友的名字?”   “回主人,记得。”男子乖乖地报出了几个陌生的名字。   顾月朝将这些名字全数记在了心底,准备去好好查探一番对方的言语是否属实。   她还问了一些有关莞城西面的建筑构造,以及那边近段时间发生过的事儿,男子都能一一作答,应对自如,感觉不像是说谎。   “既然有朋友,那朋友是如何称呼你的?”   “回主人,他们喊属下‘喂’。”   “……”顾月朝一时无语,唯有转换了问题:“失忆之前,你可有记得的东西?”   “回主人,”男子沉默了一下,道:“只有一点,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绝对命令。”   “是什么?”   男子将头埋在了地面之上,尊敬地回答:“必须对主人绝对的忠诚,绝无二心。”   “你所说的主人,可是我?”   “回主人,是您。”   顾月朝的目光扫过男子的头顶,心中满腹疑惑。他到底是伪装,还是真心?   一般的人会有刻在骨子里的绝对命令?他失忆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年纪轻轻会有这般功底?   有一探究竟必要,暂且留在身边看看吧。   顾月朝道:“没有名字终究不便,你就唤作秦风。”   “是。谢主人赐名。”   “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顾月朝道,声音带有绝对性的服从:“记住,我是你的主人,你必须对我的命令无条件地服从。哪怕,我让你去死。”   “是,主人。”秦风将刻在骨子里的绝对命令执行得淋漓尽致,再度叩首,非常顺服。 第42章 怀孕了   顾明浩遣散了剩余的丫鬟与护卫,交给了牙婆子。   处理完一切之后,满腹怒火的他去了贾晨所在的红羽阁,算账去了!   “婢妾……奴婢见过少爷。”自顾月朝刻意将奸细带到她的阁外行刑,贾晨便知自己在劫难逃,乖乖地跪在了门口迎接顾明浩。   顾明浩的目光扫过贾晨的头顶,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顾明浩的声音阴阳怪气,冷哼一声,道:“姨娘,你跪着作甚?我们可是一家人。”   贾晨明显听到顾明浩强调了“一家人”这三个字。她的拳头紧握,知道这位少爷是来侮辱自己的。   贾晨将头埋在地上,尽显卑微:“奴婢是妾,是买来的奴,不敢高攀主人。”   “你也知道不敢高攀!”顾明浩呵斥道:“贾晨,我一直看在你给顾家诞下了子嗣的份上,便从未追究你当年爬床一事儿!甚至,若你想安稳过日子,我们也不会亏待于你!   可是,如今你却几次三番地作妖,今日还想在月儿的身边安插奸细!你到底是何居心?”   “奴婢不敢!”贾晨将头磕在了地上,伪装成无辜的模样:“奴婢岂敢做出此等事情!请少爷明察!还奴婢一个公道!”   “还你公道?你也有脸说?”顾明浩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道:“你不用急着辩解,那些人都已经乖乖招供了!”   “少爷明察,那是他们冤枉奴……”   “他们不过是变卖的奴隶,冤枉你作甚!”顾明浩打断了贾晨的话语。他的目光扫过她的头顶,犹如看一个尸体一般,咬牙切齿道:“贾晨,这是我给你最后忠告!收敛起你的自作聪明与小伎俩,如若让我再发现什么,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是,少爷……”趴在地上的贾晨表面顺服,但内心却是歹毒至极。   顾月朝,可以啊!竟然能将她安排的七个人全部揪出来,可见她极难对付!以后行事儿,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就那么好好跪着,罚跪一天。”顾明浩的眼神阴冷,道:“让你清楚地知道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是,奴婢遵命。”   啧!顾明浩暗暗砸了一下嘴巴,简直多看贾晨一眼都觉得恶心,便要转身离去。   突然,“砰”的一声。   刚走出门的顾明浩被一名匆匆而来的丫鬟撞到了。   “少……”那名丫鬟见是主人,吓得双腿一软,赶紧跪下:“奴婢见过少爷!对不起,少爷!奴婢该死!”   顾明浩倒也不多追究,道:“出了什么事儿,如此慌慌张张?”   “大大大大事儿不好了!少爷!”丫鬟被吓出了口吃,上气不接下气道:“三小姐……三小姐她在佛堂晕倒了!”   “月熙?月熙她怎么啦?”跪在一旁的贾晨一听,焦急地转过身来,拉住了顾明浩的裤脚,哀求道:“少爷,奴婢自知有罪,愿意接受惩罚!但求您救救月熙吧!”   顾明浩虽然对贾晨母女恨之入骨,但倒也不是铁石心肠,道:“来人,快去请大夫!带我去佛堂看看!”   顾月熙在佛堂晕倒一事儿同样引起了顾月朝的注意。   顾月朝来到佛堂之时,大夫刚给顾月熙把完脉。   贾晨急切地问道:“大夫,怎么样?”   大夫恭敬地朝着众人行礼,道:“恭喜。三小姐她有喜了。”   “……”   佛堂之中,一瞬间陷入了尴尬。   顾月朝一时没反应过来,再度确认了一遍:“月熙她……怀孕了?”   “是的,小姐。”大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顾月朝与顾明浩面面相觑的片刻,随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贾晨。   贾晨的表情似是有些震惊。   不过,她本身就是一个带着假面的演员。她此刻的表情极有可能是伪装。   顾月熙腹中孩子是谁,不言而喻。自然是及笄之日与顾月熙翻云覆雨的墨文年! 第43章 长大了   今日,宰相府晚膳的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哪怕面对各式美味,众人也是味同嚼蜡。   顾盛弘、顾明浩与顾月朝坐于席上,而自知有罪的贾晨与顾月熙则跪在地上,态度乖巧。   终于,顾盛弘忍无可忍,放下了筷子,轻咳一声,吓得顾月熙再度将头磕在了地上。   顾盛弘微微启齿,但却全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脱口而出的唯有:“不知羞耻!我们顾家一向光明磊落,怎么就出了你那么个女儿!丢人现眼!”   “对不起,爹爹,女儿该死。”顾月熙虽然泪流满面,楚楚可怜,但内心却是溢满了幸福。   她成功完成了墨文年交代给她的任务。   她成功怀上了墨文年的孩子。   这样,她就能与墨文年永远在一起了!   “爹,女儿自知有罪,但求您……”顾月熙爬到了顾盛弘的脚边,苦苦哀求道:“求爹爹,放了女儿腹中的孩子!除此之外,女儿什么样的惩罚都愿意接受!”   “啧!”顾盛弘一把踹开了顾月熙,砸了一声嘴巴。   “月熙……”贾晨心中一惊,怕女儿有事,赶紧过来搀扶。   顾月朝太知道顾盛弘的倔脾气了,生怕他一怒之下将顾月熙拉去浸猪笼,便赶紧开口提醒:“爹爹。这事儿月熙虽然有错,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而且男方还是皇子。若您擅自处理……”   “知道!”顾盛弘不耐烦地打断了顾月朝的话语,应了一声。   就是因为知道那是皇子的孩子,他才会如此烦恼!   “罢了!”顾盛弘站了起来,道:“明日一早我会禀明圣上,交由圣上定夺!在此之前!”他的目光冷厉地扫过贾晨与顾月熙的头顶,道:“你们两个给我在红羽阁乖乖呆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门半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顾盛弘气愤地转身离去。   贾晨与顾月熙也被带了下去。   “哎!你怎么还有心思吃东西?”家里出了此等事情,顾明浩气都被气饱了。但一抬头,他竟见顾月朝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哪能因为不重要的人的破事儿,而牺牲自己的身体?”顾月朝笑颜如花,似是心情不错。   “……这倒也是。”顾明浩思考了一下,眉头一皱,道:“话说,你真的不介意月熙与五殿下有孩子吗?毕竟,你以前那么喜欢五殿下……”   “大哥!我不喜欢五殿下!”顾月朝已经不知第几次重复这个事情了!   与其说不喜欢,还不如说,她对他恨之入骨!   顾月熙意外怀孕对顾月朝来说并非坏事儿。她巴不得这两人能赶紧绑定。这样,她就能集火将他们一窝给端了!   顾明浩挠了挠头,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顾月朝,以及站在她身后的、如影子般的秦风,总感觉他的这位妹妹变了,变得成熟,变得稳重。   仿佛,她能独当一面,不会再让人操心了。   顾明浩抿嘴一笑,言语脱口而出:“月儿,你长大了。”   顾月朝听闻,忍不住一笑,道:“那当然。”   那是温室的小花朵经过前世的洗礼之后,被迫长大了!   这一世,该换她来守护这个家的!   ★   第二日,乌云密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早朝结束之后,顾盛弘便单独觐见了皇上,将顾月熙的怀孕一事儿和盘托出。   “放肆!”皇上听后,龙颜大怒:“简直不知羞耻!不知检点!来人哪,把墨文年那畜生给朕叫过来!”   殿内的宫女太监各个吓得匍匐在地。   金钱之应了一声,赶紧退了出去:“是,陛下!老奴这就去传五殿下。”   墨文年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儿,一踏入殿内,便听得皇上的呵斥传来。   “跪下!” 第44章 赐婚   乾清宫内,气氛压抑。   皇上遣散了众人,唯独留下了墨文年与顾盛弘。   墨文年跪在地上,听闻顾月熙怀孕之后,心中涌起了一份喜悦,但面上不显。   墨文年故作震惊,道:“难道是上次及笄之日儿臣与她的那一次……请父皇恕罪!儿臣真的不是故意的!”   泪水从墨文年那张白皙清透、文质彬彬的脸庞之上滑落,尽显无辜茫然。   墨文年重重地将头“砰”的一声磕在地上,一副任凭发落的顺从姿态。   “……”皇上见地上的墨文年哭得梨花带雨,虔诚认罪,心中的怒火不知不觉被浇灭了几分。他一向对这个知书达理、淡泊名利的五皇子有着天生的好感:“朕知道,这事儿你也是受害者。”   “谢父皇谅解。可是儿臣……”墨文年依旧将头埋在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显得可怜无助:“儿臣中了他人的陷害,儿臣……儿臣对不起父皇,请父皇责罚。”   顾盛弘:“……”这墨文年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顾月熙呗!是在暗讽我们顾家不会教育女儿呗!   羞耻心爬满了顾盛弘的全身,他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顾家的脸面与一世英名,算是被丢光了!   “王爷驾到!”   突然,殿外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   皇上的神色一愣,连忙道:“进来。”   墨一辰一身凛然正气,刚一踏入殿内,便察觉到了气氛诡异。   墨文年跪在地上,哭成泪美人儿:“见过皇叔。”   顾盛弘的脸色苍白,犹如承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见过王爷。”   墨一辰难免说了一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不!正是时候!”顾月熙怀孕本是家丑,理应不由外人插手。奈何皇上对墨一辰信任有加,和盘托出。最后,他还无奈地问了一句:“十弟,你看怎么办吧?”   墨一辰闻言,心中一颤,原本清冷的面上,爬上了浓郁的阴冷与恨意。   他的皇侄可真“好”得狠哪!一面追着顾月朝道歉献殷勤,一面却搞大了顾月熙的肚子!明目张胆地脚踏两船!   他可曾想过对不起深爱着他的顾月朝!他可有把顾月朝放在心尖上过!   墨一辰努力压制想杀了墨文年的心,呵斥道:“墨文年,你想怎么办?”   “儿……侄儿,”墨一辰冷若冰霜的声音令墨文年的身子不住一抖,道:“侄儿毕竟是男人。虽然这次是被陷害的,但既然有了孩子,侄儿理应负……”   “被陷害?”墨一辰打断了墨文年的话语,眉头一皱,看向了顾盛弘。   难怪顾盛弘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合着是在被你侮辱啊!   墨一辰轻咳一声,呵斥道:“墨文年,你倒是说说看,何来陷害一说?”   “……啊?"墨文年有点蒙了,支支吾吾作答:“当……当时侄儿见三小姐躺在亭……”   “哼!”墨一辰冷哼一声,声音之中尽是鄙夷:“及笄之日,本王听了你的辩解便觉得奇怪!你既然见到了昏迷的顾月熙——本王就当做你错把对方当成了月儿,你为何不呼救,而是只身前往?”   “侄……侄儿……”   “墨文年,你作为天凤国的五皇子,可知男女授受不清?男未婚,女未嫁!你只身去找顾月熙,难道就不怕他人见到你们独处而起疑?还是说,”墨一辰一字一顿,宣判着墨文年的死刑:“你就是想让别人见到你们这般模样!”   “皇叔,侄……侄儿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本王现在只能庆幸当时在亭中的不是月儿!不然,一个好好的姑娘就被你糟蹋了!”墨一辰的声音陡然提高,心中的怒火剧增。   “皇叔息怒!侄儿不敢!”墨文年吓得头埋在了地上。   墨一辰——他的皇叔果然厉害,仿佛总是能看到他卑劣的内心一般。   墨一辰仿佛多看墨文年一眼便觉得恶心,转身面向了皇上:“皇兄,既然墨文年说了愿意负责,您就给他们赐婚吧。反正,”他的声音忽而变得阴冷:“他们两个倒是挺般配的!”   “……”趴在地上的墨文年身子骤然一抖,但却不敢做任何反抗。   顾盛弘朝着墨一辰重重地一行礼,万般感激。 第45章 一年前   皇上曾在及笄之日说过,对于以卑劣的手法攀龙附凤决不轻饶。   可如今,他却打了自己的脸。   “朕会赐婚,让顾家三小姐给你做妾。”皇上满腹怒火,道:“以后这件事儿,你也不用跟朕汇报!朕不会再管了!下去!看着就糟心!”   为了一个顾家庶女得罪了当今圣上,这笔买卖在墨文年的心中是不划算的。   但是,没关系。   让顾月熙怀孕,另有目的。   而重获父皇信任的方法,他也正在逐步进展。   墨文年的头一低,行礼告退:“是,父皇。儿臣告退。”   顾盛弘也跟着退下了。   殿内,唯独剩下了兄弟二人。   皇上招呼了墨一辰坐下,手摁着隐隐作痛的眉间:“这帮孩子,真是没一个让朕省心。”   “发生了什么事儿吗?”墨一辰问。   “还能是什么事儿!”皇上回想起后宫的破事儿便觉得头疼:“还不是这帮孩子暗中夺嫡的事儿!昨夜洛贵妃一直在朕的耳边吹枕边风,说太子失德,暗示让朕扶持信安成为储君!开什么玩笑,太子是说废就废的!”   墨一辰对宫中的皇位之争毫无兴趣,但还是问了一句:“太子做了什么吗?”   太子——墨叶炜是天凤国的大皇子,为皇后所生。   在墨一辰的记忆中,他为人宽厚儒雅,行为举止得体。   他基本都在东宫学习看书,协助皇上处理朝政,作风规矩,从未逾越。   “还不是因为一年前的事儿……”   “一年前?”墨一辰的眸光闪过了一丝警觉的光芒。   一年前的一个下午,京兆尹——陈思凯突然听到百姓喊冤。   百姓们纷纷表示,自己存在钱庄的金银被钱庄私吞,不肯归还。   陈思凯立马带人调查,竟发现,钱庄擅自使用了百姓的财产。   当询问掌柜及店内人员,这些财产去了何处之时,他们只字不提。更要命的是,第二日,他们纷纷死在了牢狱之中,死因是一剑封喉,被杀的。   京兆尹上报朝廷之后,墨文年与墨天纵自告奋勇地接下了案子。   经过这两位皇子的调查,他们偶然间在一本账本上发现了太子墨叶炜的名字!   众皇子之间暗潮涌动的争斗一向没有停歇过,能扳倒太子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墨文年与墨天纵也不再多加调查,一口认定是墨叶炜干的!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墨叶炜自然不会承认!为了表明清白,他让众人搜遍了东宫!   东宫内,除了月供之外,没有其他金银发现。事实证明,墨叶炜是无辜的!   如此庞大的金银无故消失,对国家损失巨大。如若落入敌手,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奈何,知晓事情内幕的人接二连三被杀,这件金银失踪案至今都没有结果。   “哎,”皇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朕还以为众皇子中,就墨文年淡泊名利,文质彬彬,顺从乖巧,可结果呢……罢了!他们真是一个个的要把朕气死了!”   “……”墨一辰可不觉得墨文年是个好人。   甚至可以说,他觉得墨文年才是那个狼子野心之人。   一年前,发现墨叶炜名字的那个账本真的是偶然发现,还是墨文年暗中设计陷害呢?   “不说这帮孩子了!”皇上转移了话题,问:“十弟,你来找朕什么事儿?”   墨一辰一怔,方才想起了正事儿:“臣弟刚刚收到战报,说天城国在两国的边境蠢蠢欲动,似乎又想发动战争了。”   “啧!”又是头疼的事儿!皇上的目光看向了年轻的墨一辰,语气颇有些惋惜:“十弟,那你是不是又要离开菀城去边境了?”   墨一辰的眸光一低,心中浮现了顾月朝那张天真无邪的笑容,道:“再看吧。等元宵节之后吧。”   “也行!”皇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墨一辰的肩膀,道:“元宵节晚上,我们兄弟俩好好喝一杯!”   墨一辰抬头,语气冷漠:“臣弟有约。”   皇上的手一抖:“……咦?!”   朕被抛弃了? 第46章 你们两个是来恶心我的嘛   皇上赐婚的圣旨很快下达到了宰相府。   全府上下基本都见证了顾月熙不知廉耻的上位行径,心中唯有鄙夷,没有几人真心恭喜。   顾月熙如愿以偿,接过圣旨,心中无限窃喜。   但在面对顾月朝之时,她还是忍不住恶心了一把。   “姐姐。”顾月熙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顾月朝,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姐姐,对不起,妹妹真的不是故意跟您抢男人了,对不起……”   “……”顾月朝的嘴角一阵抽搐,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天下为何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顾月朝收起将顾月熙千刀万剐的心,道:“妹妹不必道歉。姐姐衷心希望你与五殿下可以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虽然顾月朝并不觉得这两人可以活过百年,更别提白头了!   “姐姐……”顾月熙的演技简直堪比墨文年,竟然一抽鼻涕,哭了起来:“妹妹知道自己错了,妹妹的身份低微,妹妹只希望不要伤害到您与五殿下之间的感情。以后我们一起嫁给五殿下,我们还是好姐妹……嘤嘤嘤。”   顾月朝:“……”能痛扁她一顿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因为实在不能上手打人,所以顾月朝决定眼不见为净:“妹妹你不要多想。现在好好养胎。来人哪,外面风大,扶三小姐回府!”   说罢,顾月朝转身便走。   顾月熙错把顾月朝的举动当成了吃醋,心中甚是得意!   顾月朝一回紫婷阁,便见春晓与夏眠两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脸色不安:“小,小姐?”   顾月朝问:“怎么啦?”见鬼了?   “月儿。”春晓与夏眠还未回答,听得一名男子的声音传来。   顾月朝的脑壳隐隐作痛,抬头便见墨文年站在院中赏花。   顾月朝:“……”还真见鬼了!   顾月朝姑且朝墨文年行礼,道:“见过五殿下。五殿下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月熙的房间在……”   “不,”墨文年打断了顾月朝的言语,深情款款道:“月儿,本王是来找你的。”   啧!顾月朝在心中砸了一声嘴巴,但脸上的表情依旧,问:“五殿下有事儿吗?”   “月儿,”阳光之下,墨文年那张白皙的脸庞帅得令人着迷。他道,声音温柔似水:“本王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因为本王与你妹妹定下了婚约,所以你才会心情如此烦躁。”   顾月朝:“……”不!我心情烦躁是因为看到了你!若你永远在我的眼前消失,我一定每日活得非常开心!   顾月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道:“五殿下,您想多了。我刚刚还祝福了月熙与您的婚事呢。”   “月儿,你不用试图欺骗本王。”墨文年的眼角闪过了一丝心疼,道:“本王知道你在说气话,气本王娶你妹妹为妾。”   真的不是气话!顾月朝都快疯了!哎呀,这对到底怎么回事儿呀!怎么甩掉了一个,又来一个!   你们是不是太高估自己在顾月朝心目中的分量了?   顾月朝懒得跟墨文年浪费时间,径直回屋,道:“五殿下若找我没其他的事儿,请去看望一下妹妹吧。她还怀着身孕呢。”   说起来,前世顾月朝怀孕之时,墨文年整日与顾月熙缠绵,全然没有关心过她半分。   现在,算不算世道好轮回了呢?   墨文年见顾月朝要走,心中一紧,赶紧伸手过来拉住——   “啪!”   墨文年的手还未触及顾月朝,便被秦风一把抓住了。   秦风的声音阴冷,眼眸之中尽是杀气,道:“没看到主人讨厌你吗?”   噗呲!顾月朝忍不住笑出声来。墨文年啊墨文年,连个下人都看得出来我不待见你,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讨……讨厌?”墨文年愣愣地重复这两个字眼,看向了顾月朝。   他,被讨厌了? 第47章 重新开始   墨文年清晰地记得,在及笄之日的前半年里,顾月朝一直对他爱慕有加。   她喜欢他文质彬彬、温柔和善的面容;喜欢他武功高强,但心地善良的反差;喜欢他对自己的体贴……   虽然顾月朝反对在婚前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但她依旧会心甘情愿地告白,发誓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墨文年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顾月朝的一切!   就是因为唾手可得,所以他才敢欲擒故纵,才会日渐猖狂!   因为他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这个女人最终都会原谅自己,都会回到他的身边!   前世的顾月朝,的确是如此之傻!   但重生回来的顾月朝,却不会再任他摆布了!   “为什么……”墨文年一时耳鸣,简直无法相信被秦风戳穿的事实:“月儿,你讨厌本王?”   讨厌?你太高估自己了!我对你是恨之入骨!顾月朝压制着满腔的怒火,道:“五殿下,你既有婚约在身,而且月熙也怀孕了,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那不是一个小妾罢了。月儿,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不必放在心上?顾月朝忍不住冷笑一声。   墨文年,前世你迎娶顾月熙做小妾的时候,也跟我说过不用放在心上!可结果如何呢?你不仅纵容她爬到我的头上,甚至还残害了我的一家!   “月儿,”墨文年顿了顿,回想起那日在军营中,顾月朝拒绝他的话语,问:“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是又如何?”   “是……是谁?”到底是哪个皇子在暗中跟他抢人?墨文年的心中一紧,危机感爬上了心头。   墨文年不能失去顾月朝。   就算他的身边高手如云,那也不能改变他的出身卑微,不能弥补他在朝廷的势力,不能与军权抗衡!   他必须要得到宰相的支持,得到墨一辰的支持!   “月儿。”墨文年的声音带有恳求。若是顾月朝已不喜欢自己,那么不论是欲擒故纵,还是让顾月熙怀孕,都是徒劳:“这次是本王错了。月儿,你还愿意与本王重新开始吗?”   “重新开始什么?”墨一辰的声音突然在院内响起。   “王爷!”顾月朝的心情瞬间好了:“见过王爷。”   “免礼。”墨一辰可谓是双标的代言人。面对顾月朝时,他温柔儒雅;但面对墨文年的行礼,他的面色一沉,道:“跪下。”   “……咦?”墨文年一怔。   “听不懂命令?”   “不……不敢。”墨文年满头懵逼,但还是乖乖跪了下来。   顾月朝一度感觉,墨文年在墨一辰的面前,就没正常站着过。   墨一辰温柔地看向了顾月朝,问:“他欺负你?”   顾月朝不想她与墨一辰之间有个碍眼的存在,便想着赶紧将他打发,道:“五殿下没有欺负我。”   “那,他所说的‘重新开始’是指什么?”   顾月朝不想让墨一辰误会,连连摇头:“不知道呀。”   墨文年急了:“月儿,本王是真心……”   “闭嘴!让你开口说话了吗!”墨一辰阴冷的视线扫过了墨文年的头顶,呵斥道:“墨文年,你那位怀孕了的小妾不在这里!你走错地方了!赶紧从本王的视线里消失!”   “……”墨文年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抬头看向顾月朝,似是在等她挽留他。   奈何,顾月朝却是无情地别过了视线。   看来,顾月朝的心中真的没了自己。认清这一点的墨文年心痛至极,灰溜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告辞:“是,皇叔,侄儿告退了。”   见墨文年消失,顾月朝连呼吸都顺畅了。   只可惜,她的这份喜悦并未传递给墨一辰。   墨一辰见顾月朝一直盯着墨文年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作痛,问:“伤心了?”   “……啊?”顾月朝不解。   墨一辰顿了顿,还是问道:“墨文年娶了他人,你伤心了?”   顾月朝就差爆发了:“王爷,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五殿下!我对他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您再把我与他扯到一起,我就要生气了!”她故意鼓起了嘴巴,显得非常可爱迷人。   墨一辰的心中一怔,竟然有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第48章 被抓个正着   “王爷,我们不提五殿下了。”难得两人独处,顾月朝可不想煞风景,问道:“您来找我什么事儿呀?”   “本王……”不提墨文年,墨一辰就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毕竟,他是怕顾月朝在知道了墨文年与顾月熙被赐婚之后会伤心过度,才来安慰她的。   “啊,我知道了!”见墨一辰久久没有作答,顾月朝灵机一动,猜测道:“您是来答复,是否在元宵灯会与我一起出去玩的吧?”   墨一辰发现自己的担忧全无必要。   顾月朝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   “对,本王是来答复你的。”墨一辰干脆顺着她的话题走。   “王爷的回答是什么?”顾月朝的心被吊动了起来。   望着顾月朝满怀期待的样子,墨一辰一度怀疑:她喜欢之人,是自己。   但是,墨一辰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猜想。他怕自己再度燃起希望,然后,再度失望透顶。   更何况,天城国随时都有可能挑起战争,到时候,他便不得不上战场迎敌了。   一旦上了战场,生死便不由自己了。   “本王的答复是,”既然对方有意,那么就在有生之年,陪她放纵一把:“本王愿意。”   顾月朝一阵恍惚,误以为他在告白。   心中的悸动按捺不住,白皙的脸颊闪过了一丝羞涩,顾月朝答:“嗯!我定会规划好路线,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规划路线这种事儿,还是让本王来吧。这话应该由本王来说,”墨一辰的耳朵没出息地一红,声音温柔似水:“月儿,本王不会让你失望的。”   心,在一瞬间被揪紧。   前世,被墨一辰精心呵护了五年的记忆疯狂涌现在了脑海之中。   前世,他是皇叔,她是他侄儿的王妃,两人的辈分悬殊,相爱而不能在一起。   这一世,顾月朝只想奋不顾身地扑到他的怀中,独享他的宠爱。   “月儿……”泪水不经意地划过顾月朝的脸庞,墨一辰的心中一紧,伸手去擦拭。   顾月朝并非躲开,而是握住了他的手,顺势往他的怀中一躺。   他的胸膛与前世一般,温暖而宽厚。   “月,月儿?”墨一辰一愣,因为错愕而变得全身僵硬,不知所措。   “王爷,我想……”   “你想如何?”   “我想一辈子都……”我想一辈子都与您在一起!   “咚!”   奈何,顾月朝的话音未落,便听得旁边有重物摔到了地上的声音。   顾明浩望着搂搂抱抱的顾月朝与墨一辰,满脸写着震惊,就差将眼珠子瞪了出来:“见过王爷,王爷,你……你们这是在……”   墨一辰一怔,仿佛被捉奸了一般,脸颊闪过了一丝羞涩,赶紧推开了顾月朝:“月儿她,那个……”他的声音支支吾吾的,疯狂地掩饰尴尬:“她眼睛进沙了,本王帮她吹吹。就,就这样。本王走了。”   说罢,墨一辰如风般转身离去。   “王,王爷……”顾明浩眨巴眼眸,脑瓜子嗡嗡的。   墨一辰一直给人感觉高傲清冷,顾明浩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居然也有慌张的一面,而且还挺可爱的。   “哥,你找我什么事儿呀?”顾月朝委屈巴巴地望着墨一辰的身影消失,心中甚是觉得可惜。   “不是……“顾明浩一时无语,努力组织语言:“这话应该大哥问你吧?你与王爷这是在……嗯?吹,吹沙子?不是大哥说你,你注意着点身份,那位可是当朝陛下的兄弟!”   “吹沙子都不行?”   “不行!你,你们居然还……”顾明浩已经慌得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你怎么可以抱……抱着王爷!那位可是王爷!”   “……”顾月朝一时语塞。她以后想与墨一辰干的事儿,可比吹沙子严重得太多了!   不过,为了防止顾明浩被吓死,顾月朝倒也不准备现在就坦白,而是将话题再度带了回来:“哥,你找我干嘛?”   “哦,那个。”顾明浩指了指掉落在地的几个红色礼盒,道:“五殿下又将贺礼送……”   “还回去!”没等顾明浩把话说完,顾月朝便气得打断了他!   这墨文年简直是阴魂不散!   人走了,居然还不忘用贺礼来恶心他一把! 第49章 别样的情愫   元宵节如期而至。   元宵节是天凤国重大的节日之一。   虽然元宵灯会是在晚上举行,但一大早,菀城的百姓便各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开始着手准备了起来。   宰相府自然也不例外。   家仆们忙前忙后。各式灯笼挂满了整个府邸,尽显喜气。   紫婷阁的闺房内,一排排丫鬟整齐地站立着,手捧华丽的锦服,静等小姐试穿。   她们各个低眉垂眸,噤若寒蝉,但又难免有些困惑,不知所措。   前几日,顾月朝在挑选丫鬟之时雷厉风行的一幕让众人不免觉得,这位主子是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   但现在,为了见心上人而烦恼了一整日身着打扮的她,看上去又是如此亲切可爱。   这是顾月朝今日试的第二十八套衣服了。   这是一套淡紫色的华丽锦服。锦服之上,精致地绣着各式蝴蝶,翩翩起舞,与顾月朝所佩戴的玉佩遥相呼应。   顾月朝本是美人胚子,这一打扮,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   春晓与夏眠作为女子都看得入了神,连连赞叹:“小姐,您真好看。是吧?”问句,是对着身后的一众丫鬟说的。   丫鬟们频频点头:“是的,小姐。”   奈何,顾月朝似乎还是不太满意。她在镜前照了照,不容许有任何瑕疵,道:“这身打扮跟头上的簪子不搭。春晓,你给我试一下那个玉簪。”   “是,小姐。”春晓连忙俯身伺候。她望着镜中杏面桃腮、满怀期待的顾月朝,言语脱口而出:“小姐,王爷定会喜欢的。”   话语在心中勾起了层层涟漪,顾月朝的脸颊染成了一片羞红:“就你嘴贫。”   “月,月儿?”   墨文年假借看望顾月熙腹中胎儿为由,经常出入宰相府。   在经过紫婷阁之时,他的眸光忽而一亮,捕捉到了一位惊艳绝伦的身影。   微风中,顾月朝缓缓转身,回眸一笑百媚生,道:“月儿见过五殿下。”   “免,免礼。”墨文年一时看得入迷,竟然开始结巴了:“你……你如此打扮,是要去……”   “赴约会呀。”顾月朝甜甜一笑。   笑进了墨文年的心里。   为了成大业,墨文年不惜将自己的七情六欲断绝,让人生唯独剩下了“利用”二字。   以前的顾月朝不论打扮得如何艳丽,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颗卑贱的棋子,是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他对她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当成功降临,他便毫不珍惜,将她视为弃子,残忍抛弃!   也许,在渣男的心目中,得不到才是最香的吧。墨文年望着此刻的顾月朝,心底竟然萌发了一种曾经从未有过的别样情愫——   他想得到她,好像不仅仅是因为利用,而是——   “殿下,您在这里呀?奴婢一直在找您呢。”墨文年的思绪被残忍地打断,顾月熙故作嗲嗲的声音传入耳畔。   顾月朝今日的好心情可不想被这两人破坏,道:“两位继续。我走了。”   说罢,她不顾墨文年的“等下”,溜之大吉。   就连徐徐离开的背影都是如此美丽动人,墨文年紧握的拳头颤抖着,眼神之中尽是懊悔!   他必须知道:对手是谁!   他立刻就想知道:今日与顾月朝赴约的,到底是哪位皇子!   “本王有事,先走了。”   “殿,殿下……”顾月熙望着墨文年果断离去的背影,一跺脚,狠狠地骂了一声:“顾月朝这个贱人!明知道我怀孕了,还来勾引五殿下!贱人贱人贱人!”   “阿嚏!”   宰相府的大门口,刚要上马车的顾月朝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想来也是暗中有人在咒骂她吧。   “感冒了?没事吧?”顾明浩见顾月朝出门,赶紧过来护送:“你这是要去哪里呀?去参加灯会?跟谁去呀?怎么就带了秦风一个?为什么跟你一起去的那个人没来接你?”   顾月朝被顾明浩说得脑瓜子疼,唯有扯谎:“我跟曼舞一起去。放心吧,秦风身手好。而且我与曼舞也不弱,不会有事的。”   说罢,她便上了马车。   秦风坐于车前,“驾”的一声扬长而去。   顾明浩见顾月朝的马车在眼前消失,刚要进屋,便又见墨文年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五殿下,您也要走了?”   这家伙不是刚来没多久吗?   这顾月朝与墨文年前脚后脚离开,难道是……顾明浩自顾自地想通了,露出了微笑,道:“五殿下,祝您与月儿在元宵灯会玩得开心。”   墨文年的嘴角一抽搐,一个眼神朝着顾明浩杀了过去!这对兄妹是来侮辱我的吗!   顾明浩眨巴着眼睛,懵逼:“???” 第50章 这个人有点眼熟?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   顾月朝所乘坐的马车缓缓地朝着菀城的闹市缓缓前进,终于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馆停了下来。   这是顾月朝约好与墨一辰见面的地方。   提出在外面汇合的人,是墨一辰。   男未婚,女未嫁。况且还是元宵灯会这种情侣要素过多的节日。墨一辰的心思细腻,怕自己去门口迎接,会给顾月朝的清白招来不良的议论。   墨一辰自认为自己不过是顾月朝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他不希望因自己的路过,而断送她未来的美好姻缘。   虽然顾月朝极力表示自己不介意,但见墨一辰如此坚持,便只好作罢。   墨一辰有提出派人来护送她,但被顾月朝拒绝了。毕竟茶馆距离宰相府不远,更何况她现在有秦风这般高手在。   “主人。”顾月朝的思考被打断。车外,秦风顺从的声音传来:“来人跟踪我们。”   顾月朝一个警觉,白皙纤细的手揭开了窗帘的一条缝隙,朝着外面看去。   天已经暗了下来。   火红的灯笼如繁星一般,点缀着整个菀城,美得令人心醉。   马路上,三三两两的情侣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朝着闹市的方向赶去,气氛暧昧和谐。   突然,一个敏锐的视线朝着顾月朝的方向射来。   顾月朝一怔,目光越过人群,锁定在了不远处房顶上的、一个融入夜色的黑衣人身上。   那黑衣人是否与几日前顾月朝与凌曼舞跟丢的是同一人?   顾月朝唤了一声:“秦风!”   “是,主人!”秦风得令,如风一般朝着黑衣人飞了过去。   黑衣人接收到的命令似乎仅仅是跟踪与偷窥,并无交手的打算。他见秦风气势汹汹的飞来,便想溜之大吉。   奈何,却被秦风拦住了去路。   “刷——”   秦风与黑衣人的剑几乎是同时出鞘。在夜空的屋顶上,两位高手打了个五五开,谁都不甘落于下风。   势均力敌的战斗,怕是难以将那黑衣人抓获。   于是,顾月朝纵身一跃,来到了黑衣人的身后,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两拳难敌四手。黑衣人无法兼顾身后,被顾月朝刀起刀落,砍伤左臂,鲜血奔射而出。   “啧……”黑布之下的黑衣人面露难色,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顾月朝与秦风断然不会给他调整状态的机会,乘胜追击。   秦风负责正面迎敌,抵挡黑衣人的大部分攻击。   而顾月朝则更像是游击。她的剑划过黑衣人脸上的黑布,道:“我倒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啊……”黑布被顾月朝的剑撕开。   皎洁的月色之下,露出了黑衣人那张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   顾月朝一时看得有些入神。   被目睹到了真容,黑衣人似是有些恼羞成怒,剑锋调转了方向,冲着顾月朝而来。   “主人!”秦风护主,出剑将顾月朝挡在了身后。   突然,“铿锵”一声!   许是黑衣人出手狠辣,许是秦风的剑本就粗糙,秦风的剑居然被黑衣人劈成了两半。   战局,瞬间往黑衣人倾斜。   “月儿!”幸好,墨一辰及时赶到。   黑衣人的神色一慌,赶紧捂住了面容,遁逃了。   顾月朝将手中的剑扔给了秦风,给他了一个眼色。   “是,主人!”秦风心领神会,朝着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虽然顾月朝不指望秦风能将那黑衣人擒获,但至少希望他能查到黑衣人的根据地吧。   “月儿,你没事吧?”墨一辰朝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很想去追击,不过,此刻的他还是更关心顾月朝的情况。   “王爷,我没事儿!”顾月朝怕墨一辰担心,赶紧在他的面前转了几圈:“毫发无伤!”   “抱歉。本王应该派人……”墨一辰望着颜笑如花的顾月朝,眼底尽是懊悔与心疼。   墨一辰曾发誓,会保护她一辈子。   可如今,他却连这一点都没有做到。   如若她有什么闪失,他又该如何是好? 第51章 元宵灯会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顾月朝总是能在墨一辰的眼眸中看到,他对她的愧疚。   “王爷,”顾月朝轻声唤道,伸手碰到了他那张清冷的面容上,极力安慰道:“该道歉的是我。是我不听王爷的安排,不让王爷派人保护我才碰到了这种事儿。王爷,您会原谅我吗?”   反被安慰,墨一辰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他伸手握住了顾月朝的手,说出来的话语不再经过大脑斟酌,而是随心:“不原谅。除非,你今晚能陪本王玩得开心。”   话一出口,墨一辰连自己都觉得害羞了。   顾月朝掩面一笑,微微行礼,道:“王爷放心,我会努力的。”   幸好夜色正浓,遮挡了墨一辰红晕的脸颊。   闹市,位于菀城的南面,是整个元宵灯会的中心。   此时的这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穿梭于这灯的世界中,细细观赏,有栩栩如生的动物灯,有形象逼真的荷花灯,有古朴典雅的官灯……各式各样的彩灯造型优美,与繁星争辉。   微微抬头,夜空之中,一个个承载着百姓愿望的孔明灯缓缓升起,若隐若现,组成了一幅美轮美奂的画作。   “啊……”   许是人口密集,许是扬天看得入了神,一对情侣撞了过来,将顾月朝从墨一辰的身旁撞开了。   墨一辰心中一紧,赶紧一把牵住了她的手。   墨一辰的声音羞涩得有些僵硬,道:“防……防止走散,我们牵着手走吧。”   羞涩仿佛会被传染,搞得顾月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应了一声:“好。”   顾月朝还不忘耍起了小伎俩。她下意识地转换了手的方向,从墨一辰的手缝中穿插了过去。   他们,十指相扣了。   “……”明明只是改变了牵手的手势,但从未谈过恋爱的纯情男孩——墨一辰的脸颊却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   他发现,自己好像被调戏了。   而且,这种被心尖人调戏了的感觉,竟然还不赖。   “王爷,”顾月朝明显察觉到了墨一辰心境的改变。她开始得寸进尺,在恋爱的边缘疯狂试探:“我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喊您哥哥吗?”   墨一辰一怔。   他的皇侄们喊他皇叔,她喊他哥哥。   那他的皇侄们喊她什么?   “不行。”虽然两人的气氛的确太暧昧了,但原则性的问题不能变!墨一辰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为什么呀?”顾月朝急切地问道。   “为什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还需要理由?墨一辰道:“按辈分来说,我是你叔。”   “您是五殿下他们的叔叔,又不是我的叔叔。”叔叔的辈分只会增加追夫的难度,今日顾月朝势必要将这难题攻克:“而且小时候,我就是喊您哥哥的呀!”   “小时候你不懂事。”   “现在我也不懂事!”顾月朝干脆无赖了:“反正,在您的面前,我就是不懂事的!这样我可以喊您哥哥了吗?”   “……”墨一辰张了张嘴巴,一时无语。   墨一辰从来都不要求顾月朝去学会“懂事”。因为“懂事”本身,是需要经历残酷的现实与挫折的。   他不希望她受到半点苦难。他只要他她,保持原本的天真无邪便好。   顾月朝见墨一辰迟迟没有回答,只要做出妥协:“那,就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可不可以?”   “那个……”   “这位小姐,就是你了!”墨一辰正要回答之时,便听得一个尖锐的男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顾月朝一抬头,竟发现她与墨一辰正路过一个魔术表演的高台。   高台之下,围着众多观众。   奈何,那位魔术师却偏偏挑中了在外围路过的顾月朝。   魔术师朝着顾月朝抛了一个媚眼,道:“你好漂亮!愿意成为我下个魔术的助手吗?”   “谢谢。”虽然顾月朝的颜值不是第一次被夸了,但每次被夸,她的心中还是有些害羞的。既然是出来玩,她倒是也不拘谨,道:“可以呀。”   墨一辰:“……” 第52章 霸道的王爷   菀城的闹市,人山人海,鼓乐喧天。   闹市的某个魔术舞台上,伴随着顾月朝的上场,台下的众人响起了一片惊呼。   “好漂亮!”   “这……这称为天凤国的第一美女都不过分吧!”   “看她这举止仪态,怕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吧?”   “到底是哪家的小姐?本少爷要去下聘礼!”   墨一辰:“……”   小丑魔术师用手暗示众人安静,面向了顾月朝,道:“小姐,您能做个自我介绍吗?”   “……啊?还要介绍呀?”顾月朝思考了一下,道:“你叫我小朝就可以了。”   “小朝小姐,”面对着这张惊艳绝伦的脸庞,魔术师感觉自己站在顾月朝的身旁便是一种幸福,道:“您的名字真好听,声音也好听!啊,当然,人也好看!近距离一看,就更好看了!”一时间,他的大脑笨拙,不知该如何夸人了。   “啊啊啊啊啊!”台下的男子们听闻此话,瞬间沸腾了起来。   其声音之洪亮,惊得路人们也纷纷在舞台的面前驻足,感叹起了顾月朝的盛世美颜。   墨一辰:“……”   “谢谢夸奖。”顾月朝见人越来越多,颇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们进入魔术环节吧。”   “……啊,好。”   魔术师从顾月朝的美貌中反应过来,将一顶黑色的帽子递到了她的面前,让她向众人展示一番。   魔术师道:“这是一顶普通的帽子。”   奈何,台下众人的回应却是:“漂亮!”   “我懂,漂亮的不是帽子,而是另有其人。”魔术师连忙接梗。   他望着台下人山人海的观众,那是他平常演出的几十倍!   而造成这一切的,并非魔术师精湛的魔术,而是因为顾月朝这位倾国倾城的美女的存在!   她,是他今夜的幸运女神!   魔术师边操作着魔法,边将话题抛给了顾月朝,羞涩地问道:“小朝小姐,您有心上人吗?”   “……”一瞬间,台下的男子们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一片寂静。   “我……”顾月朝的目光朝着墨一辰看去。   刘海遮住墨一辰的表情,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舞台的角落旁边,沉默不语:“……”   顾月朝满头疑惑。为什么她隐约觉得,墨一辰的心情不好了呢?   顾月朝问魔术师:“这个问题与接下来的魔术有关系吗?”   “关系……啊,关系倒是没有。”魔术师羞涩地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庞。   “有!有关系!”台下的众男子可不接受逃避问题,纷纷提出了抗议,吼道:“小朝,我喜欢你!”   “额……”顾月朝被众人一起告白,心中难免有些怯意,惊得手中的帽子差点跌落。   “小心。”魔术师赶紧扶住帽子。不经意间,他触碰到了顾月朝纤细润滑的肌肤。他的心中闪过了一丝雀跃,道歉道:“啊,抱歉——”   奈何,他的话语还未出口,便察觉脖子处传来了一股凌厉的杀气。   随后,“刷”的一声,将他的脑袋无情地割了下来。   魔术师吓得脸色苍白,赶紧一抹脖子,松了一口气:“还,还好没事……不过刚刚到底是……”   “月……不,小赵小姐!”   魔术师一抬头,发现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英俊潇洒的男子。   该男子一把将顾月朝搂入了怀中,表情非常不悦,似是压抑了很久一般——不,与其说不悦,还不如说,他吃醋了。   他的声音沉稳而带有磁性,道:“你在考验本……你在考验我的忍耐力吗?”   “……啊?”顾月朝懵逼了。   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突然,手中的帽子突然“咻”的一声,绽放出了美丽的烟火。   众人,纷纷抬头仰望。   唯有墨一辰一低头,凑到了顾月朝的耳边,道:“本王,是很霸道的。”   本王不喜欢他人见到你的美貌,不喜欢你与他人谈笑风生,不喜欢你与他人亲密接触……   本王只想,独占你。   说罢,墨一辰霸道地牵起了顾月朝的手,离开了。 第53章 独处的时候可以   “主人。”   未央宫的书房内,一个黑色的人影捂着受伤的左臂,虔诚地跪在了墨文年的脚边。   鲜血,玷污了未央宫洁净的地板。   墨文年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无情地朝着那黑衣人一脚踹了过去:“废物!不过是让你去调查顾月朝跟谁赴约了,你居然连这点都做不好!留你何用!要不要让你跟你弟……”   “对不起!主人!”挨了一脚的黑衣人心中一紧,头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哀求道:“属下该死!请主人责罚!但求……求您不要……”   “哼!”墨文年冷哼一声,对服从的狗一向没有怜悯之心:“你说,是顾月朝身边的一个护卫打伤的你?那你在回来的途中,可有被跟踪?”   “他确有跟踪属下,”黑衣人小心谨慎地回答:“但主人放心,他被属下甩掉了。”   “是吗……”顾月朝的身边怎会有如此高手?墨文年有些想不通了。难道是墨一辰送她的暗卫?   说起来,为何墨一辰今日会与顾月朝在一起?难道是他在暗中保护她?   墨文年满头雾水,但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必须拿下顾月朝!   以墨一辰长久以来对顾月朝的关照来看,拿下顾月朝同时也就意味着,拿下了墨一辰,拿下了30万大军的主动权!   那么,他的储君之位指日可待。   但问题是,今日顾月朝赴约的对象到底是哪位皇子呢?   想到这里,墨文年的心情不爽,再度骂了一顿:“废物!”   “对不起,主人!请您责罚!”   责罚是肯定的,但现在不是时候。因为今晚,墨文年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去办。   他的目光阴冷地扫过了黑衣人的头顶,道:“你没被任何人看到过容貌吧?”   “……”黑衣人的身体一震颤抖。他明白,若他此刻的回答不能令主人满意,那么,他将与弟弟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他顿了顿,首次对主人撒谎了:“回主人,没……”   “那就好。”墨文年对这个回答甚是满意,道:“今夜,你便在暗室跪着,没我的命令绝对不能出来,听到了没?”   “是,主人。”黑衣人卑躬屈膝地应道。   ★   河流之上,沉静如墨。   繁星倒映于水中,与万千花灯遥相呼应,美得令人窒息。   墨一辰与顾月朝从魔术舞台下来之后,便来了河边,坐上了一条小船,享受着两人独处的时光。   回忆起刚刚墨一辰的告白,顾月朝心中的悸动按捺不住。   她眺望着岸边情侣一起放花灯的画面,终于鼓起了勇气,道:“王爷,我……”   “可以。”未等顾月朝话音未落,墨一辰突然如此说道。   “……咦?”顾月朝一脸懵逼,连忙转头看向了墨一辰。   奈何,墨一辰却坐在船只的另一头,故意与她保持距离,故意将脑袋扭到了另一边。   但是,他羞红的耳朵早已暴露了他全部的心境。   墨一辰重复道:“本王说,可以。”   “可以什么呀?”顾月朝急了,道:“王爷,您看着我说!”   “本王……”墨一辰的身躯一怔,但拗不过顾月朝的撒娇,缓慢地转过了头来。   顾月朝的心跳猛然加速,竟发现墨一辰的脸颊通红,全然不像统领万军的天策将军,而更像是一个陷入爱河的纯情少年。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耻辱与幸福这种矛盾的情绪同时爬满了全身。   墨一辰愣了愣,微微抬头面向顾月朝,眼眸之中尽是宠溺:“你与本王独处的时候,本王准你唤本王哥哥。”   水面反射着烛火,映照在墨一辰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容之上,顾月朝一时看得出了神。   哥哥?不不不!见到了王爷的这般羞涩模样,她只想直呼相公!   墨一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一次,但却迟迟得不到顾月朝的应答,他的心中一气,道:“罢了。你不愿意就算……”   “别算了呀!我愿意我愿意!”顾月朝赶紧坐到了他的身旁,疯狂讨好:“相……不是!哥哥!”   “相?你刚刚想喊本王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那是以后的事情啦!”   墨一辰:“???” 第54章 杀人狂魔   河流的花灯,灿如星河。   河流的南北两岸,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南岸乃是闹市,灯火璀璨,人声鼎沸;北岸却是一片漆黑,万籁俱寂。   顾月朝坐于墨一辰的身侧,手不经意地朝着他的手靠了靠。   顾月朝怕墨一辰会退缩,撒娇道:“哥哥,防止走散,牵着手比较好。”   墨一辰一时无语:“这里就你与本王两个人。”   顾月朝灵机一动,朝着船尾看去,道:“不是还有个船夫嘛。”   墨一辰再度无语:“你觉得他会将我们冲散?”   “以防万一嘛!”顾月朝冲着墨一辰甜甜笑着。   墨一辰无奈地摇了摇头,并不反抗。   时光很识时务,仿佛为了不惊扰两人,流动得异样缓慢。   墨一辰的目光一低,望向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心中隐隐作痛。   今日过后,怕是再也没机会如此放纵了吧。   墨文年虽然出身卑微,但毅力还行,怕是还会再来追求她吧。顾月朝一向心软,怕是还会原谅他吧。   而他,不过是她陷入情伤中的一个替代品罢了。   不过,这样正好。   因为……   墨一辰的手缓慢地靠近了胸膛。他那隔着血肉的心脏怕是再也——   突然,顾月朝的手一怔,目光瞬间变得尖锐。   “月儿?”墨一辰紧跟着提高了警惕,朝着顾月朝视线的方向看去。   那是河流的北岸,沉静如墨,冷清至极。   唯有一对小情侣似是想要避人耳目,在那边亲亲我我,正欲进行不堪入目的画面。   前世的记忆如涌水般涌上了心头,顾月朝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杀人魔大案!   杀人魔大案前世在莞城影响巨大,上至文武百官,下到普通百姓都深受其害,死亡人数高达几十人!   最终惊动朝野,皇上命人彻查此事儿!   刑部尚书查了很久都没头绪,最终墨文年自告奋勇,最终抓获了这位杀人魔!   正是因为此事儿,墨文年得到了皇上的赏识,距离储君之位更近了一步。   而那位恐怖凶煞的杀人魔的第一次作案,便是河流的北岸;第一次的受害者,便是一对情侣!   果不其然,下一秒,河流的北岸便突然冒出了一个黑影。   “住手!”顾月朝与墨一辰心中一怔,赶紧踏着轻功前去救人。   奈何,他们距离北岸太远。   纵使墨一辰拔出了腰间的剑率先扔了过去,也被黑影轻松躲开。   月光之下,黑影寒冷的刀光划过情侣的喉咙,血光四溅。   顾月朝与墨一辰一落地,杀完人的黑影转身便逃之夭夭。   墨一辰与顾月朝互换了一个眼神,分别行动。   墨一辰拔起了插入地面的剑,飞身去追杀人魔。   而顾月朝则弯下了身子,查看这对情侣的伤口。   只可惜,一剑封喉,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顾月朝的心中闪过了一丝懊悔。   明明重生了,但她却并未保护好这两位无辜的百姓。   “抱歉。”顾月朝一个鞠躬,发誓道:“我一定会将杀人魔抓获,替你们报仇的!”   刚一说完,顾月朝便觉得可笑。   她带有前世的记忆,而且前世负责此案的墨文年,顾月朝为了讨墨文年欢心,自然也加入了调查中。   她隐约地记得前世被抓获的杀人魔的真面目。那就是今夜跟踪顾月朝、被顾月朝砍伤了左臂的那位黑衣人。   ……不,不对!顾月朝很快便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根据刚刚那位杀人魔的身手来看,他的左臂明显完好无损,行动自如!   也就是说,杀人魔并非是那位黑衣人。   那位黑衣人估计是被墨文年误抓的。   可是,令顾月朝想不通的是,前世那位黑衣人被墨文年抓获之时,不仅没有喊冤,甚至还乖乖地承认了罪行。   正当顾月朝满头雾水之际,墨一辰回来了。   顾月朝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墨一辰摇了摇头:“抱歉,跟丢了。不过,”他顿了顿,目光冷若冰霜,道:“本王亲眼目睹那人进入了皇城之中。”   “皇城?!”顾月朝一惊。   皇城之中有权位的,除了当今皇上之外,便是各宫妃子、各位皇子,以及相关的掌事。   到底是谁会做这种事情呢? 第55章 替罪羊   夜越来越深。   元宵灯会渐渐进入了尾声,游玩的百姓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河流的北岸,顾月朝与墨一辰望着这对尸体,气氛沉重。   墨一辰率先打破了寂静,道:“月儿,本王先送你回去。之后再去京兆尹府报案。”   “哥哥,没事的。你还是先去报案吧,我可以一个人回……”   “月儿!”墨一辰喊了一声,打断了顾月朝的话语。他的面色凝重,语气之中溢满了无奈,甚至哀求:“让本王送你回去。”   既已知晓杀人魔的存在,他又如何放心让她一个女孩子家一人回去呢?   若是她遭遇了不测,他该如何是好?   顾月朝望着眼前低气压的墨一辰,心中隐隐作痛,应了一声:“好。”   回去的路上,墨一辰几乎全程沉默,让顾月朝全然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直到临近宰相府时,墨一辰突然来了一句:“月儿,赶紧找个对象保护你吧。”   “……咦?”顾月朝的心漏了半拍。   明明今夜两人的气氛如此暧昧,为何墨一辰还要狠心推开她?   “王爷,我……”我心仪的对象是你!我想要让你保护我一辈子!   “月儿!”顾月朝鼓起勇气想要告白的话语被守在宰相府门口的顾明浩无情打断。   顾明浩趁着灯火看到站在顾月朝身旁的竟是墨一辰,不免吓了一跳:“见过王爷。王爷,你,你们两个怎么……怎么在一起?五,五殿下?”   “五殿下?”那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顾月朝的脸瞬间黑了:“提他干嘛?”   “他不是跟你一起去元宵灯会了吗?”顾明浩一脸呆萌。   顾月朝想打人的心都有了!她是跟墨文年进行了剧情绑定了吗!   正当顾月朝要公开她今日赴约的对象之时,且听得墨一辰的声音悠悠传来:“本王与月儿不过中途偶遇罢了。本王有事,先走了。”   说罢,他转身落寞地离开了。   “哥哥!”顾月朝叫了出来。   旁边不识时务的顾明浩应了一句:“我在呢!”   顾月朝:“……”没叫你!   顾月朝全然不顾顾明浩叽叽喳喳的询问,气哄哄地回到了紫婷阁。   她一踏入紫婷阁,便见原本融于夜色之中的秦风一个健步上前,在她的脚边跪了下来。   秦风将主子的宝剑呈上,语气恭敬顺从:“见过主人。”   顾月朝的余光扫了他一眼,踏步进入闺房,道:“进来说话吧。”   “是,主人。”   秦风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顾月朝的身后。在踏入了闺房之后,他再次跪了下去。   顾月朝在梳妆台前坐下,望着镜中貌若天仙的自己。她全然想不通,为何墨一辰的态度会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误解了什么?   还是墨一辰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难言之隐?   看来,前世有关墨一辰的记忆,必须重新整理一番了!   “秦风。”顾月朝唤了一声。   “是,主人。”秦风似乎对顾月朝的任何话语都会有反应。   顾月朝进入了正题,问:“可有查到有关那黑衣人的线索?”   “回主人,有。”秦风微微颔首,道:“属下有看到,那黑衣人进入了未央宫。”   “未央宫?!”顾月朝的神色一惊,在刹那间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未央宫是墨文年的寝宫,更是前世顾月朝的归宿。   若那黑衣人是墨文年的下属,那么,事情的真相便昭然若揭了。   前世的墨文年残忍地将那黑衣人当成了无辜的替罪羊!   这个黑衣人也是奇怪,被当做弃子般抛弃了,他竟然还愿意乖乖听从墨文年的指示?   顾月朝心中颇有些好奇,将目光看向了秦风,问道:“若我残忍地将你当做弃子,你可愿意为我去死?”   秦风将头磕在了地上,语气卑微,道:“回主人,属下愿意。”   顾月朝:“……” 第56章 换张脸吧   顾月朝望着趴在地上的秦风,心中依旧不解。   主仆之间,应是相互的。   主人对仆人爱戴体贴,仆人反馈给主人以忠诚;反之,若主人暴戾血腥,则会失去仆人的忠心,最终众叛亲离。   顾月朝伸手勾起了秦风的下巴,望着这张年纪轻轻的帅气脸庞,阴冷道:“若我非常暴力,对你动辄打骂,你还愿意忠诚于我?”   “回主人,是的。”秦风的眼眸清澈单纯,身子因为顾月朝的话语而微微颤抖。   顾月朝有些于心不忍,放开了他。   人皆有意识,凭意识而行动。   所谓刻在骨子里的绝对命令,难道可以违背一个人的本心?   “对了,”顾月朝想起一事儿:“那黑衣人是否知道你跟踪他到了未央宫?”   “回主人,没有。”   “回答得那么绝对?你确定?”   “回主人,确定。”秦风顿了顿,道:“属下在跟踪之时,一度离开了黑衣人的身后,让他以为属下跟丢了。而后,属下是易了容之后再跟踪的。”   “易容?!”顾月朝一惊:“你会易容?”   “回主人,是的。”秦风道:“因为那黑衣人知晓属下的容貌,故而属下才易了容,脱下了显眼的外套,伪装成他人。”   “……”顾月朝震惊了。   眼前的秦风不仅功夫上乘,而且还会易容。   更要命的,是他在行动之时的临场应变能力。   若不是身经百战,他会在跟踪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易容伪装?   这个秦风,到底是什么人?   一年前,他失忆的那段时光里,到底在为谁效命,都做了些什么?   顾月朝问:“除了易容,你还会什么?”   秦风一怔,答:“回主人,基本的战斗、暗杀,以及治病,属下都会。”   “口技呢?”   “回主人,会。”   “治病也会?”   “回主人,是的。基本的药材医理,治病把脉,属下都可以。”   顾月朝:“……”这家伙万能啊!   “秦风。”顾月朝唤了一声。   她明白,这家伙绝非泛泛之辈,定是某个江湖人士,亦或者皇亲贵族手下的得力助手。   若他以真面目示人,怕是会被他人认出,给顾月朝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她道:“给自己易容一下,换张脸吧。”   秦风并未询问其缘由,将头磕在了地上,乖乖服从:“是,主人。”   “天色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还有任务给你。”   “是,主人,属下告退。”秦风从地上爬起,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顾月朝望着他的身影融入夜色,陷入了沉思。   前世的墨文年为何要找替罪羊?是因为他没有本事抓获真正的凶手?还是说,他与杀人魔是一伙的,这场震惊朝野的杀人大案是他的自导自演?   不管如何,为了防止无辜的百姓受到残害,顾月朝必须行动起来。   ★   菀城的府衙从昨晚——堂堂的镇王爷墨一辰亲自来报案之后,便一直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   一方面是该案件本身毫无线索,唯有从这对情侣身边的人际关系上着手调查。   另一方面是,则是墨一辰。这位身份高贵的王爷竟然在报案后,只是短暂地离开了一会儿,而后便像一尊大佛般坐于衙内,监督着众人干活。   京兆尹——宣德庸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他瞧了一眼东山的晨曦,朝着墨一辰恭恭敬敬地一行礼,道:“王爷,您忙碌了一夜,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若案件有新的发展,臣定会及时向您汇报的。”   墨一辰瞧都没瞧他一眼,声音冷漠:“不。本王就在这里等着。”   “……”宣德庸一个脑袋两个大了。   不知为何,宣德庸总感觉,此刻的墨一辰眉头紧锁,表情深邃,但烦恼的却并非案件,而更像是有其他的心事儿。   “嗖——”   突然,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中,这一箭极速而来,“噔”的一声刺入了府衙的大门之上。   墨一辰一个警觉,见府衙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有一个黑色人影,便赶紧追了上去。 第57章 暗卫   刺入府衙大门的箭矢上,有一个纸条。   纸条之上,用清秀的字体写着:京兆尹宣大人,杀人魔的下一个行动地点是在菀城东面郊区,被害者是一名叫做曹洪成的年轻男子。请您速速前往救人。无名氏留。   宣德庸看后脸色大变:“这……这是?”这是敌人下的战书?还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同一时间,紫婷阁内。   春晓服侍顾月朝穿上了一件紧身的深色锦衣,头发用玉簪高高束起,显得非常干练利落。   春晓不免有些好奇:“小姐,您一大早这般打扮,是要去做什么呀?”   顾月朝淡淡一笑,答非所问:“秦风呢?”   “啊……”春晓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因为顾月朝突然转换了话题,而是秦风突然转变了容貌。   秦风原本的容貌清秀小白,看上去柔柔弱弱,像只小奶狗,深受府上丫鬟们的喜爱。有不仅一个丫鬟前来问过春晓:他有没有对象?   而今日换了容貌之后,他那原本稚嫩的脸庞变得棱角分明,整个人的气氛介于奶狗与狼狗之间,好像魅力更足了。   春晓答:“回小姐,他被您派出去执行任务,还没回来。”   “哦……”顾月朝应了一声,心中难免有些起疑:不过是让他将纸条传给京兆尹罢了,以他的功夫应该很快搞定才是,怎么速度那么慢?她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对了。因为秦风换了容颜,你们对外就宣称我换了护卫吧。”   “是,小姐。”春晓应道。   “小姐!”夏眠匆匆忙忙赶了进来,慌慌张张道:“王,王爷他……”   “王爷怎么啦?”顾月朝一惊,连忙问道。   “小姐,您不要误会!”夏眠努力调整呼吸,道:“是王爷给您送来了两位护卫。”   “护卫?”顾月朝的眉头一皱,跟着夏眠走入院中。   溢满晨曦的院中,两名身材挺拔的男子一见顾月朝,赶紧下跪行礼,道:“属下冷星!”“属下冷月!”   “拜见主人!”   “抬起头来。”顾月朝道。   “是,主人。”两位男子的容貌神似,肌肤白皙干净,想必是一对双胞胎。他们的目光微垂,尽显尊敬。   “王爷派你们来的?”   “是的,主人。”   “派你们来干嘛?”   “回主人,”那位自称冷星的男子恭敬作答:“王爷说,让属下们来保护您。”   “保护我?”顾月朝一愣,心中不免作想:王爷派来保护我的人还不够多吗?   顾月朝自出生的那一刻起,比起顾家,更像是墨一辰承包了她的护卫工作。   紫婷阁的院中,大部分的护卫都是墨一辰派到她身边的、训练有素的士兵。   顾月朝挠了挠头,刚要说什么之际,便见秦风犹如丧家之犬,灰头土脸地出现了。   顾月朝问了一句:“秦风,怎么那么晚?”   秦风一惊,赶紧在顾月朝的脚边跪了下来:“对不起,主人。属下该死,请主人责罚。”   “发生了什么事——咦?”顾月朝的话音未落,便见墨一辰紧跟在了秦风的身后,一脸阴沉。   冷星与冷月见到自家主人,面露惊讶,赶紧伏地叩首:“见过王爷!”王爷怎么亲自来了?   顾月朝更是被吓得不轻,朝着秦风一个眼神杀了过去,似是在说:你怎么把他招来了?   秦风迎上主人的视线,吓得直接把头埋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对,对不起……属下该死……属下……属下没甩掉他……”   墨一辰本身功夫一流,再加上又是顾月朝最为信赖之人,故而秦风也不敢怠慢他。   “罢了,一会儿再说你。”顾月朝的脑壳子呱呱疼,但当面对墨一辰,她依旧笑颜如花:“见过王爷。”   墨一辰满脸阴沉与无奈,没有答复。   在未来夫君的面前,顾月朝可谓是将不要脸进行到了极致,道:“谢王爷送我护卫。不过,王爷您送我的护卫其实已经很多了,我……”   “这两人不一样。”墨一辰突然打断了顾月朝的话语,用余光扫过了冷星与冷月的头顶,道:“他们是本王的暗卫。” 第58章 下一个行动   墨一辰以前想得太天真了。   他认为顾月朝是宰相之女,千金之躯,身份高贵,理应无人敢冒犯才是。   可结果呢?又是身份不明的黑衣人跟踪,又是暴力狂躁的杀人魔,墨一辰生怕自己一个不留心,顾月朝便会在眼前消失。   曾经送给顾月朝的护卫虽然各个身手还行,但毕竟是光明磊落之人,对于暗杀、偷窥等歪门邪道终究是外行。   所以,墨一辰昨夜在去了衙门报案之后,实在放心不下顾月朝的安危,便回府将冷星与冷月这两位自己最为得意的暗卫,送给了她。   “王爷,”顾月朝解释道:“我现在有秦风保护,不需要暗卫。”   墨一辰的目光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瑟瑟发抖的秦风,难得称赞道:“身手的确不错,能与本王一较高下。”   而且,这家伙昨夜与今日的容貌不同,怕是还会易容术吧。   顾月朝哪里弄来的这般高手?   墨一辰问:“查过底细?”   顾月朝摇了摇头:“没,他失忆了。”不过他所说的近一年在菀城西面的贫民窟一事儿是真的。而且……她顿了顿,看向了秦风,声音温柔:“我相信他。”   秦风的身躯一怔,微微抬头仰望着顾月朝:“谢主人。”   没查过底细你都敢用?墨一辰一时无语。他的声音不容反驳,道:“让冷星与冷月在你身边!他们两位是暗卫,是影子,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你不需要的话,大可以当他们不存在!”   墨一辰刚一说完,便觉得有些苦涩。他,不就是顾月朝的影子吗?   顾月朝不想墨一辰为难,便应下了。   “说完了本王的事儿,”墨一辰的目光一沉,道:“是不是该说一下你的事儿了?你派秦风去府衙作甚?”   “这个……”顾月朝的眼珠子一转,灵光一现,正要撒谎。   墨一辰仿佛将顾月朝的性格掌握得死死的,道:“别想蒙骗本王。”   “哪有!”   “你每次要说谎,视线都会往上面飘。”   “……”顾月朝一时无语:“王爷您观察得好仔细呀。”   估计连战场上的敌人,墨一辰都没如此上心过吧。他道:“如实回答。”   “是……”顾月朝嘟了嘟嘴巴。   前世,顾月朝为了讨墨文年的欢心,也参与调查了整个杀人魔的事件,并看过全部的卷宗,所以对整个事件了如指掌,自然知晓下一个作案地点与受害者。   因不能坦白重生一事儿,顾月朝仅说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直觉。   墨一辰将手搭在了心脏处,莫名有些隐隐作痛。   “王爷您怎么啦?”顾月朝见墨一辰的脸色不对,赶紧问道:“秦风!”   秦风得令,过来替墨一辰把脉。   但却被墨一辰甩开了。他的声音有些无奈:“无碍。”   在顾月朝前世的记忆里,墨一辰一向身体健全。难得上了战场受伤,但基本都能很快康复痊愈。   疾病,从不光顾这位伟大的枭雄!   所以,此刻面对脸色略有些苍白的墨一辰,顾月朝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时光飞逝,她才追悔莫及。原来她的王爷为她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看你这身打扮,是要亲自去抓凶手?”墨一辰瞧了一眼意气风发的顾月朝,道:“本王陪你一起去。”   顾月朝没有理由拒绝,便道:“好。”   沐浴在阳光中的菀城东面的郊区,略显荒凉。   曹洪成的一家位于村头的北面。   宣德庸早已派一众府衙人员埋伏在了周围。   顾月朝与墨一辰等一行人乔装打扮,蒙上了面纱,躲在了一棵茂密的树上,静等一切。   时光,一点一滴地流逝。   直到,时钟对上了与前世命案发生一样的时间点。   然而在作案现场,却无一嫌疑人出现。   唯有一个存在感极弱的柴夫敲了敲曹洪成的家门,问道:“要柴火吗?”   屋内的曹洪成推门而出,一脸不耐烦地朝着柴夫踹了上去:“滚一边去!”   “不要就不要嘛。”柴夫一把抓住了曹洪成的踹过来的脚,周身的气息在一瞬间幻化成了杀气。   “不好!”居然伪装成了柴夫?!顾月朝大叫一声,与墨一辰、秦风等人一起飞了出去! 第59章 抓获黑衣人   柴夫见有动静,立马蒙上了面纱,溜之大吉。   但却被率先出手的秦风阻断了退路。   顾月朝、墨一辰,以及冷星与冷月紧随其后,将杀人魔团团包围。   顾月朝姑且问了一句:“你是谁?投降吧!”   “啧!”杀人魔一砸嘴巴,反手便朝着顾月朝一剑刺来。他深知面对那么多的高手,硬碰硬定是不行的,便想着抓个女流之辈当人质!   “真是被小瞧了!”顾月朝冷哼一声,巾帼不让须眉,正面迎敌。   由于实力悬殊实在太大,杀人魔很快便败下阵来,无力招架。   就在这时,躲在暗处的宣德庸也带人冲了上来。   宣德庸吼了一声:“拿下那名柴——”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杀人魔的视线朝着宣德庸的方向看去,不知道做了什么。   下一秒,宣德庸改变了命令,道:“拿下这里蒙面的所有人!”   “是!”众府衙人员听命,冲着顾月朝、墨一辰等人而来。   “……咦?”顾月朝等众人满腹疑惑与怒火,仓皇应战。因不想伤及无辜,他们处处手下留情。   顾月朝用剑柄打晕了一名衙役,转头见杀人魔要逃,赶紧追了上来:“不要逃!”   “啧!真够麻烦!”杀人魔被顾月朝切断退路,只能正面应敌。   秦风护主心切,赶紧到顾月朝的身旁帮忙。   墨一辰则携冷星与冷月等人专心对付衙役。   二对一,顾月朝与秦风完美压制杀人魔。   顾月朝的刀剑利索,见对方有破绽,立马冲着对方的胸膛刺了过去。   本是可以得手的一招,但却传来了“铿锵”的一声,一名突然闯入战斗中的黑衣人将顾月朝的剑挑飞了。   黑衣人执剑挡在了杀人魔的面前。   杀人魔那藏在面纱之下的嘴唇勾起了一抹狡诈的笑容,声音有些阴阳怪气:“剩下的交给你了,乖狗狗。”   “……”黑衣人没有说话,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杀人魔的鄙夷的目光扫过顾月朝,“咻”的一声飞走了。   “站住!”顾月朝与秦风本要追上去,但却被黑衣人拦下了。   这黑衣人,顾月朝熟!   他的左臂微垂,受了重伤。那是昨夜跟踪顾月朝的那位黑衣人!   明明已是四面楚歌,但他却不顾一切地冲出来救人,他到底在图什么?   顾月朝怒火中烧,道:“秦风,拿下他!”   秦风得令,冲着黑衣人而去:“是,主人!”   一炷香后。   菀城东面的郊区恢复了一片平静。   宣德庸与一众衙役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王爷饶命!臣一时眼拙,才没认出王爷!求王爷饶命!”   甚至连一脸懵逼的曹洪成也跟着跪地求饶。   “饶命?”摘下面纱的墨一辰冷若冰霜,溢出的杀气就差将宣德庸劈成两半,道:“宣大人,你刚刚故意改变了命令吧?”   “臣不敢!臣只是……”宣德庸的年纪将近五十,纵横官场颇久,自然对官场的话术了然于心,道:“臣只是怕有漏网之鱼,到时候被朝廷怪罪下来,臣……臣担待不起啊!”   顾月朝听后,难免在心中吐槽了一句:现在杀人魔跑了,你就担待得起了?   正想着,宣德庸将目光望向了顾月朝,道:“顾小姐,能将那名黑衣人交给臣吗?”   “……啊?”顾月朝瞧了一眼被秦风五花大绑的黑衣人,真想怼宣德庸一句:你还真有脸开口?   墨一辰替顾月朝开口,道:“那是月儿抓的人,凭什么给你?”   “王爷,”宣德庸的脸上堆积着官方的假笑,道:“这黑衣人袒护凶手,臣有责任将他捉拿归案,进行调查。况且,”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虽说顾小姐的父亲是宰相,可顾小姐毕竟是女流之辈,这抓了人不交给官府,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顾月朝:“……”宣德庸言之有理。她的确没有权力私自拿人。   但是,因为刚刚改变命令一事儿,顾月朝对宣德庸抱有戒心,自然不会将黑衣人拱手让给他。   墨一辰与顾月朝怀有相同的看法,道:“这黑衣人抓去本王的府上,由本王亲自来审。这样,宣大人还有意见吗?”   意见是有的。但墨一辰的举动合理合法,宣德庸不知该如何提呀。他道:“没,没了……劳烦王爷了。” 第60章 地牢   镇王府,也被称为天策王府。   镇王府坐落于皇城南面,是菀城最为豪华的地段。其占地面积巨大,整整是宰相府的四倍之多。   镇王府的装修华丽奢侈,毫无人性。不仅牌匾、门扉、地板等等镶金带银,甚至连普通的家具都是金玉打造而成。   顾月朝儿时常来玩耍,经常拉着墨一辰的手,傻乎乎地问道:“哥哥,你好有钱!以后养我好不好?”   曾经年少的、团宠王爷——墨一辰害羞地挠了挠后脑勺,道:“是父皇、皇兄他们太夸张了。”   前世,顾月朝在这里生活了五年。   可今日再度来到这里,顾月朝呼吸这弥漫着金钱味道的空气,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王爷,好想让你养我。”   墨一辰只当做那是一句玩笑话,宠溺道:“别闹,办正事儿了。”   “我没闹……”被无视了真心的顾月朝弱弱地反抗。   “走,去地牢。”墨一辰在前方带路。   墨一辰手握重兵,再加上有皇上的无限信任与宠爱,可谓是在天凤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所欲为”。   墨一辰在镇王府的地底下,建有一座地牢。   地牢阴森潮湿,跟在墨一辰身后,顾月朝隐约看到有几间牢房中,关着几个披头散发、全身肮脏的男人。   那些男人见墨一辰的身影经过,身体一个警觉,目光变得凶恶,恨不得将墨一辰碎尸万段。   墨一辰显然察觉到了顾月朝好奇的视线,主动坦白:“他们是天城国的奸细。”   “奸细?”顾月朝一怔。   “对。”墨一辰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他那平静而又沉重的声音回荡在这地牢之中:“本王怀疑,天凤国内,有人与天城国私通。”   “王爷可有查到是何人?”   墨一辰摇了摇头:“目前还没。”   顾月朝的眉头一皱。前世的她拼命全力为墨文年争夺储君之位,对奸细一事儿并不上心,故而几乎没有派得上用处的信息。   墨一辰见顾月朝陷入了自责,有些心疼,道:“放心。这事儿本王会处理的。”   此时的他们已经到了地牢深处的审问房。   房内,尽是一些残酷的拷问刑具。刑具之上沾满了鲜血,在烛火的映衬之下显得恐怖诡异,令人不免脊背发凉。   墨一辰让秦风将黑衣人绑在了一个人形架上。   黑衣人的模样清秀俊美,身材却有些过于瘦弱了,仿佛常年遭受了不公平的使唤一般。   顾月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的目光低垂,视死如归,并无反应。   顾月朝再问:“为什么替墨文年办事儿?”   墨一辰听闻皇侄的名字,心中不免一惊。虽然他一直都觉得墨文年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但却只当他是耍耍小伎俩,从未觉得他是心肠歹毒之人。   甚至,若是墨文年真心爱着顾月朝,他愿意充当和事佬。   毕竟,于墨一辰而言,只要顾月朝能幸福,他愿意一辈子都躲在暗处,充当默默的守护者。   “你不用辩解!因为昨夜,我的属下亲眼看到你进了未央宫!”顾月朝的这番解释,与其说是对着黑衣人,还不如说是对着墨一辰。   墨一辰的拳头猛然握紧,心中溢满了愧疚。他口口声声说要保护顾月朝一辈子,但却连她身边的奸人都无法识别。   甚至,他还不断地误解,顾月朝喜欢墨文年……简直愚蠢透顶!   墨一辰凝聚杀气的视线化作利剑,冲着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一个哆嗦,顿感气温下降了几度!   顾月朝为对方的缄默不语感到恼火,道:“为什么你要拼死护那杀人魔?是墨文年的命令吗?为什么不说话!刚刚那杀人魔唤你‘乖狗狗’吧,你不觉得耻辱吗!”最后一句,她近乎是咆哮出来了。   黑衣人的心似是被触动了,微微抬眸看了顾月朝。   迎上黑衣人的眸光,顾月朝忽而一怔。他的眼眸竟是如此单纯无辜,清澈如水。   前世,他被墨文年当作弃子,推上了断头台,毫无怨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顾月朝有些相似。   顾月朝的心底萌发了一股同情,问道:“你在守护什么?”   听闻此话,黑衣人的脸色骤变。 第61章 太子的人   昏暗的地牢之中,烛火摇曳。   黑衣人的神色一愣,而后又恢复了平静,道:“杀了我……”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墨一辰本就怒火中烧,再加上他久经沙场,对待敌人残酷至极,更是不会轻易放过黑衣人了。   他的目光扫了身旁的狱卒一眼。   狱卒心领神会,手中的鞭子一挥,直接打在了黑衣人纤细的身板上。   黑衣人闷哼一声,纵使疼痛传遍全身,也没喊过一声。   “还挺有骨气?哼。本王遇到过太多嘴硬之人,但最终都乖乖诚服了。因为,尊重,是来源于恐惧的。”墨一辰的声音冷若冰霜。他再度给了狱卒一个眼神,道:“把他的衣服扒了打,晕了,就用水泼醒,继续打。打到他肯开口说话为止。”   “是!”狱卒道。   黑衣人的上衣被扒开,露出了那原本就尽是鞭痕的身体。   顾月朝见状,心中不免好奇剧增:被虐待成这样,他为何还要效忠墨文年呀?   墨一辰并未因黑衣人原本的遭遇而产生半分同情,命狱卒继续行刑。   鞭子一鞭又一鞭地打在黑衣人的洁白的肌肤上,顿时血肉模糊。   痛苦模糊了意识,但黑衣人却是咬紧了牙关,一句求饶都没说。   是个铮铮汉子,只可惜跟错了人。顾月朝摇了摇头,颇有些惋惜。   “月儿,”面对顾月朝,墨一辰的声音温柔了不少,道:“觉得残忍的话,我们出去吧。”   顾月朝迎上墨一辰的目光,并未觉得他的严刑拷打有何不妥,而是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顾月朝在前世见过比这更为残忍、更为血腥的画面!所以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既然这黑衣人一时半会怕不会坦白,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于是她应了一声:“好。”   出了阴森的地牢,墨一辰便带她来到了正厅,享用茶点。   糕点是用金盘装的,茶杯是翡翠,茶叶更是上等。顾月朝一边感叹着墨一辰有钱,一边抿了一口茶叶,道:“好茶。”   墨一辰抿嘴一笑,心中涌现了一股暖流。   这几日就像做梦一般。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居然可以距离她如此之近。   “喜欢的话,明日本王便差人送到你的府上。”   “不用不用!”顾月朝厚着脸皮摇了摇头:“以后我每日来这里品尝便可。”   墨一辰一愣,重复道:“每日?”   顾月朝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每日!以后我每天都来,可以吗?”   阳光中的顾月朝,总是美得让墨一辰毫无拒绝的理由。既然她与墨文年不太可能了,那么……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还是应了一声:“你喜欢便好。”   “嗯嗯!”顾月朝在心中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主人。”就在这时,门外有一个黄衣女子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跪下。   墨一辰的面容闪过了一丝凌厉,声音冷漠:“进来。”   “是,主人。”黄衣女子应了一声,身影一闪,已在墨一辰的脚边跪下。   顾月朝的神色一愣,立马认出了那女子竟是前世侍奉了自己五年的琉璃!   “琉璃。”墨一辰唤了一声,问道:“查到了什么?”   “回主人,”琉璃的眼眸微垂,尽显忠诚:“根据属下们的调查结果,这京兆尹——宣德庸的生平干净,为人处世胆小,并无特殊身份,也非天城国派来的奸细。”   琉璃明知顾月朝在旁,但依旧毫不避讳地如实禀告。   可见,墨一辰怕是没少叮嘱这帮下属:顾月朝是自己人!   “他是否是墨文年的幕僚?”墨一辰问。   琉璃摇了摇头,恭敬作答:“不是。不论是入仕前,还是入仕后,他都与五殿下无任何接触。硬要说的话……”   “不要卖关子,直接说。”   “是,”琉璃应了一声,道:“硬要说宣德庸是谁的幕僚的话,应该是太子殿下的。” 第62章 牧雨   太子?   前世,在顾月朝的记忆中,太子——墨叶炜是个存在感非常弱的人。   墨叶炜虽然能力出众,治国有道,在平安盛世中,他定能成为一名爱国爱民的贤君。   但是,他的性格懦弱,害怕纠纷,一旦陷入内乱争斗,他便成了缩头乌龟,无用之人。   前世墨文年扳倒众皇子,逼近东宫之时,墨叶炜早已吓得腿软,跪在了东宫门口迎接。   墨文年心狠手辣,愚弄墨叶炜,让他像条狗一样绕着东宫爬了三圈,他都乖乖照做了。甚至,他还匍匐在墨文年的脚边“汪汪”狗叫!   这样的人,顾月朝怎么都想不通他有什么坏心思。   琉璃的声音继续,道:“宣德庸的才华横溢,奈何出身贫寒,没有达官贵人的相助,故而一直位居京兆尹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但在一个月前,他因为一首怀才不遇的诗而引起了太子的注意。太子殿下召见过他两次。”   听后,满腹疑惑的顾月朝与墨一辰互换了一眼眼神。   镇王王爷墨一辰担负着保家卫国的责任,故而被皇上特许设立专属于自己的情报机构。   该情报机构内的人员各个身负异能,不仅办事效率很高,而且容错率为零。   太子墨叶炜到底是以何种身份参与到了这次的事件之中呢?   “关于那黑衣人呢?”墨一辰转换了话题。   “回主人,”琉璃作答:“他的真名为牧雨,确为五殿下的手下。”   “说详细一点。”   “是,主人。”琉璃低眉颔首,声音尊敬,道:“牧雨自幼丧父丧母,与弟弟牧晴相依为命。这对兄弟为了生存,习得了一身武艺,到处偷盗。   五年前,因他们得罪了当地的一个富豪。富豪雇佣江湖人士对他们进行了追杀。   哥哥牧雨身手不错,倒还能躲过一劫,但弟弟牧晴却被江湖人士抓获,进行了不堪入目的侮辱。   而当时救了这对兄弟之人,便是五殿下。”   顾月朝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有找到牧晴?”   “回小姐,”琉璃调整了跪姿,对顾月朝同样态度尊敬,道:“找是找到了,只是……”她顿了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恭敬作答。   顾月朝听着琉璃的汇报,眼眸中不免闪过了一丝心疼。   “王爷,”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狱卒的声音,道:“王爷,那黑衣人被打晕过去了。需要用水泼醒,继续打吗?”   “不用了。”顾月朝道。   牧雨绝非那种会屈服于疼痛之人。   墨一辰心领神会,道:“走,去地牢看看吧。”   阴冷的地牢中,一盆冷泼到了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牧雨的脑袋之上。   牧雨的全身一个激灵,忍不住轻咳一声,虚弱地说道:“求你们了,杀了我……”   “别总是想着死。”顾月朝走到了他的面前,托起了他的下巴,端详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道:“你死了,牧晴会伤心的。”   “啊……”牧雨那张视死如归的脸上,忍不住闪过了一丝慌张。但很快,他又收敛起了表情,道:“我……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还嘴硬。”顾月朝的视线朝着琉璃看去。   琉璃心领神会,朝着门外命令道:“下来吧。”   “是!”门外的四名狱卒得令,抬了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进来。   白布一揭开,是一名约十三四岁的男子。虽然死了有段时间,尸体有些腐败了,但依旧能看出他曾是一名俊秀的少年。   “晴儿!”认出尸体的牧雨吼了出来。他那遍体鳞伤的身体试图争夺绳索的束缚:“死了?!为什么?你们杀了他?!”   “你冷静点!”对于莫名的甩锅,顾月朝倒也不生气,道:“他死了已有半年了。”   “半年……半年,我的确有半年没有与晴儿相见了。怪不得,怪不得主人他……他一直不让我见弟弟……”泪水从眼眶溢出,模糊了牧雨的视线。无法承受这一切的他支支吾吾地说着:“晴儿……为什么……主人他……”   “墨文年一直在欺骗你。”顾月朝残忍地揭露了真相。 第63章 为我所用   “不会的,不会的!主人他不会骗我的!”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奋斗目标,牧雨的声音变得苍白无力,开始逃避现实:“主人他明明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乖乖地听他命令,臣服于他,他就会善待我的弟弟!你们骗人!你们骗人!”   顾月朝在心中叹气,不免有些心疼。她走到了那具尸体旁,揭开了他的上衣:“你所谓的‘善待’是这样的?”   显露出现了身体上,尽是鞭痕与殴打过的痕迹。   牧雨的双目圆瞪,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月朝道:“墨文年不过是看你功夫不错,想要利用你罢了。至于你那柔弱的弟弟……哼,你觉得墨文年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他可从来不用会养无用的棋子!   牧晴与你分开之后,便被扔到了暗卫训练营接受残酷的训练,每日遭受鞭打。他的身子骨忍受不了,在半年前去世了,被扔在了乱葬岗。顺便一提。”   顾月朝顿了顿,望着心如死灰的牧雨,道:“五年前那帮派去追杀你与牧晴的人,怕也是墨文年的人吧?”   顾月朝在此刻终于知道,为什么前世,墨文年会让牧雨作为这次杀人魔的替罪羊了。   因为,这是牧雨唯一的利用价值了!   哼,墨文年这禽兽可真会精打计算,连弃子都要榨干最后的一点价值!   牧雨的眸光愣愣地盯着牧晴的尸体,泪流满面。牧晴是他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动力。只要为了弟弟,他可以为墨文年当牛做马,哪怕去死都心甘情愿。   可是,他还是被墨文年残忍地背叛了。   “你们……”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牧雨道:“只要能让墨文年付出代价,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顾月朝与墨一辰互相对视了一眼。   琉璃得令,将牧晴的尸体带了下去。   牧雨的心中一急:“晴儿,你们要将晴儿的尸体怎么样?”   “你放心,我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牧晴的尸体会交由你安葬的。不过在此之前,”顾月朝的话锋一转,道:“你必须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牧雨的目光一直盯着牧晴的尸体,直到消失。   他将眸光收回,忍受着全身鞭痕的痛苦,声音冰冷,道:“我可以回答您的任何问题,甚至,我这条命都能为您所用,为您效忠,成为匍匐在您脚边最忠诚的狗!但是,我有个条件!”   “条件?”兄弟,你这般模样可不像是可以谈条件的立场啊。不过,当顾月朝迎上牧雨那灼灼目光,心中不免为他触动,道:“且说来听听。”   “我要知道墨文年的暗卫训练营的地址!”牧雨的眸光阴森,犹如释放了野性的野兽一般,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让所有欺负过晴儿的人,都付出代价!”   顾月朝望着这血肉模糊,但却铁骨铮铮的牧雨,心觉这条件不赖,道:“可以。你要直捣暗卫训练营替弟弟报仇,我自是不反对!但是,那边危险重重,你一人过去怕是凶多吉少。我可不想刚收的下属,就那么没了。”   “那……”牧雨有些犹豫。   “不是不让你报仇,只是,”顾月朝的眼角闪过了一丝阴狠,道:“我们要做就必须做得彻底,直接断了墨文年的一条手臂!所以牧雨,你必须听我行事!”   “……是,”牧雨望着眼前这名看似弱小,但身体却隐藏着巨大能力的少女,道:“主人……”   墨一辰坐于审问室内,默默守护着顾月朝发挥,并不干预。见那两人将话题越扯越远,他轻咳一声,道:“今日你出面保护杀人魔,是墨文年的命令?”   “是……”牧雨为今日的行动感到自责:“对不起。”   事情已经过去,道歉也无法弥补。顾月朝倒也不再追究。   因为接下来的审问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所以,顾月朝命人将他放了下来,去简单地处理一下伤口与梳洗一番再说。 第64章 奸细   审问的地点从地牢变成了正堂。   重新被带上来的牧雨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但眼睛依旧哭肿着。   因为担心牧雨临时反水,秦风、琉璃以及冷星与冷月护在了顾月朝与墨一辰的身侧。   “主人。”牧雨跪在了地上,态度顺从乖巧。   审问再开,顾月朝问道:“墨文年与那杀人魔是一伙的?他是否与你一样,是墨文年的下属?”   “回主人,”牧雨被墨文年调教得礼节非常得体,朝着顾月朝叩首,语气尊敬:“那人确与墨文年是一伙的,但却不是墨文年的下属。甚至,墨文年还对他敬重三分。”   “敬重?”顾月朝与墨一辰互换了一个眼神:“你可知对方的身份?”   “不知。他每次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若不是他对属下……”说到这里,牧雨停顿了一下,不再继续:“属下只记得他的面容,其他一概不知。”   若不是什么?顾月朝超在意啊!   “不过,”牧雨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他身上有奇怪的印记。”   “印记?”墨一辰有种不祥的预感,问道:“什么印记?在哪里?”   牧雨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道:“这里。”   墨一辰的眉头一皱,面色沉重,声音冰冷:“那可是一朵被箭刺穿了的血色牡丹花?”   牧雨被吓得一跳,摇了摇头:“对不起,属下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顾月朝蒙了:“你不是看到了吗!”   “属下……主人……”牧雨一时慌张,干脆将头磕在了地板上。   “牧雨?”   “主人……”耻辱爬满了牧雨的全身,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敢抬头:“每次那人来的时候,都会指定属下前去侍奉。属下听命于墨文年,自当不敢怠慢。但是那人……那人他……他有奇怪的嗜好!属……属下当时很紧张,只是隐约见他脱了上衣,有个印记,然后……然后属下就跑了……”   顾月朝哑然。   墨一辰汗颜。   都被如此对待了,这家伙到底是如何忍耐至今的呀?   “这次的行动也是如此。明明是他一人就能搞定的事儿,他也会向墨文年要了属下,让属下跟在他的身边。”牧雨微微抬头,眼中尽是泪光。   牧雨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正值花样年华,模样更是清新俊秀,貌美肤白。杀人魔有这般冲动也是……也没法理解啊!   那杀人魔果然是禽兽啊!   “那杀人魔的名字叫什么?”墨一辰问。   牧雨摇了摇头:“不知。”   “他喜欢你,都不告诉你名字?”墨一辰坦白得如此自然。   “王,王爷?!”顾月朝一惊。   “……”牧雨再度将头埋在了地上。   “干嘛?”墨一辰的神色一冷:“不能问了?你不是跑了吗?不是清白还在吗?避讳什么?”   “王爷!”顾月朝拿墨一辰没辙:“还是不要戳别人的伤疤比较好。”   “行。”墨一辰自然是听顾月朝,问:“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关于牧雨的处置,其实从对方效忠于她开始,她便想好了:“我准备将他重新放回墨文年的身边。毕竟,王爷您不是也在意那印记嘛。”   “主人!”听闻此话,牧雨的头一抬,道:“属下……属下不愿意用美人计!”   “咳!”顾月朝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你担心的点有问题吧!她道:“我是让你去了解杀人魔的行踪,然后及时向我汇报!”   毕竟,现在曹洪成没死,这次杀人案已经偏离了前世的轨迹。顾月朝也无法准确地推测对方的下一个目标了。   “是,主人。不过,”牧雨楞了一下,道:“属下被王爷所抓一事儿想必已经传到了墨文年的耳中,若是直接回去怕是……”   顾月朝抿嘴一笑,眼眸中闪过了一丝阴冷,道:“放心,办法我已经给你想好了。”   “是,主人……”牧雨将头磕在头上,猛然发现,顾月朝这个主人会比墨文年更为可怕。 第65章 箭之牡丹   待一切就绪,牧雨的身影从镇王府消失,已是傍晚了。   顾月朝瞧了一眼墨一辰,道:“王爷,我用牧雨,您没意见呀?”   墨一辰淡淡摇了摇头,声音之中尽是宠溺:“他的身手不错,为你所用是如虎添翼。但,”他的眸光中闪过了一丝冰冷,道:“若他背叛你,本王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顾月朝心中暖暖的,往墨一辰的身边靠了靠:“谢王爷。有王爷作为后盾,我什么都不怕。”   因为,纵使天塌下来,他都会替她挡着。   “……”沉默着,墨一辰看向小小的顾月朝。   微风不会怜香惜玉,吹乱了顾月朝的青丝。   墨一辰的心底触动,伸手便要帮她抚平。   “对了,王爷!”   “……”墨一辰一怂,将自己的手赶紧伸了回来。   顾月朝疑惑:“王爷,你刚刚干嘛呢?”   “没……没干嘛。”堂堂镇王爷总是在一个小姑娘的面前慌张失措。墨一辰的耳根微微泛红,赶紧转移话题:“你刚要说什么?”   顾月朝倒也不追究他那可疑的行为,问:“您说的那个被箭刺穿的血色牡丹花,是什么印记呀?”   提及此,墨一辰的面色一沉,声音变得沉稳而冰冷:“天城国内,有一个率属于皇族的暗部组织——箭之牡丹。该机构内的成员各个武功高强,身负异能。他们的心脏处,会用天城国皇族的鲜血刺上牡丹的印记,代表对天城国、对皇族的永世忠诚。”   墨一辰顿了顿,道:“现在,这个暗部机构的成员已经混入了天凤国的城内。本王地牢里所关着的,便是他们。”   “他们大摇大摆地混入进来,难道没人察觉吗——啊。”说到这里,顾月朝一怔。   墨一辰点了点头,道:“对。想必,宫中有人——甚至是皇亲贵族在包庇吧。”   “墨文年!”顾月朝咬牙切齿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她本以为,墨文年虽心狠手辣,但至少有国家大义。   不过现在看来,那禽兽值得夸的,也就那副好皮囊罢了!   “怕是,不止墨文年……”墨一辰回忆起了宣德庸,道:“墨叶炜也极为可疑。”   “太子殿下?”顾月朝的确有些在意:“但根据牧雨所坦白的信息看来,太子殿下似乎完全置身于事外。”   不!也许正是因为看似置身于事外,才会显得更为可疑吧。   “明日进宫,本王去试试那位太子。”墨一辰一抬头,望向无边的晚霞,道:“今日天色不早了,本王送你回府。”   顾月朝一嘟嘴,赖着不走了:“今日天色不早了,王爷不留下请我吃晚饭?”   “别闹。”   “没闹。”   “今日你一整日都不回家,顾宰相会担心的。”   “秦风!”顾月朝唤了一声,下令道:“你回去告诉爹爹与哥哥,我今日在镇王府用膳。”   “是,主人!”秦风得令,一溜烟飞走了。   “王爷,”顾月朝的脸上再度绽放了笑颜,道:“您这下没借口赶我走了吧。”   墨一辰算是拿她彻底没辙了,冲琉璃道:“吩咐下去,今日顾小姐在此用膳。”   “是!”   “等下!”见琉璃正要得令退下,墨一辰再度叫住了,道:“月儿她喜欢吃辣。”   “是,王爷。属下会吩咐厨师的。”就连琉璃都忍不住偷笑一声。自家高冷的王爷居然连顾小姐喜欢的口味都记得。   “谢王爷。”顾月朝冲着墨一辰甜甜一笑。   墨一辰害羞地转过了视线。他最近总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   夜色笼罩了未央宫。   此时书房的暗室内,烛火摇曳。   墨文年坐于主座,怒发冲冠,道:“这与我们说好的计划不一样!你想临阵退缩吗?”   “别说得那么难听。”坐于墨文年对面的男子,五官分明,皮肤黝黑。他的脸袋上有一条非常明显的疤痕,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阴险毒辣。   他的年纪似乎比墨文年稍大,约二十五六岁。   “我们的交易内容是,我替你在菀城掀起腥风血雨,散播恐惧,让你通过解决此事件来博得圣上的关注,得到百姓与朝野的认可。而你,”男子一指墨文年的鼻子,道:“帮我找到顶替这一切的替罪羊。可你原本安排的替罪羊没了呀。”   “那种狗要多少有多少!”   “不,不一样。”男子晃了晃手指,道:“我就要牧雨。”   墨文年:“???”你有病! 第66章 重获信任   箭之牡丹——墨文年自然听闻过这个骇人听闻的天城国暗部组织。   当有人将这个组织的成员引荐给他的时候,墨文年是犹豫的。   墨文年本就觉得天城国的奸细不靠谱,但没想到竟会如此不靠谱!   墨文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问道:“为什么非牧雨不可?”这家伙不会真的喜欢上了牧雨吧?!   男子的声音悠悠地,道:“你相信命运……”   “不相信!”墨文年觉得多听他讲一个字,都是对耳朵的侮辱!   正当墨文年一筹莫展之际,忽而,暗室外传来了窸窣的声响。   墨文年与男子一个警觉冲了出去,竟见牧雨全身血迹,奄奄一息地趴在暗室门口。   牧雨的声音苍白无力:“主……主人……”   “没事吧?”男子立马蹲了下来,查看牧雨的伤口。牧雨的全身没一块肌肤是完整,尽是血肉模糊的鞭痕:“怎么被折磨成了这样,好残忍……”   墨文年对牧雨不闻不问,警觉地来到了门口查看外面的动静,声音冷若冰霜:“可有人跟踪你?”   “回主……咳,没有。”牧雨忍受着全身的痛苦,努力维持下跪的姿势。   墨文年见夜色之中的院子毫无他人的气息,方才松了一口气,道:“回暗室说吧。”   “……”   “乖狗狗,别这幅表情。”男子见牧雨满脸憋屈地扭过了脑袋,冷笑一声,道:“除了我主人,我还没给其他人包扎过伤口呢!你应该感到荣幸!”   “……”荣幸你个锤子!牧雨就差爆粗口了!   “咳!”墨文年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问道:“好了没?”孤男寡男,成何体统!   牧雨早就想脱离那男子的“魔爪”了,听到墨文年的声音,便赶紧跪了下来。   被抛弃的男子有些失落,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墨文年望着趴在地上的牧雨,满是疑惑:“你不是被皇叔抓了吗?怎么逃出来的?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墨文年可不觉得,他皇叔的地牢如此好越狱。   “回主人,疼……”是真疼,不是伪装。   墨文年生性多疑,为了重获信任,顾月朝派人加重了牧雨身上的鞭伤,将他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顾月朝本想手下留情,但牧雨却咬紧牙关,一个“疼”字都没喊,全盘接受。   牧雨可以忍受一切,只要能够替弟弟复仇!   牧雨的声音虚弱,道:“主人,属下被带往到了王爷的地牢,王爷……咳,王爷为了让属下招供,对属下严刑拷打,属下几次都被折磨得晕过去……”   “所以呢?”墨文年的脸上浮现了不耐烦的神色。他对一条狗的遭遇毫无兴趣。   “所以,属……咳!”牧雨猛然呛了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属下便干脆伪装成了死……咳,死亡。王爷见属下死了,便将属下扔在了乱葬岗……属下……属下是趁着,有些力气了之后才爬回来的,主人……”   牧雨的头微微一抬头,望着墨文年的眼眸中尽是忠诚与无辜。   墨文年的眉头紧皱,对牧雨的话语半信半疑。   反倒是那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帮了牧雨一把,道:“殿下,既然乖狗狗回来了,那我们的交易便可以继续了。”说着,他还挑衅地用手托起了牧雨的下巴。   牧雨本要拒绝,但却被男子狠狠地捏住了脸颊。   墨文年的目光瞥见这两人,面色一沉,无奈道:“行吧。”   “对了,”刀疤男子放开了牧雨的下巴,转向了墨文年,道:“我们的行动计划,改变一下吧。”   墨文年一个警觉,问:“什么意思?”   “别那么紧张。”刀疤男子的语气听似轻松,但实则眸光中尽是凶狠,道:“我们原定的计划是先通过杀害大量的百姓,然后向朝廷官员下手,从而引起圣上的关注,对吧?”   “嗯。”   “但今日,我差点被抓,想来那京兆尹不是泛泛之辈。”刀疤男子隐瞒了宣德用为他改变命令一事儿,继续说道:“我们干脆孤注一掷,干一票大的!直接震惊朝野!”他的脸庞上闪过了扭曲而又疯狂的笑容,道:“二日之后,待乖狗狗的伤势好些,我便去杀了户部尚书的大公子!”   “陆文宾?!”墨文年一怔:“这也太冒险了!”   “放心吧!”刀疤男子的目光扫过了牧雨,道:“乖狗狗陪我一起去,不会有事的!万一有什么闪失,他可以替我去死!”   牧雨:“……” 第67章 试探墨叶炜   晨曦洒下紫婷阁。   顾月朝刚用完早膳,秦风便带来了牧雨的情报。   “二日之后……”顾月朝不免冷笑一声。   二日之内,牧雨的伤势定不能痊愈。杀人魔将他带在身边的意图显而易见,那就是必要之时,让他替杀人魔去死!   不过,杀人魔为何将目标锁定在了陆文宾的身上呢?难道仅仅只是巧合?   前世也是如此。明明杀人魔刚开始的目标是百姓,以及一些极小官员的家属,唯有陆文宾的身份一骑绝尘,是当朝户部尚书的嫡长子。   “冷星、冷月。”顾月朝唤了一声。   “是,主人,请您吩咐。”冷星与冷月这对兄弟同时从帷幕之后现身,伏地叩首。   “去查下那位陆文宾。”因为这个命令的范围有些广,于是顾月朝思索了一下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具体查下他这几年接触了什么人,亦或者做了哪些事儿。”   “是,主人!”冷星与冷月得令,消失在了房内。   “秦风。你我二人易个容,也出去走走。”顾月朝刻意换上了一身飒爽的男装。   “是,主人。”   同一时间,皇城,乾清宫内。   早朝结束之后的太子——墨叶炜本要回到东宫,但却被圣上临时召见。   墨叶炜匆匆赶来,见皇上与墨一辰正并排坐着下棋,颇为困惑,道:“见过父皇,见过皇叔。请问父皇,您找儿臣何事?”   “哎!等等!”皇上在棋牌上被墨一辰压了一头,俨然没工夫搭理墨叶炜:“朕刚刚这枚棋子下错了,重新来过!”   “落子不悔。”墨一辰见皇上耍赖地拿回了棋子,倒也没跟他较真。   墨一辰将目光瞥向了杵在原地站在的墨叶炜,若有所思。   墨叶炜的身材挺拔纤细,肌肤白皙清透。许是继承了皇后的古典之美吧,他看上去竟有些脂粉之气,像个女孩子一般。   在墨一辰的记忆中,墨叶炜是个存在感非常薄弱的人。他总是将自己闷在东宫,不是学习四书五经,便是协助皇上处理政务,表现非常乖巧,从未出过一丁点差错。   除了一年前,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钱庄的账本上之外。   “让你过来,不是陛下找你,”墨一辰的声音沉稳,道:“而是本王有事问你。”   墨一辰虽然只比墨叶炜大了两岁,但却相差了一个辈分,而且权倾朝野。墨叶炜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行礼:“皇叔请吩咐。”   “本王听你父皇说,因为一年前的事儿,你至今仍然饱受非议?”   墨叶炜怔了怔,全然不知道皇叔提及此事儿的意图,谨慎作答:“身正不怕影子斜。侄儿定会用行动来堵住众人非议的嘴巴。”   “说得好!”纠结于棋盘的皇上忍不住插嘴道:“叶炜,你皇叔这次过来,就是要给你行动的机会!”   “行动的机会?”墨叶炜满腹疑惑,将视线看向了墨一辰。   墨一辰冲他淡淡一笑,道:“叶炜,你可知晓,近日来出现在菀城的杀人魔?”   墨叶炜的神色茫然,摇了摇头:“回皇叔,侄儿失职,侄儿不知。”   “是吗……”墨一辰的眉头微微一皱,发现了一个表情细节。   墨叶炜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眸下意识地往下方瞄了一下。   这是人在心虚,亦或者撒谎之时才会出现的无意识的举动。   这位一直藏身于东宫的太子殿下,看来也并非泛泛之辈!   “这次杀人魔案件,你就随本王一起调查吧。”棋牌上,墨一辰已彻底获胜:“若能大破此案,便无人敢再非议你了。”   “是,谢皇叔提拔!”墨叶炜欣喜若狂,当即跪了下来。他一度以为,墨一辰已全面站在了他这边。   墨一辰凌厉的目光扫过墨叶炜的头顶,不免冷笑。   若是让墨文年知晓墨一辰“提拔”墨叶炜,怕是会气炸了吧!   不过这样正好,就让这对兄弟开始互相牵制吧! 第68章 沈亿嘉   前世,陆文宾被杀的时间是在申时;案发地点是在一家说书的茶馆之中。   由于这次杀人案已偏离前世的轨迹,顾月朝担心二日后的行动会有差池,便决定提前过来实地考察一番。   申时的说书茶馆内,人满为患。   台上,说书先生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天凤国的开国历史。   易了容的顾月朝与秦风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顾月朝视线的前方,便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子——陆文宾。   陆文宾的容貌端庄大气,英俊潇洒。   他身如玉树,一身白衣,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文儒雅。也难怪顾明浩会说,他长在顾月朝的审美上呢。   顾月朝并未上前与他搭讪,以免有人暗中观察,打草惊蛇。   顾月朝抿了一口茶水,反倒问起了秦风:“可会从商做生意?”   秦风身形一震,连忙愧疚地小声作答:“回主人,属下不会,对不起。”   “无妨。”秦风的回答在顾月朝的意料之中,故而她也没觉得失落。   毕竟,从商做生意并非易事儿,投资与风险太大,回报率太低。万一生意上有什么不测,怕是会功亏一篑,永无翻身的机会了。   “瓜子要吗?”   突然,耳边有名男子的声音响起。   顾月朝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书生味十足的白皙脸庞。   “客官,从我这里买瓜子,要比在茶馆买便宜很多很多!”从该男子的话语分析,他并非茶馆的店小二。   顾月朝瞧了一眼男子身上背着的、装满了瓜子的袋子,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抢生意啊。”   “怎么能说抢呢,客官。”男子牙尖嘴利地解释道:“我这是在为客官着想啊。您看,您来这里听书,已经支付听书的费用了吧。按照道理,茶馆是不是不该再额外收费了?”   顾月朝想了一下,答:“对。”   “不过,这里有个绑定消费!”男子分析道:“您既然来了茶馆,定要喝茶啃瓜子吧?”   “嗯。”   “可是,”男子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道:“这里茶水与瓜子的价格比一般的茶馆高出四倍多!虽说是听书茶馆,可你已经支付听书的费用了呀,凭什么茶水跟瓜子要卖得那么贵?这是坑骗客官的消费陷阱!”   “有道理。”顾月朝点了点头,觉得该男子的思路挺有意思。   顾月朝的好奇心被勾起,重新打量着这名布衣阑珊的、年纪约为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猛然间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男子见顾月朝认同自己,甜甜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推销道:“我这里的瓜子的价格与外面的一样,可以帮您省下一笔不小的费用!”   “啧!你怎么又来了!”还未等顾月朝想起对方是谁,便见茶馆的店小二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将手中的长棍打在了男子的身上:“滚!一天到晚来这里抢生意!”   “疼!”男子被打得连连求饶,退出了茶馆:“别打了!疼疼疼!”   “原来你也知道疼啊!”店小二全然没顾及到男子的感受,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一棍一棍地打上去:“沈亿嘉,你敢再来茶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沈亿嘉?顾月朝一怔。这个名字,她熟!   “秦风。”顾月朝唤了一声。   “是,主人!”就算顾月朝并未将命令说全,秦风也是心领神会。他飞出了茶馆,一把抓住了店小二的手。   “你干嘛?放开我!”店小二被秦风抓得生疼,怒发冲冠。   顾月朝从茶馆内优雅走出,豪迈道:“这位沈亿嘉造成的损失,全部由我来赔偿。”   “……咦?!”沈亿嘉吃了一惊,完全忘记了全身被打的伤痛。 第69章 未来的首富   说书茶馆的门口,围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群。   “你来赔偿?”店小二心中的怒火转为了困惑。他打量着易了容的、长相并不出众的顾月朝,狗眼看人低:“沈亿嘉给我们茶馆造成的损失估摸着也有五十两银子吧,你赔得起吗?”   “五十两银子?!”沈亿嘉当场跳了起来:“我哪有给你们造成那么大损失啊!你这是敲诈!”   顾月朝倒也不准备跟店小二讨价还价,给了秦风一个眼神。   “是。”秦风从腰间取出了一个钱袋,数了一下之后,递到了店小二的面前。   店小半信半疑地接过了钱袋,打开一看,直接傻眼了。   顾月朝的声音冰冷高傲,道:“够了吧。以后不准再找沈亿嘉的麻烦了。”   “是是是!”店小二的态度在看到金钱的下一秒,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立马点头哈腰。   沈亿嘉自然不爽顾月朝“被坑”,伸手便要将钱袋抢回来:“把钱还回来!”   店小二一个侧身躲过了攻击,心满意足地回到茶馆,还不忘冲着沈亿嘉吼了一句:“小子,你有这般金主,还卖什么瓜子呀!”   沈亿嘉又气又恼,对顾月朝道:“你傻不傻呀!五十两银子呢,就那么白白送人了?”   “也不算白白送人,至少那店小二不会再打你了呀。”顾月朝的目光扫过沈亿嘉的伤口,问道:“疼吗?走,请个大夫看一下吧。”   “我……”顾月朝猝不及防的关心让沈亿嘉不觉一怔。   沈亿嘉自小贫穷,在菀城南面的贫民窟长大,每日都过着狗一般的讨生活的营生,有上顿没下顿的。   在他的生命里,尊严被践踏,身体被毒打都是常有的事儿。为了活着,为了赚钱,他可以隐忍一切。   甚至,他还会放下身段,嬉皮笑脸地去讨好、迎合对方。   关心的话语是奢侈品。沈亿嘉已经好久没听到有人问他疼不疼了。他的耳根没出息地有些泛红,道:“我皮糙肉厚,打打就打打呗!关键是你的钱怎么办呀?五十两银子都可以在菀城租个店铺了,到时候就可以进货卖……”   沈亿嘉的脑海内,不自觉地构思起了这笔钱的具体用法,以及开始推算营业额。   沈亿嘉虽然贫穷,但他与沿街乞讨的乞丐完全不同。   他有一颗赚大钱的心!   而且,他也具备了相应的胆识与知识!   在顾月朝前世的记忆中,这位沈亿嘉将在未来的几年内快速崛起,成为了天凤国的首富,富可敌国。   商人在封建王朝的地位虽然低下,但金钱却是万能的!   顾月朝要与墨文年,乃至其背后不知名的势力抗争,必须要有庞大的资金支持。   而现在,这个庞大的“金库”——沈亿嘉就在顾月朝的眼前。   “你的瓜子,我用五十两银子买下了。”顾月朝说着,将目光看向了秦风。   秦风得令,便要过来付钱。   “……啊?!”沈亿嘉被顾月朝的一系列操作整懵了,全然把她当成了人傻钱多的纨绔“公子哥”,道:“我的瓜子不值五十两银子!我不卖!”   “不卖?”还有这种操作?这生意人做得也太实诚了吧。顾月朝颇有些无奈,道:“我给你钱,你都不要啊。”   “不要!你是个好人!我不想坑你的钱!”沈亿嘉的态度坚决。   顾月朝抿嘴一笑,对这位沈亿嘉的好感度再次上升。   俨然,这位未来的首富不是一个见钱眼开,毫无原则的人。   “这样吧。”顾月朝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你刚刚说的,关于五十两银子做生意的操作,我觉得很有意思。我现在给你五十两银子,就当做是我投资了你,让你去做生意,如何?”   “你……投资我?”沈亿嘉指了指顾月朝,又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思议:“可……万一我失败了呢?让你的钱打水漂了呢?”   “生意上一次两次的失败是常有的事儿。”顾月朝看得很开,道:“到时候你再来找我,我再给你钱做生意。”   “你……”你是不是傻呀?我们只是初次见面吧,你就对我那么信任?   然而,当沈亿嘉的目光对上顾月朝真诚的眼眸,他确信了:眼前的这位“公子哥”是认真的!   那么,他也应该认真对待。   沈亿嘉道:“恩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70章 行动   恩人?   顾月朝的嘴角一抽,不免为这个头衔感到无奈。她不过是想卖未来首富一个人情,将来好办事罢了。   “对了,恩人,”沈亿嘉还喊上瘾了,恭敬地问道:“请问恩人尊姓大名,家在何处?我也好去拜会您。”   顾月朝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身份,便道:“不用。若有事,我来找你。”   “是,恩人。”沈亿嘉为人非常聪明。他知道,这位能一下子拿出一百两银子的“公子哥”定不是泛泛之辈,会隐瞒身份与住所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沈亿嘉识时务地报上了自己的住所,表示会随时恭候顾月朝的大驾。   顾月朝见天色已晚,说书茶馆内的人群散去,陆文宾离开,便也不再逗留,去镇王府找墨一辰交换信息去了。   顾月朝将今日跟踪陆文宾一事儿和盘托出,并推测了几个凶手可能会动手的地点。其中,说书茶馆是重点关注的对象。   墨一辰心领神会,当即就派了亲信前去那几个地点蹲守,有情况随时汇报。   墨一辰也将自己在皇宫试探墨叶炜一事儿告知了顾月朝,道:“虽然并无证据,但本王总感觉叶炜有猫腻。”   “太子殿下啊……”顾月朝的眉头紧蹙,挠了挠头。奈何前世,她对墨叶炜真的毫无印象。   “月儿,”若这次的杀人魔大案同时涉及到了墨文年与墨叶炜两位皇子,怕不是杀人案件那么简单了,其中的权力与利益纠纷必定盘根错节。墨一辰不希望顾月朝牵扯到其中,道:“这事儿你不要插手了,由本王来处理便可。”   “王爷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顾月朝一下便将墨一辰的关心戳穿了。   墨一辰被搞得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道:“太危险了。”   “不危险。毕竟,”顾月朝的眸光看向了墨一辰,温柔似水:“王爷会保护我呀。”   “有时候情况危急,本王怕……”   “若是王爷觉得,有时候您会顾不上我的话,”顾月朝抢过了墨一辰的台词,死皮赖脸地表示:“王爷,解决完这次案件之后,你教我功夫吧。”   “……啊?”你本就功夫不错,用得着本王教?墨一辰被顾月朝整懵了。   他猛然间发现,自己的每一次推开,都会成为顾月朝接近他的借口。   “行不行嘛?”顾月朝的声音带有撒娇的意味。   墨一辰望着顾月朝那对清澈的眼眸,全然没辙,道:“行是行,但是……”   “师傅!那我们就那么决定了!”顾月朝才不管后面的“但是”呢,直接没大没小地拉上了墨一辰的手指。   “……”墨一辰已经彻底无语了。   王爷、哥哥、师傅,这顾月朝对他的称呼越来越多了。   以后,不知道会喊他什么呢?   时光飞逝,二日很快便过去了。   申时的说书茶馆内,人满为患,欢呼雀跃。   说书茶馆的周围,埋伏着一众侍卫,且还不是普通侍卫,而是由镇王爷所统帅的禁卫军。   顾月朝与墨一辰找了一棵隐蔽的树木藏了起来,坐等杀人魔现身。   杀人魔之所以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动,无非是想引起百姓的恐慌,好让墨文年能在朝廷面前出尽风头。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残害如此多的生命,这墨文年果然没人性!   顾月朝的目光朝着下方埋伏的墨叶炜看去,微微皱眉。若这太子殿下真的参与到了杀人魔大案之中,那么,他会不会泄露此次埋伏行动呢?   墨一辰见顾月朝的表情异样,心领神会,解释道:“放心。本王是亲自去东宫把他拖出来的,他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呢,更别提通风报信了。”   顾月朝一时无语,不知该不该心疼一下墨叶炜,问道:“那,太子殿下没问您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墨一辰的语气淡淡的,答:“问了,本王没搭理他。”   “额……”顾月朝再度无语。论牛,还是她家王爷最牛!   突然,两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茶馆门口。   顾月朝与墨一辰顿时警觉了起来。 第71章 内奸   “乖狗狗,你曾杀过人吗?”   说书茶馆内,热闹非凡。乔装打扮的刀疤男子与牧雨在椅子上坐定。   刀疤男子冷厉的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陆文宾身上,这样询问牧雨。   牧雨全身的鞭伤尚未痊愈,略有些憔悴,答:“没有。”   “一个人都没杀过?”刀疤男子颇为震惊:“墨文年没让你杀过人?”   “没有。”牧雨摇了摇头:“主人给我任务,基本都是跟踪、偷窥的活儿。”   毕竟,墨文年从未信任过他,自然也不会指派给他杀人这种重要的任务。   牧雨的目光快速扫过四周。因为顾月朝等人藏得太隐蔽了,他竟没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牧雨担心顾月朝等人没来,便想着拖延一下时间,问道:“您经常杀人?”   刀疤男子一怔,目光从陆文宾的身上收回,声音带有一丝苦涩,道:“是。我清楚的记得,我杀的第一个人,是我的双胞胎弟弟。”   “双胞胎弟弟?”   “嗯。”刀疤男子饶有兴趣地看向了牧雨,用手勾起了他的下巴,声音温柔而宠溺:“你想知道他的名字吗?”   “……啊?!”纵使牧雨警告自己要以大局为重,要拖延时间,奈何他还是忍受不了刀疤男子的调戏。他厌恶地推开了对方的手,冷冷道:“没兴趣。”   “明明是你挑起的话题……”刀疤男子故作委屈地抱怨了一句,将手放在了佩剑之上,正欲行动。   牧雨的心中一紧,赶紧继续问道:“您的双胞……”   “乖狗狗。”刀疤男子的声音冷若寒霜,打断了牧雨的话语。他一个眼神杀了过来,道:“关于我的过去,待我完成任务之后再与你好好说说。”   “……!”牧雨被刀疤男子的眼神吓到。   待他反应过来,刀疤男子的佩剑早已出鞘,冲着陆文宾的背影而去。   牧雨的眉头一皱,伸手便要去拔剑。虽然他明白此刻身负重伤的自己绝不是刀疤男子的对手,但至少希望能够拖到顾月朝等人的到来。   “铿锵!”   牧雨的剑还未出鞘,便见前方一道寒光一闪,刀疤男子的剑被拦下了。   主人!当顾月朝的身影在眼前出现,牧雨激动地差点喊了出来。   “啊啊啊啊!”   说书茶馆内,因为突如其来的杀戮战斗,乱成了一锅粥。百姓们个个面露惊慌,仓皇逃窜。   禁卫军们紧随其后,一方面将茶馆团团包围,以防杀人魔逃脱,另一方面则担任起了护卫百姓的责任。   顾月朝将陆文宾护在了身后,语气冰冷,道:“杀人魔,你跑不了了,投降吧!”   秦风等人从顾月朝的身后杀出,冲着刀疤男而去。   “啧!怎么又是你们?”刀剑在空中交锋。刀疤男子四面受敌,落了下风,明显招架不住了。   三番五次被识破行动,想来定是有内奸作祟。   “乖狗狗!”刀疤男子愤怒地吼了一声,依仗受伤的牧雨能够替他挡下一部分的攻击,协助他逃跑。   “……”牧雨听到他的呼喊,并未上前搭救,而是冷漠地倒退了几步,与他保持了距离。   “牧雨,你……!”刀疤男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恍然大悟,怒吼道:“难道内奸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牧雨冷冷地重复这个问题,不免觉得好笑:“不帮你是理所当然的,帮你才需要理由吧。”   “牧雨!!”刀疤男子撕心裂肺地咆哮了出来。   刀疤男子一直以为,纵使全世界都背叛了他,“牧雨”都会站在他这边。   因为,“他”一直都是他的替罪羊。   “铿锵!”   刀剑在空中激烈碰撞。   秦风见刀疤男子心有动摇,直接将对方的剑击飞了。 第72章 灭口   说书茶馆内,普通百姓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   杀人魔——刀疤男子手无寸铁,被逼入了绝境。   “秦风!”顾月朝赶紧提醒了一句:“抓活的!”   “是,主人!”秦风在一瞬间改变了剑的方向,将剑背对准了刀疤男子。   “啧!”刀疤男子明知自己插翅难飞,但依旧在负隅顽抗。   刀疤男子的余光扫向了墨一辰,顿感毛骨悚然。他深知,若是自己被这位手段阴狠的镇王爷所抓,怕是接下来的生活会生不如死。   甚至,在没日没夜的严刑拷打之下,他还会暴露一些对主人不利的言语。   暗卫,是绝对不能背叛主人的。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绝对命令。   若是不能逃走,那便唯有一死。   每一位暗卫在执行任务之时,嘴里都会存放一颗自杀的药丸,以便不时之需。   刀疤男子自知气数已尽,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与懊悔,看向了不远处的牧雨,正欲吞入药丸。   秦风的神色冰冷,对刀疤男子细微的表情观察透彻。他的手猛然伸入了刀疤男子的嘴里。   “咳!”刀疤男子的身形一怔。   待他反应过来,嘴里的药丸已被秦风取走了。   秦风面无表情地将药丸收入袖中,语气阴冷狠绝:“主人的命令,抓活的。”   “你……”刀疤男子杀人无数,残酷无情,但却莫名地对眼前的秦风敬畏三分:“你到底是……”   秦风,与刀疤男子记忆中的某个人似是有些相像。   相像的并非容貌,而是冰冷强大的气场。   绝望溢满了刀疤男子的全身。若是这样下去,自己定会被抓……   “皇叔。”   就在这时,一名少年虚弱的声音响起。   墨叶炜虽然身为太子,但因自小体弱多病,故而从未学武。然而,就是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他,突然跑到了战斗的中心。   他的双手握着一柄宝剑,战战巍巍地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墨叶炜将目光看向刀疤男子。   刀疤男子一愣,瞬间明白了他的“邀请”。   “叶炜,退下,这不是你……”   “去死吧!”墨一辰的话音未落,便见刀疤男子孤注一掷,拼尽全力冲着墨叶炜而去。   “保护太子殿下!”禁卫军们大惊失色。   俨然,所有人都以为刀疤男子要对墨叶炜下杀手,亦或者挟持他为人质逃跑。   唯有顾月朝与墨一辰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逗留,总感觉事有蹊跷。   顾月朝心中一紧,执剑飞了出去。   刀疤男子已是强弩之末,自然不是顾月朝的对手。   在刀疤男子靠近墨叶炜之前,顾月朝成功将刀疤男子拿下。   墨叶炜的危机解除,顾月朝吼了一声:“都住手,杀人魔已被抓获——啊!”   顾月朝的话音未落,刹那间,血光四溅。   顾月朝愣愣地一低头,竟看到墨叶炜的剑贯穿了刀疤男子的心脏。   墨叶炜原本清澈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阴狠。   刀疤男子似是对这个结局非常满意,安心地闭上了双眸。   “太……太子殿下?”顾月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问道:“您为何还要杀他?”   “本,本王……”眼眸中的阴狠稍纵即逝,此时的墨叶炜再度变得茫然呆萌。他惊恐地放开了剑,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本王见他冲过来,怕他会杀本王……”   “杀你?”墨一辰的眉头紧锁,心中的怒火喷薄而出:“你刚才没看到月儿已经抓获杀人魔了吗?你刚才没听到月儿说‘住手’了吗?”   “对,对不起,皇叔……”墨一辰的连环询问吓得墨叶炜全身颤抖,道:“侄儿真的是一时情急才……”   一时情急?顾月朝的眉头紧蹙,心中不免作想:这墨叶炜到底真的是一时情急?还是怕刀疤男子被抓,会招供出关于他的不利信息呢?   可是,这刀疤男子不是墨文年派来的吗?墨叶炜为何要对他下手?   难道,墨文年与墨叶炜之间达成了什么合作? 第73章 脱了?   “主人!”正当顾月朝的脑子陷入一团浆糊之际,便听得牧雨的呼救声传来。   牧雨作为杀人魔的同伙,已被禁卫军五花大绑了起来。   “王爷。”顾月朝作为女流之辈,不想过于彰显自己的存在,便出声提醒墨一辰。   墨一辰在心中微微叹气。他明白,若是此刻与墨叶炜死磕,怕是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来,便只好作罢。   墨一辰对禁卫军下令,让他们将杀人魔的尸体,以及牧雨都押送到自己的府上。   “还有,”墨一辰顿了顿,将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陆文宾的身上,道:“把这陆文宾也送到本王的府上。”   “王,王爷饶命!臣什么都没做啊!”陆文宾不过是出门听个书,喝个茶罢了,真的是一头雾水,连连喊冤。   “皇,皇叔,”墨叶炜的余光扫过陆文宾,心有不甘,弱弱地说道:“皇叔军务操劳,就不要因为这种事儿费心费神了。况且,京中案件皆有京兆尹管辖,不妨将陆文宾等人都押送到京兆尹的监狱……”   “不用。”墨一辰打断了墨叶炜的话语,语气冰冷:“这事儿陛下已经全权交由本王处理。还是说……”   墨一辰的目光在墨叶炜与陆文宾之间来回打量,问道:“叶炜,你很关心陆文宾?”   墨叶炜的心中一怔,但却伪装得很好。他并未直接回答“没有”,而是谨慎措词:“陆文宾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子,目前任职户部侍郎,与侄儿曾有过交流,也算是点头之交。侄儿听闻皇叔做事儿一向雷厉风行,怕您会对陆文宾动刑,这才出声提醒,还请皇叔不要误会。”   动刑?听到这两个字的陆文宾已经吓得面色苍白了。他这般养尊处优的小身板哪里能经受刑具呀。   墨叶炜继续说道:“皇叔从未涉及朝政,而陆文宾又是朝廷中人,侄儿担心皇叔有些东西难免会不懂。”他停顿了一下,双手作揖表忠诚:“侄儿恳求皇叔能让侄儿一同审问陆文宾,侄儿想替皇叔分忧解难。”   墨叶炜的这番言辞可谓是滴水不漏,墨一辰的眉头一皱,淡道:“不用。”   “可是”二字差点脱口而出,但被墨叶炜深深咽下。他感觉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急功近利了,怕墨一辰的误会,连忙解释:“对不起,皇叔,侄儿真的只是想帮忙而已……”   墨叶炜到底是单纯地想帮忙,还是另有所图,此时的顾月朝与墨一辰并不能确定。   待一切交代完毕,顾月朝跟随墨一辰走出了茶馆,前往镇王府。她的目光朝着疏散的百姓看去。   沈亿嘉今日没来茶馆。想来,他定是拿着那五十两银子正在琢磨着做生意吧。   顾月朝与墨一辰到达镇王府时,天色已晚。   阴冷潮湿的地牢审问室内,刀疤男子的上衣被扒开,胸口露出了一个血红色的刺青——一朵被箭贯穿的牡丹花。   真是天城国的奸细!   而这奸细,居然还与天凤国的皇子——墨文年互相勾结,与墨叶炜似是也有某种联系。   墨一辰的眉头都快打结了,再度问了一遍:“牧雨,你可知他的名字?”   此时的牧雨已被松了绑,乖巧地立于顾月朝的身侧。他摇了摇头,将所知道的情报和盘托出:“属下不知。不过他曾说过,他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目前已经死了。”   弟弟?死了?顾月朝隐约感觉,刀疤男子的经历与牧雨有些相似。   因为,牧雨也有一个去世了的弟弟。   墨一辰为了弄清刀疤男子的身份,特地让地牢中关押着的奸细们一一过来辨认。   不过,这群胸前沾有天城国皇族鲜血的男子们个个缄默不语,面无表情。   顾月朝不禁怀疑:“虽然在同一个暗部组织,但会不会有可能,他们是分开训练的,彼此之间都不认识?”   “有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不愿意透露情报。”墨一辰唤了一声:“琉璃。”   “是。”琉璃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墨一辰的身后现身,伏地叩首。   “去查下他的身份。”   “是,主人。”琉璃得令,将刀疤男子的尸体带了下去。   由于太过于理所当然,墨一辰顿然感觉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儿。他将目光射向了秦风,道:“秦风,将上衣脱了。” 第74章 什么都不知道   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内,烛火摇曳,照亮了刑具上恐惧的血光。   秦风听到墨一辰的命令,身躯一震,将目光投向了顾月朝。   虽然秦风对墨一辰抱有敬畏之心,但他的主人终究是顾月朝。   “嗯。”顾月朝朝着秦风一点头。   “是,主人。”秦风得令,顺从地脱下了上衣。   秦风的身形强壮,八块腹肌分明,彰显着他顶级高手的身份。   与此同时,他的肌肤胜雪,白皙清透,再配合着那张俊秀的脸庞,俨然又像一只小奶狗。   若是受过残酷的暗卫训练,亦或者执行过主人的命令,身上定有鞭笞、打斗留下的伤痕。但是,秦风的身上毫无半点瑕疵。   仿佛,曾经的他是一位丰衣足食的贵族公子。   不过,哪有贵族公子的骨子里刻着“对主人忠诚”的绝对命令呢?   “嗯?”墨一辰的眉头一皱,问道:“这烧伤是怎么回事?”   秦风的身上,有一处严重的烧伤。   伤口从左肩直接延伸到了胸口,面积之大,呈现一片焦红,令人心疼。   仿佛是,火灾的现场,有一根庞大的房梁砸在了他的身上一般。   秦风的回答在意料之中,淡道:“不记得了。”   顾月朝从旁提醒:“他在一年前失忆了。”   墨一辰的目光定在了秦风的心口。如此严重的烧伤,怕是有印记也被掩盖了吧。   “秦风。”墨一辰对他并未完全信任,道:“你若是敢背叛月儿,本王定不会放过你。”   “属下不敢!”秦风一惊,立马在顾月朝的脚边跪了下来:“属下生是主人的人,死是主人的鬼,对主人绝无二心!天地可鉴!”   “起来吧。”顾月朝的余光扫过秦风的头顶,补充了一句:“把衣服穿上。”   “是,谢主人。”   顾月朝对秦风的身世的确存有怀疑,但却并未怀疑过他的忠心。   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顾月朝可以断定秦风是效忠自己的。   只是不知,待他恢复了记忆之后会如何呢?   “王爷,”顾月朝道:“我们去询问一下陆公子的情况吧。”   “好。”墨一辰应了一声,带着顾月朝走出了地牢。   陆文宾本就不是犯人,自然没有被押送至地牢,而是被安排在了大堂内等候。   这位脑袋上顶着大大问号的户部尚书嫡长子在大堂内来回踱步,心急如焚。   “王爷到。”   门外,通报之声传来,吓得陆文宾双腿一软,直接扑倒在地。   “见过王爷!”陆文宾一想到墨一辰极有可能会动刑,赶紧全部“招供”,道:“王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跟杀人魔不认识,也不是同伙!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攻击我!我发誓,我真的没招惹过他!我只是像往常一样去那家茶馆听书而已!王爷明鉴啊!”   墨一辰在位置上坐定,一时无语:“本王还什么都没问呢。”   “是,对不起,王爷……”陆文宾知道自己情急了,但他还是忍不住表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月朝快被陆文宾给逗乐了,道:“陆公子,你不用紧张。王爷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顾小姐。”陆文宾自及笄之日见过顾月朝一面之后,便对她美貌的容颜念念不忘,道:“刚才多谢顾小姐出手相救。但是,”他不忘再度补充了一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墨一辰:“……”   顾月朝:“……”   “什么都不知道”是这家伙的口头禅吗?   如果是,这次杀人魔大案是为了引起百姓的恐慌,从而让墨文年能在圣上的面前出尽风头的话,那么,选中陆文宾这个贵族子弟真的只是偶然吗?   不!不对!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闪过了顾月朝的脑海。   也许,杀人魔杀害其他人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除掉陆文宾呢?   顾月朝一个警觉,问道:“陆公子,你可曾抓获过五殿下的什么把柄?” 第75章 太子的秘密   陆文宾的身份尊贵,若是寻常想要除掉他,不仅很难,而且还会引人怀疑。   反倒是由杀人魔出手,让陆文宾混在其中,给人一种无差别杀人的错觉。   “把柄?”陆文宾的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一般,道:“我怎敢有五殿下的把柄?没有没有!”   “你仔细想一下。”   “顾小姐,仔细想我也想不出来啊。”陆文宾全然不知顾月朝问这个问题的意图,道:“我与五殿下身份有别,不敢私下见面,怕落人口舌。反倒是太子殿下,偶尔会因为朝中政务而遇到——啊。”   说到这里,陆文宾忽而一怔。   墨一辰与顾月朝一个警觉,问道:“想起了什么?”   陆文宾思考了一下之后,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毕竟这事儿与杀人魔大案无关。”   “有无关系由本王判断,你只管说。”墨一辰呵斥道。   “是……”陆文宾吓了一跳,赶紧作答:“其实,在一年前,我去过一次钱庄。当时,钱庄的金银失窃案还未发生。我偶尔间看到太子殿下与钱庄的掌柜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说了什么?”顾月朝问道。   陆文宾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哪敢偷听太子殿下的对话呀。”他顿了顿,紧接着说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当时太慌张,认错人了。因为那之后,我觐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说,他从未去过钱庄。”   “你将你去过钱庄,并偷看到了太子殿下一事儿,告知了太子殿下?”顾月朝为陆文宾的智商感到担忧,道:“若是太子殿下去钱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那作为人证的你岂不是会被……”   嗯?说到这里,顾月朝与墨一辰的眸光一亮,彼此对视了一眼,似是将所有的线索都整合在了一起。   墨一辰的眉头紧蹙。道:“极有可能,杀人魔是叶炜的人。是叶炜派人前往除掉陆文宾的。”   不过,墨文年在其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呢?中介?他不会是被人当枪使了呀?   “不……不会吧?”趴在地上的陆文宾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眸:“毕竟,我也拿不出太子去过钱庄的证据啊!太子殿下完全可以说我眼花看错了呀!”   “有没有证据不重要。”顾月朝道:“只要有你的存在,五殿下等人便会重整旗鼓,要求详查一年前的钱庄金银失窃案,并会死咬着太子殿下不放。”   墨叶炜是清白的倒还好。若是他真有什么猫腻,怕是储君之位难保了。   不过,从墨叶炜如此“关心”陆文宾来看,他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文宾,”墨一辰的目光扫过陆文宾的头顶,语气冰冷:“明日早朝,你听本王的命令行事。本王倒想听听,叶炜会如何辩解此事儿。”   “是,王爷。”陆文宾应了一声,对墨叶炜的印象跌落谷底。   甚至,若此事儿真是墨叶炜所为,那么,原本是太子阵营的户部尚书怕是会考虑另择良主了。   墨叶炜虽然贵为太子,但在朝廷中的势力,与二皇子——墨信安二分天下。   墨信安虽然性子散漫,毫无争夺名利的心思。但是,他的背后有着母后洛贵妃——兵部尚书洛铭的长姐,以及弟弟墨天纵——一个野心勃勃而又能力出众的护兄狂魔。   甚至,现在的墨文年也是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墨叶炜的处境可谓是进退两难,危机重重。   若是再失去了户部尚书的拥护,怕是会雪上加霜。   墨叶炜又怎会不考虑到这些而采取行动呢?   “王爷!”   墨一辰这边的事儿刚搞定,便听得有一侍卫急急忙忙地进来通报:“大事不好了!”   墨一辰的面色一沉:“何事?”   侍卫跪在了地上,焦急地说道:“宣德庸自杀了!”   “什么?”顾月朝与墨一辰互相对视了一眼,大吃一惊。   自从上次宣德庸突然改变命令之后,墨一辰便派人对京兆尹府严加监视,有情况及时汇报。   墨一辰站起了身子,道:“陆文宾,你且暂时回府。月儿,我们去趟京兆尹府。” 第76章 畏罪自杀   夜幕降临,繁星闪烁,笼罩了整个菀城。   此时的京兆尹府,灯火通明。   案发现场的书房内,身披丧服的家眷与一众家仆围着宣德庸尸体,哭天抢地。   “王爷驾到!”   听到通报声,家眷们个个满腹疑惑,不知镇王爷为何来得如此及时,赶紧匍匐在地,叩首迎接。   “都起来吧。”墨一辰冷厉的目光越过众人,环顾书房四周。   书房之中,书香之气蔓延。   入口处高悬的梁上,一个麻绳落了下来。麻绳的底部,残留着一丝血痕。   宣德庸的尸体被放置在书房中间的长椅之上。揭开盖在上方的白布,便可发现他的脖子处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死者已逝,各位请节哀。”墨一辰听着满房间的抽泣声,心生怜悯,问道:“请问,谁是第一个发现宣大人死亡的?”   “呜呜呜……是,是臣妇。”宣夫人扑到了夫君的尸体旁,泣不成声:“今日晚膳之后,老爷……呜,老爷说有公务要处理,便独自来了书房。大概半个时辰前,臣妇担心老爷操劳了太久,会有些饿了,便想着给老爷送些糕点。结果,一推开书房就看到老爷……呜呜呜……上吊自杀了……”   上吊自杀?顾月朝再度将目光看向了尸体。   她总感觉,这勒痕有些异常。   “主人。”就在这时,秦风突然来到了顾月朝的身后,小声提醒:“这位宣夫人频繁将手伸入袖中确认,可能是藏了什么。”   顾月朝一怔,不得不佩服秦风对细节的捕捉能力,问道:“宣夫人,您袖中之物,可方便拿出来?”   “咦?”宣夫人吃了一惊,慌忙辩解:“没,没什么东西——啊!你们干嘛?”   “搜身!”墨一辰虽然同情宣夫人的丧夫之痛,但这并不代表他会由着对方胡来。   墨一辰的两位侍卫已将宣夫人拿下,从她的袖中掏出了一封信。   “王爷明鉴!”宣夫人见事情藏不住,携众人将头磕在了地上,道:“老爷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儿的!”   墨一辰与顾月朝满头疑惑,打开了书信,随后愣住了。   这是宣德庸死前留下的遗书。   宣夫人是尸体的第一发现人,自然,她也是第一个发现了遗书。她之所以将这份遗书藏起来,想必是因为其中的内容会给他们家族带来灭顶之灾吧。   遗书之上,写明了两个事实:   第一,杀人魔是天城国的奸细。因为宣德庸在天凤国郁郁不得志,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与奸细私通。   为了证明自己与奸细关系密切,宣德庸还在遗书中透露了奸细的名字为石圣晴。   第二,杀人魔大案是宣德庸自导自演的,为的就是利用此案来向天凤国的朝廷证明自己的能力,从而加官进爵。   选择陆文宾下手并非偶尔,而是为了报复。因为宣德庸曾受到过户部尚书的打压。   “畏罪自杀?”顾月朝忍不住觉得可笑。   因为宣德庸的自杀,这场杀人魔大案似乎完美地落下了帷幕;而杀人魔案件中的谜团,也因为这份遗书全部迎刃而解。   顾月朝再度将目光看向了宣德庸的尸体,皱了皱眉头。   不!这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一般情况下,若是上吊自杀,脖子处勒痕的后方会因为脑袋是吊着的缘故而往上倾斜。   但是,宣德庸脖子处的勒痕却是持平。应该是有人从宣德庸的身后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勒死之后才挂到梁上,伪装上吊自杀的。   真正的幕后黑手想通过牺牲宣德庸来保全自己!   顾月朝想到的事儿,自然墨一辰也想到了。   墨一辰捏紧了手中的遗书,心中的怒火蔓延。   居然连选择陆文宾作为下手目标的理由都写得明明白白,想来这位幕后黑手是不希望与户部尚书产生敌对关系。   这种事儿,除了墨叶炜,还有谁能干得出来呢?   好一招栽赃陷害,金蝉脱壳啊!   墨一辰干脆将宣德庸的遗书收入袖中,道:“宣德庸之死只是意外,并非畏罪自杀。你们且当这份遗书不存在,任何人都不得声张。”   “是!谢王爷!”宣夫人等一众京兆尹府成员巴不得王爷能对遗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第77章 兄弟   第二日的朝堂之上,明明墨一辰曾明确下令让众人对遗书保持缄默。   但是,宣德庸私通奸细,报复户部尚书一事儿依旧传得沸沸扬扬。   其中的传播者是谁,不言而喻。   墨叶炜杀了杀人魔一事儿得到了圣上的大加赞赏,在朝廷中出尽风头。   “谢父皇夸奖。不过,儿臣能打破杀人魔大案,全是靠着皇叔的帮忙。”墨叶炜说着,朝着墨一辰一行礼,道:“侄儿谢过皇叔。”   墨叶炜与其是在谦虚,还不如说是在向文武百官发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墨叶炜得到了堂堂镇王爷的支持!   墨一辰俨然明白自己成了墨叶炜炫耀的资本,心中略有不爽,看向了陆文宾。   陆文宾迎上墨一辰的目光,吓得赶紧转移了视线。   此时的陆文宾已认定谋害自己的人是宣德庸,所以,他对墨叶炜的敌意早已全消。   就算陆文宾听从了墨一辰的命令,将一年前在见过墨叶炜一事儿和盘托出,想必他也会在结尾补充了一句:“那一定是臣眼花,看错了!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想来,户部尚书是太子阵营的人。理所当然,陆文宾也是拥护太子的。   墨一辰不想在朝堂上给自己找难堪,便不让陆文宾出面指证墨叶炜了。   毕竟,要整墨叶炜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   比如说,朝堂上这帮虎视眈眈的众皇子们。   “气死本王了!”   墨天纵本就生性暴躁。一出朝堂,他便忍不住抱怨了起来:“就太子那小身板,一推就倒,还杀人?本王看他不被杀人魔反杀就不错了!还不是有皇叔帮忙啊!哎,皇兄,你说,这皇叔怎么就突然站在太子那边了呀?”   墨信安瞧了这位炸毛的弟弟一眼,云淡风轻,道:“不知。话说,本王现在去赛马,你去不?”   “皇兄,你怎么还有心思赛马呀!”墨天纵快被这个淡泊名利的兄长给气死了:“上次赛马回来,你脚拐了的事儿,忘了?”   “你不去就不去嘛!干嘛戳本王的痛处!”墨信安急了。   “不是,”墨天纵最见不得兄长生气,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皇兄多注意着点身体……对不起,皇兄,我说错话了。”   墨天纵在墨信安的面前尽显乖巧。   “嗯,本王原谅你了。”墨信安本就没有生气,再度问道:“所以,赛马去不?”   墨天纵彻底无语了:“……不了。我一会儿去趟镇王爷府。”   墨信安的身躯一怔,打量着这位弟弟,眸光深邃。   墨信安虽然看似没心没肺,但实则对朝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不。应该说,正是因为通晓一切,他才会表现得云淡风轻。   墨信安自知劝说墨天纵也于事无补,便提醒道:“说话小心点,切勿惹怒了皇叔。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记得及时跟本王说,本王帮你处理。”   “是。”墨天纵很喜欢墨信安这种出其不意的关心。仿佛,天塌下来,他的皇兄都会替他挡着,让他觉得非常安心:“谢皇兄。”   “不客气!那本王赛马去了。再见。”   “再见?”墨天纵望着墨信安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总感觉刚才正经严肃的皇兄就像一场梦一般。   墨天纵刚要起身前往镇王府,便见墨文年的马车快速驶出了宫门。   马车之中,墨文年的脸色难看至极。   不得不说,这次的计划,墨文年全部落空,仿佛当了一回跳梁小丑。   更要命的是,墨一辰竟然站到了太子阵营。这让墨文年原本渺茫的储君之位更加虚无缥缈了。   关于墨一辰站队太子的缘由,墨文年自顾自地得出了答案:那就是,顾月朝交往的对象是墨叶炜!   墨文年的马车现在正朝着宰相府驶去。 第78章 挑拨离间   晨光洒下宰相府。   此时的紫婷阁内,多了一位新成员。   “主人。”牧雨已被秦风整了容颜,一身墨色素衣,留在了顾月朝的身边。   “牧雨这个名字已不能再用了,”顾月朝看向了牧雨那瘦弱的小身板,道:“以后就唤做秦时吧。”   “是。秦时谢主人赐名。”秦时跪在了地上,向着新主人宣示忠诚:“秦时以后定会竭尽全力侍奉主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顾月朝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既已效忠于我,那我也会遵守诺言,帮你复仇。不过,你现在的伤势还未痊愈,复仇行动必须从长计议。你且在这里安心疗伤,可行?”   秦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差,去了怕也是送死,便道:“一切听从主人安排。”   “小姐!”   顾月朝这边的吩咐刚结束,便见春晓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毫无礼数可言。   秦时的眉头微微一皱,俨然对春晓不尊重主人的行为非常厌恶。他一把抓住了春晓的胳膊,语气冰冷:“不得在主人面前无理。”   顾月朝一挑眉,在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墨文年调教出来的人,礼数就是周全。   “春晓,以后学着点。”   “是,小姐,对不起,是春晓鲁莽了。”即使被顾月朝训斥了,但春晓的情绪依旧很激动,道:“小姐,大事儿不好了!那个……”她迟疑了一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五殿下来了!”   提及墨文年,秦时的脸色变了变。   顾月朝不以为然,道:“他来找顾月熙?”   “不是!”春晓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道:“他说是来找您的!是专门来找您的!现在就在院子里!带了一大堆的礼物!他还说了,若是您不愿见他,他今日就在这不走了!”   顾月朝真想回怼一句:他爱走不走!   顾月朝明白,墨文年之所以急匆匆地前来献殷勤,无非是被墨叶炜刺激到了。   若是换做平时,顾月朝定会随便找个理由闭门不见。但现在,她正好有事要利用墨文年。   顾月朝怕秦时见到仇人会情绪不稳,便道:“秦风,你随我出去见人。”   “是,主人。”秦风应了一声,跟随在了顾月朝的身后。   “……”秦时望着顾月朝离开的背影,愧疚地低下了头。   夏季已临近尾声,但紫婷阁内的百花依旧竞争盛开,美轮美奂。   墨文年坐于长亭之中,望着桌上的糕点痴痴发呆。   他开始懊悔,懊悔自己竟与顾月朝发展到了如此地步。他一想到那日的元宵灯会,顾月朝与墨叶炜在一起,便心如刀割,痛苦万分。   “见过殿下。”   顾月朝甜美的声线传入耳畔,墨文年一惊,赶紧站了起来,道:“免礼。月儿,你今天好漂亮。”   站在亭中的顾月朝一身淡粉色锦缎,美得令百花都感到自叹不如。   粉色是墨文年最喜欢的颜色。   墨文年的心中升起了一份期待:月儿此时身着粉色,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开始原谅本王了呢?   “殿下来找我,所为何事?”一同与墨文年坐下,顾月朝问道。   “本王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墨文年下意识地作答,语气之中带有一股醋意。   仿佛,他还沉浸在自己是顾月朝男友的身份之中。   “……”顾月朝的嘴角一抽,脑瓜子隐隐作痛。她可不想在一个讨厌的人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便直奔主题:“虽然殿下找我没事,但我倒是有事要找殿下呢。”   “你找本王有事?”墨文年的心情瞬间好了,激动地问道:“什么事儿呀?”   “殿下可认识户部尚书的嫡长子?”   “陆文宾?”墨文年的心一咯噔,面色不免有些难看。虽然前去杀害陆文宾是杀人魔的主意,但他毕竟也参与了其中:“他,怎么啦?”   “殿下可还记得一年前的钱庄金银失窃案?”   “嗯?”突然转换的话题让墨文年有些懵逼。   直到,顾月朝说道:“一年前,案件发生之前,陆文宾曾在钱庄见到太子与钱庄的老板私会。”   “什么?”墨文年惊得当场站了起来。   同一时间,墨一辰也将此事儿告知了前来镇王府拜访的墨天纵。 第79章 刺激   “此事儿当真?”   紫婷阁的院中,气氛变得严肃。   一年前,墨文年与墨天纵在钱庄的账本上查到了墨叶炜的名字。他们原以为可以将这位太子拉下台,最后却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而只好作罢。   墨文年一直对此事儿耿耿于怀,但苦于没有契机调查。   而今冒出了一个陆文宾来,可谓是天赐良机啊。   “自然为真。月儿岂敢欺骗殿下?”顾月朝将墨文年细微的表情变化纳入眼中,心中暗笑计谋得逞。   “不过,”墨文年的眉头一皱,重新坐下:“这户部尚书与陆文宾皆是太子的人,他们又怎会指控自家主子呢?”   “这事儿不难。”顾月朝抿了一口茶,道:“陆公子对被行刺一事儿怀恨在心,殿下只要有法子证明杀人魔是太子殿下的人便可。到时候,您不仅可以扳倒太子,想必户部尚书也会投靠于您。可谓是一石二鸟。”   墨文年心动了。   可是,这杀人魔是他的人呀!   不过,对于杀人魔突然提出要杀陆文宾,他的确心存困惑。   “本王……”墨文年迟疑了一下,道:“让本王想想。”   顾月朝拿起了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她深知,墨文年已经步入了她所编织的蜘蛛网中。   墨叶炜那边深藏不露,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顾月朝至少可以通过墨文年与天城国奸细勾搭这条线,查到相关的线索。   刚刚经过顾月朝的刺激之后,想来墨文年很快会与天城国的奸细联系,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吧。   “月儿。”墨文年的声音温柔似水,用手去触碰顾月朝。   顾月朝一个警觉,赶紧站了起来:“殿下自重。”   对于顾月朝的过激反应,墨文年倒也没在意,只是浅浅一笑:“月儿,谢谢你帮本王出主意。”   墨文年自认为,顾月朝的这番话推心置腹,俨然已经不再将他视为外人了。   “不客气。”顾月朝也懒得跟他澄清。   “对了,月儿,本王给你带了礼物。”墨文年一挥手,便见几名侍卫恭敬地将几个礼盒呈上。   礼盒一打开,里面尽是名贵稀缺的药材。人参、龙涎香、灵芝、雪莲、何首乌、鹿茸、麝香等等。   “上次及笄之日的贺礼,许是你不喜欢吧。”往事不堪回首,墨文年顿了顿,道:“本王听闻你最近经常跟随皇叔一起打打杀杀,伤筋动骨,便想着给你送些药材过来补补身体。”   的确正好可以给瘦骨嶙峋的秦时补补身体,顾月朝道:“月儿谢过殿下。不过,这些不是应该给怀孕的妹妹送过去吗?”   “她……”墨文年难得感觉自己与顾月朝和好如初,不想煞了风景,道:“她那边,本王已经派人送去了。总之月儿,你要相信本王,本王最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啊呸!渣男!顾月朝按下了想要吐槽墨文年的心,故作温柔,道:“谢殿下的一番心意。”   “不客气。那今日,本王先告辞了,改日本王再来看你。”墨文年自认为此行收获颇多,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了。   顾月朝望着墨文年消失的背影,唤了一声:“冷星、冷月。”   “主人。”冷星与冷月两兄弟神不知鬼不觉地冒了出来。   “跟踪墨文年。”   “是,主人。”冷星与冷月的身影消失。   同一时间,红羽阁内。   “殿下就那么走了?”   顾月熙的肚子已微微凸起。她的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愤怒地站了起来:“殿下好不容易来一趟宰相府,居然就去了那个贱人那边,都没有过来找我?甚至,连礼物都只是派几个侍卫送过来!我在殿下的心里到底算什么啊!”   “月熙,你冷静点。”贾晨的目光扫过墨文年送来的名贵药材,云淡风轻,道:“放心吧。你的殿下很快就会过来了。”   “可是,”顾月熙似是没听懂贾晨的话语,道:“殿下他已经走了呀!”   贾晨的眸光一抬,懒得与顾月熙解释。   谁说,墨文年来宰相府就一定要走正门的? 第80章 向彭越   冷星与冷月的身手矫捷,一路悄无声息地追随着墨文年的马车。   墨文年并未摆驾回宫,而是绕到了菀城的另一个街区,在一家装修朴素的、并不起眼的废弃宅邸前停了下来。   墨文年在确认左右无人之后,才走了进去。   冷星与冷月本要靠近,却猛然发现看守的门卫一个警觉,将目光射向了躲在草丛之中的他们。   门卫的面色一沉,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寒光,直接拔刀杀了过来。   “喵。”   “嗯?”原本感受到人类气息的地方,唯有一只可爱的橘猫。   发现动静的墨文年紧跟着追了出来,问道:“向彭越,发生了什么?”   那名叫做向彭越的男子抱着橘猫蹭了蹭,道:“发现了一只跟我家主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猫。”   “……啊?”墨文年的嘴角一抽,道:“本王不长这样吧?而且,”他朝着院中养着的一大堆猫猫狗狗看去,道:“你以前还说,他们长得也像本王呢。”   猫猫狗狗凑了一把热闹,“喵喵”“汪汪”地叫了起来。   向彭越将橘猫放入了猫狗大家庭中,冲着墨文年甜甜一笑:“睹物思人嘛。”   思你个大锤子啊!你这货压根没把本王当成主子吧!   向彭越的年纪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长得高高瘦瘦,白皙干净。   他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看似天真无邪。   只可惜,在墨文年的眼中,他是一个脑子有坑的傻子。   所幸他的武功高强,还算忠诚。   更重要的是,凡是交到他手中的任务,他从未失手过,故而一直深受墨文年的器重,是墨文年的一张底牌之一。   若杀人魔的事情是交给向彭越处理,而非牧雨,想来事情就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了吧。   “说起来,”墨文年忽而想起了一事儿,问道:“你为何一直反对本王与箭之牡丹的暗卫合作?”   向彭越摸着橘猫的脑袋,连头都没抬,道:“我不喜欢他们。”   他给出了一个非常主观的回答。   正是因为厌恶箭之牡丹,导致他在墨文年与杀人魔合作期间,他都不愿意跟着墨文年。   墨文年的眉头一皱,问:“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我的主人呀,喵喵喵。”向彭越冲着猫说。   “你的主人是本王,不是猫!”墨文年差点没被气死,道:“罢了,本王懒得跟你计较,在门口乖乖守着。”说罢,他踏入了房中。   “好嘞。”向彭越懒散地应了一声,继续逗猫。   但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直到,那两个人类的气息从宅邸附近消失。   向彭越摸着橘猫的肚子,自言自语地说道:“你说,要不要告诉殿下,他被人跟踪了呢?不过,万一告诉了他,他又要担心了。光是担心也解决不了任何事儿,只会影响心情而已。算了,还是不说了。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嘛。”   ……这就叫做“还算忠诚”。   宰相府,紫婷阁内。   顾月朝命人将及笄之日的贺礼全部拿了出来。   前世,这堆贺礼被变卖,成为了墨文年登上储君之位的资本。   这一世,顾月朝要为自己所用。   顾月朝在其中挑选了一些绫罗绸缎给自己与秦风等人做了几件衣服之外,其余的决定全部出售。   “卖了?”春晓心疼地叫了出来:“这卖了多可惜呀。小姐,您很缺钱吗?”   顾月朝点了点头,眸光深邃,道:“非常缺。”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顾月朝目前的对手是墨文年,甚至极有可能是墨叶炜。她必须要为接下来面对的夺嫡之争做好准备。   接下来要花钱的地方,多的是了。   “主人。”   顾月朝刚命人将贺礼撤下,冷星与冷月便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这对双胞胎兄弟将头磕在了地上,非常愧疚:“对不起,主人,属下们让您失望了。”   他们将跟踪墨文年到了废弃宅邸一事儿和盘托出。   “墨文年的身边还真是高手如云啊。”顾月朝感叹了一声,问道:“可有被那门卫发现,你们在跟踪偷窥?”   冷星摇了摇头,道:“属下与冷月一直在外沿,并未靠近宅邸,那人应该没发现。”   秦风瞧了一眼冷星与冷月,欲言又止。 第81章 再遇沈亿嘉   顾月朝将秦风的表情纳入眼底,问:“秦风,有话说?”   “主人,”秦风的眸光低垂,迟疑道:“若属下是那门卫,想必会察觉到冷星与冷月的存在的。”   “你这是在说我们功夫不如你?”冷星与冷月急了。   “冷静点。”顾月朝出声提醒:“秦风,继续说。”   冷星与冷月吃瘪,将头埋在了地上。   “是,主人。”秦风的神色自若,仿佛除了自家主子,其他任何人的言语都无法伤到他,道:“人的呼吸、心跳,以及一举一动都会与空气产生摩擦,我们将这些称之为人的气息。气息会通过风进行传递。就算看不到,只要提高警惕,也能通过其他感官进行感受。”   冷月自是不甘心自己在主人的面前出丑,道:“我们隐藏了气息。”   “气息无法全部隐藏的,只能说是削弱。更何况,跟踪与偷窥之人的行踪可疑,很容易透过周遭的风识别出来。”秦风面不改色。   顾月朝回想起初见秦风之时,他闭眼连“斩”多人的场景。若是真有人能做到与他一般,怕是冷星与冷月的行踪早已暴露了吧。   事不宜迟,顾月朝道:“冷星、冷月,去查下那座宅邸!切记,不要被人发现!”   “是,主人。”冷星与冷月得令,不甘心地瞧了一眼秦风之后,退了出去。   顾月朝静静地坐了片刻,理了理思绪,起身道:“去镇王府。”   “是。”   顾月朝最近的出行非常简单,只带了秦风与秦时二人在前方驾驶。   因为宰相府距离镇王府有段距离,所以顾月朝在车内闭目养神,认真地回忆着前世的事儿,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砰”的一声传来,打断了顾月朝的思绪。   “吁!”   秦风与秦时紧急将马车停下。   秦时焦急地询问车内:“主人,您没事吧?”   “没事。”顾月朝从马车内探了出来,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回主人,”秦时恭敬作答:“有个乞丐突然从前方窜了出来,撞上了马车。”   “乞丐?”顾月朝的目光顺着秦时的视线看去。当她看清马匹之下的人时,不免一怔:“沈亿嘉?”   顾月朝朝秦风看了一眼。   秦风心领神会,跳下了马车,前去搀扶沈亿嘉。   “谢谢。”多亏秦风与秦时反应迅速,及时拉住了马匹,沈亿嘉并未受伤。   由于初次见面时,顾月朝与秦风进行了易容,所以沈亿嘉并未认出二人。   此时,看热闹的人群开始聚集。   一家名为“和铭馆”的医馆中,有一男子高扬着头颅,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道:“沈亿嘉,你不要再来纠缠了!我已经很明确地跟你说过了,你母亲的病没得治!”   “庸医!骗子!”沈亿嘉怒发冲冠,推开了秦风的搀扶,上前理论:“你刚开始说我娘亲的病情有得治,只是要花很多的钱!现在我把钱……”他顿了顿,似是非常愧疚,道:“我把恩人给我的钱都给你了,你却说我娘亲只能等死了?你这种行为跟敲诈勒索有什么区别啊!”   “啧!”男子不耐烦地砸了一声嘴巴,要不是有人围观,会影响到他今后的生意,他都懒得跟沈亿嘉解释:“看病是要有个过程的。这个病本来是可以治疗的,只可惜你娘亲的体质太差了。”   “你还想着推卸责任?我娘亲体质差,你把脉把不出来吗?我看你就是贪图小利,欺负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不懂!”   沈亿嘉的话语掷地有声,惹得周围的百姓纷纷小声议论。   “说起来,上次的娘子明明只是感染了风寒,但楚大夫非说我娘子生命危在旦夕,害我费了不少钱。”   “我也是!我也是!”   “可我们这莞城,也就和鸣馆这一家正经的医馆啊。”   “对呀,其他的医馆中的药材都没有这里品类齐全。”   顾月朝的目光朝着和铭馆那个光鲜亮丽的牌匾看去,眉头微微一皱。   许是前世顾月朝一心扑在墨文年的身上吧,她对这和铭馆毫无印象。   但是,她却知道后来享誉天下的善字堂。   那是沈亿嘉所创立下的。 第82章 来找你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沈亿嘉走上开创医馆之路,也是因果使然。   楚大夫的眉头紧皱,与其说怕了,还不如说是倦了。一般的病人被大夫敲诈勒索了,也只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敢惹是生非。   但这沈亿嘉似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非常难缠。   “得了,”楚大夫叹了一声,道:“我们两个吵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浪费时间!干脆报官吧,让官府还我一个清白!”   “报官就报官!”沈亿嘉的话刚刚说完,便见旁有一百姓拉了拉他的袖子。   那名百姓朝着沈亿嘉摇了摇头,道:“算了吧。现在暂定的京兆尹是楚大夫的堂哥。你赢不了的。我们这些人没钱没势,只能吃哑巴亏。你就当作买个教训吧。”   “哪能那么算了!若是现在放过他,他只会越来越嚣张!到时候,我们的权益就更难保障了!”沈亿嘉振振有词。   “沈亿嘉说的没错。”顾月朝从马车上下来,眸光看向了楚大夫,决定再帮沈亿嘉一把:“堂哥是暂定的京兆尹有何了不起?”   顾月朝还是堂堂宰相府的千金呢。   她的身后还有权倾天下的镇王爷呢。   宣德庸死后,太子、墨文年以及墨天纵想要安插自己的人,便频频上书圣上,对于新任京兆尹的人选争论不休。圣上无奈,最终暂定了不归属任何一个阵营的楚叠治。   楚叠治曾是宣德庸的军师。但从宣德庸一直碌碌无为,下场惨败来看,这楚叠治的业务能力堪称垃圾。   这不,面对堂下一众百姓鸣鼓喊冤,楚叠治瞧都没瞧一眼,直接护短堂弟,道:“你们这帮贫民就是仇富,嫉妒人家楚大夫有钱,想要进行勒索。来人呐,将这帮贫民拉出去各打二十大板,让他们以后消停消停。”   楚大夫面露奸笑,双手作揖:“大人英明。”   顾月朝就差将“无语”两字写在脸上。   见一众捕快冲了上来,百姓们一阵慌张。   秦风与秦时将顾月朝护在了身后。   “你干嘛!”楚叠治俨然察觉到了秦风与秦时的敌对行为,将矛头对准了顾月朝:“贱民,你这是对本官的命令不服气吗?”   “贱民?”顾月朝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辱骂,心中甚是火大。这楚叠治完全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顾月朝刚要表明身份之际,便听得堂外的通报声传来。   “镇王爷驾到!”   “王王王王爷?”恃强凌弱的楚叠治被吓出了口吃,赶紧出来迎接:“微臣拜见王爷!”   “见过王爷!”伴随着“噗通!噗通!”的声响,府衙的堂上,跪了一地。   墨一辰一进来,正好迎上顾月朝甜甜的笑容。   顾月朝道:“见过王爷。王爷,您来这里做什么呀?”   怒火碰上心尖上的女孩,都会化为宠溺。墨一辰道:“来找你。”   几乎是顾月朝从宰相府出发的同一时刻,墨一辰也从镇王府出发来寻顾月朝。   当墨一辰得知顾月朝的马车改变了方向前往了京兆尹府,便立刻追了过来。   “你看着本王傻笑什么?”墨一辰突然发现,顾月朝这丫头竟然一直盯着他“嘿嘿”傻笑。   顾月朝的心中犹如灌了蜜一般,道:“王爷,您刚才说‘来找你’这三个字的时候,好深情呀。”   “你……”墨一辰的耳根没出息的一红。这丫头现在调戏他都开始不分场合了吗?已经开始当众调戏了吗?   更重要的是,几个趴在地上的、不要命的百姓竟然微微抬起了头,当起了吃瓜群众。   墨一辰恼羞成怒,呵斥道:“看什么!好奇心如此重,不如将眼珠子挖出来吧!”   “王爷饶命!草民再也不敢了!”那帮人再度将头磕在了地上。   “月儿,”墨一辰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月朝本想利用自己是宰相之女的身份来替沈亿嘉等人博取一份公正的待遇,但现在既然王爷来了,那便将此任务交给墨一辰吧。   顾月朝将和铭馆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道:“王爷,请您为他们做主。”   “请王爷为草民们做主!”百姓们的声音震耳欲聋。   楚叠治与楚大夫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写满了苦涩。 第83章 莫撩本王   有了墨一辰坐镇,楚叠治又岂敢再包庇楚大夫,毁了自己的前程。   很快,派出去的捕快在和铭馆找到了楚大夫收取高额医疗费与药材费的账本。   证据确凿,楚叠治倒吸了一口冷气,唯有下令让楚大夫将多收取的费用全部归还给百姓们。   楚大夫纵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也是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不敢不从。   首次战胜强权,百姓们欢呼雀跃,向顾月朝与墨一辰连连道谢,对这两位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涨。   “镇王爷大公无私,为国为民,乃是百姓之福。顾小姐更是花容月貌,菩萨心肠。”沈亿嘉望着这对佳人,一时词穷,道:“您们两个好般配啊。”   “咳……”墨一辰喝茶呛着了。   “王爷。”顾月朝焦急地跑了过去,拍着墨一辰的背,温柔地问道:“好些了吗?”   “……”墨一辰的脸颊如火烧,真想来一句:不,更严重了。   “既然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那么,王爷,我们走了吧。”顾月朝的双手挽住了墨一辰的手臂,全然不顾男女授受不亲,扶着他起身。   墨一辰羞涩的目光朝着顾月朝纤细的手臂看去,脑子里一团浆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墨一辰总感觉,若是上阵杀敌,他定不能带着顾月朝。   因为,那丫头只要站在那儿,便会扰乱他的内心。   顾月朝在秦风的搀扶之下刚要坐上马车,忽而想起一事儿,转过了身来,唤道:“沈亿嘉。”   “在。顾小姐有何吩咐?”沈亿嘉不解地应道。   顾月朝朝着他抿嘴一笑,道:“若是那五十两银子不够,且再来寻我。”   沈亿嘉的身躯一怔,恍然大悟。眼前的这名女子便是自己的恩人。然而,他刚要说什么之际,顾月朝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了。   沈亿嘉朝着马车的背影深深一鞠躬,以示尊敬。   马车缓缓地向着镇王府驶去。   墨一辰轻轻撩起了窗帘,瞧了容貌端正的沈亿嘉一眼,问道:“认识?”   “你吃醋了?”顾月朝俏皮地叫了一声:“哥哥。”   这一声亲昵的“哥哥”,直接叫进了墨一辰的心坎里。他的手一抖,将窗帘合上了,道:“莫叫本王哥哥。”   “为什么呀?这里又没有旁人。哥哥,你上次说了,独处的时候,我可以叫你哥哥的。哥哥,你不能耍赖呀!”顾月朝一口一个“哥哥”,顿然发现墨一辰听得脸颊通红:“哥,你的脸好红呀,感冒了?”   说着,顾月朝的手朝着墨一辰的额头探了过去。   “啊……”顾月朝惊呼一声。   墨一辰将顾月朝的手抓住了。   墨一辰的眸光微微低下,全然不敢直面顾月朝。他的声音轻而温柔,道:“莫要再撩本王了……”   “嗯?”顾月朝故作惊讶,没心没肺地问道:“哥哥,你刚说了什么呀?我没听清!什么撩不撩的呀?”   ……你明明全都听到了好吗!墨一辰深吸一口气,恼羞成怒,道:“本王说,男女授受不亲!”   顾月朝用眼神暗示了一下墨一辰,甜甜地调戏道:“哥,恕妹妹直言,是哥哥抓着我的手不放。”   “啊……”墨一辰已经陷入害羞的泥潭无法自拔了。他赶紧松开了顾月朝的手。   顾月朝将手缩了回来,可惜道:“还想被哥哥多抓一会儿呢。”   “月儿。”墨一辰探了探发热的脸颊,出声呵斥顾月朝。   若是再被撩下去,他可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虽说顾月朝想要立刻攻下墨一辰,但又怕自己过于积极会引起他的反感,便收了心,乖乖地坐下了。   顾月朝对墨一辰毫无隐瞒,将她与沈亿嘉的相遇和盘托出。   这一世,阴差阳错,让顾月朝对沈亿嘉倾囊相助。   那么前世,沈亿嘉到底是白手起家呢?还是得了哪位高人的相助? 第84章 谋划   钱,在任何时代都是必需品。   不论你要从事任何事儿,都必须花费金钱。   前世,顾月朝为了帮墨文年筹备夺嫡的资金,曾通过许诺荣华富贵、加官进爵等条件拉拢民间的商人。   当时,确有商人受此诱惑而加入了墨文年的阵营之中。   但是,唯独沈亿嘉是例外。   他从未宣布效忠墨文年。甚至,他对墨文年的这种行为甚是反感,处处阻扰。   沈亿嘉到底是单纯地厌恶朝廷斗争呢,还是他的背后另有主子?   不过,这一世的顾月朝已经取得了沈亿嘉的信任,想来以后的事儿查起来应该会容易很多吧。   “皱眉了。”   顾月朝的思绪被打断。墨一辰的手指按在了她紧蹙的眉间,声音温柔。   顾月朝一怔,抿嘴一笑。她的傲娇王爷一面说着“男女授受不亲”,一面对她动手动脚。   这大概就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吧。   “哥哥,”顾月朝想不调戏一把都难,出声提醒:“您瞧,您又男女授受不亲。”   “你……”墨一辰的耳根再度泛起了微红,立马将手缩了回来。   “噗呲!”顾月朝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若是换做他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嘲笑,定会被墨一辰拖出去五马分尸。   不过,既然嘲笑之人是顾月朝,墨一辰除了忍耐之外,还能咋滴?   墨一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别笑了。对了,你来找本王何事?”   “啊,”经墨一辰一提醒,顾月朝方才想起了正事儿,问道:“哥哥,你能给我一些火药吗?因为火药的管理很严格,我在民间买不到。”   “民间当然不出售这种危险物品。一旦染指这种生意,就要以造反论处。”墨一辰一个警觉,问道:“你要火药作甚?”   顾月朝的回答理所当然:“当然是去炸了五殿下的那个暗卫训练营。”   “咳!”墨一辰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月儿,你在逗本王吗?”   “没有啊。我还挺认真的。”顾月朝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我本打算,待秦时——也就是牧雨的伤势好些了之后,便带人直捣训练营。”   但是,那训练营位于菀城郊外的小山区,位置偏僻。   训练营中必定高手如云,再加上顾月朝等人对里面的地形不熟,若是贸然冲进去必定凶多吉少。   即使能顺利摧毁训练营,怕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吧。   所以,顾月朝决定在训练营的周围设置火药,引蛇出洞。这样,更方便一网打尽。   墨一辰听完了顾月朝的计划之后,欣慰地笑了笑:“我家月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这招引蛇出洞自然很好。不过,”他顿了顿,紧接着道:“没必要在这群人的身上浪费宝贵的火药。”   “难道您有更好的方法?”   “嗯。”墨一辰点了点头。   此时的马车已到了镇王府。   一直强调“男女授受不亲”的墨一辰将手伸向了顾月朝,搀扶着她下来。   两人肩并肩地踏入府中,墨一辰继续说道:“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秋季围猎了。”   “啊……”突然转换的话题让顾月朝有些措手不及,简单地应了一声:“对呀。”   “每年秋猎的场地,以及娱乐的项目,都是由本王进行安排的。”   “嗯?”顾月朝似是察觉到了些什么:“王爷,您的意思是说……”   墨一辰淡淡一笑,声音冷若寒霜,道:“今年狩猎的地址,便在那训练营的不远处。到时候,墨文年的所作所为便会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顾月朝一怔,不自觉地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不过,”她忽而想起了一事儿:“秋猎的地址会提前公开,到时候五殿下定会提前防备。”   “本王已经与陛下说过了,这次的秋猎地址,并不打算提前公开。”墨一辰笑起来,眼眸之中尽是星辰大海,道:“美其名曰,留有惊喜。”   顾月朝忍不住捂嘴一笑。   不不不!这不是惊喜,这对墨文年来说绝对是惊吓啊!   “不过,”墨一辰的脸色忽而一沉,道:“在解决墨文年之前,必须先搞定墨叶炜。”   “太子殿下?”提起这个前世毫无存在感之人,顾月朝便觉得毛骨悚然。因为那人的身上,似是藏有太多的秘密:“王爷,您打算怎么做?”   “这也是本王今日来找你商议之事儿。”墨一辰顿了顿,道:“记得那个杀人魔石圣晴吗?他的双胞胎弟弟被找到了。”   天城国能在天凤国安插奸细。   墨一辰在天城国自然也有自己的人。   顾月朝一脸懵逼,道:“……等下!秦时不是说,那人的弟弟死了吗?” 第85章 主仆之间   傍晚,夕阳将整片天空染成了橙红色。   永寿宫中,洛贵妃那镶嵌着珠宝翠玉的长指甲拂过了茶杯,声音慵懒而带有威胁,道:“文年,听说你今日又去宰相府了?”   “回母妃,”墨文年乖巧地跪在地上,恭敬作答:“是。”   虽说明面上,墨文年是洛贵妃的养子。   但实际上,洛贵妃从未将这个宫女所生的墨文年视为儿子过。   “你三天两头地跑宰相府作甚?”墨天纵站在墨文年的身旁,俯视着他,道:“是去找顾大小姐了吧!”   “六弟,你误会了。”相比于墨天纵的暴躁性格,墨文年可谓是相当沉稳,道:“母妃,月熙怀孕了,儿臣不过是去看望她罢了。”   “哼!看望?”墨天纵冷笑一声,揭穿墨文年:“依本王看,你是把看望那庶女当成了自由进入宰相府的借口吧!”   “墨文年,”洛贵妃紧接着说道:“本宫警告你,你不要懒蛤蟆想吃天鹅肉!顾月朝可不是你这般出生卑微之人所能染指的对象!听到没有?”   “是……”墨文年藏于袖中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努力放低姿态,卑躬屈膝,道:“儿臣不敢。”   “你与那庶女的婚事,本宫会尽快安排。以后没有本宫的命令,你就不要去宰相府了。”洛贵妃交代完之后,厌恶地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是,母妃,臣告退。”   墨文年与其说是忍辱负重,还不如说,他压根没把洛贵妃与墨天纵当回事儿。   因为自始至终,他的对手都是墨信安。   只要可以逮着墨信安的把柄,洛贵妃与墨天纵就会不攻自破了。   只是,这墨信安一天到晚就知道赛马玩乐,没心没肺。别说把柄了,他估计连个心上人都没有吧。   罢了罢了,还是先解决墨叶炜吧。   墨文年的前脚刚踏入未央宫的书房,便见一黑色的人影快速从窗户外飞了进来。   墨文年的面色一沉。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无礼,用脚指头想来都知道是谁了:“向彭越,本王不是让你乖乖呆在暗室吗?你去哪里了?”   违背了主人命令的向彭越靠在窗户边上,脑海之中思索了一下答案。   墨文年的确命他乖乖呆在暗室。   但是,暗室中没有阳光,也没啥好玩的。再加上那个废弃的宅邸已被人察觉,向彭越担心有人会闯入其中。   虽说那个废宅中有那人布下的机关,一般的闯入者定会有来无回。但,为了以防万一,向彭越还是带了几个人过去加强了一下戒备。   “嗯……”解释太长了,太麻烦了。于是,向彭越干脆浓缩成了两个字:“没事。”   墨文年就差没被气死:“……你与本王之间的对话是成立的吗?本王是不是该教教你主仆之间的礼仪?”   “不需要。”反正向彭越也从未喊过墨文年一声“主人”。他生平最痛恨老年人的唠叨了,便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殿下,我查到了好玩的事儿。”   墨文年的眼皮子一跳,压制着怒火,道:“菀城是开放了哪个儿童游玩场所?”   “……我不是小孩子。你认真点。”   ……你是最没资格让本王认真的!墨文年在椅子上坐下,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说吧,查到了什么?”   向彭越也没大没小地跟着坐下,道:“殿下不是想扳倒太子吗?现在机会来了。”   “哦?”墨文年来了兴趣:“怎么说?” 第86章 双胞胎弟弟   未央宫内,橙色的夕阳犹如蜂蜜般静静地流淌着。   对于向彭越毫无礼数地跟随自己坐下,墨文年倒也没觉得厌恶。   毕竟,对方不过是个傻子罢了。   向彭越的傻,不是指智商,而是指脑回路奇葩。   向彭越转了一下书桌上的毛笔,搞得墨水四溅,道:“殿下,你只要证明杀人魔是太子的人便可。”   墨文年的眉头一皱,难以想象他竟然会与顾月朝说出相同的话来。他道:“你也是知道的,石圣晴是本王的人。”   向彭越听闻此话,眸光朝着墨文年一瞄,但终究没有过多的辩解,道:“只要伪装他是太子的人便可。”   “如何伪装?”墨文年问。   向彭越答非所问:“给我两天的时间。我给你带个好玩的人回来。”   “好玩?”傻子脑海里的形容词就只有这个吗?墨文年努力告诫自己:切勿与傻子斤斤计较:“时间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跟本王说清楚计划。”   “嗯……”向彭越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答案,道:“解释太长了,麻烦。反正我保证完成任务。你就看结果吧。”   结你个大头啊!墨文年火大了:“麻烦也要解释!”   墨文年对这位向彭越可以说是相当放纵,导致这家伙时而当值,时而跑得没影,根本不受管束。   在墨文年的眼中,向彭越跟牧雨这种看似乖巧的狗不一样。   牧雨忠诚,那是因为墨文年手持人质威胁。   而向彭越呢?他的生命里似是没有重要的人,没有任何俗世的羁绊,再加上他的能力凤毛麟角,很好操控。   半年前,墨文年苦于该如何追求顾月朝之际,便是他提出了英雄救美这一招,让顾月朝彻底沦陷。   向彭越瞧了一眼墨文年,总感觉不听老人言,一会儿会被唠叨死,便妥协道:“行行行,我说我说。太长了,你可别听着听着睡着了。”   墨文年:“……不会。”只有傻子才会睡着吧!   “根据我查到的情报,”向彭越说出了自己的前提之后,方才进入正题,道:“石圣晴有个双胞胎的弟弟,名叫石牧雨。”   “石牧雨?”墨文年一惊。竟然跟牧雨一个名字?   “五年前,石圣晴触犯了箭之牡丹的规矩,本该被处死。但因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于是,石牧雨便自愿成为了哥哥的替罪羊,被执行死刑。”   “替罪羊?”名字一样,又是替罪羊,这石圣晴不会是把牧雨当成他的弟弟了吧?   “但是,那位弟弟的运气不错,被人秘密地救了下来。甚至,秘密到连石圣晴都不知道石牧雨还活着。”   “这么保密?”墨文年的眉头一皱,不免心生困惑:“天城国的箭之牡丹可以说是凤毛麟角的暗部组织,居然有人能从组织内部救人出来?谁救的?这人是有多厉害?”   向彭越的脸庞之上闪过了一丝得意,心中暗自感叹:那人怎么可能不厉害?   墨文年隐约明白了向彭越的行动计划,问道:“你所谓好玩的人不会是指石牧雨吧?你去哪里找他?”   “需要我们去找吗?镇王爷早就把人找到了。我只要带人去把石牧雨抢过来便是了。”向彭越的语气冷若寒霜,但眼眸之中却是天真无邪,道:“太子杀了石圣晴一事儿人尽皆知,我们只要稍加刺激,石牧雨便会为我们所用。”   “好!”墨文年欣喜若狂。上次杀人魔大案,他白忙活了一场。这一次,他定要扳回一局。   若是能指证墨叶炜与杀人魔勾搭,那便能让陆文宾松口,名正言顺地向父皇提出彻查一年前的案子。   墨文年道:“向彭越,这件事儿全权交给你负责!若是事成,本王必定重重有赏。”   “赏赐就不用了。我对那些金银珠宝没兴趣。”向彭越挥了挥手,似是要将这些俗气的东西从眼前抹去。   “那,”墨文年认真地问道:“你要什么?”   "要……"向彭越一抬头,清澈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愧疚与无奈,但稍纵即逝,随后,他起身,道:"我只要以后殿下能乖乖听话,别像个傻子一样就行了。"   墨文年:"……"   这家伙刚刚说了啥!? 第87章 寒潭令   两日之后,噩耗传入了镇王府。   石牧雨丢了。   “丢了?”墨一辰的声音冷若冰霜。大堂之内的空气降至冰点:“你们可真能耐啊。”   “属下该死!主人饶命!”以寒昊为首的一众执行此次任务的暗卫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心惊胆颤。   寒昊将头埋在了地上,解释起了来龙去脉:“属下等人原本押送着石牧雨回到莞城,不敢怠慢。但是,在路径山脉之时,突然有两队人马冲了出来。属下们这次是执行秘密任务,带的人比较少,而对方又人多势众,然后就……对不起,主人,请您责罚。”   墨一辰瞧都没瞧他一眼,问:“可查清了这两队人马的身份?”   “回主人,”回答之人是琉璃:“属下审问了寒昊他们所抓获的人质,那两队人马是来自两个不同的势力。一个是来自天城国,不过不是箭之牡丹的成员,应该是余将军的部下。”   人本是从余将军的府上“偷”出来的,他们来拿人也是理所当然。   “另一个势力呢?”顾月朝问。   “回小姐,听口音是天凤国的人,不过还未完全招供。”琉璃对自己的办事不力感到愧疚,朝着墨一辰叩首道:“请主人责罚。”   “继续审。”   “是,主人。”   “还有,”墨一辰的目光扫向众人的头顶,声音冰冷决绝,道:“若是‘寒’字辈的暗卫尽是一些无能之辈,那就重回寒潭继续历练吧。”   “主人饶命,请再给属下们一次机会!”寒潭是何等恐怖的地方,若是再度进去,怕是会被剥了一层皮才出来。寒昊等人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哀求道:“属下们定会将那石牧雨抓回来的!”   “那本王便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将功补过。”   “谢主人!”   “下去吧。”   “是,主人。”琉璃与寒昊等人恭敬地退了出去。   寒昊从堂内走出,方才敢喘气。他调整了一下状态,便带人出去了。   富丽堂皇的堂内,唯独剩下了顾月朝与墨一辰两人。   对于石牧雨被抢,顾月朝倒是淡然,道:“王爷,您真是神机妙算,一切都按照您的计划进行呢。”   墨一辰抿了一口茶水,嘴角扬起了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容:“亏本王特地将石牧雨的消息与行踪泄露给了墨文年与墨天纵,但愿他们不要让本王失望。”   “不管这次行动的人是五殿下还是六殿下派来的,太子殿下这次怕是逃不掉了,”顾月朝淡淡一笑:“今夜,有好戏上演了。”   “是的。”墨一辰点了点头,眼眸之中却闪过了一丝戒备。   能从寒昊的手上抢人成功,这股势力不容小觑。   看来,墨一辰需再从寒潭调一批暗卫过来了。   “对了,”墨一辰想起一事儿:“墨文年上次去的那个废弃宅邸,可查到了什么?”   “没有,”顾月朝落寞地摇了摇头:“那废弃宅邸的戒备森严,冷星与冷月曾闯入过一次,但里面布满了各种机关。若是不小心触碰了什么机关,怕是会毁尸灭迹,到时候什么证据都查不到了。所以,我便命令冷星与冷月在外守着,严加监视,不要轻举妄动。”   墨一辰听后,眸光微垂,尽是愧疚。怪不得这段时间,顾月朝的身边只有秦风与秦时二人,并无其他护卫。   墨一辰顿感自己的思虑不周,从腰间取出了一把匕首,递给了顾月朝。   顾月朝满头问号,伸手接过:“王爷,你给我这个干嘛呀?”   这把匕首虽然看似非常短小,但却做工精良,刀鞘之上还镶嵌着玛瑙珠宝。   与其说是防身利器,还不如说更像是一个装饰品。   顾月朝拔出刀鞘,只见刀身寒光一闪,锋利至极。   刀身之上,还刻着一个诡异的印记。   印记的模样,似是一条龙被囚禁于水中一般。   墨一辰道:“这把匕首名为寒潭令。见此令,犹如见到本王。拥有了它,你便能号令本王旗下的所有暗卫。”   “啊?”顾月朝一惊,赶紧塞了回去:“那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   “月儿。”顾月朝的话音未落,墨一辰便出声打断了她。   墨一辰的眸光看向了顾月朝,真诚而宠溺:“不要推开本王。” 第88章 好戏上演   墨一辰感觉自己是如此得不称职。   明明曾说要守护她一辈子,但却总是在各方面有所疏忽。   而且,他最近还听闻顾月朝变卖了贺礼。   她缺钱为什么不跟他说呢?   她为什么老是把他视为外人呢?   墨一辰越想越气,道:“月儿,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就跟本王说。”   “我没事啊。”   “没事你也可以跟本王说,你非要有事了才跟本王说吗!”墨一辰的话一出口,便顿感丢人。   自己刚刚一冲动到底说了些什么玩意儿?   顾月朝的心里犹如灌了蜜一般甜。她望着恼羞成怒、语无伦次的墨一辰,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撒娇道:“王爷,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管大事小事,有事没事都跟你说。我哪会推开你呀,我抱紧你还来不及呢。”   抱,抱紧?!墨一辰的耳根已经红透了。这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顾月朝瞧了一眼匕首。反正以后王爷都是她的,她就当做提前使用权力了呗:“那王爷,这匕首我就收下了。谢谢王……”她故意一改口:“谢谢哥哥——哥哥,你的脸好红啊。”   墨一辰的脸颊犹如红烧一般,呵斥道:“谁的锅?”   “我的我的!”顾月朝冲着墨一辰甜甜一笑。   “……”墨一辰害羞地转移了视线。   皓月升空,夜幕降临。   兴圣宫中,墨信安与墨天纵这对兄弟难得聚在了一起下棋。   墨天纵虽然性格暴躁,但却棋艺精湛。   墨信安只知赛马玩乐,对棋艺一窍不通。   墨天纵为了不伤了皇兄的自尊,可谓是处处忍让。奈何墨信安在棋盘上就是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怎么下都往死路上走。   最终,墨天纵急了:“皇兄,你不要下那边!下这,下这才能赢啊!”   “你帮本王下,那还是公平对决吗?”墨信安火大了,道:“不玩了。”   “皇兄,你不要放弃啊!”   “本王都满盘皆输了,还——嗯?”   墨信安与墨天纵刚吵上,便见窗户外有一黑影一闪而过。   “有刺客!”   墨信安与墨天纵的神色骤变,互相对视了一眼,立马提剑追了出去。   墨信安与墨天纵刚追到御花园,那黑影便不见踪迹了,反倒看见墨文年带了一批侍卫,在御花园内搜寻什么。   “墨文年!”墨天纵毫不客气地直呼墨文年的大名,全然不顾他也是自己的皇兄,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见过皇兄,六弟,”墨文年朝着墨信安作揖行礼,恭敬作答:“臣弟是追着一个黑影过来的。不过来到此处之后,那黑影就消失了,于是臣弟便派人搜寻。”   “说来也巧,本王与六弟也是随着黑影来的。”   “是吗?那黑影的身手了得,”墨文年故作关心:“皇兄与六弟可受伤了?”   “多谢五弟关心,没事。”   墨天纵见自己的皇兄与墨文年一来一回,心生郁闷,道:“墨文年,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皇兄有本王保护,怎么可能有事!”   “……”墨文年在心中暗自叹气,真是懒得搭理墨天纵这个暴躁狂。   所幸此时,有一侍卫来到了三位皇子的身旁,道:“三位殿下,刺客找到了。”   “找到了就去抓起来啊!居然还有功夫过来汇报!”墨天纵呵斥道。   那侍卫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道:“属下该死,请殿下责罚。只是……只是那刺客与……”   见侍卫支支吾吾,墨信安的眉头一皱,问道:“与谁?”   那侍卫心如死灰,道:“与太子殿下在一起。”   “太子?”墨天纵这人大大咧咧,心情都写在脸上,兴奋道:“太子这是与刺客勾结吗?走!去瞧瞧看!”   “是。”墨文年这人深藏不露,跟在了墨天纵的身后。   墨信安望着墨天纵与墨文年一前一后,保持了警惕。   “哎呀。”墨信安刚迈开步伐,便痛苦地叫唤了一声,道:“本王的脚好像抽筋了。天纵,你过来搀扶一下本王。”   “皇兄,你没事吧?”墨天纵面露担忧,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墨信安搭上了墨天纵的肩膀,微笑道:“五弟,你在前面带路吧。”   不管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总之,决不能当出头鸟。   决不能让太子的矛头对准他们兄弟二人! 第89章 勾结   东宫花园内的灯火,映照在了墨叶炜那张无比震惊的脸上。   “石……石圣晴?”这是见鬼了吗?   “石圣晴已经被你亲手所杀!我是他的双胞胎弟弟——石牧雨!”   石牧雨的身材高挑纤细,一身黑色紧身衣。   他的五官还算精致,眉宇之间竟然有股正义凛然之气。   他与石圣晴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墨叶炜!”哥哥的死亡让石牧雨怒火中烧。他吼出了与向彭越商议好的台词,道:“我哥哥效忠于你。听命于你!为了你,他冒险去杀那个掌握了你证据的陆文宾!可你呢?你是怎么对待他的!”   “你声音小点!”墨叶炜慌张地查看四周。   所幸,他见到的除了被石牧雨打晕过去的侍卫之外,别无他人。   墨叶炜转身便要往屋内走,道:“我们进屋说。”   “刷”的一声,石牧雨拔剑对准了墨叶炜,拦住了他的去路,语气坚定:“就在这里说!”   墨叶炜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失策!真是失策!   皇宫的戒备森严,而墨叶炜的人设又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懦弱的乖乖仔。所以,除了侍卫之外,他从不在宫中安排自己的人。   毕竟,他的人身份都太特殊了!   况且,禁卫军各个身手敏捷,也能保护他的安全。   就像现在,只要墨叶炜大声呼喊,也是可以得救的。   但是,这石牧雨掌握了他太多的秘密,若是落入他人之手就完了。   “石牧雨,你哥哥既然是箭之牡丹的人,那你想必也是吧!”墨叶炜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你可知箭之牡丹刻在骨子里的绝对命令?本王是你哥哥的主人,本王要让他死,他不得不死!”   “——原来太子殿下是箭之牡丹的主人呀?”   “……!”墨叶炜的心在此刻漏了半拍。刚刚这声音是……墨天纵?   墨叶炜面露恐惧,一转身,便见草丛之中,一群侍卫齐刷刷地站了出来。   墨天纵刚要从草丛里窜出来,就被墨信安摁了回去。   待墨文年站起,墨信安才与墨天纵一起慢慢站了出来。   “墨文年?”墨叶炜唤的,自然是看到的第一个人的名字:“你们怎么在这里?”   墨叶炜真是吃了不会武功的当,全然没有感知到自己已被团团包围了。   不!应该说,正是因为石牧雨在,才让他放松了警惕。   毕竟,武功高强的石牧雨必定会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   ……不对!等下!墨叶炜猛然警觉了一个事实,将目光看向了石牧雨。   石牧雨冲着他阴冷一笑。   墨叶炜一咬牙,明白自己中计了!石牧雨察觉到了埋伏,但却依旧说个不停,俨然是被收买了,故意来套话陷害他!   “来人哪!”墨天纵因为刚刚没有第一个冒头而心生不甘,非要表现一把:“将那刺客拿下!还有你,太子殿——啊疼!”   墨信安直接踩在了墨天纵的脚上,示意他闭嘴。这孩子怎么那么喜欢冲上前去拉仇恨的?   墨文年见墨信安与墨天纵都保持了缄默,便只好开口道:“太子殿下,您与刺客之间的对话,本王,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是刺客故意诬陷本王!”事到如今,墨叶炜唯有拒不承认了。   那么多人听着还想嘴硬。墨文年道:“太子殿下,您先保留力气去父王面前解释吧。”   刺客已被禁卫军拿下。这是石牧雨与向彭越约定好的剧情,所以他只是意思意思反抗了一下。   墨文年带着墨叶炜与石牧雨等人一起前往乾清宫。   墨天纵自然不甘落人之后,赶紧追了上去。   “天纵。”墨信安唤了一声。   墨天纵吓得脖子一缩,赶紧过来搀扶墨信安:“皇兄,这功劳可不能让墨文年一个人占了,我们赶紧追上去。”   墨信安就差被这弟弟给气死。 第90章 轮到我们上场了   夜幕之下的皇宫,变得闹腾了起来。   墨信安有过瘸脚的经验,所以有模有样地一瘸一拐着,缓慢地跟在了墨文年所带领的大队伍的后面。   事有蹊跷。这一连串的事儿俨然有人故意安排的。   这人先利用黑影将墨信安与墨天纵引来与墨文年汇合,随后让三人与一众禁卫军一起听到了墨叶炜与石牧雨之间的对话。   这石牧雨的台词一看就是精心设计过的。他不仅道出了陆文宾被害的缘由,而且还让太子被迫承认了身份。   到底是谁设计了这一切?墨文年吗?   墨信安的眉头一皱,忽而想起了墨天纵从镇王府听来的消息,不免心生怀疑:此事儿,皇叔是不是也参与到了其中?   皇叔到底想做什么呢?   墨天纵见墨信安慢慢悠悠,简直快被急死了:“皇兄,你走快点。要不,让我来背你吧?”   墨信安见墨天纵在自己的面前蹲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墨信安还无法确定,通过此事儿到底是否能顺利扳倒太子?若太子真与敌国私通,怕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墨信安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唯有见机行事了。他提醒道:“天纵,一会儿父皇问起来,由本王来回答,你闭嘴。”   “为什么呀?”   当然是因为你口无遮拦啊。墨信安不便与墨天纵在众目睽睽之下解释,便直接朝着他瞪了过去:“有意见?”   “不敢……”墨天纵委屈巴巴:“是,皇兄。”   “还有,”墨信安的目光扫过被捆绑了的石牧雨,靠近了墨天纵,小声说道:“让洛昂然去皇宫的出入口守着,然后……”   墨信安的嘴巴一张一合,吩咐着命令。   墨天纵眨巴着双眸,虽然不懂皇兄的意图,但还是照做了。   同一时间,镇王府中。   顾月朝正与墨一辰在院中喝茶赏月,悠然自得。   皎洁的月光为顾月朝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美得让墨一辰看得出神。   时光静谧,美好得就像做梦一般。   顾月朝察觉到了墨一辰的视线,转过了头来,冲着他甜甜一笑。   墨一辰一怔,害羞地转过了头,努力寻找话题来转移注意力,道:“如此晚了你还留在本王的府上,顾宰相不会担心吗?”   “放心吧,王爷,我已经让秦风回去通知了。若是爹爹或者大哥来找我,就让春晓扮成我的模样蒙混过去。”顾月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似是在等墨一辰夸她聪明。   这小机灵鬼。墨一辰宠溺地摇了摇头。   顾月朝与墨一辰正说着,便见宫中的一名太监急匆匆地赶来通报:“奴婢见过王爷,见过顾小姐。”   “何事?”墨一辰问。   “回王爷,陛下请您进宫一趟。”   顾月朝抿嘴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看来,宫中的戏演完了呀。”   “只是可惜,不能带你进宫去看看。”墨一辰慢慢起身,道:“在这等本王,本王回来与你好好讲讲。”   顾月朝听闻此话,“噗呲”一笑,道:“王爷,您这是在留我过夜吗?”   “你……!”墨一辰一个脚下不留意,差点就给摔了。   这丫头讲话已经如此没有分寸了吗?墨一辰的耳根微红,生怕自己多说一句便会把持不住,赶紧跟着太监进宫去了。   深情地望着墨一辰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之后,顾月朝的脸颊之上猛然爬上了一抹冰冷。   “寒昊。”顾月朝唤了一声。   “属下在。”寒昊从黑夜之中现身,在顾月朝的身旁恭敬地跪了下来。   宫中的戏结束了,接下来轮到我们登场了!顾月朝下令道:“派人去皇宫的出入口守着。是时候把我们借出去的人要回来了。”   “是,小姐。”寒昊得令,携一众暗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91章 太子的惩罚   墨一辰一踏入乾清宫,便见殿内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   肇事者——墨叶炜满腹委屈,泪流满面,看着着实可怜。   目击者——墨天纵怒火冲天,墨文年正义凛然,墨信安云淡风轻。   石牧雨被五花大绑着,非常不甘。   甚至,连皇后都听到风声,跪在了殿外连呼冤枉。   在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们更是不用说了,早已吓得将头埋在了地上。   众人见墨一辰到来,纷纷行礼。   “见过皇叔。”   “见过王爷。”   墨一辰且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问:“皇兄,怎么啦?”   皇上按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瘫坐在龙椅上。显然,他刚刚已经暴怒过一次。他烦躁地挥了挥手:“你自己问。”   墨一辰的目光扫过这帮侄儿的头顶,声音冰冷:“发生了什么?”   “……”墨天纵张了张嘴巴,蠢蠢欲动,很想表现一把。但一想起刚刚对皇兄的承诺,便又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缩了缩脖子,不甘心地保持了沉默。   墨信安将墨天纵的表情纳入眼中,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声。这孩子虽然行事冲动了些,但听话倒是挺听话的。   “回皇叔。”墨文年自是不会放弃在墨一辰的面前表现的机会,赶紧将自己如何发现太子与石牧雨勾结一事儿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番。   “皇叔!您不要听五弟胡说八道!”墨叶炜痛哭流涕地抱住了墨一辰的大腿,道:“侄儿是冤枉的!侄儿不认识那个刺客!而且,怎么会那么巧,二弟、五弟以及六弟都同时出现!这明显是有人设计陷害侄儿!请皇叔明察,还侄儿一个公道!”   “太子殿下,在场那么多人都听着呢,您还想狡辩?”墨文年没理都会辩三分,得理自然不饶人,道:“皇叔,侄儿建议,将太子殿下押入刑部大牢,好好审问。”   “墨文年,你……!”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刑部尚书是墨文年的人!若是墨叶炜进去,估计白的都会被说成黑的,哪还有机会出来!   “皇叔!”墨叶炜继续抱着墨一辰的大腿不放,苦苦哀求:“皇叔救救侄儿!侄儿真的是被冤枉的!”   “吵死了!你还有脸喊冤!”皇上怒发冲冠,将茶杯“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呵斥道:“逆子!”   墨叶炜吓了一跳,往墨一辰的身后躲了躲。   墨一辰微微叹气,忽而在殿内发现了好玩的一幕。   墨信安跪得笔直,淡然地充当吃瓜群众;墨天纵一脸不甘心,被迫充当着吃瓜群众。   墨一辰不免觉得这对兄弟有些好笑,唤了一声:“信安。”   “侄儿在。”墨信安一惊,赶紧行礼。   墨一辰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墨信安的心里一个咯噔。皇叔这是在考验他吗?   “依侄儿愚见,”墨信安的神色淡定,双手作揖道:“此事儿不应交给刑部尚书,反倒交由皇叔来调查更为妥当。”   “此话怎讲?”   “回皇叔,若是太子殿下真的勾结外敌,那么,与其交给刑部尚书,还不如交给皇叔,毕竟皇叔一直与外敌打交道,更懂得该如何制服外敌。”墨信安顿了顿,紧接着说道:“若是太子是被陷害,这关乎到皇族的颜面,就更不能让刑部出马了。”   墨叶炜反正要被关押调查的,还不如交给皇叔处理公平点。   若是去了刑部,只会便宜了墨文年。   墨一辰的眉头微微一皱,猛然发现这墨信安虽然看似中立,不谙世事,但实则足智多谋,是个可造之材。   “皇兄,”墨一辰问道:“这个处理方法可行?”   “行行行!”皇上赶紧将这个大麻烦扔了出去:“十弟,全权交给你。”   “来人。”墨一辰凌厉的目光看向了石牧雨,道:“将这刺客押到本王的府上。”   “是!”侍卫们得令,将石牧雨带了出去。   “对了,”墨一辰忽而想起一事儿:“皇兄,墨文年在这次事件中有功,理应重重有赏。”   墨文年欣喜若狂:“谢父皇,谢皇叔!”   “……咦?!”墨天纵探出了一个脑袋。我与皇兄的赏赐呢?泡汤了? 第92章 劫囚车   “皇兄!我不甘心!我们就白忙活了一场?”   夜已深,从乾清宫出来,墨信安与墨天纵走在灯火通明的长廊之上。   墨天纵暴跳如雷。   “哪里白忙活了?”墨信安的声音悠悠的,仿佛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道:“太子被遣散了左右侍卫,以及一众宫女太监,独自被囚禁于东宫之中,不得参与朝政的一切事物,不得与任何人联络。甚至,连母后也受到了牵连,被罚禁足,面临被废。”   太子的此番待遇,与被关在刑部大牢无异。而且,此次看守与监视太子的,都是墨一辰的人。这可比让墨文年掌握主动权强多了。   太子若是真有猫腻,怕是很快就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别说是储君之位,甚至连人头都难保。   但是,这处罚对墨天纵来说还是太轻了,道:“若是皇叔问我处理方法,我定会直接说,废太子!”   不得不说,幸好皇叔没问你。   墨信安一个眼神杀了过去,道:“放肆!说话没轻没重,不知道这里什么地方啊,隔墙有耳。”   “而且,废太子哪有那么容易。”墨信安顿了顿,接着说道:“父皇这人生性多疑。凭三位皇子,以及率属于五弟的侍卫的口供,他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他估计在怀疑,这次事件是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   除非,墨一辰有证据。   皇上唯独相信墨一辰。   “说起皇叔,也是来气,”墨天纵一脸不服气,道:“凭什么赏赐都给了墨文年呀?我们两个呢?”   墨信安想起父皇赏赐了墨文年黄金万两,不免问了一句:“你很缺钱吗?”   “这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墨天纵急得一跺脚,道:“皇叔采纳了您的建议,可为何转头就给了墨文年赏赐呢?果然皇叔是站在墨文年那边的!难道,顾小姐与墨文年还在交往——啊疼!”   墨信安的手指弹在了墨天纵的脑门上。   赏赐在哪,太子的怒火便会对准哪里。   真要算起来,墨一辰应该是站在墨信安这边的才是。   墨信安懒得跟墨天纵废话,道:“洛昂然回来之后,让他来见本王。”   “哦……”墨天纵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墨信安一看就知道他要去找墨文年的麻烦,赶紧补充了一句:“天纵,你今天来本王的寝宫睡!哪都不许去!”   “可是!”   “可是什么?抗命不成?”   “不敢……”墨天纵委屈巴巴,灰溜溜地跟在了墨信安的身后。   墨信安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冰冷。他明白,今夜之事儿,才刚开始。   但愿,洛昂然能完成他的使命,带回来好消息吧。   未央宫中。   墨文年的目光扫过了被赏赐的黄金,嘴角不由地扬起了一抹微笑,心情着实不错。   他的开心,不止是扳倒了太子,得到了赏赐。   而是,墨一辰偏偏只赏赐了他一人。这是不是就代表着,皇叔已经站在他这边了呢?   不过,现在高兴还太早了。   若是那石牧雨被墨一辰抓去一审问,供出了他来可如何是好。   斩草必须除根。   墨文年的神色冰冷,道:“来人。”   “主人。”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墨文年的脚边跪下。   墨文年下令:“带人去杀了石牧雨!动作要快,若是被带到了镇王府的地牢,再行刺可就麻烦了!”   黑影的身躯一震,并未行动,道:“主人,向大人已经过去了。”   向彭越?墨文年的嘴角再度勾起了笑容。   不得不说,这向彭越还真是让他省去了不少的担忧。   只是,那家伙以后出门办事儿能不能向他汇报一声?   皇宫的东门口,血光四溅,哀嚎声起。   “小心!有人劫囚车——呃啊!”一名士兵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灭口了。   向彭越一身黑色紧身衣,从夜色之中窜了出来,动作敏捷利落。   在斩杀了几个看守囚车的士兵之后,他便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斩断了铁索,将一把剑扔给了石牧雨。   石牧雨接过宝剑,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寒冷,一把刺向了向彭越的身后,将背后的敌人贯穿。   向彭越隐藏于黑色面纱之下的嘴角勾起了笑容,道:“还以为,你要杀了我呢。”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石牧雨道:“我还以为,你是来杀人灭口的呢。”   向彭越与石牧雨背靠着背作战。   仿佛,他们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第93章 溜了溜了   押送囚车的士兵在向彭越与石牧雨这两位高手的面前不堪一击。   向彭越的眉头一皱,隐约感觉周围的风有了异动。他一个警觉,道:“牧雨,情况不太对,你赶紧走。”   石牧雨也不恋战,不过是好奇地问了一下:“你如此回去,那墨文年不会怪罪?”   “放心吧,殿下不管我。”   ……不,墨文年是管不住你。   “是吗……”石牧雨满腹疑惑,全然不知向彭越为何会与墨文年在一起。   难道是那人的命令?   可是,他的名字又是怎么回事儿?   “晚了。”向彭越一个警觉,打断了石牧雨的思考。   下一秒,皇城的东门口,十几个黑影人从夜色之中冒了出来,冲着向彭越与石牧雨而来。   毫无疑问,其中为首的黑衣人,便是寒昊。   “铿锵”一声,石牧雨的剑挡在了向彭越的身前,态度坚决:“你快走!”   向彭越的手一抖,不免觉得耻辱。救人,反被别人救了!   但是,他没有任何迟疑,一咬牙,头也不回地转身飞走了:“多谢。”   这并不是因为向彭越绝情,而是采纳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突然冒出来的这十几个黑影各个身影敏捷,一看便知那是墨一辰的暗卫。   若此时,向彭越与石牧雨拖泥带水地拉扯谦让,怕是两人都逃不掉。   与其两人都被抓,还不如只牺牲其中一个。   更何况,石牧雨的身份本就已经暴露了,被抓也不会影响什么。而他——向彭越的身份,目前还是一个秘密。   “别想逃!”寒昊可不想再回寒潭,立马提剑冲了上去。   “你的对手是我!”石牧雨一剑刺伤了其中一名黑影,挡在了寒昊的面前。   “啧!”寒昊砸了一声嘴巴,唯有与石牧雨一战。   纵使暗卫的能力再强,要抓一个全身心逃走的高手还是有难度。   不出一会儿,向彭越便将寒昊等人甩到了脑后。   向彭越的精神刚放松,便察觉身后有一气息飞速冲他而来。他一个警觉,拔剑转身。   “铿锵”一声,双剑交锋。   在向彭越面前的,是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   是墨一辰的暗卫?向彭越觉察周遭没有帮手,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冰冷,下手变得狠绝。正好可以抓个人质回去好好审问一番。   奈何那黑影非常识时务,过了三招,见打不过,拔腿就跑。   “不是……”向彭越望着黑影溜走的背影,一时无语:“居然还有比我溜得更快的人。”   向彭越满脸好奇,本想追上去,但又怕是个陷阱,便只要作罢。   向彭越一飞回未央宫,便见墨文年正端坐在书房等他。   墨文年从军书中探出了一个脑袋,问道:“干掉了?”   向彭越装傻充愣:“干掉了什么?”宾语呢?   墨文年觉得自己迟早被向彭越给气死,吼道:“当然是石牧雨啊!”   “凶凶凶,又凶我,人都被你凶傻了。”向彭越找个座位坐下,道:“没有。人被镇王爷的暗卫抢走了。也算是物归……”他纠正了一下:“‘人’归原主吧。”   归你个大头啊!墨文年想杀人的心都有了,道:“为什么你没完成任务,一点儿愧疚心都没有?”   愧疚心是有的。不过,那也是对没救出石牧雨而愧疚。向彭越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石牧雨不会供出你我的。我以我的项上人头担保。”   “本王要你的项上人头做甚?”墨文年虽然抱怨了一声,但见向彭越都说到这份上了,便也不再追究。   毕竟,墨文年对向彭越还是非常信任的。   只不过,还有一点墨文年非常在意。   虽说此次计划是墨文年一手策划的,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墨叶炜居然真会亲口说出他是箭之牡丹的主人一事儿。   若不是墨叶炜有猫腻,又岂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   难道,那石圣晴真的是墨叶炜的人?   那么,将石圣晴介绍给墨文年的人,到底是何居心呢?   向彭越俨然察觉到了墨文年的情绪,悠悠道:“皱眉头,老了十岁,你都快变成老年人了。想开点,我会助你登上太子之位的。”   墨文年的嘴角一抽搐:“……”如何让一个傻子变得有礼数? 第94章 心中存疑   兴圣宫中,一个黑影在殿外落地,敲了敲门扉,唤了一声:“殿下。”   殿内,凌厉的声音传出:“进来。”   “是。”黑影应了一声,恭敬地踏入殿内。   黑影的面纱拿下,露出了一张刚正不阿的精致脸庞。他在墨信安与墨天纵的面前忠诚地跪下。   墨信安放下了手中的文献,问道:“洛昂然,事情如何?”   那名唤作洛昂然的黑影双手作揖,道:“回二殿下,如二殿下所料,那刺客的囚车刚出皇城,便遭遇了袭击。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袭击之人并非是来杀刺客灭口的,更像是来救刺客的。幸好王爷的暗卫及时赶到,将刺客重新拿下了。”   救?墨信安的心中闪过了一丝困惑。   那刺客必定与箭之牡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墨文年为何要救他呢?难道是,这是刺客与墨文年合作开出的条件,要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可这事关自己的前途,墨文年不像是会乖乖遵守诺言的人啊。   还是说,是墨文年的暗卫擅自行动?   墨信安道:“去查下那名暗卫。”   “是。”洛昂然顿了顿,还是决定上报:“二殿下,说来惭愧,属下打不过他。”   “你与他过招了?”   “是。”洛昂然点了点头:“属下追上了那暗卫,过了三招,见打不过,就跑了。”   “三招你就跑了?”在一旁静静聆听的墨天纵坐不住了,抓住这个字眼不放:“跑了你还有脸回来!”   “属下该死!”洛昂然将头磕在了地板上。   “你冷静点。”墨信安出声提醒墨天纵,道:“本王这次派洛昂然出去的任务,不过是保证刺客能顺利交到皇叔的手中而已。若是有人来偷袭,便让他拖延一下时间。本王没让他冒险抓人。”   “谢二殿下。”洛昂然叩首谢恩。   “皇兄,”墨天纵不服气了:“你就是对下属太仁慈了。”   “下属……”墨信安悠悠地重复这两个字眼,忽而想起了墨叶炜自称箭之牡丹的主人,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夜幕之下,镇王府的大堂之中,烛火摇曳。   顾月朝聆听着墨一辰从宫中带回来的消息,眉头紧蹙。她正思考着与墨信安同样的问题:“箭之牡丹是天城国皇族的暗卫。太子殿下到底与天城国做了什么样的交易,居然可以让箭之牡丹对他唯命是从,甘愿牺牲?”   墨一辰淡淡地摇了摇头,道:“目前不知。不过现在墨叶炜已是瓮中之鳖。他连上茅厕、沐浴等都有人监视,应该很快就会露出马脚了。”   “嗯。”顾月朝对墨一辰的办事很有信心,道:“对了,王爷,石牧雨已被带回来了,正在地牢中接受琉璃的审问呢,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   墨一辰刚一站起,便见顾月朝捂着小嘴打了一个哈欠,不免心疼,道:“今日天色已晚,要不先睡了,明日再审吧。”   顾月朝的睫毛微动,抬起头来仰望着墨一辰。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道:“我们、两个、睡……一起?”   “……啊?”墨一辰眨巴了两下眼睛,恍然大悟,耳根通红,转移了视线:“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呢?”   “王王王王爷,你不要结巴呀!”顾月朝也跟着支支吾吾了起来,道:“明明刚才是你自己说的。”   那本王说的也不是这个意思呀!墨一辰的脸颊如火烧一般。为了缓解这该死的害羞,他大声吼了一句:“去地牢!”   顾月朝被他吓得赶紧捂住了耳朵,嘴角不由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她的王爷怎么那么纯情呀。   真是越相处越喜欢。   地牢潮湿阴暗。   墨一辰一踏入审问室,便道:“问出什么来了?”   琉璃与寒昊二人连忙行礼:“见过主人,见过小姐。”   琉璃恭敬作答:“回主人,目前还未审问出任何信息来。不过,”她顿了顿,将目光移向了石牧雨:“她不是箭之牡丹的人。应该说,现在不是。” 第95章 石牧雨   石牧雨被绑在一个人形架上。   他的上衣被脱去,白皙的肌肤上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除了刚刚琉璃审问之时所打的鞭痕之外,还有他原本训练与执行任务所留下的伤痕。   石牧雨的胸口曾刻着一朵被箭刺穿的牡丹,但现在,该印记已经被强行抹去,只留下了几笔模糊的红色。   想来,本应被执行死刑的石牧雨被人救出了箭之牡丹之后,他就与那个暗部组织一刀两断了吧。   顾月朝的目光凌厉,问道:“为何与墨文年合作?”   痛苦传遍全身,石牧雨额头上的冷汗直冒,虚弱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装蒜!你被谁所救,难道心里不清楚?”   “咳……”石牧雨轻咳了一声,看向了顾月朝,干脆一口气全部说清楚:“你们问多少遍都是一样的回答。我不认识救我的人,也没跟救我的人合作。那些人救了我之后,我就趁机跑了,独自去了皇宫。找墨叶炜是为了替我哥哥复仇。墨叶炜的确与天城国有交易,但交易的内容我不清楚,我已经脱离组织很久了。”   “复仇?”顾月朝再度问道:“你好歹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暗卫,会因为私心而背叛主人?”   “我已退出了箭之牡丹,是个普通人。我爱干嘛就干嘛。”   “好一个普通人。”墨一辰冷厉的目光定在了石牧雨胸前那被销毁的印记之上,声音冷若冰霜:“普通人会住在余将军府上?而且,还能让余将军派人来救?”   石牧雨的心一咯噔,但依旧面不改色:“我在将军府上打杂,普通人也要生计吧。至于王爷所说的将军派人来救,我不知道。王爷怕是弄错了吧。要不王爷带人过来与我对峙?”   墨一辰见石牧雨高昂着头颅,怕是有人对峙也只会死不承认吧。   墨一辰的眉眼一低,略微思索了半刻,道:“琉璃,将他暂且关押吧。”   “是,主人。”琉璃应了一声。   顾月朝跟随着墨一辰出了地牢,总感觉他的心中有事,问道:“王爷,怎么啦?”   墨一辰的眸光深邃,道:“本王感觉,那石牧雨可能不是敌人。”   “王爷有什么依据吗?”   “没有确切的依据。”墨一辰淡淡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其实,在元宵前夕,本王收到了捷报,说天城国在两国的边境蠢蠢欲动,想要发动战争。但是,那之后不久,他们便迅速撤兵了。”   顾月朝一个警觉,忽而想起前世也曾发生过此事儿。她记得当时天城国撤兵的缘由是……   墨一辰道:“余将军又被贬了。”   余将军——余世民是天城国的神武大将。   他曾经的地位堪比天凤国的墨一辰,权倾朝野,功高盖主。   他领军作战的能力更是一流,与墨一辰不相上下。   天城国的皇族一直对他敬重有加,但余世民却不顾皇恩浩荡,在一年前发动兵变,试图造反。   幸好造反者中有人告密,这才阻止了余世民的阴谋。   自那之后,余世民便被天城国的皇族忌惮,权力一日不如一日。   前世,正是因为余世民的没落,这才让天凤国的大军得以打入天城国的都城,暂时实现了两国的统一。   在顾月朝被墨一辰温柔以待的那五年里,她隐约听闻,余世民的一家遭到了满门抄斩。   顾月朝微微叹气,为这位枭雄的陨落感到可惜,道:“这天城国内,怕也是一团糟啊。”   “主人。”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对话刚结束,便见秦风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秦风委屈巴巴,非常愧疚,道:“老爷与少爷发现您没回府……”   “完了!”顾月朝的心一咯噔,道:“就知道春晓那丫头大大咧咧,瞒不住!早知道让夏眠来扮演我了!”   “这不是换个丫鬟的问题。”墨一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走,本王送你回去。本王去向顾宰相解释吧。”   “好!谢谢王爷!”顾月朝开心地走在墨一辰的身边。   秦风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这漫长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第96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曙光洒下皇城。   朝堂之上,关于太子被囚一事儿传得沸沸扬扬。   户部尚书与陆文宾横眉竖目,脸色十分难看。他们愤懑的并非自家主子被囚,而是一片忠诚错付。   墨文年感觉自己又可以了。他非常殷勤地邀请户部尚书来宫中喝茶,美其名曰:一起讨论学术。   墨天纵哪会让墨文年如愿,干脆缠上了他。   墨文年去哪,他就在哪!墨文年跟谁见面,他就找借口作陪!反正,就是不让墨文年与户部尚书拉拢关系!   墨信安并未阻止墨天纵这般“胡闹”的行为。应该说,这正合了他的心意。   墨信安下了早朝,便独自回了兴圣宫。   他简单地换了一身便衣,就要与洛昂然一起出宫。   就在这时,太监的通报声起:“洛贵妃驾到!”   墨信安连忙出来迎接:“儿臣给母妃请安。”   洛贵妃一见墨信安的装束,就知道他要去干嘛,气得不打一处来:“整天就知道赛马!”   墨信安也不辩解,眸光低垂,道:“儿臣知错。”   “错错错,你一天到晚喊自己错了,本宫也没见你改过啊!”洛贵妃在正堂坐下,道:“本宫给顾月朝准备了礼物,你送过去!”   墨信安瞧了一眼跟随而来的宫女们。   宫女们的手中各个捧着罕见珍宝与绫罗绸缎。   墨信安心中明白母妃的意图,但却故作不懂,道:“是,儿臣一会儿就差人……”   “你亲自送!”洛贵妃打断了墨信安的话语,呵斥道:“信安啊,你能不能学学人家墨文年啊!   虽说墨文年出生不好,但人家天天不是去拉拢朝廷官员,就是往宰相府跑,去向顾小姐献殷勤!   而你呢?天天往草原跑!草原上除了马之外,有什么呀?”   墨信安思考了一下。凌曼舞那大大咧咧的身影闯入了脑海之中。   洛贵妃全然没有注意到墨信安的心思,继续说道:“你这样下去,是无法与顾月朝结为连理的!”   墨信安无奈道:“母妃,儿臣说过,儿臣不喜欢顾小姐。”   “那你喜欢谁呀?”   “儿臣没有喜欢的人。而且,儿臣目前没有成家的打算。”   墨信安明白,若要成就一番宏图霸业,儿女私情定会成为阻碍。   墨叶炜深不可测,墨文年又蠢蠢欲动,若是被人抓住了软肋,以心上人的性命相威胁,怕是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顾月朝呢?那姑娘长得好看,而且还是宰相府的千金!”   ……您只在乎她是宰相府的千金吧。墨信安终于体验了什么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朝着洛贵妃一行礼,道:“母妃,儿臣还有事儿,就先告退了。”   说罢,他转身便走。   “这孩子……”洛贵妃拿墨信安没辙,赶紧朝宫女们挥了挥手:“跟上!这礼物绝对要让信安送出去!”   墨信安一踏出寝宫大门,便见一堆“礼物”紧跟着追了出来,无声地叹气。   洛昂然茫然地瞧了一眼礼物,道:“二殿下,有您的信。”   “什么信?”墨信安朝着洛昂然递过来的信封看去,头更疼了。   信封上写着三个大字:凌曼舞!   墨信安问:“信上说了什么?”   “信上说……”洛昂然舔了一下嘴唇,犹豫了一下,道:“二殿下的骑马技术虽然很垃圾,但是郡主心胸开阔,还是愿意陪您一起赛马的,问您今日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   “问时间就问时间,加前面那段话干嘛!”墨信安咬牙切齿,道:“没时间!”   “是,那属下就回绝郡主了。”洛昂然被墨信安凶蒙了:“二殿下,那这些礼物……”   “不用管。”墨信安的神色坚定,道:“先办正事。”   “是。”   菀城,说书茶馆。   陆文宾自从上次遇袭之后,便将听书的时间从傍晚改到了中午。   今日,他一踏入茶馆,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免一怔:“二,二殿……”   “嘘。”墨信安连忙阻止了陆文宾的行礼,道:“不必多礼。本王不过是来听书罢了。”   说书先生讲了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墨信安对户部势在必得。 第97章 小小脑袋,大大震惊   昨夜——确切的说,顾月朝与墨一辰回到宰相府时,已是第二日的凌晨了。   顾宰相与顾明浩见到顾月朝与墨一辰一起回来时,满腔的怒火变成了大大的震惊,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   所幸,这对父子基本的素养还是到位的,赶紧朝着墨一辰行礼:“见过王爷。”   “爹,大哥。”顾月朝从墨一辰的身后探出了脑袋,唤了一声:“女儿回来了。”   “你还有脸回……”   “顾宰相。”顾宰相的呵斥声还未出口,墨一辰便将顾月朝护在了身后,道:“是本王找月儿有点事。抱歉,那么晚才将女儿归还。”   “不敢。既是王爷有事,再晚都没关系。只是,”顾宰相哪敢对墨一辰有意见啊,唯有弱弱地问了一句:“王爷,您找小女有什么事呀?”   “私事。”墨一辰掷地有声。   “……”顾宰相一时无语。他是否该反问一句:王爷,您的私事儿要找小女处理?   “这事儿的错在本王。若是顾宰相要怪罪,就怪本王吧,与月儿没关系。”   “微臣不敢!”墨一辰都发话了,顾宰相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选择原谅顾月朝的夜不归宿呗。   “月儿,”墨一辰望着忙了一夜的顾月朝,有些心疼,声音温柔似水:“早点睡。明日晚点起。”   “嗯。”顾月朝脸上的笑容藏不住,心中觉得甜甜的,道:“王爷,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本王刚送你回来,你再送本王回去?”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墨一辰忍不住一笑,道:“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当然是想……”   “本王走了!”许是猜到顾月朝要说什么吧,墨一辰不等她的“你”字出口,便面色一红,转身离开。   墨一辰可不想当着顾宰相与顾明浩的面前被撩,丢了脸面。   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因为太过于慌张,墨一辰是同手同脚上的马车。   顾宰相与顾明浩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刚刚怎么吃了一嘴的狗粮?”   待墨一辰的身影一消失,顾明浩便拉住了顾月朝的袖子。   “哥,我要回去睡觉呢,你干嘛?”顾月朝抱怨道。   当然是吃瓜啊!   顾明浩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与王爷在一起?王爷找你有什么私事儿呀?你们刚刚的对话是怎么回事儿?哥哥有点懵!不,是非常懵!”   顾宰相也是还未缓过神来,茫然地看着顾月朝。   “王爷刚刚不是解释清楚了嘛。难道大哥没听懂?要不,”顾月朝坏坏一笑,道:“我去把王爷叫回来再解释一番?”   “别!”顾明浩吓得当场松了手。   顾月朝朝着顾宰相与顾明浩微微行礼,道:“爹,大哥,你们早点休息。女儿也要去睡了。”   说罢,顾月朝便溜了。   顾明浩还是想不明白,叫了一声:“爹。”   “别叫我!”顾宰相头顶着大大的问号,道:“让我缓缓!”   顾明浩:“……”   第二日,顾月朝是睡到了大中午才起床的。   毕竟墨一辰刻意叮嘱过,让她晚点起。   “小姐,您可算是起来了!”春晓边给顾月朝梳发,边叽叽喳喳地说道:“大少爷都来找过您十几回了!奴婢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儿!要不,奴婢去告诉他一声,您起来了?”   “不用。”顾月朝想起顾明浩聒噪的盘问便觉得头疼。   “咚咚。”   突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冷星与冷月二人的身影立于门口,唤了一声:“主人。”   “进来。”   “是。”   冷星与冷月二人进来了之后,春晓便不打扰顾月朝办正事了,识相地退了出去。   “什么事儿?”顾月朝问道。   冷星恭敬地跪在地上,答:“主人,那座废宅的购买者已经查到了。”   顾月朝提高了警惕,问:“谁?”   冷月答:“那是两年前,一名叫做向彭越的男子买下的。”   向彭越?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秦风的心触动了一下。   在秦风的记忆中,大火正在疯狂地燃烧着。   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喊他这个名字,亦或者,喊他身边的人。   “向彭越?”顾月朝的薄唇微启,重复了这三个字眼。   这个名字,顾月朝非常熟!   向彭越是墨文年最得意,也是最能干的暗卫! 第98章 向彭越的前世   在顾月朝前世的记忆中,这位向彭越是个非常奇葩的人。   他不论是智谋,还是能力都是凤毛麟角的。   但是,他的性格非常诡异,令人捉摸不透。   他看似无欲无求,甚至对凡尘俗世都没多大兴趣。   向彭越在前期一直护着墨文年,为他出谋划策,披荆斩棘,无私地助他登上太子之位。   然而到了后期,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这对主仆的矛盾开始凸显,恶化。   特别是当顾月朝被墨文年与顾月熙联手陷害之后,他更是经常与墨文年吵到不可开交。   向彭越与墨文年的价值观与选择的道路,似乎从一开始就是截然不同的。   顾月朝对向彭越的印象还挺不错的。   因为,在顾月朝被囚禁于牢笼期间,他曾多次前来探望,甚至许诺会救她出去。   只是,在某一天之后,向彭越便不再出现了。   也许,他被墨文年除掉了吧。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一向是墨文年最常用的手段。哪怕,墨文年的储君之位有一半是向彭越打下来的。   前世的记忆涌入脑海,顾月朝为向彭越的一生感到惋惜,叹了一声。   这一世再见,顾月朝定要让向彭越悬崖勒马,早日看清墨文年的真面目!   不过,向彭越与墨文年之间的矛盾到底是什么呢?   顾月朝道:“去查下那个向彭越。”   “是。”   “还有,”顾月朝补充了一句:“加强对那座废宅的监视。”   “是,主人。”   冷星与冷月接下命令,身影再度消失了。   秦风的眸光低垂,不知是否该告诉顾月朝自己隐约恢复的记忆。但是,这份记忆太过于模糊,他又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秦风正思考着,忽而提高了警惕,道:“主人,有人靠近这里。”   顾月朝随之一怔,往窗外看去。   只见一抹红色飞跃了围墙,轻巧地落地。   顾月朝无奈地吼了一声:“凌曼舞,你不会正常地走正门啊?”   “不会!”凌曼舞回答得义正言辞。   不仅出入紫婷阁靠飞,她甚至连踏入顾月朝的闺房都走窗户。   顾月朝简直无语了:“要不是二殿下‘眼瞎’,你真就没人要了。”   “啊呸呸呸!什么瞎不瞎的!多不吉利!不过,”凌曼舞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愤愤地说道:“我来找你,还真是因为二殿下!他惹到我了!”   “他惹到你了,你就去找他呀,来我这里作甚?”   “我告诉你哦!”凌曼舞选择性失聪,道:“我今日主动邀二殿下一起赛马!是我主动的哦!但是,你猜他回了什么?”   顾月朝一点兴趣都没有:“……不会是说没时间吧?”   “啊呀!你怎么知道!”凌曼舞一提及墨信安,表情总是非常丰富,道:“你说他这人不务正业,一天到晚就知道赛马赛马的!怎么可能没时间?他……”   “小姐。”凌曼舞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外面夏眠的声音响起,道:“二殿下找您有事。”   “二殿下!”凌曼舞的反应激烈,当场站了起来,破门而出。   顾月朝瞧了一眼被踹开的大门,脑瓜子疼。   这对小情侣一前一后地来紫婷阁有意思吗!   墨信安告别了陆文宾之后,便携带着洛贵妃的礼品来到了宰相府。   他一踏入紫婷阁,便见凌曼舞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墨信安忍不住左右打量了一番。没走错啊,是紫婷阁,不是宸王府啊。   墨信安不免说了一声:“怎么是你?”   “很失望吧?”   “不,”墨信安摇了摇头,本能地回怼道:“是绝望。”   顾月朝静静地望着站在院门口的两人,完全不想过去吃狗粮。 第99章 能换个地方调情吗   紫婷阁的大院门口。   墨信安的眉头紧蹙,一度感觉自己中了邪,道:“小郡主,怎么本王走到哪都能看到你?赛马的时候有你也就算了,换地儿还有你?你不会跟踪本王吧?”   “我跟踪你?!”凌曼舞当即跳了起来:“二殿下,你也太自信了吧!”   “得了得了,别叨叨。”墨信安本就是被逼来的宰相府,这一见到凌曼舞,头就更痛了,只想完成母妃的任务赶紧溜。   墨信安直接略过了暴躁的凌曼舞,走向了顾月朝:“顾小姐。”   “见过二殿下。”顾月朝俯身行礼,问道:“二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本王是来送礼的。”墨信安朝着身后示意了一下。   侍卫们得令,恭敬地将礼品呈了上来。   顾月朝的眸光一转,俨然明白这是洛贵妃的杰作。   洛贵妃在后宫一直被皇后牵制着,不敢轻举妄动。   这不,皇后一被囚禁,她便坐不住了,极力想要撮合顾月朝与墨信安,为其儿子的夺嫡之争做好准备。   只是,墨信安对顾月朝的感情更多的是尊敬,毫无那方面的意思。   顾月朝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特别是在凌曼舞的面前,便推辞道:“二殿下,这些礼物太贵重了,我……”   “我家月儿才不要你的礼物呢!赶紧拿走拿走!”顾月朝的话音未落,凌曼舞便嫌弃地冲着墨信安挥了挥手。   凌曼舞明知道墨信安与顾月朝之间全无可能,但依旧觉得心中酸酸的,似是被打翻了醋坛子一般。   醋意化为愤怒,凌曼舞道:“二殿下,您没来赛马,倒有时间来这里献殷勤啊!我可警告你,月儿有心上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墨信安的嘴角一抽,愤懑涌上了心头。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在面对他人之时,总能维持儒雅稳重的形象,但一遇到凌曼舞就全崩了。   他的脑海内仅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要吵赢这个小丫头:“小郡主,本王给顾小姐送礼,你不会吃醋了吧?”   “我吃你的醋?!”凌曼舞一抬头,仰望着墨信安那张帅气的脸庞,道:“二殿下,您是不是还没睡醒?要不我去给您拿面镜子来照照?”   “若是你真的吃醋了呢,本王也是可以勉强给你解释一番的。礼物是母妃让本王送的,并非本王的本意。不过,”墨信安选择性失聪,道:“即使如此,本王也不会喜欢你!”   “我倒是很好奇,二殿下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您的?果然,”凌曼舞一顿,忽而想起了顾月朝的话语,道:“二殿下是眼瞎吧!”   “本王现在希望自己聋了,可以不用听到你的咆哮!”   “我还从未听过此等要求,若二殿下不介意的话,我愿意为您效劳,替您将耳朵割了!”   “你敢!”   “……”顾月朝生无可恋地望着这两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道:“春晓夏眠,可以送客了。”   这两人调情就不能换个地方吗?   为什么要在我家院子吵?   傍晚,永寿宫中。   一名侍卫跪在殿内,向洛贵妃与墨天纵汇报着情况:“回娘娘,今日下午,二殿下的确亲自去了宰相府送礼,见到了顾小姐。”   洛贵妃甚感欣慰:“信安他总算是开窍了。然后呢?”   “然后,”侍卫顿了顿,答:“二殿下就跟郡主一起骂骂咧咧地出来了。”   “……嗯?”墨天纵的智商俨然不够用了:“谁跟谁跟谁?”他怎么就没听懂呢?   “怎么扯出一个郡主出来?”洛贵妃跟着懵逼:“信安不是应该跟顾月朝一起吗?”   “母妃,皇兄他是不是对男女之情比较迟钝啊。”墨天纵顿了顿,道:“要不,我们给他与顾小姐制造点独处的机会?”   洛贵妃点了点头,觉得可行:“你打算怎么做?”   “马上就是秋猎了,到时候我们……”墨天纵嘀嘀咕咕,说着自己的计划。   ……这两人纯粹是看墨信安的一生走得太顺利,想帮“倒”忙了。 第100章 秋季围猎   一大早,宰相府中便热闹非凡。   今日,是秋猎进围场的日子。   顾宰相与顾明浩作为朝中重臣,会随皇上,以及一众文武百官一同前往。   而作为家眷的顾月朝则是要晚些才能入场。所以,她干脆睡了一个懒觉。   顾月朝一起床,便觉察前来伺候的春晓与夏眠两人笑颜如花,心情非常之好。   她们给顾月朝梳了一个轻便的发髻,问道:“小姐,您今日要穿哪一套骑装?”   桌子上放着五件骑装。一件,是凌曼舞前几日过来之时送的;一件,是顾月朝自己准备的;还有两件分别是墨文年与洛贵妃送的;只是这第五件蓝色的是……   顾月朝好奇地问道:“这是哪来的?”   “嘿嘿嘿。”春晓与夏眠并未作答,只是冲着顾月朝一味地傻笑:“小姐,奴婢觉得您还是穿这蓝色的比较好。不然您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顾月朝顶着满头问号。   她朝着第五件的骑装看去,发现这件骑装不仅面料上乘,做工更是非常精致。   明显可以感受到所送之人的诚意。   难道是王爷悄悄送的?这个推测一闪过脑海,顾月朝的脸上的笑容就止不住了,道:“就这件吧。”   顾月朝原以为墨一辰给她的惊喜仅限于此。   直到,她推门出去,竟看到墨一辰风度翩翩,正端坐在凉亭之中等她。   “王爷!”顾月朝忍不住惊呼了出来:“您怎么在这?”   哪怕略施粉黛,顾月朝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一身蓝色骑装,俏皮而不失端庄。   墨一辰一时望着出神,声音温柔而宠溺:“醒了?”   “嗯……”顾月朝的耳根微红,恼羞成怒,对春晓与夏眠道:“王爷在,为何不叫醒我?”害得她出了丑。   “奴婢们……”春晓与夏眠缩了缩脖子。   “别怪那两个丫头,是本王让她们不打扰你的。”墨一辰不想顾月朝有愧疚之心,赶紧补充了一句:“而且,本王才刚到。”   “刚到?”顾月朝的目光朝着桌上凉透了的茶水看去。   墨一辰生怕谎言被看穿,赶紧说道:“这茶水端上来就是凉的。”   春晓与夏眠一怔:“???”这锅怎么到了她们的头上?明明是王爷自己等了近半个时辰啊!   顾月朝见墨一辰慌张辩解的模样,忍不住“噗呲”一笑。   被“嘲笑”了的墨一辰,耳根泛起了红晕,赶紧转移话题:“走吧,去围场!”   “是,”顾月朝应了一声,跟在了墨一辰的身后,好奇道:“对了王爷,您不是与陛下一起去了围场吗?”   “去了,但又回来了。”   “就为了回来接我?”   就为了回来接你。纯情的傲娇王爷耳根通红,哪会如此轻易承认。他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怕怕怕你迷路。”   怎么一害羞就口吃啊,太可爱了!   顾月朝偷着乐,干脆步伐一停,将手伸向了墨一辰,声音颇有撒娇的意味:“王爷,我怕迷路,要拉手。”   “你……!”墨一辰的身躯一震,瞧了一眼顾月朝,又瞧了一眼她那白皙纤细的手,心跳开始没出息地加速。   周遭的侍卫们见状,识时务地转移了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墨一辰深呼吸了一口,拿顾月朝没辙,道:“就那么一次。”   墨一辰拉住了顾月朝的手。   两人肩并肩走着。牵着的手,十指相扣。   什么叫做就那么一次?明明两人早就在元宵节牵过了。   这种事儿,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顾月朝的脸颊爬上了一丝红晕,心中如蜜糖一般。   在路过红羽阁时,顾月朝的眸光朝院中瞧了一眼,变得阴狠。   顾月熙与贾晨仍在禁足中。   顾月熙的肚子已经凸起。据洛贵妃的安排,她与墨文年的好事儿也快临近了,估计是在秋猎之后。   顾月朝以防那对母女再生事端,派了暗卫对她们严加监视。   顾月朝总觉得,那对母女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第101章 这女子,蛮不讲理   秋猎围场的位置不是特别远,就在菀城外的郊区。   围场除了禁卫军之外,基本的守卫工作由墨一辰所带领的士兵负责。   远远望去,围场宏伟壮观。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马车一进围场,便有太监匆匆赶来,神色慌张。   太监道:“奴婢见过王爷,见过顾小姐。王爷,陛下找您。”   墨一辰的手伸向了顾月朝,搀扶着她下来,云淡风轻地问道:“有急事儿?”   “回王爷,奴婢看陛下的样子,急事儿应该没有,估计是找您下棋。”   又是下棋?皇上这是还没输够吗?墨一辰淡道:“让陛下等着,本王这边有急事儿处理。”   太监好奇:“王爷有何急事儿?奴婢也好回去回禀陛下。”   墨一辰掷地有声,道:“送月儿去营帐!”   太监:“……”   他是不是该心疼陛下三秒钟?看来,不论是兄弟情义,还是君臣之礼,都比不上一个顾小姐了。   顾月朝的脸颊泛起了微红,扯了扯墨一辰的衣袖,道:“王爷,我可以自己去营帐。”   “迷路可如何是好?”   “不会!就那么点路,哪会迷路!”顾月朝娇羞道:“王爷,你调戏我。”   “调……!”本王刚刚有调戏吗?调戏而不自知的墨一辰的脸颊上爬上了一抹红晕,支支吾吾道:“那那那那本王去找陛下了。”   “王爷,”顾月朝拉了拉墨一辰的衣袖,小声提醒:“您同手同脚了。”   “哪……哪有!”墨一辰瞧了一眼自己的左手与左脚同时伸出的姿势,尴尬地纠正了过来,赶紧跟着太监“跑”了。   顾月朝望着纯情王爷离开的背影,宠溺地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营帐之中。   在营中休憩了半刻,顾月朝便决定去找凌曼舞。   天蓝地阔,白云悠悠。   硕大的围场,景致甚好。   围场上,已有不少的世家子弟蠢蠢欲动,开始比试骑射了。   顾月朝望着这一切,心中不免被触动。她重生归来,已有半年之久了。   所幸,一切安好。   “嗯?”   突然,顾月朝感知到身后有东西向她袭来,带有明显的杀气。   “啪”的一声,还未等顾月朝转身,秦风便将那偷袭而来的长鞭给抓住了。   顾月朝的眉头一皱,道:“秦风。”   “是,主人。”秦风得令,猛地一扯长鞭。   “哇啊啊啊!”   不远处的一颗树上,传来了悲鸣声。   一名女子伴随着枯叶,直接摔了下来。   “秦风!”顾月朝认出了那女子的身份,急切地说道:“救人!”   “是!”秦风不敢怠慢,连忙踏着轻功而去。   在女子快要摔到地上的前一秒,秦风拉住了她那白皙纤细的手腕,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为了缓冲刚刚跑得太急所产生的惯性,秦风抱着她在空中转了两圈。   女子的青丝随风而动。   一身粉衣锦缎的她,轻盈纤细,腰若约素。   她的脸庞小巧,粉妆玉琢,貌似天仙。   但是,却有无端生出一股桀骜不驯的霸道。   此刻的她,表情从摔落之时的害怕,到被救的庆幸,最终落在了愤怒上!   “啪!”   女子的巴掌生生地打在了秦风俊秀的脸庞之上,呵斥道:“放肆!放开本宫!”   秦风被打得有点蒙。   还未等秦风抱着她落地,那女子便迫不及待的推开了他的怀抱,自己跳了下来。   “哎呀!”女子的功夫俨然非常一般,跳下来的时候扭到脚了:“疼疼疼……”   秦风一惊:“……”这不是我的锅吧?   “看看看!看什么看!”女主手握着长鞭,指着秦风的鼻子骂道:“本宫跳下来的时候,你不能搀扶着点啊!怎么做奴才!”   “是,对不起……”秦风一脸茫然,赶紧过去搀扶她。   “都受伤了,现在过来补救还有什么用!”女子甩着鞭子,朝着秦风挥了过去。   秦风本能地侧身一闪。   “哎呀!”要命的是,女子显然无法控制长鞭,竟然打到了自己的身上:“疼疼疼……”   “额……”秦风被她的这一波操作整蒙了,姑且道歉:“对,对不起……”   女子一个眼神冲着秦风杀了过来:“你故意的吧!你是谁的奴才!本宫今日定要好好调教一下你!”   秦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眸光低垂。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这女子,蛮不讲理!一点儿不想跟她扯上任何关系! 第102章 霸道公主与失忆乞丐   树下,顾月朝望着双手叉腰,凶巴巴地呵斥秦风的女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那女子便是天凤国的四公主——墨玉馨。   墨玉馨原本的性格口无遮拦,直率开朗,活得天真浪漫,像个孩子一般。   顾月朝与她接触过几次,曾一度以为能与她成为好朋友。   但是,两年前,两场命案改变了一切。   墨玉馨的皇兄——三皇子墨渊周被人刺杀;母妃——齐贵妃莫名中毒而死。   深宫之中,墨玉馨变得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所幸,墨一辰一直挺身护她,再加上她又是女儿身,才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自那之后,墨玉馨的性格大变,变得嚣张跋扈,霸道无理。   她不相信任何人,除了墨一辰。   所以,当墨一辰百般呵护顾月朝时,墨玉馨心生嫉妒,处处与顾月朝过不去。   顾月朝见秦风快被墨玉馨骂傻了,便收住了思绪,出面阻止:“见过公主殿下。”   秦风如释重负,赶紧来到了顾月朝的身后,跟着行礼。   “原来他是你的奴才啊!”墨玉馨气势汹汹道:“顾月朝,他得罪了本宫,害本宫受了伤!本宫要了他,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番!”   顾月朝的视线看向了墨玉馨的脚踝,关切地问道:“公主的伤势如何?”   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墨玉馨说道:“非常严重!本宫已经瘸了!赶紧让你的奴才以死谢罪吧!”   顾月朝瞧了秦风一眼。   秦风吓得连连摇头否认。   顾月朝道:“公主,若我刚才没看错的话,是秦风救了您吧?”   “若不是他抓住了本宫的长鞭,本宫又岂会从树上摔下来?”   “若不是公主出手伤我,秦风也不会扯您的长鞭吧?”   “你……!反正本宫不管!本宫就是要了他!怎么?”墨玉馨说不过对方,便开始以权势压人:“区区宰相府的千金,也敢跟本宫作对?”   顾月朝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道:“蛮不讲理。”   秦风听到此话,点头如捣蒜。他举双手双脚认同!   “你们偷偷摸摸说什么呢!”被无视的墨玉馨猛刷存在感。   墨玉馨前世的结局并不是很好。   因天凤国曾破天荒地出现过一个女皇帝,墨玉馨为了在夺嫡之争中全身而退,保住一条生路,主动提出除去皇族之姓,贬为庶人。   甚至,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甘愿贬低身价,嫁给了莞城的一名失忆的乞丐。   但是,墨文年为人生性多疑,并未因此放过墨玉馨。他曾多次派暗卫秘密前往民间杀人灭口,铲草除根。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纵使墨文年的暗卫搜遍整个莞城与天凤国,都并未找到墨玉馨与那乞丐的身影。   他们两人,好似凭空消失了。   ……等下!失忆的乞丐?   顾月朝猛然发现:秦风在被顾明浩发现之前,不就是一名失忆了的乞丐吗?   凭空消失,难道是秦风为两人易了容颜?   难道,这两人在前世有过一段姻缘不成?   顾月朝瞧了秦风与墨玉馨一眼。不得不说,郎才女貌,除了身份悬殊之外,其他方面还是挺般配的。   顾月朝蠢蠢欲动,想要充当一把媒人,道:“公主,要不这样吧。我也不追究你伤我之事儿了。我让秦风亲自送您回去,就当给您赔了一个不是。”   “主人……”为什么需要他赔不是?秦风一点都不想跟这凶巴巴的公主扯上关系,用无辜的眼神望着顾月朝,似是在恳求:能让秦时送公主吗?   “啪!”墨玉馨的长鞭打在了地上,呵斥道:“秦风!你家小姐都发话了,还不赶紧过来!磨磨蹭蹭干什么!看来是需要好好调教一番了!”   “……”秦风心中纵使有千万个不愿意,但却不敢违抗顾月朝的命令,唯有缩了缩脖子朝着墨玉馨的身边走去。   “搀扶本宫!”墨玉馨朝秦风伸出了手。   “是。”秦风不敢怠慢,赶紧用双手扶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旁。   呆萌弱小的卑微护卫与霸道不讲理的高贵公主,顾月朝望着这对奇妙组合的背影,心中难免作想。   前世,她们是如何共度余生的呢?   难不成,秦风一直都活在墨玉馨的阴影之下?   那他的上一世也太悲惨了吧!   顾月朝赶紧冲着墨玉馨提醒了一句:“公主,你可不能欺负我家秦风!”   “放心,本宫会给他留个全尸的!”墨玉馨怒火滔天地如此作答。   秦风:“……”弱小无助。   顾月朝:“……”这公主可别作死啊! 第103章 吓跑未来夫君   秦风的脑瓜子嗡嗡的,快要傻了。   身旁尊贵的公主殿下变着花样,一停不停地在说落着他的不是,骂人都不带重复的。   秦风的目光朝着墨玉馨的脚踝看去,明白她的伤势已经无恙,所以精力才会如此旺盛吧。   “看什么看!没规矩!信不信本宫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对对对不起。”秦风吓得身躯一抖,赶紧支支吾吾地赔罪。   墨玉馨瞧了一眼弱小无助的秦风,心中的软肋被触动。   墨玉馨并不讨厌秦风。毕竟,他刚才救了自己一次。   墨玉馨之所以针对他,仅仅是因为他是顾月朝的护卫。而她,想要给顾月朝点颜色看看罢了。   墨玉馨一到营帐门口,还未进去,便见秦风的手一松,警惕地与她拉远了距离。   墨玉馨懵了:“你干嘛?”   “那个……既然公主已经到了,属下该告辞了。”说罢,秦风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墨玉馨质问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远离本宫吗?”   “嗯!”秦风下意识地一点头,随后又察觉失礼,赶紧摇了摇头:“属,属下不敢。”   “本宫看你敢得很!”墨玉馨怒发冲冠,正要拿出长鞭。   “公主殿下。”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喜悦的声音响起。   墨玉馨的眉头一皱,一转头,便见一名长得白白净净的男子手捧着不知从哪里采来的鲜花走了过来。   男子露出了谄媚的笑容,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啧!”墨玉馨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道:“洛正然!你又在搞什么鬼?”   洛正然长得相貌堂堂,眉清目秀,风度翩翩,奈何却是草包一个。他不仅肚中毫无墨水,武功更是堪称垃圾。   但是,这家伙的投胎技术一流,是兵部尚书的嫡长子,备受宠爱。他目前在禁卫军拿了一个闲职混混,日子还算滋润。   他的梦想是娶个有权有势的媳妇,从此过上不劳而获、游手好闲的人生。   于是,墨玉馨成了他的目标。   洛正然将手中的鲜花往墨玉馨的面前一递,道:“公主,微臣今日一早特地给您去摘的。您喜欢吗?”   “啧!”墨玉馨一砸嘴巴,嫌弃地打掉了花束,呵斥道:“洛正然,你的弟弟洛昂然在二皇兄那边起早贪黑,鞍前马后,兢兢业业。可你倒好,居然还有闲暇时间去摘花?你就没有别的事儿了吗?”   “公主,”草包洛正然完全没听懂墨玉馨是在讽刺他,用鄙夷的声音说道:“哼,那洛昂然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出罢了,多干活是正常的。不像微臣。”   洛正然高傲地指了指自己,道:“微臣是兵部尚书的嫡长子,身份很尊贵的。”   好一个尊贵的大少爷!   墨玉馨对洛正然的厌恶更深了,鄙视道:“洛正然,你也配在本宫的面前说尊贵?”   墨玉馨说着,长鞭一挥,“啪”的一声,打在了洛正然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   洛正然的“千金”之躯,哪能受得了这般待遇。他双目圆瞪,哀嚎了出来:“疼疼疼!完了完了!我要死了!太医,都愣着干嘛,赶紧找太医!我死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废物就是废物。”墨玉馨望着洛正然慌乱逃跑的模样,嗤之以鼻:“本宫刚刚不过是打到了他的手背罢了。至于反应那么激烈吗?是吧,秦——秦风?!”   墨玉馨一转头,发现秦风距离自己更远了:“干嘛呢?过来啊!”   弱小无助的秦风的脑袋摇晃得拨浪鼓一般,害怕极了。   这公主好凶,好残忍,一言不合就打人!   秦风朝着墨玉馨一行礼:“属下告退!”说罢,头也不回地溜了。   墨玉馨:“???” 第104章 洛贵妃的邀请   顾月朝刚到凌曼舞的营帐外,便见凌曼舞匆匆从帐内出来。   两人差点撞了一个正着,不约而同地倒退了两步,惊呼一声:“哇啊!”   顾月朝好奇地问道:“你这急匆匆地去干嘛呢?”   “是月儿呀,吓死我了!”凌曼舞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道:“我还以为我撞到二殿下了呢!”   “二殿下?”顾月朝的眉头一皱。   “是啊!哎呀,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要来不及了!二殿下邀请我一起去赛马呢!再见了!”说罢,凌曼舞挥舞着小爪子便要从眼前消失。   “再什么见!”顾月朝一把抓住了凌曼舞的手臂,道:“我一到围场就来找你,你一到围场就去找他?有你那么见色忘友的吗?”   “呸呸呸!什么我找你,你找他的!关系都被你说复杂了!”凌曼舞为了以表她与墨信安之间的清白,道:“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赛马吧!”   “不要。”顾月朝吓得手立马松开了。她可不想去啃狗粮。   “月儿,你有时间的话,就去找找王爷。围猎那么好的机会,你正好可以……”凌曼舞一拍顾月朝的肩膀,掷地有声,道:“拿下他!”   “咳!”顾月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姑且问了一句:“你眼中的‘拿下’是指?”   “当然是……”凌曼舞坏坏一笑:“在这样那样,深度交流——哎呀,月儿你推我干嘛?”   “走走走!”顾月朝的脸颊泛起了红晕,再也听不下去了,推搡着凌曼舞离开:“你不是与二殿下有约吗,赶紧走啊!”   这丫头说话太没分寸了!丝毫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凌曼舞见顾月朝的面色羞红,忍不住再次调戏:“放心,待我有时间,我定会帮你与王爷创造机会的!”   这丫头到底想创造什么机会啊?顾月朝恼羞成怒,道:“滚!”   “好好好,我滚我滚!”凌曼舞坏笑着,一溜烟跑走了。   顾月朝调整了一下气息,方才让脸上的娇羞飘散于风中。   顾月朝刚离开凌曼舞的营帐没多久,便见一名宫女慌慌张张地来到了她的面前。   宫女一行礼,道:“奴婢见过顾小姐。顾小姐,奴婢可算找到您了。”   顾月朝淡道:“何事?”   “回顾小姐,娘娘有请。”   顾月朝的心一咯噔。洛贵妃?她问:“可知娘娘找我何事?”   “奴婢不知。”宫女在前往领路,道:“顾小姐,请。”   顾月朝跟在了宫女的身后,提高了警惕。她朝着秦时看了一眼。   秦时心领神会,悄然地转身离开了。   洛贵妃的帐篷富丽堂皇。   自从皇后被禁足之后,洛贵妃便暂时掌管了后宫,风光无限,独得皇上恩宠。   顾月朝一踏入帐内,见帐内只有洛贵妃与几名宫女,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俯身行礼:“臣女见过娘娘。”   “你这孩子……”洛贵妃连忙过来搀扶,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行什么大礼啊。”   一家人?   顾月朝与墨一辰结为连理之后,洛贵妃便是自己嫂嫂了,还真是一家人。所以,顾月朝并未反驳她。   “来本宫的身边坐。”   “谢娘娘。”   顾月朝一坐下,便觉察到洛贵妃正用热忱的视线打量着自己,不免有些尴尬。   洛贵妃对这未来的儿媳妇甚是满意,摸着顾月朝的小手,道:“这时间可真快,眨眼,我家月儿都长那么大了,亭亭玉立。”   你家月儿?顾月朝都快无语了,唯有不轻不重地接了一句:“是的,娘娘。”   洛贵妃完全没有感受到顾月朝的低气压,继续兴奋地说道:“本宫听说,前几日,信安他精心给你挑选了礼物,亲自给你送过去了?那些礼物,你可喜欢?”   那些礼物不是您准备的吗?不是您逼着二殿下送过来的吗?顾月朝简直忍无可忍,压抑着想要吐槽的心,道:“娘娘,您到底找我何事?”   “这个……”洛贵妃被顾月朝问住了。本宫想要干嘛,难道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这月儿不是跟信安一样,感情比较迟钝,需要摊开了讲明?   正当洛贵妃犹豫之际,便听得外面的通报声起:“二殿下与六殿下驾到!”   墨信安与墨天纵二人踏步而入。   顾月朝与墨信安的视线一对上,立马了解了情况,心中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洛贵妃与墨天纵二人简直就是胡闹! 第105章 误会?机会?   洛贵妃的帐篷内,两股情绪蔓延。   洛贵妃与墨天纵二人因为“奸”计得逞,兴奋至极。   顾月朝与墨信安二人被迫撮合,无奈至极。   墨信安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怒火,道:“母妃,儿臣有事,先告辞了。”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站住!”洛贵妃呵斥道。   墨信安没听。   “皇兄!”墨天纵见墨信安正要走出帐篷,赶紧冲上去拉住了他,道:“皇兄,顾小姐在呢。”   就是因为她在,他才要走啊。墨信安一个眼神杀了过去,低声问道:“这事儿你也参与了?”   墨天纵吓了立马低下了头,道:“我……我也是为了皇兄着想。”   “真为本王着想就少出点馊主意!”   “也,也不算馊主意吧……”墨天纵哀求道:“皇兄,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就不要走了,不然闹得不好看。”   “你还知道不好看!”墨信安气得不打一处来。   墨信安的目光朝着顾月朝看去。只见她淡然地抿了一口茶水,冲着他莞尔一笑。   傻子都看得出来,顾小姐与皇叔两情相悦。   这母妃与天纵连傻子都不如吗?非要搞那么一出!万一引起了皇叔的误会怎么办?   简直是来帮倒忙的!   墨信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重回帐篷内,道:“抱歉,顾小姐,刚才失礼了。”   “二殿下客气了。”反正墨信安对自己没兴趣,顾月朝就当做来这里喝茶呗。   “那个……”洛贵妃也是第一次做媒人,有些茫然,道:“聊,聊点什么?月儿,你有什么喜欢的,就尽管跟信安说,让他送你呀。”   顾月朝尴尬一笑:“谢娘娘。”   “……”墨信安的眼神冲着墨天纵杀了过去。   墨天纵一惊,吓得直接站了起来,道:“母妃,儿臣觉得,我们还是出去比较好,不要打扰皇兄与顾小姐了。”   洛贵妃立马明白了墨天纵的意思:让他们独处培养感情是吧?行行行!   洛贵妃站起来,道:“那你们好好聊,我们走了。”   “恭送娘娘。”   “恭送母妃。”   待洛贵妃与墨天纵的身影消失,顾月朝与墨信安同时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笑。   墨信安不想得罪这位未来的皇婶,赶紧澄清道:“对不起,顾小姐。母妃与天纵他们没有恶意,就是不太懂事,还请你见谅。”   “二殿下不必解释,我都明白……”   顾月朝顿了顿,突然发现身体有了某种异样,但是,她暂时没有放在心上,问道:“对了,二殿下,您不是与曼舞一起约好赛马吗,怎么来这了?”   “还不是被天纵那臭小子抓过来的!说什么有要紧的事儿!”墨信安回想起来便觉得头疼,道:“若是本王失了郡主那丫头的约,怕是她又要闹个不停了。所以,顾小姐,本王先告辞——顾小姐?!”   墨信安见顾月朝摇摇欲坠,连忙过去搀扶她坐下:“没事吧?”   “我……”顾月朝的脸颊通红,热量跑遍了全身,汗珠不断渗透,全身使不上一丝力气。   她被下药了。   而且还是催情的药物。   顾月朝的目光朝着桌上的茶杯看去。   因为顾月朝知道墨信安对她没那方面的意思,所以她掉以轻心了!   墨信安面如土色,瞬间明白了来龙去脉,战战兢兢道:“难……难道是母妃……顾小姐,本王去找太医!”   墨信安明白,自己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起身,帐篷的门帘“刷”的一声被掀开了。   “二皇兄!你抱着顾小姐是在做什么?”   墨文年带人气势汹汹地赶到了。   “墨文年?”墨信安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瞬间顿悟:这一切都是被设计的!   洛贵妃与墨天纵虽然胡闹没分寸,但绝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儿。   但是,墨信安已经没有辩解的机会了。   因为下一秒,墨一辰在秦时的带领之下,赶到了现场。 第106章 神助攻   镇王爷的盛怒溢满了洛贵妃的帐篷,蔓延到了整个围场。   空气之中,唯有恐惧的味道。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匍匐在地,胆战心惊,汗不敢出。   墨一辰的拳头紧握,愧疚伴随着愤怒一起袭来。他怎么又没保护好她呢?   墨一辰大步来到了顾月朝的身旁,脱下了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随后才将她轻轻地抱起。   墨一辰不想任何人看到顾月朝这般娇羞的模样。   温柔的怀抱再度袭来,顾月朝咽了一口口水,虚弱地唤了一声:“……王,王爷……”   “别说话。”墨一辰的眼眸尽是心疼,声音温柔似水,道:“本王带你回去。”   “嗯……”许是药物作祟,许是情不自禁,顾月朝往他的怀中靠了靠,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墨一辰的身躯一怔,耳根泛起了微红。   但是,他很快抑制住了。   “还有你们,”墨一辰的目光凛若冰霜,扫过众人的头顶,犹如看待死物一般:“都去营帐外跪着!本王倒是要看看,皓龙会如何处置!”   墨皓龙,是当今皇上的名字。   普天之下,除了太后,也就墨一辰敢如此称呼皇上了。   “是……”众人的身体不住地颤抖,明白皇叔盛怒,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墨一辰抱着顾月朝刚出营帐,秦风、凌曼舞与墨玉馨听到了声响赶来。   墨玉馨茫然地问道:“皇叔,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大家都跪着?”   秦风的目光急切地朝着怀中的顾月朝看去,眉头一皱,瞬间明白自家主子被下了催情药物:“这……”   墨一辰见秦风明白,倒也省去了不必要的解释,道:“找太医取药!”   “是!”秦风得令,一溜烟就跑了。   墨一辰抱着顾月朝回营帐。   跪着的众人纷纷起身,个个面如土色,前往皇上的营帐外继续跪。   唯有留下了凌曼舞与墨玉馨风中凌乱,一脸懵。   她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之后,道:“还是去问秦风!”   也就只有他,这两人还能欺负欺负了。   凌曼舞与墨玉馨刚赶到太医的所在地,神速的秦风已经拿着药瓶出来了。   “秦风!”   “臭奴才!”   凌曼舞与墨玉馨二人联手挡住了秦风的去路。   秦风茫然而又急切:“干嘛?请让开,属下要去救主人!”   “急什么!又不是不让你救人!”墨玉馨伸手便要去抢秦风手中的药瓶:“这顾月朝突然得了什么病——你躲什么!本宫看看都不行啊!”   凌曼舞托着下巴,突然顿悟,道:“月儿是不是被下了催情的药物呀?”   男女之情的话题,对于还是一张白纸的秦风来说,太早了。   他的面色闪过了一丝红晕,点了点头,道:“是,所以属下要尽快将解药送到主人那边。”   不过,有一点秦风还是挺在意的。   为何太医手中正好有催情之物的解药呢?这东西应该不是后宫的必备品吧?   “哎!您干嘛?”   秦风正思考着,凌曼舞一伸手,将他手中的药瓶抢了过来,道:“这药啊,不需要送!因为你的主人有解药呢。”   “啊?”秦风茫然。   “什么意思?”墨玉馨不解。   凌曼舞坏坏一笑,道:“抱着月儿的王爷,不就是最好的解药吗?”   秦风与墨玉馨彼此对视了一眼,愣了愣之后方才恍然大悟。   “您您您您在说什么呀?”   “不不不不知检点!”   这纯情的两人齐刷刷地涨红了脸颊,变成了口吃。   凌曼舞忍不住掩面一笑,总感觉他们两个好配啊。   “不行!本宫绝对不允许他们两人在一起!本宫才不要叫顾月朝皇婶呢!”墨玉馨手握着长鞭,扑向了凌曼舞,道:“秦风,过来帮本宫!”   “王爷与月儿两情相悦,哪里轮得上您说不允许!”凌曼舞对付墨玉馨游刃有余,但绝不是秦风的对手。于是,她道:“秦风,你应该帮我!”   弱小无助,但又功夫高强的秦风陷入了纠结之中:“……”到底怎么做,才是对主人好的呢?   墨一辰的营帐之中。   墨一辰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急如焚地在帐内不停地徘徊打转,嘀咕道:“秦风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取个药都那么慢!”   再慢,他可就要把持不住了! 第107章 本王可以吗?   不安与躁动,开始蔓延。   躺在床上的顾月朝浑身乏力。   迷迷糊糊之中,她睁开了双眸,朝着帷幕外望去。   只见,墨一辰居然在看兵书!   他正聚精会神地瞪圆了双眸,努力地盯着书上的每一个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只是,就算再认真也是伪装。因为他的书是反着拿的。   因为他的心跳,快得要让他失去理智了。   顾月朝轻咳一声,唤道:“王爷,水……”   “哇啊!”   墨一辰紧绷的神经被触动,反应激烈,直接吓得站了起来。   手中的兵书被无辜地甩在了一旁。   “好,水水!本,本王去,去拿水!”墨一辰口齿不清,动作僵硬地去拿茶杯。   对墨一辰来说,与顾月朝二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已经超出了心理的承受范围。   而现在,本就倾国倾城的顾月朝被下了药,千娇百媚。   作为一名正常的男子,面对心爱的女子这样,他又如何能保持得住?   在靠近床榻之时,墨一辰深呼吸了三大口,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清醒一下之后,方才鼓起勇气坐到了床边。   “水水水来了。本,本王喂喂喂你?”这王爷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动摇。   “嗯……”顾月朝应了一声,支撑着身体便要坐起。   奈何,药物剥夺了她全身的力气,她还未坐稳,手一脱力,身体就要重新摔回床上。   “小心!”墨一辰一个激灵,赶紧过去抱住了她。   茶杯的水渍溅到了被子上。   墨一辰与顾月朝紧贴着彼此,四目相对。   周遭的气氛有如火烧一般,安静得仿佛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听到。   顾月朝薄唇微启,视线往下看去,道:“王爷,你……”   “对对对不起,本王……”墨一辰羞涩地低下了头,愧疚地握紧了拳头。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甚至感觉,自己可能也被下药了。   “本,本王再去给你取水……”   待在顾月朝的身边,对墨一辰来说太危险了。   但是,他不讨厌这种危险的感觉,甚至,还有点享受其中。   “王爷……”顾月朝轻唤一声,发现这位王爷明明说着要去取水,但却依旧抱着她一动不动。   顾月朝出声提醒了一句:“王爷,我渴……”   “哦,哦哦!”墨一辰后知后觉,这才将顾月朝放回了床上。   然后,坐在床边又不动了。   顾月朝彻底无语了:“……”他到底想干嘛!   难道他不知道,他的存在对于现在的顾月朝来说,就是一个香味四溢的猎物?   顾月朝已经在拼命忍耐了,他怎么还不走?想被扑倒不成?   “本……本王,”沉默了良久之后,墨一辰终于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似是做了很大的觉悟一般,问道:“本王可以吗?”   “……啊?”他在说什么?顾月朝的忍耐有所松动。   墨一辰深呼吸了一口,继续说道:“本王会对你负责,本王会发誓一生一世对你好,用尽全力去宠你,爱你,将你捧上天,给你所有的幸福。所以……”   他顿了顿,语气真诚:“本王……可以吗?”   可以什么?墨一辰没有明言,但是顾月朝心领神会。   他们本是两情相悦,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只是有一点,顾月朝无法接受。   “王爷……”顾月朝声音轻柔,道:“您能不要对着床柱子说吗?”   被揭穿的墨一辰身躯一抖。   “王爷,您看着我。”   “嗯……”迟疑着,墨一辰缓缓转过身来。   顾月朝猛然发现,墨一辰的耳根、脸颊、脖子已经全部红透了。   墨一辰望着顾月朝的双眸中溢满了星光与宠溺。他的薄唇微微抿紧,再度确认:“可……以吗?”   忍耐已被抛在了脑后,顾月朝凑近了墨一辰,道:“王爷,我……我可以——唔!”   顾月朝的话音未落,得到了允许的墨一辰便强势地吻上了她,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顾月朝怎么就忘了呢,这王爷虽然纯情,但很霸道啊。   “王爷,我……”   “嘘,别说话。”   “——皇叔!”   偏偏就在这时,帐篷外,一个不解风情的声音响起:“药来了!”   顾月朝:“……”   墨一辰:“……”   “看书”的时候,不来!   都被攻陷了,你们还来作甚? 第108章 有点怂   墨一辰的帐篷外,三个人的闹剧拉开了帷幕。   墨玉馨刚朝着帐内吼完“药来了”,凌曼舞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凌曼舞纠正道:“王爷,没找到药!你们继续啊!”   “不能继续!”墨玉馨挣脱了凌曼舞的手,面红耳赤地呵斥道:“凌曼舞,你放肆!竟敢欺瞒皇叔!小心砍了你的脑袋!”   “那么凶干嘛!说了没药就是没药!”   “明明有药!是吧,臭奴才?”   “秦风,你到底帮谁的?”   凌曼舞与墨玉馨的视线同时朝着秦风射来,质问道。   秦风无辜茫然地拿着手中的药,倒退了几步:“属,属下……”   “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个属下,就赶紧乖乖把药给本宫!”   “秦风不要给她!”   凌曼舞与墨玉馨一前一后,朝着秦风扑来。   秦风吓得手一抬,将药举高在了空中:“公主,郡主,你们冷——啊!”   秦风的手一空。   一转头,只见宸王拿过了秦风手中的药瓶,皱了皱眉头,呵斥道:“放肆!王爷的营帐前,岂能容许你们胡闹?”   秦风身份卑微,连忙乖巧地低下了头。   凌曼舞自小备受宠爱,说话没轻没重:“爹!这药瓶里面是空的,你把它给我!”   “什么空的!凌曼舞,你扯谎都不脸红的吗!”墨玉馨身为公主,自当不怕宸王,道:“宸王,事态紧急,请你把药瓶交给本宫!”   “交给你们两个作甚?”宸王被这两丫头吼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如今,洛贵妃,以及一众皇子跪在皇上的营帐前请罪的事情已经在围场传开了。   宸王隐约知晓了事情的大概。他朝着帐内行礼,道:“王爷,顾小姐的药已经取来了。”   “爹!”凌曼舞急了:“你那么不会察言观色,以后仕途难混!”   “你……!”宸王抡起了拳头,作势要打她。这丫头讲话已经那么没分寸了吗?   凌曼舞一激灵,赶紧躲在了秦风的身后。   墨玉馨心生不满,冲着凌曼舞挥了挥手:“离秦风远一点!”   “为什么呀?”凌曼舞偏不:“他又不是你的人!”   墨玉馨咬牙切齿:“顾月朝有说,会把他给本宫的!”   “秦风,有那么回事儿吗?”   “秦风,你告诉那个臭郡主!”   秦风眨巴着眼睛,委屈巴巴:“属下……”   “你们吵死了!能安静点吗?”宸王听不下去了,呵斥道。   凌曼舞与墨玉馨缩了缩脖子,躲在了秦风的身后。   秦风委屈巴巴,道:“对,对不起,属下知错……”终究是他扛下了所有。   帐外的吵闹声尽数传入顾月朝与墨一辰的耳内。   顾月朝与墨一辰紧贴着彼此,心中无限尴尬,真想把外面的这帮人全部砍了!   衣服都脱到一半了,气氛都已酝酿好了,现在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重新穿上衣服,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要不,无视掉解药的存在,继续?   “王,王爷……”顾月朝从墨一辰的胸膛中探出了一个脑袋,仰头望着他,深情款款。   墨一辰的眸光一低,发现顾月朝的眼角含有泪水,美得不可方物。   墨一辰的内心被撩动,行动并未经过大脑的允许,便朝着顾月朝的眼角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开始缓缓下移,咬上了她的脖子,随后,再度往下……   想要。   他极度渴望霸占她的一切。   然后,大脑一片空白。   理智发出了警告。   下一秒,墨一辰直接从床上跳起来,磕到了床梁:“啊,疼……”   不行不行不行!果然还是不行!   顾月朝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若是还未成婚之前就和他有了夫妻之实,被有心传了出去,免不了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对顾月朝来说将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一辈子很长很长。   墨一辰不想贪图一时的享乐而坏了她的一世名声。   若是想要与她厮守缠绵,那就去提亲,娶她过门便是了,又何必趁虚而入呢?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墨一辰疯狂给自己洗脑冷静,慌张到差点将衣服当成裤子穿。   顾月朝望着手忙脚乱的墨一辰,心中甚是无语:“……”   这王爷哪都好,就是太正直了。   ……而且有点怂。   良久,墨一辰嘶哑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进来吧。”   “是。” 第109章 本王想去提亲   营帐之中,墨一辰、宸王与秦风三位男子守在帷幕之外。   凌曼舞与墨玉馨拿着解药跑到了床榻边上。   “咳……”   顾月朝吞下解药之后,气色开始好转,体内的热量逐渐散去。   凌曼舞瞧了一眼顾月朝,又看了看帷幕之外的、假装镇定的墨一辰,小声问道:“就……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不是都被你们破坏了吗?顾月朝一个眼神杀了过去:“你说呢!”   “瞪我干什么!我尽力了好吗!”凌曼舞指了指帷幕外的秦风,道:“还不是因为秦风临时倒戈,非要来送解药!不然我肯定能拖住公主的!”   “主人……”秦风的身躯一颤,赶紧跪了下来。   纯情的他脸上闪过了一抹羞涩,支支吾吾道:“属,属下愚见,那个……那个还是等……两个人那个了之后那个……”   “哪个是哪个呀?话都讲不清楚!”凌曼舞凶道。   秦风挠了挠头,无辜地低下了头:“对不起……”   “你自己没听清楚,干嘛骂秦风啊!”墨玉馨将秦风护在了身后,害羞地做着翻译工作:“秦风的意思是说,那种事情就是要等两个人拜过天地之后再那个,不然两个人一不小心有了那个怎么办……是吧,秦风?”   “有个那个就生下来啊!不然还能怎么办?”凌曼舞奇迹般地听懂了:“是吧,秦风?”   秦风:“……啊?”干嘛把话题抛给他?   “你们三个吵死了!”   墨一辰自动联想了一下自己与顾月朝有了“那个”之后,羞得耳根通红,呵斥道:“都去外面跪着!”   “是……”全程被连累的秦风得令,委屈巴巴地出去了。   凌曼舞与墨玉馨嘟了嘟嘴巴,非常不甘。她们边出去,边小声抱怨:“明明刚刚还帮了您,真是好人没好报……”   你们那是帮忙?简直是帮倒忙!   墨一辰再度补了一条命令:“不准说话!”   “是……”凌曼舞与墨玉馨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宸王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王爷,洛贵妃、二殿下、五殿下以及六殿下的营帐,微臣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包围了,随时等候王爷的命令。”   “辛苦了,下去吧。”墨一辰精疲力竭,挥了挥手。   “是。”   帐篷内,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顾月朝与墨一辰二人了。   亲吻的触感还残留在嘴边,令人流连忘返。   墨一辰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踏步进入帷幕之内。   顾月朝靠在床边,姿态唯美,微微抬头看他,目光之中尽是温柔,唤道:“王爷。”   墨一辰的心一颤,羞涩再度爬上脸颊,道:“好些了吗?”   “嗯。”顾月朝颔首,道:“已经全好了。”   “全,全好了呀。是吗?那,那太好了……”墨一辰的语气听上去一点儿都不好,溢满了懊悔与可惜。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就这样被自己亲手葬送了。   话说,刚刚两人在床上气息合拍,气氛暧昧,自己突然很怂地停手,会不会给顾月朝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呢?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不行啊?   墨一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面色羞红,支支吾吾地澄清道:“本……本王其实非常想跟你继续下去……而且,本王可……本王是完全可以的……”   “啊,当然,”墨一辰不想引起顾月朝的误会,立马纠正道:“本王没……没有想要冒犯你的意思,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想继续下去……绝对不是一时冲动。刚刚停手是因为……因为那个……”   “王爷,”顾月朝真的快被气死了:“您想对着床柱子继续什么呀?”   “床,床柱子?”墨一辰定晴一瞧,随后惊呼了出来:“啊!为什么它在这里?”   废话!你可怜巴巴地坐在床脚,床柱子当然就在身旁啊!   顾月朝道:“王爷,您过来我这边!”   墨一辰楞了楞,非但没有过去,反倒更靠近床柱子了。   “……”顾月朝无语了。行,你不过来,我过去还不行吗?   墨一辰见顾月朝爬过来,心中一颤,脸色更红,起身便要逃跑。   “王爷!”顾月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道:“王爷,你刚才说你可以,你要怎么证明啊?”   墨一辰的身躯一怔,连手臂都变得通红。   怎么证明?这种事情除了“那个”一次之外,还能怎么证明?   墨一辰的大脑已被羞涩全部占据,勉强维持着运行,道:“本……本王会,会去向顾宰相提,提亲的。”   “王爷,您说提亲我就答应啊。”顾月朝的心一横,放开了墨一辰的手。   “……啊?”墨一辰茫然了:“那你要如何才会答应?”   顾月朝甜甜一笑,道:“看王爷的表现咯。”   “表现……”墨一辰的眸光一低,略作思考。   随后,这位久经沙场的王爷立马顿悟了,朝着顾月朝的嘴唇亲了上去。   “唔!”   顾月朝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墨一辰的舌头已经霸道地伸了进来。   墨一辰的声音温柔,问:“这个表现,月儿可满意?”   顾月朝的脸立马涨得通红。   这王爷怎么在害羞与霸道之间切换自如啊。 第110章 他不配   皇上的营帐外,洛贵妃、墨信安等人惴惴不安,跪得笔直。   墨一辰的营帐外,除了秦风,另外两人已经在跪着玩草了。   帐内,顾月朝依偎在墨一辰的怀中,将在被下药的前后经过和盘托出。   “洛贵妃与墨天纵简直胡闹。”墨一辰一想起这事儿便怒火滔天,道:“药是他们下的?”   “应该不是。”顾月朝摇了摇头,道:“洛贵妃与六殿下虽有意促成我与二殿下,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不是那种心肠歹毒,投机取巧之人。”   根据前世的记忆,顾月朝对洛贵妃、墨信安与墨天纵三人的印象非常不错。   洛贵妃是兵部尚书的长姐,出身高贵。她的为人温婉得体,冰雪聪明,可惜是个急性子。   一旦计划的事情不如自己所愿,她便会脑子短路,剑走偏锋,做出一些失礼的事儿来。   不过,她很懂得把握尺度。虽然事情失礼,但却不会失了人性道德。   墨天纵就更不用说了,妥妥的兄控一枚。   他继承了母妃的急性子,为人易冲动,做事很鲁莽。   他对皇位没有兴趣,也自知不适合做皇上,所以,他一心扶持墨信安,以皇兄马首是瞻,为他披荆斩棘。   在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这母子三人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可谓是非常难得。   前世,墨信安是墨文年非常强劲的竞争对手。   只不过,墨信安输就输在他重情重义,被人抓住了软肋,以凌曼舞的生命作为威胁,最终惨败收场。   甚至,连带着洛贵妃与墨天纵都死于非命。   墨一辰的眸光之中,怒火闪烁,推测道:“难道是……墨文年?”   “我也那么认为。”提及这斯文败类的墨文年,顾月朝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阴狠:“虽然整件事儿看上去与五殿下无关。但是,他却是第一个冲到洛贵妃的帐篷的。”   墨一辰紧接着说道:“本王得到秦时的消息之后,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墨文年是如何做到比本王还快的?”   顾月朝与墨一辰互相对视了一眼,道:“除非,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圈套。”   墨文年想要由此来挑拨墨信安与顾月朝、墨一辰之间的关系。   甚至,若是来得够早,墨文年还可以趁机得到顾月朝。   可谓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不得不说,论阴险,无人能敌墨文年。   ……还是说,这一招是向彭越出谋划策的?   墨一辰紧握的拳头颤抖着,咬牙切齿道:“本王今日便要杀了那个畜生!”   “王爷,您冷静点。”要是轻易能除掉,那顾月朝早就动手了。她道:“五殿下毕竟是皇子。”   “皇子又如何,”墨一辰冷哼一声,眼神之中尽是蔑视,道:“整个围场都是本王的人。若是本王真的杀了墨文年,陛下又能如何呢?”   “王爷。”顾月朝无奈,赶紧出声阻止。   墨一辰手握兵权,权倾朝野。若不是深得皇上信任,太后宠爱,怕是会落得与天城国的余世民一个下场。   墨一辰终究是臣。   君臣之礼不可失。   顾月朝劝阻道:“您与陛下兄弟情深,何苦为了一个五殿下而反目成仇,结下梁子呢。”   墨一辰思考了一下,冷笑道:“也是,他不配。”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对话刚结束不久,便听得门外有太监的通报声传来:“皇上驾到!”   皇上带着洛贵妃、墨信安、墨文年、墨天纵一袭来人前来向墨一辰请罪。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心急如焚的顾宰相与顾明浩。   跪在门口的墨玉馨、凌曼舞与秦风三人组见状,连忙行礼。   墨信安抑郁的目光朝着凌曼舞看去。   凌曼舞正好也看向了墨信安,冲着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像是在说:你放心!一切我都已经帮你搞定了!   墨信安:“???” 第111章 审问   皇上一进来,墨一辰便携顾月朝过来迎接。   顾月朝屈身行礼:“臣女见过陛下。”   “平身,”皇上立马扶住了顾月朝,眸光落在了她红润的脸上,会心一笑,道:“不必多礼。”   “谢陛下。”   “月儿!”顾宰相与顾明浩焦急地跑到了顾月朝的身旁,上下打量着她,心急如焚:“没事吧?”   “爹爹,大哥,我没——”顾月朝刚要张嘴作答,便听得皇上的声音再度响起。   “顾宰相,”皇上在正座上坐下,目光看向了墨一辰,抿嘴一笑,道:“你女儿有没有事儿,要问镇王爷。”   “……啊?”顾宰相与顾明浩满头疑惑,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墨一辰。   墨一辰的耳根微微泛红,眼神杀向了皇上,道:“被下药的是月儿,皇兄问臣弟作甚?”   皇上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道:“正是因为被下药的是月儿,朕才要问你啊。你不觉得,你需要给顾宰相一个交代吗?”   “你……!”墨一辰一时语塞。交代是必须的,但不是现在吧!   顾宰相的脑袋上方顶着大大的问号,不解风情地问道:“王爷,您向微臣交代什么呀?”   墨一辰一怔,尴尬地转移了视线。   顾月朝的面色一红,低下了头。   顾明浩眨巴着双眸,同样不解风情:“月儿,你的脸怎么突然那么红?是不是身体不舒——”   “够了!”   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太危险了。墨一辰心中的羞涩转化成了怒火,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洛贵妃等一席人,呵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皇上:“……”呵,就知道转移话题。   营帐的地上,跪了一地。   洛贵妃与墨天纵被一番折腾之后,早已吓得不轻,将头埋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墨信安于心不忍,将他们护在了身后,冷静作答:“回父皇,回皇叔,今日母妃邀请了顾小姐一起过来品茶……”   “就品茶?”墨文年这只花孔雀非要开屏展示一番。   墨文年此刻的心情着实不错。   他自认为,在扳倒了墨叶炜之后,他又成功地解决了墨信安!   他感觉,自己距离储君之位又近了一步。   墨文年努力压制着语气中的嘚瑟与嚣张,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皇兄,你是搂着顾小姐喝茶的吗?”   “放肆!”皇上瞧了一眼脸色骤变的墨一辰,呵斥道:“墨文年,你说谁跟谁搂着呢!”   “儿,儿臣失言,”墨文年吓了一跳,赶紧伏地叩首:“请父皇责罚!”   墨天纵心中一怔,脸色苍白。就连说都不能说,那“搂着”顾小姐的皇兄岂不是完了?   墨天纵生怕圣上的怒火会延伸到墨信安身上,赶紧出来袒护:“父皇,一切都是儿臣所为!”   墨信安一惊,赶紧阻止:“天纵,不要胡言!”   “儿臣没有胡言!”墨天纵一心保护墨信安,道:“父皇,请顾小姐到母妃的营帐是儿臣的主意!让他们二人独处也是儿臣的主意!这一切都与皇兄无关!皇兄不过是被儿臣骗了而已!父皇要罚,就罚儿臣吧!”   “还,还有臣妾……”洛贵妃虽然早已被吓得半死,但依旧挺身维护儿子:“陛下,信安是无辜的,求您开恩……”   “母妃,天纵……”墨信安的心中涌入了一股暖流,轻声唤道。   墨一辰的眸光扫过这三人,对他们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   他轻咳一声,声音具有震慑力,道:“药是你下的?”   “不敢!”听到皇叔的声音,墨天纵再度把头磕在了地上:“侄,侄儿真的不知道药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臣妾也不知道!”洛贵妃跟着磕头。   当宸王派人在顾月朝所喝的茶杯中查出了催情药物时,洛贵妃与墨天纵的神情是懵的。   这对天真到傻乎乎的母子将目光看向了墨信安,曾一度怀疑是他的杰作。   墨信安就差被他们两个给气死了。   “父皇,皇叔,”墨信安生怕母妃与弟弟再胡言乱语,道:“这次事情,儿臣等人的确做得不妥。但是,顾小姐被下药一事儿,并非儿臣等人所为,请父皇明察。”   “在场就你们三人,还有谁能下手?”皇上问道。   墨信安的睫毛一颤,眸光看向了墨文年,淡道:“五弟,你当时来得好及时啊。”   墨文年的心中一怔,同样看向了墨信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谁都不落下风。   虽然墨信安没有明言,但墨文年心知肚明,墨信安已经怀疑上他了。   “皇兄,臣弟当时是来向母妃请安的。难道,”墨文年的演技在线,故作震惊:“皇兄是误会了臣弟给顾小姐下药?”   墨信安:“……”装,你再装!   “父皇,皇叔!”墨文年激动地面向了皇上与墨一辰,似有百般委屈:“儿臣什么都没做!为了以证清白,请父皇与皇叔搜查儿臣的营帐,看看到底有没有那种药物!”   墨文年故意提起搜查营帐,难道是……墨信安一个警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难道,墨文年将那催情药物放在了墨信安的营帐,以此来诬陷他?   “不用你说,”墨一辰的眸光之中尽是怒火,道:“本王已经派宸王前去搜查了!”   墨文年的心中甚是得意。   墨信安的眉头一皱,顿感事情不妙。 第11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营帐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营帐外,墨玉馨担忧地朝帐内看去:“里面不会出事吧?凌曼舞,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二皇兄啊?”   “啊?!”要不是跪着,凌曼舞估计就跳起来了,支支吾吾地澄清:“我我我我干嘛要关心那家伙啊!我,我又不喜……”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不是经常在一起玩吗?”墨玉馨打断了凌曼舞的话语。   “哎,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呀。”凌曼舞莫名松了一口气,道:“放心,二殿下没事的!”   “你怎么那么确信啊?”墨玉馨的眼睛一眯,总感觉凌曼舞有猫腻,道:“你是不是瞒着本宫做了什么?是吧,秦——秦风?!”   凌曼舞听到墨玉馨的错愕声,跟着转过头来,道:“秦风,你干嘛跪得离我们那么远啊?过来一点啊!”   秦风委屈地摇了摇头,道:“属下身份卑微,不敢与公主与郡主跪在一起……”   因为,他不想再被她们两人连累了。   “知道身份卑微就赶紧滚过来!信不信本宫下令斩了你!”   “你怎么动不动就斩斩斩的!”凌曼舞听不下去了,道:“人家秦风不是你的属下!是吧,秦风?”   “迟早会是的!是吧,秦风?”   “……啊?”怎么矛头又对准他了,果然这两主子闲着无聊看他好欺负吧。秦风弱小无助,道:“属,属下……”   “你们三个怎么还在吵!”   秦风刚一开口,宸王便带人赶到了,出声呵斥。   墨玉馨与凌曼舞身份高贵,被凶了也无所畏惧。   唯有秦风吓得将头磕在了地上:“对不起,属下该死……”三个?怎么他还被包括在内?   宸王带人进入帐内之后,墨玉馨与凌曼舞一转头,发现秦风挪啊挪,跪得距离她们两人更远了。   墨玉馨:“……”   凌曼舞:“……”   “微臣见过陛下,见过王爷。”   帐内,宸王恭敬地朝着皇上与墨一辰行礼。   墨一辰的声音沉稳,问:“可搜出了什么?”   “回王爷,”宸王道:“微臣带人在营帐中搜出了药物。”   皇上警觉地问道:“谁的营帐?”   墨文年的心中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狡诈的笑容。   药,是墨文年派暗卫去下的。   而下药的药瓶,在宸王派人包围营帐之前,墨文年便命令暗卫将它放在了墨信安的营帐之中。   这样,人证物证俱在,墨信安百口莫辩了!   得罪了墨一辰,墨信安怕是大势已去了!   “回陛下,”宸王的声音悠悠响起,道:“在五殿下的营帐中。”   ……嗯?   ……等下。墨文年的笑容僵硬,一怔。他听到了什么?   墨文年缓了很久之后,不可思议地再度问道:“哪搜出来的?”   皇上呵斥道:“你的营帐中!”   “儿,儿臣的?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墨文年不是耳朵有问题了,就连脑子都快出问题了。   他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墨信安,道:“那东西明明……明明应该在二皇兄的营帐中!”   墨信安微微抬头看他,眼眸之中尽是冰冷:“五弟,为了以证清白,搜营帐可是你提出来的。如今证据确凿,你倒开始推脱了?”   “你……!”墨文年咬牙切齿。   他纯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113章 王爷的女人   药,怎么可能在自己的营帐中呢?难道是暗卫失手了?   不!不对,就算是暗卫失手了,药也不能长腿跑到他的营帐中啊!   墨文年的大脑正努力地整理着乱成一团的思绪。   突然,他感到头顶有一个凌厉的杀气袭来!   就算不抬头确认,墨文年都知道,那是来自墨一辰的视线。   墨一辰对顾月朝的在乎,可谓是人尽皆知。   而皇上对墨一辰的重视,更是家喻户晓。   如今闹出这种事儿来,虽然墨一辰不至于公然与皇上作对,直接砍了墨文年的脑袋,但他的锦绣前程算是被堵死了!   “不……不是儿臣干的!”墨文年做着垂死挣扎:“父皇!冤枉啊!这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儿臣,故意将那药瓶放在儿臣的营中!求父皇明察!”   别人陷害你?你陷害别人还差不多!墨一辰的目光鄙夷,道:“一出事,本王便立即命宸王包围了各个营帐,你倒是问问宸王,有谁能自由出入营帐?”   “回王爷,”宸王无视掉墨文年抛过来的委屈柔弱的视线,道:“别说一个活人,连只蚊子都无法出入。”   “若是有人要将药瓶送入墨文年的营中呢?”墨一辰再问。   “完全不可能做到。”宸王斩钉截铁。   “那……”墨文年支支吾吾道:“那极有可能是在宸王包围营帐之前,有人偷偷放在儿臣那边的。”   就像,他对墨信安所做的一样。   墨天纵见已方的危机解除,便从墨信安的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道:“五皇兄,你营帐的戒备如此松懈吗,随随便便就能进去?”   墨文年的身躯一怔,突然想到了向彭越。   他明明命令向彭越在营帐内守着的才是!   “皇兄,”墨一辰不打算给墨文年任何辩解的机会了,目光看向了皇上:“如今真相大白,不知皇兄要如何处置?”   “父皇,皇叔……真的不是儿臣……”墨文年的目光看向了顾月朝,泪流满面,模样着实令人心疼,道:“月儿,你一定要相信本王啊……”   顾月朝:“……”全天下,她最不相信的人就是你!   “冤枉冤枉!一天到晚就知道喊冤!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楚楚可怜的表演技巧用一次两次还挺管用的,经常用难免会令人心生厌烦。   皇上怒发冲冠,呵斥道:“来人呐,将墨文年拖出去杖刑三十大板,幽禁在营帐内!”   “杖刑?”高贵的墨文年何曾被人动过刑罚。他的面色刷白,哀求道:“父皇,求您了,儿臣真的没有……父皇!皇叔!”   墨文年的哀嚎声无人倾听,被侍卫们强行拖了出去。   随后,噼里啪啦的板子声与墨文年的惨叫声传入营帐之中。   洛贵妃与墨天纵吞了一口口水,吓得缩了缩脖子。   “还有你们三个!”皇上凌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墨天纵心中一惊,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勇气,将墨信安护在了身后,道:“父皇!您要打,就打儿臣一个!跟皇兄无关!”   “臣妾也愿意受罚,但请陛下饶了信安!”洛贵妃紧跟着求饶。   墨信安的薄唇微启,想要一起接受惩罚:“父皇,儿臣也——”   “陛下。”   顾月朝淡淡地打断了墨信安的话语,朝着皇上行礼,道:“娘娘真的只是唤臣女过去喝茶,并无他意,求陛下开恩,饶恕娘娘与二殿下、六殿下吧。”   墨信安的目光朝着顾月朝看去,溢满了感激之情。   皇上沉默着,看向了墨一辰。   未来的娘子发话了,墨一辰只能选择原谅了呗:“罢了。”   “既然十弟说罢了就罢了。不过,”皇上不忘提醒了一句:“以后少打月儿的主意!”   皇上掷地有声:“那可是王爷的女人!”   “……!”墨一辰与顾月朝听到此话,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营帐内的气氛,变得诡异。   众人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什什什什么意思?!   王爷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顾小姐的解药到底吃没吃啊?! 第114章 有缘人   “啊!疼疼疼!轻点!轻点打!”   营帐外,被杖刑的墨文年痛苦哀嚎。   然而可惜的是,从营帐内出来的众人个个顶着大大的问号,根本没人正眼瞧他。   “爹。”顾明浩与其说是智商欠费,还不如说难以置信:“王爷上次说的,找月儿处理私事儿,难道是指……”   他紧接着说道:“爹,万一突然有一天,王爷来提亲了怎么办?王爷会不会成为我的妹夫……”   “停停停!别说了!”年迈的顾宰相心如乱麻,问道:“搓衣板有吗?我需要冷静一下。”   “搓衣板?”顾明浩再度懵了:“冷静需要搓衣板吗?”   “嗯。”顾宰相点了点头,无语伦次道:“以前我跟你娘吵架的时候,你娘就是用搓衣板来让我冷静的。”   顾明浩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洛贵妃与墨天纵两人面如土色地从营帐内走出,对自己挖墙脚挖到了镇王爷一事儿而感到后怕。   不过,天真的两人转念一想,墨一辰与顾月朝郎才女貌,还挺合适。   反倒是墨信安,虽然看似没心没肺,整日就知赛马玩乐,但其实心思缜密,所有事儿都一个人默默忍受,往肚里吞,从不轻易袒露。   他更适合活泼开朗,可以打开他心扉的女孩子。   “二殿下。”   洛贵妃与墨天纵正想着,便见跪在地上的凌曼舞突然扯住了墨信安的裤脚。   墨信安的眉头一皱,知道这营帐的隔音效果一般,压低了声音问道:“何事儿?”   凌曼舞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脸期待:“二殿下,你是不是要谢谢我呀?”   “……啊?”墨信安懵了:“谢什么?”   “谢什么?!”凌曼舞急了,音量提高:“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居然问我谢什么?!你怎么那么——唔唔唔!”   “嘘!”未等凌曼舞语毕,墨信安便蹲了下来,一把捂住了凌曼舞的嘴巴。   他朝着帐内看了一眼,小声提醒道:“你小声点!不要吵到了皇叔与顾小姐!”   “……”凌曼舞沉默着,目光定在了墨信安捂着自己嘴巴的手上。   “啊……”墨信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面色一红,正要将手收回。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采取行动,凌曼舞便一掌打在了墨信安胸口。   凌曼舞大声嚷嚷:“男女授受不亲啊!”   “咳!”墨信安吃痛,捂着胸口瘫在了地上,怒气涌上了心头:“凌曼舞!你敢打本王?!”   “皇兄!你没事吧?”护兄狂魔墨天纵一惊,刚要去搀扶墨信安,但却被洛贵妃拉走了:“母妃,您干嘛呀?”   “信安他没事,还乐在其中呢。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洛贵妃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姻缘之事儿,向来不能强求。   因为在冥冥之中,上天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墨信安的有缘人,近在咫尺。   唯有天真的墨天纵顶着满头的问号:“乐在其中?”为何?难道皇兄傻了吗?被打了都觉得开心?   墨天纵想了半天,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严肃道:“母妃,唤太医给皇兄看一下脑袋吧。他可能脑袋有点问题。”   “本宫看你的脑袋才有问题!”洛贵妃差点就被当场气晕了:“从现在开始,你给本宫闭嘴!”   “哦……”墨天纵委屈巴巴,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墨玉馨心惊胆战地瞧了一眼挨打的墨文年,又将目光看向了墨信安与凌曼舞。   她略作思考之后,决定补刀:“二皇兄,凌曼舞跟本宫说,她不喜欢你耶!”   “……啊?”墨信安一惊,看向了凌曼舞。   凌曼舞涨红了脸庞,慌慌张张,赶紧辩解:“我我我我哪有那么说过!”   “就刚刚不久啊!秦风也可以作证的!是吧,秦……”墨玉馨一转头,眸光一沉,吼道:“秦风,干脆跪到围场外面去得了!”   跪得很远的秦风被吼得身躯一怔。他不过是离这群聒噪的主子远一点罢了,怎么这都要被凶?   秦风愣了愣,道:“属,属下……”   “你们四个在外面吵什么!”   果不其然,秦风一开口,必定有人打断。   墨一辰怒吼声从营帐内传出,惊得四人乖顺地低下了头。   四个?秦风数了数手指,满腹不解。他怎么还被包括在内?他刚刚说话了吗? 第115章 我放的   顾月朝与墨一辰在送走了皇上等一干人后,依偎在一起,思考起了这次的事件。   顾月朝的眉头紧蹙,道:“王爷,你不觉得,这次事件进行得有点太顺利了吗?五殿下为人一向谨慎,又岂会笨到将药物留在自己的营中呢?”   “嗯。”墨一辰点了点头,疑惑道:“当墨文年提出搜查营帐之时,本王还以为他会将药物放在信安的营中呢。”   “不过,”墨一辰补充了一句:“本王已暗中向宸王下了命令,若是从信安的营中搜出药物,就不要过来上报了。”   “噗呲!”顾月朝忍不住捂嘴一笑,俏皮地说道:“王爷,你这是徇私!”   “本王就是徇私,”位高权重的墨一辰无所畏惧:“普天之下,有谁敢动本王不成?”   “不敢动不敢动。”顾月朝配合地应着,靠近了墨一辰,朝着他的脸颊上亲了上去:“就是会好喜欢。”   顾月朝的气息拂过墨一辰的脸颊,羞得他满脸通红。   墨一辰一怔,身躯一僵,当即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地提出抗议:“不不不不是说不敢动吗?你你你刚刚动了!”   怎么又口吃了?顾月朝还在期待他能霸气回应呢!   顾月朝的心一横,道:“怎么,以后我都不能动王爷了吗?”   “……啊?”墨一辰见顾月朝鼓起了腮帮子生气,有些茫然。他挠了挠后脑勺,任凭羞涩爬上了心头,妥协道:“也……也不是不能动……”   “那,”顾月朝拉了拉墨一辰的衣袖,撒娇道:“王爷你过来嘛。”   墨一辰的心被触动,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哦”字,重新坐回到了顾月朝的身旁。   四周,安静得唯有彼此的心跳声。   顾月朝与墨一辰四目相对,深情款款。   两人的嘴唇情不自禁地靠近。   然后……   “——谢什么?!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居然问我谢什么?!”   然后,煞风景的声音从帐外响起。   墨一辰的面色一沉,语气冰冷:“你等本王一下,本王立刻去斩了他们!”   “王爷,”顾月朝苦笑一声,立马拉住了要去拿剑的墨一辰,道:“你冷静点!况且,二殿下在外面呢,他定会控制好局面,不会吵的。”   顾月朝的话音刚落,便听得墨信安的吼声从帐外传来:“凌曼舞,你敢打本王!”   顾月朝:“……”   不过,对于凌曼舞口中的“帮”,顾月朝还是非常在意的。   纵观整场下药事件,顾月朝一直都觉得有人在暗中帮忙。   顾月朝的目光看向了墨一辰。   墨一辰心领神会,冲着外面说道:“都进来!”   外面的四人一惊,应了一声:“是。”   墨玉馨与凌曼舞二人从外面进来了之后,嘟着嘴巴,不甘心地再度跪下。   秦风如释重负,赶紧跪到了顾月朝的身旁,企图与那三个主子拉远距离。   墨信安在向墨一辰行礼之后,还不忘朝着顾月朝深深鞠了一躬,道:“刚才谢顾小姐在父皇面前求情。”   顾月朝受宠若惊,连忙回礼:“二殿下客气了。臣女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墨一辰虽然明白顾月朝与墨信安之间毫无可能,但一想到他们两人曾独处过,便觉得心中愤懑,醋意蔓延。   他的手一伸,直接将顾月朝拉到了自己的身旁。他的声音带有一丝霸道:“乖乖坐在本王的身边。”   顾月朝的目光扫向跪着的公主与郡主,以及站着的皇子,总感觉这不符合规矩,无奈地应道:“是……”   墨一辰心满意足了之后,这才问道:“凌曼舞,你说帮了信安是指什么?”   墨信安一怔。刚刚顾着跟凌曼舞吵了,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   凌曼舞俏皮道:“五殿下营帐中的催情药物,是我去放的。”   “啊?!”墨玉馨吃了一惊,呵斥道:“凌曼舞,你居然陷害五弟!”   “什么陷害啊!我那是物归原主!”凌曼舞反驳道。   顾月朝见这两位“祖宗”又要吵了,赶紧出面阻止,问道:“曼舞,你说详细点。” 第116章 帮手不止一个   “事情很简单啦。”   凌曼舞绘声绘色地说道:“我今日本来约了二殿下一起赛马。但是我等了好久,二殿下都没来。于是我就去营中找他,恰好看到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躲过了侍卫,溜进了二殿下的营中。”   那黑衣人应该是墨文年的暗卫。顾月朝道:“继续。”   “我不知道那黑衣人会做什么,便没有惊动侍卫,以防打草惊蛇。”凌曼舞继续说道:“那黑衣人一走,我也溜了进去,在二殿下的营中发现了那瓶药物。   然后,就简单了嘛。我把它放到五殿下的营中了。”   “等下!”前半段墨玉馨还能理解,但后半段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墨玉馨倒也不是维护墨文年,只是单纯地提出质疑:“你怎么确定黑衣人潜入进去是放了那瓶药物?没准那瓶药物就是二皇兄的呢?”   “你傻不傻!二殿下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凌曼舞在怼了一句之后,抬起看向墨信安,道:“是吧,二殿下?”   “嗯。”墨信安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种不需要任何解释的信任感,让他觉得非常舒心。   “那也不一定是五弟的呀!”墨玉馨再问。   “除了他还能有谁!”凌曼舞回忆起顾月朝及笄当日墨文年的所作所为,道:“五殿下不是长着一幅会用这种东西的脸吗?”   “咳……”顾月朝差点没被笑死,赶紧用咳嗽来伪装。   墨一辰听着这帮后辈的争吵,顿了顿,疑惑道:“墨文年既然制定了计划,又怎么会如此马虎,不派人看守自己的营帐,任凭其他人随意出入?”   顾月朝的眸光一转,忽而想到了一个人——向彭越。   凌曼舞将催情之物送回墨文年的营帐之事儿,向彭越是否亲眼所见?   若真是如此,他为何不将那药物藏好,亦或者再度送到墨信安的营帐中,反而眼睁睁地看着墨文年被指控呢?   这个向彭越到底在想什么?   同一时间,墨文年的营帐中。   那个顾月朝口中的、行动诡异的向彭越正津津有味地盯着墨文年开花的屁股。   墨文年的屁股已被上了药。他正精疲力竭地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营帐中,唯有墨文年与向彭越二人。   “哎呀哎呀。”向彭越故作心疼,在床榻边上坐下,道:“我还以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陛下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动手打你。可是这……哎呀,真是可怜我家殿下了。”   “滚!”听着向彭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声音,墨文年气得不打一处来:“你居然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不说风凉话说什么呢?”向彭越思考了一下:“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够了够了。”墨文年完全拿这个傻子没辙,强行将话题拉入正轨,问道:“本王不是让你守在本王的营中吗?为何原本在墨信安那边的催情药物会在本王这边?你可有看到嫌疑人出入?”   向彭越的眸光深邃。他望着墨文年的屁股愣了好久,答非所问地提出了自己的困惑:“殿下,为何你被打了三十大板还能说那么多话呀?精力真旺盛!”   “向彭越!”   “是是是,在在在。别吼那么大声,耳朵聋了怎么办?”向彭越象征性地捂了一下耳朵。   凌曼舞鬼鬼祟祟闯入墨文年的营中之时,向彭越就躲在帘后。   他亲眼看到凌曼舞将催情之物送了回来。   然后,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装作没看到,应该是属于没看到吧?于是,向彭越答:“没看到。”   墨文年半信半疑:“真的?”   “嗯。”向彭越点了点头,补充一句:“我就看到了殿下很想做镇王爷与顾小姐的媒人。”   墨文年:“……” 第117章 真心换真心   时间已进入秋季,但墨文年的营帐之中却有些燥热。   向彭越离开了墨文年的床榻,坐到了椅子上,抿了一口茶,道:“殿下,我记得,我原本给你制定的计划不是这样子吧?”   墨文年将头埋在枕头里,没有回应。   向彭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听闻洛贵妃与六殿下邀请了顾小姐,试图撮合二殿下与顾小姐之间的感情,便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你,给你制定了计划。   洛贵妃与六殿下的性格单纯,颇有些急性子。他们见二殿下与顾小姐之间的感情没有进展,便会剑走偏锋,提出让两位独处。   到时候,你只要抓准时机冲进去控制场面,再派人去通知王爷。   这样,你不仅可以在王爷与顾小姐的面前表现一把,甚至还会让王爷怀疑二殿下对顾小姐有所不轨。一举两得。   可是殿下你是怎么做的?”   向彭越顿了顿,将目光看向了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墨文年,语气冰冷:“这只是秋猎开幕前的小计划,你非要使用那种催情药物,将事情搞得那么大,最终落了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现在好了,你被打成这样,瘫痪在床。我原本给你制定的、在秋猎期间拉近你与顾小姐的感情的计划全部泡汤了。你开心了吧?”   埋在枕头里的墨文年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不开心。”   “殿下,你曾说你喜欢顾小姐,我这才想方设法帮你撮合。可你倒好?”即使生气,向彭越的脸上也依旧稚嫩天真,道:“看王爷与顾小姐之间的感情进展太慢了,你想搭把手?若不是我及时将解药送到太医手中,怕是那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墨文年被向彭越一顿数落,弱弱地反抗道:“本,本王原以为,本王可以先赶到母妃的营帐,然后就……”   “你以为你以为,殿下,恕我直言,你以为的事儿有几件是成功的?”向彭越打断了墨文年的反抗,道:“您真的以为,你先赶到洛贵妃的营帐,你就可以得到顾小姐吗?你当王爷跟你一样是傻子吗,可以任凭你胡来?   殿下,我早就跟你说过,若你真心喜欢,就不要在顾小姐的身上耍花样。及笄之日的教训还不够吗?你那个庶女还在捂着肚子等你迎亲呢。”   “……”墨文年被说得一无是处,拉了拉被子,将整个人都藏好了。   向彭越叹了一口气,于心不忍,发现自己可能说得有点过了。   但愿这一次,墨文年可以吸取教训,改过自新,不枉费向彭越对他的“见死不救”。   不然,向彭越可能无法再帮他了。   向彭越重新坐回到了床边,声音悠悠的:“殿下,人与人之间的来往,是将心比心的。你待他人真心,他人才会真心待你。若是你使用了歪门邪道让顾小姐服从,最终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向彭越的年纪不大,但似是经历颇多,对人生有很深的感悟。   他继续说道:“你所培养的暗卫也是如此。恐惧是无法令一个人彻底忠诚的。若是你一味地用人质威胁,最终只会自食恶果。”   向彭越的眼眸幽深。他发现,他说的也许不是墨文年,而是自己,亦或者自己身边的某个人。   “罢了。”向彭越整理了一下情绪,站起身来,道:“殿下,你放心吧,我帮你重新获得陛下与王爷他们的信任的。你就安心养伤吧。”   说完,向彭越走出了营帐。   “……”墨文年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墨文年对向彭越可谓是相当信任。   但是,对于向彭越苦口婆心的劝说,这家伙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第118章 不娶何撩?   夜幕已经降临。   走出营帐的向彭越眉头紧蹙。他望着微风拂过的围场,有些心烦意乱,总感觉接下来还有事儿发生。   而且,这事儿极有可能对墨文年不利。   不过,对墨文年不利的事儿,不一定对他也不利。   说起这个墨文年,向彭越也是搞不懂。   虽说是宫女所生,但墨文年好歹是个皇子,容貌端正,偷偷培养了自己的暗部组织,条件可以称得上很优越了。   但是,这位皇子的脑子里尽是一些歪门邪道,阴谋诡计。   因为老是做着一步登天的白日梦,所以,他根本不会长远地、有计划地去经营自己的优势与长处,最终极有可能将一切都白白地葬送掉。   向彭越在一年前刚接触墨文年的“烂摊子”时,一度怀疑对方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不过幸好,经过向彭越的不懈努力,一切都开始步入了正轨。   他会努力纠正墨文年的性格,让他从善,辅助他成为天凤国的下一任皇帝。   然后,他要……   “……谁?!”向彭越的思绪突然被打断。   周围的风有了异样,向彭越的精神紧绷,眼神朝着不远处的树上杀了过去。   “!”蒙面黑衣人一个激灵。他还未在树上站稳脚跟呢,怎么那么快就被发现了呢?   黑衣人没有丝毫犹豫,拔腿就跑。   “怎么又跑了?你是来搞笑的吗?”向彭越从袖中抽出了一个蒙面巾围上,立马提剑追了上去。   ……等下。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一个“又”字?   向彭越朝着黑衣人的背影看去,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难道,他是那日劫囚车时落荒而逃的三脚猫?   有意思!向彭越突然来了兴趣,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冲着黑衣人的背影吼道:“三脚猫,你不会真以为可以从我的手中逃走吧!”   洛昂然一怔:“……”三,三脚猫?不,他肯定不是在叫我!   顾月朝在与墨信安、凌曼舞、墨玉馨谈完话之后,发现天色已黑,便在墨一辰的护送之下回到营帐。   秦风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突然一个警觉,眸光变得深邃。他唤了一声,征求同意:“主人。”   墨一辰同样提高了警惕。   顾月朝一点头,道:“去吧。”   “是!”秦风得令,如箭一般冲着向彭越与洛昂然的气息飞去。   “啧!”蒙面黑衣人洛昂然俨然低估了向彭越的实力。   看来,上次他能从向彭越的手中顺利逃脱,纯粹是对方对他没兴趣罢了。   “三脚猫,这回看你往哪跑!”   夜晚的森林中,向彭越的喜悦声响起,似是无聊的人生中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猎物。   觉察到身后的寒光闪烁,一心逃跑的洛昂然唯有转身应战。   “铿锵!”一声,月光之下,双剑交锋。   洛昂然一咬牙,怒发冲冠:“我不叫三脚猫!”   “是吗?”向彭越调皮一笑,道:“但你的功夫三脚猫啊。”   “你……!”洛昂然心中憋屈。   洛昂然的功夫不差。   作为兵部尚书庶出的他能有幸成为墨信安的贴身侍卫,也是因为他的功夫尚佳。   他之所以现在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这纯粹是向彭越太强了。   向彭越看着年纪不大,但却总能快速地找到对手的破绽,加以攻击。   “三脚猫,我就那么没有魅力?跟我打架,你还有心思想着其他?”向彭越讲话天真而没有分寸,但是,他的出招却非常狠绝。   “刷”的一声,向彭越的剑猝不及防地冲着洛昂然的胸口刺去。   洛昂然仓皇应战。虽然勉强让向彭越的剑避开了要害,但却划破了他腰间的衣服。   衣服之中,一根银簪掉落。   “啊……”洛昂然见状,一分心。   向彭越抓住时机,一把将洛昂然手中的剑挑飞,并将自己的剑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向彭越的眸光朝着银簪看去,用脚一勾,接住了。   沦为俘虏的洛昂然紧握着拳头,道:“还给我!”   向彭越双眸带笑,手中转动着这粗制滥造的银簪,道:“一个大男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贴身拿着女子的东西,难不成……这是你的娘亲的遗物呢?”   “你娘才死了!”   “不瞒你说,我娘还真死了。”向彭越无所畏惧,继续推测:“如果不是遗物的话……啊,这不会你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要送给你未来娘子的东西吧?那我拿着没关系吗?”   “你……!”要不是打不过,洛昂然非要将他八块不可!屈辱跑遍了全身,他咬牙切齿道:“你到底要干嘛?”   “怎么那么凶啊。”向彭越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委屈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是谁呀。”   洛昂然的拳头硬了。问身份就好好地问身份,为何说话要如此引人误会?这家伙不会是个傻子吧?   向彭越见对方沉默不语,将剑逼近了他的脖子:“三脚猫,你已是我的手下败将,我劝你乖乖招供,不然我就要动粗了,会疼……”   向彭越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的表情骤变,转头朝着夜色的林中看去,提高了警惕。   有人跟踪!更要命的是,他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洛昂然的眸光一怔,见向彭越分心,趁机拔腿就跑。   “哎呀!怎么又跑?”洛昂然跑了自然可惜,但向彭越更在乎那个跟踪而来的高手是谁。   但是,当向彭越追来之时,秦风的身影早已消失了。   一向天真的向彭越的眸光变得深沉,不禁怀疑起了对方的身份。   秋猎是行动的最佳时机,箭之牡丹又岂会坐以待毙? 第119章 不算偷窥吧?   “对不起,殿下,请您责罚。”洛昂然因为没能完成任务,愧疚地跪在了墨信安的面前请罪。   “无妨。”墨信安的视线并未离开兵书,淡淡地说道:“本王本来是想让你去查探一下墨文年的营帐。现在看来,是本王低估了墨文年手下的实力。”   “对不起。”洛昂然将头磕在地上。他回忆起向彭越带给他的耻辱,便恨得牙痒痒:“殿下,属下一定会努力变强的。”   墨信安一怔,目光朝着洛昂然的头顶看去,不免心生好奇。   墨文年那边的人到底做了什么,瞧把这贴身侍卫给刺激的。   墨信安淡道:“若暂时打不过,便不要去招惹了,以防打草惊蛇。”   “是,殿下。”洛昂然双手作揖,心中不甘。   他也不想去招惹那个家伙啊!   但是,他娘亲留给他的银簪该如何是好?   要命的是,正如那个混账所猜测的一样,那个银簪还真是送给未来媳妇的!   顾月朝的营帐中,烛火摇曳。   秦风对于这次的跟踪很不满意,心中感觉怪怪的。以至于,他向顾月朝与墨一辰汇报的时候,都含糊其辞。   顾月朝顶着大大的问号,半信半疑地确认道:“秦风,你是说,大半夜的,漆黑的森林中,两个男的,初次见面,打了一架,然后开始调情了?”   这是什么魔幻的展开?   从未有过恋爱经验的秦风呆呆地挠了挠后脑勺,难以置信地眨巴着双眸,道:“那两人看似剑拔弩张的,但说的话感觉怪怪的。而且,他们好像还交换了什么簪子作为信物。”   “还有信物啊。”顾月朝有些羡慕了,看向了墨一辰,阴阳怪气地说道:“瞧瞧别人,初次见面就进展迅速,私定终生,一点儿都不像某人,总是拖拖拉拉……”   某人的身躯一怔,赶紧支支吾吾地辩解:“本王与你的初见是在你出生的时候。那个时候,本王年纪虽小,但也送了不少的贵重物品。   虽然那个时候你是个刚出生的婴儿,我们之间没有那两人般打情骂俏,但是本王……”   墨一辰顿了顿,脸色泛起了微红,道:“本王至少见过你沐浴。”   “什么什么什么?!”顾月朝当即站了起来。   “你你你不要激动!”墨一辰慌张地挥舞着双手,解释道:“那个时候,宰相府前来祝贺你出生的人太多了,本王不喜欢与他们为伍,就独自在花园里随便走走,突然听到了你的哭声。本王怕你出事儿,就……就就就冲进了你的闺房。然,然后……”   墨一辰的脸颊已经热得快要冒烟了,道:“本王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你在沐浴……不过你放心,本王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本王发誓!”   顾月朝沉默着,涨红了双颊怒视着他。   合着,刚出生不久,她就被他看光了?   “王爷,”顾月朝道,声音带有怒气:“宰相府戒备森严,岂会让我出事?我看王爷是想找个借口偷窥吧?”   “真的没有!月儿,你要相信本王啊!”墨一辰被顾月朝盯得心乱如麻,脑子一团浆糊。因为不知该如何辩解,他干脆作死地来了一句:“好!接下来我们严肃地来讨论一下明后日的计划吧。”   顾月朝:“???” 第120章 秋猎第一日   秋猎是皇家非常重要的活动。   秋猎第一日的活动无外乎是皇家与世家子弟一起比试射箭、骑术等等。   墨一辰身为长辈,与皇上一起坐在高台上观战,不会参与后辈们的游戏。   由于墨叶炜被囚禁东宫,墨文年被打得“半身不遂”,墨天纵又是兄控一枚,于是,墨信安不费吹灰之力地拔得头筹,堪称躺赢。   “哇啊!二殿下赢了!”凌曼舞望着台上接受圣上赏赐的墨信安,兴奋地摇晃着顾月朝的身子,问道:“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长眼睛呢!当然看到了!又不是重要的事儿,需要问三遍吗!”顾月朝本想安安静静地欣赏墨一辰的盛世美颜,但却被凌曼舞摇得晕头转向,导致她看墨一辰都有了重影:“完了,我怎么看到王爷变成了两个呀?”   “两个?”凌曼舞眉飞色舞道:“王爷变成了两个不好吗?”   “你……”顾月朝的脑内想了一下两位王爷陪在身边的画面,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那羞涩的小粉拳重重地打在了凌曼舞的腰间,道:“讨讨讨厌!你在想什么呢!”   “啊!疼!明明是你在想!干嘛打我?”凌曼舞摸着被揍的腰间,委屈巴巴。   “两个王爷,嘿嘿嘿……”顾月朝手托着下巴,痴情地望向了墨一辰。   墨一辰迎上顾月朝的目光,羞涩一笑。   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甜蜜了起来。   坐在墨一辰身边的皇上猝不及防地被喂了一口狗粮,赶紧朝着洛贵妃挥了挥手,道:“来朕身边坐。”   “谢陛下!”洛贵妃受宠若惊,赶紧坐到了皇上的身边。   皇上与洛贵妃的十指相扣,冲着墨一辰嘚瑟一把。   墨一辰无语了,吼道:“你幼不幼稚啊!”   “羡慕就直说!嘴硬什么!”皇上眉飞色舞,问道:“话说,朕什么时候可以下旨赐婚啊?”   墨一辰身躯一怔,叮嘱道:“你不要乱来啊!”   “什么?现在就要下旨赐婚了?你太着急了,但是朕会满足你!”皇上故作耳聋,道:“来人,笔墨伺……”   “你冷静点!”墨一辰吓得当场站了起来,脸颊涨得通红。   洛贵妃望着墨一辰羞涩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堂堂的镇国王爷,提及儿女之情,也会如此纯情呀。   “好了,陛下,您就不要戏弄王爷了。”洛贵妃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道:“王爷,今日的活动结束了,您可以去陪未来的小娘子了。”   “小娘子……”墨一辰愣愣地重复着这三个字眼,闷声朝着顾月朝的方向走去。   “啊啊啊啊啊!王爷过来了!”凌曼舞再度摇晃起了顾月朝。   “看到了!你干嘛比我还激动啊!”顾月朝真想一巴掌糊在凌曼舞脸上。   待墨一辰走近,凌曼舞赶紧行礼:“见过王爷。”   “月儿。”奈何,墨一辰的眼中只有顾月朝。   “王爷。”顾月朝冲她甜甜一笑。   被无视的凌曼舞:“……告辞。”   奈何,凌曼舞还未走几步,忽而想起一事儿,再度回来了,道:“王爷,我能问个事儿不?”   墨一辰瞧也没瞧她,淡道:“何事?”   凌曼舞道:“明日狩猎活动的范围,能不能给我透露一下呀?”   明日便是秋猎最隆重的活动——狩猎了。   狩猎活动不仅是世家子弟,甚至连皇上都会亲自参与其中,鼓舞士气。   往年狩猎的活动范围都由墨一辰一人独断。为了保证皇上等人的安全与活动的娱乐性,他会派兵提前进行踩点,并公开。   但今年,因为要顺便捣毁墨文年的暗卫训练营,墨一辰以惊喜为由,决定在当日公开。   对于这个决定,不论是皇亲贵族还是世家子弟都没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凌曼舞继续说道:“王爷,我可是月儿最好的朋友,你提前给我行使点特权呗,我也好提前去给自己安排点猎物。”   “安排猎物?”墨一辰与顾月朝一怔,同时看向了她,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啊?你们都不知道嘛?”凌曼舞一惊,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拔腿就跑:“当当当我没说!”   “凌曼舞!”顾月朝一把揪住了逃跑的凌曼舞,道:“说清楚!”   凌曼舞委屈巴巴,被墨一辰的威慑之下,唯有如实招供,道:“往年的狩猎活动,很多的世家子弟为了取得好成绩,都会提前去射些猎物,然后放到狩猎场上,伪装是自己当日射的。”   “还有这回事儿?”顾月朝感觉自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怪不得你每年成绩都那么优异啊,合着都是作弊得来的呀!”   “读书人的事儿哪能叫作弊!”凌曼舞反驳道:“那是智取!”   “还智取,”顾月朝扯了扯凌曼舞的脸颊,道:“你的脸还要吗?”   “疼疼疼!”   “看来,”墨一辰望着凌曼舞,道:“以后狩猎活动的范围,本王都会在当日公开!”   凌曼舞犹如遭受五雷轰顶,灰心丧气地转身离开了,嘴巴不停地喃喃自语:“对不起,各个世家子弟,我把你们作弊的路都堵死了……”   墨一辰与顾月朝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墨一辰道:“今日累了一天,明日还有行动,本王早点送你回去休息。”   “嗯!”顾月朝伸手挽住了墨一辰的胳膊,问道:“对了,王爷,刚刚陛下与你说了什么呀?我怎么看你满脸通红的——啊,你又红了。”   墨一辰摸了摸通红的耳根,道:“这事儿,等有时间,本王再与你好好商量商量。”   顾月朝隐约猜到了是什么,脸颊泛起了微红,应了一声:“好。” 第121章 狩猎开始   秋猎的第二日,隆重的狩猎活动拉开帷幕。   一大早,顾月朝便被一阵嘈杂声惊醒。   她来到围场台下集合之时,台下已经聚集了一群皇亲贵族与世家子弟。   他们各个英姿勃发,满怀期待,蓄势待发了。   不出一会儿,皇上与墨一辰从台上走来。   墨一辰一身墨色的骑装,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尊贵雅致。   如丝缎一般的墨发高高束起,用一个玉冠箍住,只在两耳垂下几缕乌黑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摇曳,清雅而飘逸。   顾月朝正看得入神呢,忽而听到周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那些闺阁中的小姐们一个个深情脉脉地望着墨一辰,羞涩地涨红了双颊。   莫名的醋意涌上了心头,顾月朝发现,自己也是霸道的。她竟有一种想要冲上去将墨一辰带走,藏起来,只能让她欣赏的冲动。   台上的墨一辰发现顾月朝死死地盯着自己,有些茫然。   看懂了气氛的皇上小声地问道:“得罪娘子了?”   “滚!台下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严肃点!”墨一辰生怕皇上当众戏弄他,连忙进入正题:“现在,本王来公开了这次狩猎的活动范围。”   太监们得令,立马将一张大型的地图呈了上来。   “这一次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南边的山脉。位置从这里出发……”墨一辰指着地图进行着详细的说明。   皇家围场的位置往年都是固定的,不方便做太多的改动。   但是,狩猎的活动范围却可以大作文章。   台下的世家子弟们听着墨一辰的说明,各个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今年的狩猎活动范围好大啊。而且,我听说南边有很多的小山,地形复杂,位置很隐秘的。”   “隐秘了才好玩啊!况且有王爷的士兵保护,又不会出事!”   “就是就是!一会儿我们去小山探索探索!”   “可以啊!没准还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呢!”   意外的发现是肯定有的。   因为,墨文年的暗卫训练营就藏在南边郊区的、隐秘的小山中。   围场内,号角声起,擂鼓升天,狩猎比赛正式开始。   往年,皇上都会邀请墨一辰一起狩猎。但今年,他很识趣,一个人“孤零零”地带着侍卫出发了。   墨天纵本想邀请墨信安一起。但是,凌曼舞一来,他那“重色轻友”的皇兄便把他给无情地抛弃了。   墨信安与凌曼舞为了比赛谁的猎物打得多,两个人骂骂咧咧、吵吵闹闹地一起出发了。   众世家子弟见皇上与皇子们相继出发,也不甘示弱,挥鞭而去。   唯有墨一辰不浮不躁,来到了顾月朝的身旁,发现她的眉头紧蹙,问了一句:“怎么啦?”   “没什么,”顾月朝淡淡地摇了摇头,道:“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王爷公开狩猎活动范围的时候,五殿下不在现场啊。”顾月朝坏坏地抿嘴一笑:“我倒是挺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会不会急得跳起来呀?”   “不会不会,跳不起来,”墨一辰笑了笑,道:“趴着呢。”   顾月朝忍不住“噗呲”一声:“王爷,你好坏呀。”   “对你好不就行了?”墨一辰的手指碰触了一下顾月朝的鼻尖,道:“我们也差不多出发吧。”   “嗯。”顾月朝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想来,五殿下得知此事儿,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了。”   “对。”墨一辰跟着上马,道:“不过我们也不用那么着急。本王已经派了暗卫埋伏在了那边。我们不如给他们点时间,等他们都集中到了一起,再一网打尽。”   墨文年的营帐中。   墨文年虽然心急如焚、怒发冲冠、满腹不解,但由于跳不起来,他只能选择趴着。   墨文年急火攻心,看向了向彭越,道:“南面山区的地势复杂,皇叔怎么偏偏选择在那边狩猎?本王的暗卫训练营就在那边!现在该如何示好?”   “咔嚓,咔嚓。”安静的营帐中回荡着向彭越嗑瓜子的声音。   墨文年就差没被气死,吼道:“向彭越!你能不能有点紧张感啊!”   “凶凶凶,又凶,”向彭越嗑瓜子的手一停,道:“都打到家门口了,现在急有什么用啊。早干嘛去了。”   墨文年:“……” 第122章 溜一圈   暗卫对主人的绝对忠诚,理应是建立在双方信仰一致的基础上的。   但是,墨文年让暗卫忠诚的手段,却是用他们的至亲作为人质威胁。   甚至,他不会白白养着那些无用的人质,还会对他们进行肉体与精神的折磨,将他们也培养成自己的暗卫。   位于南面郊区的训练营,便是这样的地方。   墨文年的拳头紧握,恨得牙痒痒,道:“那些贱民本就是人质,若是被皇叔抓了去,一定会供出本王的!   更重要的是,一旦让本王身边的暗卫发现,本王曾如此对待他们的至亲,他们也一定会反水的!到时候本王就功亏一篑了!”   向彭越嗑着瓜子听着墨文年的分析,点了点头,道:“我昨夜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一味地用人质威胁,会自食恶果。只不过没想到,报应来得那么快呀。”   “说什么风凉话!”墨文年继续说道:“虽然父皇没有明确禁止不得培养暗卫,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要建立属于自己的暗卫组织,是必须要得到父皇的恩准的。   而且,现在还是夺嫡的关键时期,本王偷偷培养暗卫,定会被误以为造反!”   向彭越听闻,眉头一皱,道:“说起这个,我有一事儿挺好奇的。”   “什么?”   “天城国的箭之牡丹与其说是听命于皇族,还不如说只效忠于皇上一人,以皇上马首是瞻。可是。”   向彭越顿了顿,继续道:“为何天凤国最强的暗卫组织——寒潭令是效忠镇王爷的,而不是当今皇上?那个暗卫组织,不是先帝传下来的吗?先帝不传给皇上,而是传给了王爷?”   这是什么操作?   墨文年思考了一下之后,恍然大悟:“这个问题跟本王现在的处境有关系吗!”   ……还真没有。向彭越被凶得嘟了嘟嘴巴,道:“殿下,你往好的方面想想,没准大家都是傻的,没人发现那个训练营呢?”   “狩猎要持续三天,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墨文年咬牙切齿,道:“向彭越,你给本王认真点!”   “行了行了,”向彭越被吼得耳朵都快聋了,道:“殿下,这事儿不能让你身旁的这帮暗卫去做,不然他们赶去救人,看到自己的亲人被你折磨,怕是当场就会反水。”   墨文年一个警觉:“你的意思说……”   向彭越淡淡一笑,道:“交过郭申他们。”   “这个……”墨文年迟疑了。   郭申等人是墨文年培养暗卫组织的第一批功臣。   正是有了他们在背后的暗箱操作,才有了现在被迫忠诚的暗卫,以及暗卫训练营。   而郭申,更是那个暗卫训练营的教头。   他这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将抓来的人质培养成暗卫,便是他的主意。   在那个暗卫训练营中,他便是老大,掌管着生死大权。牧晴的死,他便是元凶!   郭申等人效忠墨文年并非是被拿捏了人质,而是为了活命。   “殿下,”向彭越出声提醒,道:“你现在别无选择。”   向彭越与郭申等人可谓是水火不容。   一方面是郭申等人只效忠于墨文年,对向彭越这个傻子非常不屑。   再加上,半年前,向彭越全面接手暗卫训练营,直接将郭申的职位架空了。搞得这帮人对向彭越恨之入骨!   若不是墨文年宠着,怕是他们早就将向彭越生吞活剥了!   墨文年的眸光看向了向彭越,总感觉他想借机除掉他们。   “殿下,”向彭越催促道:“一年过去了,你还没想好吗?”   “一年没过去呢!”墨文年感觉自己能活着跟向彭越聊天就是奇迹,道:“可以,你让郭申等人过去。不过,本王有个条件。”   “怎么还附带条件啊,真麻烦。”   “哪里麻烦了!”墨文年压抑着怒火,道:“交给郭申他们,本王总归放心不下!你也去!”   向彭越楞着没动。   去,就是送死!   镇王爷既然能想到在狩猎的活动范围做手脚,必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向彭越!”墨文年见向彭越迟迟没有反应,催促道:“一年过去了,你的回答呢!”   “既然你都学我说话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溜一圈吧。”向彭越说着,偷偷将兜里塞了一些瓜子,仿佛他接下来不是要去执行任务,而是去吃瓜的。 第123章 引蛇出洞   “驾!”   顾月朝与墨一辰骑马飞奔于林间。   秦风与秦时紧随其后。   秦时——不,现在他的身份是牧晴的哥哥,牧雨。   牧雨的拳头紧握,眸光之中尽是杀意。   他每当想起牧晴被仇人生生用皮鞭折磨致死,便夜不能寐,追悔莫及!而现在,复仇的时刻终于来临,他一定要让仇人尝到与牧晴一样的痛苦!   为此,他在携带了佩剑的同时,还配备了一条皮鞭。   “秦时。”顾月朝俨然察觉到了牧雨滔天的杀气,唤了一声。   “在,主人。”牧雨应到,眸光之中难免闪过了一丝失落。   主人此刻唤他,是不是要求他一会儿以大局为重,对仇人留下活口呢?   “一会儿行动,”顾月朝的声音冷若冰霜,道:“你不必手下留情。”   毕竟,血债血偿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是,谢主人!”牧雨已经迫不及待与仇人见面了。   墨文年的暗卫训练营位于南面山区的一个小山洞中。   这个山洞四面环树,山洞的入口正好被树木遮住,非常隐秘。   这边的环境颇好,甚至还能隐约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顾月朝与墨一辰等人赶来时,冷星、冷月等一众暗卫与禁卫军已做好了埋伏,将山洞团团包围了。   顾月朝与墨一辰刚在一颗树上站稳脚跟,便见十几个黑影在林中闪现,不免提高了警惕之心。   十几个黑影在洞口落地之后,左右打量了一番。   为首一名黑衣人脾气暴躁,忍不住砸了一声嘴巴,道:“这是老子找的地方,那么隐秘,怎么可能会被发现!向彭越那个傻子就知道在殿下面前搬弄是非!说起来,向彭越人呢?他不是一起执行任务的吗?”   “回郭大人,”郭申身旁的一名黑衣人往身后看了一眼,道:“向大人好像跟丢了。”   “跟丢了?果然是个傻子!”郭申俨然对这次突然安排的任务非常不爽,咒骂道:“老子一定要将这件事儿上报给殿下,让殿下剥了向彭越一层皮!”   “是是是,郭大人您息怒啊,”身旁的黑衣人已经无语了。这位大人敢不敢再大点,干脆吼得全世界都知道算了!他提醒道:“我们先执行任务要紧。”   “知道了!”郭申又大吼了一声。   随后,他带着满腔怒火,与十几个人一起踏入了洞内。   牧雨握紧了剑柄,目光朝着顾月朝看去。   顾月朝明白牧雨复仇心切,但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   毕竟,山洞中有多少人尚且不明,而且,顾月朝等人对里面的地形不熟,若是贸然进去怕是凶多吉少。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计划本就是刺激墨文年,让他狗急跳墙,派人来拯救人质,然后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果不其然,不出一会儿,洞口响起了骚动。   那个郭申的声音骂骂咧咧地再度响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个该死的向彭越,在半年前把老子赶出了训练营!现在居然还敢耍老子!老子一定要宰了他!”   “冷静点,郭大人,殿下如此宠溺向彭越,不会让你动手的。”   “那就让殿下知道一下,那个向彭越到底背着他做了些什么!混账!咳咳!”郭申吼得嗓子都哑了。   顾月朝与墨一辰在提高了警惕的同时,也多了一分疑惑。   向彭越不是应该与那群黑衣人是一伙的吗?又何来“耍”一说?   不过,还未等顾月朝等人深入作想,郭申与那十几个黑衣人再次出现在了洞口。   此刻的他们早已换上了便衣,伪装成了村民的模样。   “都快点,走路磨磨蹭蹭!找死啊!”郭申手中的长鞭朝着身后挥去。   只见他的身后,跟着十来个老弱妇孺。   其中年纪最大的约七十来岁,步履蹒跚;年级最小的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哭哭啼啼。   在郭申的震慑下,这群人茫然无助,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顾月朝的拳头紧握,在心中咒骂一声:墨文年这个禽兽!为了让暗卫效忠,连老人与孩子都不放过吗!   不过……   这不是暗卫训练营吗?怎么就那么点人?连个正常接受训练的健全的男人都没有?   墨一辰也抱有相同的困惑。   但因迟迟没见洞口有人走出,再加上郭申等人要走远了,他唯有下令,道:“动手!”   “是!”牧雨听到命令,第一个冲了出去。   下一瞬间,埋伏在周围的禁卫军全数出现,杀向了郭申等人。   顾月朝迟疑了一下,再度往洞口看去,道:“冷星、冷月,你们带着暗卫继续守着洞口!”她就不信,这群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是!”冷星与冷月得令。   郭申见自己被包围,方才明白自己中计了,拔腿就跑。   但在下一秒,一条长鞭朝着郭申的头顶飞来,吓得他立马低头回避。   “好久不见,”此刻的牧雨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容貌,挡在了郭申的面前,声音中溢满了杀气,道:“郭大人。”   “牧雨?”震惊与恐惧同时涌上了郭申的心头,他问道:“你……你怎么还活着?”   “我当然要活着!”牧雨挥着长鞭袭向郭申,咬牙切齿道:“为了让你尝到,与我弟弟一样的痛苦!” 第124章 找到您了   向彭越在嗑瓜子。   前方的战争已经一触即发。五十几号禁卫军包围十几个暗卫与十几个老弱妇孺,胜负已分。   所以,向彭越为了不被卷入其中,远远地躲在一棵树上嗑瓜子。   墨文年给他的命令是什么来着?哦,对了,好像是让他来看郭申等人送死的。   “哎呀哎呀,”向彭越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儿:“与郭申对战的,不是牧雨吗?这孩子果然还活着。福大命大,不错不错。   看来,上次杀人魔事件,便是他告的密。不过,他怎么就在顾小姐的身——”   向彭越调皮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手中的瓜子全数掉落在地。   他瞪圆了双眸,忍不住站了起来。   “是他!”当目光锁定在顾月朝身旁的秦风之时,向彭越的脸上爬上了兴奋的笑容。   “秦风”的容貌变了。不过,向彭越本就知道他会易容,所以这也正常。   向彭越与他在一起共事那么久,又岂会因为容貌变了而不认识他呢?   毕竟,一个人的骨骼与气质不会轻易改变。   一年了!   向彭越找了他整整一年!   现在,终于找到了!   明明来之前早已决定不动手,明明知道前方的战场很危险,但向彭越还是忍不住冲了上去。   “……”   我方人数众多,完全碾压敌方,所以这次秦风没有发挥的空间,干脆乖乖地护在顾月朝身边,帮她清理清理冲上来的人罢了。   直到,身后有一气息冲着他飞奔而来。   秦风一个警觉,拔剑转身,与对方正面相抗。   然而奇怪的是,对方在一招之后,便迅速拉远了距离,拔腿就跑。   “站住!”秦风立马追了上去。   秦风追着向彭越来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   秦风刚要提剑战斗,便见对方竟然将剑收了起来。   向彭越的声音带着小孩子般的天真,道:“对不起,请原谅我。我是一时心急才对您出手的。我不过想找个地方,让我们独处。”   秦风懵了:“……啊?”这家伙在说什么?   “啊,对不起。”向彭越再度道歉,立马扯下了蒙面巾,露出了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庞,道:“是我呀!真是太好了,您还活着!我终于找到您了。”   向彭越的脸上尽是重逢的喜悦。   甚至,那对天真的双眸因为高兴过头而泛着泪光。   他的表情是如此的真诚而不做作。   他,似是非常在乎秦风。   “你……你是……”秦风的身躯一怔,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大脑深处,记忆被逐渐唤醒。   眼前这个向彭越的脸,他有印象,而且印象非常深刻。   似乎,在漫长的生命里,他一直都站在自己的身旁,出生入死。   甚至,他一度觉得,他好像做了什么愧对他的事儿……   “疼……”头疼欲裂,秦风捂着脑袋,痛苦地蹲了下来。   “哪里疼?”向彭越见状,心急如焚,赶紧跪在了秦风的面前,面露担忧地说道:“是被火烧伤的地方吗?我帮您看……”   “秦风!”向彭越的话音未落,便见顾月朝执剑飞来。   “秦风?”向彭越心中的喜悦转为困惑。这是他新的名字?   不!这一切都不重要!向彭越将手伸向了秦风,道:“我带您走!”   “不用。”秦风一把甩开了向彭越的手,语气虚弱地挤出了两个字:“主人……”   “主人?”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向彭越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倒退了几步,支支吾吾道:“你……您为何唤顾小姐主人?难道您又——啊!”   向彭越的意识,直到顾月朝划伤了他的手臂,才完全恢复。   他捂着受伤的地方,迅速拉远了与顾月朝的距离。 第125章 模糊的记忆   向彭越!   拥有前世记忆的顾月朝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她警觉地朝着秦风看去,竟发现他毫发无伤,不免心生怀疑。   他们刚刚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聊天。他们认识?什么关系?   顾月朝姑且问了一句:“秦风,没事吧?”   “属下没事,”秦风的心中满是愧疚,从地上站了起来,眸光低垂:“谢主人关心,对不起。”   “没事就好。”顾月朝虽然很想追问两人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拿下向彭越。   此时的向彭越已经完全顾不上重新戴上蒙面巾了。   他的目光朝着前方看去,见墨一辰正气势汹汹地带人赶来。若是他再迟疑,怕是也会被抓。   向彭越依依不舍地瞧了一眼秦风,无奈开溜。   “站住!”顾月朝本想追上去。   “主人……”但,秦风却跪在了她的脚边,将头磕在了地上,愧疚地说道:“对不起,请……求您放了他……”   “你……!”顾月朝仅有半刻的迟疑,便发现向彭越的身影已经跑远了。   墨一辰赶到,虽见向彭越已跑,但还是下令道:“搜!”   “是!”手下得令,冲着向彭越消失的方向追去。   墨一辰望着这对主仆,疑惑道:“发生了什么?”   顾月朝心中的疑惑凝结,摇了摇头。她的余光扫过了秦风的头顶,语气冰冷,问道:“你与刚才那位男子认识?”   跪在地上的秦风的身躯一抖,应了一声:“回主人,是……”   “你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顾月朝再问。   “回,回主人……”秦风将头埋在了地上,声音梗塞:“应该叫向彭越……”   果然认识!   前世,顾月朝与乞丐秦风只见了匆匆一面。那便是他来迎娶墨玉馨之时。   前世的秦风为人谨慎,易了容。所以,顾月朝这一世与他初见时,并未认出来。   墨玉馨结婚后不久,墨文年便成了太子。而顾月朝也被囚禁在牢笼之中,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向彭越与秦风在前世是否相见了。   难道,那之后墨文年与向彭越之间的矛盾,与秦风有关?   顾月朝问:“你与他什么关系?”   秦风茫然地摇了摇头:“不……不记得……”   “不记得?”   “属下真的不记得!”秦风生怕顾月朝对他产生怀疑,赶紧解释道:“属下只是对他的脸很熟悉,其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而且,他刚刚也没有跟属下说!”   顾月朝茫然地与墨一辰对视了一眼,问:“你的记忆什么开始恢复的?刚刚?”   “不,不是……”秦风愧疚地低下了头,和盘托出,道:“上一次,冷星与冷月来汇报那座废宅的时候,属下听到了‘向彭越’这个名字,觉得颇有些熟悉……”   “啊!属下当时不过是故意隐瞒主人的!”秦风连忙解释,道:“只是当时记忆太混乱了,属下不敢误导主人,所以才没说的。然后……   今日属下看到那人的脸,就……就觉得非常熟悉。好像……那个人一直都在属下的身边,保护属下……”   “保护?”顾月朝的眉头一皱,道:“秦风,你可知道,向彭越是五殿下的人。”   难道,秦风以前是墨文年的暗卫?   “属下……”秦风知道顾月朝的言外之意,吓得再度将头磕在了地上。   但是,由于那份记忆的缺失,他连否认都无法做到。   墨一辰的眸光看向了顾月朝,道:“要先关押起来吗?”   秦风沉默着,就像一只被随意支配的羔羊,在地上瑟瑟发抖。   “罢了。”顾月朝叹了一口气,于心不忍。   毕竟,她对秦风的印象非常不错的。而且,刚刚看他的态度,也不像是说谎。   她道:“反正失忆了,关押起来审问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留在身边,没准可以引向彭越上钩呢。”   “嗯,听你的。”墨一辰看向秦风的目光多了一份戒备,道:“本王多派一些人护在你身边。”   “谢王爷。”   “还有,”墨一辰的声音冷若冰霜,道:“秦风,从现在起,你必须保持在冷星与冷月的视线之内,听到没有?”   “是……”秦风应了一声,道:“谢主人,谢王爷……”   秦风将手敲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此刻的他,极度渴望知道,自己是谁?向彭越又是谁?   他可以去问向彭越吗?那个向彭越真的会如实告诉他吗?   若他真是墨文年的人,可如何是好?   毕竟,根据这段时间墨文年的所作所为来看,秦风对那个人唯有厌恶。 第126章 迷路的孩子   向彭越很快便甩掉了墨一辰的手下,在丛林中一路狂奔。   因为心乱如麻,他甚至几度撞到了树枝,划破了白皙的肌肤。   终于,他跌跌撞撞地跌进了墨文年的营帐,无力地找了一个小小的角落,蹲着。   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   “谁?!”趴在床上的墨文年一个警觉,朝着角落里可怜巴巴的身影看去,难以置信道:“向彭越?你缩在那边干什么?任务怎么样了?人都转移了?”   蹲在地上的向彭越将头埋在了臂弯里,没搭理他。   “向彭越!本王跟你说……”墨文年刚要呵斥,猛然发现他的手臂受伤了,焦急道:“你没事吧?本王立刻让人给你上药包扎!”   墨文年唯一的人性,大概都给了向彭越吧。   墨文年轻唤一声暗卫的名字,只见一个黑影迅速闪进了营帐中。   “向大人,您忍耐一下,属下这就帮您上药。”黑影忠诚地跪在了向彭越的面前,轻轻撕开了伤口旁的衣物。   向彭越的身躯一抖,声音梗塞,带有孩子般的撒娇:“疼……”   黑影猛然发现,此时那个天真无邪的向彭越的眼眸之中,尽是泪水。   墨文年见状,提醒了一句:“动作轻点,向彭越怕疼。”   “是。”黑影一惊,连忙道歉:“对不起,向大人。”   墨文年望着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向彭越,心中触动,仿佛时间回到了一年前,他与向彭越初见的时候。   那个时候,向彭越满身血迹,似是跟人打了一架一般,伤痕累累;又像是不顾一切地冲入火场救人一般,多处烧伤,看着令人着实心疼。   他的双目无光,仿佛人生失去了信仰一般。   他跌跌撞撞地撞到了墨文年的马车,然后,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边哭,他边喊着好疼。   其模样,就像一个迷路了要找妈妈的小孩子。   与其说是可怜,还不如说是茫然无助。   一向铁石心肠、自私自利的墨文年心中竟然有所触动,想到了自己刚出生就被处死的母妃。   那个时候他,也跟向彭越一般,弱小彷徨。   再加上碍于路人的眼光,墨文年决定将他暂时带回宫中养伤。   墨文年对向彭越的宠爱,除了欣赏他超强的智慧与实力之外,其实还有一点点的心理慰藉。   “好了!又不是小孩子了!男子汉大丈夫,受伤了就受伤了呗!哭哭滴滴像什么样子!不要哭了!”伤口已经包扎完毕,墨文年命暗卫退下,冲着向彭越如此说道:“本王被打成这样都没哭!”   向彭越没搭理他,干脆头一转,面壁画圈圈去了。   “不是……”墨文年彻底无语了,心中大喊着不公平。   墨文年被打得屁股开花的时候,向彭越只是坐在一旁冷嘲热讽;而向彭越受伤时候,他好歹还出声安慰了。   墨文年一度怀疑,这主仆关系是否倒过来了?   不!现在不是扯这种事情的时候!   墨文年将话题拉入了正轨,道:“任务怎么样了?郭申他们呢?”   向彭越将头抵在了营帐上,道:“被抓了。至于郭申……估计会被鞭子活活抽死吧。”他光是想象那个画面便觉得毛骨悚然,缩了缩身子,道:“疼……”   “又没打在你身上,你疼什么!”墨文年在吐槽了一句之后,方才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训练营好歹也有八十多号人,全部都被抓了?不会吧?   就算有几个世家子弟那么快找到了洞口,可那些受训练的暗卫的身手不差,至于全军覆没吗……难道……”   墨文年突然顿悟:“本王中计了?皇叔早就带人埋伏在了那边?”   向彭越:“……”你现在才发现吗!   八十多号人——向彭越听到这个人数之时,眸光低垂。   向彭越之所以面对任何事儿都能淡定自若,那是因为他早已在危机发生之前,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向彭越道:“放心,被抓的是郭申他们,以及十几个老弱妇孺。”   剩下的那七十几个人,向彭越没有明说。   因为向彭越的汇报一向偷工减料,所以墨文年没有细问,只是当做他把事情办妥了,还不忘夸了一句:“辛苦你了。”   “不过……”墨文年的话锋一转,眸光变得深邃。   墨文年之所以如此焦急地派人前往转移人质,那便是希望一个人都不被抓住。   因为,抓住一个与全军覆没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墨文年心如死灰,道:“郭申,以及那些老太婆一定会供出本王的!向彭越,现在该如何是好?”   脱身的方法,自向彭越派郭申等人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替墨文年想好了。   但是,他要告诉墨文年吗?   他现在帮墨文年是正确的吗?   向彭越的手指在地上写下了“秦风”两个字,随后又被迅速抹去。   向彭越现在好想知道秦风到底想干什么?他待在顾月朝的身边,是否有什么计划呢?   而向彭越此刻的擅作主张,是否会坏了他的计划呢?   向彭越的神色纠结,头磕在了营帐上,道:“容我静静。”   墨文年:“……”本王都火烧眉头了,你还要冷静什么! 第127章 是,王妃   南面郊区的一个山洞前,禁卫军已经将除了郭申之外的十几个暗卫,以及一众老弱妇孺全数拿下。   至于郭申如何?他现在正被牧雨绑在了一棵树上,接受着鞭子的毒打。   牧晴生前所遭受的一切,牧雨都要在郭申的身上全部要回来!   顾月朝并不反对牧雨的做法,任凭他自由发挥。   她将目光落在了生擒的俘虏身上,眉头紧锁:“太奇怪了,这里好歹是暗卫训练营,怎么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个健全的男子都没有?”   墨一辰也抱有相同的困惑,看向了冷星与冷月。   冷星与冷月赶紧跪地作答:“回主人,回小姐,属下从昨夜开始守到了现在,没有看到一个人从里面出来。”   “主人,”另一位名叫天晗的暗卫也紧跟着跪下,道:“属下也没有见到有人大规模的逃跑。”   自从上次杀人魔的事件,墨一辰查到了这个暗卫训练营之后,便命令天晗带人暗中监视。   “没跑……”顾月朝朝着洞口看去:“难道还在里面?”   可是,若是还在里面,他们为何不出来?   就算知道是中计,他们躲在里面也是瓮中之鳖,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里面根本没人!”突然,被抓住的一名墨文年的暗卫怒发冲冠,吼道:“你们是怎么查到这里的?是向彭越告的密吗?向彭越这个混账,老子非要回去宰了他!”   顾月朝:“……”这位兄弟,你想多了。向彭越既然能想到把你们送来这里,估计就没指望你们回去。   顾月朝问道:“你说里面没人,那剩下的人去哪了?”   “老子还想知道呢!”这位墨文年的暗卫语气粗鄙,道:“向彭越那个混蛋没跟你们说吗!你们不是一伙的吗!竟敢陷害老子!”   秦风听着那暗卫的咒骂声,心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庆幸。他庆幸,向彭越与这群粗鄙之人不是一伙的。   不然,他都不想搭理向彭越了。   墨一辰来到了洞口,朝着灰暗的洞内瞧了一眼,眉头紧蹙,道:“进去看看吧。”   墨一辰命令禁卫军分成了两支队伍。一支队伍看守着抓获的暗卫与老弱妇孺;另一队伍则将洞口团团包围,以防一会儿有人趁机逃脱。   而冷星、冷月,以及天晗所带领的暗卫,则跟着顾月朝与墨一辰一起进去。   顾月朝见秦风的步伐犹豫,唤道:“秦风,你也一起过来。”   “是,主人……”秦风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秦风明白,此刻顾月朝把他唤在身边,并不是指望他能护卫,而是为了方便监视。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火药包。   在踏入洞口之时,墨一辰怕接下来有危险,手牵上了顾月朝,美其名曰:“本王怕你丢了。”   “嗯!”顾月朝羞涩一笑,与他十指相扣。   两人的气氛暧昧而美好。   天晗刚从寒潭出来没多久,年纪尚小,更不知爱情为何物。   他见主人与顾小姐手牵着手,挠了挠后脑勺,“好心”地提醒道:“主人,那么多人在呢,不会走丢的。更何况,里面的情况不明,万一遭遇敌人,牵手反倒更不安全——啊!疼!”   冷星与冷月分别朝着天晗的两条腿踢去,踢得他差点双腿跪地。   他们瞧了一眼脸色骤变的墨一辰,小声地呵斥道:“你可闭嘴吧!那位小姐是我们的王妃!”   顾月朝听到此话,耳根泛起了一丝红晕,道:“都闭嘴。”   冷星、冷月与天晗一惊,连忙抱拳行礼:“是,王妃。”   顾月朝:“……” 第128章 暗卫训练营   暗卫训练营的山洞从外面看上去隐秘而不起眼。   但山洞内,却是别有洞天,场地非常宽阔。   这个山洞并非全封闭。山顶有几处漏洞,几缕阳光照射了进来。就算不用火把,也能隐约看清。   洞内的地形非常复杂,顾月朝等人刚进去不久,便碰到了一个三岔路。   顾月朝与墨一辰互相对视了一眼,决定兵分三路。   