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满分甜》 作者:时汀   文案:   为了反抗父母安排的商业联姻,阮梨决定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气一气他们。   恰逢校内举办英语演讲比赛,阮梨一眼相中了演讲台上一口英音流利而慵懒的软工研二学长陆时屿。   人帅优秀性格好,最重要的是,似乎没什么钱的亚子。   ——完全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以及气到爸妈昏厥的标准。   于是阮梨开始了轰(chou)轰(bu)烈(yao)烈(lian)的追求之路。   听闻学长不喜欢骄奢的富家女,阮梨揪着爱马仕constance的肩带,弱弱解释:地摊买的假货。三十块钱一个。   听闻学长喜欢勤俭持家的女孩子,阮梨把外卖来的饭菜倒进饭盒,笑眯眯:我自己做的菜,就是油有点大,不知道学长喜不喜欢?   陆时屿:……   ……   终于把学长追到手,阮梨迎来了喜闻乐见的坑爹妈时刻。   只是当她看到姗姗来迟的联姻对象一身熨帖笔挺的高定西装,眉眼俊朗,矜贵疏离——   为什么……和她男友长得一模一样?:)   不得不穷x认真装穷   【排雷】   1、1v1,sc,he   2、轻松沙雕小甜文,认真你就输   一句话简介:认真装穷ing   立意:共同成长。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校园   主角:阮梨、陆时屿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一分甜 未婚夫的名字,也太土了吧?   《满分甜》   by时汀   帝都,九月。   夜色如墨,市中心那条有名的酒吧街上已然灯红酒绿。   绚烂的霓虹灯光混着红色的汽车尾灯延展到天际,照亮这座迷离暧昧的不夜城。   阮梨跟在朋友身后,步入其中一家叫「无趣」的Club。   这家酒吧氛围热闹却不显混乱,是附近大学生常爱来玩的地方。   灯光绚烂,台上的乐队正声嘶力竭地唱着摇滚,人潮摇摆,掀起层层热浪。   阮梨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并没有任何不适应感。她只是紧紧地拽着孟小玉的手,生怕人群将她们冲开。   孟小玉还以为她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侧过头,笑着朝她大喊:“怎么这么紧张?你不会告诉我之前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喧闹的人群淹没她的喊声,落在阮梨耳中,就仿佛是正常交谈的音量。   阮梨虽然顶着一副单纯无害的乖巧长相,神情却是淡定与鄙夷:“怎么可能。”   孟小玉嘻嘻一笑,对她经常到夜店玩并不感到惊讶。   转头正巧看到朋友订的卡座,她摆摆手,拉着阮梨朝卡座的方向走去。   今天有场全国大学生英文演讲比赛,同班的学霸陈晟代表学校参赛拿到亚军,发了不少奖金。陈晟一高兴,拿着奖金邀请关系好的朋友来酒吧庆祝。   阮梨她们到的时候,已经开了一桌酒,气氛高涨。   阮梨和孟小玉选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   刚刚落座,陈晟的目光便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他其实和阮梨不太熟,倒是和她舍友孟小玉关系不错。当初邀请孟小玉来庆祝的时候只是随口提了一嘴,可以带朋友来一起玩,没想到孟小玉真的带阮梨过来了。   半明半昧的灯光下,阮梨敛着眸,纤长的睫毛微颤,一双手似乎不知所措地揪着背包带。   她长得可真好看。   即使没有化妆,她依旧像个瓷娃娃似的精致漂亮。   阮梨的皮肤白嫩如凝脂,一双杏核眼大而圆,似是蕴着一汪清泉,清澈灵动。她小巧的鼻尖微翘,一双樱桃唇天生像是染着一抹嫣红。   她只简单梳了个高马尾,没有任何装饰。一件朴素的黑色圆领无袖连衣裙,勾勒出她玲珑窈窕的身形。整个人显得干净而美好。   在这个花红柳绿的地方,她就像一朵白茉莉,遗世而独立。   看到她似乎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合,陈晟不由自主地开口:“小玉干嘛把阮梨带到这种地方来?”   孟小玉刚刚坐好,正准备问阮梨喝什么,就被陈晟略带责怪的语气搞得哑然。   她张了张嘴:“我……”   孟小玉转头看阮梨,阮梨眨眨眼,一派天真的模样。   什么嘛。   阮梨明明才是那个夜店小公举!   除了舍友兼闺蜜的孟小玉,班里没有任何人知道阮梨其实是个富N代,是江城许氏集团的千金。   虽然她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可实际上在江城名媛圈中混得风生水起。   孟小玉“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睁眼说瞎话:“梨梨她没来过这种地方,非要我带她来见世面。”   陈晟没有质疑,笑容温和地劝诫孟小玉身旁的阮梨:“这种地方挺乱的,以后还是少来。”   “嗯嗯。”阮梨乖巧地应了。   她从身边随便拿起一瓶还未开过的酒,倒在玻璃杯中,举向陈晟:“我就是想来帮班长庆祝下而已。今天班长在台上特别帅!”   “呃,你今天去看了……?”陈晟恍然,白净的脸颊莫名腾上一抹绯红色,有些慌乱。   “嗯。”阮梨和他碰了杯,正准备喝掉杯中的酒,陈晟恰巧瞟到她刚打开的是瓶高酒精度的杰克丹尼。   他慌忙拦住阮梨。   指尖不小心碰触到阮梨的胳膊,陈晟脸上的温度又升了几分。   阮梨眨眨眼,有些不解。   “这个酒精度太高了,你和小玉挑些低度的鸡尾酒喝吧。”   说着,陈晟没收了阮梨的酒杯。   阮梨:“……”   她又不是小孩子,难道只配喝RIO那种级别的?   阮梨坐回孟小玉旁边,被陈晟搞得兴意阑珊。   作为帝都大学外语学院为数不多的男生之一,陈晟凭借清隽的长相、彬彬有礼的性格以及超高的绩点成为外院当之无愧的学霸男神,在院内人缘颇好。   趁着这回他请客庆祝,不少女生过来敬酒,想要和他拉近关系。   大家热情高涨,气氛火热。   阮梨渐渐忘了刚刚的不愉快,和孟小玉还有同班几个女生一起去了舞池玩闹。   玩到兴起,陈晟突然走过来打断阮梨,手里还拿着她放在卡座上的包包:“阮梨,有人给你打电话。”   舞池中震耳的音乐声盖住陈晟斯文的语气。   阮梨随着音乐摆动的身体逐渐放缓,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疑惑地眨眨眼。   正巧包内再次震动起来。似乎是手机的震动。   陈晟加大音量:“有人给你打电话,打了好几个。”   阮梨这才反应过来,接过自己的包,有些不好意思:“哦好,谢谢。”   她看到来电显示时脸色一变,和孟小玉打了个招呼,找到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阮阮,睡了吗?”阮玉玲接到阮梨回电的时候正在敷面膜。她翘着兰花指,慢条斯理地涂着面膜,“怎么打那么多电话都没接?”   “我和朋友在外面玩呢。”   阮梨蹲在角落,努力不让阮玉玲听到酒吧里喧闹的声响。   “哪里?有点吵。”   “朋友家,在放音乐呢。”阮梨面不改色地撒着谎。   阮玉玲没为难她:“好。别玩太晚,路上不安全,早点回去。”   “嗯嗯。”阮梨应了,又有些无语,“妈,你打电话来,就这事?”   阮玉玲这才想起正事:“不是。是想和你说你哥订婚典礼的事。”   阮梨抠着指甲,漫不经心:“哦,和我有屁……什么关系。”   “你是妹妹,当然要回来参加呀。”   “我也没说不去嘛。你把时间地点微信发给我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打个电话说?”   阮玉玲对阮梨的语气十分不满:“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电话和你说!”   阮梨实在搞不明白打电话和微信能有什么区别,翻白眼:“行,你赶快说。我朋友叫我赶快回去呢。”   阮玉玲听出阮梨的不耐,瞬间戏精俯身,装模作样地哭哭啼啼:“阮阮,你是不是到大学有了新朋友,就不要妈妈了……”   “……阮玉玲女士,我可不是老许。你再不说重点,我就要挂电话了。”阮梨没好气。   阮玉玲顿了两秒,变脸堪比川剧绝活。   她变回正常语气,慢条斯理:“下个月8号,江际酒店。你可千万记得回来参加,别再跑其他地方玩去了。”   “知道啦知道啦。”阮梨不耐烦地应了,刚想挂掉电话,又听到那边的阮玉玲一惊一乍。   “哦对了!还有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你。”   阮玉玲语气得意洋洋的,仿佛在说“夸夸我”。   “妈妈给你找了个特别帅的未婚夫。”   阮梨撇嘴,满是不屑:“谁没见过特别帅的……”   恍然意识到后三个字的意思,阮梨猛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未婚夫——?!”   “对啊。”   “我不要!”   她还不到20岁,还没谈过恋爱,怎么就凭空出现了个未婚夫?   “哎,时屿真的特别好。妈妈帮你把过关,又帅又优秀。而且陆家在帝都是名门望族,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好?”   “哈?”阮梨嘴角一抽。她将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你说他叫什么?”   “时屿。陆时屿。”   不知是谁过生日,酒吧中突然变得十分喧闹。   阮梨伸手捂住另一只耳朵,可依旧无法听清母亲的声音:“十亿?慕十亿……?”   这到底是哪个土财主家的儿子,名字……也太土了吧!?   “不是十亿,是时屿!”阮玉玲无语地扬高声调。   阮梨怎么听都是慕十亿。   她懒得和阮玉玲计较,长长地“哦”了一声,和阮玉玲撒娇:“我不要嘛。你和老许好好说说,我不想结婚。”   “没让你现在结婚。只是和陆家的婚约而已。”阮玉玲用肩膀夹着手机,慢悠悠道,“等你毕业了再说。况且时屿在美国读书,不常回家。”   “以后也不要,我想自由恋爱,不想被你们包办婚姻。”   阮梨语气委屈巴巴的。   一听阮梨要哭了,阮玉玲心疼极了,语气也柔了几分:“阮阮乖,陆爷爷是你爷爷的战友。两家联姻是陆爷爷的遗愿,无法推脱。你相信妈妈,时屿特别优秀,你肯定会喜欢的。等他回来了,找时间让你们两人见见面。”   况且陆家在帝都的势力无人比拟。两家联姻,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这个,阮玉玲没有说给阮梨。   阮梨不管这些,见软的不行,便和阮玉玲来硬的:“我不会和那个什么慕十亿结婚的。你给我退了,不然……不然……”   想想这土了吧唧的名字,以后和别人介绍是她未婚夫,都觉得丢人。   想到这里,阮梨眼一闭心一横:“不然等我毕业的时候,我就带我男朋友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回家孝敬你们!” 第2章 二分甜 长得很像我未来男朋友。   阮玉玲知道自家闺女任性娇纵。   她一时间也分不清她在说气话还是认真的,慌忙哄道:“阮阮别生气,妈妈把时屿照片发给你。你肯定会喜欢的。”   “我不看!我不要联姻!”阮梨语气坚决。   “妈妈挂了哦。我把照片发给你,你先看看照片再说。”阮玉玲顿了顿,补充一句,“阮阮千万别冲动,妈妈还不想那么早抱孙子。”   “你——”   话音未落,电话那边便传来忙音。   见阮玉玲软硬不吃,阮梨气馁地将手机扔回包里。   她对什么慕十亿的照片可没兴趣。估计人如其名,肥头大耳的,满脸土财主相。   ……   挂了电话,阮玉玲找到月蓉发给自己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一身西装俊朗笔挺,眉眼疏冷,霁月清风。   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沉稳矜贵。   怎么看怎么喜欢。   真想让他当自己的女婿。   阮玉玲不禁露出痴汉笑。   她闺女她知道,和她一样颜控,肯定也喜欢陆时屿的长相。   阮玉玲美滋滋地将他的名字和照片发给阮梨,便扔下手机去洗掉脸上的面膜。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家里的网络出了问题,消息前出现一个火红的感叹号,一直没有发出去。   -   阮梨回到卡座时孟小玉已经从舞池下来了。   她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自认为十分优雅地转着手里的高脚杯。   看到阮梨满脸郁闷,孟小玉将酒杯放到茶几上,坐直身子:“谁惹我们梨梨不高兴了?”   阮梨坐到孟小玉旁边。正巧看到桌上剩的那半瓶杰克丹尼,她倒了小半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威士忌呛得她眼睛泛红,她还来不及反应,液体已然滚落胃中。阮梨瞬间后悔了,她咳着嗓子,把酒杯扔到桌上。   为了那种土财主家的儿子这么祸祸自己,不值得。   孟小玉赶紧递来一杯清水:“到底怎么回事?”   “我妈让我去联姻。”   孟小玉反应了几秒,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梨梨,你是在开玩笑吧?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父母包办婚姻的?”   阮梨喝着水,一副“你看我是在骗你嘛”的表情。   “你敢信?我联姻对象居然叫‘十亿’。”阮梨吐槽,“家里是多没见过钱啊,给儿子起名叫这个。”   “噗——”   “想想就瘆人。”阮梨脑海里再次浮现那个满脸横肉的形象,不禁抖了抖,“我妈居然还骗我说长得帅。”   孟小玉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阮梨,只能道:“你有照片吗?没准挺帅的……?”   阮梨这才想起阮玉玲刚刚说要给自己发照片。   她从背包里翻出手机,并没有收到阮玉玲的消息。   “连照片都不敢发给我,估计是唬我呢。”阮梨将手机丢回包里,翻了个白眼。   “那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阮梨有些懊恼。   她太了解她父母了。平时她只要撒个娇,阮玉玲和许烨辉什么都依她。   但这回阮玉玲态度强硬,肯定是因为没有商榷的余地。   “我和我妈说,她要是让我联姻,我就带着我男朋友和肚子里的孩子回家见他们。”   “呃,”孟小玉有些不确定地瞟她一眼,“你这是在开玩笑的吧?”   阮梨无语:“当然是开玩笑!我也有原则的好吗?况且我连男朋友也没有。”   说到这,阮梨一顿,犹如豁然开朗:“对啊,不一定要有孩子,有男朋友不照样气他们?”   “梨梨,气叔叔阿姨不太好吧?”孟小玉弱弱提醒。   阮梨斜睨她:“他们给我包办婚姻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对我不好?”   “……”孟小玉一向什么都听阮梨的,不敢反驳。   阮梨摸着下巴思考:“他们喜欢那个男的,不就因为他家里有钱?我就找个特别穷的,气死他们。”   “哈?这是什么择偶标准?”   阮梨完全不顾孟小玉的吐槽,陷入沉思:“可我也不能太为难自己。还是得要帅一点的。又穷又帅,怎么好找啊。”   她发现这不是在为难她父母,是在为难她自己。   良久,阮梨喃喃一声:“难道我……只能去找鸭了?”   她一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羞于启齿,一边又觉得莫名带感。   “你们在聊什么?”陈晟端着酒杯经过。   陈晟本想进到最里面,可他的位置已经被其他人占了。他进不去,只能坐到孟小玉旁边的空位上。   “没什么。”孟小玉讪笑。   她转头背对陈晟,眼珠子往他的方向转了转,用眼神示意阮梨。   阮梨迅速收好自己龌龊的小心思,收到孟小玉的信号。   是在询问她觉得陈晟怎么样。   阮梨摇摇头。   听说陈晟家庭条件挺好的,不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况且她也不喜欢陈晟这种类型的男生。   “哎,我刚刚看到软工男神了!”   忽地,一道激动的女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听到“软工男神”四个字,好几个女生起哄:“在哪儿在哪儿?”   “就在咱们正对面!”她伸手指向吧台处的一个背影,“他一直在吧台那边,只是背对着,一直没看出来!”   阮梨下意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两个男人立在吧台前。   两人的身材高大挺拔,即使看不到正脸,其中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依旧更为突出。   她刚刚过来时注意过两人,那个白衬衫的男人好像在和另一个黑衬衫的借钱。她觉得那个声音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她当时没有细想,满脑子都是联姻的事。   “软工男神?”   孟小玉也朝那个方向望去,茫然地问道。   那女生讶然:“软工学院的男神学长陆时屿,你不会不知道吧?”   孟小玉摇了摇头。   女生好心指点,丝毫不掩饰满眼的粉色桃心:“他本人超帅,成绩也好。听说当初是满绩点保送的研究生,各类大赛金牌拿到手软。哦对了,早上的英语演讲你们去看了吗?他就是那个第一,他……”   “什么?那个第一名?”   阮梨一愣,快速打断两人对话。   女生点点头。   阮梨再次望向那个背影。   不知那两人说了什么,陆时屿突然回头,淡淡打量了眼身后。他的唇边依旧是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确实是今天演讲台上那个学长。   阮梨怔愣地望向他,久久没有回神。   她还记得早上看到他时的惊艳。   主持人报完幕,他缓缓踱到演讲台上,手上没有演讲稿,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一道追光打下,仿若在他周身洒下明亮的光晕,整个躁动的会场都安静了。   阮梨坐得不远,能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他的唇线略薄,若有似无地镌着一抹散漫的笑意。   他简单调试了下话筒高度,清朗低润的声音便如泠淙清泉汨汨而出,在整个会场里缓缓流淌着。   标准的英式发音,尾音透着一抹倦懒。   阮梨不由自主地听着他的每一个单词,每一处发音。   都那么完美,慵懒而勾人。   上回听到这么好听的英式英语,大概是听抖森在《Letters Live》上读情书了吧。   是她喜欢的长相,是她喜欢的声音。   视线在空中不期遇地和他的对上,阮梨怔愣片刻,慌张低头。   再次抬头,陆时屿早已回过头去,和朋友继续聊天。   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阮梨收回思绪,继续听那个女生讲八卦。   “不过听说,他家境不太好。软工的朋友说他是本地人,但家里条件不好,大一以后就没回过家,家里人也没来看过他。听说他生活费和学费全靠奖学金和参赛奖,过得还挺拮据的。软工朋友开玩笑说,他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钱和女朋友。”   说罢,她还遗憾地叹口气。   “长得帅也不能当饭吃啊,还是得看家庭条件。”   “说得跟人家看得上你似的。”讲八卦的女生笑道,“那么多女生追他,他没一个看上的。听说之前传媒学院那个白富美也在追他,他把人家拒得可惨了。他好像挺不喜欢富家女的,说是太骄纵。”   “难道不是因为配不上吗?”另一个女生不屑一顾,“我倒觉得他还不如陈晟。况且英语演讲比赛的第一,怎么都该是咱们外院的吧,被他们软工的拿走了,你还在这舔呢?”   “就因为人家把第一拿走了,至于这么酸人家?”   “就是,人家靠本事拿的第一,管你什么事?”   “陈晟,你看看这帮女生。”那个女生被一群人怼,立马和身旁的陈晟哭唧唧,“胳膊肘向外拐。”   陈晟目光还落在阮梨身上,听到其他人谈论自己,他收回目光,自然地融入他们的讨论之中。   他笑容淡定如常:“没事,是我技不如人。”   阮梨没再注意身旁的议论,托着腮,看着不远处的背影发呆。   又帅又穷还不是鸭,这不就是她的择偶标准吗?   “就他了。”   阮梨突然坐直身子。   她清丽而激动的嗓音被喧闹声淹没,只有身旁的孟小玉听到了。   孟小玉挺起身子,疑惑:“什么就他了?”   阮梨伸手,指了指陆时屿的背影:“就他了。”   她的唇边挽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我未来男朋友吗?”   还是能气死她爸妈的那种。 第3章 三分甜 我很贵的。   “梨梨,你是不是喝醉了?”   孟小玉一边说着,一边关心地将手放到阮梨脑袋上。   阮梨嫌弃地躲开她:“我很清醒。”   再说了,就算喝醉酒也不该摸额头吧?   阮梨对孟小玉不支持自己的行为感到不满:“怎么?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他吗?”   “没有没有!”孟小玉连忙摆手,以证忠心,“ 我是觉得你不就想找个男朋友气气叔叔阿姨?不至于选这么个地狱模式吧。”   “怎么就地狱模式了?”   孟小玉伸出三个手指亮到阮梨面前:“第一,你们根本不认识;第二,他好像不喜欢像你这种白富美,还有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他好像根本不想谈恋爱的亚子。”   “不认识就认识一下呗。”阮梨不甚在意,朝孟小玉指了指自己一身看上去极其普通的装扮,“再说了,你看我这样除了白和美,哪里富了?”   “可是……”   “没有可是,”阮梨嚯的一下站起身,整整裙摆上的褶皱,“你等着,我这就去认识一下给你看看。”   孟小玉腹诽,明明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好像根本不想谈恋爱。   但看到阮梨已经朝他的方向走去,她默默闭上嘴。   -   另一边。   江钒端着酒杯半倚着吧台,满是愤恨地对旁边的陆时屿吼:“陆时屿,我把你当兄弟,结果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借钱?!”   陆时屿双手抵着酒杯,散漫地搭在吧台上。昏暗的灯光下,玻璃杯折射着零星光芒,衬着他一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他懒洋洋道:“兄弟不就是用来借钱的么。”   江钒咬着牙。要不是他心胸大度,乐于帮扶弱小,陆时屿这种人大概这辈子都交不到朋友。   “五百万?你怎么不去抢?”   “我要是能抢到,谁还和你借?”   “……”   江钒气到吐血。   他正准备继续控诉,一个女人捧着酒杯妖娆地坐到陆时屿旁边的吧台椅上。   她的妆容艳丽,红裙V领下能看到一条清晰的沟壑。   女人倾身,几乎要贴到陆时屿的胳膊上。她胸前那条沟壑显得更加明显。   江钒桃花眼往她身上一瞄,揶揄地吹了个口哨。   女人朝他挑起红唇,笑容妩媚,而后将目光重新放回陆时屿的身上:“帅哥,加个好友?”   聊天被打断,陆时屿略显不耐地侧头淡淡地打量那女人一眼。   他放在吧台上的手轻敲,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敲打极有韵律。   忽地,他挽起一个慵懒的笑意。   “你看不出我们俩的关系?”   他说着,有意无意地扫了眼身旁的江钒。   “呃,”女人一怔,眼神在两人间游移,“你们是……”   “gay”的音节卡在喉咙里半天硬是吐不出来。   陆时屿挑眉,漆黑的眸中含着若有似无的戏谑,仿佛默认了她的说法。   女人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灰溜溜地离开了。   “噗,兄弟,真有你的。”   等那女人走后,江钒再也忍不住笑。他还没见过有人为了拒绝女人,故意说自己是gay的。   正准备调侃陆时屿一番,江钒突然意识过来,自己这是被他占便宜了。   谁他妈跟他是gay啊!   江钒气得用肩膀顶他:“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陆时屿掀了掀眼睑,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上的酒杯:“父子?”   江钒一阵无语:“你幼不幼稚?这是你跟人借钱的态度么?”   “哦,承认自己是儿子了?”   “……”   “你愿意借钱,我给你占回便宜也不是不可以。”   江钒对占不占他便宜没有半点兴趣,只后悔自己这嘴太欠,为什么要再提起借钱这一茬。   陆时屿轻抿着玻璃杯中的威士忌,眼尾一斜,略带轻蔑地睨他:“兄弟,你不会连五百都没有吧?”   江钒被陆时屿轻蔑的语气羞辱到,脸上一阵青白。   “我要是有钱,能不先换辆车?”   “一百?二百?你手里有多少,直接说吧。”   “兄弟,你是在抢钱吧?!我又不像你会攒钱。”   江钒气得太阳穴直跳。他不知道为什么陆时屿明明是借钱的那个,语气却像个大爷似的。   陆时屿丝毫不顾旁边已经气得跳脚的江钒,转着手中的玻璃杯,云淡风轻地打量着吧台后方的酒柜。   “五十总有吧?不白借,还你利息。”他顿了顿,懒洋洋地歪头,瞟了江钒一眼,“反正搁你那也留不住,不如借给我。”   “你!”   江钒在圈内是出了名的爱买车。   但他又不爱研究配置,只看外观,买了不少遭朋友嫌弃的低性能跑车。   江钒被陆时屿气得要死,可又无法反驳:“这是你借钱的态度?”   陆时屿从善如流:“对不起。请您给借我。”   语气中却听不出半分请求的意思。   江钒不想再和他讨论借钱这事,转移话题:“我去趟洗手间。”   “好,回来我把银行账号给你。”   “……”   他好像记得洗手间离门口不远?现在跑还来得及?   -   阮梨站在不远处,纠结着自己要不要过去。   大概是酒喝太多上头了,竟然敢豪言壮志地跟孟小玉说要去认识认识人家?   她没有和别人搭过讪,只有被搭讪。可就算是平时别人和她搭讪,也从来都是被她拒绝的。   总而言之,从没有过成功的搭讪经验。   阮梨不安地握着背包带,十分后悔地回头看孟小玉。   孟小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而孟小玉旁边的其他人似乎也知道了她要和陆时屿搭讪,八卦地望着她的方向。   阮梨满脸悲壮地闭闭眼,再次抬起头时,陆时屿身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他一个人坐在吧台前。   酒吧里灯光绚烂,彩色的灯光扫过,在男人身上投下半明半昧的光影。   他身材高大,微微弓着身子立在吧台前,懒洋洋地玩弄着手中的酒杯。   从阮梨的角度看,只能看到陆时屿线条精致的侧颜。他额前的碎发半掩住微敛的眸,眸色深邃,透着些许倦懒。   他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质衬衫,衬衫上却不见一丝多余的褶皱。衬衫看不出品牌,虽不昂贵,穿在他身上却显得矜贵优雅。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吧里热燥的缘故,他将衣袖挽起,最上方两粒纽扣也被解开,隐约露出平且直的锁骨线条,性感勾人。   阮梨吞了吞口水,不自觉往前挪了两步。   她已经在脑海中幻想出了男人脱掉衬衫后肩宽腰窄,堪比男模的身材。   六块腹肌,人鱼线……   手感应该很好吧?   还陷在幻想中,她便看到男人微一挑眉,轻启薄唇。他的嗓音清越而慵懒:“有事?”   啊,声音都这么性感。   等等。   阮梨回过神来。   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阮梨紧张地左右打量,发现他身边没有别人,只有她。   看到阮梨傻乎乎地四周乱转,陆时屿散漫的目光渐渐收拢。他一手支颐,倚靠在吧台柜上,懒洋洋的语气似笑非笑:“别看了,是你。”   “……”   阮梨瞬间定格在原地,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蹭到他身边的??   即使周围气氛喧闹,阮梨依旧觉得两人间是死一般的沉寂。   陆时屿没再难为她,只是托着腮,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唇边携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阮梨深吸一口气,下一秒的动作让她后悔了整整一晚上。   她慌乱地从背包中掏出钱包,拿起五百块钱“啪”的一声拍在陆时屿面前,语气颇为豪迈:“给你。”   她记得刚刚不小心听到的两人对话,陆时屿在和朋友借钱,而朋友似乎并不愿意借给他。   陆时屿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转瞬即逝。   阮梨见他没说话,怕他不够,干脆将钱包里剩余的钱全部倒在桌子上:“我就剩这么多了。这是我半……”   她本来想说是这半周的吃饭钱,恍然想到陆时屿家境不富裕,这话说出来怕他曲解成嘲讽和炫耀,硬生生地改口:“半、半个月的零花钱,不知道够不够。”   现在都用手机支付,谁还随身带这么多现金出门。   会带这么多现金,多半家庭还算富裕,不差这一点钱。   陆时屿漫不经心的目光渐渐认真起来,有趣地打量了眼面前的女孩儿。   五官精致,白皙的脸颊上不施任何粉黛,一双杏核眼清澈漂亮。   她梳着简单的高马尾,稚气未脱,模样灵动天真。   再往下,陆时屿挑挑眉,突然来了兴致。   她穿了一件黑色无袖连衣裙,看上去简单朴素,连个logo都没有,却是Karl Lagerfeld的经典设计。挎在身后没有logo的小包则是Delvaux的。   乍一看,只是个普通单纯的大学生。   可从头到脚这一身打扮下来,至少六位数。   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半个月的零花钱?   恐怕都不够她买包包肩带的。   陆时屿散漫地抬了下唇角。   阮梨觉得空气再次凝结住了。   陆时屿一直没有说话,她放在钱上面的手也不知道该继续放着还是收回来。   正犹豫着,陆时屿直起身子。   阮梨下意识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了这么多。   陆时屿慢悠悠地靠近了一些。他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阮梨。   阮梨仰着头,只觉一片黑压了下来。   她能嗅到他身上清淡的木质香混着诱人的酒香,让她心跳瞬时间漏了几拍。   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时屿挽起一个懒洋洋的玩味笑容,字字缓慢:“确实不够,我很贵的。” 第4章 四分甜 不用。我没手机。   “?”   阮梨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他话中含义,可很快她明白过来——   他是把自己当做来嫖的了吗???   她一阵晕眩,脸上烧得火辣辣的烫。   阮梨朝后退了两步,逃出陆时屿带来的压迫感。   四周喧闹的人群和绚烂的灯光让她的感官渐渐正常运作,可脸上火一般的温度一时难以退却。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阮梨连忙摆手,勉强捋直自己的舌头,表明身份,“学、学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叫阮梨,也是帝大的学生。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你和朋友借500块,可是你朋友好像不愿意借,才想着借给你的。”   陆时屿不再逗她,收起刚刚懒散的笑,还是之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哦。谢谢,不用。”   他管江钒借钱来投资,本意只想借五十万,说五百万不过是逗逗江钒。   江钒他了解,手里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估计被小姑娘听去,听成了五百块。   阮梨压在粉色钞票上的手一顿。   钱也拍了,误会也被他误会了。   再这么灰溜溜地收回去,太丢人了。   想到这,阮梨扬起下巴,壮着胆子:“又不是不用还的。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就行。”   阮梨说完,就觉得自己十分机智。   这样似乎还能顺其自然地管他要联系方式。   她从包包中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亮给陆时屿:“我们加个微信吧,到时候微信还我就行。”   陆时屿垂眸,阮梨一双漂亮的杏核眼亮盈盈的,所有小心思都在眼底昭然若揭。   也不知道是真的天真,还是装出来的。   他眼也不眨地说起瞎话来。   “不用。我没手机。”   “…………”   这直截了当的拒绝让阮梨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搞得跟自己占他多大便宜似的。   陆时屿修长的手指将桌上散落的百元钞票整理好,整整十张,交还给阮梨:“还给你,不用微信了。”   阮梨拧起细眉。她还从未被人这么不给台阶地拒绝过。   她有些不满:“我又不是要白加你微信,是有交换的。”   “哦?”陆时屿懒洋洋地扬起声调,漫不经心地问,“我能得到什么?”   阮梨灵动的眸子一转,笑嘻嘻地扬起手机:“我的微信呀。这么一想,还是你赚了呢。”   陆时屿眯起眼,良久,兀自沉沉地笑了一声。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递到阮梨面前:“钱拿走,给你十秒。”   他突然觉得,这个女生还挺有趣的。   ……   阮梨走后,江钒才回到吧台。   他用胳膊肘顶了顶陆时屿,一双桃花眼中含着戏谑的笑:“别看手机傻乐了,小美女都走了。”   “马上就有五十万的进账了,为什么不乐?”   江钒:“…………”   当他在放屁。   陆时屿还是往日那副散漫的表情,淡淡地看着阮梨发给自己的猫猫表情包。   怕他是在唬自己,阮梨特别严谨地监督他通过好友申请,才蹦蹦跳跳地离去。   刚刚她好像有做自我介绍?他没认真听,不太记得了。   陆时屿轻抬唇角,给她改了备注:一千。   -   阮梨捧着手机,心满意足地回到卡座。   看到其他女生都在紧张地望着她,阮梨收起那副痴汉笑,轻轻扬了扬手机,笑容腼腆:“要到了。”   “我就知道我们梨梨可以的!”   孟小玉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激动地跑向阮梨抱着她的脑袋就是吧唧一口。   阮梨被她亲得晕晕乎乎的,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孟小玉继续道——   “来来来,刚刚谁压梨梨要不到微信的?一人五十,微信收账啊!”   阮梨:“?”   感情这大哥拿自己当赌注了?   孟小玉看着微信余额中不停上升的数字,笑得合不拢嘴。转头看到旁边的当事人,阮梨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她尴尬地敛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阮梨问:“所以,你还是相信我能成功的对吧?”   孟小玉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不是。主要我看没人信你能搭讪成功……就五十块钱的事儿,咱们不能丢排面是不是?”   阮梨:“……”   趁着阮梨还没来得及杀/人/灭/口,孟小玉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伸手揉揉阮梨的小脑袋:“别生气,宝贝。今天这顿酒我请你。”   “阮梨,学长就这么把微信给你了?”   阮梨窝在孟小玉的怀里,歪头瞪了她一眼。听到其他女生的声音,阮梨立即换上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是啊,学长人很好的。”   阮梨并不想告诉她们要微信的过程有多尴尬——不仅被误会自己是来嫖的,还被他以“没有手机”这种连脑子都不过一下的理由拒绝。   而且她也不清楚,陆时屿最后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但如果只看结果的话,她确实要到了微信。   “原来学长这么好说话?我是不是也能要到微信啊?”   “拜托,你有人家阮梨那长相吗?”   “看来学长喜欢阮梨这种小白花类型的啊。”   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阮梨眨眨眼,自觉维持人生赢家模式的小白花形象。   “行了行了,什么小白花。”孟小玉胳膊还架在阮梨肩膀上,她数完微信上的收款,把手机收了起来,“是我们梨梨魅力四射,连男神学长也抵挡不住。”   一直听几个女生聊天的陈晟坐不住了,忍不住插口:   “阮梨,这种男生还是不要招惹比较好。”   阮梨还沉浸在要到微信的喜悦中,对陈晟这种泼冷水的行为有些不满,语气也冷了几分:“嗯?哪种?”   “就……”陈晟支支吾吾,思考半天也没有想出陆时屿到底有什么劣迹。   除了家庭条件差了点,其他几乎完美。   可家庭条件不好,又不能作为他看不起人家的原因。   究其根本,不过是自己在羡慕他近乎完美,讨阮梨喜欢。   -   阮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早上没课,她和孟小玉都睡到自然醒。   宿舍里除了她们俩,周岚去了图书馆,程绮梦在书桌前玩着手机,和朋友谈笑。   屋里几乎没有阳光,只有一缕透过厚重的窗帘洒在阮梨的床上。她翻了个身,躲过那道阳光。   昨天玩得开心,喝了不少酒,此时头痛欲裂。   恍恍惚惚中,她想起昨天晚上得知了自己有个叫慕十亿的未婚夫,为了气她爸妈还豪言壮志要追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男神学长。   而她,竟然还死皮赖脸地要到了他的微信号。   一个晚上就发生那么多荒唐的事……阮梨用被子捂住疼痛不堪的脑袋,试图忘掉昨天那些离谱的事。   “哗啦”一声,窗帘被掀开,无数阳光顺着宽敞的窗户洒进室内。   即使蒙着被子,阮梨还是能感受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不悦地闭起眼。   “程绮梦,你做什么!”洗漱回来的孟小玉看到站在窗边的程绮梦,压着嗓子吼她,“梨梨还在睡觉。”   程绮梦满不在乎地拍拍脸上的面膜:“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宿舍是她家吗?她嫌亮,我还嫌暗呢。”   孟小玉走过去,把她和阮梨那头的窗帘再次拉上,语气不满:“那你可以把她叫起来,或者只拉一边啊。”   “真当自己是公主了?我凭什么叫她起床。”   阮梨掀开被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不用叫,我起来了。绮梦公主。”   阮梨尾音上扬,带着点软软的奶音,也听不出来那句称呼到底是无意,还是嘲讽。   她揉揉乱糟糟的头发,一双眼半眯着,似乎还未睡醒。   程绮梦看她邋里邋遢睡眼惺忪的模样,嗤笑一声,对自己刚刚没有礼貌的行为并未感到半分不妥。   她踱到阮梨床下,正好看到阮梨挂在衣柜上的包包。   程绮梦伸手,在柔软的皮质上摸了两下:“LV的all set?这仿的质量还挺好。”   阮梨光脚踩着□□下床,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没有反驳:“你喜欢的话,我把链接发给你。”   程绮梦轻哂,嫌恶地松开手:“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才不背假包。”   “噗嗤。”坐在旁边敷化妆水的孟小玉没忍住,轻笑一声。   程绮梦瞪她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   程绮梦最讨厌阮梨人前清纯,实则拜金的样子。   阮梨买东西不挑,五十块钱的包能背,五万的包也能背,只看喜好不看价格。   所以在程绮梦的眼里,阮梨的东西不是廉价的就是仿冒的。   都是穷逼大学生,在这儿装什么白富美。   阮梨并不在乎她的嘲讽。她抓起书桌上的水杯,从饮水机中接了一杯凉水,一饮而尽。   冰凉的矿泉水滚入喉中,让她清醒不少。   她捧着水杯,随手捡起桌上正在充电的手机检查信息。   微信第一条还停留在昨天和陆时屿的聊天上。   只有她发过去的表情和自己的名字,没有任何其他消息。   阮梨看着那个顶着默认头像昵称是“陆”的人,头更疼了。   自己的脑袋是被酒精堵住了吗?竟然能想到找个男友回家反抗联姻的办法解决问题。   不理智,太不理智了。   她点开两人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她的名字。   估计人家早把她删了吧?   阮梨手指停在一个“早上好”的表情包上,犹豫着要不要验证下自己的想法。   按下表情包的前一秒,阮梨抬手关掉聊天框。   她不想难为自己,非要去证明对方已经把她删了这样一件丢人的事情。   算了算了,她还是理智点比较好。   阮梨将手机扔到桌上继续充电,拿着洗漱用品去了卫生间。   追男神学长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如何推掉婚约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第5章 五分甜 你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吧……   阮梨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恰巧周岚自习回来,还给宿舍三人带了午饭。   两荤两素,四份一模一样的盒饭。   程绮梦化着妆,瞟了眼周岚放在自己桌上的盒饭,撒娇:“岚岚,怎么每次都是一样的,看着一点也不好吃哎。”   孟小玉掰开筷子,小声吐槽:“不愿意吃,别吃啊。”   “我又没说不吃。”   程绮梦娇嗔地瞪孟小玉一眼,转头继续刷睫毛膏。   周岚没有理会两人间的唇枪舌剑,将书包和盒饭放到书桌上,去卫生间洗手。   阮梨也在洗手,水龙头没关,她往旁边让了一步,将流动水让给周岚。   “下午选读课的presentation准备得怎么样了?”周岚低着头,随口问阮梨。   阮梨洗掉手上的泡沫:“还差最后几页ppt。”   “我听小玉说你准备的是莎翁的十四行诗?”   “对。”阮梨凑到周岚身边,俏皮地眨眼,“我还特地学了英音。”   “有点难度,你好好准备。presentation占40%的期末成绩呢。”   “嗯,我吃完饭就把ppt做完。”   吃完饭,孟小玉邀请阮梨一起玩两把吃鸡。   阮梨光着两只小脚翘在椅子上,乍一看像是蜷成一团蹲在上面。她打开电脑,义正言辞拒绝:“不要,我得把下午用的ppt做完。”   孟小玉在床上打了个滚,双手捧着手机举到眼前,看着上面的加载画面:“你怎么还没做完?”   “有几页内容我还要再改改。”   “就是个pre,你整那么认真做什么?”   “40%的期末成绩呢。”阮梨打开自己查好的资料,翻书包找U盘。   “随便搞搞也能拿及格,你还非要拿满分啊?”   “学习上的事怎么可以随便搞搞。”阮梨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句。   书包里没找到U盘,阮梨不禁皱起眉,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不愧是你。”孟小玉敷衍地比了个大拇指。耳机里传来飞机轰鸣的声音,孟小玉把注意力转移到游戏上:“跳P城,跳P城。”   阮梨没打扰她打游戏,在书桌上找U盘。   书桌上没有,书包里没有,裤兜里也没有。   坏了。   她当时在U盘上改的PPT,没保存电脑里。如果U盘丢了,晚上什么也没有了。   阮梨怔愣地坐在椅子上,回忆着最后一次看到U盘的时间。   “靠,对面开挂了吧!我也被狙了。”孟小玉低吼一声,愤怒地坐起身,盘腿坐在床上。   她切到队友视角:“230!230的房顶有个人!”   余光打量到下面的阮梨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孟小玉掐掉语音:“梨梨,你怎么还没开始弄啊?”   “我U盘找不到了。”   “U盘?昨天不还看到过?”   “昨天?”   “对啊,我记得看到你放昨天背的包里了。”   阮梨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我昨天怕U盘丢,扔钱包里了。”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慌忙跑去翻钱包。   可钱包里除了她打算充饭卡的钱以外,什么也没有。   阮梨按住眉心,满脸写着绝望。   为了这次的presentation,她准备了好多资料,现在重新做已然来不及。   况且U盘里都是她复习材料和作业,如果丢了,什么都没了。   蓦地,她想到昨晚的情形——   她昨晚,当着陆时屿的面,把钱包里所有的钞票都倒了出来。   当时她有点醉,酒吧里环境又嘈杂,估计是自己没注意,把U盘和钱一起倒出来了。   寻思着陆时屿不会无缘无故拿她U盘,阮梨抬头问坐在床上的孟小玉:“你有那家酒吧的电话吗?我可能把U盘丢那儿了。”   孟小玉还以为阮梨已经找到U盘,没太当回事,此时又开了一把游戏。   她正专心致志地舔包,抽空回阮梨:“咋丢酒吧了?你网上查下,我没有啊。”   阮梨在点评软件上找到酒吧的电话,打了过去。   两声等待音,电话被接起。   “您好,这里是「无趣」。”   “你好,我昨天晚上在吧台附近丢了个U盘,能帮我看下有没有吗?”   “是什么样子的?”   “银色的,很小一个。没有装饰物,128G的。”   “稍等,我帮您找一下。”   阮梨能听到电话碰撞台面,服务生走远的声音。   她握着手机,不自觉屏住呼吸,静静等着对方回来。   没多时,服务生再次拿起电话:“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没有捡到。”   “不会啊,肯定是在那边丢的。您能帮我在吧台上再找找吗?”   “失物招领和吧台上我都帮您看了,没有的。”   “好吧,谢谢。”阮梨呼出一口气,失望地挂掉电话。   她抬眸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距离上课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不在酒吧,那只有可能……   阮梨硬着头皮打开微信,点看那个默认头像的聊天界面。   总不会是陆时屿拿了她的U盘吧?   他拿她U盘能做什么?   难道是——   阮梨摇摇头,迅速否认脑海中那个不靠谱的想法,却掩不住嘴角的傻笑。   不不不,冷静!   他如果是为了接近她故意拿的,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告诉她?   阮梨扶额,这种令人难以启齿的离谱想法她居然也能想出来。   那又是为什么?   难道他缺个U盘,正好捡到一个??   不至于吧——   阮梨脑海里已经蹦出两个小人儿在她脑袋里叽叽喳喳了。   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不小心点到个表情,已然发送出去。   陆:?   阮梨微怔。   原来他没删掉自己。   阮梨握着手机,犹豫半天措辞。   要不要先寒暄下?还是直接问他U盘的事?万一被他误会自己认为是他拿的怎么办?   阮梨抬眼,距离上课还有2小时45分钟。   不管了。U盘比较重要。   一只梨子:学长,昨天在酒吧你有没有捡到一个U盘?   陆时屿回得很快。   陆:什么样?   一只梨子:银色Kinston128G的,没有装饰。   陆:……   阮梨不太明白他这一串省略号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拿了还是没拿啊??   阮梨盘腿坐回椅子上,捧着手机,再次陷入刚刚不知如何措辞的窘地。   不一会儿,陆时屿发来张照片,上面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U盘。   陆:不好意思,昨天看到还以为是我朋友的。   昨天江钒让他帮忙做管理课的商业策划书,把自己的U盘扔给了他。   后来他看到桌上的U盘,以为是自己忘了收,随手放到了口袋里。   阮梨激动地手抖,点下一长串感叹号。   一只梨子:啊啊啊啊啊太好了!!!!我还以为丢了!你在哪儿?我现在可以去找你拿吗!   陆:图书馆三层L307   收到陆时屿的消息,阮梨从椅子上跳下来,将电脑鼠标教材笔袋一股脑扔进包中。   2小时40分,还来得及。   看到阮梨火急火燎地出门,孟小玉摘下耳机,怔愣地看着她:“梨梨,你这是去干吗?”   “我找到U盘了!不说了,要来不及了!”   阮梨背着书包,“啪”的一声关上宿舍门。   关门那一瞬间,孟小玉的声音从门缝中挤了出来:“那、那你也别穿睡衣出门啊?”   阮梨:“……”   -   多亏孟小玉提醒,阮梨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去找别人拿U盘。   是找男神学长啊。   怎么可以这么蓬头垢面地去见他?   孟小玉还未反应过来,阮梨再次回到宿舍,试了四套裙子,化了淡妆,夹了刘海,最后还选择了一款斩男色唇釉慢条斯理地涂了起来。   这……到底是着急还是不着急啊?   阮梨找到陆时屿的时候距离上课还剩2小时10分钟。   她不常来图书馆学习,在三层绕了半天才找到陆时屿坐的角落。   他挑了一处挨着窗户的角落,寡淡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室内。   这里不是强制安静的自习室,能听到不远处略显嘈杂的低语声。可他却置若罔闻,专心地敲击着键盘。   听到脚步声,陆时屿微微侧头。   看到阮梨,他抬手敲了敲桌边那个银色的小方块。   阮梨回过神,抬手敷了下滚烫的脸颊。   她拿起桌上的U盘:“你怎么知道这个是我的?……你看里面的东西了?”   “嗯,”陆时屿应了一声,不甚在意。   猛然想起里面有个文件夹名字是“羞羞的钙/片/小/黄/片合集”,阮梨脸上烫得更厉害了。   ——她发誓,那个是孟小玉借她U盘拷的,她真的没有点开过,只是忘删了!   “你怎么能随便看别人U盘!”阮梨捏着裙角,心虚地控诉他。   陆时屿握着鼠标的手一顿,挑眉:“不然怎么还你?”   “……”阮梨更心虚了,裙角被她攥得皱皱巴巴的。   她抱着陆时屿并没有注意到那个文件夹的一线希望,小声问:“那你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吧?”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最后那几个字,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陆时屿专心地望着电脑屏幕,没有看她。   少倾,他唇边挽起一抹笑。   苍白的屏幕光映在他脸上,显得那抹笑充满了戏谑:“没想到,你喜欢看那些。” 第6章 六分甜 我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不是!”阮梨羞愧极了。她脸上烧得火辣辣的烫,支支吾吾地辩解,“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关系。”陆时屿唇边还挂着那抹揶揄的笑,语气懒洋洋的,“这么大还喜欢喜羊羊,不是丢人的事。”   “我——”阮梨刚要反驳,便意识到他说的是“喜羊羊”三个字。   她眨眨眼,恍然想起之前帮亲戚家的小外甥女载过动画片,就在U盘最上面的文件夹里。   原来他只看到了那个文件夹。   阮梨呼出一口气。   “不然你以为是?”   “没、没什么!”阮梨不想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了,慌忙转移话题,“我可以坐你对面吗?我有个PPT着急做。”   陆时屿含颌,仿佛在说“随意”。   阮梨也不管他到底是同意没同意了,自顾自地将书包扔到对面,快速拿出电脑开机。   好在PPT的内容她都准备好了,只要粘贴进去再进行下简单排版即可。   阮梨做得认真,忘了看时间。   等全部做好后,她长吁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   时间富裕,她也没了方才的紧迫感。   她哼着小曲,慢条斯理地从书包中捡出一个笔记本,翻到摘抄的Sonnet 18。   她余光打量到对面的陆时屿,捏着页角的指尖不禁一顿。   她在江城见过几个长得不错的小明星,可都不及他万分之一好看。   他正在专心地写代码,骨节分明的手指仿若雕琢精致的白玉,在键盘上快速掠过。   阳光在空气中荡漾着,给他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他额前的碎发微掩住低垂的眉眼,隐约可见他漆黑的眸在阳光的照耀下带着一抹通透的琥珀色。   他的五官精致立体,面冠如玉,仿佛釉了一层细腻的光,没有半分瑕疵。   陆时屿的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疏懒清冷气质,只消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遥不可及,不能随意采撷。   可越是这样,越显勾人。   “好看么?”   熟稔清朗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嗯嗯!”阮梨沉沦在美色中,想也不想。   半秒,她怔愣住,讶然地看向对面的陆时屿。   陆时屿正专注地敲着代码,并没有看她。   但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陆时屿那抹戏谑散漫的笑意。   “我说的是诗,是诗!”阮梨激动地扬了扬手上的摘抄本,试图挽尊。   “不然?”   “…………”   阮梨总觉得自己被他戏弄了,可又没法辩驳,只得恹恹闭嘴。   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摘抄上。   距离上课还有段时间,还可以再练练诵读。   阮梨清了清嗓子。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莎士比亚体的十四行诗由三个四行诗及一个对偶句组成,合辙押韵、朗朗动听。而字正腔圆的英式发音让十四行诗变得更加迷人,意境深远。   阮梨自觉有语言天赋,但英音是临阵磨枪,为了这首诗准备的。偶有几处,总改不了美音那种明快轻松的语调。   读了两遍,有几处还是不太对味。   到第三遍,对面的陆时屿终受不住她的摧残,沉声打断:“‘temperate’的语调不要上扬。你自己读着不奇怪?”   “呃。”阮梨一顿,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的发音很乱,到底要英音还是美音?”   陆时屿停下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双手相抵架在下颌前,严肃地看向阮梨。   “我……”阮梨有些不好意思,讪笑,“我刚学的英音,可能发音还不太准。”   其实她的英音还算准确动听,如果是其他人——甚至是外语系大部分学生听,绝对也是赞叹连连。   可眼前的人,是个发音达到母语者水平的人。   听在他耳中,简直就是车祸现场。   陆时屿伸手:“拿来。”   “啊?什么?”   “你手里的本。”   阮梨木讷地将摘抄本递给陆时屿。陆时屿垂眸。   本上的字端正清秀,干净整齐。   只随意打量几眼,陆时屿开口:“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他的声音朗润低沉,仿若山间中的簌簌清泉,透着一丝冰凉,却清润明澈。   寡淡的阳光照下来,水流潺潺,春雪初融。   十四行诗词,古英语词汇。   很多地方她初读时都要翻阅词典查读音,可他只瞟几眼,便流利地读完了整首诗。   每处的发音都是近乎完美的准确。   阳光倾下,他浴在半明半暗的光霭中,眼眸微垂,半是倦懒半是专注,十分勾人。   横线本上那些排列整齐的冰冷字母,在他口中,却显得深情动听。   阮梨觉得,她恋爱了。   心脏中像是有无数烟花炸裂,砰砰作响。   她要把他追到手,让他每天给自己读情诗。   她还要把他带回家,告诉所有人,这是她男朋友!   “啪嗒”一声,手中的签字笔掉到桌上。   阮梨回过神,发现自己怔怔地望了他半晌。   陆时屿的手伸过来,面露疑惑地看着她。   “笔?”   “哦,哦。”   阮梨慌张地捡起笔,递给他。   她垂下头,试图掩盖两颊升起的那抹炽热的绯红。   阮梨偷偷擦了擦嘴角,还好没有丢人地流口水。   陆时屿接过笔,在摘抄本上认真勾画,而后将笔和本一起还给阮梨:“做了标记,你读的时候注意下。”   “谢谢学长。”   阮梨拿到本,仔细看他的标注。   陆时屿的标记做得很细致,重要的读音和声调,连读停顿,他都一一标注在摘抄旁。   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去搭讪到今天自习,阮梨觉得陆时屿和看上去并不太一样。   他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好像并没有那么冷漠,还挺好相处的?   “学长,你的发音真的特别好听。我昨天还去听了你的演讲比赛,不管是发音还是演讲的立意都特别棒!超帅的!”阮梨一手托腮,自顾自地和他聊起天来,“你的英音是从哪里学的呀?”   按理说,这种纯粹地道的发音,只有长期沉浸在母语环境中才能练成。   可听他们对陆时屿的描述,不像是有这种经历的人。   “自学的。”   “自学成这样?”阮梨眨眨眼,由衷钦佩,“太厉害了!”   “哦,谢谢。”   陆时屿似乎对这种彩虹屁早已免疫,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代码上。   阮梨在图书馆又练习了两遍诵读。   依靠陆时屿的演示和标注,这次发音好了很多。   全部过了一遍pre的内容,距离上课还剩15分钟。   阮梨收拾好书包,再次和陆时屿道谢:“学长,真的太感谢你了。等出了成绩,我请你吃饭。”   陆时屿低头调试着代码,没顾上看她,只轻描淡写道:“不用。举手之劳。”   阮梨耳尖温热:“但还是要……”   “谢谢”二字还未脱口,她便听陆时屿继续说道:“主要因为太难听了。”   “……”   -   虽然被陆时屿吐槽发音,但她的presentation还是非常成功的。   从讲台上下来,台下掌声不断,老师也毫无保留地表扬了她的发音准确,内容准备充分深刻。   拿满分基本是稳了。   “哦!我的梨梨女神!”   回到座位,孟小玉故意学着夸张滑稽的翻译腔,伸出爪子抱住阮梨。   阮梨十分鄙夷地向旁边一躲,和孟小玉中间隔了个位置,坐到边上。   孟小玉死皮赖脸地挪着屁股坐到阮梨旁边的空位上,余光打量到她本子上的标注痕迹:“咦,这不是你的字。”   阮梨挑眉,得意洋洋:“我找了高人指点。”   “哦,让我猜猜!”孟小玉趁阮梨不注意,抢过阮梨的本子仔细看了看,“竟还是个男人的字!”   顿了几秒,她想到什么:“不会是——”   阮梨点点头,将本子夺回,小心翼翼地捂在怀里:“陆学长人很好的。”   “……我还以为你找了上学期和你搭讪的那个英国留学帅哥。”   阮梨嗔怪地瞪了孟小玉一眼。   “你不会真想追他吧?”   孟小玉恢复正常语调,试探地问道。   “我……”阮梨一噎,有些犹豫。   昨天信誓旦旦说要追他,不过是借着酒劲儿。今天恢复理智后,觉得联姻的事还是应该从长计议。   可是……   陆时屿人帅又优秀,不仅满足她对男朋友的幻想,还能以此来和老许对着干,让他明白自己不想和土财主儿子联姻的坚决意志。   干嘛还费劲去想别的方法?   想到这儿,阮梨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   孟小玉以为阮梨昨天只是喝多了,没想到竟是认真的:“你真喜欢他啊?”   “对呀,学长人又帅性格又好。我当然喜欢啊。”阮梨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句,随意地翻开笔记本。   “梨梨,你这种喜欢是冲动的,你再冷静冷静。”孟小玉劝,“陆时屿从大一到现在,追他的女生从这里能排到你们江城,他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你就别再去做分母了吧?”   阮梨不满:“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唯一的那个分子。我是长得不好还是条件配不上他?”   孟小玉默了默。她了解阮梨,只要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思及此,孟小玉也不再劝说,和她站到统一战线:“怎么会。我们梨梨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阮梨低头,正巧看到笔记本上陆时屿做的标注。   他的笔锋苍劲有力,亦如其人,挺拔端正。   阮梨想起下午时,他念诗时的模样,耳尖泛起点点温热。   她伸手,小巧圆润的指尖拂过他做标注的地方,有微微的凸起感。   要理智有什么用!她要陆时屿!   阮梨挽唇,自信满满:“我阮梨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第7章 七分甜 全是等陆时屿的。   孟小玉趴在桌上,看阮梨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不禁问道:“所以你想好怎么‘得到’了吗?”   “……”   阮梨瞬间从一只高傲的小孔雀蔫成小鹌鹑。   她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母胎solo近20年,毫无恋爱经验,更不知道该如何追男生。   阮梨突然想到什么,心生一计。   她掏出手机,点开在江城的情场高手小姐妹的聊天框,输入几个字。   小姐妹微信回得很快——   好办啊,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睡了他!   阮梨:“……”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朋友不靠谱,阮梨还是投奔了万能的百度大神。   台上老师正在讲ppt,阮梨偷瞄一眼,像个正在做坏事似的将手机转移到桌子下面,在搜索框中输入几个字:女生怎么追男生。   翻了几个回答,她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要确认他不反感自己,了解他喜欢的女生类型。   都把微信给她了,应该不算反感吧?   ——了解他喜欢的女生类型,施展个人魅力。   喜欢的女生类型……大概就是那种软叽叽的单纯小白花?   这好办啊,她最擅长假装那种知书达理的小家碧玉。   ——采取积极行动,寻找共同话题。   阮梨往下翻了翻网友的支招,认真做着笔记。   每天发早晚安……这真的不会被他烦死吗?她得含蓄一点,pass。   为他展现你的厨艺,让他懂得你的体贴……厨艺她是没有的,但她可以给他买啊,这个可以有。   要和他多见面,一起去看电影,去逛街,去图书馆学习……这个图书馆还是可以有的。   ——最后一条,不要害怕失败。   哼,她阮梨是谁?想要得到的不管历经千辛万苦,也一定会得到!   这条pass!   看完全部内容,阮梨信心满满地关掉浏览器,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制定计划。   一节口语课,阮梨拟了一个完整的表白计划,而后小心翼翼地合上笔记本,放回书包里。   下了课,已然天黑。   华灯初上,帝都的夏夜透着微风的凉意。   帝大的路灯相隔不近,只能看到零星灯火点亮校园中的石板路。更多的,是一片朦胧的漆黑。   路边成排的阔叶树被照亮轮廓,随风浮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正好赶上下课时间,路上学生三两作伴,偶有高声谈笑打破夜晚的宁静。   阮梨和舍友一起走出教学楼,陈晟追了上来:“阮梨,你今天的pre太精彩了。”   “啊,谢谢。”阮梨揪着书包带,笑意盈盈地道谢。   “记得报明年的演讲比赛,第一名肯定是你的。”   陈晟自然而然地跟在一群女生旁边,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班长,你别拿我开玩笑。”   “怎么会,我说的是真的。”陈晟抿起笑,“我一直觉得女孩子学英音肯定特别好听,今天发现果然是这样。”   “我说得也没有那么标准,班长你不要再拿我开玩笑啦。”阮梨讪讪。   “真的很好听。其实我一直想学,有时间可以教教我么?”   阮梨直直地望向陈晟。   路灯的照映下,她一双杏核眼亮莹莹的,似有波光涟漪。   良久,她笑道:“我就是个现学的半吊子,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你要学的话,肯定比我说得好。”   正巧路过便利店,阮梨拉着孟小玉朝那个方向拐,和陈晟道别:“班长,我们要去买早餐,先走啦。拜拜!”   陈晟站在原地,微怔。   他莫名有种错觉,仿佛阮梨拒绝的,并不是这件事。   等他回过神来,阮梨和孟小玉已经溜进便利店,看不到人影了。   陈晟扯了扯单肩背着的书包带,轻笑。   没关系,有机会再一起学习,他可以等。   -   “你有没有看到刚刚程绮梦的表情?”   孟小玉将双手探进冰柜,享受着此时难得的冰爽,神色偃意。   阮梨站在货架前认真地挑拣,对孟小玉挑起的话题似乎并不太感兴趣。   “没注意,她怎么了?不是要全麦面包片?”   “谁说这个了!”孟小玉乜她一眼,“你不知道她喜欢陈晟啊?”   “不知道,”阮梨轻嗤,“关我屁事。”   她从货架上拿起两包全麦面包片,还有一包醇熟。   正好全麦的买两包打折,还挺划算。   “怎么不关你事?你总不会看不出来陈晟喜欢你吧?”   阮梨眨眨眼,表面还是那副纯良的模样。   她又不是傻子,陈晟那若有若无的态度她当然明白一二。   可她该表的态也表了,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把话说那么清楚。   她对陈晟没有什么兴趣。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   “他的事,和咱俩都没关系。有这时间,你还不如想想自己喜欢谁。”   孟小玉被她一噎,正想说些什么,眼前旋即一黑。下一秒,阮梨已经将面包全部塞进她的怀里,朝牛奶货架走去。   孟小玉一愣:“你买这么多干嘛?”   阮梨嘻嘻一笑,早已没了方才冷淡的态度:“给学长买早餐啊。”   “你……”孟小玉无语,“渣女,真的是渣女。”   阮梨没有反驳,满心欢喜地沉浸在自己制定的表白计划中,伸手拿起货架上一瓶标价最贵的进口牛奶。   “哎,梨梨,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孟小玉看清她拿的牛奶品牌,瞬间星星眼,她收回刚刚说阮梨是渣女的话。   阮梨望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拿起另外一瓶特价奶:“你想什么呢,那个是给学长拿的。这个才是咱俩的。”   孟小玉:“……”   渣女!喜新厌旧的渣女!   -   孟小玉觉得,阮梨对陆时屿一定是真心的。   原因无它,她第一次见阮梨早起。   平时八点半的早课,她一定会八点起,二十分钟洗漱穿衣服,十分钟赶到教室。   连妆都不化。   可昨晚也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了陆时屿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六点起,六点五十出门去吃早饭,赶在图书馆七点半开门前到达图书馆自习。   她今天愣是五点半起床,化了个全妆,趁着陆时屿出门前赶到了研究生宿舍楼前。   阮梨抱着“精心”准备的早餐,站在研究生宿舍楼下。   虽是夏季,可五六点钟的清晨,还是透着些微凉意。   阮梨临出门前套了一件针织,可她为了陆时屿最喜欢的小白花形象,特意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一截小腿露在外面,被凉风吹得通红。   还有不到十分钟。   听说陆时屿不管做什么事都特别准时,今天肯定能蹲到他。   阮梨抱着胳膊,望了望宿舍楼的方向,唇角不由地抿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真是太有眼光了,怎么就给自己挑到这么帅气优秀又靠谱的准男友。   宿舍楼前,已经站着不少女生。   阮梨呆得无聊,和离她最近的那个女生聊起天来:“你是来等男朋友的?”   女生满是警惕地看了看她,而后笑道:“不是的。”   “哎?”阮梨一愣,“不是在等男朋友,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等陆学长啊!”女生满脸羞赧,隔着镜片,都能看到她眼中的光芒。她朝阮梨摆了摆手中精心包装好的便当盒,“我来给他送早饭。”   阮梨:“……陆、陆学长?”   阮梨心里腾起不好的预感。   “对,”女生推了推眼镜,耐心解释,“软工的陆时屿学长,校园男神啊,你不知道吗?”   “我、我听说过。”   女生向阮梨示意了下身后其他几个女生:“我们都是等他的。每天都会过来,所以就熟了。”   阮梨看着凑过来的其余女生,下意识往后撤退半步。   好家伙。   合着眼前这帮人没一个是在等男朋友的,全是等陆时屿的。   “这……他如果拿了其他人的,你不会生气吗?”阮梨小声问眼前的女生。   女生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大度地笑道:“不会啊,我们几个早说好了。不管学长拿谁的都不嫉妒,而且还会替她高兴呢!”   牛批。   陆时屿这“后/宫”还挺和谐。   “那他喜欢吃什么啊?”阮梨转转眼珠,问道。   “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听阮梨这么问,女生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她转过身,给阮梨介绍大家准备好的早餐。   她一般都会准备自己亲手制作的日式点心,其他人还有西式早点、广式早茶、特意从校门口早点摊买的豆浆油条……   阮梨下意识瞟了眼手里的面包牛奶,突然觉得,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好像还挺弱?   “所以他一般都拿谁的啊?”阮梨好奇。   为首的女生失落地摇摇头:“谁的也没拿过。”   “那你们还在这里等啊?”   “当然!”女生不容置喙的语气吓了阮梨一跳,“我们都相信,只要坚持一定能感动他!”   女生说完,她身后的几个女生握着拳,眼中似乎有熊熊火焰在燃烧。   阮梨:“……”   “你呢?你长这么好看,肯定是来等男朋友的吧?哪个学院的呀?”那女生突然转移话题,笑着问阮梨。   阮梨默了默,悻悻笑道:“那、那是肯定的啊!不过他刚联系我,说今天不约了……我、我先走了!”   说罢,她落荒而逃,只留那群女生在原地面面相觑。 第8章 八分甜 那你先做个自我介绍?   阮梨到教室的时候正好七点。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她把教室灯打开,选了个中间偏后的位置坐下,给孟小玉打了个电话叫她起床。   把孟小玉叫醒,阮梨挂掉电话。   无所事事,她盯着眼前的面包怔愣半晌。过了几秒,她解气似的扯开包装,拿了一片塞到嘴里。   这一早上都是什么奇怪经历!   她再也不会给陆时屿送早饭了,不仅要早起床,竟然还不是唯一。她才不要混在人群中当分母,她要当独一无二的存在。   阮梨解气似的扯开给他准备的早餐,狼吞虎咽。   吃过早饭,时间还早。   阮梨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   早上起太早,根本没睡饱。   她从书包里掏出厚得像砖头一样的教材,枕到脑袋下,准备小寐片刻。   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   阮梨做了个梦。   梦里她和陆时屿一起吃早餐。   梦里没有那些女生,还是他亲自下厨,给自己做的早饭。   她还气着一群女生给他送早餐的事,跟他撒娇耍泼,就是不吃。   陆时屿特别好脾气地哄她、喂她,眉眼间缀着她不曾见过的温柔。   阮梨差点乐醒。   有人推了推她。   阮梨不悦地皱起眉,将那人的手掀开:“别动我,我还没吃完呢。”   孟小玉:“……”   “阮梨,要上课了!”   孟小玉干脆将书包扔到一边,两只手抓住阮梨的肩,拼命晃动:“你快醒一醒!”   阮梨恍恍睁开眼。   温柔的陆时屿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孟小玉那张已经看腻的脸。   阮梨不顾形象地擦擦嘴角的口水,没好气:“孟小玉,你把学长赔给我。”   孟小玉坐到旁边,满不在乎:“赔个鬼。你再不起来,赵老头就要点名了。”   阮梨将醒未醒,这才想起来要上课了。   没有学长,没有早餐,只有上不完的无聊的课。   孟小玉瞥了眼桌上剩下的半包面包和未开包装的牛奶,语气嘲讽:“某人好像被她的男神学长拒绝了?”   还记着昨天没给她买牛奶的仇。   阮梨轻哼一声:“我就没给他。”   她把牛奶推给孟小玉:“想了想还是好姐妹重要,才给你留下的。”   这话半分真,半分假。   “哦?”孟小玉自然不信,揶揄她,“那这包面包怎么回事?”   阮梨垂眸,盯着桌上那半包醇熟片刻,握着牛奶瓶的手往回撤:“这瓶牛奶你不要就算了。”   孟小玉眼疾手快,将牛奶拎了回来:“别别别,我要。”   她怕阮梨反悔,连忙拧开瓶盖,一口气全部喝到肚子里。   喝光牛奶,孟小玉满足地打了个嗝:“所以你还打算追陆学长吗?他真没那么好追,你要不换个人吧?”   阮梨不满地睨她:“孟小玉,你喝完我的牛奶,怎么竟说丧气话?”   “不是吧?”孟小玉指了指桌上的面包片和空掉的牛奶瓶,“都这样了,你还打算追?”   “当然啊,这才哪到哪儿。”阮梨满不在乎,翻出自己做表白计划的小本子勾勾画画地写起来,“这个行不通,我还有别的计划呢。”   百度大神说过,不能放弃,要坚持到底。   “你等着吧,学长一定会变成我的囊中之物。”   -   下午,阮梨去了图书馆。   要不是为了陆时屿,她是懒得到图书馆学习的。   陆时屿果然还在上回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偏僻但光线好,不容易被其他人找到,而且不要求安静,可以随意说话,敲键盘的声音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   如果不是上回陆时屿给她指路,她还真不好发现这边还有可以自习的桌椅。   阮梨将书包扔到陆时屿对面的座位上,笑嘻嘻:“学长,好巧啊。没想到你也在这。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鬼知道她托了多少人,才要到陆时屿的课表和日常作息规律。   陆时屿的日常行程基本固定,除了上课时间,他不是泡在实验室就是在图书馆,不难遇到。   陆时屿只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   阮梨当他是默许了,厚脸皮地坐到他对面。   她从拎着的塑料袋中拿出纸杯和吸管,将其中一杯递给给对面的陆时屿:“食堂卖的芒果茶,特别特别好喝!是我最喜欢的一款!喏,这杯我请你。”   阮梨谨记百度大神教诲——   要和他多相处,和他分享双方喜欢的东西。   陆时屿抬眼,望着那杯茶,语气揶揄:“特意买的?”   “当然——”阮梨刚想承认,蓦地想到方才自己还在装偶遇,这要是承认了,不是打脸呢么?   她表面还是那副谄媚的笑,愣是改了口:“——不是!第二杯半价,碰巧的。”   陆时屿似笑而非,婉拒:“谢谢,我芒果过敏。”   阮梨一噎,伸到空中的手无所适从。   之前被他以“不用手机”的理由拒绝过加微信,阮梨一时间也分不清他是真的芒果过敏,还是为了拒绝她诓她的。   阮梨收回手:“这、这样啊……那你喜欢喝什么?我请你啊。”   陆时屿挑眉:“第二杯也半价?”   阮梨讪讪,有种谎言被戳穿的窘迫感。   她委屈巴巴地将纸杯放到自己跟前,撕开吸管外的塑料包装,把吸管插/进杯中,正准备喝,陆时屿一脸冷淡地打断她:   “还有,图书馆不让带饮料。”   阮梨:“……”   ……   两杯芒果茶被阮梨痛心地扔到垃圾桶。   她不想让陆时屿觉得自己是个不遵守规定、没有素质的人,只能硬着头皮,将两杯芒果茶都扔掉。   可是刚路过别的桌,明明其他人带了奶茶进来!   阮梨默默安慰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   百度大神说过,一定要坚持,不能轻易放弃。   管理好表情,阮梨再次回到座位。   明知道陆时屿是故意的,她还得道谢:“谢谢学长,我不知道图书馆有这个规定,以后一定不带了。”   “嗯,以后注意。”   阮梨连连应了,坐回到位子上。   下午图书馆人不多,十分安静。   阮梨拿了本外国原著,随意做着翻译练习。   她比较喜欢在嘈杂的环境里学习,所以很少来图书馆。   她宁愿在宿舍听着孟小玉骂队友,程绮梦看美妆视频学习,也不想在静谧的图书馆,只有陆时屿一下一下,敲击鼠标的声音作陪。   书上的白纸黑字仿佛变成一个汹涌的漩涡,阮梨觉得那个漩涡吸走了她的全部精神,恹恹欲睡。   笔尖在翻译本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印子,她的脑袋几欲磕到桌子上。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揉揉脑袋,下意识摸了摸嘴角。   还好没流口水。   阮梨悄悄抬眼,看了下对面的陆时屿。   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模样。   她托着腮,有一搭无一搭地旋着手中的签字笔,专心打量起陆时屿来。   他可比那些铅色英文字母好看多了。   阮梨用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脸型轮廓。   从眼睛鼻梁到嘴唇下巴……一寸一寸,不放过任何一处。   陆时屿正在专心查文献,并没有注意到阮梨的目光。   闲得无聊,阮梨叫他聊天:“学长。”   陆时屿没有理她。   “学长。”   阮梨不死心,继续。   陆时屿终于抬眼。   见他理自己,阮梨咧嘴一乐:“聊会儿天呗。”   “学习。”   “你都学那么久了,要劳逸结合。”阮梨一本正经。   年纪不大,歪理还挺多。   陆时屿放下鼠标,揉了揉眉心。   长时间查阅文献有些眼花,确实需要休息。   他好整以暇地仰靠在椅子上:“聊。”   阮梨其实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就是不想学习。   “学长最近……有没有交女朋友的意向?”   “没有。”陆时屿挑眉,有趣地打量阮梨一眼,“如果我说有,下一句是不是让我考虑考虑你?”   “咳。”阮梨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被他点破,阮梨也没必要和他拐弯抹角了,“为什么不交啊,交女朋友有很多好处的。”   陆时屿懒洋洋地看她:“什么好处?”   阮梨显然没有做过这方面的调查,明显一噎。她莹亮的眸子一转,想好主意:“你等等我啊,我问问百度大神。”   阮梨掏出手机,敲了几下。她逐字逐句念着百度上的答案,连序号都不放过,模样煞有介事——   “一,可以让你感到安心,心情不好时能够看到她的微笑;二,拉着女朋友的手可以取暖;三,漂亮贤惠的女朋友可以帮你撑门面;四,和你共同搭建一个温暖的家。”   等她说完,陆时屿淡淡评价。   “哦,没兴趣。”   阮梨退出浏览器,收起手机,皱眉:“怎么会没兴趣呢?我觉得写得挺好的啊,我都心动了。”   “那你可以找一个。”   “如果我交女朋友能解决问题,我现在就可以拥有无数个。可我急需个男朋友。”   阮梨倾身,胳膊支在桌面上,认真道:“学长,我觉得你很需要感受下有女朋友的好处。你考虑考虑我,虽然我们现在还不是特别熟,但是可以慢慢了解对方。”   陆时屿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被逗笑了。   隔了半晌。   “那你先做个自我介绍?” 第9章 九分甜 是我配不上你。   阮梨:“……”   好家伙。   想做他女朋友,还得先面试。   阮梨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你好,我叫阮梨。‘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梨’。英语系大二学生。我、   我……”   阮梨着实没想到剧情会发展到这步,根本没做自我介绍的准备,一下就卡壳了。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阮梨绞尽脑汁:“我……我会英语……法语、意大利语,我性格特别开……”   “开朗”说到一半,阮梨想起这不是普通面试,陆时屿喜欢小家碧玉型的邻家妹妹啊。   她硬生生将“朗”字憋了回去,眼都不眨地说起瞎话来:“特别文静!善解人意,温柔贤惠,人缘特别好,是班里的文艺委员。”   陆时屿抬眸,看到阮梨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弯了弯唇角。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让她做个自我介绍。   没想到阮梨当真了。   阮梨越编越带劲:“我勤俭持家,有存钱的好习惯。小康家庭,父母省吃俭用攒钱供我上的大学。但是你放心,我爸妈还有我哥都特别和蔼可亲,一家和乐融融,绝对不会亏待你。”   勤俭持家?省吃俭用?   陆时屿但笑不语,若有似无地瞟了眼阮梨放在旁边的包。   本来就有点紧张的阮梨坐得更加端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包上有个很小的LV的LOGO。   咳。   开玩笑的吧,他还知道这个?   阮梨伸手,“啪”的一声把包放倒,LOGO被她无情地摁到了桌子上:“那个……这包我从地摊买的。不值钱,就五十。我真的特别省钱,好养活。”   她清咳两声,继续做自我介绍。   从高中遗留下来的做题习惯让她必须做个总结陈述:“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你看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话音一落,空气瞬间凝滞住了。   阮梨见陆时屿审视般地盯着自己,脸上烧得火辣辣的烫:“学长……考虑下嘛?”   良久,陆时屿略带遗憾地开口:“可是我家庭条件很不好。父母年迈,父亲重病卧床,弟弟贪玩惹事。全家吃糠咽菜,靠我一人养家糊口,是我配不上你。”   “……”   阮梨隐隐觉得,她的表白好像走向了奇怪的方向。   这是在表白?这是影帝影后飙戏呢吧?   “不是……那个,学长,你听我解释。我不在乎的,真的不在乎!”   “别说了。”陆时屿朝她比了个手势,语气淡淡,“再说下去,我只会想起自己不好的出身,更难过。”   说罢,他低头埋进屏幕中。   阮梨没有看到,他早已敛起那副失落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继续查阅资料。   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阮梨:“……”   -   阮梨回到宿舍,将背包丢到椅子上。   她看着背包半晌,打开衣柜,从里面翻出一个旧帆布双肩背,将东西一股脑地全部扔了进去。   程绮梦正在她对面给小姐妹做指甲,被阮梨的动静打扰,斜瞟她一眼:“是不是被你的男神学长嫌弃了?”   “怎么会,我和学长聊得可好了。”   阮梨没有看她,自顾自地收拾着东西。   程绮梦冷笑:“谁信啊。”   正赶上照指甲的灯结束工作,她将注意力放回小姐妹的指甲上。   “妮妮,无名指给你粘贝壳纸吧?我给你比一下,特别好看。”   程绮梦一边给小姐妹比划,一边道,“你那男神学长有什么好的,能比陈晟吗?”   她两句话接得太快,阮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一句是和自己说的。   躺床上看漫画的孟小玉翻了个身,帮阮梨回复:“比你家陈晟帅了不知道多少倍。”   程绮梦“嘁”了一声。   阮梨这才发现,程绮梦刚刚那句话是在和自己说。   她懒得和程绮梦计较:“没有没有,哪儿比得上班长啊。”   “哼,我猜也是。就你那眼光,看不上什么好的。”   “就是就是,班长宇宙无敌第一帅,无人能比。”   “你!”听她这么夸陈晟,程绮梦反倒急了,“你、你不许觊觎他!”   阮梨十分无语,停下收拾的动作:“大姐,夸也不行不夸也不行?你也太难伺候了吧?”   程绮梦一噎:“反正你别肖想他,你俩不可能。”   “行行行。”阮梨敷衍,“我哪儿配得上啊,不会和你抢的。”   听她和自己保证,程绮梦心满意足地给小姐妹烤指甲。   孟小玉低头,对上阮梨的视线,打口型:“你惯着她干嘛?”   阮梨耸耸肩,把收拾出来的几张废稿纸扔到垃圾桶里。   她刚经历了一次匪夷所思的表白,还被拒绝了,此时没有心情和程绮梦计较。   “你们说什么呢?”   听到两人说悄悄话,程绮梦阴阳怪气地打断。   “没什么,”孟小玉讪笑,“我在问梨梨周六那场大学生机器人比赛还要不要去看了。怎么,你也想去吗?”   “不就是个破比赛,至于说悄悄话?”程绮梦嘟囔,“听上去就无聊死了,我才不去。”   孟小玉嘿嘿一笑,和阮梨吐了吐舌头。   还好程绮梦没听到自己刚刚那句吐槽。   “梨梨,我听说周六会下雨,我们还去吗?”   阮梨犹豫。   那场比赛是她听说陆时屿会去,才强迫孟小玉陪自己去的。   可今天的事情,让她十分挫败。   百度大神说过,要有耐心,要坚持,一定不能轻言放弃。   阮梨舒了口气:“去,当然去。”   -   周六。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孟小玉抬手搭在眉骨上,遮住刺眼的阳光,恨不得捏碎手中的雨伞:“谁和我说今天下雨的!我干他姥姥。”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爆粗。”   阮梨从旧帆布包里翻出两张票,敞口伸到孟小玉眼前:“喏,把伞放我包里吧。”   孟小玉咧嘴,将雨伞抱进怀里:“这种粗活哪儿能让我们梨梨干,我来就行。”   阮梨没有再和她推脱,递给她一张票。   “你票哪儿来的啊?”孟小玉扫了眼票,还是个前排VIP,“我当时在网上查,票早卖光了,学校倒是有名额,全是软工那边消化了。”   想起这个孟小玉就来气,和阮梨吐槽:“我当时去找他们要票,根本不给。听说都高价抢,真牛批。”   “我表哥帮我找的。”阮梨没多解释,看了眼入口通道前排起的长龙,“先进去吧,外面好热。”   VIP通道人不多,阮梨和孟小玉很快过了安检检票,进入会场。   RoboWorld大学生机器人比赛是世界主要机器人赛事之一,在帝都会议中心举行。   比赛主要分为功能单项赛和机甲对抗赛,参赛的共近300支队伍需要通过单项赛的层层选拔,进入到最终的机甲对抗赛。而六大赛区的第一名将在几个月后进入世界总决赛,争夺总冠军。   走进总会场,孟小玉立马被会场的布置吸引住了:“哇靠,这也太酷了吧!”   与印象中枯燥乏味的机器人比赛场馆布置不同,此时的会议中心充满了炫酷的科技感,就像是电竞赛事现场。   舞台中央是分为红蓝两区域的场地,中心以一个圆形岛台隔开,两边设计架高桥梁,每个颜色区域的角落还有个像王者荣耀中的水晶基地一样的设计。   舞台上放悬挂着一块硕大的LED显示屏,用来转播赛事。现场工作人员正在调试灯光和音响,绚烂的灯光扫过,效果震撼。   阮梨和孟小玉找到座位,孟小玉突然指着台上一处:“哎,梨梨,那个是不是学长啊?”   阮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确实是陆时屿。   四强赛以BO5制度角逐冠亚季军,第一场是帝大和帝科技的比赛。此时,两方队员正在赛场上调试机器,适应场地。   陆时屿和其他人一样穿着印有学校LOGO的白色T恤,盘腿坐在场地旁,抱着电脑做最后的代码调试。   毫不顾个人形象。   可即使这样,他在人群中还是最出挑的。   他早已没了往日的散漫感,普通的白色T恤无法掩住他清瘦挺拔的身材。   阮梨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锋利的侧颜,眉目如画,如玉如琢。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用来形容眼前的人完全不为过。   “啊啊啊啊!陆学长加油啊!!!”   不远处传来一群女生尖叫的声音。   阮梨的思绪被尖叫声扯回,看到那群摇着荧光棒,举着灯牌的女生,阮梨差点从座位跌下去。   她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沉迷,可和眼前这群女生比,自己简直小巫见大巫。   这装备准备得也太全乎了吧??   孟小玉连连感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软工的票会被高价抢了,感情都是来看陆学长的?这哪儿是看比赛来啊,这是追星吧?”   “别看她们了,比赛要开始了。”阮梨扯扯孟小玉的衣角,让她将目光转移回台上。   大概是本能的占有欲,她并不想看到那群女生。   阮梨将目光重新放到舞台上。   好在陆时屿并没有注意那群激动的女生,正低头专心致志地敲击着键盘。   这让阮梨心里舒服了不少。   “哎哎哎,老陆,你看你还有粉丝哎!”队长朱浩楠检查完手里的英雄机器人,转头激动地和陆时屿道。   陆时屿快速敲着键盘,丝毫不在意观众席上的动静。   耐不住朱浩楠一直在他耳边念叨,陆时屿冷冷道:“你是想让我临比赛敲个bug送你么?”   朱浩楠被他一噎,立马乖乖闭嘴:“祖宗,您现在是全战队的希望,您可千万别出什么差。”   陆时屿冷笑,敲完最后一行代码。   “好了。电机转速控制的问题解决了。”   听他说完,朱浩楠美滋滋地抱着调试好的机器人去进行现场测试。   陆时屿松了口气,放下电脑。他正准备活动活动僵硬的肩胛,余光正好打量到台下不远处乖乖坐着的某个身影。   陆时屿不禁一愣,而后,轻轻弯了弯唇角。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第10章 十分甜 有学长在,特别安心。   比赛正式开始。   帝大战队由研二机械学院学长朱浩楠带队,共七名队员参赛,其中五名工程师负责机器人操控,两名协助现场调试。   简单自我介绍后,朱浩楠带着操作工程师去了操作间。   比赛分为红蓝双方,每方有五个机甲机器人负责进攻、防守、侦查、补给,分别由每队的五个工程师操控,很像实物版电竞比赛。但和电竞比赛不同的是,电竞更看重选手的操作手速,而机器人比赛更看重各队研发机甲机器人的技术。   不仅极具竞技性,还有观赏性。   然而阮梨并没有过多地关注赛场上的机器人如何运动、进攻,而是一直盯着伫立在舞台边的那抹身影。   陆时屿和另一个队员站在舞台边看着赛场情况,与刚刚的极度专注不同,此时的陆时屿又恢复了往日的懒散。   他整个人埋在角落的阴影中,神色泰然自若,仿佛赛场上的风起云涌都与他无关。   大概是长得太俊朗,即使他不是场上的操作手,转播也很喜欢给他镜头。   尤其是技术暂停的时候,镜头就像是长在了他身上似的,一直在转播他调试机器人的画面。   台下一阵阵的尖叫声,比刚刚帝大第一局步兵机器人集火迅速拿下一血时的气氛还要高涨。   阮梨恨得牙痒,大抵理解了古时的人为什么要“金屋藏娇”。   这以后要是成她男朋友了,绝不能让他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给那群女生看!   很快,帝大以3:0的大优势压倒性战胜帝科技,进入冠亚军角逐。   下一场是海科和雨大的比赛。   没有陆时屿,阮梨也没了观赛的兴致,百无聊赖地刷起手机来。   “哎,梨梨!”   孟小玉忽地大喊一声。   “干嘛?吓我一跳。”   大概是比赛看得太嗨,孟小玉还没从高昂的情绪中转换回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压低声音:“你看那边。”   她伸手指通道的方向。   阮梨望去,几个女生在往选手备赛休息区的方向走。   “怎么了?”   “你看见最前面特漂亮,抱花那个女生没?”   “嗯哼?”   “传媒学院的白灵,追陆学长的那个白富美!”   “就她?”   听闻是情敌,阮梨细细打量了那女生一眼。   她的方向只能看清白灵的侧脸,五官明艳,妆容昳丽,确实好看。   再往下……不难看出她的“富”——   几乎把所有奢侈品的LOGO都穿在身上,不想知道她是个富二代都不行。   阮梨轻嗤一声。   这种女生,不配和她竞争。   见阮梨泰然自若,孟小玉比她还着急:“你没看她要去和陆学长献殷勤啊?你怎么还在这坐着,一会儿把人给你抢跑了怎么办?”   阮梨掏出手机,继续无聊地刷着。   “她们去我就去,那我和她们有什么不一样?”   “况且学长他们一会儿还有场比赛需要准备,不识趣的才去打扰他们。你等着看吧,肯定会被轰出来。”   孟小玉听得懵懵的,但很快,她发现那群女生被工作人员赶了出来。   为首的白灵还捧着那束花,却早已没了刚刚目中无人的模样,神色恹恹。   “梨梨,你简直神算啊!”   孟小玉激动地拍拍阮梨,让她一起看戏。   “嘘。”阮梨比了个噤声,指台上,“海科赢了。”   欢呼声淹没了她们的声音。   中场休息后,是帝大和海科的决赛。   阮梨的视线依旧随着陆时屿,只是看到他微微蹙眉时,阮梨将注意力放到比赛上。   帝大0:1落后一分。   旁边的孟小玉气得跳脚:“他们作弊了吧!那两个小机器人走那么快,肯定是作弊了!”   阮梨按下她,无语:“人家没作弊。海科的步兵机甲本身就比咱们的设计强,而且他们进攻速度快,打得更有章法。这局会输没办法。”   孟小玉眨眼:“梨梨,你居然能看懂。”   “合着你半天看不懂,在这兴奋什么呢?”   “我就看咱们赢了兴奋啊!”   阮梨拍拍她,安慰:“没事,我也看不懂。刚介绍手册上看来的。”   孟小玉:“……”   帝大叫了技术暂停。   一场比赛只能有一次暂停机会,对于队员们来说很宝贵。   机器人没有什么问题,但朱浩楠他们几个操控手的心态此时已经被对方打得有些崩了。   海科和帝大的技术虽然相差无几,但海科的队长是个退伍大学生,在战法策略上,是几所高校里最强最狠的。帝大擅长快攻,他们便比帝大打得更快。第一场他们就带乱帝大的节奏,压垮了队员的心态。   朱浩楠是队长,还好一点。跟在他身后的四个操控手显得有些急躁。   此时,转播的镜头给到帝大的队伍。   说是给帝大镜头,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对焦在陆时屿身上。   他正在给朱浩楠讲着什么,神色一如往日的漫不经心。   运筹帷幄,仿佛根本没将这局的失利放在心上。   大抵是在讲战术。   朱浩楠虽然是队长,此时却听得很认真。   阮梨托着腮,出神地看着屏幕上的陆时屿。   “我觉得,咱们能赢。”   “咱们当然能赢啊!帝大V5!!!!”   孟小玉满腔热血,随着身后助威的后援团一起呐喊。   “我是说真的。”阮梨睨了像是打鸡血的孟小玉一眼,无语,“我觉得有学长在,特别安心。”   “就好像……什么他都能扛下来似的。”   阮梨敛了敛眸。   很快,朱浩楠朝陆时屿点点头。   他是队长,要带领所有队员,不敢将沮丧和急躁写到脸上。   可他自己知道,刚刚被对方打得溃不成军,他这个领队比谁都着急。   好在陆时屿冷静地帮他分析局势,给出建议,他安心了不少。   朱浩楠给几个操控手重新安排了任务,几个人也没了刚刚的急躁不安,重拾自信。   帝大快速调整战略,第二局稳中求胜,拿下一分。   ——1:1   ——2:1   海科迅速调整战术,扳回一城。   ——2:2   帝大乘胜追击。   两队战况胶着,进入最终局对决。   全场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认真凝视着赛场上的一举一动。   最后时分,朱浩楠操控的英雄机器人凭借其灵活的移动设计,躲避开全部敌方机甲,侵入基地偷袭成功!   帝大拿下最后一分!   全场都在为他们欢呼,阮梨和孟小玉不由自主地随着人群站起身,为他们鼓掌祝贺。   不仅是因为他们拿下了全国总冠军,而且是为他们顶住强劲对手的压力,快速调整心态应战而欢呼。   -   从领奖台下来,朱浩楠被编导告知有一个采访环节,并嘱咐他可以带一个队员一起参加。   比如陆时屿。   朱浩楠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想也不想得同意了。   回到准备室,陆时屿正在和其他人一起收拾带来的机甲。   明明赢了比赛,大家都十分激动。   可陆时屿还是平时那副懒洋洋的神情,好像胜利是意料之中的事一样。   “老陆,”朱浩楠勾住陆时屿的脖子,“有个采访和我一起去啊?”   “不去。”   朱浩楠没想到他拒绝地如此干净利索,明显一愣:“为什么啊?这回能赢,说实话,全靠你那个什么心理战……什么……上屋抽梯的战术。”   “没兴趣。”   “别啊,人家点名让你和我一起去。”   陆时屿冷笑:“他们为什么让我和你一起去,你不清楚?”   “哎呀,人家主办方也得靠流量恰饭嘛。”朱浩楠嘿嘿一笑,“比赛办了这么多年,选手里就你这张脸最拿得出手,可不得想方设法多给你几个镜头。”   “我的原则你知道,不挣钱浪费时间的事不做。”   “嗨呀,人家之前不也问过你参加综艺的事?是你不愿意去嘛。”   陆时屿扬手,转身离开:“卖艺不卖身,不挣这钱。”   “……”朱浩楠游说失败,叹了口气,“行吧,我带别人去。还有个事。”   “嗯?”   陆时屿明显不耐烦了。   “不是出镜的事!”朱浩楠无语。   不就是长了张好看的脸,瞧把他能的。   “刚主办方和我说,总决赛在意大利罗马,邀请函过几天下来,管吃住,奖金丰厚,这个你总去吧?”朱浩楠朝他挤眉弄眼,“兄弟我还没出过国呢!”   陆时屿无奈地叹口气,轻笑:“知道了。”   朱浩楠美滋滋地将喜讯告诉所有队员,狭小的休息室里传来一阵欢呼声。   直到编导助理来催,朱浩楠才想起采访这茬儿,拉着队里唯一上场的女队员梁佳佳,匆匆跑去采访间。   -   比赛结束,工作人员清理现场。   观众散去,参赛选手也从选手通道陆续离开。   只有帝大的队伍迟迟没有出来。   收拾好书包的孟小玉抬头,正巧看到白灵那行人逆着人群,去了后台的方向。   “梨梨,白灵又去了!你还不抓紧!”孟小玉着急地抓住阮梨的胳膊,示意她白灵的方向。   这白灵脸皮可真厚,刚刚被拒绝过一回,看表情,应该是被骂出来的。   这会儿竟然还要过去。   阮梨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书包,不甚在意:“你别着急。我会过去的。”   “不过……”她顿了顿,勾唇,“不是去找学长。” 第11章 十一分甜 有件外套,自己拿。   因着采访的缘故,朱浩楠带着帝大队员很晚才从休息室出来。   陆时屿慢悠悠地跟在最后,一手挎着肩上的书包,另一只手散漫地插在兜里,看上去有些困倦。   他刚出来,就被一群人围住。   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吵得聒噪。   陆时屿不悦地蹙起眉,向后退了一步。   再看他的队友们,津津乐道地站在旁边看戏吃瓜。   很好,记住他们了。   很快,更多的女生围了上来。   白灵像个粉头似的站在最中心,陆时屿面前。   她把手里一束白玫瑰递到他眼前,声音娇滴滴的:“学长,恭喜你们夺冠!”   陆时屿低头,不耐地瞥了眼那片雪白的花束:“你这是送花,还是送花圈?”   “我没有这个意思!”白灵急于解释,“学长可以查下白玫瑰的花语,是我的一片心意。”   “哦,没时间。”陆时屿神色冷淡,“谢谢好意,我花粉过敏,拿走吧。”   “……”白灵一噎。   旁边一堆人围观,她忍住变化的神色,笑容羞涩:“学长,你别逗我啦。上回你还夸我和花一样好看呢,你忘了吗?”   阮梨站在不远处看戏。   这么恶心的话,陆时屿说得出口??   她严重怀疑是白灵自己编的。   陆时屿显然也对自己说过这种恶心的话没有印象,紧紧皱着眉。   隔了半晌,他舒展眉眼,漫不经心:“哦,可能因为我对你也过敏吧。”   “噗——”   阮梨没忍住,笑出声。   白灵脸上一阵青红,转头看到捂着嘴偷笑的阮梨,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顺着白灵的目光,陆时屿看到站在不远处看戏的阮梨,眼底浮上几分有趣的神色。   那天话都说成那样了,她居然还没有放弃。   也是挺执着的。   阮梨见他发现自己,没有遮掩,反而甜甜地笑了起来,朝他招手。   她笑起来,一双眸子仿若缀满星辰,亮盈盈的。   陆时屿显然没有预料到阮梨会笑得这么甜,微一怔愣,轻笑着摇摇头。   本以为她会过来,可阮梨却转头,朝朱浩楠的方向走了过去。   朱浩楠正带着一帮兄弟看戏,没想到会有个妹子来找自己。   还是个特漂亮的妹子——   粉嫩的脸颊如瓷娃娃般精致可爱,睫毛扑闪,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笑起来的时候像是缀了星子。   朱浩楠眨眨眼,差点就以为自己的春天要到了。   “学长,你们今天比赛好帅!恭喜呀!”   和陆时屿的恶劣态度不同,朱浩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谦虚道谢:“谢谢,谢谢。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阮梨掏出手机:“学长,我叫阮梨。我想问下你们队还招新吗?我对机器人特别感兴趣,可不可以加入你们呀?”   朱浩楠心下了然。   自从陆时屿加入他们以后,申请入队的女生数量直线上升。但是大部分都没有相关专业知识,连初试都过不了。   可是阮梨笑得太甜,朱浩楠不舍得拒绝。   况且队里几乎都是男生,几个女生还都和梁佳佳一样,跟假小子似的,一点也不赏心悦目。   要是能有个像阮梨这么可爱漂亮的,还能调节调节气氛。   想到这,朱浩楠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好啊,有机会可以来队里看看。”   正准备将二维码递给阮梨,陆时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两人身边,挡住朱浩楠手机上的二维码。   “感兴趣?那你告诉我比赛中的机器人为什么多采用麦克纳姆轮进行移动?”   是个非常基础的问题。   可陆时屿清楚,阮梨多半连麦克纳姆轮是什么都不知道。   阮梨被他一噎,握着手机的手僵在空中。   不要问她为什么了,她连那个麦什么轮都没听过。   陆时屿挑眉,冷笑道:“这种常识问题都不懂,还好意思说自己感兴趣?”   阮梨尴尬地站在原地,求助般地望向朱浩楠。   “好了,老陆。”朱浩楠撇开陆时屿的手,替阮梨解围,“人家妹子感兴趣是好事,你不要打击人家积极性嘛。这个比赛的宗旨是什么?就是让更多人感受到科技的魅力。”   他把二维码伸到阮梨面前:“妹子,没关系的。有机会来我们队里玩哈。”   “嗯嗯,一定的。”阮梨笑嘻嘻地加了朱浩楠微信好友。   看到阮梨蹦蹦跳跳离开,朱浩楠瞥了眼陆时屿:“行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妹子是因为你啊?”   “那你加她做什么?来队里捣乱?”陆时屿挎着包,不悦地眯起眼。   “嗨,我不是觉得妹子挺漂亮的。”   朱浩楠看着手机上阮梨发给自己的可爱表情包,顺手回个同样可爱的表情包,并发了一条简单的自我介绍。   放下手机,朱浩楠顶了下陆时屿的胳膊,狡猾地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进队的。不过也别随便拒绝人家嘛,多个好友多条人脉,没准什么时候能帮上忙呢。”   -   不知什么时候,会场外下起瓢泼大雨。   灰蒙蒙的天幕压得很低,闷雷滚过,大雨冲刷地面的声音响彻云霄。   会场出口挤满了人,准备离开的观众纷纷被巨大的雨幕阻断去路,抱怨连天。   好在帝大租了两辆车。   一辆接社团成员,另一辆接学校来看比赛的学生。   接观众那辆车走得比较早,朱浩楠指挥着队员将物料全部搬运到车上。   机器人和零件都比人还矜贵,他们这一折腾,花费不少时间。   全部搬完,朱浩楠和陆时屿挑了倒数第二排的座位坐下。   一整天的比赛磨耗精力,此时的两人,都有些困倦。   陆时屿半倚在冰凉的车窗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恹恹欲睡。   忽地,不经意瞟到窗外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时屿抬了抬眼睑。   车窗上肆意横流的水柱将不远处那抹单薄的身影撕碎,隐约能看到少女混在人群中举着雨伞,不知所措地看着瓢泼大雨。   估计不是和学校一起来的,不知道有接驳车。   关他什么事。   陆时屿换了个姿势,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戴上耳机。   舒扬的音乐瞬间填满了世界,将他与外界隔绝。   非要跑大老远来看一场和她无关的比赛。   赶上大雨,不是活该是什么?   车子缓缓启动。   马上就要驶离会议中心。   “停一下。”   清冷的声音从后排响起,打破车中沉闷的空气。   司机一脚刹车踩了下去,好在车速不快,并没有很强的推背感。   朱浩楠正准备睡觉,被旁边这位祖宗一嗓子吓了一跳:“你干嘛?!”   陆时屿依旧微阖眼帘,食指却轻叩两下窗户。   就当他献爱心了。   朱浩楠疑惑地看向车窗。   透过水雾,他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瞬间,他明白了陆时屿的意思。   “师傅,麻烦您开到观众入口那里。”   ……   朱浩楠回到车上时,带了两个妹子。   车上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两人,带着些好奇地打量着阮梨和孟小玉。   即使两人淋了雨稍显狼狈,可依旧挡不住两人漂亮的样貌。   尤其稍瘦弱些的那个更是长相昳丽,杏目樱唇,楚楚动人。   前排的男生吹了个口哨,打趣朱浩楠怎么突然懂得怜香惜玉,带了两个漂亮妹妹回来。   朱浩楠瞪他一眼:“别放屁,再把人家小姑娘吓到。”   男生嘻嘻一笑。   朱浩楠看两人身上湿漉漉的,叫司机师傅把冷风关上,领着两人往里走。   阮梨怯生生地扫了一眼车上的人。   比她想象中要多很多,大概二十多个人。   注意到阮梨的目光,朱浩楠和她解释:“虽然我们就七个人上场,但是队员比较多。”   “实在不好意思,机器占了后面几个位置。只剩佳佳旁边和最前面那个单人座了。”   单人座在司机旁边,俗称导游椅,一般很少有人愿意坐那里。   “谢谢学长。”阮梨笑容腼腆,“让小玉坐后面吧,我坐前面就行了。”   她和孟小玉被大雨阻断回学校的路,打车排到好几百位,最近的地铁还要走七八分钟才能到。   本来一筹莫展,可朱浩楠就像是救世主一般,拯救了两人。   她已然感谢,没有道理再挑三拣四。   朱浩楠领着两人往里面走:“那怎么可以。你一会儿坐我的位置,我坐最前面就行。”   阮梨还想推脱,朱浩楠领着两人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   阮梨看到靠窗闭目养神的陆时屿,有些讶然。   朱浩楠朝她挤眉弄眼:“你就坐这儿吧,我带这个妹子去另一个空位。”   朱浩楠没有给她拒绝的时间,很快带着孟小玉离开了。   阮梨看着微阖眼帘的陆时屿,犹犹豫豫地坐到了他的旁边。   估计是在赛场上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她的裙子和披在肩头的长发都湿漉漉的。   她怕水汽沾到陆时屿,特意转过身侧着坐,安静地地拧掉裙摆上浸着的雨水。   等她处理好,重新坐正。   阮梨小心翼翼地往外边挪了挪,特意与陆时屿隔开一条间隙。   生怕将一丁点凉意蹭到他的身上。   身上沾着雨水,车里又刚关冷气,还有丝凉意。   阮梨抱着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空气安静了几秒。   她听到身边人清清冷冷地开口:“包在后面。有件外套,自己拿。” 第12章 十二分甜 男朋友的衣服。   阮梨诧异地望向陆时屿。   陆时屿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看不出来到底睡着没有。   阮梨犹豫了一番,还是蹑手蹑脚地跑到后座上找寻他的书包。   都快要冻死了,还在这里矜持个什么劲儿。   陆时屿的背包放在紧里面。   阮梨小心翼翼地避过端坐在椅子和地面上的一排黑色小盒子似的机器人,拉开背包链。   他的包很干净。除了电脑鼠标外,就是一件叠放整齐的深灰色运动外套。   阮梨轻手轻脚地取出外套,合上背包。   耷拉下来的袖子堪堪碰到旁边的步兵机甲,阮梨眼疾手快地抬高胳膊,将外套拿了出来。   这些机甲机器人是这群宅男工程师的命,矜贵得很。   她可不敢碰一下。   阮梨打开叠好的外套,在身上比了比。   男生的运动帽衫比在她身上,就像条宽大的连衣裙似的。   她穿好外套,长长的袖子超出她的双臂一截。   阮梨没有挽起来,而是将双手躲在袖口中,汲取温度。   干燥温暖的运动外套上有洗衣粉的香味,还有陆时屿身上那股很淡的木质香。   阮梨甩了甩肥大的袖子,恍然想到“男朋友的衣服”几个字。   脸颊上忽地燃起温度。   回到座位,阮梨瞧瞧打量了眼旁边的陆时屿。   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他额前的碎发遮住眉眼,只能看到纤长的睫羽随着绵长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安静而恬散。   阮梨脸上的温度更高了些。   她用衣袖遮住脸,却抑不住上扬的唇角。   -   夏季的雨,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阮梨醒来时,窗外已然晴天,只有车窗上还挂着水珠,提示她刚刚下过一场大雨。   司机重新将空调打开。   阮梨虽然裹着陆时屿的外套,可干燥的外套已经被她内里的裙子沾湿了些。   刚睡醒,她就打了个喷嚏。   转过头,发现旁边的陆时屿已经醒了。   他正一手支颐,懒散地半倚着车窗,斜睨她。   阮梨懵懵地愣了两秒,蓦地意识到刚刚打喷嚏的时候用手捂了下。   而手……藏在外套的袖子里。   他的外套。   “咳咳,”阮梨脸颊腾上温度,“我洗完再还给你。”   陆时屿收回目光,语气淡淡:“不用。直接扔了吧。”   阮梨没想到他这么洁癖,更不好意思了。   “……对不起。我买件一样的还你。”   “不用。”   -   虽然陆时屿说不需要还,可阮梨心里过意不去。   第二天,她便拉着孟小玉去学校附近的商圈买衣服还给陆时屿。   她在江城,偶尔会陪许千树买衣服,对男装还算了解。   她挑了家许千树喜欢的服装品牌。   导购是个看碟下菜的。看到阮梨和孟小玉的装扮像两个穷学生,没太搭理。   阮梨倒是不介意,自顾自地逛了起来。   孟小玉对男装没什么兴趣,跟在阮梨身后,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梨梨,你对这些品牌这么熟悉,我很怀疑你在江城是不是交过男朋友。”   阮梨翻看着衣架上的男士外套,无语:“我有个亲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起许千树那个嘴欠又讨厌的家伙,阮梨不禁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品味还行。   “是开学那会儿送你来上学的帅哥吗?芳龄?怎么不介绍给姐妹们?”   阮梨乜她一眼:“他都订婚了,你别想了。”   孟小玉耸耸肩,对已婚男士毫无兴趣。   阮梨猛地想到什么:“对了,他下个月要订婚了!订婚礼物我还没买。”   幸好她想起来了,不然到时空手回家,又会被许千树念叨。   “正好今天出来逛街,你挑挑礼物?”   “嗯。”阮梨的慌乱只持续了一秒,很快神色恢复如常,慢悠悠地拿出一件外套打量,“没事,一会儿随便买条皮带给他就行。”   孟小玉:“……”   她再也不说阮梨重色轻友了。她重色轻哥更严重。   阮梨看上一件深灰色休闲外套。   和陆时屿借给她的那件颜色很像,款式也像。   应该是陆时屿喜欢的类型。   她叫来导购:“帮我拿件全新XXL的,谢谢。”   她想了想,补充一句:“是要送人的,麻烦帮忙包起来。”   导购接过外套,犹豫地看着阮梨:“这件外套4750,你确定要?”   阮梨还没回答,倒是旁边的孟小玉急了:“哎,你这是做生意的态度吗?看不起谁呢?”   “没有。”导购面不改色,“我只是看这位小姐没看价格,提醒一下。”   阮梨笑着挡住孟小玉:“没事,就要这件。麻烦再帮我拿条最贵的腰带,也是送人,包起来。”   导购没想到两个穷学生挺有钱,立刻挂上职业笑容:“好的,您稍等。”   结完账,从店里出来。   孟小玉一通吐槽刚刚的店员狗眼看人低。   阮梨好笑地看她:“好了好了,人家也要靠提成恰饭。就咱俩这样,怎么看也不像消费得起。”   “怎么就不像了?”孟小玉不满,“就算我不像,你也得像啊。”   阮梨眨眼:“我哪儿像了?”   她指指两人脚上的帆布鞋:“她们一般先从鞋看起。就咱俩这两双淘宝买的帆布鞋,刚进门就被人家Pass了。”   再看上衣,两人出门特地选了优衣库的情侣T恤一起穿,百来块钱的衣服,确实也不像有钱人。   孟小玉又不死心地看向阮梨今天背的包包。   很好,今年元旦在手作集市买的泰迪熊斜挎包。   毛绒绒的,很可爱。   减龄是减龄,就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   就她身上这一身,估计买人家个手提袋都不够的。   孟小玉恹恹,小声嘟囔:“那也不能这样卖东西嘛。”   “行啦,别和她生气嘛。”阮梨给她顺毛,“我请你喝奶茶。”   两人排队买完奶茶,阮梨又拉着孟小玉去一楼的珠宝店逛,打算再给准嫂子沈挽挑件订婚礼物。   与许千树的礼物不同,这回阮梨挑得很认真。   她给沈挽选了一条梵克雅宝最新款限量项链,经不住店员磨她,最后又买了一条同款手链送给自己。   结完账,阮梨喜滋滋地拿着店员给包装好的小礼盒,爱不释手。   女生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又纯粹。   从店里出来,阮梨正好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拐进不远处的苹果店。   “咦?那个是不是学长……?”   阮梨有些不确定,用胳膊撞了撞身旁的孟小玉,示意她陆时屿的方向。   孟小玉伸着脖子张望:“好像是,还有昨天带咱们坐车的那个学长?”   孟小玉问阮梨:“你要去打招呼吗?”   “当然去呀。”   阮梨喜滋滋地拽着她往苹果店的方向跑。   刚到门口,阮梨突然停了下来:“不行,不能去。”   “怎么了?”   阮梨举起手里的购物袋:“我的人设应该买不起这些的吧?”   孟小玉看看她手里的袋子,又看看她,点头。   阮梨欲哭无泪。   自己凹的人设,跪着也要演完。   “那你要不要把衣服拿给他?”孟小玉指了指她手里拎着的那件男士外套。   上面的标价还没拆,阮梨不想让他看到。   她叹口气:“算了,等回学校再给他吧。”   正准备失落离开,陆时屿和朱浩楠已经从苹果店里出来。   她们就站在店门旁边。   阮梨心里一惊,慌乱地拉着孟小玉躲到旁边的小角落,偷偷打量两人。   陆时屿只是瞥了两人离开的方向一眼,并没有过多关注。   应该是没看清是谁。   那个位置离着不远,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你真不打算买那款MacBook Pro?”朱浩楠拆着新买的手机,随口问道。   “嗯。”   “最新款哎,配置真不错。”   “现在的够用。”   “你那台破电脑从大三用到现在,你都修几回了?够用个屁。”朱浩楠无语,“你刚不都问好了,想买就换台新的呗。”   陆时屿笑:“就是来陪你取货的,随便看看。”   朱浩楠默了默:“……你最近是不是缺钱?我可以先借你。”   “没有。”陆时屿回得很淡,“没必要而已。”   后面的对话阮梨没有听清,两人已经走远了。   等两人离开,阮梨拉着孟小玉从角落里出来,轻轻舒了口气。 第13章 十三分甜 阮梨,还没有放弃?   虽然阮梨打算回学校把外套还给陆时屿,可回来后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给陆时屿发过微信,他只说不用。   去图书馆蹲他,他再也没出现过在那个位子上。   就好像,故意躲着她似的。   阮梨看着衣柜里那两件深灰色的外套,幽幽叹口气。   ——虽然陆时屿让她扔掉,她还是清洗干净挂在了自己的衣柜里。   臭男人,辜负她一片心意。   -   周三上午,阮梨有节C语言。   这是一节令所有外语系学生哀声哉道的课程。他们不理解,学校是不是脑子抽了让他们一群文科生学编程。   更可恨的是,他们还不幸赶上了计算机学院以严厉出名的高峻教授。   ——早上八点半之前必须到教室,课前点名一次,课后点名一次,只要缺勤一次平时分直接不及格。   上课内容枯燥乏味,高阎王不让睡觉也不让玩手机,一群学生强忍着挨到第一节 课下课。   阮梨倒没那么无聊,在课本上写写画画,打发时间。   孟小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阮梨在画些什么。   “你这是头喝茶的猪吗?”   阮梨停笔,盯着画观摩半晌:“不像高阎王吗?”   “你别说……”孟小玉又仔细看了看,“还真看不出来。”   阮梨:“……”   “最后排那个女生,聊什么呢?起来让我们也听听。”   高阎王的声音像是噩梦般,从最前方传来。   阮梨她们,刚好坐在最后一排。   “白衣服那个,别看了,就是你。”   孟小玉左右看看,只她一人穿着白T恤。   阮梨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孟小玉撇撇嘴,不情不愿站了起来。   “老师,我在问问题。”   “那你回答下黑板上这道题。”   “我没问到,她也不会。”   “……”   教室里传来闷笑声。   高峻脸色一变,又要开始那一套批评文科生的说辞。   下课铃声拯救了孟小玉。   高峻冷着脸,收起教案。   “下节课上机实验,在逸夫北楼408,不要迟到。”   “老师,之前没说有实验课啊。”   “上机好啊,可以摸鱼。”   “逸夫楼在哪儿?我都没去过。”   高峻没有理会学生的聒噪,收好东西出了教室。   “怎么还要上机?”孟小玉还站着,怔愣地看向阮梨,“咱们还没吃早饭呢,怎么又要换教室?”   早上为了不迟到,她俩都没吃早饭。   本来说好课间去教学楼旁边的小卖部买点吃的,可现在又要换教室,根本来不及。   阮梨已经收拾好了书包。   “我去买吧,你帮我占个地儿。”   孟小玉也没犹豫,快速收拾好书包:“行,逸夫北楼408,你别走错了。”   “嗯。”   ……   阮梨买完早饭,光速赶往工科楼。   店里人太多,她随意抓了两块面包和酸奶就去排队,没想到还是耽误了些时间。   结果到了逸夫楼,她迷路了。   她没来过工科楼,没想到偌大的逸夫楼会分为南北两楼,而且没有标识。   她上到四层,找到408,结果不是机房。   被好心的同学告知,她才知道自己是从南楼上来的,而且四层不通北楼,只能从二楼过去。   她又下到二层,跑到北楼,上四层。   赶到408的时候,只有两分钟上课了。   教室里人满为患。   狭小的机房中,主机散发的热量以及人潮涌动的热浪混合在一起,气温陡然升高,闷热难耐。   阮梨踏入机房的一瞬间,蒸拿房一般的教室令她汗流浃背。   她本来就是跑过来的,机房里的温度并不能让她好受一些。   前排的中央空调出风口似乎也坏了。   所有的学生都挤在后排,共享着教室内仅有的清凉。   阮梨找到孟小玉,才发现她旁边都坐了人。   孟小玉和她哭唧唧:“他们太猛了,我说有人了,他们不信,偏要坐。”   估计是都不想坐在前排。   都想吹空调。   阮梨把早餐扔到桌上,无语:“那我怎么办?”   “你……”   还没等孟小玉想出主意,高峻踩着上课铃进了机房。   “都找到座位了吗?那个女生,你怎么还站着。”   全班只有阮梨一个人站着。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她,眼神或是怜悯或是看戏。   高峻自顾自地脱掉外套,撸起里面格子衫的袖子:“前面的空调好像坏了。你别站着了,既然来晚了,就来第一排坐,陪我热着吧。”   阮梨拎着包,磨磨蹭蹭地走到第一排,将坐不坐。   “怎么?不喜欢这个专属的位置?”   高峻难得和他们开个玩笑,可阮梨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她欲哭无泪,磨磨蹭蹭地坐到了最边上的位置。   “哦对了,你往里一个。”高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嘱咐阮梨。   阮梨乖乖听话,往里挪了个位置。   “今天实验课,我一会儿会把作业打包给你们。你们先自己做,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我也叫了我的研究生来帮忙,有不会的问他也可以。”   正好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高峻叫他:“陆时屿,进来吧。”   阮梨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惊讶地转过头,门口那个人,确实是她认识的陆时屿。   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疏懒神情。   高峻指指阮梨旁边的位置:“你坐那个女生旁边吧。”   又看向阮梨:“既然就你一个人陪我享受室内的高温,一会儿就让他优先给你解决问题吧。”   虽然高峻的玩笑还是那么无聊,可阮梨此时欣喜若狂。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因祸得福,和陆时屿坐在一起。   狭小的机房内瞬间炸开了锅,响起阵阵低语。   谁能想到高峻会找个研究生来做他们班的助教。   谁又能想到他长了张阎王脸,他的研究生却是个真绝色。   原本看阮梨笑话的女生瞬间转为嫉妒脸。   陆时屿看到阮梨时也是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了往日懒散的模样,慢悠悠踱到她身旁。   坐下。   “学长,好久不见。”阮梨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一双眼睛亮盈盈地看着陆时屿。   陆时屿懒懒地“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安静。”   高峻传完作业,发现下面的学生十分吵闹,冷脸叩了叩桌子。   “好好做实验,占20%期末成绩。”   他简单讲解了blackboard平台和VisualStudio的用法,就让学生自己做作业了。   阮梨敲着黑板上的网址,悄声问旁边的陆时屿:“你是不是在躲我?”   陆时屿扬了扬眉。   见他没有回复,阮梨以为他是默认了。   她小声控诉:“我去图书馆找过你,你不在,是不是故意躲我的?”   陆时屿轻笑:“你把自己想得有点重要。”   阮梨一噎,不满:“那你为什么不在?我买了件新的外套想还给你,顺便道谢。”   “说了不用。”   “不可以,必须还给你。”阮梨坚持。   “这几天一直在实验室。”   阮梨眨眨眼。   原来他没有躲着自己?   知道陆时屿不是因为厌烦而躲着自己,阮梨心情大好,咧嘴一笑:“原来是这样。等你不忙了,我把衣服还给你。”   她的余光瞟到自己刚买的酸奶和面包,大方地推到陆时屿面前:“学长,吃早饭了吗?”   陆时屿没有理会她的殷勤,而是反问她:“阮梨,还没有放弃?”   阮梨愣了下:“放弃什么?”   陆时屿没有回她,神色淡然地望着电脑屏幕。   阮梨恍然明白,两眼一弯,笑靥明艳:“不放弃呀。你看,咱俩现在会坐到一起,说明是有缘分的。我为什么要放弃?”   她自顾自地把酸奶推到陆时屿面前:“这个给你,不要客气。你也好好考虑下我。”   陆时屿觉得阮梨就像只小强。   几天不见,满血复活。   前几天发生过什么,早就抛到脑后了。   阮梨打开作业,前两道题有代码示范。   都是阮梨熟悉的英文字母,可凑在一起,她像看天书似的。   陆续有人过来问问题。   没一会儿,班里的女生就把陆时屿围住了。   外院男女比例1:9,很难遇到男生。   更别说,像陆时屿这种高质量的。   一个个的模样,如狼似虎。   陆时屿一开始还算有耐心,回答了几个女生的问题。   再后来,问的问题越来越降智,还有人动手推搡,搞得他渐渐没了耐心。   要不是做助教有时薪,他大抵是不会过来的。   陆时屿几欲爆发,便听到旁边的阮梨声音甜甜的:“学长,这个‘printf’是什么意思啊?”   “阮梨,你插什么队啊?”   有女生不耐烦地问。   阮梨不恼,依旧笑容甜美:“刚刚高老师说了,学长优先解决我的问题呀。”   池蕙被她一噎。高阎王确实说过这话,没法反驳。   她“嘁”了一声,不耐:“你快点问,后面一堆人呢。”   “我还有好多问题呢,你们先回去吧。”   “阮梨,你故意的吧?”   阮梨眨眨眼,笑得天真无害:“是啊,我就是故意的,你有意见吗?”   “你——”池蕙气急败坏,扬声和高阎王告状,“高老师,我们问问题呢,阮梨非要在这捣乱!”   高峻正盯着同花顺上的K线,抽空抬眼:“怎么回事?”   阮梨丝毫不畏高阎王,声音甜甜地解释:“老师,您刚刚说过学长可以先解决我的问题的呀。”   将阮梨和第一排的女生对上号,高峻漫不经心应道:“哦,是这样。你们其他人有问题别光排在那里,可以来问我。”   一听让她们去问高阎王,几个女生瞬间像蔫了的鹌鹑,人作鸟兽散。   阮梨笑嘻嘻地目送她们离开,朝陆时屿俏皮地眨眨眼:“不用客气。”   陆时屿轻笑着摇了摇头。   隔了半晌。   阮梨发现陆时屿已然不再搭理自己,不禁皱起眉:“所以这个‘printf’怎么读啊?是‘打印’的意思吗?好奇怪。”   陆时屿看了看电脑屏幕上堪称编程最基础入门的printf(输出),欲言又止。   “……你是认真的?” 第14章 十四分甜 你不应该夸夸我吗?   阮梨认真点头:“怎么了吗?”   陆时屿默了默,拿起阮梨放在一侧的教材,翻开一页,递给她:“自己看。”   教材上赫然写着——   2.1.1常用简单语句   printf()是输出函数……   阮梨脸上一热,“啪”地合上书。   只要她不看,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阮梨照猫画虎,写了几串代码,全部运行通过。   阮梨激动地拍拍旁边的陆时屿:“学长你看,都成功了!”   陆时屿:“……”   看他不搭理自己,阮梨语气中带了些不满的撒娇:“你不应该夸夸我吗?”   如果搁别人,大概会觉得阮梨此时的模样可爱得要命。   可陆时屿清心寡欲,钢铁直男,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他斜睨阮梨一眼,无语地问:“你是觉得自己特别棒么?”   “当然啊,你不觉得吗?”   陆时屿懒洋洋地瞟了眼她面前雪白的屏幕上那几串孤零零的代码。   片刻后,轻笑一声。   带着半分揶揄,半分嫌弃。   阮梨不服气,偷偷打量了下他的电脑屏幕。   满屏的代码看得她头晕眼花   ——秒懂自己为什么会被他嫌弃。   她也不好意思求表扬了,继续低头做作业。   做到循环语句,阮梨终于被“循环”进去了。运行一直报错,怎么改都不对。   她偷瞄旁边的陆时屿。   他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俊朗的侧颜映照在明亮的光霭之中,线条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好看是好看,就是神情过于疏冷。   “学长,我有道题不会。真的不会。”阮梨可怜巴巴地求助。   陆时屿无动于衷。   阮梨:“我试了好几遍,真的不会。”   陆时屿斜睨她一眼,语气戏谑:“你不是很棒?”   阮梨默了默,想到自己有求于他,忍了。   她蹙起眉,凶巴巴的:“高老师让你帮我解决问题,你不帮我,我可是要去举报你的。”   饶是陆时屿软硬不吃,此时的阮梨也太过可爱——   像是只扮老虎的兔子似的,奶凶奶凶的。   陆时屿拿阮梨没办法,淡淡道:“登微信。”   他支着脑袋,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点击着鼠标,声音清脆。   阮梨愣了两秒,掏出手机。还没打开微信,就听旁边的陆时屿无语:“用电脑。”   “……哦。”阮梨迷迷糊糊地听着他的指挥,刚用电脑登上微信,就收到陆时屿传来的一个压缩包。   保存,解压。   一个个跳出来的小程序让阮梨看得眼花缭乱。   “这是……”   “这学期所有作业。”   阮梨一愣,看着屏幕里几十个小程序目瞪口呆。   陆时屿这是懒得给她讲解,就把所有习题的答案都传给她了吗?   至不至于这么敷衍?   “学长,我想问那道题怎么解,不是要答案。”阮梨义正言辞。   陆时屿撑着脑袋,神色懒散:“解析和所有作业答案只能选一个。”   阮梨手上顿了顿。   她发誓,她对知识充满了渴望!   但所有作业的答案,谁能拒绝呢?   阮梨很没骨气地选择了后者。   她把压缩包和所有小程序全部挪到U盘里,一双眸子像琉璃似的亮盈盈的:“学长,你这么给我开后门,是不是不太好呀?”   陆时屿笑笑:“最后需要期末考的又不是我。”   阮梨小声地“嘁”了一声。   等着吧。   等到期末考试那会儿,他就是自己的男朋友了。   还怕学不会一个C语言嘛?   -   一节课过得飞快。   阮梨第一次觉得高阎王的课没那么难熬了,甚至看到他时,还觉得他有些可爱。   “学长,一起吃午饭吗?”阮梨见陆时屿准备离开,笑眯眯地问。   “上课。”   被他拒绝,阮梨也不恼,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那我下午在图书馆等你。”   “……”陆时屿没回她,只是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阮梨目送他离开后低头收拾书包。   孟小玉凑了过来:“宝贝,坐在学长旁边,幸福不幸福?”   阮梨还记得她把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到第一排这茬儿,没搭理她。   见阮梨还在生气,孟小玉拽着阮梨的袖子撒娇:“宝贝,别生我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掐指一算,算到陆学长会来,才痛心看着你一人坐到第一排的。”   阮梨撇开她的手,掸了掸被她扯皱的袖子,学着陆时屿刚才那张冷漠脸:“哦。”   “别生气了嘛,中午请你喝奶茶。”孟小玉胳膊搭到阮梨的肩膀上,“我也没白坐在后面,帮你探听了不少情报。”   “两杯芝士芒果。”阮梨幽幽地伸出两根手指。   “行行行,两杯。”孟小玉握住她的手指,把她的手按了下去。明明重点在情报上,她怎么光顾着喝奶茶了?   “你别打断我说情报!池蕙和娄昭昭都看上了你家学长,已经计划攻略了。”   要说外院盛产什么,那绝对是美女。   尤其大二这一届,光英语系就不少漂亮的姑娘。   而池蕙和娄昭昭,能从这一众美女中脱颖而出,绝对有其过人之处。   池蕙属于性感妩媚型的美女,目测胸围有E,性格火辣开放,在追男人这方面没什么三观底线,在外院风评不太好。   娄昭昭则和她完全相反,民族舞特长出身,身段柔,眼神媚,性格温柔娴静,成绩优异,是外院女神一般的存在,不少男生称其为“白月光”。   “哦,所以呢?”   见她丝毫不上心,孟小玉替她着急:“你这追人计划也得上点心啊,别被别人后来居上了。”   “你觉得陆学长是那种随便被撩的人?”   孟小玉想了想阮梨追人的坎坷路:“话是这么说,但娄昭昭,还真不一定。”   “怎么说?”阮梨挑挑眉。   “你忘了陆学长喜欢单纯小白花这一挂的?”孟小玉好心指点,“娄昭昭的手段,你还不知道?她装无辜装天真烂漫连女生都抵不住,更何况你家学长?死直男最喜欢她那一套了。”   阮梨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   不行,她得去提醒下陆时屿,千万别被娄昭昭那种高段位的白莲婊迷惑了心智。   刚踏出教室门,阮梨就看到刚刚提到的两个人已经围着陆时屿作妖了。   池蕙站在陆时屿身边气急败坏,娄昭昭则不知为什么坐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旁边几个女生呆愣在原地,默默吃瓜。   娄昭昭的声音柔柔弱弱:“我只是经过而已,你为什么推我啊?”   池蕙急着和身旁的陆时屿解释:“学长,我真没推她,我刚刚满心想着找你问问题呢,谁知道怎么不小心碰到了她。”   通过两人的对话,阮梨大概捋清楚了事情经过。   估计是池蕙下了课缠着陆时屿问题要微信,结果没想到娄昭昭跑来碰瓷,借着她在陆时屿面前上演了一场苦情戏码。   只能说一山还比一山高,池蕙还需多多修炼。   陆时屿笑着问:“你和我解释做什么?在地上的是她,又不是我。”   池蕙被他一噎,没好气地和娄昭昭道:“我真没推你,哪儿那么娇气,赶快起来。”   娄昭昭满脸委屈地盯着陆时屿,眼眶泛起点点红色。   似乎是在等着陆时屿扶她起来。   陆时屿挎着背包,懒散地瞥她一眼,又扫了圈四周围观的吃瓜群众:“你们就没人是她朋友?都不扶起来?”   听此,愣在旁边的一个女生反应过来,匆匆跑去扶娄昭昭。   娄昭昭不着痕迹地甩开她的手,眼泪随之啪塔啪塔地掉了下来。   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就连站在旁边围观的阮梨和孟小玉,都有些于心不忍。   果然,陆时屿没再像刚才那样置若罔闻,而是立在娄昭昭面前,蹲下身。   ——上钩了。   阮梨咬咬牙,恨铁不成钢。   狗男人果然吃这一套,难道看不出她是故意装柔弱的嘛!   娄昭昭暗暗勾起唇角,笑容得意。   再抬头时,还是那副泫然若泣,惹人怜爱的模样。   她满含希冀地看向陆时屿。   正等着他伸手,娄昭昭听到男人清朗的声线——   “容易流眼泪很可能是结膜炎引起的,建议你不要经常带隐形,及早去医院治疗。”   说罢,头也不回得起身离开了。   娄昭昭:“……”   -   陆时屿离开,这出闹剧才算潦草收尾。   孟小玉忍不住和阮梨暗中比了个大拇指:“你家学长真牛批,这要娶回家当男朋友,也□□心了。”   阮梨弯了弯唇角,她看上的人,怎么可能错得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下楼,结果在楼梯拐角遇到了依旧不放弃的池蕙。   池蕙和几个小姐妹缠着陆时屿:“学长,加个微信呗,以后有问题我们随时找你。”   陆时屿脱不开身,不悦地蹙起眉。   正巧看到下楼的阮梨,忽地,笑了起来。   阮梨看到陆时屿朝自己笑,微一怔愣。要不是扶着扶手,她估计会滚到楼下。   她从未见过陆时屿这样朝自己笑过。   他每次笑,都掖着几分戏谑几分懒散。   而这回,笑得像春雪初融,温柔明澈。   ——她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陆时屿轻轻唤了她一声:“阮梨。”   阮梨看到他周围几个女生齐刷刷望向自己,目光如狼似虎。   拜托他,现在装不认识不行吗???   显然不行。   陆时屿轻笑,指了指阮梨的方向:“你们问的题我都教给阮梨同学了,你们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她。” 第15章 十五分甜 没把你那个未婚夫带回家?   阮梨很荣幸成为了班里一部分女生的公敌。   出师未捷身先死,男朋友还没泡到手,已经成为了其他女生中的眼中钉。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阮梨一直在勤勤恳恳地进行着自己的追求计划。   ——会到图书馆找陆时屿自习,给他买下午茶和零食,会去看有他的比赛,努力去了解他全部的喜好,聊他感兴趣的话题。   阮梨一度认为,她要是把这股认真的拼劲儿放到学习上,大概现在博士都毕业了。   但陆时屿对这些都无动于衷。   并不是默认了她的存在。   好像只是懒得理会她的殷勤,而无视了她。   况且有些时候,她似乎也挺好用的——   尤其是拒绝别的女生的时候。   ……   追求计划毫无进展,转眼却到了许千树的订婚典礼。   阮梨提前一天回家,嫌机场太远,在市中心坐的高铁回去。   江城位于帝都往南,不过三四个小时的车程。   阮梨拎着大包小包下了高铁,湿漉漉的闷热感扑面而来。   老许派了司机赵叔来接阮梨,早已在高铁站门口等候。   阮梨将手里的大包小包递给赵叔,自己爬进了车后座上。   车里开着空调,吹散了周身的湿热。   阮梨一只手伸在面前,像扇子一样扑棱着,仿佛能多汲取些车内冰凉的温度。   她懒散地靠在后座的椅背上,和赵叔聊着天:“赵叔,我爸妈呢?他们怎么没来接我?”   赵叔将她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到后备箱,回到驾驶舱内:“许总有个会,没法赶过来。夫人在家给您准备晚饭呢。”   阮玉玲很少亲自下厨,只有阮梨回家时,有这个待遇。   阮梨两眼一眯,笑了起来:“行吧。”   “赵叔,我从帝都带了好多特产回来,有您的,一会儿到家了您记得拿。”   赵叔把着方向盘,听到阮梨这么说,和蔼地笑道:“谢谢阮阮,难为还想着我们了。”   “哪有,一家人嘛。”阮梨嘻嘻笑道。   许家从上到下都喜欢阮梨,乖巧懂事,彬彬有礼,小嘴像是抹了蜜似的讨人喜欢。   赵叔问了她些学校和生活上的事,阮梨忍着疲倦,乖乖地回答了每个问题。   正赶上红灯,赵叔瞥了眼后视镜,才发现阮梨靠着车窗恹恹欲睡。   大抵是因为舟车劳顿。   赵叔连忙闭上嘴,不再问她些有的没的。   他把车内温度调高,嘱咐阮梨:“阮阮,后面有毯子,你盖上睡一会儿吧。还有一个多小时到家。”   阮梨没再客气,伸手拽过毯子披到身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许家别墅在江城郊外。   相较于帝都干燥的气候,江城空气湿润,绿树如茵。   赵叔将车停到门口,阮梨揉了揉半睁未睁的睡眼,便看到阮玉玲站在门口迎接自己。   一个多月没见,她还是很想念老许老阮的。   阮梨推开车门,直接扑到阮玉玲怀里。   “妈妈,我好想你!”   阮玉玲被她绊了个踉跄,嗔怪道:“都多大了,害不害臊。”   和阮玉玲黏腻了会儿,赵叔帮阮梨将后备箱的大包小包搬到屋里。   家里东西齐全,阮梨只背了个双肩背回来,剩下的都是给他们带的礼物。   阮玉玲领着她进屋,回房间换了身家居服,阮梨下楼陪着阮玉玲拆礼物。   除了给许千树的订婚礼外,其他都是些便宜但有趣的特产或点心。   阮玉玲爱不释手,挨个拆开翻看。   没一会儿,许烨辉也回来了。   阮梨趿着拖鞋,像只小兔子似的奔向他:“老许,我好想你!”   许烨辉一身西服还未换下,就抱住阮梨,笑得合不拢嘴:“阮阮,在学校钱够不够花?不够爸爸再给你点。”   还是老许实在!   阮梨抱着他,在他脸上吧唧一口:“谢谢老许!钱还够,但是多多益善嘛……”   许烨辉放下她,脱下西装递给一旁的阮玉玲:“这样,那等你回学校,爸爸再给你打点儿。”   阮梨十分开心,俏皮地朝许烨辉比了个敬礼的姿势。   “行了你俩。”阮玉玲嗔怪地看了两人一眼,“赶快去吃饭吧。阮阮是不是饿了?”   阮梨为了赶高铁,中午就啃了块面包,此时已经饥肠辘辘。   但是许千树还没回来。   “我哥不回来吃吗?”   “你哥说晚点回来,让咱们先吃。”   “还是等等他吧。”   三人在餐桌前落座,阮玉玲给阮梨介绍着自己新学的菜式。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一阵窸窣声。   应该是许千树回来了。   阮梨抬头,便看到一个西装革履,身材颀长的男人出现在餐厅门口。   她朝门口的男人扬起盈盈笑意:“哥!”   许千树抄着兜,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噙着懒散的笑,语气吊儿郎当的:“哟,妹子回来了。”   阮梨和许千树长得一点都不像亲兄妹。   阮梨肖母,长相温顺乖巧,一双杏核眼又大又圆,清澈漂亮。   许千树则肖父,长了一双多情公子哥的桃花眼,笑中含情,魅惑众生。   也是他爸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当初把他妈妈骗回了家。   许千树换下外套,漫不经心地问:“今天怎么一个人回来的?没把你那个未婚夫带上?”   阮梨微一怔愣,笑意凝滞在唇角。   如果他不提,阮梨都快忘了自己有个准未婚夫的事。   那么俗气的名字,她不想再听到。   “他叫什么来着——”   “许千树!不许你提那三个字!”   “哪三个字?未婚夫?还是……?”   阮梨垮下脸来:“许千树!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都很明显生气了,许千树竟然还不适可而止。   许千树也愣了,不知道阮梨为什么突然变脸。   直男思维的他并不知道阮梨在气些什么。   不就是开个玩笑,怎么突然生气了?   阮玉玲见阮梨生气,朝许千树比了个眼神:“千树,别逗阮阮了。”   阮梨回家,她和许烨辉默契地没有提及联姻这件事,就是怕阮梨有抵触情绪。   但她忘了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没想到许千树回来就拿这事和阮梨开玩笑。   阮梨胃里翻滚着恶心感,眼底红了一圈:“不许提。我不想联姻,也不想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好恶心!”   许烨辉也斥了许千树一句:“不要和你妹提这事了。”   “联姻这事,有什么不可以提的?”阮梨气得没头没脑,许烨辉和阮玉玲又莫名指责,许千树只觉得好笑。   “阮梨,你也该长大面对现实了吧?老爸这两年做生意不容易,在家把你当小公主宠着。你也该为这个家承担点责任了吧?说到底,还是咱家高攀了人家呢。”   阮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哪儿管他说了些什么。   她眼底泛着猩红,吼他:“那你怎么不承担责任,不去和他结婚?”   “嗐,谁让人家只生了个男孩,轮不到我啊,”许千树最见不得阮梨哭,声音也柔和了不少,“再说了,我这不是要和挽挽结婚了么。”   看阮梨哭得撕心裂肺,许千树知道她是真生气了,蹲在她边上给她擦眼泪:“行了,哥逗你的。傻妹妹别哭了,都变丑了。”   阮梨打掉他的手:“离我远点!”   “你这人——”许千树的手被阮梨打得生疼,“嘁”了一声,“矫情包。”   阮玉玲朝许千树比了个眼神,许千树瘪瘪嘴,不情不愿地坐到她边上,乖乖闭嘴。   一场美好的家宴被许千树那颗老鼠屎祸祸掉,阮梨已然没了团聚的兴致。   阮梨的泪珠子啪塔啪塔掉到餐桌上,看着叫人心疼。   阮玉玲叹口气,把阮梨抱在怀里哄:“好了宝贝,别哭了。想吃什么,妈妈都做给你好不好?”   阮梨抹了抹眼泪,声音被抽泣声打碎,断断续续的:“我不想联姻,你们推掉好不好?”   阮玉玲动作顿住,和许烨辉互望一眼。   和陆家的婚事本就算他们家高攀。当初满心欢喜地同意,现在反悔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要是无缘无故地反悔,陆家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们。   陆家,可没那么好招惹。   见他们半天没有说话,阮梨心下了然。   她擦了把脸,语气冷漠:“我知道了。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阮梨回房间锁上门。   她那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任谁叫她都不管用。   许千树来道过一次歉,也没用。   她是讨厌许千树的嘴欠,可更让她难受的是老许老阮的态度。   他们明明知道自己抗拒联姻,但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哄她,说把这桩婚事推掉。   连骗她都不愿意骗一次,说明这个联姻,根本没法推掉。   阮梨瞥到梳妆台上一对儿亲着嘴的陶瓷娃娃。   陶瓷娃娃做工粗糙,并没有多好看,是她小时候非缠着许千树买给自己的。   大概从那个时候起,她对爱情就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如今,她的爱情只剩下一个名字和长相都很恶俗的纨绔公子哥儿。   她拿起那个男娃娃,狠狠摔到地上。   就像是把那个叫慕十亿的臭家伙砸得粉碎。   -   许烨辉和阮玉玲坐在餐桌前。   许烨辉捧着碗,看看身旁唉声叹气的阮玉玲,给她夹了筷子菜:“吃啊,怎么不吃?”   阮玉玲无语地睨他一眼:“吃吃吃,你还吃得下去。”   钢铁直男许烨辉不明所以,继续吃着饭:“饿了为什么不吃?”   阮玉玲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阮阮那么不情愿,你要不和陆家那边说算了……?”   “咳咳!”许烨辉差点被饭呛到,难以置信地看着阮玉玲,“我刚在帝都的项目投了百亿,你就让我去和陆家说算了?你还想让我有活路吗?”   阮玉玲瞪他:“闺女重要,还是钱重要?”   “你不是和陆家那位夫人关系好,你怎么不去说。”许烨辉小声抗议,“况且,当初也是你答应的,还说什么阮阮肯定喜欢。现在这烂摊子倒是让我收拾了?”   “谁知道阮阮看了照片不喜欢啊。”阮玉玲委屈巴巴,“再说了。我惹的烂摊子,不就该你收拾嘛?”   “哐啷”一声,打断两人。   许烨辉和阮玉玲不约而同地抬头,白茫茫的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   但是他们清楚,是阮梨扔的东西。   没一会儿,阮梨拎着个小行李箱下楼。   阮玉玲一愣:“阮阮,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去琬月家住一晚。”   姜琬月是阮梨的发小兼闺蜜,许烨辉和阮玉玲都认识。   但阮梨之前并没有说过要去她家住,估计是在和他们闹脾气。   “明天你哥订婚典礼——”   “不会迟到,就去住一晚。”   阮玉玲幽幽叹了口气:“好,俩人别玩太晚,明天早上9点江际酒店,千万别迟到。”   “嗯。”   “让赵叔送你去吧,一个人路上不安全。”   “嗯。”   阮梨拎着小行李箱,在门口换好鞋子。   忽地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回头:“哦对了。”   阮玉玲和许烨辉以为她改变主意了,满心欢喜地望向她。   “我定了明天下午的高铁票,明天结束了我就回学校。”   “……”   “砰”的一声,大门被阮梨毫不留情地关上。   望着阮梨离开的方向,许烨辉叹了口气:“联姻这事先别在她面前提了。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家里破产也不能让阮阮受委屈。”   阮玉玲点头赞同。 第16章 十六分甜 哥哥再不抓紧,我和别人跑了……   阮梨到姜琬月家的时候姜琬月刚化完妆,换好衣服。   露肩露背小皮裙,大波浪,烟熏妆,看得阮梨一愣一愣的。   姜琬月补着睫毛膏,斜睨了眼阮梨的小行李箱:“宝贝儿,又和你爸妈吵架啦?”   “咳,你怎么知道?”   “你每次和你爸妈吵架,都要拿你这破箱子。里面什么也不放,就是得让他们看出来你是要离家出走,是不是?”   “哪、哪有!”   阮梨脸上一红,扣开箱子的密码锁,将箱子摊到地上。   这回的行李箱满满当当,放了件小礼裙和首饰,都是明天订婚典礼需要的东西。   “你看,明明是满的。”   姜琬月连瞟都没瞟,揶揄地“嘁”了一声,将睫毛膏的盖子旋好。   “你要去哪儿?”阮梨将箱子挪到一边,问姜琬月。   “挽挽姐的单身派对,你不知道这事?”   阮梨想了想:“哦,我都忘了。”   沈挽半个月前和她说过这事,她当时想着要在家陪父母,就拒绝了。   谁能想到好好的团圆时间,被许千树那颗老鼠屎祸害,最终以吵架结束。   “那你一会儿和我去吗?”   “我不想见许千树那个狗登西。”阮梨翻了个白眼。   “你哥不去,全是妹子。”姜琬月嘻嘻一笑,从衣帽间里翻出件紧身露脐装和热裤,扔给阮梨,“喏,穿上和我走。”   听到许千树不去,阮梨不再拒绝。   时间紧迫,她换好衣服,只简单画了眼睛,涂了个烈火红唇,就跟着姜琬月出门了。   坐上车,姜琬月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着身旁的阮梨。   出来得匆忙,她只梳了个高马尾,露出白皙的天鹅颈。颈间是条黑丝绒朋克风choker,上面的银色六芒星缀在她精致的锁骨之间。下面一件黑色紧身露脐装配超短热裤,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那两条白嫩的腿在昏暗的灯光下都像在发光。   阮梨脸蛋白嫩,没有一丁点瑕疵。她一双杏核眼眼尾微挑,眸光清澈,仿若含着旖旎秋水。明明几乎素颜,却显得风情万种,明艳动人。   一家子都那么好看,真是绝了。   “你看我做什么?”   “今天给你骗个小哥哥回家。”姜琬月勾住阮梨的脖子。   阮梨怔愣:“今天不是姐妹局么?”   姜琬月眨眨眼:“到了你就知道了。”   ……   沈挽包下市中心最大的night club开单身派对。   阮梨和姜琬月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   阮梨的准嫂子沈挽在门口接待,也是一身热辣的装扮。深棕色卷发配烈火红唇,夸张的金属饰品在她身上不显廉价,反而又A又飒。   沈挽热情地抱住她:“阮阮,好久不见。”   阮梨趴在她怀里:“挽挽姐,我好想你!”   “傻丫头,怎么掉眼泪了?”沈挽松开阮梨,发现她在偷偷抹眼泪。   “我太激动了,终于可以管你叫嫂嫂了。”阮梨摇摇头,“幸好你人美心善,愿意收留我那个没人要的哥哥。”   听她这么说许千树的坏话,沈挽哭笑不得:“你哥是不是又惹你了?”   “你知道?”   “他和我说了,我已经帮你骂他了。”沈挽朝她wink一下,“那事你别往心里去,今天好好玩。”   阮梨点点头,正好后面进来其他人。沈挽朝她比了个手势,过去迎接。   进到店里,阮梨发现来参加派对的基本都是圈里玩的好的姐妹们。   除此之外的零星几个男人,她见过,还是在电视上见过……   ——都是些长得不错的小明星。   怪不得姜琬月说给她介绍小哥哥……   姜琬月见阮梨一脸惊慌,嘲笑似的拍拍她的肩:“别露出那个没见过世面的表情,行不行?喜欢哪个,我带你认识认识。”   阮梨嗔怪地瞪她一眼:“我不要。”   姜琬月哈哈笑了起来:“搞得跟你从良了似的。”   顿了顿,她问:“刚刚挽挽姐说的‘那事’是什么事啊?”   “我跟你说了,你不许笑我。”阮梨小声嗫嚅。   “多大点事,我笑你做什么。”   阮梨有些犹豫:“我……我妈给我找了个联姻对象,而且名字特难听,叫……叫什么慕十亿。”   姜琬月眨眨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阮梨被姐妹们整整嘲讽了半个小时。   “阮阮,你那未婚夫叫什么?”姜琬月再次问她。   “姜琬月,你闭嘴!”   “我笑死,他家是缺钱吗?取这么个财大气粗的名字。”   “这名字也太土了,阮阮你看过照片没?长什么样?”   “还能长什么样?估计和他名字一样土呗。”   阮梨听着姐妹们的吐槽,生气地瘪着嘴。   她抓起桌上的酒瓶,一杯一杯往嘴里灌,喝得整张脸都红扑扑的。   “你们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行行行,我们不笑了。”   姜琬月抿着嘴,和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没忍住,又大笑出来。   “你们都在这笑好久了,到底在笑什么呢?”沈挽正好路过,好笑地问几个人。   几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给她解释:“挽挽姐,你见过阮阮那个未婚夫吗?他叫慕十亿,真的假的啊?”   沈挽笑着摇摇头,疑惑道:“没见过。不过我怎么记得他姓陆?”   阮梨在气头上,又有些醉,无所谓地朝她摆摆手:“姓慕姓陆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一样难听。”   沈挽对阮梨这个未婚夫的具体情况也不太了解,都是从许千树那里听来的。   许千树也只知道个名字,和她提过一嘴。是不是她听错了,她也记不清楚。   她拍拍阮梨:“少喝点,一会儿来和我们唱歌。”   阮梨点头,乖乖把手里的酒杯扔到桌上。   朋友还在等她,沈挽没久留。   “阮阮,那你怎么办?你爸妈这么宠你,不至于难为你吧?”姜琬月问。   阮梨哭丧着脸,摇摇头:“老许根本不向着我。听说他家很厉害,这婚退不了。”   “那你就这么听天由命了?”裴熙笑到岔气,“你那天问我怎么追人,不会就是追你这个未婚夫吧哈哈哈哈哈?”   裴熙就是阮梨之前询问如何追男人的那位情场高手小姐妹。   “裴熙你给我闭嘴!”阮梨凶巴巴瞪她,“怎么可能是这个土财主儿子,是我学长!”   “你学长?”   阮梨嘻嘻笑道:“对啊,我爸妈要给我找个未婚夫,那我就找个男朋友气气他们咯。”   “男朋友?你追到人家了吗,就男朋友?”裴熙笑话她。   阮梨脸上一红:“还、还没。”   姜琬月朝她勾了勾手指:“有照片嘛?让姐们儿帮你把把关。”   她那土鳖未婚夫的照片没有,陆时屿的照片,她还真有。   阮梨翻了翻和孟小玉的聊天记录,找到一张珍藏的照片。   是当时去看机器人比赛时的照片。   照片上,男人浴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中,身材挺拔,侧颜精致,他一手抄在兜中,神色疏懒淡然。   明明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白T休闲裤,却被他穿出了矜贵雍容的味道。   “草,极品。”   “阮阮,拿下他,必须拿下他。”   “你俩现在发展怎么样了?”   一说到发展,阮梨瞬间蔫了:“我能使的招数全都使了,一点进展也没用。”   “别灰心,这种轻易拿不下的男人,说明靠谱。”姜琬月拍拍阮梨的肩,安慰。   裴熙十分鄙夷:“阮阮,要我说你就直接睡了他,早拿下了。”   “阮阮别听她的,”姜琬月打断裴熙的馊主意,“她的那些男人,都是有肾没心的玩意儿。”   裴熙“嘁”了一声。   阮梨看着两人插科打诨,幽幽叹了口气:“哎,再说吧。”   正好沈挽叫几个人去唱歌,阮梨拍拍裴熙和姜琬月:“不想他了,今天晚上是咱们所有人的单身派对,好好玩!”   说完,她便恢复了往日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跑去找沈挽了。   姜琬月正准备跟过去,见阮梨手机落在茶几上,帮她捡了起来。   她想还给阮梨,结果一低头,发现莹亮的屏幕还停留在阮梨的微信界面上。   置顶,有个默认头像,名字是“陆”的人。   她和阮梨从小一起长大,是可以互换手机随便看的交情。   可她从来没在她的微信中见过这个人。   还是个重要到被置顶的人。   姜琬月偷偷打开两人的聊天框。   最新几条,就能看到阮梨屁颠屁颠叫着“学长”卖萌。   姜琬月想了想,挽起一抹坏笑。   她心里有了主意。   她点开阮梨的相册。   里面有一张她刚刚帮阮梨在夜店里拍的照片。   角度完美,笑靥美艳,身材火辣。   她一个女人看了都把持不住,更何况男人?   她这位学长就算再闷骚,也没法抗拒吧?   姜琬月选了照片,点下发送键。   一只梨子:[图片]   一只梨子:哥哥,再不抓紧,小心我和别人跑了哦。   姜琬月笑嘻嘻地发完消息。   看到那两条消息发送成功,她将消息删除,将阮梨的手机扔回到她的包包里。   她走到阮梨身边,自然地融入她们的玩闹中:“阮阮,你手机都不收好,我帮你放包里了哦。”   阮梨玩得开心,并没注意到姜琬月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她扬起甜甜的笑:“好哦,谢谢。”   姜琬月扬唇。   傻丫头,以后有的是谢她的机会。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帝都。   灯红酒绿的酒吧街,霓虹灯影碎了一地。   「今夜」坐落在酒吧街最热闹的地段,是帝都富家子弟常去的夜店。   一层歌舞笙箫,灯光旖旎。二层灯光却很暗,不是没人,是被圈里最有名的那几位包场了。   陆时屿隐在角落的阴影里,神色淡淡地望着一层的舞池。   手中握着小半杯苏格兰威士忌,眼前的酒瓶中也下去了大半。   沙发那头的几个人在玩摇骰子。   总共有四五个人,是陆时屿从小到大玩得最好的几个发小。   也是这一圈朋友中,为数不多知道他在帝都的几个人。   六年前他和母亲闹掰,一个人身无分文跑到帝大读书。   母亲好面子,不愿承认他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硬是对外宣称他去了美国。   他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在帝都生活了六年,连家基本都没回去过。   沙发那头的江钒又输了游戏,啤酒下肚了好几瓶,再喝就要吐了。   “我不行了,我给你们说个秘密吧。”   被四个人围着劝酒,江钒朝后退了好几步,做了个呕吐的姿势。   “秘密?你能知道什么秘密。”几个人打趣。   江钒指了指另一边的陆时屿:“陆时屿的秘密,我保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听到他的声音,陆时屿只抬了抬眼睑,懒洋洋地打量他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陆哥的秘密?”   听到有陆时屿的八卦,几人来了兴致。   他这几年隐姓埋名,佛系得都快出家了。能有什么秘密?   “嘿,我能不能讲?”   江钒挤眉弄眼地问陆时屿。   陆时屿捡起江钒扔在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点上,夹在指尖。他散漫地吸了一口,吐出个烟圈:“我听听,什么秘密我不知道。”   “月姨给你订了门亲事,这事,你还不知道吧?”   陆时屿一怔,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以为月蓉作妖已经作到头了,没想到又开始了。   她多半也知道他不会答应,干脆就没告诉他这件事。   还是从哥们嘴里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妻的。   想想还挺他妈刺激。   看他目光沉沉,半天没有声响。几人清楚他是真不知道这件事。   “不是吧陆哥,自己有老婆了都不知道。”   “哪家千金啊?漂不漂亮?”   江钒好不得意。   “听说是江城许家的千金,陆爷爷战友的孙女。”   “好不好看?有照片吗?”   “我也是听月姨说了这么一嘴,哪儿有照片啊。”   江钒踱到陆时屿身边,勾住他的脖子:“马上就是有老婆的人了,爽不爽?我听说江城姑娘长得都漂亮,就是这许家千金吧,从小娇生惯养,骄纵跋扈,到时可有你受的了!”   “滚。”   漂亮,娇生惯养,江城人。   陆时屿突然想到阮梨。   小丫头好像几天没跑来烦他了,有点无聊。   陆时屿怔了怔,抿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和他有什么关系。   “叫什么?”   被他一问,江钒愣了愣:“我听月姨管她叫软软,许家千金……估计叫许软或者许软软吧?”   合着半天,江钒除了知道他妈给他找了个未婚妻以外,什么也不知道。   “……废物。”   废物本废:“你这人!我给你打探情报,你还骂我?!”   没见过打探情报打探这么失败的。   陆时屿懒懒地睨他一眼,将手中那点猩红撵在烟灰缸里。   “连人家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打探情报的?”   一旁的周昕妍说出陆时屿的心声。   她递给陆时屿一杯酒,和他碰了杯:“不过管她许软还是许软软,陆哥总能想办法把她推掉,是吧陆哥?”   周昕妍是这一圈人里唯一一个姑娘,周家千金,美艳豪爽,几个男的都挺喜欢她。   陆时屿对她也不讨厌,因为她事少,说话做事懂分寸。   陆时屿接过玻璃杯,轻抿一口,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周昕妍也不介意,一只手撑着下巴,笑着看他:“陆哥,我一直好奇,你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二十多岁的年纪,从小到大追他的女生能绕帝都三圈,也没见他交过一个女朋友,难免让人好奇。   陆时屿睨她一眼,弯了弯唇角:“你觉得呢?”   周昕妍佯装想了想,遗憾摇头:“真看不出来。”   “我要是喜欢男的,江钒现在还能出去随便找女朋友?”陆时屿懒懒地搂住江钒的肩膀,半开玩笑道。   周围传来“吁”的起哄声。   江钒面上一惊,红着脸推他:“操,你给老子滚远点!”   陆时屿倒是含情脉脉地看了他半晌,遗憾道:“就是长得差了点意思,不过我也能忍忍。”   江钒都要被他整吐了。   周昕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钒哥,说实话,是你高攀了。”   周围起哄声更大了。   陆时屿抿着笑,神色淡然地看着几人打闹。   手机震动打断他的思绪。   陆时屿拾起桌上的手机,解锁,点开微信。   是阮梨发来的两条信息。   第一条是她的照片,暧昧的光线下少女穿着热裤小吊带,笑容甜美。   第二条:【哥哥,再不抓紧,小心我和别人跑了哦。】   莫名其妙的语气,估计是喝多了。   从哪儿新学的招数,开始给他发性/感照片了是么?   陆时屿嗤笑出声,长按图片,选择,删除。   鬼使神差地,他多打量了那照片两眼。   还是那副甜美的笑,一双眸子里像是缀着星子,亮晶晶的。   黑色小吊带配上热裤,不再是平日给人那种小小的,可爱温顺的模样,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无遗。   小丫头长得乖巧,配上这身衣服,甜辣甜辣的。   陆时屿的手指悬在删除按钮上,怔愣两秒,他退出了删除页面。   真是拿她没办法。 第17章 十七分甜 没什么重要的,已经删了。   阮梨第二天醒来, 头疼得要命。   