顾月朝与墨一辰带着秦风等人走最右边的山洞;冷星与冷月带人走中间;而天晗则带人走最左边。   墨一辰不忘补充了一句:“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众人得令之后,纷纷散开。   最右边的山洞应该是暗卫居住的地方。   道路的两旁,用粗糙的木板隔出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小房间。房间内,没有床,脏兮兮的被子扔在地上,非常邋遢。   仿佛,这里住的不是人,而是卑微的牲口。   同时,顾月朝发现,这些房间的门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沾满了鲜血与皮肉的刑具,看着十分渗人。   在这样的压抑恐惧的空间中生存,怕是人会疯掉吧。   墨一辰的拳头紧握,忍不住嘟囔了一声:“真是禽兽。”   率属于墨一辰的寒潭令的暗卫训练虽然残酷,但也是肉体上的。   而不像这里,处处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精神控制!   顾月朝早已恨得牙痒痒。她很庆幸牧雨没有进来。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曾在这里居住过,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呢。   继续往前走,视线一下子变得宽阔了起来。一个硕大的广场呈现在了眼前。   广场的四周堆放着各式木剑兵器,这里应该是暗卫训练的场地吧。   再往前,就没有路了。   “居然真的一个人都没有……”顾月朝扫视着周围,嘟囔一声。   “秦风,”墨一辰突然将目光看向了秦风,语气冰冷:“对这里可熟悉?”   “没有没有没有!”秦风吓得已经顾不上礼节了,头摇晃得跟个拨浪鼓一般,道:“属下没有印象!”   他可不想跟这种“鬼”地方扯上任何关系!   顾月朝与墨一辰等了一会儿,走中间山洞的冷星与冷月等人也来到了训练场地。   看来,右边与中间这两个山洞是连通的。   冷星与冷月阴沉着脸,道:“主人,小姐,中间那条路上,尽是一些审问惩罚的房间。房间内都是……都是一些……”   他们的拳头紧握,回想起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无法描述,唯有咒骂了一声:“五殿下真是禽兽!”   能将自己的妃子像牲口一般囚禁于牢笼之中,会把自己年仅六岁的儿子五马分尸,陷害岳父岳母一家灭门之人,能不禽兽吗!   顾月朝心中的愤怒郁结。   前世,这个暗卫训练营到底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与家庭啊!   墨文年,这个男人就算现在被大卸八块,都是便宜了他!   “月儿……”墨一辰顿然发现顾月朝的全身颤抖,甚是心疼,一把将他搂入了怀中,道:“没事了,一切都有本王在。”   “嗯……”顾月朝顺势抱住了他,依靠在他那宽大的胸膛上。   她努力平复着情绪,告诉自己没关系。   前世已经过去了。   而这一世,她已经与墨一辰在一起了。   “对了,”顾月朝看向了冷星与冷月,道:“有看到人吗?”   “啊……”冷星与冷月忙着生气,差点就把正事儿给忘了,道:“回小姐,属下查过所有的房间,没有人。”   难道,人都集中在了最左边的山洞?   顾月朝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训练场地只有两个路口。所以,最左边的山洞并不通往这里。   墨一辰心领神会,道:“走,我们去支援天晗他们。”   天晗只带了十几个暗卫,若是真的对上墨文年的暗卫,怕是会有些棘手。 第129章 围观   若是没有那些触目惊心的鲜血、骨头、刑具等等,其实这个山洞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洞内幽静,阳光温柔,脚下还能隐约听到溪水的声音。   顾月朝与墨一辰等人沿路返回了三岔路,正欲走向最左边的山洞之时,洞外突然传来了嘈杂声。   顾月朝耳朵灵敏,一下子就听出了来者是谁,道:“王爷,是陛下他们。”   “事情闹得那么大,他们估计是听到了风声赶来的吧。我们出去迎接一下。”墨一辰的目光朝着最左边的山洞看去,放心不下。   墨一辰继续说道:“冷星、冷月,你们留下。剩下的人,去支援天晗!一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主人!”众人得令,冲着左边的山洞而去。   墨一辰牵起了顾月朝的手,出去迎接。   洞外,已聚集了一大群人的围观。除了圣上之外,还有一众文武百官与世家子弟。   因为事不关己,这帮出生高贵的世家子弟各个高高挂起,踮起脚尖,探头眺望,颇有一股坐等好戏上演的架势。   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墨文年的罪行,是顾月朝与墨一辰计划中的一环。   皇上坐于宝马之上,横眉竖目,火冒三丈。   此刻的他已从禁卫军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那就是,有人在此处私自设立了暗卫训练营!   “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朕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皇上凌厉的目光扫过被抓获的俘虏,质问道:“说!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皇上没有明确禁止设立暗卫组织。在朝的一品官员都能拥有这个权限。   但是,由于暗卫的性质太特殊了。他们只效忠于主子,不受到官府的管制。   所以,皇上为了保证自己独一无二的统治地位,又追加了一条命令。   那就是,但凡要设立暗卫组织,都必须经过他的同意与管辖。   否则,一律以造反论处!   当然,由先帝传下来的寒潭令是个例外。他们只听命于墨一辰一人。   “朕问你们话呢!”皇上的怒吼声响彻了众人的头顶,道:“你们是想造反吗!”   “陛下息怒!”不仅是跪在地上的、沦为俘虏的墨文年的暗卫,甚至连吃瓜的文武百官与世家子弟都个个噤若寒蝉,心惊胆战。   刑部尚书——温默生吓得咽了一口口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心中暗叫事情不妙。   从洞口出来的顾月朝与墨一辰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看到了墨文年的大结局。   “臣弟见过陛下。”   “臣女见过陛下。”   “哦,是你们呀。免礼免礼。”皇上面对顾月朝与墨一辰时,眸光柔和了不少。他的手按在隐隐作疼的太阳穴上,道:“到底怎么回事儿?里面真是暗卫的训练营?”   “是。”墨一辰点了点头。   “谁在背后搞这种东西?”皇上已经气得语无伦次了,推测道:“不会又是墨文年吧?”   “……”顾月朝与墨一辰不约而同地被震惊到了。   “朕随便说说的,”造反不是儿戏,皇上赶紧补充道:“你们别这幅表情,搞得朕好像猜对了一样!”   不得不说,这皇上的直觉真是绝了!不愧是一国之君!   顾月朝与墨一辰虽然知晓始作俑者是谁,但因为没有物证人证,不能明说。   于是,墨一辰的眸光看向了俘虏,问:“陛下审问得如何?”   “你不也看到了吗?”不知为何,皇上的声音竟有一丝委屈,道:“各个都装聋作哑!没人回答朕!”   噗嗤。   顾月朝差点被皇上乐到,赶紧往墨一辰的身后藏了藏。   墨一辰拿皇上没辙,道:“陛下,这种审问这种脏活交给臣弟来就行了。”   要让一个人开口,光靠怒吼是不行的。   因为,大部分人在面对审问的时候,都是抱着侥幸的心理。   墨一辰的眸光朝着牧雨的方向看去,唤了一声:“秦时,将人带过来。”   “是,王爷!”   此时的牧雨已经复仇成功。   从今往后,他的身份不再是牧雨,而是顾月朝身边忠诚的暗卫——秦时。   秦时解开了绑在树上的郭申,扛起了他,扔到了那群俘虏的面前。   瞬间,俘虏们的脸色骤变,恐惧开始蔓延。   “郭……郭大人……” 第130章 脱身之计   扔在地上的郭申已经被牧雨打得奄奄一息了。   他的衣服早已被鞭子抽烂了,零星地挂着。   从头到脚,他全身的肌肤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尽是触目惊心的鞭痕、鲜血与渗出的皮肉。   “对……牧晴……对不起……”尽管如此,郭申蜷缩着满是痛苦的身躯,嘴里不断地嘟囔着求饶的话语:“错……我错了……求你放……放了我……”   “郭大人……”俘虏们见郭申被生生用鞭子抽成这般模样,个个瞪圆了双眸,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墨一辰的目光凌厉,语气冷若寒霜:“秦时,下一个。”   “是,王爷。”秦时的周身溢满了杀气,宛若一个活煞神!   得令后的他来到了俘虏们的面前,随手抓住了一个便要往丛林里面拖去。   “不……不要!”那名俘虏被吓破了胆,赶紧求饶:“王爷饶命!小的全部都招!牧雨!牧雨别这样!求你了!我们好歹认识了一场啊!”   秦时自是没搭理他,继续执行墨一辰的命令。   剩下的那帮俘虏咽了一口口水,心惊胆战地将头磕在了地上,道:“陛下饶命!王爷饶命!”   “秦时,将人放回来吧。”墨一辰见俘虏臣服,这才将主场还给了皇上,道:“陛下,您现在可以问了。”   一国之君的声音压抑着怒火,质问道:“你们到底是谁的暗卫?”   跪在地上的俘虏们战战兢兢:“是……是五殿下……一切都是五殿下让小的们干的,求陛下饶命!”   “他让你们干了什么?说详细点!”皇上的怒火压制不住,呵斥道。   “是……”俘虏们一惊,将所有的事儿和盘托出。   皇上的脸听得刷白,咬紧了牙关。   墨文年!怎么又是他!怎么哪都有他!   自从上次墨文年给顾月朝下药之后,皇上便对墨文年的印象跌入了谷底。   一个男人不懂得保护与珍惜女人,连给女人下药这种卑鄙无耻、丧尽人良的事儿都做得出来,那还有什么他是不敢干的!   “光是背后夺嫡还不够,现在是想造反吗!”   一国之君总是对威胁自己江山社稷的事儿特别敏感。不管造反是否为真,生性多疑的皇上都会先信了再说。   皇上怒发冲冠,下令道:“摆驾回营帐!”   “是,陛下。”围观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口水,默默地在心里为墨文年点了一炷香。   顾月朝与墨一辰命令禁卫军继续包围山洞,而他们则跟着皇上一起先回去了。   同一时间,墨文年的营帐内。   一名侍卫跪在了帐外,汇报道:“五殿下,陛下他们正在摆驾回来的路上。”   “本王知道了!”墨文年的怒吼声从营帐内传出,着实吓了侍卫一跳。   若不是屁股开花,动弹不得,墨文年估计会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打转吧:“怎么办?现在怎么办?父皇他一定会宰了本王的!向彭越,你——你在干什么?!”   墨文年一抬头,竟然看到向彭越孤零零地蹲在角落里用手刨啊刨,刨出了一个小土坑。   墨文年与其说是无语,还不如说是震惊,吼道:“向彭越,你挖暗道啊!”   听闻此话的向彭越竟然真的将头往土坑里比划了一下,委屈巴巴道:“钻不进去。”   “废话!你以为你是地鼠啊!”墨文年一吼完,便觉得头疼,道:“够了够了,本王也不指望你了,你先出去吧。让本王一个人静静。”   “其实……”向彭越望着沾满了泥土的手,道:“殿下要脱身,一点儿不难。”   “此话怎讲?”墨文年来了兴趣:“你有什么好主意?”   向彭越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刷”的一声站了起来,转身离开,道:“对了,我想起来殿下说要一个人静静,那我走了。”   “向彭越!”就算你气死了本王,也没法继承本王的财产跟位置吧!   走到门口时,向彭越的脚步一停,目光看向了趴在床上的墨文年,陷入了沉思。   向彭越并不觉得他此刻为墨文年所想的脱身之计会对秦风不利。   甚至,他坚信,他的所作所为能让秦风如虎添翼。   “殿下,若你全身而退,那就……”向彭越的嘴巴一张一合,诉说着自己的建议。   趴在床上的墨文年瞪圆了双眸,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向彭越的脱身之计非常诱人,但同时,对墨文年来说也是残忍的。   墨文年迟疑了一下,将头埋在了枕头里:“让本王想想。”   向彭越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道:“殿下,孰轻孰重,我想你的心中自有判断。毕竟,脑袋只有一个啊。”   说完,向彭越便转身离开了。   向彭越出去之后没多久,墨文年便听得外面擂鼓升天。   皇上回来了。   不出一会儿,太监总管金钱之来报:“五殿下,陛下有请。” 第131章 给朕爬过来   皇上怒发冲冠。   他还未踏入帐内,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的“好”儿子,呵斥道:“让墨文年给朕爬过来!”   “是,陛下!”太监总管金钱之吓了一跳,赶紧去通报墨文年。   墨文年屁股上的伤势未愈。他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准备前往皇上的营帐。   “那个……”金钱之赶紧跟了上去,有些难以启齿,提醒道:“五殿下,那个……陛下让您爬过去。”   “爬?!”墨文年犹如遭受了五雷轰顶一般楞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问道:“爬……是什么意思?”   金钱之也是搞笑,竟然真的给他解释了一番,道:“就是双手双脚着地。若是殿下还不知道的话,可以参考一下阿猫阿狗的爬……”   “本王知道!”墨文年当然知道“爬”应该怎么做。   他只是没法接受,自己身为堂堂的皇子竟然要忍受如此大的屈辱!看来,父皇是真的生气了!   “都给本王转过身去!谁敢偷看,本王斩了谁的脑袋!”墨文年面红耳赤地冲着在场的士兵们吼了一句之后,方才朝着地面跪了下去。   因为屁股开花,他努力调整了一下姿势之后,方才艰难地爬了起来。   与此同时,皇上的营帐内,怒火蔓延,气氛压抑。   十几个俘虏皆被捆绑着,跪在了一旁,瑟瑟发抖。   被抓获的老弱妇孺,因为考虑到他们的身子骨脆弱,便让他们在帐外候着。   顾月朝立于墨一辰的身侧,坐等好戏上演。   不出一会儿,金钱之的声音在帐外响起:“陛下,五殿下来了。”   正要喝水的皇上听到此话,“啪”的一声将茶杯摔到了地上,吼道:“进来!”   “是,父皇。”爬了一路的墨文年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珠直冒。   他的屁股朝天,头朝地,模样甚是搞笑。   墨文年一进来,那群俘虏便骚动了起来,轻声乞求:“主人,求您救救我们……”   “……”啧!墨文年听到此话,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想爆粗口的心都有了!   猪队友!背叛本王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当着父皇的面喊本王主人?怎样?你们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拉着本王一起去死吗!   墨文年努力控制着面部的表情,忍受着莫大的疼痛与耻辱,道:“见过父皇,见过皇叔。”   “主人?”皇上的脚“哒哒哒”地急促地敲击着地面。但是,他的语气却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道:“墨文年,你都有暗卫了呀,朕怎么不知道?”   “父皇,儿臣没……”   “哦,对,不仅暗卫,”奈何,没等墨文年开口辩解,皇上继续说道:“还在山区偷偷设立了暗卫训练营啊。厉害了厉害,朕的儿子算是有出息了呀。”   “父皇……”墨文年一听就知道皇上在讽刺他。   他的心中一颤,使出了杀手锏。那就是伪装成无知懵懂的小白花。   他的头微微扬起,双眼含泪,楚楚可怜,看似比窦娥还冤,道:“儿臣绝对没有私自设立暗卫,请父皇明察,还儿臣一个清——疼!”   未等墨文年语毕,皇上便将另一只茶杯朝着墨文年的身上摔了过去。   怒火在一瞬间点燃,皇上的呵斥声响彻了整个营帐,道:“少在朕的前面整这一套!你那帮暗卫已经全部都招供了!说你在两年前命令他们设立了暗卫训练营!你现在是想怎么样?要不要朕现在脱下龙袍,让你来穿啊!”   “儿臣不敢,父皇息怒!”墨文年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头“砰”的一声磕在了地上,磕出了一个血印。   “父皇,儿臣真的……”墨文年的声音梗塞。此刻的他已经别无选择,唯有采取向彭越的计策,道:“父皇,这……这一定是温大人要陷害儿臣!”   刑部尚书温默生?顾月朝与墨一辰一愣,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彼此。 第132章 死囚犯   半个时辰前,墨文年的营帐内。   趴在床上的墨文年瞪圆了双眸,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本王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温默生的身上?”   “嗯。”向彭越点了点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向彭越,”墨文年一度怀疑对方到底是聪明还是笨蛋,道:“你应该知道,刑部尚书是本王的人!若他失势,就相当于在朝堂上断了本王的一条臂膀!”   “哦,”向彭越毫不关心,道:“然后呢?”   “然后……”墨文年一时无语:“这还不严重吗!”   墨文年本就是宫女所生的孩子,刚出生不久,母妃便被赐死。   这样毫无身份背景的他,在文武百官的眼中,甚至连参与夺嫡的资格都没有。   兵部尚书温默生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的、站在墨文年身边的朝廷重臣。   若是失去了他,墨文年在朝堂上将会无依无靠。   向彭越看出了墨文年的犹豫,道:“殿下,臂膀失去了,你再提拔一个上去便是了。若殿下需要,我倒是可以给殿下推荐人选。   但是脑袋失去了,那就游戏结束啰。”   “这不是游戏!”人命关天呢,这孩子说话还是没轻没重的!墨文年努力整理着思绪,突然顿悟:“等下,难道你派郭申等人过去,也有这个目的?”   “差不多吧。”向彭越说话总是模棱两可,道:“我总要给殿下留个退路吧。”   只可惜,这个退路一点儿都不是墨文年想要的。他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一事儿:“纵使本王可以搞定郭申他们的证词。那么,那帮老弱妇孺呢?他们指控本王怎么办?”   “放心,他们只会帮你指控温默生。”   墨文年不解:“为何?”   向彭越避重就轻:“看温默生不爽?”   墨文年:“……”本王看你才不爽!   关于要不要听从向彭越的建议,墨文年十分纠结。   乃至,他在像条狗一般爬到皇上的营帐之时,都抱着谜一般的侥幸心理,觉得自己的父皇一定会相信他的。   直到,他看到皇上盛怒,百般无奈,无计可施,这才决定让温默生当了替罪羊。   “温默生?”   皇上的营帐中,原本怒发冲冠的皇上一怔,对墨文年的小伎俩了如指掌:“怎么?实在没办法了,开始拿自己的人当替罪羊了?”   “父皇!儿臣说得句句属实!”墨文年额头上的血滴划过白皙清透的脸颊,模样看上去竟像一个被欺负了的“良家妇女”。   他那细长的指尖指向了那帮俘虏,道:“父皇,他们说的话不可信啊!儿臣刚进来的时候,就隐约认出了这群人!   他们本是关在刑部的死囚犯!”   “死囚犯?”怎么突然扯到了这个?皇上的怒火之上,新增了一份疑惑。   “主……主人?!”被揭穿了身份的十几个俘虏各个瞪圆了双眸,不可思议地盯着墨文年。   失控了的剧情发展让原本安静吃瓜的顾月朝与墨一辰突然来了兴趣。   墨一辰的眸光俯视着墨文年的头顶,问道:“墨文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回父皇,回皇叔,”墨文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整理着向彭越给他准备好的台词,将头磕在了地上,语气虔诚:“这事儿,儿臣也有责任,请父皇与皇叔降罪。”   “啧!”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皇上最痛恨卖关子了,道:“快说!不然朕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是,父皇!”墨文年吓得身躯一抖,赶紧说道:“不知父皇与皇叔是否还记得,两年前,菀城南面的山区突然出现了一群山贼横行霸道,残害百姓。”   顾月朝的眸光一转,对此事儿颇有些印象。   因为山贼的作风恶劣,又是在都城的周围,所以引起了朝廷的高度重视。   很快,朝廷便让刑部尚书温默生带兵围剿,将山贼全部擒获,并在次日处以极刑。   就此,事情完美解决。   但是,墨文年却如此说道:“今日擒获的这些俘虏,便是当年的那群山贼。儿臣还记得,为首的那个应该叫做郭申。” 第133章 狗咬狗   营帐之中,诡异的气氛蔓延。   皇上有些难以置信,道:“那群山贼理应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斩首了。”   “是的,父皇,表面看上去是这样子的。”墨文年的神色淡定自若。他明白,自己已经掌控了剧情的走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当年这群山贼被当众斩首的时候,温大人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特地跟朝廷进谏,说在行刑之时,给这群人带上了黑色的头罩。”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立马顿悟:“那些人被掉包了?”   “是的,父皇。”   “放肆!”皇上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惊得墨文年赶紧低下了头。   两年前的山贼纵横案可是大案,由皇上亲自下令斩首。   居然连如此重大的案件都敢搞小动作,这刑部怕是已经腐败到不行了!   皇上对墨文年的话依旧存有疑惑,不过他并未追问,而是干脆下令让温默生过来对峙。   很快,温默生便接受传召进来了。   温默生的年纪约五十上下,个子不高,身躯肥胖,长得有些贼眉鼠脸。   能够坐到刑部尚书的位置,他的能力与情商水平都是顶尖的。   只不过,这人的人品极差。   温默生是出了名的贪财好色。只要给他钱,给他美女,便可以让他做任何事儿。哪怕是灭绝人性的事儿。   墨文年便是以此来收买温默生,让他为自己效力的。   顾月朝本就打算扳倒刑部尚书这个墨文年的爪牙,如今见他们两人反目成仇,还真是求之不得,省了她不少的功夫。   “微臣见过陛下,见过王爷。”自看到郭申等人被捕,温默生的心中便升起了一抹恐惧。   不过,人一旦坏事儿做多了,侥幸心理便会膨胀。   他们会觉得,反正自己干了那么多的坏事儿都没被发现,所以这一次也一定没问题。   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皇上的目光扫过温默生的头顶,质问道:“温默生,你可认得那些俘虏?”   温默生淡淡地瞧了一眼,面不改色地说道:“不认识。”   “是吗?”皇上并不打算亲自出马审问,而是将话题引向了墨文年,让他们两人上演一场狗咬狗的戏码。他道:“可文年刚刚跟朕说,这些人原本是在两年前被处死的山贼!”   温默生的心中一颤,但依旧出声否认:“想必是五殿下看错了吧。”   “温大人,你就不要挣扎了。你所做的事情已经完全败露了。”墨文年的目光看向了温默生,道:“不过你隐瞒得可真好,害得本王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温默生的拳头紧握,全然不知道墨文年想做什么,唯有装聋作哑:“五殿下,微臣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要装吗?”墨文年发挥演技的时候再度来临了,道:“温大人,七天前,本王去了一趟刑部,本想查阅一些资料,但却在无意间发现了,两年前有些卷宗上的案件有问题。   明明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偷小贼,但却被处以了极刑;反倒是原本要被斩首的山贼,却活蹦乱跳!   想来,温大人将这两批人调包了吧!”   “五殿下,你……!”温默生在这一刻方才明白自己被出卖了。   墨文年嘴不饶人,继续说道:“温大人,你明明救了那些山贼,但却故意在刑部的卷宗上留下了这群人的画像。   想来,你是要用他们的生命作为威胁,让他们为你一人效力,在南面的山区设立了暗卫训练营,是吧?   若不是本王无意间看到了那些画像,怕是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温大人,”墨文年顿了顿,丝毫不给温默生半点喘息辩解的机会,道:“就是因为本王发现了这件事儿,所以你才整了这一出,想要陷害本王,是吧?   温大人,你私自设立暗卫,是想造反吗!”   墨文年义愤填膺。   因为他看似振振有词的分析,让郭申等一众俘虏的证词全部无效化,将所有的事儿完美的圆了起来。   “不……不是的,陛下!”温默生已经气得咬牙切齿。   既然墨文年把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那么,温默生也不会在手下留情,决定和盘托出:“陛下,这一切都是五殿下让微臣干的!   两年前,他突然跟微臣说,他想要设立暗卫训练营,要一批能力强的死士,便打起了那群山贼的主意!   陛下,山贼那么大的案子,若不是五殿下帮忙打掩护,光靠微臣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到!陛下,请您明察!”   “一个人?”墨文年的眸光之中溢满了杀气,道:“温大人,你不是还有只效忠于你一人的暗卫吗?”   “你……!”温默生百口莫辩,只能吼了一句:“微臣没有暗卫!”   吃瓜的顾月朝与墨一辰互相看了一眼,不禁冷笑。   原来如此,这就是墨文年设立暗卫训练营的来龙去脉啊。   呵,居然想到利用罪犯来替自己办事儿,这墨文年与温默生都是禽兽! 第134章 狗头保住了   “证据……”   温默生自当不会轻易妥协。他犹如梦呓般质问道:“五殿下,你可有证据?”   “证据?”墨文年抿嘴一笑:“当然有。”   墨文年无所畏惧。因为向彭越已经替他安排好了一切。   墨文年的目光再度看向了皇上,道:“回父皇,儿臣有人证。”   皇上没好气地问道:“人证呢?”   “回父皇,就在外面。”   “你是说,那些老弱妇孺?”   “是的,父皇。”墨文年的气息平稳,胜券在握,道:“儿臣听说,这些人是从暗卫训练营中带来的。那么,他们一定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谁,还儿臣一个清白。”   有意思。顾月朝与墨一辰对视了一眼,兴趣更浓了。   暗卫训练营中尽是一些惩罚用的刑具。墨文年如此虐待他们,合着他们还会袒护他不成?   皇上下令道:“把他们叫进来。”   “是。”侍卫得令,将那些老弱妇孺放了进来。   那些老弱妇孺一进来,还没等皇上出声询问,他们便各个怒发冲冠,呵斥道:“你这个禽兽!畜生!”   “!”虽然向彭越有跟墨文年保证过,老弱妇孺会站在他这边。但是,一听到那些人的咒骂声,他的身体还是忍不住一抖。   墨文年一转头,发现那帮老弱妇孺冲向了温默生。   “放肆!圣上面前,都跪下了!”若不是侍卫出手阻拦,怕是这帮人会将温默生给撕烂了。   温默生满头雾水:“为……为什么?”   虽然事实已经很明显了,但皇上出于流程的需要,还是问了一句:“将你们囚禁在暗卫训练营的,是何人?”   老弱妇孺纷纷将手指指向了温默生。   “不,不是我……”温默生指向了墨文年:“你们看清楚!你们说的应该是他!”   那群老弱妇孺一怔,将目光看向了墨文年。   “……!”墨文年吓得脊梁都挺直了,额头上的冷汗直冒。毕竟,他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过,那帮老弱妇孺仅仅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再次将矛头对准了温默生:“我们怎么可能认错!我们化成灰都会记着你的脸!刑部尚书温大人!”   “你这个畜生!”其中一名年迈的老奶奶咒骂道:“为了让我儿子对他尽忠,竟然将我抓为人质进行威胁!”   “就是!把我的丈夫还给我!”其他人随声附和。   “还有孩子的父亲!你把我孩子的父亲弄到哪里去了!”   “禽兽!畜生!猪狗不如!”   “真……真的不是我!”温默生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更要命的是,他还吵不赢这帮老弱妇孺。   在众人的咒骂声中,顾月朝的视线朝着墨文年的方向看去。   她发现,墨文年的表情是懵的。他似乎连自己都搞不懂,为何那些老弱妇孺不指认他,而是指认温默生。   向彭越——顾月朝再度想到了这个名字。难道这又是他的主意?   “够了!”皇上已经气得全身发抖。   堂堂一个刑部尚书竟然在天子脚下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儿来,简直忍无可忍!皇上呵斥道:“来人哪,将温默生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陛下饶命啊!”   “朕饶了你的命,那你放过百姓的命了吗?”皇上道:“朕命你,赶紧将那些暗卫全部交出来,让他们回归各自的家庭,否则,朕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陛下,微臣……”温默生百般委屈。他压根没有暗卫,怎么交人啊。   至于那帮俘虏,全部被压入大牢,即日处死。   老弱妇孺也被暂时收押了起来。   “墨文年。”皇上的眸光杀向了墨文年。   皇上并不傻。刑部尚书是墨文年的爪牙,出了此等事情,墨文年又岂会清白?   但是,碍于现在毫无证据,皇上唯有如此下令:“这件事儿你知而不报,也有连带责任,朕罚你抄经书三十遍,禁足于营帐中!”   “是,谢父皇。”   从营帐内出来,墨文年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在侍卫们的搀扶之下刚回营帐,便听得向彭越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太好了,殿下,你的狗……人头算是保住了。”   墨文年:“……”这货刚刚想说“狗头”吧!   狗头是保住了,但是,储君之位却更难走了。墨文年一时怀疑,自己的决策到底是否正确。   “向彭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你帮老弱妇孺会帮……”墨文年一转头,发现向彭越正要出去,问了一句:“你去哪?”   向彭越的脚步没停,直接掀开了门帘,道:“秘密。”   墨文年:“……”秘你个大头啊!   向彭越出去之后,独自来到了丛林的深处。   随后,十几个黑影闪现,在他的脚边恭敬地跪下,道:“恭喜向大人。”   向彭越天真稚嫩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明知故问:“喜从何来?”   距离向彭越脚边最近的一个黑影道:“恭喜大人一举解决了刑部尚书与郭申等人。这样,暗卫组织将全权听命于向大人一人了。” 第135章 正事儿   忙碌一天,不知不觉,夕阳染红了天空。   顾月朝与墨一辰找了一块安静的草地,坐了下来,静静地享受着美景。   秦风等人很识趣,为了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躲得远远的。   秋风拂过大地,时间静谧而美好。   顾月朝回想着今日在圣上营帐之内的事情,觉得颇有蹊跷,便唤了一声:“一辰哥。”   “!”听到这个称呼的墨一辰吓得挺直了脊梁,来了一句:“在!”   在什么在啊!又不是点名!顾月朝快要被墨一辰萌死了,道:“你又慌张什么呀?”   “那个……”墨一辰的耳根泛起了一丝微红,挠了挠后脑勺,支支吾吾道:“第一次听……听到你喊本王一辰哥。这个称呼感觉就像……就像……”   顾月朝愣愣地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就像什么呀?”   墨一辰深呼吸一口,心一横,吼道:“就像娘子喊夫君的!”   “啊……”顾月朝的脸“腾”的一声红了:“那那那……我以后不叫了!”   “别别别!”墨一辰的心跳不安分地加快。他一伸手,温柔地撩起了顾月朝的下巴,道:“本王想听。本王想听你唤本王一辰哥哥。”   心被触动。   原本要商量的正事儿被抛之脑后,此刻顾月朝的眼眸中唯有墨一辰那张人神共愤的帅气脸庞。   顾月朝的薄唇微启,道:“那……我以后能在人前这样喊你吗,而不只是在独处的时候?”   墨一辰沉默了一下。   他不是在犹豫顾月朝的行为是否可以,而是在努力地战胜自己的羞耻心。   “本,本王……”纯情王爷的拳头紧握,缓慢而又艰难地挤出来了两个字:“可……以……”   “那……”顾月朝的头微微靠近了墨一辰,朝着他的嘴唇亲了上去。   她的声音轻柔娇气,唤道:“一辰哥哥。”   墨一辰的身躯一怔,感受着顾月朝嘴唇的温柔气息,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唔!”   下一秒,在顾月朝要离开他的嘴唇之际,墨一辰霸道地吻了上去。   不仅如此,他还撬开了她的嘴巴。   舌头纠缠在了一起。   大脑在一瞬间被清空,唯独剩下了幸福。   微风因为羞涩,不敢轻易打扰,干脆绕着他们走了。   “……”亲吻过后,顾月朝羞涩地将头埋进了墨一辰的胸膛里,道:“一辰哥,你再这样子,我都没法说正事了。”   “正事儿?”墨一辰的脑子慢了半拍,道:“我们的正事儿,不是要等成亲以后再进行吗?”   “……!”顾月朝的心中一颤,努力地解释道:“我说的正事儿是指今日五殿下与刑部尚书的事儿!哥,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墨一辰的满脑子里都是你啊!   墨一辰的脸颊涨得通红,连忙结巴地提出了抗议:“原,原原来你是在说这个啊!”   这丫头怎么转变话题如此之快啊!   害得他都会错意了,太丢人太丢人了!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啊!   若是自己的这般模样被人看了去,那他的威严还要不要……   “主人!”   偏偏就在这时,倒霉鬼——天晗调查完了暗卫训练营前来汇报。   天晗刚一跪下,便见墨一辰全身杀气,怒视他,语气冰冷,问道:“都看到了?”   “……啊?”看到了什么?明明他人才刚到啊!天晗满头懵逼,看向了躲在暗处的秦风等人。   秦风等人的头摇晃得跟拨浪鼓一样,像是在说:莫挨我们啊!我们还想多活一会儿!   墨一辰怒发冲冠,视线冲着秦风等人杀去。   秦风等人吓了一跳,赶紧跪了下来。   暗卫虽然对主子形影不离,但在隐私方面又岂敢偷窥啊?   他们将头磕在了地上,赶紧澄清:“王爷饶命啊!属下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属下们转移了视线的!王妃,求王妃救救属下们!”   王妃——顾月朝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正事儿!还能不能好好谈正事儿了!   墨文年的事儿在你们心中就那么不值得一提吗?   你们能不能稍微关心一下那个屁股被打得开花的墨文年啊! 第136章 亦正亦邪   “王妃……”面对墨一辰的威慑,天晗、秦风等人可怜巴巴地看向了顾月朝。   他们深知一个道理:哄好了王妃,还不怕搞不定王爷?   顾月朝一心想要讨论正事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哥,他们什么都没看到呢,你就饶了他们吧。”   “本王……”   “谢王妃!”墨一辰的话还未出口呢,天晗等人求生欲上线,赶紧叩首谢恩。   墨一辰一时哑然。   顾月朝羞涩地掩面一笑,纠正道:“我还不是王妃,以后不要再那么称呼了。”   “是,王妃,属下以后一定会注意的,王妃。”   顾月朝:“……”很好,说了一个寂寞。   墨一辰见未来娘子开心了,便也不做计较了,将话题带入了正轨,问道:“天晗,可有发现什么?”   “回王爷,”天晗原本稚嫩的神色消失,转而变成深邃,道:“属下按照王爷的命令前往最左边的山洞,但在那边,也没发现人。”   顾月朝的眉头紧蹙:“一个人都没有?”   “回王妃,是。”   顾月朝与墨一辰互相看了一眼,陷入了沉思。   这次围剿暗卫训练营,顾月朝与墨一辰虽然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除掉墨文年,但也收获颇多。   毕竟,他们解决掉了腐烂的刑部与刑部尚书。   墨文年失去了一个左膀右臂,怕是以后在朝堂上寸步难行了。   但是,整件事情的发展,却让他们觉得非常诡异,更像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首先,那些受训练的暗卫与人质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的?   顾月朝与墨一辰制定的行动计划非常隐蔽,按理来说,敌人不会察觉才是。   退一步说,就算他们内部出现了背叛者告密,那天晗,以及冷星、冷月他们早已将训练营团团包围,里面的人有异动也能及时发现才是。   其次,若是要逃,为何偏偏留下了那十几个老弱妇孺?   第三,老弱妇孺一直饱受墨文年的手下的折磨,他们为何会帮助墨文年指控温默生呢?   第四,既然墨文年一开始就知道人质逃了,老弱妇孺又是指控温默生的,那他又何必要派郭申等人去救呢?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这一切的理由只有一个。   顾月朝的眸光变得坚定,道:“这次的计划,有人想借用我们的手,除掉刑部尚书与郭申等人。而且,五殿下根本不知道这事儿,他应该被蒙在鼓里。”   “嗯。”墨一辰点了点头,道:“怕是墨文年的身边出了叛徒,而且这个叛徒的权力很大,能够左右到墨文年的决策。”   顾月朝手托着下巴,道:“极有可能是向彭越。”   “向彭越?”墨一辰思考了一下,看向了秦风:“就是今日缠住秦风的男子?”   缠?秦风总感觉王爷的用词很微妙,但又不敢反驳,将头磕在了地上。   “向彭越是五殿下身边最得力的亲信。但是……”顾月朝思考了一下措辞,道:“他这个人亦正亦邪,做事儿捉摸不透。   他明明对五殿下卑劣的行为非常不耻,总是横加阻拦,但却一心辅佐他登上储君之位。”   “设计除掉刑部尚书这个墨文年的爪牙,让墨文年在朝堂上寸步难行,是为了帮助墨文年?”墨一辰一度怀疑对方是个傻子。   如果向彭越不是傻子,那么,极有可能他非常聪明。   “也许……”顾月朝思考了一下,一个奇妙的念头闪过了脑袋:“辅佐五殿下登上储君之位不是向彭越的目的。他的最终目的,是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墨一辰一怔:“在那之后有什么?荣华富贵?加官晋爵?”   “不。”顾月朝坚定地摇了摇头,以她前世对向彭越的了解来看,他不是追求这些东西的人:“难道……”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秦风。   秦风吓得立马低下了头。   向彭越的最终目的,是否与秦风有关呢?   秦风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顾月朝很想派秦风过去探探口风,但又怕他的记忆恢复太少,会被向彭越反套路。   “秦时。”顾月朝突然想到了这个与向彭越共事过的人,问道:“你可知晓些什么?” 第137章 来龙去脉   “嗯……”   秦时挠了挠小小的脑袋瓜子,努力回想着与向彭越之间的过往,道:“属下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属下知道,他是个好人。”   “好人?”顾月朝颇有些疑惑:“他对你很好?”   “回主人,是……”应了一声之后,秦时不忘纠正道:“不,应该说,向大人对每个属下都非常好。   他明明是属下们的上司,但从来不会像墨文……五殿下一样把属下们当成畜生使唤。他每次下令命令都是笑眯眯的,甚至还会询问属下们,这件事儿愿不愿意去做。   他好像……把属下们当成朋友一般。”   “朋友?”顾月朝与墨一辰若有所思地对视了一眼,隐约开始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继续。”   “是,”秦时也不知道自己所讲述的这些琐碎的事儿能否帮助主子们整理思绪,唯有听命,继续说道:“即使属下们犯了过错,要被五殿下惩罚,向大人也会帮忙求情,甚至还会偷偷减少刑罚。   五殿下身边的暗卫都对向大人非常敬重。”   “包括你?”   “是……”秦时点了点头:“属下当时接下杀人魔的护卫任务的时候,向大人曾来阻止过属下。   向大人当时还跟属下说,晴儿——就是属下的弟弟死了。”   “什么?!”顾月朝当场震惊了:“那你还帮五殿下做事儿?”这孩子是不是傻?   “这个……”秦时羞愧地低下了头,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因为向大人跟属下说这事儿的时候,郭申突然出现了。郭申告诉属下,晴儿还活着,一直想要见属下,所以属下就……”   就听信了郭申的话。   毕竟,比起残酷的现实,秦时更愿意相信美好。   秦时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向彭越是何等的愤怒,愤怒到与郭申大打出手。最终,还是由墨文年亲自出面调解。   向彭越也是因为这件事儿被逐出了杀人魔的计划之中。   当然,向彭越本身也不想参与其中就是了。   如今想来,秦时不禁怀疑,向彭越当时愤怒的,是否还有听信了郭申谗言的自己呢?   “看来,”顾月朝手托着下巴,道:“向彭越与郭申等人不仅不是一路人,甚至还有恨意。”   “包括,”墨一辰紧接着说道:“郭申等人背后的刑部尚书。”   事情到此,已经融会贯通了。   向彭越怕是早就想要除掉温默生与郭申等人了。   一个丧尽天良的刑部尚书,明明身居高位,却不知为国为民,只知贪财好色;一群无恶不作的山贼,本应被处死,但却依旧横行霸道,活得潇洒自由。   向彭越又岂会容忍自己与这些人为伍?   再结合郭申等人在洞口的话语来推测,向彭越应该在半年前就接手了那个以折磨人质为目的的暗卫训练营。   因为看不惯郭申等人的行为,向彭越将他们的权力架空,从营中赶了出去。   自那之后,向彭越便废除了原本训练营中的暴力与刑罚,宽以待人,以德服人,让暗卫们心甘情愿臣服于他。   但是,他的推行不敢大张旗鼓,甚至连墨文年都不知道。   因为,郭申等人定会从中阻扰。   郭申等人的背后有着刑部尚书;刑部尚书又牵扯到了墨文年的利益。   向彭越迫于压力,只能忍气吞声,坐等时机。   现在,在温默生与郭申等人全部消失的情况下,那个原本属于墨文年的暗卫组织,怕是已经完全沦为向彭越的囊中之物了。   那些老弱妇孺之所以会指控温默生,便是因为向彭越给他们下达了命令。   “可是,就算是向彭越设计的一切,那么,”墨一辰的眸光一沉,道:“他是如何做到让那些人质全部消失的?”   “会不会有暗道?”顾月朝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顾月朝与墨一辰同时站了起来,道:“走,我们再去一趟山洞。”   ★   “向大人。”   太阳沉入西边。   向彭越懒散地靠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   突然,一名黑衣人在他的脚边跪下,道:“大人,属下的娘亲……那些老弱妇孺还去营救吗?”   “救他们干嘛?”向彭越伸了一个懒腰,道:“牢狱之中有吃有喝,可比训练营舒服多了。再说了,一群老弱妇孺关着也没啥用,估计过一段时间就会放出来了。我们何必浪费精力呢。”   “是,大人。”黑衣人对向彭越可谓是非常信任,语气比对待墨文年还要恭敬,道:“还有一件事儿,大人。”   “说话别一口一个‘大人’的,我还小呢。”向彭越问道:“什么事儿?”   黑衣人顿了顿,道:“镇王爷与顾小姐带人去了山洞。他们会不会发现那个……”   “什么?”向彭越警觉地坐了起来,突然来了兴趣:“秦风去了吗?”   “秦……秦风?”那是谁呀?黑衣人不解。   若是秦风跟着去了,怕是那个机关藏不住了。   不过这对向彭越来说并无影响,毕竟他该干的事儿都干完了。   向彭越抿嘴一笑,道:“记住秦风这个人,以后你们都是要替他效命的。” 第138章 机关暗道   今晚的夜空,月明星稀。   山洞之中,漆黑一片。   禁卫军依旧尽职地守在洞外。   顾月朝与墨一辰带着秦风、天晗等一众暗卫举着火把踏入了洞中。   由于右边与中间的山洞早就看过了一遍,所以这一次他们直接前往了左边的山洞。   左边山洞相比于另外两个山洞宽敞了不少,布局也非常简单。   刚进去,顾月朝便看到了一些灶台、木柴、菜刀等一系列的做饭用具。想来,这里应该是一个厨房。   厨房的旁边,则是一个宽敞空地。   空地之上,石头纵横交错,就像是一把把天然形成的椅子。   一条小溪顺着石缝流过,平添了一份情趣。   相较于右边惨无人道的住宅区与中间丧尽天良的刑罚区,这里看似颇有人情味。顾月朝甚至能够想象众人团坐在一起用餐的情景。   再往深处走,山洞变得狭窄了起来。   山洞的尽头是一个三面环墙的、堆满了粮食与酒酿等物品的储藏室。   顾月朝凭借着火把的光芒扫视了一眼储藏室内的物品,眉头微微一皱:“那么多东西来不及运走,显然他们走得应该非常仓促——嗯?”   顾月朝还未说完,忽而察觉到了异样。   她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了装有粮食的麻袋,竟发现上面毫无半点灰尘。   一般情况下,储藏室的东西常年不动,理应积有灰尘才是。更何况,这里可是泥土飞扬的山区,怎么可能会如此干净?   除非,近期有人动过。   难道,暗道藏在这些东西的下面?   墨一辰心领神会,下令道:“将这些东西全部移开。”   “是!”天晗得令,立马命人将粮食、酒酿等物品扛出去。   在天晗忙着搬粮食之时,他突然发现秦风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忍不住提醒道:“秦风,干活。”   “……”秦风没搭理他。   秦风的面色凝重,眉头紧锁,聚精会神地仰头望着这三面石墙。   不知为何,秦风感觉这里有些熟悉。   当然,熟悉的并非这里的环境,而是这三面石墙上的石块的布局。   石墙上凹凸不平,坑坑洼洼。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三面石墙上,每一面分别有四块凸起的石头并未与石墙融为一体,而像是有人刻意放置上去的。   “十二……机关……”秦风愣愣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脑内忽而闪现了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   记忆中,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一个装修非常奢华的房间。   房间的书桌上,堆满了各式书籍。   当时年仅六七岁的、幼年版的秦风正端坐在桌前,认真地研究着一本略有些发黄的书籍。   “呼……呼……”正当秦风看得入神之际,忽而,平稳轻声的呼噜声传入耳畔。   秦风一转头,发现同样年轻的向彭越趴在了书桌上,睡得真香。   边睡,他的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梦话:“红烧肉……烤鸭……我要吃……”   秦风额头的青筋直冒,将书籍一卷,轻轻地敲在了向彭越的额头。   “唔啊!”向彭越当即就跳了起来:“不管是红烧肉还是烤鸭都是我的!我还小,还在长身体呢!谁都不要跟我抢……”   向彭越还未吼完,便发现秦风正阴着脸怒视着他,顿时有些心虚,连忙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困,我很想看书的!真的!就是……那个……   啊!主要是阳光太充沛了!搞得我都没精神了!是阳光的错!您要惩罚的话,就惩罚阳光!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真的!我很喜欢看书的!”   “是吗?”秦风抛出了一个选项,道:“看书与罚跪,选一个。”   “噗通!”秦风的话语刚落,那位自称很喜欢看书的向彭越便当场跪了下来,笑眯眯地说道:“当然选罚跪啊!那个,我可以跪着睡觉吗?”   秦风气得直接无语了,拿起了一本书扔在了他的面前,呵斥道:“跪着看书。”   向彭越满脸无辜,可怜巴巴,弱弱地提出了自己的抗议:“欺负人,太欺负人了,看书又不能长个儿……”   “看书不长个儿,但长脑子。”   “哪有!”向彭越指了指自己的小小脑袋,道:“看书容易脑子疼!”   “我被你吵得脑子疼。再说话,我便罚你今天晚上不准吃饭。”秦风实在说不过了,唯有用权势压人。   “哦……”向彭越不甘心地嘟了嘟嘴巴,将头磕在了书上。   见向彭越闭嘴了之后,秦风再度将目光投向了书籍。   书籍之上,画着一个机关。   机关的布局,竟然与这个石洞中的一模一样。   许是因为年代久远,许是因为记忆残缺,秦风暂时无法回想起这个机关的全貌。 第139章 水下吻   储藏室的东西被扛走了之后,变得空荡荡的。   安静的氛围之中,隐约可以听到水流的声音。但是,这个储藏室内,却没有溪流经过。   顾月朝看过一些关于机关的书籍,或多或少通晓一些机关设置的规律。她来到了储藏室的右边、一块模样看似有些诡异的石头的面前。   然而,不论她用手拍,还是试图转动那块石头,都毫无任何反应。   天晗等人也带人搜查了储藏室的每一个角落,敲打了每一处可能会触发机关的石头与墙面,也毫无收获。   “主人……”就在这时,秦风的声音迟疑了一下,问道:“能让属下试一下吗?”   “当然可以。”顾月朝并不反对,往后退了一步,越发靠近那个诡异的石头了。   秦风从地上捡起了十二颗小石子,随后闭上了眼睛,努力回想着机关的破解方法。   下一瞬间,“啪啪啪”的声音响起。   秦风手中的十二颗小石头依次打在了石墙的十二块凸起的石头上。   做完这一切的秦风的大脑在一瞬间苏醒,朝着顾月朝的方向看了过去,道:“主人,小心!”   “……啊?”顾月朝一懵。   然而,她的疑惑声还未出口,便听得“轰隆”一阵巨响。   原本看似完整的石头地面瞬间裂开,露出了一条缝隙。   缝隙之上,是一条溪流。   顾月朝的直觉没错,那个诡异的石头的确是机关的一部分。只不过,不是用来触发暗道的,而是暗道的入口。   “哇啊啊啊!”由于太过于突然,再加上溅起的水渍使得石面变得很滑,顾月朝直接“噗通”一声摔了下去。   “月儿!”墨一辰反应及时,立马跟着跳了下去。   “主人!”秦风等一众暗卫一惊,连忙赶去救人。   但是,许是机关暗道开启的时间到了吧;许是这帮暗卫行动慌张,又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吧,那个暗道的缝隙居然“啪嗒”一声关闭了。   储藏室内,一阵尴尬。   “秦风!”冷星与冷月等人将矛头对准了他。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主人的脚下就是暗道的入口!”秦风被吓得脸色刷白。   “赶紧再开一次!”冷星焦急地呵斥道。   “不行!”秦风努力回忆着书上所说的内容,愧疚地说道:“只要暗道里面有人,这个机关就会被封闭,无法开启!直到,主人他们从暗道走出去!”   “居然还要这种机关呀,”天晗眨巴大大地眼睛,感叹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现在是发表感想的时候吗!赶紧把王爷与王妃救出来!”冷月心急如焚地站了起来,问道:“秦风,他们会从哪里出来?”   秦风的记忆零碎,哪里能快速地推测出来啊,唯有如此说道:“我我我我尽力去找!”   ★   “噗通!”   落水的那一刻,顾月朝感觉整个人都失重了。   原本就不会泅水的她,四肢犹如被剥夺了力量一般,明明努力挣扎着,但却无法改变任何事实。   水流无情袭来,将她的身躯冲走。   呼吸变得困难,身体开始不断地往下沉。   “咕噜咕噜……咳咳!”明知在水下无法换气,但顾月朝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张开嘴巴   “唔!”   直到,嘴巴被人霸道地堵住。   一双大手将她温柔地搂入怀中。   顾月朝原本紧闭的双眸微微睁开,眸光正好与墨一辰对上。   墨一辰那张沉稳帅气的脸上尽是担忧。他抱着顾月朝,往上面游去。   “噗哈!”   顾月朝与墨一辰一探出脑袋,便猛烈地喘了一口气。   “月儿,你没事吧?”借着昏暗的光线,墨一辰焦急地打量着顾月朝,关切道。   “放心吧,我没事。”顾月朝虽然惊魂未定,但好在墨一辰及时出现,她毫发无伤。   “没事就好。”墨一辰的手指心疼地划过顾月朝的脸颊,眼眸之中尽是懊悔与担忧,道:“刚刚,吓死本王了。”   若是顾月朝出了什么事儿,他该如何是好?   他甚至怀疑,他会跟着她一起死了算了。 第140章 王爷身体的异样   顾月朝的眸光与墨一辰对上,心中百感交集。   光是落个水,墨一辰便心疼至此。那么,前世自己一声不吭地自刎了之后,他会如何呢?他是否会悲痛欲绝,抱着她的尸体嚎啕大哭呢?   明明前世自刎是为了保全墨一辰的安全,但此刻想来,顾月朝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如此自私。   因为,她竟然抛下了墨一辰一人。   这一世,无论发生任何事儿,面对何种困难,她都不会松开他的手!   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顾月朝深吸了一口气,将悲凉的情绪赶出了心间,找了一个轻松的话题,道:“看来,我以后要学泗水了。”   墨一辰的声音轻柔,道:“以后本王教你。”   “好呀好呀。”顾月朝兴奋地伸出了一个小拇指,道:“拉勾。”   墨一辰的眉眼一低,宠溺朝着她的小拇指亲了一下,道:“拉勾。”   顾月朝的脸“腾”的一声红了。   不得不说,她的王爷很会啊!   殊不知,墨一辰做完这一切之后,耳根泛起了羞红,心中疯狂咆哮着:太丢人太丢人太丢人了!自己刚刚一时冲动在做什么呀!没脸见人了!   “咳……”墨一辰努力整理着起伏不定的情绪,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道:“这里就是暗道吧。”   回归正题,顾月朝的神色跟着变得严肃了起来,朝着前往望去。   暗道之中,虽然昏暗,但不至于漆黑一片。想来,其他地方有光漏进来吧。   这条暗道非常狭窄,约只有三四人并排通过。   暗道之中皆是溪水,上方只留出了约两个脑袋的空隙供人喘气。   由于原本的暗道入口关闭,顾月朝在墨一辰的搀扶之下,摸索着墙壁,顺着缓慢的河流而下。   “想来,”墨一辰打破了沉静,声音回荡在暗道之中,道:“那些受训练的暗卫与人质是利用这条暗道逃走的。”   “嗯。”顾月朝点了点头:“那些老弱妇孺不会泗水,所以被迫留在了原地。”   这条机关暗道,应该是向彭越设置的。   向彭越与秦风的关系密切,亦或者两人曾同属于一个组织,接受过相同的培训,所以秦风能够解开这个机关吧。   这个暗道很长。   所幸,顾月朝与墨一辰是顺流而下的,所以即使游了很久也没觉得有多吃力。   只不过,此刻已是秋季,再加上长期泡在水中,顾月朝顿感身躯寒冷,忍不住抖了一抖。   ……不!不对!顾月朝猛然发现一个事实。   她之所以倍感寒冷,除了如今的处境之外,更重要的,是来自那个抱住她的男人。   “哥……”顾月朝警觉地一抬头,发现墨一辰全身冰冷,瑟瑟发抖。   “本……本王没……事。”墨一辰的脸色冻得刷白,声音疯狂颤抖着。   “怎么回事?”顾月朝错愕了。   墨一辰作为一个久经沙场、武功高强的男子,体质理应比她好才是啊!   可是,为什么他会冻成这样子?   “哥,你……”   “没……没事,”为了不引起顾月朝的担心,墨一辰咬紧了牙关硬撑着,道:“前方快到了……”   墨一辰的话音刚落,顾月朝被发现他们的前方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   石头一直延伸到了下方,唯有水流能够通过。   巨大的石头旁边,原本完整的石头墙壁上出现了一条缝隙。   这里便是暗道的出口了。   顾月朝在墨一辰的搀扶之下,艰难地爬了上去。   然而,顾月朝一上岸,墨一辰的手突然一松,再度掉落水中。   “哥!”顾月朝心中一紧,连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哥!哥你振作点啊!”   墨一辰没有任何回应。   冰冷已经笼罩了他的全身,剥夺了他全部的生命。   他艰难地睁开了双眸,望着脱险的顾月朝,心中闪过了一丝欣慰。   嗯,只要她没事就好…… 第141章 用身体取暖   “什么?!”   夜晚的森林之中,向彭越当即从树上跳了下来,震惊道:“你是说,王爷与顾小姐被困在暗道中了?”   “回向大人,是。”跪在地上的黑影汇报道:“属下原本按照向大人的命令去守着山洞,突然见寒潭令的那帮暗卫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虽然个个看似非常镇定。但从他们出来之后迅速散开的举动来判断,应该是在分头寻找什么。   再加上王爷与顾小姐并未从洞口走出。所以属下推测他们二人被困在了里面。”   “被困了?”向彭越满头疑惑,再度问道:“秦风呢?秦风出来了吗?”   “秦风?”黑影今日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有些茫然,道:“他应该也出来吧。”   这是怎么回事儿?向彭越的脑子里疯狂地整理着来龙去脉。   解开那个机关暗道的人,唯有秦风。   若秦风对墨一辰与顾月朝有所防备,他大可以选择不打开机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秦风真心效忠于墨一辰与顾月朝,他又为何机关只开一半,将两人困在其中呢?   难道……   向彭越回想起秦风今日头疼的一幕,不免心生怀疑:他不会是失忆吧?   “向大人,”黑影微微抬头,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向彭越思考了一下,道:“这山区如此之大,若是只让寒潭令的暗卫去找,怕是有些困难。你们将王爷与顾小姐失踪的事儿传播出去,让陛下加派人手去找,必须尽快将那两人找到。”   “是!”   “还有,”向彭越补充了一句:“再不泄露身份的基础上,将暗道的出口处透露出去。”   墨一辰与顾月朝越晚被找到,秦风的罪孽就会越深。   向彭越可不想让秦风为难,也不想因此得罪墨一辰与顾月朝。   ★   “哥!哥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啊!”顾月朝的声音带有哭腔。   她拼尽全力,将墨一辰从水中拉了上来。   墨一辰的意识昏厥,全身有如冰块般寒冷,不断地颤抖着。   他的脸色刷白,模样看着着实令人心疼。   顾月朝茫然无措,生怕将墨一辰放在地上太冷,还特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垫在了他的身下。   “火……我去生火……”顾月朝说着,焦急地起身,随后便又愣住了。   这里哪里?   穿越了那个狭窄的缝隙之后,顾月朝原以为可以来到外面,但没想到眼前却又是一个封闭的山洞。   这个山洞很小,四面皆是冷酷无情的石墙,没有一个出口。唯有其中一面的底部留有一个缝隙,连接着暗道。   顾月朝心急如焚摸索着石墙,心中忍不住抱怨:合着,从这里出去还有机关?   况且,现在墨一辰命悬一线,顾月朝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心思与时间去解什么机关!   这个山洞不是特别深。   山洞的上方有一个小小的开口,皎洁的月光与星光温柔地洒了下来。   顾月朝立马飞了上去。但是,那个开口实则太小,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大,根本无法出去。   她试着喊了几声“救命”,奈何荒郊野外,根本无人搭理她。   顾月朝当即便扯下了衣服的衣角,将其绑在了开口的外面,期待秦风等人能够快点找到这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顾月朝连忙回到了墨一辰的身边查探情况。   现在比出去更重要的,是给墨一辰取暖。若是让他再冷下去,怕是会一命呜呼。   由于没有柴火,顾月朝唯有握着他的手疯狂哈气。然而,这样的取暖方式明显是杯水车薪。   墨一辰全身的衣物湿哒哒的,若是穿着,怕是会加重寒冷;可若是脱了,又该拿什么保暖呢?   除非……   顾月朝的身躯忽而一怔,脑海内突然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哥……一辰,”顾月朝咬了咬牙,将手颤颤巍巍地伸向了墨一辰的腰间,轻声细语:“你可要对我负责。”   墨一辰的束带被轻轻解开……   身上的衣物,被一件件地脱下……   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暧昧。   顾月朝的心中忍不住一颤。心上人洁白清透的肌肤暴露在了眼前。   墨一辰的身形强壮,八块腹肌棱角分明。由于上过战场,他的身上残有几道伤痕,彰显着他作为男人的魅力与气魄。   顾月朝的手指划过了他的肌肤。   由于被扒了衣服,墨一辰的身躯猛然一抖,缩成一团。   “哥……”羞涩与焦急爬满了全身,顾月朝不再犹豫,慢慢脱下了衣物,将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   她用自己身体的热量,来给墨一辰取暖。   墨一辰原本颤抖的身体有些好转。为了取暖,他的手一伸,将顾月朝搂得更紧了。   “……”   第二日凌晨,墨一辰是吓醒的! 第142章 月儿,本王是你的祭品   墨一辰是被惊醒的。   醒来后的他,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   因为他的衣服被全部解开,近乎赤果。   更要命的是,怀中的顾月朝也是如此。   两人不仅坦诚相待,而且肌肤紧贴。   墨一辰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忍耐着握紧了拳头。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没有一点记忆?   甚至,他有点可惜,没有那份香艳的记忆。   “嗯……”突然,怀中的顾月朝一动,呻吟了一声,微微睁开了双眸。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泻在她的身上,美得近乎梦幻。   顾月朝见墨一辰苏醒过来,欣喜若狂,道:“哥!哥你没事吧?身体还冷吗?”   她说着,急切地伸手去抚摸墨一辰光滑的肌肤。   此刻墨一辰的身体已经无恙,冰冷褪去,变得温暖。   “嗯……”墨一辰的身体感受着顾月朝关切的抚摸,忍不住一抖,羞涩爬上了脸颊。他紧握的拳头颤抖着。   他的视线不安分地朝着顾月朝的身体看去,然后又快速地移开了,提醒道:“月儿,你现在……”   “啊!”顾月朝忍不住惊呼一声,方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失礼。她立马羞涩地坐起,系好了衣服。   “对对对不起!”墨一辰紧跟着坐了起来,慌张地穿上衣服。   周围的气氛变得暧昧而尴尬。   “本王……”墨一辰心中满是愧疚,微微抬眸看向了顾月朝,试探性地问道:“对不起,本王昨晚是不是……没,没把持住?”   “不是不是!”顾月朝明白墨一辰误会了,赶紧解释道:“昨晚,你突然全身冰冷,然后我才,才一时心急用身体……”   用身体?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竟然用身体给自己取暖?虽然两人早已约定终生,但在成亲之前发生这种事儿还是令墨一辰觉得羞愧难当。   “对不起,本王……”墨一辰顿了顿,道:“本王也不知道,它会再次发作。”   “再次发作?”顾月朝一个警觉,坐到了墨一辰的身边,追问道:“它以前发作过?话说,这个怪病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全身冰冷?”   墨一辰摇了摇头,将手慢慢放在了心脏处,道:“不清楚。本王找太医看过,太医说本王的身体并无异样。”   “嗯……”顾月朝若有所思,表情严肃,道:“我昨晚给你脱衣服的时候,也非常仔细地看过一遍你的全身,的确没有什么伤……”   “月儿!”顾月朝的话音未落,被看了全身的墨一辰恼羞成怒地打断了她:“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在说什么呢!”   “我……”顾月朝知道自己的语言不妥,但死不悔改,道:“哥,你也把我的全身看了呀!我们扯平了!”   “你!你你你……!”墨一辰的脸颊有如火烧一般,快要将脑子也连带着烧掉了。   由于不知该如何反驳,他支支吾吾地半天之后,唯有转换话题:“关于这个怪病,本王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它只发生过一次,再加上太医等人并没有查出什么,所以本王就没有在意了。”   “只发生一次?”顾月朝好奇地问道:“上次发生是什么时候呀?”   墨一辰的眸光一闪,道:“你及笄的前一天。”   “什么?!”顾月朝惊得当场坐得笔直。   她重生的那天!   顾月朝紧接着问道:“具体呢?具体什么时间?”   墨一辰思考了一下:“大概是那日上午的巳时吧。   那个时候,本王在书房看书,突然顿感心脏疼痛,随后便觉得全身发冷。本王本想去找太医,但由于全身的力气被夺走,就这样昏了过去。   不过那次的发作没有那么严重,本王只昏睡了半个时辰——月儿?你怎么啦?”   墨一辰正说着,突然发现顾月朝的眼眸闪过了一丝泪光。   一模一样!墨一辰这个怪病发作的时间,竟然与她重生归来的时间一模一样!   这是巧合吗?   还是说,与她的重生有关?   难道,重生需要一个祭品?   “月儿……”墨一辰见顾月朝的眼中闪着泪光,心中甚是心疼,道:“你别哭,本王没事,本王一定会——啊!”   未等墨一辰把话说完,顾月朝便一把将他搂入了怀中,发誓道:“我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的!”   重生归来的奇迹都已经发生了,更何况是区区一个怪病!   这一世,顾月朝誓死不会放开墨一辰的手! 第143章 把门堵上,让王爷王妃继续   洞内,金色阳光有如蜂蜜般静静地流淌着。   墨一辰搂着顾月朝,心中升起了一丝愧疚,问道:“月儿,你不介意吗?若本王的这个怪病没法治好,你……”   “那我只能,”顾月朝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了墨一辰的鼻尖,俏皮道:“用一辈子来给你取暖了。”   “你……!”墨一辰的脑内想起两人坦诚相待的一幕,便觉得羞愧难当。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怪病,墨一辰曾想过推开顾月朝,甚至帮她物色新的对象。   然而,墨一辰发现,自己的这种自认为对顾月朝好的行为,不仅违背了自己的内心,而且还伤害到了对方。   存活一世不易,既然两情相悦,又何必要找个借口互相折磨?   既然决定了在一起,那么,除了有福同享之外,更应该有难同当!   一个人默默无闻地承受痛苦而不让对方知道,这其实也是自私的一种。   墨一辰相信,只要他与顾月朝在一起,一切便可以往好的方向发展!   “月儿,”墨一辰轻唤一声,道:“有件事儿,本王要跟你商量。”   “什么呀?”   墨一辰用手温柔地撩起了顾月朝的下巴,眼眸之中尽是宠溺:“什么时候赐婚?什么时候提亲?什么时候成亲?”   顾月朝羞涩一笑,反问道:“你想什么时候?”   墨一辰顿了顿,正色道:“出去之后,本王便会向陛下提及赐婚。秋猎结束,本王会找个吉日前往提亲。然后……本王想与你一起步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成亲就成亲,还人生的下一个阶段。顾月朝忍不住为墨一辰的措辞感到好笑,道:“哥,你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有吗?”墨一辰颇有些委屈地表示:“本王等到你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噗呲。   顾月朝躺在他的怀中,忍不住笑了起来。   墨一辰的心中倍感温暖,伸手拂过了她那还有些湿润的长发,道:“好了,别笑了。我们想办法出去吧。”   “嗯!”顾月朝乖巧地一点头。   墨一辰刚搀扶着顾月朝站起,便听得山洞外面传来了嘈杂声。   顾月朝的耳朵灵敏,道:“是陛下他们。他们应该在这个方向……”   她说着,将手探向了与皇上等人相隔的石墙。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那面石墙突然动了起来。   顾月朝一惊,在下意识倒退中,差点摔倒。   “小心!”墨一辰连忙过去抱住了她。   随后,皇上的声音响起:“竟然还有这种机关,真是——啊!”   皇上携众人呆立在了洞外。   墨一辰搂着顾月朝,举止亲密。   皇上顿感事情不妙,连忙大吼一声:“来人!将门重新关上!然后,我们撤!”   顾月朝:“……”   墨一辰:“……”   “……撤?啊?”刚启动机关将石墙打开的秦风直接愣住了。   “……哈?”原本要冲进去的顾宰相与顾明浩脚步一怔,一时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都愣着干嘛!能不能解解风情啊!”皇上将矛头对准了秦风,呵斥道:“你叫什么名字?秦风是吧?听不懂朕的命令?”   “不,不敢……”秦风委屈巴巴,当场跪了下来,满头懵逼。   明明刚刚催着让他打开机关的是皇上。   可这一打开,怎么就突然翻脸不认人了呢?   秦风无辜的小眼神投向了墨一辰与顾月朝。   墨一辰与顾月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相继行礼。   “臣弟见过陛下。”   “臣女见过陛下。”   “免礼免礼,这一次是朕不解风情!”确认完墨一辰与顾月朝平安无事后的皇上心情大好,道:“朕立马离开!你们继续,不要停!秦风!”   秦风:“……”能不能当他不存在啊!   墨一辰无奈地摇了摇头,无视掉了皇上,唤了一声:“顾宰相。”   “微臣在。”顾宰相立马行礼:“微臣见过王爷。”   跟在一旁的顾明浩也紧跟着鞠躬。   墨一辰牵起了顾月朝的手,道:“顾宰相放心,月儿她平安无事。”   “啊……”看出来了!的确看出来平安无事了!而且……   顾宰相的视线一低,定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不可思议地顿了顿:“是,谢王爷保护小女……”   “不客气,”墨一辰淡淡一笑,道:“保护月儿,是本王的责任。”   “啊……”什么意思?责任是什么意思?这两个人不会真的就……   顾宰相的脑子疯狂运转,奈何语言匮乏,只能来了一句:“谢谢……”   顾月朝见自己爹爹快要傻了,赶紧唤了一声:“哥。”   “在呢。”顾明浩立马搭腔。   顾月朝:“……”   “本王在。”墨一辰应了一声。   要不是顾明浩及时托住了自己的下巴,怕是要掉在地上了。   皇上望着这一家子,欣慰地笑了笑。看来,秋猎结束,他就要有个弟妹了。 第144章 这一对对的   从洞内出来,顾月朝才发现,这个机关暗道顺着溪流而下,竟然出了狩猎的活动范围,也难怪天晗等人守了那么久都没发现人跑光了。   逃跑的人质被向彭越安排去了哪里?   难道去了那座废宅?   顾月朝早已命人将那座废宅团团包围了,若是有大批的人进去,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她的耳朵里了。   这个向彭越的实力不容小觑。   不过,顾月朝倒也并不担心。   一方面是因为她知道,向彭越并非真心为墨文年效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秦风。   若向彭越与秦风真的熟识,怕是很快就会再找上门来吧。   顾月朝甚至有点期待与他打照面了。   在回围场的路上,顾月朝坐在马上思考着正事儿。   而走在前方的皇上与墨一辰则在说着另一件正事儿。   “朕很满意!朕非常满意!”皇上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用手拍在了墨一辰的肩膀上,道:“十弟,你总算出息了!”   墨一辰气得不打一处来。若不是此时有禁卫军在旁,他甚至都想动手了。   他咬牙切齿道:“你能正经点吗?”   “朕哪不正经了?”皇上说着,颇有些懊悔,道:“早知道你们两是一对,在顾小姐的及笄之日上,朕就该直接下旨赐婚,瞧这弯弯绕绕的,浪费了多少时间啊!”   墨一辰沉默着,挠了挠后脑勺,觉得皇上说得挺有道理的。   “不过呢,”皇上继续说道:“俗话说得好,这叫做好事儿多磨!是吧?”   “是。”墨一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了顾月朝的方向。   顾月朝迎上他的目光,掩面一笑。   好事多磨,但磨到现在也差不多了。   墨一辰顿了顿,道:“陛下,臣弟一会儿有事儿找你。”   皇上欣慰地笑了笑,道:“知道知道,赐婚的圣旨朕已经拟好了。”   墨一辰:“……”   ★   黎明的阳光洒下围场。   因为墨一辰与顾月朝的失踪,狩猎活动停止。   墨信安、凌曼舞,以及一众文武百官与世家子弟纷纷聚集在了围场上,心急如焚。   昨天晚上,为了方便搜查墨一辰与顾月朝的下落,皇上与宸王分头行动。皇上亲自带领禁卫军前往狩猎的活动外围,而宸王则带兵在内围搜寻。   宸王在内围翻了个遍,也没查到两人的行踪,空手而归。   凌曼舞心念顾月朝的安危,便要翻身上马:“我自己带兵去找!”   墨信安也坐不住了,道:“本王跟你一起去!”   “你们两个站住!”宸王自己也是心焦得紧,道:“王爷与顾小姐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而且,陛下还未回来,再等等……”   宸王的这番话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跟着上马,道:“算了,本王跟你们一起去找!”   这三人刚要再次出发时,突然见不远处,圣上的旗帜飞扬。   “是陛下!啊,”凌曼舞眼尖,立马兴奋地挥了挥手:“是月儿!我看到王爷与月儿了!”   “赶紧下来行礼!”宸王呵斥了一声之后,携众人让出了一条路,道:“见过陛下,见过王爷!”   “平身!”皇上的声音溢满了喜悦。   宸王来到了墨一辰的身边:“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墨一辰翻身下马了之后,便要去搀扶顾月朝。   但却被凌曼舞抢了先。   “月儿!”凌曼舞心急地来到了马下,搀扶着顾月朝下来。   她上下、左右、前后仔细地打量着顾月朝的全身,问道:“你没事吧?有受伤吗?”   顾月朝望着心急如焚的凌曼舞,心中甚是欣慰,道:“我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   “道歉什么的太见外了!毕竟你以后是王妃,我肯定要抱紧你这条大腿啊!”凌曼舞说话没轻没重。   “话说,”确认完顾月朝“完好无损”之后,凌曼舞的小心思又起来了,眉飞色舞地说道:“你跟王爷孤男寡女地在荒郊野外,然后……你懂的。”   顾月朝就差没被气死,道:“你满脑子在想什么!”   “当然是想你幸福啊!”凌曼舞胡搅蛮缠,摇晃着顾月朝的身体,道:“不行不行,你今日必须要陪我,我要知道来龙去脉!”   顾月朝被她晃得头疼,道:“你不是要陪二殿下吗?”   “才不要!我偷偷跟你说哦!”明明是“偷偷”,但是凌曼舞的声音却是贼大,道:“那位皇子的打猎技术超级垃圾!连那么大只的野猪都射不中!”   墨信安的嘴角一抽,呵斥道:“本王都听到了!”   “听到了又怎么样,我说的是事实!”   墨信安气得不打一处来:“本王让着你点,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吵吵吵!吵什么!”墨一辰的呵斥声起。   墨信安与凌曼舞吓得同时缩了缩脖子。   墨一辰拉起了顾月朝的手,道:“月儿累了,本王扶她去休息。”   皇上见墨一辰与顾月朝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调戏了一把:“十弟,朕在营中等你啊!”   墨一辰一咬牙,根本不想搭理他。   皇上的心情大好,面向众人,下令道:“狩猎再开!今日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   “谢陛下!”众人的斗志再度被吊起,纷纷骑马扬长而去。   凌曼舞一个翻身上马,指向了墨信安,道:“二殿下,今日你就不要再拖我的后腿了!”   “拖后腿的是你!你不要在本王的面前晃来晃去,影响本王的发挥!”   “自己技术差还怪别人,二殿下,你要不要脸啊!”   “凌曼舞!你说话给本王注意点!”   皇上望着墨信安与凌曼舞这对骂骂咧咧地出发的模样,有些无语。   要不,这对也直接赐婚得了? 第145章 愧疚   墨一辰在护送顾月朝回了营帐之后,便去找皇上了。   顾月朝刚梳洗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秦风便过来请罪了。   “主人,”秦风在顾月朝的脚边跪下,满是愧疚,将头磕在了地上:“属下该死,甘愿受罚。”   顾月朝思考了一下,全然没想到他有什么过错,便问了一句:“何罪之有?”   秦风误以为顾月朝在讽刺他,声音更为卑微了,道:“属下该死,属下将王爷与您……关在了暗道之中……”   “哦,你说的是这个呀。”要不是秦风提醒,顾月朝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顾月朝其实并没有生气,毕竟秦风的记忆缺失,一下子没想起来机关的入口也是正常。   更何况,若是秦风真的要害顾月朝与墨一辰,也不会采取如此明目张胆的方法,更不会过来帮忙打开山洞了。   顾月朝知道秦风的为人忠诚,心思敏感,生怕他会多想,连语气都变得温柔了,道:“那不过是个意外,我没有怪你。”   “不过,”顾月朝担心这种事儿再次发生,赶紧补充了一句:“若是以后记忆没有恢复,就不要轻举妄动,以防万一。”   “是,主人,属下知错……”秦风低眉顺眼地应着。   “起来吧。”   秦风跪着没动。   “怎么啦?”   秦风的头微微抬起,身躯有些颤抖,问道:“惩罚?”   顾月朝望着弱小无助的秦风,不免心生同情,道:“没有惩罚。起来吧。”   “可,可是……”   “顾月朝!”秦风的声音被打断,营帐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墨玉馨不顾侍卫的阻拦,手持长鞭冲了进来。   侍卫们无奈,赶紧朝着顾月朝行礼,道:“对不起,顾小姐,属下们拦不住……”   顾月朝一个脑袋两个大,冲着侍卫们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顾月朝朝着墨玉馨微微福身:“见过公主。”   秦风跪得距离墨玉馨远了一点,叩首行礼。   墨玉馨的眉头一皱:“……秦风,你距离本宫那么远干嘛?本宫不吃人!”   秦风被吼得身躯一抖,头埋在了地上。   “公主,”顾月朝将秦风护在了身后,问道:“您有何贵干?”   “这个问题问得好!”墨玉馨扬起了她那颗高傲的头颅,道:“本宫是来给你一个讨好本宫的机会!”   ……这家伙能不能好好说话!顾月朝的语气冰冷:“这机会我能不要吗?”   “当然不行!”墨玉馨完全没在乎顾月朝的低气压,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昨日本宫一人狩猎太无聊了,所以本宫需要有个人陪!”   “那个人不会是……”   顾月朝的话语还未出口,墨玉馨的手指便指向了跪在地上的秦风,道:“本宫要他!”   秦风一怔,委屈地往顾月朝的身后躲了躲。   “你躲什么!”墨玉馨完全无视了秦风的不乐意,道:“顾月朝,把他送给本宫!这是命令!”   顾月朝在心中微微叹气,将眸光看向了秦风。   顾月朝倒不是畏惧墨玉馨的命令,只是觉得此刻的秦风心思沉重,被愧疚覆盖,出去走走也是好事儿。   于是,顾月朝便道:“秦风,你随公主出去走走?”   秦风微微抬头,问道:“这是惩罚吗?”   顾月朝忍不住“噗呲”一笑。   墨玉馨的嘴角一抽:“跟本宫在一起,是恩赐!”   秦风被墨玉馨吼得耳朵疼,立马低下了头,道:“对不起……”   顾月朝目睹到这一幕,严重怀疑这公主以后会追夫火葬场。   顾月朝顿了顿,道:“秦风,你先去外面候着。我与公主私下有话说。”   “是。”秦风得令,立马乖巧地退下了。   墨玉馨望着秦风的背影,满腹不解:“什么话呀?”   顾月朝提醒道:“公主,秦风今日心情不好。”   “为什么呀?”   顾月朝眸光一愣。墨玉馨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呵斥秦风,而是关切的询问,看来,这公主还是有救的。   顾月朝道:“秦风他失忆了,还望公主担待一下。”   “嗯,好……”墨玉馨愣了愣之后方才发现不对,再度恢复到了霸道的状态,呵斥道:“本宫可是公主,为什么要担待他呀!哼!”   说罢,墨玉馨转身离开。   秦风与墨玉馨前世是一对佳人,那么这一世再次相遇想来也是一种缘分。   顾月朝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开导秦风,不妨将这个表现的机会交给墨玉馨。   虽然,她不知道墨玉馨这个暴躁的公主会不会把握住就是了…… 第146章 秦风=小白兔   狩猎场内,墨玉馨与秦风带着一众侍卫飞驰于林间。   秦风那张俊秀的脸庞之上,面色凝重。   他手中的箭矢一根根飞出,根根正中目标,惹得跟在身后的侍卫们瞠目结舌,都来不及去捡猎物。   世家子弟们为了在公主的面前表现一把,曾想与秦风一较高下,从他手中抢下猎物,但都纷纷败下阵来。   墨玉馨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为自己拥有如此强大的护卫而感到自豪。   若墨一辰这一次不参与狩猎,那么,今年围猎的夺魁者便是自己了!   “啧!再受公主宠爱又能如何?还不是个卑微的奴才!”   墨玉馨沉浸在兴奋中,并未听到世家子弟的议论。   但是,秦风的耳朵灵敏,捕捉到了这句贬低的话语。   奴才——秦风心知肚明,此刻的自己不过是个卑微的暗卫罢了。   但是,为何偶然闯入脑海中的记忆,却在暗示着他出生颇有些尊贵呢?   这种身份的矛盾感开始折磨着秦风。记忆的缺失让他变得迷茫,不知所措。   他想去找向彭越,想去质问他,他到底是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向彭越是墨文年的人,若是自己鲁莽跑去找他,怕是会坏了主子的计划,打草惊蛇。   主子——说来也怪,若是自己真的出生尊贵,为何会有刻在骨子里的绝对命令呢?   一年前,他失忆之前,应该也曾效命于他人吧。   他以前,到底是谁的人?   “秦风!”   忽而,身旁有一女子的声音大大咧咧地闯入耳畔,打断了秦风的思考。   墨玉馨吼道:“活的!本宫要活着的兔子!”   “啊……”   秦风视线的前方,突然有一只懵懂可爱的小白兔窜了出来,眨巴着萌萌的大眼睛。   陷入思考的秦风原本瞄准了弓箭,准备射击。可被墨玉馨一吼,他的手一偏,箭歪了。   墨玉馨立马从马上飞了出去,扑向了小白兔。   小白兔一惊,撒腿就跑。   “哇啊!”墨玉馨在地上扑了一个空。   秦风,以及一众侍卫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搀扶她:“公主……”   “别管本宫,抓兔子!”墨玉馨从草地上探出了一个脑袋,怒吼道:“若是抓不到那只兔子,本宫让你们人头落——啊!”   墨玉馨还未吼完,小小的白兔就已经在秦风的手中了。   墨玉馨欣喜若狂,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上顶着一根枯草,凑到了小白兔的面前。   秦风一手抱着兔子,另一只手一伸,将墨玉馨头上的枯草取了下来。   墨玉馨完全没有责备秦风失礼的举动,继续摸着小白兔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晚上可以吃麻辣兔头了!”   “……!”秦风与小白兔同时一怔。   秦风抱着小白兔退后了几步,远离了眼前的这个大魔头。   墨玉馨望着同步的秦风与兔子,忍不住一笑,道:“秦风,你的反应怎么跟小白兔一样!”   “小,小白兔?”秦风完全搞不懂这到底是夸奖还是贬低。他与手中的兔子对视了一样,弱弱地反驳道:“属下……不是小白兔……”   “还说不是,你们刚刚动作都同步了!”墨玉馨指了指他们两个,斩钉截铁地宣判道:“本宫说是就是!”   “……”秦风本就心乱如麻,这一听墨玉馨的吼叫,更是雪上加霜,干脆放弃了挣扎:“是……公主说的都对……”   墨玉馨望着秦风弱弱地低下了头的模样,心中的怒火“腾”的一声涌上了心头,将脚朝着秦风踹了上去。   “啊!疼!”秦风不敢躲,硬生生抗下了这一击。   “就是因为你总是软绵绵的,所以本宫才说你像兔子的!”墨玉馨怒发冲冠,道:“再说了,区区一个失忆,至于这样嘛!”   “公,公主……”   “虽然这话你不爱听,”墨玉馨滔滔不绝,道:“但是,本宫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失忆啊!” 第147章 相似的两人   丛林之中,树木枯萎,阳光倾泻,颇有一种萧瑟的美感。   墨玉馨火冒三丈,将弱小无助的秦风堵在了一棵树下。   往事如烟,纷纷涌上了墨玉馨的脑海。   曾经的墨玉馨,因为是皇上膝下唯一的公主,再加上齐贵妃与皇兄——墨渊周的庇佑,故而备受宠溺,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天真浪漫。   她原以为那份属于自己的快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悲剧突然降临。   那一夜,齐贵妃邀请了她与墨渊周一同共进晚膳。   墨玉馨因为贪玩,迟到了。   她怕自己的母妃责备,还故意去池塘弄脏了衣物,想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然而,她赶到母妃寝宫之时,却发现寝宫内安静得近乎诡异。   侍卫宫女纷纷被打晕在地。   而母妃的殿内,有两个黑影窜动。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爬满了全身,墨玉馨立马大吼一声:“有刺客!”   黑影闻言,跳窗而出。   墨玉馨本想追上去,但余光却瞄到了殿内的两具尸体上,愣住了。   母妃趴在了桌子上,口吐白沫,瞪圆了双眸,死相不甘。   皇兄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流了一地,死不瞑目。   “啊……”   幸福的破碎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什么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纵使墨玉馨努力擦拭着眼睛,但抑制不住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   “母妃……皇兄……来,来人哪!传太医!救命啊!”   墨玉馨一度怀疑,母妃与皇兄瞪圆的双眸是在抱怨她来迟了。不然,也许她就能陪他们一起死了……   她该为自己还活着的事儿而感到愧疚吗?   “对不起,对不起!母妃,皇兄,你们不要抛弃我一个人啊!”   墨玉馨扑到了他们的身边,嚎啕大哭,弱小无助。   幸福与悲剧的落差实在太大,将墨玉馨压垮了。   虽然那么说可能会有点不孝,但是,墨玉馨真的好想把那一夜发生的事儿全部从记忆中抹去!   她不想每当午夜梦回,回想起来的,都是他们瞪圆了双眸的死状。   人类的大脑,总是对痛苦的记忆格外犹新……   “——失忆了有什么不好?”   清风吹过墨玉馨与秦风之间。   墨玉馨的薄唇微启,眼眸之中尽是悔恨:“将一切的痛苦全都忘了,这样不好吗?”   “若失去的那段记忆是幸福的,”墨玉馨继续说道:“那你现在就更应该开心一点啊!不然你怎么对得起失忆前的你啊!”   “可,可是……”秦风明显感受到了墨玉馨的情绪变化。他的手抚摸着怀中的小白兔,弱弱地开口:“若曾经的人在等你呢?你忘了,岂不是对不起他们?”   “你这人怎么……”怎么那么善良啊!   明明现在备受失忆痛苦折磨的是你才是,你为何还在想着他人?   墨玉馨猛然对秦风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道:“会等你的人,都是希望你幸福的人。他们是不会想要看到你现在痛苦的样子的。若是你要真心回报那些等你的人,那就开心一点。   更何况,即使你愁眉苦脸、抑郁寡欢,也没法改变任何事情!   若是要找回记忆,那就开开心心地去找。这样,即使找回来的记忆是痛苦的,至少,你在寻找的过程中是快乐的,就可以扯平了呀,是吧?”   这可以扯平的吗?   秦风眨巴眼睛,对墨玉馨这番近乎牵强的话语并未全盘接受。   但是不得不说,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回应了墨玉馨,点了点头,道:“是,公主……”   墨玉馨望着低眉顺眼的秦风,总感觉他与自己极为相似。   失去了母妃与皇兄庇佑的墨玉馨,在宫中变得孤苦聆听。   纵使父皇还在,纵使她还是个公主,但那又如何呢?她能向父皇撒娇吗?她能随意出入皇宫吗?   不!她不过是被关在牢笼中的金丝雀罢了。   在外人看来身份华贵,但实际却是可笑至极。   上天给墨玉馨的命运早已定好,在不久的将来,她会被父皇指定一个对朝廷、对社稷有用的驸马,然后不管她喜不喜欢,强行让她出宫嫁人,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过完一生。   所以,墨玉馨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全身带刺的刺猬,以此来掩盖脆弱的内心与毫无用处的自己。   而秦风呢?   秦风的性格软弱如兔子,看似任谁都能欺负。但是,他的实力却是非常强悍。   明明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去追求属于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他却总是甘心寄人篱下,任人宰割!   这让墨玉馨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   “秦风!”墨玉馨突然呵斥一声,道:“你以后别这样了!” 第148章 拉勾   秦风的脑袋上方顶着大大的问号,吓得退后了几步,缩了缩身子问道:“什,什么样子?”   “就是像现在这样啊!”墨玉馨看到他弱小无辜的样子便来气,道:“以后你呀,别被人命令了什么,就总是说是是是,也别不动脑子地服从!”   “……啊?”秦风蒙了。   他本就是一名下属,不说‘是’,不服从,那他还能干嘛?   “很简单啊!”墨玉馨露出了近乎无邪的笑容,道:“按照你的喜好来呀!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你的人生是自己的,不要总是交给别人去定夺!”   墨玉馨说的,也许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墨玉馨突然朝着秦风伸出了一根小拇指,道:“拉勾!这是本宫与你之间的约定!本宫也会努力,努力去选择自己的人生!”   “……”秦风满头雾水。他低眸瞧了一眼斗志昂扬的墨玉馨,又瞧了瞧她那可爱白皙的小拇指。   他刚刚说了什么,亦或者做了什么吗?怎么突然要拉勾了?   而且,除了失忆之外,他其实并不讨厌现在的生活。   毕竟,顾月朝对他挺好的。   “拉、勾!”墨玉馨见秦风毫无反应,一字一顿地怒斥道。   秦风突然想起墨玉馨刚刚说的“喜好”论,弱弱地开口道:“属,属下不喜——啊!”   秦风见墨玉馨抡起了拳头,害怕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但是,被揍的痛苦却迟迟没有袭来。   秦风战战兢兢地睁开了眼睛,发现墨玉馨气鼓鼓地抡着拳头站在原地不动。   秦风轻声唤道:“公主?”   “哼!”墨玉馨将拳头放下,转过了身子,咋咋呼呼地离开了。   边走,她还边嘟囔着:“哼,不识好歹的臭奴才,哼,哼,哼!”   微风拂过秦风的脸颊。突然间,“不喜欢”变成了“不讨厌”。   秦风朝着墨玉馨的方向伸出了手指,道:“公主,拉勾。”   “嗯!”墨玉馨欣喜若狂,连忙转身朝他跑去。   但她又觉得这样太失脸面了,脚步一停,表情故作凶狠,道:“你过来!”   秦风愣了愣。   墨玉馨有些急了:“快点!别让本宫再说一遍!不然本宫打……不然本宫就不搭理你了!”   突然改变的用词让秦风确信,这位公主看来是只只会逞强的纸老虎。   “是,公主。”秦风乖巧地朝着她方向小跑了过去,恭敬地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两根小拇指相扣,一个约定达成。   “可以了!”心满意足之后,墨玉馨再度下令:“走吧,我们继续狩猎!”   “是,公主。”   “还有,”墨玉馨忽而想起一事儿,将手伸向了秦风,道:“你一会儿要打猎呢,把兔子交给本宫。”   秦风一怔,有些迟疑:“麻,麻辣?”   “傻不傻!本宫好不容易活捉到的,怎么可能麻辣!这个傻护卫!”墨玉馨冲着秦风劈头盖脸地说道。   秦风:“……”   嗯。果然还是不喜欢这个公主,好凶!   ★   当向彭越知晓秦风与墨玉馨一起出去之时,心中一惊,连忙追了上去。   但跟了一段时间之后,向彭越竟发现这两人相处得莫名有些融洽。   向彭越再度确信,秦风失忆了。   因为若是换了以前,秦风定不会与墨玉馨在一起的,甚至都不想见她吧。   毕竟,秦风曾做过对不起墨玉馨的事儿——   失忆了挺好的。   就让他将曾经痛苦的往事儿全部忘记,重新开始!   向彭越只求他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度过一生。   若是秦风永远都想不起来,那就让他去代替他完成想做的事儿便可。   为此,他才改名成了向彭越。   话说回来,这一次因为墨一辰与顾月朝的失踪,皇上加强了围场的戒备,怕是箭之牡丹无从下手了吧。   也好。也该让这帮人知道知道,天凤国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人可以闯入进来为非作歹的!   既然这边的一切顺利,那么,向彭越便决定去寻找那根银簪的主人了。 第149章 狩猎比赛   墨一辰与皇上商议完事情,便来营中找顾月朝了。   顾月朝连忙起身迎接,焦急地问道:“哥,你与陛下说了些什么呀?怎么那么久?”   墨一辰宠溺一笑,将顾月朝搂入了怀中,温柔道:“还能有什么事儿,明知故问。”   顾月朝的面色泛起了一抹羞红,道:“对了,我看到爹爹也被陛下叫了过去,他……没有说什么吧?”   顾月朝的终生大事,皇上自然要找顾宰相商议一下。   墨一辰道:“放心,顾宰相是过来人,再加上这几日发生了那么多事儿,他又岂会不知你我之间的心思?只不过……”   墨一辰顿了顿,回想起议事之时顾宰相神游天外的画面,忍不住一笑,道:“他到现在还有点懵。”   顾月朝“噗呲”一声,道:“爹爹还算好的,我大哥更懵。现在都不敢跟我说话了,见着我就躲。”   “慢慢习惯就好了。对了。”墨一辰忽而想起了一事儿:“陈夫人为何还未回来?”   陈夫人——陈云雪是顾月朝的生母。   顾月朝及笄的五天前,她前往相国寺祈福。   相国寺静修祈福至少也要1个月,但如今都半年过去了。   顾月朝解释道:“娘有写信回来过,说她在那边有事儿,走不出身,暂时不回来。”   “不回来?”   “嗯。”顾月朝点了点头,将所知道的和盘托出,道:“爹爹有提议去接她,被她非常坚决地拒绝了。”   “有说什么事儿吗?”   顾月朝摇了摇头:“具体没写,应该是祈福什么的离不开吧。”   这事儿听上去很蹊跷,但放在陈云雪身上却并不奇怪。   陈云雪人淡如菊,即使在家,她也经常闷在佛堂。   特别是当那位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的顾宰相与贾晨发生了关系之后,她更是看破了凡尘,时不时地找借口前往相国寺静修。   她不喜党争,更不喜宅斗。   更何况,现在陈云雪的父亲与长兄都驻守边疆。她为他们祈福也是理所当然的。   墨一辰知道陈云雪的为人,只不过,顾月朝的婚事还是需要经过她的祝福的。   他道:“等陛下赐婚后,本王随你一起去见她一次。”   “好。”顾月朝道:“那我写信告诉娘亲。”   “不,”墨一辰的眸光一转,神色变得严肃,道:“暂时不要写信。”   顾月朝的心理一个咯哒,隐约明白了墨一辰的意思:“你怀疑娘那边出事了?”   “不确定。”墨一辰不想妄加推测,徒增烦恼,道:“不让你写信,一方面是为了以防万一,打草惊蛇;另一方面,若是陈夫人没事,那我们就当做给她一个惊喜。”   “嗯。”顾月朝不再纠结了,点了点头。   不过,她的心中留了一个心眼,准备派人去探一探。   短暂的沉默之后,墨一辰见顾月朝一身骑装,转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想出去狩猎?不多休息一会儿?”   “不了不了,”顾月朝调皮道:“反正我昨晚在某人的怀里睡得很好。”   某人的耳根泛起了一丝红晕,道:“就知道调戏本王。走吧,本王这个某人就陪你去狩猎一把。”   “好。”顾月朝开心地牵起了墨一辰的手,忽而有了主意,道:“哥,我们比赛谁狩猎得多吧?”   未来娘子发言,墨一辰自然同意:“好。”   “哥,你可不能手下留情!”   “这个……”这是送命题吗?墨一辰怔了怔:“……有点难办。”   丛林间,墨一辰与顾月朝加入了狩猎比赛。   这让原本悠哉的世家子弟们忽而有了紧张感。   这个一个秦风不够,现在怎么连墨一辰与顾月朝都来了?这游戏还能玩?前三强已经毫无悬念了吧?   顾月朝俨然没在意世家子弟们的议论。   风在她的耳边呼啸。   她那修长的手指取出了一支箭搭在了弦上,聚精会神地瞄准了前方的一只迷途野猪。   下一瞬间,“砰”的一声,箭脱离而出。   然而,顾月朝的箭刚射出,身旁的墨一辰的箭也紧跟着飞了出去。   两只箭竟然同时射中了那只小野猪。   “哥!”顾月朝不服气了:“这到底算谁的呀?”   墨一辰浅浅一笑,道:“我们两的。”   不能手下留情,又不敢赢了未来娘子,求生欲上线的墨一辰只要争取平起平坐了。 第150章 秋猎盛宴   为期三日的狩猎正式结束了。   狩猎最后一日的晚上,皇上像往常一样举行了盛宴。不论是皇族子弟、文武百官还是世家子弟纷纷齐聚一堂。   甚至,连被打得屁股开花的墨文年也参与了其中。   整个围猎场上,灯火通明,洋溢着热情与欢笑。   皇上的心情着实不错,脸上的笑容更是抑制不住,问道:“今年狩猎比赛的结果可出来了?”   每年狩猎比赛的结果,都会在盛宴之上公布。   前三强也将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之下接受圣上的赏赐,可谓是风光无限。   “回陛下,”金钱之的手中已经拿到了统计猎物的结果,恭敬作答:“已经出来了。老奴现在就宣布。”   “好。”   得到了皇上的许可之后,金钱之面向大众,念起了名字与对应的猎物数量。   虽说赏赐只有前三名,但为了鼓起士气,狩猎比赛的前十名都会在盛宴当日通报。   当念到第五名的名字时,凌曼舞再也坐不住了。   她捂着肚子,朝着墨信安的方向小声嘲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二殿下才第五名哈哈哈哈!不行了,太逗了!”   “那个混账郡主!”若不是在圣上面前,墨信安真就抡着拳头冲过去了:“你以为你的成绩很好吗?”   “那是,”凌曼舞得意洋洋:“我肯定在前三!”   “第五名除了二皇子之外,还有小郡主。”金钱之喘了一口长长的大气,补充道。   凌曼舞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噗呲!”这回换墨信安得意地嘲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还说自己前三!不自量力!不行了,太逗了!”   “你……!”凌曼舞气急败坏想要站起来。   但被坐在一旁的宸王给摁了回去:“放肆!陛下面前呢!你想干嘛?”   “肯定是弄错了!”凌曼舞努力压低着声音说道:“我怎么可能跟那个破二殿下是一个水平啊!”   “哟哟哟,”墨信安非要煽风点火:“小郡主,你还敢说本王破,明明自己也是半斤八两!”   “皇兄,”墨天纵见墨信安的声音越来越大,赶紧出声提醒:“你冷静点,君子莫要与女子斤斤计较。”   “曼舞,”宸王也不想在盛宴之上闹出笑话,呵斥道:“一个女孩子家,注意点礼数。”   奈何,墨信安与凌曼舞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们异口同声地反驳道:“是他(她)先惹我(本王)的!”   这两人一见对方与自己说的同样的话,居然紧接着又来了一句:“你干嘛学我(本王)说话!”   宸王:“……”   墨天纵:“……”   只能说,幸亏这两人是互相讨厌的。若是互相喜欢,以后成了一家,不知会掀了谁家的房顶。   狩猎比赛的第四名是顾明浩。   他的名字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毕竟,顾明浩在往年的比赛中都是在第一、第二之间徘徊的。   他这一次之所以会发挥失常,完全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很快就要成为王爷的大舅子了,可把他给慌的呀,哪里顾得上什么比赛呀。   接下来,便是狩猎比赛的前三强了。   第三名是言国舅的儿子——言鸿景。   第二名,则是墨玉馨。当然,这位往年狩猎成绩都是垫底的她之所以这次能够逆风翻盘,完全是靠了秦风。   只不过秦风身份低微,自然无人提及。猎物全算在了墨玉馨的头上。   由于第一名要留个悬念,皇上首先对墨玉馨与言鸿景进行了赏赐。   墨玉馨领完赏赐下台之时,忍不住朝着秦风挥了挥手。   吓得秦风直接躲在了顾月朝的身后。他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权贵扯上什么关系。   虽说是悬念,但在座的众人都隐约猜到夺魁者花落谁家了。   金钱之的声音再度响起,道:“这次的第一名也是两个人。因为他们所射中的猎物无法区别,便破例一同夺魁。   这两人分别是镇王爷与顾宰相之女——顾小姐。”   虽说是早已猜到的结果,但当众人望着墨一辰与顾月朝携手上台之时,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惊呼。   烛火窜动,映照在这对俊男美女的脸上,竟然看上去格外般配。   皇上望着这对佳人,表情已经失控了。   虽然他很努力地想要控制了,但是嘴角还是忍不住地上扬,道:“往年夺魁者都是单人,这双人夺魁前所未有。看来,朕只能拿出重磅赏赐了。”   皇上的眼神看向了金钱之。   不知何时,金钱之的手中已经拿着一个明黄的圣旨。   众人一惊,纷纷下跪。 第151章 圣旨赐婚   夜晚,秋猎的盛宴之上,赐婚圣旨掷地有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当朝宰相之女顾月朝品行端庄、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   今镇王爷墨一辰,年已逾弱冠,适婚娶之时,当则贤女与配。   值顾月朝待宇闺中,与镇王爷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给镇王爷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金钱之最后一个字落地,盛宴之上一片寂静。   跪着的众人蠢蠢欲动,纷纷探出了一个脑袋,将目光定在了顾月朝与墨一辰这对佳人的身上。   顾月朝的面色羞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世,她听到的赐婚圣旨终于不是与墨文年的,而是与那个将她宠上了天的墨一辰的。   这一世,她终于紧紧地握紧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众目睽睽之下,顾月朝与墨一辰一起领旨谢恩。   随后,空气之中被喜气覆盖。   众人的祝福声此起彼伏。   “恭喜顾宰相。”   “恭喜顾大人啊。”   顾月朝的父亲——顾盛弘,以及哥哥——顾明浩瞬间被一群文武百官团团包围了。   这群官员的脸上堆积着笑容,个个殷勤地敬酒,说着祝福的话语。   与其说,他们在恭喜顾月朝与墨一辰这对佳人,还不如说,他们在为自己的仕途打下人脉关系。   顾盛弘与顾明浩不愧是个朝堂老手,哪怕心中动摇,他们也是淡定自若,应对自如。   说起来,关于这场赐婚,顾月朝还未听爹爹说过什么呢。   顾月朝领完圣旨刚下来,便见一个身影直接冲上来将她给抱住了。   凌曼舞激动万分,道:“月儿!恭喜你!”   顾月朝被凌曼舞的“冲刺”抱得后退了两步。   幸好,墨一辰在身后温柔地拖住了顾月朝的身躯。   墨一辰呵斥道,但语气中却并没有怒火:“曼舞!”   凌曼舞吓得一惊,但却没有松开抱着顾月朝的手,道:“以后都是王爷的,现在让我抱抱不行啊!”   “曼舞,放肆!”宸王听不下去了,赶紧朝着墨一辰行礼:“见过王爷。恭喜王爷,恭喜顾小姐。王爷,小女无知,还望王爷见谅。”   无知?被凌曼舞抱着顾月朝不禁掩面一笑。这凌曼舞虽然还未出阁,但懂得事儿可不少啊!   “罢了。”正如凌曼舞所说,顾月朝的以后皆是墨一辰的,那么,他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更重要的是,墨一辰不想因为一次婚姻而破坏了顾月朝原本的朋友圈。   哪怕成了亲,成了王妃,墨一辰也希望顾月朝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曼舞,好生照看本王的女人。”说罢,墨一辰便带着宸王去席间入座了。   不出一会儿,顾月朝便发现墨一辰被一群将领们给包围了。   “顾小姐。”   顾月朝与凌曼舞一入座,墨信安与墨天纵前来祝贺。   墨天纵为上次乱点鸳鸯谱一事儿跟顾月朝道歉,道:“对不起啊,顾小姐,还请你不要介怀。”   顾月朝知道这兄弟俩没有恶意,自然不会介意,道:“没事,都过去了。”   “不过说起来,皇叔与顾小姐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对!”墨天纵夸起来人,嘴还是挺甜。   他顿了顿,将视线看向了后方,道:“是吧,墨文年?”   顾月朝的睫毛一动,只见墨文年拖着疲惫的身躯出现在了身后。   墨文年那张洁白无瑕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懊悔。此刻茫然无助的他,看上去甚至可怜,搞得被人欺负了一般。   他的嘴唇一动,唤了一声:“月儿。”   “五弟,请注意身份。”墨信安的面色一沉,出声提醒。   “就是!”墨天纵附和着皇兄,道:“墨文年,你的胆子不小啊!月儿岂是你这种人能喊的称呼?”   “本,本王……”墨文年哑然。   墨文年快要疯了!   不!在听到圣旨内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疯了!   梦!这一切肯定是梦!不然,原本是他掌中之物的女子,怎会摇身一变,变成了他的皇婶?   连辈分都比他高了一级?   话说,他以后见到她……不会还要下跪吧?   心中的愤怒与懊悔纷纷转换成了不甘心,墨文年只能改口道:“顾小姐。”   噗呲。   要不是此刻有人在场,顾月朝真的快笑出声来了。   墨文年你也有今天啊! 第152章 秋猎结束   “顾小姐。”   顾月朝正与凌曼舞、墨信安等人聊得正欢之时,忽而,身后有一男子的声音响起。   言鸿景一身深蓝色锦衣,英俊潇洒。绅士得体的他冲着众人微微行礼,道:“鸿景见过三位殿下,见过郡主。”   顾月朝虽被赐婚,但终究还不是王妃。她与凌曼舞一起起身回礼。   言鸿景受宠若惊,再度跟着鞠了一躬。   啧!墨天纵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说道:“言鸿景,你来干嘛?”   言国舅是皇后的亲哥哥。   而作为言国舅之子的言鸿景则一直在东宫就职。   虽然这次东宫被封,言鸿景成了无处就职的闲人一个,但是,他终究是太子阵营的人。   墨信安与墨天纵,以及墨文年对他有所戒备也是理所当然。   只不过,墨信安的表现更为含蓄罢了:“天纵,不要无礼。”   墨天纵委屈地嘟了嘟嘴巴,乖乖闭嘴了。   言鸿景倒也并不在意,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道:“我是来恭喜顾小姐的。”   说着,他朝着顾月朝举起了酒杯。   言鸿景——顾月朝虽然面带微笑,同样举起了酒杯回礼,但心中却多了一分疑惑。   前世,伴随着太子势力的陨落,皇后,以及言鸿景一家均被墨文年找了一个谋逆的罪名流放蜀地,最后惨死异乡,结局悲惨。   可是,令顾月朝困惑的是,如今的墨叶炜俨然不是一个泛泛之辈。他既然能与箭之牡丹勾结,为何前世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顾月朝总感觉,自己对太子阵营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敬完酒,言鸿景并未多说什么,朝着三位皇子行了一个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秋猎的盛宴,因为这场赐婚而变得格外热闹。   众人到了半夜,这才陆陆续续地散去,意犹未尽。   顾月朝在墨一辰的陪同之下回到了营帐,在简单地洗漱之后,便睡下了。   许是因为搞定了终身大事,这一夜,顾月朝睡得非常安稳。   次日凌晨,顾月朝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外面擂鼓升天,皇上,以及一众皇亲贵族与文武百官正准备摆驾回宫了。   顾月朝刚要命人收拾行李,便听得外面有一女子的声音响起。   “顾月朝!”   下一秒,墨玉馨便又未经通报地闯了进来。   顾月朝扶额头疼,深知她的来意,道:“秦风的话,去马圈那边。”   “啊,你怎么知道本宫是来找他的?不,不对!本宫不是来找他的!”被戳中了心思的墨玉馨非要傲娇一把。   顾月朝见状,戏弄道:“那您是来干嘛的?”   “本宫……”墨玉馨思索了一下,顿悟道:“啊!本宫是来祝福你与皇叔在一起的!百年好合!白头偕老!那么,再见!”   墨玉馨如风一般来,如风一般走了。   她一冲出营帐,便吼了一声:“马圈在哪个方向啊!”   顾月朝无奈地摇了摇头。   人是会变的。   曾经那位想要独占墨一辰的墨玉馨,现在为了掩饰害羞,竟然开始祝福起了他们。   看来,墨玉馨寄托在墨一辰身上的那份安全感,现在已经转移到了秦风的身上了吧。   马圈之中,墨玉馨叫住了正在牵马的秦风,询问道:“秦风,你愿意跟随本宫进宫,做本宫的贴身侍卫吗?”   秦风望着这位为了寻找自己而跑得满头大汗的墨玉馨,心中升起了一丝暖意。   他的眸光低垂,微微摇了摇头:“对不起。”   秦风想要跟着顾月朝,一方面是因为她是主人;另一方面,他觉得跟着她,对自己恢复记忆更有利。   “是吗……”墨玉馨低下了头,心中甚是失落。   “对不起。”秦风又道歉了一声。   “没事儿。”墨玉馨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意,道:“反正还有一只小白兔呢。”   “小白兔?”   “对呀,跟你很像的小白兔。”   秦风的声音近乎无语:“属下不是小白兔……”   墨玉馨淡淡一笑,没有强求,没有多说,转身离开了。   这次进宫之后,要想再出宫与秦风见面怕是困难了。墨玉馨忍不住转头再看了一眼,道:“秦风。”   “在。”秦风一惊,连忙应答。   “我们……”墨玉馨顿了顿,问道:“还能再见面吧?”   微风吹乱了墨玉馨那头柔顺的青丝。   秦风一怔,竟然在她那对桃花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悲凉。   秦风坚定地点了点头:“是。” 第153章 阴谋再起   仅仅一夜的时间,皇上赐婚镇王爷与顾月朝一事儿传遍了天凤国的大街小巷。   下至卖菜的小贩,上至文武百官、皇亲贵族,无人不津津乐道。   主要也是,顾宰相在朝堂之上德高望重,影响力颇大。   顾月朝刚及笄之时,很多名门贵族均或多或少用了一些小心思,只是奈何宫中的几位皇子“虎视眈眈”,这才没有轻举妄动。   正当所有人以为皇上会给顾月朝指婚于哪位皇子之时,突然冒出了一个镇王爷来!   镇王爷,那是何许人也?   普天之下,谁人不知他权倾朝野,战功显赫。更要命的是,他还长得风华绝代,英姿飒爽。   不仅是天凤国内,甚至连天城国听闻这个名字都闻风丧胆,敬佩万分。   虽说墨一辰于一般的百姓而言过于遥远,但听闻他要娶妻,还是令不少的闺中少女暗自神伤,少了一个做梦幻想的对象。   墨文年的意识从昨日听到圣旨之后,便脱离了身体,四处游荡了。   此刻从秋猎围场回来,屁股朝天,趴在床上闷闷的他,不过是一具没有感情的躯壳罢了。   向彭越压根不想安慰他,只管坐在椅子上磕着瓜子。   向彭越再度想起了那只逃跑的三脚猫。   向彭越在意他,除了有那么一点点的兴趣之外,更多的是想查明他的身份,以及谁在暗中监视墨文年。   想来应该是哪位皇子的侍卫吧。   只不过,要具体锁定到哪位侍卫,还是有点难度的。毕竟,向彭越现在手中唯一有用的线索就只有一根银簪而已。   女子也就罢了,簪子会戴在头上让人看到。   可这男子拿着银簪,又岂会让人察觉?   墨文年见向彭越坐在身边一言不发,还以为他在想他的事儿呢,便自作多情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啊?”向彭越的思绪被打断,略有些不爽。   “本王是说,”墨文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悔,道:“月儿与皇叔在一起的事儿?”   向彭越坏笑一声,呵责道:“放肆。不叫月儿,是皇婶。没大没小!”   “没大没小的是你,向彭越!”   “吼吼吼!关起门来就知道吼!”向彭越差点把“你是狗啊”骂出口,道:“你吼我也没用,谁让你自己不争气。”   墨文年被骂得有些委屈,道:“你主意多,帮本王想想,本王该如何做,才能不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   向彭越思考了一下之后,灵光一现,道:“我这边倒有一个绝好的方法让你永远看不到这两人在一起。”   “是吗?”墨文年差点激动地跳起来,问道:“什么?”   “你去死。”   死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向彭越!”这样下去,本王定会被你气死!   好在墨文年的心里承受能力极强。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告诫自己不要与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墨文年的语气真挚而温柔,道:“其实,刚开始,本王接近月儿的确是为了权势。但现在,本王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她,想要跟她在一起,白头偕老,厮守终生。”   “放放放!马后炮继续放起来!”   “向彭越!你出去!”只要向彭越在旁,墨文年便永远都不会有悲伤的情绪,只有怒火。   听到墨文年的命令,向彭越的确乖乖站了起来,但是他却并未出去,而是来到了床边。   随后,他的手“啪”的一声拍在了墨文年的屁股上。   “疼死啦啦啦啦!”墨文年痛得嗷嗷直叫:“向彭越,你找死啊!”   “知道疼就好,说明你还活着。”向彭越无所畏惧,警告道:“殿下,若你对储君之位还有依恋,以后这种话就不可以再说了。否则,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墨文年当然知道自己垂涎未来皇婶是多么大逆不道之事,赶紧辩解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本王就只跟你抱怨抱怨,哪会跟别人说啊。”   向彭越无奈地摇了摇头,似是拿墨文年没辙,语气诚恳,道:“殿下,接下来你绝对不能再轻举妄动去招惹王爷与顾小姐他们了。还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有人要拆散王爷与顾小姐,我劝你去帮忙。”   “有人会拆散他们吗?”墨文年顶着那颗只是为了显高的脑袋,问道:“为什么?”   “明日你上一次早朝便知道了。”向彭越卖起了关子。   虽说皇上已经赐婚,但向彭越心知肚明,墨一辰与顾月朝的婚事必定会再生事端。   毕竟,这其中牵扯到的利益太庞大了。   “对了,”向彭越忽而想起一事儿,道:“关于刑部尚书的人选,我帮你想好了。”   “谁呀?”   向彭越报出了一个名字:“刑部侍郎——沈青。”   “哦……”墨文年随口应了一声。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任何好事儿都会轮到顾月朝那个贱人的身上!”   伴随着“啪”一声,红羽阁内,顾月熙怒发冲冠,将丫鬟端上来的药碗打翻在地。   丫鬟吓得一惊,赶紧跪倒在地,道:“小姐息怒。动气对肚中的孩儿不好。”   “孩儿?哼!”顾月熙冷笑一声,摸着明显突出的肚子,吼道:“为什么我的肚子都那么大了,宫中还是没有消息传来迎亲?偏偏等来了王爷与那个贱人的赐婚!”   “你急什么,”贾晨悠悠地靠在窗边,望着枯萎的树叶,道:“反正你是妾,又不用拜堂走正门,麻溜地从侧门入,谁看得到你肚子大不大啊。放心,肚子再大点都没事。”   “……姨,姨娘?”这是安慰吗?确定不是讽刺?顾月熙一度怀疑,自己的娘亲是敌人派人气死她的。   贾晨完全没有搭理那个脑袋只是用来装饰的女儿,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毒辣。   墨一辰与顾月朝的婚事儿的确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却问题不大。   首先,这场婚事儿能不能进行还是一个问题。   其次,这次的赐婚事件,怕是有人会行动起来了吧。 第154章 权力的集中   秋猎次日的朝堂之上,由于温默生被逮捕,刑部尚书之位空缺,急需人选补充上去。   墨叶炜虽然在东宫被囚,但他在朝堂上还有自己的势力——吏部尚书乔康志,以及言鸿景等人。   乔康志立马推荐了太子阵营的人。   墨文年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刑部变成太子的所有物,也紧跟着推荐了自己的人。   但是,这个人不是沈青。   因为,沈青不是墨文年的人。   沈青虽然是刑部侍郎,但他与温默生截然不同。   他并未追随任何一个皇子,不把未来维系在任何人的身上,而是保持中立,踏踏实实地做事儿。   在墨文年眼中,这种自负清高、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自己绝对驾驭不了。   墨文年完全搞不懂,向彭越怎么会把这种人推荐给自己。果然向彭越是个傻子。   墨文年与乔康志在朝堂上为了刑部尚书的位置争得面红耳赤。   “够了!”皇上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   刑部尚书之位本应为国为民,现在倒好,居然变成了党派之争的筹码了!   皇上见墨信安一直沉默不语,来了兴趣,问道:“信安,你觉得如何?”   作为夺嫡之争的一员,墨信安又岂会没有任何准备?他不过是比墨叶炜与墨文年更沉得住气罢了。   墨信安双手作揖,道:“回父皇,儿臣觉得,刑部侍郎——沈青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墨天纵听后一惊,看向了墨信安,似是在问:皇兄,这家伙不是我们的人吧?   墨文年听后同样一惊。等下,怎么自己所“抛弃”的人,竟然被墨信安提及了?   “沈青啊。”皇上对这个人倒有几分印象。毕竟这人每次呈上来的折子思路清晰,文笔不错。   乔康志等一众太子阵营的人,以及墨文年阵营的人纷纷提出了反对。   直到,顾盛弘的声音淡淡地响起:“陛下,沈青这人为人踏实清廉,不拉帮结派,微臣倒觉得是个合适的人选。”   顾盛弘的言语一出,朝堂之上忽而一片寂静。   随后,原本反对的太子阵营与墨文年阵营的人纷纷开始点头附和:“还是顾宰相考虑周到。顾宰相言之有理。”   顾盛弘的神色一沉:“若有人有其他好的意见,大可以提出来了。”   “没了没了没了。”文武百官纷纷摇头,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皇上的声音在上方响起:“那就那么定了!让沈青成为暂时的刑部尚书,负责审理温默生一案。”   “是,皇上圣明!”   墨文年的脸青了。   向彭越见墨文年灰心丧气地回来,颇为不解:“怎么啦?不是沈青成了暂定的刑部尚书吗?殿下有什么不开心的?”   墨文年没搭理他。   向彭越笑了笑,还以为沈青是靠着墨文年的推荐坐上的刑部尚书之位,道:“放心吧,殿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沈青这人虽然中立,不能被操控,但是你好歹卖了对方一个人情,以后殿下若是没有原则性的问题,相信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墨文年的眸光一抬,看向了向彭越,道:“这话你去跟墨信安说吧。”   “……啊?”向彭越懵了。   直到后来向彭越才发现,自己若是跟着墨信安,才是真的如虎添翼。   “对了殿下,”向彭越没大没小地在墨文年的身边坐下:“今日早朝,可有什么发现?”   “没……”墨文年刚要否定,猛然一个警觉,道:“顾宰相说话的分量重了。”   而且是非常之重。   以往墨叶炜与墨文年的阵营虽然对顾盛弘有所敬重,但在像争夺刑部尚书这种势力上面,他们绝对不会有丝毫妥协。   可是今日,顾盛弘一开口,包括墨文年在内的众人瞬间一愣,突然不敢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生怕得罪了他。   因为,顾盛弘将成为墨一辰的岳父。   “向彭越,”墨文年茅塞顿开:“这就是为何有人会反对皇叔与月儿在一起的原因是吧?”   “是皇婶,不是月儿。墨文年你想死啊。”   “想死的是你,向彭越!喊本王殿下!”墨文年快要抓狂了。原本严肃的气氛全被毁了!   ★   顾盛弘与顾明浩的眉头紧锁,他们一下早朝,便前往了书房。   顾盛弘的面色一沉,道:“把月儿叫来,我有话跟她说。” 第155章 是荣幸,还是危机?   顾月朝自秋猎回来之后,便一直在闺房内研究医书。她迫切地想知道墨一辰身上患的到底是何种病情。   顾月朝也咨询过秦风。   但秦风表示,自己并未把过脉,所以不敢妄加推断。   “小姐。”   今日,顾月朝在院中看书之时,春晓忽而匆匆跑来,道:“老爷与少爷请您去书房,说是有话要对您说。”   顾月朝想来也是关于成亲的事儿吧,便应了一声,起身前往。   顾月朝一进书房,便见顾盛弘与顾明浩坐得笔直,眉头紧蹙,神色严肃。   “爹爹,大哥。”顾月朝唤了一声,从旁坐下。   顾盛弘见了自家女儿,情绪有所缓和,道:“抱歉,爹爹这几天就王爷与你之间婚事儿,一直耿耿于怀,这才没有找你谈心。   月儿啊,虽说陛下已经赐婚了,爹爹也知道你与王爷之间是真心的,但是……”   顾盛弘顿了顿,有些不知该如何启齿,干脆提起了一个人,道:“你知道天城国的余世民,余将军吗?”   顾月朝不是傻子。   这个名字一出,她便知道接下来顾盛弘要讲述什么内容了。   “爹爹,”顾月朝的声音沉稳,道:“你是担心,王爷会功高盖主,落得与余将军一样的下场?”   顾月朝的最后一个字落地,书房之中的气氛瞬间凝固。   顾盛弘深吸一口气,道:“王爷手握兵权,统率万军。这样战功显赫,在百姓中威望极高的人,势必会受到陛下的忌惮。   但所幸王爷主动退出朝堂,不参与任何社稷之事儿,陛下这才对他信任有加。   可如今呢?”   顾月朝的面色一沉。   顾明浩扶额,紧接着说道:“我与爹爹都是朝廷中人。而且,爹爹还是朝廷重臣,德高望重,说话颇具分量。   若你与王爷成亲之后,王爷虽然看似并未参与朝政,但是,有谁会相信王爷的意思不会通过爹爹的口传递在朝堂之上呢?   又有谁还会相信,王爷真的置身于朝堂之外呢?   这在陛下的眼中,他又岂会不忌惮?   月儿,在帝王之家,血缘关系是不值得一提的。”   顾月朝明白,若是镇王与顾家联合,那么,不论是政权还是兵权都集中在了这两家人的手中。   普天之下,将无人敢动他们两家了,也无人敢对他们有任何非议。   甚至,若是要取江山,都太简单了。   昨晚的盛宴之上,虽然文武百官纷纷保持缄默,但怕是个个心中有所不解与困惑吧。   因为在众人的心目中,皇上为了巩固江山,拉拢朝廷重臣,怎么说也会将顾月朝安排给自己的皇子才是。   再加上墨一辰重视顾月朝。在顾月朝成了皇子的妃子之后,他定不敢轻举妄动,做出不利于天凤国之事儿。   但是,这皇上竟然亲手将顾月朝送到了墨一辰的面前。   这位皇上就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墨一辰会有二心吗?   强权的集中,看似可以保全自己,但实际只会引来灾祸,引起陛下的忌惮。   虽然现在的文武百官不敢对他们做什么,但集中在他们的身上眼睛会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不安分的小人。   但凡墨一辰亦或者顾家犯下任何一点细小的过错,都会被人逮住,被人放大,告到陛下的面前。   甚至还会扣上谋逆的罪名。   但是,这又如何呢?   顾月朝的眸光坚定,道:“清者自清。我们只要像往常一样,做好自己的分内这事儿便可。顾家世代忠良,又何惧小人的挑拨?更何况,陛下的眼睛是雪亮了,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他人呢?”   顾月朝顿了顿,将目光看向了顾盛弘与顾明浩,问道:“爹爹,大哥,难道事到如今,你们要反对我与王爷的婚姻不成?”   “不是不是不是!”顾盛弘与顾明浩一秒破功,赶紧挥手否定。   顾明浩焦急地解释道:“月儿,你不要误会,我与爹完全没有想要拆散你们的意思!今日不过是来分析利害,担心你而已。”   “是啊是啊。”顾盛弘紧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与王爷是真心相爱,我也是由衷地祝福你们。只是月儿,你接下来要倍加小心了。爹爹担心有人会设计陷害你与王爷。” 第156章 王爷的要事儿   从书房出来的顾月朝,神色难免严肃了几分。   顾月朝明白,若是她与墨一辰联姻,那么,他们两人将成为一股无人能够撼动的新势力。   这股势力,势必会影响到夺嫡之争的结果。   不论是墨文年阵营,还是现在被困东宫的墨叶炜阵营,怕是都会采取行动吧。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月朝与墨一辰还会怕了他们不成?   “对了。”顾月朝一回紫婷阁,忽而想起,除了外敌之外,还有两个家贼:“贾晨与顾月熙怎么样了?”   顾月朝从墨一辰那边调出来的暗卫皆是“冷”字辈。   “冷”字辈中的翘楚便是冷星与冷月两兄弟。所以,顾月朝便干脆将管辖这帮暗卫,以及传递指令的任务交到了二人的身上。   冷星道:“回主人,冷夜那边来报,贾晨与顾月熙二人最近一直待在阁中,并无动静。只不过,昨日听闻您被陛下赐婚了,倒是发出了几声狂吠。”   狂吠。这专门形容狗的词汇用在这对母女身上还真是贴切,惹得顾月朝不禁冷笑一声。   她又问:“废宅呢?”   “回主人,废宅那边也无异样。”冷月知道顾月朝要问什么,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属下们没看到有大批的人进入废宅。”   也就是说,从暗卫训练营中逃走的人,并未被送到那边。   难道,向彭越与墨文年还有其他的基地?   说起来,墨文年建立那么多的基地,哪来的资金?   “继续盯着。”   “是。”顾月朝的命令刚落地,冷星与冷月便消失了。   “小姐。”冷星与冷月前脚刚走,春晓与夏眠便匆匆跑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道:“小姐,有人送来了邀请信。”   “邀请?”顾月朝有些好奇,朝着信封瞧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善字堂”三个大字。   是沈亿嘉。   顾月朝来了兴趣,问道:“信上说了什么?”   “奴婢看看。”春晓将信拆开,恭敬地念了起来:“尊敬的顾小姐,您好。在下是沈亿嘉,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在下。在下与您有过两面之缘。一次是……”   顾月朝一时无语:“……”挑重点说!   顾月朝的目光看向了秦风。   秦风得令,将手伸向了春晓:“属下来吧。”   “……哦!”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秦风的绝美容颜,春晓被吓了一跳,赶紧将信递给了他。   秦风并未在意春晓的情绪变化。他的面色冷峻,目光快速扫过厚厚的信件,总结汇报道:“主人,信上说,明日善字堂开业,沈亿嘉邀请您与王爷一同参加。”   顾月朝并未犹豫多久,便应道:“好。”   善字堂既然是医馆,想来可以询问一下墨一辰的病情吧。   而且,信中既然邀请了墨一辰,顾月朝正好有个借口去找他玩。   第二日一早,顾月朝便动身去找墨一辰了。   她一到镇王府,便见门口停着几辆豪华的马车,心中颇有些困惑。   看守的侍卫一见是未来王妃,赶紧过来行礼:“见过顾小姐。”   “嗯。”顾月朝点头示意,问道:“王爷呢?”   “那个……”看守的侍卫有些难以启齿,道:“对不起,顾小姐,王爷现在正在处理一件要事儿,嘱咐了所有人不能进去打扰。”   “所有人?”包括她?顾月朝的眸光再度看向了那几辆豪华马车。   询问一个看守的侍卫“王爷正在处理什么事儿”俨然是不会得到答案的,于是顾月朝转换了问题,道:“谁来了府上?”   “回小姐,”看守侍卫恭敬道:“宸王、礼部尚书等人都来了。”   “礼部尚书?”顾月朝突然顿悟了什么,耳根泛起了微红。   这要事儿不会是……   “不过,”那看守的侍卫顿了顿,道:“既然是顾小姐来了,想必是再重要的事儿,王爷都会相见吧。所以属下还是过去通报吧。”   “别别别!”顾月朝连忙阻拦。   她一个待嫁的姑娘鲁莽地来找未来夫君,是不是会被人误解为不矜持呀?   这被墨一辰看到就算了,要是被礼部尚书、宸王等人逮着,怕是会丢了墨一辰的脸面。   顾月朝转身便离开了,道:“我先走了。不要说我来过哦。”   “是……”看守的侍卫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   虽然这未来王妃说不要告诉王爷,但若是他真的不通知王爷,会不会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第157章 善字堂   秋季来临,天气骤然冷了下来。   但是,此刻莞城的某个街道却是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一家名为“善字堂”的医馆前张灯结彩,鞭炮声起,喜气洋洋。   因为常年受到和鸣馆中楚大夫的敲诈勒索,百姓们对于这家新开的医馆抱有很高的期待,一大早便守在了门口。   沈亿嘉一身华丽的锦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从善字堂中踏步而出,风度翩翩。   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冲着百姓们双手抱拳道:“各位父老乡亲们好,沈亿嘉在这里感谢大家的捧场。   同时,我也在此发誓,我们善字堂一定心怀仁心,以救治他人的生命为己任!绝不趁机敲诈勒索!绝对不会让发生在我娘身上的惨剧再度上演!   今日,但凡来这里看病购置药材的,一律费用减半!”   “好!”许是对沈亿嘉的遭遇颇为同情,百姓们的情绪很快就被调动了起来。   善字堂一开张,门口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顾月朝怕开业当日人多嘴杂,自己的身份会暴露,便与秦风一起易了容。   她一见门口这人山人海的模样,不免心生退意。   “恩人。”   所幸,顾月朝一下马车,沈亿嘉便一眼发现了她。   毕竟,顾月朝易容的模样与那日在听书茶馆中的一模一样。   沈亿嘉连忙过来行礼,道:“恩人,恭喜恩人与王爷结为连理。”   “还没结呢。”顾月朝羞涩地掩面一笑,不得不佩服商人的八面玲珑。   自己还未道贺呢,反倒先被祝福了。   顾月朝此次前来,自然不是空手而来。她的目光看向了秦风。   秦风得令,从马车的后方取出了一个小箱子呈上。   箱子一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些极为名贵的药材。   沈亿嘉受宠若惊。毕竟,这些药材以他现在的资金与人脉是无从购入的。他道:“恩人,这我哪里好意思收啊。”   顾月朝淡淡一笑,学着商人的口吻道:“你不收,是看不起我?”   “不敢不敢。”沈亿嘉倒也不再推辞了,双手接过,道:“恩人,您对我恩重如山,以后若您有什么吩咐,我沈亿嘉定当万死不辞。”   顾月朝等的便是这一句,道:“谢谢。”   沈亿嘉虽然并未看到墨一辰,但也没有过多地询问。毕竟,镇王爷日理万机,可是一个大人物。   沈亿嘉带着顾月朝与秦风二人进入了大堂之中。   善字堂内宽敞无比,分为药材区、看病区,以及顾客等待的区域。顾客等待的区域,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糕点茶水,以防顾客等得不耐烦了。   此刻的堂内,已被百姓挤满了。   “生意真好。”顾月朝由衷地感叹道。   虽然商人的地位在天凤国很低,但是,又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若是碰到一个贪污行贿的吏部尚书,没准还能用钱购置一个官员做做呢。   “托了恩人的福。”正当沈亿嘉热情地给顾月朝做介绍时,突然有一伙计匆匆忙忙赶来,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些什么。   随后,沈亿嘉的脸上绽放了笑容。   顾月朝不免问了一句:“怎么啦?”   沈亿嘉朝着顾月朝一行礼,道:“龙鸣山庄的穆夫人来了。”   “龙鸣山庄?”顾月朝虽然对江湖门派知之甚少,但也隐约听过这个名字。   龙鸣山庄虽然称不上大门派,但却以“重情重义”而在江湖上闻名,备受敬仰。   沈亿嘉挠了挠后脑勺,道:“本来,我厚着脸皮向江湖门派发出邀请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不会搭理我呢,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来了。”   沈亿嘉话锋一转,道:“恩人,请容许我先离开,去招待一下她们。”   “嗯。”顾月朝点了点头:“请。”   “谢恩人谅解。”说罢,沈亿嘉便跟着伙计一同离开。   不出一会儿,顾月朝便见沈亿嘉带着一名怀孕的夫人走了进来。   那名穆夫人的容貌生得端庄。哪怕略施粉黛也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穆夫人的肚子略大,估摸着已有七八个月了。   左右两名婢女小心地搀扶着她,生怕会有个什么闪失。   “!”顾月朝的神色一怔,发现还有一个视线正注视着穆夫人。   那便是在顾客等候区喝茶的言鸿景。   言鸿景的目光灼灼,面色寡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由于顾月朝与秦风易了容颜,所以,言鸿景并未发现他们二人。   此刻的善字堂内鱼龙混杂,人声吵闹。   秦风的脸色骤然一变,提高了警惕。   周围祥和的喜庆中,竟莫名地升起了一抹杀气。   秦风将手放在了剑上,靠近了顾月朝,轻声提醒道:“主人。”   “吧哒。”嘈杂声中,言鸿景的茶杯放在桌上的声音在秦风听来异常响亮。   下一秒,善字堂内,十几个“普通百姓”突然从袖中拿出了一个蒙面巾围上,抽出了剑来,冲向了穆夫人。   瞬间,周围乱成了一团。 第158章 行刺   “救命啊啊啊啊!杀人啦啦啦!”   原本喜气的善字堂内,一瞬间被恐惧覆盖。   由于今日来光顾看病的皆是一群普通百姓,没有武功傍身。他们见状,纷纷仓皇而逃。   堂内,乱成了一锅粥,悲鸣声四起。   “住手!”沈亿嘉作为善字堂的老板连忙出面主持大局:“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啊!”   沈亿嘉的话语还未吼完,便见其中一名杀手冲着他而来。   “铿锵”一声,顾月朝的剑出鞘,将沈亿嘉护在了身后。   沈亿嘉吓得面色惨白,支支吾吾道:“谢,谢恩人。”   顾月朝面不改色,和秦风一起与杀手周旋,下令道:“赶紧疏散百姓,带着穆夫人离开!”   顾月朝明显感受到,这帮杀手对普通百姓并未痛下杀手,目标不过是沈亿嘉身后的穆夫人罢了。   “是!”沈亿嘉慌张应答,道:“穆夫人,我们走。”   “好。”穆夫人刚要转身,便见一把剑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此时穆夫人身旁的两位婢女皆是医女出身,根本不会武功。而自己又是大了肚子,俨然无法战斗。   主要也是穆夫人此次是过来求医,再加上善字堂前百姓太多,便只好遣散了护卫,根本没有料到会遭遇这种情况。   “小心!”   秦风本要冲过去救人,便听得言鸿景大吼一声,直接冲了上去。   他的右手持剑,将穆夫人护在了身后。   右手?为何是右手?秦风望着言鸿景,眉头微微一皱。   就在这时,十几个杀手放弃了与顾月朝与秦风作战,而是孤注一掷包围了穆夫人与言鸿景。   顾月朝与秦风的眸光对视,瞬间飞跃上前,进入了包围圈中。   顾月朝与秦风分工明确。顾月朝专注对方左边的敌人,秦风则负责后方与右边的敌人。   而前方的杀手则交给了言鸿景。   言鸿景的身手不错,理应应对自如才是。   但偏偏就在这时,穆夫人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言鸿景一惊,连忙过去扶住:“夫人,您没事吧?”   前方的杀手见状,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将剑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言鸿景当机立断,用身体挡在了穆夫人的面前。   秦风见状,心中一紧,赶紧持剑冲来。   下一瞬间,鲜血四溅。   虽然秦风让杀手的剑偏离了方向,不至于刺穿心脏。但由于他与杀手之间的距离太远,言鸿景的右臂还是被杀手的剑贯穿。   “啊!疼!”言鸿景发出了悲鸣。   顾月朝与秦风将言鸿景与穆夫人护在了身后,刚要继续战斗之时,那帮杀手仿佛达到了目的一般,撤退了。   “秦风!”顾月朝又岂能容忍他们就那么跑了?   “是!”秦风得令,立马追了上去。   但是,秦风还未踏出,脚就被言鸿景的左手给抓住了。   言鸿景的神色虚弱,道:“刚才谢谢你出手相救。”   秦风的眉头一皱。现在谢?   眨眼间,那帮杀手全部逃走了。   “不客气。”秦风冷漠地应了一声之后,甩开了言鸿景的手臂,来到了顾月朝的面前,低头道:“对不起,主人。”   顾月朝自然看到了刚刚的一幕,道:“无妨。”   顾月朝只是搞不懂,刚刚言鸿景是故意放走那群杀手的?为何?   一场战斗之后,善字堂内一片狼藉。   但此刻的沈亿嘉也顾不上堂内到底被破坏了多少物品药材,赶紧说道:“救人!”   ★   “哎呀哎呀。”   向彭越原本受人之托前来向善字堂送些贺礼。   可是不巧,他还未进入呢,便见十几个蒙面杀手蹭蹭蹭地从里面冒出来。   向彭越望着他们的背影思考了半刻。由于他本人最讨厌被蒙在鼓里,于是,他决定追上去问候他们一番。 第159章 仙谷神医   善字堂内,一片狼藉。药材、桌椅、茶水等皆摔了一地。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穆夫人焦急的声音响起。   此时的她,肚子上的疼痛已经有所缓解。她望着护着自己的言鸿景,心中甚是愧疚。   “啊……”言鸿景的面色苍白,痛苦万分。   他的右臂上,鲜血还在不断渗出。   “救人!”沈亿嘉在疏散了百姓之后,便火急火燎地带着大夫赶来:“赶紧将这位公子带进去包扎!”   “等……等下,我……那个……”言鸿景似是还有话说。奈何在医馆,大夫最大。   “有什么话,等包扎好了再说!”大夫不容分说,直接将言鸿景“拖”了进去。   解决完受伤最重的,沈亿嘉将目光看向了穆夫人,问道:“穆夫人,您没事……”   “夫人!”   沈亿嘉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外面有男声响起。   随后,十几个龙鸣山庄的护卫齐刷刷地冲了进来,表情急切:“夫人,您没事吧?属下们该死,没能保护好您!请夫人责罚!”   说着,两名婢女已经来到了穆夫人的身前,给她把起脉来了。   “放心吧,我没事。”穆夫人坐于席间,端庄优雅。   疏散护卫是穆夫人的决定。如今出了事儿,她自当会一人承担,不会怪罪到护卫的头上。   穆夫人的目光看向了顾月朝与秦风,道:“刚刚多谢这两位侠士出手相救。两位侠士可有受伤?”   “我们没事。”顾月朝与秦风不过是衣服被划破了些,其余毫发无伤。   “多谢二位救了我们龙鸣山庄的夫人!”龙鸣山庄不愧是江湖上排的上号的门派,连个护卫都礼节到位,重情重义。   他们冲着顾月朝与秦风一行礼,道:“为了报答两位的救命之恩,可否告知两位的尊姓大名?”   顾月朝自然不会报上真名,便微笑道:“我是赵小月。”   秦风紧接着说道:“我是章小风。”   ……这两人说谎都面不改色,一唱一和。   “救命之恩也太夸张了,不过只是举手之劳。”顾月朝对刚刚的行刺心有余悸,便问:“刚刚那群杀手明显是冲着穆夫人来的。关于杀手的身份,您可有什么线索?”   “没有。”穆夫人摇了摇头,语气平静道:“龙鸣山庄走到今天,结交的仇家众多。有杀手行刺这种事儿,习惯了。”   ……这还能习惯?江湖也不好混啊。顾月朝再问:“说起来,夫人您怀着孕,怎么亲自来这里呀?”   沈亿嘉刷了一个存在感,道:“因为我给他们写了邀请信啊。”   顾月朝就差翻了一个白眼。   一个刚开张的、不知名的善字堂,至于让龙鸣山庄的庄主夫人怀着七八个月的身孕亲自出马?   龙鸣山庄那么多人,随随便便派个人来不就行了?   “这样子的,”穆夫人俨然没有沈亿嘉那么“单纯”,听懂了顾月朝的言外之意,道:“我在收到了善字堂邀约的同时,还收到了一封信。”   “信?”顾月朝警觉了起来。   “是。”穆夫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信上说,今日仙谷神医会出现在善字堂给人诊脉。   不瞒你们说,我如今已经三十几了,这还是首胎,再加上最近几日反应激烈,心中有些紧张,便想着可以让神医帮我看下。”   仙谷神医——顾月朝听过这个名号。   听闻这个人医术了得,妙手回春,有如华佗在世。   甚至,更夸张的还有人说他能使用邪术,逆转时间,让人起死回生。   不过,越是厉害的人,性格越是古怪。这位仙谷神医的行踪飘忽不定,世间无几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顾月朝的心中升起了一抹期待:这位仙谷神医,是否能医治墨一辰身上的病情呢?   “信?不对不对!”沈亿嘉出声打断了顾月朝的思考。他的脸上满是疑惑,道:“除了恩人之外,我没有单独写过信啊。而且,我也不认识什么仙谷神医。我怎么可能请得动他?”   顾月朝的眸光一沉:“夫人,信能给我们看下吗?”   穆夫人没有拒绝,当即便命婢女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件呈上。   沈亿嘉看后更为坚定了,道:“这不是我写的!” 第160章 恩情   “是吗……”穆夫人轻叹一声,眸光之中倒也没有过多的失望,道:“毕竟那位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见不到也是正常。我今日也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过来罢了。”   只是这份侥幸的心理被人利用。   这份信,明显是有人要把穆夫人引到善字堂,趁乱进行刺杀。   杀手到底是谁呢?又是出于何种目的?难道真的只是江湖恩怨?   说起来,言鸿景来此作甚?   “这件事儿,”穆夫人的护卫听得怒火中烧,道:“属下一定禀报给庄主,让庄主彻查到底!龙鸣山庄的夫人,可不是任谁都能欺负的!”   顾月朝望着这群义愤填膺的护卫,心中对龙鸣山庄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   她一向对重情重义,至情至圣之人颇为敬重。   正说话间,言鸿景已经包扎完出来了。   此刻的他虽然面色有所好转,但右臂吊着绷带,情况不容乐观。   穆夫人的心中一紧,在婢女的搀扶之下起身,焦急地问道:“大夫,这位公子怎么样了?”   大夫一脸愧疚地摇了摇头:“言公子的右臂被剑刺穿,怕是……”   怕是已经废了。   怕是真的仙谷神医出现,也无力回天了。   “怎……怎么会?”穆夫人双手捂着了嘴巴,看向言鸿景的眸光之中尽是心疼与自责:“都怪我,都是因为保护我,你才……”   “夫人,请你不要自责。”言鸿景苦涩一笑,道:“比起夫人与孩子的安危,我失去了一条手臂又如何呢?”   “可是……”穆夫人欲言又止。   虽说从刚刚这位言鸿景保护自己的身手来看,对方的武功不算上乘。   但是,就算武功垃圾又如何呢,那也是对方花费了十几年习来的结晶。   而现在这份结晶,却因为保护了她而化为了泡沫。   穆夫人于心不忍,眼眸泛起了泪光,语气梗塞,道:“被废了右臂,你……你以后就无法再习武了呀。”   这话俨然戳中了言鸿景的软肋,他的面色瞬间变了变。   他的手搭在了右臂之上,眼眸之中尽是绝望。   虽然男儿习武并非唯一的出路,但是,就这样沦为了残疾之身还是令他痛心疾首。   言鸿景的目光看向了穆夫人,心中涌上了一股暖流,道:“穆夫人……好像我的母亲啊。”   穆夫人的心中一怔,抬头看向了言鸿景。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言鸿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解释道:“抱歉,由于我的母亲自小就离开我,所以我情不自禁就……抱歉。”   他顿了顿,把话题引入了正轨,道:“夫人,是我自己要救你,你不用心怀愧疚。至于手臂……完全是我自己功夫不佳,自作自受。”   “我不准你那么说自己!”穆夫人望着眼前十八岁左右的、为了自己受伤的言鸿景,心中的母爱被唤醒,道:“言公子,我定会竭尽全力找最好的大夫来给你治病的!   这次的事情是我一人引起,结果却害得无辜的你变成了残疾!   言公子,我穆夫人欠你一个人情!我们江湖人一向讲义气,若你以后有事要我帮忙,我们龙鸣山庄责无旁贷!”   说着,穆夫人从袖中掏出了一块刻着“龙鸣山庄”的江湖令牌,递到了言鸿景的面前。   言鸿景愣住了,赶紧说道:“夫人客气了。我不用。”   “拿着吧!见此令者,有如见我!”穆夫人的神色坚决,道:“不然我的心里过不去。”   “……好吧。”言鸿景神色无奈,不再推辞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之后,捕快们匆匆赶来。   由于此次行动涉及到了言国舅的儿子,所以新任的京兆尹——管泽成态度非常积极,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会搜查到凶手的。   事情既然交到了官府手中,众人纷纷散开。   顾月朝在离开之时,还不忘问了言鸿景一下。   顾月朝道:“言公子今日为何来善字堂呀?”毕竟,沈亿嘉可没本事将邀请信送到国舅府上。   言鸿景的语气平淡,道:“本想来和鸣馆抓药的,却碰巧看到了善字堂开张,便过来坐坐。话说,”他不忘反客为主:“刚刚多谢两位出手相助,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顾月朝:“赵小月。”   秦风:“章小风。”   言鸿景:“……”   假名吧?这绝对是假名吧!他还第一次见到有人报名字就像完成任务一样!   不过,这两位素未蒙面的人,应该不会坏了他的计划吧…… 第161章 疑点重重   “对不起,恩人,明明是开开心心地邀请你们来参观,结果却碰上了这种事儿。”沈亿嘉在送走了穆夫人之后,便赶紧来到了顾月朝的马车前道歉。   顾月朝微微叹气,道:“我没事。这次受到影响最大的,应该是你。”   今日的事件,对于新开张的沈亿嘉来说,损失的除了药材与物品之外,还给百姓的心中留下了心理阴影。   明明是救人的医馆,却暗藏杀机。想来以后生意上的敌人会因此来诋毁他吧。   不过,沈亿嘉倒也无所畏惧。毕竟他这一生,不顺的事情太多了,早就看开了。他道:“没事,慢慢来嘛。”   初期受的苦越多,学到的东西就会越多,以后的根基就会越稳。   顾月朝将沈亿嘉的斗志纳入眼中,微微一笑,道:“有困难就找我,我定会倾囊相助。”   “谢恩人。”沈亿嘉行礼道。   顾月朝不再多留,与秦风一同离开了。   秦风坐在马车前,神色冷峻。   此时陷入思考的他,配合着那张介于奶狗与狼狗之间的清俊容颜,不免令路过的旁人多看了几眼。   直到,顾月朝的声音从马车内悠悠传来:“秦风,看戏看得可还爽?”   秦风的心中一怔,不免放慢了马车的速度,恭敬道:“不敢。”   不敢是弱者的言语。   强者即使不敢,也会将所有的一切看得透彻。   顾月朝并不打算与秦风打哑谜,直奔主题,问道:“发现了什么?”   秦风面不改色,说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言鸿景,是个左撇子。”   顾月朝听后,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意,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没错,言鸿景的的确确是个左撇子!   不过,他这人深藏不露。   就算是个左撇子,他也隐藏得很好。在人前,他表现正常,用右手吃饭,右手练剑。   俨然,他是把左撇子当成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若不是顾月朝重回一世,亲眼见过他用左手战斗,怕也会被蒙在鼓里。   秦风的声音毫无起伏,道:“秋猎的时候,言鸿景来找过公主,说是比试射猎。公主的技术不佳……不是。”   他顿了顿,赶紧改口:“公主不屑与他比试,便派了属下出场。   言鸿景为人谨慎,在比试中一直都是使用右手射箭。只是后来,他被属下逼急了,在慌张之余会用左手去拿箭。   当然,由于他最终一次都没有使用过左手,所以,属下当时不过是怀疑罢了。”   秋猎场上,贵族云集,秦风作为一个小人物,想来言鸿景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更不知道,这个小小的人物早已窥探到他的秘密武器了。   秦风继续说道:“直到刚刚,属下才正式确定他是个左撇子。因为属下按照您的命令前去追赶那些杀手的时候,言鸿景抓住属下的左手的力道非常大。   所以属下当时才会一愣,眼睁睁地放走了杀手。对不起。”   最后,秦风还不忘愧疚地道了一声歉。   “这不是你的错。”顾月朝不得不佩服秦风对于细节的捕捉与推测的能力。   一年前,秦风到底在为谁效力?   那个谁,现在在失去了秦风这般凤毛麟角的人之后,是不是相当于断了一条臂膀?   顾月朝继续说道:“言鸿景刚刚持剑,用的是右手,俨然是隐瞒了实力。再加上他故意放走杀手,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自导自演?”   若真是如此,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   虽说言鸿景并非使用右手习武,但现在也是残废了呀。   “况且,”顾月朝紧接着说道:“刚刚那帮杀手,明显对言鸿景是动了杀心的。若不是你出手阻拦,怕是言鸿景性命难保。”   若那帮人是言鸿景派来的,他们为何要对雇主下杀心呢?是为了演绎得更真实一些?   “还有一事儿。”秦风的眸光一沉,道:“属下在穆夫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是什么?”   秦风摇了摇头:“暂且不知。”   今日一事儿,过于突然,疑点太多。   也许,这一切不过是开始,为了迎接接下来更大的风暴。   ★   “失手了?”   一个明亮的书房内,一个原本端坐着的黑影“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火冒三丈,质问道:“言鸿景呢?言鸿景他没死?”   书房的地上,齐刷刷地跪着今日去善字堂行刺的一众杀手。   他们各个缩着脖子,为今日的失败寻找借口,道:“不,不过大人放心,我们废了言公子的一条右臂!”   “你特么是猪脑子吗!老子要的是他的脑袋!”黑影就差将手中的书籍砸到他们的脑袋上。   他盯着下方跪着的人,忽而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出去的时候是17个人,怎么回来的时候变成16了?”   “那个……”为首的杀手绘声绘色地说道:“回大人,属下们办完任务撤退,半路突然冲出来的一个傻子。   属下们也不知道他要干嘛。他就攻击了队尾的一个人,抢了个人就跑了。”   黑影:“……”这什么鬼剧情?   黑影呵斥道:“你们不会去追吗?”   “追了,当然追了!”为首的杀手道:“不过没追上!那个傻子还是挺厉害的!”   “我看你们才傻了!一帮废物!”黑影就差没被气死。   同样要被向彭越气死的,还有在未央宫的墨文年。 第162章 王爷生气了?   “向彭越,你这是什么习惯?”   未央宫中,墨文年的屁股上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但头疼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他的眉头紧锁,眸光看向了向彭越。   此刻的向彭越顶着一张无敌可爱的脸庞,肩上扛着一个黑色的麻袋。   根据麻袋的大小、长度等等来判断,这里面定是一个人。   墨文年摁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你以前捡个阿猫阿狗也就算了,现在出门一趟都能捡个人回来?”   “不是捡,”向彭越面不改色地纠正道:“是抢。”   “更严重了好吗!”墨文年猛喝了一杯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苦口婆心道:“向彭越,你看上了哪家姑娘就直接跟本王说!本王帮你去提亲!你这……何必用抢的呢!”   向彭越的眼神冲着墨文年杀了过去,冷漠道:“殿下,脑子有病去请太医去看下,别在这里折磨我。”   “本王脑子没病!”   “脑子有病的人都会有这种错觉,正常正常。节哀节哀。”向彭越一幅墨文年快要与世长辞的口吻。   ……节你个大头啊!没死呢!墨文年再度喝了一杯茶水冷静一下,问道:“你抢了个什么人回来?”   墨文年迫切地想跟向彭越好好对话,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奈何,向彭越却从来不给墨文年这个机会,道:“目前还不知道这家伙的身份。毕竟要让一个人开口说实话是需要时间的。”   他顿了顿,紧接着说道:“不过,他极有可能会帮殿下升官发财,攀上枝头成为一只小凤凰哦。”   “成个屁凤凰!”墨文年实在绷不住了,呵斥道:“本王是男的,是皇子!是成龙之人!向彭越,本王警告你,你再出言不逊,本王就对你不客气了!现在你就跟本王说清楚,这家伙到底是谁!”   “凶凶凶,关起门来就知道凶我!你除了凶我之外还有什么能耐!”向彭越用同样的音量反击道:“算了,不跟你好了!”   说罢,向彭越赌气似的扛起了黑色的麻袋,一溜烟飞走了。   “不是……”未央宫内,墨文年望着空空如也的窗外,一时茫然。   造反了造反了!这向彭越到底还能不能管啦!都无法无天了!   墨文年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暗卫从帘后现身,伏地叩首。   “把向彭越给本王抓回来!”墨文年怒火中烧,用最凶的话语说着最怂的话,道:“注意!向彭越怕疼,下手轻点!不然本王饶不了你!”   暗卫愣了愣,一时没听懂命令到底是啥。他道:“主人,向大人下过命令,让属下们不要插手!”   “你们到底听谁的!”墨文年质问道。   暗卫忽而想起,向彭越曾对他们下过命令,要表面上听从墨文年的话,便只好应了一声“是”。   他决定随便出去逛逛,然后随便向墨文年汇报一下“没逮住向大人”就行了。   ★   秦风缓慢地驾驶着马车。   车内的顾月朝依旧在想着言鸿景与行刺一事儿。此时的她,改变的容颜已经恢复如初。   马车在宰相府的门口停下,秦风的心中一紧,声音变得颤抖,道:“主,主人,到了……”   顾月朝的眉头一皱,全然不知为何秦风会变得如此慌张。   直到,有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将车帘轻轻掀起。   映入顾月朝眼眸的是,是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   墨一辰一袭墨色的锦袍尊贵无比。他的容颜矜贵而淡漠,眼底竟然还有一股莫名的怒气。   墨一辰的身后,站着茫然无助的顾盛弘与顾明浩。   至于秦风,早就吓破了胆,躲得远远的,一幅“我什么都不知道,莫挨我”的无辜表情。   顾月朝迎上墨一辰那张俊美的容颜,全然不顾他的怒火,露出了灿烂的微笑,甜甜地唤了一声:“哥哥。”   这一声轻唤,让墨一辰心中的愤懑不自觉地降了几分。   他将手伸向了顾月朝,语气之中升起了一股温柔,道:“下来。”   “好——啊呀!”顾月朝的手刚伸出去,墨一辰便反手将她拥入了怀中,直接公主抱了起来。   顾月朝的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晕,柔声反抗:“哥哥,放我下来。那么多人看着呢。”   墨一辰的目光朝着顾盛弘、顾明浩以及秦风等一众人扫了过去。   众人一怔,连忙识相地转移了视线,装作眼瞎。   墨一辰的声音淡淡的:“没人看着。”   顾月朝:“……”   怎么感觉王爷生气了? 第163章 哄哄就好了   顾盛弘与顾明浩很想知道顾月朝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更想知道为何堂堂镇王爷会堵在宰相府门口如此生气。   奈何,墨一辰的眼底一片煞气,高贵的脸上尽显“生人勿进”的姿态,直接公主抱着顾月朝去了紫婷阁。   顾盛弘与顾明浩虽然是墨一辰未来的岳父与大舅子,但却全然不敢得罪这位权势滔天的未来女婿,便只好将目光杀向了最好欺负的秦风。   秦风吓得身形一抖,连忙挥手表示:“属属属属下什么都不知道。”   “你跟月儿一起出去,怎么可能不知道!”   “赶紧老实交代!”   面对顾盛弘与顾明浩气势汹汹的质问,秦风惊慌失措,本想求助顾月朝。   奈何,此时的顾月朝被墨一辰抱着,“自身难保”,哪里还管得了他呀。   被“抛弃”了的秦风无助地挠了挠后脑勺,茫然地低下了头。   ……好想做个不被人发现的透明人。   秋季的微风尽是寒意。   但墨一辰的怀抱却是宽大而温暖。   从宰相府的大门到紫婷阁有段路程。   一路上,墨一辰就这样公主抱着顾月朝,沉默着。那张精致到人神共愤的脸上,就像是在无端地生着闷气,需要人哄哄才好。   府中的丫鬟、随从不明所以,只知镇王爷盛怒,惊得纷纷下跪行礼,整齐划一地将头埋在了地上。   墨一辰抱着顾月朝一踏入紫婷阁,春晓与夏眠便赶紧出来迎接:“见过王爷,小姐。”   墨一辰并未搭理二人,径直走向顾月朝的闺房。   春晓与夏眠见状,连忙前去开门。   门是打开了,但墨一辰却脚步一怔,动作明显僵硬了不少。   随后,墨一辰动作轻柔地将顾月朝放在了床榻之上。   而自己则坐在了床尾。   顾月朝有些懵,问道:“哥,你怎么啦?”   “没……什么……”墨一辰那张矜贵淡漠的脸上,毫无任何波澜。   但是,内心却有些开心:他,终于踏入了顾月朝的闺房之中了!   女子的闺房中,有一丝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像是顾月朝身上的味道,好闻极了。搞得墨一辰都快忘了自己刚才为何生气了。   墨一辰的眸光温柔,打量着顾月朝,轻声问道:“有受伤吗?”   顾月朝的神色一怔:“你生气,是因为担心我?”   墨一辰长长的睫毛一动,乖乖地点了点头。   镇王府的看守侍卫还算有点眼色。在顾月朝走后,他百般纠结了一番,还是去通报了墨一辰。   墨一辰得知顾月朝来找自己,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哪里还顾得上宸王、礼部尚书等人。   可他刚要去找顾月朝,便听得善字堂出事儿了。   善字堂是沈亿嘉的店铺。墨一辰隐约记得顾月朝与沈亿嘉有过交集,怕她会受到牵连,便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但是,那时的善字堂已一片狼藉,众人皆散去了。   墨一辰没找到顾月朝的身影,便去了京兆尹府打探情况,可还是没看到她。   于是,他又火急火燎地来到了宰相府。   墨一辰来来回回跑了一大圈。而顾月朝的马车却是悠哉悠哉,缓慢驶来,俨然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本,见到顾月朝平安无事,墨一辰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可是,待他看到顾月朝只带了秦风一人出去,心中的担忧瞬间化为了怒火。   这人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宰相府的千金啊!有没有一点儿未来王妃的自觉啊!怎么就知道孤身冒险!   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珍惜自己的安危啊!   她到底有没有想过,若是她有什么不测,他该如何是好。   但是,由于墨一辰不能冲着顾月朝发火,于是便只好生起了闷气。   墨一辰的眸光一沉,唤了一声:“冷星冷月。”   冷星与冷月立马现身,伏地叩首:“见过王爷。”   墨一辰的声音有如冬日的寒霜,冷得令人瑟瑟发抖:“若是无法保护主子的话,就直接回寒潭。”   冷星与冷月一惊,头直接磕在了地上:“王爷饶命!”   顾月朝连忙求情:“哥哥,这不关他们的事儿。”   墨一辰虽然生气,但在面对顾月朝之时,他眼底的怒火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连语气都柔和了不少:“那你为何又只带了一个秦风出去?”   顾月朝赶紧辩解道:“善字堂开业,那边人多,我带太多的人不方便。况且,我与秦风都易容了,没人认出来,不会有事的。”   墨一辰那张高贵冷艳的脸上毫无任何波澜。俨然,他想听的并非这些。   他再度呵斥了一声:“冷星冷月。”   冷星与冷月早已吓破了胆。因为指望不上这位高冷的王爷,所以他们倒也识相,将目光投向了顾月朝,乞求道:“小姐……王妃……”   顾月朝扶额。   这两人居然还改口了!   这该死的求生欲!   顾月朝的态度良好,乖乖地坐在了墨一辰的面前,道:“我错了,我下次出去一定带上冷星冷月,好不好?”   墨一辰沉默不语,仿佛这还不是他想听到的。   顾月朝灵机一动,微微抬头,朝着墨一辰的嘴唇轻轻亲了上去。   有如蜻蜓点水,冰冷的王爷心中一怔,耳根没出息地泛起了微红。   顾月朝近似撒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哥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以后我不管去哪里,都带上你。”   墨一辰的眸光微垂,脸颊通红,怒火被全部扑灭。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这位非常好哄的王爷才缓缓地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顾月朝总算松了一口气,赶紧冲着冷星、冷月挥了挥手,生怕墨一辰的怒火牵连到无辜的“百姓”。   冷星冷月得令,撒腿就跑。   哄好了王爷,撤退了冷星冷月,顾月朝这才进入了正题,道:“今日我在善字堂,碰到了言鸿景。” 第164章 言德平   紫婷阁内,枫叶火红。   微风吹过,枫叶有如天女散花一般落在了地上。   顾月朝将在善字堂内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推测缓缓道来。   墨一辰听后,眉头紧蹙,道:“这事儿确有蹊跷。若说是言鸿景自导自演,那么凶手难免下手太重了;可若说不是自导自演,他的行动又太可疑了。”   他顿了顿,道:“会不会,这事儿言德平也参与了其中?”   “言国舅?”顾月朝的眸光一怔。   在顾月朝的记忆里,言国舅——言德平虽说是皇后的亲哥哥,太子的舅舅,但却早已远离朝堂,不干预任何的党派之争。   他就是一个隐居的闲者,虽然住在都城,但却心向桃林,整天就只知饮酒作诗罢了。   前世亦是如此。   若不是其儿子言鸿景一直坚持站在太子阵营,非要在朝堂之上崭露头角,怕是言家最终也不会落得满门被流放,客死异乡的结局。   顾月朝并未否认墨一辰的猜测,而是问道:“哥,你为何会如此觉得?”   “因为,”墨一辰轻叹一声,似是有些惋惜,道:“言德平从未喜欢过言鸿景。”   顾月朝沉默了,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同情。   言德平不喜言鸿景,在天凤国不是秘密。   甚至,在众人的眼中,言德平对于这个儿子,心怀恨意。   这一切,要从言德平的正妻,也就是言鸿景的母亲——乔氏说起。   曾经的言德平也是一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青年,势要在朝堂上一展头角,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同时,在感情上,他又是一个至情至圣之人。   他这一生只爱一个女子,那便是乔氏。   乔氏并非出生名门贵族,不过是个陶瓷世家的普通女子。   她长得貌美如花,沉鱼落雁。虽说出生寒门,但却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言德平对她一见钟情。   言德平的胞妹——也就是皇后对这场婚姻非常不满。毕竟,乔氏这种出生卑贱,毫无背景之人,对于以后的前程毫无帮助。   一个没用的人,娶进门作甚?当花瓶?   皇后只允许乔氏为妾。   同时,皇后还要求言德平迎娶当时的工部尚书之女为正妻,以此来巩固朝廷势力。   言德平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婚姻成为筹码,二话不说,不顾皇后的意思,直接风风光光地迎娶了乔氏。   甚至,他还放话给皇后,若是要利用他来巩固势力,那就让工部尚书之女做小妾。   此话一出,皇后就差当场气晕过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工部尚书从未站队太子,甚至还对太子阵营的那帮人深恶痛绝!   言德平对乔氏宠爱有目共睹。很快,乔氏便怀上了言鸿景。   但是,许是天妒好姻缘,乔氏在怀孕了之后,身体每况日下。   最终,她在生下了言鸿景之后,难产而死。   言德平悲痛欲绝,认为是言鸿景害死了乔氏,故而一直对他疏远,不闻不问。   言德平也是在那时远离了朝廷,年纪轻轻便退隐了。   对于言鸿景如今在朝堂上的仕途,言德平不仅没有帮忙,甚至还处处阻拦。   若不是言鸿景在五年前一举拿下了文科状元,怕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出人头地。   不!哪怕到了现在,他也不过是混了一个东宫的闲职罢了。   然而,对于重活一世的顾月朝来说,也许,言德平的选择是正确的。   言鸿景自此退出朝堂,没准还能保个家庭平安。   顾月朝隐约听出了墨一辰的言外之意,道:“你的意思是说,是言国舅派人去杀言公子?”   言德平对于长得极为像乔氏的言鸿景恨之入骨,伪装派人前往刺杀穆夫人,但实际上的目标却是言鸿景。   言鸿景也许在途中认出了那是亲爹的人,所以故意放走了他们。   别说,还真能解释得通。   不过,不论是顾月朝还是墨一辰都并未轻易接受这番解释。   墨一辰道:“今日之事儿,怕只是一个开端,本王定会派人详查。”   “嗯。”顾月朝点了点头,转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对了哥哥,我今日去你那边,他们说你在商议要事儿?”   墨一辰的耳根再度泛起了一丝微红,坐在床尾,“嗯”了一声。   “不过,”墨一辰顿了顿,道:“在此之前,本王还是决定先去一趟相国寺。” 第165章 天天欺负你   女子的闺房内,花香沁人心脾,阳光正好。   顾月朝悠悠地望着坐在床尾的英俊男子,忍不住甜甜一笑,调皮道:“提亲之前先去相国寺接我娘亲?哥哥是在担心我娘会反对我们的婚事?”   墨一辰的面色淡淡的,嘴角一动,道:“从未担心过。”   怕是,陈云雪喜欢他还来不及呢。   墨一辰的自信,是有资本的。   墨一辰在天凤国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天神一般的人物。   他不仅手握兵权,权倾天下,战无不胜,令周围各国对他闻风丧胆,一人扛起了天凤国的安危,朝中大臣无人不敬,也无人不惧。   与此同时,他还拥有先帝传来的寒潭令,是暗卫组织的令主,手下高手如云,实力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若是要娶亲,有谁敢反对?   反对又有何用?   更何况,陈云雪当年给他提出的“要求”,墨一辰早已超额完成。   “只不过,成亲乃是人生一次的大事儿,”墨一辰的声音在房内悠悠响起,带有一丝宠溺的感觉,柔声道:“本王希望,你能够在父母的见证与祝福之下,风风光光地成为本王的王妃,不留下一点儿遗憾。   本王希望,你与本王接下来走的每一步人生,都是圆满的。”   “嗯。”墨一辰这种细微体贴的温柔在顾月朝的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微微靠近了他,头一抬,朝着他的嘴唇亲了上去:“谢谢王爷。”   “不客气……”墨一辰的耳根没出息地染上了一抹羞涩。   顾月朝忍不住感到好笑。   这位在外人面前威风八面,杀伐果断的王爷,怎么一到自己面前就化身成纯情男子了呢?   顾月朝的嘴角一勾,调戏道:“哥哥,你如此害羞,以后成了亲该如何是好呀?”   “……!”床尾的墨一辰身躯一怔。   全然不知自己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顾月朝继续说道:“刚刚不过是一个吻而已,若是——嗯!”   下一秒,顾月朝感觉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扑倒。   随后,嘴巴被人霸道地堵住了。   不仅如此,那人还撬开了她的嘴唇,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   一番折腾之后,墨一辰这才松开了她。   墨一辰的眸光柔情似水,声音之中溢满了霸气,问道:“刚才,你说了什么?”   顾月朝愣愣地望着眼前这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庞,舔了舔嘴唇,连忙摇头:“没没没!什么都没——嗯!”   奈何,墨一辰似乎对这个回答挺不满意的,再次霸占了她的嘴唇,咬上了她的脖子。   墨一辰的气息缠绕在顾月朝的耳畔。他再度问道:“刚刚,你说本王什么?”   顾月朝的脖颈处点染着几处红晕,脸颊早已涨得通红。   她为自己心直口快感到了后悔,直接拉了拉被子,躲了进去,似是百般委屈,控诉道:“哥你欺负人。”   “若这是欺负,那本王以后可要天天欺负你了。”墨一辰顿了顿,再补充了一句:“怕是一天会欺负好几回。”   完了完了。这王爷哪里纯情了,分明霸道得要命。   现在无非是顾及顾月朝还是一个黄瓜大闺女,传出去会丢了名声罢了。   若是真的成了亲,怕是以后有的顾月朝受了。   “这几日,你若是要出门,记得带上护卫。”墨一辰整理了一下弄乱的衣服,进入了正题:“等本王那边安排好,便去迎接陈夫人。”   “好。”   “乖。”墨一辰隔着被子,抚了一下顾月朝的脑袋。   乖?   顾月朝不免一怔。这是未来要把她宠成小孩子的节奏? 第166章 言鸿景   夜晚,国舅府中。   言鸿景的右臂吊着,身心疲惫。   他一回府,路过正厅,便见言德平正端坐着,神色严肃地喝着茶。   言德平的年龄约四十几岁,沉稳大气,眉宇之间可见年轻之时的英姿飒爽。   只不过,此刻的他退隐朝堂,给人的感觉更是淡薄出尘。   言鸿景虽然与言德平的关系隔着层层冰山,但是父亲终究是父亲。他低头行礼,语气恭敬,道:“见过爹。”   言德平甚至连余光都没有施舍给言鸿景,道:“什么时候行礼,只需要一只手了?”   言德平的语气冷漠至极,仿佛他此刻面对的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不过是身旁的一个卑微的下人罢了。   言德平身旁的管家的视线在这对父子之间来回游走,帮言鸿景缓解气氛,道:“老爷,少爷的手受伤了。”   言德平听闻此话,眸光一抬,杀向了言鸿景,语气依旧冷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好大的胆子,你有什么资格受伤?”   因为,言鸿景的这份躯体,是乔氏用生命换来的。   言鸿景并非出言辩解——反正,即使他辩解了,父亲也不会聆听。他的眸光低垂,道:“对不起,爹。”   “你跟我道什么歉。”言德平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道:“即使你死在了外面,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言鸿景握紧了拳头,压抑着情绪,继续道歉:“……对不起。”   “你该道歉的对象是你娘,”言德平悠悠起身离开,道:“去灵堂跪着。”   “老爷,”管家有些于心不忍,出面调解:“少爷刚刚受了伤,若再跪着,怕是……”   “不必替我求情。”言鸿景的胸口闷得难以呼吸,声音更像是赌气一般,道:“我去跪着便是了。”   说罢,言鸿景头也不回地去了灵堂。   言德平则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书房。   管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   夜晚,深色的帷幕笼罩了整个皇城。   东宫早已被墨一辰的士兵与暗卫围得水泄不通。   墨叶炜刚开始还垂死挣扎了一番,但如今也是倦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每天看看书,饮饮酒,日子居然过得还算惬意。   被监视的生活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连做私密的事儿都会有人盯着,搞得墨叶炜怪不好意思的。   这沐浴被看了也就看了,这上茅房就……   虽说大家都是男子,可是……   虽说他以前如厕也会有人伺候,可是……   所幸墨叶炜近几日来表现良好,从未出过幺蛾子,所以,这些士兵倒也并非不通人情,在他如厕的时候也会偶尔给他一点自由。   “主人。”   耳边响起的声音令墨叶炜的神色一怔,眸光朝着脚边望去。   只见,几名黑影早已在暗室中恭敬地跪下。   为首的黑影道:“言鸿景开始行动了。”   墨叶炜的神色冷若冰霜,不过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墨叶炜最近感觉自己干什么都不顺利。   他本想利用杀人魔除掉陆文宾,结果却把自己给套路了,不仅丢了墨一辰的信任,甚至还被困在了东宫,无处遁形,处处受限。   秋猎之时,他本想派人出去暗杀,但却因为秋猎加强了戒备而告吹。这又让他愤懑了好些天。   墨叶炜的眸光一沉,道:“派些人出去,我们也该行动了。”   “是,主人。”为首的黑影垂眸应到。 第167章 东宫密谈   墨叶炜对这段时间的失败耿耿于怀,补充了一句:“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顿了顿,紧接着说道:“不要让本王以为,箭之牡丹没了那个人的指挥,就变成了一群废物!”   提起那个人,黑影们纷纷将头磕在了地上,心惊胆战:“是,主人。”   “说起来,”墨叶炜的眸光之中,尽是扭曲到了极致的仇恨,道:“那个人……还没找到?”   为首的黑影战战兢兢地回答:“回主人,没有。不过,那日的火势那么大,想必那位大人已经死了。”   “死了?哼!”若那个人真的死了,墨叶炜怕是会放鞭炮庆祝个三天三夜!   他冷笑一声,呵斥道:“若是死了,那么尸体呢?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主人……”黑影们再度将头埋在地上。   他们的确有加派人手前去搜寻,但却始终没有那人的任何信息。   不过,那位大人本身就会易容,再加上武功高强,若是有心要躲藏他们,怕是他们这辈子都找不到了。   “还有,”墨叶炜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的头顶,问道:“那个人身边的小跟班呢?”   黑影微微抬头,提醒道:“他……他不是箭之牡丹的人。”   “本王不关心他是不是箭之牡丹的人!本王只想知道他的下落!”墨叶炜呵斥道:“他跟了那个人那么久,知道的秘密肯定很多!必须尽快把他给抓住!”   "是……"黑影们被吼得一惊,怔了怔之后,方才解释道:“主人,箭之牡丹有规矩,但凡是组织内的信息不得外传。所以,既然那小跟班不是箭之牡丹的人,想来,那位大人不会将事情告知给他……”   “规矩?你们这帮蠢货知道什么!”“啪”的一声,墨叶炜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怒发冲冠:“那个人有把规矩放在眼里过吗!他有对本王说过一句实话吗!他到底想干嘛,你们有谁知道吗!”   唯独那个人,不得不防!   纵使天塌下来,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墨叶炜都必须要除掉他!   那个人虽然看似云淡风轻,淡泊出尘,但心中却藏了太多的秘密,令人琢磨不透。   他的行踪诡异,武功高强,哪怕是面对箭之牡丹,哪怕是面对墨叶炜,他都有所隐瞒。   他,就是一头无法驯服的、可怕的狼!   甚至,没人知道他想干嘛,目的为何。   他似乎并不相信任何人,除了那个小跟班。   墨叶炜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到底会不会将所有的事儿与小跟班和盘托出,但是现在,除了抓住那个小跟班质问一番之外,已经别无他法了。   “是。”黑影虽然应了一声,但心中明白,这又是一个完不成的任务。   那个小跟班每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都是顶着不同的容颜,俨然是被那个人易容了。   要抓住一个容颜都不知道的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罢了。”墨叶炜精疲力竭,道:“这一次行动,莫要再被人抓住了。”   “是!”黑影们应了一声,消失了。   另一头,墨叶炜上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大号,从茅厕中走了出来。   东宫的一切,在众士兵的眼中,看似一切和平。 第168章 这不是出嫁吧?   今日,万里无云,天气甚好。   因为要启程前往相国寺迎接母亲,顾月朝起得特别早。   重生归来,顾月朝还未与陈云雪正式相见,心中万分期待,甚至连打扮上面都格外上心。   相国寺乃是佛门圣地,忌讳花枝招展,故而春晓给她挑了一件纯白色的月光纱裙,头上点缀着两根玉簪,素雅而不失美貌。   顾月朝望着镜中的自己,甚是满意,道:“这次去相国寺,我就带秦风与秦时。春晓与夏眠,你们留在府上。”   “啊?”春晓跳了起来,提出抗议。她还想着可以第一时间见到夫人呢。   夏眠的声音淡淡的,颇有些委屈地问道:“小姐,为什么呀?”   自从秦风与秦时出现后,春晓与夏眠一度感觉自己都快要失宠了。   顾月朝淡淡一笑,安慰道:“我给你们安排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你们去我娘的阁中守着,看好我娘那边的东西,切勿让有心人再将脏东西扔进佛堂了。”   有心人,不言而喻,自然是指贾晨与顾月熙。   这对母女对墨一辰与顾月朝的婚事深恶痛绝,定会利用心思敏感的陈云雪,从中作梗,加以破坏。   及笄之日的事儿不能再发生了!   “是,小姐!”听到“非常重要”四个大字,单纯的春晓与夏眠的脸上绽放了笑颜,拍了拍胸脯,道:“包在奴婢们的身上吧!”   顾月朝这边刚交代完,秦风那边便过来汇报了:“主人,王爷已经到了。”   顾月朝起身出门。   宰相府的门口,豪华的马车早已备好。一百多号侍卫准备就绪,排列整齐,颇有些浩浩荡荡。   墨一辰难得一身尊贵的白色锦袍,傲立于苍天之上的白鹤落在他的衣间,将他衬托得更为出神入化,犹如天神下凡。   顾月朝看得着迷了。   果然好看之人,穿什么都好看。   而且,他们竟然还穿着同一色系耶!   这就是缘分呐!   墨一辰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问了一句:“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顾月朝甜甜一笑,道:“就是被王爷晃到眼了。”   “你……”墨一辰被撩得有些措手不及,嘴角不免勾起了一抹笑意。   在大门口候着的顾盛弘、顾明浩茫然无助,感觉自己非常多余。   原本,顾明浩得知要去接送母亲之时,他蠢蠢欲动,表示也想一同前往。可如今,望着这对郎才女貌的佳人,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如此愚蠢!   他跟着去干嘛,是觉得单身的自己不够悲惨,想去吃一路狗粮?   顾盛弘完全不想破坏墨一辰与顾月朝之间美好的氛围。只不过,接下来要去迎接的是他的娘子,他不说点什么,是不是有点过不去?   顾盛弘轻咳一声,叮嘱道:“月儿,你这次出去小心一点。”   “嗯。”顾月朝乖乖地点了点头,眸光看向了墨一辰,道:“放心吧,有王爷在。”   墨一辰听闻此话,心中暖暖的,一把将顾月朝搂入了怀中,道:“顾宰相放心,本王定会对月儿好的。”   顾盛弘傻了:“……”   不是。   等下。   嗯?这王爷的口气,怎么让顾盛弘感觉自己像在送女儿出嫁? 第169章 抹去了存在   顾盛弘一直对陈云雪心怀愧疚。   顾盛弘曾提议去接送陈云雪回来,但却被对方一口回绝。想来,陈云雪前去相国寺,除了祈福之外,也是不想见到他吧。   毕竟,谁能允许自家夫君让一个奴婢爬了床,还生了一个孩子出来。   这简直是不知羞耻,有辱门楣!   “哎……”顾盛弘望着墨一辰与顾月朝等队伍离开的背影,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谁让当年的他喝多了,乱了性子呢。甚至,醉到毫无意识,丝毫不记得是否与贾晨有过翻云覆雨。   若不是贾晨突然怀上了顾月熙,怕是顾盛弘会觉得自己被讹上了。   前往相国寺的队伍浩浩荡荡。   秦风与秦时各骑一匹马护在左右。   顾月朝与墨一辰坐于马车之中,心中有些七上八下,总感觉接下来会有事儿发生。   其实,自秋猎之后,顾月朝便曾派暗卫去了一趟相国寺,查探陈云雪的安危。   陈云雪的身旁有冬霞陪着,一切安好。   不知为何,顾月朝猛然想到了一个人,问道:“太子那边监视了那么久,可有什么发现?”   前世,顾月朝从未将那位懦弱无比的墨叶炜放在眼里。甚至,在这场夺嫡之争中,他可以说是第一个被墨文年踢出局的。   但这一世一查,竟然发现他与箭之牡丹有所勾结,与天城国做过交易。   怕是那人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不得不防。   甚至,前世的皇位最终花落谁家,也是一个未知数。   墨一辰淡淡地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发现。本王听汇报说,除非刚开始他大闹了一场之外,其余时间,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   “不过,太子被关押期间,箭之牡丹那帮人的确没有再出来了。”顾月朝思考了一下,道:“哥,你说,东宫里有没有暗室?”   墨一辰的眸光一沉,道:“本王也如此怀疑过,但是,士兵们进去搜查过几次,均没有任何发现。”   “你还记得五殿下那个暗卫训练营的暗道吗?当初天晗他们进去过一趟,也无任何发现。但是,”顾月朝出声提醒:“秦风一进去便发现了端倪。”   墨一辰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暗室极有可能启动了复杂的机关?”   若真是如此,那么,当初替墨叶炜设置机关的人,怕是个顶级高手。   墨一辰将车中的帘子微微掀开,目光看向了秦风,眉头紧蹙。   此时的秦风迎风坐于马上,英姿飒爽,全然不知自己成了主子们议论的中心。   顾月朝提议道:“要不要让秦风去东宫探查一番?”   “……不。”墨一辰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拒绝了。   因为,墨一辰对秦风并未完全信任,甚至疑心更重了。   墨一辰的眸光深邃,道:“其实,说来也是奇怪,关于这个秦风,本王到目前都没有查到任何的线索。”   顾月朝一怔,不免提高了警惕:“按照道理,越是强者,越好查到身份。像秦风这种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还精通各种医术、机关之人,理应早就暴露在了人前才是。”   只要暴露在了人前,墨一辰便有各种方法锁定这个人的身份。   毕竟,墨一辰可是连杀人魔石圣晴的弟弟都能查到的人。   但是,唯独秦风,没有一点线索。   这也太奇怪了。   “仿佛,”墨一辰的声音悠悠的,道:“这个人在很早很早之前便从这个世间被抹去了存在。”   “抹去存在?”顾月朝颇为不解:“为何?”   墨一辰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知。”   怕是,秦风从出生开始,便对某人,亦或者某个势力产生了严重的威胁吧。   “话说回来,”顾月朝重新将话题拉回到了墨叶炜的身上:“太子被关押了那么长时间也没发现端倪,是不是不能再关押下去了呀?毕竟,他可是太子殿下,那么久不涉朝政,没关系吗?”   “没关系。”墨一辰的语气无所畏惧。   墨叶炜与箭之牡丹勾结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现在就差证据。   那石牧雨在牢狱之中倒也落得自在,全然不像个阶下囚的样子,该吃吃,该睡睡,就是只字不说。   顾月朝问道:“陛下会不同意吧?”毕竟墨叶炜可是陛下的亲儿子。   “不,”墨一辰的眼角闪过了一丝柔和道:“陛下只关心我们两人什么时候成亲。”   顾月朝:“……” 第170章 再遇言鸿景   离开官道之后,马车进入了山区,难免有些颠簸。   墨一辰的声音再度响起,道:“言鸿景的事儿,本王也已调查过了。善字堂刺杀行动的人,不是言鸿景派去的。”   “哦?”顾月朝挑眉,来了兴趣:“确定?”   “确定。”墨一辰的语气坚定,道:“国舅府中的一切人手,都是听命于言德平的。言鸿景对府中的人没有任何的调度权力。”   “……啊?”顾月朝一时困惑:“府中,他就没个自己人?”   “没有。”   “可是,”顾月朝顿了顿,紧接着说道:“就算行刺的人不是国舅府中的人手,那么,他也有可能去外面雇人啊。”   “不,”墨一辰淡淡地摇了摇头,语气颇有些惋惜,道:“这就更不可能了。因为他的俸禄还需每月上交给言德平。”   “上交?”顾月朝懵了:“为何?”   墨一辰的声音淡淡的,答:“用于支付他居住在国舅府中的膳食、房间等一系列费用。况且,言鸿景的旗下无任何产业,根本没有闲钱。”   顾月朝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亲父子,明算账啊!   顾月朝猛然明白,为何言鸿景每次出现都是独来独往,合着是因为言德平没有给他指派护卫?为何他每次出现都穿着同一套衣服,合着是没钱?   这到底是什么悲惨人生啊!   这样的情况下,的确没有可能派人来行刺自己,上演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   但是,墨一辰所诉说的一切却与顾月朝的前世记忆产生了冲突。   前世,言鸿景刚开始的确因为与父亲的关系极差而被言德平掌舵了一切,活得有些悲惨。   但是,到了后期,国舅府中的一切,乃至言德平手中的巡防营皆听命于言鸿景一人!他全然不像是被父亲孤立了的样子!   难道,太子阵营的人都擅长扮猪吃老虎?   这个言鸿景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顾月朝有些替言鸿景打抱不平,道:“这言国舅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毕竟,乔夫人的死,也不能怪罪到言公子的头上啊。”   墨一辰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吁——”   墨一辰与顾月朝正说着,忽而,马车骤停,前方传来了骚动。   “小心。”墨一辰眼疾手快地将顾月朝护在了怀中,语气冰冷地质问道:“发生了什么?”   “回王爷,”秦风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恭敬道:“前方,有人的马匹突然暴走,与我们发生了碰撞。”   顾月朝有些好奇是谁如此大的胆子,竟敢冲撞镇王爷的人马,便掀开了车帘。   只见,言鸿景灰头土脸,头上还顶着片片落叶,在一群人的拥簇之下被带了上来。   言鸿景吓得双腿跪地,朝着马车内的墨一辰行礼:“微臣见过王爷。微臣失礼,微臣的马儿不知为何受了惊吓,这才无意撞到了王爷的车队,还请王爷开恩。”   墨一辰的声音矜贵冷漠,俨然与顾月朝对话之时的亲切截然不同。他不过冷冷地说了两个字:“起来。”   “谢王爷。”言鸿景在起身之后,不忘朝着顾月朝一鞠躬:“顾小姐好。”   “言公子好。”顾月朝点头示意,关切地问道:“言公子没事儿吧?”   “多谢顾小姐关心,我没事。”言鸿景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惊扰到了您与王爷。”   “无妨。”顾月朝的目光朝着言鸿景的右臂看去,微微皱眉。   此时的言鸿景,右臂伤势俨然有所好转,包扎也简略了不少。   因为上次在善字堂,顾月朝与秦风易了容,所以他根本没认出这两人就是赵小月与章小风。   顾月朝出于礼节需要,姑且问道:“言公子的手是……”   “啊,这个,”言鸿景苦笑一声,道:“前几日去医馆凑了一把热闹,受了伤。不过现在已经无碍了。”   “嗯。”顾月朝愣了愣,猛然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实。   墨一辰刚才说,言鸿景没有调度府中人手的权力。那么,此刻跟在言鸿景身后的这十几个护卫又该如何解释呢?   顾月朝心生困惑,但脸上却是波澜不惊,道:“这些人都是跟着言公子的?”   言鸿景自然知道自己不受父亲待见,以往出门都是独来独往,所以对顾月朝的问题倒也不觉得稀奇:“是。爹爹指派给我的。”   顾月朝面露微笑,猜测道:“言公子也要去相国寺?”   “是。”言鸿景点头,苦涩道:“我因为擅自受伤而受到了爹爹的责罚。与其每天晚上在灵堂跪着,还不如前往相国寺替娘亲祈福。   却不料碰巧遇到了王爷与顾小姐。”   “是啊。”顾月朝皮笑肉不笑:“还真是巧合。   既然都去相国寺,那就一起吧。” 第171章 打开方式有误   一路奔波,马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宏伟幽静的相国寺门口,两名小和尚正在扫地。   他们一见墨一辰、顾月朝与言鸿景下来,吓得一惊,连忙放下了扫把,跑来行礼:“贫僧见过王爷,见过言公子,见过顾小姐。   贫僧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现在便去通报主持前来迎接。”   “不用如此麻烦。”佛门圣地,顾月朝不想兴师动众,打扰了清净。   “可是……”权倾朝野的镇王爷降临,若是怠慢了,怕是人头难保。两位和尚的神色犹豫,眸光战战兢兢地看向了墨一辰。   在外人面前沉默寡言的墨一辰的命令悠悠传来,道:“听月儿的。”   短短四个字,掷地有声。   “是……”两位出家人的目光在墨一辰与顾月朝的身上来回游走,似是明白了什么,“阿弥陀佛”了一声。   怎么远离了凡尘,还要被强行喂一口狗粮?   “我娘还好吗?”顾月朝进入正题。   “陈夫人正在禅房。贫僧这就带您们过去。”一位和尚说着,在前方领路。   另一位小和尚,自然去找主持了。虽说“不用麻烦”,但若是现在“不麻烦”,万一得罪了镇王爷,怕以后会被麻烦缠身了!   墨一辰将侍卫们留在了外面候命,只带了几个随从,与顾月朝一起跟在了小和尚身后。   言鸿景自然不会不识趣到去打扰顾月朝母女相遇,便主动离开了。   顾月朝的视线朝着秦风看去。   秦风得令,跟上了言鸿景。   顾月朝与墨一辰在小和尚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一间禅房。   佛前,一个一身素衣的女子虔诚地跪着,手中捻着佛珠,双眸闭着,真诚地祈愿。   看到这抹熟悉的身影,顾月朝的脑海之中再度闪过了前世灭门的一幕。   鲜血四溅,一颗颗熟悉的人头落地,这些都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顾月朝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不停地往下掉。   墨一辰见状,心疼不已,伸手拉住了她。   墨一辰不明白,虽说顾月朝与陈云雪确有半年未见了,母女情深,但也不至于哭成这样,似有百般委屈一般。   难道,顾月朝真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委屈?   “月儿……”墨一辰忍不住轻声唤道,心中隐隐作痛。   “月儿?”听到声响,陈云雪一怔,连忙转过了身来。   陈云雪虽然年纪不小,但却依旧风华绝代。   哪怕一身素衣,不施粉黛,也是明艳动人。也难怪会生出顾月朝这般可人的女儿来。   陈云雪抬头一见是顾月朝,心中甚是欢喜:“月儿!你怎么在这?你来也不通知我——啊!”   “娘!”陈云雪的话音未落,顾月朝再也抑制不住,直接扑到了陈云雪的怀中,哭泣了起来。   “月儿,”陈云雪搂着怀中瘦弱的女儿,有些手忙脚乱,又是诧异顾月朝的突然出现,又是心疼她的哭泣:“怎么啦?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快,冬霞,拿个干净的帕子过来。”   陈云雪一抬头,竟发现墨一辰也在。   “一辰,你也来了?”陈云雪的声音中溢满了惊讶与喜悦。   “一辰?”顾月朝的泪水未干,眨巴着双眸,顶着大大的问号。   为何娘亲叫墨一辰叫得如此亲切?   “啊……”陈云雪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紧起身,朝着墨一辰的方向行礼:“臣妇见过王爷。”   “夫人免礼。”墨一辰伸手扶住了陈云雪,道:“夫人还是与以前一样,唤本王一辰便可。”   “嗯。”陈云雪倒也并不抗拒,再度将目光看向了顾月朝,道:“月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被欺负了,让一辰帮你出头。”   陈云雪的口气,俨然是把墨一辰当成自家人了。   难道她……   顾月朝问道:“娘,你是不是知道我被赐婚了?”   “赐婚?”陈云雪这边消息闭塞,哪会知道这种事儿呀。她的面色一沉,语气颇有些强硬,呵斥道:“你与谁?墨文年?我坚决不同意!   若是你要与墨文年在一起,那就不用认我这个娘亲了!”   “不是不是!”顾月朝被吓了一跳,连忙挥手,将目光看向了墨一辰,面带羞涩,道:“是……是我与王爷。”   “你与王爷呀!”陈云雪的脸上立马绽放了笑颜,连带着声音都提高了几分,道:“那感情好呀!走!立马启程准备婚事儿去!”   顾月朝:“???”   这是不是打开方式有错误?   娘亲,你怎么感觉比我还着急?   说好的重逢再见的悲怆呢!怎么突然变得搞笑了? 第172章 陈云雪   前世,陈云雪便极度反对顾月朝与墨文年在一起。   当顾月朝坚持要嫁给墨文年之时,陈云雪被气出了一身毛病,落下了病根。   哪怕陈云雪再疼爱顾月朝,也是心有余悸,两人的关系因此变得尴尬。   陈云雪比谁都清楚,这位由宫女所生的皇子,他真心爱的,不是顾月朝这个人,而是她背后的势力。   墨文年要的,是宰相的倾囊相助,是墨一辰的鼎力支持!   顾月朝在墨文年的眼中,不过是成为储君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一年前,顾月朝被墨文年所救,倾心于他的时候,陈云雪一度以为自己的女儿眼睛瞎了,脑子傻了!   不然,怎么会看上墨文年!   他除了一幅好皮囊之外,有什么?   不!不对!若是真论皮囊,那也是我们家墨一辰胜啊!   不论金钱、权势、地位、能力等等,他都不及墨一辰的一个手指头……不不不,是脚指头,是指甲盖!   “真好真好,”陈云雪欣慰地擦拭着顾月朝眼角的泪水,语气轻柔,带有怜惜之意:“这都被赐婚了,怎么哭得还像个孩子一样?被谁欺负了?跟娘说说。总不能是一辰欺负你吧?”   ……陈云雪真是半句不离墨一辰。   “没人欺负我,”顾月朝的声音细柔,撒娇似的扑到了陈云雪的怀中,道:“娘,我想你了。”   一声“娘”把陈云雪叫得都酥了,心中的软肋触动。她的手抚摸着顾月朝的脑袋,眼中觉得滚烫:“月儿,娘也想你了。”   墨一辰见她们母女相见,倒也识相,带人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口。   禅房内,阳光正好,气氛柔和。   陈云雪望着眼前的宝贝女儿,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愧疚,道:“对不起,娘半年没有回去,甚至连你的及笄都缺席了,你恨娘亲吗?”   顾月朝赶紧摇头。   及笄缺席是被贾晨算计。   但在相国寺祈福了一个月之后,陈云雪却依旧没有回府,坚持静修。   其中的理由不言而喻。   陈云雪微叹一声,道:“我不想见到顾盛弘。若是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那个男人。”   陈云雪的确淡泊名利,但却不是傻子,更不能接受不忠。   一个男人,就算喝得再酩酊大醉,若是没有那方面的欲望,又有谁能强求?难道指望一个女人能独立完成这个过程?   所以,这场出轨,顾盛弘需负很大的责任。   陈云雪本身出生高贵,将门之后,其父亲与哥哥皆是墨一辰手下的得力干将。   她原本的性子刚烈。当她第一时间发现顾盛弘与一个奴婢发生关系,并拥有孩子之时,她也曾怒发冲冠,想要打断贾晨的两条腿。   但却被顾盛弘阻止了。   顾盛弘当时给出的理由是:“贾晨怀孕了。”   陈云雪不解:“我打断她的两条腿跟她怀孕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用腿生孩子。不仅是贾晨,我还想打断你的两条腿。”   顾盛弘一时觉得陈云雪蛮不讲理,与她吵了一架。   陈云雪因为顾盛弘的极力阻止,最终没有对贾晨下手。   但是,她的心却死了。   “娘……”顾月朝望着陈云雪眉头紧蹙的模样,心中郁结,轻唤一声,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罢了罢了。”往事如烟,再回首也于事无补。   更何况,父母不合,受伤最重的永远是左右为难的孩子。   陈云雪叹了一声,转变了一个轻松的话题,打量着顾月朝,道:“来,月儿,让娘看看,这半年没见,你……你好像也没瘦啊。”   “娘!”悲伤沉重的气氛破坏殆尽。顾月朝一跺脚,破涕为笑:“你在说什么呢!我瘦了好吗!”   “哪里瘦了,瞧,都长肉了。”陈云雪用手指戳了戳顾月朝的脸颊,道:“看来这段时间,一辰把你养得挺好的。哎呀,有一辰陪着你,娘就是放心。”   ……放心?   顾月朝猛然想起,前世,陈云雪一直明示暗示地向她“推销”过墨一辰,赞叹过他的好。   甚至,哪怕顾月朝与墨文年成亲的当日,陈云雪说的也不是祝福的话语,而是让她再考虑一下。   求她再考虑一下,墨一辰有没有可能。   奈何,当时眼瞎心盲的顾月朝一心只有墨文年这个人渣,更何况墨一辰还是墨文年的皇叔,顾月朝又岂敢去想,只不过当做是母亲得了失心疯。   顾月朝润了润喉咙,问道:“娘,你为何如此认定王爷呀?” 第173章 认定   “你们至于跟得那么紧吗?”言鸿景的嘴角一抽,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恨意。   镇王爷的侍卫尚且在寺外候命,但言德平派来的这十几个护卫却与言鸿景形影不离。   言鸿景质问道:“你们就不能留在外面吗?”   “回少爷,”为首的一名侍卫双手作揖,恭敬作答:“老爷有令,让属下们不离开你分毫,务必要护您周全。”   “护我周全?哼,说得好听,”言鸿景冷笑一声,声音冷若冰霜,扫过众人的头顶:“你们不过是来监视我罢了!”   那十几个护卫一惊,头低了下去。   但是,言鸿景一迈开步伐,他们便又紧跟着追了上去。   言鸿景拳头紧握,怒火中烧。   言德平可真是一位称职的“好”父亲,平常的时候连个护卫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可,待到言鸿景要行动了,那位父亲便开始派人监视。   言鸿景一度怀疑。难道言德平知道了些什么?   话说,如此折磨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儿子寸步难行,很有意思吗?   难道他就从未替自己的儿子想过分毫?   罢了罢了。言鸿景努力压下愤懑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所幸,在被父亲监视之前,他便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与暗号。   不然还真是会被父亲搞砸了。   言鸿景的身影朝着陈云雪禅房的方向走去。   ★   禅房外,墨一辰的身影颀长挺拔。高贵的白色锦袍在阳光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神圣帅气。   他就这样沉默不语地守着门口,毫无半分焦灼,极有耐心。   禅房之中,静寂无声。   陈云雪的眸光幽森,空洞地望着佛像,唤醒了遥远的记忆。   亦或者,她想起了某人最近与她说的一番掏心肺腑的言语。   “月儿,”声音与丝丝阳光融合,陈云雪并未直接回答顾月朝的问题,而是轻声道:“你绝对不能负了一辰。”   前世已经过了,无法弥补。   但今生,定要好好抓住机会。   因为,墨一辰为顾月朝所付出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娘……”顾月朝一抬头,竟发现陈云雪的眼眸之中擒着泪光,心中甚是心疼。她点了点头,道:“我定会好好与一……王爷在一起的。”   顾月朝的称呼都快被陈云雪给带歪了。   不过话说回来,陈云雪为何与墨一辰的关系如此之好?   虽说陈氏一族一直是在墨一辰的麾下效力,那他们的关系也应该是上下级呀,怎么还能直呼名字?   前世顾月朝一心扑在墨文年身上,还真未留意过这事儿。   为何顾月朝有种错觉,在她小时候,陈云雪就把她许配给了墨一辰呢?   顾月朝再度问道:“娘,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因为……”陈云雪的声音悠悠的。   因为,若是这一世墨一辰不能得偿所愿,怕是就要……   陈云雪的心中一紧,刚要到达嘴巴的话语变得焦灼,道:“不行不行!你们一日不成亲,我终究是放心不下!话说回来,一辰提亲了吗?”   “……啊?”顾月朝就要懵了:“娘!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提亲还没提?一辰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在某些方面太绅士了!女孩子嘛,都是喜欢霸道一点的,对吧?”   “嗯,对……”   不对!   等下!顾月朝怎么感觉自己被套路了?说起来,她与母亲之间的对话是成立的吗?   “哎呀,娘真期待你们的亲事。这与王爷成亲,嫁妆可不能少了。”陈云雪的脸庞之上,溢满了幸福的笑容。   自记事起,顾月朝还是第一次看到陈云雪如此开心呢。   也难怪墨一辰会说,他从未担心陈云雪会不喜欢他。   这何止是喜欢,简直是喜欢死了好吗!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亲事儿,从一开始,障碍便是顾月朝本人。只要她点头,万事儿都会迎刃而解。   顾月朝总感觉陈云雪与墨一辰之间绝对有秘密。   但见陈云雪这般模样怕是不会回答了,便决定找个时间好好“审问”墨一辰一番。   “我们聊了那么久,都快把一辰给忘了。”陈云雪的脸上尽是笑意,道:“我让冬霞去收拾一下东西,跟主持他们交代一声,然后我们就——”   陈云雪的声音被打断,外面突然传来了骚动。 第174章 抢人   原本清净的佛门圣地变得嘈杂。   刀剑碰撞,杀戮声四起。   顾月朝一个警觉,手按在了剑上,将陈云雪护在了身后,道:“娘,你跟在我身后,我出去看下。”   “嗯!”陈云雪作为将门之女,虽然武功早已荒废,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面色沉稳。   “刷——”   顾月朝推开门的瞬间,一把剑直接冲着她的方向刺来。   “小心!”顾月朝的剑刚出鞘,还未出手,便见另一道寒光一闪,对手的剑被挑飞。   墨一辰的面色冰冷,护在了顾月朝与陈云雪的身前,一脚将对手踹飞了。   “没事吧?”墨一辰的声音中有些急切,打量着顾月朝与陈云雪。   “没事。”毕竟她都还未出门呢。   顾月朝的视线冲着前方看去。   只见,几百个黑衣人越过了墙头,冲着禅房而来。   原本守在寺外候命的百来号侍卫察觉到了异样,紧随着追了进来。   两方势力打成了一团。几百个黑衣人对阵一百号侍卫,看似势均力敌。   顾月朝定睛一看,竟发现秦风也在战斗的人群之中,猛然一怔。   她一转头,果不其然,言鸿景也来了!   此时的言鸿景并未持剑战斗。毕竟,他现在的设定是个武功全废之人。   言鸿景身旁的那十几个护卫倒也忠诚,将他团团包围,护得严实。   顾月朝见那十几个护卫与黑衣人战得甚欢,丝毫不留情面,不免皱了皱眉头。难道,言鸿景与这群黑衣人不是一伙的?   顾月朝刚如此作想,便见言鸿景扯着嗓子,朝着陈云雪的方向吼了一声:“陈夫人,你没事吧?”   那群黑衣人想来并不认识陈云雪吧。但被言鸿景那么一喊,好家伙,立马认识了。   “上!”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的目标瞬间集中到了陈云雪的身上,持剑冲来。   秦风与秦时当即冲到了顾月朝与墨一辰的面前。   墨一辰与顾月朝沉着迎战。   从刚刚几百个黑衣人对战一百号侍卫势均力敌的情况来看,顾月朝还以为这群黑衣人的身手不过如此。   只是没想到,刚刚的战斗不过是演戏。伴随着言鸿景的号令,他们隐藏的身手全部显现。   甚至,以秦风的身手,也只能轻微地压制为首的黑衣人,无法轻松将其拿下。   不过,所幸有墨一辰镇压,护陈云雪的周全绰绰有余。   若是再不济,他也能唤来……   “陈夫人。”   顾月朝与墨一辰忽而一怔,竟然看到言鸿景趁乱来到了身后的陈云雪的身旁。   “陈夫人,这边太危险了!我们找个地方躲躲吧!”言鸿景的面色诚恳,还不等陈云雪答应,便拉着她的手撒腿就跑。   “娘!”顾月朝一惊,连忙与墨一辰追了上去。   但却被十几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另一边,就像是商量好的一般,言鸿景与陈云雪一离开墨一辰与顾月朝,便被黑衣人团团包围了。   “你们干嘛,放开我,你——呜!”黑衣人瞬间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陈云雪敲晕了过去,捕获。   至于言鸿景,虽然敲晕了,但却并未带走。   为首的黑衣人已经无法再承受秦风快速而又猛烈的攻击了。他见目标已经达成,当即下令:“撤!”   真当是自己家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顾月朝喊了一声“娘”之后,便立马追了出去,道:“追!”   “是!”   秦风得令,本要跟随着顾月朝、墨一辰等人出去。   但却突然脚步一怔,冰冷的目光看向了言鸿景。   秦风目测,以现在十几个护卫与言鸿景的距离,想来无法及时前来救人,便二话不说,剑锋一转,直接刺向了对方。   “少爷!”那十几个护卫心急如焚地吼了出来,但却爱莫能助。   待秦风的剑正要贯穿言鸿景的心脏之时,忽而,空中有一柄剑飞来。   秦风倒也给他面子,侧身躲过了一击,冲着墙头的黑衣人看了过去。   黑衣人见那十几个护卫将言鸿景护住,这才瞪了秦风一眼,转身离开。   秦风依旧面无表情,去协助主子了。 第175章 三队人马   顾月朝、墨一辰、秦时等人一冲出去,便在寺外截断了黑衣人的逃生路线。   并且,顾月朝突然发现,跟随着墨一辰出来的,除了一百多号侍卫之外,还多了几十个黑衣人。   想来,那是墨一辰携带在身边的暗卫吧。   之所以刚刚并未出现,是因为墨一辰并未下令。   毕竟,若不是言鸿景不按套路出牌,与黑衣人“配合”默契,墨一辰完全可以应对自如。   伴随着暗卫的加入,战局完全倒向了友方。   原本以为可以轻松拿下这帮黑衣人之时,突然,从丛林中又冲出了两百号黑衣人来。   简直没完没了!   新冲出来的黑衣人吼了一声:“我们掩护你们撤退!”   抢人的那帮黑衣人顿了顿,随后道了一声“谢谢”,立马撤了。   墨一辰的目光看向了暗卫。   “是!”暗卫得令,冲着抢人的那帮黑衣人追了出去。   新来的这帮黑衣人本要前去阻止,但却被顾月朝与墨一辰等人给拦下了。   秦风也在此时加入了战斗之中。   新出现的这帮黑衣人的目的俨然不是战斗,而是为了掩护抢人的黑衣人逃跑。   他们见抢人的黑衣人跑远了,倒也并不恋战,其中为首的黑衣人当即下令:“撤!”   毕竟,他们有两百多号人,而且各个都是顶级高手,要从一百多号侍卫中全身撤退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呃啊!”   殊不知,墨一辰与秦风完全是以一顶十。   顾月朝与秦时也是毫不示弱。   这位为首的黑衣人刚要撒腿逃跑,便被墨一辰的剑贯穿了身体。   墨一辰的声音冷若冰霜,下令道:“留几个活口就行!其余的,死!”   “是!”   比起活捉,杀戮的命令明显更好执行。   一百多号侍卫当即在顾月朝、墨一辰、秦风等人的带领之下追了上去。   新来的那帮黑衣人也是倒霉,正好撞到了枪口上,除却有几十个人逃脱了之外,其余的不是被杀,就是被活捉了。   一番战斗之后,寺庙外恢复了平静。   墨一辰纯白色的锦袍之上沾染了血色,活像一个煞神。   他的眸光扫向了顾月朝,心中升起了一抹柔和,手拂过了她那头柔顺的青丝。   “王爷……”虽说墨一辰已经派了暗卫前去,但顾月朝的心中依旧放心不下。   “相信本王,”墨一辰的声音轻柔,信心十足:“没事的。”   顾月朝压下不安的内心,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如此大的动静,主持连忙携一众和尚来到了门外,见外面皆是尸体与血液,心中一颤:“见过王爷,顾小姐。”   顾月朝心念陈云雪,但还是淡淡地点头回礼。   “干着急也没用。”墨一辰牵起了顾月朝的手,道:“先进去坐一下,等消息吧。”   “……好。”顾月朝点头。   相国寺内,乱成了一锅粥。   侍卫们早已将擒获的黑衣人全数关押了起来。   一群和尚与侍卫开始清理“战场”。   秦风与秦时站在禅房的门口,沉默无声。   禅房内,顾月朝与墨一辰在佛前相对无言,思考着各自的事情。   半个时辰之后,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主人。”   是前去追击抢人的那帮黑衣人的暗卫回来了。   顾月朝一个警觉,看向了墨一辰。   墨一辰下令道:“进来。”   下一秒,黑影一闪,几十个暗卫已经在脚边恭敬跪下。   顾月朝急切地扫视着众人的头顶,问道:“我娘人呢?”   为首的暗卫一颤,声音之中溢满了愧疚,道:“属下无能,让他们跑了。”   墨一辰的脸色一沉。   为首的暗卫赶紧解释:“属下们本来已经追上了那帮黑衣人,但是,途中又突然冲出来了两百多个人,阻拦了属下们的去路。”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还有一对人马?   总共三队人马?   第一队人马充当前锋,前来掳走陈云雪;第二队人马阻挡墨一辰、顾月朝,以及一众侍卫;第三队人马则防范跟在墨一辰身旁的暗卫。   这群人,可以啊!   准备得真是充分! 第176章 皇上派来的?   禅房内,空气冰冷到了极致。   墨一辰冷漠地视线扫过众人的头顶,问道:“可知黑衣人逃亡的方向?”   “回主人,”为首的暗卫已经被吓得不轻了,叩首回答:“是皇宫的方向。属下们抓了几个俘虏。”   “皇宫?”顾月朝与墨一辰互相对视了一眼。   就在这时,门外主持的声音响起:“王爷。”   墨一辰颇有些困惑,道:“进来。”   主持携带了一名小和尚与两位侍卫推门而入。   小和尚与侍卫恭敬地在地上跪了下来。   面对佛门子弟,墨一辰的声音明显柔和了一些,问道:“何事?”   主持微叹了一声,声音之中透露着无奈,道:“刚刚在清理外面尸体的时候,圆空与两位侍卫发现了这个东西。”   主持将一块用手帕包裹着的、小小的东西呈了上来。   墨一辰的目光看向了暗卫。   为首的暗卫得令,连忙伸手接着。他将手帕掀开,呈给了墨一辰。   那是一块沾满了鲜血的令牌。   墨一辰的眼底染上了一抹阴沉。   顾月朝的神色一怔:“这是……”   墨一辰的声音压抑着愤怒:“御前亲军的令牌。”   御前亲军是专门护卫皇上安全的侍卫,唯有皇上一人才能调度。   此话一出,禅房之中寂静无声。   再结合刚刚暗卫所说的逃跑的方向是皇宫,难道,前来掳走陈云雪的,是皇上的人?   顾月朝的眸光看向了墨一辰。   只见墨一辰的面色阴沉,眼底一片煞气,道:“回府。”   “是!”暗卫们应道。   顾月朝轻叹一声,跟了上去。   墨一辰与顾月朝一出来,便见言鸿景已经苏醒了过来,正跪在门口请罪。   言鸿景将头磕在了地上,语气听上去颇为诚恳,道:“微臣该死!微臣本想救陈夫人的,但……但却没想到……请王爷责罚。对不起,顾小姐。”   墨一辰连余光都没施舍给他,直接走了。   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此事儿与言鸿景有关,故而顾月朝倒也没有直接翻脸,只是点头回礼,随后跟着墨一辰离开了。   秦风路过言鸿景身旁的时候,跟着言鸿景的十几个护卫突然提高了警惕。   言鸿景望着顾月朝、墨一辰等人离开的背影,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计划,总算是搞定了。   不得不说,这镇王爷的实力不容小觑。   若不是刻意设置了三队人马,调动了近五六百人,怕是还真的拿不下来。   ……三队人马?   不,不对!言鸿景猛然一惊。他明明只安排了两队人马才是。   剩下的一对人马是谁的?   ★   “哎呀哎呀,我怎么那么擅长捡漏呢?”   新来的那帮黑衣人前脚刚逃离了墨一辰那边的包围圈,后脚便被向彭越带人包围了。   那帮黑衣人一怔,咒骂道:“又是王爷的暗卫?”   “不是哦。”向彭越的声音有些俏皮,道:“我们是向彭越的暗卫。这个名字,你们熟吧?”   那帮黑衣人的脸色瞬间大变,语气之中溢满了恐惧:“你……难道你是……”   “你你你你,你什么呀,”向彭越噗呲一笑,道:“第一次发现你们那么可爱,居然还会口吃了。   顺便一提,我之所以知道你们的行踪,是因为我亲眼看到你们从东宫的暗道里面出来哦!我聪明吧!   不过你们也不用夸我,被你们这帮垃圾夸,我也不会觉得开心啦!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暗道的地址?你们这帮蠢货不会忘了吧?那暗道是我与主人一起设的!”   ……我们什么都没问呢!那帮黑衣人各个怒火中烧。听这个口气,是那位大人的小跟班没错了!   搞不懂,那个大人为人如此阴冷狠绝,身旁怎么跟了个傻子、话痨!   “我曾经说过,箭之牡丹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向彭越的周身溢满了杀气,语气变得冰冷:“你们施加在我主人身上的背叛,我会一点一滴地要回来!”   向彭越最后一个字落地,他身旁的暗卫直接冲着眼前的黑衣人杀了过去。   由于刚刚与墨一辰等人的交战中消耗了太多,黑衣人俨然有些招架不住。   向彭越找了一棵树,静静地望着这一切,不免觉得可笑,同时也为自己的主人感到可悲。   箭之牡丹落魄的时候,是他一手将组织支撑了起来。   正是因为有了他,才有了现在的箭之牡丹!   才有了如今能够与寒潭令相匹敌的箭之牡丹!   若是没有他,箭之牡丹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一堆垃圾、废物!   但是,这帮人倒好,箭之牡丹一风光,他们便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迫不及待地设计把他除掉!   向彭越的声音悠悠的:“下手轻点,给这帮大孝子留个活口。”   “是!向大人!”   一年前,他们是如何一步步陷害他的,向彭越要事无巨细地问出来!   但凡伤害过他的人,向彭越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177章 黄雀在后   回城的路上,顾月朝与墨一辰面色沉重,一路无言。   墨一辰并未将顾月朝送回宰相府,而是直接带回了镇王府。俨然,今日之事儿还要继续。   赶了一路,时间已经临近傍晚。   墨一辰的气场冰冷,令人退避三舍。他一下马车,便当即下令:“让宸王过来。”   顾月朝的心中一颤,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此时唤宸王过来,莫不是墨一辰真的怀疑是皇上所为,想要以下犯上?   抓获的俘虏被带入了地牢,由琉璃等人负责审问。   奔波劳碌,墨一辰带着顾月朝先去吃了点东西休憩一下。   顾月朝望着墨一辰不断地往自己的碗里夹菜,心中在担忧陈云雪的同时,也升起了一分疑惑。   她的薄唇微启,道:“王爷,你不会真的怀疑是陛下所为吧?”   墨一辰的睫毛微动,抬眸看她,神色之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愧疚,道:“本王……刚刚是不是表现得有点凶了,把你吓着了?”   “……啊?”顾月朝有点懵。答非所问?   墨一辰的手拂过顾月朝的青丝,语气突然柔和了不少:“本王下次注意——来,张嘴。乖。”   墨一辰夹了一块红烧肉便要往顾月朝的嘴里送。   顾月朝:“……”   是顾月朝的错觉吗?为何她感觉墨一辰好像什么都不担心?仿佛,刚刚在相国寺,以及路上的阴郁全是演技?   “主人。”   就在这时,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影。   墨一辰的声音冷漠,道:“进来。”   “是。”下一秒,一个黑影一闪,恭敬地跪在了墨一辰的脚边。   顾月朝的神色一怔,瞬间认出了该男子的身份。   墨一辰本身性子冷漠,不喜被人拥簇,再加上他本身武功高强,故而他每次出门都只带了几个随从罢了。   但实则,作为寒潭令令主的他,身后一直都有暗卫护着。   而其中为首的暗卫,便是眼前的这名男子。   顾月朝唤了一声:“云逸?”   云逸的身躯一愣,微微抬头,眼眸之中溢满了诧异。   云逸与琉璃是墨一辰身边的两张王牌。   云逸主要负责寒潭令的管辖,而琉璃则是情报机构的管辖。   但是,云逸一直都在暗处护着主子,从未出现在人前过。   墨一辰与云逸倍感疑惑:顾月朝是从何得知他的?   顾月朝的回答自然是:前世。   不过此时,墨一辰并未深究,而是先处理眼前之事儿。他问:“人查到了?”   “是。”云逸恭敬作答:“属下跟踪了抢人的那帮黑衣人,只见他们出了城,将陈夫人安顿在了邻城的一个旅馆之中。   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属下们便可将陈夫人救出来。”   “嗯?”顾月朝一怔,看向了墨一辰:“王爷?”   墨一辰的嘴角细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笑容。现在顾月朝看他的眼神之中,是否带有一种敬佩呢?   墨一辰道:“这次的对手的确准备充分,还刻意设置了三队人马。只可惜,他们挑错了对手。与你一起出去,本王身旁又岂会只带几十个暗卫?”   自从顾月朝上次出事儿之后,墨一辰的行事便小心了不少。更何况是接送未来岳母这种活儿。   除了出现的那几十个暗卫之外,墨一辰的手中还有一群人,跟踪了抢人的队伍。   既然对手能够准备三队人马,那么,墨一辰为何不能呢?   毕竟,论战术,论打仗,墨一辰从未输过!   顾月朝的心中愤愤不平,道:“王爷,若是你派了人过去,为何不提早告诉我!害我白担心了!你的演技也太好了!”   墨一辰静默了片刻。为何未来娘子对自己的态度不是敬佩?   就算是当着属下的面,墨一辰顿了顿,还是说道:“错了。”   噗呲。   云逸将头埋在了地上,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笑!不然人头怕是要保不住了! 第178章 有事没事找王妃   镇王府中,桌上的饭菜已被撤下。   因为陈云雪没事,且还在墨一辰的视线范围之内,故而顾月朝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墨一辰与顾月朝在大堂内坐下。   墨一辰再度问道:“查到那帮黑衣人的身份了吗?”   云逸低下了头,声音恭敬而愧疚,道:“属下无能,还没有。”   那帮黑衣人故意找了一个旅馆住下,而不是回到大本营,俨然也是为了隐藏身份吧。   “不过,”云逸顿了顿,道:“那群黑衣人对陈夫人倒是挺尊敬的,并未作出任何逾越之举。那个……主人,要去救人吗?”   墨一辰沉思了一下,并未给出一个准确的命令,而是语气冰冷地说道:“让琉璃过来。”   “是。”云逸得令,刚要退出去。   便听得墨一辰的命令再度传来:“等下。”   “是。”云逸忠诚地再度跪下。   然后,云逸不可思议地听到自家主子面向了顾月朝,声音柔和地解释道:“月儿,本王不是不救陈夫人,而是想先听一下琉璃审问的结果再做决定,可以吗?”   云逸:“……”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第一次听到杀伐果断、我行我素的自家主子竟然会征求别人的意见!   云逸在心中暗暗记下了:以后不管有事没事,找王妃就对了!   顾月朝知道墨一辰的体贴,怕她会担心母亲。   同时,顾月朝也知道,墨一辰想要知道袭击者的身份与目的,故而不想轻举妄动。   顾月朝道:“只要娘亲没事就好,其他的,我听哥哥的。”   墨一辰被她这一声“哥哥”叫得心花怒放,道:“云逸,去吧。”   “是,主人。”云逸再度站起,恭敬地退了出去。   云逸刚走出了大堂,便忍不住一笑。   不行不行!刚才这一幕,他一定要讲给琉璃听!以后这镇王府,要换个人当家了!   不出一会儿,云逸与琉璃双双出现,跪在了地上。   墨一辰直奔主题:“琉璃,审问得如何?”   “回主人,”琉璃恭敬道:“三队人马,属下都审问过了。第一队人马,他们自称是陛下派来的。”   墨一辰并未评论什么,再问:“第二队人马呢?”   琉璃作答:“是箭之牡丹。”   墨一辰的眉头紧蹙,再问:“第三队人马?”   琉璃答:“第三队与第一队人马一样,自称是陛下派来的。”   皇上派来的御前亲军与墨叶炜的箭之牡丹?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搭配?   第二队人马,箭之牡丹的成员是可以确定的。因为他们的身上刻有印记。   但是,第一与第三队的人马却是可以说谎的。   顾月朝为了以防万一,问道:“这是审问出来的,还是他们主动招供的?”   “回王妃,”寒潭令的这帮暗卫已经彻底改口了,琉璃道:“第一与第三队人马刚开始死活不说自己的身份,属下将所有的刑具往他们的身上招呼了一遍之后,他们才肯吐露是陛下的人。”   “而且,”琉璃将手中的御前亲军的令牌呈上,道:“属下查过这个令牌,是真的,不是伪造。”   御前亲军的令牌为何会如此巧合地落在相国寺?   这怎么看都是故意要让墨一辰看到,引发他与皇上之间的猜忌吧。   “主人……”见两位主子陷入了思维的僵局,原本沉默的秦风缓缓开口。   顾月朝的眸光看向了秦风,道:“说。”   “是,”秦风双手作揖,道:“属下按照主人的命令去监视言鸿景。他并无异动。”   顾月朝想听的明显不是这些:“然后呢?”   “但是,有件事儿挺奇怪的。”秦风低头道:“在主人与王爷出去追赶黑衣人的时候,属下故意攻击了言鸿景,但是,那帮黑衣人竟然不惜折返回来救他。”   “也就是说,第一与第三批人马,可能与言鸿景有关?”顾月朝推测道:“但是,言鸿景身旁的那群护卫却与那两队人马打得火热。”   也就是说,黑衣人虽然与言鸿景是一伙的,但是却与言德平派来的护卫们不是一伙?   墨一辰的眸光一沉,道:“自从上次怀疑了言鸿景之后,本王便一直派人监视国舅府,国舅府无人有异动。言鸿景从哪里搞来那么多人,而且还如此忠诚?他又怎么拿得到御前亲军的令牌?”   说来也是奇怪,这言鸿景明明怎么看都非常可疑,但却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 第179章 配合演戏   皇上派来的御前亲军、墨叶炜的箭之牡丹,还有言鸿景,以及言德平派来的护卫……这之间到底有着什么联系?   “极有可能,”墨一辰的手指“哒哒哒”的敲击在了桌子上,道:“第一队人马与第三队人马是听命于同一个人的。但箭之牡丹却是单独行动。   从箭之牡丹在寺外匆匆忙忙想要逃跑来看,他们的主子应该给他们下过命令,不要被逮住。”   没错。   墨叶炜的确再三叮嘱过箭之牡丹的行动成员,莫要被抓住,不然极有可能会功亏一篑。毕竟,谁都不会相信皇上会与箭之牡丹合作。   奈何,墨叶炜还是失算了。他派了足足两百人出去,全军覆没!居然一个人都没回来!血亏!   顾月朝的眸光一沉,道:“若是箭之牡丹是个意外的话,那么,敌人这次行动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那就是挑拨皇上与墨一辰之间的关系。   顾月朝伸手拿起了这块小小的御前亲军的令牌,眸光深邃。   偏偏就是那么一块小小的东西,足以让君臣反目。   自古以来,君臣之间的关系是绝对的上下级。   位高权重的皇上一向都是疑心很重的。他们口中的信任就是一个笑话。   为了保证自己的绝对地位,他们会将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而墨一辰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功高盖主,若是要造反,轻而易举。皇上有所忌惮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所以,皇上暗中派人抓了陈云雪,想要以此来威胁墨一辰乖乖听话是非常正常的举动。   所以,故意留下一个令牌,也很容易让墨一辰对皇上产生怀疑。   但凡皇上或者墨一辰之间产生了半分的芥蒂,就足以掉落到敌人的陷阱之中。   顾月朝的眸光看向了墨一辰,问道:“哥,你是不是从未怀疑过陛下?”   墨一辰长长的睫毛一动,眸光柔和,点了点头,道:“纵使天下人都指认他,本王都会无条件地信他。”   说着,墨一辰突然顿感有些不对,连忙看向了顾月朝,补充道:“本王对你也是一样。”   噗呲。   云逸连忙把头磕在了地上。不行了不行了!以往与主子商量事儿,气氛都是压抑着得跟冰一样,但为何现在如此好笑啊!   墨一辰的眸光杀向了两人的头顶:“笑了?”   “属下没有!”琉璃连忙用手指指向了云逸,道:“云逸笑了!”   “什么?!”琉璃这个叛徒!云逸当即解释道:“主人,属……王妃,属下没笑,真的!”   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暗卫,这临场应变能力绝了!   顾月朝扶额,淡淡地摇了摇头,道:“王爷,算了。”   “谢王妃。”墨一辰还未发话呢,云逸已经道谢了。   墨一辰倒也没有真的生气,更何况未来娘子发话了,便再次将话题带入了正轨:“现在的问题是,若不是陛下派人前来,那么,这个令牌是如何在那群黑衣人手中的?”   御前亲军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队伍,为了保护圣上的安全,他们各个身手了得。   谁能有本事从他们的身上偷走令牌呢?   墨一辰的眸光看向了秦风,决定试一试:“秦风,进宫一趟。目标是陛下身边的、穿着黄衣的侍卫,去抢一块一模一样的令牌回来。”   “是!”秦风得令,恭敬地退了出去。   顾月朝有些担心,道:“皇宫的戒备森严,秦风一个人过去没关系吗?”   “没事,”墨一辰面不改色:“若是被抓了,到时候去救他便是了。”   墨一辰此时派秦风过去,除了去试探御前亲军的实力之外,还有其他的目的。   墨一辰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月儿,你急着要见陈夫人吗?”   顾月朝顿了顿:“哥哥想怎么做?”   墨一辰的嘴角细不可查地勾了勾,道:“现在敌人的身份不明,既然他们希望本王误会陛下,那么,本王不介意陪他们演上一场。”   墨一辰的眼底一片煞气,继续说道:“本王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知道一下,朝堂之上到底有谁对本王不满!”   顾月朝总算是顿悟了。   墨一辰从相国寺出来便一直阴沉着脸,合着不是怀疑皇上,亦或者弄丢了陈云雪而愤怒。   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有了计划,为了演给对方看。   顾月朝自然奉陪到底。她可不想就这样云里雾里地结束这次的行动。   不过,顾月朝心中还是担心着陈云雪的安全,道:“云逸,带人包围我娘亲的那间旅馆!切记,绝对不能让我娘亲受到半分伤害!”   “是,王妃!”云逸已经叫得很顺口了。   “还有,”顾月朝继续下令:“多派人去监视言鸿景,若有异动,即使汇报!”   “是,王妃!”云逸与琉璃得令,退了下去。   云逸、琉璃两人与进来的宸王擦肩而过。   宸王在侍卫的通报上中踏入了堂内,朝着墨一辰行礼:“微臣见过王爷。”   墨一辰当即进入正题,道:“带一千精锐,包围皇城的各个出入口。”   “是,微臣立马去办。”   这可把顾月朝给整不会了:“这包围皇城的出入口,弄得不好可是会落个谋逆的罪名,宸王你怎么也不问个缘由?”   “王爷下令,不需要缘由。”宸王的声音铿锵有力,道:“本王旗下的凌云军,只认王爷为主。”   顾月朝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打扰了,是我不该问了。   墨一辰继续说道:“再带一百士兵,今夜随本王进宫要人!”   既然要演,墨一辰不介意演得逼真一点!   “对了,”原本要进宫的墨一辰脚步一停,道:“在这乖乖等本王回来。”   顾月朝抿嘴一笑,道:“王爷这是在留我过夜的意思吗?”   墨一辰的脚步顿了顿,道:“是。”   “……啊?”顾月朝彻底不会。   然而,待顾月朝要详细追问之时,墨一辰已经像逃一般离开了现场。 第180章 入了狼窝   夜幕降临,皇城之中一片幽静。   但由于这里居住着天下之主,故而戒备非常严格。   秦风一身黑衣,穿梭在皇城的各个角落,巧妙地躲过了巡逻的侍卫们。   说来也怪,明明是第一次进宫,但秦风的脑海中却仿佛对这里很熟悉,竟然很快就找到了皇上所在的乾清宫。   乾清宫内,清一色的黄衣侍卫,戒备十分森严。秦风敢保证,若是自己一有轻举妄动,绝对会被刺上筛子。   不过,有人三急。秦风就不信,他们不如厕了?   果不其然,秦风在等了一会儿之后,便有三名黄衣侍卫朝着茅房的方向走去。   秦风连忙跟了上去。   茅房旁,一名黄衣侍卫走了进去。剩下的两名侍卫则守在了外面。   不得不说,御前的侍卫就是不一样,连上厕所都三人结伴,如此戒备。   秦风明白,接下来的战斗必须速战速决。毕竟,他一人无法堵住三个人的嘴巴,若是等他们喊来援兵,他就功亏一篑了。   秦风的脑内形成了一个大概的计划。他抓住了时机,身影一闪,脚冲着守在茅房外的一名侍卫踢了过去,直接将对方踢晕了。   守在门外的另外一名侍卫与茅房内的侍卫当即吼了出来:“来人哪!有刺客!”   秦风的神色自若,并未逃走。毕竟,巡逻侍卫赶来需要一段时间,他要在这段时间内,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秦风抓起了晕倒的侍卫,边与另外两位侍卫周旋,边伸手搜索着令牌,全然不顾自己即将被跑来的侍卫们团团包围。   御前亲军的令牌竟然不是挂在腰间,而是藏于衣服之中,害得秦风一顿苦找。   秦风的手刚触碰到令牌,身后便有两把剑冲着自己刺来。   秦风连忙侧身躲过,却发现那两把剑即将刺中晕倒的侍卫。   秦风一惊,连忙将晕倒的侍卫推开。但不料,手一松,令牌也被丢了出去。   “何人胆敢造次!”   秦风看到那名晕倒的侍卫与令牌已经被人护住。而自己也完全被包围了,心中纵使有千万不甘心,也唯有撤退。   “追!”   整个皇城,因为秦风的到来而变得忙碌了起来。   秦风警惕地穿梭在房顶,猛然发现自己成了瓮中之鳖,出不去了。毕竟,皇城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想走的。   正好,在他的身旁,有一座宫殿。   宫殿之中一片漆黑。秦风自然认为里面没人,便当即躲了进去,暂且避一下风头。   他翻越了窗户,刚落地,便察觉到有些不对。   这里……怎么热气腾腾,烟雾缭绕,香气飘飘?   这……这是沐浴的地方?   “……谁?”忽而,有女子的声音警惕地响起:“唔!”   秦风一惊,身影一闪,直接捂住了女子的嘴巴,以防她唤来侍卫。   四周的气氛,一片寂静。   秦风的睫毛微动,方才发现被自己捂着嘴巴的女子正在沐浴。   全身赤果。   月光皎洁,将她的身躯衬托得格外白皙动人,有如天仙下凡一般。   但秦风却依旧面不改色。对于一位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就算眼前这名女子全身赤果地在面前跳舞,他都可以无动于衷。   暗卫,理应将七情六欲断绝。   直到。   秦风看到了那张怒火中烧的脸庞。   “啊……”比被人追杀更为可怕,惊得一向沉稳的秦风一改常态,不由叫了出来。   这位自称是断绝了七情六欲的暗卫当即松开了手,吓得倒退几步,身体慌张地撞到了柱子上:“啊,疼。”   随后,他一转身,将头磕在了柱子上。   身后,水声传来。秦风听到沐浴中的女子慌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披上了一件衣服。   女子愤怒的视线杀向了秦风。   她原本理应大声呼叫,然而她没有。   她的薄唇微启,压抑着愤怒,唤了一声:“秦风?”   秦风的身躯猛然颤抖,对着柱子跪了下来,语气卑微到了极致:“属……属下见过公……公主殿下……对,对不起……属下该死……”   小白兔入了大灰狼的窝。   而且还把大灰狼给看光了。 第181章 属下没看仔细   漆黑的寝宫内,皎洁的月光偷偷溜了进来,想要一探究竟。   关在牢笼中的小白兔被养得肥肥胖胖,眨巴着一双萌萌哒的大眼睛望着屏风之后的两个身影。   被人看光了全身,作为一名高贵的公主,她的第一感觉俨然不是羞涩,而是愤怒!   愤怒到了极致!   但是,这种愤怒完全是可以发泄的!她只要将这无礼之人关押起来,抽经扒皮,一点点地折磨致死,便能解了心头之恨!   但是,当得知看光了她的人是秦风之后,她猛然发现,她的羞涩大于愤怒。   就算是愤怒,也是来源于羞涩!   而且,这种羞涩是无解的。   因为她根本舍不得将秦风抽经扒皮,甚至连打骂都不舍得,更别提一解心头之恨了!   墨玉馨的拳头紧握,面色早已涨得通红。   周遭的气氛,冰冷到了极致。   秦风感受着背后刺来的愤怒视线,想要挖个洞爬进去算了。   他润了润喉咙,方才缓慢开口,想要有所补救,道:“公,公主放心,天,天黑,属下……属下没看仔细……”   没看仔细?   合着你还想看仔细?   你所谓的“仔细”是看到何种程度?   墨玉馨的怒火“腾”的一声又上来了。这个该死的秦风,不仅看光了她的全身,而且还不会辩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   随后,几名宫女与侍卫的声音响起:“见过公主殿下。敢问公主,有看到一个可疑人吗?”   墨玉馨的目光正盯着这个可疑人了,火冒三丈,吼道:“没有!”   “可否让属下们进去搜……”   “滚!”墨玉馨的声音震耳欲聋。   “!”秦风吓得半条命都快没了。他想“滚”了。   门外的宫女与侍卫们一时无语。由于这位公主一向脾气很差,所以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在礼貌性地说了一句“告退”之后,转身离开了。   秦风听着外面侍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虚地吞了吞口水,恭敬地说道:“公主,属,属下遵命,属下滚了。”   “你遵什么命!没让你滚!”   “对,对不起……”秦风刚站起身来准备开溜,听到墨玉馨的吼声,只能再度跪了下去。   “朝着柱子跪什么!转过身来!”墨玉馨望着对着柱子可怜巴巴的秦风,呵斥道。   ……话说,他有什么好可怜的!明显可怜的是本宫!   秦风对着柱子犹豫好久,才缓慢地转过了身来,继续将头埋在地上。   他静默了片刻,轻声询问:“公……公主为何不点灯……”   就是因为不点灯,秦风才误以为这里没人的。   秦风想要极力证明,自己并非故意偷看。他不想在公主的心中竖立一个不好的形象。   “这是本宫的寝殿!本宫点不点灯关你什么事儿!本宫就喜欢在沐浴的时候在黑暗中冥想,不行吗!你有建议吗!”   “不……不敢……属下知错。对不起……”秦风自知理亏,身体缩成一团,无助地瑟瑟发抖。   秦风承认,偷看不好,非常不好。   更何况,他偷看的还是一名未出阁的女子纯洁而又神圣的身体。   若是被传了出去,怕是她的名声受损,以后嫁了人,在夫家难以立足。   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让秦风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他负责吧?总不能让秦风以身相许吧?   秦风不是那种会逃脱责任的人,他的确想用一个男人的身份来承担这一切。但是,他与墨玉馨之间的身份隔阂实在太大了。   他终究不过是一名卑微的暗卫。   秦风自顾自地作想:若是他真的说了他想要负责,估计得到的会是公主的一顿臭骂吧,会辱骂他不够资格吧。   毕竟,这个公主那么凶!   卑微的秦风不想被骂,脑袋磕在地上,千头万绪,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说“没有资格”负责,但是,秦风想要弥补她的心是真的!   若是她以后真的嫁了他人,受了欺负,秦风也会奋不顾身地前去营救,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负责。   墨玉馨的眉头紧蹙,盯着跪在地上的秦风,怒发冲冠。刚刚出浴的她赤足踏在地上,感受到了一丝寒冷,不免嘟囔了一句:“脚有点冷……”   说着,墨玉馨便要下去穿鞋。   秦风的身躯一怔,总算找到了一个弥补的机会。   他的身影一闪,眼疾手快地替墨玉馨拿来鞋子,恭敬地跪在了她的脚边,道:“公主,请……请让属下帮您穿鞋。”   墨玉馨的眉头一皱。她见秦风的手伸向自己,倒也没有闪躲,任凭他轻柔地抬起了她的脚。   由于刚刚出浴,墨玉馨的脚还有些湿润,秦风还不忘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了擦,这才恭敬地给她穿上,丝毫没有半点逾越的举动。   “……”墨玉馨静静地望着秦风乖巧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   月光之下,一身劲瘦的黑衣完美地勾勒出秦风线条流畅的脊背,连后颈都如此修长漂亮。   墨玉馨心中的怒火骤然降了几分。   好感度陡然上升。   脸颊更为红了。   这只小白兔,什么时候那么会表现了?   “秦风!”墨玉馨唤了一声,语气之中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愤懑,但是,说出口的话却依旧凶巴巴的:“别以为这样做了,本宫就会原谅你。”   “属下知道,属下不敢妄想。”秦风在穿好鞋之后,跪着倒退了几步,叩首道。   “把面纱拿下来。”   “是。”秦风没有反抗,顺从地服从命令。   虽然这是改变了的容颜,但不得不说,秦风的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是个十足的大帅哥。   墨玉馨虽然不是一个会被美色迷住的人。   但是,像秦风这种文武全才,优秀到凤毛麟角之人,墨玉馨的心中又岂会毫无感触?   更何况,秦风还如此温顺善良。   墨玉馨感觉,若是自己再多看他几眼,都快要忘记自己刚刚被看光了,便赶紧穿过了屏风,在上座上坐下,道:“愣着干嘛!点灯!”   “……是,公主。”秦风应了一声,连忙起身点灯。   秦风明白,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他极有可能会被公主骂得狗血淋头。   所以,在点完灯之后,他跪得距离墨玉馨要有多远就有多远!   墨玉馨:“……” 第182章 本宫想要看回来   寝殿之外,莫名地开始骚动了起来。许是,墨一辰带兵入宫了吧。   然而墨玉馨的寝殿之中,却是安静得连兔子啃草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火苗窜动。   殿内瞬间亮了起来。   墨玉馨的寝殿宽大无比,装修奢华,足以证明曾经的她是如此受宠。   然而此刻,寝殿之中,除了她与一只小白兔之外,再无其他活物。   空旷到令人心寒。   墨玉馨就像一只被囚禁在牢笼之中的金丝雀,一只被断了翅膀、再也无法飞翔的金丝雀。   墨玉馨望着跪在角落中,随时保持警惕的秦风,淡道:“过来。”   秦风愣了愣,跪着前进了一丢丢,像是意思意思听从一下墨玉馨的命令,语气恭敬:“公主尽管下令,属下能听得到。”   墨玉馨就差没被气死,呵斥道:“到本宫的身边来!听得到命令吗!”   “听……听到了……”秦风的身躯一抖,抿了抿嘴唇,万般无奈地站了起来。   他那迟疑前进的可怜模样,就像是被歹人逼良为娼一般。   墨玉馨一度怀疑,刚刚被看光是谁?   受害者到底是谁?   怎么搞得像是墨玉馨在欺负秦风了?   秦风走到墨玉馨的脚边之后,再度跪了下去,语气诚恳:“属,属下该死,请……请公主责罚。”   “责罚?”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责罚,墨玉馨这才头疼。她问道:“你说,该如何责罚?”   秦风低头垂眸,态度恭敬:“不论是辱骂斥责,还是鞭笞刑具等等,属下都可以忍受,直到公主息怒为止。   公主的身份尊贵,被……被属下这般身份低微的人看了……就算公主要让属下死,属下也心甘情愿。”   墨玉馨的眉头微皱。俨然,她想从秦风口中听到的并非这些。   她道:“不管是辱骂斥责,还是鞭笞刑具,本宫都不想招呼在你的身上,更不想让你死。换一种惩罚。”   换一种?   不知为何,墨玉馨的这番话在秦风听来,竟有一种莫名的宠溺感。   秦风微微抬头,目光朝着墨玉馨看去,发现她的脸颊之上溢满了羞涩的红晕。   纵使对方是高贵的公主又如何,她同时也是一名娇羞的女子。   秦风望着这样的墨玉馨,心中产生了一丝触动,发现她有些可爱了。他的拳头紧握,薄唇微启,道:“属下愚笨,不知道能为公主做什么。   不过,但凡是公主需要,属下什么都愿意为您去做。”   “什么都愿意?”这话听着,就像是某种誓言。墨玉馨伸手勾起了秦风的下巴,道:“比如说?”   “比如?”明明万能的秦风在墨玉馨的面前却是心急如焚,努力寻找着自己的价值。   突然,他的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一股药草的味道。他看到墨玉馨的桌子上皆是书籍,以及捣药所用的工具,问道:“公主在学医术?”   “嗯。”墨玉馨点头,完全没有因为他转移话题而感到生气:“毕竟,本宫与你约定过,会自由地选择人生。所以,本宫想学个本事。”   秦风灵机一动,道:“公主,属下会医术,属下可以教您。这个……”他试探性地弱弱问道:“这个作为惩罚可以吗?”   “作为惩罚?”墨玉馨本来心情挺不错的,但为何偏偏要加后面那句?这秦风到底还会不会讲话了!她的脸色一沉,呵斥道:“教本宫的医术,是惩罚?”   “对对对对不起!”秦风再度将头磕在了地上。   墨玉馨见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到底,自己在秦风的眼中是何种洪水猛兽?怎么她一开口,他就在不停地道歉呢?   墨玉馨顿了顿之后,道:“罢了,本宫暂时还没想好如何惩罚你。你今日先回去吧,等本宫的传唤。”   “……啊?”秦风茫然地抬头。   “啊什么!”墨玉馨下意识地一凶,见秦风无辜地低下了头,顿时心生不舍,语气变得柔和了不少,道:“本宫没发火。”   真是的!这秦风骂又骂不得,打又舍不得!这其他还有什么惩罚?难不成,她让秦风负责是惩罚?她要让他与自己在一起是惩罚?   那也太悲惨了吧!   更何况,惩罚那么好的机会,墨玉馨才不会一下子用掉了呢。   墨玉馨道:“秦风,你刚才说,什么都愿意为本宫去做,是真的?”   秦风低头垂眸:“是,公主。只要在属下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墨玉馨只要有这句话就够了。她道:“本宫要休息了,你可以走了。”   秦风没动,耳朵成了摆设:“公主,您大概什么时候传召,惩罚属下?”   “你急什么!”   秦风当然急啊。   “本宫还未想好。”   “公主……”秦风的声音卑微,感觉自己的人生完了。   在接下来的生命里,难道他每时每刻都要担心被公主惩罚?这也太煎熬了吧!   果然,这个公主是讨厌自己的!   “怎么?不舍得走?想在本宫这留宿?”   “属,属下不敢!”秦风吓得当场跳了起来,拔腿就跑。   “站住!”秦风刚要跳窗,墨玉馨再度喊住了他。   秦风一惊,连忙乖巧地转过了身来:“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你刚才说,你会医术?”   “略懂。”   不仅容貌姣好,功夫尚佳,而且还会医术。墨玉馨问:“这个世间,有什么是你不懂的?”   秦风没有回答。不论是武功、权谋、兵法、医术、机关、口技、易容等等一系列的技术活,他自小学过,都懂。   但,儿女私情他不懂。   但,女孩子的心思他不懂。   但,墨玉馨想干什么,他也不懂。   墨玉馨顿了顿,悠悠道:“秦风,若本宫的惩罚是,本宫要看回来呢?”   秦风的神色一怔,愣愣的像跟木头。   在缓了老半天之后,他突然顿悟了“看”的宾语,头也不回地跳窗溜了。   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之后,墨玉馨面色涨得通红,将头埋在了桌子上,手疯狂地敲打着桌子,抓狂道:“啊啊啊啊啊啊!本宫到底在说什么呀!太丢人了!秦风下次会不会不理本宫了呀?   惩罚?什么都愿意做?”   墨玉馨猛然感觉,自己与秦风之间有了某种羁绊。这种感觉非常好!   明明刚刚才分开,但墨玉馨已经在期待下一次的见面了! 第183章 情乱如麻   夜色如墨,寂静非常。   但是,穿梭于各个房屋之上的秦风却是心乱如麻。   墨玉馨是高贵的公主,就算她真的下令要看回来,那他也必须服从。   这是惩罚,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是他先看了别人在先。不管是何种惩罚,他都没有怨言。   但是,他一想到自己要在公主的面前坦诚相待,一丝不挂,就……就觉得有些害羞。   不,是非常害羞。   害羞?秦风伸手探了探自己的脸颊,骤然停下了飞奔的步伐。   为何秋风寒冷,他的脸颊却是如此滚烫呢?   为何心脏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跳动个不停?   全然不知爱情为何物的秦风握紧了拳头。他发现自己变得奇怪。   只要与公主在一起,他就会变得胆小,变得懦弱,变得不会讲话,甚至,会因为她的言语而心神不宁,惶惶不安。   这种感觉说不上不好,只是怪怪的,让秦风一时难以接受。   原来,因为一个女子的存在,会让一个男人变得如此弱小,如此敏感。   同时,秦风以后也会明白,正是因为有个女子的存在,他才会变得很强大,强大到可以去守护每个人。   秦风猛吸了一口寒气,在屋顶静默了半刻,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随后,他的面色再度恢复到了冷漠。   秦风一路狂奔,终于在镇王府落了地。   “主人。”   秦风踏入堂内,在地上恭敬地跪下。   顾月朝的眉头微皱,发现秦风的耳朵与脸颊很红,不解地问道:“受伤了吗?”   秦风的拳头紧握,脑内努力将墨玉馨白皙妖娆的身影赶了出去。他淡淡地摇了摇头,道:“属下无能,没能抢到令牌。”   秦风将自己进宫之后遭遇的事儿一一叙述了一遍。   不过,他省略了与墨玉馨之间的私密事儿。   甚至,他连墨玉馨的名字都没有提,只说自己进了一个空的寝宫罢了。   秦风知道欺骗主子是不好的行为。   但是,他真的不想再回忆一遍了!   顾月朝听后,眉头紧蹙:“若连你也无法从御前亲军的手中拿到令牌,那么,其他人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若这一切真的是言鸿景所为,那么御前亲军的令牌他又是如何得手的呢?   “对不起。”秦风认错。   “没事。”顾月朝派他过去本就是试试御前亲军的身手罢了,又不是真的要拿到令牌:“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秦风当即便下去了。   顾月朝望着秦风退下的背影,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以往秦风没能完成任务,总会请罪一番,今日怎会如此淡然?   顾月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问道:“见到公主了?”   “咯哒!”秦风一个踉跄,差点就给摔了。   顾月朝忍不住噗呲一笑。这动摇也太明显了。难怪耳朵与脸颊如此之红。   秦风愧疚地低头:“主人,对不起,属下不是故意隐瞒……”   “没关系。”反正顾月朝也不想吃这两人的狗粮,并不打算详细追问,道:“下去休息吧。”   秦风愣了愣,在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便下去了。   秦风刚离开不久,墨一辰便携带着一百名士兵回来了。   顾月朝出来迎接,问道:“哥哥,怎么样了?”   墨一辰的声音淡淡的,伸手牵过了顾月朝,道:“赢了。”   “赢了?”顾月朝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赢了什么?”这位爷进宫干嘛去了?不是气势汹汹地过去找皇上要人吗?   “下了两盘,都赢了。”   噗嗤。   顾月朝被乐到了。众人皆以为镇王爷要带兵入宫是为了给皇上下马威,可结果却是去下棋了。   今晚墨一辰匆匆进宫不过是为了演戏给敌方看罢了。   更何况,现在他们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   顾月朝忽而想起墨一辰出门前的“留宿邀请”,试图一探究竟。她的脚步一停,道:“哥哥,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回去?”墨一辰的目光如雪,声音宠溺,道:“在自己家,还要回哪里去?”   顾月朝一怔:“自己家?” 第184章 又霸道又怂?   夜空之中,月光皎洁,繁星璀璨。   为了配合演戏,营造出与皇上敌对的紧张气氛,墨一辰还不忘重兵把守镇王府。   云逸与琉璃完成了顾月朝所交代的任务,本要回来汇报,但却见自家的两位主子在堂内“对峙”,不免脚步一停,守在了门外。   “哥哥,别闹。”顾月朝道:“我那么晚了没回去,爹爹会担心的。”   “没闹。”墨一辰的神色认真,道:“本王已经差人去通知了顾宰相,说你今夜住在这里。”   “况且,”墨一辰顿了顿,紧接着说道:“今日陈夫人被掳,本王又气势汹汹地带兵入宫,怕是众人都以为本王要反。   所以,就算强行把你留在府上过夜,众人也不过是以为本王要保护你的周全,以防陈夫人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而已。   更何况,你与本王已被陛下赐婚,传出去不会丢了什么名声。”   墨一辰的思虑周全,但顾月朝的耳朵却只捕捉到了两个字:“强行?王爷,宰相府戒备森严,也可以护我周全的。”   墨一辰神色迟疑了一下。   的确,把顾月朝送回去也是可以的。大不了,墨一辰再派兵守在宰相府就行了。   但是……   墨一辰的头低了低,突然咬上了顾月朝的耳朵。   这一举动惊得门外的云逸与琉璃赶紧转移了视线,不敢窥探主子之间的私密事儿。   “哥,好痒。”顾月朝感受着墨一辰传来的气息,耳朵早已通红。   墨一辰的声音传来,带有一股强烈的占有欲:“本王今夜不准你回去。”   “不准?”顾月朝被墨一辰撩得极为羞涩。她用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发现以她的力量根本推不开,不免有些恼羞成怒:“王爷,你也太霸道了!”   墨一辰听闻此话,倒也不再咬她的耳朵了,而是眸光深邃地望着顾月朝的面容,道:“本王听说,你就喜欢霸道一点的?”   “你……”顾月朝一惊:“你怎么能偷听我与娘亲的对话?”   ……也不算偷听。   墨一辰的功力深厚,再加上禅房的隔音效果一般,他想不听到都听到了。   墨一辰并未回答顾月朝,而是探了探头,吻上了顾月朝的薄唇,声音宠溺,再度问道:“你喜欢霸道一点吗?”   “不……”   “不?”   “不讨厌。”顾月朝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还喜欢听话的。”   “本王会听你话,本王什么都听你的。”墨一辰的嘴角吻过顾月朝的眼角,道:“乖,今夜去本王的卧室睡。”   顾月朝:“???”谁听谁的话?   顾月朝被墨一辰的这波操作搞得猝不及防,总感觉这位爷体内的某种东西正在慢慢觉醒。   顾月朝问道:“我睡了王爷的卧室,王爷睡哪?”   墨一辰的眸光一怔,身体离开了顾月朝,淡道:“书房。”   噗呲。   琉璃与云逸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自家主子是不是对霸道有什么误解?   刚刚这个势头不是应该乘胜追击,直接说睡一起吗!怎么突然怂了呢?   墨一辰的目光一沉,冲着门外的云逸与琉璃杀了过去,声音冷若冰霜:“跪着,三个时辰。”   云逸与琉璃当即跪了下去。   但是,他们的心中是不服气的!   明明笑得最厉害的,是坐在位置上的未来王妃啊!   镇王府中,以血气方刚的男子居多,婢女甚少。   墨一辰担心他人对顾月朝照顾不周,便道:“琉璃,起来,今夜好生服侍月儿。”   “是,主人。”   琉璃起身后,云逸彻底懵了。   等下,怎么罚跪的变成他一个人了?   三个时辰啊,完了,要跪一地的黄金了!   云逸这番心里话若是被琉璃听到了,定会好生讽刺他一把:你的膝下有个毛黄金,只有一地鸡毛! 第185章 伪造   夜晚,兴圣宫的书房内,墨信安正看着卷宗。   以前刑部尚书是墨文年的人,所以墨信安从未正儿八经地研究过一年前的金银失踪案的卷宗。   同时,作为一年前的调查人员之一,墨信安将墨天纵唤了过来。   墨天纵不论多忙,凡是墨信安需要,他定是随叫随到的。   书房内的烛火摇曳,墨信安的眸光深邃,看着账本上的“墨叶炜”的名字,道:“天纵,这太子的名字,是你与五弟设计写上去的吧?”   墨天纵吓了一跳,赶紧坐直了身体,问道:“皇兄,你怎么知道?”   墨信安的余光瞄向了这个傻弟弟,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墨叶炜是太子。就算他与钱庄有所瓜葛,也不会由他本人亲自出马,又怎么会名正言顺地出现他的名字?”   墨天纵思考了一下,一拍桌子,道:“对哦!难怪当初父皇看到了账本之后,竟然没有发怒!随便搜了一遍东宫就算了!合着父皇根本就不信啊!”   墨信安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别把父皇的智商与你相提并论。   就算你与五弟真的要诬陷太子,也应该写个太子身边的亲信,亦或者亲信身边的亲人,这样才能增加可信度。”   “对哦!”墨天纵再度一拍桌子:“皇兄你好聪明啊!早知道造假的时候,与皇兄商量了!”   墨信安:“……”别,本王可不想被你害死。   “说来也是奇怪,”墨信安望着桌上所剩无比的资料,道:“金银失踪案那么大的案子,竟然只留下了那么几个账本。账本上的人与金额全部都查过了吗?”   “都查过了,人与金额全部对得上。”   “是吗?”墨信安迟疑了一下,手指定在了账本的一个“清欢”的名字上,道:“考虑到假名的可能性了吗?比如说这个叫做清欢的。”   墨天纵贼贼地一笑,故作神秘,道:“皇兄,别多问,小郡主会生气的。”   “……啊?”墨信安有点懵:“这个时候提那臭丫头作甚?”   “臭?”墨天纵嗅了嗅,道:“小郡主臭吗?皇兄,你闻过她的身——啊!疼!”   墨信安的手刀直接劈在了墨天纵的脑袋瓜上。   “疼,皇兄……”墨天纵双手捂着头,倒也不觉得很疼,就是委屈。   墨信安再度将话题带入正轨:“这个清欢的身份是什么?”   “怡红院的花魁。”   “怡红院?”墨信安不解:“是什么?”   “花柳之地。作为花魁的清欢姑娘长得美艳动人,倾国倾城。而且,她只卖艺不卖身,为人非常清高自律。”   墨信安冷漠地“哦”了一声:“人与金额对上了就行。”若是怡红院的姑娘,那么名字听似像假名也是可以理解的。   “皇兄,”墨天纵挑眉,非要拉着墨信安往火坑走,道:“下次我们一起出去怡红院逛逛?”   “不用。”墨信安的声音淡淡的。若是他真去了怡红院,怕是凌曼舞当即冲过来会把他给“拆”了重造。他继续说道:“本王还想活久一点。”   噗呲。墨天纵连忙捂住了嘴巴。   不不不!对方可是自己的皇兄,绝对不能笑得太大声,要留点面子!   墨天纵顿了顿,道:“皇兄,既然陆文宾在钱庄见过太子,那么我们干脆以此作为证据,向父皇提议彻查吧。这样,本王又可以在账本上做手脚了。”   墨信安真的差点没被气死:“……这事儿慢慢来,不能打草惊蛇。而且,现在沈青查到了一些好玩的东西。”   “什么好玩的东西?”   墨天纵的问题刚问出口,便听得门外洛昂然的声音响起:“殿下,大事儿不好了!”   墨信安的眸光一沉,道:“进来。”   洛昂然进来之后,慌慌张张地在地上跪下。   墨天纵看不过去了,呵斥道:“放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竟敢在皇兄的面前慌慌张张?”   “属下该死!”洛昂然在叩首之后,答:“王爷带人包围了皇宫的各个出入口。”   “什么?!”刚刚呵斥了别人慌慌张张的墨天纵慌慌张张地跳了起来:“皇兄,皇叔带人包围了皇宫的各个出入口!”   “……重复一遍作甚?”有耳朵墨信安听得到。   “现在怎么办?”墨天纵像只无头苍蝇一般打转,但却发现墨信安竟然无动于衷,一时茫然:“皇兄,你怎么那么冷静啊?”   “本王……”   “洛贵妃驾到!”墨信安的话还未出口,便听得有太监的通报声传来。   墨信安与墨天纵还未来得及起身迎接,便见洛贵妃已经走了进来,道:“信安,王爷包围了皇宫的各个出入口!”   ……怎么又来了一个复读的?   墨信安淡道:“……知道了。”   洛贵妃一时茫然:“你怎么那么冷静啊?”   ……刚刚这话,墨天纵也问过了。 第186章 闭嘴,看戏   兴圣宫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墨信安感觉自己头疼的不是墨一辰的行为,而是眼前的这对亲人:“不冷静能干嘛?合着让儿臣带寝宫的侍卫与皇叔的士兵硬碰硬?”   洛贵妃被怼得哑口无言,有些委屈:“本宫也不是那个意思。是吧,天纵?”   “嗯!”墨天纵连忙点头。   墨信安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盯在了跪在地上的洛昂然:“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洛昂然的神色慌张,道:“听闻,今日王爷与顾小姐去了相国寺接陈夫人。但是,陈夫人却被陛下的人掳走了。”   “父皇?”墨天纵问道:“父皇要陈夫人作甚?”   墨信安无视了墨天纵没有意义的问题,道:“皇叔如何确定是父皇的人?”   洛昂然瞧了墨天纵一眼,还是决定先回答墨信安的问题,道:“现场掉落了一块御前亲军的令牌。”   “就这样?”墨信安的眉头紧促:“所以皇叔信了?”   “对呀,不然又岂会调动军队?”墨天纵掺和道。   “而且!”洛贵妃紧跟着说道:“刚刚王爷带兵进宫了一趟,去找陛下!据说陛下发了好大的火,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在殿内摔东西呢!”   墨信安陷入了沉思:“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吗?”   “还能有什么!”墨天纵绘声绘色地道:“肯定是皇叔询问父皇陈夫人的去处啊!然后父皇不愿意告知,大吵一架!肯定是这样子的!”   ……肯定你个大头啊!墨信安的语气一沉,道:“你在现场?哪只耳朵听到的?”   “不,不在……”墨天纵吓得往洛贵妃的身后躲了躲。   洛贵妃替墨天纵出头,道:“你凶天纵干嘛!反正,应该跟天纵猜得差不多的!”   “儿臣要的不是‘应该’,而是明确的答案。”墨信安道:“当时有人听到吗?”   洛贵妃摇了摇头:“没人听清。反正陛下很生气。”   墨信安静默了片刻,云淡风轻,道:“估计是下棋又输给皇叔了吧。”   墨天纵与洛贵妃同时看向了墨信安,吼道:“你能不能认真点啊!”   墨信安捂住了耳朵。   他感觉,他是这里最认真、头脑最清晰的人!   墨信安等人正说着,忽而门外响起了噔噔噔的脚步声。   墨信安的眸光看向了洛昂然。   洛昂然出去了解情况。   不出一会儿,洛昂然回来汇报,道:“殿下,有刺客闯入了皇宫,目前还在逃跑中。”   “现在哪有功夫管刺客的事儿!让禁卫军们去抓啊!”墨天纵的心中只有墨一辰的事儿,问道:“皇兄,皇叔私自带兵进宫,而且还包围了各个出入口,会不会被……被父皇扣上谋逆的罪名呀?”   听到墨天纵的问题,墨信安猛然一怔,将所有的事儿给理顺了。   墨信安淡淡一笑。   皇叔不愧是皇叔。   每一步的行动都恰到好处。   墨信安道:“谁说皇叔是私自带兵入宫的?”   “……啊?”墨天纵与洛贵妃互相看了一眼,颇为不解。   墨信安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他们的智商感到堪忧。   皇叔此次带兵进宫,并且包围了皇宫的各个出入口,在明眼人看来,是谋逆,是以下犯上!   想来,皇叔也想给人这样的错觉吧,亦或者,他为了某种目的,想演戏给某人看。   但是,皇叔却早已想好了脱身之计!   那就是那名刺客。   那名刺客怕是皇叔派来的吧。   只要父皇站在皇叔这一边,那么,皇叔完全可以在演完戏之后,将所有的行动都解释为“抓获刺客”,从而全身而退!   厉害,还是皇叔厉害。   墨天纵全然不知墨信安逻辑清晰的分析,还以为是皇兄生气了呢,弱弱地问道:“皇兄,现在该怎么办?”   墨信安微微抬头,看向了一脸担忧的墨天纵与洛贵妃,方针非常简单,道:“闭嘴,看戏。”   今夜之事儿,绝非如此简单。   既然父皇会乐意配合皇叔演戏,想来父皇也是有心想知晓朝堂之中谁在反对皇叔吧!   不管如何,墨信安这边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第187章 蠢蠢欲动   未央宫中,墨文年的眉头紧蹙。自然,他已经知晓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了。   自认为聪明绝顶的墨文年将其总结为:皇上忌惮镇王爷的权势,挟持了陈夫人为人质。镇王爷为了救人与皇上反目,试图造反!   墨一辰本就手握兵权,令人忌惮。   墨文年当初拉拢他,也是看中了他的权势。   但,现在顾月朝已经不是墨文年的囊中之物了。墨文年想要利用顾月朝获得墨一辰支持的计划化为了泡影。   既然墨一辰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就干脆趁此机会将他一举摧毁!   墨文年的眸光一怔,忽而想到:自己要不要站在父皇这边,参皇叔一本,协助父皇收回皇叔的兵权?   别说,墨文年觉得可行!没准,到时候自己有了功劳,还能分到一点兵权呢!   墨文年正思考着该如何具体行动之时,突然有一名暗卫在他的脚边跪了下来。   “见过主人。”暗卫的语气听着挺恭敬的,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毫无礼数可言,道:“主人,向大人传来命令,说他已经知道了皇宫中的事儿,让您不要像个傻子一样自作聪明,轻举妄动。”   传来命令?   像个傻子?   自作聪明?   “不是……”墨文年一时语塞:“本王与向彭越,到底谁是主子?”   暗卫低头垂眸,没有回答。反正在他眼中,向彭越是主子。   暗卫继续原话传递着向彭越的命令,道:“主人,向大人说了,现在镇王爷手握重兵,权倾天下,不管皇上是否有心要收回兵权,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现在皇上忌惮镇王爷,定不会将对方逼急,担心江山易主。   啊!向大人还补充了一句,说若是主人想死的话,就尽情充当出头鸟!向大人他人很好,会给您收尸,随便找个乱葬岗埋了的。”   墨文年:“……”随便找个乱葬岗埋了是算收尸?确定不叫“抛尸荒野”?   墨文年猛然觉得,自己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不是搞定墨一辰的兵权,而是让向彭越尊重自己!   那小子已经无法无天了!   墨文年呵斥道:“向彭越人在哪里?”   暗卫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告诉墨文年。   ★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先是宸王亲自带领了一千精锐包围了皇宫的各个出入口。甚至,关键的玄武门还有宸王坐镇,来势汹汹。   随后,墨一辰带了一百士兵冲入了皇上的寝宫,兴师问罪,与皇上闹得不欢而散。   这一切,很快在文武百官中传得沸沸扬扬。   以致于,第二日的朝堂上,众人纷纷心惊胆战。   其中作为可怜的,要数顾盛弘与顾明浩父子了。完全不知道顾月朝与墨一辰计划的两人一夜不眠,惴惴不安。   事实上,顾月朝之所以不将计划告知两人,也是担心这两人为人太过于正直,不会演戏,会坏了计划。   顾盛弘一到朝堂上,发现众人虽然依旧像往常一般朝他行礼,但眼眸之中却多了一分忌惮。   反倒是墨信安,像是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一般,主动与顾盛弘打了招呼。这让顾盛弘受宠若惊。   皇上一上朝,便怒发冲冠地直奔主题:“这件事儿,众爱卿怎么看?”   这件事儿是关于哪件事儿,皇上没有明言。   但是,众文武百官却自动将其带入到了“镇王爷私自调兵”的事件之中。   唯有墨信安明白。他的父皇之所以采取模棱两可的言语,一方面是为了引起众人的误会进行套话,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今后为皇叔开脱。   墨信安更为笃定了:他的父皇是相信皇叔的!   “陛下,”率先开口的,自然是顾盛弘:“镇王爷为天凤国鞠躬尽瘁,定无二心。这一次肯定是有心人故意挑拨,请陛下明察。”   顾盛弘维护墨一辰,除了他是自己未来的女婿之外,更多的是看到了墨一辰一直以来对天凤国的贡献。   说白了,若是没有墨一辰坐镇天凤国,天凤国又何来今日的国泰民安呢?   “顾宰相言之有理,请陛下明察!”墨一辰旗下的一众武将自然以镇王爷马首是瞻。   其余的大部人则是有些迟疑。毕竟,不论是当今皇上,还是如今权势滔天的镇王爷,他们都得罪不起,干脆静观其变,选择了中立。   但是,有一股势力却迫不及待,蠢蠢欲动了。   墨信安听着朝堂上的争论,嘴角细不可查地勾了勾。   他发现,自己也许能在皇叔的面前表现一下了。 第188章 压根没睡着   “王妃,您醒啦?”   清晨金色的阳光偷偷溜进了卧室之中,就像溢满了甜甜的蜂蜜一般。   顾月朝一睁开眼睛,便见琉璃携一众婢女早已恭敬地候着,准备为她洗漱更衣。   顾月朝起身,望着琉璃贴心地给自己穿上衣服,心中难免有些触动,仿佛时光回到了重生之前的、被墨一辰呵护的五年里。   琉璃见顾月朝满是笑意,柔声问道:“王妃昨夜睡得可好?”   顾月朝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说今生,她是第一次在镇王府过夜。   但,毕竟前世她在这里住了五年,倒也习惯了。   顾月朝问道:“王爷呢?”   “主人一直在练功呢。”琉璃恭敬地作答。   “一直?”   “是。”   一直是什么意思?顾月朝有些茫然了。   在梳妆打扮之后,顾月朝道:“走,去看下王爷。”   “是,王妃。”   顾月朝在琉璃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后院,见墨一辰与云逸打得正欢。   柔和的阳光为墨一辰披上了一件金色的薄纱。他的身手敏捷,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明明是打架,但顾月朝却感觉自己在欣赏一出美轮美奂的风景。   “主人好厉害!”琉璃望着被压制的云逸,心中有些幸灾乐祸,道:“云逸那个呆头鹅,怎么可能是主人的对手,是吧,王妃?”   呆头鹅?   顾月朝的目光扫过了琉璃与云逸,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墨一辰察觉到了顾月朝的视线,停下了动作。   云逸连忙乖巧地行礼:“见过王妃。”   行礼之后,云逸伸出了双手,恭敬地接过了墨一辰手中的剑。   墨一辰慢慢地走进顾月朝,心中升起了一抹幸福感,甚至连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   “醒啦?”墨一辰轻轻撩起了顾月朝的下巴,朝着她粉红水润的嘴唇吻了上去,顿感她身上的气味是如此好闻:“昨夜睡得还好吗?有睡不着吗?”   后面半句,顾月朝总感觉墨一辰是在问自己。   顾月朝突然想起了琉璃所说的“一直”,忍不住笑了笑,道:“王爷,听说你一直在练功的?睡不着吗?”   “!”墨一辰的身躯一怔。   墨一辰何止是睡不着,简直是一夜没睡!   他光是想象顾月朝在自己的床榻之上,便久久不能平静!   煎熬,简直太煎熬了!   明明在一个屋檐之下,明明已经有了婚约,明明心上人就在他的床榻之上,但是他却碰不得!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吗?   云逸见自家主子保持了沉默,开启了作死模式,道:“王妃,主人从半夜就开始练功了。”   噗呲。   顾月朝赶紧捂住了嘴巴。   墨一辰的眸光一沉,语气冰冷:“跪着,三个时辰。”   云逸懵了:“……啊?”   昨夜被罚跪三个时辰,他刚起来就被墨一辰拉来练功,一顿碾压之后,怎么又要跪着了?   云逸屈膝跪下之后,用无辜的眼神看向了顾月朝,哀求道:“王妃,属下一会儿要去看望陈夫人,能不跪三个时辰吗?”   “陈夫人那边属下去看望就行了。”琉璃突然插嘴道:“云逸,你就乖乖跪着吧!”   “琉璃你……!”云逸咬牙切齿。   这个臭琉璃,以前在寒潭也就算了,现在出来了,怎么还处处跟他作对!   不就是小时候偷吃了她的一只烧鹅吗!至于记仇那么久吗!   顾月朝拿这帮人没辙,道:“王爷,算了吧,云逸一会儿还要执行任务呢。”   墨一辰想都没想,道:“听你的。”   “谢主人!谢王妃!”云逸开心了,冲着琉璃嘚瑟了一把。   琉璃不开心了。   顾月朝起床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她问道:“王爷,你怎么还不进宫?早朝已经过了。”   “不急。”墨一辰的声音溢满了宠溺,道:“本王先去沐浴,陪你用过早膳再去。”   “陛下那边……”   “没事,让他等着。”   顾月朝:“……”   与顾月朝用完了早膳,墨一辰这才气势汹汹地带兵入宫。   皇上早就在乾清宫等得不耐烦了。   他一见墨一辰,便喝退了一众宫女太监,质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朕还以为一下早朝就能看到你呢。”   墨一辰淡道:“月儿起得比较晚。”   ……居然是来给朕喂狗粮的?皇上气得不打一出来:“你搞了那么大一出戏,朕忙到现在,里里外外看了那么多折子,合着你竟然在温柔乡?你对得起朕吗?”   ……不,不对!   皇上猛然发现了一个事实:“昨夜顾月朝睡在你府上了?”   墨一辰点了点头。   “你这榆木脑袋总算是开窍了!”皇上的兴趣浓了,朝着墨一辰眉飞色舞:"说起来,你昨夜不会兴奋得一夜没睡吧?"   墨一辰的嘴角一抽:“……” 第189章 君臣,兄弟   皇宫之中,因为墨一辰的到来而变得气氛压抑。   乾清宫外,一百位士兵与御前亲军形成了对峙的局面,剑拔弩张。   一众宫女太监被皇上喝退,吓得纷纷跪了一地,心惊胆战。   时不时,他们能从殿内听到愤怒的争吵声,以及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殿内,皇上刚把一个茶杯给扔到了地上,呵斥了一声:“放肆!”   墨一辰面不改色地坐在他的对面,对他拙劣的演技不予置评。   “你的表情怎么看上去对朕的意见很大?”皇上努力挽尊,道:“主要面对的是你,朕从未与你发过火。若换做是文年或者叶炜,没准朕可以再逼真一点。”   墨一辰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是否该心疼一下这两位皇子。   墨一辰将话题带入了正轨,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皇上朝着堆满了奏折的桌子示意了一下,道:“都在那边呢,自己去看吧。”   墨一辰没动:“臣弟不便参与朝中之事,还是皇兄跟臣弟说说吧。”   “没什么不好的。既然要查劫持陈夫人的凶手,有些人的名字还是记一下比较好。”皇上俨然对墨一辰非常放心。   墨一辰顿了顿,倒也不再推辞:“好。”   墨一辰前往翻阅奏折。   皇上抿了一口茶水,悠悠地说起了朝中之事儿:“关于你私自调兵,看似造反一事儿,文武百官中还是有人——特别是你未来的岳父等人是站在你那边的,纷纷说你有难言之隐,亦或者有人想要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不过大部分的人还是选择明哲保身,静观其变。”   “这倒也正常。”墨一辰淡道:“另外的人呢?”   “其中有些大臣似是对你积怨已久,迫不及待地提出剥削你的兵权。”皇上的声音云淡风轻,事不关己:“他们说,从这次你擅自调兵,包围皇城来看,你怕是一个不服管教之人,以后会威胁到朕的皇位。”   “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墨一辰无动于衷。   “特别好笑的是,”皇上忍不住笑了笑,道:“他们像是早有预谋一般,甚至连从你那边剥夺来的兵权分给谁,都想好了。”   墨一辰正好翻到了这个关于兵权分配的折子,神色冰冷,暗暗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决定找个时间好好"问候"他们一番。   “看来,”皇上悠悠道:“掳走陈夫人的那帮人的目的之一,就是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让朕剥夺你的兵权。”   墨一辰嗯了一声,眸光看向了皇上,问道:“皇兄想要兵权吗?”   “朕不会打战,要来作甚?”   “牵制臣弟。”   “无聊。”皇上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但却十分有力,道:“若是发生战争,你的手中并无兵权,而朕又不懂打仗,延误了战机,谁的责任?到时候,受伤的就是无辜的老百姓。   朕不想因为这种无聊的权力争斗来消耗内部的实力。   术业有专攻。十弟你擅长行军作战,那么朕就把权力给你,让你守卫疆土,保证百姓的安危;而朕擅长打理江山社稷,便来做这个皇帝,保证百姓的繁荣!   我们兄弟二人联手,谁敢小瞧我们天凤国?”   一国之君的声音在空旷的寝宫内静静流淌。   墨一辰修长的手拿过了一份奏折,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   “说起来,”皇上顿了顿,看向了墨一辰:“你为何不怀疑是朕掳走了陈夫人?”   毕竟,相国寺的现场有着御前亲军的令牌。而且,皇上始终“不肯”透露陈云雪的下落。   这也正好是他人的圈套之一。因为皇上根本不知道陈云雪的下落,自然无法透露。   但是,这在墨一辰看来,却变成了皇上故意隐瞒,从而引发两人之间的猜忌。   墨一辰的眸光如雪,悠悠道:“臣弟信你。”   “朕也信你。”   这种默契与信任,无需解释的。   就算他们仅仅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这其中的羁绊却是比血缘更深。   “对了,”皇上收住了情绪,道:“除了剥夺兵权之外,还有一件好玩的事儿。”   “什么?”   “关于叶炜的。有人提出,放叶炜出来。”   墨一辰的眉头一皱,来了兴趣:“理由是什么?”   皇上并无回答,突然拿起了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砸到了门上。   吓得殿外的众人一惊,再度叩首。   皇上看上了墨一辰,颇有一种想要得到表扬的味道:“刚刚提到了叶炜,朕表现生气是不是逼真了一点?”   墨一辰:“……臣弟只希望你认真点。” 第190章 真正的目的   乾清宫外,气氛紧张。   乾清宫内,悠哉悠哉。   茶杯都被皇上摔光了,导致有些口渴的他只能忍着。   皇上道:“叶炜被囚禁东宫的理由,是与箭之牡丹合作,与敌国勾结。但是,你一造反,事情的性质却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毕竟,当初提出监视的人是你,而监视叶炜的人也是你的。”   墨一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心领神会,道:“因为本王要登基,所以故意利用箭之牡丹陷害墨叶炜,试图废掉太子,铲平障碍。墨叶炜反倒成了本王谋逆之中的无辜受害者。”   “没错。”皇上点了点头,道:“而且,他们之所以笃定朕一定会放了叶炜,除了主张叶炜是被冤枉之外,更是认定朕为了维护皇室权威,给你施加压力,警告你,皇位永远是太子的,你不要痴想妄想——不得不说,他们的考虑还真是周到。”   墨一辰眸光深邃,算是明白为何箭之牡丹会行动了。   原来一开始,这就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若是还能挑拨皇上与墨一辰的关系,剥夺墨一辰的兵权,那就一箭双雕了!   墨一辰问:“提出来的人是谁?”   “吏部尚书等人吧,反正就是叶炜阵营的人,”皇上挥了挥手,道:“那边有个折子,具体你自己看吧。”   墨一辰瞧了一眼成堆的奏折,方才发现做皇上看似风光,实则也是极为辛苦。   墨一辰找了半天,方才发现了这个奏折。他查阅着折子上的名字,眉头微微一皱。   果然有言鸿景的名字!   墨一辰道:“这些人的名字,本王记下了。”   皇上默认。毕竟,现在找到掳走陈夫人的凶手才是最为关键的。   “不过有一说一,”皇上在轻咳一声之后,说道:“叶炜与箭之牡丹合作这事儿,朕还是不相信的。”   “为何?”   “皇后这人虽然心机叵测,但是,叶炜是朕自小看着长大的。虽然这两年……”   说到这两年,皇上的脸上爬上了一层阴霾。   自从齐贵妃与墨渊周死后,皇上一度觉得什么都变了。   齐贵妃长得风华绝代,温柔贤惠,深受皇上的溺爱,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连带着墨渊周与墨玉馨也是如此。   虽然当时已经立了墨叶炜为太子。   但是,皇上却对墨渊周格外偏爱。再加上墨渊周本身聪明伶俐,又有齐贵妃撑腰,故而甚至有传闻称,皇上极有可能会废太子,改立墨渊周。   不管皇上到底有没有这个想法,只要谣言一出,便会引发纷争。   随后,齐贵妃与墨渊周双双被害!   目前,凶手不明。   皇上一度怀疑,也许,是自己的这份偏爱才造就了那场惨剧。   皇上位高权重,本就三宫六院,如若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感情,怕是后宫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这两年里,皇上开始有意地疏远任何人,除了墨一辰。   特别是长得很像齐贵妃的墨玉馨,生怕她再会遭受什么不测。毕竟,天凤国曾经也是出过女皇帝的。   所幸墨玉馨是个聪明人,故意将自己伪装成刺猬,这才没有再次成为凶手的目标。   皇上微叹一声,继续说道:“虽然这两年,朕刻意疏远了叶炜,但是,在朕的记忆中,他自小单纯,没事儿就在东宫看书,处理朝政也是非常谨慎,理应不会通敌。”   墨一辰沉思了一下。   皇上继续说道:“不过这事儿你看着办,毕竟敌国的事儿你熟。”   “臣弟明白。”墨一辰倒也不执着,道:“若是再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臣弟会酌情把他放出来。”   “是不是感觉中了他们的计?没准,他们就是要让我们这样子坐下来讨论一下叶炜的事儿,然后思考着找个时机把他放出来呢。”   墨一辰浅浅一笑,道:“有点。”   “还有一事儿,”皇上转移了话题,道:“关于御前亲军令牌的。”   “发现是谁的被偷了?”   “不,”皇上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朕查了御前亲军的所有人,他们的令牌都在,一块都没少。”   墨一辰顿了顿。   琉璃的调查不可能出错。   再说了,对手既然要诬陷皇上,想来也知道墨一辰不好忽悠,不会搞一块假的令牌才是。   那么,掉落在相国寺的那块令牌是怎么回事儿?   皇上见墨一辰的眉头紧蹙,道:“别皱眉头了,朕再查下,没准是朕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辛苦皇兄了。”墨一辰将桌上的奏折清理完毕,起身再度坐到了皇上的对面:“这次臣弟没有经过皇兄的恩准擅自行动,皇兄不会怪罪臣弟吧?”   “不会。应该说这正合了朕的意。”皇上道:“其实,这次你与顾宰相联姻,朝堂之中还是有人心生不满的,怕你功高盖主,频频有折子上奏给朕,让朕取消赐婚,三思而后行,朕都看烦了。   既然你上演了那么一出戏,那朕也正好趁此机会震震他们!免得以后有人拿我们之间的情谊做文章!”   墨一辰笑而不语,再问:“太后那边呢?”   “母后那边就比较严重了。”皇上的眸光一沉,满腹抱怨,道:“她一直追问朕,你什么时候成亲!又不是朕成亲,问朕也没用啊!是吧?”   墨一辰:“……” 第191章 英雄救美   同一时间,菀城的闹市,怡红院。   向彭越的心情非常好。   自从温默生与郭申等人被抓之后,向彭越便彻底掌控了墨文年的暗卫组织,可以随心所欲地行动了。   他不用像一年前那样畏首畏尾,时刻担心自己的目标暴露了。   这一次他派人盯着东宫的暗道,以及抓获箭之牡丹,皆都没有告知墨文年。   向彭越现在手中的势力开始壮大,虽然不能与寒潭令与箭之牡丹这种大型的暗阁相提并论,但在处理小事儿方面还是得心应手的。   现在唯一可惜的,是秦风的记忆还未恢复。这让向彭越有些迷茫。他怕自己现在的擅自行动,会搞砸秦风之后的计划。   说起秦风这个主子,向彭越明明与他一起长大,但却始终捉摸不透。   向彭越总感觉,他一直活在煎熬之中,摇摆不定。   他一方面要面对刻入骨髓的忠诚,另一方面则是生他养他的骨肉亲情。   他好像从未为自己做过任何的决定。   而现在,他又跟随在了顾月朝的身边,继续像个人偶一样服从命令……   向彭越并未觉得顾月朝不好,只是为秦风感到惋惜。   明明拥有如此庞大的家世与能力,他为何会心甘情愿地沦落至此?   向彭越轻叹一声,踏入了怡红院的大门。   怡红院曾是菀城的一个不入流的窑子,其中的女子多以出卖色相为生,任人宰割。   但在两年前左右,因为这名换做清欢的奇女子的到来,使得怡红院焕然一新,从窑子摇身变成了一个享誉菀城的高档场所。   出入怡红院的人,不再是随随便便的登徒子弟,而是达官显贵与名门富豪。   他们来此的目的也从酒肉之欢,变成了想要一睹清欢的芳容,想要听上一曲她的天籁之音。   理应,像向彭越这种护卫身份的人在没有主子的带领之下是不得进入的,但守在门口的几名打手却并未拦下他,甚至还恭敬地朝着他行礼了一番。   白天,特别是上午的怡红院可以称得上非常冷清。   不过,还是有些吃饱了除了拉屎之外一无是处的“无业游民”来此瞎逛。   比如说,一心梦想成为驸马的洛正然。   向彭越本无心搭理这种垃圾货色。直到,他在对方的手中看到了一根银簪。   那根银簪居然与他从三脚猫那边抢来非常相似!   向彭越瞬间来了兴趣。   “大哥,求您了,请……请把它还给我……”   向彭越刚要过去“问候”洛正然一番,便见一个身影伸手想要去抢回银簪。   那身影的身材娇小瘦弱,一身男装,头发用一根丝带简单的束起。   奈何,“他”唇红齿白,声音娇羞,无论如何打扮,看着都不像男子。   那女扮男装之人神色慌张,唯唯诺诺,再加上洛正然的身旁还有几名护卫,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刚要去抢回簪子,便被人摁了下去,模样着实可怜。   洛正然这畜生居然把女子带入了怡红院?若是传了出去,那女子的名声还要不要啦?向彭越的怒火不免升了几分。   而洛正然却依旧在火上浇油。他的声音鄙夷,看向了女子,道:“我的庶出好妹妹,哥哥是为了你着想,你看看你,没有一点女人味,我是带你来青楼学学如何做个女——哇啊!”   洛正然恶心的话语还未说完,怒发冲冠的向彭越便直接冲着他的脑袋踢了上去,将他踢飞了。   “哎呀。”向彭越赶紧纵身一跃,宝贝似的接住了那根银簪,生怕摔坏了。   经过向彭越的再三确认之后,发现这根银簪与三脚猫的一模一样!   向彭越看向了那位女扮男装的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跟三脚猫是什么关系?   “我……”女子被向彭越一“瞪”,身躯一抖,露出了无辜而又恐惧的神色:“我叫洛琬儿……”   “洛琬儿?”向彭越发现自己刚刚的行为吓到对方了,语气变得柔和:“洛姑娘,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相反,我会保护你。”   “保……保护?”洛琬儿彻底懵了。   他们之间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话说,那个人怎么宝贝似的拿着那根银簪,丝毫没有想要还回来的意思?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洛琬儿的思绪被打断。洛正然的几个狗腿子……哦不,是护卫赶紧冲到了自家主子的面前,急切地问道。   “咳!”洛正然的嘴里咳出了一抹血迹,火冒三丈,呵斥道:“都愣着干嘛!杀了那个臭小子!”   “是!”一众护卫得令,冲着向彭越而去。   去找死了。 第192章 我的地盘   “呃啊!”   “哇啊!”   怡红院内,悲鸣声四起。   为数不多的客人们纷纷站起靠边,将“战场”腾了出来,静静地看戏。   向彭越对战几名护卫,简直就跟虐渣一般,三下五除二就将这群人打翻在地了。   被碾压了的洛正然瞧了一眼摔倒在地的护卫们,心中升起了一抹恐惧,恐吓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兵部尚书的嫡长子!小心我告诉我爹,杀了你!”   向彭越的嘴角一抽。这一天到晚爹爹爹的,没断奶吗!他悠悠地说道:“洛少爷言之有理,兵部尚书我还是怕的。”   “是吧是吧?”洛正然这个蠢货居然开始嘚瑟了起来:“现在下跪道歉的话,本少爷没准会给你留个全尸!”   “下跪道歉?不必那么麻烦,”向彭越顶着那张超级无敌可怜的笑脸,语气冰冷,道:“我现在直接把洛少爷干掉了,让洛少爷没有机会去告状,这样多省事儿!”   “你……!”洛正然的脊背一凉,竟感觉眼前这个眯眯眼的怪物不是在说笑!   更重要的是,洛正然猛然发现,明明自己与一帮护卫被打得落花流水,但怡红院内的打手们却只是将他们团团包围了,根本没有要帮他解围的意思。   洛正然心急如焚地吼了一声:“你们这帮人在干什么!没看到客人被欺负了吗!上啊!”   怡红院的打手们面不改色,看向了向彭越,似是在等着向彭越下达命令。   毕竟,怡红院可是向彭越的地盘!   向彭越可不想因为洛正然这个废物而过早地暴露自己,便朝着身旁的一名打手看了一眼。   打手立马心领神会,道:“洛少爷,我们之所以没有出手帮您,是因为您坏了我们怡红院的规矩,强行带女子进来。”   “咳……”洛正然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在护卫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道:“怡红院的确规定不能强行带女子进来!但,若是那女子心甘情愿进来呢?”   心甘情愿?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把目光集中在了洛琬儿的身上。他们在诧异的同时,也萌生了一分鄙夷。   一个女子心甘情愿来青楼,那不就相当于她……   “问你话呢!”洛正然的声音再度响起:“贱货,是你自己要来青楼的吧!”   向彭越的拳头握紧,眼眸之中尽是恨意。   女子是娇花,是需要用心呵护的!   但洛正然这个禽兽竟然当众羞辱女子!   向彭越恨不得将洛正然给千刀万剐,扔去喂狗!   “我……”忍受着众人目光的洛琬儿不住地颤抖着,眼眸之中溢满了泪光,无辜而又可怜:“是……是我心甘……”   “勇敢一点!”突然在耳边响起的话语令洛琬儿一怔。   她的眸光看向了向彭越。   向彭越的容貌多少有些稚嫩,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别人骂你一句,你就顶十句!   别人打你一下,你就百倍奉还!   这本就是一个欺善怕恶的世道!若是永远唯唯诺诺,那一辈子就只能做缩头乌龟,像条狗一样被人踩在脚下!   若是你不想那么过一辈子,那就勇敢一点!可能刚开始会因为得罪了别人而受到凌辱、欺负!   但是,只要你够强硬,久而久之你便会发现,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向彭越的声音在怡红院内回响。   没错。向彭越是这样子的人。   甚至,别人没有招惹他,他看得不爽的事儿,也会拔刀相助,百倍奉还!   向彭越这一生,没人敢欺负他,除了秦风!   洛琬儿望着阳光之下的向彭越高大的身影,心中有所触动。她暗暗地给自己打气了一番之后,终于鼓起勇气面向了洛正然,道:“大哥,我不愿意来这里,是你抢走了我的银簪作为威胁,强行把我带到这里的!”   吃瓜的众人用鄙夷的目光看向了洛正然,连连咂舌:“居然逼着自己的妹妹来这种地方,啧啧啧……”   洛正然哪能忍受众人对自己有所非议。他怒发冲冠,呵斥道:“洛琬儿,你竟敢……有本事你别回府!不然我扒了你一层皮!”   “啰嗦那么多干嘛!信不信我先扒了你一层皮!”向彭越挥舞着拳头。   “……!”洛正然吓了一跳。他瞧了一眼纹丝不动的怡红院打手,再看了看自己这帮手下败将,唯有带人开溜。   离开之前,洛正然还不忘放了一句没有丝毫作用的狠话:“你给我等着!本少爷绝不饶你!”   向彭越一摊手,无所畏惧。 第193章 又见三脚猫   洛正然撤退之后,众人纷纷回到了原位,该干嘛干嘛去了。   向彭越贴心地护送着洛琬儿出来,问道:“你怎么回去?我送你?”   “啊……”听闻此话,洛琬儿的脸颊泛起了一丝羞红。   “你别误会!”向彭越可不想给自己招惹什么不必要的桃花,赶紧解释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我是怕你回去有危险。放心,我没有非分之想。”   洛琬儿嗯了一声,低下了头,脸更红了。   向彭越:“???”为啥?   向彭越尴尬地挠了挠头,发现自己不适合跟女子打交道。   “琬儿!”就在这时,一名男子的声音响起。   向彭越一抬头,发现洛昂然一身白色便衣,翩翩公子,正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今日上午,洛昂然得墨信安的恩准,休暇半日。他原想回府陪着洛琬儿,但没想到洛琬儿被洛正然这个畜生带到了怡红院!   怡红院啊,风流之地啊!洛昂然怒火中烧,连忙起身过来营救。   洛昂然一下马便焦急地打量着洛琬儿的全身,眸光之中尽是关心与愧疚,道:“没事吧?那畜生没把你怎么样吧?”   “哥哥,我没事。”洛琬儿在洛昂然的面前,表现得极为乖巧,道:“多亏了这位恩人救了我。”   “恩人?”洛昂然的目光朝着向彭越看去,眉头一皱,不免提高了警惕,将洛琬儿护在了身后。   洛昂然认得眼前的男人是墨文年的人。毕竟,在秋猎围场,洛昂然奉命前去墨文年的营帐之时,是看清了向彭越的容颜的!   向彭越的手中拿着银簪,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洛昂然,便是自己要找的三脚猫!   “亲兄妹呀?”向彭越的心情着实好极了,道:“你好,洛少爷。我是你妹妹的恩人。以后你与你妹妹一样,尊敬——非常非常尊敬地唤我一声恩人就行了。”   面对男子,向彭越的尴尬全无,再度变得无所畏惧。   “啊?!”洛昂然的怒火“腾”的一声上来了!为何世间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洛琬儿俨然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奇怪,弱弱地问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洛昂然愤怒地吼了一声。   噗呲。   向彭越赶紧捂住了嘴巴,差点笑出了声。   向彭越一直在想,自己为何会对一名陌生的男子如此心心念念。   可如今见这洛昂然一炸毛,向彭越算是彻底想通了:原来如此。合着自己是喜欢看他生气,但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呀!   真是可爱极了。   向彭越终究是洛琬儿的恩人,所以洛昂然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努力表现得尊敬,朝着他行礼道:“多谢恩人救了在下的妹妹!”   但是,由于对向彭越存有戒备心,洛昂然道谢了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远离:“在下还有急事儿,先行告辞了!琬儿,我们走!”   “可是……”洛琬儿已经被彻底搞懵了,道:“银簪还在恩人手中。”   听到“银簪”二字,洛昂然的脚步一顿,转过了身来,手伸向了向彭越,道:“请恩人把银簪还回来。”   向彭越装傻充愣,挥了挥手:“两位慢走,不送哦。”   洛昂然:“……”这家伙怎么那么欠!墨文年是怎么忍受他的!   “哎呀哎呀,”向彭越对上火冒三丈的洛昂然,声音极为开心:“洛少爷,你不是有急事儿吗?”   洛昂然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请恩人把银簪还给我!”   噗呲。向彭越没忍住。   “你笑什么!”洛昂然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眼前这个人都会笑!   莫不成,他是个傻子?   话说,自己的银簪还在对方的手中呢!   不过此刻,虽然洛昂然与向彭越早已互相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但却依旧不能再明面上揭开,光明正大地让他交出银簪。   毕竟,一旦揭开身份,就相当于承认了洛昂然在秋猎之时监视了墨文年的营帐,搞得不好还会连累到墨信安。   再说了,自己毕竟是男子,被一个男子拿去了银簪,想来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儿。   反倒是洛琬儿。她一个女孩子家,被男人拿去了定情之物,将来可如何是好呀。   向彭越倒也不想为难对方,毕竟他与洛昂然来日方长。不过,他在归还之时,不忘问了一句:“洛姑娘,这银簪到底是什么,会让你不惜进入怡红院?”   “跟你没关系!拿过来!”洛昂然伸手便要去抢。   向彭越纵身一跃,与他拉远了距离:“洛少爷,你能对恩人的态度好点吗?”   “……”洛昂然无语。明明态度“恶劣”的是向彭越啊!   洛琬儿从未见过自家哥哥如此失态,心中满是疑惑。   她顿了顿,面色娇羞,道:“恩人有所不知,那是我娘亲留下的遗物,是……是与未来夫君的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   “哎呀哎呀。”向彭越看向了洛昂然,似是在说:你的银簪放在了我这里很久哦。   ……哎呀你个大头啊!洛昂然的拳头已经硬了,道:“银簪,给我!”   “是是是,洛少爷。”向彭越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将银簪还了回去。   洛昂然抢回银簪,立马带着洛琬儿跑了。   洛昂然在离开之时,回头正好看到向彭越进了风流场所,心中鄙夷:果然是墨文年身边的人,竟然喜欢这种地方!不知检点!   “阿嚏!”   被洛昂然咒骂了的向彭越打了一个喷嚏。   他刚踏入怡红院的一个雅间,便见一道黑影在他的脚边跪下,道:“向大人,您上次从善字堂那边抢来的人已经招供了。”   “嗯,我去看看。”向彭越应了一声之后,便要离开雅间。   他顿了顿,突然又意识到了一件事儿:“派两个人去保护洛琬儿。”   “是,向大人。”暗卫服从命令,从未不问理由。   向彭越暗中保护洛琬儿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不希望看到洛昂然因为妹妹被欺负而伤心。 第194章 本王听候你发落   镇王府中,墨一辰走后没多久,下了朝的顾盛弘与顾明浩便匆匆来找顾月朝,详细追问起了相国寺所发生的一切。   反正现在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顾月朝不想让爹爹与大哥担心,便也不再隐瞒,事无巨细地和盘托出。   顾盛弘倒是还好。久经仕途的他隐约猜到了这一切也许是墨一辰所布下的局。他悬着的一颗心放下,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道:“云雪她没事就好。”   反倒是顾明浩被吓得不轻:“月儿,你们也太大胆了,万一陛下……陛下不信任王爷的话……”   “放心吧,大哥。”顾月朝安慰道:“王爷早就想好了脱身之计。”   “其实,这样也好。”顾盛弘微微叹了一口气,眸光镇定,道:“这次的计划虽然铤而走险。但是,若陛下仍然极力维护王爷的话,那么,以后就再也无人敢调拨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了,在朝堂上更是无人敢对王爷有任何的非议了。”   消除了君臣之间的权力纠纷,减少了国家的内耗,这对于天凤国的未来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儿。   “是的。”顾月朝淡淡一笑。   这也是墨一辰之所以愿意伪装自己中计的理由之一。   顾月朝与顾盛弘、顾明浩正说着,便听得外面有通报声传来。   是墨一辰回来了。   顾盛弘与顾明浩倒也识相,在行礼之后,便不再打扰他们小两口,告辞了。   墨一辰从宫中回来之后,先是向顾月朝“汇报”了他与皇上之间的对话,随后才接连下达了几个命令。   第一,他唤来了云逸,命他携一众暗卫立马去调查提出将墨叶炜放出来的那群人最近的行踪。   毕竟这次掳走陈云雪涉及到的人太多了,除却箭之牡丹外,还有四五百人,颇有些兴师动众。   若是府兵的话,那么庞大的人员,有无调动,一查便知;若是雇佣江湖上的杀手,虽然江湖上的人员无法锁定,但却可以查到谁家近期有明显的金银流动。   不论哪种情况,都能很快锁定幕后黑手。   第二,他唤来了宸王,将朝堂之上有心剥夺墨一辰兵权之人全数告知了他,让他进行彻查。   当然,墨一辰并不打算对这群人施加报复,而是要看看这其中有无他国的奸细。   剥夺兵权可是大事儿。   若是墨一辰的兵权被夺,怕是最开心的要数一直虎视眈眈的天城国了。   毕竟,天城国自从夺取了余世民的部分兵权之后,至今没有一个像样的将军接手,军队成了一盘散沙。   而天凤国却有墨一辰这个战神坐镇,导致他们寸步难行,最近还想着通过联姻来拉拢天凤国。   再加上这次行动有箭之牡丹参与,墨一辰怀疑是敌国故意使诈也在情理之中。   第三,他唤来了琉璃,让她再度核实御前亲军的令牌。   若这令牌不是伪造,又岂会无缘无故地多出来一块?   众人在领命之后,纷纷散去。   顾月朝手托着下巴,望着高高在上的墨一辰指挥一切,心中的爱慕更深了。   墨一辰察觉到顾月朝的视线,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啦?”   顾月朝甜甜一笑,道:“越来越喜欢王爷了。”   墨一辰被撩得有些心动。   此刻的他全然没了刚刚下令之时的威严与气势,反倒是多了一分柔和。   他微微低头,吻上了顾月朝的嘴唇,道:“这件事儿过后,本王就是你的人了。”   “那是不是我想干什么都可以?”   “是,”墨一辰顺着她的脸颊,吻上了她的耳朵,声音轻柔宠溺:“本王听候你发落。” 第195章 有替身?   时间临近傍晚。   落日的光辉将整片天空染成了一片红色。   顾月朝与墨一辰移步前往了书房,在等候调查结果的同时,也开始分析起了这次事件。   其实,这次事件,对手的行动目标是最好猜的。   相反,对手是如何行动才是最为诡异的。   除了莫名多出来的御前亲军的令牌之外,还有“擅自”行动的箭之牡丹。   顾月朝紧贴着墨一辰的身侧坐着,眉头紧蹙:“能指挥近两百的箭之牡丹成员,那人定是太子无疑。但是,太子又是如何下达命令,并与外面的人取得联络,配合无间的呢?”   这个问题无疑也困恼着墨一辰。他的眸光深邃,道:“每次士兵放松警惕,都是在墨叶炜如厕的时候。难道,他的暗室设在茅房附近?”   “这……应该不太可能吧?”顾月朝苦笑了一下:“毕竟,刚开始,他们可没有预料到会有今日,怎会如此巧合地将暗室设置在茅房?难不成,他们以前每次进入暗室都闻着异味进去?”   异味?   墨一辰被顾月朝的言语乐到,宠溺地摇了摇头:“如厕的时间短暂,而且茅房外又有人看守,他很难有所动作。本王倒是觉得有另一种可能。”   顾月朝思索了一下,顿悟道:“你的意思是说,有替身?”   “对。”墨一辰点了点头,说出了这段时间来自己的推测:“极有可能,墨叶炜第一次大闹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将自己与替身做了交换。   他自己去了暗室,行动自由;而替身则一直被监视着。所以我们才没有发现一点儿端倪。”   顾月朝听后,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   按照这一世的走向,这墨叶炜俨然对储君之位势在必得,又怎会在前世如此轻易地被墨文年这个蠢货干掉呢?   顾月朝几乎可以确定,前世,在自己被墨一辰温柔以待的五年里,甚至在自己死后,天凤国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许,向彭越的死亡,也不是墨文年干的。   “啊……”顾月朝的思绪被打断,蓦然发现墨一辰的手指定在了她的眉间。   墨一辰的声音极具磁性,道:“好了,别想了。若真是替身,很容易试出来的。毕竟,就算容貌长得一样,他们的记忆也是不同的。”   墨一辰已经拜托皇上找个时间,去墨叶炜那边“谈谈心”,试探一下对方的真伪了。   皇上:“……”朕是一工具人。   顾月朝与墨一辰之间的对话刚结束,便听得门外传来了云逸的声音:“主人。”   “进来。”   “是。”云逸在进来之后,朝着自家两位主子行礼。   顾月朝直奔主题:“发现了什么?”   “属下无能。”云逸伏地叩首,愧疚道:“属下按照主人的名单查了他们的府兵,以及金银的流向,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名单上的人没有调动府兵,也没有大额的金银支出雇佣江湖杀手。   与此同时,琉璃那边在经过了再三的确认之后过来汇报:“主人,王妃,此御前亲军的令牌是真的。”   书房之中,气氛凝结。   墨一辰的调查方向理应不会有错。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王爷,有没有一种可能,”顾月朝思考了片刻,沉声道:“就是不用出钱,就能让人死心塌地?”   “有,”墨一辰顿了顿,眸光看向了顾月朝,朝着她的眼角吻了上去,深情至极:“本王对你就是死心塌地的。”   不图金钱,不图名利,不图权势与地位。   甚至,若是那人喜欢,他会不惜放弃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   这就是爱。   “王爷……”顾月朝发现近期的墨一辰很会,逮着时机就撩。   哪怕是在谈正事儿,都不忘撩她一把。   顾月朝试图推开他,奈何力气太小,便只要作罢,继续依偎在他的怀中,下令道:“云逸,去查下名单上的人是否与江湖上的杀手有感情方面的牵扯。”   “是,王妃!”云逸得令,瞧了一眼“沉迷于美色而不干正事”的主子,退了出去。   云逸刚推门出去,便见一名侍卫过来通报:“王爷,顾小姐,二殿下来了。”   墨信安?墨一辰与顾月朝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存疑。   墨一辰道:“让他进来。”   “是,王爷。” 第196章 全数到齐   墨信安是个头脑清晰,审时度势的人。   同时,他也很会把握时机。他明白,若是自己来晚了,以墨一辰的调查速度,怕是自己没有“邀功”的机会了。   只要不碰上凌曼舞,墨信安的高智商人设是在线的。   墨信安带着洛昂然走了进来,恭敬地行礼:“见过皇叔,顾小姐。”   洛昂然则在地上跪了下去,努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见过二殿下。”顾月朝本想起身行礼,但身体却被墨一辰的双手围住,便只好尴尬地冲着他点头示意。   “顾小姐不必客气。”墨信安浅浅一笑。   朝堂之上乱成一团,这对佳人倒好,竟然在书房谈情说爱。   不知为何,搞得墨信安突然有点想念凌曼舞了。   墨一辰直奔主题:“信安,有事?”   “是的,皇叔。”墨信安冲着墨一辰再度鞠躬行礼,道:“侄儿这边得到了一个消息,觉得此消息可能与陈夫人被掳有关,便连忙过来告知皇叔。”   墨一辰沉默不语,暗示他继续说下去。   墨信安的声音恭敬,道:“刑部尚书沈大人最近在查官员贪污枉法的一事儿,查到了吏部尚书乔康志的身上。”   吏部尚书乔康志是这次墨一辰要调查名单中的一员。   顾月朝的眉头一皱,对这位墨信安可谓是越来越钦佩了。   仅凭朝堂之上的只言片语,他便能从中分析出事情的大概,并及时采取行动。   甚至,刚刚顾盛弘与顾明浩来找顾月朝聊天之时,他们还提到了墨信安,说这位二皇子在朝堂上主动与他们打了招呼。   顾盛弘与顾明浩虽然在夺嫡之争中保持了中立,但不得不说,墨信安在他们备受忌惮的时候主动示好,这让他们心中难免有些触动。   这个墨信安的实力,才是真正不容小觑的。   墨信安的声音沉稳而聪慧。他在述说案件的同时,也不忘呈上了沈青所调查的、有关乔康志的资料。   墨一辰的眉头微皱,手指“哒哒哒”地敲击在桌上,脑子疯狂地运转着。   墨信安所言一事儿若真的与陈云雪被掳有关,那么,这一切到底是通过什么贯通起来的呢?   言鸿景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墨一辰发现,他们还缺少了一块最为重要的碎片。   而这块碎片,很快就有人送来了。   “王爷,”书房外,侍卫的声音再度响起,道:“门外有个自称是五殿下的侍卫说,有事儿要找您。”   墨文年的侍卫?顾月朝的心中一顿。难道是向彭越?   墨一辰道:“让他进来。”   “是,王爷。”   不用强调,向彭越的心情非常之好!   明明,不论是墨一辰、顾月朝,还是墨信安都对“墨文年”这三个字非常排斥,甚至连向彭越进来的时候,他们都提高了几分警惕。   但是,向彭越却丝毫没有在意,像个孩子一般,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向彭越一踏入书房,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站在顾月朝身侧的秦风。   他的主子一身劲瘦的黑衣,肌肤白皙,英俊倜傥。向彭越冲着他乐呵呵地笑了笑。   秦风心中掀起了一层涟漪,但依旧面不改色。明明他对向彭越的感觉是如此熟悉,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向彭越倒也明白自己身处何地,恭敬行礼:“属下见过王爷,见过二殿下,见过顾小姐……哎呀!”   向彭越正经不到三秒钟,突然发现了新大陆,道:“洛少爷,你也在呀!这才分开两个时辰呢,我们又见面了!好有缘分啊!”   又见面?   缘分?   墨一辰、顾月朝,以及墨信安的视线纷纷集中在了跪在地上的洛昂然的身上。   洛昂然:“……”真想问候向彭越这个大傻子的全家!   所幸现在各位主子有要事儿处理,倒也没有“审问”洛昂然。   虽然关于向彭越的存在,在场的众人几乎都知晓,但是,像这样正式打照面还是第一次。于是,顾月朝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回顾小姐,属下叫……”向彭越顿了顿,露出了一抹笑容,道:“我叫秦越。”   墨一辰:“……”为什么要取个假名?毕竟向彭越的这个名字从未暴露过才是。   顾月朝:“……”为什么要跟秦风姓?   秦风:“……”他是我的什么人?   墨信安:“……”他与洛昂然什么关系?墨文年把他派来作甚?   洛昂然:“……”那个混蛋,想杀了他! 第197章 最后的碎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书房内点起了烛火,气氛略显尴尬。   墨一辰威风凛凛地坐在上座,问道:“墨文年的侍卫找本王何事?”   墨文年的侍卫?   向彭越对这个标签略显不满,但也没辙。他道:“回王爷,属下前几日在善字堂附近抓到了一枚好玩的人,今日终于招供了。”   “善字堂?”顾月朝立马明白了那是行刺穆夫人的那帮刺客,问:“招供了什么?”   “好玩的事儿。”向彭越答。   顾月朝:“……”   嗯,这个回答很向彭越。   像向彭越这种全然不知尊卑为何物的人,若不是顾月朝前世与他打过交道,知晓他大智若愚,不然定会派人将他直接处死!   “放肆!”洛昂然听不下去了,呵斥道:“秦越,在王爷与二殿下的面前,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向彭越不满意了:“洛少爷,我是你的恩人,你能好好跟我说话吗?怎么老是那么凶,小心娶不着媳妇!”   “你……!”洛昂然咬牙切齿,道:“现在在讨论公事!”   “凶我也是公事的一部分?你确定不是公报私仇?话说,洛少爷,我对你只有恩情,没有仇恨吧?”   “我……”   “洛昂然。”洛昂然刚要反驳,便听得头顶墨信安冰冷的声音传来:“两个属下在主子的面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出去跪着。”   因为向彭越接下来还有事儿要汇报,自然不会出去跪着。他幸灾乐祸地冲着洛昂然挥了挥手:“洛少爷慢走,不送。”   “是,殿下……”洛昂然心中无限憋屈,乖乖跪在了书房的门外。   他总感觉,一碰到向彭越,他就会倒霉!   秦风静静地望着这一切,毫无任何波澜。   墨信安的余光看向了向彭越,莫名地对这个墨文年的侍卫提高了戒备之心。   墨信安明白,眼前的这个无礼之人绝非等闲之辈——若真是等闲之辈,他如此放肆,怕是早就被墨文年干掉了吧。   甚至,他极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登上储君之位的最大障碍。   墨信安道:“秦越,在你眼前的可是王爷,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切莫卖关子。”   “是。”向彭越应了一声,看向了墨信安,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困惑。   为何墨信安在此?难道是跟他一样,来王爷的面前邀功?他拿什么邀?   忽而,向彭越的眸光一怔,在书桌上的一堆有关乔康志贪污的资料中,看到了刑部尚书沈青的名字。   沈青理应保持中立才是,为何他的调查结果会率先出现在墨信安的手中?   难道……向彭越猛然间顿悟,在心中暗暗咒骂了一声:墨文年这个蠢货,他竟然没有按照他的指令提携沈青!   不然,现在站在这里邀功的人就是墨文年了!   向彭越在心中笃定,这个墨信安非常难搞!若是自己真的要辅佐墨文年登上太子之位,那么,这个墨信安必须要尽快除掉。不然,等他的羽翼丰满,就更难对付了。   只不过,现在向彭越要不要协助墨文年,还是一个未知数。   向彭越定了定,将从善字堂那边抓获的刺客所招供的言语和盘托出。   自此,这件事件的来龙去脉在墨一辰的脑海之中全部理顺。   墨一辰的眉头一皱,语气冰冷:“还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只是,”顾月朝的眸光看向了那块御前亲军的令牌:“这个令牌又该如何解释呢?毕竟,御前亲军那边一块都没少。”   令牌?   向彭越的神色一怔,脑海之中闪过了一种可能性,看向了秦风。   秦风满腹疑惑,瞧了一眼令牌,又看了一眼向彭越,像是在问:我偷的?   向彭越点了点头。   秦风:“???”那天晚上我不是没偷出来吗?   “今日时间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吧。”墨一辰赶客。   他准备明日邀请了几位当事者之后,再揭开这一次的阴谋。   “是。”墨信安得令,退了出去。   洛昂然见状,满腹愧疚地跟上了自家主子。   洛昂然心中明白,这边的事儿的确搞定了。但是回宫之后,他怕是要遭殃了。   向彭越在退出去之时,依依不舍地瞧了秦风一眼。   秦风的拳头握紧,终于鼓起了勇气,道:“主人,属下能去送一下秦越吗?”   顾月朝顿了顿,最后还是点了头:“去吧。”   墨一辰望着秦风与向彭越的身影离开,眉头一皱,朝着帘后的黑影看去。   顾月朝立马心领神会,道:“不用派暗卫去跟踪他们。反正,以他们的身手,就算跟踪了,也很快就会暴露。”   这倒也是。墨一辰自然是听未来媳妇的。   以前世顾月朝对向彭越的了解来看,这个人虽然没什么礼貌,但是人不坏。   他跟在墨文年身边的缘由,怕是与秦风有关。   那就让秦风与他见个面,好好聊上一次。   没准,向彭越从此还能为自己所用。 第198章 秦向相认(1)   夜色如墨,繁星点缀。   菀城的街道上寂静非常。   向彭越明明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见谁怼谁的人,但一碰上秦风,他调皮捣蛋的野性全无,瞬间变得乖巧了。   乖巧得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秦风的脚步很慢。向彭越就这样远远地跟着他,望着他的背影,亦步亦趋。   夜风吹拂,带来了一丝凉意。   向彭越的眸光低垂,心乱如麻。   他的内心无疑是开心的。这一年多来,他梦寐以求地想要与自己的主子独处,谈心,守护在他的身边。   但是,等到机会真的放在了眼前,向彭越却迷茫了。   因为,秦风失忆了。   在这样失忆的状态下,向彭越能与他说些什么呢?有哪些情报是可以与他共享的呢?   若是向彭越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知了秦风,他的这位忠诚的主子会不会转头就告诉了顾月朝呢?   突然,前方的秦风停下了脚步,吓得陷入沉思的向彭越一怔,倒退了几步。   秦风见状,眉头微微一皱,转过了头来:“你很怕我?”   向彭越再度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没有。”   “那你距离我那么远作甚?”   向彭越低着头,乖巧地靠近了他两步,像是勉强服从命令一般。   然后,继续与秦风保持着距离。   秦风一时无语。他倒也不准备与他多做周旋,直奔主题:“向彭越——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向彭越听闻,垂于身侧的拳头紧握,低下了头。   虽说他知道自家主子失忆了,但还是对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一事儿感到万般委屈。   向彭越,这怎么可能是他的真名!   秦风见他没有回答,误以为他是不想暴露身份,对自己抱有戒备之心,便决定主动抛出橄榄枝,道:“其实,我总能想起你的事儿。”   “是吗?”向彭越原本失落的眼眸瞬间亮了,急切地来到了秦风的身旁,问道:“您有想起我的什么?”   秦风思考了一下,道:“你看书老是睡着。”   “啊!?”向彭越的身躯一怔。   “然后我老是让你罚跪。”   “额?!”向彭越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般落寞地低下了头,嘟囔道:“为什么想起来的都是黑历史……”   秦风清澈干净的目光盯着向彭越的头顶,顺着他的话题继续下套:“你为何不愿意看书呢?”   “因为!”向彭越不想在秦风的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急切地解释道:“那个时候少爷看的书太难懂……”   “少爷?”秦风眸光一怔,瞬间捕捉到了这个词汇:“我是你的少爷?”   向彭越方才明白自己被套路了,连忙捂住了嘴巴。   哪怕对方说自己是少爷,但秦风依旧毫无印象。他的神色严肃,道:“继续说。我到底是谁?”   向彭越全身的精神都紧绷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秦风的眉头一皱:“既然我是你的少爷,我应该有权命令你吧?”   听到“命令”两字,向彭越的身躯猛然一抖,吓得直接与秦风拉远了距离。   “不是……”一向冷静的秦风被整懵逼了:“你干嘛?过来。”   向彭越非但没听,反倒原地蹲跪了下来,捂住了耳朵。   其模样,就像一个想要反抗,但又不敢的孩子一般。   秦风与其说是火大,还不如说是无奈。   四周的气氛,寂静得连阿猫阿狗的叫声都依稀可闻。   沉默了良久之后,向彭越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之中尽是委屈,眼眸之中闪烁了泪光,轻声问道:“少爷,您的命令,我能听吗?”   “……啊?”秦风有些懵。   在这孩子的认知中,合着自家主子的命令是可以不听的?   “啊……”正当秦风满腹疑惑之时,忽而大脑一阵触痛,他的手敲在了头上,跪了下来:“疼……”   “少爷!”向彭越的心中一惊,连忙来到他的身侧,焦急地问道:“少爷,您没事吧?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我不该……刺激您。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秦风伸手拉住了向彭越纤细的手腕。   瞬间,眼前的场景骤变。   黑夜散去,眼前的是白日的皇宫之中。   此处的皇宫极为冷清,应该是某处的冷宫吧。   突然,秦风的怒吼声响起:“——这是命令!”   坐于台阶之上的秦风眸光微抬,看向了向彭越。他的眉宇之间尽是怒火,下令道:“给我滚!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第199章 秦向相认(2)   “少……少爷……”   向彭越被自家主子凶得有些懵,满腹委屈。他那低垂的眸光朝着秦风手中的一封密函看去。   此时的密函,已被秦风捏得粉碎。   密函的内容,秦风无法回忆起来。   但是,那时痛苦的情绪却源源不断地涌入心头。甚至,连一向面不改色的他,眉宇之间都闪烁着焦灼与煎熬。   向彭越似是顿悟了些什么,连忙在秦风的脚边跪了下来,语气忠诚:“少爷,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说,老爷那边……”   “滚!”秦风吼了出来,打断了向彭越的话语,起身站起:“没听到命令吗?”   向彭越依旧跪在原地没动,眼眸之中泪水在打转:“听到了……”   命令是听到的,但是他没听懂。   “少爷,”向彭越跪着朝秦风的方向挪了挪,问道:“少爷要让我滚去哪里?滚去干嘛?少爷,对不起,我很笨,您的命令我没听懂,请少爷命令得仔细一些——少爷!”   向彭越见秦风要离开,急切地问道:“少爷,您去哪里?”   秦风没搭理他,只留下了一句“别跟来”之后便离开了。   ——秦风的记忆,到此结束了。   然而秦风不知道的是,当时的向彭越在原地跪了近半个时辰,泣不成声。   随后,他越想越气,进入了墨叶炜的暗室之中,“问候”了箭之牡丹一番,才得知了那封密函的内容,以及墨叶炜要设计杀害秦风一事儿。   向彭越火急火燎前去救人,但当时的火势已经蔓延开来,秦风早已不见了踪影。   向彭越在火势中找了一圈,再加上与箭之牡丹战斗过,近乎奄奄一息,最后与墨文年的马车相撞。   那便是一年前的事儿。   向彭越明白,秦风当时下达让他“滚”的命令并不是不要他,而是在保护他的安全。   秦风大概早就知道了墨叶玮的那点心思吧,但是,他还是去“送死”了。   他就是那么傻的一个人。   向彭越明明知道秦风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他好,是为了防止无辜的他卷入到这场纠纷之中。但,他依旧觉得秦风的命令是如此残忍。   向彭越可以为秦风做一切,不论是上刀山,下火海,甚至让他去死都愿意。   但唯独,他不想与秦风分开!   菀城寂静的街道上,两名男子的身影就这样面对面地跪着。   向彭越的眼睛一眨,泪水滴落在了秦风的手上:“少爷,您好些了吗?对不起,我错了……”   “不必道歉。我已经好很多了。”秦风此时的头疼已经消散了不少。他的目光朝着哭泣的向彭越看去,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他伸手替向彭越擦拭了一下泪水,道:“别哭了。怎么总是像个孩子一样?”   总是?   这两字眼一出,就连秦风都觉得不可思议。   说来奇怪,仅凭一些零碎的记忆,一向谨慎的秦风竟然会全盘接受向彭越所说的话,毫无任何怀疑。   许是因为,向彭越看秦风的眼神是如此真诚,无半分虚假。   许是因为,自小一起长大的两人之间,早已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默契与信任。   向彭越抬头仰望着他,总感觉曾经的主子回来了,声音之中颇有撒娇的意味:“是少爷把我宠成孩子一样,我能有什么办法?改不过来了。”   “你……”秦风一时语塞,柔声呵斥:“没大没小。”   他顿了顿,问道:“说起来,我易了容,你怎么确定认出是我的?”   “我自小服侍少爷,少爷身上有多少胎记我都知道,易容了算什么。”向彭越的回答差点没把秦风送走。   秦风深深叹了一口气,彻底没辙了。   不过,秦风心知肚明,这个向彭越的性格虽然如孩子一般天真、无所畏惧,但实力却如恶魔一般强悍。   怕是,普天之下,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秦风“宠”他也在情理之中。   秦风再度将话题带入正轨:“我的身份到底是……”   “少爷,您以后能不要给我下达奇怪的命令了吗?”向彭越再度打断了秦风,委屈巴巴地扯了扯他的衣袖,道:“我很笨,听不懂,也不想滚。”   秦风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对向彭越发火,道:“不想滚就不滚了。”   “谢少爷!”向彭越破涕为笑,冲着秦风一叩首。   “起来吧。”   “嗯!”回答的并非“是”,而是“嗯”。   向彭越搀扶着秦风起身之后,这才正了正色,道:“少爷,您的身份,我能暂时保密吗?”   秦风倒也没生气,而是冷静地问道:“理由。”   “少爷,您的身份很特殊,若是暴露,怕是会再度引来杀身之祸。”墨叶炜那个混蛋若是知道秦风还活着,定会再度派人来杀他。   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向彭越继续说道:“而且,您这人一根筋,只会服从。我怕顾小姐一问您,您就泄露出去了。”   秦风没有回答。   没错,若是顾月朝问起他来,他的确会实话实话。   毕竟,刻在骨髓中的命令告诉他,绝对不能违抗主人。   这也是他为何能容忍向彭越隐瞒他的理由之一。   “少爷,您现在记忆还未恢复,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若是我现在什么都告诉了您,您在失忆的状态下轻举妄动,我怕会坏了您以后的大事儿。”向彭越的语气诚恳。   秦风的睫毛一动,问:“我能有什么大事儿?”   “少爷,您有的。”向彭越急切地说道。   就是因为秦风的身上背负着“大事”的预言,所以,包括墨叶炜在内的一众人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他。 第200章 秦向相认(3)   记忆是一个人的过去。   就算现在秦风知道了自己是谁又能如何呢?没有过去的那份记忆,他依旧犹如躯壳一般,迷茫无助。   “少爷,”向彭越眼见秦风被自己说服,连忙讨好:“在您恢复记忆之前,就让我守着您吧。等您知道了自己真正要干什么之后,您再来命令我。   到时候,哪怕您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我不会让你去死的。”秦风面不改色地纠正了向彭越的措辞。   “嗯,谢少爷。”向彭越乖乖地应着,觉得心中暖暖的。   他敢保证,待秦风恢复记忆,只要秦风愿意,他们二人联手,定能所向披靡。   到时候,他要让所有陷害过自家主子的人付出代价!   “对了,”秦风忽而想起一事儿:“你怎么在墨文年的身边?我跟墨文年……”   “您跟墨文年没有任何关系。一年前,我在找您的过程中受了伤,是墨文年救了我,我便待在了他的身边。”向彭越一想到墨文年最近整出来的事情,不免问了一句:“少爷,您不会讨厌他吧?”   秦风点了点头。   “墨文年人是坏了点,但是他脑子不太灵光。况且,他现在的势力在我手上,没什么好忌惮的。我现在辅佐他,也是为了少爷的以后着想。”   “我的以后?”秦风再度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   向彭越连忙转移话题:“当然,若是少爷下令让我除掉他,我肯定会听少爷的。只不过……”   他顿了顿,道:“墨文年对我挺好的。若他以后安分守己,少爷能对他稍加留情吗?”   “他对你好,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对别人残忍。”   “这倒也是……”向彭越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般。   秦风一时无语。   他现在的身份不过是名卑微的暗卫罢了。怎么一跟向彭越在一起,感觉他都能掌舵堂堂天凤国五皇子的命运了?   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秦风道:“墨文年是主人的猎物,我对他没兴趣。”   墨文年的命运,秦风隐约能够预测到,他定会被顾月朝与墨一辰联手铲除,而且是不费吹灰之力的那种。   墨文年死不足惜,但秦风不希望向彭越被牵连其中,道:“以后墨文年一有异动,立刻向我汇报。”   “好!”向彭越很乖。   “不过我有条件。”乖乖仔有些叛逆。   “什么条件?”秦风倒也宠着他。   “我可以经常来找少爷玩吗?”   “我现在是主人身边的暗卫,怕是没时间陪你玩。话说你待在墨文年的身边那么自由吗?”   “那您要不问下顾小姐,还缺不缺暗卫呀,我可以的。我身手与脑子都还行的。”   秦风的头开始疼了:“……别闹。”   “我没闹!啊,”向彭越忽而想起了一个人:“顾小姐身旁的那个秦时就是牧雨吧?我可要好好叮嘱他一下,让他多多关照一下我家少爷。”   “秦时是主人的人。”秦风提醒道。   “我知道呀。不过,”向彭越无忧无虑地笑着:“我曾经关照过牧雨,现在让他报个恩还是可以做到。”   秦风:“……”你还是去折磨墨文年吧!   或者“折磨”洛昂然也行。   反正别来折磨我!   秦风与向彭越告别之后,便悠悠地漫步回去。   一路上,他越想越不对劲,猛然发现自己一直被向彭越牵着话题走,都忘记问令牌的事儿了。   秦风一回到顾月朝与墨一辰的身旁,原以为这两位主子定会追问他些什么,但没想到他们什么都没问。   毕竟,以顾月朝前世对向彭越的了解来看,他是不会轻易透露出什么有用的情报的——除非,他觉得时机成熟,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因为,这个能辅佐蠢钝如猪的墨文年一步步登上储君之位的向彭越,为人谨慎至极,步步为营,深藏不露。   翌日,顾月朝与墨一辰开始采取行动。   顾月朝命令沈亿嘉以善字堂的名义,向墨信安、托了向彭越之福的墨文年、言德平与言鸿景父子、乔康志,以及沈青发出了邀请函,约他们申时在善字堂一聚。   同时收到邀约的,还有龙鸣山庄的庄主——穆成天与庄主夫人。 第201章 会审开始   临近申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善字堂的门口。   言德平一身深色锦袍,淡薄稳重,从马车上下来。他的眸光看向了善字堂的牌匾,面不改色,问:“这里,就是你上次被废了右手的地方?”   言鸿景紧随其后,跟着下来。   此时的言鸿景,右臂的伤痕已经痊愈,包扎也全部拆掉了。   但是,他的右臂微垂,毫无力气,算是彻底废了。   言鸿景的眼眸低垂,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的,爹爹。”   言德平沉默了一下。若不是今日的邀请函中写有镇王爷的名字,他不敢怠慢,否则,他哪会来管这个不孝子的破事儿。   言德平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儿,但却本能地对言鸿景非常不屑,道:“别在背后自作聪明,以你的本事,斗不过任何人,就只有被别人利用的份儿。”   说着,言德平踏步走向善字堂。   “谨记爹爹的教诲。”言鸿景的拳头紧握,心中唯有不甘,跟在了身后。   善字堂因为经历了开业之时的“打击”,如今的生意算不上很好,但也不差,算是有条不紊地持续下来了。   不过今日的善字堂,气氛着实紧张,吓得沈亿嘉一度想要闭门谢客。   沈亿嘉一见言德平与言鸿景,连忙过来迎接:“两位大人,我是善字堂的掌柜,两位是王……王爷邀请来的?”   言德平点了点头。他对待外人还是挺有礼貌的:“是。”   “两位请随我来。”   沈亿嘉在前面带路,将言德平与言鸿景带到了后院的一个大堂之中。   言德平与言鸿景一进入,便见堂内坐着墨信安、墨文年、乔康志、沈青,以及龙鸣山庄的穆成天与穆夫人。   墨信安与墨文年的身后分别站着洛昂然与向彭越。   洛昂然的神色严肃,向彭越则靠着柱子磕瓜子了——墨文年有提醒向彭越认真点,只可惜他没听。   言德平一见这个阵仗,心中颇有些诧异,朝着两位皇子行礼。   各方人员在互相行礼了之后,穆夫人便有些按捺不住,主动打招呼道:“言公子,你的伤势如何了?”   言鸿景朝着穆夫人行礼,道:“多谢穆夫人的关心,我已经无碍了。您与庄主怎会在此?”   穆夫人的余光有些闪烁。   穆成天代替作答,道:“我们收到了沈掌柜的邀请,说是王爷有话说。”   “是吗……”言鸿景的心中升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穆夫人见状,手搭在了言鸿景的肩膀上,镇定地点了点头。   言鸿景微笑着回礼。   言德平望着这三人,眉头一皱,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他并未与穆成天与穆夫人攀扯,直接坐到了墨文年的下座,出声唤道:“鸿景,过来。”   “……是,爹爹。”面对丝毫不给自己留有颜面的言德平,言鸿景万般无奈。他朝着穆成天与穆夫人行礼之后,乖乖地坐到了言德平的身旁。   整个堂内,气氛再度陷入了尴尬之中。   不得不说,墨文年绝对是这群人中最懵逼的那个,连接下来要吃什么瓜都不是很清楚。总不可能是有关墨一辰“造反”的瓜吧?   墨文年轻咳一声,小声问言德平:“言国舅,你知道皇叔唤我们来做什么吗?”   言德平虽然也不知道事情的大概,但这并不妨碍他怼墨文年:“五殿下可真悠哉,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这里了?会不会是你闯了什么祸被王爷逮着了?”   墨文年的身躯一怔,唯有用尴尬掩饰:“言……言国舅可真会开玩笑。”   墨文年不敢再找任何人说话,自取其辱了。   向彭越将瓜子壳放在了墨文年的桌子,落井下石:“让你带着脑子,不要带着嘴巴!问什么问!活该被骂!”   “你……!”墨文年气得身躯发抖。明明是你什么都不跟本王说,本王才问的!话说,为什么连墨信安与刑部尚书都在?   总感觉接下来会是一场会审。   不出一会儿,墨一辰与顾月朝,以及秦风一起出现了。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第202章 揭露真相   顾月朝之所以选择在善字堂揭露一切,一方面是因为龙鸣山庄的两位均是江湖人士;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里是一切的起源地。   而邀请了刑部尚书沈青,便是要让他记录整个案件的过程。   墨一辰携顾月朝在上座坐下。   墨一辰一身黑色织金锦袍,容颜冷峻清贵,浑身流露出令人臣服的浓烈威压。   相反,顾月朝则是一身冰蓝色的宫缎束腰长裙,裙摆拖拽及地,配上她那沉鱼落雁的容颜,在令人惊艳的同时,更增加了一分平易近人。   这一对佳人一硬一柔,恰到好处。   顾月朝在简单的寒暄之后,便直奔主题,道:“几日前,我娘亲在相国寺被一群逮人掳走,此事儿,想必众人都有所耳闻吧。我与王爷在与逮人的交战中,抓获了一些俘虏。”   顾月朝的话音刚落,便见秦时一脸冷漠,将四五十个捆绑了的俘虏全数带了上来,押跪在了地上。   穆成天与穆夫人的眉头一紧。   顾月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森森的笑意,道:“这些人号称是陛下派来的,身上还有御前亲军的令牌。庄主,庄主夫人,两位是否觉得这些人眼熟?”   穆成天的神色自若。一下来就押送俘虏,这明显是在下马威。他道:“既然是当今圣上的人,在下不过是个江湖人士,又岂会眼熟?难道是他们招供了在下?”   “这倒没有。”顾月朝早就料到他们不会承认,便干脆转移了话题,面向了穆夫人,道:“穆夫人,听闻前些日子,你在这里遭遇了刺客?”   “是。”穆夫人应了一声。想来,当日之事闹得很大,还出动了京兆尹,顾月朝知晓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言公子救了你,甚至不惜废了一条手臂?”   “是。”说起这事儿,穆夫人的眉眼之间闪烁着愧疚,看向了言鸿景。   言德平剥了一个橘子,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   顾月朝继续说道:“穆夫人为了报答言鸿景的救命之恩,是不是还给了他一块龙鸣山庄的江湖令牌?”   言鸿景与穆夫人同时一怔,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困惑。   穆夫人问:“顾小姐怎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顾月朝淡淡一笑:“实不相瞒,穆夫人,我便是当日的赵小月。”   “……啊?”穆夫人的大脑慢了半拍。   顾月朝脸上的笑意不减:“我当日为了不引人注意,便易了容。顺便一提。”她看向了秦风。   秦风言简意赅:“章小风。”   “好听的名字。”非常捧场的向彭越望着秦风,眼神之中尽是仰慕的神色,小声地嘟囔道。   墨文年的嘴角一抽,真想反问一句:这么随便的名字哪里好听了?明显本王的名字更好听!   同时,墨文年这个大傻子注意到,原本安分的言鸿景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   言鸿景本以为,像善字堂这种新开的药堂,那群贵族子弟定是不屑光顾的,故而才将实施计划的地点设在了那边,但没想到有人竟然易了容颜混在其中。   那人偏偏还是顾月朝!   言鸿景的眸光微抬,发现穆夫人的神色之中闪过了一丝惊喜。   穆夫人道:“居然是你们两个。不好意思,因为容颜改了,我一下没认出来。”   “无妨。”顾月朝的神色骤然变得冰冷,言语之中溢满了愤怒:“穆夫人,当日我与秦风二人也算是救了你,可你为何要恩将仇报,抓了我的娘亲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可听说龙鸣山庄一向重情重义,怎么到我这里,就成一句废话?”   “我……”穆夫人的身躯一怔,一时无言。   “还是说,”顾月朝颇有咄咄逼人之势,道:“像言公子那样为了保护你而废了胳膊才算恩情?”   “顾小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穆夫人的神色之中皆是愧疚,看向了自己的夫君。   穆成天抿了抿嘴唇,有意躲避顾月朝的视线。   言鸿景的拳头紧握,暗叫一声:完了!   因为,顾月朝、秦风与言鸿景一样,成为了龙鸣山庄的恩人!   那么,原本属于言鸿景的优势将会消失!   言鸿景忍不住插嘴道:“顾小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抓获陈夫人的便是龙鸣山庄的人?”   “我的确没有证据。”顾月朝原本紧绷的神色忽而放松,脸上再度挂上了笑意。   “……啊?”这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穆夫人与言鸿景一时茫然。   顾月朝再度转移了话题,问道:“穆夫人,当日的刺客你可抓到了?”   穆夫人愣愣地摇了摇头,完全捉摸不透顾月朝的思路。   穆成天一直对那天行刺的事儿耿耿于怀,问道:“顾小姐可有线索?”   “嗯。我已经查到了当日的刺客,他们……”顾月朝的余光看向了言鸿景,道:“是言公子派过去的。”   穆成天与穆夫人一愣。   言鸿景在龙鸣山庄的眼中,一下子从恩人变成了仇人。他的心中一紧,当即站了起来:“你胡说!”   言德平刚吃完了一个橘子,悠悠开口:“顾小姐,这一点老夫可以作证。犬子没有府兵,也无金钱,不可能会暗中派人刺杀穆夫人。”   “不用府兵,也用不着花钱。因为这事儿,是言鸿景拜托其他人做的。”顾月朝的目光看向了乔康志,道:“是吧,乔大人?”   乔康志的眸光微抬,面不改色:“顾月朝,微臣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正听不懂的是墨文年!   这一群群老奸巨猾的!明明墨文年才是最懵逼的那个! 第203章 吏部尚书的罪行   善字堂后院的大堂内,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矜贵俊美的墨一辰坐于上座,神色冷漠,淡定喝茶,全权将所有事儿交由未来娘子处理。   甚至,闲得无聊,这位尊贵的王爷还会把玩一会儿顾月朝的那头柔顺的青丝,俨然没把在场的所有人放在眼中。   乔康志的年纪颇大,纵横仕途几十年,一步步地从一个名不经传的文弱书生走到了现在的吏部尚书,他又岂会因为顾月朝的一句话而产生任何波澜?   除非,对方有证据。   “若是乔大人听不懂的话,那就由本王来告诉你。”墨信安的声音悠悠响起,温文儒雅。   “殿下要告诉微臣什——”   乔康志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啪嗒”一声。   坐于墨信安下座的沈青一脸鄙夷,将一堆资料粗鲁地扔到了乔康志的桌子上。   “这……”乔康志原本镇定的表情在目睹到资料内容的下一秒,骤然慌张,瞪圆了双眸:“二殿下,这,这是……”   “乔大人这是眼瞎了看不到,还是脑子傻了看不懂?”一向清正廉明的沈青对贪污枉法,拉帮结派的行为非常不耻,语气之中压抑着愤怒,道:“那是你利用吏部尚书的职位之便,卖官敛财的证据!”   “王爷,”乔康志慌慌张张地伏跪在了地上,冲着玩弄顾月朝发丝的墨一辰道:“微臣冤枉,这……这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微臣!求王爷明察!”   墨一辰哪会没搭理他,只觉得未来娘子的头发很香,想闻。   “乔大人这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吗?若是你行得正,坐得端,谁会有机会陷害你?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沈青怼起人来,与向彭越有的一拼,道:“明日,微臣会将你的事儿上奏给陛下,由陛下定夺!到时候抄了乔大人的家,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沈青,你……”乔康志咬牙切齿,无言以对。   墨文年望着垂死挣扎的乔康志,再瞧了一眼嗑瓜子的向彭越,轻声问道:“你早就知道?”   “我怎么可能早就知道?”向彭越看向墨文年的眼神之中满是不屑,甚至还想揍两拳:“毕竟殿下这个蠢货又没提携沈青!沈青又怎么会提前将消息透露给我们?蠢货!”   蠢货墨文年的心中万分后悔。   话说,他现在请沈青喝茶补救还来得及吗?   “乔大人,你先别激动,有关你的事儿,还没结束呢。”墨信安与沈青那边的对话一结束,顾月朝的声音便无缝衔接,再度响起:“乔大人,行刺穆夫人一事儿,是与言公子一起策划的吧?”   穆成天与穆夫人听闻此话,一怔。   乔康志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他一度怀疑,若是自己承认了,怕是当天夜里,龙鸣山庄的高手们便会包围他的府邸,将他碎尸万段!   乔康志努力压制着快要失控的表情,问道:“顾小姐,证据呢?”   “证据,当然有。”顾月朝掩面一笑,全然不顾此时堂内紧张的气氛,语气轻佻,道:“乔大人,你派去刺杀穆夫人的人中,是不是少了一个?”   乔康志的脸色一变:“难,难道……”   “没错,你少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顾月朝的目光看向了向彭越。   向彭越心领神会,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瓜子,拍了拍手,冲着外面唤了一声:“进来。”   “是,大人。”门外的人应了一声。   随后,墨文年一脸懵逼地看到自己的两名暗卫押送了一名明显遭受过刑罚的男子进来。   ……所以说,明明暗卫是自己的,但为何墨文年全程被蒙在鼓里?   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主子?   墨文年看向了向彭越,眼睛眨了眨,似是在问:这人是谁?就是你上次抢的?话说,你什么时候与皇叔、顾小姐联系上的?本王怎么不知道?   向彭越凑近了墨文年的脸,趁着众人不注意,使劲捏了一把,小声道:“殿下的眼睛怎么啦?进沙子了?在室内都能进沙子,殿下你可真金贵,要不现在回宫,终生躺在床上做一个废人算了?”   墨文年的拳头硬了,压制着愤怒,小声道:“向彭越,平时也就算了!今日在皇叔与皇兄的面前,给本王留点面子!”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墨文年:“……”算了,毁灭吧。 第204章 各怀鬼胎,互相利用   堂内,空气凝结,安静得连善字堂外客人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跪在地上的乔康志的眸光朝着那名刺客看去,死不承认:“顾小姐,微臣不认识他。”   “老年人记性不好,不记得也很正常。乔大人不必为此感到愧疚。”向彭越的声音非常欢快,一气呵成,道:“就是将来可怜了乔大人,不仅乌纱帽不保,而且还得了失忆症,怕是老年生活会很悲惨。啧啧啧。需要提早订棺材吗?”   “你……!”乔康志一把年纪,就差被向彭越当场送走。   顾月朝扶额,无语。不得不佩服墨文年强悍的心脏,不然如何能忍受得了向彭越的牙尖嘴利?   秦风悠悠地听着,冷不防地出声:“认真。”   向彭越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吓得身躯一怔,赶紧“哦”了一声,收敛起轻浮的语气,变得认真,道:“说吧,你是谁的人?”   那刺客听到向彭越的声音,直接将额头贴在了地板上,身体不住地颤抖:“回大人,是……是乔大人……一切都是乔大人让小的做的!”   “你信口雌黄!”乔康志怒发冲冠。   言鸿景俨然也察觉到了危机感,若任由刺客坦白,怕是自己会受到波及,道:“五殿下的侍卫,你怎么确定,他一定是那日行刺的刺客?”   向彭越看向了言鸿景,眼眸之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同情,道:“言公子,你别急着帮乔大人,先听完那刺客的话之后再做决断。”   “……啊?”言鸿景的眉头紧锁,全然不知向彭越此话何意。   他刚要有所反驳,便听得言德平的命令传来:“闭嘴。”   “……是,爹。”言鸿景纵使心中再不甘,也乖乖闭上了嘴巴。   向彭越冲着那刺客道:“继续。”   “是,大人。”那刺客俨然遭受过向彭越非人般的折磨,故而对他言听计从,表现格外乖巧,道:“那日,乔大人突然召集了小的们,让小的们去善字堂候着,等候言公子的指令,行刺穆夫人……”   “不,不对。”那刺客顿了顿,突然纠正道:“应该说是,伪装行刺穆夫人,实则是去杀了言公子。”   “杀我?!”言鸿景震惊了,质问道:“什么意思?”   言德平的眸光微动,闪烁了一丝杀意,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乔康志。   “什么意思?言公子,莫不成你与五殿下一样,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水,所以还没想明白吗?”向彭越冷笑一声。   墨文年:“???”等下,他刚刚是不是被波及了?   向彭越的眸光一沉,继续说道:“言公子,你早就知道乔大人卖官敛财,故而以此作为威胁,让他与你合作。乔大人出人,你救人,一起在穆夫人的面前上演一场大戏,我说的没错吧?”   言鸿景并未说话。   但这并不妨碍向彭越滔滔不绝:“只是可惜,你低估乔大人的为人。乔大人阴险狡诈、心肠歹毒,你真以为他会任由别人抓住他的把柄而无动于衷?   你自认为掌舵了乔大人,但却没想到,你在利用别人的同时,别人同样在利用你的计谋,铲除你这个障碍。”   这就是秦风为何会感受到刺客对言鸿景抱有杀气的原因。   “言公子,”顾月朝道:“当日若不是秦风出手救你,怕是你早就一命呜呼了。甚至,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风识时务地接了一句:“不用谢。”   “噗呲。”向彭越捂嘴笑了一声。   墨文年一时茫然。刚刚的话题中有笑话吗?   言鸿景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周身溢满了怒火。   向彭越说得没错。言鸿景没钱没人,要执行计划是需要他人协助的,故而他威胁了贪赃枉法的乔康志配合他行动。   只是,言鸿景与乔康志刚开始制定的行刺计划不过是点到为止,根本没到杀人的地步。   但是,执行计划的当天,言鸿景却明显察觉到了刺客对他的杀气,乃至自己差点命丧黄泉。   不过,言鸿景依旧没有在意。毕竟当时突然冒出了顾月朝与秦风,他且当做这一切是为了伪装给穆夫人看罢了。   甚至,哪怕被废了右臂,他也认为这是为了演得更加逼真,并未与乔康志较真。   毕竟,乔康志也是太子阵营的人,想来不会对同一阵营的人下毒手才是!   直到,他从刺客的口中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言鸿景当场站了起来,火冒三丈,吼了出来:“乔大人!”   乔康志知晓事情已经败露,一心只想用推卸来减轻自己的罪责。他朝着墨一辰叩首道:“王爷,这一切都是言公子逼我的!求王爷明察!”   “王爷,微臣……”言鸿景跟着在地上跪了下来,却无力辩解。   “你自己不贪赃枉法,别人也没法逼你吧。”向彭越倒也不是在帮言鸿景,不过是有感而发:“永远不要自作聪明。因为人性是最难揣测的。当你以为你在利用他人,殊不知你早已成为了他人的猎物。”   言鸿景听闻此话,眸光一震,看向了淡定自若的言德平。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父。   类似的话语,言鸿景从自己的爹爹口中听到过。 第205章 恩人变仇人   言鸿景与乔康志心如死灰,伏跪在地。   顾月朝的声音在他们的头顶响起,道:“重情重义之人,一向很好利用。只要施加恩情,被抓住了软肋,便能为自己所用。”   说到这里,顾月朝的神色一怔,忽而想起了前世的墨信安。   顾月朝继续说道:“言公子手中无人无钱,要从王爷的手中抢人,俨然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便策划了这次行动,卖给穆夫人一个重大的恩情,由此让龙鸣山庄为自己效力,调派高手,掳走我的娘亲。   而那封所谓的仙骨神医的信件,也是出自他之手。”   到此,便是事情的全部计划。   穆成天与穆夫人坐于席间,早已气得脸色煞白。这两位江湖人士的眸光之中,尽是森森的杀意。   顾月朝在心中叹了一声,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道:“顺便一提,当日穆夫人突然肚子疼,并非偶然,而是闻到言公子手中的麝香。”   “麝香?!”穆夫人的心中一怔,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不是恩人也就算了,被利用了也就忍了,谁让自己笨,没有一下子看穿敌人的诡计呢。更何况,言鸿景为此废了一条手臂,也算是遭到了报应。   但是,若是对自己的女人与孩子下手,穆成天绝对不允许!   言鸿景这个人,在龙鸣山庄的眼中,一下子从恩人变成了仇人!   穆成天怒发冲冠,勃然站起,气得全身发抖,吼道:“言鸿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娘子,我才愿意出手帮你,不惜调动了四百高手给你,可你却……我杀了你!”   言鸿景的身躯猛然一抖,恐惧与愧疚溢满了全身,将额头贴在了地上。   言鸿景当日携带的麝香并不多,根本不会造成滑胎。不过,事已至此,他的辩解已无任何意义。   一旦让言鸿景落入龙鸣山庄的手中,估计等待他的会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犬子的命,怕是二位带不走。”言德平的桌上,堆满了橘子皮。他的眸光抬起,镇定自若地看向了穆成天与穆夫人,气场全然不输。   这位退隐了朝堂的老臣,声音之中溢满了威严,道:“犬子在这件事儿上的确有愧于二位,在此,老夫替犬子道歉。   不过,犬子终究是朝廷中人,自有朝廷责罚,轮不到你们江湖门派插手。”   言德平的这番言论听似是在阐述事实,但却让顾月朝莫名觉得,他在袒护言鸿景。   看来,言德平虽然严苛,但对这唯一的儿子还是相当疼爱的。   所以,言德平虽然在平时不给言鸿景配备护卫,但却在言鸿景的右臂受伤之后,迫不及待地想要保护他的安全。   这就是为何那群护卫会在相国寺与黑衣人厮杀的缘由。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言鸿景的计划。   只不过,言德平的父爱太过于隐晦,言鸿景至今没有发现吧。   “庄主,夫人,”说了老半天的顾月朝在抿了一口茶水之后,看向了穆成天与穆夫人,眸光之中闪烁一丝愤怒:“言公子的罪,朝廷会判,也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是,你们所做的事儿,也必须付出代价。”   “你说什么——”   穆夫人的话音未落,便见一名龙鸣山庄的护卫匆匆跑了进来,慌张道:“庄主,夫人,大事儿不好了!宸王带兵包围了龙鸣山庄!”   “什么?!”穆成天与穆夫人一怔,目光同时看向了这个全程一言不发的墨一辰的身上。   墨一辰的脸上矜贵冷漠,眼底染上了一抹煞气,淡道:“在相国寺抓了宰相夫人,合着你们还想着全身而退?用一句‘我们是被骗的’来蒙混过去?   不过,本王看在你们是利用陷害的份上,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只要求你们交出当日执行掳走计划的所有人。”   不管龙鸣山庄有多少高手,对上墨一辰驰骋沙场的军队,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穆成天的拳头紧握,眼神之中溢满了无奈与恨意:“在下明白,在下会按照王爷的要求去做。夫人,我们走。”   “嗯。”穆夫人应了一声,眸光阴森,扫过了言鸿景的头顶,咬牙切齿道:“言公子,后会有期,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到时候,我必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顾月朝望着穆成天与穆夫人携手离开的落寞背影,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怜悯。   龙鸣山庄在整场事件中,是被迫卷入其中的、最无辜的受害者。   正是因为重情重义,有恩必报,所以才造就了这般悲剧,实在令人感到讽刺。   好像搞得,好人难有好报一般。   不过,这也正好给了龙鸣山庄一个教训,那就是,识人要仔细!   “王爷,”言德平跟着起身离开。他的面色自始至终都是这般波澜不惊,徐徐朝着墨一辰行礼道:“老夫还有事儿,先走了。至于犬子,要杀要剐,请您随意。”   言德平离开之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不过,很快便有消息传遍了整个菀城。那就是吏部尚书乔康志的儿子被人废了一条右臂! 第206章 忠心的弃子   堂内,气氛压抑。   墨文年瞧了一眼坐在上座了墨一辰与顾月朝,而后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乔康志与言鸿景,总算是把这个瓜给吃明白了。   于是,墨文年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这个曾想要剥夺墨一辰兵权的五皇子决心表现一把:“言鸿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啊疼!”   向彭越将嘴里啃到一半的苹果直接砸在了墨文年的脑袋上,故作愧疚,道:“不好意思,殿下,我刚听到一只苍蝇嗡嗡嗡的,就想把它拍死。”   “现在天气凉了,哪来的苍蝇?”墨文年呵斥道。   向彭越抿嘴一笑,倒也给墨文年面子,没有当面顶撞,而是来到了他的身旁,轻声道:“殿下不就是那只嗡嗡叫的苍蝇吗?”   顿了顿,他又道:“多跟二殿下学学,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若是惹恼了王爷,你那颗进水的脑子就要搬家了。”   嗡嗡叫的墨文年愣了愣,像个乖乖听话的小媳妇般“哦”了一声。   揭露了真相的顾月朝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保持了沉默,将主场让给了墨一辰。   墨一辰的余光扫过了窃窃私语的墨文年与向彭越,眉头微皱。   他感觉,与其说向彭越在“欺负”墨文年,还不如说,是向彭越一直在极力保护墨文年。   不然,以墨文年这个除了阴险歹毒之外一无是处的脑子,怕是很快就会从这场夺嫡之争中被淘汰出局。   墨一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言鸿景,声音冰冷狠绝:“言鸿景,挟持宰相夫人,挑拨本王与陛下之间的关系,这一切到底是谁的指使?是太子吗?”   “不!不是的!”   这次的计划本就是为了救墨叶炜出来,若承认了是墨叶炜指使,岂不是本末倒置?   言鸿景将头磕在了地上,诚恳地哀求:“这事儿跟太子殿下没关系!一切都是微臣所为,微臣愿意一人承——”   “啪嗒!”   言鸿景的话音未落,墨一辰便将一块御前亲军的令牌扔到了他的面前,质问道:“这块令牌你从何而来?”   “是……是微臣在计划行刺穆夫人的前一日,去宫中偷的。”   连秦风都无法轻易得手的东西,凭你能偷出来?墨一辰冷笑道:“你可知道?本王进宫问过陛下,陛下说,御前亲军手中的令牌一块都没少。”   “一,一块都没少?这不可能……”   “你是在怀疑本王,还是在怀疑陛下说谎?要不要本王将陛下请来,让你当面与陛下对峙?”   “微臣不敢!”言鸿景吓得身躯一怔,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言鸿景,本王耐心有限,你最好快点坦白。”墨一辰的眸光一沉,为了方便套话,他决心转变话术。   墨一辰故意隐瞒了这块御前亲军令牌的真实性,道:“既然御前亲军那边一块令牌没少,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伪造的。   国舅府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伪造御前亲军的令牌?你想作甚?接近陛下行刺,造反吗?”   此言一出,堂内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墨文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开口。不然,万一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就完了。   “王爷明鉴!微臣不敢!”言鸿景的脸瞬间吓得煞白,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他怎么都没想到,墨一辰会在御前亲军的令牌上大做文章,给他扣上了一顶谋逆的帽子!   若是他无法解释这块令牌的来源,怕是株连整个国舅府。   在墨一辰的威压之下,言鸿景心急如焚,大脑空空一片:“王爷,微臣断然不敢伪造令牌!这……这令牌是太子派人——”   言鸿景猛然一怔,方才发现自己在慌乱中说漏了嘴。   墨一辰的“奸计”得逞,嘴角细不可查地勾了勾,声音之中溢满了不容反抗的威严,道:“继续说,墨叶炜派人将令牌给你作甚?”   言鸿景伏跪在地,心如死灰。   作为儿子,母亲早逝,父亲不爱,言鸿景无疑是失败的。   所以,在作为人臣方面,言鸿景才会如此努力,想要有所补救,证明自己。   这次的计划,全部是墨叶炜指使他做的。   但是,言鸿景却依旧在恪守着自己的这份忠心。   他的大脑疯狂地运转,为所发生的一切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令……令牌的确是太子的人交给微臣的。但是,这次的计划与太子毫无关系!   太子被王爷全面监视,断然没有任何行动!所以,那令牌是太子身边的人自发行动,送到微臣手中的!并非接受了太子的指令!太子根本不知道此事儿!   是微臣愚钝,是微臣为了救太子出来而策划的!微臣甘愿受罚!”   啧!事到如今还在袒护墨叶炜,简直是愚忠!墨一辰呵斥道:“言鸿景,你可知道,墨叶炜与敌国勾结?”   “不可能!”言鸿景的声音激动,道:“太子是储君,身份尊贵,又怎会自降身份,与敌国勾结!这不合理!微臣愿意以自己的项上人头作为担保,这定是有人要陷害他!”   “当日你挟持陈夫人,在相国寺门口负责接应的,便是敌国的暗阁——箭之牡丹。”   “那也是有人要陷害他!太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儿!求王爷明察!”   ……察你个大头啊!   顾月朝与墨一辰就差朝天翻白眼了。   墨一辰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你可还记得,给你送令牌之人?”   言鸿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他每次出现都蒙着面。”这是事实。   “蒙着面,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毕竟这次行动危险,他不想暴露身份也是正常。”   顾月朝与墨一辰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得了,从这位愚忠的言鸿景身上看来问不出任何东西了。   顾月朝与墨一辰倒也不想再浪费口舌了,便将其交给了沈青,准备明日禀明圣上之后再做定夺。   在言鸿景便带下去之时,顾月朝忍不住问了一句:“言公子,你与太子很熟?”   “也不能算很熟。”言鸿景顿了顿,道:“微臣是这两年与太子熟络起来的。”   这两年?   向彭越嗑瓜子的爪子一停,在心中冷笑一声。   这个言鸿景,俨然是被墨叶炜培养起来的、用在关键时刻的弃子。 第207章 本王允许你轻薄回来   沈亿嘉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他刚战战兢兢地送走了怒火中烧的龙鸣山庄夫妇与眼底藏有杀意的言德平。   随后他又见到了心情颇好的墨信安与沈青结伴出来,他们的身后跟着灰头土脸的言鸿景与乔康志,以及一本正经的洛昂然。   当然,其中最搞笑的,要数墨文年与向彭越这一对。   明明身为主子的墨文年紧跟在身为护卫的向彭越的身后,不断地追问着:“你以后做事儿能跟本王商量商量吗?你没看到全程本王都很懵吗?就跟个笑话一样。”   向彭越径直走在前面,真想回怼一句:你不一直是个笑话吗?   墨文年见向彭越没搭理自己,怒火中烧,决定立一下威严,吼道:“向彭越,本王跟你说话呢!”   向彭越明显被墨文年的声音惊到,脚步一停,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戒备:“殿下,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喊我名字的时候小声点。算了,你以后还是叫我秦越吧。”   “秦越?”墨文年的眉头微皱,道:“还是向彭越好听。话说,为何要刻意改名?难道你的名字不方便被人听到?”   ……你觉得呢!不然谁会平白无故地改名!   向彭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淡道:“真想把殿下的脑袋卸下来,把里面的水倒倒光!不过,若是把水倒光了,怕是殿下的脑子就空空如也了。”   墨文年:“……”   噗呲。   沈亿嘉听着向彭越损人的话语,忍不住一笑。这主仆关系绝对是倒过来了。   沈亿嘉考虑到这次议事之人皆是位高显赫之人,为了不引人耳目,他刻意在后堂的院中另开了一个侧门,供他们出入。   该侧门与前堂的店铺仅有一墙之隔,隔音效果还算不错。   再加上前堂店铺中的人声嘈杂,一般情况下,除非你大吼大叫,除非偷听者的功力深厚,不然没人会听得到。   而恰巧,刚刚墨文年的那一吼,同时满足了这两个条件。   “啊,这位客人……”   沈亿嘉正目送着墨文年与向彭越离开之时,忽而见前堂内走出来了一名男子。   那男子的身材高挑挺拔,一身白衣,看似风度翩翩。   他的模样生得标致,皮肤白皙,莫名有种刚性之美。   沈亿嘉连忙拦下了他,道:“客人,这里不能进来。”   “哦,是吗?”那男子倒也挺好说话,全程脸上挂着笑意,道:“不好意思,我迷路了,我现在就出去。”   “对不起。”沈亿嘉微微欠身。   