昨天的单身派对她喝了不少酒,和姜琬月她们玩得也嗨, 直到凌晨四五点才回家。   和姜琬月怎么到家的她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沈挽叫人送两人回来的。   早上七点,她又匆匆起床,去订婚典礼的现场。   之前她和沈挽约好,要早点过去帮忙做些前期的准备工作,顺便一起准备妆发。   阮梨打着哈欠, 连头发都没好好整理,就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坐上车。   姜琬月不需要和她一样早到,压根没起床,只交代了家里司机把阮梨送过去。   阮梨坐在车上又困又累, 感觉自己随时都会猝死。   早知道昨天就不跟姜琬月去派对了, 就应该早早睡觉早早起床, 保持老年人的养生作息。   距江际酒店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阮梨脑袋歪在玻璃窗上, 打了个盹儿。   到化妆间的时候沈挽已经做好了造型, 准备去试衣间换衣服。   阮梨看到她精神满满的模样, 由衷佩服。   见阮梨面容憔悴, 沈挽好笑地拍拍她的肩:“年轻人, 精神一点。”   “不了不了,我老了。”阮梨满脸赴死的表情瘫在化妆镜前, “挽挽姐,你怎么那么有活力……”   如果没记错,凌晨沈挽把她送走后又折回了club,应该是通宵了一晚上。   沈挽想了想:“可能等你订婚那天,也和我一样吧。”   阮梨想了想自己的订婚典礼……   瞬间面无表情, 毫无期待。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阮梨和沈挽转头。   许千树已经换好了衣服。   一身挺括的白西装衬得他身材挺拔,大概是因为订婚典礼的缘故,他化了淡妆,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精致,尤其那双灼灼的桃花眼,更加魅人。   阮梨看到他,嘴角耷拉得更甚。   沈挽和她反应倒是大相径庭。   见到许千树,她笑盈盈地跑过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下他的脸颊:“你都准备好了?”   小鸟依人的模样与昨晚又A又酷的沈挽大不相同。   许千树搂着她的腰,俯身吻了吻她的唇:“嗯。”   两人黏腻了会儿,沈挽放开他:“我先去换衣服,你陪阮阮坐会儿。”   许千树含着笑:“好。”   沈挽走后,许千树坐到阮梨旁边。   阮梨本来在那儿跟沈挽比“呕吐”的表情呢,看许千树过来,立马绷住脸。   “怎么,还跟哥生气呢?”   阮梨一副“不要理我”的模样,朝旁边的化妆师道:“我皮肤状态不太好,能帮我敷张面膜吗?”   化妆小哥给她拿了张急救面膜,细心地帮她贴好,还不忘絮叨两句女孩子一定要保养好自己的皮肤云云。   阮梨贴着面膜,仿佛那张面膜能将她和许千树阻挡开,就不用搭理他了。   见阮梨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许千树撇嘴:“小丫头,忘恩负义。昨天喝那么多酒,要不是我怕你被爸妈骂把你送到姜琬月那里,你今天就死定了。”   原来昨天送她和姜琬月回家的是许千树。   怎么着?还跟自己这儿邀功呢是么?   阮梨还是不理他,掏出手机刷社交媒体。   昨晚玩得太嗨,根本没看手机,攒了不少未读消息。   阮梨一眼看到置顶的某人头像上,有个标了数字“2”的小红圈。   陆时屿从没有主动找过她。   阮梨点开聊天界面,便看到里面两条消息——   陆:少喝点酒。   陆:别玩太晚,让认识的人送你回去。   阮梨愣了两秒,抬眼看了看他发送的时间。   是昨天晚上。   他怎么知道自己喝酒了?   昨天晚上……她没有给他发过消息啊,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喝酒?   阮梨再次陷入沉思。   她昨天喝得有点断片,到底发生过什么已经记不太清了。   不过印象里晚上玩得太嗨,后半场手机一直塞在包里,基本就没再动过了。   那最后一次碰手机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给姜琬月和裴熙她们翻陆时屿的照片……   然后呢?   然后她去找沈挽唱歌,姜琬月告诉她手机落在了桌子上,帮她放到了背包里……   综上所述,最后碰她手机的,是姜琬月?   阮梨怔愣数秒,几乎确定昨晚是姜琬月给陆时屿发的消息。   啊啊啊啊姜琬月到底给他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这么爱玩能喝酒,之前树立的单纯小白花人设岂不是全都坍塌了?!   正在经历大型社死现场的阮梨颤颤巍巍地戳了戳屏幕,问他——   一只梨子:我……昨天给你发什么了吗?   一只梨子:昨晚是朋友拿了我手机,真的不是我发的,千万别往心里去[尴尬]   一只梨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求求你删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实在抱歉![双手合十]   消息发出后,阮梨紧张地等着陆时屿的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地划过,阮梨觉得每一秒都像是一年似的漫长。   五分钟后,陆时屿回她了。   陆:没什么重要的,已经删了。   那就好。   阮梨舒了口气。   他也只是提醒自己少喝酒早点回家,姜琬月应该没发什么过火的内容。   等一会儿见到姜琬月,一定要找她好好算账!   又和陆时屿寒暄几句,化妆师叫阮梨:“哈尼,面膜可以摘了哦。”   阮梨应了一声,和陆时屿敲字——   一只梨子:今天我哥订婚典礼,先不聊啦。   陆:恭喜,好好玩。   一只梨子:嗯嗯[可爱][可爱][可爱]谢谢~   阮梨对陆时屿简明扼要的聊天方式并不介意,愉悦地收起手机。   余光打量到旁边的许千树,竟然还不死心,一只手撑着下巴望向自己。   如果她没记错,从她敷面膜开始,许千树就是这个姿势。   十多分钟了,一直这么看着她。   阮梨着实被他含情脉脉的模样恶心到,打了个哆嗦:“我又不是你未婚妻,别老看我。”   见阮梨终于理自己了,许千树一双灼人的桃花眼笑意更甚:“乖,别跟哥生气了。今天也不是你订婚,皱着你那张小脸做什么。”   他在兜里摸索片刻,拿出一根棒棒糖来。   “乖,吃块糖,别生气了。”   阮梨:“……”   她还以为许千树要给自己什么好东西,居然是根棒棒糖。   幼稚不幼稚。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才不吃。”阮梨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转头乖乖让化妆师上底妆。   许千树也不在意,拆开棒棒糖的包装,咬到嘴里:“哥跟你道歉,我之前不知道你那么排斥联姻的事儿嘛,以后不提了行不行?原谅我吧。”   阮梨其实早就不跟他生气了,但是绝不能轻易告诉他。   许千树那不靠谱的性格她了解,就这么饶过他,他转脸儿就能再犯同样的毛病。   阮梨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看你表现。”   许千树领会精神,把手机递给她:“说吧,看上哪个包了,哥给你买。”   “……”   知她者,许千树也。   阮梨也没和他客气,找到香家新出的两款包包,截图:“两个,都要。”   “行行行,你再帮你嫂子挑一款。”   阮梨美滋滋地选了三个包,算是和许千树和解了。   许千树收起手机。嘴里的棒棒糖被他含到剩下薄薄的一片,他干脆咬碎吞掉,只叼着根棍。   “我昨天听你嫂子说,你在学校有个喜欢的男生?”   一提到陆时屿,阮梨脸上泛起淡淡的绯红:“……嗯。”   “是什么人啊?别再被他骗了。”许千树翘起二郎腿,像个发现自家孩子谈恋爱的家长似的,开始查户口,“成绩好吗?人品呢?还有家里条件怎么样?”   一提到家庭条件,阮梨不敢吱声了。   许千树向来强调门当户对,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为了气爸妈,特意找了个家庭条件不好的,肯定骂死自己。   见阮梨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许千树猜了个大概。   他不由自主坐直身子,开始身为家长的那套说教:“阮阮,你太单纯,千万不要被人骗了。虽然咱家条件算不上最好的,但很多人也能借着你混到更上层的圈子。爸妈想让你联姻就是怕你被那种人利用,给你找个靠谱的男人。”   阮梨嗫嚅了一句:“学长他不会的。”   许千树恨铁不成钢:“我就说你单纯吧。”   “那我能怎么办,我不想和那个土财主家的儿子联姻。”   “不喜欢他就换一个,爸妈那么宠你,哪儿舍得你嫁给不喜欢的人。”许千树揉了揉阮梨的脑袋。   阮梨最讨厌他揉自己脑袋,瞪了他一眼,连着旁边的发型师也瞪了他一眼。   刚弄顺的头发全被他毁了!   “这婚根本没法退。昨晚上老许的态度你还看不出来吗?”   许千树微一思索。   他其实不太了解爸妈给阮梨订的这门亲事。   但从阮玉玲那里听说过,对方年少有为,在美国读书,家里是帝都的名门望族。   这次若不是因着爷爷战友的缘故,他家还真不一定有机会和对方联姻。   许烨辉已经将业务拓展到帝都,这次联姻的机会对于他们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如果现在退婚……估计之后再也别想在帝都发展了。   但阮梨不喜欢。   这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许千树叹了口气:“傻丫头,那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大不了哥哥帮你退了。”   “你?”阮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你有那么大能力嘛?谁听你的啊?”   “你等哥哥篡位,把老许踢下去的。”许千树故意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朝阮梨挑挑眉。   阮梨被他逗得笑得不行,旁边的化妆师无奈地按住她的脑袋,示意她不要动。   阮梨憋着笑,努力保持面部静止。   “就你?可算了吧。还篡位呢,老许打爆你的狗头。” 第18章 十八分甜 我也好想谈恋爱啊QwQ!……   虽然许千树不靠谱, 但阮梨心里还是好受了点。   起码哥哥是支持自己的。   反观老许和老阮,连一句哄骗她的话都不肯说。   哼, 在金钱面前,她这个宝贝闺女果然不值一提。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要反抗,让两人知道自己不想联姻的决心!   许千树的方法肯定是不行的,要靠,还是靠自己。   可陆时屿……   阮梨不自觉地瞟了眼手机。   太不给力了!   她费劲心思追了他那么久,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动摇,还总是那副疏离的模样。   是她不够漂亮?还是她不够温柔可爱?   阮梨一时间,也拿不准陆时屿的喜好了。   再这样下去,她可就要听裴熙的了……   ——直接给他下药办了!   阮梨叹了口气。   “哈尼, 为什么叹气呢?”   化妆师清朗还带了点娇媚的声音唤回阮梨的思绪。   阮梨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准备妆发。化妆师翘着兰花指固定住她的脑袋, 看向镜中的她:“是不喜欢今天的造型吗?”   阮梨随着化妆师的目光望向镜子——   镜中的自己早已没了方才的憔悴, 肤若凝脂,星眸绛唇, 妍姿俏丽。   她明明那么好看, 陆时屿凭什么不喜欢她!   不行, 她要赶快想个办法把他攻略了!   想到这儿, 阮梨朝化妆师嫣然一笑:“喜欢, 特别喜欢。”   化妆师十分满意,给她选了一款锦鲤色口红, 抹在她两片小巧的唇瓣上。   做好造型,沈挽那边也换好衣服回来了。   为了订婚典礼,她特地在巴黎私定了一条礼裙。   白色抹胸长裙,裙摆曳地,上面点缀手工花朵。阳光照射下, 花瓣上跳跃着点点金光,像是有粼粼波光流转。   沈挽一反往日给人的飒利感,金棕色卷发温柔地垂在腰间,美艳脱俗的脸上缀着恬然笑意,像是从仙境出逃的仙子。   阮梨看得眼睛都直了。   “挽挽姐,你好漂亮。”   许千树走过去,将准妻子搂在怀里:“我老婆。”   像是在宣誓主权。   ……又没人和他抢。   沈挽娇羞地窝在许千树怀中,笑着和阮梨道:“阮阮,等你订婚的时候,我送你一条更漂亮的。”   阮梨讪笑:“我不想结婚。”   如果要和那什么慕十亿结婚,她宁愿孤独终老。   沈挽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阮梨也没太在意,将注意力放在沈挽颈间那条项链上:“你戴我送你的项链啦?”   梵克雅宝的限量新款,和沈挽这身仙气满满的裙子刚好搭配,犹如锦上添花。   沈挽摸了下颈间的项链,浅浅笑道:“对呀,阮阮眼光真好,比我选的那条项链还要搭。”   阮梨嘻嘻一笑,朝沈挽扬了扬手上的手链:“我买了同款,今天咱俩才是官方CP。”   说罢,还不忘朝许千树洋洋得意地挑挑眉。   沈挽吃吃笑出声。   她最喜欢看兄妹俩斗嘴。   许千树不屑地“嘁”了一声,幸好阮梨是他妹妹,这要是他弟弟,还不得跟他抢老婆?   沈挽抬眼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阮阮,你先换衣服,我和你哥去看看外面准备得怎么样了,等你换好来找我们。”   阮梨点头,和沈挽带来的助理去换礼裙。   -   订婚典礼现场完全按照沈挽的喜好布置。   偌大的宴会厅以白色作为基调,用香槟玫瑰作为装饰。装点了整个宴会厅的玫瑰花全是今早空运过来的,新鲜饱满的花瓣上还沾着水露。熹微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透过薄薄一层白纱,在地板上洒下几束透明的光影,尘埃都变得清晰可见,在这般美好的场景中缓缓流转。   整个会场就像仙境一般,如梦如幻,与沈挽那身长裙相得益彰。   阮梨说是来提前帮忙的,其实也只需陪着沈挽一起迎宾。   陆陆续续有客人到场,阮梨也渐渐忙了起来。   都是许沈两家是世交熟人和两人的朋友,阮梨基本都认识,说说笑笑地把人迎进去,也不无聊。   一直忙到典礼结束,阮梨还要回学校,就没在会场久留,匆匆赶去高铁站。   刚上高铁,阮梨就收到老许和许千树的微信。   两人都很实在,第一条就是转账。   一个一万,一个五千。   阮梨美滋滋地收了许千树的钱,没搭理老许。   那意思是她还生着气呢。   阮梨和许千树道了谢。   许千树:回学校老实点,钱不够跟我说。   一只梨子:嗯嗯~   许千树:别被臭小子骗了!!!不许谈恋爱!!!   一只梨子:……   阮梨看着那几个感叹号十分无语,假装无视。   不过说到谈恋爱,她突然想到手机里还存了几张在典礼现场拍的照片。   本来就打算发个朋友圈,给某人看看今天美丽的自己,差点忘了。   她点开朋友圈右上角的相机图标,选好几张精修过的照片,再三确定自己的脸完美无瑕后,选中图片。   看着文案输入框怔愣半晌,阮梨又删了两张和朋友的合照,只留了自己的照片、典礼现场照片以及和沈挽的合照。   她的小姐妹们都太漂亮了,要万一陆时屿看上别人了怎么办!   幸好她脑子快,及时删掉了。   文案她也早就想好了——   【老哥和挽挽姐订婚快乐!今天真的太感动啦,我也好想谈恋爱啊QwQ!】   配好可可爱爱的表情,屏蔽爸妈,发送。   前面那些话都不重要,后面那句才是最重要的!   朋友圈发了没多久,阮梨就收获了一堆赞和评论。   孟小玉:啊啊啊仙女梨梨和仙女姐姐![色]   朱浩楠:阮妹子仙女下凡!   陈晟:好看[强]   姜琬月:你直接设置仅某人可见不就完了[旺柴][旺柴]   裴熙:虽然你很美但是合照呢???我p了好久?!   许千树:不许谈恋爱!!!!!!!   ……   阮梨愉快地回复了每条评论,又仔细看了遍赞。   没有陆时屿。   阮梨心里有点失落,回到聊天界面,看到老许又发来几条微信。   金主爸爸:[可怜巴巴.jpg]   金主爸爸:[转账:20000元]   金主爸爸:[转账:30000元]   也不知道老许从哪儿偷来的猫猫委屈,还挺可爱。   阮梨被他气笑了,把钱全部收下。   一只梨子:[那个发红包的人好帅.jpg]   她才不会承认,她是看在钱的份上才和老许和解的。   金主爸爸:[可爱.jpg]   金主爸爸:阮阮好好学习,争取读个研究生,钱不够了和爸爸说。   金主爸爸:其他事情等你毕业了再说。   阮梨知道老许指的是哪件事,她心里虽然反感,但拿钱手短,这会儿也不好再和他发脾气,只能回个“嗯嗯”的表情包。   跟老许又聊了几句,阮梨退出聊天界面。   右下角的小红圈上数字还在跳,又有20多个赞了。   阮梨叹口气,没了刚刚紧张等回复的心情。   估计陆时屿不看朋友圈吧。   阮梨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点掉那些新消息。   忽地,一个默认头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阮梨看了足足有十秒——   真!的!是!陆!时!屿!   他!给!自!己!点!赞!了!   阮梨双手发抖点进两人聊天界面。   完了。   光想着给他看自己的美照了,完全没想过后续怎么发展。   阮梨捧着手机删删减减好几次,最后终于发了条消息给他。   一只梨子:最近胖了好多,穿裙子都不好看了[叹气]   先玩他一手欲扬先抑,凡尔赛文学。   陆时屿回得也很快。   陆:比昨天那身好看。   阮梨握着手机怔愣两秒。   what?????!!!!!   所以昨天姜琬月给他发了自己穿露脐装和热裤的照片????   刚刚订婚典礼太忙,她忘了找姜琬月算账,结果陆时屿这么一提醒,阮梨又想起早上经历的社死现场。   她还以为姜琬月只是发了些乱七八糟的话过去。   没想到竟然是发了她的照片!   虽然她那张照片私认为无敌美艳,可是她连朋友圈都不敢发,就是怕在认识的人面前崩乖乖女的人设。   结果姜琬月那丫头竟然发给了她最最最怕在他面前崩人设的人?   阮梨想直接跳车,和世界say goodbye。   她在风中凌乱了好几秒,僵硬的大脑中艰难地思考着如何挽尊。   突然,手机铃响了。   阮梨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堪堪握住手机,阮梨接起电话。   “喂?是阮梨同学吗?”   阮梨愣了愣,是教她们二外的赵老师。   阮梨平复了下心情,恢复往日甜甜的嗓音:“赵老师,什么事呀?”   赵瑾听到阮梨的回复,声音温柔:“是这样,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   “嗯,您说。”   “下个月有个学校社团要去意大利参加比赛,需要一个随队翻译。本来说好是我去的,但学校这边突然通知要接待博洛尼亚大学来的外宾,时间正好撞了。所以想问下你能不能代替我去做随队翻译。”   “我?不合适吧……”   “怎么会不合适?之前你做志愿者的时候我观察过,你的意大利语说得很流利。你也知道咱们学校意大利语只是二外,像你一样水平的人几乎没有。   “而且我记得你有申根签?现在再找没签证的人来负责的话就怕签证下不来,更耽误事情。”   “你放心,这回随队是包吃住的,而且我问过学校了,只要是随队去的学生都会给综测加分,还有奖金。如果拿了名次的话加的分更多,对你未来保研有很大帮助。”   “可是……”阮梨还有些犹豫,“是什么比赛啊?对方需要专业知识吗?我平时交流还行,但是专业向的内容可能完全不懂。”   “是软工那边的。他们要去参加个什么机器人大赛。”赵瑾顿了顿,“应该只是一些日常翻译,大赛那边还配备了专业的翻译,你主要负责队员的日常沟通交流就行。”   阮梨一愣。   机器人比赛?   那不就是陆时屿他们?   想到陆时屿,阮梨又想到了刚刚的社死现场。   啊……又想去,又不敢面对他。   阮梨那边没动静,赵瑾也拿不准阮梨的想法,试探道:“确实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不过你实在不想去的话,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阮梨顿了顿,用力点点头,仿佛对面的赵瑾能看到她的决心似的:“去,我想去的。”   见她同意了,赵瑾舒了口气:“不过还有件事。对方听到要换翻译,说要面试一下。不过你放心,我和他们说了你的专业水平非常高,你只要过去聊聊天互相认识下就可以了。你一会儿有时间吗?”   “呃,我在高铁上,大概还有三个小时才能到市中心,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这样啊,那我和对方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改时间。”   “嗯嗯,麻烦老师了。”   “没事,你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我先挂了。”   “好的。老师再见。”   挂掉电话,阮梨叹了口气。   让她晚点面对陆时屿吧…… 第19章 十九分甜 可可爱爱的小老虎。   朱浩楠和陆时屿坐了两站地铁, 到市中心客运站旁边的星巴克。   他点了一杯冰美式和两杯焦糖星冰乐,将那杯美式递给陆时屿, 自己拿起一杯星冰乐,插上吸管嘬了起来。   见陆时屿一直盯着自己,朱浩楠咽下那口奶油:“怎么?没见过猛男喝星冰乐?”   陆时屿:“……”   朱浩楠下午接到赵瑾打来的电话,说找到了自己学生做比赛的随队翻译,只不过学生现在在高铁上,没法去面试。   他合计了下时间, 发现那会儿他正好要去市中心定制赛用机器人的配件,就和赵瑾说可以在高铁旁那家星巴克见一面,顺便一起回去。   赵瑾把话带到,和朱浩楠确认没问题。   “啊, 外院的妹子啊!哥哥等着你!”朱浩楠看了看表, 距离对方到站大概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事发突然, 他们没有对方的资料,只知道是赵瑾的学生。   朱浩楠觉得反正都要面试, 再管赵瑾要履历没有太大必要。   结果导致他们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对方是个外院妹子, 马上到市中心, 知道他的穿着打扮和所在位置, 以及他的手机号。   “……马上秋天了, 别发春了。”   朱浩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都有阮妹子了,今天不许跟哥哥抢!”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陆时屿懒得理他。   “哎, 你看人家阮妹子那么想谈恋爱,你要不然就满足下人家?”   对方还没找来,朱浩楠无所事事,和陆时屿扯皮。   他知道阮梨在追陆时屿,也能看出来陆时屿对阮梨其实是有些不同的。   他和陆时屿大二认识的, 他从未见过陆时屿忍耐过哪个妹子天天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没有露出半分厌恶的神情。   但是……估计陆时屿自己都没发现。   刚刚给阮梨的那条赞也是朱浩楠看到以后,硬抢了陆时屿的手机点的。   陆时屿平时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阮梨这条朋友圈发得着实有点欠考虑。   要不是有他在……哎。   朱浩楠叹了口气,等俩人在一起了,一定要给自己包个大红包!   他这个月老当得太艰难了!   陆时屿懒洋洋地睨他一眼,转移话题:“一会儿对方来了,想好问什么问题了么?”   一说到正事,朱浩楠也没了方才的不靠谱:“想好了想好了,先做下自我介绍,再问下专业能力,最后随便聊聊,看看人怎么样。”   “嗯,记得和对方说下我们的情况。”   “没问题,我记得了。不过我也听不懂意大利语啊,专业能力怎么测?她唬我们怎么办?”   “赵老师说过对方口语流利,应该没什么问题。主要看下人。”   “好的。”   朱浩楠一一记下。   这个时间,对方应该已经到站了。   “啊啊啊,我希望今天的妹子和阮妹子一样可爱乖巧,让我今年脱个单吧!”   朱浩楠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   可爱?乖巧?阮梨?   陆时屿笑了笑。   那是没见到她野的时候。   -   阮梨拖着行李箱,找到客运站旁边那家星巴克。   听赵瑾说对方正好也在市中心,要直接在这边见面。   阮梨不想那么快见到陆时屿,本来想拒绝的。   可听说来的是对方的队长,也就是朱浩楠。阮梨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她对朱浩楠的印象挺好的,为人开朗热情,帮她解过围,当时下雨天还好心载过她和孟小玉一程。   推门而入,她便看到坐在不远处的朱浩楠正在和旁边的人侃侃而谈。   而旁边那人……   阮梨一瞬间有转身夺门而出的冲动。   不是说就朱浩楠吗?怎么陆时屿也在?   她现在还不太想面对陆时屿……   没想到朱浩楠眼尖,一眼看到她:“哎?阮妹子?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他朝阮梨大剌剌地挥挥手,阻断了阮梨想离开的念头。   阮梨低着头,快速确认了下自己脸上刚刚因为睡觉压出的印子已经消失,眼妆没花,刚补的口红也健在,而后扬起笑,硬着头皮朝两人走过去:“学长,我是来面试的。”   朱浩楠怔愣数秒:“原来是你。”   看来他刚刚的祈祷成真了!真的和阮妹子一样可爱乖巧,只不过是阮妹子本人……   阮梨娇羞地笑了一下,有些紧张地坐到两人对面。   她不敢看朱浩楠旁边的陆时屿,但余光能瞟到他在看自己,唇边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要怎么解释那张照片真不是她发的呜呜。   朱浩楠把另一杯星冰乐推给阮梨,笑嘻嘻朝两人道:“既然大家都认识,就不用做自我介绍了吧?我就简单说下队里的情况,还有目前的一些进度。”   阮梨正准备舒口气,便听到陆时屿打断朱浩楠,问阮梨:“我们这回是去参加比赛的,随队翻译不仅要负责日常翻译,还要精通专业领域知识,你能胜任么?”   他问完,阮梨和朱浩楠皆是一愣。   按理说随队翻译只要负责队员日常饮食起居的一些翻译工作即可,专业相关的沟通大会那边有专业翻译负责,阮梨无需考虑这些。   这是明显不想让阮梨跟在一起去?   “老陆,不用那么严格吧……”   朱浩楠拿不准陆时屿的意思。他瞟了眼对面阮梨怔愣的神色,朝陆时屿眼神示意。   没必要把人家小妹妹吓成这样嘛。   陆时屿不甚在意,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万一发生突发情况,因为你的不专业导致团队承受巨大损失,怎么办?”   “比赛机器人常用麦克纳姆轮是因为辊子转轴与轮毂轴呈45度可以实现全向移动。会用麦轮而不是全向轮,是因为麦轮可以安装在互相平行的轴上,制造上相对简单。”   阮梨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上次你问我的问题。”   虽然和朱浩楠认识,但阮梨还是提前做了些相关的功课,把这回当做正正经经的面试准备了。   陆时屿微一怔愣,扬唇笑道:“意大利语怎么翻译,会么?”   阮梨被他噎住,顿了半晌:“我会在去之前全部搞明白的。”   她挺直腰板,认真地看向陆时屿:“我不是来玩的,是来给你们做翻译的。我意大利语C1水平,口语交流流利,科技领域之前确实没有接触过,但是我会在去之前全部搞定,不会因为我个人的不专业导致团队损失。况且说实话,现在是你们在求我,不是我在求你们。我有能力有签证,我相信学校里目前找不到比我更适合的人。”   原本还怕阮梨被陆时屿吓哭的朱浩楠此时揶揄地瞟了眼身旁的陆时屿。   哦豁,以为阮梨只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学妹,没想到是只可可爱爱的小老虎。   有趣,着实有趣。   陆时屿敛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神色,目光灼灼地看着阮梨。   良久,他道:“琐碎的工作也能负责?现在全队的签证和住宿问题都是梁佳佳在对接,但是她需要专心准备比赛,全部转交给你,做得了么?”   阮梨点头:“可以。”   陆时屿没再多说什么。   见陆时屿没再刁难阮梨,朱浩楠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挽救两人间诡异的尴尬氛围:“既然这样,我们就订好了!阮妹子,以后你就是我们战队的一员啦,欢迎欢迎!”   阮梨腼腆地笑了笑:“谢谢学长。”   “明天约个时间,我带你去实验室参观,顺便给你介绍下队员。”   “好。”   阮梨舒了口气,面试这算通过了。   朱浩楠:“天不早了,咱们顺便吃个晚饭再回去吧。今儿高兴,我请你们吃火锅!”   朱浩楠示意陆时屿和阮梨一起离开。起身正好看到阮梨手里拎了个小行李箱,拍拍旁边的陆时屿:“老陆,帮阮妹子拿下行李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朱浩楠自顾自地将阮梨的小行李箱拎到面前,递给旁边的陆时屿:   “那怎么行。你舟车劳顿,这种体力活让我们男生来做就行了。”   阮梨没再拒绝,瞟了眼旁边的陆时屿。   陆时屿斜睨朱浩楠递过来的行李箱把手,皱眉:“为什么我拿?”   朱浩楠振振有词:“当然你拿了,你刚刚那么凶,都吓到人家了。”   陆时屿:“……”   陆时屿不情不愿地接过行李箱。   行李箱里没什么东西,很轻,拎在陆时屿的手里,很小一只。   陆时屿一手抄兜,另一只手握着行李箱的把手。看到阮梨站在原地,低头压抑着嘴角的笑意,他抿了抿唇:“还不走?”   “走。”   阮梨跟在他身后,不敢抬头看他。   粉嫩嫩的小行李箱上还贴着Hello Kitty的贴纸。   和陆时屿高大的身材配在一起……有点滑稽。   -   三人去了附近一家重庆火锅店。   有朱浩楠在,一顿饭吃得并不尴尬。他给阮梨介绍了下队里情况,还讲了不少队里发生过的趣事。   酒足饭饱后,三人一起去地铁站,准备回学校。   阮梨本来是想打车的。   她不喜欢坐地铁,尤其是人挤的时候,所以每次来市中心都是打车。   但是和两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地铁站,她也不好意思再说打车走。   过了安检,两人刷码进去。   阮梨握着手机,不知所措。   “阮妹子,你没软件啊?”   阮梨点点头。   “那你平时坐地铁怎么进啊?”   “我……我没坐过地铁。”   这回搞得朱浩楠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想了会儿,想起兜里还揣了张备用的公交卡,连忙翻出来递给阮梨:“那你刷我卡吧。里面钱应该够。”   阮梨道谢,接过他的卡刷了一下。   闸机口打开。   “你平时不坐地铁,怎么来市中心啊?”   朱浩楠收起阮梨还回来的公交卡,随意地问道。   “我……”   “打车”二字在阮梨嘴边转了一圈,硬生生被她吞了回去。打车听起来着实有些奢侈,她不想让陆时屿觉得自己不够勤俭。   “坐公交。学校那边的21路,正好过来。”阮梨之前和孟小玉坐过一次公交车,后来嫌公交车站站停太慢了,就没再坐过,“我不是本地的,也不常出门,就没办公交卡。”   朱浩楠摸了摸鼻子:“哦,这样啊。21路走太远了,还是地铁方便。你可以回学校以后问问,办张学生公交卡,很划算的。”   “嗯嗯。”阮梨应下。   三人回学校的方向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期。   等了两趟地铁,三人才堪堪挤进一节车厢。   陆时屿拿着行李箱不方便,找了个离下车位置稍远的地方站着。   阮梨想也没想,就跟着自己的行李箱过去了。   人太多,朱浩楠被挤到了另一边。他朝两人比划了下换乘站,示意两人千万不要坐过站了。   车门即将关闭,门口的人见马上就上不去了,拼命地往里推搡。   像扩散效应似的,人潮涌动,阮梨被身后的人撞了下。   本来就还没站稳,这一撞,阮梨一个踉跄,往前摔了过去。   好在她眼疾手快,下意识抓住了什么,才堪堪站稳。   地铁启动,人群终于稳稳地挤成了一动不动的沙丁鱼罐头。   阮梨抬头,想看清自己的方位,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刚刚拽住的,是陆时屿的衬衫。   隔着薄薄的面料,她能摸到男人腹肌的轮廓。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实地触碰男人的身体。   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肌理分明,坚实有力。   因为离他太近,鼻尖没有了刚挤进来时车厢里那股闷热的臭汗味,而是他身上淡淡的冷香。   很好闻。   阮梨不由自主地往前靠了靠,手里舍不得松开他的衬衫衣摆。   良久,阮梨听到一声熟稔的低笑附在她的耳边:   “摸够了么?” 第20章 二十分甜 怎么这么不禁逗。   阮梨慌张地松开手, 脸上火辣辣地烫。   她弱弱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陆时屿轻笑一声。   快速移动的列车变轨,车身突然有些摇晃。阮梨脚下踩不稳平衡, 又不敢去碰陆时屿,整个人摇摇欲坠。   陆时屿板着脸提醒她:“扶好了。”   阮梨四周看看,周围没有可以扶着的栏杆,唯一能扶着的地方是头上的扶手。可是陆时屿轻易能够到的地方对于她来说需要踮起脚尖,才堪堪够到。   本来就站不稳,拽着扶手反倒更容易摔。   阮梨纠结了片刻, 伸手扶住自己的行李箱。   总算是有个能扶着的地方了。   陆时屿垂眸,细细的行李杆压着她的重量,仿佛下一秒就能折断。   明明握着那里根本没法站稳,可阮梨却死死地拽着, 不肯换其他地方。   “胳膊。”   阮梨愣了一下, 反应好半晌, 才意识到陆时屿的意思是让她扶着自己的胳膊。   她脸上烧得更烫了,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拽住他的袖子。   怎么这么不禁逗。   这么拽着, 还不如刚刚扶着行李杆。   “摔了不管。”   “……”   阮梨脸上烧得更烫, 犹豫片刻, 她伸手扶上陆时屿的胳膊。   -   第二天下午, 阮梨去了实验室。   实验室在工科逸夫楼5层, 是个不大的教室,教室装修有些老旧, 夕阳照下来,屋里的摆设釉上一层带有质感的暖色,虽显陈旧,却带着一股温暖的味道。   教室前面有两排电脑,教室后面更大的空间被他们搭建成赛道, 用来进行测试。   后面那片区域虽然有些混乱,但明显有收拾过的痕迹,估计是因为阮梨来参观,特意收拾过的。   屋里有十多个人,都在各自忙碌,十分安静。   见到阮梨,朱浩楠停下手里的工作,朝阮梨招招手:“阮妹子,你来啦!”   他站起身,手上还蹭着机油,满不在乎地在工装裤上抹了一把。   他这一嗓子,搞得实验室里的其他人纷纷转头,打量门口的阮梨。   阮梨被十多双眼睛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将手里拎着的奶茶放到地上。   实验室里女生少之又少,像阮梨这种长相甜美漂亮,精心打扮过的女生根本没有。   一圈男生看了她半天,都不舍得挪开目光。   朱浩楠过来,见她拎着一堆奶茶:“你这也太客气了吧?”   “我以为今天就是见见参赛的人,就买了8杯,没想到这么多人……”   “没事没事,已经很感谢了!”   朱浩楠叫来了个平头戴眼镜,长相很可爱的男生:“郑嘉奕,给你陆哥拿一杯,剩下的你们大一大二的几个人分了吧。”   郑嘉奕回头,愣头愣脑地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陆时屿:“啊?为什么只给师兄?你不要吗?”   朱浩楠“嘶”了一声,照着他脑袋削了下去,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让你给你就给,哪儿那么多话。”   “哦哦。”郑嘉奕蹲身,翻了翻奶茶的袋子,“哎呀,师兄喜欢喝柠檬茶,好像就一杯,我拿给他了哦。”   “给给给,赶快的。”   朱浩楠无奈摇头,等郑嘉奕走了,朱浩楠给阮梨介绍:“这小子叫郑嘉奕,和老陆一起负责算法,这回比赛也一起去。你别看他废话多,编程很厉害的,少年班保送进来的,刚16岁。”   “我带你认识下队员。”朱浩楠示意阮梨往里走,忽然想到什么,问她“你要去和老陆打个招呼吗?”   阮梨看了看教室那头专心致志的某人,讪笑:“还是先别打扰他了吧。”   朱浩楠点点头:“他最近在优化机械臂控制算法,有点忙。”   除了随队老师以外,还有八名战队成员会一起去参加比赛,其中七人是正式队员,一名替补。   除了朱浩楠、陆时屿和郑嘉奕以外,还有五名工程师,也是机甲操控手,分别是梁佳佳、程玮、吴俊志、丁立和欧煌,其中只有梁佳佳一个女生。   两人走到模拟赛道边,梁佳佳正和一个男生因为机甲设计的问题争执,看到朱浩楠带着阮梨过来,梁佳佳眼睛亮了亮,抛下手里的机甲:“你就是阮梨吧?你好你好,我是梁佳佳,研一,机械学院的。”   两人抱了下,阮梨仔细打量眼前的女生。   梁佳佳留着一头爽利的短发,浓眉大眼,笑起来嘴边有两朵小酒窝。她的长相属于很可爱的类型,但是因为性格和打扮像个假小子,看起来酷酷的。   “太好了,终于有女生和我住一个房间了。”梁佳佳拉着阮梨爱不释手,“还是个漂亮妹子,我可太幸福了!”   刚刚和梁佳佳起争执的男生也走了过来,向阮梨伸出手:“你是那个翻译妹子?你好,我是程玮,和梁佳佳一个班的。”   阮梨点头,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   朱浩楠把吴俊志、丁立和欧煌也叫了过来,把他们介绍给阮梨。   欧煌看到阮梨,眼睛都亮了:“妹子,有男朋友了吗?”   朱浩楠无语:“人家早就心有所属了,你起边儿去。”   欧煌:“那就是没男朋友?你考虑考虑我?”   朱浩楠:“……”   就从来没把他这个队长的话听进去过。   阮梨吃吃笑道:“你是欧煌学长吗?我知道你。”   欧煌更兴奋了,自恋地撩撩刘海:“我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听说你虽然叫‘欧皇’,但是每次玩游戏抽卡都是非酋。”   欧煌:“……”   其他人笑出声。   几人互相认识了下,阮梨将自己这边的进度报告给大家:“我今天和赵老师对接了下,大家的签证过几天就下来了,最近比较重要的事情是住宿还有比赛之后的ICRA会议报名,住宿的事情需要佳佳姐一会儿和我对接下,会议报名的话,我会把议程发给大家,如果有想去的可以和我说下,我帮大家报名。”   朱浩楠拉了个微信群:“阮妹子有什么消息都在群里通知吧。”   阮梨随手将赵瑾发给自己的议程发到群里:“ok,以后麻烦大家多多看群里的通知啦。”   “所以以后这些事都不用我管了?”梁佳佳眨眨眼。   “嗯嗯,以后都由我来负责就好啦。”阮梨朝梁佳佳笑道,“佳佳姐专心准备比赛。”   “哇!爱死你了!”梁佳佳又跑去抱住阮梨,“我都要被这些东西弄疯了,比焊电板还可怕。宝贝你是我的救世主!”   阮梨没想到梁佳佳会这么热情,羞涩地笑了起来。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大家。”   “宝贝你说,什么事我都答应你!”梁佳佳搂住阮梨的肩膀,俨然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我的专业知识非常薄弱,最近正在恶补,有很多基础知识现在都没搞明白。这段时间可能还要会给大家添麻烦,问很多问题。”阮梨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妹子,有什么问题问我就行。”   欧煌撩了撩刘海,最先答应。   “滚滚滚,”梁佳佳瞪他一眼,“宝贝,有问题就来问我,别搭理这些恶心的男人。来,咱俩加个微信好友,随时来找我。”   梁佳佳摸出手机,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给阮梨。   阮梨加了梁佳佳的好友,以防万一又将群里其他人加了一遍:“ok,那我没有其他问题啦。等到了意大利,大家有任何需要沟通的问题都可以找我。”   “宝贝,你可太棒了。”   要不是第一天见面,梁佳佳恨不得吧唧阮梨一口。   “行了,来日方长。大家先去忙手头上的事吧。”   朱浩楠伸手,拎住梁佳佳的后衣领,把她从阮梨身上扒拉开:“阮妹子,以后没事的话就多往实验室跑跑,和大家增进增进感情。”   他故意加重最后几个字,还不忘朝阮梨挤挤眼。   阮梨get了他话中意味,耳尖不由得泛上一层薄薄的桃红色。   “队长,你那假眼珠子都快挤出来了,在那儿挤眉弄眼什么呢。”欧煌勾着旁边吴俊志的脖子,吐槽。   “滚。”朱浩楠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吴俊志问:“陆哥怎么没过来?不需要认识下吗?”   “咳咳。”   朱浩楠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就听郑嘉奕喊了一句:“师兄,过来休息休息吧。翻译姐姐来了。”   朱浩楠:“……”   这小子迟早死于话多。   阮梨本以为陆时屿不会过来,没想到他真的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慢悠悠地朝他们的方向踱了过来。   郑嘉奕笑眯眯地给他介绍:“师兄,这位是我们的翻译姐姐阮梨。刚刚那杯水就是姐姐给你的。”   陆时屿微微含颌,看了看阮梨:“都认识了?”   阮梨耳尖那抹桃红色更加浓艳:“嗯。”   “你们认识啊?”郑嘉奕后知后觉。   “昨天一起面试的。”陆时屿解释。想了想,他看着阮梨补充,“那段自我介绍做得不错。”   朱浩楠:“……?”   什么时候做自我介绍了?   阮梨:“……”   想死的心都有了。   郑嘉奕眨眨眼,丝毫没注意到空气中诡异的氛围。   陆时屿敛眸,阮梨涨红了一张小脸,凶巴巴地瞪着他。他不由地弯了弯唇角:“不早了,请你们吃饭。算是迎新。”   “陆哥请客?必须去必须去!”   “翻译妹子一起去吧?”   “这回一定要宰顿大的!”   陆时屿跟在一群人身后,着实无语。   每次有新人来,不都是他请的?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太阳最后一抹红光染在地平线上高低起伏的建筑物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工科楼走了出来,融入下课的人群。   从楼上到教学楼外,几人一直在讨论到底吃什么。   有想吃烧烤的,有想吃火锅的,有想吃炒菜的……几个人吵来吵去,拿不住主意,最后才想到问请客的人:“陆哥,咱们去吃什么啊?”   陆时屿双手抄兜,跟在他们身后,懒洋洋地答道:“食堂。”   “…………”   -   虽说吃食堂,但帝大的食堂却不是想象中那么差。   帝大总共有八大食堂,从便宜到昂贵,从南到北各大菜系,全部涵盖。   他们一行人要去的这家,有独立的包间,和外面的餐馆相差无几,价格还有更实惠些。   因着阮梨不是本地人的缘故,几个人选了一家做帝都特色菜的。   落座时,阮梨故意挑了个离陆时屿最远的地方。   这是她正儿八经第一次和陆时屿吃饭,还是和一群人一起,莫名有些紧张。   朱浩楠见她离着贼老远,招呼她过去:“阮妹子别坐那边啊!今天是为了迎你老陆特地请客,你得来坐主座。”   他说得极隐晦,其实就是陆时屿旁边的位置。   阮梨握着手里的椅子角,讪笑:“不了吧,学长请客,让学长坐就好。”   陆时屿抬眼打量她一下,翘了翘唇角:“怎么,怕我?”   他帮阮梨拉开主座上的椅子,轻轻拍了拍椅背,示意她过去。   一群人看着她,阮梨不好拒绝,磨蹭地走了过去。   这一路上,阮梨和陆时屿之间的那点关系,几个人也看出个大概来了。   朱浩楠将菜单递给阮梨:“阮妹子,你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朱浩楠眨眨眼,那意思是今天陆时屿请客,一定要狠狠宰他一顿。   阮梨捏着菜单看了半晌。   为了保持身材,其实她晚上很少吃饭。但她又不想错过这次和陆时屿一起吃饭的机会,就没说。   她翻了翻菜单,随口报了几个菜。   都是之前查探情报时得知的陆时屿的口味。   “妹子,太巧了,你和陆哥喜欢吃的一样啊。”   阮梨点完,欧煌调侃道。   阮梨没想到会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吗?好巧哈哈……”   她又翻了翻,乖巧地问旁边的陆时屿:“我可以再点碗粥吗?他家的滑蛋瘦肉粥特别好喝。”   陆时屿语调懒洋洋的:“随你。”   “你要尝尝吗?”   “不用。”   阮梨又问了下其他人,都没人要,就给自己点了一碗,还特意嘱咐服务员:“不要葱姜还有木耳。”   说完,她把菜单传给其他人:“大家看看还有什么其他要点的吗?”   “宝贝,你这也太挑食了。”梁佳佳坐在阮梨旁边,接过菜单。   “从小就不喜欢,没办法。”阮梨讪笑。   梁佳佳抿着笑,没再说她,补了几个他们常点的菜。   翻到最后,梁佳佳随口问阮梨:“宝贝,这家的芒果糍特别好吃,你不点一个尝尝?”   阮梨其实对芒果口味的食物饮品都有好感,但因为上次陆时屿说他对芒果过敏的缘故,就没有点。   她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陆时屿,陆时屿挑眉:“看我做什么?想吃就点。”   “可是你……”   “没事,点吧。”   梁佳佳凑过来:“没事的宝贝,陆哥就是吃不了而已,我们随便吃。”   听她这么说,阮梨点点头。   她平时都有意回避给他带芒果口味的零食,但实际上她并不确定陆时屿那天是诓自己的,还是真的过敏。   不过听梁佳佳的意思,应该是没骗自己。   等上菜的功夫,阮梨收到赵瑾的微信,说是几个人的签证已经下来了。   她把消息通知给其他人,还嘱咐了下会议报名的事。   “我觉得以后管学妹叫领队得了。”坐在对面的欧煌调侃。   阮梨眨眨眼:“领队?”   “对啊,电竞比赛每个战队都有领队的,和你负责的事情很像,而且一样有责任心。”   阮梨半懂未懂地点点头。   说白了,不就是个啥都能干的打杂小跟班嘛?要不是想和陆时屿一起去意大利,她才懒得管这些零七八碎的事情。   几人一合计,都开始管阮梨叫领队,阮梨也不介意,笑着应了。   “叫什么领队。”朱浩楠笑着打断他们,“以后没准得叫……”   朱浩楠一顿,揶揄地望了眼身旁的陆时屿。   陆时屿没有理他,反倒是其他人心照不宣地笑了出来。   旁边专心拆着覆在碗筷上的塑料薄膜的郑嘉奕突然抬起头,有些疑惑:“那叫什么呀?”   队长怎么话只说一半?   朱浩楠要被陆时屿的呆瓜师弟气死了,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朝他比了个口型。   郑嘉奕歪头看了半天,没想明白朱浩楠在说什么。摇摇头,放弃了。   那个口型阮梨也看到了,分明是“嫂子”。   阮梨脸上烧起温度。好在服务员推门上菜,把这事盖了过去。   ……   一顿饭吃得十分开心,几个男生还要了两箱啤酒。   酒足饭饱,几人一起出了食堂。   夜色已深,浓稠的墨色压了下来,只有一弯月牙似的月亮在天空中洒下幽光。   朱浩楠勾着欧煌和程玮的肩膀,喝得有些微醉,朝陆时屿道:“老陆,晚上不安全,你送阮妹子回宿舍吧。”   陆时屿:“……”   学校里有什么不安全的?   “不用学长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不行,你看这大晚上没一个人,多不安全。”朱浩楠摆出一副说理的态度,“其实我们几个都想送你回去,但是就他一个男的没喝酒,他送你比我们安全。”   也不知道朱浩楠哪儿来的那么多歪理。   阮梨瞟了眼旁边的陆时屿,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也差不多摸索到了和陆时屿的相处模式。   他平时看上去对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的,但是有条线。如果超出这条线,他觉得不耐烦了,那嘴上是绝对不会饶过那人的。   所以阮梨学会了什么叫适可而止。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陆时屿没有像烦其他女生那样烦她的原因。   她还是拒绝:“那我和佳佳姐一起走就行了。”   梁佳佳立马站到朱浩楠他们那一队,讪笑:“宝贝……其实咱俩宿舍不太顺路,我也不太敢一个人走。”   很显然,朱浩楠并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就是的,佳佳没喝酒,正好送我们。男生送女生,女生送男生,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   阮梨:“……”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是的,领队妹妹,陆哥又吃不了你,你怕什么。”   “这天太暗了,你一个人走不安全,就让陆哥送你吧。”   “那个……其实我也没喝酒。”郑嘉奕弱弱举手。   队里出现个叛徒。   几人纷纷用凶狠地眼神看向郑嘉奕。   这呆瓜怎么那么没眼力见?   梁佳佳伸腿踢了他小腿肚子一脚。   郑嘉奕看看陆时屿和阮梨,又看看其他人,委屈巴巴地站到梁佳佳旁边:“我……我宿舍在这边,和领队姐姐不同路。”   他只是想表达下态度,不能因为他才16岁,就不把他当男的啊!   阮梨:“……”   陆时屿站在她身后,清清冷冷地开口:“行了,你们几个赶快滚。”   “得令!”   见他默许,朱浩楠笑嘻嘻地带着兄弟几个立马溜走。   阮梨彻底在风中凌乱了。   所以陆时屿这是同意了?   他不是已经不耐烦了吗?为什么同意了??   看来他对朱浩楠的那根底线,要比对其他人的低很多???   陆时屿走了一段距离,回头发现阮梨还在原地站着,漫不经心地问:“怎么?还不走?”   阮梨立马跟了过去:“走。”   阮梨着实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前两天她还在为怎么接近他感到忧愁,现在竟然已经发展到他送自己回宿舍了!   她兴奋地想要像烟花一样原地炸开。   虽然内心汹涌澎湃,可表面上,阮梨双手绞在一起,拘谨地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现在……她应该说些什么吗?   月光洒在石板路上,仿佛在静静地燃烧。   陆时屿一手抄兜,慢悠悠地走在前面,似乎在迁就身后阮梨的步伐。   “晚上怎么吃那么少?”   陆时屿突然问她。   阮梨微愣。   没想到他注意到了自己没好好吃饭。   “我晚上不习惯吃太多。”阮梨顿了顿,想到自己没吃多少,还点了那么多菜,像是故意宰他似的。她有点不好意思,“那个……要不饭钱咱俩A吧?”   陆时屿侧头,斜睨她一眼,唇角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不用,我还请得起。”   阮梨以为他误会了,慌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陆时屿笑了下。   “……”   好像被她搞砸了。   阮梨懊悔地叹了口气。   好在宿舍离食堂没有多远,很快两人走到宿舍楼下。   “到了。”   陆时屿提醒她。   阮梨低着脑袋,像只沮丧的小兔子似的:“嗯。”   看她站在原地半天没动静,陆时屿苦笑道:“回去吧?”   怎么回事?现在越来越不禁逗了?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   阮梨反应了半天,“啊”了一声,这才往前挪动脚步。   陆时屿无奈地摇摇头。   走出去大概半米,阮梨再次停下。   踌躇良久,她转身:“那个,学长……”   “嗯?”   阮梨攥着裙摆,在他面前停了好久,一直没有离开。   陆时屿还以为阮梨要说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阮梨犹豫半晌,忽地抬眸。天边有几颗星子落在了她的眸光中。   她很认真,一字一句地对他道:“学长,晚安。”   陆时屿忽地笑了。   暖橙色的路灯打在他的身上,拖出很长很长一道影子。   阮梨似乎能看到他身上釉着一层淡淡的却很温馨的光晕。   他的笑很淡,像是皑皑的白雪悄然融化,纯净地没有一丝杂质。   “嗯,晚安。” 第21章 二十一分甜 一家三口。   去意大利前的日子, 阮梨除了上课时间以外,几乎全部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和实验室。   这段时间她恨不得天天看到陆时屿, 可小本本上列好的追求计划却全部搁置。   那些专业知识着实太难了。   她一个毫无基础的小白,不仅要从头学那些专业名词的中文解释,还要再把它们和英文、意大利语分别对应起来。   学长都不香了,她的眼里只有那些专业名词。   一些很小白很基础的知识她不敢问陆时屿,就会去麻烦梁佳佳。稍微有点水平的问题才会去打扰陆时屿。   但是翻译上的问题,她只能自己解决。   好在这些天的努力没白费, 去意大利的前一天,阮梨也算是个半吊子专业人士了。   比赛赛制无所不知,机器人设计原理张口就来,就算用意大利语表达也没什么障碍。   说她是软工院的小学妹, 都有人信。   他们是下午的飞机, 入关什么的没费多大力气, 只是郑嘉奕没坐过飞机安检时候出了一些小插曲,阮梨和梁佳佳又在免税店耽误了不少时间。除此之外, 其他一切都很顺利。   飞机直飞意大利罗马, 是国航的大型客机。   经济舱左右两边三排座, 中间六座。   阮梨第一次坐经济舱, 空间狭小/逼仄, 不太舒服。   可是随团出行,她也不好意思升头等舱, 况且朱浩楠特意跟她换了机票,把陆时屿旁边的位置让给了她。   阮梨的位置靠窗,和他们坐在一起的郑嘉奕十分羡慕。   看他瞪着一双又圆又大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自己,阮梨于心不忍,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郑嘉奕。   “梨子姐姐不坐里面吗?”   郑嘉奕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 我经常坐里面。你坐吧,等一会儿起飞了,窗外景色很好看的。”阮梨掏出背包里一本像砖头似的书,扔在最外边的椅子上。   