男子踏步出去之时,余光瞄到了向彭越与墨文年的身上,带有笑意的脸上无端地生出了一抹杀意。   向彭越——刚刚他确确实实地听到了这个名字。   果然,背负着“预言”,差点“克死”当今皇上的人就是命硬,居然还活着。   只可惜,那个人的容颜变了。   虽然男子知道那个人会易容。不过,他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还是需要找时间验证一下。   ★   顾月朝与墨一辰是最后离开善字堂的。   顾月朝与沈亿嘉寒暄了几句之后,方才与墨一辰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天色渐晚,红色的灯笼被一盏盏点燃,渐渐蔓延到了整个菀城,别有一番风味。   墨一辰的神色一怔,发现顾月朝竟然玩起了他的头发,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问道:“做什么?”   顾月朝笑颜如花,声音颇有撒娇的意味,道:“王爷在善字堂的时候一直在玩我的头发,我要玩回来。”   顾月朝最后一个字落地,便见墨一辰勾起了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红唇。   墨一辰的眸光之中溢满了柔情,让人欲罢不能,道:“本王刚刚轻薄了你,本王允许你轻薄回来。”   “你……!”顾月朝的脸“刷”的一声红了,直接将头埋在了他的怀中。   不得不说,最近的墨一辰真的很会,搞得顾月朝有些措手不及了。   “对了,”顾月朝依偎在墨一辰的怀中,将话题带回了正轨,问道:“言鸿景的话,你怎么看?”   虽然言鸿景自顾自地将所有的事儿都圆上了,但墨一辰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这次的计划,想来是太子指使的,不然箭之牡丹也不会如此配合无间。本王甚至怀疑,那送令牌的蒙面人,是箭之牡丹的成员。”   但是,只要言鸿景保持沉默,那么,他们便无法指正墨叶炜。   “不过,”顾月朝轻叹一声,道:“那块多出来的令牌,太子是如何得来的?” 第208章 太子是真的   东宫之中,墨叶炜哭得梨花带雨,再配合他那带有古典美的脸庞,看似整一受了男子侮辱的小媳妇般,令人心疼。   但是,他的内心却在窃喜。   墨叶炜不得不佩服墨一辰,那么快就开始怀疑他有替身了,并且还让皇上亲自前来试探。   不过,这是一个无用之举。   因为,不论怎么试探,“他们”都是墨叶炜!   这次的行动,虽然箭之牡丹的成员莫名其妙消失了,但只要言鸿景不招供他来,他便能相安无事。   甚至,他还能通过在皇上的面前哭诉儿时的往事儿来让皇上心软,从而正式从这包围的监视网中出去。   至于那个忠心耿耿的言鸿景,不过是颗不重要的棋子罢了,弃了也就弃了。   ★   一辆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菀城的街道上,很快便到了镇王府。   墨一辰刚从马车中探头,便见金钱之早已在门口候着了。   金钱之俨然不知墨一辰与皇上之间的演戏,还真以为是镇王爷要起兵造反,心中倍感恐惧,立马伏跪在地:“老……老奴见过王爷,见过顾小姐。”   墨一辰要维持“谋逆者”的形象,自然没搭理他,搀扶着顾月朝从马车上下来。   “那个……”金钱之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吞了吞口水,道:“王爷,陛下请您进宫一趟,说是有话要说。”   “何事?”墨一辰的声音冷若冰霜。   何事?   还能有何事?   金钱之一想到这段时间墨一辰与皇上剑拔弩张的关系,不免怀疑,此次陛下让王爷进宫是否又是一番无休止的争吵。   金钱之心中一个咯哒,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会引发国家动乱,唯有怯弱地回复:“请王爷恕罪,老……老奴不知……”   顾月朝看着可怜巴巴的金钱之,用眼神提醒墨一辰:好了,演得差不多就行了。金公公都被你吓傻了。   墨一辰倒也见好就收,用手拂过顾月朝的脑袋,声音柔情似水:“本王去去就回,乖乖等本王。”   “好。我等王爷回来用膳。”顾月朝表现很乖。   墨一辰再度号召了一百士兵,随着金钱之入宫。   全程,在墨一辰的威压之下,金钱之一直歪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顾月朝目送着墨一辰的队伍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方才踏入镇王府。   就在这时,她忽而一个警觉,朝着漆黑的夜色看去。   有人跟踪。   顾月朝唤了一声:“秦风。”   “是!”秦风得令,当即便飞了出去。   皇宫,乾清宫内。   照例,墨一辰一进来,皇上便怒发冲冠。   由于摔茶碗会落个口渴的下场,所以这次他学乖了,改摔文房四宝了。   殿内的众人被全部“吓跑”了之后,墨一辰在皇上对面坐下。   他忽而发现,皇上的眼圈微红,神色疲惫,不免问了一句:“哭了?”   “……没有。”皇上长吁一声,直奔主题:“现在被监视的太子是真的,不是替身。”   顿了顿,他又道,声音之中透露着一名作为父亲的愧疚:“儿时的记忆,他全都记得。甚至,连朕第一次拿戒尺罚他,打了多少下,他都记忆犹新。   朕看到他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连喊冤枉的模样,实在于心不忍,更……更没法想象他会与敌国勾结。”   墨一辰没有说话。   “更何况,”皇上继续说道:“叶炜他本就是太子,未来会继承皇位,他有何必要与敌国合作?”   的确如此。   墨叶炜是嫡出长子,背后有皇后撑腰,朝中也有礼部尚书与吏部尚书在手——当然,现在已经被他“作死”了。   皇上虽然对几位皇子有些疏离,但却断然不会轻易废太子。   毕竟,若是真的废了太子,那么,夺嫡之争将会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天凤国的内耗便会相当严重。   甚至还会给敌国可乘之机。   那么,墨叶炜与敌国合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墨一辰发现,也许他该换个思路。   不局限于天凤国内的调查,而更应该去调查天城国的动向。 第209章 喜欢公主?   父亲终究是父亲,哪怕是一国之君,也会因为儿子提及的细小往事儿而触动不已,心生怀念。   乾清宫内,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墨一辰的眸光看向了皇上略显憔悴的侧颜,心生不舍与同情。   墨一辰虽然还未成亲生子,但一想到今后会与顾月朝拥有子嗣,成为父亲,倒也能理解皇上此刻的心情了。   墨一辰败给了父子亲情,决定做出让步,道:“若陛下觉得墨叶炜为真,且一直被监视着,那么这次的行动想来与他无关了。臣弟会酌情考虑对他的处置。”   墨一辰发现,对墨叶炜的全方面监视,却成为了墨叶炜逃脱罪责的保护网。   只要证明他一直被处于监视中,那么外面所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都能成功地撇清关系。   顿了顿,墨一辰又补充道:“不过臣弟不会彻底解除对他的监视,毕竟他上次的行为过于可疑。而且,这次掳走陈夫人,墨叶炜怕是也参与了其中。”   “什么?!”皇上刚刚升起的对墨叶炜的好感度立马又没了。   “你先别激动,”墨一辰淡道:“言鸿景只是供出了那块令牌是墨叶炜的人交给他的。不过他说,墨叶炜不知道这事儿。”   “那令牌在叶炜的人手中?”皇上的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   墨一辰有股不祥的预感,问道:“令牌的来源找到了?”   “嗯。”皇上长叹一声,道:“御前亲军的令牌,曾在两年前被偷过一块。”   两年前?   时间如此之久,自然早已命人重新打造了一块填补空缺。   所以,如今手上的这一块才成了多余。   可是,两年前被偷的令牌,怎么会在墨叶炜的手中?难道是他命人去偷的?图什么?   墨一辰问:“当时有抓到人吗?”   “没,”皇上摇了摇头,道:“其实,两年前的御前亲军,戒备没有现在那么森严,他们单独行动居多。这才让人有机可乘了。   而正是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朕才彻底整改,哪怕是私密事都必须三人成行。”   “明智之举。”墨一辰问道:“没有抓到人,那么,令牌被丢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儿?”   听闻此话,皇上眼眸之中染上了一层阴郁。   久久之后,皇上才慢慢开口,言语之中透着悲伤,道:“齐贵妃与渊周双双被害了。”   墨一辰的心中一颤,提出了自己的假设:“也就是说,极有可能,凶手是利用这块御前亲军的令牌顺利地混入了齐贵妃的寝宫,将人杀害,并全身而退。”   皇上疲惫地点了点头,想起了墨一辰刚刚的话语,细思恐极,道:“会是叶炜的人杀了齐贵妃与渊周吗?”   毕竟,当时传闻皇上会改立墨渊周为太子。   墨叶炜的杀人动机是充足的。   但是,光靠言鸿景轻描淡写的证词,俨然无法定墨叶炜的罪——虽然墨一辰觉得十有八九与他有关。   墨一辰见皇上正要开口,连忙问道:“你要干嘛?”   皇上的回答理所当然:“当然是喊叶炜过来质问啊!”   墨一辰无奈地叹了一声,没有反对。不过他觉得,从那位狡猾如狐狸的墨叶炜口中根本不会听到诚实的回答就是了。   墨叶炜估计会使出自己惯例的伎俩,随便拉个人出来顶罪,说令牌是他偷的,也是他送到言鸿景手中的,而自己一无所知。   然后,他再嚎啕大哭一场,跪在地上抱着皇上与墨一辰的大腿博取同情。   墨一辰光是想象那副场景便觉得头疼。   ★   “少爷!”   秦风奉顾月朝的命令追击跟踪者,但不料跟踪者是向彭越。   向彭越的性子俨然与孩子无疑,冲着秦风兴奋挥舞着爪子,道:“少爷,就算你是顾小姐的暗卫,我也可以来找你玩的。嘿嘿嘿。”   秦风就差没被气死:“……若主人不是派我过来,而是派了秦时,亦或者其他暗卫呢?”   “没事的,”向彭越倒也坦然,笑得非常开心:“那我就多跑几趟,直到看到少爷追出来为止。”   秦风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不禁怀疑,失忆之前,自己到底是如何能忍受得了向彭越的?   秦风心中存疑,倒也没有立马回去向顾月朝复命,而是与向彭越找了一个屋顶坐了下来。   秦风想起了那枚令牌的事儿,问道:“你上次是不是暗示说,御前亲军的令牌,是我偷的?”   向彭越倒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秦风再问:“我要偷那令牌作甚?”   向彭越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微微抬头,望向了辽阔无边的星空。   世界如此之大,奈何渺小的人类却总是被七情六欲、柴米油盐等各种琐事纠缠。   悠悠的,向彭越像是答非所问一般,道:“少爷,您是不是喜欢公主殿下?” 第210章 怕她与喜欢她不冲突   皓月当空。   寒风刺骨。   原本淡漠稳重的秦风一听到“公主殿下”这四个字,吓得身躯一抖,内心的恐惧被瞬间唤醒。   就像原本漫步森林的、开开心心的小白兔突然撞到了大灰狼一般。   秦风屈膝在屋顶上蹲了下来,将头埋在了臂弯中,轻声道:“不喜欢……”   不喜欢?   向彭越有些懵。   他明显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气息变得紊乱,耳根泛起了微红,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甚至连声音都变得羞涩。   这是不喜欢的表现?忽悠谁呢?   “少爷……”向彭越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这般模样,忍不住调戏道:“您不会是个傲娇吧?”   “啊?!”秦风的怒火被瞬间点燃。   “少爷你别凶!我错了!”向彭越吓了一跳,秒怂。   “我很凶吗?”秦风一时茫然。   他总感觉,墨玉馨才是“凶”的代言人。   秦风深叹一声,努力压制着失控的情绪,非常认真地回答:“我不喜欢她,而且……我挺怕她的。不光是见面,哪怕听到她的名字,我都觉得可怕……”   噗呲。   向彭越没忍住。   “你笑什么?”秦风的眉头一皱,语气颇为不爽。   自家主子以后是个妻管严,能不好笑吗?向彭越道:“少爷,怕她跟喜欢她是没关系的。”   秦风不解:“喜欢是要在一起的,若是怕了,那怎么在一起啊?”   向彭越捂着嘴巴笑得更放肆了。   “明明是你刚刚挑起的话题,居然还笑我……”秦风恼羞成怒,转身离开:“算了,我走了。”   “别别别,少爷别走。”向彭越笑得泪水都快出来,连忙拉住了秦风,讨好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嘛,反正你也不会留在天凤国成为驸马。”   “……”秦风沉默了一会儿。   不知怎么的,这话他不爱听。   但是,他又不敢反驳。   他一反驳,不就变相地承认自己想要成为驸马,喜欢公主了吗?   秦风更像是在生着闷气,顺着向彭越的话语说道:“公主的身份尊贵,我配不上,不敢妄想。”   配不上?   向彭越愣愣地抬头看向了他,声音细如蚊子:“您与她之间,明显不是身份尊卑的问题……”   “一个人在那边嘀咕什么呢?”秦风不想再讨厌大灰狼的事儿,回归正题:“我偷那块令牌作甚?”   向彭越瞧了他一眼,淡道:“我不知道。”   “……啊?”秦风一时愣住。   向彭越拍了拍灰尘,从屋顶上站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云淡风轻,道:“那个时候,少爷一直独来独往,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没跟我说。”   至于向彭越所见到的齐贵妃与墨渊周的尸体……   以及秦风手握着长剑站在血迹之中,茫然愧疚的模样……   向彭越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眼见的未必是真实。   也许秦风动手,有什么隐情呢?   也许,他是被逼的呢?   其实,不管怎么样,最可怜的还是墨玉馨。   那位尊贵刁蛮的公主殿下若是真的喜欢秦风,她有勇气面对与忍受这一切吗?   罢了罢了,未来的事儿谁都无法预料。   没准,爱可以感化一切呢。   更何况,口口声声地说着“为了少爷好”而棒打鸳鸯,这不是向彭越会去做的事儿。   若这一切真是两人的情劫,不管开心还是痛苦,都应该由两人去度过,旁人没有插手的权力。   向彭越该做的事儿,就是安安静静地守护在秦风的身边,保证他的安全,并为他的未来谋划。   若是墨玉馨真的与秦风在一起了,那么,向彭越自当会将她奉为女主人,为她肝脑涂地。   秦风俨然没注意到向彭越的这点小心思,嘟囔了一句:“我一直以为,我什么都会跟你说呢。”   “曾经是。小时候是。”   自从秦风被迫加入箭之牡丹,自从那个“预言”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秦风与向彭越正说着,忽而察觉到周围的风有了异动。   他们二人被包围了。   “少爷。”向彭越警觉地与秦风背靠背,从袖中掏出了蒙面巾围上:“四……不对,是五个人。”   向彭越的话音刚落,便见夜色之中,四个黑影同时冲着二人而来。   而为首的黑衣人则隐藏于黑夜之中,望着他们打作一团,口中喃喃自语:“这两个人当中,到底哪个才是……” 第211章 替你挡下灾祸   夜色之中,以秦风与向彭越这般身手,对战四人还是游刃有余的。   只不过,那四个黑衣人俨然没有下杀手,更像是在与他们进行周旋、试探。   为首的黑衣人看得眉头都快打结了,也没看出来哪个是“向彭越”,哪个是小跟班。毕竟这两人的身手差不多。   更何况,他与“向彭越”已经两年没见了。   不!不对!   即使是在两年前,他也不过是忠诚地伏跪在地,匆匆瞄了他一眼罢了。光是能记得他的容貌就已经是奇迹了。   他现在手中唯一的线索,就只有“向彭越”这个名字。   “铿锵!”   为首的黑衣人正思考着,便见秦风的身影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冲着他的项上人头而来。   为首的黑衣人连忙转身,拔剑抵挡。   “向彭越!”秦风忽而叫了一声。   “!”为首的黑衣人一个警觉,方才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明白!”向彭越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为首黑衣人的身后,挥舞着刀剑而来,声音还带有一些调皮,道:“擒贼先擒王嘛!”   “呃啊!”为首黑衣人的身手顶尖,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能勉强躲过了攻击。   只不过,他脸上的蒙面巾被向彭越的剑划破,露出了一张白皙刚硬的脸庞。   其余的四个黑衣人立马护在了为首黑衣人的身侧。   向彭越愣了愣,语言脱口而出:“啊……好像在哪见过你?”   为首黑衣人神色一怔,眼眸之中竟然闪过了一丝窃喜。   秦风:“?”为何是窃喜?被认出了身份,不应该是惊慌失措吗?   随后,向彭越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道:“你是箭之牡丹的成员?”   为首的黑衣人听闻此话,就像吃了一个炸药包一般,瞬间怒了:“我杀了你!”   秦风:“……”这是被认出了身份发怒,还是认错了身份发怒?总感觉这家伙好麻烦!   秦风也懒得跟他们废话,道:“抓个活的回去问问!”   “是!少爷!”向彭越应了一声,与秦风一起冲了上去。   为首黑衣人的眉头一皱,心中的困惑更深了。嗯?少爷?所以说,到底哪个是向彭越?   不应该,少爷才是“向彭越”吗?   难道他们的名字互换了?   不过,为首黑衣人倒也明白现在的处境,“小差”并未开多久,便当即下令:“撤!”   “是!”其余四人得令,与为首的黑衣人一起撒腿就跑。   “不是……”秦风与向彭越一时茫然。   不过是一瞬间的犹豫,那些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些人明显不是来暗杀的,而更像是来确认……”秦风的眉头微皱,问道:“来确认什么?”   “确认我们的身份。”向彭越的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戒备,挠了挠脑袋。   难道是今日在善字堂,墨文年喊他的时候,恰好被人听到了?   说起来,为首黑衣人的容颜看着眼熟,但向彭越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呢?   难道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感太弱了?   “确认身份?”秦风一个警觉,问道:“向彭越——你这个名字,不会是真名吧?”   虽然秦风不记得自己的真名了,不过,若是去外面执行任务,他必定会使用假名,以防暴露身份。   刚刚秦风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喊出向彭越的名字,便是笃定他使用了假名。   “嗯……”向彭越似是非常纠结,道:“假名倒是假名。只是……”   “只是什么?”   “这个……”向彭越满怀愧疚地看着秦风,有些难以启齿。   只是,这是秦风以前使用过的假名。   确切地说,是秦风这两年内使用的假名。   向彭越之所以在秦风失踪后取了这个名字,也是希望别人能够错把他当成秦风。   这样,他便能替秦风挡下所有的灾祸了。   毕竟,秦风会易容,所有人认识他的,都是通过“向彭越”这个名字。就像刚刚为首的黑衣人也是如此。   向彭越犹豫了一下,正要将这事儿告知秦风之时,忽而听得秦风的声音传来:“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必须要告诉主人。”   “啊?”向彭越当场愣住了,连忙转头问道:“你要告诉顾小姐什么?”   秦风的回答理所当然:“御前亲军的令牌是我偷的,以及刚刚突然的行刺。”   “不行!”向彭越抓住了秦风的肩膀,语气诚恳:“少爷,今日善字堂的审问您没听到吗?令牌是墨叶炜的人的。您现在去承认是您偷的,会被顾小姐怀疑你与墨叶炜有纠葛的。”   秦风的眸光看向了向彭越:“那你告诉我,我与墨叶炜到底有没有纠葛?”   “这个……”瓜葛是有的,但具体是什么瓜葛,其实向彭越也不是很清楚,道:“总之!您不能去告诉顾小姐!”   秦风叹了一声,道:“她是我的主人。”   “少爷……”向彭越就差把“无语”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您怎么总是一根筋,完全不知道变通呢?万一你被顾小姐怀疑了怎么办,万一她罚你怎么办?”   他现在很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将名字的事儿告知秦风,不然怕是又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了。   “惩罚就惩罚呗。”   “少爷!”   “放心吧。”秦风拍了拍向彭越的手,道:“我相信主人。况且,若是我什么都不说,一旦被主人查到了些什么,到时候就更难说清楚了。还不如坦诚相待。   说起来,我跟在主人的身边也有半年多了,对她的印象非常好。她不是那种会不分青红皂白,心生狐疑之人。   甚至,我可以笃定,哪怕自己恢复了记忆,也不会背叛她。”   秦风的话语发自肺腑,非常真诚。   这不是刻在骨髓中的绝对命令强迫他那么做的,而是心甘情愿。 第212章 前世到底如何?   顾月朝一踏入镇王府,便唤了一声:“云逸。”   一名身躯如刀锋般的男子从夜色中出现,跪在了地上:“王妃。”   “派人去将我娘迎接回来。”   “是。”云逸得令,当即便退下了。   “冷星、冷月。”顾月朝继续下令。   “主人。”冷星与冷月跪地听令。   “回趟宰相府,通知我爹爹与哥哥,说娘亲今晚会回去。”   “是,主人。”   两道命令下达之后,顾月朝原本严肃的神色变得柔和。   “王妃,”琉璃贴心地跟在顾月朝的身后,问道:“您饿了吧?王爷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回来,要不属下给您弄点燕窝先垫垫肚子?”   “嗯。”顾月朝点了点头。   由于在屋内待得有些闷,顾月朝倚靠在后院的一个凉亭之中等候着墨一辰回来。   墨一辰的镇王府占地面积广阔。   除了王府的基本配置之外,地下还设有坚不可摧的地牢。   以及,在王府的西北角有一处占地面积相当于寻常亲王的府邸大小的、隐秘的暗卫训练营。   一道高约三丈的围墙将训练营团团包围隔开,形似与世隔绝。   那里景色单一,没有亭台楼阁,没有假山花园,只有琉璃所管辖的情报处,以及一排排供暗卫所居住的厢房、一重重需要暗卫以血肉之躯闯过的残酷训练场地。   环境寡淡而幽森。   除了墨一辰、顾月朝与云逸、琉璃之外,那里是所有人的禁地。   那里便是寒潭令的一部分。   前世,在被墨一辰温柔以待的五年里,顾月朝甚至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   直到近期,她为了调配“冷”字辈的暗卫,这才进去过一次。   顾月朝总算明白,前世墨文年登基之后,为何从未踏入过镇王府来寻她。合着,他是压根进不来。   顾月朝不敢去想象,前世自己死后,墨一辰到底怎么样了?   是不是真的如自己的梦境一般,被斩首了?   不!顾月朝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最小的!   手握兵权,同时还有寒潭令在手,墨一辰又岂会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甚至,只要墨一辰愿意,整个天凤国的江山他都能轻易拿下。   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不论是墨一辰、秦风、墨玉馨,还是墨叶炜、墨文年等人,他们的命运到底是什么样的?   顾月朝想着想着,睡意来袭,竟然在凉亭的长椅上打起了盹来。   琉璃见状,立马命侍女取来了被子,给顾月朝盖上,以防她着凉了。   墨一辰在宫中逗留到了很晚才回来。   他一踏入后院,便见亭中,在琉璃与四名侍女的拥簇之下,自己的心上人化为了睡美人。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意,原本在宫中受到的愤懑瞬间消失无踪。   琉璃携四位侍女连忙朝他行礼,便识相地退了出去。   “嗯……”顾月朝在迷迷糊糊之中,隐约感到身边有人,揉了揉朦胧的双眼。   顾月朝还未看清坐在身旁之人的面容,便听得温柔似水的声音闯入了耳畔:“吵醒你了?”   映入眼帘的,是墨一辰那张矜贵俊秀的脸庞。   此刻的他,那双溢满星辰的眸光之中唯有顾月朝一人。   “哥哥,”顾月朝趁着起床气,搂住了墨一辰的脖子,撒娇道:“你怎么那么晚啊?”   “对不起。”墨一辰第一想到的,自然是先赔不是。他亲上了顾月朝的青丝,解释道:“本王在宫中看了一个演出才回来的。”   “演出?”顾月朝刚睡醒的脑子有些跟不上:“什么演出?”   墨一辰思考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抹讥笑,道:“太子的喊冤戏。”   “噗呲。”顾月朝被乐到了:“好可惜,我都没看到。”   “没事。”墨一辰的手一伸,直接将顾月朝公主抱了起来,道:“一会儿边用膳,本王边与你细细道来。”   “嗯。”顾月朝甜甜地点了点头,倒也不介意被他亲昵地抱着,再度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前世的顾月朝毫无疑问是愚蠢的,为此,她愿意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是,她唯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的愚蠢害了墨一辰,害了这个不顾一切爱她的男子。 第213章 爱妃聪明   饭桌上,墨一辰边给顾月朝夹菜,边将“墨叶炜没有替身,一直被监视着”,以及多出来的一块令牌细细道来。   墨一辰道:“陛下怀疑墨叶炜极有可能是害死齐贵妃与墨渊周的凶手,便将他唤来质问。”   顾月朝听得毫无波澜,似是早就猜到了结局一般:“然后,太子殿下就上演了一场喊冤戏?”   “爱妃聪明。”墨一辰冷不防地调戏。   “爱妃?”顾月朝愣住了。   墨一辰怎么叫得如此顺口?他私下里偷偷练习了多少次?   墨一辰为了防止顾月朝追问他“爱妃”的称呼,紧接着说道:“墨叶炜自然不会承认,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哭得楚楚可怜,就像其母后去世一般了。”   “……王爷。”顾月朝一时无语:“你好好说。然后呢?”   “然后,墨叶炜底下的一名太监突然跳出来,说这一切是他干的。”   顾月朝睫毛微动:“这个人估计是太子早就安排好的吧?”   “嗯,本王也那么觉得。”墨一辰淡道:“那太监说,令牌是他两年前,在齐贵妃的寝宫外捡到的。他说墨叶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擅作主张,哭得稀里哗啦,就像其主子快死了一般。”   “王爷……”顾月朝汗颜了,道:“现在没有证据指证太子,给太子定罪,你是不是生气了呀?其实,我们这次行动也并非一无所获啊,至少拔出了太子阵营的吏部与言公子,不亏的。”   “不是生气,”墨一辰轻叹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只是为他们感到不值。”   顾月朝一时无言。   “不论是言鸿景,还是那名太监,他们都坚信着墨叶炜的为人,坚信他能够成为一代明君,能在天凤国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毫无半分怨言。"   也就是因为他们的这份忠心,让顾月朝与墨一辰无法给墨叶炜定罪。   顿了顿,墨一辰继续说道,语气之中流露着一抹怜悯:“但是,墨叶炜的所作所为却并未回应他们。甚至,他为了一步登天,还将这些忠诚之人踩在脚下,丝毫不顾他们的死活与感受。   墨叶炜这种人,根本不值得言鸿景等人的袒护。”   墨一辰的言语一出,堂内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良久之后,顾月朝方才开口:“王爷现在准备怎么办?放太子出来?”   “嗯。”墨一辰点了点头,倒也觉得无所谓:“墨叶炜现在能利用的人,差不多都被他利用完了。   况且,原本在墨叶炜手中的礼部与吏部不是倒戈就是倒台,他现在除了顶着一个‘太子’的旗号之外,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倒也不用担心他会把持朝政,为虎作伥。   一旦朝堂上没人,想来他必定会狗急跳墙,试图抢回属于他的一切,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   只要墨叶炜有猫腻,就不怕逮不着他的把柄。   “只是有一点奇怪,若是被监视的人是真太子,那么号令箭之牡丹的人是谁?难道……”顾月朝的脑海内闪过了一个奇特的想法:“是假太子一直在行动不成?”   假太子?   墨一辰原本“哒哒哒”敲击在桌上的手指一停,忽而有股不祥的预感。难道一直以来,是假太子在号令箭之牡丹?   墨一辰的眸光一沉,道:“看来,在放墨叶炜出来之前,有必要再搜查一遍东宫,看看有没有暗室暗道了。”   “要带上秦风吗?”顾月朝问道:“感觉他这方面还是挺熟的。”   “不用,”墨一辰感觉自己的势力被小瞧了,道:“今日,‘地’字辈的几位暗卫会回来了,让他们过去就行了。”   “‘地’字辈?”   “对。他们精通机关术法、奇门遁甲。”墨一辰伸手刮了一下顾月朝的鼻子,声音温柔:“只不过他们一直在外执行秘密任务,所以你还未见过。”   “哦……”顾月朝应着,倒也没有追问“秘密任务”到底是什么。   只是觉得,像墨一辰这样一个不论是外貌,还是实力都令人仰慕的存在,若前世真的被自己害死,顾月朝怕是要愧疚死。   “小脑袋瓜子里面想什么呢?”墨一辰见顾月朝可怜无助地盯着自己,不免觉得好笑:“本王的脸上有什么吗?”   “嗯,有。”   墨一辰正要动手去擦脸之时,便见顾月朝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站了起来,俯身,然后朝着他的脸颊亲了上去。   顾月朝的声音如糯米般,唤得墨一辰整颗心都要化了:“王爷的脸,是我喜欢的类型。”   墨一辰的嘴角细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笑意,将顾月朝整个人搂入了怀中,声音之中竟有一股莫名的醋意:“就只有脸?”   “还有……”顾月朝思考了一下,调皮地说道:“王爷的身材?”   墨一辰的身躯一怔,将头埋在了顾月朝的脖子里:“既然你如此喜欢,那以后本王每天晚上都给你看。”   “王爷……”顾月朝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无言以对。   堂内,甜蜜的气氛蔓延。   秦风原想过来请罪,眸光瞄到这一幕,吓得脸色煞白,赶紧转过了身子,乖乖地守在了门口,不敢进去打扰。   良久之后,顾月朝的命令才传了出来:“秦风,进来。”   “是。”秦风应了一声,踏入堂内,顺从地跪在了地上。   不管向彭越如何秦风看待,但在秦风眼中,他现在就是顾月朝的暗卫,必须听命于她。 第214章 不会随意怀疑   膳食已被撤下。   顾月朝与墨一辰在堂内的正座坐下,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秦风。   顾月朝问道:“跟踪者呢?跑了?”   “是……”秦风应了一声,但随后又察觉不对,赶紧摇了摇头,态度诚恳,道:“其实,那名跟踪者是向彭越。他……来找属下玩。”   玩?为何这措辞如此像小孩子?顾月朝顺势问道:“你与向彭越是什么关系?”   “虽,虽然属下并没有全部想起来。不过……”秦风垂于身侧的拳头紧握,低眉垂眼,坦诚相待:“向彭越应该是属下的下属。”   下属?   顾月朝的眉头微皱。   前世的向彭越无论是协助墨文年登上皇位,还是与墨文年反目成仇,哪怕来看望与关心被囚禁的顾月朝,想来都与秦风有关。   不惜付出任何代价,需要培养一个一国之君来实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向彭越想做的事儿,绝不可能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   甚至,极有可能颠覆一个王朝。   若真是如此,那么秦风的身份是什么?   顾月朝忍不住问道:“向彭越有跟你说什么吗?比如说,你的身份?比如说,你们要做什么?”   秦风摇了摇头:“其他的,向彭越什么都没说。对不起,主人。”   “没关系。”秦风现在失忆,而且还听命于顾月朝,向彭越有所戒备也是当然的。   “还有一件事儿,”秦风道:“有关那块御前亲军的令牌。”   “令牌怎么啦?”   “那令牌,”秦风顿了顿,道:“是属下偷的。”   “……啊?”顾月朝与墨一辰不免一惊,问:“你什么时候去偷的?”   “属下……”秦风俨然察觉到了两位主子心情不好,但又没法解释:“属下不记得了,这事儿也是向彭越跟属下说的。”   “偷了之后去干了什么呢?”墨一辰问。   “不记得了。”秦风将头磕在了地上,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傻子,声音之中溢满了愧疚之情:“对不起……”   秦风所偷的令牌为何会在墨叶炜的手中?总不可能真的如墨叶炜所说的那样,是他身边的太监捡到的吧?这也太巧合了!   秦风与墨叶炜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曾经的秦风是不是替墨叶炜效力,从而除掉了齐贵妃与墨渊周呢?   若真是如此,那墨玉馨岂不是……   顾月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问道:“秦风,你喜欢公主吗?”   “……啊?”秦风有些懵。   他还以为,主子会质问他与太子之间是什么关系呢,怎么突然又提到那位凶巴巴的公主了?   “不……”秦风跪在地上,陷入了纠结。   他刚要回答“不喜欢”,但总感觉过于草率。毕竟,当他看到墨玉馨沐浴之时,心中的悸动是不会骗人的。   但若是“喜欢”,他又觉得过于轻浮。毕竟,他的身份卑微,而公主虽然“凶残”但却身份尊贵,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   在慎重地思考之后,秦风最终得出了结论,道:“属下不知道。”   不知道?   合着你跪在地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思考,得出的结论是不知道?顾月朝算是拿秦风这个活宝没辙了。   她是不是该心疼墨玉馨三秒钟?   “罢了,”毕竟感情之事儿只有自己知晓,旁人无权干预,顾月朝道:“起来吧。”   秦风犹豫了一下:“主人,责罚。”   “你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何要责罚你?”   “可是……”秦风抿了抿嘴唇,微微抬头看向了高高在上的顾月朝与墨一辰:“这令牌在太子的人手中,主人不怀疑属下与太子……”   “你记得自己与太子是什么关系吗?”顾月朝问。   秦风摇了摇头:“不记得……”   “那不就好了。”顾月朝的语气温柔了不少,道:“别胡思乱想。没有足够的证据,在你失忆的情况下,我不会随意怀疑你。”   “……多谢主人。”秦风听闻此话,心中倍感轻松。   秦风果然没有信错人。   顾月朝虽然是主子,但却善解人意,用人不疑,跟某些人截然不同……   某些人?   秦风的心中一怔。某些人是指哪些人?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得顾月朝的命令传来:“下去吧。”   “是,主人。”秦风垂眉告退。 第215章 谢王妃夸奖   墨一辰冷厉的目光扫过秦风,嘟囔了一句:“秦风是个聪明人。”   顾月朝依偎在墨一辰的怀中,点头表示肯定。   秦风身上有太多的谜团,再加上又与向彭越熟识,私下里有过交流,难免会引人怀疑。   不过秦风的反应很迅速。   他深知隐瞒只会加深更多的猜忌。   同时,他也明白,若自己在顾月朝的手下效力,不管有多少的秘密都会被墨一辰查得明明白白。   故而,他干脆以退为进,主动坦诚,博取信任。   墨一辰问道:“你觉得他与墨叶炜有关系吗?”   “不知道。不过,”顾月朝在摇了摇头之后,语气诚恳地回答:“我现在是相信他的。”   甚至,哪怕秦风恢复了记忆,顾月朝也相信他不会背叛自己。   毕竟,前世的向彭越虽然是辅佐人渣墨文年的,但对顾月朝还是相当关照的。   “主人,王妃。”   门外,琉璃的声音恭敬地响起,道:“宸王到了,陈夫人也接送回来了。”   “娘亲。”顾月朝立马从墨一辰的大腿上起身,迫不及待地往大门跑去。   墨一辰整理了一下被顾月朝坐得有些皱巴的衣物,紧随其后,声音就像哄小孩子一般,道:“月儿,你慢点。”   顾月朝一出去,便见宸王与陈云雪二人聊得正欢。   一众士兵与暗卫见到顾月朝,当即便恭敬地下跪行礼。   顾月朝与宸王点头行礼之后,来到了陈云雪的身旁,焦急地问道:“娘,你没事吧?他们有对你做什么吗?”   “放心吧。”陈云雪的神色平静,看向了乖巧伏地的云逸:“有他们保护我,怎么可能有事儿。邻城的风景不错,我就当做是换个地方诵经念佛了。”   顾月朝噗呲一笑。果然是自己的娘亲,到哪都能如此淡然,随遇而安。   顾月朝见陈云雪毫发无伤,而且心情也并未受到被掳走的影响,心中甚是欣慰,道:“云逸,你这次做得很好。”   “谢王妃夸奖。”云逸很乖。   陈云雪有点懵:“王妃?他们已经唤你王妃了吗?”   “那个,”顾月朝强行挽尊,道:“我有跟他们说过,不要喊我王妃,可他们没听。”   “属下该死,”云逸连忙叩首,语气恭敬:“王妃,属下一会儿便去暗阁领罚,请王妃息怒。”   “领什么罚!”陈云雪不满意了,道:“王妃又没喊错!不用去领罚!”   “谢夫人!”云逸强忍着笑意,感觉自己抱对大腿了。   顾月朝:“……”   一直在旁吃瓜的宸王:“……”   这王爷平时冷得跟块冰一样,怎么培养出来的暗卫却精明洒脱,求生欲贼强呢?   宸王正想着呢,便见墨一辰的身影出现,连忙行礼:“见过王爷。”   “见过主人。”云逸收敛起了笑意,严肃叩首。   墨一辰的目光首先锁定在了未来娘子与岳母的身上。他见那二人眉眼带笑,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问道:“夫人可好?”   “见过王爷,”陈云雪微微福身,道:“多谢王爷关心,我没事。”   “没事就好。”墨一辰的眸光看向云逸。   云逸得令,当即率领一众暗卫隐去了身影。   墨一辰又转头看向了宸王,淡道:“事情怎么样了?”   “回王爷,”宸王双手作揖,道:“龙鸣山庄倒也识相,将人都交出来了,微臣已经全部送去刑部了。”   “王爷。”陈云雪听闻此话,开口求情:“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我已经听云逸说过了。可能这话由我这个受害者来说不太合适。其实,龙鸣山庄的人虽然掳走了我,但对我挺好,挺尊重的。   更何况,他们也是被人利用,我希望王爷可以对他们网开一面。”   “本王明白。”墨一辰对重情重义的龙鸣山庄也是颇有好感,道:“放心吧,刑部尚书沈青为人正直,他会妥善处理的。”   陈云雪满意地嗯了一声。   “对了,”墨一辰再度看向了宸王,道:“包围皇城各个出入口的军队撤了。随后,你再找几个人放话出去,说当日闯入皇宫行刺陛下的刺客抓到了。”   这样,只要皇上在第二日的朝堂上稍微提醒一下,这场看似墨一辰造反的事件就能成功地演变成抓刺客了。   “是,王爷。”宸王得令,退了下去。   天色渐晚,寒风习习。   墨一辰的神色柔和,道:“夫人,月儿,本王送你们回去吧。” 第216章 陈云雪回府   夜色之中,一辆马车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之下,浩浩荡荡地朝着宰相府前进。   马车之中,坐着顾月朝与陈云雪。   而墨一辰则骑马护在左右。   陈云雪微微掀起车帘,望着英俊潇洒的墨一辰,一想到他即将成为自己的女婿,心中甚是喜悦。   顾月朝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娘,你怎么听到王爷包围皇城都没有反应的?你就不怕王爷真的造反?”   “一辰不会造反,皇上也百分百相信他。”陈云雪的语气极为肯定:“没人可以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顾月朝诧异:“为什么?”   陈云雪的神色一怔,眸光之中的愧疚稍纵即逝,语气认真,道:“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一辰什么时候来提亲。”   “……啊?”突如其来转移的话题让顾月朝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娇羞,道:“娘,你认真点!”   “你的婚姻大事儿,我不知道有多认真。我一想到一辰来提亲,我心里又开心又紧张。你说,那天我穿什么衣服合适?”   “!”顾月朝惊得下巴都快落地了,道:“娘,这应该是我的词吧?”   “你只要乖乖等着出嫁就行了,衣服首饰什么的都是为娘准备。”陈云雪滔滔不绝:“为娘才是最紧张的那一个。第一次嫁女儿,还有一大堆的事儿要忙。   况且,你可是宰相府的嫡长女,许配的对象又是权倾天下的王爷,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才行。   哎呀,光是想想,为娘就觉得头疼。”   顾月朝:“……”该头疼的是我,这对话怎么那么难进行啊!   马车徐徐前进,总算到了宰相府。   宰相府上下,灯火明亮。   顾盛弘、顾明浩与贾晨、顾月熙,以及一众家仆早就站在了门口迎接,场面十分壮观。   他们一见墨一辰,连忙恭敬行礼:“参见王爷。”   “免礼。”墨一辰淡道,翻身下马,目光看向了马车。   马车之中,陈云雪的身影一探出,便见众人整齐划一地跪地行礼,声音嘹亮:“欢迎夫人回来!”   “都起来吧。”陈云雪在相国寺过惯了简朴的生活,对这阵仗还真有些不习惯。   顾明浩半年未见娘亲,乖巧地上前讨好:“浩儿见过娘亲。”   顾盛弘更是欣喜若狂,连忙过来搀扶陈云雪下马车:“夫人,你总算回来了。为夫扶你下——”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   陈云雪的神色冷漠,一下子打掉了顾盛弘伸过来的手。   顿时,原本欢快的气氛瞬间凝固,陷入了尴尬之中。   众人一时茫然。   “浩儿,”陈云雪再度出声,唤道:“过来搀扶我。”   “……好,”顾明浩虽然懵逼,但也不敢怠慢,连忙将手伸向了陈云雪,道:“娘,您慢点。”   顾月朝见状,关切道:“爹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顾盛弘被当众甩了脸色,不过是呆愣了半响,全然没有生气。   他的脸上再度恢复了笑意,屁颠屁颠跟在了陈云雪的身后,声音像是在拍马屁:“夫人,您吃了吗?为夫听说你回来,特地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   “浩儿,你看看你,半年不见,胖了。”陈云雪的耳朵自动过滤掉了顾盛弘的话语。   “娘,那不叫胖,叫坚实。”   “再坚实也没用,有心仪的人了吗?”   顾明浩一脸无语。怎么一回来就催人找对象?   顾明浩的目光看向了顾盛弘,希望他的爹爹能够帮他说说话。   只可惜,这位需要拿搓衣板来冷静的顾盛弘哪敢与夫人顶嘴。他连忙站在了陈云雪的身后,附和道:“浩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开枝散叶了。是吧,夫人?”   顾明浩汗颜。果然是个妻管严。   顾明浩决心去求助顾月朝。   奈何,他一转头,便见顾月朝深情地挽着墨一辰的手,冲他得瑟了一把,像是在说:大哥,你别看我,我的任务完成了。   顾明浩:“……”   墨一辰被顾月朝挽着,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甚至不介意留下来过夜。   不过,这不合规矩。   而且,他也不想打扰他们一家其乐融融,便道:“今日时辰不早了,本王先回去了。”   “辛苦王爷,多谢王爷送夫人回来。”顾盛弘携众人恭送墨一辰。   “顾宰相不必客气。”墨一辰淡淡一笑,眸光看向了顾月朝,声音宠溺:“本王改日再来造访。”   顾月朝迎上墨一辰真挚的目光,耳根泛起了微红,点了点头:“等你。” 第217章 跪下回答   贾晨与顾月熙站在人群之中,恭送着墨一辰离开,心中的恨意压制不住。   这对母女怎么都搞不明白,墨一辰都带兵入宫了,都包围皇城了,但皇上却依旧无动于衷,当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皇上的心是不是太大了?   都说帝王之家无亲情,多猜忌,怎么到了当今皇上这边,统统不管用了呢?   贾晨倒也没有闲暇细想,连忙携顾月熙过来行礼。   贾晨福身道:“婢妾见过夫人。”   “见过娘亲。”顾月熙低头道。   陈云雪的目光朝着这对母女看去,眼底一片煞气,语气冷得都快掉出冰渣:“贾晨,你本是我身边的一名卑贱的婢女,什么时候见到主子不用跪了?还是说,在这个家呆久了,以为自己可以翻身做主子了?”   “奴婢不敢!”沉得住气的贾晨带上了“卑微”的面具,连忙伏跪在地:“请夫人责罚。”   陈云雪在心中冷哼一声:这女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擅长装模作样!奈何愚蠢的男人偏偏就吃这套!   陈云雪当然知道贾晨早已被顾盛弘纳为了妾室,不再是一名婢女了。   只是,不管贾晨的身份如何改变,陈云雪依旧是一家之母。   “责罚?”陈云雪淡道:“我可不敢责罚你,怕老爷又要说我无理取闹了。”   “不会不会,”哪怕在一众家仆的面前,顾盛弘也全然不顾自己的威严,疯狂讨好陈云雪,道:“家里的事儿都由夫人做主,夫人要责罚谁都是对的。为夫没有半点意见。”   顾盛弘只希望自家娘子不要再生他的气了。   “爹!”顾月熙听不下去了。一向冲动的她哪能忍受这般窝囊气,连忙出声维护,道:“娘亲要罚姨娘,总要有个理由吧。”   “理由多了去了,”陈云雪伸手勾起了顾月熙的下巴,露出了一抹讥笑:“比如说,她在月儿及笄之前,在我的佛堂里放置了死蟑螂。”   此言一出,贾晨与顾月熙的身躯一怔。   顾月朝的眸光一转,看向了陈云雪,不免露出了钦佩的神色:果然,自家娘亲什么都知道,不过是懒得与她们斤斤计较罢了。   顾月熙连忙辩解:“娘亲,你怎么能平白无故地冤枉我们?你可有证据?”   “有没有证据重要吗?”陈云雪无所畏惧:“没有证据,光凭猜测,我照样可以打断你们的狗腿!”   “你……!”   “啊……”陈云雪的眸光一低,忽而发现顾月熙的小腹隆起,嫌弃道:“你这成亲了,怎么还赖在娘家?合着是被休了?”   你才被休了!你们全家都被休了!顾月熙的拳头紧握,一股不甘心涌了上来:“我……还未成亲……”   “肚子都那么大了,还未成亲?哼,”陈云雪冷笑一声,声音提高了几分,让在场的众人都能清晰听到:“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合着你学你姨娘的那一套,爬床的呀?真是不知羞耻!”   “娘亲请放尊重点。”顾月熙涨红了脸颊,道:“这肚子里的,可是五殿下的孩子。”   顾月熙本想利用皇子的身份来压陈云雪一头,奈何毫无卵用。   陈云雪的神色更为嫌弃了,道:“不得不说,你跟墨文年真是绝配。”   顿了顿,她继续滔滔不绝:“这墨文年也真是的,孩子都快生了,也不来迎亲。看样子,是压根没把你放在心上。   说起来,你们还未成亲,是在哪怀孕的?不会是在草丛里吧?不觉得脏吗?哦,不过你们两个本身就脏,也不在乎是吧?”   噗呲。   顾月朝赶紧捂住了嘴巴,以防自己笑出了声音。   陈云雪的这番话徐徐落地,再度让人回忆起了墨文年与顾月熙二人在草丛中缠绵悱恻的模样。   庶女就是庶女,上不了台面。   顾月熙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她猛然发现仆人们看待她的眼神多了一分鄙视与不屑,顿感怒火中烧,在心中暗自咒骂:贱人贱人贱人!   一回来就给下马威的贱人!   陈云雪怼完之后,心满意足,道:“贾晨,今日我回来,心情好,就不责罚你了,你就这样跪着吧。”   陈云雪的声音云淡风轻,搞得好像跪着不是责罚一般。   “……是,夫人。”   “不对不对,”陈云雪摇了摇头,俨然对贾晨的回答非常不满,道:“我大发慈悲不罚你,你不是应该匍匐在地,感谢我吗?”   纵使沉着如贾晨这般的人,此刻的眉间也难免染成了一抹怒火。   她将头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语气卑微,道:“奴婢谢过夫人。”   “还有你。”教训完贾晨,陈云雪的目光看向了顾月熙,使劲拍了拍她的脸颊,道:“既然知道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庶女,就乖乖在自家院子呆着,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听到没有?”   “……听到了。”   “声音太小了!”陈云雪呵斥道:“跪下回答!”   顾月熙的胆子都吓破了,赶紧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知道了,娘亲……”   陈云雪畅快淋漓地骂完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她的眸光扫过了宰相府的一众家仆,语气溢满了威严,道:“我虽然离开了宰相府半年,但你们都给我记住!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别以为老虎不发威,就当我是病猫!这一次,若是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就别怪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奴才(奴婢)们不敢!”一众家仆纷纷跪地。   心满意足之后,陈云雪带着顾明浩与顾月朝径直走了。   “爹,”顾月熙伸手拉过了顾盛弘的裤脚,哀求道:“姨娘她……总不能跪一个晚上吧?”   “跪跪就跪跪,又不会少块肉,”顾盛弘在陈云雪的面前理亏,自当百般呵护,道:“你说你们,就不能安分点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去招惹她!活该!” 第218章 放低身段,温火慢炖   陈云雪在众人的拥簇之下,在正堂坐下。   顾盛弘的表现积极,贴心地吩咐下人将晚膳去热一下。   随后,顾盛弘来到了陈云雪的身旁,安慰道:“夫人,你别生气了。贾晨与月熙不懂事,若是你看不惯,就多罚罚。”   "是呀,娘,"顾明浩俨然也被陈云雪刚刚的气场给吓着了,跟着附和:“您可千万不要因为她们而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不值得。   这一点陈云雪当然知道。所以,她压根就没生气。   她刚刚的下马威无非是在警告贾晨与顾月熙安分一些。   毕竟,陈云雪非常相信神仙、鬼魂之类的东西。若是在佛堂,亦或者闺房内再出现什么脏东西,她怕是又会忍不住前往相国寺祈福。   她不希望在顾月朝与墨一辰成亲的节骨眼上,再生事端。   陈云雪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唤道:“秋醒。”   “奴婢在。”秋醒应道。   陈云雪下令:“从今日起,你去红羽阁侍奉。记住,要好好伺候贾晨与顾月熙。”   秋醒为人聪慧,自当明白陈云雪的言外之意是让她去监视贾晨母女,当即便应下了:“奴婢遵命。”   顾月朝的眸光一转,真想告诉自己的娘亲:其实,红羽阁早就被她的暗卫团团包围了。贾晨与顾月熙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顾盛弘对于陈云雪的这番举动,丝毫没有半点意见,继续面带着微笑,道:“夫人,为夫知道你要回来,特地将卧室打扫了一遍,你看我们……”   “冬霞。”陈云雪压根没搭理顾盛弘,道:“将洛夜阁收拾出来,我回来的这段时间住在那边。”   “……啊?”顾盛弘的大脑一片空白,瞬间觉得万分委屈。   顾盛弘可以容忍陈云雪的一切,但却无法接受分房。   他时隔半年再见夫人,本想好好表现一把,重归于好呢。   “夫,夫人……”冬霞有些无措:“夫人,您好不容易回来……老爷他一直在牵挂着您,您还是与老爷……”   陈云雪的眸光一抬:“听不懂命令?”   “奴,奴婢不敢……”命令是听懂了,只是不想执行。冬霞的目光看向了顾月朝与顾明浩,疯狂求救。   顾月朝与顾明浩二人配合无间。   顾明浩率先出击:“洛夜阁那边还未打扫呢。打扫需要时间。娘,你看今日天色也晚了,要不先与爹爹住在一起?”   "嗯嗯嗯!"顾盛弘连连点头。   “不用。”陈云雪的语气干脆:“我不是那种娇气的人,什么时候打扫完,我什么时候休息。”   顾月朝紧接着出击:“娘,你今日也忙活一天了,我怕您累着。”   “为娘不累。”   “可是……”   “好啦!”陈云雪打断了顾月朝与顾明浩的劝阻,道:“这是我与顾盛弘之间的事儿,与你们两个无关!乖,都回去休息!”   顾月朝与顾明浩杵在原地没动,还想说些什么。   奈何他们还未开口,陈云雪的呵斥声便传来了:“怎么,我的话已经没人听了吗?冬霞赶紧带人去收拾洛夜阁!月儿与浩儿赶紧回去睡觉!若是再不听话,为娘连你们两个都打!”   “是,娘!”顾月朝与顾明浩同时一愣,悻悻地瞧了一眼唯唯诺诺、不敢开口的顾盛弘,只好退下了:“娘亲,你早点休息。”   堂内,终于只剩下了顾盛弘与陈云雪二人。   陈云雪自当明白,夫妻不和,受伤的永远是无辜的孩子。   顾月朝与顾明浩想要努力撮合她与顾盛弘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在这件的事儿之中,陈云雪无法做出妥协。   凭什么父亲“出轨”,却要求母亲为了孩子考虑而做出妥协,不然就成了不可理喻的坏人?   那顾盛弘“宠幸”贾晨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两个孩子呢?   “这样吧,”顾盛弘的声音中溢满了不愧与无奈,道:“夫人你睡卧室,为夫去睡书房吧。”   陈云雪没有答话。   顾盛弘的心中百感交集,在陈云雪的身旁蹲跪了下来,语气之中溢满了哀求:“夫人,以前是为夫的错。为夫真的……为夫喝多了,当天晚上的事情真的不记得了。为夫跟你道歉。对不起。   但为夫不希望你因为恨我而气坏了身子。乖,今日去睡卧室,好不好?为夫保证乖乖呆在书房,绝对不来叨扰你。”   陈云雪终究是个女子,听到心上人如此放低身段,心中难免有些触动。   良久之后,陈云雪终于点了点头。   顾盛弘见她有了回应,心情瞬间好了不少,继续讨好:“夫人,晚膳热好了,为夫让人送去你的卧室,可以吗?”   陈云雪又保持了沉默。   顾盛弘抿了抿嘴唇,完全没有在朝堂上诧叱风云的宰相模样,卑躬屈膝:“夫人,为夫已经命人买了新的搓衣板,若是夫人需要,为夫随时随地都可以。”   陈云雪总算来了回应:“……我不饿。”   “谢夫人回答。”   顾盛弘发现,这招放低身段的温火慢炖,是可以打开陈云雪的内心的。   只要能够弥补陈云雪,让顾盛弘干什么都可以。 第219章 惯用的伎俩   顾月朝被自家娘亲“喝退”之后,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之中。   春晓与夏眠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自家小姐了,连忙跑来献殷勤:“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奴婢想死你了!”   “我也想死你们了。”顾月朝被这两丫鬟的措辞给乐到了。   她在塌上慵懒地躺了下来,任由春晓与夏眠给自己按摩腿脚,问道:“我交给你们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回小姐,”春晓连忙邀功,道:“一切如小姐所料,在您去相国寺接送陈夫人的那一日,贾姨娘就坐不住了,去了一趟佛堂,说要忏悔,给陈夫人打扫卫生。”   顾月朝淡道:“然后呢?”   “奴婢们按照您的吩咐,让她进去打扫了。”夏眠答:“等她打扫完,奴婢们再进去检查的时候,发现佛像的后面有好多死老鼠。   那些死老鼠藏得非常隐秘,要不是小姐千叮嘱万嘱咐,让奴婢们查得仔细一点,不然还真的发现不了。   若这些死老鼠被夫人看到了,夫人怕是又要多想了。”   不是死蟑螂就是死老鼠,果然是贾晨的惯用伎俩,卑鄙无耻,但又毫无新意。   “小姐,”春晓见自家小姐不吭声,紧接着说道:“奴婢们见到了那些死老鼠之后,并未直接将他们清理掉,而是去唤来了老爷。”   “哦?”顾月朝来了兴趣。   春晓一幅机灵的模样,绘声绘色地说道:“奴婢们向老爷禀明了贾晨过来打扫佛堂,以及她打扫完佛堂之后出现死老鼠一事儿。   老爷听后勃然大怒。虽然贾姨娘跪在地上连连喊冤,但还是被老爷训斥了一顿,罚跪了一个晚上。”   又是罚跪。顾月朝不禁冷笑。   这贾晨膝盖还真是坚挺。   不过,那女人本就是婢女,怕是早就跪习惯了吧。相反,她现在能站着,才是恩赐!   顾月朝忽而明白,为何今夜陈玉雪当众揭穿死蟑螂一事儿之时,顾盛弘并不吃惊。   合着,顾盛弘早就看穿了一切。   只不过,碍于有顾月熙这个女儿在,顾盛弘不想那么快让她失去母亲吧。   顾月朝夸赞道:“你们做得很好。”   “谢小姐。”春晓与夏眠笑得非常开心:“小姐,奴婢们伺候您沐浴吧。”   “嗯。”顾月朝点头。   秦风与秦时二人见状,识相地退了出去,规矩地守在了门口。   今日的夜色很美,皓月当空,繁星闪烁。   秦时瞧了一眼神色冷漠的秦风,忽而问道:“您认识向大人?”   秦风的睫毛微动,面无表情地点头。   “向大人来找过我。”秦时的语气淡淡的,倒也诚恳:“我曾在向大人的麾下做事,受过他的关照。只要不背叛主人,不是对主人不利的事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可以帮你。”   秦风一愣,不由地感叹起了向彭越的人脉圈子。   那傻乎乎的家伙,怎么到哪都吃得开?   秦风淡道:“你我都是主人的暗卫,一心保护好主人就行了。你不用听向彭越的。”   秦时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紫婷阁内,风平浪静,气氛和谐。   相反,红羽阁内,却是戾气冲天。   “贱人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顾月熙一回闺房,便怒不可遏地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部摔光了。   她身旁的两位丫鬟见状,吓得纷纷跪地:“小姐,动气伤身,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孩儿?在这个家,还有人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吗?”顾月熙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言语粗鄙,呵斥道:“刚刚陈云雪那不可一世的模样,你们也看到了吧!简直没把我跟姨娘当作人看!一回来就给我们下马威!那个贱人!那帮刺客怎么没把她给弄死呢!”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那两位丫鬟的人性还在,连忙劝阻。   奈何,顾月熙却全然没有听进去。   她咬紧牙关,眼眸充血,出口的话语阴险歹毒:“不,我觉得弄死她太便宜了!若是陈云雪与顾月朝落在我的手中,我定会把她们关在笼子里面囚禁起来,然后去再找十个大汉,轮流……把她们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姐……”跪在地上的几名丫鬟听得心惊胆战,身躯忍不住地颤抖着,不免觉得顾月熙的为人卑劣无耻。   “你们不用害怕。”顾月熙摸着腹中的孩儿,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跟着声音都欢快了起来,嘚瑟道:“我是五殿下的人。若五殿下登基做了皇帝,那我就是皇后。到时候,天下都在我的脚下,她一个顾月朝的死活,还不是任凭我随意拿捏,我让她干嘛她就干嘛!哈哈哈哈!”   顾月熙还不忘像个恶人一般放声大笑。   这孩子梦是做得挺好的,只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顾月熙刚刚所说的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全部落入了一众暗卫,以及奉命前来的秋醒的耳中,并上报给了顾月朝与陈云雪。   怕是在不久的将来,不论是囚禁,还是折磨,皆会招呼在顾月熙与贾晨的身上。 第220章 王妃快嫁过来吧   夜色如墨,笼罩了整个镇王府。   墨一辰送顾月朝与陈云雪回去之后,便前往了书房处理正事儿。   他在正座坐下,冲着帘后的黑影唤道:“云逸。”   云逸当即现身,忠诚地伏跪在地:“属下在,主人有何吩咐?”   墨一辰这几日一直忙着营救陈云雪,还真把一件事儿给忘了。   他的声音矜贵冷漠,问:“人,没找到?”   “属下无能。”云逸连忙将头磕在了地上,身躯忍不住颤抖。   云逸发现,只要不跟未来王妃在一起,自家主子周身所散发的威严肆意,就连屋内的空气都冷得掉出冰渣。   云逸的头顶,墨一辰的声音再度响起:“解释。”   “是,主人。”云逸吞了一口口水,小心措辞:“主人让属下前往寒潭山寻找仙骨神医,但是,他不在山上,行踪不明。”   寒潭山,便是寒潭令的大本营。   仙骨神医是寒潭令的大教习。只不过,他虽是墨一辰的下属,听命于墨一辰,但却行动自由,不受管束——当然,这也是因为墨一辰懒得管他。   自从顾月朝及笄的前一日,墨一辰突发病症之后,他便当即下令让云逸前往寒潭山寻来仙骨神医把脉医治。   所以,云逸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墨一辰身边,直到最近的相国寺之行才正式回来。   说到相国寺,云逸忽而想到一事儿,道:“主人,有暗卫看到神医去过一趟相国寺,找过陈夫人。”   听到这话,墨一辰才总算有了反应,眉头微皱,问:“去找陈夫人作甚?”   “具体属下不知。”云逸再度叩首:“据说二人谈了很久很久。”   “据说?”墨一辰对这个暧昧的词汇非常不满。他的眸光一沉,语气冰冷至极:“他们说了什么?”   “不,不知……”云逸的身躯一抖,将头磕在了地上:“属下已经派人继续去搜寻仙谷神医的下落了。属下无能,离开了主人那么久,还是没能完成任务,请主人惩罚。”   墨一辰面不改色,淡道:“去暗阁领罚。”   “是,主人。”云逸心中没有不甘。毕竟,他总不能跟自家主子谈条件,因为自己救了陈云雪,来个功过相抵吧。   若是自己真的那么说,怕是不用迎接明日的太阳了。   只是,他一想到自己会被戒鞭抽到血肉模糊,心中甚是怀念顾月朝能够早点嫁过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云逸这边刚退下。   琉璃便带了两名黑衣少年走了进来。   两名黑衣少年低眉垂眼,一踏入书房,便恭敬地伏地叩首:“属下地音。”   “属下地悦。”   “见过主人。”   “地”字辈的暗卫算是寒潭令中比较特殊的存在,他们的武功不算顶尖,但却精通各种精密机关、奇门遁甲,以及旁门左道。   他们一直在外执行秘密任务。   今日才有两名被召唤回来,前往东宫查探。   墨一辰直奔主题:“东宫那边,可有查到什么?”   “回主人,”地音的语气之中带有一丝愧疚,道:“属下查遍了整个东宫,并未发现有任何暗道。”   “不过,”地悦紧跟着恭敬作答:“有一点挺奇怪的,虽然没有机关暗道,但却有机关留下的痕迹。”   墨一辰皱眉:“也就说,曾经有过暗道?”   “是的,主人。不过这只是猜测。”地悦道:“有可能,曾经有机关,有人在属下们去查探之前,将那个机关暗道封了;也有可能,那边本身就没有机关,痕迹只是偶然。”   只不过,无论是哪一种,现在都无法证明了。   墨一辰可不相信什么偶然,问:“机关封了,就无法开启了?”   “是的,主人。将机关封锁,类似将机关毁了。除非拆了整个东宫,否则……”地音顿了顿,见墨一辰的脸色不对,不敢往下说了。   “暗道有入口与出口。入口被封锁了,那出口呢?”   “暗道的出口,属下们找到了,是在一间荒废的冷宫中。但是……”地悦与地音互相对视了一眼:“属下们顺着出口的暗道,并未到达东宫……”   也就是说,还是没法证明东宫有暗道。   若无法证明暗道的存在,就相当于无法证明假太子的存在,以及假太子的暗中行动。   墨叶炜的身边,除了箭之牡丹之外,难道还有别的高手?   地音与地悦将头磕在了地上,道:“属下无能,甘愿领罚。”   墨一辰没有回音。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墨一辰再问:“那边的事儿,查得怎么样了?”   “对不起,主人……”地音与地悦将头埋在了地上:“那边的戒备过于森严,暂时还没有进展……” 第221章 花魁清欢   夜晚,月光皎洁,繁星漫天。   怡红院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纸醉金迷。   一众达官显贵纷纷来访,翘首以盼,只为一睹花魁清欢的芳容,听她抚琴一曲。   只可惜,今晚他们的愿望要落空了。因为清欢突感风寒,卧床不起,原定的表演被取消了。   众人倍感失望,但想来这里是风流之地,倒也很快振作了起来,找起别的姑娘,纵情一把。   此时,花魁的厢房之中,香薰袅袅,烟雾缭绕,具有一种仙境的朦胧之美,令人心旷神怡。   一名暗卫忠诚地跪在地上,俨然没有享受其中,而是精神紧绷,额头上的汗珠直冒。   向彭越坐在塌上,眉头紧锁,质问道:“你说什么?暗道被封了?”   “是的,向大人。”暗卫恭敬道:“今夜,王爷派了两位精通机关的暗卫秘密去了东宫,但却全无收获。好似,那个暗道凭空消失了一般。”   向彭越那张稚嫩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了困惑与不安的神色:“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突然,一名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在厢房内响起。   原本在帘后抚琴的女子徐徐起身,走了出来。   那女子约十七八岁,一身妖艳的红衣,浓妆艳抹,出落得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她的脸庞精致小巧,但却毫无清纯柔弱之感。她的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带有某种莫名的攻击性。   她并非小家碧玉,更像是会颠覆王朝的红颜祸水。   她便是怡红院的花魁——清欢。自然,清欢是她的假名。   清欢优雅地在向彭越的身旁坐下,声音如糯米般撩人,道:“看来,墨叶炜的身边,极有可能出现了新的帮——”   “阿嚏!”   清欢的话音未落,便见向彭越用手指揉了揉鼻子,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向彭越嗅了嗅清欢,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厌恶道:“以后我们见面,能不能把你身上的臭味去去掉?闻着脑子都傻了。”   臭味?   如此迷人心智的花香,你觉得是臭的?   清欢的嘴角一抽,面色一沉。   不过,好在清欢本就知道向彭越不喜女子,所以对他的发言倒也没有动怒。   只是,被人质疑了,一向不服输的清欢还是想要证明回来的。   于是,她将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暗卫。   清欢的脚一勾,撩人地托起了暗卫的下巴。   暗卫的身躯一怔,精神瞬间紧绷了起来,不敢抬眸去看眼前的女子。   随后,他的头顶,传来了清欢妩媚至极的声音,道:“小哥哥,你说,奴家身上的味道,好闻吗?”   娇滴滴的声音落入耳畔,叫得整个人都酥了,化了。   红晕从耳根开始,扩散在了脸颊,心脏没出息地加快跳动。暗卫瞬间觉得幸福溢满了全身,只想永远地臣服在该女子的石榴裙下,道:“好……”   “好什么!”向彭越的怒吼声陡然响起。   暗卫的意识一瞬间被夺回,吓得将头“砰”的一声磕在了地板上,哀求道:“向,向大人饶命!属下知错!”   “忍耐力那么差。”向彭越呵斥道。   “属下该死,属下甘愿受罚!”   “你凶人家小哥哥干嘛?这又不是他的过错。”清欢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坏坏的笑意,姿态优雅地坐于榻上,道:“明显是奴家长得太好看的错。是吧,小哥哥?”   暗卫小哥哥不敢说话,卑微地爬到了向彭越的脚边,瑟瑟发抖。   若是再把持不住,他感觉自己会被向彭越剥掉一层皮。   向彭越看向脚边的暗卫,于心不忍,道:“下去。”   “是,谢向大人!”暗卫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厢房内,只剩下了向彭越与清欢二人。   向彭越在清欢的对面坐下,语气之中溢满了无奈,道:“对一个暗卫下摄魂术,有意思吗?”   “当然有啊。”不用刻意装嗲,清欢原本的声音就悦耳动人:“我能允许别人质疑我的实力,但绝对不许任何人质疑我的美貌。”   向彭越一时无语。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喜欢女子!   向彭越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归了正题:“这一次,墨叶炜身旁的帮手怕是有些棘手。毕竟,能破解我与少爷机关的人,屈指可数。”   向彭越说着,脑内再度想起了今夜偷袭他与秦风的为首黑衣人。   他到底是谁?   为何会有些眼熟?   “对了,”向彭越看向了清欢,问道:“你那边有消息吗?”   清欢摇了摇头,头上的步摇伴随着她的动作铃铛作响,理直气壮道:“没有!”   “……没有你也好意思吼得那么大声?”向彭越提醒道:“你不是那边的人吗?”   清欢一挑眉,摊了摊手:“在那边,我算哪根葱?”   向彭越:“……” 第222章 向景阳   “说你们蠢钝如猪,都是对猪的侮辱。”   荒芜的丛林之中,漫漫的夜空之下,一名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带有一股清高与桀骜不驯:“明明‘预言’在两年前就出来了,而且你们这帮呆子还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怎么,两年时间,都不够你们干掉他?你们脖子上的那个玩意儿是用来挡雨的?”   辱骂声入耳,就连护在墨叶炜身旁的一众箭之牡丹都听不下去了,出声呵斥:“你说话放尊重点!”   “尊重?”少年一挑眉,全然一副高人一等的态度,道:“你们算哪根葱,值得我尊重?话说,我现在让你们站着跟我说话,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尊重了。”   “你……!”一众箭之牡丹咬牙切齿。   墨叶炜的拳头紧握,恨意蔓延。若是换做旁人,如此傲慢的态度,他定会将对方抽经剥皮,五马分尸!   但偏偏眼前的这名少年,他动不得。   他不仅动不得,还必须将他奉为上宾——至少,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其实,墨叶炜并不认识这位年纪约十七八岁的、模样清秀刚毅的少年——今夜,算是他们的初见。   但是,他却认识少年挂在腰间的佩件——不,应该称之为令箭更为合适。   令箭的大小约有一个巴掌那么大,由光泽的银所打造,看似价格并不昂贵,但却是独一无二的。   令箭的设计华丽唯美,花纹古怪至极。   并不是很大的令箭被分成了上下两层,上层精致地雕刻着各路神仙,争奇斗法;下层则是无数的狰狞猛兽,凶神恶煞。   双方势力旗鼓相当,战得酣畅淋漓,其压迫感甚至要冲破令箭而出,让见到此令箭者不免心生钦佩与臣服之感。   拥有这块令箭,这就说明,少年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人,而且身份并不简单。   少年继续滔滔不绝,似是很喜欢通过数落别人来凸显自己的优越感:“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那位大人是一匹无法驯服的狼,可你这帮呆子倒好,居然还想着利用他,榨干他的价值为自己所用,简直愚蠢至极。   明明暗道出自那人之手,可你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待在里面,你就不怕他反手将你们全部灭了吗?   我可听说,你派出去的两百多个箭之牡丹成员一个都没回来?都这样了,你还不觉得自己成了瓮中之鳖吗?   幸好这次我及时出手,破了机关,封锁了暗道,不然要是被王爷的暗卫发现,你就百口莫辩了。呆子。”   墨叶炜不甘心地吞了一口口水。   正如眼前这名少年所料,若是没有他的及时相救,怕是自己今夜就要遭殃了。   但,就算今夜险象环生,墨叶炜此刻最关心的还是……   墨叶炜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嗯?”少年对他突然转移话题非常不爽,道:“我说殿下,这是你对我态度吗?你现在不应该跪下来谢谢我的救命之恩吗?”   顿了顿,话痨少年又道:“对了,我今夜去试探过了,那位大人在墨文……墨文房?墨文砚?叫什么名字来着?”   “墨文年。”   “对对对,是叫这个蠢名字。反正那位大人在他那边。”   “什么?!”墨叶炜就差当场跳了起来:“那……那他会不会将本王的事情全部泄漏出去?”   “合着我浪费了半天的口水,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少年扶额,语气充满了鄙视:“脑子挡雨的时候,进水太多了吧?”   墨叶炜:“……”那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培养人的?合着光培养实力,不培养素质?   “不过你也不必太紧张。”少年那明亮如星的眸子,眸光沉沉,道:“殿下,我不介意跟你合作,帮你除掉那位大人——还是说,我们现在将他称之为向彭越更合适?”   说到此,少年犹豫了一下。   若今夜所试探的“向彭越”是那位大人,那么,“向彭越”口中称呼的少爷又是谁呢?   难道……少年的脑子反应迅速,立马顿悟:那个小跟班为了保护那位大人,故而取了与那位大人一样的名字来混淆视听?   少年觉得自己猜测的方向八九不离十,继续对着墨叶炜说道:“今夜,我帮你封锁暗道算是一个见面礼,就当做是我的诚意了。”   墨叶炜听得眉头都快打结了。   他完全没法理解,眼前的这名话痨少年为何会帮自己。   毕竟,这位少年与言鸿景这帮忠义之士是截然不同的,他们只听命于“预言”行事……   可是,墨叶炜现在的所作所为明显是违背“预言”的呀……   他帮自己有何好处?   墨叶炜那颗用来挡雨的大脑疯狂运转,总算觉悟了些什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闻此话,少年的身躯一愣,原本镇定的脸上爬上了一抹阴狠。   墨叶炜的心中惊喜,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毕竟,两年前宣布“预言”之时,发生了太多的意外,让很多人与事儿都脱离了预定的轨道——   “好!本王与你合作!”墨叶炜答应得爽快,还不忘献了一把殷勤,道:“你没有名字终究不便,需要本王给你赐……”   “你没资格!”俨然,提到“名字”之后,少年的情绪炸毛了,道:“若是没有名字不便,你就唤我向景阳吧。”   ……不是,为什么随便取个假名都要跟“向彭越”姓?   墨叶炜对眼前的这个向景阳并未全盘信任——甚至可以说毫无信任。   想来,向景阳对墨叶炜也是如此。   他们二人之间,不过是为了各自的目的,互相利用罢了。   墨叶炜倒想看看向景阳可以为自己做什么,便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向景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森森的笑意。 第223章 君臣同心   翌日。   因为墨一辰的突然撤兵,朝堂上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再加上吏部尚书乔康志与言鸿景被抓,众人也猛然顿悟这是一场挑拨离间的骗局。   对于墨一辰的擅自调兵,皇上给出了充分的解释,那就是捉拿闯入皇宫之中的刺客。   至于刺客,墨一辰随便从地牢中调了一名箭之牡丹的成员出来顶罪。   朝堂之上,皇上的语气沉稳,周身带有一股无法忽视的帝王威压:“朕当日问你们‘此事怎么看’,无非是想询问你们关于刺客行刺一事儿,但你们呢,却擅自怀疑十弟造反,这让朕倍感失望!   难道在众爱卿的眼中,天凤国的镇王爷、天策将军是这样子的人吗!   甚至,还有人想着剥夺十弟的兵权!你们打底是何居心,造反吗!”   皇上的吼声一出,吓得一众文武百官跪地叩拜:“皇上息怒!”   “天凤国之所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到底是拜了谁所赐?”   文武百官立马恭敬作答:“自然是陛下。”   “错。”皇上掷地有声,道:“是十弟!正是因为有了十弟在外奋战杀敌,拼命捍卫疆土,维护天下安定,朕才有机会治理社稷,任用贤臣,善待百姓。   若手握重兵就注定要被猜忌,被排斥,那么,试问天下还有哪位将军会奋不顾身地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君王信任,臣子忠心,才能心无旁骛地强壮国力!   朕今日趁此机会在这里说清楚!纵使天塌下来,朕都会相信十弟!若是以后有谁再敢怀疑十弟,觊觎十弟的兵权,亦或者挑拨离间,朕一律以造反论处,绝不姑息!”   皇上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文武百官跪地叩拜:“皇上英明!”   跪在地上的墨文年吓出一身冷汗来。他猛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想着参墨一辰一本呢,简直是作死。   看来,无论怎么样,墨一辰的大腿还是需要紧紧抱住的!   只是可惜,他无法得到顾月朝的青睐了。不然,以墨一辰疼爱顾月朝的程度,兵权可谓是唾手可得。   不过幸好,他还有个顾月熙。   顾月熙虽说是庶女,但至少也是顾月朝的妹妹,是宰相府的千金。   相信,顾月朝看在顾月熙的面上,也会给他这个妹夫几分薄面吧。   只要顾月朝愿意给墨文年面子,那么墨一辰爱屋及乌,自然也会与他走得亲近一些。   这样一想,墨文年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只是……嗯?妹夫?   顾月朝一旦与墨一辰成亲,那她就是墨文年的……   墨文年一想到接下来自己极有可能会跪在顾月朝的面前喊她皇婶,头又开始疼了。   “太子殿下到。”   殿外,通报声起。   墨叶炜一身朝服,举止优雅,踏入殿内,朝着皇上的方向伏地叩首:“儿臣见过父皇。”   “平身。”   “谢父皇。”   随后,墨信安、墨文年等皇子携一众文武百官朝着墨叶炜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墨文年那颗进水的脑子这才想起,因为墨一辰没有找到太子勾结外敌的证据,从今日起,太子被解除了监禁。   虽说墨一辰依旧会被人暗中盯着,但墨叶炜的生活作息将与从前无异,重新返回了朝堂。   不过,墨文年对这个空有太子名号的墨叶炜倒也无所畏惧。   毕竟,如今的朝堂已被重新洗牌。   不论是原本掌握在太子手中的礼部与吏部,还是墨文年手中的刑部……   ……等下!墨文年猛然一怔,看向了淡定自若的墨信安。   墨信安的手中本就拥有兵部与工部。杀人魔事件之后,礼部开始与他交往甚密;而前段时间,他又通过推荐了沈青,成功将刑部收入囊中……   墨文年发现,这位一天到晚往草原上跑的墨信安看似云淡风轻,但却一直在坐收渔翁之利。   墨信安,才是最为可怕的对手。   墨文年的心中一紧,顿感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说道:“父皇,如今乔康志被抓,吏部之位空缺,儿臣倒有一个合适的人——”   “不用。”墨文年的话语还未说完,便听得皇上的声音传来,道:“吏部尚书的人选,信安他已经跟朕推荐过了。朕跟顾宰相商量过,觉得可以。”   朝堂之中,陷入了一阵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墨信安。   站在殿内的墨信安温文儒雅,举止得体。他的嘴角细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224章 主动出击   墨信安看似不争不抢,但却在悄无声息之中把持了朝堂中的大部分势力。   现在的他,已经成功拿下了兵部、工部、刑部、礼部与吏部,甚至连顾盛弘也对他赞叹有加。   至于户部原本是谁的阵营,还重要吗?   墨信安俨然已经成为了夺嫡之争中,最闪亮的一颗新星。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他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曾经的他还能装聋作哑,用赛马行乐来伪装自己对储君之位毫无兴趣,消除别人对他的戒备心。   但现在,伴随着他的权势日渐庞大,他俨然已经不能像从前一样坐观虎斗,旁壁上观了。   他必须要主动出击,消灭敌人,维护自己的权力。   否则,他的下场定会与那个无欲无求的墨渊周一般。   甚至,还会连累到洛贵妃与墨天纵——   “皇兄,你的眉头都快打结了,在想什么呢?”   下了早朝,一如既往,墨天纵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墨信安的身后,语气非常轻松:“皇兄,你应该感到开心。虽说你现在推荐的吏部尚书又是一个中立的人。   但是,你上次推荐的沈青不是也号称中立吗,现在还不是已经全权听命于你了?   所以我相信,这次的吏部尚书也很快会臣服于你。到时候,你在朝中的地位就无人能够撼动!”   墨信安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现在烦恼的,就是这个!   自古以来,权力越大,就越危险,越容易成为别人的箭靶子。   墨叶炜被一直关着倒好。墨信安作为天凤国的二皇子也算是名正言顺地大展手脚。   但是墨叶炜一被放出来,情况就不一样了。   毕竟,墨叶炜才是正统的太子,未来的君主。   纵使墨信安手中握有再大的权力,要扳倒太子依旧很难。   从刚刚朝堂上,皇上“不可多生猜忌”的话语来看,他定不会轻易废黜太子。除非,太子可以坐实谋逆的罪名。   但是,谋逆的罪名要找起来太难了!   毕竟,上次墨叶炜亲口承认与箭之牡丹勾结,都能被成功救出来。   想到这里,墨信安的脑袋不免有些隐隐作痛。   据乾清宫那边的人说,墨叶炜被放出来的理由,是皇上亲自去找了墨叶炜谈心,正式证明了他的身份为真太子,并一直被监视着。   故而,这次箭之牡丹的行动与他毫无关系,从而逃脱了与敌国勾结的嫌疑。   真太子,假太子……   墨信安的眸光一沉,吩咐道:“天纵,你找个时间去陪太子喝喝茶。”   “什么?!”墨天纵就差跳了起来,连连摇头:“不去!”   “为何?”   “我不喜欢他!”墨天纵拒绝的理由有些可爱。   墨信安才不管你喜不喜欢呢,解释道:“本王是让你去试探一下,他到底是否是真的太子。”   “啊?”墨天纵有些茫然:“但是,父皇去试探过了呀,说他是真的呀。难不成皇兄在怀疑父皇不成?”   “墨天纵,你找死!敢给本王扣帽子!”   “错,错了……”墨天纵见得墨信安的呵斥,秒怂:“对不起,皇兄,您别生气……我去!我去还不成嘛!对不起……”   墨信安见墨天纵放低了身段连连道歉,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有,”墨信安的声音沉稳,但却饱含着戒备之心:“天纵,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与母妃都谨慎一些。凡是入口的食物,都要仔细查过。   还有,凡是进出口寝宫的人,都必须查明身份与来意。”   “是,皇兄!”墨天纵很乖很听话,但又好奇心爆棚:“皇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墨信安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只是,他现在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必须打起十分的精神,时刻提高警惕之心。   墨信安决不允许齐贵妃与墨渊周的悲剧发生在自己,以及身边的人身上!   “哦……”墨天纵不再多问了。毕竟他知道,皇兄所安排的一切,定是为了他好。他突然扯了扯墨信安的衣袖,来了一句:“能带上墨文年一起吗?”   “……什么?”墨信安没听懂。   “去找太子喝茶的时候,我能带上墨文年吗?”   “怎么话题又绕回来了?你带墨文年干嘛?”墨信安有些搞不懂墨天纵的操作。   墨天纵却是非常得意,道:“这样的话,万一我说错了什么得罪了太子,我也可以将责任推卸给墨文年呀。”   墨信安一时哑然:"……本王让你过去试探,你去得罪太子干嘛?"   话说,你把墨文年当成了什么?合着是你的挡箭牌? 第225章 看的透彻   墨信安与墨天纵肩并肩地走在宫闱的长廊上。   一众侍卫与宫女与他们保持着距离,以防偷听到两位主子之间的对话。   墨天纵的思想单纯,头脑简单,做事易冲动,易炸毛。不过所幸他毫无野心,甚至可以为了墨信安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墨信安与墨天纵不同,他为人聪慧睿智,做事儿成熟稳重。   同时,他对自己,以及周围的一切都有着清晰的认知。   “说起五弟,”墨信安的声音悠悠的,道:“他近期应该会去找母妃,让母妃挑选纳妾的日子。”   “纳妾?”墨天纵愣了愣之后方才醒悟:“哦,您是说顾月熙那个庶出?说起来,若不是那个庶出怀孕了,墨文年也不要她吧?”   “不。恰恰相反,即使她不怀孕,五弟都会要她。”   “为什么呀?”   “因为,五弟现在手中的王牌,就只有这个了。”墨信安道。   墨叶炜好歹是个太子,背后有着一国之母。即使在朝中失势,他也不用过于着急,可以慢慢筹划,夺回一切。   但是,墨文年不行。   墨文年的背后只有死去了的、毫无名分的宫女母亲,如今朝中的刑部尚书也失去了,他现在唯一能够仰仗的就是顾月熙——不,应该说是他自认为的、顾月熙背后的关系。   “皇兄,”墨天纵道:“这顾月熙虽然是个庶出,但至少也是顾宰相之女,也是顾小姐的庶妹。皇叔会不会看在这层关系上,对墨文年有所优待呀?”   ……不得不说,你与墨文年还真是心有灵犀,想法是一样的。   墨信安看向了这个傻弟弟,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吩咐道:“你与母妃说一下,让母妃暂时不要给五弟选日子。”   “为什么呀?”墨天纵问道。   墨信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来回寝宫还有段路程,倒也不介意解释一番:“如今,皇叔与顾小姐已被赐婚,陈夫人也成功回府,想来,皇叔应该很快就会去宰相府提亲了。”   “哦,”墨天纵依旧不解:“可这与墨文年的事儿不冲突呀。就算墨文年在皇叔与顾小姐的成亲之际纳妾,也不是不符合规矩。”   “规矩的确符合规矩。只不过,”墨信安的声音云淡风轻:“有些膈应。”   “膈应?”   “嗯。”墨信安点了点头,语气沉稳:“皇叔与顾小姐之间的婚事儿庄重神圣,本王不希望被他们二人玷污了。”   毕竟,全菀城的人都知道,墨文年与顾月熙在草丛里做过苟且之事,行为极度不检点。   “这倒也是。还是皇兄想得周到。”墨天纵一回想起顾月朝及笄之日,墨文年与顾月熙不知羞耻的一幕,顿感怒发冲冠。   不得不说,当时的顾月朝脾气真好。若是换了墨天纵,他定会直接打断他们二人的狗腿!   “说起来,”墨天纵滔滔不绝:“这顾月熙都怀孕那么久了,墨文年怎么那么沉得住气?毕竟父皇都下过圣旨了,他干嘛不早点提出纳妾?”   墨信安冷笑一声,语气之中尽是鄙夷:“因为女子怀孕之后,她就逃不了了。   对于已经臣服在脚下的猎物,就算五弟残忍地将她抛弃,估计她也会不知羞耻地黏上来讨好奉承。在这样的情况下,五弟又岂会去珍惜,又岂会着急?”   “我呸!”墨天纵厌恶的情绪写在脸上:“渣渣!”   顾月熙渣,墨文年渣,说起来,这两人还真是相配。   墨信安的神色淡定,道:“五弟不早点提出纳妾,还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   “是……”   是因为顾月朝。   墨文年搞大顾月熙的肚子,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刺激顾月朝——毕竟,当时的墨文年认为顾月朝对自己依旧有情;另一部分,想来是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哪怕是个宰相的庶出,墨文年也想要捏在手里。   墨文年在搞定了顾月熙之后,俨然梦想着自己还能与顾月朝发展发展。   到时候,他可以给宰相府来个双喜临门,一举将两位顾家千金收入囊中,威震朝野,风光无限。   只可惜,他如意算盘落空了。   因为顾月朝压根不喜欢墨文年。   此时,墨文年之所以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趁着墨一辰与顾月朝成亲之际掺和一把,想来也是为了借助那两人的威望,给他在朝中造点声势。   毕竟,他觉得,他与墨一辰应该也算是半个连襟关系……   虽说这些行为不过是墨文年的一厢情愿,但一旦说出口会影响到顾月朝的声誉。于是,墨信安保持了缄默。   不得不说,墨信安算是将墨文年这个人物看得非常透彻。   就在当日下午,墨文年便去找了洛贵妃,讨要纳妾的日子。   洛贵妃与墨天纵乖乖听从了墨信安的建议,将墨文年狠狠地痛骂了一顿。 第226章 听话,乖乖的   墨文年的心情很差。   他刚刚去找了洛贵妃,想要讨个纳顾月熙为妾室的日子,但却遭到了洛贵妃与墨天纵二人的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骂的内容稀奇古怪,甚至还搬出了他小时候尿床的黑历史,搞得墨文年又羞又恼,唯有仓皇而逃。   墨文年一回未央宫的书房,便见向彭越翘着二郎腿,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   向彭越道:“殿下,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你这个时候想要纳妾,是不可能的。你真当二殿下他们是傻子呀,会任由你胡来?你能乖乖听我的话吗?还是说,你很喜欢找骂?   你喜欢找骂也不要便宜了洛贵妃与六殿下,我可以负责每天骂你的。别说骂你,打死你都行。”   “……本王没想找骂。”墨文年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愤愤不平,但又有些委屈:“本王想来,趁着皇叔与顾小姐成亲之际纳妾,可以给自己造点声势,正式给朝中官员提个醒,本王攀上皇叔与顾小姐的关系,同时,还可以让宰相府来个双喜临门。”   “双喜临门?”向彭越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我说殿下,你如厕的时候没好好照照自己吗?就你与那个庶出也配跟王爷与顾小姐相提并论?”   墨文年最近被向彭越怼得都快麻木了,竟然没有反驳,唯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歹说拿个镜子照照啊。”   向彭越的嘴角一抽,感觉这孩子真的已经被骂傻了。他问道:“然后呢,洛贵妃怎么说?”   “母妃说,等皇叔与顾小姐的婚事儿过后,再给本王挑选日子。”   “这不正是我跟你说的嘛。”   “嗯。”墨文年委屈地点了点头:“你神机妙算。”   神机妙算?   向彭越被乐到了。他的话锋一转,道:“殿下,还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什么?”   向彭越冲着门外唤了一声:“进来。”   “是。”门外,一个身影一闪。   一名黑衣少年恭敬地在地上跪下:“见过向大人,见过主人。”   墨文年一时无语:“……为何本王排在向彭越的后面?”合着现在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向彭越才不管墨文年的想法呢,继续吩咐道:“殿下,他叫暗一,是你旗下的暗阁所培养出来的精锐,以后让他形影不离地跟着你。注意,是形影不离!   还有,但凡你入口的东西,一律让他先尝一遍。”   “嗯……”墨文年听闻此话,表情认真,思索了半响,似是恍然大悟:“暗一,好随便的名字!”   “名字你个大头啊!”向彭越真想把墨文年一巴掌拍飞:“现在的关注点明显不是名字!墨文年,你能认真点吗!”   “本王有认真啊……”名字的确随便嘛。墨文年被向彭越凶得着实有些委屈。   墨文年的身边本就时刻有侍卫跟着,所以对向彭越的安排倒也并不觉得稀奇,只是……   墨文年的眸光一怔,道:“入口的东西?等下,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会给本王下毒?”   “……墨文年,猪都比你反应快一点!”向彭越就差被气死了。   合着,他一直在认真地为墨文年出谋划策,但墨文年这蠢货倒好,一天到晚就知道“胡闹”!   墨叶炜的身旁俨然出现了新的帮手。该帮手目前的身份与能力不明。   如果那帮手跟清欢一样,是那个地方出来的,那么情况就有些棘手了。   因为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有着太多杀人于无形,甚至操控他人心智等等的邪门歪道,让人防不胜防。   而且,从昨夜黑衣人的突然试探来看,为首黑衣人的目标极有可能与“向彭越”有关。   而现在,向彭越又在墨文年的身旁办事,所以,墨文年会成为他的首要攻击对象。   只是有一点,向彭越怎么都想不通,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不应该是帮“向彭越”——也就是秦风的吗?   不过,现在胡乱猜测全无必要,向彭越现在只要做好自己身边的事儿就行了。   “墨文年,”向彭越的声音听似平静,但却带有某种莫名的危机感,道:“只要你不作死,一直听话,乖乖的,我向彭越发誓,定会护你一生周全。” 第227章 想去偷窥   未央宫的书房内,金色的光芒流淌,静谧而美好。   向彭越的誓言入耳,令墨文年的神色不免一怔。   此番言语若是出自他人之口,墨文年虽然表面感动,但内心只会嗤之以鼻,甚至觉得别人对他的好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出自向彭越之口,墨文年却是感激涕零,顺势说道:“放心吧,本王会一直听话,很乖的。”   墨文年刚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等下!不对!这话怎么感觉像是哄孩子的?况且,本王才是主子吧?不应该是你乖乖听话吗?”   向彭越没搭理他,看向了暗一,叮嘱道:“暗一,记得定期服用我给你的药物。”   暗一恭敬作答:“是,属下遵命。”   墨文年一脸懵逼:“你给了他什么药物?干嘛用的?”   向彭越没回答。   墨文年无奈,去问暗一:“暗一,向彭越让你吃了什么?”   暗一跪在地上:“……”   “不是……”墨文年彻底无语了:“等下……嗯?向彭越,本王使唤不动他吗?”   “你要使唤他干嘛?”向彭越的语气理所当然:“人家都愿意为你以身试毒了,你就体谅一下人家的不听话嘛。别一天到晚就知道无理取闹,大度一点。”   墨文年:“???”   现在主仆关系的相处是这样子的吗?   怎么感觉本王使唤他,反倒是本王不通情达理了?   ★   最近几日的宰相府,俨然有活力了不少。   一方面是陈云雪回府了。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皇上在朝堂上公开袒护墨一辰,这使得未来岳父顾盛弘的地位水涨船高,连带着拜访的官员也多了起来。   顾月朝这边,倒是没有影响,一切如旧。   除了陈云雪回府的当夜,冷星前来汇报了顾月熙那番污言秽语,以及一众暗卫实在气不过,前去小小的“教训”了顾月熙一番之外,并无其他大事。   顾月朝过得挺悠哉的,不是看看医书,就是陪陈云雪念念佛。   唯一可惜的,就是好久没见到墨一辰了。   越是想念,顾月朝的思绪越是无法集中,干脆放下了手中的医书,呆呆地依靠在了亭中的栏杆上,迎着清晨的阳光,望着院中随风飞舞的枫叶。   她的心中不免作想:此刻的墨一辰在做什么呢?   “小姐!小姐!来了来了!”   正当顾月朝思绪万千之时,春晓与夏眠上气不接下气地匆匆跑来。   这两丫鬟的眸光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急切地说道:“王爷来府上提亲了!”   顾月朝闻言,连忙起身,脸上的惊喜与羞耻溢于言表。   秦风与秦时,以及原本藏于树上的冷星与冷月当即现身跪地:“恭喜王妃!”   “起来吧。”顾月朝被他们叫得心花怒放,抬脚便要前往前厅:“我去看看!”   “不行!”春晓与夏眠一人一只手,连忙拉住了顾月朝。   春晓口无遮拦地说道:“小姐,您此刻不能过去!您现在去露面,成何体统?搞得我家小姐恨嫁一般,一点都不矜持!”   “你……”顾月朝一时语塞,但脸上的笑意不变。   她都在镇王府过过夜了,现在谈及矜持,是不是有些晚了?   不过,若是自己鲁莽冲出去,的确毫无礼数。   但是,她有十分好奇墨一辰是如何提亲的,会说些什么……   于是,在百般纠结之后,顾月朝得出了一个结论,道:“我偷偷去看一眼总行了吧?”   “小姐,”夏眠的声音之中溢满了宠溺的无奈,道:“恕奴婢直言,以王爷的身手,你觉得他会发现不了你的偷窥?”   顾月朝:“……”   秦风与秦时,冷星与冷月差点就笑出声来。 第228章 提亲   “老爷!夫人!少爷!”   今日,打破宰相府宁静的,是一位护卫夹杂着喜悦的通报声。   他的声音响彻了整片宰相府的上空:“王爷前来提亲了!”   当时的顾盛弘正与顾明浩在书房讨论朝中之事儿,陈云雪则在佛堂诵经念佛。这三人一得知此事,心中又惊又喜,连忙出门迎接。   宰相府的门口,在一众侍卫们的拥簇之下,墨一辰一身高贵的淡色锦袍,由金色丝线所刺绣而成的仙鹤清贵优雅,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丝丝流光,将他衬托得犹如天神下凡一般。   墨一辰的身材纤细高挑,面容矜贵冷漠。远远看着,威压肆意,令人退避三舍。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位在战场上战无不胜之人,此刻的眉眼之间,无端升起了一抹不安与紧张。   顾盛弘、陈云雪与顾明浩就算知道墨一辰是前来提亲的,也不能忘了礼节,连忙携府中人等行礼:“参见王——”   “免礼。”墨一辰连忙扶住了顾盛弘,直奔主题,轻声道:“顾宰相,本王今日冒昧来访,是来提亲,求娶月儿的。”   一句话徐徐落地,不长不短。   墨一辰的声音平静而诚恳,但又夹杂着一丝本不该属于他的拘谨。   周遭的空气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顾盛弘面对如此乖巧的墨一辰,难免有些受宠若惊。   他的眸光微抬,看向了墨一辰的身后,聘礼最前面绑着的一对大雁,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大雁之后,是一众侍卫护送之下的、一个又一个的、裹着大红喜的红木箱子。   只是……顾盛弘的眼睛一眯,猛然升起了一抹困惑,这聘礼到底有多少?怎么看不到尽头呢?   由于场面过于宏伟壮观,早已惹来百姓们的围观议论,以及羡慕的目光。   顾盛弘虽有想过,财大气粗的镇国王爷的聘礼会何等夸张高调。可当真见到了这一幕……   不得不说,顾盛弘有些慌了,瞠目结舌地杵在了原地,甚至一度忘记了礼节。   还是陈云雪反应迅速,道:“王爷,进去说吧。”   “啊对!”顾盛弘一惊,反应了过来,朝着墨一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王爷,请。”   “谢谢。”墨一辰点头示意,朝着身后摆了摆手。   侍卫们得令,立马抬着一个又一个的箱子进入前院,直到院中实在摆不下。   其中一位侍卫有些为难,只好悄悄问了顾盛弘一句:“顾宰相,这外面还有好多的聘礼,可否先放入府库中?”   顾盛弘:“……”   嗯。他已经知道了,一向为官清廉的他,怕是嫁妆怎么准备,都不如这些聘礼丰厚了。   墨一辰见顾盛弘呆若木鸡的模样,嘴角细不可查地勾了勾。看来,他未来的岳父对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墨一辰跟随着顾盛弘、陈云雪、顾明浩三人一踏入堂内,功力深厚的他便立马察觉到了屋顶上有一个人的气息。   墨一辰不用深入去想都知道,能如此光明正大地前来偷听的,一定是他未来的王妃,好奇宝宝顾月朝。   “王爷,”顾盛弘见墨一辰的嘴角上扬,忍不住问了一句:“您笑什么呢?”   墨一辰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但倒也毫无伪装,顺势说道:“能有幸前来求娶月儿,本王甚是喜悦。”   这话说的,不仅是顾盛弘、陈云雪与顾明浩三人,甚至连趴在屋顶上偷听的顾月朝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顾盛弘知晓顾月朝与墨一辰早已被圣上赐婚,自当不会蠢到去故意刁难。   不。哪怕没被赐婚,顾盛弘面对如此高贵的女婿,开心还来不及呢,又岂会棒打鸳鸯?   只是有一点,顾盛弘着实想不通。   顾盛弘虽然把自家闺女当做心尖宠,觉得她各方面都非常优秀,但面对墨一辰如此热情,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你喜欢月儿哪一点呀?”   “哪都喜欢。”墨一辰几乎是秒答的。不过,他一想到未来王妃正趴在屋檐上听着呢,措辞难免谨慎了些:“月儿她冰雪聪明、温柔善良,但又不失活泼机灵、随和直率;她做事果断干脆、敢爱敢恨,但又不失去成熟稳重、思虑周全。”   顿了顿,墨一辰觉得夸得还不够,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她是全天下最优秀的女孩子,没有之一。”   不得不说,这番夸赞简直是求生欲的典范。   而且,墨一辰还刻意避免了对顾月朝倾国倾城的外貌的恭维,只注重了她的内在。   顾明浩听得连连点头,对这个未来的妹夫越来越满意了。他甚至还想拿个小本子记下来,以后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也可以这般夸夸。   陈云雪对墨一辰是打心眼里喜欢,不过有一点她还是需要提醒一下:“一辰,我从未把你当过外人,所以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墨一辰的神色顿然有些拘谨,甚至连坐姿都变得端正:“夫人请讲。” 第229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个人是否喜欢你,在意你,会把你捧在心尖上,不是看他如何花言巧语,说得天花乱坠,而是要看他的细节表达。   墨一辰——这个掌握着天凤国所有兵权的、令周围各国闻风丧胆的战神,此刻却是神色拘谨,小心翼翼地看着陈云雪的脸色。   可见,顾月朝在他的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了。   陈云雪见墨一辰如此紧张,声音变得柔和了不少,道:“一辰,你应该知道,我见过后宫宅院之中的尔虞我诈,手段残忍。”   顾盛弘听闻此话,还以为陈云雪在嘲讽自己呢,吓得立马端正了坐姿。   陈云雪瞧都没瞧顾盛弘一眼,继续说道:“月儿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自小备受宠爱,我不希望她卷入到这种纠纷之中。就算王爷您的身份尊贵,但若是以后三妻四妾……”   “夫人,”墨一辰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以前,本王便与你发过誓,本王不会让月儿卷入到任何的纠纷之中。   无论本王是何种身份,本王只要月儿一人,绝无其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墨一辰的声音真挚柔情,落在了顾月朝的心头,幸福瞬间溢满了全身。   顾月朝的脑海中再度回忆起了前世,自己被墨一辰温柔以待的五年时光。   前世的墨一辰孑然一身,并未有过婚娶,自始至终都在等待着她,等待着这个傻乎乎扑向了渣男怀抱的她……   顾月朝很想知道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能让墨一辰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等下。   顾月朝的脸颊在闪过羞涩的同时,也不免染上了一抹困惑。   墨一辰刚刚是否说了“以前”?   难道,以前墨一辰就与陈玉雪承诺过什么?   说起来,为何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陈云雪都认定了墨一辰一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顾月朝不知道的缘由?   堂内,陈云雪望着坚定的墨一辰,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愧疚。她张了张嘴巴,试图说些什么,但碍于此时还有顾盛弘与顾明浩在,便只好保持了沉默。   顾明浩最先反应过来。作为顾月朝长兄的他,一向对自家妹妹疼爱有加。   他倒也不是对墨一辰不满,只是,该有的“警告”还是要有的,免得让人觉得自家妹妹在娘家不受重视。   顾明浩护短道:“王爷,您既然说到,那便要做到。若是您以后敢对月儿不好,就算是拼上了我的这条性命,也绝对……绝对……”   绝对不会放过你!   只可惜,顾明浩迎上了墨一辰那张矜贵冷漠的脸颊,一时没敢说出口。   除了没胆之外,更多的,是顾明浩觉得墨一辰绝对不会食言。   一个能号令三十万大军的王爷,说出来的承诺必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又岂会是一时冲动的花言巧语?   墨一辰闻言倒也不恼,眸光看向了顾明浩,温柔道:“大哥放心,本王今后定会竭尽所能地呵护月儿,宠她爱她。就算本王死了,本王也不会让人伤她分毫。”   墨一辰满脸认真,这番言语铿锵有力,极为庄重。   “什么死不死的,”陈云雪的心中一紧,连忙插话:“一辰,不要胡说!你死了,你让月儿怎么办!你们两个人都要好好的!”   顿了顿,陈云雪的眸光杀向了顾明浩,道:“你这个孩子,会不会说话!”   顾明浩:“啊???”   等下,他刚刚有说错什么吗?   他怎么感觉,自己跟捡来的一样?   “王爷,”顾明浩猛然想起刚刚墨一辰在不经意间喊了自己一声“大哥”,瞬间觉得有些受不住了,道:“您还是喊微臣名字吧。”   噗呲。   屋顶上的顾月朝连忙捂住了嘴巴,真想冲着自家哥哥来一句:怂什么!瞧你这点出息!   堂内,陈云雪的声音传入耳畔,道:“既然如此,王爷,我们讨论下婚期的具体事宜吧。”   “对对对!具体事宜,具体事宜!”顾盛弘刷了一个存在,重复道。   顾月朝一凛,俨然明白接下来的话自己可不能偷听了,连忙起身开溜。   墨一辰坐于堂内,察觉到屋顶上的气息消失,嘴角再度勾起了一抹笑意。   “王爷,”顾盛弘见状,再度忍不住问道:“您又在笑什么?”   这王爷怎么从进门开始,心情就好得出奇?   墨一辰的声音悠悠的,就像裹了一层蜂蜜一般甜蜜,道:“没什么。”   只是觉得,因为羞涩而逃跑的未来王妃着实有些可爱罢了。 第230章 前世,今生   婚事的具体事宜,基本都会通过媒人。   墨一辰与顾盛弘、陈云雪不过是简单地过了几句。   顾盛弘虽是一朝宰相,但在面对墨一辰之时,难免有些拘谨。   反倒是陈云雪,自小看着墨一辰长大,说话比较放得开,有什么要求也毫不客气。   墨一辰的身份贵为王爷,辈分比起顾盛弘与陈云雪全然不低,但他此时却像个晚辈一般静静听着,模样似是有些乖巧。   婚事的具体事宜简单地讨论过后,顾盛弘与顾明浩退下,去安排放置不下的聘礼去了。   正堂内,留下了墨一辰与陈云雪二人。   墨一辰抿了一口茶水之后,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儿,问道:“夫人,听闻孙老先生去相国寺找过你?”   孙老先生——孙永安便是仙谷神医。   陈云雪对墨一辰知晓此事儿,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她的这位未来女婿的势力十分庞大。   陈云雪点了点头,道:“是。”   墨一辰的眉眼一低,纠结着该如何开口询问此事。   毕竟,若是自己直截了当地询问陈云雪与孙永安之间聊了什么,颇为失礼;但是不问,他又着实在意。   陈云雪的目光看向了墨一辰,显然是注意到了他的思绪,主动开口:“你很想知道我与孙老先生说了什么?”   墨一辰拧眉,并未逃避否认,而是解释道:“孙老先生最近失踪了。本王的人查到,他在天凤国内见到的最后的人是你。而且,他与你似乎聊了很长时间。   若是他与你之间的谈话内容与他的去向有关,本王希望夫人能够如实告诉本王。毕竟,本王现在有急事儿找他。”   陈云雪沉默了一下。   墨一辰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们之间的对话与他的去向无关,就当做是本王失礼——”   “不。”陈云雪的声音淡淡的,但却溢满了无奈,道:“我与他之间的对话,与你,与月儿都有关。”   ……跟顾月朝也有关系?   墨一辰的眉头微皱,颇为不解,问道:“你们聊了什么?”   陈云雪缓缓开口:“你与月儿之间的前世,今生。”   墨一辰没听懂:“什么意思?”   陈云雪叹了一声,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怜悯:“孙老先生只跟我说了一个大概,具体的事情,他去详细调查了。等他全部弄清楚,还是让他来告诉你吧。”   "……嗯。"墨一辰点了点头。他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却隐约明白孙永安去了哪里,问:“他回去了?”   陈云雪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二人之间,气氛一阵沉默。   陈云雪的心中五味杂瓶,愧疚道:“一辰,以前的事儿……是我对不起你……”   “与夫人无关。”尘封的往事儿如洪水般涌入心头,但墨一辰的面色却是云淡风轻,道:“一切都是本王自己的决定。”   顿了顿,像是为了消除陈云雪的罪孽感一般,他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陛下对本王信任有加,本王现在的日子倒也潇洒自在。”   陈云雪苦笑一声,附和道:“这倒也是。”   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   每个人心目中最为珍视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   在墨一辰的眼中,顾月朝比天底下的任何东西,甚至皇位还要珍贵——   “夫人,”墨一辰收住了思绪,缓缓起身,道:“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儿,本王去找月儿了。”   “嗯。”陈云雪点头之后,忽而想到了一件事儿,道:“对了。我打听到了一件事儿,说未婚夫妻在成亲之前,最好一个月不要见面,以免对今后的婚姻有什么不利的影响。”   墨一辰的脚步一个踉跄:“……什么?!”   一个月不见面?!   是不是太久了些?!   墨一辰甚至有点想跟陈云雪讨价还价一番了。 第231章 一个月的亲亲抱抱   紫婷阁内,阳光明媚。   凉亭之中,顾月朝双手托着脸颊,回忆起了墨一辰在堂内的言语,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其模样,落在春晓与夏眠的眼中,就像一个思念情郎的娇羞少女一般。   春晓与夏眠互相对视了一眼,眉间尽是宠溺的无奈,道:“小姐,您都去偷听到了些什么呀?怎么感觉一回来,人就……就傻了呢?”   “你才傻了!没大没小!”顾月朝用手探了探羞红的脸颊,笑着反驳道。   “是是是,是奴婢们傻了。”春晓在顾月朝的身边蹲跪了下来,关切地问道:“小姐,您一个人去偷听,没被发现吗?”   顾月朝的眸光一转,思索了一下,道:“没被发现啊。”   反正没人揭穿她。   “真的假的?”春晓觉得不可思议,大大咧咧地说道:“王爷的功力深厚,怎么可能没察觉到你在屋顶偷——干嘛呀?”   春晓说得起劲之际,在一旁的夏眠慌张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春晓正好奇发生了何事,突然见旁边的秦风与秦时、冷星与冷月纷纷乖巧跪地。   “见过王爷。”春晓与夏眠一惊,紧跟着行礼。   墨一辰的步伐轻盈而又坚定。他一踏入阁中,便见亭中的心上人正开心地冲着他招手,嘴角不免扬起了一抹笑意。   顾月朝的声音欢快,道:“王爷,你来得正好,有件事儿要你做主。”   墨一辰闻言,颇有些困惑:“什么事儿?”   顾月朝拉着墨一辰在身旁坐下。她的语气与其是在询问,更像是在撒娇,道:“刚刚你来提亲,可发现有人在屋顶偷听?”   “……!”春晓与夏眠、秦风与秦时、冷星与冷月不免一怔。不得不说,王妃就是王妃,可以无所畏惧,问得如此直白。   墨一辰的眸光微抬,看向了一脸期待的顾月朝,总感觉自己不能让她失望,不假思索地回答:“没发现。”   ……啊?春晓一愣:什么时候堂堂的镇国王爷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顾月朝再问:“王爷,若是秦风去偷听,或者跟踪你,你会不会发现呀?”   墨一辰又不怕得罪秦风,当即点头:“会。”   顾月朝指了指自己:“若换做是我呢?”   墨一辰怕得罪未来王妃,当即摇头:“爱妃厉害,本王甘拜下风。”   被喂了狗粮的春晓的嘴角一抽,彻底服气了。   这哪里是没发现,根本是不敢揭穿!是强烈的求生欲!是该死的秀恩爱!   秦风跪在地上,用手指扣了扣光滑的地板:“……”他刚刚是不是受到波及了?怎么打个比方,都会找上他?找秦时不好吗?   他甚至有些自我怀疑:合着他的功夫真的很差?要不回去再练练?   “都下去吧。”头顶上,墨一辰的命令传来。   众人得令,应了一声“是”之后,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顾月朝与墨一辰独处。   由于不能暴露自己前去偷听了,于是顾月朝决定装模作样地询问一番:“王爷,你过来提亲,爹娘有没有为难你——唔!”   奈何,顾月朝的话音未落,墨一辰便强势地吻上了她的薄唇。   顾月朝倒也并不反抗,伸手环绕住了他的脖颈,配合着他的呼吸。   短暂的缠绵之后,顾月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戏谑,道:“都过来提亲了,怎么还如此急切呀?”   墨一辰赤诚的目光落在顾月朝的精致的脸颊之上,久久舍不得离开。   他的语气弱弱的,似有百般委屈,道:“本王需要补充一个月的亲亲与抱抱。”   一个月的亲亲与抱抱?   那是什么东西?   顾月朝很懵,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她走后,爹娘到底跟墨一辰说了什么?是不是为难他了?瞧把这不可一世的王爷给委屈的。   墨一辰再度将顾月朝涌入了怀中,感觉自己被人欺负了一般,轻声道:“陈夫人说,成亲之前,最好一个月不要见面。”   所以,你这是想把不能见面的一个月里的亲亲与抱抱,全部现在补回来?   这什么可爱的逻辑?   合着,亲亲与抱抱还能储存起来不成? 第232章 必须听话   秋季末尾的寒风难免有些刺骨。   亭内的顾月朝被墨一辰贪婪地抱着,却只觉得甚是温暖。   顾月朝依偎在墨一辰宽阔的臂弯里,感叹道:“一个月啊,是有点久。”   “嗯。”墨一辰见未来王妃认同自己,心中的委屈更甚了。   他将头埋在顾月朝的脖颈处,就像一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点了点头,嘟囔道:“太难熬了。”   有那么难熬吗?   顾月朝被这般模样的墨一辰乐到了,提醒道:“王爷,你以后还要出征打仗呢,到时候分开的时间就不止一个月了。”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顾月朝问。   “出征,本王有绝对的决定权。”墨一辰平静的声音之中,带有一股令人臣服的威严:“不管是否由本王亲自出征,还是出征的时候带上谁,都由本王一人决断。就连皇上都无权干预。”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若是长期作战,本王可以带上你,与你形影不离——当然,前提是你愿意。”他还不忘以顾月朝的意见优先。   在墨一辰的眼中,只要顾月朝愿意,其余的一切都不是障碍。   顾月朝有些拿他没辙,道:“出征带个女孩子家,会被士兵们笑话的。”   “不会。”墨一辰无所畏惧:“他们惜命。”   顾月朝忍不住噗呲一笑,道:“王爷,你既然如此厉害,干嘛还要听我娘亲的呀?你完全可以在那一个月里偷偷来看我呀。”   墨一辰愣了愣,摇了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顾月朝要被墨一辰委屈的声音给萌死了:“王爷可以指挥千军万马,合着在我娘亲面前就没决定权了?就如此听话?”   “必须听话。”这位在外叱咤风云、一言九鼎的镇国王爷乖巧地点了点头,深情地望着顾月朝那对乌黑灵动的双眸,道:“本王知道陈夫人相信这些,本王不想触碰她的逆鳞,惹她生气。   最重要的是,本王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婚姻出现任何问题。哪怕是迷信,哪怕是被骗了,被愚弄了,本王都会乖乖照做。”   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就足以看出,墨一辰把顾月朝放在了心尖上宠。   “王爷……”千言万语涌上心头,顾月朝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这一世的自己越幸福,就证明,上一世的自己越愚蠢。   怎会放着墨一辰这颗宝贵的珍珠不要,偏偏去选了墨文年那颗鱼目,最终害得家破人亡呢?   顾月朝贪婪地抱着墨一辰的身躯,言语发自内心,脱口而出:“我心悦你。”   墨一辰的头一低,吻上了顾月朝的耳朵,道:“本王也是。”   “对了,”顿了顿,墨一辰道:“分开的这一个月里,本王会让宸王派重兵过来把守。‘冷’字辈的暗卫你都带在身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让冷星与冷月向本王汇报。”   有了陈云雪被掳的事情在前,墨一辰的行事俨然更为谨慎了。   重兵把守是为了抵御外贼,暗卫守护是为了防范内贼。毕竟,这宰相府中,还有贾晨与顾月熙这对不安好心的母女存在。   墨一辰马上就要与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终成眷属了,他决不允许在成亲之际出现任何幺蛾子。不然,他可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管是你的姨娘、庶妹,还是墨叶炜、墨文年等人,但凡他们来找你麻烦,你都不必客气,”墨一辰的眸光藐视一切,道:“就算杀了他们,也没人会怪罪于你。”   “……啊?”顾月朝的嘴角一抽,道:“贾姨娘与顾月熙也就算了,这太子与五殿下可是皇子,杀了——”   “这也是皇上与太后的旨意,但凡阻碍你与本王之间婚事之人,皆可杀。”   一句话徐徐落地,顾月朝惊得呆若木鸡,算是彻底服气了。   合着,在皇上与太后的眼中,儿子与孙子算跟葱,唯有墨一辰高于一切。   被如此密不透风地保护着,别说有人想陷害顾月朝了,估计连接近她都是问题。   顾月朝觉得心中暖暖的,突然萌发了一种调戏的心理,道:“王爷,外有重兵,内有暗卫,你不会是在担心新娘子临时反悔,跑了吧?”   墨一辰听闻此话,心中一怔,搂着顾月朝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像是真的在害怕失去她一般。   他的语气中带有一股令人无法忤逆的霸道:“你大可以来挑战一下本王的势力!不管你跑到哪里,本王照样会派人把你押送回来!”   “那么霸道?”   “嗯。”墨一辰点头:“反正爱妃喜欢霸道的。”   “可我还喜欢听话的。”   “押送回来之后,本王会臣服于你,乖乖听你的话。你让本王干什么,本王就干什么。”墨一辰的回答没有任何脾气,全部顺着顾月朝。   顾月朝掩面一笑。如此可爱的王爷竟然要一个月见不着,还真是有些难熬。   顾月朝伸手缠住了墨一辰的脖子,声音柔情似水,咬上了他的嘴唇,道:“看来,我也要补充一个月的亲亲抱抱了。” 第233章 来干嘛的?   墨一辰提亲的阵仗本就令人艳羡,传得家喻户晓。   菀城,乃至天下的百姓们都迫不及待地期待起了镇国王爷与宰相嫡女之间的亲事会办得何等壮观,让他们开开眼界。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成亲之日很快确定了下来。媒人谨慎地算来算去,说一个月后的九月十八是个大吉之日。   首次做媒成功的皇上得知日子,简直比自己选妃纳妾还要开心,甚至连听到天城国派了大皇子前来和亲都无动于衷。   反正,只要这群人不打扰到墨一辰成亲,皇上觉得任何事儿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太后更是欣喜若狂,一天到晚想着出宫去帮墨一辰张罗婚事,俨然是把墨一辰当成了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甚至,这位操心的太后担心墨一辰在那方面没有经验,还贴心地准备了两位教引宫女,搞得墨一辰又羞又恼!   合着,他长那么大,还需要教引宫女不成?   宰相府这边,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宸王妃担心陈云雪忙不过来,三天两头往宰相府跑。   临近婚期,顾月朝被勒令在家,乖乖待嫁,成为了府上的一个闲人。   所幸,同样闲着的,还有跟着宸王妃而来的凌曼舞。   “恭喜你,月儿,终于可以与心上人喜结连理了。”   久不出现的凌曼舞还是老样子,大大咧咧,没有丝毫淑女形象。   她坐于凉亭之中,陪着顾月朝唠嗑解闷:“说起来,你第一次跟我说你喜欢王爷的时候,我真是被吓死了。毕竟,你与王爷之间的辈分差太多了。与其成为王妃,我感觉你成为皇妃的可能性更大了一些。”   顾月朝拧眉。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凌曼舞继续说道:“但没想到,区区半年多的时间,你就将王爷成功拿下。而且,还把这位一向我行我素,连皇上都要敬他三分的王爷调教得如此听话。这一个月来,他真就一次都没来找你?”   ……调教?   这凌曼舞到底从哪学来的奇奇怪怪的词汇?宸王与宸王妃知道吗?   墨信安知道吗?   他以后吃得消吗?   顾月朝面色娇羞,点了点头,不忘撒了一把狗粮:“说明王爷重视我。”   “看出来了。”强行被塞了一口狗粮的凌曼舞有些不服气,继续滔滔不绝:“不过,一个月啊一个月!换做是我一个月没见到二殿下,我肯定会怀疑他出事了!”   “咳!”顾月朝忍不住轻咳一声。   好家伙,她刚给对方撒了狗粮,对方便立马将狗粮撒了回来。   这凌曼舞真是无论发生什么,都能扯到墨信安的身上。   “啊啊啊!对了对了!”顾月朝正思考间,忽而听得凌曼舞大喊一声,慌张地站了起来。   顾月朝有些懵,赶紧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凌曼舞的眉头紧蹙,恍然大悟,语气极为认真,道:“月儿,怎么办,我已经一个月没见到二殿下了!”   顾月朝:“……”谁管你们啊!   “不过,关于我一个月没见到二殿下这件事儿,还是要怪你与王爷。”凌曼舞愤愤不平地在顾月朝的身旁坐下,满腹抱怨地说道:“前段时间,王爷不是命令我爹气势汹汹地带兵把守皇宫的各个出入口,看似要造反嘛。   当然,我是绝对相信王爷的。但是,我怕二殿下这人心思单纯,会怀疑王爷会造反,于是便想着偷偷溜进宫中给二殿下报信。”   “然后呢?”顾月朝听着都觉得好笑。   墨信安的心思深不可测。   他也就在凌曼舞的面前会表现单纯罢了。   “然后,我就被爹娘抓了一个正着,说我胡闹,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顾月朝忍不住噗呲一笑,真想说一句“活该”。   “你还笑,都怪你与王爷好吗!话说,”凌曼舞急切地问道:“二殿下没事儿吧?他最近都不来赛马了,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不是……”顾月朝满脸写着无语,道:“你问我干嘛?”   “我不问你,我问谁呀?”   顾月朝深吸了一口气,吼道:“你去问二殿下啊!”   “哦……”凌曼舞思考了一下,将话题重新绕了回来:“可是,我没法进宫啊,就只好问你啊。”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墨信安肚子里面的蛔虫!顾月朝觉得脑瓜子嗡嗡疼,道:“……凌曼舞,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莫不是来气死我的?”   “哎呀,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凌曼舞鼓起了腮帮子,似是非常不服气,道:“我这不是怕你无聊,来陪你唠嗑嘛。”   “唠嗑能不扯二殿下吗?”   “我不扯他,扯谁呀?合着让我扯王爷吗?我跟他不熟,”凌曼舞理直气壮,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若我跟王爷很熟,你怕是会吃醋吧?”   顾月朝张了张嘴巴,彻底无言了。   于是,她当即做了一个决定,道:“冷星、冷月,送客!”眼不见为净。   “是,主人!”   凌曼舞见冷星与冷月从树上闪现,吓得满头问号:“???我有说错什么吗?” 第234章 兢兢业业的骂   夜晚,兴圣宫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倒映着墨信安温文儒雅的身影。   他的桌案前,放着一堆的书信,估摸着有三十几封。每一封都是厚厚的一叠,足以见写信之人是下了功夫的,而不是随意敷衍。   墨信安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书信上的署名,心中五味杂瓶,不知是喜是忧。   因为,这些偏偏都是凌曼舞寄过来的。   “皇兄!”   就在这时,门外,墨天纵的声音没大没小地响起。   “六殿下,”洛昂然生怕惊扰了墨信安,连忙将他拦下,恭敬道:“二殿下正在忙,请您稍等一下,让属下进去通——”   “让他进来吧。”墨信安道。   “是。”洛昂然退下。   墨天纵一踏入书房,便见桌案上放着一堆的书信,好奇地探了探脑瓜子,吃惊道:“啊!都是小郡主的信件?怎么那么多啊?”   墨信安点头,声音之中竟有一股柔情,道:“一个月的量。”   “一个月的量?”   “嗯。”墨信安宝贵地将这些信件一一收起,解释道:“曼舞被宸王与宸王妃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在那期间,她每天都有写信给本王。   只不过,那时皇叔带兵入宫,宸王怕曼舞咋咋呼呼坏了大事儿,便将这些信件全部截了下来。这不,她现在的禁闭解除了,宸王便将这些信件全部送入宫了。”   “每天写啊。”不得不说,这波狗粮吃得有些猝不及防。墨天纵感叹道:“好生羡慕啊。小郡主都在信里面跟你说了什么呀?是不是浓情蜜语——”   墨信安的眸光一转,看向了一脸期待的墨天纵,无奈地摇了摇头,怕是要让自家弟弟失望了,道:“信中都是骂本王的。”   “……啊?”墨天纵的脑子没反应过来。   “骂本王蠢钝如猪,心思单纯,除了玩乐之外一窍不通,命令本王做事不要像个傻子一样冲动,不要当出头鸟,不然绝对会死无全尸的。”   墨天纵的嘴角一抽。   小郡主兢兢业业地写信“骂”了一个月也是厉害啊,这毫无疑问,绝对是真爱!   话说,以自家皇兄的智商,还需要别人来教他做事?   墨天纵颇为不解,问道:“皇兄,你在小郡主眼中的印象怎么那么……那么差呀?你是不是欺负过人家?”   “没有。”墨信安想都没想便回答:“她欺负本王还差不多。每次赛马都不知道让着本王点。”   噗呲。   墨天纵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一个大男人还需要别人让?   果然,一旦提及感情,不论原生的性格如何,不论身份的尊卑,都会变得可爱。   “你笑什么!”墨信安不满地抱怨道,将信件全部收入了一个上等的红木盒,谨慎地珍藏好。   墨天纵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不住调戏道:“皇兄啊,这骂你的信件,你保存得可真好。”   墨信安的眸光一沉,低沉道:“有种再说一遍!”他搞不定凌曼舞,合着还搞不定墨天纵不成?   墨天纵吓了一跳,当即闭上了嘴巴。   搞定了信件之后,墨信安这才进入了正题,问道:“半夜来找本王何事?是太子那边的事儿吗?”   “嗯!”墨天纵在墨信安的下首坐下,道:“经过这几日我的试探来看,这个墨叶炜……有点微妙。”   “哦?”墨信安的眸光变得深邃,来了兴趣:“怎么说?” 第235章 奇怪的记忆   墨天纵与墨叶炜虽然是兄弟,但由于所站的阵营不同,所谋之事的冲突,二人的关系算不上很好,来往也不是很多。   若是换做平时,墨天纵突然热情地接近墨叶炜,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令对方提高警惕。   但是,由于这次墨叶炜从监视网中被放出来,作为皇弟的墨天纵接近对方表示关切,行动看似合理了很多。   再加上,第一次去的时候,墨天纵还带上了墨文年,这也让墨叶炜的戒备心有了一部分的分散。   墨天纵将这些天得来的调查结果和盘托出,道:“皇兄也是知道的,墨叶炜的记性一向很好,哪怕是小时候的事儿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被父皇用戒尺打了多少下都知道。”   墨信安没有说话,静静地聆听着。   正是因为小时候的记忆,皇上才笃定了他是真太子。   “但,很奇怪的是,”墨天纵的话锋一转,道:“最近发生的事儿,他却记得模棱两可,有时候被我逼急了,他甚至会刻意转换话题。”   “模棱两可?”   “嗯!”墨天纵点了点头:“他记得发生了什么,但对细节总是把握不准,甚至还会记错。”   记错?   墨信安拧眉。   “按照道理,”墨天纵滔滔不绝:“一个人连小时候的细节都记得,怎么可能最近发生的事儿反倒记不清楚了呢?这不合理吧?”   “的确不合理。”墨信安的眸光一沉,继续问道:“最近?具体是指最近的哪段时间?”   “具体我不知道。”墨天纵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大概:“应该是最近一两年吧。毕竟我跟墨叶炜不熟,也不好深入询问。”   墨信安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墨天纵谨慎地问道:“皇兄,墨叶炜会是假的吗?”   若是假的,为何小时候的记忆会如此清晰呢?   若是真的,为何这一两年的记忆如此模糊呢?   “有一种可能……”墨信安的眉头一皱,眸光之中闪烁着一抹不可思议,道:“这个太子是真的。只不过,最近这一两年间,有人顶替了他进行行动。   所以,哪怕两人交换了最近的情报消息,因为真的太子没有经历过,所以对细节把握不准。”   “有道理!”墨天纵恍然大悟,但脑瓜子一怔,还是有些不解:“皇兄,有一点我着实没搞明白。墨叶炜可是太子啊,未来天凤国的一国之君!他为何会甘愿被顶替呢?   若是被人利用了,被逼迫的,那现在他也安全了呀,大可以全部招供出来啊,将逼迫他的犯人绳之於法啊。”   墨信安的眉头紧蹙。   目前,他没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墨信安在心中叹了一声,道:“言鸿景的案子过段时间就要开审了。言鸿景口口声声说自己与太子是在这两年熟识起来的,没准他会知道些什么。到时候,本王会邀请太子去一趟,对对口供。”   顿了顿,他又叮嘱道:“至于这段时间,就不要轻举妄动了,一切以皇叔与顾小姐的婚事要紧。”   墨天纵乖乖点头。   “对了,”墨信安想起了一事儿:“本王让你与母妃加强寝宫的戒备,你们那边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墨天纵摇了摇头:“没有。”   墨信安皱眉:“什么事儿都没有?”   墨天纵被墨信安问得有些懵,思索了一下:“没有。”   墨信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唤道:“洛昂然,进来。”   “是。”洛昂然进来之后,恭敬跪地。   墨信安问:“最近母妃寝宫,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洛昂然答:“回殿下,洛贵妃寝宫有一名宫女,许配给了一名太监对食。”   “……啊?”墨天纵一时茫然,道:“我不知道啊。皇兄,你好厉害啊,怎么连这种小事儿你都知道呀?”   墨信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本王说了,不能放过任何的细节。”   “也太细节了吧……”墨天纵小声地嘟囔道。   细节得都有点变态啊。 第236章 “实用”的书籍   一个月的时光,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顾月朝待嫁的这个月来,贾晨与顾月熙母女倒不是不想作妖,而是无法作妖。   因为,但凡她们一接近紫婷阁,冷星与冷月便会刀剑伺候,搞得她们除了过来说句“恭喜”之外,什么事儿都干不了。   至于顾月朝入口的食物,都会经过暗卫层层检验,二人想在这方面动心思就更不可能了。   顾月朝过得倒也悠哉,平时不是看看医书,就是与凌曼舞唠唠嗑。   伴随着好日子一点点地临近,顾月朝心中的悸动按捺不住,不知是喜悦多一些,还是紧张占了上风。   原本拿来消遣的医书开始越来越看不进去了,干脆被她甩在了一旁。   “月儿。”   成亲的前一日,忙得不可开交的陈云雪总算有了时间,过来叮嘱她一些明日的事儿。   她见自家女儿手托着下巴发呆,俨然明白这丫头是在想心上人了,关切地问道:“紧张吗?”   顾月朝微微抬头,脸颊闪过了一丝娇羞,点了点头:“紧张。”   非常紧张。   顾月朝一想到明日与会墨一辰结为夫妻,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陈云雪忍不住一笑:“一辰绝对比你更紧张。”   顾月朝愣了愣,随后忍不住噗呲一笑。   前世,顾月朝成亲过一次,该走的流程,她基本都知道。   但是,墨一辰不一样。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第一次。   想到这里,顾月朝的鼻子酸酸的,心中尽是愧疚。   陈云雪见状,心中像是明白了顾月朝的所想一般,将手搭在了闺女的手背上,安慰道:“傻丫头,过去的一切无法改变,就算懊悔也于事无补。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份懊悔变成教训,时刻提醒着自己要珍惜现在,珍惜你与一辰之间来之不易的感情,切记,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陈云雪的脑海中再度想起了与仙谷神医在相国寺中的那番听似荒诞的对话。   若是仙谷神医所提及的、重生的过程与代价为真,那么——   顿了顿,陈云雪深呼吸了一口,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继续说道:“月儿,虽然一辰的身份尊贵,但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是宰相府的嫡女,身份不比任何人差。一辰待你好,那是因为你值得!   不过,你也不能因为他把你捧在心上而恃宠而骄,也要多替一辰担待着些。两个人相处不容易,定有很多的磕磕碰碰,彼此要多多包容,日子才会越来越好。”   陈云雪的这番话,不偏袒任何人,发自肺腑,语重心长。   顾月朝重重地点了点头:“娘,我明白的。”   “哎呀,”陈云雪望着眼前乖巧的顾月朝,用手拂过了她的脸颊,欣慰道:“为娘的宝贝月儿,总算是长大了,懂事了。”   “娘,”顾月朝轻声唤道,顺势握住了陈云雪的手,泪水在眼中打转:“我舍不得离开你们。”   “傻孩子,说什么呢,”陈云雪的眸光中尽是柔情,伸手替她擦拭着泪光,道:“再不舍得,你也终究是嫁人的。今日哭哭也就算了,明日可不能哭了。”   顿了顿,她回归了正题:“对了,你的嫁衣、凤冠霞帔,以及配套的首饰等等,一辰昨日都差人送过来了。为娘都看过,每一件都是顶好的。   明日呀,你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跟着一辰走就行了。   以后,未来的人生,你脚下的路,一辰都会替你开辟好。”   一段话,不咸不淡,但却重于泰山,顾月朝猛然发现,自家娘亲对墨一辰可谓是十足的信任。   毕竟,前世顾月朝与墨文年成亲之际,陈云雪的态度可是相当冷漠,甚至还想着劝说她能悔婚,嫁给墨一辰呢。   ……等下。再结合墨一辰在提亲之时所说的“以前”……   顾月朝不免有些怀疑:难道在她小的时候,娘就把她许配给了墨一辰?   陈云雪俨然没注意到顾月朝的小心思,将她桌子的医书推到了一边,道:“都要成亲了,还看这种书作甚?”   说着,陈云雪从袖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往桌上一放,语气在兴奋中竟还有一丝尴尬,道:“这上面的内容,你记得看下,非常实用。”   “实用?是什么呀?”顾月朝的好奇心被勾起。   毕竟,在前世,陈云雪可没给过她任何“实用”的书籍。   顾月朝白皙纤细的手一接过,翻开,然后,瞬间愣住了。   “实用”的书籍之上,尽是一幕幕香艳的画面。   羞涩顺着耳根,将整张脸颊染成了通红。   顾月朝恼羞成怒,吼了一声:“娘!”   “慌什么!”陈云雪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不自然,道:“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顾月朝:“……”   顾月朝的全身涨得通红,小心翼翼地看着书上的画面,心中忍不住想道:墨一辰他……不会也在看这种书吧? 第237章 大婚之日   九月十八,大吉之日,举国同庆。   天凤国权倾天下的镇国王爷正在迎接他未来的王妃。   整座菀城,大红色的灯笼高挂,红色的绸缎飞扬,一片喜气洋洋。   十里红毯铺满地,从镇王府直接通往宰相府,奢华而又庄重。   宰相府内,忙成了一团。   每个人挂着的,都是喜悦的笑容;口中吐露的,皆是吉祥的话语。   气氛之中,唯有幸福洋溢。   此时的顾月朝已盛装穿戴完毕。   众人的目光扫到她之时,整个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像是担心惊扰了眼前的这位仙女一般。   浓妆艳抹之下的顾月朝并无丝毫庸脂俗粉之感,反倒淡然幽静,高雅清洁,明艳不可方物。   她的眸光清澈见底,眼底的喜悦与紧张展现无遗。   一头的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配上凤冠,奢华高贵。   她今日的衣服倒也不用挑,从里到外,一身鲜亮的正红色。   火红的嫁衣,用的是上等的流光锦,由金色丝线所刺绣而成的鸳鸯栩栩如生,抖动着翅膀遨游于水中。   金色滚边的波纹裙角,绣的是百子百福的是石榴花,寓意多子多福。   “那个……”顾月朝望着屋内的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好看!好看极了!”率先发出感叹的,自然是存在感一流的凌曼舞。   虽说早就知道顾月朝有天凤国第一美女的美称,可如今一看,还是难免被惊艳到了。   夏眠在旁奉承:“小姐,您真好看!”   春晓紧跟着说道:“小姐,郡主审美如此刁钻的人都夸你好看,那肯定是美得不可方物了!”   “……等下,审美刁钻?”凌曼舞有些不服了,笑着回怼:“春晓,你怎么说话的?这可是未来的王妃,为了抱紧她的大腿,就算是昧着良心,我都会夸好看的!”   “昧着良心?”宸王妃听不下去了,一把揪住了凌曼舞的耳朵:“你会不会说话?要不要再关一个月的禁闭?”   “疼疼疼!耳朵要掉了!娘,我开玩笑呢!”凌曼舞立马举手投降。   陈云雪算是没辙了,笑着劝阻:“好了,都什么时候了,闹什么。”   “噗呲。”顾月朝目睹到眼前欢乐闹腾的一幕,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连带着屋内的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溢满了整个宰相府。   顾月朝猛然发现:原来,在所有人的祝福中,嫁给自己的心上人,是如此开心的一件事儿。   至于贾晨与顾月熙,因为陈云雪看见她们就心烦,干脆将她们“关”在了红羽阁,免得出来作妖。   反正,顾月朝也不稀罕她们违心的祝福。   “小姐,吉时到了,王爷的迎亲队伍就在门口了,盖好盖头,我们出去吧。”众人说话间,一名丫鬟匆匆过来通报。   火红的盖头盖上,被遮住了视线的顾月朝,心情陡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她在众人的拥簇之下,缓缓出来,开始拜别父母。   虽说这个流程在前世已经经历过了,虽说事先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离开的这一刻,顾月朝听着养育自己的父母泣不成声的不舍与叮嘱,泪如雨下。   陈云雪生怕自家闺女好不容易上好的妆容哭花了,赶紧收住了煽情,让顾明浩进入下一个流程。   顾明浩在顾月朝的身旁蹲下,轻声道:“上来吧。”   顾月朝应了一声,趴在了顾明浩宽厚的背上,任由其背着,一步步地走向了心心念念之人。   四周的议论声起,不绝于耳,皆是对二人的祝福。   “你们看王爷,当真是俊美贵气!”   “就是就是!玉树临风,权倾天下,啧啧啧,这天底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如此完美的男子了!”   忽而,一男一女的感叹声闯入耳畔,让原本焦灼的顾月朝更为紧张了。   她的心中不免有些恼火吃醋,这遮挡视线的盖头,害得她不能第一时间看到王爷的喜服装束。   此时的王爷,到底是何等模样呢?   墨一辰的容颜俊美贵气,身躯颀长瘦削,浑身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威压令人臣服。他给人的感觉,总是高高在上,犹如天神。   然而此时,站在宰相府门口的、一身喜服的他,眉宇之间却是难得的喜悦柔情。   宸王立于墨一辰的身侧,猛然发现,此刻的王爷比上战场还要紧张。   顾明浩背着顾月朝一出大门,墨一辰的眸光看到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心中的悸动按捺不住,好像整个人再度活了过来一般。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王爷,微臣……我将妹妹交给你了。”顾明浩刻意改变了措辞,鼓起了勇气,道:“请你一定要给我妹妹幸福!”   “大哥放心,”墨一辰的嘴角尽是笑意,目光唯有顾月朝一人,语气庄重:“往后的月儿,只有幸福。”   这话说得顾盛弘与陈云雪心花怒放。他们在简单地叮嘱了几句之后,便让顾月朝上了花轿。 第238章 凑热闹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迎亲的队伍锣鼓喧天,震耳欲聋。   街道的两旁,万人齐聚。他们各个好奇地踮起了脚尖,翘首以盼。   万众瞩目之下,前方八匹高头大马开路,新娘子华丽的轿子缓缓进入众人的视线。   无数的红色绸缎迎风清扬,空气中似有一股清香弥漫。   花轿之中隐隐绰绰能看到一名端庄静坐的女子,一身华贵的凤冠霞帔,风华绝代,令人艳羡。   只可惜,恼人的轿帘遮挡了视线,让众人不能一睹其芳容。   其中一名凑热闹的小孩子欣喜若狂,竟跟在了花轿的身后跑了起来,边跑边高呼:“王爷威武!王妃绝色!天生一对!”   一个孩子喊了,就像连锁反应一样,其他的孩子也跟着喊了起来。   到最后,甚至连大人们都凑起了热闹,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   搞得轿中的顾月朝都不好意思了。   领头的墨一辰眼中的笑意藏不住,道:“赏。”   “是,王爷。”宸王笑着答应。他明白,眼前的这位爷,怕是比打了胜仗还要开心,赶紧吩咐下人过去赏赐。   花轿之后,打头的是宠弟狂魔皇上所赏赐的不少东西,后面是墨一辰准备的羡煞旁人的聘礼,再后面紧紧跟着宰相府的庞大嫁妆。   不得不说,这长龙般的架势,令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奇珍异宝……这般隆重的阵仗,几乎都快赶上一国之君的封后大典了吧。   怎能不叫人一个羡慕嫉妒。   可这有能怎么办呢,谁让皇上与太后把墨一辰放在掌心上宠呢?   此时的镇王府中,宾客满座,皆是皇族宗亲贵胄,文武百官,各个身份不凡。   虽然眼下大部人都稳坐正厅,却还是有不少人出来瞧瞧这迎亲的热闹。   比如说,爱凑热闹的墨天纵。   比如说,被墨天纵强行拉出来的墨信安。   “啧啧啧,”墨天纵立于镇王府门口,算是开了眼界,连连咂舌,感概万千:“皇兄,以后你迎娶小郡主,怕是都没这个阵仗。”   墨信安就差翻了一个白眼。他哪敢与墨一辰相提并论?   更何况……墨信安沉声道:“谁说本王要迎娶曼舞了?”   “啊?”在感情方面后知后觉的墨天纵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反问道:“您不想迎娶她吗?说起来,小郡主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好歹是宸王之女,身份尊贵,很受欢迎的。   本王可听说,已经有很多的贵族子弟前去说媒了。我说皇兄,若是你不好好把握,极有可能一生都会独守空房——啊疼!”   听不下去的墨信安顿感心中醋意升起,一脚踩在了墨天纵的脚上,道:“墨天纵,别以为今日皇叔成亲,本王就不敢揍你!”   “什么揍不揍的,今日禁止一切不好的言论。”两位皇子说话间,一名女子的声音响起。   墨天纵一转头,方才发现墨玉馨站在了身旁,不免有些错愕:“皇姐,你怎么在这里?”   “今日皇叔成亲,本宫当然会来啊!”墨玉馨说得理所当然。   “不是……”墨天纵一时无语,左顾右盼了一番,这才发现众人皆用另类的眼光看着墨玉馨,窃窃私语。   虽说趁着今日这般的大喜之日,有些胆大的闺阁小姐们倒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也会出来凑个热闹,但是……   墨天纵赶紧提醒道:“皇姐,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可是一国公主啊,站在门口,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赶紧进去!”   “本宫偏不!只能允许你们男子看热闹,就不能让本宫看了?”刁蛮任性的墨玉馨才不在乎别人会如何看待她呢。   反正,她现在贵为公主,众人即使看她不爽,也只配在背后议论,不敢当面与她作对,更干不掉她。   那么,她又何必因为那些不重要的人的情绪而来约束自己的行为呢?   她望着前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就连声音都欢快了几分:“而且,本宫要第一时间看到秦风!”   墨天纵一懵:“秦风是谁呀?”   墨信安思考了一下:“皇婶身边的小护卫吧。”   “护卫?!”墨天纵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好言相劝:“皇姐,你的身份尊贵,哪能亲自出来迎接一个小小的护卫呀?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可他身份卑微不堪,根本配不上你——啊疼!”   听不下去的墨玉馨心中的怒火升级,一脚踩在墨天纵的脚上,道:“墨天纵,别以为今日皇叔成亲,本宫就不敢揍你!”   墨天纵:“???”   这行为,这话语,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好了,”墨信安瞧了两人一眼,轻声道:“你们两个都安分点,皇叔的队伍马上就要到了。”   墨信安最后一个字落地,便听得前往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墨一辰的迎亲队伍正缓缓而来。   墨天纵望着为首的、一身喜服的墨一辰,不由地感叹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叔笑得那么开心呢。”   “今后的皇叔,”墨信安的声音悠悠响起,嘴角跟着扬起了一抹笑容:“每天都会那么开心。”   “啊……”墨玉馨的眼光敏锐,终于在迎亲的队伍中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全然不顾礼节招起了手来。   “!”秦风的视线正好与大灰狼对上,吓得他想拔腿就跑。 第239章 拜堂   镇王府内,张灯结彩,布置喜庆,热闹非凡。   镇王府外,看热闹的众人神色喜悦,安静地注视着。   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   一向矜贵冷漠的墨一辰的眼角尽是笑意,翻身下马,来到了花轿前,伸手接过了喜娘递过来的红绸。   琉璃一身暗红色的长裙,立于轿子一侧,躬身便要去掀开轿帘——   “王爷,”此时,一旁的喜娘见状,赶紧出声提醒:“请王爷踢轿门。”   墨一辰的神色未动。   琉璃很识时务,且当做没听到喜娘的提醒,直接将轿帘掀开了。   不踢轿门?   看热闹的众人神色一怔,陷入了短暂的错愕之中,但随后,又立马发出了连连感叹。   这王爷对王妃到底是何等的宠溺,居然连踢个轿门都不舍得吗?   踢轿门意在新娘面前显示丈夫的权威,使其今后百依百顺。   墨一辰没有踢轿门的必要。   毕竟,今后百依百顺之人,是他。   墨玉馨不由得有些羡慕了,眼神杀向了秦风,像是在警告他学着点。若是这家伙以后敢踢她的轿门,她必定会折断他的一条腿!   秦风迎上墨玉馨莫名其妙的怒火,吓得低下了头,欲哭无泪。   他在心中暗暗祈祷婚事赶紧结束,然后放他离开这里……   顾月朝端坐在轿中,感受到众人热忱的视线纷纷落在自己身上,心中难免升起了一抹紧张,却见轿外伸来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她的神色微怔,脸颊闪过了一丝娇羞,缓缓将手递了过去。   手握着墨一辰,顾月朝的紧张荡然无存,心中倍感安定。   “慢点。”墨一辰的声音温柔似水,像是生怕惊扰了眼前的女子一般。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从轿中出来,将手中的红绸递了过去。   顾月朝一只手接过了红绸,另一只手则被墨一辰牵着。两人在众人的掌声与祝福声中,一步步踏入内堂,跨过火盆,来到了拜堂之地。   坐在上首的皇上与太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这会看到这对璧人,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他们终于可以看到这个冰冷冷的墨一辰成亲了!   一切准备就绪,吉时已到,礼乐声起,琴瑟悠扬。   礼部仪官的脸上挂着笑颜,扯着嗓子,高声叫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顾月朝被喜娘搀扶着转过身来,遮住了视线的眸光恰好落在了墨一辰黑金色的靴子上,心中幸福四溢。   红绸因为两人的动作轻轻摇晃。   二人面对着面,一同弯腰,头轻轻触碰,有如蜻蜓点水,但却恰到好处。   宾客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皇上与太后彼此互看了一眼,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甚是欣慰。   礼毕,仪官高唱一声:“入洞房!”   顾月朝与墨一辰在众人的拥簇之下,前往婚房。   墨文年坐于堂内,目光焦灼地望着墨一辰与顾月朝拜堂的全过程,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的一切,本该是属于他——墨文年的!   他会精心挑选一个良辰吉日,春风满面地迎娶顾月朝与顾月熙这对千金姐妹,正式与宰相府攀上关系,拉拢手握重兵的镇王爷。   自此,在谋士向彭越的帮助之下,他将扫平夺嫡之争中的所有障碍,正式登上储君之位,坐上龙椅宝座,君临天下!   理应,剧本是这样的才是。   但,现在这般局面是怎么回事?为何原本属于自己的女子与自己的皇叔成亲了?到底哪个步骤出了问题?   难不成,是因为及笄之日他与顾月熙发生了关系,所以导致顾月朝对他的感情破碎了?   这应该不太可能吧。   毕竟,顾月朝是堂堂的宰相府嫡女,教养出众。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子,又岂会小肚鸡肠,不允许男子纳妾呢?   男子三妻四妾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梦中的墨文年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难不成顾月朝还想着他会独宠她一人不成?   墨文年眉头紧蹙,暗暗觉得这顾月朝是个霸道而又自私的女子。   由于墨文年从不觉得自己的人品有问题,所以他对如今的这般境遇越来越困惑,最终剑走偏锋,得出了一个结论:难道,这一切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啊疼!”墨文年正思考间,忽而脑后传来了一阵痛楚,呵斥道:“向彭……秦越,你干嘛打人啊?”   墨文年想起向彭越警告过他,不要在人前喊他真名,倒也听话地改了口。   立于墨文年身后的向彭越散漫地磕着瓜子,挥舞着小爪子,语气挑衅:“殿下,醒了没?”   墨文年一时无语:“本王没睡着!”   “但在做梦啊。”   墨文年:“……” 第240章 入洞房   镇王府中,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顾月朝与墨一辰这对佳人的身上,倒也没人关注墨文年与向彭越之间的窃窃私语。   向彭越弯下了腰,视线与墨文年持平,语重心长道:“殿下,不管你以前是真心喜欢顾小姐,还是纯粹想要利用她,现在都已经过去了。   你必须要认清现实。现在的顾小姐不再是宰相府的嫡女,而是镇国王爷的王妃,你的皇婶,你的长辈。你作为侄子,绝对不能在她的身上有任何动作,哪怕是凭空想想都不行!”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若你今后能乖乖地跪在顾小姐的面前俯首称臣,没准她与王爷会既往不咎,赏你一口饭吃,给你留个全尸;   但是,若你不听话,继续想着为非作歹的话,以王爷对顾小姐的宠溺程度来看,怕是会将你抽经剥皮,生生折磨致死。   殿下,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你切记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做后悔的事儿啊。”   向彭越的言语发自肺腑,虽然逆耳,但却忠言。   这番言语落在墨文年的耳中,许是与自己君临天下的白日梦相差太远吧,导致他一时没法接受,来了一句:“秦越,你到底是帮谁的?”   “……啊?”向彭越就差没有吐血身亡了,真想一巴掌把墨文年直接拍死算了。   向彭越帮墨文年的心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甚至,哪怕到了这番境地,只要墨文年不轻举妄动,向彭越要保他一生平安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不过,要让他逆风翻盘,登上储君之位就有些难了。   毕竟,撇开墨叶炜不谈,这个墨信安绝不是泛泛之辈……   嗯?   向彭越的眸光中闪过了一丝喜悦,在墨信安的身旁看到了洛昂然的身影,连忙招了招手。   洛昂然自然没搭理他。   ★   婚房之中,红烛摇曳,流光溢彩。   床榻的绣花绸缎被上,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墨一辰与顾月朝这对璧人并坐于床沿。   桌上的红烛摇曳,倒映着这对佳人美好的身影。   墨一辰的心中即期待,又有些紧张。他伸手接过了掌仪女官递过来的秤杆,轻轻地掀起了红盖头。   红烛之下,顾月朝的一对双眸波光潋滟,朱色的唇瓣含笑,红妆粉黛的脸上带有些许属于新娘子的喜悦与娇羞。   四目相对,周遭的一切瞬间寂静了下来。   顾月朝的红唇微启,柔声唤道:“王爷。”   墨一辰的身躯一凛,陷在顾月朝的柔情之中无法自拔,一时忘却了在场还有掌仪女官,以及一众侍女,只想将她迫不及待地涌入怀中,融为一体——   “王爷。”掌仪女官似是察觉到了墨一辰急切的心理,连忙出声提醒,将合欢酒跪送到了身旁。   墨一辰伸手取过了一对翡翠如意盏,一盏递给了顾月朝,一盏留给了自己。   二人的手臂相扣,苦涩的酒入喉,直达肺腑,但喝完回味起来,却是如此甘甜。   这便是夫妻之间的同甘共苦。   掌仪女官恭请这对佳人结发,将墨一辰与顾月朝的发丝各取一缕,系成了一个同心结,声音恭敬而真挚,道:“恭喜王爷、王妃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琉璃与其他侍女纷纷跪地,笑颜如花地送上祝福:“恭喜王爷、王妃,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顾月朝脸上的红晕蔓延,笑意藏不住。   墨一辰迎上顾月朝的绝世容颜,眸光泛起了丝丝笑意。他的手谨慎地拂过了同心结,道:“赏。”   “谢王爷!”   婚房中的礼毕,便见云逸这个不要命的傻小子从门外探出了一个脑袋,道:“恭喜王爷、王妃!王爷,外面的人已经再催了,让您过去招……招……招呼……”   ……嗯?我有说错了什么?   云逸陡然一惊,发现屋内的所有人都用看待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弱了几分。   琉璃在心中叹气。要不是今日是王爷大喜,她真想把云逸这个呆头鹅一巴掌拍飞!   催催催,催什么催!外面的人,哪有王妃重要啊!   墨一辰矜贵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都出去。”   众人纷纷一怔:“???”   嗯?   王爷,你确定不是你出去,而是我们出去? 第241章 匿名的贺礼   红烛高照,鸳鸯交颈,气氛暧昧。   墨一辰的眸光暗沉而灼热,静静地望着眼前明艳动人的新娘,喉间一阵干渴,忍耐到了极限,伸手便要解衣——   “王爷,”顾月朝被他热情地注视着,心中的悸动按捺不住,真就差点忘记了礼节,赶紧提醒:“外面还有宾客呢。”   墨一辰继续解衣,耳朵成了摆设。   顾月朝搞不懂了,唤了一声:“一辰。”   “在。”墨一辰秒答。   “夫君。”   “是。”墨一辰秒答的同时,声音中带有一股溢出来的喜悦之情。   顾月朝再度尝试:“王爷。”   “……”墨一辰没有反应。   顾月朝与其说无语,还不如说觉得好玩了。   这位爷是被装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顾月朝好言相劝道:“今日,皇上、太后、皇后等人都来了,你还是要出去应付一下的,不然会落人口舌。到时候他们传言说,王妃自私自利,霸占了王爷,不让王爷招呼客人怎么办?”   墨一辰的眉头微皱,心头不悦。他一刻都不想离开这温柔乡,离开顾月朝的身旁。   皇上、太后等一众皇亲贵族的大驾光临,俨然让这场婚礼变得隆重而威严,墨一辰自然是感激的。   但现在,他却只觉得这帮人真碍事儿,只想全部轰走算了!   “大喜之日,不准皱眉。”顾月朝的手指抚平了他的眉头,柔声道:“乖,大不了早些回来便是了。”   纵使心中有百般的不情愿,但既然爱妃下令了,墨一辰倒也服从,乖乖起身:“我去去就来,爱妃等我。”   说着,他的目光定在了顾月朝头戴的凤冠上,抬手将其取下:“这个太重了,先拿下来,让脖子休息一下。”   “好。”顾月朝颔首,美眸含笑,妩媚动人。   墨一辰怔了怔,突然又不想走了。最后,在顾月朝的再三催促之下,他才迈着不舍的步伐离开了。   墨一辰从婚房出来,见琉璃、春晓、夏眠等一众侍女静候在门外,吩咐道:“进去好生伺候。”   “是,王爷。”琉璃等人踏入婚房。   墨一辰见婚房外有秦风、秦时等人把守着,倒也放心,大步前往前厅。   云逸紧随其后,忽而想起了一事儿,恭敬地汇报道:“主人,今日送入王府的贺礼众多,属下已经命人一一查探过了。发现,其中混入了一批匿名的、不知来源的贺礼。”   墨一辰的脚步没停,一声不吭。   云逸继续说道:“属下亲自去看过,里面倒没有什么危险的,亦或者不吉利的物品,皆是上等的绫罗绸缎与珍珠玛瑙,像是真诚来送礼祝贺的。   同时,在装有贺礼的红木箱子上,属下发现了一个图案,便令人临摹了下来。”   云逸说着,双手将临摹下来的图案呈到了墨一辰的面前。   图案映入眼帘,墨一辰脸上的笑意减去了几分,爬上了一抹冷漠。   那图案的模样甚是奇怪。并不大的图案分为了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是各路神仙,争奇斗法;下层则是无数的狰狞猛兽,凶神恶煞。   其图案绘制得栩栩如生,让人身临其境,心生畏惧。   “主人……”云逸弱弱开口,似是对着这个图案有几分熟知,道:“这个会不会是……”   “不用管他。”墨一辰淡道。   云逸虽然心中满腹困惑,但既然主子发话了,便乖巧地应了一声。 第242章 行刺?   顾月朝身旁的几位丫鬟都跟着她来了王府,再加上墨一辰给她配备的侍女,婚房内倒是一片热闹。   许是迫于镇王爷的威压吧,这群人在墨一辰在与不在时,完全是两幅模样。   墨一辰在的时候,这些人个个神色拘谨,行事畏惧;墨一辰一走,这些人的话就开始多了起来,个个喜笑颜开。   春晓与夏眠一想到今日顾月朝折腾了一天还未进食,心中甚是担忧,问道:“小姐……不对不对!王妃,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不吃了,”顾月朝摇了摇头,道:“不符合规矩。”   “王妃,”琉璃见状,连忙笑着插嘴,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嘚瑟的炫耀,道:“王爷下过命令,以后的镇王府,您的话就是规矩。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走就走,普天之下没人可以约束您。”   一众丫鬟侍女听闻此话,神色皆是一阵羡慕。   顾月朝的俏脸微红,道:“琉璃,就你贫嘴。看来,要让云逸好好跟你学学了。”   提到云逸,琉璃满是不屑:“那只呆头鹅除了吃,脑子空空如也,怕是要辜负王妃的一片好心了。”   顾月朝噗呲一笑,被成功乐到了。   众人正谈话间,忽而听得门外传来了骚动声。   琉璃提高了警惕,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儿?”   秦风的声音恭敬传来:“主人,门外有一宫女称,自己奉了洛贵妃的命令,前来向王妃献上贺礼。”   洛贵妃的贺礼?   顾月朝的神色微怔。   自从墨叶炜被放出来了之后,皇后——言淑静的禁足也被解除了。   在顾月朝备婚的这一个月里,言皇后再度执掌了后宫,严令后宫尊卑,特别是针对如今备受宠溺的洛贵妃。   洛贵妃虽然膝下有着墨信安与墨天纵两位皇子,但身份终究是个贵妃,再加上皇后的打压,她自然无权参加今日墨一辰与顾月朝的婚礼。   她如今私下里派人来送礼讨好,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她那么做,墨信安知道吗?得到他的允许了吗?   顾月朝的心中满腹疑惑,很想让那宫女进来质问一番。只不过,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她的举动难免谨慎了不少。   她的眸光看向了琉璃。   琉璃得令,推门出去,道:“把贺礼交给奴婢吧。”   “这个……”那宫女的模样长得柔弱标致。她的神色犹豫了一下,但见周围都是高手,倒也不敢造次,恭敬地将一个锦盒呈上:“是,那就劳烦——”   宫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月朝的眉头一皱,忽而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不过,这股香味似乎并非迷香,亦或者会对身体有害。不然,怕是琉璃、秦风等人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们这帮混蛋!”   猛然间,站在门口的宫女突然性情大变,柔弱的面容之上尽是扭曲的恨意。   她的双目圆瞪,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冲着琉璃等人而来。   然而奇怪的是,她看似是气势汹汹前来行刺的,但功夫却着实拉胯。   琉璃轻松躲过了攻击,一掌打在了宫女的后颈上,仅用一招便将其打晕了过去。   “……”秦风的精神紧绷,总感觉事情蹊跷得古怪。   他的目光敏锐地扫过看守的侍卫,只见他们个个恪尽职守,看似并无异样。   随后,不知是哪位侍卫惊慌失措地大吼了一声:“来人!有人行刺王妃!” 第243章 吃饱喝足好办事   侍卫的吼声一出,原本喜庆的镇王府骤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前厅的众人闻言,各个神色大变,惊恐地看向了墨一辰。   墨一辰的身影一闪,眸光焦灼,健步赶往婚房。   其他人见状,连忙紧随其后。   “参见王爷!”   婚房门口,琉璃刚要命人将昏厥的宫女五花大绑起来,抬头便见自家主子气势汹汹而来,连带着高手云逸都被甩在了身后。   琉璃与秦风等人吓得连忙伏地行礼。   墨一辰的面色冷若冰霜,努力压抑着某种喷薄而出的怒火,脚步未停,径直踏入了婚房之内。   “参见王爷!”春晓与夏眠等一众丫鬟侍女纷纷行礼。   “一辰,”顾月朝端坐在床沿,白皙纤细的小手正拿着糕点往嘴里送。她一见墨一辰,眼底尽是俏皮的笑意,语气调皮:“你这是来抓我偷吃——啊!”   顾月朝的话音未落,娇小的身躯便被墨一辰紧紧抱住。   墨一辰的声音低沉,但却透着一股愤懑的紧张与担忧:“没事吧?”   顾月朝伸手环抱着他,心中倍感幸福,开玩笑道:“有事。”   墨一辰一个紧张,连忙放开了她,急切地打量着,问:“被刺客伤到哪了?宣府医——”   “没那么严重。”顾月朝真是拿他没辙了,耐下心思解释,声音像是在哄着小孩:“我没被刺客伤着,就是肚子不太争气,有点饿了。”   说起来,那宫女……算刺客吗?   若是真心行刺,谁会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过来?   更何况,镇王府中戒备森严,即使派个高手过来也是送死。   墨一辰闻言,总感觉自己被欺负了,伸手一刮顾月朝的鼻子,宠溺道:“饿了就吩咐琉璃。”   “好。”顾月朝乖乖点头:“吃饱喝足,才好办事嘛。”   “你……!”墨一辰一想到要办的事儿,耳根不禁泛起了一抹红晕,被调戏得都快忘了自己是过来干嘛的了。   二人正说话间,婚房外,皇上、太后、皇后以及一众皇子公主与文武百官陆续赶到了。   “乖乖在这,我出去处理。”原本与顾月朝说话之时的柔情退去,起身踏出门的墨一辰的眼底一片煞气。   就算刺客被秒,并未伤到心上人分毫。   但是,今日是墨一辰人生中最重要、最珍视的日子,他绝不允许有任何的污点存在!   然而,那名刺客却明目张胆地在他的婚礼上造次,光凭这一点,他便断然不会轻饶!   皇上与太后见墨一辰出来,焦急地问道:“新娘子没事吧?”   墨一辰淡淡点头以示回应。他冷厉的目光扫向了琉璃,面容泛起了一抹愤怒之色:“说!什么事儿?”   他的声音冷若冰霜,吓得众人纷纷吞了一口口水,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琉璃伏跪在地,身躯一怔,小心措辞:“回,回主人,刚刚这名宫女说,她奉了洛贵妃的命令前来赠送贺礼,然后就……就突然拔出了匕首,杀向了属下……”   洛贵妃?   众人的神色一怔,眸光看向了洛贵妃膝下的两位皇子——墨信安与墨天纵。仿佛,那两人是同伙一般。   墨信安拧眉不语。   墨天纵的目光在看到那名昏厥的宫女的一刹那,便吓破了胆,赶紧躲在了墨信安的身后。 第244章 栽赃陷害   婚房外,气氛凝结。   大喜之日——而且还是自己最在乎的皇弟的大喜之日闹出这种事儿,皇上的神色难免有些恼怒。   就算他再信任墨信安,就算他知晓此时质问墨信安也没什么用。但是,皇上还是急切地想要给墨一辰一个交代:“信安、天纵,你们可知自己母妃的行为?”   “父皇息怒。”墨信安的目光淡淡的,透着一股稳重。他双手作揖,措辞谨慎:“母妃对皇叔一向敬重,对皇婶更是疼爱,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请父皇与皇叔明察。”   “明察?”言皇后立于皇上的身侧,悠悠开口。由于她知道墨信安难搞,便故意将目光锁定在了瑟瑟发抖的墨天纵的身上,问道:“天纵,你认识这名宫女吧?”   墨信安眉头微皱。   墨天纵身躯一怔,抿着嘴巴,忐忑不安而又无辜可怜地看向了墨信安。   皇上的忍耐到了极限,质问道:“天纵,问你话呢!”   墨天纵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轻声道:“回父皇、母后,这,这名宫女确是……是母妃寝宫……”   此言一出,众人一阵错愕。   墨信安的拳头紧握,压抑着怒火的情绪,语气沉稳:“父皇,母后,就算宫女是母妃寝宫的,那也并不代表是母妃指派的。更何况,现在宫女处于昏厥状态,何不等她醒来再——”   “回禀陛下、王爷,”墨信安的话音未落,便见一名侍卫跪地将一个锦盒呈了上来。   锦盒之中,放置着一个诡异的巫术人偶,人偶的全身残忍地插满了无数的细针。   人偶的背面,绣着“顾月朝”三个大字。   墨一辰那对乌黑的双眸之中,怒火与杀意肉眼可见地燃烧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侍卫身躯颤抖着,猛然感觉自己的生命走向了终结,道:“这……这是洛贵妃送给顾小……王妃的贺礼……”   “放肆!”   皇上的呵斥声一起,惊得空气为之一震。他的脚一抬,直接将那侍卫与锦盒都踹翻了。   一众皇亲贵族与文武百官纷纷跪地,心惊胆颤:“陛下息怒。”   “父皇息怒。”墨信安与墨天纵伏地叩首。   墨天纵的小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伏在地上的掌心皆是冷汗。   这明摆着是有目的、有计划的栽赃陷害!   洛贵妃与墨天纵虽然行为处事的确冲动,但二人自从被墨信安叮嘱了之后,便一直很乖,断然不会鲁莽行动,更不会做出会牵连到墨信安前途的事情来。   更何况,杀害顾月朝对他们只有弊,没有利啊!   墨天纵心乱如麻,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眸光微抬,看向了自家皇兄,不免一惊。   墨信安跪得笔直,神色竟然淡定自若,就像吃的不是自家的瓜,而是别人的瓜一般。   墨信安明白,这是有人觊觎他的权势而迫不及待地行动起来了。   还特地准备了与喜事相冲突的、不吉利的巫术人偶,简直幼稚至极。   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计谋非常成功。   诬陷之人很有头脑,深刻明白顾月朝是墨一辰的软肋,故意在这方面大做文章,还特地将时间选择了大喜之日,从而引起镇王爷与圣上的盛怒。   盛怒之下,墨信安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他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只是可惜,执行计划的人,是不是有点小瞧了墨一辰的智商呢? 第245章 在场的小心思   婚房外,死一般的空气中,唯有恐惧蔓延,在场的每个人的精神都紧绷了起来。   不管有没有得手,这都不是一场普通的刺杀。   因为刺杀的对象是权倾天下的镇国王爷的王妃、宰相府的嫡女,而派来刺杀的人又是夺嫡之争中最具声望的皇子的母妃。   一旦惹恼了墨一辰,以他的权势,以及皇上对他的宠溺程度来看,不仅洛贵妃的一生会在冷宫度过,甚至连带着墨信安都会在朝中失势,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   不过,在场皆是达官显贵,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早就见惯了阴谋诡计、尔虞我诈,故而,大部分的人对此次刺杀持观望的态度。   派一个宫女前来刺杀,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还是说,执行这个计划的人觉得顾月朝的智商欠费,会让一个宫女近身?就算近了身,以顾月朝的身手也不至于被会干掉。   而且,都前来刺杀了,为何要用自己身边的人?这是怕别人无法锁定幕后黑手吗?   更何况,洛贵妃光明正大地派人刺杀顾月朝有什么好处吗?是觉得自家皇儿的路途走得太顺,想要添点堵?   跪地的文武百官反倒更愿意去相信刺客是墨文年派来的。毕竟,墨文年最近与王妃的冲突甚多……   向彭越见众人跪下,倒也装模作样地蹲了下来。他的鼻子嗅了嗅,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还未散去的清香。   他的眸光看向了暗一,只见他跪得笔直,额头上的青筋直冒,似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没事吧?”向彭越伸手握住了暗一的脉搏,细声询问。   被握住了命脉的暗一卑微地跪在向彭越的面前,眸光尽是恭敬,闷声摇了摇头,道了一句“对不起”。   同样跪在地上的秦风的视线朝着向彭越看来,似有询问之意。   向彭越点头示意,表示自己或许猜到了些什么。   墨玉馨跪在皇后的身后,望着秦风与向彭越“眉来眼去”,心中满是疑惑。顾月朝的护卫与墨文年的护卫,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组合?他们不应该是敌对的关系吗?   同样疑惑的还有洛昂然。   只不过,此刻的他毫不关心那个只撩不娶的向彭越与谁“调情说爱”,只在乎自家主子是否会受到波及。   墨文年完全不知暗一替他承受了一切,甚至帮他死里逃生,突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他幸灾乐祸,觉得这是除掉墨信安这个眼中钉的绝佳时机!   墨文年轻咳一声,决定一展拳脚。   奈何,他的言语还未说口,脑袋便被向彭越“砰”的一声摁在了地板上。   好疼。   墨文年万般委屈,看向了向彭越,用眼神质问:本王台词都想好了,你干嘛呢?   向彭越望着额头上磕出了一个血印的墨文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别找死。”   今日的行动过于诡异,墨一辰与皇上是不会轻易相信是洛贵妃与墨信安等人所为的。   反倒是墨文年,若在此时落井下石,绝对会立马成为墨一辰、墨信安,乃至文武百官所怀疑对象。   良久之后,上首的墨一辰的命令悠悠传来,似是压抑着满腔的怒火:“把宫女押入地牢。”   “是!”琉璃得令,立马命人将那昏厥的宫女带了下去。   “宸王。”墨一辰再度下令:“查府上所有的出入人员。”   “是,王爷。”宸王得令,带人前往把守镇王府的各个出入口。   跪在地上的墨文年还在坐等墨一辰如何“处置”墨信安与墨天纵等人之时,便见自家皇叔淡然地面向了皇上与太后,道:“时间不早了,陛下与太后慢走,臣弟就不送了。”   墨文年:“???”说好的盛怒呢?怎么就如此云淡风轻地处理了?   皇上倒是一个明白人。   他明白此刻的十弟怒火中烧,恨不得将罪魁祸首抽筋扒皮,千刀万剐,但是,眼前的这件事儿却是十分蹊跷,一时半会无法解决。   更何况……皇上的眸光看向了紧闭的婚房大门,眼底再度染上了一抹喜色。   更何况,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件事儿,待明日处理。”皇上说着,眸光看向了墨信安与墨天纵,呵斥道:“你们两个,与洛贵妃一起待在寝宫,听候处置。”   “是,父皇。”墨信安与墨天纵叩首谢恩。 第246章 对食的宫女太监   晚宴的散场,众人是在一片紧张之中,接受了宸王的层层身份检验之后才离开的。   墨天纵惊魂未定,干脆与墨信安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墨天纵的心中甚是慌张,道:“皇兄,这明显是陷害啊!现在该怎么办?”   墨信安的眸光微抬,神色淡定:“放心,无论是父皇还是皇叔,都没有彻底怀疑母妃与我们。”   不然,以墨一辰的脾气,怕是会当场剥了洛贵妃与墨信安、墨天纵的皮,又岂会如此云淡风轻地过去?   “可是,”墨天纵困惑:“我们被禁足了呀。”   “在皇叔的眼皮子底下刺杀,在一众文武百官的面前,父皇当然要给他一个交代。只是被禁足,没有挨板子已经够仁慈了。”   “可是……”   “别可是了,”墨信安被他搞得头疼,干脆将话题带入到了自己所要知晓的事情上,问:“天纵,母妃寝宫的宫女那么多,你怎会正巧认识那个去行刺的宫女?”   “皇兄你忘了吗?”墨天纵解释道:“你上次不是说,母妃寝宫有个宫女与太监对食,我听了你的话,这才留意了一下。”   墨信安记得这件事儿。   只是,他不过是听了洛昂然的汇报,并未与那宫女见面,所以并不认识。   他的眸光一沉,唤了一声:“洛昂然。”   洛昂然的身影一闪,掀开了车帘,在毛毯上跪了下来。   现在与那宫女有关的线索就是那名太监了,墨信安倒也并不废话,道:“去把那太监抓过来。”   “是!”洛昂然得令,当即便退下了。   墨天纵满腹疑惑,道:“皇兄,若那太监真的有猫腻,幕后黑手怕是早就把他干掉了吧?您现在派洛昂然过去是不是有些迟了?”   “不迟,”墨信安的语气淡定,似是对一切都了如指掌,道:“虽然本王从未见过那宫女,但却一直命人监视那对食太监的一举一动。若是他早就被杀,本王又岂会不知?”   此时的墨信安站在了风口浪尖,任何的变故都不得不谨慎起来。   墨天纵对自家皇兄可谓是越来越敬佩了,猛然觉得自己很是没用,除了“闯祸”之外,帮不上任何忙。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必须要努力成长起来,这样才能协助皇兄做大事!   墨天纵问道:“皇兄,你监视了那太监那么久,可有什么发现?”   “没。”墨信安淡淡地摇了摇头:“根据洛昂然每天的汇报来看,那太监每日按部就班地在御膳房工作,晚上则与宫女共处一室,并无任何可疑行动。   在洛昂然的调查中,还有一个不知道重不重要的情报,那就是这对对食‘夫妇’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样。那宫女好像对那太监全无好感,甚至连床都是分开睡的。”   墨天纵对别人的感情生活还是很有兴趣的,道:“可是,我听母妃说,他们二人对食,是那宫女主动提出来的呀。若是没有好感,为何要对食呢?”   墨信安的眉头紧锁,怔了怔,问道:“……这跟宫女行刺有关系吗?”   墨天纵生怕被皇兄责备,连忙委屈地甩锅:“皇兄先提出来的!跟我没关系!”   墨信安:“……”   墨信安与墨天纵的队伍之后,是墨文年的马车。   豪华宽敞的马车内,墨文年、向彭越与暗一纷纷落座。   所幸墨文年的心情着实不错,也懒得跟这两个没大没小的属下斤斤计较——好吧,就算计较,他也计较不过。   墨文年虽然因为错失了顾月朝而深感痛心,但是,若这次的亲事能成功扳倒墨信安,他倒也觉得值得。   毕竟,女人如衣服,本就是用完就丢的存在。   只是他想不通,为何洛贵妃都派人刺杀顾月朝了,墨一辰的处理方式却如此平淡,好像是在包庇墨信安一般?   还是说……   墨文年的脑瓜子不够用,转头便去询问自家谋士:“向彭越,你说,皇叔是不是不喜欢顾月朝啊,所以才会无动于衷——哎,你去哪里?”   墨文年的话音未落,便见车内的彭越神色一怔,随后掀起了车帘,惊喜地望着前方的夜色。   仿佛,在夜色中看到了某只三脚猫活蹦乱跳的身影。   “墨文年,好生伺候暗一!”说罢,向彭越朝着三脚猫的方向追了上去。   伺候?   “不是……”墨文年一时语塞:“本王是主子……你跟本王说清楚,谁伺候谁?”   “咳……”墨文年的身旁,暗一突然憔悴地咳嗽了一声。   墨文年满脸写着嫌弃,生怕他的疾病会传染到尊贵无比的自己的身上。   他很想将身份卑贱的暗一轰出去,但又怕会被向彭越一顿数落,便只好作罢。   墨文年也是搞不懂,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在婚房前绕了一圈就如此脆弱不堪了?   他满腹疑惑,心不甘情不愿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啦?回宫之后,本王给你请个太医看看?”   暗一面不改色:“……”没搭理他。   墨文年怒火中烧:“暗一,要本王伺候你,你至少也要跟本王说句话吧!话说,本王为什么要伺候你呀?你算哪根葱?”   说起来,这暗一自从到了墨文年的身边之后,压根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这确定是墨文年的暗阁培养出来的暗卫?   怎么,合着现在培养出来的暗卫都是需要主子伺候的?是不是倒过来了?   墨文年觉得,自己十几年培养起来的逻辑快要被向彭越完全带歪了。 第247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墨一辰的周身气场冷峻,眸光之中尽是森森寒意。   今日之事儿的重点俨然不在于行刺本身,而在于行刺会带来何种后果,即惹怒墨一辰的后果。   墨一辰人生中最为珍视的日子,为幕后黑手执行计划,栽赃陷害提供了时机,这让他觉得怒火中烧,非常不爽。   不过此刻,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不!   应该说,今晚,除了顾月朝之外,一切都是浮云!   重新踏入婚房之中的墨一辰,面上的冰冷褪去,变得柔和,坐到了心上人的身旁。   他的余光扫过跪了一地的丫鬟与侍女,淡道:“都下去吧。”   丫鬟与侍女倒也心领神会,纷纷退下。   顾月朝虽在婚房之中,但耳朵灵敏的她对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她薄唇微启,手托着下巴,声音悠悠地分析了起来:“说也奇怪,那名宫女刚开始来送贺礼的时候,还挺温顺的,但途中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性格大变。对了,在她行刺之时,我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顾月朝一抬头,竟然看到墨一辰的耳朵成了摆设,正在红着脸、动作略显僵硬地解衣。她的脸上瞬间爬上了一抹羞涩,恼羞成怒:“一辰,你在听我说话吗?”   此时的墨一辰已经褪去了外袍,修长俊美的身材展现无遗。   他的眸光灼热,一把将明艳动人的少女在床上放倒,身体强势地压了上去。   “一……一辰?”顾月朝被他的操作搞得有些猝不及防。   墨一辰无视掉顾月朝的错愕,薄唇落在她的耳畔,在雪白的颈侧流连,气息难免有些紊乱,轻声道:“不重要。”   被抓获的宫女已经交由琉璃去审问了。   出入口的人员,交由宸王核实。   府上的戒备由云逸负责。   别说一个大活人,连个苍蝇蚊子,怕是都无法活着出入镇王府。   至于墨一辰,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把顾月朝这位王妃伺候得舒舒服服。   “爱妃,”他柔声细语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现在没有什么比洞房花烛夜更为重要了。   “嗯,”顾月朝倒也不再纠结,以免煞了风景。她微微颔首,眸光含笑,娇羞地唤了一声:“夫君。”   夫君。   这一声叫得墨一辰的心头悸动,心花怒放,眉目之间一片柔情,回应道:“爱妃。”   墨一辰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手迫不及待地在顾月朝的身上肆意游走,落在了她的腰间,轻轻扯下了她的腰带,将她身上繁琐复杂的嫁衣一一褪去……   “……!”顾月朝顿感身上传来了丝丝凉意。她的目光往下,只见自己被剥得只剩下了一件肚兜。   火红的婚房上,红烛的映照之下,美人儿乌黑的发丝在鸳鸯枕上如瀑布般铺开。褪去衣物后的她,肌肤白皙如雪,吹弹可破,身材玲珑有致,纤弱无骨。   她那小巧可人的脸蛋之上满是红晕,妩媚动人。   她的眸光清澈无辜,但又是如此撩人,令人心醉。   墨一辰静静地望着身下的“美景”,喉间干渴,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原本就薄弱的意志与理智正在一点点的消失,他只想化为一匹野兽,将她吃干抹尽,融为身体的一部分。   现在,已经没人可以阻挡墨一辰了。   因为,此刻的他,是顾月朝名正言顺的夫君了。   在墨一辰热情真挚的注视之下,顾月朝羞涩难当,不安分地扭动着身躯,伸手扯住了墨一辰的里衣。   墨一辰的身躯猛然一怔,脸颊早已没出息地涨得通红。   初次的体验令这位王爷难免有些慌张,手足无措。   “对……对不起……”墨一辰忽而道歉了起来,伸手便去脱自己零星挂着的衣物:“我是男的,应,应该我先被你看光才是……”   什么东西?   合着看光还分先后?   原本娇羞不已的顾月朝有些蒙。这位爷在“那方面”的脑回路还是一如既往的奇葩。   她的身上,墨一辰双膝跪着,羞涩乖巧地扯开了腰带,慢慢地脱下了里衣,露出了那颀长挺拔,白皙俊美的身躯。   许是为了弥补刚刚自己看了顾月朝吧,此时的他努力忍耐着,跪着没动,像是在等候处置,让对方看回来一般。   眼前的墨一辰,此刻——不,这一世,哪怕是生生世世都只属于顾月朝一人。   前世的愧疚油然而生,今生的顾月朝猛然升起了一股占有欲,柔声道:“一辰,你是我的。”   “是。”墨一辰应了一声:"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顾月朝下意识伸手,落在了他的八块腹肌之上,竟发现他的肌肤是如此顺滑,忍不住抚摸了起来。   墨一辰的身躯一抖,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但却任由爱妃“蹂躏”,并没有丝毫的反抗。   “可……可以了吗?”短暂的寂静之后,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墨一辰的眸光看向了顾月朝,羞涩之中带有一股哀求:“我……可以进行下一步……”   下一步?   看来,这位爷对老婆的尊重还体现在床上。   顾月朝被他的声音挠得心中毛毛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下,下一步是对着床,床柱子——唔!”   被翻了黑历史的墨一辰,脸颊没出息地染成了一片红晕,恼羞成怒,狠狠地堵上了顾月朝的嘴巴,像是在惩罚她,又像是在彰显着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   他的动作虽然霸道,但却不失去小心翼翼的温柔,伸手扯掉了顾月朝身上的最后一块布……   两人,坦诚相待。   空气中的温度节节升高,气氛暧昧迷人。   墨一辰灼热的气息游遍全身,顾月朝的双眸微阖,纤细瘦弱的身躯被他紧紧包围,渐渐沦 陷在他那霸道而又不失温柔的攻 势之下,尽情享受着。   大红轻纱帐幔缓缓垂落,层层叠叠,倒映着帐内深情缠绵的身影。   婚房之中,春光无限。   “砰!砰!砰!”   忽而,一道道璀璨的光芒划破夜空,绽放出了一朵朵炫目而绝美的花海。   刚刚遭遇行刺的紧张与抑郁荡然无存,众人的脸上再度爬上了喜悦的神色,沉醉于美景中,仰头感叹:“好美的烟火。” 第248章 敢伤我的人,找死   此时的夜空,已被绚丽夺目的烟花覆盖。   不仅是莞城的百姓,甚至连宫中看守的禁军都忍不住抬头仰望。   一道黑影穿梭于屋顶之间,将万千烟花置于脑后,偷偷溜进了皇宫。   皇宫,御膳房旁的监栏院内,由于这里居住的皆是身份低微、死不足惜的太监,故而无卫兵把守,戒备非常松懈。   某个装修简约的厢房之中,烛火摇曳,一名身躯瘦弱的司膳太监靠着窗边,眺望着镇王府的方向,眸光中闪烁着一丝担忧的神色。   厢房外的一棵高大树上,被墨信安派来监视太监的侍卫如影子般藏于其中。   由于这段时间的监视毫无收获,故而,此刻的他难免放松了警惕之心。   “!”然而,就在他放松的下一秒,突感身后传来了一阵冷厉的杀意。   他一个警觉,刚要拔剑查探情况,却见眼前血迹飞溅,愣愣低头,发现一柄剑将自己的胸口贯穿。   这名侍卫连凶手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被秒了。   黑影立于侍卫的身后,眼底一片蔑视,不禁冷笑:过来监视都不懂得隐藏气息。哼,看来天凤国的侍卫皆是垃圾,不足为惧!   黑影的剑从侍卫的体内抽出。   侍卫的身躯一倒,生生从树上“砰”的一声砸到了地面上。   厢房内的司膳太监见状,吓得身躯一怔,脸上爬满了恐惧的神色,随手扛起了一把椅子,像是自保一般:“谁……谁在哪?有,有本事出来……”   司膳太监颤抖的声音未落,一道寒光一闪,黑影如他所要求的一般,持剑到了眼前。   “啊啊啊啊!”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司膳太监一时茫然,竟然不是用椅子抵挡,而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逃避现实——   随后,“铿锵”一声。   司膳太监只觉得身前有一道风吹过,惊恐地一睁眼,发现一名俊秀的少年用剑挡住了黑影的攻击。   洛昂然的眼神清澈纯粹、刚正不阿,不免为自己的及时赶到而感到庆幸。他的声音洪亮,满是正义之气,质问道:“你是谁?谁派你来刺杀的?”   黑影并未回答,也无回答的必要。   对于一个高手来说,只用一击便可知晓眼前之人的功夫如何。   显然,在黑影眼中,这位洛昂然的功夫着实一般,顶多就是三脚猫的水平。   黑影眸光中闪烁着一丝不屑,脚一抬,飞速朝着洛昂然的腰部踹了过去,将他直接踹飞了。   “呃啊!”洛昂然摔得人仰马翻,重重地撞到了门上。   黑影懒得与洛昂然过招,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再度执剑刺向了那名仓皇逃窜的太监。   “小心!”   洛昂然虽然功夫一般,但却十分忠心。他深刻明白,此刻的太监是自家主子摆脱嫌疑的唯一线索。   若是死了,麻烦就大了。   在太监要被刺杀的千钧一发之际,洛昂然的脑子一闷,不惜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对方的面前。   下一秒,血光四溅。   太监的脸上被温润的血迹溅到,直接愣住了。   “呃啊!”洛昂然的右胸被剑贯穿了,表情痛苦不堪——   “三……三脚猫!”   随后赶到的向彭越正巧见到了这一幕,脚步一停,呆立在了门口,顿时像个孩子一般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   脑海之中,回忆突然复苏,熊熊火焰燃烧了起来。向彭越想起了一年前,自己闯入火海之中寻找秦风之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他,刚与箭之牡丹交锋,满是伤痕,脆弱不堪。   但就算如此,他依旧疯狂地穿梭在随时都可以崩塌、随时都可能丧命的钱庄之中,慌张而又乞求地呼唤着少爷的名字,任凭痛苦溢满了全身,泪水模糊了视线。   向彭越任性得就像一个孩子一般。与此同时,他的思维也与孩子无异。   向彭越人生中最害怕的,就是失去。   只要能够守护身旁的一切,他甘愿放弃一切,哪怕自己的生命。   刹那间,此刻奄奄一息的洛昂然的身影与自家少爷重合。   无助、愧疚、不安、懊悔等一系列负面的情绪如洪水般涌上了心头,向彭越原本稚嫩清纯的眸光一沉,怒火被瞬间点燃了。   他的声音如腊月寒冰,威压肆意:“敢伤我的人!找死!”   向彭越的剑上寒光闪现,尽是残酷的杀意,直接冲向了黑影。   黑影一个警觉,拔出了刺在洛昂然身上的剑,转身抵挡——   奈何,黑影的速度俨然没有怒火中烧的向彭越快。   他还未来及转身,向彭越的剑已经逼近眼前。   黑影猛然发现,眼前之人的脸上无任何情绪波澜,眼神冷得快要掉出冰渣。   甚至,他的杀意是如此纯粹,就像一个在草原上天真玩耍的孩子,竟有一丝唯美。   随后,“刷”的一声,向彭越冰冷的剑一挥,直接划过了黑影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呃啊!”黑影发出了一声哀嚎。 第249章 束缚的诱惑   高手的自知之明,俨然比弱者来得更为深刻强烈。   仅仅过了一招,黑影心中的恐惧就被唤醒。他深刻地知晓,自己根本赢不了眼前的这个小孩子。   他捂着脸上的伤痕,慌慌张张地拉远了距离。   向彭越可没仁慈到会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立马趁胜追击。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戏虐。仿佛,接下来的不是生死搏斗,而是他单方面的、随心所欲地虐渣:“凡是动了我的人,我定会十倍、百倍的奉还!接下来,要不要把你的耳朵割下来给我家猫咪把玩把玩?还是说,先把你的心脏挖出来?”   洛昂然捂着胸口的伤口,脆弱地听着,一时无语:“……”等下,你家猫咪不会是指我吧?我什么时候成你家猫了?不对!我什么时候由人变猫了?   黑影闻言,脸色大变。   此番挑衅的言论,若是换做旁人说出来,黑影只会嗤之以鼻,觉得对方大言不惭,自不量力。   但是,出自这个出招狠绝,并且把自己逼入绝境的小孩子——不,是小恶魔之口,黑影却是非常信服。   再战已经毫无意义。   在向彭越出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黑影的刺杀任务宣告失败。   黑影倒也识时务,在自己被折磨虐杀之前,连忙从袖口掏出了一包粉末,洒向了向彭越的方向。   粉末?有毒?   向彭越立马警觉地捂住了口鼻。   黑影趁机赶紧开溜。   哼!向彭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心中冷笑:还真是被小瞧了,就凭这种雕虫小技,也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噗通!”正当向彭越要追上去之际,且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阵声响。   那名司膳太监吸入了刚刚的粉末,中毒晕倒在地。   当然,一个太监的死活俨然不会引起向彭越的任何兴趣。   真正让向彭越放弃去追黑影的,是他发现自家三脚猫的脸色不对,情况不妙。   “咳!”此时的洛昂然轻咳一声,咳出了一团血迹。   “三脚……不是,洛少爷!”向彭越的心中一紧,哪里功夫去管仓皇而逃的黑影,赶紧来到了洛昂然的身旁,伸手便要去查看他的伤口:“你没事吧?我帮你看看……”   “放开我!”洛昂然虚弱地推开了他,呵斥道:“愣着干嘛,去追黑衣人!”   “黑衣人没你重要!”向彭越不假思索地妙答。   向彭越自小跟着秦风。秦风懂的医术,他自然也略知一二。   他见洛昂然的脸上泛起了一抹青紫,再结合刚刚黑影所洒的粉末,隐约推测出,黑影的剑上极有可能抹了毒药。   洛昂然怕是已经中毒了。   毒性可大可小,若是处理不当,怕是这只可爱的三脚猫就……   向彭越的心中升起了一抹懊悔与紧张,语气变得柔和:“对不起,我不该沉迷战斗,而应该先查看你的情况才是。”   向彭越心想着要将洛昂然体内的毒素赶紧吸出来,便伸手去扒开对方身上的衣物——   “你……”洛昂然见状,耳根猛然升起了一抹红晕。   因为伤口与毒素的蔓延,洛昂然全身的力气已被剥夺,沦为了一只任人随意宰割的羔羊。   但即使如此,作为兵部尚书的庶出,作为二皇子的贴身侍卫,他强烈的自尊心不容得到半点玷污。   男子汉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   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推开了向彭越的“咸猪手”,道:“放……放开我!我是男……男的!你……你这个禽兽!”   什么男的?   什么禽兽?   紧张的氛围中,向彭越不免为这只三脚猫的措辞给乐到了,忍不住调戏道:“洛少爷,你在害羞什么呀?难不成是不想在地上被那个?”“那个”自然是指吸出毒素:“要不要我抱你上床之后再进行?放心,我会很温柔的,不会疼的。”   “秦越!”令人误解的言语入耳,洛昂然的脸颊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弱弱的猫拳挥向了向彭越:“你……放肆!”   “啪”的一声,向彭越单手便轻松将洛昂然的两只手给抓住了,嘴角勾起了一抹戏谑:“洛少爷,不瞒你说,你现在如此虚弱,我还可以再放肆一点。”   “你……你要干嘛?”洛昂然的声音,与其说害怕,还不如说透着一股羞涩。   眼前的向彭越突然撕下了身上一处衣物,将洛昂然的双手高高举起,绑在了椅子的一侧。   “你……!”洛昂然哪能忍受这般屈辱,活跃的双脚立马踹了过来。   “中毒了还那么活跃……”向彭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说“这可是你逼我的”,然后再度撕下了衣物,将洛昂然的双脚绑在了椅脚上。   一番操作之后,寂静的烛火之下,洛昂然蹲跪在地,四肢被绑,动弹不得。   他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眼底因为怒火而泛着泪光,抬头瞪着向彭越,弱弱的愤怒中,竟还有一丝无辜与哀求。   这般模样落在向彭越的眼中……哎呀,怎么说?   还真是一幅妖娆的美景,让人欲罢不能,好想狠狠地蹂躏一番。 第250章 因为你值得而已   向彭越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自控力很强的人。   当然,除了遇到有关秦风的事情之外。   而现在,向彭越发现,他的自制力、理智,乃至道德都在一点点地泯灭。   望着眼前愤怒而又绝望的洛昂然了,他的心中毛毛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竟萌发了一种想捆他、“欺负”他一辈子的想法……   不对不对不对!   向彭越小小的脑袋连忙晃了晃。   他将洛昂然捆绑,绝非出于兴趣,而是为了防止洛昂然乱动,加速毒素扩散罢了。   没错没错没错!   现在不是欣赏自家猫咪战损的绝世容颜的时候——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欣赏!现在最关键的,是将他体内的毒素吸出来。   向彭越在洛昂然的面前蹲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撕开了对方伤口处的衣物,露出了对方白皙光滑、令人着迷的肌肤……   不对不对不对!怎么想法又歪了?   现在的关注点是伤口!伤口啊!向彭越,你冷静点!   洛昂然的伤口虽然严重,但却并未伤及要害,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还是属于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只不过,由于对方的剑上抹了毒素,加速了伤口的溃烂。   向彭越为了防止毒素在全身蔓延,封锁了洛昂然的各个穴道。   他在洛昂然的面前跪了下来,嘴巴朝着洛昂然的伤口探去——   洛昂然的身躯一凛,被捆绑着的双手握紧了拳头,用虚弱的声音说道:“秦越,我……我一定会杀了——啊!”   向彭越的嘴唇温柔地吻上了伤口,瞬间,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了洛昂然的胸口。   洛昂然的精神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奇怪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向彭越的声音悠悠的,总是带有一股小孩子的俏皮,道:“话别说那么绝对,你以后会舍不得我的。”   “你……!嗯!”洛昂然猛然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无力,好像除了配合着喘 息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洛昂然很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被人拿捏,被人玩弄,但自己却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保护不了。   仿佛时光再度回到了小时候,他在兵部尚书府的日子。   因为娘亲的早逝,作为庶出的他与妹妹相依为命,一直遭受嫡长子洛正然,以及一众家仆的欺凌。   他被逼着吃过馊掉了的、满是泥巴的稀饭,被关在柴房遭受过莫名其妙的毒打,甚至被洛正然逼着钻过狗洞,钻过他人的裤裆……   那段日子,洛昂然觉得自己活得连人都不是,更别提什么尊严了。   是墨信安看中了他的能力,将他从那个地狱般的地方救了出来,将他任命为贴身侍卫。   洛昂然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想忠诚地追随在墨信安的左右,为他披荆斩棘,鞠躬尽瘁,直到死亡。   只是,自从向彭越出现之后,一直觉得自己能力还行的洛昂然便陷入了不断的怀疑之中。   为什么,他连向彭越这个小孩子都打不过?   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   “紧绷着身体作甚?”向彭越吸了一口毒素,吐在了地上。他明显感受到了洛昂然的负面情绪,不忘缓和气氛,想要开解他一番,道:“第一次啊?”   只是没想到,洛昂然竟然真的回了一句:“是第一次。”   “咳!”向彭越一个招架不住,差点把毒素吞了进去,赶紧柔声讨好:“那我可要轻点了,以免弄疼了你。”   洛昂然:“……”就差翻了一个白眼。   洛昂然的眸光一低,望着趴在自己胸口,一次次给自己吸出毒素的向彭越,心中又岂会不知他是为了自己好,为了救自己呢?   若是没有这个讨厌的向彭越的及时出现,今日洛昂然怕是会死在这里。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好呢?   明明从小到大,几乎没人在乎过他;明明,他与他之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明明,他没有为向彭越做过任何事情。   反倒是向彭越,上次还救了自己的妹妹……   “为……为什么……”洛昂然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的消失,眼睛已经忍不住想要阖上。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恍恍惚惚地问道:“对……对我那么好……”   “我做事儿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向彭越的声音如孩子一般天真无邪,带有一丝幼稚的任性与霸道:“因为你值得而已。”   一字一顿,如此真挚,落在了洛昂然的心中。   “洛少爷,”向彭越伸手捂住了洛昂然的双眸,轻声道:“别再多想了。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儿,都交给我。”   洛昂然闷闷地嗯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251章 要不要以身相许?   “咳咳!咳咳!”   夜晚,远处镇王府的烟花还在继续,看来是要持续一整夜了。   皇宫,监栏院的一口井边,向彭越将自己的整颗脑袋都埋在了冰冷的水中,小小的身躯忍不住瑟瑟发抖,疯狂咳嗽着。   纵使给洛昂然吸出毒素的时候封锁了穴道,毒素不至于蔓延到体内。但是,由于口腔长时间与毒素亲密接触,早已麻痹,甚至开始有溃烂的迹象了。   所幸,经过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浸泡之后,毒素被清除,嘴巴才总算恢复了过来。   向彭越虚弱地瘫倒在地,重重地喘着粗气。   今夜,他原本打算与秦风汇合,向他汇报情报的。   只不过,镇王府戒严。若是向彭越冒然闯入,定会被捅成马蜂窝,甚至还会连累秦风遭受怀疑,便只好决定择日再去找他了。   向彭越在短暂的休憩之后,起身回到厢房。   太监的厢房内,烛火随风摇曳。   向彭越踏步来到简陋的木床边,坐下,眸光看向了躺着的俊俏少年,眉宇间染上了一抹柔情。   此时的洛昂然双手双脚被解开了束缚,伤口也被向彭越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包扎了起来,衣服也穿好了。   只不过,虽然他身上的毒素被清理了,生命已经没有大碍。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向彭越还是决定让清欢诊断一下,可不能让宝贝的小猫咪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向彭越的眸光温柔,望着洛昂然的脸颊入了神,手下意识地勾起了对方的下巴。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戏谑的笑容,有如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洛少爷,三脚猫,小洛洛,你都我为你做到了这一步,你要不要来个以身相许?”   睡着的洛昂然自然没有搭理他。   向彭越一挑眉,俨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实在是太幼稚了。   人家都睡着呢,有什么好调戏的?   向彭越缓缓起身,来到了那位一直被忘记了存在的太监的面前,蹲下了身子,粗鲁地抓起了对方的手把了一下脉。   还活着。   至于活得痛苦与否,中毒深不深,就不在向彭越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向彭越环顾屋内的一切,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眸光不免一沉,面上爬上一抹稳重。   向彭越是墨文年身边的人。   理应,他所做的一切都该为墨文年谋划才是。   现在,在向彭越脑海中整理的情况如下:   第一,洛贵妃派了一名宫女伪装成赠送贺礼,前去刺杀顾月朝未遂;   第二,洛贵妃、墨信安与墨天纵受到牵连,被皇上禁足寝宫;   第三,墨信安在禁足的情况下,迫不及待地派小猫咪过来监栏院抓人,怕是这名太监与那行刺的宫女有着某种牵扯,亦或者可以帮助洛贵妃摆脱嫌疑?   若真是如此,那么墨信安的此举可以说相当精彩。   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估计那名太监早就命丧黄泉了。到时候,太监所掌握的线索就石沉大海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被禁足的嫌疑人可以如此明目张胆地派亲信出来抓人吗?而且,抓的人还与此次的刺杀事件有关。   不管墨信安的这个命令是否正确,都触及到了皇上的逆鳞。   向彭越只要将这个消息,以及洛昂然交给墨文年,然后再杀了地上躺着的太监,那么,整件事情就会变成另外一种解说了。   向彭越大可以怂恿墨文年去启禀皇上:洛贵妃派宫女前往刺杀顾月朝,墨信安为了隐瞒事情的真相,派洛昂然前来太监的住所,杀人灭口。   只要这名太监坐视了与宫女之间的关系,那么,墨信安,以及洛贵妃就百口莫辩了。   虽然这种做法并不能将墨信安从夺嫡之争中踢出局,但是,洛贵妃怕是在劫难逃了。   与此同时,还可以杀一杀墨信安在朝中,以及皇上、王爷面前的信任。   可谓是一箭双雕。   不可否认,墨信安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但是,他的手下却各个能力有限,无法跟上他的决策与计划,在拖他的后腿。   这是墨信安现在的弱点。   若是他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个弱点补足,储君之位唾手可得了。   可是,若向彭越真的按照刚刚所想的那么做了,怕是那只三脚猫会记恨他一辈子,再也不会跟他说话了吧。   这是向彭越的弱点。   “哎,”向彭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眸光再度看向了俊美的小猫咪,语气之中似有一股委屈:“小洛洛,我都为你做到这份上了,你不以身相许,说不过去吧?” 第252章 小洛洛   向彭越首先回了一趟未央宫,调了两名暗卫过来,护送洛昂然前往怡红院,找清欢看看。   随后,他才粗鲁地扛起了那名太监的身体,前往兴圣宫,替自家猫咪交差。   其实,说实在的,向彭越并不觉得,此刻将太监交给墨信安是个明智之举。不过,既然是自家猫咪的要求,他便勉为其难地照做吧。   反正,这名太监目前处于昏迷状态,影响应该不是很大……   此时的兴圣宫中,染上了一抹紧张的气氛。   由于自家殿下被禁足,人人自危,就连看守都谨慎了几分。   墨信安端坐于书房之中,翻阅着兵书,眸光之中闪烁着一抹焦灼。   兴圣宫距离御膳房的确很远,但,如今一个时辰过去了,洛昂然依旧没有消息传来,这速度着实有些太慢了。   墨信安难免会想:他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果然,自己应该多派一些人过去吗?   不!不行!   如今他自己就是嫌疑人,若是大张旗鼓地去抓另一个嫌疑犯,难免会让父皇产生误会,到时候就更说不清了。   墨信安正百般纠结中,忽而见窗口有一黑影晃动。   “谁?”墨信安警觉地拔出了剑,要大声呼喊之时,便见黑影一闪,向彭越稳稳当当地在房内落了地。   “我是秦越。”向彭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连忙扯下了面罩,报上了身份。   墨信安的眉头微皱,眸光看向了向彭越,以及对方所扛着的太监,心中满是疑惑。   不过,疑惑只是一瞬间。   下一秒,墨信安便隐约猜到了监栏院发生了何事,警觉地问道:“洛昂然他没事吧?他人呢?”   向彭越的眸光一怔,随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若眼前之人换做墨文年,他怕是会大声喊人进来,甚至需要向彭越长达一万字的长篇解释方能听懂吧。   “放心,他没事。我让人带去治疗了。”向彭越无需与聪明人弯弯绕绕,直奔主题,将手中的太监扔在了地上,道:“这太监给你带来了。”   “他怎么啦?”墨信安问。   “吸入了点毒。不过我看过了,吸入的毒素不多,生命并无大碍。”向彭越诚实地回答。   “好。”墨信安应得非常自然。   墨信安发现,明明他与向彭越见面次数少到可怜,但对话却是如此畅快淋漓,仿佛心有灵犀,根本不需要任何繁琐的解释。   这种感觉,与洛贵妃、墨天纵在一起时截然不同。   但是,就算相见恨晚又能如何,眼前的向彭越终究是墨文年的谋士。   他此刻将太监奉上,“扣押”洛昂然,到底想做什么?   “二殿下,你知道你在想什么。”向彭越见墨信安拧眉望着自己,干脆直接挑明:“明人不说暗话。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儿,今日,乃至以后,我都不会告诉墨文年。”   墨文年?   墨信安的眉头一皱。这家伙直接喊主子名字的吗?   墨信安不是笨蛋。他明白,向彭越不将此事儿告诉墨文年本身,就已经是站在他这边了。   “无功不受禄,”墨信安问:“你需要本王给你什么?”   “聪明人就是好说话。”向彭越的脸颊爬上了一抹小孩子般的笑容,道:“我要你的一封亲笔信,让小洛洛听命于我半个月。”   ……小洛洛?   ……啊?   纵使聪明如墨信安,也难免有些懵逼。   向彭越轻轻挑眉,继续说道:“二殿下,你应该明白,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因为我才是握有主动权的那一方。   不论是小洛洛,还是躺在地上的这名太监,都是我救的。若是没有我,这两人估计屁颠屁颠地去阎王那报道了。   而且,现在小洛洛本身就在我的手里,我特的跑来问你,是在尊重你,也是在为了他妥协。”   向彭越的功夫、智慧,乃至势力都在洛昂然之上。   只要向彭越愿意,他完全可以将洛昂然囚禁,强迫对方留在自己身边。洛昂然怕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向彭越没有那么做。   因为,他不想被洛昂然记恨。   所以,他才会来找墨信安要一个命令。   只要主子发话了,想来洛昂然待在向彭越的身边会安分一点吧。   墨信安当然知道,这件事儿在被向彭越发现的那一刹那,自己就处于被动的状态了。但是……   “本王不能因为自己处于劣势就牺牲下属,”墨信安的语气正义凛然:“你必须跟本王说清楚,在这半个月里,你要命令洛昂然做什么。”   “哎呀。”向彭越吃了一惊,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道:“不错不错,是个好主子,也难怪我家猫……不是,小洛洛愿意为了你而牺牲自己。”   家猫?   牺牲? 第253章 他是自由的   墨信安的声音透着一股急切:“洛昂然到底怎么啦?”   “受了点伤,中了点毒。”向彭越诚实作答。为了不让墨信安担心,他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放心,我的人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   “绝对?你拿什么保证?”墨信安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此时到底是责备多一些,还是困惑多一些:“赶紧将洛昂然交出来,本王好立马唤太医前来诊断。   更何况,他受着伤,什么事儿都做不了,你还要他半个月的时间做甚?”   “作甚?”向彭越浅浅一笑:“当然是让他在我的身边乖乖养病啊。半个月的时间,以他的身体条件,肯定会恢复如初。到时候,我再将人还给你。”   墨信安的脑子一懵,一时语塞。   不是折磨虐待,不是利用威胁,合着向彭越帮墨信安的条件,是为了照顾墨信安身边的贴身侍卫?   什么逻辑?   墨信安弱弱地问道:“你这……忙活了半天,你得到了什么?”   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可难倒了向彭越。   救了自家猫,为自家猫主子服务,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何还要索取?   向彭越纠结了老半天,最终来了两个字:“开心?”   墨信安一怔,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莫不成,这家伙喜欢上洛昂然了?   可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   墨信安听洛昂然汇报过他们二人之间的经历。   好像,洛昂然除了被向彭越惹毛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啊……   难不成,向彭越对待感情的方式,就是惹毛对方,看对方生气的样子?   这也太小孩子了吧!   感情之事,一向是主观的。   只要不伤害到他人,不给他人造成麻烦,那么,谁喜欢谁,谁跟谁在一起,都是自由的。   哪怕是断袖,墨信安也不会有半分歧视。   只不过,有一点,他还是需要提醒的:“洛昂然是为本王办事的。而你,是五弟的人。”   虽然明面上,墨信安与墨文年二人依旧在维持着兄弟情义,但任谁都无法保证,在不久的将来,这对兄弟是否会因为夺嫡之争撕破脸皮。   除非,墨文年愿意主动退出。   “那又如何?”向彭越的眉毛轻挑,语气像个孩子一般调皮任性,但一字一句却是胸有成竹,好似没人能够阻拦他一般:“我从不限制喜欢的人做任何事儿。他爱效忠谁就效忠谁,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一直都是自由的。”   比如说以前的秦风,比如说现在的洛昂然。   “我的任务,是保证他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向彭越可以任性,也能允许洛昂然任性。   因为他有这个实力。   墨信安彻底无言了。   向彭越知道自己快要攻陷墨信安了,连忙趁胜追击:“二殿下,我知道你心疼下属。这样吧,为了解除你的担忧,我再附加一个条件。   在小洛洛听命于我的这半个月里,我帮你做事,如何?”   墨信安的眉头微皱:“怎么说?”   “你可以简单地解释为,人质交换。”向彭越道:“小洛洛在我这边,我在你那边。若是你察觉到小洛洛有什么危险,你大可以拿我开刀。   而且,小洛洛是你的贴身侍卫。虽说他现在受了伤,无法替你办事。但终究是我抢了他,我愿意为你弥补上这个空挡。   二殿下,你觉得如何?这笔交易于你来说,不亏吧?”   何止不亏,简直是稳赚不赔。 第254章 强强合作   墨信安不免有些震撼到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向彭越居然会为了洛昂然妥协到这种程度。   甚至,若眼前的向彭越是来提亲的,墨信安估计会擅作主张,把洛昂然给“嫁”了。   但是,满意归满意,墨信安此刻依旧没有表态。   向彭越的眸光一转,聪明的他立马明白了墨信安沉默的原因。   向彭越刚刚的言语发自肺腑,十分真诚,但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毕竟,在墨信安的眼中,向彭越是墨文年的谋士,理应为自家主子谋划。   若他此刻所做之事儿于墨文年没有半点好处,只是为了洛昂然——况且,洛昂然还是敌方阵营的人,这并不太合理,难免会让墨信安的怀疑。   向彭越补充道:“二殿下,实不相瞒,这次镇王府的刺杀计划,幕后黑手想要陷害的,不止你一人,还有墨文年。”   “五弟?”   “是。”向彭越点头,道:“只不过,他傻人有傻福,我提前做了准备,这才没让人得逞。不然,他的处境怕是比你更糟糕,项上人头都极有可能不保。”   这次的事情,向彭越是绝对会调查的。   自然,墨文年只是顺便,主要是为了秦风。   从暗一今夜痛苦不堪的神色,以及空气中散发的清香来判断,怕是这次的行动,那边的人也参与了其中。   那边的人与秦风是直接挂钩的。   既然要彻查,向彭越何不找个聪明人合作呢?   “二殿下,我们的行动目标是一致的。”向彭越甜甜一笑:“而且,与你合作,我还能卖小洛洛一个人情。一箭双雕。”   墨信安看向了向彭越,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敬佩。   不得不说,这个向彭越将人心看得十分透彻,就连谈判的技巧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聪明至极。   这种的天才放在墨文年那边,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向彭越的诚意,墨信安已经收到了。若是自己再推辞,就有些矫情了。   墨信安在书桌前坐下,道:“若你能信守诺言,保护好洛昂然,本王可以给你写这封亲笔信。”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的合作正式达成。   “放心放心,”向彭越闻言,眼眸尽是笑意,道:“我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他的。”   墨信安的嘴角一抽:“……这说的是什么话?”   “一时口快,开玩笑开玩笑。”   “本王不喜欢开玩笑,既然要合作,这种话以后不准说了。”   “二殿下,”向彭越不甘示弱,回怼道:“适当的玩笑可以活跃身心,若总是紧绷着神经,会跟墨文年一样,提前进入老年期,到时候讨不着媳妇了。”   “本王的媳妇,不用你操心。”   “哎哟,这话说的,难不成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让我猜一下。”向彭越的思维像个孩子般活跃灵敏,道:“啊!不会宸王家的小郡主吧?”   墨信安的身躯一怔:“……”   “怎么不说话了?”向彭越的眸光一亮,笑容在脸上绽放:“我猜对了!”   墨信安就差没被气死:“……你可闭嘴吧。”   墨文年是怎么忍受这家伙的?   话说,这孩子怎么那么自然熟? 第255章 如虎添翼   兴圣宫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墨信安坐在案前,提笔将一封让洛昂然服从的亲笔信写好,递给了向彭越。   向彭越如获珍宝,清澈见底的双眸中尽是天真的笑意,小心翼翼地将它藏于袖中,道:“谢过二殿下。”   “不客气。”墨信安望着此时的向彭越,笑着摇了摇头,心想:真像个孩子。   顿了顿,墨信安将话题进入了正轨,问:“前往监栏院的刺客,可有抓到?”   “没,光顾着救小洛洛,”向彭越没大没小地在墨信安的下首坐下,思考了一下,道:“不过,那种家伙,即使没抓到,也没多大影响。”   墨信安拧眉不语,心中认同。   毕竟,要同时陷害墨信安与墨文年的人,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谁,亦或者与谁有关。   “无须去纠结刺客。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处置这位太监。”向彭越的眸光微抬,看向了墨信安,问道:“今日之事儿,二殿下怎么看?”   墨信安挑眉:“你是指宫女行刺,还是太监遇刺?”   “两者都有。”   “宫女行刺摆明了是栽赃陷害。”墨信安的神色自若,道:“而且是一场失败的栽赃陷害。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不论是父皇还是皇叔都没有怀疑本王与母妃。若想要借此来削弱本王的势力,简直是痴心妄想。”   “没错。”向彭越点头认同。他并未在此深究,而是转移了话题,问:“二殿下,这名太监与行刺的宫女是什么关系?”   “对食的关系。”   “对食?”向彭越的眼睛一眯,突然来了兴趣:“那是啥玩意儿?”   墨信安思考了一下,答:“你可以理解为无‘那种’生活的挂名夫妻。”   “那种生活?哪种生活?”向彭越总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刨根问底:“劳烦二殿下说得详细一点——”   “秦越!”墨信安头疼,打断了向彭越的追问。   说实在的,夜深人静的夜晚,烛火摇曳的书房之中,两个大男人围坐着讨论“那方面”的事儿……好吧,画面太美,让墨信安无法想象。   墨信安呵斥道:“小孩子,别多问!”   “小孩子?”向彭越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侮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十六了!不小了!”   “行行行,”墨信安就差举手投降了,声音之中竟带着一丝宠溺,道:“反正你与你的小洛洛以后会碰到的。现在我们先讨论正事儿。乖。”   乖?   这个字一出口,连墨信安自己都愣住了。   他顿然察觉,眼前的向彭越不愧是交际的高手,刚刚看似无理取闹的举动,却在无形中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提到洛昂然,向彭越这才乖巧地重新坐下,道:“也就是说,那太监与宫女的关系不是秘密,不需要细查,很多人都知道……”   说到这里,向彭越的眸光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道:“二殿下,实不相瞒,你怕是中计了吧?”   墨信安稳重的面上爬上了一抹焦灼,微微低头看向了如孩子般纯粹,却如智者般聪慧的向彭越,悠悠地接了一句:“这个计,本王非中不可。”   红色的烛火在两人之间摇曳,聪明人的对话简单到像在打哑谜,但却心照不宣,心有灵犀。   此次行动的幕后黑手俨然不是傻子,甚至可以说聪明至极。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宫女行刺无法对墨信安造成任何的伤害,所以才会紧跟着来了这一出太监遇刺。   让墨信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幕后黑手若有心要除掉太监,完全可以在宫女行刺之前——毕竟,那个时候太监身边几乎毫无戒备,将太监悄无声息地干掉。   但是,幕后黑手没有那么做。   反倒是选择在宫女行刺失败之后,再派黑衣人前去灭口,这明摆了是想坐实太监与宫女行刺有着直接的关系。   因为宫女与太监之间的关系众所周知,再加上墨信安一直有派人监视太监,所以幕后黑手有信心,这次的墨信安为了洗脱洛贵妃的罪名,定不会放弃这唯一的线索,出手相救。   墨信安在救了太监之后,由于他的身边并无高手,无法在保证太监自由的情况下,保障太监的安全,故而唯有将太监接回寝宫……   这就正中了幕后黑手的下怀。   宫女行刺与洛贵妃有关,墨信安擅作主张,将有嫌疑的太监接回寝宫照看,这一举动难免会让人觉得他的心中有鬼。   到时候,太监的供词就毫无信用度了,洛贵妃更是无法洗去冤屈。   但墨信安又不能不去救。   若是那个太监真死了,再加上现场还有墨信安派去监视的侍卫的尸体,到时候墨信安同样也会百口莫辩,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一旦向彭越站在他这边,一切就不一样了。   “二殿下,”向彭越望着眉头紧锁的墨信安,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悠悠开口:“你今日看到我来,是不是很开心?”   何止开心?   墨信安的睫毛微动,眉心的烦恼一扫而空,看向了向彭越,淡淡一笑,发自内心道:“如虎添翼。”   “二殿下谬赞。”向彭越开心得像个孩子。 第256章 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墨信安泰然自若,沉稳睿智,重情重义。   向彭越大智如愚,肆无忌惮,古灵精怪。   他们一静一动,若是合作,所向无敌。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向彭越完全弥补了墨信安人手不足的缺陷,让墨信安心中所想的计划能得到完美的实现。   墨信安下令道:“秦越,本王派去监视的侍卫的尸体,记得处理——”   “早就处理掉了。”向彭越抢答,冲着墨信安浅浅一笑。   墨信安能想到的事儿,向彭越又岂会想不到呢?   墨信安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一抹快意的笑容,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真是太爽了:“这个太监,你重新带回监栏院。所幸他一直昏迷着,并未看到本王。”   “我与小洛洛行动的时候一直蒙着面纱,他也并未认出我们的身份。”向彭越瞄了一眼中毒的太监,道:“他身上的毒我会派人去解决,同时也会派高手过去保护他,绝对不会让刺客有机可乘的。”   “好。”墨信安应了一声之后,忽而察觉到了一事儿:“你派人过去?人是五弟的……”   “都是我的人,跟墨文年没关系。”向彭越的眸光一抬,道:“二殿下尽管放心,我是个信守诺言之人,既然选择与你合作,就不会有二心。不然,”他不忘补充了一句:“我家小洛洛会记恨我的。”   亲还没提,聘礼还没下,亲还没成,谁是你家小洛洛?   墨信安深呼吸一口,按捺下吐槽的心,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是你的人?   墨信安的眸光闪过了一丝困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几个字眼。作为墨文年的谋士,但却在私下里培养自己的人。   难道……   思维一向敏锐的墨信安愣了一下。难道向彭越跟着墨文年从一开始就是另有所图?   需要辅佐一个皇子来谋取之事儿到底是什么?不会与王朝的倾覆有关吧?   向彭越的身后,难道还有新的主子?   墨信安满腹疑惑,期待洛昂然跟着向彭越的半个月里,不要光顾着“打情骂俏”,能查到些什么吧。   “二殿下还要问什么吗?”向彭越突然开口,打断了墨信安的深思。他指了指地上:“我是说,这个太监。你不是很想知道他与宫女行刺有什么关系吗?”   “不用问了。”墨信安把他抓来,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而非质问。他淡道:“接下来这件事儿,就全权交给皇叔与皇婶调查审问了。今夜之事儿,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明白。”向彭越点头。   若这名太监身上没有猫腻,待墨一辰与顾月朝查到他时,他会将真相和盘托出,还洛贵妃一个清白;   若这名太监身上有猫腻,此刻墨信安问了也是白问,甚至会暴露自己,得不偿失。   “事实上,”墨信安的眉头微蹙,道:“本王怀疑,这名太监怕是有猫腻的。”   “英雄所见略同,”小孩子总是对未知的未来充满了好奇,向彭越的声音透着一股兴奋,道:“不过,既然要查幕后黑手,我们不妨任由事情发展看看,随机应变。”   “嗯。”墨信安点头之后,忽而一怔,道:“本王身边一直有洛昂然在侧,若有心人找准这一点攻击,询问本王他的去处——”   “放心,我可以易容成他的样子!”向彭越开心地自告奋勇。   墨信安伸手比划了一下,哂笑道:“矮了一大截?”   “哪有一大截!太失礼了!”向彭越不满地嘟了嘟嘴巴,努力踮起了脚尖证明自己,道:“看吧,这样身高就一样了!”   墨信安直接无语了。   到底在何种宠溺的环境之中,才能将十六岁的向彭越培养得如此天真无邪,而又智勇双全?   “啧!”向彭越见墨信安保持了沉默,倒也不再执着,愤愤地砸了一下嘴巴:“罢了,我去找个跟小洛洛身材差不多的人来伪装吧。”   顿了顿,他又不忘回归了正题,眸光变成深沉,道:“随机应变的计划,是建立在我们做好了万全准备的基础上进行的。   二殿下,这段时间,你要多留意一下后宫之事儿。我有预感,后宫将有大事儿发生。”   墨信安挑眉。眸光一转间,他便明白了向彭越所言何意。   刚刚那名司膳太监是负责给各位后宫妃嫔送膳食的。不管其中有没有联系,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有必要调查清楚。   自古以来,后宫虽然号称不得议政,但由于是一国之君的枕边人,其耳边风或多或少会影响到朝政的发展。   也难怪那么多的朝中大臣会将自家闺女送入宫中选秀争宠了。   “说起来,”墨信安话锋一转,问:“你会易容?”   “我不会,”向彭越摇了摇头,一想起秦风的模样,脸上尽是笑意:“我最重要的人会。”   最重要的人?   墨信安有些为洛昂然打抱不平了:“比你家小洛洛还重要啊?”   “……啊?!”向彭越呆住了,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挑战求生欲的问题?   雕窗外,东升的第一缕阳光跳跃着跨过了地平线,洒下整座菀城,宣告着这紧张而又喜气的夜晚结束了。   百姓从睡梦中苏醒,开启了忙碌的一天。 第257章 没个正形   墨信安的身边,阴谋四起,暗潮涌动。   相反,镇王府却是一片喜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翌日,顾月朝几乎是惊醒的。   虽然婚房之内,帷幕一重又一重地垂落,但她依旧能感受到外面的太阳高照,时间已到了午时。   为何没人唤醒她?这还要进宫敬茶呢,误了时辰成何体统,会被人笑话的。   不过,顾月朝觉得这个过错不应该由自己承担。   因为,她是绝绝对对的“受害者”。   顾月朝动了动,身体的酸痛被唤醒。她的眉头微蹙,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呻吟。   “疼吗?”耳畔,男子低沉而又紧绷的声音响起。   顾月朝一转头,便见如蜂蜜般甜腻的阳光之中,墨一辰微着里衣,手撑着枕头,丰神俊朗,炫目夺人。   他那墨色的眸子深邃,写满了愧疚与心疼。   顾月朝倒也并不矫情,安慰道:“没事,女子都要经历的。”   墨一辰拧眉不语,微微起身,安静而又乖巧地给顾月朝按摩了起来。   顾月朝倒也觉得享受,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顾月朝难免一惊。合着,你就这样盯了我一个时辰?她问道:“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墨一辰的手揉着顾月朝纤细无骨的腰部,薄唇微启,道:“因为,爱妃昨夜……太辛苦了……”   顾月朝的嘴角一抽,真想怼一句:你也知道我辛苦啊!   昨夜,那位事事都会征求她同意的、看似清心寡欲的某人也不知道被打开了什么开关,竟然一遍又一遍地缠绵悱恻,翻云覆雨……   整整折腾到了凌晨方可罢休。   顾月朝羞红着脸,清澈的双眸怒视着墨一辰,柔声呵斥:“谁的错?”   墨一辰忍受着她那嗔怪的眼神,脸上尽是笑意,声音似有一丝委屈:“为夫的错。为夫应该收敛一点……”   墨一辰的理智其实很想收敛的。   奈何,当顾月朝白皙无暇的身躯映入眼帘之中,理智这臭小子早就跑得无影无踪,追都追不回来……这让墨一辰如何是好?他也没辙呀?   只能任由野性自由发挥了。   说起来,零碎的阳光之下,许是经过了一夜的“滋润”,此刻苏醒的顾月朝秀色可餐,面色红润,肌肤吹弹可破。   墨一辰觉得,自己忍住没有扑上去,就已经够好了。   顾月朝的眼睛一眯,将他的表情纳入眼帘,道:“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墨一辰摇了摇头,突然灵机一动,开始套话:“只是想做什么。”   顾月朝一懵:“你想做什么——”   墨一辰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用行动来回应顾月朝的问题,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上,嘴唇霸道地吻了上去。   “嗯!”朦胧的睡意还未彻底褪去,顾月朝的身躯忍不住蠕动了一下。   这一动,彻底将墨一辰的兴趣勾了起来,理智再度离家出走。他的嘴唇在她雪白的颈间游走,道:“爱妃,你是在诱惑我吗?”   “……啊?!”顾月朝就差没被气死了,提醒道:“进宫敬茶!”   “不急。”墨一辰的头已经埋在了顾月朝柔软的胸 口,道:“太早过去,反倒会引人怀疑。”   怀疑?   怀疑什么?   顾月朝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这到底是什么话题?   “嗯!一辰……等下……”顾月朝猛然发现,墨一辰的嘴唇往下,再度朝着敏 感而又危险的地带去了……   全身的快感再度被吊了起来,令人沉沦——   直到,腰部的酸痛将香 艳的一幕打断,顾月朝低吟一声:“疼……”   这个字就像一个魔咒,墨一辰闻言,瞬间收了手,表情可怜地望着她,语气弱弱的:“对不起……”   顾月朝柔声抱怨:“没个正形。”   在床上需要有什么正形?   墨一辰的心中如此作想,但却没敢反驳。   怜香惜玉,墨一辰没有再继续了,而是伸手将顾月朝圈入了自己的臂弯,低头在她的眉眼处落下了轻轻一吻,代表着珍视与爱恋。   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妻,是他人生中最为重要的王妃。   以后生命中的每一天,他都可以搂着她入睡,每当睁开眼,都是她迷人的容颜了。   未来,只剩下幸福了。 第258章 意犹未尽   温柔乡中,墨一辰搂着怀中仿佛一折就断的顾月朝的纤细身躯,缓缓道来:“皇兄与太后允许我们明日进宫敬茶。”   “明日?”   “明日不行的话,后日也行。”   “……啊?”顾月朝愣住了,一时无言:“为何?”   墨一辰的耳根染上了点点红晕,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咬上了顾月朝雪白的耳朵,悠悠道:“他们怕你走不动路。”   “你……!”顾月朝的脸颊“刷”的一声涨得通红,神色闪过了一丝尴尬。   我真是谢谢你们嘞!   顾月朝娇羞地推了推他,道:“别闹了,赶紧起来。陛下与太后宽厚仁慈,我们不能恃宠而骄,失了礼节。”   墨一辰挑眉,无所畏惧。不过,既然王妃发令了,他倒也乖乖服从。   顾月朝身上未着半缕,用被子遮着。   在阳光之下,她的肌肤白皙清透,有如仙女下凡。初 经人事的她动作难免有些羞涩,伸手去拿衣物——   “啊!”顾月朝惊呼一声,发现衣物被墨一辰扯住了。   墨一辰的目光灼灼,望着眼前撩人的美人儿,又想扑上去了。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努力告诫着自己需要克制,可不能把王妃吓跑了。   他的声音压制着某种悸动,低沉道:“我替爱妃穿衣。”   顾月朝挑眉:“你会?”   “可以学。”墨一辰郑重道。   顾月朝瞧了一眼一脸热忱的墨一辰,再瞧了一眼被掌控的可怜的衣物,总感觉事情不太妙,试探性地问道:“你保证在穿衣的时候不会做什么?”   “……”墨一辰没有回答,眼神心虚地游离。   顾月朝快要被气死了。怎么没完没了了,这样下去怕是能耗到天黑,然后再度缠绵悱恻,估计真的要明日才能进宫了!   “放了我的衣服。”她柔声呵斥:“我要穿衣服了,你转过身去。”   墨一辰不甘心,弱弱地提出抗议:“该看的,为夫都非常仔细地看——”   “讨厌!”墨一辰的话语被打断,顾月朝的枕头攻击袭来:“还强调‘非常仔细’,真是讨厌死了!”   “是是是,讨厌讨厌,”面对王妃的娇羞的攻击,墨一辰没有反抗,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心中溢满了幸福,乖乖地转过了身子,甜甜道:“来日方长。”   顾月朝:“……”   二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之后,琉璃携春晓、夏眠等人说着恭喜,恭敬地端着水盆进来伺候。   顾月朝看着琉璃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喜床,眸光不经意地瞥见那洁白的帕子上点缀着娇羞的鲜血,面上再度染上了一层红晕。   不管前世如何,这一世的她,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墨一辰的女人,成为了他心尖上的独宠。   情到深处难自禁,顾月朝伸手挽住了墨一辰的胳膊,柔情婉转。   墨一辰心神微颤,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轻声道:“若是意犹未尽,我们明日再进宫。”   怎么又扯到这事儿了?谁意犹未尽啦!   顾月朝就差翻了一个白眼,道:“别闹!”   墨一辰有些憋屈:“……”好吧,看来意犹未尽是自己。   一切完毕之后,顾月朝与墨一辰踏出门扉。   秦风与秦时,冷星与冷月等人连忙行礼,说着喜话。   “恭喜王爷、王妃!”云逸俯首叩地,尽显乖巧可爱。   只可惜,识时务只是一瞬间。   下一秒,云逸便暴露了其呆头鹅的本质。   他顿了顿,突然觉得有件事儿事关重大,必须现在上报,可不能耽误了半点时辰,连忙说道:“主子,昨日宸王调查了府上所有的出入人员,并没有发现可疑者。   同时,昨日行刺王妃的宫女也已经苏醒了,地音与地悦去查过,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儿。那宫女好像中了……中毒……”   嗯?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云逸猛然察觉,头上传来了主子冷厉的杀气,吓得连忙将头磕在了地上。自认为知晓主子怒火的他,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居然敢刺杀王妃,那宫女太可恶了!”   可恶的是你,呆头鹅!   顾月朝扶额。现在明显不是管那个宫女的时候吧!大婚第一日,你能不能不要煞风景!   顾月朝吩咐道:“去准备马车,我们要进宫。”   “……是,王妃。”呆头鹅应了一声,满腹困惑。为何两位主子听到宫女行刺一事儿都毫无反应的?   于是,他跪在地上愣了三秒,突然又想到了一件要事儿,觉得不得不报:“对了王妃,因为昨日宫女行刺一事儿,顾宰相与顾少爷担心您而来过一趟。属下跟他们说了您没事,然后——”   “准备马车!”墨一辰的声音冷若冰霜,威压肆意,打断了云逸的汇报。   若不是今日是大婚的第一日,墨一辰怕是会打断这个不识趣的云逸的大腿。   “是……是,主子!”云逸的身躯一颤,吓得连忙跑了。   但是,他依旧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及时向主子汇报情况,不是作为属下分内的事儿吗?   反倒是那个琉璃在屋内搞什么,还真把自己当成贴身婢女了?真是没有一点做下属的职业素养! 第259章 进宫敬茶   午时已过,日头高照,微风徐徐,阳光和煦。   太后所在的慈宁宫,与皇后、贵妃等一众后宫妃嫔的浮夸奢华、动不动镶金带银的寝宫相比,明显简朴淡雅了不少。   院中,高雅的松树与竹子林立,清香舒适。   殿内,无金银等华贵的器具,皆以翡翠、红木为主,简约而不失大气。   足以见这位曾在后宫中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的、如今德高望重的太后,早已厌倦了一切纠纷,只想回归质朴,安享晚年了吧。   顾月朝与墨一辰携手一踏入慈宁宫,便见殿内坐着尊贵的太后、皇上与皇后。   殿外,还恭敬地站着并无资格踏入殿内的小辈三人组:墨叶炜、墨文年与墨玉馨。   墨叶炜与墨文年估计是来“凑个热闹”,刷个存在感,以便以后拉拢墨一辰与顾月朝吧。   至于墨玉馨嘛。   她的眼神一刻都没离开过同样站在殿外的、与自己保持着超远距离的秦风。   秦风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内心思绪翻涌: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为何又被盯上了?大灰狼的眼神好可怕。我好想离开这里。主子们的对话怎么还没结束?再不结束,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相比于墨玉馨与秦风之间的“剑拔弩张”,殿内的气氛则是非常安谧。   蜂蜜般的阳光静静流淌,就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淡淡的甜味。   顾月朝与墨一辰在简单的行礼之后,开始敬茶。   “太后。”   顾月朝恭敬地唤了一声,手托着翡翠玉盘将茶杯奉上,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在顾月朝的印象中,太后并不喜欢自己——甚至,还有些厌恶。   那是来源于前世的记忆。   当时的顾月朝与墨文年成婚之后,按照礼节前来向皇祖母敬茶。   但是,作为皇祖母的太后的脸色却一直紧绷着。她的眼底不仅没有半点喜色,还在匆匆喝了一杯茶之后,便拂袖而去,像是难以忍受她这个孙媳妇一般。   虽然这一世,太后满心欢喜地参与了二人的婚礼,但谁能保证,她只是单纯地看在墨一辰的面子上呢?   太后略显苍老的手接过了茶杯,抿了一口。   顾月朝吞了吞口水,心中害怕前世的尴尬场面再现。   “月儿,”头顶上,太后的声音悠悠传来:“哀家的宝贝月儿啊,你与一辰总算是在一起了。”   嗯?   顾月朝的心中不免一愣。总算在一起了?这话听着,怎么像太后一直盼望她与墨一辰在一起似的?   话说,这话怎么感觉陈云雪也说过?   顾月朝满腹困惑,一抬头,竟发现太后那张慈祥的脸上挂满了激动的泪水,不免错愕:“太,太后……”   太后身旁的两名婢女见状,连忙过来伺候。   “哀家没事,哀家就是太开心了。”太后用手帕擦了擦泪水之后,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将一个大红封放在了玉盘之上:“月儿,你与一辰可要好好过日子。哀家年纪大了,就想着抱孙子了。”   ……啊?   太后的两个孙子——墨叶炜与墨文年:“……”我们不值得被抱吗?   顾月朝没想到前世对她冷漠至极的太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些话来,红着脸低声道:“是,太后。妾身谨遵教诲。”   到了皇上那,不想又是同样的话语,惹得顾月朝的脸色越来越红了。   话说回来,太后催抱孙子倒也正常,可皇上只是墨一辰的长兄,跟着掺和是不是有点……   “催催催,你有什么好催的!”果不其然,下一秒,太后便嫌弃地提出了质疑:“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你掺和什么!”   皇上不满了:“母后刚才不也催了吗?”   “哀家是长辈!”太后振振有词:“而且,哀家不仅要催他们,还要催你呢!最近后宫选秀的妃嫔,你可有看上的?哀家要抱孙子!”   墨叶炜与墨文年:“……”所以说,我们不是孙子吗?   皇上“吵”不过太后,唯有举起了白旗,转移了话题:“母后,这还在敬茶呢!”   太后的目光看向顾月朝,再度变得柔情:“对不住了,月儿。”   “没关系。”顾月朝受宠若惊,连忙摇了摇头,心中满是幸福。   前世的敬茶犹如一场噩梦。   而这一世,因为对象换成了墨一辰,画面竟是如此温馨和谐。   难不成,前世造成尴尬场面的问题出在墨文年的身上? 第260章 言皇后   接下来的敬茶对象是皇后。   皇后是传统的古典美人,脸蛋如巴掌般,小巧可人,五官精致立体,巧夺天工,模样生得绝美动人,令人心醉。   纵使岁月无情,但在她的身上却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此刻浓妆艳抹的她依旧风华绝代,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她一身华贵的深蓝色的锦袍,一只金色丝线所绣成的凤凰遨游于衣间,处处彰显着她作为一国之母的风范。   皇后的出身并不富贵,不过是个县令之女。   耐不住她的惊世容颜,被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一见钟情,一步步地踏入了深宫大院,成为了万人之上的皇后,并生下了太子——墨叶炜。   墨叶炜深得母亲真传,继承了其古典之美。   皇后庄重优雅,笑脸盈盈地接过了茶杯,抿了一口,随后将一个大红封置于玉盘之上,声音温文儒雅,言辞得体:“祝愿王爷与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顾月朝礼仪得体,福身道谢。   顾月朝对墨叶炜身边的一众势力印象不深。自然,她对这位皇后也是如此。   顾月朝只记得,前世,在墨叶炜让出了东宫之后,墨文年便将言皇后囚禁了起来,本想将其册封为太后。   然而,囚禁之后不久,皇后便自杀了。   顾月朝隐约听到下人们说,墨文年这个人渣因为垂涎皇后的美色,竟对她做了大逆不道、丧尽天良之事儿……   皇后之所以自杀,想来是不能忍受对皇上的背叛吧……   顾月朝的内心翻涌,但面上却无半点显现。   敬完茶之后,墨一辰生怕顾月朝累着,连忙伸手接过了玉盘,递给了宫女。   皇后将墨一辰贴心的行为落入眼中,悠悠开口:“王爷对王妃真是疼爱有加啊。”   顾月朝笑着回话:“陛下对皇嫂也是。”   皇后闻言,脸上的笑意不减,眸光娇羞地看向了皇上。   皇上淡淡一笑,没有多余的反应。   “对了,差点忘记了一件事儿,”皇后的声音再起,面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道:“昨夜真是太惊险了,没想到洛贵妃竟然会派宫女前去刺杀,想必王妃受了不少的惊吓吧?”   顾月朝的眉头微皱,发现皇后在柔声细语中,刻意加重了“洛贵妃”这三个字。   “多谢皇嫂关心,”目前真相不明,顾月朝倒也没有偏袒任何一方,道:“有王爷在,妾身没事。”   “没事就好,”皇后松了一口气,略带着不满地抱怨道:“不过这洛贵妃真是太胆大包天了,如此举动,怕是信安与天纵也参与了其——”   “皇后,”太后听不下去了,声音之中溢满了威严,道:“现在还没证据证明是信安他们做的。你那么急着给他们定罪做甚?难不成你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母后息怒,”皇后的身躯一怔,连忙起身跪下:“臣妾不过是关心——”   “别人的事儿,你有什么好关心的?”太后继续说道:“好好管好你的后宫。”   “是,母后……”皇后叩首,声音细柔。   顾月朝被太后一波操作,一时茫然。   反倒是墨一辰接了一句,像是缓解气氛:“多谢皇后关心,这件事儿,本王会调查的。” 第261章 皇上的无奈   “调查刺客虽然重要,但你们两个的身体更重要。”太后到底还是心疼,只想多增加这对新婚夫妇的独处时间,盼着顾月朝的肚子能够早日传来好消息:“今日你们也累了,早些回府吧。”   “是。”顾月朝与墨一辰行礼告退。   太后愣愣地望着他们跨出门扉,走向阳光的背影,忽而一阵恍惚,仿佛时光逆转,血腥的回忆被再度唤醒。   她猛然一惊,急切地唤道:“月儿!”   顾月朝懵逼,连忙转身:“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这个……”太后一时尴尬,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轻咳一声,道:“没事。只是想着,你若是有时间,记得叫上你的娘亲,经常来宫中转转。哀家已经好久没见到云雪了。”   “好。”顾月朝乖巧地应了一声,但却满腹困惑。   云雪?娘亲与太后很熟吗?   说起来,为何她总感觉,太后与陈云雪一般,好像一直都认定她应该与墨一辰在一起?   择日不如撞日,顾月朝决定今日便要好好审问墨一辰一番!   顾月朝与墨一辰走后,皇后也退下了。   慈宁宫的殿内,太后屏退了所有人,唯独剩下了她与皇上二人。   气氛在安静中透着一丝尴尬。   皇上手持茶杯,坐于一旁,长叹一声:“母后,你又想起往事儿了?”   太后淡淡颔首,眸光之中满是无尽的愧疚与忏悔。   良久之后,她才慢慢地说道,语气悲伤:“是哀家对不起一辰……是哀家的自私才……”   “母后,”皇上于心不忍,出声安慰:“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这些年来,您一直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想来他也不会记恨您了……”   “就算一辰心胸宽阔,没有记恨哀家,但哀家心中却一直过不去,”太后的眸光微抬,看向了皇上,语重心长地吩咐道:“皓龙,你一定要对一辰与月儿好一点。”   “母后放心,”皇上重重地点了点头:“十弟是朕的皇弟,朕定会好好对待。甚至,”他不忘补充了一句:“哪怕他现在要把皇位要回去,朕也定会拱手相让。”   “一辰可不要皇位,”太后闻言,脸上的抑郁消失,笑意再度爬上了心头:“一直以来,他想要的,就只有与月儿携手白头,逍遥自在而已。”   “这倒也是……”皇上想起墨一辰与顾月朝如胶似漆的模样,不免苦笑一声。   做了皇帝,虽然看似风光无限,专政独断。但在儿女私情上,为了延绵皇家子嗣,却是缺乏自由,难免三宫六院,哪还能坚持本心,独宠一人呢?   就算皇帝想要独宠一人,追求平凡而又纯粹的爱情,那也要看朝中大臣同不同意。   毕竟,虽然后宫远离朝政,但却是半个朝政的缩影。自家闺女或亲戚在宫中是否得势,会间接影响到他们在朝中的地位。   同时,也要看后宫妃嫔同不同意。   女人之间的战争没有硝烟,全是笑脸,但却可以杀人于无形。   就像当年的齐贵妃一样。   “皓龙,”太后正色,叮嘱道:“你虽然朝中政务繁忙,但对于后宫之事儿也要多加留意,切莫再发生当年的悲剧了。”   “朕明白。”皇上颔首。   “对了,”太后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哀家听闻工部尚书的小女儿——梅寻雪入宫了?册封成了昭仪?”   皇上挑眉:“母后记得好清楚。”   “那是当然,”太后的眸光一低,回想起了二年前的凶杀案,道:“寻雪那丫头,眉宇间长得有点像珉瑶。”   珉瑶是齐贵妃的名字。   皇上保持了沉默,看似云淡风轻,但心中却情不自禁地泛起了层层涟漪。   权力的庞大,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孤独。   哪怕三宫六院,佳丽无数,但这些人爱的到底是自己,还是自己的权势呢?她们进宫,是否是为了荣华富贵,为家族谋取利益呢?   甚至,皇上一度觉得,就连曾经温柔贤惠的言淑静在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后也悄然发生着某种变化……   是不是,从一开始,至高无上之人就不配拥有真爱呢?   直到,皇上的生命中出现了齐珉瑶。   齐珉瑶是皇上心头的朱砂痣、白月光。   齐珉瑶的出众之处不仅在于她长得闭月羞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在于她温文儒雅,但却毫不做作、落落大方的性格。   她是除了墨一辰之外,唯一一个不顾权势地位,在棋局上赢了皇上的人。   皇上每当回忆起她获胜之时所流露出来的天真浪漫的笑容,心中的悸动按捺不住。   在后宫的虚伪之中,她成为了皇上心中唯一的“真”。   太后的声音悠悠传来,打断了皇上的深思,道:“这次选秀入宫的妃嫔那么多,不要老是往她那边跑,免得工部尚书觉得自家闺女得宠,‘恃宠而骄’。”   皇上的心头一颤,应道:“朕明白。”   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在皇家后院俨然是一种奢侈。   在选择成为皇帝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在感情之上的孤独。   皇上不由有些羡慕墨一辰了。 第262章 男宠?   慈宁宫的殿外,晚秋的微风习习。所幸阳光明媚,倒也没有半分寒意。   由于墨玉馨目光灼灼地盯着顾月朝身旁的小护卫,脸上满是笑意。搞得站得无聊的墨叶炜与墨文年满头困惑,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秦风。   墨文年与秦风算是见过几次面了。   只不过,墨文年一向自诩尊贵,从未将秦风这般身份低微至极的小护卫放在眼里过。   墨文年的嘴角轻挑,靠近了墨玉馨,小声地灌输着妇人之道:“皇姐,你是个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嫁了人之后,便要事事以夫为贵,对夫君唯命是从。若是擅自主张养个男宠玩玩,怕是不太合适吧。”   男宠?   秦风听闻此话,身躯一怔,耳根泛起了一丝羞涩,头埋得更低了,心中忍不住作想:怪不得公主说她要看回来,合着是让我做……做男宠?可是,我没那方面经验啊。   若是让他去杀人,亦或者执行任务,他倒是有十足的把握,可在床上就……   但是,万一公主给他的惩罚真的是让他做男宠怎么办?   秦风不是很想做公主的男宠,总感觉,那是一个高危的职业。若是一个伺候得不舒服,是不是会脑袋搬家呀?   墨文年将秦风的小表情纳入眼眸,语气之中升起了一抹鄙夷:“呵,小护卫,合着做男宠你还不乐意了?区区一个身份卑贱的东西,让你以色侍人是看得起你——啊疼!”   墨文年的话音未落,墨玉馨的脚便狠狠地踹在了他的大腿上。   墨文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皇姐,你干嘛?”   “墨文年,”墨玉馨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阴狠,语气冷若冰霜:“身份卑贱的东西,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你若是再敢诋毁秦风半句,本宫让你这辈子都无法开口说话!”   ……啊?   秦风的眸光一怔,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墨玉馨。   此时的墨玉馨一身华贵的烟云蝴蝶裙,略施粉黛,倾国倾城。   她的身躯纤细,脸袋小巧,乍看之下小家碧玉,温文尔雅,但又霸气侧漏。   秦风全然没想到,那个暴戾公主会当众帮他说话,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果然是因为把他当成了男宠,所以护短了?   “你……!”同样错愕的,还是墨文年。   墨文年并不觉得自己刚刚的这番话有说错什么,甚至还觉得自己句句肺腑。   秦风的容貌标致,英俊潇洒,墨玉馨作为女子会喜欢上也是正常。   只可惜,护卫的身份如狗一般卑微至极,做一国公主的驸马俨然是不可能的,但做个男宠勉为其难还是可以的。   一名男子可以凭借色 相从护卫成为公主的枕边人,这不是一种恩赐吗?不就是看得起他吗?   为何墨玉馨会发那么大的火?   墨文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手指指向了秦风,道:“皇姐,你看清楚,那不过是个护卫,你居然为了那么一个东西,跟本王翻脸?况且,本王刚刚的这番话,完全是为了你好——”   “本宫好不好,由本宫做主,不需要任何人来定义!”墨玉馨看向了墨文年,就像看待一个死人一般:“墨文年,你管好自己的事情便可!本宫与秦风的事儿,用不着闲杂人等来插手!”   “你……!”墨文年咬紧了牙关,心中满是怒火。   真是好心没好报!狼心狗肺的东西!   果然传闻没错。两年前,齐贵妃与墨渊周死后,这个墨玉馨便“疯”了。   最近听说她还迷上了药理!堂堂一个公主一天到晚往太医院跑,简直有病!   墨文年自认为高人一等,懒得与一个精神病一般见识,便愤愤地闭上了嘴巴。   秦风虽然身为这场争斗的中心人物,但由于身份实在上不了台面,不敢说话,唯有用弱弱的视线看向了墨玉馨。   墨玉馨淡淡一笑,道:“不客气。”   秦风的身躯一颤,吓得立马低下了头。   不知为何,他的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晕,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意。他觉得心中甜甜的,好似打翻的蜂蜜一般。   墨叶炜沉默着,视线看向了秦风,面无表情。   虽然容貌不同,但秦风与那个人的身形与年龄倒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墨叶炜从未怀疑秦风是那个人。   一方面,他得到了消息,说“向彭越”在墨文年的身边,让他多加留意;   另一方面则是,那个“向彭越”一直以来都是高冷狠绝的,又岂是秦风这种动不动就低头,动不动就脸红的害羞小白兔?   人设怎么都对不上吧? 第263章 跪下,叫皇婶   只不过有一点,墨叶炜怎么都想不明白。   既然“向彭越”在墨文年的身边,那么,“向彭越”理应将墨叶炜身上的所有秘密,包括秘密基地,各方面的棋子,以及身份等等都告诉了墨文年才是啊。   可为何,墨文年至今没有揭穿他?   这是非常不合理的行为!因为,“向彭越”所掌握的随便一条信息,就足以置墨叶炜于死地!   甚至还会颠覆整个天凤国的未来!   难道……   墨叶炜猛然一怔,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闪过脑海:是不是“向彭越”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亦或者,缺失了一部分的记忆?   毕竟,一年前的钱庄火焰旺盛,再加上还有箭之牡丹的全力围捕,就算他的本事再强,要想完好无损地脱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墨叶炜阴沉的眸光闪过了一丝亮光。他觉得,唯有丢失一部分的记忆,才能将至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解释得通。   同时,“向彭越”的失忆,也让墨叶炜长长松了一口气。   看来不必急着除掉墨文年了,完全可以按照原定的计划慢慢推进——   墨叶炜正思考间,顾月朝与墨一辰从正殿出来。   墨叶炜、墨文年与墨玉馨三人连忙行礼:“见过皇叔,见过皇婶。恭祝皇叔与皇婶百年好合。”   墨一辰的眸光淡淡的,余光扫过三人,并未开口。   反倒是顾月朝笑脸盈盈,道:“免礼。”   “谢皇婶。”   墨文年在抬头之后,全然忘记了向彭越给他的忠告,目光忍不住朝着顾月朝的方向看去。   顾月朝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所绣的蝴蝶栩栩如生,在衣间翩翩起舞。   乍看之下,沐浴在金色光芒中的她就像百花仙子一般,一颦一笑都美得令人心动不已。   作死的墨文年一时恍惚,心中懊悔升起,不免望着这个天凤国的第一美女多看了一眼。   明明是微不足道的一眼。但偏偏,墨文年的运气欠费。   他那深情的一瞥,正巧落入了墨一辰的眼中。   墨一辰的眉头微蹙,夹杂着冬日寒冰的声音在慈宁宫外响起,眼底染上了一抹杀气,道:“墨文年,跪下!”   墨文年的身躯一怔,吓得立马双膝跪地,但却满腹困惑:“皇,皇叔息怒!侄儿不知自己犯了何事儿,还……还请皇叔明示……”   墨一辰的余光淡淡地瞥向了墨文年的头顶,犹如看待死物一般。   墨一辰对待感情,是自私霸道的。他一直对墨文年心仪顾月朝,以及下药一事儿耿耿于怀。   当然,若是墨文年一直乖乖的,不再作妖,墨一辰倒是可以既往不咎。   但偏偏,这家伙居然在二人大婚的第一天,就深情地看了顾月朝一眼。   “墨文年,若你现在还没认清月儿的身份的话,本王不介意让你铭记在心。”墨一辰的拳头紧握,懒得与墨文年废话,表情冷漠至极:“在此跪着,四肢伏地,唤十万遍‘皇婶’!”   什……什么?!   十万?这数都数不清吧!   墨文年的心中一个咯噔,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身为堂堂的五皇子,墨文年哪能忍受这般耻辱,连忙辩解:“皇叔,您不能这样,侄儿明明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墨玉馨的眉头轻挑,来了兴趣。   刚刚墨文年辱骂秦风的仇,她还没报呢!她不忘在墨一辰的心头再添一把火,道:“那么请问五弟,你刚刚目不转睛地盯着皇婶,想入非非作甚?”   “侄儿没有……”不过是看了一眼,怎么就成了目不转睛,想入非非?   墨玉馨哪管你有没有,反正她要报仇就是了,连忙往他的身上强加罪责:“作为皇子,竟然对皇婶抱有心思,简直大逆不道,罔顾人伦!”   墨玉馨,你这个落井下石的混蛋!墨文年怒火中烧,但面上却依旧卑躬屈膝,爬到了顾月朝的脚边,苦苦哀求:“皇婶明鉴,侄儿真的没有……”   顾月朝望着匍匐在地的墨文年,心中冷笑。   墨文年啊墨文年,你也有今天。   话说,你这脑子空空,来这里凑什么热闹,简直作死。   顾月朝本就对墨文年深恶痛绝,悠悠开口:“王爷,这样不太好吧?”   “月……皇婶……”墨文年如沐春风,感激涕零。果然这个女人对自己还是有好感——   “毕竟这里是太后的寝宫……”顾月朝欲言又止。   墨玉馨心领神会,道:“还是皇婶考虑周到。皇叔,不如让他跪在未央宫外叫吧。”   “……啊?”墨文年的表情僵硬了。   墨一辰惜字如金:“准。”   秦时自告奋勇:“属下去数数。”   “等,等一下,皇,皇婶……”墨文年还想说着,但被秦时等一众侍卫拖走了。   墨叶炜悠悠地看了墨文年一眼,心中汗颜。   这“向彭越”如此厉害的人,为何要跟着一个蠢货?   ————   在此贴心地奉上一条未央宫的情报。   夕阳之下,未央宫。   向彭越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的面前,墨文年四肢趴在地上,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皇婶,皇婶,皇婶……”   其模样与其说可怜,还不如很好笑。   反正,一众围观的人群纷纷捂着嘴巴,偷笑了起来。   向彭越头顶着大大的问号:“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一条只会复读的小狗了?”   “你才小狗!”墨文年本能地怼了一句之后,愤愤道:“本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罚了!”   “……啊?”向彭越懵逼。   “算了算了,”墨文年烦躁道:“你不要跟本王说话,本王才叫到756遍了呢。皇婶,皇婶……”   向彭越好奇的大眼睛看向了秦时。   秦时对向彭越到底挺尊敬的,解释道:“五殿下得罪了王爷与王妃。”   “什么时候得罪的?”向彭越继续不解:“殿下,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以你曾经对王妃的所作所为,这大婚第一日,王爷肯定不会给你任何好脸色的!所以我不是让你乖乖待在寝宫,哪都不要去吗?”   “皇,皇婶……”墨文年一时心虚。   向彭越的确有叮嘱过墨文年,只可惜墨文年觉得这是拉拢墨一辰与顾月朝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没听……   墨文年委屈巴巴,辩解道:“是他们冤枉本王,还有那个可恶的墨玉馨也是!”   向彭越挑眉。墨玉馨?未来的女主子?   向彭越汗颜:“你怎么过去把公主也得罪了?你这到底是什么体质?”   “本王真的什么都没做!哎呀,跟你说不清楚!”墨文年试图转移话题,问秦时:“本王叫了多少遍了?”   秦时不假思索,答:“498。”   墨文年一时无言:“不是,刚刚都756了,怎么突然少了?”   秦时冷漠道:“殿下,你若是在开小差,数字会越来越少。”   墨文年一惊:“皇,皇婶?”   向彭越:“……”   完了,这墨文年彻底变成了一个笑话了。 第264章 供公主使用?   墨文年被拽走之后,墨叶炜倒也识趣,跟着告辞了。   唯独墨玉馨屁颠屁颠地追着顾月朝与墨一辰出了慈宁宫。   “皇婶。”墨玉馨殷勤地挽住了顾月朝的胳膊,笑脸盈盈:“好婶婶。您好漂亮啊,与英明神武的皇叔真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侄女在此恭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这一声声夸的,不知道有多亲切。   能让一个嚣张跋扈、甚至与自己敌对的公主变得如此乖巧可人、甜言蜜语,顾月朝动动脚趾头都知道她要干嘛。   她的眉头轻挑,决心装聋作哑,戏弄一番:“玉馨,谢谢你的祝福。今日时间不早了,我与王爷要回府了。”   说罢,顾月朝挽着墨一辰的手臂便要离开。   “哎!等等!”墨玉馨难得逮着能与秦风相见的机会,又岂会轻易错过,再度厚着脸皮拉住了顾月朝的衣袖,面露谄媚:“皇婶,侄女有个不情之请。”   顾月朝知道她要说什么,故意“哦?”了一声。   墨玉馨在对待感情上,从不扭扭捏捏,白皙修长的手指指向了秦风,道:“皇婶,把秦风送给侄女吧!”   顿了顿,她猛然觉得自己的言语像是把秦风当作货物一般,倍感失礼,连忙又补充道:“当然,侄女会尊重秦风的意见。”   顾月朝的睫毛一动,瞬间发现眼前的墨玉馨与以前判若两人了。   秦风与墨玉馨在前世本就是一对。   虽然前世的经历并不代表着这一世的选择,但既然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愿意为了一个卑微的护卫放下身段,作出改变,作出妥协,那必定是爱得深沉。   秦风的身上尚且有着太多的秘密,向彭越要为他所做的事情目前还未知晓,不过,顾月朝却依旧不会棒打鸳鸯。   毕竟,秦风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任何人。   他一直都是自由的。   至于他与向彭越之间的所谋之事儿……秦风现在又不是与墨玉馨私奔消失,顾月朝与墨一辰还是照样可以调查的。   他有没有跟在自己身边其实并未多大的区别。   顾月朝的眸光看向了秦风,尊重对方的选择:“秦风,你怎么看?”   “属……属下……”秦风的身躯一怔,匆匆抬眸看了墨玉馨一眼之后,又立马恭敬地低下了头。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握紧,心中似是百般纠结。   其模样,好像有点害怕,但又带着某种期待……   又害怕又期待?这是什么感情?顾月朝拧眉,困惑不已。   良久之后,秦风在地上跪下,似是做好了觉悟,缓缓开口:“属,属下愿意……”   墨玉馨欣喜若狂:“愿意跟本宫——”   “愿意一辈子追随主子!”   “……啊?”墨玉馨一时耳鸣,脑子没转过来:“你说啥?”   “属……”被墨玉馨一逼问,秦风的气势吓得弱了几分,道:“属下想一辈子追随在主子的身边,请……求主子恩准。”   顾月朝有些茫然,余光瞄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墨玉馨,道:“若这是你发自真心的选择,我没有任何意——”   “等下等下等下!”被“抛弃”的墨玉馨连忙掺和了进来:“秦风,你到底想干嘛?”   “属下……”   秦风的确很感动堂堂一个公主为卑微的他出头,只是……   弱小无助的秦风无辜抿唇,弱弱道:“对,对不起,属下谢公主的抬爱,只是属下真的不……不愿做……做公主的……的……”   “的的的什么!”这家伙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啊!墨玉馨急了:“不愿做本宫的什么呀?”   的……男宠。   秦风吞了吞口水,将头埋在了地上,终究没把这两个罔顾人伦的字眼说出口。   “但,但是……”顿了顿,秦风总感觉自己刚刚的这番言语伤害到了墨玉馨,连忙抬头,讨好道:“属,属下还要被公主惩罚,所……所以,若是公主不嫌弃,属……属下随时随地都愿意把自,自己的一切借给公,公主使用……”   四周,死一样的寂静。   使用?   秦风挠了挠头,总感觉这番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他是不是把“使用”与“使唤”弄错了?   话说,他不会将自己带入到了男宠的角色中,所以才导致了口误?   如此想着,秦风红着脸,再度将头磕在了地上。   顾月朝已经彻底听懵了。   她前一秒还觉得这对好难发展,怎么突然之间又发展神速了呢?   顾月朝与墨一辰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墨玉馨。   墨玉馨的嘴巴微张,一对水灵灵的桃花眼瞪得老大,脸颊通红一片。   虽说秦风的声音细如蚊子,再加上一众侍卫宫女站得老远,根本没有听清秦风的言语,但是,皇叔与皇婶听到了呀!   太丢人了!   墨玉馨恼羞成怒,一把拉过了跪在地上的秦风,呵斥道:“大庭广众,你在说什么呢!看来的确是需要惩罚了!”   秦风闻言,身躯一怔,声音轻轻的:“对不起……”怎么惩罚又增加了?完了,不会真的要变成男宠了吧?   “皇叔皇婶,秦风侄女借走了!”说罢,墨玉馨揪着秦风,健步如飞地往自己寝宫跑去。   顾月朝与墨一辰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一时茫然。   怎么感觉,“男”大也不中留呢? 第265章 雪鸢   下午,硕大的皇城之中,如蜂蜜般的阳光静静流淌着,别具一番风味。   墨玉馨与秦风离开之后,顾月朝与墨一辰手挽手,行走于深宫别院的长廊之上,一派悠闲自在。   身后跟着的一众侍卫与侍女为了不打扰二人的静谧时光,亦步亦趋地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这对新婚夫妻的所行之处,众人纷纷伏跪在地,说着祝贺的话语。   墨一辰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生怕顾月朝累着,贴心地问道:“不坐轿?”   “不了,”顾月朝淡淡地摇了摇头,声音中带有一股娇羞:“在床上躺到了现在,倒想活动活动筋骨。”   “活动筋骨……”墨一辰重复了这四个字眼之后,像是突然脑补了什么羞涩的画面一般,耳根泛起了微红,靠近了顾月朝,轻声道:“可以晚上活动。”   “你……!”顾月朝的脸“刷”的一声红了。那对妩媚灵动的大眼睛扫过周围的一众人群,娇滴滴的拳头打在了墨一辰的胸口,柔声呵斥:“别闹。”   墨一辰一把抓住了顾月朝打过来的小萌拳,放在唇边亲了一口,犹如蜻蜓点水,乖巧应道:“是,爱妃。”   顾月朝宠溺地摇了摇头,算是拿他没辙了。   在短暂地沉淀了一下羞涩的情绪之后,顾月朝进入了正题,道:“对了,一辰,有个问题,我一直都想问你。”   “什么?”   “嗯……”顾月朝纠结了一下,用词颇为谨慎,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无论是太后,还是我的娘亲,她们好像一直都认定我们两个应该在一起。”   墨一辰闻言,脸上没有特别的感情波动,反问:“为什么那么认为?”   “因为上次你来提亲的时候,我听到你与我娘说,你以前便向我娘发过誓,说会一辈子会对我好。那个‘以前’……”   “爱妃很喜欢偷听啊。”墨一辰插嘴评论,脸上毫无抱怨,满是笑意。   “上次在相国寺,你也偷听了。我们算是扯平了!”顾月朝不满地嘟囔,不依不饶:“那个‘以前’,具体是指什么时候呀?”   墨一辰长长的睫毛微动,迎面对上了顾月朝满是好奇的大眼睛,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自己的女孩子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过这倒也能理解,毕竟当时她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你摇什么头呀?”顾月朝困惑:“我有问错什么吗?”   “爱妃没有问错。只不过,”墨一辰的眸光深沉,答非所问:“有时候我在想,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还是挺大的。”   “……啊?”顾月朝懵逼了:“怎么扯到这个了?”   “我……”墨一辰的眸光淡淡的,语气染上了一抹怀念与悲伤,道:“我母妃死的时候,你只有三四岁吧。”   顾月朝思考了一下,“嗯”了一声。   墨一辰的母妃——雪鸢死于12年前。   顾月朝隐约记得,雪贵妃去世的时候,天空阴沉,下起了鹅毛大雪。再加上丧事的白色绫缎飞舞,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先帝更是痛心疾首,患上了疾病,自此荒废朝纲。   据传闻中,雪贵妃是死在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的寝宫之中。   雪贵妃的死因是毒杀。   凶手被逮获的下一秒,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审问,就被当时愤怒的太后一击击杀。   至始至终,没有查到凶手背后的始作俑者—— 第266章 后宫哪有姐妹情?   雪贵妃去世之时,墨一辰十三四岁,意气风发,并且已在军事将才方面崭露头角,锋芒毕露,成为了当时呼声最高的皇子。   而顾月朝却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甚至连记忆都非常模糊。   顾月朝只记得,因陈云雪与当时的后宫妃嫔关系甚密,故而被破例前往雪贵妃的灵堂祭拜。   顾月朝也在那时被陈云雪带入了宫中。   因为顾月朝的身份不够格,再加上小小年纪的她连生离死别的含义都没搞清楚,所以,她在祭拜了一下之后,便跑去院子里面,开心地堆雪人了……   顾月朝回想起当时“大逆不道”的自己,不免挠了挠头,有些愧疚,低声道歉:“对不起,明明你当时那么痛苦,但我却……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墨一辰微微挑眉,看向了低着头搬弄手指的顾月朝,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你想帮什么忙?复活我母妃吗?”   “别闹,真是的!”愧疚一扫而空,顾月朝的拳头再度朝着墨一辰袭来。   墨一辰轻松接住,眸光深情,悠悠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尽是温柔:“我当时的确很痛苦。但是,有人帮我化解了一切,将我从痛苦的深渊拯救了出来——”   那个人是墨一辰心中的光,是他的一切。   只要为了那个人,他愿意放弃一切。   “我知道!”顾月朝觉得这题她会,立马举起了手,道:“是太后与陛下他们对吧?”   “……啊?”墨一辰脸上的笑意一阵僵硬,问:“为什么扯到他们?”   “因为他们对你很好啊。”顾月朝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理所当然地滔滔不绝:“可能这是我单方面的偏见吧。我一直都以为,深宫大院中的妃嫔只会勾心斗角,没有真正的姐妹情。   不过现在想来,雪贵妃——也就是母妃与太后曾经是最要好的姐妹吧。不然她也不会那么照顾你啦。”   ……最要好的姐妹?   真是一个极为讽刺的词汇。   墨一辰那对溢满了星辰大海的乌黑双眸中,猛然闪过了一丝冷冷的杀意与憎恶。   太后与皇上曾经对他,对雪贵妃所做的一切,墨一辰至今都记忆犹新。   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好,是愧疚,是弥补,是用雪贵妃用鲜血与生命所换来的。   那名凶手背后的始作俑者,墨一辰又岂会不知?   那杀手,是陈云雪派去的——   “一辰?”顾月朝俨然察觉到了墨一辰眼眸之中的凶神恶煞,担忧道:“你怎么啦?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墨一辰的神色一怔,目光在看向了顾月朝的那一刻,回归了平静。   他的声音悠悠的,压下了一切波澜的情绪,道:“深宫后院,无数佳丽争夺同一男子,哪有什么姐妹之情?”   “可,可是……”顾月朝挠了挠头,好像在其中明白了些什么,但又难以置信。   “救命啊啊啊啊!”   正当顾月朝要继续追问之时,突然,走廊的拐角处,一名女子神色慌张,目光时不时地看向身后,大声囔囔着,冲着顾月朝的方向撞了过来——   自然,在她要触碰到顾月朝身躯的下一秒,便被墨一辰粗鲁地一把抓住了。   “对,对不起……啊!王……王爷……”受惊女子的眸光微抬,迎面对上墨一辰那张矜贵冷漠的脸庞,吓得身躯一抖,正要朝着地面跪下去之际——   “汪汪汪!”   女子的身后,一只巨大的白色藏獒不知何时挣脱了主子的绳索,凶神恶煞地叫嚣着,冲了出来。   那女子的神色一紧,全然顾不上礼节,直接躲在了顾月朝的身后,哀求道:“王……王妃救,救我……”   护主的侍卫们无需命令,便将顾月朝与墨一辰护在了身后。   其中一名侍卫的身手矫捷,一把抓住了藏獒的绳索,将其控制住了,听候顾月朝与墨一辰的发落。 第267章 梅寻雪   墨一辰的眉头紧锁,俨然对刚刚的突发意外非常不爽,转头问道:“没事吧?”   那女子一度以为墨一辰是在问她,不免有些受宠若惊,轻声回应:“多谢王爷关心,臣妾没……”   “本王没问你。”墨一辰的声音冷若寒霜,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对,对不起……”那女子的身躯一抖,弱弱地站到了顾月朝的身后,一度感觉此刻的处境还不如被狗追呢。   顾月朝无奈地摇了摇头,感觉墨一辰真不会怜香惜玉,悠悠道:“我没事。”   顾月朝说着,眸光看向了身后,正要表示关切——   “真是对不起呀,妹妹。”   俨然,顾月朝的言语还未出口,便再度被打断了。   走廊的拐角处,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悠悠传出。   随后,顾月朝看到两名身材曼妙的女子在一众宫女的拥簇之下,举止端庄优雅,徐徐而来。   那两位女子一身奢华的宫缎素雪纱裙,一件织锦皮毛斗篷遮掩着寒风,尽显高贵娇弱。   若是猜的没错,她们应该是后宫的妃嫔吧。   那两位嫔妃虽然说着愧疚的话语,但脸上却尽是得意与嚣张,一副装模作样的姿态,阴阳怪气道:“妹妹,本宫也不知道暖暖会突然发疯,冲向了你——”   嫔妃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意一僵。   映入她们眼帘的,是镇国王爷与王妃威压四溢而又冷漠至极的身影。   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陡然变得紧绷。   那两名嫔妃连忙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身后的一众宫女更是吓破了胆,直接伏跪在地,将头磕在了地上。   唯有其中一名瘦弱的宫女鼓起了勇气,微微抬头,热忱地朝着顾月朝的身后看了过来,发抖的声音中带着真诚的关心:“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娘娘?   顾月朝的眉头微蹙。被打断了多次的她这下终于可以不受干扰地打量起了身后的女子。   该女子的模样娇小可人,肌肤吹弹可破。此刻的她受了惊吓,双眸含泪,楚楚可怜,令人不免心生保护欲。   女子身着一件纯白色的对襟羽纱裙,飘若仙女。许是被藏獒“欺凌啃咬”过吧,纱裙的裙角有明显拉扯过的痕迹,破烂不堪。   甚至,脚踝处有轻微的蹭破,但却并未见血,俨然伤势不重。   嗯?   顾月朝的眸光中升起了一丝疑惑,发现这女子的眉宇之间,竟有点像墨雨馨……   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齐贵妃吧。   顾月朝一时好奇对方的身份。   不过,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对方的伤势。顾月朝连忙下令:“传唤太医——”   “不用。”那女子一个紧张,立马打断了顾月朝的话语。   随后,她像是意识到了失礼一般,微微福身,语气谦卑,道:“臣妾——梅寻雪多谢王妃关心。臣妾没事,不必传唤太医。”   梅寻雪?   顾月朝微微一愣,立马心领神会:梅家人?若是能被送入宫中为妃,想来应该是工部尚书家的女儿?   顾月朝的视线朝着梅寻雪划破了的脚踝看去,心疼道:“还是让太医看下比较好吧?”   “真的不用。这些小伤,臣妾可以自己处理。”梅寻雪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哀求。   “自己处理?”顾月朝重复了这几个字眼,眨巴着疑惑的大眼睛。堂堂一个工部尚书府的小姐会处理这种事儿?   正当顾月朝满腹困惑之际,突然见梅寻雪白皙修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而又幸福的笑意,犹如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没事……”   顾月朝:“???”没事你捂着肚子做甚?你受伤的地方不是脚踝吗?   难道……   顾月朝的眸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了脑海。   这位梅寻雪不会是怀孕了吧?   而之所以不想请太医,估计是为了隐瞒自己怀孕一事儿,以免遭来后宫之人的陷害吧?   与此同时,墨一辰将梅寻雪细微的动作纳入眼底,眸光中泛起了森森寒意。   他看向了福着身的两位嫔妃,声音冷得快要掉出冰渣,质问道:“这狗是谁的?发生了什么事儿?” 第268章 戏演完了?   深宫走廊的拐角处,气氛压抑着令人窒息。   两位妃嫔福着身子,在墨一辰的威压之下,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心如死灰地盯着地面。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新婚的王爷与王妃。   虽说她们并不觉得墨一辰与顾月朝会嚼舌根,将此事告知皇上,但得罪王爷与王妃终究不是明智之举。   她们的大脑疯狂运转,很快想到了推卸之词。   其中一名身着粉衣的陈昭仪润了润喉咙,率先说道:“回……回王爷的话,暖暖……就是那只被王爷抓获的大狗狗是臣妾的宠物。   暖暖一直都很温顺乖巧的。只是,今日梅昭仪过来逗了逗它之后,它突然挣脱了臣妾的束缚,冲着梅昭仪咬了上去……”   “是的,”另外一名身着黄衣的陆昭仪紧跟着附和道:“怕是梅昭仪在逗狗狗的时候,激怒了狗狗吧。这件事儿跟我们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梅昭仪自作自受……”   “你们怎么睁眼说瞎话呢!”刚刚询问梅寻雪是否有事的宫女——小锦当即跳了出来,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王爷明鉴!我家小主根本没有逗两位昭仪的狗狗!明明是她们嫉妒我家小主受宠,故意怂恿狗狗去追咬我家小主,还请王爷——”   “放肆!”陈昭仪冷不防地打断了小锦的话语,厉声呵斥:“主子们说话,有你这个婢女插嘴的份?章嬷嬷,掌嘴!”   “是。”章嬷嬷应了一声,来到了小锦的面前,抡起了手掌便要拍下去——   “住手!”梅寻雪心急如焚地阻止。本是受害者的她,声音之中却尽是哀求,道:“陈姐姐,小锦她不懂事,您就放了她吧。”   “章嬷嬷,停手。”陈昭仪像是吃准了梅寻雪会示弱一般,嘴角勾起了一抹哂笑,像是奸计得逞一般:“寻雪妹妹,你可是我在宫中最好的姐妹了,你的婢女诬陷我也就算了,可你一定要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是呀,”陆昭仪的脸上带上了诚恳的面具,装腔作势道:“况且,你现在又没受到任何伤害,岂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而破坏了我们之间真挚的友谊?你也太不通情达理,太无理取闹了吧?”   “等下!”小锦惊得连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心中表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道:“两位昭仪,明明是你们伤害了我家主子,我家主子不过是讨回公道,怎么就成无理取闹了?合着好人就该任凭你们欺负而毫不反抗,才算善解人意?   更何况,什么叫做小小的意外?难道一定要等悲剧发生,事态无法挽回才不算意外?若是我家主子有个三长两短,肚子里的孩——”   “小锦!”梅寻雪的声音陡然响起,打断了她口无遮拦的话语:“我没事。陆姐姐说的没错,我没有受到伤害,不该妥妥逼人,应该以和为贵,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可……可是……”怎么就成我们妥妥逼人,是坏人了?小锦心有不甘,但在对上了梅寻雪那张温柔贤惠的脸颊之后,欲言又止,愤愤地低下了头。   “王爷,王妃,”这位梅寻雪简直将圣母白莲花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面向了墨一辰与顾月朝,轻声表达歉意:“今日之事只是一场意外。对不起,因为臣妾的事儿耽误了二位那么长的时——”   “——戏演完了?本王是不是该给你们鼓个掌?”包裹着冬日寒意的嗓音响起,打断了梅寻雪的话语。   墨一辰的眼底一片煞气,看向了站着的陈昭仪与陆昭仪,就像看待死物一般。   陈昭仪与陆昭仪被杀意包围,忍不住身躯发抖。   梅寻雪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瞄了一眼盛怒的墨一辰,弱弱抿唇低头,不敢多言。   顾月朝的眸光淡淡,越过两位昭仪,看向了赫然而怒的墨一辰,心底升起了一抹困惑。   虽说此事儿怎么看都是两位昭仪的过错——而且她们还死不悔改。但这终究是后宫之事,墨一辰作为一个局外人,按理来说,不会如此生气才是。   更重要的是,顾月朝竟然在墨一辰的怒火中察觉到了一丝悲伤的气息…… 第269章 冰封的记忆   纵使时间过去了十几年,甚至几百年,后宫之中勾心斗角、吃醋争宠的手段依旧如此卑劣不堪。   墨一辰心底冰封的记忆被一点点化解,血腥残酷的一幕幕开始上演。   像。   真是太像了。   此时的梅寻雪像极了当年的雪贵妃。   哪怕受了欺负,受了陷害,却依旧乐呵呵地笑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自顾自地原谅一切,为作恶者寻找脱罪的借口。   她们天真地相信着,只要自己以和为贵,善待他人,他人也定会对自己温柔以待。   殊不知,在这个代表着权势与欲望的后宫之中,人性的美好与妥协却只会引来更为猖狂的欺凌与虐杀。   甚至,当年的雪贵妃与此刻的梅寻雪,就连怀孕的经历都如此相似。   仿佛,时间成了摆设,历史再度重演。   雪贵妃在生下了墨一辰之后的八年里,因为深受先帝的独宠而曾三度怀孕,但却三度流产。   前面两次流产的原因,一次是寝宫花园的泥土中搜出了大量的麝香;一次是太医在药材中做了手脚。   做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显而易见,不是当年的皇后,就是后宫中的妃嫔。只不过,雪贵妃始终没有证据指认那帮人。   雪贵妃第三次怀孕的时候,明显谨慎了很多。除了陈云雪、墨一辰,以及两名贴身的侍女之外,并未对外公开。   甚至,对皇上都闭口不谈。   但皇后那边却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再度心生恶毒之计。她竟然养了一条恶犬,制造了一场意外,追赶雪贵妃——   其场面,与刚刚发生在梅寻雪身上的如出一辙。   只不过,雪贵妃当时被追赶入河,腹中胎儿不保。   而梅寻雪的运气不错,正好被墨一辰与顾月朝所救。   面对盛怒的先帝的质问,当时的皇后的辩解,竟然跟陈昭仪与陆昭仪的言辞大同小异。   墨一辰眼底的怒火熊熊燃烧,无法对眼前的一切坐视不理。   “若那是意外的话,本王不介意让意外再发生一次。”走廊之中,墨一辰的声音森森响起,下令道:“来人,去找两条狗来。‘意外’放狗咬梅昭仪的两位好姐姐。”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凝结成冰。   “王,王爷!?”陈昭仪与陆昭仪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似是传来了断裂的声音。   她们不顾疼痛传遍全身,慌乱无措地苦苦哀求:“王爷,我们真的就没陷害梅昭仪!刚刚梅昭仪自己也澄清了!”   “是呀!王爷!”另外一位立马附和,甚至搬出了皇上来:“况且,就算您是王爷,您也没有权力无缘无故地惩罚我们!我们可是陛下册封的昭仪!是陛下的女人!”   陛下的女人——这五个字还是很有分量的。   顾月朝的眉头微蹙,升起了一抹不满。   顾月朝自是举双手赞成墨一辰的做法。   有仇必报,天经地义。   若对方是意外伤害,那就制造同一个意外伤害回去。   报复并非卑劣之事。相反,若是有仇不报,只会助长作恶者的气焰,增加自身的危机,这才是愚蠢至极的事儿。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有些特殊。   正如那名昭仪所说的那样,她们终究是皇上的女人,再加上还有梅寻雪帮忙辩护……   嗯?   顾月朝的眸光一怔,嘴角细不可查地扬了扬,心生一计。   “啊……”顾月朝的身躯忽而一软,差点跌跪在地。   “月儿!”所幸墨一辰眼疾手快,立马将她拥入了怀中。他眼中的怒火消失,只剩下了宠溺与关心,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啦?哪不舒服?”   “王爷,对不起,妾身没用,”顾月朝身娇体弱,眸光中闪烁着泪光,尽显无辜可怜,声音梗塞:“刚刚……那只小白狗冲出来的时候,撞……撞到妾身了……”   “什么?!”伏跪在地的两名昭仪瞪大了眼眸:“暖暖已经被侍卫抓了,怎么可能撞到王妃!王爷,这明摆着是陷害!”   是陷害又如何呢?谁让你们陷害在先呢?顾月朝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皇上的女人的确动不得,但若是她们得罪了墨一辰与顾月朝就另当别论了。 第270章 心有灵犀   “哎呀,王爷……”顾月朝的声音与其说是痛苦,还不如说更像是在撒娇。她伸手勾住墨一辰的胳膊求抱抱:“妾身的脚踝好疼啊,您说……会不会骨折了呀?到时候,妾身怕是无法再伺候王爷了……”   “不准胡说。”墨一辰一把将顾月朝纤细的身体抱了起来,脸上尽是急切的关心:“本王立刻带你回府,找府医诊断。”   墨一辰刚要离开,忽而脚步一停,眼神杀向了跪着的两位昭仪,声音冰冷刺骨,道:“两位昭仪,今日你们没有看好自家的狗狗,害本王的爱妃骨折,罪不可恕!”   “什……什么?”两位昭仪一时茫然:“王爷,这……这明显是欲加之罪——”   “本王念在你们是皇兄的嫔妃的份上,不会对你们动用私刑!”墨一辰冷漠地打断了她们的辩解:“来人,将她们押送到皇兄的面前,由皇兄来给本王一个交代!”   “不……不要啊,王爷!”   众所周知,皇上对墨一辰的疼爱,甚至比对自己的皇子更甚。   若是让皇上知道她们害得王妃骨折,怕是比陷害梅寻雪的罪责更大。   陈昭仪的脑子一团浆糊,努力整理出了一条思路:“王爷……王爷您不觉得奇怪吗?王妃是习武之人,岂会被一只狗狗撞得骨折——”   “你的意思是说,妾身对王爷说谎了?”顾月朝依偎在墨一辰的怀中悠悠开口,娇声道:“王爷,难道您也以为,妾身是在装模作样……”   “本王不会怀疑你。”且听得墨一辰再度下令:“陈昭仪诬陷本王的爱妃,罪加一等。”   “王爷!”陈昭仪与陆昭仪彻底哑然了!   顾月朝这招白莲花的计策简直一言难尽,但英明神武的王爷怎么真把自己当眼瞎了呢?   二人无奈,看向了梅寻雪求助。   梅寻雪一怔,弱弱地低下了头。事情发展已经与她无关了,她又有何资格开口帮忙呢?   最后,在一片求饶与惨叫声中,两位昭仪被侍卫们拖走。   皇上:“……”为什么又扔了一个麻烦给朕?   小锦感觉大仇得报,欣喜若狂地朝着王爷与王妃行了一个大礼,随后才小跑到了梅寻雪的身旁,眸光看向了她的腹部,小声询问:“娘娘……那个,没事吧?”   “本宫没事。”梅寻雪摇了摇头,看向了墨一辰与顾月朝,福身道:“多谢王爷与王妃出手——”   “不客气。”墨一辰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起伏,但却又寄托了某种希望,叮嘱道:“保护好你腹中的孩子。”   “王……王爷是怎么发现的?”梅寻雪猛然一怔,随后便化为了请求:“王爷,王妃,这件事儿……”   “放心。”顾月朝虽并未亲身经历过,但也知道后宫的生存凶残。她挽着墨一辰的脖颈,甜甜一笑,道:“我们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谢王妃。”梅寻雪低头看向了顾月朝的脚踝,虽知是伪装,但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王妃的伤……”   提起这事儿,墨一辰的眉头微蹙,眼底染上了一抹急切,公主抱着顾月朝,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侍卫侍女们紧随其后。   梅寻雪见这阵仗,一时茫然。合着王妃刚刚不是演戏,是真的受伤了?   顾月朝靠在墨一辰宽阔而温柔的胸膛里,感受着他的体贴,问道:“王爷,我的演技如何?”   “很好。”墨一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道:“爱妃与本王心有灵犀。”   墨一辰本就打算教训那两位昭仪一番,但却碍于身份不能轻易出手。   而就在这时,顾月朝给了他一个充分的理由。   怀中的顾月朝嘿嘿笑着,道:“为王爷分忧解难,是妾身的职责所在。”   顿了顿,她提出了自己的困惑:“不过说起来,虽然那两个昭仪的行为可恶,但我总感觉你有点反应过头了?你是不是对后宫有什么偏见呀?”   偏见,自然是有的,而且很大。   墨一辰长长的睫毛微动,倒也坦然,点头应了一句:“是。”   顾月朝再问:“为什么呀?”   顾月朝有时候感觉,越与墨一辰相处,在发现他魅力的同时,也发现他身上秘密的越多。   好似,他就是一个谜团,连自己都没有彻底解开。 第271章 失踪的遗体   十几年前,有关雪贵妃在后宫所遭受到的欺凌,墨一辰无法与顾月朝坦白。   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了陈云雪这个举足轻重的角色。墨一辰不想让顾月朝有任何的担忧与瞎想。   同时,也没有坦白的必要。   因为,那一切皆已经过去了。   在顾月朝出现在生命里的那一刻,墨一辰便选择原谅了一切。   但是有件事儿,对于这位会执手共度一生的另一半,墨一辰觉得自己还是坦诚相待比较好。   皇宫门外,墨一辰抱着顾月朝上了马车,摆驾回府。   外面虽然太阳高照,但马车内却难免有些阴冷。墨一辰贴心地将一个毛毯盖在了顾月朝的大腿上,这才缓缓进入正题。   虽然墨一辰接下来所述说的内容并非是回答“为何对后宫有偏见”,但与后宫倒也有几分关联。   “月儿,”墨一辰的表情包裹着悲伤与无奈,声音中透着揭开尘封往事的历史感,道:“有件事儿,我要跟你坦白。”   “什么?”顾月朝云淡风轻地应着。   “其实,我母妃的遗体,一直都没找到。”   “……什么?!”顾月朝就差跳了起来:“这这这突然之间说什么呢?!”   由于墨一辰所坦白的事实过于劲爆,导致顾月朝的大脑是在缓冲了一下之后,方才震惊得瞪大了双眸。   她似是有些无法其中的含义,愣愣地反问道:“什么意思?雪……母妃不是在十二年前便下葬了吗?那,那个时候的灵柩中……”   “是空的。”墨一辰淡道:“遗体在盖棺下葬的前一夜,就被偷了。”   “被偷了?!”顾月朝眨巴着困惑的大眼睛,就连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八度,道:“那……那在当时没有引起恐慌吗?先——父皇没有调查吗?   可我怎么记得,下葬的当天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呢?嗯?是我的记忆出现了什么问题?”   “你的记忆没有问题。”墨一辰被一脸懵的顾月朝给萌到了,回答道:“母妃遗体被偷一事儿,除了我与父皇,就只有几个陪葬的婢女知道。”   也就是说,如今先帝与陪葬婢女皆已去世,知晓这件事儿的人,就只剩下墨一辰、顾月朝与偷遗体的幕后黑手了。   墨一辰紧接着说道:“母妃的遗体失踪后,我便立即向父皇建议,找了一具女尸代替了母妃下葬,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调查也并未摆到明面上,而是在暗中进行。”   顾月朝闻言,倒也能理解此举的含义。   毕竟,雪贵妃是先帝的独宠妃,墨一辰又是当时呼声最高的皇子,一旦雪贵妃遗体被偷一事儿扩散,定会引起各方势力不必要的猜忌与陷害,甚至会让天凤国陷入一片内乱的恐慌中。   这样,也许正中了幕后黑手的下怀。   相反,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没准还能迷惑一下幕后黑手。   “不过,”顾月朝依旧觉得难以置信:“到底谁会做这事儿呢?图什么呢?”   难道是有人想利用雪贵妃的遗体来威胁或者牵制墨一辰?   因为,民间哪怕到了现在,都有一些小道消息称,先帝在十几年前,曾密谋试图废掉太子墨皓龙而改立墨一辰为储君……   不过,小道消息终究是小道消息,可信度堪忧。   再加上墨皓龙与墨一辰兄弟情深,岂会为了皇位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不对,等下。   还是说,墨皓龙之所以料定墨一辰即使手握兵权也不会造反,是因为他的手中握有雪贵妃?   当然,也极有可能是其他人,甚至是敌国的人偷走了遗体,想要在关键的时候威胁权倾天下的墨一辰,扰乱天凤国的朝纲……   “你的眉头都快打结了。”墨一辰望着双双手抱胸,陷入纠结的顾月朝,忍不住伸出了一根手指,替她抚平眉间。   他像是知晓顾月朝在想什么一般,补充了一句:“我至今没有收到过任何的威胁。”   “啊?一个威胁都没有?”   墨一辰点头:“若是有威胁倒好了,这样我便能轻松地锁定幕后黑手了。”   “这倒也是……”顾月朝感叹了一句之后,忽而又猛然地摇起了头来:“等下等下等下!幕后黑手至今没有找到?”   “……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明明是极为严肃的话题,但墨一辰却不免被顾月朝可爱的反应给乐到了。   顾月朝不是没有反应过来,而是不敢相信。   墨一辰的势力如此庞大,怎么可能十几年过去了,都没线索? 第272章 司神殿   今日,万里无云,晴空一片。   一辆豪华的马车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之下,缓缓驶向镇王府。   顾月朝坐于马车之中,头上顶着无数的问号,拧眉思索:“有件事儿我还是没法理解。父皇对母妃宠爱有加,丧礼定是戒备森严,谁有本事靠近,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一个遗体出来?   难道,幕后黑手是宫中之人,亦或者在宫中有内应?可就算如此,也无法做到毫无任何痕迹吧?”   “若真是宫中之人所为,以我与父皇的势力,又岂会查不到?”   “这倒也是,”顾月朝的眼眸子一转,问道:“那,当时在灵堂内外值夜的侍卫宫女以及太监们没有发现什么吗?他们怎么说的呀?”   “他们说,”墨一辰的回答调动着顾月朝的情绪,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啊?!”顾月朝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什么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呀?”   “意思就是,”墨一辰还真贴心地奉上了解释,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怎么可能!又不是瞎了聋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墨一辰的眉宇之间爬上了一抹困惑,悠悠道:“因为他们失忆了。母妃遗体被偷的那半个时辰里面的记忆,他们没有。”   “失忆?”顾月朝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被疑惑填满了,道:“在场的所有人同时失去了同一时间段的记忆?怎么做到的?”这也太神奇了吧!   墨一辰的眉头轻挑,眸光中泛起了一丝寒意:“应该是某种秘术。”   “秘术?”顾月朝眨巴着水灵灵的好奇大眼睛,问:“什么秘术?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这些年来,我一直让‘地’字辈的暗卫秘密进行调查。”墨一辰的眉头微蹙:“虽然进展很慢,但总算有点眉目了。”   顿了顿,墨一辰说道:“你知道,天城国的司神殿吗?”   天城国的司神殿——   纵使顾月朝的前世今生都与天城国的接触甚少,但对于赫赫有名的司神殿还是如雷贯耳的。   宗教与信仰,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宗教的传播,不仅可以促进文化与经济的发展,维护社会的稳定,保证百姓的安分。   而且,更多的时候,宗教在统治者与贵族的大肆宣传与操控下,成为了帝王巩固政治的最佳工具。   天凤国的相国寺便是这样的存在。   墨皓龙在十年前登基之时,曾借助相国寺高僧之口,称自己的帝王之位是天命所归,令百姓心悦诚服,很好地巩固了地位。   天城国的司神殿也是这样的存在。   只不过,相国寺虽然会在帝王的“强权”之下“控制”百姓的舆论,但却从不干预王朝的政权。   而司神殿却在天城国有着非常大的权力。   甚至可以说,天城国皇族的政治决策,都与他们必不可分——   “一辰,”顾月朝的眸光一沉,问道:“你怀疑是天城国的人偷走了母妃的遗体?”   “只是怀疑,没有确定。”墨一辰淡淡点头,眸光深邃:“说起来,这司神殿还真是戒备森严,‘地’字辈的暗卫查了那么久,都不过是在外沿徘徊,无法深入内部。”   顾月朝点头,深表认同。   司神殿的神秘,众所周知。   哪怕在前世,墨一辰带兵逼近天城国的都城,司神殿的各位祭司们都自始至终没有露过一次面。   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顾月朝道:“据说,他们只与天城国的皇族接触,连百姓们对他们的认知都很少。”   “嗯。”墨一辰应了一句,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就是因为神秘,他们才能虚张声势,让百姓将他们奉为神一样的存在。”   “这倒也是。不过,”顾月朝的话锋一转,心头涌上了一股不详的预感:“若母妃的遗体真的在天城国,那么,他们会不会——”   “在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前,没必要做不必要的担心。”墨一辰打断了顾月朝的猜想。他的声音听似云淡风轻,但却溢满了强者的信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273章 被喂了狗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相当难。   若天城国真的丧尽天良到掳走雪贵妃的遗体作为威胁,那么,怕是两国之间的命运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边是敬重的母亲,一边是王朝家园,当两者冲突之际,手握兵权、权倾天下的墨一辰会如何抉择呢?   他的抉择,又会给天凤国与天城国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不对不对!   顾月朝晃了晃脑袋,将负面的情绪赶出了脑海,伸手搭在了墨一辰的手背上,语气极为坚定:“不管发生什么,妾身作为王妃,都会与王爷共进退。”   哪怕,墨一辰的抉择会离经叛道,置天下于不顾——   墨一辰长而美的睫毛微动,柔情似水的眸光看向了眼前纤细瘦弱的美人儿,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扬。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温柔体贴的顾月朝自始至终都是墨一辰心头的朱砂痣、定心丸。   墨一辰的手一伸,将顾月朝一把搂入了怀中,朝着她红润诱人的嘴唇亲了上去。   舌头肆无忌惮地撬开了对方的唇角,闯入了口中,尽情享受着。   顾月朝呻 吟了一声,全身的力气被一点点的夺走,沦陷在对方的温柔乡中……   “母妃的事儿,本王会想办法的。”墨一辰的嘴唇在顾月朝的脖颈游走。   理应,痛苦纠结的人是墨一辰才是,但是,他却安慰起了顾月朝,道:“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本王绝不会让你为难,永远都不会。   纵使让本王去死,本王都会——唔!”   顾月朝的嘴唇及时堵住了墨一辰的话语,柔声呵斥:“不准胡说。”   “是,爱妃,为夫遵命。”   不知何时,奢华的马车已在镇王府的门口停下。   一名侍卫恭敬地在马下喊了两遍“镇王府到了”,见马车内的两位主子都毫无反应,不免有些错愕,但又不敢催促。   直到,身旁有一女子急不可待的声音响起:“哎呀!王爷与月儿——啊,现在要改叫王妃了!真是的,人命关天呢,他们两个在马车里做什么呀?怎么还不下来?算了,我亲自上去看看!”   那名聒噪的女子说着,一道漆黑的身影一闪,便要毫无礼数地翻身上去——   “郡主!”护送马车的侍卫一惊,连忙冲过来阻拦:“请您注意身份!使不得!”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凌曼舞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变,语言像是没经过大脑一般,道:“你看,我们在外面那么吵闹,马车内都没有反应!我敢保证,他们肯定是出事了!”   “郡主啊,”侍卫们都要朝着这位祖宗哭了:“今日是王爷与王妃大婚的第一日,忌讳不吉利的言辞。”   “比起忌讳言辞,现在最关键的是忌讳意外发生吧!”凌曼舞振振有词:“我可听说,昨夜有人行刺王妃?”   “是的。”侍卫恭敬回复:“不过郡主放心,王妃她没事——”   “本郡主当然知道她没事!”毕竟,听闻出事之后,心急如焚的凌曼舞第一时间问了宸王详细情况。在确保了顾月朝万无一失之后,她才安心。   此刻的她言之凿凿,厉声呵斥:“镇王府是何等地方,她又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有事!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的脑袋早就搬家了!现在也不会出现在本郡主的面前!”   “是,郡,郡主教训的是……”侍卫已经被骂懵了:“既然郡主神机妙算,知道王妃没事,那您是来……”   “我是来表关心的。”   “多谢郡主关心,”侍卫连忙行礼:“所以说,王妃她没……”   “重复什么!都说了,我知道她没事!哎呀,你们这群人真的是……”凌曼舞快要炸毛了,在原地打转了两圈,总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唯有旁敲侧击:“我听说昨夜抓获的凶手是洛贵妃寝宫的?二殿下被禁足了?”   侍卫们纷纷一愣,总算抓到了她话题中的重点:“二殿下?”   原本在马车内亲热的顾月朝与墨一辰:“……”   新婚第一日,被迫吃了狗粮。   而且还是特地来家门口撒的狗粮! 第274章 傲娇真麻烦   马车内,旖旎的气氛破坏殆尽。   顾月朝与墨一辰无声地对视了一眼,眼底尽是无奈。   二人在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着装之后,方才起身出去。   一众侍卫见状,连忙行礼。   凌曼舞就算再大大咧咧,在墨一辰的面前也会有所收敛,福身行礼,滔滔不绝地说着祝福的话语:“参见王爷,参见王妃!恭喜王爷、王妃喜结连理,百年好合,一辈子都顺顺利利,永远都不会出事,没有坏事发生!”   “!”顾月朝在墨一辰的搀扶之下下来,听闻此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真骨折了。   这丫头说的是祝福的话吗?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墨一辰见状,生怕爱妃受伤,连忙俯身将顾月朝公主抱了起来。   “啧!”凌曼舞见那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亲我我,翻了一个白眼,咂舌嘟囔:“至于在我面前秀吗?欺负我……”   耳朵灵敏的顾月朝捕捉到这话,真想反驳一句:明明是你秀恩爱在先。   “曼舞,”顾月朝唤了一声,抱怨的语气中带着一股调戏:“你关心信安,怎么都关心到镇王府了?”   “信安?!”凌曼舞对这个称呼有了反应,震惊道:“你居然叫二殿下信安?”   “对呀。他现在算是我的皇侄。”   “额……!”闻言,凌曼舞就像遭受了五雷轰顶一般愣在了原地,面露错愕。   随后,她又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般低下了头,不断地小声嘀咕:“完了完了,感觉以后的人生都要被月儿占尽便宜了,话说……嗯?等等!”   这丫头的思维活跃,眸光一转,耳根一红,突然又跳了起来,吼道:“谁跟你说,我是来关心二殿下的!?”   顾月朝:“……”这家伙的反射弧是怎么回事儿?   顾月朝问:“那你是来干嘛的?”   “我是来关心你的。”凌曼舞立马改口,脸上尽是谄媚的笑意。   顾月朝的嘴角一抽,倒也不介意陪她演戏,道:“多谢郡主的关心。我没事,你可以走了。”   墨一辰接了一句:“送客。”抱着顾月朝往里面走。   “等下等下等下!”凌曼舞见一众侍卫将她堵在了门外,彻底急了:“除了表示关心外,好心而又机智的我是特地来帮忙的!”   好心而又机智?   这丫头是不是对自己的认知没有足够的了解?   顾月朝姑且问了一句:“帮什么忙?”   “昨夜你们抓获的那个宫女,可有查到什么?怎么还没有还给二殿下一个清白?要不要我帮你们调查?”凌曼舞的语气中,尽是催促之意。   “你帮我们?”顾月朝挑眉:“你是来帮信安的吧?”   “你你你在胡说什么呢!”凌曼舞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羞涩的红晕,再度逞强道:“谁会帮他呀!全天下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他了!”   顾月朝扶额:“……”得了,傲娇就是麻烦!不知道墨信安听闻此话,会不会被气死!   顾月朝与墨一辰倒也不是不关心行刺的事儿,只不过,凡事都有轻重缓急。   如今二人已向长辈敬完茶了,本就打算审问一番宫女,调查此事。   顾月朝的眸光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一脸期待的凌曼舞,倒也不介意带着她一起。   由于地牢是镇王府的重地,不方便凌曼舞自由出入,于是,墨一辰令人将那宫女带入了正堂审问。   那宫女瘦弱到可怜的身躯一被押送上来,心中的恐惧与不安抑制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喊冤!   “王爷王妃饶命!奴婢绝对没有想要行刺王妃的意思!就算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行刺王妃啊!求王爷王妃明鉴!”宫女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额头印出了一个血印,模样看上去非常诚恳,全然不像是在说谎。   顾月朝与墨一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275章 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正堂之中,气氛庄重严肃。   顾月朝与墨一辰坐于正坐,神色冷漠自若。   凌曼舞立于顾月朝的身侧,急躁不安。从这位郡主紧蹙的眉头来判断,她似乎非常着急——绝对比被禁足了的墨信安还是要着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下方,衣着单薄的宫女卑微地伏跪在地,瑟瑟发抖。   琉璃携一众侍卫立于宫女身侧,保持着该有的戒备。   顾月朝轻咳一声,总感觉刚刚宫女的话语有些蹊跷,正要开口询问——   奈何却被某个急性子给打断了。   凌曼舞聒噪的声音响起,质问道:“你是洛贵妃寝宫的人?”   “回……回郡主的话,是……”宫女战战兢兢作答:“奴婢唤做璇儿。”   凌曼舞哪管你叫什么名字啊,紧接着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洛贵妃寝宫的人?”   ……啊?   刚刚这丫头问了什么东西?   不仅是璇儿,甚至连顾月朝与墨一辰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向了凌曼舞。   他们的眸光之中,不约而同地透着一股对弱智的同情。   “人家都说了,自己是洛贵妃寝宫的人。而且,昨夜天纵也承认了。”顾月朝耐下性子解释道:“你还让人家证明不是洛贵妃寝宫的人?什么逻辑?”   “因为,”凌曼舞顶着呆萌可爱的脑袋,说得理直气壮:“只要证明她不是洛贵妃寝宫的人,不就可以证明这件事儿与洛贵妃无关了吗?这样的话,二殿下的禁足就可以被解除了呀!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还二殿下一个清白吗?”   你明显搞错关键点了吧!这都是些什么奇葩的逻辑啊!   顾月朝瞠目结舌。难道这丫头的眼里就只剩下墨信安了吗?   顾月朝的嘴角一抽,总感觉凌曼舞不闭嘴,怕是连审问都无法继续了,便唯有出声威胁:“曼舞,若你想待在这里旁观审问,就乖乖闭嘴!”   凌曼舞不服:“为什——”   “再多说一句,”凌曼舞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墨一辰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就滚。”   “……!”凌曼舞的身躯一怔,顿感这对新婚夫妻不是开玩笑的,吓得连忙捂住了嘴巴,保持了沉默。   审问总算可以正式开始了。   “你叫璇儿是吧?”顾月朝清冷的眸光看向了跪着的宫女,咬文嚼字道:“你刚才说,你没有想要行刺我的意思?这话翻译过来,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当时有要行刺的人,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璇儿昨夜掏出匕首行刺一事儿,目击证人众多,无从狡辩。她将头磕在了地上,颤颤巍巍地应了一声:“回,回王妃,是的……”   顾月朝的眉头微皱。璇儿此刻的证词,可信度有待考量。   没准,对方是想通过转移行刺目标来减轻自身的罪责。   不过,顾月朝没有一下子揭穿对方,而是顺着对方的思路,且听听对方的回答再说,问:“你行刺的目标是谁?琉璃?”   琉璃闻言,凌厉的目光杀向了璇儿。   璇儿感受到头顶上的杀气,求生欲上线,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不是!”随后一想不对,又立马点了点头,纠正道:“是是是!”   “一会不是,一会是,到底是不是啊!”暴躁的凌曼舞最烦拎不清了,一时没忍住,出声呵斥。   一时口快之后,凌曼舞见顾月朝与墨一辰的目光同时看向自己,连忙捂住了嘴巴,连连摇头,赔笑道:“我我我刚才没说话,是你们的幻觉。”   “是……是幻觉……”没想到璇儿对这两个字有了反应,微微抬头,心惊胆战地看向了琉璃,慌张地辩解:“奴,奴婢当时好像中了什么幻觉……”   “幻觉?”顾月朝的眉头紧蹙。   昨夜发生的行刺可疑点众多。特别是璇儿送礼前后的反差。   将贺礼交给琉璃的时候,她的神色恭敬温顺;而在送出去了之后,却突然性情大变,变得狂躁。   再结合当时突然飘散开来的清香——   墨一辰的眸光一沉,清贵冷漠的声音响起:“继续说。” 第276章 幻术   璇儿匍匐在地,在墨一辰在顾月朝的威压之下,吞了吞口水,谨慎地将昨夜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和盘托出,道:“昨……昨夜,奴婢奉命到王爷与王妃的婚房外送贺礼。奴婢在送出了贺礼,正要转身离开之时,突然闻到了一阵清香……   然后,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脑子一时恍惚,眼前的场景发生了改变,时间好像回到了五六年前的那个血腥的夜晚……   当,当时只有十二三岁的奴婢被一个入室抢劫的盗贼拖……拖进了一个阴……阴暗狭窄的卧室,然……然后他把奴婢压……压 在了身下……”   惨痛而又耻辱的回忆涌上心头,璇儿的身躯缩成一团,忍不住瑟瑟发抖,泪水从她的眼眶中不断滚落。   顾月朝与墨一辰互相对视了一眼,心存怜悯,倒也没有催促。   短暂的情绪安抚之后,璇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当……当时,奴婢看到眼前琉璃大人的身躯与……与那强盗重合了……奴婢害怕极了,这才慌张地从腰间掏出了匕首,刺了上去……   王爷、王妃明鉴,奴婢真的没有想要刺杀王妃!”   凌曼舞的眉头皱得快要打结了。哪怕被禁言了,她还是想要发表一下观点:“等下等下!这怎么听都非常奇怪吧!谁会无缘无故地将一名瘦弱的女子看成雄伟的男子?这明显是辩解——”   “王爷、王妃。”就在这时,琉璃打断了凌曼舞,缓缓开口:“属下认为,她应该没有说谎。”   凌曼舞感觉自己遭到了质疑,连忙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琉璃的眉头轻挑,余光瞧了一眼智商下线的憨憨凌曼舞,淡淡地摇了摇头。   “哎!”凌曼舞不满意了:“你盯着我的脸摇什么头啊!太失礼了吧!”   “抱歉,郡主。”琉璃在意思意思表达了歉意之后,方才进入正题,道:“王爷、王妃,昨夜,地音与地悦去查过,发现璇儿的体内服用了大量的毒品。”   “毒品?”   “回王妃,是的。”琉璃汇报道:“这种毒不会致人死亡,对人身体的影响也不是很大,但是,却能在配合某种香料的情况下,让人产生短暂的幻觉。就像刚刚璇儿所说的那样。”   顿了顿,她总结道:“这应该是司神殿的秘术——幻术。”   顾月朝的眉头紧锁。   怎么又是司神殿?   “司神殿?”凌曼舞的眸光一亮,瞬间活了过来,欣喜如狂:“那是天城国的势力吧?说到天城国……啊,这事儿是不是太子干的?毕竟,太子与天城国走得很近啊!二殿下现在算不算已经清白了?”   顾月朝算是彻底服了。这丫头怎么什么事儿都能扯回到墨信安的身上?   顾月朝调戏道:“曼舞,你好关心信——”   “我才没有关心他呢!”凌曼舞红着脸抢答。   顾月朝无言,摇了摇头。   凌曼舞再度不满意了:“你们这对主仆是怎么回事?不要盯着我的脸摇头!很失礼啊!”   “抱歉抱歉,”顾月朝与琉璃一般,在意思意思道歉了一下之后,进入正题:“其实,就算这是司神殿的杰作,那也无法证明与信安无关。”   “为什么呀?”一根筋的凌曼舞不解。   墨一辰淡漠的声音响起,道:“谁能证明,不是信安与司神殿勾——”   “不!可!能!”凌曼舞打断了墨一辰的话语,一字一句地坚定说道:“若二殿下与敌国勾结,我把脑袋割下来给王爷!”   “本王要你的脑袋做甚?”   “当球踢!”凌曼舞认真回答。   墨一辰的嘴角一抽:“琉璃,送客。”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凌曼舞见琉璃朝着自己走来,秒怂,挽住了顾月朝的手臂,死不松手:“大家都冷静点!我们现在正讨论正事儿呢!严肃严肃!”   顾月朝:“……”最不严肃的人是你!   “对了!”为了不被赶出去,凌曼舞的大脑疯狂运转,总算在刚才的言语中,捕捉到了一条关键的信息,问道:“琉璃,这种毒要服用多久,才会产生幻觉?”   琉璃思考了一下,答:“差不多一个月左右。”   “那么问题就来了!”凌曼舞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问道:“璇儿,你是怎么被下毒的?” 第277章 有问题的太监   正堂内,凌曼舞双手抱胸,若有所思地绕着跪着的璇儿打转,滔滔不绝地秀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知识储备:“宫女的膳食都是统一安排,统一时间前往厨房用膳,怎么偏偏那么巧是你中毒了,然后偏偏那么巧是你过来送贺礼呢?”   “这问题我可以回答你。”顾月朝想要调戏凌曼舞的心按捺不住,道:“洛贵妃从以前开始便有了行刺的计划,并将执行这个计划的人选锁定在了璇儿的身上。   所以,在计划前的一个月里,她一直单独给璇儿赐饭,下了毒。”   凌曼舞听顾月朝说得头头是道,一时茫然,呆呆地问道:“璇儿,是这样子吗?”   璇儿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娘娘心地善良,虽然偶尔会赐饭给奴婢们,但也是大家一起分着吃,奴婢不敢吃独食。”   “顾月——”凌曼舞气得就差喊出顾月朝的全名了,呵斥道:“你少往洛贵妃的身上泼脏水!刚刚吓死我了!”   顾月朝被炸毛的凌曼舞萌到了,浅浅一笑,看向了璇儿:“也就是说,你吃的膳食与其他人没有区别?”   “回王妃的话,是的……”璇儿叩首道。   墨一辰乌黑的双眸中泛起了一丝涟漪,染上了一抹冰冷,看向了琉璃。   琉璃心领神会,语气阴冷:“璇儿,根据我们的调查,大概一个月前,你与一名司膳太监进行了对食?”   璇儿闻言,略有些错愕,但却毫不慌张,恭敬应道:“是的——啊!”   随后,她的眸光一转,紧接着说道:“对了,奴婢想起了一件事儿。奴婢的膳食可能与其他婢女有些不同。   因为小宁子——也就是与奴婢对食的太监,每天晚上会带一些好吃的食物来给奴婢吃……”   “也就是说,”凌曼舞当即心领神会,道:“食物里面被下了毒!这个小宁子,绝对有问题!”   “怎,怎么可能呀?”璇儿的头微微抬起,眸光之中溢满了困惑与失望,道:“奴……奴婢与他是对食关系,朝夕相处,互相喜欢……他……他为什么要害奴婢呢……”   “你刚刚没听到吗?”凌曼舞自顾自地总结道:“极有可能,他接近你,与你对食,便是要利用你!他一定是太子殿下的人!”   “可……可是……”璇儿伏跪在地,难以置信,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般。   顾月朝的眸光看向了信誓旦旦的凌曼舞,就差将“无语”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顾月朝思索了一下,回想起锦盒中的诅咒人偶,不由地皱了皱眉头,问道:“璇儿,你真是奉了洛贵妃的命令前来送贺礼的?那个锦盒,是洛贵妃交给你的?”   “回王妃,是……”璇儿刚一说完,但又感觉不对,连忙摇了摇头:“可能不是……”   “又来了!一会是,一会不是!”急性子的凌曼舞忍无可忍:“能不能一口气说清楚啊!”   “对,对不起……”璇儿被吼得身躯一抖,语气卑微至极,其模样还真与“刺杀”二字完全不沾边,道:“因为刚刚提到了小宁子有问题,所……所以……”   “又是小宁子!”   “回,回郡主的话,是……”璇儿解释道:“其实,送贺礼的命令,洛贵妃是让小宁子代传给奴婢的。那个锦盒,也是小宁子交给奴婢的。”   “小宁子!”凌曼舞再度宣判:“有问题!”   “……你能不能安静点?”顾月朝被凌曼舞吼到头疼,导致思考都慢了半拍。   墨一辰的眸光深邃,缓缓开口:“既是来送贺礼,为何会随身佩戴匕首?”   听闻此话,纵使璇儿一直低着头,但顾月朝还是隐约察觉到了对方的神经在一瞬间紧绷。   璇儿润了润喉咙,道:“回,回王爷……匕,匕首是小,小宁子让奴婢随身携带的,说是出宫会有危险。再加上奴婢曾……曾遭遇过强盗,所以就,就带了……”   “小宁子,有问——”   “曼舞,你闭嘴。”顾月朝忍无可忍了。 第278章 圈套   在知晓交付了真心的对食太监陷害自己之后,璇儿面色苍白,心如死灰。   审问结束之后,墨一辰便命人将她带了下去。   若她真的全程是被陷害的,那么,过不了多久,墨一辰便会放了她,甚至,还会让地音与地悦想办法排出她体内的毒。   这名叫做璇儿的宫女完全可以在这场骚动中全身而退,不受半点影响。   正堂之中,顾月朝手托着下巴,总感觉事有蹊跷:“一辰,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墨一辰拧眉,与顾月朝抱有相同的困惑:“本王——”   “那个小宁子,绝对有问题!”墨一辰的言语还未出口,凌曼舞义愤填膺的声音响起:“我建议赶紧去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出幕后黑手!这样,就可以还二殿下一个清白了。”   凌曼舞再度把话题带回到了墨信安的身上。   顾月朝略作思索,红唇微启:“曼舞,你——”   “我我我我才没有关心二殿下呢!”凌曼舞三度红着脸抢答。   顾月朝除了“无语”之外没有任何想法。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条件反射?   顾月朝纠正道:“我刚刚想说的是,你不觉得这个宫女说的话很奇怪吗?”   “……啊?”凌曼舞挠了挠小巧可人的脑袋,愣了半秒,终于恍然大悟,吼了出来:“等下!你刚刚为什么不说我很关心二殿下啊!你居然套路我!”   “凌曼舞!谁要套路你!明明是你自顾自地往坑里跳!”顾月朝就差被气死了,道:“讨论正事儿的时候,你能不能暂时把信安——”   “都说了,我没有关心二殿下!”   “都说了,我没说你关心二殿下!”这话题到底有完没完了!   墨一辰无视着二人的吵闹,手指有节奏地“哒哒哒”地敲着桌子,乌黑的双眸深邃无比,令人捉摸不透,淡淡地唤了一声:“琉璃。”   “属下在。”琉璃抱拳行礼。   墨一辰下令道:“加派人手去监视那个小宁子,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是,主子!”琉璃得令退下。   凌曼舞却是一头雾水:“王爷,就只是监视?不把他抓来审问?那太监明显有问题啊!”   “就是因为有问题,才不能轻举妄动。”顾月朝与墨一辰心有灵犀,替他作答。   “没听懂没听懂没听懂,王妃是在跟我打哑迷吗?”凌曼舞俨然跟不上顾月朝与墨一辰的思路,道:“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这件事儿没有那么简单,”顾月朝的眸光微抬,尽是冰冷寒霜:“行刺,不过是第一步,只是一道前菜。   那个小宁子,极有可能是个陷阱,才是幕后黑手安排的真正执行计划的人。”   “不是……”凌曼舞依旧没听懂:“即然那个小宁子是真正执行计划的人,那我们不是更应该立刻把他抓起来吗?”   “不,恰恰相反。”   “相反?为什么是相反?”凌曼舞的脑子不够用。   “曼舞,你设想一下,若你是个坏人,是执行计划的人,你会不会努力地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被人发现?”   凌曼舞思考了一下,呆呆点头:“对呀。肯定的呀。”   “但是,那名小宁子暴露得太彻底了,随便动动手指,稍微一查就能立刻查出来了。”顾月朝道:“那个璇儿的身上也尽是疑点,居然可以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千方百计地将我们的思路引向那名太监,就像在期待我们能立马找到他一般。”   “嗯……好像是这样子的……”凌曼舞的眉头都快打结了,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呢?”   “极有可能,”墨一辰悠悠开口,眸光冷得快要掉出冰渣:“我们抓到那名太监进行审问的那一刻,才是对方计划的真正开始。”   顾月朝紧接着说道:“那名太监,是幕后黑手给我们安排的圈套。”   凌曼舞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愣了老半天,来了一句:“所以呢?” 第279章 为他的未来着想   正堂之中,严肃稳重的气氛蔓延。   凌曼舞立于下首,挠了挠长满了问号的脑袋,感觉自己听懂了些什么,但又感觉什么都没明白。   她那对灵动的眼眸转了转,干脆来了一句:“既然那个小宁子那么麻烦,要不……我们派人直接把他咔嚓了?这样的话,管他身上有什么计划,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咳!”顾月朝一口气没吸上来,差点就被送走。   若是小宁子死了就能万事大吉,怕是墨信安在昨夜就动手了吧。   “那个小宁子死不得,”顾月朝分析道:“若是他真的死于谋杀,洛贵妃等人就会成为第一怀疑对象。到时候,信安必定会受到牵连。想来,幕后黑手也是算准了这一点。”   墨信安如今在朝中的呼声极高,任何一点过错——哪怕不是他自身的过错,都极有可能成为他人攻击他的把柄。   “那……”凌曼舞心急如焚:“那我们现在讨论了半天是准备干嘛?那个小宁子杀也杀不得,抓也不能抓?合着就让他逍遥法外?”   顾月朝闻言,淡淡一笑,点头道:“对。”   “对?!啊?!”凌曼舞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重复道:“就……难道我们就这样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嗯。”顾月朝的声音云淡风轻:“既然对方如此渴望我们找到那名太监,那我们偏偏就装作视而不见。   反正这几日我与王爷新婚,正是浓情蜜意之际,懒得管行刺一事儿也在情理之中。”   墨一辰对“浓情蜜意”这四个字非常满意,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我们不妨趁着这段时间,将那名太监,以及太监背后的幕后黑手要做的事情调查清楚。   唯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这场对局中,真正掌握主动权。”   “可是,”凌曼舞心念墨信安,急切地说道:“那二殿下怎么办?这段时间他就一直被禁足了呀。”   “禁足总比出事好。”   “可是……”凌曼舞还是有些不服。   若是顾月朝与墨一辰迟迟没个调查结果,那自己岂不是要一直见不着墨信安了?   上次一个月没见,她度日如年,备受煎熬,好不容易她禁足解除了,这次怎么换对方禁足了?   顾月朝望着此刻委屈巴巴的凌曼舞,心中微微叹气。   墨信安并非池中物。   他终有一天会成为万人敬仰的高贵存在。   顾月朝的红唇微动,语言发自内心,道:“曼舞,我没有觉得你大大咧咧、直言不讳的性格不好。只不过,若你真的心悦信安,以后怕是会学得沉稳一些,学会思虑周全,学会为他考虑。”   “我……”凌曼舞不太理解顾月朝的意思,辩解道:“我刚刚就是在为他考虑啊!”   顾月朝淡淡地摇了摇头。   墨一辰悠悠开口,好心开解:“不要过于执着于现在的得失,你要将目光放得长远,为他的未来考虑。”   “未来……”这两字就像有魔力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凌曼舞的心头。   平静的湖水中,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心中的悸动加快。   皇家子弟的未来,这是不是就意味着……   说起来,墨信安最近往草原上跑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哪怕凌曼舞热情洋溢地写信邀请,他也不过是礼貌性地回了一封“没空,有事”。   有时候,一个人拿着墨信安的回信,凌曼舞会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卑微可笑而又委屈至极……   但是,墨信安在朝中的势力却悄然变得庞大,庞大到令人忌惮,令人不惜使出卑劣的手段陷害。   是不是从一开始,与凌曼舞一同赛马玩乐,是墨信安让他人放下戒备的伪装?   是不是从一开始,墨信安的所谋之事,就是宏图大业,逐鹿中原?   是不是只有凌曼舞一人,一直傻乎乎地停留在原地,只知纵情玩耍,不懂改变?   是不是在今后的人生中,两人会因此越走越远,越来越陌生了呢……   眼底染上了一抹悲伤,凌曼舞的拳头紧握,顿感心中空空的,失落至极。   她的身躯猛然一怔,意识到了一件事儿,突然嘟囔了一句:“谁心悦二殿下啦。”   随后,她在恭敬地道了一声“告辞”之后,愤然转身离开。   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顾月朝捕捉到了凌曼舞眼中闪过的一丝泪光。   顾月朝的心中染上了一抹心疼,道:“我们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没有,”墨一辰望着凌曼舞转身离开的背影,言语之中俨然寄托着一股期许,道:“她要学会成长了。”   若她以后想要协助墨信安,母仪天下的话—— 第280章 神秘的飞雪国   正堂之中,只剩下了墨一辰与顾月朝。   此刻,这对新婚的佳人,比起被拥簇着伺候,更享受着二人的独处世界。   因为雪贵妃遗体被偷一事儿,顾月朝对司神殿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一辰,有个问题我一直都很好奇。”她的眉头紧锁,推测道:“为什么这一次行动的不是箭之牡丹,而是司神殿?除了陷害信安之外,他们是不是另有目的?”   毕竟,在顾月朝前世的记忆中,司神殿一直都是自命不凡的、神一般的存在。   哪怕天城国被灭了,那群祭司们都懒得出现瞄一眼,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就算墨叶炜与天城国有合作,堂堂司神殿也不可能专门跑到天凤国来协助他吧?   “爱妃聪明,与本王心有灵犀。”凌曼舞走后,墨一辰的表情俨然变得温柔了不少,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宠溺:“其实,表面上天城国是由皇族——百里一族与司神殿共同管辖,但实际上,司神殿只负责参与决策,不会去管如何落实。”   “甚至,”顿了顿,墨一辰补充了一句:“在一些大事儿的决策上,司神殿的权力会大于百里皇族。”   顾月朝的睫毛微动,心头涌上了困惑,道:“天城国堂堂一个大国,为什么会听命于一个宗教组织?”   “因为,”墨一辰的眸光森森,悠悠道:“天城国是拥有了司神殿之后,才正式强大起来的。那大概是一百年前的事儿了吧——”   ——————   一百年前的中原,并非像现在这般和平,除了天凤国之外,周围各个小国纷纷崛起,占地为王,战乱不断,生灵涂炭。   那个时候的天城国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能称之为国家,只能说一个弱小的草原部落。   不论是文化、政治、经济,还是军事方面都无法与天凤国相抗衡,更别提像现在这般与天凤国并驾齐驱了。   那个小小的草原部落每日遭受着周围列国的剥削、蹂躏与践踏,毫无尊严可言。   终于,当时年仅十五岁,但却野心勃勃、胆大心雄的赞普——百里策忍无可忍,决心改变部落的命运。   由于自身的实力有限,他干脆孤注一掷,赌上一把,将目标瞄准了令周围列国都敬而远之的飞雪国。   飞雪国是一个神奇而又非常神秘的国度。难道到了现在,很多人依旧会怀疑它是否真实存在。   这其实与它所处的地理环境有关吧。   飞雪国的占地面积非常广阔,据说有两个天凤国那么大,但却四面环山。   层峦叠嶂的高大山脉将飞雪国团团包围,仿佛尘世的一切喧嚣都与它无关,与世界隔离。   神秘会滋生瞎想。   瞎想会引发谣言。   谣言愈演愈烈。明明这群人从未与飞雪国的百姓打过交道,甚至连飞雪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都不知道,但却自顾自地认定:   飞雪国是一个与神仙共存之地。   他们认为,飞雪国百姓的血脉异于常人,天生便具有神仙所赋予的各种秘术,比如说摄魂术、幻术,比如说占星术,预测未来等等。   疆土庞大,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再加上神秘的秘术,百里策的内心澎湃无比,当即便整装了可怜巴巴的一万军队——这一万将士里面,很多还是老弱妇孺,实力层次不齐——准备进山。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百里策用一万大军对战一个完全未知的国度,这个决策,站在军事的角度上来说,俨然是非常不明智的。   也许,百里策自身也知道自己的鲁莽冲动吧。   但是,当时的他别无选择,唯有死马当活马医,期待奇迹的发生。   而事实上,他赌对了。   就在百里策准备进山的当天夜里,一位身着白衣的使者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百里策的营帐。   百里策大惊失色,当即呼喊士兵前来救驾,但帐外却无一人回应。   据说书者的传唱,当时百里策所带领的一万大军,全部陷入了昏厥。   而那名白衣使者,自称是飞雪国的祭司。 第281章 占卜预言   祭司带来了飞雪国统治者的旨意,表示飞雪国一向爱好和平,爱好自然。   虽然他觉得区区一万大军奈何不了飞雪国,甚至连翻越四周的山脉——神殿山都是问题。但是,一旦两国在山中森林开战,难免会伤及动物,破坏植物。   这是飞雪国统治者最不想看到的。   于是,飞雪国的统治者决定与百里策达成了合作。   百里策保证飞雪国不再受到他国的侵略,而飞雪国则协助百里策击退周围列国,称帝为王。   百里策望着帐外昏迷的一万大军,瞬间明白这位祭司所言并非夸大其词,当即便达成了合作。   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百里策在飞雪国祭司的协助之下,收复周围列国,正式成立了天城国。   并且,在天城国内建立了现在的司神殿。   “——这便是司神殿的来源。”墨一辰总结道。   顾月朝听得云里雾里:“你说的这段历史,我怎么没在书中看到过?”   “这并未记录到官史里面,而是民间的私史。”   “民间私史?”   “嗯。”墨一辰点头:“因为官史对司神殿的叙述太少了,我也是无奈才查了私史。”   “飞雪国……”名字听着倒挺不错的。顾月朝的手指绕着青丝,问:“真的存在吗?”   顾月朝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国家。   “不知道。”墨一辰落寞地摇了摇头:“飞雪国,以及飞雪国的百姓完全是神隐状态。甚至,我估计就连百里皇族,对于这个代代相传下来的司神殿里面住着是哪些人都不是很清楚。   这个问题,怕是要逮着一个司神殿的人问问才知道。”   ”说起来,“顾月朝感觉今天一整天接受了太多的信息,问:“飞雪国——也就是司神殿是如何协助天城国走到今日这般辉煌的?靠着那个所谓的秘术?”   墨一辰对司神殿的调查还并不是很彻底,但对此事儿还是有所耳闻的。他点了点头,道:“是占卜预言。”   “预言?”   “对。据说司神殿每年都会不定期地给天城国非常精准的大事儿预言。甚至,”墨一辰顿了顿,道:“连皇位都会通过预言来决定。”   “……啊?”顾月朝一时茫然:“是不是太夸张了点?预言难道就没有出过错吗?”   “没有。至少目前为止没有。”墨一辰答:“就是因为这样,天城国的历代帝王才会无比听从吧。”   “不!不对!”顾月朝的目光一怔,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那,天城国的大皇子——百里斩两度被册立太子,两度被废的事儿又该如何解释?”   两年前,百里斩风风光光被册立为天城国的储君。   但在一年后被废。   其中的缘由,听闻是老皇帝患上了肺痨。   反正顾月朝不是很明白,按照道理,老皇帝得了重病,不是更应该立太子,以防自己驾崩之后皇位空缺吗?   百里斩被废之后,听闻,老皇帝的肺痨有了好转。   好转之后,老皇帝觉得自己又可以了,于是在一年前又立马册封了百里斩为储君。   然后,老皇帝的病情又加重了。   最近,百里斩又被废了。   老皇帝的病情又开始好转了。   这一出出整的,就像百里斩当了太子会克死老皇帝一般。   顾月朝道:“若百里斩的太子之位是经过司神殿的预言得来的话,这一幕幕是不是不太合理?”   “的确。”墨一辰点头。   顾月朝思索了一下,道:“是不是司神殿最近的预言不太准,在天城国没落了?所以才会将目标瞄准了天凤国?”   “还有另一种可能,”墨一辰乌黑的双瞳闪烁了深邃的光芒,道:“百里斩并非预言中的储君。”   真正成为太子,成为天城国君主的另有其人—— 第282章 绝不做男宠   秦风的眸光微抬,只见镶金的牌匾上工工整整地写着“揽月殿”三个大字。   明明大殿的名字如此优雅,但对秦风来说,此处却形同刑场。   秦风颤颤巍巍的前脚刚迈进殿内,且听得前方有一威严的女声传来:“都出去!”   “是,公主。”一众宫女的答应声中,秦风跟着附和,随后便想蒙混退下——   “秦风,你给本宫站住!”   秦风的身躯一怔,吓得把原本迈出去地脚赶紧收了回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了门口,听候发落。   “把门关上。”   关门?   为什么要关门?   听闻此命令,秦风的精神瞬间紧绷,进入了慌张戒备的状态。   这……这怎么又成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是,公主。”纵使心中万般不愿,秦风还是乖乖服从了命令,转身关门。   在门要合上的一刹那,秦风敏锐的目光捕捉到几名宫女朝着他看来,捂嘴讥笑,面露鄙夷。   内力深厚的他听到她们在小声地嘲讽着:“这少年就是公主从王妃那边抢过来的男宠,模样倒是挺标致的,就是……啧啧啧!好好的一个男人竟然以色侍人,用美色勾引公主,简直不知羞耻!”   “一个护卫也配提‘羞耻’二字?他本就是一个下贱胚子!公主能看上他,是他的荣幸!”   “那男宠不会真的觉得,靠着出色的床上功夫就可以飞黄腾达了吧?毕竟,公主以后是有驸马的。他不过是被玩了而已。”   秦风墨色的双瞳中冰冷刺骨,白皙修长的手下意识地伸向了藏于裤腿中的匕首。   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在不惊动墨玉馨的情况下,杀这群宫女于无形,让她们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他终究没有那么做。   男宠、下贱胚子、恶心、床上功夫……这些诋毁的言语在脑海中疯狂回响。   秦风顿然觉得她们说得没错。此刻的他跟着墨玉馨回到寝宫,合上门扉,这一幕在众人的眼中,自然让他落了个如此不堪入目的形象。   “秦风?”   身后,女子带有困惑的甜蜜声线响起,秦风这才缓过神来,收敛起了冰冷的视线,变得温顺,重新面向了墨玉馨乖乖站好:“公主。”   墨玉馨精致的柳眉微皱,眸光看向了被负面情绪包围的秦风,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抹恐惧。   她润了润喉咙,就像担心惊扰了对方一般小心措辞,试探性地问道:“你……心情不好?怎么啦?难道是因为不想跟……跟本宫在一起?”   硕大的殿内空旷无比。   尴尬的气氛中透着一股紧张。   秦风立于原地,眸光尊敬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之后,又瞬间低下了头,拳头情不自禁地握紧。   秦风很不喜欢这样——甚至,他非常讨厌现在的这种感觉!   就像有一块石头卡在了胸口,压得他快要窒息。   秦风明白自己身份卑贱,没有资格要求别人怎么看他,怎么议论他。若是高贵之人强行的命令,哪怕让他去死,作贱自己,他都会无条件地服从。   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忠诚。   只是,这份忠诚不代表着他没有个人意识。   秦风的心中有自己的一杆秤。他有喜欢的人,也会有讨厌的事儿……   眼前的女孩对自己是何等温柔,但,如果自己成为她的男人——哦不对,是男宠不过是服从命令,这对她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若对方发自内心,那么,自己也应该真诚相待。   拖拖拉拉,模棱两可,只会伤害到对方罢了。   秦风在心中深呼吸了一口,“噗通”一声在地上跪了下来,鼓起勇气道:“对不起,公主。属下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但是……有些话,请公主让属下说清楚。”   “什么?”墨玉馨的心脏猛然加快,情绪被一下子调动了起来。   她甚至害怕,若对方说不喜欢她,亦或者讨厌她该如何是好……   “属……”秦风跪在地上,坚定地开口道:“属下不愿意做公主的男宠。”   墨玉馨轻挑眉头。嗯?开玩笑的话,这孩子怎么就信了呢?   秦风的言语继续,卑微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任何人反驳的威严,道:“当然,属下曾得罪过公主,若公主下令要看回来,属……属下会服从命令,让公主看个够……甚至,哪怕公主让属下去死,属下也毫不犹豫。   只是,属下绝不做男宠。   死都不愿意。” 第283章 有占有欲的狼   死都不愿意?   墨玉馨虽然没有让秦风做男宠的打算,但听到如此坚定的拒绝,心中还是挺失落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寝宫之中,炭火燃烧。   秦风跪在地上,丝毫不觉得冷,甚至还觉得有些热。   因为秦风知晓自己的言语失礼,倒也谨慎措辞,以免火上浇油:“属下明白,公主身份尊贵,指定属下这样的人做男宠伺候是看得起属下,属下应该感恩戴德。”   “但是,”顿了顿,他紧接着阐明道:“属下无法接受,与其他男子一起分享心爱的女子。”   “分享?”   “是。”秦风润了润喉咙,道:“属下是个非常自私的人。属下的女孩,只能属于属下一人!当然,属下也只会属于她一个!   属下只能接受独占、独宠,绝不接受神圣的感情中有第三者,甚至第四者的出现!”   哪怕,那个让他做男宠的女孩是他的心上人也是一样。   他宁愿以守护的身份陪伴在她的左右,护她一生周全,而不是不纯洁的肉 体上的玩弄——   说着,秦风再度将头磕在了地上,为自己狂妄失礼的言语道歉:“对不起,公主,这是属下对待感情的底线。”   秦风的语言透着一个卑微的乞求,但却掷地有声。   此刻的他并非护卫,而是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在阐述着观念。   墨玉馨的眸光一怔,心跳莫名开始加快。   这还是原来那只唯唯诺诺的小白兔吗?   这确定不是一匹有着独占欲的狼?   墨玉馨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压制着快要喷薄而出的情愫,问道:“做本宫的男人就不能坚守你的底线了?”   “是的,公主。”反正现在话题已经挑明,秦风倒也坦率,道:“公主以后还有驸马,甚至还会有其他男宠……属下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男宠,不能成为公主的唯一……”   “唯一?”墨玉馨顿感这两个字眼是何等珍贵:“秦风,你这强硬的态度,是想做驸马?”   “属下不敢。属下身份卑微……”   “别老是提身份的事儿!跟你是何身份没有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   身份本就是鸿沟。   试问天下哪位女子不希望自己能够嫁一个好人家,好夫君,享福一辈子呢?   而秦风不过是个曾经被买卖过的护卫,就连生死都不由自己做主,又有哪位女子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与他一起吃苦呢?   秦风弱弱表示:“公主……应该找门当户对的……”   “什么算门当户对?”墨玉馨道:“本宫身份高贵,你能力顶尖,我们算门当户对,天生一对吗?”   “请公主不要开玩笑调戏属下,”秦风总感觉这位公主是在拿他寻欢作乐,道:“公主适合皇亲贵——”   “秦风!”这样你来我往,就像是打哑谜一般的对话,墨玉馨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对方。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卧榻上坐了下来,鼓起了勇气,道:“既然你说明了你的感情底线,那本宫也来挑明!   秦风,本宫从不在意对方的身份,只在乎本宫喜不喜欢。   不管对方是乞丐护卫,还是储君帝王,只要是本宫心悦的,哪怕将本宫贬为庶民,终生过着贫穷的生活,本宫也毫不在乎!”   空气之中,女子甜美但却有力的声音回响着。   跪在地上的秦风拳头紧握,心脏的跳动按捺不住。他在心中疯狂地暗示自己:眼前的女孩只是在阐述观点,绝对不是在向他表白!   “秦风。”   墨玉馨的声音再起,惊得陷入错愕的秦风身躯一抖:“属下在。”   “如果,”墨玉馨的声音如糯米一般甜而不腻,道:“本宫以后没有驸马,没有其他男宠,就只有你一个男宠,你愿意吗?这符合你的感情底线吗?”   唯一的男宠。   秦风将头磕在了地上,手指不安分地抠了抠地板。   他好像有点愿意……   甚至不是“有点”,而是非常愿意。   但是,那还是男宠吗?那……不应该叫做驸马吗?   墨玉馨迷人的桃花眼中泛着丝丝柔情,脸颊早已红成一片。   墨玉馨自认为她已经坦白得很明显了,只要坐等对方点头就可以了。   奈何,这秦风虽然实力顶尖,但却是个感情白痴,迟迟没有任何回音。 第284章 新的身份   秦风在感情上的迟钝与不自信,从某种意义上来自于对自己身份的自卑。   公主与护卫。   一个万人之上,一个卑微至尘埃。   就算墨玉馨当众表白,估计秦风都不敢相信堂堂一个尊贵的公主会喜欢上自己吧?   自己何德何能,能配得上尊贵的公主?   “秦风。”   头顶,墨玉馨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吓得秦风再度把头磕在了地上,像是在等候自己刚刚以下犯上发言的惩罚:“属下在,请公主吩咐。”   “以后,”墨玉馨的命令传来:“你在本宫的面前不用动辄就跪。”   既然秦风如此在乎尊卑身份,那就先从平起平坐开始吧。   “……啊?”秦风一时耳鸣。与其觉得受宠若惊,更多的是难以置信,提醒道:“公主,这不符合规——”   “是不符合规矩。”墨玉馨抢过了秦风的话语,再度下令:“所以本宫给你一个新的身份。秦风,从此刻起,你便是本宫在医术上的师父。”   “师,师父?”秦风愣愣的,聪明的脑袋瓜子没能跟上墨玉馨瞬间改变的话题。   男宠呢?男宠的话题就这样云淡风轻地过了?   “嗯。”墨玉馨点了点头。沐浴在阳光之中的她,脸上尽是天真的笑意,道:“不是你自己说,要教本宫医术作为惩罚吗?”   “可……”可你上次不是不愿意吗?甚至还把他说落了一顿呀。秦风觉得委屈,但又不敢反驳。   总而言之,这个公主的心思好难懂。   有时候,秦风觉得她很好,处处维护自己。   但有时候,他又觉得,她的这份好不过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人闲着无聊,想要调戏一个身份低微的人玩玩罢了……   话说,刚刚的男宠话题呢,他还没回答呢……   “师父,”墨玉馨见秦风趴在地上陷入了沉思,就差将“无语”两字写在额头上了!她的追夫之路怎么那么难呀!她道:“你不用对徒弟行如此大礼。”   “还是说,”顿了顿,她轻轻挑眉,道:“师父的架子很大,需要徒弟来搀扶你起来?”   说着,墨玉馨作势上前了来一步。   “属下不敢。”秦风吓得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好。   墨玉馨生怕胆小如鼠的秦风会找借口拒绝自己的提议,一心想要坐实这层关系。她当即便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本《脉经》,翻到了其中一页,递到了秦风的面前,道:“师父,这里我没看懂。”   “哪……哪里?”还未从现状中反应过来的秦风虽然那么问着,但视线却目不转睛地看向了眼前的少女。   墨玉馨的身高足足比秦风矮了一个脑袋。   她的肌肤甚雪,眉目如画,一双犹如秋水般闪亮的秀眸,眸底闪烁着盈盈笑意,渐渐荡漾于整个脸颊之上。   三千青丝犹如瀑布,柔顺而又黑亮,在阳光中闪耀着动人的光泽。   此刻,二人之间的距离之近,近到秦风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味道。   虽然是药物的香味……   秦风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轻声道:“公主,教您医术,不是惩罚。”   轻描淡写的言语就像有魔力一般,在墨玉馨的心底划过了层层涟漪。她甜甜一笑,道:“不准油腔滑调。”   “对不起,公主。”明明听着像是呵斥的话语,但神奇的时候,秦风却并未感到慌张。   甚至,这种打情骂俏的感觉,让他倍感幸福。   打情骂俏?   不对不对!他们不过是师父与徒弟之间的关系罢了!   有时候秦风会想,若自己的身份不是护卫就好了。这样的话,他是不是更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呢?   向彭越口口声声称呼他为“少爷”。   这一声“少爷”到底包含着怎么样的含义呢?   ——————   在上次储君的话题中插播三章有关秦风的事儿,疯狂暗示秦风的身份。   明日重新进入主线。 第285章 迷一般的操作   新婚之人浓情蜜意,只想时刻黏在一起。   镇王府的正堂内,原本各坐一把木椅的顾月朝与墨一辰此刻“挤”在一把椅子上了。   关于预言一事儿,顾月朝依旧无法理解。   她依偎在墨一辰的怀中,问道:“如果正如你所说,百里斩并非预言中的储君的话,为何老皇帝还要立他呢,而且还立了两次?他干嘛不直接立预言中的那位为太子呢?   百年来,百里一族都以司神殿的预言唯命是从,为何偏偏这次就不听了呢?这不太合理吧?”   墨一辰沉默着摇了摇头,困惑爬上了眉宇之间。   “还有,”顾月朝感觉自己被问号包围了:“那位老皇帝得肺痨的时机那么准,会不会与他不听从预言,受到了惩罚有关?”   那么问题又回去了。   为什么老皇帝宁愿患上重病都不愿册立预言中的储君?   那位预言的储君是不是跟老皇帝,乃至天城国有仇啊?   可是,司神殿真的会预言一个与百里皇族有仇的人成为储君吗?   墨一辰清冷高贵的眸光轻抬,问道:“你信这种吗?”   “嗯?”顾月朝的思路一时没跟上:“什么?”   “司神殿——应该说是飞雪国百姓的血液异于常人,拥有秘术。”   顾月朝水灵灵的眸光转了转,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司神殿的秘术,顾月朝今日见着的,唯有那位璇儿所中的幻术。那幻术也是借助了药物与香料的加持,并不玄乎,更没有涉及到鬼神。   “不过,”顾月朝顿了顿之后,又谨慎地补充了一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许,司神殿与飞雪国真的存在着什么神奇的事儿也不一定。”   就像顾月朝的重生,就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墨一辰闻言,嘴唇亲昵地吻在了她的青丝上,像是表示认同。   有关那位百里斩的事儿倒也不急。毕竟,那位“废太子”现在正在赶来和亲的路上。   但是关于司神殿,墨一辰还有一事儿要与顾月朝上报,道:“昨夜,也就是我们大婚当日,府上收到了一份匿名的、不知来源的贺礼。”   顾月朝的眉头轻挑。   墨一辰唤了一声:“云逸,将贺礼箱子上的图案呈上来。”   “是,主子。”云逸应了一声,立即从门外现身,跪地,将那张画有神秘图案的纸呈到了顾月朝的面前。   顾月朝一度感觉自己是不是白活了一世,这图案她没见过,问:“这是什么?”   “回王——”   “这是——”   云逸与墨一辰同时开口。   甚至,就说话的速度来说,不识趣的云逸还比墨一辰快了那么一丢丢。   墨一辰感觉自己的反应能力受到了质疑,眸光一沉,染上了一抹杀气:“要不让你来说?”   “属下不敢!”云逸的身躯猛然一怔,将头磕在了地上。他哪敢跟自家主子邀功呀。   “好了,云逸也不是故意的。”顾月朝从中调节。她的眸光一转,回想起刚才二人所说的内容,推测道:“这个图案……不会是司神殿的吧?”   “爱妃——”   “王妃与主子心有灵犀!主子也是如此猜……”云逸一时口快刚抢答完,便感受到头顶上方的杀气加重,赶紧认错:“属下该死!”   顾月朝笑着摇了摇头。   这云逸的实力在寒潭是数一数二,与琉璃并称双雄。   但很显然,实力与情商是完全两码事儿。   云逸是只呆头鹅。   “猜?”顾月朝补充到了这个词汇。   墨一辰见顾月朝笑了,便懒得去理会云逸,点了点头,道:“地字辈还未打入司神殿的内部,所以对这个图案还不是很清楚。这只是我的怀疑罢了。”   顾月朝心知肚明,墨一辰之所以会怀疑到司神殿的头上,那是因为,如果这图案是其他组织的话,估计他早就查到了。   唯有那个司神殿让墨一辰束手无策。   “司神殿为什么要给你送贺礼?代表天城国来送的?”顾月朝问:“可是,明面上代表天城国的,理应百里皇族啊。   而且,司神殿前来送贺礼,还在箱子上画有你还未查到过的神秘图案,这……这不是暴露自己吗?他们到底想干嘛?”   墨一辰的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的答案,估计与雪贵妃失踪的遗体有着很大的关系。 第286章 设定好的剧情   “主子。”   顾月朝与墨一辰这边的对话告一段落,门外,琉璃略有些急切的声音响起。   墨一辰的眸光微抬,问:“何事?”   “回主子,那个……”琉璃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道:“刚刚派去监视小宁子的暗卫过来汇报说,小宁子被陛下的人带走了。”   “什么?”   “对不起,主子。”琉璃屈膝跪下请罪:“因为来者是陛下的人,暗卫们没有您的命令,不敢轻易出手阻拦。请主子恕罪。”   顾月朝与墨一辰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心头涌上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如此一来,顾月朝与墨一辰原定的计划被破坏,只能朝着幕后黑手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顾月朝的眉头紧蹙,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道:“是不是从一开始,对手就将今日的剧本设定好了?”   第一个版本,顾月朝与墨一辰审问宫女,并在审问之后抓小宁子归案。这应该是对手安排的最完美的过程了;   第二个版本,若是顾月朝与墨一辰按兵不动,那么对方出于无奈,只能自己行动,供出小宁子,推进剧情。   反正,后续的剧情,对手已经准备就绪了。不管顾月朝与墨一辰的意愿如何,他们都会强行上演。   墨一辰的眸光之中尽是鄙夷,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看来,他们准备的后续剧情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错过了,要再上演怕是有些难度,所以才会如此迫不及待。”   “就是不知道他们要干嘛。”顾月朝轻挑眉头:“进宫看戏?”   “正有此意。”墨一辰当即便下令:“备马车。”   “是,主子。”琉璃得令,刚要退下。   且听得墨一辰的声音再度传来:“准备一个推椅。”   顾月朝困惑:“要推椅作甚?”   “你骨折了。”   顾月朝:“……”还真忘了这事儿。   顾月朝望着琉璃退下的身影,浅浅一笑:“其实我们也不必急着入宫。我估计那小宁子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要上演一出‘宁死不招’呢。”   人类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越是轻松得到的,越不会珍惜;相反,越是绞尽脑汁得到的,越会信以为真。   “爱妃聪明。”墨一辰点头之后,补充了一句:“虽说原定的计划被破坏,但是能让对手行动起来也并非坏事。我们可以从这个供出小宁子的人上面进行调查。”   ——————   宏伟壮丽的皇宫上方,落日的夕阳为了留下自己曾经来过的印记,将整片天空染红,美得令人心醉。   洛贵妃、墨信安与墨天纵跟随着金钱之前往乾清宫。   那名行刺顾月朝的宫女的同伙——小宁子被找到了。皇上让他们过去旁听,并一同接受调查审问。   墨信安的眉头微皱,云淡风轻中透着满腹疑惑。   皇叔与皇婶皆是聪慧之人,又怎会不知小宁子是个陷阱呢?   现在最好的应对措施是对暴露彻底的小宁子视而不见,然后暗中彻查小宁子与璇儿背后的势力与阴谋。   唯有这样,才能转被动为主动。   墨信安在短暂的思考之后,问道:“金公公,那位同伙的太监,是谁供出来的?”   “回二殿下的话,”金钱之恭敬道:“是陈昭仪与陆昭仪。”   墨信安的眉头微皱:“……”很好。完全不认识。   墨信安的眸光一转,瞬间便明白了来龙去脉。   皇叔与皇婶俨然想着按兵不动。奈何,我不动,不代表敌方也会坐以待毙。   难道陈昭仪与陆昭仪是敌方阵营的人?   金钱之的声音继续:“那两位昭仪今日得罪了王爷与王妃,被送到了陛下的面前定罪。她们为了将功补过,说认识行刺宫女的那名对食太监。   并且,她们还说,她们的贴身侍女亲眼看到那名太监将一把匕首交给了宫女。”   小宁子是一名司膳太监,负责给各宫嫔妃送膳食。   有些嫔妃挑食,派侍女去找小宁子,吩咐一些膳食上的喜好,并且正好目击到这一幕倒也正常。   只不过……   墨信安收敛起了内心的波澜,淡道:“那两位昭仪既然跟皇叔与皇婶见过面,为何当着他们的面不说,一跑到陛下的那边就全部招供呢?”   “回二殿下的话,王爷与王妃的气场强大,她们当时可能被吓坏了吧。”金钱之解释道:“其实,两位昭仪刚送到陛下面前的时候,也很慌张,一下子没想起这事儿来。幸好那时皇后过来,为她们求了情。”   皇后?   很好。墨信安终于听到一个认识的了。 第287章 皇后求情   秋末的深宫长廊,寒风吹拂。   洛贵妃与墨天纵虽然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但是,此时被皇上突然召唤,略有些胆小的二人难免有些慌张。   毕竟,璇儿是洛贵妃的宫女一事儿,板上钉钉。   说起来,璇儿那宫女在洛贵妃的身边侍奉了也有两年,一向行事乖巧,怎么就突然想不通去找死——哦不是,去行刺了呢?   而且,还打着洛贵妃的名义。   洛贵妃虽然不是极其慷慨之人,但自认为对待下属还是不错的,理应没有做过对不起璇儿的事儿呀……   洛贵妃挠了挠脑袋,满腹困惑,目光看向了墨信安。   只见,安定的墨信安云淡风轻,正与金钱之聊得正欢。   洛贵妃:“……”   墨天纵:“……”   这两人反正越来越搞不懂墨信安了。   不过,虽然搞不懂,但他们绝对不会去打扰他。   墨信安的面色柔和。为了不让人以为他对皇后的事儿感兴趣,他的言语并不刻意,语气更像是在打发无聊的时间一般,问:“母后一向仁慈聪慧,不知她是如何替两位昭仪求情,平息父皇怒火的?”   金钱之本就对墨信安的印象不错,倒也诚实作答:“回二殿下,两位昭仪是因为得罪了王妃才被罚的,所以皇后提醒她们说,若是能帮王妃分忧解难,找出行刺王妃幕后的真凶,没准就能让陛下网开一面了。”   墨信安面不改色,但内心却是冷笑了一声。   这提醒的针对性可真强,摆明了是让两位昭仪供出小宁子!   此刻供出小宁子之人,必定会被顾月朝等人当成可疑人。   这皇后到底是真心为两位昭仪着想,想让她们将功补过呢,还是单纯地把两位昭仪当枪使,将自己置身于事外?   墨信安自然更偏向于后者。   因为言皇后去找皇上的时机太微妙了。   说话间,乾清宫已到。   金钱之进去通报。   洛贵妃与墨信安、墨天纵站在殿外候着。   洛贵妃这才凑近了墨信安,轻声问道:“有发现什么吗?那个陈宝儿与陆甚儿有什么问题吗?”   墨信安的眉头微皱:“谁跟谁?”   “就是陈昭仪与陆昭仪啊。”洛贵妃都无语了:“不是你说,后宫极有可能会有大事儿发生,让本宫多多留意嘛。”   该无语的是墨信安:“母妃,恕儿臣直言,您突然报上名字,儿臣也不知道啊。那两位昭仪应该没问题。而且,这次事件过后,她们估计会在冷宫度过了。”   “为……为为什么呀?”洛贵妃与墨天纵同时震惊了。   墨信安的眸光一转,道:“因为得罪了皇婶呗。”而且还蠢不啦叽地供出了小宁子。   说到得罪顾月朝,洛贵妃觉得自己的前途堪忧,战战兢兢地问道:“信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墨信安乌黑的双眸倒映着夕阳,悠悠道:“看戏就行。”反正他们处于被动状态,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戏?!”洛贵妃与墨天纵都快跳起来了。火烧眉毛了,谁还有心思看戏?   嗯?   等下。洛贵妃与墨天纵突然觉得这个建议怎么似曾相识?好像在不久前墨信安便与他们说过了?   墨信安等踏入乾清宫时,皇后已经悄然离开了。   从金钱之的言语进行推测,皇后停留在殿内的时间估计就一炷香左右。   想来,她是不想被人知道她与这件事儿有关系吧。   若是墨信安刚刚多问了金钱之几句,估计真的会错过这条线索。 第288章 狗狗是无辜的   乾清宫中,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那是来自君王的盛怒。   洛贵妃与墨天纵噤若寒蝉,半个身躯躲在了墨信安的身后,弱弱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努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墨信安站得笔直,神色自若,心中忍不住想到:若是那位“秦越”在这里的话,他估计会没大没小地磕上一斤瓜子吧。   墨信安的眸光一瞥,看向了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陈昭仪与陆昭仪,心中好奇这两个智商堪忧到会被皇后利用的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顾月朝。   不会是反过来被顾月朝“陷害”了吧?   当然,此刻皇上的怒火并未对准她们二人。   而是针对与璇儿对食的太监——小宁子。   小宁子的身躯瘦骨嶙峋,皮包骨头。此刻匍匐在地的他小小一只,蜷缩着,模样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真是胆大包天!”前方,圣上一拍桌子,怒吼道:“说!你将匕首交给宫女做甚?是谁指使你那么做的?”   洛贵妃闻言,身躯一抖,差点下意识地来了一句:不是臣妾!   墨信安乌黑的双眸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云淡风轻,知道自家父皇不过是走个流程,问了一句废话。   毕竟,小宁子都敢涉嫌行刺王妃了,怎么可能胆小到一问就会和盘托出?若真是如此,怕是他的证词也没人会相信吧。   果不其然,那位“忠心耿耿”的小宁子将头磕在地上,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死活都不肯透露任何信息。   皇上盛怒之下,把他拖下去杖刑,打到他说为止。   殿外,长棍敲击身体发出了笨重的声响,小宁子的惨叫声歇斯底里。   殿内,众人沉默着,原本窒息的气氛更为凝重了。   墨信安:“……”搞得他也想嗑瓜子了。   直到,外面有一通报声响起,这才让死寂的气氛活跃了起来:“王爷到!王妃到!”   “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墨信安与墨天纵紧跟着行礼:“见过皇叔,见过皇婶。”   墨信安在心中忍不住作想:这两人绝对是故意来晚的。   嗯?   墨信安的眉头微蹙,发现顾月朝居然是被墨一辰推着椅子进来的,在担忧的同时略显惊讶。   伪装成骨折的顾月朝坐在推椅上,朝着皇上的方向弯腰低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参见陛下。对不起,陛下,妾身的腿没法行礼,还请陛下赎罪……”   “没事没事,不必行礼。”皇上立马打断了她,眼底尽是同情与关切:“今日来敬茶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哎,腿严重吗?府医怎么说?要不要朕把太医找来再看看?”   “生命危险倒是没有,”墨一辰的眸光一沉,眼底尽是杀气:“就怕落下了什么隐疾。”   “那——”   “那么严重啊!?”洛贵妃与墨天纵震惊过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抢了皇上的台词。   皇上倒也没有在意那两人的失礼,紧接着说道:“那赶紧回去休息吧。这边的事儿朕来处理就行了。处理完之后,朕会向你们汇报的。”   汇报?   谁是皇上?   顾月朝心虚地挠了挠后脑勺,为自己的欺骗感到愧疚,道:“多谢陛下与洛贵妃的关心,妾身没事。”   顾月朝偷瞄了墨一辰一眼,像是在抱怨:都怪你,说得太过了!搞得我都无法收场了!   “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皇上怒发冲冠,眼神杀向了跪着的两位昭仪:“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陛下明鉴啊!”那两位昭仪目瞪口呆地盯着顾月朝的大腿,嘴巴张得就像生吞了一个鸡蛋一般不可思议。她们怎么都想不通,这王妃怎么回府了一趟,就坐上推椅了呢?她们连连摇头,辩解道:“陛下,臣妾真的没有——”   “没有什么?”皇上呵斥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想狡辩,说自己没有放狗把王妃撞骨折?难道是王妃故意陷害你们不成?”   墨信安:“……”他现在几乎可以确信了,是皇婶“陷害”了那两位昭仪。   不过,皇叔与皇婶不会无聊到去“陷害”两位昭仪,想来,那只狗狗怕是“撞”不该撞的人吧。   “狗狗?”墨天纵来了反应,从墨信安的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鼓起勇气求情道:“父皇,皇叔,皇婶,虽然两位昭仪所做的事儿不容饶恕,但狗狗是无辜的,请您们开恩,放了它。”   顾月朝的睫毛微动,对墨天纵的好感度上去了,紧跟着说道:“天纵说的有道理。陛下,人有错,狗狗是无罪的。”   两位昭仪彻底懵了:“???”   怎么感觉活得不如狗?   而且,这两人在求情的同时,居然还特地强调了她们的罪责,俨然是嫌她们死的不够快,在明示皇上快给她们定罪!   皇上点了点头:“有道理。”   两位昭仪:“???”有道理?!   皇上当即便下令道:“来人,把狗狗保护好,将陈昭仪与陆昭仪打入冷宫反省。” 第289章 受害者与加害者   陈昭仪与陆昭仪坏事做尽,这次算是真正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绿茶”,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们见几名侍卫推门而入,哪能容忍一生的荣华富贵就此在冷宫葬送,恐惧瞬间溢满全身,当即口无遮拦地吼了出来:“陛下,臣妾是冤枉的!陛下您不觉得奇怪吗?臣妾与王妃无冤无仇,怎么可能陷害她——”   “你们真当朕是傻子吗!朕只是不想揭穿你们的行为罢了!”皇上的声音陡然提高,震得乾清宫的空气抖了抖,呵斥道:“那你们就告诉朕,你们当时放狗狗咬的是哪位妃嫔!”   皇上自小跟在太后的身边,见证了其母后诸多的卑劣手段,早就练得了“火眼金睛”,一眼就知道这群妃嫔想耍什么小心机。   “陛……陛下……”那两位昭仪心惊胆战地匍匐在地,心如死灰,只想减轻一点罪孽,竟剑走偏锋,坦白一切:“其……其实,臣妾没有恶意,更没有针对王妃,只……只是与梅……梅昭仪开个小小的玩笑……”   “梅昭仪?”洛贵妃闻言,瞳孔一震,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俨然比自己被冤枉了还要激动:“放肆!你们竟然对寻雪下手!”   工部尚书——梅乘连是墨信安的人。   自然,梅乘连的小闺女——梅寻雪进宫之后,洛贵妃便一直对她关照有加,将其视为姐妹看待。   皇上的神色陡然变得阴沉。   皇上对那位与齐贵妃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梅寻雪甚是心悦,最近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三天两头地往她的寝宫跑。   然而,圣上的独宠是恩赐,还是危机?   曾经是齐贵妃,现在是梅昭仪——   不过,皇上倒是对刚刚出言袒护梅寻雪的洛贵妃新增了几分好感。   “你们两个真是歹毒至极!”皇上的声音溢满了杀气。   若是平常后宫的争风吃醋,皇上倒也能睁一眼闭一眼,但若是伤人性命,他便无法坐视不理,斥责道:“你们居然——”   “陛下!”   皇上的话音未落,便见有一侍卫敲门而入,恭敬跪地。   言语被打断,皇上的怒火无处发泄,便冲着侍卫呵斥道:“什么事儿?”   那无辜的侍卫被吼得身躯一抖,全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过错,将头磕在了地上,汇报道:“回陛下的话,那名太监受不住杖刑,愿意招供,口中一直喃喃低语着‘梅昭仪’……”   又是梅昭仪?   但,小宁子口中低语的“梅昭仪”与两位昭仪口中所提及的含义是截然相反的。   一个是加害者,一个是受害者。   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紧绷。   不祥的预感如野火一般燃烧。   顾月朝与墨一辰互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提高了戒备。   墨信安淡定的脸上,也难免浮上了一层危机。   洛贵妃与墨天纵虽然茫然,但也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儿非同小可,干脆往墨信安的身后挪了挪,消除存在感。   皇上紧握着拳头,完全顾不上惩罚那两位昭仪了,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带他进来!”   “是!”侍卫察觉到殿内紧绷的气氛,一溜烟便出去了。 第290章 招供   小宁子皮糙肉厚,即使挨打,也不会像墨文年那般矫情。   墨文年:“???”   只不过,小宁子终究是个太监,觉悟没有死士或者暗卫那般高,在极端的刑罚之下,难免有些招架不住。   奄奄一息的小宁子被侍卫们拖进来之后,便屁股朝天,匍匐在地。因为被阉割过,他的声音有些尖锐,弱弱道:“奴,奴才参见陛……”   “够了!”皇上懒得与小宁子废话,一心只想知道梅寻雪的事儿,直奔主题:“你刚才说,是谁指使你的?”   “回……回陛下的话,是……”小宁子的气息虚弱,听着无比诚恳:“是梅昭仪……一切都是梅昭仪买通了奴才,让奴才做的……求陛下开恩,饶奴才一命……”   “放肆!寻雪为人温柔,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儿!”皇上的拳头重重地锤在了桌子,呵斥道:“你可知冤枉妃嫔是什么罪——”   “皇兄,你冷静点。”墨一辰明白,因为有了两位昭仪的事情在前,皇上估计又把这事儿当成了后宫之中的互相陷害了吧,连忙出声道:“且听听梅昭仪让小宁子做了什么再说吧。”   说着,墨一辰的眸光看向了小宁子,暗示他继续。   “回,回王爷的话……”小宁子忍受着全身的痛楚,将所有的事儿和盘托出:“奴,奴才与璇儿对食的这一个月来,梅昭仪每晚都会赏赐给奴才一些糕点,并叮嘱奴才一定要给璇儿吃……奴才看在是梅昭仪一片好心的份上,便听从了。”   这便是璇儿中毒的理由。   墨一辰问了一句:“那些糕点可有留着?”   “没有。梅昭仪有吩咐过,即使没吃完,都必须全部处理掉……”说到这里,小宁子的眸光一亮,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儿,道:“虽然糕点处理掉了,但是,昨夜梅昭仪赏赐给奴才的食盒,奴才还未归还给梅昭仪……”   墨一辰的眸光一沉,朝着侍卫看去。   侍卫得令,前往搜查小宁子的住所。   “继续说。”皇上的脚不耐烦地哒哒哒敲击着地面,催促着,像是在等这家伙一说完,便要把他干掉一般。   “是……”小宁子颤颤巍巍的声音继续:“昨夜,也就是王爷与王妃的大婚之日,梅昭仪除了赏赐糕点之外,还给了奴才一个锦盒,让奴才交给璇儿,说……说这是洛贵妃给王妃的贺礼。因为贵妃娘娘与梅昭仪的关系甚好,所以奴才便没有多想……   同时,梅昭仪还……还让奴才把一把匕首交给了璇儿……奴才虽然心存困惑,但因奴才收了梅昭仪的贿赂,便……便鬼迷心窍地听从了……   奴才真的不知道璇儿竟然会拿着那匕首去行刺王妃啊!求陛下与王爷明鉴!”   “可是……”洛贵妃站在一旁,听得眉毛都快打结了,难以置信地问道:“寻雪她……她为何要伪装成本宫送礼,冤枉本宫?本宫一直都待她很不错……”   “娘娘,”陈昭仪觉得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立马插嘴:“梅昭仪虽然看着人面心善,其实内心歹毒,她仗着有圣上的恩宠,一直在背后说您的坏话!”   “是啊!”陆昭仪紧接着插嘴:“她一直说您假惺惺的,人老珠黄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若不是生了两位皇子,估计早就被陛下嫌弃了!她这次明显是想彻底除掉您!”   “可,可是……”洛贵妃挠了挠后脑勺,委屈地喃喃自语:“本宫……哪有高高在上啊……”   洛贵妃虽然行事冲动,偶尔不经过大脑,看似有些嚣张跋扈,但对待自己人,是发自真心的好!   哪怕在小宁子与两位昭仪的连番指认之下,她仍然心存侥幸,选择相信梅寻雪。   直到,搜查小宁子住所的侍卫回来,跪地呈上了两样证物。   一件是小宁子从梅昭仪那边收到的贿赂:一百两银子。   另一件,则是一个食盒。   该食盒由木所制,材料上等。盒面之上,雕刻着片片雪花与梅花,做工精美。   洛贵妃的双瞳阂上,尽是失望。她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梅寻雪的东西。 第291章 背叛   一片真心被喂了狗,洛贵妃心如死灰,但却始终不解自己为何会被梅寻雪诬陷。她挠了挠后脑勺,怎么都想不通了,小声嘀咕着:“本宫到底哪里亏待她了?况且,她这段时间有喜,本宫还一直——”   “有喜?!”皇上补充到了这个词汇,眼眸中闪烁了震惊与惊喜,瞬间看向了洛贵妃。   显然,梅寻雪为了能在后宫的争夺中保全孩子,连皇上都没告诉。   呆呆的洛贵妃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立马捂住了嘴巴。   墨信安的眉毛微蹙,同样看向了洛贵妃,用眼神质问:那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不告诉儿臣?   洛贵妃摇头像拨浪鼓,似是在回答:寻雪让本宫保密的。况且,她连皇上都不告诉,告诉你是不是不太好?   两位昭仪趴在地上,惊吓的同时,嫉妒的恨意开始蔓延。   这才进宫没多久,她们二人的初夜还在,但那个贱人梅寻雪却凭借着那张与齐贵妃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庞,备受宠幸,居然有喜了!   若她腹中的孩子是个公主倒还好,但,一旦是个皇子,不仅梅昭仪母凭子贵,在后宫中站稳了脚跟。   甚至,搞得不好,那位将要出生的七皇子会加入到夺嫡之争中,成为一股新的势力……   毕竟,据后宫的传闻中,皇上曾为了齐贵妃想要罢黜墨叶炜。   那么,会不会有可能,皇上为了弥补墨渊周的遗憾,为了与齐贵妃相似的梅寻雪而扶持七皇子登上帝位呢?   这个未知的孩子的存在,不仅仅代表了后宫,而在暗示在未来朝政的变迁。   两位昭仪为自己洗脱罪名的本事一般,但陷害他人之时,脑子却转得飞快,立马落井下石道:“陛下,娘娘,既然梅昭仪怀孕了,那么她的动机就更明显了!她一定是在为腹中的孩儿谋取未来,这才想要除掉洛贵妃,陷害二殿下——”   “砰!”皇上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惊得两位昭仪的身躯一抖,将头磕在了地上。   皇上的手指摁在了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上,闭目养神了半刻。   在就刚刚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里,他同时知道了两位昭仪陷害梅寻雪,梅寻雪陷害洛贵妃,梅寻雪怀孕了……这接踵而来的信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下令道:“来人,把梅昭仪给朕叫过来!”   “是!”侍卫得令,刚要退下。   且听得皇上的声音再度传来:“算了,朕亲自去看看!”   说罢,他便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子,往外走去。   伏跪在地的两位昭仪露出了一抹嘚瑟的表情,心中暗暗庆幸梅寻雪那个用美色勾引圣上的贱人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在此之前,”皇上的脚步忽而一停,余光鄙夷地扫过两位昭仪,道:“把这两个东西打入冷宫!”   “……啊?”两位昭仪不能接受自己的好日子先到头,连忙表示:“陛下,您不能这样,臣妾已经将功补过了!”   “就是因为你们将功补过了,朕才没有放狗咬你们,让你们体验一把绝望的感觉!”若是梅寻雪与腹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皇上恨不得将她们剁成肉泥!   说罢,皇上便径直离开了。   顾月朝与墨一辰互换了一个眼神,紧随其后。   不知不觉中,洛贵妃被洗清了嫌疑,但她却因为被好姐妹背叛而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墨信安沉默着,眼底染上了一层浓浓的不安。   至于墨天纵……很懵逼地吃瓜中。 第292章 偷情   梅寻雪住在西宫的华容殿。   华容殿不大,但却简约大方。   许是与梅寻雪的名字相称吧,小小的前院中种着几棵梅树,尽显庄重淡雅。   此时秋末,冬还未到,梅花并未盛开。   皇上的心中五味杂瓶。他与其是来华容殿兴师问罪,还不如说是来探望梅寻雪与腹中孩子的。   心上人有喜,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皇上就连前进的步伐都轻松了不少,透着一股难以压制的兴奋。   而关于梅寻雪陷害洛贵妃一事儿,皇上自然没有全盘相信小宁子的片面之词,觉得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必须要找梅寻雪好好问清楚。   “参见陛下!参见王——”   “免礼!”皇上的心情急切,不等侍卫们的行礼通报,便径直走了进去。   皇上等人刚到梅寻雪的厢房外,忽而脚步一停,眉头微皱。   梅寻雪的贴身侍女——小锦竟然疏于值守,趴在门口,睡得正欢。   皇上的怒火“腾”的一声被点燃了:“大胆奴才!”   小锦闻言,一时恍惚,见眼前是一众大人物,方才瞬间惊醒,面露惊恐,吓得连忙伏跪在地,话都说不清楚了:“奴奴奴奴婢参见——”   皇上懒得与她废话:“梅昭仪呢?”   小锦的身躯一抖:“回,回陛,陛下的话,小主,小主在睡觉……奴婢这就进去通,通报……”   听闻心上人在睡觉,皇上的声音俨然变得柔和了不少:“不用打扰她,朕进去看看。”   说罢,皇上便推门而入。   墨一辰、顾月朝等一众人自然并未进去,守在了门外。   顾月朝的眸光一转,看向了那位小锦,淡淡一笑:“困了?”   “奴婢该死!”小锦吓了一跳,慌张地将头磕在了地上:“请王妃饶命!”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顾月朝的声音柔和,继续问道:“梅昭仪在酉时都会单独小憩一会儿?”   小锦不知顾月朝问这话的含义,愣愣地点了点头:“是的,王妃。”   “每天固定如此?”   “是。殿内侍奉的众人皆知晓小主的这个习惯。”小锦答。   每日酉时固定的习惯。   而且众人都知道……   顾月朝的眸光中泛着警惕的光芒,再度问道:“那你每日守在门口,都会睡着?”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小锦吓得连连摇头:“请王妃恕罪!奴婢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啦?就……就突然觉得脑子很困……然,然后——”   “放肆!你们在干什么!”   小锦的声音被打断。   圣上怒火滔天的声音传来,震得周围的空气凝结。   墨一辰、顾月朝与墨信安等人纷纷一怔,正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之际,突然,“砰”的一声传来。   随后,一个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的男子被皇上一脚踹了出来。   踹出来的同时,皇上像是看不过去吧,仁慈地扔了几件衣服出来。   顾月朝与洛贵妃见状,连忙转移了视线。   一丝不挂的男子顿感上半身与下半身凉飕飕的,与其说寒冷,还不如说耻辱至极。   他羞红了全身,连忙找了一件衣服套上之后,方才伏地请罪,身体不住地颤抖着,道:“陛下圣明!微臣与昭仪真的是清白!什么都没做!”   墨天纵定晴看清了男子的面容,吓了一跳:“洛,洛正然?!”   “正然?”洛贵妃对这个侄子的名字有了反应,眸光看向了洛正然,气得不打一处来:“正然,你……你这个畜生,你疯了嘛!”   “娘娘,二殿下,六殿下!”洛正然爬着揪住了墨信安的裤脚:“二殿下,求您救救微臣,微臣真的什么都没做!”   墨信安的眸光中闪烁着熊熊怒火,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一言不发。   厢房之中,女子的声音传来,带着娇羞与被受到了侮辱的哭腔:“陛下……陛下,臣妾与洛少爷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请您一定要还臣妾一个清白啊!”   怒火烧遍全身,皇上的拳头紧握,泛着杀气的目光看向了床上的梅寻雪。   虽然眼前的这名女子口口声声说着“清白”,但若是揭开被子,便能发现此刻的她全身未着半缕,模样耻辱!   更重要的是,皇上刚刚进来的时候,梅寻雪与洛正然身躯紧贴,相拥在一起,甜蜜至极!   这一幕幕,动动手指头都知道发生了何事。   偷情。   梅寻雪在与洛正然偷情。   一个后宫妃嫔与一个兵部尚书之子。 第293章 绿帽子   众目睽睽之下,被戴了绿帽子的圣上的怒火在华容殿内熊熊燃烧。   皇上深呼吸了一口,压制下心中的怒火,不拖泥带水,当即便下令道:“来人!将洛正然与梅寻雪押入大牢!”   “陛下!陛下明鉴,我们真的是清白的!”梅寻雪与洛正然二人闻言,身披一件薄薄的单衣,伏跪在地,满脸泪水。   “陛下……”洛贵妃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求情道:“请您先聆听一下两人的解释再做决定吧。”   “解释?解释什么!”皇上怒发冲冠,声音洪亮。   眼前的这一切表示最好的解释!   皇上自认为对梅寻雪还是不错的,一直宠溺有加。   甚至,因为这次自己没能保护好她,他还想着过来道歉弥补。   但是,过来了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蠢!自己的女人竟然与其他男子在寝宫赤果相待!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国之君,皇上哪能容忍,怒火取代了机智,再度吼了一句:“解释他们如何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苟且之事吗!还是解释孩子是不是朕的!”   空气瞬间凝结。   缩成一团、小小一只的梅寻雪哭得梨花带雨,闻言,倍感失望。她的手放在了小腹上,闭上了双眸,道:“陛下,臣……臣妾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臣妾今日跟往常一样在厢房内睡觉……   然,然后一觉醒来就……就看到了陛下……臣,臣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会全身一丝不……不挂,更不知道洛少爷为什么会在臣妾的床,床上……   臣妾说的句句属实!   若陛下还是不信,臣妾……臣妾就只能——”   说着,梅寻雪一擦泪水,眼眸变得坚定,随后起身,朝着墙壁撞了过去。   众人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   皇上一惊,当即想要去救人——   直到,一个身影一闪,顾月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梅寻雪的手臂,方才阻止了一尸两命。   “王妃,请您放开臣妾。”泪水模糊了梅寻雪的视线,但她依旧固执地想要挣脱顾月朝的手臂,捍卫自己的尊严,道:“与其让臣妾这般耻辱地活着,还不如让臣妾……”   “哎……”皇上的怒火瞬间被扑灭了不少,机智开始回归:“寻雪,你这是干什么。先冷静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顾月朝:“……”她觉得皇上与梅寻雪都需要冷静。   顾月朝道:“谁说让你耻辱地活着了?”   “可……啊?”梅寻雪一时没理解顾月朝的言语。   厢房之外,墨一辰的神色矜贵冷漠,望着被皇上粗鲁地扔出来的衣物。   随后,他的眸光一转,从地上捡起了一件衣服,抖了抖,一个小小的药包从里面掉落了出来。   洛正然见状,脸色大变,支支吾吾道:“这这这是……”   “这是迷药吧?”墨一辰的声音冷若冰霜。   洛正然的身躯一抖,瞳孔大震。   墨一辰姑且给了洛正然一个解释的机会,询问道:“这是你的?”   洛正然的身躯再度一抖,心虚地将头磕在了地上,点了点头:“回王爷……那个,是……是微臣……”   “洛正然!”墨天纵就差爆粗口了,咬紧牙关:“你……!”   小锦一个机灵,总算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当即将头磕在了地上:“求陛下明鉴!小主是清白的!一切都是洛少爷干的!”   她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了洛正然,满腔愤怒地指控道:“他……先用迷药迷晕了奴婢,随后偷偷潜入了小主的房间里,迷晕了小主,然……然后……”“然后”的内容太过于丧心病狂,她终究没法说出口,再度磕头:“求陛下为小主做主!还小主一个清白!”   “……啊?咦?”洛正然的大脑缓冲了老半天,方才明白了小锦将整件事推脱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的大脑充血,思路开始混乱,诚实地解释道:“但但但但是,这不是用在梅昭仪身上……微臣是……这东西买来,其实微臣是准备用在洛琬儿的……的身上……”   “洛琬儿是你的亲妹妹!”要不是此刻有父皇在,墨天纵就要抡起拳头揍上去了:“你这个畜生!”   “可是……”事到如今,洛正然这个蠢货还在火上加油:“她不过是个庶出……”   “人家只是庶出,而你是个畜生!”墨天纵怎么都想不通,同样作为兵部尚书之子,洛昂然为人正直上进,这洛正然怎么就……   就那么禽兽不如呢!   墨天纵实在气不过,伸出了一只脚便要踹上去——   但被墨信安阻止了。   墨信安淡道:“冷静点。”   “……是,皇兄。”墨信安发话了,墨天纵纵使心中不甘,也会乖乖服从。   墨信安的眸光看向了洛正然,努力压制着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墨信安明白,洛正然极有可能——不,应该是百分百是被冤枉的。   毕竟,以墨信安对这货的了解来看,虽然他不学无术,好高骛远,但却是个欺善怕恶的胆小鬼。   梅昭仪位高权重,是皇上的妃嫔,惜命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来的。   但是,这畜生还真是死有余辜!居然真的随身带着迷药!还要迷晕自己的亲妹妹!   就算他真的是被陷害的,怕是也没人会相信吧。   梅寻雪的事儿算是真相大白了! 第294章 谁陷害谁?   华容殿的厢房之中,女子娇滴滴的哭声蔓延,听着令人心疼。   此时的众人已经无暇去关心,为何骨折了的顾月朝突然站了起来。   皇上精疲力竭,瘫在了椅子上。   洛正然跪在厢房外,还在做着垂死挣扎:“陛下!陛下,微臣是冤枉的!微臣也是中了迷——哎!大胆!你们抓我干什么!至少让我说完啊!”   洛正然的身上带着迷药,再加上人品本身就有问题!皇上自然而然地认定了是他所为,连一句辩解都不想听,直接挥了挥手,命人将他押入了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娘娘!二殿下!六殿下!救救微臣啊——”   洛贵妃、墨信安与墨天纵面对洛正然的呼救,不是爱莫能助,而是压根就不想救!   “呜呜呜……”梅寻雪扑在顾月朝的怀中,小小的身躯不断地颤抖着。   皇上的眸光微抬,瞧了一眼弱小无助的她,心生怜悯。他张了张嘴巴,奈何,万千安慰的话语卡在喉咙,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的拳头“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咒骂了一声:“畜生!”   就连皇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梅寻雪与洛正然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梅寻雪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虽然梅昭仪是被洛正然下药陷害的。   但是,作为一名女子,她的贞洁已经被玷污了,而且闹得人尽皆知,怕是再也没有资格成为圣上的妃嫔了。   就算她腹中的孩子出生,就算孩子是名皇子又能如何,梅昭仪一生的污点会伴随着那位皇子一辈子,想要成为储君更是难上加难了。   甚至,就连这个皇子的生父是谁都会遭人闲话怀疑。   梅寻雪与那位还未出生的孩子的一生算是结束了。   想到这里,梅寻雪抽泣着,目光看向了洛贵妃。   梅寻雪心知肚明,虽然洛正然是洛贵妃的侄子,但洛贵妃一向对自己照顾有加,是绝对不会设计这般毒辣之计来陷害自己的……   但是!   但现在的梅寻雪已经彻底被绝望覆盖,只想找个可以发泄的地方,不然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崩溃而死。   她的红唇微动,理智丢失,语言没有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娘……娘娘,臣妾一直把您当作姐姐一般看待……为什么……那个……洛,洛少爷要对臣妾做出这种事情……呜呜,您让臣妾以后该……该怎么生存……”   洛贵妃的身躯一凛,瞬间明白了梅寻雪的言外之意。她的眸光之中尽是同情,眼角湿润:“妹妹,对不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本宫真的深表愧疚。本宫也是一个女人,知道贞洁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   但是,这件事真的跟本宫没有关系,本宫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儿!”   顿了顿,洛贵妃补充道。她的声音真诚,发自内心:“寻雪,你进宫之时,本宫就对你说过,只要你不背叛本宫,本宫便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   洛贵妃的言语激昂,在梅寻雪的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她的膝盖一软,直接在地上跪坐了下来。   她为自己冤枉了洛贵妃而感到可耻。   同时,也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可悲。   华容殿的空气溢满了悲伤的苦涩。   众人纷纷保持了沉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启齿。   背叛。   顾月朝的耳朵捕捉到了这个字眼,忧伤的眸光一沉,泛起了一丝冷漠。   有些话,即使不爱听,即使会破坏气氛,也必须挑明。   “梅昭仪,”顾月朝深呼吸了一口,决定充当这个“坏人”的角色,道:“你可有做过陷害洛贵妃的事儿?”   ……啊?   什么?   谁陷害谁?   梅寻雪的哭声骤停,眨巴着满是泪水的双眸微微抬起,看向了顾月朝,一时无法理解:“什……什么意思?”   顾月朝的眸光朝着身后的侍卫看了一眼。   侍卫得令,将从小宁子那边搜出来的一百两银子与食盒呈了上来。   顾月朝淡问:“梅昭仪,银子与食盒,你可有印象?”   梅寻雪的神色愣愣的,点了点头:“有。一百两银子是臣妾给一名叫做小宁子的司膳太监的。食盒,也是臣妾给他赐糕点的时候所用……   臣妾听闻小宁子被抓了,可是这……这与这两样东西有什么关联吗?”   众人陷入了一片死寂。   梅寻雪猛然回头,发现皇上、墨一辰,乃至洛贵妃、墨信安与墨天纵都眉头紧蹙,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她。   梅寻雪彻底懵逼了,茫然委屈,但又困惑至极。   等下!她怎么感觉自己从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一下子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墨一辰清冷的声音响起,与其说在征求意见,还不如说是在下达命令,道:“梅昭仪,能搜一下你的寝宫吗?”   “为什……啊?!”梅寻雪愣住了。 第295章 一切都太巧合了   墨一辰的命令下达之后,一众侍卫便冲入殿内,四处翻找了起来。   厢房好歹是梅寻雪的闺房,有着太多私密之事儿,暴露在侍卫的眼皮底下终究过于耻辱。皇上于心不忍,便下令让宫女进来搜查。   梅寻雪呆跪在原地,泪水已干,瞪大了双眸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彻底懵了。   梅寻雪与小宁子结识是在一个多月前,也就是她进了宫之后。   身处深宫,成为了皇上的女人之后,就不能像在工部尚书府那般自由任性了,梅寻雪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而小宁子为人机灵懂事,能言善辩,一下子引起了梅寻雪的注意。   当然,真正让梅寻雪与小宁子的关系好起来,是在一个月前,也就是璇儿成为了小宁子的对食宫女之后。   梅寻雪初入宫中,很多事儿都不懂,一直受到洛贵妃的关照,故而心存感激,想要有所回报。   而璇儿正巧又是洛贵妃的宫女,梅寻雪爱屋及乌,便赏赐了小宁子一次糕点。   只是没想到,小宁子这家伙的脸皮还挺厚的,吃了一次之后,说璇儿很喜欢吃,问梅寻雪能不能再赏赐他一些。   梅寻雪虽然对这般要求很震惊,但觉得是举手之劳,便也同意了。   毕竟,梅寻雪心想,在宫中卖一个司膳太监的人情,将来没准能派上什么用场也说不定。   然后,半个月前,梅寻雪怀孕了。   梅寻雪深知后宫妃嫔的手段残忍至极,她为了保全孩儿的性命,除了洛贵妃与小锦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告诉!   怀孕了必须补充营养。   梅寻雪觉得一直从洛贵妃那边拿补品挺不好意思的,便决定让小宁子“派上”用处。   梅寻雪给了小宁子一百两银子,希望他能借助司膳太监的身份,帮助自己改善一下伙食……   那么,为何原本简单的一件事儿,会变成了今日的地步?   璇儿为何会去刺杀王妃?   小宁子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而这一切,又跟无辜的梅寻雪有什么关系呢?   “启禀陛下,王爷。”   忽而,一名搜索宫女的声音在梅寻雪的耳畔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考。   梅寻雪愣愣抬头,朝着跪地的宫女看去,随后瞬间瞪圆了双眸。   宫女跪地呈上了一个从梅寻雪枕头底下搜出来的一个巫术人偶。   巫术人偶的全身插满了无数的细针。人偶的背面,绣着“顾月朝”三个大字。   要说这个巫术人偶与新婚之夜锦盒中的巫术人偶有什么不同的话,可能是这个巫术人偶的做工比较粗糙,更像是用来练手的。   顾月朝与墨一辰见状,眸光深邃。   皇上紧闭着双眸,似是难以接受。   墨信安的眉头微蹙,紧握着拳头。   洛贵妃与墨天纵互相对视了一眼,愤怒与失落同时涌上了心头。他们二人心直口快,想要说点什么之际——   且听得梅寻雪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陛下!这个东西不是臣妾的!”   梅寻雪一下子从被玷污的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身心俱疲,匍匐在地,努力想要证明:“臣妾可以向天发誓,臣妾真的不曾做过这种东西!更没有一点想要陷害王妃的心思啊!”   “是呀,陛下!”小锦于心不忍,跟着伏跪在地,求情。   这一天,自家小主又是被两位昭仪陷害被狗追,又是被洛正然陷害失去贞洁,现在居然还要被冤枉是行刺王妃、陷害洛贵妃的凶手……小锦生怕梅寻雪会遭受不住打击而流产……   ……等下。   洛正然?洛贵妃?巫术人偶?   小锦的眸光一怔,瞬间从一系列的事情当中发现了什么,愤怒的视线看向了洛贵妃,吼了出来:“是娘娘!陛下,王爷!这一定是娘娘想要陷害小主!” 第296章 彻底反目   华容殿的气氛,紧张到令人窒息。   忠心护主的小锦的全身,怒火燃烧着。   此刻的她,全然顾不上任何的尊卑,只想为梅寻雪讨回一个公道:“陛下,那个巫术人人偶是从枕头底下搜出来的!毫无疑问,这肯定是洛少爷那个畜……洛少爷带进来诬陷小主的!   而洛少爷此番行径,一定是奉了洛贵妃的命令!不然,这一切怎么可能那么巧合!洛少爷在小主的寝宫之时,陛下就正好过来了?”   “你这个丫头……!”不发威,你们还真当墨天纵是只萌喵啊!   被诬陷一次就够了,怎么还来一次?有完没了了!他呵斥道:“你说话可要有证据!刚刚母妃也说了,母妃是绝对不会陷害梅昭仪的!况且,现在怎么看都是梅昭仪陷害母妃吧!”   “我家小主怎么可能陷害你们!”小锦怒发冲冠,反驳道。她所针对之人不仅是洛贵妃,还有墨信安,道:“依奴婢之见,娘娘就是看我家小主受宠,出于嫉妒,担心小主腹中的孩子会影响到二殿下——”   “放肆!”   两个溢满了高贵威严的男声同时响起,震得空气瞬间凝结成冰。   那是来自皇上与墨信安的。   夺嫡之争,一向是皇家最为忌讳的话题。   更何况,这个话题还是出自后宫妃嫔的一个婢女之口。   墨信安的拳头紧握,云淡风轻的脸上难免浮上了一抹焦躁的神色。   他猛然发现,所有的事儿都在不可控地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根本就无法挽回——   盛怒之下,小锦吓破了胆,将头磕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陛下……”梅寻雪跪在地上,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全然不知事情为何沦落到了这个境地。   她刚要开口为小锦求情之际,便听得一名侍卫的汇报声再起。   “陛下。属下从正堂的垃圾堆里,搜出了这个东西。”那名侍卫恭敬跪地,用手帕包裹着,将一份被碾碎了的糕点呈了上来。   顾月朝的眉头微蹙,似乎猜到了那是什么:“梅昭仪,那是你赏赐给小宁子的糕点?”   “是……”梅寻雪满头问号,愣愣点头:“这……这是今日臣妾准备赏赐给小宁子的。不过,因为小宁子被抓了,所以臣妾就……”   “就毁尸灭迹了?”顾月朝的声音清冷高贵。   梅寻雪的身躯一怔。她怎么都搞不懂,一个小小的糕点有什么好毁尸灭迹的?她又没在里面下毒……   下毒?   梅寻雪一凛,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为什么顾月朝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她送给小宁子的糕点了。   “小宁子被抓,这份糕点没处去的话,”墨一辰夹杂着寒冰的声音响起,道:“本王就带走了。”   “不……”梅寻雪本能地喊了出来。若里面真的被人陷害下了毒,那么,万一被墨一辰查出了什么,怕是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墨一辰的眸光一沉,杀气肆意。   “不是不是不是!王爷息怒,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若是此刻拒绝被人拿走糕点,怕是自己会遭人怀疑。   梅寻雪进退两难,姑且解释道:“王爷!臣妾真的没有要扔掉糕点,不过是赏赐了几名寝宫内的宫女,臣妾也不知道她们会不喜欢而扔掉。   至……至于糕点里面有……有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这真的跟臣妾无关!”   “不堪入目的东西?”墨天纵刚刚的怒火还没消呢,当即插嘴道:“比如说什么?”   “臣……!”梅寻雪瞬间哑然,发现自己越描越黑了。   为什么所有的事儿,都事与愿违,疯狂地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呢?   即使是心善如梅寻雪这般的人,也开始认同小锦的话了。   怎么可能这一切都如此巧合?   洛正然、迷药、捉 奸、巫术人偶、糕点、下毒……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是有人在刻意操纵着!   梅寻雪顿感她对洛贵妃的信任正在一点点的流失……   她的眸光杀向了洛贵妃,愤怒再度取代了理智:“六殿下,糕点里面有什么,不应该问贵妃娘娘吗?从璇儿刺杀王妃开始,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贵妃娘娘给臣妾设的局吗?”   洛贵妃再度懵了:“寻雪,你怎么又怀疑——”   “够了!”   皇上坐于上首,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心如死灰,精疲力竭!   ——————   哎呀妈呀~这边的计谋总算是写完了~ 第297章 最大的输家   曾在床上相拥的心上人,今日却在他人的怀中。   曾经认为温柔贤惠的爱人,今日却发现,她极有可能在背后陷害他人。   皇上的心情渐渐从听闻怀孕的喜悦与愧疚,慢慢转变成了同情、愤怒、困惑、迷茫,以及到现在的失望、绝望,乃至毫无知觉,毫无波澜。   是啊。   皇上在一瞬间顿悟。就算容貌再相似又能如何,眼前的梅寻雪,永远都不是心尖上的齐贵妃——   “关于梅昭仪行刺王妃,陷害洛贵妃一事儿,目前真相未明。”就连皇上都觉得震惊,自己的声音竟然可以如此平静,平静到犹如一滩绝望的死水。仿佛,他此刻诉说之事儿,与自己无关:“在十弟调查期间,梅昭仪,你就安心地在寝宫养胎,不得踏出寝宫半步!”   以梅寻雪所犯之事儿,就算押入刑部接受审问也不为过。但是,皇上终究还是心软了。   毕竟,她的腹中还怀有自己的孩子——   下达完命令之后,皇上摁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起身便要离开。   “陛下!”但是,小锦却依旧觉得这个命令着实不公,道:“凭什么就只惩罚小主一个?那贵妃娘娘呢?明明是贵妃娘娘指使洛少爷——”   “来人。”未等小锦的话音未落,皇上的声音再度响起,冷漠无情:“这个宫女平白无故冤枉贵妃,杖刑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小锦愣住了。她那小身板哪里能承受得了。   梅寻雪急了:“陛下,臣妾求您开恩,小锦是臣妾的贴身侍女,她不过是心直口快……”   “陛下。”洛贵妃到底还是心软,帮忙求情:“妹妹现在又……又遭遇了那样的事儿,若是没有侍女的伺候,怕是会……不太好吧。”   那样的事儿?   梅寻雪闻言,瞳孔大震。   当一个人从姐妹沦为仇人,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善意的求情,都会遭到恶意的曲解。   “贵妃娘娘为何要刻意在陛下的面前强调‘那样’的事儿?是为了玷污臣妾吗?”梅寻雪的声音中尽是恨意:“说起来,臣妾遭遇了那样的事儿,还不是拜了贵妃娘娘所赐!臣妾的婢女,不需要你来假惺惺的求情!”   “寻雪!你怎么就……!”洛贵妃气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设计陷害母妃,你怎么还有脸泼脏水?”墨天纵更是看不下去了,道:“母妃,别管她了!好心没好报!”   皇上听着他们的争论,眼底冷得快要掉出冰渣,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陛下——”梅寻雪与洛贵妃不约而同地唤了一声之后,互相看向了彼此。   此次事件之后,梅寻雪与洛贵妃,以及墨信安、墨天纵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   顾月朝沉默着望着这一切,重新伪装成了骨折,坐回到了推椅上。   她的眉头紧蹙,眼底染上了一抹阴沉。   今日在华容殿所发生的一切,太过于巧合了。   巧合得,每个人都知道是在作秀。   作秀得,每一条线索都出现得恰到好处,根本不给任何人解释与坦白的机会。   所有的事情都在疯狂地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最终让梅寻雪与洛贵妃之间的信任崩溃,彻底反目。   看来,这便是对手所安排的后续剧情。   不得不说,这番剧情,的确需要时间限定。若是哪个环节的时间没有掐准,还真是会看不到了。   对手所奉上的剧情,可谓是精彩绝伦。   那么,那个操纵一切的对手到底是谁呢?   是为了腹中孩子的未来而想要除掉洛贵妃的梅寻雪?还是为了自家皇儿而想要将梅寻雪扼杀在摇篮里的洛贵妃?   关于问题,就要看今日最大的输家是谁了。   今日最大的输家既不是被玷污了,并背负了嫌疑的梅寻雪,也不是被陷害了的洛贵妃,而是一直沉默着的墨信安。   他接下来要面临的,将是一场极有可能会压垮他的腥风血雨。   这不仅仅是一次争风吃醋,为了各自的皇儿而引发的后宫纠纷,而是一场有计划的针对墨信安所展开的势力摧毁——   墨信安藏于袖中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双眸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   这个计谋还会有解释哈~   会让小风风与小向向来解释一下的哈~ 第298章 愿意私会   夕阳落下。   原本红透的天空渐渐被墨水染黑。   华容殿内被绝望覆盖,死气沉沉,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相反,揽月殿内,却是烛火温馨,泛着粉红色的小泡泡。   天色已晚,秦风已然起身,准备回去。   他刚走到门口,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了一抹幸福的笑意,微微转身。   只见身侧,墨玉馨被红色明亮的灯笼拥簇着,小小的身影一直护送着自己。   秦风的心中被甜甜的蜂蜜溢满。他挠了挠头,总感觉堂堂一个公主护送自己挺不好意思的,便想让她赶紧回去:“公主……”   “在呢,师父!”未等秦风把话说完,墨玉馨的一只爪子便举了起来,像是回答问题一般抢答:“师父有什么事儿吗?”   “没……”秦风没出息地被她可爱的行为给萌到了,就连语气之中都透着温柔:“公主,外面冷,您先进去吧,若是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若是本宫感染了风寒,”墨玉馨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期待,问道:“师父会过来看本宫吗?”   “这个……”秦风一愣,耳根泛起了一丝红晕,羞涩的视线不敢看向墨玉馨,诚实地点了点头:“会……不过,”他不忘补充了一句:“属下不喜欢公主感染风寒。”   “为什么呀?”墨玉馨有些生气了:“是因为不想来看望本宫吗?”   “不是不是不是!请公主赎罪!”见墨玉馨嘟起了嘴巴,秦风立马慌了,就连原本垂在身侧的两只手都不安分地晃动了起来,手足无措地解释道:“属下是不希望看到公主感染风寒痛苦的样子,绝对不是不想来看望公主。”   顿了顿,秦风润了润喉咙,生怕会被墨玉馨讨厌,又鼓起勇气弱弱地补充了一句:“属下……想来看望公主……”   墨玉馨闻言,小小的脸颊泛起了红晕,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地上扬,矜持地低下了头,但却不矜持地问道:“那……师父大概什么时候再来看望本宫,教本宫呀?”   “啊……这个……”秦风有些哑然。   以秦风的身手,要偷偷潜入宫中一点儿都不难。   哪怕千军万马在前,只要秦风愿意,他都可以赶到墨玉馨的身边。   但是,要名正言顺就很难了——   “师父,”墨玉馨有些俏皮的声音响起,提出了一个搜主意:“本宫不介意你偷偷过来私会的。”   “私会?!”秦风就差跳起来了。清纯的他,整张脸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   他觉得,公主在调戏他。   但奇怪的是,秦风的心里被撩得毛毛的,好像挺享受这个过程的……   甚至,他居然希望能多被她调戏调戏……   墨玉馨见秦风的反应激烈,方才明白一时口快的自己是如此轻浮,便想用“开玩笑”来挽回颜面。   可谁料,她的话语还未出口,便见秦风呆若木鸡,两只手交叉着,就像个告白的小媳妇一般羞涩地搬弄着手指,艰难地挤出了这几个字眼:“属,属下愿,愿意……”   愿意?   秦风的回答出乎墨玉馨的意料之外,让她一时无法相信,连忙问道:“愿意什么?私会?嗯?秦风,你不会不知道‘私会’的含义吧?”   “……!”秦风被追问得身躯一抖,红晕蔓延到了全身,让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他知道,“私会”的意思。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私会”的意思!   他是在知道了意思的基础上,才答应了公主。   但这公主怎么就……就如此不解风情呢?   果然,她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男宠调戏,根本就不想负责吧!   想到这里,秦风的心中闷闷的,语气中带有一股掺杂着一股委屈巴巴的怒火,道:“属下开玩笑的!属下走了!告辞!”   说罢,秦风愤愤地急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师父!”墨玉馨见秦风心情不好,心中焦急,本想安慰,却见对方要走,便一个着急,伸手就要去抓对方的衣袖——   “啊……”   “呀……”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了出来。   墨玉馨白皙甚雪的小手,拉住了秦风健壮修长的大手。   两人四目相对,皎洁的月光之下,气氛变得旖旎。   这就是私会。 第299章 认个女主人?   羞涩的红晕从指尖开始泛滥,顺着四肢,慢慢传遍了全身。   仿佛,秋末的寒风成了无用的摆设,整个人开始燥热了起来。   随后,两人的手就像触电一般,瞬间放开了彼此。   “属下……”   “本宫……”   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口辩解。   “您先说。”   “你先说。”   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属下……”   “本宫……”   二人三度心有灵犀。   周围的空气,尴尬不经意地被驱散,只剩下了甜蜜的温馨。   秦风与墨玉馨娇羞的红晕尚在,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有默契地笑出了声。   很神奇,一个小小的身体接触,让秦风原本的愤懑与委屈全部烟消云散,脸颊再度被笑容覆盖。他问:“公主,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墨玉馨的眸光宝贝似的定在了自己刚刚牵着秦风的右手上,竟萌发了一种“今日不想洗手”的冲动。   她的言语娇羞,声音细柔,弱弱道:“不要开玩笑……本宫……也没有开玩笑……”   墨玉馨指的,自然是私会。   秦风的身躯一怔,心领神会。   少年立于少女的面前,任由羞涩爬满了全身,点了点头:“是,属下……遵命……”   遵,会来私会的命。   少年少女的心中被甜蜜覆盖,犹如初恋般狂热而又矜持。   “那,你路上回去小心点!”说罢,墨玉馨一个转身,娇羞地跑回寝殿。   秦风依依不舍地望着她的身影消失以后,方才转身离开。   被少女牵过的右手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秦风忍不住抬手闻了闻,笑意再也藏不住了,小声嘀咕道:“怎么堂堂一个公主,尽是草药味……”   虽然他不讨厌,甚至还挺喜欢就是了。   “!”   突然,秦风的脚步微顿,脸上的红晕消失,眸光中爬上了一抹阴狠。   有人跟踪他。   而且,还是两个。   秦风的身影一闪。   下一秒,他便来到了屋顶上,裤腿上的匕首早已拔出,抵在了跟踪者的脖子上。   “少爷!少爷!是我!”向彭越俏皮的声音响起,立马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   秦风一见是向彭越,眸光瞬间变得温和,将匕首收了起来,问道:“后面的人谁呀?”   向彭越的身后,如影子般跪着一名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见秦风将目光看向自己,当即叩首:“属下见过主子。回主子的话,属下叫做暗七。”   秦风的眉头微皱:“你唤我什么?”   “主子。”   秦风无语的视线看向了向彭越。   向彭越解释道:“暗阁出来的人,都是称呼主子,或者叫主人也行。”   “暗七见过主人。”暗七很听话。   秦风很懵:“那不是墨文年的暗阁吗?”   “嗯。”向彭越可爱地点了点头,像是答非所问一般:“培养出来的都是少爷的人。少爷让他们干什么,他们便干什么。”   “是的,主人。请主人下令。”暗七恭敬地应着。   秦风一时无语:“墨文年没有说什么吗?”   “有啊,”向彭越笑起来,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非常之萌,幸灾乐祸道:“他现在还趴在地上喊‘皇婶’呢。简直太逗了!可以让他在地上趴一辈子吗?我想看他这样一辈子。”   秦风:“……”你想看,征得墨文年的同意了吗?   秦风轻叹一声,在屋檐上坐下,开始进入主题:“找我什么事儿?不会是来炫耀暗卫的吧?”   “不是,”向彭越在秦风的面前半蹲了下来,非要先唠嗑一把:“少爷,您一下午都在公主的寝宫做什么呀?是不是出于礼节的需要,我要去见一下女主人呀?”   秦风就差没被气死:“不需要。”   “可是,万一您与公主成亲了,她觉得我很没礼貌怎么办呀?少爷,我不想与未来的女主人有有矛盾。”   “我与她之间……没发生什么。”   “……啊?可是,”向彭越没有理解:“我听宫女们说,公主一回寝宫便关起了门来,然后您们二人孤男寡女共——”   “共什么?”秦风忍无可忍了,呵斥道:“公主还未出阁,不准散播谣言!”   “哦……”向彭越被秦风骂得有些懵逼,连忙在他的身边跪了下来,表现乖巧:“对不起,少爷,是我失言了。”   然而,乖巧不到一秒钟,他的眼眸一抬,又来了一句:“少爷,您的脸好红啊,果然孤男寡女在一起做了些什——”   “向彭越!”   “错了错了错了!少爷您脸红您的,我不问了!”   秦风:“……” 第300章 你喜欢就好了   月光皎洁,繁星闪烁,墨色的夜幕笼罩在了整座皇城。   因为在寝宫的屋顶密谈会被禁军发现,于是,秦风与向彭越随意寻了一个废弃的冷宫。   该冷宫,秦风隐约有些印象。   在一年前的记忆中,他曾下令让向彭越滚蛋。   秦风的心中涌起了一抹愧疚,看向了向彭越。   但,如孩子般天真无邪的向彭越,在与秦风相遇的那一刻,便将一切的不愉快都抛之脑后了。   他用手擦了擦台阶,冲着秦风挥了挥手,道:“少爷,您坐这里。”   秦风嗯了一声,坐下。   向彭越蹲在了他的身侧,一派乖巧。   暗七如影子般沉默地跪在他们二人的身后。   秦风再度进入了主题:“找我何事?”   “少爷,有件事儿,我想请您……”向彭越刚一正经,忽而鼻子嗅了嗅,突然凑近了秦风,话题继续跑偏,问道:“少爷,您身上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草药味?嗯?少爷,您生病——”   “向彭越!”秦风没生病,不过快被气出病来了。他的手指抵在了向彭越的额头,眸光一沉,呵斥道:“跪下。”   “是,少爷……”向彭越嘟了嘟嘴巴,心中万分委屈,但还是乖乖跪在了秦风的脚边。   秦风倒也不是想罚他,不过是想让他冷静一下罢了。他道:“可以讨论正事了吗?”   向彭越很想说不能,很想再讨论八卦,很想知道自家少爷与女主人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但又怕得罪秦风,便听话点头:“可以。其实,我今日来找少爷,是想让少爷帮我一个忙。”   “说。”秦风言简意赅。   向彭越偶尔觉得,秦风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气场却在逐渐回来。   向彭越朝着暗七挥了挥手。   暗七跟着在秦风的脚边跪下。   向彭越道:“少爷,您能将他易容成三脚猫的模样吗?”   秦风的眉头微皱:“……三脚猫谁呀?”   “小洛洛啊!”   “……所以说,小洛洛又是谁呀?”   “少爷,你怎么连小洛洛是谁都不知道啊!”向彭越激动得站了起来:“少爷,您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有代沟的!”   “我现在就跟你有代沟了!”秦风就差没被气死。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跟这孩子沟通的?怎么跪着了都不老实?   哦,对!这孩子现在已经站起来了!   秦风的眸光一转,灵光一现,恍然大悟:“小洛洛,不会是指洛少爷……洛昂然吧?”   “对呀对呀对呀!就是他!他是我的三脚猫!”   “你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你征求过洛昂然的同意了吗?还三脚猫?这爱称也是奇奇怪怪的,不愧是向彭越取的。   因为自家主子记得洛昂然,向彭越可谓是无比开心,就像自己心爱的“玩具”得到了认可一般,就差鼓掌了。   他有些嘚瑟,有些炫耀地问道:“少爷,您觉得他怎么样呀?是不是觉得他挺好的?”   “……啊?”秦风只觉得这个问题很突兀。话说,易容的话题不准备继续了吗?   “少爷,需要我帮您引荐一下他吗?”向彭越一脸期待地说着,恨不得现在就将洛昂然带到秦风的面前,得到秦风的肯定。   秦风的眉毛轻挑,一心想要进入主题,淡道:“不用。说起来,易容的工具——”   “为什么不用啊?”一片热情被泼了冷水,向彭越失落地打断了秦风的正题,提出抗议。   秦风就差无语了:“你向我引荐他干嘛?”   “可是……!”向彭越还想反驳,但迎面对上秦风那张俊美冷漠的脸颊,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狗一般,委屈地蹲了下来。   开始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了。   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着什么。   秦风:“……”他几乎可以确定了,向彭越这孩子,是需要哄着的!   秦风虽然对待自己的感情之时,自卑、茫然而又迟钝。   但他终究不是傻子。   此刻向彭越在提及洛昂然之时的激动反应便足以证明,这孩子对洛昂然是有意思的!   只不过,这两人一个是墨信安的护卫,一个是墨文年的暗卫,到底是怎么好上的?   不会是向彭越强行跟人家好上的吧?   不会是人家根本就没同意吧?   向彭越这人虽然像个不成熟的小孩子一般,但智商与实力都是在线的。洛昂然如果真的跟了他,倒是不用担心被别人欺负了。   因为,向彭越非常护短!而且有仇必报!   “好了,别画圈圈了,”秦风算是拿向彭越没辙了,伸手搭在了他的脑袋上,抚摸着,安慰道:“我刚刚的意思是,你不用引荐给我,只要你喜欢就好了。”   毕竟,又不是秦风跟洛昂然成亲! 第301章 少爷之命,媒妁之言   “可是……”向彭越停下了画圈圈的手指,微微抬头仰望秦风,眸光之中倒映着漫天的繁星,模样如孩子一般清澈见底,语气认真:“成亲并非两个人的事儿,而是两家人的事儿。   而我是少爷的随从,是少爷的所有物。我与谁在一起,总要经过少爷的同意吧。万一少爷不喜欢他,到时候我会很难做人的。”   秦风的眉毛轻挑,眼珠子一转,忍不住调戏:“如果我不喜欢他,你会跟他分开吗?”   向彭越低下了头,没说话。   秦风呵责:“说实话。”   向彭越的身躯一愣,委屈巴巴,又蹲在地上画圈圈了:“会。若是少爷不喜欢,坚决不同意的话,我……我没办法,自然会与他分开……”   顿了顿,他又弱弱地补充了一个重点:“在明面上。”   “明面上?”   “然后在背地里继续跟他在一起。”向彭越大逆不道地说着,随后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突然提高了音量,质问道:“少爷,您为什么不喜欢小洛洛呀?小洛洛人很好的!除了人笨笨的,没啥本事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秦风:“……”其他还剩下什么?你这话确定是在夸人家吗?   “啪”的一声,向彭越的手拍在了所画着的圈圈上,猛地站了起来,道:“少爷,请跟我来!”   “……啊?”秦风被这孩子整懵了:“你要干嘛?”   “当然是带您去见小洛洛啊!您就是没有了解过他,所以才不喜欢他的!若是您见了他,您肯定也会喜欢他的!”   向彭越理所当然地说着,刚刚挖过泥土的手往衣服上擦了擦,随后没大没小地拉住了秦风的衣角,扯了扯,暗示他赶紧行动起来。   秦风的余光瞧了一眼脏脏的爪子,又看向了一脸认真固执的向彭越,无奈地摇了摇头,算是彻底服气了:“我没有不喜欢洛少爷,我刚刚只是打了一个比方。”   “打比方我也不喜欢听,总感觉少爷在欺负我。”向彭越可怜巴巴,但又生气地嘟了嘟嘴巴。   秦风无语了:“那现在怎么办?需要我道歉?”   “不……不敢。”向彭越的身躯一抖,再度在秦风的脚边跪了下来。   眸光流转间,向彭越朝着秦风磕了一个响头,语气诚恳但又无比坚定:“少爷,人无完人,若是您对小洛洛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可以告诉我,我会让他改。   若是他改不了,惹了少爷不高兴,希望少爷能饶恕小洛洛,您可以惩罚我,我愿意替他承担一切。   少爷,我是您的人,这辈子,哪怕是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只会效忠于您一人。而小洛洛是我在乎的人。   不管是您,还是他,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人为难。”   向彭越的言语发自肺腑,字字深情。   气氛,因为一个小孩子的誓言而变得庄重神圣了起来。   谁说小孩子只会闹着玩玩?   向彭越在面对感情时,可是非常认真,相当负责的。   秦风的眸光低垂,望着向彭越的头顶,嘴角勾起了一抹宠溺的笑意,感叹道:“你还真是喜欢他呀。”   “嗯……”向彭越从地上抬起了头,仰望秦风。他略作思考之后,纠正道:“其实现在也说不上喜欢,只能说,在乎,很在乎,觉得他很有意思,挺好玩的。”   ……那不就是喜欢嘛。   秦风虽然不喜欢那个一心想要成为驸马的“情敌”洛正然,但对洛昂然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我这边没有意见。”秦风懒得去纠正向彭越的措辞,提出了自己对这段感情的看法:“不过,你毕竟是墨文年身边的人,而洛昂然却是跟着墨信安的……比起我,你是不是更应该去征求墨信安的意见?”   “这个我知道的。”向彭越因为得到了秦风的认可而松了一口气,信心十足:“只要少爷这边同意,一切就好说了。墨信安那边,我一定会让他满意的。”   想来,向彭越已有了自己的计划了吧。   “对了,”兜兜转转一大圈,秦风这才把话题带了回去:“你刚才说,让我把暗七易容成洛昂然的样子?”   “啊啊啊!对对对对!哎呀,我差点忘记这事儿了!都怪少爷扯东扯西——啊疼!”   秦风的手指弹在了向彭越的额头,柔声呵斥:“怪谁?”   “怪我怪我!”向彭越不甘心地认错:“少爷,疼疼疼!”   “我不疼。”   “我疼啊,少爷!欺负人!” 第302章 就是为了玩儿?   关于易容的材料与工具,向彭越都带过来了。   虽然秦风与洛昂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秦风的记忆本就超乎寻常,过目不忘,再加上还有向彭越在旁指指点点,不出半个时辰,暗七就变成了洛昂然的模样。   “嗯……”向彭越的眉头紧蹙,伸手勾起了暗七的下巴,仔细打量着他的容颜。   顶着洛昂然容颜的暗七双膝跪地,微微抬头仰望着向彭越,尽显卑微乖巧。   向彭越一时没忍住,伸手抚过了“洛昂然”高挺的鼻梁,由衷地感叹了一句:“长得真是标致。”   暗七与其说受宠若惊,还不如说被调戏得有些茫然:“向,向大人……”   “唤我主人。”向彭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坏坏的笑意。   “是……”暗七在向彭越的面前非常听话:“主人……”   “小洛洛。”向彭越唤道。   “主,主人……”   “你是我的人,要对我唯命是从。”向彭越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小孩子的占有欲,伸手捏住了“洛昂然”精美的脸颊,下令道:“哪怕我让你做我的媳妇,你都必须听从,让你在床上干嘛,你就必须干嘛,听到没?”   暗七的身躯一抖,连忙伏地:“是,主人。属下永远是主人的人。”   “乖。”向彭越抚摸着“洛昂然”的脑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放心,我不会弄疼你的。”   暗七沉默地承受着。   秦风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愣愣地望着向彭越与“洛昂然”这对主仆,呵斥道:“向彭越你有病啊!你把暗七易容成洛昂然的样子,就是为了玩?”   “啊……”向彭越的神色一怔,方才如梦初醒,立马把手收了回来:“啊啊啊啊!讨厌,我在干什么呢!怎么一看到小洛洛的脸,哪怕是个替身,我都忍不住想要欺负一番呢!是吧,暗七?”   “替身”暗七吓坏了,再度叩首:“是,向大人。”   “啊啊啊啊,小洛洛向我磕头的感觉真好啊!”向彭越兴奋到捶地。   毕竟,在现实中,洛昂然愿意跟他说上一句话,向彭越就该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秦风的嘴角一抽,彻底无言:“……”   总感觉刚刚跪地磕头之时的誓言是一场幻觉,此刻的白切黑的家伙才是真的向彭越。   “暗七,”玩好了之后,向彭越才依依不舍地下令道:“去墨信安的身边守着。这半个月来,听他调配。一有什么事儿,及时向我汇报。”   “是,向大人。”暗七得令,便立刻退下了。   秦风望着暗七的身影消失于夜色之中,秒懂发生了什么,关切地问道:“洛昂然呢?他没事吧?”   “多谢少爷关心。他——”向彭越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风与向彭越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提高了警惕,眸光变得深邃。   “向大人!”下一秒,一个黑影从夜色中出现,伏地叩首,焦急地汇报道:“大事儿不好了!”   顿了顿,黑影的身躯一愣,连忙朝着秦风的方向磕头:“属下暗五见过主人。属下刚刚一时情急,没有及时拜见主人,请主人赎罪。”   “无妨。”秦风一下子还没接受被奉为主人,问道:“发生了事儿?”   “回主人的话,”暗五的语气恭敬,道:“梅贵妃的寝宫出事了,洛正然也被抓了。”   向彭越的眉头紧锁,语气一沉:“说详细点。”   “是,向大人。”暗五应了一声。 第303章 一箭四雕   向彭越的性格如孩子一般天真无邪,甚至还很贪玩,但智慧与行动力却是超乎寻常,非常灵敏。   自从昨夜顾月朝遇刺之后,向彭越便预料到后宫会有大事儿发生。   他在与墨信安达成了共识,并将洛昂然安顿好之后,便当机立断,从暗阁内调了几名暗卫过来,伪装成禁军的身份在后宫充当眼线。   暗五便是其中的统领。   暗五恭敬地跪在地上,整合了其他暗卫的情报之后,将今日围绕在梅寻雪身边所发生的一切,甚至包括那两位昭仪的事儿都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此时,寒风骤起。   明亮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冷宫的院中暗淡了起来。   暗五的汇报一结束,周围的空气紧绷凝结,压抑无比。   直到,向彭越突然不解风情地“噗呲”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向彭越的眼眸如宝石般闪烁,像个被点了笑穴的孩子一般,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喘不过气来。   气氛与其说变得活跃,还不如说有些尴尬。   反正暗五很懵,甚至还想忍不住地追问一句:向大人,您怎么又变回傻子了?   秦风扶额,无奈道:“至于那么开心吗?”   “开心!当然开心啊!”向彭越笑得泪水都出来了,连忙伸手擦了擦,坐到了秦风的身边,道:“不得不说,这一次对手的计谋可谓是非常之高!”   秦风点头深表认同,眸光之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道:“这一招是一箭三雕——不,是四雕。”   “是的。首先,第一雕,是梅昭仪——梅寻雪。”向彭越伸出了一根手指,开始分析起了这次的计谋:“梅寻雪自从入宫之后,凭借着与齐贵妃有几分相似而一直深受陛下的宠溺,早已引起了后宫妃嫔的眼红与嫉妒。   一众妃嫔们明里暗里,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我猜想,幕后黑手刚开始推行这个计划的时候,只是想把梅寻雪这颗苗子扼杀在摇篮里罢了,根本就没想到她已经怀孕了吧。   不过,现在不管她有没有怀孕都无所谓了,反正梅寻雪的名声已毁,她与腹中的孩子在这次事件中算是彻底被踢出局了。   这是幕后黑手的第一层目的。”   “其次是工部尚书梅乘连。”秦风的目光看向了向彭越。向彭越乖巧地替自家少爷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宫女的行刺,太监的证词,以及在梅寻雪寝宫发现的巫术人偶与糕点,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所有人认为是梅寻雪在背后陷害洛贵妃。   再加上洛正然因此被押入刑部,想来兵部尚书——洛铭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替自家嫡长姐,以及儿子做主,在明日参梅乘连一本,进行弹劾!   废掉工部尚书,是幕后黑手的第二层目的。”   “第三,便是兵部尚书洛铭了。”向彭越举起了第三根手指:“洛铭看梅乘连不爽,梅乘连也何尝会放过洛铭呢?   洛正然的身上带有迷香,再加上巫术人偶还是在枕头底下被发现的,这些巧合难免让梅寻雪等人怀疑是洛正然与洛贵妃联手故意设计。   自家闺女的名声以及前途被毁,梅乘连又怎会咽下这口气,他定会弹劾洛铭,与他鱼死网破。   这是幕后黑手的第三层目的。”   说着,向彭越竖起了第四根手指,看向了秦风。   秦风的眉头轻挑,与他四目相对。   向彭越急了:“少爷,轮到你了!干嘛不说话,您耍赖呀?”   ……耍赖是什么鬼?这孩子的礼数还有救吗?   秦风无奈叹气,倒也宠着这孩子,道:“幕后黑手的第四层目的,便是洛贵妃了。   洛贵妃是洛铭的嫡长姐。若洛铭被弹劾,洛贵妃没有了兵部尚书这个强大的后台,再加上皇后咄咄逼人,怕是她以后在后宫就难混了。   她一旦难混,那么——”   那么,墨信安就更难了。   相反,墨叶炜与墨文年就会轻松了。   没错。这场看似后宫的纠纷,实则自始至终,都与夺嫡之争挂钩。 第304章 摧毁墨信安   夜色如墨。   暗五如影子般跪在地上,努力消除气息。   他在心中不由得佩服起了两位主子,竟能从如此混乱的事情中分析出了利害关系,分析出了朝廷的权势变迁。   向彭越的余光扫过暗五,稚嫩可爱的脸上爬上了一抹难得的稳重,语气冷若寒霜:“这一系列事情的最终目的,都汇总到了墨信安一人的身上!   自从上次墨叶炜被囚禁了之后,墨信安便迅速行动了起来,消无声息地抢过了墨文年的刑部、墨叶炜的礼部与吏部,掌握了朝廷中的大部分势力,成为了最为忌惮的对象。   其中,工部与兵部是墨信安最为牢固的势力。梅乘连与洛铭更是他的左膀右臂,一直效忠于他。   幕后黑手故意设计漏洞百出、暧昧不清的线索让梅寻雪与洛贵妃互相猜忌,从而引发工部与兵部彻底反目,一举将他们摧毁,动摇墨信安在朝廷之中的根基。”   “与此同时,这个计谋也是一个信号,一个开端。”秦风的眸光森森,悠悠补充道:“就连原本坚定不移站在墨信安那一边的工部与兵部都会倒戈内讧,那么,这也在暗示着,墨信安手中的刑部、礼部与吏部,也将沦为一盘散沙,随意一挑衅就会被摧毁,不足为惧了。”   墨信安接下来要面临的,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   今日只是开端。明日,战场会正式拉开帷幕。   “少爷分析得头头是道,真是聪明!”向彭越拍马屁似的朝着秦风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秦风:“……”不知道为什么,向彭越一开口,他就好想揍他。   “梅寻雪恰好在酉时睡觉,恰好给太监赐食,恰好给了他一百两银子,洛正然又恰好身上藏有迷药……这一切的一切看似都是巧合,”秦风道:“但实际上,这是幕后黑手对他们的情况有着充分的了解,并在了解的基础上,针对他们所制定出来的完美计划。”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幕后黑手的准备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充分。”向彭越紧接着说道,稚嫩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危机感:“而能制定出这一系列计划的人,必定是个高手。就算是聪明如墨信安那般的人,想来也会手足无措吧。”   秦风挑眉,看向了向彭越,问:“那你刚才还笑得那么开心?”   “当然要开心啦!”向彭越的脸上再度浮现了稚嫩的笑意,道:“毕竟,游戏的难度系数越大,才能让小洛洛觉得我越有能耐,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嘛!”   秦风的嘴角一抽:“……合着,那么大一个事件,你就关心你的小洛洛?”   “对呀!不然呢?”向彭越回答得理所当然:“我本就打算通过这次事件来让墨信安认可我的!”   秦风摇头,为墨文年默哀三秒钟,道:“你还记得你是墨文年的谋士吗?你如此自作主张,不怕坏了墨文年的好事儿,不怕他有什么意见?”   “他有意见跟我有关系吗?”向彭越不屑地摊了摊手,语气随性:“虽然这极有可能是除掉墨信安,帮墨文年巩固势力的最佳时机。但是……墨文年的储君之位哪有我家小洛洛重要?”   秦风:“……”   “墨文年真的要怪,就只能怪他身边没有小洛洛这样的护卫,或者说,他自身没有小洛洛那般有趣好玩……”说着,向彭越觉得此话有误,连忙补充了一句:“好吧,其实墨文年也挺好的。   但是,感情这种事儿,不能勉强,是吧,少爷?”   “你在说什么东西?”秦风彻底惊呆了。   嗯?   刚刚墨文年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向彭越甩了吗?   “说起来,这话让暗五听着没关系吗?”秦风的眸光看向了暗五,问道:“他不是从墨文年的暗阁出来的吗?”   暗五的心中一紧,连忙伏地,以表忠心:“属下是秦风主子的人,一切以秦风主子与向大人马首是瞻!跟墨文年没任何关系!”   秦风:“……”墨文年做人是不是太失败了? 第305章 记忆中的女子   “说起墨文年,”向彭越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儿,汇报道:“少爷,其实这次幕后黑手要对付的人,还有墨文年。”   “除掉墨文年?”秦风困惑,虽然不是很关心,但姑且还是问了一句:“他怎么啦?”   “他被人下了秘术。”向彭越道:“不过,我提前预防了一手,所以他侥幸没有中术。中术的是我安排在他身边的暗卫——暗一。”   “中术?”秦风的眸光一转,想起了昨夜那名宫女怪异的行为,问:“什么术?话说,昨夜你便有话要跟我说吧?”   “是的,少爷。”向彭越重重地点了点头,蹲跪在了秦风的面前,表情非常认真:“我找清欢检查过暗一的身体,确定他是中了幻术。   凡是中了幻术的人,闻到特质的清香就会勾引人记忆最深处的伤痕,让人产生幻觉。想来,那名行刺的宫女便是中了这招吧。”   所以,昨夜代替墨文年中术的暗一闻到清香才会如此痛苦忍耐。   不过,所幸他本身服用了清欢给他的药物,这才不至于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儿来。   “若是墨文年中招了,估计昨天晚上会当场表演一出行刺王爷的戏码。到时候,别说是储君之位了,他都可以直接去阎王那边报道了。”向彭越乐呵呵地笑着。   向彭越虽然对墨文年嘴不留情,但保护还是相当保护的。   “幻术……”秦风的眸光一沉。   向彭越连忙说道:“少爷尽管放心,镇王府比皇宫还安全,您是绝对不会中术的。”   秦风对墨一辰与顾月朝的能力可谓是相当信任,自然不担心这个。   只是,他觉得自己的知识面还是可以的,但关于这种秘术,他却从未听说过,难免有些好奇:“这种幻术是哪里的?”   “是……”向彭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和盘托出:“是司神殿。”   “司神殿——”   这三个字一出,忽而,秦风眼前夜色中的冷宫场景骤然消失。   一群身披白袍的男子们猛地闯入了视线之中,就连周围的建筑都是一片神圣的白色。   反倒是一身黑衣的秦风站在其中,被包围着,看上去异常突兀,神色迷茫。   这是哪里?我是谁?秦风的心中被困惑填满,他刚要开口质问之际——   突然,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周围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不断改变!   庄严的白色消失,取而代之的令人压抑的黄金色。   一群身份尊贵的皇亲贵族纷纷冲入,持剑对着秦风疯狂地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挂着厌恶、愤怒、害怕、嫉妒、唾弃等一切的负面情绪,逼着秦风对他们俯首称臣,像条狗一般唯命是从——   “啊啊啊啊!”记忆在一瞬间与现实结合,秦风抱着脑子,在地上蹲跪了下来,痛苦哀嚎。   “少爷!”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   秦风与记忆中的自己一起抬头,对上了向彭越那对担忧而又清澈的双眸。   秦风的嘴唇微动,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一般:“……我……我不想……”   “少爷!”向彭越急切地问道:“少爷,您不想什么?”   “我,我不想——”   “——我有一个比你大一点的孩子。”女子柔和而又慈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勾人心弦,打断了秦风的言语。   周围压抑到令人窒息的人与事儿皆被她的声音所净化,再度化为了一片白色。   眼前,百花的花瓣随风起舞,美得令人心醉。   秦风一转头,发现有一仙气飘飘的白衣女子优雅端庄地坐在推椅之上。   许是秦风的记忆还未彻底恢复,那女子的身旁蒙着一层朦胧的薄雾,令人看不清容颜,增添了一份神秘之感。   女子的声音再起,似是溢满了怀念:“那孩子跟你一样,也不想做一国之君。”   什么意思?秦风没听懂。   什么叫做,跟他一样?什么叫做,也不想做一国之君?   这话听着,怎么像秦风有资格做一国之君一样的?   那女子应该是名皇妃吧。而她的孩子应该是名身份尊贵的皇子吧。   那是秦风无法媲美的存在。   秦风不是皇族,不过是名卑微的护卫罢了。   那么,为何眼前的女子会说出这种话来呢?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秦风张了张嘴巴,很想如此告诉女子,但却一个字都没有问出来。   “孩子,”相反,女子的声音却还在继续:“若你想,司神殿会成为你的助力。” 第306章 是敌,是友?   女子的声音甜美慈祥,空灵悦耳,令人倍感舒心放松。   但是,秦风却愣在原地,脑子被问号填满了。   我的助力?助我干什么?为什么要助我?   话说,司神殿不是天城国的吗?我到底是什么人?   秦风还想继续追问些什么,奈何此时,一群身着白袍的男男女女突然出现,拥簇着,恭敬地将那女子接走了。   记忆的洪流就此切断。   秦风的视线再度被夜幕染黑。   “少爷!少爷!少爷您没事吧?您不要吓我啊!”   秦风的眸光微抬,映入眼帘的,是向彭越闪烁着泪光的明亮双眸,尽是悲伤。   “我……”秦风努力整理着混乱的记忆与情绪。为了不让向彭越担心,他的脸上挤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抚摸着对方的脑袋,安慰道:“放心,我没事……不过是想起了点事儿……”   “少爷想起了什么?”向彭越跪在秦风的面前,急切而又乖巧地问道:“少爷不想做什么?少爷,您告诉我,我都听您的。”   “我……”秦风的嘴唇微启。   我……不想做太子,不想做皇帝?   这个问题与其问秦风有没有想过,还不如说,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小小护卫与一国之君,这其中的差距实在过于悬殊,悬殊到不切实际,痴心妄想,可笑至极!   更何况,刚刚不过是记忆中的一个片段,决不能断章取义地去理解。   皇位的话题,秦风坚信,那女子绝对不是对着他说的!   秦风深吸了一口气,避重就轻,道:“司神殿不是我们的敌人。而且,”他顿了顿,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道:“会是我们的助力……”   秦风原以为向彭越会小小吃惊一下,却没想到他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不满地嘀咕抱怨:“司神殿本来就应该帮少爷的……”   本来就该帮我?   所以说为什么?   秦风的眉头都快打结了,满肚子皆是困惑,道:“如果司神殿是帮我的,那事情就有点奇怪了。除掉墨信安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而且,少爷,”向彭越同样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与猜测:“其实,幕后黑手之所以向墨文年下术,估计也与您有关。我怀疑,司神殿好像……想要除掉您。”   除掉我?这又是为何?   秦风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司神殿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帮倒忙的?他们到底是敌人,还是友军?   记忆的缺失让秦风变得迷茫,但却并未让他失去理性与智慧。   光是胡思乱想不能解决任何事情,要知道真相就必须行动起来!   “看来,这次的事情与我们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短暂的沉默之后,秦风的眸光深邃无比,声音坚定冷漠,下令道:“向彭越,你去协助墨信安调查幕后黑手的事儿。   至于司神殿那边。因为涉及到了天城国,有些事儿我们承担不起。更何况,我怀疑主子与王爷那边会介入调查,为了不与他们产生冲突,我们暂时避避风头比较好。   切记,不论发生任何事儿,都绝对不能跟主子与王爷作对!”   秦风虽然不能笃定自己的身份为何,以后会成为什么,但却明确地知道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宁死都是不能得罪的!   顾月朝与墨一辰便是属于后者。   “是,少爷。”向彭越很久没被秦风命令了,倒也享受,非常听话:“少爷跟我心有灵犀,我也是那么想的。”   司神殿内部的关系错综复杂,尽是谜团,在没有彻底摸清那帮人的目的之前,向彭越可不会笨到去充当出头鸟。   万一一个不小心,把秦风的前途搞砸了可如何是好?   不过,虽然不能首当其冲地调查,但手头上的线索,向彭越还是决定泄漏给顾月朝与墨一辰。   虽然,不知道那线索有没有用就是了。   向彭越的眸光看向了暗五,问道:“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暗五连忙叩首:“回向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秦风轻挑眉毛:“你做了什么?”   向彭越嘿嘿一笑,开心得跟个孩子一样:“秘密,少爷回去就知道了。”   秘密?   这是随从与主子说话的态度?   秦风嘴角一抽:“……向彭越,你要不要以后都跪着跟我讲话?”   向彭越的身躯一抖,结巴了:“为为为为什么呀?”   “让你变得有礼数点!”   向彭越茫然地眨巴着可爱的双眸:“我对少爷还不够有礼数吗?我对墨文年的态度更差!”   秦风:“……”墨文年这是供奉了一个祖宗吗? 第307章 奇奇怪怪的线索   向彭越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估计就只有秦风了。   这下,他还真就跪在了秦风的面前。   虽然脸上写满了不甘心!   秦风懒得去管他的小情绪,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地面,大脑快速地运转着。   这次的计谋,幕后黑手的野心庞大,锁定的目标人物众多,但同时,也就越容易暴露身份。   幕后黑手的身份,十有八九与墨叶炜的势力有关。   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找到一个调查的突破口。   秦风顿了顿,眸光流转间便想到了什么,叮嘱道:“向彭越,若一时没有好的调查切入点,就试着从那名太监与宫女的关系上去找找线索。”   “关系?”向彭越问:“对食?”   “不。”秦风摇头:“去查一下,他们二人有没有什么共同的利益。”   “共同的利益?”向彭越小声地重复了一声之后,便了然于心:“是,少爷,我明白了!”   “还有一点。”   “少爷请吩咐。”   “关于那个洛正然……”秦风的面色一沉,声音冷若寒霜,来了一句:“不用把他救出来。”   “……啊?”向彭越小小的脑袋一时没跟上突然转换的话题。他还以为,少爷要让他去调查洛正然呢。   向彭越虽然对洛正然那畜生的印象很差,不过,能让自家少爷如此厌恶,他倒是挺好奇的,问:“洛正然他……怎么招惹少爷了?”   秦风的耳根莫名染上了一抹羞红,语气中透着一股醋意的愤懑:“他想成为驸马。”   “该死!太该死了!居然敢跟少爷抢人!”向彭越非常懂事,连忙抢答,信誓旦旦:“少爷放心,他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女主人的面前了!”   秦风闷闷地嗯了一声,倒也没有纠正“女主人”这个称呼,吩咐道:“后宫之中,危机四伏,你派两名暗卫伪装成侍卫的身份,去守着公主,绝对不能让她出现任何意外。”   “是,少爷!”向彭越遵命:“一旦女主人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及时向少爷汇报的!”   秦风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点了点头。   秦风与向彭越的对话结束之后,便分开了。   秦风回到了镇王府。   在府中大门前落地的那一刻,秦风褪去了刚刚命令向彭越之时的清冷高贵,再度染上了一抹温和顺从,继续做他的乖巧小护卫。   镇王府的正堂之中,烛火摇曳,气氛紧绷。   秦风一踏入堂内,便见顾月朝与墨一辰双双坐于上首,矜贵冷漠。而云逸与两位地字辈的暗卫跪在地上,一派恭谨。   在地音与地悦的面前,是一份破碎的、从梅寻雪寝宫搜出来的糕点,以及一个木制食盒。   秦风见主子们正忙,不过是点头鞠躬之后,沉默如影子般站到了顾月朝的身侧。   顾月朝的余光微抬,扫了一眼低眉垂眼的秦风之后,倒也没说什么。   虽然秦风的身份与目的成谜,但由于知道他前世的一些事儿,故而顾月朝对他还是非常信任的。   “主人,王妃,”地音跪在地上,恭敬地汇报着:“从小宁子那边搜出来的食盒并无异样。但,在梅昭仪寝宫内的糕点上,却撒了一层淡淡的粉末。   经过属下们的分析提炼,那粉末极有可能是造成幻术的毒品。”   “极有可能?”顾月朝对这个词汇心生不满:“不能确定?”   “属下无能,请王妃赎罪。”地悦愧疚地叩首,恭敬地解释道:“王妃,司神殿是非常神秘的组织,他们所掌握的秘术之所以称之为秘术,那是因为只有他们内部人员才能使用,明令禁止,绝不外传。   寒潭令虽然知道一些秘术所用到的大概的药材,但具体详细的配方还是第一次见到。”   “……等下,”顾月朝一怔,困惑爬上心头:“若那糕点中真的是幻术的毒品,那岂不是违背了他们‘秘术配方绝不外传’的规定?毕竟,我们可以从粉末提炼出具体的配方啊。”   “是的,王妃。这……的确非常矛盾。”地悦顿了顿,紧接着说道:“而且,这份撒在糕点上面的粉末的配方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第308章 外行人?   “回王妃,”正堂内,矛盾的气氛蔓延,地音的汇报声继续:“按照道理,任何的配方,每一项药材都有特定的比例,比例有大有小。   但是,这粉末的毒品配方,虽然所用的药材估计是正确的,但每一项药材的比例却是乱七八糟的。感觉……像是一个外人,照着书本上的药材随意做的。   以属下之见,这东西怕是无法起到幻术的作用。”   顾月朝的嘴角一抽,立马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说,这东西的制作者与给璇儿下术之人,不是同一个?”   “回王妃,是的。”地音与地悦同时叩首:“绝对不是同一人!”   顾月朝张了张嘴巴,困惑卡在了喉咙,一时无言。   墨一辰的眸光深邃,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开口:“这份配方中,有何线索?”   “回主人的话,”地悦恭敬:“该配方中有一枚药材虽然用量很少,但却非常稀有,购入的途径有限。   若是我们顺着那枚药材购入的途径进行调查,没准可以查到什么。”   也就是说,在公开这份配方的同时,也暴露了下术者的行踪。   墨一辰没有迟疑,当即下令:“地音与地悦找几名暗卫去调查药材,尽快查出买家。”   “是,主人!”地音与地悦得令后,退下了。   “云逸,”墨一辰再度下令:“去查今日搜查梅昭仪的所有侍卫、宫女等一干人等的身份!若有可疑,立马抓起来!”   “是!”云逸得令,跟着退下。   顾月朝端坐于上首,眉头紧蹙,陷入沉思。   这一切的发展甚是奇怪。   不是司神殿的人,无法知道秘术的配方;是司神殿的人,绝对不会泄漏配方……那么,梅寻雪糕点中的粉末是怎么回事儿?   是不是有哪个活宝参与到了这次的计谋之中了?   “啊……”   顾月朝惊呼一声,忽而发现墨一辰早已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手指温柔地抵在了她的眉间,替她抚平:“大婚第一日,不准皱眉。”   顾月朝的嘴角一勾,笑意爬上了脸颊,干脆撒娇似的抱住了墨一辰纤细的腰。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让顾月朝都快忘了是大婚第一日了。   墨一辰温柔地抚摸着顾月朝的脑袋,分析道:“这次的粉末很好理解。估计是有人故意透露线索,想借助我们的势力调查司神殿。”   “但是,”顾月朝的困惑不减:“对方到底是谁呢?是司神殿,又不是司神殿的人?是敌人,还是友军呢?”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友军。”墨一辰的声音淡淡的,眸光看向了秦风。   秦风低着头,聆听着这一切,当即便明白了那是向彭越泄露给顾月朝与墨一辰的“线索”。   不过,向彭越又是如何知道司神殿秘术的配方的呢?   向彭越——或者说秦风的背后,到底还有多少势力?   另一方面。   向彭越与秦风分开之后,并未去找墨信安,也没去找墨文年,而是前往了怡红院。   夜晚的怡红院内,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因为今日有花魁——清欢的演出,更是达贵云集,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向彭越小小的身躯刚一踏入院内,便察觉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连忙吓得屏住了呼吸,阿嚏了一声。   顺着悠扬的琴声,他摸了摸鼻子,眸光微抬,只见清欢远远地坐于高台之上,一身妖艳的红衣,妩媚至极。   清香,配合着茶水中所下的药物,向彭越动动手指都知道,在座的看客们皆中了清欢的摄魂之术。   那个女人,其他的秘术能力着实一般,甚至堪称垃圾!   但,唯独摄魂术在司神殿是出类拔萃的。全然搞不懂,这家伙以后是想扶持君王呢,还是想勾引君王,成为一代妖妃。   索性向彭越是个不解风情的断袖,对清欢这般的美女毫无半点兴趣。 第309章 装睡   怡红院内,众人的目光皆集中于花魁的身上,神色迷离,醉生梦死。   向彭越对这一切置若罔闻,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在楼道口一个转身,来到了一间孤僻的偏房。   偏房的门外,两名怡红院的打手一见向彭越,连忙恭敬行礼:“见过向大人。”   向彭越不拘礼节,随意地挥了挥手,稚嫩的声音响起,问道:“小洛洛怎么样了?”   “回向大人的话,”经向彭越之手所培养出来的暗卫们,各个心理素质强悍如牛,对于向彭越的任何称呼都能应对自如,道:“清欢大人已经看过洛少爷了,说他身体并不大碍,体内的毒素也全部清除了,只要多加休息,不出几日便能康复了。”   向彭越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开门。”   两名打手略作犹豫,姑且提醒了一句:“向大人,洛少爷现在已经睡下了。若您找他有事——”   “我找他没事,”向彭越的声音温柔似水:“我就看看他而已。”   “是。”两名打手轻轻推开了门。   向彭越一踏入厢房之中,便见里面并未点灯,灰暗一片。   打手们见状,本想殷勤地奉上灯火,但被向彭越无声地赶了出去。   向彭越的脚步轻盈,悠悠地走到了床边,动作轻巧地在床沿坐下,眸光尽是柔情。   洛昂然的容貌清秀俊美,五官精致无比。他此刻正躺在床上,面色安稳,睡得真香,一派乖巧。   殊不知,昨夜,这只小猫刚被带到怡红院之时,是何等抗拒,一直嚷嚷着“士可杀不可辱”,摔坏了不知道多少的金银玉器,搞得清欢都想撸起袖子与他干架了。   暗卫们知道洛昂然是向彭越在乎的人,哪敢轻易得罪,唯有拦着清欢,疯狂讨好洛昂然,这场面着实搞笑。   向彭越与墨信安谈完合作,匆匆赶来,目睹到这一幕,真就笑出了声来。   当然,后来因为向彭越带来了墨信安的亲笔信,这才让洛昂然这只暴躁小猫安分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待在了青楼之中。   厢房外,琴瑟和鸣,隐约可闻。   厢房内,向彭越静静地望着洛昂然,心中悸动的同时,也难免升起了一抹醋意。   因为墨信安简简单单的一封信,洛昂然当即便乖了。   而向彭越的拼死相救,却在洛昂然的心中一文不值。   向彭越越想越气,微微探出了一个脑袋,像是惩罚,更像是标记一般,朝着洛昂然的脸上亲——   “嗯……”   在向彭越的嘴唇要落在对方额头的前一秒,突然,身下的男子呻吟一声,脚不安分地一踹被子,上半身直接裸露了出来。   向彭越的眉头微蹙,宠溺而又温柔地摇了摇头,唯有停下了亲吻的动作,伸手帮他盖好了被子。   向彭越在心中忍不住想到:自家小洛洛真像个孩子,怕是以后,都需要自己来贴心照顾了。   旖旎的气氛被打断,向彭越倒也不准备继续了,而是乖乖站起了身来,不打扰洛昂然休息了。   向彭越一出来,打手们便立马将门合上了。   向彭越下令道:“好好伺候。满足他的一切要求。除了,不准他离开外。”   “是,向大人。”打手们恭敬行礼。   昏暗的房内,空气安静地流淌着。   床上的男子拳头紧握,微微睁开了双眸。   洛昂然的手抬起,摸着向彭越刚刚要亲而未亲到的额头,眸光迷茫,耳根泛起了一丝红晕。   幸好自己刚刚及时踹了一把被子,不然真的就与男子授受不清了……   话说回来,那个“秦越”到底想干什么?   不顾一切地救他,但却把他带到青楼这般风流之地“折辱”于他;明明残酷地把他“囚禁”,但却愿意满足他任何无理的要求……   这……应该不是喜欢吧?   可喜欢,又是什么呢?   不对不对不对!   洛昂然陡然摇了摇头,总感觉思考这种事情的自己非常奇怪!   因为,他与“秦越”都是男的呀!   洛昂然觉得,忠诚的自己应该思考主子的事儿。   主子现在怎么样了呢?好想回到主子的身边继续伺候着……   话说,主子干嘛要把自己给“秦越”支配呀?他是不是被主子讨厌了呀…… 第310章 只会勾引男人   “去看你家小猫咪了?”   花魁的厢房之中,红烛摇曳,帷幕层层低垂,香薰袅袅,如梦如幻。   向彭越一进去,便见清欢一身艳丽的红色纱裙,妖娆地坐于榻上,轻挑柳叶眉,抬眸看他。   向彭越点头嗯了一声,问道:“演出结束了?”   “还没,我且休息一下。”清欢的容颜妩媚撩人,声音更是扣人心弦,如痴如醉。哪怕不用摄魂术,她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迷倒万千少男。   奈何,这个女人开口闭口,却全是庸俗的铜臭味,道:“对了!你家那只猫咪昨晚摔坏的东西合计是一千两,给他看病以及药材的费用是两百两。   念在你我是朋友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打个折,你就给我一千五百两吧。”   ……这家伙是不是对打折有什么误解?怎么越打越多了?   向彭越头疼:“以你我之间的关系,谈钱多伤感情啊。”   “我呸!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即使是粗鲁的语言,从清欢的口中说出来却莫名有些撩人,道:“你也不想想,现在的暗阁,以及一帮暗卫都是需要花钱养的!没钱谁愿意给你效命,听你指挥!   而钱,全靠我一个小女子在赚!合着你倒好,一天天正事儿不干,居然开始悠哉悠哉地把外面的男人带回来包养了?而且还是墨信安那边的小野猫?   你知不知道,怡红院可是我们的秘密基地,若是暴露了,把君上的计划搞黄了,我看你怎么跟君上交代!”   向彭越叹气,在榻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懒得鸟她。   “啧!你这什么态度?”清欢不爽了,悦耳的声音中充斥着某股强硬:“我告诉你,玥玥,要不你把我钱给我;要不,我明日就让那只小野猫出去接客!   那只小野猫长得倒有几分姿色,估计还没那方面的经验,肯定有好些权贵有着特殊的癖好,他的第一次能卖个好价格——”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清欢毫不示弱:“你明晚就等着他被扒光衣服,在别人床上的缠绵呻——”   “停停停!”向彭越听不下去了。他虽然知道清欢嘴硬心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儿,但还是被她吼得脑壳疼,道:“你这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说话那么粗鄙……以后还有谁会要你?”   “我的事儿,不劳你操心。”清欢甜蜜一笑:“毕竟,君上曾说过会对我负责。说起来,我以后会是你的女主人。”   “滚!少爷没说过这话,况且他有公主呢!”   “你才滚!那个墨玉馨哪一点斗得过我?我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赚钱技术一流,而且深谙服侍男人之道,君上跟我在一起,我保证每晚都能让他体验冲上云霄的感觉。若是放在后宫,那个破公主,我碾得她渣都不剩!”清欢的双眸似水,动作妖娆,一撩鬓发:“想当年,我在司神殿的时候,五千男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上,求着做我的奴仆——”   “呵呵!”向彭越翻了一个白眼:“你确定你在司神殿过得那么嚣张?”   “那是当然,”清欢的神色得意:“我可是差点成为少祭司的人!少祭司你知道不?那可是辅佐君王的人!”   “还少祭司?”向彭越冷笑:“我怎么听少爷说,你两年前差点被司神殿秘密处死?若不是少爷大发善心,出手相救,估计你就一命呜呼,去拜访阎王了吧?”   “额……”清欢一时语塞,连忙找借口挽回颜面:“那是因为司神殿的那帮人嫉妒我的才华!”   “你身上有什么才华吗?”向彭越惊得下巴都掉了:“昨日让你搞个幻术的毒品出来,你都模棱两可,搞了老半天吧?”   “这个……”清欢有些心虚:“最后我不是搞出来了吗!放心,那毒品的配方是绝对没问题的!就是药材的比例有点奇怪!可能……没法达到幻术的效果!”   “不是……”向彭越就搞不明白了:“你好歹在司神殿呆了十几年吧?你都学了些什么?”   “实不相瞒,”清欢一撩长发,回眸一笑,理所当然地说道:“女孩子家家的,当然只学了摄魂术。勾引男人才是重点,其他都是浮云!   再说了,我昨日制作的那份毒品给王爷与王妃提供线索足够了。毕竟,那份配方里面有几枚药材非常稀有。若是顺着那些药材的购入途径去查,定能查到些什么。”   ——————   放心,清欢不会介入到秦风与墨玉馨的感情哈~ 第311章 突破口   向彭越虽然知道寒潭令神通广大,暗卫遍布各地。   但对于神秘莫测的司神殿,以及司神殿的秘术,向彭越无法保证他们到底调查到了何种地步。   于是,向彭越便让清欢制作了一份幻术的毒品,命暗五见机行事,务必将这份毒品的配方送到顾月朝与墨一辰的面前。   暗五不负众望,将粉末偷偷洒在了梅寻雪“丢掉”的糕点上了。   “等下,”向彭越忽而一愣:“既然那几枚药材稀有,那会不会查到我们的身上?”   “放心,不会。我没有出去买那些药材。”清欢摇了摇头,神色自若,毫无愧疚感,道:“我用的都是以前从司神殿偷出来的。”   “偷?”向彭越好像有点明白,司神殿为何要除掉这家伙了:“既然你可以用偷的,那对方会不会也用偷的?”   “不会吧?”清欢眨巴着迷人的狐媚眼:“对方应该没我那么卑鄙吧?”   “……原来你也知道你卑鄙啊!”   “更何况,幻术的毒品需要吃一个月,所需的分量挺大的。”清欢补充了一句:“罢了,若你不放心,我明日正好要去善字堂买点摄魂术所需的药材,顺便去问问?”   “不用。那个沈亿嘉与王爷、王妃走得很近,你问了反倒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向彭越连忙阻止了她的轻举妄动:“对了,你好歹在司神殿呆过,泄漏配方没关系吗?”   “怎么可能没关系?”清欢的眸光之中尽是寒冷,一回想起司神殿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便瑟瑟发抖,道:“泄漏配方是司神殿的禁忌,若是被司神殿的长老们查到,估计会被抽经剥皮,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不过,”顿了顿,她坏坏一笑,撇得一干二净:“这次事件自始至终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若是司神殿真要追究起责任,那也只会查到对方的身上。   哈哈,真期待对方替我背锅,被折磨致死的样子。”   向彭越:“……”这女人被司神殿秘密处死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不过说起这司神殿也是奇奇怪怪。”向彭越推测道:“清欢,你有没有想过,司神殿内部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少爷,一派不支持少——”   “不可能!”   “你还没听我说完呢!”   “不用听完我就能回答你。”清欢的语气坚决,道:“不可能。司神殿只看预言行事。君上是预言中人,他便是我们的主子。”   “哦……”向彭越挠了挠小小的脑袋,对这个神秘的司神殿还是一知半解,全然不懂他们为何会对自家少爷下手。   他顿了顿,忽而想起一事儿:“这会不会与我两年前闯入司神殿,大闹预言的祭祀大典有关?   不过我先声明,是百里皇族那帮混蛋先冲进去侮辱少爷,非要少爷跪在他们的面前俯首称臣,我气不过才出手的!”   “哦……”这事儿,清欢倒是有所耳闻。她的眉头紧锁,看似纠结了很久之后,悠悠地来了一句:“不知道呀。”   “不知道?”向彭越真就无语了:“你不是司神殿的吗?居然不知道?”   清欢一摊手,语气云淡风轻,自嘲道:“我在司神殿算哪根葱?”   “可你不是差点成为少祭司吗?”   “实不相瞒,”清欢淡淡一笑,手指妖娆地绕着青丝,道:“我少祭司的位置,是通过摄魂术勾引男人得到的。”   向彭越的下巴被惊掉了。   再次重申,司神殿秘密处决她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   罢了罢了。指望清欢这个家伙,还不如指望顾月朝与墨一辰能查到些什么呢。   “向大人。”   向彭越与清欢的对话刚一结束,便听得外面有一男声响起。   “进来。”   “是。”听得向彭越的命令之后,一道黑影一闪,一名暗卫在地上跪下。   向彭越见到来者,眉头微皱,语气透着一股急切:“十一?我不是让你守着洛琬儿吗?她出事儿了?”   “回向大人的话,”暗卫十一恭敬道:“洛小姐没事。是关于洛正然的——” 第312章 互相弹劾   翌日,黎明的光芒洒下威严壮丽的皇城。   早朝之上,暗潮涌动,风云变幻,一发不可收拾。   工部尚书——梅乘连因为自家闺女梅寻雪在后宫被洛正然玷污,前程被毁一事儿而上书弹劾兵部尚书——洛铭。   这是在墨信安的意料之中的。   毕竟,就算梅乘连不弹劾,以洛正然的所作所为,洛铭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故而,神机妙算的墨信安在昨夜便召来了洛铭,警告他明日早朝切记不要与梅乘连产生任何冲突,一切交由墨信安来处理。   洛铭虽然心中不甘,但还是乖乖听从了命令。毕竟,为人父的他也是知道自家儿子不像话的。   奈何,梅乘连却没有那么好应付。他在指认了洛铭与洛正然之后,竟将目标对准了洛贵妃!   梅乘连称:自家闺女之所以受辱,全是洛贵妃所构陷的!洛贵妃祸害后宫,要求废黜洛贵妃!   洛正然死不足惜,但敢说自家嫡长姐半句坏话,洛铭当即爆发了,跳出来理论,并且弹劾梅乘连。   因为,在洛铭的眼中,是梅寻雪利用行刺王妃一事儿来构陷洛贵妃才是!   于是,朝堂之上,两位上了年纪的尚书大人互相诋毁弹劾,推卸责任,可谓是丢人现眼!   他们丢的,除了自家的脸面之外,还有墨信安的脸面!   毕竟,无论是工部与兵部,都是墨信安的势力!   最后,还是皇上发飙阻止了这场闹剧,勒令梅乘连与洛铭回府禁足反省,听候发落!   “二殿下,对不起,微,微臣一时没忍住……”   早朝过后,洛铭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般,屁颠屁颠地跟在墨信安的身后,为自己刚刚没有听从命令而道歉。   “皇兄,这事儿其实不能全怪洛大人,”墨天纵为洛铭求情,道:“主要还是那个梅乘连欺人太甚,居然反咬一口,说母妃——”   “闭嘴。”墨信安前进的脚步一停,眉头微蹙,声音冷若寒霜。   墨天纵与洛铭同时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愧疚地低下了头。   墨信安淡淡的目光扫过两人的头顶,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日,梅乘连不论是弹劾洛铭,还是废黜洛贵妃,都是合乎常理的。毕竟,手头上的证据本就涉嫌洛贵妃。   梅乘连作为受害者的父亲,作为朝中的一枚臣子,不过是实话实说,要求讨回公道罢了。   更何况,梅乘连就算再冲动,也不过是把这次的事件当成了后宫纠纷,自始至终没有牵扯到墨信安,没有说过墨信安半句不是……   纵使现在这般了,梅乘连依然忠诚地站在墨信安这边。   也难怪对手会千方百计地挑拨离间,将梅乘连拉下台了。因为,梅乘连根本没有被收买的可能性。   墨信安痛心地叹了一口气,眸光看向了洛铭。   洛铭在朝堂上的此举,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站在他的角度上来看,本就是梅寻雪有问题!   就是因为这两位的行为都是合理的,才让墨信安着实头疼。   不得不感叹这次对方的计谋之高。   墨信安摁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叮嘱道:“洛大人,禁足期间,把你那冲动的性格改改。若是下次再出现什么‘没忍住’,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还有,别再弹劾梅乘连了,也不用担心被弹劾,这件事儿,本王来处理。”   “微臣……”洛铭真想反驳了一句:冲动是他们的家族遗传,看看洛贵妃与墨天纵就知道了,但他不敢,唯有乖乖听话:“是,微臣遵命……”   洛铭走后,墨信安看向了墨天纵。   墨天纵吓得当即站得笔直:“皇兄,我也会学着冷静点的。”   墨信安:“……” 第313章 拉拢民间商贾   秋末的寒风拂过长廊。   墨信安一身朝服,脚步稳健地走着,云淡风轻。他的眉头微蹙,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墨天纵屁颠屁颠地跟在墨信安的身后,一副乖巧的态度,倒也不打扰自家皇兄想问题。   “天纵。”良久之后,墨信安缓缓开口。   “在呢。”   墨信安悠悠问道:“一会儿有时间吗?”   “有有有!”自家皇兄有令,其余的一切都不是事儿!墨天纵连忙献殷勤:“皇兄您要干嘛?”   墨信安的脚步微停,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身旁的“洛昂然”,道:“你先退下。”   暗七的心中一怔,立马明白这是墨信安在支开他。   毕竟,他是向彭越的人。   暗七应了一声“是”,与两位皇子拉远了距离。   墨天纵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瞧了一眼“洛昂然”,满腹困惑。难道因为洛铭被弹劾了,合着皇兄连洛昂然都不信任了?   “天纵,过来。”墨信安朝着墨天纵勾了勾手。   “是,皇兄。”墨天纵乖巧地凑到了墨信安的身旁。   墨信安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提防有人偷听一般,下令道:“你一会儿出宫一趟。”   “出宫?”墨天纵有些懵:“出宫干嘛?”   “你去一趟善字堂。”墨信安努力回想着,道:“找一个叫做沈亿嘉的人。”   沈亿嘉?   墨天纵的脑子懵懵的,从未听过这个名字,眨巴着困惑的眼睛,问道:“他……他跟这次事情有关系吗?我……我去找他干嘛呀?”   “他是个民间的商人,跟这次的事情没关系。”墨信安的声音轻轻的,听似云淡风轻:“他似乎跟皇叔与皇婶的关系挺密切。”   “皇叔、皇婶?”墨天纵依旧愣愣:“皇兄是想通过沈亿嘉拉拢皇叔与皇婶?”   墨信安闻言,就差翻了一个白眼。他真要拉拢顾月朝与墨一辰,有必要借助外人吗?   墨信安略作思考,吩咐道:“本王要你去试探试探,看看这个人,能不能为本王所用。切记,暂且不要暴露身份。”   “为我们所用?”墨天纵就算再笨,也立马明白了皇兄的言外之意。   墨信安想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墨信安一直都是一个安分守己之人。他的身边没有暗卫,没有死士,甚至,没有谋士。   而唯一能够派得上用处,仅有洛昂然一人。   纵使墨信安再聪明绝顶,面对拥有天城国箭之牡丹的墨叶炜,以及拥有谋士向彭越与暗卫的墨文年,他在人手方面是完全处于下风的。   光明正大的战斗,墨信安有足够的信心。   但是,暗中算计,阴谋诡计,他却防不胜防。   若要染指储君之位,墨信安就必须尽快改变这般被动的境地。   因为在天凤国私自培养暗卫等同谋反,于是,墨信安将目光放到了民间商贾的身上。   “是,皇兄!”墨天纵当即应道:“我绝不会让皇兄失望的!”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看的是一颗真心。   驭人之术,更是如此。   墨信安叮嘱道:“不用操之过急,慢慢来就行了。”   “嗯嗯!”墨天纵心领神会,点头如捣蒜:“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第314章 三个字?   几家欢乐几家愁。   墨信安愁了。自然,墨文年就开心了。   今日的早朝之上,工部与兵部吵得面红耳赤,吵架的内容好像是什么“你诬陷我!”“不,明明是你先诬陷我”这般小儿科的……   好吧,言简意赅,反正墨文年这个猪脑子没听懂。   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心。   工部与兵部互相弹劾,双双滚蛋,那墨文年岂不是可以提拔自己的人上去,从而顺利巩固朝廷势力了?   墨文年觉得,本王又可以了!   他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仿佛皇位近在咫尺。   墨文年刚一踏入书房的大门,准备与向彭越商议下一步的计划之时,却见书房的窗户突然被打开,向彭越从里面蹦了出来。   “不是!”墨文年当即便回归了现实:“向彭越,本王从门进,你从窗户出是什么意——哎!本王跟你说话呢!你耳朵呢?你去哪里呀?本王有事儿跟你商量!”   “啧!”听到墨文年聒噪的声音,向彭越不耐烦地咋了一声嘴巴,坐在了窗户上,不爽道:“干嘛呢干嘛呢?没看到我正在忙啊!什么事儿呀?总结在三个字以内,我勉强听一下!”   “三个字?”墨文年震惊了。   “哦。说完了。我走了。”   “站住!”刚刚的“三个字”合着就是三个字?墨文年就差没被气出心脏病了,连忙扑过去扯住了向彭越的袖子,道:“三个字怎么可能说的完!开什么玩笑!”   “三个字怎么就说不完了?”向彭越对洛昂然的感情就可以用三个字概括:“明明是你对我不上心,懒得去总结好吗?赶紧放开我的衣服!我要走了!”   不上心?   墨文年对向彭越还不够上心吗?   墨文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眸光一抬,看向了向彭越那张稚嫩的脸庞,终于想到了三个字,道:“帮本王。”   向彭越的睫毛微动,看向了墨文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   向彭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语气轻佻:“看在你学习能力那么出色的份上,我姑且听一下吧。说。”   墨文年:“……”不是,谁是主子?怎么总感觉本王与他之间的相处奇奇怪怪的?   所幸墨文年在向彭越的面前倒也不是在意尊卑的人,道:“梅乘连与洛铭互相弹劾,到时候工部与兵部的位置——”   “位置不会空缺出来。这两位大人都不会下台。”向彭越冷不防地打断了墨文年的话语:“工部与兵部你得不到,不用去想。”   “可是……”   “没有可是。”向彭越提醒道:“墨文年,不要幸灾乐祸。真正击垮墨信安,用的不是这种诡计。”   “什么意思?”墨文年不解:“那要用什么?”   向彭越沉默了一下,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苦笑。   墨信安是个思虑周全,聪慧至极之人。   要击垮他,唯有采取最卑鄙的方法,那就是找到他感情的弱点——   也就是凌曼舞!   不过,若是墨文年真的采用了这种方法威胁墨信安,怕是向彭越与墨文年合作也要走到尽头了。   向彭越的声音悠悠的,语重心长:“我希望殿下永远都不会使用这个办法。”   “……啊?那本王岂不是永远都斗不过墨信安了?”墨文年眨巴着眼睛,问:“向彭越,你到底是不是帮本王的?”   向彭越:“……”好想扇墨文年两巴掌! 第315章 姑且是个谋士   向彭越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像是想起了自己是墨文年的谋士一般,道:“殿下若是闲着没事,可以去调查一下言鸿景与言徳平的事儿。”   “……啊?”墨文年有些懵逼:“他们的事儿不是结束了吗?”   “自然还没结束。”向彭越冷笑一声:“毕竟,言德平的手中还握着巡防营呢。殿下就不想要吗?”   墨文年的眸光之中闪烁着光芒:“你能帮本王得到巡防营?”   “不一定。具体要看从能言徳平的身上查出什么东西来。”向彭越的脸庞稚嫩,语气俏皮:“现在,墨信安忙着应付工部与兵部的事儿,你正好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好好查查,看看能不能掌握些什么把柄。”   “明白!”墨文年立马心领神会:“那工部与兵部怎么——啊疼!”   向彭越的手实在没忍住,直接拍在了墨文年的脸上,道:“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呀!都说了工部与兵部你得不到!不过……”   顿了顿,他忽而想起一事儿,道:“没准户部我们可以得到。”   “户部?”墨文年追问道:“怎么扯到了户部?户部尚书怎么啦?你查到了什么?”   向彭越的眸光转了转,忽而回想起了昨夜十一所汇报的内容,面色一沉,道:“目前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总之,你先准备一份奏折,弹劾户部尚书。   户部侍郎——谢家田为人能干清廉,是可用之才,你这段时间多与他拉拢关系。”   “户部侍郎?”墨文年持续懵逼:“为什么?”   “照做,”向彭越的手捏了捏墨文年的脸颊,信心十足:“其他的一切,我帮你搞定。”   墨文年咬了咬嘴唇,坏坏的眼眸子转了转。   向彭越立马就知道他要干嘛,呵斥道:“别作死!别到时候户部都得不到!”   “可是,”墨文年不满意了:“谢家田不是本王的人!”   “我说你……!”真正被气出心脏病的是向彭越啊!他深吸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墨文年,当初沈青的教训还不够吗?你非要把我气死了,你才开心吗?”   这话说得墨文年有些委屈了:“明明是你气本王才是……”   “哎呀!你还委屈上了!”向彭越烦躁地挥了挥手,道:“乖乖听话。户部势在必得!”   墨文年:“……”   “回答呢!”   “哦……”墨文年答应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若是户部真的势在必得,墨文年还是觉得应该提拔自己的人上去!   向彭越淡淡地摇了摇头,道:“我有事出去一下。暗一的身体已经慢慢康复了,记得照顾好他。”   “哦……”墨文年顺势一答应,随后一想不对劲,眸光再度看向了暗一:“等下,怎么又是本王照顾他?”   此时,活跃气氛的向彭越已经离开了。   墨文年与暗一四目相对。   暗一:“……”   墨文年:“……”   这两人之间的空气是死的!   墨文年姑且问了一句:“你能帮本王去调查言德平的事儿吗?”   暗一:“……”没有回应。   墨文年:“……”好想说脏话!这暗一怎么在本王这里成了哑巴? 第316章 被甩了?   墨天纵奉命出宫了。   墨信安刚到兴圣宫的门口,便见宸王府专门负责送信的侍卫——夜一恭敬地等候着,心中难免升起了一抹柔情。   仿佛,刚刚在早朝之上所受到的愤懑烟消云散,雨过天晴了一般。   夜一一见墨信安,连忙行礼,单膝跪地:“属下见过二殿——”   “不必多礼。”墨信安温柔地打断了他,语气中透着一股焦急:“曼舞有信给本王?”   “回二殿下的话,是的。”说着,夜一将一份信件呈上。   暗七连忙伸手接过。   凌曼舞每次写信送来,都会让夜一捎话,聒噪而又热情地邀请墨信安一起赛马。   于是,这次的墨信安未等夜一开口,便“抢答”道:“转告给曼舞,本王这些天比较忙,无法陪她赛马。等这件事儿过后,本王再跟她——”   “二殿下,”夜一一愣,恭敬地打断了墨信安的言语,提醒道:“这次郡主没邀请您赛马。”   ……啊?   墨信安的表情一瞬,转头看向了跪地的夜一。   聪慧的大脑缓冲了老半天之后,墨信安方才发现自己刚刚自作多情了。   “那……”顿了顿,没法接受这个现实的墨信安不可思议地问道:“她有什么话要转告给本王吗?”   “回二殿下,”夜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墨信安难以置信地确认了一遍。   “什么都没有。”   墨信安觉得确认了一遍的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但是,他的眉头微蹙,却是忍不住再确认一遍:“真的什么都没有?”   “二殿下,真的什么都没有。”夜一答。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凌曼舞不是一直都吵着闹着要赛马吗?今天怎么就不邀请他了呢?   墨信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冷漠,心中的柔情化为了愤懑,一把抢过了暗七手中的信件,大步前往书房。   宫殿内侍奉的宫女太监们见着自家主子气势汹汹的样子,纷纷吓得伏跪在地。   墨信安一进书房,便将所有人赶了出去,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   他非常渴望知道,今日的凌曼舞为何如此反常,为何会对他如如此冷漠。   奈何,这封信非但没有解开墨信安的疑惑,反倒加深了他的困惑。   信件之中,没有了往日的唠嗑与“骂骂咧咧”的言语,甚至,都没有半点凌曼舞自己的见解与想法,通篇不过是写了凌曼舞在镇王府所听到的宫女的证词罢了。   “谁要你给本王汇报这种东西!”   墨信安看完之后,烦躁地将信件扔在了一旁,无力地瘫在了椅子上。   不论是线索,还是计谋,墨信安都可以自己去查!   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   他唯一的要求,就只有凌曼舞能快快乐乐地活着,一辈子无忧无虑,没有任何危险。   他宁愿,她永远是那个驰骋于草原,一身红衣的自由洒脱、无拘无束的女子。   甚至,他从不介意对方天真到有点傻乎乎……   毕竟,墨信安聪明就够了。   那么,为什么此刻的凌曼舞突然变了,好像变得沉稳,甚至冷漠疏远,不再热情洋溢了?难道是因为自己一直没去赛马,对方伤心了,失望了?   不。   还是说,在凌曼舞的心中,是墨信安变了呢?   聪慧的墨信安想不明白。   心情随之开始烦躁。   就在这时,窗户处突然传来了动静。   墨信安一个警觉,便见向彭越小小的身影轻松地越窗而入。   向彭越刚一落地,见墨信安的眉头紧蹙,面色紧绷,恍然大悟,忍不住调戏道:“这是什么表情?失恋了?啊!我知道了!被小郡主甩吧?绝对是这样子的!”   绝你个大头啊!   墨信安的嘴角一抽,呵斥道:“胡说什么!”现在小孩子的直觉都那么准的吗?   “哎呀,我说二殿下,你也太悲催了!”向彭越哪管墨信安的否定,继续自己说自己的:“事业不近人意,现在连感情都不顺利了。   对了!二殿下,记得先把小洛洛赐给我之后再上吊自杀呀!看在你是小洛洛的主子的份上……要不我现在先给你去定副棺材?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棺材呀?”   墨信安咬牙切齿:“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墨文年被你气死之后,你准备换人来气气? 第317章 无巧不成书   兴圣宫的书房内,金色的阳光静静流淌。   墨信安端坐于上首,向彭越则盘腿坐在他的身旁。乍看之下,这一大一小,气氛莫名和谐可爱。   “秦越,”墨信安边把凌曼舞的信件放好,边问道:“你过来找本王,想必是查到了什——”   墨信安的声音戛然而止,眉头微蹙,只见一只小小的爪子偷偷摸摸地伸向凌曼舞的信件。   “啊疼!”墨信安的手直接怕在了那爪子上,惊得向彭越叫了出来。   墨信安呵斥道:“隐私!”   “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啧,小气鬼!”被打断了好奇心的向彭越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就是因为你太小气了,所以小郡主才不要你的!”   “秦越!”这个话题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再说了,他也没被甩呀!   墨信安深吸一口气,决定转移话题,道:“洛昂然怎么样了?”   “他的身体已经无恙,体内的毒素也清除了!”说起三脚猫,向彭越的脸上洋溢着笑意,滔滔不绝:“对了,我昨天晚上发现了一件事儿哦~我家小洛洛睡觉时候的表情超级无敌可爱!”   墨信安:“……”完了,他怎么感觉自己在吃狗粮了?   “然后,我想着想着,就想亲——”   “停停停!”墨信安立马打断了向彭越兴高采烈地叙述,提醒道:“直接进入主题。”   “现在进入主题是不是太快了?”向彭越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道:“我与小洛洛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呢!虽然我是很想,但是我怕会吓着他!”   “你快吓到本王了!你以为的‘主题’到底是什么!”墨信安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难得失态地吼了一回!   这个“秦越”,思维逻辑简直有毒!   墨文年到底怎么忍受他的?是不是早就被气得千疮百孔了?   向彭越被凶的一愣一愣,随后眸光一转,一拍桌子,恍然大悟:“啊!会不会是你脾气太暴躁了,小郡主才甩了你?”   墨信安彻底哑然:“……”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   再次强调,他没有被甩!   “到底查到了什么?”墨信安再次进入主题,语气中带着威胁:“这一次不准扯东扯西了!不然本王便下令,让洛昂然以后再也不搭理你了!”   这般小孩子的威胁,在旁人听来甚是可笑,但在向彭越的身上却是非常受用。   毕竟,若是小野猫不搭理他了,怕是向彭越永远都无法进入“主题”了。   “我的人的确查到了点事儿,”向彭越活跃的思维沉淀,俏皮的语气有所收敛,道:“不。应该说不是查到的,而是正巧看到的。”   “看到了什么?”   向彭越的眸光微抬,看向了墨信安,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道:“洛正然被迷药迷晕,扔到梅昭仪床上的全过程。”   “什么?!”   书房之中的空气凝结成冰。   墨信安惊讶得眸光泛起了一丝光芒。   墨信安自然相信洛正然不会——应该说是没胆做出猥亵后宫妃嫔的勾当,但没想到竟然还有目击证人。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墨信安的神色严肃,道:“说详细一点。”   “好。”向彭越点头,眸光深邃,道:“既然要详细点,那么这件事儿,要从我与洛昂然的初遇开始——”   “停停停!”什么东西?严肃沉稳的气氛被打破,墨信安的头又疼了:“说重点!”   “好!”向彭越再度点头:“既然要重点,那么这件事儿,要从我与洛昂然的妹妹——洛琬儿,也就是我未来小姑子的初遇开始!”   墨信安:“……”行吧行吧!你开心就好!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本王也管不住你! 第318章 意外发现   向彭越绘声绘色地将洛琬儿被洛正然强行拉到了怡红院进行侮辱,以及自己是如何救人的事迹一一道来。   当然,小孩子的描述总会添油加醋,疯狂地美化自己的英雄形象。   “随后,”向彭越得意洋洋地总结道:“我担心小姑子在兵部尚书府会受到洛正然的欺负,便派了一个人过去暗中保护她。”   也就是昨夜前来怡红院汇报的,名为“十一”的暗卫。   墨信安闻言,一丝怒火爬上了心头,终究还是委婉地抱怨了一句:“这洛正然真的是……无药可救。”   其实,兵部尚书洛铭早就对这个不学无术的洛正然心生不满了,但碍于他是家中唯一的嫡长子,再加上原配夫人把这个儿子捧在掌心处处呵护,洛铭这才一忍再忍!   不过,现在的洛正然不是重点。毕竟,这次事件之后,不管他是否是被冤枉的,他的前途都毫无疑问地宣告结束了。   墨信安的眸光森森,看向了向彭越,狐疑爬上心头,突然转移了话题:“你去怡红院干嘛?你不是不喜女色吗?”   向彭越的心中一怔,提高了警惕。   这个墨信安看似云淡风轻,但却直觉贼强,哪怕是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他都能从中发现端倪。   不过此刻洛昂然就在怡红院养伤,怕是向彭越也瞒不住什么,所以,他倒也淡然,说着准备好的台词:“二殿下可能不知道吧,那家怡红院有男色。我有个相好正好在那边。”   顿了顿,他不忘俏皮地补了一句,像是在提升他言语的可信度:“希望二殿下不要告诉小洛洛,我怕他会吃醋。”   “是吗?”墨信安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知道向彭越在找借口。   他的眸光一转,忽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了脑海。   墨文年的暗阁是不是在怡红院?   秋猎之时,因为刑部尚书被拉下了台,所以很多人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墨文年的暗阁凭空消失了!   而现在向彭越又与怡红院走得很近……   不过,在没有十足把握的基础上,墨信安并不打算轻举妄动。   因为,眼前的向彭越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墨信安收敛起了内心的波澜,道:“继续吧。你派去保护洛琬儿的人碰巧撞见了什么?”   向彭越灵动的双眸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俨然猜到了墨信安在想什么。   不过,他倒也并不担心。   毕竟,怡红院是清欢的主场!那个差点被司神殿秘密处死的女人,可是一个非常棘手的存在!   向彭越同样装作波澜不惊,将昨夜十一所汇报的一切缓缓道来:“昨日,时间大概是酉时左右,洛正然那个猪狗不如的玩意儿——因为名字太长了,以下我们简称大禽兽。   大禽兽买了一堆的迷药,带了几个小禽兽——啊,就是大禽兽的随从们准备前往了小姑子的庭院,商议着行不轨之事儿。   我的人知道了这事儿后,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决定主动出击,先给这群禽兽一点颜色看看。   但是,还未等我的人出手,他突然看到一道黑影闯入了兵部尚书府,用迷药迷晕了大禽兽与几只小禽兽,随后扛起了大禽兽便走。   我的人虽然只是奉命保护小姑子,但危机意识与警觉性还是有的,当即便跟了上去查探情况。   那个黑影的身手还算不错,我的人担心被发现,便远远地跟着,虽然没有看到具体的细节,但却发现那黑影潜入了皇宫的一个寝宫。   该寝宫便是梅昭仪所在的华容殿。”   墨信安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大禽兽与小禽兽的,听着怎么感觉像绕口令?   不过,洛正然是真禽兽!   向彭越的声音继续,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嘲讽的笑容,语气变得神秘,道:“好玩的还在后头。那个人将大禽兽放到了梅昭仪的厢房之后,便回去了。   二殿下,你猜,他回了哪里?”   墨信安没有回答。毕竟,他知道向彭越不是真心问他。   向彭越道:“回了户部尚书府。”   “什么?!”墨信安震惊了:“户部?” 第319章 德高望重的户部   墨信安的眉头微蹙,手指摁在了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上。   墨信安一直都以为,这件事儿是皇后,亦或者墨叶炜所为,试图构陷于他,剥削他的势力,但若是牵扯到户部,那就着实奇怪了。   因为户部的任氏一族与顾氏、陈氏一族一般,在朝中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任氏一族自两百年前,天凤国建国初期便一直在朝中任职,为国为民,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人脉遍布各地,根基非常深厚。   现任的户部尚书——任瀚海是一个年过半百的、慈祥而又严厉的老人。   他曾在先帝时期担任过太傅,也算是当朝皇帝的半个老师,德高望重。   不过,他并未因此倚老卖老,一直坚守着父辈传承下来的优良传统,在十年前任职了户部尚书之后,不负众望,将户部打理得紧紧有条。   他的一生清廉,刚正不阿,大义凛然,没有任何瑕疵与把柄。   再过几天,他便要过六十大寿了。   到时候,功德圆满的他便会向皇上提出告老还乡,完美地结束自己的仕途,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任瀚海不仅在事业上有着显著的贡献,在家庭上也是非常圆满,教子有方。   任瀚海膝下有两位儿子,皆是有成之人。   嫡长子——任弘毅年约四十,目前担任工部侍郎,前途无量。他为人温文儒雅,迎娶了工部尚书的嫡女,婚姻圆满。   二儿子——任心远为小妾所生,年约三十五,目前在营中担任将军,为人相对活泼,处事圆滑但却恪尽职守,深得宸王的信任,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提拔为凌云军的副将了吧。   这两位儿子虽然皆已成家,但因孝心而一直与父亲住在一起。   一家关系和睦,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可谓是令人艳羡。   甚至,任弘毅的嫡长子——任建章都已到了弱冠之年,准备成家立业。   “说起这位任建章,我记得他目前在禁军任职,武功高强,才华横溢,表现优异,而且长得还一表人才,”向彭越的眸光轻抬,挑衅地看向了墨信安,道:“他去过宸王府提亲吧?”   啧!   墨信安的眼皮子一跳,心中不满,逞强道:“不知道!”   “你居然不知道?”调戏人是会上瘾的,向彭越发现墨信安傲娇起来还挺可爱的:“户部尚书任大人深受陛下的敬重,若是任大人在六十大寿的时候,替自家孙子请一道赐婚圣旨——”   “秦越!”   “你吼我也没用!”向彭越故意挠了挠耳朵,道:“万一小郡主被赐婚给任建章,你就真的被甩啰!”   墨信安的神色怔了怔,心中涌现了一丝不安。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情绪,道:“户部尚书,以及他膝下的两个儿子与孙子都为官清廉,一直保持着中立,并未参与党派纠纷。”   “啧,居然转移话题。”向彭越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不过倒也认同墨信安的看法。   任瀚海是皇上的半个恩师,两个儿子,乃至孙子都在朝中担任着无足轻重的职位。   说直白一点,当你足够强大,不论是金钱还是名声,该得到的,以后都会得到。   不论是哪位皇帝登基,对他们来说影响都不是很大。   他们完全可以自视清高,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儿,没有必要,也不需要去趟后宫这趟浑水,做出卑鄙无耻的勾当,以此来玷污自己在史书上的美名,得不偿失。   向彭越道:“虽然现在扯出来户部,但现在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甚至,极有可能是那黑影发现了有人跟踪,所以故意躲进了户部尚书府,构陷户部也不一定。”   墨信安嗯了一声点头。   他宁愿相信是构陷,也不想让任氏一族的一世英名,任瀚海这位忠义之臣在最后的仕途中留下污点。   他希望任瀚海是功德圆满,自愿告老还乡,而不是被人弹劾,落个千古骂名……   但是……   愿望终究是愿望,在现在情况不明的状态下,提防还是要提防。   墨信安的眸光深邃,道:“找人盯紧户部。”   “明白。”向彭越点头。   墨信安的眸光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五弟那边,你不会让他写奏折弹劾任大人吧?提拔的人是……不会是谢家田吧?”   向彭越:“……”啧!这家伙绝对有读心术!怎么一猜一准! 第320章 真是可惜   向彭越轻佻,倒也不怕墨信安,调侃道:“殿下现在手中的工部与兵部互相弹劾,能不能保得住还是未知数,再加上洛贵妃的地位岌岌可危,怎么,殿下都自身难保了,还在垂涎着户部?”   墨信安淡淡地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   墨信安的声音悠悠的,对朝廷中人的性格秉性了如指掌,道:“谢家田出生贫寒,在朝中毫无人脉,又不拉帮结派,不参与勾心斗角,为人清廉,但却能坐到户部尚书的位置,足以见其才华横溢,是个可造之材。   若是他担任了户部尚书,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墨信安抬头,问道:“谢家田不是五弟的人吧?”   墨信安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墨文年这个小肚鸡肠之人居然会如此慷慨大义,提拔不是自己的人上去?   “举荐谢家田是我的主意,”只见,向彭越的爪子指了指自己,俏皮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云淡风轻的稳重与坚定,道:“至于是谁的人,其实并不重要。毕竟以后都是为国为民效力的。”   向彭越现在让墨文年做的,不过是卖谢家田一个人情,为墨文年的以后“作死”行为谋取一条生路罢了。   墨信安的目光深邃,望着如孩子般的向彭越,不得不感叹对方的格局与眼光。   这样的人才纵使放在朝廷中也能大放异彩,节节高升,只是跟随着墨文年就有些……   “太可惜了。”言语从心,墨信安脱口而出。他甚至有点想知道,墨文年到底从哪里捡来的这枚活宝。   向彭越的眉头微蹙,愣愣地问道:“在说什么呢?傻了?”   “你才傻了。”这孩子的礼数可谓是没救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才的脾气总是奇奇怪怪的?   关于户部尚书之位,只要能够提拔有能之士,墨信安倒也没有意见,任由墨文年去捣鼓吧。   “对了,”顿了顿,墨信安将一份档案递到了向彭越的面前,道:“昨夜,你将‘洛昂然’……话说,他叫什么名字?”   “暗七。”   “你将暗七派到本王的身边之后,本王便立马派他去了一趟内务府,”几乎是秦风提出在太监与宫女的身上找切入点的同一时间,墨信安便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采取了同样的举动:“让他把那名小宁子与璇儿的档案找了出来。”   向彭越的眸光深邃,接过了桌子上档案,淡道:“你使唤我的人,倒是使唤得挺顺手的。”   “废话,难不成这暗七过来是让本王伺候的不成?”   向彭越真想回怼一句:暗一就是过去让墨文年这个闲人伺候的。   向彭越的爪子翻阅着档案,眉头紧蹙。   档案之上,分明地写着小宁子与璇儿皆是孤儿,走投无路之后,一个进宫被阉割成为太监,一个卖身成为宫女。   小宁子是六年前九月进宫的,宫女则是在五年前的十月。   墨信安的声音响起:“从二人的档案上看,似乎没有任何问题。本王刚开始倒也不是怀疑他们二人,不过是毫无目标,故而想着找找突破口。   直到,本王看到了曼舞的信件之后,才正式确定,这两人是有问题的。”   “哦?”向彭越轻挑眉头,问:“信件上写了什么,能给我看下吗?”   墨信安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将信件递给了对方。   向彭越一目十行,快速地扫过上面的信息,捕捉着一些关键词:强盗、强 奸、对食、利用、匕首,以及恩爱……   向彭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这璇儿倒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小宁子也是,全程喊冤被利用。”墨信安跟着冷笑一声,道:“本王从母妃那边得来的信息,对食是璇儿提出来的。而且,本王还查到,他们二人的关系一般,甚至毫无好感,连床都是分开睡的。”   也就是说,宫女口中所说的恩爱就是狗屁!   原本看似无用的线索,在此刻有了关键性的作用。   向彭越当即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极有可能是为了这次的行动,才在一起进行对食的?”   墨信安点头,眸光坚定:“没错。” 第321章 伺候你是本王的任务   “可是,”困惑爬上了向彭越的眉间:“他们听命于谁呢?”   “这也是本王所不解的。”墨信安再次将凌曼舞的信件珍藏好了,道:“本王刻意问过母妃有关璇儿的事儿。   五年前,也就是璇儿刚入宫不久,便被分配到母妃的寝宫做下等宫女打杂,每天早起晚睡,忙得不可开交,理应没有时间与其他主子勾结,更没可能会密谋些什么才是啊。   同理。她其实与司膳太监的接触也是很少,又是如何培养起感情来的呢?”   向彭越秒懂墨信安的意思,道:“你怀疑,他们在进宫之前就认识了?”   “对。”   向彭越听令:“明白。这件事儿,我去查。”   “还有一件事儿,”墨信安思考了一下,虽然不抱什么期待,但姑且还是问了一句:“母后那边能安插人进去吗?”   “不行。”向彭越倒是也想安插人进去啊,奈何她与墨叶炜那边的戒备实在太森严了,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   他叹了一声,满腹抱怨:“你这边我都没法安插人进来,还皇后呢。”   墨信安一时无语:“……”合着你想在本王这边安插人手啊!   “不过,”顿了顿,向彭越继续说道:“墨叶炜那边本就有王爷的人监视着,我们静观其变就好了。”   墨信安点头认同。   向彭越从窗户离开了。   硕大的书房之中,唯独剩下了墨信安一人,幽静至极。   墨信安的大脑整理了一下刚刚接受到的信息之后,起身站起,唤道:“暗七。”   暗七得令,推门而入:“殿下有什么吩咐?”   “摆驾。去东宫。”墨信安的眸光深深,下令道。   “是。”   墨天纵上次所说的墨叶炜记忆的异样,让墨信安非常在意。   同时,他也非常困惑,为何堂堂一个天凤国的储君,会在一两年前突然性格大变,与敌国勾结。   毕竟,这可是谋反啊!   墨叶炜为何会做出如此自毁前程之事儿?   而这其中的理由,又与这次的事件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墨信安决定自己去一探究竟。   ★   镇王府中,金色的阳光流淌,静谧而美好。   新婚的夫妇贪恋床上的缠绵,晚上的“工作”总比白天忙碌,导致翌日又是到了正午才醒来。   俨然有些日夜颠倒,颓废了不少。   但,感觉不赖。   顾月朝娇弱纤细的身躯依偎在墨一辰宽敞的胸口,倒也不着急起床,声音细柔,问道:“一辰,你都没事情吗?不用去军营?”   “不用,有宸王在。”墨一辰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顾月朝那头柔顺的青丝,心中被甜甜的幸福填满,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   纵使二人已经拜过天地,成了亲,圆了房,但墨一辰依旧难以相信眼前的女子此刻专属于他一人,宠溺道:“我现在的任务是伺候你。”   顾月朝被他的话语乐道:“伺候我干嘛呀?”   “若娘子还不知道的话,”墨一辰闻言,一个鲤鱼翻身,将顾月朝压在了身下,道:“为夫愿意马上就给你示范一遍。”   说着,墨一辰的嘴唇不由分说地咬上了女子的脖颈,顺着洁白无暇的肌肤往下……   顾月朝娇弱的身躯一颤,下意识唤了出来:"不要……"   "不,"墨一辰早已占据了顾月朝,语气霸道而又挑衅:"你……的告诉我,是想要的……"   顾月朝还想反驳什么,但力气被剥夺,沉沦在了对方的温柔乡。   外面的太阳高照,朝中风云变幻。   但这对佳人却只顾纵情声色,其余的事儿都靠边站吧。 第322章 搓衣板吧   金色的阳光笼罩整个镇王府。   正殿的闺房之中,纱制的帷幕一重又一重,如梦如幻。   一番折腾之后,靠在玉枕之上的顾月朝面色红润,娇艳欲滴。   墨一辰将顾月朝拥入怀中,嘴唇珍重地亲在了对方的额头,亲昵地唤道:“爱妃。”   “在呢。”顾月朝总感觉自己快要被宠成一个无所事事的废物了,轻轻地拍了拍墨一辰的肩膀,提醒道:“差不多起床吧,太阳都晒屁股了。”   墨一辰贪恋着顾月朝的一切,纹丝不动,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小小的愤懑情绪,问:“起床干嘛?”   起床干嘛?   当然是起床工作啊!   人生哪能如此这般颓废堕落啊。   顾月朝无奈地摇了摇头,反问道:“那一直躺着干嘛?”   墨一辰闻言,长而美的睫毛微动,矜贵的眸光中闪过了一丝期待的光芒,刚要翻身——   “行行行!”顾月朝俨然猜到了他要干嘛,连忙伸手按住了他,算是彻底服了:“我知道你要干嘛了,不用示范了。”   墨一辰的眸光一愣,嘴巴张了张,看似十分委屈,道:“爱妃,我……想要成为父亲。”   顾月朝的眉头轻挑,耳根泛起了一丝羞红,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调戏道:“你生啊?”   墨一辰倒也并不忌讳。   毕竟,女子生娃,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墨一辰甚是心疼,语气温柔似水,道:“若我可以,我替爱妃分担。”   虽然不过是耍耍嘴皮子,但却依旧让顾月朝倍感体贴。她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刮在了墨一辰的鼻子上,宠溺道:“胡闹。”   “没有胡闹。我是认真的。”   “认真?”顾月朝的兴趣被挑起,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你怎么证明——啊!”   问题刚一出口,顾月朝便严重后悔了。   新婚之后,墨一辰不管想要证明什么,方式永远只有一种。   “停停停!”顾月朝算是彻底服气了,整张脸涨得通红,小萌拳打在了他的胸膛上,柔声呵斥:“胡闹!不正经!起床了!”   顾月朝的脸颊气鼓鼓的。   墨一辰见状,宠溺的笑容抑制不住,顿感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道:“我替爱妃更衣。”   “嗯。”反正全身上下已经无数遍地被对方看过、碰过了,顾月朝倒也并不排斥,不过是有些担心:“你会吗?”   墨一辰下了床,拿起了一件衣服给顾月朝穿上,嘴上却不忘调戏一番:“若是我伺候错了,爱妃晚上可以在床上惩罚我。”   “罚你什么?”顾月朝的眉头微抬,决定反击:“罚你不碰我?”   “!”墨一辰的神色一凛:“换个惩罚。”   “还带讲条件的?跪搓衣板?”   墨一辰:“……”   墨一辰沉默着,乖乖替顾月朝系好了腰带,随后眸光微抬,尽是委屈:“爱妃,还是搓衣板好些。”   噗呲。   顾月朝忍不住笑出了声:“堂堂一个镇国王爷,一天到晚就知道说胡话!”   “爱妃教训的是。”墨一辰顺从地应着,但死不悔改。   虽然死不悔改,但又不敢顶嘴。 第323章 情报处   镇王府上下一干人等皆知晓,曾经的王爷晚睡早起,生活节制规律,府中的气氛清冷严肃,每个人都提心吊胆,谨慎地做着分内之事。   而自王妃入主府中之后,好家伙,曾经矜贵冷漠的王爷每日早早上床,翌日缠绵到正午方才见着人影。   他仿佛早已忘记了自己是位王爷,肩负着保家卫国的责任,也不再早起锻炼了,也不去军营了,一天到晚、十二时辰围着王妃打转,问长问短,动手动脚。   府中的气氛不再紧绷,而是溢满了人情味,变得温馨,变得更像是一个家了。   每个人的脸上不再冷冰冰,而是充斥着期待。   这一切,都托了顾月朝的福。   顾月朝与墨一辰起床之后,悠哉地前往正堂用午膳。   就在这时,云逸忽而跑来汇报,说营中有事儿,宸王一时无法做主,让墨一辰过去处理。   墨一辰的目光一沉,脸上写满了拒绝。说实在的,除了与顾月朝生宝宝之外,其余的一切工作他都不想做,甚至还想把云逸拖下去打一顿。   那个宸王也是,煞风景!   不过,抱怨归抱怨,不舍归不舍,作为男人该肩负的责任,墨一辰自然不会逃避。   在陪着顾月朝用过午膳之后,墨一辰便依依不舍地前往军营了,嘴里还不断地强调着自己会早点回来,让她不要太想他了。   顾月朝的脸上挂着笑意,无奈而又幸福地摇了摇头。   墨一辰走后,顾月朝陷入了短暂的无聊之中,便临时决定让琉璃带领着,好好熟悉一番镇王府的地形,以及位于西北角的暗卫训练营。   西北角的暗卫训练营是禁区,故而,顾月朝再度抛弃了春晓与夏眠这两位丫鬟,只带了秦风与秦时进去。   顾月朝的脚刚一踏入深黑森严的大门,训练营中原本死寂一般的空气中,忽而闪过了一丝凛冽的气息,不管是躲在明处还是暗处的人,齐刷刷地现身跪地,恭请王妃。   下一秒,校场上、青石板上,乃至树上、屋顶上,无数个训练有素的、干练如刀锋般的身躯卑微伏地,每个人的神经在一瞬间紧绷,没有一丝声音,呼吸细微,仿佛与空气融为一体,生怕惊扰到尊贵的主子一般。   顾月朝绝艳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但却在无形之中散发着一股王妃特有的威严。   顾月朝的眸光悠悠地扫过广阔而又残酷的训练场与一众暗卫的头顶,总感觉自己的存在打扰到他们训练了,便沉默地跟着琉璃前往情报处。   情报处位于训练营的西南方向,占地面积估摸着与墨一辰的书房有的一拼。   只不过,与书房的奢华装修截然相反,这里的环境寡淡无趣。   并不大的房间内,密密麻麻、层层堆积着高耸的书架,书架之上放置着各式各样的文献资料,以及几张简约无比的书桌、书椅。   仿佛这里的一切设施,仅为了工作而存在,毫无乐趣,气氛紧绷而压抑。   房间的正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暗道口。口子中,不时地有文件传出。   情报处除了明面上的这个建筑之外,建筑下面还有一个广阔的地下空间。那里才是真正收集信息的地方,才是整个情报处的核心所在。   一群身型纤细干练的黑衣暗卫们快速地穿梭书架之间,有条不紊地汇总处理着自全国各地的信息。   此时,因为顾月朝的突然造访,这群只会跟文字与数据打交道的暗卫们一惊,吓得连忙匍匐在地,以为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顾月朝蓦然有种打扰到对方工作的愧疚感,淡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多谢王妃。”那群暗卫们虽然站起,但神经却依旧紧绷着,行为处事俨然谨慎了不少。   顾月朝其实还想去地下的情报处看看,但总感觉自己去了也是给别人增加麻烦,便决定做罢。   “王妃。”   顾月朝刚想离开之时,便见两名黑衣人在脚边恭敬地跪下。   顾月朝的神色一凛,这才发现他们竟是地音与地悦。   ……好吧,这里黑衣人太多了,再加上他们各个低着头,也不怪顾月朝没有察觉。   顾月朝问道:“何事?”   “回王妃的话,”地音卑微作答:“购买幻术毒品药材的人,找到了。”   顾月朝脸上的笑意消失,眸光深邃。   连带着房间内的气氛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第324章 四五岁的侍童   整个暗卫训练营的空气,因为顾月朝这位女主人的造访而变得紧绷,每个人都心惊胆战。   情报处压抑的房内,琉璃生怕会怠慢了王妃,连忙搬来了这里最好的椅子,不免心生愧疚:“对不起,王妃,这里的设施简陋,怕是会委屈了您。”   “无妨。”顾月朝倒不是矫情之人。   她的目光看向了地音与地悦,直奔主题:“说吧,查到了谁。”   “回王妃的话,”地悦恭敬地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道:“属下们查到,菀城东面的贫民区这一个月来,有好多的乞丐频繁出路和鸣馆、善字堂,以及一些小的医药馆,分别从各个地方购入幻术毒品所需的药材。”   “乞丐只是伪装。”顾月朝的语气稳重,道:“查到背后的人了吗?”   “回王妃,查到了。”地音答:“指挥那群乞丐行动的人,是一名四、五岁的小孩子。”   “小孩子?”   “是,”地音的声音继续:“属下们查到,那名小孩子化名小毛,实则是户部尚书府的一名侍童。”   “户部?!”顾月朝的眸光之中闪烁着震惊。   户部尚书一向德高望重、淡泊名利,其子孙也是出类拔萃,怎么会牵扯在其中?   “那名侍童具体是伺候谁的?”顾月朝再问。   “回王妃的话,”地音俨然察觉到了顾月朝的神色不对,将头埋得更低了:“是服侍工部侍郎任弘毅的原配妻子、工部尚书的嫡女——梅寻妍的。”   “梅寻妍?”顾月朝的声音错愕:“梅寻雪的嫡长姐?”   “回王妃,是的。”   顾月朝皱得眉头都快打结了,手指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与墨一辰一样的习惯,有规律地敲击在书桌之上。   哒。哒。哒。   死一般的空气中,唯有顾月朝的敲击声。   吓得众人以为是那位清冷高贵的王爷大驾光临,当即伏地,头磕在了地上。   不得不说,成亲才两天呢,顾月朝倒有几分墨一辰特有的威严了,不愧是当之无愧的女主人。   顾月朝的眸光深邃,有些想不通了。   梅寻妍的母亲在其十岁之际便过世了,随后,梅乘连因为寂寞而迎娶了梅寻雪的母亲,将其提携为平妻,生下了梅寻雪。   虽然梅寻妍与梅寻雪之间相差的年龄挺大,但听闻二人的关系着实不错。梅寻妍一直对这位小妹妹疼爱有加。   若梅寻妍真的参与到了这次的计划之中,那么,她为何要陷害梅寻雪呢?   梅寻雪失去了贞洁,对梅寻妍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不。不对。   虽说侍童是服侍梅寻妍的,那也不一定是梅寻妍指使的。   毕竟,那小孩的身份卑微,估计府上的其他都能任意驱使他做事吧。   思维不能因此被局限。   顾月朝的眸光沉了沉,下令道:“琉璃,去查那名小孩子的身份。”   “是,王妃。”琉璃得令,当即便跪了下来。   “还有,”顾月朝思考了一下,忽而问道:“那位梅寻妍是否曾经被皇后许配给了言国舅?”   “是的,王妃。”   顾月朝的眸光深邃,以防万一,再度下令:“言国舅的事儿也去查查,看看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这个命令涵盖的范围太广,不过对于情报处来说并非难事,琉璃当即便应下了:“是,王妃。”   两道命令下完之后,顾月朝眉间的困惑有所舒缓,悠悠开口:“那名太监与宫女身上可有查到什么?”   琉璃的目光看向了情报处的一名暗卫,唤道:“过来。”   “是,琉璃大人。”想来,那名暗卫是负责收集与汇总有关太监与宫女这件事儿的吧。他在顾月朝的脚边恭顺地跪下:“属下凤仪见过王妃。”   凤字辈的暗卫,专门服务于情报处。   顾月朝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礼貌。   凤仪怕是第一次与主子接触吧,难免有些受宠若惊,声音颤颤巍巍,进入主题:“属下查到,那名璇儿的宫女原名唤作刘如意,曾是扬州一家小户人家的小姐,生活算不上富裕,但日子还算不错。   但在六年前的一个夜里,一群强盗闯入了刘如意的家中,不仅抢夺了刘家的财产,残忍地杀害了刘家一家八口人,并将当时年轻貌美的刘如意给强 奸了。”   顾月朝对于这种侮辱女性的行为嗤之以鼻,心中难免爬上了一抹怒火,沉默不语。   凤仪察觉到了主子的怒火,头埋得更低来,声音轻柔而卑微,继续恭敬道:“同时,属下们还查到,那名换做小宁子的太监曾经做过强盗。”   “哦?”顾月朝轻挑眉毛,来了兴趣。   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第325章 血海深仇   暗卫自小在严肃压抑的暗阁长大,对于他们来说,生命中的一切唯有刻在骨子里的、对主子的绝对忠诚,唯命是从。   而至于尊严、感情等等,于他们而言犹如天上的繁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更何况,他们自小接受残酷的训练,饮食作息不规律,时不时遭受身体的惩罚,导致他们能活到三十就是奇迹了,根本不可能寿终正寝。   凤仪高大干练的身躯卑微伏地,头磕在地上,汇报声再起:“那名太监的原名唤做毛津西,人送外号是小毛,或者愣头西。他是个孤儿,家境贫苦,曾在扬州那一带占地为王,做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六年前,他与兄弟几个决定干一票大的,潜入了刘家,抢夺金银,杀得只剩下了当时奄奄一息的刘如意。   后来,扬州知府彻查此事,将一干犯罪人等全部捉拿归案,并判以极刑。   那群强盗自当不服,反正横竖都要丢了脑袋,还不如赌上一把,竟然在行刑的前夜筹划了一场越狱。毛津西就是在当时逃走了。   他自此隐姓埋名,来到了都城,迫于生计,找了一个门路阉割了自己之后,在宫中成为了一名太监。”   “当时的刘如意呢?”顾月朝冷不防地问道。   凤仪的身躯一怔:“回王妃,在出事的那一夜之后,刘如意便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颠沛流离,在五年前的十月被卖入了宫中。”   两人,再度在宫中相遇了。   顾月朝的眸光森森:“也就是说,璇儿与小宁子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回王妃,是的。”凤仪答。   “那为什么要对食呀?”顾月朝困惑。   “属下无能,属下不知。”明明是顾月朝的自言自语,但匍匐在地的凤仪还是一一作答。   璇儿与小宁子之间的关系不共戴天。   璇儿在宫中就职,身份卑微,虽然不会冲动到去砍了小宁子,为其亲人复仇,但也绝对不会主动提出与他对食,同床共枕。   他们之间的对食关系,定是有人为了这次的计划进行撮合的。   那么,为什么偏偏选中了璇儿与小宁子呢?那位撮合他们的人,是否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璇儿又为何会愿意与小宁子对食,听从那人的命令呢?   顾月朝的眉头再度拧成了一团,问道:“凤仪,能查到当年强奸了刘如意的强盗吗?”   “属下无能,”凤仪的声音卑微:“这件事儿过于私密,再加上当时的目击证人皆已过世,怕是只有刘如意一人知道了。   对不起,请王妃责罚。”   顾月朝没有说话,脑子却在疯狂地运转着,突然问道:“刘如意是在六年前出事的,但却是在五年前十月入宫的。这一年里,她具体干了什么?”   ……估计是在乞讨吧?   暗卫从不给主子模棱两可的答案,凤仪的双手伏地,连忙道:“属下这就去查。”   “查得详细一点。包括小宁子入宫之前的事儿也是。”   “是,王妃。”凤仪得令之后,便恭敬地退下,顺着暗道前往地下情报室了。   情报处再度恢复了一片寂静,寂静得唯有纸张翻阅的声音。   顾月朝的手指摁在隐隐作疼的太阳穴上,闭目养神,整理着信息,忽而开口:“琉璃。”   “属下在。”   “户部那边,派人去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汇报。”   “是。”   “还有,”顾月朝顿了顿,补充道:“有关璇儿与小宁子之间的情报,在不经意间透露给信安。”   顾月朝对墨信安的才华与实力俨然是非常认可的。   奈何,她这位宝贝侄子的身边,能干之人实在是太少了,顾月朝终究有些放心不下。   生怕墨信安会淹没于朝廷的阴谋诡计之中。   “是,王妃。”琉璃得令,见顾月朝的眉头紧锁,有些于心不忍,提醒道:“王妃,这里的空气烦闷,属下送您回去吧。”   顾月朝的眸光扫过一众战战兢兢的暗卫,点头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顾月朝离开之后,暗卫训练营紧绷的气氛有所缓解,再度恢复到了无趣的死寂之中。 第326章 未来效忠之人   顾月朝终究是个闲不住的人。   让她乖乖在家等候墨一辰回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不,她一从暗卫训练营出来,便立马吩咐:“琉璃,备马车。”   “是,王妃。”琉璃得令,却不免有些困惑,终究还是问了一句:“王妃,王爷估计马上就回来了,您要去哪里呀?属下也好跟王爷汇报。”   “嗯……”顾月朝思索了一下,答:“去善字堂,我想去看下制成幻术所需的药材。”   “关于这个,”琉璃连忙献殷勤:“您不用出去,药材情报处有的,属下现在就命地音与地悦给您送来。”   “等一下,”顾月朝见琉璃转身恭敬退下,立马拦下了她,道:“除了药材之外,我还想去莞城东面的贫民窟看看,想知道一下是哪些乞丐去购买了药材——”   “王妃,”琉璃笑道:“不仅是这次购买药材的乞丐,哪怕是整个莞城东面贫民窟的百姓的所有资料,凤仪那边都有汇总。   贫民窟脏乱不堪,鱼龙混杂,王妃您不用屈尊亲自前往,属下现在就命凤仪给您送来。”   “额,这个……”顾月朝补充了一句,像是垂死挣扎:“我想去看下贫民窟的地形。”   “详细的地图也是有的。若是王妃觉得地图看不习惯,属下现在就命人立马给您做一个贫民窟的模型,保证百分百还原,让王妃身临其境。”   顾月朝:“……”得了,合着她现在足不出户,就能通宵外面的一切了呗。   不得不说,墨一辰,以及寒潭令的情报网真是神通广大。   顾月朝越发相信,前世的墨一辰绝不是被歹人害死的,定有其他的故事。   顾月朝轻挑眉毛,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光芒,决定坦白:“琉璃,我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出去溜达溜达罢了。”   “啊……”闻言,琉璃的身躯一颤,脸颊闪过了一丝愧疚的红晕,连忙在顾月朝的脚边跪下:“属下该死,属下作为王妃的侍女,竟然屡次曲解王妃的意思,请王妃责罚。”   “无妨。”顾月朝浅浅一笑,忍不住调戏:“不过你刚刚解释的模样,倒是与云逸很像。”   什么?   说她像云逸那只呆头鹅?!   琉璃不服,非常不服,恭敬地反驳道:“王妃,这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顾月朝本就没在说笑,宠溺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全然不知琉璃与云逸曾在寒潭经历过些什么,道:“得了,去备马车吧。”   “是!”琉璃退下。   “秦风。”顾月朝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如影子般跟随着的秦风,道:“还记得赵小月与章小风的容颜吗?”   秦风当即便明白了顾月朝要他易容,道:“主子,属下记得。”   于是,半个时辰后,一辆简朴的马车从镇王府出发。   虽然明面上,顾月朝只带了秦风与秦时二人。   但实际上,后面却有一群暗卫尾随,秘密保护着自家女主子。   马车前往的地点,自然是善字堂。   顾月朝对于那位自己参与了投资的沈亿嘉的未来,还是挺有兴趣去见证的。   前世的沈亿嘉坚决拒绝了墨文年的拉拢,不知他是真的不想涉嫌朝政呢,还是说,另有效忠之人——   嗯?   顾月朝一下马车,便见一熟悉的人影在眼前晃过,踏入善字堂,不免吃了一惊,心中暗叫:天纵? 第327章 帮你引荐一下   菀城的白天,人群忙碌,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墨天纵一身朴素的浅色便衣,一头墨色的长发用长带简单地束起,风度翩翩,风流倜傥。   因为墨信安千叮嘱万嘱咐要低调,故而听话的墨天纵只带了一名贴身侍卫。   纵使努力收敛起了锋芒,伪装成普通老百姓的模样,但与生俱来的皇室血统与举止投足间的礼仪,还是让墨天纵时刻透着一股高贵的威严。   墨天纵的眸光轻抬,扫向了“善字堂”的牌匾,踏入了堂内。   墨天纵出宫之前,对这家医馆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这家善字堂的老板——沈亿嘉是一名贫苦的老百姓。   因为母亲生病,但原本应该救人于水火之中的大夫却只顾捞钱,这事儿刺激到了沈亿嘉,最终,他在高人的帮助之下,成立了这家善字堂。   善字堂开业已有几个月了,刚开始因为行刺的事件而一度被人忌惮,但现在,凭借着良好的口碑,以及病人至上的理念,生意已经开始逐渐步入正轨了。   听闻,沈亿嘉的母亲的病情也在慢慢好转……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墨天纵钦佩沈亿嘉知难而上、改变命运的决心与才华,若这样的人能为皇兄所用,定是如虎添翼。   但是,他也在担心着沈亿嘉背后的那位高人……   那高人是否是墨叶炜,亦或者墨文年的人呢?   不。   墨天纵的眸光一怔,忽而想起墨信安曾说沈亿嘉与皇叔、皇婶的关系密切……那高人会不会是皇婶呢?   善字堂的生意不错,店中人员忙不过来,便将墨天纵暂时安排在了等候区域。   墨天纵坐于席间,拿着一杯茶水也不喝,就这样干愣着,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总感觉自己脑子瓜子的构造与墨信安的截然不同,完全不适合想事情。   顾月朝长长的睫毛微动,看着傻愣着发呆的墨天纵,嘴角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意,来到了对方的身后,轻声唤道:“天纵。”   墨天纵的身躯一凛,耳朵俨然认出了顾月朝的声音,当即警觉地站了起来,想要行礼:“皇——嗯?”   墨天纵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极为陌生的脸庞,不免呆了一下。明明拥有皇婶的声音,同时还认出了他的身份,但怎么……   顾月朝被这个侄儿的可爱表情给萌到了,提醒道:“秦风会易容。”   “秦风?”墨天纵的目光看向了秦风与秦时……好家伙,这两护卫全部易容了,导致他压根没认出谁是自己未来的姐夫。   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   墨天纵赶紧行礼:“侄儿见——”   “不必多礼。”顾月朝的眸光扫了一下四周,似有暗示人多嘴杂之意:“叫我赵小月便可。”   “是,”墨天纵心领神会,但该有的礼节还是到位的:“赵小姐,请坐。”   墨天纵等顾月朝坐下之后,方才入座。   坐下之后,墨天纵心中的困惑再度浮上心头,刚想要开口询问——   “你来这里作甚?”奈何,却被顾月朝抢了先。   “我……”墨天纵顿了顿,眼珠子转了转,有些纠结。   顾月朝掩面一笑:“怎么?秘密?不能说?”   “不是不是不是!”墨天纵可不想在顾月朝这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连连摇头:“若是皇——赵小姐的话,皇兄应该会体谅的。”   “信安?”   “是的。”墨天纵乖乖点头,哪敢在顾月朝的面前说谎,诚实道:“皇兄跟我说,让我来这里探探虚实,看看这个沈亿嘉能不能为皇兄所用。”   顾月朝的眸光流转间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墨信安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借助沈亿嘉在民间的财富与人脉招募奇能异士,正式为夺嫡之争做准备了。   看来,沈亿嘉在前世,乃至今生所效忠之人,不是墨天纵,就是墨信安了!   墨天纵见顾月朝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心中慌到不行。   虽说皇亲贵族拉拢民间商贾并不犯法,但墨信安的最终目的终究是为自己效力,这会不会让顾月朝误会自家皇兄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呢?   墨天纵顶着大大脑袋瓜子,一惊,突然来了一句,澄清道:“赵小姐,皇兄绝对没有造反的意思!”   “咳!”顾月朝刚入口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天纵,你想呛死我啊!”   “错……我错了……”墨天纵被吓得连忙低下了头,一副委屈,手指绞在了一起。纵使心中害怕,他还不忘嘀咕道:“赵小姐明鉴,皇兄什么没有坏心思……”   顾月朝淡淡地摇了摇头,算是拿墨天纵这个活宝没辙了。   她当然知道墨信安没有坏心思!   顾月朝决定帮墨信安与墨天纵一把,道:“我与这里的沈老板倒也熟识,要不我帮你引荐引荐?”   墨天纵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笑意回归:“真的吗?可以吗?好呀好呀!皇婶你真好!”   他正愁该如何不暴露身份与目的的情况下接近沈亿嘉呢。 第328章 可用之人   善字堂的客人络绎不绝。   顾月朝进来后不久,善字堂的小二便认出了这位赵小月与章小风跟沈亿嘉的关系甚好,连忙跑来献殷勤迎接,小心翼翼地问道:“赵小姐,欢迎光临。   那个,不好意思,现在沈掌柜那边来了一名重要的客人,正忙着与她在内堂谈生意。要不,小的先带您去内厅等候一下,可以吗?”   “可以。”顾月朝本就找沈亿嘉没事。若是打扰了对方,反倒是她觉得不好意思了:“劳烦了。”   顾月朝与墨天纵起身,跟在了那名小二的身后。   墨天纵恭敬地走在顾月朝的身侧,余光偷瞄了皇婶一眼,心中的困惑再度涌现。   他很想追问顾月朝,她与沈亿嘉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是不是那位帮助过沈亿嘉的高人。   但是,这样直白的问题怕是会涉及到顾月朝的隐私,故而墨天纵思索了一下,决定转换言辞,问:“赵小姐,您觉得,这个沈亿嘉怎么样呀?”   能不能为墨信安所用呢?   顾月朝的眉毛轻挑,俨然知晓墨天纵的言外之意。   对于这个侄子,顾月朝倒也挺有耐心的,缓缓道来:“其一,百善孝为先。沈亿嘉既然能为了其母亲而创办善字堂,可见他一个非常有孝心的人。   其二,在善字堂的开业期间,他不贪图小利,不坐地起价,一心为病人服务,深得莞城百姓的尊重,可见他的一片仁心,是个心存善念之人。   其三,眼高手低的人大有人在。空有一腔热血,但最终满盘皆输的人也是比比皆是。沈亿嘉之所以能够凭借我给他的五十两银子走到现在,全部靠着他的坚持与才华。   他,绝对是能用之人。”   墨天纵闻言,双瞳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不过,”下一秒,顾月朝突然来了一个转折,道:“天纵,你必须搞清楚。即使沈亿嘉可用,但他也不一定能为你所用。   即使我与沈亿嘉的关系再好,曾帮助过他,那也只是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与你,与信安都毫无关系。   我今日不过是帮你引荐,具体事情如何,还是要取决于沈亿嘉自己的决定,我不会插手。”   毕竟,朝廷的夺嫡之争并非儿戏,若是一步走错,怕是沈亿嘉要面临的是诛灭九族。   墨天纵的拳头紧握,斗志在眼眸之中燃烧:“我明白。”   这一次,墨天纵绝对不会让墨信安失望的!   他必须尽快追上墨信安的步伐,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与他并肩作战!   ……嗯?   墨天纵正思考间,忽而有一阵撩人的香味扑鼻而来,占据了大脑。   “清欢姑娘好,您与沈掌柜的事儿商量完了?”前方,小二恭敬说道。   “是的。”女子娇艳欲滴的声音闯入耳畔。   墨天纵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当那一抹艳丽的红色映入眼帘的那一霎那,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死寂。   在墨天纵的面前,是一名被两位男子所护着的红衣少女。   那少女以红色的面纱半遮面,隐约现出一张出尘美丽的轮廓。   一头乌黑青丝柔顺垂落,头上插着精美绝伦的步摇,随风而动,铃铛作响。   她的身段玲珑有致,身着一身艳丽的火红色长裙,裙摆拖拽及地,裙身点缀着闪闪发光的宝石,光彩夺目,无论到哪都是视线的焦点。   那抹红色与凌曼舞的洒脱自由截然相反。   这位清欢姑娘不愧是风流之地的花魁女子,举止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狐狸的妖艳妩媚。   犹如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墨天纵顿感心脏跳动的频率变得奇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清欢那对狐媚眼微抬,看向了墨天纵。   两人之间,视线在空中有了短暂的接触。   随后,清欢目光扫向了顾月朝身后的两位男子。   不过,她的视线并未停留多久,朝着顾月朝与墨天纵礼貌地点头示意之后,便离开了。   立于顾月朝身后的秦风的脸上毫无半点波澜。   毕竟,此刻的他并不记得这位要让他“负责”的清欢姑娘。 第329章 一面之缘罢了   人虽离开,但空气之中却残留着女子所留下的香味,久久不能散去。   顾月朝长长的睫毛微动,不免为这位勾人心魄的女子所惊艳到,问了一句:“谁呀?”   “是怡红院的花魁。”回答之人,不是小二,而是墨天纵。   “怡红院?”顾月朝的眉头紧蹙。   怡红院是莞城出了名的风流之地。   风流之地是干嘛的,那里面的女子从事的是何种生意,众所周知。   她连忙转头看向了墨天纵,震惊道:“你怎么知道?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   “没有没有!”墨天纵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知道自己被顾月朝误会了。   虽说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国度里,男子前往风流之地放纵消遣并不犯法,甚至可以说是很正常的需求。   不过,墨天纵可不是随随便便之人。   特别在面对感情的时候。   墨天纵焦急地解释道:“我与清欢姑娘今日是初见。我之所以知道她,是因为那本账本上有她的名字。”   “什么账本?”顾月朝拧眉。   “就是一年前钱庄金银失窃案的时候搜出来的账本。”墨天纵的声音透着一股惋惜:“她储存在钱庄的五十万两银子全部失窃,是当时损失最惨重的受害者之一。”   五十万两?   刚刚看这清欢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左右,但却一下子能拿出那么多钱,可见其赚钱能力一流。   顾月朝的眸光转了转,对此事儿留了一个心眼。   顾月朝发现,纵使清欢已经离开,但墨天纵却是依依不舍地驻足停在原地,望着对方消失的门口,不免皱了皱眉头,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顾月朝试探道:“天纵,她可是风尘女子。”   “可是,”墨天纵也不知从哪里鼓起的勇气,顶嘴道:“她只卖艺不卖身!”   “是的是的,”同样被迷住了的小二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香味,跟着掺和了一把:“清欢虽然身处青楼,但却一直洁身自好。哪怕是卖艺,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出,绝不与其他男子私下见面,私相授受。   刚刚你们也看到了,哪怕是来找沈掌柜,她的身边也会备有两三名打手。   她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子。”   是非常特别。   而且,区区一个青楼女子,排场好大。   比只配了一个贴身侍卫的墨天纵还大。   墨天纵莫名得升起了一丝佩服,眸光看向了顾月朝,像是在得意洋洋地炫耀:看吧,她跟我一样,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顾月朝的嘴角一抽,就差翻了一个白眼:“……”   顾月朝虽然不能保证墨天纵此时对那位花魁所产生的感觉一定是爱意,是一见钟情,没准不过是脑子一热被迷住了也说不定。   纵使只卖艺不卖身又如何,一个堂堂身份高贵的皇子,一个熟练地游走于男子之间的妓女,这其中的差距实在是……   与其说是悬殊,还不如说是荒唐。   不过,所幸顾月朝倒也开明,认为感情之事儿一向由心,其次才会考虑身份、地位、金钱与权势等外在的因素。   若是墨天纵真心喜欢,顾月朝不会反对。   但是,该有的调查还是要有。   顾月朝问道:“清欢姑娘来这里是买药吗?她受伤了?”   “不是不是!”小二答:“清欢姑娘是善字堂的常客。不过,她没受伤,药材不是买给她自己的。”   墨天纵头顶一个问号,兴趣更浓了。   小二的声音继续,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同情,以及不经意间的鄙视,道:“你们大概也能猜到吧?像青楼、窑子这种下等的地方,女子的生命与贞洁犹如草芥……她们经常会被惩罚,亦或者,有些客人下手不知轻重,会将她们蹂躏得……遍体鳞伤……   与此同时,那种地方时常需要一些刺 激 女子……或者男子需求的东西……所以……”   顿了顿,他似是自己也讲不下去了,道:“反正基本都是那些药材就是了。”   顾月朝闻言,脸上爬上了一抹怜悯。   青楼,果然是青楼。   那是女子们的地狱。   墨天纵沉默不语,不知是同情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气氛一时沉重,无人再开口说话了。 第330章 我愿意   因为清欢已走,小二直接将顾月朝与墨天纵带去了内堂。   “恩人。”沈亿嘉一见是顾月朝,连忙起身,屏退了左右,跪地行礼:“见过恩人,恭喜恩人与王爷喜结连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免礼。”顾月朝羞涩一笑。   在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顾月朝便直接进入正题:“对了,沈掌柜,我这边给你引荐一个人。”   说着,顾月朝的眸光看向了墨天纵。   墨天纵心领神会,收敛起了心中所有的情绪波动,决定将清欢之事儿抛之脑后,一心为墨信安搞事业。   毕竟,墨天纵与清欢身处两个世界,今后怕是无缘再见了。   纵使知晓青楼女子的命运残酷,但墨天纵也不可能会为了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而出手相救……   “沈掌柜好,”墨天纵刚要做自我介绍:“我——”   噗通。   墨天纵的话音未落,只见沈亿嘉的神色愣了愣,打量了墨天纵的全身之后,连忙伏跪在地,恭敬道:“草民见过六殿下。”   “……啊?”墨天纵傻了,言语脱口而出:“你怎么认出我的?”   沈亿嘉的眸光微抬,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坦诚道:“猜的。”   "额?!"脑子不够用的墨天纵被套路了。   墨天纵委屈巴巴的视线看向了顾月朝。   顾月朝扶额,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怎么猜出来的?”   “回恩人的话,”沈亿嘉解释道:“因为此人是恩人亲自介绍而来的,所以草民隐约断定此人非富即贵,再加上又是年纪轻轻,想必应该是某位皇子吧。   锁定是皇子的身份之后,一切就好猜了。太子殿下身上与敌国勾结的罪名还未彻底洗清,再加上王爷一直派人监视,故而,恩人定不会将他引荐给草民。   至于二殿下与五殿下,上次草民已经见过一面了,知道容颜,故而也可以排除。   现在,就只剩下六殿下了。   不过,以上只是草民的猜测,所以草民赌了一把。   若草民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六殿下赎罪。”   墨天纵的眸光森森,在心中深呼吸了一口,语气之中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霸气与威严,道:“无妨。本王没有生气。   不过,沈掌柜,既然你能猜到本王的身份,想来,本王此次来找你的目的,你也能猜到个一二吧?”   沈亿嘉伏跪在地,面上爬上了一抹沉重与犹豫,点了点头:“草民狂妄,猜测六殿下想必是受了二殿下之托,前来试探草民,看看草民……能不能为殿下所用……”   与聪明人之间对话,就是如此简单粗暴,根本无需拐弯抹角。   墨天纵猛然觉得,自家皇兄跟自己说话想必是很累吧。   墨天纵的目光扫过沈亿嘉的头顶,沉稳道:“不狂妄,正是你所猜测的那样。那么,你的心中可有了答案?”   “草民……”沈亿嘉一时语塞,眸光看向了顾月朝,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顾月朝伸手拿过了一个茶杯,抿了一口,道:“沈亿嘉,这是你的事儿,你的未来与前程,你做主便可。我不会干预你的任何决定。   你可以在这里拒绝天纵,继续做一个普通的商人,行医救人。我保证,信安与天纵绝对不会因此记恨与报复你。   但是,若你在此时答应了天纵,那么,你的命运将与信安、天纵绑定在了一起。如果你以后敢做出背叛他们的事儿,我决定不会轻饶你!”   顾月朝掷地有声,溢满了威严。   墨天纵顿感有了一个强大的靠山,就连腰板都挺直了。   不过,墨天纵本就打算慢慢“征服”沈亿嘉,便想表示:你其实可以慢慢想——   然而,墨天纵的言语还未出口,沈亿嘉的眸光抬头,尽是坚定,道:“我愿意!”   “啊?”   “草民沈亿嘉,愿意为二殿下与六殿下效力。”   幸福来得太突然,吓得墨天纵差点反问了一句:啊?为啥?你确定不再多考虑一下?   需要多考虑吗?   墨叶炜与敌国勾结;墨文年上次见过,是连个下属都搞不定的傻子;唯独墨信安看似云淡风轻,但却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若真是一场赌注,沈亿嘉愿意下在墨信安的身上! 第331章 独守空房   时间流逝,顾月朝从善字堂出来之时,太阳西沉,夜幕缓缓降临。   墨天纵作为后辈,同时也为了感激刚刚的引荐撮合,提议要送顾月朝回府,并信誓旦旦地表示要保护她的安全。   顾月朝浅浅一笑,被这个可爱的侄子萌到了,委婉拒绝:“心意领了。不过不用。”   毕竟,皇宫坐落于莞城的西北方向,而镇王府位于南面,并不顺路。   更何况,墨天纵身边就带了一个贴身侍卫,这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吧?   果不其然,最后还是顾月朝担心墨天纵的安危,刻意派了几名暗卫尾随保护着他回了皇宫。   顾月朝不急不慢,悠悠回到镇王府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漫天繁星闪烁,美得令人心醉。   马车在门口一停下,车帘便被迫不及待地掀开,顾月朝正困惑秦风的举止为何如此急切之时,眸光一抬,迎面对上了墨一辰那愤懑而又小怨念的眼神。   甚至,就连墨一辰的声音中都溢满了委屈:“舍得回来了?”   “额……嗯,我回来了。”顾月朝一时愧疚,连忙讨好似的笑了笑:“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墨一辰闻言,肩膀瞬间耸拉了下来,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墨一辰很早就回来了。   因为担心顾月朝会想念自己,他匆匆处理完军营中的事儿便快马加鞭回来了。   但是,他一回府才发现,顾月朝不仅没有想他,甚至还早就出去“潇洒快活”了,唯独留下他一人独守空房……   墨一辰越想越气,直接伸手一拉,把顾月朝从马车内公主抱了起来,快步流星地踏入府中。   府中的一干人等俨然察觉到了墨一辰的低气压,纷纷伏跪在地,努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秦风与秦时这对活宝早已跪得远远的,一副“我们是无辜的,我们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们的事儿”的态度。   顾月朝一度无语了。   顾月朝依偎在墨一辰宽阔的胸膛上,猛然发现步伐前进的方向并非正堂,心中不免有些慌了,赶紧问道:“一辰,你……你抱着我去哪?”   墨一辰的双眸闪烁着光芒,染上了一抹期待,道:“卧室。”   “卧室?!”要不是被墨一辰抱着,顾月朝估计能跳起来,连忙支支吾吾道:“虽说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但是……那个,现在去卧室是不是有点早?”   墨一辰哪管顾月朝说了什么,再度挤出了两个字:“惩罚。”   至于在床上的惩罚内容,不言而喻。   顾月朝彻底举手投降了,焦急辩解:“一辰,你先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那么晚回来的。我也没想到,天纵那家伙与沈亿嘉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却聊得非常投机,这才耽误了时间。”   “天纵?”墨一辰一愣,脚步明显放慢了不少。   “是的。”顾月朝将自己在善字堂所遇到的一切和盘托出。   说话间,墨一辰已经抱着顾月朝踏入了卧室,将其放在了松软的塌上,声音淡淡的,道:“看来这沈亿嘉不是泛泛之辈,虽然出生卑微贫苦,但在面对皇子主动抛出的橄榄枝,他却能神色自若,不假思索地抓住机会。   可见其一直关注着国家与朝廷的动向,心怀大志,前途无量。”   顾月朝点头认同,莫名有股自豪感。   “说到信安,”墨一辰替顾月朝捏着大腿,俨然忘记了“惩罚”一事儿,道:“刚刚,监视墨叶炜的人过来汇报了一件事儿。”   “太子?”顾月朝错愕,问道:“他做了什么?”   “别激动,墨叶炜现在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不能,也不敢做什么。这一次,是信安行动的。”   “信安?”   “是的。”墨一辰淡道:“今日下了早朝之后不久,信安去找了墨叶炜。   因为言鸿景曾是东宫的人,所以信安‘非常好心’地邀请墨叶炜一起去刑部审问与监听岳母被掳事件。   墨叶炜犹豫了一下,但在信安的强力劝说之下,实在拗不过,便应下了。”   顾月朝至今还清晰地记得言鸿景的愚忠,心中叹气,问了一句:“然后呢?” 第332章 白切黑   镇王府的厢房之中,熏香袅袅,烛火摇曳,如梦如幻。   墨一辰的声音威严而带有磁性,将监视墨叶炜的暗卫所汇报的一切缓缓道来——   今日上午,墨信安与墨叶炜两位皇子同坐一辆马车,出了皇宫,到达了刑部。   他们到来之时,刑部关于言鸿景的审问还未开始。   想来,估计这也是墨信安安排好的吧,故意去的早一些。   墨信安到达刑部之后,便偷偷命令沈青,将狱中关押的言鸿景带到了墨叶炜的面前,安排了两人的见面。   墨叶炜差点被墨信安的这波操作给送走,直接愣住了。   但墨信安却信誓旦旦地表示:言鸿景掳走陈云雪,手握御前亲军的令牌,有造反的嫌疑,罪不可恕。“好心”的他担心这对主仆永远都见不着面了,故而才擅自行动,希望他们二人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叙叙旧。   墨叶炜:“……”爆粗口不是绅士所为,他忍了。   更要命的操作还在后头。   因为言鸿景是东宫的人,墨叶炜在此次掳走陈云雪的案件中并未完全洗清嫌疑,故而他还不能屏退墨信安,与言鸿景二人独处。   墨叶炜与言鸿景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墨信安见气氛尴尬,再度“好心”帮忙,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回顾起了墨叶炜与言鸿景这两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   墨叶炜:“……”   “——噗呲。”   厢房之中,听着墨一辰汇报的顾月朝笑出了声来。   墨信安到达刑部之后的行动,可以说是在情理之中,并未有任何逾越,或者不当之举。   只不过,经过墨一辰话语的润色之后,总感觉墨信安变成了一个白切黑!   顾月朝的眸光流转间,便明白了墨信安这次行动的意义,问道:“信安是不是怀疑现在的太子是假的,所以故意利用与言鸿景之间回忆进行试探?”   墨一辰点头:“爱妃聪明。”   “然后呢?”顾月朝问:“发现了什么?”   墨一辰的眸光一沉,闪烁着一丝光芒,道:“墨叶炜与言鸿景之间的对话,一来一往,在墨信安的强行引导之下,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   对于与言鸿景的初见,以及到现在的所有回忆,墨叶炜都记得清清楚楚,应答如流。甚至,情到深处,他还与言鸿景一起哭了起来。”   “额……”顾月朝面露嫌弃。这戏演得是不是有点过了?她问:“也就是说,什么都没发现?”   “乍看之下是这样子的。”墨一辰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寒光,道:“但是,在结束了对话之后,在审问正式开始之前,言鸿景被再度送到了牢狱中。   有狱卒见到言鸿景双目无神,一直对着墙壁喃喃自语,嘟囔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随后,他突然起身撞墙自杀——”   “自杀?!”   “幸好当时的狱卒及时发现,这才将他的小命给救了回来。”   “这就好。”顾月朝震惊地坐直了身体,松了一口气:“不过,言公子为什么会突然采取如此极端的做法?难道是与太子之间的回忆刺激到了他?”   “听暗卫汇报说,他们之间回忆的内容皆是零碎的小事,根本不会有什么刺激才是。真要说刺激的话,”墨一辰的眸光中陡然闪过了一丝杀气,有个不可思议的推测闪过了脑海之中,道:“极有可能,言鸿景发现,眼前自己所效忠的太子并非真正的太子!”   唯有这样,才能将事情解释通顺。   言鸿景口中嘟囔的“怎么可能”,是“怎么可能眼前的太子变成了假的?”   言鸿景自杀是因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至于他为什么不在墨信安的面前揭穿墨叶炜,估计还在愚忠边缘垂死挣扎吧。   言鸿景这个人,莫名有些固执!   “只是可惜,”墨一辰淡道:“言鸿景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根本无法接受盘问。”   “可是……”顾月朝听得眉头紧皱,声音在困惑中透着一股难以置信:“一辰,说实在的,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太子要与敌国勾结。   毕竟,他可是太子,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啊,何苦自降身份,铤而走险与敌国勾结呢?”   墨一辰倒是不以为然,眸光微抬,看向了顾月朝,问道:“爱妃,若是你,什么时候你会铤而走险,急病乱投医?”   “我吗?嗯……”顾月朝拖着下巴,思索了良久,道:“四面楚歌的时候,陷入绝境之时。” 第333章 陷入绝境之时   这一世的顾月朝是何等幸福,但这并不代表她将前世的痛苦与恨意忘记了。   顾月朝仍然记得,在前世的城楼之上,墨文年残忍地将她的家人们全部抓获,处于极刑。   当时的顾月朝在绝望之下,急病乱投医,跪在了牢笼之中苦苦哀求墨文年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为此自己愿意放下尊严,抛弃一切……   奈何,到头来,她换来的却是墨文年的冷漠与顾月熙的凌辱。   恨意陡然涌上心头,顾月朝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这一世的墨文年与顾月熙,必须死!   “月儿。”耳边,墨一辰的声音响起。   顾月朝的神经一凛,一抬头,对上了墨一辰温柔而又担忧的视线。   下一瞬间,心中的阴暗被驱散,变得柔和。   这一世与上一世有着一个决定性的不同点,那就是她的夫君从渣男墨文年变成了高贵的墨一辰。   墨一辰的手搭在了顾月朝的手背上,焦急地问道:“没事吧?”   “放心吧,我没事。”顾月朝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努力挤出了一抹笑容来让墨一辰放心,道:“刚才说到哪了?对了!太子位高权重,怎么可能会陷入绝境呢?根本不需要铤而走险啊。”   墨一辰的余光扫了顾月朝一眼,回想起她刚刚怒火肆意的模样,心中甚至心疼,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道:“言鸿景曾说,他是在两年前与太子的关系好起来的。”   两年前,后宫曾发生过一次大事件。   那就是,齐贵妃与墨渊周被双双杀害。   顾月朝的神色一怔,心领神会,道:“难道是因为传闻说,皇上会废了太子,改立墨渊周?可是,那也不过是传闻啊!   况且,当时的墨叶炜已经稳坐东宫之位,以太子的身份协助陛下处理朝政,深得朝廷官员的爱戴。就算有信安与墨文年争夺储君之位,但他又何需害怕呢?   再说了,皇族一向重视嫡庶之分。墨叶炜的母后是皇后,是名正言顺的嫡皇子。在没有犯下绝对的错误之前,陛下不可能会轻易废了他。”   皇后。   在捕捉到这两个字眼的下一瞬间,墨一辰的眸光闪过了一丝阴狠,似是在刹那间知晓了一切:“若皇后有问题呢?”   “……啊?”   “若皇后被废了呢?”   “啊?!”顾月朝震惊了:“为什么呀?!”   “人会在陷入绝境的时候,会剑走偏锋,急病乱投医,”墨一辰悠悠重复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有没有可能,皇后在两年出事了,并且面临被废的危险呢?”   “出……出了什么事?”顾月朝困惑:“皇后能出什么事情?我……我怎么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我也没有听到风声。以下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墨一辰的声音继续,悠悠道:“若是皇后在两年前曾犯下过滔天罪行,并被废除。那么,以皇上对齐贵妃的疼爱程度,定会扶持齐贵妃为皇后。   如此一来,墨渊周登上储君之位是不是就顺理成章了呢?   如此一来,墨叶炜是否被逼入了绝境,不得不剑走偏锋、自甘堕落与敌国合作了呢?”   气氛,因为墨一辰的推测而凝结。   顾月朝眨巴着眼睛,张了张嘴巴,真想来一句:有道理!   可是……   顾月朝愣了老半天,方才挤出了几个字:“怎……怎么可能呀……”   “噗嗤。”墨一辰见着自家爱妃傻愣愣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道:“我好像看到言鸿景如何双目无神,嘀咕着怎么——啊疼!”   顾月朝的小萌爪子直接打在墨一辰的胸膛上。   墨一辰倒也并不反抗,吻上了顾月朝的小萌爪,道:“别多想。刚刚不过是猜想罢了。与太子一样,皇后乃是后宫之主,哪能说废就废。” 第334章 一个圈   在顾月朝前世的记忆中,皇后——言淑静貌美如花、风华绝代,是位典型的古典美人儿。   在世人的眼中,这位皇后温柔贤惠,端庄优雅,出落得十分得体。   但是,从她曾经强迫言德平迎娶工部尚书之女,并在后宫处处压了洛贵妃一头来看,言淑静的骨子里,怕是非常要强的。   不过,要强不是原罪。   皇后自从跟了皇上之后,便一直循规蹈矩,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深得皇上的信任。   皇上虽然雨露均沾,不过对于这位皇后还是疼爱有加的。   皇上之所以让并未在朝中任职的言德平始终握有巡防营,便是为了给皇后一个得力的靠山。   如此看来,言皇后的生活实则非常不错。   再加上她的儿子又是太子,故而,只要不作妖,言淑静便能坐享世间繁华,在未来成为最为尊贵的女人。   “人呀,总是欲求不满的。”墨一辰像是看穿了顾月朝的心思一般,悠悠开口,道:“特别是要强之人。”   顾月朝无言以对,皱着眉头,保持了沉默。   “好了,”墨一辰宠溺一笑,伸手替她抚平了眉间的皱纹,道:“都说了,刚刚所说的一切不过是猜测,不要多想了。”   顿了顿,他转移了话题,温柔似水:“饿了吗?休息一下,我让人准备膳食。”   顾月朝点头嗯了一声。   得到顾月朝准许的墨一辰刚要喊人进来之时,便听得门外先传来了声音。   “主子,王妃。”是琉璃的。   墨一辰正要找她呢,便道:“进来。”   “是。”琉璃不光自己进来,还带了一个凤仪。   墨一辰的面色一沉,问:“何事?”   “回主子的话,”凤仪的头磕在地上,卑微道:“属下是来向王妃汇报所查到的内容的。”   啧。   墨一辰就差把“嫌弃”两字写在脸上。   他刚结束了严肃的话题,正准备用过晚膳之后进入“惩罚”阶段,怎么又来一个煞风景的?   反倒是顾月朝将晚膳抛之脑后,连忙问道:“凤仪,查到了什么?”   墨一辰:“……”好吧,他总感觉自家爱妃比他还喜欢搞事业!   墨一辰自然不会打扰顾月朝,给了琉璃一个眼神。   琉璃当即心领神会,退下去准备晚膳了。   凤仪这孩子本就生性胆小,只留他一人趴在两位主子的面前,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搞得顾月朝会吃了他一般。   他的声音颤颤巍巍,但却十分恭敬,道:“回……回王妃的话,属下查到,那名叫做刘如意的宫女在进宫之前的一年里,其实已经怀孕了。   刚开始,她一直是一个人流浪乞讨,而后肚子大了起来,俨然有些力不从心了。不过幸好,她被莞城乡下的一名老妇人收养,并生下了一名男孩。”   顾月朝问道:“孩子谁的?”   “属下无能,属下不知。”凤仪愧疚道:“因为在刘如意流浪的那一年里,属下并未查到任何男子与她发生关系。”   顾月朝的眉头微蹙:“继续说。”   “是,王妃。”凤仪就像一只随时都会感到害怕的小兽一般,顾月朝的任何言语都会吓到他:“孩子出生之后,一切开销都是要钱的。贫穷的刘如意无奈,便将孩子托付给了老妇人,而自己则进宫成了宫女,并且每个月都会托人给他们寄钱。   不过,在一个多月前,那名收养他们的老妇人去世了。这个孩子被人买进了户部尚书府。   他,就是那个让乞丐们分批购买药材的侍童。”   顾月朝的眸光瞬间亮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所有的事儿形成了一个圈。   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一切的人与事儿都有了联系。   顾月朝问:“你上次说,那名小孩化名什么?”   “回王妃,叫小毛。”   顾月朝再问:“小宁子的原名叫什么?”   “回王妃,叫毛津西。” 第335章 还真是一出大戏   刘如意在流浪期间并未与其他男子发生过关系,那么,这位孩童是不是她被强 奸之时所怀上的呢?   而小毛与毛津西的名字都带一个“毛”字,这是不是在暗示着,毛津西便是当年强 奸了刘如意的强盗呢?   若事情真的如此,那么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刘如意虽然憎恶毛津西,但对十月怀胎所生的孩子还是有感情的。   毛津西如今已被阉割,断了根,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定是他的心头肉,掌心宝,誓死都会维护的存在。   刘如意每个月都会托人给老妇人与孩子送钱,再加上毛津西曾经做过强盗,幕后黑手花点心思,要查到这层关系并不是很难。   幕后黑手明显是用了孩子的安危与性命相逼,让刘如意与毛津西进行对食,参与到了这个庞大的计划之中。   并且,幕后黑手为了让二人心甘情愿地效力,还贴心地为他们留了一条活路,让他们看似是被利用了,置身事外。   那么,幕后黑手是谁呢?   顾月朝的眸光森森,神色冷漠,道:“凤仪,可有查到买了小毛的人是谁?”   “回王妃,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子——任弘毅。”   任弘毅?   唯有这里,顾月朝怎么都想不通。   不。与其说想不通,还不如说是难以置信。   顾月朝困惑道:“小毛是被任弘毅买入府中的,而且,小毛还擅自出入府中怂恿乞丐购买药材,任弘毅对于这些事情,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置身事外。   可是,户部乃是百年世家,世代为官清廉,在夺嫡之争中一直保持中立,洁身自好,为何会参与到如此卑鄙无耻的计划之中呢?他们图什么呢?”   “图个刺激。”墨一辰突然开口。   “……啊?”顾月朝一时无语:“闲的慌?”   “没准是的。”墨一辰悠悠道,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似是对人心有着深刻的认知:“人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生物,越是拥有得太多,越是活得安稳,心却越发躁动,喜欢冒险,追求刺激,甚至喜欢游走于律法的边缘。   任氏一族的辉煌已经持续几百年了,没准他们那副看似光鲜亮丽、令人艳羡的外表之下,内部早已腐败不堪、分崩离析了。”   顾月朝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了墨一辰,好奇道:“何以见得?”   墨一辰的神色淡淡的,回想起了今日营帐之中,宸王向他所汇报之事儿。   那是关于任瀚海的庶子——任心远的。   不过,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还未彻底查清,故而墨一辰倒也不准备拎出来让顾月朝徒增烦恼,便道:“以后跟你说。”   “好。”顾月朝心中狐疑,不过并未多加追问。   她相信墨一辰,此时他不说,定有他的理由。   顾月朝双手托着下巴,眉头紧蹙:“其实,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太子阵营的人所为。会不会,任弘毅是受了太子的指使——”   “不会。”墨一辰打断了顾月朝的言语,笃定道:“墨叶炜一直被监视着,他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定会知晓。此事儿不是他所为。”   至少,不是位于东宫之中的墨叶炜所为。   “剩下太子阵营的人……”顾月朝思考了一下:“估计就是言国舅、皇后——”   “是皇后。”墨一辰的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阴狠,语气中透着一股笃定。   顾月朝的眉头微皱:“一辰,你为何如此执着于皇后呀?”   墨一辰的眉毛轻挑,道:“还记得当时供出小宁子的两位昭仪吗?”   “嗯。”顾月朝点头。   墨一辰淡道:“其实,当时皇后在场。是皇后引导两位昭仪供出了小宁子。”   “皇后娘娘?”顾月朝一愣,言语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信安说的。”   “什么时候说的?”   墨一辰浅浅一笑,尽显欣慰:“信安那孩子也是聪明得紧,知道我派去监视墨叶炜的暗卫会定期向我汇报事情,所以,这次皇后的事儿,他是托那名暗卫告诉我的。”   “噗呲!”顾月朝忍不住为墨信安的这波操作点赞:“信安还真懂得节约。这是省得自己人跑一趟镇王府了?”   墨一辰笑着摇了摇头,对墨信安算是越来越满意了,继续说道:“除了皇后的事儿之外,信安还让暗卫告知了另一件事儿。”   “什么?”   墨一辰的神色一冷,道:“洛正然是被户部尚书府的某个人迷晕之后,扛到了梅寻雪的寝宫的。”   那“某个人”估计是任弘毅派过去的。   到此为止,通过墨一辰、顾月朝与墨信安、向彭越双方的情报互换,不论是新婚之夜的行刺王妃,还是构陷梅寻雪,以及调拨工部与兵部的关系,整个庞大计划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晰地摆在了眼前。   “哼,”顾月朝忍不住冷笑一声:“还真是一出大戏。”   墨一辰点头:“现在的关键是,皇后与任弘毅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336章 最大限度的利用   言鸿景与墨叶炜的关系好起来是在两年前。   也就是说,墨叶炜极有可能是在两年前左右,剑走偏锋与天城国达成了合作。   那么,有没有可能,皇后在两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呢?而这件事儿与任弘毅是否有关系呢?   墨一辰的眸光扫向了凤仪的头顶,声音冷若冰霜,道:“去查下两年前,皇后与任弘毅之间是否有什么交集。”   “是,主子!”凤仪得令,刚起身,想着终于可以远离人群,重回资料的海洋之时,便听得顾月朝的声音再起,吓得他再度跪在了地上。   “需要查吗?”顾月朝悠悠开口:“既然那名五岁的侍童是太监与宫女的弱点,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将那名侍童抓过来,逼迫璇儿与小宁子说出真相。   只要侍童在我们的手中,想来幕后黑手定会狗急跳墙,相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到时候,我们只要安排人手监视与跟踪他们,便可知晓皇后与任弘毅之间的关系了呀。”   “是,王妃。属下这就分派两队人马,一队前去户部抓人,一队派去监视——”   “不行。”梅开二度。凤仪刚要答应,便听得墨一辰打断了他,唯独再度将头磕在了地上。   “爱妃说的,的确是个好主意。那名侍童的确要抓,不过时机未到。”墨一辰道:“不论是太监、宫女,还是那名侍童,他们的身份都太低微了。人微言轻,即使他们说出了真相,将矛头对准了皇后,亦或者任弘毅,也没人会相信的。”   “更何况,”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次的任弘毅俨然留了一手,特地安排那位侍童去购买药材。到时候,他们大可以装聋作哑,将全部的责任推卸给侍童,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侍童与太监、宫女擅作主张。   到时候,我们便百口莫辩,功亏一篑了。”   凤仪伏跪在地:“……”好吧,两位主子决定好了之后再通知属下吧。   墨一辰头头是道的分析让顾月朝冷静了下来。她问:“那你的意思是……”   “侍童是一颗非常重要的棋子,”墨一辰的眸光森森,语气之中包裹着冬日寒意,道:“我们必须在准备完全的情况之下,最大限度地进行利用,将对手一击毙命。”   顾月朝拧眉不语。   墨一辰的声音继续:“别忘了,我们这次的目标,除了怂恿太监与宫女的幕后黑手之外,还有司神殿。   虽然户部负责买了药材,但司神殿的人却不一定在户部。就算在户部,我们也不认识。”   “想办法引出来?”   “没错。”   “怎么做?”   墨一辰思考了一下,并未直接回答,下令道:“把地音与地悦叫过来。”   凤仪的神色愣了愣,看向了顾月朝。   顾月朝一度懵逼:“看我干嘛?去办事儿啊!”   “啊!是,主子,王妃!”凤仪被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走了。   好吧,他会错意了。他还以为,两位主子又会互相否认一番呢。   凤仪走后,墨一辰的眸光一转,再度唤道:“云逸。”   “主子。”云逸的身影一闪,在墨一辰的脚边跪下。   “派人去查下皇后的日常作息。”墨一辰再度下令。   “……啊?”   “一,一辰?”顾月朝与云逸互相对视了一眼,提醒道:“那可是别人的隐私。”   “跟他们需要讲隐私吗?”墨一辰挑眉,无所畏惧:“他们不也是在调查了梅寻雪的日常作息之后,安排在酉时设计陷害的吗?”   顾月朝顿悟。   墨一辰俨然是想彻彻底底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既然对手能在调查如此详细的情况之下策划一出大戏,那么,墨一辰与顾月朝同样可以如法炮制。   顾月朝问道:“什么时候行动?”   “先等凤仪那边查清皇后与任弘毅之间的点点滴滴。”墨一辰的神色愣了愣,语气之中掺杂着一丝惋惜,悠悠开口:“三天之后,便是任大人的六十大寿了。”   顾月朝心领神会。   她的嘴巴张了张,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无奈,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任瀚海一世英名,会不会由此被毁于一旦呢?   墨一辰叹了一声,见琉璃与一众侍女端着饭菜进来,道:“用晚膳吧。”   ————   努力加快进程结束这次的计谋。 第337章 吓得上树   “汪!汪!汪!”   夜幕降临,兴圣宫的前院,灯笼摇曳,几声狗叫打破了宁静。   一只白色的藏獒正与墨天纵玩得很嗨。   墨天纵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体质,明明那只藏獒曾是陈昭仪与陆昭仪的宠物,但顷刻间却与他打成了一片,忠心耿耿。   相反,睿智的墨信安却是眉头紧皱,坐的距离藏獒要有多远有多远,道:“天纵,你……哎,你能把这只大狗狗带走吗?”   “为什么呀?”墨天纵不开心了,亲昵地抚摸着藏獒的大脑袋,还不忘贪婪地蹭了蹭:“两位昭仪被打入了冷宫。我担心我家白白在冷宫受苦,特地请旨让父皇将它送给了我!”   “白白?额,这是大狗狗的新名字?你不会因为他是白色的,所以随意起的名字?话说,嗯?那个啥……本王怎么记得它叫暖暖?”   墨天纵哪管墨信安说了什么,嘟嘴道:“皇兄不喜欢白白吗?明明白白那么可爱。”   “明明白白?”这说的是什么鬼?墨信安快要被这低智商的表达给绕晕了。   “皇兄不信的话,可以过来抚摸一下它。”说着,墨天纵牵着藏獒白白靠近了墨信安。   墨信安的脸色大变,刚要说不——   好家伙,藏獒的反应比墨信安还要激烈,直接变脸,冲着他狂吠了起来:“汪汪汪!”   语气一点儿都不友好,甚至还想把墨信安生吞活剥了!   墨信安的神经一凛,吓得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白白不乖!怎么可以凶皇兄呢!”墨天纵牵住了藏獒的缰绳,柔声呵斥。   藏獒一听墨天纵的声音,立马变得乖巧,脑袋蹭着对方的衣角,似有讨好赔罪之意。   “白白还是挺乖的,是吧,皇……”墨天纵抚摸着藏獒的脑袋,一转头,眸光一怔:“皇兄,你躲在树上干嘛?”   “……啊!”墨信安定睛一看,方才发现自己刚刚被吓得上树了,总感觉脸面丢尽。   说起来,同一个爹娘生的,怎么墨天纵能与宠物友好相处,而墨信安却一点儿都不受宠物的待见?   墨信安的目光瞅了一眼在墨天纵面前乖巧温顺,在自己面前重拳出击的白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天纵,把大狗狗拉走——”   “它不叫大狗狗,叫白白!”   “行,白白就白白吧!”墨信安真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只想从树上下来:“赶紧的!说正事了!”   “哦……”墨天纵纵使心中不舍得与白白分开,但还是乖乖听从了墨信安的话,将白白交给了几名侍卫,牵了下去。   墨信安松了一口气,从树上跳了起来。   “皇兄,马儿也是动物。你如此怕动物,怪不得赛马会输给小郡主。”   咯哒。   听闻此话,从树上跃下的墨信安一分心,差点扭到脚了:“天纵,你胆子肥了,敢嘲讽本王了是吧?”   “不……不敢……”墨天纵被骂的一愣一愣的,委屈地低下了头,极其小声地顶嘴:“我觉得,不是我的胆子肥了,而是皇兄的胆子太小了,居然连狗狗都怕。这事儿要是让小郡主知道——”   “天纵!”   “我我我我什么都没说!”墨天纵秒怂,摇头如拨浪鼓。   墨信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朝着墨天纵伸出了一只手。   墨天纵吓了一跳,以为自家皇兄要打自己。由于不敢还手,他赶紧闭上了眼睛。   “啪!啪!啪!”   墨信安的手有节奏地拍在了墨天纵的身上,神色淡淡的,道:“这狗的质量一般,掉毛。”   噗呲。   墨天纵没忍住,笑出了声:“不愧是皇兄,才华横溢,语出惊人。”   墨信安知道他在嘲讽自己,不过倒也没在意,再度回到了亭中的长椅上坐下,道:“得了,汇报一下今日善字堂的事情吧。”   “是,皇兄!”墨天纵应着,在墨信安的旁边坐下。   那态度乖巧得,就像白白在墨天纵的面前一般。 第338章 感觉不是一个爹娘生的   庭院之中,寒风习习。   墨信安屏退了左右,与墨天纵面对面坐着,喝着茶,聆听着汇报,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墨信安与沈亿嘉虽然只有一面之缘。   不过,墨信安知道沈亿嘉与顾月朝之间的关系,也相信这位皇婶的眼光,故而赌上了一把。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沈亿嘉是个非常聪明之人。就算墨信安并未直接下达命令,他也明白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那便是替墨信安在民间成立一个组织内阁,招募能人异士!   墨信安不吝夸赞,道:“天纵,这一次你做得很好。”   “谢皇兄夸奖,这是我应该做的。”被夸赞了的墨天纵很开心:“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毕竟沈掌柜好像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况且,这一次还有皇婶帮忙。”   顿了顿,他又道:“皇兄,皇婶既然选择帮我们,那是不是意味着皇叔已经站在我们这边——”   “天纵。”墨信安的神色严肃,打断了墨天纵的话语,道:“皇叔与皇婶是你的长辈,不要妄自去推测他们的想法,也不要去左右他们的行动。   他们愿意帮我们,是他们的恩赐,不是义务;若是他们有朝一日没有帮我们,也是理所当然,不应该有任何埋怨。   我们现在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便可,不要抱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是,皇兄!”墨天纵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很听话。   “明日本王与你带些礼物,登门去感谢一下皇婶。”   “是。”   “还有,”墨信安叮嘱道:“沈亿嘉那边的事儿,本王全权交由你负责。记住,既然要合作,便要用人不疑,全身心地去相信。”   “是。”   “不要让本王失望。”   “放心吧,皇兄。”墨天纵拍着胸脯,又顿感有些愧疚,道:“我虽然没有皇兄那么聪慧,朝中的事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这件事儿,我一定会做好的!”   墨信安欣慰一笑,总感觉墨天纵成长了不少。   “对了皇兄,”墨天纵突然转移了话题:“您去找太子了?”   墨信安点头。   “你干嘛单独去找太子呀?”墨天纵的情绪激动:“他没欺负你吧?皇兄,您以后去找太子,记得把墨文年带上。”   “啊?”墨信安不解,问:“带五弟作甚?”   “当然是让他帮忙转移怒火啊。”墨天纵振振有词。   “咳!”墨信安差点没被送走。收回刚刚的话语,这家伙压根就没成长!   墨信安微微叹气,抿了一口茶水,语气带着一丝玩笑,道:“……天纵,有时候本王真怀疑我们不是一个爹娘生的。”   不然,为何性格、品行、智商等等都相差那么大呢?   “怎么可能呀!皇兄莫要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墨天纵在某些地方还是固执得有些可爱,道:“您与我都是母妃生出来的。若我们真的不是一个爹娘生的话,那……”   顿了顿,脑补成功的墨天纵原地跳了起来,道:“皇兄,妃嫔若是与他人私通怀孕可是死罪!即使死罪可免,那也会被贬为庶民,亦或者终身监禁,甚至还会连累到孩子的未来与前程——”   “!”墨信安的神色一怔,醍醐灌顶,突然插嘴道:“天纵,你刚刚说了什么?”   突然被打断的墨天纵一时没跟上话题,有些慌了:“……啊,那个……我,我的意思是说,母妃绝不会他人私通……我们两个是亲兄弟……”   “连累到孩子的未来与前程……”墨信安根本没在意墨天纵说了些什么,悠悠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好像从中明白了什么,但却又难以置信。   听闻,犯罪者会将自己曾经遭遇的事儿施加在受害者的身上。   那么,明明要陷害梅寻雪的手段那么多,幕后黑手偏偏选择了“私通”呢?   “殿下!”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急切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墨信安的思考。   墨信安的眸光微抬,见一名宫女被“洛昂然”拦下,正跪在地上,焦急地看向这边。   墨天纵暴躁的脾气上来了,问道:“放肆!在皇兄面前吵什么吵!”   这话说得,怎么感觉在墨天纵的面前是可以吵的一样?   墨信安一眼便认出了她是洛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小红,便问:“母妃出了什么事?”   “回殿下的话,”小红的眸光中闪烁着泪光,道:“那个……娘……娘娘她在先太后的宫中晕倒了……”   墨信安与墨天纵的神色一怔,连忙站了起来。 第339章 儿臣会保护您的   皇宫的长廊之中,宫女手拎着红色的灯笼在前方开路。   墨信安与墨天纵的神色慌张,健步如飞,赶往洛贵妃的寝宫。   “二殿下到!六殿下到!”太监的通报声起。   墨信安与墨天纵踏入殿内之时,洛贵妃的面色略显苍白,瘫坐于榻上,已经苏醒了过来。   墨信安与墨天纵连忙行礼:“见过母妃。”   急性子的墨天纵问道:“母妃,您没事吧?太医有来看过吗?怎么说呀?”   “没事,”洛贵妃望着眼前的两位担忧的儿子,心中倍感温暖,早已忘却了痛苦,语气之中带有嗔怪之意:“都怪小红,小题大做!打扰到你们办事了?”   “不打扰,”墨信安紧跟着说道:“母妃,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呢?而且还是在先太后的寝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本宫……”洛贵妃似是不想让两位儿子担忧,思考了一下之后,欲言又止:“没事。”   墨信安的眉头微蹙,眸光看向了小红:“小红。”   小红得令,扑通一声跪下了:“回二殿下的话,是……是皇后……”   “皇后?”墨信安一怔。   “小红,”洛贵妃呵斥道:“不要胡说!”   “奴婢没有胡说!”小红的眼圈红红的,忠心护主,道:“二殿下,请您一定要替娘娘做主啊!”   “别说些没用的!”墨天纵的急性子上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是,”小红一惊,道:“娘娘一直被皇后罚抄经文。”   一直?   墨信安捕捉到了这个词汇。   “今日,娘娘将抄好的经文呈上去之时,皇后却嫌娘娘的字迹不端,把娘娘叫去责罚了一番,然后还……还罚娘娘去先太后的宫中给佛堂点烛三十只,罚跪了半个时辰以示惩戒。”   顿了顿,小红的声音梗塞,道:“娘娘的身躯娇嫩,哪能受得了这种活儿呀,就晕倒在了那边!二殿下,这种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皇后真的太过分——”   “小红!闭嘴!”洛贵妃厉声呵斥。   墨信安与墨天纵知道自家母妃在后宫被皇后处处压了一头。   作为男儿身的二人本就对女人们的残酷“战争”不是很清楚。他们还以为,所谓的“压了一头”,不过是皇后会责备洛贵妃几句罢了。   但却没想到,这都上升到肉体的惩罚了。   墨信安与墨天纵的拳头紧握,心中升起怒火同时,也不免升起了一抹愧疚。   他们是何等的不孝,连母妃每日笑容之下所隐藏的痛苦都一无所知。   洛贵妃的面色略显苍白,但却努力挤出了一抹笑容,道:“本宫没事。”   这是作为一名母亲说的最多的话语,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担心。   墨信安的眸光之中闪烁着光芒,单膝跪在了洛贵妃的面前。   墨天纵紧跟着照做。   下一瞬间,殿内的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墨信安的眸光微抬,语气温柔,问道:“让太医过来看过了吗?”   “真的没事,”洛贵妃浅浅一笑,道:“若是请了太医,皇后又要说本宫矫情了。下一次的惩罚就会变本加——”   “母妃放心,”墨信安淡淡的打断了洛贵妃的言语,语气云淡风轻到听不出任何的波澜:“没有下一次了。”   洛贵妃眨巴着双眸,困惑:“什……什么意思?”   “经文不用抄了,蜡烛也不用点了……”墨信安的眸光中闪烁着一丝恨意的光芒。   因为,皇后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墨信安握着洛贵妃的手,语气郑重,犹如誓言:“儿臣会保护好您的。”   “!”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洛贵妃的神色一怔。   明明被皇后惩罚,被皇后侮辱的时候,她都咬紧牙关,并不觉得委屈。   但是,一听到自家皇儿关切的话语,心中却是酸酸的,泪水没出息地夺眶而出。   她觉得自己是何等的幸福。   为了这份幸福,她什么苦都能忍受。   “本宫……”洛贵妃一抽鼻涕,道:“本宫真的没事儿,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洛贵妃怎么可能有事,她永远都不会有事!   因为,她有墨信安与墨天纵这两位皇儿呢! 第340章 悠哉的气氛   洛贵妃的殿内,一家三口整整齐齐,气氛温馨。   墨信安与墨天纵坐于下首,神色自若,非常放松。   洛贵妃擦拭了一把泪水之后,想起刚刚墨信安的话语,问道:“信安,你刚才说,‘没有下一次了’是什么意思?”   墨天纵同样将头看向了墨信安,溢满了困惑。   墨信安的眸光一低,深思了一下,答非所问:“母妃,你可知道母后与工部侍郎——任弘毅之间的事儿?”   “谁跟谁?”洛贵妃刚晕倒过的脑子一时茫然。   “任弘毅……”反倒是墨天纵率先跟上了话题的节奏,道:“他迎娶了工部尚书的嫡长女梅寻妍。而梅寻妍,曾被母后指婚给言国舅过。大概就只有这层关系吧。”   顿了顿,呆萌的他问道:“这算关系吗?”   “工部尚书梅乘连之所以与太子阵营的人势不两立,便是因为当初皇后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让言德平迎娶梅寻妍。”洛贵妃悠悠开口:“但是,言德平却当众反悔,甚至还说出让梅寻妍做妾这般侮辱的话语。   这无疑是给了梅乘连一个大嘴巴,让他脸面丢尽。   说起梅寻妍这孩子也是可怜。她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自己喜欢言德平,但却被强行撮合,然后无缘无故被拒绝,成为了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说到这里,墨天纵便不明白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被言国舅当众‘甩’了,难道任弘毅就没有记恨过言国舅,亦或者母后吗?”   “任氏是百年世家,在朝中位高权重,心胸开阔,又岂会因为这种事儿而记恨他人?”洛贵妃道。   心胸开阔。   任弘毅是否心胸开阔,墨信安不知道,也没多大兴趣去知道。   但是,有些人却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皇后是否曾担心任弘毅记恨自己,从而影响到墨叶炜的储君之位,故而接近了任弘毅呢?   此事儿是不是皇后与任弘毅之间“开始”的契机呢?   “不管怎么样,”洛贵妃的声音继续,透着一股喜悦,道:“反正现在梅寻妍的生活圆满,夫妻和睦!”   墨信安:“……”等下,怎么话题的中心人物变成梅寻妍了?他们不是应该讨论皇后与任弘毅吗?   “再说了,现在他们二人的儿子都已长大成人……”说起这位任建章,洛贵妃与墨天纵的眸光同时看向了墨信安:“听说他去宸王府——”   “不知道!不重要!谈正事!”墨信安就知道,话题已经偏离了预定的轨迹。   洛贵妃心生不满,道:“你年纪也不小了!”   “就是就是!”墨天纵附和。   “你附和什么!”洛贵妃将矛头对准了墨天纵:“你也不小了!可有心上人?”   “嗯……”不知为何,墨天纵的脑海里回想起了与清欢初见的场景,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道:“不是贵族子弟可以吗?”   “是不是贵族子弟不重要,哪怕是平民百姓,只要是你们真心喜欢,都无所谓。”洛贵妃对于这方面没有强制的要求。   应该说,她曾经是有要求的,也曾为了墨信安的未来强制撮合过。但自从挖墙脚挖到了墨一辰之后,她的一切都看淡了。   平民?   嗯,平民挺好的,至少不会挖了谁的墙角。   人这一生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寻得一心人,白头偕老足以。   “……等下,”洛贵妃一怔:“你刚刚的言外之意是有心上人了?谁呀?什么时候遇到的?”   “哎呀,”墨天纵被逼问得有些手足无措了,道:“还不一定呢!儿臣不过是觉得她……好吧,其实儿臣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她蒙着面纱呢!”   “……啊?”洛贵妃有些懵了:“那女子到底是有多惊艳,不露面就能勾走你的魂魄?”   “嗯……”一身红衣半遮面,全身宝石璀璨闪烁,香薰肆意,哪怕放在后宫之中,那位怡红院的花魁也定能艳压群芳,令百花为之羞愧。   墨天纵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一抹笑意,犹如梦呓:“惊艳倒是挺惊艳的。”   洛贵妃的眉毛轻挑。   洛贵妃虽然对需要动脑子去分析的事儿不是很擅长,但是,作为一名女人,她对感情之事儿还是非常灵敏的。   她望着自家皇儿,俨然明白他已坠入了情网:“女子的美貌只是加分,不是绝对的。”她悠悠地提醒道:“两个人相处,最关键的是喜欢,是舒适。   一见钟情,听似浪漫,但终究是一场梦。等梦醒了,便是一场寂寞,一场空。”   墨天纵愣愣地听着,点了点头:“儿臣明白。”   说实在的,墨天纵此刻一心想为墨信安谋取前程,根本就没想过婚娶一事儿。   一切随缘吧。   洛贵妃自信满满地说完了墨天纵,将话题引向了墨信安,问道:“信安,你呢?”   墨信安:“……”   洛贵妃愤愤道:“问你呢,你咋不说话呢?”   墨信安叹了一口气:“……能回到刚刚儿臣提出来的问题上吗?”   洛贵妃与墨天纵不约而同地眨巴着困惑的大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问:“什么问题?”   “……”墨信安一时无语,提醒道:“关于母后与任弘毅。”   “哦,对哦!”洛贵妃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再度转头看向了墨天纵,神色严肃:“天纵,你在哪里遇到那名女子的呀?”   墨天纵:“……”   墨信安:“……”   墨信安感觉从洛贵妃的口中怕是问不出任何信息了,便起身道:“母妃,明日儿臣与天纵还要去一趟镇王府,就先行告退了。”   墨天纵紧跟着开溜:“母妃早些休息。”   洛贵妃见他们要走,连忙问道:“你们去镇王府作甚?”顿了顿,她恍然大悟:“难道说,天纵喜欢的女子在镇王府?”   墨信安抚额,彻底无言了。   不得不说,这永寿宫的气氛简直太悠哉了!   在这位洛贵妃的眼中,真的是天塌下来,都没有未来儿媳妇重要了! 第341章 来得及时   翌日清晨,阳光洒下大地。   镇王府的正堂内,气氛庄重严肃。   墨一辰与顾月朝端坐于上首。这是他们自新婚以来首次没有“懒床”。   好吧。其实墨一辰很想“懒床”,很想继续昨晚翻云覆雨的“惩罚”。奈何自家爱妃以事业为重,他也很无奈就是了。   墨一辰矜贵冷漠的目光扫向下方,只见地上跪了一群人。   凤仪这孩子的年纪不大,估摸着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由于自小在暗阁接受残酷的培训,出来之后又多与文献打交道,以至于这孩子的性格非常胆小怕人,有些社恐。   不过,办事与调查的速度倒是非常惊人。   仅仅过了一夜的功夫,他不仅将皇后与任弘毅查了一个底朝天,甚至连证人都带来了。   地音与地悦那边也是不甘示弱。在昨晚领到任务之后,便快马加鞭,制作出了主子所要求的东西。   云逸作为暗阁的统领,哪能被几个下属抢了风头,不仅将皇后的生活作息,甚至连皇上最近宠幸了哪些妃子,在妃子的寝宫停留了多长时间都查得彻彻底底。   顾月朝与墨一辰互相对视了一眼,准备进入正题,问:“查到——”   “二殿下与六殿下到!”偏偏就在这时,外面的通报声起。   信安?   顾月朝的眉头轻挑,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笑意。这家伙是如何做到每次都出现得如此及时,恰到好处的?   是运气,还是智慧?   顾月朝冲着云逸等人挥了挥手。   云逸等人得令,立马如影子般退到了一旁。   顾月朝道:“让他们进来吧。”   墨信安与墨天纵刚下朝不久,虽然换了一身便衣,却难免有些风尘仆仆,恭敬行礼:“见过皇叔,见过皇婶。”   “免礼。”顾月朝的余光扫过墨信安与墨天纵身后跟着的、手捧礼盒的宫女,心中倒也猜到了几分他们的来意,问:“什么事呀?”   “回皇婶,”墨天纵在墨一辰的面前,神色难免拘谨了很多,道:“昨日在善字堂多亏了皇婶的帮忙,所以,皇兄便带侄儿过来感谢一下。”   顾月朝浅浅一笑,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墨信安的目光扫过立于影子处的云逸等人,眸光流转间便知道自己来得正是时候。不过,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侄儿冒昧来访,还望皇叔与皇婶体谅。若是两位在忙,侄儿们先行退下了。”   “不用。”墨一辰开口道,语气沉稳:“信安,此事儿与你有关,你也留下一起听。”   墨信安就等着墨一辰这句话呢,当即低头行礼:“是,皇叔。多谢皇叔。”   墨信安是个聪明人。   纵使他明白,他不该将墨一辰与顾月朝的好视为理所当然。   但是,比起墨叶炜与墨文年,他相信,墨一辰与顾月朝绝对站在他这边更多一些。   唯有墨天纵茫然地扫了一下四周:“……”嗯?等下,只留下墨信安,那……那他呢?难不成让他一人灰溜溜地回去?   顾月朝被呆萌的墨天纵给乐到了,捂嘴偷笑一声,道:“信安,天纵,坐吧。”   “谢皇婶。”听到顾月朝喊了自己的名字,墨天纵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放下了。   人数皆已到齐,墨一辰的余光看向了云逸等人,道:“过来吧。”   “凤仪,从你的汇报开始。”顾月朝道。 第342章 一切准备就绪   除了牵扯到飞雪国的司神殿之外,其余的人与事儿在墨一辰的情报处都无处遁形。   凤仪挺拔修长的身躯伏跪在地,将调查到的皇后与任弘毅之间的点点滴滴和盘托出。   被凤仪携带而来的证人——一名苍老的尼姑口中念着“阿弥陀佛”,诉说着两年前在尼姑庵的尘封往事,愧疚连连。   墨天纵的脸色从刚开始的呆萌懵逼,慢慢变成了错愕、震惊,最后觉得椅子烫了屁股,直接跳了起来:“母后怎么可能与任弘毅那……那那那样?出家人可不能血口喷——”   墨天纵的话音未落,便见墨一辰、顾月朝与墨信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他们三人的神色冷漠至极,又带了些被打断的不爽。   “对对对……对不起……”墨天纵被吓出了口吃,重新在椅子上缩了下来,委屈而又困惑得就像一只大藏獒。   反正他搞不懂,听到了如此劲爆的事儿,为何皇叔、皇婶以及自家皇兄都无动于衷的呢?   难道说,他们都早有预感,就只有他一人不知道?   还是说,因为自己的脑子太笨了,影响到了耳朵,所以他听到的信息跟别人的不一样?   凤仪汇报完毕之后,墨一辰便让他携带着证人退下休息了。   顾月朝的眸光微抬,看向了云逸:“云逸,你那边情况如何?”   “回王妃的话,”云逸恭敬作答:“有关皇后的作息已经全部查清楚了。皇后每天基本都会在辰时起床……”   皇后的日常作息?   墨天纵听着云逸的汇报,再度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皇叔不愧是皇叔,若是一般人私自调查后宫妃嫔的作息,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吧!   云逸的声音继续:“午时,皇后用餐,并休憩片刻;未时,她会屏退左右,一个人在寝宫的佛堂前诵经祈福;申时到酉时期间,她会在自己的寝宫刺绣看书,亦或者邀请其他的妃嫔一起说话谈心,去御花园转转;戌时,若是侍寝,她为之做准备,若不侍寝,则是用餐……”   云逸的调查可谓是非常详尽。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眉头紧锁,沉默不语,脑子却在飞速地运转着,思考着计划。   云逸的汇报结束之后,墨一辰看向了地音与地悦:“让你们的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地音与地悦连忙伏地:“回主子,药已经制作完毕了。”   一切皆已准备就绪,现在就差行动了。   空气,因为紧张的气氛凝结。   顾月朝的目光看向了墨一辰。   墨一辰曾说,三天——不,现在应该是两天之后,便是任瀚海的六十大寿了。这话,无疑是在暗示着大寿之日行动。   墨一辰的余光扫过了顾月朝,微微叹气,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任瀚海任大人的一生为国为民,忠心耿耿,从未有半点逾越之举。若是在大寿之日行动,无疑会将好好的寿辰搅黄。   但是月儿,无论是哪一日行动,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论是任瀚海、任弘毅,还是整个任家、户部,都会因此名声扫地。”   “我知道,”顾月朝点头,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就今日行动吧。正好信安与天纵在这里,正好可以帮忙。”   墨信安心领神会,道:“是。”   墨天纵姑且应了一声:“是……”   但却一头雾水。这……这是要干嘛? 第343章 还治其人之身   正堂之中,每个人的神色凝重。   这次顾月朝与墨一辰的行动计划与上次皇后与任弘毅所策划的可谓是如出一辙,如法炮制。   妥妥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该计划最为关键的问题,便是如何掐准时间。   但凡有一丁点的时间偏差,都极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就像皇后与任弘毅将陷害梅寻雪的时间定在酉时一般,墨一辰与顾月朝将时间掐准在了未时,也就是皇后诵经念佛的这段时间。   “地音、地悦。”墨一辰唤道。   地音与地悦当即现身伏地。   墨一辰下令道:“你们二人先带人潜伏户部尚书府,在午时行动。”   “是!”地音与地悦得令之后,便退下了。   “云逸。”   “在,请主子吩咐。”   “你带几十号人去盯紧户部尚书府,若有人从里面出来,便尾随跟踪上去。”墨一辰的神色矜贵冷漠,下令道:“切记,查到跟踪地点,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再行动。”   “是,主子。”云逸得令之后,退下。   “信安、天纵。”墨一辰唤道。   “侄儿在。”墨信安与墨天纵的身躯一凛,起身答应。   “宫中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了。”墨一辰的语气郑重,叮嘱道:“不仅是皇上那边,墨叶炜那边也要注意引导。”   “是!”   “你们那边的行动时间是关键。”顾月朝提醒道:“我与一辰一离开户部尚书府,便会让秦时过来通知你,并将那名侍童、宫女璇儿,以及那名尼姑全权交给你,由你调配处置。”   “是,皇婶。”墨信安应道。   “是,主子。”秦时听令。   秦风如影子般沉默地站在顾月朝的身后,目光深邃,微微抬起,不经意地扫过了墨信安身后的“洛昂然”——暗七。   暗七的神经一凛。由于不能暴露他与秦风之间的主仆关系,他的脸部表情控制得很好。   对于秦风用眼神暗示下达的命令,他俨然接收到了。   墨信安与墨天纵得令之后,便退下回宫筹备了。   墨天纵坐于马车上,愣了好久之后,方才发现了一个要命的事实:“嗯?洛昂然呢?我怎么没看到他的影子?”   墨信安伸手轻轻地掀开了车帘,看向了车外。   原本是洛昂然守护的位置,现在由其他侍卫所替代了。   墨信安的眸光淡淡的,道:“不用去管他,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哦……”洛昂然是墨信安的贴身侍卫,没有命令定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墨天纵理所当地问道:“皇兄,你命令他去做什么了呀?”   墨信安没有回答。   墨信安没有向“洛昂然”下达任何的命令。   此刻这位暗七突然擅自行动,明显是得到了指令。   可现在“秦越”不在,他奉的是谁的命令?   难道……   墨信安的眸光一怔,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掠过了脑海:难道镇王府有“秦越”的人?   ……不!不对!   墨信安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镇王府是墨一辰的地盘,纵使“秦越”的本事再强,怕是也无法安插奸细进去。   “秦越”到底是何人?   “秦越”的背后,还有什么人?   不过,这件事儿不着急,先搞定皇后再说。   墨信安道:“天纵,我们一会儿分头行动。你去找太子,本王去找父皇。”   墨天纵还是第一次主动参与到这种计划之中,心情不免有些紧张,气势不足地“哦”了一声。   墨信安淡淡一笑,拍着他的肩膀,给他打气:“别紧张。你只要拖住太子,让他留在东宫就行。”   “说起来倒是轻巧。我与太子没什么共同话题,要如何才能拖住……”墨天纵委屈地嘟囔着,忽而眸光一亮:“啊!我有好主意了!我可以把白白带去东宫!”   “白……白白?等下,你确定这是好主意?”墨信安的嘴角一抽。   “那当然啦!我可以利用白白吸引太子的注意力,与他一起逗狗狗玩,这样不就可以把他拖住了嘛!”   墨信安抚额无语:“……本王的好弟弟啊,你的脑海里就没有太子不喜欢狗狗这个选项吗?”   “为什么会不喜欢?”墨天纵眨巴着天真可爱的大眼睛道:“明明白白那么可爱!”   墨信安:“……”   又是明明白白,本王看你是不清不楚! 第344章 吃醋了?   清晨,未央宫的书房内,金色的阳光如蜂蜜般流淌着,静谧而美好。   然而,仅有一墙之隔的暗室之中却是光线灰暗,略显阴森。   拥有着“洛昂然”容颜的暗七伏跪在地,将从镇王府所听到的一切,包括行动计划和盘托出。   向彭越稚嫩天真的脸上,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似是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儿颇有兴趣,嘟囔道:“不论是后宫,还是朝堂,怕是要大变天了。”   顿了顿,他又惊觉道:“司神殿那边——”   “回向大人的话,”暗七低着头,恭敬道:“主人传来命令,这件事儿全权交由王爷与王妃处理,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向彭越大而水灵的眼睛一愣,陷入了片刻的纠结。   司神殿的人对秦风的事情了如指掌,一旦他落入了墨一辰与顾月朝的手中,怕是会暴露自家少爷的身份与背负的预言。   不过,此事儿倒也不必过于担心。毕竟秦风现在已经易容了。   而且,就算秦风真的被认了出来,暴露了身份又能如何呢?   秦风不仅不是罪大恶极的罪犯,相反还身份尊贵,暴露了没准还能改善一下自家少爷现在卑微的处境呢。   “我知道了,”向彭越淡道:“下去吧,继续待在墨信安的身边。”   “是,大人。”暗七恭敬退下。   暗七刚打开暗室的门,便听得“啪嗒”一声。   门口,墨文年端着的翡翠盘子摔碎在了地上,水果溅落了一地。   “你……”墨文年的瞳孔地震,嘴巴张了张,不可思议地大吼了出来:“洛昂然,你你你你怎么在本王的——”   嗖。   墨文年的话音未落,暗七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直接身影一闪,消失了。   “等下!”墨文年刚要追出去,便见向彭越淡定自若地坐在原地,震惊伴随着怒火蹭的一声就上来了,呵斥道:“向彭越,洛昂然怎么在这里?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两个在暗室里面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   不可告人?   向彭越的眸光微抬,看向了墨文年,淡道:“你这语气与表情,怎么感觉是来捉奸的?”   “你……!”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比起无语,墨文年更多的是生气。他伸手一把抢过了向彭越刚要喝的茶杯。   “哎,”向彭越不爽了:“墨文年,你干嘛——”   “向彭越!”   墨文年猛然出声打断了向彭越的言语,神色无比严肃认真,道:“本王可以允许你的一切,允许你对本王的不尊重,甚至冷嘲热讽;本王也会竭尽全力地给你一切,给你财富,给你名誉与地位,给你无上的自由,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受任何约束;本王也会拼命保护你的安全,维护你的尊严!”   此话听着,犹如告白。   顿了顿,墨文年补充道,语气之中透着一股难得的霸道:“本王绝不允许你的背叛!若你敢与洛昂然,乃至墨信安有什么猫腻的话,本王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墨文年迎上向彭越那对天真而又稚嫩的双眸,道:“本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小小的暗室之中,气氛凝结成冰。   跪在地上收拾翡翠玉盘与水果的暗一心惊胆战,动作俨然小心翼翼了不少。   向彭越望着墨文年认真而又压抑的怒火,浅浅一笑,调戏道:“这是吃醋了?”   “收敛起你的嬉皮笑脸!本王是认真的!”墨文年道:“你是本王的谋士。”   “谋士……”向彭越悠悠地重复了这两个字眼,伸手再度拿起了杯子,抿了一口,坦白道:“行了行了,别那么紧张。那人不是小洛……不是洛昂然。”   墨文年鼓着腮帮子,杵在原地没动,一声不吭,有点像生闷气。   向彭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与暗一一样,是暗阁的成员,不过是易容成了小洛……洛昂然的模样。”   小洛……   墨文年心中毛毛的,非常不爽:他刚刚是想喊小洛洛吗?为什么叫得如此亲呢?他也没叫过本王小年年,或者小墨墨啊!   墨文年半信半疑,抛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若他真是本王暗阁的人,他怎么见到本王都不行礼的?”   向彭越的眉毛轻挑,一时无语:“……”墨文年这货还有救吗?合着他一点儿都不关心那名暗卫前来汇报了什么,而只关心对方的礼节?   向彭越深深叹了一口气,总感觉这次的计划与行动真的与墨文年毫无关系。   因为,不论皇后是否被废,于墨文年这个失去了母亲的人都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向彭越道:"暗一见到你,不也是没行礼嘛,慢慢习惯就好了。"   墨文年:"……"这种事儿有必要习惯吗?! 第345章 行动正式开始   午时,太阳高照。   行动正式开始。   顾月朝与墨一辰用过午膳,休憩了片刻之后,便掐准了时间,带上了璇儿与那名尼姑从镇王府出发,前往户部尚书府。   因为是“偷袭”,户部上下是在墨一辰与顾月朝到了门口之后,方才警觉过来,高喊着“王爷、王妃来了!”匆匆忙忙出来迎接。   “拜见王爷!拜见王妃!”任弘毅携梅寻妍,以及一众家仆恭敬地伏跪在地,齐声高呼,气势如虹。   墨一辰的余光扫过众人的头顶,声音清冷高贵:“免礼。”   “谢王爷。”   众人起身之后,便恭敬地让出了一条路来。   任弘毅一身深色便衣,身材纤细挺拔,容貌白皙标致,风流倜傥。   已有四十岁的他作为下一任的当家,有着成熟男子的稳重与得体,比起年轻一辈的帅哥,更有一番风味。   他恭敬地在前面带路,语气谦卑,用词拘谨:“微臣不知道王爷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王妃赎罪。王爷王妃,请里面请。”   顾月朝与墨一辰沉默着,跟在了他的身后,踏入正堂。   在正堂坐定之后,任弘毅便立马命人送来了上等的茶水与糕点,丝毫不敢怠慢。   顿了顿,任弘毅鞠躬作揖,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王妃突然造访寒舍所为何事?那个……”他姑且提醒道:“家父现在还在朝中处理要事儿;心远则在军营练兵;至于犬子,还在宫中当值,都没有在家——”   “本王不是来找他们的,”墨一辰打断了任弘毅的言语,看向了梅寻妍,直奔主题:“任夫人,本王是来找你的。”   “……啊?”站在任弘毅身后,全程努力消除存在感的梅寻妍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了吃惊的大眼睛,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地反问道:“找……找臣妇?”是不是找错人了?   梅寻妍与梅寻雪虽然母亲不同,但在长相与气质上倒有几分相似,都是属于人畜无害、温文尔雅、贤惠端庄的类型。   任弘毅也是有些茫然,护妻道:“请问王爷,您找夫人有什么事儿吗?”   墨一辰倒也不拐弯抹角:“任夫人,你的手下可有一名五岁的侍童?把他交出来给本王处置。”   “五岁……啊!王爷说的是毛西西吧!”梅寻妍的眸光一亮,瞬间反应了过来:“既然王爷要,臣妇立马差人将他叫来。”   说着,她便不假思索地朝着一个下人吩咐道:“赶紧去把毛西西叫来!”   梅寻妍此刻的表现落落大方,优雅得体,俨然不像是知晓了小毛秘密的人。   甚至在那下人退下之后,梅寻妍还战战兢兢地问道:“那个……不知毛西西犯了什么事儿呀?”   “任夫人可能有所不知吧,”顾月朝的声音相比墨一辰俨然柔和了不少,道:“他是大婚之日行刺我的那名宫女的儿子。”   “……啊?!”梅寻妍着实吓到了。   顾月朝的声音继续:“而且,我们还查到,他曾化名小毛,怂恿乞丐去购买过某种毒品的药材。”   梅寻妍的脸色“刷”的一声白了,慌忙辩解:“王爷、王妃,这事儿臣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是吧,弘毅?”   说着,她把话题抛向了自己的夫君,似有求救之意。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任弘毅。   任弘毅立于下首,眸光悠悠,表情毫无波澜,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道:“是的。王爷、王妃,这件事儿我与夫人都不知道,怕是那毛西西那孩子擅作主张吧。”   呵呵。   人家是侍童,是户部尚书府的奴才,合着还能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不成?   顾月朝就差冷笑了。演,继续演,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不……不好了!"   不出一会儿,刚刚跑去叫毛西西的下人慌慌张张地折返了回来,神色大变。   任弘毅的眉头微蹙,呵斥道:“在王爷与王妃的面前匆匆忙忙成何体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任……”那名下人张了张嘴巴,终于鼓起了勇气跑到了任弘毅的耳边,嘟囔了几句。   任弘毅闻言,冷静俊美的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 第346章 作为夫君如何?   户部尚书府的正堂之中,紧绷的气氛中透着一丝诡异。   墨一辰端坐于上首,知道地音与地悦已经行动了。   他淡定地抿了一口茶水,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儿了如指掌,声音冷若冰霜,道:“那是去叫毛西西的下人吧?毛西西怎么啦?偷偷摸摸,合着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微臣不敢!请王爷息怒!”任弘毅一惊,连忙冲着墨一辰行礼。他的大脑疯狂运转,寻找着借口,道:“王爷、王妃,那个……毛西西那边出了点事情,需要微臣过去处理——”   “所以刚刚本王不是问吗?”墨一辰冷漠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不耐烦,打断了任弘毅,道:“毛西西怎么啦?”   “微臣……”任弘毅哑然,在地上跪了下来。   “王爷,”顾月朝的声音轻柔,缓和气氛解围:“这是户部尚书府,任大人有隐私也是正常。”说着,她的眸光看向了任弘毅:“要不,任大人,您先下去处理吧。”   最佳的表演,定有黑脸与白脸。   在这一次计划的推进过程中,墨一辰扮演黑脸,而顾月朝则是善解人意的白脸。   “谢王妃。”伏跪在地的任弘毅依旧不敢轻举妄动,眸光看向了墨一辰。   直到墨一辰点头之后,他才道谢起身,匆匆地跟着那名下人退下了。   梅寻妍的全身被问号包围,担忧而又困惑地目送着任弘毅的背影。   女子的第六感蠢蠢欲动,似是在告诉她:接下来将有无法挽回的事儿发生。   “任夫人。”   顾月朝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梅寻妍的身躯一抖,恭敬地转过了身来:“在。王妃有何吩咐?”   顾月朝打量着这位已为人母亲的成熟女性,问题甚至有些冒昧:“你觉得任弘毅怎么样?”   “啊?”梅寻妍眨巴着眼睛,俨然没懂顾月朝问题的核心,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回答:“王妃……是在问弘毅将毛西西送给臣妇的事儿吗?毛西西是弘毅在一个多月前,无意间从贫民窟买回来的奴隶——”   “不。”顾月朝优雅地打断了梅寻妍的话语,道:“我是指,他作为夫君如何?”   “夫君?”梅寻妍彻底懵逼了,狐疑的眸光看向了墨一辰。   墨一辰高贵清冷,面无表情,沉默不语。若不是他时刻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威严,还真会被人忽视。   梅寻妍虽然不知道顾月朝为何突然对她的隐私感兴趣,但又不敢不答。   说起梅寻妍的感情经历,可谓是相当不顺。   二十年前,刚及笄的她被迫卷入到了一场皇后所策划的政治婚姻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言德平侮辱并抛弃。   自那之后,她曾一度陷入了绝望,成为京城贵族公子小姐们口中的笑柄。   纵使后来言德平与乔氏曾来道歉,并为她解释。但,对于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来说,那个污点的经历会伴随着她一辈子。   直到,她遇到了任弘毅。   任弘毅作为户部尚书高贵的嫡长子从未介意过她的过去,倾尽一切在众人的面前护她,为她争辩。   婚后,更是将她宠上了天。   关于毛西西,也是因为任建章在宫中当值繁忙,任弘毅担心她会孤单才送给她的。   梅寻妍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的弧度,心中满是幸福:“弘毅他,很好很好。”   “是吗……”与梅寻妍的反应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顾月朝的感叹淡淡的,透着一股怜悯与莫名的怒火。   只可惜,有些人不是一成不变的。   亦或者,从一开始,善是演戏,恶才是那个人的本性。   与此同时。   户部尚书府,落茗阁的一个破旧的厢房内。   那位被梅寻妍称之为好夫君的任弘毅的眸光中尽是阴森的寒意。   那张成熟俊美的脸上扭曲到近乎变态,声音冰冷至极,问:“到底怎么回事?”   在任弘毅的面前,那名年仅五岁的、身躯因为营养不良而略显瘦弱的侍童——毛西西虽然被五花大绑着,却依旧在奋力挣扎着。   他就像被人下药,发了疯一般,双目充血,小小的嘴巴怒吼着:“言皇后与任弘毅大人私通私会!”   此言一出,厢房之中的气氛凝结。   任弘毅的眉宇之间瞬间染上了一抹煞气。   下一秒,他的鞋子残忍地踢进了毛西西的嘴巴里,强行堵住了他的话语,居高临下,声音阴狠:“闭嘴,贱狗!我杀了你——”   “若是杀了他,你怎么跟王爷与王妃交代?”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男子出现。   那男子的脸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自然,那是拜了向彭越所赐的。 第347章 鱼儿上钩   “咳……”地板上,嘴巴里面被塞了任弘毅的鞋子的毛西西怒目圆瞪,俨然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   “把你的臭脚挪开,”被毁了容颜的刀疤男提醒道:“对方不过是条狗而已,他说什么都无所谓吧。”   “啧!”任弘毅嫌弃地砸了一声嘴巴,收回了脚,命人堵上了毛西西的嘴巴。   这次计划的一切都是任弘毅都是干的。   不论是怂恿璇儿与小宁子对食,安排璇儿中毒行刺顾月朝,还是诬陷受宠的梅寻雪,都是他所为。   虽然幕后黑手不是他。   虽然策划不是他。   但是,他承担了全部的行动。   此计谋除了摧毁墨信安的实力,将梅寻雪从后宫除名之外,其实对任弘毅本人也是有好处的。   只要工部尚书梅乘连下台,他作为工部侍郎不出意外的话便能取而代之。这样,他在朝廷中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对于墨一辰能查到毛西西的身上,任弘毅并不感到惊讶,也无所畏惧。   正如刀疤男所说的那样,不论是小宁子、璇儿,还是毛西西都不过是贱奴罢了,就算他们串通一气袒露了真相,揭发了任弘毅又能如何呢?   在没有绝对的物证,甚至毒品的药物还是毛西西购买的情况下,任弘毅完全可以凭借自己一直以来树立的正义形象,以及强大的任氏家族与狡辩技术扭转乾坤,转黑为白。   这次的计划堪称完美。区区连尊严与生命都没有的贱奴,想拉他下台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此事儿一旦牵扯到皇后就不一样了!   任弘毅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急躁,质问道:“这条贱狗是怎么知道我与皇后的事儿的?”   “……啊?”刀疤男挑眉,见任弘毅看着自己,淡定地摊了摊手:“你问我,我问谁?要不我帮你出去问下王爷与王妃?”   任弘毅:“……”真想谢谢你全家!   任弘毅差点没被对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给送走,继续问道:“话说,这贱狗到底怎么啦?以前只会温顺地趴在地上服从,怎么突然性格大变——”   说到这里,任弘毅忽而想起那名璇儿在行刺之时的“性格大变”,顿悟道:“他是不是也中了什么幻术?”   “不可能!”刀疤男当即否定了他:“幻术需要服用一个月的毒品,还要配合清香的刺激!”   “那——”   “任大人!”任弘毅刚要再说什么之际,便听得厢房外,墨一辰的侍卫前来催促了,道:“事情办好了吗?王爷还在等着呢。”   这番催促的话语让任弘毅的心情更为急切了。他努力佯装镇定,冲着门外道:“请你回去汇报王爷,我马上好了。”   “是。”侍卫得令,便离开了。   任弘毅来到了刀疤男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我不知道你们司神殿的幻术是什么样的,也没兴趣去知道!但是,我不可能将这幅状态下的贱狗交给王爷!所以,”顿了顿,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命令:“你去把向景阳找来!他不是司神殿的人嘛,肯定有办法让这条贱狗闭嘴的!”   “你在痴人说梦。”刀疤男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哂笑,道:“你觉得向大人会因为这种事儿搭理你?脸太大——”   “这事儿?这可不是小事儿!”任弘毅怒火中烧,分析道:“若是让毛西西说出我与皇后有染之类的话,王爷心存怀疑,定会彻查。从这次如此快速地查到毛西西来看,王爷的情报网非同小可。若是被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你怕什么?”刀疤男的眉头微蹙,道:“难道你与皇后之间的事儿还有目击证人?”   “当然没有!不该知道的人,我都处理干净了!只是……”任弘毅在房内转了两圈,道:“户部一直在夺嫡之争中保持着坚定的中立立场。这也是为何我有自信能从这次事情中全身而退的理由之一。   但是,若被查到一丁点有关我与皇后之间的事儿,那么,这件事儿的性质立马就会演变成是夺嫡之争,不管是我还是皇后都脱不了干系了!”   顿了顿,任弘毅不忘加重了谈判的筹码,道:“顺便一提,若是我与皇后出事,我定会第一时间供出向景阳!没准我还会因为招供出了敌国的司神殿而将功补过呢!”   “你……!”刀疤男咬牙切齿:“你居然敢威胁我!”   厢房内的气氛凝结成冰。   最终还是刀疤男败下了阵来:“行,我去找向大人。”   在这场对视中获得了胜利的任弘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王爷那边,我去拖延一段时间,尽快。”   刀疤男并未搭理他,翻墙出去。   远远包围在户部尚书府周围的云逸等人见有人出来,一个警觉,连忙跟了上去。 第348章 贵人多忘事   任弘毅瞧了一眼依旧在地上挣扎的毛西西,恨不得直接将他踹死,下令道:“好好盯着!”   说完,任弘毅便从厢房内走出。   在跨越大门的那一刹那,他猛然腿去了脸上的杀气,再度带上了微笑的假面,前往正堂。   梅寻妍一见自己的夫君回来,连忙忧心忡忡地迎了出来:“弘毅,没事吧?”   “没事,”任弘毅的脸颊成熟俊美,伸手温柔地抚过了梅寻妍的青丝,像个夫君一般以示亲呢:“抱歉,让娘子担心了。”   墨一辰对任弘毅刻意的调情毫无兴趣,直奔主题:“毛西西呢?”   “回王爷的话,”任弘毅双手作揖,谎言张口就来:“毛西西现在出去了,微臣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出去?   墨一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俨然明白任弘毅中计了,淡道:“你们对待一名侍童到底挺自由的。”   “回王爷,是的。”任弘毅故作愧疚,不忘推卸责任:“哎,就是因为自由,他才会溜出去买什么药材吧。”   顾月朝的心中尽是嫌弃,但面上不显,依旧挂着笑容,道:“毛西西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回王妃,这个就不一定了。微臣已经努力去找了。”   “那,”顾月朝故作困恼了一番之后,将话题引入了下一个阶段,道:“这样干等着也是浪费时间,不然聊聊天吧。”   聊天?   任弘毅的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狐疑:堂堂王爷与王妃新婚不久,会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陪一个臣子聊天?   他恭敬地询问:"聊什么?"   顾月朝淡道:“我们聊一件两年前的旧事。不过,在聊事情之前,有个人,我想问下你是否认识。”   “人?”任弘毅的大脑进入了懵逼的状态。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顾月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眸光看向了秦风与秦时。   两人得令便退了下去。   不出一会儿,两人压着一名尼姑走了进来。   梅寻妍长长的睫毛微动,看向了那名一声不吭跪在地上的尼姑。   那名尼姑看似约十七八岁,一身淡雅的素装,风尘仆仆,但却莫名地透着一股与出家人看破尘世截然相反的滔天恨意。   她原本娇嫩细腻的半张脸已被烧毁,模样非常渗人。   顾月朝的声音淡淡的,问道:“可认识?”   梅寻妍满是困惑,抬起目光看向了任弘毅。   任弘毅困惑地摇了摇头:“回王妃,不认识。”   任弘毅说的是事实。他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那名尼姑。   尼姑闻言,冷笑一声,尽是鄙夷:“任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自己要杀的人的容貌都不记得。”   “要杀的人?”任弘毅的眉头微蹙。   尼姑抬起了头,与任弘毅四目相对,语气之中尽是杀气:“任大人,贫尼名叫净心。两年前,贫尼曾是九莲庵的一名出家人。”   两年前、九莲庵……这些零碎的关键词让任弘毅的大脑瞬间惊醒,脸色骤变:“你……你难道是那天晚上的——”   “没错。”尼姑净心的脸上恐怖至极,勾起了一抹更恐怖的笑意,道:“我便是当年那个看到你偷偷潜入皇后的厢房之中的人!” 第349章 不轨之事儿   空气,变得压抑。   压抑到令梅寻妍无法呼吸。   她的双手摁在了胸口,茫然、困惑而又难以置信地站在原地,努力支撑着去见证这一切。   此刻的任弘毅连自己的面部表情都难以管理,哪还有心思去管梅寻妍。   他在厢房内拼命想要掩盖的他与皇后之间的事儿,现在被赤裸裸地摆在了眼前。   “大胆尼姑!”任弘毅的眸光之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抹杀气,努力克制的语气有些颤抖,道:“你可知诬陷皇后与朝廷命官是什么罪——”   “诬陷?”跪在地上的净心甚至想要放声大笑:“若任大人记忆不好的话,贫尼愿意将那一夜的事儿一一道来!   那是两年前的七月二十二日,皇后来九莲庵为太子祈福,便于当夜住在了庵内。那日正好是贫尼值夜巡逻,在无意间见到一个黑衣人偷偷潜入了皇后所居住的厢房中。   贫尼很想大声呼喊,但又怕刺激到了厢房内的黑衣人,会对皇后不利,于是便偷偷摸摸地靠近了窗户,想要一探究竟之后再做决定。   然后……哼,任大人你猜贫尼听到、看到了什么?”   顿了顿,净心的语气中透着一股鄙夷与欢快,继续说道:“贫尼一靠近窗户,便听得里面传来了旖旎的喘息声。戳破窗户的一个洞看看,厢房之中,有妇之夫的任大人与一个有夫之妇的皇后正慢慢腿去了衣服,坦诚相待,缠绵悱恻,那画面香艳无比,看得我都舍不得离开一下视线——”   “放肆!血口喷人!”   净心鸟都没鸟任弘毅的愤怒,滔滔不绝:“大概就是因为我看得太入迷了,所以才会被发现,让任大人起了杀心,派人将贫尼困在了贫尼的房内,一把火烧毁。只是任大人没想到的是,那间房内有个暗道,让贫尼侥幸保全了一命。”   “暗道?”   “没错。”净心嘲讽地笑了笑:“那暗道是用来我与外面男子偷欢用的。不过,因为我现在已经毁容了,所以那男子便不要我了。”   “偷欢?!”任弘毅的脸上不知道是怒火还是嘲讽,道:“你一个出家人居然贪恋红尘,与外面的男子私会,简直不知羞耻!”   “男女之事儿如此美妙,贪恋又有何错?更何况,”尼姑的眸光一抬,反弹:“任大人半夜去找皇后不也是如此吗?”   “你……!”任弘毅咬牙切齿。   他现在只恨当年的自己太大意,居然留下了一个如此不知检点的出家人!   他深呼吸了一口,努力克制着自己位于崩溃边缘的情绪,面向了墨一辰与顾月朝道:“王爷,王妃,这种不干不净的出家人的话不可信。”   的确,光靠一名出家人的证词,俨然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套话才刚开始。   顾月朝的声音悠悠的,道:“关于这位净心的身份,我们已经查明,的确曾是九莲庵的尼姑。与此同时,七月二十二日那一夜,皇后也的确在九莲庵。”   “不,不对……”在一旁静静聆听着的梅寻妍忽而一怔,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期望:“王爷王妃,可那一夜,弘毅并不在九莲庵啊。他跟臣妇说,有两位朋友来了莞城,他跟他们一起去饮酒作诗去了。王爷可以去找那两位朋友对证——”   “谢谢你的提醒,本王的人已经去找过他们了。”墨一辰的眸光淡淡的,像是在看待一群垂死挣扎的傻子们:“并在审问之下,他们已经松口承认了当夜并未见过任弘毅。”   “……啊?”梅寻妍愣住了,瞪大了双眸看向了任弘毅。比起追究自己的夫君去了哪里,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夫君为何要欺骗她。   任弘毅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一声不吭。   顾月朝的嘴角细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哂笑,道:“任弘毅,从刚刚你见到尼姑之时的惊恐表情来看,你俨然是见过对方的。   九莲庵是一座小小的尼姑庵,我们的人去庵内核实过,庵内的主持说,她从未见你光明正大地去过那里。那么,你又是如何认识净心的呢?你口中的‘那天晚上’,具体是指‘哪天晚上’?   去九莲庵,又不是去怡红院,你为何要偷偷摸摸的?为何要对自己的娘子撒谎呢?   因为做了不轨之事儿,所以才会说谎,才会心虚隐瞒吧?”   顾月朝的这番言语让任弘毅逼入了绝境,逃无可逃。 第350章 证词统一   “不……王妃,不是这样子的!”面对顾月朝的连连质问,任弘毅那张成熟俊美的脸颊之上,尽是慌张失措。   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试图寻找着一个能将所有的事儿都圆回来的完美借口。   “不是这样?”但是,墨一辰可不是菩萨,没有耐心去等他的演戏剧本,厉声呵斥:“那是什么样?任弘毅,当天晚上你若不是去了皇后那边,那么你去了哪里?”   顾月朝补刀:“任弘毅,希望你如实相告,这样我与王爷也好详细去调查求证一番,还你一个清白。”   啧!   任弘毅恨得牙痒痒。   什么求证还清白,明明是去调查戳破他的谎言罢了。   聪明的任弘毅明白,自己若在此刻像敷衍梅寻妍一样再度说谎,怕是只会越抹越黑,加重嫌疑,引火上身。   还不如以退为进,承认去九莲庵见了皇后。   毕竟,区区一个下作卑贱的尼姑的一面之词能耐任弘毅如何?他相信,只要自己否认与皇后之间行过不轨之事儿,照样还有翻盘的机会。   “微臣……”任弘毅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道:“的确于当夜去找过皇后。不过,微臣去找皇后,绝对没有做猥琐之事儿,而是要事儿商量。”   “要事?”“善解人意”的白脸顾月朝倒也顺着任弘毅的话题,问:“何事?”   “回王妃的话,”任弘毅在心中深呼吸了一口,谎言随口便来:“是关于三殿下被行刺一事儿。”   “渊周?”   “是的,王妃。”大脑之中的言语已经整理完毕,任弘毅的语气平静了下来,道:“三殿下出事的当天夜里,微臣与父亲大人,以及工部尚书梅大人在宫中商议避暑行宫——翡翠宫的修缮问题。   期间,因为有些事儿需要太子做主,于是便让微臣前往去东宫邀请太子。   微臣刚到东宫门口,便见一道黑影闪入了寝殿之中。微臣担心太子出事,便连忙呼喊侍卫,并只身冲入了寝殿之中。   不过,寝殿之中唯有太子一人,并无任何可疑人物。   此事儿在两年前并未掀起任何波澜,最终以微臣眼拙而告终。”   这话是事实,并且还有父亲、梅乘连,以及东宫的一众侍卫作证。   任弘毅在此时说出事实,也为了增加他言语的可信度,以便撇清他与皇后之间暧昧的事儿。   同时,扯到墨叶炜,也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去找皇后了。   任弘毅的声音继续道:“虽然这件事儿在两年前并未掀起任何波澜,但微臣却总是耿耿于怀,想要有个合理的解释。不过,由于这事儿牵扯到了太子的名声,微臣不敢大肆宣扬,故而才瞒着娘子,偷偷去找了皇后询问清楚。”   这话是放屁。   不过,任弘毅却很巧妙地将事情圆了回来。   顾月朝与墨一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问:“那当时皇后是怎么回答你的?”   “回王妃的话,”任弘毅扯谎的功夫游刃有余,道:“当天微臣与几位大人看了太多的资料,定是眼拙,看花了罢了。”   任弘毅还不忘将墨叶炜给撇清了。   墨一辰与顾月朝的表情微妙,就差翻白眼了。   说实在的,关于任弘毅会找什么样的借口,顾月朝与墨一辰可以说是毫无兴趣。   因为,接下来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所在。   黑脸扮演者——墨一辰的神色冷漠,配合演戏,道:“爱妃,你觉得任弘毅的话可信吗?”   “嗯……”白脸顾月朝故作纠结,道:“没有人证物证,仅仅靠着任弘毅的一面之词,确实难以洗脱罪名。不过,当时皇后娘娘不是也在场嘛,若任弘毅所言为真,那么从皇后娘娘口中得到的证词应该也是这个。   只要两人在不商量的情况下,证词统一,就能洗脱罪名了。”   证词统一。   任弘毅的神色一变,瞬间握紧了拳头,心中暗叫“完了”。他没想到顾月朝与墨一辰还有这一招。   虽然,就算他能预料到也是无济于事。   毕竟,任弘毅在七月二十二的那天夜里,并未与皇后有太多的语言交流。   说实在的,每次偷偷见面,面对像皇后这般万种风情,比青楼妓女还要妖娆妩媚的古典美女,任弘毅只想用下/半/身静静地去享受,怎么可能坐下来去提这种无伤大雅的破事儿,简直是煞风景!   墨一辰将任弘毅细微的表情纳入眼底,心中知晓对方中计了,道:“任弘毅,本王现在就进宫将此事儿上报给皇兄,详细询问一下皇后那边的证词。   在事情还未真相大白之前,你就待在府上,哪都不许去!”   “是,王爷……”任弘毅姑且应了一声。   随后,墨一辰与顾月朝叮嘱了一句“若是找到了毛西西,便把他送到镇王府”之后,就摆驾前往皇宫的方向了。   任弘毅目送着墨一辰壮观的队伍离开,眼底尽是焦灼与寒意。 第351章 该信安上场了   此刻的任弘毅别无选择。   毛西西那边,已经交由刀疤男去处理了,问题不大。   现在的关键是他与皇后之间的事儿。若是他与皇后之间的证词不对,一切都完了。   如此想着,任弘毅正要转身——   “弘毅,你去哪里?”   突然,任弘毅的手被梅寻妍抓住了。   梅寻妍的眸光温柔而又困惑,拉着任弘毅的手微微颤抖着。   然而,任弘毅的眸光却尽是寒冷,冷得快要掉出冰渣,下令道:“放开我!”   “可是,”眼前与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夫君突然变得陌生,梅寻妍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弘毅,你现在是嫌疑人,王爷让你哪都不要——哇啊!”   “让你放开我没听到吗!”任弘毅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啊!疼!”梅寻妍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夫人!”侍女们心中一惊,连忙过来搀扶。   但是,任弘毅却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头也不回地、绝情地转身离开了。   现在,在他的心目中,最为重要的事儿,是赶在顾月朝与墨一辰进宫之前,找皇后对好台词。   此刻已是未时,皇后一人在佛堂诵经。任弘毅自顾自地觉得,这是一个天赐良机。   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墨一辰与顾月朝的计划罢了。   “弘毅……”   跌落在地的梅寻妍望着任弘毅离开的背影,泪水不经意地从脸颊滑落。   有时候梅寻妍觉得,皇后是她生命中的克星。   二十年前,她因为皇后莫名其妙的指婚而被当众抛弃。   二十年后,她又要因为皇后而失去自己的夫君,失去生命中的一切,正式成为一个笑话——   ——————   墨一辰与顾月朝的仪仗一离开户部尚书府,顾月朝便立马下令让秦时进宫去通知墨信安一声。   秦时得令,便飞速进宫。   秦时刚走没多久,秦风那边的消息传来:“王爷、主子,任弘毅连衣服都没换,便匆匆离开了府邸,前往皇宫的方向了。”   顾月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道:“我们这边的任务搞定了,接下来便是信安的主场了。”   墨天纵:“???”我不配拥有姓名?   墨一辰细不可查的嗯了一声,当即便下令让仪仗队护送宫女旋儿与尼姑净心进宫,交由墨信安处置。   而墨一辰与顾月朝则轻装上马,前往了云逸跟踪的刀疤男的方向。   今日,一个都逃不了!   ——————   半个时辰前。   皇宫,乾清宫中,墨信安去找了皇上,说是有话要说。   奈何那时,皇上正巧在研究棋局,于是提议,若是墨信安所汇报的事情不急,便让他赢了皇上再说。   墨信安不敢违抗皇命,唯有答应。   随后,在短短的一炷香内,墨信安竟然连输五局。   皇上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望着墨信安输了一塌糊涂的棋局,一时无言:“信安,你这……用膝盖思考都比你下得好吧?”   墨信安闻言,自愧不如,连忙起身,低头道歉:“对不起,父皇,儿臣没用。”   “不过你也不必太灰心。”皇上见墨信安低眉垂眼,生怕他会因此放弃了下棋,心中一紧,连忙安慰:“输赢乃是兵家常事。实不相瞒。”   他想用自己身上的案例来给对方打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朕下到现在,一次都没有赢过十弟呢!”   墨信安:“……”   嗯,父皇,你真光荣。   "罢了罢了,"皇上眼见墨信安估计赢不了自己了,便干脆进入了正题,问:"你来找朕是什么事儿?"   墨信安顿了顿,故作忧愁,道:"回父皇,是关于母后的事儿。" 第352章 循序渐进,心理暗示   “皇后?”   乾清宫内,金色的光芒流淌,气氛安祥。   皇上端坐于上首,眉毛轻挑,狐疑的目光看向了墨信安。   墨信安恭敬地立于下首,低头,双手作揖,一派温文儒雅,应道:“是的,父皇。”   墨信安是个很懂得把控节奏的人,深刻明白一蹴而就只会适得其反,万事儿都必须有铺垫,循序渐进。   而且,墨信安为皇后准备的剧本,也必须有这个铺垫的存在才能顺利进行。   “何事儿?”皇上问。   “回父皇,关于这事儿,儿臣也是听说。”墨信安的言辞得体,在确保了前提之后方才继续:“今日一早,儿臣出宫去了一趟镇王府。府中,儿臣见皇叔与皇婶正在审问一名尼姑。那名尼姑说出了一个惊人的事情。她说……说……”   墨信安被戏精附身,佯装为难了起来。   “啧!卖什么关子!”暴躁皇上最痛恨的便是这样迟疑的对话了。要说就说,不想说就干脆别提,欲言又止简直浪费时间!他呵斥道:“有话就说!朕准你无罪!”   “谢父皇。”墨信安低下了头,不再伪装:“那名尼姑说,母后曾在九莲庵私会外面的男子,共度良宵——”   “荒唐至极!”皇上的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案上,怒不可遏:“放肆!信安,你可知诬陷皇后是何罪?”   “儿臣不敢。”墨信安早就料到皇上会有此等反应,故作害怕,跪了下来,语气谦卑:“此等荒诞之事儿,儿臣自然是不信的。   奈何,皇叔与皇婶正在调查,儿臣怕出了什么事儿,这才匆匆前来容禀父皇。儿臣言行有失,请父皇责罚。”   啧。   皇上咂舌,好心情被破坏殆尽,问:“十弟查到了什么?”   “回父皇,”墨信安就像一个“遵纪守法”的好皇子,道:“儿臣不知。因为此事儿涉及到了母后的隐私,儿臣不敢窥听审问,便匆匆离开了。”   墨信安的回答无懈可击,仿佛是个置身事外的传话人罢了。   关于那位安分守己、温柔贤惠的皇后给自己戴绿帽子一事儿,皇上是绝对不信的!   因为没有理由。皇后的身份尊贵,儿子又是太子,她为何要自毁前程呢?   皇上心想,这一定是有人出于嫉妒,亦或者窥视储君位而故意设计陷害。   “起来吧。”皇上的余光扫过墨信安的头顶,语气冰冷:“皇后一直兢兢业业地打理后宫,对各宫妃嫔照顾有加。若是有人敢陷害于她,朕绝不轻饶。”   此话,俨然有警告墨信安之意。   “是,父皇。”墨信安无所畏惧。反正,他所做之事儿也并非陷害。   墨信安再度确信了,皇上对皇后信任有加,光靠尼姑的证词,怕是无法给皇后定罪。   唯有,将皇后私会的一幕在皇上的面前再现。   墨信安的眸光一低,小心翼翼地转换话题:“父皇,儿臣再陪您下几盘棋吧?”   皇上看向了这个云淡风轻的墨信安,倒也把刚才的不快放下了:“好。”   两人的棋局再开。   只可惜,没下多久,便听得外面传来了侍卫的斥责声:“大胆宫女!竟敢擅闯乾清宫!”   “奴婢不敢!奴婢是洛贵妃的贴身侍女,名叫小红!”宫女小红急切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哭腔,在报上了名字之后,方才问道:“那个,请问二殿下在这里吗?贵妃娘娘出事了,奴婢有事找他!”   “母妃?!”殿内听到声音的墨信安当即站了起来,眸光之中尽是焦灼,看向了皇上,似有恳求之意。   皇上的心中跟着升起了一抹困惑与焦急,道:“让她进来。”   “参见陛下,参见殿下!”小红伏跪在地,在恭敬地行礼之后,急切地看向了墨信安,道:“殿下,娘娘不慎摔倒,现在正昏迷不醒!”   “什么?!”纵使是冷静的墨信安,此刻也难免情绪失控,双手作揖,面向了皇上,道:“父皇,母妃有事儿,请准许儿臣先告退——”   “等下。”洛贵妃是皇上的妃子。她出事,皇上又怎能坐视不理呢?他站了起来,神色严肃:“朕跟你一起去。来人,摆驾前往永寿宫。”   “谢父皇。”墨信安跟在了皇上的身后。   鞠着躬的小红的眸光微微抬起,看向了墨信安。   墨信安云淡风轻的脸上,嘴角细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很好。   一切按照计划顺利地进行着。 第353章 环环相扣   小红的出现,是墨信安的刻意安排。   墨一辰与顾月朝一离开户部尚书府,便会派秦时进宫暗示,以便更好的把控时间。   然而,当时的墨信安在乾清宫与皇上一起,根本无法与秦时见面。于是,他便提议让秦时去永寿宫与小红会面,通过小红来传递信息。   小红的出现除了暗示秦时进宫了之外,还有利用洛贵妃摔倒一事儿,让皇上行动起来。   毕竟,若是皇上不前往皇后的寝宫,便无法亲眼见证皇后的龌龊行为。   其实,墨信安一开始并不想将洛贵妃牵扯进来。   一方面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家母妃卷入到纠纷之中,只希望她能无忧无虑地活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若是墨信安启用了太多的自己人反而会让皇上产生怀疑。   不过,由于洛贵妃坚持想要尽自己的一份薄力,再加上,墨信安如今的行为有理有据,又不是凭空捏造,也无须惧怕什么。   更何况,这次的计划中,洛贵妃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因为,前往洛贵妃的永寿宫,必定会经过皇后的坤宁宫。   墨信安在途中做做手脚,将皇上在坤宁宫留下轻而易举。   深宫别院的长廊上,寒风习习。   龙撵之中,因为洛贵妃晕倒一事儿,皇上与墨信安的神色紧绷,气氛压抑。   皇上是真紧张;而墨信安是演的。   在要经过坤宁宫的一个拐角处,忽而,白日之下,一道蓝色的人影一闪而过。   其速度之快,要不是皇上、墨信安等人正巧看向那人影的方向,也许还真没察觉。   “有刺客!保护陛下与殿下!”御前亲军的统领大吼一声。   御前亲军上下瞬间提高了警惕之心,训练有素地将龙撵团团包围起来。   墨信安的眸光一怔,语气之中透着一股紧张,道:“那个蓝色刺客前往的方向是坤宁宫!来人,去保护母后——”   “等一下!”皇上的声音突然响起。   底下一众御前亲军一凛,满是困惑,眸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皇上。   墨信安故作不解,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父皇?”   “信安,你不觉得奇怪吗?”皇上的眸光森森,语气之中尽是疑惑:“一般情况下,刺客会明目张胆地穿着蓝色的绫罗绸缎,闯入宫中,在白天行刺?”   当然不会。   因为那根本不是刺客,而是墨信安身边的暗七。   墨信安纵使再聪明,也无法准确地算准任弘毅进宫的时间,并碰巧让皇上看到。   于是,他只好让暗七伪装代劳了。   沉迷于演戏的墨信安故作恍然大悟:“父皇,您的意思是……”   被如此一问,皇上的脑海之中,被墨信安强行暗示的皇后与其他男子有染这个信息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此刻眼前的这名身着蓝衣的男子,是否是皇后私会的对象呢?   “父皇!”戏精墨信安神色担忧,带着几分恳求:“不管事实如何,总之先派人包围坤宁宫吧!万一真是刺客,那……那母后岂不是……”   “朕明白。”皇上不禁为墨信安的孝心感动,下令道:“包围坤宁宫的时候,动作轻点,不要惊扰了你们的人!还有,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是!”御前亲军的统领得令。   “信安!”   “儿臣在。”   皇上在搀扶之下,下了龙撵,道:“下来,跟朕一起去坤宁宫看看!”   “这个……”心机墨信安故作迟疑了一下。   这个聪明人的迟疑,实际上也在暗示着:万一让他看到了皇后与其他男子之间旖旎的场面可如何是好?   “这个什么!”墨信安的迟疑让皇上更加确信了皇后定有什么猫腻:“朕的命令听不懂?”   “儿臣不敢。”墨信安双手作揖,行礼道歉之后,跟着下了龙撵:“是,儿臣遵命。”   墨信安恭敬地跟在了皇上的身后,踏着轻盈的步伐走过了拐角,前往坤宁宫。   坤宁宫的守卫见状,连忙行礼通报。   但统统被皇上阻止了:“朕偷偷来找皇后,想要给她一个惊喜。若有人敢通报,朕要了他的脑袋!”   “奴才/奴婢们遵命!” 第354章 赢了   硕大宏伟的坤宁宫内,空气之中染上了一抹紧张。   皇上所到之处,众人纷纷匍匐在地,却不敢出声,一片安静。   墨信安恭敬地跟在皇上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窃喜的同时,骤然升起了一抹同情。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不仅会将皇后拖入地狱,同样也会让皇上备受煎熬。   毕竟,不管男女,谁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头上顶着一片绿。   皇上与皇后相处了多年,自然知晓她的一些作息习惯,直奔佛堂的方向。   皇上刚到佛堂,正要推门进去,忽而心中一怔,停下了动作,靠近了门扉,竖耳倾听。   随后,皇上的脸色骤变,全身的怒火腾的一声被点燃。   神圣的佛堂之中,旖旎的喘息声此起彼伏。那是一男一女所配合发出的声音。   如果说,光有呼吸声无法断定里面之人的具体身份的话,那么,接下来还有更为刺激的言语。   “弘毅,”堂内,女子嗲嗲的声音响起,勾人心魄:“跪下来伺候本宫……”   “娘……娘娘?”任弘毅的声音有些迟疑,似是想要进入正题,赶紧对一下证词:“微臣有话要——唔!”   任弘毅的话音未落,便被皇后堵住了。   皇后的声音在娇羞中带有几分强硬与命令:“跪下!”   “是,娘娘,微臣自当是愿意伺候您的。只不过现在……”任弘毅顿了顿之后,找到了一个借口:“现在佛祖看着呢。”   “佛祖看着又如何?”皇后伸手勾起了跪下的任弘毅的下巴,语气充满了挑衅:“两年前的九莲庵,你与本宫不一样是在佛门圣地做了旖旎之事儿吗?怎么,如今怕遭天谴了?”   “自然不是。”任弘毅生怕得罪了眼前艳丽的女子,下次不能再继续快活了,连忙讨好:“只要为了美丽的娘娘,就算让微臣去死,微臣也愿意。”   “真乖。”皇后对任弘毅随意许下的承诺甚是满意,道:“不过,本宫可不舍得你死。你若是死了,本宫去哪里找技术如此高超的男子?难不成指望那个下/半/身萎靡的陛下?”   “噗呲。”任弘毅笑出了声来。   “女子是娇花,是需要男子浇灌的。”皇后的声音孤高而动听,充满了对皇上的鄙夷:“陛下一个月才来一次坤宁宫,根本无法满足本宫。本宫可不想将自己的盛世容颜与宝贝的时间浪费在等待上。”   “娘娘说的是。”任弘毅连忙奉承,借机进入主题:“不过娘娘,我们现在遇到了危机。王爷查到了我们两年前在九莲庵私会的事儿了。”   “什么?!”皇后当场惊呼了出来:“你怎么到现在才说?”   “微臣……”任弘毅一时无语。   还不是您欲求不满,一进来就“要”,让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嘛。   任弘毅深呼吸了一口,稳定皇后的情绪,道:“不过娘娘放心,话我已经全部圆回来了。只要娘娘与微臣的证词一致,区区一个卑贱的尼姑根本奈何不了我们。”   “证词?本宫应该怎么说——”   “汪!汪!汪!”皇后的话音未落,便听得佛堂外,几声狗叫响起。   皇后一个警觉,脸色大变:“弘毅,你赶紧从后门走!”   任弘毅当机立断,没有半分犹豫,便从后门开溜。   皇后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衣物之后,缓缓开门出来,声音再度伪装成了端庄优雅的模样,道:“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带着狗闯入本宫的——”   吱呀。   门推开的下一秒,皇后的脸色呆滞。   气氛凝结。   门外,皇上的拳头紧握,怒发冲冠,眼底尽是杀气。   墨信安与一众侍卫、宫女等跪在了地上,一声不吭。   墨天纵这孩子刚来,表情呆滞得竟然与皇后有的一拼,连忙牵着狗狗,乖巧地跑到了墨信安的身后跪下,似是在寻求庇护。   墨信安的眉头微蹙,眼神看向了墨天纵,暗示道:让你的狗狗距离本王远点!   墨天纵同样用眼神回应:它不叫狗狗!叫白白!不,不对!皇兄,你对待狗狗怎么比对待母后还上心?   墨信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狗狗,他还是怕的。   而现在的皇后,已经不值得一提了。   “陛下!”   此时,御前亲军统领的声音响起,押送了一名男子上来:“属下在佛堂的后门,抓到了任弘毅任大人!”   跪在地上的墨信安的神色依旧云淡风轻。   他明白,他赢了。 第355章 诡辩的话术   不得不说,皇后与任弘毅还真是不负众望,光是来对个证词都不忘猥琐了一把,由此可见平日里定是更为猖狂。   这两位的偷情“演出”可比梅寻雪那边真实太多了。   毕竟,他们双方的意识清晰,你情我愿,而且言语刺激。   佛堂门外,众人皆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   “陛……陛下……”皇后吓得半条命都没了,支支吾吾地问道:“陛下,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这话是想问什么?   不仅被戴了绿帽子,而且还被自家妃子在其他男人的面前羞辱“不行”吗?   怒火已经被燃烧殆尽。   绝望与痛苦到了极致,便是心如止水,甚至还想放声大笑。   皇上已经懒得多说一句废话了,语气犹如暴风雨开始之前一般的平静:“传朕指令,从此刻起,废黜言淑静的皇后之位,贬为平民,将她与任弘毅一起压入大牢——”   “陛下!”从天堂跌入地狱的落差实在太大,皇后顾不上自己平日里的端庄优雅,嘶吼了出来:“陛下!臣妾是冤枉的!您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惩罚臣妾!”   “冤枉?”皇上的余光扫过皇后的头顶,眼底尽是厌恶,厉声呵斥:“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不仅是朕,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听到了!你们还要怎么狡辩!”   “唔……!”皇后被皇上的威严吓着,身躯一抖。   “陛下息怒!”被御前亲军统领五花大绑着的任弘毅总算反应了过来。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聪慧的大脑冷静地分析着事情的发展,终于有了主意,将目标锁定在了墨信安的身上:“陛下不觉得事情很奇怪吗?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巧合了,明显是有预谋的!   说起来,为什么二殿下正巧在这里?这一切是不是二殿下策划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脏水,墨信安的神情淡淡的,毫无波澜。   不得不承认,这皇后与任弘毅真是难搞。   被亲眼目睹了有染之事还想着争辩几分;若不是被亲眼所见,怕是打死他们都不会承认吧。   不过墨信安倒也不急,毕竟,他的后招马上就到了。   现在不妨静静地看看他们表演吧。   “你少血口喷人!”但是,护兄狂魔墨天纵不服啊,非要出头……不,应该说是往对方言语的陷阱里面跳:“难道任大人来坤宁宫也是皇兄逼的?与母后在一起是皇兄的主意?难不成皇兄还能左右你的意识不成?”   “就是这样!”任弘毅虽然管不住下半身,但脑子却是精明得很:“陛下,微臣就是被二殿下左右了意识!微臣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坤宁宫,更不记得自己与皇后说了与做了什么!”   “啊?”墨天纵没听懂,彻底傻了,道:“任弘毅,你傻了吧?”   任弘毅的脸上带上了委屈的面具,道:“六殿下可曾听过天城国的司神殿?那个组织有太多诡异的秘术,不仅能杀人于无形,还能操纵他人的心智!   是不是二殿下与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给皇后与微臣下了药,并引导陛下来此,从而冤枉我们呢?二殿下,您可真是心肠歹毒,诡计多端啊!”   皇后心领神会,配合演出,手摁着额头,伪装成柔弱的模样:“这么说来,臣妾这几天的确是意识恍惚,甚至连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知道,想来是被下药了……”   顿了顿,她的眸光看向了墨信安,神色委屈,说得跟真的一样:“信安,本宫平日里待你不错,你为何要怎么对待本宫?”   “想来,二殿下定是想要趁机拉皇后娘娘下台,以便更好的夺……”任弘毅的言语点到为止,却巧妙地将整件事儿引导到了夺嫡之争上面。   他的头磕在了地上,诚恳地请求:“陛下,微臣的父亲乃是户部尚书,家世清白,微臣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侮辱门风,还望陛下能彻查二殿下!”   这家伙居然还搬出来任瀚海,试图用父亲是皇上的老师这层身份来增加自己言语的可信度。   皇后跟着行礼:“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这两人一唱一和,配合无间。   “不是……”墨天纵想爆粗口,想放狗咬人!怎么几句话的功夫,这两人反倒成受害者,而墨信安成了加害者:“你们还真是贼喊捉贼!明明是你们——”   “傻天纵。”墨信安的眸光一沉,突然开口。   “!”墨天纵身躯一怔,连忙调整了跪姿,在自家皇兄的面前低下了头。   其模样看着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狗。   墨信安在心中叹气:这个傻孩子,皇后与任弘毅的事情已成定局,别被两只丧家之犬的无能狂吠带了节奏啊。   ——————   晚点还有两章~   各位小可爱们,新年快乐呀!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比心,么么哒~ 第356章 见招拆招   司神殿的秘术真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这分明是任弘毅诡辩的话术,把二人有染一事儿搞复杂,从而模糊重点,将事件的规模扩大到夺嫡之争。   只要让皇上相信这是夺嫡之争,那么,皇后与任弘毅便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开脱罪名,甚至还能拉墨信安下台。   区区垂死挣扎,还真有一套。   皇后与任弘毅的身份都太特殊了,若不能让他们立刻伏法,将来必定会死灰复燃。   墨信安生怕皇上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便思考了一下,决定重新将话题的节奏引向自己这一边。   “任弘毅,一码归一码,别把乱七八糟的事儿一股脑儿地融合在一起。”墨信安的声音中某种强烈的压迫感,头脑清晰地将任弘毅的诡辩一一拆解:“既然母后与任弘毅坚持说自己是被下药陷害的,那么,本王便先来说一下这件事儿。”   顿了顿,他的眸光看向了“脑子相对来说不太灵光”的皇后,语气恭敬绅士:“请问母后,您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被下了药的?您刚才说‘这几日’?”   墨信安故意强调了“这几日”,以此来给对方下达“时间不长”的心理暗示。   皇后心中狐疑墨信安问题是何意义,言语略有些含糊,道:“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差多少?”   皇后想起幻术需要服药一个月,便道:“一个月左右——”   “不对!”任弘毅立马明白皇后中计了,想要有所补充:“不是一个月,是——”   “任弘毅,”墨信安不得不佩服任弘毅聪慧的大脑,居然能反应如此迅速,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语,语气冰冷:“本王在问母后。”   任弘毅一咬牙。   皇后满腹不解,目光刚要向任弘毅求救,便听得墨信安的声音再度响起:“母后既然是一个月左右被下了药,那么,”他冷哼一声:“两年前的九莲庵,你没被下药吧。可否请您告诉我们,您当夜与任弘毅之间谈了什么,做了什么?”   “本宫……”皇后一时哑然,刚才她没来得及与任弘毅对好证词。她的眼眸一转,道:“本宫不记得在九莲庵见过任弘毅了……可,可能那个时候也被下药了吧……”   “你们是不是觉得下药这种借口是万能的!”皇上一砸舌头,俨然对皇后这种事后的补充方式非常不爽,怒吼一声。   说起来,从皇后与任弘毅在佛堂之中对话连贯如流来看,完全不像是被下药的样子。   任弘毅扶额,感觉自己摊上了一个猪队友。   不过,他聪慧的脑袋还在做着垂死挣扎,想要有所挽救:“二殿下,司神殿的秘术高深莫测,特别像是这种操控人心智的秘术,服药酝酿两年,这一个月才有了反应,也是正常的。”   墨信安的手托着下巴,故作思考,悠悠地来了一句:“任弘毅言之有理。”   啥玩意儿?   皇后与任弘毅一怔,错愕的眸光同时看向了墨信安。   墨天纵愣住了:“皇,皇兄……”你帮错对象了吧?   “既然这个药物服用了近两年之久,那么,体内定有残留的药物吧?”墨信安抓住了任弘毅言语的漏洞,面向了皇上,“绿茶”道:“儿臣建议,为了还他们一个清白,请立刻将他们送往镇王府,接受皇叔的检查。毕竟,皇叔对司神殿的秘术还是熟悉的。”   “你……!”皇后与任弘毅的脸色大变。   皇上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准!”   “陛下!”不管怎么说,任弘毅是非要拉一个垫背的,道:“司神殿来势汹汹,此事儿断然不可小觑,请陛下将二殿下也——”   “父皇,儿臣觉得任弘毅言之有理。”墨信安再度开口:“此事儿必须严肃对待!”   任弘毅:“……”我擦,又来?   “所以,”墨信安的眸光一沉,杀入了正题,道:“请父皇将任弘毅押入大牢,严加看守。因为,经儿臣的调查发现,任弘毅在背地里与司神殿私通,行刺皇婶,陷害梅昭仪!”   “你血口喷——”   任弘毅的吼声还未出口,便听得外面的通报声起:“洛昂然与镇王府的秦时求见。”   “洛昂然”与秦时进来之时,身后还跟着宫女璇儿、太监小宁子、他们的儿子毛西西,以及一名尼姑。   墨信安的嘴角细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总算来了,不枉墨信安浪费了那么多的口舌拖延时间。   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吃瓜人了。 第357章 一直都在   墨一辰与顾月朝之所以将璇儿、小宁子等人送来有些晚,那是因为还要返程回去接毛西西。   并且,他们被送入宫中之后,墨信安做了一层安全措施。   他为了保证他们能在皇上的面前实话实说,特意叮嘱让洛贵妃亲自接待了他们,写下承诺,会保全他们一命。   璇儿与小宁子见毛西西被任弘毅虐待,再加上皇后与任弘毅私通被抓,他们识时务地决定与墨信安达成了合作。   万事俱备,接下来便是表演时刻。   璇儿与小宁子尽数坦白。他们曾被任弘毅用儿子作为威胁,指使他们服用药物,行刺王妃,并将所有的罪责推卸到了梅寻雪的身上。   毛西西则坦言,他曾奉任弘毅的命令,偷偷摸摸购买药材。该药材,皆为司神殿的幻术所用。   同时,这位五岁的孩童还提供了更为劲爆的证词,道:“陛下,任大人称呼那位司神殿的大人为向景阳。并且,向景阳的身边还有一位被毁容了的刀疤男子。只要陛下抓到他们,一审问,便可证明奴才们所言非虚!”   向景阳。   姓“向”啊,还真是特别的姓。墨信安对这个名字留了一个心眼。   说起来,那个“秦越”是假名吧,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一……一派胡言,血口喷人!”任弘毅的内心俨然有些动摇了。   的确。只要抓到了向景阳与刀疤男,那么,所有的人证与物证都指向了他。同时,他指证墨信安与司神殿勾结也成了废话。   就算口才再好,任弘毅怕是也百口莫辩了。   更要命的是,他身上没有被下过药的痕迹,他又该如何证明自己与皇后的清白呢?   一种无力感突然涌上了心头,让任弘毅一度觉得,自己好累,累到不想再绞尽脑汁去辩解了……   “是二殿下!”任弘毅的言语已经只剩下狂吠了:“陛下,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一定是二殿下刻意安排——”   “够了!你们还有脸狡辩吗!”关于这场闹剧,皇上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呵斥道:“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正好全部落在你的身上!唯有真相如此!”   顿了顿,皇上再度下令:“来人,将言淑静与任弘毅押入刑部大牢!”   说罢,他便愤然离去,像是要把这里的一切都抛之脑后一般。   “陛下!陛下!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皇后心如死灰,伸手便要去抓皇上的裤脚,但却被皇上甩开了:“这一切都是墨信安那个畜生——”   皇后的眸光一怔,心突然漏了半拍。   啊。   原来墨叶炜——她的皇儿一直都在啊。   他就像一个影子一般跪在角落之中,面无表情地目睹着这一切,一声不吭。   在皇上走后,他冷静地站了起来,离开。   在转身之际,他的眸光看向了墨信安。   墨信安连忙低头行礼。   而在墨信安抬头之时,墨叶炜已经只有一个孤独的背影了。   墨天纵用胳膊肘推了推墨信安,小声道:“他……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墨信安瞧了墨天纵一眼,也一句话都没说。 第358章 事情结束了吗?   “墨信安!一切都是你陷害本宫的!你这个狼心狗肺、野心勃勃的东西!”   佛堂门外,被带下去之时,皇后犹如丧家之犬般咆哮着,不甘心认清现实:“你与那个墨渊周一样,都是祸害!都应该去死!”   墨渊周。   三弟?墨信安的眸光之中,不经意地染上了一抹杀意。   任弘毅溢满怒火的视线扫过墨信安与墨天纵二人,心中的恨意肆意滋长:“二殿下,别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墨信安的眉头微皱。   虽然知道任弘毅被绑着,并不能做什么,但护兄狂魔墨天纵还是本能地将墨信安护在了身后。   皇后与任弘毅被强行带下去之后,墨信安与墨天纵悠悠起身离开了。   深宫后院,经过了一番血雨腥风之后,气氛染上了一抹紧张与微妙,人人精神紧绷,噤若寒蝉。   墨信安的脚步沉稳,走在长廊之上,眉头紧锁,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墨天纵乖巧地跟在墨信安的身后,对自家皇兄的敬佩更深了。   这一连串的计划环环相扣。若有一方出错,都极有可能会满盘皆输。   但是,墨信安却在接到了墨一辰与顾月朝的指令之后,在非常有限的时间里,思虑周全,精心谋划与布置,这才让皇上亲眼目睹了皇后与任弘毅不轨的一幕。   而且,面对任弘毅诡辩的话术,墨信安也能面不改色地见招拆招,说得对方败下阵来。   “皇兄,”墨天纵悠悠开口,言语发自内心:“您好厉害啊。感觉我就算努力一辈子,都不及您的九牛一毛。”   “说话那么甜,”陷入思考的墨信安轻挑眉毛,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闯祸了?”   “哪有。”墨信安愧疚地挠了挠后脑勺:“只是觉得这次的计划,一直都是皇兄在出力。我就负责逗白白玩了。”   墨信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宠溺:“你不是把太子引过来了嘛。太子喜欢你的白白吗?”   “嗯……”墨天纵回忆起了一下墨叶炜看到藏獒之时的戒备与恐惧的表情,道:“喜欢。”   墨信安的表情微妙,真想来一句:你确定不是在睁眼说瞎话?   “哎呀,现在不是说白白的时候!”墨天纵屁颠屁颠来到了墨信安的身侧,道:“皇兄,你不觉得太子的反应很奇怪吗?自己的母后与别人私通,他居然就这样冷漠地看着,也不出手帮忙。就算不出手帮忙,好歹也说句话啊。”   “你希望他说什么?”墨信安问道。   “当然是替母后求情啊!”墨天纵说得理所当然:“他不是应该哭得梨花带雨,跪在父皇的脚边,拉扯着父皇的裤脚,苦苦哀求吗?”   光是表述还不够,戏精墨天纵上线,绘声绘色地在墨信安的面前模仿起了墨叶炜,道:“‘父皇,请您饶了母后吧。母后只是一时被任弘毅给欺骗了。父皇,儿臣愿意替母后接受惩罚’……”   演到这里,他忽而一愣:“皇兄,若太子替母后接受惩罚的话,是不是就会被废了?不过,若换做是我,就算被废了,也会出言袒护母后,至少会帮她争取缓刑!”   “傻天纵。”墨信安笑了笑。是个褒义词。   “哪里傻了?”墨天纵嘟嘴表示不服。总感觉皇兄在欺负自己。   “太子不出手辩解的理由,你刚刚不是说了吗?”墨信安的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哂笑,道:“在那种情况下,不论太子说什么,做什么,父皇的怒火都会牵扯到他。甚至,搞得不好,他还会去监狱里陪母后。   置身事外,当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唯有这样,他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的利益,保全自己的太子之位。”   “可是……”单纯善良的墨天纵无法接受这个理由:“那可是自己的母后啊!”   “对于一个当权者来说,先有利益,后有感情。”   “可是!”   “好了,傻天纵,别可是了。”墨信安被吵得头疼。   “我不傻……”墨天纵悻悻地跟在墨信安的身后,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可是”了两字,道:“皇兄,若换做是你呢?若母妃与我,亦或者小郡主陷入了这般境地,你会帮忙吗?”   闻言,墨信安的脚步一停。   那对深邃的眸光之中泛着冰冷的寒意与决心,坚定道:“本王不会让你们陷入这般境地的。”   顿了顿,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犹如誓言,道:“若不小心真的遇到了,本王就算死,也会护着你们。”   霎那间,秋末的寒风不再寒冷。   墨天纵与墨信安四目相对,只觉得心中倍感暖和。   “我也会保护皇兄的!”天真善良的墨天纵跟着许下承诺。   他的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意,心情大好,感叹道:“这次的事情总算是结束了。”   墨信安没有做任何回应,脑海之中再度回想起了墨叶炜离去之时的落寞背影,以及任弘毅的话语,不免觉得毛骨悚然。   堂堂天凤国的太子殿下是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后与其他男子私通呢?   若真是如此,他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呢?   他的心理是不是早已扭曲不堪了呢?   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地与天城国达成合作协议呢?   而这次的事情真的结束了吗?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次事情的背后,是否会牵扯出更深的阴谋呢? 第359章 皇后的人选?   墨天纵的步伐轻盈无比,但墨信安却走得无比沉重,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   眼见快要到永寿宫了,墨天纵赶紧推了推墨信安,提醒道:“皇兄,你怎么愁眉苦脸的?这般模样若是被母妃看到了,她会担心的。”   “哦。”墨信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墨天纵挠了挠后脑勺,算是搞不懂了,问道:“皇兄,母后与任弘毅都伏法了,你到底是哪里不开心啊?”   “本王——”   “奴才参见二殿下与六殿下。两位殿下请留步。”墨信安刚要作答,便见一名公公将他们拦在了殿外,语气恭敬道:“贵妃娘娘现在正与陛下在一起,请容许奴才进去通报。”   “父皇来了?”墨天纵眨巴着双眸,略有些错愕。   “回六殿下的话,是的。”公公低头道。   也就是说,皇上从坤宁宫出来,便直奔永寿宫了。   由此可见,皇上对洛贵妃甚是关心。   墨天纵一想到这里,心情不自觉地好了起来,就连声音中都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道:“不用进去通报了。既然父皇在,那我们便不叨扰了。”   说着,他扯了扯墨信安的衣袖,示意他离开。   墨信安的眸光一低,略作思考,将袖子扯了回来,道:“麻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母妃,本王一会儿再来看望她。”   “是,二殿下。”   交代完之后,墨信安才与墨天纵一起离开。   墨天纵不解道:“皇兄,为何还让公公进去通报啊,会打扰到父皇与母妃的?”   墨信安淡淡摇了摇头,倒也耐心,解释道:“演戏要演全套。母妃摔了晕倒,若是我们无动于衷,没有行动的话,怕是会引起父皇的怀疑。”   “哦,对哦!”说实在的,墨天纵都把这个设定给忘了:“还是皇兄考虑周到。”   “皇兄,那个……”顿了顿,墨天纵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终于决定开口,道:“母后被废黜,估计很快便会昭告天下了,到时候后宫之主的位置空缺。而母妃又是现在唯一一个拥有子嗣的贵妃,这是不是就意味着……”   墨天纵与其说是试探,还不如说已经挑明了。   墨信安的眸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墨天纵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墨信安的表情,道:“如果母妃真的成了皇后的话,那么……”   那么,墨信安将是皇后之子,身份将与以前截然不同了。   地位的水涨船高,再加上朝中本就掌握着大部分的势力,墨信安已经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与墨叶炜分庭抗礼了。   更何况,言淑静是因为与其他男子有染这种不知检点的行为才被废黜的,墨叶炜在朝中,以及百姓心中的地位可谓是大打折扣。   以这次事件为分界点,这场夺嫡之争的天平,可以说完全倾向墨信安这一边了。   不过,墨信安却并未因此而盲目自信。   他深刻地认识到,夺嫡之路上刀光剑影、诡计重重,在没有尘埃落地之前,稍有一点儿的不慎与大意都极有可能会前功尽弃,万劫不复。   “天纵,”墨信安突然开口,淡道:“二日后便是任阁老的生辰了,去备些贺礼。”   “……啊?”墨天纵的大脑没跟上。   这怎么从皇后的话题跳到任瀚海? 第360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皇兄,那个……”墨天纵迟疑了一下,“好心”提醒道:“我们现在公然抓获了任阁老的儿子……怕是过去祝贺……不合适吧?会不会被记仇赶出来呀?”   记仇?   墨信安的眸光一沉,心中似是隐约顿悟了些什么,语气冰冷,下令道:“合不合适由本王决定,照做。”   “是,皇兄。”墨天纵的身躯一颤,俨然被墨信安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威严吓着,连忙作揖行礼:“对不起,我不该顶嘴,请皇兄责罚。”   墨信安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凶了:“抱歉。”   “皇兄不必道歉。”墨天纵的眸光微微抬起,用大狗狗看待主子一般的眼神看向了一脸严肃的墨信安,弱弱道:“皇兄,我好像找到我们两个不像的原因了。”   “嗯?”墨信安已经把这个问题给忘了:“说。”   “因为,”墨天纵道:“皇兄像父皇多一些,沉稳睿智;而我,像母妃多一些,比较——”   “比较怎么样?”墨信安的眼神杀向了墨天纵,调戏道:“背后说母妃坏话?”   “不敢不敢不敢!”墨天纵害怕极了,头摇晃得像个拨浪鼓:“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墨信安宠溺一笑,转身离开。   墨天纵赶紧追了上去:“皇兄,我送您。”   ★   东宫之中,华丽奢侈。   墨叶炜一踏入殿内,耳边诚服的声音四起。   “属下参加太子殿下!”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匍匐在地,尽显卑微与恭敬。   然而,这位东宫之主的脸上却是毫无任何的情绪波澜,就像一个新做出来的、还未赋予表情的人偶一般。   “都下去吧。”他面无表情,声音冷漠地屏退左右。   众人退下之后,他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了桌案前,拿起了上报给他的文献,尽是些朝中之事儿。   毕竟,他是一个太子。   太子?   “哼!”墨叶炜人偶般绝美冷漠的脸上冷笑一声。   下一秒,他的手一挥,将桌案上的文献、文房四宝等全部“乒乒乓乓”地打落在地。   “殿下,”守在门外的侍卫们一惊,生怕主子出事儿,连忙冲了进来:“您没事——”   “让你们进来了吗?”墨叶炜的脸上毫无血色,声音更是冰冷得令人毛骨悚然,呵斥道:“出去!”   “是,殿下……”侍卫们连忙颤颤巍巍地关上了门扉。   在门“砰”的一声关上之际,墨叶炜的心中一颤,顿感时光逆流回了两年前的那个夜里。   当时的墨叶炜在不经意地推开了皇后寝宫的大门之后,目睹到的,是自己的母后与任弘毅在床上缠绵悱恻、醉生梦死的一幕。   墨叶炜的双目圆瞪,犹如遭受到了五雷轰顶般愣在原地。   茫然、困惑、质疑、愧疚,以及一系列天凤国的律法纷纷涌上心头,让他坠入了万丈深渊,永无翻身之地。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他忍不住失控地咆哮了出来:“母后,你这样对得起父皇吗?”   言皇后面对被揭穿,不仅不慌不忙地先让任弘毅退下,甚至还振振有词,推卸责任:“你父皇一天到晚往姓齐那个贱人那边跑,一个月都不来一次坤宁宫,你为何不觉得是他对不起本宫呢?”   “母后,父皇是皇上!”   “皇上怎么啦?”皇后冷笑一声,其做法根本就是在“以暴制暴”,道:“皇上可以夜夜纵情声色,去找其他妃嫔满足下/半/身的需求!那本宫的需求呢?他不能满足的话,为何要限制本宫去找其他男人?”   “母后!!”墨叶炜的声音几乎嘶吼,甚至带有几分哀求:“结束这一切!不然的话,儿臣便去告知父皇!”   “你敢!”皇后怒吼了一声之后,深呼吸了一口,一身华丽的睡袍,悠悠地走到了墨叶炜的身边,声音绝美动听,劝慰道:“炜儿,本宫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墨叶炜一咬牙,心中的恨意滋生。   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莫过于犯错亲人的那一句:都是为了你好。 第361章 都是为了你好   人身是脆弱的。   人心更是一碰就碎。   而一对失败的父母,极有可能会让子女堕入无间地狱。   两年前坤宁宫的寝殿之中,气氛令人窒息。   言皇后立于墨叶炜的面前,惊艳无比的容貌之上,尽是阴险歹毒,声音虽然悦耳却冰冷至极:“炜儿,你可有听传闻说,你的父皇已经在私下召集了几位朝中大臣,商议着废了你,立墨渊周那个畜生为太子。”   “不可能!”曾经如此纯良的墨叶炜努力辩解着:“儿臣一直兢兢业业为朝廷出谋划策,从未有半点差错,父皇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废儿臣。母后,您不该去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传闻!”   “传闻是真实的映射!”皇后固执地反驳道:“你拿什么保证你父皇不会那么做?就算他一时无法废你,那么,以后呢?”   “儿臣……”墨叶炜一时无言:“儿臣是嫡长子……”   “嫡长子的身份有什么用?本宫还是皇后呢,也不见皇上来宠幸本宫!”皇后冷哼一声,望着无力反驳的墨叶炜,道:“若真要保证陛下不废你,就只有两条路。第一,杀了齐贵妃、墨渊周与墨玉馨三人,永绝后患——”   “母后!”墨叶炜的瞳孔地震,瞬间觉得脊背发凉,怒吼了出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本宫知道你这孩子的心地太善良了,不会那么做。”皇后的声音继续:“那就只能走第二条路了,拉拢朝廷中人。   任弘毅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子,身份尊贵而又聪慧无比。而且,他还是工部侍郎,未来的工部尚书。   只要掌握他,本宫便掌握了户部与工部。   更何况,那家伙很好控制,不过是贪恋本宫的身体罢了。反正陛下也不宠幸本宫,本宫还可以享受享受,简直是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墨叶炜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疯了:“母后,你明白这件事儿的严重性吗?若是被父皇发现,那一切都完了!更何况,拉拢朝廷命官靠的是一片真心,一片赤诚,而不是用……”他无奈地深叹一声:“而不是用肉体!”   “你懂什么!拉拢最好最快捷的方式便是感情控制,是联姻!说起来,当初让言德平与梅寻妍结亲,他偏偏不听,非要迎娶那个卑贱的乔氏!不然工部也不至于落到墨信安的手中!本宫也是迫于无奈,才亲自出马的!”   皇后说完之后,见正直的墨叶炜依旧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道:“行了行了!这件事儿你不要插手,本宫会处理的!你只要记得,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你好。   这是全天下父母的口头禅吗?   记忆消散。   沉浸在夜色中的坤宁宫与说着歪理的皇后消失。   场景再度回归到了被阳光溢满的、空旷的东宫之中。   “哼。”墨叶炜端坐于上首,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犹如自言自语般轻声嘀咕道:“母后,说到底,你口中的好,不过是为你贪恋权势,以及自私的行为做掩护罢了。   若是你真的是为了儿臣好,也不至于连哪个是真的儿臣都傻傻分不清……”   墨叶炜悠悠站起,俯身去捡地上的文献。   他的神色从刚刚的愤怒与嘲讽,再度恢复成了冷漠与无动于衷。   这一次的行动,墨叶炜输得一败涂地。   在后宫中失去了皇后的庇护之后,墨叶炜接下来的夺嫡之路将会更为艰难。   甚至,若是洛贵妃成了皇后,皇上这一次怕是真的会废了他,从而提携墨信安为太子吧。   到时候,墨叶炜便是四面楚歌,翻身无力了。   不过,倒也不必过于杞人忧天。   这次庞大的行动计划能成功自然是最好了;若是失败了,问题虽然严重,但只要墨叶炜不表态,也不至于致命。   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两年前皇后与任弘毅有染之后,墨叶炜便知道此事儿终有一天会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只不过,该如何有计划地“暴露”能让损失最小,让利益最大化才是关键所在。   为此,墨叶炜才会选择与天城国合作。   全部文献捡起,收拾完毕,墨叶炜再度端坐在了上首,悠悠开口:“好羡慕墨信安啊……” 第362章 君上   皇宫之中,计划以墨信安的全面胜利而宣告落幕。   同一时间,墨一辰与顾月朝这边的计划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莞城的一家小小的旅馆之外,云逸早已带人团团包围,躲在暗处,全神贯注地将目光锁定在了二楼的一间厢房。   厢房之中,阳光和煦,两个人影攒动。   “你们箭之牡丹的成员是不是通通都是傻子!”怒吼声骤然响起,向景阳那张白皙精致的脸颊神色突变,猛地一拍桌子,怒发冲冠地站了起来。   顿了顿,他觉得这话侮辱到了秦风,连忙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啊,那位大人除外。   “下雨天让你们撑伞不听,瞧这脑子都进水成啥样了!这明显是个圈套,是陷阱!你来的时候就没发现有人跟踪你吗?”向景阳觉得自己摊上了一群猪队友。   他当即拿起了剑,蒙上面纱便要跳窗开溜,还不忘毒舌讽刺了一番。   刀疤男都给整无语了。   司神殿的人真是麻烦,疑心如此之重。他不过只说了一句“毛西西极有可能中了幻术,任弘毅要你去看下。”而已,但这位大人却是“想象力丰富”,暴跳如雷,如临大敌。   简直就像得了被害妄想症一般。   “向大人,您想多了。”刀疤男觉得,真正脑子进水的人,是向景阳,连忙跟着他来到了窗边,提醒道:“王爷与王妃没那么聪明,不会追到这里——”   声音戛然而止。   打脸来得如此迅速。   窗户的下方,人流涌动的街道之上,墨一辰与顾月朝等人正巧赶到。   顾月朝的眸光一抬,与向景阳四目相对。   原本热闹的气氛突然紧绷,杀气肆意。   墨一辰冰冷决绝的声音响起:“动手!”   “是!”下一秒,隐藏在暗处的云逸等人纷纷现身,杀向二楼。   秦风则奉了顾月朝之命,带人从旅馆的正门而入,一方面是为了协助疏散与保证百姓的安全,另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向景阳等人逃跑。   “啧!”   二楼厢房,向景阳忍不住咂舌了一声,负隅顽抗。   说实在的,作为司神殿成员的向景阳不论是在谋略,还是战斗方面,都是出类拔萃,凤毛麟角的存在。   这次安排宫女行刺王妃,将怀孕的梅寻雪从后宫踢出局,并让兵部与工部反目成仇的计划,便是他一手指导的杰作。   向景阳所制定的计划堪称完美,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划。   只是他没料到,那个任弘毅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会狗急跳墙,派到刀疤男过来泄漏了他的行踪。   这做法,根本就是想同归于尽!   至于那位刀疤男的身份。   他不过是冒牌墨叶炜送到向景阳身边协助他的箭之牡丹的成员罢了。   突然,“铿锵”一声!   鲜血四溅。   “啊啊啊啊啊!”刀疤男的哀鸣声起。他那原本被向彭越搞破相的脸上,再度新增了一道伤痕。   刀疤男算是搞不懂了,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在他的脸上动刀子。   向景阳目睹到刀疤男的惨状,眉头微皱。他一剑甩开了云逸的攻击,当即放弃了跳窗而逃,改变路线,推开了门扉,准备从正门杀出一条血路。   奈何,这二楼的门刚一打开,他便见小小的旅馆内,掌柜与一众百姓客人皆已被疏散,剩下的唯有墨一辰与顾月朝所带领的侍卫们。   前后夹击,更何况对手还是寒潭令出来的暗卫,纵使向景阳的能力再强,也是无力回天。   一旦被抓,在墨一辰残酷的审问之下,他无法百分比地保证自己会意志坚定,不泄漏有关司神殿,有关那位大人的事情来……   如此想着,向景阳当机立断,从袖中拿出了一颗药丸,扯下了面纱便要往嘴里送——   “呃啊!”   下一秒,向景阳拿着药丸的手被人使劲抓住,身体更是被“砰”的一声直接砸到了墙上。   耳边,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不要轻举妄动。”   “咳咳!”向景阳猛地咳嗽了两声,抬起头来,迎面对上了掐住他脖子的、眸光如雪的秦风。   向景阳清晰地记得,向彭越曾唤他为少爷。   也就是说,眼前的秦风才应该是自己真正的主子。   向景阳的嘴唇微动,心中涌起的耻辱让他的脸颊略显扭曲,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眼:“君……君上……我,我恨您……”   君上?   这个称呼是如此熟悉,那是专属于司神殿对秦风的称呼。   秦风的身躯猛地一颤。   记忆在一瞬间复苏。   眼前的这位向景阳,秦风虽然不熟,但却实实在在地见过一面。   向景阳?   不。   眼前之人应该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才是。 第363章 陷入沉睡   嘈杂的旅馆内,云逸已经带人成功将刀疤男活捉。   现在就差秦风那边了。   云逸虽然与秦风共事的时间不长,但从对方深得王妃的信任,以及敏捷的身手来判断,对方定是一个与自己不相上下的高手。   搞定一个穷途末路的向景阳理应不在话下。   嗯?   但云逸一转头,却发现秦风的神色恍惚,呆立在原地,犹如陷入了幻觉一般。   云逸一个警觉,方才想到,向景阳本是司神殿之人,掌握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术,怕是会操控秦风的心智,便想着上前帮忙——   “呃啊!”   奈何,云逸还未来得及行动,秦风便被向景阳一掌打飞。   “秦风!”因为向景阳已被团团包围,故而云逸倒也不担心对方会逃跑,便先伸手护住了秦风,关切道:“没事吧?”   回忆消散,秦风此刻已经清醒了过来,急切地说道:“我没事,那个人——”   仅仅是一瞬间的疏忽,秦风的话音未落,便见向景阳毫无任何犹豫,将手中的药物塞进了嘴里,咽下。   下一秒,药物起了作用,向景阳的眸光在依依不舍地瞧了一眼秦风之后,便倒下了。   “!”   秦风与云逸瞬间一惊,恐惧感爬满了全身,连忙跑过去查看向景阳的死活。   云逸蹲跪在地,手在探过呼吸,把过脉之后,长长松了一口气,道:“放心吧。还活着,只是晕倒了。”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可思议。   一般情况下,这剧情的展开不应该是自杀吗?   秦风的眉眼一低,轻声道:“对不起,都怪我。”   “不要那么自责,这——”   云逸刚要出声安慰,便听得墨一辰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秦风与云逸等一众人一惊,连忙朝着墨一辰与顾月朝跪地行礼。   云逸恭敬地汇报道:“回主子,同伙的刀疤男已被活捉,确定是箭之牡丹的成员。至于另一位同伙……”   他顿了顿,眸光看向了昏迷中的向景阳,道:“属下失职,让他有机可乘,服下了药物,陷入了昏迷沉睡之中。”   “王爷,主子,这事儿与云逸无关,是属下的过错,”秦风愧疚道:“请王爷与主子责罚。”   “秦风也不是故意的。”同样作为下属,云逸于心不忍,开口求情:“属下刚刚看他站在那同伙的面前一动不动,精神恍恍惚惚,应该是中了什么幻术才一时疏忽,还望两位主子手下留情。”   精神恍惚?   顾月朝关心道:“秦风,没事吧?”   这番关心让秦风的愧疚感更深了,将头磕在了地上,声音颤颤巍巍:“属下……该死。”   墨一辰与顾月朝的目光在扫过了秦风与向景阳之后,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月朝在心中叹气,悠悠开口道:“回府之后,先让地音与地悦看下吧。”   “多谢主子。”秦风叩首,垂于身侧的拳头紧握,神色淡漠而无奈。   他并未中毒。   更没有中任何幻术与秘术。   他不过是想起了自己身上背负司神殿的预言,以及与向景阳、清欢之间的关系罢了。 第364章 百里泫镜   镇王府。   墨一辰与顾月朝一回来,便当即下令:“将刀疤男押入大牢,交由琉璃审问。至于昏迷的那位,让地音与地悦过来看看。”   “是。”云逸得令,便退了下去。   愧疚的秦风低着头,跟在了云逸的身后,奉命去找地音与地悦查看自己的情况。   墨一辰望着秦风落寞的背影,眉头微蹙,眸光冰寒。   顾月朝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问:“关于秦风,还是什么都没查到?”   “嗯……”墨一辰略作思考,眸光一沉,突然岔开了另一个话题:“近些时间,我派人去查了箭之牡丹,发现箭之牡丹曾经的统领,是一名叫做百里泫镜的少年。”   “百里?那不是天城国的皇姓吗?”突然转换的话题之中,信息量太大,令顾月朝一时没跟上,连环问道:“曾经?那也就是说,那名百里泫镜现在不是统领了?为什么呀?这跟秦风的事儿有什么关系?你不会告诉我,百里泫镜就是秦风吧?”   墨一辰的眸光微抬,看向了眨巴着大大眼睛的可爱顾月朝,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呀?”顾月朝嘟了嘟嘴巴。   墨一辰笑得更开心了,伸手一把将顾月朝涌入了怀中之后,方才继续说道:“百里泫镜在两年前消失了,目前行踪不明。我还在调查中。”   “哦……”顾月朝悻悻地应了一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百里泫镜,百里泫镜,百里泫镜……”   说来也是奇怪,哪怕重活了一世,顾月朝搜遍了大脑的全部信息,都并未找到此人的信息。   于是,她疑惑道:“一般情况下,暗阁的统领不是由暗卫担任吗?就像云逸与琉璃。怎么说也不会由尊贵的皇族担任吧?那个百里泫镜是天城国的几皇子呀?是不是不太受宠?”   闻言,墨一辰冷笑一声,答:“不知道。”   “不知道?!”顾月朝震惊了。   墨一辰的声音淡淡,透着一股怜悯与不可思议:“我派人去查过天城国的所有皇子,都没有这个人,也没有入皇族的族谱。”   “啊?”难怪顾月朝前世不记得有此号人物了。她不知自己是困惑多一些,还是同情多一些了:“难道……是老皇帝的私生子?因为母亲的身份过于卑微,不被认可,故而扔到了箭之牡丹,给他一个统领的位置坐坐?   若真是如此,这个老皇帝也太凉薄了吧,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   相比之下,天凤国的皇上真好。   毕竟,由宫女所生的墨文年都活得如此嚣张。   “嗯……”墨一辰迟疑了一下:“若不被认可,也不入族谱,干嘛要给他冠以‘百里’之姓呢?完全可以随便给他取个名字敷衍一下。”   “嗯……这倒也是。”顾月朝白皙纤细的手绕着青丝,大脑快速地运转着:“也有可能他并非皇族,但却因为祖父辈的丰功伟绩,老皇帝有意拉拢,故而被恩赐,冠以皇族之姓?若真是如此,百里泫镜成为箭之牡丹的统领倒也能理解了。”   墨一辰赞许地点了点头:“爱妃与我心灵相通。这种情况更为合理一些。”顿了顿,他的眉头紧锁,又来了一句:“但是……”   “但是?”   “我刚才不是说,那位百里泫镜失踪了嘛。”墨一辰淡道:“但是,我查遍了天城国朝中所有与百里泫镜年纪相仿的、权臣与贵族子孙的后代,发现,他们无一人失踪。”   顾月朝的大脑缓冲了一下:“这百里泫镜难道是不存在的人?”   墨一辰深深叹气,道:“我上次说过,秦风极有可能是被抹去了存在之人。故而,我怀疑,秦风便是百里泫镜。正巧,他们的年纪也几乎一致。秦风刻在骨子里面的忠诚,便是在箭之牡丹培养出来的。”   顿了顿,他冷笑一声:“当然,百里泫镜还不是他的真名。”   顾月朝的嘴角一抽,语气不免带些抱怨:“……这秦风到底有多少层身份啊?他干嘛失忆呀?不失忆多好,可以直接问。”   噗呲。   墨一辰不免为自家爱妃的无理取闹给乐到了,倒也哄着:“爱妃聪明。一会儿我把地音与地悦唤过来,问下有没有快速恢复记忆的办法。”   顾月朝知道墨一辰在取笑他,反手亲呢地刮了刮他的鼻子。   能用药物迅速治好,那还叫失忆吗?   顾月朝与墨一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秦时从宫中回来复命了。 第365章 另一层身份   镇王府的正堂中,秦时恭敬向两位主子汇报了宫中所发生的一切。   对于墨信安顺利搞定皇后与任弘毅,顾月朝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毛西西口中的证词。   顾月朝的眉头一皱,重复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司神殿的人叫什么?”   “回主子,叫做向景阳。”秦时低头垂眼,立马明白了顾月朝重复的意义,道:“与向彭越向大人是一个姓。”   向景阳极有可能是个假名。   甚至,向彭越也是假名。   但问题是,他们的假名却是同一个姓。这不是单纯的巧合吧?   如果是向景阳与向彭越有关系的话,那么是否能证明与秦风也有关系呢?   被抹去了存在的人,同时又是皇族之姓、箭之牡丹的统领,甚至还与司神殿有牵扯,秦风这孩子到底是谁呀?   顾月朝一度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语气之中带了几分自暴自弃:“我觉得还是让地音与地悦赶紧做出治疗失忆的药比较靠谱。”   “噗呲。”墨一辰再度被顾月朝乐到了。   他的爱妃实在是太可爱了。   不得不说,成亲之后,墨一辰感觉自己真的是被幸福包围了,就连原本冰冷冷的脸上也尽是温暖的笑意。   “王爷,主子。”   说曹操,曹操到。   正堂的门外,秦风恭敬犹如一只奶狗,坐等两位主子的命令。   顾月朝与墨一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道:“进来吧。”   “是,主子。”秦风进来之后,便乖巧地在地上跪下,将一个令牌呈上,汇报道:“属下已让地音与地悦检查过了,他们说,属下的身上并无药物残留的痕迹。”   顾月朝的神色微妙。   她一度怀疑,在那间小小的旅馆之中,秦风是否故意让向景阳服用了药物,从而守住自己身上的秘密呢?   秦风见两位主子并未说什么,继续汇报:“那位昏迷之人也已检查过了,地音与地悦让属下一并过来汇报。   昏迷之人的胸前并无箭之牡丹的印记,不是暗阁之人,应该是司神殿的人。他因为服用司神殿特质的、原本是用来调养生息的沉睡药物而陷入昏迷,据说会沉睡近了两个月方才苏醒。不过,地音与地悦已经在研究破解之法了。   同时,属下从他的身上搜出了这枚令箭。”   顾月朝白皙修长的手接过这个银制的精致令箭,望着上面熟悉而又陌生的图案,眉头紧锁。   图案与那份不知来源的贺礼上的一模一样。   秦风与司神殿的关系是个谜团。那么,同样收到司神殿贺礼的墨一辰又与他们有着何种联系呢?   墨一辰的身上是否也有着另一层的身份?   重活一世,顾月朝感觉自己越活越糊涂了,犹如自言自语地问道:“在司神殿,拥有着这令箭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司神殿的少祭司。”   冷不防的,秦风冷静的声音响起。   闻言,顾月朝与墨一辰一怔,眸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秦风,不免有些错愕。   顾月朝问:“你的记忆恢复了?”   “属下……”秦风愣了愣,为自己的心直口快感到后悔。他垂于身侧的拳头情不自禁地握紧,面上爬上了一丝无奈与痛苦,似是在做着心理挣扎。   顾月朝与墨一辰倒也不催促,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那是来自掌权者的从容不迫。毕竟,若秦风敢有一丝异动,藏于暗处的暗卫们能瞬间将他拿下。   同时,这份等候也是对秦风的十足信任。   沉默了良久之后,秦风终于抵不过刻在骨子里的忠诚,坦诚相待:“回主子,是……”   顿了顿,他又急切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属下只记起了司神殿。其他的……属下暂时没想起来。”   墨一辰淡淡开口:“你想起了什么?”   “属下……”秦风迟疑了。 第366章 两个预言   正堂之外,落山的太阳不甘示弱,将天空染红。   秦风跪在冰冷的地上,深深埋下了头,陷入了纠结之中。   秦风想起了与司神殿之间的过往。   那是因为两年前的预言,让他成为了预言中人,在司神殿住了近十天沐浴焚香。   预言中说,秦风会成为天城国的下一任君王。   他会在三年后——也就是从现在起的一年后,得到百姓的爱戴与支持,正式册封为太子。   自那之后,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通过掌握军事大权而一步步地踏入天城国的权力中心,凭借着出众的才华与本事登基称帝。   然而,关于秦风的具体身份,他始终没有想起来。   他会是百里皇族吗?   他来天凤国又是作甚?   不过,若他真是未来的君王,那么,他是否就配得上墨玉馨了呢?   想到此,秦风的心中升起了一抹小小的兴奋与期待。   但很快,一盆冷水将他浇醒。   因为,下在他身上的预言,除了会成为君王之外,还有另外一个。   那就是,在满足了一定的条件下,他会携千军万马,带领箭之牡丹与寒潭令两大暗阁,踏平天凤国,实现两国的统一,成为至今为止最为尊贵的君主。   踏平天凤国?   那他不就是墨玉馨的敌人了吗?   秦风好不容易与墨玉馨搞好了关系,若是这则预言被公主知道,公主是不是又要凶他,罚他,甚至不搭理他了呢?   秦风光是想象了一下墨玉馨凶巴巴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若是未来的江山,自己的公主是不开心的话,秦风宁可不要。   而这则预言所需满足的条件,在顾月朝的身上。   顾月朝见秦风抬头仰望着自己,心中困惑,问道:“怎么啦?”   “啊……”秦风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低下了头:“属下该死。”   秦风清晰地记得,司神殿的五大长老说,顾月朝的死亡,是秦风一统两国的关键。   且不说天城国如何,反正秦风对于踏平天凤国是毫无任何想法的。   毕竟,他的主子与公主都在这个国家,他可不会蠢到去得罪她们……   秦风的手指不安分地抠了抠地板,总感觉司神殿的预言完完全全是在置他于不义之地。   若是他如实地将预言的内容告知了两位主子,护妻狂魔墨一辰会不会觉得秦风会对顾月朝不利呢?   会不会不让他再接近墨玉馨了呢?   “碰!”   毫无任何征兆,秦风的手猛地打在了头上。   不论是被骂被打,秦风都能欣然接受。但是,唯独与墨玉馨分开,他坚决不接受!   “属下……”秦风心乱如麻,举起了一只手,眼眸坚定,发誓道:“属下发誓,属下对两位主子绝无二心!若属下敢做出任何伤害与背叛主子的事儿,属下愿意遭受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所以,那个……关于属下与司神殿的关系,属下能暂且先不说吗?”   顾月朝被他突如其来的誓言给吓着了,问道:“总有个不说的理由吧。”   “回主子,”秦风挠了挠后脑勺,诚实作答:“那个……属下刚刚成了公主的师父……”   ……啊???   顾月朝的大脑宕机了。   她刚刚问了什么来着?问了秦风与墨玉馨之间的关系吗?   秦风的声音还在继续:“属下……那个,不,不太想跟公主分开……”   顾月朝:“???”她也没想棒打鸳鸯啊!   “求主子成全!”秦风将头磕在了地上。   顾月朝算是彻底无言了:“……秦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属下……”秦风一个警觉,方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言语根本像是表白,瞬间羞红了脸,慌慌张张地辩解:“属……属下与公主不过是师徒之间的关系。属下不敢觊觎公主……”   顾月朝扶额:“……”得了,这话题算是拉不回来了。   在秦风的脑海里,司神殿是直接与墨玉馨挂钩了吗?   墨一辰望着跪在地上,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委屈,一会儿“自残”,现在又害羞的秦风,原本的怒火全消,只剩下无奈。   秦风见两位主子保持了缄默,顿感自己作为一个下属,此番要求实在太过荒诞失礼,连忙磕头挽回:“属下愿意被十二时辰地监视着。若属下敢有任何异动,属下甘愿受罚。只是属下现在真的……求两位主子多给属下一点时间……”   多给秦风一点时间。   这样,他便可以与墨玉馨培养起信任。   这样,就算公开了预言,大灰狼也不会相信,单纯无辜的小白兔会灭了她的国家。   这样,就不会伤害到两人之间的感情。   秦风不希望凶巴巴的公主讨厌自己…… 第367章 撩本王,是要负责的   若秦风有意隐瞒,大可不必承认自己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   甚至,在自己心直口快地承认了之后,他也可以随便编造一些谎言来忽悠顾月朝与墨一辰。   但是,他都没有那么做。   而是诚实地坦言,自己暂时不想说。   由此可见,秦风对这两位主子还是非常忠诚与敬畏的。   顾月朝与墨一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眸之后,倒也宠着他:“无妨。给你时间。”   秦风受宠若惊,当即叩首:“多谢王爷,多谢主子。”   “下去吧。”   “是。”秦风应了一声,退下。   秦风一踏出正堂,眉宇之间退去了奶狗的无辜,染上了一抹稳重与威严。   秦风不是傻子。他明白天城国的皇位可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即使他是司神殿的预言中人,想来,不仅是百里皇族,甚至在朝廷官员以及贵族子弟间都遭受到了不少排斥吧。   不然,老皇帝也不会屡次三番地册封百里斩了。   不然,也不会在两年前把他送往天凤国了。   估计,连自己在一年前遇害失忆,也与天城国反对他的人有关。   秦风必须尽快查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然,他担心反对他登基的人的怒火,会延伸到他家人的头上。   秦风深呼吸了一口,决定找个时间与向彭越好好谈谈。   不管要不要接受预言,要不要成为帝王,要不要踏平天凤国,反正,秦风必须要掌握主动权。   要有主动权,他就必须让自己的势力强大起来!   正堂之中,墨一辰瞧了一眼秦风的背影,淡道:“你倒是宠着他。你就不怕他图谋不轨吗?”   “图谋不轨又如何?皇后与任弘毅已经伏法,翻身无力;向景阳如今也在我们手上,苏醒过来便可知晓一切了。”   这次的事情,可以说已经尘埃落定了。   “更何况,”顿了顿,顾月朝伸手缠绕着墨一辰的脖颈,声音亲呢:“我家王爷如此厉害,难道还怕一个护卫能在眼皮子底下玩出花来不成?”   “你……”墨一辰的耳根一红,被她撩得心痒痒,当即一用力,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啊!”顾月朝难免惊呼一声,问道:“一辰,你要干嘛?”   墨一辰的双眸温柔似水,微微泛红的俊秀脸颊更是令人沉沦。他的语气宠溺,却又带着某种幼稚的霸道:“撩本王,是要负责的。”   “要……要怎么负责?”   “先洗鸳鸯浴,”墨一辰的头一低,轻轻咬上了顾月朝的耳朵,道:“到了床上,本王就会让你知道了。”   顾月朝的脸“刷”的一声红了。   墨一辰抱着顾月朝一出来,便见琉璃与云逸正从地牢匆匆赶来。   琉璃见两位主子的面色红润,动动脚拇指都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去干嘛,连忙识时务地表示:“属下这就去准备热水,将床整理好。”   “不是……”琉璃这是有读心术吗?顾月朝就差无语了。   同样懵逼的还是云逸。   这只呆头鹅瞧了一眼琉璃,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琉璃你傻了吧?我们是来汇报正事的。”   说着,云逸在墨一辰的脚边跪下,恭敬地说道:“主子,属下已经审问了那名箭之牡丹的成员,他在极刑之下招供了自己曾去过一趟兵部尚书府,迷晕了洛正然,并将他送往了梅昭仪的寝宫。也就是说,洛正然是无辜的,可以从监狱中放出来——”   “这事儿重要吗?”没等云逸把话说完,墨一辰便冷漠地打断了他。   墨一辰现在正要与自家王妃进行美妙的旖旎之事儿,你上来汇报一个人渣的情报做甚?谁关心那家伙的死活了?   说起来,一个曾想迷晕亲妹妹的人渣,何谈无辜?   虽说,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但至少先让那人渣在监狱中好好反省一番再说。   “云逸,”被打扰了好心情的墨一辰略显不爽,淡道:“去领罚。”   “……啊?”云逸的心中一颤。   顾月朝觉得,因为这种小事儿而被罚有些于心不忍,便道:“算了。”   云逸欣喜若狂,刚想着道谢,便听得王妃再度补充了一句:“琉璃,你负责开导开导云逸,随便惩罚一下吧。”   “……啊?”云逸慌了。   “真的吗?谢王妃恩赐!”琉璃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   “喂,琉璃,你的声音怎么听上去那么开心?还有,恩赐是什么鬼!惩罚我对你来说是恩赐?!”   云逸觉得自己的人生完了。   琉璃觉得要成为人生赢家了。 第368章 姑奶奶,我错了   翌日,是顾月朝回门的日子。   纵使晚上再如何的翻云覆雨,如何的变着法子造人,但到了第二日,顾月朝与墨一辰不想失了礼节,倒也很早就起来了。   墨一辰不愧是各方面的天才,不仅能文能武,现在居然连伺候顾月朝穿衣、宽衣的技术都快要练得如火纯青了。   搞得春晓与夏眠这两位贴身丫鬟怪不好意思的,就像是来镇王府享福一样。   甚至,连原本给顾月朝化妆与整理发髻的活儿,都由琉璃接手了。   琉璃总是一身干练的琥珀色长裙。此刻替顾月朝盘发的她,脸上尽是得意而又幸福的笑意。   顾月朝望着镜子的自己,抿嘴一笑,忍不住调戏:“琉璃,那么开心,昨晚怎么惩罚云逸了?”这话听着,像是在询问小两口的日常一般。   “回王妃……噗呲!”话说到一半,琉璃像是想到了什么超级大笑话一般,忍不住捂嘴偷笑一声,方才说道:“属下罚他跪在搓衣板上,叫了两个时辰的‘姑奶奶,我错了’。”   “噗呲。”顾月朝想象了一下云逸的那般模样,也跟着笑出了声来。   玩,还是琉璃会玩。   云逸刚刚踏入门内,听闻此话,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心中怒火燃烧。   耻辱,简直是耻辱!要不是王爷与王妃的命令,他不敢不从,不然,他宁愿去暗阁接受鞭刑的!   云逸咬了咬牙,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琉璃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自当听到了这话,连忙给他下套:“王妃也是女的。云逸,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说王妃的坏——”   “属下不敢!”云逸的脸色骤变,马上抱拳行礼:“王妃,属下刚刚不是说您,属下知错——”   “说,”琉璃插嘴道:“姑奶奶,我错了。”   “琉璃你……!”这六个字都快成为云逸的噩梦了。他的声音气得颤抖:“天道好轮回,也有轮到你的那一天!你给我等着!”   “等什么呀,”琉璃对付起云逸来,自有一套:“等你买新的搓衣板?没事,旧的那搓衣板,今天晚上还可以再用。”   “你……”   “别老是你你你的,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叫我‘姑奶奶’。”   “你……”气急败坏的云逸,半个“你”字还未出口,便硬生生地吞入了肚中,闷闷地哼了一声。   哪里可以练习口才,速成的那种。嘴笨的云逸急需。   说起来,云逸这只呆头鹅虽然在武功上胜了琉璃一筹,但在察言观色方面,完完全全被琉璃摁在地上碾压。   “噗呲。”顾月朝被这两人的斗嘴乐到,再度笑出了声来。   墨一辰见自家爱妃笑了,嘴角跟着勾起了一抹暖暖的笑意。   这三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墨一辰还在担心自己是否将顾月朝照顾周到,是否让她受了委屈,是否这次回门去了娘家,她不愿意回来了呢?   不过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自家王妃在镇王府生活得挺开心的嘛。   “云逸、琉璃,”墨一辰淡淡开口:“有赏。”   琉璃当即行礼:“谢主子!”   云逸:“???”为啥昨夜被罚,今日被赏了?这是一抽鞭子,一个糖果吗?   顾月朝与墨一辰收拾妥当之后,便往宰相府出发了。   二人一到宰相府,便见顾盛弘与陈云雪、顾明浩带着贾晨、顾月熙,以及一众家仆早早地就在门口盼着了。   众人的脸上带着一片喜色,一见墨一辰与顾月朝从华贵的马车上下来,恭敬地跪地行礼,声音洪亮:“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微臣/臣妇参见——”   “岳父岳母,不必多礼。”墨一辰连忙搀扶住了要下跪的顾盛弘与陈云雪,将眸光看向了身后的顾月朝,道:“我把月儿带回来了。”   “爹,娘。”   顾月朝这亲切一唤,可把陈云雪的心都叫化了。 第369章 不仅坏,还贼蠢   宰相府的正堂之中,温馨的气氛流淌。   虽说顾月朝才离家了三天,再加上墨一辰定是把自家闺女捧在掌心上宠溺,陈云雪倒也不必太担心。   只不过,这三日内却发生了太多的事儿,新婚之夜被行刺,婚后第一天进宫被狗撞骨折,第二天安分了一天,第三天又去了户部尚书府要人,还在一家旅店中大打出手……   陈云雪就搞不懂了,这新婚夫妇不应该整天腻歪在床上吗?怎么到了他们那,节奏就奇奇怪怪的?   陈云雪越想越气,伸手拉过了顾月朝的手,温柔地拍在了她的手背上,柔声呵斥:“一天天的不干正事。”   顾月朝:“???”   顾月朝辩解道:“我干了正事!”揭穿这次庞大的阴谋,她可是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是吗?”陈云雪狐疑的视线看向了顾月朝的肚子。   顾月朝的神色愣了一瞬,心领神会,脸“刷”的一声红了:“娘!你在想什么呢!”   墨一辰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嘴角早已情不自禁地上扬,淡淡开口:“岳母放心,我与月儿会努力的。”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捂嘴笑了起来,感叹着王爷对王妃的无上疼爱。   “一辰……”顾月朝恼羞成怒的小萌拳轻轻打在了墨一辰的胸口。   墨一辰反手将爱妃的爪子抓住,将她拽进了怀中。   顾月朝的脸更红了。   站在一旁、顶着七个月大肚子的顾月熙的脸色则更难看了。   她的手使劲拉扯着手帕,俨然是把手帕当成了顾月朝,势要将其碎尸万段。   顾月熙恨啊!   顾月朝这个贱货的运气那么好,竟然勾引上了镇王爷,转眼就成了王妃!   而且,她从进门到现在,不仅没有问候与关心过顾月熙一句,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瞧她一眼!   简直是嚣张至极!   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顾月熙可是未来天凤国的皇后啊!   贾晨立于顾月熙的身侧,真想一巴掌把这个女儿从白日梦中拍醒。   贾晨正要提醒顾月熙将杀气收敛着点,便听得顾月朝嘲讽的“关切”话语响起:“月熙,肚子那么大了,怎么还留在府上?”   顾月朝本不打算搭理顾月熙这只丧家之犬,奈何对方一直死死地怒视着她,搞得她不回怼几句都对不起自己。   顾月熙咬牙切齿,知道顾月朝是在侮辱她败坏门风,便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端坐于上首的墨一辰眸光一抬,声音冷若寒霜:“大胆顾月熙,竟敢无视本王的爱妃。若耳朵与舌头成了摆设的话,本王现在就命人过来割了。”   “王爷饶命!”顾月熙的心中一颤,当即跪了下来:“王爷,您不能这样,臣女好歹也是五殿下的——”   “用墨文年压本王?”   简直可笑至极。   看来,这顾月熙不仅坏,还贼蠢。   墨一辰的眼神之中尽是鄙夷,已经懒得跟她多说半句废话,下令道:“来人,顾月熙对王妃不敬,将耳朵与舌头割——”   “姐姐!”顾月熙的身躯猛然颤抖,发现自己玩过火了,发现让墨一辰心软是不可能的,连忙死死地抱住了顾月朝的大腿,苦苦哀求:“妹妹刚刚不是对你不敬,而只是跟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姐姐如此大度,应该不会与妹妹计较吧?”   ……啊?   道德绑架?   顿了顿,蠢货顾月熙俨然没发现顾月朝逐渐难看的脸色,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试图再添一招卖惨:“更何况,妹妹现在怀孕了——”   “怀孕跟割了耳朵,拔了舌头有什么关系?你是用耳朵与舌头生孩子的?”   “!”   一瞬间,顾月朝冰冷而又阴狠的声音响起,仿佛将顾月熙剥光了衣服,冷在了冰天雪地之中,让其生不如死。   顾月熙愣愣地张了张嘴巴,俨然无法相信这是出自顾月朝之口:“姐……姐姐?”   “不过今日是我回门,不宜见血,所以,”顾月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道:“顾月熙,去外面趴着,我在宰相府的这段时间,你就一直趴着。”   “姐姐,我——”顾月熙不服,还想辩解什么。   且听得墨一辰的声音响起:“今日不宜见血,要不明日本王派人来割耳朵与舌头?”   “臣女愿意趴着!”毕竟耳朵与舌头没了,就长不出来了。顾月熙当即吼了出来:“求王爷与姐姐让臣女去外面趴着。”   “既然你如此要求,那就去吧。”顾月朝挥了挥手,就像打发阿猫阿狗。   顾月熙退下之时,除了陈云雪与顾明浩之外,就连顾盛弘也是一脸冷漠,从头到尾没有替她求过一份情。   恨意在顾月熙的心中生根发芽。她发誓:终有一天,她会成为皇后,然后将宰相府满门抄斩!   而这一切,她自认为都是顾氏一家逼她的!   恶毒之人从来不会在自身上找原因。   一直都只会怪罪周围的人与环境。 第370章 风云巨变   晦气的顾月熙去罚跪了之后,顾盛弘把贾晨,以及一众家仆都撤下了。   正堂之中,就剩下了墨一辰、顾月朝与顾盛弘、陈云雪、顾明浩五人。   当然,秦风、秦时与云逸等人藏在了暗处贴身保护,还是在的。   顾明浩立于顾盛弘的身后,微叹一声:“顾月熙肚子都那么大了,还待在宰相府终究不合适。”   墨一辰点了点头,应道:“大哥言之有理。”   大哥?!   顾明浩一惊,差点跳了起来。   虽然理论上来说,他的确成了墨一辰的大哥、大舅子,但是……对方可是号令重兵,权倾朝野的镇王爷啊!   原谅顾明浩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辈分高了墨一辰一头,脑子陷入一片浆糊,奇奇怪怪地接了一句:“多谢王爷夸奖。”   “……啊?”墨一辰被大舅子的这波操作搞懵逼了。本王刚刚夸他了吗?谢本王作甚?   墨一辰用狐疑的视线看向了顾月朝,试图寻求答案。   顾月朝无奈地摊了摊手,就差回了一句:我哥是个胆小鬼!   “月熙这事儿,的确要挑个时间去找陛下商议一下……”说到这里,顾盛弘的声音一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以现在的局面,陛下自己都焦头烂额,估计也无心管吧。”   此言一出,原本欢快的气氛瞬间变得严肃。   顾月朝与墨一辰互相对视了一眼,当即心领神会。   如今,无论是后宫、朝堂都风云巨变。   后宫之中,因为言淑静被废,皇后之位空缺,妃嫔们蠢蠢欲动,个个见风使舵,就连曾经协助皇后打压高洛贵妃的人都开始频繁出入永寿宫。   她们有的是来讨好与巴结最有希望成为皇后的洛贵妃,为自己的未来抱一条大腿;有的,则是来陷害,亦或者千方百计抓住洛贵妃的把柄。   当然,还有极少数没有自知之明的妃嫔则选择收买太监宫女,在皇上的必经之路上跳舞献艺,想尽一切办法接近皇上争宠。   她们自认为,只要怀上龙种,成为后宫之主便不再是梦。   明显,梦想与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   在后宫大院明目张胆地争宠,就像将一个活人扔进了饥肠辘辘的狼群之中,很快就会被吃干抹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洛贵妃面对后宫之中的暗潮涌动倒也淡定——至少,她被墨信安警告了要淡定,少说话,多做事儿。   毕竟,只要洛贵妃并无逾越之举,皇后之位非她莫属,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自古以来,后宫的发展牵动着朝堂权势的动向。   洛贵妃成为皇后早已成了文武百官心中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所以墨信安的地位与威望水涨船高。   再加上皇后不守妇道,与人偷情,丢尽皇家颜面,导致墨叶炜的名声被连累,地位一日不如一日,逐渐被边缘化了。   甚至,今日的朝堂上还有人大胆地提出了废太子的建议。   但被皇上否决了。   废太子,可不是小事。   毕竟,此事儿的过错终究在言淑静的身上,而墨叶炜一如既往兢兢业业地处理朝政,没有理由被废黜。   不过,不管太子在不在,这都不妨碍墨信安成为了众望所归的存在。   如今,工部与兵部之间的矛盾解除,手握朝中大部分势力的墨信安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够撼动了。   而这一切,墨信安值得拥有。   就连在夺嫡之争中保持中立的顾盛弘,心中都有点偏向墨信安了……   ——————   小剧场:   墨天纵敬仰:“皇兄威武!”   墨文年困惑:“???分析朝中局势都不提一嘴本王?同样参与夺嫡的本王不配拥有姓名?”   向彭越:“墨文年,暗一身体不舒服,你过来伺候一下他。”   墨文年:“……本王到底是来夺嫡的,还是来伺候人的?本王总感觉自己干的事儿有问题啊!”   墨天纵:“你这个人存在本身就有问题!”   向彭越:“同意!”   暗一:“向大人说的都对。”   被孤立的墨文年:“???谁跟谁是一伙?” 第371章 像秦风这样的   墨叶炜是百分百有问题的。   墨文年的发挥时高时低。听向彭越的时候,发挥超常;不听向彭越的时候,就像笑话。总体来说,不值得一提。   墨天纵是个兄控。   天凤国未来的江山属于谁,只要不出意外,基本已经明朗了。   朝中各方面的权贵都纷纷向墨信安靠拢了,折服于他的人品魅力与聪明才智之下。其中包括了工部、兵部、礼部、吏部、刑部……   虽然新任的户部尚书谢家田是由墨文年推荐的。当然,这是向彭越的主意。   但以墨文年的人品,怕是刚正不阿的谢家田也不会效忠于他,最后还是会投奔墨信安的“怀抱”吧。   说起这户部……   “哎,”顾盛弘忽而长叹一声,面露惋惜与悔恨:“任阁老的一生毫无污点。德高望重的他明明可以在六十大寿的当天,功德圆满地告老还乡,结果却因为一个任弘毅,落得被墨文……被五殿下弹劾,甚至遭人白眼唾弃的地步,简直是……哎……”   陈云雪闻言,摇了摇头后,跟着陷入了沉默。   自祖上开始,顾氏、陈氏与任氏作为天凤国的百年贵族,一直交往甚密。   顾盛弘与任瀚海虽然年龄有差,却一直将对方视为知己,常常在一起饮酒作诗,偶尔还会分享一些教子之道。   但如今,任弘毅却狠狠打了任瀚海的脸。   在场阴谋的背后,最受伤的人,莫过于无辜的任瀚海、梅寻妍,以及任氏的其他家人。   顾月朝的心中涌起了一份深深的愧疚,问:“任阁老没事吧?”   顾明浩见顾盛弘与陈云雪皆不说话,便道:“昨夜任阁老接到陛下的圣旨,知晓任弘毅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儿之后,便气晕了过去,今日早朝都请假了。我与爹爹去探望过一次,但被拒之门外了。”   “那……”顾月朝一时无言,润了润喉咙,迟疑地问道:“明日的六十大寿,还办吗?”   即使办了,还有人去吗?   顾明浩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顾盛弘依旧保持沉默。   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   “行了行了!”终于,陈云雪忍无可忍了,插嘴道:“这闺女回门呢,能不能讨论点开心的事儿!”   顿了顿,她的眸光一转,突然看向了顾明浩:“我们说说浩儿的婚事吧!”   “……啊?!”可怜的顾明浩成为了转移话题的借口,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干干干嘛突然提到我?”   顾月朝好奇道:“哥,你有心上人了?”   “没有没有!”顾明浩连忙挥手:“我不急——”   “你不是不急,而是根本没上过心!”陈云雪的声音急切,柔声呵斥:“你在莞城贵女们的眼中也算是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如此多的媒人前来说亲,你偏偏一个都看不上。你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我……”顾明浩哑然,挠了挠后脑勺。   顾明浩承认,前来说亲的贵女们个个年轻貌美,笑不露齿,举止优雅。   但是,顾明浩总觉得她们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毫无新意。   顾明浩喜欢那种初看平平无奇,但实则惊艳众人的人。   比如说……像秦风这样子的。   初看之下,他是个不起眼的乞丐,但却气质拔群;   初看之下,他被人抢了钱财也不还手,但实际却是武功高强,不过是懒得出手;   初看之下,他看上去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但心底里却装着无数的隐忍与故事。   当然,顾明浩并不喜欢秦风,只不过把他当作一个比方而已。   顾明浩偶尔会不切实际地想,如果秦风有什么姐妹的话,是否会与他一样特别呢?   ……罢了罢了。   姻缘还是要看缘分,多想也是无意义。   顾明浩不想在这个羞涩的话题上继续下去了,学着娘亲的样子转移话题:“我觉得必须尽快把顾月熙送出去——”   “为娘只想把你送出去!”陈云雪冷不防地打断了顾明浩。   顾明浩委屈地低下了头。   顾盛弘觉得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弱弱插嘴:“夫人,浩儿好歹是宰相府的嫡长子,送出去做上门女婿是不是不太好?”   陈云雪的嘴角一抽,气得差点吐血。   顾盛弘今天晚上的搓衣板算是逃不掉了。   顾月朝与墨一辰忍不住噗呲一笑,原本严肃的脸上总算爬上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第372章 世态炎凉   皇后与工部侍郎——任弘毅偷情,不知羞耻,大逆不道,贬为平民,押入大牢,终生监禁。   今日下午,一张短短几句话的皇榜昭告天下。   由于其中的信息过于劲爆,瞬间在民间掀起了轩然大波,成为了百姓们的饭后谈资。   沈亿嘉很聪明,当即便明白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   而民心,便是舆论风向。   沈亿嘉本是民间人,而且还是一名仁慈医馆馆主,要操控风向了如指掌。   皇后与任弘毅已经翻身无力,沈亿嘉要做的,便是将这次偷情的缘由进行最大程度的利用,全部推卸到墨叶炜的身上,彻底搞垮太子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与名声。   “任弘毅是百年世家的贵族公子哥,而听闻皇后更是温柔贤惠,这二人怎么可能做出偷情的事儿!我觉得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你说,是不是太子殿下为了拉拢户部,稳坐储君之位,所以指使自己的母后与任弘毅偷情的?”   “有道理!当今太子居然连亲生母亲的美色都利用,这……哎!人渣!太子简直人渣!根本不配成为未来的君主!”   “就是就是!真希望陛下赶紧废了他,免得让他带坏了作风!”   与此同时,沈亿嘉为了让洛贵妃以后能众望所归地成为皇后,暗中也是下足了功夫。   “言淑静——现在皇后是平民,我可以那么叫了吧?你说她下台之后,不会是洛贵妃成为后宫之主吧?我可听闻,她有点嚣张跋扈啊……”   “偏见!你这绝对是偏见!洛贵妃简直就是菩萨心肠好吗?你难道没听说吗?这几日的贫民窟,一直有好心人在施粥。那可都是洛贵妃的人。”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有人看到六殿下了!”   粥,自然是沈亿嘉派人去布施的。那是他与墨天纵达成合作的第一步计划,没想到那么快起到了作用。   “洛贵妃成了皇后,那么,二殿下的地位就……哎!太子无道,听闻二殿下睿智聪慧,为国为民。”   “是呀,真希望二殿下能够取代——”   后面的言语,纵使没有明言,也是不言而喻。   只要让墨信安站在正义的角度上,那么,沈亿嘉为其招募能人异士也就顺理成章了。   ★   大部分的人都是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   任氏一族自天凤国建国开始,便为国家与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创下过无数个奇迹与巅峰。   然而,仅仅因为任弘毅的一次偷情,却将任氏家族所做的一切都否定了。   让这个百年世家,成为了众人口诛笔伐对象。   实实在在的见证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翌日。   任瀚海六十大寿的寿辰上,寒风萧瑟。   原本想象中的门庭若市,人声鼎沸通通没有出现。   原本五十几桌的宴席,却只有任瀚海、任心远、梅寻妍以及任建章等人凄凉地坐着。   寿星任瀚海仅仅过了一天一夜,便像是过了十年一般,瞬间苍老,双眸无神,呆滞地望着桌上的名贵菜肴。   他的内心毫无任何波澜,一片死寂。   他悠悠起身,语气云淡风轻:“你们吃吧,老夫累了。”   仁心远与仁建章当即起身护送,但作为儿媳的梅寻妍却像是失了灵魂一般,愣坐在原地毫无动静。   最后还是仁建章喊了一声:“娘。”   梅寻妍方才回过神来:“怎么啦?”   “爷爷要回去。”   “哦……”梅寻妍应了一声,起身来扶任瀚海。   任瀚海满怀愧疚地看了她一眼,道:“妍儿,是弘毅对不起你。”   仅仅一句话,让梅寻妍的泪水夺眶而出。   压制着的情绪在一瞬间释放。   “若你想要回到梅家,便回——”   “不!我哪都不去!我生是任家人,死是任家鬼。而且,”顿了顿,梅寻妍的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杀气:“爹爹,我觉得弘毅他是——”   梅寻妍的声音被猝不及防地打断。   门外,通报声起。   “皇上驾到!”   “镇王爷与镇王妃驾到!”   “二殿下驾到!”   “五殿下驾到!”   “六殿下驾到!”   “顾宰相与宰相夫人到!”   “工部尚书梅大人到!”   “兵部尚书洛大人到!”   “刑部尚书沈大人到!”   “礼部尚书陆大人到!”   ……   不断充斥在耳边的声音将宴会上原本死寂的气氛点燃,热血沸腾。   被搀扶着的任瀚海愣在原地,一时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恍若隔世。   直到,旁边激动到差点落泪的仁心远拽紧了自己父亲的手,道:“爹!爹!是陛下来了!”   通报的小厮更是兴奋到慌不择路,跪在了任瀚海的脚边:“老爷,都……都来了!大家都来了!”   “陛,陛下?”任瀚海苍老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泪水模糊了视线,支支吾吾道:“走,去……去迎接。”   任瀚海发现自己没有被放弃。   任氏一族的辉煌,并未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   顺带提一句,墨文年是被向彭越逼着来的。 第373章 隐藏的危机   阴沉的天空,忽而一阵寒风吹来,乌云散去,一缕阳光洒下了户部尚书府。   原本冷清的门外,此刻却站着身着龙袍的皇上、矜贵冷漠的墨一辰与顾月朝,以及墨信安、墨文年、墨天纵、顾盛弘、陈云雪等一众皇家子弟、文武百官与家眷。   他们的身后,则是庞大的贺礼。   其场面,可谓是盛大无比,排面十足。   任瀚海携仁心远等家眷与家仆匆匆前来迎接,跪地行礼:“参见陛下,参见王爷——”   “任阁老也算是朕的老师,无须多礼。”皇上搀扶住了任瀚海,眉眼带笑,语气温柔:“都平身吧。”   “谢陛下!”   “任阁老,”皇上的声音关切:“听闻您生病了,现在可好?”   “多谢陛下的关心,老臣已经没事了。老臣……”任瀚海的眸光扫过密密麻麻前来贺寿的众人,感动的泪水再也遏制不住了,连忙朝着地上再度跪了下去。   “任阁老?”   任阁老将头磕在了地上,语气梗塞而愧疚:“老臣承蒙陛下不弃,但犬子弘毅却……陛下,此事儿,老臣万死难辞其咎。”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除了皇上、墨一辰、顾月朝与墨信安之外,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战战兢兢的眸光看向了皇上,生怕陛下盛怒。   毕竟,正是因为任弘毅的这顶绿帽子,皇上几乎成了百姓眼中的笑话。   反正,被向彭越逼着来的墨文年到现在都没搞懂,为什么自己的父皇会来给任瀚海贺寿。毕竟,这个告老还乡的老头子已经没有一点点拉拢的价值了。   “一码归一码。”一国之君气量与远见岂是墨文年这般人能理解的?皇上珍重地握着任瀚海的手,搀扶着他起来,语重心长,声音洪亮:“那件事儿,是您儿子的过错。于您而言,不过是教子无方罢了。   您为天凤国奉献了一生,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在朕的心目中,您所做的丰功伟绩不会因为此事儿而被磨灭,也无法被磨灭。   您是一个值得被肯定与尊重的臣子!”   皇上这话说的如此大气磅礴,言语之间尽显自己的英明神武、仁厚礼贤、公私分明。   皇上在向所有人宣告,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儿女私情而亏待任何一位能臣,怠慢任何一位忠臣。   他是说给任瀚海一人听的?   不。   皇上此刻对任瀚海的态度,也将是对待文武百官的态度。   他在借助此事儿来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父皇盛名!”墨信安当即反应过来,带头跪下。   “吾皇盛名!”一众文武百官紧跟着跪下,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便是君王的御人之术。   正是因为皇上的大驾光临,将任瀚海饱受的争议降到了最小。   任瀚海的六十大寿圆满落幕。   ★   夜深人静,人去楼空。   宴会之上,唯有家仆们在收拾着残局。   无疑,他们的脸上个个挂着开心的笑容。   毕竟,他们老爷的晚节保住了。   但是,这份开心在某些人的眼中,却是一文不值,可笑至极。   “什么叫做‘您儿子的过错’?皇上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盛名,作秀罢了!弘毅根本没有犯错!诬陷!这一定是诬陷!不然,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探望弘毅!”   落茗阁中,梅寻妍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部打落在地,怒不可遏。   仁建章坐在梅寻妍的身侧,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娘,您先冷静一下。”   “为娘很冷静!”梅寻妍的双眸充血,质问道:“建章,难道你也相信你爹会与皇后行苟且之事儿吗?”   “我……”仁建章俨然是个优柔寡断之人,迟疑了一下,道:“娘,现在证据已经如此明显了,爹是真的——”   “不可能!”儿子的话音未落,梅寻妍便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道:“二十年前,娘差点因为皇后而身败名裂!你觉得你爹爹会与皇后偷情?开什么玩笑!他跟我一样,是恨着皇后的!”   “可是……”仁建章张了张嘴巴:“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且二殿下他……”   “二殿下!”梅寻妍一咬牙,挤出了这个名字:“是他,一定是他为了击垮太子才出此下策的!一定是他!不然这一切怎么可能那么巧合!”   仁建章愣了愣,好想接一句:就算再巧合,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别人也无法随意诬陷啊……   但是,他见到娘亲这般龇牙咧嘴的模样,不敢说。   “我也觉得,这一定是陷害。”就在这时,门外忽而有一黑影的声音响起。   仁建章一惊,当即站了起来,面露错愕:“你是……”   “自己人。”黑影推门而入,举止随意自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我们联手,让二殿下付出代价,还给弘毅一个公道!”   梅寻妍面对眼前之人,倒也不怀疑对方的身份,疑惑道:“可是,仅凭我们……”   “不仅是我们。你的妹妹梅寻雪想来也是恨着洛贵妃与二殿下的。你想办法把她拉拢过来。”   顿了顿,黑影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们的棋子也在一步步地行动起来。此事儿要从长计议——” 第374章 诸事不顺   最近这段时间来,墨文年可谓是过得非常焦虑,头都要秃了。   皇后与任弘毅的偷情大戏,整垮了墨叶炜倒是好事儿,只可惜便宜了墨信安,让他成为了人生赢家,成为了人人吹捧的对象。   毕竟,若洛贵妃被册封为皇后,抬高身价的也只有墨信安与墨天纵,与墨文年毫无关系。   墨文年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不仅如此,就连墨文年举荐上去的谢家田也根本不听他的指挥,甚至偶尔还与墨信安有说有笑的,简直是个白眼狼。   墨文年那个郁闷呀。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水逆了,是否需要点什么喜事儿来冲冲晦气?   当然,更让墨文年郁闷的,还是要数向彭越了。   这孩子明明曾说要帮他拿下巡防营,可却不知怎么了,一天到晚不见踪影,完全不知道去哪里瞎混了。   不会是在外面藏了什么女人吧?   如此想着,墨文年在今日下了早朝之后,总算逮着了从书房越窗而出来的、身后背着一个小小包裹的向彭越,连忙厉声下令:“站住!”   向彭越的耳朵动了动,自动过滤掉了墨文年的言语,转身便跑——   “等一下!”墨文年急了,直接扑了过去,正巧扯到了向彭越背着的包裹。   “嘶啦”一声,包裹被撕开,里面的东西全部掉落了出来。   尽是鲁班锁、九连环、陀螺、拨浪鼓、竹蜻蜓、空竹等一系列孩童的玩具。   墨文年震惊到语塞:“……本,本王以为你在外面藏了女人,合着你是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这速度直接起飞啊!   “滚!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向彭越炸毛了:“在没有明媒正娶之前,我不会对他做什么!”   墨文年倒也不介意向彭越刚刚内涵了他与顾月熙一把,心领神会道:“你真有喜欢的人了?谁呀?你这段时间一直与她在一起?”   向彭越没搭理他,歪腰去捡玩具。   暗一连忙过来帮忙。   向彭越最近一直与洛昂然在一起。   毕竟,半个月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向彭越可要抓紧时间好好表现自己,与小猫咪培养起感情。   甚至,为了不让洛昂然在怡红院的厢房内待得无聊,向彭越每天都会换着花样给他带各种各样的玩具与好吃的。   “向彭越,若你真心喜欢,本王帮你去提亲吧,”墨文年语重心长,说着人话:“毕竟,藏着掩着,对人家小姑娘的名声不好。”   向彭越的嘴角一抽。墨文年,你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吧?   “行了行了。你都自身难保了,就别操心我的事儿了。”向彭越捡完了玩具之后,站了起来:“说吧,刚刚找我什么事儿?”   提起正事儿,墨文年叹了一声,问:“向彭越,你曾说要帮本王拿下言德平手中的巡防营,这事儿怎么样了?”   “嗯……”向彭越的眸光深邃,略作思考:“我听说,昨日言德平去刑部探望了皇后。你有查到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吗?”   墨文年摇了摇头:“言德平进去之后便屏退了所有狱卒,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过听说,他们姐弟二人聊完之后,气氛挺和谐的,应该没有吵架。”   向彭越的眼神闪过了一丝狐疑:“言德平的事儿查得怎么样了?”   墨文年思考了一下:“言德平身上没有任何问题。”   “然后呢?”   “没然后了。”   “我……”向彭越觉得对猪弹琴都比跟墨文年说话开心:“我让你去查言德平,合着你就去查了言德平一人?就不会举一反三?言德平身边的人呢?比如说乔氏?乔氏当年的死因?”   “你让本王去查言德平,本王当然只查了言德平,”觉得自己很听话的墨文年表示不服。他在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之后,方才说道:“众所周知,乔氏当年的死因是难产!这有什么好查的?”   向彭越望着墨文年振振有词的模样,算是彻底无言了。   就这智商,怪不得越混越差!   话不投机半句多,向彭越长叹一声,道:“得了,乔氏的事儿我自己去查。你最近派人……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派人去盯着言德平与皇后吧!墨文年,你随意!”   说罢,向彭越转身便往怡红院的方向赶。   墨文年可怜巴巴地望着向彭越的身影消失,委屈巴巴地嘟囔了一句:“是你让本王随意的,你可不要后悔!本王这就去跟母妃请婚纳了顾月熙。”   墨文年想着顾月熙好歹也是宰相家的庶女,没准能用这门亲事儿来冲掉他身上的晦气,让他的处境逆转。   殊不知,顾月熙的出现,只会加速墨文年的作死。 第375章 偏离前世的历史轨迹   皇后与任弘毅这件事儿已经告一段落,再加上回门之时陈云雪暗示了“正事儿”,搞得墨一辰与顾月朝最近都非常“卖力”,厢房之中气氛旖旎。   墨一辰倒好,精力旺盛,纵使“忙”到了第二日的凌晨,都会准时去军营练兵。   相反,顾月朝却是腰酸背痛大腿疼,整天像被墨一辰点了睡穴一般浑浑噩噩,一直睡到了傍晚才起床。   花园的长亭之中,顾月朝微微叹气,语气之中透着一股怨气:“我总感觉,一辰这是有预谋地想把我娇藏在府上,让我成为他一个人的所有物。”   琉璃闻言,噗呲一笑:“主子也是担心王妃。”   顾月朝嘟了嘟嘴巴,问:“对了,秦风呢?”   “回王妃,”琉璃答:“秦风又进宫去揽月殿找公主殿下了。冷星过去监视了。”   “我十二个时辰在府上呆着,贴身侍卫却一天到晚出去私会,也太不公平了。”顾月朝在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之后,方才叮嘱道:“秦风与玉馨在一起的时候,让冷星不要盯得太紧,给他们点私人空间。”   琉璃倒也识相:“是,王妃。”   不论是顾月朝,还是琉璃,乃至府上的一干人等都对秦风挺信任的。   毕竟,一个一天到晚只想着如何讨好未来媳妇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傍晚寒风瑟瑟。   琉璃生怕顾月朝会着凉,特地命人去取来了披风披上。   顾月朝优雅地靠在长椅之上,白皙纤细的手指划过昂贵的皮毛,忽而眸光一怔,想起了一件事儿,猝不及防地问道:“今日是几号?”   琉璃被问得有些懵了:“九月三十。”   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导致顾月朝都快忘记了前世的历史轨迹。   顾月朝连忙问了一句:“百里斩说了很久要来和亲,但怎么一直都未抵达莞城?”   毕竟,在前世,百里斩是在八月三十前来和亲的。   并且,在这个时候,墨信安与凌曼舞皆已经被墨文年害死了。   ……也难怪墨文年会觉得自己水逆了。   可这一世,百里斩却迟迟未到。   “回王妃,”琉璃的情报充足,连忙作答:“按照原定的行程,百里斩应该在一个月前便到了。但是,他来天凤国,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又折返回了天城国,待了十几日,然后现在又出发了。”   顾月朝有些懵逼:“他回去干嘛?”   难道被废黜的次数太多,脑子出问题了?   “具体他回去做了什么,还未查清。不过,”顿了顿,琉璃道:“属下们发现他原本随行的队伍中,多了一名唤作‘如颜’的贴身丫鬟。”   “丫鬟?”顾月朝的眉头微蹙:“也就是说,他既有可能折返回去,是为了带上这名如颜?”   琉璃虽然觉得这其中的逻辑有些奇怪,但还是应了一声:“大概是的。”   “查到那名丫鬟的身份了吗?”   “属下们查遍了以往伺候过百里斩的宫女侍女,皆没有找到这个人,”琉璃愧疚地抱拳行礼:“请王妃多给属下们点时间。”   顾月朝嗯了一声,眉头紧蹙。   这名叫做如颜的丫鬟,俨然不是泛泛之辈。 第376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前世与今生的历史分歧已经初见端倪。   顾月朝与墨一辰成婚,而秦风的记忆也在逐渐恢复,历史再也不会沿着前世的轨迹行走。   百里斩此次前来的目的,也将与前世有所不同。   “王……王妃,”就在这时,凤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这个身型纤细修长,但胆小如鼠的男子跪在地上,恭敬道:“有关言德平的娘子——乔氏的死因已经查到了。”   “哦?”顾月朝来了兴趣:“是什么?”   凤仪的嘴巴一张一合,谨慎地汇报着。   顾月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直到凤仪全部说完,顾月朝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道:“将这件事儿告知信安,全权由他定夺。”   ★   一辆华贵的马车从皇宫出发,匆匆前往刑部。   马车之中,墨信安的眉头紧锁,回忆着这些天来,围绕在言淑静身边所发生的事儿。   言淑静与任弘毅自上次被捉奸之后,便被终生监禁在刑部戒备最森严的、原本关押死囚犯的地牢之中。   并且,因为二人所犯之罪丢尽皇家颜面,皇上为了防止丑事儿扩散,勒令任何人不得探监。   言德平作为言淑静的弟弟,在皇上的面前百般哀求,方才得到了皇上的恩准,前往探望了一次。   言德平的此举于情于理,自然没有引起墨信安的怀疑。   奇怪的,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儿。   刑部尚书——沈青在言德平探监的第四天,突然向墨信安汇报说:言德平在私下里买通了狱卒,以皇后的身份娇贵,吃不惯狱中饭菜为由,偷偷摸摸地给言淑静开了小灶,每日送去了精致华美的糕点。   墨信安一想到顾月朝派人来告知的乔氏的死因,心中涌现了一丝不安,匆匆赶往刑部一探究竟。   墨信安一到刑部,沈青连忙出来迎接。   二人在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踏步前往刑部地牢的方向。   边走,墨信安边问道:“沈大人,言德平探监之时与言淑静之间的聊天内容,还是没有查到吗?”   沈青满怀愧疚地摇了摇头:“当时的狱卒都被屏退了,聊天的内容就只有言德平与言淑静二人知晓。微臣无能,请殿下责罚。”   “无妨。”墨信安倒也淡然:“对了,关于那份糕点——”   “殿下。”   墨信安的话音未落,便听得暗七低沉而又警觉的声音响起:“有人闯入。正在前往刑部地牢的方向。”   “什么?!”沈青一个警觉:“有人劫狱?”   不。不对。   若真有人闯入,为何府上的护卫毫无反应?   暗七全身的精神紧绷,眸光深邃:“是个顶级高手。功夫绝对在属下之上。”   墨信安的眸光一沉,很庆幸有暗七这样的高手在身边,能够及时发现,当机立断:“你先去拖住他。”   “是。”暗七得令,一个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沈大人,”墨信安掌控全局,再度下令:“加强地牢周围的戒备。同时,调度府上护卫,配合暗……洛昂然行动。”   “是!”沈青是个文人书生。他虽然对武力至上的高手世界一概不知,但却抱有敬仰之情,不敢小瞧,当即行动了起来。   整个刑部尚书府,霎那间,气氛紧张。   所有人进入了备战状态。   暗七的身手虽然较之秦风、向彭越这种怪物级别的顶级高手有些差距,但在正常人类所在的暗阁,也是排得上号的。   他的脚步矫健,很快在屋顶上锁定了闯入者的黑色身影,拔剑冲了过去。   并且,因为自知打不过对方,暗七不忘搞出了很大的动静来引起护卫们的注意。   “啧!”闯入者轻轻咂舌,声音听上去竟然带些孩子般的稚嫩。他快速转身,甚至都懒得拔剑,便伸脚一踹,正中暗七的腹部。   “呃啊!”暗七吃痛。   不过,身为暗卫的自觉让他一心以主子的命令为准,不敢轻易退缩,再度持剑刺了过去——   “是我。”   直到,熟悉到深入骨髓的声音陡然响起。   暗七见到眼前的闯入者摘下了面纱,露出了那张稚嫩可爱的脸颊。   暗七的心中瞬间被恐惧占据,当即伏跪在地。   闯入者见状,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但在下一秒,府上的护卫们察觉到了暗七引发的骚动,刷刷刷地飞上了屋顶,将闯入者团团包围了。   屋檐之下,墨信安与沈青赶到了现场。   墨信安目睹到闯入者的面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语气轻佻:“哟,这不是秦越小可爱吗?”   向彭越的嘴角一抽:“……”   暗七跪在屋檐上瑟瑟发抖:“属下该死……” 第377章 小馋猫   向彭越就差没被气死。   以他的身手,要悄无声息地闯入刑部,俨然不成问题。   但没想到,自己送给墨信安的暗卫是个高手。这个高手竟然“吃里扒外”,不仅把他的行踪给暴露了,甚至还带人将他团团包围!   完完全全将向彭越的计划全部打乱!   都是些什么糟心的事儿!   向彭越的眸光杀向了暗七,呵斥道:“臭小子,你到底是帮谁的?”   暗七的身躯一抖,头已经完完全全埋进了瓦片之中。   噗呲。   这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大戏让墨信安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在屋檐下唤了一声:“秦越。”   “干嘛!”向彭越的脾气很差,言语像个孩子:“气头上呢,不要惹我!”   “放肆!”沈青听不下去了:“竟敢对二殿下无礼!来人,将这闯入者拿下!”   暗七一个警觉,连忙将向彭越护在了身后。   沈青一时懵逼:“洛,洛少爷?”   “洛昂然”怎么帮闯入者?   话说,沈青刚刚是不是看到“洛昂然”朝着闯入者跪下了?那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沈大人稍安勿躁。”墨信安出声阻止,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他是自己人。”   “谁跟你是自己人?少往脸上贴金。”向彭越的气未消,回怼:“我跟小洛洛才是自己人!”   ???   小洛洛?   完了。这个瓜吃得沈青非常懵,但兴趣好大。   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陷入了震惊的漩涡。   墨信安抚额,算是彻底服气了。   向彭越这孩子是想趁着洛昂然不在,直接做实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吗?   总感觉等洛昂然回来,认知中的世界已经翻天覆地了。   “行了行了,”墨信安朝着向彭越招了招手:“下来吧。”   向彭越哦了一声,飞了下来。   暗七紧随其后。   府上的护卫们皆被沈青撤退了。   向彭越加入了之后,队伍再度朝着刑部地牢的方向出发。   墨信安问:“秦越,你来这里干嘛?”   一身黑衣的向彭越将面罩往袖子里面塞了塞,动作笨拙而可爱,言语没大没小:“你猜。”   墨信安对向彭越的实力与才华非常敬佩,倒也宠着他,温柔道:“来偷糕点?”   “别说得我跟馋猫一样。”   “你不是吗?”   向彭越的眸光转了转,心想着小洛洛是三脚猫,自己是馋猫,还挺配的,倒也不反驳了。   墨信安淡淡地瞧了向彭越一眼,当即便明白他估计把乔氏的死因,以及言德平买通狱卒给言淑静送糕点的事儿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看来,墨文年的目标也是言德平的巡防营。   若不是刚刚暗七及时发现了向彭越,不然墨信安的行动就被抢先了。   这个向彭越简直可怕。   如此想着,墨信安提醒了一句:“秦越,现在小洛洛在你那边,按照我们的约定,你应该为本王做事。”   “啧!”   “咂舌是什么意思?”墨信安无语了。   “知道了知道了,”向彭越俨然把这个约定给忘记了,不耐烦道:“放心吧,为了我家小洛洛,我会勉为其难听你的。”   勉为其难?   墨信安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告诫自己:小孩子的成语不好,不过是乱用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墨信安与向彭越一踏入地牢,沈青便将被买通了的狱卒与言德平送来的糕点带了上来。   狱卒知晓自己受贿的行为暴露,吓得连连磕头:“殿下饶命!小的只是一时糊涂才收了国舅的钱!而……而且,国舅与皇后姐弟情深,小的这才答应帮国舅送糕点的……“   姐弟情深?   知晓乔氏死因的墨信安在心里冷笑,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份糕点里面有毒,会毒死言淑静吗?”   狱卒的身躯一颤,连忙挥手:“没有没有没有!殿下,绝对没有这样的事儿!”   “殿下,这事儿微臣也能保证。”沈青并非替狱卒开脱,而是陈述事实,道:“虽然言淑静被废,但终究是重要的犯人。每次她入口的食物,都会经银针检验。”   沈青这边说着,另一头的暗七已经拿着银针刺入了每一个精致的糕点之中,均没有发现任何有毒之物。   暗七汇报道:“殿下,都是一些普通的糕——”   “银针只能检测一部分的毒。”向彭越的手指捏起了一块点缀着玫瑰花瓣的糕点,放在了烛火之下欣赏着。   “可是,”沈青反驳道:“言德平送来的糕点,言淑静已经吃了好几日,身体并无异样。”   当然不可能那么快出现异样。   因为那是慢性毒药。甚至,潜伏期可达半年之久。   向彭越一向懒得与他人解释,伸手拎起了糕点的木盒,转身便走:“殿下,你慢慢审,我先走了。”   “站住。”这孩子怎么我行我素到这般地步?墨信安抚额无语,悠悠起身:“本王跟你一起走。更何况,若是毒素特殊,别说是银针了,估计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怕是要去一趟镇王府……”   “不用那么麻烦。”向彭越抿嘴一笑,道:“我认识一个超级厉害的人,现在就在宫里面。”   墨信安一时有些懵。他可没听说宫中有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便问:“哪?”   “揽月殿。”   墨信安:“……” 第378章 小傻子   秦风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出息了。   最近这段时间,由于顾月朝一直在家,镇王府戒备森严,无需秦风贴身保护,再加上一直被监视着,不便去找向彭越商议事情,于是,他便一天到晚地往揽月殿跑——   不。不对。   秦风觉得这样的因果关系对墨玉馨非常不友好,搞得来找她是无奈之举一般。   毕竟,在秦风的心目中,墨玉馨完完全全是属于第一梯队。   只不过,明明秦风如此渴望与墨玉馨培养感情。   但,一旦二人独处,原本想要好好表现的秦风却总是愣头愣脑,思考停止,甚至还会像个傻子一般闹出笑话。   比如说,今日。   因为深宫大院,危机重重,而墨玉馨一人独居于此,所以,她便提议制作一些不伤人性命的毒药防身。   秦风自是对墨玉馨的一切有求必应。   他在昨晚挑灯夜战,写了一百多份满足墨玉馨要求的毒药配方,并在第二日一早跑了善字堂、和鸣馆等十几家医馆,这才把所需的药材全部配齐。   随后,他心满意足地进宫去找墨玉馨。   ……说实在的,负责跟踪与监视秦风的冷星都想申请不干了。   揽月殿的前院,寒风瑟瑟。   秦风边捣药,边耐心地跟墨玉馨讲解每一种药材与所制作的毒药的用途。   秦风的少年音带有某种磁性,非常悦耳,让墨玉馨听得非常认真。她边听着,边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公主,”秦风的语气温柔,道:“属下一时无法走开,您能帮属下拿一下那几根藤蔓吗?”   “好。”墨玉馨答应得很爽快,当即便跑了过去,徒手去拿藤蔓——   秦风见状,心中一惊:“公主小心,那东西有毒!”   “啊!”   秦风的最后一个字还未落地,墨玉馨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过藤蔓,被刺划伤。   “公主!”秦风的心中一怔,放下了捣药的器具,急切而又愧疚地跑到了对方的身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怪属下没有说清楚。公主,属下这就把毒吸出来。”   说罢,他拿起了墨玉馨的手指,放入了自己的嘴巴里。   “啊……”瞬间,墨玉馨的心跳骤停。   周围的一切声音与场景消失。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与秦风二人。   秦风生怕弄疼了墨玉馨,努力控制不使用牙齿,而是改用舌头缠 绕,吸了吸。   “嗯……”墨玉馨闷哼一声。   难道自己弄疼她了?她会不会生气而讨厌自己?秦风瞬间紧张了起来,眸光微抬,去查看墨玉馨的脸色。   这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就沦陷。   只见,近在咫尺的墨玉馨一身蓝色的缎地绣花百蝶群,清新脱俗而不失妩媚。   她那张小巧可人而又吹弹可破的脸颊,早已被红晕肆无忌惮地占据。甚至连被秦风拿着的小手,也难逃羞涩的魔掌。   墨玉馨低眉顺眼地瞧了一眼被含住的手指,嘴巴微动,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嘟着嘴巴转移了视线。   明明是吸毒的动作,突然变得暧昧了起来。   眼前的女子,本就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现在又让秦风看到她这般娇羞的模样,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哪里还能把持得住。   他的手下意识握紧。   喉咙一咽。   嗯?   把毒吞了下去。   嗯?嗯?嗯?   “咳咳咳!”秦风放开了墨玉馨的手指,猛烈咳嗽了起来。   “秦,秦风?!”墨玉馨直接吓坏了:“毒呢?”   “吞,咳……吞下去了……”秦风的脸颊涨得通红,不知是在羞涩呢,还是在为自己刚刚笨拙的行为感到羞愧。   秦风感觉自己在墨玉馨的面前,已经变成一个傻子了。 第379章 绝世馊主意   “现现现现在该怎么办?”墨玉馨焦急的声音响起。此刻的她已经完全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急切地握着秦风的手,吓得泪水都快出来了。   秦风于心不忍,刚要开口坦白什么之际。   便见墨玉馨快要傻掉的脑子灵光一现,来了一个绝世馊主意:“从,从嘴巴进去,那……那怎么吸?用,用嘴巴吸?”   “咳咳咳咳!”秦风咳嗽得更厉害。   毒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墨玉馨。   秦风心跳快得让他的思维停滞,脸红得快要灼烧皮肤。   而这一切在墨玉馨的眼中,却以为是他中毒太深了,道:“秦风,你千万不要有事!要不,本宫用嘴巴吸试试?”   “二殿下到!”   门外突然响起的通报声,两人充耳不闻。   墨信安与向彭越一进来,便见秦风与墨玉馨二人面色娇羞,鼻子相互触碰,嘴巴微微靠近,震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墨信安与向彭越互相对视了一眼,当即心领神会,转身便走:“打扰了。”   “站住!”墨玉馨厉声呵斥,不知是恼羞成怒呢,还是担心秦风的安危,总算反应了过来:“对!太医!宣太医!秦风中毒了!”   “什么?”   墨信安的困惑声响起的同时,便见护主的向彭越的身影一闪,抓起了秦风的手,把起脉来。   向彭越原本的嬉皮笑脸消失,神色之中闪过了一丝焦虑与担心,眉头紧蹙,道:“脉象混乱,心跳很快,依我之见……”   顿了顿,他的目光扫过毒素并不强烈的藤蔓,心中哂笑一声,一本正经道:“秦风中的毒是情——啊疼!”   秦风的脚直接踹在了向彭越的膝盖上,红着脸,冷冰冰地呵斥:“碍事。”   碍事?   墨玉馨懵了:“人家给你把脉呢,碍着你的什么事儿了?”   “我……”秦风迎上墨玉馨单纯可爱的目光,心中顿感刚刚的自己是何等卑鄙,耳根通红,乖顺地低下了头。   噗呲。   向彭越赶紧捂住了嘴巴。   不不不!严肃的场合呢!少爷还“中毒”着呢!不能笑!绝对不能笑场!   只是,为什么该死的嘴角就是不受控制地上扬啊!   “你笑什么呀!”墨玉馨面向抱着肚子快要笑岔气的向彭越,一时茫然,不知是否该生气了:“既然把过脉了,还不赶紧去抓药!秦风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拿你是问!”   “噗哈哈哈哈哈!”向彭越终于忍不住了,笑得直不起身子,赶紧找了一个台阶蹲了下来:“哈哈,那个什么……让我缓口气……哈哈哈,若女——公主殿下急着要知道答案,”他差点喊成了“女主人”:“噗哈哈,您可以先问下少——秦风……哈哈哈哈……”他开心过头,差点再次喊错。   “这断断续续说的什么玩意儿?”墨玉馨的嘴角一抽。要不是现在秦风出事儿,她定要好好治治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算了,本宫还是自己宣太医——”   “公主。”秦风连忙抓住了墨玉馨纤细的手腕。   “怎么啦?”墨玉馨的心中一紧,关切地说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不是,那个……”秦风一时语塞。   他的眸光温柔地落在墨玉馨红润光泽的嘴唇上,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明明,距离亲上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墨信安与向彭越真碍事!   “呼~”秦风深呼吸一口,努力整理了一下逆流成河的悲伤情绪,道:“公主,属下没事了。”   “……啊?”墨玉馨的脑子没转过来:“可是,那个毒……”   “藤蔓的毒素并不强烈,虽然对公主来说会有些影响,但奈何不了属下。”秦风道:“公主有所不知,属下自小学医,曾服用过很多的毒物与药材,体内早已习惯,体质比一般人要强一些。   虽然属下不能做到百毒不侵,大毒也防不了,但是小毒几乎免疫。对不起,”他一低头,满脸愧疚:“让您担心了。”   “哦,对哦!你本身就会医术哦!”还请什么太医啊!墨玉馨方才想起,眼前的秦风是无所不能的。   而刚刚慌乱不堪,甚至还提出用嘴巴吸毒的自己简直就像个想占对方便宜的傻子!   墨玉馨想到这里,害羞地咬了一下嘴唇,眸光微抬,仰望着秦风,道:“你的毒什么时候解开的呀?就在刚刚?”   “……啊?”秦风心虚了。   “噗呲!”向彭越再度笑出了声。   秦风挠了挠后脑勺,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   他能说:这毒刚下肚的时候的确有些反应,但很快便被平息了。   秦风本想立刻告诉墨玉馨真相。   但,墨玉馨却突然提出要“嘴对嘴吸毒”。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让秦风的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升起了一份期待,忘记了坦白,干脆半推半就“演”了起来……   万一,二人有幸亲上了呢。   只可惜……   秦风闷闷不乐,再度感叹一句:墨信安与向彭越真碍事! 第380章 找秦风帮忙   墨玉馨见秦风低着头,满脸写着愧疚与不开心,倒也不再逼问。   不过有件事儿,她不得不提。   墨玉馨嘟了嘟嘴巴,故作生气道:“秦风,就算你再厉害,下次给别人吸毒的时候,绝不能再把毒吞——”   “不会的。”秦风的声音温柔似水,打断了对方的言语,道:“除了公主,属下不会给任何人吸毒。”   正常情况下,中毒的人扔给秦风,他只会封锁对方的穴道,然后直接用刀割开伤口,放血放毒,再配合药物治疗。   除了心上人之外,谁愿意用嘴巴吸!   毕竟,此番举止过于亲密,风险也太大了。   秦风这话落在墨玉馨的耳畔,犹如告白的誓言,撩得她心中毛毛的,害羞地低下了头。   秦风见状,喉咙再度咽了一口口水,有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向彭越抿嘴一笑,只觉得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   墨信安静静地望着这一切,在为秦风解除危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涌上了一份困惑。   秦风作为顾月朝身边最得力的护卫,实力超群,几乎全能,众所周知。毕竟,这人曾当着皇上及一众人的面前解开了山洞的暗室机关,救了墨一辰与顾月朝。   如果说,在刑部的地牢,“秦越”提出要让秦风帮忙检测糕点上的毒素只是偶然的话,那么,刚刚他们之间的言行举止俨然表明,他们是认识的。   而且,关系还不浅!   难道,秦风才是“秦越”真正的幕后主人?   “咳咳!”如此想着,一直被无视的墨信安忍不住证明其存在。   秦风的身躯猛然一怔,方才从与墨玉馨的二人世界中反应了过来,朝着墨信安跪地行礼:“属下失礼。属下见过二殿——”   “免礼。”墨信安迎上墨玉馨充满怨念的小眼神,赶紧识相地补充了一句:“以后你在皇妹面前怎么样,就在本王面前怎么样。”   “谢殿下。”秦风起身。   墨玉馨对墨信安的表现非常满意,得瑟了一句:“算你识相。”   “就是就是。”向彭越插嘴。   墨信安:“……”   墨玉馨的目光杀向了向彭越:“你怎么回事?”   第一次拜见女主子,向彭越的神色恭谨,在墨玉馨的面前双膝跪下,双手抱拳,恭敬道:“属下胧——”完了,差点说了真名:“秦越拜见女主——”完了,又喊错了:“公主殿下!”   墨玉馨的嘴角一抽,总算理解他为何如此没大没小了,道:“这孩子是不是傻?”   向彭越:“……”   完了。   给女主子留下的第一印象居然是傻子。   秦风笑着摇了摇头。   墨信安更是无语。毕竟,向彭越这个毫无礼数的孩子可没跪过他与墨文年。   墨玉馨见秦风笑了,倒也不为难向彭越,温柔道:“起来吧。”   随后,她把眸光看向了墨信安:“皇兄,你来找本宫干嘛?本宫现在很忙的!”   墨玉馨的语气中带有一股被打扰了二人世界的不爽,俨然有赶客之意。   “明明刚刚是你说让本王‘站住’的……”墨信安算是实实在在见证了一把什么叫做“女大不中留”,在心中微微叹气,道:“本王是来找秦风帮忙的。”   “找秦风?”墨玉馨比秦风还要激动:“帮什么忙呀?”   只见,墨信安的手朝着身后一挥。   暗七得令,将一份糕点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   墨信安道:“帮忙看下,这份糕点里面是否被下了毒。”   墨玉馨瞧了一眼精美无比的糕点,眉头微蹙,道:“就那么点小事儿干嘛来麻烦本宫的师父呀?随便找个银针,或者太医去检查啊!”   “银针与太医都束手无策。”墨信安道。   “啊?”墨玉馨一愣:“什么毒呀?”   墨信安抚额,回怼:“本王要是知道,会来找秦风?”   “啧!”墨玉馨不爽了:“那么会怼人,怪不得被小郡主甩了。”   “哎!”墨信安就差跳起来了:“好好的干嘛人身攻击啊!”   而且,墨信安被甩一事儿,怎么传得人尽皆知了呢?   不对!   他也没被甩啊! 第381章 一根手指,三个条件   墨玉馨虽然好奇是什么毒,但也尊重秦风:“师父,要不要检查糕点,你决定。”   “属下听公主的。”秦风很乖。   墨玉馨美艳动人的桃花眼转了转,忽而心生一计,道:“皇兄,秦风可以帮忙。不过,本宫有一个条件。”   “一个是吗?”墨信安姑且一听:“你说。”   “第一,”墨玉馨伸出了一根手指,道:“你必须要尊重秦风,不能把他当成奴才或者随从使唤。”   墨信安早就在潜意识里把秦风当成了未来驸马,对于这个要求自然是同意的:“好,本王答应。”   “第二。”   “第二?”   “若以后秦风被诬陷,或者出事了,你必须保护秦风。”   “……”   “第三,若秦风以后有让你帮忙的事儿,你必须倾囊相助!”   墨信安:“……”这个皇妹的算术不好,举着一根手指,说了三个条件,有些敲诈勒索。   而且,这些条件还都是有关秦风的,俨然有为对方谋求未来的意味。   墨信安的目光看向了耳根泛起红晕的娇羞秦风,算是彻底服气,狗粮被迫吃到撑。   “如果不是作奸犯科,伤天害理之事儿,”只要不触碰底线,帮未来的驸马,墨信安还是乐意的:“可以。”   “爽快!”墨玉馨开心了:“若皇兄对小郡主也如此爽快的话,估计就不会被甩了!”   “喂!”本王都破天荒地答应了三个条件,对方怎么还恩将仇报,插了一刀呢?墨信安算是彻底无语了:“行了行了,干活吧。”   “是,殿下。”秦风的心中被幸福填满,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了一块精美的糕点,放在鼻子边闻了闻。   下一瞬间,秦风脸上的红晕退去,爬上了一抹稳重,眸光变得深邃,俨然与那个娇羞的傻子少年截然不同。   略作思考之后,秦风捏了小小的一块,往嘴巴里面送——   “等下!”墨玉馨连忙抓住了秦风的手。   墨信安与向彭越也为他的举动感到震惊,提醒道:“谨慎点好。”   “没事。”秦风轻轻地扳开了墨玉馨的小萌爪,神色温柔:“糕点没毒。不过有种药材,属下要用舌头尝过才确定。”   墨玉馨嘟了嘟嘴:“本宫也要尝。”   “好。”秦风捏了一小块给她。   墨玉馨接过,相信这东西是绝对是没毒的。不然,秦风怎么可能舍得给她吃?   秦风在嘴巴里面细细咀嚼了几下之后,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墨信安问:“怎么样?”   秦风并未直面回答,而是在顿了顿之后,突然问道:“殿下,这糕点是言德平送给言淑静的?”   墨信安闻言,眉头微蹙。   他与向彭越才刚到揽月殿不久,还什么都没说呢,这秦风是怎么知道糕点的出处的。   秦风的神色淡淡的,心中明白:从二殿下的表情来看,他猜对了。   看来,不论是墨信安还是向彭越,目标都是言德平的巡防营。   顿了顿,秦风继续问道:“殿下,言德平的结发妻子乔氏是怎么死的?不是因为难产,而是因为葫蔓藤对吗?”   墨信安的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他发现这秦风与向彭越一样难缠。光是尝一口糕点,就能推理出那么多的事儿来。   向彭越慵懒地斜靠在一棵树上,为自家少爷出色的表现而感到自豪,道:“是的。” 第382章 刨腹取子   “师父,”墨玉馨伸了伸爪子,问:“葫蔓藤是什么呀?”   “回公主,”秦风面向墨玉馨之时,神色柔和,就连声音都温柔至极:“葫蔓藤是天城国雪山上的一种长青藤蔓,是民间偏方用来治疗风寒的一种特效药。   葫蔓藤很特别,一般不会被磨成粉,而是会浸泡成汁水,几乎无色无味。所以,若是少量地混入到食物之中,再加上天凤国的人对葫蔓藤并不熟悉,完全不会被发现。”   “没毒?”   “是药便有三分毒。”秦风道:“葫蔓藤若是长期服用半年以上,体质便会日渐下降,最后死亡。”   墨玉馨的神色愣了愣,想起了他们刚刚提及的乔氏的死因,心存困惑:“半年以上……这个时间段很模糊啊。七个月、八个月都属于半年以上。凶手是如何算准时间,正好在乔氏生产的时候药性发作,伪装成难产的呢?”   “根本就没有伪装。”墨信安的声音冷若寒霜,悠悠开口:“乔氏在生产之前便药性发作,死了。”   “啊?”墨玉馨的心中一怔,顿感毛骨悚然:“那……那言鸿景怎么出来的……”   “哎,”靠在树上的向彭越轻声咂舌,平静的语气之中压抑着无奈与愤怒:“乔氏死后,言德平被逼无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命人将乔氏的肚子生生刨开,将孩子从里面取了出来。   因为刨腹取子需要非常谨慎,所以,整个被刨腹的血腥过程,言德平都在旁边看着,帮忙打下手。没人知道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目睹这一切的。   唯一记得是,当时在场的家仆说,言德平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整整两个时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那是令人窒息到极致的绝望。   床上是被刨开的、鲜血四溢的妻子;怀中的是,无知哭泣的婴儿。   明明向彭越的言语仅仅寥寥几句,但真相却让揽月殿的气氛凝结。   墨玉馨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手,以防自己哭出声来。   “公主……”秦风心生怜悯,很想将墨玉馨涌入怀中安慰。   但是,没出息的他又觉得此举会惹怒墨玉馨,刚伸出去的手无措地停在了半空,最终不过是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罢了。   “然,然后呢?”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墨玉馨急切地问道:“为什么言德平不将此事儿上奏朝廷进行彻查?”   “没用的。”墨信安叹了一口气,道:“乔氏怀孕的时候,入口的东西皆有府医检验。若言德平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一时冲动将此事儿上奏给朝廷,只会被人指认是他没有人性,刨腹取子。   到时候,他不仅不能替妻子复仇,甚至还会让言鸿景落得终身骂名。   所以,言德平只能生生地咽下一口恨意,命人将乔氏刨开的肚子重新缝了回去,伪装成是难产,当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墨玉馨张了张嘴巴,千言万语卡在喉咙,最后化成了无声的叹息。   乔氏死后,言德平便告别了朝堂。   当时他的眼中,除了悲痛之外,更多的是恨意。他开始专心调查起了害死乔氏的凶手。   “凶手,”墨玉馨一擦泪水,眸光定在了精美的糕点上,将所有的事儿都联系在了一起:“是言淑静吧?”   秦风、墨信安与向彭越三人无声默认。   墨玉馨冷笑一声,算是彻底将人心看透了,连环质问:“难道是因为言德平没有听言淑静的话,乖乖迎娶梅寻妍拉拢工部尚书,所以她杀了乔氏?还是说,言淑静觉得,只要乔氏死了,言德平就会感到寂寞,迎娶新的妻子,巩固朝廷人脉?   那个时候,乔氏怀着孕呢,搞得不好便会一尸两命啊!还是说,言淑静从一开始便想弄死言鸿景?   言鸿景是太子的人吧?听命于太子吧?上次劫走宰相夫人,宁死都要效忠于太子的是他吧?若是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帮一个杀母仇人的儿子做事,他有多痛苦啊!   言淑静与太子到底是怀着什么样歹毒的心态利用无辜的言鸿景的!言德平又是怀着什么样绝望的心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两个畜生利用的!”   最后一句话,墨玉馨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公主。”秦风于心不忍,总觉得现在发火的墨玉馨,比凶自己时候的她更加可怕。   秦风的手讨好似的牵住了墨玉馨的手,柔声道:“请您冷静点。为那种人发火,不值得。”   墨玉馨的手被秦风的温柔包围,心中一颤,愧疚而又无奈地低下了头,轻声道:“对不起,是本宫失态了。”   深宫大院的阴谋与恐怖,墨玉馨比谁都要清楚。   揽月殿的院中,寒风凛冽。   墨信安端坐于长椅上,深呼吸了一口,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淡淡开口:“秦风,言德平给言淑静送去的糕点里面,被下了葫蔓藤是吗?”   秦风的眸光淡淡的,诚实地点了点头:“是的。”   言德平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383章 尘埃落定   气氛,安静到凝结。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言德平早已不在朝为官,仅有一个国舅的身份备受尊重。   如今,言淑静因龌蹉之事儿被废,国舅的地位遭受质疑。   皇上之所以还让他担任巡防营的统领,一方面是因为言德平出色的管理能力。这些年来,他一直将巡防营打理得井井有条,并无差错。   更何况,任弘毅与皇后通奸,任氏一族的其他人都没有受到株连,皇上自然没有理由针对言德平一人。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皇上要保全太子。   失去了皇后的庇佑,墨叶炜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皇上有心让言德平的巡防营为墨叶炜保驾护航,成为后盾。   但,一旦墨信安将此事上奏朝廷,昭告天下,那么一切都另当别论了。   首先,皇上原本要让言德平为墨叶炜效力的如意算盘落空。   其次,言德平会因为试图谋杀言淑静而被革去巡防营统领一职。   那么,皇上是否会再次为了保全太子而将巡防营交给墨叶炜呢?   墨文年:“???”怎么又没本王的名字?   墨信安对此并不担心。因为,纵使皇上有心那么做,也无力落实。   毕竟,墨信安调查此事儿有功,而朝中的大部分势力又以墨信安马首是瞻,只要墨信安合理安排好方面的人手与说辞,巡防营可谓是势在必得。   揽月殿内,墨信安将次日朝堂上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模拟完毕,悠悠站起身来,道:“皇妹,本王有事儿,今日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皇兄。”墨玉馨叫住了他。   墨信安的脚步一停。   “本宫知道,整件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而皇兄接下去要做的一切也必定是正确的。”墨玉馨是女儿身,比起巡防营,比起朝中的政局,她更富感性,更能与言德平达成共情。   她的声音之中透着一丝同情与哀求:“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言淑静一手造成的。言德平就算真的杀了她,也无可厚非。更何况,现在言鸿景还在狱中生死未卜。所以……皇兄,你能不能对言德平手下留情一点?”   “放心吧,馨儿,”墨信安的声音绅士温柔,转过了身来,道:“本王会妥善处理的。”   顿了顿,刚要离开的墨信安将目光看向了秦风:“对了,秦风。”   “是。殿下有何吩咐?”秦风应道。   “那个,”墨信安思考了一下,谨慎措辞:“虽然本王觉得,若是真心喜欢,倒也不必在意身份尊卑、门当户对这些俗气的事儿。只不过,馨儿终究是公主,父皇心疼于她,不一定会愿意——”   “皇兄!”墨玉馨的耳根微红,厉声打断。   秦风的拳头紧握,自卑而又愤怒地低下了头。   “二殿下,你找茬呢!”向彭越自然是袒护自家少爷的。   甚至,就连感受到主子怒火的暗七也跟着提高了警惕。   “冷静冷静!”嗯嗯嗯?墨信安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四面楚歌了呢?他赶紧辩解道:“本王没有别的意思。   本王其实想说,以秦风的才华与本事,当一个护卫太屈才了,完全可以考取功名利禄,在朝为官,这样的话,与馨儿在一起的阻力会小——”   “用不了你操心!”向彭越只觉得,让秦风在朝为官都是委屈了他,愤愤地说道:“二殿下,你连自己的小郡主都管不了,还敢管别人的感情事儿!你哪来的自信与勇气啊!怪不得被甩了!”   墨信安的嘴角一抽:“……”真是好心当成驴肝!   “罢了。”不开心的墨信安转身便走:“暗七,把六部尚书都叫过来,本王有话要说。”   墨信安觉得还是处理朝政香。   向彭越跟在墨信安的身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墨文年,安息吧,巡防营你又得不到了。   墨文年:“???”安息?   小孩子成语不好,绝对不是在诅咒他死! 第384章 属下什么都能给您   墨信安与向彭越等一众人走后,前院恢复了一片平静。   墨玉馨坐于长椅之上,一抬头,发现秦风的身体紧绷,神色严肃,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秦风。”墨玉馨轻唤一声。   “……在。”秦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面向墨玉馨乖乖站好。   “你不必太纠结皇兄的话,”墨玉馨误以为自卑的秦风又在多想了,连忙安慰道:“本宫以前便与你说过,本宫不在乎这种东西。   本宫喜欢的人,若父皇真的不同意,本宫便与他私奔,逃到天涯海角!”   秦风抿嘴一笑,在墨玉馨的脚边忠诚地单膝跪下,心中倍感温暖,柔声道:“属下没有多想。”   只不过,墨信安的善意提醒是正确的。   墨玉馨是高贵的一国公主,即使她愿意下嫁一个身份低微的护卫,估计皇上也会坚决反对吧。   到时候,两情相悦之人,没有祝福,终究是一份遗憾。   甚至,民间嚼舌根的百姓们还会在背后耻笑公主的眼光,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秦风不想看到这样的未来。   如此委屈地想着,秦风的手情不自禁地伸向了墨玉馨放在膝盖上的、白皙光滑的纤纤玉手。   但,在手指要碰触到对方肌肤的下一秒,他又觉得此番行动过于失礼,害怕地赶紧缩了回来——   秦风明白,自己不能再原地踏步,不能再继续活在舒适圈中成为一名护卫了,他必须要做出选择,做出改变。   虽然现在记忆还很模糊,虽然预言还有待考证。但是,既然他能被司神殿预言,那身份必定不同凡响。   秦风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墨信安能给凌曼舞的一切,他都能给墨玉馨!   “啊!”思考突然中断,秦风难免惊呼了一声,发现缩回来的手被墨玉馨给抓住了。   墨玉馨柔声呵斥:“干嘛总是小心翼翼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啊?”秦风有些懵,耳根泛起了微红,咬了咬嘴唇,弱弱地问道:“想干什么都可以吗?”   “那个……”墨玉馨感觉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保持矜持:“不要太失礼了就行了。”   不要太失礼。   这个尺度有些难控制啊。   秦风其实很想牵过墨玉馨的手,去亲吻她的嘴唇,将她拥入怀中。   但是,这应该属于“太失礼”的范畴吧?   于是,秦风只好退而求其次,温柔地捧着墨玉馨的手,虔诚地吻了上去。   女子娇嫩的肌肤与嘴唇相触,令人沉沦。   短暂地亲吻之后,秦风的声音悠悠的,犹如誓言:“只要公主想要,属下什么都可以给您。”   墨玉馨的手腾的一声全红了。   决定了,今晚绝不洗手!   ★   翌日的朝堂之上,气氛凝结。   十几年前有关言德平、言淑静与乔氏三人的尘封往事被墨信安一一揭开。   一众文武百官各个面如土色,连连摇头。他们为言淑静的无耻行径感到愤怒,同时也对言德平抱有同情。   一切,如墨信安所计划的那样。   言德平被革去了统领一职,巡防营正式落入墨信安的手中。   言德平虽然涉嫌杀害言淑静,但因为其悲惨的遭遇,再加上杀人未遂而被一众百官求情,最终免除死罪,勒令回家反省。   至于言淑静,因为其行为过于恶劣,墨信安早已“怂恿”六部,向皇上谨言,于三日后将她斩首示众。 第385章 互利共赢   三日后的午门,围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每个人的脸色洋溢着喜色。他们是来看言淑静这个歹毒的女人被斩首的。   忽而,人群骚动,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来。   “言老爷,您来了呀。”   “嗯。”言德平苍老的面容慈祥淡然,悠悠点头。   虽说此刻的他被剥夺了巡防营统领的职位,虽说他曾试图谋杀前皇后,但是,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与名声不减反增。   毕竟,言德平一向行侠仗义,刚正不阿,曾多次率巡防营维护莞城治安,早已留下了一个大善人的形象。   毕竟,谁会鄙视一个为了心上人而隐忍了十几年的男子呢。   言德平刚走到刑台前,便见言淑静一身囚衣,被两个身型高大的侍卫拖了出来,摁在了地上。   纵使已沦为死囚犯,纵使蓬头垢面,但言淑静却好像还未认清现实一般,身上的嚣张跋扈一如既往,高声道:“本宫要见陛下!本宫是被冤——”   言淑静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正好与言德平对上。   言德平的神色淡淡的,却闪过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与快感。   言德平仍然记得几日前,他去刑部地牢探望言淑静的场景。   当时的言德平质问言淑静为何要毒害乔氏。   但,得到的回答却尽是言淑静对乔氏的侮辱,说她命贱如草芥,根本无福享受荣华富贵,本就该死。   甚至,她还诅咒言鸿景跟乔氏一样,也是一条卑微的贱狗。   言淑静的态度毫无任何悔改之意。   言德平就那么静静地听着,并未反驳。因为,跟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好说的。   言德平迅速开展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并于探监的次日买通了狱卒给言淑静送糕点。   不过,这只是一个幌子。   言德平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用葫蔓藤杀人。   确切地说,他从一开始就不想为了这种歹毒的女人脏了自己的手。   毕竟,若是他杀了人,便会一命抵命。若是他死了,谁来照顾言鸿景呢?   于是,他利用了墨信安。   不。   准确地表述是,他与墨信安达成了互利共赢的合作。   言德平将巡防营交到了墨信安的手中。   而墨信安,则协助他将言淑静送上了断头台。   “啊……”正想着,言德平忽而神色一怔,转身离开。   好奇的百姓连忙问了一句:“言老爷,您去干嘛呀?斩首马上开始了?”   难道是言德平不忍心看自己的姐姐被斩首?   “老夫有点怕……”言德平的声音悠悠,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澜,答:“怕老夫的姐姐在黄泉路上太安静,太寂寞了。”   安静?寂寞?   这要怎么缓解?   一众百姓的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问号。   不出一会儿,只见担心自家姐姐的“好弟弟”言德平花钱雇了一帮人在刑场的外沿敲锣打鼓,琴瑟悠长。   前来观看斩首的人民群众欣喜若狂,竟然配合着音乐高歌了起来。   言德平见状,心满意足。   嗯,这下热闹了。   跟办喜事儿一样。   估计自家好姐姐会很感激他吧。   如此想着,言德平的眸光看向了刑台。   只见,刀起刀落,血光四溅。   言淑静那颗挂着震惊而又愤怒的脑袋与身体分离了。   皇城的高墙之上,墨叶炜望着这一切,面无表情,转身离开了。   其背影,孤独,但又带有几分莫名的斗志与恨意。 第386章 摄政王的小娇夫   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可惜,被“囚禁”在怡红院的洛昂然却像与世隔绝了一般,什么都不知道。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他被主子写信“卖”了,必须全权服从向彭越的命令,今日也是最后一日了。   命令?   说起来,这半个月来,向彭越从未命令过他任何事儿,除了不能让他离开,让他安心养伤之外,几乎对他有求必应。   甚至……   洛昂然的眸光微抬,环顾四周。   只见,他的床上尽是毛绒玩偶,桌上、地上是鲁班锁、九连环、拨浪鼓等玩具,其中还参杂着一些冰糖葫芦、瓜子、花生、糕点等小零食,墙上更是挂着各式各样精美的风筝。   这些都是向彭越怕他无聊而带来给他玩耍的。   这哪里还像一个青楼女子的厢房!   幼稚!幼稚至极!   “哎,”洛昂然嘟囔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   洛昂然的态度从刚开始的极力排斥,慢慢变成了无奈。   被人当成三岁孩子一般的宠爱……这种感觉挺奇怪的,但绝不讨厌。   不不不!   洛昂然猛地摇了摇头,总觉得感叹这种事情的自己很危险。   他必须想想向彭越的坏处。   比如说,向彭越不论多忙,都会在洛昂然需要换药的时候及时出现,亲自为他脱衣,解开绷带,小心翼翼地服侍他。   向彭越会无数遍地问他:疼吗?   也会无数遍地跟他道歉:对不起,下次我绝对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向彭越那张稚嫩如孩童的脸上,神色真挚。偶尔,这孩子还会望着洛昂然的八块腹肌咽了咽口水……   这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举动,每每都让洛昂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向彭越是不是喜欢上了自己?   不对不对不对!   明明是想断绝与向彭越之间的念想,怎么突然又想歪了呢?   如今自己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必须回到主子身边复命了。   如此想着,洛昂然加快了步伐,正要推门出去。   “哇啊!”   然而,洛昂然刚走到门边,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这猝不及防的“意外”让原本心乱如麻的洛昂然一个脚步不稳,朝着身后仰了过去——   “小洛洛!”   耳畔,熟悉的声音响起。   洛昂然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道身影一闪,不带半点犹豫,垫在了他的身下。   “砰”的一声,向彭越的身体扎扎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全身酥疼,声音中参杂着一丝可怜:“啊疼疼……要死了要——”   向彭越的声音戛然而止,狗血的一幕上演。   向彭越的神色一怔,竟发现视线的上方,洛昂然白皙精致的脸颊近在咫尺。   二人四目相对,鼻子相触。   周围,粉红色的气泡冒了起来。   门外的打手互相对视了一眼,识相地关上了门。   向彭越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总感觉此刻不做点什么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便轻挑眉头,头微微一仰,朝着洛昂然的嘴唇——   “!”洛昂然身躯一怔,立马坐了起来,躲过了向彭越的“偷袭”,耳根泛起了微红,羞涩地转移了视线。   洛昂然坐在向彭越的身上,埋怨的声音传来:“刚才这种情况,我能自己处理。你到底想干嘛?”   “我……”扑了个空的向彭越满腹失落,撅了撅嘴巴。   他想干嘛,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向彭越并非贪婪之人。他自小到大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追随在主子的身边。   若主子是暗卫,那他就成为主子的影子;若主子是将军,那他就努力成为副将;若主子终有一天会成为帝王,那么,他就必须成为摄政王,永远协助他。   但是,遇到了洛昂然之后,他的目标又多了一个。   那就是在成为了摄政王之后,他定要向主子讨要一座豪华的府邸,然后风风光光地把洛昂然娶回家,供在家里面。   他要让洛昂然成为摄政王的小娇夫。   向彭越白天在外处理朝政,晚上回家陪着小娇夫。   人生圆满!   如此甜蜜地想着,向彭越忽而发现此时的情况有些不太妙,赶紧伸出了一只爪子。   洛昂然好奇,居高临下:“想说什么?”   向彭越抱怨道:“不对不对。我们的姿,势反过来了。”   “……?”   什么反过来了??   洛昂然对这句话反应了很久。   随后,他才缓慢发现自己既然竟然以非常“不雅观”的姿,势坐,在了向彭越的身上,脸腾的一声红得冒烟,犹如脱兔般跳了起来。   整理了一下衣服——不对不对!又没干什么,衣服没乱,有什么好整理的!   冷静点啊,洛昂然!   洛昂然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压下躁动的心情,推门出去:“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我走了。”   顿了顿,他低头看到向彭越小小的身躯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终究有些心软,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谢谢。”   说罢,他犹如害羞的小媳妇般落荒而逃。   向彭越望着洛昂然挺拔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下令道:“暗中跟着,保护他回皇宫。” 第387章 巾帼不让须眉   “驾!”   莞城城外,尘土飞扬。一只几千人的军队风尘仆仆,朝着军营而去。   军队为首的其中一人,是一名身着银色盔甲的女子。   一头青丝用一根红色的发带高高竖起,随风飞扬,英姿飒爽。   女子未施粉黛,却明艳动人。特别是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男儿的坚韧与肃杀之气。   她便是凌曼舞。   约莫半个多月前,汴城盗贼猖狂,引发暴乱,斩杀县令,圈地为王。   其行为虽然不自量力,但也不能坐视不理。朝廷当即决定出兵镇压。   凌曼舞得知此事儿,毛遂自荐,表示自己愿意带兵前往。   宸王刚开始有所犹豫。虽说汴城的暴乱规模不大,但终究是战场。   是战场,便是残酷的,生死只在转瞬间。   直到,他看到凌曼舞眼中迫不及待想要改变自己的决心。   宸王一时不知是失落,还是欣慰。   虽说宸王从不觉得女子输于男儿,但是,在天凤国终究没有女子带兵的先例。   于是,宸王在王爷与王妃新婚的第二日,不得已拉下脸面请示了墨一辰之后,方才调派了三千士兵,册封自己的亲信——路天凌为此次镇压的将军,即刻前往汴城。   而凌曼舞则担任副将。   这已经是破天荒的决策了。   路天凌作为宸王的亲信,头脑聪慧,非常识时务,从不刚愎自用,更没有小瞧过女子。   虽说,他是此次镇压的最高指挥,但他却十分尊重凌曼舞,让她放开了手脚去干。而自己,则默默地守护着她。   所幸,凌曼舞并没有辜负路天凌的信任,在到达汴城的三日内,便全面平复了暴乱。   实实在在地展现了一把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半个月后,路天凌与凌曼舞携带一众士兵与收编的俘虏返回营地,拜见墨一辰与宸王。   路天凌如实将汴城所发生的一切上奏。   整个军事上奏的过程,更像是一个家庭会议。宸王只听得路天凌一个劲地在夸凌曼舞如何如何足智多谋,如何如何威猛善战。   搞得,宸王的耳根都有点红了。   宸王不免有些恼羞成怒:“仗都让副将打了,你这个主将去干嘛啦?”   路天凌单膝跪地,装模作样:“末将知错,甘愿领罚。”   “王爷,爹爹。”虽说战役不大,但只要见证了战争的残酷,人便会脱变。此时的凌曼舞俨然少了一份聒噪,多了一份沉稳,跟着单膝跪下,求情道:“这次的事情跟路哥——与路将军无关,是末将一人独断,要罚就罚——”   “行了行了。”墨一辰听不下去了,眸光看向了宸王:“开心就直接一点。”   被看穿了的宸王低下了头。   宸王的心里无疑是开心的。   虽说凌曼舞是宸王的女儿,虽说宸王自小到大便将她带在身边,像将士一样培养她,但,对方终究是女儿身。   性别的鸿沟让凌曼舞始终无法继承宸王的衣钵。   但现在,凌曼舞有了实战的经验就不一样了。   虽说这不过是一场小规模的暴乱平复,但至少也是一次军功。   只要有了突破口,宸王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提拔自己的女儿了。   “曼舞,”宸王轻咳一声,压制着喜悦,道:“本王已经与王爷商议过了,这次随你出战的三千士兵,以及收编的俘虏,皆由你来统领。”   由我?   凌曼舞的心中一颤,眼眸之中洋溢着光辉。   也就是说,以后在军营之中,她不再是郡主,而是将军了!   天凤国第一位女将军!   在愣了三秒之后,她立马单膝跪下:“末将领命。”   宸王的眸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虽然带领的人数不多,但至少是个开始。   顿了顿,宸王道:“这支军队,以后就叫做安舞军吧。”   噗呲。   旁边的路天凌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安舞,安舞……”凌曼舞后知后觉,方才反应了过来:“等下!为什么二殿下排在我的前面!还是改叫舞安军吧!”   午安?   噗呲。路天凌再次笑了出来。   宸王抚额:“……谁跟你说,‘安’字一定是二殿下的‘安’,你有多想念二殿下?”   凌曼舞:“……”   半个月没见,还真乖想念的……   墨一辰一言不发地望着这一切,只觉得,把凌曼舞提拔成将军,以后他行军打仗要带上顾月朝就方便多了。   从墨一辰的营帐出来,宸王叹了口气,拍了拍路天凌的肩膀,道:“辛苦了。”   路天凌淡淡一笑:“末将不苦。宸王才是,为郡主操碎了心。” 第388章 有毒?有喜   顾月朝感觉身体有了异样,好像更容易疲惫了。   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只当作是最近一直与墨一辰翻云覆雨,作息颠倒造成的。   直到,今日用早膳之时,墨一辰亲切地为她盛了一碗甜粥。   顾月朝在抿了一口之后,脸色大变,直接呕吐了出来。   “月儿!”身旁的墨一辰心一沉,急切地将她拥入怀中,抚摸着她的背,帮她顺气,矜贵而又焦灼的眸光看向了琉璃:“传府医!”   “啊……”琉璃见顾月朝这般模样,好像从中明白了些什么,但又怕其中有什么闪失,立马得令退下:“是!”   “呕——”   正堂之中,因为顾月朝的干呕声而气氛紧绷。   一众伺候的侍女们早已各个吓破了胆,伏跪在地,瑟瑟发抖。   顾月朝勉强喘了一口气,手缓缓伸向了腹部。   由于前世经历过一次,她瞬间明白了身上异样的缘由,心中涌起了一份幸福。   她怕是有喜了!   但是!   墨一辰没经历过啊!   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墨一辰的目光看向了那碗粥,清俊的面上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杀意,呵斥道:“云逸,把经手过早膳的人全部集中起来彻查!”   “是!”云逸的身影一闪,还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便消失了。   若是有人敢在镇王府搞小动作,云逸必定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等下,诶,啊?   顾月朝慌了。   事情的发展不太对啊。   这是误以为她中毒了,要被毒杀?   墨一辰急切的目光扫过顾月朝,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一把将对方抱了起来,往内堂走去。   顾月朝躺在墨一辰温柔的怀抱中,迎着他的目光,生怕喜事儿闹出乌龙,赶紧辩解道:“一辰,我没事,没中毒。我就是……”   顿了顿,她珍重道:“可能有喜了。”   可能有喜了。   这五个字就像有魔咒一般,墨一辰的脚步陡然一停。   霎那间,仿佛有一根羽毛温柔地拂过墨一辰的心头,让他觉得毛毛的,好像整个人漂浮了起来,幸福得有些不切实际。   他的耳根泛起了一丝羞红,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笑意,语气之中透着一股拘谨的幸福:“意思是说,我们有共同的孩子了?”   “嗯。”顾月朝点头,脸颊泛起了一丝羞红:“不过,这不过是我的猜测,要等府医过来确认过才知道。”   顾月朝刚说完,琉璃携府医进来。   墨一辰小心翼翼地将顾月朝放在了松软的榻上。   府医朝着墨一辰行礼之后,替顾月朝把脉。   整个把脉的过程,府医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因为,他脑袋的上方,墨一辰正一言不发,眼神热忱地盯着他。   导致,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把个喜脉,都足足把了一炷香的时间。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府医再三确认了之后,方才伏跪在地,面带笑意,道:“王妃有喜了!”   呼。顾月朝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把了一炷香的时间,顾月朝一度怀疑自己可能不是有喜,而是有毒!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聪慧伶俐的琉璃立马反应了过来。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其他的侍女跟声祝贺。   墨一辰高冷的形象早已离家出走。此刻的他,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牵起了顾月朝的手放在了嘴边亲吻了一下,道:“赏。”   “谢王爷,谢王妃!”众人齐声道谢。   “主子。”就在这时,云逸踏入内堂,双膝跪地。   琉璃生怕云逸说错话,赶紧提醒了一句:“王妃有喜了。”   有喜?不是有毒?   云逸思考了一下之后,方才叩首:“恭喜主子,恭喜王妃!”   到这里还算正常。   但紧接着,云逸的呆头鹅属性再次发作,道:“主子。膳房的所有人都已在堂外集合。属下查过他们的档案,以及这段时间与别人的接触情况,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啊?   云逸怎么发现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不免有些无措:“那个……主子,膳房的人怎么处理?”   墨一辰挤出了一个字:“赏。”   云逸:“???”兴师动众地集中了所有人,就为了赏赐?   琉璃望着那只跪在地上的呆头鹅,无声叹气:真是带不动。 第389章 翻墙,专业的   镇王府有个默认的规矩。   那就是云逸主外,琉璃主内,优势互补。   云逸的武功高强,有着很高的统领与随机应变能力。   而琉璃为人聪慧,心思敏捷,总能第一时间迎合主子的喜好,并做出应对。   这次闹出的乌龙也被琉璃云淡风轻地化解。   琉璃的目光扫过外面跪着的一群人,声音洪亮:“王爷这次传唤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如今王妃怀孕,今后的饮食必须格外注意。若你们办得好,就像今天这样,王爷有赏;若是有谁敢在背后耍小动作……”   顿了顿,琉璃的面上闪过了一丝杀气:“我与云逸必定让他生不如死!”   负责膳食的一众等人纷纷叩首,连连应是。   内堂之中。   甜蜜而又幸福的气氛蔓延。   墨一辰屏退了一众人之后,将手小心翼翼地伸向了顾月朝的腹部,眸光温柔得快要挤出水来,问:“叫什么名字好呢?”   顾月朝忍不住噗嗤一笑,手指轻轻弹在了墨一辰的额头,道:“十月怀胎,而且现在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取名太早了。”   “可以男女各准备一个……啊,”说到这里,墨一辰的灵光一现,突然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神色严肃道:“万一是双胞胎,或者三胞胎怎么办?名字是不是要多准备几个?男女各准备三四个?”   “你……!”脑袋瓜子里面都在想什么呢!顾月朝觉得又气又好笑,撒娇似地推了推墨一辰:“别闹,哪那么能生啊。”   “这不是以防万一嘛……”要晋升成为父王的墨一辰对顾月朝肚子里的婴儿可谓是非常期待,就连委屈的声音中都透着一丝笑意。   顾月朝忍不住问了一句:“一辰,你希望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墨一辰几乎是妙答的。   他的手谨慎地来回抚摸着顾月朝的腹部,声音悠悠的,却无比真挚:“月儿,你真好。只要是你与我的孩子,我觉得都好。”   闻言,顾月朝的心中一颤,前世的记忆犹如洪水般涌入脑海之中,所有的不甘、愧疚,以及血腥的画面再现。   前世的她,一心扑在渣男身上,将墨一辰辜负。   今生的她,定要百倍、千倍地报答。   顾月朝一把抱住了墨一辰,泪水决堤而出:“一辰,我心悦你。能拥有你的孩子,是我的福气。”   “傻月儿,”墨一辰被她抱着,跟着眼圈一红,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子:“这是我的台词。”   “好了,”顿了顿,墨一辰替她擦拭泪水:“别哭了。怀孕的这段时间,你就安分在府上,有什么需求,就跟我,或者琉璃说。放心,镇王府戒备森严,无人敢——”   墨一辰的声音戛然而止,眸光一沉。   顾月朝困惑道:“怎么啦?”   墨一辰的声音冷得快要掉出冰渣,但又无意间带着一股嘲讽:“有人闯入府中。”   顾月朝难免有些错愕:“活得不耐烦了?”   墨一辰被顾月朝逗乐,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明明人在内堂,但墨一辰却对外面的一切了如指掌。一出一会儿,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闯入者已经被控制住了。正在带过来。”   顾月朝正好奇谁会找死来挑战镇王府的戒备之时,便听得外面有一女子聒噪的声音响起:“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郡主!郡主!你们听得到我说话吗?”   顾月朝扶额:“……”我去,凌曼舞!   顾月朝与墨一辰一踏入正堂,便见一身红衣的凌曼舞被四名蒙面暗卫束缚了手脚,扛了进来,押跪在地。   “见过王爷!王妃,王妃!”凌曼舞不安分地挪动着身体,道:“赶紧让他们放了我!”   顾月朝压根没搭理她,看向了暗卫:“发生了什么事儿?”   暗卫叩首上报:“这名女子鬼鬼祟祟地翻墙而入。”   “哪有鬼鬼祟祟!我是光明长大地翻墙好吗!”凌曼舞辩解道:“而且,我刚刚这算翻墙吗?明明我前脚刚飞上屋檐,后脚就被包围了!更气人的是,你们这些人我居然一个都打不过!”   墨一辰被她吼得头疼,问:“你翻墙干嘛?”   “来找王妃商量点事儿。”凌曼舞回答的理直气壮,却莫名有些答非所问。   墨一辰勉强解释一番:“有正门不走,为何翻墙?”   “哦。那个……我去哪都翻墙。以前去宰相府找王妃的时候我就翻墙的。而且,”顿了顿,凌曼舞补充了一句:“不瞒王爷,有时候,我回家,为了不让娘亲发现,我也是翻墙的。”   墨一辰:“……”她回答翻墙的原因了吗?   顾月朝就快笑岔气了。 第390章 坐实谣言   顾月朝命人给凌曼舞松了绑,姑且提醒了一句:“你现在好歹是个将军了,把翻墙的习惯改改。”   “知道知道,”凌曼舞活动了一下筋骨,随意附和着:“镇王爷戒备森严,下次不翻了。”   “合着其他地方你还翻?”顾月朝无语。   “合着其他地方你们管得着?”凌曼舞无所畏惧。   墨一辰抿了一口茶,护妻道:“凌曼舞,从现在开始,本王会派两名暗卫全权跟着你,若你敢翻墙一次,就罚军棍二十。这算不算管得着?”   凌曼舞的嘴角一抽,就差竖起了大拇指:算你狠!   凌曼舞屈服于墨一辰的威严之下,怂了:“错了。不翻了。”   噗呲。   顾月朝笑出声来,进入正题:“你来找我什么事儿呀?”   “那个……”凌曼舞的视线悠悠看向了墨一辰,似有让他回避之意。   墨一辰倒也尊重女子之间的秘密话题,转身离去。   凌曼舞移了移凳子,非要坐到顾月朝的对面。她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兴奋,却又无端掺杂着一丝不解,道:“二殿下给我写信了!”   果不其然,话题是墨信安的!   顾月朝淡道:“写了什么?”   “内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凌曼舞挠了挠后脑勺,耳根泛起了一丝微红,道:“无非就是恭喜我成为天凤国第一位女将军,然后邀请我一起赛马。”   “那不是好事儿嘛。”顾月朝捧起了一杯茶,悠悠问:“你回信了吗?”   “今天回了。”   今天?顾月朝总感觉这个回答有些蹊跷,问了一句:“信安的信是什么时候的?”   “五天前。”   “噗!”顾月朝没忍住,把茶水喷了出来:“五天前,你今天才回!?”   “哎呀,你脏死了!差点喷我一脸,早知道就不坐你对面了!”凌曼舞拿起手帕擦了擦,道:“没办法啊!我刚接手舞安军,有很多事儿要处理,也有很多地方不懂!不过幸好路哥哥一直在教我,帮我!   这段时间,我一直与路哥哥一起住在军营!这不,今日我难得回府,看到了信,写完回信,就来找你了!”   舞安军?   嗯?是顾月朝的记忆出现混乱了吗?她怎么记得凌曼舞所带领的军队叫做安舞军?   还有,路哥哥?   顾月朝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回信写了什么?”   “我写了厚厚厚,超级厚的一大叠!”凌曼舞莫名有些兴奋:“将我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包括我与路哥哥一起平复暴乱,包括路哥哥如何教我管理军队等等。”   又是路哥哥。   顾月朝不祥的预感更重了,问道:“回信你也写了,你来找我干嘛?”   “哦,是这样子的。”凌曼舞抿了抿嘴唇,眉头微皱:“二殿下的信中有句奇怪的话,我没看懂。他说,邀我一起赛马,然后顺便破除一个谣言。谣言是什么?   你也知道,我半个多月不在莞城,回来之后又一直待在军营,很多事儿还没了解清楚呢。   这个谣言应该是有关我与二殿下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顾月朝摇了摇头。   凌曼舞面露失望。   “不过,”顾月朝补充了一句:“我觉得,谣言差不多已经坐实了。”   “……啊?!”凌曼舞跳了起来:“为什么?!”   “因为你的路哥哥?”   凌曼舞:“???”   ★   兴圣宫的书房内。   墨信安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五天!   整整五天后,凌曼舞才缓慢地写了一封信给墨信安。   更要命的是,信中全是凌曼舞与路天凌之间的事儿!   “啪”的一声,墨信安将信拍到了桌案上。   “路天凌,路天凌,路天凌……”墨信安怒火中烧:“这是你写给本王的信,不是写给路天凌的!一天到晚提他做甚!”   墨信安知道,路天凌是宸王身边的亲信,能力超群。凌曼舞作为新任将军,有很多事儿请教他也是理所当然。   墨信安能体谅,凌曼舞正在努力地,一点一点地朝着好的方向发生改变……   但是,路天凌才弱冠不久,一表人才。   这两人男未婚,女未嫁,一天到晚聚在一起,若是时间久了,怕是会萌发别样的情愫,到时候……   完了。   墨信安觉得谣言是真的。   他被甩了。   “六殿下到!”门外,通报声起。   墨天纵推门进来之时,只见墨信安的嘴巴微张,抬头仰望着天花板,双目无神,犹如灵魂出窍。   墨天纵满腹困惑,转头看向了洛昂然,似是在问:皇兄怎么啦?   洛昂然连忙摇了摇头。   墨天纵轻咳一声,姑且是来办正事儿的:“皇兄,母妃已经给墨文年选好了日子,于五天后正式纳顾月熙妾。”   “五天……”墨信安对墨文年纳妾一事儿毫不关心,满脑子都是凌曼舞与路天凌:“为什么整整五天写了一份有关路天凌的报告给本王……”   墨天纵:“……”   这皇兄是不是傻了?   ——————   不会出现狗血三角恋!   路天凌不喜欢凌曼舞!凌曼舞也不喜欢他!他们只会成为兄弟!   墨信安会吃醋,但绝不会有误会!! 第391章 并非顾家女   五天后,一大早,整个宰相府便忙碌了起来。   因为墨文年与顾月熙的丑闻人尽皆知。   再加上,顾月熙本就是庶出,嫁过去也是妾室,所以,宰相府倒也没有过多的布置,也就挂上了少许红色的绫罗绸缎,以此来彰显喜庆。   甚至,连宾客都没有宴请。   理应,如此“简陋寒酸”的婚礼不会太忙才是。   奈何,陈云雪对这场糟心而又晦气的亲事儿完全不管,在昨天连夜“出逃”,坐马车去了相国寺,眼不见为净,专心为顾月朝接下来要出生的孩童祈福去了。   顾月朝贵为王妃,自然不会纡尊降贵来看一个庶女悲凉的婚礼。她不过是派了几名暗卫好好盯着,然后汇报给她。   顾明浩是名男子,对婚礼一事儿一窍不通,自然忙不上什么忙。   于是,唯有可怜的老父亲顾盛弘在里里外外张罗着。   顾盛弘对顾月熙这个女儿还是疼惜的。明明,按照天凤国纳妾的礼仪,女方无需准备嫁妆。   但是,顾盛弘为了让她嫁得体面一些,还是准备了些许嫁妆。   奈何,顾月熙对此还是非常不满。   红羽阁内。   顾月熙一身偏红色的嫁衣,面露凶光,抱怨声起:“爹爹那老不死的就是偏心!凭什么顾月朝的时候,婚礼如此隆重,到我这里,就如此寒酸了!”   “因为顾月朝是镇国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而你是个妾。”贾晨云淡风轻地答,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顾月熙一时语塞。这是我亲娘不?   “娘,”没有自知之明的顾月熙,语气之中总是透着一股尖酸刻薄与蠢钝:“他镇国王爷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到底,身份与权势再大,那也只是皇上的臣子!若是五殿下顺利登基,他与顾月朝还不一样要跪在五殿下的面前!”   墨一辰在当今皇上面前都有不跪之权,合着会跪一个墨文年?   蠢货!   贾晨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下了想拍死顾月熙的心,道:“月熙,有件事儿,娘觉得是时候跟你坦白了。”   “什么呀?”   贾晨的面上染成了一抹沉稳。她在确认了四下无人之后,方才坐到床边,拉过了顾月熙的手,轻声而又郑重道:“月熙,你冷静点听我说。   其实,你并非顾盛弘的亲生女儿。”   “什么?!”顾月熙闻言,脸色大变,错愕地站了起来:“我不是——”   “小声点。”贾晨无语了。为了防止别人偷听,她故意降低了音量,合着顾月熙是想吼得人尽皆知是吗?   这个蠢货!   顾月熙重新坐回了床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急切地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你不是在十四年前,爬上了爹爹的床,与爹爹发生了……才有的我吗?”   “不是。”贾晨摇了摇头,平淡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浓烈的恨意:“在那之前,我便怀上了你。而十四年前的那一夜,我与顾盛弘什么都没发生。   况且,那一夜,并非是我爬床勾引,而是顾盛弘喝醉了酒,企图对我施/暴。幸好我想办法在他的酒里下了药,将他迷晕了过去,方才躲过一劫。   至于爬床的传闻,那是顾盛弘为了讨好陈云雪所编造的谎言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顾月熙半信半疑,眼珠子慌乱地转了转,心中涌起了一份不安,连忙追问道:“娘,爹——顾盛弘知道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娘,”顿了顿,顾月熙的手放在了凸起的腹部,继续说道:“你也是知道的。五殿下一直觊觎宰相府的势力。若是让他知道我并非宰相府的庶女,怕是他会……会不要我……”   顾月熙对墨文年的爱,真挚到近乎卑微。   “你放心,顾盛弘并不知道。”贾晨的手放在了顾月熙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似有安慰之意:“那一夜之后,我本想逃离这里。但是,顾盛弘得知我怀孕,非觉得我肚中的孩子是他的,强行将我留在了府上。   还标榜说什么这是男人的责任感,简直又当又立,可笑至极。”   “顾盛弘简直就是禽兽!”顾月熙听得怒火中烧。缓了一下之后,她才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娘,我的生父是谁呀?”   顾月熙在心里做好的打算。   介于她未来是要做皇后的,所以她想着,若是贾晨说出的生父的身份卑微,那她就死不承认。   若生父的身份比顾盛弘更好,那么,她便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宰相庶女这个卑贱的身份。   “月熙,你放心,五殿下不仅不会不要你,甚至还会非常珍惜你。因为,”贾晨的眸光之中闪过一丝敬仰与爱慕,道:“你的生父身份非常尊贵,是一名权倾天下,比肩镇王爷的男子。”   比肩墨一辰?   这五个字的分量非同小可。 第392章 一颗棋子   嫉妒会让人丧失自我,成为一个永远无法满足的无底洞。   而为了填满这个无底洞,他们愿意放弃一切的仁义道德,沦为一个无恶不作的畜生。   言淑静是这样的人。   顾月熙也是。   纵使顾盛弘一直待顾月熙还算不错,但她却一直嫉妒,乃至恨着顾月朝所拥有的一切。   而现在,顾月朝所拥有的,哪怕是像镇国王爷般的后台,顾月熙都拥有了!   事到如今,她还怕什么呢?   ……等下。   顾月熙一个警觉,忽而发现了一个要命的事实:“娘,天凤国已有了镇王爷。若是比肩镇王爷的人,那岂不是……”   “没错,”贾晨严肃地点了点头,放低了声音坦白道:“他是天城国的人。”   天城国。   天凤国的敌国。   顾月熙的心中莫名升起了一抹恐惧。   “那……”霎那间,无数的问号涌上心头。顾月熙润了润喉咙,战战兢兢地问道:“娘,你是如何认识天城国的人的?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而我爹到底是……”   “我是……而他是……”贾晨倒也能体谅顾月熙的震惊,凑近了她的耳朵,嘴巴一张一合,将所有的事儿缓缓道来。   顾月熙的身躯猛然一怔,瞳孔地震,紧握的拳头渗出了冷汗。   “月熙,我知道你一时没法接受。”贾晨的声音悠悠的:“你只要记住,你的身份非常高贵,身后的势力庞大,完全不亚于顾月朝!相信娘,你一定能帮助五殿下登基!”   闻言,顾月熙涣散的眸光聚焦,闪烁着灼灼光芒,心中的期待与恨意一同点燃,肆无忌惮地翻涌着,热血澎湃。   顾月熙为自己高贵的身份而感到激动的同时,又对整个宰相府恨之入骨。   正是因为顾盛弘的假仁假义,才让原本尊贵的自己沦为了一个令人耻笑的庶女。   顾月熙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吉时已到。”   门外,秋醒砰砰砰,粗鲁地敲了三下门:“三小姐,出来接——不是,上花轿了。”   “来了。”   短暂了沉默之后,贾晨应着,搀扶蒙着盖头的顾月熙缓缓走出。   秋醒跟在那两人的身后,眉头微皱,发现顾月熙的气息阴森恐怖。   纳妾是没有迎亲队伍的。   走到大门口,顾月熙刚要坐上花轿,却见顾盛弘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顾盛弘的声音语重心长,透着几分不舍与无奈:“月熙啊,你现在怀着身孕,到了宫中,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哼。   盖头之下的顾月熙心中讥笑,只觉得恶心反胃。如今,尊贵无比的她,已经懒得去迎合这种老头子了!   顾月熙并未搭理这位养育了自己十四年的老父亲的关心,冷漠地径直走过,坐上了花轿。   “你……!”顾明浩见顾月熙的态度如此嚣张,差点就拔剑了:“爹为你忙了一整天,你什么态——”   “好了。”顾盛弘拦下了他:“大婚呢,不要闹得太难看。”   “啧!”顾明浩咂舌,看向了贾晨。   只见贾晨的目光一直望着花轿离开的方向,眼神依依不舍,却又无端透着一股诡异的狡诈。   像是在说:又有一颗棋子到位了。   主子的计划终于可以全面开展了。   ★   花轿颠簸,从侧门进入未央宫中。   因墨文年并未迎娶正妃,顾月熙不需要给正妃见礼,直接从侧门麻溜地送入了洞房。   洞房之中,烛火摇曳,喜气洋洋。   顾月熙顶着大肚子,端坐于床边,心潮澎湃。   她迫不及待地期待着能与墨文年相见,然后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坚信,得知她身份的墨文年定会将她拥入怀中,珍爱她一生。   奈何,她这个新娘等了一晚上,都不见墨文年的身影。   毕竟,在墨文年的眼中,顾月熙的价值无非是宰相府的势力罢了。   况且,顾月熙现在怀着身孕,又不能寻欢作乐,墨文年过去新房做甚,还不如去找向彭越喝杯酒来的实在。   当然,向彭越懒得搭理墨文年。   ——————   未央宫的生物链:   向彭越>墨文年>顾月熙 第393章 白眼狼   夜晚,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镇王府的正堂之中,冷月跪地,将今日在宰相府,以及红羽阁所发生、所听到的一切和盘托出。   顾月朝闻言,脸色逐渐凝结成冰,怒火在心中一点一点地凝聚,咬牙切齿道:“贾晨说,十四年前,她并未与爹爹发生关系,顾月熙并非爹爹的女儿?”   “回王妃,”冷月感受着上方的怒火,叩首道:“虽然她们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属下的人绝对没有听错。”   “啪”的一声,顾月朝的拳头打在了桌子上,怒发冲冠。   原来如此。   怪不得在前世,顾月熙会毫不留情地将宰相府满门抄斩,合着,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非顾家人!   可,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至少还有十四年的养育之恩啊!   她有何资格在宰相府的大门口无视爹爹关心的话语!   那只白眼狼!   贾晨更过分,明明自己爬床,却睁眼说瞎话,诬陷爹爹的名声!   顾月朝现在就想将她们碎尸万段!   顾月朝深吸一口气,道:“顾月熙的生父是谁?”   “属下无能,”冷月再度叩首:“她们说话的声音太轻了,属下的人只听到‘天城国’三个字,其余的并未听清,请王妃赎罪。”   “无妨。”顾月朝的眉头紧蹙,大脑疯狂运转着。   又是天城国。   难道贾晨是天城国的奸细?   比肩墨一辰的男子,到底是谁?百里皇族?   若真是百里皇族,那贾晨理应帮与百里皇族合作的墨叶炜才是啊,为何要帮墨文年?   顾月朝端坐于上首,眸光虽然盯着冷月的头顶,但却思绪万千。   贾晨是什么时候怀孕的呢?   贾晨是十四年前,陈云雪从牙婆子那边买进来的婢女。   因为贾晨是在买进来三个月后,才爬上了顾盛弘的床。所以,她是不可能在进府之前怀孕的,不然与她生顾月熙的时间相差太大。   换句话说,贾晨极有可能在进府之后,与天城国的人保持着联系,并怀上了孩子。   可是,宰相府的戒备森严,贾晨不过是个婢女,她是如何躲避眼线与外面的人……   “极有可能,”这时,一旁墨一辰的声音悠悠响起:“有暗道。”   暗道。   顾月朝的眸光一怔,忽而想到了冷星与冷月上次跟踪墨文年的马车到了一座废宅旁。   宰相府与废宅虽然看似位于不同的街区,但实则距离不远。   顾月朝不禁怀疑,暗道的出口是否是在废宅呢?   顾月朝问道:“那座废宅,没动静?”   “回王妃,”冷月恭敬道:“废宅虽然戒备依旧非常森严,但毫无任何动静,五殿下也没去了。”   顾月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座废宅的主人,明显写着向彭越的名字,而且还是在两年前买下的。   但是,向彭越却是在一年前来到的墨文年的身边。   若那废宅真的是暗道的话,那就意味着,向彭越在认识墨文年之前,就与顾月熙,乃至贾晨有着某种关系了。   可是,在顾月朝前世的记忆里,向彭越与其说不待见顾月熙,甚至对她嗤之以鼻,恨之入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顾月朝看向了琉璃:“向彭越的身上有查到什么吗?”   琉璃愧疚地跪下,答:“对不起,王妃,没有。向彭越就像个影子一样,几乎查不到任何东西。”   “秦风的影子……”顾月朝悠悠地重复了一遍之后,问道:“对了,秦风最近怎么样?”   “回王妃,”琉璃答:“根据冷星汇报,秦风每天就是陪公主看书、捣药,偶尔还会调调情,不过还没到亲嘴的地步,好像就是亲了一下手背……”   顾月朝:“……”这冷星监视得也太仔细了!   话说,秦风这孩子失忆失得挺开心啊! 第394章 吸取教训   眼前,是层层谜团。   顾月朝恨不得将向彭越直接抓过来拷问一番。   不过,那机灵鬼看似跟个孩子一样,但实则内心比任何人都要坚定。   毕竟,顾月朝前世与他接触了那么久,都没发现任何端倪。怕是在秦风恢复记忆之前,从他那边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顾月朝深吸了一口气,安慰道:也许是自己想多了,那座废宅根本与暗道没有关系。也许,那不过是向彭越给墨文年准备的培养暗卫的基地罢了。   顾月朝把思维从秦风与向彭越的身上移开,重新回到了贾晨与顾月熙的身上。   顾月朝下令道:“琉璃,去查下贾晨的经历。贾晨,估计是个假名。”   “是,王妃。”   顾月朝继续说道:“地音与地悦最近忙吗?”   “回王妃,”琉璃道:“他们还在研究唤醒向景阳的解药。”   “嗯。”顾月朝淡淡点头:“让他们有空去一趟宰相府查看一下有没有暗道机关。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对于顾月朝来说,要弄死贾晨与顾月熙实在太容易了,派几个暗卫过去动动手指,便能让她们悄无声息地人头落地。   但是,这样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顾月朝要的,是搞清楚她们背后的势力与目的,从而,连同墨文年一起一网打尽!   琉璃得令,刚要退下。   且听得墨一辰的声音冷漠传来:“等下。”   琉璃再度跪下。   墨一辰对顾月朝除了宠溺之外,还有尊重与守护。   他不会干预顾月朝做任何事儿,做任何决策,总是在身后默默地守护着,就像一个坚强的后盾,温暖的港湾。   而在对方有所疏忽或者不足的时候,他便会站出来加以补充,以保万无一失。   墨一辰道:“查下十四年前,贾晨被卖入宰相府前后的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儿,天城国有什么大人物逗留在莞城。”   “是,主子!”琉璃得令,与冷月一起退下了。   正堂之中,唯独留下了墨一辰与顾月朝二人。   墨一辰望着陷入沉思的顾月朝,眉宇之间爬上了一抹柔和。   他站起身来,替顾月朝按摩着肩膀,动作虽然不太熟练,但却小心翼翼:“爱妃辛苦。这事儿要告诉岳父吗?”   顾月朝贪婪地享受着墨一辰的温柔,略作思考,嘴角忽而勾起了一抹笑意,摇了摇头:“不。先派人去告诉娘亲,不告诉爹爹。”   墨一辰的眉头轻挑,倒也能理解她此举的缘由。   顾盛弘都那么大人了,还是一个堂堂的宰相,居然“蠢”到被一个婢女诓骗利用,白白替别人养了那么久的女儿,甚至还伤透了陈云雪的心。   是该让他吸取点教训,可不能如此轻易地告诉他真相。   “我们终究是晚辈,不便多说什么,”顾月朝的语言之中透着一丝无奈与莫名的喜悦:“这事儿,还是让娘亲告诉爹爹,让她去处理比较合适。”   顾月朝大逆不道地想象着,在外叱咤风云的顾盛弘在陈寻雪面前卑微跪搓衣板,甚至挨手板的画面了。   不过,顾盛弘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   失去的信任,伤透的心,破碎的家,都可以在往后的日子里面,慢慢弥补回来。   墨一辰将顾月朝的心思看穿,宠溺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瓜子。   他回忆着顾盛弘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突然得出了教训,严肃地来了一句:“看来,我以后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顾月朝一下子没理解,“嗯?”了一声。   且听得墨一辰的声音继续,道:“以后我的方圆百米之内,除了爱妃之外,不得有其他女子靠近!”   噗呲。   顾月朝没忍住,笑出了声来。这位爷的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啥?   顾月朝笑着反问:“你打算让琉璃以后如何进行汇报,跪在百米之外朝着你吼不成?不切实际。”   墨一辰被自己的爱妃怼得有些委屈。   云逸躲在暗处,想象着琉璃跪得老远,扯着嗓子汇报情况的画面,赶紧捂住了嘴巴,以防自己笑得太大声。   墨一辰倒也懒得去管云逸,十分尊重顾月朝的决定,问:“顾月熙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派人监视?”   “暂时不用。”顾月朝淡淡一笑:“顾月熙以为自己入了未央宫就能享清福,为所欲为,殊不知,未央宫中,有人非常不待见她。”   典型的代表人物,就是向彭越。   这个未央宫真正意义上的主子。 第395章 外号,一团浆糊   翌日,晨曦的光芒洒下大地。   未央宫的新房之中,一个偏红色的身影坐于床沿。   突然,她恍惚地一低头,头上的盖头“刷”的一声掉落在地。   “殿下!”顾月熙陡然惊醒,大喊了出来。   只可惜,回应她的,唯有房内空空如也的寂寥,以及,听到声响之后,匆匆而入的四名宫女。   宫女跪地行礼,唤了一声:“娘娘。”   娘娘。   多么好听诱人的称呼啊!   刹那间,守了一夜空房的委屈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与自豪。   “殿下呢?”顾月熙的声音不自觉的透着一股傲慢,呵斥道:“带我去找他!”   “回娘娘,”为首的宫女叩首,道:“殿下现在在早朝,还未下朝。”   “那我就去书房等他!”顾月熙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墨文年自己尊贵的身份。   那四名宫女听闻她要去书房,心中有些犹豫不定。   为首的宫女恭敬道:“娘娘有所不知,那里是向大人的地盘,没有经过向大人的允许,谁都不能——”   “啪!”   未等那宫女把话说完,顾月熙便一巴掌朝着对方的脸颊拍了过去,面露凶光:“向大人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是未央宫!除了殿下之外,便由我做主!赶紧带我过去!”   为首的宫女捂着脸颊,目光看向了剩下的三名宫女。   三名宫女无奈地摇了摇头,似是在说:她要去送死,那就让她去死呗!   宫女们应了一声,带着顾月熙前往书房。   书房之中,书香四溢,静谧美好。   顾月熙挺着大肚子,迈着高傲的步伐,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环顾这空无一人的奢华之地,嘴角尽是得意。   她边问着“殿下什么时候回来?”边看向了桌案。   桌案之上,放着一把小刀,以及一个雕刻中的小人偶。   人偶的模样精致,从衣着判断应该是名男子。   那男子的脚边还有一只小猫。猫咪的模样小巧,三只脚着地,其中一只脚蜷缩着,形似一只三脚猫。   “殿下还会雕刻这种东西啊……”顾月熙如此说着,手贱地伸了过去。   在她的手指正要触碰到木人偶的一刹那,忽而,一道身影闪过。   “啊疼疼疼!”顾月熙纤细的手臂被人使劲捏住,随后一甩,将她整个人甩到了墙壁之上:“疼!谁敢动我!”   向彭越的眸光尖锐如刀。他在确保自己的“小洛洛”没事之后,杀向了顾月熙,眉头一皱。   顾月熙扶着墙壁,怒火腾的一声上来了:“你是谁!竟然敢动我!我可是这未央宫的女——”   “暗七。”向彭越的眸光一沉,唤了一声。   一个黑影瞬间从帘后现身,跪地:“大人。”   “取水来,”向彭越的小爪子奋力甩着,像是在甩掉脏东西一般,道:“赶紧的!我刚刚抓了一个恶心的玩意儿,要洗手!”   “是!”暗七得令,立马消失了。   “恶心的玩意儿?”顾月熙听不下去了:“你骂谁——”   “骂你!脑子是浆糊做的吗,这都听不懂?墨文年的脑子水做的,你们两个还真是登对!”说着,向彭越根本不给顾月熙任何喘息的机会,眸光看向了四名宫女:“谁让你们放一团浆糊进来的?”   那四名宫女刷的一声,立马伏地:“向大人饶命!不是奴婢们放她进来的!是浆糊——不是,是娘娘自己要进来的!”   “……啊?”顾月熙被这波操作整得有些懵逼。   等下。   她的外号怎么就成浆糊了?   话说,为何这群宫女不袒护她,反倒去帮一个奴才?   顾月熙的脸色气得煞白,咬牙切齿:“你就是那个向大人?你可知我是谁吗?我是这未央宫的女——”   “浆糊。”顾月熙的二次自我介绍被打断,向彭越的声音冷若冰霜,毫无感情波澜:“一个妾也敢蹬鼻子上脸,以为自己是女主子了?   浆糊做的妾,你给我听清楚了。未央宫是我的地盘,书房是我的领域,你要想在这里生活,就给我放低姿态。你每次见到我多磕两个头,没准我会留你一条狗命。”   说罢,他再度看向了四名宫女:“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扶浆糊出去,这书房都快被她熏臭了。” 第396章 矛盾,初现   墨文年最近的心情气到炸。   且不说巡防营落入了墨信安的手中,现在竟然连文武百官都开始催促皇上赶紧立洛贵妃为后。   搞得墨文年都想与同病相怜的墨叶炜喝上一杯,达成合作了。   好吧,要不是向彭越不同意,没准墨文年还真就那么做了。   墨文年一踏入寝宫,便见一名宫女慌慌张张地赶来,道:“殿下,不好了,向大人与娘娘在书房外吵起来了。”   “啧!”闻言,墨文年的心情更炸。外患没有解决,内忧爆发了:“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惹谁不好,偏偏惹向彭越!”   书房外。   顾月熙被四名宫女拼命拉着,口吐芬芳,双目圆瞪:“你这个臭奴才!死奴才!贱货!你们放开我!让我剥了他的皮!”   向彭越自然没有搭理她,而是在认真地洗手。   他还不忘给暗七闻了闻,问:“还臭吗?”   “你才臭!你们全家都是臭的!”顾月熙怒吼道:“我身上是香的!没有眼色的东西!等殿下回来,我让殿下砍了你们脑袋!”   “吵吵吵,吵什么!想把本王的寝宫掀翻啊!”墨文年的声音陡然响起。   顾月熙与四名宫女立马跪地行礼。   顾月熙拉了拉墨文年的裤脚,原本尖酸刻薄的眸光之中染上了一抹祈求之色:“殿下,您总算来了。那位姓向的奴才他……他欺负——”   “向彭越,”墨文年直接无视了顾月熙,来到了向彭越的身边,关心道:“没事吧?”   “人当然没事。”向彭越将手擦拭干净,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鄙视:“不过,刚刚你的妾室对我出言侮辱,不知殿下要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大胆!”顾月熙还在作死的边缘徘徊:“区区一个奴才,见着殿下也不跪下!我不止要侮辱你,我就算打断你的腿,那也是理所当——”   “放肆!顾月熙,本王与向彭越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墨文年连看都没看顾月熙一眼,冷漠下令:“来人,顾月熙身怀六甲,不便行动,从今日起禁足房内,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出来。”   “殿,殿下!”顾月熙不可思议地瞪圆了双眸。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夫君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下人关她的禁足!   “殿下,”向彭越似乎对这个惩罚不够满意,嘴角勾起了一抹哂笑:“就这样?”   “那你想怎么样?”墨文年反问。   向彭越的眸光俯视顾月熙,就像看待一个死物,悠悠开口:“她刚刚说要打断我的腿,所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殿下不是应该将她——”   “向彭越,”墨文年喝止了他接下来的言语:“她好歹是宰相府的庶女,本王的妾室……”   “那又如何?”向彭越轻挑眉头,冷笑道:“墨文年,你现在打断了顾月熙的腿,宰相府,乃至王爷、王妃不仅不会找你算账,甚至还会拍手叫好,帮你谋个前程!你信不信?”   “向彭越!不要胡闹!”   “我没胡闹!我在帮你出主意,你吼我干什么!”向彭越以同样的音量反击。   向彭越越发觉得,他与墨文年之间的代沟非常严重。   明明他在墨文年出谋划策,明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方好,但对方却以为他在胡闹,他在任性呢?   向彭越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心中喷薄而出的怒火,一伸手,将暗七端着的那盆水,“哐铛”一声打翻了。   暗七一惊,瞬间伏地。   书房外的气氛,骤然凝结。   “墨文年,”良久之后,向彭越才缓缓来了一句,语气之中透着丝丝无奈:“罢了,我跟你说不清楚。”   说罢,向彭越拿起了桌案上的小木偶,转身便走。   墨文年连忙问了一句:“你去哪里?”   向彭越没有回答他。   暗七跟着追了上去。   跪在地上的顾月熙的眼珠子转了转,见墨文年与向彭越的关系破裂,再加上刚刚墨文年还维护了她。   于是,她又觉得可以了:“向彭越那个贱货实在是不识好歹!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对了殿下,妾身有话跟你说——”   “滚!”压抑的情绪在一瞬间炸裂,墨文年吼出了这个字眼,拂袖踏入书房。   顾月熙的身躯猛然一抖,新婚第一天,她因为得罪了向彭越,在四名宫女的搀扶之下,回到房内,被禁足了。   如顾月朝所料,顾月熙这边,暂时毫无监视的必要。   不管贾晨的计划有多庞大多嚣张,若是要靠现在的顾月熙,估计是够呛。 第397章 爱住多久住多久   未央宫的书房内,阳光流淌。   桌案之上,尽是雕刻木头所留下的木屑。向彭越总是不会清理。   墨文年坐下,白皙修长的手指拂过木屑,微叹一声。   虽然顾月熙是宰相府的庶女,但其地位在墨文年的心目中,是完全比不上向彭越的。   顾月熙是墨文年所利用的道具,但向彭越不是。   向彭越即是谋士,又是墨文年的朋友、知已,保护的对象。   纵使现在要与整个宰相府公然做对,墨文年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向彭越这一边。   因为他相信,向彭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因为他相信,靠着向彭越那颗小小的脑袋瓜子,定能化腐朽为神奇,转危难为契机。   就像这次的巡防营。   向彭越明明早就料到言德平身上有猫腻,早早便让墨文年进行调查。   若不是墨文年从中拖了后腿,没有查到乔氏的秘密,也不至于输得一塌糊涂。   “向彭越……”墨文年心中悔恨,涌现了一丝失落与寂寞。   刚刚为何要与向彭越唱反调呢?   别说是顾月熙的两条腿了,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墨文年也应该听向彭越啊。   墨文年的目光看向了站于暗处的暗一,道:“向彭越去哪里了?去把他找回来!”   暗一没动。   墨文年:“……”好吧,差点忘了,自己使唤不动他。   ★   兴圣宫的正堂内。   下了早朝的墨信安并未闲着,而是与各位大臣商议着朝中之事儿。   自从皇后被废之后,这已经成为了墨信安的日常惯例,也是他备受臣子爱戴的重要象征。   与大臣们告别之后,时间已经临近正午,墨信安前往书房。   边走,墨信安边与洛昂然闲聊了起来:“上次让你去查路天凌,查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洛昂然恭敬地跟在墨信安的身后,汇报道:“属下去军营打听过,郡主与将军之间并无任何逾越之举。   哪怕是两人碰面,商议事情,也定有士兵在场,绝没有孤男寡女独处过。”   顿了顿,洛昂然补充了一句:“殿下,您放心,您没有被甩。”   “咳咳!”墨信安一口气没吸上来,差点就被送走:“你这……跟秦越在一起待久了,人变坏了。”   “哪……”提及向彭越,洛昂然的耳根在不经意间染上了一抹羞红。他边替墨信安打开书房的门,边狡辩道:“属下哪有变坏,属下与秦越没——啊。”   说曹操,曹操到。   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盘腿坐于上首,手拿着小刀,正在雕刻一个木头人偶。   向彭越抬头一见是墨信安与洛昂然,脸上洋溢着一丝笑意,挥了挥手:“回来啦,坐,不用客气。”   墨信安瞠目结舌。这随意的口气……他是把这当家了吗?   “放肆!”洛昂然气得耳根通红,呵斥道:“大胆秦越,竟敢擅闯兴圣宫!见到殿下还不过来行礼!没大没小!”   “炸毛的三脚猫就是可爱。”向彭越笑眯眯地望着洛昂然生气的模样,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亲呢道:“喜欢。”   “喜……”洛昂然的脸腾的一声红了。因为不想在自家主子的面前失了颜面,他慌乱无措地辩解道:“我,我我我我不是三脚猫!什么喜喜喜喜欢的,轻轻轻浮——”   “行了行了。话都说不清楚。”墨信安听不下去了,更不想被喂了狗粮,道:“你们两个要吵,本王单独给你们腾个房间出来。”   单……单独的房间?!   清纯的洛昂然不敢反驳墨信安,深深低下了头。他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整张脸都憋红了,脑袋上方开始冒烟。   洛昂然有多憋屈,向彭越就笑得有多猖狂。   “秦越,别老欺负洛昂然。”墨信安的眸光扫过这两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吧,找本王干嘛?”   “没干嘛呀,”向彭越擦了一把笑出来的泪水,说得理所当然:“墨文年那边来了一个晦气的家伙,我怕待在未央宫会沾染晦气,就过来这里了。”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语气之中透着一股无奈的悲伤:“也许,我接下来每天都会来,而且还会住很久。”   晦气的家伙?   墨信安轻挑眉毛,当即便明白他指的是昨天入主未央宫的顾月熙。 第398章 山雨欲来   墨信安在向彭越的下首坐下,倒也不在乎尊卑。   墨信安本想告诉他:你是墨文年的谋士,每天都来本王这边不合适。   更何况,本王与五弟是暗地里的敌对关系,你怎么就能保证本王会收留你,而不是把你当作奸细呢?   但是,当墨信安的眸光落在向彭越所雕刻的木人偶之上时,终究还是心软了:“随你,本王一会儿给你安排个安静点的住处?”   “不要如此劳烦殿下,”向彭越严肃的语气中莫名透着一股“生气了,要哄哄”的小情绪,道:“我与小洛洛一个房——”   “不要啊!殿下!”向彭越的话音未落,洛昂然连忙在墨信安的脚边跪了下来,头摇晃得跟拨浪鼓一般。   洛昂然知晓自家主子欣赏向彭越的才华,处处宠着对方。他生怕墨信安会因此卖了自己,乞求道:“殿下,求您!不要让属下跟他独处!会出事的!绝对会出事的!”   墨信安:“……”本王也觉得会出事!   各种意义上!   墨信安扶额,与向彭越好生解释:“秦越,洛昂然是本王的贴身侍卫,肩负重任,你莫要胡闹。乖。换个地方。”   向彭越嘟了嘟嘴巴,依依不舍地瞧了洛昂然一眼,倒也妥协:“行吧,那我就住书房吧。”   “本王一会儿差人给你送点棉被,以及生活用品过来。”墨信安的语气温柔绅士,全然将对方当成了一个孩子:“你爱住多久住多久。不过有一点你必须记住,这里并非未央宫,不准惹是生非。”   向彭越点了点头。   跪在地上的洛昂然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的眸光微抬,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向彭越,定在了他手中雕刻的木人偶上,耳根刷的一声再度红了。   他发现,向彭越雕刻的小木人偶竟然是他……   自那之后,向彭越有事没事都待在了兴圣宫。   墨信安对这个孩子毫无防备之心。偶尔,朝中的一些事情,他都会征求向彭越的意见。   向彭越几乎毫无保留,除了对会威胁到墨文年利益的事儿置之不理外,其余的他都会倾力相助。   二人之间的相处,日渐融洽。   天凤国内,看似风平浪静。   而在天凤国与天城国的交界,乌云密布,尘土飞扬,似是在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城楼之下,一只由七千精锐部队护送之下的队伍踏入了天凤国的地界。   边疆驻守将军——陈安桥立于城墙之上,眸光灼灼。他在扫了一眼入城的队伍之后,又转过了头,瞭望不远处的前方。   只见,前方人头攒动,密密麻麻。   天城国的五万兵马气势恢宏,在边疆安营扎寨,与陈安桥的军队形成对峙局面。   “爹。”身后,有一男子的声音响起。   陈安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呵斥道:“在军营,喊我将军。”   “是,陈将军。”陈安桥的儿子——副将陈兰生行了一个军礼之后,急切地说道:“您说,天城国这气势汹汹的架势,是来和亲呢,还是逼婚啊?”   一向为人严肃的陈安桥自然不会回答如此无聊的问题,下令道:“立刻将此事儿告知王爷。”   “是!爹——哦,不是,陈将军!”俨然,比起陈安桥,这位陈兰生的性格活泼跳脱。   眼见陈兰生要走,陈安桥突然想起了一事儿,唤住他:“等下,儿子,还有一事——”   “陈将军!”陈兰生突然一脸严肃打断了他,转过头来,纠正道:“在军营,请叫我名字,或者副将!”   陈安桥:“……”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不孝子!   学什么不好,竟然学他说话! 第399章 如颜   吧嗒吧嗒。   夜里的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水汽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模糊的面纱,犹如一个害羞的小女孩一般。   百里斩所带领的七千精锐部队在林中安营扎寨。   位于军营正中央的一个帐篷之中,烛火摇曳,炭火熊熊燃烧。   一名容貌清秀,身材修长的男子身着一身墨色的睡袍,斜靠在松软温柔的榻上,单手托着下巴,悠悠开口。   他的声音富有磁性,明明很好听,却无端地透着一股高贵的尖酸刻薄:“如颜,我们已进入天凤国的地界了,不多日便可到达莞城,你开心吗?”   男子的眸光看向了跪在自己身旁的女子。   烛火映照之下,那名被唤作如颜的女子约莫十四五岁。   她的脸颊小如手掌,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清透,吹弹可破,是十足的美人儿。   她的身材可能还没长开吧,并不妖娆丰满,平贴一分清纯可人。   此刻的她脸上毫无波澜,为男子倒茶。   倒完茶之后,她朝着男子叩首,举止优雅,宛若一名大家闺秀,淡道:“殿下早点休息,臣女告退。”   “站住!”被无视的百里斩怒不可遏。   随后,他觉得自己作为一名堂堂的皇子,朝着一名卑贱的女子发火有失风度,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道:“如颜,你现在是本王身边的贴身婢女,应该自称奴婢。”   如颜的眸光一转,闪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杀意,一咬牙:“是,奴婢告退。”   说罢,她刚要起身,便见百里斩的脚直接压在了她的娇嫩的肩膀上。如颜再度朝着地面跪了下去,不免悲鸣了一声。   “叫得可真好听。”百里斩很享受这种凌辱他人的感觉,道:“本王让你走了吗?过来,本王今日心情好,把衣服脱了,宠幸你。”   如颜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压下满腔的怒火,道:“殿下此次前往天凤国是去和亲的,跟一个婢女发生——啊!”   如颜的话音未落,百里斩的手直接伸了出去,反手将她摁在了榻上。   “如颜,你现在不过是本王的奴隶!你们全家都是本王的奴隶!”百里斩居高临下地望着如颜,双眸之中尽是血丝:“本王宠幸你,是你的荣——”   百里斩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猛然发现,身下原本娇弱的女子双眸泛着坚定的光芒,正狠狠地怒视着他。   那眼神,让百里斩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明明应该卑微伏地,却拥有着一双如狼一般尖锐的双眸。   百里斩的心中竟产生了一丝恐惧。   这种恐惧让他觉得自卑,觉得恼火……   “不要那么看着本王!”   “啪”的一声,百里斩的巴掌直接打在了如颜的脸上。   “咳!”如颜咳出了血迹,半边脸瞬间红肿。   百里斩失去了兴趣,手指一指外面,道:“滚!”   如颜只觉得心中冷笑,站起身来,撩起帐帘,踏入雨帘之中。   倾盆大雨毫不怜香惜玉,甚至要将女子瘦弱的身子压弯。   “小姐!”就在这时,如颜的贴身婢女——碧云慌张赶来,替她撑伞。   这个忠实的婢女一见自家小姐的半张脸红肿,泪水啪的一声就落了下来:“过分!太过分了!小姐,这样下去不行!胧大人他在菀城!奴婢一定会想办法与他取得联系!总不能让小姐被如此侮辱——”   “不行。”这位如颜俨然是个坚强聪慧之人:“百里斩这次带我来天凤国,无非是得知我哥还活着,想利用我来引出他们。我们绝不能上了他的当。”   “可是……”   “没有可是。”如颜轻轻拍了一下碧云的脑袋,努力挤出了一抹微笑,道:“放心吧,天凤国的人不是傻子,不会由着一个畜生胡来的。同时,我们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怎,怎么逃啊?这里有七千精锐,”碧云难以置信,瞧了一眼如颜,尽是心疼:“而且,小姐您现在的武功已经被……”   “总会有办法的。”如颜淡道,眸光尽是熊熊燃烧的斗志:“不要忘了,我从我哥那边,也是学了很多的本事的!”   墨一辰与顾月朝,如颜现在最关键的,便是得到他们的帮助! 第400章 和亲?逼婚   翌日,雨过天晴。   驻扎于森林之中的精锐拔营,整装出发。   百里斩坐于舒适的马车之中,微微撩起了窗帘,低头看去。   只见,马车下方,如颜因为脸部红肿,蒙着一层面纱,沉默地跟着。   “本宫也是搞不懂,”马车之中,一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响起:“皇兄到底喜欢那如颜什么?”   百里斩轻轻合上窗帘,沉默不语。   喜欢她什么?   喜欢她的全部。   在百里斩的心目中,如颜哪都是特别的。   那女子明明瘦骨嶙峋,但却充满力量;明明痛苦万分,但隐忍坚强。   她与她哥一样,都是难以驯服的狼。   百里斩心中的征服欲噌的一声被点燃了。   百里斩对如颜的喜欢,近乎变态,是占有,是征服,是为了满足内心的虚荣与欲望!   “灵儿,”百里斩懒得解释,干脆转换了话题:“你来本王的马车作甚?”   奢华的马车之中,一同前来和亲的天城国六公主——百里灵儿一身淡粉色百花裙,花枝招展,妩媚动人。   她的肌肤白皙,容貌妖艳,身材丰满,眸光如雪,倾国倾城。   她的声音撩人悦耳,却无端透着一股狠绝,道:“当然是来关心一下皇兄啊。皇兄,女子是需要调教的。   如今如颜已经成为你的奴隶,他们全家都是你的手中。你还有什么好怕的?若是她真敢不从了你,你大可以将她扒光了衣物,扔到军营的男子们面前,任由他们凌辱——”   “百里灵儿!”不堪入目的言语入耳,百里斩厉声呵斥,目露凶光:“如颜是本王的猎物,你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本王立刻让你尝到你姐姐所经历过的痛苦!”   “!”百里灵儿的身躯一怔,那张美艳的脸颊之上闪过了一丝惧色:“皇,皇兄息怒,灵儿不敢……”   百里斩伸手勾起了百里灵儿的下巴,就像看待一个美丽的废物一般,冷漠道:“灵儿,你不要忘了你这次来天凤国的目的,是与镇国王爷和亲。墨一辰,我们势在必得!”   “是,皇兄,”百里灵儿刚刚的嚣张不在,微微抬头仰望着百里斩,语气之中掺杂着一丝讨好的意味:“皇兄放心,我学了摄魂术,必定会将墨一辰迷得神魂跌倒,让镇国王爷为您所用。”   ★   几天后。   天凤国内,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情报送至朝堂。   “天城国的端王——大皇子百里斩与六公主——百里灵儿已进入天凤国的地界,不多日便会抵达菀城,双双与天凤国和亲,以结秦晋之好。”   单膝跪在殿上的戎装男子语气铿锵有力,继续说道:“与此同时,天城国新任上将——司徒铭亲率五万兵马,于数日前抵达两国边界,与我军形成了对峙。”   此消息一出,整个朝堂笼罩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和亲?   携五万大军来和亲?好家伙,这确定不叫逼婚?   “这天城国简直欺人太甚!真当我们好欺负吗!”兵部尚书洛铭一腔热血,怒不可遏,再度充分地展现了其冲动的性格,道:“既然天城国有意开战,老臣定会安排好后备粮草一事——”   “洛大人,冷静。”墨信安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   吓得洛铭身躯一抖,乖乖闭上了嘴巴,低下了头。   顾盛弘缓缓开口,全面分析局势:“五年前,天城国战败于天凤国,曾提出过和亲,但遭到了我国的拒绝。当时的天城国实力不济,只能吃了哑巴亏。   这次,他们来势汹汹,怕是要将当年的怨恨一起讨回来吧,所以才派了五万兵马驻守边疆,给我们施加压力。   况且,天城国这些年来,已迅速崛起。虽然余世民因造反被剥夺了兵权,但听闻这司徒铭曾是余世民手下的得力干将,实力不容小觑。若是两军开战,怕是死伤惨重,于国于民都不利。”   “顾宰相言之有理。”礼部尚书陆承文开口道:“不管怎么样,陛下,和亲的人选要考虑一下了。”   说到和亲人选,坐于朝堂之上的皇上眉头紧皱。   “父皇,”就在这时,一名男子站了出来,双手作揖,行礼道:“儿臣愿意与天城国的六公主和亲,为父皇分忧解难。”   好一个分忧解难。   墨信安看向一派慷慨就义的墨文年,心中冷笑。 第401章 这便是我们的态度   墨文年觉得自己扭转乾坤,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   虽说,天城国此次来势汹汹,但百里灵儿终究是天城国的公主。   若能与她联姻,墨文年定能获得天城国皇族的支持,从而扭转现在朝中不利的状况。   “皇兄。”   墨信安的睫毛微动,忽而觉察身后有一爪子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物。   墨天纵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那百里灵儿好歹也是天城国的公主,若是能与她和亲,我们——”   墨信安的眉头轻挑,反问:“你想跟她和亲吗?”   墨天纵的头摇晃得跟拨浪鼓一般。   毕竟,他的心中依旧有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清欢姑娘……   “不过,”顿了顿,墨天纵的眼神坚定:“若是皇兄让我和,我愿意。”   墨信安淡淡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傻天纵。”   傻天纵嘟了嘟嘴巴:“……”我姓墨,不姓傻!而且我不傻!   皇上见众人皆没有反对,便将百里灵儿的和亲人选定为了墨文年。   “那,百里斩的和亲人选……”说实在的,这才是皇上最为烦恼的地方。   毕竟,皇上的膝下,唯有一名公主。   “父皇,”刚被指了婚约的墨文年瞬间觉得飘飘然,语气中透着一股大义凛然,道:“天城国有意和亲,还将六公主献上,诚意满满。我国自然也不能失礼于人,也应该将公主——”   “父皇。”墨信安连忙打断了墨文年。   墨文年要成为一个笑话,墨信安懒得去管。但是,牵扯到墨玉馨就不一样了。   墨信安开口道:“和亲乃是大事,父皇还是问下馨儿的意见比较好。”   “这有什么好问的?”墨文年转头看向了墨信安,话里话外暗示着对方的不懂事:“在其位,司其职。既然享受了公主的待遇,便要承受公主的责任。   更何况,本王听闻百里斩容貌端庄,举止优雅,是个风度翩翩之人,没准正好符合玉馨的喜好。总比她一天到晚跟一个男宠——”   “墨文——五皇兄!”墨天纵差点一怒之下喊了墨文年的全名:“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那人的名字叫做秦风!秦时明月汉时关的秦,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风!麻烦你记清楚了!”   秦风?   皇上的睫毛一动,对这名曾在秋猎之时,打开了暗道机关的男子印象不错。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皇上出声呵斥他们的争吵,看向了难得来上一次早朝的墨一辰,道:“十弟,你怎么看?”   下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定在了墨一辰矜贵冷漠的脸上。   墨一辰悠悠开口,一派自信从容:“和亲不一定要是公主,历来也有将郡主,乃至朝中大臣之女册封为公主进行和亲的先例在。”   墨信安听到“郡主”的那一刻,身躯一怔。原本吃瓜心态的他,突然发现手中的瓜是自家的。   文武百官听到“大臣之女”,吓了一跳。不管怎么说,谁都不愿意将自家的心头肉远嫁天城国。   墨一辰的声音继续:“天城国在边疆发兵五万,逼婚之意昭然若揭。估计他们的心中早有了和亲的人选。我们选的,还不一定是他们想要的。”   “可是,”陆承文的眉头微皱:“两国联姻,和亲人选一般都是内定好的,岂能讨价还价?”   照那么说的话,他们送来的皇子与公主我们还不愿意呢,能退回去吗?   当然,后面这话,陆承文没有大逆不道地说出来。   “十弟的意思如何?”皇上问。   墨一辰思考了一下,道:“和亲不过是维持和平的一种方法。这种方法,我们可以采纳,也可以不采纳。   天凤国有合适的女子愿意心甘情愿地跟着百里斩的,那我们便和亲;若是无人愿意的,那就请他离开。   如今天凤国国富民强,兵马强壮,何惧天城国区区五万兵马。天凤国的和平,从来不用牺牲一个女孩子的幸福来维持。   既然我们在五年前可以拒绝他们一次,那么,在五年后照样可以。   这,便是我们天凤国的态度!”   墨一辰的声音铿锵有力,激起了文武百官心中的热血与斗志。   皇上振臂一挥,道:“听十弟的!”   文武百官叩首:“皇上圣明!王爷英明!” 第402章 不按常理出牌   皇上退朝之后,并未回乾清宫,而是绕道去了揽月殿。   皇上微微仰头,望着写着“揽月殿”三个大字的牌匾,心中五味杂陈。   这里,本是齐贵妃的住所。   然而,仅仅一夜之间,齐贵妃与墨渊周纷纷被害,唯独留下了墨玉馨一人。   皇上肉眼可见地发现,墨玉馨从原来的活泼灵动,慢慢变得沉默寡言,封锁内心。   她被迫在一夜之间成长,将自己伪装成刺猬,无差别地攻击着身边的每个人,以此来保护自己那颗脆弱的内心。   而最近,因为一名唤作秦风的“男宠”的出现,让墨玉馨走出了阴影,再度恢复了生机。   皇上如何舍得将墨玉馨远嫁天城国和亲?又如何舍得,让她再经历一次痛苦呢?   皇上长叹一声,阻止了太监的通报声,踏入院中。   只见,此刻的墨玉馨已经起来。她一手拿着书籍研究,一手晒着药草,眉头频频皱起,模样非常认真。   皇上踏步靠近。   墨玉馨隐约觉察到了气息,欣喜若狂地转过头来:“秦风,你来——”   墨玉馨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忙下跪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皇上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扶起了墨玉馨,语气形似开玩笑:“那么想你的秦风啊。”   墨玉馨的耳根闪过了一丝羞红,问:“父皇,您来找儿臣何事儿?”   和亲之事儿,虽然在朝堂之上闹得沸沸扬扬,但却尚未在后宫传开。   皇上迎上墨玉馨轻松温暖的笑意,有些难以启齿:“天城国的百里斩已经进入了天凤国的地界,不久便会来和亲了……”   墨玉馨的身躯一怔,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   她秒懂了皇上的言外之意:让她去天城国和亲!   皇上的声音继续:“朕是想来听听你的意见,你愿意与百里斩——”   “不愿意!”皇上的话音未落,墨玉馨便打断了他。   墨玉馨的拳头紧握,仿佛整个人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她明白,生在帝王之家,享受着贵族的待遇,锦衣玉食,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承担相应的义务。   但是,墨玉馨却依旧无法说服将自己奉献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   若公主的命运注定不由自主,那么——   墨玉馨的眸光定了定,终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那就是求父皇将她贬为平民,自此与皇室断绝关系!   她明白此番决定是如此不孝,辜负了父皇,以及所有人的期待,但是……   她别无选择。   她这一生,只想清清白白地与秦风在一起。   墨玉馨深吸了一口气,刚要下跪坦白一切——   突然听得皇上的声音悠悠响起:“不愿意就算了。”   ……啊?   墨玉馨的表情瞬间愣住了。父皇刚刚说了啥?   “其实进来的时候,朕便猜到你的回答了,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皇上的语气平淡到仿佛在讨论“今天中午吃啥呢”:“大不了就打仗嘛。”   墨玉馨:“……”剧本!这剧本是怎么回事?   皇上见墨玉馨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哎呀,这话是十弟说的,朕不过是原封不动的……”   “父皇,”墨玉馨一把将皇上拥入了怀中,道:“您真好。”   皇上拍了拍她的背,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对不起。”墨玉馨突然道歉。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儿臣应该多相信你一点。”   皇上闻言,泪水情不自禁地落下。   ★   墨一辰下了早朝之后,便携宸王、兵部尚书洛铭,以及一众将士在书房议事。   他们在为接下来可能会爆发的两国之间的战争做好准备。   顾月朝并未参与男人们的正事儿,而是斜靠在了一个凉亭之中,悠哉地吃着酸梅,回忆着前世之事儿。   这一世与前世的轨迹已经偏离。   前世,百里斩携百里灵儿前来和亲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多月。   并且,前世没有五万兵马驻守边疆“逼婚”。   而这一世与前世产生重大区别的缘由,有两点。   第一,顾月朝与墨一辰成婚;   第二,便是秦风早早地暴露在了人前。   “王妃。”   此时,凤仪的声音悠悠响起,恭敬道:“查到如颜的身份了。”   ——————   各位小可爱们,元宵节快乐呀~~   很多小可爱开学了,开学快乐,好好学习呀~~ 第403章 余少爷之死   凉亭之中,寒风瑟瑟。   琉璃生怕冻着顾月朝,刻意去搬了一个暖炉过来。   顾月朝见凤仪跪在地上冷,便让他站着回话。   凤仪低头垂眸,神色恭谨,道:“回王妃,如颜,全名余如颜,是余世民——余将军的独生女。”   余世民。   顾月朝再度想起了这位一年前因为造反而被剥夺了兵权的、天城国的神武大将。   说起来,被关在地牢之中的那位石牧雨便是余世民府上的人。   只是顾月朝搞不懂,百里斩刻意折返回去将余如颜带在身边做甚?总不可能是担心余家再度造反,所以挟持一个人质在身边吧?   百里皇族对余世民的戒备过头了吧?   “独生女?”顾月朝捕捉到了这个字眼,略有些诧异地问道:“余世民就那么一个女儿?”   “回王妃,是的。”凤仪道:“余世民戎马一生,统率万军,风光无限,但在感情上忠贞不二,只娶了余夫人一人,从未纳妾。”   顾月朝猛然对这位余将军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总感觉他与宸王有些相似。   若不是余世民包藏祸心造反,怕是那余如颜能与凌曼舞一般,自小在军营长大,武功超群,巾帼不让须眉吧。   “王妃……”顿了顿,凤仪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上报道:“其实,在余如颜之前,他们还有个儿子。”   “儿子?”顾月朝的眸光一怔。   “是的,王妃。只是可惜,”凤仪的眸光之中难得流露出了一丝怜悯:“那孩子在十一年前,也就是他五岁的时候,便去世了。”   “死因呢?”   “回王妃,是他杀,中毒而死。死相诡异,全身溃烂。”   顾月朝的眉头微蹙,语气之中透着一股惋惜之情:“可有抓到凶手?”   “回王妃,是与余将军政治敌对的一名大臣派人下的毒手。”凤仪上报道:“百里皇族对此事儿非常愤怒,将那大臣连同家人全部流放。   并且,他们一家还未到流放之地,便惨遭劫匪毒手,全部被害,无一幸免。有传闻说,那劫匪是余将军事先安排好,替自己儿子复仇。”   无一幸免?   全死了?   为何这事儿巧合得让顾月朝感觉像是封口?   顾月朝沉思了一会儿,琢磨着“死相诡异,全身溃烂”这八个字眼。   忽而,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了脑海之中,她问:“有没有可能,那位余少爷被调包了?假死?”   凤仪立即明白了顾月朝的言外之意,连忙摇了摇头,语气非常坚定:“不可能。”   “何以见得?”   “回王妃,”凤仪恭敬作答:“属下查到,那位余少爷死的时候,余夫人整整跪在灵堂哭了七天,几度上吊自杀,若不是余将军及时出手相救,怕是已经一命呜呼了。   甚至,这位少爷想来平日里待仆人不错吧,有一自小跟着余少爷的小仆人自愿服毒,随主子而去……若余少爷是假死,他们绝对不会有这种反应。”   的确。   顾月朝拧眉不语。   但是,顾月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说起来,死了,不就被抹去了存在吗?   那死去的余少爷与小仆人,是否正好对应秦风与向彭越呢?   而且,一年前,余世民被贬。同一时间,秦风失忆。   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呢?   顾月朝璨若星河的眸光流转,终究留了一个心眼,道:“详细去查下这位余少爷的死因。”   “还有,”顿了顿,顾月朝的手指哒哒哒地敲击着桌案,补充了一句:“余世民一年前造反的缘由,以及详细的过程也全部查清楚。”   “是,王妃。”凤仪得令之后,并未退下,依旧杵在原地,眸光微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月朝的脸色。   顾月朝的眉头一皱:“还有事儿?”   凤仪的身躯一怔,连忙伏地,恭敬道:“王妃容禀。”   什么容不容禀的,顾月朝总感觉凤仪这个小暗卫活得太心惊胆战了,语气不免温柔了不少,道:“起来。以后有事儿就直接说,不必如此胆小。   放心,虽说你是暗卫,但我没有虐待人的嗜好,不会随意惩罚或者辱骂你的。”   “王……谢王妃。”凤仪受宠若惊,在叩首之后,方才站起,缓缓道来:“主子让属下查的,十四年前,贾晨被卖入宰相府前后的这段时间,谁逗留在菀城也查到了。”   “说。”   “是。”凤仪低头道:“是天城国的七皇子——百里云钰与余世民余将军。”   顾月朝的眉头一皱。   怎么又有余世民的名字? 第404章 夫君帮你解决   十四年前,顾月朝才一岁多点,刚学会走路,连说话都说不清楚,自然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于是,她问:“他们二位来此作甚?”   “回王妃,”凤仪谨慎道:“十四年前,天凤国的大皇子墨叶炜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天城国为表友好,便命令余将军护送百里云钰前来祝贺,在莞城逗留了一些时日。”   百里云钰。   顾月朝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深,只是隐约记得,他与墨叶炜的年龄相仿。   百里云钰这位皇子相对比较特殊。   因为其母妃患有先天性疾病,故而遗传给了他,导致他自小体弱多病,常年卧病在床,不问朝政。   虽然顾月朝并未见过此人,但听闻,由于百里云钰长期深居宫中,其容貌长得如女子一般白皙瘦弱,犹如一朵娇花。   两年前,百里云钰突然疾病,老皇帝为了保全他,特地将他送往了神殿山静养,自此便从世人的眼前消失了。   嗯?   想到这里,顾月朝有一点不明白。   既然百里云钰深居浅出,不问朝政,老皇帝为何要派他来给墨叶炜祝贺呢?换成其他皇子不行吗?   ……等下。   顾月朝一个警觉,脑子猛然炸开,赶紧问了一句:“贾晨与百里云钰、余世民有接触吗?”   凤仪被顾月朝吓着,愧疚伏地:“求王妃赎罪。属下无能,关于贾晨的事儿还未查清,请王妃再给属下一点时间。”   “无妨。”顾月朝朝着凤仪挥了挥手,淡道:“起来。”   堪比墨一辰的亲爹。   这个顾月熙不会是百里云钰,亦或者余世民的女儿吧?   顾月朝的脑子隐隐作疼,总感觉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从上次及笄之日出事,墨文年甩锅顾月熙来看,他对顾月熙应该没多少感情。   但在前世,墨文年却冷落宰相府的嫡女顾月朝,偏偏对一个庶出百般呵护,难道是因为他早已知晓了顾月熙的真实身份,想加以利用?   “王妃,您没事吧?”琉璃见顾月朝的眉头都快打结了,关切地问道:“要不,属下先扶您进去休息——”   “发生什么事儿了?”墨一辰正好开完会议出来,见琉璃搀扶着顾月朝,心中一紧,急切地问道:“月儿,哪里难受?”   琉璃连忙识相地走开,将搀扶的位置让给了墨一辰。   “我没事。”顾月朝迎上墨一辰关切的双眸,露出了一抹笑意:“只是刚刚接收的情报有点多,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情报?   墨一辰的眸光闪过了一丝寒意,看向了凤仪。   伏跪在地的凤仪吓得瑟瑟发抖。   “跟他没关系。”顾月朝总算找到小凤仪胆小如鼠的原因了,合着这寒潭令的主子是个煞神啊:“凤仪,你与琉璃先退下吧。”   “是,谢王妃!”凤仪叩首,赶紧跟着琉璃溜了。   墨一辰一时无言:“……”这寒潭令的暗卫们算是越来越不归他管了。   墨一辰伸手将顾月朝抱了起来,转身前往内堂,温柔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强势的霸道:“你现在怀着身孕,别如此操劳,很多事儿要慢慢来。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什么大胖子!”顾月朝抗议地捏了一下墨一辰的鼻子,抛出了致命的话题:“我胖吗?”   “不胖不胖!”妻管严的墨一辰一惊,连忙摇头:“爱妃轻若鸿毛,爱妃美若天仙。”   “油嘴滑舌。”顾月朝的声音溢满了被宠溺的幸福。   的确。   事儿,只能一件一件来。   目前贾晨那边有人盯着。   未央宫有向彭越这个活宝在,想来顾月熙暂时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现在最关键的,是百里斩的事儿。   经历过前世的顾月朝比谁都要清楚,百里斩的目标不是墨玉馨,而是凌曼舞。   百里皇族此次前来,无非是打着和亲的幌子,替五年前被宸王斩杀的三皇子复仇。   这一次,顾月朝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墨信安与凌曼舞踏入火坑。   不过,前世终究没有五万大军压境,故而顾月朝轻声问了一句:“一辰,若是无人愿意与百里斩和亲的话,会怎么样呀?”   “那就让他们滚。”墨一辰的声音清冷,透着某股令人臣服的威严:“若是他们不服,那就打到他们服。”   顿了顿,墨一辰似是将顾月朝的心思看穿,补充了一句:“月儿,想做什么,就大展拳脚去做。放心,就算你不小心把百里斩那小子给砍了,夫君也被帮你解决。”   顾月朝一怔,心里被温暖填满,瞬间变得柔和。   她身后,贪婪地勾住了墨一辰的胳膊,依偎在他的怀中:“此生与你相遇,是我最大的荣幸。”   “我也是。”墨一辰的一个吻落下,犹如蜻蜓点水。   但却真挚无比。 第405章 入城   几日后的莞城,太阳高照,晴空万里。   道路的两旁,聚集了一群百姓,热闹非凡。   道路的中央,由百里斩与百里灵儿所带领的七千精锐浩浩荡荡地穿过城门,踏入城中,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其场面气势恢宏,盛大无比。   礼部尚书——陆承文尽地主之谊,负责迎接,将他们带往驿站。   同一时间。   怡红院二楼的包厢之中,清欢与向彭越淡然地站在窗户边上,俯视着下方长龙般的队伍,嘴角不约而同地勾起了一抹哂笑。   “百里斩那个废太子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向彭越如此说着,身子一跃,干脆坐到了窗户,指了指队伍的前方,道:“对了清欢,百里灵儿来了。”   清欢的目光朝着向彭越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前方软轿之中,隐隐绰绰看到一名高贵美丽的女子端庄静坐,一身淡粉色的纱裙,尽显绝艳。   软轿之侧的帷幔迎风清扬,空气之中散发着浅浅的清香之气。   清欢嗅了嗅,眉头紧锁:“臭的。”   向彭越紧跟着来了一句:“跟你一样臭。”   “滚!”清欢真想拎起向彭越的小耳朵,把他从二楼扔下去:“少拿我跟那货相提并论。”   向彭越轻挑眉头,倒也没有争论,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清欢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百里灵儿的和亲人选是谁呀?”   “墨文年那蠢货毛遂自荐了。不过,”向彭越的声音淡淡的,听似毫无波澜:“不惜出动五万兵马相逼,估计目标是镇王爷。”   “镇王爷?我去……这,这是逼婚镇王爷?!”清欢闻言,不知该震惊,还是同情,总之她决定先笑上一场:“百里皇族的梦总是做得那么美好。有时候真不忍心拍醒他们,只想一巴掌把他们怕死!   他们是怎么想出这种馊主意的,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牛踩了?逼婚镇王爷,哎呀我的娘亲哎!”   哎呀我的娘亲哎。   这是什么东西?向彭越不懂,也不想问。   “你那么激动干嘛。不要忘了,这次和亲的人并未百里灵儿,”向彭越淡淡一笑,深邃但又透着一股幼稚的眸光看向了清欢,出声提醒:“而是你,清欢。”   原本捧腹大笑的清欢的笑声一停。   “百里灵儿千里送人头,我们怎么好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呢。”哪怕是讨论阴谋诡计,向彭越的声音中依旧透着一丝幼稚的气息:“我会想办法将百里灵儿引到怡红院,你想办法搞定她。   清欢,差不多你也该恢复身份了。”   清欢依旧没有说话。   沉默了良久之后,她打量着花魁的厢房,面露不舍:“哎呀,突然要离开这里,还挺不舍的。毕竟这里赚钱多啊!   不行!最后的演出我要搞得隆重一点!要搞得全莞城都知道,让所有人都过来看!让我大赚一笔之后再退休!”   ……这娃真是钻进钱眼里了。   向彭越对此毫无兴趣,眸光再度看向了下方的队伍。   突然,有一徒步走在软轿旁边的一名婢女进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向彭越的身躯陡然一怔,惊呼了出来:“小姐?!”   “如颜?”清欢的神色凝结:“如颜怎么来了,我们——玥玥!”   清欢的话音未落,便见向彭越从袖中掏出了一条蒙面巾蒙上,随后就要冲上去——   “你疯了吗!”清欢连忙拉住了他:“下面七千精锐呢!你下去送死啊!”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姐被——”   “来人!有人跑了!”向彭越的话音未落,便突然听得下方的队伍之中传来了骚动。 第406章 谁占了谁的便宜?   脸上被打的红肿已经退去,余如颜拿掉了面纱,沉默不语地走在软轿的旁边。   她的心中感叹着天凤国不愧是礼仪之邦。   天城国五万大军压境,来者不善,颇有咄咄逼人的架势,但天凤国却依旧能做到从容不迫地欢迎他们入城,毫无任何刁难之举。   这就是强国!   这就是那名镇国王爷给予国家与百姓的自信!   曾经的余世民也有这份自信,奈何……   余如颜白皙修长的手放在了腰间。她那包裹着的层层衣物之下,藏着一封贴身的信件。   那是写给镇王爷的。   余如颜的神色瞬间变得坚定,将负面的情绪赶出脑海。   现在最关键的,便是从这里逃出去!   她的眸光微抬,只见前方,百里斩一副趾高气扬,正与天凤国的礼部尚书说着什么,无暇顾及到她的存在。   唯有三四名被下了死令的侍卫一直紧紧地盯着她。   余如颜的另一边,是欢呼看热闹的人群。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虽然余如颜现在全身的武功被封,但只要利用人潮的优势,以及她的一些小伎俩,甩开这群人不在话下。   如此想着,余如颜迅速拉上了碧云的手,往人群跑去。   侍卫们一惊,大吼一声“来人!有人跑了!”随后便冲了上来。   在侍卫们要抓到余如颜的一刹那,余如颜突然从袖中扫了一堆粉末出来。   “啊啊啊啊啊眼睛!”   趁着侍卫们蒙着眼睛哀嚎,余如颜如燕子般轻盈灵动的身躯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如颜?”百里斩听到身后的异动,神色骤变,全然顾不上陆承文,嘶吼了出来:“都愣着干嘛!倾尽全力,给本王抓住她!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一旁的陆承文:“……”为什么我要来招待这种家伙?晦气!   “麻烦让一让,谢谢,让一让!”   茫茫人海之中,余如颜迎着百姓们不耐烦的咒骂声,艰难地拨开一个又一个人,慌张逃亡。   “小姐!”   忽而,余如颜的手一松,碧云被挤散了。   “碧云!”余如颜刚要挤过去与她汇合之时,忽而见百里斩的侍卫们已经进入了人群之中,气势汹汹地冲着她而来。   余如颜的心中一怔,拔腿就跑。   边跑,她边脱掉了显眼的宫女服饰、饰品。   这位自小跟着她哥哥学了不少技能的她,还不忘在逃跑的途中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易容。   ……   顾明浩单纯是来凑热闹的。   天城国五万大军压境,天凤国的百姓却依旧如此热情好客,顾明浩是来看看,百里斩与百里灵儿到底有何颜面面对这一切。   顾明浩如此想着,抄近路穿越了一个无人的胡同,正要出来——   突然,只见他视线的前方,有一身着衣衫褴褛的女子脚下一绊,猝不及防地顾明浩的方向扑了过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女子会正中顾明浩的怀抱。   顾明浩的心中猛然一怔,鬼使神差地脚步一动,躲开了。   “啊疼!”   等到顾明浩反应过来,自己的脚边,一名女子摔了一个狗吃屎。   女子愤怒的眼神抬起,杀向了顾明浩,真想大吼一句:会不会怜香惜玉啊!   顾明浩被瞪得一时心虚,挠了挠头:“抱,抱歉……下意识就……你,你没事吧?”   没事你个大头啊!   问得倒是挺殷勤的,但也没见顾明浩伸手去搀扶女子啊!   女子轻轻咂舌,心中边感叹这男子将来定是没女子要,边从地上爬起来。   “有找到人吗?去那边看看!”   女子刚一起身,余光便瞥见后方有侍卫逐渐靠近,心中一个警觉。   顾明浩望着搜查侍卫的服装,眉头紧锁:这天城国可真够嚣张,竟然未经我国允许,便在我国的都城擅自搜人!我定要好好警告一番——   “唔!”   忽而,顾明浩的大脑一空。   嘴里发出了一声他从未发出过的、类似喘息一般的声响。   嘴巴处,传来了温润的触感。   身体,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团团抱住。   陷入宕机的顾明浩启动了很久之后,方才缓缓地低下了头。   只见,刚刚那名女子柔情似水地扑进了他宽阔的胸膛之中,夺走了他的初吻。   顾明浩的脸“腾”的一声,红透了。   ——————   顾明浩,前脚捡了哥哥,后脚捡了妹妹。 第407章 被欺负哭了   眼前的这名男子,余如颜并不认识。   虽然他的容貌生得清秀正气,但由于他刚刚不怜香惜玉的行为,给余如颜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余如颜之所以吻他,纯属无奈之举。   此处的胡同,仅有她与眼前的这名男子。   若是她与男子分开,她定会被侍卫们团团包围。虽然余如颜做了简单的易容,那也难保在百般刁难之下会不经意地暴露身份。   所以,余如颜只能采取下策,伪装她与这名男子在这里私会。   果不其然,旖旎的画面入目,那群侍卫们的脸颊闪过了一丝羞涩与羡慕,连连咂舌,口中说着不知检点,纷纷掉头离开。   眼见侍卫们离开,余如颜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刚要离开顾明浩的嘴巴,便觉察有一双大手奋力一推——   “哇啊!”余如颜一惊,慌张地将手伸向了顾明浩的腰间,想要寻个支点。   奈何,她的手在抓到了某样东西之后,脚步一个踉跄,屁股着地,再度摔倒了。   “疼疼疼!”与这名男子初次见面就摔了两次,余如颜心中的愤懑再也抑制不住了:“虽说未经你的允许,主动亲你是我的错,但你至少也怜香惜——”   余如颜的声音戛然而止。   表情瞬间凝固,带着错愕。   她抬头发现,顾明浩这个堂堂七尺男儿呆立在原地,拳头紧握,神色拘谨,就连每一根发丝都紧张到颤抖。   他的面色涨得通红,犹如熟透了的苹果一般。   他微微低头,看向余如颜,眸光尽显委屈,眼角竟然还残留着一丝被侵犯了的泪水。   啊。原来这男子如此纯情啊。   相比之下,“侵犯”了别人的余如颜脸不红,心不跳,着实有些渣女的味道了。   余如颜的心中一软,好感度上去了几分,愧疚感油然而生。   她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了顾明浩的身旁,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安慰与宠溺:“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也是一时情急才……你别哭啊。   放心吧,我会负责的,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乖,别哭了好不好?我最见不得男子落泪了——”   “谁……谁哭了!”顾明浩恍惚的灵魂总算回到了本体,支支吾吾地提出抗议。   他顿感眼眶有些湿润,用手一擦,直接震惊了。   好家伙,竟然真的是泪水!   为什么自己会哭了?难道就像女子被男子侵犯了一般,是耻辱的泪水?还是说,自己从未没有碰过女子,喜极而泣?   不管怎么样,反正顾明浩觉得,自己作为宰相嫡长子的脸面算是被丢个精光了!   “不过是一个吻而已!本少爷不需要你负责!”脸上红晕未消的顾明浩鼓着腮帮,总感觉男女之间的地位被上天偷偷做了交换。   他恼羞成怒,行为没有经过大脑,再度一把推开了余如颜。   “啊……”余如颜娇小的身躯一个踉跄,差点又要摔倒。   突然,有一只大手猝不及防地拖住了她的后背,将她扶正。   那人,是顾明浩。   又是推开,又是搀扶的,这人估计是个傲娇大男孩,心地倒是挺善良的。余如颜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笑意,对他的兴趣猛然上升。   顾明浩沉默着,红着脸,害羞的目光根本不敢去瞧余如颜。   他搞不懂,自己不过是来凑个热闹,怎么就失去了“贞洁”呢?   说起来,他可是一名大男人,理应承担起该有的责任,而不是让一个娇弱的女子来负责。   顾明浩润了润喉咙,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气,嘶哑而又羞涩的声音缓缓而出:“我……我要对你负责……”   此言一出,周遭的气氛瞬间陷入了一片沉寂。   漫长的沉默之后,突然听得“噗呲”一声。   余如颜捂着嘴巴偷笑了出来。   顾明浩的脸再度涨得通红!   蠢!蠢透了!   明明主动亲上来的人是她,无动于衷的也是她!   顾明浩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欺负”的风尘女子,在得到了客人的宠幸,拿到了丰厚的报酬之后,他还恬不知耻地亲吻着客人的脸颊,说着要对客人负责……   简直就像个傻子一样!   怪不得会被眼前的女子嘲笑!   “不用负责就算了!”顾明浩心中的羞涩转换成为了无用的怒火,吼了一句“再见”,迈着僵硬的步伐转身离开。 第408章 又可爱又善良   被留下的余如颜就差笑出泪水了。   明明自己是出于逃命才吻了他,但没想到眼前的这名男子却是一心想着负责,简直又可爱又善良。   只可惜,现在的余如颜有要事在身。她必须要找一个百里斩寻不到的地方落脚,随后找机会靠近镇王府。   现在,不是余如颜谈情说爱的时候!   如此想着,余如颜捏紧了拳头——   嗯?   余如颜的神色一怔,忽而发现自己刚刚在慌乱之中,从男子的身上扯下来了一个香囊。   小而精致的香囊之上,绣着“顾明浩”三个大字。这是陈云雪给顾明浩在相国寺求起来的平安福。   顾明浩。   余如颜一个警觉,立马明白了对方是宰相府的大少爷,顾月朝的嫡长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余如颜的爪子一挥,连忙冲着顾明浩跑了过去:“等下,我要你负责,你带我回家吧!”   顾明浩:“???”   顾明浩:“!!!”   更要命的是,顾明浩见着余如颜那张娇嫩的脸庞靠近自己,脑内便会不自觉地浮现出被吻的一幕,脸刷的一声通红。   噗呲。   余如颜咬了咬嘴唇,忍住了笑意,柔声道:“我以后会乖乖听你的话,再也不会把你搞哭了。”   顾明浩:“……”   耻辱,简直是耻辱!   顾明浩在心里发誓,绝不带她回家!   然后,一个时辰后。   宰相府门口,余如颜睁着大大的双眸,面露喜色:“这就是宰相府啊。话说,我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   顾明浩:“……”嘴硬心软,说的便是他。   顾明浩一咬牙,红着脸道:“丫鬟!”   余如颜:“……”这男人还真是个可爱的傲娇。   余如颜决定在这里好好调养一下身子,然后去找顾月朝与墨一辰!   ……   向彭越听得队伍骚动,余如颜逃跑,便连忙闯入了人群之中,急切地寻找了起来。   向彭越明明看到自家小姐往胡同的方向跑去。   然而,当他赶到胡同之时,却是空无一人。   难道是自己来晚了一步,小姐已经被抓走了?向彭越的面上尽是焦灼与愧疚,慌张地四处张望了起来。   “胧玥大人。”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的声音轻轻响起,透着一丝难以置信。   向彭越警觉地一转头,发现一名身着粗制滥造的宫女服饰的女子战战兢兢地站在他的不愿意,两眼汪汪地看着自己,尽是楚楚可怜。   向彭越的眉头一皱:“碧云?”   “真的是胧玥大人!”那名换做碧云的女子大喜,连忙跪在了向彭越的面前,哭泣了起来:“大人,奴婢终于找到您了!小姐,小姐她……”   “你先冷静点。”向彭越搀扶着她起身。   尽管心中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唤了一声:“暗七,先带碧云去怡红院。”   暗七从影子中现身,跪地得令:“是!”   “碧云,暗七是少爷的人,你放心跟着他。”向彭越交代完之后,身影一闪,再度进入了人群之中,搜寻余如颜的下落。   ……   “废物!一群废物!”   夕阳西下,傍晚笼罩之下的都城驿站。   房内的百里斩将桌子上的茶碗全部摔落在地,勃然大怒:“连一个小女孩都抓不住,本王要你们何用!”   “殿下息怒!”跪在地上的一群侍卫纷纷叩首,心惊胆战。   为首的侍卫长小心翼翼地提议道:“殿下放心,天色渐晚,余小姐定会找地方落脚,到时候属下们挨家挨户去搜,定能——”   “还想着挨家挨户搜?!”百里斩怒火攻心,就差当场被气死:“你以为这是你家啊!你当天凤国的人都是吃白饭的?你当堂堂的镇国王爷是吉祥物?能让一支和亲的队伍如此明目张胆地搜人!简直是一群蠢货!”   “殿,殿下英明,那……”为首的侍卫长额头上的冷汗直冒,被彻底骂懵了:“现……现在该怎么办?”   百里斩摁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道:“去通知‘太子’,动用箭之牡丹搜人。绝对要把余如颜给本王抓回来!”   “是,殿下!” 第409章 百里灵儿   百里灵儿去房间找百里斩的时候,正巧看到一群侍卫灰头土脸地从里面出来,一副被训傻了的模样。   房内,百里斩倚靠在窗边,望着窗外,忧心忡忡。   地上,几名侍女心惊胆战地跪着,收拾着残局。   百里灵儿对百里斩存有几分畏惧,语气带有讨好的意味,福身行礼:“皇兄。礼部尚书陆大人说,今夜,天凤国的陛下会在大庆宫举行宫宴,特地招待我们。”   百里斩淡淡地嗯了一声,心中依旧想着那个桀骜不驯的余如颜,道:“对了,本王交代你的事儿,都办妥了?”   “皇兄放心,”百里灵儿柔声道:“信已经差人送到了镇王府。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这次宫宴,我定会让镇王爷对我一见钟情。”   顿了顿,她那张艳丽的脸颊之上,露出了一抹嘚瑟而又阴险的笑意:“更何况,只要将我献给王爷和亲,驻守边疆的五万大军便会撤军,让两国百姓远离战火,相信当朝陛下、王爷以及文武百官皆不是傻子,定能权衡其中的利弊。   至于那个顾月朝,就算她再受宠,怀孕了又能如何,合着能抵得过天城国的五万大军不成?”   “顾月朝不可小瞧。”百里斩的余光瞄了百里灵儿一眼,就像看待一个蠢货一般,提醒道:“不要忘了,本王这次不惜逼婚把你送入镇王府,除了要得到墨一辰的支持之外,还有牵制顾月朝的意图在。”   毕竟,顾月朝也在司神殿的预言之中。   ……   同一时间,镇王府门口。   顾月朝一身淡蓝色的宫缎束腰曳地长裙,三千青丝柔顺地垂落肩背,头上插着一只玉镶蓝宝石的簪子。   在橙色夕阳的衬托之下,尽显端庄大方,贤惠得体。   墨一辰搀扶着顾月朝先上了马车,正要前往皇宫参加宫宴。   就在这时,藏于暗处的云逸现身跪地,将一封信呈到了墨一辰的面前,恭敬道:“主子,都城驿站的百里灵儿有一封信送至镇王府,是给主子您的。   属下们已经仔细验过,没有毒。”   百里灵儿?   墨一辰的眉头微蹙,语气冷漠,问:“写了什么?”   “这,这个……”云逸一时尴尬,眸光看向了马车之中的顾月朝,轻声道:“主子还是让王妃看下比较好。”   墨一辰:“……”所以说这是写给本王的,还是写给爱妃的?   墨一辰伸手接过,进入马车,转身便将信给了顾月朝。   顾月朝有些懵:“这是什么?”   “百里灵儿写给你的。”墨一辰答,完全误解了云逸的意思。   “……啊?”顾月朝更懵了。   信封呈现暧昧的粉色,闻着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拆开信封,白色的信件之上,竟然还落下了一个女子的亲吻。   顾月朝满头的震惊:确定这东西是写给我的?!   顾月朝耐着性子将厚厚一叠的信全部看完,扶额无语了。   她姑且问了一句:“谁说这份信是写给我的?”   墨一辰答:“云逸说的。”   顾月朝:“……”云逸这只呆头鹅算是开窍了吗?   百里灵儿的信里面,倾诉的尽是对墨一辰的无限爱慕与敬仰,清楚地表明自己想要成为他的妻子,与他融为一体。   顾月朝尴尬的,脚趾头都能抠出一座宫殿出来!   看来,这一世天城国发兵的缘由,跟顾月朝与墨一辰成婚有关。   前世,关于这位天城国六公主的记忆慢慢复苏。   说实在的,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顾月朝从未将百里灵儿放在眼里过。   至于情敌,根本不存在。   因为这位公主,好像有两种性格。   她刚来天凤国的时候,对墨一辰死缠烂打,恨不得直接爬床怀孕,以此来拴住墨一辰的心。   当然,一向以冷漠无情著称的墨一辰自始至终没给过她一个眼色。   他们之间唯一的一次肌肤接触,便是墨一辰一不小心下手太重,扭断了她的一条胳膊。   自那之后,许是见墨一辰怕了吧,她突然性格大变,倒也不纠缠墨一辰了,也不跟百里斩回国,干脆扔下了一堆烂摊子,去周游世界去了。   这重大的性格反差,确定不是换了一人?   马车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前进。   墨一辰见顾月朝在看完信之后拧眉不语,陷入沉思,心中泛起了一丝慌张。   因为,他的眸光不经意地瞥见了信上的那个女子的亲吻。   这应该是倾诉爱意的信件吧。   等下。   这百里灵儿,不会喜欢上了自己的爱妃吧? 第410章 什么类型的醋都吃   真爱是可以跨越性别的。虽然这种爱的形式并未得到世人的认可与推崇,但却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墨一辰原以为百里灵儿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蠢货,现在看来她的眼光不错,值得褒奖。   只不过,顾月朝现在是墨一辰名正言顺的妻,他可不会给一个和亲公主任何可乘之机。   乱七八糟什么类型的醋都吃的墨一辰,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强势的霸道:“不要跟百里灵儿走得太亲密。”   嗯?   顾月朝一怔。这不应该是她的台词吗?   顾月朝姑且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将信递给了墨一辰:“一辰,信给你。”   墨一辰炽热的眸光落在信上,刚要伸手接过,但又觉得不妥。   顾月朝将别人写给自己的情信给他看,是信任他。   但,若自己真的看了,那岂不是显得他很小心眼?   “不用,”墨一辰把信推开,将顾月朝拥入了怀中,柔声道:“我相信你。”   顾月朝:“???”   什么玩意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位爷是不是钻进了什么牛角尖里?   顾月朝是不是该提前同情一下那位百里灵儿三秒钟?   顾月朝与墨一辰到达皇宫之后,便分开了。   墨一辰前往乾清宫去找皇上。   因为此次天城国来势汹汹,来者不善,墨一辰担心事有变故,特地从暗阁挑了一批精英出来,作为皇上的贴身影卫,护他周全。   而顾月朝则在宫女们的带领之下,前往大庆宫的正殿。   今夜的宫宴,皇上特许皇族宗亲王爷与三品以上官员都可携家眷参加,以示对天城国来客的欢迎。   顾月朝一踏入殿内,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纷纷向她行礼:“拜见王妃。”   顾月朝端庄一笑,示意大家免礼。   “月儿。”   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顾月朝一转头,便见顾盛弘、陈云雪与顾明浩笑意盈盈,来到了身旁。   陈云雪自从知晓顾盛弘并未背叛自己之后,心情与气色肉眼可见地变好。   就连相国寺祈福也不去了,而是连夜回了宰相府。   可见,她对顾盛弘的爱有多深刻。   “娘,”顾月朝亲昵地拉过了陈云雪的手,目光扫过和蔼可亲的顾盛弘,小声问道:“关于贾晨与顾月熙的事儿,你有告诉爹爹了吗?”   “还没呢,”陈云雪不满的语气中,莫名地透着一股无奈的宠溺,小声道:“蠢成这样子,连睡没睡都不知道,白白替人养了那么久的孩子,我可要好好教训一番再说。   更何况,贾晨与顾月熙这两毒妇的真实身份未明,此事儿不宜暴露,以免打草惊蛇。而你爹呢,偶尔喝了酒便会口无遮拦,我还是晚些告诉他吧。”   顾月朝点头认同。   说起来,这顾盛弘也是心大乐观。   纵使不知晓真相,但只要娘子愿意搭理自己,他便能高兴上一整天。   “不管顾月熙的亲爹是谁,纵使他是天皇老子,”陈云雪的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狠绝的杀意,压低声音道:“敢讹上我的男人,这笔账,我们陈家定会全部讨回来!”   顾月朝笑了,恭维道:“娘亲威武。”   “少贫嘴。”陈云雪的手刮了一下顾月朝的鼻尖,眸光朝着她的腹部看去,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你最近怀孕了,就别操心太多事儿,要多注意身体。”   “知道啦知道啦。”顾月朝连忙应着,生怕她念叨个没完:“娘,有一辰照顾我呢。”   “这倒也是。”陈云雪对墨一辰可谓是无比信任:“有一辰在,为娘放心。现在为娘最操心的,还是你哥哥。   你知道吗,浩儿今天从外面带了一个女孩子回家。”   “什……!”顾明浩的精神一怔。   娘这是“杀”疯了吗?怎么突然扯到他身上了? 第411章 其乐融融   顾明浩的脸颊不自觉地闪过了一丝红晕,慌张辩解:“丫……丫鬟,不过是捡回来的一个丫鬟而已!”   顾月朝轻挑眉毛,觉察此事儿并没有那么简单:“哥,一个丫鬟,你脸红什么?”   “就是,”陈云雪继续补刀:“而且,那丫头一被带回来,就被你哥塞进了房间,鬼鬼祟祟,都不让我们见一见。”   塞进了房间?!   “浩儿你……”顾盛弘比顾月朝还要震惊,指着顾明浩就想破口大骂了:“做事儿没有分寸!若是喜欢,就去提亲,光明正大地迎进门,这……这私藏起来,人家女子的清白还要不要啦?”   私藏?清白?   明明是那女子主动亲的顾明浩,还死缠烂打要跟着他回家的!   更何况,那女子说话口无遮拦,顾明浩不过是担心她说漏了二人亲吻一事儿,故而才塞进房间与她好好对一下口供罢了。   顾明浩被凶得甚是无辜,委屈巴巴地表示:“提,提亲也太——”   “提亲?什么提亲?谁要提亲?提谁的亲?”   顾明浩的话音未落,便见宸王与宸王妃正好带着凌曼舞踏入殿内。   宸王一身黑衣,庄严肃穆。   宸王妃一身白衣,温婉端庄。   偏偏凌曼舞不按常理出牌,照例一身洒脱张扬的红色。她的头发高高竖起,仅用一根玉簪固定,活脱脱一个女汉子的形象。   她的耳朵灵敏,在一片嘈杂声中,唯独对八卦起了反应,发出了四连问。   “见过王妃。”宸王与宸王妃礼仪得体。   “你们在讨论什么好事儿呢?加我一个呗!”凌曼舞不仅没有行礼,还没大没小地拉住了顾月朝的手,摇晃了起来。   宸王妃的嘴角一抽,淑女的形象快要绷不住了,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曼舞,你能不能有那么一点点的礼数与女孩子的样子?瞧瞧,人家顾少爷的终身大事都确定下来了。而你呢,以后谁敢要你?”   顾明浩:“???”等下!那捡来的丫鬟身份未明,他的终身大事就那么确定了?   凌曼舞依旧拉着顾月朝,冲着宸王妃做了一个鬼脸。   “洛贵妃、二殿下、六殿下到!”   墨信安跟随洛贵妃与墨天纵进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凌曼舞的鬼脸,嘴角细不可查地扬了扬,嘟囔了一句:“没大没小。”   墨天纵沉默着瞧了一眼喜上眉梢的皇兄,淡淡地摇了摇头。   皇后死后,洛贵妃可谓是众望所归,容光焕发。   曾经略有些嚣张跋扈的她,如今在墨信安的叮嘱之下,渐渐收敛起了锋芒,变得成熟稳重,更像一位后宫之主了。   在接受了众臣子的行礼之后,洛贵妃带着墨信安与墨天纵来到了顾月朝的身旁。   顾月朝微微福身:“见过贵妃娘娘。”   墨信安与墨天纵行礼道:“见过皇婶。”   双方在简单的寒暄之后,凌曼舞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轻轻扯了一下墨信安的衣角:“呐,二殿下。”   墨信安被她那种不经意的小举动给撩到,心中因为对方的主动搭讪而感到窃喜,但面上却佯装冷漠镇定,淡道:“何事?”   “你最近是不是鬼鬼祟祟地派人来军营调查我呀?”   被揭穿了的墨信安身躯一怔,心虚地转移了视线:“没……没有。郡主搞错了。”   “怎么可能搞错!”凌曼舞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就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你的人都光明正大来我的舞安军了,一直在打听我与路哥哥——”   “没有!”墨信安觉得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太危险了,耳根泛起了一丝微红,恼羞成怒:“宸王,凌曼舞公然诬陷皇子,该当何罪?”   宸王:“……啊?”你们小两口吵与本王何干?   宸王妃不懂其中的关系,呵斥了一声:“曼舞,不得无礼!”   “我哪有无礼!”凌曼舞不服:“娘,你不能纵容他!以后会无法无天的!”   “我看是你无法无天!”宸王妃就差没被气死:“赶紧跟二殿下道歉!”   “我……!”凌曼舞那个憋屈呀。   墨信安轻挑眉毛,嘴角勾起了一抹得瑟的笑意。赢了!虽然赢得不怎么光彩!   墨天纵淡淡地摇了摇头:“……”皇兄真是太幼稚了,毫无一点睿智稳重的样子。   洛贵妃温柔的目光扫过墨信安与凌曼舞,最后落在了宸王妃的身上,淡淡开口:“宸王妃,你来一下,本宫有事找你。”   宸王妃怔了怔,心中不免有些慌张。   难道是凌曼舞对墨信安的态度太恶劣了,洛贵妃要来数落她教女无方了? 第412章 宫宴   宸王妃在叮嘱了一句“曼舞,你赶紧给二殿下道歉”之后,便心惊胆战地跟着洛贵妃入了座。   凌曼舞的面色涨得通红,“对不起”的“对”字一直卡在喉咙里,终究无法忍受这般屈辱,咬牙切齿道:“卑鄙!”   卑鄙也是赢了!   这位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二皇子,此刻幼稚得像个孩子。   墨玉馨进来的时候,脚下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裙䙓,差点摔倒。   秦风眼疾手快,全然不顾一众大臣怪异的目光,搀扶住了墨玉馨,将她护送到了位置上入座。   并且,干脆留在了墨玉馨的身后。   顾月朝望着这一对对其乐融融的模样,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但却泛着一丝苦涩。   眼前的美好犹如泡沫,若是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此时,殿外的通报声起:“天城国的端王殿下、六公主到!”   殿内,瞬间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警惕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进来的百里斩与百里灵儿。   百里斩——这位“废”太子一身象征着天城国储君之位的蟒纹玄服,身姿高大纤瘦,五官端正深邃。   乍看之下,模样端正,是个英气十足的大帅哥。   但其眉宇之间却藏着一丝狡诈,让人想到潜伏于暗处的蛇,阴冷毒辣。   优雅地跟随在百里斩身后的百里灵儿,身材玲珑有致,一身深蓝色的刺绣妆花裙,裙䙓拖曳及地,裙尾上点缀着闪闪发光的宝石,尽显尊贵夺目。   女子以冰蓝色的面纱遮面,隐约现出一张出尘绝艳的轮廓。   那一头乌黑青丝如瀑布般披散于身后,头上竟然插着与顾月朝异曲同工之处的蓝宝石簪子。   俨然,这家伙是故意针对顾月朝,势要与她比美。   天真的墨天纵不禁歪了歪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察觉,那公主的眼角竟然与一面之缘的清欢略有几分相似。   百里斩俨然也察觉到顾月朝的视线,转过头来,拱手道:“见过王妃。”   顾月朝迎上百里斩的那张脸,刹那间,前世的记忆犹如洪水一般涌上了心头。   今日的宫宴之上,百里斩会提出与凌曼舞和亲。   凌曼舞自是不同意的。   但,觉察到墨信安喜欢凌曼舞的墨文年觉得自己又可以了,与百里斩达成合作,当众毁了凌曼舞的清白。   墨信安拼死维护凌曼舞,但却中了墨文年的计策,被陷害而死。   甚至连带着洛贵妃与墨天纵也无辜受到波及。   哪怕到了现在,顾月朝犹然记得,凌曼舞绝望痛苦地抱着墨信安的尸体,泣不成声的模样。   最后,她心如死灰,“心甘情愿”地跟着百里斩前往天城国和亲。   在天城国,凌曼舞被百里皇族生生折磨致死。   顾月朝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面上却不露半分怒气,尽显端庄优雅,冲着百里斩点头回礼。   百里斩看似优雅的目光略过了顾月朝,看向了凌曼舞,微微一笑。   凌曼舞一个警觉。   墨信安下意识地将她护在了身后。   墨文年几乎是与墨叶炜同时到的。   墨文年自以为要与百里灵儿和亲,一身隆重淡雅的白衣,尽显温文儒雅,翩翩公子。   他那敏锐的视线捕捉到了墨信安与凌曼舞之间的亲密行为,眉头微微一皱,留了一个心眼。   向彭越懒散地跟在墨文年的身后,连连打着哈欠,全然一副凑人头看热闹的心境。   然而,当他的眸光看向百里斩之时,那双稚嫩的双眸闪过了一丝阴狠。   “皇上驾到!镇王爷驾到!”   殿内,太监总管金钱之的声音陡然响起。   原本交谈的所有人都立刻安静了下来,恭敬地跪地行礼。   “免礼。”皇上的脸上洋溢着笑意,在帝位坐下。   洛贵妃则坐于他的身侧。   墨一辰牵起了顾月朝的手,坐在帝位下面左边的首位。   下首是太子墨叶炜、墨信安、墨文年、墨天纵,以及宸王等人。   而右边的首座,则留给了远道而来的百里斩与百里灵儿。   所有人到齐。   宫宴,正式开始。 第413章 花孔雀与被门夹   大殿之上,乐声响起,一行年轻细腰的红衣舞姬盈盈上得殿来,朝着皇上与众人行礼之后,在台上翩翩起舞,皆是妩媚风情。   一名宫女跪坐在墨一辰与顾月朝的身旁,恭敬地为其斟酒。   “月儿怀孕,”墨一辰推了推酒盏,关切道:“不能饮酒,换茶。”   “啊……”那宫女突然一时慌张,在给墨一辰的酒盏满上之后,便应了一声是,退了下去。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眉头一皱,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将目光盯在了清澈见底的酒盏之上。   其中定有什么猫腻。   “陛下,”顾月朝与墨一辰的疑惑未解,便见百里斩微微欠身,神情不卑不亢,语气之中尽是表面恭维:“感谢皇帝陛下的热情款待。   今日,晚辈奉父皇之命,携舍妹而来,与贵国和亲,从此姻亲同盟,和平共处,让两国百姓远离战火,永享太平盛世。”   啊呸!   众人心中尽是鄙视:说的比唱的好听!有本事先把驻守在边疆的五万大军退了再说!   皇上戴上了和蔼可亲的面具,举杯共饮,跟着虚情假意:“端王远道而来,朕未能出宫相迎,失礼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陛下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   双方在进行了简单的溜须拍马,互相恭维之后,百里斩的眸光看向了墨一辰,尊敬地端起了酒盏:“晚辈一直听闻镇国王爷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不同凡响。”   说着,他淡淡一笑,声音之中透着一丝不好意思:“也难怪舍妹一直仰慕着王爷,吵着闹着要来天凤国和亲呢。”   墨一辰的眉头一皱,总感觉这话有点奇怪。   等下。   百里灵儿仰慕的,不是本王的爱妃吗?   更何况,她的衣物与头饰都与顾月朝同出一辙,这不就是喜欢的证明吗?   “皇兄。”百里灵儿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伸手拉了拉百里斩的衣角,颇有些撒娇害羞的意味。   “哈哈哈!”百里斩爽朗的声音响起,道:“皇妹,你在害羞什么,还不拜见一下王爷?”   百里灵儿溢满星光的双眸流转,徐徐起身。   她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摘下了面纱,露出了那张倾国倾城,犹如红颜祸水般的绝世容颜。   容颜之上,闪过了一丝羞红,尽显妖娆。   “灵儿,见过王爷。”她朝着墨一辰福身行礼。其动作行云流水,妩媚撩人。   大殿之中,陷入了片刻的沉寂。   花孔雀墨文年不觉挺直了脊梁,喉咙滚动了一下,吞了一口口水。   他本是出于利用需要而与百里灵儿联姻,如今一睹其绝艳的芳容,甚是喜悦,顿感一箭双雕。   向彭越在背后打哈欠,真想边嗑瓜子边看动物世界。   百里斩的面色柔和,提议道:“陛下,既然舍妹是来和亲的,又正好倾心于王爷,何不将舍妹献给王爷,以结两国友好?”   此言一出,宴会之中,一股莫名的怒火无声地被点燃。   墨一辰的神色一僵,更多的是不理解,脑子陷入了一团浆糊。   怎么百里灵儿变成倾心于自己了呢?   难不成,百里灵儿是想嫁入镇王府,从而接近顾月朝?   这逻辑怎么看都有问题吧?   墨一辰无视着百里斩与百里灵儿,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案,忽而灵光一现,看向了淡定自若的顾月朝。   顾月朝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轻声道:“百里灵儿的那封信,还看不?”   “你……合着,那真是写给我的?”墨一辰莫名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她的目标是你呢,吓死我了。   幸好幸好,她的目标是我……嗯?不对……”   噗呲。   顾月朝赶紧捂住了嘴巴,被可爱的墨一辰萌到了。   明明位于事件中心的两人,却犹如事不关己一般调情着。   高坐于帝王之上的皇上静静地望着腻歪的两人,无声叹气,唯有出面,道:“公主可能有所不知,朕与大臣们商议过了,已经把你指婚给了五皇子——墨文年。”   墨文年再度像只花孔雀一般开屏彰显自己的存在。   “更何况,”皇上的声音继续:“朕的十弟与宰相府的嫡女已经成婚。”   “这个我当然知道,”百里灵儿的声音犹如百灵鸟一般悦耳动听,但脑子却像跟墨文年一样,被门夹了:“但是我不介意。   我不介意以平妻的身份与王妃一同侍奉镇王爷。” 第414章 你不介意,我介意   众所周知,镇国王爷是天凤国的战神,权倾天下,无人不敬仰。   天城国将公主献给墨一辰,这说得好听点是联姻,是侍奉;说得难听点,无非是想在镇王府安插自己人,从而牵制与监视墨一辰罢了。   甚至还不惜动用五万大军,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亮,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且不说,墨一辰与顾月朝恩爱至极,如今已是怀孕。   就说,这天凤国从未有过“平妻”这种说法与做法!   要不你进去做妾吧!   不过,估计你去做妾也没人要就是了。   天凤国的一众人看到百里灵儿的目光,就像看待一具奄奄一息的尸体。   墨一辰的面上尽是冰冷。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之际,便听得顾月朝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你不介意,我介意。”   顾月朝面带微笑,毫无半分失礼,声音糯糯的,一字一顿,发自肺腑:“我与王爷相爱至深,夫妻和鸣,白头偕老,我们夫妻之间容不下其他人的介入。”   墨一辰的嘴唇微勾,听着自家爱妃宣誓主权,心情甚好地端起了酒盏抿了一口。   百里灵儿的眸光流转,看向了顾月朝,心中泛起了一丝恶心。   据司神殿的预言说,这名女子事关两国的命运前程。   她一死,天下便会大乱。   那个罪臣之子将会一统天下,成为至高无上的君主,将天城国的百里皇族全部囚禁。   百里灵儿在心中冷笑,就凭这个顾月朝?虽然她长得倒是貌若天仙,但终究不过是个无用的花瓶。   若是让自己入主镇王府,百里灵儿定会让她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王妃这话听着着实有些奇怪了,”百里灵儿的声音中透着一股阴阳怪气,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给对方扣帽子:“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难不成,王妃的心胸狭隘,自私自利,想独占王爷一人不成?”   顾月朝听着,真想点头来一句:对呀,咋啦?有意见?   且听得,百里灵儿的声音继续:“还是说,王妃对自己没有自信,担心我进了镇王府会与你争宠?怕王爷会为了我而冷落了你?”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落针可闻的安静。   皇上握着酒盏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中暗自告诉自己:冷静!绝对要冷静!对方好歹是个和亲公主,砍不得!   “公主可真自信。”顾月朝见对方言语不饶人,便也不想再给对方面子了:“合着别人的夫君都要抢,难道公主是在天城国嫁不出去,所以才被送来和亲的?”   “你……!”百里灵儿的脸色瞬间一白,但随后又按捺下了怒火,毕竟她还有后招:“王妃,你就没想过,王爷会喜欢上我吗?”   “本王不瞎。”墨一辰终于忍耐不住,清冷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在空气掀起了层层涟漪。   宴会之上,传出了丝丝笑声。   皇上在心里暗示自己:忍着!绝对要忍住!不能鼓掌!   “陛下,”百里灵儿突然面向了皇上,道:“难得今日您这般热情款待我们兄妹二人,不知能否让灵儿献舞一曲,也好让王爷看到我的好。”   献舞?   堂堂一个和亲公主与舞姬一起跳舞?   很好!这种自取其辱的事儿,皇上还是挺想看的。   只不过,考虑到此刻墨一辰的脸色不对,皇上赶紧补充了一句:“公主,你要献舞随你。但是,朕先说清楚,出事了,朕概不负责。”   总而言之,皇上先甩锅。   所有人:“……”皇上英明神武!   “是,陛下。”百里灵儿应着,心想着能出什么事儿。   唯一能出的事儿,就是让墨一辰对她着迷罢了。   墨文年的心中无比耻辱,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   本王是被甩了吗?   是不是所有人都当本王是个笑话? 第415章 摄魂术?   平心而论,这位百里灵儿虽然不及顾月朝这般玲珑剔透,但也绝对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特别是她那傲人的身材与妩媚撩人的狐媚眼,简直就像一个会勾引君王不早朝的红颜祸水一般。   也正是因为这幅躯壳,让百里灵儿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自古英雄爱美人。她相信,墨一辰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百里灵儿很快便下去换好了舞衣。   再上来时,那婀娜多姿的身段惹得众人一阵吹嘘,夹杂着几分嘲讽看戏的意味。   琴瑟声起,百里灵儿在一众舞姬的拥簇之下,翩然起舞。   舞台之上,红色的绸带轻扬而出,犹如泛起了层层涟漪,美轮美奂。   墨信安手持酒盏,望着这位脑子被门夹了的公主,心中毫无任何波澜。   他的眸光一低,忽而发现墨天纵望着百里灵儿出了神,连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作提醒。   墨天纵瞬间晃过神来,迎上皇兄略有些责备的视线,心虚地低下了头。   墨天纵没有喜欢百里灵儿,只是隐约觉得她跟清欢有些相像——当然,这种像,只是指外表。   毕竟,墨天纵觉得,在风流场所都能洁身自好的清欢,可不像百里灵儿这般轻浮放荡,而又不自量力。   顾月朝的眉头紧锁,眸光看向了百里斩,以及看似与整件事儿毫不相关的墨叶炜。   墨叶炜的神色自若,淡定喝酒,不发一言。   但百里斩的嘴角却不经意地勾起了一抹狡诈的笑意,俨然表明接下来将有事儿发生。   顾月朝收回了视线,前世的记忆涌入脑海——   “啊……”顾月朝的思考被打断。   只见墨一辰修长的手指抚平了顾月朝的眉间,声音柔情似水:“静静欣赏便可。其余的,夫君会搞定。”   顾月朝不由地笑了。   她差点就忘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只要顾月朝不拖后腿,便没人能动墨一辰分毫。   百里灵儿心中那个恨啊。   自己在这边卖力演出,奈何墨一辰却只顾着与顾月朝卿卿我我,完全没有正眼瞧过她。   百里灵儿轻轻一跃,凌空飞到了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带飞舞,宛若凌波仙子,竟飞到了墨一辰的面前。   皇上与众人一惊:“……”这家伙绝对在作死!   百里灵儿面带柔情的笑意,身段妖娆妩媚,暗送秋波,围绕着墨一辰翩翩起舞。   她那一身浓郁的香味沁人心脾,逐渐开始占据大脑。   突然,百里灵儿的玉指挥舞,一根红色的绸带暧昧地抛向了墨一辰。   墨一辰的神色一个恍惚,伸手抓住了绸带。   百里灵儿的面色闪过了一丝娇羞,轻唤一声:“王爷……”   王爷。   一辰。   视线瞬间模糊,墨一辰仅一眨眼的功夫,百里灵儿的身影消失,跳舞之人变成了顾月朝。   只见,眼前的“顾月朝”满面绯红,舞弄风姿,扣人心弦。   墨一辰的心中一紧,手用力一扯绸带。   “啊!”百里灵儿惊呼一声,身躯一个不稳,跪倒在了墨一辰的脚边。   她的手不小心划过桌案的一角,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墨一辰的眸光如雪,当即抓住了百里灵儿的手臂,似是在检查伤口一般。   “啊……”百里灵儿发出了一声娇/喘,脸上尽是谄媚讨好的笑意。   大殿之中,陷入了一片旖旎而又诡异沉默。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望着墨一辰与百里灵儿之间亲密的一幕。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难不成王爷真的喜欢上了这个舞姬——哦不,是公主?   百里斩的嘴角轻勾,一副奸计得逞。   皇上震惊得嘴巴都能生吞下一个鸡蛋,连忙看向了顾月朝。   只见,坐于墨一辰身侧的顾月朝淡定地抿了一口茶水,仿佛眼前正在与其他女子“调情”的不是自己的夫君一般。   顾月朝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儿了如指掌。   皇上:“……”好吧,这就是所谓的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不对,明明皇上很急啊! 第416章 活着就不错了   百里灵儿伏跪在墨一辰的面前,将手献给对方,尽显温顺。   她的心中暗自庆幸:得手了!只要墨一辰对她有一丝亲密的举动,她便可以大做文章,成功入主镇王府,与顾月朝平起平坐。   她的眸光微抬,仰望着神色冰冷的墨一辰,心中的悸动按捺不住。   百里灵儿承认,她刚开始的确只是奉了百里斩的命令前来和亲,对墨一辰并未有过多的了解。   但是,当这位高贵清冷的镇国王爷闯入她眼帘的那一刹那,她便瞬间沉沦了,并做好了要与他厮守一生的准备。   至于顾月朝,哼,现在居然还在悠哉喝茶,简直蠢钝如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轻而易举便可除掉。   “王爷,”百里灵儿跪着靠近了墨一辰一分,柔情道:“多谢王爷关心,我的手已经完全不——疼疼疼疼疼!”   刹那间,娇滴滴的声音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整个大殿。   墨一辰乌黑深邃的眸光之中,泛着寒冰般的色泽。   他的手一用力,折断了百里灵儿的手腕,将她直接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闷响,百里灵儿娇弱的身体重重摔在了冰冷的地上。   她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声音颤抖着:“手,我的手……断……断了……”   此举一出,震惊全场,瞠目结舌。   百里斩当场站了起来。   他首先关心的自然不是百里灵儿的死活,而是摄魂术。怎么可能,他明明看到墨一辰喝了酒,为什么摄魂术对他没用?   百里斩身后的护卫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   奈何,那群护卫的刀还未拔出,便见十几个蒙面黑影一闪,将他们全权控制住了。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一触即发。   “王爷,”百里斩的脸色瞬间青了,总而言之,先甩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再说:“天城国有意来和亲,舍妹更是倾心于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也好意思问什么意思?   五万大军压境,你是什么意思?   宫宴上的众人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儿,但却在心底里为墨一辰摇旗呐喊,颇有一股自豪感。   他们的眸光纷纷落在墨一辰的身上,坐等他的下一步举动。   只见,这位王爷的眸光如雪,淡定冷漠地接过了宫女奉上的湿毛巾,嫌弃地擦了擦手,然后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给顾月朝新添了茶水,柔声道:“爱妃看戏看得可还尽兴?”   众人:“……”王爷不愧是王爷,如此紧张的气氛中,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玩笑话。   “还有心思贫嘴。”顾月朝心知肚明,墨一辰云淡风轻的背后,总是默默承受着太多的事儿。   就在刚刚,他的酒中被人动了手脚,配合着那浓郁的香味,差点就中了百里灵儿的摄魂术。   若墨一辰当众表现出一丝对百里灵儿的关心,都会给别人贬低与折辱他的机会,都会成为天城国牵制他的把柄。   如此看来,废了百里灵儿的一条胳膊,简直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顾月朝压低了声音,关心道:“身体没事吧?”   “无妨。”墨一辰摸了一把顾月朝的脑袋,安慰道:“这种伎俩,奈何不了我。不过,”顿了顿,他咬上了对方的耳朵:“刚刚爱妃帮我将酒盏调包,我该如何答谢爱妃?”   “别闹,那么多人看着呢。”顾月朝算是拿墨一辰没辙了。   更何况,区区将酒盏调包这种事儿,墨一辰本身自己就会。   墨一辰的眸光扫过趴在地上哀嚎的百里灵儿,嘴角勾起了一抹哂笑,轻声道:“怪就只能怪对方太蠢。若她喜欢的人是爱妃,我念及对方的品味不错,断然不会下重手。   只可惜,她的目标是我。那便死不足惜了。”   顾月朝:“……”求解,什么逻辑?   百里斩:“……”求助,为什么没人搭理本王?   皇上抿了一口烈酒,目光看向窃窃私语的墨一辰与顾月朝,心中明白这个残局要让他来收拾了。   皇上轻咳了两声,冲着那群暗卫挥了挥手。   暗卫们的眸光扫过一言不发的,只顾着讨爱妃欢心的墨一辰,退了下去。   “来人,”皇上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措辞,道:“六公主受了重伤,赶紧将她抬下去医治。”   百里斩的嘴角一抽,怒火冲上脑门:“陛下,您不觉得需要给天城国一个解释吗?”   别喊朕,烦死了!   有本事你找墨一辰算账去!欺负朕算什么英雄好汉?   皇上戴上了正经的面具,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帝王的威严:“端王应当明白,朕的十弟是军营中人,性格刚烈,戒备心强,有人靠近自己,有此反应实属正常。   倒是朕想问下端王,你的皇妹献舞也就算了,刚刚鬼鬼祟祟靠近十弟是何居心,难不成想刺杀?   莫不成,天城国五万大军压境,实则是想里应外合,刺杀十弟,等我国动乱之后,趁机入侵不成?而这一次的和亲只是一个幌子?”   此言一出,殿内的气氛凝结。   皇上三言两语间,将此次事件上升到了两国相争,给天城国扣了一顶高帽。   皇上的眸光冰冷。敢动朕的十弟,简直找死! 第41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殿之上,所有人望着百里斩的目光之中,透着万分的戒备与唾弃,开始交头接耳。   “妹妹不知羞耻,扮成舞姬当众勾引一国王爷,简直是自取其辱;而这位哥哥则是包藏祸心,图谋不轨,还真是一对亲兄妹。”   “对了。我可听闻,这位端王殿下本要被册封为太子的。奈何,他福薄,没那个帝王命,三度被废,沦为笑话。”   “哦。知道知道。他就是那位举国闻名,名声响彻天南地北的废太子啊。”   废太子。   这是百里斩一生的耻辱。   耳朵在补充到这个词汇的瞬间,百里斩的脸刷白,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咬紧了牙关。   明明,作为嫡皇子的他理应天生尊贵,藐视天下,将所有人踩在脚下蹂躏。   更不用纡尊降贵,亲自来什么天凤国和亲,被人指指点点。   只因为一份司神殿的预言,让他在一夜时间,帝王之梦破碎。   而那个罪臣之子,却轻轻松松地踩到了他的头顶之上,受人吹捧,受人期待。   百里斩不服,曾三度祈求老皇帝册封他为太子,破除预言。   奈何,这一系列的举措非但没有让他如愿以偿,甚至还让他的名声尽毁,沦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呼。   百里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喷薄而出的怒火,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冷静,此处乃是他国,若鲁莽行动,怕是当场便会沦为人质,甚至身首异处。   更何况,墨一辰是百里斩改变命运的关键性人物,绝不能轻易得罪。   百里斩如今已经全面控制了余家军,若这位手持天凤国军事大权的镇国王爷也站在他这一边。   那么,纵使那个罪臣之子有太大的本事,也难以掀起什么浪花来。   百里斩便又可以做他的帝王之梦了。   “陛下,”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百里灵儿的死活在百里斩这边已经变得不重要了,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戴上虚伪的面具,将此事圆回来:“陛下误会了。晚辈此次前来和亲,自然是一片真心。”   顿了顿,他朝着墨一辰拱手道,态度诚恳:“王爷,刚刚舍妹的行为举止不妥,还望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改日,晚辈定会让舍妹亲自登门拜访,将她献给您,任凭您处置。”   “献给本王就不必了。”墨一辰淡道:“本王府上不缺奴婢。”   百里斩的嘴角一抽,整张脸都憋红了。   皇上赶紧拿起了一个酒盏作为伪装,以防自己笑出声来。威武!朕的十弟就是威武!   不过皇上终究是皇上,不能跟着胡闹,便佯装严肃,提醒道:“十弟,不得无礼。百里灵儿是堂堂天城国的公主,万人吹捧,切莫将她与卑贱的奴隶相提并论,好歹也说做个妾吧。   不过你也不需要妾室。算了,当朕没说。”   百里斩:“……”这皇上的确是故意的!   如今百里灵儿在墨一辰的心中落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若是百里斩再坚持撮合二人,怕是会适得其反,事与愿违。   百里斩心想:反正自己会在天凤国会逗留一段时间,再加上还有五万大军施压威胁,此事儿大可以慢慢来,慢慢让墨一辰喜欢上百里灵儿。   现在,先搞定另外一件事儿要紧。   “陛下,舍妹身体抱恙,其和亲人选先放一边吧。”百里斩的神色渐渐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闹剧荡然无存,道:“晚辈听闻贵国的才女众多,想亲自挑选一名作为未来的皇子妃,不知皇上可否允许?”   啧。   皇上在心里咂舌。怎么刚搞定了妹妹,现在换哥哥作妖了?   ——————   顺便一提。   全程,墨文年都在愤懑地嗑着瓜子。   向彭越在他的身后,悠哉地嗑瓜子。 第418章 护妻   百里斩的和亲人选没有定下来,所以皇上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姑且决定听一下对方的回答:“不知端王看上了哪位?”   顾月朝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目光看向了百里斩,闪过了一丝杀意。   百里斩的嘴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语气之中尽是深情与真诚,道:“陛下,实不相瞒,晚辈对宸王府的小郡主一见钟情。   恳请陛下做主,为我二人赐婚。”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的气氛静默。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凌曼舞的身上。   宸王的脸色骤变。   凌曼舞原本困惑的大脑在迎上百里斩那张深情的笑脸之后,忽而精神一怔,一股恐惧而又不祥的预感爬满全身,惊得她连忙起身。   明明百里斩是在求婚,但女子敏锐的第六感却让凌曼舞产生了一种对方想要杀了她的错觉。   “皇兄。”墨天纵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轻唤一声。   墨信安的身板不自觉地挺直,拳头握紧,心中泛起了一丝慌张。   他那睿智的目光扫过警觉的凌曼舞,看向了假意逢迎的百里斩,以及压抑着怒火的宸王,瞬间明白一切。   百里斩并不喜欢凌曼舞。   甚至,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不是和亲,而是来替五年前被宸王所杀的三皇子复仇的。   不。   也许除了复仇之外,还有控制宸王与凌云军的目的在。   百里灵儿的和亲人选是墨一辰,百里斩的目标是宸王,难道百里皇族是想把天凤国的军事中枢收入囊中不成?   天城国到底在忌惮什么,提防着谁?   如此想着,墨信安微微抬起的目光,正好与秦风对上。   秦风一惊,连忙恭敬行礼。   墨信安在简单地点头回礼之后,在心中暗自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首先要做的,是不让凌曼舞落入百里斩的手中。   正当墨信安思考该如何介入到这次事情中来时,突然见洛贵妃与宸王妃当即起身,异口同声地吼了出来:“不行!曼舞不能和亲!”   大殿的众人再度沉默。   原本紧张的气氛,莫名地染上了一抹搞笑。   墨信安抚额,略有些责备的目光看向了洛贵妃。   洛贵妃这才发现自己又冲动了,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巴,重新坐了下来。   宸王也拉着宸王妃坐了下来。   顾月朝掩面,差点笑出了声。这岳母与母妃皆是冲动之人,怕是墨信安将来有的受了。   皇上的眼睛眯起,进入了吃瓜状态。   原本愤懑磕瓜子的墨文年身躯一凛,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凌曼舞与百里斩和亲,宸王妃反对也就算了,这洛贵妃如此激动,在其中瞎掺合什么?   莫不成,墨信安喜欢凌曼舞?   凌曼舞在此时反应了回来,拱手道:“陛下,小女不愿意与端王殿下和亲。”   百里斩有些懵逼地看了洛贵妃与宸王妃一眼,目光落在了凌曼舞的身上,语气温柔,问:“郡主是有喜欢的人吗?”   “我……”凌曼舞一时语塞,耳根染上了一抹羞红,视线下意识地看向了墨信安。   墨信安对上她的目光,心中升起了一抹窃喜。   随后,他便听得凌曼舞掷地有声地回答:“没有!”   墨信安:“……”   凌曼舞继续说道:“只不过,小女以事业为重,目前没有婚嫁的想法,还望端王殿下另寻她人。”   “郡主,本王对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本王知道你自小在军营长大,你放心,到了天城国之后,本王不会限制你任何行动,照例可以让你出入军营,让你做你喜欢的事儿。”百里斩说得一片真挚。   但心里却满是算计。   只要将凌曼舞带到天城国,那便是自己的地盘了。   到时候,就算他天天将这个女人关在笼子里,与猪狗同食,每日蹂躏,怕也无人能够管得到了。   顿了顿,百里斩面带笑意,言辞得体:“更何况,你是天凤国的子民,你与本王联姻,除了自身的利益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两国的长久和平,百姓的幸福安康。   郡主作为宸王之女,一国郡主,应该不会如此不识大体吧?”   “我……”要不是凌曼舞没有墨一辰那般权势,不然她也想扭断百里斩的一条胳膊!   居然搬出国家大义来压她,这算威胁吗?   若是自己再执意反对,是不是被扣上不为国家着想的高帽?   “端王殿下,此言差矣。”墨信安终于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护妻。   主要也是因为,皇上、墨一辰与顾月朝三位大佬一直在静静吃瓜,搞得墨信安不出手都不行!   ——————   小剧场:   墨天纵:父皇,皇叔,皇婶,这百里斩太过分了!你们怎么不说话呀?   皇上:急什么急什么!你皇兄还没表现呢!再说了,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十弟担着呢,怕什么!吃瓜吃瓜,吃瓜要紧!   顾月朝:好好看戏。   墨一辰:(月儿真好看。)   顾月朝:……一辰,让你看信安与曼舞,你看我做甚?   墨天纵:…… 第419章 拒绝和亲   大殿之上,墨信安云淡风轻的声音响起,道:“虽说和亲是政治联姻,但婚嫁之事儿还是应当两情相悦。   若夫妻之间不和睦,互相排斥,争吵不休,那么,到时候不仅不能达到和亲的目的,甚至还会引起两国之间的矛盾与纠纷,得不偿失。   既然郡主已经明确表示不喜欢您,再加上天凤国的女子众多,您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顿了顿,他忽而想到百里斩刚刚怼凌曼舞的一幕,心中愤懑,不忘膈应了对方一句:“不过,百里皇族对于爱一向执着。   刚刚六公主被当众拒绝了,还要扮成舞姬献舞。不知端王殿下是不是也要……让郡主看到您的好?”   墨信安自然没有把“男子献舞”这几个字说出来。   但是,殿内的众人皆心领神会,忍不住捂嘴偷笑。   这墨信安简直杀人无于无形啊!   百里斩的脸色瞬间青了。   皇上明明是最开心的那个,却不得不摆着脸,佯装严肃,呵斥道:“信安,不得无礼。”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墨信安当然知道皇上没有生气,但表面的恭敬还是要的,朝着百里斩拱了拱手:“向端王殿下赔不是。”   “无妨。”除了这两个字,百里斩还能说啥呢?总不能把墨信安拖出去斩了吧。   皇上对墨信安算是越来越满意了。   百里灵儿的时候,墨一辰折了对方的手腕,一声不吭,直接将烂摊子扔给了皇上;   百里斩的时候,墨信安却是将所有的事儿都处理好了,才交到皇上的手中,简直不要太贴心!   皇上只要顺着墨信安的话往下说就行了:“信安说得对。端王,我国自是有意联姻,不过,为了防止将来因为一名女子而引发战乱。所以,除非有人愿意心甘情愿地跟着你走,否则朕绝不逼迫任何一名女子。”   “父皇英明!”墨信安赶紧造势。   “皇上英明!”墨信安起头,后面的一众大臣立马追随。   在殿内的一片高呼声中,在所有人都达成一致的情况下,百里斩若是再坚持与凌曼舞和亲,就有点显得不识时务了。   百里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看向了高贵冷漠的墨一辰。   天凤国面对五万大军压境依旧能够做到淡定自若,完全不把天城国放在眼里,便是因为有这位赫赫有名的战神在背后支撑着。   墨一辰光是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便足以威震一切,让天凤国的众人昂首挺胸,无所畏惧!   宸王与宸王妃松了一口气,偷偷朝着墨信安行礼道谢。   墨信安点头回应,目光看向了凌曼舞。   凌曼舞迎上墨信安温柔似水的眸光,耳根一红,移开了视线。   墨信安的嘴角细不可查地勾了勾,心中倍感温软。刚刚曼舞这是害羞了吗?真可爱。   墨文年的眸光死死地盯着墨信安与凌曼舞,变得深邃,染上了一抹阴狠。   突然,他的神色一怔,看到百里斩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百里斩冲着他淡淡一笑。   墨文年礼貌回礼。   站在身后的向彭越的眉头一皱,心中浮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顾月朝将这一切纳入眼帘,淡淡地抿了一口茶水。   纵使现在拒绝了百里斩的和亲,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心甘情愿?   殊不知,让人心甘情愿的方法有很多种。   事情,才刚开始。 第420章 有内应   宫宴临近尾声。   伴随着皇上与洛贵妃,墨一辰与顾月朝离开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散去。   墨信安照旧与墨天纵一起回宫。   二人喝了点酒,便没有坐轿,干脆边走边醒醒酒。   墨天纵的心里藏不住事儿,在一旁滔滔不绝:“这百里斩与百里灵儿怎么跟强盗一样!还是皇叔威武,二话不说,直接废了对方的一条手腕。”   顿了顿,这小可爱不忘看向了墨信安,恭维道:“啊,皇兄您也很厉害!想来这一次,小郡主,以及宸王与宸王妃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少拍马屁。”墨信安浅浅一笑:“本王之所以能鼓起勇气当众与百里斩作对,这不是因为本王厉害,而是因为天凤国国力强盛。只有国强,才有底气。   说到底,还是父皇英明,皇叔神武。”   “皇兄说的都对。”墨天纵乐呵呵地接了一句。   墨信安宠溺地摇了摇头:“不过,这件事儿没那么简单。天纵,你明日去一趟善字堂,让沈亿嘉暗中派人去盯着曼舞,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本王汇报。”   墨天纵乖巧地应下:“是,皇兄。”   ……   漆黑的夜晚之下,一辆豪华马车离开皇宫,前往镇王府。   马车之中,顾月朝与墨一辰坐于榻上,互相依靠着。   通过此次宫宴,百里斩前来和亲的目的昭然若揭。   只是,百里斩迫不及待地利用百里灵儿拉拢墨一辰做甚?   难道,他是在担心墨一辰会协助其他人登上天城国的皇位?   “秦风呢?”墨一辰突然开口。   “去公主那边,估计晚点就会回来了。”顾月朝发现,自己对这个小护卫算是越来越放纵了:“放心吧,有冷星跟着呢,不会出事的。”   墨一辰淡淡嗯了一声。   想来,秦风也不会有什么事儿。毕竟,他现在并未以真面目示人,一直都易着容。   “对了,”顾月朝忽而想到一事儿:“今日百里斩与百里灵儿刚到莞城不久,便被召进宫中参加宫宴,理应没有时间在宫中安排人手给你下药才是。那名宫女……”   “这事儿我已经让云逸带人去查了。”墨一辰的眸光一转,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道:“极有可能,他们在宫中,有内应。”   说到内应,二人的视线交汇,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与天城国达成合作的墨叶炜。   马车在镇王府的门口停下。   顾月朝与墨一辰前脚刚踏入正堂,后脚云逸便赶到了。   “拜见主子,拜见王妃。”云逸恭敬地跪地行礼,上报道:“主子,那名在宫宴上给您下药的宫女的身份已经查到了。”   顾月朝的眉头一皱,直奔主题:“谁的人?”   “回王妃,”云逸答:“是梅寻雪寝宫中的一名宫女。”   “梅昭仪?!”顾月朝震惊了。怎么突然扯到了她?   不是墨叶炜?   墨一辰的眸光流转,闪过了一丝困惑:“墨叶炜最近可有动静?”   “回主子,”云逸摇了摇头:“根据每日暗卫的汇报,并无异动,也没有接触其他人。”   顾月朝与墨一辰同时陷入了沉思。   云逸被这沉默的气氛压得心惊胆战。   他从墨一辰那边接收到的命令是调查那名宫女的身份。所以,他一查到那名宫女,便立刻过来向主子汇报了,还未敢有任何举动。   他微微仰起了头,弱弱请示道:“那个,主子……属下要将那名宫女抓起来吗?”   “不。”顾月朝突然开口,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先不抓她,等我命令行事。”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派人去监视驿站的一举一动,一有风吹草动,及时汇报。”   “是,王妃。”云逸得令。   百里斩与墨文年的伎俩,顾月朝心知肚明。   她不介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墨一辰并不认为一名宫女能掌握多大的情报,便由着顾月朝去了。   只是,这梅寻雪与百里斩,以及墨叶炜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关系? 第421章 最后的忠告   墨文年的心情郁闷到了极致。   原本,这场宫宴,他是主角。   他会在皇上的宣布之下,与那位如花似玉的百里灵儿和亲,从而得到百里皇族的背后支持,坐上储君之位。   可结果呢?   他打扮得跟只花孔雀一般招摇,却无人问津,就像一个小丑一样。   “向彭越,”回宫的路上,墨文年突然开口,言语之中尽显卑微与自嘲:“本王是不是很可笑?”   向彭越轻挑眉毛,真想来一句:是啊。这不你自找的吗?   不过,当他迎上墨文年那张灰头土脸、可怜巴巴的脸颊之后,刚要吐露而出的挖苦话语被生生吞了回去,终究有些于心不忍,安慰道:“别伤心了,就当作是个教训。”   而且,百里灵儿那个蠢货不要你,你应该感到庆幸。”   “本王的脸面都丢尽了,何幸之有?”   向彭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稚嫩的笑意,冷哼一声:“百里皇族没有拉拢的必要。”   “为何?”   因为很快,他们便会从历史的舞台上消失了。   墨文年选择与百里皇族合作,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向彭越当然不会如此回答墨文年。   他那双稚嫩清澈的眸光微抬,与墨文年的视线交汇,真挚道:“墨文年,你曾救过我,我发誓会倾尽全力保你一命。   我希望你能全身心地信任我,我绝不会做对你有害的事儿。”   墨文年被向彭越怼习惯了,突然听得对方深情告白,莫名有些感动。   向彭越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宫宴上百里斩投向墨文年的目光,顿感心中不祥,赶紧补充了一句:“墨文年,这是最后的忠告。绝对绝对不要与百里皇族合作。   他们来者不善,另有目的。他们永远不会协助你登基,而只会利用你罢了。”   墨文年还未从感动中反应过来,就像乖乖媳妇一般,点了点头:“知道了。放心吧,本王刚被百里灵儿当众甩了脸色,恨他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蠢到与他们有所牵扯。”   “那就好。”向彭越松了一口气。   向彭越与百里皇族不共戴天,若是墨文年选择与百里皇族合作,那么,向彭越便只能放弃墨文年了。   二人聊着,未央宫已到。   墨文年刚要进去,便见向彭越突然调转了方向,赶紧问了一句:“你去哪里?你最近都住在哪里?”   墨信安的书房。   向彭越可没傻到实话实话:“我的事儿你别管。暗一,好生保护殿下。一有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说罢,他便一溜烟消失了。   墨文年无声叹气,目光看向了跟在身后的暗一。   他本想向暗一追问向彭越的下落,但一想到此人不听自己指挥,便只好作罢。   墨文年刚踏入正殿不久,正要命令宫女伺候沐浴,便见一名太监匆匆进来,跪地通报道:“殿下,天城国的端王殿下求见。”   “百里斩?”墨文年的眉头一皱,道:“让他进来吧。”   “殿下。”暗一难得在墨文年的面前主动说话,提醒了一句:“向大人他——”   “本王会遵守与向彭越之间的约定。”墨文年打断了他,耐着性子与一名暗卫解释道:“百里斩主动来找本王,本王拒之门外终究不好。放心吧,本王有分寸。”   暗一无法放心。   虽然他现在很想飞奔去找向彭越汇报情况,但又担心百里斩会对墨文年不利,便只好留了下来,藏于暗处。   不多时,百里斩一身昂贵精致的蟒纹玄服,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出现在了未央宫的正殿之中。   他朝着墨文年恭敬地拱手,语气随和,颇为友好:“本王不请自来,打扰了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无妨。”墨文年温文儒雅的脸庞上同样挂着虚伪的假笑。他在示意百里斩坐下之后,开门见山,道:“端王单独来此,有何贵干?”   “本王是专程来向五殿下道歉的。”百里斩不是傻子,自然知晓墨文年心中的怒火,语气之中夹杂着愧疚,放低了姿态:“明明舍妹的和亲人选是殿下,但在今日宫宴上,舍妹却是不识抬举,忽略了你,还望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舍妹不识抬举?   还不是你这个皇兄默许的?   墨文年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道:“端王多虑了,本王根本没把六公主放在眼里。现在端王歉也道了,便请回吧。来人,送客。”   “五殿下。”百里斩见墨文年唤人进来,嘴角一抽,心中暗道:这墨文年的心眼可真小。他倒也并不慌张:“除了道歉之外,本王来找殿下还有一事儿。”   墨文年拧眉不语。   百里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哂笑,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话题:“五殿下你不是很想除掉二殿下吗?”   墨文年的眸光陡然变得深邃。   暗一瞬间提高了警惕。 第422章 各取所需,达成合作   未央宫的正殿之中,诡异的气氛蔓延。   墨文年坐于上首,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心中因为被一个外人看穿而难免有些慌张。   但很快,他便平复了心境,佯装淡定自若,悠悠开口:“端王可真会开玩笑,他是本王的二皇兄,本王怎——”   “五殿下,这里没有旁人,我们就不要打哑谜了。”百里斩的声音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在正殿中缓缓流淌:“五殿下一表人才,学富五车,本王在天城国便有所耳闻。难道五殿下就甘心屈服于二殿下之下?   说实在的,那位二殿下除了有个受宠的母妃之外,其他,不论外貌还是智慧,哪一样能与你相提并论?”   “你到底想说什么?”被夸了的墨文年心中嘚瑟。   他觉得,这个百里斩还挺识货的。   百里斩将谈判的技巧拿捏到位,在恭维了一番之后,进入正题,道:“实不相瞒,本王对宸王家的小郡主一片真心。但今日五殿下也看到了,二殿下似乎也对小郡主青睐有加。   所以,不妨我们合作,本王帮你除掉二殿下,你帮本王得到小郡主。各取所需如何?”   墨文年深邃的眸光一低,在略作思考之后,决定先听一下对方的计划:“端王有何办法除掉二皇兄?”   百里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知道墨文年上勾。   窗外,皓月当空,繁星闪烁。   殿内,昏暗的烛火摇曳,透着一股森森的寒意与阴谋。   百里斩的嘴巴一张一合,将合作的计划和盘托出之后,问:“五殿下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墨文年听得热血澎湃,骤然有种自己逐鹿中原,称霸天下的错觉。   只要除掉了墨信安,再坐实墨叶炜与箭之牡丹的关系,那么,墨文年便是当之无愧的储君了。   墨文年的双眸闪烁着光芒,将向彭越的忠告全部抛之脑后,道:“自然可——”   墨文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百里斩骤然起身,提高了警惕之心:“什么人在哪里?”   月光投下,帘后,一道黑影一闪,朝着窗户飞了出去。   百里斩一个警觉,看向了身边的侍卫。   侍卫们得令,立马冲了出去。   墨文年听得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方才反应过来。   是暗一!   暗一要做什么?难不成是去找向彭越汇报情况?   墨文年刚推门出去,正要阻止这一切,便听得百里斩的怒火声起:“五殿下,本王诚心与你合作,可你倒好,竟然安排暗卫去外面通风报信?”   “端王误会了。本王断然没有这种想法。”墨文年连忙辩解,冲着暗一吼道:“暗一,住手,来本王身边!”   暗一没有听他。   “五殿下可真仁慈,不听话的狗都会养在身边?”百里斩怒火中烧,咬牙切齿:“我们的计划不容有误,为了以防万一,本王杀了他,五殿下总没意见吧?”   “……啊?”墨文年的大脑断片。   “不过是个卑微的暗卫而已。”百里斩深邃阴狠的目光看向了墨文年:“还是说,五殿下与本王的合作,不诚心?”   “当,当然不是……”墨文年握紧了拳头。   墨文年明白,若是让向彭越知道了这个计划,他必定会从中作梗。   所以,暗一是绝对不能去通风报信的。   也许……   一股阴狠在墨文年的心中肆意滋长。   也许,杀了暗一,是最好的选择。 第423章 背道而驰   暗一不愧是向彭越调教出来的精英。   夜空之下,暗一哪怕一人对战百里斩的十名护卫,依旧能做到丝毫不落下风。   这样的暗卫,死了着实可惜。   “一群废物!连个暗卫都搞不定!”百里斩望着前方的战斗,怒火郁结。   若是让他们没完没了地打下去,定会惊动禁军,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突然,百里斩灵光一现,脑海内闪过了一个速战速决的绝佳方法。   只见,他的手伸向了腰间,骤然拔出了一把剑,刺向了墨文年。   墨文年一怔,闪躲不及,正要被刺中之际——   “殿下!”   耳边,暗一惊慌的声音响起。   墨文年陡然一惊,发现眼前一片血色。   暗一以身体挡在了墨文年的面前,心脏被剑贯穿。   “暗,暗一……”墨文年瞪大了双眸,呆立在了原地。   “果然,暗卫不愧是暗卫,就算不听话,对主人还是忠诚的。”百里斩一用力,将剑从暗一的体内拔了出来。   暗一的身体一软,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百里斩将沾满血迹的剑递给了身旁的侍卫,嫌弃地擦了擦手,用脚踢了一下暗一的尸体:“抱歉了五殿下,因为你这个暗卫实在太厉害了,本王无奈,才出此下策,假意攻击你,还望五殿下见谅。”   过了一会儿,百里斩见墨文年望着暗一的尸体出了神,便又唤了一声:“五殿下?”   “……啊?”墨文年终于缓过了神来。   “五殿下,暗卫不过是狗而已,要多少有多少,无须在意。”在百里斩的眼中,这种暗卫的生命犹如草芥,不值得一提。他随意挥了挥手,道:“把尸体处理掉,以免脏了五殿下的眼。”   “是!”侍卫得令。   百里斩提醒了一句:“五殿下,我们的计划,按约定进行。”   墨文年的目光定在被扛走的暗一的身上,愣愣地点了点头。   向彭越曾交代过墨文年,要他好好照顾暗一。   暗一自从来到墨文年身边后,几乎没有与他说过半句话,一直摆着脸,搞得墨文年欠他钱似的。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冷冰冰、不善言辞的人,却拥有着一颗炙热的心,一直保护着他。   墨文年忽而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消失不见。   暗一死了,他该如何跟向彭越交代呢?   不对。   墨文年还有必要跟向彭越交代吗?   因为,他已经与向彭越背道而驰了。   ……   翌日一早,墨天纵奉了墨信安的命令去了一趟善字堂。   沈亿嘉不仅是个经商鬼才,在从政方面也自有一套。   短短一个月的功夫,他便已经买下了一座宅院作为贤人馆,向民间广泛招募各方面的能人异士,为墨信安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   并且,沈亿嘉对墨信安可谓是有求必应。   这不,墨天纵刚下达要保护凌曼舞的指令,沈亿嘉那边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凌曼舞的身边安排了两位武功高强的侍女。   墨天纵与沈亿嘉这边的话题刚结束,便见一名小二敲门而入。   墨天纵倒也识相,转身离开。   他刚走到门口,便见小二呈上了一份郑重的请帖,道:“沈掌柜,这是清欢姑娘送来的请帖,邀请您在三日后,前往怡红院,观看姑娘隐退的最后一场表演。”   请帖?   最后一场表演?   墨天纵的脚步一停,好奇地转过了身来,声音之中难以抑制的错愕与激动:“你刚说什么?清欢姑娘要隐退了?离开怡红院?为什么?”   “具体草民也不是很清楚。”小二被墨天纵问得有些懵逼,恭敬道:“应该是清欢姑娘遇到了心上人,那心上人替姑娘赎身了吧。怡红院终究是风流之地,清欢姑娘能离开那里,也是一种解脱。   只是可惜……今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小二的最后一句话,说进了墨天纵的心里。   那日的惊鸿一瞥,让墨天纵对那名妖艳的红衣女子念念不忘。   清欢姑娘的心上人。   这几个字就像一根针一样,深深扎入墨天纵的心中,让他在感伤的同时,又莫名觉得自己有些懦弱。   若他勇敢一点,早点出手,是不是今日替清欢姑娘赎身的人是自己了呢?   不不不!   墨天纵猛地摇了摇头。   世间没有后悔药,任何的假设毫无意义。   只不过,纵使有缘无份,墨天纵还想着去见清欢姑娘最后一面。   就当作是一个美丽的念想,一场年少轻狂吧。 第424章 清欢的前世   莞城内,有关清欢姑娘从怡红院隐退一事儿传得沸沸扬扬。   就连在镇王府安心养胎的顾月朝都有所耳闻。   在前世,顾月朝都对这位清欢姑娘的印象并不深刻。   只是隐约记得,她是一名奇女子。   清欢是在两年前来到莞城,并入主怡红院的。她凭借弹奏一曲《凤求凰》,以及惊艳众人的美貌而稳坐花魁宝座。   与此同时,她以一己之力,将怡红院从不入流的卖身之地,变成了享誉莞城的高档场所。   怡红院的收入,因为她的存在而翻了十倍不止。   这些多出来的收入,进的不是老鸨的口袋,而是清欢个人的财产。   于是,民间一度传闻,清欢才是怡红院幕后真正的老板娘。   这一次,她从怡红院离开,与心上人厮守,可谓是在莞城炸开了锅。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普通百姓,反正是个男人,都难免有些暗自神伤,悲痛万分,仿佛自家媳妇跟着别人跑了一般。   当然,此举倒是让全城的女子纷纷松了一口气。   毕竟,虽然清欢主张卖艺不卖身,但以那女子的倾城容颜,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清欢隐退的最后一场演出,虽然地点是在怡红院,但却早已脱离风流意淫的性质,变成了莞城的庆典。   甚至连镇王府都收到了请帖。   这场演出的价格,已经被炒成了天价。   看来,这位清欢姑娘又可以血赚一笔,嫁妆可谓是丰厚至极。   然而,当所有人感叹“谁能有幸娶到清欢这位貌若天仙的小富婆”之时,清欢的尸体被发现了。   她的手腕被人折断,全身鞭痕,面容被毁,唯有从眉宇之间判断其身份。   她被抛尸在了莞城南面的乱葬岗。   凶手未明。   不过据民间传闻说,是清欢姑娘所嫁非人,便折磨而死。   不管真相如何,总之,这位奇女子的一生宣告结束。   男子吹嘘,女子喜悦。   ……不。不对。   顾月朝的思绪一怔,忽而想到了一件事儿。   这一世,清欢隐退的时间相较于前世推迟了一个多月。   这与百里斩、百里灵儿前来和亲的情况非常相似。   难道,清欢是专门挑天城国前来和亲的期间隐退?   前世的顾月朝一心扑在墨文年的身上,导致很多事儿都模棱两可,稀里糊涂。   而今,她与墨一辰成婚后,方才发现,很多人与事儿的背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清欢与百里斩、百里灵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清欢又是怎么死的?   “王妃。”   顾月朝的思绪被打断。   只见,冷月的身影跪在了顾月朝的不远处。   顾月朝的眉头微皱,问:“何事儿?”   “回王妃,”冷月恭敬道:“前往监视驿站的暗卫过来汇报说,百里斩有行动了。”   “哦?”顾月朝轻挑眉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今日一早,百里斩派人去了一趟民间私塾,找了一位书法老先生。”冷月道:“他们让老先生写了一封信,并在老先生写完信之后,将对方杀害。”   “当然,”冷月赶紧补充了一句:“属下按照您的命令,已经将人救下。”   顾月朝赞许地点头之后,问道:“信的内容?”   “回王妃……”冷月低眉垂眼,将从老先生那边得来的信息全数汇报。   顾月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看来,除了时间推后之外,其他的事情发展还是与前世一模一样。   这百里斩跟墨文年还真是狗鼠一窝,臭味相投。   冷月润了润喉咙,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揭穿他——”   “不用。”顾月朝淡道:“他们连舞台都准备好了,我们就陪他们好好演上一场。更何况,这百里斩还未有和亲对象呢,我们总要给他安排一个。”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通知一声云逸,三天后,把那名给一辰下药的宫女抓过来。”   “是!”冷月得令之后便退下了。   “琉璃。”顾月朝又唤了一声。   “属下在。”   “你派些人去盯着怡红院。”顾月朝略作思考之后,又道:“还有,让凤仪去查下那名清欢的身份。”   ……   “阿嚏!”   怡红院内,清欢的鼻子痒痒的,打了一个喷嚏。   向彭越迅速与她保持了距离,警惕道:“风寒?不要传染我!要死你一个人去死!”   “我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能不能吉利点!玥玥一辈子都无法成亲!”清欢的声音总是娇滴滴的,哪怕说着粗鄙的话语都格外动听:“再说了,我可没感染风寒,应该是有人念叨我了。   要知道,我这段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甚至连镇国王妃都派暗卫来怡红院盯着我呢。”   “盯就让他们盯呗,查也让他们去查呗。”向彭越在厢房的红木椅上坐下,语气一派轻松,道:“反正,我们的人与钱财都已经全部转移到了新的地方。现在的怡红院就是一个空壳。”   清欢淡淡点了点头,问:“百里灵儿呢?”   “放心,”向彭越道:“我已经在驿站安插了我们的人,她已是瓮中之鳖了。三日后,我们便可行动。   到时候,你便是百里灵儿。   至于‘清欢’,我已经找好抛尸她的地儿了。莞城南面山区的乱葬岗,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425章 请帖   宸王府。   昨日宫宴,凌曼舞被百里斩当众求婚。   宸王妃怕凌曼舞会被百里斩纠缠,染上不好的名声,故而让她这几天安分在家,避避风头。   毕竟,宸王妃已经暗戳戳地与洛贵妃商议好了,等天城国和亲的事儿过后,就给墨信安与凌曼舞好好牵牵红线,让两家成为亲家。   只不过,有一点,宸王妃始终搞不懂。   这墨信安平时看着聪慧睿智,最近在朝中更是风头正盛,怎么偏偏……是个眼瞎呢?他怎么就看上自家这个疯疯癫癫的、女汉子般的闺女了呢?   凌曼舞没去军营,安舞军便暂时由路天凌接管。   路天凌为人干脆,处事利落,公私分明,每日傍晚都会来宸王府向凌曼舞汇报安舞军的情况。   今日,二人在商量完正事之后,路天凌突然问了一句:“对了郡主,我听说,昨夜的宫宴上,二殿下为了袒护你,公然与端王作对,还不忘膈应了对方一把?当时的端王气得脸都青了?”   凌曼舞回想起那时的墨信安高坐于上首,云淡风轻,又透着威严霸气的面容,耳根不免闪过了一丝红晕,心中倍感温暖。   顿了顿之后,她收敛起了羞涩,掩饰道:“路哥哥,你怎么也开始嚼舌根了?”   “你以为我想啊。”路天凌的脸上尽是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颇有微词道:“恕我直言,你家那位爱吃醋的好殿下,都快把我查个底朝天了。   不管我走到哪,在干嘛,都有人十二时辰地跟着,生怕我抢了他的心上人似的。”   “别胡说。”   “没胡说,”路天凌决定将心中的苦涩一吐为快:“更要命的是,我明明知道有人跟踪我,监视我,但因为他们是二殿下的人,我还不敢得罪。你明白我有多卑微吗?”   卑微之中,透着一丝搞笑。   “二殿下他……”凌曼舞用手探了探微微发烫的脸颊,娇羞道:“他才没那么小气。”   “你在说殿下小气,我可不敢说。”路天凌连忙撇清关系。   他朝着凌曼舞拱了拱手,语气恭敬,透着一丝卑微的乞求:“郡主,末将的身份卑微,不敢得罪二殿下。   所以,劳烦郡主帮忙转告一下二殿下,末将绝对没有喜欢郡主,这辈子都不会喜欢的!所以能不能让殿下不要再派人跟着末将了?”   “滚。”凌曼舞难免有些恼羞成怒,道:“虽说我也不喜欢你,但突然被甩了还是很不爽!再说了……”   她满面绯红,声音透着一股傲娇:“我与他之间也没什么关系——”   “郡主。”   凌曼舞的声音被打断。   就在这时,一名唤做小雨的、凌曼舞新收的侍女匆匆而来,手中拿着一个信封,递到了凌曼舞的面前。   小雨道:“郡主,这是二殿下差人送来的请帖。”   二殿下。   这三个字入耳,凌曼舞欣喜若狂,连忙伸手抢过了请帖。   请帖的字迹是墨信安的。   请帖上写着,让凌曼舞于三日后去怡红院的天字一号厢房,一同观看清欢姑娘的隐退演出。   “哟,是二殿下的请帖呀。”路天凌见凌曼舞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忍不住调戏道:“郡主刚刚说了,与二殿下之间没有什么。依我之见,这请帖,还是扔了——”   路天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凌曼舞一个眼神冲着路天凌杀了过来:“路哥哥,我看你是想被二殿下监视一辈子吧?”   路天凌:“……”   得,你们都是大佬,我一个小小的将军得罪不起呗。   ……   兴圣宫的书房内。   一名侍女跪在地上。   侍女名叫小晴,是与小雨一同被沈亿嘉送入宸王府的眼线。   墨信安的眉头微蹙,一种不祥的预感溢满了全身,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本王给曼舞送去了一份请帖,邀请她去怡红院看演出?”   “是的,殿下。奴婢亲眼所见。”小晴恭敬道。   “本王知道了,”墨信安摁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   “是。”小晴应了一声之后,便离开了。   书房内,唯独剩下墨信安一人陷入了沉思。   书房的一角,还有向彭越生活留下的痕迹。   请帖?   现在的问题是,墨信安根本没有写过任何请帖。   俨然是有人模仿了墨信安的笔记,擅自邀请凌曼舞,试图对她不利。   这人,不是百里斩,就是墨文年。   “洛昂然。”墨信安唤了一声。   “殿下。”洛昂然推门而入,低头拱手。   “去把天纵叫过来。”墨信安道。   墨信安记得,墨天纵曾说,三日后会去一趟怡红院。   没准,墨信安可以与墨天纵一同前去。 第426章 错付,背叛的滋味   时光飞逝。   越是临近计划执行的日子,向彭越心中越是不安。   这种不安并非忙碌带来的,而更像是女子的第六感,无法解释。   直到,他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儿。暗一最近都没来向他汇报墨文年的情况了。   于是,在清欢演出的当日凌晨,向彭越回了一趟未央宫。   向彭越刚一踏入书房的前院,便骤然提高了警惕之心。   他发现,书房四面八方的暗处,都隐藏着人的气息,估摸着有十几人左右,各个都是高手。   难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墨文年被人挟持了?   向彭越如此想着,急切地冲入书房,吼道:“墨文年,你没事吧?”   “本王没事。”墨文年一身纯白色的玄服,干净出尘,刚从暗室内优雅走出。   他迎上向彭越那张焦急的脸庞,表情不禁有些放松,淡淡一笑:“怎么,如此关心本王?”   与墨文年的轻松不同,向彭越却是满头的不解。   墨文年没事,那包围这里的人是……   嗯?   向彭越陡然一惊,左顾右盼,问道:“暗一呢?暗一怎么不在你身边?暗一去哪里了?”   墨文年的神色一怔,回忆起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眼角闪过了一丝愧疚与无奈,终究只化为了两个云淡风轻的字眼:“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向彭越眨巴稚嫩的双眸,难以置信:“暗一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顶级高手,就算是十几个侍卫团团包围,他都能脱身!他是怎么死的?”   “本王……”为了保护墨文年而死。   当时的墨文年被百里斩近身攻击,暗一实在招架不住,唯有以身体挡剑……   “墨文年,”向彭越望着墨文年那张“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精致脸庞,苦笑一声,反问道:“不会……是你杀了他吧?”   墨文年没有回答。   相当于默认。   “墨文年!”向彭越难以压制心中的苦闷,嘶吼了出来:“暗一为你所做的事儿,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若没有他保护你,替你吃下了幻术的毒,你在王爷与王妃成婚当天就人头落地了!而你居然……   就是因为他是暗卫,卑微的暗卫,而是你皇子,所以你觉得他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墨文年,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说着,向彭越的目光定在了墨文年手中的药瓶上,一凛:“墨文年,那是什么?”   墨文年的袖子一甩,将其藏在了身后。   向彭越伸手正要去抢——   突然,墨文年的身侧,两个黑影同时冲了出来。   向彭越警觉地拔出了腰间的剑,拉开了距离。   随后,隐藏在书房四面八方的黑影同时闪现。   “暗卫?!”向彭越在愣了三秒之后,将所有的事儿都串联在了一起:“箭之牡丹?墨文年,你与百里皇族合作了?你疯了吗!我是怎么警告你来着!”   面对向彭越的质问,墨文年的眼角闪过了一丝愧疚,但稍纵即逝。   随后,他的眉间尽是阴狠毒辣。   只不过,对待向彭越,他尚存一丝人性,温柔道:“将他关进暗道。切记,绝不能伤害到他分毫。”   说罢,墨文年转身离开。   “墨文年,站住!”向彭越正要冲上去,但被箭之牡丹的暗卫拦下:“都给我滚开!”   向彭越边与箭之牡丹拼死打作一团,边望着墨文年日渐远离的身影,做着垂死挣扎,吼道:“墨文年,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不相信我?百里皇族只会利用你!利用你除掉二殿下!然后,然后他们……”   然后他们会扶持墨叶炜!   墨文年,你自始至终,在百里皇族的眼中,都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道具罢了。   你为什么要那么傻?   “墨文年,趁着你现在还没做傻事儿!还来得及!到我身边来!我会保护你——”   向彭越的声音撕心裂肺。   但墨文年却一次都没有转头。   一片真心错付的滋味,向彭越今日算是尝到了。   痛苦到难以呼吸。 第427章 一切尽在计划之中   今日,便是清欢姑娘隐退演出的日子,轰动整个莞城。   一大早,镇王府。   顾月朝与墨一辰悠闲地用完早膳,便见云逸前来汇报。   “王妃,”云逸恭敬跪地,道:“奉您的命令,那名宫女已经抓来了。请问王妃要如何处置?”   顾月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哂笑,一切尽在计划之中,悠悠下令。   云逸虽然在人情世故上愚笨,但在做事儿方面却是精明得很,立刻明白了顾月朝的意思,应了一声“遵命”之后,便退下了。   “还是爱妃聪明。”墨一辰在一旁悠悠开口,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份恭维的宠溺:“看来,百里斩的和亲人选有了。”   墨一辰不会约束顾月朝做任何事儿。   这位镇国王爷对爱妃唯一的要求,就是开开心心,平安回家。   顿了顿,墨一辰叮嘱道:“去怡红院的时候,小心点,多带些人过去。我忙完军营的事儿之后,去接你。”   “好。”顾月朝搂上了墨一辰的胳膊,亲吻对方的脸颊:“我一会儿要先去一趟宸王府,免得凌曼舞那丫头傻乎乎地中了别人的计。”   与此同时。   宸王府,郡主的厢房之中,凌曼舞忙得不可开交。   以往她与墨信安出去,无非是在草原,干的事儿也是赛马,毫无情趣可言,所以她无须,也不能精心打扮。   但这一次不同。   这一次,可是在一个厢房之中独处啊!孤男寡女两个人啊!   凌曼舞光是想象那个冒着粉色泡泡的画面,脸颊不经意地闪过一丝娇羞的红晕。   她在一众侍女的服侍之下,短短半个时辰里,就已经试穿了几十件衣服,眼睛都快挑花了。   在选完衣服之后,这位一向只是将头发简单竖起的女汉子,难得盘起了头发,插上了玉簪步摇,化了精致的妆容。   搞得顾月朝来到宸王府,看到凌曼舞时,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是宸王府吧?曼舞,你这……”顾月朝难以置信地眨巴大大的眼睛,忍不住调戏道:“怎么从女汉子变成大家闺秀了?”   “滚!我一直都是大家闺秀好吗!”凌曼舞就差没被气死:“话说,你怎么在这里?你来干嘛?我今天要与二殿下去怡红院看演出,很忙的!我警告你,别来打扰我!”   顾月朝就差翻了一个白眼,深深叹气:“我怎么摊上你那么一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我跟你一样,也去怡红院,顺道来接你。”   “……等下!”凌曼舞的眼珠子一转,总觉得这句话有问题,提高了警惕:“我要去怡红院一事儿,是我刚刚跟你说的,你是如何提前知道我要去那边的?”   “我不仅知道你要去怡红院,还知道你要去的厢房是天字一号厢房。”顾月朝漫不经心地拉起了凌曼舞的手:“走吧,一起。”   “不是……”凌曼舞被顾月朝牵着上了马车,脑子还是懵懵的:“月儿,你不会在我身边安插了奸细吧,不然怎么会知道我的一举一动?话说,你一个女孩子去风流之地,王爷没有说你?”   “这话应该我问你,”顾月朝与凌曼舞之间的相处方式,还是与以前一样:“你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可以出去?”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凌曼舞绘声绘色道:“我原本说要去怡红院的时候,被我娘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   但我一说是二殿下邀请我,我娘立刻变脸,秒同意!你说神不神奇?我一顿怀疑我娘精神分裂了。”   不然怎么会双标到如此地步?   噗呲。顾月朝忍不住笑出了声。   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前往了怡红院。   怡红院所在的闹市,如今已是人山人海。   怡红院的周围更是围着一圈又一圈来凑热闹的百姓,场面非常壮观。   可见这位清欢姑娘的号召力有多强悍。   顾月朝的马车艰难地在闹市缓慢前进,好不容易到达了怡红院的门口。   顾月朝与凌曼舞下了马车,呈上了请帖,踏步走了进去。   怡红院内,奢华至极。   红色的绸缎与帷幕随风轻轻飞扬,香薰袅袅,尽显美轮美奂,犹如身临其境。   正堂之中,人声鼎沸,已有不少的客人早已入座,静等演出开始。   今日的客人,有男有女,全然不像一个风流之地。   顾月朝的鼻子微微一嗅,忽而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香味令顾月朝非常熟悉。   她记得,在那日的宫宴上,百里灵儿的身上便有这种味道。   顾月朝下意识地将目光定在了姑娘们给客人递上的茶水上,忽而提高了警惕之心。   难道,这清欢姑娘会摄魂术?   她一直以来都是用摄魂术来招揽客人的? 第428章 五公主   凌曼舞望着这人山人海,人潮涌动的宏大场面,忍不住感叹道:“我听说,这次清欢姑娘演出的单人价格,都快赶上莞城闹区的一座宅邸了。这也太赚钱了吧!   你说,到底谁那么有幸,可以娶到这个清欢啊,八辈子都不用愁钱花了。”   顾月朝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己在认真地思考问题,但这凌曼舞却总是把话题带往奇奇怪怪的地方。   顾月朝姑且提醒了一句:“今日怡红院内的任何糕点茶水,都不要入口。”   “啊?”凌曼舞一懵:“为什么?”   “具体情况我还没确定,”毕竟,顾月朝并非摄魂术的专家,道:“总之,为了以防万一。”   “哦。”凌曼舞乖乖答应。   反正,她是来约会的,又不缺这点糕点茶水。   二人在小二的带领之下,上了二楼。   凌曼舞下意识地在天字一号厢房停了下来,道:“我到了,我在这里。”   “不是。”顾月朝淡淡开口,眸光悠悠扫过了天字一号厢房的门牌,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我们在二号厢房。   天字一号厢房内,已经有人了。”   凌曼舞:“???”   “不是……”凌曼舞的脑子有些懵逼,非常认真地解释道:“月儿,你是不是把你我二人弄混淆了?你在二号厢房,可我在一号——”   “没混淆,”顾月朝打断了凌曼舞,拉起了她的手:“我们都在二号厢房。而且,一会儿有好戏上演呢。”   “好戏?什么好戏呀?”凌曼舞一脸懵逼地被顾月朝拖入了二号厢房:“可是,一会儿二殿下去了天字一号厢房怎么办?”   顾月朝轻挑眉毛,道:“放心吧,你的二殿下不会来。”   “主子。”   顾月朝的话音刚落,便见冷月从暗处现身,道:“二殿下与六殿下来了。”   顾月朝:“……”打脸太快了。   那份请帖是假的,并非墨信安所写。   理应,墨信安并不知道这件事儿,更不会来怡红院才是。   难道……   顾月朝的眸光扫过了凌曼舞身边的两位名叫小雨与小晴的侍女,心中冷笑。   墨信安这臭小子,可以啊,居然敢在凌曼舞的身边安插眼线!   ……   墨天纵有些慌。   虽说这次清欢的隐退演出早已脱离了风尘意淫的趣味,但风流之地依旧是风流之地。   墨天纵不敢给墨信安染上不好的名声,便去向他请示了一下。   但没想到,墨信安不仅同意了,还要跟他一起来。   这是什么逻辑?   前往怡红院的马车之中,墨信安的神色严肃,俨然是在思考些什么。   而墨天纵则坐在对面,轻咳一声,战战兢兢地开口:“皇兄。”   “在外,唤我哥哥。”墨信安悠悠开口。他的声音总是透着一股云淡风轻的沉稳。   “哦……”墨天纵应了一声,弱弱问道:“哥哥,那个……你去怡红院,小郡主知道吗?她会不会一怒之下,打断你的一条——”   “再多说一句,”墨信安抬眸看他:“本少爷先打断你的腿!”   “错……错了。”墨天纵低下了头,觉得非常憋屈。   明明,他也没说错什么呀。   毕竟怡红院是风流之地。   “对了,”墨信安忽而想起一件事儿,转移了话题:“那日宫宴上,你目不转睛地望着百里灵儿作甚?喜欢上了她?”   “没有没有,”墨天纵连忙摇头,辩解道:“我只是觉得,百里灵儿跟清欢姑娘有些相像,特别是眼角的部位。   皇……哥哥一会儿看到清欢姑娘就知道了。她们两个真的真的非常像,甚至都有点像姐妹。”   姐妹?   墨信安原本平淡的眸光转了转,亮了起来,道:“天纵,你知道吗?其实,百里灵儿,有个双胞胎姐姐,名叫百里玉儿。”   “玉儿?五公主?”   “对。”墨信安点了点头,道:“这位五公主,是个非常特别之人。”   “怎么个特别?”墨天纵不解。   马车之外,人声沸腾嘈杂。   马车之中,墨信安的声音云淡风轻:“天城国一向信奉司神殿的预言,这位五公主年纪轻轻就被长老们预言,说她是个不祥之人。”   “不祥?”   “据说,她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之下,包藏着一颗祸国殃民的心。她会亲手斩杀老皇帝,让百里皇族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墨天纵直接愣住了:“不是……这种预言,能信?没人觉得奇怪吗?说到底,五公主不过是个女流之辈罢了,怎么可能改变一个王朝?”   “预言的确荒唐,但百里皇族一向谨慎,”墨信安继续说道:“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将这位玉儿公主囚禁了起来。”   “囚禁?”墨天纵就差把“无语”两字写在脸上了:“囚禁在哪?怎么个囚禁法?”   墨信安淡淡地摇了摇头:“具体本王……本少爷也不是很清楚。若你真的想知道些什么,可以拜托皇叔与皇婶去查一下,他们的情报网比较厉害。”   墨天纵一想起墨一辰那张冷若冰山的脸庞,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第429章 压力山大   “我感觉,”墨天纵在思考了一下之后,说道:“司神殿简直有病。你说,好端端的,搞什么预言呀。未来,就是因为未知才有意思啊。   更何况,人家原本一个好好的公主,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结果却因为一个简简单单、云淡风轻的预言,人生尽毁。这也太荒诞了。”   墨信安望着可可爱爱的墨天纵,淡淡摇了摇头:“司神殿能存活百年,它的预言绝非神棍之言,定有其中的道理与蹊跷。   只不过,因果缘由,皆由人创造。   若预言真的说这位五公主会颠覆百里皇族,让他们从历史的舞台上消失,那估计也是百里皇族作死造成的。”   “哦……”墨天纵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还是来了一句:“不过,这百里斩与百里灵儿倒真的挺作死的。”   墨信安再度笑了,宠溺道:“傻天纵。”   墨天纵:“……”我不傻!   完了。墨天纵觉得,这“傻天纵”三个字,都快成墨信安的口头禅了。   马车到了怡红院。   墨信安与墨天纵下了车。   洛昂然紧随其后。   门口的打手认识洛昂然,无视掉墨信安与墨天纵,非常懂事地朝着他恭敬行礼:“见过洛少爷。洛少爷安康。”   墨信安与墨天纵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定在了洛昂然的身上。   洛昂然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完了,估计自己在两位主子的眼中,一定被当作是这里的常客了。   向彭越害他不浅啊!   墨信安念及这里人多嘴杂,倒也不准备“审问”洛昂然。   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份沈亿嘉帮忙搞到的请帖,递给了打手。   打手放行,并热情地唤来了一位小二给墨信安等三人带路。   怡红院内,香味扑鼻,撩人心弦。   墨信安走上二楼,骤然在天字一号厢房的门口,停下了脚步,眸光深邃,透着一股急切的关心。   跟在身后的墨天纵差点就撞上了他,吓得赶紧连退两步:“对,对不起,哥。那个……”他提醒道:“我们的厢房是在地字一号。”   墨信安依旧没有挪步。   凌曼舞会在里面吗?到底是谁,出于何种目的将她引到这里的?她会不会遇害?如此想着,墨信安迫切地想要进去看看——   “男子来这里,”墨信安的手刚搭上天字一号厢房的门扉,便听得有一女子的声音响起:“会被女子讨厌的哦。”   墨信安与墨天纵一转头,正好看到顾月朝从天字二号厢房内出来,笑脸盈盈。   墨信安与墨天纵连忙行礼:“参见——”   “这里人多嘴杂,不必行礼。”顾月朝笑着,眸光温柔,道:“信安,来天字二号厢房。”   墨信安的眸光流转间,便立马明白了顾月朝的言外之意,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应到:“是,婶婶。”   墨信安踏入二号厢房。   墨天纵刚要跟着进去,便见顾月朝退了出来,反手将门“砰”地一声给关上了。   墨天纵懵了:“婶婶……那个我哥他……”   “放心吧,他没事。”顾月朝的脸上流淌着淡淡的笑意,问道:“天纵,你们在哪个厢房呢?”   “地字一号。”墨天纵满头雾水,乖乖作答。   “走,”顾月朝朝着墨天纵招了招手:“我们去地字一号厢房。”   “我们?”   顾月朝望着这个傻呼呼的侄儿,道:“我,天纵,洛昂然。”   洛昂然跟着傻了:“还,还有属下?那……”他朝着关上的门口看了一眼:“谁保护二……保护少爷?”   顾月朝早已在怡红院的附近安排了暗卫,墨信安的安危根本不用担忧。   更何况,现在的墨信安估计也不想见到墨天纵等人……   顾月朝懒得跟我们解释,反问:“怎么,你们不想跟我在一起?”   “不敢不敢不敢!”墨天纵与洛昂然的头摇晃得跟拨浪鼓一般。   “那还不赶紧过来。”顾月朝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向了前面。   墨天纵与洛昂然彼此互相看了一眼,跟在了后面,心中叫苦不迭。   接下来不会要全程跟皇婶在一起吧?   这压力也太大了吧? 第430章 皇婶使坏   当顾月朝出现的那一刻,墨信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他相信,这位皇婶一定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然而,他的前脚刚踏入天字二号厢房,门却突然被顾月朝关上,搞得墨信安又是一阵慌张。   为什么他有种被皇婶设计了的错觉?   “二殿下?”   怡红院内外,人声鼎沸。   奢华寂静的厢房之中,一女子带些娇羞与困惑的声音响起。   那熟悉的声音令墨信安的身躯一怔。   他微微抬头,只见一个身影踏步走入了眼帘之中。   凌曼舞一向以红色为主,代表着热情火辣,性格张扬。   但此刻,她一改常态,一袭淡绿色的纱裙,搭配一件纯白色的披风,清新脱俗,温婉尔雅。   头上的步摇铃铛伴随着她优雅端庄的动作,轻轻摇晃,发出清脆声响。   她的面容小巧精致,浓妆艳抹,令人眼前一亮。   现在站在墨信安眼前的,并非那位只知赛马打仗的女将军,而是一名大家闺秀。   气氛,瞬间变得旖旎。   墨信安的耳根泛起了一丝羞红,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无法直视,移开了视线。   凌曼舞见状,羞涩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安:“不……不好看呀?”   “不是不是不是!”墨信安连忙摇头,润了润干涸的嘴唇,支支吾吾道:“只是……那个,一时没有习惯。”   “哦……”凌曼舞也是第一次大胆尝试这种类型的衣服,还以为对方会喜欢呢,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你不习惯的话,我下次不穿了……”   “别别别!”墨信安慌张辩解:“偶尔清新一点,挺好的。”   “你喜欢清新一点的女孩子?”   “也不是……”哎呀,这到底怎么说才合适呢?   墨信安喜欢的是凌曼舞。   她不论是清新脱俗,还是爽快泼辣,无论她温文儒雅,还是大大咧咧,他都喜欢。   墨信安原本聪慧的脑子宕机,耳朵更是烫得快要焦了。   墨信安突然觉得,他的这位皇婶还是挺会使坏的,竟然将他与凌曼舞孤男寡女地关在了一起。   这里不是赛马之地,没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没有不解风情的微风,有的,就只有他与她两个人,以及肆意蔓延的暧昧气氛。   墨信安的喉咙滚了滚,努力压下了心中的躁动,一心想要转移话题:“你怎么跟皇婶在一起?”   “是月儿来宸王府接我的。”凌曼舞将所有事儿和盘托出,道:“我本来想去天字一号厢房的,但月儿说里面有人,就把我拉到了这里。”   有人?   墨信安的眉头微蹙,眸光看向了与天字一号厢房相隔的墙壁,好似在冥冥之中明白了一切,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看来,一会儿有好戏上演了。”   “你说话怎么跟月儿一样,神神秘秘的?”凌曼舞眨巴了两下困惑的大眼睛,问道:“既然天字一号厢房有好戏上演,那你为什么还要邀请——”   “本王没邀请你。”墨信安打断了凌曼舞的话,解释道:“那份请帖,不是本王写的。”   “可是字迹明明跟你……”凌曼舞的话语一出口,眸光流转,立马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找了书法大师,模仿了你的字迹?”   墨信安点了点头,将一切的来龙去脉都解释通了:“估计,皇婶查到了那位模仿本王字迹的人,所以才去宸王府接你,以防你中计。”   “可是,到底是谁,出于何种目的策划了这一切呢?”   “目前不知道。不过,”墨信安淡道:“一会儿好戏上演,就知道了。”   墨信安的话音刚落,台下人群雀跃,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墨信安悠悠地转过了身子,靠近了雕窗,顺着众人的目光,朝着怡红院正厅所搭建的戏台看去。   随后,目光微凝。   戏台上,一名身着红衣、浓妆艳抹的女子环抱着古筝缓缓上来。   女子生得极美,且不说她的五官精致,身材妖娆,凹凸有致,光是那一双狐媚眼勾魂摄魄,堪称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她的举止优雅知性,犹如大家闺秀。   在戏台上坐下后,台下的群众竟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随后,琴声起。   音乐犹如流水,缓缓在怡红院内外静静流淌。   那是一首《凤求凰》。   二楼的墨信安的睫毛微颤。   果然如墨天纵所言,这位清欢姑娘的眉间,以及脸部的轮廓与百里灵儿有些相似。   不过,百里玉儿与百里灵儿是双胞胎姐妹,容颜理应如出一辙。   照那么看,清欢与百里灵儿的相似应该只是的偶然罢了。   除非,这位清欢姑娘易容过。 第431章 倾诉抱负   凌曼舞见墨信安望着清欢陷入了沉思,心中涌现了一丝不安。   她倒不是担心墨信安会喜欢上清欢。   只是,自从上次在镇王府被顾月朝与墨一辰一顿“训斥”之后,凌曼舞好似在冥冥之中明白了些什么。   “二殿下,”凌曼舞慢慢靠近了窗边,问道:“你想成为太子吗?”   墨信安的身躯一怔,诧异地转过身来,面向了凌曼舞。   凌曼舞知道这个问题过于唐突与直白,连忙辩解道:“放心,这里没有旁人,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一切都变了。   凌曼舞的心思一向单纯,由于常年呆在军营,与一群男子混在一起,导致她的行为举止像个女汉子一般大大咧咧,言语从未经过大脑。   她喜欢墨信安。   喜欢这个毫无半点皇室架势的、骑马技术有些蹩脚的皇子。   喜欢他无忧无虑,吵吵闹闹,毫无野心,而又有些没心没肺,就像一个贪玩的孩子一般。   她喜欢与他一起自由地飞驰于草原,迎着微风,抛弃朝堂之上的一切烦恼与纠纷。   然而现在,他却在无形之中,悄然布局,悄然觉醒,成为了朝中呼风唤雨的存在。   他的权谋,他的智慧,他的魅力被更多的人看到,被更多的人拥戴,被更多的人信赖……   他身上的责任会越来越大。   凌曼舞感觉自己从一个与他并肩而行的存在,慢慢变成了一个仰望者。   墨信安成为了她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凌曼舞越来越不知道墨信安在想什么,烦恼些什么,想做什么……   更不知道,该如何替他分忧解难。   他们之间,好像踏上了一条永远都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你……”墨信安反问道,语气极为认真:“介意吗?”   凌曼舞迎上墨信安真挚而略带些愧疚的眼眸,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做不做太子,做不做皇上,干嘛问她的意见?   凌曼舞赶紧挥了挥手:“没有没有。无论殿下是皇子也好,太子也罢,只要是殿下的决定,我都没有意见。   只是我想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二殿下开始谋划这些事情了?”   凌曼舞不是傻子,墨信安能走到现在,手握朝中大权,靠的定不是“捡漏”,而是自己步步为营的谋划。   墨信安的眸光淡淡地扫过凌曼舞,搭在雕窗上的手微微握紧,言语之中透着一种无奈的悲伤,悠悠说道:“已经两年半过去了,但三弟的凶手至今还未找到。”   嗯?   墨渊周?   猝不及防转移的话题令凌曼舞不禁一怔,但她却并未打断对方,而是静静地聆听着。   墨信安的声音继续:“这场凶杀案,几乎已经无从查起。线索,也仅有皇妹看到的两个黑影,以及现场留下的半块玉佩。   玉佩另一半的持有者,下落不明。   但是,纵使没有抓到凶手,其幕后操纵者却是不言而喻。”   不是墨叶炜,就是墨文年。   “曼舞,”墨信安道:“渊周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   墨渊周是天凤国的三皇子,继承了齐贵妃的绝世容颜,一表人材,风度翩翩,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他不仅满腹经纶,才华横溢,自小在诗词创作以及书法上面崭露头角,名扬天下。而且,他还是一位骑射方面的顶级高手。   在悲剧发生之前,墨渊周常常与墨信安、凌曼舞一起骑马射猎,关系甚好。   曾经的三人,人生追求是一样的。   一样地热爱草原,热爱自由,向往无拘无束。   “渊周从未想过争夺储君之位。齐贵妃更是淡泊名利之人。”墨信安的声音之中透着层层惋惜:“但是,在皇宫之中,你不欺负别人,别人照样会欺负你。   仅仅因为父皇独宠齐贵妃,宫中便谣言四起,说渊周会挤掉大皇兄,被册封为太子。”   在皇宫之中,有时候一个空穴来风的谣言,便会引发一场残酷的血光之灾,让一个无辜的生命就此消失。   生在帝王之家,是一把双刃剑。它在保证你锦衣玉食,受人尊重的同时,更会让你万劫不复。   “曼舞,”墨信安的声音在厢房内掀起了层层涟漪,深邃而沉稳:“本王如今的处境与渊周一模一样。   就算本王无心争夺储君,别人也不会放过本王,放过天纵,放过母妃。本王要活下去,就必须掌握权势。”   必须要成为太子!   必须要荣登帝王之位!   也只有这样,墨信安才能替墨渊周,替齐贵妃复仇!   不管是墨文年,还是墨叶炜,敢伤害墨信安身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估计,”顿了顿,墨信安接着说道:“这一次利用假的请帖将你邀请出来之人的目的,也是本王。”   凌曼舞没有说话。 第432章 我不是弱点   厢房之中,香烟袅袅,如梦如幻。   气氛陷入了沉默,透着某种尴尬。   墨信安深呼吸了一口,方才发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终究将所有的无奈化为了叹息:“对不起,本王不该跟你说这些。”   墨信安一直都是一个隐忍之人。   他害怕过分表现,害怕被人注意到他的野心与欲望。   这两年来,他总是将内心的波涛汹涌,隐藏在云淡风轻的表面之下。   害怕过早地成为别人的目标。   他明白,自己不该将凌曼舞卷入进来,但是,凌曼舞一问,他却又忍不住坦白。   这就是弱点。   墨信安明白,凌曼舞是他人生中的弱点。   那日宫宴之上,墨信安见凌曼舞被百里斩“道德绑架”的那一刻,他早已把“隐忍”二字抛之脑后,只想当众维护她。   嗯?   墨信安的神色一怔。   他的眸光一低,只见凌曼舞白皙修长的小手忽而拉住了他的衣摆。   凌曼舞的眸光微微抬起,仰望着墨信安,眼神极为坚定:“我会努力的,我不会成为你的弱点。”   墨信安的睫毛微动,犹如心中涌入了一丝暖流,嘴角不经意地流露出了笑意。   无意间,他伸出了一只手,摸了摸凌曼舞的小脑袋,宠溺道:“放心,本王会——”   墨信安的声音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亲昵摸头杀让凌曼舞的大脑空了三秒,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随后,她鬼使神差,恼羞成怒,竟一把抓住了墨信安的手臂,一用力,将对方摁倒在了地上。   “啊疼疼疼!”毫无防备的墨信安直接被凌曼舞反手压在身下,叫苦不迭。   明明暧昧旖旎的气氛,怎么突然变成了暴力?   “……啊。”凌曼舞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松了手,愧疚地问道:“你……那个,没事吧?”   墨信安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顶着满头的困惑:“曼舞,你突然之间干嘛?”   “那个……”凌曼舞颇有些不好意思,总感觉自己白打扮了,又重新变回到了女汉子:“谁让你突然碰我!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我没扭断你的手臂算仁慈了!”   墨信安闻言,就差没被送走:“本王又不会伤害你,真是的!话说,本王怎么感觉你这段时间武功增进了不少?”   “对呀!”凌曼舞的声音干脆利落,透着一丝兴奋,在墨信安的面前挥舞了两拳:“我最近一直在军营习武,估计,以后你就打不过我了。”   “……啊?打,打不过?”墨信安的嘴角一抽。   这……这情况有点严重啊。   难不成,以后墨信安都会被凌曼舞摁在地上摩擦不成?   不过,看来这凌曼舞的确不会成为墨信安的弱点。   ……   地字一号厢房。   秦时与洛昂然二人站门的两旁守卫着。   顾月朝与墨天纵并排坐在雕窗前。   气氛,在尴尬中透着一股紧张。   墨天纵见顾月朝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言不发地扫过楼下众人,眉头微蹙,似是在思考什么。   她的手指哒哒哒地敲击在桌案上,让墨天纵的心情陡然变得慌张。   他感觉,自家这位皇婶的气场与皇叔越来越像了。   墨天纵为了缓和气氛,大脑拼命地寻找着话题,问道:“皇婶,那个……秦风呢?”   “他没来,”顾月朝的声音淡淡,道:“去公主那边了。”   “哦……”墨天纵的嘴角一抽,总感觉秦风这护卫做得也真够任性的。   秦风与墨玉馨,护卫与公主,墨天纵并未觉得这个组合有何不妥。   毕竟,感情从来不分身份卑贱。   毕竟,墨天纵一见钟情之人,是一位青楼卖艺的女子。   就在这时,台下欢呼声起。   清欢上台表演了。   清欢标志性的妖艳红,令墨天纵刻骨铭心。   一曲《凤求凰》空灵清澈。   墨天纵犹如着魔了一般起身,眸光定在了清欢的身上。   顾月朝的睫毛微动,目光扫过了墨天纵一口都没尝过的茶盏与糕点。   看来,墨天纵并未中了摄魂术,而是真的对清欢动了情。   与此同时,天字一号厢房内,有一个黑影偷偷潜入了进去。 第433章 上钩了   怡红院内,琴瑟悠长。   天字一号厢房的雕窗之上,破了一个细不可查的小洞。   从小洞之外,丝丝浓雾被吹了进来。   那是春 药。   百里斩踏入厢房之内时,浓雾还未散去,窗户紧闭,并未点灯,里面漆黑一片。   隐约,能听到一名女子的声音。   百里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倒也不点灯,摸到了床边,伸向了床上的女子……   女子的身躯一怔。   百里斩猛然发现,自己刚刚摸到的竟然不是衣服,而是女子光滑的肌肤。   俨然,未着半缕。   “哼。”百里斩在心中冷笑。   看来,这位“郡主”平常看着端庄优雅,没想到中了药物之后,竟然如此不知廉耻。   就这样,两人谁也看不清谁的脸,渐渐失去了理智。   声音洪亮。   二人将“不知羞耻”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所幸,此时的怡红院内还有清欢的琴声,不然,在天字二号厢房内的墨信安与凌曼舞就尴尬了……   ……   正堂所搭建的戏台之上,清欢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扣人心扉。   清欢红润的嘴唇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眸光扫过台下一众如痴如醉的客人,看向了窗户紧闭的天字一号房。   想来,那厢房内定是在发生什么翻云覆雨的“好”事儿吧。   不过,清欢也懒得去管。   反正,今日之后,她将不再是清欢!   反正,钱也赚够了!其他的,爱怎样怎样!   一曲终了,清欢轻撩裙摆,淡淡福身,下台中场休息。   两名身材曼妙的清楼女子连忙上台顶替。   “清欢!清欢姑娘!不要离开!”   台下,伴随着清欢的离开,炸开了锅,一度无法控制。   ……   地字一号厢房。   顾月朝与墨天纵静静地欣赏着悠扬的琴声。   顾月朝不得不承认,这清欢的容貌绝色,琴技高超,纵使没有摄魂术,估计也有万千少年甘愿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比如说,这个傻乎乎的墨天纵。   墨天纵望着清欢的眼眸中,尽是欣赏与爱慕的光芒。   同时,又泛着一丝可望而不可及的失落。   顾月朝淡淡一笑,忍不住调戏:“那么喜欢她呀?”   墨天纵的身躯一凛,耳根一红,转头看向了顾月朝,目光之中尽是无解的羞涩,支支吾吾道:“哪……哪有!”   看穿一切的顾月朝挑眉不语。   墨天纵总感觉顾月朝的性格越来越“坏”,连忙转移了话题,道:“皇婶,侄儿能拜托您件事儿吗?”   “你说。”   “您能帮侄儿查下天城国五公主——百里玉儿的事儿吗?”   顾月朝的眉头微蹙,问:“你要查她作甚?”   “嗯……”墨天纵思考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诚实道:“皇兄跟我说,她一直被百里皇族的人囚禁着,就觉得她挺可怜的,想着,能不能帮点忙……”   且不说能不能帮上忙,就说这非亲非故的,人家可不可怜也与你无关呀。   顾月朝淡淡一笑,越来越觉得墨天纵真是又可爱又善良,便应了一声好。   这时,琴声停止。   清欢中场休息。   墨天纵的目光一直定在清欢那个火红色的身影上,直到消失。   嗯?   墨天纵的神色一怔,忽而看到台下嘈杂的人群中,有三名男子鬼鬼祟祟地跟上了清欢。   墨天纵陡然提高了警惕:“侄儿有点事儿,请容许侄儿离开一下。”   顾月朝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幕,倒也不做阻拦,叮嘱了一句:“去吧。不要惹是生非。”   “是!”墨天纵一溜烟地跑了。   顾月朝望着这傻孩子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主子。”   突然,冷月从暗处现身跪地。   顾月朝的眸光一沉:“何事?”   “回主子,”冷月恭敬道:“天字一号厢房有动静了,属下看到有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了厢房。”   “哼,上钩了。”顾月朝的脸上洋溢着一丝笑意,淡道:“派人好好监视。”   “是,主子。”冷月顿了顿,又道:“主子,还有一事儿。五殿下他——” 第434章 小哥哥   “不过是个妓女,居然还给自己立贞节牌坊了!”   “赶紧,自己把衣服脱/了,乖乖躺/ 在地上!不要逼我们哥几个亲自动手!”   “放心!哥几个很温柔的,转个两三圈就结束了!”   清欢刚下台,便被三名纨绔子弟,带着一群下人团团包围,逼到了怡红院后院的一个角落之中。   那三个纨绔子弟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但却一嘴巴的狗牙,污言秽语。   “少爷,”其中一名为首的下人愣了愣,鼓起勇气道:“还有小的们呢。”   “行了行了,”一名少爷大方地挥了挥手,道:“等本少爷玩够了,让你们也尝尝这花魁的味道!”   “谢少爷!”一众下人的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意,连连道谢。   清欢的眉毛轻轻挑起,双手抱胸在前,神色自若,优雅地勾了勾鬓发。   她倒也没有跟这几个畜生解释她是卖艺不卖身的,更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慌张,而是突然开口,问道:“你们分别几岁?”   三位纨绔子弟一愣,各自作答。   “十八。”   “十九。”   “十七。”   “还挺年轻的。”清欢津津有味打量着这三个人,神色认真:“年龄符合,相貌也不错,皮肤白皙红润,就是性格差了点,不过这可以慢慢调教的。   脱了裤子,打上一晚上,估计就乖了。”   “!”三名纨绔子弟的神色一懵。这说的是什么玩意儿?什么调教?   不过对于被夸的部分,这三个蠢货还是挺开心的:“怎么,清欢姑娘不会是第一次吧?难道第一次要挑个相貌堂堂的男子进行?”   “啧啧啧,说你们脑子进水,水都不想替你们的愚蠢背锅。”被一群大汉围攻的清欢轻松自然:“你们知道莞城西面闹市有一家小倌吗?”   “小倌?”   “供女子寻欢作乐的男/ 妓院,”清欢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我看你们三个倒挺合适的,我可以送你们去体验一下。”   “放肆!哥几个不卖身!”   “放心,让你们脱光了衣服免费干活。你们没拿到钱,就不算卖身了嘛。”清欢悠悠道,颇具哲理:“只能说是献身。”   “献你全家!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那三名纨绔子弟气得脸都青了:“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既然不愿意自己脱,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来人,上!”   清欢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就凭你们这几个蠢货,也敢跟老娘斗!   她的手微微抬起,刚要唤来躲在暗处护着她的暗卫之时——   “清欢姑娘!”   突然,有一风度翩翩的男子闪现,不管不顾地挥剑冲入了包围圈。   他踹开了几名下人,来到了清欢的身侧,将她温暖地护在了身后。   他的后背宽阔,犹如一个男子汉一般,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道:“我是来救你的!”   “……啊?”明明是强势的宣言,但不解风情的清欢却一度感觉他在开玩笑。   话说,这不是墨天纵吗?他怎么在这里?难道墨信安也来了?清欢连忙阻止了暗卫的上场,以免暴露了身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小哥哥,”清欢的声音撩人,带着一丝妩媚的调戏。她望着墨天纵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对方人多势众,小哥哥要如何保护——啊!”   清欢的话音未落,便见墨天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得罪了!”说罢,墨天纵拉着清欢狂奔了起来。   “等下!小哥哥!”哎呀,这救人的方式还是真的简单粗暴。   对清欢来说,明明一件简单的事儿,硬生生被墨天纵这个小可爱搞复杂了。   三名纨绔子弟见到手的鸭子飞了,怒火中烧,吼道:“都愣着干嘛!去追啊!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跟本少爷抢人!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本少爷可是京兆尹的儿子!”   墨天纵的嘴角一抽,淡道:“嗯,记住你了。”   噗呲。   被墨天纵牵着的清欢忍不住一笑。   在墨天纵的面前报上名讳,合着他是觉得自己父亲的官当得太悠闲了,要给他添添堵? 第435章 就像私奔   墨天纵猛然觉得这种感觉很棒。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墨天纵牵着清欢白皙细腻的手腕,一男一女穿梭在人群之中。   身后,三名纨绔子弟带着一群下人挥舞着剑,紧追不舍,口吐芬芳。   这种感觉,就像私奔。   清欢被墨天纵摇摇晃晃地牵着,踏着轻快而又匆忙的步伐,丝毫没有厌恶之感,反倒享受其中。   自小到大,清欢总是一个人。   被贴上“不详”标签的她受人唾弃,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囚禁,接受无止尽的司神殿的残酷训练……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咬着牙,默默地忍受过来的。   她被迫褪去了稚嫩与任性,变得成熟,变得强悍。   然而如今,有一男子愿意为他挺身而出,出手保护她。   这种感觉很棒,让清欢觉得,原来自己也可以像个女孩子一般娇弱……   只不过,若是如此闹下去,怕是这个场子会被砸了。   到时候,赚到钱就打水漂了。   于是,二人正拐入一个楼道之时,清欢的脚步骤停,一把拉过了墨天纵,推门进入了一个漆黑的小厢房中。   “哇啊!”   墨天纵被这波猝不及防的操作给惊到,脚步一个不稳,直接冲着清欢扑了过去。   清欢一时错愕。   “追,都给我追!今日本少爷一定要得到清欢!”外面,三名纨绔子弟与一众下人纷纷路过了小厢房,朝着前方奔去。   房内,并未点灯,寂静非常。   墨天纵将清欢压在了身下,肌肤相触。   二人,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气氛,瞬间变得旖旎,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哪怕仅凭着微弱的光线,二人依旧将对方的容颜刻入骨髓。   “啊,对……对不起……”短暂的沉默之后,墨天纵方才如梦初醒,知晓了“羞耻”为何物,迅速起身。   清欢紧跟着站起,脑子一片空白。   二人背对着彼此,陷入了无语与尴尬。   清欢捏了一下自己难得通红的耳朵,心中不免觉得可笑。   明明自己在风流之地生活了两年多,明明在司神殿勾引过如此多的男子,但被墨天纵一扑倒,她竟还会感到羞涩。   真是不可思议。   呼。   墨天纵的双颊早已红透,正努力地做着深呼吸,调整情绪。   他的声音颤颤巍巍,带着满腹的愧疚与羞涩:“那个……清欢姑娘,对不起,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刚刚是我不对。”若不是清欢突然刹住步伐,也不至于会发生这尴尬的一幕。   清欢努力按下心中的悸动,让自己的形象停留在风尘女子上,声音撩人心魄,道:“多谢小哥哥救了我,要我如何报答你?以身相许?”   “!!!”   墨天纵的身躯猛烈颤抖,纯情的脑瓜子红得已经冒烟了,支支吾吾道:“不不不不要胡说!我我我知道你有心上人!这这这样对你的心心心上人不不不不好!”   “……啊?”这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明明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这位清纯皇子的反应却是如此激烈。   既然知晓对方有心上人,你又为何要来英雄救美,自讨苦吃呢?   清欢琢磨了一下之后,道:“我没心上人。”   “你马上就不是风尘女子了,若让你的心上人听到你与其他男子——嗯?”墨天纵的神色一怔,羞涩的脑瓜子总算反应了过来。   嗯?没心上人?   “你没心上人?!”墨天纵一个激动转过了头来,惊喜地发出了三连问:“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怡红院?你要去哪里?你要干嘛呀?”   二人,再度四目相对。   清欢望着墨天纵红透的脸颊与真挚无比的双眸,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对,对不起……”墨天纵迎上对方那双迷人的狐媚眼,吓得赶紧别开了视线。   但没出息的耳根却更红了,暴露了墨天纵内心的动摇。   完了。   清欢突然发现,眼前的这名男孩,纯情得有些可爱了,令人着迷。   清欢的话语脱口而出:“你喜欢我?”   墨天纵的身躯一怔,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清欢瞬间了然:原来,他真的喜欢我呀。怎么办?要如何回应呢?   更要命的是,虽然说不上喜欢,但清欢好像对他也挺有兴趣的……   “我还没想好去哪里,不过,”偶尔,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也挺好的。清欢的眸光流转,道:“我会去找你。”   我会去找你。   这五个字犹如漆黑的夜里射入了一束光芒,让墨天纵的心情瞬间变得明朗。   ……不。等下。   墨天纵指了指自己:“你怎么找我?你知道我是谁?”   清欢:“……”   都说墨信安睿智聪慧,隐忍稳重,怎么这弟弟傻得如此可爱呢?   傻得令清欢有些放心不下。   “我——”   清欢刚要说什么之际,忽而听得外面传来了嘈杂声:“五殿下来了!五殿下带人来了!”   “墨文年?”墨天纵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没了:“那家伙来干嘛?”   “走,去看看吧。”清欢推门出去。   墨天纵紧随其后。 第436章 来看演出的   怡红院内外,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一众百姓纷纷跪地叩首,以示尊敬。   天凤国五皇子——墨文年一身黑色玄服,庄重威严地带着一百名侍卫包围了这里,气势汹汹地冲上了二楼。   墨文年的眸光锁定在了天字一号厢房紧闭的门扉之上,温文儒雅的脸上洋溢着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   他白皙修长的手微微抬起,声音洪亮地下令道:“给本王搜——”   “搜什么!简直是放肆!”   墨文年的言语被打断。   只见,跪在地上的百姓让出了一条路来,墨天纵与一名红衣女子从一个漆黑的厢房中踏步而出。   红衣女子的容貌绝色,倾国倾城。   她朝着墨文年微微福身,声音撩人心魂:“奴家清欢参见五殿下。”   “你就是怡红院的花魁?”墨文年的喉咙滚了滚,不禁感叹这名女子长得可真标致,如此曼妙的身段,想来床上的功夫定是一流吧。   墨文年一想到她与墨天纵在一起,心中升起了一抹羡慕——哦,不是,是鄙视。   墨天纵堂堂一国皇子竟然如此不知廉耻,与一名风尘女子在房内纵情风月,丢尽皇家颜面。   “六弟,”墨文年的脸上挂着文质彬彬的面具,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份侮辱:“你来看演出就看演出,拉着一名下贱的妓女共处一室作甚?而且,她们早已被很多人……六弟不觉得脏吗?”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墨天纵的怒火“腾”的一声就上来了:“你才下贱!这话应该本王问你!带那么多人来怡红院作甚?找死啊!”   墨文年的嘴角一抽,方才发现跟这个直肠子的墨天纵什么都说不通。   平时在寝宫,墨天纵与洛贵妃一起辱骂墨文年也就算了。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众百姓面前,墨天纵居然还是如此不给墨文年面子。   不过,墨文年今日的心情甚好,倒也觉得无所谓。   毕竟,今日之后,墨信安便是墨文年囊中之物了。   只好解决了墨信安,这墨天纵与洛贵妃就不足为惧了。   墨文年随随便便就能让墨天纵生不如死!   至于那名红衣女子……哼,到时候收入后宫,每晚也能让她“生不如死”。   “看看看!看什么看!”墨天纵俨然注意到了墨文年猥琐的视线,下意识地挡在了清欢的面前:“信不信本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墨文年:“……”如果能翻白眼,他的白眼都能翻上天了。   “在吵什么?”   此时,顾月朝的身影悠哉悠哉地出现。   “月——”墨文年错愕,差点喊错了身份,连忙纠正道:“侄儿参见皇婶。皇婶,您怎么也在这里?来看演出吗?”   “墨文年,你是不是有病啊!皇婶来这里干嘛,关你什么事儿!”墨天纵怼起墨文年来毫不含糊:“侄儿见过皇婶。”   顾月朝不禁被墨天纵的直爽发言乐到,淡淡点头:“是来看演出的。”   这不,来看墨文年与百里斩共同上演的演出嘛。   “奴家参见王妃。”一旁的清欢跪地行礼。   “免礼。”顾月朝的目光扫过了墨天纵与清欢,睫毛微颤。   墨天纵一身绣鹤的白色玄服,干净纯粹,宛若一块璞玉,毫无任何杂质,天真自然。   而清欢则是浓妆艳抹,一身艳丽的红衣搭配宝石,妖娆妩媚,个性张扬,颇有一股红颜祸水的俗尘之味。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人站在一起,格格不入到了极致。   但却莫名有些相配。   顾月朝从未瞧不起风尘女子,更没有将怡红院视为下贱之地。   毕竟,人的三六九等由出身决定,旁人无法左右。   更何况,每个人为了活着所做的努力,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顾月朝将话题带了回来。   “回皇婶,”墨文年拱手道:“侄儿接到了情报说,有箭之牡丹的成员混入了怡红院。请容许侄儿搜查。”   “情报?”墨天纵听着都觉得搞笑:“敢问,你的情报从哪里来的?合着皇叔与皇婶都不知道,就你知道?”   “六弟……”墨文年真想来一句:你不怼本王会死啊!   “行了,”手持剧本的顾月朝无所畏惧:“墨文年也是为了百姓的安全着想,让他搜吧。”   “谢皇婶。”墨文年朝着侍卫们下令:“搜!” 第437章 逮个正着   侍卫们得令之后,分散到了各个厢房与人群之中,逐一盘查。   两名侍卫负责天字一号厢房。   他们在敲了两下无人反应之后,便粗暴地踹开了门,闯入了进去。   墨文年那张斯文败类的脸上迫不及待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顾月朝将墨文年的神情纳入眼底,心中冷笑:真是个蠢货!   “王……王妃,殿下,不……不好了!”突然,原本冲进去的两名侍卫的耳根涨得通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满脸的羞涩与鄙夷。   “慌慌张张作甚?”墨天纵质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回,回殿下,那……那个……”两名侍卫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描述:“端王殿下他……”   “端王?!”墨文年的演技一向在线,特别是自导自演时候。他故作错愕,面露担忧:“端王出事了?!”   说罢,他不顾侍卫的那句“不是的,端王殿下没事”,直接带人冲了进去。   墨天纵自然不甘示弱,紧跟着追了进去。   顾月朝轻挑眉毛,靠在墙上没动。   毕竟,里面的画面过于刺激,不适合观看。   墨天纵一进去,眉头微蹙,只见这间厢房的窗户紧闭,窗帘全部拉好,漆黑一片。   房内,还有一股非常稀薄的香味。   当然,由于这个味道很淡了,并无任何作用。   墨文年也不知是嫌黑呢,还是故意的,突然将门、窗户与窗帘全部拉开,势要把这里的一切昭告天下一般。   霎那间,整个厢房变得明亮。   “呀!”   清纯墨天纵的身躯一怔,耳根瞬间涨得通红,赶紧捂住了眼睛。   厢房的床上,两个白花花的身体紧贴着彼此……   在众人面前暴露百里斩与“凌曼舞”苟且偷情一事儿,是墨文年与百里斩合作的一环。   唯有这样,凌曼舞才能“心甘情愿”地跟着百里斩——   突然。   百里斩被强光一刺激,大脑反应了过来,看向了女子,瞳孔地震。   女子的药性已过,汗流浃背,任由羞耻爬满了全身,眼睛之中夹杂着泪水,唤了一声:“殿下,人……人太多了,能……能让奴婢穿个衣服吗?”   “你是……!”百里斩震惊地当场跳了起来。   怎么变成了给墨一辰下药的宫女?   墨文年也是傻愣在了原地,心中不断地质问着:郡主呢?凌曼舞呢?在天字一号厢房的,原本被睡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王妃,发生了什么事儿呀?好吵。”   此时,厢房之外,有一女子的声音淡淡响起。   百里斩与墨文年的精神一凛,方才反应过来,那是凌曼舞的声音。   为什么凌曼舞在外面,而不是在里面?   “不要抱怨了,是五弟在搜查呢。”墨信安的声音紧跟着响起,莫名透着一股强烈的讽刺:“五弟也是为了百姓着想。”   “皇兄。”墨天纵听到墨信安的声音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   墨信安问:“天纵,里面发生了何事儿?可有发现可疑人物?”   “没没没,那个……”墨天纵顿了顿,挠了挠后脑勺,精辟地做了总结:“端王殿下欲求不满,喜欢上了一名宫女,把她睡了。”   墨天纵的声音不大,但由于这里寂静非常,所有人都听到了,面上不禁闪过了一丝鄙夷。   堂堂一国皇子,竟然跑到风流之地宠幸一名卑贱的宫女,可真有情趣。   顾月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切,如自己所安排的一模一样。   厢房内,百里斩与墨文年的脸已经铁青了。 第438章 和亲对象是宫女   百里斩怒火中烧,穿好衣服从厢房之中出来,朝着顾月朝随意拱了拱手以示尊敬。   那名宫女则是卑微地匍匐在地:“奴婢参见王妃,参见各位殿下,参见郡主。”   顾月朝并未让这位曾经给墨一辰下过药的宫女起来,而是伸出了一只脚,轻撩对方的下巴,道:“抬起头来。”   “是……”那宫女刚刚被所有人看了一个精光,如今像狗一般被人用脚侮辱,只觉得屈辱至极,却又不敢不从,唯有微微抬头。   那宫女的模样虽然称不上丑陋,却算不上好看。   特别是,她的牙齿爆出,嘴巴显得有些太大。   脸上,更是点缀着几颗红色的痘痘。   一众吃瓜群众见状,纷纷一阵吹嘘,心中不免为百里斩“独特”的审美感到悲哀。   “人无关美丑,只看心灵。”顾月朝轻挑眉毛,看向了百里斩,颇具威严,道:“我国与天城国还未有合适的和亲人选。   如今看端王殿下如此喜欢这名宫女,我会让王爷向皇上提议,让她与端王殿下和亲。”   “和亲?!”百里斩的双眸充血,当即吼了出来:“开什么玩笑!”   百里斩是何等身份,那可是天城国的大皇子,名正言顺的储君、太子——虽然三度被废。   现在天凤国居然让他与一个卑贱的宫女和亲?!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那宫女的神色倒是闪过了一丝惊喜,没想到自己会一朝变成凤凰,连忙道:“谢王妃,奴婢一定会像今日这般,伺候好端王殿下的。”   啧啧。众人纷纷摇头鄙夷。简直不知羞耻,竟然当众说着如此污秽之言。   百里斩真想一脚踹爆宫女的头,吼道:“陷害!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本王!王妃,你不调查仔细就给本王定罪,是不是有辱镇国王爷的名声?”   “别人陷害你?你陷害别人还差不多!”凌曼舞就差拔剑捅他了:“居然还敢搬出王爷——”   “曼舞,”顾月朝按捺下了躁动的凌曼舞,声音淡淡的:“端王殿下何出此言?”   “本王与那名宫女都被下了药!”百里斩的声音洪亮,逐渐开始掌握起了话题的风向,道:“五殿下与六殿下进入厢房的时候,应该闻到了一股味道才是。”   只要坐实有春药的存在,百里斩便可以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不对宫女负责,保住自己的名声。   墨文年是站在百里斩这边的,自然会帮衬:“是的,本王可以作证。”   宫女觉得自己是未来的天城国皇子妃,也没大没小地出声道:“奴婢也可以作证。奴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被脱光了衣——”   “你给本王闭嘴!本王让你说话了吗!”百里斩现在听到宫女的声音便觉得恶心,厉声呵斥。   “是,殿下。”宫女颤颤巍巍地低下了头。   顾月朝且当作是看戏,悠悠问:“端王殿下觉得是谁在陷害你呢?”   “具体本王不知道,”百里斩冷哼一声,眸光扫过众人,看向了墨信安,想起了与墨文年之间合作的内容,道:“没准是二殿下呢。”   “你是狗啊!逮着谁咬谁!”墨天纵与凌曼舞就差同时拔剑削了他。   墨信安赶紧把他们拦了下来:“冷静点。”知道对方是狗,你们还那么激动干嘛?   墨文年倒是心情不错。   “本王不过是打个比方,”百里斩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总想着俯视一切,道:“这件事情,本王会上报给陛下,让他好好彻查——”   “镇王爷到!”   百里斩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外面通报声起。   众人一惊,立马跪地行礼:“参见王爷!”   “参见皇叔。”   刚从军营回来的墨一辰,气场霸气,却又冷漠至极,犹如冬日寒冰,透着层层威严。   他淡定自若地穿过人群,来到了顾月朝的身边,俯视众人,淡道:“免礼。”   “谢王爷。”众人起身。   “王爷。”顾月朝微微仰头,轻唤一声。   “在。”墨一辰迎上对方温柔的目光,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连声音都变得轻柔,道:“月儿,我来得可还及时——”   “王爷,你来得正好!”百里斩突然介入到了小两口的对话之中。   墨一辰的眸光一沉,真想一刀把这个煞风景的家伙给砍了。   百里斩俨然没察觉到墨一辰周身的怒火,作死道:“王爷,您的王妃不分青红皂白,冤枉——”   “端王,”墨一辰完全不想在这种人的身上浪费半点时间与精力,直奔主题,道:“本王这边,正好有个人要送给你。”   百里斩的眉头一皱,心存困惑:“什么人?”   墨一辰轻轻挥手,两位侍卫将一名黑衣人押了上来。   百里斩瞳孔地震,下意识地看向了墨文年。   墨文年的脸色大变。   墨一辰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波澜,道:“本王来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爱妃的暗卫正在监视一名从怡红院内逃出去的黑衣人,本王便把他直接抓了过来。”   监视。   百里斩警觉地捕捉到了这个词汇,身躯猛然一怔。难道,他的所作所为,都在顾月朝的监视之下?   难道,自己就像是在对方的掌心跳舞的小丑一般?   墨文年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墨一辰假装没有看到两人傻掉了的模样,继续说道:“本王从黑衣人的身上搜出了一样东西,端王最好看一下。”   墨一辰冷漠的目光看向了侍卫。   侍卫将一个药瓶呈上。   “啊,这是……”众人瞬间明白了那是何物。   “本王已经找人看过,这便是端王所中的药物。”墨一辰淡道。   “既然如此,”顾月朝在旁边打着配合:“看来,给端王与宫女下药的便是此人了。”   墨一辰点头。   顿了顿,墨一辰突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剑,挑开了黑衣人的衣物。   黑衣人的胸口,有一朵被箭刺穿了血牡丹。   周围的人顿时一片错愕,议论纷纷。   “箭之牡丹?!给端王与宫女下药之人是箭之牡丹?!   "那不是效忠百里皇族的吗?合着到头来,是这位端王殿下又当又立啊!”   “一边口口声声说着清白,一边却在背地里派箭之牡丹将宫女抢到了怡红院,给对方下药!”   “啧啧啧!不过是宫女罢了,竟能让端王如此精心谋划,看来是爱得深沉啊!我看他们两个倒是挺相配的!”   顾月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悠悠总结道:“既然端王如此喜欢这个宫女,我们天凤国为了以示友好,自然不会拆散你们,一定会让这名宫女与你和亲的!”   匍匐在地的宫女感激涕零,抱住了百里斩的大腿:“殿下,奴婢一定会伺候好您的。”   周围的众人,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嘲笑声。   百里斩咬紧了牙关。   这番屈辱,与他三度被废太子是何等的相似!   让他,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百里斩的大脑一片空白,脸颊涨得通红。   他一把踹开了宫女,怒火中烧,手指直接指向了顾月朝,言语并未没有经过大脑:“是你!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是你要陷害本王!你这个贱人!” 第439章 作死边缘   百里斩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   作为天城国的嫡皇子,自小众星捧月的他总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眼睛长在脑袋上。   在他的认知与世界里,所有人都应该围着他转,无条件地服从与听命于他。   他总是幻想着操控与安排一切,如意算盘打得贼好。   原本这次的计划,在百里斩的心中设计得非常完美。   首先,百里斩派人去找了一个书法大师,模仿墨信安的笔迹邀请凌曼舞来到天字一号厢房。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不忘将书法大师残忍杀害,不留下人证。   其次,他让墨文年派人去天字一号厢房给凌曼舞下药。   ……只是,百里斩搞不懂,为何墨文年指派来下药的人是箭之牡丹?   明明拥有像暗一这般出众的暗卫,墨文年为何不用自己的人?若墨文年用了自己的人,没准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别说百里斩没懂了,就连墨文年自己都不明白。   墨文年也很想用自己的暗卫啊。奈何,他的那帮暗卫,宁愿睡觉都不愿意鸟他。   最后一步,便是让墨文年带人闯入天字一号厢房,将百里斩与“凌曼舞”苟且一事儿暴露在人前,让郡主的颜面丢尽,从而顺理成章地达成和亲的目的。   可结果呢?   这完美的计划到了顾月朝那边,却被修改了剧本,变成他为了得到一个宫女而精心谋划?   宫女!   不过是个丑陋而又卑贱的宫女!   居然还有人说百里斩与一个宫女相配!   此等耻辱,让自诩清高的百里斩不堪忍受。   终于,怒火战胜了理智,他的手指指向了顾月朝,辱骂了出来:“贱人,都是你!你居然敢在背后监视——”   “刷——”的一声,一道寒光一闪。   百里斩的声音戛然而止。   仿佛周遭的声音在一瞬间陷入了沉寂,在场所有人的神色一怔,面露惊恐。   顿时,血光四溅。   百里斩指向顾月朝的食指与中指被剑同时切断,掉落在地。   “啊啊啊啊啊!”百里斩终于反应过来,怒吼而出。   “殿下!”端王身后的两名侍卫一惊,连忙上前将主子护住。   其中一个替百里斩做简单的包扎,另一个拔剑对准了墨一辰。   追随在墨一辰身边的侍卫自然不甘示弱,甚至就连凌曼舞都拔剑相对,一副“来啊,你们那边就三个人,我们那么多人呢,打得你们满地找牙信不信!”的架势。   场面,顿时剑拔弩张。   “端王,本王念及你是客,这一次已是手下留情。”墨一辰的声音悠悠响起。   他的眸光冷厉如雪,周身溢满了威严与杀气,道:“若你再敢指着本王的爱妃辱骂一句试试,本王让整个天城国与百里皇族为你的愚蠢行为陪葬!”   墨一辰的声音铿锵有力。   在护妻的同时,也在彰显着天凤国强大的实力。   在场的一众天凤国的百姓为生在这个国家而感到自豪,纷纷挺直了脊梁,忍不住呐喊了一句:“王爷千岁!王爷威武!”   百姓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回荡在怡红院之中。   手指血淋淋的痛楚传遍全身,百里斩的身躯一怔,理智猛然回归脑内。   冲动是魔鬼!   百里斩现在很想将墨一辰与顾月朝摁在地上摩擦折磨。   但是,他不能,也不敢。   这里,是天凤国的地盘。   眼前之人,更是天凤国的战神。   若百里斩在此时得罪了墨一辰,挑起了两国之间的战争,那么,且不说双方的军事实力如何,就说,这位端王殿下估计会被直接拿下当作人质。   更要命的是,那个罪臣之子目前下落不明。他会不会从中作梗获利,趁机登基,成为天城国的新皇呢?   “刚刚……刚刚是晚辈失礼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百里斩按捺下了怨恨的种子,挥手屏退了左右侍卫,朝着顾月朝低头道:“晚辈一时冲动,还望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端王放心,”顾月朝的眸光扫过百里斩只剩下了三根手指的左手,心中冷笑,但面上不显,道:“我一向大人有大量,从不与小人斤斤计较。”   小人?   就连道个歉都要被讽刺侮辱一把,百里斩那个气的呀,咬牙切齿:“本王还有事儿,今日就先告辞了,改日本王定会带舍妹亲自登门拜访。”   说罢,百里斩朝着墨一辰拱了拱手之后,愤怒地转身离开。   那宫女一怔,瞧了一眼百里斩的背影,终究还是将头磕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墨文年全程傻愣在了原地。   这剧本有问题啊!这发展怎么跟计划的不一样? 第440章 特像个笑话   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实在太大,导致墨文年进水的大脑一度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眸光抬起,看向了一身淡绿色纱裙的凌曼舞。   只见,百里斩走后,凌曼舞收剑回鞘,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英姿飒爽。   墨文年怎么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请帖上写着的是天字一号厢房,但凌曼舞却是从天字二号厢房出来的?   还有墨信安。他为何与凌曼舞在一起?   突然,墨文年的眸光一怔,想到了刚刚墨一辰所说的“监视”二字?   难不成,顾月朝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她的监视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了呢?   “墨文年。”顾月朝的声音陡然响起。   吓得墨文年的身体猛然一颤,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侄,侄儿在……”   “墨文年,你怕什么?”墨一辰冷厉的目光看向墨文年的头顶,将他肮脏的内心看穿,道:“合着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心虚了?”   “皇叔明鉴,侄儿不敢!”墨文年连忙伸手挥了挥。   随后,他正好看到掉落在地上的、血淋淋的百里斩的食指与中指,吓得吞了吞口水,立马又把双手藏在了身后,以防自己的十根手指“搬家”。   顾月朝将这一幕纳入眼眸,赶紧捂住了嘴巴,以防笑出声来。   这墨文年怎么又蠢又坏,还特像个笑话呢?   “一辰,你误会了。”顾月朝阴阳怪气道:“墨文年得到了情报,是来抓我监视的那名箭之牡丹的。”   “哦?”墨一辰轻挑眉毛,倒是陪着顾月朝演戏:“墨文年,你哪来的情报?不会这箭之牡丹是你安排进来的吧?”   “不是……”墨文年又想伸手出来挥舞,但刚拿出一半,再度被吓得缩了回去,头摇晃得跟个拨浪鼓一般:“不是不是不是!皇叔皇婶明鉴,侄儿真的没有!”   墨一辰突然想把墨文年的脑袋给砍了。   顾月朝靠在了墨一辰的身上,快要被墨文年的行为给笑死了。   “行了。现在箭之牡丹也抓了,你没事就退下吧。”要不是自家的爱妃笑得那么开心,墨一辰都懒得跟墨文年多说一句。   他的眸光瞥了一眼宫女道:“顺便把这东西也送回宫。”   宫女:“……”东西?她不配做个人吗?   “是,皇叔。”墨文年深呼吸了一口,头上的脑袋跟十根手指算是保住了。   墨文年刚从地上爬起来,忽而察觉背后一股杀气袭来。   他警觉地一转头,迎面对上墨信安云淡风轻的脸庞。   墨信安淡淡一笑,尽显温文儒雅,绅士风度。   “!”不知为何,墨文年顿感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朝着墨信安拱了拱手:“皇兄,五弟告退。”   说罢,墨文年赶紧带着那名宫女溜了。   墨文年撤退之后,墨一辰命人收拾现场,倒不着急离开,而是与顾月朝、墨信安等人一起进了天字二号厢房。   清欢静静地望着这一切,就差鼓掌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如此愚蠢的人?   不。   百里斩应该不是蠢,而是盲目自信,自信到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明知道顾月朝是墨一辰的逆鳞,百里斩却非要去触碰,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百里斩的行为越是过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秦风越有利。   不过……   这墨文年是怎么回事?居然与百里斩合作,他是疯了吗,还是活腻了?   向彭越为什么没有阻止他?   说到向彭越。   他今天人呢?他平时不是像个孩子一样,最喜欢看热闹凑热闹吗?他……应该不会出事吧?   “清欢姑娘,”就在这时,一名丫鬟匆匆跑来,弱弱地问道:“那个……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演出还继续吗?”   “当然继续啊。”清欢不假思索地妙答。   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第441章 这里是天凤国   清欢在丫鬟的带领之下,前往厢房更换衣服。   她刚换好衣服,正在补妆之时,忽而见一个黑影一闪,从窗户跃入了房内,恭敬跪地。   清欢的眸光一沉。   且听得黑影汇报道:“姑娘,百里灵儿已经成功抓获,请问姑娘该如何处置?”   清欢望着镜中易了容颜的自己,红唇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明明是残酷无情的命令,但她却说得无比轻松:“衣服与饰品留下,人扔乱葬岗。”   “那个……”黑影略作迟疑,问道:“姑娘,她好歹是您的妹妹,您不用与她见一面吗?”   见面干嘛?   清欢想起刚刚百里斩作死之时的神色,便觉得恶心至极,冷哼一声,道:“百里灵儿与百里斩那个蠢货一样,自命清高与不凡,眼高手低,毫无一点自知之明。   若我去见她,估计就是被她一顿羞辱。在他们这种高贵的人眼里,完全不知道道歉为何物。我才不去自讨没趣呢。   直接杀了最干脆。   注意,毁容的时候,毁得谨慎一些,要能认出是我。”   黑影不再多言:“是,姑娘!”   “等下。”黑影刚要退下,却见清欢的眸光流转,声音再度传来:“现在王爷与王妃在,怕是这怡红院已经被团团包围了,先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们走了再行动。   毕竟,寒潭令的暗卫,我们是斗不过的。而王爷与王妃,我们也不能得罪。”   清欢非常有自知之明。   ……   “那个百里斩简直卑鄙无耻!”凌曼舞一踏入天字二号厢房,便忍不住一吐为快:“若不是月儿早就看穿了一切,今日遭殃的就是我吧?   还有五殿下,赶来得如此及时,一看就是跟百里斩有……有……有一腿!”   “咳!”顾月朝一口气没吸上来,就差被气死:“有猫腻就有猫腻,什么叫做有一腿?意思完全不一样了好吗!凌曼舞,你会不会说话啊!”   “哦……”凌曼舞愣了愣,傻乎乎地挠了挠后脑勺,颇有些不好意思:“怪不得我自己听着也觉得奇怪。”   “总之!”凌曼舞很快调整了刚刚的口误,道:“就这样剁两根手指就完事儿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侄儿同意郡主的!”墨天纵举起了手,愤懑地加入了话题:“我觉得应该把百里斩的十根手指都给剁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对手指有什么执念啊?”顾月朝望着炸毛的凌曼舞与墨天纵,笑着摇了摇头:“百里斩好歹是天城国的大皇子,和亲的使者,纵使他的行为再过分,基本的礼貌还是要给的。至少在明面上。”   说着,顾月朝敬佩的目光看向了墨一辰:“只不过,我家王爷有点记仇,怕是在背地里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吧?”   “知我者,爱妃是也。”墨一辰抿嘴一笑,将顾月朝一把搂入怀中。   在百里斩愤怒地离开之时,墨一辰便暗中让云逸带了一批人,去半路截胡百里斩的队伍,将对方揍个半死。   “放心,百里斩不会死。”墨一辰的声音冷若冰霜,悠悠道:“本王不过是让他知道知道,这里是天凤国。   本王让他生,他便生。   本王让他死,他便死。”   “王爷/皇叔真是威武!”凌曼舞与墨天纵就差变成迷妹迷弟了。   “那五殿下怎么办?”凌曼舞道:“他肯定参与其中了!”   顾月朝的眸光淡淡的:“请帖是百里斩找人伪造的,药也是箭之牡丹下的。墨文年那边……我们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墨信安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声音之中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杀气:“自有没有证据的办法针对他。”   墨信安虽然看着云淡风轻,但内心却是一片炙热,与墨一辰一样非常护短。   敢动他的人,墨信安绝不轻饶!   “皇,皇兄,你准备怎么做?”墨天纵有些担忧地问道。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眸光流转间,隐约猜到了什么,叮嘱道:“小心点。”   “多谢皇叔与皇婶关心,侄儿会小心的。”墨信安拱手道:“那,侄儿先行告辞了。”   说罢,墨信安转身离开。   “我也走啦。”凌曼舞连忙追了上去。   “那侄儿也——”   墨天纵的话音未落,透过雕窗,见一身红衣的清欢再度上台,忽而不舍得走了。   但他又不敢跟顾月朝与墨一辰待在一起,连忙识相道:“侄,侄儿去地字一号厢房,不打扰皇叔与皇婶了。”   说罢,墨天纵拔腿就跑。   顾月朝与墨一辰互相对视了一眼,宠溺地摇了摇头。   怡红院内,清欢的琴声再度响起。 第442章 一切已经结束了   未央宫书房的内外,鲜血四溅,尽是横七竖八的黑影的尸体。   向彭越虽然小小一只,却爆发力十足,哪怕面对十几个箭之牡丹的暗卫,也能勉强一战。   战斗过后,向彭越的全身尽是伤痕,流血不止。   他的步伐微抬,很想去怡红院阻止墨文年的愚蠢行为,很想再去救他一命。   奈何,脚却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一软,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痛苦地颤抖着。   此刻的他,耗尽了全身力气,已经完全虚脱。   他挣扎着,在地上翻了一个身,无法聚焦的双眸望向了空空如也的天花板。   金色的阳光如溪水一般静静流淌。   时间,就像开玩笑一样,回到了一年多前,向彭越与墨文年初见之日。   那个时候,向彭越像今日这般,为了秦风而与箭之牡丹大打出手,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前往火场寻找秦风之时,因弄丢了自家少爷而哭得跟个孩子一般。   最后,在被箭之牡丹的追杀中,他与墨文年的马车相撞,被对方所救。   墨文年,这个在众人眼中野心勃勃、阴狠毒辣之人,偏偏不介意向彭越的胡闹与任性,反倒处处顺着他的意,将他宠成了一个孩子。   这种被宠溺的感觉,让向彭越一瞬间想到了自家少爷。   纵使所有人都觉得墨文年是扶不起的阿斗,向彭越还是一意孤行,决定好好扶持他。   就算不能扶持他登基,也至少会保他一生平安。   可是……   为什么会变成了现在的这般局面?   为什么墨文年不多相信自己一点?为什么不好好听自己的话?为什么非要去作死呢?   “墨文年……为什么你要辜负我……”   朦朦胧胧之中,向彭越嘟囔了一声,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   随后,泪水从眼角滑落……   向彭越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伤口处隐约感受到了一丝丝清凉,鼻子被药草的味道占据。   向彭越微微抽搐了一下,睁开了双眸。   只见,自己已经被抱进了暗室的床上。   循着烛火明亮的光芒,他看到墨文年正拿着药箱坐在床沿,神色认真而动作轻柔地替自己处理着伤口。   生怕弄疼了自己。   一年多前,这位堂堂的一国皇子也是这样亲自替向彭越处理伤口的。   “你醒啦?”面对向彭越,墨文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溢满了关切,却又带着几分愧疚,道:“本王弄疼你了是吗?   对不起,本王无意伤你,只是……本王也不知道箭之牡丹那群人下手会那么重。   你放心,伤你的人,本王都已经处理掉了,一个人都没留下。”   最疼的,永远不是伤口,而是一颗真心。   只是这番话,现在告诉墨文年,还有什么意义吗?   向彭越重新闭上了双眸,沉默不语。   “对不起……”墨文年自知有愧,在嘟囔了这三个字之后,继续谨慎地处理伤口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沉默到尴尬。   却又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与无奈。   “本王……”良久之后,墨文年的声音落寞,淡淡开口道:“计划失败了。”   向彭越没有睁眼,沉默地聆听着墨文年在怡红院所遭遇的一切。   一边是顾月朝、墨一辰,以及墨信安、凌曼舞,而另一边就只有墨文年与百里斩,计划能成功才见鬼。   更何况,他们执行计划的地点还是怡红院,清欢的地盘。清欢对百里皇族、百里斩的恨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此番行为简直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放心,虽然计划失败了,但是,本王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墨文年紧接着说道,似乎是在安慰向彭越一般:“所以,他们绝对奈何不了本王。”   “向彭越,”顿了顿,墨文年的声音非常诚恳,道:“这一次本王想清楚了。本王知道自己错了,本王以后会很乖,全部听你的话,我们再重新开始——”   “墨文年。”向彭越终于忍不住了,出声阻止。   在墨文年残忍地杀害了暗一,并与百里斩达成合作,在他再度启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之时,他与向彭越之间所走的道路便截然相反了。   向彭越曾无数次地试图阻止,警告,但都于事无补。   向彭越有着自己的底线,绝对不会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向彭越微微叹气,无奈泪水再度滑落,声音带些梗塞,为如今墨文年所造成的局面而感到痛心不已:“没有以后了,也无法重新开始。   一切已经结束了。” 第443章 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结束就结束吧,好了好了,你别哭呀。”墨文年发现,比起现在的处境,他最见不得的,是向彭越的泪水,连忙哄着:“向彭越,是本王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墨文年在暗室内翻箱倒柜,总算找来了一条手帕,为向彭越擦拭泪水:“哭花了就不好看。而且,本王刚才说了,他们没有证据,不会——”   “够了,墨文年!”向彭越忍无可忍,怒吼着打掉了墨文年的手。   他的胸口就像压着一块石头一般,任何辱骂的话语似乎都会被墨文年的温柔所融化:“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事到如今,你还未搞清楚状况吗?   即使没有证据,那也有不需要证据的办法对付你!你真当所有人跟你一样是傻子吗?   你以为百里斩真的就断了两个手指?他现在估计已经被王爷的人打残废了!   至于你。你把目标定在郡主的身上,而且还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你觉得墨信安会放过你?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凡事都要脚踏实地!有些卑劣的办法,是道德的底线,绝对不能触碰的!你为什么总是什么都不听,老是喜欢一意孤行呢!”   向彭越刚吼完,便立马后悔了。   既然已经选择离开,为何还要说那么多呢?   是因为自己的心中,还是希望墨文年能够改邪归正,拥有一个好的结局吗?   “对不起,”墨文年被吼傻了,眸光弱弱的,看着着实委屈,伸手去捡被向彭越打掉的手帕:“本王以后——”   “参见五殿下。”墨文年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外面洛昂然的声音响起:“五殿下,二殿下有请。”   “二皇兄?”墨文年的身躯一怔,一股不详的预感溢满全身,但很快调整了过来,转头看向了向彭越,柔声道:“在这里等本王,本王很快就回来。回来本王再跟你说。”   说罢,墨文年起身离开了。   暗室之中,陷入了一片沉寂。   向彭越深呼吸了一口,擦掉了眼中的泪水,驱赶走了内心的犹豫,眼神变得坚定。   他不会再等墨文年了。   而且,他知道,墨文年也不会再回来了。   向彭越在短暂的休憩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离开。   奈何,他的脚刚一落地,便一个不稳,冲着地面摔了下去——   “小心!”   就在这时,暗室的门“刷”的一声,突然被打开。   进门的身影一闪,连忙托住了要摔倒的向彭越。   向彭越不免一惊,眸光微抬,对上了一张刚正不阿的白皙脸庞,心中的惊喜与错愕同时涌现:“洛洛,你怎么在这?”   洛昂然奉了墨信安的命令来邀请墨文年。   但在踏入书房之时,他警觉地闻到一股血腥味,以及墨文年身上的草药味。   再加上,洛昂然竟然没看到那个总是在自己眼前蹦蹦跳跳的向彭越,便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于是,他在带着墨文年到了兴圣宫后,就偷偷地返回到了未央宫的书房,疯狂地找寻起了暗室的入口。   因为不想承认自己是在担心向彭越,所以洛昂然没有回答。   他搀扶着向彭越坐回到了床边,将他温柔地推倒在床。   他的眸光扫过向彭越全身的伤痕,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抹怒火。   他轻轻撕开了向彭越的衣物,温柔地替他处理伤口,但语气却是有些强硬,问:“谁干的?”顿了顿,他紧接着说道:“墨文年?”   向彭越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辩解道:“不是,跟他没关系。他也不知道箭之牡丹的那群人会下手那么重——”   “秦越,”洛昂然听不下去,打断了他,微微叹气:“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很可笑吗?”   “……啊?”向彭越一时没反应过来。   洛昂然的声音继续,平静之中掺杂着一丝愤怒:“箭之牡丹为什么会在未央宫,为什么会袭击你?这一切,不都是墨文年的命令吗?   为什么被打成这样了,你还在替他说话?   难道就是因为他对你温柔了些,你便觉得,他对你做什么,都是值得被原谅的?”   向彭越的身躯一怔,眨巴了两下眼睛。   说实在的,向彭越相信,墨文年纵使对不起全世界,也绝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儿。   况且,刚刚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话,也没有替墨文年辩护啊。   嗯?   向彭越的眸光一怔,看向了低头上药的洛昂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恍然大悟。   原来,这只三脚猫是在替自己生气啊。   而且,在生气的同时,怎么还带着一丝丝的醋意呢?真是太可爱了。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洛昂然的声音继续,带着莫名的羞涩,道:“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怎么还猝不及防的告白了呢? 第444章 本王让你站起来了吗?   暗室之中的烛火摇曳。   将向彭越的眸光点亮。   他在不可思议地愣了半秒之后,疯狂地点起头来:“愿意愿意我愿意!洛洛,你刚刚这算告白吗?我要不要先准备聘——啊疼疼疼!轻点轻点!”   洛昂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玩意儿,耳根涨得通红,包扎伤口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恼羞成怒地辩解道:“我的意思是说,让你跟我一起为二殿下效力!脑瓜子都是在想什么呢!”   “当然是想你啊!”向彭越应得非常顺口,随后便再度哀嚎了出来:“疼疼疼!洛洛你轻点!疼死我了!”   “要习惯。”洛昂然红着脸来了一句:“怕是以后,我弄疼你的机会会很多。”   向彭越沉默了半响:“???”   “不对不对不对!”向彭越总感觉他们二人的“上下”关系好像发生了改变,连忙纠正道:“以后是我弄疼你!当然,我会温柔的,绝对不会弄——疼疼疼!腰部的上药能不能轻点啊!”   “嗯。”洛昂然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腰还是很重要的。”   向彭越:“……”   ……等下,这只三脚猫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玩意儿吗?他真的知道“弄疼”、“腰”之类的词汇代表什么吗?   替向彭越上药包扎完之后,洛昂然背着他从暗室走出。   突然,书房的周围,十几个黑影一闪,现身将洛昂然与向彭越团团包围。   洛昂然一个警觉,拔剑将向彭越护在了身后。   向彭越的眸光流转,道:“是我的暗卫,都是自己人。”   黑影们瞬间了然,跪地叩首:“见过大人,见过洛少爷。”   向彭越的目光看向了为首的黑影,问:“暗七,你们怎么在这里?驿站的任务完成了?”   “回大人的话,那个……”暗七瞧了一眼洛昂然之后,终究没有把“百里灵儿”这个名字说出来:“人已经抓获了。   姑娘见您迟迟没有出现,怕您出事,所以命属下们来未央宫看看。大人,您的伤严重吗?”   “无妨,”向彭越一本正经道:“我娘子已经替我包——啊疼疼疼!”   黑影们见洛昂然捏紧了自家大人的手腕,心中一惊,但没有上前帮忙,非常识相地低下了头。非礼勿视。   洛昂然的眸光深邃,问:“谁是你的娘子?”   “我我我,我是你的娘子,总行了吧?”向彭越求饶,语气中透着一股不服气:“在我受伤的时候欺负我,太卑鄙了。”   “啊?”   “没,没什么……”向彭越叹气认怂。   向彭越的眸光看向了一地的暗卫,下令道:“从今日起,墨文年不再是你们的主子,连表面上的尊敬都不用给他。   我们将彻底离开未央宫,不再回来了。”   顿了顿,他的声音带着某种惋惜,补充道:“暗一死了。你们找个时间去问候一下百里斩的侍卫,把暗一的尸体找回来安葬,并搞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凶手是谁。”   “是,大人!”暗一的无故死亡令在场的暗卫为之一惊。毕竟,那人的功夫在训练营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接下来,”向彭越的话题回归轻松,淡淡一笑:“我们就先定居在墨信安的书房吧。”   ……   “阿嚏!”   兴圣宫的书房内,被向彭越直呼了名字的墨信安打了一个喷嚏。   “皇兄,您没事吧?”墨文年立于下首,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事。”估计是某个小兔崽子在问候他了吧。   墨信安优雅地坐在上首,眸光深邃,道:“墨文年,本王刚才让你站起来了吗?”   “啊……”墨文年吞了一口口水,重新在冰冷的地上跪下,道:“对不起,皇兄。” 第445章 儿时的阴影   墨文年被洛昂然领到了兴圣宫的书房之后,墨信安屏退了所有下人,连正眼都没有瞧他,直接扔给他两个字。   “跪下。”   “……是,皇兄。”墨文年心中再不服气,也不敢抗命,只好双膝跪下。   他的眸光一转,忽而看到书房的一角放着各种棉被等生活用品,不免涌上了一丝困惑。   墨信安这是在书房内娇藏了美女吗?   墨信安让墨文年跪下之后,继续翻阅着书籍,压根没有搭理他。   “皇兄,”跪得不耐烦的墨文年忍不住出声,语气掺杂着一丝不友好:“您找我来所为何事?”   “怎么?”墨信安轻轻挑眉,反问:“本王还不能让你跪了?”   “皇兄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墨文年在心中咂舌,咬牙切齿地问候了一遍墨信安的全家之后,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犯了什么错,得罪皇兄。”   你还有脸问犯了什么错?   墨信安即使心中再恨,面上却丝毫不显,突然转移了话题,道:“墨文年,你还记得十五年前,你五岁之时的事情吗?”   墨文年的眉头微蹙。这怎么跟他唠起磕来了?他道:“文年愚钝,不知皇兄指的是何事儿?”   墨信安将手中的书籍放下,悠悠道:“关于你被困在枯井里的事儿。”   墨文年的脸色骤变。   那是他永远都不想回忆起来的悲痛历史。   十五年前,年仅五岁的墨文年还未被洛贵妃收为养子,一人住在一个偏远的宫殿之中。   由于墨文年的母亲是名卑贱的宫女,而且早早就被处死。   所以,宫中无人将墨文年视为皇子,视为主子,甚至连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时常会戏弄与欺负他。   不伺候他洗漱,不给他洗衣服,在他的饭菜里面加一些恶心的“料”等等都是屡见不鲜。   而其中最过分的一次,便是十五年前。   一群宫女竟然开着玩笑,不知分寸地将当时还是孩子的墨文年推入了一个枯井之中,并盖上了井盖。   她们还幸灾乐祸地打着赌,说墨文年什么时候会爬上来。   一个深约八米的枯井,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仅凭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爬得上去?   枯井的下方尽是泥泞。小小墨文年的半条腿就在泥土里面,艰难地沿着墙壁行走,疯狂地呐喊着救命。   声音撕心裂肺,令人心疼。   然而,他的声音却被井盖封印,丝毫没有传到外面。   不知过了多久,饥饿剥夺了全身的力气,墨文年哭喊的声音变得沙哑,到最终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洞内,唯有无尽的黑暗与绝望肆意蔓延。   墨文年脸上的泪水风干,眼神涣散,奄奄一息地蹲在了泥土之中,瑟瑟发抖。   明明身为皇子,奈何自己却是如此渺小。   墨文年觉得,自己要死了——   直到,有一个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五弟!五弟,你没事吧?”   那是来自墨信安的。   “当时,你在枯井中被困了长达七天,”墨信安的目光看向了跪在下首的墨文年,道:“若不是本王下令搜查整座宫殿,怕是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墨文年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虽然当时的自己意识模糊,但墨文年依旧记得。   他从枯井中被捞上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在说他的身上尽是泥泞,很脏,但墨信安还是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传唤太医。   墨信安实实在在地将墨文年视为了亲兄弟。   那件事情之后,墨信安担心墨文年再被欺负,央求洛贵妃将他收为了养子。   说白了,墨文年能一步步地走到今天,与墨信安的庇佑是分不开的。   “本王知道儿时悲惨的遭遇给你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所以,本王一直让母妃好好弥补你,让你有家的感觉。”   当然,这句话的前提是墨文年不作死,没有过分而又奇葩的要求。   墨信安的声音低沉,却充斥着温暖:“一直以来,本王将你与天纵都视为亲兄弟,对你所做的那些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计较,就不与你计较。”   “可是你呢?”墨信安的眸光一沉,突然转换了话题,道:“你是如何报答本王的?不仅一次次地得寸进尺,现在居然还与百里皇族串通一气。   今日怡红院,设计陷害郡主,你也参与其中了吧?”   墨文年闻言,身躯一怔,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   报答?   白眼狼墨文年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报答墨信安的。 第446章 会演戏的不止你一个   “二殿下,您离远一点。那东西太脏了。”   “那不过是卑贱宫女所生的孩子,让奴才们来救就行了,不值得二殿下您亲自动手。”   十五年前,奄奄一息的墨文年满身泥泞,从枯井中被捞上来的那一刻,他聆听到不是关心,而是赤裸裸的侮辱。   那种羞辱深入他的骨髓,让恨意在心中疯狂滋长。   “墨文年是我的弟弟,他卑贱的话,那么我呢?”当时的墨信安虽然年纪不大,却威严十足,出声袒护墨文年。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匍匐在地,连连认错。   就连将墨文年推入枯井的那几名宫女都哭诉着跪在了墨文年的脚边,求着他的原谅。   这一幕落在墨文年的眼中,他并非感激墨信安的救命之恩。   而是感叹权力的美好。   只要拥有了权力,便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他了。   甚至,他都能将墨信安踩在脚底下!   这就是好人与坏人对待恩情的区别。   好人知恩图报,坏人恩将仇报。   兴圣宫的书房内,气氛严肃到紧绷。   跪在地上的墨文年,眼角闪过了一丝阴狠毒辣,语气淡淡的,似是带着一股得意的嘲讽,道:“皇兄,说话可要有证据。就算您现在位高权重,您也不能平白无故——”   “墨文年。”墨信安心中叹气,忍不住打断了他。   墨信安与墨文年虽然不是同一母亲所生,但终究还是兄弟一场。   在执行计划之前,墨信安决定再给墨文年一次机会,道:“此次事情,并未伤到曼舞,只要你肯承认错误,并诚心改过,在此处罚跪三天,本王便可以既往不咎,依旧视为你兄弟。”   墨信安的话语发自肺腑,但落在墨文年的耳朵里,却是觉得可笑至极。是兄弟,还要罚跪三天?哼,说话简直互相矛盾。   殊不知,墨天纵每次犯错,都会被墨信安罚跪反省,偶尔还会搓衣板伺候,就连洛贵妃求情都没有任何卵用。   “皇兄,”墨文年的语气听似沉稳,却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蹦哒:“文年行得正,坐得端,没有错可承认,劳烦皇兄拿出证据来。”   “哎……”墨信安的心这下彻底凉透了。   墨信安怎么就忘了呢,他的天纵傻得可爱,但墨文年却是愚蠢得可恶。   罢了罢了,再给墨文年台阶下,墨信安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墨信安的眸光流转,心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道:“墨文年,本王的确没有证据。但是,你不要以为没有证据,本王便拿你没辙了。   要知道,会演戏,不止你一个人。”   墨信安说着,从抽屉中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走到了墨文年的面前。   墨文年陡然一惊,从地上站了起来,慌张道:“皇兄,你冷静点!你要干嘛?杀人,还是屈打成招?”   “全猜错了。”墨信安淡淡一笑。   正当墨文年满头困惑之际,突然见墨信安猛然抓起了他的手。   随后,且听得“刷”的一声,匕首刺入体内的声音。   墨信安的哀嚎声起:“墨文年!你居然——”   “!!!”   外面守着的侍卫听到墨信安的悲鸣,连忙冲了进来:“两位殿下,你们没——”   侍卫们的声音戛然而止,面露惊恐。   只见,墨文年被溅了一脸的鲜血,呆滞而又茫然地握着匕首,刺入了墨信安的胸口。   墨信安的神色极度痛苦,吐血而出。   “二殿下!”侍卫们怒吼着,连忙冲了过来,搀扶住了墨信安。   随后,推开了墨文年,拔剑对准了他。   “不……不是……”墨文年恍惚的神色总算反应了过来,连忙辩解:“不是本王,本王什么都没——”   “皇上驾到!洛贵妃驾到!”   偏偏就在这时,外面的通报声起。   一袭龙袍的皇上与洛贵妃来得时机非常巧妙,踏入了书房之中。   “信……信安!”   当满是鲜血的墨信安映入眼帘之时,洛贵妃的瞳孔地震,一度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崩塌了。   她尖叫一声,扑到了儿子的身旁,泪水夺眶而出,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都愣着干嘛!”皇上的眸光扫过自家宝贝儿子,身躯一怔,慌张地怒吼了出来:“太医!赶紧传太医!!” 第447章 演戏演全套   “信安……信安你不要有事……”洛贵妃蹲跪在地,如宝石般的泪水一滴滴地砸到了墨信安的脸上:“一旦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你让本宫怎么活……呜呜呜……”   “母……母妃……”哎呀哎呀。纵使血淋淋的痛苦传遍全身,墨信安都想忍不住感慨。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即使知道这是演戏,洛贵妃却还是当真了。   墨信安猛然感觉,自己的计划是何等不孝。   皇上与洛贵妃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墨信安的刻意安排。   从怡红院回来的路上,即使凌曼舞在旁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墨信安都将计划的每一步与时间都计算到位了。   太医很快便赶了过来,一见到躺在血泊中的墨信安,吓得半条命都没了,连忙小心地将他抬进了内室。   “啧。哎……”皇上对上洛贵妃哭花了的脸庞,尽是心疼与无奈,冲着书房内的众人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信安怎么会受伤?”   一众侍卫连忙伏地请罪:“陛下息怒,那个……属下们亲眼看到五殿下拿着匕首刺向了……”   说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墨文年的身上。   “不……父皇,不是儿臣,儿臣……”墨文年的身躯一凛,方才发现手中还拿着那把带血的匕首,连忙触电般将其甩掉。   “墨文年!”皇上的眉头一皱,怒火攻心:“来人,将墨文年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刑部是墨信安的势力范围。   墨文年若是进去,就不要指望出来了。   墨文年“噗通”一声直接跪地,手足无措地辩解道:“父皇!父皇,真的不是儿臣!”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不是!真的不是!”墨文年见一众侍卫涌了进来,连忙跪着抓住了皇上的脚踝,苦苦哀求:“父皇!是皇兄……是皇兄拿着匕首刺向了自己,跟儿臣没有关系!”   顿了顿,墨文年那颗进水的脑子才总算反应了过来:“陷害!父皇,这是皇兄在陷害儿臣——”   “墨文年!”洛贵妃的声音悲痛欲绝,夹杂着满腔的怒火:“你够了!你想说信安拿自己的生命陷害你吗?你想说,本宫现在是在演戏吗!这种借口,亏你想得出来!”   说着,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表现得极为悲壮:“陛下,您一定要替信安做主啊!若信安死了,臣妾也不活了!”   “哎呀,你……”皇上见着洛贵妃这般模样,心中的软肋被触动,连忙搀扶着她起身:“好了好了,别哭了,朕一定会——”   “父皇!”墨文年仰望着皇上,道:“求您一定要相信儿臣——啊!”   皇上此刻会相信墨文年才是见了鬼,一把踹开了他,下令道:“拖下去!”   “父皇!真的不是……真的不是儿臣啊……”被一众侍卫拖下去之时,墨文年还在单板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   除此之外,他那颗进水地脑子也不知该如何辩解了。   屋内,太医从内室出来,向皇上与洛贵妃行礼。   皇上连忙问道:“信安怎么样了?”   “回皇上,”太医是墨信安的人,自然在汇报的过程中都不忘给墨文年火上浇油,道:“二殿下的伤口距离心口很近,看来的行刺者是成心要取殿下的性命。   不过,幸好侍卫们护驾及时,二殿下并未伤到要害,伤口也不是很深,休息半个多月便可康复了。”   洛贵妃闻言,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身体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皇上及时搀扶住了她。   太医奉命退下抓药。   皇上与洛贵妃进屋看望墨信安。   床上的墨信安已经苏醒了过来,伤口也被包扎完毕。   见着皇上与洛贵妃,他连忙挣扎着要起床,但被皇上摁了回去:“别动,好好休息。”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墨信安的眸光低垂,愧疚道:“儿臣没用。”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是那个墨文——”洛贵妃刚要脱口而出的话语,迎面对上墨信安的眼神,硬生生咽了回去。   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深叹一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文年这孩子突然就要杀你呢?”   “儿臣……儿臣也不是很清楚。”墨信安不论是演技,还是说话的技巧水平,都是一流的。   他将在怡红院内所发生的一切缓缓道来,不忘添油加醋一把,道:“由于五弟的行为实在太可疑了,儿臣一时激动,便将他唤来询问真相。   可能是他的所作所为被儿臣说中了吧,他突然拿出了一把匕首刺向了儿臣,想要杀人灭口……”   “放肆!”皇上一拍桌子,愤然起身:“天城国五万大军压境,他居然还想着与百里皇族合作!简直是荒唐至极!”   墨信安的神色淡淡,心中暗道:很好。这下墨文年的杀人动机也有了。父皇不相信都不行了。   但是,该绿茶的部分,墨信安不忘绿茶了一下。他轻咳一声,略显无辜,道:“也许,五弟他也不是诚心要杀儿臣,没准他也有什么苦衷……”   “你怎么还在帮他说话!”洛贵妃听不下去了。   “就是!”皇上居然附和了一句。他重新坐回到了床沿,拍了拍墨信安的手臂,温柔道:“信安,你放心。朕一定会替你做主,这段时间你先好好休息。”   “多谢父皇。” 第448章 翻墙来的   皇上走后,洛贵妃屏退了众人,眼神杀向了床上的墨信安。   “儿臣不孝,让母妃担心了。”墨信安的态度诚恳,还不忘恭维了一句:“母妃刚刚的演技,真好。”   “你……”洛贵妃又气又好笑,坐到了床边,轻轻打了一下墨信安的手。   她的眼角还残留着被风干的泪水,语气带着一丝梗塞与抱怨:“本宫那可不是演戏,完全被你吓着了好吗?早知道你的计划是这样的,本宫就不帮你去请陛下过来了。   你这孩子,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本宫与天纵怎么办?”   洛贵妃很有自知之明。   她知道,一直都是墨信安在极力保护着他们母子两。   “还有那个墨文年,”洛贵妃想起来便觉得来气,一顿输出:“简直是个白眼狼,早知道他是个祸害,十五年前就不该把他救出来。”   “母妃,话不能那么说。”墨信安明明受伤最重,声音却是温柔至极,条理清晰:“善恶分明。十五年前,五弟年幼无辜,并未犯错,又是儿臣的弟弟,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出手相救。   十五年后,五弟误入歧途,执迷不悟,我们便想方设法将他除掉,仅此而已。”   “你这个孩子就是太温柔了。”洛贵妃的眸光扫过苍白无力的墨信安,深深叹气,带着愧疚道:“抱歉,你受着伤,本宫还在边上抱怨,本宫先离开了,你好好休息。”   “母妃慢走。”   洛贵妃走后,墨信安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便昏睡了过去。   在睡着前,他忍不住想到:若是让曼舞知道了自己受伤,不知会怎么样……   ……   当天傍晚,墨文年行刺墨信安,墨文年入狱,墨信安重伤在床一事儿在整个皇宫与莞城炸开了锅。   一众文武百官坐立难安,纷纷组队进宫探望。   太后更是直接冲到了兴圣宫,质问洛贵妃到底发生了何事!   镇王府。   顾月朝与墨一辰虽然担心墨信安的伤势,但由于早就预料到了事情的发展,所以倒也淡定。   介于时间太晚,他们就不与文武百官抢风头了,决定于第二日一早再进宫探望。   宸王府。   原本在用膳的凌曼舞听到这个消息,筷子掉落在地,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她的双眸圆瞪,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什么,刺杀?!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二殿下怎么样了?受伤重不重?墨文年那个畜生!不行!我要进宫去看看!”   “胡闹!”宸王虽然面色焦急,但保持着该有的理智,提醒道:“本王一人进宫就行了!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去皇子的寝宫成何体统?若是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哎!曼舞,本王跟你说话呢!你去哪里?”   “翻墙!”凌曼舞扔下两个字。   原本只是担心未来女婿安危的宸王妃,这下不得不担心起了闺女的贞洁:“不是,你翻墙进去,若是被人抓个正着,岂不是更加尴尬?到时候你要如何解释——哎!曼舞,你还在吗?”   凌曼舞没有回答,俨然已经翻墙走了。   宸王与宸王妃彼此互看了一眼。   宸王妃吼道:“愣着干嘛!还不进宫去阻止她!”   “哦……哦哦哦!”曾经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宸王被吼得头疼,觉得家里养了两个祖宗。   凌曼舞的功夫虽然称不上一流,但凭借着精湛的轻功,再加上途中偶尔的贿赂,还真被她翻墙到了兴圣宫。   此时的兴圣宫内热闹非凡。   太后、洛贵妃、墨天纵,以及一众文武百官纷纷前来慰问。每个人的脸色凝重。   凌曼舞的前脚刚踏入兴圣宫,在书房内养伤的向彭越,以及安排在周围的暗卫便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向彭越一个警觉,推门而出,刚要下令将闯入者拿下之时,忽而发现那人的头上有一抹红色的发带,再结合着瘦弱的身材,隐约猜到了是凌曼舞。   “原来是相好啊。”向彭越打了一个哈欠,继续去睡觉了。   凌曼舞的脚下生风,躲避人群,一溜烟地翻过窗户,踏入了内室。 第449章 同床共枕   内室之外,尽是人群。   内室之中,烛火摇曳,却是寂静非常。   俨然,外面的人生怕吵到熟睡的墨信安,刻意压低了说话声。   凌曼舞拿下了脸上的面罩,脚步轻盈地走到了床边,看向了床上之人。   墨信安的轮廓分明,修眉剑目,分明是张俊美精致的脸庞。   曾经的他,因为一天到晚在草原上赛马,皮肤难免晒得有些黝黑。   但如今,他将重心放在了朝堂上之后,皮肤肉眼可见地白了回来,尽显儒雅绅士,温柔至极。   只可惜,如此一表人才之人,却瘫在床上,神色痛苦。   凌曼舞心痛到无法呼吸,在床沿坐下,手情不自禁地伸向了墨信安的脸庞,如珍珠般的泪水滴落,落在了棉被之上,静静地化开。   朦朦胧胧之中,墨信安感受到了有人抚摸自己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微动,睁开了双眸,柔声道:“母妃……皇祖母——”   墨信安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脑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只见他的床边,一身黑衣的凌曼舞坐在身旁,大颗泪珠吧哒吧哒落下。   她同样瞪大了双眸,不可思议地望着墨信安。   墨信安苍白的嘴唇微动:“曼舞?”   “不是不是不是!你弄错人了!”凌曼舞后知后觉的大脑总算反应了过来,连忙起身逃走。她一个掉头,脑袋“砰”的一声,生生地撞到了床柱子:“啊疼疼疼!”   “你……你没事吧?”墨信安的嘴角一抽,被凌曼舞这波可爱而又傻乎乎的操作给乐到了:“话说,你怎么在这——”   “什么人?!”   墨信安刚要询问凌曼舞为何在此之时,突然,门外传来了动静。   太后、洛贵妃与墨天纵听到声响,带人冲了进来。   凌曼舞的神色一惊,四下慌张地寻找藏身之处。   虽说她擅闯男子的厢房已经是出阁的行为了,但若是被外人逮个正着,怕是会被宸王与宸王妃剥掉一层皮。   “啊!”   正当凌曼舞要往床上钻之际,忽而有一只手搂过她纤细的腰部。   “为何要去床下?床上,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墨信安的声音温柔得犹如在天际,却又透着几分坏坏的感觉。   凌曼舞的大脑一空,身体一轻。   等到自己反应过来之际,她居然与墨信安在一张床上了。   墨信安不由分说,用被子直接将她的整个身躯盖住。   随后,他拉下了床帘。   太后、洛贵妃与墨天纵带人闯了进来。   墨天纵敏锐的目光扫过四周,望着拉下的床帘,问道:“皇兄,您没事吧?我刚才听到这里有女孩子的声音。”   被点到名的凌曼舞此时窝在被子里,整张脸涨得通红,大脑因为羞涩而糊成了一团,根本找不到北了。   她的手不安分地动了动。   “喂……”墨信安敏感的部位被触碰,耳根瞬间通红,小声冲着被子中的一团道:“别乱摸……”   “摸什么?”墨天纵耳朵很好:“皇兄你在摸什么?”   这台词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   墨信安连忙掩饰尴尬:“没,没什么,你听错了……”随后,他假装猛烈咳嗽了几声,道:“皇祖母,母妃,儿臣身体不太舒服……”   “我马上去叫太医!”   “天纵!”墨信安就差被墨天纵给气死了:“不需要太医,只是……哎呀,都说了别乱动,别乱摸……咳咳,那个,皇祖母,母妃,儿臣只是有些累了。”   太后与洛贵妃彼此互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所以说,累了,跟摸有什么关系?   墨信安总感觉这样子下去,他的形象怕是要毁了,语气颇有些强势道:“天纵,送皇祖母与母妃回去。”   墨天纵一直盯着拉上的床帘,真想一把掀开看看究竟。   但是,他又不敢得罪墨信安,只好乖乖听话:“是,皇兄。”   全程跟吃瓜一样的太后与洛贵妃再度狐疑地对视了一眼。   太后道:“行,那你好好休息。”   说罢,太后与洛贵妃离开了。   三人顶着满头的问号从兴圣宫一出来,便见宸王与宸王妃匆匆赶来求见。   墨天纵连忙拦下了他们,道:“皇兄已经睡下了,二人明日再来吧。”   "是。"宸王的礼仪得体,当即应下。   宸王妃心有不甘,踮起了脚尖往殿内瞧,仿佛自己拥有千里眼一样。   而洛贵妃则是盯着宸王与宸王妃的身后瞧,心中好奇:“曼舞呢?”   “嗯?”宸王妃不解:“娘娘没看到曼舞吗?”   闻言,太后、洛贵妃与宸王妃三人同时一惊,随后,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墨信安的房间。   冥冥之中,她们好像明白了一切。   太后的脸上尽是喜悦之情,道:“毕竟是个女孩子家,这亲事要提早定下来。”   洛贵妃道:“母后说的是。”   宸王妃紧跟着说道:“太后所言极是。”   宸王抚额:“……”脸都丢尽了。   傻天纵:“???” 第450章 活过来了   太后与洛贵妃等人走后,凌曼舞“刷”的一声从被子里探出了一个脑袋。   眸光正好与侧过头的墨信安对上。   一张床上的两人,气氛瞬间变得旖旎。   凌曼舞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沉浸在墨信安的盛世美颜之中,一时无法自拔。   随后,她才猛然晃过神来,从床上直接跳了起来:“你你你没事的话,我我我走了——啊!”   凌曼舞刚要下床,便见墨信安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猛地一拉,将她重新拉回到了床上。   凌曼舞的心脏骤停。   且听得墨信安舔了舔嘴唇,淡道:“有事。”   “有有有什么事儿?”凌曼舞心中一惊,上下打量起了墨信安,声音之中透着一股焦急:“是不是我刚刚弄疼你了?”   墨信安咬住了嘴唇,耳根泛着羞红。   这是弄疼吗?这分明是非礼!   墨信安按捺下躁动的心情,道:“你偷偷摸摸地来本王的房间做什么?”   “我……我就是来……那个……”凌曼舞探了探红透的脸颊与耳朵,大脑一时短路。   她是来干嘛的?怎么看望病人看望到床上来了?   墨信安望着呆萌可爱的凌曼舞,喉咙滚了滚,心中莫名有些燥热。   墨信安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很强。   若凌曼舞按照正常的流程前来探望,墨信安出于礼节,绝对会选择忍耐。   但偏偏这丫头不按常理出牌,偏偏现在如此娇羞,偏偏就在自己的眼前,偏偏还在被子里无意间地调戏了他一把……   这,墨信安毕竟是个男人,难免会有些把持不住。   “唔!”   凌曼舞的脑袋上方,突然被人用力一摁。   大脑忽而一阵空白。   嘴唇处传来了柔软温和的触感。   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了起来。   她那幸福而又震惊的眼眸下方,只见墨信安阖着眼眸,唯有长长的睫毛微动,精致无比。   完了。   这是凌曼舞的初吻。   由于是第一次,没有经验的她尽是茫然无措,空闲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自己是不是应该像墨信安一样阖上眼睛去享受?   但是,她又想看清墨信安的脸颊。   话说,现在该怎么呼吸呢?她呼吸会不会影响到墨信安呢?   ……不对不对!她现在是不是被强吻了?墨信安为什么要吻自己呢?   凌曼舞的大脑一片凌乱。   脸颊因为长时间的憋气而涨得通红。   墨信安俨然感受到了凌曼舞的拘谨,便松开了她。   “噗哈~”嘴巴离开的一霎那,凌曼舞就像一只溺水的鸭子一般,猛地喘了一口气,言语脱口而出:“活过来了。”   墨信安:“???”直接被整不会了。   初吻过后,一般是这个反应?什么叫做活过来了?合着接吻的时候,人是死的?   墨信安抚额,问:“为什么不喘气?”   “怎……怎么喘气呀?”凌曼舞红着脸,真心发问,不是胡闹。   墨信安只觉得头疼。   他的声音甚是温柔,透着无比的宠溺,道:“没事,本王以后慢慢教你。”   当读懂这句话的潜在意思之后,凌曼舞的脸再度涨得通红,大脑总算起到了一点作用,后知后觉地问道:“你……那个,你干嘛突然吻我?”   这个问题一问出去,凌曼舞自己都傻掉了。   这种事儿还需要问吗!   墨信安的脸颊闪过了一丝羞红,巧妙作答:“本王突然吻你,跟你夜闯本王房间的理由,是一样的。”   “哦,我知道了,”凌曼舞气死人不偿命,道:“我来这里的理由是看你有没有死,然后你吻我的理由是想把我憋死是吗?”   墨信安的嘴角一抽,竖起了大拇指:“行,你赢了。”   墨信安怎么都搞不懂,明明是暧昧的气氛,怎么到他们这里,就变成了搞笑的拌嘴了呢?   凌曼舞见着墨信安憋屈的模样,忍不住一笑。   随后,她的眸光盯在了墨信安的嘴唇之上,就像贪恋一般,猝不及防地靠近,轻轻咬了一下。   墨信安一时愣住。   且听得调皮的凌曼舞吐了吐舌头:“刚刚想把我憋死的惩罚。”   墨信安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又宠溺的笑容。 第451章 受伤三人组   兴圣宫中,气氛暧昧旖旎。   除了墨信安与凌曼舞之外,还有向彭越与洛昂然。   洛昂然可谓是口嫌体直的典型代表,明明嘴上说着讨厌向彭越,却在厨房亲自为他熬药,并送到了书房。   洛昂然一踏入书房,便见向彭越慵懒地靠在床头。   暗七恭敬地跪在地上,向他汇报着什么。   两人的神色凝重至极,气氛透着一股诡异。   “洛洛。”向彭越一见是洛昂然,压抑在脸上的黑暗烟消云散,冲着暗七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暗七得令退下。   他刚走到洛昂然的身边,脚步突然一停,定在了他手中的药碗上,伸手便要拿过来。   洛昂然灵活一躲,问:“你要干嘛?”   暗七恪尽职守:“大人入口之物,皆我由先尝——”   “行了暗七,”向彭越为这个空有一身功夫,却一点儿都不解风情的暗卫感到头疼:“洛洛是我的人,就算他在里面下了毒,我也心甘情愿。”   “胡说什么呢!”洛昂然恼羞成怒,耳根通红。   无比清纯的他,总会在不经意间被向彭越的甜言蜜语撩到。   暗七方才恍然大悟,连忙朝着洛昂然低头道:“刚刚是属下逾越,还请洛少爷不要放在心上。属下先告退了。”   说罢,暗七退下,关好了门。   洛昂然坐到了床沿,将一碗药递到了向彭越的面前,声音有些强硬:“喝。”   向彭越接过,用鼻子嗅了嗅,面露嫌弃,像个孩子一般,道:“闻着就觉得好苦,不要喝。”   洛昂然倒也没有苦口婆心地说什么“良药苦口”,反倒是往袖中一掏,掏了几颗糖来,放在了被子上。   “不是……”向彭越被洛昂然这一本正经的操作给整懵了,哭笑不得:“洛洛,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你不是吗?”洛昂然理所当然地反问:“糖要不要?”   “要。”向彭越的爪子一伸,赶紧把糖抢了过来,像是在防止洛昂然会反悔一样。   洛昂然在心中叹气,简直不想承认,这样一个心智如孩童般的向彭越,不论是武功,还是智慧都在自己之上。   喝完药后,洛昂然问出了心中一直困扰着他的事情:“为什么那群暗卫对你如此尊敬?”   向彭越的嘴巴里面嚼着糖,语气理所当然:“因为是我培养出来的暗卫呀。”   “可是,那不是墨文年的暗阁吗?”   向彭越轻轻挑眉,伸手一刮洛昂然高挺的鼻梁。   洛昂然的心中一怔,吓得连忙靠在了床柱子上,与向彭越保持距离。   “我现在受着伤,放心,不会硬上弓的。”向彭越浅浅一笑,坦诚相待:“墨文年的暗阁,在秋猎之时,就已经被王爷与王妃除掉了。   现在,暗阁都是我的人。”   洛昂然的眉头一皱,依旧无法理解。如此庞大的一个暗阁,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更换主人呢?   他又问道:“刚刚,那个暗七跟你汇报了什么?”   向彭越的深邃,染上了一抹悲伤,但又稍纵即逝。   随后,他的语气恢复了俏皮,道:“他说,百里斩现在跟我与二殿下一样,在床上躺着呢。”   “……啊?”洛昂然的大脑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派人抓了他的侍卫呗。”   ……   繁星之下的莞城驿站。   百里斩感觉自己的人生倒霉到了极致。   他原本的如意算盘打得贼好,可结果呢?   在他的精心策划之下,他睡了一个卑贱的宫女,还被墨一辰当众砍掉了两个手指。幸好丢手指的是左手,不然他都无法握剑了。   他怒发冲冠地离开了怡红院,中途却遭到了一群黑衣人的偷袭。   这群黑衣人各个武功高强,实力碾压百里斩的一众侍卫。   黑衣人不劫财,也不劫色,竟然用一个麻袋将百里斩套住,随后往扔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见鼻青脸肿的百里斩昏厥之后,他们又来了一出即兴发挥,将百里斩的衣服剥得干干净净,满意地潇洒离开。   百里斩那群忠心的侍卫们好不容易救出了自家主子,焦急地护送百里斩回驿站就医之时,突然又冒出了另外一群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跟前面那群黑衣人俨然不是一路的。   这群黑衣人的行为更难以理解,他们不朝百里斩下手,反倒是突然冲过来,抢了两个百里斩的侍卫便跑了。   ……这到底是哪个傻子派过来搞笑的?   百里斩被揍得全身都肿成了一圈。原本风流倜傥的他变成了一个红通通的肥猪。   他被人扛进驿站之时,另一个噩耗传来。   他的合作伙伴墨文年因为刺杀墨信安而被捕入狱。   百里斩闻言,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晕倒了。   这个世界对百里斩这个恶人也太不友好了,怎么就没一个好消息呢? 第452章 恢复公主身份   夜晚的怡红院,空气之中流淌着悲伤。   最后一场演出过后,观众们留在原地,久久不舍得散去。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煽情的泪水,与清欢一一告别。   老鸨更是深情地拉住了清欢的手,让她有空常回来看看。而后,她又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妥,便又改口祝愿对方一定幸福。   清欢望着茫茫众人,以及握着自己手腕的老鸨,泪水情不自禁地落下。   风尘女子卑微到了尘埃,生死不由自己做主。   正是因为她们一无所有,所以,付出的真心才是如此纯粹、真挚。   相反,越是高贵之人,他们拥有着太多的金钱、权势、欲望等等,故而越不把“唾手可得”的感情当回事儿。   比如说,百里皇族。   清欢与众人告别之后,一人回到了花魁的厢房之中,卸下了易容,穿上了百里灵儿的公主服饰,慢慢地走出了怡红院。   皎洁的月光倒映在清欢的眼眸之中。   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冷艳的笑意,薄薄的红唇冷不防地嘟囔了一声:“百里皇族,本宫回来了。   你们施加在本宫身上的伤害与折磨,本宫会一点一滴地还给你们。”   清欢悠哉悠哉地回到驿站,便听得有一侍卫过来汇报:“公主,殿下要见你。”   好久没听到有人叫自己公主了,清欢的心情还算不错,豪爽道:“带路吧,本宫正好闲着,见见就见见吧。”   这话一度把侍卫给整无语了。   清欢一踏入厢房之中,便闻见满屋子的药草味,一只猪——哦不是,百里斩躺在床上。   清欢原以为,饱受百里皇族折磨的自己一见到仇人,定会情绪失控,毫不留情地给他两巴掌。   但如今,她却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皇兄,你这……肿得跟你的智商是一个品种。”   百里斩的大脑缓冲了一下之后,方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嘴角一抽,厉声呵斥:“放肆,本王才不是猪——咳咳!”   急火攻心,百里斩咳出了血来。   丫鬟们一惊,连忙过去伺候。   清欢就差捧腹大笑,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下,抿了一口茶水作为掩饰:“皇兄,杀猪——哦不是,本宫的意思是说,你都这样了,就不要太激动了。”   “这件事儿,”百里斩面露凶光,咬牙切齿:“本王一定会上报给陛下,将凶手捉拿归案!”   “洗洗睡吧,皇兄,梦里啥都有。”清欢没忍住,直接怼了出来。   这种破事儿还用查吗?   暴揍百里斩的黑衣人是墨一辰的。   抢走侍卫的,定是向彭越派来的。   以上的两个人,猪头百里斩谁都动不了。   百里斩就差没被气死,目光看向了此刻的“百里灵儿”。   明明拥有着相同的容颜,相同的服饰,但百里斩却感觉眼前之人哪里不太对劲。   他的神色忽而一怔,问道:“灵儿,你手臂上的伤好了?”   “……啊?”暗卫的确有跟清欢汇报了什么百里灵儿的手臂被墨一辰折断了吧啦吧啦的,奈何,清欢没记清是哪条手臂。   左臂还是右臂来着?   哎呀,不重要啦。   反正此刻像头猪一样百里斩根本奈何不了她。   清欢转动了一下两个手臂,面不改色地来了一句:“嗯,好了。”   百里斩:“……”我咋不信呢?   清欢目前还不想如此快地被揭穿,连忙转移了话题:“皇兄,你找我什么事儿呀?”   “哦,那个……”百里斩虽然心中狐疑,但终究没有太放在心上,道:“今日本王得罪了王爷,改日,你随本王一同去趟镇王府。   到时候,本王会以道歉赔罪为由,将你献给王爷。你做好准备。”   随后,他的眸光再度看向了清欢的手臂:“从王爷并未在宫宴上折断你的手臂来看,他对你应该还是有些意思的。”   清欢的嘴角一抽。   这百里斩还未睡醒呢! 第453章 囚禁   因为墨信安受伤,无法早朝。   所以,呆萌的墨天纵为了维护墨信安在朝堂上主心骨的地位,不让墨叶炜有可乘之机,被迫学会成长。   他每晚都会去找墨信安“补课”,学着如何去分析政治,学着如何说话才能调动他人的情绪,引起他人的共鸣。   他开始慢慢主导起了朝廷的风向。   令不少老臣对这位平日里总是躲在墨信安身后的皇子有些刮目相看了。   在人证物证都具备的情况之下,刑部尚书沈青很快便坐实了墨文年行刺墨信安一事儿。   墨文年的惩罚很快便下来了。   今日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橙红,美轮美奂,像是在预兆着有什么好事儿即将发生。   未央宫内,人心惶惶,就连空气之中都弥漫着紧张。   前院之中,一众侍卫、宫女、太监匍匐在地。他们各个心惊胆战,头磕在地面上,瑟瑟发抖。   毕竟,按照天凤国的律法,行刺皇亲国戚,不论成功与否,其罪当斩。其府上之人,全部株连。   墨天纵一身朝服,英姿飒爽,携太监总管金钱之一起前来宣旨。   由于墨文年的身份高贵,再加上墨信安并无生命危险,皇上终究不舍,还是网开了一面。   为了避免墨文年再度行刺,皇上下令抄了未央宫,将墨文年逐出皇宫,连同一众家眷与仆人一起,终生囚禁在宫外的一座荒废的府邸之中。   并且,墨文年将不得参与任何朝政之事儿。   虽说此惩罚并未剥夺墨文年皇子的身份,但从不得参与任何朝政来看,他几乎与平民无异了。   “囚禁?不是斩首?”一众仆人闻言,欣喜如狂,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连连叩首:“多谢陛下开恩!多谢二殿下开恩!”   唯有顾月熙毫无半点感激之情,顶着一个大肚子当场站了起来,非要作妖一把:“我不走!我绝不离开未央宫!死都不走!”   顾月熙与百里斩是何等的相似,都感觉自己倒霉到了极致。   顾月熙没有成亲便怀孕,成为了所有人眼中不知廉耻的笑话。   而成亲的首日,她又被夫君下令囚禁在了房内,不得外出。   现在更夸张,夫君行刺墨信安,她居然连皇宫都不能呆了?那她的皇后梦该如何是好?   这个世界对坏人还能不能友好一点了?   “冤枉!五殿下绝对没有行刺二殿下!”顾月熙发疯似地呐喊了出来:“我要见皇上!这一定是二殿下那个贱人——”   “刷”的一声。   墨天纵瞬间从侍卫的腰间抽出了一把剑,架在了顾月熙的脖子上。   这个贱人骂谁贱人呢?   骂墨天纵,墨天纵能忍。   骂墨信安,墨天纵就算是天皇老子都敢砍。   他的眸光一沉,咬牙切齿道:“顾月熙,我念及你是皇婶的庶妹,再给你一次机会。   立马四肢着地,趴在地上,先跟我皇兄道歉,随后说一万遍自己是贱人!不然,我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六殿下,”顾月熙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更何况,自从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便越发觉得自己很了不起,道:“我好歹是五殿下的妾室,还怀有皇室的血脉,若是你敢——啊啊啊啊疼疼疼!”   顾月熙突然哀嚎了出来。   墨天纵手中的剑直接割破了顾月熙的脖子。   墨天纵的声音冷若冰霜:“顾月熙,不要给脸不要脸。趴下!”   “娘……娘娘……”身边的侍女们纷纷被吓破了胆,趴在了地上,扯了扯顾月熙裙摆:“照……照做吧……”   脖子处传来了隐隐痛楚,顾月熙眼中委屈的泪水都出来了。   她畏惧墨天纵的威严,心中不停地咒骂着贱人,捂着肚子,双膝一歪,四肢着地:“我……”她的薄唇微动,挤了半天:“对不起,二殿下,我是贱人……我是贱人……”   墨天纵的眸光如雪,尽是鄙夷,将剑还给了侍卫,下令道:“好好数着。宁愿多说,也绝不能少出一句。   等这恶心的东西说完之后,再将他们全部送往宫外的府邸。”   “是,殿下。”侍卫得令。   墨天纵瞧了一眼如狗一般趴着,承认自己是贱人的顾月熙,冷漠地转身离开。 第454章 残忍的情报   皓月当空,繁星闪烁。   刚被抄了的未央宫一片狼藉,尽显寂寥。   向彭越小小的身躯漫步其中。   他的眸光倒映着繁星,静静地望着这里的每一个房间,每一砖,每一瓦,甚至每一棵树,都有着无限的回忆。   “吱呀”一声,向彭越推开了熟悉的书房大门。   书房已被洗劫一空,唯有几个椅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要不是暗室的机关在地板上,估计就暴露了。   向彭越的全身充斥着一股灰暗忧伤的气息。他清晰地记得,在这里,他曾无数次地怼过墨文年,为他出谋划策,劝他改邪归正。   但,物是人非。   向彭越伸手扶正了一把椅子,正要坐下来——   “怎么,感伤了?”   “哇啊!”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向彭越原地跳了起来。   由于刚刚沉浸于悲伤之中,再加上身旁还有暗七等一众暗卫暗中护卫,导致向彭越放松了警惕之心。   向彭越一转头,迎面对上被洛昂然搀扶着的墨信安,不满地咂舌:“墨信安你很闲啊,跟踪我干嘛?”   墨信安的嘴角一抽:“你叫本王什么?”   “秦越,”洛昂然连忙反应了过来,呵斥道:“不得对殿下无礼!”   “洛洛,我还没说你!”向彭越一把拉过了洛昂然搀扶着墨信安的手,道:“我也受伤了,你不搀扶我,搀扶他干嘛!我会吃醋的!”   “行了行了,”墨信安可不是来吃狗粮的,出声喝止:“都别吵了。”   “是……”洛昂然听得自家主子的命令,乖乖认错:“对不起。”   向彭越则是像个孩子一般“哼”了一声,一屁股蜷缩在了椅子上。   他的眸光一瞄,见墨信安在洛昂然的搀扶之下,坐到了他的身旁,莫名有些烦躁:“干嘛不走?”   此刻的向彭越心乱如麻,只想一个人静静,好好消化一下自己的情绪。   墨信安的脾气可谓是好到了极致,淡淡一笑,道:“本王怕你有话想说,但没人倾听。”   温柔的声音流进胸膛,向彭越的心中一颤,软肋瞬间被触动。   在失去秦风的这一年多来,向彭越的脸上虽然总是挂着如孩童般没心没肺的笑颜,但却比谁活得都要痛苦。   他将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情绪藏在这具小小的身体里,从不对外倾诉。   因为他明白,纵使他倾诉了,也无人能帮他。   所有的事儿,都只能由他一人来承受。   这种感觉,压抑到难以呼吸。   屋内,月光流淌,寂静非常。   向彭越的眸光淡淡的,突然打开了心扉,开口道:“墨文年于我,有救命之恩。一年多前,若不是他出手相救,估计我早就死了。”   墨信安对于他人发自内心的倾诉非常尊重,问道:“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何不出手救墨文年?以你的智商,应该能猜到本王的计谋吧?”   向彭越的眸光扫了墨信安一眼,苦笑一声。   墨信安的计谋,向彭越的确隐约猜到了。   若向彭越提前给墨文年打预防针,让他在墨信安拿出匕首的那一刻拔腿就跑,或者大喊救命,估计剧情的发展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但是,向彭越却并没有选择帮墨文年。   突然,一滴泪水反射着晶莹的光芒,从向彭越的眼角滑落。   “秦越?!”墨信安与洛昂然陡然一惊。   墨信安连忙从袖中掏出了一块手帕递了过来,声音像是在哄孩子一般溢满了宠溺之情:“怎么啦?哭什么呀?”   向彭越并未接过,而是将头埋在了臂弯之中,突然转移了话题:“我有个暗卫,唤做暗一。他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精锐,被我派在墨文年的身边,贴身保护。   前几日他的尸体被找到了。”   墨信安与洛昂然的眉头紧蹙,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他的头与四肢被砍断,”向彭越梗塞的声音之中透着无尽的悲伤与痛苦:“扔在了郊区的粪坑之中……”   那是向彭越从百里斩那边抢来的侍卫所透露的情报。   并且,向彭越的暗卫也成功地从粪坑中掏出了暗一身体的各个部位……   其尸体的悲惨程度,令人绝望。 第455章 再也任何瓜葛   书房之中,并未掌灯,唯有零星的月光洒落,伴随着悲伤无声地流淌着。   “秦越……”墨信安的眸光之中溢满了怜悯,泛着一丝泪光。   他的嘴巴张了张,猛然觉得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如此苍白无力。   “死亡并不可怕。暗卫的生命,乃至身心都是属于主子的。为主子效力,甚至牺牲,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儿,”若是秦风让向彭越去死,他也定会毫不犹豫地听从命令:“但是,他们不该受到侮辱!   他们的一片忠心,一片赤诚,不该受到任何的折辱!!   暗一是为了保护墨文年而死的,但墨文年却……”   暗一的惨状涌入脑海,向彭越早已泣不成声,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墨信安一把将向彭越拥入了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泪水跟着落下。   “是我……”感受到温暖的向彭越,情绪决堤,终于将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展现淋漓,愧疚道:“是我害死了暗一,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洛昂然再也听不下去了,连忙出声打断:“秦越,不是你!”   “大人。”躲在暗处的暗七,及一众暗卫纷纷现身跪地。   他们仰望着小小一只的向彭越,悲伤的眸光之中尽是信任与忠心,恭敬道:“大人,这一切与您无关,请您不要自责。   大人,属下们有您这样温柔的主子,为您效力,是属下们的荣幸。   想必,暗一也定是那么想的。”   洛昂然淡淡的眸光扫过扑在墨信安怀中的向彭越,以及跪地一众暗卫,霎那间明白了一切。   为何原本属于墨文年的暗阁,向彭越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便让他们全部归顺?   因为,这位小小的主子一直都以一颗真心对待每个人,不论尊卑。   相反,墨文年却是满脑子的阴谋与利用。   “秦越,你没有害死任何人。”墨信安温柔的声音淡淡响起,如流水一般:“是墨文年不配被保护。   墨文年于你的救命之恩,暗一已经替你全部还清了。   秦越,从此以后,你与墨文年一刀两断,彼此互不相欠。”   “你以后就安心地住在兴圣宫吧,”墨信安是真心把向彭越当成了自己人,无时无刻都在宠着他:“就跟在未央宫一样,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发生任何事儿,本王都会护着你,好不好?”   向彭越抽了抽鼻涕,语气跟个孩子一样,有些撒娇:“以后我的暗卫闯祸了,你也必须护着他们。”   “好。”墨信安点了点头,眸光似水:“暗一的事儿,你打算如何处理?”   暗一的尸体,向彭越已经命人厚葬。   未央宫书房的暗室,向彭越也会封锁。   至于暗一的仇……   向彭越离开了墨信安的怀抱,稚嫩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阴狠,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郊区的粪坑多的是,我会让百里斩也好好体验一把!”   一众暗卫握紧了拳头,各个义愤填膺。   墨信安的眸光淡淡的,没有拿什么“百里斩是天城国皇子,不能杀,会挑起两国战争”之类光面堂皇的话来规劝向彭越。   毕竟,墨信安也觉得百里斩这个畜生该死!   ……   “阿嚏!”   莞城驿站,正在用晚膳的百里斩已经连打了四五个喷嚏了。   “本王被揍的伤刚好,”百里斩难以置信摸了一下鼻子:“怎么就突然感冒了?”   感冒你个大猪头!   一同用膳的清欢瞧都没瞧他一眼,甚至想直接下毒将他送上西天算了,道:“皇兄估计是坏事做多了,被人惦记上了。”   皇妹衷心建议,皇兄以后出门都背一口棺材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为了维持目前百里灵儿的人设,后面这话清欢没说。   “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城国与百里皇族的未来,无愧于心。”百里斩的语气还挺义正严辞的,道:“明日,本王会进宫,跟天凤国的皇上讨要一个本王被偷袭的说法。   然后,你与本王一同前往镇王府,本王会将你献给王爷。你好好打扮一下。”   啧。   不想着买棺材安排后事儿,怎么还在惦记着如何算计墨一辰与顾月朝呢?   清欢在心里咂舌,真想来一句:自小吃屎长大,智商估计都比百里斩高。 第456章 本王要好好惩罚你一下   翌日,太阳高照,晴空万里。   镇王府的厢房之中,帷幕层层垂下,气氛安静旖旎。   床上,一身墨色睡袍的墨一辰一起身,便见顾月朝侧过身来,撒娇似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睡意朦胧的顾月朝,双眸微阖,半睡半醒。   白皙剔透的脸颊之上,泛着丝丝红晕。她的薄唇微启,声音轻柔:“一辰,你去哪呀?”   撩人的声音入耳,墨一辰一整天的好心情都在此刻被唤醒。   他的头一低,一个深情的吻落在了顾月朝的眉间。   顾月朝发出了一声低吟。   墨一辰拂过她的鬓发,柔声道:“百里斩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今日就会进宫。本王担心皇上会被为难,便去帮他助助阵。”   墨一辰与皇上之间的兄弟情,堪比金坚。   “百里斩……”顾月朝嘟囔着这个名字,朦朦胧胧的大脑慢慢苏醒:“百里灵儿也会进宫吧?”   若顾月朝前世的记忆没有差错的话,今日,百里灵儿就会破天荒地拒绝和亲,抛下一切,提出要去浪迹天涯,闯荡江湖。   顾月朝的好奇心被吊起,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墨一辰有些懵:“还早呢,你起来作甚?”   “我要去看一下百里灵儿。”   “那蠢货有什么好看的?”墨一辰真心不解。   从前的百里灵儿的确没有什么好看的,空有一副美貌,而且歹毒至极,是百里斩手中用来和亲的棋子。   但“换了人格”的百里灵儿,却是疑点十足。   更重要的是,在怡红院,顾月朝闻到了摄魂术的香味。   再结合墨天纵所说的天城国的那位五公主。   顾月朝的大脑之中,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今的百里灵儿是不是已经换人了呢?   顾月朝想去确认一下。   顾月朝的眸光微抬,见墨一辰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一个坏点子涌上了心头,忽而调戏道:“我怀孕期间,王爷一直忍耐着没有开荤。   我怕王爷会因此心怀不满,背着我去找美貌的百里灵儿——啊!”   顾月朝的话音未落,便为自己的一时口快付出了“代价”。   墨一辰的面色一沉,不由分说地将她扑倒在床,强势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不准胡说。”他的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道:“你怀有我的孩子,如此伟大而又神圣之事儿,我感激还来不及。   若我真的因为不能偷欢而心生不满,那我与畜生又有何异?”   顾月朝没想到墨一辰会如此认真,连忙澄清:“我开玩笑的。”   “玩笑也不行。”墨一辰顺着她的嘴唇往下,在她雪白的脖颈间游走,霸道地留下了一个个吻痕,像是在宣誓主权一般:“我的爱妃是你,自始至终就只有你,并无她人。”   “是是是,我错了……”顾月朝就差举起双手双脚投降了:“一辰,别咬了,早朝要来不及了。”   “来不及就来不及吧,”墨一辰并未停下手中的“工作”,道:“本王要好好惩罚你一下。”   “我我……我怀着孕呢。”   “放心,我知道分寸。”   顾月朝:“……”认命了。   ……   天凤国的朝堂之上,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皇上明明听闻墨一辰会来上早朝。   但是,为什么皇上到了,墨一辰都没到?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皇上在心里抱怨了几声之后,目光看向了朝堂之下。   除了各位皇子与文武百官之外,还站着气势汹汹的百里斩与蒙着面纱,但依旧能看到在打哈欠的“百里灵儿”。   “陛下,”百里斩质问道:“十日前,晚辈在天凤国境内被一群黑衣人暴揍,险些丧命,不知陛下——”   “朕知道此事。”皇上知道百里斩被揍之时,开心得请了舞姬跳舞庆祝了一番。他轻咳一声,伪装镇定,道:“不知端王现在的身体如何了?”   “多谢陛下关心,晚辈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百里斩道:“不知陛下可有查罪魁祸首——”   “镇王爷到!”   罪魁祸首来了。   朝堂之外,通报声起。   墨一辰一身肃穆的黑色朝服,矜贵冷漠,踏入殿中。   众人纷纷向他行礼:“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墨一辰的眸光如雪,朝着皇上拱手:“皇兄,臣弟来迟。你们在说什么呢?”   “正好在说你的——啊,不是。”皇上赶紧捂住了嘴巴,差点暴露了墨一辰。   百里斩的眉头一皱,语气之中透着一股作死的鄙夷:“晚辈一直听说,寒潭令的情报网遍布全国,怎么区区查个黑衣人,查了十天都没有结果?”   “本王还听说天城国的皇子一向知道礼义廉耻,”墨一辰的目光冷得掉出冰渣,反击道:“端王怎么就不知检点地去怡红院宠幸了一名宫女呢?”   啧。   百里斩咬牙切齿,刚要反击。   且听得皇上与墨一辰打着配合,悠悠道:“这事儿朕知道。区区一个在宫中端茶倒水的宫女,竟能让端王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定是真爱。   朕真心觉得你们很般配。放心,朕定不会棒打鸳鸯,今日便给你们赐婚。”   百里斩一咬牙:“陛下,晚辈现在问的是袭击晚辈的罪魁——”   “来人,将那宫女带上来。”皇上成功无视了百里斩。 第457章 幸和公主   朝堂之上,一阵寂静。   伴随着皇上的传召,一名女子身着淡黄色的宫缎束腰长裙,长裙之上绣着朵朵淡雅的菊花,缓缓走来。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女子心惊胆颤地伏跪在地:“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立于两排的文武百官,眉头微皱,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本以为,能让百里斩如此上心的女子定是惊艳绝伦,却没想到是个牙齿突出,满脸麻花,甚至因为长期弯腰而有些驼背的……   “喜欢不分美丑。”皇上“好心”地补充了一句,俨然是承认了百里斩的审美有问题,直奔主题:“传朕旨意,从今日起,这名宫女被册封为幸和公主,与天城国的端王联姻。”   那宫女闻言,惊喜若狂,连连叩首:“谢陛下……哦,不,是父皇!”她居然还中途改口了。   幸和公主。   是因为被宠幸了,所以去和亲的意思吗?敢不敢再讽刺一点!   “咳咳。”朝堂之上,咳嗽声此起彼伏,都是用来掩饰嘲笑的。   甚至连站在一旁的清欢都赶紧捂住了嘴巴。   “端王,”墨天纵见百里斩杵在原地不动,提醒道:“还不谢恩?”   百里斩一咬牙,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耻辱!简直是耻辱!   若是让天城国的百姓得知,他堂堂一个大皇子来天凤国迎娶了一位宫女,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虽说,自从三度被废除了太子之位之后,他本身就脸面丢尽了。   百里斩压抑着想要杀光这里所有人的冲动,刚要开口回绝:“陛下,这件事儿——”   “皇兄,剩下的三根手指不要了?”猝不及防,清欢靠近了百里斩的耳边,轻声提醒。   百里斩的身躯猛然一抖,抬头的眼神正好与清冷威严的墨一辰对上。   墨一辰的眸光一沉,手搭在了腰间所佩戴的剑上。   被砍掉了两根手指的恐惧瞬间回归,百里斩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识时务地停止了作死行为,忍气吞声道:“多……多谢陛下赐婚,愿两国永结秦晋之好,再无战争。”   “端王,”幸和公主微微仰头,冲着百里斩甜甜一笑:“奴……本宫一定会伺候好您的。”   百里斩的嘴角一抽,脑内已经闪过一万种将宫女折磨死的办法了。   “陛下,”清欢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某种撩人之感,开口道:“既然皇兄的和亲人选已经定下,是不是也该让我也选一个了?”   啧。   众人本身就对这位六公主心生厌烦,想着她估计又要对着墨一辰舞弄风骚了。   墨一辰的神色冰冷,毫无任何波澜。   皇上在心里轻轻咂舌,姑且提醒道:“灵儿公主,朕已经说过了,十弟他——”   “我心悦六殿下。”朝堂之下的清欢云淡风轻地打断了皇上的话语。   “……啊?”皇上的脑子一下子没跟上节奏,发出了一个愚蠢的音节。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气氛凝结。   包括皇上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墨天纵的身上。   墨天纵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完了,墨天纵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说,其实是脑子有问题?   “是你。”清欢一歪头,双眸含情,莞尔一笑,倾国倾城。   墨天纵傻了。   “灵儿。”比墨天纵更震惊的,还有百里斩。他一把拉过了“百里灵儿”,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和亲啊。”清欢的声音理所当然。   百里斩一口气没吸上来,差点就被送上西天。他就搞不懂了,为什么所有的剧本都不按照他预定的方向发展呢?   他努力压低了声音,提醒道:“你疯了吗?我们的目标是王爷!一会儿我们会去镇王府,然后把你送给——”   “王爷与王妃如胶似漆,比翼双飞,令人艳羡。皇兄,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不要老想着拆散他们,行不行?”清欢的声音洪亮,朝着墨一辰微微福身,态度伶俐诚恳:“王爷,我对您的感情,更多的是敬仰,是佩服,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前段时间,由于一些愚蠢的行为得罪了您,还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您放心,我已经替您教训过了。”   墨一辰的眉头微蹙,俨然察觉到了“百里灵儿”后面的两句话中,刻意省略了“我”的称呼。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说:我已经替你教训过百里灵儿了。   墨一辰乌黑深邃的眼眸之中忽而一闪,定在了“百里灵儿”原本被折断的左臂上,恍然明白,为何自家爱妃会提出想要见一见“百里灵儿”了。   因为,此“百里灵儿”,非彼百里灵儿。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公主客气了,本王没有放在心上。” 第458章 吃不明白的瓜   皇上高高坐于朝堂之上,愣愣地望着墨一辰与“百里灵儿”冰释前嫌,脑子有些懵。   说实在的,此刻识时务的“百里灵儿”明显顺眼太多了。   但是,和亲终究要两情相悦。   皇上的目光看向了傻愣在原地的墨天纵,问道:“天纵,你对此怎么看?”   “……啊?”墨天纵一怔,脑子没反应过来。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奇妙。   在半个月前的朝堂上,当一众文武百官推荐和亲人选之时,墨天纵还问了墨信安,自己要不要和百里灵儿和亲。   但现在,他居然被对方表白了。   墨天纵的大脑一片浆糊,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的嘴巴张了张,刚想向皇兄求助之时,方才发现墨信安并未来上早朝,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六殿下,”清欢被傻得可爱的墨天纵给萌到了:“我从不强人所难。我想与六殿下单独谈谈。谈论过后,殿下再决定是否与我和亲如何?”   “灵儿!”百里斩连忙厉声呵斥:“不要胡闹了!你是喜欢王爷的!”   清欢翻了一个白眼,压根没搭理他。   墨一辰悠悠开口:“天纵,与公主谈一下吧。”   “是,皇叔。”墨一辰一道命令下来,墨天纵便没了犹豫,道:“公主,外面请。”   百里斩望着墨天纵与清欢双双离开的背影,急火攻心,就差被气死了。   皇上与一众文武百官原以为墨天纵与清欢会谈论很久,但没想到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便回来了。   而且,也不知道这位“百里灵儿”到底说了什么,墨天纵的耳根涨得通红,脸颊之上染上了一丝红晕。   “父皇,”墨天纵抿了抿嘴,偷瞄了清欢一眼之后,拱手道:“儿臣愿意与百里灵儿和亲。”   众人直接愣住:“!!!”所以说,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百里斩:“???”疯了疯了!为什么所有的事儿都不如意呢?   “百里灵儿,”正当所有人一片茫然之际,墨一辰的声音悠悠响起,云淡风轻:“本王有话跟你说,你一会儿跟着本王。”   众人集体嘴巴微张,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放弃挣扎吧,这个瓜算是吃不明白了!   ……   镇王府,墨一辰离开之后,顾月朝也随之起床,洗漱更衣。   由于退朝的时间还早,顾月朝不可能在宫外干等着“百里灵儿”出来,便决定让秦时带了一批人守着,若是见到“百里灵儿”,就邀请她来府上一聚。   而自己,则带上礼品,前往了兴圣宫探望墨信安。   兴圣宫中,墨信安见顾月朝光临,连忙起身迎接。   “参见皇婶。”   “不必多礼。”顾月朝连忙搀扶住了墨信安,关切地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多谢皇婶关心。”墨信安在顾月朝的下首坐下,恭敬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亲近,但又并未逾越身份,道:“侄儿已经没有大碍了。今日听闻百里斩来了,本想去早朝的,但是……”   说到此,他的脸上染上了一抹宠溺而又无奈的笑意:“天纵没同意。”   “天纵?”   “嗯。”墨信安笑着点头,微微叹气:“那孩子的胆子最近越来越大了,竟都敢管到侄儿的头上来了。   他非说什么早朝需要长时间站着,劳力伤神,死活都不让侄儿过去。侄儿拗不过他,就……哎……”   顾月朝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来:“天道轮回,你也有被天纵管着的一天?”   “可不是嘛。看来,那孩子是皮痒了,侄儿要找个时间好好震一震他。”墨信安也就口头上说说,并不会真的对墨天纵下手。   毕竟,自墨信安生病以来,墨天纵可谓是最劳苦功高的一个。   他不仅在每次早朝之后,及时跑来向墨信安反馈朝中情况,甚至就连晚上都在墨信安的书房内刻苦学习。   墨天纵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墨信安在康复之后,依旧能在朝中呼风唤雨。   在利益熏心的皇城之中,这对兄弟的感情实属难得。   “说到天纵,”顾月朝想起一事儿:“上次在怡红院,他让我去查了天城国五公主——百里玉儿的事儿。”   “皇婶可有查到什么?”   顾月朝的手指哒哒哒地敲击着桌案,悠悠道:“查到的东西不是很多。   百里玉儿在四岁之时,被司神殿贴上了‘不祥’的标签。   四岁至十岁期间,小小年纪的她被百里皇族残忍地关在了地牢中,备受折磨。   但在十岁之后,她却突然从地牢中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墨信安的眉头微蹙,对这个词汇相当不解:“活着没有见到人影,死了没有找到尸体?”   “嗯。”顾月朝的眸光深邃,点了点头:“能逃过寒潭令的情报网,我怀疑她与司神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个清欢会使用司神殿的摄魂术,她是否就是——   突然,顾月朝的思绪被打断,外面的通报声起:“镇王爷到!六殿下到!天城国六公主到!”   顾月朝与墨信安互相对视了一眼,脑子陷入了片刻的宕机。   这三个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第459章 齐聚一堂   兴圣宫的正殿之中,忽而变得热闹非凡。   墨信安连忙起身,朝着墨一辰拱手低头:“侄儿参见皇叔。”   “免礼。”墨一辰迎上顾月朝的笑颜,冰冷的目光变得温柔,将她一把搂在了怀中。   “那么多人看着呢。”顾月朝虽然抱怨了一声,但也没有挣扎,小声问道:“你怎么跟天纵,还有六公主在一起呀?”   “天纵本身就要来这里跟信安汇报朝中之事儿。至于‘百里灵儿’,”墨一辰配合着她,小声作答:“你不是正好要见下她吗,我便顺手帮你带来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兴圣宫的?”   墨一辰浅浅一笑,咬上了她的耳朵:“你的事儿,还有我不知道的?”   顾月朝轻轻推了他一把,幸福地抱怨道:“一天到晚就知道不正经。”   清欢虽然听不见墨一辰与顾月朝之间的悄悄话,却不免有些羡慕二人之间的如胶似漆,调侃道:“外界传闻,镇国王爷杀伐果断,不近人情,冰冷得犹如天神。可我今日一见,这不挺温柔的嘛。   果然男子有了心上人就是不一样。”   顾月朝的嘴角一抽。果然,这百里灵儿换了个人。   “灵儿,不得无礼!”墨天纵朝着顾月朝与墨信安行礼道:“参见皇婶,参见皇兄。”   说罢,他的目光看向了清欢。   清欢无奈,唯有跟着行礼:“参见皇婶,参见皇兄。”   顾月朝:“???”   墨信安:“???”   这叫的是什么?   墨天纵的耳根一红:“你不要跟着我叫!”   “你我已被陛下赐婚,早点改口,早点习惯嘛。”清欢的语气豪爽。   “赐婚?!”顾月朝与墨信安不约而同地惊呼了出来。   顾月朝有些懵。按照前世的剧情,她不是应该去浪迹天涯吗?   嗯?   难道是因为前世墨天纵遇害了,所以她才选择离开的?   墨信安的眸光如雪,杀向了墨天纵。   墨天纵的身躯一凛,生怕惹怒了自家皇兄,连忙解释道:“皇兄,您先不要动怒。她……她不是百里灵儿。   她是怡红院的花魁,清欢姑娘。”   清欢姑娘?!   墨信安的眉头一皱,难免有些错愕。   但顾月朝与墨一辰却是无比淡然地喝着茶,早已看穿一切了。   顾月朝放下了茶杯,道:“能摘下你的面纱吗?”   清欢服从命令,摘下面纱,露出了那张与百里灵儿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庞:“清欢是我易容的,这才是真正的我。”   顾月朝的嘴角一勾,彻底做实了自己的猜想,道:“百里玉儿。”   “不愧是王妃,查得可真仔细。”清欢红颜祸水的脸上挂着撩人的笑意:“我是百里灵儿的胞姐,天城国的五公主。   至于那个百里灵儿,她已经被我杀了。嗯?话说,你们有人关心她的死活吗?”   顾月朝等一众人的神色冷漠:“……”还真没人关心她。   “五公主。”墨信安开口。   “皇兄唤我清欢即可。”   “清欢姑娘,”墨信安真想来一句:你能先不要唤本王皇兄吗?他问:“为何你在怡红院?”   “当然是为了活命呀。”墨天纵道:“其实,清欢姑娘在十岁的时候,就被送往了司神殿接受残酷的训练,并在两年前差点被秘密处死。   她拼命逃了出来,来到了天凤国,在怡红院讨生活。”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清欢跟我说的。”   墨信安的眉头一皱:“墨天纵,本王刚刚是在问你吗?”已经那么快开始护妻了吗?   被自家皇兄喊了全名的墨天纵吓得低下了头。   “啧。”清欢不爽了:“皇兄,能不要欺负我家天纵吗?”   墨天纵赶紧探出了一个脑袋:“不准跟皇兄顶嘴。皇兄说得都是对的。”   清欢一时无言:“……我在袒护你!”   “我我我知道……但,但是……”夹在中间无法做人的墨天纵弱弱表示:“那……那也不能跟皇兄顶嘴。”   清欢的心一横,抛出了一个世纪难题:“到底我重要,还是你皇兄重要!”   “……啊?”墨天纵傻了。   墨信安抚额。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墨一辰毫无任何兴趣。   “行了行了,”顾月朝听不下去了,出声阻止:“清欢姑娘,有一点我很好奇。”   “什么?”   “司神殿的戒备无比森严,就连寒潭令都无法深入内部,”顾月朝的眸光一沉,道:“仅凭你的一己之力,你能从里面逃出来?协助你逃跑的人,是谁?”   清欢原本嬉皮笑脸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深沉,眸光变得尖锐。   正殿之中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怡红院……”突然,有一男子轻微的声音响起。   立于墨信安身后的洛昂然面上尽是震惊,脑子一片浆糊,支支吾吾道:“清欢是五公主……那,那与清欢熟识的秦越呢?”   秦越?   向彭越!   顾月朝补充到了这个词汇,看向了清欢。   清欢轻轻咂舌,还真把洛昂然这个人给忘了。   洛昂然曾在怡红院住过,知道清欢与向彭越之间的关系。   清欢的身份一旦暴露,向彭越也逃不了。   “信安!”突然,外面的门被打开,一个身影莽莽撞撞地冲了进来:“我没钱了,你给我点钱花——啊,好多人。”   向彭越的神色一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向彭越顿感气氛不对,拔腿开溜:“告辞!”   众人:“……”这孩子到底还有没有人管了? 第460章 名叫胧玥   向彭越的前脚刚迈出正殿的大门,后脚便被墨一辰的暗卫包围了。   暗七不甘示弱,挺身护在了向彭越的身前。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洛昂然担心向彭越的安危,连忙提醒道:“秦越!不要冲动!”   “我哪里冲动了?我就……”向彭越的声音着实委屈,搞得谁欺负他一样:“我就是来要个钱。”   气氛瞬间破防,变得搞笑。   墨信安无奈摇头,问:“上次不是刚给了你一百两?这才几天,就花完了?”   “一百两太少了,”即使被包围着,向彭越依旧像个孩子一般张牙舞爪地提出抗议:“以后麻烦一千两一千两给。”   “你这……”墨信安无声叹气:“谁养得起你?”   “我啊。”清欢在旁接茬。   众人一阵沉默,差点笑出声来。   向彭越在心中叹了一声,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冲着暗七挥了挥手:“下去吧。”   暗七虽然茫然,但也服从命令,隐退了身姿。   墨一辰的眸光淡淡的,扫过一众暗卫。   暗卫们自觉退下。   向彭越重新踏入正殿,冲着墨一辰与顾月朝拱手:“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参见两位殿下。”   “还有我呢?”被排除在外的清欢提出抗议:“我的身份恢复了,是个公主。”   “啧。”向彭越轻轻咂舌,稚嫩的眸光杀向了清欢:“你是不是傻?你不暴露身份,我会暴露?”   “你才傻!”清欢毫不留情地回怼:“我不暴露身份,怎么跟天纵在一起?”   “你要跟墨天纵在一起干嘛?”向彭越提醒道:“你的任务是留在百里斩的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谁让你真的来和亲了?”   “我不跟天纵在一起,百里斩也会迫不及待地把我送给王爷,我只能先下手为强。更何况,”清欢的眸光看向了洛昂然:“你暴露身份一事儿,还不是你将三脚猫送到怡红院造成?”   “关我家洛洛什么事儿了?”向彭越护夫。   “那关我家天纵什么事儿了?”清欢跟着护夫。   这两人一来一往的吵架幼稚无比。   无辜中枪的墨天纵与洛昂然努力消除存在感,真想装作不认识他们。   顾月朝乐呵呵地听着,莫名感觉,除了百里斩与百里灵儿之外,其他天城国的人还挺可爱的。   只不过。   天城国被预言会杀光百里皇族的五公主,清欢背后庞大的财富,向彭越接手的墨文年的暗阁,以及,向彭越曾想在天凤国扶持一个帝王。   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   顾月朝的眸光一沉,直奔主题:“秦越,清欢,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原本嬉笑互怼的向彭越与清欢闻言,笑容瞬间僵硬。   “王妃,你……那么直接吗?”向彭越一时无言以对,唯有插科打诨,讨价还价:“我们其实可以先唠嗑唠嗑,然后再进入主题的。”   “秦越,”洛昂然真是捏了一把汗,操碎了心。为什么这家伙到哪里都是如此没有分寸呢?他苦口婆心道:“王爷与王妃面前,你好好回答,严肃——”   “无妨。”顾月朝笑着打断了洛昂然的话语,柔声道:“行,那我们就先唠嗑一把。”   洛昂然:“……”反正他越来越搞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宠着向彭越了。   顾月朝前世知道向彭越的为人,故而倒也信任他,问:“你的真名叫什么?”   向彭越的眸光转了转,保持着警惕之心:“王妃查到了些什么?”   “你希望我查到什么?”顾月朝的嘴角尽是笑意,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反问道:“查秦风吗?”   墨一辰紧接着道,声音矜贵冷漠:“秦风是你们的什么人?   向彭越:“……”   清欢:“……”   怎么滴,暴露得那么彻底吗?   这唠嗑真没意思,还不如不唠!   向彭越与清欢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哈哈哈:“王爷王妃在说什么呢,我们听不懂……哈哈哈……”   墨信安抚额。   顾月朝只觉得好笑。   墨一辰无声叹气:“拖出去斩了吧。”   “皇叔息怒。”   “王爷息怒。”   墨天纵与洛昂然赶紧将清欢与向彭越护在了身后,异口同声道:“侄儿/属下愿意替清欢/秦越领罚。”   “放心吧,”向彭越轻轻拍了拍洛昂然的肩膀,为对方袒护自己而深感温暖,安慰道:“王爷只是在开玩笑。”   向彭越站在了顾月朝与墨一辰的面前,知晓任何的隐瞒将没有意义,倒也非常识时务,诚实道:“王爷,王妃,我的真名叫做胧玥。”   胧玥。   洛昂然轻唤一声,默默记在了心底。   顾月朝轻挑眉毛,忍不住点评:“好像女孩子的名字。”   向彭越倒也没有生气,无奈地摊了摊手,没大没小的言语脱口而出:“给我取名字的那位爷,没什么品味。”   ……   “阿嚏!”   揽月殿中,秦风忽而感受到了一丝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啦?”原本正在晒草药的墨玉馨连忙赶了过来,手搭在了秦风的额头,急切地问道:“感染风寒了?本宫现在就宣太医——”   “多谢公主关心,”秦风迎上墨玉馨那对迷人的桃花眼,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幸福的笑意,握住了对方的手,温柔道:“属下没事。”   不过是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在背后问候他罢了。 第461章 他是我们的主子   胧玥是向彭越最开始的名字。   向彭越并不漫长的一生中,为了能不暴露身份地守护在秦风的身边,用过太多的容颜与名字。   在天城国,几乎没有知道他的真容与真名。   以致于到最后,所有人只称呼他为小跟班。   他一直都是秦风的影子。   “说到底,”向彭越的声音云淡风轻,却又透着一股稚嫩:“我就是一个不起眼的仆人罢了。”   “你可太谦虚了。”顾月朝没忍住,回怼了一句。   前世扶持墨文年坐上储君之位,今生更是深得墨信安的信赖,区区一个仆人能做到如此程度,足以见对方是何等的足智多谋、聪慧过人,总不能靠的是卖萌吧?   “至于秦风……”清欢得到了向彭越的默许之后,决定坦诚相待:“正如王爷与王妃所调查的那样,他是我们的主子。   两年前,将我从司神殿内救出来的人,便是他。   只要秦风一声令下,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们都义不容辞。”   清欢掷地有声,无比忠诚。   顾月朝的眉头微蹙,问道:“司神殿戒备如此森严,秦风能进去救人?他与司神殿是什么关系?   还有,清欢,你好歹是一国公主,身份尊贵无比,总不会因为救命之恩而将秦风奉为主子吧?   秦风,到底是什么人?”   “确切地说,”清欢思考了之后,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不是主子,我称呼他为君上。”   “有区别吗?”顾月朝真的快要被这群人可爱死了:“不要避重就轻。”   “王妃,”清欢的声音无比诚恳,却又透着一丝无奈:“其实,不是我们不愿意告诉您,而是君上的记忆没有恢复,我们真的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我与玥玥都不知道他要干嘛!万一我们搞砸了什么,到时候会被君上训斥的。”   “你们也不知道?”顾月朝半信半疑。   “是。”清欢点头:“哎呀,你们别看君上这个人现在唯唯诺诺,蹑手蹑脚,可可爱爱的,其实他非常固执——”   “咳!”向彭越轻咳一声。   “隐忍!是隐忍!”清欢意识到刚刚差点在背后说了自家主子的坏话,连忙改口:“很多时候,君上都是一声不吭的,孤独高冷得跟个鬼——哦不,是狼,孤高的狼。   基本上所有的事儿,君上都会埋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消化,不跟任何人倾诉。所以,我们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向彭越点头认同,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失落。   曾经的秦风什么都会与向彭越分享。   但是,自从司神殿的预言出来之后,秦风肉眼可见的变了,好像整个人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甚至,向彭越隐约听秦风说过,预言有被打破的方法。   司神殿的预言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要如何被打破?   秦风两年前来天凤国与墨叶炜达成合作,难道与这个有关?   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百里皇族在利用他做什么?   “不过,”向彭越不忘补充了一句:“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们发誓,不论我们的目的是什么,绝对不会危害到王爷与王妃,以及两位殿下。”   虽然有预言说,一旦顾月朝死了,秦风便能一统天下。   但秦风绝不会对顾月朝下手。   毕竟,若凶手是秦风,墨一辰也不会将寒潭令交到秦风手中了。   “当然,”说到此,向彭越难免苦笑了一声:“仅凭我与清欢的几句话,你们应该也不会相——”   “我信你,胧玥。”顾月朝的声音甜甜的,猝不及防地响起:“也相信秦风。”   “算本王一个。”墨信安的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向彭越的神色一怔,迎面对上众人温柔的眼眸,心中涌入了一团暖流,嘴角勾起了一抹稚嫩天真的笑意。   相比作死的百里斩与百里灵儿,聪慧的向彭越与清欢可谓是深得人心。   墨一辰的眸光似雪,望着向彭越与清欢,默不作声。   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就算揭穿了向彭越与清欢的身份,一切依旧犹如谜团。   不过,作为关键人物的秦风目前在顾月朝的身边,所以倒也不必过于着急。   嗯?   墨一辰的眸光一怔,忽而发现人群之中,墨天纵的手傻乎乎地举高,一副想要提问的模样。   墨一辰唤道:“天纵,有话想说?” 第462章 太子是假的   墨天纵与洛昂然无疑是最懵的。   秦风。   这个名字,两人自然是有印象的。   但他怎么就成了清欢与向彭越的主子了呢?   于是,墨天纵举起了手,弱弱地确认道:“你们刚刚提到的秦风,是皇婶身边的护卫秦风吗?”   清欢作答:“是。”   “是皇姐喜欢的那位?”   向彭越作答:“是。”   “哦……”墨天纵挠了挠头,也不知脑袋是否反应了过来,突然总结道:“合着兜兜转转,大家都认识呀……”   墨天纵傻乎乎的声音令在场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来。   兜兜转转,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顾月朝的身旁。   顾月朝的眸光微抬,话题变得轻松:“清欢,你与百里斩的关系闹僵了,若是再回驿站怕是会遭遇不测,你现在打算住在哪里?”   清欢倒也不害臊,一指墨天纵:“他的寝殿啊。”   “啊?!”墨天纵原地跳起来了:“男男男男女授受不亲!还未成亲就就就……反正不好!要不,你住在镇王府吧?”   “不行。”墨一辰秒答,神色冷漠。   “百里灵儿曾经勾引过一辰,而清欢现在的身份又是百里灵儿……”顾月朝悠悠道:“怕是会落人口舌。”   “要不,”清欢提议:“我去揽月殿,与墨玉馨——”   “不行!”向彭越严厉反对:“少爷与公主的关系正好着呢,别去捣乱。”   清欢淘气地朝着向彭越吐了吐舌头。   “我看,要不这样吧。”顾月朝的眸光看向了墨信安:“信安,你——”   “不行!”顾月朝的话音未落,自认为知晓了皇婶话中意思的墨天纵不顾礼节地吼了出来:“住皇兄的寝殿就更不行!”   顾月朝:“……”我刚刚是这个意思?   “咳咳咳咳!”墨信安一口气没吸上来,就差被送上西天。   “皇兄,”墨天纵一惊,连忙来到了墨信安的身旁,心急如焚:“皇兄,你的伤口是不是复发——”   “伤口没事,被你气的。”墨信安柔声呵斥。   “对不起……”墨天纵无辜地低下了头,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清欢真的要被这位天纵给笑死了,道:“行吧,那我就暂时住在宸王府吧,劳烦皇兄帮我跟郡主打声招呼。”   “啊……”墨天纵听清欢那么一说,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原来皇婶是让……啊,这样啊,对……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因为不好意思,墨天纵的耳根泛起了一丝羞红。   墨信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傻天纵。”   清欢捂着嘴巴,真心觉得墨天纵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了,不接受任何反驳。   清欢的住处也安排好了,兴圣宫的话题告一段落。   顾月朝与墨一辰正要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外面的通报声起:“刑部尚书沈大人求见。”   这个时候来?是出现了什么突发事件了吗?墨信安的心中闪过了一丝狐疑,目光扫过了顾月朝与墨一辰,道:“让他进来吧。”   “是。”   沈青一进来,顾月朝的神色一怔。   只见,明明是在寒冷的冬季,但沈青的脸上却尽是剔透的汗水,上气不接下气,俨然是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的。   看来,刑部出大事儿了。   正殿之中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沈青刚要下跪行礼,墨一辰的眉头一皱,道:“免礼,出什么事儿了?”   “回王爷,大事……咳,大事儿不好了。”沈青吞了吞口水,努力调整着呼吸,道:“言鸿景他……他自从上次自杀后,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   今日早朝之后,微臣一回府,便有下人过来汇报说,言鸿景有话要跟微臣说。”   一股不祥的预感溢满了全身,墨信安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沈青润了润喉咙,眸光偷瞄了墨一辰与顾月朝一眼,道:“他说,现在的太子殿下,是假的。” 第463章 两位太子   刑部。   三辆马车陆续地在后门停下。   顾月朝、墨一辰与墨信安、向彭越四人身披黑色斗篷,以篷帽掩饰面容,在沈青地带领之下,偷偷前往牢房。   他们之所以如此低调行事,不想被人发现,那是因为太子为假,兹事体大。   若是镇国王爷与王妃等人大摇大摆地探监言鸿景,此事定会传到墨叶炜的耳内。   听到风声的墨叶炜如果猜到了其中的端倪,怕是会对言鸿景与沈青不利。   所以,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   外面,阳光明媚。   牢房之中,却是阴冷潮湿。   沈青一将墨一辰等人带到言鸿景的面前,便立马屏退了所有的狱卒,打开了牢房之门。   言鸿景一身囚服,面色难免憔悴暗淡,但精致的五官与修长的身躯依旧彰显着他是一位英俊潇洒的男子。   当墨一辰、顾月朝等人摘下斗帽的一瞬间,言鸿景连忙伏跪在地:“罪臣言鸿景,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参见二殿下。”   墨一辰的眸光如雪,冰冷至极。他拉过了顾月朝,在沈青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墨信安与向彭越立于墨一辰的身后。   墨信安的目光扫过了言鸿景的头顶,淡道:“知道本王等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吗?”   “回二殿下,知道。”   “放肆!”墨信安的表面功夫还是做了一下,厉声呵斥:“那你可知,诬陷当朝太子,是何罪?”   “殿下息怒。”言鸿景不慌不忙,恭敬叩首:“罪臣所言句句属实。”   言鸿景不是傻子。   沈青将太子为假一事儿一上报上去,墨一辰、顾月朝等人便火急火燎地赶来牢房质问,足以证明,这些人早已怀疑墨叶炜的身份了。   “证据。”墨一辰淡淡开口,惜字如金。   “回王爷,”言鸿景再度叩首,条理非常清晰,俨然这番言论已经在心中模拟过无数遍了:“证据有二。   其一,三个月前,二殿下曾设计让罪臣与太子殿下独处。   罪臣通过与太子殿下的聊天中发现,太子殿下对这两年来东宫所发生的事儿知之甚少,甚至还有多次记忆出错。   错一次倒是可以理解,但太子殿下记错的地方太多了,定有猫腻。”   墨信安的眉头紧蹙。   墨信安记得,墨天纵也曾与他说过这事儿。   墨信安问:“其二呢?”   “回殿下,第二点……”言鸿景迟疑了一下,愧疚地朝着顾月朝磕了一响头,道:“上次挟持宰相夫人的事儿,是太子殿下指使罪臣干的。”   顾月朝早已将这件事儿放下了,倒也没有插嘴抱怨。   且听得言鸿景的声音继续,道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当时,是太子殿下亲自来找罪臣,并将那块御前亲军的令牌交给了罪臣。”   亲自。   众人捕捉到了这个词汇。   墨信安的眉头微蹙。他的心中虽然早已有了答案,却不忘带一下流程,道:“太子一直被皇叔的人监视着,任何异动都不可能逃脱皇叔的眼睛,根本不可能出宫去找你。   你确定那是太子吗?”   “罪臣确定,”言鸿景苍白的面容坚定不移,道:“罪臣当时有怀疑过对方是易容伪装的,故而刻意试探过对方。   罪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太子。”   结合以上话语,可以断定了一件事儿。   顾月朝的眸光深邃:“墨叶炜有两个,一真一假。”   “目前在东宫的太子是假的。”言鸿景道:“流落人间的太子是真的。”   墨一辰的面色清冷,毫无任何情绪波澜,悠悠开口:“不。恰恰相反。”   目前在东宫的太子,有关儿时的记忆对答如流,皇上已经坐实了他是真的。   至于为何这两年来,真太子的记忆暧昧不清?   那是因为,这两年来,假太子代替了真太子生活。   言鸿景是这两年与太子拉近关系的,所以,他才会笃定假太子是真的。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假太子到底是谁?现在人在何处?   真太子能心甘情愿地将所有事儿都交给假太子处理,那么,假太子的身份是否与天城国,与百里皇族有关呢?   ————   上次,墨信安与墨天纵讨论墨叶炜记忆有误在【第235章奇怪的记忆】中。   那个时候,墨信安就已经开始怀疑墨叶炜极有可能有两个了,只是没有证据。 第464章 儿子的忏悔   潮湿阴冷的牢房之中,气氛凝结。   众人的眉头紧蹙,纷纷陷入了纠结之中,却又思考无果。   墨一辰长长的睫毛微动,看向了言鸿景的头顶,清冷开口:“为何以前不说,现在才开口?”   “罪臣……”墨一辰一针见血,戳到了言鸿景的软肋。他润了润喉咙,梗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与苦涩,道:“罪臣的父亲来看望过罪臣。他告诉了罪臣一切……   罪臣的母亲,是被皇后所害。”   言鸿景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小丑,一个笑话。   曾经的他,意气风发,豪情壮志,一心想为国为民作出一番贡献,想在历史的洪流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想让所有人都能记住他的存在。   所以,他不顾父亲的极力反对与阻挠,执意前往东宫,兢兢业业地扶持墨叶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就算刚开始,皇后与墨叶炜根本不待见他,甚至无情地排挤他,侮辱他,他也笑脸相迎,无比尊敬。   两年多前,当墨叶炜主动向他示好的时候,言鸿景以为自己苦尽甘来了,发誓要为对方付出一切,以此作为报答。   可谁料,对方是个假太子,只是想将他培养成一颗棋子罢了。   言鸿景为了这位太子,断送了一条右臂。   甚至,当他知晓有两个墨叶炜的存在之时,他为了不连累到真太子,一度通过自杀来保守这个秘密。   这便是他的忠心。   但是,他的忠心换来的,却是无比残酷的现实。   皇后是害死自己的母亲的凶手。   他一直在为仇人的儿子效力。   言鸿景在猛然间明白,为何刚开始皇后与墨叶炜会如此不信任自己了……   知晓真相的言鸿景泣不成声,为自己的愚蠢痛苦哀嚎,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母亲……   他一度觉得,没有人比自己更为悲惨了。   直到,他抬头看到那位白发苍苍的老父亲。   父亲到底是怀着何种悲痛而又绝望的心态,望着自己的儿子为仇人效力的呢?   父亲的爱总是笨拙的,不善言辞的,所以言鸿景才会一次次地误解他的良苦用心……   言德平在得知乔康志设计砍断儿子的左手之时,他不计一切后果地前去复仇。   并且,在儿子失去右臂之时,他一直派人默默地保护着他……   每每想到此,言鸿景便懊悔万分,心如刀割,自己是何等的不孝。   “言鸿景,”墨信安的眸光温柔,望着跪在地上,小声抽泣的言鸿景,心中微微叹气,尽是怜悯:“还来得及。”   犹如灰暗的世界中闯入了一束光芒,言鸿景的身躯一怔,抬头看向了墨信安。   “不过是没了一条右臂罢了,”墨信安淡淡一笑:“你是左撇子,还有机会为国出力。”   言鸿景的眼眸之中闪烁了光芒,俨然明白了墨信安的言外之意,连忙叩首,以示忠诚:“罪臣愿为二殿下效犬马之劳。”   “目前你还是戴罪之身,先把罪赎清了再说。”   “是,殿下。”   顾月朝与墨一辰听着墨信安与言鸿景一来一往的对话,相视一笑。   不得不说,墨信安的帝王之气越来越明显了。   “这件事儿,”墨一辰淡淡下令:“就我们几个人知道,切勿到处宣扬,以免打草惊蛇。”   “是。”众人得令。   从牢房中出来,顾月朝与墨一辰等人再度带上了篷帽。   顾月朝看到小小一只的向彭越一直跟在后面,全程沉默不语,忍不住问了一句:“玥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向彭越稚嫩的脸上,愁眉不展,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不知道。”   向彭越是真的不知道。   他一直都以为,天城国是派秦风来与墨叶炜达成合作的。   但如今看来,与秦风一同前来的,还有其他人。   极有可能,这个人便是假太子。   ……   当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满腹困惑之时,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秦风的小日子却是过得非常滋润,单调而幸福。   由于他失忆了,故而所有人都由着他,并未过来逼问什么。   秦风一切的重心,就是哄墨玉馨开心。   搞得,负责跟踪监视的冷星,狗粮吃到饱,甚至多次要求冷月跟他互换任务,不然他要被这对甜到得病了。 第465章 仗势欺人   今日,秦风如往常一样进宫。   因为昨夜离开之时,墨玉馨说,她要的一批草药,太医院已经准备好了。   所以,秦风刻意绕道去了一趟太医院。   “是秦侍卫呀。”秦风一踏入太医院,各位太医便热情得迎了出来。   太医们的热情,并非因为秦风是墨玉馨眼中的红人,而是对秦风本人的无比尊重。   其实,刚开始,各位太医对秦风的态度是冷漠的,鄙视的。   只觉得他皮肤白嫩,容貌俊伟,定是靠美色诱惑公主,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男宠。   但在慢慢的相处之后,他们发现,这位“男宠”不仅温文儒雅,文质彬彬,从不仗势欺人,而且还非常有本事,曾多次帮太医院解决了一些医术上的难度。   众人对秦风的态度,从鄙视,慢慢变成了敬仰。   优秀的人到哪里都会绽放着光芒。   “秦侍卫何必亲自跑一趟呢,”章太医边给秦风拿药,边道:“我们一会儿给公主送过去便是了。”   “我正好进宫,顺路,就不劳烦各位太医了。”秦风的语速不紧不慢,听着非常舒服:“对了,二殿下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很多了。”章太医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喜悦与感激:“这事儿,还是多亏了你在背后指点,不然殿下的伤哪能好那么快。”   “章太医客气了。二殿下是公主的皇兄,这是我应该做的。”   章太医对这位秦风可谓是越来越满意了。要不是秦风是公主殿下的人,他都想把自己的闺女许配给他了。   他将墨玉馨所要的草药一一打包,放到了秦风的面前,无比真挚地建议道:“你的医术那么好,做个侍卫太可惜了,你应该来太医院。”   “不了。我现在很好。多谢章太医的认可。”秦风说话总是非常注意分寸,从不过分亲昵。   “公主还在等着,我先告辞了。”秦风的两只手满满地拎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刚要离开之时。   忽而,外面传来了阵阵喧哗声:“幸和公主到!”   通报声还未落地,这位幸和公主就迫不及地挥舞着马鞭,带着一群宫女破门而入,来势汹汹,明显不善。   秦风混在一众太医之间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秦风有听说,这位幸和公主是宫女出身,由于被端王宠幸,故而在昨日被破例封为了天凤国的七公主,与天城国联姻。   许是曾经一直被人踩在脚下吧,一朝得势,这位幸和公主的本性暴露无遗,变得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她趾高气昂地一进来,便在椅子上坐下,手中的马鞭指向了章太医,呵斥道:“章太医,给本宫跪下!你可知罪?”   章太医对这位不知检点的幸和公主可谓是厌恶到了极致,但由于身份有别,他唯有屈膝跪下:“微臣不知,还望公主告知。”   “哼,“幸和很享受这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驾着二郎腿,指责道:“本宫昨日在宫中突然呕吐,明显是有孕的症状!   但是你呢?你却给本宫开了调理肠胃的药材,而不是安胎药?你到底是何居心,见不得本宫好吗?”   啧。   章太医就差将“无语”二字写在脑门上了。   幸和不过与百里斩发生了一次关系而已,哪能那么快怀孕?这是白日梦做傻了吧?   章太医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恭敬,道:“微臣把脉的结果,您并未怀孕。呕吐只是您狼吞虎咽地太多的山珍海味,吃坏了肚子。”   噗呲。   好一个狼吞虎咽。   生动形象地表现了这位上不了台面的宫女见到山珍海味之时,两眼发光,像乞丐一般饥不择食的模样。   一众太医差点笑出了声。   “你……!”在朝堂上被人嘲笑也就算了,幸和怎么能忍受被一个区区太医如此侮辱。   她的耳根一红,怒火冲冠,手中的马鞭直接冲着章太医狠狠地挥舞了过去:“放肆!下贱的东西也敢顶嘴!”   “啪”的一声。   突然,一道黑影一闪,稳稳当当地抓住了马鞭。   原本闭上眼睛等候惩罚的章太医一惊,唤了出来:“秦侍卫?”   “公主,”秦风朝着幸和微微低头,恭敬道:“章太医已上了年纪,怕是无法承受您的马鞭。   况且,他的医术精湛,定不会出错。”   “章太医不会出错,”幸和拉了拉马鞭,但由于秦风的力道很大,她没能抢回来:“难道你想说是本宫错了吗?”   “回公主,”秦风道:“属下觉得,应该是您错——”   “啪!”   秦风的话音未落,幸和的巴掌狠狠地抽在秦风的脸颊之上:“放肆!就你也敢指责本宫!”   幸和的力道之大,在秦风原本白皙的脸颊落下了一个五指印,嘴角有一抹血迹渗出。 第466章 不过是看上了他的容颜   太医院的正堂之中,气氛凝固。   “秦侍卫?!”   在场的一众太医一惊,怒火冲上心头,便要不顾一切地过来帮忙。   但被秦风伸手拦下。   “你是……”幸和将马鞭从秦风的手中抽了回来,傲慢无礼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声音透着一股鄙夷:“你是皇姐的男宠?”   秦风的嘴里尽是血腥味。   但看在对方是公主,而自己不过是个侍卫的份上,秦风不想在外惹是生非,以免影响到顾月朝与墨玉馨,唯有咬牙吞下,恭敬地应到:“是……”   嗯?   秦风一怔,刚刚自己应下了个什么玩意儿?   “模样长得倒挺标致,也难怪深得皇姐宠幸。”幸和对秦风这般顺从的态度非常满意,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份尊贵,开始为所欲为。   她津津有味地伸出了马鞭,试图勾起秦风的下巴进行挑逗——   “公主自重。”秦风迅速与幸和拉远了距离。   “放肆!”幸和的声音高傲:“皇姐与本宫都是公主!怎么,皇姐能玩你,本宫连碰都不能碰你了?”   在场的众人都想翻白眼了。   就你一个靠爬床当上的公主,也配跟血脉正统的墨玉馨相提并论?!   秦风不想与幸和斤斤计较,语气一直保持着尊敬,道:“属下不敢。”   “谅你也不敢!不过是个男宠罢了,还真以为本宫治不了你!”幸和见秦风如此固执,怒火转为了毒辣,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傲慢地指了指地面:“秦风对本宫大不敬。   本宫罚你在此处跪下,当着本宫的面,自扇五十下耳光。   秦风,皇姐不过是看上了你的容颜罢了。本宫倒要看看,若是你被打得毁容了,皇姐还要不要你?”   秦风闻言,身躯一颤,眸光低垂,抿了抿嘴唇。   他的手微微抬起,伸向了自己的脸颊,模样像是要服从命令。   幸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施虐的快感,正要幸灾乐祸地看秦风抽打自己之时,秦风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之上,突然不动了,脑子陷入了纠结之中。   不过是看上了他的容颜。   敏感卑微的秦风补充到了这句话,心情非常失落。原来他的可取之处,就只有容颜啊。他还以为,自己如此卖力地教公主医术,公主好歹会喜欢上一丁点自己的才华呢……   还有身材。   秦风每天早上都会起来练武,虽然人看上去纤细瘦弱,但实则八块腹肌分明,身材很好……公主难道也不喜欢吗?   哦,对了,公主没看过他的身材。   可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公主展示身材呀……   秦风的脑子一团浆糊,尽在想些有的没的。   被无视的幸和终于忍无可忍,马鞭冲着秦风挥舞了过来:“本宫在跟你说话呢!”   秦风的大脑虽然没有反应过来,继续纠结着,但刻在身体上的本能却让他面不改色地伸手去抓袭来的马鞭——   直到,一声通报声响起:“四公主到。”   秦风的大脑瞬间清醒,动作一滞。   “啊……”马鞭抽在了秦风的身上,在胸膛处留下了一道血痕。   秦风并不觉得疼。   但是,却有人替他感到心疼。   “秦风!”   墨玉馨从暗卫冷星那边得知,秦风在太医院被人侮辱,便连忙赶来。   她刚踏入殿内,目睹到这一幕,顿时大脑充血,紧握的拳头颤抖,眸光之中闪烁着熊熊怒火。   没有一点眼见力的幸和对自己的公主身份一派得意,冲着墨玉馨微微福身,道:“参见皇——”   幸和的声音戛然而止。   且听得“啪”的一声。   墨玉馨的神色冰冷,一把抽出来皮鞭,皮鞭精准地落在了幸和的后背,撕裂衣物,在洁白的肌肤上落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啊啊啊啊!疼疼疼!”幸和瞬间呐喊了出来:“皇姐,您这是干什么!太医!赶紧给本宫上药!”   一众太医在心底拍手称快,高兴还来不及呢,谁会去帮幸和,纷纷退后了几步,目光落在了墨玉馨的身上。   “下贱的东西,”墨玉馨的声音透着公主的威严,厉声呵斥道:“谁给你的狗胆,竟敢动本宫的人!”   ——————   冷星:我也是不容易啊,不仅全程被人强行喂狗粮,现在还要在别人危难的时候通风报信,哎……心塞。 第467章 自抽耳光   本宫的人。   听到墨玉馨宣示主权,秦风的心中满是喜悦,拱手行礼:“属下参见公主。”   “免礼。”墨玉馨一转头,眸光尽是心疼。她刚要关心秦风胸膛上的伤口,又蓦然发现,他的脸颊微微红肿,嘴角残留一丝血迹,急切而又温柔道:“脸怎么啦?”   “属下……”秦风的心情又一阵失落:“属下没事。”   果然,公主只关心他的容颜。   “公主,”跪着的章太医探出头来,拱手道,势要给秦风讨回一个公道:“秦侍卫脸上的巴掌是幸和公主打的。   不仅如此,幸和公主还让秦侍卫跪在地上,自抽五十耳光。”   闻言,墨玉馨的脸瞬间黑了,全身的杀气肆溢。   幸和再没有眼见力,也知道墨玉馨发怒了,但她却并非放在心上。   毕竟,在幸和的眼中,秦风就算再受宠,也不过是卑微的奴才罢了。可以取代他的人,多如牛毛。   幸和忍受着后背传来的疼痛,道:“皇姐明鉴,这个男宠尊卑不分,毫无礼数,对我大不敬。我不过是惩罚了他一下。”   “五十抽耳光,”墨玉馨的声音毫无任何波澜,却又无比阴森:“是不是太少了点?”   秦风抿了抿嘴唇,弱弱地唤了一声:“公主……”   幸和以为墨玉馨站在她这边,神色更为嘚瑟了:“皇姐说的是,依我看,就让他跪在揽月殿的大门口,抽耳光抽到皇姐满意为止!”   “这个主意不错。”墨玉馨将沾着幸和血迹的皮鞭递给了身旁的侍卫,下令道:“来人!还不赶紧将人拿下!”   “是!”侍卫们得令,冲进了太医院。   幸和正要兴高采烈地目睹秦风失宠之时,忽而发现侍卫们包围的人是自己。   “疼疼疼!”幸和纤细的双手被两名侍卫粗鲁地压在了身后。由于身子太轻,两名侍卫一用力,就将她给抬了起来:“大胆!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可是公主,你们抓错人了!”   “没抓错。”墨玉馨的面上波澜不惊,眼眸之中却是熊熊怒火,将惩罚的内容尽数返还:“幸和宫女对本宫大不敬。本宫罚她跪在揽月殿的大门口自抽耳光,抽到本宫满意为止。”   好一个幸和宫女。   真是大快人心。   双腿离地的幸和就差没被气死,努力挣扎着:“本宫是公主!这是命令,放开我!”   “别做无谓的挣扎。”墨玉馨冷漠道:“这群侍卫是父皇赐予本宫的,只听本宫的命令。”   “皇姐!”幸和一咬牙,道:“我好歹是和亲公主,是端王殿下未来的皇子妃!您私自动刑,若是让端王知道,定会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哟呵,还扣高帽了?说得墨玉馨会怕一样。   她冷笑一声,挥了挥手,懒得与这种货色解释:“带走!”   “放开我!来人!”幸和的自我感觉良好,被侍卫们抬走之时,还在愤怒地呐喊着:“吉祥!吉祥,快去驿站通知殿下!让殿下来救我!殿下一定会来救我的!”   那名唤作吉祥的宫女对幸和忠心不二,得令之后,一溜烟地便要出宫报信。   立于墨玉馨身侧的侍卫眸光一沉,刚要冲过去抓住那宫女,但却被墨玉馨阻止了。   墨玉馨的嘴角微微勾起,道:“无妨,让她去。本宫倒也想看看,百里斩会不会因为一条狗而发动战争。”   “是。”   秦风静静地望着这一切,猛然发现,这段时间软糯可爱、呆萌地称呼自己为师父的墨玉馨,突然又恢复到了初见之时的霸道刁蛮。   以前,秦风觉得墨玉馨的这种霸道不可理喻,可怕至极。   但现在,他却神奇地发现,她的霸道,她的强势是如此迷人。   “秦侍卫,”一切落定之后,章太医赶紧拿着药箱过来,关切道:“我给侍卫上药——”   “不用。本宫来吧。”墨玉馨打断了章太医的话语,一手接过了药箱,一手拉起秦风的袖口,往寝宫走:“我们回宫。”   “是。”秦风应着,眸光落在了拉着自己袖口的墨玉馨的手上,心中顿感甜蜜。   突然,秦风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用力,将袖口从墨玉馨的手中抽了出来。   墨玉馨一惊,刚想着转头再度拉起袖口之时,猛然察觉到一只宽大的手握住了她。   墨玉馨的心脏一停,耳根泛起了一丝羞涩。   “属……属下觉得,这样子方便公主拉着。”秦风知道自己的行为失礼,慌张辩解,弱弱地问了一句:“若是公主不喜欢的话,属下——”   “喜欢。”墨玉馨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一度让秦风误以为她是在向自己告白。   “属下……”秦风润了润喉咙,脸颊早已红透:“属下也喜欢……”   一众恭送二人离开的太医:“……”所以说,都离开了,为什么还要撒一波狗粮?   ……   太医院的事儿很快传入了皇上的耳朵里。   当时的皇上正在御书房与墨一辰、兵部尚书洛铭以及兵部侍郎顾明浩商议一旦与天城国发动战争的粮草调配问题。   所以,他们听到墨玉馨惩罚和亲公主,内心毫无波澜。   毕竟,就算幸和被册封为公主,就算被赐婚给了端王,那也是墨玉馨的皇妹。   皇妹得罪了皇姐,皇姐惩罚一下非常合理。   皇上对墨玉馨非常信任,漫不经心道:“馨儿已经长大了,做事会注意分寸的。由着她去吧。” 第468章 互倾情愫   揽月殿外。   幸和被押跪在大门口,鬼哭狼嚎。   由于这位幸和公主死活都不愿意自抽耳光,于是,一众侍卫摩拳擦掌,非常乐意帮她一把。   侍卫们各个习武,功力深厚,这才几个巴掌下去,幸和的脸一下子便红肿了,泪水吧哒吧哒地往下流。   幸和仿佛如梦初醒,自己的身份再度沦为了一名卑贱的宫女。   揽月殿内,墨玉馨的厢房之中,却是气氛暧昧。   明明殿内有椅子,但墨玉馨却强行将秦风摁到了床沿坐下。   床榻松软,散发着女子特有的淡淡香味。   秦风瞧了一眼身后曾盖在墨玉馨身上的被褥,喉咙忍不住滚了滚,大脑努力克制不去浮想联翩。   他猛地深呼吸一口,越发觉得如坐针毡,刚要起身逃离——   “坐好。”却又被拿药回来的墨玉馨摁了回去:“脸都被打得那么红了,还不安分。”   “对,对不起……”秦风低眉顺眼,蹭着一点点的床沿,乖乖坐下。   秦风此刻的脸红,可不能全怪罪到幸和的身上,纯粹是因为太害羞。   墨玉馨纤细白嫩的手拿起了一块手帕,往温水里面浸湿,拧干,坐到了床沿边,轻轻擦拭着秦风的脸颊。   她那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心疼的责备:“你也真是的,别人打你,你也不知道躲一下。万一被打得毁容了怎么办?”   毁容。   怎么又扯到他的容颜了。   秦风敏感地补充到了这个词汇,心一沉,手忍不住抓住了墨玉馨,阻止了她的举动。   墨玉馨一怔:“你干嘛?”   “公主,那个……”秦风红润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不安,心惊胆战地问道:“公主,是不是只……只在乎属下的容貌?”   “啊?”墨玉馨没懂。   “就是……”秦风垂着头,就像一只快要被抛弃了的小奶狗:“如果属下……不长这样呢……”   秦风开始担心了。   万一墨玉馨喜欢的是这张脸,万一自己卸下了易容之后,对方不喜欢了怎么办?   墨玉馨依旧没法理解其中的意思,一歪头:“什么?”   “公……公主,”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的,秦风不想再隐瞒墨玉馨了,连忙起身,道:“您等属下一盏茶的时间。”   说罢,秦风的身影翻窗而出。   “不是……”被留下来的墨玉馨满是无奈,犹如自言自语地抱怨道:“你好歹上完药再走啊……真的是……”   一盏茶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正当墨玉馨等得百无聊赖之际,门口的敲门声起。   墨玉馨道:“进来。”   “是。”   男子的声音是秦风的。   但是进来之人的面容,墨玉馨却是初见。   易容后的秦风,长相秀气,眸若清泉,温柔阳光却又带着一丝无辜,身上仿佛自带一股奶油之气。   但是,恢复真容的那一刹那,小奶狗仿佛在一夜之间化身成了一匹孤高的狼,染上一抹男子汉的英气。   此刻站在墨玉馨面前的秦风长身玉立,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气宇不凡,威风凛凛之中透着一股运筹帷幄、叱咤风云的高贵气质。   墨玉馨一时看得入神,脸颊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连忙低下了头,用轻微的咳嗽来掩饰内心的羞涩。   易容后的秦风,墨玉馨无疑是喜欢的。   但恢复真容的秦风,墨玉馨好像更爱了。   奈何,墨玉馨别过脑袋的举动落在秦风的眼中,却是另一种解释。   完了。   秦风在心里想:她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果然不喜欢啊。   虽说秦风不介意在墨玉馨的面前易容一辈子,一辈子迎合她的喜好。   但是,若她真的不喜欢自己的原生相貌,他还是挺失落的……   “对不起……”秦风垂下来脑袋,道:“属下不知道公主会如此不喜欢,属下这就去易容回来。”   说罢,秦风转身又要离开。   “站住!”墨玉馨激动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一不小心打翻了脸盆,水溅了一地。   墨玉馨生怕秦风的动作敏捷,又要翻墙跑了,忍不住吼了出来:“谁说本宫不喜欢的!本宫喜欢!   本宫很喜欢你!”   纯金打造的脸盆在地板之上铃铛作响。   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旖旎。   秦风顿感心跳漏了半拍,大脑一片空白,垂于身侧的拳头紧握,愣愣与墨玉馨四目相对。   朦朦胧胧之中,他好像听到了墨玉馨的表白,却又不敢确定,但又不敢再问一遍。   墨玉馨的脸颊“刷”的一声涨得通红,脑袋的上方开始冒烟,思考已经停滞。   她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一般,目光迷离,愣愣地重新坐回到了床沿边上。   她的双手狠狠地抓住了松软的被褥,甚至萌发了一种想要钻进去,一辈子都不想见人了的冲动。   她明明只是想表达很喜欢秦风的容颜,希望他不要误会自己。   但最后一句,怎么就一时口快地吐露了心声呢?   女子率先表白,会不会被认为不矜持呀?   脸盆在地上抖动了无数下之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殿内,落针可闻。   就在这时,皮靴踩在水上的声音轻轻响起。   墨玉馨的心跳猛然加速,脑袋赶紧别了过去,但余光依旧看到秦风在自己的面前单膝跪下。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像是鼓起了勇气一般,秦风的薄唇微动,道:“属下逾越,属下也喜欢您。” 第469章 公主做什么都可以   冬日的空气中,透着一丝燥热。   殿内,风拂过层层帷幕,掀起了阵阵涟漪,静谧而美好。   床榻之旁,秦风与墨玉馨的双颊羞红,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墨玉馨的视线顺着秦风红透了的耳根,看向了他被打的脸颊,最后落在胸膛处的血痕上,心一下被揪紧,方才意识到自己把正事儿给忘了。   她连忙搀扶着秦风起来,重新把他摁回到了床沿,随后再度唤来了侍女,取来了温水与毛巾。   秦风就这样乖乖坐着,任由墨玉馨的手帕轻轻拂过脸颊,心中被甜蜜溢满,嘴角细不可查地勾了勾。   墨玉馨将他的表情纳入眼底,淡淡一笑,柔声问道:“还疼吗?怎么那么傻,被打了,都不知道还手。”   “属下……”秦风的声音略显无辜:“属下身份卑微,她是公主……”   “她是公主,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吗?”   “是……”秦风无助地垂下了头,隐忍开口:“公主身份尊贵,对属下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墨玉馨的心头一颤。   她望着秦风这张英俊的脸庞,喉咙滚了滚,言语脱口而出,提醒道:“本宫……也是公主……”   “……啊?”秦风的大脑在一瞬间反应了过来,突然感觉自己被坑了。   “啊什么?”墨玉馨那对醉人的桃花眼眨巴了几下,手停在了秦风的衣结处,轻轻扯开。   “!”秦风的身躯猛然颤抖了一下,不安分的小鹿在心里乱撞了起来,匆忙想要逃离。   “别动。”墨玉馨赶紧将他拽了回来。   墨玉馨的整张脸红得跟火烧一样,声音沙哑,却依旧在逞强:“什么都可以是你说的。怎么,抗抗抗命?”   后面两个字明显暴露了墨玉馨的动摇。   “属……属下不敢。”秦风垂于身侧的双手捏紧了衣服,重新坐回了床沿,任凭发落。   与其说秦风不敢抗命,还不如说,他根本就不排斥墨玉馨的行为,甚至……好像还有点期待。   上衣脱下,退至腰间。   明明穿着衣服的时候,秦风看着纤细瘦弱。   但一旦脱下了衣服,却是一副健壮的身躯,特别是那近乎完美的八块腹肌,时刻提醒着他是个顶级高手。   秦风白皙胜雪的肌肤,在墨玉馨的注视之下,慢慢染上了一抹羞红。   墨玉馨不经意地咽了一口口水,抿紧了嘴唇,努力让羞涩得快要呆滞的大脑运作起来,目光落在了秦风的胸膛之上。   秦风的胸膛上有一处严重的烧伤,经过了结痂蜕皮之后,呈现一片焦红。   而此刻,在烧伤之上,还有一道被幸和所打伤的血痕。   墨玉馨心中的怜悯与怒火被唤醒,眼眸之中闪烁着一丝泪光。   正当秦风的心中有所期待之时,忽而见墨玉馨一转头,取来了药箱,小心翼翼地给秦风上药了。   上药?!   秦风的大脑在一瞬间陷入了短路。   墨玉馨白皙纤细的手轻柔地拂过皮肤,秦风整个人的神经都被吊了起来,身躯僵硬得跟个木头一样。   但是,心中的失落却是越发抑制不住。   衣服都脱了,真的就只是上药?!   秦风的眸光低垂,只见墨玉馨粉嫩的红唇嘟起,朝着伤口轻轻吹气。   墨玉馨的行为举止是治疗,但落在了秦风眼中,却是挑逗。他心中的悸动再也克制不住了。   “公主……”秦风终于忍不住开口。   “嗯?”墨玉馨微微抬头,一对迷人的桃花眼望着秦风,问:“什么事儿?”   “属下……”秦风抿了抿嘴唇,眼神突然变得坚定。   属下可能要做出一些逾越身份的事儿了。   下一秒。   墨玉馨的神色一怔,大脑一空,忽而觉察到嘴唇传来了温润的触感。   秦风将墨玉馨一把拥入了怀中,亲吻上了她。   不过,由秦风主动的吻,并未持续太久,犹如蜻蜓点水。   墨玉馨还未反应过来,还意犹未尽呢,秦风便已经离开了她。   墨玉馨忍不住问道:“就……结束了?”   “属,属下……”全身被羞涩溢满,让秦风无处遁逃,他缓缓低下了头。   刚刚那一吻,已经拼尽了秦风的全力,用尽了他毕生的勇气。他怕自己猝不及防的“袭击”会令墨玉馨反感,怕这种过激的行为会——   “唔!”   秦风的思考被打断。   他的嘴唇被人用嘴巴堵住,温柔却又透着一丝霸道。   他的身躯被人一推,一个不稳,躺在了床上。   一个娇软的身姿直接压在了他的上面。   秦风的双目迷离,只见墨玉馨精美的面容近在咫尺,舌/头肆无忌惮地闯入了进来——   墨玉馨像是在向秦风展示,这才是一个吻该有的样子!   这才是过激的行为。 第470章 没有一个好消息   旖旎的气氛静静地流淌着。   床榻之上的二人,明明没有深入发展,明明不过是个吻,却感觉精疲力竭,足以见他们有多清纯了。   心脏的猛烈跳动让大脑无法思考,成了一个摆设。   秦风的全身拘谨羞涩,抿了抿嘴唇之后,弱弱开口:“属下——”   话音未落,墨玉馨的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道:“以后在我的面前,自称‘我’。并且,你唤我‘馨儿’。”   “这……”秦风嘴巴张了张,提醒道:“这不符合规矩。”   “现在你在我的床上,就符合规矩了?”   “……”秦风一时无言。   他其实很想逃离,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上方的墨玉馨压着他,搞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秦风才缓缓开口:“我错了,我……一切都听馨儿的。”   墨玉馨被秦风无辜顺从的语气狠狠撩了一把,在他的眉间再度落下了一个吻。   二人亲昵最终被一声通报打破。   厢房外,有一宫女轻叩两下门扉,道:“启禀公主,端王殿下求见。”   闻言,秦风与墨玉馨的大脑才全面苏醒,眸光变得深邃。   秦风扶着墨玉馨起身,温柔细腻地替她整理被弄乱的衣物与头饰。   “一会儿出去见百里斩,你就不要跟着了。”墨玉馨的声音甜美动人,手轻轻抚摸着秦风的脸庞,道:“你的真面目还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吧?”   “可……”   “放心吧,”墨玉馨像是看穿了秦风的担忧一般,安慰道:“这里是皇宫,是揽月殿,百里斩不敢动我的。”   秦风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揽月殿的周围,除了侍卫之外,还有冷星,以及向彭越派来的暗卫。   若是百里斩敢动墨玉馨一根汗毛,秦风必定让他生不如死!   在墨玉馨离开之后,秦风迅速穿好了衣服,翻过了窗户,来到了一口井旁。   他拎起了一桶冷水,一头扎了进去。   呼,秦风感觉自己终于冷静下来了一点……   ……   一个时辰前,莞城驿站。   百里斩自从来了天凤国后,心情压根就没有好过。   他不仅屡次计划失败,现在就连百里灵儿都脱离了他的操控。   百里斩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内来回踱步,冲着身旁的一众侍卫呵斥道:“百里灵儿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回殿下,”为首的侍卫长心惊胆战地拱手道:“公主昨夜在宸王府过夜。”   啧,怎么又就摊上宸王了呢?百里斩心里那个烦躁呀:“你们不会去把她叫回来吗?”   若百里灵儿敢出现在百里斩的面前,百里斩定要剥了她的一层皮,让她尝到与百里玉儿一样的痛苦!   只可惜,百里斩的愿望要落空了。   “属下们去宸王府请公主了,但,但是……”侍卫长委屈道:“但都被郡主赶出来了……   郡主还让属下们给殿下带了话,说六公主现在已经是天凤国的人,让您这个猪脑子别惦记着了。”   “放肆!说谁猪脑子呢!”火上加油之后,百里斩的怒火更旺盛了。   “殿下息怒!”一众侍卫连连叩首。   百里斩的手扶着额头,在椅子上坐下,再问:“余如颜呢?”   “回,回殿下……”侍卫长都不敢说话了:“还,还没查到……”   “你们就没有半点好消息吗!”百里斩可能自己没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有多么卑微可笑。   “属下该死。”一众侍卫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房内的气氛,陷入了一片沉寂。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起:“殿下,幸和公主身边的宫女求见,说有非常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说。”   非常重要的事儿?   百里斩的眉头微皱,来了一点兴趣:“进来。”   “是。”   门打开之后,百里斩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名哭得梨花带雨的宫女扑到了自己的脚边,梗塞道:“殿下,求您……求您救救幸和公主吧!她被四公主抓走了,正跪在地上被抽耳光……   若您不去救她,她……她会被四公主折磨死的……呜呜呜呜……”   百里斩的嘴角一抽,真想将整个桌子掀翻。   重要的事情是指这个吗!   真的就没有一个好消息,是吗!   百里斩很想让那破宫女就这样死了算了!   但是,对方好歹是被赐婚了的、自己名正言顺的未来皇子妃,若真的任由她被人打死,岂不是在给百里斩脸色看?   百里斩估计问了一句:“这件事儿,皇上不管吗?”   宫女哭泣着:“陛下公务繁忙,说……说此等小事儿,就不必惊扰他了。”   小事儿。   很好,抽死了一个和亲公主是小事儿,你们可真牛!   百里斩努力压制着心中怒火,咬牙切齿道:“行,本王这就进宫。”   百里斩进宫之时,不忘带了两名暗卫。   若是那幸和敢再惹是生非,在外丢人现眼,他便决定暗自处决了她。 第471章 发现真面目   揽月殿的大门口。   在不停的掌嘴之下,幸和的脸已经红肿成了一个猪头,痛得麻痹。   她的发型全乱,口吐鲜血。其狼狈不堪的模样,根本就是一个趴在地上被惩罚的宫女。   她一看到百里斩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缓缓而来,心中的恐惧化为了喜悦,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哭诉道:“点下,宁中与来了,就久喔,黄……晃姐她台锅粉了……”   由于嘴巴被抽肿,幸和的口齿不清。   百里斩的眉头一皱,俯视着脚边弄脏了自己衣物的幸和,厌恶与嫌弃溢于言表。   自己堂堂一个天城国的大皇子,远道而来,居然是为了迎娶那么一个恶心的玩意儿?开什么玩笑!   “端王殿下。”   此时,殿内,有一女子娇柔的声音响起。   百里斩一抬头,眸光瞬间亮了起来,心灵就像受到了洗涤一般。   只见,墨玉馨一身淡色的月光长裙,点缀着颗颗宝石,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她的身段曼妙,肌肤如雪,五官精致绝伦。特别是那对水汪汪的桃花眼,风情万种,笑起来就像月牙一般,令人着迷。   她的举止得体,温婉而又不失端庄大气,贤惠又透着一股皇族的威严。   这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   在宫宴之上,百里斩忙着应付墨一辰,并未注意到这位正统公主的存在。   如今有幸一见,简直惊为天人。   百里斩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做起了白日梦:得不到凌曼舞,得到墨玉馨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在面子上过得去。   墨玉馨见百里斩津津有味地打量着自己,恨不得将对方的眼珠子抠出来喂狗:“天城国的皇族难道没有学过礼义廉耻,不知道盯着一名女子看很失礼吗?”   “拜会公主殿下。”百里斩淡淡一笑,神色自若地说着自认为很甜蜜的情话,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王多看了几眼,这不能怪本王,只能怪公主长得太迷人了。”   啊呸!   犯罪者的诡辩。   墨玉馨嘴不饶人,道:“不愧是在怡红院宠幸了宫女之人,居然能把‘恬不知耻’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本宫愿意称呼端王为‘不要脸’的顶级代表。”   百里斩气得嘴角一抽。哟呵,这公主脾气还挺大的,看来以后迎娶回家之后,要好好调教调教。   “公主,”百里斩轻咳一声,将话题带了回来,道:“幸和公主好歹是皇上赐婚给本王的未来皇子妃,四公主私自动刑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了?幸和现在是本宫的皇妹,以前是本宫踩在脚下的婢女,怎么就不能动刑了?不过,”墨玉馨轻挑眉毛,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伶牙俐齿:“听闻端王的品味独特,对这婢女疼爱有加。   这婢女还在本宫的面前大放厥词,说您会为了她而向天城国宣战是吗?   此事非同小可,本宫定要禀明父皇,让父皇早做准备——”   “放肆!”百里斩一脚将幸和从脚边踹开。   啧。这幸和简直就是一个没有受过任何教育的蠢货!就算真的要攻打天凤国,也不能放在嘴边说!   毕竟百里斩还在天凤国呢,一旦开战,他岂不是直接沦为人质了?   这幸和简直将百里斩往火坑推!   百里斩连忙朝着墨玉馨拱手道:“公主误会,本王断然没有这样的念头。”说着,他的目光杀向了幸和:“还不赶紧向公主道歉!”   幸和吓得半条命都没了,朝着墨玉馨连连磕头。   墨玉馨的眸光淡淡,语气就像一个活菩萨一般仁慈:“这一次,本宫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了。望端王以后好好管教好你的狗,切莫再乱咬人,说胡话了。”   墨玉馨将整件事儿圆满解决的同时,还不忘侮辱了百里斩一把,可谓是非常解恨。   “公主说的是。”百里斩咬牙切齿,气得脸都歪了,道:“公主若没有别的事儿,本王就告辞——”   “砰!”   百里斩的话音未落,便听得揽月殿内,传来了一声骚动。   百里斩的贼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提高了警惕,便要踏步进去:“发生了什么?”   “端王。”墨玉馨连忙带人阻止:“这是本宫的寝殿,男女授受不亲,端王请回吧。”   “可是——”   “滚!”墨玉馨已经不耐烦了,在下了一道“送客”的命令之后,转身回到了殿内,心急如焚,生怕秦风出了什么事儿。   且说秦风这边。   在墨玉馨与百里斩唇枪舌剑之时,浸泡在冷水之中的秦风,彻底将羞涩赶出了体内,恢复了冷静。   他刚要准备再度易容,忽而神经一凛,发现寝宫附近,除了冷星与向彭越派来的暗卫十四之外,还有两个人影的存在。   不管是秦风、冷星、十四,还是另外两个神秘的人影都是顶级高手,都在一瞬间察觉到了彼此的存在。   于是,一场打斗在所难免。   冷星这段时间狗粮吃到撑,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消化运动的时机,先发制人。   秦风还未来得及蒙面,其中一个黑影便被冷星粗鲁地踹了下来。   秦风的真面目恰好落在了黑影的眼中。   黑影的神色有了片刻的动摇。 第472章 我怕曾对不起你   秦风明显从黑影的眼神中读到了一条信息:他认识我。   不祥的预感溢满全身,秦风的眼神变得冷厉,蒙上了面纱,拔剑冲着那黑影杀了过去。   黑影陡然一惊,自知不是秦风的对手,没有丝毫犹豫,飞上了屋檐,拔腿就跑。   能从秦风手中逃脱的人屈指可数。他的身影一闪,心中没有一点怜悯,直接冲着黑影的心脏而去,欲取人性命。   “小心!”另一个黑影同伙见状,打掉了暗卫十四的剑,挺身护在了黑影的面前。   顿时,血光四溅。   秦风的剑毫不留情地将同伙的半条手臂挑飞。   “!”被同伙护在身后的黑影猛然吞了一口口水,望着秦风的眼中之中溢满了恐惧之色。   纵使一年多没见,那位大人浑身所散发着的气势依旧令人不寒而栗。   “愣着干什么!”同伙猛地咳出了一滩血迹,从袖中掏出了一枚迷雾弹,抛向的秦风等人,吼道:“快走!”   迷雾弹在房顶上“砰”的一声散开。   “小心有毒!”秦风提醒了一声,与冷星、十四三人迅速捂住了口鼻。   只见,迷雾之中,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消失了。   冷星一个警觉,赶紧跟了上去。   秦风的眼神看向了十四。十四得令,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秦风不放心将墨玉馨一人留下,便没有去追。他的手挥了挥驱赶烟雾,来到了那名同伙的面前。   同伙自知身受重伤,无法逃脱,已经咬舌自尽了。   秦风的眸光如雪,冰冷至极,拖拽着他的尸体从屋檐上飞了下来。   “秦风!”   此时,听到声响的墨玉馨带人赶了进来。   “啊!”墨玉馨不免捂嘴惊呼,只见,秦风满身鲜血,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尸体,面色凝重地站立着。   其模样,活像一个煞神。   秦风听到声响,悠悠转过头来,眸光正好与墨玉馨对上。   墨玉馨一个恍惚,仿佛时光回到了两年半前,齐贵妃与墨渊周被谋害的那一夜。   当时的案发现场,懵懵懂懂的墨玉馨正好看到屋内有两名凶手的影子。   其中一名凶手察觉到了墨玉馨的存在,回过头来看向了她。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有了片刻的交汇。   那凶手的眼神,近乎与秦风一模一样。   不不不!   墨玉馨猛烈摇起头来,将这个恐惧的念头甩了出去。   她怎么能将秦风与仇人联系在一起呢?   墨玉馨连忙来到了秦风的身旁,上下打量着他,关切道:“没事吧?有受伤吗?”   “我没事,那个……”刚刚杀人如探囊取物的秦风在遇到墨玉馨的那一秒,秒变小奶狗,随手将尸体扔在了地上,有些愧疚地拉远了距离:“馨儿,我身上全是血,会弄脏你的衣服——”   “我不介意,你没事就好。别一天到晚想这些有的没的。”墨玉馨的眸光看向了那具尸体,问道:“这谁呀?”   秦风闻言,并未回答,而是将手中的剑一挥,划破了尸体胸口衣服,露出了一朵被箭贯穿的牡丹花。   “箭之牡丹?”墨玉馨的神色一惊:“百里皇族的人?”   “嗯,应该是今日随百里斩进宫的暗卫,正好被我们这边的人发现了。”如此解释着,秦风的眸光陡然变得深邃,带着无尽的困惑:“可是……箭之牡丹怎么会认识我?   我跟百里斩……跟与箭之牡丹合作的太子会不会也认识……我与天城国到底……”   秦风的身上尽是谜团。   不论是他的身份,他的家人,曾经的遭遇,甚至连是天凤国还是天城国的人,墨玉馨都不知道。   但是,这都不妨碍墨玉馨喜欢秦风这个实力强大,却又温顺软萌的男子。   “没关系。”墨玉馨一把抱住了秦风,用最为简单的语言安慰着:“不管你是谁,曾经为谁效力,不管你贫苦还是富裕,身份低微还是尊贵,我都不在乎。   哪怕你是天城国的人,哪怕你以后想要回去,我都会陪着你。   只要是你,我愿意成为与天城国和亲的公主,与你厮守一生。”   真挚的誓言入耳,秦风的眼眶一酸,闪烁着泪光,将墨玉馨紧紧抱住。   “馨儿,我有点怕……”慢慢的,秦风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颤抖:“我怕我以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怕我未知的记忆里,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   有时候,秦风真心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秦风不想去见证预言,也不想恢复记忆。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过得非常幸福,非常满意。   只可惜,梦终究是梦,就算自己不愿意醒来,也有人会将其叫醒。   忽而,两个身影一闪,在秦风与墨玉馨的身旁落地,跪下:“属下参加公主。”   十四还补充了一句:“属下参见主子。”   “起来吧。”墨玉馨道。   秦风的眸光深邃,问:“人呢?”   “原本我们快要追上了,但是……”冷星叹了一口气,答:“那黑影钻进了百里斩的马车里,我们就无法下手了。”   “属下该死。”十四再度跪下:“请主子责罚。”   “无妨。起来吧。”秦风的心中涌现了阵阵不安。   直到,墨玉馨的手将他紧握,柔声道:“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秦风迎上墨玉馨坚定不移的桃花眼眸,会心一笑。   虽然秦风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若是与他的曾经有关,那么,该来的总会来的,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   一辆马车出了皇宫之后,并未朝着驿站的方向前进,而是改道去了另一个地方。   马车之中,百里斩悠闲地坐于松软的榻上,眸光看向了跪着的暗卫,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那是他来天凤国最为开心的一次。   因为,他总算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百里斩道:“你确定那人的身份?”   “属下确定。”暗卫忠诚叩首:“他便是箭之牡丹的统领大人。”   他是百里泫镜。   也是百里皇族一直所忌惮的罪臣之子,是司神殿的预言之人。 第473章 密谋   百里斩的马车行驶了近一个多时辰,方才到达了一座偏远幽静的府邸。   府邸之中的黑衣人瞬间提高了警惕之心,但在看到来者是百里斩之后,纷纷伏地行礼,安静得犹如与空气融为一体。   这些黑衣人,皆是箭之牡丹。   百里斩的眸光深邃,只见视线的前方,有一模样与墨叶炜同出一辙的男子朝着他拱了拱手,面带温和的笑意。   我们暂时将这人称之为墨叶炜吧。   天,毫无预兆地由晴转阴。   正堂之中的光线并不明亮,气氛略显压抑。   百里斩与墨叶炜面对面地坐着,边悠哉品茶,边寒暄着。他们二人的关系看上去非常亲密。   “对了,”百里斩突然放下了茶盏,进入了正题:“百里泫镜找到了。”   “哦?”墨叶炜轻挑眉毛,来了兴趣:“在哪?上一次,向景阳跟我说,他在墨文年那边?”   “向景阳?哼,”百里斩闻言,冷笑一声:“他都跟向彭越一个姓了,他的话你也相信?更何况,他是司神殿的人。   司神殿是全面站在那个人身边的。”   “我本以为,司神殿会弃暗投明呢,看来是我妄想了。”墨叶炜将话题重新带了回来:“他在哪?”   “他化名秦风,失忆了。”百里斩的语气中透着一股莫名的怒火,道:“他现在是顾月朝身旁的贴身护卫。”   “顾月朝?镇国王妃?”墨叶炜一惊,抿了一口茶水,只觉得造化弄人:“哼,真是讽刺。   我们千方百计地想在墨一辰的身边安插眼线,拉拢他,甚至不惜出动了五万大军进行威胁,派出了六公主和亲。   可结果呢?那个人却不费吹灰之力,就住在了镇王府。”   “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吗?”百里斩捏紧手中的茶盏,目露凶光:“本王与假公主联姻,但他却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揽月殿,与真公主亲亲我我!   凭什么上天如此眷顾他!   凭什么他总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别人梦寐以求、拼尽全力去争取的东西!”   明明是个被踩在脚下的卑贱玩意儿,但却能左右天城国的未来!   甚至,就连储君之位、皇位都要看他的脸色,他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开什么玩笑!他算什么东西!”百里斩越想越气,怒发冲冠,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掀翻在地。   原本前来侍奉婢女吓了一跳,伏跪在地瑟瑟发抖,叩首道歉。   “怒火伤身,冷静点。”墨叶炜深叹一声,挥手遣退了婢女,安慰道:“那人就是运气好罢了。不过,他的好运就要到头了。”   说到此,墨叶炜那张带有古典之美的容颜上,染上了一抹渗人的阴险:“因为,我在两年多前就留了一手,保证让他葬身之地,不管是王爷、王妃,还是公主,一个都救不了他。”   “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寒风透过窗户的细缝溜了进来。   墨叶炜的嘴巴一张一合,尽是机关算计。   百里斩静静地聆听着,脸上绽放了嘚瑟的笑颜,夸赞道:“好计划。今日,本王本想派人暗杀了那个幸和公主。可如今看来,她还有点利用价值。”   “只要百里泫镜一死,天城国便是端王您的了。”墨叶炜奉承道。   百里斩的心情瞬间好转,再度唤来了侍女沏茶,道:“本王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嗯?这话听着怎么像是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样?他又问:“那么你呢?   虽然你现在是天凤国的太子,但如今墨信安得势。一旦洛贵妃被册封为皇后,你极有可能会被废除。”   “端王无需替我担心,我的棋子已经慢慢到位了。”墨叶炜的声音云淡风轻,却把握十足。   百里斩的眉头一皱,姑且提醒道:“不要忘了,现在在皇宫中的‘你’,还被监视着呢。墨一辰,可不是泛泛之辈。”   “不,恰恰相反。”墨叶炜道:“墨一辰是最好对付的一个。”   “何出此言?”   今日早上,墨叶炜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绑在鸽子脚上的内容令墨叶炜现在回想起来都欢呼雀跃,热血沸腾。   墨叶炜并未直面回答百里斩的问题,而是将目光定在了侍女雪白的脖颈上。   随后,他的手一伸,不顾侍女凄惨的尖叫,将她拉了过来,放倒在了椅子上。   “会伺候人吗?”墨叶炜面无表情地问。   侍女的双眼含泪,点了点头。   墨叶炜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语气鄙夷:“女人不过是货物而已。只要有钱有势,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但,墨一辰却为了一个女人,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儿。”   百里斩的神色愣愣的,不解其中的含义。   他的目光落在寻欢作乐的二人身上,突然开口:“你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托端王的福,还不错。毕竟一年多前的金银失窃案中,我可是大赚了一笔。”墨叶炜享受着,淡淡道:“端王,我这边还有几个绝色佳人,要吗?”   随后,正堂之中,被旖旎的春光填满。 第474章 半块玉佩   皓月当空,繁星璀璨。   入夜的莞城寂静非常。   卫兵们恪尽职守,穿梭于街上巡逻。   在他们目所不及之处,一个人影与黑暗融于一体,正坐在高高的屋檐之上。   秦风心乱如麻,唯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一直纠缠着他。   这种不祥的预感来自于未知的记忆。   其实,从目前觉醒的记忆来看,不论是性格活跃的向彭越,还是听似荒唐至极的司神殿预言,秦风都不觉得曾经的自己是个丧尽天良的坏人。   直到今日,他发现自己与箭之牡丹认识,与百里斩认识,甚至与墨叶炜认识。   曾经的自己,是不是曾为墨叶炜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想到此,秦风痛苦地挠了挠的头,眼神茫然无助。   他的手探入贴身的衣物中,拿出了一块玉佩。   玉佩在月光的照射之下,晶莹剔透,一看便是由上等的玉所打造,价值不菲。   玉佩之上,雕刻着朵朵盛开的牡丹花,精美绝伦。   这应该是秦风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东西吧,纵使他失忆了,纵使他曾沦为乞丐,他都一直贴身携带着,甚至从未给任何人展示过。   只可惜,玉佩不知何时摔碎了,只剩下了半块。   秦风目不转睛地望着它,试图从中读出自己的记忆:“我到底是谁?”   奈何,玉佩反射着光芒,毫无任何回应。   秦风方才觉得自己的此番行为有多愚蠢,将玉佩重新放好,飞檐走壁回到了镇王府。   镇王府。   正在园中散步的顾月朝与墨一辰恰好看到秦风的身影落地。   秦风远远地朝着顾月朝与墨一辰行礼之后,便退下回房了。   墨一辰无奈叹气,语气中倒也没有抱怨:“这秦风,拿着镇王府的俸禄,却当起了馨儿的护卫。”   “你也会心疼钱呀。”顾月朝忍不住噗呲一笑,半开玩笑地调侃道:“等秦风有一天与馨儿在一起了,你可以去找陛下好好算算这笔替他养了女婿的钱。”   “就你聪明。”墨一辰被顾月朝乐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涌入怀中:“不过,”他的眸光忽而一沉,道:“秦风身上的谜团还未解开,终究是个隐藏的危机,不知会被有心人如何利用。”   顾月朝挽住了墨一辰的脖子,点头认同:“幸好今日,地音与地悦过来汇报说,向景阳在明日就能苏醒了。只要搞清楚秦风身上的来龙去脉,我们也好采取措施保护他。”   “你对秦风还挺信任的,就不怕曾经的他是个坏人吗?”   “不怕。我信秦风,也信胧玥与清欢的眼光。不过,”顿了顿,顾月朝不忘补充了一句:“若他以前真的做过杀人犯法的事儿,我不会因为他现在的乖巧顺从而徇私偏袒。”   “爱妃英明。”墨一辰的吻落在了顾月朝的眉间,温柔道:“外面冷,我们回房吧。”   “好。”顾月朝慵懒地躺在墨一辰怀中,尽情地享受着被宠溺的感觉,忽而想起一事儿:“一辰,你最近没有再出现全身冰冷之类的异样了?”   墨一辰都快把这件事儿给忘了,道:“可能已经好了吧。”   “但愿如此。”   二人就这样聊着,回到了房内。   ……   翌日凌晨,天灰蒙蒙亮。   一间简朴的厢房之中,秦风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俨然是做噩梦了。   只可惜,梦中的内容,在醒来的那一刻便想不起来了。   秦风深呼吸一口,调整了一下情绪,翻身下床。   如同往常一样,他先去院中与云逸练武切磋,随后洗漱了一下,进宫去找墨玉馨了。   走在皇宫长长的走廊上,秦风的思绪飞扬,想着今日的教学内容。   ……嗯?   秦风的脚步忽而一停。   只见,视线的前方,幸和带着四名宫女迎面走来。   秦风连忙退至一旁,低头行礼,却莫名提高了警惕之心。   他发现,跟在幸和身后的四名宫女步伐轻盈,呼吸细微,根本不像是普通宫女,而是习过武的高手。   而且,她们的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香味是……迷香?!   察觉到此的秦风猛然抬起头来,幸和那张红肿得跟猪头一般的脸颊上,勾起了一抹扭曲的笑意。   再微微低头,秦风看到宫女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由红木打造的精美的食盒。   “!”那一刹那,秦风全身的不安被唤醒,顾不上任何的礼仪,拔腿前往揽月殿。   秦风一到揽月殿门口,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迷香在空气中飘散着。   一众守护的侍卫全部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屋檐之上,还挂着暗卫十四的尸体,鲜血淋漓。   “公主!”   秦风的大脑在一瞬间空白,只剩下了绝望的恐惧驱使着双腿奔向了正殿,一脚踹开了门。   然后,秦风愣住了,猛然觉得整个世界崩塌了。   只见,空旷的正殿之中,墨玉馨的面色苍白痛苦,横躺在地,生死未卜。   她的脚边还有一碗摔碎了的汤汁…… 第475章 历史再现   天气,好像会随着人的心情变化一样。   此刻,原本晴朗的天空被灰色的乌云遮住,空气之中透着一股潮湿的压抑,令人窒息。   揽月殿,正殿之中。   绝望、恐怖、不安等一切负面的情绪犹如千万只蚂蚁一般爬满了秦风的全身,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的身躯忍不住猛烈颤抖,眼眶瞬间红透,紧握的拳头之中,杀气肆意。   不过,作为一个曾身经百战的暗卫统领,秦风的理智很快战胜了悲伤,连忙在墨玉馨的脚边跪下。   秦风握住了墨玉馨的手腕。在把脉的同时,他猛然发现她的手脚尽是血色的勒痕,雪白的脖颈处有被掐留下的五指印。   明显,墨玉馨是被人捆绑,擒住了脑袋,强行将汤汁灌入嘴巴的。   秦风周身的怒火腾的一声上来,恨不得将幸和与那四名宫女碎尸万段,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幸好,把脉的结果,墨玉馨还活着。   秦风莫名松了一口气,但却并未放松警惕,立马点穴封锁了墨玉馨的各个穴道,防止毒素蔓延。   秦风拿起了摔碎的汤碗一闻,脸色骤变:“断肠——”   断肠草?!   “啊!”秦风的大脑猛地一疼,模糊的记忆在此刻乍现,仿佛这三个字似曾相识,仿佛自己在哪里说过一般。   断肠草是一种杀人于无形,而且非常歹毒残忍的毒素。   吃下此毒,肠子会粘连溃烂,最终腹痛而死。   解毒唯一的方法便是催吐,让中毒者先把毒素吐出来,阻止毒素深度腐蚀肠子。   但,把药物吐出来之后,并不代表着人得救了。   由于中毒者的肠子已经溃烂破坏,还需要长时间的治疗调理。   甚至,若治疗措施不及时,也极有可能会造成丧命,或者留下恐怖的后遗症。   “没事的,馨儿,有我在……我一定会让你痊愈的……”秦风的头疼得痛不欲生,声音梗塞。   他连忙去取来的针灸所用之物,将梅针小心翼翼地刺入了墨玉馨的中脘穴、梁门穴、上脘穴等。   “啊……”在刺入了最后一个穴道之后,秦风的头疼又加剧了。   他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猛然一睁眼,发现天黑了。   自己身处的殿内烛火摇曳,比之揽月殿更为豪华。   秦风的眼前,墨玉馨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着装华贵的男子。   男子的容貌与墨玉馨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对遗传的桃花眼,哪怕紧闭着,也是如此精美。   秦风一转头,只见有一位容貌绝色的贵族女子口吐白沫,已经死亡,无力回天。   秦风一个机灵,瞬间了然:这是两年多前,齐贵妃与墨渊周被害的现场。   而秦风居然拿着梅针,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在给墨渊周做针灸催吐。   ……等下。自己这是在救墨渊周?   “咳!”墨渊周猛然咳了一声,将带有毒素的菜肴全部吐了出来。   秦风一擦汗水,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明白自己的第一步成功了。   现在只要及时唤来太医,慢慢治疗调理,便能让墨渊周再度活过来。   然而,在如此作想的下一秒,秦风的视线却被鲜血覆盖。   墨渊周的胸口被一把剑无情刺穿。   秦风的神色一怔,震惊的眸光看向了握着剑的主人。   “啊!”记忆偏偏在此刻中断,秦风再度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咳!”此时,墨玉馨猛咳一声,将里面的毒素吐出之后,又晕了过去。   “馨儿……”秦风回过神来,不敢怠慢,连忙将墨玉馨抱到了床榻之上躺下。   随后,他便要去太医院拿药——   哒哒哒!   突然,殿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秦风一个警觉,只见正殿的门被粗鲁地踹开。   墨叶炜带着一群侍卫赶到了现场。   秦风为表尊敬,连忙跪地行礼:“属下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公主她中毒了,请准许属下先行离开,去给公主抓药——”   “来人!”墨叶炜的声音冷若冰霜,打断了秦风的话语。他的眸光装模作样地扫过床上的墨玉馨,以及落地的汤碗,将对方的罪责坐实,道:“秦风谋害公主,将他拿下!”   “什……!”秦风见一众侍卫包围自己,连忙起身,本能地拔出了腰间的剑,进入了备战姿势:“殿下明鉴,不是属下干的!”   “秦风!拔剑出来,你要造反吗!”墨叶炜呵斥。   “属下不敢!”秦风百般无奈,眸光看向了面色苍白的墨玉馨,心疼不已。   他在心中琢磨,若自己与侍卫们一通战斗,定会耗费太多的时间,万一错过墨玉馨最佳的治疗时间,留下了什么后遗症该如何是好?   现在人命关天,秦风唯有将耻辱吞下,恭敬地将剑收好,道:“属下愿意被擒,不敢反抗。   殿下,公主的情况危急,求您立刻唤太医过来。”   只要传召太医,一切都还来得及。   然而,墨叶炜没动。   “殿下!”秦风却是心急如焚,当场跪下,卑微叩首:“求您了,殿下!您让属下做什么都可以!赶紧唤太医,不能再拖时间了!”   墨叶炜的眸光如雪,愣愣地盯着秦风的头顶,冷酷至极。   救人?   开什么玩笑。   墨玉馨今日必须死!   若她没死,开口吐露了真凶,岂不是白活忙一场?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将秦风拿下!”墨叶炜的声音犹如来自阴间地狱,毫无人性。他为了保全自己,慢慢退出了战场:“至于玉馨。   本王怎么会听一个杀人犯的命令行动?谁知道你让本王叫太医来有什么叵测的居心?   本王会具体看情况之后,再做决定的。”   ————   前面,墨玉馨刚出场的时候有提到,齐贵妃与墨渊周共进晚餐,齐贵妃中毒而死,但墨渊周却是胸口被刺了一剑。   那是因为,墨渊周中途被秦风救活过。 第476章 记忆苏醒   看情况?   什么意思?秦风一时没听懂墨叶炜在讲啥。   自家皇妹中毒在床,你居然还要看情况?请太医过来诊治能有什么不良居心?   你是想眼睁睁地看着墨玉馨死吗!   面对冲上来的一众侍卫,跪在地上的秦风猛然顿悟,求人——特别是求像墨叶炜这般绝情之人是没有用的。   他的眸光变得冷厉,“刷”的一声,寒光出鞘,无情地刺穿了一名侍卫的大腿。   侍卫发出了一声哀嚎。   “墨叶炜,”秦风心中的怒火被点燃,语气冷若寒霜,没有半分尊敬:“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去叫太医来!”   “秦风,本王没说清楚吗?”墨叶炜一咬牙,在作死的道路上勇往直前:“这里由本王做主,本王让谁死,谁就不能活!”   “墨叶炜,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秦风矫健的身姿与侍卫们战斗,语言脱口而出,怒斥道:“那可是你的弟弟!”   ……啊?   秦风的神色一愣,大脑产生了片刻的空白。自己刚刚下意识地吼了什么?   弟弟?   等下,不是妹妹吗?   刚刚这句话,曾几何时,他在哪里说过?   “啊!”突然,秦风头疼欲裂,连退两步,退至了一个角落之中。   眼前,侍卫们的身影变得模糊,他艰难地挥舞着剑,靠着仅存的毅力勉强战斗着。   他的周围,场景在不断地转换着,有富丽堂皇的皇宫,有气势恢宏的将军府,有暗无天日的暗阁,还有一片雪白的司神殿……   一个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出现,消失。他们的脸上时而带着温馨的笑意,时而带着满腔的恨意,时而在背后偷偷抹眼泪……   曾经模糊的过往,忽而变得清晰了起来。   记忆犹如洪水一般涌上心头,将秦风淹没,令人忍不住呐喊。   直到,一声怒吼声起:“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秦风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再度身处两年多前的案发现场。   面对血肉模糊的墨渊周,秦风的嘴巴不由控制,怒吼道:“那可是你的弟弟啊!”   秦风的神色一怔,抬头看向了持剑杀死墨渊周的凶手——   场景转换,回到了揽月殿中。   凶手的面容,与站在远处观战的墨叶炜的面容如出一辙。   “墨叶炜……”秦风在瞬间了然一切,怒不可遏,斩杀了身前的两名侍卫,吼了出来:“是你!是你杀了馨儿的母妃!杀了她的皇兄!”   “!”闻言,墨叶炜的脸色大变,心中升起了一抹恐惧。   他没想到,秦风居然在刺激之下恢复了记忆。   那么,他以前所做的卑劣行为不就全部暴露无疑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今日,秦风会死!墨叶炜的双目充血,尽是阴狠毒辣:“秦风以下犯上,谋害公主,就地处决!”   “是!”得令的一众侍卫,攻势更为猛烈了。   秦风一咬牙,怒火中烧。   他现在很想杀了墨叶炜,替齐贵妃与墨渊周复仇,但,墨玉馨中毒在身,当务之急是先抓药救人。   秦风且战且退,刚要翻过窗户去太医院之时,忽而背后传来了一丝寒意。   他猛地一转头,发现墨叶炜趁着秦风与侍卫纠缠之际,偷偷朝着墨玉馨的床榻走去。   墨叶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狠,将手探入袖中,拿出了一包毒药。他怕墨玉馨被秦风救活,想要像当年他对墨渊周补的那样,将对方彻底置于死地——   “墨叶炜!你敢!”恐惧溢满了秦风的全身,明明时间紧迫,明明心急如焚,但他却无奈再度折返回来。   墨叶炜自知不是秦风的对手,连忙躲在了侍卫们的身后。   秦风踹飞了两名冲上来的侍卫后,一把搂过了昏迷的墨玉馨,心疼得快要窒息,温柔道:“对不起,馨儿,我带你走。”   侍卫们见秦风“挟持”了墨玉馨,心中产生了片刻犹豫。   墨叶炜的声音传来,残忍无情:“愣着干嘛!杀!”   “是!”这群侍卫均是墨叶炜的亲信。虽然他们觉得主子的命令无情,但并未抗命。   秦风一手搂着墨玉馨,一手浴血奋战。   侍卫们人多势众,刀剑无眼。   秦风为了护着柔弱昏迷的墨玉馨,身上多处被剑划伤,鲜血淋漓。   他好不容易杀出了一条血路,越窗而出,飞上屋檐,拔腿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赶去。   他的身后,墨叶炜派人穷追不舍。   因为墨叶炜的身份高贵,打着“秦风谋害与挟持公主”的正义旗帜,一呼百应,追杀的人不减反增。   怀中,墨玉馨的气息,越来越薄弱了。   秦风的心中慢慢被绝望覆盖。   茫然与无助侵蚀全身。 第477章 朕的女婿   与此同时。   镇王府。   原本在花园内品茶的顾月朝猛然起身,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冷星,心急如焚:“你说什么?秦风被墨叶炜诬陷毒杀馨儿?馨儿怎么样了?”   “公主的毒已经逼出来了,不然依旧生死未卜。”冷星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急切,道:“属下担心秦风会出事了,所以,太子殿下一闯入揽月殿,属下便立刻来请您帮忙了。”   “墨叶炜一进去你就过来了?”顾月朝的眉头微蹙:“你有看到墨叶炜把秦风怎么样了吗?”   冷星摇了摇头:“没有。”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顾月朝就差没被气死:“你就这样丢下秦风一个人在那边?万一墨叶炜的手段卑鄙,那秦风岂不是……”   说到此,顾月朝的面上尽是不祥的预感,连忙下令道:“赶紧备马车进宫!”   “是!”冷星应了一声,却难免有些茫然。   上次在太医院,冷星一见到幸和进去,便拔腿去请墨玉馨帮忙了,也没出什么大问题啊。   再说了,墨叶炜能干出什么事儿来,总不能将秦风与墨玉馨全部灭口吧。   城外,军营。   营帐中,墨一辰的面色凝重。   两名暗卫伏跪在地,恭敬地汇报道:“主子,今日早朝后,太子带着一群亲信侍卫前往了揽月殿,亲眼看到秦风毒杀公主。”   墨一辰的声音冷绝:“你们也看到是秦风动的手?”   “没有。不过,公主的确陷入了昏迷。”顿了顿,暗卫又道:“太子正下令捉拿秦风。”   “你们有帮秦风吗?”   “不敢。”两名暗卫连忙叩首:“秦风有伤害公主的嫌疑,属下们没有您的命令,不敢轻易——”   “啪!”   暗卫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墨一辰一拍桌案,愤然起身,道:“进宫!”   墨一辰并不觉得暗卫按兵不动的行为有错,毕竟他们一向只听命于主子。   但是……   墨一辰的心中升起了一抹担忧:但愿秦风与馨儿能没事吧。   兴圣宫。   书房之中,向彭越正聚精会神地雕刻着自己与洛昂然手牵着手的木偶,还不忘在木偶的上方刻上了一颗小小的爱心。   突然,他的身躯猛然一怔,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原本在看书,以及被逼着看书的墨信安与墨天纵一惊,问道:“怎么啦?”   “外面出事了。”向彭越说着,便要出去。   他刚一打开门,迎面有一暗卫伏地行礼,急切道:“向大人,大事不好了!主子与女主子出事了!”   “!”闻言,向彭越就像遭到了五雷轰顶一般,傻愣了半秒,仿佛整个世界在一瞬间轰然倒塌:“暗七,去通知清欢进宫。记得,让她把匕首带上。”   墨信安一怔:“玥玥,你要干嘛?”   向彭越的眸光之中尽是杀气,声音更是冷漠至极,答:“杀人。”   墨信安与墨天纵望着向彭越飞檐走壁离去的身影,无奈叹气,赶紧跟了上去,防止他做傻事。   ……   秦风已经精疲力竭了。   纵使他的武功再高,面对一波又一波的侍卫与禁军,再加上还抱着墨玉馨,他的体力达到了极限,视线开始模糊,意识慢慢恍惚。   谁都可以。   阻止墨叶炜吧。   绝望的秦风在心中祈祷着。救救墨玉馨,救救他的心上人吧。   只要墨玉馨能够得救,他愿意为之付出生命。   “啊……”忽而,踏在屋檐上的脚一个踩空,秦风的身躯一倾,冲着地面摔了下去。   在空中,秦风一个翻身,将墨玉馨放在了上方。   “砰”的一声,秦风的后背重重砸在了地上,令原本就身受重伤的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大胆,何人冲撞御驾!”太监总管金钱之尖锐的嗓音响起。   御驾。   捕捉到了这两字的瞬间,秦风心中的希望再度被点燃,勉强支撑着跪下:“……陛……陛下……”   “发生了什么事儿?”奢华高贵的御驾之中,皇上撩起了帘子,探出了头来,面上染上了一抹困惑:“秦风?”   皇上对秦风有很深刻的印象。   初见之时,是秦风在围猎场打开了暗道的机关,救出了墨一辰与顾月朝。皇上觉得这孩子的能力很强,是个可造之材,是个宝藏男孩。   后来,皇上从隐隐约约的谣言之中得知,自家女儿喜欢上了他。   秦风这个人呢,虽然身份低微,不过是个护卫,但,自家女儿的身份已经够高贵了,根本不需要男方来提升地位,获取财富。   男方只要对墨玉馨好便足够了。   所以,总体来说,皇上对这个宝藏女婿还是挺满意的。   什么时候能唤他一声“父皇”就更满意了。   “秦风,你怎么啦?”皇上连忙从御驾之中下来,温柔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关切:“你怎么伤得那么重——”   皇上的声音戛然而止,眸光落在了奄奄一息的墨玉馨的身上,身体不住颤抖了一下。   “陛下……”秦风的目光抬起,尽是祈求:“求您了陛下,赶紧宣太医,馨儿中毒了,求您救救她……”   皇上方才如梦初醒,急切道:“来人,宣太医!”   “是!”金钱之吓得半条命都没了,得令之后,赶紧往太医院赶。   “等一下。”秦风突然唤住了金钱之:“馨儿的脉搏很微弱,来回取药太浪费时间了。公公,麻烦你按照我的命令去做。”   金钱之茫然地看向了皇上。   皇上又不懂医术,自然尊重专业人员,立马点头:“一切听秦风安排。”   秦风的面色紧绷,心乱如麻,但下达的命令却是条理清晰。   金钱之一个人记不住那么多的药名,还不让拉了三四个小太监一起记。确保记下之后,他们连忙往太医院赶。   皇上望着秦风小心翼翼地护着墨玉馨,心一下子被揪紧,问:“馨儿她没事吧?”   “没事,”秦风的声音梗塞,在绝望中透着一股坚强与执着:“哪怕赌上我的性命,我都会让她没事的。”   哎呀哎呀。心软的皇上,泪水跟着滑落。   朕的女婿,不错。   明明是感动的一幕,偏偏有不解风情之人前来打断。   就在这时,体力不佳的墨叶炜这才追了上来,面色大变,大吼一声:“父皇小心!来人,还不将秦风拿下!”   一众侍卫得令,便要上前。   皇上连忙将秦风护在了身后:“大胆,你们要干什么?”   “父皇,”墨叶炜故作急切与关心,道:“启禀父皇,秦风毒杀与挟持公主,其行为大逆不道,十恶不赦,儿臣正在逮捕他!”   秦风精疲力竭地跪在地上,只觉得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要破灭了。   “放肆!”皇上的怒吼声起。   秦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且看皇上的手指指向了秦风,声音洪亮,气势十足:“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秦风如此护着馨儿,怎么可能是谋杀!   朕看你们才在谋杀!”   秦风一时耳鸣。嗯?他听到了啥?皇上不按常理出牌啊。   “父皇息怒!”   “皇上息怒!”   墨叶炜携一众侍卫连忙伏地叩首。   墨叶炜的眸光微抬起,看向了抱着墨玉馨的秦风。   只见,被悲伤与绝望所覆盖的秦风的周围,一股杀气正在一点一点被点燃。 第478章 杀手锏   揽月殿。   内殿,厢房之中,气氛紧张到令人窒息。   一众太医噤若寒蝉,心惊胆战。他们奉命赶到之时,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再加上还被一番折腾的墨玉馨中毒已深,奄奄一息。   在他们眼前,秦风的全身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鲜血淋漓,做着垂死挣扎。   他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忍着伤痛,正聚精会神地给墨玉馨做针灸,疏通她的血脉。   一众太医的心一下子被揪紧,连忙在旁打下手。   “秦侍卫,”此时,有一侍女慌慌张张地端着一碗药进来:“您说的药煎好——啊!”   侍女的步伐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幸好秦风眼疾手快,一手接住了药碗,一手托住了侍女。   侍女一惊,连忙道歉:“对不起,奴婢——”   “没事,你下去吧。”秦风的声音平淡到苍白,虚无到毫无波澜。   他的身躯虚弱无比,仿佛一碰就倒,却凭借着一股强大的毅力在勉强行动着。   秦风再度回到了墨玉馨的身边,拿起药碗,含了一口药在嘴里,随后轻轻托起了墨玉馨的头,吻上了她的嘴唇。   一众太医与侍女见状,连忙转过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努力让自己与空气融为一体。   一口又一口,秦风不顾世俗之见,眼里与心里唯有墨玉馨一人。   喂完药之后,章太医上前把脉,眸光亮一下,道:“公主的脉象虽然虚弱,但总算稳定下来了。”   众人的脸上染上了一抹喜色。   “咳!”许是一口气松了下来,原本被秦风忽略的伤痛与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秦侍卫!”章太医于心不忍,赶紧扶住了他,拿来了药箱,语气在心疼中透着一股抱怨:“伤得那么重,还如此勉强自己……哎,真的是……”   秦风已经精疲力竭,根本无力反驳章太医,任由对方给自己上药,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随后,他才淡淡开口:“劳烦帮我拿下纸笔。”   “是。”侍女得令之后,很快取来了纸笔。   秦风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在纸张上奋笔疾书。   都说字如其人。秦风的字笔势豪纵,行云流水,却又姿态谦和。   秦风写完之后,将药方递给了章太医,对着众人说道:“馨儿虽然已经度过了危机,但总体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们按照这个药方给她抓药。”   “好。”一众太医应下。   秦风又看向了一旁的侍女们,叮嘱道:“伙食方面,多以清淡的白粥为主,多吃蔬菜水果,记得切细一点。若馨儿觉得白粥无味,你们给她备点糖果。   还有,馨儿入口之物,你们皆要尝一遍,以防万一。”   “是。”侍女们恭敬道。她们都快把秦风当成驸马爷了。   “还有你们,”秦风朝着揽月殿的侍卫长道,语气之中带着一股莫名的怒火:“以后,除了皇上、王爷王妃,以及二殿下与六殿下之外,任何人进入揽月殿都要搜身,绝不能让这种事儿再次发生。”   “是……”侍卫长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挺无辜的,弱弱反驳:“其实,属下这一次也没有放任何人进来,只是突然吸入了一阵迷香,然后就……就晕倒了……”   “迷香吸入一点点不会有事,”秦风的眸光如雪:“在公主的身边侍奉,就应该时刻提高警惕,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细微,以防有任何意外的发生。   连凶手的真面目都没看到就晕倒了,只能说你们平时太掉以轻心了。”   侍卫长被当众骂得一愣一愣的,但又心服口服,不敢再顶嘴了。   章太医静静听着,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秦风怎么感觉像是在交代后事?   章太医连忙问了一句:“秦侍卫,你不陪在公主的身边吗?你……你要去哪里?”   秦风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落寞。他也想陪在墨玉馨的身边,想十二时辰都与她粘在一起。   但是……   秦风心如刀割,深呼吸一口,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与馨儿单独待一会儿。”   虽说男未婚女未嫁,同处一个屋檐之下不合体统,但由于众人皆知秦风是墨玉馨的男宠,所以倒也没有坚持,退下去跟皇上禀报情况去了。   厢房之中,只剩下了秦风与墨玉馨二人。   秦风的步伐轻盈,坐到了床沿,望向了面色苍白的墨玉馨,眸光尽是心疼。   “对不起,馨儿。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遭受这种罪了。”秦风白皙修长的手拂过了墨玉馨的鬓发,声音温柔而愧疚,道:“馨儿,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我知道自己是谁了。   馨儿,我想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你。”   外面,乌云密布,压抑得好像随时都会下起倾盆大雨。   厢房之中,有关秦风的生平伴随着潮湿的空气静静地流淌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   秦风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如此可笑而愚蠢。   他的一次次退让,一次次尽忠,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现在,甚至连他最爱的女孩子都惨遭毒手。   ”馨儿,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想保护你,我想保护更多的人。”秦风的眸光之中泛着一丝泪光,却又透着一股坚强与威严:“我也不想连累王爷与主子,所以……”   他微微低头,薄唇落在了墨玉馨白皙的额头,无比真挚,代表着忠贞不渝的誓言:“请允许我,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秦风替墨玉馨盖好了被子之后,转身离开。   秦风走后,一滴泪水从墨玉馨的眼角滑落。   ……   揽月殿,正堂之中,一片肃穆,气氛紧绷。   皇上坐于上首,面色凝重。   墨叶炜跪于下首,口干舌燥。   由于守卫揽月殿的侍卫们并没有看到凶手是谁,再加上藏于暗处的某个暗卫死亡,所以墨叶炜极力将谋害墨玉馨的罪名扣在秦风的身上,建议将对方凌迟处死!   奈何,墨叶炜的嘴皮子都磨破了,皇上都不相信是秦风所为,还理所当然地来了一句:“秦风喜欢馨儿,不可能会杀她,没有动机。”   墨叶炜的嘴角一抽,快要被这个明智的父皇给气死了!   这怎么跟约定好的剧情不一样?   合着自己忙活了半天,就是过去拉了一波仇恨,“协助”秦风恢复记忆的?要不要那么悲惨?   墨叶炜想起秦风身上一点一点燃烧起来的杀气,忍不住打了一冷颤。   今日,秦风不死,死的就是墨叶炜了!   墨叶炜深呼吸了一口,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努力安慰自己:没关系,他还有一个杀手锏!   “父皇,秦风有足够杀公主的动机。”墨叶炜的神色故作诚恳。就像卖关子一般,他在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因为,公主发现了当年谋害齐贵妃与三皇弟的凶手的身份。”   提到齐贵妃与墨渊周,皇上的脸色大变,语气中透着难以压制的怒火:“你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跟秦风有什么关系?”   墨叶炜知道皇上上勾了。   他努力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道:“请父皇宣刑部尚书带着当年案发现场遗落的物证觐见。”   ——————   放心,不会虐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会在顾月朝与墨一辰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而且,秦风也不是吃素的。 第479章 这是要干嘛?   阴沉的天空下起了蒙蒙小雨。   空气中透着一股潮湿粘稠,令人心神不宁,仿佛有不祥的事儿即将发生一般。   顾月朝与墨一辰几乎是同时进宫的。   二人在前往揽月殿的路上,还遇到了墨信安、墨天纵与清欢。   顾月朝的眸光扫向了洛昂然,眉头微蹙,总感觉少了一点什么,忍不住问道:“玥玥这个小兔崽子呢?”   墨信安不免为顾月朝的这个亲昵的称呼给乐到了:“侄儿与天纵原本是跟着玥玥的,但他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没跟上。   他好像带了一些人往后宫的方向去了,但愿不要闯祸就好了。”   后宫?   顾月朝的眸光流转。秦风现在情况危急,这个小兔崽子怎么可能丢下主子不管?难道他有其他任务在身?秦风派给他的任务?   顾月朝姑且问了一句:“玥玥与秦风有接触吗?”   墨信安与墨天纵愧疚地摇了摇头:“对不起,皇婶,侄儿没跟上他,所以……不清楚。”   顾月朝:“……”   顾月朝等一行人一踏入揽月殿的正堂,便觉察到堂内的气氛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墨叶炜跪在地上,刚向皇上汇报完了什么事儿。   “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皇上闻言,怒发冲冠,一把将桌案上茶碗全部掀翻在地。   “陛下息怒!”一众仆从皆匍匐在地,心惊胆颤。   皇上的脸色铁青,呵斥道:“馨儿对他如此之好,但他却……若这件事儿真的是秦风干的,朕定要亲手宰了他!”   这件事儿,是指什么事儿?   顾月朝怎么感觉,皇上生气的点,不是秦风谋害墨玉馨,而是更严重的事儿呢?   她姑且求情道:“陛下,秦风与馨儿关系甚密,绝对不会做出毒杀这种事儿,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啧。   墨叶炜闻言,嘴角一抽。   果然,这群人在担心墨玉馨的同时,都是来替秦风出头的!   这个秦风到底何德何能,能让人如此喜欢!   不过,今日,秦风必死无疑!   不管是墨一辰、顾月朝,还是墨信安、墨天纵,一个人都救不了他!   墨叶炜努力压制着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声音莫名有些阴阳怪气:“皇婶可真善良,不过是个低微的护卫而已,皇婶居然还会替他说话。   只可惜,秦风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顾月朝真想暴揍墨叶炜两拳:“此话怎讲?”   “皇婶很快就会明白了。”   说曹操,曹操到。   墨叶炜的最后一个字落地,便听得外面的通报声响起:“陛下,秦风求见。”   皇上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   秦风一进来,就觉察到了气氛不对,刚要屈膝跪下:“属下参见陛下,参见王爷王——”   “来人,立刻将秦风拿下!”如今的秦风已经恢复记忆,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必定会暴露墨叶炜!他没有丝毫犹豫,声音透着一股急切,下令道:“搜身!”   “平白无故,你干嘛搜别人的身——”清欢猛地站了起来,刚要有所行动,忽而看到秦风的手放置在了身后,打了一个手指。   清欢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刚刚细微的动作代表的意思是:一会儿听我的命令行动,挟持墨天纵。   挟持墨天纵?!   清欢就差跳了起来,一度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看向了墨天纵。   墨天纵顶着萌萌哒的小脑袋:“???我脸上有什么吗?”   清欢没搭理他。君上这是要干嘛?君上的记忆恢复了?   顾月朝与墨一辰刚要为秦风争辩什么之际,眸光忽而看到了秦风与清欢之间细微的动作,眉头微蹙。 第480章 挟持人质   正堂之中,两名侍卫奉命搜身。   秦风任由对方摆布,跪在地上,眸光看向了皇上。   此时的皇上,神色与刚才护着秦风之时截然不同,周身散发着灰暗的负面情绪,连正眼都没有瞧秦风一眼,仿佛对他的信任全失。   反观墨叶炜,他的神色尽是嘚瑟。   显然,在秦风进来之时,墨叶炜已经采取了行动。   秦风早就预料到墨叶炜如此兴师动众地抓人,定有杀手锏,所以早已在心中制定了计划。   只不过,有些话,纵使别人不信,他也不得不说。   “陛下,”秦风的眸光低垂,恭敬道:“属下有一事儿上报。是关于齐贵妃与三殿下的凶手的。”   皇上没有反应。   秦风在心中叹气,明白先入为主的观念是何等的可怕,道:“陛下,两年多前,杀害齐贵妃与三皇子的凶手,是太子殿下。   属下亲眼看到太子将剑刺入了三殿下的胸口。”   原本,如此重磅的消息理应掀起轩然大波才是。   但,房内众人的反应却有些微妙。   顾月朝与墨一辰对视了一眼,眉头微蹙。   “秦风,你可真会恶人先告状。”墨叶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狡诈的笑意:“那一夜,本王正与父皇在下棋呢,根本没有时间去下毒杀人。   本王看你这是被逼急了,开始狗急跳墙,乱咬人了?   明明凶手是你才是!”   “我?何出此——”   秦风的话音未落,便见一个侍卫的手伸入了秦风的贴身衣物,从中搜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半块玉佩。   玉佩的材质上等,价值不菲。   在场的众人纷纷一惊。   他们震惊的,并非一名身份低微的护卫竟然会拥有如此上等的玉佩,而是,这玉佩熟悉至极。   皇上的脸已经青了,紧握的拳头颤抖着。   就连墨信安都忍不住问了一句:“秦风,这是你的?你确定这是你的?”   “是我的。”秦风点头,随后猛然顿悟了什么。   就在这时,通报声再起:“陛下,刑部尚书沈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墨叶炜淡道。   沈青在进来之后,朝着众人行礼,呈上了一块由白色手帕所包裹着的物品,道:“陛下,当年齐贵妃与三皇弟被害现场所留下的物证,微臣带来了。”   墨叶炜连忙伸手拿过,揭开了上面的手帕,露出了半块玉佩。   墨叶炜将秦风的半块与物证一合,竟然完美地贴合在了一起。   秦风的眸光一怔,不禁冷笑一声。   原来,构陷的杀手锏是玉佩。   为什么偏偏是玉佩?秦风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曾经与他约定成为兄弟的玉佩,秦风一直如视珍宝,纵使自己失忆,纵使沦为乞丐,都一直留在身边。   但,对方却将其作为构陷他的罪证。   真是讽刺!   原来在两年多前,这帮人就留了一手,想要置他于死地!   很好。百里皇族,你们可真好!   可以去死了!   秦风的拳头紧握,解释道:"陛下,这个玉佩除了我,还有——"   "秦风,你还敢狡辩!"墨叶炜怒不可遏地阻止了他的话语,开始疯狂地煽风点火:"皇妹待你如此之好,你却杀了她的母妃与皇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有没有人性!"   "父皇!"墨信安连忙起身拱手:"不过是个玉佩罢了,没准——"   “没准什么!”齐贵妃是皇上的白月光,朱砂痣,如今证据确凿,他怒发冲冠,拍案站起:“来人,将秦风给朕拿下!”   一群侍卫带剑涌入。   秦风的拳头紧握,眸光如雪。   “少爷!”向彭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后带剑冲入,打乱了侍卫们的阵营。   秦风趁乱用侍卫的剑割断了身上的绳子,随后一脚踹开了侍卫,将对方的剑抢了过来。   墨叶炜见状,赶紧倒退了几步。   但却被秦风一把抓过,剑架在了脖子上。   向彭越随即挟持了墨信安。   清欢从腰间拔出了匕首,对准了墨天纵。   墨天纵下意识地举起了手:“……啊?清,清欢?”   洛昂然面露担忧,道:“玥玥,放下殿下。”   向彭越的眸光透着一丝落寞:“抱歉洛洛,等我回来再听候你处置。”   向彭越与清欢挟持了墨信安与墨天纵来到了秦风的身边。   三位皇子落入敌手,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所有人中不包括顾月朝与墨一辰。 第481章 决裂   豪华奢侈的揽月殿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剑拔弩张。   在秦风、向彭越与清欢三人挟持了人质之后,向彭越所带领的十几个暗卫与他们汇合,将他们护在了包围圈内。   以秦风为首的阵营与皇上的禁军形成了对峙。   一触即发。   “放肆!”皇上厉声站起:“秦风你好大的胆子!这是要造反吗!赶紧把人放了!”   “造反不至于。”秦风的眸光之中没有丝毫刚刚的顺从与乖巧,声音冰冷高贵,道:“我可以再说一遍,不论是齐贵妃、三殿下都不是我杀的!凶手是墨叶炜!”   “你还敢狡辩!”沦为人质的墨叶炜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厉声呵斥:“玉佩你如何解释?”   “那玉佩,我手中只有半块,另外半块的持有者是百里皇族。”   “百里皇族?哼,简直可笑至极!”墨叶炜嘴不饶人:“你想说,是百里皇族设计陷害你吗?   那么,你现在就告诉大家,你什么时候与百里皇族认识的?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是天城国的人?”   “我……”秦风一时哑然。   秦风曾与百里皇族中的那个人称兄道弟,曾不惜一切地为他效力。但,若自己如此承认的话——   “将一块玉佩一分为二贴身携带,你们的关系定不寻常!你们不会是兄弟的关系吧?”墨叶炜冷笑一声。   秦风对墨叶炜了如指掌的同时,墨叶炜对秦风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他像是看穿了秦风的心思一般,将对方所担心的一切尽数说出:“你不会姓百里吧?不会一直都在为百里皇族效力吧?杀死齐贵妃与三皇弟,不会是你们联手的杰作吧?   父皇,儿臣建议现在就宣端王进宫,让端王来认一认这秦风的身份!”   秦风的眸光一沉,染上了一抹杀气。   墨叶炜依旧疯狂诬陷着,煽风点火,将秦风推向不义之地:“秦风,你不会是天城国派来的奸细吧?   你假装失忆,成为皇婶的侍卫,混入镇王府到底有何目的?接近公主,是不是一直想着趁机谋——啊!”   没错,只要秦风坦诚相待,他不仅不能洗清嫌疑,甚至还会引来更多的误会与猜忌。   此刻的他,已经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秦风的手一用力,刀剑无眼,直接划破了墨叶炜那细嫩的脖颈。   墨叶炜发出了一声悲鸣。   一刹那,所有人的精神紧绷了起来。   禁军们持剑逼近了几步。   守护秦风等人的暗卫一下子进入了备战状态。   “墨叶炜,我劝你闭嘴比较好。”秦风的声音夹杂着冬日寒冰,令人毛骨悚然:“要知道,我现在手中的人质,除了你,还有墨信安与墨天纵。   就算我现在杀了你,皇上虽然会心怀怨恨,但为了保全另外两位皇子的安全,也不敢轻举妄动。”   “秦风,你……”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墨叶炜忍受着脖颈处传来的痛楚,咬牙切齿:“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秦风厉声,眸光中尽是冷厉的杀气,扫过一众禁军:“反正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杀了人。我生平最讨厌被冤枉。所以。”   顿了顿,秦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若你们敢再靠近半步,我现在就杀了三位皇子,将这个罪名坐实了!”   向彭越与清欢作势晃了晃架在墨信安与墨天纵脖子上的剑,以此来表示威胁。   向彭越的声音听上去好像还挺开心的样子,幸灾乐祸道:“我的身份低微,能拉个皇子给我陪葬也不错。”   墨信安闻言,面无表情。   墨天纵一脸“我娘子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我要不要紧张一下?”的困惑神色。   “放肆!”顾月朝终于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愤然站起:“秦风,你可知挟持皇子是什么罪!先把人放了!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只会把情况搞得更糟!”   “好好说?我也想好好说,但是,有人信吗?”秦风冷笑一声:“王妃,劳烦你现在转头看看这群人戒备怀疑的神色!若我真的把人放了,怕是立刻就会被弓箭手万箭穿心而死!我没那么傻!   还是说,王妃你还想利用主子的身份来命令我?”   “秦风!”墨一辰冷不防开口:“说话放尊重点!若没有月儿,你现在还在乞讨呢!”   “哼,开始利用权力跟恩情压我?行,那今日我便把话说明白了!”秦风眸光扫过了顾月朝与墨一辰,坚定决绝:“从此刻起,我——秦风不再是王妃的护卫!   我与王爷王妃、公主,乃至整个天凤国都断绝关系!任何人都不能命令我!   接下来,不论我做什么,都由我一人承担!”   “秦风!你……”顾月朝咬紧了牙关,身躯气得微微颤抖着。   秦风迎面对上顾月朝愤怒的目光,毫不退缩。   但,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像在努力压制着快要喷薄而出的情绪。   向彭越的眸光扫过了快要到达极限的秦风,替他开口:“陛下,赶紧备马车,送我们三人出宫,不要耍什么伎俩。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您的三个宝贝儿子是完整的。”   皇上瞧了一眼怒不可遏的顾月朝与墨一辰,又看向了成为人质的三位皇子,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道:“好。不过,你们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   “别那么多废话!逃掉一时也总比现在死了好!”向彭越的声音哪怕在严肃中都透着一股搞笑的气息,道:“反正我死之前一定会拉上墨叶炜的!”   墨叶炜:“……”   ……   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天然的雨帘与水汽模糊了整个莞城,就像人的心情一般压抑。   只见,二辆马车出了皇宫,朝着莞城的城外驶去。   马车的周围,还有十几个暗卫护送。   顾月朝站在城墙之上,静静地望着这一切,感叹万千:“小奶狗蜕变成了小狼狗,还挺落寞的。”   “若你不舍得,”墨一辰将顾月朝拥入了怀中,为她取暖:“我立马去把那狼崽子抓回来。”   “别了,”顾月朝浅浅一笑:“好不容易配合着演了一场戏,别去搞砸了。   再说了,估计等他'玩'够了,狼崽子就回来了。” 第482章 都是演戏   目送着秦风的马车离去之后,顾月朝与墨一辰下了城楼,打道回府。   不论是顾月朝还是墨一辰都心知肚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秦风为了不连累他们而制定的计划罢了。   如今的秦风,记忆已经彻底恢复。他想做,并且必须要做的事儿多如牛毛。   这些事情中,有些极有可能非常敏感危险。而墨一辰又是镇国王爷,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若秦风以镇国王妃护卫的身份擅自行动,不仅会连累到顾月朝、墨一辰与墨玉馨,甚至还会连累整个天凤国。   与此同时,秦风的身后还隐藏着太多的敌人,防不胜防。   这次墨玉馨被毒害便是典型的例子。   所以,在明面上,秦风必须要跟所有人断绝关系,划清界限。   只有无牵无挂,拥有一个自由的身份,他才能大展拳脚!   “过段时间,”马车之中,顾月朝突然开口:“我们是不是要去给百里斩收尸了?”   “随便找个乱葬岗扔了就行,收什么收。”墨一辰的眼中满是不屑:“反正是秦风所为,跟我们没关系。”   这锅甩的猝不及防。   顾月朝不禁掩面一笑。   其实,顾月朝早就看百里斩不爽很久了,但由于对方好歹是天城国的皇子,故而才一忍再忍。   这下好了,根本就不需要忍了。   百里斩可以去死了!   顾月朝觉得,让秦风放开手去干还挺爽的,道:“话说起来,我们帮忙是不是帮得太明显了?”   “有吗?”   “没有吗?”顾月朝微微思考了一下,反问道。   自始自终,护在墨一辰身边的、由云逸所带领的暗卫都未曾有行动。不然,仅凭向彭越的那十几个暗卫,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杀出重围,闯入揽月殿?   况且,秦风挟持墨叶炜是在墨一辰的眼前进行的,但墨一辰却是干看着。   不得不说,顾月朝与墨一辰对秦风真的是信任有加。   就算他的身上尽是谜团,尽管被搜出了物证,但他们依旧无条件地护着他。   “只是有点可惜。”墨一辰突然开口。   “可惜什么?”   “秦风没一刀杀了墨叶炜。”   “别闹。”顾月朝被墨一辰一本正经的惋惜给乐到了:“秦风没有对天凤国的人动手,那是尊重我们。   不过,如此看来,当年谋害齐贵妃与墨渊周的人,便是墨叶炜了。”   墨一辰点了点头认同。   虽说墨叶炜在案发之日有不在场的证明。   但在知晓了存在真假太子的那一刻,墨叶炜的不在场证明就没有任何可信度了。   “可是,我们该如何让墨叶炜束手就擒呢?”顾月朝手托着下巴,眉头紧蹙:“毕竟,秦风的身上带有物证,再加上又与百里皇族有牵扯,他本就是嫌疑人,凭他的一面之词,只会让人以为他是狗急跳墙,用诬陷别人来给自己脱罪。就像今日这般,根本没人会相信。   除非我们能找到那位假太子。”   只是,茫茫人海,要找假太子谈何容易。   马车之中,二人陷入了沉默,各自思考着。   直到,墨一辰再度开口:“也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顾月朝“嗯?”了一声表示不解。   “还记得陆文宾曾说过,自己在一年多前去过一次钱庄,偶然看到墨叶炜与钱庄掌柜在一起吗?”   “你是说一年多前的那场金银失窃案?”顾月朝的眸光一转,道:“可是,墨叶炜终究是太子,身份高贵。若他一口咬定是陆文宾认错了人,我们也无济于事。   最好有什么决定性的,让他哑口无言的证据。”   说到这里,她挠了挠头:“但是……哎呀,这件事儿的人证都被灭口了,所有的账本在那场大火中全部烧光了。”   大火。   墨一辰补充到了这两个词汇,眸光之中闪烁着光芒,道:“没有全部灭口。秦风不就是那场大火的幸存者吗?他是否知道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信息呢?” 第483章 开始反击   与此同时,秦风这边。   两辆马车在大雨之中飞奔。   秦风让向彭越与墨叶炜一个马车,负责看着他。   向彭越哪愿意对着墨叶炜这张臭脸,直接将他打晕了,塞到了车底。   而秦风则与清欢、墨信安以及墨天纵一起。   墨信安与墨天纵一上马车,秦风便立刻给二人松了绑。   秦风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道:“对不起,两位殿下,刚刚得罪了。”   “秦风,”墨天纵见秦风的态度转变,连忙规劝,滔滔不绝,言语真挚:“挟持皇亲国戚是大罪,而且,皇叔的势力遍布各地,不管你藏在哪里,都会被发现的!现在还来得及,回去认罪吧!   至于齐贵妃与三皇兄之死,我与皇兄都没有怀疑你!我们知道你有难言之隐,肯定会帮你洗清冤屈的!   你这样一走了之,你让皇姐怎么办?皇姐那么喜欢你,若是知道你负了她,她会很伤心的!万一她过于伤心,那……那什么了怎么办?你会后悔莫及的!   更何况……”   顿了顿,墨天纵的眸光心疼地看向了清欢:“你如此一闹,连累清欢都要跟着你受苦了。”   秦风迎上话唠墨天纵纯真可爱的双眸,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看向了清欢,道:“眼光不错。”   “那是,”清欢嘚瑟道:“除了傻一点之外,其他都很完美。不仅容貌端庄,风度翩翩,而且心地善良,纯真无邪,再加上还是位皇子,身份尊贵。”   墨天纵的大脑愣了半晌,犹豫道:“这……这是在夸我吧?谢谢。”   墨信安无奈摇了摇头:“傻天纵。”   傻天纵:“???”   秦风浅浅一笑,耐下心思解释道:“多谢六殿下的关心,不过你无需担心。馨儿那边,我在行动之前便告诉了她一切。我绝不会让她因为我而提心吊胆的。   况且,这一次的计划,虽然没有提前与王爷王妃商量,但也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我现在需要一个自由的身份,方便行动。”   墨信安的眸光流转,心中自是明白秦风此番行动的良苦用心,担忧道:“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刚恢复记忆,要做的事情很多。”秦风思考了一下,倒也坦诚相待:“总之,我暂时会留在天凤国,替馨儿复仇,替齐贵妃与三殿下复仇。”   墨信安的眸光一沉,神色严肃,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丝怒火,问:“齐贵妃与三皇兄真的是墨叶炜杀的?”   “嗯。”秦风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墨天纵探出了一个头来,道:“墨叶炜那天有不在场的证明。你有办法推翻这个证明?”   “办法……”秦风犹豫了一下,道:“以前有,现在我不太确定。毕竟我失忆一年多,物是人非,一切要等我去确认过之后,才能下定论。稍微给我点时间。”   “不过,”顿了顿,他补充道,声音冰冷狠绝:“放心,不管能不能推翻墨叶炜的不在场证明,就算那天他咬死那天他在与皇上下棋,我也有办法让他百口莫辩。”   “看来,所有的计划你都想好了?”墨信安道。   秦风淡淡“嗯”了一声。毕竟,他对那两位"墨叶炜"的所作所为都非常熟悉。   随后,马车之中陷入了一片沉默。   窗外,大雨停歇。   秦风感受到没有追兵的气息之后,命人停下了马车,与墨信安、墨天纵告别。   随后,秦风、向彭越与清欢带着一群暗卫乔装打扮,再度潜回到了莞城。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莞城西面的闹市,一家小倌的前面,三名男子身着妖娆红色的薄纱裙,正在店门口拉客。   三名男子的容貌端庄,透明的薄纱裙中,能隐约看到他们身上有被鞭打过的痕迹。   这三位便是上次在怡红院轻薄清欢的三名纨绔子弟。   秦风头戴斗笠,愣愣地站在门口,隐约听着里面的“欢笑”声,嘴角一抽:“这是哪?”   清欢热情地介绍道:“我们的新基地。”   “把新基地选在小倌?!你们两个都脑子都进水了吗!”秦风扶额头疼,自己真不该失忆。   这失忆一回来,怎么尽是恐怖的现实。   秦风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清欢与向彭越踏入了其中,穿过了纸醉金迷的大堂,来到了小倌后院的一个大缸面前。   向彭越伸手探入大缸底部,转动了一下机关。   地下突然出现了一个暗门。   顺着暗门的阶梯而下,是一个辽阔的训练营。   训练营的一角,还有一间间整齐排列的房间。   这便是属于秦风的暗阁。   秦风等人一进去,周遭的空气瞬间染上了一抹紧张。   一众暗卫纷纷伏地行礼,个个噤若寒蝉。   秦风在上首的榻上坐下,眸光俯视众人的头顶,语气沉稳冷漠:“这里总共多少人?”   “回君上,目前能用的人,是我们这边的两百多,加上墨文年那边汇合过来一百人。其他还有一些还在训练。”清欢答。   秦风深思了一下,下令道:“玥玥,立刻带上三百人,去一趟这个地方。”   秦风找来了纸笔,画出了邻城郊外的一座府邸。   “是!”向彭越得令,立马调配了三百人便出发了。   “清欢,”向彭越走后,秦风看向了清欢,道:“带五十个人,去一趟驿站,把百里斩抓过来。”   “是!”清欢得令,跟着走了。 第484章 再见熟人   向彭越与清欢走后,秦风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今日随玥玥去后宫执行任务的是谁?”   “回主子,是属下。”一名身躯如刀锋般锐利干练的暗卫立马在秦风的脚边恭敬叩首:“属下二四,参见主子。”   “任务怎么样了?”   “回主子,五名女子全部都已经抓获,目前正在刑房。”二四道:“经属下查明,除了那位自称幸和公主的女子之外,另外四名身着宫女服饰之人都是箭之牡丹的成员。   主子,属下这就带过来给您审问。”   审问?   真相大白成这样了,还需要审问什么?   审问这群人如何掐住绑住了弱小无助的墨玉馨,残忍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将毒药喂进她的嘴里,害她丧命吗?   “不用。”秦风心中的怒火被一点点点燃,浓厚的杀气溢满了全身,咬紧了牙关,冷漠下令:“去找一个大一点的木桶,洒满盐,把人扔进去,然后一点点地把她们身上的肉割下来。   注意把握好力度,不要让她们轻易死了。”   二四闻言,光是想象那副场景便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主子这是要把人活生生腌了吗?   他吞了一口口水,叩首道:“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办。”   “等下。”   二四刚要离开,听得秦风的声音传来,如临大敌,再度跪在了地上:“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把她们的嘴巴堵住,我不想听到她们任何的鬼哭狼嚎。”   “是。”   二四走后,秦风命暗卫们各自退下。   而自己则随意找了一间暗卫的厢房,准备休息一下。   作为一名暗卫,而且还是暗卫统领,为了保护主子的安全,秦风的睡眠一向很浅。   但今日,因为心惊胆战地折腾了一整天,再加上又是身受重伤,他难得熟睡了过去。   甚至,连有人进入自己的房间,他都毫无知觉。   秦风不知睡了多久,忽而在迷迷糊糊之中,察觉到有一双手触碰到了他的衣物。   秦风一个警觉,眼睛还未睁开,便精准地抓住了那双手。   “啊……”手的主人,是一名女子,发出了一声惊呼。   秦风微微睁眼,只见有一女子跪在床前,眸光忠诚,眼眶之中还有两行泪水流下。   秦风的身上盖了一条保暖用的毛毯。   显然,她刚刚是怕秦风冷,来送温暖的。   “碧云?!”秦风放开了女子的手,目光之中满是困惑与震惊:“你怎么在这?”   秦风这段时间一直陪着墨玉馨,并未与向彭越见面,故而并不知道余如颜的事儿。他不忘四下张望着,问:“小颜儿呢?”   “奴婢见过少爷!少爷,小姐她……她……呜呜……”碧云将头磕在了地上,声音梗塞。   “哭什么?起来。”因为见着了熟悉之人,秦风的声音明显柔和了不少:“小颜儿这丫头在哪?不会又在跟我玩捉迷藏吧?明明每次都会输给我。”   秦风的心中升起了一抹喜悦,就连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他从床上起身,倒也介意陪这位妹妹玩玩。   只是,由于秦风的功力深厚,就算他看不到,也能凭借着周围的风向与空气的流动判断出人的位置。   再加上,秦风这个人在自家妹妹的面前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手下留情。所以,每次余如颜刚藏好,秦风便会飞快地、一脸嘚瑟地将她揪了出来。   气得余如颜都想换个哥哥。这个哥哥就会欺负人,没有一点风度,以后没有女孩子要。   但奇怪的是,现在的秦风却感受不到一丁点余如颜的气息。   “少爷,”直到,碧云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姐……小姐她失踪了。”   “你说什么?”秦风的脸色骤然一沉,声音冰冷至极:“到底是怎么回事?话说,你们不应该在将军府吗,怎么到天凤国来了?”   “是……”碧云的泪水吧哒吧哒地落在地上,心中替自家小姐感到委屈,道:“是端王逼着小姐来的……少爷,您在一年多前失踪后,小姐……小姐一直被端王当作婢女侮辱……   而,而且,端王还强行命人撬开了小姐的嘴巴,逼她吃下了一颗药丸,小姐……小姐的武功全被封住了……   少爷,求您一定要替小姐做主啊!”   百里斩!   秦风的眸光之中,怒火与杀气闪烁,在床上重新坐下,看向了碧云,道:“说详细点。” 第485章 百里斩的末路   夜已深。   下过雨的夜空,漆黑一片,无一丁点星光月光。   莞城驿站,一声怒吼声起。   “墨一辰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连个人都抓不住,居然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挟持了三个皇子跑了?哼,依本王看,墨一辰根本就是一个空有虚名的废物!”   把秦风放在外面,对百里斩来说就是在身边埋下了一个不定时的炸药包!   更要命的是,这个“炸药包”现在还恢复了记忆!   百里斩怒不可遏,在原地徘徊了两圈之后,道:“去!你们也去找!就算将天凤国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来!”   “是!”侍卫们得令,便退下了。   房内,仅剩下了百里斩一人。   此时,窗户被一阵寒风吹开,房内的烛火被吹灭。   百里斩骂骂咧咧过来关窗之时,忽而一阵香味传来。   随即,百里斩的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哗啦”一声传来,百里斩被一盆冷水浇醒。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方才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牢牢地绑在了一个人形架上,动弹不得。   此处,是一个昏暗的刑房。   摇曳的烛火映照在寒光凛凛的刑具,以及乌黑的鲜血上,尽显阴森恐惧。   “!”百里斩忽而心头一颤,发现距离自己的不远处,有五个正在接受凌迟的女子,鲜血淋漓,残酷至极。   女子们的嘴巴用抹布塞住,弱小无助的身躯被扔在盐中,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们的双眸含泪,尽是恐惧与绝望。   只求速死。   百里斩认识她们,那是幸和,以及派去协助幸和毒杀墨玉馨的四名箭之牡丹。   所以说,这是哪里?   替墨玉馨复仇的刑场、地狱吗?   百里斩一想到这里,心中的恐惧被彻底唤醒,忍不住朝着身旁的那几个黑影人吼了出来:“这是哪里?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知道本王是谁吗!本王可是天城国的端王!若我有什么闪失,你们承担得起吗?还不赶紧放了我!”   黑衣人自然瞧都没有瞧他一眼,将几块烙铁放入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百里斩吓得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你们的主子是谁?把你们的主子——”   “是在找我吗?”耳边,一个熟悉而带有轻蔑的声音响起。   百里斩一个激灵,目光在迎上进来之人的面容之后,瞳孔地震,怒吼而出:“百里泫镜!”   “好久不见,百里斩。”恢复真容的秦风英姿飒爽,嘴角勾起了一抹冷漠的笑意,淡然地在椅子上坐下。   他的身后,二四将文房四宝放置在了秦风旁边的桌案上,并研起墨来。   “百里泫镜,果然一切都是你干的好事!”百里斩心中的怒火被瞬间点燃,厉声呵斥:“你这个白眼狼,畜生!   你身为箭之牡丹的统领,竟敢对主子动手,是活腻了吗!还不赶紧放了本王!没准本王会大发慈悲,给你,给你们余家留个全尸!”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秦风的眸光微抬,眼神就像看待一个蠢货一般,直奔主题:“我的时间宝贵,没空听你说这些高高在上的废话。   百里斩,把你到目前为止所做的罪行和盘托出。没准,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二四在秦风的身后坐下,拿起了毛笔,一脸严肃,准备做记录。   “本王无罪!”百里斩的嗓门很大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着秦风的极限:“有罪的是你,竟敢以下犯上,看本王出去以后怎么收拾你!   百里泫镜,本王警告你,本王现在在天凤国,若本王有什么闪失,天城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踏平天凤国!到时候,不论是顾月朝,还是墨一辰都吃不了兜着走!”   秦风闻言,轻轻叹气,姑且解释道:“百里斩,我现在是天凤国的通缉犯,背负杀害齐贵妃与三皇子的罪名,天凤国对我恨之入骨。   我侮辱你,折磨你,杀了你,天凤国根本无需承担任何责任,也不会与天城国开战,甚至,两国还会非常友好地达成共识,一起来抓捕我呢。   比起共同的利益,有时候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更能促进两国的和好。”   百里斩依旧恶狠狠地盯着秦风。   秦风再度叹气:“你不会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吧?”   说着,秦风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是,君上。”门外,有一女子撩人的声音响起。   随后,百里斩看到“百里灵儿”命人扛着一具被黑色麻袋包裹着的尸体走了进来,粗鲁地扔在了地上。   百里斩震惊道:“百里灵儿,你怎么在这里?”   清欢一时无言,表示从未见过如此愚钝之人。她的目光看向了秦风,像是在征求什么意见。   秦风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随后,清欢轻轻撩起了袖子,“啪”的一声,狠狠地抽在了百里斩的脸颊之上:“我忍这猪头很久了,终于可以抽了!”   巴掌在百里斩的脸上落下了一个五指印,嘴角渗出了一抹血迹,百里斩在短暂的懵逼之后,怒吼了出来:“百里灵儿,你竟敢打本——”   “百里灵儿,”清欢扯开了黑色麻袋,满是不屑:“你说的是她吗?”   麻袋之中,有一衣衫不整的女子。   女子的手臂有明显被折断过的痕迹,往后翻着。   女子的容貌被毁,但在眉眼之中依旧能看得出与眼前的清欢很像。   “乱葬岗每日都有那么多的尸体扔在那,我可是派人找了很久才找回来的。”清欢的声音颇有撒娇的意味。   百里斩的嘴巴微张,瞳孔地震,目光在清欢与尸体之间来回打量,大脑总算反应了过来,恐惧溢满全身:“你……你是百里玉儿?不,不可能!你怎么还活着?本王已经让司神殿的人将你秘密处决呀?   还,还有,你们两个居然……居然杀了百里灵儿?!”   "你现在搞清楚状况了吗?知道自己是阶下囚了吗?"秦风的语气冰冷至极:“百里斩,我劝你识相一点,乖乖招供一切。   要知道,现在已经没人能阻止我,也没人能命令我。你的小命在我的手上。   我既然能让百里灵儿死,就也能让你死!”   “百里泫镜!”百里斩怒吼了出来:“你真是疯了!!”   “我疯了?就算我疯了,那也是你们逼的!”秦风恶狠狠道:“设计毒杀馨儿;逼迫小颜儿为奴为婢,封住她的武功,对她百般侮辱;一步步地构陷一门忠烈的余家造反,剥夺他的兵权,将他们囚禁在将军府!   百里斩,是你们百里皇族一桩桩的罪行把我逼上了这条路的!”   百里斩的心中一颤。   恐惧,犹如洪水般将百里斩包围。   他猛然惊觉,眼前这名男子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似乎在预示着,接下来百里皇族的未来,预示着接下来的天城国将改姓为余。   “少爷。”就在这时,向彭越灰头土脸地闯入了刑房,一脸急切。   秦风的眉头微蹙,总感觉事情不妙,问:“人呢?”   向彭越摇了摇头,一脸愧疚:“没找到。” 第486章 假太子   刑房之中,气氛凝结。   向彭越低眉垂眼地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道:“少爷所说的那个地方都搬空了,没有一个人影。”   秦风的眸光一转,看向了百里斩,问:“人去哪里了?”   百里斩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答:“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应该跟他见过面吧,”秦风淡道:“我指的是假太子。”   百里斩一阵心虚,转移了视线:“本王不知——”   突然,火焰之中传来了“咯哒”一声,清欢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火热的烙铁,带着满脸的微笑,慢慢逼近了百里斩。   百里斩心中的恐惧被瞬间唤醒,连忙呐喊了出来:“本王说!本王说,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百里斩的求饶速度俨然没有清欢的手速快。   烙铁融掉了外面的衣物,“嘶啦”一声落在了百里斩洁白的肌肤上。   百里斩痛不欲生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地下暗阁。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香喷喷的烤肉的味道。   清欢闻了闻,心情颇好:“撒点盐就更好了。”说着,她去取盐了。   百里斩疼得冷汗直冒,但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要被做成“菜肴”了,连忙挣扎道:“本王说,他在莞城邻城的一个荒废的府邸,府邸的名称叫做洛水居。”   “我刚从那里回来!人不在!”向彭越气愤道:“说,肯定还有其他地方!”   “本王真的不知道!本王昨日刚去找过他!他就在那边!”百里斩努力辩解着:“其他地方本王真的不知道!真的!本王发誓!”   “昨日?”秦风淡道:“你去干嘛了?”   “本王……”百里斩一时语塞:“谋害墨玉馨的计划,是他提出来的。”   清欢刚取完盐回来,道:“要不再去拿点辣椒?”   百里斩:“!!!”   向彭越忍不住来了一句:“刑房不是厨房!”   清欢吐了吐舌头,哼了一声。   秦风的眸光淡淡扫过精疲力竭的百里斩,心觉他应该没有撒谎。   看来,假太子连百里斩都提防着。   秦风的眸光一沉,染上了一抹杀气:“清欢,负责将百里斩身上的秘密全部审问出来,不惜使用任何手段。”   “是,君上。那我去拿辣椒了。”清欢开心地应着,就像得到了什么宝贵的奖赏一般。   “还有,”秦风的余光瞥见了那五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子,终究有些于心不忍,淡道:“给她们一个了断吧。”   秦风从刑房一出来,便回到了自己刚刚睡觉的暗卫厢房,开始易容。   向彭越没大没小地坐在床沿,问:“少爷,没有找到假太子,能对付墨叶炜吗?”   “放心吧,我早就料到会抓不到他。”秦风的声音平静,仿佛一切都了如指掌:“毕竟,我都失忆了一年多,他怎么可能还傻愣在原地?”   “这倒也是。不过,说到傻……”向彭越的眸光微抬,瞧了一眼秦风后,小声嘟囔道:“我觉得少爷才是全世界最傻的那个。”   秦风易容的手一停,眸光杀向了向彭越:“说什么呢?”   向彭越连忙吹着口哨,心虚地转移了视线。   在向彭越的心目中,自家少爷可谓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作为将军府嫡长子的他,身份高贵,不仅文韬武略,诗歌与书法的造诣不错,而且连易容、医术、毒术,乃至奇门遁甲等等都无不精通。   甚至,在两年多前,他得到了司神殿的召见,正式成为预言中人,预言他会成为天城国的下一任帝王。   不。   哪怕没有预言,向彭越都觉得秦风应该站在更高的地方,应该被万人所敬仰。   而不是作为一个小小的暗阁统领,简直是暴殄天物。   “少爷,”向彭越抿了抿嘴巴,鼓起了勇气,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呀?”   “嗯?”秦风漫不经心道:“不是说了吗,先搞定墨叶炜的事儿呀。”   “不是不是,”向彭越摇头如拨浪鼓,手还不忘比划了一下:“我是说长远的,长远长远的。”   秦风瞧了一眼努力伸长手臂的向彭越,忍不住噗呲一笑,调侃道:“你手那么短,能比多远啊。”   “哎呀!”向彭越不开心了:“不准人身攻击!”   秦风宠溺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的眸光深邃,愣愣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此刻的他,已经易容成自己刚刚来天凤国时的模样。   “玥玥,”烛火落在秦风如黑宝石般的眼眸中,闪闪发光,就像燃起的斗志一般:“今日抓获百里斩,与百里皇族决裂,难道我的立场还不够明显吗?”   向彭越闻言一颤,心中的热血燃烧了起来。   就算没有明言,向彭越也已知道了秦风的决心。   气氛,在一瞬间陷入沉默与庄严之中。   终于,向彭越再也忍耐不住,激动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太好了!我会帮少爷!我会一直跟着少爷的!   少爷,到时候封我一个摄政王做做,然后让我风风光光地迎娶小洛洛,一辈子缠绵在一起!哎呀,想想都觉得美好!”   秦风:“……”好好的气氛都被毁了。   秦风无奈叹气,起身,手指弹在向彭越的额头:“想太远,也想得太美了。”   “那叫想的周到。”向彭越见秦风转身离开,连忙追了出去:“少爷,你去哪里呀?”   “一年多前,钱庄金银失窃案的现场。”   “少爷,我跟你一起去,我还有很多事儿要问你呢!”向彭越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少爷,迎娶一个兵部尚书府的儿子需要多少聘礼呀?”   秦风一时无言:"……你能不能关心一下钱庄金银失窃案的现场有什么?"   话说回来,迎娶一个一国公主需要多少聘礼? 第487章 报告,这丫头欺负我   堂堂一个兵部侍郎,顾明浩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心理防线居然可以如此薄弱,每次都会被一个捡回来的、身份不明的小丫头撩得脸红心跳,甚至有点想哭……   顾明浩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但就是忍不住,总感觉被欺负了。   这个小丫头小小一只,容貌看上去平平无奇,并不惊艳,却又让顾明浩觉得,她哪都跟别人不一样。   她说,她叫小颜,失忆了。   顾明浩倒也并不怀疑,为什么失忆了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只是觉得,小颜,笑颜,真是好听的名字。   ……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是欠费的。   顾明浩捡她回来的第一天。   当时的顾明浩被吻哭了,心中还残留着羞耻。   再加上被陈云雪与顾盛弘连番追问“这丫头是谁?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可以办喜事儿?”的情况下,顾明浩怕余如颜乱说话,脑子一热,将她塞进了自己的房间。   余如颜迎上顾明浩那张涨得通红的脸颊,淡淡一笑,道:“放心吧,我不会乱说话的。你都愿意给我地方住了,我不会给你惹事的。   从今日起,我会安安分分地做一个丫鬟。”   说着,她歪了歪头,唤道:“小少爷。”   少女那对溢满星辰的眸光近在眼前,顾明浩一时看得出神,忽而身躯一怔,吓得直接往后倒退了两步,落荒而逃。   余如颜无奈叹气,正好感叹这少爷真是清纯之时,忽而,顾明浩又匆匆折返了回来。   顾明浩的眸光有些闪烁,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愧疚,支支吾吾地挤了半天,道:“其,其实你也不用做丫鬟。毕竟,我们……那个……那个过……我会对你负责,所以……那个……   我一会儿让管事给你安排个房间,你你你就……就这样子住下好了。   我……我刚刚不是不想负责才不跟爹娘解释的……只,只是我……还还有点没准备好……你……你给我点时间……”   余如颜的眸光一转,忽而见顾明浩红着脸抿紧了嘴唇,手指不断地抠着门扉的木头,心中早已笑出了声音。   真是太纯情了,太可爱了。   好想欺负他。   余如颜努力压下躁动的心,坚守着自己的道德底线,道:“多谢小少爷的关心。白吃白住,我于心不安。我还是去早点事情做吧。”   顾明浩的目光微抬,瞧了一眼光芒之中的余如颜,“哦”了一声,再度落荒而逃。   随后,顾明浩便随着父亲与母亲去参加了宫宴。   从宫宴回来之后,顾明浩见余如颜早已不在自己的房间,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累了一天,他命人准备了洗澡水,宽衣,沐浴。   沐浴放松之后,顾明浩从木桶内出来,穿上了睡袍,随后喊来了丫鬟收拾。   “是。”丫鬟们应了一声,恭敬地推门而入。   顾明浩突然发现,进来的丫鬟中,有余如颜。   他刚刚放松的心情陡然又紧绷了起来,谨慎地问了一句:“那个……小,小颜,管事的给你分配了什么任务?”   “他让我负责洗少爷的衣物。”余如颜答。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意,很好看。   “哦……”顾明浩不敢直视,耳根一红,转移了视线,假装镇定的坐到椅子上。   他微微转动了一下镜子,暗中观察着余如颜。   只见,这位余如颜的动作迟缓,俨然这种事儿是第一次做,但却无比的小心翼翼。   顾明浩的心中勾起了一抹笑意,觉得略有些笨拙的她挺可爱的嘛。   嗯?   突然,顾明浩猛然一怔。   只见,余如颜的耳根泛起了一丝羞红,用手指拎起了顾明浩的亵裤,面色尴尬,有些茫然无措。   顾明浩:“!!!”   顾明浩的耳根“刷”的一声红了,连忙站了起来,起身便要来抢亵裤。   余如颜见顾明浩突然冲向自己,一惊,连忙闪躲了起来:“你干嘛?”   “把……”顾明浩羞于解释,边抢,边吼道:“还给我!你你你……你拿着成何体统!”   “还给你什么?我拿着什么啦?”余如颜本能地拿着亵裤,边闪躲,边问。   场面,一度变成了幼稚的你追我赶。   一众丫鬟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帮谁。为什么她们感觉这两人在调情呢?一条亵裤而已,为什么少爷的反应跟女孩子一样呢?   终于,顾明浩忍无可忍,一鼓作气冲着余如颜扑了过来。   余如颜虽然武功被封,但反应能力还是有的,连忙躲过。   顾明浩的脚下一个不稳,拉住了亵裤,摔了下去。   “哇啊!”余如颜手中的亵裤被拉扯,身躯倾斜,直接扑了过去。   随后,地面传来了“砰”的一声。   热腾腾的水汽泛滥。   地上,余如颜扑在了顾明浩的身上。   余如颜与顾明浩正四目相对,气氛旖旎得令人艳羡。   其余的一众丫鬟呆若木鸡,方才明白同为丫鬟之间的命运差距有多大,连忙识相地退了出去。   躺在地上的顾明浩耳根已经通红,手一把抢过了余如颜手中的亵裤。   “哦,原来你是在抢这个呀。”余如颜一时茫然:“不过,你抢他干嘛呀?这……这东西你不……不洗啦?”   “我……”顾明浩别扭地转过了头:“本少爷让别人洗!”   这话余如颜就不爱听了,这是欺负她没干过粗活嘛!她愤怒地问道:“我洗跟别人洗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当然有啊!   你洗,跟别人洗怎么可能没区别!!   顾明浩的羞涩爬上了脸颊。   他感觉自己挺奇怪的。   以往,哪怕有丫鬟侍奉他沐浴穿衣,他都觉得没什么。   但是,眼前的这名女子就是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顾明浩耻于在她的面前展现这种特别私物的东西。   会感到很羞涩。   会感到无地自容。   是因为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吗?是因为她强吻过自己吗?   顾明浩的脑子一团浆糊,猛然感觉想多了的自己被欺负了一般,泪水在眼中泛滥。   “你……你怎么又哭了呀?”余如颜于心不忍,虽然满头困惑,但也努力地解释着:“我,我不是故意的……因,因为要洗啊,所以我才拿的……哎呀,你别哭啊……我错了……”   说着,余如颜还不忘拿出了一块手帕给对方擦拭泪花。   “浩儿!”就在这时,门外忽而传来了陈云雪的声音传来:“你今天必须跟为娘解释清楚,你跟那个姑娘到底是什么关——”   门被陈云雪猛地推开。   陈云雪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关系?   她瞬间了然。   “抱歉,你们继续!”陈云雪“砰”的一声合上了门。   顾明浩与余如颜呆滞了一秒,瞧了一眼现在尴尬的姿势之后,连忙起身拉远了距离。   突然,又是“砰”的一声。   门再度被打开。   陈云雪一把拉过了余如颜,护在了身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浩儿,为娘已经知道你们是两情相悦了。但是,有些事儿事关女孩子的清誉,必须成亲之后再进行!”   陈云雪的三观很正。   余如颜扶额,连忙解释道:“夫人,你误会了,我们刚刚在地上根本没发生什么,就是为了抢一条亵——”   “对。”突然,憋了半响的顾明浩冒出了一个字来。   余如颜有些懵:“对?对什么对?”   “娘,那个……我……”顾明浩深吸了一口气,任凭羞涩爬满了全身,慢慢牵住了余如颜白皙细嫩的手,将她紧紧握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对她负责。   我,想跟她在一起。”   他们曾为彼此献出了初吻。   如今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扑倒。   顾明浩作为一名有担当的男子定是会负责的。   而且,从感情上来讲,自己并不讨厌她。   甚至,还有点喜欢。   虽然可能还称不上爱,但可以慢慢培养。 第488章 命中注定的缘分   顾明浩的厢房之中,暧昧而又真挚气氛蔓延。   在门外吃瓜的一众丫鬟纷纷捂住了嘴巴,不得不佩服这少爷雷厉风行的速度。   前一秒还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未来夫君,后一秒就名花有主了。   呼。   说完这一切的顾明浩,脸颊红得快要将脑子烧掉了,思考这玩意儿已经离家出走了。   他的喉咙滚了滚,突然背过了身去,用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随后看向了余如颜,战战兢兢地问道:“你……愿意让我对……对你……负负负责吗?”   明明挺好的一句话,要那么多“负”字作甚?   余如颜的目光微抬,看向了顾明浩,落在了他的泪水上,心中的软肋被触动,伸出了手,轻轻替他擦拭着。   余如颜并不讨厌顾明浩。   甚至是喜欢的。   他很干净,很纯粹,就像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虽然在仕途上经历过风云,但在感情上却毫无杂质。   余如颜如黑曜石般的眸光流转,很想答应,但目前她的身上还背负着使命,不敢轻易许下承诺。   余如颜淡淡一笑,提醒道:“少爷,你我才初见,而且我的身份不明,你就不担心我是坏人吗?”   “你是吗?”顾明浩反问。   “我只是打个比方。”   “小颜,”顾明浩的声音带着刚刚哭过的梗塞,但又无比的沉稳:“我不是傻子,我不可能在路边随随便便就捡一个人回来就许下一生了。   我对你负责,除了维护你的声誉之外,我承认……我对你有点好感。这种感觉,我从来都没有在别人的身上有过。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会被百里斩的侍卫追——”   “!”余如颜的身躯一怔:“你知道?!”   顾明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我猜对了。”   “你……!”余如颜一个警觉,便要夺回被顾明浩握着的手:“你套路我!”   “不是……哎呀,”顾明浩见余如颜有点生气,立马认怂,使劲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其挣脱:“对,对不起……我错了。因为那个时候,你是在百里斩的侍卫出现的时候主动吻我的,然后我就随便猜了一下……”   顿了顿,见对方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顾明浩就要急哭了,道:“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是谁。若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你。   只要你遵守着道德的底线做事,只要你愿意,我护你一辈子。我保证百里斩永远都找不到你。”   他还不忘卑微地问了一句:“好不好,小颜?”   “我……”余如颜迟疑了一下,道:“我现在没法回答你。”   顿了顿,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误会,她连忙补充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也有点好感。   若一切尘埃落定,你还愿意接受我的话,我愿意与你厮守一生,白头偕老。”   余如颜的直爽是顾明浩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顾明浩长长松了一口气,道:“谢谢。我们可以慢慢把感情培养起来。我多找时间陪你。”   余如颜被他的可爱乐到了:“要谢也是我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要暂时在少爷的府上叨扰了。”   说着,她面向了陈云雪,恭敬行礼:“夫人,小女不懂事,还望夫人多多担待。”   “放心放心,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陈云雪的声音贤惠开明。从刚刚简单的对话来看,阅人无数的她便确定了余如颜这个人不错。   至于身份如何?反正百里斩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追杀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至于贫富贵贱,这个不重要。   “安心在府上住下吧,”陈云雪从顾明浩的手中抢过了未来媳妇的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道:“若以后浩儿敢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打断他的腿。”   顾明浩:“???”   “娘,”顾明浩努力辩解:“我没欺负她,一直都是她欺负我。”   “人家小姑娘会欺负你什么!”陈云雪厉声呵斥,总感觉这个儿子是捡来的。   余如颜静静地望着这一幕,感叹这一家的氛围是真好。   若自己的哥哥也曾住过这里该多好啊。   余如颜现在好想快点找到秦风,然后把顾明浩介绍给自己的哥哥认识。   ……   有了顾明浩的承诺,以及陈云雪的庇佑,余如颜在宰相府的日子可谓是非常滋润。   不过,她与顾明浩终究没有成亲,依旧是了热客,故而她一直都遵守着客人的礼节。   并且,她还会帮衬着下人一起干活,丝毫没有一点儿架子。   顾明浩虽然总会被余如颜不经意地撩到哭,但却像享受其中一般,一直黏着她,陪着她。   二人的感情,逐渐升温。   今日,顾明浩正好有时间,便带着余如颜去莞城的街上逛逛。   余如颜上次是随着百里斩的队伍进城的,还未好好欣赏过莞城。   这一次,坐在马车中的她撩起帘子,津津有味地趴在车窗上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而顾明浩则是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小小一只的余如颜。   这二人真正做到了,你在看风景,而我在看你。   直到,余如颜的眸光一怔,脸色一变,突然大喊一声:“停!”   余如颜立马下了马车,目光定在了张贴告示的地方。   只见,秦风、向彭越以及清欢的照片正贴在上面。   胧玥,玉儿,那……   余如颜的拳头紧握,一股久违的热血涌上了心头。   另外的那位绝对是自己的哥哥! 第489章 冥冥之中的安排   冬日的正午,和煦的阳光洒满大地。   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雨,地上依旧残留着水渍,反射着粼粼波光。   人群熙熙攘攘,踩着溅起的水花,各自奔波劳碌。   张贴告示的地方,零星地站着几个百姓在小声地议论着什么,看守的官兵神色严肃。   身躯瘦弱的余如颜眸光焦灼,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面的通缉令,仿佛要将上面的画像看穿。   顾明浩将对方的表情纳入眼底,心中不免升起了一抹猜想,轻声问道:“认识?”   余如颜的身躯一怔,如宝石般的瞳孔折射着金色的光芒,随后黯淡了下去,咬紧了嘴唇。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深呼吸了一口,眼神坚定无比,看向了顾明浩,道:“我们暂时分开吧。我有点事儿要去处理,处理完再来找你。”   说罢,余如颜转身便要离去。   顾明浩的大脑呆滞了半秒。   暂时分开?哪怕只是暂时,他也不想分开。   “小颜!”顾明浩心急如焚,一把抓住了余如颜的手腕,将她拥入怀中。   “你干嘛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心烦意乱的余如颜染上了一抹羞涩,挣扎了几下:“放开我!”   此时的百姓与官兵俨然注意到了顾明浩“当街强抢民女”的举动,便要指指点点地过来看热闹。   顾明浩不想惹事生非,不顾余如颜的挣扎,将一把公主抱了起来,回到了马车之中。   同时,为了余如颜再度逃跑,顾明浩还不忘守住了马车的出入口。   “明浩!”   “小颜!”顾明浩迎上余如颜怒火,却又残留着红晕的脸颊,抿了抿嘴唇,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过于霸道了,秒怂,弱弱道:“对不起,你别生气,我刚刚不是故意违背你的意思。只是,你……我不希望你去做傻事儿。”   “我没做傻事儿。”余如颜算是彻底拿顾明浩没辙了。   余如颜自然相信秦风等人是清白的,但他们此刻终究是朝廷的通缉犯。   在真相大白之前,余如颜不想连累那个待她如女儿般的宰相府。   更何况,秦风设计与墨一辰、顾月朝决裂,而自己却与顾明浩拉拉扯扯,岂不是互相矛盾吗?   但是,当她的眸光看到顾明浩固执而又有些委屈的眼神之后,为了防止对方胡思乱想,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决定坦诚相待:“秦风是我亲哥哥。”   “……啊?”顾明浩的大脑一度宕机,启动了好久之后依旧无法理解,只能发出了一个愚蠢的音节:“可……可是你们的外貌不一样啊……而,而且,画像上的秦风是易容过的呀……”   “……啊?”余如颜在理解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后,同样发出了一个愚蠢的音节:“你……你怎么知道他易容了?你见过他的真面目?”   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气氛在尴尬中透着一丝搞笑。   顾明浩将捡到秦风的全过程和盘托出。   余如颜不可思议地听着,犹如身处梦境。下一秒,她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命运就是如此奇妙,仿佛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一切。   顾明浩捡到了秦风,将他推荐给了顾月朝,从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对方的人生轨迹。   而这次,仿佛就像是报恩一般,秦风的妹妹——余如颜出现在了顾明浩生命里。   “那你……”顾明浩的目光落在余如颜的脸上,心中的悸动抑制不住,问:“是不是也易容了?”   余如颜浅浅一笑,眸光似水:“帮我去取点水,拿块毛巾。”   顾明浩很乖,依命取来了水与毛巾,并且还下了马车,将私人空间留给了余如颜。   不出一会儿,余如颜白皙细嫩的手伸出了车帘,朝着顾明浩招了招。   顾明浩的心跳陡然加速,对于要见到未来媳妇的真容而感到了不安与慌张。   他努力做了一个深呼吸,暗自告诉自己:他喜欢的是余如颜这个人,而非她的容貌。容颜不过是奢侈品,内心的共鸣才是两个人厮守一生的关键。所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不管美丑——   “啊……”思考忽而被打断,顾明浩一踏入马车之中,心跳便漏了半拍。   只见,刚刚卸下易容的余如颜不施粉黛,玉貌花容,目若朗星,肤如凝脂,比易容后更为惊艳。   她的身材妙曼妖娆,环肥燕瘦,但举手投足之间却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端庄大气,一股女中豪杰的洒脱直率。   她的美,让顾明浩觉得别具一格。   那张脸,与顾明浩初见秦风之时有几分相似。   余如颜的眉眼带笑,粉嫩的薄唇勾起,撩人心魄,道:“我的真名唤做余如颜,是天城国余将军的嫡女。”   余将军?   余世民?   顾明浩对这位赫赫有名的天城国将帅的名字毫不陌生,连忙从现状中反应了过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秦风他——”   “别急,我会坦白一切。”余如颜的手指抵在了顾明浩的嘴唇上,道:“带我去镇王府,我要见王爷与王妃。”   ……   夜色降临,皓月当空,繁星璀璨。   小倌又开始热情地营业了。   秦风与向彭越恢复了真容,蒙着面纱,头戴斗笠,从暗阁出来。   在穿越小倌之中,有一喝醉了的女客人突然闹事,拉住了秦风的手,豪掷千金非要让他伺候。   幸好掌事的来得及时,不然向彭越怕是会将对方五马分尸。   从小倌出来,秦风与向彭越各自骑了一匹马,飞速前往镇王府。 第490章 兄妹重逢   夜色之下的镇王府庄严肃穆。   秦风与向彭越为了不引人注目,并未从正门而入,而是选择翻墙。   当然,二人的前脚刚飞上屋檐,后脚便被云逸所带领的暗卫团团包围了。   秦风与向彭越连忙摘下了面罩,亮出了真正的身份。   云逸并未为难,语气随和,仿佛早已将秦风当成了一家人,道:“跟我来吧,主子与王妃已经在正堂等你们了。”   等?   这个词就有点微妙了。秦风与向彭越互相对视了一眼,跟在了云逸的身后。   正堂,远远望去灯火通明。   有两位身影高坐于上首,威严肆意,像是在等着审判秦风一般。   秦风的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愧疚与隐隐不安。   虽说这次决裂的计划已经得到了墨一辰与顾月朝的默许,但终究是自己的擅自行动,而且,秦风还跟两位主子当面顶嘴了。   他在心中想着,一会儿两位主子要打要罚,他都毫无怨言。   抱着这样的觉悟,秦风的前脚刚跨过正堂的门槛,突然听得有一迫不及待的脚步声响起。   下一秒,一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小……”秦风的大脑缓冲了半秒,震惊、困惑,却又带着几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小颜儿?!”   摇曳的烛火映照在余如颜那张精致得犹如陶瓷娃娃般的脸颊之上。   她因为重逢喜极而泣。   真挚的泪光如宝石般闪烁,显得格外迷人。   向彭越欣喜若狂,本想行礼,但怕妨碍了两人的“团聚”,识相地倒退了两步。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余如颜的声音梗塞着,听着着实令人心疼。她张开了双臂,朝着秦风飞奔而来。   秦风同样张开了双臂,面带笑意。   温馨而又幸福气氛瞬间蔓延。   正当这对就久别重逢的兄妹要拥抱上之际,忽而,余如颜来了一个急刹车。   随后,她原本张开的手臂化为了一个拳头,直接朝着秦风的脸挥舞了过去。   “啧。”秦风轻轻咂舌,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一个侧身,仅用单手便将余如颜的两只手都抓住了。   虽然毫不留情地擒住了自家妹妹,但秦风的声音却是无比温柔,关切的目光打量着余如颜,手还不忘给她把了一下脉:“人没事吧?有受伤吗?我听说你中毒了?”   “多谢哥哥的关心,我没事,一切正常。就是……”余如颜的语气恭敬,态度良好,但脚却不安分地冲着秦风踹了过去,道:“我的武功被封了。”   秦风轻松躲过余如颜的攻击,嗯了一声,眉头紧蹙:“脉象正常,应该是司神殿的秘术,强行封住了你的各个穴道,无法运气。   这种秘术对人体无害,就是解毒有点麻烦。不过你不用担心,有哥哥在,一定会让你恢复如初的。”   “谢谢哥哥。”   “不用谢。”首先确保了自家妹妹的生命安全之后,秦风才松了一口气,进入了下一个正题:“你怎么在镇王府?”   “我——”   “秦风。”余如颜刚要作答,便见前方顾明浩气势汹汹地赶来。   顾明浩的心里无疑是困惑的。   明明是温馨感动的重逢,但这对兄妹怎么一上来就动手了呢?   动手也就算了,但嘴里为何尽是无比真挚的关切呢?   都说口嫌体直,但怎么感觉到了秦风余如颜这边就倒过来了呢?   更要命的是,这两人居然还如此淡定!   顾明浩终于忍无可忍,护短道:“放了小颜。”   小颜?   秦风的眸光微动,不免有些吃惊。   因为顾明浩对自己有恩,故而秦风对他还是非常尊敬的,服从命令,放了余如颜,低头道:“见过顾少爷。那个……”他迟疑了一下,问:“少爷与舍妹认识?”   顾明浩已经来到了余如颜的身旁,眸光真诚,接过了余如颜的手,仔细地查看了起来,轻柔问道:“疼吗?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中毒了……”   “一点儿都不疼。”余如颜甜甜一笑,道:“我跟我哥闹着玩呢,我们经常这样的。”   我哥。   这两个字触动了顾明浩的内心。   他忽而转过身来,恭敬地朝着秦风拱了拱手。   秦风:“!!!”   秦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顾明浩突然对我那么尊重了?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在一旁静静看戏的顾月朝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为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解释道:“秦风,是我哥救了小颜。   这段时间,小颜一直住在宰相府。他们二人互相倾心,现在就等着提亲了。”   “……啊?”秦风的大脑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他与墨玉馨认识了那么久才正式确定感情,这妹妹才来天凤国几天就与别人私定终生了?   他在突然之间多了一个妹夫,而且还是主子的哥哥?!   那秦风现在算什么?   这波操作秦风很迷糊,一时难以接受。   但顾明浩却是很认真。   “秦……”顾明浩顿了顿,面向了秦风,目光真挚忠诚,甚至还不忘改了口,道:“哥,我与小颜是真心的。我这辈子只认准她一人,一生一世只对她一人好,绝不三妻四妾!   希望哥能成全我们。”   顾明浩的言语犹如誓言,铿锵有力,在空气中缓缓流淌着。   他朝着秦风深深低下了头。   秦风已经彻底慌了。   “顾少爷,您别这样。我受不起……”秦风连忙扶起了顾明浩,解释道:“我感受到您是真心的,但是……   顾少爷,我与小颜儿的身份特殊,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我知道。”   “你知道?”秦风的大脑快要成摆设了。   “你来之前,”终于,墨一辰的声音悠悠响起,平静之中威严肆意,道:“余如颜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们了。”   此话一出,正堂之中的气氛染上了一抹严肃。   秦风的目光看向了端坐于上首的墨一辰与顾月朝,恭敬行礼:“属下余唯睿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参见二位殿下。”   余唯睿。   这便是秦风的真名。   顾月朝再问:“百里泫镜也是你的名字?”   “是的,王妃。”秦风低头道:“顺便一提,向彭越也是属下曾经用过的名字。” 第491章 余唯睿(上)   秦风。   原名余唯睿,是余世民——天城国赫赫有名的神武大将的嫡长子。   余家世代忠良,一门忠烈,先祖更是曾为百里皇族打下了天城国的江山,劳苦功高。   余世民更是一代良将,不仅武功高强,军事领兵的才华与墨一辰不相上下。   余家世世代代执掌军权,备受百姓与百官的敬仰爱戴,权倾朝野。   十六年前,余世民的儿子在一众祝福声中诞生,被当朝皇上亲自赐名“唯睿”二字,足以见其在天城国的地位。   余唯睿自小天赋异禀,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再加上在军营中耳濡目染,他学什么都很快。   不仅小小年纪就在诗词歌赋、书法方面崭露头角,其身手更是非常了得。   在他六岁的时候,皇上在围猎场上组织了一场骑射比赛。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余唯睿将自己的实力展现无遗,凭借一发三箭全中靶心而拔得头筹,毫无悬念地赢了当时十五岁的百里斩。   作为皇子的百里斩心高气傲,哪能忍受这般屈辱,死皮赖脸,非要余唯睿单挑,一较高下。   余唯睿不敢抗命,唯有应战。   六岁的孩子对战十五岁的少年,小小一只的余唯睿仅有百里斩身高的一半。   正当所有人感叹这场比赛的不公平时,余唯睿凭借着灵活敏捷的身体与高超的战斗技巧将百里斩轻松放倒。   注意,是轻松。   因为对方是皇子,余唯睿还特意手下留情,没伤着他。   一众将士见小少帅赢了,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文武百官也纷纷向皇上道喜,表示余唯睿小小年纪便有此等武功,是天生将才,将来定能继承余世民的衣钵,成为一代名将,统帅万军,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名垂千史。   还说,他是天城国之福。   余世民的眸光扫过满脸不甘心的嫡皇子,心知事情不妙,连忙携余唯睿下跪请罪,表示孩子小,不懂事。   皇上面带慈祥的微笑,搀扶起了余世民,摸着余唯睿的小脑袋夸赞他干得很好,希望他能为天城国与百里皇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余唯睿当即应下。   君王贤明,不猜忌下属;臣子忠诚,为国为民。这是一个国家强大最基本的需求。   然而,百里皇族的猜忌与不信任却是深入骨髓。   皇上微笑的背后,尽是阴谋诡计,机关算尽。   在皇上的眼中,余家手握重兵,功高盖主,现在居然目中无人到对嫡皇子下手了。   所以,在百里斩的建议之下,百里皇族开启了作死的旅程。   说实在的,若天城国的皇上能像天凤国的皇上一样睿智开明,估计就不会有后面的司神殿预言了。   同年,余唯睿被召入皇宫。   当时率属于百里皇族的暗阁——箭之牡丹濒临窘境。皇上下令,让他成为箭之牡丹的统领,凭借着他的天赋异禀,将箭之牡丹支撑起来。   因为箭之牡丹是天城国的暗阁,极为私密。所以,百里斩建议余唯睿诈死,抹去了他在人世间,在百姓、在文武百官、在一众将士们眼中的存在。   百里斩要让余唯睿就此消失!   余世民对于这个决定自然是反对的。   余唯睿是何等的存在?他是余世民的嫡长子,身份尊贵。   让这样一位少爷成为卑微的暗卫,与其说是暴殄天物,还不如说是在折辱于他!   百里皇族俨然是想迫不及待地踩断余家、余世民与余唯睿桀骜的脊梁,让他们匍匐在地,成为天城国繁荣之下的影子,成为皇族身边最卑微的一条狗……   对于余世民的反对,百里斩只给出了一条道德绑架:百里皇族是天城国的命脉所在。成为暗卫,贴身守护皇上与皇亲国戚的安全,这是在为国为民效力,是一种无上的荣耀。难道,余家对百里皇族不忠心吗?   余世民哑然了。   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就算不成为暗卫,也能为国为民效力!   他会成为一名将军,一名堂堂正正的将军!   但是,君是君,臣是臣。   皇命难违,余世民的一片忠心最终让他选择了妥协。   与此同时,皇上还义正严辞地表示不会亏待余唯睿,还让他与七皇子——百里云钰结为兄弟,冠以皇族之姓,赐名为百里泫镜。   余唯睿诈死的当天,自小跟随着少爷身边的胧玥无法忍受,随他一起诈死,誓死陪在了他的身边。   于是,便有了这个不知姓名,不知容貌的小跟班。 第492章 余唯睿(中)   余唯睿不负众望,不出几年,他便将箭之牡丹打理得井井有条,日渐壮大。   因为常年在暗阁与暗卫作伴,在残酷无情,血一般的训练与熏陶之下,他的骨子里渐渐刻上了对主子的绝对忠诚。   曾经尊贵傲气的小少爷,染上了一抹肃杀之气。   他除了精进武功,学习作战的技巧之外,也开始学起各种各样旁门左道。他学会了易容、医术、毒术,甚至机关、奇门遁甲等等。   而且,这个天赋异禀的少爷把每一样都学得非常精通。   连带着胧玥小跟班都被逼着学了不少的本事。   在暗阁的这段时间,虽然辛苦,却也充实,一切风平浪静。   直到六年前,余唯睿十岁的时候,天城国与天凤国的边境发生了一次军事冲突。   冲突的规模并不大,小到两军的伤亡人员不过五十人。   但,百里皇族却像是疯了一样,揪住了这个时机,向天凤国全面宣战。   余世民对于这场战役是强烈反对的。   如今的天凤国有墨一辰坐镇,手下将才无数,实力不容小觑。更何况,当时的天城国刚刚经历了一场蝗灾,粮草供应不足。   司神殿也给出了预言结果,必输无疑。   但是,一向孤高的百里皇族不仅没听,还下令让三皇子百里浩作为人头——哦不是,作为最高将领,与余世民一同出征。   百里浩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傻子。   是傻子也就算了,更要命的是,他还不听劝。   墨一辰略施诡计,以老弱残兵作为诱饵,试图将余家军引入峡谷。   余世民一眼便看穿了这是墨一辰的陷阱。   所以,墨一辰还留了一手。他派奸细在余世民的营帐中放置了二人谋求合作的信件。   然后,百里浩这个傻子派上了用处。   百里浩疯狂地指责余世民早已跟天凤国的人勾结,狼心狗肺。   余世民无奈,唯有出兵前往峡谷,以表忠心。   然后,百里浩千里送人头,被当时还是一介将军的宸王砍掉了首级,真可谓是活该。   余世民仓皇而逃方才保住了一命。   三皇子战死,余世民溃败而逃的消息传回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直以来,在天城国百姓的眼中,余世民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神将一般的存在。而这一败,直接将余世民拉下了神坛。   这就是百里皇族发动战争的真正目的,搞垮余世民的名声。   至于三皇子会死……好吧,这也是百里皇族没有想到。日后再找个机会去把宸王的女儿忽悠过来复仇吧。   其实,对于百里皇族的百般算计,余世民不是没有觉察,而是他的一片忠心,一片热衷让他选择了无视,选择不断地去原谅这位昏庸无道的君王。   然后,两年前——到现在已经快三年前了,一场改变百里皇族,改变余家,甚至改变天城国未来的预言诞生了。   一群身着神圣白衣的司神殿祭司们涌入皇宫。   正当百里皇族以为他们是来给自己预言之时,这位祭司们要求召见一位小小的暗阁统领。   余唯睿满头雾水地进入了司神殿沐浴焚香七日。   期间,他救了要被司神殿秘密处死的百里玉儿,并给她赐名为清欢,希望她的一生清雅平淡,欢欢乐乐。   随后,他得知了,司神殿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两种未来。   第一种,他会得到百姓的爱戴与支持,成为天城国的储君,并通过掌握军事大权,一步步踏入权力中心,最终登基为帝。   预言还说,在他的执政期间,天城国与天凤国缔结了百年友好,两国之间的商业与文化输出达到了顶峰。   第二种,若是顾月朝死了,他会在墨一辰的协助之下,踏平天凤国,一统两国,成为千古一帝。   ……   “什么?”   正堂之中,气氛紧绷,弥漫着一股震惊。   听到预言的那一刻,众人纷纷将目光聚焦到了秦风的身上。   顾明浩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人生如此戏剧,当年随手捡了一个乞丐,乞丐居然是敌国未来的君王?!   他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是不是该换个主角来拿才合适?   而且,这第二个预言怎么还牵扯到了顾月朝?   顾明浩刚要深入询问之际,居然见身旁的余如颜比他还要错愕,捂住了嘴巴,语不成句,支支吾吾:“哥,你……你会成为天城国的……可,可是……”   顾明浩的好奇心让他不免问了一句:“小颜,你们不是兄妹吗?你不知道?”   余如颜连忙摇了摇头。   向彭越解释道:“顾少爷可能有所不知,有关少爷身上的预言未在天城国正式公开,还是司神殿的机密,唯有司神殿内部的人知晓。   清欢本就是司神殿的人,所以知道。   而我与百里皇族是因为当年擅闯了司神殿的祭祀大典才知道的。”   余如颜抿了抿嘴唇,目光仰望着神色凝重的秦风,语气之中带着一股委屈:“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没有必要。”秦风的眸光淡淡,语气平静如水:“反正,当年的我根本不会听从预言行事,告诉了你们,也只会让你们徒增烦恼罢了。”   余如颜急切地张了张嘴巴,奈何千言万语卡在了喉咙,却是挤不出一个字来。   司神殿的预言于天城国而言是绝对的命令,从未出过任何差错,不接受任何的反驳。   它说秦风会成为一代帝王,那么,天城国未来的皇姓就必定是余。   但是。   这种看似荣耀,甚至人人梦寐以求的预言,却是陷余家,陷秦风于不义之地。   余家对天城国一片忠心尚且被百里皇族忌惮,现在余世民的儿子居然要成为皇帝,那跟造反又有何异?百里皇族如何会坐视不理?   更何况,余世民对百里皇族忠心耿耿,若是让他知道,他也断然会阻止秦风,绝不会让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发生。   秦风当年放弃预言,除了内心的无比忠诚之外,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余如颜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秦风一直以来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于心不忍,安慰道:“我听哥哥的。哥哥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小颜儿只要我们一家能够平平安安,团团圆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秦风淡淡一笑,摸了一把她的小脑袋。   顾明浩的眉头皱了皱。这个小脑袋我都没有摸过呢,凭什么你先上手了?   墨一辰的眸光如雪,周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杀意,突然来了一句:“第二个预言不可能。” 第493章 余唯睿(下)   墨一辰对未来天城国的国君是谁毫无任何兴趣。   是一代明君最好,百姓之福;不是贤君是暴君的话,他也不介意为民除恶,率兵攻打。   但是,顾月朝是墨一辰的逆鳞!   什么叫做“若是顾月朝死了”!就算是打比方,墨一辰也不爱听!   “王爷息怒,”秦风迎上墨一辰的杀气,连忙拱手行礼:“第二种预言是有前提的。只要前提没有发生,后面的预言就绝对不会有。当然……”   顿了顿,他的眸光看向了顾月朝,真挚地解释道:“主子,您对我有恩,我绝不会恩将仇报,绝不会为了让预言的实现而对您下手。我发誓。”   顾月朝淡淡一笑,道:“我相信你。”   若真的是秦风杀了顾月朝,墨一辰不仅不会协助秦风踏平天凤国,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天城国从历史上消失。   只是。   顾月朝眼中的眸光流转,陷入了沉思。   前世的自己自刎而死,那么,按照司神殿的预言,秦风是否成为了千古一帝?而墨玉馨是否成为了千古一后呢?   前世到底还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顾月朝握住了墨一辰的手作为安慰之后,目光看向了秦风,道:“继续说吧。”   秦风恭敬应道:“是。”   ……   预言出来后,百里皇族肉眼可见得慌了。   司神殿在天城国是神一样的存在。若这番预言公开,再加上余世民的地位本就显赫,定能一呼百应。   到时候,百里皇族的帝王之业就毁于一旦了。   百里皇族曾想将余唯睿除之而后快,但由于他是预言中人,得司神殿的庇佑,再加上余世民手握军权,若是轻举妄动,怕是只会适得其反。   正当百里皇族一筹莫展之际,遇到了一位高人,说有办法推翻预言的存在。   随后,余唯睿便得到了皇上的召见。   当时,站在余唯睿面前的,是一位不论是容貌还是身型都与墨叶炜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   皇上命令余唯睿,让他奉这位假太子为主子,一同前往天凤国,辅佐他成为天凤国的国君。   余唯睿虽然疑惑这名假太子的身份,但作为一名暗卫,他不敢抗命,唯有听从。   余唯睿为了方便执行任务,正式改名成了向彭越。   胧玥与清欢不放心余唯睿的安危,一直追随着他。   假太子来到了天凤国后,顺利与墨叶炜达成了合作,取代了对方住进东宫。   并且,这位假太子虽然看似弱不禁风,总是面带微笑,口口声声说不介意余唯睿身上所背负的预言,但实则城府极深,尽是阴险狡诈。   他对余唯睿毫无信任,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   他除了让余唯睿打造了一座暗室与暗道之外,基本不把任何重要的事儿交给他,也不告诉他任何情报,完完全全把他孤立了。   就像毒杀齐贵妃与墨渊周的那一夜。   若不是余唯睿警觉地闻到了一名箭之牡丹成员身上有断肠草的味道,估计都不会发现这件事儿。   然而,当余唯睿火急火燎地赶到现场之时,齐贵妃已经暴毙,唯有墨渊周还残留着一口气。   余唯睿刚把墨渊周救活,却又被墨叶炜刺杀。   余唯睿怒火攻心,当即便质问墨叶炜为何要那么做,血溶于水的亲情难道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墨叶炜的面色如雪一般冰冷,并未回答其缘由,只留下了一句“这是你主子的命令。你不过是一条狗,哪来那么废话,乖乖闭嘴!”就转身离开。   之后,胧玥赶到了案发现场,亲眼见到站在血泊之中茫然无助的余唯睿。   再之后,寝宫外传来了脚步声。   墨玉馨赶到了现场。   余唯睿的身躯一怔,转过头去,视线与墨玉馨在空中交汇。   那是他与墨玉馨的初见。   余唯睿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沐浴在银色月光之中的墨玉馨是如此之美,肤如凝脂,身段曼妙,犹如仙女下凡。   但是,她那精美绝伦的脸颊之上,挂着的却是震惊,却是对他无尽的恨意。   这是何等残酷的初见。   余唯睿的心里慌了。   虽然这件事儿并非他所为,也不是他所策划的,但是,明明凶手在身边,他却没有阻止悲剧的发生。   余唯睿觉得,自己在这个女孩的面前,定会愧疚得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自那之后,余唯睿会时不时地抽空去看望她。   余唯睿发现,曾经直率天真的她慢慢变得刁蛮、霸道,甚至目中无人。   她在用满身的刺,来保护那颗脆弱不堪的内心。   见状,余唯睿痛不欲生。   他很想冲过去安慰她,很想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   但,他又不敢。   他就像一个懦夫一般,只能选择偷窥,选择默默地守护。   内心,好像有某种情愫在慢慢萌芽,肆意地成长,席卷全身。但,当时的余唯睿觉得,自己的这份感情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天城国那边。   百里斩在余唯睿走后并未闲着,再三恳求皇上立他为太子。   皇上偏袒自家嫡皇子,照做了。   然后,第二天,这位皇上就成功地患上了肺痨,请遍了全国的大夫都无药可医。   无奈之下,皇上亲自登门拜访了司神殿的祭司长老。   长老告诉皇上:他之所以患病是因为违背的预言,只要他废了百里斩,就会药到病除了。   随后,可怜巴巴的百里斩被废了。   随后,无药可医的皇上的病情居然真的好了。   这一切发生的就跟开玩笑一样。   皇上与百里斩皆知道,用强硬的办法是无法破除预言的,于是便将目光放在了余世民的身上。   对付余世民,对付余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要知道,余家军虽说是天城国的军队,但由于各个将领从祖辈开始便一直承蒙余家的关照,故而实际上只听命于余世民的调配,对余世民死心塌地,忠心不二。   所幸,余家军中出现了一个“败类”——司徒铭。   司徒铭的家境贫穷,为了养家糊口方才参军。   这个人呢,军事才能非常了得,深得上余世民的器重,破例将他从一名百夫长提拔成了将军。   但是,他的见识却非常浅薄,与其说是白狼狼,还不如说没有道德底线。   他的心中没有国家大义,就只有金银财宝。谁给的多,他便可以给谁卖命。   百里皇族轻轻松松就把他给收买了,串通他一起诬陷余世民。   于是,便有了一年前——但现在差不多快两年前的那场余世民的造反。   百里皇族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皇上不顾余世民,以及余家军的喊冤叫屈,彻底坐实余世民的罪行,剥夺了他的军权,将余家老老少少全部囚禁在了将军府。   与此同时,在天凤国的余唯睿被假太子召见。   假太子将余世民造反的密函送至余唯睿的手中,并给他下达了一则命令:前往钱庄,毁掉钱庄内的账本。   余唯睿不是傻子。   父亲被诬陷造反,这群人怎么可能还会留着他。   与其说让他去毁掉账本,还不如说让他去死。   但是,他还是去了。   为了不连累胧玥,余唯睿给了对方一条“滚”的命令。   不顾胧玥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余唯睿转身离开了。   顺便一提。   同年,自认为推翻了余世民,杀死了余唯睿的百里斩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再度提出了要成为太子。   然后,皇上的肺痨再度复发了。   ——————   司徒铭这个人的名字前面出现过,在(第400章和亲?逼婚)中。   就是他率领了五万兵马,驻扎在了两国的边境。 第494章 因为秦风值得   正堂之中,烛火摇曳,气氛凝重。   这是秦风恢复记忆之后,第二次诉说自己的经历,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他低下了头,语气之中带着愧疚,道:“对不起。原本刚恢复记忆的时候,属下就应该向两位说明。   但是,当时的情况危急,属下只能……只能采取下策,还跟两位顶嘴了。属下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向彭越与余如颜也赶紧站到了秦风的身后:“少爷/哥哥只是一时情急,还望王爷与王妃恕罪。”   顾月朝望着低眉顺眼的秦风,一抹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烧了起来。   百里皇族简直是疯了!   他们这一系列的操作已经不能用“蠢钝”二字来形容了,而是坏,坏到了骨子里,坏到丧心病狂!   余世民一家一门忠烈,用兵如神,是天生的将才,为国为民,受人爱戴。   百里皇族不仅不惜才,不重用,居然还处处猜忌,与之作对。   他们不惜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牺牲如此多百姓与士兵的性命来诋毁对方的名声,而且还千方百计地诬陷对方的造反。   其行为简直卑鄙无耻!   甚至,他们还抢夺了余世民唯一的儿子,让他成为卑微的暗卫,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蹂躏折磨。   天城国的统治者昏庸无道,忠臣被忌惮打压,无法施展自己的远大抱负与理想,这样的皇族不倒台,不被推翻,才是天理难容!   与其说是司神殿选择了秦风,还不如说是百里皇族自作自受,被百姓所抛弃了!   “没关系,我没生气,秦——”顾月朝刚一开口,便觉得不对,改口道:“余少爷。”   秦风受宠若惊,连忙拱手道:“主子还是称呼属下秦风吧,属下听着比较习惯。”   主子?   属下?   顾月朝浅浅一笑,忍不住开玩笑:“怎么还叫我主子?明明公然与我决裂了?”   “属,属下……对不起,属下不是那个意思。”秦风的神色陷入了一阵慌张,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辩解道,声音真挚:“主子于属下有恩。这份恩情,属下没齿难忘。   不管预言如何,不管未来如何,您都是属下的主子。只要是您的命令,只要是您有难,属下不管在哪,都会倾囊相助。”   顾月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秦风出生将门之后,身份尊贵,而且品行端正,知恩图报,能力方面更是超群,小小年纪便崭露头角,前景无量,怪不得司神殿会预言他成为一国之君。   因为秦风值得!   墨一辰对秦风的回答甚是满意,余光淡淡地扫过顾明浩与余如颜,招了招手,道:“坐吧。说话不用如此拘谨,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这三个字无疑是对秦风最大的认可。   “谢王爷。”秦风不再推辞。   在下首坐下之后,秦风润了润喉咙,直奔主题,道:“我今日之所以夜闯镇王府,除了来向王爷与主子坦白身份与道歉之外,还有商议如何扳倒墨叶炜,替齐贵妃与三皇子复仇。”   顾月朝与墨一辰彼此互换了一个眼神。   顾月朝心领神会,问:“当年在齐贵妃与墨渊周案发现场的是真正的墨叶炜。而伪装不在场证明,与陛下下棋之人是假太子?”   “是的,主子。”   “假太子到底是谁,你身上的玉佩是怎么回事?”顾月朝继续问道。   “回主子,百里皇族对我的戒备很深,我并未见过假太子的真面目。不过,”顿了顿,秦风的眸光流转,道:“从那玉佩来判断,那人应该是天城国的七皇子——百里云钰。”   百里云钰。   顾月朝的眉头微蹙。关于这个名字,让她想起了一事儿。   天城国的老皇帝曾昭告天下,说百里云钰突发疾病,被送往神殿山静养,自此从世人的眼前消失。   那一年,正好与秦风跟着假太子来天凤国是同一年。   现在看来,此举是老皇帝在为百里云钰前往天凤国打掩护。   “我与百里云钰曾发誓结为兄弟,”秦风的声音透着某种嘲讽的味道:“那玉佩,我与他各持一半。   掉落在案发现场的那半块,想必是他给了墨叶炜,故意留了一手陷害于我。”   秦风真真切切地将对方视为兄弟,对方却只想置他于死地。   “而且,”秦风继续说道:“百里云钰曾在十四年前随父亲来过一趟天凤国,与墨叶炜有过短暂的接触。   百里云钰因为自小生病,瘦弱如白花,与拥有古典之美的墨叶炜十分相似。他易容成墨叶炜的模样足以以假乱真。”   这就是杀人魔事件之时,“墨叶炜”自称自己是箭之牡丹的主人的原因。   因为,他本身就是百里皇族! 第495章 忠心,是双向奔赴   只是,纵使知道了墨叶炜的罪行又能如何?纵使知道了假太子的身份又能如何?   顾月朝等人的手中依旧缺乏决定性的证据。   当初“墨叶炜”亲口承认是箭之牡丹的主人尚且可以逃过一劫,更别说是凭借秦风的一面之词了。   “要对付墨叶炜,要证明其杀人,就必须推翻他近乎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顾月朝的眉头紧蹙,问道:“百里云钰现在在哪里?”   “抱歉,”秦风道:“我本想抓住百里云钰,让他当面与墨叶炜对质。但是,我还是迟了一步,让他跑了。”   “不过,”顿了顿,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我们可以从一年前的金银失窃案下手。”   一年多前的钱庄金银失窃案,震惊朝野。   此案件中,不仅庞大的金银无故消失,给国家与百姓造成的损失不可计量。   而且,相关人员陆续被灭口,光是被杀害的人就高达近百人,可见其手段之残忍,与杀人魔毫无区别。   若能证明这是墨叶炜所为,墨叶炜怕是难逃死罪。   顾明浩来了兴趣,问道:“那是太子殿下干的?”   秦风摇了摇头,沉着冷静地回答:“不是他。”   顾明浩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玩意儿?   不是墨叶炜干的,那你们扯这件事儿干嘛?闹着玩呢?   墨一辰的眸光深邃,闪烁着烛火,在弹指间便明白了秦风的言外之意,淡定地说道:“当年那场案件,疑点重重。刑部好不容易查到了一家闹市的钱庄,但钱庄却被人纵火,相关人员全部被杀,账本全部烧毁。   秦风,当时你奉百里云钰的命令前往了现场吧?”   向彭越闻言,小小的身躯一颤,目光看向了秦风,尽是怜悯与没有保护好自家少爷的愧疚。   正是因为那场大火,秦风才会失忆。   秦风点了点头:“是。”   “那你,”墨一辰淡道:“完成你主子交给你的任务了吗?”   “我……”秦风犹豫了一下。   他是箭之牡丹的统领,理应服从主子的一切命令。哪怕这个命令是丧心病狂的。   但是——   秦风的脸上染上了一抹哂笑。凌厉的寒风透过敞开的门扉吹入,毫不留情地勾起了那一日的残酷回忆。   那日,秦风奉命前往钱庄,前往百里云钰为他精心准备的坟场。   秦风一潜入钱庄,便听得外面传来了泼洒酒水的声音。   随后,大火“腾”的一声被点燃。   气氛,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钱庄之外,人声沸腾,都在拼命呐喊着“走水了!”   钱庄之内,人群慌乱逃窜,口中呼喊“救命”。但没过多久,他们的呼救便被悲鸣声取代,最后彻底无声。   秦风因为背负着命令在身,并未着急逃跑,依旧在钱庄内翻墙倒柜,寻找账本。   火焰在酒水的加持之下,肆意蔓延,燃烧着空气。   烟雾弥漫,顺着口腔进入肺部,令人窒息。   秦风总算在钱庄的一个上锁的柜子中搜出了五六本账本,刚要转身离开逃出火海之时,突然冲进来十个暗卫。   暗卫的身上被鲜血浸湿,显然,刚刚逃窜的人群皆由他们所杀。   他们接到的死令,是与秦风同归于尽。   在浓浓火海与烟雾之中,秦风与十个暗卫生死搏斗。   在秦风拼尽全力杀掉了最后一名暗卫之时,突然,房屋崩塌,一根燃烧着的房梁直接砸在了秦风的肩膀上。   秦风忍着闷哼一声,身躯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四面都是耀眼无比的火光,秦风长长的睫毛微动,发现在刚刚的战斗中,五六本帐本被挑飞在地。   火焰无情,正在一点点地将它们吞噬殆尽。   秦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泪水从眼角滑落。   好想就这样死了算了。   秦风身心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他明白,他是箭之牡丹的统领,必须服从主子的命令。   这是他刻在骨子里面的忠心。   但是。   这份忠心真的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吗?   一面,是忠心耿耿的父亲被人诬陷。   一面,是秦风通过暗中调查,开始陆陆续续地发现了百里云钰与墨叶炜所做的一切恶行。   而秦风,明明知晓一切,却无能为力。   内心的煎熬快要摧毁秦风的一切,与其说他听从了百里云钰的命令前来送死,还不如说,他本身就想死了,想要解脱了。   他要把这条作为天城国臣子,作为百里皇族暗卫的命,统统还回去。   若这一次他还能侥幸活着,那么,他将是余世民的嫡长子,将是预言中人,将不再与百里皇族有任何的牵扯。   ——“少爷,少爷您在哪……咳咳!你在的话,就吱一声啊!我不要失去你……你在哪里?”   迷迷糊糊之中,耳边传来了急切而带着梗塞的声音。   那是来自向彭越的。   那个傻孩子,不是让他滚了吗?为什么还要来这里?秦风原本燃烧殆尽的希望再度被一点点地唤醒。   秦风躺在地上的手指动了动,伸向了快要被烧光了的账本——   ……   正堂之中,秦风的眸光流转,只见身旁的桌案上放着几盘糕点,有一爪子鬼鬼祟祟地伸了过来,快速拿起了其中一块便往嘴巴里面塞。   被秦风察觉后,向彭越鼓着满是食物的嘴巴,口齿不清地辩解道:“喔仔张各自,妖朵持一殿。”   我在长个子,要多吃一点。   秦风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论是小时候的炸死相随,还是火海之中的拼命寻找,向彭越自始至终都陪在了秦风的身边。   百里皇族辜负了秦风,辜负了余家的一片忠诚,但秦风绝不会辜负向彭越的一片真心。   秦风重新将目光看向了墨一辰与顾月朝,道:“百里云钰给我的任务,我并未完成。那场大火也并未烧毁了一切。”   说着,秦风便朝着向彭越挥了挥手。   向彭越擦了擦油腻的小手,从袖中掏出了一本账本。 第496章 错乱的关系   该账本很脏,甚至近一半都被烧毁了。   但不影响翻阅。   墨一辰一目十行,快速地翻过之后,淡道:“云逸。”   云逸从暗处现身:“主子。”   墨一辰将账本交给了他,道:“去查账本上所有人的身份。”   “是。”云逸得令之后,便退下了。   “除了账本外,”秦风思考了一下,道:“陆文宾陆少爷曾说过在钱庄见过墨叶炜,他也可以作为证人之一。   与此同时,我们还可以从镖局方面着手调查。   百里云钰在民间所住的地方距离莞城的各家钱庄有些距离,如此庞大的金银运输,他原本是打算由箭之牡丹负责护送的。   但是,箭之牡丹终究是暗卫,不方面出现在人群嘈杂的地方,故而定会请镖局介入。   不过,江湖人一向讲义气,这招我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讲义气就最好了。”顾月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上次龙鸣山庄还欠你我一个恩情,我们不妨让他们去查查看看。   毕竟对手是一朝太子,多一份指控,多一分胜算。”   “对,对不起……打扰一下,”顾明浩终于忍不住了,弱弱地举起了一只手,问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众人敏锐的目光集中到了顾明浩的身上,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顾明浩问:“你们是在商量怎么对付太子吧?可是,你们刚刚不是说,这件事儿不是墨叶炜干的吗?”   “是不是他干的,重要吗?”向彭越已经将盘子里面的糕点吃完了,所以,嘴巴不能停的他决定说话了,道:“反正假太子与真太子长得一模一样,我们完全可以栽赃陷害啊。”   栽赃陷害?!   这里是正派人士的阵营吗?   怎么说的话像反派?   顾明浩一时愣住。   在场的众人神色凝重,也无心与顾明浩解释计划的来龙去脉。   顾月朝的眸光闪烁,道:“言鸿景曾长期在东宫任职,他可以证实有两位太子的存在。”   顾明浩又没听懂了。等下,怎么又要证明有两个太子了?   “光言鸿景一人的证词怕是不够,”墨一辰的手指轻轻敲在了桌案上,问:“秦风,石牧雨是你的人吧?”   “是的,王爷。”秦风立马明白了墨一辰的言外之意,道:“我现在作为通缉犯不能出面作证,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一切告诉石牧雨。   他在上次杀人魔的事件中已经坐实了身份,他证词的可靠性比我要高。只要他说出墨叶炜与假太子合作——”   “等下。”顾明浩再度弱弱地举起手:“若是作证了有假太子的存在,墨叶炜会不会将金银失窃案的罪行推到假太子的身——嗯?”   顾明浩的问题还未问完,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秦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狡诈的笑意:“若墨叶炜敢推到假太子的身上,便是他亲口承认有假太子的存在。   一旦他松口,那么,齐贵妃与三皇子被害那一夜的不在场证明就作废了。”   顾月朝、墨一辰与秦风三人要让墨叶炜无处可逃!   顾明浩眨巴了两下眼睛,不知该佩服着三人的智商,能想出如此完美的计划,还是应该提前心疼一下墨叶炜。   纵使墨叶炜的狡辩能力再强,怕是也要在劫难逃了。   由于调查账本与镖局需要时间,故而,众人决定将计划定在七日后进行。   “对了,”顾月朝突然想起了两个不重要的人,姑且问了一句:“幸和与百里斩呢?”   “幸和死了,尸体在乱葬岗。至于百里斩……”秦风犹豫了一下。   “没关系,直说吧。”顾月朝的语气淡然,道:“反正你与我们在明面上已经决裂。你的行为,天凤国无须负责。话说,你不会已经把他杀了吧?”   “杀了太便宜了他。”秦风的眼角闪过了一丝恨意:“他对我们余家,对我妹妹,对馨儿所做的一切,我都会一一报复回来。”   虽说,所谓的报复是被清欢做成“菜肴”。   顿了顿,秦风的眼角染上了一抹柔和与关切,问道:“馨儿怎么样了?”   顾月朝与墨一辰彼此对视了一眼,面上尽是凝重的神色。   顾月朝轻轻叹气,道:“馨儿中毒深,又延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秦风心中的恐惧被唤醒,当即站了起来:“我想去见她!”   “冷静点。”顾月朝提醒道:“你现在是通缉犯,若是闯入皇城,一旦被人发现,谁都救不了你。   放心吧,馨儿这边有我们呢。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再安排你们见面。”   秦风面露担忧,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直保持沉默余如颜学着顾明浩的样子,举起了一只爪子。   向彭越很积极,道:“小姐,说!”   啧。余如颜不禁咂舌,这兔崽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余如颜问道:“馨儿……是天凤国的公主墨玉馨吗?是我的大嫂吗?”   秦风的耳根闪过了一丝羞红,并未作答。   “哥哥你好厉害啊!”余如颜豪爽地拍着秦风的肩膀,侃侃而谈:“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做王妃的护卫就是不一样!都把人家公主给——”   “等下!”余如颜的脑子忽而一僵,搬弄着手指,嘀嘀咕咕道:“我与明浩在一起后,哥哥就是明浩的大舅了,但明浩是王妃的哥哥,所以我是王妃的嫂子,但公主是王妃的侄女,所以哥哥是王妃的侄女婿,但哥哥又是明浩的大舅,而明浩又是王妃的哥哥——啊啊啊啊啊,谁来救救我!”   众人:“……” 第497章 万人鸣冤   时间,静静流逝,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一般风平浪静。   七日后,一个阳光明媚的凌晨,莞城猝不及防地炸开了锅。   京兆尹府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击鼓鸣冤打破了宁静。   陈思凯是新上任……不,应该是二次上任的京兆尹,连忙升堂。   陈思凯在一年多前,曾因为调查钱庄金银失窃案不利而被贬职,调往了一个犄角旮旯的偏远乡村任职县令。   就在昨日,因为他的乡村县令当得不错,再加上上任京兆尹的儿子好色,不知何故得罪了墨天纵而被罢黜。   于是,陈思凯又被调了回来。   陈思凯刚开堂,便被眼前的一幕吓着了。   只见,府衙的门口聚集了上万人,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他们齐声大喊着:“还钱!还钱!还钱!”   真可谓是声势浩大。   陈思凯直接懵了,莫名感觉眼前的这幅场面与当年钱庄金银失窃案之时,各家债主纷纷上门的场面,不能说毫不相关,只能说一模一样。   为首的人之一,是一名叫做沈亿嘉的男子。   沈亿嘉是此次计划的第一棒,负责煽动百姓的情绪,引起朝廷的重视,让墨叶炜无路可退。   沈亿嘉让众人安静了下来,面带恭敬的微笑,语言得体大方,向陈思凯解释道:“参见陈大人。陈大人不要误会,我与此案件无关,不过是百姓们信得过我,让我帮忙组织一下。   陈大人,一年多前的钱庄金银失窃案的罪魁祸首找到了,曾经的债主都在这里,他们想要讨回一个公道。”   “金银失窃案?!”陈思凯就差没跳起来。这案件是不是故意跟本官过不去?本官这才上任第二日,它就出现了?   因为此案件由自己经手而开始,所以要由自己经手落幕?陈思凯根本就不稀罕这种命运轮回的宿命感啊!   他就只想安安分分地做个配角!   陈思凯压下心中的愤懑,问了一句:“罪魁祸首是谁?”   “当今太子殿下。”   沈亿嘉这话一出,后面百姓一起高呼了起来:“太子还钱!太子还钱!太子还钱!”   陈思凯:“……”很好,又可以打包告老还乡了。这是京兆尹府一日游吗?   话说,上一次墨文年与墨天纵联手指控墨叶炜的时候,他的清白不是已经被证实了吗?   陈思凯虽然心中存疑,但面对上千上万的老百姓,自然不敢怠慢。   因为此案重大,涉及之人又是当朝太子,所以陈思凯在火速了解了情况之后,便前往了刑部上报给了沈青。   沈青作为此次计划的第二棒,在迅速查阅了百姓们提交的证据之后,立马要求面圣。   并且,他还不忘安排好了言鸿景。   在沈青与陈思凯进宫之后,由沈亿嘉所带领的上万人浩浩荡荡地聚集在了皇宫门口。   那模样,像是给朝廷施压。   ……   东宫,书房。   自从知晓秦风恢复了记忆之后,墨叶炜的日子就没好过,一直处于忐忑不安的焦虑状态。   每当夜晚一闭眼,他便会回想起秦风拿剑架在他脖子上进行威胁的一幕。   明明那个人不过是百里皇族养的一条狗,却拥有着一双如狼一般锐利的双眸,他的爪子锋利无比,仿佛会无情的撕裂一切。   幸和公主与百里斩的无故消失,定是与他有关。   墨叶炜在心中无端升起了一抹恐惧: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呢?   “为了区区一个墨玉馨,一个女人,他竟敢背叛主子,简直是疯了!”墨叶炜犹如无能狂吠般咒骂道。   “叩叩。”   突然,门外两声敲门声传来。   一名宫女恭敬地推门而进,道:“太子殿下,陛下找您。”   “砰”的一声清脆响声。   不知为何,墨叶炜忽而神经一紧,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碎成一片了。   他猛然有种“天道好轮回,终于轮到他了”的错觉。   不过,墨叶炜依旧在心中疯狂地告诫自己:当年齐贵妃与墨渊周死时,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只要他死不承认有假太子的存在,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他! 第498章 步步为营   冬日,万物凋零,难免有些寂寥。   御书房中,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墨叶炜一进去,便觉察到气氛凝重。   只见,上首坐着皇上与墨一辰。   下首的两旁分别站着墨信安、墨天纵与刑部尚书沈青、京兆尹陈思凯。   墨叶炜的心中升起了一抹隐隐的不安,朝着皇上与墨一辰行礼。   墨信安等人向墨叶炜行礼。   礼毕,墨一辰的眸光如雪,突然开口道:“墨叶炜,本王听说,有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假太子存在,此事当真?”   墨叶炜一怔,心中鄙夷:想通过假太子来否认本王的不在场证明吗?哼,本王才不会上当!   墨叶炜拱手道:“回皇叔,绝无此事儿!”   “你确定?”   “侄儿确定,以及肯定!”墨叶炜回答得斩钉截铁,还不忘膈应了墨一辰一把:“不知皇叔何出此言,为何冤枉侄儿?”   冤枉?   墨一辰的嘴角一抽,按捺下了想要一巴掌拍死墨叶炜的冲动,道:“既然没有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假太子存在,那么,一年多前的钱庄金银失窃案你该如何解释?”   “……啊?”墨叶炜的大脑陷入了片刻的迟疑:“金银失窃案?皇叔有所不知,那件事儿在一年多前就已经证明了不是侄儿所为,侄儿——啊!”   “你自己看看再说!”皇上显然没有墨一辰那般的好脾气,未等墨叶炜语毕,便手一挥,将一本早已烧掉了一半的账本狠狠摔在了他的脸上。   “父皇息怒。”墨叶炜吃痛,当即跪下。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翻阅着账本,猛然一惊:“这,这是……”   “这是一年多前,发生火灾的那家钱庄所留下来的账本。”墨一辰好心地解释道:“账本本王已经派人去查过了,也核对过掌柜死之前的笔迹,绝对为真。”   “什么?可是,账本不都被烧毁了吗?”墨叶炜在震惊之余,升起了一抹愤懑。   一年多前的钱庄金银失窃案不是墨叶炜干的,而是百里云钰所为。   毕竟,从天城国带来的庞大的箭之牡丹成员都是需要花钱养的,光是靠太子的俸禄显然不够。   只是,原本被烧毁的账本为何突然冒了出来,难道——   墨叶炜的身躯一凛,猛然想到了一个人:秦风!定是这个白眼狼留了一手!简直卑鄙无耻!   “墨叶炜,”墨一辰的余光扫过墨叶炜的头顶,悠悠问道:“在账本上可有看到什么熟悉的名字?”   “皇叔真会开玩笑,侄儿与钱庄从未有过接触,怎么会看到熟悉的名字?”墨叶炜这话是真的,并未说谎。   毕竟,那场钱庄金银失窃案,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干预!   他现在心中就是在默默地祈求着:百里云钰能将一切的相关人员都杀干净,免得给他带来任何麻烦!   “本王倒是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墨一辰的声音淡然,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随后,两名侍卫得令,将一名年轻的女子押了进来。   女子约莫二十,容貌算不上惊艳,却也标致。她的小腹隆起,看上去大概有七八个月了。   墨叶炜当即转头看去:很好,不认识,这谁呀?   反倒是墨叶炜的贴身侍卫长——章自忠脸色大变。   墨一辰将章自忠的表情纳入眼底,嘴角勾起了一抹细不可查的哂笑。 第499章 证据确凿的陷害   女子在进来之后,小心谨慎地跪在地上,叩首道:“民女林临儿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岁。   民女身份低微,不知犯了何事——”   陡然间,林临儿的声音停止。   她那带有恐惧的目光忽而定在了墨叶炜面前的账本上。   此时的账本上,正好写着她的名字。   “林临儿,”墨一辰淡道:“根据账本上显示,在一年多前,你曾频繁出入钱庄,每次支取的数额都高达十几万两金银。   但是,本王却查到,你本身的家境贫寒,你这是替谁取的钱?”   “民,民女……”林临儿的身躯一颤,脑子陷入了一片茫然,无辜求助的眼神看向了章自忠,弱弱开口:“王……王爷可能认错人了,民女不知道什么账本,也没有去过钱庄,没准只是名字相似罢了……”   “林临儿,”墨一辰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冷漠得令人毛骨悚然,道:“你可知欺君罔上是什么罪?”   “民女没有——”   “来人。”墨一辰似乎并不打算给对方解释的机会,道:“将她拖下去,打到说实话为止!”   打?!   一个孕妇一打,肚子里面的孩子还要不要啦?   “不要!不要!求您了,王爷!王爷饶命啊!”林临儿趴在地上苦苦哀求。   侍卫们只听从命令行事,哪管你是不是孕妇,当即将反抗的林临儿粗鲁地架了起来,正要拖出去——   但被章自忠给拦下了。   章自忠的目光迎上茫然无助的林临儿,心中一紧,当即跪了下来:“王爷饶命,林临儿肚子有孕!”   “章侍卫,你这是做什么?”墨信安淡淡开口:“你作为东宫的侍卫长,认识这名嫌疑人?”   好一个“东宫侍卫长”,这五个字无疑是想将这件事儿与墨叶炜扯上关系。   墨叶炜的声音冷漠,下令道:“章自忠,退下!”   墨叶炜在心中暗道:好家伙,那女人原来跟你有关系啊!哎,百里云钰怎么没把你干掉了呢!真是祸害!不过问题不大!男人嘛,保住了事业,以后女人跟孩子要多少有多少!这个章自忠应该没那么蠢!   “属……属下……”章自忠听到主子的命令,身躯一颤。在选择忠诚与亲人之间痛苦矛盾着。   “小忠……”林临儿的手使劲的拽住了章自忠,泪水如宝石般滑落,薄唇微动:“不要……求你了,不要……孩子——啊!”   终究,无情的侍卫将两人的手彻底分开。   门外,侍卫们搬来了一个长凳,正押着不断反抗的林临儿趴下。   孕妇趴下,是会压着孩子的。   不要,不要,不要!求您了,不要……章自忠在心中呐喊着,垂于身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不断从眼眶溢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那可是他的女人!他的亲生骨肉啊!   明明,她不过是听从了他的指令办事而已,凭什么要受这种折磨?   终于,压抑的情感决堤,章自忠朝着墨一辰连连磕头,额头渗出了血迹:“王爷,属下求您放了内人,求您了!属下说,属下愿意全部招供!”   招供?!   墨叶炜当即跳了起来:“章自忠,你……!”这个蠢货!为了一个破女人,居然背叛主子?   墨一辰于心不忍,抬起了一只手。   外面的侍卫得令,立马停止了动作,将林临儿重新押送了进来。   墨一辰无视掉了墨叶炜,问:“是谁?”   章自忠心疼地搂住了林临儿,在确保她万无一失之后,方才道:“是太子!一切都是太子命令属下让内人去做——啊!”   墨叶炜已经愤然起身,一脚踹在了章自忠的身体上:“放肆!你给本王闭嘴!”   顿了顿,他深呼吸一口,努力压下喷薄而出的怒火,面向了皇上,道:“父皇,这事儿不是儿臣干的!儿臣从未向章自忠下过此等命令!”   这是真话。   毕竟,命令是百里云钰下的。   但是有区别吗?反正他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   反正章自忠又分不清。   “太子,”墨天纵从墨信安的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来:“物证是账本,人证是东宫侍卫长,都这样了,太子还想抵赖不成?”   啧。   墨叶炜瞥了墨天纵一眼,真想将对方的嘴巴撕烂。   他“扑通”一声在地上跪下,哀求道:“父皇,儿臣不服!天纵他以前也诬陷过儿臣,但从儿臣的东宫从未搜出过任何的金银来!   若真是儿臣干的,如此庞大的金银儿臣藏到哪里去了?”   “太子殿下莫要着急。”你不服,自然可以用证据砸到你服为止!沈青淡淡开口,像是早就知道墨叶炜会如此说一般,道:“金银不在东宫。   从钱庄出来的金银都被你运到了邻城的一座荒废的府邸,府邸的名称叫做洛水居。”   “洛水居?”墨叶炜重复道。   沈青浅浅一笑:“太子殿下不要急着否认,微臣是有人证的。”   墨叶炜:“……”   本王刚刚不是否认!而是单纯的很懵!洛水居在哪里?本王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把百里云钰抓来,然后问他?能不能不要来折磨本王! 第500章 自投罗网   沈青的目光看向了陈思凯。   陈思凯早已吓得半条命都没了,连忙出去带了三名男子进来。   这三名男子的着装各异,分别穿着代表各自门派的江湖服饰,朝着皇上与墨一辰等人叩首。   江湖人士一向重情重义,特别是镖局,从来不会轻易透露客人的任何信息。龙鸣山庄为了这次计划也是煞费苦心。   为首的一名男子身着深绿色的袍子,恭敬道:“草民唤做李长盛,是天盛镖局的掌门。   在一年多前,草民曾接到了一个镖。任务是从莞城一家钱庄的后门护送几个箱子前往邻城的洛水居。”   “客人的谁?箱子里面是什么?”沈青问。   “回大人的话,”李长盛虽为江湖人士,但却礼仪得体,道:“客人是一名男子,蒙着面纱,举止神秘,他在镖局账本上的名字唤做罗隐,不知道是不是假名。   不过镖局一向都是看钱办事,只要钱到位了,对于客人的长相、名字,以及护送的东西都不会过问。   只不过,这一镖,我们在护送的过程中遭遇了劫匪,劫匪在无意间打开了箱子,我们才发现里面全是金银财宝。   如此多的金银财宝从钱庄运出,我们的人难免心中好奇,便在到达了洛水居之后,偷窥了一番,然后……”   李长盛忽而抬起了头,看向了墨叶炜,道:“看到了太子殿下在那边!”   “血口喷人!”墨叶炜甩袖,当即唾骂了出来。   沈青轻挑眉毛,倒也问了一句:“诬陷当朝太子可是死罪,你们确定看到的人是太子?”   “草民确定。”李长盛无所畏惧,点了点头,还不忘点缀了一些“趣事儿”,道:“当时的太子正与一群美女寻欢作乐,好不快活。”   除却李长盛之外,另外两位江湖人士也作出相同的证词。   沈青的眸光淡淡地看向了墨叶炜:“太子殿下,您要的藏匿金银的地方找到了,还有什么其他的借口要说吗?”   “沈青,你……!简直是一派胡言!”墨叶炜拱手,面向了皇上,刚要解释:“父皇,儿臣——”   “陛下!”   墨叶炜话音未落,便见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跪地行礼:“百姓们越来越多了,一直在皇宫城门口大喊着让……”他迟疑了一下,瞧了一眼墨叶炜:“让太子殿下还钱,属……属下们快压制不住了。”   皇上闻言,一直压抑着的怒火蹭地一声上来了,眼神杀向了墨叶炜。   墨叶炜一惊,连连摇头:“父皇,父皇真的……真的不是儿臣!江湖人士一向重情重义,他们出面作证,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陷——”   “陷害陷害陷害!所有人都很闲啊,光顾着陷害你了!你以为你是谁啊!”皇上已经忍无可忍,怒发冲冠,厉声呵斥:“江湖人士的话不可信!那陆文宾呢!陆文宾也表示在钱庄见过你!他的话可信吗!要不要朕立刻将他召来问问!   物证、人证俱在,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   “可……可是,”墨叶炜在拼尽着全力,垂死挣扎:“在……在洛水居有搜出金银吗?没有吧?那,那就说明……”   “说明?说明什么?说明钱都被你寻欢作乐花光了!”皇上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猛地喝了一口茶水之后,道:“朕现在就送你去皇城门口,让你跟上万的百姓说明去!来人,将墨叶炜拖下去!”   “父皇!”墨叶炜见一众持剑的侍卫涌入,知道事情至此,自己已经百口莫辩,拼命抱住了皇上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苦苦哀求:“父皇,不是儿臣,真的不是儿臣干的!是……”   是百里云钰啊!   百里云钰的那个畜生,自己偷盗钱财在外面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让本王在这里背锅!简直天理难容!   墨叶炜哪能忍受这般屈辱,脑子一热,道:“是……皇叔说得对,肯定有与儿臣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对,假太子!一切都是假太子干的!”   墨一辰品了一口茶,一副悠然自得,犹如在世外桃源一般,淡道:“假太子的存在不是被你否认了吗?”   “侄儿错了!皇叔!”墨叶炜哀求道:“皇叔,真的不是侄儿干的!求您救救侄儿!”   墨信安都忍不住心生同情。求墨一辰?你分明是往阎罗王编织的陷阱里面跳!   墨一辰的手轻轻一抬。   冲进来的侍卫们得令,纷纷退下。   墨叶炜松了一口气。   皇上抖了抖腿,嫌弃地将墨叶炜一脚踹开了。   刚刚非常笃定地否认假太子的存在,还反咬一口说墨一辰冤枉他,现在见情况不利,就承认有假太子了。   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墨叶炜作为堂堂一个男人,堂堂一个一国储君,说话跟放屁一样毫不负责,将来如何能取得百姓的信任,如何能治理天下?   皇上对墨叶炜已经失望透顶,不论对方说什么都不会相信了!   剥夺皇上对墨叶炜的信任,也是墨一辰计划中的一环。 第501章 推翻不在场证明   皇上看在墨一辰的面子上,姑且问了一句:“墨叶炜,你说有假太子的存在,那么证据呢?”   证据?   墨叶炜有些懵:“父皇,儿臣没有干过,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皇上的嘴角一抽,真想直接把墨叶炜拖出去斩了:“别人指控你的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你尚且都要争辩三分,合着你脱罪就只要一句话?你真的是——”   “皇兄莫要生气,臣弟倒觉得墨叶炜说的没错。”墨一辰淡道,袒护之意非常明显。   皇上直接懵了,只觉得自己的十弟是不是傻了,明明刚刚还在拼命指控墨叶炜,怎么突然性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开始帮起了对方?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墨一辰眸光如雪,看向了林临儿,冷漠开口:“你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墨叶炜的命令行事,你可有见过墨叶炜?”   “民……民女……”林临儿被墨一辰的威压吓着,完全搞不懂现在剧情的走向是怎么回事儿,茫然叩首,诚实作答:“回王爷,民女……只与太子殿下见过两面……”   “放肆,本王根本就——”   “你们见到的,应该是假太子。”墨一辰打断了墨叶炜的呵斥声,悠悠道:“林临儿刚进来的时候,本王就一直在观察墨叶炜的细微表情,发现他根本就不认识你。”   墨叶炜立马点头。   “那……”章自忠自然护着林临儿,弱弱开口:“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有……有可能是不记得……”   “不可能。”墨一辰笃定道:“墨叶炜的记性一向很好,儿时与皇兄下棋,连下了几子,怎么输的都记得清清楚楚。   见了两面的女子,而且该女子还担负着从钱庄支取金银这般重大任务,他不可能会不记得。   是吧,墨叶炜?”   “皇叔说的没错。侄儿的记忆非常好。”墨叶炜一脸得瑟,完全不知道墨一辰故意将话题在“记忆非常好”方面大作文章。   章自忠与林临儿闻言,心如死灰。   陈思凯低着头,玩弄着袖子,已经在想着接下来该去哪里任职了。   墨信安站着笔直,眸光深邃,嘴角细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笑意。他知道,墨叶炜已经完全上当了。   墨叶炜胸有成竹,道:“父皇,现在事情已经解决——”   “太子,还没解决呢。”墨信安轻咳一声,知道该自己出场收网了,道:“假太子的身份,以及假太子冒充太子的时间还不知道。”   啧。   墨叶炜在心里咂舌,道:“信安,假太子的事儿要慢慢查。"毕竟,他也需要时间好好调整状态,准备借口:"难不成,你现在就有线索了?”   “啊……”墨信安忽而故作震惊,手托着下巴,悠悠道:“好像真的有线索。”   墨叶炜:“……啊?”本王就那么随口一问,要不要那么巧?你故意的吧?   墨信安面向了皇上,拱手道:“父皇,皇叔,儿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言鸿景曾托沈大人告诉儿臣,说有假太子的存在。   只不过,当时儿臣觉得假太子一事儿太荒唐了,故而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言鸿景定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墨一辰自然是配合墨信安的,道:“传言鸿景。”   言鸿景。   墨叶炜一咬牙,心中升起了一抹困惑:言鸿景必定已经知道了他的母亲是言皇后害死的了。可是,他能有自己的什么把柄呢?   言鸿景很快便带了上来,朝着皇上、墨一辰等人行礼。   墨信安倒也不拖沓,直奔主题:“言鸿景,你为何会觉得有假太子存在?”   “回二殿下的话,”言鸿景清澈的眸光流转,明明才刚踏入御书房,话题却能与这里的完美衔接,道:“是因为记忆。   太子殿下的记忆一向很好,但这两年多来,他却是记忆模糊。”   “啊,关于这个。”墨天纵在此时插播了一句,面向了皇上,道:“儿臣也可以作证。儿臣也觉得太子这两年来的记忆不太对劲。”   墨叶炜的眉头微蹙,大脑疯狂地思考着这两人的言外之意,应该不是单单来证明有假太子的存在那么简单吧?   直到,墨叶炜听得墨一辰抓住了重点,悠悠问道:“‘两年多前’具体是指多久前?”   “回王爷,”言鸿景思考了一下,恭敬道:“具体精准的日子,罪臣无法确定。但是,绝对是在齐贵妃与墨渊周被害之前。”   齐贵妃与墨渊周。   “!!!”听到这两人名字的瞬间,皇上与墨叶炜的脸色骤变,猛然明白了墨一辰此举的真正目的。   推翻墨叶炜的不在场证明!   墨叶炜当即意识到了事情不妙,怒吼了出来:“放肆!言鸿景,因为本王的母后杀害了你母亲,所以你公报私仇,陷害本王!”   “既然如此早之前就有假太子存在,那么问题就来了。”墨一辰无视掉墨叶炜,淡淡开口:“齐贵妃与墨渊周被害的当晚,与皇兄下棋的人,是墨叶炜,还是假太子?”   “当然是侄儿!”   墨一辰的声音冷若冰霜,继续问道:“当初你与皇兄下了几盘棋?几盘输,几盘赢?”   “总共五盘,四输一赢。”   “怎么输的,怎么赢的?”墨一辰轻轻挑眉,还不忘强调了一下:“墨叶炜,你的记忆如此之好,小时候的细节尚且记得,更何况那只是两年多前。你肯定记得吧?”   “我……”墨叶炜茫然地张了张嘴巴,嘴唇颤抖着,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原来如此,一直强调本王记忆很好的用处,是在这里算计着呢!   他真想理直气壮地来一句:你们去问百里云钰! 第502章 循序渐进,无路可退   先是利用钱庄金银失窃案逼墨叶炜亲自承认有假太子的存在;其次是通过话术让墨叶炜承认自己的记忆超群。   当这两张陷阱网完美形成之时,再巧妙地引出言鸿景,继续从记忆作为突破口,逼他推翻了不在场的证明!   好,你们可真好!   步步为营,精心策划!   甚至连每一个问题,每一句话,每一个证人都是循序渐进,逼得墨叶炜无处可逃!   墨叶炜咬紧了牙关,双目圆瞪。   齐贵妃与墨渊周是皇上的逆鳞,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猛地一拍桌子,质问道:“墨叶炜,那天你到底在哪里?”   墨叶炜被套路得百口莫辩,一狠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纵使儿臣没有在与父皇下棋,那也不能说明人是儿臣杀的!儿臣当天在寝宫,哪都没有去!秦风的玉佩掉落在现场,人是他杀的!”   反正在场的人都死光了,死无对证!   纵使是皇上,治罪也要证据吧!墨叶炜倒要看看,谁耗得过谁!   “你……!”皇上已经气得直发抖。   光是推翻墨叶炜的不在场证据俨然是不够的,墨一辰不仅要证明墨叶炜就在现场,而且还要为秦风洗脱罪名。   墨一辰如宝石般的黑瞳之中,光芒流转,突然看向了言鸿景,道:“言鸿景,你刚才的证词,有一个奇怪的点。你说,墨叶炜这两年的记忆‘模糊’。模糊是说,墨叶炜记得,但记得不是很清楚,是吧?”   言鸿景答:“是。”   “但,若一切都是假太子所为的话,墨叶炜理应什么都不记得才是,何谈‘模糊’一说?”墨一辰咬文嚼字道:“刚刚也是,墨叶炜既然已经承认案发当日在寝宫,那么,他又是如何知道假太子与皇兄下棋的结果是四输一赢呢?”   “除非,”墨一辰的面色一沉,带着众人的目光一起杀向了墨叶炜,道:“墨叶炜,你与假太子认识吧。   这两年多来,假太子代替你行动,然后再把行动后的情报告诉你,所以你明明有记忆,但却记得不清楚。”   墨叶炜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咬紧了牙关   墨一辰,真是恐怖如斯!   一切,都如同他所猜测的那样!   只不过,百里云钰的记忆没有墨叶炜那么好,故而在跟他诉说的时候总会模棱两可。   “墨叶炜!”皇上质问道:“假太子是谁?”   “对方曾亲口承认过自己是箭之牡丹的主人,”墨一辰的眸光如雪一般冷漠,道:“除了百里皇族,还有谁呢?”   “不是!不是的,父皇!”墨叶炜当即怒吼了出来。他想要解释,但脑子却是一片空白,干脆道:“证据呢?”   “你放心,有人证呢。”墨一辰冷漠道:“来人,把石牧雨带上来。”   很快,石牧雨便跪在了地上。   这是墨一辰等人安排的最后一枚棋子。   墨叶炜的双目充血,死死地盯着对方,心中暗道:石牧雨?哦,就是杀人魔事件中的那个背叛主子的蠢货是吧?   这是墨叶炜与石牧雨的初见。毕竟,上次与石牧雨见面的人,是百里云钰。   墨一辰可不管墨叶炜是如何作想的,眸光看向了一下沈青。   沈青得令,将由两个半块的玉佩递到了石牧雨的面前,问道:“可认识?”   石牧雨点头:“认识。”   “这两块玉佩是同一个人持有的?”沈青再问。   “不是,”石牧雨摇头,声音稳重,说着秦风为他准备好的台词,道:“这玉佩分别由不同的人所持有,一块是箭之牡丹的统领——百里泫镜,另一块是由天城国七皇子——百里云钰所持有。他们二人曾结拜为兄弟。   顺便一提,前来天凤国,易容成太子的模样,与墨叶炜正式达成合作的人,便是百里云钰。”   言外之意,百里云钰就是假太子。   “百里泫镜的身份,本王已经确认了,”墨一辰淡道:“就是秦风。”   秦风?!   皇上脸上的震惊与困惑溢于言表。他很想深入探究这位神秘女婿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因为,还有一个更为震惊的事实摆在眼前。   “秦风的玉佩在身上,也就是说,案发现场掉落在地上的玉佩不是他的,而是百里云钰的。”皇上的大脑疯狂运转着:“但是,百里云钰作为假太子,当时应该正在跟朕下棋,所以,现在就只有一种可能——”   皇上的目光看向了墨叶炜。   墨一辰的声音悠悠道:“百里云钰将玉佩交给了合作的墨叶炜。墨叶炜前往杀害墨渊周之时,将玉佩掉落在案发地点。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通了!”   “不是的,不是的,父皇,儿臣……”墨叶炜拼命摇着头,但却除了否定之外毫无其他辩解的言语。   墨叶炜无言,但石牧雨的声音却在继续:“墨叶炜与天城国达成合作的条件有二。其一是协助对方登基,其二便是——”   “闭嘴!”   石牧雨哪会听墨叶炜的话,直接道:“杀了齐贵妃、墨渊周与墨玉馨三人!因为,当时的墨叶炜——”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墨叶炜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若是换做以前,石牧雨一上来,墨叶炜估计就会大喊着“他是天城国的人,他说的话不可信!”   然而现在,当所有的线索都铺垫完毕的现在,墨叶炜才是最不值得人信任的那一个!   他的大脑陷入了宕机,再也找不到任何辩解的词汇。   他猛然从侍卫的腰间拔了一把剑,刺向了石牧雨,想要让他彻底闭嘴!   “拦下他!”   皇上的命令还未下达,便见墨天纵的身影一闪,已经反手将墨叶炜擒住了。   “是你们的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若不是你们,本王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墨叶炜忽而发疯似的怒吼了出来:“凭什么要如此对待我!!” 第503章 改变,是长期压抑的爆发   墨叶炜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甚至,一直以来,他都是别人眼中的乖小孩,积极上进,文质彬彬,学富五车,而又知书达礼。   自小,作为嫡皇子的墨叶炜,便一直被言皇后与周围的人寄予厚望。   他们都说,他的身份尊贵,与众不同,将来是一国之君,责任重大。   于是,懵懵懂懂,小小年纪的墨叶炜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背上了沉重的担子,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被迫变得成熟,变得懂事。   墨叶炜的记忆超群,足以被称为百年一遇的天才,却依旧比谁都要努力。   在墨信安与墨渊周逃课出去,并被夫子追赶斥责之时,墨叶炜在学习;   在墨信安与墨渊周约上了凌曼舞去赛马游玩之时,墨叶炜在学习;   在墨信安与墨渊周想叫上他一起斗蛐蛐之时,墨叶炜以学习为由拒绝了他们……   墨叶炜有时候想,在墨信安与墨渊周的心里,自己是不是一个无聊的人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渴望融入群体的墨叶炜叛逆了一回,与墨信安与墨渊周一起放纵了一回,逃课了一回。   然后,夫子将他们三人告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一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对着墨叶炜便是打了一顿手板。   墨信安与墨渊周见状,连忙求情,称是自己的过错,与墨叶炜无关,要罚就罚他们。   一众宫女太监们也跟着下跪为墨叶炜求情。   但是,皇上却只打了墨叶炜一人。   因为他是嫡皇子。   戒尺打在手上,划过了道道血痕,手慢慢变得红肿,痛不欲生,但墨叶炜却是咬紧了牙关,任凭泪水没出息地溢满眼眶,除了“对不起”之外,一个疼字都没有喊出来。   挨完戒尺回到寝宫,言皇后一句关心没有,劈头盖脸地斥责他不该与墨信安、墨渊周这两个卑贱之人在一起。   她疯狂地贬低墨信安与墨渊周,说他们狼子野心,一直都在嫉妒墨叶炜,想要千方百计地陷害他。   她说,她不希望墨叶炜让她失望。   甚至,她还不让墨信安与墨渊周前来探望,势要让墨叶炜与他们划清界线。   墨叶炜的一生都在为储君之位,一国之君而不断奋斗着。   但是,他所奋斗的目标并不是因为他想要坐上这个皇位,而是,除此之外,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十四年前,墨叶炜如愿以偿被册封成了太子,众望所归。   在其位,谋其职,墨叶炜深知储君之位的责任感,不敢懈怠,愈发刻苦。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着太多的眼睛看着他。   墨叶炜的勤奋换来了皇上的认可,却没有带给言皇后半点好运。   皇上开始疏远言皇后,独宠齐贵妃。   皇后就像发疯了一般,每天都会来找墨叶炜发泄,辱骂着齐贵妃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墨叶炜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母后的垃圾桶,什么样的垃圾都会往他的身上倒。   甚至,他都想反驳一句:父皇是不是就是看穿了你的本性,所以才不宠幸你呢?   但是,终究,墨叶炜一句话都没有说,选择了隐忍,选择了压抑。   因为,百善孝为先。他想做品行端正的好太子,好皇帝。   然而,墨叶炜时而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地变凉,变得空虚,世界慢慢失去了颜色,变成了一片灰暗。   墨叶炜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直到那一天的降临。   那一天,墨叶炜在东宫与各位大臣议事,突发状况,需要皇上处理。   于是,墨叶炜便去乾清宫找皇上,却被告知,皇上在御花园。于是他又连忙去了御花园。   当时,在御花园内的那一幕,至今刻在墨叶炜的脑海之中。   那一日,万里无云,春意盎然,气温转暖。   园内百花齐放,纷纷花瓣随风起舞,美得令人心醉。   一国之君用手摘下一朵粉色的桃花,偷偷的,趁着齐贵妃不注意,点缀在了对方的头上。   齐贵妃面带柔和的笑意,嘟着有些生气的小嘴转过身来,小拳头捶在了皇上的胸口,似是在嗔怪他偷偷摸摸的小举动。   皇上笑着迎着对方的小拳头,倒也毫不闪躲。   墨玉馨天真烂漫,那对桃花眼比之满园的桃花毫不逊色。她正围着齐贵妃夸赞着好看。   在花瓣之中舞剑的墨渊周见状,只觉得聒噪的傻妹妹影响到了父母二人调情,便想要将她拉开。   可谁料,淘气的墨玉馨竟然一把抢过了墨渊周手中的佩剑,拔腿就跑。   墨渊周就差没被气死,起身去追。   和煦的春风在这对兄妹之间飞舞,卷起了片片花瓣,增添了一份温馨。   皇上的怀中搂着齐贵妃,望着孩子们的打闹,脸上的笑意无比灿烂。   这是何等幸福的一幕。   耀眼得就像天上的太阳,让墨叶炜睁不开眼睛。   墨叶炜好生羡慕他们,羡慕他们能够自由自在地活在阳光之下,肆意地游玩打闹。   而自己,却一直身处于绝望与灰暗之中。   ……等下。   羡慕?   墨叶炜的神色猛然一怔:原来,自己内心所向往的,一直都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幸福。   不不不!   墨叶炜连忙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此时,墨渊周注意到了墨叶炜的存在,连忙带着墨玉馨作揖行礼。   墨叶炜的余光望着墨渊周与墨玉馨的头顶,心中升起了一抹满足:瞧,自己跟他们是不一样的。别人再快乐,也只配跪在自己的脚边罢了。   所以,墨叶炜告诉自己。   他并不羡慕!一点儿都不羡慕!   哪怕在灰暗的生活,那他也是储君! 第504章 太子落幕   谣言,不知何时开始传播开来:皇上独宠齐贵妃,有意废黜墨叶炜,扶持墨渊周成为太子。   墨渊周生怕墨叶炜误会,刻意来了一趟东宫进行辩解。   他说,对皇位没有兴趣。   他发誓,他会做好一名臣子的本分,永远效忠墨叶炜。   墨叶炜面带着微笑,将跪在地上的墨渊周搀扶起来,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是假的。   墨渊周已经拥有了父皇与母妃的爱,凭什么还要贪得无厌地来争夺储君之位!   墨叶炜对墨渊周的恨,在一点点地被点燃。   只不过,齐贵妃就算再受宠也不过是贵妃罢了,墨渊周终究是个庶出,而墨叶炜可是嫡皇子!   只要墨叶炜尽职尽力,不犯错,任何人都不能动他。   墨叶炜变得更努力,更拼命,也更为谨慎了。   然后,墨叶炜忽而发现了一个事实。   自己如履薄冰地行事,但言皇后却与别人睡在一张床上缠绵悱恻,翻云覆雨,好不快活!   墨叶炜感觉整个世界崩塌了。   再然后,更致命的事情发生了。   墨渊周在无意间发现了言皇后与他人有染的事儿,非要去告诉皇上。   墨叶炜能怎么办?   他也很无奈。   他是被逼的。   墨叶炜的人生,没有体会过父皇的爱,也没有感受过母后的温情,他就只有储君之位了。   难道,现在连他一直都拼命努力的储君之位都要无情地从他的身边抢走吗?   当天城国的百里云钰向他抛出橄榄枝,承诺能帮他取得皇位,除掉墨渊周等人之时,墨叶炜能怎么办?   一面是被废黜,甚至斩首的命运,一面是康庄大道,前途无量。   墨叶炜不是傻子,知道与天城国合作代表着通敌叛国,但是他能怎么办?   若不合作,他与皇后现在就要死!   但若合作,没准他还有一线生机!   墨叶炜别无选择!   要怪,就只能怪——   “一切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逼我的!”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唯有墨叶炜在撕心裂肺地呐喊着:“是墨渊周!是齐贵妃!齐贵妃凭什么独占父皇的爱!就是因为这样,母后才会与他人偷情的!我才会被逼与天城国合作的!是齐贵妃与墨渊周害我的!   明明墨渊周已经拥有了一切,拥有了父皇,拥有了母妃的爱,而我除了储君之位什么都没有!他凭什么还要觊觎我的位置!”   他想把自己这些年来所遭受的委屈在顷刻之间全部释放。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但他的可怜,并不能作为他杀害他人的免死牌。   “还有你,墨信安!”墨叶炜的目光杀向了墨信安:“你也一直在觊觎我的位置!我现在告诉你,我才是太子!我才是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我一直都在为这个位置努力着!你们谁都不准抢走!”   “来人。”皇上精疲力竭,道:“将墨叶炜拉下去。”   “是我!太子是我!我才是太子!你们谁都没资格跟我抢!”在被一群侍卫们拉下去之时,墨叶炜依旧在嘶吼着。   墨叶炜已经彻底疯了。   皇上手扶着额头,泪水从眼角划过。   墨一辰无声叹气,道:“都下去吧。”   “是。”墨信安与墨天纵等人识相的退下。   御书房内,悲伤压抑的气氛蔓延。   墨一辰与皇上这对兄弟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任凭沉默如流水一般流淌着。   皇上哭了。   他在哭什么?   为齐贵妃与墨渊周的死亡感到悲痛?为儿子之间为了皇位互相残杀而痛心?还是说……   “是朕……”悠悠的,梗塞的声音从皇上的口中传出:“是朕的错……”   因为墨叶炜一直都很懂事,所有的事儿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让人十分放心。   所以,皇上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个儿子无比坚强,从未与他深入谈心,去了解他内心的痛苦。   因为他懂事得令人心疼,所以,那份关心总是落不到他的身上。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变成了这样?   是因为缺乏了爱。   皇上,也许是个合格的一国之君,但在墨叶炜心里,绝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皇兄,”墨一辰于心不忍,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夺嫡之争,历代都有,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朕的错。”皇上的眸光看向了墨一辰,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道:“夺嫡之争,说到底都是人的争斗。   人的精力有限,爱也有限,若一国之君没有三宫六院,没有如此多的妃嫔与子嗣,选择一生一世一双人,又岂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墨一辰问:“你的下一代,不准备让他三妻四妾了?”   皇上想了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是不是听着有些天方夜谭?”   墨一辰摇了摇头:“臣弟倒觉得是个好方案。”   ——————   不是洗白墨叶炜,只是把这人写写清楚,让他安心落幕。 第505章 命运的浪潮   “说起来,”皇上轻咳一声,进入了下一个话题,越想越气,猛地一拍桌子,道:“这天城国竟敢明目张胆地派皇子冒充太子,入住东宫,干预我天凤国的朝政!简直是欺人太甚!他们怎么不上天呢!”   “你冷静点。”上天干嘛?墨一辰也是搞不懂。   “百里斩,百里云钰,百里……等下,”皇上的眸光流转,怒气瞬间化为了困惑,道:“这秦风是怎么回事?百里泫镜?箭之牡丹的统领?他……他是百里皇族?”   “哦,”墨一辰方才反应了过来,道:“臣弟正要与你说这件事儿呢,他——”   “那个什么,”墨一辰的话音未落,皇上的眸光闪过了一丝愧疚,又来了一句:“朕冤枉了秦风,秦风不会生朕的气吧?”   “啧。”墨一辰一时无语:“你这话题能不能不要变来变去的?翻书都没你那么快。秦风没生气,他若敢生气,你打断他的腿便是了。”   “朕打断了他的腿,那馨儿岂不是要照顾他一辈子?不划算!”说起这墨玉馨,皇上又难免感伤了起来:“其实,馨儿醒来的时候,朕第一时间过去探望了。   那个时候,馨儿的身体非常虚弱,但她却顾不上自己,拉着朕的手,反反复复地哀求着,说人不是秦风杀的,说让朕撤了对秦风的通缉令……   朕没听。   朕不仅没听,还让她忘了秦风,忘了那个带给她痛苦的人。   而今想来,朕真的是愚钝至极。馨儿才是齐贵妃与墨渊周最大的受害者,连她都相信着秦风,朕凭什么不信……”   “皇兄。”   “馨儿待秦风绝对是一片真心,但……”皇上轻轻叹气,抬头看向了墨一辰,又把话题带了回来:“但这秦风到底是谁呀?值不值得馨儿托付一生啊?”   墨一辰:“……”真想一巴掌糊在皇上的脸上。   墨一辰扶额,道:“秦风的身份,有些麻烦。”   “麻烦?”闻言,皇上的眉头微蹙,一本正经道:“朕要不要先撤了对秦风的通缉令,然后再来听你讲?”   墨一辰真的快要举起巴掌了:“你先听臣弟说完!不要再打岔了!”   ……   墨信安与墨天纵、沈青、陈思凯刚从御书房内出来,便见一座软轿之中,墨玉馨愣愣地望着墨叶炜被抓走的方向。   她那对迷人的桃花眼中,熊熊燃烧的仇恨流转,但只停留了片刻,便恢复了一片平静。   墨玉馨曾无数次地想,若是让她知道杀母杀兄之人,她必定会将对方抽筋剥皮,五马分尸,方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但现在,面对发疯一般叫嚣着自己是太子的墨叶炜,她却只觉得他是如此可怜。   命运的浪潮只负责推着人群不断向前,却好像从来不给人选择的机会。   墨叶炜被命运推上了“储君之位”的船只,却从未问过他是否想要成为皇帝。   也许,让他永远活在名为“太子”所虚构的梦中,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馨儿。”   “见过皇姐。”   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   墨玉馨转过头来,迎面对上墨信安与墨天纵担忧的眼神。   沈青与陈思凯连忙行礼。   “没事吧?外面冷,怎么出来了呢?”墨信安的声音绅士温柔。他的眸光看向了墨叶炜被带走的方向,再度问了一遍:“没事吧?”   前者是关心墨玉馨的身体,后者则是关心她的心理。   “没事,放心吧。”墨玉馨的脸上挂着苍白无力的笑意,再度补充了一句:“已经没事了。”   “对了,”顿了顿,墨玉馨的眸光朝着御书房的方向看去,问:“父皇与皇叔还在御书房吗?”   墨信安点头。   墨天纵探出了一个脑袋:“皇姐,你要干嘛呀?”   墨玉馨浅浅一笑。   命运的浪潮如此无情,墨玉馨想要在此掌握好方向盘。   她想主导自己的命运。   哪怕这个命运是未知的,充满了危险,墨玉馨都愿意去赌上一把。   ……   御书房内,气氛紧绷。   墨一辰已将有关秦风的一切都告知给了皇上。   皇上拧眉不语,陷入了纠结之中:“没想到秦风的身份如此复杂。十弟,你打算怎么办?”   “臣弟以为——”   墨一辰的话音未落,便听得门外有一通报声响起:“四公主求见!” 第506章 是时候离开了   翌日,墨叶炜与敌国勾结,谋害齐贵妃与墨渊周一事儿在莞城炸开了锅,成为了百姓们的饭后谈资。   善字堂的正堂内,一群百姓们闲来无事,聚在了一起高谈阔论。   “先前皇后与外人偷情的时候我就知道,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太子呀,定不是什么好人!瞧,出事儿了吧!”   “案子可是新上任的京兆尹陈大人破的!你在这里放什么马后炮?说起来,先是五皇子刺杀二皇子,现在又是太子谋害三皇子,权力熏心,这帝王之家真是无亲情啊。”   “可不是嘛。如今,五皇子被囚禁,太子疯癫,我看这储君之位,非二皇子莫属了。”   “哎呀,你把我们的六皇子放哪了?指不定,接下来就是这对亲兄弟之间互相残杀了。”   “谁说帝王之家无亲情的?”沈亿嘉生怕舆论风向影响到了墨信安与墨天纵的名声,赶紧出来圆话:“我看这二皇子与六皇子的关系倒是好得很,就像当朝陛下与镇王爷这般。”   话术精明的沈亿嘉还不忘将墨信安与墨天纵跟皇上与墨一辰做对比,以此来显示他们之间坚固的感情。   “这倒也是。”一名百姓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镇王爷手握重兵,权倾朝野,颇有功高盖主之势,但陛下却偏偏没有任何忌惮,全权信任于他,他们的这份兄弟情谊真是难得。   若二皇子与六皇子也能做到像他们这样,那可真是百姓之福了。”   “陛下盛德开明,臣子忠诚强干,我们的国家才会越来越强大,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如果百里皇族能与我们的陛下一样,估计余世民老将军也不会造反了吧?”   “啧。说起这百里皇族我就来气!他们这也太卑鄙了!过来和亲没有半分诚意,五万大军压境进行逼婚!现在居然还在背地里与皇子勾结,简直欺人太甚!”   “就是!天城国都明目张胆地骑到我们头上来了!这口气我们可咽不下去!定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陛下到底什么意思呀,若是开战,我第一个参军!”   “也算我一个!保家卫国,是男儿的责任!”   “我也是!”   善字堂内,男儿激昂的声音此起彼伏,热血沸腾。   天凤国与天城国的关系俨然已经趋于剑拔弩张的状态,百姓们的情绪也慢慢被调动了起来。   秦风与向彭越、清欢的通缉告示已经被撤销,皇上还亲自下令证明了其清白。   只不过,现在也没人关心了。   ……   镇王府的前院,早春的梅花已经冒出了嫩芽,散发着隐隐花香。   正午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池塘的水中,与锦鲤贪欢。   凉亭之中,顾月朝抱着暖炉,靠在墨一辰的怀中。   不知不觉,顾月朝的肚子已经两个月大了。   墨一辰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诉说着什么。   只见,顾月朝那对迷人的双眸微微一怔,声音略有些吃惊:“馨儿真那么决定了?”   “可不是嘛。”墨一辰回想起昨日墨玉馨跪在皇上与她面前那副倔强执拗的模样,心中隐隐不舍,道:“这件事儿呀,对秦风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反倒馨儿,才是那个承担风险之人。哎,这孩子真的是……”   “真的是对秦风一往情深啊。”顾月朝温柔地将墨一辰后面的话语补全,微微叹气。   “主子,王妃。”顾月朝与墨一辰这边的话题一结束,便听得琉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恭敬道:“秦风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   顾月朝的眸光微微抬起,只见秦风高大纤细的身躯正拘谨地站在不远处,低眉垂眼地候着,便道:“让他过来吧。”   “是。”   秦风的面色凝重,在来到了顾月朝与墨一辰的身边后,卑微地伏地行礼:“属下参见王爷,参见主子。”   “干嘛行如此郑重的礼?”顾月朝浅浅一笑,温柔道:“起来吧。”   秦风并未起身,而是在抬头看了顾月朝一眼之后,再度磕了一个头,恭敬而又郑重道:“属下是来向两位主子告别的。属下要回天城国了。”   告别?回天城国?   顾月朝与墨一辰忍不住交换了一个眼神。 第507章 有更好的办法   凉亭之中,夹杂着阳光的寒风吹拂。   气氛,陷入了一片沉默。   秦风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受着上方两位主子的视线,一时心虚,忍不住用手抠了抠地板,愧疚道:“对不起,属下一直承蒙两位主子的关照,还没有任何回报就离开了,实属大逆不道,属下——”   “行了,”顾月朝将秦风的小动作纳入眼底,忍不住觉得好笑:“回报没指望,总之别抠我家地板了,冷就起来说话。”   “!”秦风的身躯一凛,连忙将手缩了回来,低眉垂眼地站了起来:“对不起……”   这乖巧的模样哪像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怎么看都是一只任人欺负的小奶狗。   顾月朝问道:“你回天城国干嘛?去实现那个预言吗?”   秦风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还有,属下的父母也要救出来。”   顾月朝的眉头微蹙,继续追问:“你有具体的计划吗?”   “有粗略的计划。”   “你现在手头上有多少人?”   “加上玥玥、清欢,以及一些暗卫,大概三百多人。”   “秦风,”墨一辰忍不住打断了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问题直奔血淋淋的核心,道:“本王不知道你所谓的粗略计划是什么,也没什么兴趣。   但是,你觉得凭借着这三百多人,你能与一个国家相抗衡?这个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   在天凤国,你之所以可以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不受任何阻扰,那是因为你是月儿的护卫,本王的寒潭令一直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在天城国呢?但在天城国的都城呢?百里皇族对你恨之入骨,且不说他们足以与天凤国抗衡的强大的军事实力,光是一个箭之牡丹都不容小觑。箭之牡丹有多少高手你应该很清楚吧?   那里处处都是陷阱。你觉得凭借你一人真的能成功救出余将军等人,并且推翻百里皇族,然后登基为帝吗?”   秦风低下了头。   “预言终究是预言,”墨一辰的言语犀利,却是实实在在地在为秦风考虑:“预言不能保你的命,也不能保胧玥、清欢,余将军等人,以及一众暗卫的命。你不仅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他们负责。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了你去死吗?   你在一年多前已经差点丧命了。难道,你还想再经历一次吗?”   “属下……”秦风被怼得哑口无言。   墨一辰所说的那些,秦风当然知道。   此次回到天城国,可谓是九死一生,成功的希望渺茫。   但是,他别无选择。   他是余家的嫡长子,必须尽孝。   他是天城国的臣民,是司神殿预言中的帝王,既然百里皇族无法带领国家,无法给百姓幸福,那么他就必须站出来,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   秦风本来还想说,余如颜的武功还未恢复,不方便跟着他,希望两位主子能够帮忙照顾。   秦风本来还想问,他能不能在离开之前,再见馨儿一面。   但被墨一辰一怼,秦风只想跪在地上,抠个地板冷静一下。   “也许,”顾月朝悠悠开口,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秦风,还有更好的办法。”   秦风的眸光流转,迎面对上了顾月朝清澈而又坚定的双眸。   的确有更好的办法。   那就是向墨一辰求助,向天凤国借兵。   借助天凤国的力量,拿回属于秦风的一切。   但是,公私分明,就算墨一辰与顾月朝再偏袒秦风,也不会因为一个护卫而擅自动用国家的军队。   秦风要以什么样的身份与立场来提出此等要求呢?   “皇上驾到!四公主驾到!”   秦风的思绪被打断,门外,震耳欲聋的通报声响起。   “馨儿!”秦风的眸光瞬间亮了,拔腿就要出去迎接。   但见顾月朝与墨一辰没动,他又觉得失礼,赶紧灰溜溜地退了回来。   顾月朝与墨一辰无奈对视,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墨一辰的声音透着一股宠溺的抱怨,柔声呵斥:“一群沉不住气的人。”   秦风连忙低下了头,心中忍不住催这两位主子能不能走快点,影响到他去看墨玉馨了! 第508章 天凤国的驸马爷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镇王府,墨一辰与顾月朝携一众仆从出门迎接。   秦风跪在其中,不安分的视线抬起,朝着心爱的女孩看去。   墨玉馨跟在皇上的身后,那对溢满期待的桃花眼扫过众人,寻找着秦风的身影。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一切的美好都停留在了这一刻。   秦风见墨玉馨的气色略有些苍白,心中焦急,很想冲过去给她把脉,想关切地询问她的身体——   “身体如何?好些了吗?”但却被顾月朝抢了先。   “多谢皇婶的关心,并无大碍。”墨玉馨见着秦风有些失落的小表情,忍不住捂嘴偷笑。   墨一辰在心中叹气,装模作样地问道:“陛下此次前来有何要事儿?”   “明知故问。”因为仆人们都是匍匐在地,故而导致抬起头的秦风格外显眼。皇上唤了一声:“秦风!”   秦风的身躯一凛,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吓得重新将头磕在了地上:“属下在。”   “进来,朕有话问你。”   “是……”秦风满腹不解。   能让当今皇上亲自来镇王府询问的,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还有……嗯?秦风突然发现,跟在皇上身后的那位金钱之的手中恭敬地托着一个金灿灿的玩意儿……   等下!那是圣旨?!   秦风的心里很慌: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不会是要下旨砍了他的脑袋吧?   今日的天气甚好,万里无云,一片晴空。   正午金色的阳光懒懒散散地溜进正堂之中,猛然发现这里的气氛紧绷。   皇上与墨一辰坐于上首。   顾月朝携墨玉馨坐于下首。   秦风心惊胆战地跪在地上。   “秦风。”皇上的声音高贵,充斥着威严,道:“知道朕这次前来所为何事吗?”   都带上圣旨了,还能是什么事儿?秦风心想:肯定是关于他上次不知好歹地挟持了三位皇子呗。   皇上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问道:“你喜欢馨儿吗?”   秦风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觉悟,道:“属下甘愿受罚!”   “受罚?”   “馨儿?”   空气,陷入了片刻的微妙。   位于不同频率上来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歪了一下脑袋。   皇上猛地一声拍案而起,厉声呵斥:“喜欢朕的馨儿是受罚吗?!”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秦风也不知道现在应该羞涩呢,还是该恐惧,总之头摇晃得跟拨浪鼓一般,道:“陛下息怒,属属属下以为是要惩罚属下……”   “惩罚你什么?惩罚你喜欢馨儿!?哎,秦风,朕就搞不懂你了!”皇上指着秦风,言语如珠,一顿劈头盖脸:“上次你拼命救馨儿的时候多好!多温馨!你怎么说变就变呢!你现在跟朕说清楚!你到底喜不喜欢馨儿?你若是敢说一句不喜欢,朕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属……属下……”秦风的耳朵已经涨得通红,垂于身侧的拳头紧握,不敢直视怒不可遏的皇上,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欢……”   那声音如蚊子一般细不可闻。   却是透着一层又一层的羞涩。   “欢?”皇上对于这个回答显然是不满意的:“喜欢,有‘欢’字。不喜欢,也有‘欢’字。到底是哪个?大声点!”   秦风被“凶”得整张脸都红透了,开始抠起了地板。   顾月朝捂嘴,已经偷笑出声了。   墨玉馨扶额无语。这原本是如此幸福旖旎的事儿,怎么画风突然变搞笑了呢?   “行了,父皇。”墨玉馨简直是没眼看了,站在了秦风的面前,将他护住:“不要欺负他了!”   “朕哪里欺负他了?”皇上感觉秦风在欺负他还差不多。   秦风跪在墨玉馨的身后,望着她护着自己的背影,目光微微下移,定在了对方白皙晶莹的手上。   因为被墨玉馨的身躯挡住了皇上,秦风觉得自己看不到皇上,就以为皇上也看不到他了。   掩耳盗铃,说的就是这种人。   他的胆子忽而大了起来,喉咙滚了滚,不安分的手握住了墨玉馨的掌心,感受着她的温暖,忍不住捏了捏。   随后,他的手往上,眉头微蹙,给墨玉馨把起脉来了。   墨玉馨的脉象正常。   虽说肠胃的受损没有那么快治愈,但也稳定了下来,只要坚持服药,注意饮食,问题不大。   秦风莫名松了一口气。   众人:“……”这秦风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瞎的?   墨玉馨的心里犹如灌了蜂蜜一般甜蜜。   她就喜欢秦风这样的,没有甜言蜜语,甚至言语有些笨拙,但行动却比任何人都要真诚。   墨玉馨忽而一使坏,反手拉住了秦风,面向皇上,道:“父皇,儿臣喜欢秦风,儿臣这辈子就认定他一人了。”   猝不及防的告白,以及手心传来的温暖令秦风的心跳加快:“馨……公主殿下……”   “秦风,”顿了顿,墨玉馨深呼吸一口,鼓起了勇气,在秦风的面前跪下,问道:“你愿不愿意与我成亲,成为我们天凤国的驸马?” 第509章 当务之急   驸马?   事出突然,秦风的大脑一时没跟上,一度怀疑“驸马”二字是什么意思。   他的眸光下移,只见墨玉馨那对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桃花眼正深情款款地仰望着他,无比真挚。   猛然间,秦风的心中一紧,一股愧疚与自卑感油然而生:“公主殿下,属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没钱没势,甚至都没有一个安定的住所。我……现在的我根本无法——”   “我不介意。”墨玉馨坚定地握着秦风的手,几乎妙答。   “而且,我是天城国的罪臣。”秦风的声音继续,似乎要将心中的担忧与恐惧一吐而出:“若你与我成亲,我不仅会像上次一样给你带去危险,甚至还会连累到整个天凤国……”   “朕不介意。”皇上秒答:“反正,朕早就看百里皇族不爽了!”   顿了顿,这位一国之君的声音充斥着严厉的威严,直截了当:“秦风,你的事儿,十弟已经全部都告诉朕了。不管是你的身份,还是你的身上所背负的预言。   秦风,若你成为馨儿的驸马,朕愿意为你出兵!   天凤国将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助你登上天城国的帝王之位!”   这,便是顾月朝口中的更好的办法。   可是。   这场婚姻,将不仅仅是两情相悦,也会变成政治的一部分。   墨玉馨在用一生的贞洁与幸福,为秦风的政治未来铺路。   “成亲是馨儿提出来的。”皇上补充了一句。   秦风的心瞬间被揪紧。   “秦风,那一日,我受伤昏睡,当你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时,我便在思考,我该如何帮你。”墨玉馨白皙清透的手拂过秦风的脸颊,声音温柔而又坚定:“秦风,我愿意做你的筹码,成为你与天凤国之间的政治纽带,给你一个光明正大从天凤国借兵的理由。   秦风,只要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馨儿,我……”秦风的嘴巴张了张。   他很想说,战场瞬息万变,若他输了,若他残了,若他死了,那墨玉馨该怎么办?   他更想说,他想在立业之后,想在保证了万无一失之后,想在自己得到了一切之后,再风风光光地前来迎娶她,给她一个幸福安定的未来。   但,墨玉馨却偏偏选择了在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与他共度难关。   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感情。   “秦风,馨儿喜欢你,在朕眼里,这便不是单纯的政治联姻。”皇上道:“你若是个男子汉,就不要逃避,就不要畏缩!   堂堂正正地去把握机会,拼尽全力地去战斗,去登上那个遥不可及的宝座!这才是你报答馨儿最好的方式!”   皇上掷地有声,一字一句敲击着秦风的心灵,燃烧着他的斗志。   不知不觉,秦风已经搀扶着墨玉馨从地上站了起来,言语到了嘴边,变成了无比坚定的誓言:“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馨儿,我会给你,我会给你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聘礼。”   “嗯。”墨玉馨眼中的泪水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伸手抱住了秦风。   顾月朝静静地望着相拥的二人,眉间染上了一抹柔和。   她忽而想起了前世。前世的墨玉馨也是这般,不顾一切反对与乞丐的秦风在一起。当时的秦风也是一无所有。   墨玉馨一直都是如此执着而又勇敢的一人。   皇上是个感性的人,这下已经在偷偷抹眼泪了。   墨一辰将皇上的表情纳入眼底,无声叹气,轻咳一声,敲打着现实,道:“成亲固然重要,但眼下还有一件事儿刻不容缓。   百里斩已经无故失踪近十天了,天城国使者的耐心估计到了极限,我们也不能随意找借口敷衍他们了。   如今,秦风的身份暴露,又被我朝招为驸马,这明摆着是与天城国公然做对。百里皇族定不会善罢甘休,估计很快就会采取行动攻打过来了。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秦风迅速适应军营生活,取得将士与士兵的信任,带兵打仗,随时出征。”   “那……”秦风被这波转折搞得猝不及防,还在成亲的话题上留恋:“成亲的一干事宜,属下还没有府邸,还有聘礼之类的——”   “府邸,朕会赏赐。聘礼,简单即可,以后补齐。”皇上善解人意。   “成亲的事儿,就交给我们女子来就好了。”顾月朝拉上了墨玉馨的手,露出了和蔼的笑意。   “秦风,”墨玉馨的眸光如水,道:“你去做你的事儿就好。只要成亲之日到场便可。啊,还不能迟到哦。”   秦风呆住了。   “对了,”皇上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人:“余将军那边呢?百里皇族不会下杀手吧?”   “放心吧,”墨一辰淡道:“‘寒’字辈的暗卫在天城国,本王会让他们多加留意的。不过,想必秦风没死,余将军作为重要的人质,百里皇族不会轻举妄动的。”   “那就好。”皇上松了一口气。   秦风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群人,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明明他是天城国的臣民,但眼前的这群人却实打实地将他视为了家人。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皇上望着偷偷抹泪水的秦风,心中的软肋被触动,转头看向了金钱之,道:“赐婚吧。”   秦风:“……”   这皇上的速度一向很感人。 第510章 宣战   夕阳西下,夜幕缓缓降临。闹市的人群川流不息,尽是来发泄一日苦闷的。   只可惜,今日的小倌停业了。   秦风穿过小倌冷清的正堂,回到了暗阁。   向彭越与清欢连忙迎了上来。   清欢汇报道:“君上,小倌我已经处理掉了。各家钱庄里面的钱我也解决好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离开。”   “暗卫我都安排妥当了。能用的人都带上,不能用的,我都给钱遣散了。”向彭越紧跟着汇报:“只不过,少爷,在离开之时,我能去跟洛洛去告个别吗?”   “啊,”清欢恍然大悟:“我也要去跟天纵见最后一面。毕竟此次回去凶多吉少,万一以后见不到了怎么办?”   “不用,”秦风的声音淡淡的,穿过这叽叽喳喳的两人,在塌上坐下:“出了点事儿,我们暂且不走了。”   向彭越与清欢茫然地对视了一眼,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份紧张,连忙问道:“出什么事儿了?严不严重呀?”   秦风的耳根染上了一抹羞红,犹豫了一下之后,终究将所有的事情都袒露了出来。   向彭越与清欢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早上出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之后就“名花”有主了呢?   秦风的眸光流转,不顾二人痴呆的表情,下令道:“清欢,你这段时间去王妃那边,协助处理成亲方面的事儿。玥玥,你跟着我,我们去军营。至于暗卫,目前没有行动,在暗阁训练,等我命令。”   “是!”众人得令。   向彭越与清欢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对刚才的成亲话题意犹未尽。   “虽说,既抱得美人归,又得到了天凤国的支持,是个一箭双雕的大好事儿。可是,府邸不用你买,聘礼从简,而且还什么都不用你准备,这……”向彭越挠了挠下巴,说出了一个大实话:“少爷,你不会是入赘吧?”   秦风的嘴角一抽,一把捏过了向彭越的脸颊:“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疼疼疼,少爷,你轻点,那,那就……啊!”向彭越的眸光一亮,忽而想到了一个好词,开心地打了一个响指:“卖身借兵。”   秦风:“……”还是入赘吧。   ……   翌日。   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阳光熠熠。   这已经是天城国的使者不知道第几次大闹朝堂讨要说法了。   “陛下,”使者身着天城国特有的服饰,语气过激,道:“鄙人一直听闻天凤国寒潭令的情报网非常广泛,怎么,端王殿下失踪了近十日,都没找到人?这到底是寒潭令徒有虚名呢,还是说,镇国王爷根本不想找?”   啧。   一众文武百官闻言,真想狠狠煽他一巴掌。   兵部尚书洛铭本就是心直口快之人,道:“使者,恕我直言,昨日有关太子的告示你没看吗?百里皇族偷偷摸摸与我朝太子勾结——”   “这是诬陷。”洛铭的话音未落,使者便打断了他,伸出了一只手,道:“证据呢?”   “太子都承认了。”   “那是你朝的太子诬陷我们。”使者义正严辞。   “你……!”洛铭哑口无言。   跟无赖真是什么都说不清。   要不是古往今来不能杀使者,不然洛铭都想拔刀了。   悠悠的,墨一辰的声音淡淡响起,道:“是后者。”   使者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后者?”   墨一辰的眸光如雪,全身冰冷至极,眼神杀向了使者,道:“本王根本不想去找百里斩。”   “你……”使者被瞪得全身一个激灵:“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天凤国难道是想与天城国公然为敌——”   “秦风求见!”使者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外面的通报声传来。   皇上道:“宣。”   恢复真容的秦风,丰神俊朗。   此刻的他一身黑色的官服,身姿挺拔,风度翩翩,踏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地走进大殿。   秦风的余光瞄向使者。   使者的脸已经完全黑了,呆若木鸡:百里泫镜,这个叛徒怎么在这里?   使者当即反应了过来,道:“陛下,他……他是……”   “给你隆重介绍一下,”皇上的声音铿锵有力,看向了秦风,道:“这是我们天凤国的驸马爷!   也是他们天凤国的车骑将军!   更是天凤国攻打天城国的主帅!   他的名字叫做秦风!”   皇上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响,庄重神圣。   秦风淡淡地转过身来,声音毫无波澜,道:"你好。"   使者犹如遭受了天打雷劈一般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驸马爷?车骑将军?攻打天城国?   皇上高高坐于龙椅之上,俯视着文武百官,声音充斥着威严,继续道:“百里皇族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不仅不顾两国的和平条约,五万大军压境威胁,如今居然还在背地里与太子勾结,谋害皇子,干涉我朝朝政,其行为人神共愤,忍无可忍。   朕决定,正式讨伐天城国!”   “皇上英明!”一众文武百官连忙高呼,声音洪亮,透着无比的自豪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你们……你们都等着!”使者在扔下了这句话之后,拔腿就滚回了天城国。 第511章 打到服气为止   城外,军营。   秦风在一日之间从名不经传的小护卫一跃成为了驸马,成为了车骑将军,甚至成为了这次出征天城国的主帅这件事儿在军营内炸开了锅,引起了一众将士与士兵的不满。   今日,是秦风上任的第一日。   他一身深色战袍,气场冷厉,带着向彭越一同走上高台。   此时的校场上,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上万士兵。   这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并未整理罗列,而是懒懒散散地站着,以此来彰显自己对新任将军的不满。   高台之下,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位驸马爷吧!凭什么他是这次出征的主帅,宸王是副帅?”   “凭什么?你看他那张白皙细嫩的脸就知道了呀!凭他会爬床勾引公主呗!”   “陛下到底在想什么?一个靠男色上位的人也能带领军队?这是上战场,不是去小倌!”   “我可听说,连王爷也是站在他那边的!”   “啧!关系户!”   向彭越跟着秦风上了高台,悠悠道:“少爷,这对你不满也太大了吧,已经不能算窃窃私语了,都是公然开骂了。”   秦风的眸光如雪,淡道:“意料之中的事儿。”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哪个士兵突然来了一句:“跟在驸马爷身后的那个小孩子是来干什么的?个子还没我一半高!”   “!!!”向彭越的嘴角一抽,立马跳了出来,张牙舞爪道:“刚才哪个混蛋说我个子矮的?站出来!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浓缩就是精华!”   “我看你是没什么精华,才浓缩成那么小的!”那位士兵无所畏惧,居然真的从队伍之中现身了。   这位士兵的个子倒是挺高的,比起秦风都高出了半个脑袋。   他的目光鄙夷,用手比划了一下向彭越的身高,耻笑道:“小孩子。”   向彭越不止个子是小孩子,个性也是小孩子,当场就被激怒了:“单挑!”   “单挑就单挑,谁怕谁!”   众人见有热闹看,立马就起哄了:“打起来!打起来!”   “等下。”秦风忽而伸出了一只手,淡道:“一对一,显然有些不公平。”   “哼!”大个子士兵哂笑:“金贵的驸马爷,袒护你家小孩子啊!这里可是军营,不是过家家的地方!若你怕阳光晒伤你的皮肤,你大可以回家躲起来。”   众人闻言,发出了一阵嘲笑声。   秦风微微叹气,姑且解释了一句:“玥玥对战你一个,我怕他欺负你。这样吧,”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众人,道:“你们挑选二百个精英一起对战我与玥玥二人。”   二百个精英?!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不满:“大言不惭!”“你是在小瞧我们吗!”“以为自己是谁呀?”“区区小白脸,信不信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污秽的言语入耳,秦风倒也没有生气,继续道:“若你们能赢了我与玥玥,我立马辞去这车骑将军的称号,从此不在军营出现。   但,若我二人赢了,以后在军营,你们必须喊我将军,对我百般尊重,唯我的命令是从。如何?”   台下一阵吹嘘:“输了可不能耍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风道。   “你们输了可别耍赖啊!”向彭越探出脑袋,补充了一句。   ……   说实在的,凌曼舞对于秦风力压宸王,以主帅的身份空降军营一事儿还是非常担心的。   毕竟,秦风没有过实战的经验与功勋。   于是,她便连忙拉上了路天凌过来瞧瞧,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帮忙。   随后,两人便看到秦风与向彭越站于高台之上,背靠着,神色自若。   他们的身旁,四仰八叉地躺着一群气喘吁吁的士兵。   向彭越几乎连个大气都没有喘,全身带着单纯的笑意,目光扫过台下的众人,语气轻松:“真不经打!我这刚热完身呢!怎么样,还有谁不服气的!再来!”   众人的身躯陡然一凛,回想起刚刚这两人以一敌百的画面便觉得毛骨悚然,纷纷单膝跪地,心服口服:“见过将军!”   短时间内让人臣服最好的方式,就是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路天凌看得目瞪口呆的:“郡主,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军营内,论武功,怕是只有王爷与宸王能与他们一较高下了。”   凌曼舞的心中升起了一抹胜负欲,转身便走:“我练武去了!”   ……   以墨一辰、秦风为首的男子们在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   而以顾月朝、墨玉馨为首的女子们则是为接下来的婚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凤冠霞帔,各式的嫁妆,揽月殿的布置,甚至公主府修葺与装饰,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洛贵妃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做梦都是墨玉馨出嫁的事儿。   偶尔想起来,她还是有些窝火的:“我们在这里忙死忙活的,男人们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军营!”   “君上还不是一样!连聘礼都是我买的!”清欢跟着抱怨:“他什么都不管!每天都在军营,人影都见不着!他是不是觉得成亲只要来个人就算了?”   洛贵妃与清欢这对未来的婆媳一唱一和,关系甚好。   顾月朝好奇地问了一句:“曼舞呢?”   “啧。”洛贵妃说起来便是来气,吼了一句:“她在军营练兵!她是属于男子阵营的!” 第512章 奇奇怪怪的知识   伴随着婚期的渐渐临近,公主府、揽月殿,乃至整个皇宫都陆陆续续挂满了红色的绸带,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墨玉馨坐于前院,微微仰头,迷人的桃花眼中倒映着一片正红,心中既欢喜,又紧张,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笑得那么开心,是想起我家君上大人了?”耳边,猝不及防,清欢调戏的声音响起。   墨玉馨将心收回,只见顾月朝与清欢二人结伴而来。   清欢笑颜如花,道:“我们是来送礼的。”   送礼?   墨玉馨的眉头微蹙,目光定在她们二人手中捧着的五六本超级厚的书籍上,一股奇奇怪怪的预感涌上了心头,问了一句:“什,什么礼?”   “我先说明,”顾月朝在墨玉馨的身旁坐下,急着撇清关系:“我跟她不是一伙的。”   “哎呀,王妃,这又不是丢人的事儿,你撇清关系干嘛?”清欢跟着在墨玉馨的身侧坐下,幸灾乐祸道:“公主,我给你带来了超级超级超级实用的东西!”   说着,清欢将这六本厚厚的书籍分成了三类,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初阶版,这是进阶版,这是超进阶版。”   顾月朝扶额:“……”她在结婚前夜从陈云雪那边拿到的只有一本而已,但清欢却不知从哪里搞来了那么多的版本。   不愧是在怡红院内待过的人。看来以后墨天纵有的受了。   “什么……什么东西?”墨玉馨完全没有听懂,困惑的眼眸转了转,随意拿起了一本所谓的“初阶版”,轻轻翻开。   然后,整张脸瞬间红透,将书“啪”的一声合上了。   “这这这都都……都是些什么呀?”墨玉馨羞涩地变成了口吃。   “你刚刚不是看到吗!还需要解释?这是让人快乐的好东西!”清欢的脸皮刀枪不入,滔滔不绝:“我说公主,才初阶版你就受不了?超进阶版更刺激好吗!各种奇奇怪怪的'花样'任你挑选!”   挑你个大头啊!   墨玉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不不不知羞耻……”   “在床 上你要羞 耻干嘛!”清欢莫名激昂了起来,热血沸腾,振振有词:“公主,君上把成亲的事情都推给了你,难道你不想报复他一下,不想惩罚他一下,不想让他哭着向你求饶吗?   公主,男人是去征服世界的,而女人是征服男人的!   顺便一提,君上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军营,根本没有时间研究这种!他是个新手小白,什么都不懂!绝对任公主蹂/ 躏,不敢反抗的!”   墨玉馨被说得有些心动了,如黑曜石般的眼眸转了转:“他……什么都不懂?”   “绝对的!保证在床 上,你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墨玉馨略作思考,手朝着小本子伸了过去。   她在心里疯狂暗示自己:因为秦风不懂,所以她必须要学。不然两个都不懂,光 溜溜地在榻上大眼瞪小眼不就尴尬了嘛。   嗯。她绝对不是为了“惩罚”秦风。   顾月朝的眸光扫过清欢,真心怀疑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秦风当成主子。有那么坑主的吗?   清欢的眸光突然杀向了顾月朝,拿起了一本超进阶版,诱惑道:“王妃,这本绝对适合你!保证——”   “打住!”顾月朝举起了一只手:“我怀孕呢!”   “放心,怀孕了也可以,你等我找找!”   顾月朝:“……”怀孕都可以?不会只是“折腾”墨一辰吧?   ……   秦风深刻明白,练兵、行军并非儿戏,虽说在第一日,他与向彭越用武力镇压,被迫令士兵臣服,但这种效果终究是暂时的。   他作为一个军营的外人,要想真正的培养起威严与信任,必须与士兵们同进同出,朝夕相处。   与此同时,秦风虽说是一代将才之后,但由于常年被当成暗卫对待,所以在排兵布阵、军事战术方面的知识也要迅速完善起来。   所以,这段时间,除了提亲下聘之外,他几乎一直都待在军营。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比如说今夜,秦风因为有事打道回府。   这里的府邸,并不是指镇王府,而是财大气粗的清欢不想让自家君上“嫁”得太寒酸,特意豪掷千金买的。   一众暗卫,包括“烤肉”百里斩都移居到了这里。   秦风刚回房换下了戎装,穿上了一身便衣,便见向彭越火急火燎地跑来,将手中的七八本书籍全部放在了桌案上。   向彭越掷地有声,道:“少爷,在技术方面,我们不能输!”   技术?   秦风满脑子都是如何战胜百里皇族,给墨玉馨一个安定的未来,哪有什么功夫管“技术”?他问:“清欢呢?”   “清欢肯定去教坏公主去了!不过少爷你放心!”向彭越得意地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清欢那边才六本,我这边有八本,绝对在知识方面更胜一筹!   不管是驰骋沙场,还是床……总之我们都不能输!”   向彭越说得慷慨激昂,振奋人心,奈何秦风完全不领情:“叽叽喳喳说什么呢,我怎么一个字都没听懂?”   说罢,秦风便要转身离开。   “哎,少爷,你去哪里呀?”   秦风头也不回,答:“镇王府,去找向景阳。”   “找向景阳干嘛!不是,那……”向彭越连忙追了上去:“书呢?书还看吗?我千辛万苦找来的!”   “胧玥,”秦风的声音明显有些生气了:“不要胡闹!”   “我没胡闹!哎呀!你……!”向彭越被气得直脚跳:“胡闹的是你!少爷,这事儿很重要,非常重要!这些东西你不学,到了洞房花烛夜,估计就要被某位公主手把手地教了!”   秦风思考了一下:“虽然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但若是让馨儿手把手地教我,好像也不赖。”   向彭越闻言,彻底生无可恋:“……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少爷,以后出去别说我俩认识!真是丢死人了!”   秦风:“……”   ——————   抱歉,我的文档丢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请了假,但我看情况,估计还是会把今日份赶出来的,就是会更新有点晚,真的不好意思~ 第513章 赐名   皓月当空,繁星闪烁。   硕大奢华的府邸门口,石牧雨已经驾驶马车候着了。   秦风一上马车,向彭越便紧跟了上来。   秦风微微叹气:“不是说不认识我吗?跟着我干嘛?要不要我让牧雨把你赶出去?”   “别别别,少爷,办正事要紧,别老记仇。”向彭越吩咐石牧雨前往镇王府后,重新回到了马车内,问道:“少爷,你去找向景阳干嘛?”   秦风倒也不跟向彭越斤斤计较,解释道:“向景阳是司神殿的少祭司,理应为我所用,是我的人。”   “我知道,少爷是预言中的帝王,所以司神殿是站在少爷这边的,可是,”向彭越挠了挠困惑的大脑袋,对于那个神秘的司神殿还是一知半解:“既然向景阳是你的人,为什么他还要跟你作对呢?”   秦风的眉头轻挑,瞧了向彭越一眼:“因为三年前的那场祭祀大典,你与百里皇族闯入其中,打乱了祭祀的流程,害我没有给他赐名。”   “赐名?”   “嗯。”秦风点了点头。   “众人皆知,少祭司的权势很大,在司神殿仅次于八大长老,是辅佐一代帝王的功臣,却无人知道他们的艰辛。”马车在夜色之中前进,秦风的声音悠悠的,诉说着“少祭司”的来源:“与位高权重的长老不同,少祭司的培养方式反倒与暗阁大同小异,都要以血肉之躯经过残酷无情的训练,通过层层选拔。   只不过,暗阁会保留很多人,但少祭司却只会从上千上万中选出一个。他们只有代表数字的编号,没有名字。   当预言中的帝王出现,那位被选中的少祭司会在祭祀大典上被帝王赐名,正式对主子效忠,辅佐主子登上帝王之位。   顺便一提,清欢当年也是少祭司的候补人员之一,虽然她的上位是通过了不正当的手段。她是因为被我所救,被我赐了名,才奉我为君上,听命于我的。”   “哦……”向彭越听清欢说起过,她是通过摄魂术差点当上的少祭司。   “但,若是这位选拔上来的少祭司在祭祀大典上没有被赐名的话,”秦风的心中升起了一抹愧疚,道:“那就意味着他没有被预言中的帝王所认可。   他就被贴上‘废物’的标签,与其他人一起,重新接受司神殿的训练考验。   向景阳之所以与我作对,估计是恨我没有给他赐名吧。”   秦风心中叹气,任凭记忆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场祭祀大典。   那个时候,向景阳还未有名字,仅有编号5942。   秦风清晰地记得,他恭敬地跪在自己的脚边,微微抬起的眸光中透着忠诚与期待。   他渴望着,协助秦风成就一番大业。   但是,那个时候的秦风却选择了退缩,选择了放弃预言。   秦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决定对向景阳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暗阁的训练残酷至极,九死一生,司神殿的训练又何尝不是呢?   被贴上“废物”的标签重新回去接受训练,这对他来说是何等的耻辱?   “少爷。”马车外,石牧雨的声音响起:“镇王府到了。”   秦风与向彭越先去拜会了墨一辰与顾月朝,得到了他们的恩准之后,前往了地牢。   地牢阴冷潮湿。   秦风与向彭越二人的脚步沉重,终于在一间牢房门口停下。   牢房之中,有一男子憔悴的身影蜷缩于角落之中。   男子的肌肤白皙清透,五官标致,却是写满了绝望。   “向景阳。”秦风的声音响起。   向景阳闻言,悠悠转过头来。   当他的视线与秦风交汇,吓得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身如玉树,高挑挺拔,苍白的嘴唇微动,透着一丝胆怯,茫然无助:“君……君上……我……”   秦风见状,心中的怜悯与愧疚更深了。他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意,道:“对不起,我……现在给你赐名,还来得及吗?”   向景阳的身躯猛然一抖,大脑瞬间陷入了片刻的空白。   三年前的那场祭祀大典上,向景阳跪在地上,亲眼看着他的帝王,他的主子跟着百里皇族一起离开,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他被抛弃了。   向景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是,他被抛弃了。   少祭司与司神殿的各位长老是不同的。   长老们负责占卜预言,而少祭司的职责是辅佐预言中的帝王。   少祭司不是唯一,能取代向景阳的人上千上万。   向景阳好不容易从众多的人杀出一条血路,脱颖而出,若得不到秦风的认可,他将什么都不是!   “君上!”那个时候,向景阳拼命全力叫唤了一声,却没有任何的反馈。   之后,他被贴上了“废物”的标签,再度受训了两年!   整整两年,他每天都在思考该如何让秦风看到他,该如何证明他的实力!   只要能认可,他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偏激的行为——   如今,苦尽甘来。泪水情不自禁地从眼眶滑落,向景阳立马双手交叠在额头,伏跪在地:“请君上赐名。”   “嗯……”秦风陷入了片刻的纠结。   向彭越连忙在他的身边提醒道:“少爷,你取名字的审美真的不咋滴,要不还是保留向景阳这个名字吧,绝对比你取的好——”   “闲杂人等闭嘴!”向景阳的眸光杀向了向彭越,没好气道。   “哎!真是好心没好报!”向彭越不满意了:“你的脑子被猪啃了吧!我这是在帮你!”   “这小孩子谁呀?个子被鸟啄过吧!”向景阳怼人的功底毫不逊色:“所以才那么矮!”   向彭越的嘴角一抽,蹲在了向景阳的身旁:“个子还能长!但你的脑子没救了!”   “压缩过的个子怎么长?靠你这张嘴皮子扯吗?”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打你!”   “来呀,谁怕谁!”   秦风静静地望着这两人的争吵进入白热化,扶额头疼,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向彭越与向景阳的身躯一怔,乖乖跪在了地上。   秦风的眸光看向了向景阳,道:“就叫做向景阳吧,名字挺好的。”   “是!”向景阳再度伏地叩首,言语真挚:“司神殿少祭司向景阳,从此为君上所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秦风淡淡嗯了一声:“向景阳,你曾为百里云钰与墨叶炜效力这件事——”   “请君上责罚。”   “我曾有愧于你,这件事儿我便既往不咎了。”毕竟,如今墨叶炜被囚,再计较也是于事无补:“不过,”秦风姑且补充了一句:“你若以后再敢——”   “君上放心。”向景阳连忙道:“被赐了名,我便是君上的人。就算君上负我,我也断然不会做出半分对不起君上的事儿。”   “我不会负你,起来吧。”秦风从袖中摸出了一块银色令箭:“这个东西还给你。   向景阳,我接下来会重回天城国,有些事儿需要你的帮忙。”   “需要的时候想起来,不需要的时候就不管!”向彭越鄙视道:“少爷,你好渣!”   秦风的嘴角一抽,刚要辩解之际,忽而见向景阳已经挺身将他护在了身后。   彻底沦为忠犬的向景阳道:“矮个子,谁让你那么对君上说话的!信不信拔了你的舌头!”   “猪脑子,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帮你?”   “我不需要矮个子帮忙!”   “我还不想帮猪脑子呢!”   秦风微微叹气,转身离开。   “君上,等等我!”   “少爷!” 第514章 出征之日   百里斩无故失踪,“百里灵儿”反水,余唯睿成为驸马一事儿很快传到了天城国。   天城国的老皇帝——百里奇勃然大怒,立马命人唤来了余世民,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骂他们余家是不知好歹的白眼狼,说百里皇族待他们如此之好,他们竟敢造反云云。   余世民的身躯高大雄伟,棱角分明,五官精致绝伦。   他的年纪已经接近四十,无情的岁月在他的脸颊刻上了苍老的痕迹,但依旧无法掩盖他的丰神俊朗,无法掩盖这位久经沙场的一代将才骨子里所散发出来的傲气与威严。   他站如青松,挺直了脊梁,静静地听着百里奇的辱骂声,脸上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不是在嘲笑百里皇族,而是在嘲笑自己。   余家世代忠良,换来的却不是君王的赏识与尊重,而是一次次的猜忌与诬陷,最终落得一个背负骂名,满门被囚的下场。   甚至,余世民还因为忠义,害得亲生儿子从世间抹去了存在,沦为了百里皇族繁荣之下的影子。   余世民的心中是愧对余唯睿的。   “看看你儿子在天凤国干的好事!”百里奇的呵斥声继续:“他倒是很能干啊,作为天城国的臣民,居然带着天凤国来攻打自己的国家,简直是大逆不道!是造反!”   余世民对余唯睿“造反”一事儿并不反对。   百里皇族这些年来昏庸无道,残害忠良,让国家与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去效忠。   天城国是该改朝换代,由更英明的君王来带领了。   但,余世民对余唯睿“尚公主借兵”一事儿却是极力不满。   婚姻不是儿戏,更不是政治的工具。   若余唯睿喜欢人家公主,真心对她好也就算了,若只是利用,敢对公主有半分不敬,余世民定会打断余唯睿的两条腿!   余世民淡淡开口,语言之中透着一股轻蔑:“陛下神预言,说余家造反。这不,睿儿来将这个罪名坐实——”   “啪”的一声脆响。   “放肆!”百里斩一个巴掌打在了余世民的脸上,恶狠狠道:“你们余家果然个个都是狼子野心!余世民,朕现在不会杀你!朕会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宝贝儿子死在朕的手中!”   随即,百里奇下令,让司徒铭大举进攻天凤国。   ……   天凤国这边。   时间飞逝,眨眼到了公主大婚的前一日。   揽月殿,乃至整个皇宫都洋溢着喜庆,每个忙碌人的脸上都挂着笑颜。   然而,御书房内,却是气氛凝重。   今日傍晚,一封战报紧急送至御前。那是来自在边疆镇守的陈安桥的。   陈安桥上报道:司徒铭已经率兵进攻。并且,他还命其副将——司徒锦绕道后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天凤国的边缘小城——津城,试图成包抄之势。   陈安桥与陈兰生虽然有天然的城墙作为抵御,但手上的兵力却只有两万,远远不及司徒名的五万大军。   前线战事告急!   出征增援刻不容缓!   宸王双手抱拳,出列道:“陛下,我军二十万已经全部集结完毕,随时能可以出发!路天凌与凌曼舞也将随军出征,护送粮草!”   曼舞?随军出征?   墨信安闻言,心中陡然一紧,垂于身侧的拳头紧握。   只见,路天凌与凌曼舞已经出列,双手抱拳,声音洪亮:“末将领命!”   凌曼舞是这群男子中,唯一的女子。   不经意间,凌曼舞的视线看向了墨信安。   墨信安却像是逃避似的低下了头。   “战况紧急,”皇上坐于上首,急切的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道:“朕决定,于二十五日率兵出征。秦风,没有问题吧?”   二十五日。   包括皇上在内,墨一辰、宸王等一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秦风——这位明日即将成为新郎的男子的身上。   秦风隐忍的眸光中透着无比的坚定,道:“末将领命。”   大军的出征之日,紧急定在了十二月二十五。   秦风与墨玉馨的大婚之日是十二月二十四。 第515章 公主大婚   十二月二十四日,全城沸腾。   一大早,百姓们便涌到了街道上,只为亲眼看一眼公主出嫁的豪华场面。   天空,不知不觉飘起了鹅毛大雪,整座莞城白茫茫一片。   代表着喜庆的红色绸带与灯笼随着漫天的雪花飞舞,绝美,却透着一丝凄凉。   今日,是大喜之日。   但所有人都知道,天城国来势汹汹,我朝的二十万大军已在城外整装完毕,明日一早便会由驸马带领,启程边疆,保家卫国。   今日是大婚,也是离别。   揽月殿,一片正红。   一众宫女纷纷穿上了新做的红色碎花衣裳,上上下下忙碌了起来。她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挂着怜悯与同情。   气氛,略显沉闷。   “行了。”终于,墨玉馨忍无可忍,呵斥道:“你们能不能都开心一点?本宫是出嫁,不是奔丧!”   “馨儿!”洛贵妃一个激灵,连忙提醒道:“不准说不吉利的话,大家只是……”   “本宫并没有觉得半分委屈,不需要任何同情。”墨玉馨头戴凤冠,坐于床榻之上,言语之中透着一股一国公主的威严:“选择与秦风在一起的那一刻,本宫便料到了有分离的这一天。   秦风不仅是驸马,也是我们天凤国的将军,是这次战役的主帅,保家卫国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荣耀。   如今大敌当前,父皇能让我们完婚已是天大的恩赐了。本宫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伤心上。"   一众宫女闻言,心觉有理,纷纷应是。   驸马府。   秦风已经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新郎袍,眉清目秀,神采奕奕,风度翩翩。   “啧啧啧。”清欢上下打量着秦风,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句:“不愧是我找了全城最好的裁缝量身打造的新郎服,就是好看!”   “夸错重点了吧!”伴郎团之一的向彭越一身红色,纠正道:“应该说,穿在少爷身上的这件新郎服真好看!”   “矮个子,你确定你夸对了?”伴郎团之二的向景阳紧接着道:“就是因为被君上穿了,这件新郎服才会好看!”   秦风:“……”得了,重点是新郎服,不是新郎呗。   “猪脑子就是猪脑子,你所说的‘被君上穿了’跟我所说的‘穿在少爷身上’有区别吗?你怎么连夸人都要抄袭我?”向彭越争辩道。   “矮个子就是矮个子,个子决定了眼界,所以总是看不到重点!”向景阳的怼人功底从来不弱:“我那句话的重点是君上!”   “等等,”清欢不甘心了,赶紧邀功:“衣服是我找人做的!你们能不能夸夸我!我觉得我才是今日的主角!”   新郎官秦风无声叹气,已经转身离开了。怎么摊上了这三个活宝?   “少爷,等等我!”   “君上!”   向彭越、向景阳与清欢三人连忙追了上来。   若时间只剩下一天,不论是秦风还是墨玉馨都希望在喜悦中度过。   秦风等人一到皇宫门口,便见礼部的一众官员已经拿着厚厚的嫁妆单子候着了。   礼部的官员冲着秦风点了点头。   秦风心领神会,二话不说,一撩衣袍,跪在了地上。   君臣有别。按照尚公主的规矩,驸马是需要跪候嫁妆的。   清欢连忙过来为秦风撑伞。   天上的雪花纷飞,冬季的青石板上有些微凉,但秦风却是跪得笔直。   “驸马爷帅是真帅啊。”   围观的一众百姓望着雪地之中一身红衣,行如玉树,肤如凝脂的秦风,忍不住心生同情:“驸马明日要出征呢,这天那么冷,还下着雪,跪着……不会感染风寒吗?”   “驸马,”礼官关切道:“陛下有令,说让您可以站着接受嫁妆。”   “多谢陛下关心。”无规矩,不成方圆。一次破例,便会失去威信,更何况如今围观之人那么多。秦风道:“没关系,我可以的。大人请开始吧。”   礼官见秦风如此执着,便也不再坚持,决定加快速度将这厚厚一沓的嫁妆全部说完。   于是,一个时辰后……   向彭越打了一个哈欠:“我都一觉睡醒了,怎么还没念完?”   向景阳跟着伸了一个懒腰:“这皇上是不想让君上与公主成亲呢,还是在下马威?幸好我们来得早,不然就要误了吉时了。”   其实,皇上自己都是矛盾的,他一方面想让秦风与墨玉馨立刻送入洞房,好好享受二人世界,但又想让宝贝公主嫁得风风光光…… 第516章 拦亲   嫁妆单子足足念了一个半时辰才总算结束,秦风的身上都积了一层雪花。   秦风刚从地上站起来,便见墨天纵笑眯眯地带着一群侍卫迎了出来,冲着清欢打了一个招呼。   清欢开心地招了招手。   秦风:“……”   “秦风,哦不,现在应该改口叫皇姐夫了,”墨天纵纠正道:“不过,皇姐可不是你想娶就娶的,你必须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居然还有拦亲的?   秦风笑着点了点头:“殿下请说。”   墨天纵命令将靶子摆在了离秦风百步远的地方,道:“若你能三箭同时射中靶心,我便让你过关。   当然,我知道这个项目的难度系数有点大。但我可以给你前进一步的机会,那就是——”   墨天纵的话音未落,着急去见未来娘子的秦风眸光凌厉,手握弓,三支箭同时射出,“砰”的一声全部正中靶心。   墨天纵的余音继续:“若你能说出皇姐的一个优点,便可以前进一步——所以说,额,那个……”   墨天纵不知该佩服秦风的本事呢,还是该同情他的情商,道:“皇姐就一个优点都没有?”   “……啊?”毫无疑问,秦风慌了:“……抱歉,我好像没懂这个游戏的玩法。正确的玩法是要说一百个馨儿的优点是吗?我现在把箭拔出来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你走吧,再见。”   当然,秦风不会走,而是补充说了墨玉馨的一百个优点之后,才正式被墨天纵放行。   除了墨天纵之外,秦风前往揽月殿的路上,还遇到了其他阻拦,有让他舞剑的,有让他吟诗作赋的,甚至还有让他扎马步的,无奇不有。   只不过,考虑到秦风明日要出征,众人的拦亲都是点到为止,并没有多加为难。   揽月殿外,站着身着龙袍的皇上,太后,以及墨信安等人。   秦风深深行礼。   一把年纪的太后目光落在秦风的身上,泪水情不自禁地滑落。   太后是后宫之人,从不干预朝政,不敢埋怨出征的时间为何如此仓促。毕竟,在国家大义面前,儿女私情不该成为男人的绊脚石。   她,不过是心疼自己的孙女罢了。   “秦风,你可一定要对馨儿好!”太后的声音透着梗塞,一遍又一遍地叮嘱着:“若你敢对馨儿有半分不好,哀家绝……绝对不会放过你……”   秦风的心一下子被揪紧,当即低下了头:“太后放心,馨儿是我一生的挚爱,我必爱她,敬她,不叫她受半分委屈——”   不受半分委屈?   成亲第一日抛下妻子出征,这对墨玉馨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委屈。   于是,秦风修改了措辞,郑重道:“我发誓,我余唯睿必定会江山为聘,我心为礼,与她共看这人世繁华,不离不弃。”   真挚的誓言如漫天雪花般飞舞。   皇上与太后这两个感性的人已经哭得不像样了。   殿内,洛贵妃牵着墨玉馨缓缓出来。   瞬间,周围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只见,出嫁的公主一袭红衣倾国倾城,由金色丝线绣成的凤凰徘徊直上,展翅欲飞,犹如仙女下凡。   她那三千青丝高高挽起,埋藏在精致的凤冠之下。她的脚步轻盈如风,步摇清脆作响。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额间一朵牡丹,眉眼如画,如痴如醉。   那对迷人的桃花眼落在秦风的身上,透着浅浅的笑意。   皇上伸出了一只手,将墨玉馨牵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又牵过了秦风的手,正式将墨玉馨交到了秦风的手中。   皇上望着这对璧人,轻轻拍了拍二人的手背,千言万语卡在喉咙,最后却只剩下了四个字:“要好好的。”   原本,按照天凤国的规矩,皇上只要在乾清宫乖乖等着这对新婚夫妇来行礼便可,但他却偏偏按耐不住性子,想要亲自送墨玉馨出嫁。   秦风与墨玉馨当即跪地,拜谢父母。   两个红色的身影看上去犹如天生一对。   皇上与洛贵妃将二人搀扶了起来。   “对了,”皇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了一块金色的令牌,塞到了墨玉馨的手中,道:“这是皇宫出入口的令牌,秦风出征后,你若是在公主府无聊,就多来陪陪朕。”   “父皇,儿臣……”墨玉馨白皙修长的手捏紧了令牌,眼睛酸酸的,一滴晶莹的泪珠没出息地落下。   “哎呀哎呀,”皇上心中的软肋被触动。他本想用手去擦拭墨玉馨的泪水,但又怕弄花了她的妆容,尴尬的手在空中停留的片刻,唯有唤来了宫女:“又不是远嫁,随时都能回家,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皇上说着“不哭了”,自己的泪水却在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洛贵妃提醒道:“好了,馨儿,去吧,莫误了时辰。”   墨玉馨点了点头,趴在了墨信安的背上。   皇上望着墨玉馨越来越远的背影,犹如自言自语道:“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女儿出嫁了……” 第517章 拜天地   深宫长廊,漫天的雪花无声落下。   墨信安背着墨玉馨,步伐不紧不慢,没让背上的小姑娘感受到一点颠簸。   墨信安明白,墨玉馨一直都是勇敢的。   自从三年前,齐贵妃与墨渊周双双被害之后,这位曾经天真无邪的小女子在一夜之间迅速成长,独当一面。   面对真爱,她毫不含糊,不顾一切后果,大胆去爱。   这让迟疑不定的墨信安自叹不如。   凌曼舞马上就要随军出征了。   战场瞬息万变,危机重重,未来漂浮不定。   墨信安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该早点向她示爱,就像秦风与墨玉馨这般,早点在一起……   哪怕仅有一日的美好,他也想对她做出一世的承诺。   “秦风,”墨信安压下心中的懊悔,叮嘱道:“照顾好馨儿。”   “是,皇兄。”秦风坚定地应着。   皇宫门口,墨玉馨被搀扶着,坐上了十六人抬着的奢华轿撵。   礼官们连忙敲锣打鼓,紧随其后。   莞城的百姓们人群骚动,不顾这漫天飞雪,翘首以盼,想要一睹公主的盛世美颜,以及今日的十里红妆。   打头出来的,是一对活蹦乱跳的大雁,随后,一个紧接着一个用红色丝带系起来的红木箱子从宫中被礼官挑出来。   仿佛,皇宫就像一个神秘的盒子,里面的嫁妆取之不尽。   待墨玉馨的轿撵走远,这边的嫁妆还在一个一个地往外蹦,足以见皇上对这位公主的重视与宠爱。   公主的仪仗需要绕城。   墨玉馨的眸光落在前方骑马的秦风身上,心中一片安宁。   沿路观礼的百姓们热情洋溢,情不自禁地高喊着:“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恭喜公主与驸马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侍卫、丫鬟向百姓们散发着喜钱。   秦风与墨玉馨到达公主府时,一众宾客已经迫不及待地在门口张望了。   公主的身份本就尊贵,秦风哪敢踢轿门示威,连忙小心谨慎地将墨玉馨牵了出来。   二人听着礼官与众人吉祥的话语,跨越火盆,来到了正厅。   因为秦风的父母远在天城国,故而正坐空了出来。   墨一辰与顾月朝于秦风有恩,给足了秦风面子,一身喜庆的红衣坐在了一旁。   余如颜与顾明浩二人凑热闹般站在了身后。   礼部尚书在一旁主持流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最后一项,因为墨玉馨是公主,理应受秦风的朝拜。   但墨玉馨还是回礼了。   “礼成,”礼部尚书大喊一声:“送入洞房。”   系着红花的绸缎将两人的命运与未来紧紧连在了一起,在众人的拥簇之下,秦风一步一个脚印,将墨玉馨迎进了自己的心房。   虽说好不容易到手的媳妇,秦风万分不愿意离开半步,但今日墨一辰与顾月朝,以及一众文武百官都在,容不得他失礼。   “馨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说罢,秦风一溜烟地离开了,只想速战速决。   所幸,众人皆知二人即将分开,倒也识相,不过是意思意思敬了秦风几杯之后,便放他与娘子团聚了。   反倒是秦风这边,生龙活虎的向彭越、向景阳、清欢与余如颜四人来了兴趣,当即决定:“闹洞房!”   秦风一个眼神杀了过去:“我看你们谁敢!”   说罢,秦风进入了贴着喜字的洞房,关上了门扉。   向彭越等四人愣在雪地之中,不由地撅了撅嘴。   余如颜抱怨道:“哥哥也就只会凶凶我们,在公主面前,他哪敢那么说话?”   “就是!”向彭越紧跟着附和:“而且,估计今夜他什么都不会!肯定有好戏!”   “好戏?”清欢的眼睛亮了亮,但又立马暗淡了下去,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好想去偷窥啊。”   “偷窥什么!看把你们闲的!”墨一辰的声音陡然响起,比这冬雪更为冰冷,突然看向了清欢,耳根泛起了一丝羞红,呵斥道:“还有你,清欢,别带坏本王的爱妃!”   上次,清欢给顾月朝推荐的“怀孕都可以”的“技术”,可把墨一辰给折腾坏了。 第518章 今夜,我是你师父   新房之中,红烛摇曳,流光溢彩。   一片喜庆的正红之中,二位新人坐在床榻边沿,任由烛火在地上落下恩爱的影子。   外头宾客的喧闹声继续,但这方小天地却是不受一点感染,安静得不像话。   秦风抿了抿嘴唇,握着秤杆的手紧张得渗出了冷汗,轻轻地挑起了红盖头。   步摇随之晃动,清脆作响。   墨玉馨缓缓抬头,唇红齿白,肤如凝脂,沉鱼落雁。   那对撩人的桃花眼闪烁着万种风情。   她的红唇微动,羞答答地唤了一声:“夫君。”   刹那间,额间的牡丹绽放,惊艳了众人,惊艳了时光。   秦风的心跳漏了半拍。   曾经卑微的小护卫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日夜想要逃离的公主殿下,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他一生的伴侣。   甘愿成为他政治前程上的踏板。   秦风感觉自己很幸运,幸运到仿佛这辈子就是为了这一刻而活。   他深情款款地望着眼前之人,爱意、感激、感动、愧疚等一系列情绪涌上了心头。   他的嘴巴张了张,迫切地想要将全部都告诉她:“馨儿,我——”   我何德何能,能让你为我如此付出。   我是何等愧疚,明日便要抛下你去远方出征。   “春宵一刻值千金。”墨玉馨的手指抵在了秦风的唇上,浅浅一笑:“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听你讲话上,你用行动来证明。”   行动?   秦风的动作一呆,脑内回味了一下行动的内容,耳根泛起了一丝羞红,便要伸手——   但却又被墨玉馨拦下了。   秦风有些慌了,无辜地看着她。   墨玉馨轻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急什么,合卺酒。”   “哦,是……”脑子快要傻掉的秦风连忙听命,端起了桌上的酒盏。   一人一杯,缠绵地穿过了彼此的胳膊,一饮而尽。   酒入喉咙,苦涩的滋味直达肺腑,墨玉馨的眸光流转,刚回味起了甘甜,便见秦风已经迫不及待地替她拿掉了头上繁琐的头饰,温柔地将她放倒在床。   三千青丝如瀑布般散开,红床之上的美人儿妩媚撩人。   秦风的喉咙滚了滚,不安分的手伸向了墨玉馨的腰间。   她的腰细若竹竿,仿佛一折就断。   因为墨玉馨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讲话上,故而,听话的秦风一直保持着沉默,默默地扯开了她的腰带,小心翼翼地将繁琐的衣服一件件地褪去。   他要用行动证明,给她一个难忘之夜。   衣服,最后只剩下了轻薄的内/ 衬。   秦风的心跳声猛然加快,脸颊早已红透。   他吞了几口口水之后,将手伸向了内衬,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墨玉馨白皙光滑的肌肤,吓得一个激灵。   他见墨玉馨没有生气,方才轻轻一扯。   随后,红烛之下,春光乍现。   美得令人不舍得移开眼睛。   秦风的大脑被美景刺激,直接死机。   等下。   接下来,接下来该怎么办来着?   光/ 溜的墨玉馨任凭羞涩爬满了全身,脸颊通红,含情脉脉地看向了上方的秦风:"秦风?"   “!”秦风的身躯猛然一抖,意识总算找了回来。   他发现自己还穿着衣服,顿感失礼,连忙手忙脚乱地脱了起来。   墨玉馨的眉头微蹙,方才想起清欢的那一句:君上是个新手小白。   墨玉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一个坏坏的念头涌了上来。   谁让对方一门心思扑在军事上,不提前做好功课呢。这点惩罚还是要有的。   墨玉馨如此想着,忽而一个锦鲤翻身,将秦风压下。   秦风的脑子一闷,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墨玉馨的手肆无忌惮地摸上了垂涎已久的腰。   秦风常年习武,身上的肉紧致健硕,触感很好,惹得墨玉馨忍不住捏了捏。   “唔!”   随后,墨玉馨按照初阶版图画的内容摸索上去……   “馨儿……不行……”   秦风——这个武功顶级,预言中的帝王就这样软在了床上,任凭一个小姑娘掌控了“一切”。   “不行?”墨玉馨羞涩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强势,手中的动作没有停,问:“哪能不行啊……你考虑清楚再说。”   秦风压抑得快要疯了,捏紧了被子,脸颊已经憋得通红,最终还是说道:"行……"   墨玉馨被这般“可爱”的秦风撩得把持不住,红唇吻上了他的眉间,轻声道:“今夜,我做你师父,手把手地教你,好不好?”   秦风的神色愣了愣。   这句话,他怎么好像听某个叫做向彭越的小兔崽子说过?   秦风迎上墨玉馨那对干净清澈,却又透着一丝坏心思的双眸,总感觉这个走向,这个剧本怎么看都是拿反了……   但是,秦风几乎没有与女子接触过,更不懂那方面的东西……   墨玉馨的红唇咬上了秦风的耳朵。   柔软的呼吸声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羞涩传遍了秦风的全身。   且听得墨玉馨如此说道:“明日你就要出征了,我不会过分的。”   秦风的全身已经动弹不得,脑子更是成了摆设,弱弱地点了点头。   红鸾暖帐,一夜春宵。   ——————   小剧场。   清欢:“啧啧啧!出息出息,君上你就这点出息?余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余如颜:“真不想承认这是我哥哥!”   向景阳:“预言中的帝王,妥妥的万人之上,一人之‘下’!”   秦风心中不甘,弱弱反驳:“谁……谁让玥玥不逼着我看的!”   向彭越:“???”   向彭越:“怪我啰?” 第519章 来日方长   天还没亮,漆黑一片。   雪停了,整座莞城早已在悄无声息之中被白色覆盖,寂静非常。   公主府的洞房之中,帷幕层层叠叠,如梦如幻,鸳鸯红烛依旧在燃烧着,气氛旖旎美好。   一个修长纤细的身影已经起身,正在床边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残局。   突然,他的眸光不经意地瞥见了那洁白帕子上点点红梅般的鲜血,脸上不由地染上了一抹幸福的笑意。   红色的大床之上,昨晚“使坏”闹腾的墨玉馨还在熟睡中,俨然是累着了。   她那小小的脸颊泛着红晕,气息平稳,迷人却又非常乖巧,令人心生怜惜。   情到深处,情不自禁,秦风探头,在墨玉馨的眼梢处落下了一个吻,带着无比的珍视与爱恋。   馨儿。   秦风的心中有着万般不舍与愧疚,有着千言万语要诉说,但最终,经过了层层沉淀之后,只化成了真挚的四个字: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我带你去看世间繁华,享受花前月下。   等我回来,我们便永不分离。   随后,下定决心的秦风没有拖泥带水,坚定地转身离开了。   秦风一出来,便吩咐守夜的侍女,让墨玉馨多睡一会儿。毕竟,她的身体还未彻底康复。   秦风来到正堂之时,向彭越、向景阳与清欢,以及一众暗卫已经在候着了。   众人整齐划一地低头行礼,恭敬道:“恭喜少爷/君上/主子与公主喜结连理!”   秦风淡淡地嗯了一声。   因为出征的时间紧迫,他并未在亲事儿的话题上逗留,而是直奔主题,道:“清欢,景阳,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清欢与向景阳同时出列,拱手道:“回君上,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好。”秦风在正坐坐下,下令道:“你们二人从今日起偷偷潜回天城国。清欢,你负责押送百里斩,散播百里皇族这些年来的罪行,为余家平反,激起民愤。   景阳,你以少祭司的身份,尽快与司神殿取得联系,公开我身上的预言,最大程度的争取百姓与官员的支持,为我登上帝位造势。   切记,关于‘王妃死,我便能一统两国’的预言不要公开,免得被有心人利用,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是,君上,我二人定不辱使命。”   “暗卫听令。”秦风的声音透着一股威严,继续下令:“暗七与二四留在我与玥玥的身边,二到二十留在公主府守卫馨儿的安全,剩下的全部跟着清欢与景阳。”   “是,主子!”暗卫齐齐跪地领命。   “对了,君上,”清欢忽而想起一事儿,从袖中掏出一叠厚厚的纸张,呈了上来:“这是百里烤肉——哦不,是百里斩所招供的百里皇族的罪状。   昨夜,我去看他的时候,他突然补充了一件事儿,是关于百里云钰与王爷的。”   百里云钰与王爷?!   秦风满腹困惑,伸手接过了清欢递过来的罪状。   墨一辰这次之所以没有亲自带兵出征,便是因为国内还存在着百里云钰这个毒瘤,不知道对方会干出什么来。   天凤国需要墨一辰来坐镇。   若墨一辰在此时离开,极有可能会让天凤国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   秦风的眉头紧蹙,关于百里斩所招供之事儿一头雾水,问:“这话什么意思?”   清欢摇了摇头:“不知道,百里烤肉就只说了那么一句,其余的他也不知道。”   虽然秦风不解其中含义,但这并不妨碍他去通知墨一辰与顾月朝:“清欢,景阳,你们按计划行动。玥玥,你跟我去一趟镇王府。”   “是,少爷!”   天空,依旧灰暗一片。   积雪压弯了树枝,“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公主,驸马就那么走了?”一盏红色的灯笼旁,侍女的声音响起,透着一丝埋怨:“他去哪里呀?明明时间还早呢。他怎么都不陪您一会儿?”   墨玉馨身着毛绒绒的披风,静静地望着秦风等人离去的背影。   红色的烛火映照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勾勒出了一抹落寞笑意,泪水情不自禁地从脸颊滑落。   但,她带着梗塞开口的话语却是无比坚强:“让他留下来陪我干嘛?两个人抱在一起缠绵痛哭,上演一场依依不舍的戏码吗?   得了吧,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让他去做他想做,且必须要做的事儿。”   墨玉馨的心中自然是不舍的,她恨不得每日都与秦风在一起。   但她深刻明白,自古以来,都是先有国再有家。   只有国家稳定,秦风与墨玉馨才能来日方长。   离别是痛苦的。   但,若暂时的离别能换来未来与成长,那便是值得的。 第520章 一个女人,一件蠢事   镇王府,白雪皑皑。   灯笼的火焰洒在雪地之上,落下了橙红色的暖意,寂寥却又温馨无比。   厢房之中,烛火摇曳。   因为今日圣上亲自携文武百官送一众将士出征,故而,墨一辰与顾月朝早早便起来做准备了。   墨一辰贴心地给爱妃穿衣,余光忽而瞥见了枕边放置着的厚厚画本,心中不免掀起了一抹羞涩的涟漪。   那画本是清欢临走前赠送给顾月朝的、用来“深入”培养夫妻感情的“好东西”,里面的“花样”千奇百怪,应有尽有。   墨一辰承认,那过程很“幸福”,令人流连忘返,如痴如醉,但也被“折腾”得够呛。   不不不。   墨一辰猛然摇了摇头,在心里提醒自己:将士们即将出征,为国浴血奋战,自己不该在此贪恋红尘美味,必须振作起来!   顾月朝将墨一辰又是羞涩,又是摇头点头的神色纳入眼底,脑袋上方浮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偶尔,顾月朝觉得,墨一辰挺傻的。   傻得可爱。   “叩叩。”   突然,门外传来了两声敲门声。   琉璃恭敬的声音传来:“主子,王妃,秦风求见。”   秦风?   墨一辰与顾月朝的面色不约而同地染上了一抹沉重,彼此对视了一眼。   他们心中明白:秦风马上便要出征了。在出征之前的节骨眼上,他不陪着墨玉馨而是赶来见他们,必定是有重要的事儿汇报。   顾月朝与墨一辰毫不含糊,在简单的收拾之后,前往正堂。   正堂之中,暖炉静静燃烧着。   秦风与向彭越连忙起身行礼:“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秦风,恭喜你与公主喜结连理。”顾月朝的眸光落在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秦风身上,满是欣慰。   顿了顿,她浅浅一笑,又难免带着一丝嗔怪:“怎么还叫王妃,都被你叫得生疏了。”   秦风的神色一怔,耳根染上了一抹羞红,低头纠正道:“侄儿见过皇叔,见过皇婶。”   顾月朝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说余如颜与顾明浩成亲之后,他们的辈分会全部乱套。   但,至少到目前为止,顾月朝还是秦风的长辈。   顾月朝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大大的红包,道:“虽然时间紧迫,没有敬茶,但你既然来了,我便先把红包给你了。”   秦风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双手接过,道:“多谢皇婶。”   简单地走过礼节,墨一辰在上首坐下,丝毫不浪费时间,直奔主题,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回皇叔,”秦风将红包递给了向彭越保管之后,正色道:“是关于百里云钰讨论您的。”   百里云钰?讨论本王?   墨一辰难免升起了一抹困惑。毕竟,他与百里云钰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都没有聊过天。   墨一辰问:“他说了什么?”   “根据百里斩的招供,”秦风恭敬道:“百里云钰曾信誓旦旦地对百里斩说,要对付皇叔您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儿。   他说,因为您曾为了一个女人,做了一件很蠢的事儿。”   此言一出,气氛陡然凝结。   一个女人?一件蠢事?   墨一辰的眉头紧蹙,手不自觉地敲击着桌案,完全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在墨一辰的心目中,能让他放弃一切去做蠢事的,就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敬爱的母妃,另一个则是深爱的顾月朝。   可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为她们做过蠢事呀。   蠢事的定义又是什么呢?   墨一辰曾为了不让顾月朝卷入后宫纠纷而放弃皇位,这算蠢事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蠢事才能成为百里云钰的把柄,能让对方轻松对付墨一辰呢?   蠢事?   顾月朝犹如遭到五雷轰顶一般愣在了原地。   等下!   那……应该不会是指重生吧?   假设,退一万步讲,墨一辰真的为了让顾月朝重生而做过“蠢事”,但,为什么会有人知道呢?   上次,顾月朝去相国寺迎接陈云雪的时候,也总感觉她怪怪的,好像知道些什么……   顾月朝急切地问道:“除此之外,百里云钰还说了什么?”   秦风连忙摇头:“其他的百里云钰没说,百里斩也不知道。”   顿了顿,他又想到了一件事儿:“说起百里云钰,还有一件事儿。”   “说。”   “是关于顾月熙的身世的。”秦风道:“因为她被囚禁了,所以我差点就把她给忘了。”   墨一辰与顾月朝沉默不语。   秦风的声音继续:“百里云钰曾跟我说,顾月熙是父亲的女儿。”   “……啊?”如此重磅的消息令顾月朝的大脑出现了片刻的断片,支支吾吾道:“等下,她……是你妹妹?” 第521章 遗留的困惑   “百里云钰是那么跟我说的。”秦风润了润喉咙,平铺直叙,毫无感情地说着来龙去脉:“他说,十五年前,他与我父亲奉命一同前来天凤国,为墨叶炜登上储君之位祝贺。   当时,父亲在一次偶然间看到了宰相夫人身旁的婢女——贾晨,随后被其美貌深深吸引,对她一见钟情。   甚至,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父亲不惜打通了一条暗道与贾晨私会,每夜缠绵。贾晨也是在那个时候怀上了顾月熙。”   “后来,”秦风叹气一声,道:“百里云钰知道了这件事儿,非要让父亲纳贾晨为妾。   因为父亲在天城国已经有了家室,再加上他在百姓的心目中一直都是清正廉明、洁身自好的印象,所以他无情地抛弃了贾晨。   可就算如此,贾晨却依旧深爱着父亲,决定生下顾月熙,将她培养成人。”   气氛,在尴尬中透着一股微妙。   剧本,突然变成了苦命婢女遭遇渣男将军的悲情故事。   顾月朝:“……”   墨一辰:“……”   余世民是这种人?!   “百里云钰是那么跟我说的。”秦风强调了这番话中唯一的重点。   也就说,上面的那番话都是百里云钰瞎扯的。   “如此诋毁老爷的名声,”向彭越鼓起了腮帮子,愤愤不平:“少爷,你是如何忍着没杀了百里云钰那个混账的?”   秦风淡淡一笑。   若当时,秦风真的脑子一热杀了百里云钰,估计就没有现在这般复杂的事儿了。   只不过,什么身份做什么事儿。   曾经的秦风是箭之牡丹的统领,绝对不会做出刺杀主子的事儿来。   “我虽然不知道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顾月熙不是我的妹妹,绝对不是。”秦风斩钉截铁,那是来自一名儿子对父亲的极度信任:“我父亲的为人敢作敢当,重情重义,断然不会做出背叛母亲的事来。”   若余世民真那么做了,估计余夫人会打断他的三条腿!   “况且,”向彭越插嘴道:“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顾月熙那个渣渣一点儿都不像老爷!”   顾月朝莫名松了一口气,问:“那顾月熙是谁的孩子?百里云钰?”   “不知道。不过,”秦风摇了摇头,坚定道:“贾晨绝对是百里云钰的人。   三年前,来到天凤国后,百里云钰便以'她们是我的亲人'为由,命我保护她们母女二人。   那座废宅便是通往宰相府,被百里云钰称之为父亲与贾晨私会的暗道入口。因为我不喜欢贾晨总是自称是父亲的女人,更厌恶她强调顾月熙是我的妹妹,于是我擅自将箭之牡丹的人调包,命玥玥带人守在了那边。”   顾月朝的大脑快速地接收与消化信息,忽而问道:“墨文年是如何知道那暗道的?玥玥告诉他的?”   “不是。”向彭越摇头。   “墨文年从三年前便知道了那条暗道。他是通过那条暗道与贾晨、顾月熙在暗中勾结的。”秦风淡道:“墨文年是当朝五皇子,而且野心勃勃,百里云钰要辅佐墨叶炜登基,必定会想办法除掉他。   贾晨与顾月熙从一开始就是百里云钰放在墨文年身边,用来除掉墨文年的棋子。   半年多前的杀人魔事件,箭之牡丹成员——石圣晴便是贾晨引荐给墨文年的。那场事件本身就是百里云钰的计划。”   墨文年自始自终都是百里皇族所操控的棋子。   若他能倾听向彭越的半点忠告,估计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废宅内的机关我已经全部撤下了,接下来全权交给皇叔与皇婶处置。”秦风乖巧道。   墨一辰与顾月朝点了点头。   “最后还有一件事儿。”