郑嘉奕没再和她谦让,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飞机还未起飞,阮梨系好安全带,抱着书分秒必争。   复习了两页单词,空姐过来提醒她收好行李和小桌板,她才不舍地将书收到脚下的背包中,合上小桌板。   飞机在航道上滑行。   郑嘉奕贴在窗户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地面渐渐远了,人和建筑越来越小,很快,平直的地平线向下收缩,弯成一道弧形。   白色的机翼突破云层,厚重绵软的云朵层层叠叠,向远端延展,阳光给棉花糖似的云朵镶上一层金边。   飞机驶入平流层,客舱恢复服务。   阮梨打开小桌板,将那本厚厚的书再次放到上面阅读起来。   坐在旁边的陆时屿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整整一厚本意大利文的RoboWorld赛程介绍,不知道被她看了多少遍,书页已经发旧,还有些开线。   书页上的单词几乎全部被她标注过,密密麻麻的小字,端正清隽。   这段时间阮梨的努力有目共睹,有时候还会和他们一起刷夜背单词。   好像,和他印象里那个娇生惯养,不知生活苦味的小姑娘不太一样。   阮梨没注意到陆时屿的目光,完全沉浸在书本中。   这本官方提供的介绍册她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十多遍,里面不仅有赛制介绍,还有各个参赛队以及设计技术的介绍,很多专业知识艰涩难懂,即使转换成中文,她也难以理解。   看了那么多遍,还有不少专业词汇记不住,理解不了。   阮梨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努力将注意力放在那些鬼画符一般的单词上。   这些天和战队成员的接触,阮梨能感受到他们的专业度和对比赛的热忱,一群人泡在实验室写代码改设计讨论新战术,经常整宿整宿刷夜,有时直接睡在实验室里。   她不想拖大家的后腿,显得自己不够专业,所以更加努力。   窗外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飞机内开了灯。   一簇簇幽暗的灯光闪烁。冷气开得很足,静谧的空间中只能听到冷气呼呼作响的声音。   陆时屿合上手里的专业书,按了按眉心。   郑嘉奕还在看窗外的景色,他拍拍陆时屿,示意他一起看。   陪郑嘉奕看了会儿窗外浓墨般的天空,陆时屿余光瞟到一旁的阮梨已经趴在书上睡着了。   凌晨三点的时候还在群里蹦跶,提醒大家带这带那,早上七点又叫所有人起床赶飞机。   不困才怪。   陆时屿不由地弯了弯唇角,叫来客舱服务的空姐,要了一条毯子帮她盖上。   阮梨哼唧了一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睡着的阮梨没了往日的张牙舞爪,十分乖巧。她的脸颊压在手臂上,弯出一点软软的弧度。她睫毛浓密纤长,微微颤抖,小巧的唇瓣勾着一抹惬意的笑靥,像只正在慵懒地晒太阳的布偶猫。   陆时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他那个见都没见过面的未婚妻。   许软软?这名字更适合阮梨一点。   -   阮梨是被饿醒的。   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好几次,阮梨才依依不舍地从梦中醒来。   旁边的郑嘉奕已经靠着玻璃窗睡着了。陆时屿一手支颐,漫不经心地看着飞机上提供的电影。   听到身旁的动静,他懒洋洋地瞥她一眼:“醒了?”   “嗯。”阮梨半梦半醒地眯着眼,揉了揉头发。   陆时屿看着她憨态可掬的模样,不由地翘起唇角。   “晚饭提供了嘛?”   阮梨摸着饿扁的肚子,问。   “嗯。”   听到晚饭已经没了,阮梨一下子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看他:“那你为什么不叫我起来!”   “叫不醒。”陆时屿漫不经心道。   “……”   说得跟她睡得像猪似的。   陆时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面前的储物袋,里面放了一块面包和水果:“是不是饿了?给你留了块面包。”   见他给自己留了食物,阮梨没了方才的沮丧,转而朝陆时屿甜甜地笑了起来:“嘿嘿,还是学长好。”   她抓起面包,撕开包装袋,狼吞虎咽起来。   陆时屿哭笑不得:“吃慢点。”   吃掉面包和水果,阮梨心满意足地揉揉肚子。   她偷偷瞄了眼旁边的陆时屿,竟然还在看自己。   他唇边染着笑意,不是往常那种揶揄的神情,好像是觉得什么东西很有趣似的。   阮梨下意识擦擦嘴角:“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陆时屿收回目光,忍着笑摇了摇头。   阮梨更好奇了:“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笑啊?”   经不住她磨自己,陆时屿指指她的头发。   阮梨愣了愣,伸手摸了摸头发——   乱糟糟得像个鸟窝。   霎时间,她的脸红了一片。   她就这么乱七八糟地让陆时屿看了半天!   让自己喜欢的人看了半天自己的窘相!   啊啊啊啊啊啊。   阮梨跳机的心都有了。   她倏地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结果脚下又麻又胀,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陆时屿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咳,谢谢学长。”阮梨红着脸道谢。   “坐太久水肿了。”陆时屿解释。   飞机坐太久,小腿和脚都容易水肿。   阮梨皱了皱眉。   平时都是坐头等舱,空间比较宽敞舒服,也不用一直坐着,几乎没有过这种不适感。   她忍着不适感,艰难地挪动两步。   “用我扶你过去吗?”陆时屿好心问道。   “不、不用……”   陆时屿轻叹,站起身,托住阮梨的胳膊:“我也正好活动下。”   阮梨没再拒绝,任凭他扶着自己往机尾的卫生间走去。   飞机上的过道狭窄昏暗,只能一人行动,陆时屿便站在阮梨身后护着她。   两人挨得很近,阮梨能闻到他身上那抹熟悉的冷香。她只要稍停一下,后背就会有意无意地蹭过男人坚实的胸膛。   阮梨红着脸,努力往前走。   在卫生间洗了把脸,脸上的温度才稍稍退却一些。   她将杂乱的头发整理整齐,确认没有什么丢人的地方,这才出去。   从卫生间出来,陆时屿半靠在一旁等她。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微微抬眼,看到阮梨沾了些水痕的脸显得红扑扑的。   陆时屿伸手覆到阮梨的额头上:“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吹空调发烧了。”   男人温热柔软的掌心把阮梨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往后一躲,小腿肚子上肿胀的感觉更加严重了些,疼得她表情扭曲。   “没、没有。”那张像是熟透了的苹果的脸,此时更红了。   陆时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要比她的还热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她洗过脸,温度降下来的缘故。   “一会儿别吹空调了,把毯子盖好。”   怕她真的发烧,陆时屿嘱咐。   阮梨点点头:“知道了,回去吧。”   回到座位,阮梨将运动鞋的鞋带解开一些,肿胀的感觉好了不少。   “你在看什么电影?”她歪过头,好奇地打量着陆时屿在看的电影。   “模仿游戏。”   “啊,是卷福演的,讲计算机之父图灵的那个嘛?我之前看到过推荐,一直想看来着。”   陆时屿歪头打量她一眼,摘下一边耳机给她:“要看吗?”   阮梨没有拒绝,戴上耳机和他一起看。   看了会儿,阮梨啧啧两声,兀自感慨道:“卷福可真帅。不过我还是觉得抖森最帅,卷福脸有点长。”   陆时屿斜睨她一眼,似乎因为她废话太多而有些不悦。   阮梨吐吐舌头:“不好意思,我颜控,我闭麦。”   陆时屿:“……”   ……   朱浩楠从卫生间回来,正准备回座位坐下,突然被什么吸引了目光。   他愣了片刻,第一反应是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咔嚓一声。   看着拍好的照片,朱浩楠不禁扬起一抹阴森的笑容。   ——太他妈刺激了。   ——这张照片绝对能讹陆时屿一个月的午饭!   昏暗的灯光下,坐在一起的三个人已经睡着。阮梨双手抓着陆时屿的胳膊,把头埋在上面;另一边,郑嘉奕的头也歪在陆时屿的肩膀上。   三个人都睡得很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   画面十分和谐。   朱浩楠不禁啧啧两声。   看着可真像一家三口啊。 第22章 二十二分甜 Leo说咱俩看着像一对儿……   到意大利的时候还是下午。   一行人下飞机, 出关后见到了接待的志愿者。   志愿者是个意大利小哥,在罗马读大学。他一头蜜粽色卷发, 五官立体,绿色的眼睛深邃迷人。他笑起来有一对儿小酒窝,显得腼腆可爱。   得知阮梨会意大利语后,他没了最初的拘谨,十分热情地和阮梨聊了起来。   “天啊,这意大利人也太热情了。”朱浩楠拖着行李箱, 和身旁的陆时屿道,“哎呀哎呀,你看,这怎么还动手动脚了?这才认识第一天!”   前面的阮梨和意大利小哥不知道聊到了什么, 小哥伸手帮她将额前碎发别至耳后, 脸上还带着一副迷人的笑容。   阮梨也没想到他会有突如其来的动作, 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却不听话地腾上一抹绯红色。   陆时屿嫌朱浩楠太过聒噪, 压低鸭舌帽的帽檐, 斜睨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 可关你事啊!我看这意大利男的又帅又骚, 你不抓紧, 阮妹子很有可能和别人跑了啊!”   陆时屿抿抿唇,不以为意地戴上耳机。   朱浩楠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拽来一旁的梁佳佳:“佳佳,你快和我一起骂骂他。”   结果一旁的梁佳佳满脸花痴:“Leo真的好帅啊,他和梨梨站在一起好般配哦~”   “……Leo是谁?”   梁佳佳瞪了朱浩楠一眼:“人家做自我介绍你都没好好听?就前面那个志愿者小哥啊。你看他长得跟欧洲雕像似的。太帅了!”   朱浩楠:“……”   那意大利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不知道是意大利语还是英语的玩意儿,谁知道他叫什么。   “我是叫你来劝劝老陆的,你怎么叛变了?”朱浩楠咬牙。   梁佳佳看了看陆时屿:“哎呀, 陆哥看久了,有点腻了。况且意大利小哥那么热情,我觉得和梨梨站一起还挺登对的。”   “你们在聊什么?”   阮梨跑回来,就看到朱浩楠和梁佳佳凑在一起看着Leo窃窃私语。   “没、没什么。”   “梨梨,Leo好帅哦!”   “我帮你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不不不,我默默看帅哥就好。”梁佳佳嘻嘻一笑。   “刚刚Leo说咱们的大巴已经到了,就在停车场。今天酒店check in以后自由活动,明早酒店有自助餐,吃完饭九点半集合去会场,他会带咱们过去。”   “赛程他已经给我了,等我都翻译完再通知你们。”   “好的好的,”朱浩楠应下。阮梨正准备离开,朱浩楠叫她,“那个,阮妹子。”   “?”   朱浩楠把她拉回来,小声道:“你说这男的刚认识你第一天,就这么热情,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啊……学长你想多了。”阮梨讪笑,“意大利男生都比较热情,我对他们没兴趣。”   想了想,她小声和朱浩楠嗫嚅一句:“我……我很专一的。”   朱浩楠哈哈一笑,拍拍阮梨的肩膀:“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是怕你太单纯,被这些外国人骗了。”   出了机场大厅,已接近黄昏。   夕阳西下,天空像是涂了一层浓墨重彩,从粉色晕染成明亮的蓝色。大片的云朵压得很低,仿佛触手可及。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哇”了一声。   那些只有在照片上才能看到的欧式建筑此时就在眼前,像是油画中的场景一般优雅美丽。   上了大巴,Leo问阮梨要不要坐一起。   阮梨礼貌性地拒绝了,说和梁佳佳一起坐在他后面。   Leo笑了笑,不甚在意。   结果梁佳佳刚要坐到阮梨旁边,就被朱浩楠扯了出来。   “狗朱,你干嘛!”梁佳佳不悦地被朱浩楠推到另一边的座位上。   “你那个步兵机甲的外观设计有很大的问题,我需要和你好好聊聊。”朱浩楠一本正经地把她推进去,然后自己坐到她旁边,把她堵在里面。   “能有什么问题——这都要比赛了……”梁佳佳不悦地皱起眉。   朱浩楠剜了她一眼,正好看到身后的陆时屿,给他比了比阮梨身旁的位置,笑容谄媚:“老陆老陆,坐。”   梁佳佳:“……”   行叭。   为了姐妹的幸福,她忍了。   陆时屿掀了掀眼睑,懒得和朱浩楠计较,坐到了阮梨旁边。   飞机上他没休息好,脑袋有些发沉,打算在车上补一觉。   阮梨倒是休息得很好,此时生龙活虎的,一直在和前排的Leo用意大利语聊天。   “学长,Leo说酒店附近有家披萨很正宗,晚上咱们去尝尝吧?”阮梨激动道。   陆时屿胳膊撑在座椅扶手上,双眼微阖。听到阮梨问自己,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却还是耐心地应了。   阮梨见他正在闭目养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是不是吵到你了?”   陆时屿压低帽檐,“嗯”了一声:“有点。”   阮梨吐吐舌头,准备和Leo结束对话,就发现Leo从两个座椅间的缝隙间看着他们,用意大利语问阮梨:“刚刚司机问冷不冷,需要关空调吗?”   “我问一下他们。”阮梨回了一句,正要给陆时屿翻译,眼珠子一转,改了主意。   他们都听不懂意大利语,自己是不是怎么翻译都可以啊?   她嘻嘻笑道:“Leo说咱俩看着像一对儿,特般配。”   反正陆时屿也听不懂,借机撩一撩他还挺有趣的。   陆时屿睁开眼。   他侧头,淡淡地睨了阮梨一眼,唇边镌着一抹笑意。   阮梨微微一愣,莫名有种做了坏事的虚心感。   他……不会知道自己诓他呢吧?   接着,陆时屿一口标准流利的意大利语回道:“No, la temperatura è giusta, grazie.(不用,温度正合适,谢谢。)”   Leo朝他一笑,两人简单聊了几句。   陆时屿告诉他时差还未倒过来,大家都需要休息。Leo表示理解,转过身不再和他们聊天。   阮梨彻底在风中凌乱了。   “你……会意大利语?”   陆时屿靠在椅背上轻轻按了按眉心:“嗯。”   “你会意大利语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时屿双手环在胸前,阖上眼,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你也没问过。”   阮梨:“……”   想到刚才出关时自己一时紧张说错了好几处语法又胡乱翻译,他全部能听懂,她的脸上蔓延火辣辣的烫意。   估计偷着笑话自己呢吧?   阮梨又羞又气:“你是不是觉得玩我特有意思?”   陆时屿闭着眼养神,没注意到阮梨的情绪。   他伸手把鸭舌帽扣到阮梨的脑袋上:“阮梨,睡觉。”   -   阮梨眼眶一下红了。   她想到之前那些天,自己无助地背那堆艰涩难懂的单词。   她以为他们全都看不懂,所以谁都没麻烦。   他明明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委屈,像是被他耍了一样。   阮梨一路没再理陆时屿。   到了酒店,她帮所有人check in。把护照和房卡分发给其他人后,就拽着梁佳佳一起回了两人的房间。   梁佳佳见阮梨神色恹恹的,有些担忧:“宝贝,你怎么了?”   阮梨摇摇头,将护照收好,开始整理行李箱。   梁佳佳趴在床上看她,威胁:“你要不说的话,我告诉狗朱去了。”   “别。”阮梨快速拒绝。   她把收拾出来的衣物扔到一边,走到梁佳佳旁边坐下。   “陆时屿他故意看我笑话。”   阮梨将来龙去脉讲给梁佳佳,讲着讲着,鼻子一酸,趴在梁佳佳怀里哭了出来:“我觉得自己特丢人。”   “不会不会,你超棒的!”梁佳佳抱住阮梨,拍拍她的背,“你看我们都不会,只有你会,真的特别厉害。”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话的?”阮梨抬起头,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挂着泪珠儿,鼻头泛红,模样惹人怜爱。   “不会的。陆哥平时喜欢逗你,没有别的意思的。你别忘心里去。”梁佳佳给她顺毛,“我们也不知道他还懂意大利语,他谁也没说,不是针对你的。”   阮梨吸吸鼻子,伸手揪了张餐巾纸抹掉眼泪。   门口传来敲门声。   梁佳佳扬声问道:“谁啊?”   “我。”   陆时屿淡淡回道。   梁佳佳看向阮梨:“是陆哥。”   “我不想见到他。”   “……”   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梁佳佳没办法,趿着拖鞋去开门。   陆时屿环胸半倚在门框边,见到出来的是梁佳佳,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阮梨呢?”   “啊……你找梨梨啊?”梁佳佳望了望屋内,欲言又止。   “也不是……”   陆时屿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第一句会问阮梨,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会是她给自己开门。   “我们要去吃饭,想问你们收拾好没有。”   “收拾好了收拾好了,”梁佳佳回头问阮梨,“梨梨,一起去吃饭吧?”   “我不去,你们去吧。”   隔着房门,陆时屿能听到阮梨闷闷的声音。   “那个,梨梨不去,我也不去了。你们去吧。”梁佳佳讪笑。   陆时屿眉头蹙得更紧了。   刚刚在酒店大堂的时候就觉得阮梨不太对劲。   “她怎么了?刚才不是说有家想去吃的店?那家店只有她知道在哪里。”   “呃。”   屋里阮梨说了句什么,陆时屿没听清。   梁佳佳给他当传话筒:“梨梨说已经发到你微信上了,你肯定能找到那里,没她也没关系。”   陆时屿扬眉,压低嗓音问:“她到底怎么了?”   梁佳佳犹豫了下,决定告诉陆时屿来龙去脉。   她半掩上门,小声解释:“梨梨觉得你是故意看她笑话,才没告诉她自己懂意大利语。而且她说她之前背单词都快哭了,你也没管她,有点委屈。陆哥,说实话,这事你做得有点不地道。”   陆时屿默了默。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可是梨梨毕竟是小姑娘,脸皮薄又好强,很容易多想嘛。”   陆时屿叹了口气,绕开梁佳佳:“你让我跟她说。” 第23章 二十三分甜 原谅哥哥好不好?   隔着房门, 阮梨听见陆时屿在屋外叫她:“阮梨,出来。”   阮梨扯过床上的枕头, 把头蒙在枕头里。   听不见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阮梨半天没有出去,梁佳佳跑回屋,就发现她像条咸鱼似的趴在床上,把脑袋蒙在枕头下面。   梁佳佳又想笑,又不敢笑。   “梨梨,你和陆哥好好沟通下吧。”   阮梨声音闷闷的:“我不想见他。”   梁佳佳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出来:“你快点, 你不去的话陆哥说他就一直在门外站着。”   阮梨不情不愿地伸出脑袋,满脸写着抗拒:“那就让他站那儿呗。”   “门口站个大活人,多吓人啊。”梁佳佳把阮梨扥起来,帮她整了整乱糟糟的头发, “他是来道歉的, 你听听他怎么说嘛。”   阮梨抱着她的小枕头, 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   看到门口的陆时屿,她不满地噘起嘴,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瞪人的模样像只装凶的小猫, 一点也不凶。   陆时屿忽地笑了:“真生气了?”   阮梨“哼”了一声, 不理他。   “我没有故意嘲笑你的意思, 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对不起。”   陆时屿严肃地和她道歉。   阮梨揪着小枕头的一角, 和他“对峙”。   “你明明会说,为什么还要找翻译。”   陆时屿想了想, 坦诚回答:“因为懒。”   “……”   这回答阮梨没法反驳。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看着我背不下来单词,是不是很好玩吗?”   陆时屿盯着她半晌,笑道:“你收到官方介绍册那天,我有没有问过你需不需要帮忙?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   那么久远的事了,阮梨记得并不太清楚。   但是陆时屿好像确实问过她类似的话……当时她很主观地认为他看不懂意大利语, 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好像说了不需要。   阮梨委屈巴巴地嗫嚅一句:“谁知道你会嘛。”   “还有那句话,是不是你自己瞎翻译的?”   “你……不许说!”   阮梨脸上火辣辣得烫。她把抱在怀里的枕头扔到他身上,嗔怪地瞪他:“陆时屿,我讨厌你!”   陆时屿接住枕头,无奈地摇摇头。   生起气来像只蛮不讲理的小猫似的,奶凶奶凶的,根本拿她没办法。   “好了,别生气了。对不起。”   陆时屿将枕头递还给阮梨,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两人皆是一愣。   阮梨其实特别讨厌别人揉自己脑袋,每次许千树碰她的头发,她都会死亡凝视。   可她发现,她好像并不反感陆时屿做同样的动作。   “咳,抱歉。”   陆时屿掩唇轻咳,试图掩盖尴尬。   阮梨抱回自己的小枕头,把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上面,声音听上去似乎很生气,但又软软的:“不想理你。”   见阮梨心情好了些,陆时屿轻声问:“去吃饭吧?”   阮梨其实没那么生气了。可是她转念一想,这么轻易原谅他,显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我不去。我要在酒店翻译材料,你们去吧。”   “还在生气?”   “没有,只是不想吃东西而已。”   “真的?”   “你再烦我,我就要真的生气了!”   “啪嗒”一声,阮梨关上门。   隔了几秒,阮梨听到门外陆时屿离开的声音。   回到屋内,躲在拐角后面听两人谈话的梁佳佳问:“还生气呢?”   阮梨一屁股坐到床上,噘着嘴:“没有,就是不想搭理他。”   “行了,”梁佳佳笑着坐到阮梨旁边,“陆哥就是爱逗你,不是故意的。你别生他气啦。”   阮梨伸手拧了一把梁佳佳的腰:“梁佳佳,你还替他说话!”   “嘿嘿,”梁佳佳往旁边一躲,“平时他拒绝其他女生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阮梨不愿意和那帮男生一起吃晚饭,梁佳佳也就没去,陪着阮梨在屋里聊天。   她盘腿坐到床上:“你不知道,陆哥刚来的时候,都不太跟我们说话的。我去找他问问题,他都冷着一张脸,爱搭不理的。”   梁佳佳说着说着,开始和阮梨八卦起来:“他做事情特别讲究效率,浪费时间的事很少会做。不仅和人说话这样,参加比赛也是。你应该知道他只参加有奖金的比赛,这件事吧?”   阮梨点点头:“我知道。上回在图书馆,有个学长找他帮忙参加个英文辩论比赛,他因为没奖金就拒绝了。我当时跟他理论了好久,感觉好不近人情啊。”   “陆哥其实挺不容易的。听说他家里条件不太好,从本科到研究生学费和生活费全是自己攒的。他就靠比赛奖金和每年奖学金攒钱。但是……其实我们参加比赛拿不到什么钱。”   “啊?”阮梨愣了愣,“你们奖金不是很多吗?”   “看上去是很多,但是大家拿到钱基本全都用来买机甲的配件了,剩下能分的钱也就够大家聚个餐什么的。”   “是这样的?”   “对啊,陆哥其实是朱队当初求爷爷告奶奶给请进来的。”说起队里的轶事,梁佳佳津津乐道,“听说朱队那会儿想保研去海科技的,后来听说陆哥保研了本校,就也留下来了。研一那会儿他在陆哥宿舍门口蹲了三天三夜,用诚意感动了他。”   “噗。”   阮梨没忍住,笑了出来。   “所以当初我们都说他俩人是真爱啊哈哈哈。”   梁佳佳说得起劲:“你不知道,陆哥来之前,咱们队过得挺惨的。各个大赛都是八强吊车尾的成绩,学校批的经费有限,全靠一口仙气吊着。后来朱队接手,把陆哥带进来,才一路打到决赛。去年RoboWorld打到第二,输给了海科技,今年才打到全国冠军。”   “这么厉害?”   梁佳佳点头:“说他俩是救世主都不为过。”   “说实话,去年拿第二的时候没什么奖金,我们还以为陆哥会走。没想到他一直陪我们打到现在,还参加了好几个那种奖金很少的小比赛陪我们练手。我们其实都挺感谢他的。”   阮梨拍拍她:“不要这么想啊,是你们一起努力的结果。而且你们都很优秀,他才会愿意留下来的。”   “不知道啊,也有可能是和朱队是真爱吧!”梁佳佳嘻嘻一笑,“我想说的是,陆哥虽然表面上看是个不近人情特别高冷,其实他人很好的,你就别和他置气了。说真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对女生这么有耐心。”   梁佳佳躺在床上,看了看阮梨:“说不准他也喜欢你呢。”   “喜欢个鬼!”阮梨嗔怪地瞪她一眼,“他要喜欢我,我还至于这么辛苦追他?”   “嗐,他那种直男,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吧。”   阮梨无语地摇摇头,坐起身,从书包里翻出Leo给她的那叠材料:“不理你了,我要干活了。”   阮梨把赛程安排全部翻译完,在群里同步了一份中文版。   两人都有些饿了,准备出去觅食。   穿戴整齐,两人正要出门,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阮梨第一反应,用英语问了句“是谁”。   门口安静了片刻,陆时屿道:“我。需要用英语回答吗?”   阮梨:“……”   她打开门,隔着一条防盗链,只留了半张脸对着他:“干嘛?”   陆时屿敛眸,打量了眼隔在两人中间那条金属链:“……你是在防我?”   他扬了扬手中的披萨盒:“我来给你们送晚饭。”   阮梨这才不情不愿地打开门,接过他手里的披萨盒。   见阮梨还皱着那张小脸,陆时屿问:“怎么,还在生气?”   阮梨抱着披萨盒,没回答。   “真的不原谅我?”   阮梨不开心地“哼唧”了一声。   陆时屿皱了下眉。   他看了阮梨半晌,突然俯身。   一道阴影遮了下来。   阮梨不由自主地仰头看他,就发现陆时屿唇边镌着一抹笑意,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梨子,原谅哥哥好不好?”   阮梨:“……”   “啪”的一声,阮梨撞上房门。   这这这这这,哪里来的妖精!   “嘶——”   陆时屿差点被那扇门撞到脸。好在他反应快,躲了过去。   他望着那扇关上的门,微一挑眉。   唇边还是那抹懒散的笑意。   他笑着摇了摇头,双手抄在兜里,慢悠悠地回了房间。   怎么还是那么不禁逗。   -   晚上十二点,阮梨被敲门声吵醒。   她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门口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梁佳佳也被吵醒了,从床上爬起来:“谁啊?”   阮梨看了眼手机,十二点一刻。   “不知道。”   她套了件外套,趿拉着拖鞋跑去开门。   隔着防盗链,她看到欧煌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外。   阮梨打开门,问他:“怎么了?”   欧煌撇撇嘴,伸出拇指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郑嘉奕那小子,大晚上不睡觉,在屋里犯神经病。我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想到找你。”   阮梨眨眨眼,朝他们房间的方向望了望。   楼道里隐隐约约传来哭声。   如果不是欧煌在身边,阮梨大概能被这个声音吓死。   “他怎么了?”   “犯神经病,说要回家。”欧煌翻了个白眼。   梁佳佳也穿了件外套出来看情况,阮梨提醒她拿上房卡,三人一起去了欧煌的房间。   屋里灯全部开着,郑嘉奕蹲坐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   阮梨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柔声问道:“嘉奕,怎么了?”   郑嘉奕揉着哭肿的眼睛,吸了吸鼻子:“梨梨姐姐,我想回家。”   阮梨一愣:“为什么想回家?”   “我、我想家……”   到底是个16岁没出过远门的孩子。   阮梨想起上飞机前郑嘉奕妈妈的嘱托。   郑嘉奕从小就智商高,家里一直保护很好,没让他吃过苦,也没出过远门。   从小到大,他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这回来意大利,他妈妈也是做了很久思想工作,才让他一个人出去历练历练。   会想家,再正常不过了。   其他几个男生都住在隔壁房间,被动静吵醒,纷纷出来看情况。   朱浩楠和陆时屿赶来时,便看到阮梨坐在床沿边,柔声劝慰着郑嘉奕。   乌黑的秀发散落在她的肩头,只露出她半张脸,阮梨眸光温柔恬适,语调轻柔。   郑嘉奕的哭声渐渐缓和,一边抽泣着,一边和阮梨撒娇。   朱浩楠环胸,调笑地看看旁边的陆时屿:“哎,阮妹子很有贤妻良母的风范哎。”   陆时屿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自己明明还是个小孩儿,哄起别人来,倒像模像样的。   阮梨轻轻拍了拍郑嘉奕的背。   之前出去玩,她外甥也这么哭过。她学着表嫂当时安慰小孩子的模样安慰郑嘉奕:“你看,大家都在这里陪着你呢,你一点也不孤独。今天乖乖睡觉,明天比完赛,我带你去西班牙广场看落日。”   她从外套兜里摸出一块糖,是之前在机场的餐厅里随手抓的。   “喏,乖,吃块糖,不哭了。”   郑嘉奕皱着小鼻子瞪她:“我才不是小孩子!而且晚上刷完牙,不能吃糖!”   阮梨咧嘴一笑,揉他脑袋:“既然不是小孩子,就不让大家担心了好不好?乖乖睡觉。”   郑嘉奕抽着鼻子,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要是妈妈也在就好了。”   郑嘉奕被阮梨哄着躺下,一双大眼睛亮盈盈地看着阮梨,有些遗憾道。   阮梨想了想,笑着帮他盖上被子:“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我当成妈妈呀。乖,我给你熄灯,好不好?”   郑嘉奕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撒娇:“那妈妈陪我睡觉。”   阮梨:“……”   所有人都震惊了。   我靠,还带这么玩的?   在场所有男性此时都想变成郑嘉奕。   “行了。”   陆时屿走过去,帮已经石化的阮梨解围:“我和欧煌换房间,今天陪你睡。”   郑嘉奕揪着被子,一双晶莹的眸子盯着陆时屿片刻:“师兄陪我嘛?好呀好呀。有师兄在,我就不害怕了!”   “……”   早知道陆时屿这么管用,就让他来哄了。   陆时屿和欧煌换完行李,所有人才散去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顶着黑眼圈到餐厅吃饭。   欧煌看着姗姗来迟的郑嘉奕,恶狠狠地灌了一口黑咖啡,咬牙切齿:“郑嘉奕,看你把大家害成了什么样!”   郑嘉奕端着自助餐坐在欧煌对面,委屈巴巴:“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欧煌,嘉奕还小,你怪他干嘛。”梁佳佳止住欧煌。   “今天下午就比赛了!大家发挥不好,他担待得起嘛?”   “闭嘴吧你,”梁佳佳瞪他一眼,“朱队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哔哔哔,烦不烦人?这回不是每个队都有休息室?中午补个觉不就好了?”   欧煌朝郑嘉奕扬了扬拳头,差点又把小孩吓哭。   欧煌“嘁”了一声,低头吃早饭。   阮梨咬着面包,抬眼看到陆时屿坐到自己对面,他的眼底一层青色。   阮梨忍不住关心:“学长……你还好吗?你们昨天几点睡的?”   陆时屿显然没有休息好,面无表情道:“昨天给他读了一晚上《人类简史》,三点多才睡下。”   “……”   好别致的睡前故事。   -   吃过早饭,一行人和带队的志愿者Leo汇合,赶往会场。   RoboWorld世界赛在罗马会展中心举行,本次入围的六支队伍将在两天半的时间内进行单循环赛,每队间进行一场BO5比赛,以最终积分进行排名。   这回入选总决赛的分别有中国、日本、意大利、德国、英国和美国队,每队由八名大学生队员组成,其中五名操控手,两名调试及一名替补队员。   世界赛的规模要比分赛区的大很多,备受各个国家的关注。   不仅如此,机器人技术领域的国际性学术会议ICRA也将在比赛结束后在这里举行。   比赛组委会给每个参赛队伍准备了一间休息室,用于队员休息及放置赛用机器人。   一行人进了休息室,感慨连连。   国内的比赛已经算是设施先进,可是和世界级比赛相比,还是相形见绌。   几人在休息室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才踏下心来专心调试机甲。   阮梨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只能坐在门口看他们忙碌。   一调试起机器来,几个人没了方才的插科打诨,一个比一个认真,做着最后的准备。   没一会儿,门口过来人,用蹩脚的英语问阮梨:“你好,请问你们负责人在吗?”   阮梨微一怔愣,看向站在门口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帅哥。他的意大利腔太过浓重,阮梨实在不想和他说英文,干脆用意大利语回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小帅哥一怔,惊讶地改回母语:“哇,你会说意大利语啊!”   阮梨点点头。   他不可思议地打量了下阮梨,这才发现眼前的中国姑娘肤白貌美:“你的眼睛好漂亮!”   阮梨已经习惯意大利人时不时的撩拨,浅浅一笑:“谢谢,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小帅哥早就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和阮梨用意大利语聊起天来:“没什么事,我叫Francis,是米兰理工大学的学生,你呢?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吗?”   阮梨随口报了个英文名,又问:“你真的没有什么其他事吗?”   “当然有!”Francis朝她wink一下,“我一直很喜欢中国,可以和你学一句中文吗?”   阮梨愣了愣,用中文道:“……你好?谢谢?”   Francis笑容迷人道:“‘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嘛’用中文怎么说?”   阮梨:“……”   万万没想到,还是她太年轻,道行太浅。   “不能。”   不知道陆时屿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用意大利语冷声拒绝。   Francis一怔,眼睛亮了亮:“哇,你们中国人的意大利语都这么好吗?”   陆时屿抿着唇,神色淡漠:“你到底有什么事?”   Francis想了想,这才回忆起来自己还有正事:“啊!我是想问你们有没有多余的Yaw电机可以借给我们用用?我们的备用忘记带了,嘻嘻。”   “……”   陆时屿拿了一个备用扔给他:“记得还。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没了,非常感谢。”Francis朝阮梨眨眨眼,“一会儿有时间,真的不能一起喝杯咖啡嘛?”   阮梨讪笑拒绝,Francis这舍不得地离开。   陆时屿斜睨她一眼,冷着一张脸,似乎早上的起床气还没有消失:“你家大人没和你说过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阮梨不满地反驳道:“中国是礼仪之邦,人家来了,咱们也不能晾着啊。”   陆时屿轻嗤一声,转身回去。   阮梨也“哼”了一声。   人家不就夸她好看意大利语又好嘛,关他什么事。   朱浩楠见两人闹别扭,放下手上的机甲,帮陆时屿说话:“阮妹子,要万一那个人是来打探敌情的怎么办?虽然咱们强,不怕看,但也得小心点,是不是?”   虽然觉得朱浩楠是在扯歪理,但阮梨也没法反驳。   ……   没一会儿,Leo带着比赛安排回来了。   这次总决赛采用单循环赛制,每两队间都要进行一次比赛。   比赛总共15轮,会在两天半之内完成,每个半天都将有三轮比赛。   他们今天下午第一场,刚刚好遇到了意大利队。   来参加比赛前,他们看过其他队之前的比赛视频。   意大利队一直以来表现平稳,没有太多亮点,但也没什么太差劲的地方。   朱浩楠看了看赛程安排,问陆时屿:“这场比赛打算怎么打?”   能来参加比赛的战队研发技术都不弱,最终比的还是一个战术问题。   陆时屿倒是不甚在意,还是那副冰冷冷的模样。   “什么怎么打?速战速决,往狠了打。” 第24章 二十四分甜 Ace of Spade……   和意大利队的比赛3:1赢得胜利。   那一分, 还是因为对方是东道主队,故意让了一分。   朱浩楠带着战队打出了前所未有的狠绝, 把对方都搞得有些懵,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在第一场就给对手下马威,以表示对夺冠的信心。   可只有朱浩楠知道个中缘由。   某人因为对方勾搭自家小姑娘生气了。   ——虽然当事人并不承认。   比赛结束,一行人并未着急离开,而是留下来看了第二场日英两队的比赛。   日本队已经蝉联好几届全球总决赛的冠军。   去年海科技作为国内赛区的冠军进军总决赛,也是惜败日本队。   日本队不仅机器人技术国际领先, 其战法也有鲜明特色。   他们以严密的防守著称,打法不急不躁,完美无瑕,很难给对手找到突破口。   赛场上局势胶着, 朱浩楠和陆时屿一边看, 一边低声讨论。   阮梨坐在旁边, 也很认真地看着比赛。   之前看比赛的时候,她的关注点只在陆时屿一个人身上, 根本看不懂赛场上那些小黑盒子似的机甲穿来穿去, 到底在比些什么。   可跟队了这么久, 她也渐渐感受到了机甲的魅力。   从前期的模型设计;到自己动手组装各个零件、焊电路;到代码的架构、编写、测试、修改, 再到后期赛道测试、参加比赛……那一个个看似不起眼又很酷的小黑盒子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 是他们所有人一夜一夜熬出来的成果,是无数次失败托起来的成功。   阮梨见过他们成功和喜悦, 也见过他们争吵、沮丧和失败,但更多的,是没日没夜地醉心于研究中,坚持不懈,永不放弃。   爱其所爱, 无问西东。   对于阮梨来说,那几个在赛场上兜兜转转的小黑盒子不再是无意义的存在,它们肩负着各自的使命,像是铁血的军人一般,分工明确,团结一致,只为取得属于工程师们的荣耀。   ……   赛况胶着,第一场比赛已经开始15分钟了,英国队却一直没有找到攻击的突破口。   他们做了各种尝试,却像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一样,全是无用功。   阮梨偷偷打量了眼身边的几人,一个个都神色凝重,似乎比场上的选手还要紧张。   “幸好不是我在场上,”欧煌故作轻松地吹了个口哨,“不然我八成也会选择那么愚蠢的攻击方式。”   朱浩楠乜了他一眼:“好好看。”   比赛过程十分漫长,但日本队的表现游刃有余。   最终3:0赢得比赛。   离开赛场时,所有人都没说话,仿佛刚刚那一场是他们输了一样。   从赛场出来,正好碰到日本队离场。   领队的日本男生看到朱浩楠一行人穿着中国队队服,带着队员停了下来。   他们很有礼貌地微微一鞠躬,算是打了招呼。   本来以为说个“hi”就行的朱浩楠此时有些尴尬,犹豫着要不要带队员们也鞠一躬。   日本队的队长没太在意这些细节,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中文,很拗口地和朱浩楠说了一句:“加油。”   朱浩楠愣了半天,从他脑海中为数不多的日语词库中找到了日语“加油”的说法,和那男生说了句“干巴爹”。   等日本队所有人走后,朱浩楠缓缓舒了口气,和旁边的陆时屿吐槽:“我刚刚真的差一点就说‘八格牙路’了。”   陆时屿无语:“你能不能会点好词?”   朱浩楠想了想:“……雅蠛蝶?”   陆时屿:“……”   众人回到酒店。   队内气压很低。刚刚的比赛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简直是被日本队牵着鼻子走。日本队的节奏掌控很好,没有一丝破绽。他们想到去年的海科技,也是这么被碾压的。   所有人简单吃了晚饭,都不自觉地去了朱浩楠房间。   朱浩楠正和陆时屿复盘今天比赛的视频,看到其他人都过来,不禁一愣:“怎么都来了?”   程玮:“队长,你不考虑开个会?”   吴俊志:“我们想再多看几遍他们比赛的视频。”   郑嘉奕:“那个……提高弹丸发射速率的问题我想到了个更优解,能不能改代码试一试?”   欧煌捶他脑袋:“臭小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要改那么重要的代码? ”   “行了,你干嘛老欺负嘉奕。”梁佳佳扯住欧煌。   看到所有人都来了自己房间,朱浩楠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来了,我们一起看看日本队之前的比赛视频吧。”   人太多,没法都坐在床上。   几个男生干脆一起把床挪到边上,一群人大剌剌地往地上一坐。   郑嘉奕在一旁抱了个步兵机甲调代码,剩下一群人围坐在一起看日本队之前的比赛视频。   朱浩楠怕吵到郑嘉奕,问他:“嘉奕,会不会吵到你?”   郑嘉奕专心地盯着电脑屏幕,手上飞快地敲打键盘。   他连头都没抬,朝他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没时间理他。   朱浩楠撇了撇嘴,但也没多说什么,把注意力放回到比赛视频上。   看了会儿视频,陆时屿暂停画面,指了指画面上日本队的英雄机器人。   “日本队的防守做得好,主要靠他们的英雄兵。英雄兵不仅防守坚固,而且灵活性非常强,所以很难突破。这点在技术上我们有差距。另外他们的打法很细腻,而且不会急躁露破绽,这点都是其他队没法比的。”   “咱们在技术上已经有些差距了。战术上我们擅长打快攻,但是对抗他们的防守很难突破,容易被他们带走节奏。到时就是我们劣势了。”   “那怎么办?”   所有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陆时屿抿唇:“重要的是我们自己掌握节奏。他们虽然技术和战术上都比我们成熟,但他们有一点,不擅长攻击。你们看这场比赛,对方拿下的那一分是在英雄兵补给的时候和日本队互换了高地,日本队的进攻性不强,才落后了20点血。”   “如果我们防守得当,逼迫对方走位,主动攻击,可能会找到突破口。这个就靠你们几个临场观察了。”   “咱们的步兵攻击精准性是这几个队里最高的,可以从这上面找突破口。”   “嗯。不过对方也知道这点,会防着我们。”   他切到下一个视频:“他们很擅长声东击西,会主动露出一个明显的破绽让敌方发起进攻然后偷袭,但是阵形改变很容易出现其他问题。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你们只要找到真正破绽攻破它就可以了。”   阮梨跟着看了会儿视频。一开始还能听懂些,到后来太专业的东西实在听不懂,有些犯困,干脆刷起手机。   一直到深夜,几个人还在专心地看视频。   晚上几个人都没好好吃饭,她怕他们饿着,就点了个夜宵。   阮梨把外卖取回来,又买了些饮料零食,一个人拎上楼。   “大家都饿不饿啊?我买了披萨,边吃边研究吧?”   其他人见她抱着披萨盒和一袋子饮料零食站在门口,十分惊喜。   “哇,你什么时候出去买的啊?”   阮梨嘻嘻笑道:“就刚才。”   “大晚上往外跑什么?”   陆时屿忽地冷声问道。   刚刚看比赛太过专注,根本没有发现她出去了。   阮梨把披萨盒摊到地上,给大家分饮料。   听到陆时屿语气凶巴巴地训自己,阮梨不悦:“凶什么啊,我就去了趟楼下的超市。披萨是外卖来的,没跑远。可惜附近只有这一家店开门,大家只能凑合凑合吃披萨了。”   陆时屿抿抿唇,没再多说什么。   “谢谢领队!我要那罐可乐。”   “宝贝,我饿了,给我块披萨呗。”   “领队姐姐,我想吃薯条。”   ……   阮梨把吃的分给大家。朱浩楠看阮梨忙前忙后陪着他们熬夜,于心不忍:“阮妹子,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们看录像看得太认真,他都没注意到阮梨一直陪着他们。   不仅如此,她还细心地给大家买了夜宵。   “那怎么行,我要陪着大家。”阮梨扔了一罐可乐给他,“我也是队里的一员嘛。你们专心比赛,剩下事都交给我就好啦。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们。”   朱浩楠心下一暖。   其实阮梨不用上场,没必要陪他们这么熬着,毁自己身体。   但听到她说自己也是队里一员的时候,朱浩楠莫名有些感动。   欧煌嘻嘻一笑:“领队妹妹,那你能给我捏捏肩吗?”   “……”   阮梨还没回话,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   欧煌没来得及躲闪,枕头砸在他的脸上:“唔!谁啊!”   陆时屿沉着脸:“你可真会使唤人。”   欧煌把枕头扔回床上,讪讪:“开个玩笑而已。”   阮梨当然没有给欧煌捏肩。   她把吃的和饮料分下去,乖乖坐到梁佳佳身边继续陪他们一起看视频。   -   第二天。   熹微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房间内。   窗外有鸟儿啁啾。   阮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勉强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   昨晚大家一起看比赛想战术,测试郑嘉奕的新代码,一直研究到很晚,最后不知道怎么都四仰八叉地睡在了朱浩楠的房间里。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的了,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和梁佳佳盖了条毯子。   阮梨怔愣两秒,恍然意识到什么,拿起地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啊——!”   阮梨的声音吵醒了其他人。   “阮妹子,到底怎么回事?”   “领队妹妹,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阮梨站起身,提高音量:“起来起来,都起来!!再不起来比赛就要迟到了!”   一听到“比赛”二字,所有人都像应激反应似的睁开眼。   房间内安静了几秒——   “卧槽,怎么都这点了?”   “欧煌你昨天盯的闹铃呢?”   “我怎么知道它没响!操!”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赶快洗漱!”   所有人乱成一团,屋里像是炸开了锅。   好在时间还有些许富裕,十分钟后,所有人都上了大巴。   阮梨出来得早,在自动贩卖机上给其他人买了些食物带着。   几个人在大巴上草草吃完早饭,欧煌连连感慨:“领队妹妹,还好有你在。”   “行了,赶快吃完,好好比赛。”   早上这么一闹,大家对比赛的紧张感倒是削弱了几分。   好在比赛没耽误。   阮梨站在陆时屿身边,看着其他人几人去了操控室。   之前她一直觉得陆时屿比赛时候特别帅,可是现在,她觉得所有人都特别帅。   尤其是他们操控机甲的时候,神色专注而坚定,每个人的目光中都仿若闪烁着光芒。   是追寻热忱时,不可避免的光芒。   和日本队的第一场,他们打得很稳,和之前的状态相比,显得成熟了不少。   比赛胶着了二十多分钟,即将到达单场比赛的规定时间——   就在此时,就像陆时屿说的那样,日本队露出一个破绽。   但朱浩楠他们依旧沉稳,没有从英雄兵露出的破绽上进攻,反而认真盯着另一边的步兵机器人。   步兵机器人开始快速移动,他们瞅准间隙,突围成功,攻上对方塔桥。   ——1:0!   阮梨情不自禁地为他们鼓掌。   身旁的陆时屿淡淡睨了她一眼,阮梨这才收敛了些,小声嘟囔一句:“怎么了嘛。”   ——1:1   日本队调整作战方式,集火中国队的薄弱环节,拿下一分。   ——1:2   阮梨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2:2   最后一场,阮梨紧张地双手合十,期盼朱浩楠他们拿下最后一分。   身旁的陆时屿也微微蹙起眉,认真地观察着赛场上的一举一动。   很快,朱浩楠他们的英雄兵露出破绽。   如果搁在往常,阮梨是看不出来的。但这段时间和他们模拟比赛,前几场又会跟在陆时屿身边问些看不懂的地方,这个破绽,她看得很清楚。   虽然这个破绽不明显,但是对于英雄兵的操控手,一向沉稳的程玮来说,是从未犯过的低级错误。   “程玮学长怎么回事——”阮梨急切地问身旁的陆时屿。   她都能看出来的破绽,专业人士更能轻而易举地发现。   陆时屿双手环胸,眉眼却舒展开来。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好好看。”   阮梨微一怔愣。   陆时屿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似的。   每到这个时候,阮梨都会莫名感到安心。   她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到赛场上。   中国队的英雄兵设计本身就是他们薄弱的地方,对方看到破绽,十分迅速地抓住,进行攻击。   但好像这些都被朱浩楠他们料到了一样,在对方发动攻击的一瞬间,快速走位,对对方也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调整过攻击速度的步兵机甲攻击的精准性和速度都比对方快了许多——   朱浩楠他们出奇制胜,拿下最后一分!   “这……”   阮梨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是日本队常用的战术!   陆时屿笑着点了点头,给她解释道:“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比赛结束,双方队员互相握手。   日本队的队长连连感慨,称赞他们最后一局的比赛十分精彩。   回到休息室,所有人都异常激动。   一群人围着程玮:“卧槽,你最后那把的战术太无敌了!我看他们出来时候都是懵逼的,估计没想到会被自己家战术搞死。”   程玮有些不好意思,眼镜都被他们挤掉了一边:“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多亏了昨晚上陆哥分析的。”   他们庆祝了半天,陆时屿提醒他们这只是第二场比赛,所有人才渐渐冷静下来。   ……   后面几场比赛打得都很顺利。   到了最后一场比赛。   上场前,朱浩楠看了所有战队的积分:“再拿下这局,我们就是冠军了!”   目前他们和德国队小分相同,共同排列第一。   这是所有场次的最后一局,这意味着这场比赛谁赢了,就将拿到总决赛的冠军。   他们都赢了去年的总冠军日本队,这最后一局,怎么可能赢不了?   所有人都信心满满,上了赛场。   -   然而……   最后一场比赛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顺利。   德国队拿下首胜,赛场上十分胶着。   最终,朱浩楠他们以2:3的成绩惜败,最后一场比赛只比对方少5点血。   休息室里,死一般的沉寂。   欧煌最先打破这静谧的氛围:“都怪我!最后掉链子!”   吴俊志看他一眼:“不是,是我前面失误太多,不然前两局就赢了。”   看到他们几个人死气沉沉的样子,朱浩楠叹口气,打断他们:“行了,找自身问题是件好事,但没必要自责。这场会输,说明我们各方面还存在着问题,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自责,而是找到这些问题,改正问题。这才是我们自身的‘迭代’。”   “况且我们的目标仅仅是赢一场总决赛吗?不是。我们的目标是做出全世界最顶尖的机甲机器人,这场比赛的输赢对于我们算什么?只不过是漫漫长路上一个不起眼的落脚点而已,我们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因为一次失败就否定自己?那我们早在成立的时候就直接解散了,那会儿的失败可不比现在少。”   “亚军也很不错了,去年咱们是全国亚军,今年是全球亚军,就咱们这成长速度,明年可就是全宇宙亚军了,这么个总决赛冠军有什么用?我们也太强了吧!”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传来轻轻的笑声。   忽地,郑嘉奕举起手。   