秦风的眸光定在墨一辰的身上,悠悠道:“皇叔,我在司神殿见到过一个与你的容颜有几分相似的女子……”   什,什么?!   墨一辰的神色难得一惊:“多大年纪?”   “年纪我不知道,看着挺漂亮,挺年轻的……”秦风的脑海之中努力回想着那日见到的、仙气飘飘的白衣女子,道:“我跟她就见了一面,具体也不是很确定。”   毕竟,秦风还未来得及跟她说几句话呢,那女子便被一群人接走了。   “不过……”顿了顿,秦风忽而想起了什么,道:“她好像一直坐着推椅,双腿似乎有残疾——”   “刷”的一声。   秦风的话音未落,墨一辰便警觉地站了起来,原本镇定的脸上染上了一抹震惊与难以置信。   双腿残疾?   难道是母妃?!母妃她没死?   所以说,墨一辰与顾月朝成亲当日的那份司神殿的贺礼,是雪贵妃送来的?   墨一辰急切地问道:“她与司神殿是什么关系?”   “嗯……”秦风挠了挠头,努力思考着,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听得长老们都非常尊敬她,然后好像称她为圣女……”   圣女?   司神殿的圣女?   所谓的“为了一个女子所做的蠢事”到底是什么?雪贵妃是否知道些什么?   气氛,在紧绷着透着万分困惑。   此时,云逸过来汇报道:“主子、王妃、驸马,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天际地平线上,第一缕的金色光芒洒下大地。   大地,白茫茫一片。   ——————   有关雪贵妃的事情【第271章失踪的遗体】   有关秦风想起雪贵妃的事情【第305章记忆中的女子】 第522章 为你守江山   与此同时。   宸王府,万事俱备。   出征的宸王与凌曼舞一身银色铠甲,反射着晨曦的光芒,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宸王妃焦急地跟在这对即将上战场的父女的身后,满是担心,苦口婆心地叮嘱道:“曼舞,你要记住,上了战场啊,万事不要出头,看到敌人来,就往后面躲躲,别傻乎乎地冲到前面去,命只有一次。”   凌曼舞翻了一个白眼,没搭理她。   “哎,你这什么态度?”宸王妃不满道:“我在跟你讲话呢!听到了就吱一声!”   “行了,别教坏曼舞。”宸王都听不下去了,道:“她是去战场,不是出阁嫁人!到了战场上,没有娘家、婆家,更没有夫君会为她挺身而出。   她不再是女人,而是独当一面的将军,看到敌人来了,就该身先士卒!   命虽然重要,但国家大义更重要!”   “吱!”凌曼舞表示自己听到了。   宸王妃的嘴角一抽:“……”得了,留下我一人在这里独守空房也就算了。现在你们两个居然还联起手来,一口一个国家大义,明明是关心你们的安危,却搞得我像个不懂事的妇道人家一样?   我走还不行吗?   怎么感觉生了一个女儿,但又好像没生呢?   宸王妃不禁泛起了嘀咕:“这二殿下也真是的,做事那么墨迹,喜欢就来提亲啊,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   宸王妃的声音戛然而止。   说曹操,曹操到。   宸王府的门口,墨信安一身白色衣袍,玉树临风,翻身下马。   “二殿下有礼。”   “宸王,宸王妃。”   墨信安简单地与宸王、宸王妃见礼之后,眸光看向了一旁的凌曼舞。   此刻的凌曼舞一身戎装,不施粉黛,吹弹可破的肌肤比这满世界的雪花还要晶莹剔透。   她的手中拿着银色的头盔,赤红色的披风在一片雪白之中光鲜夺目。   “二殿下。”凌曼舞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歪了歪头,道:“殿下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陛下出征送行的地方是在皇城——”   “曼舞,”墨信安猝不及防打断了她的调侃,眸光似水,言语简练却又真挚,道:“本王是来找你的。本王有话跟你说。”   “说……”凌曼舞的眸光流转,微微一怔,心中竟然升起了一抹期待,问:“说什么呀?”   宸王与宸王妃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赶紧识相地带着一众仆人走开了,将这方小天地留给他们二人。   出征的紧张感瞬间化为了暧昧的旖旎。   墨信安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女将军更为合适,心中五味杂陈。   墨信安并非霸道之人,虽然时常有些傲娇,却也是绅士温柔。   他从来不会阻拦凌曼舞做任何事儿,更不会用传统的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戒条来约束她。   他愿意给她永远的自由。   只要能换来她永远的幸福。   但是。   她做什么不好,偏偏要继承父业,成为一名将军。   战场瞬息万变,命如蜉蝣,就算是武功再厉害,谋划再缜密,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万一,她在某个战场上出事了,自己赶不过去救她该怎么办?   万一,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香消玉殒……   不不不!   墨信安连忙摇了摇头:呸呸呸!想什么不吉利的事儿呢,本王的曼舞神通广大,绝对不会有事的!   “二殿下。”猝不及防,凌曼舞的声音响起。   “啊……在!”墨信安就像突然被夫子点到了名一般,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作答。   “我的脸上是有花吗?”凌曼舞轻轻挑眉,言语活泼,调侃道:“能让殿下看得又是心疼,又是懊悔,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表情丰富得都可以出书了。所以说,殿下到底是来找我说什么的?”   “本,本王……”被凌曼舞一形容,墨信安方才发现自己很蠢,蠢到甚至可以与傻天纵相提并论,耳根不禁泛起了一丝羞红。   墨信安来找凌曼舞说什么?   他想说,让她注意安全。   他想说,让她小心敌人。   他想说,让她早点回来。   他想说——   “曼舞,”墨信安的神色坚定,言语化成了最真挚的誓言:“本王喜欢你。待这次出征回来,本王提亲娶你可好?”   霎那间,寒风骤停,和煦的光芒洒下大地。   心在一瞬间被揪紧,凌曼舞迎着墨信安如黑曜石般深邃美丽的眼眸,垂于身侧的拳头紧握,突然别过了视线,保持了沉默。   “曼……曼舞……?”为什么是这个表情与态度?按正常的剧本来说,不是应该羞涩与脸红吗?墨信安的心中升起了一抹慌张。   两人都亲过了,都独处过了,理应不会被拒绝才是啊。   难道这位女将军要始乱终弃不成?   “殿下。”半晌之后,凌曼舞的声音才悠悠响起。   “……在,在。”   “秦风在为公主打天下,而我……虽然我现在的能力还不够,但我,”凌曼舞忽而看向了墨信安,水灵灵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掷地有声,道:“我想为你守江山。”   若有一日,墨信安终将坐上帝王之位的话,凌曼舞愿意为他披荆斩棘,铲除所有的敌人,守卫这大好河山。   这一番回应,比羞涩的点头,比儿女情长的誓言更为动人。   这是凌曼舞,一个女将军告白的方式。   “时间不早了,”凌曼舞道:“我先——唔!”   肩膀突然被人强制擒住。   呼吸被人堵住。   墨信安一把拽过了凌曼舞,吻上了她的嘴唇,肆无忌惮地探入她的口中,霸道地想要剥夺她的一切。   这是墨信安,一个男人回应的方式。   瞬间,四周寂静无声。   凌曼舞的心中一软,腾出了一只拿着头盔的手抱住了墨信安,不解风情地想到:这位殿下可真坏,就那么喜欢堵住我的嘴巴憋死我啊……   以后还如何该报复他好呢? 第523章 踏上未知的征程   镇王府。   秦风一出来,刚要翻身上马,忽而听得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随后,“砰”的一声,身后有一人影抱住了他,轻声唤道:“哥哥……”   秦风的眉间瞬间融化成了一片柔和。   他慢慢转过身去,只见眼前,余如颜的脸上挂着两个晶莹剔透的泪光,忍不住心疼:“小颜儿乖,不哭了。”   他的手温柔地拂过妹妹被风吹乱的鬓发,轻声细语地叮嘱道:“在这里乖一点,不要惹是生非,注意调理身体,有空就多去陪陪馨儿。   待哥哥稳定了天城国之后,再来接你们好不好?”   “好。小颜儿都听哥哥的。”此时的余如颜已经没了闹腾,紧紧地拽着秦风的衣袖,梗塞道:“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接我的事儿不急,但你一定要保重。”   什么叫做“接我的事儿不急”?   秦风的脑内闪过了一丝困惑,但也无暇追问,看向了顾明浩,道:“劳烦顾少爷好好照顾我的妹妹。她的性子比较跳脱,希望你能多多包容。”   “哥你放心,”顾明浩已经完全跟着余如颜叫人了,郑重起誓:“她是我的命,是我的一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她周全。”   秦风嗯了一声,心中再度闪过了一丝困惑:顾少爷这话怎么听着如此奇怪?这妹妹以后还要来接回去吗?   “少爷,”向彭越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恕我直言,小姐在这里都有心上人了,可一点儿都不稀罕你来接——”   向彭越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他视线的前方,站着一身黑衣的洛昂然。   小姐的确不需要接了,但是——   向彭越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小虎牙,冲着洛昂然甜甜一笑:“洛少爷,我会来迎接你的,绝绝对对的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   “胡闹!”洛昂然忍受着众人投来的奇怪视线,耳根染上了一抹红晕,恼羞成怒:“轻……轻浮!”   洛昂然觉得自己蠢透了。   一大早,他不守在主子的身边,先是火急火燎地跑到了公主府,当得知向彭越跟着秦风来到了镇王府后,又心急如焚地赶到了这里。   遭来的,却是对方的一阵调戏。   简直就像一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傻猫一样。   洛昂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向彭越在身边时,他觉得他烦死了,巴不得他赶紧滚;但向彭越不在身边呢,他却又感觉缺少了点什么,人生似乎变得不完整了……   洛昂然深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欺负了,不然怎么会忘不掉这个讨厌的人呢?   不过,既然都站在向彭越面前了,他估计吼了一句:“别死了!”   噗呲。   向彭越望着眼前这个深陷爱河而不自知的三脚猫,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洛昂然不满意了。   “放心吧,”向彭越的声音永远像个孩子一般稚嫩,但又无比真挚:“我还要给你幸福,与你厮守一生,怎么舍得死呢。”   洛昂然的脸“刷”的一声全红了。   真是轻浮!   ……   公主府。   清欢与向景阳已经准备就绪,伪装成贩卖丝绸的兄妹商人,趁着天还未亮,正要悄悄离城。   清欢在向景阳的搀扶之下刚要上马车,便听得后面急切的声音传来。   “清欢!”   墨天纵飞奔下马,急切地跑到了清欢的身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清欢心中的软肋被触动,轻轻托起了墨天纵的脸颊,柔声道:“我的好殿下,此行之后,百里皇族将会覆灭,我将不再是一国公主了,你会介意吗?”   墨天纵连忙握住了清欢白皙修长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斩钉截铁道:“不会。”   “不管发生任何事儿,清欢,”墨天纵在清欢的手背落下了一个真挚的吻,郑重其事道:“你是我的公主。   你永远是我最尊贵的公主殿下。   你一定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这里等你,一直都会等你。”   泪水反射着晨曦的光芒从脸颊滑落。   墨天纵与清欢相拥在了一起。   一旁不解风情的向景阳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该死的狗粮,味道真不怎么样。   ……   晨曦破晓,金色的光芒洋洋洒洒地铺满了白茫茫的大地。   宏伟壮丽的皇城之上,皇上携文武百官为众将士出征送行。   城楼之下,凌厉的寒风吹拂,旌旗招展,气势恢宏,彰显着天凤国的国威。   在一阵阵洪亮壮丽的号角声中,千军万马如蚂蚁一般,一行又一行,整整齐齐地朝着远处进发,绵延数十里,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墨玉馨、墨信安与墨天纵三人立于城楼之上,迟迟没有离开。   天城国,即将因为这位预言中的帝王回归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天凤国,风平浪静之下,暗潮涌动。 第524章 怪异的乞丐   秦风带领大军出征之后不久,便是除夕了。   皇上念及前方战事吃紧,不宜铺张浪费,便不在宫中设宴,文武百官无需陪伴皇帝入阁守岁,均可回家与亲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除夕之日一大早,镇王府,一派喜气洋洋。   一众丫鬟仆人正里里外外清扫卫生,忙碌地布置着,张灯结彩。   前院的长亭之中,顾月朝手持毛笔,正撰写着春联。   “美景良辰,喜见天时初转泰;光风霁月,幸逢人事又重新。”春晓与夏眠虽然没看懂这是啥意思,但并不妨碍她们拍马屁,道:“王妃好文采。奴婢这就让他们去张贴。”   说罢,这两个丫头屁颠屁颠就跑了。   顾月朝欣慰地摇了摇头,方才发现这两丫头最近倒是胖了不少,感觉是来镇王府享福的。   “琉璃。”   “属下在。”   顾月朝吩咐道:“替我准备些红包。今日是除夕夜,你替我给每个人分发一下,图个吉利。”   此话一出,秦时等人,甚至连躲藏在暗处的冷月都忍不住探出了一个脑袋前来道谢:“谢王妃。”   冷星刚从外面完成任务,见众人一片喜色,难免有些蒙:“属下参见主子。”   “起来吧,”顾月朝浅浅一笑:“一会儿去琉璃那边领红包。”   “谢主子!”冷星叩首道。   暗卫本是工具一般的存在,不是日夜守在主子身边,就是在暗阁领罚挨训,即便是领了钱,得了俸禄也没时间花,也没地方花。   但,自从顾月朝接手了寒潭令后,她全然不把这群暗卫视为工具,而是当成了与自己一般活生生的人。   她会考虑到他们的喜怒哀乐,还会时不时地给他们放了个假,搞得他们各个都生机勃勃,神采奕奕。   “对了,”顾月朝直奔主题:“任务怎么样了?”   “回主子,”冷星恭敬道:“废宅属下已经命人全权监视了,里面的机关已经全部拆除,阿猫阿狗也都照顾得非常好。   属下趁着贾晨没注意,走完了暗道,发现暗道的尽头是贾晨厢房的床底下。   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月朝凝眉不语。   秦风的身份并未对外公开,而且秦风在宰相府时一直都是易容的,故而贾晨并不知道秦风便是余唯睿。   如今,墨文年与顾月熙被囚禁,墨叶炜被关押,百里云钰下落不明,再加上暗道被监视,贾晨可以说彻底与外面断绝了联系。   不管顾月熙的生父是谁,与百里云钰是什么关系,只要顾月朝与墨一辰等人存在一天,这对母女怕是掀不起任何的水花来了。   顾月朝淡道:“继续监视吧。”   “是,主子!”冷星得令之后,便退下了。   对顾月朝来说,现在最为关键的,是搞清楚重生,以及墨一辰身上的代价。   若百里云钰所说的“蠢事儿”真的与重生有关的话,他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儿的呢?   “哎!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干嘛抓老夫!不就是偷拿了你们的一个饼吗?至于那么小气吗!小王爷那么有钱,也不差这么点吧!放了老夫!”   忽而,一阵吵闹声打断了顾月朝的思考。   她一抬头,只见长亭的不远处,两名侍卫隔空架着一名身材高挑纤细的男子往外走去。   男子的年纪未知,蓬头垢面,看不清脸庞。   他一身灰色的褴褛衣袍,缝缝补补,模样形同乞丐。   即使被架着,他也毫不安分,生怕别人会抢了他手中的饼一般,一个劲地往嘴巴里面塞,塞得鼓鼓的。   “吵吵闹闹,发生了什么?”琉璃厉声呵斥。   “见过王妃,”两名侍卫立马带着乞丐男子前来,跪在了地上谢罪:“请王妃恕罪,刚刚这名乞丐偷偷摸摸潜入了厨房,偷拿了两个饼——”   “唔唔唔!”乞丐男子挥舞着手中的一个饼,像是在抱怨说:老夫就拿了一个,一个!你们怎么血口喷人呢!   “另外一个在你嘴巴里!”侍卫都快被逼疯了。   “唔!”乞丐男子好不容易将饼吞下,张大了嘴巴,强调道:“啊,看,嘴巴里面没有!”   “被你吃下去了!”   “你怎么证明被老夫吃了!证据!证据!”乞丐男子无理辩三分。   “行了行了,”顾月朝被吵得头疼,看向了琉璃,道:“不要为难他了,给他点银子打发掉吧。”   但下一秒,她又转念一想不对。   镇王府戒备森严,这名乞丐是如何躲过层层暗卫,潜入厨房的?   “不愧是王妃,大人有大量。”男子的声音清澈如水,却是透着一股惋惜:“只是可惜了前世,被墨文年与顾月熙所害,亲眼目睹儿子被车裂,家族满门抄斩,贴身丫鬟被做成人彘,而你……”   男子厚重的刘海之下,一对敏锐的目光射出,道:“被挑断了经脉,挖去了双眼,扔在牲口棚,与猪狗同食,最后落个自刎而死的下场。”   什,什么?!   顾月朝闻言,脸色大变,当即站了起来。他怎么会知道前世的事儿?   “到底怎么回事?!”   猝不及防,一男子的声音响起。   顾月朝一转头,只见墨一辰站在长亭的不远处。   那张英俊潇洒的脸颊之上挂满了震惊与愧疚。 第525章 孙老先生   “一……一辰?”此刻的顾月朝已经顾不上去震惊眼前的这名乞丐为何会知道前世的事儿了,一心只想着该如何跟墨一辰解释:“一辰,我——啊!”   下一秒,墨一辰的步伐加快,一把将顾月朝紧紧地拥入怀中。   满门抄斩,五马分尸,沦为人彘,挑断经脉,挖去双眼,与猪狗同食……   这一幕幕血腥恐怖的事儿,竟然曾经都发生在自己最心爱的女孩身上,身边?!   若真是如此,那么,前世的自己在干什么?   “一,一辰?”顾月朝忽而察觉,墨一辰的全身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心中的软肋被瞬间触动,鼻子酸酸的,伸手抱住了他。   琉璃见势不妙,连忙下令道:“把这胡搅蛮缠的神棍乞丐给拖下去!”   “等下等下!琉璃,是我是我!”乞丐赶紧挣脱了两位侍卫的手,撩起了脸上的头发,露出了一张满是泥巴灰尘的脸。   脸颊经过肮脏的袖子擦拭过后,呈现了一张棱角分明、五官精致的帅气脸庞。   这名乞丐男子的年龄约四十上下,眉宇之间染上了一抹岁月的痕迹。   许是常年用刘海遮住了脸颊,晒不到太阳,故而他的皮肤白皙清透,堪比女子。   顺着他的脸颊往下,只见,他的脸颊与脖颈的交界处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印记很深,模样很怪,却并未掩盖对方的英俊潇洒,反倒让他新增了一抹神秘感。   琉璃的神色微微一怔,震惊道:“孙,孙老先生?!你……你怎么……落得个如此下场?要饭去了?”   这位孙老先生跪在地上,没脸没皮地陪笑道:“老夫……那个,去了一趟天城国,没钱了,就想着来这里讨口饭吃,结果就被抓了……”   “该!”琉璃没好气道。   “哎,你这孩子……!”孙老先生不服气了,刚要从地上爬起来,但又被两旁的侍卫给摁了回去:“懂不懂尊老爱幼,尊敬师长啊!”   顾月朝水灵灵的眸光微微转动,见琉璃与孙老先生一唱一合,好奇道:“琉璃,谁呀?”   “回王妃,”琉璃朝着顾月朝拱手道:“这位是孙永安,人送外号仙谷神医。”   ……啊?   顾月朝的大脑慢了半拍,半信半疑道:“你……就是那位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谷神医?”   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顾月朝原以为,仙谷神医会是一个白发苍苍、不染风尘、仙风道骨的百岁老爷爷呢。   “正是老夫。”孙永安跪在地上,随意朝着顾月朝拱了拱手,道:“老夫参见王妃。”   顿了顿,他见顾月朝满腹疑惑地望着自己,不忘解释道:“老夫在寒潭山担任大教习。琉璃与云逸姑且算是老夫的徒弟。”   “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琉璃辩解道:“你只负责‘地’字辈,我与呆头鹅不归你管!”   “怎么还叫呆头鹅呢?”孙永安轻轻挑眉,调侃道:“老夫还以为,那么长时间过去了,都改叫夫君了呢。”   “你……!”   “啊,老夫忘了,”孙永安故意无视掉了琉璃的恼羞成怒,手装腔作势地摸了一把没有的胡子,道:“暗卫是主人的工具,有过规定,不能成亲,对吧?”   “对你个大——”   “都给本王闭嘴!”琉璃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墨一辰的呵斥声传来。   惊得众人纷纷匍匐在地,噤若寒蝉。   “老先生留下,其他人滚。”墨一辰下令。   “是,主子。”琉璃等人叩首后,诚惶诚恐地撤了。   “老先生,”墨一辰搀扶着顾月朝坐下,眸光杀向了孙永安,回归正题,质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孙永安闹腾了半天,这才想起墨一辰,连忙以额贴地,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老夫参见小王爷。   回小王爷的话,您的王妃是重生回来的。”   “重生?”   “是。她曾活过一世,如今再活一世。”孙永安点头解释道,敏锐的目光看向了顾月朝,道:“顺便一提,她在前世与墨文年结为连理,而且还生下一子,名为墨子名。”   顾月朝的心跳漏了半拍。   “是真的吗?”墨一辰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看向了顾月朝。   内疚如潮水般将全身淹没,顾月朝一时无法忍受,低下了头。   虽说她已重生,但……前世她与墨文年的种种,以及拥有一个孩子都是事实。   这对墨一辰是一种无形的背叛。   顾月朝不怨孙永安突然揭开伤疤,毕竟,这些事儿是她实实在在都做过的。 第526章 重生的秘密   镇王府内,仆人们清扫着白雪,贴满了福字,洋溢着新年的气息。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与期待的笑意。   然而,前院的长亭之中,气氛却是凝结成冰。   顾月朝的眸光低垂,满是愧疚,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是……真的。”   前世,是顾月朝错了,错得离谱。   重生之前与墨一辰在一起的那五年,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重生再来,她想把这份幸福变成永恒,不再错过。   “一辰,”顾月朝连忙牵住了墨一辰的手,努力想要道歉,想要辩解,不想他有所误会:“对不起,前世我与墨文年——”   “是我的错……”缓缓的,墨一辰的声音细如蚊子,轻声响起,带着无比的愧疚与自责。   他的全身颤抖着,一把将顾月朝拥入怀中,不停地道歉着。   重生,听似荒唐至极。   但,既然顾月朝说是真的,那么,墨一辰便会无条件地去相信。   她说,她在前世经过了一遍。   她说,她曾亲眼目睹儿子被五马分尸,家族抄斩,自己被挑断经脉,挖去双眼,扔在猪圈……   那是何等的耻辱,何等的痛苦。   墨一辰简直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度过的。   甚至,他都想替她去承受这一切。   “对不起,是我在前世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墨一辰搞不懂,为何前世的自己没有保护她?   明明自己那么爱她,为何没有挺身而出,最后还让她自刎而亡?   “对不起……”   “一辰……”心在一瞬间被揪紧,泪水决堤,如断线的珍珠般往下落,顾月朝迫切地想要解释:“与你无关,是我错信渣男……”   “是我没用……”   “一辰……不是,不是这样的……”胸口就像被一块石头堵着,连呼吸都是痛的,顾月朝早已泣不成声:“一辰,为什么你没有埋怨我,没有责备我?虽然是前世,但我……与墨文年曾经……”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那位叫做墨子名的孩子……”墨一辰的声音梗塞,道:“虽然他是你与墨文年所生,但那也是你的孩子,是一个无辜的生命……出生于世,他理应被人所爱,所疼,健康快乐地成长……而不是被残忍地五马分……”   墨一辰说不下去了。   顾月朝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   顾月朝想起了墨子名被分尸的画面,想起了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娘亲救我”的场景,想起了鲜血四溅,血肉模糊……   顾月朝缩在墨一辰的怀抱中,身躯瑟瑟发抖,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腹部:“是……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呜呜呜……”   “都过去了。”墨一辰轻轻地拍着顾月朝的背,努力地安抚着:“人生在世,孰能无过。时光已经逆流,前世错得再离谱,也已经无法更改。   再说了,前世的你并未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不过是一腔热血,爱错了人,信错了人。你本就是受害者之一,无需向任何人道歉。   该道歉的,不该被得到原谅的,是墨文年与顾月熙。”   墨一辰的三观很正,声音继续:“月儿,比起去懊悔前世,我们好好珍惜现在,好不好?我也会努力,努力去弥补前世没有保护好你的亏欠。   我们,以及我们的孩子都会健康快乐地成长。”   “一辰……”顾月朝的眸光微抬,仰望着这个近乎完美的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孙永安静静地望着墨一辰与顾月朝和解的这一幕,那对乌黑的双眸之中,泛着一丝诡异的光芒,最终又黯淡了下去。   随即,他像是触电一般,身躯猛然一怔,当场站了起来:“你们两个有孩子了?!”   原本沉浸在悲伤中的墨一辰与顾月朝思绪被打断,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这个不解风情的孙永安。   孙永安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二人拥有了共同的生命而感到喜悦,反倒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原地打转,声音之中透着一股难以抑制地抱怨:“前世并未完全过去,而是连接着今生,影响着今生。   小王爷,重生并非易事儿,况且前世的王妃已经死亡,从头再来,也就意味着死而复生,这件事儿本身就有违天理,需要惨痛的代价的。   而您,连代价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还……居然还有了孩子……万一……”   代价!   顾月朝警觉地补充到了这个词汇。 第527章 是善意的伤害   “代价是什么?”顾月朝当即站了起来,问:“一辰偶尔会全身冰冷,是因为我的重生吗?”   “全身冰冷?”孙永安怔了怔,跪在了墨一辰的身边,关切道:“小王爷,能让老夫把一下脉吗?”   墨一辰默认,将手伸到了孙永安的面前。   孙永安将手往衣服上蹭了蹭,小心谨慎地擦掉了刚刚拿过饼的油腻,搭在了墨一辰纤细的手腕上。   片刻之后,孙永安的眉头微蹙,道:“小王爷的脉象并无异样,应该……”突然,他一个警觉,抬起了头,看向了顾月朝,问道:“王妃是易寒体质吧?”   所谓的易寒体质,一般是指畏寒怕冷、手足冰冷等。   顾月朝点了点头:“是。我不想学泗水,也是因为这个,我怕冷。特别是冬天,会冻手冻脚。”   孙永安保持了沉默。   顾月朝的心中升起了一抹担忧:“到底怎么回事?”   孙永安摇了摇头,微微叹气:“目前还不知道……”   “不知道?!”顾月朝就差跳起来了,她还以为对方什么都知道呢:“那你是如何得知重生的事儿的?你也重生?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夫并非重生。”孙永安淡道:“关于前世的记忆,老夫是伴随着王妃的记忆觉醒的。王妃知道的,老夫知道。王妃不知道的,老夫几乎也是模棱两可。”   “伴随着我的记忆觉醒?为什么?”顾月朝更懵了:“我不记得与你在前世见过啊。”   孙永安的眸光流转,沉默不语,心中暗道:虽然你在前世没有见过我,但我绝对见过你,而且还残忍的……   孙永安收住了思绪,道:“关于重生,以及代价一事儿,老夫还在调查。”   “在哪里调查?”墨一辰猝不及防地开口:“是在司神殿吗?”   孙永安警觉地看向了墨一辰。   “老先生,本王一直把你当成家人一般看待,但是,”墨一辰的眸光如雪,质问道:“你却从未告诉过本王,母妃是司神殿的人。”   “您……!”孙永安的身躯一抖,震惊地仰望着墨一辰:“您怎么知道阿鸢是司神殿的人?”   阿鸢?   是指雪鸢,雪贵妃吗?   说起来,墨一辰是如何与仙谷神医认识的?   顾月朝忍不住问道:“他……与母妃是什么关系?”   “他是母妃的朋友,侍从。”墨一辰淡道。   顾月朝当即心领神会:“你也是司神殿的人?”   “老夫……哎,”孙永安深深叹气:“老夫的确是司神殿的人,但是,”他指了指自己脸上与脖颈处的红色印记:“老夫在十三年前便被逐出了司神殿,现在那边跟老夫已经没关系了。”   “为什么?”   孙永安轻轻挑眉:“自然是犯了错呗。”   “犯了什么错?”   孙永安垂下了眼眸。   “老先生,”墨一辰并不打算放过孙永安,再度问道:“这个过错,与母妃有关系吗?十三年前,母妃的遗体失踪,你可知晓?你参与了?”   “没有,”孙永安就差举起手来发誓了:“小王爷,当年的事儿老夫已经跟您坦白过了,真的与老夫无关。”   “不可能,”墨一辰笃定道:“区区一个司神殿,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若在皇宫没有内应——”   “小王爷,”孙永安忍不住打断了他,急得站了起来,道:“司神殿,以及……他们都能协助您让王妃重生了,区区掳走一个人,对他们而言轻而易举。”   “协助重生?”墨一辰的眸光一沉:“重生果然与司神殿有关。”   司神殿?   不,确切的说,是飞雪国。毕竟,只有那里才有见证奇迹的发生。   不过,孙永安并未纠正墨一辰,继续说道:“这次老夫回天城国本想去调查的,但没被允许,请再给老夫点时间。”   墨一辰的眸光如雪,问道:“老先生,本王还能信你吗?”   孙永安的眸光流转,在墨一辰的脚边跪下,恭敬道:“小王爷,老夫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您的事儿,永远都不会。”   就像,他绝对不会伤害雪鸢一般。   即使真的伤害了,那也是善意的伤害。 第528章 除夕夜   孙永安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来吃团圆饭,而是在给墨一辰与顾月朝开了药方之后,打包了一些粮食与金银离开了。   除夕之夜,顾月朝与墨一辰一起吃了团圆饭,依偎在榻上守岁。   皓月当空,月华如练。   这是重生归来,二人过的第一个新年。   “月儿,”墨一辰似乎对前世的事儿耿耿于怀,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强烈的自责,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瞒着我什么事情,我会害怕……害怕在某个地方没有保护好你……”   “一辰,”顾月朝靠在墨一辰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温暖,听着他的愧疚,心中倍感自己是何等的幸运,悠悠开口:“在前世,我没有那么痛苦。   因为在重生之前,你不顾世人的骂名,将声名狼藉的我带了回去,温柔地呵护了五年。   在那五年里,你一直视我为珍宝。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从那一刻我便发誓,若有来世,我想报答你,想永远贪恋这份幸福。   谢谢你,一辰。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墨一辰的软肋被触动,薄唇落在了顾月朝的眉间:“虽然我不知道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与你重逢。   但,若是为了你,哪怕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   “嘘。”顾月朝的手指抵在了墨一辰的嘴唇上,柔声呵斥:“大过年的,不准胡说。”   “是,爱妃。”墨一辰望着眼前沐浴在星光之下的美人儿,乖乖应答。   随后,他的眸光流转,总感觉顾月朝刚刚的这番话有些不太对劲:“五年?为什么我没有呵护你一辈子?”   “嗯……”顾月朝思索着,模棱两可道:“'墨文年'登基之后,羽翼日渐丰满,便屡次三番造访镇王府,要你交人,颇有咄咄逼人之势。你为了护我,一次次妥协……”   “等下,月儿。”墨一辰突然打断了顾月朝的话语,眉头紧蹙,问道:“前世,墨文年没死?他那么对你,我没有杀了他,没有把他大卸八块?这不可能吧。   而且,我不是傻子。我知道只有强大才能保护心爱之人。所以,我不可能会交出兵权,也不可能交出寒潭令。   只要有这两样东西在手,整个天凤国都唾手可得,我有何惧一个皇上的威胁?大不了,我一狠心,直接让江山易主。   一定有别的原因让我妥协……”   顿了顿,他问道:“你确定前世造访镇王府的皇上是墨文年?”   顾月朝顿了顿,陷入了沉思。   其实,顾月朝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她努力回想着前世,道:“我隐约记得,‘墨文年’来过几次镇王府寻你,每次你们都能吵得不可开交。”   墨一辰急切地问道:“我们吵了什么?”   “你们——”顾月朝的声音戛然而止。   突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竟然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他们争吵的内容。   “而且,”墨一辰思索了一下,道:“虽然前世你的眼睛被剥夺,但你好歹与墨文年朝夕相处过,理应能听出他的声音吧?那位皇上确定是墨文——月儿?”   墨一辰的声音一怔,发现顾月朝的眼神空洞无比,呆呆地望着他,心中骤然一紧。   “一辰,我……”顾月朝的嘴巴张了张,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   顾月朝愣愣地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记忆的漏洞:“许是因为当时的我经脉被挑断,眼睛瞎了吧,又或许是因为亲眼目睹儿子被车裂,满门抄斩的残酷一幕,导致大脑受到了太大的冲击吧。   前世,在镇王府的五年里,我好像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一点记忆都没有……”   “月儿?”   “不过,”顾月朝的声音继续:“我隐约记得,每次来,‘墨文年’的身边都会带着一个人……那个人——啊!”   顾月朝突然痛苦地抱住了头,却始终无法想起那人的面容。   “月儿!”墨一辰的眼底满是心疼,温柔地替她按摩着头部,道:“不想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管前世到底如何,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任何悲剧发生在你的身上。”   顾月朝微微抬头,迎着墨一辰关切而又温柔的目光,点了点头。   “砰!砰!砰!”   守岁至子时,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之中绽放,带来了一年中最欢腾的时刻。   春晓与夏眠等一众下人们个个欢呼了起来,口中说着祝福的话语。   子时过后,新的一年已经来到,预示着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但愿新的一年,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顾月朝发出了由衷的许愿。   虽然,这是奢望。 第529章 是该给你们一个交代了   皇宫,慈宁宫中,烛火摇曳。   往年,宫中都会举行宫宴,虽然热闹非凡,却总是感觉少了一份温馨。   今年,太后、皇上、墨信安、墨玉馨与墨天纵围坐在一起,吃着团圆饭,方才意识到,家人之间,“陪伴”二字才是最弥足珍贵的。   太后的眸光淡淡的,扫过身旁的几个空位,心中难免升起了一抹失落。   短短几年的时间,墨叶炜被囚,墨渊周被害身亡,墨文年被贬为平民,身下的六个子孙,如今却只剩下了一半。   物是人非。   当然,墨叶炜与墨文年这两个不肖子孙,见不到也就见不到了,反正太后也不稀罕,但为什么连……   太后忽而轻拍桌子,愤怒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宠溺的抱怨,道:“一辰呢?月儿呢?他们干嘛不进宫?”   皇上无奈地解释道:“十弟有家室了,当然是陪着自家爱妃啊,难不成来陪你?”   太后一想也对,但很快,她再度一拍桌子,眸光杀向了皇上:“那你呢?”   “儿臣?”   “你干嘛不去陪着自家妃子?能不能跟一辰学点好的?”太后发出了五连问:“洛贵妃呢?你怎么不陪她?她怎么不在这里?”   皇上就差没被气死:“儿臣派人去叫她了,她不愿意来,说不符合规矩。”   “什么叫做派人去叫了?你的两条腿废了,不能亲自去啊!还有,”太后的话明显不是疑问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哀家怎么不知道!”   “回皇祖母,”墨信安站起身来,拱手解释道:“母妃是贵妃,在身份上是没有资格来陪您吃团圆——”   “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墨玉馨忍不住插嘴:“我已经出嫁了还在这边呢!二皇兄就是规矩多,还磨磨叽叽,怪不得迟迟没有讨到心上人!活该!”   墨信安的嘴角一抽:“……这关曼舞什么事儿?”   “就是!”太后跟着附和:“信安完全是被皇上带坏了!这两个人一天到晚,看着一本正经,脑子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该做的事儿一件都没做!一个不讨媳妇,一个不要媳妇!”   皇上的嘴角一抽:“……这关儿臣什么事儿?”   墨天纵满脸懵逼,刚要站起身来替自家皇兄说点什么,便见太后一把将他拉了过去。   太后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天纵啊,你以后离皇上与信安远一点,别好的不学,学坏的。听到没有?”   “……啊?”墨天纵愣了愣,屈服太后与墨玉馨的胁迫,乖乖点了点头:“好。”   “好什么呀!”皇上与墨信安的眼神同时杀向了墨天纵。   墨天纵吓得往太后的身后躲了躲,寻求庇护。   “天纵那么乖,你们凶天纵做什么!”太后的手指指向了皇上与墨信安,当即下令:“你们两个负责去把洛贵妃叫来!真的是不懂事!吃顿团圆饭都不让哀家省心!还愣着干嘛!去叫人!”   皇上:“……”   墨信安:“……”   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总感觉在这个家,他们是捡来的便宜货。   皇上与墨信安出了慈宁宫,缓缓朝着永寿宫的方向走去。   深宫长廊,寒风习习,却又无端升起了一抹温馨。   “信安啊。”走在前方的皇上忽而开口。   “儿臣在。”墨信安连忙低下了头。   皇上的眸光之中倒映着满天的繁星,悠悠道:“朕是该给你与洛贵妃一个交代了。”   墨信安的脚步下意识一顿。   所谓“交代”的内容,皇上没有明言,但墨信安心领神会。   因为是太后亲自下令,又是皇上亲自来请,洛贵妃自然不敢怠慢,一起去吃了团圆饭。   太后望着这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心中甚是欣慰欢喜。   太后是一个妇道人家,比起铺张浪费地举办宫宴彰显国家实力,她更喜欢一家人简简单单地聚在一起,随意地聊聊天。   哪怕聊天的内容再无聊,再无趣,也是开心的。 第530章 危机四伏   某处,一座简朴的府邸。   漫天绽放的烟花之下,百里云钰正在前院的长亭之中,搂着一名女子行鱼水之欢。   二人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好不快活。   忽而,轻盈的步伐踏着白雪而来。   一名男子在石桌前坐下,猛地喝了两杯酒之后,“啪”的一声,将酒盏摔在了地上。   气氛,陡然变得严肃。   百里云钰全身的动作一停,依依不舍地坐起身来,边整理衣服,边随意朝着女子挥了挥手。   女子得令之后,连忙退下了。   男子深邃的眸光流转,一直落在女子的背影上。   百里云钰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要本王把她唤过来给先生玩玩吗?”   男子的面色一沉,心中的一抹怒火被无声点燃,出声的语气并不友好:“百里云钰,少拿老夫跟你相提并论。”   “是是是,知道先生专一,是本王言语轻浮了。”百里云钰微微叹气,在男子的身旁坐下,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这是去哪里受气了,来本王这里发泄?”   男子的眸光轻挑,瞧了一眼这个与墨叶炜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道:“这张脸做得很好。”   “先生这是在自卖自夸吗?这不是你易的容吗?”百里云钰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由衷地夸赞道:“不过说来也是神奇,快三年了,这张皮居然还能如此完美。”   “这是用司神殿特制的秘术制成的。”男子的语气淡漠,毫无起伏:“就算再过十年,你也是‘墨叶炜’。”   说起墨叶炜,男子轻轻咂舌,颇有一股抱怨之气:“老夫曾对你说过,要想彻底破除司神殿的预言,必须从天凤国下手。   所以,老夫在三年前特地让你易容潜入天凤国的皇宫,与墨叶炜达成合作,除掉其他皇子,顺利登基,结果……呵。   你不仅没有除掉余唯睿,甚至还让他成了驸马,亲自带兵杀回了天城国。你可真是孝顺,你是嫌你父皇,以及兄弟姐妹死得不够快,想要送他们一程吗?   而真正的墨叶炜,竟然成了阶下囚,现在连你的身份也暴露了,不得不东躲西藏。   你可真能干啊。”   百里云钰就差把“谢谢夸奖”说出口了:“本王也很无奈,墨文年蠢得跟头猪一样,暂且不论,这个墨信安平日里看似嬉皮笑脸的,根本不是省油的灯。   再加上,墨一辰跟顾月朝一直跟本王做对,你也是知道墨一辰手中的寒潭令有多厉害……”   “自己没用,不要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男子叹气:“还有顾月朝也是,知道她是预言中人,你为何不把她控制在手中?”   “本王以为……”   “别你以为了。”男子都懒得听下去了,抢过了百里云钰手中的酒盏,再度猛地喝了一杯:“罢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老夫也不再追究了。   接下来听老夫的命令行事。   既然老夫在前世能助你登基,这一世照样可以。”   百里云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看来,这次你去镇王府已经确认情况了?墨一辰与顾月朝到底……”   “别问那么多,听命令行事。”   “行行行,”百里云钰沉默了一下,好奇心再度泛滥:“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本王真的登基了吗?那墨一辰跟余唯睿——哎,跟你说话呢!”   男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起身离开。   顿了顿,男子有些不放心,再度提醒道:“记住,老夫说能行动了,再行动。若未经老夫的允许,你敢动小王爷的一根头发,老夫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是是……”百里云钰随意应着,轻声抱怨:“上了年纪的人真麻烦。”   ……   大年初一,整个莞城鞭炮声四起,噼里啪啦,一片喜庆。   工部尚书府,气氛却是有些压抑。   梅寻妍低眉顺眼,一直跪在大门口。   书房之中,工部尚书——梅乘连拿着书籍,气得不轻。   梅夫人终究心软,苦口婆心道:“女儿都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了,你怎么都不心疼一下?”   “你让老夫如何心疼?”梅乘连为人一向正直无私,“啪”的一声将书籍扔在了桌案上,呵斥道:“大过年的,老夫还以为她是过来好好拜年的!   结果呢?她过来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说任弘毅是无辜,让老夫去求二殿下,为他平反!反了她了!   上次因为梅寻雪的事儿,老夫已经公然与二殿下撕破过脸皮了。幸好二殿下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老夫才没被问责。”   “老爷,你息怒。”   “没法息怒!”梅乘连火冒三丈:“任弘毅与皇后偷情的事儿人尽皆知,她居然还死皮赖脸地待在任家,坚持不离!老夫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你,出去告诉她,脑子有病就去折磨大夫,不要来折磨老夫!   脑子能恢复正常的,老夫还认她这个女儿,对她百般呵护;若还是蠢钝如猪,不明是非,不知道哪些人是真心待她好,哪些人是利用她的,就直接断绝关系!”   “老爷,她好歹是您的闺——”   “滚!”梅乘连吼道:“顺便,把这句话也告诉梅寻雪!陛下与二殿下都是圣贤之人!让她在后宫安安分分做人!没准,她还能凭借着肚子里面的孩子安享晚年!”   梅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应道:“是……” 第531章 拜年   空气之中,鞭炮声四起,洋溢着新年的气息。   镇王府。   虽然今日顾月朝与墨一辰要去拜年,奈何昨夜守岁到很晚,导致二人不约而同地睡晚了些。   二人整理完毕,一踏出厢房,便见一众家仆纷纷行跪于地,齐声说着拜年的祝词,一片喜庆。   “都起来吧。”顾月朝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问:“琉璃,昨日的红包都分发下去了吗?”   “回王妃,”琉璃躬身上前,恭敬道:“按照您的吩咐,属下都已经分发下去了,不止是府中的一干人等,甚至连寒潭令的暗卫们也都发了。”   “谢王妃赏赐!”众人开心道。而后,他们想起来还有个墨一辰,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谢王爷。”   墨一辰完全不介意自己排在爱妃的后面,只觉得,自从顾月朝来了之后,府中变得有人情味了不少。   毕竟,以往过年,哪有仆人会自讨没趣,跪在门口跟他拜年啊。   顾月朝的目光落在众人的身上,道:“从初一到初八,府上的每个人调整好自己的工作,均可休沐一天。”   “多谢王妃!”众人谢过之后,便离开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休沐?”云逸忽而从暗处探出了一个脑袋:“王妃,那个……暗卫也可以吗?”   云逸自有记忆起,便一直在暗阁,不是在训练挨揍,就是在执行任务,他的人生字典中,根本没有“休沐”这两个字。   他满怀期待地望着顾月朝。   顾月朝笑着点了点头:“也可以,记得把任务分配好。”   “是,谢——”云逸的半个“谢”字还未出口。   便听得墨一辰冷不防开口:“云逸,你是本王这边的,没得休。”   “……啊?”云逸呆了呆。怎么还分阵营的?他现在去投奔王妃的阵营还来得及吗?   云逸的嘴巴张了张,好想反驳一句“不公平”,但又不敢,唯有像只被抛弃的呆头鹅一般,灰心丧气地低下了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是,主子……”   琉璃冷冷地瞥了云逸一眼,突然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云逸:“?”   且听得琉璃犹如普度众生的观世音一般,道:“你没时间,没地方花的话,把钱给我,我大发慈悲地帮你花。”   云逸的嘴角一抽:“我是不是还要跪在地上谢谢你?”   琉璃轻抬下巴:“你爱跪不跪,反正钱到位就行了。”   “你……!”   “行了,”顾月朝见二人要争吵,连忙道:“云逸,你就把钱交给琉璃吧。”   “王妃?!”云逸一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为……为什么呀?”   “哪来那么多理由,”墨一辰冷漠开口:“爱妃的命令听不懂?要不要去暗阁领罚?”   “主,主子息怒,属下错了。”云逸对墨一辰带有本能的恐惧,见他一开口,彻底怂了,乖乖跪在了地上,委屈巴巴地将钱双手呈给了琉璃。   琉璃伸手接过,拍了拍云逸的肩膀,心中乐开了花,道:“我会好好保管的,时不时地还会给你买礼物的,开不开心?”   开心你个大头啊!   云逸不明白,为什么两位主子尽欺负他呢?   “主子,王妃,”琉璃将钱袋子放好之后,乖巧低头,道:“礼品与马车属下已经备好,随时都可以进宫。”   墨一辰淡淡点头,与顾月朝用过早膳之后,便进宫给长辈拜年去了。   ……   皇宫之中,吉祥与祝福的话语此起彼伏,喜色流连。   顾月朝还是第一次进宫给太后拜年,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心想着,此时的慈宁宫必定热闹非凡,皇上、洛贵妃、墨信安、墨玉馨与墨天纵,甚至一众妃嫔应该都在吧。   可谁料,她一踏入慈宁宫,却只见青竹屹立在冬雪之中,宛若与世隔绝,清雅淡然。   慈宁宫的正殿之中,唯有太后与陈云雪二人在诉说着冰封往事,气氛安详静谧。   陈云雪?   等下!顾月朝的神色一怔,难得失礼了一回,道:“娘?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的陈云雪已然起身,朝着墨一辰微微福身,而后才回答道:“是太后叫臣妇来的。”   墨一辰的眸光一沉,不免染上了一抹紧张,看向了太后,问道:“没发生什么吧?”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哀家又不会吃了云雪。”太后修长的指甲套拂过茶盏,悠悠道:“哀家不过是昨夜与皇上谈心,聊起了一些尘封往事,这才唤来了云雪叙叙旧。”   墨一辰沉默不语。   “是啊。”陈云雪紧跟着说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一辰与月儿都成亲了,我们两个互相为难又有什么意思呢?”   顾月朝头顶无数的问号:“???”   他们在说什么东西?   我怎么就一个字都没听懂呢? 第532章 各自的罪孽   顾月朝满腹困惑,刚要询问之际,便见陈云雪拉过了顾月朝,柔声呵斥:“进宫请安拜年,你怎么那么晚呀?皇上与一众皇子都请过安,拜过年了,你才来,越来越不懂礼数了。”   "我……"顾月朝心知理亏,弱弱道:“女儿错了,对——”   “不关月儿的事儿,”墨一辰出言袒护:“是我速度慢。”   “哎呀,无妨无妨,都是小事小事。”太后反正早就习惯墨一辰的随性了,丝毫没有半点不悦,宠溺道:“月儿都有孕了,能来拜年就不错了,要求那么高干嘛?乖啦,开始拜年吧。”   顾月朝与墨一辰规规矩矩跪下,给太后叩首拜年。   太后的脸上挂着笑意,给了二人四个红包。   顾月朝有些懵:“为什……为什么是四个?”   “其中两个红包是提前给你肚子里面的孩子的。”太后开心道。   顾月朝迎上太后慈祥的面容,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心中的困惑不减反增:“万一……妾身只生一个呢……”   “一个就一个嘛!虽然哀家很想多抱几个孙子,但女子生孩子那么辛苦,不必勉强自己!”太后听上去似乎很善解人意,却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哀家是真的想多抱几个孙子!”   反正,她就是没有解答两个红包的事儿。   再说了,您想抱孙子的话,去找墨信安与墨天纵啊!   顾月朝征求的目光看向了墨一辰。   墨一辰点了点头,道:“拿着吧。我怕还不够呢。”   当听懂这句话的潜在含义之后,顾月朝的耳根一红。   太后立马来了兴致:“哀家的错,哀家的错,早知道哀家就给准备七八个!”   七八个?开什么玩笑!顾月朝都无语了,恼羞成怒,拉了拉墨一辰的衣袖:“胡闹!”   墨一辰不禁被她的可爱撩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拜过年后,顾月朝坐到了墨一辰的身旁,忽而想起了进门前他们所议论之事,不免问了一句:“刚才您们说的‘那件事儿’是什么事儿呀?”   慈宁宫中,原本欢快的气氛凝结。   太后与陈云雪的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顾月朝,眼眸之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太后问道:“一辰,你还没跟月儿说过吗?”   顾月朝困惑的大眼睛看向了墨一辰:"说什么呀?"   墨一辰的眸光一沉,闪烁着深邃的光芒,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的确过去很久了,久到所有人都放下了怨恨,但,曾经的罪孽仍在。   若是让顾月朝知道陈云雪曾经——   “一辰,若你无法开口的话,”陈云雪的话语打断了墨一辰的思考,坚决道:“那就让臣妇来说吧。”   “岳母,我……”墨一辰难以启齿。   “事情终有一天会是水落石出的,早说晚说都一样。”太后抿了抿一口茶水,看向了顾月朝,道:“我们所说之事,是关于雪鸢的。”   “母,母妃?”顾月朝的心中升起了一抹期待。   “嗯。”太后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口,道:“先从哀家的罪孽开始说吧。”   罪孽?   顾月朝懵了,为什么将母妃的事儿要扯到太后的罪孽?   墨一辰的手下意识地牵住了顾月朝,力道不免加重了些。   由此可见他内心的动摇。   “雪鸢是在26年前进宫的。”太后的声音淡淡响起,犹如清澈的溪水一般,在空气中静静流淌,尘封往事被慢慢揭开:“那一年,先帝御驾亲征归来,在途中恰好遇见了遭强盗抢劫的雪鸢与孙永安,将二人救下。   雪鸢的容貌生得极美,而且知书达理,性格温柔,能歌善舞,先帝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对方的身份可疑,将其带回宫中。   自此,后宫万千粉黛黯然失色,先帝的眼中仅有雪鸢一人,日夜与她相伴。   先帝与她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皇上与妃子,还不如说更像是相见恨晚的知己,相敬如宾的夫妻。   独宠自然招来嫉妒,后宫之中的女子从来都不是善茬。于是,她们开始在背地里连成一气,对付雪鸢。   自然,哀家也是其中之一。”   太后的声音带有无尽的愧疚,继续道:“哀家嫉妒雪鸢,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的才学,更嫉妒她的贤惠大方。   哀家表面与雪鸢以姐妹相称,但背地里却多次对雪鸢下狠手。   雪鸢生下一辰之后的八年里,曾有三次怀孕,三度流产,全部出自哀家之手。   第一次流产,是哀家命人在寝宫花园的泥土中藏了大量的麝香;   第二次,是哀家命太医在药材中做了手脚;   第三次,哀家故意养了一条恶犬,将雪鸢追赶入河。那一次,雪鸢不仅腹中的胎儿不保,甚至还落下了双腿残疾。” 第533章 下毒之人   泪水无声地滑落。   呜咽声在空气之中静静流淌。   顾月朝发现,墨一辰虽然面上毫无波澜,但紧握着自己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太后的手帕擦过脸颊,留下泪痕,梗塞道:“不仅是雪鸢,哀家当时也曾多次对一辰下手,想要将他谋杀在摇篮里。   因为,先帝独宠雪鸢的同时,也对小小年纪的一辰百般爱护,不仅早早地将他封王,而且还陆陆续续地将兵权,甚至连寒潭令都交到了他的手中。   寒潭令是帝王之物。先帝尽管没有明言,但想要传位给一辰的心思昭然若揭。可是,明明,皓龙才是嫡皇子,才是未来的储君!   当然,因为当时的一辰身边有孙永安保护,所以哀家一次都没有得手。”   正殿之中,落针可闻,压抑得令人窒息。   顾月朝早已泪流满面。她突然想起,在大婚的第一日,墨一辰曾经说过。   他说,深宫后院,无数佳丽争夺同一男子,哪有什么姐妹之情。   当时,顾月朝还不解其中的缘由。如今想来,原来墨一辰早就知晓了这些事情。   太后对墨一辰的全部关心与无限疼爱,其由来竟然是愧疚,简直是讽刺至极。   “然后,陈云雪淡淡开口:“是臣妇的罪孽。”   “娘?”顾月朝陡然升起了一抹恐惧感。   她怕。   她怕她接下来听到的,是雪贵妃的死因与娘亲有关。   顾月朝刚要起身说什么,却又被墨一辰拽了回来。   墨一辰的声音淡淡的,道:“乖,听着。”   顾月朝瞧了墨一辰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陈云雪的目光落在墨一辰与顾月朝紧紧牵着的双手上,痛心地叹了一声,道:“与雪贵妃相识时,我刚被赐婚给了盛弘,心中紧张,便去了相国寺祈祷。   当时,雪贵妃也在那边,正在与一名和尚争论,说他算卦不准。我看不下去,便护着和尚与雪贵妃吵了起来。   当得知她的身份是陛下独宠的贵妃之后,我本以为自己完蛋了。可谁料,雪贵妃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仅没有责罚我的失礼,还与我成了好朋友。   雪贵妃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感觉就像一个下凡历劫的仙女一般,偶尔,她潜心算上一卦,就像预言一般,都会实现。   我开始仰慕她,仰慕她的人美心善,仰慕她的绝世好脾气。”   陈云雪的眸光悠悠扫过了太后,继续道:“哪怕她在后宫被欺负,她都会笑脸迎人,自顾自地原谅一切,从不记仇。   然而,在这个充斥着权势与欲望的后宫之中,她的善良与美好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折磨与欺辱。   我一次次地劝诫她,要反抗,要以牙还牙,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她却一次都没有听。   直到,她三度怀孕,三度流产。直到,她的双腿残疾。   我真的忍无可忍,决定替她报仇。   我委托了一名刺客,在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的饭菜里面下毒,想要给她点惩罚。”   “娘……”顾月朝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   “然后,”泪水划过脸颊,陈云雪梗塞道:“然后……我也不知道她是否早就预言到了这件事儿,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巧合。   下毒的那一日,她竟然在太后的寝宫,并且,比太后先吃下了那些饭菜……   之后,她便中毒身亡了。”   顾月朝就像遭到了五雷轰顶一般,愣在了原地。   虽然不是有意的,但,陈云雪却间接害死了雪鸢。   陈云雪的声音还在继续:“那名委托下毒的刺客很快被找到了。我知道,在残酷的刑罚之下,那名刺客肯定会供出我……   谋杀贵妃,又是谋杀皇后未遂的罪名,我原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正在思考该如何辩解才能不拖累月儿与顾家之时,太后拿剑杀了刺客。   原本,按理来说,太后应该是最想知道谁想杀她的才是,但,她却亲手将唯一的线索断送了。   因为太后的那一剑,保住了我,甚至可以说,保住了顾家。”   陈云雪的目光看向了太后,悠悠问道:“太后,您知道是臣妇干的是吗?”   太后无声叹气,点了点头:"是。"   ——————   第534章 谁是罪魁祸首?   时光倒流,回到了十三年前。   橙红色的夕阳染红了寝殿,太后亲眼目睹笑颜相迎的雪鸢主动提出,要为她试吃饭菜,随后,毒发了。   那一刻,望着雪鸢痛苦的身躯,曾经嚣张跋扈的太后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她突然明白,原来,自己的为所欲为是会遭到报应的。   原来,死亡可以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恐惧令太后疯狂,她额头的青筋直冒,当即下令:“来人!倾尽全力给本宫查!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敢下毒谋害本宫!本宫定要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诛灭九族!”   雪鸢闻言,在临终之前拉住了太后的臂弯,轻声道:“救……下毒之人……”   雪鸢心中比谁都要明白,陈云雪给当朝皇后下毒,不管成功与否,都是死路一条,甚至还会牵连整个家族。   但,若死的人是雪鸢就不一样了。   “救?”当时的太后瞪圆了双眸,难以置信道:“她企图毒杀本宫,你居然还让本宫救她?!雪鸢,你的善良也要有个限度吧!”   “皇后娘娘,”雪鸢忍受着毒发的痛苦,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却依旧维持着端庄优雅,道:“今日,若不是我,死的便是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您欠我一条命。您就当作还恩吧。”   “可是,那人要毒杀本宫——”   “您今日救了她,您于她有恩。她心中有愧,便不会再跟您动手了。”毒素已经蔓延到全身,雪鸢心知自己等不来太医了。   但,她的声音却依旧非常温柔:“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您现在杀了下毒之人,将他们整个家族屠杀殆尽。   那么,接下来还有辰儿,还有永安,还有寒潭令,还有缓缓不断的军队。到时候,这场仇恨会不断扩大,不仅会连累到你,还会连累到皓龙,以及天凤国的未来……   今日,您只要一个善念,所有的仇恨都会消失。皇后娘娘,您是聪明人,应该怎么做对您最有利,您心里很清楚……”   雪鸢说完这一句,便失去了意识。   太医到来之时,她的脉搏已经停止。   陈云雪为了雪鸢毒杀太后,雪鸢为了保护太后而死,太后为了报恩而杀了唯一的知情人,陈云雪心中有愧而与太后和解。   这场仇恨的轮回结束。   只是,牺牲了无辜的雪鸢。   场景再度回到现在。   压抑的慈宁宫中,太后与陈云雪彼此对视了一眼,愧疚的目光看向了墨一辰。   除了雪鸢,墨一辰也是这场仇恨的受害者。   墨一辰的面色清冷高贵,心中情绪翻涌,但出口的话却只化作了四个字:“都过去了。”   陈云雪本是好意,不过是行为太过冲动,不料阴差阳错,害死了雪鸢。   她的内心比谁都要痛苦,曾多次跪在墨一辰的面前想要以死谢罪。   且说太后,墨一辰的确对她恨之入骨。   甚至,他的想法与陈云雪是一样,试图将她除之而后快,但都被雪鸢拦了下来。   用仇恨去对抗仇恨,从来不是明智之举。   太后在关键的时候幡然悔悟。   雪鸢去世的那些年,太后一直在努力补偿他,甚至,对待他,比对待皇上还要好。   皇上对待墨一辰也是百般信任,无限宠溺,甚至比对待皇子还要好。   既然对方已经改过自新,自己又何必再追究呢?   如今,雪鸢用死亡将仇恨终结,他又何须再拾起来,徒增杀戮呢?   更何况——   墨一辰的眸光流转,静静地看向了顾月朝。   此刻的顾月朝已经泣不成声,微微抬起的眸光,就像一只被舍弃的小猫一般令人心疼。   墨一辰将她一把揽入了怀中。   更何况,当时的墨一辰已对年幼无知的顾月朝萌发了别样的情愫,不想让早已过去的事情干扰到他们的二人世界。   得饶人处且饶人。   有时候,放下仇恨,不仅是放过别人,也是在放过自己。   只不过。   墨一辰的眸光深邃,忽而想起了秦风所说的,在司神殿看到的那名与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双腿残废的女子。   那位,极有可能是雪鸢。   若雪鸢没死的话,怕是当年的事儿另有隐情。   墨一辰抱着默默抽泣的顾月朝,目光看向了陈云雪,道:“岳母,我想问个事儿。”   “你说。”陈云雪擦了擦泪水。   “当年,害死母妃的毒,我让寒潭令搜查至今,都没有查到是什么。”墨一辰问:“你可知那是什么毒?”   “不知道。”陈云雪摇了摇头。她只知道,当时的雪鸢呼吸与心跳声停止,身体慢慢变凉,俨然那毒是致命的:“我对毒什么的,一窍不通。那毒是我跟孙老先生要的。”   顿了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赶紧补充道:“不过,孙老先生是无辜的。他不知道我要毒杀太后。   哎呀,其实当时我没想毒杀太后,只是想警告她一下。只不过,我去找孙老先生要毒药的时候,言语过激,被对方误会我要毒杀什么老鼠蟑螂吧,他就给了我那个。”   仙谷神医——孙永安。   墨一辰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闪烁着暗淡的光芒,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了。 第535章 王爷的小哭包   太后与陈云雪对雪鸢与墨一辰心存愧疚,但对彼此早已没了敌意,更何况现在还成了亲家,便聚在一起叙叙旧。   反倒是顾月朝耿耿于怀。   出了慈宁宫,墨一辰便感到周围宫人们的视线怪怪的,无声叹气,看向了身旁的顾月朝,柔声道:“月儿,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顾月朝的眼圈红红的,嘟着嘴巴,抬头看向了墨一辰那张矜贵帅气的脸庞。   顾月朝在此刻终于明白,为何陈云雪如此认定墨一辰了,除了真心喜欢与信任他的为人之外,还因为愧疚。   顾月朝伸手拉上了墨一辰的衣袖,道:“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顿了顿,她的薄唇微动,声音透着梗塞与愧疚,道:“一辰,我想知道,前世今生,我到底欠了你多少……”   “月儿,”墨一辰的心瞬间被揪紧,一把将顾月朝揽入了怀中,轻声安慰道:“你没有欠我,没有人欠我。   这是母妃的决定,虽然残酷,但我尊重她。想必,她也不希望我活在怨恨之中。   乖,让这件事过去,不哭了,好不好?”   顾月朝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比起哭闹着去展现自己的内疚,她更想用实际行动,用一生去弥补墨一辰。   她柔声道:“母妃她,一定是个非常非常善良的人。”   “她是的。”墨一辰温柔地替顾月朝擦拭泪水,道:“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顾月朝的脸颊之上染上了一抹羞涩:“好想见见她。”   墨一辰闻言,眼底闪烁着深邃的光芒,沉默不语,拉着顾月朝往前走去。   顾月朝的眸光流转,将话题引入了正轨,道:“若秦风所言为真,那毒药怕是有问题。这位孙老先生……”   “我从未怀疑过孙老先生,”墨一辰的声音之中透着一丝感激,却无奈:“他一直陪伴着我长大。小时候曾帮我多次扛下了太后的陷害。在母妃遗体失踪后,他开始帮我打理寒潭令,尽心尽力地培养‘地’字辈的暗卫。   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儿。”   但,墨一辰的心里却总是隐隐不安。   顿了顿,他的声音继续:“十三年前,母妃遗体失踪之时,孙老先生也无故消失了大半年。他说,他去调查母妃的事儿了。”   顾月朝总感觉这段话怪怪的,问:“他去调查母妃的遗体,没提前请示你?先斩后奏?”   “嗯。他一直做事随性,我便没有在意。但是,”墨一辰的眸光忽而一沉:“我清晰地记得,他回来之后,脸上与脖颈的交界处多了一道红色的印记。”   顾月朝记得孙永安曾经说过,那印记是他被逐出司神殿的证明:“也就是说,那大半年他极有可能去了司神殿,然后被逐出来了?他是护送母妃回司神殿吗?为什么会被逐出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母妃假死,为什么不告诉你呢?”   顿了顿,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顾月朝:"若母妃真的还活着,为什么她不来找你?"   墨一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雪鸢的身份成谜,这个孙永安亦是如此。   墨一辰相信,孙永安绝不会伤害他。   但,这并不代表着,孙永安不会伤害墨一辰身边的人。   孙永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顾月朝与墨一辰一路无言,回到了镇王府。   二人下了马车,便见春晓与夏眠迎了出来。   夏眠恭敬道:“王爷,王妃,您们回来啦。二皇子、六皇子,以及公主殿下前来拜年,现在正在正殿候着。”   “嗯?”春晓眼尖,忽而发现顾月朝的脸上残留着泪水,连忙关切道:“王妃您哭了?发生了什么?谁欺负您了?”   “我没事。”顾月朝用征求的眼神看向了墨一辰。   墨一辰的手拂过顾月朝的脸颊,道:“让信安他们等等。我先陪小哭包去洗一下。”   小哭包的手撒娇似的捶在了墨一辰的胸口。   夏眠得令,连忙去正堂通报墨信安等人。   春晓则带领墨一辰与顾月朝回房。   “对了,”顾月朝问:“琉璃呢?”   “琉璃今日休沐,”春晓的声音中总是透着一股欢快,道:“小姐有什么事儿,吩咐奴婢吧。自从来了王府,奴婢与夏眠也是学了不少本事的,总不能一天到晚闲着吃白饭吧。”   顾月朝浅浅一笑,拿春晓的没辙。   墨一辰淡淡下令:“去查下孙老先生留下的那份药方,还有,”他的面色沉了沉:“查孙老先生十三年前,以及这段时间的行踪。”   “是!”春晓应着,欢快地往暗阁跑去。 第536章 一起休息吧   暗阁。   情报处的暗卫小凤仪傻傻地拿着钱袋子,有些不知所措。   钱与休沐这两个词几乎与他无缘。   暗卫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亲人,不知故土。他们的归宿便是暗阁,侍奉至终老。   即使凤仪有钱,即使休沐,估计也只会在工作岗位上干活,不然他也不知道该干嘛,该去哪里。   “凤仪!”   忽而,身旁有女子的声音响起,胆小如鼠的凤仪瞬间提高了警惕。   只见春晓急匆匆地跑到了凤仪的面前,大大咧咧地喘着粗气。   凤仪知道,春晓与夏眠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春晓为人直爽,夏眠为人沉稳。   并且,这段时间,琉璃为了让王妃使唤得更为得心应手,开始让她们慢慢地接触暗阁的一些事情了。   凤仪连忙拱手,以示礼貌:“春晓姑娘。”   春晓回礼之后,咋咋呼呼地问道:“那个……凤仪,你什么时候休息呀?”   “……啊?”凤仪的脑子一懵,一时心乱。她……问我什么时候休息作甚?   “啊,你不要误会!”春晓的两只手赶紧挥了挥:“是王爷与王妃让你调查点事儿。”   王爷与王妃这两个名字让凤仪莫名有些安心,当即拱手:“请回禀两位主子,属下随时都在,听候召唤。”   随时都在?   春晓闻言,愣了愣,将话题带了回来:“你不休息呀?”   凤仪抿了抿嘴唇,心中不解:怎么又问我休息的事儿了?这丫头到底是来干嘛的?   凤仪点了点头:“是。”   春晓耐不住心中好奇,问:“为什么呀?”   凤仪那张干净白皙、平静如水的脸颊之上,难免染上了一抹困惑与隐隐的不耐烦。   暗卫从不与人闲聊,只服从主子的命令,同行之间的交流也是传达命令,没有一句废话。   更何况,凤仪本就性子胆小,只爱与书卷情报打交道,不喜欢与人相处。   凤仪出于尊重,还是回答了:“没地方去。”   “哦……”春晓抿了抿嘴唇,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失礼的问题。她的眸光一转,似是想要赔罪,道:“我也是孤儿。要不,这样吧,你休沐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去求一下王妃,与你同时休。我带你去莞城逛逛如何?”   凤仪那对清澈的双眸抬头看着她,透着一股不可思议。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春晓被他紧紧盯着,只觉得这男子的眼眸清澈如水,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心跳忍不住有些加快。   春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愧疚道:“虽然,我对莞城也不是很熟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到时候再说吧。”凤仪的眸光收回,打断了她的话,淡道:“主子与王妃让属下调查什么?”   “哦……”春晓这才想起了正事儿,从袖中掏出了一张配方,递到了凤仪的面前。   凤仪的神色自若,问:“这是老先生留下的、给主子与王妃的药方?”   “是。”   凤仪抬眸看她,沉默了许久之后,道:“你确定两位主子让我调查这个?”   春晓再度挠了挠头,水灵灵的眼睛转了转,道:“啊,还有调查孙老先生十三年前,以及这段时间的行踪。”   凤仪虽然心中困惑两位主子调查孙永安的理由,却不敢询问,当即应下:“属下领命。”   随即,他又看向了杵在原地,挥舞着药方单子的春晓,无声叹气,道:“春晓姑娘刚接触暗阁不久,可能有所不知。‘地’字辈的暗卫熟悉药方方面的事儿,你去问地音与地悦会更快一些。”   春晓傻乎乎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药方,恍然大悟:“哦……这样子啊。那我去找他们吧。打扰了,凤仪。”   说罢,春晓转身便离开了。   情报处再度恢复了一片死寂,凤仪深呼吸了一口,倍感这种气氛令人心安,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凤仪刚要踏步前往地下情报处之时,忽而眉头一皱,再度提高了警觉。   一股熟悉的气息再度出现。   “凤仪!”春晓探出了一个脑袋,叮嘱道:“什么时候休息记得跟我说啊。”   凤仪:“……”   凤仪的心中失礼地想着:王妃为什么要安排休沐这种东西?简直是害人不浅!   ……   初四,文武百官上朝。   皇上正式下诏,册封洛贵妃为皇后,立墨信安为储君,命礼部尚书选择吉日,遍告诸寺做各项准备。 第537章 立储   如今战事吃紧,再加上还有太子的册封大典,故而封后仪式难免简单了些。   不过,如今的洛贵妃已经不介意这种表面的东西了。   毕竟,她的皇子即将成为储君,只要她安守本分,将来荣华富贵取之不尽。   但,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是天凤国繁荣昌盛的象征,其册封大典必须隆重豪华。   墨信安的册封大典是在一个月后的二月初九。   正式册封之前,皇上任命宰相——顾盛弘主持祭祀,以此诏告天地、社稷与祖先,使册立墨信安为太子之举顺应天意,得上天、百姓与祖先的祝福。   正式册封的当日。   黎明还未破晓,天还未亮,莞城一片轰动。   皇宫之中,列队的士兵整整齐齐,立于凌厉的寒风之中,个个神采奕奕,气势恢宏。   由顾盛弘所带领的文武百官身着朝服,神色恭谨,陆续踏入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皇上也在此时上朝,接受百官的朝拜。   随后,礼部尚书主持册封之礼,宣布,册封大典正式开始,宣墨信安进殿。   下一秒,殿外,擂鼓声起,气贯长虹,声势浩大。   墨天纵站于朝堂之上,心情陡然紧张了起来,微微探出了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朝着殿外看去。   只见,辽阔的天空蔓延。   宏伟的殿外,墨信安一身绣着蟒蛇的绛纱袍,风度翩翩,光彩夺目,在太傅等一众太子属官的护送与拥簇之下,缓缓而来。   他的步伐不急不慢,一步又一步,稳健至极,就像他的为人一般。   他所经过之处,列队的士兵整齐划一,陆续下跪行礼。   踏入殿内,墨信安跪地行礼。   礼部尚书宣布,宣读册封诏书。   顾盛弘恭敬地接过圣旨,代为宣读诏书,声音洪亮,响彻整个朝堂:“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古来圣王之治,乾坤安定为先,顺阴阳之书,则河清海晏,续人伦纲常,则天下承平,故立储之事尤为重焉,储之立,君心定,臣心定,民心定,天下定也。   今有二皇子墨信安,应天运而生,续龙脉以延祚,实为天赐之子也,朕告太庙以慰祖宗,临明堂以安群臣,因立墨信安为储君,正位东宫,绵延帝祚,入统继位。   钦此。”   墨信安上前,接受册命诏书。   顾盛弘随即向墨信安传授玺印、绶带。   墨信安接受后,将其交给了太傅,朝着皇上叩首谢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墨信安携一众文武百官再度朝着皇上叩首。   谢礼之后,便是受礼。   墨信安缓缓起身,面向了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齐齐伏地叩首,向这位年轻的储君以示忠心:“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冬日即将过去,万物复苏的春日即将到来。   曙光破晓,第一缕金色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洒向大地,带来了生机。   墨信安的神色沉稳,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帝王之气,淡道:“免礼。”   一步一个脚印,墨信安凭借着他的隐忍,他的审时度势,他的聪明才智,终于登上了储君之位。   天凤国的朝政局势已经尘埃落定。   毕竟,另外一名有资格夺嫡的皇子——墨天纵正乖巧地跪在地上,仰望着墨信安,眸光之中尽是敬佩与自豪,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梦想成真的笑意。   他绝对比墨信安本人还要开心。   墨信安的目光正好扫到墨天纵的表情,心中无声叹气,嘟囔了一句:傻天纵,表情都不知道收敛收敛。   册封之后,按照礼节,墨信安前往拜谒太庙,并到后宫朝拜皇后。   同时,百官向皇后致贺。   自此,礼成。墨信安从兴圣宫搬出,正式入主东宫。   皇上欣喜,大赦天下。除了十恶不赦的死囚犯之外,其余囚犯皆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赦免,以此来彰显皇恩浩荡,太子仁慈。   是夜,皇上为墨信安举办太子宫宴。   宫宴之上,乐声撩人,舞姬起舞,气氛一片喜庆。   众人纷纷向墨信安与洛皇后表示祝贺,被奉上了贺礼。   而边疆送来的第一封捷报,是献给墨信安登上储君之位最好的礼物。   秦风已率兵夺回津城,将司徒铭的五万大军全部逼回了天城国之内。   天凤国首战告捷。   一众文武百官精神大振,纷纷举杯祝贺皇上与墨信安。   “好!太好了!”皇上脸上的笑意浓厚,正要与众爱卿畅饮之时。   一个猝不及防的噩耗传来。   一名侍卫慌慌张张地闯入了宴会之上,跪地,恭敬道:“陛下,太子殿……大皇子在狱中自杀了。”   刹那间,乐声骤停。   舞姬惊慌失措,齐齐退到了一旁。   原本,喜庆的气氛凝结,宴会之上落针可闻。   众人各个噤若寒蝉,目光看向了高高在上的皇上。   只见,皇上脸上的笑意不再,眼眸无端闪过了一抹失落。   但,这种失落并未停留太久,皇上再度恢复了淡然的表情,道:“宴会继续。”   这是墨叶炜最后的控诉与挣扎。   这个可怜而又可悲的人,在用死亡来释放内心的不满,给原本的吉日染上了一抹不祥的预兆。 第538章 最好的礼物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墨叶炜绝对是故意的!”   宴会过后,墨信安回宫。   墨天纵以“送皇兄”为由,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墨信安的身后。   他的性格直爽,有话直说,大大咧咧地连番抱怨:“今日本是皇兄的册封之日,大吉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自杀了,这明显是为了触皇兄您的霉头,简直太过——”   “天纵。”墨信安冷不防出声,打断了墨天纵的话语。   对于墨叶炜的死亡,墨信安在伤心与震惊之余,但却也理解他的心情。   毕竟,储君之位是墨叶炜一生所追求的东西。   墨信安深呼吸了一口,淡道:“皇兄勾结敌国,毒杀齐贵妃,残害三皇弟,于公,他罪无可恕,死有余辜。明日,父皇便会诏告天下,说他畏罪自杀。”   “但是,”顿了顿,他紧接着说道:“于私,他终究是你的皇兄,是你与本王的亲人,不论如何,说话要注意分寸。”   墨天纵抿紧了嘴巴,像是难以认同墨信安的话语。毕竟,于公于私,他都看墨叶炜非常不爽!   不过,在短暂的僵持之后,墨天纵还是乖乖点了点头,道:“如今皇兄已贵为太子,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辞与行为,绝不会给皇兄添任何麻烦!”   墨信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小脑袋瓜子:“不用如此拘谨,小麻烦还是可以添添的,注意分寸便好。”   二人闲聊着,刚走到东宫,墨信安便见夜一——这位宸王府专门负责送信的侍卫正恭敬地在门口候着,心中情不自禁地升起了一抹柔情。   夜一下跪行礼:“属下参见二殿……太子殿下,参见六殿下!恭贺太子殿下!”   “免礼。”墨信安的心中溢满了期待,甚至连嘴角都抑制不住地上扬,问道:“有曼舞的信对吗?”   “是的,太子殿下。”夜一从袖中掏出了一份卷起的信件,呈到了墨信安的面前,道:“这是随大军的捷报一起送过来的。”   墨信安谨慎地接过,如获珍宝。   这是他今日收到最好的礼物了。   墨天纵见自家皇兄手捧信件,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便无奈地摇了摇头,识相地告辞了。   东宫书房。   烛火倒映着墨信安的身影,修长、绅士,而又温文儒雅。   他那骨骼分明的白皙手指拂过信件上的每个字,心中涌过了一股暖流。   凌曼舞的信,虽然厚厚一叠,却是一如既往的乱七八糟,就像她的为人一般。   她的大脑好像毫无逻辑可言,想到啥写啥,思维天马行空。   她一会儿在祝贺墨信安登上储君之位,下一秒就跳跃到了行军趣事上面,写着写着无聊,她又跳回到了储君的话题,随即又说起了拿下津城的军事策略,以及秦风与路天凌在军中的八卦……   总言而之,墨信安偶尔感觉,她的脑子就跟个摆设一般,没什么作用。   但是,就是这样一封信,字里行间却透露着凌曼舞的刚毅、坚强与自信!   凌曼舞,这个曾经吵吵闹闹,只知道赛马玩乐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长大成为了一名女将军。   不。   应该说,这对曾在草原上无拘无束奔驰的两人,都长大了,踏上了各自属于自己的道路,一路乘风破浪。   ……   竹雅府位于莞城的西面,临近郊区,并不富庶,人烟稀少,却是清新雅致,别具一番风味。   墨文年被贬为平民之后,便一直被囚禁在这里。   府内一众家仆丫鬟俱全,奈何府外有重兵看守,导致墨文年几乎与外面的世界断绝了联系。   到目前为止,他收到的信息只有三个:一,墨玉馨与秦风成婚,将曾经的男宠变成了名正言顺的驸马,并且,该驸马是攻打天城国的主帅;   第二,墨信安被册封为太子;   第三,则是墨叶炜畏罪自杀。   但,这些都不是墨文年最为关心的。   他只想知道,向彭越怎么样了。 第539章 顾月熙产子   那一日,墨文年被墨信安突然传唤,被迫将满是伤痕的向彭越一人留在了暗室。   而后,不等墨文年有所反应,他便被墨信安诬陷行刺,直接关押在了刑部,根本无缘再见向彭越一面。   那之后,墨文年每日都在提心吊胆。   暗室是否被发现了?向彭越是否被抓了?他还受着伤呢,他最怕疼了,他的伤势如何了?他是否会被当成墨文年的同伙而被处死?   甚至,当顾月熙带着一众丫鬟押送到府邸之时,他心急如焚地拉着每一个人的手,不断地,不断地追问着向彭越的情况。   然而,众人给他的回答是:“不知道。”   没人知道向彭越的下落。   怎么会没人知道向彭越的下落呢?墨文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个问题。   若自己真的连累了向彭越,墨文年绝对会愧疚死的。   毕竟,在墨文年眼中,向彭越还是一个天真的、偶尔……好吧,是经常会怼人的孩子罢了。   向彭越到底去了哪里?   “啊啊啊啊!”   忽而,一声女子的悲鸣打断了墨文年的思考。   墨文年方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女子的厢房外。   厢房之中,女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听着着实令人心惊胆战。   今日,顾月熙临盆。   “都两个多时辰过去了,怎么还没生出来?”墨文年焦急地在门外转了两圈之后,便要推门进去:“我进去看看!”   “不行!”两位丫鬟赶紧拦下了他:“殿……老爷,里面血腥重,您不能进去。再说了,您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万一让夫人更紧张了可如何是好?”   墨文年迟疑了一下,心觉有理,目光扫过紧闭的房门,终究还是退后了两步。   顾月熙这次的生产并不顺利。   顾月熙自从被强行囚禁在了府邸之后,便日夜发疯,精神失常,竟然口中大喊着:她是天城国元帅——余世民的女儿。   彼时,天凤国已经决定对天城国发兵,墨文年生怕惹祸上身,便只能封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捆绑着,囚禁在了厢房之中。   然而,顾月熙却在一次挣扎中摔坏了药碗,用碎片割破了绳子,逃了出来。   墨文年赶紧命人将其拿下,却不料将顾月熙逼得太紧。她的脚下一滑,摔入了水中。   等到被救起来之时,腹中的胎儿奄奄一息。   墨文年心急如焚,赶紧命人去民间拜访名医。   莞城赫赫有名的善字堂,沈亿嘉带着几名大夫来给顾月熙把脉看病。   大夫说,顾月熙的脉搏很弱,胎儿极有可能会保不住,他们也只能尽力而为。   沈亿嘉说,墨文年的身上的戾气太重,罪孽太多,也许,顾月熙腹中的孩子是来替他这个父亲还债的。   还债?墨文年的心里一个咯噔。   墨文年从未喜欢过顾月熙,从一开始就是利用,包括这个孩子,也是用来牵制顾月熙与宰相府罢了。   墨文年忽而想起,向彭越曾经对他说过:人与人之间,要以真心换真心。   是因为墨文年从未对这个孩子真心过,是因为他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算计利用,所以,这个孩子才会为他承担代价?   可是,无论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   凭什么墨文年的一身血债,要让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的命来偿还?   墨文年第一次感到害怕了,第一次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感到了惭愧。   他想要保护这个孩子。   自那之后,墨文年几乎每日都跪在佛堂祈福,抄写经书。   他想洗净前半生的罪孽,给孩子一个干干净净的人生。   “哇哇哇哇!”   一阵清澈的哭声响彻整个府邸,让墨文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随后,产婆从里面推门而出,面带喜色,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位小少爷!母子平安!”   墨文年的嘴角挂上了幸福的笑意。   他突然发现,好像,好人是有好报的。   他这段时间的祈福,得到了上天的回应。   “我……”墨文年问道:“我想抱下孩子。”   “好,我去把小少爷抱出来。”产婆的声音透着一丝喜悦,在里面忙活了一下之后,将一个在襁褓之中的、可爱的婴儿从厢房之中抱了出来。   婴儿的身躯小小的,重量很轻,却让墨文年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   婴儿一直在哭,但墨文年哭着哭着,却笑了。   原来,幸福可以如此简单美好。   墨文年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婴儿如水般细嫩光滑的肌肤,道:“我进去看下月熙——”   然而,墨文年的脚还未迈开步伐,便听得有家丁过来汇报:“老爷,任夫人来了。”   任夫人?   墨文年的大脑缓冲了一下,也没想到那是谁。   直到,墨文年看到梅寻妍面带笑意,朝着自己缓缓而来。   ——————   沈亿嘉的出现不是偶然,是受了墨信安所托的,希望墨文年不再作妖。   墨文年不会洗白!他与顾月熙都会遭到报应的! 第540章 只想安享晚年   竹雅府的前院,假山林立,锦鲤戏水,景致优美。   早春的微风透着一丝凉意,拂过园中的枝干,纷纷冒出了绿色的嫩芽,一片复苏生机。   凉亭之中,梅寻妍伏身跪地:“臣妇参见殿——”   “任夫人请起,”墨文年的手中环抱着婴儿,故而无法腾出手去搀扶,提醒道:“文年已被贬为平民,受不起此等大礼。”   但,梅寻妍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大礼。   墨文年对梅寻妍这位任家媳妇自然是有印象的。   她在二十几年前被皇后指婚给了言德平,却被当众退婚,而后与户部尚书的嫡长子任弘毅结为连理,但其丈夫却与皇后私通。   梅寻妍的遭遇可谓是悲惨至极。   但,女子在这个封建的时代处于极端的弱者。   更多人给予梅寻妍的并非同情、怜悯,亦或者帮忙,而是背后的评头论足与无休止的辱骂嘲笑。   “就是因她不够迷人,所以才会被言德平退婚;就是因为她的‘技术’不到位,所以夫君才会去外面采摘野花。”   好像,女子哪怕是对的,也是错的;男人哪怕再过分,罪孽都能推到女人的身上。   墨文年并不打算与她有所牵扯,直奔主题:“任夫人为何在此处?有事儿吗?”   “殿下可能不知道吧?”梅寻妍站起了身来,恭敬道:“在府外看守您的,都是我小叔带领的士兵。”   “小叔?”墨文年的眉头微蹙,当即明白她所指之人是原户部尚书任瀚海的二儿子,刚被提拔为凌云军副将的任心远。   显然,这次远征天城国,任心远没去,而是负责驻守莞城。   梅寻妍的声音继续:“今日小叔带兵过来换岗,我便跟着他来送些糕点,却不料碰到皇子妃诞子,便想着进来祝贺一下。”   说罢,她朝着身后的丫鬟挥了挥手。   身后的丫鬟得令,将一个锦盒呈上。   锦盒打开,是一对金锁。   “一份薄礼,希望殿下能够笑纳。”梅寻妍福身道。   墨文年的眸光流转,扫过金锁,看向这满园的景致,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寂寥,道:“任夫人理应明白,我曾试图谋杀太子未遂,罪无可恕。众人皆视我为毒瘤,纷纷与我断绝关系,保持距离。   自我被囚禁在这竹雅府以来,便无人造访此地。甚至连除夕、新年都无比空旷凄凉。可谓是世态炎凉。   我与任夫人过去毫无关联,如今任夫人送我一对金锁,就不怕别人看到,惹祸上身吗?”   微微的凉风吹拂,却无端夹杂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不算毫无关联。”梅寻妍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悠悠道:“殿下难道忘了吗?您曾为了巩固朝中地位,企图拉拢户部任家,疯狂向我的公公、夫君,以及小叔献殷勤。甚至,您还送过我一副玉镯呢。只不过,当时的户部中立,便无人搭理您。”   说着,梅寻妍轻轻挽起了衣袖,露出了那副翠绿色的玉镯。   玉,在阳光之下晶莹剔透,一看便是上等的货色,可见当时墨文年想要拉拢任家的决心。   “更何况,”梅寻妍将玉镯再度藏于衣服之下,道:“那日,公公六十寿辰,殿下不顾当时我夫君与皇后私通一事儿,带礼前来贺寿,为此,我一直深表感激。”   那是向彭越逼着墨文年去的,并非墨文年本意。   墨文年的耐心已被耗尽,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此时,墨文年手中的婴儿已经不哭了,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这个未知的世界。   梅寻妍的眸光落在无辜的孩子身上,抛出了诱惑:“这位可是当朝陛下的第一个皇孙。但陛下却是不闻不问,冷漠至极。   难道,殿下不想给这个孩子争取一个光辉灿烂的未来吗?”   凉亭之中的空气,染上了一抹阴谋,气氛开始凝结。   墨文年提高了警惕之心。   任心远是宸王的人,而墨文年向来与任家关系一般,这让墨文年不禁怀疑,对方是来试探自己的忠心的。   于是,墨文年道:“不想。”   “为何?”   “我虽已是平民,但毕竟冠以皇族之姓,当朝天子是我父皇,当朝太子是我皇兄,我什么都不做,只要安分守己,便可丰衣足食地过完一生。我又何必自取烦恼呢?如今的我,只想平平安安地过完晚年。”说罢,墨文年朝着身后挥了挥手,声音冷漠:“送客。”   “殿下!”梅寻妍见墨文年转身离开,显然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连忙喊了出来:“殿下难道不怕太子杀了您吗?”   顿了顿,她紧跟着说道:“就像,太子残忍地杀了大皇子一般。”   墨文年的脚步一顿,产生了片刻的动摇:“你刚才说什么?”   ——————   任氏这一辈的关系在《第319章德高望重的户部》 第541章 搞事   “大皇子是被太子派去的刺客一剑封喉的。”   凉亭之中,梅寻妍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言。   她每说一句,便会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墨文年逼近一步:“所谓的‘畏罪自杀’,不过是太子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罢了。   殿下理应明白,帝王之家,感情冷漠。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为了高高在上的皇座,他们可以屠尽亲族,泯灭人性。   为了以防万一,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接下来太子的目标,估计就是您,以及……”   顿了顿,她的眸光落在了襁褓中的婴儿身上:“您手中的孩子了。”   梅寻妍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敲打在墨文年内心最为恐惧,最为软弱的地方。他下意识地将孩子往身后藏了藏。   “殿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太子的为人。”梅寻妍恶魔的低语还在继续,透着蛊惑:“他这人阴险狡诈,心机比任何人都要重,心肠比任何人都要歹毒。   他为了登上储君之位,可以一直隐忍,一直伪装,步步为营。   他擅长‘诬陷’。他诬陷您行刺他,将您逐出了权力的中心。同时,他也诬陷了我的夫君与皇后行苟且之事,为了让他的母妃登上皇后之位,为他名正言顺地成为太子铺路。   他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而我与殿下,是同病相怜的。”   墨文年静静地望着梅寻妍,抱着孩子的拳头紧握,眼中的光芒被点燃,但最终还是暗淡了下去,道:“来人,请任夫人回去,还有,把礼物也带走。”   说罢,墨文年转身离开。   这一次,梅寻妍并未再叫住墨文年了。   ……   梅寻妍所说的,墨文年都懂。   但,他害怕轻举妄动。   上一次,他轻信百里斩,被对方利用,最终落得一个被囚禁的下场。   这一次,他必须更为谨慎,思虑周全。   不为自己,至少也要为了孩子。   但,若自己不先下手为强的话,墨信安是不是真的会将他,以及他一家人屠杀殆尽呢?   墨文年的心中百般纠结,目光看向了手中正在熟睡的婴儿上面。   婴儿的肌肤白皙似水,呼吸平稳,非常安详。   墨文年心中的软肋被触动,犹如自言自语般轻声询问:“向彭越,你在哪里?好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只要你出现,只要你开口,从今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   从竹雅府出来,梅寻妍乘坐马车回府。   但在途中,马车忽而停下,一名男子悄无声息地上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梅寻妍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倒也习以为常,福身行礼。   “免礼。”男子道,直奔主题:“礼送出去了?”   梅寻妍的眼底一片失落,摇了摇头,愧疚道:“对不起。殿下没收。”   “没收?这是拒绝合作的意思?”   “殿下曾被百里斩骗过一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殿下并不信任我也在意料之中。”梅寻妍道:“不过您放心,只要我这段时间多跑跑竹雅府,定能说服他。”   “你在开玩笑吗?”男子的眸光一沉,闪过了一丝狠绝的杀意:“今日正好顾月熙产子,你才有借口进去拜访。若你经常出入竹雅府,王爷、王妃,以及墨信安定会有所察觉,有所提防,到时候查出了什么端倪,我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那您的意思是……”   男子淡道:“启动备用计划吧。”   听到“备用计划”四个字,梅寻妍的脸色一变,声音之中透着一股沉痛:“可,可是……他……他不会同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定程度的牺牲是必要的。”男子的声音冰冷:“只要墨文年登基,只要顾月熙成了皇后,他以后要什么没有。我们这是为了他好。”   梅寻妍抿紧了嘴唇,神色明显迟疑:“殿下……以后会不会恨我?”   啧。   男子扶额无语,真想扇梅寻妍两巴掌,道:“墨文年是个聪明人,他会体谅你的良苦用心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这件事儿不要告诉任何人。”   “包括他吗?”   “对,”男子点头,道:“包括任心远。” 第542章 梅寻雪早产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远征的战场上,捷报一封接着一封。   秦风在攻破了天城国边境城池之后,当即命令宸王、以及新上任的凌曼舞与路天凌各率领一支军队,兵分三路包抄天城国,长驱直入,打得天城国节节败退。   秦风更是生擒了当年参与诬陷父亲造反的、天城国的主帅——司徒铭。   天城国国内已乱成一团。   伴随着百里斩手写的罪状公开,百里皇族的威望在百姓心中一落千丈,拥护余世民登基的声音此起彼伏。   可怜的老皇帝——百里奇被气得肺痨再度发作,一病不起。   且说回天凤国这边。   春天悄然过去,初夏慢慢到来。   顾月朝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经地音与地悦的把脉结果显示,她极有可能怀的是双胞胎。   墨一辰闻言,欣喜若狂。为了以防万一,他对镇王府加强了戒备,叮嘱顾月朝无事不要出门,乖乖在家养胎。   与此同时,他还命令地音与地悦轮流值班,以保证十二时辰都陪在顾月朝的身边。   顾月朝重视腹中的孩子,倒也听话。   这段时间,她也没有闲着,开始研究起了孙永安留给“地”字辈的一些医书。   孙永安留给墨一辰与顾月朝的配方乍看之下没有问题。   留给墨一辰的药方是调理易寒体质的,而留给顾月朝的配方则是养胎的。   但,二人的配方之中却夹杂着一些顾月朝从未听过的药材,比如说皇冠草、龙爪等等。   顾月朝询问了地音与地悦。   他们说,这些药材皆为天城国之物,种植与成长于神殿山,非常稀有罕见,价值连城。   这些药材无毒,每一种都具有强身健体,提高免疫力、记忆力等神奇功效。   但,合在一起的效果,却是未知的。   顾月朝陪着地音与地悦还在调查中。   另一方面,皇宫,御书房内。   今日,皇上、墨一辰与墨信安带着几名官员正在议事。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撕心裂肺的哀求声在殿外响起:“陛下!请让奴婢求见陛下!娘……娘她快不行了!陛下,求您去见娘娘一面!奴婢求您了!”   侍卫们拼命阻拦,却依旧没能堵住宫女的口。   殿内严肃的气氛被打断,皇上微叹一声,目光看向了金钱之。   金钱之得令,出去了解情况后,进来汇报道:“陛下,梅昭仪早产,生命危在旦夕!”   “什么?!”皇上当即站了起来,面上尽是担忧。   虽说梅寻雪曾与兵部尚书之子——洛正然共处一室,给皇上戴了绿帽一事儿闹得人尽皆知,丑态百出。   但如今已证明这一切都是言皇后的诡计,早已还了梅寻雪与洛正然一个清白。   虽然洛正然这个渣渣还在监狱里关着——主要是这家伙放出来也只会危害社会,但梅寻雪早已解除了囚禁,恢复了自由。   只不过,皇上终究对那件事儿耿耿于怀,再加上最近政务操劳,便日渐冷落了梅寻雪。   皇上心急如焚,当即下令:“摆驾华容殿!”   墨一辰与墨信安等人倒也识相,转身告辞了。   墨一辰一出来,目光看向了墨信安,叮嘱道:“将梅昭仪临盆这件事儿通知一下皇嫂。她刚母仪天下,接管后宫,别被人钻了空子。”   “侄儿明白。多谢皇叔提点。”墨信安说着,转头面向洛昂然,淡道:“去通知母后。”   “是。”洛昂然得令,飞奔前往皇后的寝殿。   华容殿。   女子肝胆俱裂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厢房之中,梅寻雪汗流浃背,支着双腿。   产婆在床边不断地给她加油打气:“昭仪,再使劲!使劲!”   “啊啊啊啊!”梅寻雪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断裂一般,痛不欲生。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大脑勉强接受着产婆的指令,拼尽全力。   房外,忽而,两声通报声传来。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   哼!那个贱货贵妃居然成了洛皇后?梅寻雪心中的怒火被点燃,歹毒的想法闪过脑海:她来做什么?又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吗?还是说,她是来给我与孩子收尸的?   不!   梅寻雪在心底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让洛皇后如意的。   斗志冲上心头,梅寻雪配合着产婆不断地用力,终于,一声哭啼响起。   梅寻雪诞下了一位小公主。 第543章 无忧公主   老来得女,是一件幸事儿。   皇上,以及太后都对这位新生的小公主喜爱有加。   太后更是亲自给她赐名为无忧,祈祷她的一生无忧无虑,不被权力蒙蔽双眼,不记凡尘仇恨,平平安安,幸福圆满。   母凭女贵。生下墨无忧后,梅寻雪跟着受宠了起来,被册封成了贵妃。   而在梅寻雪得势之后的某一天傍晚。   一名唤做小花的宫女如往常一样前往冷宫送膳食。   夕阳如火,将天空燃烧。她一踏入凄凉的冷宫之中,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来。   下一秒,手中的食盒摔落在地,她呆若木鸡,震惊与恐惧一股脑儿地爬上心头。   只见,她视线的前方,一棵树下,有两具触目惊心的肉块不断地颤抖着。   陈昭仪与陆昭仪不知何时被人活生生地剥下了全身的皮,暴露的血肉用一条很粗的铁链,像狗一样被拴在了树下,匍匐在地。   她们二人还活着,还在痛苦地挪动着。   她们嘴里的舌头已被切除,却依旧在无声地呼救。   “呕~”目睹到这残忍至极的一幕,胃里一阵绞痛,恶心泛滥,小花连忙找了一个地方,将这一天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稍作冷静之后,小花便要去找管事的上报,却在门口被另一位宫女给拦下了。   那名宫女的脸上挂着可爱的笑意,却在夕阳之下看着如此瘆人。   她的名字唤做小锦,是梅寻雪身边的贴身丫鬟。   小锦一步步地逼近小花,声音冷漠至极,悠悠道:“对外宣称,小花与陈昭仪、陆昭仪起了争执。小花怀恨在心,一怒之下,将两位昭仪抽经剥皮。”   “不,不是的!不是奴婢干的!”小花试图努力辩解。   小锦的声音还在继续:“随后,小花幡然悔悟,投井,畏罪自杀了。”   “你……!”小花恍然大悟,手指指向了小锦,撕心裂肺道:“是你!是你们干的!”   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小花被两名侍卫扛起,扔进了井里。   在这深不可测的皇宫之中,真相从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只有权力才是一切。   女儿被赐名无忧,这对梅寻雪来说,是何等的一种讽刺。   时间缓缓流逝。   清晨,慈宁宫。   洛皇后一如既往,去向太后请安。   她一踏入殿内,便见太后高坐,手中怀抱着墨无忧,一脸慈祥,笑得无比开心。   梅寻雪立于太后的身侧,面带笑意,微微福身。   洛皇后点头示意,随后向太后行礼。   礼毕,洛皇后迫不及待地凑近了墨无忧,朝着太后伸出了两只手,恭敬道:“母后,您累了吧,把孩子给臣妾吧。”   “不累,哀家还没抱多久呢。”太后吓得把孩子往身后藏了藏,柔声抱怨:“你这个人怎么一来请安就跟哀家抢孩子,真的是,排队排队!   说起来,月儿那边,好事也快临近了吧。”   “回母后,是的,估计也就这一两个月吧。以后宫中呀,可就热闹了。”洛皇后的声音透着喜悦,眸光落在白白嫩嫩、可可爱爱的墨无忧身上,手情不自禁地想要帮忙擦拭对方流出来的口水。   就在这时,墨无忧小小的手突然抓住了洛皇后的手指,乐呵呵地笑着。   洛皇后心中的软肋被触动,跟着笑了起来。   洛皇后是真心喜欢小公主的。毕竟,谁能拒绝萌物呢。   至于她与梅寻雪曾经的恩怨,一向没心没肺、脑子是摆设的她早已忘记了。   “哎呀哎呀,”洛皇后发出了由衷的感叹,道:“咱们的无忧小公主真是可爱。”   然而,这话落在梅寻雪的耳内,却有着别样的意思。她一时没忍住,阴阳怪气道:“皇后娘娘应该很庆幸无忧是个公主,而不是皇子吧。”   啥意思?   洛皇后沉浸在小公主的可爱之中无法自拔,还真没听出来对方是讽刺,开心道:“是呀,女孩子多可爱,噜噜噜~”   噜噜噜是什么鬼?她居然还承认了,这个贱人!她是在害怕本宫生个皇子出来跟墨信安争夺皇位吧!梅寻雪的嘴角一抽,恨意滋生。   太后是宫斗的王者,目光扫过满腔怒火的梅寻雪,当即明白了其中的言外之意,下令道:“梅寻雪,若你思想不正,心存恶念,无法好好培养无忧的话,从今日开始,无忧就交由皇后养育。”   “……啊?”洛皇后有些蒙。一下发生了什么?怎么白捡了一个女儿? 第544章 是鸿门宴   把无忧公主交给洛皇后养育?   梅寻雪坚决不同意!   在梅寻雪的眼中,洛皇后阴险狡诈,处心积虑,曾构陷自己与洛正然同床共枕,导致她在皇上的面前失了恩宠,被冷落至今。   现在,她竟然还要抢走自己唯一的女儿!   若是将墨无忧交给洛皇后,怕是羊入虎口,洛皇后这个歹毒的女人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孩子!   梅寻雪当即跪地,拉着太后的裤脚哭哭哀求:“母后,无忧是臣妾的女儿,臣妾定会好好教育,求您把她还给臣妾,不要交给皇后!求您了!”   “求太后收回成命!”小锦跟着跪地求情。   洛皇后虽然很喜欢小公主,甚至连带着墨信安与墨天纵也对小公主宠爱有加,但,她还是觉得拆散这对亲生母女不好。   洛皇后刚要出言帮梅寻雪求情之际,便听得太后的声音冷不防响起:“闭嘴!”   如今位高权重的太后懒得说一句废话,连解释都不想,人狠话不多,直接下令道:“哀家的意已决。抗命的,杖毙!”   此言一出,众人皆没了话。   梅寻雪趴在地上,满是泪水的眸光看了一眼洛皇后,咬牙切齿,终究还是说道:“母后,马上就是无忧的百日宴了……至少等无忧过了百日之后再交给皇后可以吗?臣妾求您了!臣妾想与无忧好好告个别。”   说着,梅寻雪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百日宴上,梅寻雪还有计划要执行,必须将小公主留在身边,不然,她所安排的一切都作废了!   太后倒也不差那么几日,道:“可以。”   “谢母后,”梅寻雪在叩首之后,悠悠抬起头来,道:“母后,臣妾还有一件事儿想说。听闻五皇……墨文年的妾室生下了一位儿子。”   太后的睫毛微动。   “虽说墨文年已经被贬为了平民,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梅寻雪知道太后来了兴趣,继续说道:“更何况,他是您老人家的曾孙子。   所以臣妾想着,趁着这次无忧的百日宴,邀请他与孩子都一起过来吧。图个热闹也好。”   太后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   竹雅府。   正堂之中,墨文年与前来通报的太监面对面地坐着,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墨文年的眸光流转,落在怀中的婴儿身上。   上次梅寻妍的话一直缠绕在墨文年的心头。   帝王之家,只有权力,没有亲情。墨信安已经杀了墨叶炜,这次要轮到他与孩子了吗?   如今的皇宫是墨信安的地盘,毫无半点墨文年的势力,他带着孩子赴宴,无疑是羊入虎口,九死一生。   墨文年将心中不安与恐惧藏好,恭敬道:“劳烦公公替我感谢太后与梅贵妃的邀请,但我如今已脱离皇家,身份上不便参与小公主的百日宴。所以……”   “可是,”太监的声音冷漠,道:“这是太后的懿旨,容不得你违抗命——”   “咳咳咳!”太监的话音未落,便见墨文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面色难看。   太监的眉头一皱,问:“您这是怎么啦?”   “咳咳……公公有所不知,其实我……咳咳咳!”墨文年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艰难道:“我这段时间感染了严重的风寒……咳,若是进宫传染给了陛下与几位殿下,怕是……咳,怕是不太好,所以,劳烦公公帮我拒绝……”   听到“严重的风寒”这五个字,那位太监一个激灵,早已与墨文年拉远了距离,用嘴巴捂住了嘴巴。   不得不说,世态炎凉。   这位太监从进门开始,就没给过失势的墨文年一个好脸色。   太监拱手道:“奴才知道了,奴才会告知太后——”   “你感染了风寒,我怎么不知道?”偏偏就在这时,一名女子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太监的话语。   墨文年的眸光一沉,只见门口,顾月熙一身艳丽的粉色长裙,头上插满了她能拿的出手的所有金簪银簪,徐徐走来。   墨文年压抑着怒火,道:“我与公公议事,出去。”   顾月熙怎么可能会听?   她这人一向自视高傲,自认为身份高贵,哪能允许一辈子都被囚禁在这府邸之中,无所作为。   如今有机会进宫,她自当不会放弃这个逆天改命的机会,朝着公公福身行礼,声音娇嫩,道:“见过公公。劳烦公公跑一趟了。我家夫君的病情不重,小公主百日宴那日定能康复。请您回禀太后与梅贵妃,他与孩子一定会赴宴的。”   作为奴才的,当然希望能完美交差,听到顾月熙这话,不免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奴才就先告辞了。”   说罢,太监朝着墨文年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墨文年轻声咂舌,望着眼前这只花孔雀,就差没被气死:“谁让你答应的?”   “你凶我作甚?”顾月熙在墨文年的身旁坐下,做着白日梦:“殿下,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趁着这次进宫,你在陛下与太后的面前好好表现,争取回到皇宫,这样,您才能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墨文年睨了她一眼,只回了两个字:“蠢货。”   那可不是无忧公主的百日宴,而是为了杀他与孩子的鸿门宴。 第545章 百日宴   太阳高照,万里晴空,一片蔚蓝。   今日,是无忧公主的百日宴。   皇上特意下令,允许六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家眷参加,与小公主同贺。   御花园内,百花盛开,鸟语花香,尽是美好。   文武百官早早地来到了此地,三两人成群,相谈甚欢。   就在这时,一声迟疑的通报声响起:“五殿——墨,墨文年到!”   话说,一个平民到来,需要通报吗?   瞬间,宴会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墨文年的身上。   下一秒,嘈杂的议论声起,众人开始交头接耳,不顾墨文年在场,不顾墨文年的面子,对他指手划脚,面露鄙夷。   墨文年手中抱着男婴,顿感自己就像一个可笑的异类。   在场的文武百官,曾经他都认识。但现在,他只觉得每张脸都如此陌生,陌生到令人觉得可怕。   “让开!碍事!”   突然,身后一名太监的呵斥声传来。   墨文年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人猛烈推了一把。幸好他有武功功底,及时稳住了身体的重心,方才没摔倒。   手中的婴儿受到了惊吓,“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乖,父亲在呢,没事的,不哭了。”墨文年心中一软,摇晃着手臂,努力安抚着。   “抱歉了,五殿……哦不,现在是平民墨文年了,”那位推人的太监声音阴阳怪气,夹杂着无尽的嘲讽,道:“谁让您拦着奴才们上菜了呢。”   墨文年的眸光一沉,看向站在一群端菜宫女前面的一名太监,心中的怒火“噌”的一声被点燃,却硬生生被压下了下去。   虎落平阳被犬欺。   原来如此,失势的自己,连个奴才都能骑到他的头上是吗?   墨文年不想再宫中惹是生非,唯有忍气吞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带上了微笑的面具,道:“没关系。”   太监对于墨文年的顺从非常满意,嘴角勾起了一抹令人作呕的笑意,道:“是不是说错了?您拦着奴才们上菜,该说‘对不起’,‘没关系’是奴才的词。”   墨文年——这个作为曾经风光无限的五皇子,如今却要跟一个阉货道歉?   耻辱瞬间爬满了全身,墨文年抱着婴儿的手,拳头紧握,微微颤抖着。   大脑,在此时瞬间明白了一个事实。   原来,心中坚守的道义会被现实一点点摧毁;原来,名为“良知”的东西不堪一击,会一点点地泯灭。   为什么!墨文年在心中疯狂质问: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如此对我——   “放肆!”猝不及防,墨天纵正直的声音响起,让墨文年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缓冲:“虽说墨文年是平民,但那也是太后请过来的贵客!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动手推他!若是伤到了孩子,看你有几条命!”   太监颤颤巍巍地一转头,只见前方,墨一辰、顾月朝与墨信安、墨天纵齐齐站在了门口,威严逼人。   众人纷纷跪地行礼:“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参见太子!参见六殿下!”   “免礼。”墨一辰淡道。   墨一辰的视线矜贵冷漠,悠悠扫过了墨文年的头顶。   自从知道了顾月朝前世的遭遇之后,墨一辰原以为,自己再度遇到墨文年,定会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将对方碎尸万段。   但事实证明,他并无杀人的冲动。   毕竟,一码归一码。   前世的过错不该牵扯到今生。   若今生的墨文年能够安分守己,不踏上丧心病狂的道路,墨一辰看在血脉相连的亲情份上倒也可以饶他一条小命。   就当作是,给了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墨一辰冷漠开口:“来人,将这太监拉下去,杖责五十。”   “王爷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太监在被拖下去之时,还在拼命呼救。   墨文年将头磕在了地上,心中对于这四人替自己解围毫无半点感激之情,但声音却伪装得很好:“多谢王爷、王妃,”顿了顿,他紧接着说道:“以及太子殿下与六殿下的相助。”   “起来吧。”顾月朝道,目光一直停留在墨文年手中的婴儿身上,问道:“我能抱下孩子吗?”   墨文年迟疑了一下,终究不敢抗命:“是,王妃。”   原本哭泣的婴儿,在递到了顾月朝的手中的那一刻,突然停止了哭泣,开始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孩子是一种神奇生物,一笑,便能化解一世的恩怨情仇。   顾月朝的眉间化作一片柔和,问道:“叫什么名字呀?”   “回王妃,”墨文年恭敬道:“唤做顺泽。”   “顺泽,”顾月朝的手轻轻摇晃着孩子,脸上尽是笑意:“风调雨顺,福泽天下。真是个好名字——啊。”   顾月朝正说着,婴儿肥嘟嘟的手忽而抓住了她的手指。   婴儿的双瞳如黑曜石一般天真无邪,嘴巴微张,牙牙学语一般道:“乃……娘……”   “!!”   闻言,顾月朝的心瞬间被揪紧。   怀中婴儿的身影,不知为何,与墨子名相重合。   前世,自己与墨子名之间的点点滴滴尽数涌上心头,还有,那血肉模糊的五马分尸……   没出息的泪水从眼眶滑落,顾月朝的身躯一个不稳。   “月儿。”墨一辰眼疾手快,将顾月朝搂入怀中。   “王爷息怒,王妃息怒,”墨文年一把接过了孩子,伏跪在地,道:“对不起,顺泽他只会说‘娘’这个字……绝对没有侵犯王妃的意思!请王爷与王妃恕罪!”   顾月朝的目光悠悠扫过墨文年与墨顺泽,心中升起了一抹愧疚。   墨文年啊墨文年,你今生如此护着孩子,为何前世会听信顾月熙的谗言,亲手将墨子名五马分尸呢?   顾月朝努力调整情绪,深呼吸一口,道:“我没怪你,起来吧。”   就在这时,通报声响起:“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百日宴正式开始。   ——————   孩子不是转世!不是转世!不是转世! 第546章 温馨一家人   宴会之上,莺歌燕舞,其乐融融。   一众文武百官频频换盏,恭敬地向梅寻雪与墨无忧献上真挚的祝贺与昂贵的贺礼。   皇上、皇后与太后等人更是无比欢喜,各种价值连城的赏赐不断,将小公主宠上了天。   墨文年承认,若是换做以前的自己,听到如此多的赏赐,定会感叹命运的不公,拼尽全力想要为自家孩儿争取些什么。   但现在,墨文年却是无欲无求,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热闹是他们”,而自己就像身处在不同的空间一般,静静地坐在席间,安安分分地逗着怀中的婴儿。   一片岁月静好。   至于端上桌的,不论是给墨文年吃的,还是给孩子吃的,他一概没有动筷,以防被人陷害。   当然,墨文年既然来了,倒也准备了贺礼,免得遭人口舌。   只不过,如今的未央宫被抄,墨文年早已倾家荡产,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从顾月熙的头上拔下来的一对玉簪罢了。   但愿不要被对方嫌弃吧。   不。也许对方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的这份心意吧。   反正,无论哪种情况都无所谓啦,墨文年现在只想快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回家带孩子。   但,墨文年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因为有一双眼睛早已落在了他与墨顺泽的身上。   那人便是梅寻雪。   梅寻雪的眉宇之间与齐贵妃有几分相似,却总让人感觉多了一分狡诈。她靠近了太后,轻声道:“母后,那便是您的曾孙子。”   太后闻言,眸光落在墨文年怀中的婴儿上,脸上绽放了笑颜。   太后虽然对墨文年的印象一般,对顾月熙更是嗤之以鼻,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更何况,那还是自己的曾孙子!   太后朝着墨文年招了招手,道:“文年,过来让哀家抱抱孩子。”   墨文年不敢抗命,应了一句:“是,太后。”   墨文年刚把墨顺泽交给太后,皇上就忍不住把头探了过来。   甚至连带着洛皇后、墨一辰、顾月朝与墨天纵也凑了一把热闹。   襁褓之中、成为众人焦点的墨顺泽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上方的几个脑袋瓜子,两只肥嘟嘟的手臂开心地挥舞着,道:“……娘……”   “扑哧!”   众人闻言,被这可爱的孩子萌到,忍不住哄堂大笑了起来。   这孩子,娘亲也太多了。   墨文年站在一旁,一时心惊胆战,道:“对不起,泽儿只会说这——”   “没关系没关系!”皇上开心至极,手拍了拍墨文年,不顾文武百官在场,开始唠起了温馨家常,道:“文年小时候也是这样,总是对着朕喊娘,搞得朕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是呀,”太后的手臂摇晃着孩子,脸上慈祥的笑意没停过,道:“这孩子呀,跟文年太像了,而且还不怕生,谁抱着都行,被抱走了都不知道。”   “啊,对……对不起……”明明听着是责怪的话语,却让墨文年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流,倍感亲切。   这就是家的感觉。   “母后,”突然,洛皇后忍不住伸出了一双手,满怀期待道:“让臣妾也抱抱小可爱吧。”   “!”墨文年的身躯一凛,当即提高了警惕之心。洛皇后是墨信安的母后,她会不会对孩子不利……   墨信安将墨文年的表情纳入眼底,心中明白他在防备自己,倒也不为难于他,朝着洛皇后使了一个眼色。   洛皇后非常不情愿地将手收了回来,一脸眼巴巴的可怜模样。   梅寻雪就是在此时伸出了手,道:“母后,让臣妾抱一下吧。”   太后不知洛皇后为何突然收回了手,便将孩子交给了梅寻雪。   梅寻雪的脸上挂着亲昵的笑意,悠悠道:“这孩子的轮廓与墨文年好像啊,真是太可爱了……”   她如此说着,藏在下面的手,却突然掐了一把墨顺泽。   墨顺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哎呀哎呀,”梅寻雪故作慌乱,道:“怎么哭了呀?”   墨文年连忙上前,刚要抱回孩子:“对不起,泽儿他——”   “娘娘,”就在这时,小锦眼疾手快,连忙上前道:“孩子应该是饿了,让乳娘带下去吃点东西吧。”   乳娘当即得令,便要伸手来抱孩子。   “不用了!”在梅寻雪把孩子递给乳娘之际,墨文年立刻将其抢了回来。   随后,他像是意识到了这番行动过于失礼,便低下了头,道:“泽儿身份卑微,不敢劳烦贵妃娘娘。”   “不劳烦的,”梅寻雪的声音淡淡的,道:“无忧正好也要过去吃点东西,就让泽儿与无忧一并让乳娘抱下去吧。”   墨文年的神色抗拒。   “饿肚子,对孩子不好。”乳娘规劝道。   皇上与太后全然已经把墨顺泽当成了一家人,出于好心道:“文年,让孩子跟乳娘下去吧。”   墨文年咬紧了牙关。他是真的不敢让孩子离开自己半步,但,他也不敢抗命。   墨信安于心不忍,帮忙解围,道:“父皇,泽儿刚入宫,难免有些不适应,不妨让文年跟着吧。”   墨文年的眸光流转,起了一份戒备之心。墨信安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觉得墨信安所言有理,便恩准了。   梅寻雪的眸光淡淡的,嘴角细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意。 第547章 墨顺泽   深宫之中,朱甍碧瓦,雕梁画栋,奢侈华丽。   这里,作为五皇子的墨文年曾经无数遍地穿梭其中,趾高气扬,百人拥簇,风光无限。   可如今,仅仅一眨眼的功夫,这里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家了。   墨文年的手中抱着墨顺泽,跟在了乳娘的身后,前往华容殿,后面则拥簇着一群宫女。   墨顺泽的哭声渐停,黑色的眸子转转溜溜,又开始东张西望了。   墨文年的眉间化为一片柔情,伸手替他擦拭满脸的泪光,犹如自言自语地轻声道:“居然当着那么多的人面饿哭了,泽儿羞羞羞。”   墨顺泽像是反抗一般,小手挥舞着,抓住了墨文年的小拇指,嘴巴动了动,口齿不清地唤了一声:“递……爹滴……”   哎呀。墨文年的心瞬间化了,无尽的感动涌了上来:“泽儿真乖,泽儿都会叫爹爹了……爹爹一会儿带你回家,给你买玩具好不好?”   不知道墨顺泽有没有听懂,反正这孩子开始吮吸起了墨文年的手指。   墨文年宠溺一笑:“就那么饿呀……”   顺泽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并非风调雨顺,福泽天下,而是一生顺利平安,温润而泽。   嗯?   突然,墨文年的脚步一停,眸光一怔,瞬间提高了警惕之心,质问道:“这里哪?”   墨文年环顾四周,竟发现自己在无意识中跟着乳娘进入了一座寝宫的前院。   前院败落,杂草丛生,落叶与灰尘满地。   一汪池塘之中,荷花凋零,甚至连锦鲤都有些无精打采。   一片萧瑟凄凉。   这里,怎么看都并非梅寻雪的华容殿。   乳娘的手中怀抱着墨无忧,往后倒退了几步,面上尽是阴狠,道:“抱歉了,墨文年,是太子让奴婢把你引诱到这里的!怪就怪你不长眼,得罪了太子!   太子有令,将你与孩子全部铲除!”   乳娘的最后一个字落地,便见十几个黑衣人从埋伏的殿内冲了出来,将墨文年与墨顺泽团团包围。   墨文年的眉头微蹙,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心中暗道:墨信安,果然是你!怪不得你要让我跟着一起来!原来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伴随着乳娘的命令,十几个黑衣人尽数朝着墨文年扑了过来。   墨文年本就不是顶级高手,再加上进宫之时被没收了佩剑,哪里是这帮人的对手。   他刚勉强躲过了一名黑衣人的攻击,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腹部,然而,下一个黑衣人的攻击很快再度袭来,没完没了。   怀中的墨顺泽像是察觉到了危险一般,再度哭了出来。   “泽儿不哭,爹带你走……”墨文年的声音带着梗塞,难免有些信心不足。他并未在战场上逗留,边大声呼喊着“来人!禁卫军呢?救命啊!”边拼命往外面跑去。   黑衣人自当不会让他跑了,无情的剑直接对准了墨顺泽。   千钧一发之际,墨文年用身体挡在了墨顺泽的面前。   “唔!”刀剑无眼,划上了墨文年的手臂。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就在这时,另一名黑衣人趁机伸手,一脚踹向了墨文年,抢走了襁褓中的婴儿。   “泽儿!”墨文年吃痛,忍不住嘶吼了出来。   黑衣人面无表情,纵身一跃,来到了池塘边,手一伸,直接将墨顺泽悬空在了水上。 第548章 小小生命的陨落   荒废的寝宫前院,婴儿的哭啼声撕心裂肺。   “不!不要!”望着命悬一线的墨顺泽,墨文年的心漏了半拍,当即呐喊了出来:“把孩子还给我!”   “太子殿下的命令,”乳娘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冰冷狠绝,道:“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   这四个字重重地压在了墨文年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放下了曾经作为五皇子的尊严,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求你们了!我发誓……   我墨文年可以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皇宫,不涉朝政,以太子殿下为尊,以平民的身份被囚禁一生,绝不会威胁到太子殿下的!   所以……所以,求你们了,放了泽儿!他还是个孩子……求你们了!”   发完誓的墨文年,头一次又一次,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   额头之上,血迹渗出。   皇宫早已不是墨文年的地盘,而这里的人,他一个都打不过。   他就像一只砧板上待宰的羔羊,除了卑微地哀求之外,别无选择。   微风拂过杂草,不带半点怜悯。   落针可闻的空气中,乳娘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残酷的判决,道:“杀!”   墨文年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崩断。   视线闪过了一片黑暗。   他拼尽全力地起身,冲向了自己的孩子。   但,身旁的黑衣人却是轻松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处。   “砰”的一声,墨文年再度跪地。   眼前,襁褓之中的墨顺泽还是哭泣着,那个刚刚学会喊爹的孩子就这样无助地被扔进池塘里。   小小的生命脆弱不堪。   即使被扔进了水里,无法呼救,无法呐喊,毫无半点挣扎。“噗通”一声,只不过是云淡风轻地溅起了一丝水花之后,便直接沉了下去。   悄无声息,墨顺泽的生命告终,不过短短几个月。   懵懂的他还未记事,好奇的双眸还未看清这繁华世界,还未看清人情冷暖,便匆匆离开了。   为什么要这样?   墨文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大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自从踏入皇宫的那一刻,他便一直保持低调,忍气吞声,努力表现自己的忠诚,不想惹事生非!   他已经决定退出了!他都发誓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对他?为什么还要逼他?   “泽儿!”眼睛胀痛,泪水无声滑落,墨文年撕心裂肺地呐喊了出来。   还来得及!墨文年一步步地、艰难地在地上爬行着,心中努力地欺骗自己:只要及时将顺泽从水里掏出来,一定还是有救的!   泪水滴入泥土,成为了杂草滋生的肥料。   乳娘与一众黑衣人冷眼旁观,并没有动手斩杀墨文年。   也许,他们是想看尽墨文年的丑态与卑贱之后,才会来取走他的生命吧?   哒哒哒。   就在这时,训练有素的脚步声起。   下一秒,禁军的副统领——任建章带领了二十个侍卫齐刷刷地出现。   “殿下!”任建章的目光扫过池塘边的墨文年,以及一群黑衣人,当即下令:“杀!不要留一个活口!”   ……   宴会中止。   琴瑟声停,舞姬们纷纷退至一旁,噤若寒蝉。   气氛凝结成冰。   皇上的目光定在前来通报的侍卫身上,心急如焚地站了起来,厉声质问:“你说什么?无忧与顺泽遭遇刺客?!”   “是,是……”侍卫早已吓破了胆,将头磕在了地上,道:“任大人已经派人过去营救了。”   “陛下……”梅寻雪的演技在线,哭得稀里哗啦,拉住了皇上的衣袖,道:“无忧……无忧她……”   洛皇后于心不忍,轻轻拍着梅寻雪的肩膀,努力安抚道:“妹妹放心,无忧她一定会没事的……”   梅寻雪哭泣着,弱弱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着如何将洛皇后的手臂给拧下来。   皇上下令:“去看看!”   墨一辰与顾月朝、墨信安与墨天纵彼此对视了一眼,紧随其后。   ——————   任建章是梅寻妍的儿子。 第549章 双重打击   荒废的寝宫前院,女婴的哭啼声伴随着风起,撕心裂肺,肝胆俱裂。   眼前,鲜血淋漓,尸体遍地,惨不忍睹。   “救命啊啊啊啊!”   皇上等人刚赶到现场之时,忽而见一名乳娘大声呼救,迎面逃来。   “娘……”乳娘惊恐的目光看向了梅寻雪,哀求道:“求娘娘饶了奴婢!奴婢已按照娘——”   乳娘的话音未落,墨信安便见一道寒光闪过,他刚想说“等下,留活口!”之时,且听得“刷”的一声,乳娘的身体被剑贯穿,随之倒地。   杀乳娘之人,正是任建章。   任建章满身鲜血,一手抱着女婴,一手持剑,眸光之中阴狠至极。   气氛凝结成冰,唯有诡异蔓延。   墨天纵的拳头紧握,一时没忍住,质问道:“任建章,刚刚乳娘明显有话要说,你为何如此迫不及待地杀了她,你到底想隐瞒——”   “无忧!本宫的无忧!”偏偏就在这时,梅寻雪悲痛欲绝的哭泣声响起,打断了墨天纵,打乱了话题的节奏,强行将原本对自己不利的质问带回到了孩子的身上。   “娘娘放心,无忧公主毫发无伤。”任建章将墨无忧交到了梅寻雪的手中,跪下行礼,先入为主,掌握了话题的走向,恭敬道:“启禀陛下,华容殿的乳娘勾结外敌,试图谋害公主。幸好臣及时赶到,方才救了公主一命。   乳娘等人死不悔改,拼死反抗,臣无奈,只能尽数砍杀,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墨天纵闻言,轻轻咂舌,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怒火。就算死不悔改,那也理应活捉交给刑部处理吧!   “对了,”顾月朝忽而一个激灵,心急如焚地询问道:“泽儿呢?墨文年呢?”   此言一出,众人原本因为墨无忧没事而放下的心再度被吊了起来。   任建章的眼角闪过了一丝愧疚,将头磕在了地上:“臣该死,臣来的时候,那孩子已经……”   说着,他抬起了头,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池塘。   只见,池塘之中,受伤的墨文年艰难地拨开了凋零的荷花,一次又一次地扎进了水中,寻找着墨顺泽的身影。   顾月朝与墨一辰互相对视了一眼,一种不祥的预感溢满全身,当即下令:“都愣着干嘛,去帮忙!”   皇上与洛皇后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声音之中带着恐惧的颤抖:“快!传太医!”   墨信安的目光看向了洛昂然,道:“你也去帮忙!”   “是!”洛昂然得令,跟着跃入水中。   荒废的寝宫,落叶与灰尘尚且无人清理,更何况是池塘了。   池塘之中,尽是污泥,水草丛生,错综复杂。   墨文年的眼睛红肿,紧闭着呼吸,穿梭于锦鲤之中,终于在池塘的底部看到了墨顺泽的身影。   襁褓之中,墨顺泽小小一只,静静地躺在水底。   金色的阳光穿过水面,洒落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之上,折射着粼粼光芒。   安详得令人心疼。   墨文年的鼻子一酸,一时没忍住,泪水溢出,与这一汪池水化为一体。   墨文年一把抱住了墨顺泽,刚要上游探出头之际,忽而听得“噗通”一声,一个木制的人偶掉落了下来。   那人偶似曾相识,墨文年的瞳孔地震,意识一个恍惚,伸手抓住。   “噗哈!咳咳咳!”墨文年急切地将墨顺泽托出了水面之后,方才探出了脑袋,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水中的侍卫见墨文年受着伤,一脸憔悴,于心不忍,便想要为他分担些什么,一把接过了孩子。   “泽儿!不要!”墨文年一个紧张,刚刚墨顺泽被抛入水中的恐惧再度涌上心头,伸手便要去抢回来:“把孩子还给我——啊!”   由于过于激动,脚传来了一阵痉挛,墨文年吃痛,一个身躯不稳。   “小心!”洛昂然眼疾手快,搀扶住了墨文年,安慰道:“放心吧,陛下等人都在,不会再出事了。况且,太医已经到了。”   此话犹如良药一般温润着墨文年受伤的心灵,他的眸光扫向岸上的众人,只见,那名侍卫将小小的墨顺泽交给了太医,紧绷的内心得到了一丝舒缓。   “劳烦了。”墨文年把手搭在了洛昂然的肩膀上,游往岸边。   忽而,他想起了刚刚从水里掏出来的木偶,难免仔细观察了一下。   墨文年的记忆没有出错,这确确实实是向彭越所雕刻的东西。   可是,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向彭越在这里,伪装成侍卫的模样?   太好了!向彭越还活着!   墨文年的心中莫名升起了一抹期待,正要左顾右盼地寻找向彭越之际,只见,他的旁边,洛昂然满脸懵逼地摸索了腰间,愣了愣,突然开口。   “那个……”洛昂然的声音带些迟疑,恭敬道:“这是属下的东西,能……还给属下吗?”   "……啊?"墨文年见洛昂然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一时茫然,下意识问道:“什么东西?”   洛昂然的手指指向了木制人偶。   这是向彭越的东西。   但,洛昂然答:“这是属下的。”   墨文年的嘴巴微张,眼圈泛红,大脑本能地逃避事实。   为什么向彭越的东西是洛昂然的!?   向彭越与洛昂然是一伙的!?   可是,洛昂然是墨信安的心腹啊!   难道,从一开始,向彭越就是墨信安的人?难道,向彭越来到自己身边,是墨信安的刻意安排,用来监视与误导自己的?   好像,也就只有这个,才能解释为何过去那么久,向彭越都没有任何消息……   洛昂然搀扶着墨文年一上岸,太医的手中抱着孩子,一脸遗憾,愧疚地宣布道:“对不起,臣无能,孩子……已经去世了……”   墨文年就像遭到了五雷轰顶一般愣在了原地。   他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梅寻雪与任建章彼此对视了一眼,眼底尽是奸计得逞的歹毒。 第550章 只剩下了疯狂   努力搭建起来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地崩塌。   向彭越与墨顺泽是墨文年最后的良心。   但,残忍的事实却告诉他,向彭越——那个无论如何怼他,他都不会生气的小兔崽子,其实是墨信安的人,与洛昂然有一腿。   而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他们耍得团团转。甚至,在自己最危险、最失落的时候,他还无时无刻都在担心着向彭越的安危,简直可笑至极!   不仅如此,现在,他们居然还杀了他的孩子,夺走了无辜的墨顺泽的生命!   伴随着向彭越的“背叛”与孩子的死亡,墨文年的良心一点点地泯灭。   最终,他的人生,只剩下了疯狂。   墨文年很想放声大笑,嘲笑自己的愚蠢,但,泪水却是没出息地落下。   他很想痛快地大哭,但,抱着一点一点失去温度的孩子,他的胸口就像压着一块石头,喉咙堵着,肝胆俱裂,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绝望,犹如坠入无尽的深渊。   他无声地哭泣着,呐喊着。   荒废的寝宫前院,悲伤的气氛蔓延。   在场的一干人等静静地注视着抱着孩子痛哭的墨文年,嘴巴张了张,千言万语卡在喉咙,却是一句安慰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唯有心存怜悯,无奈叹气。   顾月朝与墨一辰沉重地对视了一眼,眼角闪过了一丝泪光。   墨信安的眸光流转,愧疚涌上了心头。   宫宴之上,他与皇上、太后也是出于好心,才让墨文年跟着乳娘给墨顺泽喂奶的,却没想到会发生此等悲剧。   “文年,”墨信安刚要开口安慰:“请节——”   “呜呜呜,对不起……”偏偏,声音被梅寻雪打断:“对不起,本宫真的不知道乳娘心存异心,这才害了……呜呜呜,泽儿……”   梅寻雪哭得梨花带雨,模样着实令人心疼,伸手便要去抚摸墨顺泽。   “!”墨文年一个警觉,与她保持了距离。   梅寻雪的手停留在空中,一时尴尬,继续卖惨:“墨文年,你……你果然是在责怪本宫。本宫真的不是有意的……本宫希望你能原谅……呜呜……”   啧!   墨天纵的暴躁脾气直接上来了。墨文年的儿子刚死,这梅寻雪到底想干嘛?仗着自己的贵妃身份,逼着对方说原谅她!?脑子有病吧!   墨天纵深呼吸一口,压下了怒火,道:“母妃,这件事情,父皇定会彻查!到时候,若查出来此事与母妃无关,文年自然不会怪你!真是的!”   梅寻雪的表演被打断,对墨天纵恨之入骨!   皇上的胸口堵得发慌,双眸酸肿,落在安详的皇孙身上,梗塞道:“文年,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墨顺泽会以皇家子孙的仪式下葬。”   “文年,死者已逝,请节哀,”洛皇后搀扶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太后,目光落在了墨文年手臂的伤口上,贴心道:“太医,给文年包扎——”   “不用了。”墨文年的脸上尽是泪水,打断了洛皇后的话语,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压抑着心中的万千情绪,朝着皇上与皇后叩首,道:“多谢皇上、皇后,请允许文年先告辞了。”   说罢,墨文年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泽儿,”犹如自言自语一般,墨文年的手轻轻地安抚着怀中的墨顺泽,声音温柔似水:“泽儿,不要怕,已经没事了,爹爹带你回家……爹爹答应你的,会给你买很多很多好玩的玩具……”   皇上眼中的泪水决堤,道:“任建章,护送墨文年与……安全回府。”   “是!”任建章得令,跟上了墨文年。   深宫长廊,微风静静吹拂着。   墨文年抱着一动不动的墨顺泽,一步步地往前走着,坚定而决绝。   恨意,在墨文年的心中一点一点地滋生。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如此逼我!   是你们把我逼上绝路的!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如你们所愿,化身恶魔,吞噬一切!   再度抬眸的墨文年,眼神之中只有两个字:仇恨! 第551章 带我去见你们的主人   竹雅府。   墨文年在任建章的护送之下刚下马车,今日负责看守的任心远便觉察到了事情不对,连忙迎了过来。   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墨文年流血的手臂,以及襁褓中的墨顺泽身上,心中一怔,忍不住问道:“怎么啦?”   墨文年并未搭理他,淡漠的余光扫过了门口的另一辆马车,眉头微蹙,踏入府中。   任心远无奈,只能看向了任建章,急切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也来了?殿下怎么受伤了,还弄得如此狼狈?”   任建章轻声叹气,将在宫中所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当然,他并未坦白,这次谋杀墨顺泽的计划是他与梅寻雪、梅寻妍所为。   任心远闻言,脸色骤变,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晕倒。   另一方面。   墨文年抱着墨顺泽一踏入正堂,便见顾月熙与梅寻妍二人坐于上首,谈笑风生,甚是开心。   顾月熙这只花孔雀更是一身艳丽的大红色,头上插满了簪子,就跟办喜事一样。   “殿下,您回来啦!”她一见墨文年,连忙起身,笑着迎了过来,声音欢快,道:“殿下您知道吗?任夫人刚才跟我说,您很快就能恢复皇子的身份了,我们又能重新回到未央宫——嗯?”   她的神色忽而一怔,顿感墨文年的气氛不对,战战兢兢的目光落在了墨顺泽的身上:“发……在宫中发生了什么?您的手臂怎么在流血?泽……泽儿他……”   “闭嘴!”墨文年只回了她两个字,凶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梅寻妍的身上。   梅寻妍悠悠起身,朝着墨文年行礼,恭敬道:“臣妇见过殿下,殿下,您没事——啊!”   梅寻妍关切的话语还未出口,便见墨文年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掐住了梅寻妍的脖子,将她的整个人提了起来。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殿下,您干什么?”顾月熙惊恐地捂住了嘴巴,想要上前阻拦。   “呃……殿……殿下……”梅寻妍面露痛苦,呼吸困难,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掐住自己脖子的、墨文年的手,哀求道:“饶……饶命……”   “殿下!”就在这时,任心远与任建章同时走了进来,目睹到这一幕,连忙下跪:“求殿下饶命!”   墨文年的全身,杀意肆意,掐住梅寻妍的手微微颤抖着,最终还是压了下来,将手一甩。   “啊!”梅寻妍如脱线的风筝一般被飞了出去。   “娘!”任建章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了她,急切道:“娘,您没事吧?”   “咳咳咳!”梅寻妍惊魂未定,猛烈地咳嗽着:“殿……殿下……”   “梅寻妍,”墨文年的声音冷若冰霜,宛若来自阴曹地府,道:“带我去见你们的主人。”   “!!!”   此言一出,不止是梅寻妍,甚至连任心远与任建章都愣住了。   “殿……殿下,您……”梅寻妍的声音颤颤巍巍:“您在说什么,臣……”   “少跟我来这一套!”墨文年在上首坐下,溢满了仇恨的全身,气场全开,眸光落在墨顺泽的身上,冷冷道:“我被囚禁于此地,陛下曾下令禁止任何人造访。任心远,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   任心远吞了一口口水:“是……”   “但是,你却知法犯法,在顾月熙临盆的那天,将梅寻妍放了进来。”墨文年的眸光深邃,淡道:“就是为了让梅寻妍来跟我说那番话吧?   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奉的,说谁的命令?” 第552章 碰面   夜幕低垂,繁星璀璨,一片寂静。   皇宫。   永寿宫,正殿之中,烛火摇曳。   百日宴的宫宴一结束,墨无忧就被接到了洛皇后的身边照料。   这个可怜的孩子虽然还未记事,却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戮,累了一天,现在正睡得正香。   洛皇后与墨信安、墨天纵三人守护在其左右。   墨天纵望着墨无忧肥嘟嘟的可怜脸庞,不禁想起了无辜的墨顺泽,叹了一口气,怒火涌上心头,轻声道:“这次行刺,包括乳娘在内的十五个人全部被灭口,一个都没留下,根本查不到任何线索!那个任建章,做事也太绝了,明显可疑!但现在我们还没法指证他!”   “说起来,有一点,本宫觉得很奇怪,”洛皇后悠悠开口:“任建章说,乳娘带人行刺公主。但,那帮人有时间杀害了泽儿,而公主就在乳娘的怀中,反倒毫发无伤?”   “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泽儿。”墨信安的眸光流转,突然转换了话题,道:“本王听说,冷宫之中的陈昭仪与陆昭仪死了,被人抽筋剥皮,死相残忍。”   “哦,”洛皇后知晓此事:“本宫听说了,是一名叫做小花的宫女所为。”   “那两位昭仪的体内并未检查出毒素,区区一个宫女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子将两位昭仪杀害。宫女不过是替罪羊罢了。”墨信安回想起乳娘冲出来之时,朝着梅寻雪所说的话语,道:“也许,有些人表面看着人模人样,但实际上内心已经变得阴险歹毒了。”   顿了顿,他的目光落在睡得安详的墨无忧的脸上,由衷道:“无忧交由母后照顾挺好的。至少,我们能保护她健康快乐地成长,不走上歪路。”   洛皇后与墨天纵茫然地对视了一眼,问:“你在说谁呀?梅……梅贵妃?”   墨信安的眸光深邃,点了点头,叮嘱道:“母后,以后少去华容殿,凡是梅贵妃带过来的任何食物都不要入口。”   随后,他又看向了墨天纵,道:“让沈亿嘉那边多关照一下文年,希望他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误入歧途。”   “好!”洛皇后与墨天纵同时点头。   ……   同一时间,镇王府。   顾月朝的眸光如雪,落在眼前的燕窝上,突然开口:“一辰,还记得那位幸和公主吗?”   “记得,”墨一辰并未觉得顾月朝的话语唐突,反倒心领神会,道:“那日和亲的宫宴上,有一宫女鬼鬼祟祟在我的酒盏里下毒。   而后,你设计让她与百里斩在怡红院发生了关系,这名宫女方才被册封成为幸和公主。”   “嗯。我们原以为这位幸和是墨叶炜的人,但,”顾月朝的手拿着勺子,搅拌着燕窝,道:“根据云逸的跟踪调查,发现她是梅寻雪寝宫的人。   梅寻雪与百里皇族必定有所牵扯。   可是,她又是如何与敌国牵扯上关系的呢?”   “如何牵扯上关系……”墨一辰的手指”哒哒哒“地敲击着桌案,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儿。   秦风曾经说过,贾晨是百里云钰的人,还自称顾月熙是余世民的女儿。   那么,梅寻雪与百里皇族的牵扯,是否是通过贾晨呢?   不。   不对。贾晨最近一直被监视着,并无异动,她不可能与梅寻雪取得联系。   与梅寻雪关系亲密的,应该是梅寻妍,以及任建章。   任家!   如乱麻一般的线索突然找到了突破口,墨一辰灵光一现,一个大脑的想法闪过脑袋,道:“顾月熙,会不会是任家的孩子?”   “……啊?”一孕傻三年的顾月朝一时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谁……谁的?任弘毅?可是,当初言皇后的事件中,我们已经将他查了一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他没有与贾晨,亦或者百里皇族勾结啊。   总不可能是任心远的吧?”   此言一出,墨一辰与顾月朝一时哑然。   世人皆知,任心远虽已成家,但却并未诞下过半个子嗣。有小道消息传闻,说他那方面不行……   “总之,”墨一辰轻咳一声,道:“琉璃,让凤仪先去查下再说。”   “是,主子。”琉璃得令,当即退下了。   顾月朝依旧眉头紧锁。   墨一辰的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柔和,修长的手指抵在了她的眉间,温柔道:“好了,你就不要操心那么多事儿了,一切等孩子出生了再说吧。”   “嗯。”顾月朝依偎在墨一辰的怀中,手轻轻地抚摸着腹部,脑内再度回想起了墨顺泽死亡之时的画面,无声叹气。   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   某处,客栈。   一间厢房之中,窗户紧闭,摇曳的烛光透着几分诡异。   突然,一男子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戏谑:“你好歹被囚禁了,如此光明正大地出来没关系吗?”   “不劳你操心。今日泽儿刚死,所有人都对我心生愧疚,以为我一人在家抱头痛哭呢。没有人会想到,我会在此时有所行动,也无人会跟踪与偷听我。”墨文年手臂上的伤已被包扎完毕,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转动着茶盏,眸光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波澜情绪,道:“应该说,今日是绝佳的行动时机。   你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才让梅寻雪与任心远在我府上候着的吧?”   顿了顿,他突然抬眸,看向了眼前的这位与墨叶炜拥有相同容貌的男子,悠悠道:“那么,我应该叫你什么呢?皇兄,还是……”   男子的眸光倒映着烛火,闪烁着银森的光芒,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既然要合作,你可以叫本王,百里云钰。”   ——————   关于那位幸和公主与梅寻雪的关系的伏笔在【第420章有内应】   ps. 关于墨文年的问题,很多读者为他打抱不平。其实,墨顺泽刚出生的时候,我就设计好了他的死亡,他与向彭越是墨文年黑化的关键人物。   前世的墨文年,虽然有被百里云钰、顾月熙等人利用欺骗的成分在,但他自己是非不分,亲手下令杀了墨子名,杀了顾月朝一家上百人……怎么说呢,他的行为是真的很残忍,是不可饶恕的。   这一世的墨文年,虽然还没有犯下丧心病狂的错误,虽然有向彭越一直在帮他拉回口碑,但干的坏事儿也不少,比如说下春药试图占有顾月朝,在佛堂与顾月熙行苟且之事,杀人魔事件他也有参与(虽然是被利用的),还有威胁杀人犯建立暗阁,挟持人质,间接害死暗一,以及被百里斩利用构陷凌曼舞等等……   ps. 真心发问,你们希望墨文年变好,拥有一个好的结局吗?   其实,人之初,性本善。   一个人变坏,不是无缘无故的,更多的是与周围的人与环境,以及遭遇到的事情有很大的关系,比如说墨叶炜也是一样。   坏人很多时候也是被逼出来的,所以这个世间才会充满了无奈与无助,才会有了那句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emmm,我征求一下各位读者的意见。 第553章 达成合作   百里云钰。   天城国的百里皇族。   墨文年一想到自己曾被百里斩利用坑了一把,心中莫名升起了一抹怒火,但面上不显,直奔主题:“如何合作?”   “五殿下说话就是爽快,”百里云钰倒也不拐弯抹角,开出了合作的条件,道:“本王帮你夺取天凤国的江山。而你,在登基之后,助本王拿回天城国。”   “拿回?”墨文年的眉头微蹙,捕捉到了这个词汇,困惑道:“天城国如今是百里皇族的天下。怎么?你担心这次远征,天凤国会一举将天城国纳入自己的版图?”   “不。本王不是担心天城国,而是担心姓余的一家。顺便一提,”百里云钰的声音透着一抹轻蔑,道:“以前,你身边的那个唤做向彭越的小傻子,是余世民的儿子余唯睿——也就是秦风的手下。”   秦风?那个男宠的手下?   也就是说,向彭越并非墨信安的人?他并没有背叛自己?   不知为何,墨文年原本冰冷的内心闪过了片刻的动摇。他连忙收住了情绪,问道:“你要如何助我登基?就算现在天凤国已发兵二十万远征,但,国内只要有墨一辰坐镇一天,我们便寸步难行。”   “放心,”百里云钰的目光轻轻一瞥,看向了站在窗户边上的、一身褴褛的老头,道:“镇国王爷,这位老先生会负责解决。”   “老先生?”墨文年蹙了蹙眉,问:“解决方法是什么?”   老头的眸光如雪,没有回答。   百里云钰微笑道:“五殿下不需要知道解决方法,只要看结——”   “百里云钰,”墨文年的声音冰冷,打断了百里云钰的话语,沉声道:“你以为这样子就能忽悠我吗?既然要合作,我希望你能拿出诚意来,别跟百里斩一样。   我要知道你们的全部计划,包括如何对付墨一辰。”   百里云钰的嘴角一抽:“五殿下,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哼!”墨文年冷笑一声,眸光陡然变得阴沉,手指“哒哒哒”地敲击着桌案,想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下一秒,老头的身躯一凛,立刻提高了警惕。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一闪,在百里云钰的脚边跪下,道:“殿下,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百里云钰当即站了起来,透过窗户的细缝,朝着客栈的下方瞄了一眼,问:“多少人?”   黑影答:“人数不多,不过一百人。”   一百人?   百里云钰升起了一抹困惑:“谁的人?镇王爷?”   “殿下,”突然,门被敲击了两下,任心远踏入房内,在墨文年的身边跪下,道:“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将客栈包围了。”   “什……!”百里云钰一怔,愤怒的视线杀向了墨文年:“五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墨文年淡道:“你既然没诚意,觉得瞒着我比较有意思,那我又何必在这里浪费口舌呢?我倒觉得,包围你更有意思。”   “啧!你不会以为,区区百人,会是箭之牡丹的对手吧?”   “我当然没指望他们能与箭之牡丹相抗衡。不过,他们每个人的腰间都别着锣鼓,一旦打起来,我保证能闹得满城皆知。”墨文年的嘴角挂着疯狂,近似扭曲的笑意,道:“到时候,你的行踪就会暴露。我想,墨一辰应该很开心能见到你。”   百里云钰的嘴角一抽,哑口无言,咬紧了牙关:“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黑影得令,拔出了腰间的短剑。   任心远见状,提高了警惕,同样拔剑将墨文年护在了身后。   “任心远!”百里云钰怒发冲冠,吼了出来:“本王于你有恩,你是本王的人!”   任心远愧疚地低下了头。   墨文年早已在来的途中知晓了二人之间的关系,倒也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朝任心远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百里云钰,我跟你不一样。我现在有选择权。我可以选择与你合作,也可以选择与墨一辰合作。”墨文年悠悠地拿起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眸光陡然变得恐惧,道:“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我要知道所有的!   不然,大家就玉石俱焚!反正我的命不值钱,若能在死之时拉一个百里皇族陪葬,倒也值得!至于天城国下一任皇帝是谁,我根本就没兴趣!”   百里云钰怒火中烧,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刚刚策划杀了墨顺泽,转头就被墨文年坑了一把。   这个墨文年,现在完全是破碗破摔的状态!   因为什么都失去了,心如死灰,所以什么都不在乎,包括自己的命!   百里云钰无奈,道:“好,本王告诉你所有的。墨一辰的身上,背负着一个代价。”   “代价?”墨文年的眉头微蹙:“什么代价?为什么会背负代价?”   “就是——”   “殿下!”老头一个警觉,心急如焚地朝着百里云钰摇了摇头,道:“不行!”   “不说也可以啊,”墨文年威胁道:“我现在就把任心远叫进来,大家同归于尽呗。”   “你……!”百里云钰轻轻咂舌,进退两难,采取了一个折中办法,提议道:“本王能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但,对付墨一辰这件事儿,必须由老先生来,可以吗?”   墨文年深邃的眸光在百里云钰与老头之间游走,全然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随意地应道:“行。”   反正口头答应,是可以反悔的。   “其实,”百里云钰重新在座位上坐下,缓缓道来:“这件事儿,要从前世说起——”   烛火摇曳,时间静静地流逝。   黎明破晓,第一缕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向了客栈。   客栈之中,墨文年身着黑色披风,头戴斗帽,与任心远一起出来,钻进了马车。   马车朝着竹雅府的方向缓缓驶去。   马车之中,墨文年面无表情,眸光暗沉。   仅仅一夜,他知晓了所有的事儿,包括前世与顾月朝之间的恩怨,包括他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墨子名,包括他屠杀了顾月朝一家……   怪不得,这一世自己怎么追都追不到顾月朝……   墨文年的拳头紧握,心中暗道:前世的仇恨于顾月朝而言不共戴天,若自己不主动出击,怕是对方也不会放过自己吧!   二楼的厢房之中。   老头的眸光深邃,视线一直落在马车上。   “老先生不必过于担心。本王只告诉了他与顾月朝之间的恩怨,并没有暴露前世本王登基这件事儿,”百里云钰坐在位置上,悠悠地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我们不过是在利用墨文年除掉墨信安罢了。”   老头微微叹气,道:“老夫担心,他会反过来利用我们。”   ——————   今天两章,两章的字数都有点多。   看了一些读者的评价,关于墨文年这个人我会慎重考虑的。 第554章 荣升禁军统领   时间已到了八月。   顾月朝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了,俨然已经怀胎十月,随时都会临盆。   稳婆和乳娘,以及一系列小孩子用的衣物、用具都准备妥当了,随时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墨一辰听说妇人生子犹如走一遭鬼门关,更是提心吊胆,寝食难安,整日整夜都守在顾月朝的身边,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反倒是顾月朝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甚至还要不停地安抚墨一辰的情绪。   一度让人怀疑,这孩子到底是谁生?   镇王府沉浸在新生命即将降临的喜悦与担忧之中。   而皇宫,却是笼罩着一股诡异而又不安的气息。   今日,如往常一般下了早朝,墨信安坐于轿中,跟在了御驾的后面,正要与皇上一起前往御书房议事。   途中,墨信安问了一句:“洛昂然,让你查的事儿怎么样了?”   “回殿下,”洛昂然跟在轿外,恭敬道:“属下按照殿下的命令,去查了当日行刺之人的身份。那十四个黑衣人均为孤儿,应该是一群死士,背后之人不明。   而那位乳娘,无父无母无子,她自幼跟着梅贵妃,理应是梅贵妃的人……”   只可惜,乳娘被任建章所杀,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   这次谋杀墨顺泽,梅寻雪与任建章,这两个人怎么看都非常可疑。   但,却缺少关键性的证据指证。   “对了,”墨信安忽而想到了一件事儿:“这十四个黑衣人是怎么混入皇宫的?仅凭乳娘,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有刺客!保护皇上!保护太子!”   墨信安的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急切的呼喊。   轿子突然停下,墨信安一个身躯不稳,连忙掀开了轿帘确认外面的情况。   洛昂然已经拔剑,挺身将墨信安护在了身后。   只见,视线的前方,皇上的御驾旁,原本护卫的十几个禁军突然拔剑倒戈。   这十几个倒戈的禁军刺客各个武功了得,再加上距离皇上很近,还未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们便在斩杀了几个抵抗的太监之后,冲上了皇上的面前。   气氛,瞬间紧绷。   墨信安的心中一紧,从轿中冲出,惊呼道:“父皇!”   眼见刺客的剑要刺中皇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而一道身影一闪。   任建章以身挡在了皇上的面前。   顿时,血光四溅。   任建章的腹部被剑贯穿。   “!”墨信安一时愣住。   皇上的瞳孔地震,不免心生愧疚:“任……任建章……你……”   “属……属下没……”任建章的面色苍白,忍受着全身的痛楚,将剑一挥,斩杀了身后的一名刺客。   哪怕身受重伤,任建章依旧拼尽全力将皇上护在了身后,奋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剑,抵御着刺客的攻击:“有……有臣在,谁都……不能伤陛下分……分毫……”   其尽忠职守的模样,令人动容。   “保护陛下!”   随后,原本今日休沐的禁军统领——陈叶平听到异动,带人赶到了现场,将一干刺客全部擒获。   这场猝不及防的行刺,危机解除。   陈叶平跪地行礼,请罪道:“属下来迟,请陛下恕罪!”   “父皇,”墨信安跑到了皇上的面前,关切地问道:“您没事吧?”   “朕没事。”皇上答应了一句之后,心疼的目光落在了满是血迹的任建章身上,吼道:“传太医!”   顿了顿,他心中的怒火被点燃:“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御前行刺!”   任建章闻言,轻咳出了一丝血迹,将手中的剑一挥,挑开了刺客上身的衣物。   只见,这群刺客的胸口刺着一朵被箭刺穿的血之牡丹。   “箭之牡丹!?为什么会混在禁军之中?”皇上的神色一怔,愤怒的目光杀向了陈叶平,质问道:“陈叶平,这是怎么回事!”   “属,属下该死!”陈叶平心生恐惧,连忙叩首:“属下真的不知道箭之牡丹怎么会在禁军之中,属下——”   “你是禁军统领,你会不知道?”皇上怒发冲冠,一想到刚刚自己差点被杀,对陈叶平失望透顶,当即下令:“陈叶平守卫失责,从现在开始撤销其统领的职务!”   顿了顿,他又看向了任建章,声音继续:“任建章护驾有功,待伤势好了之后,接替陈叶平,成为禁军统领!”   任建章受宠若惊,装模作样,推辞道:“陛下,属下何德何能——”   “朕意已决!”皇上的眸光恢复了柔和,将手轻轻拍了拍任建章的肩膀,温柔道:“先回去好好养伤吧。”   “是,多谢陛下。”任建章低下了头,嘴角细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   墨信安的眸光流转,将任建章的表情纳入眼底,好像明白行刺墨顺泽的那十四个黑衣人是如何混入皇宫的……   任家本就在天凤国德高望重,现如今任建章又护驾有功,荣升为禁军统领情有可原。   从此,皇宫之中的三万禁军,将落入任建章的手中,由任建章调配!   刚刚的这场行刺,确定不是任建章为了达到目的而进行的自导自演?可是,他又是如何与箭之牡丹取得联系的呢?   总感觉,事情在朝着不如意的方向疯狂发展。   而墨信安毫无证据,像是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根本无能为力。 第555章 秦风去世   永寿宫的前院,百花齐放,鸟语花香。   洛皇后正与墨玉馨、墨无忧三人享受着惬意慵懒的时光。   墨玉馨自从秦风远征后,便三天两头往皇宫跑。   一方面是因为一个人在公主府过于无聊;另一方面则是,若秦风真的成了天城国的皇帝,那么她也必定会远离故土。   所以,在此之前,她想多陪陪亲人。   “哎呀,无忧小可爱真可爱。”墨玉馨修长白皙的手指戳了戳墨无忧肥嘟嘟的小脸颊,由衷地发出了感叹:“只是没想到,这孩子年纪如此之小,居然是儿臣的皇妹,明明都可以做儿臣的女儿了。”   “想要孩子呀?”洛皇后满是微笑,轻轻挑眉,调侃道:“你怎么没有好事儿呀?”   “秦风在外打仗呢,哪来的好事儿?”   “打仗之前,不是有过一次洞房花烛夜嘛。”   “母后!”墨玉馨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羞红,一跺脚,道:“就那么一次,哪有那么快。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远征之前的那一次,秦风根本什么都不会。   墨玉馨一想到那个被自己压在身下、弱小无助、不敢反抗、任由自己摆布的秦风,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抹窃喜。   他真的好可爱!   比墨无忧还可爱!   好想快点见到他,快点生一群与他一样可爱的小娃娃!   洛皇后将墨玉馨的表情纳入眼底,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次远征捷报连连,我军分成三支军队,长驱直入,已经快要包围天城国的都城——洛城了。   相信很快,战争就会结束,你马上就能见到你朝思暮想、能让你生娃娃的小驸马了。”   “母后!”墨玉馨嘟了嘟嘴巴,柔声反抗:“你真坏,莫要取笑我。”   “本宫这是实话实说,哪有取笑你呀,”洛贵妃笑着应道:“是吧,小无忧?”   “哇嘿嘿……”墨无忧不知有没有听懂,跟着笑了起来。   气氛洋溢着一丝欢快。   直到,一名宫女匆匆来报,道:“启禀皇后、公主,陛下遇刺了。”   “什么?”洛皇后与墨玉馨同时一怔,连忙起身,异口同声地急切问道:“陛下/父皇受伤了吗?伤得重不重?”   “陛下无碍,现在正在御书房呢,”宫女恭敬道:“受伤的是任大人。”   洛皇后与墨玉馨彼此对视了一眼,当即决定:“走,去看看!”   洛皇后与墨玉馨心急如焚地赶到御书房之时,恰好看到了一名士兵风尘仆仆,匆匆地进入了御书房。   墨玉馨的脸上不禁挂上了一抹笑意,道:“一定有远征军的捷报!”   如此说着,她硬是拉着洛皇后去偷听一番。   御书房内,气氛凝结成冰。   皇上的脸色大变,陡然起身,难以置信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士兵跪在地上,润了润喉咙,心惊胆战地重复道:“驸马——远征军的主帅秦将军去世了!”   “!!!”   比刚刚的行刺更令人难以接受,皇上的脚步一个不稳,跌坐回了椅子上。   墨信安瞧了一眼心力交瘁的皇上,故作镇定,道:“说详细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太子,”士兵拱手,缓缓道来:“半个月前,我军大破天城国赫赫有名的余家军,直逼洛城城下,就等宸王,以及凌将军与路将军的军队汇合之后,直指都城。   但,就在这时,百里皇族将余将军一家老老少少一百多人全部推上了城墙,以他们的性命作为威胁,逼迫秦将军退兵。”   “啧!”皇上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忍不住咒骂了一声:“明明他们知道秦风的身份,居然还……简直是卑鄙无耻!”   “秦将军知道余将军在天城国的威望,无奈,咬牙退兵五十里,”士兵的声音继续,透着无尽的怒火:“随后,秦将军决定,带着胧玥等几名亲信,偷偷潜入洛城,营救余将军一家。   却不料,这正中了百里皇族的埋伏。秦将军与胧玥等人,无一人生还……”   胧玥。   立于墨信安身后的洛昂然捕捉到了这个名字,心跳漏了半拍。   他也出事了吗?   皇上的神色恍惚,道:“事关重大,这件事儿先不要声张,免得引起百姓不安,特别是不要让馨儿知——”   “馨儿!”   皇上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外面洛皇后的声音传来。 第556章 悲痛欲绝   自从齐贵妃与墨渊周去世之后,墨玉馨就变成了一只大灰狼。   一只外表看上去刁蛮任性,但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大灰狼。   曾经的她,除了墨一辰之外,谁都不愿意去相信,去接近。   直到,秦风的出现。   秦风就像是墨玉馨的相反面。   秦风外表看上去唯唯诺诺,总是担惊受怕,就像一只无辜的小白兔。但实际上,他却是武功高强,各方面全能,一直默默地忍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责任与痛苦。   他是如此坚强,成为了墨玉馨的仰望,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切。   秦风,成为了墨玉馨的家。   但现在,残酷的事实却告诉她,她的仰望,她的一切,她的家被剥夺了。   无一人生还。   这五个字就像晴天霹雳,砸在了墨玉馨的心头。   泪水决堤。   胸口就像压着一块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墨玉馨悲痛欲绝,当场晕了过去。   “太医,传太医!”在意识消失的一刹那,她听得皇上、洛皇后等人急切的声音响起。   ……   揽月殿内,金色的阳光缓缓流淌着。   墨玉馨躺在床上,泪水早已将枕头浸湿。   迷迷糊糊之中,她听得外面皇上的呵斥声起:“馨儿到底怎么样了?”   “陛下放心,”太医拱手,颤颤巍巍道:“公主只是过于悲痛,一时无法接受现实,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太后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责备道:“没有大碍,为什么过了一个时辰还没有醒?若是哀家的宝贝孙女有一点闪失,哀家——”   “皇……祖母……”墨玉馨微弱的声音响起。   “馨儿?”守护在墨玉馨身旁的洛皇后欣喜若狂,立马朝着外面道:“陛下,母后,馨儿醒了!”   皇上、太后与墨信安、墨天纵闻言,连忙走了进来。   皇上急切地问道:“馨儿,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儿臣没事,儿臣……”明明想要努力用微笑来掩饰,明明想要关心皇上遇刺有无受伤,但墨玉馨的泪水却再度落下,梗塞道:“秦风……秦风不在了是吗?"   "……"众人一时沉默,纷纷低下了头。   这是默认。   墨玉馨的眼睛酸胀,泪水忍不住溢出,问道:"他……他的尸体呢?”   "这个……"皇上张了张嘴巴,却是不知该如何启齿,将目光看向了墨信安。   "尸体……还在天城国。"墨信安的眼角泛着泪光,深呼吸了一口,握紧了拳头,道:“馨儿,你冷静点听皇兄跟你说。   百里皇族将……将秦风、胧玥等一干人等的尸体都挂在了城楼上示威。   一众将士怒发冲冠,本想起兵夺回主帅的尸体,但,军队刚兵临城下,他们又将秦风等人的尸体藏好,等到这边退兵,他们又拿出来……如此反复……”   这根本就是在玩弄,在折辱!   殿内,悲伤的气氛蔓延。   墨玉馨的泪水再度决堤,情绪已经濒临崩溃,根本不敢去想象秦风的尸体被人吊在城墙上的残酷画面。   “百里皇族简直不是人!连死人都……啧!”皇上心中的怒火被点燃,道:“馨儿,你放心,朕定会将秦风等人的尸首完好无损地抢回来!并且,朕会让百里皇族为之付出代价!”   “呜……谢父皇……”墨玉馨将脸埋进了被子里,泣不成声,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太后于心不忍,坐到了床沿,轻轻拍了拍墨玉馨,却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安慰。   太后不明白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先是曾皇孙被害,现在又是孙女婿出事……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坏的方向发展?   “儿……儿臣想要休……休息了……”被子中,墨玉馨细如蚊子般的声音响起。   房内的众人彼此互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想着让墨玉馨一人静静也好,便在叮嘱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之后,退了出去。   皇上在退出来之后,视线看向了侍卫长,道:“好好看着,别让馨儿做傻事儿。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向朕汇报。”   “是!”侍卫长得令。   皇上与洛皇后走后,墨玉馨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但很快,她便又调整了心情,命人取来了笔墨,开始整理起了包袱。   ——————   放心,秦风没死。 第557章 告别   镇王府。   长亭之中,原本慵懒地靠在围栏上的顾月朝陡然挺直了腰板,神色一惊,不可思议地确认了一遍:“一辰,说什么?秦风死了?”   墨一辰无奈地点了点头。   “确定是秦风吗?”顾月朝依旧难以置信,迫切地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易容?会不会是别人假扮的?”   “目前还不知道。”墨一辰摇了摇头,在顾月朝的身旁坐下:“尸体在百里皇族的手中。我已经命令‘寒’字辈火速前往天城国彻查此事儿。   皇兄也下了令,命宸王担任这次远征的主帅,不惜任何手段,尽快拿下洛城,拿回秦风等人的尸首。”   顾月朝闻言,心中的担忧不减。她的目光落在隆起的腹部上,发现怀孕的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唯有深深叹气。   顾月朝知道,如今天凤国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包围洛城,天城国已是穷途末路。   这场远征注定会以天凤国的胜利而告终。   但,若是这场胜仗中少了秦风,真的还能被称之为胜利吗?   她不由地感叹了一句:“不知馨儿与如颜得知此事会怎么样……”   墨一辰一把将顾月朝揽入怀中,道:“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   余如颜在宰相府的日子过得可谓是相当滋润。   且不说一往情深的顾明浩,甚至连顾盛弘与陈云雪都早已把她当成了家庭的一份子,对她百般宠溺。   因为如今百里云钰的下落不明,余如颜为了不给宰相府招惹麻烦,依旧易着容。除了顾盛弘、陈云雪与顾明浩三人之外,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经过半年多的身体调整,她的武功开始慢慢恢复。甚至,每次与顾明浩切磋,她都能轻松获胜。   搞得余如颜一时茫然,不知该怀疑是自己武功精进了呢,还是说顾明浩这个刑部侍郎太垃圾了?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顾明浩这个妻管严怕得罪了未来媳妇,故意放水了。   今日傍晚,余如颜如往常一般,开开心心地前往书房找顾明浩切磋,正好碰到顾盛弘与顾明浩从宫中回来。   她刚要上前打招呼,却见这对父子面如土色,心情沉重。   顾盛弘叹了一口气,道:“秦风去世这件事,暂且先不要告诉颜儿,免得那孩子一时承受不——”   “我哥……死了!?”顾盛弘的话音未落,便见余如颜满目震惊,单薄纤细的身躯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眼前。   “不……”余如颜的眼睛酸胀,泪水决堤,连连摇头,不敢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不可能……我哥不可能会死……尸体呢?我要见到尸体!”   “颜儿!”顾明浩于心不忍,一把将余如颜搂入怀中。   顾盛弘见事情败露,便也不再隐瞒,道:“秦风等人的尸体……哎,如今正挂在洛城的城墙上风吹日晒……”   “!”余如颜闻言,心脏骤停,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她不明白,秦风这一生已经过得很艰难了,为何上天还要那么狠心,剥夺他的生命,甚至在他死后还要如此折磨……   她那小小的身躯依偎在顾明浩的怀中,不断地颤抖着,梗塞道:“我要回天城国。”   “不行!”顾盛弘与顾明浩异口同声地反对:“太危险了!”   “明浩,”余如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努力地解释道:“我是余家的女儿,父母有事,哥哥有事,我理应陪在他们的身边。   哪怕前方的路艰难险阻,哪怕回去九死一生,我都必须亲自将他们的遗体接回来,让他们入土为安。”   ……   半夜三更,夜深人静,皓月当空。   皇宫,揽月殿,一众侍卫、宫女与太监中了迷香,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墨玉馨一身干练的男装,背着一个包袱,偷偷摸摸地走出了揽月殿。   墨玉馨的身份好歹是公主。虽然她背着行李,孤身一人,着装可疑,但终究没人敢拦下她。   墨玉馨刚到皇宫南大门,便见一个与她一样背着行李的男子被守卫拦下。   男子焦急地解释道:“我是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奉了太子的命令,有重要的事情要出去。”   “对不起。”守卫忠心值守,态度坚决,道:“宫门已关,不管您是谁的人,除非有令牌,否则一概不准出入。”   “可是——”   “发生了什么事儿?”墨玉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拉扯。   “参见公主!”守卫与男子一起行礼。   墨玉馨的眉头微蹙,方才发现那背着行李的男子居然是洛昂然,不免有些震惊,问了一句:“你干嘛呢?”   “属……”洛昂然的眼圈红红,目光落在墨玉馨的包袱上,弱弱作答:“属下想做的事儿,应,应该与公主是一样的……” 第558章 预言已破   与墨玉馨是一样的。   墨玉馨是去天城国找夫君。   那么,洛昂然是去找未来夫君呢,还是未来媳妇?   墨玉馨隐约知道洛昂然与向彭越之间的关系。   只是,她一直都以为,是向彭越这只小兔崽子一厢情愿地疯狂追求对方,却没想到,这洛昂然早已动了真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皇兄知道吗?”墨玉馨问道。   “属下给太子留下了一封信。”洛昂然连忙起身,接过了墨玉馨的包袱,恭敬道:“公主,求您了,带属下一起,属下可以保护您。”   墨玉馨迎上洛昂然已经哭过了双眸,心中的软肋被触动,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她从腰间拿出了大婚当日、皇上赐予她的、能随时随地出入皇宫的令牌。   守卫见此令牌,连忙拱手,下令开城门放行。   “哒哒哒!”   墨玉馨与洛昂然二人刚要踏出城门,忽而,身后篝火摇曳,有规律的脚步声响起。   下一秒,上百个禁军将二人团团包围。   洛昂然下意识地将墨玉馨护在了身后。   禁军的前方,让出一条路来。   灯笼点亮之处,皇上与墨信安踏步走来。   皇上的目光落在墨玉馨的身上,心中难免升起了一抹怒火。他的这位宝贝女儿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居然迷晕了殿内所有人。   若不是皇上早有防备,加派人手监视揽月殿,还真就被她给溜了。   皇上质问道:“馨儿,你们去哪里?”   墨信安看向了洛昂然,颇有责备之意。   洛昂然愧疚地低下了头,下跪行礼。   墨玉馨的眸光流转,懒得伪装,道:“儿臣要去找秦风!”   洛昂然跟着弱弱开口:“属下去保护公主。”   “开什么玩笑!”皇上呵斥道:“就你们两个人?天城国在哪里你们知道吗?战场有多危险你们清楚吗?   洛昂然也就算了,馨儿你一个小姑娘家,去了,只会给别人增添负担。”   “父皇放心,儿臣有秦风留下的暗卫,他们一路保护儿臣绰绰有余。”墨玉馨挺直了腰板,态度坚决,继续说道:“而且,儿臣会医术,儿臣不会成为任何的负担,儿臣可以去军营做大夫。”   “你……堂堂一个公主,你去军营做大夫,你……!”皇上就差没被气死!   “行了,父皇,您也别嘴硬了。”墨信安微叹一声,上前一步,道:“馨儿,你不用去做大夫。父皇知道你心念秦风,已经与皇叔商量过了,决定派五千士兵护送你去天城国。”   “真的吗?”墨玉馨的眸光亮了亮:“儿臣还以为,父皇与皇兄是来阻止儿臣的呢?”   “是来阻止你的!本来是来阻止你的!这不你没听嘛!”皇上的小脾气上来了:“与其让你在皇宫茶饭不思,还不如给你自由!反正,天城国的败局已定,你去那边,影响也不是很大。   哎,这是女大不中留——啊!”   皇上的话音未落,墨玉馨便一把冲了过来,抱住了他,道:“多谢父皇,儿臣知道,父皇最关心儿臣了!”   “油嘴滑舌。”皇上的眉间化为了一片柔情,轻轻拍了拍墨玉馨的背部,道:“今夜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出发吧。”   “是,父皇!”   墨信安的目光淡淡的,看向了洛昂然。   洛昂然心虚地嘟囔了一声:“对不起,殿下。”   “无妨,”墨信安的声音莫名带着一股醋意:“反正,在你心中,本王这个主子算是比不上那只小兔崽子了。”   洛昂然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翌日一早。   墨玉馨在五千士兵的护送之下,与洛昂然、余如颜一起前往天城国的战场,去迎回秦风等人。   ……   某处,府邸。   “真是天助本王!”凉亭之中,百里云钰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喜悦,道:“任建章成为了禁军统领,而余唯睿居然死了!   余唯睿一死,司神殿的预言就不攻自破了!如此一来,哪怕顾月朝死了,也没多大影——”   “顾月朝不能死。”百里云钰的话音未落,坐于对面的老头便冷不防打断了他:“老夫说过,不能动小王爷。”   啧。   百里云钰忍不住轻轻咂舌:“老先生,您前世如此对待顾月朝,若是让镇王爷知道,怕是他不会放过您吧?”   “老夫是为了小王爷好,相信他会体谅老夫的。”老头的声音淡然。   百里云钰只想翻白眼:“那只是您的一厢情愿罢了。若这一世,他早已不信您了呢?若他与顾月朝根本没有服用您给他们留下的药方呢?   若真是如此,那么,我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不会的,”老头的态度依旧坚决:“老夫自幼看着小王爷长大,小王爷绝对是相信老夫的。”   说罢,老头不容百里云钰的否定,便转身离开了。   百里云钰望着老头离开的背影,微微叹气。   他突然发现,跟这个老头的合作越来越麻烦了……   毕竟,这老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破除预言,根本不会在乎谁坐上皇位。   如今预言已破,对方会不会始乱终弃,不帮助自己了呢?   百里云钰心中琢磨,自己是不是该另谋出路了呢?毕竟,他已经知道墨一辰身上所背负的代价了…… 第559章 是祥瑞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明明已经过了预产期,但顾月朝的肚子却丝毫没有动静。   墨一辰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地音与地悦二人完全从暗卫变成了大夫,一天轮流给顾月朝把脉四五回,不断地给墨一辰重复着:“王妃的脉象正常,母子平安。王妃是第一胎,晚几天出生很正常。”   然而,到了九月,晚了一个月,顾月朝的肚子还是没有发作的迹象。   地音与地悦无奈,只能再度安慰墨一辰,道:“属下听闻过特例,有妇人怀孕了十二个月才生子。”   怀胎十二个月。   墨一辰闻言一怔。   他似乎曾听雪鸢在偶然间提起过,说她小时候特别不乖,在娘胎里待了十二个月才出生。   地音继续说道:“主子不必过于担心。听闻,女孩子越晚出生,命越好,福更大。说不定,王妃怀胎十二个月是祥瑞。”   墨一辰半信半疑,悬着的一颗心始终没有放下。   这祥瑞只限定肚子里的宝宝是女孩子吗?万一是一男一女,或者两个男的?你让男宝宝情何以堪?   不对不对!   祥不祥瑞不是重点,他镇国王爷的孩子,命不可能会差,更不能福薄,墨一辰只祈求能早点解脱。   眨眼,时间来到了秋高气爽的十月。   十月十日的傍晚,原本沐浴在夕阳之下的顾月朝突然感受到了胎动,嘟囔了一声:“肚子有点疼。”   一瞬间,整个镇王府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所有人有条不紊地行动了起来,准备热水与剪刀。   稳婆命人将顾月朝扶进厢房,躺在床上。   墨一辰的神色一呆,拔腿就要跟进去。   “王爷,您不能进来!”稳婆一惊,“砰”的一声连忙将门关上。   “啊疼!”   刚要跨过门槛的墨一辰始料未及,脑袋瓜子嗡的一声,撞在了猝不及防关起来的门上。   噗呲。   云逸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笨拙的一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琉璃一个眼神朝着云逸杀了过去:笑那么大声,看主子一会儿不剥了你的皮!   琉璃见墨一辰将头靠在门扉上一动不动,还以为他是在担心呢,面带笑意,温柔道:“主子,王妃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您不必靠在门——主子!?”   琉璃的话音未落,靠在门扉上的墨一辰突然一个脚步不稳,滑落了下来。   “主子!”琉璃与云逸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搀扶住了他:“您没——”   二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猛然发现,墨一辰的脸色煞白,身躯颤抖,全身的温度正在一点点地流失……   云逸心急如焚,当即下令:“叫地音与地悦过来!”   说罢,二人搀扶着墨一辰前往正堂休息。   厢房之中,焦灼的气氛蔓延。   “王妃,再使点劲!”稳婆的声音此起彼伏,时而下达指令,时而不停的安慰,令人非常安心。   只不过有一点,稳婆觉得甚是奇怪。   妇人生子的疼痛犹如万箭穿心,是撕心裂肺的,是痛不欲生的,一般人都会忍不住呐喊,发泄。   但,这王妃却是非常淡定。   别说稳婆了,顾月朝自己都觉得困惑。   顾月朝前世生过一次孩子,明白那种锥心的痛楚。   不过现在,她虽然因为用力而汗流浃背,虽然也有隐约感受到一丝疼痛,但,这种痛并不夸张,完完全全属于能接受范围之内。   顾月朝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第560章 古老神秘的宫殿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正堂之中,琉璃焦急的声音响起。   墨一辰卧于榻上,脸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直冒,瑟瑟发抖,痛不欲生。   心脏处传来了冰雪般的寒意,顺着血液蔓延全身,墨一辰身体的温度正在慢慢消失。   地音与地悦跪在地上,轮流给墨一辰把脉。   云逸为了不让墨一辰生病的消息散播出去,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去处理目击者了。   琉璃觉察墨一辰全身冰冷,连忙命人去取来了冬日的暖炉,以及厚厚的棉被,心急如焚地问道:“主子到底怎么啦?”   地音与地悦彼此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愧疚道:“主子的脉象正常,身体……应该没有异样……”   “应该!?什么叫做应该啊!”琉璃难得情绪失控,吼了出来。   而后,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失礼,在墨一辰的榻边跪下,为他拉了一下棉被。   墨一辰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向了暖炉,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呼吸变得困难,眼皮变得沉重,墨一辰的双眸缓缓阖上,意识跌入万丈深渊。   “——你确定吗?”   忽而,一女子温柔而又关切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   恍惚之中,墨一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纯白的雾气之中。   一阵微风袭来,白色的雾气缓缓散开,一座巍峨宏伟的山脉慢慢呈现在了眼前。   山脉高达万丈,重峦叠嶂,峡谷险峰,傲立于天地之间,孤高沉稳,但丝丝缭绕的雾气却又令它宛若仙境。   视线犹如翱翔的雄鹰,快速地穿过险峻的山峰、斑驳的参天大树与清澈的潺潺流水,刹那间,视线开阔,三千青石台阶呈现在了眼前。   三千青石台阶之上,是一座传承了上千年古老宫殿。   蹉跎的岁月洗练了宫殿曾经的奢华浮夸,只留下了沉淀过后的宏伟霸气。   低调之中透着神秘,神秘之中难掩凌厉。   仿佛给人一种“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威严感。   这是哪里?为什么我在这里?墨一辰的嘴巴张了张,迫切地想要询问,却发不出声音来。   “一辰。”就在这时,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墨一辰的神色一怔,悠悠地转过头去,随后,呆若木鸡:母……母妃!?   雪鸢身着一身纯净的白色纱裙,纱裙之上,隐隐绣着仙鹤,栩栩如生,如梦如幻,犹如仙女下凡。   她的面容精致,肌肤白皙如雪,倾国倾城。她优雅地坐于轮椅之上,微微抬头看向了墨一辰。   “你确定了吗?”雪鸢再度问道,视线不由地下移,神色之中透着无尽的悲伤与同情。   确定什么?墨一辰不解。话说,母妃为什么在这里?   他的视线跟着雪鸢下移,竟发现自己全身血迹。   更重要的是,他的双手竟然还抱着顾月朝。   手中的顾月朝双眸紧闭,嘴唇发白,毫无血色,身体更是轻若鸿毛,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胸口有一道被匕首贯穿所留下的恐怖伤口。   溅染在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慢慢发黑。   “!”墨一辰的心脏骤停,瞳孔地震,恐惧瞬间蔓延全身。   他忍不住惊呼了出来:“月儿——”   下一秒,天旋地转。   宫殿犹如海市蜃楼,如烟一般消散于空气之中。   场景再度回归到了镇王府的正堂之中。   “主子!”   一睁眼,墨一辰便迎面对上了琉璃、地音与地悦三人担忧的脸庞。   琉璃见墨一辰醒来,总算松了一口气:“您终于醒了!您都昏迷近半个时辰了!”   地音与地悦赶紧再度把脉,发现墨一辰虽然脸色依旧煞白,但全身的温度开始慢慢恢复,道:“主子应该没事了。”   墨一辰的眸光落在厚重的棉被与暖炉上,深知自己的怪病再度发作,无声叹气,身后挥了挥,示意琉璃将其撤下,问道:“月儿呢?”   “王妃还在厢房,有春晓与夏眠等人陪着,没事的。”琉璃想起墨一辰在昏睡中一直呼喊着顾月朝的名字,不由地问了一句:“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墨一辰不作答。   他的心中明白,那不是噩梦。   而是前世。   前世,他是在那座神圣宏伟的宫殿之中,在雪鸢的协助之下,开启了顾月朝的重生。   墨一辰的手缓缓地放在了心脏处,心中不安地询问:那么,自己所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哇!”   忽而,门外两个哭声响起。 第561章 承担痛苦   稳婆抱着两个孩子,欣喜若狂地来到了墨一辰的面前,面带笑意,连连说着吉话:“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对龙凤胎!母子平安!”   琉璃等人闻言,跟着道喜:“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母子平安。   这四个字成为了墨一辰的救赎,让他在顷刻间忘却了所遭受的一切痛楚与磨难。   他的目光落在襁褓之中的婴儿身上。   刚降临人世的一对婴儿小小的,眼睛还未睁开,稚嫩至极,哭得稀里哗啦。   墨一辰原本苍白无力的脸上不由地挂上了一抹温和的笑意,支撑着身体便要从榻上起来,却因体力不支,再度躺回到了榻上。   稳婆抱着两个小孩,望着眼前虚弱的墨一辰,一时茫然。   明明是王妃生子,但为何王妃淡定自若,反倒是王爷更像是经历了一场分娩的痛苦?   这到底是谁生孩子?   “主子。”琉璃见状,连忙过去搀扶墨一辰。   “本王没事。”墨一辰的声音很轻,却是夹杂着一份喜悦,道:“带本王去见月儿。”   ……   十月初,时间已进入秋季,却热潮未退。   厢房之中的空气,在燥热中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春晓与夏眠生怕顾月朝着凉,仅开了一条缝隙通风。   顾月朝躺在床上,困惑的目光望着稳婆等人收拾屋子,全然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生了两个孩子。   没有万箭穿心的痛苦,没有九死一生的危机,没有撕心裂肺的呐喊。   一切平静得,就像在夏日正午的阳光下跑了两圈,虽然泪流浃背,虽然很累很苦,但没有痛到肝胆俱裂。   为什么?顾月朝不理解。   痛,去哪里了?   直到,顾月朝看到墨一辰一手怀抱一个孩子,踏步走了进来。   纵使他的脸上挂着喜悦的笑意,却依旧难掩他额头的汗珠,以及憔悴的神情。   一辰这是怎么啦?一股不祥而又恐惧的想法瞬间浮上脑海,顾月朝的心中一紧,不由地想要起身。   “刚生完孩子,躺好。”墨一辰的声音温柔似水,随后看向了屋内的众人,道:“都下去领赏吧。”   “谢王爷!”稳婆等人纷纷退下。   夏眠的眸光流转,瞧了一眼墨一辰,在退出来后,心中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秦时,王爷这是怎么了呀?是不是生病——唔!”   夏眠的话音未落,秦时便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轻声叮嘱:“嘘。云大人有令,此事不得声张,不得议论。”   夏眠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连忙乖巧点头。   春晓的眉头微蹙,终于看不下去了,一跺脚,呵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干嘛呢!”   秦时与夏眠这才发现他们的身躯紧贴着彼此,耳根染上了一抹羞红,瞬间拉远了距离。   却是难掩二人暧昧旖旎的气氛。   夏眠道:“王爷说有赏赐,你要在这里守卫,所以我帮你去领吧。”   秦时的眉间染上了一抹温柔,“嗯”了一声。   春晓只想翻白眼,心中不服气地想到:我也是可以帮凤仪去领赏的。   厢房之中。   墨一辰坐到了床沿,刚将两个孩子放下,便见顾月朝的手迫不及待地拉住了他。   顾月朝急切道:“一辰,你怎么啦?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憔悴?是不是那个怪病又发作了?”   “我没事。”墨一辰挤出了一抹笑意,生怕产后的顾月朝担心,赶紧转移话题:“反倒是你,刚生完孩子,受苦——”   “一辰!”顾月朝可没那么好忽悠,打断了他的话语,不依不饶地盯着他:“发生了什么?”   墨一辰被她看得有些心虚,长叹一声,只好坦白一切。   包括,他在梦境中所看到的前世的场景。   “前世?一辰,你想起前世了?”顾月朝闻言一怔,心中却满是不解:“那座神秘而又古老的宫殿在哪里?母妃也在那边?是不是跟司神殿有关?你有想起你所付出的代价吗?   不对不对!为什么你的怪病突然在这个时候发作?”   “你别激动,”墨一辰都快被顾月朝连续的问题问懵了,安慰道:“我想起来的,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其他的一概不知。”   顾月朝抿唇不语,水灵灵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   墨一辰每次怪病发作,都是顾月朝遇到危险的时候。   第一次是重生归来,她被顾月熙推入水中;第二次是秋猎之时,她不小心掉落暗道;第三次则是分娩产子……   在那座古老而又神秘的宫殿之中,墨一辰所付出的代价,难道是——   墨一辰见顾月朝的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于心不忍,伸手替她抚平,声音轻柔:“月儿,生孩子受苦了。”   “不……”顾月朝摇了摇头,深呼吸一口,不由地将心中的猜测吐露了出来:“这次的生孩子,我并不觉得疼……   一辰,我怀疑……你是不是替我承担了所有的痛……” 第562章 龙凤胎   承担顾月朝身上的痛苦。   这极有可能是墨一辰所付出的代价。   “那不是正好吗?”墨一辰闻言,倒也淡然,摸着顾月朝的脑袋瓜子,笑脸盈盈,安慰道:“于我而言,这不是代价,是恩赐。   月儿,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恨不得将你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不容你受到半分伤害。   若真的能替你承受痛苦,分担危险,我求之不得。   如此一来,我便能确保你一生安然无恙,毫发无伤,便可以——”   “一辰,不是这样子的……”顾月朝忍不住打断了墨一辰深情的告白,目光落在他那苍白无力的脸上,鼻子一酸,泪水无声落下:“我……明明前世犯错的是我,而重生的代价却要由你承担,现在连我身上的痛苦都……这于你而言并不公平……”   非常不公平。   顾月朝一度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劳而获的卑劣小人……   明明生孩子是她的义务,但却痛在对方的身上……   墨一辰迎上顾月朝愧疚的双眸,心中微微叹气。   墨一辰并不觉得委屈,若能替心上人承受一切,哪怕替她去死,他都甘之如饴。   他心疼地替她擦拭泪水,眸光流转,努力让悲伤的话题变得喜悦,开起了玩笑,道:“生孩子那么辛苦,我原本打算让你生完这一胎就算了。但,既然是我来承受痛苦,那么,我们是不是又可以加油多搞几个宝——啊疼!”   “一辰!”顾月朝破涕为笑,小拳头打在了墨一辰的胸膛,柔声呵斥:“在说正事呢!胡闹什么!没个正经!”   墨一辰见她笑了,心情跟着好了。   他一低头,嘴唇落在了她溢满泪水的双眸上,温柔道:“月儿不哭。现在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还未彻底明朗。等到宸王攻破天城国,我们便去一趟司神殿,去找母妃,去了解一切,好不好?”   顾月朝闷声点了点头。   “说起来,”墨一辰浅笑一声,道:“我们是不是把两个孩子给忘了?”   被墨一辰那么一说,顾月朝方才把目光看向了床边的两个孩子身上。   此时,两个孩子的哭声渐停。   这对姐弟的双眸紧闭,眉头微蹙,嘴巴一嘟,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顾月朝不免心生好奇:“他们两个干嘛一出生就耍脾气?这是怎么啦?”   难道是刚出生被无视了很久,又被猝不及防地喂了狗粮的缘故?   墨一辰只觉得他们很可爱,一想到这两个萌物以后会追在自己的身后喊父王,心情就不由地雀跃了起来,哪还有心思琢磨他们的喜怒哀乐呀。   墨一辰道:“我们给他们取个名吧。”   顾月朝闪过了一丝困惑,问道:“不用进宫让母后与陛下赐名吗?”   “我们的孩子,干嘛要便宜他们取名字呀!”墨一辰的心情稍显不爽。   顾月朝的嘴角一抽。   前世,顾月朝在为墨文年诞下了男婴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抱入宫中让皇上赐名。   这一方面是出于礼节,向皇上与太后等人表忠心;另一方则是通过赐名,拉近孩子与帝王之间的关系,为自身谋取前程。   说到底,前世的墨子名一出生,便在无形之中卷入到了政治的纠纷之中。   不过,这些东西在墨一辰这边通通不管用。   因为,墨一辰足够强大。   顾月朝不由地感到欣慰,问:“你有想好叫什么吗?”   “嗯……”墨一辰托起了下巴,沉思道:“自你怀孕以来,我便一直在思考,终于想到了两个好听的名字。”   顾月朝不禁被乐到了,问:“叫什么?”   “女孩子叫瑾瑜,如美玉,恭而有礼,纯洁高尚。”墨一辰的眸光落在两个婴儿的身上,道:“男孩子叫瑾鸿,握瑾怀瑜,鸿业远图。”随后,他朝着顾月朝嘚瑟道:“怎么样?”   “墨瑾瑜,墨瑾鸿。”顾月朝重复了一遍,忍不住噗呲一笑,道:“果然是想了十二个月的名字,不错。”   墨一辰想了想,总感觉顾月朝这话是在嘲笑他,却也没有在意。   顾月朝的眸光温柔,由衷道:“我不求他们能够大富大贵,只求他们的一生平安健康,快快乐乐。”   “嗯。”墨一辰点头,话语并未经过大脑,直接奉承道:“爱妃说什么都是对的。”   顾月朝笑着摇了摇头。这王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没救了。   房外,夕阳已经没入了地平线。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   房内,烛火点燃,随风摇曳。   床头,两个婴儿的呼吸平稳,一脸安详。   顾月朝的神色忽而一紧,脑海之中想起了除夕之夜,孙永安所说的话语。   ——“而您,连代价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还……居然还有了孩子……万一……”   万一,墨一辰所承受的代价,与两个孩子也有关系呢? 第563章 凶手还未落网   顾月朝首胎诞下龙凤胎一事儿,在莞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向擅长操控百姓舆论的沈亿嘉更是大力吹捧,恨不得将顾月朝与墨一辰等人吹上天。以致民间传言四起,说两个孩子是天降之子,锦绣前程,未来可期;说镇国王爷与王妃是天凤国的福星,能给人带来好运。   总之,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次日,一大早,镇王府。   正堂之中,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因为顾月朝要坐月子,不便出门。于是,皇上、皇后、太后、墨信安、墨天纵,以及顾盛弘、陈云雪、顾明浩等人不甘寂寞,齐齐现身,来看望这对期盼已久的龙凤胎。   皇上更是兴师问罪,一把“抢”过了墨瑾瑜抱着,仿佛这孩子是自己的一样,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孩子出生了,不让朕赐名!从月儿怀孕起,朕就一直在想名字了,想了十二个月!为什么不让朕赐名!”   皇上的怨念很深。   “墨瑾瑜,墨瑾鸿,这名字取得多好听,皇上你就不要瞎凑热闹了。”太后“抢”过了墨瑾鸿抱着,死不松手,道:“瞧哀家的小孙子多可爱。再说了,真要赐名,也轮不到你呀。哀家还想了十二个月呢!怎么说也是哀家赐名吧!”   洛皇后茫然无助地把手伸了出去,想抱一把孩子。奈何皇上与太后不约而同地别过了身子,假装没看到她,搞得她着实有些委屈。   顾盛弘与陈云雪明明是看望墨瑾瑜与墨瑾鸿的,结果却是抱着墨无忧。倒不是说无忧小公主不可爱,只是这……总感觉自己好像抱错了。   墨信安倒还好,为人一向沉稳,抱不抱孩子都没关系。   顾明浩虽然心痒痒,但为人很怂,碍于这里的人各个位高权重,不敢得罪,只能站在顾盛弘的身后,眼巴巴地等着什么时候他们腻了,可以轮到自己。   但,墨天纵可不懂什么察言观色,早已被可爱的孩子萌翻了头脑,在皇上与太后的身边来回徘徊跳跃,渴望道:“皇祖母,父皇,你们也让儿臣抱抱,儿臣想抱抱!”   “你抱什么!”皇上被搞得不耐烦了,腾出了一只手,落在了墨天纵凑过来的脑袋瓜子上,一把推开:“别人家的孩子你抢什么!要抱,自己生去!”   “你不也抱着别人家的孩子吗!凶人家天纵做甚!”墨一辰一时没忍住,怼了皇上一句。   “行了行了,都多大的人了!别一会儿把孩子吼哭了!”太后慈祥的目光落在墨瑾鸿嫩得出水的小脸蛋上,脸上情不自禁地挂上了笑意,突然提议:“墨瑾瑜与墨瑾鸿的满月酒,在宫中举办吧。”   “哎呀,朕觉得可行!”皇上瞬间搭腔。   "不是……"墨一辰一时无语,眉头微蹙,总感觉这帮人是来跟他抢孩子,道:“瑾瑜与瑾鸿是我与月儿的孩子,并非宫中之人,不论是满月酒还是百日宴,都应该在镇王府,在宫中不合——”   “什么合不合适!你与朕之间分那么清楚作甚?”皇上摇晃着怀中的婴儿,打断了墨一辰的话语,道:“百日宴在镇王府,满月酒在宫中,这样多公平啊!”   墨一辰扶额,真想回怼一句:公平你个大头啊!孩子跟你们又没多大关系,你们瞎掺和什么!   “更何况,”太后紧接着说道:“满月酒在宫中举办,也可彰显皇上对你,以及对两个孩子的重视,消除君臣之间的矛盾,多好?”   皇上与太后一唱一和,随后将目光看向了顾月朝:“是吧,月儿?”   “……啊?”顾月朝正在一旁悠哉地喝茶,静静地听着众人的吵闹声,只觉得温馨至极。   她迎上皇上与太后真挚的目光,明白这两人是真心把墨瑾瑜与墨瑾鸿视为了一家人,倒也没有推辞,道:“多谢陛下与母后的抬爱。妾身没有意见。”   “那就那么定了!”皇上开心道。   顾月朝发言了,墨一辰便不再争论了。   正堂之中,其乐融融的气氛蔓延。   怀中的三个小孩子并未被众人的吵闹声吓着,反倒是笑得很开心,稚嫩地享受着众人的疼爱。   顾月朝的眸光流转,忽而染上了一抹悲伤,有感而发,道:“要是,泽儿在就好了……”   此言一出,温馨的气氛凝结。   众人面带愧疚,纷纷低下了头。   墨顺泽的死,是所有人心中的痛。   迟疑着,皇上叹了一口气,悠悠开口:“泽儿的事情的确遗憾。朕一直在努力想办法弥补文年。   虽然因为他曾经的罪行,朕不能恢复他皇子的身份,但朕已经解除了他的囚禁,给了他自由。   人死不能复生,但愿,文年能慢慢地走出阴影吧。”   “然而,可惜的是,”恍惚之间,墨信安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一份愤怒与一丝遗憾:“因为涉案之人均被灭口,此案的真相石沉大海,凶手迟迟没有落网。   我们至今无法给五弟一个交代,无法替去世的泽儿报仇雪恨。”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想办法让梅寻雪与任建章等人落网!   但,梅寻雪是贵妃,身后还牵扯着工部尚书梅乘连。   而任建章更是禁军的统领,身后有着德高望重的任家支撑。   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要推翻他们,谈何容易? 第564章 任心远的女儿   皇上、太后等人带着墨无忧回宫之后,墨瑾瑜与墨瑾鸿才总算落到了顾盛弘与陈云雪的手中。   顾明浩鼓起了勇气,凑到了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面前。   婴儿小小一只,肌肤如水。他们还未学会说话,唯有一对乌黑的双眸圆溜溜的,好奇地望着这个未知的世界与未知的人类。   顾明浩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言语从心,道:“这孩子的眉宇之间,与王爷、月儿好像。”   顾盛弘与陈云雪闻言,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顾明浩,犹如看待一个傻子,冷冷道:“废话!”这不像就完蛋了!   顾明浩:“……”   陈云雪到底还是心疼女儿,将墨瑾瑜交到了顾明浩的怀中之后,拉上了顾月朝的手。   同为生为女人,陈云雪对顾月朝分娩所遭受到的痛楚感同身受,不禁拍了拍她的手背,关切道:“辛苦了。”   "我不辛苦。"顾月朝的眉宇之间染上了一抹柔和,眸光看向了墨一辰,道:“辛苦的是一辰。”   墨一辰淡淡一笑:"不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啊?”陈云雪听着这两人的一来一往,脑袋上方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但很快,她便自顾自地恍然大悟:也许,女儿说的是,一辰一直在照顾着她很辛苦吧。   陈云雪知道墨一辰对顾月朝的一片心意,更何况镇王府样样齐全,倒也没有苦口婆心地再交代些什么,而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道:“对了,顾月熙的生父知道是谁了吗?”   顾月朝的面色无奈,摇了摇头,道:“目前还不确定。不过,前几日凤仪那边查到,十四年前,百里云钰曾与任心远有过接触。   并且,那段期间,任心远似乎在服用什么药物。我怀疑,那药物是百里云钰给任心远的,极有可能……”   “极有可能,”陈云雪了然于胸,接道:“这药物治好了任心远不孕的病?”   顾月朝点了点头。   “等下!”顾明浩的身躯一怔,瞳孔地震,总算反应了过来:“那……那也就是说……嗯?顾月熙是任心远的女儿!?任瀚海的孙女!?真的假的!?   那为什么任心远不认她?”   “怎么认?”陈云雪反问道:“任瀚海德高望重,任家更是百年世家,一向重礼义,知廉耻。若是让任瀚海知道,任心远与宰相府的婢女好上,还偷生下了一个孩子,估计会打断他的两条腿,并逐出家门吧!”   “不过,”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自从嫡长子任弘毅与前皇后勾结,他们任家便没有礼义可言了吧?”   “啧,哎……”顾盛弘与任瀚海从事多年,到底还是伤感,情不自禁地觉得惋惜:“任瀚海一生高尚,为国为民,没想到两个孩子居然……哎……”   他想起自己曾经还与任瀚海高谈阔论,说着育子之道,便觉得可笑至极。   “还有你,”陈云雪的眼神杀向了顾盛弘:“有没有把贾晨睡——”   “打住打住!夫人!”顾盛弘的目光迎上了墨一辰与顾月朝尴尬的神色,连忙捂住了陈云雪的嘴巴:“夫人冷静!有事我们回家再说!我跪着搓衣板听你说!在王爷面前,给我点面子!”   顾盛弘这话说得,可一点儿面子都没有,就只有求生欲啊。   顾月朝望着已经和好如初的父母,笑着摇了摇头。   “王爷,王妃。”就在这时,门外有一护卫的声音响起,恭敬道:“五殿——墨文年他送来了贺礼。”   墨文年?贺礼?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眉头一皱,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   竹雅府。   前院之中,假山林立,风景悠然。   墨文年坐于凉亭之中,眸光如雪,平静地望着池塘。   湖面之上,波光粼粼,湖面之下,锦鲤戏水,莫名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递……爹滴……”   耳边,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   墨文年的神色一怔,再度抬头,发现自己身处窒息的水下。他视线的前方,墨顺泽安详地躺在水底——   “殿……老爷。”   “!”恍惚的意识被一名男声唤回,墨文年的身躯一凛,一转头,只见一名年纪约三十左右的男子恭敬地来到了自己的身边,面露担忧。   男子问道:“老爷,您没事吧?都出汗了?”   “啊……”墨文年方才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出了一身冷汗,虚弱道:“我没事。发生什么事儿,陆终?”   那名唤做陆终的男子拱手,低下了头,道:“奴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镇王府送去了贺礼。”   墨文年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情绪反应:“对了,你让任——”   “贱人!贱人!贱人!”   墨文年的话音未落,便听得污秽粗鄙的声音响起。 第565章 孩子不是筹码   顾月熙一身粉色的纱裙,浓妆艳抹,头上插满了簪子,模样打扮得跟个名门贵女似的,但行为举止却像个泼妇一般不堪入目:“为什么就只有殿下自由了?而我却依旧被囚禁在这里,不能自由出入?   还有,凭什么那个贱人运气那么好,能生——”   顾月熙的声音戛然而止,眸光忽而一亮,定在了墨文年的身上,娇羞地黏了上来:“殿下~您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与我圆房了。不圆房,怎么可能再怀上孩子嘛?   顾月朝那个贱人都能生出双胞胎来,我们肯定也可以!虽然现在墨顺泽没了!但,只要我与殿下在,孩子死了,完全可以再生啊!生多少都可以!”   什么东西?   墨文年的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东西可以再生?   你再生,还能把墨顺泽复活生出来吗?   又不是随便搞个替代品!   “不过,说起来也是火大!”顾月熙完全没有感受到墨文年的怒火,冷哼了一声,言语变得恶毒:“原本,任夫人跟我说,墨顺泽死了,我们就能回未央宫,就能重整旗鼓,却没想到只换来了殿下的自由而已,这死得也太不值得了!啧!只能说,父皇也太薄情!”   “!!!”墨文年的心被瞬间揪紧,怒火冲上了心头。   薄情的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只要能让墨顺泽活着,哪怕让墨文年用尽一生的荣华富贵去换,甚至让他去死,他都甘之如饴。   但,这个女人居然说死得不值得!   墨顺泽的生命,从来都不是筹码!   顾月熙对生命没有一丝敬畏。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墨文年的心中恨得直痒痒,简直不想去承认,顾月熙是墨顺泽的生母!   大脑的意识被怒火占据,墨文年的手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抬起,便要一巴掌朝着顾月熙拍下去——   “老爷!”却被身旁的陆终及时抓住:“您冷静点!”   墨文年方才如梦初醒。   只见,顾月熙一脸茫然与震惊,目光落在墨文年抬起的手上,问道:“你……想打我?你为什么要打我?我又没说错什么!”   墨文年的怒火再度涌上,手挣脱了陆终,袖子一甩,根本没有搭理顾月熙,愤怒地转身离去。   陆终赶紧跟了上去。   一主一仆穿梭于林立的假山之间。   陆终见四下无人,方才小声提醒:“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顾月——夫人她……”   “我知道!”墨文年将怒火生生压下,目光看向了陆终。   陆终是陆甚儿——也就是宫中那位被人抽经剥皮的陆昭仪的亲生哥哥。   陆终一家并非莞城的名门望族,其父亲不过是在偏远之地担任一个小小的县令罢了。他们原想借着陆甚儿进宫得势来改变命运,却不料得罪了墨一辰与顾月朝。   陆甚儿死了之后,陆终的父亲遭人构陷,被贬职。   陆终便在沈亿嘉的引荐之下,来到了墨文年的身边。   墨文年的神色淡然,道:“陆终,我答应你,会帮你复仇。”   陆终连忙拱手,道:“谢殿下。陆终愿为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墨文年淡淡地嗯了一声,问:“让任心远去安排,我要见百里云钰。”   “是!”   陆终得令,刚要退下,且听得墨文年的眸光流转,补充了一句:“让百里云钰不要带上那个怪老头。”   ……   三日后。   皓月当空,月华如练。   某处,客栈。   二楼的包厢之中,烛火摇曳,百里云钰与墨文年面对面地坐着。   墨文年在抿了一口茶水之后,忍不住嗤笑一声:“要见殿下可真难,三天前约见,到了三日后才有回音。还以为殿下迫切地想要合作呢,现在看来,你不会是在提防我耍手段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百里云钰的确没有全盘相信墨文年:“上次你带人坑了本王一把,这次本王总要有所防范吧。更何况,要躲避老先生出来见人,并非易事儿。   说吧,找本王什么事儿?”   墨文年倒也并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我来是想跟你说,我们可以行动起来了。”   “行动?”   “少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墨文年的眸光闪过了一丝凌厉的杀气:“当然是对付墨一辰了。” 第566章 怂恿   包厢之中,诡异的气氛蔓延。   百里云钰的眸光流转,静静地望着墨文年这颗原本用来对付墨信安的棋子,保持着该有的警惕之心,声音在沉稳之中透着一股试探,道:“墨一辰——镇国王爷的名声令人闻风丧胆。他不仅一人掌握了天凤国的兵权,战无不胜,甚至连寒潭令都在他的手中。”   “那又如何?”墨文年嗤笑一声,面露不屑,道:“拥有得再多,那也要有命去享受。只要墨一辰一死,不论是兵权还是寒潭令都会回归到帝王的手中。   而,只要我登基,这些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别说得那么简单。”百里云钰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明显是来了兴趣,却又保持着该有的矜持:“要对付除掉墨一辰谈何容易?   就算我们知道墨一辰的身上拥有重生的代价,会替顾月朝承受痛苦与危险。但,镇王府戒备森严,暗卫重重,顾月朝也是武功高强,我们要如何对她下手——”   “不只是顾月朝。”墨文年冷不防地打断了百里云钰话语,声音平淡而诡异,冷漠得犹如来自阴间地狱:“你说,墨一辰的这个代价在小孩子身上行不行得通?”   “小孩子!?”百里云钰闻言,精神一凛:“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百里云钰,我有一个绝佳除掉墨一辰的计划,你要听一下吗?”烛火映照在墨文年那张文质彬彬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少了一分温文如玉,多了一分阴险狡诈。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诉说着自己卑劣无耻的计划。   百里云钰静静听着,眼眸之中原本黯淡的光芒被慢慢点亮,不经意间染上了一抹近乎扭曲的笑意。   墨文年的眸光一沉,道:“这个计划,只有我能执行。我刚刚失去了儿子,所有人都对我没有戒备,甚至,我还因此被解除了囚禁。”   “可是,”百里云钰顿了顿,迟疑道:“本王答应过老先生,对付墨一辰的事儿由他负责。”   “啧。”墨文年不禁鄙视百里云钰的优柔寡断:“百里云钰,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在镇王府动手比登天还难,但,皇宫现在是我的地盘。   更何况,你的那位老先生真的可靠吗?”   墨文年发出了灵魂拷问。   百里云钰默不作声。   墨文年的眸光暗淡,说起了自己的“惨痛”经验教训:“我曾经有个非常信任的谋士,就是你上次提到的向彭越。我倾尽全力地对他好,无条件地信任他。每次他与别人起冲突,不管他是错是对,我都会放弃一切原则地袒护他。   但最终,我的一片赤诚换来的是什么?是赤裸裸的背叛。   他从未告诉我,他是天城国余孽的家臣,甚至,他还与墨信安的贴身侍卫洛昂然暗自勾结,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暗阁!   哼,真是一片良心喂了狗!”   想到此,墨文年不免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可笑。   随后,他的眸光看向了百里云钰:“你的那位老先生,确定可信吗,确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吗?他会不会与那个向彭越一样,只是表面服从于你呢?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身份隐瞒着你?”   百里云钰的心中有一丝破防。   他忽而想起了,老先生在提出合作之时所开出的条件:绝对不能对墨一辰下手!   曾经的百里云钰一心想要破除预言,故而对这个条件没有过分在意。   但如今想来却是可笑至极。   说到底,老先生一直都是墨一辰的人!   老先生之所以如此协助于百里云钰,无非是为了破除预言,无非是为了那个女人罢了,根本不会在乎他是否登基成皇!   墨文年还在乘胜追击,增加行动的筹码:“百里云钰,我虽然不知你与老先生之间的具体关系,更不知道你们准备如何对方墨一辰。但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如今,宸王已经率兵包围了天城国的都城洛城。很快,你,以及百里皇族就要成为亡国奴了。   别看宸王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一派温文儒雅的样子,可他只服从于墨一辰,他手下的凌云军更是不受朝廷控制。若是等他班师回朝,我们要动手就更难了。   我们必须趁着他还未回来,尽快控制朝廷,掌握兵权。”   百里云钰忽而抬眸看向了墨文年:“你的斗志很足嘛。”   闻言,墨文年冷哼一声,突然凑近了百里云钰,恶狠狠道:“因为,我要替泽儿报仇雪恨!”   百里云钰的神色一怔,一度怀疑他是在说自己。定了定神,他问道:“你所谓的仇人,是墨信安吧?”   墨文年的眸光沉了沉,淡道:“除了他还有谁?墨信安,哼,我恨不得饮他的血,食他的肉!”   百里云钰莫名松了一口气。   “百里云钰,”墨文年的声音继续:“现在能改变你命运的人只有我!只要我登上皇位,我便会下令让宸王撤兵,拥护你成为天城国的皇帝!如何?”   百里云钰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要本王做什么?”   墨文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意,道:“听我命令行事便可。很快,你就会收到墨一辰死亡的好消息。” 第567章 互相利用   落日的夕阳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橙红色,美轮美奂。   客栈包厢的二楼,墨文年透过窗户的细缝,静静地望着乔装打扮的百里云钰坐上了马车,悄然离去,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陆终恭敬地上前,给墨文年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披风,问道:“老爷,这个百里云钰真的会相信你的话,配合您行动吗?”   墨文年的目光瞧了陆终一眼,淡道:“百里云钰不是傻子。我将利弊说得如此清楚,他的心中自会权衡。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合作伙伴,只有绝对的利益。   谁对百里云钰有利,他便会站在谁那一方。”   陆终虽然没有听懂,却还是奉承了一句:“殿下真聪明。”   墨文年的眉毛轻挑,总感觉这夸赞是如此新鲜,忍不住噗呲一笑:“你估计是第一个夸我聪明的人。”   毕竟,曾经的向彭越可是一天到晚嫌弃他蠢呢。   百里云钰这边。   某处,隐秘的府邸。   百里云钰刚一下马车,踏入前院,便听得有一询问声传来:“百里云钰,你去哪了?”   闻言,百里云钰一抬头,只见老头依旧一身褴褛的衣裳,不修边幅,正要往门外走去。   百里云钰随意敷衍,道:“本王随便出去走走。你……”他的目光落在老头手中的、如巴掌般大小的红木盒子上,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小王爷与王妃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老夫总要去祝贺一番。”老头的心情着实不错,抚摸着红木盒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道:“这里面装的是老夫精心研究了近半年多的护心丸,到今日才正式做好。”   “护心丸?”   “嗯,”老头点了点头,解释道:“小王爷的身上背负着代价,这护心丸可让他抵御一次代价,在关键的时候保他一命。   不说,老夫先走了。”   说罢,老头与百里云钰擦身而过,往外走去。   百里云钰立于原地,神色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抵御一次代价,保墨一辰一命?   那也就是说,墨文年的计划要落空了?   秋风瑟瑟,在百里云钰的周围吹拂,终于将他最后的理智剥夺。   “来人,”忽而,冷不防的,百里云钰的声音响起,道:“将老先生给本王拿下!”   下一秒,几十个身着黑衣的箭之牡丹将老头团团包围。   老头的神经瞬间紧绷,提高了警惕之心,拔出了佩剑防身,质问道:“百里云钰,你这是作甚?”   “作甚?”百里云钰冷哼一声:“这应该是由本王来问你。老先生,你是否真心想协助本王?你若真心,就把手中的护心丸交出来!”   孙永安的眉头微蹙,下意识地将护心丸往身后藏了藏。   百里云钰的声音包裹着寒冰,道:“老先生,本王觉得墨文年说得对。前世,因为墨一辰没有背负代价,我们拿他没辙,才需要步步为营,精心策划。   但这一世不一样,我们有杀墨一辰的办法,又何必像前世那么麻烦?只要墨一辰一死,不论是兵权,还是寒潭令都唾手可得。”   “百里云钰!”孙永安怒发冲冠,当即吼了出来:“老夫说过,不准对小王爷动手!”   “冥顽不灵!那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了!”百里云钰的目光看向了箭之牡丹。   箭之牡丹得令,杀向了孙永安。   孙永安边与箭之牡丹打做一团,边努力咆哮着,试图说动百里云钰:“你今日偷偷去见了墨文年?百里云钰,墨文年的话不可信!他是在利用你!”   哼。   百里云钰闻言,心中冷笑。   他知道墨文年在利用他,利用他除掉墨信安、墨天纵,登上皇位。   但是,他何尝不是在利用墨文年呢?   等到墨文年除掉所有的皇子,通过卑劣无耻的手段登上皇位之后,他便可以利用墨叶炜的身份出现,打着正义的旗帜,为民除害,杀了墨文年。   到时候,无论是天城国,还是天凤国的江山,都是百里云钰的囊中之物。   笑到最后的人,会是百里云钰。   “放开老夫!”孙永安已被箭之牡丹拿下,怒视着百里云钰。   百里云钰无所畏惧,走到了孙永安的面前,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红木盒子。   一打开,只见一颗如珍珠般大小的褐色药丸静静的躺在里面。   百里云钰想都没想,将其扔在了地上,用脚踩了上去,碾成了碎渣。   “百里云钰!”心中的不甘与懊悔伴随着泪水落下,孙永安道:“老夫错信了你。”   百里云钰的神色淡然,道:“老先生,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   夜色如墨,繁星璀璨。   遥远的天城国。   在一座神圣而又纯白色的宫殿之中,一女子坐于轮椅之上,沐浴在月光之下,闭目深思。   突然,她的双眸睁开,透着无尽的恐惧与悲伤。   “圣女大人,”旁边,立于她身侧的一名白衣女子关切地问道:“您预言到了什么?”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那名圣女的眼角滑落,她的声音细柔动听,透着无尽的担忧,道:“我的孩子,将面临一场大劫难——” 第568章 将有大事发生   皇宫,东宫。   书房之中,墨信安正与刑部尚书沈青苦恼着墨顺泽溺水而亡的案件。   “皇兄!”   忽而,门外,通报声还未响起,便听得“砰”的一声,墨天纵火急火燎地推门闯入,声音急切:“我有事儿要跟您——啊。”   当墨天纵的目光落在文质彬彬的沈青身上之时,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失礼,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免弱了几分:“你们……在忙啊?”   “参见六殿下。”沈青的礼仪得体,连忙起身,朝着墨天纵行礼。   “免礼免礼。”墨天纵挥了挥手,心虚的视线看向了墨信安,其模样就像一个闯了祸,等候被训斥的小孩子一般。   “沈大人,你先退下吧。”墨信安淡道。   “是,微臣告退。”   沈青走后,墨信安的目光落在莽撞的墨天纵身上时,语气不免重了几分,呵斥道:“没大没小!像个皇子的样子吗!”   “对,对不起皇兄,我我我错了。”墨天纵被吓得身躯一抖,像只大狗狗一般低下了头:“我……我不知道你们在忙。”随即,他连忙转换了话题,问:“沈大人那边有查到什么杀害泽儿的凶手吗?”   “依旧毫无线索。这事儿有点难。”墨信安失落地摇了摇头,直奔主题:“你心急如焚地找本王什么事儿?”   “哦!”墨天纵的大脑总会慢半拍,连忙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双手递到了墨信安的面前,道:“这是沈亿嘉写给您的信。”   “信?”墨信安的脑袋上方浮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沈亿嘉有什么事儿不能让你传话,非要写信?”   墨天纵连忙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因为好奇,才急匆匆过来找您的!信我没有看过!”   墨信安伸手,接过了信,拆开。   他一目十行,快速地浏览完之后,眉头慢慢蹙起,神色变得难看。   但最终,他却是满腹无奈,只化为了一声长叹。   墨天纵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墨信安的表情变化,弱弱地问道:“信中写了什么呀?”   墨信安并未作答,而是拿起了信,放在了火焰之上。   “皇兄!”墨天纵一惊。   墨信安深呼吸了一口,道:“天纵,接下来,将有一件大事发生。”   “大大大事儿?什么事儿呀?”墨天纵的心中一紧,就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了:“那那那需要我做什么?”   墨信安抬眸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你看戏就行了。”   “……哈!?”   哈?看,看戏?哈?墨天纵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还是说,墨信安不信任他的脑子?   ……   坐月子的日子是枯燥的。不仅每天吃得清淡,而且还不能直接沐浴,只能擦身。   甚至,顾月朝还被稳婆叮嘱,天气转凉,风大风寒,不准外出一步,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顾月朝就这样呆在厢房之中,感觉自己的身上长满了蜘蛛网,快要发霉了。   但,纵使如此,她也没有掉以轻心。   毕竟,若是她有什么闪失,影响的可是墨一辰。   凤仪所在的情报处,已经查到了孙永安的行踪,发现他在离开了寒潭令之后,前往了天城国边境的神殿山。   并且,他在那边待了近半年才出来。   神殿山高达万丈,乍看之下与普通的山脉并无区别。   但,越是往上攀登,便越会发现山上布满了诡异的阵法。若是无人指引,怕是会永远迷失其中,化为一滩白骨。   故而,凤仪等人至今没有查到孙永安去那边干嘛了。   地音与地悦奉了墨一辰的命令,最近在忙其他的事情,暂时没有时间调查孙永安的那份药方。   就这样,在毫无危机感,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很快到了墨瑾瑜与墨瑾鸿的满月宴。 第569章 满月宴   秋季来临,百花凋零,本应一片萧瑟。   奈何,枫叶不甘示弱,偏偏要为这枯黄的季节奉上了一抹艳丽的鲜红,新增一份生机与光彩。   皇宫。   今日是墨瑾瑜与墨瑾鸿的满月宴。御花园内,文武百官已陆陆续续到来,正拥簇在顾盛弘与陈云雪的身边,面带温柔的笑意,说着祝福的话语。   有些人是发自真心的,有些人是在阿谀奉承。   空气之中流淌着欢声笑语,一派热闹。   “墨文年到!”   此时,一声尖锐的通报声起。   仿佛时光逆流,历史再现,墨文年一进去,周围顿时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犹如看待一个异类。   不过这一次,众人纷纷闭上了嘴巴,无半点闲话。   毕竟,就算他们看墨文年再不爽,也是有怜悯之心的,不会对一个痛失了孩子的父亲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更何况,这次的满月宴,是皇上邀请的墨文年。墨一辰与顾月朝对于这个决定毫无异议。   墨文年保持着作为一名平民该有的低调与谦卑,只带着贴身护卫陆终。他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便听得又是两声通报声传来。   “太子殿下驾到!”   “六殿下驾到!”   文武百官纷纷行礼。   墨文年刚要起身,伏跪于地,便见一只手连忙扶住了他。   “五弟免礼。”墨信安的声音传来,透着一丝温柔,道:“你与本王兄弟一场,以后见到了,无需如此拘谨。”   墨文年迎上墨信安毫不做作的笑意,心中一怔,连忙低下了头:“草民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只是草民——”   “别只是了。”墨信安的眸光淡淡地扫过了身后的陆终,重新回到了墨文年的身上,道:“对了,五弟在竹雅府生活得可好?忙吗?不忙的话,一起去赛马呀。”   赛,赛马?   墨文年这边还未反应过来,墨天纵便已心直口快地接了一句:“自从小郡主出征之后,皇兄已经邀请过很多人陪他赛马了。   奈何,皇兄的骑术实在太垃圾了,但他的身份又是太子,很多人不敢得罪,唯有讨好,故意输给他,哎呀,这输得都不想陪他演戏了。”   “墨天纵!”墨信安的嘴角一抽,呵斥道:“找死啊!”   墨天纵的身躯一凛,吹着口哨,转移了视线。   墨文年忍不住噗呲一笑。   墨信安额头的青筋直冒,眼神杀向了墨文年:“笑了?”   “没没没没没有!不不不不不敢!”墨文年被吓出了口吃,连连摇头,佯装自己刚刚没有嘲笑过。   墨信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定了定神,柔和的目光看向了墨文年与墨天纵,猛然发现,此刻的三人犹如兄弟,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   过去的罪孽无法被洗净,无法被原谅,但,墨信安衷心希望所有人能够选择慢慢放下仇恨,选择开始重新生活。   墨信安欣慰地拍了拍墨文年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一切都还来得及。文年,不要铤而走险。”   墨文年感受到了墨信安给予自己的信任,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道:“多谢皇兄,我明白的。”   墨信安、墨文年与墨天纵正说话间,皇上、墨一辰与顾月朝等人陆续到来。   满月宴正式开始。 第570章 救赎   宴会之上,觥筹交错,众人频频换盏,说着吉祥的话语。   皇上与太后根本就是两个强盗,一人霸占着一个孩子,除非乳娘喂奶,否则死不松手。   洛皇后这次也学乖了,死死地搂着墨无忧,任谁跟她抢都不行。   气氛,在温馨之中,总是莫名的透着一股搞笑。   墨一辰从进宫之后就没抱过孩子,忍耐早已到了极限,忍不住吼了一句:“如此喜欢孩子,自己生去!”   皇上脸皮厚,无动于衷,干脆直接将话题转移了对象,看向了墨信安与墨天纵:“听到没有?”   “……哈?”墨信安与墨天纵顿感无辜。抢孩子的又不是他们。   皇家子嗣本就是江山社稷的重要组成部分。   特别是太子的子嗣,更是关乎到天凤国未来的国君。   就连顾盛弘都忍不住插嘴了一句:“说起来,太子已过了弱冠之年,是该纳太子妃了。”   顾盛弘此言一出,一众文武百官纷纷附和:“是呀是呀。”“敢问太子可有喜欢的女子?”   甚至,还有官员开始帮忙做媒推荐了起来:“听闻,刑部尚书沈大人的闺女快要及笄了。”“说起来,户部尚书谢家田的家中,也有一小女待字闺中吧?”   墨信安的眼皮子一跳,发现这个话题越来越危险了,连忙道:“如今我朝与天城国还在交战中,本王在这个时候纳太子妃,不妥——”   “这有什么不妥?”顾盛弘不会察言观色,振振有词道:“太子心念战局与士兵是百姓与国家之福,但,这与迎娶太子妃并不冲突啊。依微臣看,可安排太子与各位贵女见见,看看有无喜欢之人。”   见见?   若墨信安真去见了,怕是凌曼舞会削了墨信安半个脑袋。   墨信安的声音坚决,道:“远征军一日不回来,本王便一日无法成婚。”   顾盛弘彻底蒙圈了:“为什么?”   墨信安的嘴角一抽,耳根染上了一抹羞红。   为什么?   未来太子妃还未班师回朝,墨信安迎娶谁呀!   噗呲。   皇上、太后、洛皇后、墨天纵,以及顾月朝已经捂着嘴巴,笑出了声来。   顾月朝提醒道:"爹,这事儿您就不要瞎掺和了。"   顾盛弘:"???"所以说,为什么?   气氛,一派喜庆。   直到,梅寻雪的声音悠悠响起:“说到这成亲生子呀,还是墨文年的速度最快。想当时,小泽儿刚入宫的时候——”   墨顺泽的名字一出,空气瞬间凝结成冰。   不仅是皇上与太后,甚至连在座的一众文武百官都忍不住面露嫌弃,眼神杀向了梅寻雪。   这家伙到底是天真呢,还是坏?明知道墨顺泽的死是墨文年心中的一根刺,她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梅寻雪故作惊慌失措,连忙愧疚地站起身来,朝着墨文年躬身行礼:“对不起呀,墨文年,本宫真的不是故意揭开你的伤疤,其实本宫很喜欢小泽儿——”   “没关系。”墨文年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心中的恨意被一点点地点燃。他的指甲嵌入肉中,真想大喊一声“闭嘴,贱人”。   但最终,一向擅长演戏的他还是戴上了微笑的面具,问道:“王爷,王妃,能让草民抱一下孩子吗?”   顾月朝与墨一辰彼此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皇上虽然不舍得怀中的墨瑾瑜,但到底还是没有跟伤心的墨文年胡闹,乖乖地将孩子交给了他。   墨文年谨慎地接过了墨瑾瑜。   怀中的墨瑾瑜小小一只,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上方的墨文年,笑得无比开心。   孩子的重量很轻,就像曾经的墨顺泽一般。   墨顺泽曾经也举办过满月宴,举办过百日宴,但却是无人光临,仿佛,他从一出生就没有受到别人的喜爱一般。   墨顺泽唯一一次见过很多人,是在墨无忧的百日宴上。   但,百日宴变成了鸿门宴,墨顺泽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   忽而,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落在了墨瑾瑜粉嫩的脸上。   墨瑾瑜的神色一怔,猛然看到眼前这张温文儒雅的脸,突然哭得比她还像个孩子。   “啊……啊……”墨瑾瑜不知是否读懂了墨文年的悲伤,咿呀咿呀语不成句,但依旧努力地伸出了双手,挥舞着。   墨文年的心中闪过了一丝困惑,试探性地将手伸向了墨瑾瑜。   下一秒,墨瑾瑜的两只小手牢牢地抓住了墨文年的手指。   秋风习习,孩子掌心传来的温暖瞬间传遍了墨文年的全身。   墨文年的眸光一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孩子是在安慰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墨文年感觉自己被救赎了。   但,他却哭得很猛了。   “文年,哎呀……”皇上本是感性之人,泪水跟着落下。   “对不起,草民该死。”墨文年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行礼请罪:“草民一时没忍住才……草民打扰了大家的兴致,请允许草民先行告辞了。”   说罢,墨文年将墨瑾瑜交给了皇上,朝着众人鞠了一个躬之后,快步离开。   陆终紧跟着追了上去。   皇上长叹一声,终究没有留下墨文年,心想着让他一人静静,消化一下情绪也好。   顾月朝与墨一辰彼此互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沉默不语。   墨信安抿了一口茶水,眸光深邃。   墨文年一从宫宴上出来,陆终连忙凑了过来,轻声道:“老爷,一切准备就绪了。任建章那边也安排好了。”   墨文年的眼角残留着泪水,目光落在刚刚被墨瑾瑜抱着的手指上,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按原计划行动。”   “是,老爷!”陆终应下,同时从袖中掏出了一块手帕,递到了墨文年的面前。   墨文年伸手接过,擦拭掉了泪水,眸光之中染上了一抹阴狠毒辣。 第571章 杀戮   宫宴上,因为刚刚的这一出,空气之中弥漫着悲伤。   幸好此时,乐师与舞姬上场。   乐师奏乐,琴瑟悠扬,舞姬起舞,婀娜多姿,这才勉强拉回了一些喜悦的气氛。   宫宴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两位乳娘上前,表示孩子到了喂奶的时间。   皇上、太后与洛皇后依依不舍地将墨瑾瑜、墨瑾鸿与墨无忧三人交给了乳娘。   因为有过墨顺泽被行刺的惨痛教训,所以皇宫加强了戒备,命禁军全权负责护送乳娘与孩子离开。   墨一辰还是不放心,目光朝着暗处看去。   以云逸为首的暗卫得令,连忙跟了上去。   深宫长廊,秋风习习。不论是禁军,还是暗卫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所幸,这一路,并未发生任何意外。   乳娘与孩子安全地抵达了永寿宫的偏殿。   因为乳娘要脱/ 衣喂奶,故而,她们将禁军与暗卫关在了殿外。   “啊啊啊啊啊!”偏偏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一声惨叫声。   禁军与暗卫同时进入了戒备状态,吼道:“有刺客!”   下一秒,殿外,刀剑声起。几十个黑衣人突然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与禁军、暗卫打做一团。   小孩子对于危机总是最为灵敏,立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殿内的两位乳娘立马陷入了慌张。奈何,她们刚要有所反应,便听得“砰”的一声,顿感脖颈后传来了一阵剧痛,晕倒在地。   墨文年与陆终二人现身,眸光如雪,一人打晕了一个乳娘。   沉默着,墨文年看了陆终一眼。   虽然殿外有箭之牡丹与禁军帮衬,理应能阻止云逸等人,但,墨文年还是让陆终去门口守着,确保万无一失。   随后,墨文年走到了三个孩子的面前。   婴儿稚嫩,哭声依旧。   但,墨瑾瑜这个女娃似乎有记忆。那对如黑曜石般的眸光看到墨文年时候,哭声停止。   她好像记得,这个男人曾经温柔地抱过自己,知道他曾在自己的面前深情落泪。   所以,天真的孩童选择了相信,嘿嘿一笑,朝着墨文年伸出了手要抱抱。   墨文年的心隐隐作痛,抱起了墨瑾瑜。   墨文年曾经有过怜悯之心。   也曾有过良心。   但是,这一切都被践踏得一干二净。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跪在地上卑微哀求,也清楚地记得墨顺泽在他的面前被抛入水中。   不要说什么原谅。   在墨文年看来,只有对方尝到与他相同的痛苦,才能被原谅。   所以——   墨文年的嘴唇微动,犹如自言自语般嘟囔了一句:“对不起,瑾瑜……”   随后,溢满泪水的那对眼眸之中,染上了一抹阴狠,墨文年拎着墨瑾瑜小小的身躯,朝着墙面砸了过去。   顿时,雪白的墙面被染上了一片鲜红——   ……   莺歌燕舞的宫宴之上,顾盛弘携一众文武百官站起身来,朝着墨一辰敬酒:“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喜得龙凤胎。”   墨一辰那张曾如冰山般的脸庞之上,难得挂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举起了手中的酒盏:“多谢各——”   墨一辰的声音戛然而止。   突然,心脏猛地勒紧。   视线莫名一黑。   随后,“砰”的一声响起。   酒盏摔落在地,碎成一片。   包括皇上等人在内的一众人,瞳孔地震,瞬间陷入了一阵错愕,连忙起身。   墨信安没有半分犹豫,当即喊了出来:“太医!赶紧传太医!”   顾月朝的身躯一凛,恐惧犹如蚂蚁一般撕咬着全身。她不可思议、恍恍惚惚地喊了出来:“一辰!”   只见,墨一辰靠在了桌案之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顾月朝慢慢俯下身去,颤颤巍巍地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墨一辰的肌肤,顿感他的全身冰冷。   手指去探墨一辰的鼻息,猛然发现对方的呼吸停止了。   在那一瞬间,顾月朝觉得,整个世界崩塌了。 第572章 墨一辰死亡   永寿宫。   殿外,刚刚结束一场杀戮。地上,尽是横七竖八的黑衣人与禁军的尸体,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云逸一身黑衣,蒙着面纱,率领暗卫踹开了殿门,闯了进去。   随后,瞬间愣住。   只见,空旷的殿内,躺在榻上的墨瑾鸿与墨无忧的哭声撕心裂肺。   两位乳娘并未失去生命,晕倒在地。   雪白的墙壁上,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血迹顺着墙壁缓缓流下,下方,有一具婴儿的尸体。   云逸连忙跑到了婴儿的身边,警觉地一抬头,发现殿内的另一侧,有一扇窗户敞开着,秋风习习。   行刺之人,便是从窗户逃跑的。   ……   宫宴之上,气氛压抑到窒息。   琴瑟之声早已停止,舞姬们退至一旁,伏跪在地,瑟瑟发抖。   皇上、皇后、太后、墨信安、墨天纵与一众文武百官纷纷噤若寒蝉,恐惧而又担忧的视线看向了墨一辰。   墨一辰的脸色煞白,修长的全身犹如寒冰一般,没有一丝温度。   一众太医轮流把脉,额头上的冷汗直冒,最终还是咽了一口口水,伏跪在地,战战兢兢地给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答案:“王……王爷走了……”   !!!   此言一出,犹如五雷轰顶。   文武百官的身躯一抖,连忙跪了下来,痛苦哀嚎:“王爷!!”   纵使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众人依旧无法去相信,堂堂天凤国的镇国王爷、神策将军,居然这样毫无预兆地离开了。   走得,如此悄无声息。   走得,如此猝不及防。   顾月朝一个身躯不稳,就差晕倒。   “月儿。”幸好,陈云雪及时在身后扶住了她。   “不……不可能!”皇上就像发疯似的呐喊了出来,目光杀向了一众太医,呵斥道:“十弟他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暴毙,你们是不是弄错——”   “哇!”   就在这时,婴儿的哭啼声响起。   两名乳娘抱着孩子,在几名全身沾满血迹的禁军的护送之下,慌慌张张地伏跪于地,连连磕头请罪。   顾月朝的神色一怔,猛然发现,其中一位乳娘只抱着一个婴儿。   从襁褓的颜色与花纹判断,那是墨瑾瑜的。   但,襁褓之上却是沾满了令人心惊胆战的血迹。   一股不祥的预感溢满了全身,顾月朝见乳娘战战兢兢地看向了自己,面带愧疚地说道:“王,王妃,小……小郡主……走了……”   !!!   二度打击,众人直接愣住了。   “啊!”太后惊呼了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母后!”洛皇后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近乎崩溃,但还是努力搀扶住了太后。   “瑾瑜……”胸口就像压着一块石头,顾月朝的眼睛酸胀,泪水决堤。她一步步地走到了乳娘的面前,伸手抱起了墨瑾瑜。   墨瑾瑜小小一只,原本温暖的身躯如今已经凉透,与墨一辰一模一样。   因为正脸被撞到了墙上,她的整张脸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已经无法从外表判断是否是墨瑾瑜了。   由此明白,墨瑾瑜与墨瑾鸿所受到的痛苦与危险,也将由墨一辰进行承担。   顾月朝抱着孩子,泣不成声。   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皇上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呵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回……回陛下的话,”其中一名禁军颤颤巍巍开口,汇报道:“属下们护送公主等人一到永寿宫的偏殿,便遭到了刺客的行刺。”   “刺客是什么人?”   “回陛下,是箭之牡丹。”禁军恭敬道:“属下,以及一众寒潭令在殿外与箭之牡丹生死搏斗,将他们系悉数斩杀。只……只是没想到……偏殿,殿内居然也藏了凶手……”   禁军说着,目光看向了乳娘。   乳娘吓得连连摇头:“陛下饶命!奴婢们也不知道!奴婢们本想给孩子喂奶,但却被敲晕了过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求陛下饶命!”   禁军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属下们进去的时候,凶手已经跑了……”   “废物!”皇上怒吼一声。   “陛下息怒!”一众禁军,包括禁军统领——任建章在内,伏跪在地。。   任建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狠的笑意。   他一抬头,视线与梅寻雪在空中交汇。   这二人的心情看着非常不错。   ——————   大结局百分百是好的!   好人这边的阵营全员he!哎呀,我本来想写死向景阳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都活着吧!   坏人全员be!放心放心! 第573章 演戏   宫宴之上,悲伤流淌,呜咽声此起彼伏。   墨信安在心中无声叹气。他刚要抬头说什么之际,便见墨天纵哭得稀里哗啦,无力地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免心中一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部,似是安慰。   顾盛弘虽然刚刚失去了女婿与外孙女,却深刻明白自己作为一朝宰相的责任。他的思路清晰,抬头,拱手道:“陛下,王爷乃是天凤国的镇国将军,是士兵与百姓的定心丸。王爷一死,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目前,王爷的死因不明,箭之牡丹又蠢蠢欲动。更何况,如今远征军还在与天城国交战,若是传到了军中,怕是会影响军中士气……也许,这才是凶手的真正目的吧。   所以,以老臣之见,不如先将此事暂时隐瞒下来,等宸王班师回朝,等查清凶手的身份,再进行公开。”   “传朕旨意,”皇上早已精疲力竭,道:“今日一事儿,不得外传!否则,格杀勿论!”   “是!”一众文武百官深知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答应,随后眸光再度看向了墨一辰与顾月朝。   皇上于心不忍,道:“弟妹,朕定会命人查明真相,还十弟与瑾瑜一个公道。”   “多谢陛下……”顾月朝心如死灰,声音苍白如白纸,宛若一具灵魂出窍的躯壳。   她一手抱着墨瑾瑜的尸体,一手搀扶着墨一辰往外走去。   顾盛弘与陈云雪,以及秦时等人原本想来搭把手,但都被顾月朝推开了。   秋风习习,吹起了宴会之上的酒香。   顾月朝离开的背影,是如此悲凉。   墨信安的目光朝着重新回到宫宴上的墨文年看去。   墨文年的神色自若。   他的身边,陆终并不在,显然是去执行任务了。   就在一日之间,墨一辰与墨瑾瑜同时离开了人世。   至少,给外界造成的假象是这样子的。   ……   太阳慢慢落下。   余晖拼尽全力,将天空染红,想要奉上最后的灿烂。只可惜,如今看上去却莫名有种凄凉之感。   镇王府。   豪华的马车在大门口停下。   琉璃连忙带人迎了出来。   但,马车的帘子一揭开,迎面对上的却是顾月朝那张苍白无力、满是泪水的脸庞。   “王妃,这……”琉璃的心中一怔,刚要说什么,眸光忽而发现附近有几个百姓正朝着这边偷看,眉头微蹙,唯有将话语转化成了急切的问候:“王妃,您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儿?王爷呢?”   “呜……一辰与瑾瑜都……”顾月朝闻言,泪水再度决堤,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递了出来。   “啊啊啊啊!”春晓的目光落在婴儿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忍不住惊呼了出来:“瑾,瑾瑜小郡主她……发发发发生了什——”   春晓的惊呼未定,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顾月朝又搀扶着墨一辰的尸体从马车上缓缓下来。   “啊!王……”春晓与夏眠等一众仆人当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儿,纷纷伏跪于地,痛哭流涕:“王爷!”   几名百姓的眉头微蹙,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顾月朝一抽鼻涕,努力佯装镇定,道:“回府再说。”   “是……”一众仆人擦拭了泪光,跟着顾月朝与墨一辰踏入府中。   当所有人进府,琉璃便立马命人将门关上。   那几名百姓也随之离开。   琉璃的眸光瞬间变得冰冷,凑近了顾月朝,恭敬道:“外面那几个百姓明显可疑,要属下派人去杀了他们吗?”   “派人跟着就行。”顾月朝的眸光流转,淡道:“他们估计是百里云钰派来的,看墨文年是否完成了杀墨一辰的任务吧。”   “是!”琉璃的声音干脆。   琉璃在得令的同时,府中的十名暗卫已经出动,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几名百姓。   “说起来也真是的,”琉璃突然抱怨了一句:“百里云钰既然选择了跟墨文年合作,干嘛不相信他呀。”   “哼,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怕是相信自己吧。”顾月朝说着,刚要迈开步伐,便听得呜咽声入耳。   顾月朝一抬头,猛然发现自己的周围齐刷刷跪了一地奴仆。   他们每个人的神色悲伤,丝毫没有伪装。   顾月朝不免心中一软,心中暗道:这墨一辰平时冷冰冰的,但底下的一帮人倒是个个挺忠心的嘛。   “很好。”顾月朝的目光扫过众人的头顶,道:“记住这个悲伤的感觉,在外面,你们就当作一辰与瑾瑜已经死了,听明白了吗?”   “是……”   嗯?   一众仆人刚应下,却又总感觉这句话怎么听着如此不对劲呢?什么叫做“就当作死了”?   难道王爷与瑾瑜小郡主没死?   奈何,他们还未来得及继续追问,顾月朝已经搀扶着墨一辰踏入了正堂的内室。 第574章 都活着   顾月朝之所以不让任何人搀扶墨一辰,非要自己亲力亲为。那是因为,她害怕被人发现墨一辰身体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心脏再度跳动。   只是有一点,顾月朝颇为不解。   墨一辰今日在宫宴上算准了时机所服用的、伪装死亡的药物,是由地音与地悦研制而成。   根据地音与地悦所言,药性的持续时间大概半个时辰。   在半个时辰内,墨一辰的身体将犹如尸体。   只是现在,半个时辰已经过了呀,墨一辰身体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可为何还不醒?   云逸对此也是相当困惑,从暗处现身,担忧道:“王妃,属下要不去叫地音与地悦过来看看吧?”   顾月朝边将墨一辰放置在榻上,边要应好——   “哇啊!”   突然,顾月朝的手被人猛地一拉。   她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墨一辰的怀中。   二人的嘴唇,恰好相触。   顾月朝的神色一怔,耳根染上了一抹羞红。   只见,下方的墨一辰慢慢睁开了双眸,声音透着一股甜蜜的调戏,道:“被爱妃吻醒了。”   “你……!”顾月朝真是又气又恼,坐起了身来:“胡闹,没个正经!你什么时候醒的?”   “马车刚到镇王府的时候。”墨一辰倒也实诚。   “那你不自己走?”   有与爱妃贴贴的机会,干嘛要自己走?墨一辰的眸光流转,拉上了顾月朝的手,疯狂寻找借口道:“药物有些副作用,刚醒来的时候没什么力——”   “副作用!?属下怎么听说药物没副作用的?”呆头鹅云逸挠了挠后脑勺,觉得主子的安危非常重要,打断道:“地音与地悦竟敢欺骗主子!属下一会儿去教训他们!”   本王先教训你!这个煞风景的家伙!   墨一辰的嘴角一抽,眸光杀向了云逸,呵斥道:“你最近是不是实力下降了?永寿宫的偏殿内藏了两个人,你竟然没察觉?”   “属下察觉了。”云逸一个激灵,连忙跪地,道:“从踏入永寿宫的那一刻起,属下便察觉到了墨文年与陆终的气息。而且,他们抱着小郡主从窗户逃跑的时候,属下还帮忙掩护了呢。   属下完全是按照主子的命令行事的。”   云逸一脸“我很无辜,我明明很乖,为什么主子要凶我?”的可怜表情。   顾月朝不禁被这般模样的云逸给乐到,道:“任务完成得很好,下去吧。”   “是,王妃!”云逸起身,刚要退下,跑了几步,忽而想起了一事儿,连忙又折返了回来,问道:“还要需要传唤地音与地——”   “滚!”墨一辰言简意赅。   云逸的身躯一凛,连忙跑得没影了。   琉璃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云逸的作死行为,无声叹气。   “主子,王妃,”琉璃恭敬道,眸光落在女婴的身上,问道:“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闻言,顾月朝与墨一辰的眸光一沉。   这个孩子是墨一辰命琉璃从民间乱葬岗中找到的一个死胎。   孩子虽然不是自己的,虽然早已死去,但好歹也是一条生命。顾月朝不禁为利用了他而心生愧疚,道:“好好安葬吧。”   “是。”琉璃得令,便退下了。   终于,内室之中,只留下了顾月朝与墨一辰二人。   顾月朝担忧的神色看向了墨一辰,关切道:“身体怎么样?”   “放心吧,已经完全没事了。”墨一辰托起了顾月朝满是泪水的脸庞,心痛不已,伸手替她擦拭泪光:“抱歉,辛苦爱妃了。”   “不辛苦。一切都是出于计划的需要。若是我哭得不认真,怕被人发现其中的端倪。”顾月朝颇有一股等待被夸赞的意思,问:“我演得怎么样?”   “很棒。”虽然墨一辰那个时候是一具尸体,完全没有看到,但这并不妨碍他拍马屁,道:“晚上给你奖励。奖励你再来一对龙凤胎如何?”   “没个正经!”顾月朝的小拳头本想捶向墨一辰,但一想到他刚醒来不久,便又收了回来,问:“瑾瑜什么时候去接她回来?”   “晚上让云逸跑一趟东宫吧。”   顿了顿,墨一辰的眸光坚决,声音沉稳,道:“这一次,必须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嗯!"顾月朝坚定地点了点头:“不辜负每一个人的努力。” 第575章 他现在很温柔   夜色如墨,皓月当空。   永寿宫。   正殿之中,悲伤的气氛蔓延。   洛皇后与墨天纵围着小小的墨无忧而坐,感性的二人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为……为什么要这样子……”一连串的悲剧让洛皇后心力交瘁,连连发出质问:“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先是小泽儿,然后是驸马,再是王爷……还,还有小瑾瑜呜呜呜……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子……”   “呜呜呜……”   不仅是洛皇后与墨天纵,甚至连墨无忧也感受到了二人的悲伤,跟着哭了起来。   墨信安静静地望着这三人,心中的软肋被触动。他的嘴巴张了张,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与解释,唯有深深叹气,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儿臣先告辞了。”   说着,墨信安便转身离开。   墨天纵见状,连忙追了上来,满是泪水与鼻涕的手直接拉住了墨信安的衣服,急切地问道:“皇兄,你去哪里?你不要去做傻事呀。”   “傻天纵,本王能做什么傻事?”墨信安迎上墨天纵哭红的双眼,温柔地摸了一把对方的脑袋,道:“好了,不哭了。本王回宫有点事情处理。你好好在这里照顾母后。”   “嗯……”墨天纵抽了一下鼻涕,点了点头。其模样跟被拴在门口的藏獒白白一模一样。   “乖。”   东宫。   墨信安踏步一回来,新任的东宫侍卫长——张明钟连忙带着一众侍卫迎了出来,恭敬跪地,道:“属下参见殿下。”   张明钟是沈亿嘉为墨信安在民间招募的幕僚之一,如今已是墨信安的左膀右臂了。   “免礼。”墨信安的眸光如雪,目光扫过张明钟的身后,眉头微蹙。   “殿下放心。”张明钟心领神会,拱手道:“东宫,不论是侍卫还是宫女太监,皆已换成了自己人,没有禁军的人。”   墨信安满意地嗯了一声,叮嘱道:“提防着点梅贵妃与任建章,别让他们发现端倪,打草惊蛇。还有,母后与天纵那边,也要加强戒备。”   箭之牡丹能自由出入皇宫,很明显是任建章在暗中安排。   “是,殿下。”张明钟顿了顿,再度汇报道:“殿下,人已经在书房了。”   墨信安转身前往书房。   书房之中,橙色的烛火轻轻摇曳。   墨信安一进去,便见一男子正背对着门站着。   男子的一条右臂被废,随意垂落。   他的剑佩戴在左边,俨然是个左撇子。   时不时,被男子遮挡着的身前,有女婴的笑声传出。   墨信安轻咳一声,以做提醒。   “!”原本沉浸在女婴可爱之中的男子总算反应了过来,身躯一凛,伏跪在地,恭敬道:“属下言鸿景,参见太子殿下。”   言鸿景是在两个月前被墨信安从刑部监狱中救出来的,目前已被任命成了巡防营的副统领。   这一次,原本极力反对言鸿景入仕的言德平,没有半点意见。   “起来吧。”墨信安的声音平静如水,目光落在女婴——墨瑾瑜的身上。   墨瑾瑜可谓是一点儿都不怕生。她的心情很好,乌黑的双眸转动,望着眼前的墨信安,伸出了双手,咿呀咿呀地想要抱抱。   墨瑾瑜仅有一个月大,大脑还未发育完全,记忆更是模糊不堪。   她早已忘记了今日白天,在永寿宫的偏殿中,墨文年在抱起她的同时,手中还抱着另一具早已失去了生命的死胎。   墨文年在与陆终确认了没有禁军与箭之牡丹的监视之后,走到了一面雪白的墙壁前,轻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瑾瑜……”   顿了顿,他那梗塞的声音之中透着无尽的怜悯与忏悔,道:“哥哥要对这个出生便死亡的小孩子做一些残忍的事情……”   说罢,且听得“砰”的一声,墨文年将死胎砸在了墙壁上。   偏殿之中,金色的阳光穿过薄薄的纱窗,静静流淌。   当时,墨瑾瑜望着眼前这个哭得撕心裂肺的男子,心中一软,猛然觉得他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不管以前如何,总之,他现在很温柔。   稚嫩的孩子天真无邪,能治愈人心,也能一点点地拾回曾经迷失在权利争斗之中的善意。   书房之中,墨信安坐到了墨瑾瑜的身旁,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将她一把揽入怀中,看向了立于一旁的言鸿景,问道:“瑾瑜没事吧?”   “回殿下的话,”言鸿景恭敬道:“属下从陆终的手中接过小郡主的时候,小郡主毫发无伤。”   迟疑了一下,他又问:“这件事儿,真的不用告诉皇后与六殿下吗?属下看他们很伤心……”   “不用。这件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墨信安一低头,发现墨瑾瑜此刻抓住了他的手指,玩得正开心,道:“更何况,母后与天纵太过冲动鲁莽,本王怕他们会一不小心泄漏了什么风声,到时候不仅计划会功亏一篑,甚至连文年都会有危险。   这一次,无论如何,必须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是,殿下。”言鸿景应下,随后又问:“那,这孩子怎么办?住在东宫——”   “咚咚。”   言鸿景的话音未落,便听得两声敲门声。   张明钟的声音传来,道:“殿下,寒潭令的暗卫说,来迎接小主子。”   墨信安微微叹气,心中升起了一抹不舍:“这本王都没抱热呢,就要分开了。果然,孩子要自己生才行。”   云逸进来,正好听到这话,忍不住怼了一句:“殿下,恕属下直言,您自己生,估计也抱不着。陛下、皇后、太后、郡主——也就是未来的太子妃……您能抢的过哪个?”   墨信安愣了愣,一时竟无言以对。   人人都想争夺储君之位,可,墨信安怎么感觉,这太子当得好像也没啥地位呀?   话说,为何连一个寒潭令的统领都能怼他? 第576章 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明明圣上下令封锁消息,但,墨一辰死亡的消息还是在莞城,乃至整个天凤国疯狂传播,掀起了轩然大波,个个人心惶惶。   传播此消息的人不言而喻,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里云钰、梅寻妍、任心远等人。   外面,风云变幻。   而镇王府,却是岁月静好。   放下了手中的一切政务,墨一辰倒也轻松,干脆一天到晚陪着顾月朝,“玩玩”两个孩子,就当是提前享受人伦之乐了。   一众家仆因为顾月朝曾下过暗示,故而对于墨一辰与墨瑾瑜的“诈尸”倒也能理解,努力在外扮演着悲伤的角色。   今日,墨一辰正陪同顾月朝用午膳,便见琉璃匆匆赶来。   琉璃汇报道:“任心远接管了城外军营的十万大军。”   墨一辰“哦?”了一声,示意对方说详细些。   琉璃恭敬道:“前几日,主子死亡的消息传到了城外军营。将士们痛失主帅,不敢相信,纷纷表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差点杀到了镇王府,最后出动了禁军与巡防营才将他们压了下去。   军营一片慌乱,士兵们不可一日无帅。为了防止此等事情再度发生,任建章向陛下建议,让任心远接管军营。毕竟,如今宸王等一众将帅都在远征,此时的都城中,除了主子您,就是任心远最具威望了。   陛下与一众文武百官商议过后,应允了此事。”   如此一来,三万禁军与十万大军皆落入了任家的手中。   墨信安手中的巡防营不过区区八千,要与之对抗可谓是天方夜谭。   除非墨一辰复活,除非宸王立刻班师回朝,否则,谁也没法阻止这场造反了。   顾月朝哂笑一声,忍不住夸赞道:“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还真不错。照他们的计划进行,天下还真会易主。”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算错了人心。”墨一辰淡道:“百里云钰的下落查到了吗?”   “还没。百里云钰为人非常谨慎狡猾,而且又在天凤国生活了三年多,根基深重。”琉璃道:“属下派人查到了多个可疑的据点,但没法确定哪个是他真正的老巢。亦或者,他还有别的据点。”   迟疑了一下,她问道:“要去一一摧毁吗?”   “不,那样只会打草惊蛇。万一让百里云钰跑了就得不偿失了。”顾月朝的眸光流转,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放心吧,墨文年会负责引蛇出洞,让我们一网打尽的。”   ……   同一天,傍晚。   某处,客栈。   “死了!居然真的死了!”包厢之中,百里云钰的声音透着无上的喜悦。   墨文年坐于他的对面,抿了一口茶水,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庞洋溢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淡道:“是人,终有一死。”   “但,”百里云钰强调道:“那人可是天凤国的镇国王爷,战无不胜的将军,是百姓心目中天神一般的存在!”   “你冷静点。”墨文年冷冷一笑,眸光之中尽是阴狠毒辣,道:“禁军由任建章控制,城外军营又落入了任心远的手中。天下,很快就是我的了。”   啪!啪!啪!   百里云钰的掌声响起:“不错不错。”   墨文年这颗棋子真不错,完美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接下来,只要墨文年除掉墨信安与墨天纵,在一众反对声音中登基,百里云钰便能顺理成章地推翻他,作为天凤国唯一的皇族子嗣,取而代之。   简直是天助本王也!   “对了,”百里云钰收敛起了自己的白日梦,忽而想起一事儿,问:“墨瑾瑜为什么死了?”   “怎么,你希望她活着?”   “当然不是。”百里云钰解释道:“本王的意思是说,墨一辰能够替她承受死亡,按理来说,她不死也没关系吧。”   “我怎么知道墨一辰的这个代价能承受到什么地步。万一我拎着孩子撞墙一次,墨一辰没反应呢?那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墨文年的脸上写满了不屑与鄙夷,语气犹如寒冰:“所以我只能多撞几下,可谁知,她就这么死了呢。小孩子的生命本就脆弱不堪。”   百里云钰闻言,淡淡一笑,心中暗自庆幸:人又狠又傻,不错,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墨文年。   墨文年回以微笑,心中却是咒骂:去你个大头鬼!死吧!百里云钰你这个渣渣!   墨文年之所以要利用死胎伪装墨瑾瑜的死亡,那是因为,不论墨文年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杀“墨瑾瑜”,身上都会留下痕迹。   墨文年不知道这些痕迹是会被墨一辰承担呢,还是会残留在墨瑾瑜的身上。   若是墨瑾瑜完好无损地被抱出来,被百里云钰发现了什么端倪就麻烦了。   所以,墨文年干脆来了一个死无对证。   “不说墨瑾瑜的事儿了,”墨文年转移了话题,道:“百里云钰,我登基的那天,希望你能在朝堂上。”   闻言,百里云钰的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不可思议地确认道:“你要本王出现在大众的面前?”   “没错。”墨文年的举止优雅,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你也是知道的,我已被贬为了平民,在朝堂之上毫无分量,就算拥有传位圣旨,也未必会得到他人的认可。   我需要一个能带头臣服于我的人,给一众皇子与文武百官起一个头。   若是这个人是曾经的太子,那必定能让我迅速树立起威信,掌握朝政。如何?”   百里云钰陷入了沉思与纠结。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墨文年的语气之中似乎透着一股不满,道:“墨瑾瑜是我涉险去杀的,墨一辰也是我干掉的。你什么都没干吧?”   “本王都失去了上百个暗卫了,还叫什么都没做?若没有箭之牡丹顶罪,你与任建章能那么顺利?”百里云钰忍不住反驳,心中却有一丝破防,道:“众人皆知,墨叶炜已在刑部大牢自杀,若是本王出现——”   “死的是假太子。”墨文年打断了百里云钰的话语,眸光闪烁着狡诈的光芒,抛出了非常具有诱惑力的条件,道:“不论是杀了齐贵妃与墨渊周,还是钱庄金银失窃案,都是自杀的假太子干的。   百里云钰,我会对外宣称,你才是真正的太子,你什么都不知道,是无辜的。”   顿了顿,墨文年对上了百里云钰的视线,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意,道:“你应该很想恢复墨叶炜的身份吧?”   百里云钰的心里一怔,猛然有种被对方看穿了想法的错觉。   的确,百里云钰以后要名正言顺地成为天凤国的帝王,是需要向世人证明自己是墨叶炜,是皇族子嗣。   借此机会让墨文年证明,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百里云钰就当作是提前执行计划,就当作是利用墨文年了,道:“好。本王答应你。”   墨文年脸上挂着的笑容灿烂无比,道:“我在这里多谢殿下了。”   墨文年的心中却是暗道:这只狡猾的狐狸!还想利用我成为天凤国的皇帝,门都没有!去死吧!   “对了,”百里云钰从袖中掏出了两包药材,放到了桌子,推到了墨文年的面前:“这是夺魂术的配方,用在皇上的身上。”   “夺魂术?”墨文年的眉头紧蹙,莫名提高了警惕之心:“那是什么?”   “司神殿的一种秘术。”百里云钰解释道:“一包服用,一包燃烧。配合着特殊的香味,能让人产生错觉,服从施药者的命令。你能通过该秘术,让皇上亲手给你写下传位诏书。”   “这东西有副作用吗?”   “怎么可能没副作用?”百里云钰冷笑一声:“该药物直接刺激了服用者的大脑,若是没有解药,他的脑子会快速衰退,意识会越来越不清楚,直到死亡。”   “效果不错。”墨文年心中的厌恶感油然而生,但面上不显,配合着露出了一抹歹毒的笑意,道:“我还正愁如何干掉父皇呢。”   顿了顿,他问:“这东西是那位老先生给你的?他支持你那么做?”   “不是。”百里云钰想起老头的背叛,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悲伤,道:“五殿下,你说的对。老先生根本不是站在本王这边的。他竟然还在背地里给墨一辰制作了什么护心丸。哼,若不是本王及时囚禁了他,怕是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这两包药材,是他曾经做的,原本是给顾月朝用的。” 第577章 背负一切骂名   给顾月朝用的!?   这说的是啥意思?一方面说老头不是百里云钰的人,是帮墨一辰的,一方面又说老头陷害顾月朝,这确定不矛盾吗?   这老头难道是精神分裂?   完了。墨文年感觉自己傻了。   算了。墨文年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向彭越老是说他笨,笨笨的脑袋怎么可能想得通那么复杂的事儿。   他只要尽可能地将有用的情报套出来,其他的就交给顾月朝与墨一辰这两个聪明人去纠结好了。   墨文年并未将自己的愚笨写在脸上,而是装作漫不经心,问:“护心丸是什么?”   “说是可以抵御一次代价,保墨一辰一命。不过,那东西已经被本王毁了。”   啧。那么好的东西,你居然毁了!墨文年心里气的呀,恨不得将百里云钰大卸八块,但表面上,他夸赞道:“干得不错。对了,我还不知道那个老头叫什么名字呢。”   “孙永安,他是寒潭令的——”百里云钰的声音戛然而止,瞬间提高了警惕,道:“你要问这个干嘛?”   论演技,墨文年就从来没有输过。他的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云淡风轻道:“随便问问。”   为了防止百里云钰起疑,墨文年迅速转移了话题,举起了手中的茶盏,碰上了对方的酒盏,道:“来,以茶代酒干一个,祝我复仇成功。”   百里云钰一直都把墨文年当作蠢货看待,倒也没有觉得异常,纠正道:“不是‘复仇成功’,而是祝殿下取得天下。”   不。   对墨文年来说,只有复仇!   百里云钰、梅寻雪、梅寻妍、任建章……墨文年要让所有陷害过墨顺泽的人,都一一付出代价!   为此,墨文年可以背负世间的一切骂名。   至于天下什么的,爱谁谁要。墨文年突然觉得向彭越说的没错,以他的智商,真的不适合争夺皇位。   好好活着,不香吗?   披上黑色的披风遮掩容貌,墨文年从客栈出来之后,突然猛烈咳嗽了起来。   陆终见状,连忙关切道:“老爷,您怎么啦?”   “可能是感染风寒了吧。咳咳。”墨文年捂着嘴巴佯装生病。   陆终瞧了一眼身后的家仆,眸光流转,心领神会,道:“属下先带您去善字堂,让沈亿嘉给您抓点药吧。”   “嗯。”墨文年点头。   ……   月光如水,慢慢倾泻下来,世间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墨文年回到竹雅府时,天色已晚。   他本想回房休息,却听得门卫汇报,说顾月熙与梅寻妍在正堂等他。   墨文年转身前往,还未踏入正堂,便听得里面顾月熙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只要殿下登基,我——不,应该称之为本宫!本宫就是皇后了!本宫终于要成为皇后了!哈哈哈!太棒了!”   “恭喜娘娘。”梅寻妍奉承道。   “这一切还是多亏了任夫人的帮忙。”顾月熙的声音听着悦耳,却总有一种令人反胃的尖酸刻薄,道:“在本宫生下墨顺泽后不久,任夫人便瞒着殿下,偷偷摸摸来找本宫,劝说本宫一定要让殿下入宫参与小公主的百日宴,说只要墨顺泽一死,殿下便能成为皇上。说实在的,那个时候,本宫还是将信将疑呢。不过如今看来,本宫赌对了。   果然,墨顺泽那孩子一死,殿下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梅寻妍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问道:“娘娘不介意臣妇等人把小皇子给……”   “这有什么好介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顾月熙那张人脸上,挂着却是畜生一般的笑容,道:“牺牲一人而尽享一世的繁华,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划算的。相信墨顺泽泉下有知,也会体谅我们,也会甘愿赴死的。大不了,本宫以后让殿下给他封了王做做,作为补偿嘛。   更何况,你与贵妃娘娘、任统领等人,都是为了殿下的大业着想,本宫还要谢谢你们呢。”   顾月熙那云淡风轻的口气,仿佛死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阿猫阿狗一般。   “娘娘能有所胸襟,臣妇佩服。”梅寻妍道。   正堂的大门外,冰冷的寒风习习。   墨文年的心早已凉透,唯有恨意一点一点地爬满了全身。   紧握的拳头,指甲已经掐入了肉中。   果然,她们是一伙!   荣华富贵就那么好,让你们连人都不做了,甘愿成为畜生!   原本,墨文年看在顾月熙是墨顺泽母亲的份上,想要饶她一命。不过,如今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墨顺泽只有爹,没有娘!   陆终俨然察觉到了墨文年的怒火,忍不住出声提醒:“殿下。”   墨文年一怔,方才反应过来,转身踏入堂内。   “殿下。”顾月熙连忙迎了过来。   “臣妇参见殿下。”梅寻妍福身行礼。   明明心中满腔怒火,但墨文年那张文质彬彬的脸上挂着的却是灿烂的微笑。   他简直懒得与这两个玩意事儿多说半个字,将手中的两个药包递到了梅寻妍的手中,叮嘱道:“这是司神殿的夺魂术,交给梅寻雪,让她把上面的那包给父皇服下,下面的那包用香薰炉点燃。   三天之后,按原计划行动。”   “是,殿下。”梅寻妍得令,用双手接住,并退下了。   交代完正事,墨文年便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却有一只手连忙拉住了他。   墨文年一低头,只见自己的手臂被两个柔软的“团子”包围,瞬间,厌恶感涌上了心头,就连声音都变得冰冷:“顾月熙,你干嘛?”   顾月熙羞涩一笑,并未回答问题,而是开始脱起了衣服。   自从墨顺泽死后,墨文年便一次都没有再碰过顾月熙了,这让她的心中产生了一份焦虑。   三日之后行动,墨文年就要登基成为皇帝,到时候必定三宫六院,佳丽无数。   墨顺泽已经死了。顾月熙心想着,自己必须近水楼台先得月,赶紧生个小皇子出来稳固正宫地位,免得被后来的妖艳贱货占了先机。   说起来,顾月朝那个寡妇以前是喜欢墨文年的吧?她不会在墨文年登基之后,倒贴过来吧?   啧!那个贱人!   衣服一件件褪去,顾月熙顿感下面凉飕飕的,声音嗲嗲的,道:“殿下,您能宠幸妾身一回吗?妾身想要个孩子,求您了。”   哼。孩子。   墨文年心中的怒火被一下子点燃,直接将顾月熙推倒在了桌案上。你这种人,也配拥有孩子?   孩子在你眼中不过是上位的工具罢了!   墨文年的手落在了顾月熙的腹部,那是墨顺泽出生的地方。   顾月熙配合着发出了一声娇/ 喘。   但在下一秒,墨文年却是狠狠地掐住了顾月熙的脖子,声音犹如寒冰,道:“顾月熙,你如此想孩子,我很欣慰。放心,我很快就会让你与孩子见面了。”   随后,他便转身离开。   顾月熙的大脑愣了一下之后,绽放了笑颜,道:“谢殿下。”   顾月熙心想:殿下说的,一定是很快就会宠幸她,让她拥有孩子吧。   陆终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纳入眼底,跟在了墨文年的身后,提醒道:“顾月熙是任心远的女儿,是牵制任心远最重要的棋子,您……您刚才……不会是想掐死她吧?”   墨文年深呼吸了一口,扶额,愧疚道:“抱歉,看到她那张脸,实在没忍住。”   陆终:“……”   其实这种感觉,陆终也能理解。他每次见到梅寻雪与梅寻妍,也是控制不住想要将她们抽筋剥皮,以牙还牙。 第578章 行动前夜   镇王府。   正堂之中,烛火摇曳,气氛紧张。   沈亿嘉差人将今日墨文年与百里云钰之间的对话尽数汇报,并呈上了从百里云钰那边得到的两个药包。   地音与地悦将这两个药包进行了研究,发现其中的药材居然与孙永安给顾月朝开的配方一模一样。   只不过,顾月朝的这份配方中,每一种药材的分量都很少。   “夺魂术……”顾月朝嘟囔着,命人取来了香薰炉,打开了其中一包,放置在其中静静燃烧。   瞬间,撩人清新的香味四溢。   因为没有服用过夺魂术的药物,所以众人的意识非常清晰。   顾月朝蹙了蹙眉,神色一怔,猛然站了起来,震惊道:“这个香味……我好像在前世闻到过……”   “什么?”墨一辰一惊,急切地问道:“你在前世中过夺魂术?什么时候?”   “好像是在……”顾月朝的眸光流转,努力地回想着,道:“前世被你带回镇王府的时候……”   “镇王府?”墨一辰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道:“难道在前世,我是被药物威胁,为了帮你谋求解药,才交出的兵权?”   “我怀疑是。”顾月朝水灵灵的眼珠子转了转,道:“这一世,孙永安难道想重蹈前世的方法,再度让我中术,然后再逼你交出兵权?”   “可是……”有一点,墨一辰始终想不通:“孙永安自小看着我长大。刚刚听汇报说,他还为我制作了护心丸,理应是站在我这边的才是。   但,为什么他要害你?为什么要帮百里云钰?他到底想干嘛?”   顾月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推测道:“估计这件事儿与母妃失踪,以及司神殿有关吧。   算了算了,我们两个人在这里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他在百里云钰那边,那便等解决了百里云钰之后,再去把他抓回来询问吧。”   “嗯。”墨一辰心觉有理,现在还是先解决百里云钰等人的事儿。他忽而朝着暗处看去,唤道:“云逸。”   “属下在。”云逸瞬间从暗处现身。   “三日之后,梅寻雪等人会有所行动。”墨一辰的命令言简意赅,道:“你将此消息去告诉皇兄与信安,让他们配合着点。特别是皇兄,让他演戏演得逼真一点。”   “是!”云逸得令。   ……   三日后。   夜黑风高,乌云密布遮住了皎洁的月光,空气之中透着一股阴森。   皇宫,乾清宫。   梅寻雪一身素白的纱裙,徐徐而来,乍看之下,竟然犹如索命的鬼魂。   她的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上,放置着一壶酒与一个香薰炉。   她刚要踏入殿内,却被守在殿外的金钱之拦下。   忠心值守的金钱之提醒道:“贵妃娘娘,今日是皇后侍寝,您请回吧。”   “那就劳烦金公公去通知皇后,”梅寻雪的眸光微抬,看向了他,红唇勾勒出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道:“说她今日不用来了。”   什么东西?   年过半百的金钱之的大脑一时没法理解。什么时候皇上侍寝由一个贵妃来决定了?   不!不对!金钱之的身躯一凛,猛然发现了一个事实:说起来,为什么梅贵妃能出现在这里?禁军为何不阻拦她——   “金公公。”此时,金钱之的身后,一道寒光一闪,一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是来自任建章的。   任建章的声音冷漠,却充斥着折辱的讽刺,道:“贵妃娘娘的话没听到吗?下面那东西已经没了,上面的脑袋,公公难道也不想要了吗?”   金钱之吞了吞口水,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屈服于压力之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是……”   随即,灰溜溜地转身离开。   任建章的视线朝着两个禁军看去,道:“去监视他。若他敢有异动,杀。”   “是。”两个禁军得令,跟上了金钱之。   梅寻雪与任建章交换了一个嘚瑟的眼神,踏入了殿内。   内殿,烛火摇曳,帷幕层层。   皇上最近痛失墨一辰与墨瑾瑜、墨顺泽等人,虽然白天要处理政务,他只能佯装镇定,但每当入夜,却是痛苦万分,以泪洗面,憔悴不堪。   坐于松软的榻上,皇上闭目养神,隐约察觉到有人进来,喃喃道:“皇后,你来——”   当皇上睁开眼,看清来者之后,声音戛然而止,心中一怔,不免挺直了腰板,不可思议道:“珉,珉瑶……”   梅寻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梅寻雪深知,自从上次她与洛正然同床共枕之后,皇上虽然心念墨无忧,册封她成了贵妃,但却是一直对她持有戒备之心,甚至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所以,为了不被皇上赶出去,她刻意穿上了齐贵妃经常穿的素白纱裙,化上齐贵妃经常化的妆容,打扮成了齐贵妃的模样。   如今看来,效果很显著啊。   梅寻雪福身跪地:“臣妾参见陛下。陛下,臣妾前段时间酿的桂花酒好了,特地过来与您一起品尝。”   说着,她伸手倒了一杯酒,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的目光落在酒盏之上,眼角闪过了一丝温柔。   他曾清晰地记得,齐珉瑶虽然温柔贤惠,却很嗜酒。这种反差,也是她的可爱之处。   皇上并未直接喝,而是一把拉过了梅寻雪,道:“珉瑶,曾经你每次递给朕喝酒之时,都会自己先尝一口的,说是以防下毒。”   梅寻雪的嘴角一抽。真的假的?齐贵妃做事如此谨慎?   皇上见梅寻雪迟迟没动,道:“怎么?珉瑶,你不会真的下了毒吧?”   “当,当然不会!陛下真会开玩笑。”梅寻雪无奈,唯有拿起了酒盏,佯装喝酒,将酒倒入了袖中。   “珉瑶,”皇上的声音传来,道:“你的袖子怎么湿了?”   “咳!”梅寻雪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家伙故意吧!   皇上摊牌了,他是故意的。   来给朕下毒就下毒,居然还伪装成齐珉瑶的样子,真想揍两拳!   梅寻雪不想多做伪装,再度倒了一杯酒,递到了皇上的面前:“陛下,臣妾已经喝过了,没毒。”   皇上觉得也是该配合演戏了,面带微笑地接过,一饮而尽。   梅寻雪见状,嘴角勾起了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连忙点燃起了香薰炉。   瞬间,撩人的清香四溢。   梅寻雪满怀期待地看向了皇上。   皇上的神色愣了愣。完了,这中了夺魂术应该怎么演来着?   “啊……”皇上捂着脑袋,姑且发出了一声哀嚎,拉住了梅寻雪的手,支支吾吾道:“你……你给朕……”   梅寻雪似是非常满意,托起了皇上的下巴。   皇上差点“啊呸”一声,一口口水喷上去,但为了计划忍住了。   梅寻雪发现皇上的眼神逐渐迷离,不知道对方是在演戏,还以为是药物开始起作用了,道:“陛下,本宫要你写一份传位诏书。”   本宫!?   你们的造反计划还没成功吧,居然敢在朕的面前自称“本宫”?皇上怒火中烧,忍不住怼了一句:“传位给谁?渊周吗?”   梅寻雪就差没被气死,这家伙真的中药了吗?怎么还会开玩笑?   梅寻雪纠正道:“传位给墨文年。”   只要墨文年登基,只要除掉洛皇后与墨信安等人,那么,梅寻雪就是太后!   妥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随后,梅寻雪命人取来了笔墨。   皇上边写圣旨,边琢磨着:这十弟也真是的,假死就假死,偏偏还不告诉朕,害朕白白伤心了那么多天。   甚至,他居然还让那个破云逸来提醒朕,让朕演得逼真一点!朕演得还不够逼真吗!梅寻雪一进来,朕就配合着喊她珉瑶了好吗!喊得朕都快吐了!   那个信安也是,明明什么都知道,也不说……哦!吓死朕了!   因为想着墨信安的事儿,皇上差点写成传位给墨信安了。 第579章 传位圣旨,墨文年登基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翌日,天灰蒙蒙亮,某处府邸。   百里云钰一身素雅的白色衣袍,乍看之下,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在与墨文年约好前往皇宫之前,他稍作犹豫,朝着关押孙永安的厢房走去。   厢房之中,陈设高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孙永安还躺在床上。他的整个人闷着厚重的被子,只露出了一双被绳子绑着的双腿。   听到百里云钰进来,孙永安并无任何反应,许是睡得正熟,许是压根不想搭理这个背叛了自己的百里云钰吧。   百里云钰微叹一声,姑且汇报道:“老先生,本王要去皇宫了。你放心,本王已在禁军中安插了箭之牡丹,绝对不会有事的。你就在这里等本王的好消息吧。”   说罢,百里云钰转身离开。   闷在被子中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   同一时间,镇王府。   墨一辰与顾月朝早早便起来了。   墨一辰着一身墨色衣袍,如丝绸般的黑发高高竖起,用一个玉冠箍住。他的眸光如雪,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臣服的高冷与威严。   他的任务是控制任心远,重新拿回十万大军的指挥权,进宫抓获一帮造反逆贼。   而在墨一辰身旁的顾月朝则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衣,三千青丝用一根黑色的发带随意竖起,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巾帼不让须眉。   她的任务是带领云逸等一众暗卫,趁着百里云钰进宫之时,前往捣毁对方的各个据点,抓获孙永安,不给对方任何逃跑与喘息的机会。   忽而,顾月朝的眸光流转,想起了一件事儿,唤道:“冷星、冷月。”   “属下在。”冷星与冷月同时现身跪地。   顾月朝的命令言简意赅,道:“派人将顾月熙与贾晨抓起来吧。”   “是。”冷星与冷月得令,并退下了。   “小心行事。”墨一辰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拂过了顾月朝的鬓发,叮嘱道。   “你也是。”   浓情蜜意的二人在亲吻了彼此之后,分头行动。   琉璃等一众人则在府中照看墨瑾瑜与墨瑾鸿。   ……   皇宫之中,暗潮涌动。   文武百官陆续入朝。   墨信安立于朝堂之上,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故而小声地提醒了墨天纵一句:“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冲上前,让本王处理。”   墨天纵眨巴着困惑的大眼睛,完全听不懂墨信安的命令,挠了挠头,“哦”了一声。随后,他蹙了蹙眉,道:“早朝的时辰已经过了吧,为什么父皇还不来?”   “是呀。”众人闻言,忍不住随声附和:“是不是出什么事——”   哒哒哒。   众人的议论声未落,便听得殿外,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   下一秒,一群持剑的禁军涌入,包围了所有人。   瞬间,气氛凝结,剑拔弩张。   文武百官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禁军?为什么禁军在这里?”“是不是陛下出事了?”“退一万步说,即使陛下有事,那也不是包围朝堂吧?”   墨信安还未有所反应,墨天纵便已经将他护在了身后。   “各位大臣不必慌张。”任建章的声音响起,从殿外悠悠走来,一派嘚瑟,道:“属下奉的,可是当今圣上的命令。”   “父皇?”墨天纵诧异。   “陛下?”文武百官震惊。   “确切地说,是新皇上的命令。”任建章已经踏上了高高的殿台,俯视着一众文武百官,高呼道:“恭请五殿下。”   五殿下?墨文年?   在文武百官困惑中,墨文年缓缓而来。   只见,墨文年的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身黄金色的龙袍通身绣着九条金龙,行龙栩栩如生,似动而非动,尽是威严,寓意着皇上的九五至尊。   阳光在此刻破晓,金色的阳光落在墨文年那张白皙清透的脸上,尽是一派高贵。   墨天纵与一众文武百官都看傻了,直到墨文年登上高台,坐上龙椅,方才反应了过来。   墨天纵忍不住吼了一句:“墨文年,你疯了吗!龙冠、龙袍、龙椅岂是你…… 你……你……”他一时词穷,道:“你造反啊!快给我下来!”   墨天纵刚要冲上去,便见任建章连忙拔出了一把剑。   “小心!”墨信安一怔,连忙将墨天纵拉了回来,护在了身后,叮嘱道:“冷静点。本王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当耳边风啊。”   “可可可可是……”如此劲爆的一幕,让墨天纵如此冷静!他的大脑都快炸了好吗!   虽然如今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但墨信安作为太子,该演的戏,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他上前一步,问:“墨文年,你这是做什么?父皇呢?”   “父皇突发重病,”墨文年的声音悠悠的,目光之中尽是冰冷,努力扮演着一个恶人的角色,道:“父皇已经决定,传位给我。”   下面,一片哗然,难以置信。   墨文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朝着身旁的陆终看了一眼,道:“我有父皇的传位圣旨。”   此时,众人的手中才发现,站在墨文年身旁的男子的手中,托着一个金灿灿的圣旨。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顾盛弘。   顾盛弘上前,道:“请允许老臣判别真伪。”   陆终看向了墨文年。   墨文年颔首默许。   顾盛弘朝着圣旨行礼之后,谨慎地接过,摊开,随即,愣住了。   文武百官一并追问:“宰相大人,怎么样?”“是伪造的吗?”   顾盛弘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迟迟没有回答。   墨文年坐在龙椅上扣指甲,云淡风轻道:“顾宰相,父皇的笔迹,你可是认识的。玺印也盖着。怎么?不敢说?”   “圣旨……”顾盛弘吞了吞口水,道:“是真的。”   “那便好。”墨文年继续抠着指甲:“准备登基大典吧。”   任建章走到了墨文年的身侧,开始主持大典,高呼:“跪。”   下面的人个个怒发冲冠,没有反应。   墨文年轻轻挑眉,道:“他们的耳朵不好使,再喊一遍。”   “不是耳朵的问题!”兵部尚书洛铭的暴躁脾气直接就上来了,忍无可忍,道:“当朝太子是二殿下,不管怎么说,传位也是传位给太子的!墨文年,你算哪根葱,用区区一张圣旨就能忽悠我们?谁能保证不是你逼着陛下写的?我们要见皇上!”   “完成了登基大典,朕就是皇上。”墨文年的脾气很好,面带笑意,死不要脸道:“到时候,你要见朕多少次都可以,朕都答应你。”   “啊呸!”一众文武百官彻底被激怒了。他们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他们纷纷踏步上前,高喊着:“臣等要见陛下!”“让我们见陛下!”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任建章见洛铭与顾明浩正要踏上高台,眸光凌厉,一道寒光一闪,直接杀向了洛铭。   刀剑无眼,在洛铭的脖子上落下了一道恐惧的血痕——   “住手!”墨信安与墨文年的身躯一凛,同时呐喊了出来。   若不是墨文年喊得及时,怕是洛铭会当场人头落地。 第580章 一一坐实罪名   朝堂之上,紧张而又诡异的气氛蔓延。   一众文武百官纷纷愣住了。   墨文年被吓得半条命都没了,但还是努力维持淡定,问:“任建章,你干嘛?”   任建章虽然服从了墨文年的命令收了手,但刀还是架在洛铭的脖子上,冷冷地解释道:“殿下,这帮人命贱。属下建议,杀鸡儆猴。不服从的,直接杀。”   “任建章!任家世代忠良,怎么出了你这个畜生,居然跟着墨文年造反!你对得起你爷爷吗!”纵使脖子处传来了阵阵痛楚,但洛铭依旧义愤填膺:“有本事,你就直接杀了我!否则,我死都不会服从!”   “就是!有本事杀光我们所有人!”众人起哄,个个抬头挺胸,正义凛然:“在我等眼里,太子才是未来的的国君!不是你墨文年!”   “你们……!”任建章怒发冲冠。   禁军服从命令,持剑上前,一股要血洗朝堂的节奏。   墨天纵下意识地将墨信安护在了身后,怒发冲冠。   墨文年额头上的青筋直冒,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墨文年心里那个怂的呀:任建章,你想害死我啊!我答应了皇叔与皇兄,要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让禁军进来不过是吓唬吓唬人罢了,闹出人命就完了!   墨文年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情绪,道:“任建章,你先把剑放下!还有,让禁军都出去!”免得一不小心砍到了人。   “殿下!”任建章不服。   墨文年在心里问候了任建章的全家,但面上不显,道:“我有传位圣旨,是名正言顺地登基。你若将文武百官尽数杀光了,以后让我如何处理朝政?你是想陷我,陷国家于不义之地吗?”   任建章愣了愣,觉得有道理,将剑收了回来,命禁军退下。   墨文年的心中松了一口气:哎呀我的妈呀,我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这扮演坏人也太难了。   戏还没演完。墨文年虽然心中瑟瑟发抖,表面却继续淡定地充当坏人,道:“你们刚才说,太子是未来的国君,那么,如果太子心甘情愿地跪在我的脚边,你们是否会乖乖臣服我呢?”   众人瞬间提高了警惕之心。   墨天纵,甚至连受伤的洛铭都下意识地将墨信安护在了身后,呵斥道:“墨文年,你要做什么?”   “一个一个来,不着急。”墨文年的目光如雪一般阴狠,看向了任建章。   任建章得令,朝着殿外吼了一句:“把人带进来。”   众人满是困惑,目光朝着殿外看去。   只见,有一身着白色衣袍的男子被两名禁军押送了上来。   当所有人看清来者的面容之后,忍不住惊呼了出来:“墨叶炜?大皇子?前太子?”“他不是在刑部大牢自杀了吗?”“这……这是假太子?”“百里皇族的人?”   “本王是真太子!”百里云钰以后可是要做天凤国的皇帝,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说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道:“在刑部监狱自杀的是假太子!   不论是杀了齐贵妃与三弟,还是金银失窃案,都与本王无关!本王一直被假太子囚禁着,直到最近才被五弟所救,恢复了自由之身!”   众人一脸“我信你个大头鬼”的表情。   “我可以作证。”墨文年道。   墨文年作证后,众人更不信了。   墨文年才不管你们信不信呢,装腔作势道:“大皇兄此刻前来所为何事?”   百里云钰按照原本与墨文年商量好的剧情,朝着对方拱手,低下了头,道:“本王是来祝贺五弟登上帝位的。”   墨文年的眸光如雪,望着百里云钰,心中的恨意一点点点燃,淡道:“跪下。”   “什么?”百里云钰一时愣住。   墨文年哂笑一声:“朕是皇上!你既然是来祝贺朕登基的,那便乖乖匍匐在地!”   百里云钰一咬牙,只好屈服跪在了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墨文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狠的笑意,突然站了起来,走下了殿台。   任建章连忙护在墨文年的左右。   墨天纵一怔,原以为墨文年要对墨信安做什么之际,忽而看到墨文年的脚一抬,“砰”的一声,直接踩在了百里云钰的头上,还不忘碾了两下。   ……啊?众人一片茫然。   百里云钰像条狗一样匍匐在地,心中那个恨呀,眼神杀向了墨文年,质问道:你干嘛?   墨文年瞧了他一眼,用眼神暗示:一切都是演戏,你来都来了,就给一众文武百官做一个典范嘛。   典你个大头范!这算哪门子的典范!   当众被人踩着脑袋的羞耻感爬满了百里云钰的全身,他心中的怒火被点燃,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现在自己被虐得越惨,以后就越能证明自己是被迫效忠墨文年的,从而获取文武百官与百姓的信任。不亏不亏。   不亏个头啊!以后他定要将墨文年碎尸万段!   墨信安瞧了墨文年一眼,心中暗道:这家伙玩得很开心啊,完全是公报私仇!   一众文武百官心里那个爽呀:完了,莫名有种墨文年是好人的错觉……   墨文年心满意足地将脚收了回来,瞧了一眼头发被踩得凌乱的百里云钰,又在他的腹部踹了一脚,道:“跪好。”   随后,他再度踏上了高台,道:“太子已跪在我的脚边,你们是不是也该臣服于我了?”   “墨文年,你当我们傻呀,”刑部尚书沈青看不下去了,道:“且不说你搞来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大皇子,现在的太子是二殿下!”   “就是!”众人附和。   “要让太子臣服还不简单!”任建章突然插嘴,冷笑一声,道:“把人带进来!”   “你们放肆,快放开本宫!”突然,殿外,有女子的声音响起。   墨天纵的身躯一怔,提高了警惕。   只见,洛皇后被梅寻雪与梅寻妍押了进来。   洛皇后的眸光扫过一众文武百官,落在了墨信安的身上:“信安,救本——啊!”   梅寻妍与梅寻雪一把揪住了洛皇后的头发。   “母后!”墨天纵面露担心,眸光看向了墨文年:“墨文年,你这个畜生!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若不是母后在小时候收留你,你能有今天!快放了母后!”   墨信安也是见不得洛皇后受苦,用眼神暗示墨文年。   哎呀。墨文年的心中万般委屈,暗道:这不是为了把梅寻妍与梅寻雪引出来,坐实她们参与造反的罪名吗?这剧本皇兄你也是同意的呀。怎么就……就突然瞪我了呢?   再度感叹:这扮演坏人也太难了,左右为难。   墨文年姑且还是提醒了一句:“梅寻妍,梅寻雪,下手轻——”   “寻妍,寻雪!”墨文年的话音未落,梅乘连愣愣地望着梅寻妍与梅寻雪,难以置信道:“你们……你们两个居然……居然协助墨文年造反!”   “梅乘连,识时务者为俊杰。”墨文年悠悠开口,非常乐意把造反的帽子死死地扣在梅寻妍与梅寻雪的头上,道:“跟你的两个女儿学学,一起助我登基。到时候,梅寻雪便是太后,我让你当个宰相,如何?”   “父亲大人,”梅寻妍振振有词,道:“墨信安诬陷任弘毅,害我成了众人的笑柄,此仇不共戴天!”   “父亲大人,”梅寻雪接着说道:“洛皇后利用洛正然陷女儿于不义,父亲为何还要效忠于墨信安呢?跟着五殿下多好,前途一片光明!”   “你们……”为人正直的梅乘连被气得七孔冒烟,厉声呵斥:“你们两个畜生!是非不明的畜生!不要喊我父亲!我没你们这两个女儿!”   随后,他朝着墨信安跪下,愧疚地磕头道:“微臣该死!生出了此等大逆不道的东西,害得太子深陷险境!微臣愿意以死谢罪!”   说着,梅乘连便要起身,头朝着柱子撞去——   喂,冷静啊。墨文年的心中一怔。   幸好,墨信安及时拉住了他,安慰道:“这与梅大人无关。”   墨文年松了一口气。   三度感叹:这扮演坏人迟早心脏会出问题的。   不过,墨文年也为此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跟墨信安争夺皇位。   哪怕被逼到了这个地步,一众文武百官依旧坚定地站在墨信安的身后,宁愿死,都不愿意屈服。   墨文年明白,墨信安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而自己,哪边凉快待哪,多好。   “太子殿下!”任建章煞风景的声音响起,道:“属下劝你乖乖跪下,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母后了!”   “要杀要剐随意!”洛皇后抬起了头颅,声音响彻了整个朝堂,道:“要让本宫的皇子跪一个逆贼,不可能!”   “你……!”任建章简直搞不懂,这帮人怎么死到临头都还个个护着墨信安,目光看向了墨文年,道:“殿下,这帮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属下还是建议杀鸡儆猴!请殿下恩准!”   “……啊?”墨文年还沉浸在佩服墨信安的威望中呢,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说实在的,墨文年的戏份已经全部结束。   他成功地坐实了每个罪魁祸首的罪名,并将他们引到了同一个地方。   接下来,就等墨一辰过来收网了。   “啊啊啊啊!”突然,外面杀声四起。   文武百官瞬间提高了警觉。   下一秒,一群士兵闯了进来。   任建章的神色一怔:“士兵?等下,城外的十万大军不是被二叔控制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任建章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墨一辰眸光如雪,踏步进来。   他的声音矜贵冷漠,道:“墨文年与百里云钰私通,带领任心远、任建章、梅寻妍与梅寻雪等人造反,将他们尽数拿下!”   墨文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第581章 逆贼落网,一网打尽   富丽堂皇的朝堂之上,金色的阳光温柔地落在墨一辰的身上,一身绣着蟒蛇的墨色衣袍,威严四溢,犹如天神下凡。   “王爷!王爷还活着!”墨一辰的存在本身,便是胜利的代表,瞬间抚平了所有人心中的恐惧与担忧。   一众文武百官虽然不知墨一辰是如何复活的,却依旧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欢呼了出来:“王爷来救我们了!”   “墨一辰!?”跪在地上的百里云钰瞬间起身,与任建章、梅寻妍、梅寻雪一起目瞪口呆,质问道:“为什么他没死?”   说着,他们的视线看向了墨文年。   墨文年迎上他们四人的目光,愣了愣,方才发现自己笑得挺开心的,莫名有些尴尬。   但很快,他便调整了情绪,一拍龙椅站了起来,仿佛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嘶吼道:“怎么可能!我明明……明明杀了他……”   为了坐实造反,这戏还要继续演。真是太累了。墨文年的心中不由地感叹。   但面上,他却是气势汹汹,撕心裂肺地吼道:“禁军呢?任建章,禁军都死哪里去了?”   任建章见他如此激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禁军——”   “从此刻起,任建章被撤下了禁军统领一职!”皇上的声音响起,身着龙袍的身影慢慢出现,透着一股强烈的自豪感,道:“禁军将不听任建章的号令!至于混在禁军之中的箭之牡丹,因为太菜,都被十弟轻松解决了!朕的十弟就是厉害!”   “父皇!”   “陛下!”   墨天纵与一众文武百官绽放了笑颜。   皇上的眸光朝着高高在上、身着龙袍的墨文年,以及百里云钰等人看去,吼道:“束手就擒吧!”   “父皇!?怎么可能?他不是应该意识不清,躺在床上吗?”墨文年龇牙咧嘴,表情努力挤出了一抹难以置信。   任建章拔剑将墨文年护在了身后,小声道:“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务之急,是赶紧脱身!”   “怎么脱身?”你们居然还想着脱身?做梦去吧!墨文年的内心世界丰富,但面上不显。   任建章的目光看向了梅寻妍。   梅寻妍心领神会,一把掐住了洛皇后的脖子,作为人质,大声吼道:“都不要过来!放我们离开!不然我杀了她——啊啊啊啊!”   梅寻妍的声音未落,便化为了悲鸣声起。   顿时,血光四溅。   洛皇后,以及在场的一众人纷纷愣住。   只见,梅乘连不知何时从士兵的手中拔出了一把剑,奋力一挥。   锋利无比的刀剑直接将梅寻妍的一只手砍了下来。   梅乘连虽然身为工部尚书,却是在年轻的时候打过仗,功夫还算不错。如今重新持剑,对手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令他不免觉得有些讽刺:“大逆不道的畜生!今日为父便要大义灭亲!”   “父亲,不要啊!”梅寻雪见着姐姐的这般惨状,心中一怔,便要落荒而逃。   梅乘连将剑一扔,直接刺中了梅寻雪的大腿。她一个脚步不稳,摔了一个狗吃屎。   墨信安连忙将洛皇后拉了过来,在士兵们的护送之下,带着文武百官与墨文年、百里云钰等人拉远了距离。   朝堂之上,形成了两股势力。   势力之差,大到令人瞠目结舌。   “啊……”墨文年的声音在欢快中竟然透着一丝幸灾乐祸,道:“完啰,完啰~现在要抓人质就难啰~”   任建章竟无言以对,甚至还想提醒墨文年一句:造反呢,你能不能认真点?   墨一辰的手一挥,道:“都拿下!”   “是!”   寡不敌众,结局已经注定。   不出一会儿,墨文年、百里云钰、任建章、陆终与缺胳膊少腿的梅氏姐妹一起跪在了朝堂之上。   皇上的眸光冷漠地扫过众人,下令道:“墨文年等人造反,传朕旨意,于明日午时,凌迟处死!”   所谓的凌迟处死,是将人的皮肉一点点地割下来。   墨文年的心中还是很期待看到百里云钰等人被绑在柱子上,一点一点地被分尸的画面。   而后一想,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演演,连忙呐喊了出来:“父皇!父皇饶命!儿臣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这台词怎么听着如此奇怪?这种事儿还有下次?   在墨文年的哀嚎声中,百里云钰等人尽数被拖了下去,押入了刑部大牢。   这场造反,最终以墨文年的失败而落下帷幕。 第582章 人能救,但名声已毁   朝堂之上,风雨过后,一片狼藉。   文武百官虽然疲惫不堪,却个个因为墨一辰还活着而欣喜若狂。   他们殷勤地围着墨一辰,忍不住连连高呼:“王爷没事,此乃天凤国之福啊。”“是呀。出事的时候吓死我们了。”   墨一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道:“让各位大臣担心,本王与瑾瑜都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众人在欢喜的同时,不禁想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心中恨得直痒痒:“说起这墨文年啊,简直大逆不道,竟敢造反!”   “真是乔木不可雕也!居然还敢百里皇族合作!”   “就是就是!残暴!”   “你刚刚那张嘴脸,根本就是想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墨信安聆听着一众文武百官对墨文年的折辱,淡淡地低下了头。   皇上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怜悯,声音之中掺杂了一份怒火,道:“今日,众爱卿受累了,就退朝吧。”   “是!”文武百官得令,陆续退下。   他们边走,边困惑道:“刚刚陛下是不是生气了?”   “好像有点。”   “可能是生气墨文年造反吧?”   “我猜也是。墨文年简直没人性!”他们的话题又回到了对墨文年的咒骂上。   经此一事儿,墨文年在文武百官心中的印象已经彻底崩了。   墨一辰刚要离开,便听得皇上的声音传来:“十弟,你留下,朕有事儿问你。”   皇上虽然知道墨文年并未造反,但详细的情况并不了解,更不知道墨一辰与墨瑾瑜为何会活着,便想要问个清楚。   “抱歉,”墨一辰朝着皇上拱手,道:“军营还有很多事儿要处理,臣弟先告辞了。”   说罢,墨一辰转身离开。   “不是……”皇上心中委屈,看向了墨信安:“信安,你是不是知道——”   “父皇,”墨信安连忙低下了头,道:“儿臣想起来有急事要处理,先告退了。”   说罢,墨信安恭敬退下。   墨天纵看了一眼皇上,又看了一眼墨信安,还是决定跟着墨信安,道:“父皇,儿臣也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儿!”皇上忍不住怼了一句。   墨一辰与墨信安知道这次造反的背后情况,要去私下处理一些事情倒也能理解,但这墨天纵估计知道的事情比皇上还少吧。   “儿儿儿儿臣去帮助皇兄!”墨天纵被吓出了口吃,拔腿就跑。   皇上一度觉得自己不受待见。   洛皇后徐徐走到了皇上的面前,温婉一笑,道:“陛下,臣妾没事。”   皇上望着刚刚受了惊吓,头发紊乱的洛皇后,心中一软,将她搂入了怀中,道:“没事吧?还是你最好。”   愣了愣,皇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问:“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吗?墨文年什么时候与十弟他们合作的?”   洛皇后眨巴了两下眼睛:“啊?墨文年没有造反吗?”   皇上:“……”   洛皇后:“……”   二人大眼对小眼,空气一度非常安静。   皇上微叹一声,道:“一会儿,还是让信安来找朕吧。”   洛皇后:“……”   ……   夜幕低垂,繁星闪烁,月光的心情非常之好,静静地洒落,给整座莞城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如梦如幻。   刑部大牢,烛火的心情就不怎么样了,随风摇曳,勉为其难地照亮着这阴森的鬼地方。   “放我出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顾月熙被关到了这里之后,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狗,一直嚷嚷个没完。   别说守卫的狱卒,就是与她同一牢房的贾晨都受不了,忍不住开口:“月熙,你真是比狗还强,狗吠还要停下来润润喉咙,你都不用休息。”   顾月熙愣了愣,用于摆设的脑子缓冲了一下,问:“娘亲这是在夸我吗?”   贾晨的嘴角一抽,差点没被送走。   她干脆无视了顾月熙,朝着这次造反被抓的几人看去。   只见,梅寻妍与梅寻雪这对姐妹一个牢房,二人正趴在床上,捂着做了简单处理的废手废脚,鬼哭狼嚎。   任心远与任建章在一起。这对叔侄倒也算沉稳,双双靠在墙壁上思索着计划失败的缘由。   最沉稳的,自然要数墨文年与陆终二人了。他们完全一脸“既来之则安之”的悠哉表情,仿佛是来旅游的,根本没有明日会被凌迟处死的紧张感。   最后,贾晨的目光看向了“墨叶炜”。   贾晨明白,那人便是百里云钰,自己暗中所效忠之人。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也被抓了。难道,这一次真的无力回天了?还是说,他有其他的脱身方案?   百里云钰的待遇很好,住着单人牢房。他坐在略显破烂的床上,大脑疯狂运转,不停地嘟囔着:“不可能,墨一辰怎么可能没死?明明本王派去监视镇王府的暗卫看到了他的尸体……难道,墨一辰在演戏?可是,墨文年明明杀了墨瑾瑜——”   “太子,六殿下,这边请。”百里云钰的思考被打断,只见,墨信安与墨天纵一身凛然正气,在狱卒的带领之下,踏步而来。   他们二人的身后,还押送着两位带着手铐脚铐,头上戴着黑色头套的男子。   任心远、任建章等人的眸光深邃,瞬间提高了警惕之心。   顾月熙更是咆哮了出来:“墨信安,你这——”   “啪”的一声,狱卒毫不客气将手中长鞭打在了顾月熙的脚边,厉声呵斥:“放肆!闭嘴!”   顾月熙的身躯一凛,瞬间怂了。   百里云钰起身,质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墨信安并未搭理他,而是停在了墨文年与陆终的牢房前。   牢房之中,墨文年与陆终连忙起身,伏跪于地:“草民参见太——”   “文年,”墨信安面带微笑,打断了他,温柔道:“本王上次不是说过了吗,以后见到本王,不用如此拘谨。”   墨文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是。谢皇兄。”   皇兄?   不仅是百里云钰等人,甚至连站在一旁的墨天纵都愣住。   墨信安的目光看向了狱卒,道:“把门打开。”   狱卒将门打开后,墨文年与陆终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名戴着头套的男子被推了进去。   “把他们的头套拿下来吧。”墨信安下令。   狱卒得令,将黑色头套猛地一扯,拿了下来。   两名男子的嘴巴里面塞着抹布,面露惊恐。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容貌居然与墨文年、陆终长得一模一样。   这两名假的墨文年与陆终,是代替真的墨文年与陆终去接受明日凌迟的。   人的确能救,墨文年的名声却已经无法挽回了。 第583章 没有证据,那就创造证据   “不是!等下等下等下!”墨天纵瞅了一眼被关在牢中的“墨文年”,又看了一眼重获自由的墨文年,直接懵了:“怎怎怎怎么回事儿?”   墨信安淡道:“放心,这两名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狂魔,凌迟也是罪有应得。”   “不是不是不是!皇兄,我关心的不是这个!”墨天纵连连摇头:“墨文年造反,你为什么要救——”   “文年他并未造反,”墨信安淡淡打断了他,道:“这一切都是演戏。为了让百里云钰、任心远、任建章等人尽数落网的一场戏。”   “墨文年!”唯有如此解释,百里云钰才将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呵斥道:“是你背叛了我们!”   “为什么!”任建章跟着咆哮了出来:“我们如此尽心尽力地帮你,你为什么要……!”   “帮我?”墨文年冷笑一声,声音一沉,溢满了怒火,道:“害死泽儿,你们是在帮我吗?”   任建章与梅寻雪等人闻言,脸色大变,支支吾吾道:“你你你怎么知……”   “怎么知道?你们不会真当我是傻子吧?”墨文年的眼底一片阴狠,看向了梅寻雪:“那一日,在无忧公主的百日宴上,我如履薄冰,小心谨慎,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泽儿,怎么可能没看到你偷偷掐了泽儿一把?”   “你……”梅寻雪哑口无言。   “只不过,当时的我平民一个,人微言轻,再加上父皇与皇祖母同时下令让乳娘给泽儿喂奶,我别无选择。”墨文年回忆起那一日的点点滴滴,愧疚的目光看向了墨信安,道:“因为皇兄说了一句‘泽儿刚入宫,难免有些不适应,不妨让文年跟着吧’,一度让原本就对皇兄心存芥蒂的我,怀疑过他。   不过,我很快便知道了,这事儿与皇兄无关。”   墨信安欣慰一笑。   “皇兄自然不会做这种事儿!”墨天纵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是如何确定凶手的?”   “除了梅寻雪掐了泽儿之外,还有很多的地方非常可疑。”墨文年的目光再度杀向了任建章与梅寻雪:“比如说,乳娘是梅寻雪的人;比如说,那帮黑衣人的目标是泽儿,并未对我动手;比如说任建章下达了灭口的命令;比如说,任建章撒谎说,乳娘行刺无忧公主。而实际上,无忧公主一直在乳娘的手中,根本毫发无伤。”   种种迹象,让墨文年瞬间将目标锁定在了梅寻雪与任建章的身上。   说实在的,当时的池塘边,梅寻雪顶着那张虚伪的脸靠近自己时,墨文年恨不得将她的脑袋摁进水里!   以至于,当墨文年回到竹雅府,看到梅寻妍的时候,一下子没忍住,直接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墨文年的心中,只剩下了恨意,只剩下了复仇!!   “墨文年!”梅寻雪龇牙咧嘴,吼道:“以上不过是你的猜测!证据呢!证据!”   墨文年哂笑一声,道:“的确。你们的行动很完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没有证据,刑部无法定罪,你们继续逍遥法外,泽儿的大仇无法得报。   所以,我就一直在想,没有证据,那我便创造证据!   谋反的罪名如何?”   墨文年的眸光一沉,嘴角勾起了一抹狡诈阴险的弧度,道:“你们用墨顺泽逼我就范,那我便将计就计!我要在一众文武百官的面前,一一坐实你们造反的罪名,让你们百口莫辩,无处可逃!   只要能将你们全部送上断头台,我愿意背负一切罪孽与骂名!”   “殿下!”顾月熙听懂了墨文年的仇恨,却无法理解他的行为:“我们的计划如此完美,定能助你登上皇位!你为什么要这样!墨顺泽死了就死了,复仇了也无法复活!你为什么要那么蠢!放弃原本属于你的荣华富贵!”   墨文年望着咆哮的顾月熙,声音平静,却发自肺腑,道:“顾月熙,我跟你不一样。你没人性,但我有。踩着泽儿的尸体去享受荣华富贵,我的良心不允许。”   “更何况,”顿了顿,他紧接着说道:“逆天下之大不违,杀了皇兄,杀了六弟,你以为我真的就能坐上皇位,你真的就能成为皇后吗?”   “什么意——”   顾月熙的问题还未出口,便听得某个牢狱之中传来了“砰”的一声。   一转头,只见,任心远怒火中烧,一下子掐住了任建章的脖子,将他摁在了墙上,呵斥道:“任建章!梅寻妍!是你们杀了我的小外孙!”   “咳咳!二……二叔……!”任建章的手努力想要掰开任心远的手,却因为被扼住了咽喉而呼吸困难,使不上劲:"你……你听我解释……"   墨信安的眸光看向了狱卒。   狱卒得令,连忙打开大门,冲进去将二人分开了。   “咳咳咳!”得救之后的任建章跪在了地上,惊恐未定,猛烈咳嗽。   “放开我!”任心远还在挣扎着:“你这个畜生!你们还有人性吗!”   梅寻雪张了张嘴巴,想要辩解:“我们也是没有办——”   “小外孙?”梅寻雪的话音未落,顾月熙的声音淡淡的,满腹困惑地响起,看向了任心远:“你……难道你是我的……”   “月熙,”任心远看向了顾月熙,眸光柔水,道:“我是你的父亲。”   “不可能!”还未等顾月熙有所反应,贾晨跳了起来:“月熙的父亲是余将军!是余世民!”   谁跟谁跟谁?父亲是谁?   这错中复杂的关系,没有脑子的墨天纵完全没听懂:“你们在说什么东西?顾月熙的父亲不是顾宰相?”   “不是!”贾晨与任心远异口同声地否定了一声之后,道:“是余将军!”“是我!”   墨天纵:“……”到底是谁?   墨信安不嫌事大,悠悠开口:“顾月熙的父亲不是顾宰相,不是余将军,也不是任心远。”   墨天纵放弃了挣扎,心中暗道:爱谁谁吧,反正他已经搞不懂了。   任心远、贾晨与顾月熙同时看向了墨信安:“什么意思?”   墨文年捂嘴,差点笑了出来,道:“意思是说,你们都不过是百里云钰手中的棋子罢了。”   众人闻言,眸光看向了百里云钰。   百里云钰的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冰冷。 第584章 一盘大棋   刑部大牢,烛火摇曳,气氛诡异。   墨信安靠在了墙边,闭目养神了片刻,还是决定将真相尽数告知给这群将死之人,道:“任心远,你患有隐疾,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十五年前,百里云钰借着前来天凤国祝贺太子登基的时机,找上了你,说能治好你的病,并给了你一份药方,是吧?”   被当众揭穿此等私密的事儿,任心远的眼神难免有些闪烁,点了点头:“是又如何?”   “药方服用了一段时间之后,百里云钰便安排你与蒙着双眼的贾晨在一张床上,发生了——”   “不对!”未等墨信安把话说完,贾晨便打断了他,笃定道:“与我共度良宵之人,是余将军!”   墨信安并未搭理她,望着任心远,言语继续:“那份药方,皇叔那边已经查到了,不过都是些强身健体的药材,并不能治愈你的隐疾。你大可以滴血验亲,顾月熙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这一切都是百里云钰骗你的。”   “不!不可能!”任心远一直以来所信奉的东西被颠覆,看向了百里云钰,怒吼了出来:“百里云钰,告诉我,你根本没有骗我!”   百里云钰的眸光如雪,并未作答。   反倒是贾晨鄙视了任心远一眼,嘚瑟道:“月熙本来就不是你的孩子。”   闻言,墨信安的目光看向了贾晨,悠悠道:“贾晨,原名姜红袖,本是天城国姜世家的千金,因为小时候被余将军救过,故而一直对余将军心存好感,想要与他结为连理。奈何,余将军对感情忠贞不二,根本不屑搭理你。本王说的没错吧?”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寒潭令,居然能查的那么仔细。”贾晨冷哼了一声,固执地纠正道:“余将军不是不愿意纳我为妾,而是李瑶那个贱人不同意!”   李瑶,便是余世民的结发妻子。   墨信安淡淡地摇了摇头,在狱卒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然而,在十六年前,你父亲贪赃枉法,被抄了家,作为罪女,你被卖入宫中为奴为婢。成为宫女的你,更不可能与余将军在一起了。   就在这时,百里云钰出现。他以会撮合你与余将军作为条件,让你为他做事,并在十五年前,将你带到了天凤国。”   “没错。”往事被揭开,贾晨倒也淡然,道:“七殿下没有食言,来到了天凤国后,他每夜都会安排我与余将军共度良宵。”   “刚才已经说了,与你共度良宵之人,是任心远。”顿了顿,墨信安“不”了一声,否定了自己的言语,道:“因为任心远不能拥有孩子,余世民更不可能与你同床共枕,所以,百里云钰还安排了其他的男人与你缠绵悱恻——”   “其,其他男子!?”贾晨犹如当头一棒,脑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墨信安的眸光流转,微微叹气,对着狱卒道:“准备滴血验亲。”   “是。”狱卒得令,很快取来了一个有水的碗。   随后,狱卒打开了牢房的大门,不顾顾月熙的挣扎,割破了她的手指,挤出了一滴血滴入水中。   贾晨被这波操作搞得有些懵,一度觉得墨信安是个傻子:“墨信安,这滴血验亲有意思吗?任心远本就不是月熙的父——”   贾晨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狱卒直接略过了任心远的牢房,走向了那位假的墨文年,并从他的手指中挤出了一滴血。   血滴入了水中,竟然与顾月熙的那一滴融合了。   那个假的墨文年,是顾月熙的亲生父亲。   贾晨与任心远呆若木鸡,不可思议地瞪圆了双眸。   顾月熙一个脚步不稳,跌落在地,震惊非常,忍不住作想:还不如做个宰相府的庶女。   嘴巴里面被塞着脏布的假墨文年同样目瞪口呆:宰相府的庶女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好像有点赚到了!   “这人原名唤做陈思器,是顾月熙的父亲。”墨信安淡淡开口,面向贾晨:“十五年前,他在青楼干过贩卖女子的交易,在莞城黑市的人脉很广。百里云钰也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把他招入了麾下,并让他把你给……   顺便一提,你之所以能顺利地被卖入宰相府,也是他在其中牵线搭桥。”   “不……这不是真的!”贾晨近乎癫狂,疯狂地挠着自己的头发:“七殿下,你说过会撮合我与余将军的,你说过会让我怀上他的孩子!只要能与余将军在一起,我能为你做任何事儿!任何丧尽天良的事儿我都可以去做!   但是你……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玷污我!为什么要骗我!”   贾晨的声音撕心裂肺,令人动容。   墨信安第一次发现,贾晨这个处心积虑的女人,对余世民是真心的。   为什么要骗我?   这个问题,刚刚任心远也质疑过了。   墨信安说得口干舌燥。   于是,墨文年代替他作答:“理由,自然是为了登上梦寐以求的皇位。贾晨进入宰相府,伪装爬了顾宰相的床,生下了顾月熙之后,百里云钰的计划正式开始。   他安排贾晨打着帮我追到皇婶,助我成为储君的旗号,接近我,并将顾月熙许配了给我。甚至,一年多前杀人魔事件中的那位箭之牡丹的暗卫,就是贾晨奉了百里云钰的命令推荐给我的。   只要顾月熙跟我在一起,认定顾月熙是自己女儿的任心远为了女儿能成为皇后,自己能成为国舅,定会不余遗力地协助我,帮我除掉皇兄与六弟,登上皇位。   随后,百里云钰便可顺理成章地借助自己的势力,伪装成墨叶炜的样子,将我推翻,自己登基。   这便是百里云钰的全部计划。”   “还有你们,”顿了顿,墨文年的目光看向了梅寻妍与梅寻雪:“你们是被任心远拉入团伙,与百里云钰合作的吧?”   梅寻妍与梅寻雪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在了百里云钰的身上。   “百里云钰,”墨文年冷笑一声:“你的这盘棋,下得可真大呀。   你,利用了所有人的感情。” 第585章 虽然可悲,却也罪有应得   百里云钰额头上的青筋直冒,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怒吼道:“没错!假的,一切都是的假的!是本王利用了你们!可谁让你们那么蠢呢!一个个都是异想天开的蠢货!   姜红袖,余世民怎么可能会与一个宫女翻云覆雨!简直痴人说梦!本王骗你说,余世民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喜欢女子蒙着眼睛,你还真的信了!本王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人压在你身上过!恶心的玩意儿!估计余世民看到你,都嫌你脏!”   “你……!”贾晨急火攻心。   “还有你,任心远!”百里云钰耻笑一声,看向了任心远的下半身:“废的永远是废的,怎么可能治得好!本王说顾月熙是你的女儿,你就信了?本王说,本王是你爹,让跪下来给本王舔鞋,你是不是也会照做?废物!搞不懂,任瀚海如此聪慧正直的一人,怎么会生出你与任弘毅这种垃圾出来!你说,任瀚海得知此事儿,会不会上吊自杀呀!”   “百里云钰,我杀了你!”任心远怒发冲冠地冲了上去,却被牢房的栅栏所隔开。   “有本事你来呀!哼!没用的东西!”百里云钰冷笑一声,看向了梅寻妍与梅寻雪:“你们两个也是蠢。明明罪魁祸首是墨叶炜与言皇后,但你们却始终把矛头对准了墨信安与洛皇后!真是可笑至极!若本王是梅乘连,本王都想一头在朝堂上撞死!丢人的货色!”   “百里云钰!”梅寻妍与梅寻雪怒吼了出来。   “吼什么呀!”百里云钰已经完全是破罐破摔了,道:“明日,你们便要被一刀刀地被凌迟处死,这还真是配得上你们这群蠢货的死亡方式!哈哈哈哈哈!”   百里云钰的笑声在刑部的牢房之中回荡。   知道了真相的任心远、任建章、梅寻妍、梅寻雪、贾晨个个面红耳赤,恨不得将百里云钰碎尸万段,嘶吼着:“百里云钰,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的,还有你们哈哈哈哈!”百里云钰笑得泪水都出来了。   墨文年静静地望着这一幕,眼角闪过了一丝同情。   自始至终,任心远、贾晨等人不过都是跳梁小丑,被百里云钰玩得团团转。   但,他们虽然可悲,但却也是罪有应得。   墨文年很庆幸自己及时悔悟,不然,此刻在牢狱之中哀嚎的,没准还有自己。   墨信安的眸光看向了贾晨与顾月熙等人,长叹一声:“虽然明日就要行刑了,但好歹你们也算是一家团聚——”   “不!不是!绝对不是!”顾月熙疯狂地呐喊了出来:“这不是真的!我父亲绝对不是这种……这种卑贱的东西!墨信安,是你!一切都是你杜撰的!殿下!”   她看向了墨文年,双手隔开地抓了抓:“殿下救我!求您了!救我!”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你怎么还——”   墨天纵刚要辩解,却被墨信安拦下了:“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天纵,无需与她争辩。我们走吧。”   说罢,墨信安、墨文年与墨天纵转身离开。   留下一群悲哀之人在命运中无声地嘶吼着。   ——————   ps. 原定的剧情中,墨文年是反派,一个可怜而又可恨的反派。   他会在百里云钰、任建章、梅寻雪、梅寻妍与顾月熙的怂恿之下,在那场造反中登上皇位,“杀了”墨信安与墨天纵。   但是,他成为皇上,顾月熙成为皇后没几天,百里云钰便伪装成墨叶炜的模样,得到百姓的号召,推翻他。   墨一辰、墨信安、墨天纵诈死,借着百里云钰与墨文年内斗,一举除掉了这两人。   墨文年、任心远、任建章等人在墨一辰与顾月朝的讲述之下,方才恍然大悟,发现自己不过是百里云钰计划中的一颗棋子罢了,悲痛欲绝。   当然,介于大家都希望墨文年变好的情况下,我修改了这个人物的大纲,就是现在大家所看到的这样。   墨文年这个人物还没有结束,他前世对顾月朝犯下的罪孽还是需要忏悔与补偿的。 第586章 有份罪还没有赎   刑部大牢,光线灰暗。   墨天纵跟在墨信安身侧,瞧了墨文年一眼,忍不住抱怨道:“你们两个真是的,合作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白白担心了那么久。”   “抱歉,天纵。”墨信安的目光看向了墨文年,嘴角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文年一人在坏人之间周旋,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本王没告诉你,是怕你走漏风声。”   墨文年低了低头:“对不起,六弟。”   “没事没事,”墨天纵的心态一直都很好,学着墨信安的样子拍了拍墨文年的肩膀,道:“只要你迷途知返,诚心改过,不跟皇兄作对,我们依旧是兄弟。对了,你们是怎么取得联系的?”   墨文年的目光看向了陆终:“他是沈亿嘉的人。”   墨信安道:“沈亿嘉每次都会给我写信。”   而墨天纵便是那个送信人。   他的眼皮子一跳,莫名觉得有些委屈:“合着我就真的只是一个送信人?哼。”   出了压抑的刑部大牢,墨文年深呼吸了一口,拿出了一块蒙面巾戴上。   墨天纵眨巴了两下眼睛,问:“你干嘛?”   “我现在是造反的逆贼,不便以真面目示人了。”夜风习习,带来了一丝刺骨的凉意。墨文年说这话时,云淡风轻,却又莫名地夹杂着一份自我嘲讽。   墨天纵想起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对墨文年的凌辱,不免心生怜悯:“就不能向众人证明清白吗?”   “墨文年是这次事件的主谋,任心远、任建章等人都是听从他的命令行事。”墨信安微微叹气,眼底尽是无奈,道:“朝堂之上,那么多文武百官都看着、听着呢。若是公开墨文年是清白,那么,任心远、任建章等人就更无辜了。   这场造反会沦为一场闹剧。”   墨天纵嘟了嘟嘴巴,虽然能理解墨信安的话,却依旧替墨文年感到不公。   墨文年将墨天纵的表情纳入眼底,安慰道:“我没关系。”   “可是……”墨天纵润了润喉咙,问:“五哥,如今在天凤国,你已成为了众矢之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五哥。   墨文年的神色一怔,转头看向了墨天纵。他已经多少年没有从墨天纵的口中听到这亲昵的称呼了。   为了这份回归的兄弟之情,墨文年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可能会隐姓埋名,退隐山林吧。不过,”顿了顿,墨文年的眼角闪过了一丝愧疚,道:“在此之前,我还有份罪没有赎——”   墨文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视线的前方,红色的灯笼摇曳,墨一辰与顾月朝急匆匆地踏步而来。   当一身黑衣、英姿飒爽的顾月朝走入眼帘的那一刻,墨文年的心跳漏了半拍。   前世所犯下的罪孽,墨文年还没有赎清。   “参见皇叔,参见皇婶。”墨信安等人行礼。   墨文年微微抬头,瞧了顾月朝一眼,弱弱道:“皇,皇婶……我有话要跟你说——”   “抱歉,文年,”顾月朝打断了他,声音之中透着一股急切,道:“我们的事儿改日再说。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   墨文年连忙点头:“是。”   墨一辰与顾月朝前往刑部大牢。   墨信安与墨文年等人见他们二人的情况不对,连忙跟了上去。   刑部大牢,任心远与贾晨等人见着气势汹汹的墨一辰与顾月朝,不免一怔,提高了警惕之心。   墨一辰无视掉了所有人,走到了百里云钰的牢房前,愤怒的声音犹如寒冰,直奔主题,问:“孙永安在哪里?”   墨信安与墨文年互相对视了一眼,正当困惑之际,墨天纵大大咧咧,早已把问题问了出来:“皇叔,皇婶,发生什么事儿了?”   墨一辰的眼底冷得都能掉出冰渣。   顾月朝叹了一口气,声音之中莫名压抑着一股愤怒,道:“瑾瑜被掳走了。”   什么!?   墨信安等人震惊:“镇王府戒备森严……怎么会……”   今日,墨一辰不在,顾月朝又带了一批暗卫前往捣毁百里云钰的各个据点,可以说是戒备最松懈的时候。   可就算如此,有琉璃坐镇的镇王府也是无人敢擅闯才是……   掳走的方式,与当年雪鸢的“遗体”失踪一模一样。 第587章 墨瑾瑜失踪   时间,回到了一个时辰前。   傍晚,夕阳西下,天空一片嫣红。   一群大雁划过,在绝美之中莫名地落下了一抹孤独。   墨一辰在带兵抓获了墨文年等人之后,先是重返城外军营,安抚士兵,随后才回到镇王府。   墨一辰骑马刚到大门口,便见顾月朝带着云逸等人也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月儿。”墨一辰的脸上不由地绽放了欣慰的笑颜,连忙翻身下马,迫不及待地跑去迎接。   “一辰,你——啊!”忽而,有一双手温柔地搂住了顾月朝纤细的腰,她只觉得身体一轻,等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墨一辰抱了下来。   墨一辰的吻落在了顾月朝的额头,轻声道:“辛苦了。”   “不辛苦。放开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啦,”随即,顾月朝问道:“皇宫那边怎么样?”   “一切顺利。”墨一辰拉上了顾月朝的手,道:“百里云钰等人已尽数落网,就等着明日午时凌迟了。你那边呢?”   “我……”顾月朝抿了抿嘴唇,眼底闪过了一丝失落,汇报道:“百里云钰的各个据点都被捣毁了,从中搜出来的金银之物,以及强抢而来的众多美女皆已经交由刑部处理。只是……”   “只是什么?”   顾月朝叹了一口气。   云逸从顾月朝的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愧疚道:“请主子恕罪,属下等人……没找到孙老先生。”   “没找到?”墨一辰蹙了蹙眉。   “嗯。”顾月朝点了点头,解释道:“根据上次墨文年从百里云钰那边套出来的情报,百里云钰将孙永安给囚禁了。我们在仙乐府的确有找到了一间囚禁他人的厢房。那个人的四肢被捆绑,闷在被子里,但,”顿了顿,她沉声道:“那不是孙永安。”   墨一辰的眸光流转,牵着顾月朝往府中走去:“你的意思是说,他跑——”   “主子!王妃!大事不好了!”   墨一辰的话音未落,刚跨过大门,便见春晓与夏眠携家仆慌张跑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顾月朝质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回王妃,”春晓与夏眠的脸上挂着惊恐,眼角残留着泪水,伏跪在地,道:“小……小郡……郡主失踪了……”   什么!?   如雷贯耳,气氛凝结。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面上瞬间染上了一抹焦灼,连忙转身往厢房的方向跑去。   云逸心中一惊,与春晓、夏眠二人紧随其后。   厢房外,一众家仆,甚至连隐藏在暗处的暗卫都齐齐匍匐在地。他们一看到墨一辰与顾月朝,身躯猛烈地颤抖了起来。   墨一辰与顾月朝并未搭理他们,冲入房间,只见琉璃正努力地安抚着哭泣的墨瑾鸿。   “参见王爷,参见王妃!”琉璃见到两位主子,连忙行跪于地。   顾月朝急切地坐到了床边,目光落在床头。原本的一对龙凤胎,如今只剩下墨瑾鸿在撕心裂肺地哭泣着。   顾月朝赶紧抱起了墨瑾鸿,问道:“有受伤吗?”   “王妃放心,小主子他毫发无——”   “到底发生了什么!”琉璃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头顶,墨一辰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起:“瑾瑜是怎么丢的!凶手呢!”   琉璃吓得身躯一抖,润了润喉咙,战战兢兢道:“不……不知道……凶手没抓到……甚至,没人看到凶手的样子……”   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   这话成功激起了墨一辰的怒火,厉声呵斥:“镇王府那么多家仆与暗卫,合着都是一群废物吗!”   “求主子息怒!”琉璃再度将头磕在了地上。   就连云逸也跪地求情:“主子息怒!”   顾月朝并未怀疑过琉璃的忠心,更不觉得她会撒谎,只是不解:“怎么回事儿?说详细点。”   “是……”有顾月朝这个温柔体贴的主子在,让琉璃勉强捡回了半条命,解释道:“一……一个时辰前,属下原本在逗两个小主子,但是,突然不知怎么的,属下就失去了意识……可能是昏睡了过去吧……”   昏睡?   云逸皱了皱眉。在他的印象中,琉璃绝对不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犯此等低级的错误。   “然后……”琉璃的目光盯着地面,道:“等到属下恢复意识,床头的小郡主早已不见了……昏睡的时间大概是半个时辰……”   顾月朝总感觉这句话怪怪的,目光看向了春晓与夏眠:“你们也是这样?”   “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子的。”夏眠恭敬道:“那半个时辰里,奴婢们都没有记忆。”   全体没有记忆?   闻言,顾月朝的眸光流转,道:“这怎么感觉像是中了什么秘术?会不会是司神殿所为?”   “我也那么觉得。”墨一辰手托着下巴,眸光沉了沉,忽而想起了一件尘封往事,喃喃道:“今日的情况,与当年母妃‘遗体’失踪的时候一模一样……”   顿了顿,他看向了琉璃,问:“身体都检查过了吗?”   “回主子,地音与地悦查过每个人的身体,并无发现有中术的迹象。不过,他们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些细小的粉末,目前在调查。”琉璃心惊胆战地回答完之后,不忘愧疚地补充了一句:“对不起,属下无能……”   顾月朝此刻也无心追究琉璃的责任,眸光流转,总感觉哪里不对劲,道:“若真是司神殿……可是,母妃就在司神殿啊,她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孙女动手呢?”   二人陷入短暂的纠结之后,猛地一惊,异口同声道:“会不会是孙永安干的?” 第588章 只此一家,百里烤肉   孙永安曾是司神殿的人,精通秘术,甚至还与当年的雪鸢“遗体”失踪案有所关联。   有没有一种可能,孙永安是当年雪鸢“遗体”失踪案的罪魁祸首,现在故伎重施,用同样的办法掳走了墨瑾瑜呢?   顾月朝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她的目光落在墨一辰身上,泛起了一丝担忧,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孙永安的下落,救出瑾瑜。”   虽然墨一辰现在安然无恙,但他的身上终究背负着代价。   若孙永安丧尽天良,对墨瑾瑜做了什么,亦或者下了杀心,那么,不仅是墨瑾瑜,甚至连墨一辰都会命悬一线。   “琉璃。”顾月朝唤了一声。   琉璃吓得连忙低下了头。   虽然地音与地悦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无法确定是否中了秘术。但,无论如何,琉璃保护小主子不利是事实,她无从辩解,请罪道:“属下甘愿受罚。”   云逸闻言,心中一怔。   普通的任务失败,也不过是去暗阁挨几鞭,但弄丢小主子罪不可恕,怕是琉璃会被折腾去半条命。   云逸终究于心不忍,叩首道:“主子,请让属下代替琉璃受罚。”   “关你什么事儿!”琉璃不想连累云逸,道:“此事儿的责任全权在我!我不需要呆头鹅的帮忙!”   “事到如今还在嘴硬!真是好心没好报!”   “谁要你好心——”   “行了行了行了。”这是干什么呢?怎么突然开始撒狗粮了?顾月朝连忙出声打断,道:“此事儿疑点众多,便先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琉璃,你赶紧派人去查孙永安的下落。”   “是!”琉璃叩首道:“多谢王妃。”   云逸也跟着来了一句:“谢王妃。”   墨一辰的余光瞄了琉璃与云逸一眼,对于顾月朝轻松放过他们一事儿倒也没有异议,道:“月儿,我们去趟刑部大牢,看看能不能从百里云钰的口中问出什么东西来。”   ……   时间回到现在。   刑部大牢,审问室。   各式各样沾血的刑具挂满了墙壁的四周,触目惊心。   "啪!啪!啪!"   鞭子声起。   百里云钰被绑在一个人形架上,雪白的衣袍被抽得满是鲜血,一片血红。   百里云钰自幼体弱多病,并未学武,身躯娇弱如女生,哪能忍受这般折磨。   他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强烈的痛楚让他的身躯不住地抽搐着,连连招供,道:“本王已经说过了,孙永安被囚禁在仙乐府,若你们……没有在那里找到他,那……本王就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了……”   墨一辰对这个答案自然是不满意的,有的是耐心陪着百里云钰耗,微微抬手。   秦时得令,出去之后,端了一盆东西进来。   当百里云钰看清那盆内的东西是雪白的盐的时候,吓得脸色煞白,瞳孔地震:“王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本王……”尊严已经不重要了,他连忙改口:“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孙永安在哪里!明日午时,我就要被凌迟处死了!求王爷与王妃让我安生度过最后的夜晚,求你们让我在明日——啊啊啊啊啊!”   求饶的声音还未出口,便化作了一片哀嚎。   只见,秦时面无表情,撕裂了百里云钰的衣服,随后,抓起了一把盐,小心翼翼地撒在了对方的伤口上。   盐一点一点的渗入伤口之中,被鲜血融化。   绝望到极致的痛苦令百里云钰的身躯颤抖着,奈何,他惊恐未定,又见秦时拿来了一堆捣碎的辣椒。   ……等下。这位兄弟,你这是要做菜吗?   墨文年默默地望着这一幕,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从良了。他可不想被端上桌。   盐与辣椒准备完毕,接下来就剩下烤了。   秦时伸手便拿起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等……等等等一下……本王明日就要凌迟了,你们也不急于一时——啊啊啊啊!”   秦时会等他才是见了鬼,直接将烙铁印在了百里云钰的胸口。   百里云钰的嘶吼声响彻了整个审问室。   “嘶啦”一声,原本充满汗水与鲜血的空气中,拌着盐与辣椒的烤肉香味四溢,令人身心舒爽,居然还觉得有点饿了。   嗯?   突然,有一股骚味随之而来。   顾月朝与墨一辰等人难免一怔,朝着百里云钰的下面看去。   只见,原本鲜血淋漓的大腿上,有两行金色的液体缓缓流淌了下来。   百里云钰被吓尿了。   墨信安与墨文年等人的嘴角一抽,面露尴尬。   顾月朝扶额,转移了视线。   秦时冷哼一声,在鄙视的同时,心生不爽:好好的烤肉被糟蹋了。 第589章 敏锐的直觉   痛苦传遍了百里云钰的全身。   他的身躯猛烈颤抖的同时,羞耻爬上了心头,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奈何被绑着的他,根本无处可躲,唯有将自己的一切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小声地抽泣声:“呜呜呜都不要看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爷,求您安心让我在明日被凌迟吧,求您了……”   墨天纵见状,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他……会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实在的,就连顾月朝都有些如此怀疑了。   墨一辰的手指“哒哒哒”地敲击着桌案,回忆着百里云钰说的每一句话,忽而眸光一沉,开始解释起了“凌迟”这个刑罚,道:“凌迟,俗称千刀万剐,比刚刚秦时的折磨要痛苦太多了。刽子手会先在犯人的前大肌上割一块肉抛上天,用于祭天。随后,会把犯人头上的肉皮一点点地割开,耸拉下来遮住眼睛,形成一个遮眼罩,避免犯人与刽子手四目相对……”   说着,他拔出了一把剑,在百里云钰的头顶划过,像是在给他做示范:“整个行刑的过程,总共三千多刀,行刑时长高达三个时辰,犯人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肉与骨头分离。”   百里云钰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头皮发麻。   墨一辰的声音继续,剑已经落在了百里云钰的脖子上:“百里云钰,你连秦时的折磨都受不了,更别说明日了。反正你横竖都要死。本王今日就大发慈悲,现在杀了你,就不让你在明日备受折磨了。   至于明日受刑之人,本王会去找一个与你身型相仿的死囚犯,易容成你的模样,代替你——”   “不要!”百里云钰拼尽最后的力气喊了出来,哀求道:“我……既然皇上已经定下了我的罪行,那王爷就应该遵守……我的死期是明日午时,不是现在!我愿意接受明日的凌迟!”   “你好像很想在成千上万的百姓面前尿裤子?”墨一辰哂笑一声,嘲讽道。   “我……”百里云钰想象了一下一群百姓对着他的下方指指点点,羞耻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墨文年的嘴角一抽:“受虐狂?”   “不是……”顾月朝的眸光流转,恍然大悟,站了起来,道:“百里云钰,你如此强调与坚定明日的凌迟,难不成明日有人会来救你?”   “!”百里云钰的身躯猛然一抖,瞳孔地震。   顾月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明白自己猜对了:“是孙永安吗?还是说,你有其他人在这里?多少人?”   百里云钰抿紧了嘴巴。   “不愿招供?”墨一辰冷笑一声,下令道:“来人,将百里云钰的替身准备好。秦时,继续烤吧,烤到他全部招供为止!”   “是,王爷!”秦时的心情不错。   百里云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深知自己的气数已尽,悠悠道:“若我和盘托出,能给我一个痛快吗?”   秦时不太乐意了。完了,到手的烤肉要飞了。   ……   从刑部牢房出来,夜色已深,月亮玩忽职守,偷偷躲在乌云的背后打起了瞌睡。   “奸诈!这百里云钰也太狡诈了!”墨天纵忍不住抱怨道:“刚开始装得一手可怜,搞得我差点信了他的鬼。   没想到,除了箭之牡丹外,他还有一万精锐埋伏在莞城附近!他们得知百里云钰被抓,定会前来救人!一万啊一万,那么多人,刑部哪能招架得住?   若不是皇叔直觉敏锐,怕是真的会让百里云钰给跑了。”   墨文年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没能套出他的全部势力。”   “这与你无关。”墨一辰淡道:“这部分精锐,估计是百里云钰准备在你登基之后,用来推翻你的,你不知道也正常。”   "但是……"顾月朝微微叹气,道:"百里云钰说的那个藏匿精锐的地点,我今日去过,并没有发现他们呀。难不成,精锐都被孙永安调走了?"   "精锐埋伏的地点不明,什么时候行动不明。"墨信安蹙了蹙眉,道:“我们在明,敌在暗。”   “管他们是明是暗,只要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一切便好办了。”墨一辰的眸光炯炯有神,坚定道:“从此刻起,百里云钰等人的看守任务,由镇王府负责。”   顾月朝的眸光流转,问:“百里云钰曾囚禁过孙永安,孙永安真的会来救百里云钰吗?”   墨一辰的眸光沉了沉,没有说话。   因为他也不确定。   不过,若那一万精锐真的在孙永安的手中,那么,他肯定会来! 第590章 凌迟   翌日。   墨文年勾结百里皇族与任家造反一事儿,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午时未到,行刑的台下,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一众来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个个义愤填膺,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墨文年简直是丧尽天良!远征军在前方与天城国作战,他却在后方勾结敌国造反,谋权篡位!”   “我家的狗都知道知恩图报!但他却不仅试图毒杀陛下,陷害曾经抚养过他的洛皇后,甚至还差点带着禁军血洗朝堂,灭绝人性!连狗都不如!”   “他跟那个狼心狗肺的顾月熙还真是绝配!”   人群之中,忽而出现了两个身着素衣,蒙着面罩,头戴斗笠的男子。他们分别是墨文年与陆终。   陆终聆听着众人的咒骂声,心中愤懑,小声地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老爷为民除害,结果却落得一世骂名,真是不值得。”   “少说几句。”墨文年的目光平静如水,并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值得,更没有半分后悔。   只要能为墨顺泽复仇,他愿意背负一切。   同理,若有人敢来救百里云钰等人,他第一个不答应!   “此处人多,方便伪装与行动,”墨文年的眸光扫过四周,淡道:“注意着点,我想,百里云钰的那批精锐应该就藏在这附近。”   “是,老爷。”   同一时间,高高的城楼之上。   墨一辰与顾月朝一身白衣,英姿飒爽,负手眺望着刑场,眸光如雪。   “主子,王妃。”云逸忽而从暗处现身。   顾月朝淡道:“找到那一万精锐的藏身之处了吗?”   “回王妃,找到了。”云逸恭敬道:“今日巳时,琉璃查到,有近二千人伪装成百姓的模样,进城赶集,包下了刑场不远处的一个名叫'醉仙楼'的酒楼。   这其中的一部分人伪装成了百姓的模样,混进了刑场。另一部分人,则是在酒楼中架起了弓箭,远程辅助。   至于剩下的八千人,则在城外待命,准备随时接应。”   “哼,这准备还真充分,俨然是想借此机会杀出莞城。”顾月朝冷笑一声,感叹道。   “孙永安呢?”墨一辰问。   “混进来的那二千人,据说没有找到他,”云逸道:“他应该在城外吧。”   墨一辰的眸光流转,看向了顾月朝。   顾月朝淡淡一笑,道:“你去搞定城外的,城内的我负责。”   墨一辰倒也没有推辞腻歪,言语干脆,道:“好。云逸,你跟着月儿,千万保护好她的安全。”   “是,主子。”云逸得令。   墨一辰转身离开。   顾月朝的神色淡淡的,注视着城下,道:“秦时,你与言鸿景一起,带领巡防营包围那家醉仙楼,将人全部拿下。”   “是!”秦时得令,退下了。   就在这时,城楼之下,人群激动了起来。   刑场上,“墨文年”、“百里云钰”、任心远、顾月熙等一众逆贼嘴巴里面塞着抹布,被押了上来,绑在了人型柱子上。   当然,真正的百里云钰已在昨日被杀,今日的是替代品。   “啊呸!逆贼!”百姓们各个气急败坏,纷纷拿起了手中的臭鸡蛋与烂菜叶砸到了他们的身上。   很快,行刑台上,一片狼藉。   刑部尚书沈青缓缓走上了高台,坐下,抬头瞧了一眼耀眼到令人炫目的太阳,心觉时间差不多了,抽出了犯由牌,扔了出去,道:“行刑!”   犯由牌闷声落地,凌迟正式开始。   顾月熙等受刑者各个面露惊恐。   残忍的刽子手没有犹豫,手中的刀划过了他们细嫩的脸颊,像是在挑衅与嘲讽,尽情地享受着受刑者的瑟瑟发抖。   随后,他们的刀伸向了前大肌,缓缓地刺入肉里,剜下了一块肉,血淋淋地抛上了天空。   百姓们纷纷欢呼了起来。   极致的痛楚犹如闪电一般瞬间蔓延全身,身体控制不住地抽搐了起来,顾月熙、贾晨等女子不堪忍受,早已泪流满面。   因为嘴巴被堵着,她们唯有用愤怒而又阴狠的视线杀向了刽子手,本想要因此干扰对方行刑之时,突然,闪烁着寒光的刀,无情地落在了她们的脑袋上。   头上的皮肉被一点点地割开,触目惊心,鲜血淋漓地耸拉了下来,遮住了她们的眼睛。   视线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唯有,无尽的绝望与恐惧爬满全身,却是无处可逃,无法挣扎。   顾月熙小小的身躯猛烈抽搐着,意识非常清晰。   她清晰地感受着疼痛,感受着全身粘稠,湿漉漉的,却无法确定那液体是血,是汗,还是臭鸡蛋液……   亦或者,是自己丢人的尿液……   一切,都是顾月朝那个贱人的错!事到如今,顾月熙还在死不悔改地诅咒着:定是那个贱人蛊惑了殿下,才害得自己被千刀万剐!顾月朝,我定要杀了你!! 第591章 皆是孽缘,皆是宿命   刑场上,刽子手们进行着“细致”的工作,生怕一个下手太重,受刑者会一命呜呼。   任心远与任建章这两个男人的承受能力俨然更强些。他们死死地咬住了抹布,任凭冷汗与痛楚肆虐,也没有落下一滴泪。   当头顶上的皮肉正要耸拉下来遮住眼睛之时,他们二人的眸光忽而一怔。   只见,视线的前方,人群慢慢让出一条路了。   任瀚海拄着一根拐杖,在言德平的搀扶之下,慢慢走来。   皇上大恩,念及任瀚海为朝廷与百姓奉献了一生的份上,并未株连。   任瀚海,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户部尚书一夜白头,眼神之中毫无一点光彩,乍看一下,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透着绝望与无奈,透着悲哀与愤怒。   作为百年世家的任家曾在天凤国是何等的风光无限,何等的受人尊重。   作为任家子孙的任弘毅、任心远与任建章本应有着璀璨的人生,本应在历史的长流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奈何,这代人却纷纷走上了歧途,将任家的辉煌彻底断送,刻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悲哀地落下了帷幕。   实属可惜。   在这一刻,任心远、任建章与任瀚海相视,泯灭的人性复苏。   他们被绑着的身躯猛烈挪动,泪水决堤,想要冲到任瀚海的身边,跪下请罪忏悔。   是他们的无知,害得这位年过半百的任瀚海白发人送黑发人,害得他落得一生被人耻笑……   奈何,一切已晚。   头顶上耸拉下来的皮肉遮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再也见不到这位敬重的父亲/爷爷了……   刑场之上,任瀚海那苍老的双眸望着这一幕。   他原以为,自己会哭,会感叹命运为何如此对待任家;他原以为,他会愤怒,愤怒这种逆子为何好好的阳光大道不走,偏偏要受人蛊惑,误入歧途……   然而,奇怪的是,他的心中毫无任何情绪波澜,平静得就像一汪湖水,甚至都没有落泪。   原来,心死,是这种感觉。   给“百里云钰”行刑的刽子手可能是个新手吧,动作比其他人要慢一点。   他刚要磨刀霍霍割向“百里云钰”的头顶之时,忽而,“刷”的一声,空气撕裂。   一只穿云箭直接刺中了行刑者的脑袋。   顿时,鲜血四溅。   气氛,瞬间凝结。   