朱浩楠本来说得煽情,都要沉醉在自己的演讲中了,结果看见郑嘉奕像个小学生似的坐得笔直,还一定要将一只手垫在另一条胳膊下面摆出一个端正的举手姿势,十分无语:“说。”   “我觉得队长说得对。”   顿了几秒,其他人还以为他也要来几句煽情鸡汤,就听郑嘉奕道:“自瞄如果改用深度学习效果会更好,回去我能不能试一试新的算法?”   满脑子都只有编程。   简直就是个呆瓜。   朱浩楠被郑嘉奕这么一搅和,没了煽情的心思:“好了,大家都很棒。今天领完奖以后回去好好休息,都没来过意大利,明后天开开心心地玩一趟。”   -   领完奖,一行人回了酒店。   第二天是ICRA开幕仪式,和他们没有太大关系,他们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朱浩楠去找陆时屿的时候,陆时屿正在房间里陪郑嘉奕研究新算法。   “有事?”   朱浩楠挑挑眉:“天台。”   陆时屿心领神会,站起身。   郑嘉奕疑惑:“你们去天台干嘛?”   朱浩楠想了想:“吹风。”   郑嘉奕活动活动发酸的脖子:“啊,那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正好休息休息。”   “小屁孩去什么去。”   “吹风为什么不能去啊?我125.4斤,不会被风吹走的。”   “……”朱浩楠说不过他,只好如实招来,“我和你师兄抽烟去,你个小屁孩去什么去。”   郑嘉奕不喜欢烟味,皱着眉头:“啊?那我不去了。”   “师兄你抽烟啊?”   在郑嘉奕心里,陆时屿是个烟酒不碰的五好青年,听说他抽烟,着实有些难以置信:“你可千万别被朱队带坏了!抽烟对身体不好的,香烟含有身体有害物质,焦油、尼古丁,就连烟雾中都包含一氧化碳、丙烯醛、一氧化氮……”   朱浩楠见他像个菩萨似的絮絮叨叨,不耐烦地挥挥手:“小屁孩懂什么懂,一边去!”   郑嘉奕不喜欢朱浩楠叫他小屁孩,凶巴巴道:“不许叫我小屁孩!我什么都懂的!”   朱浩楠嘻嘻一笑,拽着陆时屿出门:“那你知不知道是你师兄带坏我的?”   “……”   两人去了酒店露台的吸烟区,朱浩楠把烟和打火机递给陆时屿。   陆时屿点燃烟,把打火机扔还给朱浩楠。   他懒洋洋地靠在铁质围栏上,修长的双指夹着烟,烟雾袅袅。   “什么事?”   朱浩楠苦笑了下,也点燃一根。   “虽然那么安慰他们,我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陆时屿斜睨他一眼。   “明年要准备毕设,还要找工作,没时间打比赛了。今年是咱俩最后一年,没拿冠军,多多少少有些遗憾。等明年他们拿了冠军,没咱俩什么事了。”   “嗯。但是也没办法。”   朱浩楠想了想,嘻嘻一笑:“要不你陪我留级一年吧?咱们带他们拿总冠军!”   “……”陆时屿鄙夷地剜他一眼,“我可没你那闲工夫。”   “知道知道,您的时间就是金钱嘛。”朱浩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双手架在围栏上,看着远处碧蓝的天空和缥缈的云,“你怎么那么势利啊。你是不是因为从小家里穷,所以梦想变成有钱人啊?”   陆时屿轻笑:“有钱人倒没想过,只是家庭不幸,只能靠我自己。”   朱浩楠略带惋惜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你也不容易。出身这种事咱们也决定不了,别想那么多。”   “嗯。”陆时屿淡淡应了一句。   “其实我挺感谢你的。说实话,你在这儿耗了那么多时间,也没什么钱拿,可你对我们一直不离不弃……哎,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只能——”   陆时屿捻灭手中的烟,丢进一旁垃圾桶里,漫不经心道:“我不喜欢男的。”   “……”朱浩楠一怔,反应过来,“滚!谁要以身相许你啊!我只想说句感谢而已,你这人能不能不要那么龌/龊!”   他怨怼地瞥了陆时屿一眼:“行了,和你说点正事。”   “嗯?”   “明年我走了,你说队长给谁?我本来想着程玮,可我和他聊过,他觉得自己性格不适合带队,不愿意接。我是觉得他挺沉稳的,但确实在队里存在感不强。佳佳和欧煌我也考虑过,可佳佳有时候容易优柔寡断,欧煌脾气太暴躁。”   陆时屿歪头看了看他:“你是不是觉得除了自己,没人能胜任?”   “当然……”朱浩楠反应过来,“呸”了一声,“去你的!我正经问你呢。”   陆时屿沉思片刻:“梁佳佳吧。她从大二就跟队了,专业度高对比赛也更熟悉。而且女生心思细腻,能更及时发现队里的问题解决问题。小欧太年轻,还得再历练历练。至于程玮,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做副队帮梁佳佳,这样两人性格上还能互补。”   “你说得有道理。”朱浩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陆时屿拍拍他的肩,“没什么可遗憾的。离了队也不是再也不见了。只不过是换种方式支持他们罢了。”   换种方式?   朱浩楠微怔。   他咬着烟,狠狠吸了一口。   -   抽完烟,两人回了房间。   此时朱浩楠的房间里堆满了人,吵吵嚷嚷。   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起过去,发现所有人都凑在里面。   床被挪到了一边,阳台的小圆桌被搬到了屋子正中间,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两个大塑料袋,还有两提啤酒。   “你们这是干什么?”朱浩楠愣了愣。   阮梨正好从卫生间出来,抱着两盆洗好的蔬菜,笑嘻嘻道:“吃火锅呀!”   “吃火锅?!”   “对啊,大家吃了好几天的披萨意大利面,都想吃中餐了嘛。还有什么比火锅更适合的?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锅呢?”朱浩楠问。   “我带了个小煮锅来,小是小了点,但是大家慢慢吃,应该够用。”   “附近有家火锅店,可是我去问了,咱们这么多人只能分两桌吃。我觉得大家还是凑一起比较有氛围。而且那家店特别贵的,划不来。”阮梨道。   她朝朱浩楠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俏皮地眨了眨眼:“就是不知道酒店让不让,大家偷摸摸的啊!”   朱浩楠哭笑不得:“阮妹子,你简直是我们的吉祥物。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   原本他害怕大家心情低落,一直走不出输掉的坎儿。   可被阮梨这么一闹,气氛反倒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对晚上的火锅跃跃欲试。   一群人凑在一起准备火锅,也不觉无聊,忙忙碌碌,有说有笑,时间过得很快。   早上的沮丧烟消云散。   没有人再提那场输掉的比赛,所有人都很开心,喝了不少酒。   吃完饭,一群人不舍得离开,开始聚在一起打牌。   从扑克玩到狼人杀再玩到国王游戏。   时间不早了,朱浩楠提醒他们再玩最后一把,就滚回去乖乖睡觉。   正巧最后一把阮梨抽到国王牌。   她喝得微醺,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她把手里的牌亮给其他人,两眼一弯,眸子中像是闪着星光,亮晶晶的:“嘿嘿,我其实明天过生日。”   她来之前算过日子,自由活动那天正好是生日。   但是她一直没告诉其他人。   所有人都十分惊讶。   朱浩楠问她:“阮妹子,你怎么没告诉我们啊?”   阮梨羞赧地眨眨眼:“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想等你们打完比赛再说。”   “怎么不重要啊!你生日当然重要!明天我们给你过生日,你有什么愿望吗?”   阮梨捧着手里的国王牌,笑容明艳:“我想好啦。既然抽到国王牌,我就抽一个人明天陪我罗马一日游可以嘛?”   “你过生日,当然是听你的。”朱浩楠顶了顶旁边的陆时屿,用眼神示意他,“不过你直接点人就行了吧,明天你过生日,你最大,他不敢不听。”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陆时屿很不解风情地假装没听到。   阮梨抿着笑,羞涩地摇了摇头:“不用。我想抽一个人,不管抽到谁,都是命中注定。”   转而,她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对面的陆时屿。   话虽这样说,但她希望的那个命中注定,依旧是他。   陆时屿敛着眸,淡淡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这么说,我也有希望?”欧煌起哄问道。   阮梨收回目光,朝欧煌认真点头:“嗯嗯,不管是谁,明天我包一整天旅行钱。行程的话,大家就不要挑剔啦,我想按照《罗马假日》里的路线走一圈,过次难忘的生日。”   “没问题,阮妹妹,你选我,我陪你过次难忘的生日!”   “和你?确实挺难忘的。”   “吴俊志,你什么意思!”   “说实话,欧煌学长,如果是和你一起的话,我连生日都不想过。梨梨姐姐,选我吧,我也喜欢看《罗马假日》。”   阮梨看着几个男生插科打诨,咯咯笑了起来。   梁佳佳圈住阮梨的脖子,训几个男生:“你们几个行了,吵什么吵!那必须得是我。梨梨,要不要给你偷偷看看我的牌?”   没想到她也跑来凑热闹,阮梨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那我选人啦?”   阮梨闭上眼,像是许愿般。   所有喧闹的声音仿佛都停止了,阮梨只能感受到身边无尽的黑暗,和那个她早已想好的答案。   希望……能选到她想选的那个人。   希望……他们有缘分。   “黑桃A。”阮梨睁开眼,笑盈盈地看向其他人。   黑桃A,Ace of Spades,也有“the best one”的寓意。   在阮梨心里,还有骑士的意思。   她希望,是对面的陆时屿。   欧煌最先亮牌,是张黑桃2:“操,离阮妹妹就差一点。”   虽然大家都知道阮梨最想选的人是谁,但能陪漂亮妹子过天生日,谁不愿意。   梁佳佳也扔了牌:“呜呜呜,宝贝,你的命中注定看来不是我!”   对面的欧煌开始起哄:“陆哥,你什么牌啊?赶快亮赶快亮。”   陆时屿没有说话,静静地盯着对面的阮梨。   阮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能看出,她在期待他亮牌。 第25章 二十五分甜 希望新的一岁可以做学长的……   陆时屿修长的指尖捏着扑克牌的一角。   他抬眸, 浓墨般的眸中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地盯着阮梨。   阮梨望着他, 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静静地等着他亮牌。   陆时屿抿唇,捏着扑克牌的指尖不觉用力几分。   他把扑克牌扔到桌上。   ——是张黑桃A。   周围传来难以置信的惊叫声。   “我靠,你俩通牌了吧?!”   “呜呜呜呜这是甜美的爱情吧?我酸了。”   所有的声音渐渐淡去。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阮梨盯着桌上那张黑桃A,怔愣在原地。   扑通,扑通。   心跳声逐渐加快。   她希望那张黑桃A是陆时屿。   她没想到, 真的是陆时屿。   阮梨扔下手里的牌:“学长,明天早上十点楼下见!千万不要迟到哦!”   像是怕陆时屿反悔似的,她拉着梁佳佳站起身:“我们先回去休息了,拜拜!”   说罢, 蹦蹦跳跳地溜回了房间。   -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陆哥又不会反悔。”   “谁知道他会不会反悔。”阮梨嘻嘻一笑, 把自己扔到床上,抱着枕头傻乐。   这大概就是天注定的缘分吧?   阮梨美滋滋地起身收拾明天的东西。   为了过生日, 她特意带了一条适合罗马氛围的复古白色伞裙。她在身上比划半天, 又问梁佳佳觉得怎么样, 确认再三, 才满意地放下裙子, 转而去挑选口红色号、香水……   一直忙碌到将近凌晨,阮梨才确认好一切, 准备睡觉。   忽地,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啊?”   “我。”   阮梨轻易辨别出来了陆时屿的声音,心里兀自咯噔一下。   她转头,和梁佳佳紧张地比嘴型:“他不会是来反悔的吧?”   梁佳佳瞄了眼门口,示意阮梨去开门问问。   阮梨扭捏地走过去, 隔着房门,不愿给他开门:“什么事?”   “出来说。”   陆时屿的语气很淡,让人听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直接说就好了。”   “出来说。”   他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有些许不耐。   阮梨打开了一点点门缝,委屈巴巴的:“出来可以,你不许反悔。”   “反悔什么?”   “抽到牌了,就必须去!”   陆时屿一怔,忽地笑了起来:“好,今天什么都答应你。”   借着屋内的灯光,阮梨能看到他的笑。   她很少见到他这样笑,是那种很纯粹的笑。   很好看,但。   总觉得他这句话哪里不太对?   见阮梨傻乎乎地看着自己,陆时屿无奈:“出来说?”   “哦,好。”阮梨没多想,懵懵地照着他说的那样做,摘掉防盗链,把门打开。   走廊里灯光很暗。   只有不远处一抹微弱的暖色灯光,是蜡烛的光亮。   陆时屿让开身,阮梨眨眨眼,看清他身后的场景——   所有男生都在,朱浩楠手里捧着一个小蛋糕,旁边的欧煌举了个烛台,所有人词不对调地唱着生日歌。   原来已经过了十二点。   “噗嗤。”阮梨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个场景看着有些诡异,却又十分温馨。   唱完歌,朱浩楠把蛋糕端过来:“阮妹子生日快乐!”   说是蛋糕,其实是一个很大很厚的松饼。上面的奶油似乎还没有抹匀。   但是能看出对方很用心地用草莓蓝莓摆了个形状,还画了一朵玫瑰花似的图案,旁边歪歪扭扭写了个“buon compleanno(生日快乐)”。   看阮梨一直盯着蛋糕,朱浩楠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准备有些仓促,我们没买到蛋糕,幸好酒店餐厅的厨师还没下班,听说有人过生日,特别好心地帮忙做了个蛋糕。时间比较赶,可能不太好看,你别介意啊。”   阮梨两眼一弯:“不会的,我很喜欢。”   暖橙色的光影中,阮梨一双好看的眸中像是盛着一捧星光,璀璨无垠。   朱浩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有蜡烛……实在没有生日蜡烛,他们就借了餐厅烛光晚餐用的蜡烛给我们……你凑合着许个愿哈!”   ——就是欧煌手里那个烛台。   阮梨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捧着那个欧式烛台,上面点了三根白色蜡烛。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谢大家。”   朱浩楠催她许愿。   阮梨双手合十,闭上眼,轻轻许愿。   愿队里的大家天天开心快乐,喜乐安康。   阮梨再次睁开眼时,眼角噙着泪花。   她没想到他们会为了赶上十二点给她过生日,大晚上跑出去找蛋糕。   她之前不过是厚着脸皮追陆时屿才来了这里。   可现在,她真真正正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阮梨眼中含着笑,她鼓起腮帮,吹灭蜡烛。   “好了,我们一起吃蛋糕吧。”   -   第二天一早,阮梨早早地起床收拾,画了个美美的妆容。   她一直很喜欢过生日。因为家里宠她,每年都会给她办生日宴。   在生日这天,她都会觉得自己像个小公主似的,特别幸福。   今年是第一次不在家过生日。   大早上就和老许阮女士通了电话,老许在那头声泪俱下,念叨着闺女长大了不和爸妈过生日了云云。   最后还是阮女士嫌他太聒噪耽误闺女玩耍,才挂断电话。   虽然没法在家过生日,但生日礼物还是给阮梨备全了。   老许给阮梨买了辆车,全粉色的劳斯莱斯。   阮梨嘴上嫌弃他的审美过于土,但看着照片还是喜欢得不得了。   很好,就差考驾照了。   ……   阮梨全部收拾完,陆时屿已经等在外面。   “怎么这么久?”陆时屿斜靠在房门旁的墙壁上,一手抄兜,懒散地睨了阮梨一眼。   阮梨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找了个借口:“早上肚子不舒服嘛。”   总不能告诉他在房间里刷了半天大家的生日祝福,没看时间吧。   陆时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接受了她的说法。   阮梨扯着裙摆,开心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学长,我这条裙子好看吗?”   陆时屿敛眸,微一打量:“嗯。”   “……”   好敷衍。   阮梨不甚在意,愉快地接受了他的“夸赞”。   今天的景点全是阮梨挑的。   她一直喜欢赫本的《罗马假日》,这回照着电影里的场景挑选出自己想去的景点打卡,顺便还保存了一堆赫本的照片,打算打卡赫本的经典照片。   第一站是去罗马斗兽场。   斗兽场是罗马地标性建筑。如今已是半片残垣的斗兽场带着岁月的残痕,静静屹立。   天空晴朗,阳光照耀着这片石柱堆起的断壁残垣,可以感受到历史与时间的力量。   站在上面,眼前仿佛能看到古时候的景象。   斗兽场虽大,可供游客参观的地方却很有限。参观完,阮梨找了一处可以拍照的角度。   从斗兽场出来,背面有一处石阶,可以上到一小方观赏台。在那里拍照,能拍到斗兽场的半个全景,算是周围最佳拍照点了。   阮梨把手机交给陆时屿:“学长,帮我拍两张照片可以吗!”   不得不说,这一路下来,陆时屿就像个专业拎包的。   全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像阮梨带出来的是个拎包机器似的。   陆时屿接过手机,二话不说就按了快门键。   阮梨见陆时屿一点也不排斥给自己拍照,心里美滋滋的,凹了好几个美美的造型。   结果等她拿手机一看,沉默了。   照片里的自己仿佛只有一米二,逆光的角度下,整个人像个黑煤球。   在美美的照片面前,喜欢的男人已经并不重要了。   阮梨早就忘了什么叫矜持,不满道:“学长,你拍照技术也太烂了吧?”   她把黑历史快速删除,想了想,指使陆时屿:“你过去站着!我给你找好角度,你到时候就拿这个角度拍。”   陆时屿默了默,但也没说什么,乖乖走了过去。   背后是恢弘壮观的建筑物。男人逆着光,微微侧头,阳光勾勒出他的侧颜。   五官立体,线条锋利,就连脖颈处喉结的线条都恰到好处。   咳,有点好看。   阮梨情不自禁摁了快门键。   “那个……这里逆光,你再往边上去点。”   “……”   看她磨蹭半天,陆时屿不耐地抿起唇。   他往旁边挪了几步。   不就是景点打卡,能拍成什么样。   终于不再逆光。   阮梨找好角度,发现陆时屿不管怎么拍都好看,不禁又摁了快门。   “哎学长,你能不能把头侧过来点看镜头?对对对,手再抬起来点……”阮梨情不自禁指导动作。   陆时屿皱起眉:“你拍还是我拍?”   阮梨这才想起来他就是帮自己找角度的工具人,讪笑:“我拍,我拍。”   她比陆时屿要矮大半个头,阮梨重新找好角度,把手机固定在那个高度:“你就这么举着拍,注意我的脚要在画面最底端哈。”   陆时屿接过手机,换阮梨去拍。   别说,镜头里的阮梨光腿长仿佛就有一米七。   陆时屿帮她摁了几十张。   拍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阮梨换了七八个角度和动作,这才满意。   保存了几张美美的照片,阮梨才心满意足地拉着陆时屿去下一个景点。   去地铁站的路上,阮梨看到路边的小摩托,突然心血来潮:“学长,你会骑摩托吗!”   看她像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朝自己跑来,陆时屿无奈:“不会。”   “呜,可是电影里派克也是骑小摩托带赫本的呀,我想感受一下。”   其实她对感受小摩托什么的没有太多想法,就是骑摩托的话,可以抱着他,她想感受下……   陆时屿笑了笑:“那你可以自己骑一个。”   阮梨:“……”   虽然陆时屿不会骑小摩托,但他答应给阮梨买Gelato。   阮梨勉强接受,开心地选择了坐地铁。   -   下一站是去西班牙广场。刚出地铁,阮梨就着急买Gelato吃。   西班牙广场前的Gelato店排满了游客。阮梨不想等,最终选了家离景点稍远的小店。   店里客人不多,但装修精致,价格也实惠。   这边的Gelato味道差别不大,没有踩雷一说。   阮梨扒着冰柜前的玻璃,认真端详着里面五颜六色的冰淇淋。   纠结半天,她朝对面的意大利小姐姐嫣然一笑,念着冰淇淋前的小牌子:“我要桃子、西瓜、椰子、开心果和覆盆子的,谢谢。”   她看着小姐姐往圆筒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冰淇淋球,笑得合不拢嘴。   她一直想尝尝这几个味道,这回终于如愿。   Gelato和平时吃的冰淇淋口感不同,尤其是水果味的,都是水果本身清新的味道,口感细腻润滑。   小姐姐把做好的圆筒递过来。阮梨刚要接,就被一只大手抢先接了过来。   陆时屿拿着Gelato,去另一边结账。   “学长,你不买嘛?”   陆时屿没有回答,阮梨也没太在意。   本来就说好他请客,他买不买都是他的事。   阮梨乖乖跟在他旁边等他结账。   “谢谢学长!”   结完账,阮梨笑嘻嘻地伸手,准备接过Gelato。   谁能想到那人结完账,直接咬了一口冰淇淋。   阮梨愣住,反应了好久才瞪起眼看他:“你干嘛抢我的冰淇淋!”   陆时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今天早上为什么磨蹭那么久才出门?”   她只不过随口扯了一句“肚子不舒服”,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儿。   “我……”阮梨被他一噎,又不能告诉他自己诓他的,只好弱弱地反驳,“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嘛。”   陆时屿斜睨她一眼:“答应给你买就不错了,还吃这么多?”   阮梨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他。   “可是……可是赫本也买了冰淇淋吃啊!”   “赫本买了这么多?”陆时屿不为所动。   赫本当然没买这么多,圆筒上堆满了冰淇淋球,拍照也不好看啊。   阮梨一本正经地在这里胡扯,不过是她贪吃罢了。   “……”阮梨撅起嘴,捏着他的衣袖撒娇,“可是这些我都没吃过,我想尝尝嘛。”   “挑一个。”   “啊?两个,两个好不好?”   “一个。”   见他不为所动,阮梨委屈巴巴的,只能挑了个最想尝的桃子味。   “恶毒,凶狠,残忍的狗男人。”   阮梨啃着冰淇淋,不满地腹诽。   陆时屿装作没听见。   冰淇淋店离西班牙广场有些距离。   虽然十一月的意大利气温不高,但走到西班牙广场,冰淇淋也化得差不多了。   陆时屿看着阮梨大惊小怪地跑到阶梯上,靠着阶梯旁乳白色的柱子:“快快快快快,冰淇淋要化了!我要那个赫本风,你赶快拍!”   陆时屿举着手机:“……”   赫本风…………????   赫本哪像她这样大惊小怪的。   阮梨摆好姿势,陆时屿随便找了个角度,按下快门。   微风吹过,少女的裙摆飘扬,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慌,伸手压住飘起的裙摆。   阳光的光晕中,那双大而圆的眼睛中盛着亮莹莹的光芒,唇边还带着那抹明艳活泼的笑意。   他看着镜头里的少女,微一愣神。   倒是有那么一点赫本的可爱与优雅。   冰淇淋化了。   阮梨咬住冰淇淋,看到陆时屿在对面发呆,不禁皱起眉,跳下台阶:“你拍了没有啊?冰淇淋都化了!”   阮梨抢过手机,翻开相册。   照片里的少女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笑容明艳,反倒比摆拍看着自然生动。   经过上午的指导,陆时屿的拍照倒是技术突飞猛进。   “哎呀,学长,你拍照技术越来越好了!”   阮梨十分满意,在照片下点了小心心保存:“哎,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陆时屿对阮梨的自恋习以为常,没说什么。   只是脑海中还停留着相机中少女翩跹的身影。   他微微皱了皱眉,驱赶掉脑海中的景象。   ……   西班牙广场离万神殿和特莱维喷泉不远。   两人顺着街道旁的商店慢悠悠逛了过去。   景点附近的小巷里有很多家制作工艺品的小店铺,东西好玩,人又少。   阮梨对这种店铺欢喜得不行,拉着陆时屿转了好几家。   正好逛到一家制作皮具的店铺,阮梨转了两圈,打算给老许和小许买两条腰带当礼物带回去。   毕竟两人听说她要来意大利,怕她受委屈,打了不少钱给她。   阮梨想了想,许千树好像和陆时屿身材差不多。   “我哥和你身材差不多,可以帮我试一下吗?”   陆时屿没说话,阮梨当他是默认了。   “我爸爸……好像比你胖一些。”   阮梨照着陆时屿的腰身比划了一下。恍然想起老许曾经也是江城的翩翩美少年,不然阮女士也不会瞧上他。   可岁月不饶人,现在的许老头虽然还有些当年的气概,但还是有些发福了。   阮梨突然有些忧愁。   “学长以后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阮梨没头没脑的一句,陆时屿扬了扬眉:“什么?”   阮梨犹豫了半晌,不好意思地在他身前比划:“发福,就不好看了。”   陆时屿有些无语。   她关心的事还挺多。   “还买不买?”   “买!”   阮梨挑了两根腰带。   老许喜欢朴素低调些的,许千树喜欢稍显浮夸的。   她选了尺码偏小的那条,在陆时屿腰间比划。   阮梨将腰带从他身后穿过,那个动作像极了拥抱。   纤细柔软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无意间蹭过他的腰间。   陆时屿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提醒:“不要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阮梨指尖一顿,很快想到他指的是哪里,脸上烧起一层温度:“不、不会的!”   看着阮梨动作变得更加小心翼翼,陆时屿抬了抬唇角。   选好两条腰带,阮梨交给店家爷爷。   腰带略长,热情的老爷爷帮她现改了尺寸。   老爷爷十分热情,改完腰带,给她讲店里所有的皮具都是他手工制作的,还拿了一张新到的蛇皮给阮梨看上面细腻的纹路。   和他聊了半天,阮梨和陆时屿才离开。   从小店出来,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上方。阳光给整条街道釉上一层质地醇厚的暖黄色。雕刻繁复的欧式建筑浴在这片光霭中,美轮美奂。   两人顺着狭窄的街道,慢悠悠地走着。   一切显得祥和而美好。   玩玩闹闹,这一天竟然就要过去了。   阮梨不舍得今天结束地这么快,努力将眼前的全部景象印在脑海中。   正巧走到特莱维喷泉。   暖橙色的阳光浸在海神尼普顿与众神的雕像上,端庄肃穆。   听说这里是爱情的象征。   在这里许愿,爱情会变成永恒。   阮梨忍不住往碧蓝色的池子里丢了枚钱币,对着许愿池,闭上眼。   她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道:“希望新的一岁可以做学长的女朋友。”   话音还未落,她就听到一旁的陆时屿嗓音淡淡:“如果你还想过个完美的生日,最好换个愿望。”   阮梨:“……” 第26章 二十六分甜 我们什么关系啊?   阮梨虽然有点难过, 但本来开玩笑的成分更多些,也没太在意。   在特莱维喷泉和万神殿周边逛了逛, 他们去了最后一站,真理之口。   真理之口其实就是个打卡的景点,排队半小时,拍照两分钟。   逛完最后一个景点,夕阳西下,一天的行程也算是落下帷幕了。   阮梨不想就这么结束, 问他:“学长,我请你吃晚饭吧?”   陆时屿想了想: “没给你买生日礼物,请你吃饭吧。”   “啊,不用……”阮梨连忙拒绝。   她没想过让他送礼物或者请吃饭, 陆时屿愿意陪自己一天, 她已经很满足了。   陆时屿抬眸, 笑着看她:“不去的话就算了。”   “去去去,我们去哪里吃啊?”   阮梨拉住他, 怕他往回走。   “你过生日, 当然听你的。”   阮梨想了想。   她确实有家一直很想去试试的餐厅, 但那里消费高, 对于陆时屿来说太破费了。   “我……没什么想吃的。”   “La Pergola?”   同一时间, 陆时屿说出那家她想去的餐厅名。   阮梨微怔:“你怎么知道……”   见阮梨没有否认,陆时屿拿出手机查导航。   “你那天在车上说过。”   阮梨努力回忆, 想起那天在大巴上,和Leo聊到过罗马的餐厅。而这家“La Pergola”则被誉为罗马最好的餐厅,没有之一。   她没想到陆时屿竟然听到了,而且一直记得。   但是……   这家餐厅是米其林三星级,消费高昂, 还需要预定。   他们不仅会白跑一趟,而且很可能是陆时屿负担不起的。   陆时屿大概不知道这家餐厅的消费有多超出想象,才会这么随口说出来。   阮梨慌忙阻止:“别了吧,那家餐厅很火爆的,估计没位子。咱们随便找一家就好啦。”   陆时屿已经找好了路线:“和酒店顺路,去看看吧。”   阮梨拗不过他,只能默默跟在他身边。   餐厅离着不远,只需坐几站地铁。   两人到了餐厅,果然被服务生拦在门口。   穿着西装系领结的意大利小哥用深邃的眸子看着他们,笑容得体地告诉他们餐厅是预约制的,没有预约无法进入。   阮梨舒了口气,和陆时屿道:“咱们附近找家别的吃吧。”   陆时屿皱了皱眉:“你在这等我下,我出去打个电话。”   “啊?”阮梨眨眨眼。   陆时屿和意大利小哥说了些什么,说得太快,阮梨没听清。她只看到小哥微笑着点点头,陆时屿便离开了。   小哥朝阮梨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在旁边的沙发上休息片刻。   陆时屿出了门,给江钒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陆时屿便问:“La Pergola。我记得你认识老板?”   “拉什么玩意儿?”江钒一顿,破口大骂,“操,大哥,你知道现在国内几点么?”   陆时屿看了眼时间,不甚在意:“怎么了?不是你出发去夜店的时间么?”   江钒默了默,竟然无法反驳。   “什么店啊,我没听说过。”   “La Pergola,”陆时屿又重复了一遍,“你在意大利常去的那家餐厅。”   “哦哦哦!”江钒瞬间恢复记忆,“那家米其林三星啊。我哪儿知道它怎么读,你太难为我了。”   “老板我熟啊,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要个位置?”   江钒一愣:“你怎么会去那家店?你已经好久不去那种店了吧?”   “朋友过生日。”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陆时屿以为电话断了,正要挂断重打,就听到那边江钒忽地扬高语调,激动道:“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泡妹呢?!”   陆时屿懒得理他,问:“别废话,到底能不能帮我要个位置?”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江钒不满,“还想不想我帮忙了?”   “快点。”   “行行行,我帮你打个电话去。”   “好,谢谢。”   正准备挂电话,江钒嘻嘻一笑:“还有个问题,是不是和妹子去的?你不回答我我不帮你打电话。”   陆时屿默了默:“……是。”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江钒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他给陆时屿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位子已经准备好了。   ……   阮梨坐在沙发上刷了会儿手机,见陆时屿回来,朝他扬了扬手机:“学长,我查到附近一家餐厅评价不错,我们要不去这家吧?”   话音还未落,她便看到那个刚刚接待他们的服务生款款走来,脸上还是那副得体的微笑,用意大利语道:“请问是陆先生吗?里边还在准备,可能需要您稍等片刻。”   “好的,谢谢。”陆时屿点点头。   服务生微一含颌,转身离开。   阮梨眨眨眼,满脸疑惑。   见她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陆时屿解释:“正好有个空位。”   怎么会刚好有空位?而且他不是出去打电话的吗?   阮梨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她拽了拽陆时屿的衣袖:“要不算了吧学长?”   “你不想吃这家?”   阮梨虽然想吃,但这家消费太高了,不该是两个穷学生能负担起的。   她还不至于任性到乱花他的钱。   “我……我突然想尝尝隔壁那家了。”   陆时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仿佛能将她看穿一般。   阮梨心虚地撇开头。   良久,陆时屿叹了口气:“好,吃你想吃的。”   正好这个时候,服务生走了过来:“陆先生,位子已经准备好了,请和我一起过去吧。”   陆时屿看向阮梨,似乎是在等她做决定。   阮梨有些犹豫。   她不想让陆时屿太破费,但是这家餐厅有多难预定她是知道的。   不管陆时屿怎么找到的位子,肯定花了不少心血。   “那……我们进去吧?”   阮梨小心翼翼地问。   陆时屿点点头,让服务生带路。   这种餐厅普遍要求着装。   他们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并没准备什么正式的服装。   虽然没有穿着不得体,可她一件素白色的小裙子,陆时屿衬衫休闲裤,和餐厅里那些穿着小礼服,西装革履的外国人相比,还是显得有些随意。   阮梨难免有些拘谨。   她跟在陆时屿后面,悄悄打量他。   按理说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来这种餐厅,可他没有半分拘谨,从容地跟在服务生身后。   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穿着显得过于随意。   服务生带两人到了窗边观景位置最佳的桌前。   可以看出这里被精心布置过。   四周摆放着新鲜的玫瑰花束和气球,桌上洒着香槟玫瑰的花瓣,还点了几支雕刻精致的蜡烛作为点缀。   烛光摇曳,空气中氤氲着暧昧的玫瑰花香,一切都显得十分浪漫美好。   就是……哪里不太对。   阮梨:“……”   陆时屿:“……”   这不像是来过生日的,像是来过结婚周年庆的。   陆时屿掩唇轻咳,试图掩盖语气中那抹尴尬:“可能取消的那桌是来过纪念日的。”   阮梨机械地点点头,已经丧失思考能力。   ——是因为恰巧闹离婚,所以才取消预订了么?   两人落座,陆时屿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下。   是江钒发来的消息。   ——不要太感谢我哦[微笑.jpg]   陆时屿熄灭手机屏幕,将手机放回兜里。   服务生递来菜单,陆时屿问阮梨:“有什么想吃的吗?”   阮梨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时屿翻菜单。   他应该看到价格了吧……情绪好像没什么变化……?   “没、没有。”   “那就按推荐菜点了?”   “嗯嗯。”   陆时屿点了推荐的套餐搭配又点了两杯葡萄酒。   阮梨撑着下巴看他行云流水地点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又说不上来。   他们所在的位置观景绝佳,可以俯瞰到整个罗马城。   夜色朦胧,华灯初上。   整座罗马城沉浸在浓稠的夜色中,灯火闪烁,无数的光点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一路蔓延到远方。   屋中放着悠扬的钢琴曲,一派安静祥和。   没一会儿,开胃酒和前菜上来了。   餐厅的摆盘精致讲究,食物色味俱佳。   西餐厅上菜不快,但有说有笑,阮梨也不觉得等菜的时间很无聊,况且陆时屿点的食物很合她的口味。   餐后甜点,餐厅还贴心地准备了一块生日蛋糕和花束送给她。   阮梨觉得这个生日无憾了。   和陆时屿出来,阮梨抱着餐厅送的那束红玫瑰,小声道谢:“谢谢学长。”   陆时屿散漫地走在她身边,微微侧头,笑道:“谢什么?”   “我今天过得特别开心。”   阮梨把小脑袋埋在花束中。   大概是因着刚刚喝了些酒的缘故,阮梨脸上氤氲着一抹淡淡的绯红色,映着红玫瑰花束,美艳醉人。   这是她第一次离家过生日,说不想家,是假的。   本来以为会普普通通地度过今天,她却没想到昨天那把国王游戏,阴差阳错地让陆时屿陪她过生日。   虽然陆时屿一路总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是不管她提什么无理的要求,他都会尽量配合。   而且阮梨知道,很多小细节上,他都会默默记住她的喜好,会在意她的感受。   就像梁佳佳说的那样,他虽然看上去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不在乎,却是个细腻温柔的人。   可能他对自己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但他确实把自己当做了朋友。   “嗯,开心就好。”陆时屿弯起唇角。   阮梨侧头,朝陆时屿咧嘴笑了起来:“等学长过生日的时候,我也陪你一起过。”   “我?”陆时屿一愣,自嘲般地笑了下,“我不过生日。”   “哎?为什么不过?”   “家里没有过生日的习惯。”陆时屿淡淡回道。   似乎是触及到什么不好的回忆,他拧起眉。   阮梨哑然,将满肚子的疑惑咽了回去:“对不起……”   看她满脸愧疚,陆时屿轻笑。   本身就不是什么他在意的事情,况且今天是小丫头生日,没必要让她有自责的情绪。   “没什么,我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生日了。”   他的语气很轻松平淡,可阮梨能听出背后那抹落寞。   他家情况阮梨了解得不多,但肯定不是什么美满幸福的回忆。   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阮梨仰头望他,眼神认真而坚定:“可是我记得你生日呀,今年我陪你过。”   陆时屿微微怔愣,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了揉阮梨的脑袋。   “啊——我的发型全乱了!”   阮梨愣了两秒,气鼓鼓地瞪他。   这话适得其反。像是故意般,陆时屿又伸手揉了两下。   “啊啊啊,陆时屿!我讨厌你!”   阮梨捂着脑袋,用花束捶他。   “好了好了,不碰了。”   阮梨“哼”了一声,走到他身边:“今天本小姐高兴,勉为其难让你碰我的发型。”   陆时屿忍着笑,无奈地摇摇头。   -   两人一路回到酒店。   酒店附近的街道喧闹,有好几家酒吧。   阮梨紧紧跟在陆时屿身边,快步往酒店的方向走。   忽地,有人撞了她一下。   阮梨踉跄地退后几步,站稳后,她以为对方会道歉,正准备说声“没关系”,却被对方扣住了肩膀。   那男人原本骂骂咧咧的,可看到阮梨漂亮的脸蛋,一瞬间改了主意。   这样的动作是十分不礼貌的。   阮梨抬眸,看到眼前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一脸醉意,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口流利的英语此时也混着醉意,含混不清:“这位小姐,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嘛?”   阮梨冷了脸,试图扯回自己的胳膊:“请您松手。”   男人加重力道,借着酒劲儿,笑容显得格外猥/琐:“你可真漂亮。”   “谢谢,请您松手。”阮梨又重复了一遍。   男人不仅没松手,还拉着她往旁边的酒吧走。   阮梨力道不及他,慌乱之中,喊前面的陆时屿。   陆时屿并没有注意到阮梨被人撞到,落了那么远。   听到阮梨喊他,他才发现阮梨被一个外国男人强硬地往旁边的酒吧拖。   男人笑嘻嘻地和阮梨说着荤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桎梏住:“放开她。”   男人回头,看到一个比自己高了半头的亚洲年轻男人正冷漠地注视自己。   他啐了一口,骂了句脏话。   “放开她,不然我报/警了。”   陆时屿嗓音淡漠,带着天然的压迫感。   听他要报/警,男人有些怂了,但还是梗着脖子:“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陆时屿微一用力,男人疼得松了手。陆时屿眼疾手快,将阮梨拉了过去。   阮梨重心不稳,笔直地摔进他的怀里。   鼻尖是他身上熟悉的冷香和玫瑰花香混在一起,阮梨莫名觉得安心,紧紧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   陆时屿不甚在意,扬了扬唇角,问那男人:“你看不出来我们什么关系吗?”   男人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大概明白了两人的关系。   他力量不如陆时屿,再加上陆时屿说要报/警,男人没再纠缠,骂骂咧咧地爆了句粗口,一个人跑走了。   阮梨把脑袋埋在陆时屿怀里,吓得不敢松手。   陆时屿揽着她肩,见男人走远,才放心地松开她:“走了。”   阮梨拽着他胸前的衬衫,舒了口气。   松开他,阮梨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他:“我们什么关系啊?”   陆时屿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被男人弄脏的衣袖。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阮梨还较真了。   他想了想,挑眉道:“同胞关系。”   阮梨就知道得不到什么靠谱答案。   从他怀里离开,她伸手整理乱掉的发型。   “行叭,谢谢同胞兄弟。”   陆时屿有些无奈。明明经历了刚刚那么可怕的事情,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以后还乱和外国人搭讪么?”   阮梨来意大利的这几天,被不少意大利小哥搭讪过。   意大利的男人有个特点,长得帅,还会撩。   但是他们的撩有礼貌知分寸,不会让人觉得厌恶,阮梨有时也喜欢和他们打趣几句。   早上在西班牙广场的时候,她也被不少人搭讪过。   当时陆时屿特别不耐烦地把她拽走,她不仅没走,还笑眯眯地逗问陆时屿是不是吃醋了。   可经历了刚刚那恐怖的一幕,如果不是陆时屿在,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阮梨瞬间哭丧脸:“不了,再也不了。”   陆时屿叹了口气。   “把胳膊伸过来。”   “?”   阮梨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抬起自己的左胳膊。   陆时屿握住她伸过来的胳膊:“跟紧点,别再走丢了。”   见他牵着自己,阮梨两眼一弯,重重点了点头。   夜晚的罗马城,热闹而繁华。   夜风湿凉,吹散玫瑰的花香,飘扬在整条街道。   雕刻复古的路灯投下昏暗的光,将时间和影子拉长。 第27章 二十七分甜 隐藏富二代。   后几天都是机器人领域会议, 其他人都去了,只有阮梨不用参加。   她一个人, 懒得去别的地方玩,就在罗马城里随便逛了逛。   马上就要到陆时屿生日了,阮梨那天给老许小许挑腰带的时候,就看到一款纯手工的皮质钱包,特别喜欢。当时因为陆时屿在,没敢买。   趁着自己一个人, 她又回到那家小店,把钱包买了下来。   -   从意大利回来还要上课,阮梨没回家,直接回了学校。   第二天下午有课, 阮梨时差没倒过来, 干脆把课翘了, 在宿舍补觉。   等她昏昏沉沉地睡醒,已经是下午四点。   阮梨在床上翻了个身, 把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枕头里躺尸。   正好孟小玉回宿舍, 发现阮梨把脑袋埋在枕头里, 只露出一只眼睛看自己:“梨梨, 醒了?你想吃什么, 我要订晚饭了。”   阮梨眨眨眼,嗓音还因为刚睡醒软糯糯的:“已经下课了?岚姐和绮梦呢?”   “还没下课, 我提前回来了。”孟小玉嘻嘻一笑,把书包扔到书桌上,“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高不点名。我就提前回来了。”   她坐到椅子上,开始刷手机:“晚上我想喝粥, 你喝不喝?”   “好,我想喝甜的,红薯栗子粥。”   孟小玉订完外卖。   阮梨坐起身,在床上裹着被子醒觉,迷迷糊糊地和孟小玉聊天:“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嘿,学长叫我一起吃鸡。”   孟小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电脑,登上Steam。   “学长?”阮梨愣了愣。   “朱学长啊,上回咱们不是一起吃鸡来着?”   阮梨彻底清醒了。   “朱浩楠?”   “dei。”   阮梨揉揉眼睛,起身下床。   明明都是一起从意大利回来的,她时差还没倒过来,朱浩楠居然就有心情打游戏了。   不得不佩服年轻小伙就是火力壮。   趁着游戏加载,孟小玉想起什么似的,摘下耳机:“对了,还没问你呢。你和陆学长怎么样了?”   孟小玉朝阮梨挤挤眼,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对她的八卦很感兴趣。   “啊?”阮梨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没什么进展……”   “没进展?!”孟小玉难以置信,“你们去了那么多天,你一点进展都没有?”   阮梨拧眉想了想。   说没进展吧,好像也不是。可说有进展吧,她表白又被拒了。   “那个,表白被拒了算不算进展……?”   孟小玉无语。   她还挺自豪?   “梨梨,你要不别挣扎了。我感觉陆学长可能更喜欢朱学长一点。”   “你有没有听佳佳姐说过他俩的绝美爱情?啊……两人伉俪情深,情比金坚!”   也不知道孟小玉成语到底是好还是不好,阮梨懒得理她,去卫生间洗漱。   都收拾完,孟小玉的外卖也到了。孟小玉正在决赛圈,就把手机扔给阮梨,让她下楼取餐。   外卖一般都送到楼下。阮梨懒得换衣服,就穿着自己毛绒绒的兔子睡衣,披了件外套下楼了。   等她取完外卖回宿舍,发现几个女生站在自己宿舍门口。   “你们找谁?”   阮梨走过去,问。   那几个女生转身,阮梨这才看清为首的人是白灵。   虽然不知道白灵为什么会突然来自己的宿舍……但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白灵双手环胸,趾高气昂地打量了阮梨一眼。   随手扎的丸子头,一副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最逗的是她那身粉色的睡衣和粉色拖鞋。   觉得自己很可爱是么?   就这种不懂打扮的穷学生,不,应该是小偷——还好意思和她抢男人?   “阮梨?你可终于敢见我了。”   “啊?”阮梨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搞得有些懵圈,“我还需要躲着你嘛?”   “不然呢?这几天都见不到人,不是躲着我是什么?”   阮梨不知道白灵为什么来势汹汹,她现在时差还没倒过来,还有点起床气,白灵偏偏还要来撞枪口。   “白灵啊,你明明那么普通,为什么会这样自信?我这几天见不到人,是因为我和学长去意大利了呀!”   “你!不可能!”白灵一怔,气得跳脚,“你骗人!学长怎么可能跟你一起去!”   “骗你是小狗。”阮梨推门进了宿舍,见白灵一行人要跟着进来,她用脚抵住门,“哎,这是我宿舍,我没答应让你们进来啊。”   白灵被她堵在门口,气得要死。   阮梨把外卖递给孟小玉,孟小玉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摘下耳机和阮梨比口型:“怎么了?”   “没事。”阮梨小声回了一句,示意她安心打游戏。   她回去,只留了条门缝看白灵,笑眯眯道:“你想听听我和学长在罗马一起过生日一起逛街,他还抱了我的故事嘛?”   白灵要被阮梨气炸了,指着阮梨:“你——臭不要脸!”   阮梨轻蔑地哼了一声,冷笑:“不想听的话就赶快滚吧。”   正准备关门,白灵伸手抵住门,轻笑:“阮梨,我们来聊聊你偷我手链这件事吧?”   -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梨不想理会白灵的胡搅蛮缠。   “装蒜呢是么?”白灵微一用力,把房门推开。   门板撞到后面的行李架,“砰”的一声,吸引了一群人的注意。   白灵见有人出来围观,笑得十分得意:“来啊,看看你们偷东西的系花。”   “白灵,你别诬陷人!”   正好是下课时间,不少人刚从教室回了宿舍,就看到这么一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阮梨不禁蹙起眉。   屋里的孟小玉听到动静,跑来帮阮梨:“白灵,你有病吧!”   “我有病?你朋友偷了别人东西,你也要包庇吗?”   “就你那些破东西,梨梨稀罕?”   白灵环着胸,看向阮梨:“梵克雅宝限量款手链,玫瑰金色,上面是镶钻和红玉髓的花瓣图案,还有印象么?”   见阮梨没说话,白灵不屑地扬起一边的唇角。   白灵一向对那些同样追陆时屿的女生不屑一顾。   她不管从长相身材还是家世,都是那圈人里最出众的一个。陆时屿连她都看不上,更不会看上别人。   可是这个阮梨,也不知道有什么出众的地方,愣是靠着厚脸皮呆在了陆时屿身边。   这让她不得不重视。   更何况,她还是个爱慕虚荣的小偷。   “怎么?心虚了?”   孟小玉对那条手链也有印象,当时还是她陪阮梨一起买的。   “那条手链明明是梨梨自己买的。”   “哈,有意思了。那条手链将近二十万,你俩这种穷学生不吃不喝二十年,都不一定买得起吧?”   “你——”   阮梨止住孟小玉,看向白灵,冷声问:“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是我偷的?”   “阮梨,你偷东西就偷,别让别人看见啊。有人看到你戴那条手链,你又不是什么白富美,能买得起那条手链?”白灵得意洋洋地睨她一眼,“我可记得呢,上回在教学楼遇到,你看了好半天我的手链。”   阮梨轻笑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啊……你说的是上次你给学长送下午茶被学长拒绝那次嘛?”   阮梨也记得那次。   就是因为那天见到白灵戴了一条和自己一样的手链,她才把那条手链收起来的。   她可不想和这么没品位的人戴一样的手链。   “……你!”   白灵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恶狠狠道:“别说那些有用没用的,赶快把手链还给我。你不还的话,我可要自己找了。”   “不是,你也挺搞笑的。就算我看了你的手链,你倒是告诉我我怎么偷的啊。”   “谁知道你怎么偷的。”白灵旁边的女生帮腔,“再说了。如果你没偷,让我们搜搜怎么了?”   阮梨轻笑:“你们私自搜查个人财物是犯法的。你要敢进来的话,我可就报/警了。”   “报警?”白灵气笑了,“我还没报警呢,你倒先要报警了?”   两人僵持不下,有怕事情闹大的围观群众慌忙联系了辅导员。   辅导员本来已经准备下班了,听说班里学生出了事,匆匆赶来。   袁慧赶来时遣散了围观群众,只留下当事人。   大概听了前因后果,袁慧柔声问阮梨:“阮梨,你有那条手链吗?”   阮梨也没想到会把事情闹到辅导员都来了的地步。   见袁慧问自己,乖乖点了点头。   “那你偷了这位同学的手链吗?”   阮梨又摇了摇头。   袁慧笑了笑:“既然这样,把你的拿出来给这位同学看一看,说不定并不是她那条,她的朋友看错了呢。”   “如果不是她的,我希望白灵同学跟我道歉。”   阮梨抬眸,认真地看向袁慧。   她那双大眼睛总是亮莹莹的,此时此刻像是盛着湿润的泪光,看起来十分委屈。   袁慧一怔。本来就是自己院的学生,再加上阮梨这楚楚动人的模样,更不可能拒绝她这个合理的要求。   一旁的白灵早已不耐烦:“阮梨,你在这儿装什么装呢。”   “这位同学,”袁慧清了清嗓子,严肃道,“目前事情还未下定论,请你也尊重下阮梨,可以嘛?我是阮梨的辅导员,如果她偷了你的东西,我会让她归还,并且院里一定会给相应处分。但如果是你错怪了她,我希望你能和她道歉。”   白灵微怔。在老师面前,她也不敢造次,只能乖乖点头。   阮梨回屋,打开她的衣柜。   白灵看着她衣柜里的东西,吓了一跳。   阮梨桌面的布置和普通大学生没有两样——   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书包也是个破帆布包,身上那身可爱的睡衣也像是淘宝款。   可她衣柜的门上,挂了十多个包,都是些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高奢品牌。   白灵虽没法细看,但她也喜欢买包,大概能看出这些包都是正品。   ——还有个她没抢到的香奶奶限量款!   袁慧看着这些包也惊呆了。   呜呜呜,这得是她多少年的工资啊!   阮梨在衣柜里翻了翻,从深处翻到一个小盒子,捡出一条手链:“是这条吗?”   白灵接过手链看了看,和她那条一模一样,但不一样的是,那条手链背后刻了字,R.L。   阮梨给她看背面的刻字:“大姐,我刻了字的。你自己看。你总不会也刻了个我名字吧?”   白灵捏着手链的手一顿,有些不敢相信。   她支支吾吾半天,死活不肯承认是自己愿望了阮梨:“我没刻字。谁知道你是不是拿了我的手链去刻字!这个如果是你买的,你有小票证明吗?”   