突然,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有人劫法场!”   下一秒,刑场上陷入了一片混乱。   普通的老百姓尖叫着,纷纷落荒而逃。   而,伪装成百姓模样的精锐拔出了手中的剑,各个神色冰冷,踩着百姓们的肩膀与脑袋,杀向了刑场。   刑部的侍卫见状,刚要拔剑迎上去。   只见,以顾月朝为首的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直接踹飞了第一批冲上来的敌人。   微风之中,顾月朝立于刑场上,挥舞着剑,抵御一批又一批冲上来的敌人,动作行云流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她的声音沉稳,眸光如雪,道:“侍卫们听令,这边由寒潭令负责。你们率先疏散百姓,保护沈大人他们离开。”   “是,王妃!”侍卫们得令。   一片混乱之中,言德平手持着剑,边斩杀敌人,边搀扶着任瀚海离开,难免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这时,逃跑的百姓不长眼,直接撞到了他们二人的身上。   “啊……”言德平的手不禁一松,任瀚海被人群冲散。   “任阁老!”言德平面露担忧,在人群中疯狂寻找:“你在哪里,任——”   言德平的声音停止,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温和。   只见,在金色的阳光之下,陆终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正要摔倒的任瀚海。   陆终恨梅寻雪入骨,同样也恨作为同伙的任建章。但,这一切都与眼前的这位老爷爷无关。   如今梅寻雪等人已经伏法,仇恨不该得到蔓延。   虽然蒙着面纱,对方看不到,但陆终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道:“任阁老,我护送你出去吧。”   任瀚海握住他的手,感受着那份温暖,心中一颤。   他也不知为什么,原本在看到儿子与孙子被凌之时没有落下的泪水,竟然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   心中的孤独与悔恨同时涌上了心头,让他不由地感叹了一句:“从此以后,老夫便是一个人了。”   “若任阁老不介意,我可以陪你。”陆终道。   “还有老夫。”言德平紧接着说道。   残酷的现实之中,任瀚海感受到了人性的温暖。   镜头重回刑场上。   刀剑无眼,在混乱的战斗中,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在无意中割断了捆绑着顾月熙的绳子。   顾月熙全身虚弱,跌落在地,瑟瑟发抖。   头顶上悬下来的皮肉摇晃着,让她勉强恢复了视线,在地上爬行着想要逃跑。   突然,一身白衣的顾月朝的身影闯入了视线之中。   顾月熙那双充血的双眸瞬间收缩。   恨意,蔓延全身。   想要同归于尽的想法在心头炸裂,竟然让她战胜了痛苦,双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冲向了顾月朝:“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声音嘶吼到近乎扭曲,令顾月朝根本没听出来那是顾月熙的。   她的眸光冰冷,一转头,刚要砍向声音的来源之时,忽而一怔,眼前竟然有一触目惊心的血人冲着自己而来:“顾……顾月熙?”   这家伙是不是疯魔了?   顾月熙那张满是鲜血与臭鸡蛋液的脸上,突然勾起了一抹狡诈的笑容。她不带半分犹豫,身体竟然刺入了顾月朝的剑中。   她是想死吗?   不。   因为在下一秒,她竟然张开了双臂,死死地抱住了顾月朝。   偏偏就在这时,身后寒光一闪,一把剑朝着顾月朝刺来。   “放开我!”顾月朝的身躯被束缚,行动难免迟缓。   她刚挣脱了顾月熙,转过身来之时,敌人的剑已经在眼前了。   “王妃!”云逸在远处战斗,救援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一闪,挡在了顾月朝的面前。   顾月朝的神色一怔,瞳孔地震,不由地唤了出来:“墨……文年?”   顿时,温润的鲜血四溅。   一切,皆是孽缘,皆是宿命。 第592章 前世的罪孽   墨文年还有一份罪孽,没有赎。   那是他对顾月朝的愧疚。   墨文年从百里云钰的口中得知了前世。   他知道,前世的顾月朝,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但,他却从未尊重过对方。   他任由顾月熙将顾月朝囚禁,对她百般凌辱,挑断了筋脉。   他还听信了顾月熙的谗言,误以为顾月朝与他人偷情,对自己不忠而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五马分尸,将顾家与陈家尽数杀光……   甚至,他还戳瞎了她的双眼,任凭顾月熙这个毒妇将她扔在了猪圈之中,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前世的自己,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顾月朝重生归来,理应对他百般憎恶,甚至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才是。   但是,顾月朝与墨一辰却选择了相信他。   当墨文年在墨瑾瑜与墨瑾鸿出生之时,借着送贺礼为由,给他们单独写了一封忏悔与合作信后,顾月朝与墨一辰竟然没有怀疑他别有用心,而是不计前嫌地接受了他。   在还未像前世那般泯灭人性之前,顾月朝与墨一辰给了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份恩德,墨文年没齿难忘。   墨文年想为前世赎罪,想把这条命还给顾月朝,还给前世的顾家与陈家,还给那个被自己五马分尸了的墨子名——   眼前,一把剑刺来。   剑上,映照着墨文年的脸。   他在笑。   他终于可以与墨顺泽在地下团聚了——   “墨文年,你的脑子进水啊!!”   前方的剑无情地刺入墨文年体内的那一刻,他一时耳鸣,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微微抬头,只见一个小孩子的身影从眼前飞过。   小孩子的动作伶俐,一脚踹飞了敌人,随后,手中的剑一挥,将敌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痛苦传遍全身,墨文年猛咳一声,鲜血吐出。   但就算如此,他心中的惊喜却是抑制不住,身躯不自觉地向前倾,双手伸向了那位小孩子,激动道:“是……你吗?向……向彭越?是幻觉吗?真……真的是你……吗?”   “啊哟!”向彭越连忙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墨文年,焦急的眸光定在他的伤口上:“你别动,我帮你做紧急处理。”   说着,他将墨文年平整地放在了地上,撕裂了身上的衣服,去堵住对方伤口上不断溢出的血液。   顾月朝的眸光流转,瞧着眼前活生生的向彭越,不免愣了愣。   随后,她一转头,只见,秦风一身深蓝色的锦袍,风度翩翩,战斗的姿势更是英姿飒爽,所向披靡。   活着!每个人都还活着!   顾月朝的心中有千言万语要问,却也明白现在不是时候。   她的目光扫过了沦为一滩肉泥的顾月熙,看向了奄奄一息的墨文年,感慨万千。   重生刚回来的顾月朝,怨念很深,恨不得食墨文年的肉,饮他的血。   但如今,当他失去了儿子,当他亲手写了那封长达数万字的忏悔信之后,顾月朝的心中闪过了一丝怜悯。   前世与今生终究是不同的。   顾月朝选择了墨一辰,而墨文年选择了从善,这一切都是被允许的。   更何况,他刚刚还用身躯替她挡了一剑……   这个世界上,与其多一个坏人,还不如多一个好人。   “墨文年……”此话,发自内心,顾月朝蹲在了墨文年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温柔道:“我已经原谅了你……”   全身的力气正在一点点地流逝,墨文年的眸光微抬,仰望着顾月朝那张绝美的脸庞,眼睛一酸,泪水决堤。   这一世,他被原谅了。   他的罪孽,被洗清了。   仿佛此生所有的恩怨已了,墨文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墨文年!”黑暗之中,顾月朝的声音再度传来:“不要死!活下去!”   活下去……   闻言,墨文年的心头一颤,发现自己此生,还有一件事儿没有了结。   “向……向彭越……我我……”墨文年的呼吸急促,颤抖的双手抬起,想要抚摸向彭越那张稚嫩的脸庞,嘴巴张了张:“我只有一个……个问题一直想……想问你……”   “先别说话!”   “不……我要说……”痛楚麻痹了神经,墨文年的声音颤抖着,道:“在……在死之前,我想知道,你……你与洛昂然是什么关系……”   顾月朝愣了愣:“……我先避一避,你们聊。”说罢,她识相地离开了。   向彭越:“……”   不是……   这种时候搞笑合适吗? 第593章 秦风回来了   向彭越不愧是墨文年的福星,来得很及时。   若不是他及时出现,踹了那行刺之人一脚,让原本的剑偏离了轨迹,并未刺中要害,怕是墨文年要一命呜呼了。   向彭越的心中松了一口气,便要将剑拔出来。   奈何,话唠墨文年的声音却还在继续,言语非常诚恳:“我……我知道我要死了,没关系,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两个的关系,我绝对不会生气,也不会拆散你们……我会……会好好祝福你们的……   我虽然被贬为了平民,但还是有些财产,都……都藏在了竹雅府书房的抽屉里,钥匙放在左边的花瓶中……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哦不对,聘礼?等下,那个……你是娶还是嫁?反正我要死了……我希望你能幸福……”   “话那么多,你精力真旺盛!要不要再刺你一剑啊!”   墨文年眨巴了两下眼睛,望着向彭越的眼神中闪烁着委屈。他好歹是将死之人,向彭越就不能对他好点吗,还那么凶……   墨文年虚弱道:“可……可能是……是我要死了,所……所以回光返照吧……”   返照你个大头啊!   向彭越本要拔剑的手一停,真想直接刺死墨文年算了!   “人死不了,你还可以多浪费几十年的空气与粮食!但你这脑子算是没救了!闭嘴吧!”向彭越猛地一拔剑。   墨文年的身躯一抖,在向彭越的骂声中晕了过去。   向景阳在旁静静地听着这一切,“啧啧啧”地连连摇头,看热闹不嫌事儿,煽风点火道:“这墨文年说话,怎么醋里醋气的?这事儿我可以告诉小洛洛知道吗?”   “谁准你喊小洛洛的!”向彭越呵斥道:“胡闹!”   “胡闹的是你,脚踏两条船!”向景阳用同样的音量反击道。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向彭越沉迷于斗嘴,差点忘了给墨文年处理伤口了:“你快点去帮少爷,在这守着我干嘛?小心我脚踏三条船——啊疼!”   向景阳一脚踹在了向彭越的背部,随后飞到了秦风的身边。   秦风的眸光落在刑场上的“百里云钰”的身上,眸光沉了沉。   当看到向景阳回来,他收敛起了冰冷的目光,关切地问道:“玥玥那边怎么样?”   向景阳只回了两个字:“死了。”   “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哎……”秦风心中泛起了怜悯的同时,又有些蒙,问:“不对,等下,谁死了?”   向景阳面不改色答:“都死了。”   秦风:“???”   秦风难以置信地朝着向彭越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口气没吸上来,差点就给气死:“……玥玥不是活得好好的嘛。我看你想死。”   这一个个的,真是嘴欠的,还能不能管了!   有了秦风等人的加盟之后,场面很快被控制住了。   那批前来救人的精锐,不是死亡,就是被抓了。   顾月朝将这批人交给了刑部之后,来到了秦风的身边。   秦风拱手行礼:“参见皇婶。”   向景阳跟着行礼。   顾月朝的嘴角洋溢着喜悦的笑意,上下打量着重新归来的秦风。   金色的阳光静静洒落,温柔地为秦风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他如以前一样,面容俊朗,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玉树临风。   也许经历了战争与变革,他的眉宇之间多了一份成熟,多了一份责任,多了一份傲骨与威严。   更像一个王者了。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顾月朝忍不住感叹。随后,她的眸光扫了一下四周,困惑道:“对了,馨儿呢?怎么就你们三个人?”   “馨儿、清欢,以及宸王等人都还在天城国呢。这一次,我只带了玥玥、景阳,以及三千骑兵快马加鞭过来的。”秦风解释道:“我刚入城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往城外赶的皇叔。皇叔说您在这里,我就过来帮您了。”   顾月朝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题不减反增:“快马加鞭回来?为何要如此着急?话说,你们怎么还活着,发生了什么事儿?现在天城国怎么样了?”   “百里皇族已经下台了,我父亲暂时接手了天城国的事务。”秦风言简意赅地概括,道:“皇婶,此事儿说来话长。我先去给父皇与皇祖母报个平安,随后回镇王府与您和皇叔解释。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要给你们说。”   “好。”顾月朝点头,目光看向了向彭越,道:“玥玥,文年就交给我们吧。你跟着秦风进宫,信安应该很想见到你。”   向景阳的眸光一颤,心中暗道:怎么还有个墨信安?这向彭越到底在天凤国藏了多少男人?怪不得人家小洛洛会放心不下而追到了天城国。   顾月朝带着寒潭令,秦风带着骑兵离开后,沈青命人将刑场清理干净。   除了死亡的顾月熙之外,其他人继续进行凌迟。   毕竟,沈青可没收到凌迟改日的旨意。 第594章 奇怪的梦境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正午高照的太阳渐渐西沉,晚霞染红了大地。   镇王府。   内堂之中,由于墨一辰迟迟没有回来,顾月朝等得不耐烦,直接在榻上睡着了。   睡意沉沉。   意识开始不断地下坠。   视线,忽而被白色的雾气缠绕。隐隐绰绰之中,一座古老而又神秘的宫殿呈现在了眼前。   静谧而伟大。   宫殿的周围,布满了诡异的阵法,犹如一张无形的保护网,从四面八方密不透风地笼罩而下。   突然,沉重的宫门打开。   殿内,鱼贯走出了十六个白衣侍者,八名少年,八名少女,个个容貌绝色,纤细飘逸,在视觉上给人极大的满足。   他们轻撩衣袍,朝着殿外而跪,伏地叩首。   顾月朝顺着他们所跪的方向看去,只见,三千青石台阶之上,有一女子踏着轻盈的步伐而来。   一袭白衣随风吹拂,雾气缭绕,犹如仙女下凡。   那女子的容貌绝尘,手中,竟然抱着一名女婴。   顾月朝的心中陡然一紧,虽然并未看清那女婴的模样,却情不自禁地呐喊了出来:“瑾瑜——”   下一秒,天旋地转。   场景切换,顾月朝从榻上猛地惊醒,额头上的冷汗直冒,方才发现一切皆是梦。   她微微转头,见身旁的墨瑾鸿睡得正熟,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那座古老的神殿,顾月朝曾听墨一辰提起过,应该是她让重生的地方。   但,刚刚那女子是谁?应该不是雪鸢。毕竟,雪鸢的双腿残疾……   话说回来,为什么自己会做如此奇怪的梦?   “小王爷!不是老夫,真的不是老夫干的!请您相信老夫!”   内堂外,孙永安急切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顾月朝的思考。   发现是墨一辰回来了,顾月朝轻擦额头上的汗珠,起身迎了出去。   正堂之中,墨一辰坐于上首,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场,威严四溢。   下首,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孙永安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   琉璃与云逸则立于孙永安的两侧,眼神之中难掩怒火。   顾月朝环顾四周,心中难免升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问道:“瑾瑜呢?”   “抱歉,没找到。我搜遍了他们所有的据点,都没有发现瑾瑜的身影。”墨一辰失落与担忧的语气中透着怒火,眼神杀向了孙永安,质问道:“你把瑾瑜藏在哪里了?   孙永安,本王警告你,你最好实话实话,不然,就不要怪本王不念旧情,对你动刑。”   “小王爷!”孙永安一身褴褛,嘴角残留着血迹,模样看着可怜而又诚恳,叩首道:“老夫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老夫真的真的没有掳走小郡主!老夫可以对天发誓!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王爷好!”   “哼,好一个都是为了本王好,你可真有脸说。”墨一辰的眸光沉了沉,闪过了一丝杀气,道:“你暗中协助百里云钰,给月儿的配方中下了夺魂术,难道你想说,这些也是为了本王好?”   “是!”没想到,孙永安毫不犹豫,竟然坚定地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百里云钰已死,自己被捕,孙永安倒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坦诚相待道:“老夫的确想给王妃下了夺魂术,但老夫有解药。只要小王爷乖乖按照老夫的意思做事,协助百里云钰登基,老夫便可以保证治好王妃——”   “放肆!”墨一辰一拍桌子,忍不住厉声呵斥:“百里云钰乃是敌国皇子,协助他成为天凤国的君王,你是想让本王背负一世骂名吗!”   “小王爷,您……哎……”孙永安吓得缩了缩脖子,微微叹气:“您就是太固执了,所以老夫才只能出此下策……”   前世,孙永安便是给顾月朝下了夺魂术,以解药作为筹码,一步步地逼着墨一辰交出兵权,协助百里云钰登上了皇位……   从某种程度上,孙永安间接逼死顾月朝……   但即使如此,他依旧觉得自己没有错。   “说起来,有一点我不明白,”顾月朝蹙了蹙眉头,问道:“百里云钰背叛了你,将你囚禁了起来,你为何还要救他?愚忠也要有个限度吧。”   “百里云钰于老夫而言非常关键,”孙永安的嘴巴里面夹杂着血腥味,声音沉稳而坚定:“他是天城国的百里皇族,是打破预言的最佳人选。”   “打破预言?”   “没错,”孙永安的眸光之中闪烁着斗志的光芒,道:“唯有打破预言,老夫才能救阿鸢出来。”   王朝更替再正常不过了。在孙永安的眼中,谁做皇帝都没有差别。   人这一生短暂,与亲人,与所爱之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为此,孙永安可以抛弃一切原则。 第595章 圣女接班人?   救?   顾月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汇,心生不解:“‘救’是什么意思?母妃怎么啦?”   孙永安润了润喉咙,正色道:“阿鸢被司神殿囚禁了。”   囚禁!?   此言一出,气氛凝结。   顾月朝与墨一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半信半疑。   “孙永安,”墨一辰眼中的光芒一点点地沉下去,声音冷若寒冰:“你早就知道母妃还活着,在司神殿,却并未告诉本王。事到如今,本王还能相信你的话吗?”   顾月朝紧接着问道:“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孙永安的眸光微抬,扫视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顾月朝与墨一辰,长叹一声,悠悠地诉说起了往事:“十四年前,阿鸢的‘遗体’失踪案的确是老夫策划的。   当年,太后等人作风残忍,多次陷害阿鸢。老夫实在看不下去她在宫中被欺负,便一直规劝她带着您一起离开,归隐山林,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她却从未听过。   就在这时,陈夫人来找老夫,说是要一些毒药小小地惩罚一下太后。老夫便将计就计,将用于诈死的药物给了她。随后,老夫在陈夫人给太后下药的当日,将这件事儿告诉了阿鸢。   阿鸢的性格善良,为了保全陈夫人,定会甘愿服毒的……”   “然后,”墨一辰紧接着说道:“你趁机偷走了她的‘遗体’——”   “是……但也不是。”孙永安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什么?”   “老夫的确想带阿鸢离开,但却没有做到。”说到这里,孙永安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不甘与怒火,被绑着的双手拳头紧握,道:“因为那天晚上,司神殿的人出现了,抢走了阿鸢。   那之后,我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尝试了各种办法,求过他们,也动用武力抢过,但司神殿始终不肯放人,还把老夫逐了出来。   小王爷,老夫说的句句属实!   小王爷,您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阿鸢还活着,却是那么多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您?甚至,连先帝思念成疾,她都没有露过一次面?”   顾月朝的眉头微蹙。说起来,这一点她也觉得很是奇怪。   孙永安的声音继续:“司神殿看中的,无非是阿鸢的预言能力,只要证明阿鸢的预言有误,老夫便有了借口把她救出——”   突然,他的身躯一凛,瞳孔地震,道:“等下!小郡主会不会被司神殿的人抓了?”   司神殿。   顾月朝再度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境,想起了那座古老而又神秘的宫殿。   难道,墨瑾瑜真的不是孙永安掳走的?   难道,梦中的那位女子手中抱着的女婴,真的是墨瑾瑜?   可是,雪鸢就在司神殿,为何不阻拦呢?   顾月朝手托着下巴,脑海之中尽是困惑。   就在这时,门外,一声通报响起:“驸马驾到!”   秦风带着向彭越与向景阳走了进来,拱手行礼:“参见皇叔,参见皇婶。”   “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余唯睿!”当秦风的身影映入眼帘的那一刻,孙永安当即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却又被琉璃按了回去:“老夫猜得没错!你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死,还活着!”   秦风的眉头微蹙,并不认识眼前的这名中年男子,礼貌地问道:“您是哪位?”   孙永安并未搭理他,而是看向了墨一辰,道:“小王爷,要救阿鸢,唯有破除预言!现在就杀了秦风!”   “什么!?”向彭越与向景阳直接跳起来了。   要不是秦风使劲拉住了这两个冲动的人,怕是他们会把孙永安踹飞。   顾月朝自然不会对秦风动手。   哪怕孙永安说的是真的,哪怕杀了秦风,真的能救雪鸢出来,顾月朝都不会轻易动手。   顾月朝的目光看向了秦风,问道:“你此次回天城国,可有看到母妃?”   秦风点了点:“有。”   “你可有发现母妃被囚禁了?”顾月朝紧接着问道。   “……啊?有吗?”秦风的大脑慢了半拍,困惑的黑色眸子转了转,思考了一下,答:“囚不囚禁我不知道。不过,圣女大人的确有说过,说她无法离开司神殿。   所以,她才会托我快马加鞭地赶来,给皇叔与皇婶带来了一个预言。”   “什么预言?”顾月朝莫名提高了警惕之心。   “圣女大人说,”因为并不理解预言的含义,秦风干脆原封不动地重复道:“她的孩子正在面临一场大劫难,让你们务必前往一趟天城国。”   闻言,顾月朝与墨一辰双双一愣,彼此对视了一眼。   “正在面临一场大的劫难……”墨一辰的眸光深邃,楠楠道:“我与月儿都没事……难道,所谓的孩子是指瑾瑜?”   “是司神殿!”孙永安当即跳了起来:“绝对,绝对是司神殿掳走了小郡主!他们想培养新的圣女接班人!”   “不管如何,”不管是为了墨瑾瑜,还是为了雪鸢,顾月朝坚定道:“我们都有必要去一趟天城国了。”   “嗯。”墨一辰点了点头。   “对了,”墨一辰看了秦风,问:“天城国那边情况怎么样?为什么传入国内的消息是你们去世了?”   秦风在下首坐下,准备缓缓道来。   ——————   涉及雪鸢遗体失踪案的伏笔在【第533章下毒之人】 第596章 还天下一个太平   时间回溯。   三个多月前,秦风的大军抵达天城国的都城——洛城,迎面对上余家军。   余家军认识了这位少帅,当即缴械投降。   百里皇族气急败坏,心生损招,利用余世民等人的性命作为威胁,逼秦风退兵,甚至还对余将军府加强了戒备,准备引秦风上勾,一网打尽。   百善孝为先。   纵使知道前方是陷阱,秦风也别无选择。   在退兵五十里的同时,秦风暗中带着向彭越、向景阳等人单独进城救人。   因为知道此次营救行动危机重重,秦风并未贸然行动,而是找了几名暗卫易容成秦风与向彭越等人的模样,先进去试探。   果不其然,“秦风”与“向彭越”等暗卫一进去,百里皇族误以为对方上勾了,当即拼尽全力将其斩杀。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百里皇族欢呼雀跃,放松警惕的情况下,真正的秦风与向彭越等人冲了出来,救出了余世民与李瑶等人。   但,洛城到底是百里皇族的地盘,人多势众。秦风与向彭越为了让余世民、李瑶等人成功逃出洛城,铤而走险地引开追兵,结果身受了重伤,只能选择躲在了一座破庙中暂且风头。   百里奇见余世民逃走,怒发冲冠,但想到能抓到秦风也不赖,当即决定,关闭城门,封城搜人。   并且,为了削弱天凤国远征军与余家军的士气,他对外宣称秦风已死,还将伪装成秦风等暗卫的尸体挂在了城楼上示众。   两个半月前,秦风与向彭越在向景阳、清欢,以及百姓们的帮助之下,成功逃出了洛城,与大军汇合。   并且,他们还不忘将那几名暗卫从城楼上救下,让他们入土为安。   两个月前,秦风与向彭越的身体痊愈。   宸王与凌曼舞、路天凌的军队正式与秦风的主军回合。   洛城城外,黄沙飞扬。   天凤国的凌云军与天城国的余家军的旌旗招展,气势恢宏,令人闻风丧胆。   主帅的营帐中,宸王坐于上首,秦风与余世民,以及凌曼舞与路天凌坐于下首。   经历过战争残酷的秦风,面色沉稳,道:“宸王,我决定于明日正式攻城。此次洛城攻城战,由余家军全权负责,凌云军就驻扎在城外待命吧。”   “归降的余家军总计才三万人,而城内至少有五万大军驻扎……”宸王的余光扫过余世民与秦风,还是关心了一句:“没关系吗?”   “放心吧,”立于秦风身后的向彭越正色道:“洛城,我军已经围了一个多月,就算都城再富裕,估计粮草也够呛了,百姓与士兵早已怨声载道。   再加上,向景阳与清欢在城内大举散播百里皇族的罪行与‘少爷是真命天子’的预言,百里皇族的大势已去。   想来,明日少爷带兵入城,必定会得到百姓与士兵的欢迎,不战而屈人之兵。”   “好。”宸王倒也爽快:“秦风——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余少帅了,这是你的国家,由你做主。你只要大胆放手地去拼,去干,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本王,以及整个天凤国会不顾一切地帮你殿后。”   “多谢!”   军事会议结束,宸王带着凌曼舞、路天凌等人离开。   营帐中只留下了秦风与余世民。   余世民的面容俊朗,岁月温柔了他,并未在他的身上刻下明显的痕迹。他那骨骼分明的大手突然拍了拍秦风的肩膀,问出了一个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你想称帝吗?”   秦风闻言,瞧了一眼这位为百里皇族奉献了大半生的将军,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百里皇族昏庸无道,残害忠良,若是放任不管,国家大乱,百姓疾苦。   我知道父亲忠诚,但,百里皇族不值得你我效忠。”   顿了顿,他的眸光之中闪烁着威严的光芒,坚定道:“父亲,我顺天意登基,定不会辜负众人。我会给天下一个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   气氛,变得严肃。   余世民愣愣地望着这个儿子许久。   余世民并未觉得推翻百里皇族的统治是错的,既然司神殿的预言已出,他也不会再固执地反对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   只是有一点,他觉得很神奇。   余世民熟知中的儿子虽然武功高强,各方面全能,但性格却是软弱忠诚,逆来顺受。哪怕命运再不公,他都会心甘情愿地承受,从未有过叛逆之心。   而如今的他,胸有大志,心怀天下,着实长大了不少。   余世民的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感叹道:“看来,此次前往天凤国,你遇到了很多的贵人。”   秦风的大脑中快速闪过了顾月朝、墨一辰,以及墨玉馨等人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了一抹幸福,点了点头,道:“是。他们都是我的恩人。” 第597章 军营重逢   与余世民分开后,秦风本想去军营的训练场逛一圈,给明日攻城的余家军壮壮士气。   就在这时,有一士兵匆匆而来,拱手道:“少帅,有一女子在您的营帐等您。”   女子?   军营之中的女子,唯有余夫人——李瑶,及其身边的几名侍女,其他的皆为男子。   啊,差点忘了,凌曼舞也是女的……   秦风边思考着“会是谁找我”,边前往自己的营帐。   营帐的帐帘一掀开,只见有一女子负手背对着他。   女子的个子不高,与秦风相差了整整一个脑袋。   她一身淡蓝色的干练锦衣,沾满了黄沙尘土,风尘仆仆。   顺滑的三千青丝并未被主人精心打理,而是随意地用一根玉簪束起,零星的几根散落,乍看有一种破碎凌乱之感。   许是听到了声响,女子的身躯一抖,微微转过身来。   秦风的心脏猛然漏了半拍,薄唇微动,难以置信地呼唤道:“馨……馨儿?”   墨玉馨的脸上挂着长途跋涉的劳累与疲惫。   但,当她那对灵动的桃花眼看到活生生的秦风的那一刻,仿佛所有的痛苦消失,只留下了重逢的喜悦。   随后,泪水翻涌而出,情不自禁。   “馨儿……”秦风的心中一紧,脚步不由控制,奔向了墨玉馨,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呜……夫,夫君……”墨玉馨小小的身躯在秦风的怀中不断地颤抖着,声音梗塞,支支吾吾:“他们……有战报说……说你死了……我……我怕……我怕再也……也见不到你,呜……”   抽泣着,她推开了秦风的拥抱,一擦遮挡视线的泪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问道:“我……我来的时候听士兵说,你受了重伤?有哪里疼吗?好了吗?”   “馨儿,”望着她急切的模样,秦风心中的软肋被触动,再度将她揽入了怀中,紧紧抱住,愧疚道:“我没事,已经没事了。对不起,对不起,馨儿,是我没用,才让你担心,让你千辛万苦地来到这里……”   “不要道歉,没关系……”墨玉馨贪恋着秦风的怀抱,感受他活着的温度,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道:“夫君,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眼眶热热的,一滴晶莹的泪水落下。秦风顿感自己是何等幸福,能够与她相遇,相知,相爱。   “馨儿,”秦风的手微微托起了墨玉馨的下巴,拂过她脸上的泪水,藏匿的悸动涌现,一低头,吻上了她的红唇:“我心悦你。”   "我也——"墨玉馨的话音未落,秦风的嘴唇却已经"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她。   蜻蜓点水停留的时间都比秦风的吻长。   更重要的是,秦风还一副"干了一件大事儿"的表情,脸颊涨得通红,羞涩无比。   墨玉馨扶额,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抹复杂的情绪。看来,眼前这男子,军事方面有长进,但男女之事,还是要仰仗自己。   如此想着,墨玉馨踮起了脚尖,红唇落在了秦风的嘴唇。   不仅如此,她的舌 头肆无忌惮地撬开了秦风的牙齿,闯入了进去。   墨玉馨的手也没有闲着,猛地一拉秦风的衣领。   秦风一个身躯不稳,朝着墨玉馨扑了过去。   幸好他眼疾手快,一手搂住了墨玉馨纤细的腰,一手将桌案上的兵书等一系列“煞风景”的东西全部推到了地上,将墨玉馨放了上去。   而自己为了防止压着墨玉馨,跪在了桌上。   二人吻得难舍难分……   ……   短暂的激情过后,营帐之中,一片狼藉。   桌子上,秦风搂着墨玉馨腰,让对方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享受着岁月静好。   忽而,秦风想起了一件事儿,问:“你怎么这里的?就你一个人?”   “不是,”墨玉馨白皙修长的手,调皮地搬弄着秦风的衣角,道:“还有小颜儿与洛少爷。”   “小颜儿也来了?”   “嗯。”墨玉馨点了点头,道:“她先去拜见余将军与余夫人了。我不敢单独面对他们,再加上我关心你的安危,就先过来看你了。”   “余将军?余夫人?”秦风的眼睛一眯,手挠了挠墨玉馨的腰部,搞得对方哈哈直笑,道:“这称呼是不是有点问题?”   “讨厌!”墨玉馨的手轻轻打在了秦风的手上,提出了自己的抗议:“你都没有正式把我介绍过给你爹娘!话说,他们会不会讨厌我?”   “放心吧,我爹娘他们——”   “我的儿媳妇是在这里吗?”忽而,营帐外,有一女子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秦风的话语。   随即,余如颜的声音响起,似是在拼命阻拦着什么,道:“爹!娘!人家小两口正团聚呢!你们不要进去凑什么热——”   余如颜的话音未落,下一秒,帐帘被李瑶粗鲁地掀开。   顿时,余世民、李瑶、余如颜三人呆若木鸡。   只见,营帐内,书籍、文房四宝扔得满地皆是,秦风与墨玉馨更是相拥,没大没小地坐在了桌子上。   旖旎的气氛全无,只化作了无尽的尴尬。   李瑶顿感余如颜的话简直是真理,连忙“刷”的一声将帐帘合上,大吼一声:“打扰了!你们继续!”   秦风:“……”   墨玉馨:“……” 第598章 见公婆   营帐之中,墨玉馨连忙从秦风的大腿上起身,脸上难言羞涩。   秦风抿了抿嘴唇,耳根通红,快速将扔在地上的书籍、文房四宝等重新扔回到了桌子上。   简单的收拾完毕后,他走到了帐帘前,一把掀开。   只见,余世民、李瑶与余如颜三人还在门口。   其中,李瑶与余如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竟然两眼发光地趴在门口偷窥。   被抓了一个正着,三人尴尬地吹着口哨抬头望天。   李瑶道:“今天天气真不错。”   余如颜紧跟着说道:“瞧这太阳,又大又圆,像个大饼,看得我都饿了。”这是刚刚的狗粮没有吃饱?   余世民本就是被这两个八卦女拖下水的,只能尴尬的“对对”两声。   “今天阴天!哪来的太阳!”秦风就差没被气死:“还大饼,我看你想吃拳头!”   噗呲。   营帐之中的墨玉馨被成功乐到,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   秦风见墨玉馨开心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朝着营帐外的三人道:“你们都进来吧,别杵在门口了。”   余世民与李瑶、余如颜进来之后,秦风轻咳两声,隆重道:“馨儿,给你介绍,这是我爹,这是我娘。”   随后,他将墨玉馨推到了父母的面前:“爹,娘,这是馨儿,天凤国的四公主,我的结发妻子。”   后面这四个字,他说得尤为郑重。   墨玉馨的那对桃花眼中闪烁着温柔与尊重,礼仪得体,福身道:“馨儿见过爹,见过娘。”   “哎呀,免礼免礼。”这一声爹娘叫得余世民与李瑶心都化了,脸上尽是笑意。   虽然余世民、李瑶与墨玉馨是初见,却对这个儿媳妇的印象很好。   毕竟,在秦风身份卑微的时候,这个儿媳妇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   在秦风一无所有的时候,她倾尽所有帮助他;   在秦风命垂一线,九死一生的时候,她不远万里地赶来找他。   愿意与你共患难的人,才配与你同享福。   相反,李瑶一度觉得,自己的儿子却是除了让心上人担心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她越想越气,一把拉住了墨玉馨的手,愤怒地瞧了一眼秦风,呵斥道:“睿儿,不论做任何事儿,首先要学会做人!做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之人!人家馨儿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以后登基,若是敢始乱终弃,敢三妻四妾,亦或者惹哭她,娘绝对不会放过你!!”   余世民在旁边嗯嗯点头。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秦风一度无语:“她是我的命,我不会惹哭她的。”   墨玉馨一抽鼻涕,擦了擦还残留在脸上的泪水,道:“娘,你放心吧,夫君他不会惹哭我的。”   李瑶见状,神色愣了愣,随后卷起了袖子,杀向了秦风:“这不是惹哭了吗!”   “娘!你冷静点!此哭非彼哭啊!”秦风连忙闪躲。   “夫人,”余世民赶紧劝阻道:“我觉得馨儿这是喜极而泣!你不要激动啊!”   余如颜靠在一旁哈着哈欠,忍不住摇了摇头:“丢死人了。”   墨玉馨望着这欢快的一家人,忍不住又笑出了声来。   看来,以后墨玉馨在余家的生活绝不会受到任何亏待。   ……   军营,演练场。   余家军们整齐划一地站在台下,挥舞着长枪,气势宏大。   向彭越立于台上,负责指挥。他的个子小小的,但气场却不输给任何人。   就在这时,一名千夫长突然分心,嘟囔了一句:“那人谁呀?盯着我们这边看了很久。”   “哪里哪里?”受这位千夫长话语的影响,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的八卦心都被吊了起来,纷纷探出了脑袋,无心训练:“啊,真的耶!”   “是天凤国那边的人吗?”   “长得还挺俊的。”   "他是不是在找什么人呀?"   “吵什么!”听到声响的向彭越厉声呵斥。   那位千夫长赶紧指了指某个方向,道:“向将军,那里有人偷窥!”   “偷窥什么!别一天到晚找借口逃避演练!本将告诉你们,”向彭越放狠话道:“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今日你们也必须接受训——”   向彭越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着千夫长所指的方向看去,神色猛然一怔。   “明日攻城,今日大家回去早点休息!”向彭越当即放弃了自己的原则,脸上情不自禁地画出了一抹欣喜的笑意,朝着那人飞奔而去。   天皇老子算什么,训练算什么,这世界上有什么事儿比洛昂然还重要吗? 第599章 官宣了   洛昂然觉得自己生病了,而且病入膏肓。   当听到向彭越死亡的时候,他心急如焚,宛若世界崩塌,不顾一切地想要守在他的身边;   当来的途中得知向彭越没事的时候,他欣喜若狂,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当在演练场看到小小的向彭越一身战袍,立于高台之上,英姿飒爽地指挥万军的时候,他的小鹿乱撞,悸动按捺不住,不由地萌发了一种自豪感……   洛昂然的心情,会随着向彭越状态的变化而变化。   “小洛洛!”耳边,向彭越的声音传来。   明明千里迢迢赶来,心中如此渴望与他重逢。但,当看到向彭越带着稚嫩的笑颜冲着自己飞奔而来的时候,洛昂然却无法像个正常人一般打招呼,简单大方地问候一句:“你好,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更多的却是,耳根泛起了微红,他的拳头紧握,一个转身,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哎!洛洛!你跑什么呀!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看我吗!”   “谁谁谁谁来看你啊!我只不过是路路路过!遇到你只不过是偶偶偶然!”出口的言语也是特别奇怪,说谎仿佛不带脑子。   ……不。   洛昂然感觉自己心乱如麻,根本就没脑子!   这到底是什么病,还能治吗?   “啊……”洛昂然忽而惊呼一声,质问道:“你干嘛!”   向彭越一个眼疾手快,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一把将其摁在了一棵树上。   “哦哦哦哦!”看热闹不嫌事儿的一众士兵激动了,纷纷踮起了脚尖,想要看个细节。   “路过?偶然?”向彭越轻轻挑眉,上下打量着洛昂然。   只见,被强行摁在树上的洛昂然一身黑色的锦衣,简单飘逸,风尘仆仆。   那张因为羞涩而涨得通红的脸颊之上,难掩奔波劳碌的疲惫。   “不辞辛苦,从天凤国刻意赶到了天城国,你就是为了在这一刻能够路过,偶遇我?”向彭越的心中因为洛昂然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感动。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幸福的笑意,不想辜负对方的一片真心,猛然有种想给他一个名分的冲动,转过了头,看向了一众士兵,大声呼喊道:“给大家隆重地介绍一下,这位是天凤国兵部尚书的儿子——洛昂然!他,是我胧玥的男人!”   向彭越掷地有声。   声音在操演场上久久回荡,余音缭绕。   “什……什么!?你在胡——”   “啊啊啊啊啊啊!”洛昂然震惊的话语还未出口,便见士兵们瞬间沸腾了起来,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恭喜胧将军!贺喜胧将军!”   “恭喜二位喜结连理!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谢谢。”向彭越对于这番新婚祝辞非常满意,道:“每个人都有红包。”   红包你个大头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直接成婚了?话说这帮余家军的接受能力是不是太快了?   被当众公开了二人之间的恋情,洛昂然的整张脸犹如火烧一般,眼角不由地渗出了一丝泪水,俨然一副被歹徒逼良为娼的可怜模样。   他的手动了动,却是无法挣脱,恼羞成怒,呵斥道:“放开我!谁要跟你在一起!不要脸!”   向彭越倒也毫不生气,依旧面带微笑,道:“不要害羞啊,小洛猫,以后,不仅是余家军,不仅是天城国,我发誓,我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胧玥的男——啊疼!”   洛昂然知道黑猫白猫,可这小洛猫是什么品种?三脚猫的进化版本吗?   洛昂然再也听不下去,一脚朝着向彭越的大腿踹了上去:“胡闹!”   趁着向彭越吃痛之际,洛昂然一把推开了他,拔腿就跑——   “啊疼疼疼疼!”   奈何,洛昂然还未走几步路,便听得身后惨叫声传来。   向彭越一个身躯不稳,跌倒在地,抱着刚刚被踹的大腿,面色苍白,痛苦呻吟。   见状,洛昂然逃跑的脚步一停,面上升起了一抹担忧,急切地折返了回来,问道:“你怎么啦?腿很疼吗?我刚刚下手不重吧?”   “是不重……但是……”向彭越的声音虚弱无比,目光落在自己的大腿上,脸颊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道:“一个月前,我追随少爷进城救人,大腿被箭射中,再加上没有及时治疗,落下了隐疾……你刚刚这一踹,正好踹在了伤疤……   不过没关系,小洛猫,无论你怎么对待我,就算真的把我踹废了,我也是甘之如饴……你不用感到任何愧疚……”   洛昂然的眸光闪烁,尽是愧疚。   他刚要过去搀扶向彭越,手却停在了空中,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你刚刚追着我跑过来的时候,腿脚挺利索的呀。”   “啊疼疼疼……”向彭越狡猾的眼珠子转了转,道:“小洛猫,你刚刚要逃跑,我只能咬紧牙关追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当然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你呀。你若是不信我的话,可以问士兵们。”   洛昂然的目光半信半疑地看向了士兵们。   士兵们纷纷一愣,目光看向了向彭越。   他们的确知道向彭越的大腿受了箭伤。但,敌人的那支箭不过是擦过了皮毛而已,连血都没掉几滴,连军医都懒得包扎,更别说留下什么隐疾了。   但在向彭越眼神的疯狂暗示之下,这群士兵纷纷发挥出了毕生的演技,扑到了向彭越的面前,面露悲伤:“哎呀,洛少爷,当时那场面你是真的没看到!军医将胧将军的箭从腿上拔出来的时候,血疯狂流啊!惨不忍睹!”   “是啊是啊!百里皇族也太卑鄙了!竟然在箭上抹了毒!胧将军真的是九死一生啊!哎呀哎呀!”   “不过,洛少爷,胧将军说了,你不用感到愧疚的!”   洛昂然:“……”他快要愧疚死了。   而且,他刚刚还怀疑向彭越说谎,愈发觉得自己太没人性了!   “对不起,玥玥……”心思单纯的洛昂然信以为真,急切地抱起了向彭越,还不忘朝着士兵们吼了一句:“麻烦去找军医!”   说罢,便往营帐中跑去。   “哦,好好好,军医军医……”士兵们随意地应着,一度想要追上去看看二人接下来的发展如何。   “不得不说,胧将军真是太卑鄙了,干得好!”   "好想知道,洛少爷发现胧将军说谎了会怎么样?"   "难道有什么惩罚?"   说到此,一众士兵想入非非,"嘿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至于军医,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吧。 第600章 引狼入室,玩火自焚   向彭越的心情好到爆炸。   他躺在洛昂然的怀中,双手不安分地搂住了对方的脖子,近距离地端详着他的盛世美颜,感受着他的温度,倍感幸福,低声道:“我死而无憾了。”   “不要胡说!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洛昂然误以为是向彭越的伤势恶化,心急如焚地纠正道。   大步踏入营帐中,洛昂然温柔地将向彭越放到了床上,叮嘱道:“躺好,别乱动。”   “好~”向彭越乖乖地点了点头,全权把自己当成了孩子。   曾几何时,洛昂然中毒受伤,向彭越不顾一切地帮他吸毒。如今,反被洛昂然照顾,向彭越倒也觉得享受。   ……嗯?等下。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向彭越一低头,发现洛昂然沉默着,耳根微红,手放在了他的腰部,开始给他脱.裤子。   向彭越的身躯一凛,连忙抓住了洛昂然的手,警觉道:“你干嘛?流氓啊!”   “你你你你才流氓!”洛昂然的脸颊闪过了一抹羞涩,支支吾吾道:“军医还没来,我先帮你看下伤势。放心,我学过一点医术的。”   被你看下伤势不就露馅了嘛。向彭越死活不同意:“不用!”   “为什么!”洛昂然本就心存愧疚,哪里会听向彭越的话,再度伸手去脱,裤子:“你别闹!”   “别闹的是你!”向彭越再度打掉了洛昂然的手。   哎呀!这可把洛昂然给激怒了:“乱动会加速伤口恶化的!我又不会害你!真的是!赶紧把手伸开!”   “我不!好不容易独处,我们就不能干点好玩的事——”向彭越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免一怔:“你干嘛?”   洛昂然觉得向彭越一直捣乱的手实在太碍事了,干脆撕裂了他衣服的边缘,揉成了一根绳子。   因为知道自己打不过向彭越,这一次洛昂然学乖了,在对方行动之前,直接翻身上床,将向彭越擒住,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捆绑在了床头的柱子上。   “小洛猫!”向彭越震惊地咆哮了出来:“放开我!”   ……这个台词,怎么好像前不久,洛昂然说过?   向彭越的脚还在活跃。   洛昂然见状,微微叹气,小声嘟囔道:“这可是你逼我的。”   随后,他将向彭越的双腿绑在了床尾的柱子上。   ……这个束缚诱惑,怎么感觉向彭越曾经对洛昂然做过?   难道是天道轮回,风水轮流转了?   搞定了双手双腿之后,洛昂然心满意足地将手伸向了向彭越的裤,子,用力一扯。   向彭越的身躯一抖,顿感下方凉飕飕的,知道自己完了。   洛昂然清纯脸皮薄,双颊早已涨得通红,赶紧闭上了眼睛,不敢直视。   但,对向彭越的关心很快战胜了羞涩,他深呼吸一口,朝着床上看去。   只见,大腿纤细光滑,白得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犹如美玉。   等下,毫无瑕疵?   洛昂然觉得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揉了揉,凑近了些,仔仔细细地检查着,不可思议地嘟囔:“怎么可能没伤疤呢?难道不在正面?”   洛昂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干脆解开了向彭越脚上的绳子,爬上了床。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啊,找到了!"在大腿的内侧,洛昂然找到了一条非常细小的伤疤,若不是凑近了仔细看,还真不会发现:“可是,这伤口是不是有点小?说好的九死一生呢?”   向彭越的拳头紧握,愈发觉得情况非常危险,声音透着一股沙哑:“洛洛,赶紧放开我!”   “我不——”   洛昂然的半个“不”字还没出口,猛然发现他与向彭越同床共枕,气氛旖旎。   在那一刻,洛昂然与向彭越四目相对,突然明白了自己的真心,发现自己病在了哪里。   他,喜欢上了向彭越。   虽然口头倔强,但却不得不承认,他想要不顾一切地与他厮守一生,白头偕老。   如此想着,洛昂然不再犹豫,将被子一掀——   营帐之中,空气暧昧。   向彭越怎么有种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引狼入室的错觉?   ……   当夜,乌云遮住了月光星光,漆黑一片。   洛城城外的军营之中,秦风与墨玉馨,向彭越与洛昂然,一片春好。   而洛城内,却是危机四伏。   向景阳与清欢为了避免明日一战,伤及无辜的士兵与百姓,终于苦口婆心地劝动了守城副将——陈重名,响应预言,顺应民意,设鸿门宴斩杀了守城大将——张梓铭,夺其兵权,趁机带兵杀入了皇宫,生擒了百里皇族。   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   ……   翌日,乌云散去,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是个绝顶的好天气。   向景阳快马加鞭,从洛城驶出,奔向了城外军营,面见秦风。   主帅的营帐之中,秦风坐于上首,墨玉馨伴其左右。   下首,向景阳恭敬站着,拱手道:“君上,张梓铭已死,陈重名投奔,百里皇族尽数被捕,洛城已降。”   “好!”秦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赞道:“辛苦了。”   “为君上效力是我的荣幸。”向景阳道。   就在这时,向彭越与洛昂然踏步进来:“参见少爷,参见少夫人。”   “参见公主,参见驸马。”   “免礼。”秦风的眼神一眯,突然落在了向彭越的手上,心生好奇,问道:“玥玥,你撑着腰干嘛?”   只见,向彭越的双手托着腰部,乍看之下,其动作与孕妇倒有几分相似。   向彭越的嘴角一抽,“哼”了一声。   洛昂然的耳根染上了一抹羞红,朝着秦风拱手道:“回驸马,请您不要责怪玥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啊?秦风没听懂。   但向景阳的眸光流转,瞧了一眼娇羞的洛昂然,又看向了生气的向彭越,当即心领神会,忍不住骂了出来:“矮个子,我与清欢昨夜在城内杀敌,浴血奋战,合着你居然在……!不要脸!话说这个男的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洛昂然的礼仪到位,朝着向景阳拱手道:“向将军有礼,我是天凤国兵部尚书的儿子,我叫洛昂然。”   “‘洛昂然’这个名字太长了!猪脑子记不住的!”向彭越在旁煽风点火,冲着向景阳道:“你叫他‘小洛洛猫’就可以了!”   小洛洛猫?   这称呼比真名要短?   向景阳的嘴角一抽,看待向彭越的眼神多了一份同情:“完了完了!不仅个子被鸟啄过,现在连都被猪拱了!”   说着,他看向胧洛昂然,问道:“我说小洛猫,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个子矮?爱怼人?还是说……”他顿了顿,眸光闪过了一丝光亮,看向了下方。   “砰”的一声,空气炸裂。   向彭越张牙舞爪地提出抗议:“意外!昨天是个意外!我会重振夫纲的!”   “够了!”秦风真的听不下去了,厉声呵斥:“成何体统!”   向彭越与向景阳这两个活宝赶紧低下了头。   洛昂然的脸已经红透了。   墨玉馨快要笑岔气了。   秦风叹气一声:“出发,进城!” 第601章 恭迎新皇   天城国。   洛城城外,黄沙飞扬,旌旗招展,三万余家军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气势恢宏。   秦风坐于马上,一身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威严肆意。   向彭越与向景阳护其左右。   余世民并非预言中的帝王,倒也没有利用自己长辈的身份跟秦风抢风头,干脆骑马守护在了墨玉馨与李瑶的马车前,将所有的事儿都全权交给儿子处理。   微微抬头,只见,高高的城楼上,白色的旗帜随风飞扬。   洛城的城门,缓慢而又沉重地一寸寸打开,仿佛在恭迎天城国崭新的帝王与未来。   一众百里皇族在陈重名与清欢的押送之下,去冠赤脚,从皇宫行至城门,伏跪于地,哭哭啼啼,尽显狼狈。   其中为首的,便是百里奇。   “罪人百里奇,无能治理天城国,致民不聊生。”清欢的声音悦耳,跪在地上,将国玺高举过头,道:“今日,我百里玉儿代表百里皇族愿向新皇奉上天城国国玺,以表归顺之意。”   传国之宝,重若千金。   秦风的眸光如雪,唤了一声:“玥玥。”   “是。”向彭越得令,翻身下马,伸手接了过来。   国玺落入秦风的手中,百里皇族对天城国的统治正式宣告结束。   “没了……朕的国家……没……了……”百里奇的双目充血,目光死死地定在国玺上,精神濒临崩溃。   百里奇生性多疑,一生都活在余家的阴影之下。   他先是提防着余世民的兵权,多次诋毁诬陷,不惜发动战争来让余世民名声扫地。甚至,他还将对方唯一的儿子——余唯睿“抹杀”,让其加入了箭之牡丹,成为了百里皇族的狗;   而后,他提防着余唯睿,千方百计,甚至利用卑鄙的手段阻止预言的发生……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所做的一切,换来的是这般境地?百里奇不明白!   许是难以接受,他突然发疯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余唯睿,是你!是你夺走了朕的一切!朕杀了你——啊!”   然而,他还未走出几步,却清欢一脚踹翻在地。   “陛下!”百里皇后见状,忍不住咒骂了出来:“百里玉儿,你作为百里皇族,居然勾结罪臣之女,如此对待自己的父皇,你的良心何在?”   “……啊?”清欢的脚踩着百里奇,无动于衷:“你们作为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将我囚禁于地牢,百般折磨,甚至还想将我秘密处死,你们的良心何在?麻烦指责别人之前,先检讨一下自己再说!”   “你……!”百里皇后哑然。   “余唯睿!”百里奇撕心裂肺地咆哮着:“你不过是运气好,被预言选中了罢了!今日,你私通外敌,谋权篡位,不忠不义,你以为百姓们真的眼瞎,会臣服于你吗?”   “会不会臣服于我,看看便知。”秦风的眸光如雪,看向了被踩在泥土里的百里奇,道:“清欢,押送百里皇族与我一起入城。”   说罢,他“驾”了一声,骑马入城。   “是,君上!”清欢一把将百里奇揪了起来,跟在了秦风的身边。   身后的余家军紧随其后。   城内,官道的两侧,密密麻麻地跪着一众的百姓,热闹非凡。   他们并未因为国破而感到沮丧,而是纷纷抬起了头,仰望着这位走在最前头的、英姿飒爽的少年,欢呼了起来。   “预言中的新皇来了!百里皇族终于下台了!”   “恭迎新皇!”   “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此起彼伏,一阵高过一阵。   向彭越与向景阳的脸上不由地挂上了得意的笑容。   余世民骑在马上,与马车内的李瑶、墨玉馨对视了一眼,望着秦风,心中满是自豪。   秦风的目光之中闪烁着光芒,看向了一脸震惊的百里奇,淡道:“预言不过是警示。百里奇,真正让百里皇族退出历史舞台的,真正让你们沦落至此的,不是我的存在,而是你们的昏庸无道。”   “得民心者得天下,”向景阳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君上,才是顺应民意的那一位。”   向彭越一下子没有想到台词,却不忘掺和了一把:“就是就是!”   “就是你个大头啊!”向景阳没忍住,朝着秦风左侧的向彭越怼了过去:“没台词就不要说话!”   “我爱说什么,怎么说都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管我!老家靠大海啊!”向彭越哪能忍受被人“欺负”,连忙朝着秦风的右边吼了过去:“猪脑子!”   “矮个子!”   “猪脑子!”   “矮个子!”   “行了!”听着左右两边一来一回,夹在中间的秦风脑袋都大了,厉声呵斥:“都闭嘴!”   好好的气氛全毁了。   向彭越与向景阳“哼”了彼此一声,不服气地闭上了嘴巴。   洛昂然骑马跟在向彭越的身后,看了向景阳一眼,心中莫名有些难受,有些委屈…… 第602章 江山为聘   骑马至皇宫,一众文武百官,以及宫中的侍卫、宫女与太监纷纷跪在了宫门口,叩首道:“参见新皇陛下!”   秦风的余光扫过众人:“都起来吧。”   “谢新皇。”   起身之后,其中一名内侍恭敬上前,道:“恭迎新皇,皇宫各殿皆已清理腾空,供您使用。”   “辛苦了。”秦风淡道。   他翻身下马,眸光朝着身后的马车看去。   只见,李瑶下来之后,墨玉馨的身躯摇晃着,正要将手伸向宫女——   秦风的眼角闪过了一丝柔和,示意宫女让开,接住了墨玉馨的手,一把将她抱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扫过墨玉馨,当即明白,她便是天凤国的四公主,新皇名正言顺的妻,连忙行礼道:“参见新皇后。”   新皇后?   墨玉馨眨巴两下眼睛。   秦风虽然并未举行登基大典,但好歹是预言中的帝王,被称呼一声“新皇”无可厚非。   但墨玉馨并被册封,被如此称呼,着实有些心慌。   她抿了抿嘴唇,看向了秦风。   “没叫错。”秦风将墨玉馨的心情看穿一般,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牵起了她的手,踏入皇宫。   余世民、李瑶、向彭越、向景阳、清欢、洛昂然,以及一众文武百官与宫人紧随其后,队伍庞大热闹。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秦风踏步于上,眸光闪烁着丝丝光芒,仔细地打量着宫中的一砖一瓦。   “这里,曾经你作为百里皇族的暗卫,定是很熟悉吧?”墨玉馨突然轻声开口。   “是。”秦风点了点头,感慨万千:“不过,曾经的我只是躲在暗处的影子罢了,从未看清,也没有被允许看清这其中的繁华。但如今却……”   而今,物是人非,他却是作为主人的姿态入主。   金銮殿上,金色的阳光流淌,威严神圣。   一座散发着金光的龙椅放置于高台之上,俯视众生。   那便是人人所向往与追求的皇位。   秦风踏入殿内,拾阶而上。   余世民、向彭越等一众文武百官立于下首。   秦风白皙修长的手拂过了龙椅上雕刻的龙头,心中不禁感叹命运弄人。   曾经最卑微,最不能见光的暗卫,如今却成了九五至尊,号令天下。   不过,今日,秦风并未入座,而是看向了下首,眸光染上了一抹严肃,唤道:“玥玥。”   “在。”突然被喊道名字,向彭越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箭之牡丹你熟,尽快将其掌握。”秦风下令道:“同时,你与礼部尚书负责商议登基与皇后册封等一系列事宜。”   向彭越与礼部尚书同时得令。   “景阳,”秦风再度唤了一声:“你与吏部尚书拟一份这次的功臣名单。”   “是。”向景阳与吏部尚书同时得令。   “刑部尚书。”   “微臣在。”刑部尚书上前道。   “将百里皇族,以及余党尽数关押,审问其罪责,不要滥杀无辜。”秦风道。   “是,新皇陛下。”   “清欢。”   清欢上前。   “负责所有人的安置。”   “是,君上。”清欢得令。   雷厉风行地下达完命令之后,秦风便让众人散去,走向了墨玉馨,道:“我带你去个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一炷香后。   金色的阳光洒下大地。   宏伟壮丽的皇宫的制高点——御书房的屋顶上,秦风与墨玉馨这两个小小的身影迎风而坐,潇洒自如。   辽阔富庶的天城国尽收眼底。   墨玉馨一抬头,只见,秦风望着前方,眸光之中闪烁着熊熊斗志,就像一只翱翔于天际的苍鹰,想要一展宏图。   许是察觉到了墨玉馨的视线吧,秦风转过了头来,问道:“怎么啦?”   墨玉馨瑶了摇头,突然来了一句:“就觉得我的夫君好英俊,好喜欢。”   秦风被她撩得心里麻麻的,牵起了她的手,一低头,吻了上去,尽显忠诚,道:“我的公主,承诺你的,我算不算做到了?”   墨玉馨的脑子一懵:“什么呀?”   微风之中,秦风将墨玉馨一把揽入了怀中,咬上了她的耳朵,低语道:“江山为聘。”   墨玉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幸福的笑意,伸手抱住了他。   她要的从来不是江山,而是恰好拥有了江山的秦风而已。 第603章 众所周知的秘密基地   楼顶之上,墨玉馨靠着秦风,任凭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墨玉馨忽而问道:“这里的视线真好,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呀?”   “我做暗卫的时候找到的。以前,不管心情好不好,都常会来这里。”秦风的吻落在了墨玉馨的青丝上,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算是我的秘密基地——”   “少爷!”   秦风的话音未落,便见向彭越与洛昂然脚踏着屋檐,飞了上来。   向彭越一派洋洋得意,道:“我就说少爷在这里嘛!”   墨玉馨眨巴了两下桃花眼,弱弱地问道:“你不是说,这个地方只有你知道吗?”   打脸来得太快,秦风一时尴尬:“玥玥是个意外。”   毕竟,从有记忆开始,秦风无论做什么,向彭越都在其身边。   秦风的眸光一沉,道:“找我什么事儿?”   这一问,向彭越的脸上立马堆满了笑意,将小小的脑袋凑到了秦风的面前:“少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风眉头一皱,手挡在了向彭越的脑瓜子上:“有话直说。”   “少爷,您登基的同时,会封我为摄政王吧?”向彭越的眼睛里闪着星星:“我家小洛猫还等着做摄政王妃呢。”   未来的摄政王妃——洛昂然脸颊一红,支支吾吾道:“胡胡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才不做摄政王妃!我是男的!”   “那就是摄政王夫!反正都一样!”   洛昂然气急败坏,回想起刚刚向景阳与向彭越的斗嘴,来了一句:“你干嘛不让向景阳做你的王夫啊!”   “……啊?谁?谁?谁?”向彭越聪慧的脑子宕机,连问了三遍:“我怎么好像听到了猪脑子的名字?”   “骂谁猪脑子呢!”偏偏就在这时,向景阳的声音响起,飞上了屋檐,眼神杀向了向彭越:“矮个子!”   “猪脑子!”   “矮个子!”   “行了行了!”秦风的脑子都大了。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他问:“景阳,你怎么知道这个秘密基地的?”   “啊?秘密基地?”向景阳愣了愣:“我看到矮个子飞上来,我就跟着来了呀。这是君上的秘密基地?是不是太不秘密?”   秦风的目光扫过向彭越、向景阳与洛昂然三人:“……”   嗯,现在的确不秘密了。   这帮人真的是烦死了!   秦风蹙了蹙眉头,心中莫名有些不爽,问:“景阳,你找我干嘛?”   闻言,向景阳的神色挂上了一抹严肃,道:“君上,司神殿的长老求见。”   气氛陡然变得严肃。   秦风的眸光流转,问:“他们在哪?”   “在主殿等您。”   秦风淡淡嗯了一声,抱起了墨玉馨,飞下了屋顶。   墨玉馨当即心领神会,道:“你去忙吧,我去找清欢。”   同一时间,向彭越也看向了洛昂然。   洛昂然道:“去吧,我护着公主。”   向彭越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伸手勾了勾洛昂然的下巴,调戏一把:“爱妃真乖。”   洛昂然的嘴角一抽:“滚!”   向景阳在旁边接了一句:"玥玥,谁在下面,谁是妃!"   "你滚!"向彭越没好气道:“我在人前是王爷,回家变王妃?开什么玩笑!!”   秦风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头疼。   ……   皇宫的长廊上,秦风、向彭越与向景阳前往主殿。   路上,向彭越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司神殿也真是的,少爷拼死拼活地救老爷,攻城的时候,他们不仅不帮忙,甚至连半个影子都没看到。这事情一结束,他们倒是蹭蹭蹭地冒出来了。”   “司神殿的作风一向如此,神秘莫测。”向景阳的声音平静,解释道:“高层的长老们只负责预言,不干预任何的行动。所以,他们才会成立了少祭司,专门负责协助君王。”   “亦或者是,”秦风的眸光流转,思考了一下之后,悠悠开口,道:“他们早就预言到了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所以才没有干预吧。   毕竟,他们一旦出手,未来就会产生偏差。”   向彭越与向景阳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踏入了主殿之中,只见,有两名白衣男子负手而立。   男子的身材高挑纤细,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白色的绸缎竖起,一身白衣衬得他们超脱世俗。   他们的轮廓精美,五官更是精心雕琢,堪称一绝。若是就这样放在人群之中,定能惹来无数少女的尖叫。   只不过,他们的面上挂着冰冷,毫无表情,难免令人退避三舍。   从容颜上,俨然无法看出,他们的实际年龄有四十来岁了。   秦风拱手行礼:“两位长老好。”   “新皇好。”男子的面上毫无波澜,跟着拱手道:“恭喜新皇入城。根据预言,您将于四个月后,正式登基,并带领天城国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   “多谢。”秦风低头道。   顿了顿,他想起了墨一辰的母妃——雪鸢,不禁想要试探一番,道:“不知,能否让我拜见一下圣女大人?”   男子的神色依旧毫无动摇,语气极为平静,道:“吾等此次前来,除了祝贺新皇之外,,也奉了圣女大人的命令。”   顿了顿,他们道:“圣女大人要见您。”   对方主动要见我?   秦风的心中升起了一抹困惑。 第604章 圣女雪鸢   翌日,天空灰蒙蒙的,一大早便下起了雨来。   雨水淅淅沥沥,落在青石板上、翠竹上、屋檐上、假山上、水面上,滴滴答答,交织成了一首清脆的乐曲。   洛城的街道上,百姓们手持古色古香的油纸伞,行色匆匆。   天地之间,雾气氤氲,犹如一片朦胧的仙境。   司神殿,隐殿。   硕大的后院内,虽已是秋季,百花理应凋零,但这里却是四季盛开,经雨水滋润,愈发饱满。   凉亭之中,有一白衣女子坐于长椅之上,以手为枕,悠悠靠着。   女子的身材纤细飘逸,轮廓精美无比,肌肤如雪一般白皙,倾国倾城。   她的眉宇之间,与墨一辰有几分相似。   乍看之下,纹丝不动的她,犹如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   她的神色似是有些恍惚,如黑曜石般的眼瞳之中没有一丝光亮,愣愣地望着位于司神殿不远处的神殿山。   神殿山上,浓雾缠绕,神秘莫测而又危机重重。   “圣女大人,”就在这时,伴随着雨声,有一白衣男子的声音响起,恭敬道:“新皇陛下与少祭司来了。”   女子的眼睛一眨,从恍然的梦境中苏醒,暗淡的眸光重新点亮了起来,脸上染上了一抹人间的笑意,仿佛活了过来。   她悠悠转过头,只见眼前,除却进来通报的白衣男子之外,还有两名男子手持油纸伞,站在凉亭的不远处,似是在等待召唤。   女子冲着秦风点头示意,柔声道:“进来吧。”   “是。”秦风点头回应,踏入凉亭,收伞,一气呵成之后,朝着女子拱手行礼:“见过圣女大人。”   “好久不见,新皇陛下。”女子同样冲着秦风微微拱手,语速不紧不慢,犹如沐浴春风,听着令人心平气和:“恭喜新皇陛下入城。请坐。”   “多谢。”秦风在石凳上坐下。   女子的眸光流转,突然看向了向景阳。   向景阳的身躯一抖,连忙跪地行礼:“少祭司——向景阳参见圣女大人。”   “景阳……看来,你被赐名了。”女子淡淡地重复了这两个字眼之后,忽而眸光一沉,温柔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斥责,道:“向景阳,你作为司神殿的少祭司,理应顺应预言,协助新皇扫平障碍,登基称帝。   但,你却曾在天凤国协助墨叶炜与百里云钰,陷新皇于不利,你可知罪?”   “在……在下知罪。”向景阳连忙将头磕在了地上:“请圣女大人惩罚。”   女子朝着秦风拱手:“司神殿的人给你添麻烦了。”   向景阳朝着秦风的方向叩首:“请君上惩罚。”   “圣女大人客气了,”秦风拱手回礼,道:“这件事儿是在下的错,与景阳无关。况且,这次回城,景阳功不可没,请您当做功过相抵,莫要惩罚他。”   “既然新皇不介意,那我便不过问了。”女子似乎本就是走走流程,根本没打算真的惩罚向景阳。   全然一副“我是司神殿的圣女,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表面还是要装一下”的散漫态度,她轻咳一声,再度开口:“景阳,四个月后,新皇登基,预言达成,你便是司神殿主殿的大祭司,接手与掌管主殿的一切事物。”   “是!”向景阳松了一口气,领命道:“多谢圣女大人,多谢君上,景阳定不辱使命!”   “起来吧。”   “是。”向景阳起身之后,站在了秦风的身侧,神色恭谨。   完成了司神殿的事儿之后,女子悠然地沏了一杯茶,推到了秦风的面前。   秦风望着茶盏中不断上升的热气,抬头瞧了一眼那张与墨一辰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心中的困惑抑制不住,试探道:“您此次唤在下过来,不会只是说景阳的事儿吧?”   “景阳的事儿是顺便,接下来才是唤你来的真正目的。”女子给自己也沏了一杯茶,道:“我曾与你说过,我有个孩子,不喜欢做皇帝。这次你前往天凤国,与我的孩子有过接触吧?”   秦风的神色一怔,当即明白她所指的孩子便是墨一辰,震惊道:“您……真的是雪贵妃?”   "对。"雪鸢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拿起了茶盏,抿了一口。   对?   就一个字?   秦风的嘴角一抽,不明白,为何如此劲爆的事情,眼前这人可以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与自己无关?   反倒是作为旁观者的秦风急切地发出了三连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您在司神殿成为了圣女?您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去?皇叔他一直在找您。”   “此事说来话长。”雪鸢瞧了秦风一眼,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落寞,道:“我无法回去,无法离开司神殿,所以才将你唤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希望你能回一趟天凤国,将一辰与月儿带来我的面前。因为,”雪鸢的手指划过茶盏,道:“根据我的预言,我的孩子将面临一场大灾难——”   顿了顿,她忽而觉得这个说法有误,又补充道:“当你返回天凤国的时候,这个灾难已经发生了。”   “什……什么!?”秦风当即站了起来,面露错愕:“什么样的灾难?皇叔与皇婶没事吧?”   “你冷静点。”雪鸢思考了一下,又觉得用“灾难”二字似是有些奇怪,纠正道:"人没事……应该没事的。此事儿牵扯到了一辰与月儿的前世今生,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且将他们带来,我想当面与他们说。"   "好!"秦风虽然没有听懂所谓的"前世今生",但并不妨碍他接下这个任务,拱手道:“皇叔与皇婶于我有恩。如今他们有难,我定不会袖手旁观。圣女大人放心,我会尽快将他们二人请到您的面前。”   秦风从司神殿出来之后,便当即下令挑选三千精锐,带着向彭越与向景阳快马加鞭赶到了天凤国。   ……   时间回到现在。   夜幕之中,月华如练,繁星璀璨。   镇王府。   正堂之中,烛火摇曳。   重新听秦风诉说了一遍之后,墨一辰与顾月朝心中的困惑更深了。   司神殿中,不仅藏着墨瑾瑜的行踪,还有墨一辰与顾月朝的前世今生。   墨一辰没有半点犹豫,当即下令:“琉璃,准备行李,三日后,出发前往天城国。”   "是!"琉璃得令。   “小王爷,”孙永安跪在地上,哀求道:“请您带上老夫。”   墨一辰的眸光扫了他一眼,念及他与雪鸢之间的关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第605章 失去了,就失去了   三日后。   公主府。   因为上次墨玉馨走得太匆忙,故而这次秦风回来,她千叮嘱万嘱咐,让他给她打包一些衣物与饰品。   至于两人成婚之时的嫁妆,秦风决定等天城国那边稳定之后,再派人过来取。   秦风收拾完东西,一出门,便见墨文年的面色苍白,在陆终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   墨文年连忙向秦风行礼:“见过驸马。”   “免礼。”虽说现在墨文年已经从善了,但秦风终究不太擅长与他打交道,难免有些慌张,赶紧找了一个话题,问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多谢驸马关心,已无生命危险。”墨文年望着眼前英姿飒爽的秦风,顿然想起自己曾仗着身份高贵,羞辱过他是以色侍人的男宠,心中甚是愧疚,再度拱手道:“文年以前不懂事,言语有失,多有得罪,还望驸马海涵。”   “没事。”说实在的,秦风压根没放在心上。毕竟当时,墨玉馨早就替他出头了。   “那个……”墨文年润了润喉咙,弱弱开口:“我是来找向彭越……哦不对,是秦越……”   秦风眨巴了两下眼睛,反应了一下:“哦,你是说珑玥是吧?”说着,他朝着门内吼了一句:“玥玥,有人找你!”   珑玥。   墨文年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不免升起了一抹失落。原来,自己与向彭越相处了那么久,从未知晓他的真名……   是不是那个洛昂然,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谁呀!早不找我,晚不找我,偏偏在我马上要走,来不及收拾东西的找我!称心跟我作对啊!”向彭越咋咋呼呼地一出来,迎面对上了墨文年,愣了愣:“干嘛不在床上好好躺着?找我干嘛?”   “我……我已经没事了,”墨文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向彭越,他的气势总是略显不足,弱弱道:“我听说你要走,我就……想来看一下你……”   “现在你人也看到了,可以走了。”向彭越朝着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向……”   “哎!你这个人怎么如此绝情啊!”陆终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替墨文年出头:“老爷刚醒来不久,一听说你要走,便不顾危险,马上从床上爬起来找你!就算你救了老爷的命,也不该是这种傲慢的态——”   “陆终。”墨文年连忙打断了陆终的话语,示意对方闭嘴。   随后,他再度看向了向彭越,语气之中透着一丝卑微,问:“向彭越……玥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闻言,向彭越的脚步一停,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转过了身来,道:“墨文年,三日前我出手救你,是因为你已经改邪归正,不该死。哪怕当时换做是任何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我都会出手相救。   但我现在不搭理你,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情分已尽了。”   “玥玥,我……”   “墨文年,”向彭越闭上了眼睛,压抑着满腔的怒火,问道:“你知道暗一被分尸,扔在了粪坑吗?”   “!”墨文年的心瞬间被揪紧。   他的眼圈一红,拳头紧握,再度回想起了那个自从来到自己身边之后,便一言不发,摆着张脸,甚至还需要墨文年反过来去照顾他的沉默暗卫。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却在关键的时候被利用了忠心,替墨文年而死。   “我……”愧疚爬满了墨文年的全身,他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不知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暗一替我挡了一剑,我的心情很乱,百里斩就把尸体给带走,我绝对没有命人将暗一的尸体给……玥玥,你要相信我……”   “是不是你的命令重要吗!我早就跟你说过百里皇族不可信,你听了吗!若不是你的愚笨,暗一会死吗!你默许百里斩将尸体带走的那一刻,就该料到暗一会被残忍对待!”向彭越忍不住咆哮了出来:“百里斩死了,被清欢做成了烤肉,之后被我命人分尸,扔进了粪坑,也算是给暗一报仇了。”   “暗一的尸体……埋在哪里?”墨文年的眼角已经湿润了。   向彭越于心不忍,最终还是将位置告诉了他。   “玥玥,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墨文年的声音梗塞,问了一句:“我……可以去天城国找你吗?”   墨文年的声音几乎哀求。   他已经失去了墨顺泽。   他不能再失去向彭越了。   墨文年忍不住上前了一步:“玥玥,我改过自新了,我知道我错了。玥玥,我希望,我们可以回到过去——”   “回不去了!”向彭越残忍地打断了他。   他深呼吸了一口,抬头仰望着辽阔无比的蔚蓝色天空,更像是为了防止自己眼中的泪水落下,道:“墨文年,曾经的我,虽然喜欢怼你,喜欢数落你,甚至欺负你,但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虽然到了后来,我无法帮你夺取皇位,但发誓会保你一命。   不过现在,一切都晚了。   墨文年,人是需要懂得珍惜的。有些人与事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就算你现在知道错了,知道悔改了,也无法重新回到过去。   死去的人,无法复生;失望的感情,无法重燃。   这就是人生。   从来没有后悔药。   墨文年,既然你已经选择改邪归正,那就好好活着吧。我们之间就不要有任何牵扯了。”   说罢,没有一丝犹豫,向彭越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刚要踏上马车,忽而又想起了一件事,他的嘴唇微启,并未转头,道:“洛洛是我的爱人。我会好好珍惜他的。”   “玥玥……”墨文年傻愣在原地,泪水已经模糊了整个世界。   胸口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楚,他的身躯一歪,差点跌倒。   幸好旁边的陆终及时扶住了他,关切道:“老爷,是伤口裂开了吗?”   不。   不是伤口。   是心痛。   墨文年挣扎着,拼尽了力气朝着缓慢离开的马车追赶了上去:“玥玥,接下来,我会隐姓埋名,我会做很多很多的好事去赎罪……所以……所以……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纵使花费多少时间,墨文年都存有这份念想。   他想存着这份“能与向彭越重逢”的念想……   秦风坐于马车内,撩起的车帘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墨文年,随后又看向车内。   向彭越小小一只缩在了凳子上,将头埋在了膝盖里。   秦风于心不忍,用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子:“人生在世,孰能无错。若是依旧在乎,看看墨文年的态度,等到他将所有的罪孽赎清之后,就去见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一个个的,看着都怪可怜的。   ……   同一时间,镇王府。   大门口,两千精锐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奉命出发。   正堂之中,一国之君的皇上与太后正围着墨一辰与顾月朝,满脸写着担心。   皇上急切地问道:“这天城国,非去不可吗?”   “如今,国内的隐患已除,天城国动乱平定,天下太平,臣弟本就想去一趟司神殿。”墨一辰悠悠道:“只不过,这次瑾瑜被抓,不得不将计划提前了。”   “哎呀,朕说的不是你们!”皇上的目光看向了太后抱着的墨瑾鸿,道:“瑾鸿也非去不可吗?”   墨一辰的身上背负着重生的代价,而这个代价与墨瑾瑜、墨瑾鸿都有着联系。   虽然将墨瑾鸿带在身边会拖延到达天城国的时间,但,若是将墨瑾鸿一人留在镇王府,再度发生什么被掳走的事件,墨一辰等人远在天城国,无法掌控事态发展,只会徒增危机。   还不如,浪费点时间,脚踏实地地行动。   “更何况,”皇上的声音继续:“你就带着两千精锐,加上驸马的,总共也才五千精锐,是不是太少了点?”   “放心吧,”墨一辰一度懒得与他解释了,道:“还有寒潭令,云逸与琉璃都会随臣弟一起过去,不会出事的!”   “可是……”   “行了!臣弟心里有数。”墨一辰起身,拉起了顾月朝往门外走去。   皇上与太后跟了出来。   到了大门口,顾月朝伸出了手,道:“母后,将瑾鸿给我吧。”   太后望着怀中小小的墨瑾鸿,忍不住泛起了忧伤,感叹道:“瑾瑜这孩子也是多灾多难,每次都是她出事……”   “母后放心,”顾月朝安慰道:“此次前去天城国,我们定会将瑾瑜平安无事地带回来的。”   太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随后,她见顾月朝要转身离开,又连忙拉住了她。   顾月朝心生困惑:"母后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那个……"太后的声音俨然有些底气不足,瞧了墨一辰一眼,眸光之中的愧疚抑制不住,道:“月儿,碰到了雪鸢,帮哀家说一声‘对不起’……”   顾月朝的神色一怔,点了点头:“好。” 第606章 都是一家人   天凤国与天城国之间,路途遥远。   上次秦风与向彭越、向景阳赶来之时,快马加鞭,只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但这一次,因为带上了墨瑾鸿,以及一大堆行李,队伍浩浩荡荡,行进的速度难免慢了一些。   甚至连除夕的团圆之夜,他们也是在路上度过的。   所幸,这一路上,除了遇到了一些不要命的劫匪之外,并无其他意外发生。   那群掳走了墨瑾瑜的人也是奇怪,似乎没有恶意。他们并未在途中拦截捣乱,更没有利用孩子陷害谋杀墨一辰。   整整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直到二月中旬的傍晚,他们才平安地抵达天城国的都城。   夕阳,将整片天空染成了一片橙红,尽显暖意。   辽阔的洛城城外,余世民、宸王、路天凌等一众人早已在此恭候。   见墨一辰等人的队伍到来,余世民的礼节到位,驱马上前,朝着墨一辰拱手行礼,豪爽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欢快与喜悦:“镇王爷,好久不见。”   墨一辰的面上挂上了笑意,拱手道:“余将军,别来无恙。”   镇国王爷与神策将军,这两位在天凤国与天城国传奇一般存在的人物,在战场以外的地方,实现了破天荒的同框。   宸王、路天凌等人也纷纷上前行礼。   礼毕之后,余世民作为东道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王爷一路辛苦,我命人在府上备了酒席,还望王爷能够赏脸。”   墨一辰知道自己是客,自然入乡随俗,道:“劳烦余将军了,请。”   秦风望着这两人一前一后,心中不安,骑马来到了余世民的身边,小声地说道:“爹,我不是让景阳提前过来跟您说了吗?皇叔与皇婶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儿要办,低调入城,让你们不要出来迎接。你们现在这排场……是不是太大了?搞得人尽皆知……”   余世民的眸光深邃,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气,却是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道:“放心,我已向世人公开,他们二位这次前来,是来祝贺你登基的。”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皇叔的身份特殊,我是担心有些百姓会不明事理,陷入恐——”   “哎!?镇国王爷?为首之人是天凤国的镇国王爷吧?”秦风的话音未落,刚踏入城中,便见官道两旁,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   他们纷纷踮起了脚尖,翘首以盼。   其中几名百姓面露错愕,议论纷纷:“由宸王带领的二十万大军还驻扎在城外,都快四五个月了!如今镇国王爷来了,难不成是借着庆祝新皇登基的借口,前来灭了天城国?”   “这余将军也真是的!我听闻,这段时间,余将军整天与那个天凤国的宸王把酒言欢,称兄道弟!是不是早已将十几年前,宸王大败余家军,斩杀百里三皇子的仇恨给忘了?”   “天凤国与天城国向来都是水火不容,剑拔弩张的!谁知道他们现在安的是什么心!”   秦风的心里一个咯噔。   他所担心的,还是发生的。   “三个多月前,新皇不知所踪,若是宸王真的攻打我们,早就打了,何必等到现在?”突然,百姓之中,有一声音响起。   随后,一众百姓纷纷起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就是!至于那个所谓的仇恨……反正百里皇族倒台了,替他们有什么好报仇的?”   “新皇是靠着天凤国扳倒百里皇族的,如今王爷与王妃过来祝贺新皇登基有何不妥?”   “新皇与天凤国四公主早已成婚,新皇的心腹——清欢与天凤国的六皇子联姻。而且,我还听军营的人说,珑将军将天凤国刑部尚书的儿子给拐来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再说了,若是有大灾难发生,司神殿定会有预言出来的!怕什么!我们只要坚定地拥护新皇就对了!”   显然,大部分的百姓还是非常明事理的,兴致勃勃地沿着官道欢呼了起来,尽显自己的热情好客:“话说这镇国王爷好帅啊!”   “英姿飒爽,风度翩翩,名不虚传啊!”   “听说,镇国王妃可是天凤国的第一美人儿!只可惜,人家在马车里,我们看——啊啊啊啊!王妃的车帘掀开了!”   “好漂亮啊!”   掀起车帘的顾月朝,脸上闪过了一丝羞红,冲着他们微微挥手。   “哦哦哦哦!王妃冲我挥手了!”   “啊呸!少自作多情!明明她是冲我挥手!”   橙红色的夕阳映照在他们的脸上,个个洋溢着热情与喜悦,很快便将恐慌的声音压了下去。   秦风不禁有些错愕。   余世民瞧了秦风一眼,平淡的语气中带着说教的成分:“堂堂镇国王爷低调入城,若是真的没被人发现倒好。但,若是被人无意间看到,才会引发猜忌,引发百姓真正的恐慌。   睿儿,做人做事,不要偷偷摸摸。百姓不是傻子。你若偷偷摸摸形事,百姓会心生狐疑;但你若光明正大,百姓们自会理解你的。”   秦风如雷灌顶,方才发现,在为人处世,在做皇帝方面,自己要学的事儿还有很多,连忙朝着余世民拱手道:“是,爹,我记住了。”   顿了顿,他迟疑了一下,问道:“皇叔入城,文武百官那边……”   “文武百官那边暂且先不见。”余世民将一切都考虑得非常周到,道:“我已经命人在将军府腾出了房间。只要他们住在将军府,我在朝堂上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可以帮忙拒绝文武百官的叨扰,你们安心去做你们的事情便可。”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墨一辰,问道:“王爷觉得如何?”   “将军考虑得周到,”墨一辰低头回礼,道:“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墨一辰发现,秦风的优秀,与余世民的睿智分不开关系。   马车之中,顾月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犹如自言自语般说道:“这和谐的一幕,若是放在百里皇族当政的时候,还真是不敢想象。”   预言说的果然没错。   新皇登基后,天城国与天凤国将建立起前所未来的友好关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天城国如今与天凤国还有一层关系。   那就是,他们所信奉的司神殿的圣女,是墨一辰的亲生母亲。 第607章 造化,弄人   队伍行至将军府。   墨玉馨、凌曼舞、余如颜、李瑶等人已在门口迎接了。   “皇叔!皇婶!夫君!”墨玉馨见秦风从马上下来,叫得挺甜的,张开了双臂便要抱抱。   秦风的脸上浮现出了幸福的笑意,张开了双臂给回应。   “要抱抱!”奈何,墨玉馨直接越过了他,奔着顾月朝怀中的墨瑾鸿而去:“啊啊啊啊,小可爱真可爱!”   秦风的嘴角一抽,手尴尬地停在了空中,一时不知该如何收回来,只能挠了挠头,委屈巴巴地嘟囔了一句:“好歹三个月多没见……”怎么就不抱一下他呢?   “月儿,”凌曼舞依旧是一身红衣,巾帼不让须眉,豪爽大方地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了。”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都有一年没有见了。”顾月朝的心中感慨,上下打量着凌曼舞,猛然发现,因为长期作战,凌曼舞的皮肤晒得有些黝黑,夸赞道:“越来越像个将军了。”   “怎么说话呢!我就是将军!”凌曼舞走到了顾月朝的身边,解释道:“其实,本来呢,攻下洛城后,我们便会返回天凤国,可得知你与王爷要来,我爹便决定等你们一起回去,沿路也好保护你们。”   说着,凌曼舞逗了逗墨玉馨怀中的小可爱,道:“会认我做干娘吧?”   墨玉馨也来了兴趣:“还有我还有我!”   顾月朝额头的青筋直冒,柔声呵斥:“胡闹,别乱了辈分。你们两个是我的侄女,逃不掉的。”   “啧!”墨玉馨与凌曼舞轻轻咂舌,满脸写着不甘心。   顿了顿,二人转移了话题,眸光落在了墨瑾鸿的身上,问道:“话说,这个孩子男的女的?”   说着,墨玉馨与凌曼舞的咸猪手竟然伸向了墨瑾鸿的裤子——   见状,顾月朝的身躯一怔,一把将人抢了回来:"你们两个干什么!"   "确认是男是女呀!"二人回答得义正严辞:"谁让小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呢,光看外表看不出来,所以就只好……"   只好你们两个大头鬼!   顾月朝真就无语了:"男的男的!瑾鸿是男的!你们这种行为真的是……害不害臊啊!"   凌曼舞被骂得有些懵逼:“即使是男的,他也是个孩子,我有什么好害臊的?”   “他的辈分跟你们是一样的!他是你们弟弟!”   “那也是弟弟!”墨玉馨无所畏惧,冲着顾月朝挥了挥手:“都是一家人,怕什么!赶紧过来给我抱抱!”   顾月朝死都不松手:“我可不想瑾鸿未来回忆起来,被两个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大姐姐——哦不,是老阿姨给看了……”   “你才老阿姨呢!”扎心的墨玉馨与凌曼舞同时怒吼了出来。   凌曼舞气的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来了一句:“这家伙当了王妃之后就小气了!”   墨玉馨点头认同:“就是,连看看抱抱都不行!”   顾月朝的嘴角一抽:“好想一巴掌拍死你们!”   墨玉馨与凌曼舞同时不服气:“来呀来呀,谁怕谁呀!”   “行了行了!”好歹是在将军府,作为东道主的秦风连忙充当和事佬。   “还有你!”墨玉馨与凌曼舞同时杀向了秦风,吼道:“你到底是帮谁的!”   秦风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被唤醒。   他怎么感觉,这质问似曾相识,好像在某个秋猎场发生过一般?   害得秦风下意识地回复了一句:“对不起……”   余世民与墨一辰、宸王三个长辈走在前面,不免有些尴尬,同时扶额。   余世民轻咳一声:“犬子让大家见笑了。”   “不不不,”墨一辰道:“是馨儿不懂事。”   “哪有哪有,”宸王道:“是曼舞太刁蛮了。”   随后,三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丢死人了。   凌曼舞的脑子转得飞快,立马想到了一件事儿:“对了,月儿。我怎么听说,你生的是龙凤胎?小郡主呢?”   “对哦,”墨玉馨也在此时反应了过来:“你们出来玩,怎么都不带小郡主的?重男轻女?”   墨瑾瑜失踪乃是大事儿,墨一辰为了防止有心人利用,封锁了消息,故而远在天城国的墨玉馨与凌曼舞等人并不知晓。   顾月朝的眉间染上了一抹悲伤。   秦风拉了拉墨玉馨的手,轻声道:“晚些时间,我再跟你解释。”   “?”墨玉馨的脑袋上方浮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随后意识到顾月朝与墨一辰的情绪不好,乖乖点头。   秦风的眸光看向顾月朝与墨一辰,道:“皇叔、皇婶,今日天气已晚,先用晚膳,待明日,再行动吧。”   顾月朝与墨一辰点头认同。   ……   夕阳落下,夜幕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拉了上来,拿着皎洁的画笔画上了一抹月光,随意洒向了万千繁星,如梦如幻。   余世民在正堂之中举办了酒宴,作为东道主以示欢迎。   当然,因为知晓墨一辰与顾月朝这一路奔波劳累,再加上明日还有行动,故而酒宴倒也简单。   说白了,更像是一家人聚在一起见见面,就当做是补上了除夕之夜。   正堂之中,余世民与李瑶坐于上首。   墨一辰与顾月朝坐于右侧下首。他们的下面是宸王、凌曼舞、路天凌等人。   秦风与墨玉馨坐于左侧下首。他们的下面是向彭越、向景阳、清欢与洛昂然等人。   ……如此看来,还未入赘,洛昂然便已经成天城国的人了。   余世民的礼数周到,邀李瑶一起举杯,面向了墨一辰与顾月朝:“多谢二位在天凤国照顾犬子。”   秦风与墨玉馨跟着举杯:“敬皇叔与皇婶。”   墨一辰与顾月朝起身回礼。   “将军客气了。”墨一辰淡道:“如今睿儿已与馨儿成婚,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但愿天凤国与天城国永无战争,给天下与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墨一辰的声音听似云淡风轻,却是重若千斤。   众人一饮而尽。   酒宴的气氛倒也欢快,不过都是些闲聊,并不官腔。   酒宴并未持续太久便宣告结束了。   余世民命人将墨一辰与顾月朝送去了别院的客房,并让石牧雨负责两位贵客的护卫工作。   ……   是夜。   别院的客房,除了石牧雨之外,墨一辰也派了暗卫加强了护卫工作。   而今日,负责看守的便是秦时、石牧雨,以及藏在暗处的寒昊。   三人的气氛略显尴尬。   秦时原名牧雨,曾被石牧雨的哥哥,也就是杀人魔——石圣晴“调戏”与利用过。   寒昊曾奉墨一辰的命令,前来余将军府抓过石牧雨。   石牧雨曾被关押在墨一辰的地牢中。   但如今,这三人却是硬生生地凑在了一起。   造化,可真会弄人。   秦时的余光偷瞄了石牧雨一眼,心中的困惑抑制不住,突然冒出了一句:“你哥哥他……没有龙阳之好吧?”   “咳!”石牧雨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突然之间说什么呀!”   秦时挠了挠脑袋,倒也明白自己唐突了,赶紧解释道:“我曾与你哥哥相处过,然后他……他总是粘着我……我我我就……”   “我知道你的事儿。”石牧雨淡道:“你的名字与我一样。而我曾经也做过哥哥的替罪羊,他估计是心生愧疚,所以才会对你格外亲昵吧。”   "替罪羊?"藏在树上的寒昊探出了一个脑袋来,眼眸之中闪烁着星光,来了兴趣:“犯了什么事儿呀?”   “说来话长。”   “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听故事。”   主子们之间气氛融洽。   这仆人们之间的气氛倒也不错。   这三人兴致勃勃,分享起了各自的人生经历,竟然聊了一个晚上。   ……   翌日,万里无云,天空一片蔚蓝。   墨一辰与顾月朝一大早便起来了。   门口,秦风与向景阳已经候着了。   今日,他们准备前往司神殿。 第608章 司神殿·主殿   在顾月朝刻板的印象中,所谓的司神殿应该与天凤国的相国寺、青龙寺等寺庙是一样的,都是用来供奉佛祖菩萨,协助统治者稳定江山,带给百姓心理慰藉的。   然而,当跟着秦风与向景阳站在司神殿的宫殿面前之时,她不禁有些错愕。   这座建筑根本与寺庙不是一个规模,而是另一座宏伟壮丽的皇宫。   天城国的皇宫——紫明宫位于洛城的东南方向,而司神殿则位于洛城,乃至整个天城国的西北方向,临近传闻中的神殿山。   两座宫殿拥有着相同的历史,在地图上互相呼应,共同支撑着天城国的国运与未来。   只不过,紫明宫红砖绿瓦,金顶红门,处处透着一股古色古香。   但偏偏,司神殿崇尚白色。   在湛蓝的天空之下,大理石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白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神圣而壮观。   宫殿的四周,挺拔傲骨的竹子林立,尽显幽静高雅。   一条清澈的溪流在宫门前流过,似是隔开了一切的凡尘俗世。   溪流之上,架着一座由大理石打造的小桥。   墨一辰与顾月朝等人来到这里之时,一群百姓正在溪流的对岸跪拜,尽显忠诚。   “里面请。”向景阳作为下一任主殿的大祭司,踏上了小桥,在前方引路。   穿过由大理石打造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广的前院。   前院之中,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跪着一片身着白衣的男男女女。他们的态度虔诚,口中念念有词。   秦风与向景阳跟着拱手鞠躬。   顾月朝顺着他们行礼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院的大殿之中,供奉着一名女子的雕像。   没错,不是佛祖菩萨,而是一名女子。   女子由纯白色的玉石打造,盘坐着,手微微枕着头,一派悠闲,仿佛一个散漫的小仙女。   女子的身材纤细,轮廓标致,五官精巧。   墨一辰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莫名感觉她与雪鸢有些相像。   不知是否思念墨瑾瑜了,顾月朝突然发现那女子的眉宇之间与墨瑾瑜如出一辙……   向景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道:“传闻,一百年前,百里皇族的祖先——百里策铤而走险与飞雪国达成了合作,成立了司神殿。   有了司神殿的协助,原本小小的部落开始一步步崛起,最终成为了现在面积辽阔、能与天凤国相提并论的天城国。   故而,天城国的百姓对于预言深信不疑,将圣女供奉为神明,进行朝拜。”   顾月朝的眸光流转,不禁想起在溪流对岸朝拜的百姓,问了一句:“这里不准百姓入内?”   “是的。”向景阳解释道:“除非是重要的节日,亦或者重要的仪式,比如说君上的预言祭祀大典,否则一律不对外开放,也不方便对外开放。   因为,这里除了供奉圣女的正殿——也就是我们所站的地方之外,还有秘密训练少祭司的庞大训练场、专门用于调制秘术的药阁、放置相关禁书的书房,以及关押逆贼的地牢等等。”   其设施,可谓是非常齐全。   顾月朝的眸子转了转。这里的确与寺庙截然不同。   但即使再不同,却总让顾月朝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弱弱问道:“母妃她在……”   “这里是司神殿的主殿。”秦风的声音响起:“主殿由少祭司继承,协助帝王,沟通百姓,举办大型的祭祀等。   司神殿除了主殿之外,还有一处隐殿。那里才是秘密所在,才是长老们预言的地方。圣女大人便是在那里。”   顾月朝与墨一辰彼此对视了一眼:“隐殿在哪?”   “请随我来。”向景阳在前方带路。   一行人行走在长廊之上,穿过重重白色宫殿。   不知不觉中,顾月朝发现,越往里面走,墙壁越来越高。   到达那扇隔开了主殿与隐殿的宫门前时,墙壁已经高达五丈,气势逼人,给人一种超凡的压迫感。   向景阳走到了那两名看守宫门的男子前,道:“劳烦帮我通报一下,有人要见圣女——”   轰隆。   向景阳的话音未落,便见,笨重高大的宫门一寸寸打开。   随后,有一少年从里面飘然走出。   少年一身白色,袖口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像是在暗示着他的身份非比寻常。   少年看似约十四五岁,个子小巧,长着一张稚嫩的脸庞,白白嫩嫩,唇红齿白……怎么看都有一种女扮男装的感觉?   看守大门的两名男子赶紧行礼:“见过悠然小姐。”   ……还真是个女的。   “这是五长老的女儿。”向景阳小声对顾月朝与墨一辰解释道:“因为七大长老皆无所出,只有这一个小辈,所以这家伙的性子有些不受控制,经常女扮男装——”   “向景阳,你找死!”悠然一开口,带着一股女子特有的娇气,眼神杀向了向景阳。   向景阳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后倒退了几步,并未搭理她。   毕竟,论身份来说,这位将来会继承长老之位的悠然比向景阳要高了一个等级。   悠然朝着墨一辰与顾月朝微微颔首,道:“镇国王爷,镇国王妃,圣女大人已经等候你们很久了。里面请吧。”   顾月朝与墨一辰彼此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   秦风与向景阳本要跟上去,但却被悠然给拦下了:“对不起,新皇陛下,圣女大人只请了王爷与王妃。”   秦风的目光看向了墨一辰与顾月朝,道:“我在主殿等你们。”   “好。”墨一辰与顾月朝点头,跟上了悠然。   穿过了那扇笨重的宫门之后,眼睛终于从一片苍茫的白色中得到了解脱。   四季的变更仿佛在此处停止。   跟着悠然走在纯白色的走廊上往外看去,只见,花园之中,明明正值冬季,明明湖面之上结着一层薄冰,却是百花盛开,五颜六色,随风摇曳。   莫名让人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墨一辰通过内力感受着周围,明确察觉到了周围埋伏着几个高手。   但,高手的人并不多。   这里的戒备相比于皇宫相差太远了。   按照常理来说,“地”字辈与“寒”字辈应该可以轻松闯入这里才是……   !   忽而,墨一辰的思考停止,突然提高了警惕之心,提醒道:“月儿,屏住呼吸!”   墨一辰猛然发现,空气之中散发着一股撩人的香味。   这种香味很淡,与清晨的朝露混合在一起,令人难以察觉。   墨一辰微微抬头,只见,纯白色的墙面与柱子上,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结拜,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样的淡紫色。   这花,有毒! 第609章 司神殿·隐殿   空气之中,淡淡的花香弥漫。   气氛,与那池塘中的水一般凝结成冰。   墨一辰的眉头紧蹙,下意识地将顾月朝护在了身后。   大意了!   因为知道雪鸢是圣女,因为秦风、向景阳与司神殿有过接触,所以,墨一辰本能地放松了警惕之心,却没想到中了他人的陷阱。   墨一辰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质问道:“什么意思?”   合着,雪鸢要害他们不成?   悠然继续往前走,头也没回,嘴角却是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愧是镇国王爷,此味如此清淡竟然都能发现。只可惜,你发现得是不是太晚了些?   此花名为见半香。只要吸入一点点,半个时辰内没有拿到解药,便会开始七窍流血,不过不会马上死,而是会一点点地侵蚀内脏,生生折磨而死。”   墨一辰的眸光深邃,总算明白,为何寒潭令到如今都没有收获到有用的情报了。   合着,进来的人都中毒死亡了……   顾月朝警觉地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剑上,问道:“解药呢?”   悠然这才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眼睛一眯,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哦?这是要动手?要知道,王爷的那群可爱的暗卫们可是一个都没成功走出过这里。”   说罢,她一打响指。   只见,暗处,十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一涌而出,将顾月朝与墨一辰团团包围。   墨一辰与顾月朝背对着,手中的剑已出鞘。   战斗一触即发。   悠然那张白皙甜美的脸庞上,笑意更浓了,开心地下令道:“给我拿下!”   “是!”一众黑衣男子冲着顾月朝与墨一辰杀来。   顿时,花园之中,百花飞舞。   墨一辰与顾月朝持剑,与黑衣人在花海之中打做一团,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墨一辰的踹飞了一名黑衣男子,姑且问了一句:"你是奉了母……圣女大人的面前行事吗?"   悠然的眼珠子一转,闪过了一丝心虚。   但却很快调整了过来,淡定地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手托着下巴,提醒道:“王爷、王妃,我劝你们乖乖束手就擒,这个毒呢,动得越厉害,越容易蔓延,到时候,连我都没有办法救你——哇啊!”   悠然的话音未落,突然见一道寒光一闪,吓得她一怔,连忙后退。   却不料,前有顾月朝,后有墨一辰。   二人的剑,同时砍向了悠然的脖子。   “等等等一下!”悠然并未持剑,根本不是墨一辰与顾月朝的对手,连忙抱住了脑袋求饶:“对对对对对不起!我跟你们开玩笑的,爹,救命——”   “住手!”   墨一辰与顾月朝的剑同时架在悠然脖子上的那一刹那,便听得有一女子的声音响起。   “!!”悠然的身躯一凛,连忙脖子一缩,躲过了两把剑,与一众黑衣人立马跪地行礼:“参见圣女大人。”   圣女。   墨一辰与顾月朝的心瞬间被揪紧,朝着视线的前方看去。   园中的百花凌乱飞舞。   有一美艳的女子一身白色纱裙坐于轮椅之上,在一名男子与两名女子的拥簇之下出现。   几片花瓣落在她的衣裙之上,似是给那单调的白色增添了一份色彩。   那女子白皙修长的手捻起一片花瓣,眸光微抬,看向了墨一辰。   墨一辰与之视线交汇。   刹那间,时间宛若停止。   墨一辰心中的激动按捺不住,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悠然,你这臭丫头干嘛呢!不过是让你去请个人,怎么就打起来呢!我不是说了吗,这是圣女大人的贵客,绝对不能得罪!你的两只耳朵是摆设啊!”耳边,忽而有男子的声音传来。   说话之人,是立于雪鸢身旁的男子,也就是悠然的父亲——五长老。   悠然被骂得有些懵逼,似是有些不服气,从地上抬起了脑袋瓜子,辩解道:“爹,王爷一天到晚派人跟踪与监视司神殿,这笔帐我们总不能就那么算了吧!女儿想给他点教训,然后威胁他把那群暗卫给撤——”   “教训你个大头!欠教训的是你!真是把你给宠坏了!”五长老连忙朝着墨一辰与顾月朝拱手行礼,面色尊敬,道:“王爷、王妃,女儿不懂事,多有得罪,还望二人不要放在心上。”   墨一辰一直望着雪鸢,没有任何反应。   顾月朝的眸光流转,代替作答:“这个毒……”   “毒?”那位五长老反应了一下:“哦,见半香是吧?见半香是为了防止闯入者而布下的毒花,绝对没有针对二位!”   顾月朝继续看着五长老。   五长老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臭丫头!解药你没给王爷与王妃啊!!”   悠然被骂得脑瓜子嗡嗡的,将手探入了袖中,拿出了两瓶药扔给了顾月朝。   五长老快要被气出心脏病了,像是为了讨好一般,补充了一句:"顺便一提,曾经闯入进来的寒潭令的暗卫都关在了地牢,没有一人死亡!"   说着,五长老朝着雪鸢拱手,道:“圣女大人,老夫先退下了。”   雪鸢的目光一直定在墨一辰的身上,不过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雪鸢的允许之后,五长老怒发冲冠地冲上了悠然,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耳朵。   “啊疼疼疼,爹,耳朵要掉了。”悠然小声地发出了哀嚎:“话说爹,你为何如此帮着王爷呀?”   “你知道王爷是谁吗?”   “谁呀?总不可能是圣女大人的干儿子吧?”   “干你个大头啊!那是圣女大人的亲生儿子!!”   悠然沉默了三秒之后,似是在思考“亲生儿子”这四个字的份量。   随后,她突然抱住了脑袋,吼了出来:“爹,我刚刚干了什么!我的脑袋还在吧?圣女大人会不会让我的脑袋离家出走啊!”   白衣长老就差把无语二字写在脸上了:“你现在的智商,脑袋在不在脖子上有区别吗?回去罚跪!”   悠然:“……”   五长老与悠然走后,黑衣男子们也尽数退下了。   气氛,瞬间恢复了安静。   仿佛,刚刚的闹剧不复存在。   雪鸢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温柔了时光,柔声道:“好久不见了,一辰。”   一句“一辰”,如此亲昵熟悉,唤醒了墨一辰心底所有的回忆与思念。   十四年!   整整十四年了!   这十四年来,墨一辰一直都在寻找着雪鸢的下落。   如今,苦尽甘来,二人终于再度见面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光从眼角滑落,墨一辰将剑收起,全然忘记了刚刚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一步步地走到了雪鸢的面前,单膝跪地。   他的嘴唇动了动,带着尊重,又带着半分不可思议,唤了一声:“母妃……真的是你吗,母妃?”   “孩子……”雪鸢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抚摸着墨一辰的脸庞,泪水不禁落下,模糊了视线:“我的孩子,一辰,你长大了……”   墨一辰抓住了雪鸢的手,望着那张熟悉到刻入心底的脸庞,心中升起了一抹重逢的雀跃,道:“母妃什么都没变,还是与以前一样漂亮……”   雪鸢忍不住破涕为笑,道:“臭小子,什么时候嘴巴那么甜了?好了,地上凉,别跪着了,先起来。”   “是。”墨一辰起身后,目光看向了顾月朝,朝着她招了招手,介绍道:“母妃,这是儿臣的结发妻子,月儿。”   顾月朝连忙上前行礼:“妾身参见母妃。”   “起来起来,”雪鸢的手亲昵地拉着顾月朝的手,上下打量着,嘴角尽是笑意:“时间过得可真快。我离开天凤国的时候,月儿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这一眨眼的功夫,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儿了。坊间有传闻中,我儿媳是天凤国第一美女,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母妃,您就别笑话我了。”顾月朝的耳根泛起了一抹害羞,挠了挠头。   墨一辰将这温馨的一幕映入眼底,心中溢满了幸福。   但,这份温馨却并未停留太久。   困惑很快占据大脑,墨一辰问道:“母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还活着?瑾瑜呢?瑾瑜在哪里?” 第610章 司神殿的圣女,飞雪国的神女   湖面结冰。   清澈的冰雪之下,鲤鱼戏水,一派悠闲,不知世间烦恼。   湖面的凉亭中,雪鸢与墨一辰、顾月朝面对面而坐,气氛在温馨中掺杂着一份淡淡的哀伤。   “一辰,你恨我吗?”眼前的茶水冒着热气,雪鸢如此问道:“恨我瞒着你还活着的事实,恨我一直都没有回去吗?甚至,明明知晓你们二人的婚礼,我却只能以司神殿的名义,偷偷给你们寄贺礼……”   墨一辰连连摇头:“不恨。儿臣听孙永——孙老先生说,你被囚禁在这里了?”   囚禁。   雪鸢的薄唇微动,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眼,心中不禁冷笑,点了点头:“是……”   “是司神殿吗?”墨一辰与顾月朝瞬间提高了警惕之心,急切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囚禁你?因为你会预言?”   “不是。”雪鸢迎上二人关切的目光,心中的软肋被触动:“囚禁我的,不是司神殿。司神殿,不论是主殿还是隐殿,不论是七大长老还是大祭司,皆奉我为尊。你们刚刚也看到了,虽然悠然那丫头做事没有分寸,却也绝对不会伤人。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权限囚禁我。”   “那到底是……”   雪鸢的眸光幽森,看向了远处被薄雾缠绕的山脉——神殿山。   墨一辰与顾月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脑海之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了梦中的那座坐落于山峰之上的、一片纯白的、古老而又神秘的宫殿。   且听得雪鸢的声音淡淡响起:“你们知道飞雪国吗?”   飞雪国!?   顾月朝与墨一辰诧异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雪鸢,眼中泛起了一丝困惑。   顾月朝诚实地说道:“听说一些传闻。那里真的存在吗?”   “存在。”雪鸢的眸光中泛着光茫,道:“我便是那里的人。”   !!!   明明是云淡风轻的话语,却在空气中掀起了惊天骇浪。   “您……是飞雪国的人?”顾月朝大脑冲击太大,愣了三秒,随后确认道:“民间传闻中,飞雪国的四面环山,地广人稀,与世隔绝。”   “正确。”雪鸢淡道:“围绕在飞雪国的山脉,便是不远处的神殿山。”   “那……”顾月朝继续问道:“传闻,飞雪国是与神仙共存之地,每一位子民的血脉都异于常人,每个人都被赋予了各式各样的异能,比如说摄魂术、幻术、占星术、预言术等等,这些都是真的?”   “神仙共存之地……”雪鸢如黑曜石般的眸光流转,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道:“在飞雪国的历史典故上的确有记载说,因为飞雪国四面环山的极好地理位置,故而深受神仙的喜爱。神仙与人类接触多了,便繁衍下了子孙。   但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神仙消失无踪。原本拥有神仙血脉的子孙通过一代又一代的稀释淡化,早已成了普通人。   ……好吧,说实在的,这则典故是真是假都是未知数。毕竟无人考核证实过。   飞雪国的百姓与天凤国、天城国的毫无区别,衣食住行样样毫无区别!   唯有秘术相对神秘一些。不过,秘术再神秘诡异,也并未借助神仙鬼怪之力,而是飞雪国的百姓脚踏实地,在周围各国都在霸占土地,争夺权力的时候,历经上千年研究所形成的智慧结晶。   其中大部分的秘术过于危险,药材稀有,在飞雪国国内也是禁止使用的。   这些智慧结晶,皆藏匿于神殿山上的神女殿,不会外传。哪怕是司神殿的秘术禁书,也不过飞雪国的九牛一毛罢了。”   墨一辰在此时开口问道:“但母妃会预言?”   “对……”雪鸢不禁冷笑一声,道:“我是个例外。应该说,神女殿的代代神女的子嗣——仅限于女子,皆是例外。   用飞雪国的话来说,就是体内还完好无损地保存着神之血。听上去很夸张吧?明明那则典故是否为真都不知道,偏偏给自己扣了一个神仙的高帽,强行拉高了自己的档次。   我的身体状态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却能在沉下心来之后,准确无误地预知未来。   我母亲是上一代神女,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现如今拥有此预言能力的,就只有我与孪生妹妹雪竹——也就是现在神女殿中的那位神女殿下了。”   顾月朝听得一愣一愣的,避重就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仅限于女子?”   雪鸢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女子相对来说更为敏感,能用心去感受吧。”   墨一辰抿了一口渐渐凉透的茶水,问道:“母妃若是神女,不应该在神女殿吗?为什么在司神殿?”   “别喝凉水。”雪鸢将墨一辰茶盏中的凉水倒掉,重新换上了热水,道:“天城国与飞雪国在百年前达成了合作,故而,神女殿会按照约定,将继承了神之血,却不能成为神女的女子送到司神殿,成为圣女,负责帮忙预言。”   “母妃就是那名女子?”   “不,”雪鸢摇了摇头:“我逃婚来的。”   墨一辰:“???”   顾月朝:“???”   ……哈?   这话题的转换来得太猝不及防了。   “阿鸢!”   就在这时,有一名男子的声音陡然响起。   顾月朝与墨一辰一个警觉,连忙起身。   只见,凉亭的不远处,有一男子身材高挑,一身青衣,绣着一片竹林,乍看之下,清雅淡然。   他的轮廓精美,五官标致。许是常年习武,他的皮肤有些黝黑,却难掩帅气。   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几条皱纹,看着应该是四十岁上下。   “介绍一下,”雪鸢道:“这是我逃婚的对象,穆清晖。”   墨一辰:“???”   顾月朝:“???”   什么鬼?   穆清晖朝着墨一辰伸出了一只手,道:“你好,都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墨一辰瞳孔地震,看向了雪鸢:“不是说,逃婚了吗?怎么……怎么成……”   “哦,是这样的。”穆清晖的脸上挂着笑意,神色坦然,道:“瑾瑜成了我的孙媳妇,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墨一辰:“……”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坑?   顾月朝:“……”这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第611章 神女联姻   “不要胡说!瑾瑜还小呢!”雪鸢忍不住出声呵斥。   “先定娃娃亲再说!”穆清晖不依不饶,道:“我家星旭也才两岁呢!”   “才两岁你急什么!”墨一辰真的听不下去了,直奔主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一辰、顾月朝与穆清晖重新在位置上坐下。   雪鸢开始一步步地揭开了那座藏匿在山脉之后的神秘国度,道:“飞雪国的统治制度,与天凤国、天城国不一样,不设皇帝,没有朝堂,一切的管辖皆由神女殿的神女负责。   神女,就相当于是飞雪国的女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因为长期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百姓们并未接收到外界的信息,再加上女皇拥有预言术,故而,他们对于这种统治方式倒也习惯了,没有异议。   直到,一百年前,天城国的先祖——百里策与飞雪国达成了合作,成立了司神殿。此举,正式打开了飞雪国与外界的缺口。   百姓们,特别是那些飞雪国的世家子弟们开始了解了新的统治制度——君王。男子当权。”   “女子柔情似水,封闭治国,重视农业,忽略军事,做事保守,不敢放手一搏,”穆清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凯凯而谈,道:“所以,百年前,百里策那么点军队入侵,我们都不敢与他正面抗衡,而是签下了合作协议,居然亲手扶持了一个强大的帝国。   但,男子不一样,热血,刚毅,做事果断大胆,我们可以带领飞雪国走出封闭,走向强大。”   "凡事有利有弊,男子与女子的统治各有千秋,不能一言蔽之。"雪鸢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正是因为思想的觉醒,以穆家为首的世家子弟们纷纷觉得自己可以了,开始陆陆续续地造反了。   不过,要推翻一个统治了上千年的神女殿谈何容易,更何况,飞雪国的秘术皆藏于神女殿之中,若是强行突破,怕是玉石俱焚,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约二十八年前,一个名叫穆清晖的猪脑子开始效仿周围各国,想了一个法子——联姻。   让神女殿下一任神女与穆家联姻。这样,穆清晖便可顺理成章地接手神女殿的一切,登基成为飞雪国的第一位皇帝。”   “什么叫‘猪脑子’?我这可是绝顶的好主意,不流血的政治变革!”穆清晖提出了抗议。   “你赶紧秃顶去吧!”雪鸢小声骂了一句穆清晖后,道:“刚刚说过,前代神女——也就是我母亲有两位女儿,我与雪竹。因为我的预言能力比雪竹更强,故而,母亲早早就宣布了我成为了下一任神女,并让我接受了神女的洗礼。   而雪竹,则会按照约定前往司神殿为天城国效力。   也就是说,联姻的人,是我。”   “我们在联姻之前见过面的。”穆清晖回忆起与雪鸢在神女殿上的初见,甚是怀念,道:“你当时还冲着我微笑了一下,我以为,我们的事儿成了呢,结果……呵,女人。”   “冲你笑是因为你当时错把香当成木鱼敲了。笨蛋。”雪鸢的声音依旧云淡风轻,道:“被安排的婚姻,谁不跑谁是傻子。”   顾月朝:“……”   墨一辰:“……”   总感觉,这雪鸢好像有点搞笑的细胞在身上。   尘封的往事一点点被揭开。   雪鸢的声音如百灵鸟一般任性,继续道:“二十八年前,我担心我逃婚会影响到雪竹,便想着邀请她一起跑,但却被对方拒绝了。   我之所以会放心大胆地逃跑,是因为我给自己预言过,知道一定不会被抓住。”   “阿鸢逃跑的那几年,”穆清晖冷笑一声,道:“因为权力熏心,我身边的兄弟与朋友纷纷反目,自相残杀。我根本就顾不上去捉拿阿鸢了。”   "至于神女殿那边,雪竹答应,会帮我拖着母亲,协助我逃走。"许是说累了,雪鸢抿了一口茶水,道:“从神殿出来之后,我与司神殿的各位长老们相遇。他们误以为我是神女殿派下来的圣女,对我百般照顾。   当时与我最亲近的,便是孙永安。   但当时的司神殿本就有圣女在,再加上我担心神女殿会有所行动,便离开了。   离开司神殿后,我与孙永安前往了天凤国,与你的父皇正式相遇。”   “啧。”穆清晖轻轻咂舌:“那男人有那么好吗?比我好?”   “当然啦。”回忆起这段甜蜜的爱情,雪鸢的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抹笑意:“他是个很幽默的人,比起神女殿与司神殿严肃的氛围,我更喜欢与他在一起。   之后不久,我便生下了你,一辰。虽然你的血脉中拥有神之血,但由于是男的,故而没有预言的能力。   随后,我怀有三胎,皆流产。许是天命所然,不让我产下女儿。   时间飞逝,眨眼到了十四年前,陈云雪为了替我复仇,找孙永安取药,陷害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   顿了顿,她忽而转移了话题,问道:“陈云雪没事吧?”   “……啊?”顾月朝的脑子一时没有从故事中反应过来。   打开了话匣子的雪鸢滔滔不绝,道:“云雪这人呀,责任心强。她不会以为是她害死了我,故而一直耿耿于怀吧?她与太后和解了吧?”   “多谢母妃关心。”顾月朝的声音温柔,道:“她们两个都没事。来天城国的时候,母后还说,让我替她跟您说声对不起。”   “没关系。”雪鸢的心态很好:“都过去了。”   感叹了一声之后,雪鸢继续说道:“十四年前,我服用了孙永安的炸死药,从皇宫逃走,但在中途遭遇到了司神殿——不,那批人是神女殿的,将我强行抓了回去。   而当时,上一代的神女去世。雪竹成为了新一任的神女。   雪竹本应被送往司神殿,但由于她成了神女,故而便将我送往了司神殿。我们二人的命运阴差阳错。   我一直都以为,雪竹为人文静,不善言辞,却没想到,她一直在卧薪尝胆。她下令,将我囚禁在了司神殿,不得与外界联系。   甚至,她还怂恿了孙永安,说司神殿为了得到我的预言而囚禁了我。只要证明我的预言有误,便能放了我。"   "哼,她还真是会利用别人。"穆清晖忍不住嗤笑一声:"阿鸢是接受了神女洗礼的人。事到如今,神女殿依旧有声音呼吁阿鸢回去。雪竹她巴不得阿鸢的预言有误,这样,阿鸢就失去成为神女的资格,就对她构不成威胁了。"   墨一辰的眸光流转,总算明白孙永安为何会如此执着于破除预言了,合着是被人当枪使了。   顾月朝总算是了解了飞雪国历史与现状,但有一点始终不理解,问道:“瑾瑜呢?是雪竹抓了瑾瑜吗?”   "除了那女人还能有谁?"穆清晖愤愤道。   "为什么?"   雪鸢轻轻叹气:“接受神女洗礼的人是我,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神女,雪竹不过是个替代品。也就是说,雪竹诞下的子嗣,并无预言能力。   而我,只生下了一辰。   现在,所谓神之血的血脉断绝了。”   顾月朝一个警觉:“难道……瑾瑜她……”   “没错。”雪鸢点了点头,坚定道:“瑾瑜她拥有预言的能力,是如今唯一一个继承了神之血的人。”   穆清晖连忙接了一句:"我的孙媳妇就是厉害。"   顾月朝:"……"   墨一辰:"……"   难不成,这穆清晖联姻雪鸢失败,故而想着让自己的孙子联姻墨瑾瑜? 第612章 敌人的敌人   凉亭之中的气氛凝重。   顾月朝的眸光流转,问道:"雪竹……"好歹雪竹是雪鸢的妹妹,直呼名字有些失礼,她连忙改口道:"神女抓走瑾瑜作甚?”   “雪竹成为神女之后,坚决反对男子当权的君王制度,甚至将原本神女殿与穆家的联姻作废,大肆地打压各方世家子弟,想要继续维持神女在飞雪国的绝对统治地位。”穆清晖的拳头轻锤在了石桌上,似是对雪竹的做法非常不满,义愤填膺道:“她之所以抢走了瑾瑜,无非是为了利用瑾瑜来巩固神女殿的威望。若是没有神女继承,神女殿就垮台了。”   雪鸢轻轻挑眉,看向了穆清晖,调侃道:“你不是希望神女殿垮台吗?我原本还以为,你会对瑾瑜下手呢。”   穆清晖迎上雪鸢脸上的笑意,顿觉背后发凉。   好吧。穆清晖承认,他的确是那么想的,而是也是那么做的。只不过,他的速度慢了一步。待他集结人手前往镇王府的时候,墨瑾瑜已经被神女殿的人带走了。   于是,穆清晖无奈,只好来求助雪鸢。   “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对我的宝贝孙媳妇下手呢,真的是,”穆清晖的脸上堆积着笑意,奉承道:“我不过是想提前让瑾瑜与星旭培养感情罢了。”   “一个才两岁,一个才几个月,培养什么感情?”雪鸢无情地揭穿穆清晖的真实目的,道:“如今,飞雪国国内,支持穆家登基,实行君王制度与维持原本的神女制度,分成了两派,争吵不休。   你应该非常渴望将唯一的神女掌握在手中,强行撮合瑾瑜与你的孙子。   只要他们二人在一起,穆家与神女殿便是一家人了,你能顺理成章地将神女殿收入麾下,完美地结束百姓们的所有争斗与非议,登基称帝。   未来,你孙子与瑾瑜的孩子,男的登基称帝,女的成为神女。不管怎么说,飞雪国的天下都是你们穆家的。   你还真是一个君王的思考方式。”   墨一辰、顾月朝同时用微妙的目光看着他。   ……果然,这家伙不是朋友,就只是敌人的敌人罢了。   “你这……”说得也太准了。穆清晖只好打马虎:“你这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这是为了飞雪国的未来着想。   算了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反正,我们现在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从雪竹,从神女殿的手中救出瑾瑜。不妨合作如何?”   墨一辰保持了沉默,提高了警惕之心。   穆清晖倒也耐得下性子,道:“我知道天凤国的镇国王爷名震四海,但,飞雪国能在上千年的历史中不为世人所发现,可不仅仅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而已。   神殿山的周围布满了重重诡计陷阱,若是没有飞雪国百姓的带路,怕是只能在外沿徘徊,根本无法靠近飞雪国半步。   两年前左右,有个叫做孙永安的人在神殿山徘徊了半年多,而后被飞雪国的百姓发现,才勉强到了飞雪国。   就更别提危机重重的神女殿,以及秘术了。   王爷也不想带着二十万大军在山下瞎转悠吧?   如今阿鸢被囚禁在这里,能带你们上山的,就只有我。”   墨一辰看向了雪鸢。   雪鸢点了点头:“这就是我同意与他合作的理由。”   墨一辰问道:“如何个合作法?”   “爽快!”穆清晖道:“王爷率兵假意攻打神女殿,雪竹必定带人倾囊而出。到时候,我偷偷潜入殿内,将瑾瑜救出来。”   墨一辰的眸光流转:“本王带二十万大军前往飞雪——”   “不不不不!”穆清晖连忙摇头。   飞雪国常年以来重视农业,军事方面落后。   若是将墨一辰的二十万大军带上山,岂不是引狼入室?万一对方一个不开心,直接踏平了整个飞雪国怎么办?   穆清晖不敢担此等风险,赶紧道:“用我的军队。我手中有十万士兵。”   穆清晖心想:只要他去神女殿救人,瑾瑜就落在自己的手中了。   “不行。”顾月朝悠悠开口:“既然军队是你的人,那我们的计划便倒过来。”   “倒过来?”   墨一辰的眸光流转,道:“你带人攻打神女殿,引出神女,我与月儿前去救人。”   穆清晖愣了愣:“王爷,神女殿错综复杂,我进去尚且还要摸索,你一个外人,你确定你认识路……”   “这一点你放心,”雪鸢淡淡开口:“一辰去过那里,他知道路。而且,那里面,他比你熟。”   去过?   还比我熟?   穆清晖愣住了。从刚刚的对话来看,这位王爷连飞雪国与神女殿都是第一次听说,怎么就突然去过了?   他好奇问:“什么时候?”   “你没必要知道。”雪鸢俨然不打算回答他,直奔主题,道:“计划就是这样。如何?”   穆清晖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你刚才也提到了,孙永安去过飞雪国,应该隐约记得路。”墨一辰抿了一口茶水,淡道:“如今孙永安就在本王的手中,大不了,本王就带着孙永安在山上慢慢摸索。”   “雪竹绝对不会对瑾瑜动手的。”雪鸢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坏坏的笑意,道:“我们有的是时间。”   穆清晖哑口无言。他没时间啊!若是任由雪竹打着神女殿的名义打压下去,穆家怕是要完了!   “行行行,”穆清晖唯有妥协:“按照你们的意思来。不过,我如此帮你们,瑾瑜必须成为星旭的媳妇。”   墨一辰没搭理他。   顾月朝忽而想到了一件事儿:“神女会预言到我们的行动吗?”   “瑾瑜是下一代神女,能预言瑾瑜未来的,就只有接受了神洗礼的我。至于雪竹……”雪鸢的言语之中透着不屑:“她也就只能预言预言穆清晖的行动。”   “预言我的行动?”穆清晖来了兴趣:“我这次的行动是成功还是失败?”   雪鸢的眸光深邃,并未正面回答他,而是说道:“雪竹是失败的。”   “那我便是赢的。”穆清晖自顾自地得出了结论,起身,朝着墨一辰道:“我先去准备了。明日一早,我去将军府找你。”   墨一辰微微颔首。   穆清晖走后,墨一辰的眸光深邃。   雪鸢像是将墨一辰的心思看穿了一般,道:“现在我们只能仰仗他。而且,他虽然心思多了些,但本质不坏,放心吧。”   听雪鸢如此一说,墨一辰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对了,”顿了顿,雪鸢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你们前往神女殿的时候,将瑾鸿带来这里吧。这里的戒备比将军府要森严。”   “好。”顾月朝点了点头。 第613章 启程   “有一件事儿,我还是不明白,”顾月朝心中的困惑抑制不住,问道:“母妃,为什么瑾瑜会预言?难道因为一辰是您的孩子?”   “神女殿的史料中并未记载,神女的子孙与其他女子在一起后会诞下神女。”雪鸢的眉头紧蹙,思索了半响之后,推测道:“也许,前世一辰带你重生,让你们二人与神女殿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再加上一辰的体内拥有我的血液,重重的因素之下,让瑾瑜成为了意外吧。”   前世,重生。   这两个熟悉的词汇闯入脑海之中,墨一辰与顾月朝的心中一紧。   顾月朝急切地问道:“母妃,你知道前世的事情对吗?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一趟神女殿你们就知道了,”雪鸢的眸光落在墨一辰与顾月朝的身上,道:“这次前往神女殿,不仅仅是为了救瑾瑜,还有你们之间的前世今生。”   墨一辰与顾月朝闻言,面上难掩不安。   雪鸢浅浅一笑,道:“放心吧,我预言过,此行,你们一定能够救出瑾瑜的。”   顿了顿,她忽而想到了些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虽然,途中会发生点小意外……”   意外!?   墨一辰与顾月朝同时提高了警惕之心,问道:“什么意外?”   雪鸢修长白皙的手指拂过了茶盏,言语空洞而飘渺,道:“你们所看到的神女殿不过是表面。若是看到了一扇高耸入云的门,不要觉得惊讶,那里才是真实的神女殿。”   表面?真实?   墨一辰与顾月朝的脸上尽是困惑,问道:“高耸入云的门?那是什么?”   “那是我接受神洗礼的地方。哎呀,这种事儿解释不清楚,反正你们去了便知道了。”说着,雪鸢拉过了顾月朝的手,拍了拍,似是某种托付。   顾月朝愣了愣,心中不禁怀疑:所谓的意外,难道是发生在她的身上?   ……   正事儿谈论完毕后,墨一辰与顾月朝在雪鸢的邀请之下,在隐殿用了午膳。   三人重逢,闲聊起了种种经历,直到夕阳西下,墨一辰与顾月朝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笨重的宫门打开,二人从隐殿一出来,秦风与向景阳连忙迎了过来。   秦风连忙问道:“皇叔、皇婶,你们没事吧?”   “没事。”   “王爷、王妃,等一下。”顾月朝的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一转头,只见,悠然一身白色的衣裳,膝盖处不知何时起了一些褶皱,像是长期罚跪留下的痕迹。   悠然的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的双手反剪于身后,用一根麻绳串联在了一起。   他们个个面露怒色,但迎面对上墨一辰,神色一怔,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属下参见主子!”   “那个……”悠然朝着墨一辰拱了拱手,弱弱开口:“王爷、王妃,我……我刚刚多有得罪,还望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说着,她看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道:“这些皆是闯入隐殿的寒潭令。圣女大人有令,全部归还给王爷。我……那个,我其实没想着绑着他们,可……可是我一松开,他们就要杀我,我没办法才……您千万不要生气啊。”   悠然的双手不安分地交织在一起,抿了抿嘴唇,在墨一辰的面前尽显卑微。   “无妨,”墨一辰淡道:“都起来吧。”   “是,谢王爷。”   悠然的眸光转了转,见墨一辰没有呵责她,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赶紧命人给暗卫们松绑。   随后,继续说道:“王爷、王妃,那个……还有,圣女大人吩咐我,让我跟着您去接孙永安。”   “好。”墨一辰与顾月朝点了点头,走在了前面。   悠然赶紧跟了上去。   向景阳的眸光流转,突然凑近了悠然,小声问:“我说悠然小姐,你怎么得罪王爷与王妃了?”   “关你屁事呀!”悠然没好气道。   向景阳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把柄,哪能如此轻易地放过悠然,连哄带骗道:“我与君上呢,一直跟着王爷与王妃,对他们的喜好非常熟悉。你若是要道歉呢,我可以给你提供建议。”   悠然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向景阳知道对方上当了,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乖~来~叫声好哥哥听听~”   !!!   向景阳与悠然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随后,便听得“砰”的声音传来。   顾月朝警觉地一转头,只见,向景阳与悠然双手使劲地抓着彼此,像是为了打扰到墨一辰、顾月朝、秦风三人,小声地较量着。   “向景阳,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调戏我!看我不收拾你!”说着,悠然的脚朝着向景阳的下盘踢去。   向景阳轻松躲过,道:“我说小姐,虽说你是长老之女,身份尊贵,但若是得罪了圣女,怕是脖子上顶着十个进水的脑袋都不够砍吧。”   “臭小子,当初新皇不要你的时候,是我大发慈悲帮你求情的!你当时可是跪在我面前说欠我一个人情呢!”   “哟呵,说不过就开始翻旧帐了?你三年前火烧药阁,在我的面前哭鼻子,可是我帮你顶罪的!如此说来,我根本就不欠你!”   “你还准备一笔勾销了?那么,三年前你……”   向景阳与悠然二人开始疯狂地掏各自的老底。   墨一辰等三人无声叹气,终究没有阻止这两个幼稚家伙的争斗,只是无声地感叹了一句:这二人的精力真好。   感情也好。   ……   翌日,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是一个启程的好日子。   将军府,别院,正堂。   墨一辰的眸光看向了下首的宸王、凌曼舞等人,下令道:“我与月儿离开后,宸王,你带兵在神殿山的附近驻扎。若有必要,我们可能要攻打飞雪国。”   “什么!?”宸王、凌曼舞等人的神色一怔。   “只是说可能性。”虽然雪鸢有预言说,定能成功救墨瑾瑜,但墨一辰始终介意那所谓的小意外,淡道:“你们在此听母妃的号令。”   “是!”宸王得令。   秦风起身拱手,道:“需要余家军帮忙吗?”   “不用。”墨一辰的眸光深邃,道:“天城国与飞雪国签订过和平协议,在这件事儿上,你们不方便出手。   神殿山临近司神殿,是洛城的地界,敌军的二十万士兵入城,必定会引起百姓的恐慌,秦风,麻烦你要给百姓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秦风得令。   “王爷、王妃,”石牧雨与秦时同时踏步进来,拱手道:“穆清晖来了。”   墨一辰淡淡嗯了一声:"琉璃,你带着瑾鸿,与宸王一起去司神殿。云逸,你带一批暗卫,跟着我们进山。"   “是!”琉璃与云逸同时得令。 第614章 踏入飞雪国   神殿山脉连绵不绝,云雾缭绕,宏伟壮丽,犹如仙境。   神殿山位于天城国,他国之人无法靠近,再加上它又临近司神殿,本国之人不敢轻易靠近,故而几乎无人攀爬过,更添了一份神秘之感。   穆清晖带了五百人左右——想来,这些人原本是去镇王府抓墨瑾瑜的——在前方带路。   墨一辰与顾月朝带着云逸,总共一千人左右,紧随其后。   山路崎岖,重峦叠嶂,峻峭难行,难免令人疲惫。   所幸,时间已经进入春季,万物复苏。   温和的微风拂过宁静的山间,枯黄的大地与树枝纷纷冒出了绿色的新芽,被寒冰冻结的溪水慢慢融化,流水潺潺,游鱼戏水。   偶尔,还有几只小鹿林间奔跑,无拘无束。   一片生机勃勃。   顾月朝猛然有种出来游玩的错觉。   但,这种错觉只持续了一天。   等到第二天,顾月朝等一行人登上山腰之时,猛然发现,越往上走,山间的雾气越发浓郁。   雾气之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诡异的花香,仿佛会迷失人的心智,干扰人的视线。   墨一辰一个警觉,朝着树上看去,只见,被雾气包围的树上,缠绕着一朵又一朵的蓝色花朵。   蓝色的花朵折射着光芒,隐隐绰绰,莫名有种恐惧之感。   “放心吧,这花没毒。”穆清晖像是看穿了墨一辰的担忧一般,指向了前方两只吃嫩草的小白兔,道:“动物还在生存呢。   这些雾气,不过是为了遮挡我们的视线,让我们迷失在阵法中罢了。接下来,你们千万要跟紧我的步伐——王妃,你在听吗?”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顾月朝的身上。   只见,顾月朝的眸光之中,泛着淡淡的光芒,愣愣地望着前方的白色雾气。   雾气之中,她看到墨一辰的神色悲伤,抱着她的尸体,在雪鸢的带领之下,往前走去……   顾月朝的嘴唇微动,鬼使神差地走向了他们,唤道:“一辰……母妃……”   “——月儿!”   猛然间,墨一辰的声音闯入耳边,顾月朝的神色一怔,意识回归,愣愣地转过了头:“一辰?”   墨一辰的面上尽是担忧,问道:“你怎么啦?”   “我……我也不知道……”顾月朝的手摁在太阳穴上,猛地摇了摇头,再度朝着前方看去。   前方,雪鸢、墨一辰等人的身影早已消散于雾中。   顾月朝的眉头蹙了蹙,茫然地推测道:“我刚刚好像看到……难道那是前世的画面?”   前世?   墨一辰的眸光一沉,刚要说什么之际。   且听得穆清晖的声音不解风情地传来:“人生哪来的前世!若我的人生能够重来,我必定会赶在雪竹发现瑾瑜之前,让瑾瑜成为我的孙媳妇!”   顾月朝:“……”   墨一辰:“……”   好好的气氛全被毁了,二人一时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墨一辰拉上了顾月朝的手,以防对方走丢,道:“不要多想了,去了神女殿,一切便会真相大白了。”   顾月朝嗯了一声。   浓雾遮挡了太阳,模糊了时间的概念。   顾月朝等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想来是夜晚到了,便扎起了帐篷睡觉。   等到雾气中泛起了光芒,想来是清晨来临,便起身赶路。   就这样,经过了整整三天的攀爬,浓郁的雾气慢慢褪去,视线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山峰上。   高处的风景甚好,空气清新无比。   天空湛蓝,仿佛近在咫尺。朵朵白云如棉花糖,触手可及。   心情,情不自禁地好了起来。   顾月朝的视线朝着下方看去,只见,茫茫云海之下,一座神秘的国度展现在了眼前,隐隐绰绰。   虽然看不清细节,看不到尽头,却难掩其辽阔与壮丽。   “欢迎来到飞雪国。”穆清辉的声音中透着一股自豪,道:“天凤国三百年的历史,天城国一百年的历史,而我们飞雪国则有着上千年的文明与历史。   神秘而强大。   飞雪国的面积辽阔,种族众多,相互交融,极具特色。其风土民情、民族节日、知识与习惯经过千年的沉淀,丰富多彩,博大精深。   光是在这里看,你们看不清面貌。待瑾瑜与星旭成婚了,我定会带你们好好逛逛。”   ……他可真是三句不离墨瑾瑜。   面对如此壮丽的情景,墨一辰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纠正他了:“瑾瑜不是你的孙媳妇。”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二人还未成婚,现在还不是孙媳妇。”穆清辉连连点头,脸皮很厚。   墨一辰:“……”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顾月朝等一行人此刻所站的地方并非神殿山的制高点。   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山峰制高点,白云缭绕的地方,有一座纯白色的宫殿。   阳光毫不吝啬,尽情洒下,为其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乍看之下,宫殿闪闪发光,尽显神圣威仪。   “那里便是神女殿了。”穆清晖的声音传入耳朵。   “那里便是神女殿了。”顾月朝一个恍惚,声音重叠响起。   那声音的来源,竟然是雪鸢。   顾月朝一转头,再度看到了墨一辰、雪鸢,以及自己的尸体……   顾月朝几乎可以确信,这是前世的画面。   “走吧,”穆清晖的声音再度响起,前世的画面化为了虚无:“我的军队驻扎在前面。”   墨一辰与顾月朝紧随其后。 第615章 历史的变革   山间的丛林之中,流水潺潺,写着“穆”字的旌旗飞扬。   十万铁骑蛰伏于此,整整齐齐,气势恢宏,犹如一条蓄势待发,随时会一飞冲天的龙。   守卫的士兵一见是穆清晖回来了,连忙进去通报。   随后,一众将帅纷纷迎了出来,跪地行礼:“参见大人!”   “免礼。”下一秒,穆清晖的脸上褪去了说着“瑾瑜是我的孙媳妇”的玩世不恭,挂上了一抹沉稳与清冷。   他的周身流淌着一股王者的霸气与威仪。   他言简意赅地介绍了墨一辰与顾月朝,并说明了来龙去脉,道:“小神女被神女殿的人抓走了,明日,我们便去抢回来!到时候,我们便能摆脱神女殿的统治,步入君王时代!”   “君王!君王!君王!”将士呐喊了出来,义愤填膺。   "陛下!陛下!陛下!"十万大军跟着呐喊。   他们的声音撼动了整个山间。   顾月朝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这个沉寂了千年的飞雪国,正在经历一场重要的政治变革。   眼前的这位穆清晖便是这场变革的领导者,极有可能会成为飞雪国的第一位帝王。   而墨瑾瑜,恰恰是这场变革的导火线。   顾月朝与墨一辰将成为历史的见证人。   “星旭,”忽而,穆清晖轻唤一声,道:“过来。”   顾月朝悠悠地转过头去。   只见,一名两岁孩童小小一只,非常可爱。他的步伐缓慢,摇摇晃晃地扑到了穆清晖的怀中,柔声道:“爷爷……”   穆清晖一把抱起了星旭,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道:“来,星旭,叫岳父岳母。”   墨一辰:“……”   顾月朝:“……”   ……严肃的气氛停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没了。   这位未来飞雪国的君王怎么又沦为搞笑角色了?   穆星旭自然不懂岳父与岳母的含义,只知道听爷爷的话,呀呀道:“岳父,岳母……”   墨一辰:“……”   顾月朝:“……”   再度重申,真想揍穆清晖一顿!   墨一辰咬牙切齿道:“别带坏小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穆清晖的声音淡然,道:“我只是让他先练练口而已。”   墨一辰:“……”知道你个大头啊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是为了救出瑾瑜,墨一辰真的想一巴掌将他给拍飞!   因为奔波劳累,再加上明日还有一场战争要打,所以,众人早早便休息了。   翌日。   军营之中,擂鼓声声,震耳欲聋。   墨一辰与顾月朝换好衣出来之时,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穆清晖一身黑色的铠甲,老当益壮。   他手中的长剑指向了神女殿的方向:“将士们,今日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一定要拼死救出小神女!”   “是!”一众士兵的眸光之中泛着光芒,热血沸腾。   他们,在期待君王统治的来临。   墨一辰与顾月朝彼此对视了一眼,带着云逸等人混入了军队之中,朝着神女殿的方向出发。   出发之时,墨一辰让云逸等人服下了一颗由雪鸢调制而成的护心丸,以备不时之需。   顾月朝的眸光流转,心中忽而升起了一抹困惑,问:“我们如此兴师动众,雪竹就算没察觉到,也应该预言到了吧?她怎么都没行动的?”   “她估计是预言到了我的行动会成功,所以自愧不如,躲在神女殿瑟瑟发抖吧!”穆清晖的语气之中透着一丝鄙夷。   顾月朝保持了沉默,没有说话。   说起来,雪鸢只说了雪竹会失败,却并未阐明穆清晖这次的行动结果……   浩浩荡荡的军队穿过了山间的森林,吓得动物四处逃窜。   穿过森林之后,视线豁然开朗。   一片圣洁的白色猝不及防地闯入了眼帘之中。   阳光在大理石上反射着温润的光芒,前方,白云缭绕之处,三千青石呈现在了眼前。   三千台阶之上,是一座宏伟壮丽的宫殿与湛蓝的天空相接。   那宫殿与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那便是神女殿。   传承了上千年的古老宫殿,在岁月的洗练中褪去了曾经的奢华浮夸,只留下了千年风雨沉淀之后的霸气与孤高。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神圣,神秘。   可惜的是,这片圣洁的白色,将要被鲜血染红——   今日,将载入飞雪国的史册之中。 第616章 神女雪竹   “上啊啊啊啊!”   蓝天白云之下,穆清晖大吼一声,率领一众士兵冲向宫殿。   士兵的脚杂乱地踩在三千青石台阶之上,很快便留下不堪的泥泞。   顾月朝紧随其后,刚踏上台阶,忽而眼睛一眨,一个恍惚,周围的一切声音消失。   三千青石台阶之上,有一身影闯入了眼帘之中。   他的额头忠诚地贴在台阶上,一步一跪。   身后,一片血迹……   “一……”顾月朝的心瞬间被揪紧,双目圆瞪,不可思议地呼唤了出来:“一辰……”   “——小心!”   一声惊呼,顾月朝的意识回归。   她的神色一怔,猛然看到,眼前的天空,点点光芒闪烁,犹如白昼中的星星。   仔细一看,竟然是漫天的银针冲着十万大军飞来。   银针细而短小,长剑挥舞,俨然有些招架不住。   身后,士兵们陆续中了银针。   就连,墨一辰所带领的暗卫们也有人中招。   所幸,银针细小,只要不刺入要害,不足以致命。   轰隆。   三千青石台阶之上,精致地雕刻着飞龙的宫门大开。   从中飘然走出了八个白衣侍从,四个少年,四个少女,皆是俊秀出众的容貌。   他们的手中,捧着一个香炉。   一时间,山峰之中,白云之间,香味飘散。   “啊啊啊啊啊!”中了银针的士兵们纷纷发出了哀嚎,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云逸的神色一紧,连忙查看暗卫的伤势。   只见,被银针所伤的地方,皮肤开始一点一点的溃烂。   “是秘术!”穆清晖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穆清晖,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此时,一名女子的声音悠然响起,透着三分高傲,七分轻蔑,从神圣的殿内缓缓而出:“此处乃是神圣之地,岂能容你玷污?”   那人,便是雪竹。   雪鸢的孪生妹妹。   雪竹的肌肤胜雪,五官精美绝伦,岁月仁慈,并未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倾国倾城,沉鱼落雁。   一身白衣的她,额间点缀着一抹红色的图案,乍看之下,踏在云层之中的她,犹如仙女下凡。   刚出来的一众白衣侍从伏身跪地,尽显忠诚:"参见神女大人。"   雪竹的容颜与雪鸢近似。   只不过,雪竹的气场清冷高贵,与那位食过人间烟火、性格有些跳脱的雪鸢截然不同。   她的眸光之中包裹着冷厉的寒光,居高临下地扫过青石台阶上的一众将士,声音冷漠,道:“银针不会致命。致命的,是他们手中的香炉,是漂浮在空气中的香味。被银针刺中的肌肤接触了香味,会慢慢溃烂。   我念及你们是飞雪国的子民,不想在神圣之地流血。你们要想活命,就退下,退出香味之地。”   青石台阶上的士兵们纹丝不动。   穆清晖的手臂上被银针刺中,开始慢慢溃烂,却是无所畏惧,手持着剑,上前了一步,道:“雪竹,别总是用这种卑鄙的伎俩!把瑾瑜还回来!”   “卑鄙?”雪竹嗤笑一声:“我对你们已是恩赐了。穆清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这点小伎俩吗?我之所以对你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我早就预言过了,你今日根本就带不走小神女。”   “哼,可笑至极,”穆清晖面露不屑,道:“雪竹,难道你就没有给自己预言一下吗?”   “你预言到了你的失败,还用得着预言自己吗?”雪竹道:“你失败,我便是成功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二人的思维还真是有些相像。   “你的预言不准!阿鸢说过,今日你必输无疑!”说罢,穆清晖冲着雪竹砍了过去:“将雪竹拿下!”   “冲啊啊啊啊啊!”后面的十万大军前赴后继。   “不自量力,”雪竹那张清冷的面上闪过了一丝怒色,手一挥,道:“将他们尽数拿下。”   雪竹的最后一个字落地,宫殿之中,除了银针之外,冲出去了一众白衣少年。   三千青石台阶之上,双方队伍打做了一团。   穆清晖的目光看向了墨一辰与顾月朝。   二人心领神会,趁着一片混乱,闯入了宫殿之中。 第617章 前世(1)   跨过三千青石台阶,穿过了神女殿的宫门,首先映入眼帘,是一座供奉与祭拜神女的主殿。   主殿宽敞明亮,宫顶很高,流光溢彩,尽显气派。   一座由玉石打造而成的、白皙清透的女子雕像立于其中,伴随着淡淡的烟雾,如梦如幻,犹如仙女下凡。   雕像的容貌与神态,与司神殿的相差无几。   不过,此刻的顾月朝与墨一辰根本无心逗留欣赏。   二人带着云逸等一众暗卫穿过主殿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辽阔无际的广场。   广场之上,阙楼鹤立,与天相接。   广场的正前方,及两边,无数奢华的宫殿林立,鳞次栉比,长廊贯通。   壮丽宏伟,气势磅礴。   顾月朝的嘴角一抽,不禁感叹了一句:“这……这规模堪比皇宫啊。”   “神女殿得神女庇护,把持飞雪国的统治,其性质本就与皇宫无疑。”墨一辰的眉头微蹙,喃喃道:“不过,瑾瑜会在哪?最好可以抓个人来问——”   “你……你们是什么人?”墨一辰的话音未落,一转头,只见,三名白衣女子立于广场之上,错愕地望着他们。   虽说此刻穆清晖带人攻打,大部分的人都出去迎敌了,但,尚且有一些不会武功的白衣侍者在此看守。   云逸带人,一个箭步上前,将剑架在了三名女子的脖子上,质问道:“说!小郡——小神女在哪里?”   “你们是来抓小神女的?”那三名女子的神色一怔,瞬间提高了警惕之心,眸光坚定,道:“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杀了我们,我们也绝对不让你们带走与伤害小神女的!”   顾月朝与墨一辰彼此对视了一眼,姑且解释:“我们是瑾瑜的爹娘,不会伤害她——”   “别以为用这种方法就可以套出我们的话!”那三名女子的眼中闪烁着怒火。   墨一辰见她们誓死不说,无声叹气,倒也能理解她们的一片忠心,便没有浪费时间在撬开她们的嘴巴上,当即朝着云逸等人下令:“分头找!”   “是!”云逸等人得令,散开。   顾月朝跟在墨一辰的后面,刚踏入广场,忽而脚步一个踉跄,眼神恍惚。   猛然间,她再度看到了前方,墨一辰全身血迹、虚弱的幻影。   顾月朝赶紧拉了拉墨一辰的衣服。   墨一辰的心中困惑,朝着空无一物的前方看去,问道:“又看到前世的幻影了?”   “嗯!”顾月朝点了点头,拉着墨一辰跟上了幻影。   墨一辰不禁蹙了蹙眉,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前世来过这里的人是我吧,怎么我什么都没看到呢……”   这次出现的前世的幻影就像定格的画面,时有时无。   顾月朝与墨一辰穿梭于苍穹之下的硕大宫殿之中,时而迷路,时而与看守的侍从们撞个正着。   终于,经过了一番折腾之后,二人的步伐停在了一间宫殿之前。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看守宫殿的两名女子刚要上前,从袖中掏出什么东西刺杀之时,墨一辰眼疾手快,将她们敲晕了过去。   推开沉重的门扉,顾月朝与墨一辰踏入其中。   这里的宫殿,顶部都高得吓人。   但偏偏,这座宫殿看上去却是非常温馨,房内的布置竟然与镇王府的厢房相差无几,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儿童玩具。   俨然,墨瑾瑜在此不仅没有受到虐待,甚至还被当成了掌上明珠一般宠着。   墨瑾瑜小小的身躯躺在一张玉床之上,一见到自己的父母,开心得手舞足蹈了起来。   看到自家女儿安然无恙,顾月朝与墨一辰如释重负,眉间化为了一片柔情。   "瑾瑜,"顾月朝的脸上挂着笑意,伸出了手,便要抱对方起来:“我们来接你回——”   然而,在顾月朝的手触碰到墨瑾瑜肌肤的一瞬间,突然,她的眼前一黑,白色的浓雾如云海一般波涛翻涌。   下一瞬间,一道金色的光芒猝不及防地射入云层之中。   浓雾开始慢慢散去。   顾月朝猛然发现,自己站在了陡峭的悬崖之上。   悬崖之下,云海翻涌,深不见底。   悬崖的边沿,立着一扇高耸入云的门扉。   不,应该称之为牌坊更为贴切。   由大理石打造的牌坊之上,刻着稀奇古怪的文字与符号。   其符号倒是与雪竹额头上点缀着图案有几分相似。   “这是什么?这是哪里?”顾月朝的脸上满是困惑,白皙修长的手拂过了门框。   随后,又是一个天旋地转。   她忽而闻到了一阵恶臭,耳边传来了猪吃食的声音。   她猛地一睁眼,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正站在一个猪圈的旁边。   猪圈之中,有一女子的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她的四肢被铁链束缚,像条卑微的狗一般跪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顾月朝的神色一怔,猛然一惊,瞪圆双眸。   这,这里是……   “月儿!”耳边,忽而传来了墨一辰的声音。   顾月朝一转头,只见墨一辰的身躯穿过了半透明的自己,奔向了猪圈中的女子。   “皇叔……”女子的声音虚弱,带着满腹委屈、悲伤与自责。   “月儿,本王带你回家。”说罢,墨一辰砍断了铁链,抱起了满是泥泞肮脏的顾月朝。   这里,是前世! 第618章 前世(2)   镇王府,墨一辰火急火燎地抱着顾月朝一回来,便当即下令传唤孙永安来给她把脉医治,并叮嘱琉璃贴身侍奉。   与此同时,墨一辰没有半点犹豫,当夜就率兵闯入皇宫,杀进了东宫。   东宫之中,当时的墨文年正与顾月熙行鱼水之欢。   他们知道墨一辰从边疆回来了,并接走了顾月朝。但,他们却丝毫不着急。   毕竟,他们认为,墨文年此刻是太子了,墨一辰就算再不服气,也会礼让三分,选择在朝堂上一辩事实。   更何况,他们认为,墨一辰刚回来,至少需要点时间去消化消化所发生的一切。   只可惜,他们没想到,墨一辰的速度会如此之快。   快到禁军毫无招架之力,快到二人还未来得及穿衣服,便被一众士兵拿下了。   他们更没想到,墨一辰的行为会如此简单粗暴,粗暴到懒得去惊动文武百官,懒得去听任何辩解。   “皇叔,大半夜的带兵入宫,你这是要干什么!”光溜溜的、只穿了一条亵裤跪在地上,墨文年的震惊与怒火俨然大于了羞涩,怒吼了出来:“我现在可是太子!没过多久就登基了!你是想谋反吗!禁军呢?”   谋反又如何?   墨一辰坐于东宫的豪华椅上,眸光冷得快要掉出冰渣,无所畏惧:“区区三万禁军,什么时候能阻拦本王的步伐了?”   “皇叔!你到底想干嘛!有事不能等明日上了朝——”   “本王没什么耐心,不想等到明日,今日便想解决。”墨一辰冷不防地打断了他,平静的声音中压抑着怒火,看向一众士兵。   士兵们得令,一把抓过了一丝不挂的顾月熙,将她的四肢摊开,平坦地摁在了地上。   “呀呀呀!不要!”无数双眼睛盯在顾月熙全身清透的肌肤上,将她所有的秘密看个精光。她顿感羞涩,怒喊了出来:“放肆,都不要看我!我现在可是太子妃,岂是你们这帮粗贱的人能看的?”   执行命令的一众士兵尽是冷漠。   说实在,自从知道顾月熙害死了顾氏与陈氏一家后,一众士兵就没有把她当作女子,而只当她是个畜生,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墨一辰淡淡下令,道:“将她的四肢砍下,舌头割去,双眼挖去,头发拔光,塞进酒瓶之中。”   跟春晓与夏眠一样,做成人彘。   墨文年闻言,神色一怔,身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皇叔,凡事总有个理由吧!你不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处罚人!”   墨一辰没搭理他。   自己做了什么,难道心里没数吗?   “就为了一个顾月朝吗?”顾月熙疯狂地挪动着身躯,道:“皇叔,顾月朝作为殿下的女人,却与强盗发生苟且关系!她就是一个任何人都能上的贱货——”   任何人能上的贱货。   墨一辰的怒火腾的一声便起来了。   说实在,要不是一众士兵觉得顾月熙恶心,墨一辰现在就让她体验一把这种滋味!   墨一辰道:“先把她舌头拔了!”   “是!”其中一名士兵的手伸入了顾月熙的嘴巴里面,将其舌头割去。   顾月熙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是耳朵、头发,四肢……   最后,才是眼睛。   黑暗笼罩了一切,痛苦传遍了全身,羞耻已经不重要了,顾月熙就这样被塞进了一个酒瓶之中。   整一个行刑的过程长达了半个时辰,墨文年看得心惊肉颤。   “墨文年。”   墨一辰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墨文年的身躯一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恐惧被唤醒。   他疯一般地扑到了墨一辰的脚边,连连磕头:“皇皇皇叔饶命!这一切都是顾月熙让侄儿干的!侄儿什么都不知道!皇叔!求您了,我是您的侄儿!”   墨一辰冷漠的视线看向了墨文年,犹如看待一具死尸:“放心,本王不会把你做成人彘。”   墨文年松了一口气,却见墨一辰命人扛进来了一个超级大的笼子。   笼子里面,有两条恶狗。   墨文年见状,原本放松的神经再度紧绷。   墨一辰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感情起伏,道:“墨文年,你既然不做人事,那本王就满足你,从今日开始,你便与畜生住在一起。   今日是狗,明日是蛇,后日是熊……温柔的动物不会放进来的,毕竟,你是个歹毒的畜生。   来人,将墨文年四肢的经脉挑断,关进笼子里面。”   顿了顿,他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对了,畜生不需要穿衣服,都扒干净了。”   “是!”士兵们得令,抓起了墨文年。   墨文年拼死哀嚎:“皇叔,皇叔,我错了!侄儿错了!侄儿下次再也不敢——”   “舌头拔了。”   接下来,墨文年的人生非常精彩,一天天地跟动物们斗智斗勇。   只可惜,这场游戏,不到三个月,墨文年便死了。   那之后,墨一辰将顾月熙扔进了笼子中,很快被一群恶狗啃食干净了。   他们的骨头,狗都不啃,墨一辰只好将其扔在了乱葬岗。   墨文年与顾月熙这对歹毒之人的命运宣告结束。   然而,一切却并未结束,而是开始。 第619章 前世(3)   皇上病重,时日无多。   现太子墨文年构陷忠良,已被墨一辰处决。   皇位悬空,后继无人。   而就在这时,“墨叶炜”出现了。   由于皇族的子孙,墨信安、墨天纵等人惨死,墨玉馨消失,就只剩下了墨叶炜。故而,一众文武百官与百姓自然而然地拥护他上位登基。   但,墨一辰很快便查到了,此时的“墨叶炜”并非天凤国的大皇子,而是天城国的百里云钰。   然而,当墨一辰要公开一切,起兵阻止“墨叶炜”登基之时,却发现“后院着火”了。   他早已一步步地踏入了百里云钰与孙永安构建的陷阱之中。   顾月朝在孙永安的治疗之下,身体虽然慢慢康复,却被下了夺魂术,意识不清,记忆出现了紊乱。   孙永安以夺魂术的解药相逼,让墨一辰扶持百里云钰登基,并交出兵权。   “小王爷,”镇王府的正堂之中,孙永安苦口婆心道:“你只要装作不知道现在的墨叶炜是假的,乖乖扶持他登基,老夫保证,绝对不会陷害你——”   砰!!   墨一辰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茶盏被震翻。   空气凝结成冰。   “放肆!”墨一辰怒火中烧,就连说话的声音中都透着一股颤抖,道:“孙永安,天凤国与天城国势不两立,你居然让本王扶持一个敌国的皇子登基!?开什么玩笑!你在陷本王于不义之地!   天凤国是墨家的天下,不是他们百里皇族的!   孙永安,本王如此信你,你居然成了天城国的走狗!”   “小王爷,”孙永安猛然有种对牛弹琴的错觉,再度耐下心思,好言相劝:“百里云钰答应了老夫,就算他登基了,一样会封您为镇国王爷,您在天凤国的地位绝对不会有所动摇。既然如此,谁做皇帝不都一样吗?”   墨一辰睨了孙永安一眼,心中不禁冷笑:“你的心中,没有国家大义吗?”   “那东西能当饭吃吗?”孙永安真是精疲力竭,感觉与墨一辰之间的代沟严重。   他干脆放弃劝导,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毒辣,道:“小王爷,顾小姐身上的夺魂术会侵蚀大脑,若是没有解药维持,她很快就会变得痴傻,傻傻分不清您与桌子,桌子与椅子,椅子与茶盏……然后,她的脑子死亡,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去死——”   “孙永安!!”墨一辰大吼一声,掐住了孙永安的脖子。   “小王……咳咳!”呼吸变得困难,孙永安猛烈地咳嗽着,眸光却是无所畏惧:“在小王爷的心目中,国家大义重要,还是顾小姐重要,麻烦想想清楚。”   顿了顿,他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小王爷,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为了您的母妃能够回来……”   “滚!”墨一辰怒吼一声,甩开了他。   孙永安瞧了他一眼,姑且叮嘱了一句:“希望小王爷想快一些,顾小姐若是再拿不到解药的话,可能就要——”   “本王让你滚!”   墨一辰的声音再度传来,孙永安转身离开。   正堂之中,墨一辰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   反射着光芒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真的,好累。   “皇叔……”身后,有一女子娇软的声音传来。   墨一辰一转头,便见琉璃推着坐于轮椅上的顾月朝进来了。   金色的阳光温柔,衬得顾月朝美艳动人,风华绝代。   然而,这样的她,大脑的意识开始不清……   “月儿……”墨一辰的心中一紧,痛不欲生,在她的身旁蹲下。   顾月朝的手轻轻拂过了墨一辰的脸颊,问道:“您哭了?”   “……”墨一辰的胸口仿佛压着一块石头,紧握的拳头,指甲陷入了肉中。   他的嘴唇动了动,任凭泪水不断地下流,却还是强撑着,道:“没有……没哭……我送你回去……”   一辰。   今生的顾月朝静静地望着这一幕,泪水决堤。   顾月朝觉得最温柔的五年,对墨一辰来说,是何等的煎熬。   国家大义与心上人这两座大山压得他精疲力竭,喘不过气来。   但,面对顾月朝日渐不清的神志,他又不得不违背良心,一步步地向孙永安与百里云钰妥协,开始交出兵权……   墨一辰的身心已被逼入绝境。   而就在此时,顾月朝为了不连累墨一辰,自刎而死。   在那一刹那,当亲眼目睹到顾月朝的尸体时,墨一辰的世界崩塌。   他的身心彻底崩溃。 第620章 前世(4)   顾月朝是墨一辰最后的底线。   当这条底线被践踏,墨一辰心如死灰,不再忍耐,当即带领寒潭令造反。   天凤国内乱。   百里云钰虽然从墨一辰的手中抢过了兵权,但,无论是镇龙军还是宸王的凌云军都皆不听他的号令。   无奈,百里云钰唯有从天城国调兵过来。   天城国与天凤国的战争彻底爆发。   墨一辰率领寒潭令抵御外敌。   而在天城国内,另一件大事儿发生了。   前世,作为乞丐的秦风在向彭越、向景阳与余如颜等人的帮助之下,记忆恢复。他趁着两国战乱,天城国的守备空虚,顺应民意,响应预言,成功夺取了百里皇族的政权。   与此同时,秦风得司神殿的圣女——雪鸢的召唤,受她所托,前往天凤国寻找墨一辰。   秦风带着墨玉馨,在战乱中与墨一辰汇合,阐明了来意。   如今,墨玉馨成了天凤国唯一幸存的皇族血脉,又是秦风的妻。   于是,墨一辰决定,将寒潭令交到了秦风的手中,协助二人推翻百里云钰。   秦风如预言所说,在顾月朝死后,一统两国,登基称帝,册封墨玉馨为皇后,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繁荣盛世。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因为在此之前,墨一辰与雪鸢相见了。   雪鸢作为拥有预言之血的圣女,早就预料到了墨一辰与顾月朝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但却因为被囚禁而无能为力。   甚至,在秦风没有彻底控制天城国,预言没有实现之前,她连给墨一辰通风报信,阐明“孙永安有问题”都做不到。   毕竟,雪竹还要指望孙永安推翻预言呢。   不过,雪鸢从未放弃挣扎,一次又一次地试图与雪竹进行谈判。   所幸,前世与今生是不同的。   前世并无墨瑾瑜的存在,导致神女的血脉断绝,神女殿的威望一日不如一日,穆家的势力日渐庞大。   最终,为了保全神女殿,雪竹屈服,被迫迎回了雪鸢,恢复了其自由。   奈何,一切为时已晚,顾月朝已经自刎了。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悲剧发生,可谓是环环相扣,与所有人都脱不了关系。   只能说,一切皆是命数。   雪鸢本就觉得对不起墨一辰这个儿子,如今更是愧疚难当,唯一能做的,就是豪赌一把。   雪鸢不顾一切,带着墨一辰翻越了神殿山,来到了神女殿。   她割破了臂弯,用自己的鲜血作为代价,将墨一辰送到了神女接受洗礼的门扉前——   将命运,交由上天去决定。   “——汝所求之物为何?”   忽而,空气之中,有一声音响起。   不。   该声音是直接传入脑海之中的。   顾月朝的身躯猛然一抖,意识在瞬间拉回。   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已再度站在了四面环绕云雾的悬崖峭壁之上。   这里,像是门扉所打造的神秘空间。   “求您……”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救救月儿……”   顾月朝的心被瞬间揪紧,一转头,发现墨一辰那修长纤细的身躯伏跪于地,头虔诚地磕在地上。   卑微至极。   “一辰……”顾月朝连忙跑到了墨一辰的身旁:“你干什么!赶紧起来,把头抬——”   顾月朝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猛然发现,墨一辰素白的锦袍上,满是血迹……   若是他曾抱过顾月朝的尸体,那么,理应,血迹只集中在胸前才是。   但,墨一辰跪在地上的膝盖处,衣服磨破,血肉模糊。   不仅如此,他伏在地上的双手上,贴在手背上的额头上,皆有鲜血流出……   再一转头,顾月朝发现,墨一辰的身后,拖着一个长长的血迹。   突然,一股不祥的预感溢满了全身,顾月朝的心沉入了谷底。   她慢慢起身,顺着血迹的方向走去,仿佛失魂了一般自言自语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621章 代价(1)   顾月朝的手在触碰到了悬崖四周的云雾之后,顿感一股强烈的力量拉扯,将她推了出去。   待她反应过来之际,自己重新回到了神圣纯白的神女殿。   苍穹之下的神女殿,壮丽威严,寂静非常。   顾月朝心急如焚,顺着血迹,奔跑于长廊之上,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宫殿,踏过空旷的广场……   终于,她来到了神女殿的殿外。   “这……这是……?”顾月朝的脚步猛然一停,不禁为眼前的这一幕感到震惊。   只见,辽阔无比的殿外,宛若隔着一块破碎不堪的镜子。   镜中,时间静止。   原本在青石台阶上战斗的穆清晖与雪竹,以及一众白衣男女与士兵们的动作皆定格成画。   甚至,就连他们的神情都毫无变化。   通过这扇破碎的镜子,将顾月朝所处的神女殿与穆清晖等人所处的神女殿分隔成了两个空间。   不过,此刻的顾月朝也无心去分析其中的原理。   她一低头,只见茫茫的三千青石台阶之下,墨一辰孤单影只。   他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庞之上,泪水已干,难掩疲惫。   他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跪下,慢慢地将额头贴在了青石台阶上,随后,起身,踏上了一个台阶之后,再度跪下,再度磕头……   整整三千台阶,他虔诚地一步一跪。   顾月朝整一愣在了原地,呆若木鸡。   踏上台阶之后,墨一辰并未放弃这个屈辱的动作,继续一步一跪……   膝盖处的衣服与细嫩的皮肤被地面磨破,露出了血肉,每跪一下,洁白的地面上都会留下一个血一般的印子。   修长白皙的双手,皮被蹭破。   伏在地上的额头,磕出了血迹。   但即使如此,他的动作却毫不懈怠,标准而卑微。   曾几何时,堂堂天凤国的镇国王爷,在帝王的面前尚且有不跪之权。   但如今,他却心甘情愿,卑微到了尘埃中。   耗尽了一生所有的尊严与傲骨。   只为了一个她。   “一辰……”胸口就像被压着一块石头一般,呼吸变得困难,泪水夺眶而出,顾月朝心疼不已,不断地哀求着:“一辰,你不要这样子……你起来啊……”   顾月朝曾无数次地伸手去拉他。   奈何,手却是穿过了他的身体,连触碰都做不到。   硕大的宫殿,顾月朝就这样一步步地跟在了他的身后。直到,墨一辰穿过了云雾,与跪在门扉前的身影重合。   悬崖的尽头,金色的太阳慢慢西沉。   视线变成了一片漆黑。   随后,太阳再度升起,再度落下……   周而复始,墨一辰一动不动,整整跪了三天三夜。   终于,门扉处的声音再度传来:“汝心真诚,吾已经感受到了。吾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但必须有一个代价。”   “只……”墨一辰的声音虚弱无比,却是透着极大的决心:“只要能让月儿回来,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门扉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两个字:“承受。”   因为顾月朝是起死回生,所以需要以命换命。   “既然汝如此喜欢她,那么,接下来的这一世,汝将为她而活。”门扉的声音虚无缥缈,道:“她的幸福,将由汝创造;她的痛苦,全部由汝承受。汝可接受这份代价?”   墨一辰闻言,微微抬起了那张苍白无比的脸庞,看向了这座宏伟壮丽的门扉,眸光坚定无比,道:“求之不得。”   此话刚落,墨一辰的身影消失。   顾月朝重生,今生的故事拉开了帷幕。   "一辰……"见证了一切的顾月朝依旧立于悬崖峭壁之上,无声地抽泣着。   泪水早已模糊了整个世界。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前世错的人是她,偏偏要让墨一辰来承受一切?   这不公平!   在那一刻,顾月朝仿佛明白了,为什么是她能看到前世的幻影了。   因为,这是上天再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也可以。”   梗塞的声音中带着颤抖,顾月朝猛得擦掉了眼中的泪水,一步步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褪去了悲伤,变得坚定。   随后,她一转身,穿越了浓雾,穿越了神女殿,走下了三千青石台阶。   宫殿之外,穆清晖与雪竹的战斗定格。   但顾月朝无心理会。   她的膝盖一歪,跪在了三千青石台阶之下。   她的手放在冰冷的台阶上,额头紧紧地贴在了地上。   她学着墨一辰的样子,按照墨一辰原本的路线,一步一跪地爬上了三千青石台阶,跪完了整个硕大的神女宫殿…… 第622章 代价(2)   双腿就像被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   顾月朝没有墨一辰那般体力,到了最后,她几乎是拖着快要废掉的双腿,爬到了门扉的面前。   伏跪在地,尽显卑微。   高耸入云的门扉神圣而威严,并无任何反应。   整整三天三夜,顾月朝保持着这屈辱的跪姿。   锥心的痛苦传遍了全身,忍耐的泪水早已浸湿了衣衫。   但,顾月朝始终一动不动。   墨一辰曾为了她放弃尊严,忍受痛苦,如今的她一样可以。   “——汝所求为何物?”   终于,这个神圣的声音响起。   顾月朝的嘴巴张了张,方才发现,自己的面色苍白如纸,干涸的嘴巴久不说话,早已黏在了一起。   她润了润喉咙之后,沙哑的声音响起:“求您,收回墨一辰身上的代价。”   门扉的声音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问:“汝愿意付出何等代价?”   顾月朝连忙道:“只要你能不让一辰替我承受痛苦,作为代价,我愿意替一辰承受所有的痛苦。”   门扉一时沉默:“……”   绕口令?   这夫妻俩是在耍吾呢,还是来秀一波恩爱的?   顾月朝见门扉久久没回应,心中升起了一抹担忧,赶紧补充了一句:“瑾瑜与瑾鸿身上的痛苦也由我来承担。”   墨瑾瑜。   当这个名字闯入脑海的那一刻,门扉犹豫了。   它思索了一下,最终道:“吾决定——”   门扉的言语直接传入脑海之中,顾月朝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乌黑的眼眸之中,光芒被一点点地点亮,确认了一遍:"您……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云雾翻涌,门扉渐渐隐去了身姿:“回去吧,那个孩子在等你——”   “——月儿!月儿,你怎么啦!”   耳边,墨一辰急切的声音响起。   “啊……”顾月朝惊呼一声,如梦初醒,意识重新回到了神女殿的厢房之中。   她顿感虚弱,脚步一个不稳,跌入了墨一辰的怀抱之中。   顾月朝一低头,发现自己全身血迹。   刚刚在幻境中所遭受的一切伤痕与痛楚并未平白无故消失,而是带回到了这个空间。   “月儿,你没事吧?”墨一辰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怎么突然就……"   墨一辰只看到,在顾月朝的手触碰到了墨瑾瑜的一瞬间,她的额头渗出血迹,双手磨破,膝盖处更是鲜血淋漓……   她的面色苍白,身体虚弱,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一次,代价没有返回到他的身上?   显然,那个空间中所发生的三天,于这个空间来说,却只是一瞬间。   “放心吧,我没事。”顾月朝迎上墨一辰担忧而又自责的目光,心中的爱意抑制不住,道:“一辰,一切都结束了,你再也不用替我,替瑾瑜与瑾鸿承受痛楚了。”   同时,顾月朝也不用替墨一辰承受代价。   前世,墨一辰与顾月朝跟神女殿并无瓜葛,故而,神的恩赐需要代价。   但今生不同。   正是因为有了重生的存在,才赋予了墨瑾瑜——这位小小神女的生命。   顾月朝与墨一辰二人,于神女殿有恩。   “为什么?”墨一辰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顾月朝虚弱道:“我们走吧。回去再跟你说。”   墨一辰虽然急切地想要知晓真相,但念及这里是敌营,不方便长谈,便嗯了一声。   他一手抱着墨瑾瑜,一手搀扶着满是伤痕的顾月朝,从厢房中出去,忽而想到了一件事儿。   难道,雪鸢所说的小意外是指顾月朝会受伤?   顾月朝的神色疲惫,朝着墨瑾瑜的方向看去。   只见,小小的墨瑾瑜转动着圆溜溜的眼珠子,也在看着她。   墨瑾瑜左手的食指上有一处血迹。   刚刚,便是墨瑾瑜用鲜血作为代价,将顾月朝送入了神女接受洗礼的门扉前,让她看到与知晓了前世的一切真相。   “主子,王妃!”此刻,云逸等一众暗卫与顾月朝汇合。 第623章 雪竹下台   殿外,穆清晖与雪竹的战斗还在继续。   此时,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小神女!小神女被救出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朝着三千青石台阶之上看去。   只见,蓝天白云之下,几只白鸽飞过,墨一辰与顾月朝抱着墨瑾瑜从里面踏步而出,气势逼人。   “瑾瑜……”雪竹那张绝美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怒火,大吼一声:“都愣着干什么,把小神女抢回来!”   “是!”一众白衣男子得令,当即扑向了墨一辰与顾月朝。   云逸等人进入了战斗状态,将三位主子护在了身后。   穆清晖自然不会让雪竹得逞,冲上去护住了墨一辰与顾月朝。   双方,形成了对峙。   雪竹的嘴角一抽,吼了出来:“穆清晖,你疯了嘛!居然带外人来飞雪国!赶紧把瑾瑜还回来!”   “还?”因为墨瑾瑜被救了出来,穆清晖的脸上尽是嘚瑟:“瑾瑜是我的孙媳妇,是我们穆家的人!我不过是正常地把她接回家!”   “闭嘴,”墨一辰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提醒他了:“瑾瑜不是你的孙媳妇。”   顿了顿,他的目光深邃,看向雪竹,质问道:“雪竹——不,本王应该称呼你一声姨母比较合适吧,你为何要囚禁母妃?”   姨母?母妃?   雪竹的眸光流转,当即明白:眼前的这名男子是雪鸢的儿子,墨瑾瑜的亲生父亲,天凤国的镇国王爷——墨一辰。   雪竹的声音坦然,道:“阿鸢姐姐临阵逃婚,陷神女殿于不仁不义之地,这是她应有的惩罚。”   “那么,”墨一辰的眸光一沉,声音冷若寒冰:“你欺骗孙永安,怂恿他破除母妃的预言,也是惩——”   “闭嘴!”雪竹突然提高了声调,咆哮了出来。   “什么破除预言?破除圣女大人的预言?”一众白衣男子闻言,面色困惑,议论纷纷:“孙永安是不是那个两年前被神女大人带回神女殿的男子?”   “不止两年前。当年,我们去天凤国抓圣女大人的时候,他也在。”   “哦,我想起来了。当时,神女大人还偷偷与那位孙永安说了些什么。难不成就是让他破除预言?”   说着,所有人的视线纷纷集中在了雪竹的身上,像是在无声地质问:你想干什么?   雪竹的拳头紧握,面色一点点地沉下去,怒火爬上了心头。   雪鸢!又是雪鸢!   为什么这个贱人总是阴魂不散?   为什么明明是双胞胎,但,雪竹却只能活在雪鸢的阴影之下?   雪鸢自小便展露了超强的预言天赋,众星捧月,早早接受了神女洗礼,成为了下一代的神女继承人。   而自己,却要远赴天城国,成为圣女,无人问津。   每次望着雪鸢跳脱的身影,雪竹的内心深处,无数遍地呐喊着不公平。   越是得不到,内心便越是骚动,黑暗随之滋生。   雪竹渴望被关注,渴望被看到;她渴望取代雪鸢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当雪鸢说要逃婚,要离开神女殿的时候,雪竹的心中无比雀跃,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带着慈善的面具,当即答应会协助她离开。   雪鸢离开,自己便是名正言顺的神女了。   为此还不够。   毕竟,雪鸢是接受了神女洗礼之人——就像现在一样,依旧有人在期盼着她能回来。   于是,雪竹怂恿了孙永安。   只要雪鸢的预言有误,她便失去了神女的资格。   这样,自己便可以稳坐神女的位置,便可以号令神女殿,号令飞雪国——   “胡说八道!”雪竹绝不允许到手的一切化为乌有,声音近乎嘶吼,下令道:“来人,将他们拿下!”   一众白衣男纹丝不动。   雪竹愣了愣:“你们……”   “圣女大人虽然曾经因为逃婚而受到惩罚,但依然是接受过神女洗礼之人,她的预言是绝对的,神圣不可侵犯,犹如圣旨一般的存在。我等理应贯彻,唯命是从。”为首的白衣男子——路行知的声音正直,眸光如雪,道:“神女大人,你应该明白,恶意推翻预言,相当于是背叛神女殿吧?"   "!"雪竹的心瞬间被揪紧了。   "大人,请您暂且退下。"路行知淡道:"待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给我等一个合理的解释。若你真的做过此等事情,就不要怪我等不客气了。”   说罢,一众白衣男子将雪竹团团包围,做了一个恭敬的“请”的动作。   “你们……!”雪竹的脸色青白交错,咬牙切齿:“路行知,你疯了吗!我现在可是神——”   “神女大人,”路行知打断了雪竹,道:“不要逼我等动粗。”   在一众白衣男子包围之下,雪竹最终被“请”走了。   穆清晖望着雪竹落寞而又暴躁的背影,心中不知有多爽:“阿鸢的预言没错,这次的行动,雪竹输得一败涂地。”   墨一辰的神色淡漠,沉默不语。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多的事儿或多或少都与雪竹扯上了瓜葛。   如今她能有今天,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路行知踏步上前,朝着墨一辰行礼,道:“关于神女大人的事儿,我们会调查清楚,还圣女大人一个清白。”   墨一辰淡淡地嗯了一声:“麻烦了。”   说罢,他便要踏步离开。   奈何,却被路行知拦下了去路。 第624章 君王与神女,各有千秋   纵使雪竹已经退下了,但眼前的这群白衣男子却丝毫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   墨一辰的眉头微蹙,升起了一抹不耐烦:"还有何事儿?"   “一码归一码。”路行知的目光落在墨瑾瑜的身上,道:“请把小神女留下。”   “你们怎么那么执着?”穆清晖受不了,呵斥道:“你们留下小神女,无非是想利用她巩固神女殿的统治罢了。”   “是又如何?”路行知瞧了穆清晖一眼,坦坦荡荡,道:“瑾瑜大人是未来的神女大人,更是飞雪国的最高统治者,理应由我们神女殿进行抚养。”   “神女统治飞雪国的陋习结束了。瑾瑜会是我的孙媳妇,未来飞雪国的皇后。”   “陋习?”路行知冷哼一声:“神女殿统治了飞雪国千年,从未出过任何问题,何来陋习一说?”   穆清晖的声音慷慨激昂:“外面的世界风云变幻,而我们却像是缩头乌龟一般困在层层的山脉之中,与世界脱节!怎么就不是陋习了?我们要顺应历史的潮流!”   “什么算是顺应历史潮流?”路行知质问道:“神秘而又神圣的桃源之乡,拥有着令人闻风丧胆的秘术,以及独一无二的神女与神女殿,这些都是飞雪国的特色!   放弃原本属于自己的特色,向着同质化发展。难道,这就是历史的趋势吗?不一样的统治制度,就该被磨灭吗?”   “桃源之乡?哼!若是有人向往世外桃源倒是无妨,但问题是,我们并不向往!我们是需要进步的!”穆清晖不依不饶:“女性当权,唯唯诺诺!”   “我们现在在退步吗?千年的历史,就是女性温柔统治的结晶。若是交给男性统治,确定这个国家还能如此安稳吗?”路行知的声音平稳,反驳:“男性自大,当你们接手了飞雪国之后,会不会大力发展军事,陷国家与百姓于战争之中呢?”   “有时候,人不得不战。”穆清晖的气势全然不输:“百年前,天城国的教训难道还不够痛彻心扉吗?”   “那是——”   “——够了!”墨一辰听不下去了,厉声呵斥:“无论你们未来是顺应历史,实行君王制;还是继续闭关,成为世人心目中的世外桃源,本王都毫无兴趣,更不会干预。但是,瑾瑜是本王的女儿,本王必须带走!”   墨一辰此言一出,一众白衣男子纷纷进入了戒备战斗的状态。   “呵,”穆清晖得意了,道:“你没听懂王爷的话吗?瑾瑜会成为星旭的媳妇,今日必须带走——”   “你也没听懂。”墨一辰真是大写的无语:“本王没同意让瑾瑜嫁给你的孙子。”   “……啊?”穆清晖的大脑慢了半拍,提出了抗议:“我帮你们救出瑾瑜,你倒好,得手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穆清晖,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墨一辰淡淡地揭穿了穆清晖的心思,道:“你不过是在帮你自己,想要利用瑾瑜来夺取神女殿,助你登基称帝罢了。   本王的女儿,不是你们争权夺利的工具!”   墨一辰掷地有声,响彻了整片辽阔的宫殿,道:“都给本王让开!如今,本王的二十万大军,正在神殿山下。若你们敢有异动,本王的金戈铁马定会踏平这飞雪国!”   众人一片哑然,脸上不由地浮现了一抹心虚。   的确,若是墨一辰等人在此出事,别说天凤国了,怕是天城国也会撕毁当年的和平协议,出兵讨伐吧。   到时候,飞雪国就算拥有再多的秘术,也在劫难逃。   一群白衣男子纷纷看向了路行知,轻声呼唤:“路大人……”   路行知的拳头紧握,那张平静的脸庞之上,染上了一抹急躁,看向了顾月朝:“王妃刚刚去过神女洗礼的门扉前吧?”   顾月朝的神色一怔:“你怎么知道?”   “从瑾瑜大人手指上的血痕,以及你身上的伤痕判断出来的。”路行知的眸光看向了墨瑾瑜的手指,声音诚恳:“王妃,既然你见识过神女大人的厉害,那么,你更应该明白,瑾瑜大人身上背负的使命了。   不论去哪里,瑾瑜大人都是神女,无法逃避。” 第625章 长大以后再说吧   “王爷、王妃,”路行知朝着墨一辰与顾月朝拱手低头,态度谦卑:“请把瑾瑜大人留下,放心,我们绝对会善待她的。”   一众白衣男子跟着行礼,齐声高呼:"请把瑾瑜大人留下!"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穆清晖当即提出了抗议:“小时候的教育非常重要,万一你们自小给她灌输神女殿的统治思想怎么办?王爷,我建议,将瑾瑜交给我抚养!”   路行知睨了他一眼:“你确定不会直接拉着瑾瑜大人跟你那两岁的孙子成亲?”   穆清晖一时心虚:"我……我哪有!"   "行了行了,"顾月朝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目光落在怀抱中的墨瑾瑜身上。   墨瑾瑜不知有没有听懂他们的争吵,开心地挥舞着手臂。   若这是墨瑾瑜终有一天会卷入到飞雪国的政治纠纷之中的话,那么,顾月朝希望是在她能够自主作出决定,明辨是非的时候。   而不是,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动接受。   顾月朝的眸光流转,道:“选择神女殿,还是穆家,我们无权替瑾瑜做决定,而此刻的瑾瑜还小,无法做决定,要不,等她长大一些再说?"   路行知心领神会,点了点头:“等到瑾瑜大人及笄,神女殿会派人去接她。”   “到时候,我会让星旭亲自去下聘礼!”顿了顿,穆清晖忽而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赶紧补充道:“十五年时间太久了,瑾瑜肯定会遇到很多的男人。从王爷与王妃的容颜来看,瑾瑜未来定是一个大美人儿,万一她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   要不这样子吧,让星旭住在镇王府吧。”   顾月朝的嘴角:“……”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走向?   路行知不同意了,道:“既然如此,那就公平起见,我们神女殿也有男娃,跟着去镇王府!”   墨一辰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开什么玩笑!本王凭什么给你们养娃!”   “王爷你不必替我们带孩子,我们自会派人去带,”穆清晖与路行知异口同声道:“只要保证小神女公平地与我们的两个男孩接触即可!”   墨一辰:“……”   顾月朝:“……”   同时接触两个男娃?   有病吧!   “一个都不准来!”墨一辰怒火冲天地扔下了这一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穆清晖与路行知等一众人纷纷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顾月朝悠悠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了那座宏伟壮丽的神女殿上,喃喃道:“总感觉,瑾瑜接下来的人生,并不太平啊。”   “放心吧,不用考虑太多,”墨一辰的声音淡然却充满威严,道:“瑾瑜的身后有天凤国与天城国撑腰,长大之后,她只要随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便可。”   顾月朝思考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   穆清晖与路行知静静地望着墨一辰与顾月朝等人离开之后,彼此互看了一眼。   穆清晖道:“瑾瑜一定会选择我们穆家的!”   “麻烦穆大人有些自知之明,”路行知淡道:“瑾瑜大人未来可是神女殿的神女大人,用外界的话语来说,就是女皇。你的孙子何德何能,能让瑾瑜大人放弃江山而选你孙子?”   “你等着瞧!”穆清晖放下了这句狠话之后,转身离开。   路行知的眸光如雪,淡淡下令:“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不要让他们轻易接近瑾瑜大人。”   “是。”一名白衣男子得令。   “还有,”顿了顿,路行知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可能要下山一趟,将圣女大人迎回来了。希望,她能原谅我们曾经愚蠢的行为吧……” 第626章 无法实现的喜欢   四日后,顾月朝与墨一辰等人从飞雪国平安回来。   顺便,还带回了神女殿的各位长老们。他们是来请罪,恢复雪鸢自由,并接她回神女殿的。   司神殿,隐殿。   地牢之中,阴森潮湿,气氛压抑。   孙永安一身褴褛的灰色衣裳,蜷缩在牢中一隅,神色憔悴。他的嘴里还在喃喃地嘟囔着“阿鸢”二字。   牢房的不远处,昏暗的窄道上,墨一辰、顾月朝与雪鸢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跳动的烛火在雪鸢的白色纱裙上翩翩起舞,她的红唇动了动,问:“一辰,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墨一辰沉默了半响,问:“母妃想怎么样?”   “虽说他在前世间接害死了你与月儿。今生,他依旧没有悔改,继续与百里云钰联手,重蹈覆辙……他的行为愚蠢,罪无可恕。但,”雪鸢的眸光流转,泛起了一抹同情,悠悠开口:“他终究是被雪竹所骗,而且……虽然方法错了,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乞求:“若是你们没有特别生气的话,看在永安曾在小时候保护过一辰的份上,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将他交给我处置如何?”   墨一辰的眸光看向了顾月朝。   经过几天的休息,顾月朝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道:“我无所谓。”   “那,孙老先生就交由母妃了。”   墨一辰说罢,带着顾月朝从牢狱之中离开。   雪鸢则推着轮椅,来到了孙永安的牢房前。   “阿鸢……”孙永安一见雪鸢,暗淡的眸光瞬间被点亮,连忙跪到了雪鸢的面前,卑微的声音中夹杂着喜悦:“阿鸢,你……你总算愿意见老夫了……”   说话间,他眼中的泪水泛滥,模糊了视线。   雪鸢本就心软,不免有些触动,道:“我要回神女殿了。”   “他们要把你抓回神女殿!?”孙永安的身躯一怔,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栅栏,声音焦急:“阿鸢,阿鸢你放心,老夫一定会破除预言,一定……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永安……”   “阿鸢,老夫记得,记得你初来司神殿的时候说过,”孙永安的声音梗塞,溢满了泪水的双眸无比真诚,道:“你说,你不喜欢被束缚;你说,你喜欢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   雪鸢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在了孙永安的心中。   就像珍宝一样。   所以,哪怕离经叛道,哪怕罄竹难书,他都想给她自由!   雪鸢的目光落在他的头顶,无声叹气。   一切,皆是孽缘。   也许,雪鸢在二十几年前初来司神殿的时候,不该与他走得太近;也许,在他被上一代圣女惩罚的时候,不该出手相救,不该出言安慰……   也许这样,他就不会对她萌发别样的情愫。   也许这样,前世的悲剧,今生的很多事儿都不会发生了吧……   “永安,”雪鸢淡淡开口,平静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强势的威严:“我已经自由了,已经恢复了神女的身份,接下来,无人能强迫我做任何事儿。   这次回神女殿,是我自己的决定。不过,在回去之前,我会与一辰回一趟天凤国,祭拜一下先帝。”   孙永安震惊地抬眸看她。   “就当作是惩罚吧,”早知道不可能,就不该给予对方希望,雪鸢深呼吸了一口,道:"我已恢复了你司神殿长老的身份,从此以后,你与以前一样,继续做你的长老。   而我,也与以前一样,继续做我的神女。"   接下来的人生,他们二人,各走各的,互不干扯。   ……   顾月朝与墨一辰从隐殿一出来,便见,向景阳正带领着一众白衣侍者装饰着正殿。   这是在为秦风的登基做准备。   秦风的登基大典是在六天后的三月初六。 第627章 和睦的余家人   余将军府。   夜幕笼罩,月华如练,繁星璀璨。   余世民与秦风坐在了高高的屋檐之上,把酒言欢。   “睿儿,你我父子二人,已经好久没有像今日这般独处了。”余世民的声音豪放,从屋顶上堆满的酒坛来判断,他俨然是喝多了。   而人一旦喝多了,难免会有些感伤,他猝不及防问道:“睿儿,你恨我吗?”   秦风的神色一怔。   “曾经,我对百里皇族愚忠,让你诈死,抹去了存在,成为暗卫,”余世民的声音中尽是愧疚,道:“那段时间,你受了太多的苦与屈辱——”   “爹,”秦风忍不住打断了余世民的话语,恭敬地给他倒了一盏酒:“无论过去如何,是痛苦还是幸福,对我来说都是经历。有了这些经历,才造就了现在的我。所以,我从未恨过您。”   顿了顿,他忽而反问道:“爹,你会恨我吗?”   “什么?”   皎洁的月亮落在酒盏之中,别具一番风味。秦风润了润喉咙,道:“百里皇族被推翻,天下已是余家的天下。如今,父亲您健在,于情于理,皇位都应该由父亲继承才是,而我却……”说着,他低下了头:“孩儿不孝。”   “什么孝不孝顺的,你这孩子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呢。”余世民的为人非常开明,抬头望天,万千星火落在他的眸光之中:“从天凤国借兵,打下江山的是你;两年前,接受司神殿预言的人,也是你。而为父,什么都没做。   文武百官,以及黎民百姓皆以预言为准,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上。”   说着,他的酒盏碰了碰秦风的酒盏,道:“好好做个皇帝,造福百姓。为父以你为豪。”   "是,爹。"秦风将酒一饮而尽,心中的犹豫荡然无存。   “对了,”余世民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儿:“你真打算让玥玥成为摄政王?”   秦风点头:“玥玥这孩子自小跟在我的身边,忠心不二。这次能成功推翻百里皇族,他功不可没。”   “他的忠心与实力毋庸置疑,但是……”余世民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难掩无奈:“你也知道了,那孩子——”   “少爷!”余世民的话音未落,便见屋檐之下,向彭越小小的身影出现。   他一身墨色的蟒纹锦袍,代表着其尊贵的摄政王身份。   奈何,锦袍宽大无比,穿在向彭越的身上松松垮垮,下摆拖地,双手的袖子很长。   其模样,就像一个穿错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般。   他纵身一跃,跳上了屋檐,道:“老爷,你来评评理,为什么这件摄政王的官服如此大?”   余世民的嘴角一抽。衣服又不是我做的,尺寸也不是我量的,你来找我评理作甚?无理取闹!   虽然心中如此做想,但嘴上却是宠着他,道:“我记得当初来了三位礼官,他们没有给你量尺寸?”   “量了量了!”向彭越全然一副被余家上下宠坏了的德行,将当日礼官上门量尺寸一事儿和盘托出:“当时来的那三个礼官太失礼了,竟然问了三遍我的身份!我一直跟他们强调,我就是未来的摄政王!但他们好像还是不太相信,然后转头问了三遍洛洛的身份!”   此时的洛昂然追了上来,跟着跃上了屋檐,恭敬道:“见过老爷,见过少爷。当时,我对三位礼官说,我是天凤国兵部尚——”   “我就坦坦荡荡地跟他们说,洛洛是我的摄政王妃!”   “……”洛昂然无声叹气,抬头望天,只觉得,月亮真美,玥玥真吵,晚上好想惩罚他。   说起来,当时,他与礼官解释的时候,也被向彭越无情打断了。   “然后,那三个礼官就用非常微妙的表情打量着我们俩!”向彭越长长的袖子拖着下巴,道:“看着看着,他们好像恍然大悟了些什么,突然对我的态度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虽然他们的态度很好,但我总感觉自己被小瞧了!而且,他们还给我量了三遍身高!整整三遍啊!   最后,他们居然还恭敬地给洛洛里量了一遍尺寸——他们给洛洛量尺寸干嘛?做王妃的衣服?”   秦风与余世民的表情微妙,彼此对视了一眼,好像能够想象那副搞笑的画面了。   秦风看向了洛昂然,问:“昂然,你有试穿过这官服吗?”   洛昂然当即拱手,态度恭敬:“不敢。”   秦风淡道:“就试一下外衣吧。”   向彭越的眉头微蹙,将外衣脱下,递给了洛昂然。   洛昂然的心中困惑,目光扫过秦风与余世民,最终还是套了上去。   洛昂然的身材高挑挺拔,纤细如松,一袭合身的、绣着蟒蛇的墨色锦袍,将他衬托得威严四溢。   皎洁的月光之下,他那白皙的肌肤晶莹剔透。   不得不说,洛昂然是个十足的大帅哥,也难怪向彭越如此欢喜了。   “哦哦哦~我家洛洛霸气侧漏,威风凛凛,还挺像个摄政——不对不对不对!”向彭越连忙摇了摇头,将感叹化为了怒火:“为什么小洛洛穿得那么合身?”   “礼官本来就是给他做的呗。”秦风道。   “为什么!?”向彭越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不少。   秦风隐隐感觉脑壳疼,道:“礼官问了你三遍身份,态度和蔼,俨然是看你个子太小,纯粹将你视为了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在哄着你呢。   再加上你说昂然是摄政王妃——因为你打断了昂然解释的话语,导致对方的‘妃’字没听到吧,所以,他们把昂然认成了摄政王。”   “!!!”向彭越炸了:“还有这回事儿!?”   余世民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有道理。”   “没道理没道理!”向彭越挥舞着长长的袖子,其模样跟个撒娇的孩子一模一样,道:“说起来,我之所以那么矮,还不是因为小时候少爷非要逼着我读书,害我的脑子里面装满了知识,太重了,压到了身高。”   秦风的嘴角一抽:“什么东西?”   第一次听到如此奇葩的理由。   余世民扶额,看向了秦风:“……确定要让这家伙成为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秦风扶额:“反正现在衣服也不合身,我正好再思考思考要不要册封他。”   “!!!”向彭越跳了起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耍赖啊!”   秦风:“……”   但愿成了摄政王之后,这孩子的礼数能有所收敛吧。 第628章 秦风登基   三月初六吉日,洛城,乃至整个天城国一片沸腾。   今日,秦风——余唯睿的登基大典隆重举行。   天灰蒙蒙亮,明亮的启明星刚刚落下,太阳还未升起。   宏伟壮丽的皇宫广场之上,一众文武百官井然有序地站着,神色恭谨。   绵延不绝的殿阶两旁,站满了皇家禁卫。   庄严神圣,气势恢宏。   正中央,秦风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上绣着沧海龙腾,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春风带着高高飘起。   俊美的脸庞辉映着第一缕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与高贵,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震慑天下的王者之气。   他的步伐均匀,每一步都沉着自信。   在向景阳与一众礼官的引领拥簇之下,他先是踏上了高台,开始祭天。   祷告天地是新皇登基的必要仪式。天城国本就信奉司神殿,信奉圣女,故而对此格外考究。   祷告结束之后,秦风站在了高高的殿阶之上。   钟鼓声鸣,礼官高亢的声音响起:“跪,一叩首!”   广场上的百官齐齐朝着秦风跪下,虔诚叩首。   “二叩首!”   百官再度叩首。   “三叩首!”   百官三度叩首。   接受完百官的朝拜完之后,秦风踏入了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一步步地走向丹陛,踏着正中的殿阶,拾阶而上。   大臣们鱼贯入殿。   秦风徐徐入座,接过玉玺。   百官伏地叩首:“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响彻大殿,久久不绝。   秦风的眸光如雪,双手扶着龙椅两边把手上的黄金龙头,沉默而威严地俯视着朝堂之下的文武百官,心中感慨万千。   新皇登基,第一道旨意传来:“朕今日登基,当行孝仁之道,尊生父余氏为太上皇,生母李氏为皇太后,墨玉馨为皇后,余如颜为长公主。”   百官附和:“皇上仁孝厚德,福泽万民,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风登基,昭告天下,改国号为天盛,大赦天下,以显皇恩浩荡。   与此同时,向彭越被册封为摄政王,洛昂然则成了摄政王妃——虽然他本人是不承认的。   ……   是夜,月明星稀。   秦风在御花园内举办宫宴,邀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及其女眷一同庆祝。   顾月朝与墨一辰,以及宸王、凌曼舞等人都在受邀之列。   宫宴之上,莺歌燕舞,气氛欢快。   一众文武百官纷纷向秦风、墨玉馨,以及余世民与李瑶道贺,觥筹交错,气氛渐渐被推向了高潮。   而就在这时,秦风忽而从席间站起。   此举惊得一众文武百官,以及贵女们纷纷起身。   秦风有自知之明。   虽说有预言傍身,但,他能在短短两年内,从不起眼的乞丐、暗卫,一步步地坐上这龙椅的宝座,背后与顾月朝、墨一辰等人的信任与帮衬密不可分。   这份恩德,秦风没齿难忘。   “皇叔、皇婶,”秦风举杯面向了坐于下首墨一辰与顾月朝,举起了手中的酒盏,神色恭敬,道:“朕,敬你们。”   一众文武百官闻言,纷纷跟着举杯,声音洪亮:“敬镇国王爷!敬镇国王妃!”   气氛,陡然变得严肃。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余光扫过站着的一众天城国的重臣,心中不禁感到欣慰。   纵使成了皇上,秦风依旧没有忘记初心,对他们二人还是百般尊敬。   人与人相处,就像镜子。   你对我尊敬,我自然也会给足你面子。   顾月朝与墨一辰携带着宸王等一众人起身回敬。   墨一辰的声音沉稳淡然,却是真诚无比,道:“恭祝新皇登基,祝愿天凤国与天城国两国交好,永无战事。”   宸王等一众人道:“恭祝新皇登基!”   说罢,众人一饮而尽。   短暂的严肃之后,气氛再度活跃。   乐师奏乐,舞姬起舞。   皎洁的月光高悬于上空,无声地落在顾月朝的身上。   曾几何时,那个卑微地跪在顾月朝面前,一口一个“主人”的秦风,如今高坐于上首,成了万人瞩目的帝王……   人生,如此奇妙。   ——————   母亲节快乐呀~ 第629章 小白兔与大灰狼(1)   秦风登基,众人对于这位新皇的品性与脾气还未摸透,自然是小心行事,不敢触犯逆鳞,以免惹祸上身。   然而,宫宴进行了后半段,伴随着欢愉的气氛,一些贵女们的胆子开始大了起来,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新皇陛下年轻有为,玉树临风。我听闻,他的身侧仅有皇后一人,还未选妃纳妾呢。”   “真的假的?那,新皇登基之后,估计马上会举行选秀,充盈后宫了吧?”   “可是,我听说,那位皇后是天凤国唯一的公主,性格十分霸道,是出了名的蛮不讲理,她会不会不让陛下……”   “霸道公主又如何?自古以来,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是常态,为皇族繁衍子嗣更是使命,她管得了那么多吗?”   “而且,她不过是个敌国公主,如今能稳坐后位,无非是因为现在我国刚刚平定,敌国的二十万大军还在城外,陛下不得不忌惮他们。”   “等到了我国日渐强大,陛下定会将她拉下后位,扶持本国的女子成为皇后。毕竟,谁能允许未来的储君是敌国的血脉呢?”   “有道理。”   她们自顾自地分析完,觉得自己成为皇后的可能性剧增,深情的眸光看向了高高在上的秦风。   秦风一直在与顾月朝、墨一辰讲话,完全没听到有人不自量力地决定了他的后宫。   反倒是坐于秦风身侧的墨玉馨眉头微蹙,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充盈后宫,那只小白兔?   ……   宫宴过后,秦风带着墨玉馨前往寝宫休息。   宏伟奢华的九华殿外,禁卫林立,戒备森严。暗处,还有暗卫守护。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太监与宫女们规规矩矩地跪在两侧恭迎圣驾,神色拘谨。   秦风的眸光如雪,一踏入殿内,又见数十名貌美秀丽的宫女手捧着衣物进来,行跪于地,奉承道:“陛下,浴池内的水已经准备好了,请让奴婢们伺候您沐浴更衣。”   秦风的眉头微蹙,淡道:“不用,衣物放下,除了馨儿,其余的人都退下吧。”   “是。”   一众宫女退下后,秦风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转头,迎面看到墨玉馨正在捂嘴偷笑。   她一身艳丽的红衣,绣着的两只金色凤凰在烛火的映照之下,盘旋直上,栩栩如生。   那对桃花眼笑起来犹如弯弯的月牙,美艳动人。   头上的凤冠步摇随之摇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如此美景,秦风的心情一下子好了,柔声问道:“你笑什么?”   “与你相处了那么久,臣妾都没看到有女子接近过你。”墨玉馨白皙修长的手指伸向了秦风的腰部,为他宽衣。   秦风的眸光流转,诚实道:“我六岁便进入了暗阁接受训练,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真的受伤动不了,最多也是让玥玥照顾。我不需要,也不习惯有女子伺候。”   “臣妾所指的伺候,不是干粗活的伺候。”   "啊?"秦风不解:"那是什么?"   墨玉馨的神色玩味,想起了名门贵女们的话语,道:“是非常亲密的伺候,是后宫佳丽。”   后宫?   闻言,秦风的心陡然一紧,面上染上了一抹慌张,急切地解释道:“馨儿,我绝对不会三妻四妾,对后宫也没兴趣。我发誓,这一生,只有你。真的。”   顿了顿,他不忘补充了一句:“若你还在担心,我明日便可昭告天下,我——”   “行了行了,”墨玉馨连忙打断了他的话,道:“明明是你三宫六院,但你怎么比臣妾还紧张?”   “我……”秦风抿紧了嘴唇,委屈巴巴,就跟被欺负了一样:“那个……我怕你误会,怕你生气……你不开心了,我能不紧张吗……”   墨玉馨一时无言。   秦风这般模样若是让那群信誓旦旦想要成为皇后的贵女们看到,怕是会惊掉下巴吧。   秦风见墨玉馨沉默不语,伸手抓住了那双替自己宽衣的双手,似有讨好之意:“馨儿,你不要自称‘臣妾’。”   “啊?”墨玉馨愣了愣。   说起来,自从踏入寝殿之后,秦风便一次都没有自称"朕"。   “在外人面前,需要维持圣上的威严,你我按照规矩来。但,你我二人独处的时候,我们可以像普通的夫妻一样,没有繁琐的礼节,你我相称,相敬如宾。”   “这不符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秦风深情地吻上了她的手背,道:“馨儿,我永远是你的秦风,是你一个人的秦风,至死不渝。”   墨玉馨心中的软肋被触动。   从相遇,到相知、相恋,他们彼此走过的时间并不长。   但,墨玉馨却陪着秦风从卑微的暗卫,到被人人追杀,再到不顾一切名声下嫁于他,倾尽国家的兵力助他登基。   她陪着他走过了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   甚至,没有她,他根本无法走到现在。   秦风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曾经的他一无所有,无法给她什么。但,如今的他终于有所成就了,他想回报她,想给她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不。   那不是回报,那是纯粹的喜欢。 第630章 小白兔与大灰狼(2)   宽敞奢华的寝殿之中,烛火摇曳,气氛愈发暧昧。   “馨儿,”秦风的喉咙滚了滚,咬住了墨玉馨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征求同意,道:“我现在……想要个孩子,可以吗?”   噗呲。   墨玉馨忍不住捂嘴偷笑,脸上溢满了幸福,道:“那,臣妾先伺候陛下沐浴。”   “都说了,不要那么称呼,我不习惯。”   “是是是,"墨玉馨倒也哄着他:"馨儿伺候小风沐浴好不好?”   秦风不满地嘟了嘟嘴:“……你是不是在取笑我?”   “不敢不敢。”   走进浴殿,浴池之中温水清澈,漂浮着各色花瓣。   褪去衣裳,二人裸裎相待。   空气之中,清香暗浮,云雾缭绕,二人情不自禁地在水中相拥。   曾几何时,小白兔误入大灰狼的寝宫,将大灰狼看了个精光。   如今,大灰狼扎扎实实地看了回来。   沐浴之后,小白兔拿起了一件宽大的袍子,将大灰狼团团包裹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放置在了床上。   床上的大灰狼,三千青丝散开,铺满床榻,似干未干。   一对迷人的桃花眼反射着烛火的光芒,闪烁着万种风情。   她的肌肤白皙清透,将袍子轻轻扯开,顿时,春光乍现,全身上下犹如美玉,毫无瑕疵。   小白兔的喉咙滚了滚,欲 望被激起,鼓起勇气扑向了大灰狼。   他吻住了她的嘴唇,咬住了她的脖颈。   听着她微微的求饶声,慢慢往下,向着未知而又神秘的地方探险……   因为是第一次掌握主动权,为了重整夫纲,小白兔在登基前刻意去找了向彭越,恶补了一番知识。   书籍上的知识是如此美妙开放,姿势各异,惊得没有见过世面的小白兔差点脸红羞涩成了小红兔。   小白兔的勇气不佳,终究没有将所有的书看完,不过是随意翻了几页,学了一些皮毛。   小白兔自认为,这些皮毛知识,足以应付大灰狼了。   直到——   “啊!”小白兔忽而一痒,低头发现,大灰狼的两只不安分的爪子落在了他纤细的腰间。   随后,爪子一用力,猛地一推,将小白兔摁在床上。   大灰狼一个翻身,压住了小白兔,咬住了他的脖子。   “啊疼……”小白兔呻吟了一声:“馨儿,我——唔!”   大灰狼不由分说地堵住了他的嘴巴。   “陛下,”明明是只凶残的大灰狼,但她的声音却是如此撩人:“还是让臣妾伺候陛下。”   好吧,事实证明,小白兔终究是小白兔,一只“不思进取”的小白兔终究只有被“吃”的份。   “馨儿,我……我可以——”   小白兔没有放弃挣扎,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再度获得主动权。   奈何,他的制胜法宝被大灰狼“擒”住,以至于他的全身酥软,一次又一次地被对方反压了下去。   最后,小白兔不得不放弃了挣扎。   罢了罢了。小白兔在心中不断地安慰自己:男人志在征服四海,在床上被女人征服……   嗯,不丢人啦。   真的一点儿都不丢人。   反正,秦风就是一只吃素的兔子。   而只有作为大灰狼的墨玉馨,才能吃肉。   至于选秀、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这些都不是一只小白兔该想的事情。 第631章 分别   三日后,洛城城外。   天凤国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拔营,整齐排列,准备就绪。   今日,顾月朝与墨一辰等人启程回国。   秦风作为东道主,带着墨玉馨、余如颜、向彭越等人亲自送行。   双方进行着分别之时的寒暄,依依不舍。   就在这时,余如颜忽而上前,伸手拉了拉顾月朝的袖子,一对无辜的双眸小心翼翼地望着她,似是有所求。   顾月朝的眉眼染上了一抹笑意,当即心领神会,真诚的声音中带着一份调戏,道:“知道啦,长公主殿下,我会让大哥早点过来提亲的。”   余如颜的耳根“刷”的一声红了,娇滴滴道:“真讨厌。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呢。”   顾月朝笑而不语,脸上挂着宠溺。   洛昂然将余如颜情窦初开的表情纳入眼底,眸光流转,看向了向彭越。   被册封为了摄政王的向彭越一身蟒纹的锦袍,个子不高,身材小巧,皮肤白皙。   他并不是那种高冷帅气之人,相反,他笑起来,有两个酒窝,两个虎牙,非常可爱,无比天真。   就像大自然的一块纯真无邪的璞玉。   洛昂然觉得他最可爱的地方,是被他压 在身下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向彭越,明明很嚣张,但又挣脱不了;明明很享受,但嘴里却是骂骂咧咧。   这个世间怎会有如此可爱之人?   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洛昂然很想天天看到向彭越这般可爱的模样。   但是,他终究是天凤国的人。上次偷跑出来已是大逆不道,这次他必须回去请罪。   洛昂然的喉咙滚了滚,突然鼓起了勇气,唤了一声:“玥玥。”   “嗯?”向彭越顶着可爱的大问号,转过头来。   “我……”洛昂然深呼吸了一口,道:“我会来提亲的。”   猝不及防的告白,让春风变得温柔。   三月,是桃花初开的季节。   向彭越愣在原地,心中的悸动按捺不住。   但很快,他便立马意识到了这话语中的歧义,连连摇头:“不对不对不对!是我去提亲!我是提亲的那个!你是准备嫁妆的!!”   洛昂然的耳根微微泛红,羞涩地低下了头,没搭理他。   “哎!跟你说话呢!你这个人怎么一听到自己不爱听的就开始装聋作哑?”向彭越的小暴躁脾气上来了,连忙宣誓主权:“记住,你是摄政王妃!王妃!”   要不是现在天城国刚刚稳定,有很多事儿要忙,不然他真想跟着大队伍去天凤国,直接下聘,将洛昂然藏起来!   然后,向彭越定要重振夫纲,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向彭越以下犯上、不自量力地想着,在床上,他可比秦风这只小兔子要有出息得多了!   “君上。”清欢难得褪下了艳丽的红色,换上了一件青色的如意云纹纱,徐徐向前,朝着秦风行礼:“我也要走了。”   百里皇族作恶多端,不是被斩首,就是被流放了。   唯独剩下了清欢。   按理来说,为了防止前朝死灰复燃,各朝各代对于前朝的余孽毫不手软,皆是赶尽杀绝。   但,秦风毅然决然地保住了清欢。   不仅如此,他还将她赐姓为余,保持着原本公主的身份。   清欢一直为秦风效力,在这次的战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秦风绝对不会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儿。   此次离开,她依旧是天城国的和亲公主。   什么都没改变。   秦风的神色温柔,道:“一路顺风。”   清欢的神色一怔,便要下跪——   但却被秦风搀扶住了:“别搞得跟诀别一样。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记住,不论你到哪里,天城国永远是你的家,是你的靠山。”   秦风的话语很轻,却给足了清欢安全感,道:“是,君上。”   秦风的目光朝着雪鸢看去,问道:“圣女大人,您还会回来吗?”   “只要飞雪国与天城国的和平协议在,我便一直都在。”雪鸢的声音温柔,却是透着无比的自信。   但,就算没有预言,雪鸢也知道,如今的天城国有秦风这般盛德开明之主,必定会越发强盛。   “皇叔、皇婶,以及各位将士们,”秦风朝着众人拱手:“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墨玉馨、余如颜与向彭越等人跟着拱手,声音洪亮:"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顾月朝与墨一辰带领着宸王、凌曼舞、路天凌,以及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三月的春风拂过大地,萧瑟的黄土之上,染上了一抹嫩绿。   洋溢着一片生机。   ……   天凤国。   皇宫,乾清宫。   皇上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脾气也愈发暴戾。   今日,他如往常一样下棋。   黑白交错的棋盘上,难分胜负。皇上拾起了一颗白子,思索了半天之后,便要落下。   但在下一秒,他的动作停止,突然将白子换成了黑子。   顿了顿,他突然觉得不对,又重新将黑子换成了白子……   就这样重复了几遍之后,皇上终于忍无可忍,“刷”的一声将棋盘给掀飞了,厉声呵斥:“简直是岂有此理!”   殿内的一众宫女太监吓得纷纷伏地叩首。   且听得皇上的怒斥声继续,道:“现在到底是轮到白子下了,还是黑子下啊!朕自己跟自己下棋,都忘记顺序了!”   一众宫女太监的身躯颤抖,努力警告自己绝对不能笑出声。   “话说,都半年了,十弟怎么还不回来!前线传来消息,瑾瑜不是被救出来吗!”皇上怒发冲冠,言语如珠:“朕看十弟是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了!这次十弟回来,朕定饶不了他!朕也要晾他个十天半个月,让他尝尝这种孤独的滋味!让他也无聊到自己跟自己下棋——”   “陛下!”皇上的话音未落,便听得门外有一侍卫的声音传来,道:“王爷、王妃,以及宸王等一众远征军将于五日后抵达莞城。”   “什么?十弟要回来了!”原本怒气冲天的脸上,立马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浮现了笑意,皇上赶紧挥了挥手:“赶紧的,通知文武百官,五日后出城迎接!太好了!朕终于能看到十弟了!终于可以不用自己跟自己下棋了!”   跪在地上的金钱之姑且提醒道:“陛下,您刚才说,要晾着王爷一段时间,若是出城迎接的话——”   “放肆!朕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见到十弟!怎么可能晾着他!”皇上的眸光落在了金钱之的头顶:“金钱之,你在挑拨朕与十弟的关系吗?”   金钱之卑微地低下了头:“……奴才该死。”   是谁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   金钱之只知道,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第632章 凯旋而归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队伍浩浩荡荡,又是两个月,到了五月初,才正式抵达天凤国。   皇上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在城外迎接,以示重视。   远征军的凯旋,让整个莞城沸腾了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远征军凯旋而归,保卫帝国万年基业!”   百姓们纷纷站在街道两旁,齐声高呼。   声音洪亮,气势惊人,响彻四方。   他们以自己的国家为荣。   “这算双喜临门吗?远征军凯旋而归,驸马登基!”   “不不不!是三喜临门!因为,原本被认为去世了十几年的王太妃也回来了!”   马车之中,雪鸢不知是听到了议论声,还是单纯地想要看看这座自己远离了多年的莞城,总之,她在此刻掀开了车帘。   “诶?这是王太妃?那么年轻了吗?”   "好漂亮啊!"   “王太妃!王太妃!”   百姓们兴奋了起来。   御驾之上的皇上听着百姓们的言语,目光朝着雪鸢的方向看去,心中升起了一抹喜悦与欣慰。   雪鸢还活着的消息是在一个月前传入皇上耳中的。   雪鸢随着远征军归来,皇上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当即对外宣称,说雪鸢被百里皇族所害,囚禁在了天城国多年,如今,百里皇族灭亡,雪鸢终于重见天日,迎回国内。   “百里皇族真是垃圾!活该被灭!”   “是啊!幸好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墨信安对于百姓的议论毫无兴趣,目光一直停留在凌曼舞的身上。   凌曼舞的三千青丝用一根红色的发带高高竖起,干脆利落。   一身银色的铠甲,折射着光芒,红色的披风迎风飞扬,英姿飒爽。   她,不输给任何一名男子。   不。   应该说,她胜过很多的男子。   突然,许是察觉到了墨信安的视线吧,凌曼舞转过了头来,大大方方地朝着他挥了挥手,露出了八颗白皙的牙齿,笑道:“好久不见,二殿——哦不,现在是太子殿下了。”   那豪爽的笑容,直接闯入了墨信安的心扉,在心中掀起了阵阵涟漪。   墨信安的眸光如水,刚要深情地表达些什么的时候,且听得凌曼舞豪迈的声音再度传来:“难不成是东宫的伙食太好了?怎么殿下肥成这样了?”   墨信安的嘴角一抽,温柔的形象有些绷不住了:“本王没胖。”   “胖了!”凌曼舞驱马与墨信安并行,直接上手去掐他腰间的肉肉……   奈何,墨信安不胖,所谓的肉肉她没掐到。   但是,说出去的话,岂能收回?于是,不服输的凌曼舞干脆转战了战场,一把掐住了墨信安的脸颊,道:“诺,肥肉!”   肥你个大头啊!   睿智与稳重统统靠边站!   墨信安的火气立马上来,同样伸手掐住了凌曼舞的脸颊:“在军营每天用泥巴糊脸啊,这脸黑得跟煤炭一样!”   “煤炭有我那么白吗!”凌曼舞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都做了太子了,怎么还不请个太医治治一下你的眼瞎?眼瞎的小肥肥!”   “没礼貌的大煤炭!”   “我一口一个殿下地叫你,哪里没礼貌啦!信不信我叫你名字啊!”   墨信安愣了愣,啊?叫名字,好像不错啊。但是,吵架不能输:“那从此刻起,本王也要喊你的名字了!”   “信安!”   “曼舞!”   ……等下,这还是吵架吗?   说实在,要不是沿路的百姓们太热情了,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不然,这二人幼稚的争吵若是被人听了去,怕是会觉得当朝太子与将军是两个傻子吧。   墨天纵骑马跟在他们二人的身后,大写的无语。   快一年半没见了,这二人怎么也不感伤一下?   按照一般套路,不是应该彼此两眼泪汪汪,温馨地说着“好久不见”、“我很想你”、“你没事吧”之类的寒暄话语吗?   怎么到他们这里,画风突变,一见面,就吵架了呢?   若是让这二人以后长厢厮守,岂不是会把房子给拆了?   墨天纵无声叹气,目光朝着马车中看去。   此时,正好清欢掀起了车帘,往外看去。   二人的视线,在吵闹的空气之中相会。   瞬间,四周变得安静。   褪去了大红色衣裳的清欢,一身青色,再配合着淡淡的妆容,清新典雅,倾国倾城。   墨天纵一时看得入神,马匹差点撞上了前面的墨信安,吓得他连连道歉。   墨天纵这般模样落在清欢的眼中,她忍不住捂嘴偷笑,爱意更深。   这人还是如以前一样,如此可爱。   前方,御驾之中的皇上忽而想到了什么,靠近了墨一辰,小声道:“十弟,要不,你先别回府了,先陪朕去下盘棋再说?”   墨一辰的嘴角一抽,抡起的拳头差点揍上去。   天下真是太平啊。 第633章 一切都过去了   当夜,宫中设宴,为远征军的凯旋,以及王太妃的回归庆祝。   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带家眷出席。   以往这种大型宫宴,顾盛弘作为一朝宰相,位高权重,均是压轴登场。但今日,他早早便携陈云雪在殿内守候了。   不仅如此,甚至连一朝太后与皇后都早早地坐在了上首,眉头紧蹙,神色严肃,周身散发着威严,就像两尊不可侵犯的大佛。   搞得陆续前来文武百官们个个大写着懵逼,噤若寒蝉,乖乖地在位置上坐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是庆功宴吧?   怎么气氛如此沉重?   直到,一声通报响起:“镇王爷到!王太妃到!王妃到!”   大臣们纷纷跪地行礼。   太后与陈云雪哪里还顾得上礼节,蹭地一声站了起来。   “!”此举,吓得懵逼的洛皇后一惊,连忙跟着起身。   只见,大殿的门口,雪鸢一身深蓝色的柔娟曳地长裙,银色的丝线点缀其中,勾勒出了一副美丽的夜景。   时间,对雪鸢是何等温柔,她依旧如离开天凤国之时一般,肌肤如水般细嫩白皙,端庄优雅。   “娘娘……”陈云雪的薄唇颤抖着,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眸。   “阿鸢……”太后在洛皇后的搀扶之下,踏步走到了雪鸢的面前,摸上了对方的脸庞,喃喃道:“活着……果然还活着……哀家不是在做梦吧?”   前线传来消息,说雪鸢还活着的时候,太后与陈云雪是不敢相信的。   以至于,当她们得知雪鸢跟随着远征军一起回来了之后,便早早地前来宫宴上候着,渴望能早一点看到雪鸢。   这是上天给她们的恩赐,让她们终于不用一生背负着愧疚与罪孽,终于有了补偿的机会。   雪鸢愣了愣,眉眼带笑,朝着太后行礼:“臣妾参见姐姐。”   太后的身躯一怔,意识总算回归,赶紧搀扶住了雪鸢:“免礼免礼!一家人别拜来拜去的,太生疏了!”   陈云雪与洛皇后上前行礼:“参见王太妃。”   “免礼。”雪鸢微笑地重复道:“一家人别拜来拜去的,太生疏了。”   “噗呲。”洛皇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是……”太后一时无言:“你别一回来就嘲笑哀家行不行?”   陈云雪跟着小声抱怨:“好好的气氛全被您毁了……”   太后与陈云雪对雪鸢充满了愧疚。   她们的心中压抑着太多的歉意想要诉说,想要求得她的原谅。   但,现在被雪鸢一闹,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悲伤,以及勇气全没了。   "一切都过去了,"且听得雪鸢的声音淡淡传来:“我不需要别人的忏悔,也不想听到道歉,就让过去的一切都随风吧。”   太后与陈云雪的神色一怔,这才发现,原来,她们的心思早已被雪鸢看穿了。   “你这个人真的是……”还是如以前一样温柔。太后拉上了雪鸢的手,牵着她来到了自己的身旁,道:“对了,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儿呀?”   “对哦,”陈云雪跟着问道:“毕竟,当初你的呼吸都停止了……”   “这件事儿说来话长。”   “那,今日你与云雪就住在宫中吧,我们三人好好说说。”太后的好心情抑制不住。   洛皇后立于一旁,搬弄着手指,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多余货,什么话都插不上。   顾月朝与墨一辰相视一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伴随着一句“皇上驾到”,宴会正式拉开帷幕。 第634章 不一样的女孩   宫宴之上,乐师奏乐,琴瑟和鸣。   婀娜多姿的舞女们与百花共舞,美轮美奂。   皇上的心情大好,举杯畅饮,道:“此次我军大获全胜,王太妃又平安归来,朕心甚慰!朕敬大家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应诺,一时间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宴会上的气氛,渐渐进入佳境。   皇上犒赏三军将士,对于这次远征有功之人,一一赏赐,毫不吝啬。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凌曼舞的身上:“这次远征,郡主与路将军单独带了一支军队从西面包围洛城,为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   朕已经与十弟商议过了,决定,让郡主担任凌云军的副帅。”   凌曼舞的身躯一凛,连忙起身:“多谢皇上,多谢王爷!曼舞定不辱使命!’   文武百官连连道喜:“恭喜宸王,贺喜郡主!”   “郡主威武,年纪轻轻便独当一面!巾帼不让须眉!”   “是呀是呀,凌云军后继有人了!”   宸王听着众人的话语,心中非常自豪。   其实,宸王以前也传统过,重男轻女。   当时的他,不过是军营的千夫长,还未封王。他在得知宸王妃生下了女儿之后,也曾有过失落,也曾想再要一个男孩。   但,当时的宸王妃在一次意外中被一群盗贼轮流玷污,落下了病根,无法生育。   那段时间,宸王一度陷入了迷茫与绝望。   宸王妃痛苦万分,每日以泪洗面,曾无数次地让宸王纳妾,延续凌家血脉,甚至还提出让宸王休了她。   但,都被宸王拒绝了。   宸王比谁都明白,若是他真的纳了妾,一旦诞下儿子,再加上宸王妃的丑闻,那么,她与凌曼舞的人生就完了。   人生是需要经营的,不管是妻子,家庭,还是孩子。   谁说女子一定比男子弱的?   宸王相信,只要好好教育,凌曼舞一样可以独当一面!不输给任何一名男子!   而凌曼舞,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墨信安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光芒,温柔的视线落在凌曼舞的身上,心中的悸动按捺不住。   都说女子腼腆温柔,贤惠端庄,笑不露齿,但,这些在凌曼舞的身上通通看不到。   她是在马上长大的女孩。   她是军营中的将军。   她不需要跟其他女子一样。她本就是特别的存在。   洛皇后将墨信安的神色纳入眼底,面上不由地浮现了一丝笑意,道:“陛下,郡主作为女子为国出征,功不可没,您是不是应该给信安一些奖励呀?”   给谁奖励?   空气忽而一停。   一众文武百官彻底蒙圈。   凌曼舞为国建树,凭什么给墨信安奖励?他是出人了,还是出力了?偏袒也要有个限度吧。   但,皇上不是笨蛋,当即明白了洛皇后的言外之意,看向了墨信安:“信安,你有什么想要的?”   一众文武百官的视线看向了墨信安,心想:太子殿下什么都没干,应该不会那么不要脸吧?   “不要脸”墨信安不是笨蛋,又岂会不懂父皇与母后的良苦用心?   喜欢就要去争取。   拖拖拉拉,没准真的会被甩了。   墨信安起身,朝着皇上拱手,眸光坚定,道:“父皇,儿臣想要一个赐婚。”   凌曼舞的心中一怔,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心跳开始加快。   皇上的内心无比雀跃,就差鼓掌了,但,为了维持所谓的帝王尊严,他面上不显,装腔作势地问道:“谁呀?”   “儿臣想要……”墨信安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薄唇微动,看向了凌曼舞,道:“宸王府的郡主——曼舞。”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寂静。   一众文武百官瞬间了然于心:哦,这次远征,太子殿下是出人了。 第635章 指婚太子   宸王虽是草根出生,但武功高强,战功显赫,是天凤国唯一的异姓王,手握凌云军。   凌曼舞作为宸王唯一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如今已被破例升为了凌云军的副帅,日必定会女承父业,执掌兵权。   若是墨信安能与之结为连理,无疑是如虎添翼。   这是一次完美的政治联姻。   皇上的目光看向了坐于下首宸王、宸王妃与凌曼舞,姑且问了一句:“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婚姻终究不是小事儿,朕还是想听听曼舞的意见。”   皇上将装腔作势、明知故问发挥到了极致。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凌曼舞的身上。   凌曼舞的身旁,宸王妃的嘴角已经飞上天了。   凌曼舞的眸光流转,看向了墨信安,万千星火落于眼眸之中,璀璨无比。   沉默着思考了半响之后,她的红唇动了动,声音之中透着一股歉意,道:“对不起,殿下。”   对不起?   对不起!?   墨信安一时耳鸣,愣住了。   墨天纵愣住了。   洛皇后与宸王妃直接傻了。   包括皇上在内,一众文武百官的脑子宕机了。   什么情况?被拒绝了?   被当众拒绝了?   气氛,凝结成冰。   尴尬瞬间蔓延。   这场面有些难以收场。   宸王妃咽了咽口水,伸手拉了凌曼舞的袖子,轻声提醒:“曼舞,你到底想干——”   “对不起,”凌曼舞喘了一口长长的大气,徐徐起身,朝着墨信安福身行礼:“今日入城之时,曼舞不该说殿下眼瞎。曼舞在这里向殿下道歉,还望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道歉!?   早不道歉,晚不道歉,你偏偏在这个时候道歉!   会引起别人的误会啊!   墨信安的嘴角一抽,只觉得又气又好笑。   合着,看上了她,他就不眼瞎了是吧?   凌曼舞重新在座位上坐下,往宸王妃的方向靠了靠,面露羞涩:“女儿听父母的。”   宸王妃抡起了一个小拳头,差点直接糊在了凌曼舞的脑门上,轻声抱怨:“你想吓死我啊!”   宸王赶紧起身,朝着皇上与墨信安拱手:“小女不懂事,还望陛下与殿下赎罪。”   皇上缓冲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挥了挥手:“没事没事没事。”哎呀妈呀,吓得朕半条命都没了,还以为错点鸳鸯谱了呢。   一众文武百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顾月朝坐在墨一辰的身旁,笑得趴在他的肩膀上。   这凌曼舞真就没按常理出过牌。   看来,墨信安以后有的受了。   ……   皇上赐婚的速度一向很快。   昨日宫宴刚刚提及赐婚,今日,圣旨便拟好了。   一大早,宸王身着蟒袍补褂,朝北,跪在了乾清门东阶下。   赞礼大臣面西站立,宣读赐婚圣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兹闻宸王之女凌曼舞品貌出众、武功高强、巾帼不让须眉,朕躬闻之甚悦。   今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郡主凌曼舞待字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太子与太子妃。   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钦此。”   “谢主隆恩。”宸王接旨。   赞礼大臣将圣旨递到了宸王的手中,面带奉承的笑意,道:“恭喜宸王,贺喜郡主。”   “谢谢。”随后,宸王行三跪九叩礼后退出。   择日,墨信安穿戴蟒袍,在内大臣、侍卫、护军的随行下,前往宸王府,面见未来的岳父岳母。   到达大门,宸王恭迎。   踏入正堂,墨信安升堂拜,宸王答三拜。   以同样的礼节再见宸王妃。   礼毕,才算彻底完成了皇上的指婚。   辞行时,宸王恭送墨信安。   墨信安刚从正堂出来,忽而脚步一停,眸光深邃,朝着屋顶看去。   屋顶之上,有一女子的气息。   墨信安能察觉到,武功高强的宸王自然也察觉到了,连忙上前,拱手,轻声道:“殿下恕罪,小女不懂事,绝对没有小瞧您的意思。”   墨信安的嘴角细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笑意,朝着身后摆了摆手。   随后,两名嬷嬷踏步上前,向墨信安与宸王行礼。   墨信安淡道:“这两位教养嬷嬷,负责太子妃的婚前礼仪。”   教养嬷嬷?   趴在屋顶上偷窥的凌曼舞当即一凛,那是什么东西?   且听得两位教养嬷嬷恭敬道:“宫中不比宸王府,规矩繁多。太子的身份更是高贵,郡主要先学进宫的礼仪,以及如何伺候太子。”   偷听的凌曼舞,脸已经青了。   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   嫁个墨信安那么麻烦吗?   然后,第二日,有消息传入了墨信安的耳内,凌曼舞跑了。   墨信安:“……” 第636章 退婚   凌曼舞被指婚给太子一事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天凤国。   远征军大胜,王太妃归来,驸马登基,太子与太子妃大婚,一连窜的喜事儿将一众百姓的热情推至高潮。   “昨日,太子下聘,那场面真是宏大!“   “是呀,听说御赐的仪币与赐币堆满了正堂与台阶,数都数不清,皇上这是把国库搬空了吧!”   “那是我朝太子,未来的国君,陛下自然是要搞得隆重一些的!”   在外人面前,宸王府深得圣上欢喜,风光无限。   但实则,宸王与宸王妃的心中却是叫苦不迭。   “曼舞怎么又丢了!”宸王妃就差被气出心脏病了:“她都孜孜不倦地逃了三次了!”   第一次,是在赐婚的第二日,凌曼舞偷偷溜去了军营。但因军营是宸王的地盘,所以,她很快就被抓了回来。   第二次,是在太子下聘的前几日,她趁着侍卫们不注意,翻墙开溜,试图逃出城外。但墨信安留了一手,命令巡防营加强戒备,最终在城门口将其抓回。   第三次,便是在昨夜,太子下聘,府中一片其乐融融,她伪装成了宾客的丫鬟溜了出去。   “人找到了吗?”宸王问。   “人……是找到了。”宸王府的总管道。   “既然找到了,还不赶紧去抓回来!”   “那个……”总管弱弱道:“郡主在镇王府。”   宸王:“……”   宸王妃:“……”   那个地方,还真不敢轻易去抓人。   ……   东宫,书房。   气氛凝结。   墨信安的手摁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怎么又跑了?上次不是抓回来了吗?”   “属下该死。”言鸿景跪下请罪:“属下这就带人去镇王府请郡主。”   “不要带人去叨扰皇叔与皇婶,”墨信安叹了一口气:“本王亲自去请。”   顿了顿,他的语气在不解中透着一丝委屈,喃喃道:“话说,好端端地,她干嘛要跑呀?本王哪里得罪她了?”   言鸿景不敢说话。   ……   镇王府。   “不要!我不回去!我死都不回去!”某处厢房,悲鸣声传出,凌曼舞死死地抱住了床柱子,道:“今日要我走,你们就扛着我的尸体出去!”   “不是……”顾月朝扶额,一个脑袋两个大:“有那么严重吗?怎么要死要活的?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月儿,我跟你说,”凌曼舞的神色认真,道:“太子殿下想杀了我!”   “???”顾月朝的大脑没反应过来:“再说一遍。”   “说多少遍都是一样的!”凌曼舞盘腿坐到了床上,气愤道:“上次赐婚,殿下带了两个教养嬷嬷来!那两个嬷嬷简直有病!一天天把我往死里整!”   教养嬷嬷?顾月朝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每天一大早,她们就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本放在我的脑袋上,说什么宫中的规矩呀,女子走路呀,坐姿呀,跪姿呀,要注意仪态呀,不能给太子殿下丢脸呀,”凌曼舞还不忘绘声绘色地模仿两位嬷嬷的语气,咒骂了一句:“呀你个大头!”   顾月朝的嘴角一抽。   凌曼舞的声音还在继续:“她们管的还挺宽的,居然还管我吃饭跟睡觉你知道吗?说什么郡主呀,女子吃饭要细嚼慢咽呀,你的吃相呀,像个男孩子呀——像个男孩子不好吗?那么多世家子弟都想生男子呢!她们是不是对男孩子有什么意见?   还有,更恐怖的是,她们半夜三更,在我睡着的时候,会突然冲进来把我吵醒,说让我不要踹被子,保持好的睡姿,不要说梦话。我都睡着了,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说梦话?   她们还说,我嫁给太子殿下是天大的荣幸,做了太子妃之后,我的主要任务就是伺候殿下,供殿下开心,让我好好学习琴棋书画,配合殿下的爱好,不然殿下会不喜欢我——老娘管他喜不喜欢呢!!”   最后一句,凌曼舞的声音洪亮,将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一吐而出。   顾月朝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安慰道:“信安好歹是太子,规矩多了一点,也是正常!”   “正常什么正常!”凌曼舞义愤填膺道:“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了,反正我不学,什么琴棋书画,什么知书达理统统不学,若是把我逼急了,我就退婚!”   “放肆。”顾月朝柔声呵斥:“圣上赐婚,聘礼下了,岂能容你胡闹?”   就在这时,春晓与夏眠过来汇报:“王妃,太子殿下来了,说要见郡主。”   "来得正好!"凌曼舞“刷”的一声从床上下来,冲了出去:“我正好一肚子气呢!”   顾月朝赶紧问了一句:“你干嘛去?”   “去退婚!”   顾月朝:“……”   春晓心惊胆战地问道:“没关系吗?郡主会不会真的退婚?”   “放心吧,”顾月朝淡道:“虽然平时看上去,都是信安被曼舞牵着鼻子走,但关键时候,信安还是能将曼舞拿捏得死死的。”   毕竟,墨信安非常聪慧,不管面对任何事儿。   ……   镇王府的后花园,清澈的湖水之中,荷花盛开,蜻蜓点水。   湖水之上,古色古香的凉亭中,墨信安一身纯色的白衣,翩翩公子,英俊潇洒,负手而立。   听到有女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的嘴角不由地挂上了一抹笑意,转过头来。   只见,凌曼舞一身翠绿色长裙,点缀着朵朵粉色的花朵,与这满园的景色颇有几分相似。   “我……”凌曼舞跑得气喘吁吁,深呼吸了一口,气势汹汹地直奔主题:“殿下,我是来退——”   “跑得累了吧,先喝口水。”   “哦……哦哦!”怒发冲冠的凌曼舞迎上墨信安温柔的笑脸,以及递到自己面前的茶盏,阵脚有些乱了。   她接过,猛地喝了一口,递还给了墨信安,试图重新找回气势:“太子殿下,我今日把话挑明了,我是退——”   “坐下再说吧。”墨信安再度打断,点了点自己身边的位置。   凌曼舞觉得坐下说也行,便坐下了。   墨信安的动作慢条斯理,拿起了茶壶,往刚刚凌曼舞用过的茶盏中倒水,随后,慢慢拿起,往自己的唇边送——   “哎!等等!”凌曼舞急了:“那是我的茶盏——”   “你刚刚找本王要说什么?”偏偏就在这时,墨信安突然进入了主题。   凌曼舞愣了愣,被墨信安一顿操作之后,她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凌曼舞原本想好的节奏全被打乱了,再加上是第三遍重复这句话,导致气势柔和了不少,带有商量的语气,道:“殿下,我是来退婚的。”   墨信安明白自己主导了话题的节奏,语气温柔,耐下性子问:“发生了什么?本王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惹你不开心了?”   凌曼舞一噎。   墨信安如此温柔,导致她一度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 第637章 女子需要哄着   凌曼舞挠了挠后脑勺,轻咳了两声,正色道:“太子殿下,我觉得,我们……不太适合。你也可以理解为,我配不上你。”   “何以见得?”墨信安知道她憋了一肚子的话,并不否认,而是给她机会一吐为快。   “你看哦,”凌曼舞滔滔不绝:“你是东宫太子,身份尊贵,未来是要成为一国之君的,你的太子妃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肯定要贤惠端庄,走路顶着书本的那种吧?”   墨信安的眉头微蹙,顶着书本走路是什么鬼?不过,他没打断了她,心甘情愿做一个聆听者。   女子嘛,不开心了,发泄发泄情绪正常,没有必要较真。   凌曼舞继续说道:“但我不是那种大家闺秀,而且,我不会,也不想做个头顶着书本走路的女孩子,吃饭也不想细嚼慢咽,也无法做到食不言寝不语,我就想大口大口地吃肉,大口大口地喝酒,无拘无束地生活,晚上睡觉还会说梦话。   这样的人,不适合做太子妃,不适合做皇后,你带我出去,我会给你丢脸的。”   墨信安的脾气好到了极致,全程挂着温柔的笑意,只问了一句:“曼舞,本王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喜欢本王吗?”   凌曼舞微微抬头,看向了墨信安。   曾经的墨信安,许是经常赛马,奔跑于草原上吧,皮肤有些黝黑。   但如今成了太子,避免了风吹日晒,他的皮肤肉眼可见地白了回来,再配合着他那完美的轮廓与精致的五官,清秀俊郎,无形之中带着几分威仪,更让人欲罢不能了。   凌曼舞一时看得入神,耳根泛起了一丝羞红,点了点头,诚实道:“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到恨不得天天被你用嘴巴闷死。”   “曼舞……”接吻不是闷死啊。   “喜欢归喜欢,但,”凌曼舞眸光坚定,补充道:“我也是有原则的。我不会因为喜欢你而发生改变,你也不能仗着我喜欢你而让我发生改变。   当然,我也不会强求你去改变。   我只能做我自己。   若与你在一起后,我不再是我,我宁愿将这份喜欢永远地封存起来。我可以一辈子不谈婚论嫁,一辈子替你守卫疆土!”   凌曼舞掷地有声,声音激昂。   这是她誓死不变的原则,哪怕对面是最爱之人也毫不例外。   初夏的微风拂过凉亭,荷花随之晃动,在湖面上划过了道道波纹,在阳光下粼粼发光。   墨信安望着如此这般的凌曼舞,心中的爱意更深了,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入了怀中,柔声道:“本王没让你改变。”   “你骗我,”凌曼舞在墨信安的怀中张牙舞爪了起来,道:“你明明是嫌弃我没教养,所以带了两个教养嬷嬷过来,非要让我学规矩!反正我不学!死都不学!”   墨信安的眉头微蹙,了然于心:合着说了半天,问题出在这里啊。   差点因为两个教养嬷嬷毁了一桩婚事。   “不想学就不学了。”墨信安道:“本王一会儿就跟两位嬷嬷打招呼,我们不学了,好不好?”   “……啊?”这可把凌曼舞整不会了,诧异道:“真的可以吗?我……不学没关系吗?"   "没关系,她们本就是礼部按照惯例安排过来的。本王与她们说一声便可。"   "哦,那她们说,你是太子,以后还让我伺候你……”   “你与本王是夫妻,谁都不用伺候谁。”墨信安温柔地拂过了凌曼舞的脸颊:“我们是平等的。其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那我脑袋上还要顶着书吗?”   “不用。”   “我可以大口大口地吃肉吗?我可以喝酒吗?”   “可以。”   “我可以每天去军营吗?”   “可以。”   “我可以去找路哥——”   “不行。”   凌曼舞一噎,缓缓地将后面的话语说出来:“……找路哥哥训练。”   墨信安迟疑了一下:“少去。”   然后,他问:“还退婚吗?”   “不退了。”   “还嫁不嫁本王?”   凌曼舞被哄得开开心心的,点了点头:“嫁。” 第638章 聪明的男人   墨信安见她开心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吻上了她的眉眼:"以后出了什么事儿,不要逃避,不要玩消失,你与本王是夫妻,要与本王商量,好不好?"   "好。"凌曼舞乖乖点头,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道:"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   "没关系,你做什么,本王都会原谅你。"墨信安牵起了凌曼舞的手,道:“走吧,宸王与宸王妃一直在担心你,本王送你回家。”   凌曼舞迟疑了一下:“我爹娘那边……”   “本王去跟他们打招呼,让他们不要为难你。”   "嗯。"凌曼舞彻底被哄好了。   女子的内心柔软,很容易得到满足。   对于墨信安来说,无论是亲自来找凌曼舞,还是耐着性子倾听她的抱怨,都是举手之劳,甚至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与精力。   但,很多的男子就是这样,明明是举手之劳,却碍于面子不会去做。   “殿下。”   “嗯?”   凌曼舞抬头望着他,原本发誓死都不学的礼节开始有所松口:“礼节我还是学一下吧,我不想给你丢脸。更何况,在宫中是端庄优雅的太子妃,出去是统领万军的女将军,听上去是不是很好?”   “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不过,不用勉强自己,”墨信安温柔道:“你什么样子本王都喜欢。”   “嘿嘿嘿~”凌曼舞搂住了墨信安的腰部:“殿下,你一点儿都不胖。”   墨信安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真正聪明的男人永远不会执着于面子,偶尔放下身段,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凉亭的某个角落,担心二人会打起来的顾月朝与春晓、夏眠狗粮吃到撑。   顾月朝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对怎么总喜欢在别人的府邸亲亲我我……以前是宰相府,现在是镇王府。夏眠,赶紧送客,看着心烦。”   “是!”夏眠一把拉过了秦时,气愤道:“王妃,奴婢现在就带着秦时去送客!”   顾月朝的目光下移,落在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上,表情微妙。   你这是去送客呢,还是想把狗粮撒回去?   墨信安与凌曼舞离开镇王府时,恰逢墨一辰从军营回来。   墨信安与凌曼舞连忙行礼:“参见皇叔。”   “参见王爷。”   墨一辰的眸光如雪,打量着他们两个,突然问道:“婚期什么时候?”   墨信安恭敬道:“七月初七。”   “今日呢?”   “六月初八。”   “已经不到一个月了吧?”墨一辰淡道:“信安,为了二人的婚事图个吉利,在成亲之前的一个月,你是不能来见新娘子的。”   墨一辰就是乖乖忍耐了一个月。   这种滋味,他也希望别人尝尝。   墨信安低下了头:“侄儿明白,侄儿送曼舞回去之后,便不见她了。”   墨信安带着凌曼舞一同离开。   然后,当天夜里,月色朦胧。   凌曼舞一身黑衣,翻墙进了东宫,被一群侍卫抓了一个正着。   墨信安傻愣在了原地,就差把无语写在了脸上:“你……你没听到皇叔的话吗?成婚之前的一个月——”   “听到了听到了,成婚之前的一个月,殿下不能来找我嘛。”凌曼舞理所当然地挥了挥手,道:“所以我来找你了呀。我来找你,不算你来找我吧?”   凌曼舞那对天真的眸光之中闪烁着万千繁星,美得令人心醉。   墨信安一时看得入迷,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你可真聪明。”   这话还能如此理解?   果然,他的女孩子,就是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思考。   凌曼舞不知道这是讽刺,反倒笑得挺开心,满脸嘚瑟。   若是被镇王府的某位王爷知道这波操作,怕是能被气死。   ……   伴随着成亲之日的临近,东宫与宸王府的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自从凌曼舞三次离家出走,甚至闹到了镇王府,由墨信安亲自接回之后,宸王妃可谓是吓得半条命都没了。   所幸,自从上次回来了之后,凌曼舞彻底学乖了——也不能说学乖了,只能说不乱跑了。她白天乖乖待在军营练兵,晚上若是有时间就学些礼仪。   虽然比之那些整天宅在府中待嫁的大家闺秀,凌曼舞的表现不值得被表扬。   但,只要她不跑,宸王妃就烧香拜佛了。   不得不说,还是墨信安厉害,能把自己的女儿驯得如此乖。   时间飞逝,终于,日子到了七月初七。   太子大婚,普天同庆。 第639章 太子大婚(1)   七月初七大吉,万里晴空,一片湛蓝。   整座莞城因为太子大婚而沸腾了起来,大红色的绸带随风飞扬,空气之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一大早,言鸿景便率人清理了自宫门到宸王府的道路,并铺上了一条长长的红毯,延绵不绝,非常壮观。   皇宫之中,张幕结彩,一片大红色。   墨信安身着正红色的蟒纹喜袍,到太后、皇上与皇后前行三跪九叩之礼。   随后,銮仪卫准备了红缎围的八抬彩轿,并安排了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内务府总管一人率领着属官二十人,禁军统领一人率领禁军四十人,随墨信安、墨天纵前往宸王府迎亲。   宸王府内,一片喜色。   宸王忙里忙外,又是清点聘礼,又是清点嫁妆,还要负责接待东宫前来随侍女官等人,但,他脸上始终挂着幸福的笑意,没有半分不耐烦。   新娘子的厢房之中,挂满了喜字。   红色的床沿上,凌曼舞一身烈焰嫁衣,绣着五色凤凰,袖口别以金色纹路,拦腰束着镂金丝纽牡丹腰带,勾勒出了玲珑有致的身段。   三千青丝轻轻盘起,用凤冠固定,几颗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风姿绰约。   那张白皙清透的面容上,胭脂层层推开,雅致的妆容褪去了平日里的英姿飒爽,多了一份妩媚羞涩。   额间的牡丹盛开,美若天仙,倾国倾城。   “曼舞,”宸王妃心中的喜悦抑制不住,坐到了凌曼舞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手,激动道:“娘真的没想到,你也有那么好看的一天。”   凌曼舞的嘴角一抽,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平时不好看吗?”   宸王妃思考了一下:“好吧,你一天到晚跟着你爹往军营跑,娘其实也没关心你长得怎么样啦。”   凌曼舞的拳头硬了,讽刺道:“……你可真是我的亲娘。”   “废话,那还能有假?”宸王妃柔声呵斥,手轻轻地打在了凌曼舞的手背上:“你这孩子,说话没分寸。”   凌曼舞:“……”到底谁没分寸?   房内的婢女们纷纷捂嘴笑出了声来,洋溢着欢声笑语。   就在这时,从东宫来的随侍宫女踏入房内,恭敬道:“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到门口了。”   “太好了!”凌曼舞“刷”的一声站了起来,终于不用听亲娘讲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了。   盖上了红盖头,凌曼舞踏在红毯之上,在随侍宫女的搀扶之下,往大门走去。   大门口,墨信安骑着一匹纯白色的宝马,风度翩翩,威严四射。   见凌曼舞出来,他的眉间染上了一抹温柔,翻身下马。   乐声响起,震耳欲聋。   宸王与宸王妃领着凌曼舞,慢慢走到了墨信安的面前,见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宸王恭敬道:“臣的女儿就交给您了。”   闻言,宸王妃的心中一紧,意识到自己的女儿真的要走了,难免有些感伤,悠悠道:“曼舞,你以后是太子妃了,行事一定要多为太子考虑,莫要落人把柄,招惹是非。”   “放心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凌曼舞的声音豪爽。   宸王妃思考了一下,总感觉凌曼舞的回答偏离了她的意思,继续说道:“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宫不比宸王府,规矩繁多,以后你我母女相见,就难了。”   “母亲若是想见我,我翻墙出来便是了。更何况,我白天都在军营,父亲天天能看到我。”凌曼舞道。   宸王妃愣了愣:“……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噗呲。   墨天纵站在墨信安的身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众人的脸上个个挂着笑意。   别人家嫁女儿,虽然开心,但由于女儿离开,犹如泼出去的水,终究会带着几分不舍与感伤。   但宸王府上下,是纯粹的很开心。   吉时降临,随侍女官搀扶着凌曼舞上轿。   墨信安与岳父岳母告别,与墨天纵一起往皇宫而去。   宸王妃望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去,决定重新感伤了一下:“曼舞进宫会不会被欺负呀?”   宸王想都没想,道:“谁吃饱了撑着欺负她?”   如今的皇宫,可以说相当单纯了。   太后只想抱孙子、曾孙子、曾曾孙子,其他时间就吃斋念佛。   皇上独宠洛皇后,已经遣散了三宫六院。   洛皇后以前的性子跋扈冲动,但最近过得无欲无求,全然一副躺平的姿态——说实在的,她已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后宫无敌手,两个儿子都健在,其中一个还是太子。   更重要的是,墨信安聪慧无比,根本不需要她去操心。   她现在的任务就是疼惜凌曼舞,坐等孙子孙女降生,安享晚年。   再加上凌曼舞凌云军副帅的身份,有谁敢惹?   宸王妃犹豫了一下,又问:“太子殿下以后会不会纳侧妃?”   “皇上都遣散后宫了。”   “哦,这倒也是。”宸王妃思考了半天,好像他们家嫁女儿真的没什么好感伤的。   反正这水泼出去,也不是洒在地上,而是被人捧在心上。   “对了,”宸王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儿:“那个小册子你给曼舞看了吗?”   宸王妃愣了三秒,随即“啊”地惊呼了一声:“忘了。说实在的,每次看到曼舞那张大大咧咧的脸,我都没往那方面想,再加上这几日太忙了,就全忘了。这个……没关系吧?”   “有关系也来不及了,”宸王倒也心宽,道:“反正太子殿下懂就行了,曼舞就跟着他吧。”   应该不至于把东宫给拆了吧? 第640章 太子大婚(2)   十里红妆,满城欢喜。   迎亲的队伍踏在长长的红毯之上,东宫的仪仗队与禁卫军护在车队的左右,身后是延绵不绝的嫁妆与聘礼。   道路的两旁,锣鼓喧天,人群熙熙攘攘,皆是热情地说着祝福。   "恭喜太子与太子妃喜结连理!"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八抬彩轿之中,凌曼舞不知是无聊,还是嫌闷,呼啊呼啊地吹着红盖头。   说实在的,哪怕到了现在,她都没有成婚的实感,整个人飘飘然的,只当作是进宫玩一圈。   就是早上来不及用早膳,她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心中祈祷,一会儿的仪式可以快一些,让她能够早点吃上东西。   到达东宫,仪仗停止,撤下,墨信安翻身下马。   轿子随之停下。   凌曼舞的心跳陡然加快。她已经准备好了,若是墨信安敢踢轿门,她定要好好踢回去。看谁欺负得过谁!   “啊……”然而,她那不安分的脚刚伸上轿门边,轿帘就被猝不及防地揭开,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落在了眼前。   墨信安的眸光朝着她的脚看去。   凌曼舞一时心虚,偷偷地缩了回来,脸颊因为不好意思而闪过了一抹羞涩,将手伸向了墨信安。   墨信安从一开始便不打算踢轿门给凌曼舞示威。   凌曼舞下轿,宫人以帷幕遮之。   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之下,二人一起步入东宫正堂。   太子大婚,按照惯例,太后、皇上与皇后不必在婚礼上出现。但,这三人实在没忍住,还是过来凑了一把热闹。   洛皇后坐于上首,一见墨信安与凌曼舞这对佳人缓缓而来,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嘴角飞上了天,迫不及待地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丑态,赶紧将脖子缩了回来,轻咳一声,环顾四周,希望没人看到她刚刚愚蠢的动作。   然而,她一转头,发现皇上与太后也伸长了脖子,活生生就像两只长颈鹿。   洛皇后:“……”还好还好,蠢的不止本宫一个。   踏入正堂,墨信安与凌曼舞先向太后、皇上与皇后行礼。   随后,礼部尚书上前,主持婚礼。   太子妃接过金册金印,朝着皇上磕头谢礼之后,缓缓起身。   下一秒,鞭炮齐鸣,鼓乐震天,百官朝拜祝贺。   "礼成,"礼官高呼一声:“送入洞房。”   就此,繁琐冗长的仪式正式结束。   “哎呀妈呀,总算结束了。”凌曼舞真心没忍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漫长的拜堂仪式中,凌曼舞只觉得头上的凤冠极其沉重,每一低头,都感觉自己的脑袋要跟着一起滚落。   不对不对不对!   凌曼舞摇了摇头,大吉日,不能想掉脑袋的事儿。   墨信安的眸光温柔似水,深知她累了一天,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让她的重心靠在自己的身上,尽可能地帮她承担一部分的力量。   周围的恭贺与祝福不绝于耳,一浪高过一浪。   墨信安与凌曼舞在众人的拥簇之下送入婚房。   婚房之中,红烛摇曳,流光溢彩。   喜色的床榻之上,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凌曼舞坐于床沿,红色的盖头被轻轻掀起,露出了她那绝美精致的脸庞。   仙姿玉色的面容上,一抹红晕散开。一双灵动如水的眸子灿若繁星,就这样楚楚可怜地看着墨信安,惹得他的心跳加快。   那红唇微动,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殿下,我饿了。”   噗呲。   婚房之中,笑意蔓延。   墨信安宠溺地摇了摇头:“再等等。”   女官的嘴角噙着笑意,躬身上前,跪地,呈上了合卺酒:“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饮下合卺酒,百年好合,岁岁安康。”   墨信安先是端起了一杯递给了凌曼舞,随后拿起了另一杯,二人的手臂缠绕,一饮而尽,寓意同甘共苦。   女官再度上前,将墨信安与凌曼舞的发丝各取一缕,系成了一个同心结,寓意夫妻同心,喜结连理。   女官携一众侍女纷纷跪地,送上祝福:“恭喜太子与太子妃,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赏。”墨信安的声音听似平静,眸光却是一直落在凌曼舞的身上,深情款款,道:“都下去吧。”   “是。”   “碍事”的人下去之后,墨信安从床帘后面取出了一个食盒,递给了她:“知道你会饿,本王提前做了准备。”   一看到吃的,凌曼舞的双眸泛起了亮光,一把接过,打开,只见里面放了精致的桂花糕点,清香四溢。   “还是你对我好。”小馋猫的凌曼舞快要饿扁了,掀起了衣袖,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墨信安如此说着,目光顺着凌曼舞脸颊往下,落在了她那雪白细嫩的脖颈处,然后,再往下……   墨信安的喉咙不由地滚了滚,手情不自禁地伸向了凌曼舞的腰际,轻轻扯开——   “!!!”   原本在偷吃的凌曼舞的身躯一凛,待反应过来之时,发现自己的外衣褪去,露出了极为私密的肚兜。   下一秒,羞涩占据了大脑,凌曼舞不由分说,一掌挥了出去:“流氓!你居然趁我吃东西的时候偷袭我!”   “砰”的一声。   招架不住的墨信安被一掌击飞,狼狈地掀翻在地,忍不住低吟了一声:“啊疼!曼舞,你干嘛!”   旖旎的气氛被摧毁殆尽。   这洞房花烛夜有生命危险。 第641章 太子大婚(3)   别人也就算了,自家皇兄成婚,墨天纵自然要凑一把热闹的。   于是,他拉了一帮世家子弟,决定来闹洞房。   “闹太子殿下的洞房……太子殿下会不会生气呀?”   面对世家子弟们的担忧,墨天纵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有我在,没事的!”   墨天纵等人一到新房门外,正思考该如何给墨信安创造惊喜之时,突然,里面传来了“砰”的一声异响。   喜悦的气氛凝结,染上了一抹紧张。   “皇兄!?”墨天纵的心中一紧,连忙破门而入。   禁卫军紧随其后。   几名世家子弟吓得半条命都没了,虽然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怕是会一命呜呼,便决定乖乖在门外守着。   带头闯入的墨天纵声音焦灼:“皇兄,你没事——皇兄,你怎么躺在地上呀!”   喜色蔓延的新房之中,凌曼舞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保持着戒备之心。   而自家皇兄则是捂着胸口,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俨然是被打了,而且还被打得不轻。   护兄狂魔墨天纵赶紧过来搀扶墨信安,不忘冲着禁卫军道:“都愣着干什么!有刺客打伤了皇兄,还不赶紧搜——”   “搜你个大头啊!”墨信安就差没被气死,一把推开了墨天纵,厉声呵斥:“都出去!”   “皇,皇兄?”墨天纵没反应过来:“那……那刺客……”   “滚。”墨信安的眸光一沉,看向了墨天纵,以及一众禁卫军,声音冷若寒冰:“今夜之事儿,不得外传。否则,本王断不会轻饶,听到没!”   “是……是是是!”墨天纵被吓成了结巴,连忙带着禁卫军滚了出去。   那几名世家子弟顶着满头问号,凑近了墨天纵,问道:“殿下,发生什么事儿了?太子殿下没事吧?”   墨天纵并未搭理他们,抬头望天,细细地回味着刚刚的这一幕,忽而大脑开窍了:难不成,刚刚皇兄想“干坏事儿”,然后被皇嫂打了?   洞房花烛夜被媳妇打了?   墨天纵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皇兄,你也有今天!好想去告诉母后,去告诉清欢,去告诉皇叔与皇婶,去告诉所有人!   皇兄,你就这点出息?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不过,墨信安下了命令不准外传,所以墨天纵只能偷着乐。   那几名世家子弟持续懵逼,一度怀疑他们是被拉过来充数的。   镜头重回婚房之中。   墨信安抚额头疼。怎么好巧不巧,墨天纵偏偏就在外面?但愿那孩子能够傻一点,不要猜到发生了什么。   不然,他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丢死人了。   凌曼舞躲在被子中,探出了一个脑袋,嘴角还残留着糕点,支支吾吾道:“你你你……是你先动手的。”   墨信安微叹一声。   凌曼舞现在的功夫的确长进了不少,俨然已在墨信安之上。刚刚那一掌,他竟然一点儿都没反应过来。   看来,硬碰硬是不行的。   墨信安重新在床上坐下,看向了戒备的凌曼舞,好言相劝道:“曼舞,你与本王大婚,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个……不宽衣……没法进行下一步啊。”   “什什什什么下一步?”凌曼舞如黑曜石般的眼珠子转了转,缩到了床上的一个角落,问道。   墨信安的眉头微蹙,泛起了一丝困惑:“宸王妃——岳母没有给你看……看那个吗?”   “那个是哪个?”   墨信安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心中明白,宸王妃怕是忘记跟凌曼舞说那种事儿了。   他倒也没有多余的解释,既然武功上打不过对方,那就只能脱衣服,使点小手段了。   墨信安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褪去,凌曼舞的脸一点点涨红:“你你你,你……你不知羞耻!不知检点!干干干干嘛?”   墨信安没回答她。   当墨信安的手落在最后一条亵裤上时,凌曼舞的脑袋已经羞涩得冒烟了。她大喊了一声“流氓”,钻进了被窝。   墨信安的余光瞥见凌曼舞的双颊微红,比平日里多了一丝妩媚,不禁心中一动,跟着进了被窝——   “不准进来!”凌曼舞毫不留情,一条白皙修长的大腿伸了出来,踹在了墨信安的胸膛上。   墨信安抿了抿嘴唇,顺着她的大腿,往前方的“秘密基地”看去……   “呀!你好坏!”凌曼舞立马将腿收了回来。   将军有所动摇,墨信安连忙抓住了这个破绽,进了被窝,紧紧圈住了她。   “你你你干什么,出去!”   喜床上,被窝高高隆起。   两个人影挪动。   凌曼舞娇 羞的声音传出:“哎呀,你不要扯我的衣物——”   凌曼舞的话音未落,便见被子中,女子的贴身衣物被扔了出去。   随后,墨信安的亵裤也被扔了出来。   “殿下,你……”   “唤本王信安。”   “那那信安,你你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你压着我——啊!那里不行!不……不要碰……”   “曼舞,放松……把整个人交给本王……好不好?”   被子中的空气燥热,空间狭小,根本无处可躲。   密密麻麻地吻落在了凌曼舞的脸上,脖颈处,慢慢往下,往下……   呼吸声缠绕于全身,如此撩人。   凌曼舞的力气被一点点剥夺,原本僵硬戒备的身体开始放松,闻着墨信安身上淡淡的龙延香,慢慢接受他的一切……   就在这一刻,凌曼舞才总算有了成婚的实感。   芙蓉帐暖,一夜春光。   大红色的幔帐落下,遮住了被子中两个缠绵的身影。   东宫之外,莞城的百姓依旧在沸腾。   烟花升空,璀璨夺目。 第642章 摄政王的小娇夫(1)   时间,一点点过去,夏季慢慢步入了秋季。   浮夸艳丽的花朵凋零,结成果实,这是朴实无华的丰收季节。   自从洛贵妃被册封为洛皇后之后,兵部尚书——洛铭的身份水涨船高,荣升成了国舅,风光无限。   兵部尚书府,亦名为国舅府。   但这位国舅其实做得并不舒坦。   试问,有哪个国舅开局,嫡子因与贵妃共处一室而被关在监狱,无人问津的?   与之相对,其庶子——洛昂然在墨信安成为太子之后,深受器重,最近还被提拔成了禁军副统领,前途无量。   洛铭自然而然地将家族的希望寄托在了洛昂然的身上,对他们兄妹二人更是亲密了不少。   今日,洛昂然休沐。   他一回府,一名家仆匆匆跑来,道:“二少爷,老爷有请。”   洛昂然淡淡嗯了一声,随着家仆踏入正堂,只见洛铭与洛夫人坐于上首。   洛昂然拱手行礼,态度恭敬,却总是透着一股莫名的生疏感:“见过爹,见过娘。爹娘找我何事?”   “昂然,”洛铭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目光看向了一位身着粉色长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婆婆,道:“这位是莞城有名的媒婆。”   媒婆?   洛昂然的心中一怔,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二少爷果然如传闻中的一般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媒婆那张被岁月折腾得不轻的脸庞之上浓妆艳抹,堆积的笑意都卡粉了,殷勤道:“我这次是受了刑部尚书沈大人之托,前来给您说媒的。   沈大人家有一小女名唤沈念念,最近恰好及笄,待字闺中,容貌端庄,贤良淑德。最重要的是,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女,身份尊贵。”   言外之意,配你这个庶出,是你高攀了。   “沈大人有心了。”兵部与刑部联姻,此乃佳话,能更好的巩固家族地位。洛铭的声音透着无上的喜悦,俨然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对洛昂然更是非常自豪:“昂然啊,爹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   “老爷,”洛正然的生母——洛夫人一听说洛昂然的成亲对象是嫡女,心里恨得直痒痒,阴阳怪气道:“昂然还没说同不同意呢。况且,我最近听军营中有消息传出,说昂然他喜欢男子。”   此言一出,空气骤停。   但由于这话题太过于荒唐了,以致于洛铭压根没放在心上,甚至没搭理洛夫人:“昂然,爹的意思是,让你们早点确定——”   “是真的。”洛昂然的拳头紧握,淡淡地打断了洛铭的话。   洛铭的眉头微蹙,语气中难免掺杂着不满:“你说什么?”   “我说,”洛昂然微微抬头,直视洛铭,坚定道:“我喜欢男——”   “荒唐!”   伴随着洛铭的怒吼,一个茶盏飞出,直接“砰”的一声落在了洛昂然的脑袋上。   瞬间,血迹从额头渗出。   媒婆吓得捂住了嘴巴,一时不知该吃惊洛昂然的性取向,还是该呼唤大夫。   “老爷,你冷静点!”哎呀,洛夫人的奸计得逞,可开心了。   “是谁?”洛铭的怒火未减,质问道:“是哪个小兔崽子?”   洛昂然顿了顿,诚实道:“天城国的摄政王。”   “你脑子有病!”洛铭再度拿起了茶盏要扔向洛昂然。   洛昂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砰”的一声,茶盏扔在了地上。   洛铭的声音再度传来:“昂然,你到底有没有搞明白,你是我们洛家的继承人,肩负着繁衍子嗣的使命,你……你居然跟一个男……男的……传出去你让别人怎么议论你,怎么议论我,怎么议论我们洛家!”   继承人?   真是可笑至极。   洛昂然愣愣地抬头望着洛铭,心中的委屈一点点地渗出来,悠悠道:“母亲早逝,自小到大,父亲有给我与妹妹庆祝过生辰吗?有关心过我们是否吃饱穿暖吗?洛夫人与洛正然欺凌我与妹妹的时候,你知道吗?   现在因为大哥不行了,所以你便想着来管我了?”   “放肆!”洛夫人的表情扭曲:“洛昂然狼心狗肺的东西!”   “就因为这样子,你就报复我,喜欢上男的,让我们洛家断子绝孙?”洛铭厉声呵斥:“你要知道,那可是天城国的摄政王!你觉得人家会把你放在心上吗!”   “!”洛昂然的心中一颤。   “摄政王未来是需要子女来继承王爵的,你能给他生孩子吗!都过了那么久,他有联系过你吗!人家不过是觉得你是个男人,新鲜一点,玩玩而已!”   洛昂然有些动摇了。   “现在还来得及,忘记所有不该有的幻想!”洛铭朝着自己的儿子伸出了双手:“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过!你乖乖与沈小姐联姻,成就一段佳话,总比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强!”   洛昂然愣了愣:“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告辞了。”   说罢,洛昂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洛铭气急败坏:“洛昂然!!”   媒婆自始自终属于懵逼的状态。   唯独洛夫人的心情不错,对着媒婆道:“媒婆,你刚刚也看到了,昂然不过是小妾所生的贱种、庶出,根本配不上沈姑娘。要不,你去跟沈大人说一声,将婚约指配给正然。正然可是我们洛府的嫡子——”   媒婆看了她一眼:“洛大少爷不是在刑部监狱吗?”   “只要他成了刑部尚书的女婿,不就可以从刑部大牢放出来了吗,”洛夫人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一举两得,多好。”   媒婆:“……”   好像明白为什么洛正然又蠢又坏了。   因为他的母亲是只蠢猪。 第643章 摄政王的小娇夫(2)   “哥哥,”洛昂然一从正堂出来,洛婉儿便焦急地跑了过来,一见他额头上的伤痕,心中一紧:“发生了什么?你——”   “没事,”洛昂然淡淡地打断了洛婉儿的话语,努力挤出了一抹微笑,道:“我出去走走。”   天空灰蒙蒙的,突然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   刹那间,整座莞城一片雨色朦胧,如梦如幻。   街道两旁,人群的步伐匆匆,纷纷寻找避雨的地方,嘴里还在小声咒骂着。   洛昂然的神色恍惚,步伐缓慢,看着就像一个异类。   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脸上、衣服上,浸湿了全身。   心,慢慢冷却。   洛昂然对于那个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但有一句话深深刺痛了洛昂然的内心:“那可是天城国的摄政王!你觉得人家会把你放在心上吗!”   今时不同往日。   向彭越如今是摄政王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任性的、想干嘛就干嘛的小孩子了。   他会要面子,会顾及他人的言论,也会渴望子嗣来继承他的王爵位吧。   那么久过去了,他一个消息都没有,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   是不是真的只是出于好奇,出于新鲜感,随便玩玩罢了?   自己是不是该忘了他?   如父亲所说的那样,找个好女孩,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洛昂然的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他舍不得向彭越,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宁愿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也想与向彭越在一起。   洛昂然好想去天城国找向彭越,好想当面问问他的意思——   忽而,步伐停下。   洛昂然一抬头,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怡红院。   怡红院是他与向彭越第三次见面的地方。   他们的第一次相见是在皇宫。那个时候,洛昂然奉命去监视囚车中的石牧雨,与向彭越过了几招。   第二次相遇是在围猎场。洛昂然奉命去监视墨文年,被向彭越逮个正着,还被抢了银簪。   ……说起来,定情的银簪还在向彭越的手中呢。   第三次,便是怡红院。   怡红院除了是他们二人第三次相遇的地方之外,也是洛昂然被向彭越囚禁之地。   “!”   洛昂然的神色一怔,忽而见一个矮小的身影闪过,踏入了怡红院。   “玥玥?”为什么明明远在天城国的向彭越会出现在这里?   洛昂然的心中又惊又喜。   却因为对方来青楼之地而多了几分恼怒。   洛昂然踏步跟了进去。   正午的怡红院,加上下雨,人并不多。   洛昂然躲过了热情的青楼女子,目光朝着二楼看去。   只见,二楼上,向彭越有说有笑,与一身着蓝衣的女子进入厢房之中。   好巧不巧,那厢房曾是向彭越囚禁洛昂然的地方。   洛昂然心中的委屈与怒火愈发浓烈。   就算对方忘了自己,那也不该与其他女子在拥有着二人回忆的地方行鱼水之欢吧!   洛昂然怒发冲冠,上了二楼,随即,“砰”的一声,将厢房的门踹开了。   厢房之中,香薰缭绕。   坐于榻上的向彭越与蓝衣女子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落汤鸡——哦不,是落汤猫洛昂然的身上。   “小洛洛,”向彭越欣喜若狂,从榻上起身,走近了洛昂然,问:“你怎么来了?话说,你怎么也不撑个伞?还有,你额头上的伤是——啊!”   向彭越的手一靠近洛昂然,便被对方狠狠地擒住了。   洛昂然的眸光如雪,朝着青楼女子杀了过去:“这里我来伺候就行了,你可以滚了。”   伺候?   那青楼女子愣了愣,瞬间了然于心,面上染上了一抹兴奋又期待的笑意,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你们玩得开心点。”   说罢,她不忘将门锁死。   甚至,连钥匙都拿走了。   “小洛洛,”厢房之中,向彭越的手挣扎了起来:“你先放开本王,本王帮你宽衣,不然你会感染风——哎!你干嘛!啊!”   洛昂然根本没搭理他,抓着他的两只爪子,将其扔在了床上。   随后,直接压了上去。   洛昂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上有如此绝情的男人。   明明每一次都是向彭越主动来招惹他,撩他,现在到手了,他居然开始始乱终弃!   明明自己心乱如麻,但他倒好,居然在这里逛青楼,与其他女子缠绵悱恻!   不可原谅。   他的声音冷若冰霜,夹杂着无尽的怒火:“你来青楼作甚?是我没把你伺候舒服?”   “……啊?”向彭越没听懂:“话说,你怎么来青楼了?”   “那个女人碰了你哪里?”向彭越的话,洛昂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继续自顾自地问道。   “你到底在说什——唔!”   “她碰过这里?”洛昂然吻上了向彭越的嘴唇。   “这里?”洛昂然咬住了向彭越白皙的脖颈。   他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向彭越的腰带,朝着敏 感的地方而去,抓住——   “还是……”洛昂然淡道:“这里?”   洛昂然的全身湿漉漉的,雨水滴落在向彭越洁白的肌肤上,掀起了层层鸡皮疙瘩。   向彭越发出了一声娇 羞,双手紧紧握住了被子,道:“洛洛,你误会了,本王根本——”   “你是我的,”洛昂然吻住了敏 感之处,声音淡漠:“被别人碰过的地方,我帮你弄干净。”   厢房之中,气氛旖旎。   在这青楼之地,向彭越被洛昂然“招待”了。   不,应该倒回来了。   是向彭越“招待”了洛昂然。   向彭越在心中暗道:罢了罢了,现在在天凤国,就让小洛洛尝尝甜头吧。   等到了天城国之后,自己一定一定要重振夫纲! 第644章 摄政王的小娇夫(3)   热情过后,厢房之中,一片旖旎。   床上,小小一只的向彭越被洛昂然紧紧圈住,不由地抱怨道:“腰疼。”   洛昂然的眸光垂下,跪坐了起来,给向彭越按摩腰部:“这不能怪我。谁让你来青楼。来青楼,就该受惩罚。”   “什么惩不惩罚?本王与那女子什么都没干,话都没说几句呢,你就冲进来捉 奸了。”   “觉得可惜了?”说这句话时,洛昂然按摩的力道突然加重,以示他心中的愤懑:“觉得我坏了你的好事儿?”   “疼呀。”向彭越沉吟一声,道:“本王本来就没打算干什么,只不过是看到墨文年进来了。”   墨文年?   洛昂然的眼皮一跳:“你喜欢他?”   “喜欢谁?墨文年?”有病吧!话说,按照常理,你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好奇墨文年为什么会在这里吗?向彭越都无语了:“你今天怎么回事儿?一股酸味。”   洛昂然停下了按摩的手,放在了膝盖上,跪姿非常标准,低下了头,沉默不语,非常委屈。   向彭越拿他没辙,目光落在他额头的血迹上,心疼不已,道:“本王的衣服里面有金创药,去拿过来。”   洛昂然点头,无声地站起,下床,从衣服中掏出了一瓶金创药,随后上床,继续跪坐,将药递给了向彭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非常乖。   “头过来一点。”向彭越柔声命令。   洛昂然乖乖把头凑了过来。   向彭越的动作温柔,给他上药,忍不住抱怨:“打人不打脸,万一毁容了怎么办?这谁弄的,本王去替你报仇!”   你岳父弄的。   洛昂然很想如此回答,但他心里却依旧在担心:“玥玥,你……是不是在玩我?”   “……啊?”聪慧的向彭越难得大脑宕机:“什么玩不玩的?”   洛昂然咬了一下嘴唇,迟疑开口:“你现在已是摄政王了,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你会不会始乱终弃,不过是觉得男子新鲜,玩玩我罢了?”   玩?   向彭越的眸光微蹙,拍了拍床,语气颇有命令的调调:“乖乖躺下。”   洛昂然敛眸看他:“你要干嘛?”   “本王想玩!每次都是你主动,你也好意思说!”向彭越张牙舞爪地提出抗议:“被玩的到底是谁!”   洛昂然低下了头,其模样看着着实委屈:“你不要欺负我。”   向彭越的嘴角一抽:“……”到底谁欺负谁?   到目前为止,向彭越也就是嘴上占占便宜罢了,身体上一个便宜都没占到!   他还觉得委屈呢!   洛昂然见向彭越不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颇有讨好的意思:“你为什么在天凤国?什么时候来的?”   “本王今日到的,与使臣一起快马加鞭赶过来的。大部队在十日后到达。嗯?”向彭越轻轻挑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使臣应该进宫通报了吧。”   “我今日休沐。”所以,洛昂然并不知道:“你来天凤国干嘛?”   “明知故问,”向彭越捧起了洛昂然的脸庞,露出了那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道:“当然是来向我家小洛洛提亲啊。”   洛昂然的耳根泛起了一丝微红,原本凉透的心慢慢热了起来。   但随即,担忧再度浮上了心头。他想起了洛铭警告的话语,抓了抓被褥,道:“我不能生孩子。”   “???”猝不及防的话题让向彭越有些找不着北:“干……干嘛?合着你还想让我生孩子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洛昂然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在一起,没有孩子。”   “我家没有皇位继承,没关系。”   “但是,”洛昂然道:“你有摄政王的王爵位与封地啊。”   “那都是少爷的恩赐,不是本王的。”向彭越对这种东西看得很开。   顿了顿,他思索了一下,道:“就是不知道飞雪国有没有相关的秘术……”   洛昂然的眸光一点点被点亮,问道:“真的有吗?”   “若是有,”向彭越勾起了洛昂然的下巴,问:“谁来?”   洛昂然一噎,沉默了良久之后,点了点头:“好。”   向彭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稚嫩的笑意,坏坏地反问:“好什么?”   洛昂然的脸颊绯红,语气弱弱的,俨然像个娇羞的小媳妇般,道:“我……”   噗呲。   向彭越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那与本王回国之后,你乖乖听话……”   洛昂然没说话,更没点头。   向彭越:"……"重振夫纲,迫在眉睫,不然以后就危险了!   向彭越转移了话题:“话说,本王不在的期间,可有媒婆给你介绍女子?”   “有,”洛昂然道:“我都拒绝了。”   “你怎么拒绝的?”   洛昂然抿唇,道:“我说,我喜欢你。”   顿了顿,他问:“玥玥,我们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吗?” 第645章 摄政王的小娇夫(4)   流言,就像长了翅膀一般。   经过媒婆与洛夫人的嘴巴,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有关洛昂然喜欢男子,离经叛道地贪恋他国摄政王一事儿人尽皆知。   洛昂然,乃至整个洛家一度沦为笑柄。   十日后,天城国摄政王——向彭越抵达莞城。   他的第一时间不是进宫面圣,而是前往兵部尚书府提亲。   兵部尚书府的门口,早已聚集了一大群幸灾乐祸的百姓,想要亲眼看看这场世纪大笑话。   洛铭的一口怒气郁结,脸色并不好看,携府中上下一起迎了出来。说实在的,若对方不是天城国的摄政王,洛铭估计鸟都不会鸟他。   向彭越一身墨色蟒纹锦袍,他的个子不高,却是威严十足。他的眸光扫过站在洛铭身后的洛昂然与洛婉儿,爪子挥了挥,简单地打了一下招呼。   随后,他道,声音不卑不亢:“洛大人,本王是来求娶洛家二少爷——洛昂然的。”   此言一出,众人嘘声一片,尽是嘲笑:"居然真的是断袖!"   "恶不恶心啊!"   "就是就是!伤风败俗!"   洛铭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青了。   洛夫人别提有多开心了。在她心中,洛昂然越是出糗,就越能衬托洛正然的好。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抹黑,声音阴阳怪气道:“摄政王,你知道昂然是男的吧?两个男的在一起……不就是其中一个扮演女人的角色嘛,搞不懂其中的乐趣在哪里?"   众人跟着发出了鄙夷之声。   洛昂然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乐趣?”向彭越不慌不忙,冷哼一声,目光淡淡地扫过洛夫人,就像看待一个跟墨文年有的一拼的傻子:“洛夫人,你们搞不懂的乐趣多了去了,本王现在就可以让你们见识见识。”   说罢,向彭越打了一个响指。   “是,王爷。”身后的护卫得令,扛着一个又一个系着红色绸带的红木箱子,放在了大门口的地上。   很快,大门口便放不下了。   护卫们指挥百姓们往后退退,腾出地方来继续。   兵部尚书府前,红木箱子堆积如山。百姓们各个目瞪口呆,朝着身后长长的队伍看去,红木箱子绵延不绝,没有尽头。   “这是什么?也太多了吧,天城国向天凤国的纳贡?”   “两国不是同盟关系吗?又不是从属,不需要纳贡吧?”   “难道这……这不会是……”   洛铭呆住了,原本的怒火消了不少:“这……这些是……”   向彭越淡道:“聘礼。”   “那么多!那么多全是聘礼!?”洛夫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真的假的,全是聘礼!洛家赚大发了吧!”不得不说,原本看笑话的众人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抹羡慕。   向彭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这就是有钱的乐趣。”   就在这时,忽而有一通报声传来:“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人群错愕,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墨信安一身墨色蟒纹锦袍,清冷高贵。   众人纷纷跪地行礼:“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墨信安无视掉众人,走到了向彭越的身边,摸了一把对方的脑袋,道:“本王都出宫亲自迎接你了,合着你倒好,居然先来兵部尚书府了?”   “废话,当然是本王家的小洛洛重要,其他事儿都靠边站!话说你别摸了!个子本来就不高,被你越摸越矮……”顿了顿,向彭越觉得这话有问题,吼了一句:“谁说本王个子矮的!”   墨信安:“……”   众人:“……”你自己说的。   不。   现在这不是重点。   等下,当朝太子与向彭越很熟悉吗?   “本王小小年纪就位居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天城国的帝王,与天凤国的太子称兄道弟,”向彭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透着无限的高傲与自豪:“这就是有权的乐趣!   而未来,本王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洛洛的。”   "而你们呢?"向彭越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居高临下道:“你们是比本王有钱,还是比本王有权?"   众人:"……"   "若是什么都没有,就闭上你们的嘴巴,别总顶着那颗进水的脑袋咣当咣当地到处瞎逛。"说着,向彭越的眸光看向了洛昂然,尽是柔情:"本王与小洛洛的幸福不会成为笑话。   自始自终,会沦为笑话的,是你们这群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还在洋洋得意,指手画脚地议论与规划别人生活的人。”   向彭越掷地有声,声音激昂。   墨信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本就是来替向彭越撑场子的,为了让向彭越的话听上去更加有威严,他一度让所有人跪着。   跪着的众人猛然发现,明明自己是来看笑话的,却在无意间成为了笑话。   等向彭越心满意足了,墨信安才淡淡下令:“都起来吧。”   "是,谢太子殿下。"   洛铭在仆人的搀扶之下刚起身,便听得向彭越的声音传来:“岳父,你可愿意将洛洛交给本王?”   洛铭愣了愣。   其实,自从上次父子争吵过后,洛铭便一直在反省自己。   都说父慈子孝,父从未关心过儿子,从未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又能如何奢求儿子全权听从自己的安排呢?   洛铭的目光看向了洛昂然,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愧疚,点了点头:“我同意。”   说实在的,成堆的贺礼,以及墨信安的出现,让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话说这向彭越到底怎么回事儿,明明个子不高,却是气场十足,仅用三言两语就将局势逆转。   不得不说,果然是摄政王。   ……   兵部尚书府。   向彭越与墨信安跟着洛铭讨论了亲事的具体事宜。   而洛昂然作为“出嫁”之人,理应回避,便跟着洛婉儿来到了后院走走。   “哇啊~恩人好厉害,好威武~”洛婉儿忍不住拍起了手来:“那群来看笑话的人,被恩人说的个个无地自容。”   洛昂然回忆起向彭越霸气十足的模样,心中的爱意更深。   他原以为,自己会在一片嘲笑声中与向彭越在一起,却不料会成为他人羡慕的对象。   “对了,哥哥,”洛婉儿抬头看他:“你会跟着恩人一起前往天城国吗?”   洛昂然点了点头,看向了洛婉儿。   其实,洛昂然离开,最担心的便是洛婉儿。   毕竟,洛夫人依旧在蹦跶,洛正然什么时候被放出来还不一定,他担心洛婉儿一人在府上会被欺负。   “婉儿,你跟哥哥一起离——嗯?”洛昂然的声音戛然而止,眸光一怔,突然问道:“你头上的银簪呢?”   洛婉儿的脸颊泛起了一抹羞红。   洛昂然瞬间了然于心:“你有心上人了?谁?”   在洛昂然的连连逼问之下,洛婉儿最终坦白了,轻声道:“善字堂的沈掌柜。”   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道:“有一次,我感染了风寒,但洛夫人——娘亲不让人给我请大夫,我没办法,便自己去了一趟善字堂,与沈掌柜相遇了……”   沈亿嘉是墨信安的幕僚。   洛铭是墨信安的舅舅。   一切就像冥冥之中的命运一般,妙不可言。   “总而言之,”洛婉儿拍了拍洛昂然的肩膀,道:“你不用担心我,就安安心心地去做摄政王的小娇妻吧。”   洛昂然的眉头微蹙,语气似是有些自暴自弃:“……好歹说是小娇夫吧。”   “是是是,”洛婉儿捂嘴一笑:“摄政王的小娇夫。” 第646章 番外:墨念泽   傍晚,夕阳将整片天空染红。   莞城,东郊。   茅草屋鳞次栉比,虽然简陋,却尽显朴实。   辽阔的田地金灿灿一片,延绵不绝,与天空相接,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壮阔。   田埂之上,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着。   “大人,你误会了,那位先生不是我们怡红院的客人。”前几日,在怡红院招待了向彭越的蓝衣女子换上了一身粗制滥造的麻衣,悠悠说道:“因为我有个表侄子在他的私塾里面读书,所以,他来帮我送点东西。”   “他开了私塾?”向彭越跟在身后,震惊地问道。   “是呀,”蓝衣女子对那位先生似是非常仰慕,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抹笑意,道:“专门供一些贫苦孩子,亦或者是孤儿免费读书的。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去贫民窟给一些穷人乞丐布粥,甚至还会想办法给他们提供工作呢。   他这个人挺奇怪的,一直做好事儿,却从不求任何回报。”   蓝衣女子思考了一下,声音继续道:“我记得他说过,他以前做过很多坏事,所以,想要赎罪……”   赎罪。   向彭越的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就在这里了。”蓝衣女子忽而停下了脚步。   向彭越的神色一怔,微微转头,眼前是一座用茅草搭建而成的小小私塾。   私塾之中,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们摇头晃脑,朗朗的读书声传出:“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那是《三字经》。   向彭越走近了几步,发现私塾的前方,站着一名手持书卷的文雅男子。   男子的年龄不大,约二十上下。   他的身材纤细挺拔,轮廓精美,纵使是一身水墨色的麻衣,粗制滥造,却难掩其风度翩翩的气度。   许是常年风吹日晒,他的皮肤有些黝黑,但人生经历却沉淀了他的气质,让他变得更为沉稳内敛,愈发迷人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的意思是说,人生下来的时候,都是好的,只是由于成长过程中,后来的学习环境不一样,导致性情也就有了好与坏的差——”   那位先生的声音一卡,目光正好与屋外的向彭越对上。   “向……”那人的眸光之中霎那间闪过了震惊、错愕、不可思议,最终回归成了感动与感激。   晶莹的泪光在眼圈打转,那人努力克制着情绪,淡道:“各位学生们休息一下,为师有点事儿。”   “好~”小孩子们的声音欢快,无比稚嫩。   那人放下了书本,直接奔着向彭越而来。   急切,喜悦,却又透着难以置信。   曾几何时,那人追着向彭越离开的马车,请求能够得到他的原谅。   他一直在做好事,渴望能够早日洗脱身上的罪孽,与他再度重逢……   “向彭越,”事到如今,能叫他向彭越的,就只有墨文年了:“你是来看我的吗?”   秋风吹拂,二人的空气之中,透着久别重逢的感动。   墨文年脸上的泪水情不自禁地落下。   向彭越忍不住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道:“墨文年,你这个猪脑子,没想到还会传道授业解惑啊。”   感动什么的去见鬼吧!   墨文年一个咯噔:“……不是,好久不见,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前几日,你去怡红院,本王正好看到你了。”向彭越答。   墨文年的眸光朝着蓝衣女子看去,当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向彭越直接上手掐了一把墨文年的脸颊:“这张脸本王都不认识了。”   “啊疼!久别重逢,你能不能感伤一点?”墨文年打掉了向彭越的咸猪手后,擦了擦泪水:“总感觉感动的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   “你本来就是个傻子。”   “……”   “还是个笑话。”   墨文年放弃了挣扎:“……”罢了罢了,怼人他就没赢过向彭越。   他将话题重新带了回来,回答道:“在百姓的心目中我早就死了,故而易了容。不过我在这里过得挺不错的,吃喝不愁。皇兄与沈亿嘉每个月都会给我寄钱,搞得我像是被包养了一样。”   向彭越笑着摇了摇头:“怎么想出来办私塾的?”   “嗯……”墨文年的目光落在矮个子的向彭越身上,忽而噗呲一笑:“可能是因为,我是带孩子的命吧。以前,我不是带你这个小孩子嘛。”   "本王不是小孩子!"向彭越就差一巴掌糊在他的脸上了:“说话放尊重点,本王现在可是摄政王,信不信砍你的脑袋喂猪!”   “猪是素食动物,不吃肉。”   “不。猪不吃你,是因为你是它同类。”   墨文年:“……”为什么这孩子如此伶牙俐齿,难不成是用身高换的?   二人的气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感伤,而是非常欢快。   “老爷,”墨文年与向彭越正聊着,突然见陆终抱着一名婴儿出来:“少爷又不愿意吃饭了。每次都是要你喂才吃。”   闻言,墨文年的眉间瞬间化作了一片柔情,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柔声呵斥:“泽儿又不乖?”   泽儿?   向彭越的心中一颤,朝着怀中的婴儿看去。   只见,襁褓中的婴儿小小一只,肥嘟嘟的,肌肤细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他那如黑曜石般的眼珠子转了转,落在了墨文年身上之后,心中倍感安心,兴高采烈地挥舞着爪子。   向彭越问道:“这孩子是……”   墨文年的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将一根手指伸向了婴儿,道:“那日我去河边打水,正好看到这孩子被扔在一片木舟上,顺着河流而下,许是某个贫苦人家养不起,所以扔了吧,于是我便救下了他,给他取了名。”   孩子名唤做墨念泽。   怀念墨顺泽的意思。   “迭……爹……”墨念泽的两只小手抓住了墨文年的手指,“啃”了起来:“饿……爹……”   “饿了呀,”墨文年对待孩子无比耐心:“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怀中的婴儿笑得无比开心。   向彭越静静地望着这一幕,没有多言,也无须多言。   秋风吹过,带来了阵阵凉意。   远方的稻田之中,水稻摇曳,掀起了层层波浪。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也是回报的季节。   这是上天给墨文年改邪归正的回报。   这是墨文年的孩子。   ……   几日后,向彭越与洛昂然启程。   同时,顾明浩随队伍一起出发,前往天城国求娶长公主——余如颜。 第647章 番外:瑾瑜天承(1)   十四年后。   神秘的飞雪国。   云雾缭绕的神女殿,壮丽宏伟的正殿之中,气氛神圣凝重。   神女的雕像前,站着五名上了年纪,却个个帅气不减当年的长老们。   长老们的神色沉稳,眸光如雪,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前方。   前方,有一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跪在地上。   少年一身纯白如雪的锦袍,衬得身材修长挺拔,许是长年习武的缘故吧,虽然身子看似单薄,却一点儿都不脆弱。   清秀俊美的轮廓,淡雅如雾的眸光,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细致如美玉的肌肤,以及那颗点缀在眼角旁边的泪痣,让他看上去犹如画卷中走出来的美少年一般。   清澈无比。   不染尘世。   却又沉稳内敛。   “天承。”忽而,脑袋上方有一声音传来。   那名唤做夏天承的少年身躯一怔,头磕在了地板上,声音恭敬而寡淡:“在。”   “瑾瑜大人即将及笄,你这次的任务是赶在穆家之前,将瑾瑜大人迎接回来——必须要将瑾瑜大人带回神女殿,”五大长老之一的路行知淡淡下令:“可明白了?”   “是,天承定不辱使命。”少年道。   “去吧。”   “是……”少年虽然应下,却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还有何事?”路行知问。   “天承有一事儿不解,还请五位长老赐教。”少年的措辞非常谨慎。   “说。”   少年润了润喉咙之后,鼓起勇气,问:“瑾瑜大人的身份尊贵,犹如神明,迎接瑾瑜大人如此重要的事儿,就……就只让我一人去吗?”   头顶上方,一片沉默。   说实在的,这五位长老们个个蠢蠢欲动,恨不得全体出动,前往天凤国将墨瑾瑜风风光光地接回来,但是……   路行知淡道:“这是神女大人的命令。”   既然是雪鸢的命令,那少年就不问了,也不能问了。   自小灌输给夏天承的命令,便是必须无条件服从神女——不问对错,不问缘由,不论是现在的神女大人,还是未来的小神女。   “放心吧,”路行知的声音继续:“神女大人现在在天凤国,她既然选定了你,那你便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无须多问。”   “是。”   夏天承刚一站起,便听得其义父——夏飞羽的声音传来:“天承。”   夏天承再度下跪,却被夏飞羽拦下了。   夏飞羽语重心长道:“天承,此次下山,除了迎回瑾瑜大人之外,你千万要阻止瑾瑜大人爱上穆星旭。神女殿绝对不能落入穆家的手中。”   夏天承一如既往,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依旧淡漠内敛,应下:“是,义父。天承遵命。”   夏飞羽拍了拍夏天承的肩膀。   夏天承得令,带着二十位白衣男子下山了。   ……   飞雪国,穆府。   正堂之中,穆家三代齐聚一堂。   坐于上首的,便是早已一把年纪的穆清晖。   这些年来,他一直对神女殿虎视眈眈,甚至几度挑起战争,试图攻打下神女殿,却都以失败而告终。   十四年了,他终于等来了墨瑾瑜的及笄。   只要拿下墨瑾瑜,何愁搞不定神女殿?   “我派出去的探子来报,”坐于下首第一位的是穆清晖的嫡长子,也就是穆星旭的亲生父亲——穆圣雄,道:“神女殿此次派出去迎回瑾瑜的,是那位夏天承。”   “夏天承,哼,”坐于下首第二位的是穆清晖的庶子——穆穹齐:“我听说,那少年是神女殿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孤儿,天生泪痣,长得妩媚动人,就跟个妖孽一般,任何人只要看上他一眼,便会终身难忘。”   “神女殿这是想干嘛?”穆穹齐的儿子——穆俊梧哂笑一声,语气鄙夷:“难不成,他们为了阻止瑾瑜喜欢上大哥,所以派他出去施展美男计,诱惑瑾瑜——”   “放肆!”穆清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呵斥:“瑾瑜与星旭的婚约是我与镇国王爷、镇国王妃定下的,岂是半路杀出来的一个靠美色的男子所能阻拦的!   还有,俊梧,瑾瑜是你大哥的女人,注意你的措辞,下次再敢直呼她的名字,我饶不了你!”   穆俊梧一惊,连忙起身跪下:“孙子知错。”   穆穹齐跟着起身:“父亲息怒。”   穆圣雄望着这对父子,冷笑一声,落井下石:“怕不是俊梧不甘心星旭与瑾瑜在一起,所以故意直呼瑾瑜的名字来试探父亲的忍耐力吧?”   穆穹齐的嘴角一抽,心中的恨意滋生,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大哥说笑了。”   顿了顿,他连忙转移了话题,看向了穆清晖,道:“父亲,夏天承的容颜太碍事了,终究是个祸害,要不,我派人去除掉他?”   穆清晖点头认可。   穆星旭坐于下首,沉默不语,眸光淡淡地扫过家族的各位长辈。   穆清晖一生致力于建立帝王霸业,成为一代君王。   父亲穆圣雄希望凭借着穆星旭娶到墨瑾瑜这层关系来继承穆清晖的帝位。   至于穆穹齐与穆俊梧,他们表面看上去无比顺从,实际却是对未来的帝王之位,以及墨瑾瑜虎视眈眈。   这屋内的人,没一个是省心的。   明明八字还没一撇,却偏偏都在窥视着皇位。   而这一切,都与那位远在天凤国的墨瑾瑜脱不开关系。   “星旭,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   穆清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穆星旭起身拱手:“祖父。”   “星旭,你这次带人前往天凤国,一定要让瑾瑜喜欢上你,”穆清晖的眸光之中闪烁着熊熊光芒:“至于你喜不喜欢她不是重点,重点是得到她,听明白了吗?”   “是。”穆星旭得令。   墨瑾瑜,他势在必得。 第648章 番外:瑾瑜天承(2)   几个月后。   天凤国,莞城。   墨瑾瑜的及笄之日临近,镇王府内一片喜庆,到处张灯结彩。   就在这时,琉璃带着一名少女,神色慌张,踏入正堂。   此时的正堂之中,顾月朝正与墨一辰讨论着及笄之事儿。   “这次瑾瑜及笄,”岁月温柔了顾月朝,让她变得更为端庄大气,女人味十足,道:“睿儿与玉馨,玥玥与昂然都会前来祝贺,到时候——”   “主子,王妃!大事不好了!”顾月朝的声音被打断,只见,琉璃的匆匆而来,恭敬道:“郡主……不见了!”   “什么?”墨瑾鸿继承了墨一辰的矜贵冷漠,但此时听到最在意的孪生姐姐不见,心中难掩焦灼,问道:“怎么回事?”   琉璃的目光落在了秦燕的身上。   秦燕是秦时与夏眠的女儿,年龄十四,容貌虽然尚未长开,却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她自知有错,心虚地跪在了地上,汇报道:“今日正午,郡主带着奴婢与凤歌出府散心。玩了一段时辰之后,奴婢与凤歌见天色已晚,便提醒郡主回府,但郡主却死活表示要去吃烤鸭,奴婢们死活不同意,然后,争执了一番之后,她……就跑了。   奴婢跑回来跟王爷与王妃汇报。凤歌去追郡主了。”   凤歌是凤仪与春晓的女儿。   “为了一只烤鸭跑了,简直是胡闹。府中又不是没烤鸭。”墨瑾鸿唤了一声:“云湛。”   有一少年从帘后现身,恭敬跪地。   云湛是云逸与琉璃之子,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基因,年仅十四岁便长得一表人才,身手了得。   墨瑾鸿下令道:“你带着一群暗卫也去找。”   “是。”云湛得令,便出去了。   顾月朝与墨一辰彼此对视了一眼。   很好,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   夜幕降临。   莞城的街道上,张灯结彩,人群涌动,热闹非凡。   屋顶上,有一少女一身淡蓝色的月牙凤尾罗裙,身段纤细,动作敏捷地穿梭于屋顶之上。   皎洁的月光之下,少女的肌肤如雪,晶莹剔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倒映着满天繁星,犹如仙女下凡。   “郡——小姐!”   少女悠悠转头,见身后,凤歌带着一群护卫追了上来。   凤歌作为凤仪之女,自小在寒潭令长大,武功了得,最近刚被指派成了少女的贴身护卫。   少女的眸光流转,琢磨着要甩掉她有点难度,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飞下了屋檐,转入了一个胡同之中。   与此同时,另一边。   “你看到了吗?那男子的眼角有泪痣。”   “真的耶。好清秀,好英俊。”   “一身白衣,清澈如水。”   只见,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有一身型纤细挺拔的白衣少年穿梭其中,形色匆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那惊为天人的容颜,以及眼角的泪痣令不少女子为之侧目,面泛花痴。   不过,少年对此毫不在意。   “人往那边去了!”   “快追!”   “他身上中了毒,跑不远的!”   因为,他的身后,有几十个黑衣人手持长剑,正在追杀他。   少年留意着黑衣人的动向,心中暗道:卑鄙,穆家太卑鄙了。   瑾瑜大人不管怎么说,都是神女殿的人。   她理应有选择的权力,不管是选择神女殿,还是选择穆家。   至少是公平竞争吧。   但,穆家却想着赶尽杀绝。   少年身边所带着的二十位白衣男子皆惨遭毒手,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却是身受重伤。   甚至,连他都中了剧毒,武功被封,唯有轻功能勉强用用。   他必须马上前往镇王府。   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这次的任务只交给他一人。   雪鸢大人到底在想什么——   心中如此想着,少年为了躲避追杀而拐入了一个昏暗的胡同中。   下一秒,视线一个恍惚。   少年一抬头,只见,皎洁的月光之中,有一身材曼妙的女子身着淡蓝色的长裙,从天而降。   少年还未来得及闪躲,额头便传来了“砰”的一声,身体撞到了柔软之物。   漫天繁星浪漫闪烁,夏天承与从天而降的墨瑾瑜撞了一个满怀。   为了防止对方跌倒,夏天承下意识地将她的身躯搂住了。   夜风,变得温柔。   空气之中,一片旖旎。 第649章 番外:瑾瑜天承(3)   月光如水,缓缓倾泻下来,照亮了这昏暗的胡同。   墨瑾瑜的眸光流转,与搂着自己的少年四目相对。   少年一身白衣,如雪一般纯白无尘,仿佛刚刚下凡历劫。   他那对乌黑的双瞳之中,清澈如水,透着三分清冷,三分高贵,三分怯弱,以及一丝无辜,让人沉沦。   那颗泪痣恰到好处得衬托了他所有的美貌。   墨瑾瑜不是那种轻易被美色诱惑之人。但,此刻的她却不经意地多看了一眼。   太赏心悦目了。   夏天承同样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的肌肤如美玉,晶莹剔透,泛着月光,如梦如幻。   她的身子纤细曼妙,身着的长裙绸缎上等,应该是哪家贵族子弟的小姐吧。   但,这少女的教养却不怎么样,难道没有告诉她,只直勾勾地盯着男子看……   “没人告诉你,”墨瑾瑜轻挑眉毛,道:“一直盯着女子看很失礼吗?”   夏天承的眉头微蹙:“……”对方居然恶人先告状了!这是个失礼的女子!   夏天承对墨瑾瑜的印象差了几分。   “没人告诉你,”墨瑾瑜的声音继续:“一直搂着女子的腰很失礼吗?”   “啊……”夏天承难免惊呼了一声,立马松开了墨瑾瑜,连忙拱手,语言诚恳:“对不起,刚刚是在下失礼了。”   毕竟,他是小神女大人的人,不能轻易抱其他女子。   道歉了?   墨瑾瑜有些错愕。这家伙的态度与教养不错啊。   别人的态度好,墨瑾瑜的态度自然会更好:“没关系,该道歉的是我,毕竟是我没看清路,才撞到——”   “在这里!”   墨瑾瑜的声音被打断。   只见,胡同的另一头出现了几名黑衣男子,个个手持着剑,冲着二人的方向而来。   墨瑾瑜难免有些懵逼:“这是干——嗯?”   墨瑾瑜察觉周围有一劲风吹过,一转头,夏天承居然跑了。   他跑了几步,又忽而折返了回来,拉起了墨瑾瑜的手一起跑。   “哇啊~”被拖着跑的墨瑾瑜满头雾水:“不是,兄弟,你拉着我干嘛呢?”   夏天承的眸光如雪,淡道:“他们是来追我的。”   “他们追你,也不是追我,你带我跑什么?”   夏天承:“……”这少女真聒噪。   夏天承根本就不想带着她一起跑,可胡同就只有一条路。   万一穆家人良心泯灭,看到她与自己在一起,错把她当成同伙杀了怎么办?夏天承不想因此害了一个无辜的小姑娘。   夏天承带着墨瑾瑜,一跃飞上了屋檐,声音依旧矜贵冷漠:“你往不同的方向跑。”   说罢,夏天承转身离开。   墨瑾瑜刚从屋檐上下去,这再度一上来,眸光正好与凤歌对上,吓得身躯一凛,转身就跑。   夏天承还没跑几步呢,便见墨瑾瑜挥舞着手臂,吭哧吭哧地冲着自己跑来,全然没有一点淑女形象。   夏天承:“……”   夏天承不是那种话多的人,但现在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跟上来做甚?”   正当夏天承满头问号之际,且听得凤歌的声音响起:“小姐!您不要再跑了!”   墨瑾瑜挠了挠后脑勺,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也在被追。我们可能要同路了。”   夏天承:“……”   这笑话真是一点儿都不好笑。 第650章 番外:瑾瑜天承(4)   空气之中,散发着一股杀气。   繁华都城的屋顶上,凤歌所带领的镇王府护卫与几十个穆家黑衣人并排并地跑着。   凤歌的眸光深邃,朝着那群黑衣人瞄了一眼,发现对方个个杀气腾腾,其中有几个头戴斗篷,看不清面容,阴森诡异。   凤歌本能地提高了警惕之心,暗道:必须快点带走主子!   黑衣人头领许是察觉到了凤歌的视线吧,居然不要脸地来了一句:“你们也在追杀前面的两个人吗?正好,我们是一路!合作一下呗!”   凤歌没搭理他,朝着身后的护卫们挥了挥手,准备抄小路包围墨瑾瑜。   墨瑾瑜跑在白衣少年的身侧,明确地察觉到了危机感,但面上不显,问:“他们追你干嘛呀?”   夏天承的声音淡漠:“与你无关。你赶紧分开走。”穆家人的手段卑鄙,他不想牵连无辜。   墨瑾瑜的眸光流转:“你一个人……对付得了他们?”   夏天承还是那四个字:“与你,无关。”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冷漠啊?我好心想帮你——哇啊!”墨瑾瑜的话音未落,便见夏天承抓住了她的手臂,猛地一拉,将其护在了身后。   “啧。”凤歌扑了个空,忍不住咂舌,怒视着夏天承:“把小姐交出来!”   夏天承错把凤歌等人当成是来追杀墨瑾瑜的,自然不会见死不救,淡道:“你们要抓她做——啊!”   夏天承的声音被打断。   只见,夜空之中,一道寒光一闪。   墨瑾瑜一个激灵,拉着夏天承倒退了几步,拔剑而出,将迎面而来的剑击落。   “啧。”黑衣人的头领偷袭不成,怒视墨瑾瑜:“臭丫头,你既然帮那个臭小子,那就一起去死吧!上!”   凤歌的眸光闪过了一丝杀气,拔出了腰间的剑,吼道:“保护小姐!”   “是!”   凤歌等人与黑衣人气势汹汹,打做一团。   黑衣人的头领难免有些懵逼:“不是……你们不是来追杀那个少女的吗?”   凤歌的神色冷漠,依旧懒得搭理这个蠢货。   他们是追,又不是杀。   黑衣人人多势众,墨瑾瑜跟着加入了战斗,忍不住睨了那白衣少年一眼。   夏天承虽然行动敏捷,却毫无武功功底,唯有勉强躲过攻击。   黑衣人中,有一头戴斗篷的男子躲在暗处,眸光阴沉,手持暗器,对准了夏天承,一根乌黑的针发射了出去——   偏偏就在这时,墨瑾瑜看不下去夏天承的战斗,一跃飞到了他的身边,准备帮他清理敌人,不由地问道:“你的武功怎么那么差——啊!”   墨瑾瑜正好挡在了夏天承的面前。   好巧不巧,黑针刺入了墨瑾瑜的左肩之中。   黑针细小,看似伤害性不强。   但在下一秒,以左肩为中心,毒素蔓延,五脏六腑传来了剧痛。   “啊……”墨瑾瑜的身躯一颤,晕了过去。   “喂!”夏天承的心漏了半拍,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朝着暗处的黑衣人看去,瞳孔地震。   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他,立刻封锁了墨瑾瑜的各个穴道,以防毒素蔓延。   “小姐!?”恐惧蔓延了凤歌的全身。她的拳头紧握,怒火中烧,当即杀向了那个手持暗器之人。   凤歌刚一转身,准备迎回墨瑾瑜之时,却被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夏天承趁着凤歌等人与黑衣人打做一团之际,抱起了墨瑾瑜,飞身离去。   毕竟,黑针剧毒,若是不及时处理,怕是有生命危险。   “站住!”凤歌等人分身乏术。   ……   夜色如墨,月华如练。   郊外丛林,一条小溪旁,清澈的流水泛着粼粼月光,容纳万千繁星,静谧美好。   夏天承脱下了外套,盖在了地上之后,将少女平坦地放了上去。   少女的身形娇小柔美,貌若天仙,倾国倾城,月光之下,愈发撩人。   只可惜,此刻的她脸庞苍白,神色痛苦。   夏天承跪在她的身侧,眸光之中闪烁了一丝胆怯,颤颤巍巍的双手伸向了女子的腰带,轻轻解开了她的上衣。   香肩裸露。   撩人雪白的脖颈瞬间闯入了眼帘。   夏天承的喉咙不禁滚了滚,俨然有些定力不足。   香肩之上,刺入了一根细小的黑针。   夏天承轻轻将其拔出。   手,触碰到了柔软的肌肤。   明明现在不是动情的时候,明明心中不断地暗示着“这是吸毒,绝非冒犯”,但,夏天承的心还是忍不住躁动了起来。   随后,他慢慢靠近少女,口中喃喃道:“得罪了……”   少女身上的温度与体香充斥着大脑。   夏天承咽了一口口水,拳头紧握,嘴唇虔诚地落在了洁白无瑕的肌肤上。   少女痛苦地低吟了一声。   皎洁的月光与漫天的繁星闪烁,作为了二人的见证者。 第651章 番外:瑾瑜天承(5)   自古以来,从神女殿内挑选适龄的男子成为神女的夫君的传统一直都有。上一任神女雪竹的夫君便是如此。   这除了保证神女殿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外,还能保证爱情的忠诚度。   因为,神女殿的人——不论男女,绝不会背叛神女。   夏天承不是笨蛋。   虽然众人没有明言,但,这次派他前来迎回墨瑾瑜,俨然有把他献给墨瑾瑜的意思。   只要墨瑾瑜喜欢上他,那么,穆星旭与墨瑾瑜的联姻就会作废,穆家的计划就告吹了。   但现在,夏天承却碰了其他的女子。   虽说是疗伤,但终究是有了肌肤之亲。   夏天承不知道瑾瑜大人的脾气,若她善解人意,估计会体谅他吧,但,万一对方介意怎么办;万一对方一生气,投奔了穆星旭的怀抱怎么办?   夏天承越想越绝望。   他蹲在了河边,猛地撩起凉水往脸上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手指滑落,落在了自己嘴唇上,脑海之中浮现了少女洁白的肌肤、柔和的体温,以及身上所散发的淡淡香味……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没感觉?   他这算……背叛了墨瑾瑜吗?   “啪!”   夏天承的两只手拍在了脸上,呵斥道:“不要想了!”   ……   那是一个梦。   梦中,墨瑾瑜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头戴凤冠,惊艳众人,缓缓从奢华的软轿中下来。   软轿之外,有一身着喜袍的男子——虽然在梦中,墨瑾瑜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却隐约察觉对方面带温柔的笑意,朝她伸出了手。   但,墨瑾瑜却并未将手递给他。   她似乎在等什么。   “主子!”   忽而,有男子的声音闯入耳畔。   墨瑾瑜的心中一惊,迫不及待地转头。   只见,热闹的人群之中,有一白衣少年急切地冲了出来。   同样看不清容颜,但墨瑾瑜却感觉到他在哭泣。   而后,梦中自己的心跟着颤抖,泪水不禁落下。   她的红唇微动,想要唤出少年的名字……   梦境,到此结束。   墨瑾瑜曾记得雪鸢祖母说过,那是预言。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会发生?   她所嫁之人是谁?   那个白衣少年又是谁?   夜幕渐渐退场,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嗯……”墨瑾瑜发出了一声低吟,睁开了双眸,好奇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丛林的小溪旁。   身旁的篝火已被熄灭,冒出丝丝烟雾。   她的身上,盖着一件白色的锦袍。不用想都知道,那是那位少年的。   可那位少年,却是不见了踪影。   “不会吧?”墨瑾瑜支撑着身体慢慢起来,忍不住抱怨道:“本郡主好歹救了他一命,他居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哇啊!”   墨瑾瑜的一个脚步不稳,便要摔倒。   “小心!”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   下一秒,墨瑾瑜小小的身躯跌落了宽阔而又安全感十足的胸膛之中。   墨瑾瑜微微抬头,目光正好与夏天承对上。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温暖了气氛。   清纯的夏天承心中一颤,喉咙不自觉地滚了滚,瞬间移开了视线。   墨瑾瑜被他带动着,耳根跟着泛起了一丝羞红。   夏天承搀扶着墨瑾瑜坐下:“虽然你体内的毒素清除了,但……现在的体力还未完全恢复,所以……不要乱动……”   顿了顿,将自己在丛林中采摘而来的苹果递到了墨瑾瑜的面前。   “谢谢。”墨瑾瑜伸手接过,咬了一口,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香肩上,试探性地问道:“昨……昨天晚上……你……”   虽然墨瑾瑜的衣服还穿着,但腰带疏松,怎么看都被人脱下过。   夏天承低着头,摸了摸早已通红的耳朵,道:“你……你中的针有毒,我……我对莞城不熟悉,不知道去哪里找大夫,所以就……迫不得已……”他的声音底气不足,越来越小,道:“谢谢你救了我……对不起,我连累了你……”   顿了顿,他连忙补充了一句:“我……我就给你吸了毒,其他什么都没做……真的,我发誓。”   墨瑾瑜闷头啃苹果,倒也相信夏天承的话。   毕竟,若是身体被他人"使用"过,她定会有所察觉。   梦中的白衣少年……说起来,眼前的少年不就是身着白衣嘛。   墨瑾瑜润了润喉咙,鼓起勇气问道:“你叫什么名——”   “我会对你负责的。”猝不及防,少年如此说道,态度坚决。   “……啊?”墨瑾瑜有些没反应过来。   夏天承昨夜纠结了一个晚上。   他知道自己是墨瑾瑜的人,不该对其他女子有任何想法。   但,昨夜若是没有少女出手相救,怕是中毒的人会是他。   少女是他的恩人,但他却将她带到了丛林之中,不仅窥视了她的玉体,甚至还触碰了她的肌肤……   ……虽然他所做的事儿是疗伤。   但名节对女子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你……救了我,然后,我……我看了你……那个,所以……”夏天承的声音很轻,透着无比的羞涩,却是坚定无比:“我会对你负责。”   墨瑾瑜的脸颊没出息地泛起了一抹红晕,抿了抿嘴唇:“你……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你就要对我负责啊。”   “与你是谁没关系。”夏天承在墨瑾瑜的身旁坐下,真诚道:“若你一生贫困,我便养你一生;若你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那我便陪你一起堕落。   既然我选择你,便会不顾一切地与你在一起。”   情话闯入心扉,墨瑾瑜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这个少年……很会啊。   “不过,有一点,可能会有点麻烦。”夏天承忽而低下了头,眉宇之间染上了一抹无奈。   “什么?”   “我是……”由于不能暴露神女殿与神女,故而,夏天承微微改口,道:“我是主子的人。我原本是……是献给主子的,所以……我必须要去谢罪。   我……我不知道主子会不会原谅我,也不知道义父会如何惩罚我,所以……你可能要等我一段时间……”   "……啊?"墨瑾瑜的整个脑子都懵了。这家伙到底是生长在什么环境中啊?   说起来,梦中的白衣少年就是唤她“主子”的……   墨瑾瑜的薄唇微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天承,”白衣少年诚实道:“夏天承。”   顿了顿,他反问:“你呢?”   “瑾瑜,”墨瑾瑜迎上对方真诚的双眸,也告知了自己的真名:“墨瑾瑜。”   墨瑾瑜……   瑾瑜大人……   小神女……   小神女!?   夏天承傻了。   他告白的对象是主子!?   合着他纠结了半天,都是主子!? 第652章 番外:瑾瑜天承(6)   夏天承的大脑产生了片刻的空白,心跳慢了半拍,瞬间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不可思议地确认道:“镇……镇王府的小郡主?”   墨瑾瑜害羞地挠了挠头:“对。其实你不用那么吃惊啦。”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而且,你也不用对我负责。毕竟,吸毒又不是冒犯,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夏天承依旧呆若木鸡,清澈的眸光中满是恐惧,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他刚刚对瑾瑜大人说了什么?对瑾瑜大人负责?是不是太不自量力?   他本来就是瑾瑜大人的所有物!负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对不对!   明明他是她的所有物,但却被她保护了,甚至还……还未经允许看了她的玉体,冒犯了她!?   完了。   生无可恋了。   墨瑾瑜眨巴了两下眼睛,心中不解:“我这个身份有那么吓人吗?虽然我父王与弟弟是有点吓人,不过,只要跟他们好好解释,他会理解你的行为啦。”   夏天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大脑快要死了。   墨瑾瑜歪了歪脑袋:“???”这是怎么啦?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   “郡主!”云湛带着凤歌,以及一众护卫包围了墨瑾瑜与夏天承。   凤歌飞奔到了墨瑾瑜的身边:“郡主,您没事吧?”   云湛更是将剑指向了夏天承——   “住手!”但被墨瑾瑜阻止:“他并未伤害我,不得无礼!”   “是。”   云湛与凤歌携一众护卫跪下:“参见郡主,请郡主随属下们回府。”   “都起来吧。”此刻的墨瑾瑜,周身散发着威严。   但,当她看向了夏天承,眸光变得柔和:“虽然你不用对我负责了,但……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回府?”   夏天承连连摇头,退后了几步:“不敢,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哦……"墨瑾瑜见夏天承被吓得不清,倒也没有逼迫他:“那你一定要来啊。”   “是……”夏天承轻声应道。   云湛与凤歌戒备地扫了夏天承一眼之后,坐上了马车,离开了。   马车之中,墨瑾瑜回忆起着夏天承的话语,心中涌现了一丝暖流。   虽说她不需要他负责,但,他却深得她的心。   “凤歌。”墨瑾瑜唤了一声。   凤歌进来,跪在了马车的毛毯之上:“郡主。”   “那少年在被追杀,找几个人暗中保护他。”墨瑾瑜淡淡下令。   “是。”   另一边。   夏天承望着墨瑾瑜的马车离开之后,才总算活了过来,虚弱地跌跪在了地上。   完了。   他把所有的事儿都搞砸了。   ……等下。   夏天承忽而想到,雪鸢大人是不是早就预言到了这一切?   他是不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   莞城,某处旅馆。   某个包厢之中,穆圣雄怒发冲冠,猛地一拍桌子:“穆穹齐父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没把人干掉,甚至还给夏天承与瑾瑜创造了独处的机会!他们要不改行去做媒婆算了!我看他们就是故意想要拆散你与瑾瑜,好让俊梧上位!”   “父亲息怒,”穆星旭靠在雕窗前,淡道:“这一切,估计是神女的主意。”   “雪鸢?”穆圣雄冷哼一声:“搞不懂那个女人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当初好好地嫁给父亲,就没有那么多破事了!”   穆星旭真想告诉他:若是当初祖父选择了雪鸢,你就不会出生了。   真蠢。   ……   镇王府,后院。   湖面的凉亭之中,雪鸢一身素雅端庄的淡紫色长裙,正在沏茶。   岁月对于这位神女是何等的温柔,纵使年龄已经过百,孙女即将及笄,但她却依旧风韵犹存,温文尔雅。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夏天承。   在神女殿,雪鸢与这个少年见过几次。   少年的容貌极其出众,清秀俊美,轮廓精致,巧夺天工,特别是那颗泪痣,恰到好处,勾人心魂。   夏天承的武功与智慧都属于上乘,从他仅仅带着二十人能从穆家的包围圈中杀出重围,来到莞城,就足以见他的本事了。   “不错。”雪鸢薄唇微动,突然说道。   那孩子算是通过了她的考验。   “什么不错?”墨瑾瑜坐于她的对面,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奇地问道:“祖母,你一个人在想什么呢?你有听到我说什么吗?”   “……啊?”雪鸢愣了愣:“你刚刚说了什么了?”   “我说,我最近又梦到我出嫁的梦了,”墨瑾瑜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我昨晚遇到了一个白衣少年,我感觉他跟梦中的那个……有点像?”   雪鸢轻轻挑眉:“没准,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呢?”   “怎么可能?”墨瑾瑜困惑道:“因为在梦中,他唤我主子,应该是神女殿,亦或者寒潭令的人吧?而昨晚的那个——”   “王太妃,郡主,”墨瑾瑜的声音被打断,一名婢女恭敬上前,汇报道:“有一名自称来自神女殿,唤做夏天承的少年求见。”   夏天承!   当那个熟悉的少年的身影在两名婢女的带领之下,慢慢映入眼帘之时,墨瑾瑜脸上绽放了喜悦的笑颜,当即站了起来:“天承!”   夏天承的身躯一抖,连忙行跪于地,虔诚磕头:“天……天承拜见神女大人,拜见小神女大人。”   墨瑾瑜连忙跑了过去:“起来起来起来~我们很有缘分啊。”   缘分。   雪鸢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宠溺地摇了摇头。   雪鸢本来是不反对瑾瑜与穆星旭在一起的。   但,穆家内部各个野心勃勃,阴险歹毒。墨瑾瑜过去,定会被利用。   相反,夏天承自小在神女殿长大,对神女拥有着绝对的忠诚,为人聪慧无比,但却心思单纯。   他们二人,俨然更为合适。   至于他们二人将来会面对什么,那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瑾瑜,”雪鸢悠悠开口:“这是神女殿派来接你的。从今日起便是你的……”她略作思考:“先做你的贴身侍从吧。”   先?   也就是说,以后身份会发生改变。   夏天承朝着墨瑾瑜跪下,举止恭敬:“天承拜见主子。”   主子。   墨瑾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梦境中的白衣少年,轮廓突然清晰了起来。   他便是夏天承。 第653章 番外:瑾瑜天承(7)   镇王府,红色的绸缎飞扬,一片喜庆。   今日是墨瑾瑜的及笄之日。   此刻的墨瑾瑜正坐于院中等候召唤。   她一身华贵的大红色锦绣长裙,完美地勾勒出了玲珑有致的身材,锦鲤与祥云点缀其中,高贵温柔。   她的面容小巧精致,肤如凝脂,继承了顾月朝的温柔端庄,但,额头点缀的牡丹,以及,眉宇之间,却又带着几分墨一辰的威严与清冷。   三千青丝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   忽而,一阵清风传来,几根青丝不安分地随之起舞,就像使坏一般,拂过了立于墨瑾瑜身后的夏天承的手背上。   夏天承的身躯一怔,下意识地反手捧起了主子的青丝,如视珍宝。   青丝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无比撩人。   夏天承的嘴角细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明明是极为细小的动作,却让空气变得微甜。   “放肆!”   就在这时,耳边有男子威严的声音传来。   夏天承就像个干坏事被逮了正着的孩子一般,吓得一抖,还没看清来者的面容,便跪了下去:“参见郡王。”   墨瑾鸿踏步而来,眸光落在墨瑾瑜的身上,原本清冷的面容染上了一抹柔和,唤了一声:“姐姐。”   随后,他的眸光冷漠,看向了夏天承的头顶,声音冷若冰霜:“作为侍从,刚刚一直盯着主子的容颜看,实属不敬。夏天承,在此罚跪三个时辰。”   夏天承抿了抿嘴唇,不敢反抗:“是——”   “是什么是!天承,你起来!”墨瑾瑜挡在了夏天承的面前,护短道:“瑾鸿,你干嘛一来就欺负我家天承啊?”   你家?   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墨瑾鸿气得不打一处来:“姐,你护着他做甚?这家伙不仅害你受伤,而且还将你叼到了荒郊野外,甚至……啧!”   简直是胆大包天!不可原谅!   明明看上去奶狗一只,做的事儿却跟狼狗无异!   “那是一场意外!而且我已经没事了!再说了,”墨瑾瑜道:“父王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父王那是不介意吗?”墨瑾鸿想起墨一辰得知此事之后的震怒便觉得心惊胆战:“若不是你拼死拦着,父王可以剥掉他三层皮,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天承刚听从自家主子的命令站起,听到这话,又心惊胆战地跪了下去。   这事儿的确是他有错在先,他无法反驳:“天承该死。”   “你是该死,死一万遍都不够。”   “什么死不死的,能不能说点吉利的?”墨瑾瑜听不下去了:“我今日及笄,凡事我说了算。”   “行,等过了今日,我再来找他算账。”   墨瑾瑜:“……幼稚。”   墨瑾瑜拉着夏天承的手站起,安慰道:“不用搭理他们,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是……”夏天承的目光落在自己被墨瑾瑜牵着的手上,心中暖暖的,轻声道:“谢主子……”   墨瑾鸿的嘴角一抽,真想把这个叼走了自家姐姐的夏天承一巴掌拍飞,提醒道:“男女授受不亲!”   “你吵死了!”墨瑾瑜看向了墨瑾鸿道:“我们两个早就‘亲’过了,区区牵个手怎么啦!大惊小怪!”   墨瑾鸿的脸色彻底青了,瞠目结舌。这……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直接气死我算了!”   就在这时,外面锣鼓喧天,琴瑟悠长。   秦燕与凤歌一身暗红色的衣裳,进来,恭敬道:“郡主,时辰差不多了。”   墨瑾瑜淡淡嗯了一声,起身走出院子。   “郡王,天……天承告辞。”夏天承礼貌地向墨瑾鸿鞠躬,瞧了一眼对方的脸色之后,开溜一般地跟上了自家主子。   今日的及笄之宴,除了文武百官之外,还来了一群贵客。   墨瑾瑜刚踏入前院,便见墨天纵、向彭越、洛昂然、沈亿嘉、顾明浩等一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们作为男子,并未被允许进入正堂观礼,故而都聚集在堂外。   今日,所有人都齐聚一堂了。   “瑾瑜,恭喜了。”墨天纵噙着笑意,满是温柔。   ——————   墨瑾鸿不会拆散瑾瑜与天承,不过是自家姐姐被豺狼叼走了,闹闹脾气罢了。 第654章 大结局:齐聚一堂(1)   十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   墨信安已登基称帝。   当然,皇上并没有死。   九年前,健在的皇上许是厌倦了殚精竭虑的帝王生活,突然留下了一张禅位诏书,抱着“世界那么大,朕想去看看”的心态,与洛皇后、墨无忧一起隐姓埋名,云游天下,逍遥快活去了。   墨天纵在墨信安登基之后被册封为了逍遥王。   他是真的逍遥。   朝堂之上,有墨信安帮衬,顺风顺水。   朝堂之下,家中有清欢坐镇。   清欢是妥妥的女强人,与沈亿嘉联手,在短短十年内迅速垄断了天凤国,乃至天城国的各行各业,扩大了商业版图,富可敌国。   整个逍遥王府,就是一个大金库。   清欢虽然在外强势,但在墨天纵面前却像个小女人——而且还是一个风情万种、妩媚撩人的女人。   在青楼待过的她深谙服侍男人之道,每晚都可以变着花样,不重复地让墨天纵体验极致的愉 悦。   这种女人若是放在后宫,就是名副其实的红颜祸水,苏妲己般的存在。   墨天纵的膝下,四个孩子,二男二女。   他真的是全程躺赢,令人艳羡。   说起沈亿嘉。   他与洛婉儿坐在洛铭的身侧,代表兵部尚书府,奉上了丰厚的贺礼。   沈亿嘉与洛婉儿的婚事其实并没有一帆风顺。   洛铭在洛正然坐牢,洛昂然与向彭越私奔之后,将传宗接代的任务交到了洛婉儿的身上,非要让沈亿嘉入赘。   所幸,沈亿嘉的家中只有一个老母,倒也开明,这才成就了这段良缘。   他们二人给洛家诞下了两名男婴。   至于那个洛夫人与洛正然……这两家伙真的不值得一提。毕竟,沈亿嘉虽然入赘,但富可敌国,而且背靠墨信安,谁敢动他,动他的女人?   “郡主。”   许是见墨瑾瑜望着观众席出了神,凤歌俯身上前,轻声提醒。   墨瑾瑜这才收住了情绪,踏入正堂。   夏天承则站在了外面观礼。   正堂之中,墨一辰与顾月朝、雪鸢坐于上首,面带和蔼的笑意。   墨瑾鸿则站在父母的身后。   虽说及笄礼的参礼者本应以女性为主,但,作为天凤国帝王的墨信安与天城国帝王的秦风还是作为男宾观礼。   他们的身侧坐着凌曼舞与墨玉馨。   墨信安在登基之后,册封凌曼舞为骠骑大将军,兼职皇后一职。   他们二人的婚后生活圆满,诞下了一男一女。   只不过,据宫中的小道消息称,这二人所居住的地方,总会出现各种事故,不是房梁磨损,墙壁损坏,瓦片乱飞,就是龙床崩塌等等。   目前,没人敢调查其中发生了什么……   至于秦风与墨玉馨。   这对夫妻,百年如一日。   秦风在外是贤明的君王,大力发展农业与经济,弘扬文化,开拓疆土。   在内,他依旧是那只对墨玉馨百依百顺,有求必应,被压在身下也不会反抗的小白兔。   可谓是将反差萌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的膝下,有三男。   其中,长子已被封为了太子。   赞礼主持及笄仪式,宣布开始。   墨瑾瑜跪在席间。   凌曼舞作为顾月朝最好的姐妹,为墨瑾瑜顺理发丝,加笄,并带上了发簪。   期间,由于凌曼舞大大咧咧,差点将发簪戳到了墨瑾瑜的头皮。   不过,在这喜庆的气氛中,这小插曲很快被人遗忘。   正堂的礼节完毕,墨瑾瑜与众人来到了外面,向着客人谢礼。   客人连忙起身回礼。   就此,及笄礼正式完成。   “我们家小金鱼算是长大了,”秦风走到了墨瑾瑜的身侧。由于膝下没有女儿,故而他自然而然地将墨瑾瑜视为了女儿看待:“从今日起,你便可以接受他人的提亲了。”   夏天承闻言,心中一颤。   “我叫瑾瑜,不叫金鱼,”墨瑾瑜看向了秦风,听似生气,但实则是在撒娇:“睿哥哥,你不要瞎给我取外号。”   “睿哥——不是,你喊朕什么?”秦风的声音一卡,有些被这小魔王气到。 第655章 大结局:齐聚一堂(2)   “玉馨表姐是我父王的侄女,”墨瑾瑜的耐心很好,与秦风分析道:“我与玉馨表姐的辈分是一样的,你迎娶了玉馨表姐,所以,我们的辈分是一样的。我当然只能喊你哥哥啊。”   秦风的嘴角一抽。   就在这时,顾明浩与余如颜携手出现。   墨瑾瑜连忙热情地打招呼:“舅舅好,舅母好。”   “瑾瑜真乖。”余如颜笑颜如画,道:“瑾瑜,恭喜及笄。”   顾明浩迎娶了天城国长公主——余如颜之后,非常恩爱。   他们膝下除了亲生的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之外,还收养了几个孩子。   秦风不满意了:“如颜是朕的皇妹,你喊她舅母,所以你应该朕叔——”   “叔叔!”墨瑾瑜突然叫了出来。   哦,终于开窍了!正当秦风欣喜之时,方才发现,墨瑾瑜是对着向彭越叫的。   向彭越,原名珑玥,在被册封为摄政王之后,被赐姓为余,与秦风成了结拜兄弟。   向彭越与洛昂然的断袖之恋,曾轰动两国。   都说自古男子多薄情,但,向彭越与洛昂然却是恩爱至今。二人虽并未生下孩子,却收养了一男一女,视如己出。   向彭越宠溺地捏了一把墨瑾瑜的小脸:“小金鱼就是可爱,嘴巴那么甜——嗯?皇兄,你怎么脸色那么差?”   秦风的脸色能好才是见了鬼:“怎么朕的辈分比玥玥还低了?”   合着就他身份最低?   向彭越闻言,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拍了秦风的肩膀,道:“节哀。”   “节哀你个头啊!没大没小!”   “行了行了,”墨玉馨看不下去了:“你们这辈分算是理不清楚了。你就不要纠结了。”   墨玉馨发话了,秦风自然不会再纠结了,伸出了手,狠狠地揉了一把墨瑾瑜的脑袋瓜子,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小魔王,真可爱。”   “别摸了!万一越摸越矮,跟珑玥叔叔一样长不高怎么办?”   “哎!”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躺枪了呢?向彭越不爱听了:“小金鱼,你说谁矮呢?”   洛昂然刚与洛婉儿打过招呼,见向彭越正准备与墨瑾瑜争论,赶紧拉过了他:“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她说本王矮。”   “是事实。”洛昂然道。   向彭越觉得委屈:“……小洛洛,你是不是不爱本王了?”   洛昂然的耳根泛起了一丝羞红,轻声道:“晚上你就知道了。”   向彭越:“……”所以说,能不能让他在上面一回吗?   “哎呀,”墨瑾瑜嘟囔着嘴巴:“皇后姐姐好不容易给我加笄的发型全被你们弄乱了,讨厌死了。”   夏天承听到墨瑾瑜的抱怨,连忙过来,小心翼翼地给自家主子整理发丝。   明明这俩孩子的气氛贼好,但凌曼舞非要刷个存在感:“瑾瑜,没关系,乱了,本将军一会儿重新给你加笄!”   墨瑾瑜的嘴角一抽:“这……加笄还能再来一遍!?”这皇后的脑子好像不太好使!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墨信安,道:“皇帝哥哥,你这皇后还有没有礼数了?”   “将在外,皇命有所不受。”凌曼舞说得还挺像回事儿的。   墨信安的嘴角细不可查地勾了勾,一把揽过了凌曼舞,轻声在她的耳边道:“你在朕的床上,皇命都不受好吗?”   墨信安一想起昨晚凌曼舞侍寝过于闹腾,差点把龙床掀翻一事儿就头疼。   凌曼舞的耳根一红,脚没轻没重地踩在了墨信安的脚上:“我现在在外面嘛。”   “啊疼。”墨信安吃痛,不由地抱怨道:“朕是不是也该学武了?”   凌曼舞一怔:“你学武干嘛,晚上在床上跟我对打吗?”   墨信安沉默了:“……”好吧,那就不止是拆床,而是拆皇宫了。   顾月朝与墨一辰将这一对对纳入眼底,宠溺地摇了摇头。   这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一个个都像个孩子一样?   “瑾瑜,”顾月朝轻唤一声,道:“你先去换身衣服,宴会马上开始了。”   “好。”墨瑾瑜点头,转身离开。   大红色的锦绣长裙拖地,墨瑾瑜不小心踩到了上面,身躯一个不稳,往前扑了过去。   “郡主。”秦燕与凤歌一惊,便要去搀扶。   “主子。”但却被夏天承抢了先。   墨瑾瑜的双眸对上夏天承,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谢谢。”   "不……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夏天承的耳根泛红,心虚地转移了视线,微微帮她提起了裙角,护送她离开。   墨一辰的眸光深邃,落在夏天承的身上,一想到自己的贴心小棉袄被抢走了,心中愤懑,忍不住嘟囔道:“真想把他打一顿。”   墨瑾鸿双手赞成:“我也是。”   顾月朝一度无语:“……你们两个幼不幼稚?”   "——王爷,王妃!"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慌张闯了进来,跪地,道:“有一群自称穆家的人来向郡主提亲了。”   此言一出,原本喜悦的空气凝结。   顾月朝与墨一辰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冰冷。   比起夏天承,墨一辰更想揍穆家人一顿。 第656章 大结局:齐聚一堂(3)   正堂之中,宾客鱼贯入席。   墨一辰与顾月朝坐于上首,清冷高贵。   坐于下首左边的天凤国的帝王墨信安与凌曼舞。   往下是墨天纵与清欢,顾明浩与余如颜,沈亿嘉与洛婉儿等一众文武百官。   坐于下首右边的是天城国的帝王秦风与墨玉馨。   往下是向彭越与洛昂然。   空气,落针可闻,一触即发。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不速之客的身上。   穆圣雄一身深色锦袍,眸光森森,带着穆星旭进来。   他没有见礼,语言之中透着一股令人反感的优越感与亲近,直奔主题:“好久不见了,亲家。瑾瑜已经及笄,我们穆家按照约定,前来提亲。聘礼已在府外。”   说罢,他看向了穆星旭。   穆星旭撩袍跪下:“晚辈星旭,拜见岳父岳母。”   约定?   我们什么时候约定好的?   顾月朝一时无语,不得不佩服穆家的厚脸皮。从头到尾,这门亲事,他们根本就没同意过!   墨一辰的眸光如雪,没让穆星旭起身,也没急着澄清,而是淡道:“在此之前,本王想给你们看几个人。”   “人?”穆圣雄不解。   墨一辰挥了挥手。   “是。”琉璃得令退下。   不出一会儿,琉璃带着几名身着黑衣、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男子们跪在了地上。   穆星旭的眉头微蹙。   墨一辰的声音冷若冰霜:“前几日,瑾瑜被人行刺,差点丧命。这几个刺客已经招供,是穆家人。穆家是不是应该给本王一个交代?”   “啧。”穆圣雄一咬牙,心中将穆穹齐与穆俊梧的全家问候了一遍——搞得他好像不是穆家的一份子一样,辩解道:“亲家误会了。首先,这些人不是我与星旭派出去的;其次,他们追杀的对象是神女殿的夏天承,瑾瑜是不小心被卷入其中的。   瑾瑜是我的宝贝儿媳妇,我怎么可能——”   “什么儿媳妇?”   少女空灵般的声音响起。   穆星旭转过头来。   阳光之下,少女一身明艳的大红色薄纱长裙,朱唇皓齿,肤若凝脂,神采奕奕。   她不徐不疾,步步生莲,美得不可方物。   这是自己未来的新娘。   不错。   穆星旭顿感周围的一切都沦为了背景,眼中只剩下了墨瑾瑜,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唤了一声:“瑾瑜。”   瑾瑜?   墨瑾瑜的脚步一怔,对于对方亲昵的称呼着实不爽:“我乃天凤国的郡主,飞雪国未来的神女,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本郡主的名字?”   “我是你的未婚夫。”穆星旭倒也并不生气,那双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试探性地猜测道:“小神女,你人生的预言中,有我吧?”   “……啊?”墨瑾瑜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由地打量起了穆星旭。   穆星旭一身深色的锦衣如墨,修长挺拔,肌肤白皙,面容精致,毫无疑问是个大帅哥。   但,他的轮廓分明,五官深邃,在俊朗中总会给人一种莫名的攻击性。   特别是那对乌黑的双眸,仿佛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谋诡计。   “啊……”墨瑾瑜的眸光微颤,忽而惊呼一声。   朦胧之中,梦境中那位身着喜袍的男子有了面容。   他,便是穆星旭。   换句话说,她在未来会与穆星旭成婚。   夏天承的拳头紧握,见他们二人四目相对,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安。   穆星旭知道自己猜对了,心情不错,道:“瑾瑜,你果然跟我——”   “父王,”墨瑾瑜猝不及防地打断了他,声音决然,道:“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啊?”穆星旭产生了片刻的幻听:“瑾瑜?”   墨瑾瑜不知道梦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明确地感受到,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就不愿意嫁给穆星旭——怎么看都是形势所逼。   既然如此,那便从一开始就将这份孽缘扼杀在摇篮里。   “嗯,”墨一辰本就打算将选择权交到墨瑾瑜的手中,淡道:“既然瑾瑜不喜欢,那便送客。”   “什——!?”穆圣雄的大脑瞬间卡壳,见琉璃带着几名侍卫上前,颇有轰赶之势力,忍不住喊了出来:“开什么玩笑,这桩婚事是在十四年前定下的,岂是你说反悔就能反悔的?还是说……”   他就像一只疯狗一般,目光落在了墨瑾瑜与夏天承二人的身上,道:“瑾瑜,你作为我家的儿媳妇,就应该遵守妇道,可你却被其他男人的美色诱惑,简直是不知羞耻,放荡——”   “刷”的一声。   下一秒,夏天承的剑已经出鞘,架在了穆圣雄的脖子上。   刹那间,气氛剑拔弩张。   穆圣雄所带领的穆家人纷纷拔出了剑。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之后,夏天承体内的毒素已被全部清除,武功已经恢复如初。   此刻的他,周身褪去了狗奶的懵懂与懦弱,染上了一抹肃杀之气,眸光冷得快要掉出冰渣,咬牙切齿道:“收回刚刚侮辱主子的话。”   “夏天承,你不过是神女殿养的一条狗,你也配跟瑾瑜在一起?不自量——”   “天承,”墨瑾瑜的声音没有起伏,淡道:“把剑收回来。”   “!”夏天承的身躯猛然一抖,褪去了杀戮,气场重新变回了柔和、弱弱的,看上去非常乖巧。   “主……”恐惧溢满了他的全身,他一想到自己刚刚擅自行动,连忙跪在地上请罪:“对不起,主子,我……”   穆圣雄得意了:“这才像我们穆家的媳妇。”   果然,女人都是贱货,就是要给点威严才知道服从。   就像当年穆星旭的母亲一样,不乖的话,骂一顿,打一顿就好了。   “天承,”墨瑾瑜那张美艳的脸上,温度一点点降下去,扫过了穆圣雄,就像看待一具尸体:“别忘了,这里是镇王府,面对突然闯入进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自然会有人处理。”   “——说起来,”就在这时,正堂的上首,向彭越的声音悠悠传来:“皇兄,臣弟的二十万余家军训练到了现在,一场像样的战役都没有打过,正好可以拿穆家开刀,活动活动筋骨。”   穆圣雄的脸色大变:“放肆!天城国与飞雪国之间有和平协议,难道你们要反——”   “我国与飞雪国的和平协议是与神女殿签订,”秦风的眸光如雪,根本不把穆圣雄放在眼里:“与你们穆家无关。只要神女殿允许,朕随时都能出兵灭了你们。”   “瑾瑜是我们天凤国的小郡主,”天凤国的帝王——墨信安跟着缓缓开口:“若是真有打仗的一天,我国也不会袖手旁观。”   凌曼舞赶紧举起了一只手:“我来我来,我要做主帅。”   穆圣雄目瞪口呆,不得不认清现实。   此刻的正堂之上,坐于上首的墨一辰手握三十万大军,权倾天下。   下首的墨信安与秦风分别是一国之君,威震四方。   在场的众人,均不是等闲之辈。他们随便挥挥手,就能让穆家轻轻松松地从世上消失。   他们,是墨瑾瑜坚强的后盾。   “本郡主今日及笄,心情不错,”墨瑾瑜搀扶着夏天承起来,冲着穆圣雄道:“跪下,向本郡主与天承道歉,本郡主就原谅你们这一次。”   穆圣雄咬牙切齿:“瑾瑜,我可是你的长——”   “凤歌,”墨瑾瑜懒得与他废话:“这条狗好像听不懂人话,把他拉下去杖刑五十之后,扔出府外。”   “是。”凤歌得令,带着几名侍卫上前,强行将穆圣雄拿下,拖了出去。   “墨瑾瑜,你给我跟着,若你嫁到我们穆家,我必定要你好看!”穆圣雄还在狂吠。   穆星旭扶额。   说他这个父亲蠢钝如猪,猪都要提出抗议。   他是怎么觉得,堂堂的小神女大人会像母亲一样,越是被羞辱暴力,便越会顺从的?   蠢。   活该。   五十杖太少了,最好就这样把他直接打死算了,省得自己未来亲手弑父。   嗯?   穆星旭收住了情绪,一抬头,只见,墨瑾瑜那对明艳的双眸正狠狠地望着他。   穆星旭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从地上起身,乖巧地朝着墨一辰与顾月朝,以及秦风与墨信安行礼:“晚辈今日便告辞了。”   因为穆星旭并未有失礼的言语侮辱,故而墨一辰等人倒也没有为难他。   穆星旭在离开之时,目光淡淡地扫了墨瑾瑜一眼。   这个女人,他势在必得。   不仅仅是因为她手中握着的庞大权势,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心中的悸动。   他道:“瑾瑜——不,小神女大人,我们后会有期。”   墨瑾瑜的眸光如雪,并未搭理他。   穆星旭在扫了夏天承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穆圣雄与穆星旭走后,盛宴正式开幕。   所有人都没有因为这场小小的闹剧而产生一丁点的不愉快。   其乐融融。   皎洁的月光柔和倾泻,见证了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对恋人经历了种种磨难与艰辛,到最后修成正果的人生。   同时,也祝福他们能够白首与共,幸福圆满。   "一辰。"忽而,顾月朝轻唤一声。   "在。"墨一辰的声音温柔,应道:"我一直都在。"   顾月朝的脸上绽放了笑颜。   ——————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   给自己撒个花。   基本上所有的正派人物都给了好的结局。   有读者提到写墨天纵与清欢的番外……实不相瞒,我写了,我写了两章。之所以没有发出来,一方面是那段剧情没有那么搞笑,我怕你们觉得无聊,也有点担心破坏你们心目中的墨天纵与清欢的形象。   另一方面是……嗯,那两章估计会被番茄卡审核。因为清欢在青楼所知道的、有关服侍男人的东西有点多……所以,他们的结局,我干脆在《大结局:齐聚一堂(1)》中提了一下。   还有读者提到雪鸢与神女殿的那个大人物(也就是那个门),这个跟瑾瑜与天承、星旭有关,与这本书其实牵扯没有很多,所以不会多写。   如果你们想看,我会找个时间写一个有关瑾瑜与天承的故事。   总之,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感谢你们的礼物与每日的催更,你们的每一个评论与建议,我都有在看的。   笔芯,爱你们~   每本书都有褒有贬,每个人的口味不同,对这本书喜欢或者厌恶都是能理解的,只是,还是希望大家在评价的时候,不要言语过激,心平气和哈~   下本书有了初步的构思,可能会写姐弟恋……还不确定。   我先了解一下,你们能接受的姐弟恋的年龄差是多大呀?   我们下本书再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