阮梨无语:“大姐,谁现在还留小票啊?”   袁慧见白灵还是不依不饶的,帮阮梨说话:“同学,你这确实有些不讲理了。这条既然和你的不一样,很有可能就不是你的呀。你是不是把手链丢在别的地方了?你再好好找一找。”   “不可能……”   “白灵同学,咱们能不能与时俱进一点?”阮梨叹气,“我虽然没有小票,但我有银行流水。你非不信的话,我给你看流水总成了吧?”   见白灵不死心,阮梨拿起桌上的手机。   手链已经是好几个月前买的了,她翻了好久才找到,递给白灵:“不过我当时和项链一起买的,可能价格更高些。”   白灵看着手机上的数字,惊讶地说不出话。   她一直觉得阮梨是个没品的穷大学生,没想到竟然是个隐藏富二代?   “还有啊。”见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没偷她项链,阮梨笑了笑,拿走白灵手上的项链,“我想解释下。我当时会看你的手链,是因为没想到自己会和品味那么差劲的人买到同款。”   阮梨走到垃圾桶旁边,一松手,项链掉进了脏兮兮的垃圾桶里,笑眯眯道:“这条手链我本来就不打算戴了,既然容易让你误会,那我还是扔掉吧。”   白灵惊恐地看着阮梨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将近二十万的手链扔进了垃圾桶。   ——要知道,她当时因为价格的原因,犹豫了好久才咬牙买了这条手链。 第28章 二十八分甜 可以一起跨年了啊…… ……   见两人的误会解除。袁慧还着急下班, 就简单教育了两人一番,匆匆离开。   阮梨看白灵还不走, 笑着问:“白灵同学,你是不是也该回了?”   白灵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那目光仿佛能将她穿透一般。   “阮梨,平时装得还挺像。”   “我装什么了?”   阮梨笑了笑。   白灵不走她也懒得伺候,干脆把白灵当做空气。   阮梨坐回位子,将外卖点来的粥打开。白灵这么一闹耽误了不少时间, 原本热乎乎的栗子粥此时已经凉了。阮梨瞬间没有了吃饭的胃口,将盖子又盖了回去。   “没装?平时一副饭都吃不起的盛世小白莲的模样,装柔弱装给谁看呢?”   白灵顿了顿,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突然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我知道了。你是因为学长不喜欢像我这样的白富美, 才故意装穷的吧?没想到你看上去傻了吧唧的, 还挺心机的啊。”   阮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灵,我没见过一个人被拒绝了还能这么骄傲的。你是我见过最自信的女生。果果”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白灵瞪她一眼, “阮梨, 说实话, 我特烦你天天出现在学长旁边。咱俩公平竞争一回吧。”   “公平?我为什么要跟你公平竞争啊?现在很明显是我领先啊。”   白灵嘴上说不过阮梨, 只能瞪起眼看她。白灵“你”了半天, 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好了好了,你说吧, 比什么?我就当替学长做好事,让你少出现在他面前烦他。”阮梨嘻嘻一笑,人畜无害地望着白灵。   “明年三月市里有个音乐比赛今天正好开始报名了,敢不敢跟我比谁拿冠军?”   “音乐比赛?”   一旁的孟小玉小声提醒阮梨:“白灵是去年的冠军,还是算了。”   白灵见孟小玉和阮梨咬耳朵, 轻蔑地挑起唇:“怎么,怕了?”   阮梨想了想:“有意思啊。不仅能让你从眼前消失,还能羞辱到你。这个比赛我喜欢。”   “你——”白灵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像阮梨这么厚颜无耻的女生。她咬咬牙,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更具杀伤性的话,“你别得意得太早!”   “你别输得太惨。”阮梨笑眯眯。   白灵气得跺了跺脚。   正好程绮梦和周岚吃完晚饭回宿舍。白灵见有其他人回来,懒得和阮梨多费口舌:“既然这样,我们可说定了。三月份市里的音乐比赛,某些人可别临阵脱逃。”   阮梨朝她摆摆手,一副“朕知道了,无事退朝”的模样。   程绮梦看到白灵,神色中流露出一抹不自然的惊讶。   白灵瞥了她和周岚一眼,转身离开。   白灵走后,阮梨和孟小玉跟刚进屋的舍友打了声招呼。   周岚着急去图书馆,只点头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匆忙收拾书包。   程绮梦把书包放到桌上,缓了缓神,小声问:“白灵怎么会来咱们宿舍?”   一提到这个,孟小玉气不打一处来:“她诬陷梨梨偷她的手链。”   “啊,那阮梨没有……”   孟小玉瞪她:“程绮梦,你到底谁舍友啊?梨梨当然没偷!”   程绮梦有些心虚:“我没说她偷啊,我就问问。”   孟小玉被白灵搞得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倒坐在椅子上,双手扒着椅子背:“梨梨,你那条手链很久没戴了吧?到底是谁啊,和白灵打小报告说你有一条一样的。”   阮梨把已经凉透的粥扔掉,一副“不关心”的态度:“不知道。”   “到底谁呢?”孟小玉摸着下巴,认真思索,俨然一副侦探办案的模样。   正好看到对面的程绮梦一直低着头,孟小玉好笑道:“程绮梦,你干嘛偷偷摸摸的,看着跟心虚似的。总不可能是你……”孟小玉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你为什么知道白灵的名字?”   程绮梦见瞒不下去了,只好承认:“上次一起吃饭,白灵说她手链丢了,我见阮梨有条一样的,就和她提过一嘴嘛……”   孟小玉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就诬陷梨梨偷了白灵手链?!”   “我没说阮梨偷了!我只说见阮梨收起来过一条一模一样的,没说是她偷的!”   “你——!”   “算了,小玉。”阮梨懒得再计较这件事。   程绮梦委屈地低着头:“白灵说那条手链特别贵,不可能有同款,我才和她说的……”   孟小玉无语,也懒得和程绮梦计较了。   “对不起阮梨,我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程绮梦十分诚恳地和阮梨道歉。   她虽然不喜欢阮梨,但也不认为阮梨是那种道德败坏,会偷别人东西的人。   她只是顺嘴和白灵提了一句,没想到白灵会认定是阮梨偷的。   “算了,没事。”阮梨摆摆手。   程绮梦舒了口气,转移话题:“那个,我刚刚听白灵说音乐比赛的事?”   说到这个,阮梨拿起手机,翻到学校的公众号。   她记得之前推送过一篇市大学生音乐比赛的消息,只不过当时没想着参加,直接刷过去了。   孟小玉挪着椅子凑过来:“梨梨,你不会真的要参加吧?”   “对啊,怎么了?”阮梨找到推送,点进去看报名规则。   “你知不知道白灵的古琴有多绝?她在全国比赛都是总冠军,靠着古琴特长加分进来的。”   “嘿,你怎么在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阮梨伸出指尖狠狠地戳了戳孟小玉的脑袋。   孟小玉小声泼她凉水:“为了个男人自取其辱,值吗?你和白灵在这儿闹那么欢,他根本不知道这事好吧。”   阮梨满不在乎,捧着手机看报名规则:“你不懂,跟他没关系。我就是单纯看白灵不爽,灭灭她志气。”   “你这哪儿是灭她志气啊?你连唱歌都跑调,拿什么跟她比?”   阮梨舔了舔后牙床,“嘶”了一声:“孟小玉,这我就不高兴了。你的阮梨姐姐虽然唱歌跑调,但她别的强啊!音乐比赛又不是唱歌比赛,我怎么就不行了?”   “你还会乐器?”孟小玉将信将疑。   “姐姐我小提琴好歹也是业余十级的水平好不好?”   孟小玉见她嘚瑟的模样,无语吐槽:“你个业余的还跟人家专业的比?”   阮梨气得伸手拧她的腰。   “不过独奏和她比的话确实差了点意思。”阮梨摸着下巴想了想,“你们认不认识那种长得特好看,钢琴还弹得好的?合奏的话,还是有胜算的。”   “用不用再给你配个整编制的交响乐团?”孟小玉翻了个白眼。   阮梨认真点头:“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   一直没说话的程绮梦也凑了过来,打断两人:“那个……我兼职时候认识了个小哥哥,在帝都音乐学院学钢琴,长得也挺帅的……我俩关系还不错,需不需要介绍给你?”   她对刚刚白灵那事还挺愧疚的,想尽量帮帮阮梨的忙。   “好啊!”阮梨眼睛亮了亮,拍拍程绮梦,“太感谢了!等我拿了冠军,请你们吃饭!”   -   程绮梦帮阮梨联系了在音乐学院的朋友,小哥哥人还不错,答应帮忙。   阮梨管他要了一些个人信息,在网上报完名,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距离比赛还有一段日子,阮梨没太放心上,暂且把排练的事搁下了,打算等下个学期开学再约着那男生一起排练。   最近的当务之急,还是复习期末。   她去了意大利一个星期,落了不少课,还有几篇已经过了deadline的小论文和翻译作业。   老师体谅她是去为校争光的,给她延长了截止时间,结果就是一堆作业堆到了一块。   这些天朱浩楠他们也有课设要赶,朱浩楠就定了个图书馆里的小会议室,几个人每天都会到这了里一起学习。   阮梨也会来这边。   不仅是因为大家一起赶进度,学习氛围比较浓重,而且陆时屿也在,她有不懂的地方还可以找他讨论。   “哎,阮妹子。”朱浩楠把这些天找到的论文整理完,终于松了口气。他见对面的阮梨正在喝水,打算找她唠会儿磕,休息一下。   “我听说白灵找你麻烦来着,那事怎么样了?”   阮梨微怔,放下杯子:“啊……已经没事了。”   “那姑娘怎么回事啊,竟然诬陷你偷她东西?是什么东西啊,很贵重吗?”朱浩楠皱皱眉。   阮梨讪笑:“没、没什么,就是条手链。她好像已经找到了,”   朱浩楠很不服:“老陆,你知不知道这事啊?阮妹子被白灵欺负了,你怎么可以不管!”   阮梨看着朱浩楠像个小媳妇似的和身旁的陆时屿抱怨,十分无语。   陆时屿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皱起眉:“白灵欺负你?”   “没、没有,就是误会。”   阮梨不敢告诉陆时屿来龙去脉。如果说白灵诬陷她偷了自己一条很贵重的手链因为她刚好有条一模一样的,那她这勤俭持家的邻家妹妹人设就崩的一塌糊涂了。   更何况,有事没事就和陆时屿告状,和白灵那矫情样有什么区别?   陆时屿微微含颌。   他不认为阮梨会被白灵欺负。就她这性格,白灵估计讨不到半分好处。   “把她当空气就行,别搭理她。”   “嗯。”阮梨囫囵地应了一声。   见阮梨不愿再讨论这件事,朱浩楠适时地换了话题:“对了,阮妹子。31号晚上有没有约啊?我们在「无趣」包了个卡座,到时候一起跨年呗?”   阮梨眨眨眼:“好啊!”   “我们几个都去,你把你朋友也带上。”   “我朋友?”   “对啊,一起吃鸡的那个妹子。”   “小玉?可以啊。”阮梨弯起眼,“我回去问问她。”   听她说没问题,朱浩楠眉开眼笑。   梁佳佳笑话朱浩楠:“天天就知道勾搭妹子。”   朱浩楠挠挠头:“我这不是广交良友,争取拓宽自己的社交圈,认识更多可发展的妹子嘛!”   梁佳佳“嗤”了一声。   阮梨撑着下巴,问:“学长喜欢什么样的?我们院妹子多,我给你介绍啊。”   “哎,还是阮妹子懂我!”朱浩楠煞有介事地锤了锤胸脯,比了个“还是你懂我”的动作,“我们这几个都是学工科的,院里女生少得要死,我就等着你们外院的妹子呢。”   “其实吧……我觉得你朋友就不错。”朱浩楠憨憨一笑。   阮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啊,没问题。我保证把人给你带到!”   “说定了!哥哥的幸福人生就靠你了。”朱浩楠朝阮梨比了个心。   阮梨笑着摇了摇头。   余光打量到对面的陆时屿,阮梨嘴角不由得又翘高了些。   可以一起跨年了啊…… 第29章 二十九分甜 这回……是真的栽了。   时间过得飞快, 一转眼便到了年底。   最近一直在复习期末,阮梨和孟小玉都没去酒吧浪过, 就盼着跨年这回,总算能放纵一把了。   两人挑了身满意的战衣,再三确认发型和妆容都十分完美,各自选了款适合蹦迪的口红和香水,才美滋滋地出门。   今天一起去「无趣」的都是战队里的人,孟小玉和他们其中几个一起打过游戏, 也算熟络。再加上孟小玉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几人凑在一起,根本不觉得尴尬。   一行人在卡座坐下。   朱浩楠还怕阮梨和孟小玉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不停给两人做心里建设:“你俩别紧张啊, 放开了玩!要是觉得这里不适应, 咱们早点回去也可以。”   孟小玉不像阮梨需要维持乖乖女形象, 一点也不矜持,十分豪迈地指了指自己的战衣:“学长, 你觉得我这样像是第一次来的嘛?”   朱浩楠朝她一抱拳:“女侠, 是我唐突了。”   朱浩楠又看向阮梨。   她虽然穿了一身很符合酒吧氛围的黑色蕾丝连衣裙, 可她的装扮依旧显得她乖乖巧巧的, 不像是经常来酒吧玩的样子。   “阮妹子, 你别怕啊。你要觉得这地儿太乱,就坐老陆边上, 让他保护你。”   阮梨讪笑:“学长,没事的。我经常和小玉一起来。”   她装乖巧,也就需要在陆时屿面前装一装。   可他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酒吧,他还看到过自己在酒吧露脐装热裤的装扮,实在没必要再装纯情了。   朱浩楠连连感慨:“啊, 原来是两位女侠,失礼失礼。”   大家都是常客,也没必要端着了。   朱浩楠点了一桌酒,还十分贴心地提醒了下在场为数不多的女性量力而为。   酒吧里气氛火热。大部分人都是来等零点跨年的。   梁佳佳拽着阮梨和孟小玉去舞池里蹦迪,几个男生也跟了过去。   玩了半天,阮梨有些累了,跑回卡座休息。   卡座里只剩陆时屿一个人,指尖捻着烟,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们玩闹的方向。   喧闹的酒吧中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倒是有些寂寥落寞之感。   阮梨坐到他旁边,问:“学长,你不去一起玩吗?”   “没兴趣。”陆时屿将烟灰撵在烟灰缸中,见阮梨呆呆地望着自己,朝她扬了扬手上的烟,“不喜欢?”   他以为阮梨不喜欢烟味,正准备逗逗她,再点根新的——   阮梨却摇摇头,认真回答:“没有,我就是觉得学长抽烟时候的样子也特别帅。”   “……”   陆时屿轻轻笑了下,倒是没了抽烟的兴致,将烟蒂撵进烟灰缸。   阮梨托着腮看他:“来这里不就图个热闹嘛,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玩啊?”   陆时屿想了想:“麻烦,懒。”   阮梨被他的回答气笑了,她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陆时屿:“那就喝酒吧。”   陆时屿和她碰了杯,一饮而尽。   阮梨没再回舞池,而是坐在这里陪他。   仿佛眼前的歌舞繁华,都不再与他们有关。   陆时屿问她:“不去找他们玩?”   阮梨摇摇头:“坐这儿陪陪你。”   陆时屿笑了笑:“不需要。”   可他也没再多说什么,默许了阮梨坐在自己旁边。   ……   其他人回来的时候,陆时屿正在教阮梨摇骰子。   “四个五。”   “开。”   两人掀开杯子,阮梨看着他杯中的骰子,气急败坏:“你没有五为什么一开始喊五!!!你个骗子!”   陆时屿挑眉,带着些逗弄她的趣味:“喝吧?”   阮梨不满地喝了一口酒。   陆时屿要比她想象中狡猾得多。一开始两人是赌一杯马提尼,结果他心理战玩得太厉害,基本没怎么输过。阮梨喝了三四杯酒,陆时屿实在看不下去她一个小姑娘喝那么多酒,才改成一口。   就这样,阮梨都已经又喝下肚一杯。   “哎,你别欺负阮妹子了。”朱浩楠走过来,给阮梨解围,“我们跟他玩就没怎么赢过,阮妹子你不用有心里负担。”   阮梨哭唧唧:“怪不得,他就是故意欺负我。”   陆时屿一手支颐,懒洋洋地朝她扬了扬眉。   “行了,你俩玩多无聊,大家一起玩吧。”   朱浩楠把其他人叫回来,“咱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其他人也在舞池蹦累了,回到卡座上休息。朱浩楠拿出珍藏多年的真心话大冒险。   玩了几轮下来,阮梨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酒喝多了智商跟不上,老是挨罚。   “我选真心话。”阮梨见前一个人被大冒险整的惨不忍睹,保命似的猛选真心话。   ——谈过几个男朋友?   ——没谈过。   ——为什么喜欢陆哥?   ——脸好看。   ——如果现在出现一个比陆哥还好看的男生,你会?   阮梨盯着陆时屿看了半晌,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比陆时屿长得更好看的。   阮梨嘻嘻一笑,半开玩笑道:“那就换更好看的追。”   所有人笑作一团。   朱浩楠猛拍陆时屿的肩,让他小心点。   陆时屿无语地摇了摇头。   下一轮恰巧陆时屿输了。   欧煌问他:“那陆哥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陆时屿故作认真地想了想,神色淡然:“不光看脸的。”   这话算是回敬阮梨的。   其他人笑得更厉害了。   正准备开始下一轮,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男生走过来:“哎?小玉,阮梨?好巧啊。”   孟小玉和阮梨定眼看了看,是他们班的班长,陈晟。   孟小玉和陈晟比较熟,朝他笑道:“班长,好巧啊。你一个人啊?”   “不是,和朋友一起来跨年。”   陈晟笑了下,向孟小玉示意身后。他身后还跟着六七个人。   陈晟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阮梨和她身旁的陆时屿,笑着问孟小玉:“你们也是和朋友一起来跨年的?”   “对,都是梨梨的朋友,一起来跨年。”孟小玉给他简单介绍了下,陈晟朝朱浩楠道,“我知道。我看过学长的比赛,很厉害。”   朱浩楠朝他笑了下,礼貌答谢:“谢谢。”   这男生来了以后目光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在阮梨和陆时屿身上逡巡,连他都感受到了,陆时屿不可能不知道。   朱浩楠抱着看戏的心态,不着痕迹地瞟了眼旁边的陆时屿,神色淡淡的,似乎漠不关心。   行。   朱浩楠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朝陈晟道:“我们正好想玩狼人杀,但是人又有点少。既然是小玉的朋友,要不要一起玩啊?”   欧煌一直想玩狼人杀,见能凑够人数,也没多想,跟着忽悠:“对啊,一起玩吧!人多热闹。”   陈晟自然乐意。但他还是表现出矜持:“我可以,不过还是要问问我朋友。”   “行,你快去问。”见他上钩,朱浩楠眉开眼笑。   他瞟了眼身旁的陆时屿,早已没了方才的淡然,蹙眉看向他。   朱浩楠假装没看见,收回目光,等着陈晟答复。   很快,陈晟带着朋友一起过来。朱浩楠叫服务生帮忙加了椅子和酒,十多个人凑一圈,开始玩狼人杀。   不少人都是老玩家,玩起来骚套路很多,不显拘谨。再加上结束后有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气氛渐渐活络起来。   ……   一直玩到将近凌晨。   阮梨这几把都是愚民,浑水摸鱼还算赢了几把,最后一把好不容易当了回预言家,结果被朱浩楠和陆时屿两匹狼耍得团团转,输得十分惨烈。   呜呜呜,她再也不信陆时屿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身为世上最蠢的预言家,阮梨第一个受罚:“我选真心话。”   “哎,阮梨妹妹,你这就没意思了!你都没什么可八卦的了。”欧煌笑她,把桌上一摞大冒险的牌递给阮梨,“来来来,还是大冒险吧。”   阮梨没太往心里去,笑眯眯地抽了张大冒险的牌。   ——亲一下左手边第五位玩家的脸。   阮梨表情一怔。   孟小玉趁她没注意,把牌从阮梨手里抽了出来:“哎,别光自己看啊,让我们也看看。”   她把牌扔到桌上,把上面的字看得仔细。   孟小玉也是一愣。   从阮梨的左手边数过去第五个……刚好是陈晟。   气氛突然陷入诡异的尴尬。   战队那圈人都知道阮梨喜欢陆时屿,况且让个小姑娘去亲个不熟的异性,怎么想都不合适。   可陈晟那圈朋友知道陈晟喜欢阮梨,他旁边的哥们儿一直在朝他挤眉弄眼。   朱浩楠替阮梨解围:“要……要不算了?阮妹子以酒代罚吧。”   陈晟旁边的兄弟不乐意了:“哎,刚刚我大冒险去抱陌生人怎么没让算了?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啊!”   陈晟没说话。   他看出来阮梨不情愿,可他,又隐隐有些期待。   纠结再三,他选择了沉默。   阮梨心里十分抗拒,她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陆时屿。   陆时屿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也是,他又不是自己男朋友,甚至都不喜欢自己,为什么会在意呢?   阮梨莫名有些难过,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般站起身,磨磨蹭蹭地走到陈晟身边。   一堆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是鼓掌又是叫好:“亲一个!亲一个!”   看到阮梨一脸无助地看着自己,陈晟想了想,从桌上的餐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游戏而已,要不……隔着纸亲吧。”   他把纸铺好,静静看着阮梨。   陈晟已经算是给她一个台阶下了,他神情中的意味,是在告诉阮梨,也给他一个台阶下。   本来就是个游戏而已,阮梨如果显得特别抗拒,好像他多讨人厌似的。   不过是个游戏而已。   阮梨在心里默念三遍,像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正准备抱着必死的决心亲到陈晟贴在脸颊的那张餐巾纸上,她突然被人往后拉过去,一个踉跄,跌在了男人坚实的臂弯中。   鼻尖是那抹熟悉的木质香。   她惊慌失措地抬眸,只能看到陆时屿下颌线好看的弧度。   紧接着,她听到陆时屿嗓音冷漠道:“游戏而已,我替她受罚。”   说罢,他俯身,隔着那张薄薄的餐巾纸,亲在陈晟脸上。   -   卫生间内。   陈晟摘下黑框眼镜,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他下意识揉搓着刚刚被亲过的地方。   “……你也太恶心了吧。”   他瞟了眼镜子中身旁的男人,语气不满。   “看不出来她不愿意?”   陆时屿斜睨他一眼,问。   见陈晟沉默,他低下头,继续用冷水清洗刚刚亲过陈晟的嘴唇。   即使隔着一层纸,他还是觉得恶心。   陈晟没有回答。   他知道阮梨不喜欢自己,可不过一个游戏而已,他就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幻想。   所以当时选择了沉默。   “那你也没必要这么做,互相恶心是么?”   这回换陆时屿沉默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   看到阮梨要亲别的男人,脑袋里莫名地乱成一团,直接宕机。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大脑发热,就帮她亲了上去。   明明……和他没有关系。   陈晟洗完脸,关掉水龙头。   他把眼镜戴好,望着镜子中神色淡漠的男人:“你喜欢阮梨?”   陆时屿没有回答。   陈晟皱眉:“阮梨家里条件很好。我觉得以你的条件,可能配不上她。”   陆时屿弯了弯唇,似笑非笑:“那你就配得上了?”   陈晟被他一噎,转头出了卫生间。   卫生间外狭小的走廊上,阮梨乖乖地立在一侧,似乎是在等谁。   昏暗的灯光闪过她的脸颊,勾勒出她好看的侧颜弧度。能看出,她唇边镌着笑。   看到陈晟,她微微怔愣,转而朝他礼貌地笑了一下。   陈晟还记得刚刚那事,有点尴尬,只朝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擦身而过的那个瞬间,他看到阮梨眼睛亮了亮,像只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朝他身后走去:“学长!”   喜欢一个人时的模样,骗不了人。   陈晟无奈地抬抬唇角,快步离开。   陆时屿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一抹娇俏的身影闪到自己面前。   阮梨笑嘻嘻地看着他:“学长!马上零点了,他们都在舞池那边等跨年,咱们也赶快过去吧?”   陆时屿点点头,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阮梨拉着胳膊往舞池的方向跑了过去。   方方正正的舞池中人头攒动,暧昧迷离的光线扫过人群,翻涌着一波接着一波的热浪。   也不知道阮梨是怎么一眼就找到朱浩楠他们的。她带着陆时屿快速穿过人群,找到其他人。   所有人都挤在一起。   DJ在最前方打着碟,劲爆的音乐几乎要震破耳膜。   前方的大屏幕开始倒计时。   越来越多的人挤上舞池。   阮梨被身边的人挤了一下,陆时屿眼疾手快,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过来,与其他人隔开。   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料,无意间碰触到少女的温软,散着茉莉香和酒香混合的味道。   陆时屿看到阮梨仰头,和他说了句什么。   音乐声太大,他没听清。   阮梨似乎也没太在意他到底听没听清,转头又和旁边的人聊天,没再和他说话。   陆时屿就这么敛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但是可以看到她脸上漾着的笑,很开心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他想把少女狠狠地摁在怀里,咬上她的唇。   大概是喝多了。   陆时屿眸色一沉,滚了滚喉结。   虚放在她腰间的胳膊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的腰身,像是被火灼了一般,透着滚滚烫意。   屏幕上的倒计时归于0。   这预示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此时此刻已经是新的一年的1月1日。   耳边充斥着欢呼声,呐喊声,不知道是谁朝他们的方向泼洒着香槟。   陆时屿将阮梨护进怀里,阮梨这才免遭袭击。   她窝在陆时屿的怀里咯咯直笑,一边躲着香槟,一边将新年的第一句“新年快乐”送给他。   陆时屿没听清,微微俯身,问她:“什么?”   阮梨干脆拽着他的衬衫,踮起脚,在他耳边大喊:“我说,新——年——快——乐——!”   陆时屿轻轻笑了笑,附在她耳边:“新年快乐。”   -   大概凌晨三点,他们才从「无趣」出来,打车回学校。   出租车不让进校园,司机只能把他们放到校门口。   阮梨从出租车上跳下来,蹦蹦跶跶地沿着马路牙子上的直线,小心翼翼地往学校的方向走。   陆时屿结完车钱,发现阮梨几乎已经看不见踪影。   “阮梨呢?”   他问蹲在花坛石阶上吹风的孟小玉。   孟小玉迷迷糊糊地指了指学校的方向:“好像回去了。”   “你不跟着她?”陆时屿皱起眉。   孟小玉这才如梦初醒,跳下石阶,往阮梨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   陆时屿叹了口气,叫上一旁抽烟的朱浩楠一起往回走。   俩姑娘都喝醉了。   两人很快追上了阮梨和孟小玉。   彼时两个小丫头被学校里喜庆的布置吸引住,围着一块写着“新年快乐”的发光牌子照相。   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阮梨脱下羽绒服递给孟小玉,蹦蹦跳跳地跑到牌子边摆了个姿势。   为了去「无趣」跨年,她特意穿了件薄薄的黑色蕾丝裙,此时在冬季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灯光衬着她的皮肤莹白,冷风呼啸而过,她的肤色几乎要白到透明。   “阮梨,把外套穿好。”   陆时屿走过去,冷声提醒她。   阮梨吹着风,觉得陆时屿的语气似乎比这零下的温度还要再冷几度,不禁哆嗦了一下。   等孟小玉摁完最后一张照片,她跑过去拿自己的羽绒服,快速套在身上。   她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讨好般地朝陆时屿笑了笑。   陆时屿无奈,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阮梨先是往后躲了一下。陆时屿又说了一遍,她才不情不愿地小步挪了过去。   还以为他会凶自己,可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陆时屿低下头,帮她把没拉上的拉链拉好。   一直拉到最上方,又把羽绒服毛茸茸的帽子给她戴好。   阮梨一张小脸埋在衣服中,只露出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乖乖巧巧地望着他。   陆时屿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自己像你父亲。”   阮梨是真的醉了,脑袋不太灵光地反应半天,才理解陆时屿话中意味,扬起一个傻乎乎的笑。   陆时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叫一声听听?”   阮梨莹亮的眸转了一圈,咧嘴:“学长!”   陆时屿笑着摇了摇头,放开她:“走路小心点。”   阮梨认真地点点头,转头就忘了陆时屿的嘱咐,一蹦一跳地朝前面的孟小玉跑了过去。   陆时屿望着阮梨在前面蹦蹦跳跳,良久,他感觉到身边一丝异样的目光。   朱浩楠在他旁边咬着烟,笑容揶揄。   陆时屿收起脸上的笑,面无表情地问:“怎么了?”   朱浩楠狠狠地吸了口烟,把剩下那半根烟扔进了垃圾箱:“你不会还没发现吧?”   “发现什么?”   朱浩楠指了指前面的阮梨:“你喜欢阮妹子。”   陆时屿微一怔愣,而后懒散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想多了。”   “我想多了?”朱浩楠轻哂,“我可从来没见你对哪个女生那么有耐心过。”   “那可能是你还不够了解我。”   “哦?还有哪个女生吗?”朱浩楠侧头望他,语气嘲弄。   陆时屿难得被噎,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从小到大,他靠着那副皮囊和家世,不少姑娘追他。   可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连一些该有的教养和耐心,都不愿浪费在她们身上。   到了大学,和家里关系彻底决裂。   他孤身一人,连生存都是问题,更是没了在女生身上浪费时间的兴致。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他大概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男的了。   “我没有心思谈恋爱。”   “你有没有心思谈恋爱,和你喜欢阮妹子有冲突吗?”朱浩楠笑着问,“你不喜欢她,刚才玩游戏的时候干嘛吃醋,跑去帮阮妹子解围?不喜欢她,干嘛关心她会不会着凉?别说你乐于助人,就你这样的,不去冷嘲热讽都是在给自己积德了。”   陆时屿抿起唇。   他喜欢阮梨吗?   说实话,他自己并不清楚。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喜欢过任何女生。他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感觉。   他一直觉得,阮梨挺有趣的。   明明是个骄纵的富家小姐,却要在他面前装穷装乖巧。   有时傻乎乎的,有时又有点小聪明。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大概就是心情好的时候,总想逗逗她玩。   朱浩楠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喜不喜欢啊,很好区别。有没有觉得她与众不同,有没有看到她和别的男生亲密就心里发酸,有没有看到她的时候心脏加速,有没有满脑子都是她,想让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陆时屿皱着眉,朱浩楠的话断断续续,听进去几分,又似乎什么也没听进去。   他想起阮梨每次和他耍小心机时,都会把心思写在脸上的傻乎乎模样;想起她背单词时拧着小眉毛痛苦又努力的模样;想起飞机上她睡着时,睫毛扑闪朴闪的模样;想起比赛时认真地给每个人加油的模样;想起她捧着红玫瑰,笑靥如花的模样。   想起陈晟看向她时眼中遮不住的爱慕,心里又急又气;   想起刚刚在舞池中那一瞬间,恨不得把她摁在怀里亲……   心中莫名烧起一片又痒又燥热的情绪。好像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这样做。   陆时屿眸色一沉,伸手扯了扯衬衫系到最上方的那粒纽扣。   大概是真的喝多了,才昏头了。   片刻,他眯起眼,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从容,歪头看朱浩楠:“你想多了。我什么时候在女生身上栽过?”   朱浩楠没有理他,而是向前望去。   他一怔,忽然叫了一声:“哎!阮妹子好像摔了……”   陆时屿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朝阮梨的方向望了过去——   阮梨正在和孟小玉有说有笑。   回过神来,陆时屿转头瞪了朱浩楠一眼。   朱浩楠朝他扬起眉,一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神情,洋洋自得:“承认吧,你早就栽进去了。”   “你们要去栽树吗?”   不知什么时候,阮梨拉着孟小玉跑了过来。   她眨眨眼,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   朱浩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逗她:“是啊,你的陆学长要去栽树,你要一起吗?”   阮梨认真地点点头:“好啊,什么时候?”   “你问他吧,只有他一个人要去。”朱浩楠揶揄地望了望身旁的陆时屿,转而走到孟小玉身边,“小玉,我听阮妹子说9号楼下面有只田园猫?正好快走到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它?”   “好啊。”孟小玉不知道朱浩楠什么意思,但并没有拒绝,和他一起离开了。   只剩阮梨和陆时屿两人。   寂静的校园中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柏油马路被灯光照得发白,月光仿佛在上面静静地燃烧着。   冷风呼啸而过,剌得人脸颊生疼。   阮梨打了个寒颤,心里却还想着种树:“你什么时候去种树呀?不能现在去,小树苗会冻着的。”   陆时屿好笑地摇摇头。   明明自己现在冻地发抖,竟然还有心思关心小树苗。   “阮梨,过来。”   听到陆时屿叫她,阮梨像只蠢笨的小企鹅似的,慢吞吞地转过身子,仰头看他。   陆时屿伸手,覆住她的脸颊。   少女柔软的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有些发皴。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阮梨呆住,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陆时屿。   隔了半晌,阮梨鼓起脸颊,似乎是在抗议他的动作,凶巴巴道:“粉底都要被你蹭光了!”   陆时屿无奈地笑了笑,问她:“还冷吗?”   阮梨收起那副自认为凶巴巴的表情,咧嘴一笑:“不冷了。”   阮梨也学着的他样子,伸出两只小爪子贴在陆时屿的脸上:“不冷了。”   可她的手,比他的脸还凉。   陆时屿叹口气,收回覆在她脸上的手,转而拽着她冰凉的手收进羽绒服的侧兜中。   男人的掌心干燥温热,暖乎乎得像个小火炉。阮梨坏笑着回握住他的手,仿佛要攫取走全部属于他的温度。   两人慢悠悠地往宿舍的方向走。   阮梨抬手指了指天空:“学长,你看!好多星星哎。是不是很漂亮?”   陆时屿仰头,朝她指的方向望了望。   月明星稀,浓稠的夜色中不见一颗星子。   哪像她说的漫天繁星。   他笑着摇摇头,敛起眸,静静地看向身旁的小丫头。   天上无星,可她一双澄清的眸子中,像是落了一捧星辰,绚烂夺目,璀璨无垠。   他无奈地笑了笑。   “嗯,很漂亮。”   这回……是真的栽了。 第30章 三十分甜 真谈恋爱了?   第二天, 阮梨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正好是元旦假期,舍友都回家了。就剩昨天去跨年的她和孟小玉留在宿舍里。   宿舍里昏暗静谧, 只有一小束阳光从窗帘的罅隙中倾泻而下,在地板上映出一道小光柱。   尘埃的痕迹清晰可见,在那道光束中打着转儿。   孟小玉还在睡觉,阮梨不敢出声吵到她,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   她已经不记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零点那会儿, 她把陆时屿拽到舞池,和他互道新年快乐。   之后呢?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梨拼命地思索了片刻,却一无所获。   她知道自己喝多了会断片儿,而且根据事后各位好姐妹的讲述, 她总是会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不会在其他人面前丢人吧?   头顶传来一片窸窣声。   和她对头睡的孟小玉醒了。   孟小玉坐起身, 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回头看眼阮梨醒没醒,就听到“呼啦”一声, 阮梨掀开被子, 像是被弹簧弹起来一样, 瞬间坐直身子。   速度太快, 吓了孟小玉一跳。   孟小玉顺了顺心脏的位置, 凶阮梨:“梨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阮梨绝望地看着她:“小玉, 昨晚上我有没有做特别丢人的事?”   孟小玉还没睡太醒,被她这么一问,愣了好久。   她回忆半天,才有了些昨晚的记忆:“也没有吧,还好啦。”   阮梨这才安心:“还好还好。”   “你又喝断片了?”   阮梨点点头。   阮梨喝断片会做一些降智的事, 这事儿孟小玉知道。她摸着下巴又仔细帮阮梨回忆了下:“……不过昨晚是陆学长把你送回宿舍的,具体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陆……陆学长?!”   孟小玉点头:“昨晚浩楠学长叫我一起去看发财,就让陆学长送你回来了。”   发财是只常年出没在宿舍楼附近的中华田园猫,孟小玉经常去喂它。   “小玉……”阮梨哭唧唧,“你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扔给他?你知道我喝完酒有多丢人的。”   孟小玉“嘶”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昨晚我也有点喝多了,智商不太在线。”   如果只剩她和陆时屿,更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今天还和他们约了自习,阮梨欲哭无泪。   阮梨磨磨蹭蹭地起床,简单吃了点午饭,又磨磨叽叽地收拾书包。   她此时此刻并不太想去图书馆面对陆时屿,可是之前和梁佳佳约定好,今天帮她梳理C语言的考点,不去不行。   阮梨磨蹭到下午两点,才去图书馆。   彼时只有陆时屿一个人在,阮梨放在玻璃门把手上的手一顿,快速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离开。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陆时屿沉声问道:“不进来?”   阮梨微怔。   他明明没有抬头,而且是在他身后的啊??为什么知道她到了???   靠意念嘛?   阮梨抬头,看到面前那块白板上影影绰绰地映出她瘦削的身影。   原来是被这块白板出卖了!   阮梨叹口气,扭捏地蹭进小自习室,阖上门。   “学长,放假怎么没回家呀?”阮梨讪笑,和陆时屿打招呼。   今天元旦放假,大部分人都回家过节了。   阮梨功课落了不少,元旦就没回家,打算在学校好好复习期末。   陆时屿低着头没有看她,反问:“你不也没回去?”   阮梨讪讪,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上坐下。   陆时屿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打量她一眼:“坐那么远?”   平时阮梨不是坐他对面就是坐旁边,这回自习室里只有他们两人,两人之间空了不少位置,看着着实诡异。   阮梨有些发怵,悄悄蹭了蹭手心的虚汗:“没……就、就感觉这个位置风水好。”   陆时屿放下手中的笔,仰靠在椅背上端详她半晌,似笑非笑:“怎么,怕我?”   “没有,学长那么平易近人,怎么会怕你呢。”阮梨笑容谄媚。   “这样啊。”陆时屿慢悠悠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那就过来坐。”   “……”   见阮梨半天没说话,陆时屿问:“做亏心事了?”   “我没有!”阮梨脱口而出。可她这个样子反倒显得有些心虚。   陆时屿笑了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阮梨在原地站了会儿,最后抱着赴死的决心,磨磨蹭蹭地走到陆时屿身边,坐下。   阮梨坐过来,陆时屿没再逗她,专心地做着笔记。   隔了良久,他发现身旁的阮梨迟迟没有动静,正襟危坐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瞟着他。   “怎么了?”   “没、没什么。”阮梨像个小学生上课回答问题似的,坐得笔直。   陆时屿笑着摇了摇头。   犹豫片刻,阮梨斜瞟他一眼,往他身边蹭了几公分:“那个……学长,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嗯。”陆时屿应了一声,不甚在意。   “咳,我有没有很丢人?”   陆时屿手下的动作一顿,挑眉:“不记得了?”   阮梨满脸悲壮:“我……喝断片儿了。”   陆时屿深深望了她一眼,明显在忍着笑:“是有点儿。”   听他这么说,阮梨都快哭了。   她最怕在陆时屿面前出丑,可是自己一喝多就智商掉线的毛病根本改不了。   昨天玩得太嗨,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矜持些,不喝那么多酒。   阮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都做什么了?”   她希望自己没有做太出格的事,不至于那么丢人。   陆时屿故作认真地想了想。   “也没什么。就是大晚上对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数出来四十多颗。”   ……是她喝多以后能干出来的事。   但也还好,傻是傻了点,不至于那么丢人。   阮梨刚要松口气,就听陆时屿继续说道:“你还说要变成一棵小树苗,种在男生宿舍楼下面。”   “……?”   变小树苗就算了,为什么要种在男生宿舍楼下??她是老色批嘛?!   “你、你没骗我吧?”阮梨惊恐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骗你做什么。”   陆时屿想起昨晚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她非要杵在花坛边上装小树苗睡觉的模样可爱极了。   他不禁弯了弯唇角。   不过那句男生宿舍楼下,确实是诓她的。   阮梨羞红了脸:“别……别说了!”   陆时屿抿着笑,低头继续整理笔记。   “你能不能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阮梨商量似的,问陆时屿。   “为什么?”   阮梨捂脸:“太丢人了啊!”   “没有。”陆时屿笑了笑。   “你明明在笑话我!”阮梨松开指尖,从两指间的缝隙中看到陆时屿一直在忍笑。   他很少这么笑,唇边镌着浅浅的弧度,深邃的眸含着明澈的笑意。   明明是在笑话她,却不带一丝戏谑嘲弄,竟然还有点好看。   阮梨就这么从缝隙间窥他。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陆时屿止住笑:“没有笑话你。”   他朝阮梨伸手:“C语言的考试重点,要不要画?”   本来说好梁佳佳给她讲的,阮梨不知道陆时屿为什么突然好心要帮她划考点。   大概是良心发现,不该逗她?   阮梨没有过多计较,瞬间眉开眼笑:“要的要的!”   她从书包里拿出C语言的教材递给陆时屿,又翻到一瓶之前剩下的罐装咖啡,顺手也塞给他:“请你喝咖啡,不许笑话我了。”   陆时屿拿她没办法:“好。”   帮她画了几页考点,阮梨讨好般地帮他打开咖啡的易拉环,递给他:“学长,喝咖啡。”   陆时屿没多想,喝了两口。结果就听阮梨继续道:“喝了我的咖啡,就要忘掉昨晚发生的事!”   陆时屿差点被呛到,好笑地问她:“你这是咖啡还是孟婆汤?”   阮梨眼珠子一转,两眼一弯:“孟婆汤。所以你已经忘记昨晚的事了哦。”   阮梨一副小计谋得逞的模样,笑起来娇俏可爱。   “哦。”陆时屿应了一声,好脾气地配合着她的演出。他合上阮梨的书,一本正经道,“那可能喝多了,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   “别别别别别!”阮梨不敢再和他开玩笑,哭丧着脸帮他打开书,“你快把咖啡吐掉,救救我的C语言吧!”   陆时屿被她慌慌张张的模样逗笑,接过她递来的书,继续帮她划重点。   划完全部重点,陆时屿挑出几道必考题型,给她讲例题。   大概是昨晚熬得太晚,没睡好,学的东西又枯燥乏味。听了没多久,阮梨耐不住乏意,支着胳膊睡着了。   纤长的睫毛在她的眼底投下一片阴翳,樱桃般粉嫩的唇瓣微抿,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陆时屿撑着下巴,侧头看了半晌。直到阮梨皱起眉毛,轻轻哆嗦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拿起阮梨套在椅背上的羽绒服,帮她盖上。   正好此时,梁佳佳和程玮走了进来。   “咳。”   陆时屿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似的,尴尬地收回手,掩唇轻咳。   “梨梨睡着了?”   梁佳佳和程玮走到两人对面,见到阮梨在睡觉,梁佳佳蹑手蹑脚地拉开椅子,小声问陆时屿。   陆时屿“嗯”了一声。   梁佳佳狐疑:“怎么感觉你有点紧张?”   “没、没有。”   陆时屿敛起眸,努力将注意力放到屏幕上,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   梁佳佳眨眨眼。   不就是看阮梨睡着了,怕她着凉,帮她盖个衣服?   怎么一副做贼的表情?   -   一月初的帝都,寒风凛凛。   华灯初上,一轮弯月挂在树梢,月色仿若蒙着一层冰霜,透着寒冷。   帝都郊外的别墅区。   欧式造型的路灯映出别墅区安静的小路,一辆迈巴赫62S轧着石板路平稳而过,笔直地开向别墅区深处。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车子停在一道镌刻着繁复花纹的铁门前。   铁门缓缓开启,车子再次启动,向庄园中驶去。   偌大的欧式庄园在凛冽的寒风中显得肃静空旷,只有庄园中央那幢法式风格的别墅亮着点点灯火。   车子停稳,坐在驾驶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开口:“少爷,到了。”   车后一片静谧,无人回应。   像是习惯了般,男人端坐在前面,静静等待着后座上的人给出指令。   良久,后座传来懒懒散散的一声。男人开门下车,毕恭毕敬地给后座那人打开车门。   陆时屿一手支颐,懒洋洋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那幢欧式别墅,灯火交映,安静冷清。   这六年来,回到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果不是月蓉派周朗来通知他陆振中出院,接他回家。他大概都要忘了这里是他家了。   陆时屿自嘲般弯了弯唇角。   六年里,月蓉对他的生活不闻不问,也就陆振中还把他当儿子,身体健朗些的时候会见一见他,问问近况。   只不过陆振中的身体越来越差,不知道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如果不是为了陆振中,他断然不会回来的。   周朗站在旁边,毕恭毕敬地等着他下车。   寡淡的月光在他的脸上打下半明半昧的光影,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颌线以及紧绷的唇线。   不掩对这里的厌恶。   周朗没有多说什么,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提醒他:“少爷,夫人还在等您。”   陆时屿从车里出来。   月蓉在等他?别可笑了。   “我抽根烟再进去,你去忙吧。”   “少爷,夫人还在等您。”   周朗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陆时屿斜睨他一眼,唇边压着揶揄的笑意:“都到这了,我跑不了。”   周朗默了默,等在他身边。   陆时屿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燃。   幽暗的夜色中只有他指尖那抹猩红。   “来一根?”   他把烟盒递给周朗,周朗没有回答。   陆时屿笑了下,抽完烟,和周朗进了别墅。   别墅内灯火通明,其他人已经在餐厅坐下。   陆振中坚持等陆时屿回来一起吃饭。   见他回来,月蓉笑着迎上去:“怎么回来这么晚?”   陆时屿没搭理她,冷着脸将外套递给门口等候的佣人。   月蓉神色一凛,也懒得和他装笑脸:“你爸身体刚好点,别在这摆脸色。装也要装得开心点。”   “我知道。”陆时屿侧过身,和她擦肩而过。   除了他家人,小叔陆振华一家也在。   陆时屿和所有人简单打了招呼,坐到最边上。   陆振中叫他,示意了下身旁的位置:“时屿,过来坐。”   陆时屿默了默,那个位子一般是月蓉坐的。   月蓉见他不动换,扬着那抹进门时的笑:“你爸好久没见你了,过去陪陪他。”   陆时屿换到陆振中身边,问了问他身体情况。   陆振中身体有所好转,这才从医院搬回家里疗养,他和陆时屿说了,陆时屿稍微放心了些。   陆振中又问他学业上的事。   听说他明年毕业,陆振中欣慰地笑了笑:“挺好。工作上有什么想法?”   陆时屿正要回答,旁边的月蓉笑着打断:“他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回公司帮忙。我和振华年纪都大了,公司当然要交给他们年轻一辈儿打理。”   陆时屿的爷爷去世后,陆氏集团一直是陆时屿的父亲陆振中在管理。   陆振中一场大病,身体每况愈下,便把公司主要业务交给了月蓉,其余部分是小叔陆振华在打理。   这几年月蓉和陆振华水火不容,各自都铆足劲,想将陆氏完全掌控到自己手中。   月蓉一直把希望寄托在陆时屿身上。只要陆时屿继承公司,这样就能名正言顺收回陆振华手中的权利,公司还是属于他们家的。   可陆时屿对她的安排十分抗拒,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不愿回来继承陆氏。   听她这么一说,陆振中点点头:“时屿想回来当然是最好的。不过还是要从基层做起,从头锻炼。”   “那是当然。”月蓉应道。她剜了一眼身旁的陆时屿,示意他不要说错话。   陆时屿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沉着脸,没了吃饭的心思。   月蓉从来都是把他的一切安排好,不容置疑。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成年那年,选择和她抗争,宁愿身无分文,也不愿再做陆家人。   不等陆时屿说话,陆振华坐不住了,话里话外带着刺儿:“我记得时屿学的是编程吧?公司现在就是缺这样的技术性人才,确实要在基层好好做。公司的未来,还是要靠你们这种人才啊。”   那意思是说,你个搞技术的,就好好搞你的技术,别想着管理公司了。   月蓉笑:“可不是,现在技术发展,管理公司的都得掌握相应技术才行。像咱们这种什么也不懂的老一代啊,迟早要被淘汰。”   ……   一顿饭吃得剑拔弩张。   陆时屿没了吃饭的心思,草草吃完。   晚饭过后,陆振中把陆时屿叫到书房,好好聊了聊他的近况。   时间不早,陆振中还要问陆振华和月蓉公司上的事情,就没再留陆时屿。他让陆时屿有空常回家,陆时屿含糊地“嗯”了一声,关门离开。   从书房出来,陆时屿准备离开。   月蓉在玄关处叫住他:“你爸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陆时屿淡淡回道。   “他身体不好,不该说的别说。”   “我知道。”陆时屿转身,目不转睛地盯着月蓉,“我没和他说不打算回公司,满意了?”   月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住?”   “家?”陆时屿轻嗤,懒洋洋回了一句,“没打算。”   “陆时屿,你都多大了,能不能成熟点?让你在外面野了那么久,该收心履行自己的责任了吧?”   陆时屿突然问月蓉:“明天什么日子,你还记得么?”   这问题没头没脑,月蓉一怔:“明天?”   她认真地想了想,不确定道,“陆氏上市二十五周年还是万泰地产开业十周年?”   ——他竟然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可笑希望?   陆时屿自嘲般抬了抬唇角。   “责任?不过是你强加给我的。我并不觉得那是我的责任。”   “陆时屿——!你难道要看着你爸爸的心血被别人抢走吗?”   “别人?小叔算是别人?”陆时屿眯了眯眼,“妈,如果你和小叔能把心思放在公司而不是继承权的问题上,陆氏现在可能发展得会更好些。”   “陆时屿!”月蓉气得瞪他,“出去野了这么久,连该有的教养都没有了!”   “教养?”陆时屿轻哂,“好,我有教养点。月女士,请问您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我安排了一位未婚妻吗?”   月蓉微怔:“你……你知道了?”   他和许家的婚约,月蓉想等陆时屿毕业以后再和他说。   提前告诉他,他只会和自己闹。   可是他毕业以后,就由不得他了。到时他必须要回公司,也必须要和许氏联姻。   月蓉很快从失态中恢复,口吻严肃地和他道:“许家爷爷和你爷爷是战友,两家联姻是你爷爷的遗愿,难道你要违背爷爷的遗愿?”   见她搬出爷爷,陆时屿不屑地嗤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月蓉拉住他:“陆时屿!许家在江城根基深厚,有意往帝都发展。到时你靠着我和许家,陆振华不敢动你。我这是为你好。”   又是那句为他好。   月蓉从来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为他好。   “就为了家产,你让我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生?”   “你如果想看,我可以把阮阮照片给你。你相信我,许家姑娘又漂亮又聪明,和你相配。”   “我不想看。”陆时屿瞪她。   月蓉猜他也不愿意,并未多纠缠:“这事不着急,许家姑娘还没毕业。等她毕业了,你们见上一面。当然,如果你想见的话,她在帝都念书,我可以帮你问问是哪所学校。”   “我不会见她的。”陆时屿朝她懒洋洋地摆摆手,准备离开。   “你不想见最后也是要见的。”月蓉没有阻拦他,双手抱臂立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提醒道,“在学校就不要谈恋爱了,你对人家又负不了责。”   陆时屿放在门上的手一僵。   月蓉见他神色异常,不由地拧起眉:“你不会真要谈恋爱吧?就你们学校那些女生,有几个能和你门当户对的?不过都是贪图你的家世罢了。我劝你该分赶紧分,别等着我出手。”   陆时屿眸色一沉,狠戾地盯着月蓉:“你——敢动她?”   真谈恋爱了?   月蓉一怔。她不过是随口一说。   忽地,她笑了起来。   她的笑里带着三分惬意七分狠意:“陆时屿,我的手段你也知道。你受得了,那姑娘能受得了吗?你们身份悬殊,我劝你为了人家姑娘好,还是离她远点吧。”   “……”   陆时屿紧抿着唇,不由地攥紧拳头。   他不想再和月蓉争吵,随手从玄关处捡了把车钥匙,声音冷漠:“明天还有场考试,先走了。”   也不等她回答,兀自走出家门。 第31章 三十一分甜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130, 130,二层有两个人……”   耳机里传来紧张的喊声, 阮梨戴着耳机,听着他们紧张激烈的枪/战,自己倒是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刷起微博来。   这周考试周,她早上已经考完第一门C语言了。明天没有考试,后天的翻译考试对她来说没难度, 晚上就和孟小玉他们凑了局吃鸡。   孟小玉和朱浩楠几个人去了网吧玩,阮梨不喜欢网吧的气氛,就在宿舍和他们组局。   她玩得很少,差不多就是个凑人数的, 这把直接落地成盒。   打到一半, 耳机里传来朱浩楠的低吼声:“操, 谁他妈给老子打电话?”   而后,她便听到那边的朱浩楠沉默了两秒, 接起电话。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 朱浩楠并没有继续暴躁地爆粗口, 而是问:“你喝酒了?”   “怎么醉成这样?”   “好。”   与此同时, 梁佳佳问:“谁?”   “陆时屿。”朱浩楠挂掉电话, “喝多了,说让我帮他把车开回来。”   “车?陆哥有车?”   “谁知道, 估计喝多了脑子不好使。我去看看他。”朱浩楠把手机塞到兜里,准备摘掉耳机,去找陆时屿。   游戏打到决赛圈,他们藏的位置很好,对方还剩二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一队的。   没法继续打了,有点可惜。   “要不我去吧。他在哪家酒吧?”   阮梨游戏里正好挂了,没事干。   朱浩楠看着刷在脚底下的天命圈,有点心痒。   “你一个姑娘去酒吧不安全。要不……你给他叫辆车吧?他在「无趣」,估计也是让我给他叫车的。”   “行。那等他到了学校我去接他。省得你跑一趟了。”   “辛苦了辛苦了!”朱浩楠连忙坐回位子,操控起鼠标键盘。   阮梨用叫车软件打了辆车,定位在「无趣」。   正好她在学校,等陆时屿回来可以去校门口接他。   “车马上就到,我把车牌号发给学长。”   “好的好的。”   阮梨截了个图,正准备发给陆时屿,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把目的地和出发地写反了。   也就是说,车马上要到学校了……   阮梨“嘶”了一声,自己到底是有多蠢!?   看到出租车已经停在学校门口,阮梨不忍心取消订单,干脆退了游戏:“我先不玩了,你们再叫个人吧。”   听朱浩楠的语气,陆时屿似乎是喝醉了。之前跨年的时候他喝了那么多酒,也没见醉,这回怎么会喝醉?况且她也不放心让陆时屿一个人回来。   阮梨披上外套,跑出宿舍。   -   华灯初上。   市中心的酒吧街一片灯红酒绿。   湿润的柏油马路映出整条街上霓虹灯牌的影影绰绰。   街上行人往来,不少网约车堵在街口,不时传来急躁的喇叭声。   距离「无趣」还有一段路程,前面一直堵着,阮梨干脆让司机停到路边,自己徒步过去。   「无趣」门口堆了不少人,阮梨随意瞟了一眼,一群人正围着一辆跑车拍照。   其实酒吧街能看到跑车不奇怪。   尤其顶头那家「今夜」是酒吧街上有了名的高消费,不少富家子弟会来玩,酒吧门口总是会停一水儿豪车。   那边停满了,也会有人把车停到这边来。   可一般看到的都是保时捷、玛莎拉蒂之类的,今天停到这边的却是辆布加迪Chiron。   听说全帝都只有三辆。   阮梨也忍不住好奇多瞟了几眼,才踏进「无趣」。   陆时屿的位置很好找。他一个人占了个卡座,桌上摆满了空酒瓶。   他坐在沙发的一端抽着烟,整个卡座烟雾缭绕。   他整个人看上去和平时清清冷冷一丝不苟的模样不太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醉酒的缘故,他将衬衫最上方几粒纽扣解开,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胸膛的轮廓。他微敛着眸,一双漆黑的眸像是在桃花酿中浸泡过一般,风流又勾人。   他本来是那种端正硬朗的好看,可此时却带了些邪气的俊美。   像他,又不像他。   阮梨不自觉地攥了攥挎包的肩带,正准备走过去,就见到一个穿着暴露的性感女人先她一步走到陆时屿身边。   那女人搂住陆时屿的脖子,蹭着他的腿坐下。   马上就要坐到他的腿上了,陆时屿眸色一凛,冷声斥呵:“滚。”   ——简单粗暴的一个字,连平日里的应付都懒得应付。   女人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不远处的阮梨也被他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吓得不轻,呆立在原地久久不敢动弹。   “妹妹,怎么站在这里?和朋友走丢了?”   一个满脸醉意的男人停在阮梨身边,笑眯眯问她。   虽然阮梨穿着臃肿的羽绒服,一点也不像来酒吧玩的模样,可她那张脸过于好看,引起了不少男人的注意。   这些男人可比陆时屿还要让人害怕。   阮梨回过神,讪讪:“没,我朋友就在那边。”   男人耸耸肩,识趣离开。   阮梨这才磨磨蹭蹭地走到陆时屿面前,坐到沙发的另一头。   陆时屿见到阮梨,先是一愣,而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还没醉到不认识她。   阮梨舒了口气,认真回答:“来接你。”   陆时屿将手中的香烟捻进烟灰缸中,斜睨了眼另一端的阮梨,轻笑:“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你……你喝多了。”   “害怕?”   “没,没有。”   陆时屿玩味地抬了抬唇角,起身朝阮梨走了过去。   阮梨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道黑影覆在自己面前。   陆时屿将她抵在沙发的边缘。   他微微俯身,炽热的气息拂过阮梨的脸颊,混着迷醉暧昧的酒香。   两人离着很近,真的很近。   他只要再低一点头,就能亲上她的唇。   阮梨的心跳陡然加速。   她攥紧挎包肩带,慌乱地低下头。   “学长……你喝多了……”   阮梨试图逃出他的桎梏,往旁边挪了挪,没成功。   陆时屿将她困在臂弯中,没动,却也没再靠近。   他敛眸,被压在身/下的阮梨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满脸慌张。   陆时屿的眸渐渐有了温度,他勾了勾唇,问她:“怕了?”   “学、学长,不要这样。”   阮梨死命低着头,被他吓得不知所措。   这样就害怕了。   还敢一个人跑到酒吧找男人。   真是傻得可以。   陆时屿伸手,捏住阮梨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他笑着问:“你不是喜欢我?为什么都不敢看我?”   阮梨看向他的眼睛。   他虽然在笑,可一双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仿佛没有对焦一般,在看她,又不像在看她。   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阮梨莫名的,心里一窒。   她小心翼翼地问:“学长,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陆时屿没想到阮梨会这么问自己,他微微一怔,松开阮梨,坐到她身边:“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好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   气氛蓦然陷入无尽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陆时屿最先打破安静,帮阮梨点了杯果汁。   “怎么是你来的,朱浩楠呢?”   “他在网吧。”   陆时屿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斜睨阮梨一眼:“会开车?”   “不会……驾照还没考下来。”   陆时屿轻笑:“那你过来做什么?”   阮梨正襟危坐,诚实回答:“我本来是帮你叫了辆出租车的。”   “车呢?”   “……定、定错出发地了。”   陆时屿挑挑眉,似乎是理解了阮梨的逻辑,轻哂一声。   “我……我再定辆新的回去!”   阮梨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不敢正眼看他。   她掏出手机打开叫车软件。   这回确认再三出发地和目的地没有弄错,她才点下确定键。   好家伙,从酒吧街到学校,排到一百多号了。   陆时屿半倚在沙发边,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嗯?”   阮梨把手机屏幕翻转给他看。陆时屿眼皮跳了跳。   “……等着吧。”   就算再叫个人过来开车,他那辆车也没法坐三个人。   阮梨垂下眸,点点头。   服务生把果汁端上来。阮梨接过果汁,小心翼翼地捧着玻璃杯。   陆时屿没说话,她便也没说话,看着远处发呆。   远处的一切好像都与他们无关了似的,阮梨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目光逐渐失焦。   她想起上次来酒吧,陆时屿也是一个人孤寂地坐在那里喝酒。   就好像这里所有人都和他无关,这个世界都和他无关。   阮梨咬着吸管,最上端那里已经被她咬出一圈不规则的牙印。   她偷偷打量身旁的男人一眼。陆时屿一手支颐,还是甫一进来时见到的那副模样,疏懒中带着一丝诱人的风流。   只是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没有任何聚焦,没有光亮。   冷彻得让人心寒。   似乎是注意到阮梨的目光,陆时屿微微侧过头,那双眸终于有了些聚焦。   “怎么?”   阮梨快速收回目光,摇摇头。   “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回了趟家。”   阮梨一怔。   如果是别人说回家,听起来就是件很常见的事。可是陆时屿说回家,怎么样都觉得很奇怪。   她听朱浩楠提起过,陆时屿家里关系好像挺不好的。   大一入学那会儿大家都是家长来送,只有他孑然一身。不论过年过节,他也从不回家。   陆时屿几乎没有和他们提起过家里的事。   “不开心吗?”阮梨小心翼翼地问。   “嗯。”陆时屿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不愿多说,阮梨也不好再追问,只能安静地陪着他。   片刻,陆时屿开口道:“我家关系很复杂。我爸病重,除了我和我妈,所有人都盼着他赶快死掉。而我妈又独断专横,从我一出生就给我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我该走哪条路,该和哪些人做朋友,她都帮我安排好了。如果我的朋友她不满意,她会用尽手段伤害那个人,让他远离我。”   不知道陆时屿是不是喝醉了,才愿意说这些给她听。这是她第一次见陆时屿愿意打开心扉,说关于自己的事情。就好像是在刨开自己的伤口,将自己最脆弱最鲜血淋淋的一面展现给她。   阮梨心里一紧,静静地听他说着。   “我不愿意让她安排我的人生,所以高考那年选了所她厌恶的学校,报了完全不同的专业,一个人过来,彻底和家里断绝关系。从大一到现在,她从没来看过我,还用尽各种手段胁迫我回家,走她给我安排好的那条路。”   陆时屿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情在心底压得久了,说出来反而轻松了些。   “那……你之后怎么打算?”阮梨小心翼翼地问。   陆时屿神色一黯,自嘲般牵起唇角:“我不知道。我好像只想和我母亲对着干,走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具体是什么,我也没想过。”   他侧过头,看向阮梨:“听起来是不是很没用?”   阮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用力地摇摇头:“不要这么想,你比大部分人都优秀!”   陆时屿轻笑,似乎并未在意她的夸赞。   “别光聊我,聊聊你吧。”   “我?”阮梨没想到会聊到自己,她努力思考片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家没什么可聊的啦。就很普通的家庭,我爸妈还有我哥。我哥老爱欺负我,但是我爸妈比较宠我,每次都向着我。不过我哥有时候对我也挺好的,我没钱花的时候会给我钱,我被男生欺负了他会给我出气。我还是很爱他们的……”   阮梨余光打量到一旁的陆时屿,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她微一怔愣,可能这样的关系对于他来说,都是种奢侈。   她悻悻笑着,止住话题:“不好意思学长,我话可能有点多……”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脸上漾着一抹幸福温柔的笑意。   陆时屿看着她的笑容,不禁地扬起唇角。   她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只见过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不知道阳光背后,有太多的黑暗和狰狞。   就连他,都不由自主地想要给她最好的,护着她,宠着她,不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临走前月蓉的那句话,他还记得。   月蓉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能做到心狠手辣,更何况一个她并不在意的小姑娘?   阮梨被家里当成小公主养大,他怎么可以带着她,去看这个世界最黑暗肮脏的一面?   “阮梨,咱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也不值得你喜欢,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阮梨眨眨眼,似乎懂了,又似乎不太懂。   见她一脸懵懵懂懂的模样,陆时屿微微皱了下眉:“离我远一点的意思,明白么?”   手机提示音打断两人的谈话。   阮梨看了眼屏幕,叫车软件已经提示有司机接单,正在往他们这边赶来。   阮梨呼了口气,装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模样,笑着朝陆时屿扬了扬手机。   “学长,你喝多了。今天早点回去吧。”   陆时屿无奈地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他叫来服务生结账,和阮梨一起出了酒吧。   两人从酒吧出来,前面那条马路还堵着车。   阮梨想了想,给司机打了通电话,让他在隔壁那条马路等他们。   那边相对冷清,省得车又堵在酒吧街上。   挂掉电话,阮梨瞟到手机上的时间。   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她怔愣半晌,恍然意识到什么,惊呼道:“怎么都这么晚了!”   陆时屿下意识扬起手,帮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   “怎么了?回去有事?”   “不是!我没想到竟然都凌晨了——!”   她四处看了看,正好发现旁边的便利店还开着门。   “你等等我!”   陆时屿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阮梨钻进一旁亮着灯的便利店。   不一会儿,她拎着个小蛋糕出来,还买了一小袋蜡烛。   “打火机借我一下。”   陆时屿从裤兜中摸索出打火机,笑话她:“吃个蛋糕还这么有仪式感?”   阮梨理直气壮:“当然啊!过生日怎么可以不点蜡烛?”   她歪头打量陆时屿一眼:“你不会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了吧?”   陆时屿微一怔愣。   “我生日?”   他已经十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好像从十四岁那年,就对过生日没有了兴趣。   家里没人记得他生日,他自己也渐渐不在意了。   他从没想过,有人会给他过生日。   阮梨打开蛋糕盒,将蛋糕放置在石阶上,专心致志地点着蜡烛。   “我本来想等你今天考完试再说的,没想到这会儿见面!蛋糕小了点,你凑合着吃吧。我还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呢,没带在身上,明天给你哦。我觉得我眼光特别好,你不许不喜欢。”   阮梨半蹲在石阶前喋喋不休。   也不知道陆时屿到底听进去了几句。   他望着阮梨的背影出神,冰冷的眸中渐渐染上温度。   明明刚刚凶了她,让她离自己远点,结果她现在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给他过生日。   阮梨将蜡烛插在小蛋糕的最中央,像是多么重要的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捧到他面前,笑靥明艳:“生日快乐!祝学长新的一岁天天快乐!”   说罢,还不忘提醒一句:“记得许愿哦!”   陆时屿抿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拿她没办法。 第32章 三十二分甜 陪你过年啊。   一周的期末考试转眼便结束了。   考完最后那科的下午, 阮梨就飞回了江城。   回家路上,阮梨刷到欧煌的朋友圈。   欧煌:考完!886!   阮梨笑嘻嘻点了个赞, 顺手回复:稳住,补考见。   欧煌回得也很快:再见朋友!漂流瓶见[拜拜][拜拜]   这学期就算是结束了。   今年过年比较早,阮梨在家没待几天,就到了大年三十。   对于她们家来说,今年比较特殊。   许千树和沈挽结婚,两家一合计, 干脆一起在许家过年。今年热闹了不少,年夜饭也准备得比往常丰富许多。   三十当天下午,阮梨陪阮玉玲沈挽包完饺子送进厨房。   算算时间,沈家伯父伯母差不多要过来了, 阮梨回房换掉居家服。   翻了下手机, 已经不少人开始拜年了。   阮梨一个个回了消息, 看到朱浩楠在战队的群里发红包,随手抢了一个。   朱浩楠:哇, 阮梨妹妹手气最佳!   欧煌:发红包发红包发红包   梁佳佳:宝贝新的一年财运旺旺啊!   ……   平时战队群只有打游戏的时候才会聊天积极, 今天倒是没两分钟就蹦到99+了。   阮梨一看自己是手气最佳, 十分豪爽地在群里发了个666元的红包。   欧煌:我抢到158!!我是欧皇!!!   梁佳佳:宝贝好阔气!谢谢宝贝!   丁立:谢谢富婆!   欧煌:富婆妹妹求包养   程玮:富婆妹妹求包养+1   吴俊志:富婆妹妹求包养+2   梁佳佳:富婆妹妹求包养+3   ……   阮梨看着他们发的消息忍俊不禁。   正和他们插科打诨, 朱浩楠蹦出一条消息——   朱浩楠:老陆哈哈哈哈哈太非了哈哈哈哈哈   阮梨有些疑惑, 点开自己发的那个红包。   陆时屿抢到七毛八。   “噗——”   阮梨没忍住,笑出声。   她发了个666的红包, 这得运气差成什么样啊。   阮梨点了下陆时屿的头像,进入私聊。   一只梨子:学长新年快乐呀!   她本来想零点在给陆时屿发祝福语的,但是大家在群里都发了,没必要再等到零点。   陆:快乐。   阮梨看着他言简意赅的回复,不满地敲了几个字。   一只梨子:你的祝福好敷衍呀[发怒]   陆时屿几乎秒回——   陆:快乐[可爱]   ……他以为加个表情就不敷衍了嘛!   阮梨给他单包了个666的红包, 发了过去。   一只梨子:祝愿学长新年大吉大利,学习顺心顺意,滚滚财源广进,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阮梨把从网上找的一长段祝福话发给陆时屿,刚发完,就看到陆时屿回了她一个红包。   陆:你也是。   “……”   真是不走心的祝福啊……   大过年的,没有拒绝红包的道理。阮梨笑嘻嘻地收下红包,才发现陆时屿给自己回了个888元的红包。   她看着陆时屿发回来的888红包愣了愣——   好像get了新的敛财方式??   切回到群聊,又刷上去99+消息。   阮梨随意爬了爬楼,很快又刷出了新的消息。   朱浩楠:@陆我突然想起来我桌上有半瓶奶忘了喝……   陆:……早扔了。   朱浩楠:哈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朱浩楠:我的长寿还好吗?   陆:还没死。   朱浩楠:好好照顾它^_^   陆时屿在群里发了张照片,是只绿毛龟。   估计就是朱浩楠说的“长寿”。   阮梨放大图片,看了半天,觉得小乌龟长得还挺可爱。   蓦地,她意识到什么,点开朱浩楠的头像和他私聊。   一只梨子:学长他一直在学校?   朱浩楠回得很快。   朱浩楠:对啊,他每年春节都在学校。   阮梨知道陆时屿不常回家,但没想到连过年都不回去。   阮梨皱了皱眉。   一只梨子:在学校怎么过年啊?   朱浩楠:什么怎么过,当然不过了呗[呲牙]   朱浩楠:他每天照常去实验室打卡,教授都可喜欢他了。   一只梨子:……   正好阮玉玲走进来,手里拿了一件酒红色的裙子:“阮阮,帮妈妈看看这件裙子怎么样?”   她比划了一下手中的裙子。   阮梨下意识锁上手机屏,转身看阮玉玲:“好看的。”   阮玉玲美滋滋地收起裙子:“对了,明天你赵叔叔宴请,你去嘛?”   阮梨心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   她顿了几秒,扯了个谎:“和琬月约好出去了……”   阮玉玲没多想:“行,都是些你爸的应酬,不愿意去就算了。”   “嗯嗯。”   “别猫屋里玩手机了,你沈叔叔他们马上就到了。你下楼和挽挽接他们吧。”   阮梨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   等阮玉玲离开,阮梨解锁手机屏幕,点开买车票的软件。   现在还能买到明天去帝都的车票嘛……   -   工科楼的走廊里一片黑暗。阮梨望着幽长空旷的走廊,四下一片诡异的静谧。   不像是有人在这里。   阮梨莫名想起之前和孟小玉看的校园鬼片。   里面似乎也有这么一条幽暗的走廊。   她不由地攥紧挎包的肩带,抬手打开一旁的开关。   头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走廊里的白炽灯悉数亮起,由近至远,照亮整条走廊。   从朱浩楠那里得来情报,陆时屿他们组一般都是在实验室5,今天应该也是在那边。   阮梨顺着序号找过去,很快便找到实验室5。   她瞒着陆时屿过来找他,他会不会生气?   阮梨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心里开始犯嘀咕。   可是她就是想陪他过次年嘛,他应该感动才对,为什么要生气?   来都来了,想那么多干嘛!   阮梨给自己打了打气,正准备推门而入,眼前的门反倒被拉开了。   阮梨定了定神,抬头看那个开门的人。   不是陆时屿,而是那个教他们C语言的阎王老师,高峻。   “老、老师好。”阮梨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高峻也是一愣,但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他显然对阮梨没什么印象了。   “你不是我的研究生吧?”   “不、不是……”   “这个实验室不对外使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可、可能是的。”阮梨讪讪笑了下,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发现了一般想要溜走。   还未转身,阮梨便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熟稔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阮梨讪讪,回头看向陆时屿:“我……”   本来就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在这里,结果高阎王还在,更不好解释了。   高峻最先反应过来:“认识?”   陆时屿迟疑了一下,朝高峻点点头。   见到陆时屿,高峻没了往日那副严厉的面孔。   “行吧,我刚还想着要不然跟我回家一起吃顿饭,看来这是有人陪了啊。”   高峻打量了眼立在旁边有些紧张的阮梨,眼底化开一抹笑意:“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怎么没告诉我?”   陆时屿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不是您想的那样。”   高峻跟他比了个手势,一副了然的神情:“行了行了,又不是早恋,有什么可害羞的。”   “既然有人陪你,我就不多呆了。你师娘包的饺子我放冰箱了,中午和小姑娘一起吃吧。”   “好,谢谢您。”   高峻扬扬手:“跟我客气什么。大过年的,别老一个人呆在实验室。小姑娘这么漂亮,好好陪陪她。”   陆时屿也懒得解释了,敛着眸,轻轻“嗯”了一声。   送走高峻,陆时屿斜睨一眼身旁被吓得不轻的阮梨。   他朝阮梨扬了扬眉,似乎是在询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阮梨尴尬地笑了下,举起手中的便当盒:“我、我要说我也是来给你送饺子的,你信么?”   陆时屿被她气笑了,示意她进实验室里面说。   进到实验室里面,阮梨才从惊吓中慢慢缓过神来。   陆时屿帮她搬了个椅子坐到自己旁边:“大老远跑过来送饺子?”   阮梨嘻嘻一笑:“对啊,我自己包的呢。”   “从家里过来的?”   阮梨点头。   “你家住学校对面?”   阮梨被他一噎,有些不满:“怎么了嘛。”   “大年初一,你不在家好好呆着,从江城跑过来做什么?”   “陪你过年啊。”   “陪我?”陆时屿轻笑,“你不好好在家陪家人过年,跑来陪我做什么?”   “我不想你一个人过年嘛。”阮梨瘪着嘴,小表情委屈巴巴的。   陆时屿微怔,心里莫名涌起一丝暖意。   他实在不忍心凶她:“你家里人知道你跑这里来了吗?”   阮梨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不知道,我跟他们说约了江城的朋友出去玩,所以晚上还得早点赶回去。”   明明是和家里人撒了谎,还在这傻乎乎地笑呢。   陆时屿被阮梨气笑了。   “别再干这种傻事了。”   阮梨点点头:“好,都听你的!但是今天能不能让我陪你过年?”   陆时屿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阮梨见他同意,仅存的那点拘谨也消失了。她笑嘻嘻地凑过去:“你想怎么过?我都陪着你。”   陆时屿想了想,摇摇头。   其实对于他来说,过年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人习惯了,怎么过都一样。   但是他没和阮梨说。   小丫头大老远从江城跑到帝都,就为了陪他过次年。   他心里是极惊喜的,也不想驳她的好意。   阮梨似乎早就料到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过年,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主意。   她嘻嘻一笑,眼睛亮莹莹地望着陆时屿:“我们去庙会吧!” 第33章 三十三分甜 这算间接接吻吗?!   帝江公园的庙会是帝都最大的庙会, 没有之一。   阮梨和陆时屿到的时候,早已人满为患。   陆时屿性子喜静, 庙会前的人声鼎沸令他不禁皱起眉头。   他压下眼底的不耐,轻轻扫了眼身旁满脸好奇的小丫头。   阮梨特别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   还没进门,她就被眼前喜庆的装扮吸引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头顶一排排火红的灯笼。   帝都的庙会和江城的大不相同,尤其在装饰上,有着北方的豪迈粗犷, 大刀阔斧地用一片喜庆的红色装点,两边还放了两排红色的小风车,风一吹过,哗啦啦地响着。   风车声, 吵闹声, 音乐声混在一起, 处处洋溢着喜庆祥和。   阮梨两眼一弯,拉着陆时屿的胳膊融入长长的队伍中。   “今天这里还有个烟火盛会?”   排队入场的空档, 阮梨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宣传单, 百无聊赖地读着。   她很快便被宣传单背面的背景图吸引。   漆黑的夜空被漫天绚烂的烟花点亮, 虽然只是张图片, 却依旧壮观瑰丽。   帝都的环内早几年前就有了禁燃令, 但是每年初一的晚上,都会在帝江边上举办一场盛大的烟火会, 吸引了无数人前来观赏,尤其是小年轻的情侣们。   阮梨特别喜欢看烟花。   虽然每年家里许千树都会给她放烟花,但是和这种烟花大会相比,相形见绌。   “我想看!”   阮梨毫不犹豫道。   陆时屿接过宣传单,扫了一眼:“晚上九点开始。”   阮梨:“……”   她要赶六点的高铁回家。   阮梨的眼底染上一抹失落, 陆时屿小心翼翼地睨她一眼,将宣传单对折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下次吧。”   阮梨这才好受些,点点头。   排了大概二十分钟,两人才顺着人群进到庙会里。   里面的世界别有洞天——   依旧是喜气洋洋的装扮,喜庆的红灯笼和福字长长地挂了一排,在空中飘舞。帝江边上搭建了一排排小房子式的摊位,里面卖着各色有趣的玩意儿,每有游客经过,店家都会高声呼喊着招揽生意。   阮梨很快被摊位上各种小玩意儿吸引了目光,陆时屿看着她和一群只到她腰的小孩儿挤在一起看着摊位上五颜六色的玩具,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带闺女出门……   他走过去,想把阮梨带走,结果就听到阮梨掷地有声地和旁边小孩辩论:“不许叫我阿姨!叫姐姐,姐姐给你买泡泡机。”   陆时屿:“……”   把阮梨从小孩儿堆里揪出来,阮梨还有点不乐意:“你干嘛,我还没看够呢!”   她指了指店铺里面那排红色的纸风车:“我想要那个风车!”   “……”陆时屿默了默,问,“你多大了?”   阮梨哭唧唧:“多大也要!”   拿她没办法,陆时屿给她买了个风车。   阮梨立马像个小孩儿似的手舞足蹈,像是拿着什么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捧着风车,鼓起腮帮子吹了一下。   风车转了起来,发出“卡啦卡啦”的声音。   阮梨弯起眉眼,又吹了好几下。   陆时屿斜睨她一眼。   小丫头像月牙似弯弯的眸子里亮晶晶的,微翘的唇边绽开两朵漂亮的小梨涡。   他微微一怔,而后笑着摇摇头。   还小点。   从玩具摊出来,阮梨又被不远处画糖人的摊子吸引。   她看着双鬓斑白,背部佝偻的老爷爷在加热的炉具上用糖稀画出一条栩栩如生的大龙,忍不住拍手叫好。   她给陆时屿指了指,理直气壮:“我们家那边都没有这个,想要。”   陆时屿:“……”   陆时屿又给她买了个糖人。   阮梨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   有了糖人,也不顾刚刚那个风车了,胡乱地塞到陆时屿的手里,捧着糖人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快乐。   一路逛到小吃街,阮梨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手里那个蝴蝶形状的糖人,摸摸自己的小肚皮:“学长,我饿了。”   陆时屿无语,实在拿她没办法。   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陪他过年还是陪她过年。   “这里不干净,出去吃吧。”   陆时屿看看烟熏缭绕的小吃摊位,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他向来对食物的要求比较高,从来不吃那些路边摊。   阮梨才不听他的。   她早就想尝尝庙会里的各种小吃了。   以前许千树带她逛庙会,嫌弃这里的食物看上去不干净,从来不允许她吃。   陆时屿总不至于像许千树那样管她吧。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陆时屿:“可是这些我们那边都没有,我想尝一尝。”   她那副小表情写满了“你忍心么”,陆时屿一噎,竟然该死地动摇了。   阮梨见他没说什么,只当是默许了,趁着他还没反悔,笑嘻嘻地拉着他在各个小吃摊前乱窜。   等陆时屿反应过来的时候,阮梨已经捧着好几种小吃了。   她的手里拿不下,还硬塞了好几份在陆时屿的手里。   陆时屿垂眸看了看她塞在自己手里的那份臭豆腐,眉心跳了跳,默默将那份塞到她的手里,换了其他的东西拿在手里。   阮梨眨眨眼:“你不吃这个嘛?这个很香的。”   她用商家给的小竹签扎了一块,在陆时屿面前晃了晃:“我喂你呀。”   陆时屿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后退一步:“……拿远点。”   阮梨两眼一弯,哈哈大笑起来。   她本来就是逗他的,没想到他真这么嫌弃。   她把臭豆腐塞进嘴里,腮帮子瞬间变得鼓鼓的:“这个超好吃的。”   解决掉臭豆腐,阮梨把手里的豆面糕夹起一块放到陆时屿眼前:“那你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的!”   “我不吃,你吃吧。”   “别啊,不吃会饿的!”   陆时屿紧抿着唇,十分抗拒。   阮梨一脸坏笑着又往前放了放:“可是这个都碰到你的嘴了,我也没法吃了……扔掉很可惜的。”   陆时屿绝望地蹙着眉,一脸“赴死”的表情吃掉那块豆面糕。   阮梨得逞地笑了笑,也夹了一块塞到嘴里。   她的声音因为食物的存在而显得闷闷的:“是不是很好吃?”   ——等等??哪里好像不对??   阮梨一瞬间反应过来,惊恐地望向对面的陆时屿。   陆时屿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含着那块豆面糕,揶揄地挑挑眉。   他视线往下移了移,看向阮梨手上那双筷子。   阮梨一怔,把筷子塞到他的手里,脸上烧起火辣辣的热度:“我、我再去要双新的筷子。”   说罢,她一溜烟逃跑了。   这算啥啊!这算间接接吻吗?!   陆时屿见她仓皇逃跑,好笑地摇摇头。   他伸手抹掉刚刚阮梨硬塞给他的那块糕点在唇边落下的豆面粉,手上动作一滞,隔了好几秒,才尴尬地收回手。   经过刚刚那出,阮梨不敢再逗陆时屿,囫囵地吃完所有食物,向她最爱的游乐区进发。   这里也属于许千树最讨厌来的地方之一。   阮梨小时候对那些游乐项目的奖品十分向往,有泰迪熊洋娃娃米老鼠,都是她的最爱。   可是那会儿许千树已经自诩“大人”,对那些游乐项目嗤之以鼻,每次见阮梨在摊位前停留,满脸向往,都十分嫌弃地把她拎走。   那时阮梨曾暗暗发誓,等自己变成“大人”以后一定要来这里玩一次,告诉许千树,大人也是爱玩这些的!   只不过长大以后,她就再也没来过庙会了,之前的誓言也未兑现。   阮梨在里面转了一圈。   时间过了这么久,庙会的游玩项目越来越丰富,准备的奖品也越来越精致了。   阮梨满脸好奇地逛完所有游乐项目,对射击摊前摆着的等身高的玩偶熊念念不忘。   她指给陆时屿看:“学长,我想要那个!”   陆时屿眯起眼,漫不经心打量了眼那个玩偶熊,无语:“幼不幼稚。”   阮梨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可是我好喜欢啊!你不觉得它和你长得很像吗?好可爱的。”   陆时屿不由自主地又打量了一眼。   哪里像了……   那熊看上去做工并不精致,眼睛好像都绣歪了。   “……丑死了。”   “你怎么能说自己丑呢!”阮梨指指那熊,又在自己唇边比划了下,“你看,全场只有这只熊绷着嘴,凶巴巴的,和你特别像!”   她拉着自己的唇角往下一比划,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   “……”   陆时屿被她的脑回路击败了。   阮梨撒娇似的拉起他的袖子,满脸无辜地仰头望他:“学长,我真的好想要那只熊!”   阮梨已经发现了,今天的陆时屿莫名好说话。   大概是因为有人陪他过年,心情比较好?   不管怎么说,她觉得自己只要努力撒撒娇,陆时屿就可以满足她所有请求。   哪里像许千树那个狗登西,不管怎么撒娇都没用。   果然,陆时屿蹙着眉沉默半晌,最后无语地默许了她的请求。   不得不说,陆时屿拿枪的姿势又标准又帅,阮梨在一边情不自禁地给他拍手叫好:“学长!好帅!”   “……”陆时屿手一抖,那枪/射歪了。   阮梨连忙捂嘴,不敢打扰他。   两人在射击摊前耗了小半个小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总是差几分拿到大奖。   最后阮梨只拿到了个小毛绒玩具。   她抱着那个长得奇形怪状的毛绒玩具,朝陆时屿道:“这个也好看的,我很喜欢!”   陆时屿没说什么,和她一起走出游乐区。   阮梨捧着那个毛绒玩具,一会儿扯扯它的胳膊,一会儿戳戳它的眼睛,自言自语:“你怎么这么丑呀,丑萌丑萌的。”   她玩得高兴,也没注意到陆时屿的目光。   说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   但是怎么说都是陆时屿送给她的东西,她都喜欢。   陆时屿淡淡地看着阮梨,能从她那双莹亮的眼中看到一抹失落。   默了默,他停在原地。   阮梨还在扯那个毛绒玩具,见到身边的人停下脚步,微微一怔,也停了下来:“怎么啦?”   陆时屿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阮梨反应慢了半拍,刚准备气乎乎地凶他,就听到陆时屿道:“你在原地等我会儿,不许乱跑。”   阮梨眨眨眼,不解:“你要去干嘛?”   “你不是想要那个熊?”   “可是……”   “在这里等我下,我马上回来。”   往前走了两步,陆时屿停下脚步,有些不放心地再次嘱咐:“不要乱跑。”   阮梨气鼓鼓地点点头,嘟起腮帮子:“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乱跑!”   陆时屿点点头,这才放心离开。   ……   再次回来时,阮梨没了踪影。   陆时屿皱起眉。   还说自己不会乱跑。   陆时屿四周望了望,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眉头不由地蹙得更紧。   他心里一窒,蓦地紧张起来。   不会被坏人带走了吧?会不会迷路了?   大脑就像宕机了一样,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他翻出手机,准备给阮梨打个电话,刚找到她的电话号码,余光打量到不远处的摊位前,一个熟悉的小身影蹲在那边。   陆时屿:“……”   真是要被她气死了。   阮梨本来在看摊位货架上的挂坠,突然一片阴影压了下来。   她疑惑地抬起头,发现陆时屿抱着她心心念念的那只玩偶熊,冰冷冷地望着她。   她看着那只熊,十分惊喜,压根没有在意陆时屿愤怒的神色。   她站起身,抱过那只熊。那熊的手感软乎乎的,把脑袋埋在上面特别舒服。   她把脑袋搁在布偶熊的头上,只露出一双亮盈盈的眸子看向陆时屿:“学长,你怎么拿到的!”   她欣喜的模样又快乐又可爱。   真是……不舍得凶她了。   陆时屿掩唇轻咳,忘了凶她:“就那么拿的。”   ——也就拍了十张粉红色的钞票在店家面前,直接把熊抱走了。   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他实在不好意思解释给阮梨。   阮梨没再追问,眉眼一弯,声音甜糯糯的:“谢谢学长。”   陆时屿耳根泛起淡淡的绯红,游移地挪开视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啊,我不知道你会回来这么快,就在附近随便逛了逛。”   她想起什么了似的,抱着熊,开心地蹲到货架前。   架子上摆了一整面的铜币挂坠,刻的都是英文字母。   铜币故意做了仿旧,柔软的手指抚摸上去,能感受到粗糙的纹路。   阮梨从货架上拿起两枚刻了“L”字样的挂坠,笑眯眯地递给陆时屿看:“学长,我们一人一个好不好?你看,你的‘陆’缩写是L,我的‘梨’缩写也是L。”   她把其中一个放到陆时屿手上:“你那个是‘梨’,我这个是‘陆’。”   陆时屿轻轻摩挲了下手中的铜币,无语地睨阮梨一眼。   一整天都在看这些廉价的小玩意儿。不过是塑料做的东西,也就她这么喜欢。   他把挂坠放回原处,像是拎小鸡似的拎住阮梨的衣领:“马上五点了,还赶不赶车了?”   阮梨不情不愿地把小挂坠放回去,站起身:“知道了嘛。”   两人又随意逛了逛,阮梨这才不舍地从庙会离开。   -   陆时屿把阮梨送到车站。   阮梨有点不舍,但是不能在帝都待太久。   要是让老许老阮知道她大初一的跑到帝都来,估计会被骂死。   只可惜晚上临江举行的烟花盛会,没法去看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着实有些遗憾。   虽然陆时屿答应了她下次一起看帝江的烟花盛会,可也不知道这个“下次”是什么时候。   况且到时陆时屿可能都不记得自己的承诺了。   到了车站大厅,阮梨和陆时屿分别。   “谢谢学长,我今天玩得特别开心!”   阮梨抱着布偶熊,笑眯眯地和陆时屿道谢。   陆时屿逗她:“不是来陪我过年的?”   阮梨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玩得太嗨,都忘了是来陪他的。   也不知道他今天过得怎么样。   阮梨笑嘻嘻地吐吐舌头。   陆时屿望着她,扬唇轻笑:“今天谢谢你。”   阮梨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啦。”   时间差不多了,阮梨指指安检的地方:“那我……先走啦?”   陆时屿忽地想起什么,叫住她:“等等。”   他在兜中摸索片刻,拿出一枚挂坠,放到阮梨的手中。   阮梨眨眨眼,发现那枚挂坠是她在庙会上想买的那个。   明明当时还嫌弃她,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买了。   阮梨眼睛亮了亮,接过那枚挂坠:“你买了呀!”   “挂U盘上,别再和别人的混了。”   阮梨点点头,拿着那枚刻了字母“L”的铜币,爱不释手:“这个是‘陆’还是‘梨’呀?”   陆时屿笑了笑:“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阮梨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把手里等身高的毛绒熊塞到陆时屿手里,从兜里掏出钱包,小心翼翼地将挂坠收了进去。   还有半个多小时高铁就要出站了。   陆时屿提醒阮梨赶快进去。   阮梨抱回属于她的熊,一脸不甘地仰起头:“下回!一定要陪我看帝江的烟花!”   陆时屿轻轻笑了声,扬手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   “好。” 第34章 三十四分甜 陆时屿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   过完年, 阮梨没再和朋友出去浪,窝在家里开始练琴。   既然答应了白灵拿个冠军给她看看, 阮梨自然不敢怠慢。   阮梨联系了程绮梦介绍的音乐学院小哥哥,方漠。小哥哥确实人帅性格好,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和阮梨视频练琴。   方漠答应她,等开学以后会到帝大找她,两人每周合练两次。   阮梨观摩了白灵之前比赛的视频,古琴弹得确实有水准。而且比赛里高手云集, 想拿冠军着实不容易。   思来想去,她选择了首炫技曲目,帕格尼尼的《无穷动》。   当年为了装逼,她苦练这一首曲子, 在各大比赛和晚会上惊艳了不少人。   现在重拾起来, 不算特别难, 而且参加比赛装逼效果颇佳。   ……   转眼便到了开学,阮梨在学校借了个琴房, 每周二四和方漠一起练琴。   方漠比视频里还要好看些, 戴一副金丝边眼镜, 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是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斯文俊雅。   他每次说话都客客气气, 温温柔柔的,给了阮梨不少专业性指导。   距离比赛还有两周, 两人磨合得不错。阮梨把琴收到琴盒,笑眯眯对方漠道:“今天一定要让我请你吃饭,不要再推脱了!这次比赛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段时间谢谢你帮我。”   方漠阖上琴盖,轻笑:“好, 那我不客气了。”   正准备离开,教室门被推开。   白灵站在门外,趾高气扬地看着阮梨:“好久不见啊。”   阮梨看见白灵,没好气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不干什么。听到你练琴,来打个招呼。你小提琴的水平确实不错嘛。”   阮梨轻哂:“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白灵被她气笑了:“着什么急啊,我还没说完呢。虽然不错,但还是会被我碾压的。”她转头瞟了眼一旁的方漠,“呀,这是你新欢?”   阮梨不悦地皱起眉:“白灵你小学语文不及格吧?能不能别乱用词?这是我搭档,方漠。”   “有什么区别。”白灵走过去,主动向方漠伸手,“你好,我是白灵。”   方漠礼貌地回握了一下:“你好,方漠。”   阮梨懒得应付白灵,伸手拉住方漠的胳膊:“我们要去吃饭了,你自己玩得开心吧,拜拜!”   两人走出琴房,只留白灵一人。   白灵双手环胸,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   “所以……那个女生就是你说要打败的那个人?”   方漠和阮梨一起去了学校食堂吃晚饭。方漠怕花钱,只点了几道农家小炒。   阮梨见他太客气,主动请他喝奶茶。   “是啊,你没见她刚刚那富家小姐气派,看着就让人讨厌。”   方漠笑了下,接过阮梨递给他的芝士芒果茶。   阮梨“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忘了问你吃不吃芒果……我很喜欢这家的芒果茶,就给你点了一样的……”   “没关系,我很喜欢。”   阮梨两眼一弯:“那就好。”   阮梨坐到方漠对面。   方漠:“她刚刚的态度确实让人不舒服。”   “是啊,所以咱们必须赢,挫挫她的锐气。”   方漠弯了弯唇:“你说得对。”   嗯,他也有必须拿第一的理由。   ……   方漠和阮梨吃完饭,坚持把阮梨送到宿舍楼下。   看着阮梨蹦蹦跳跳地蹦上台阶,方漠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   目送她消失在楼门口,方漠转身准备离开。   不期然的,看到下午在琴房遇到的那个女生。   白灵朝他笑了笑:“我们聊聊?”   -   周四下午,阮梨如约在琴房等候方漠。   练了两遍曲子,方漠还没有来。   方漠从没有迟到过,如果有事来不了,也会提前通知她。   阮梨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放下小提琴,给方漠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被对面挂断。   阮梨皱着眉,又拨过去。   打了三遍,对方才接起电话。   阮梨问他:“你今天怎么没来呀?”   方漠踌躇良久:“我……有件事问你。”   “嗯?”   “你……”方漠顿了顿,终于开口,“你有没有男朋友?”   阮梨微一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方漠如实回答:“我喜欢你。”   “……”   这回换阮梨沉默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样。”   方漠笑了笑,没再说话。   气氛一时间陷入沉寂。   阮梨最先打破沉默:“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方漠一愣,笑了笑,没说话。   他本来打算陪阮梨拿了第一再表白的。   可是周二那天晚上,白灵告诉他,阮梨是为了别的男生才参加的比赛。   不仅如此,白灵想和他做个交易。   ——她出钱,买他退出比赛。   他最近手头拮据,白灵的条件相当诱人。但他又有些放不太下阮梨,思来想去,才此时表白。   只要她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他依旧会陪她参赛。   可白灵说得没错。   他不过是阮梨用来追别的男生的工具人罢了。   方漠心里有些酸涩,苦笑道:“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吧?”   阮梨缓缓吐出一口气,问他:“我们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么?”   她不想因为这种事,影响到比赛。   方漠没说话,摁断了电话。   阮梨捧着手机怔愣几秒,明白了他的意思。   -   “怂逼!表个白都不敢当面说!”   方漠退出比赛,阮梨没法练琴,干脆找舍友一起吃晚饭。   她被方漠气得够呛,连买两杯芝士芒果茶。一大口芝士下去,她才心情畅快了些。可突然想到方漠那个垃圾前天喝了她的芒果茶,芒果茶都不香了。   她把两杯芒果茶当成方漠,狠狠地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程绮梦坐在一旁,小心翼翼瞟她一眼。   方漠是她介绍给阮梨的,临近比赛选择退水,她有些愧疚。况且……   “那个,其实……”程绮梦深呼吸一口,还是打算告诉阮梨实情,“你也知道我闺蜜和白灵关系不错……她今天跟我八卦说,白灵买通了方漠,让他不要去参加比赛。”   阮梨愣了一下,一脸惊讶地看向她。   孟小玉不忿:“你怎么不早说啊?!”   程绮梦不满地替自己辩解:“我也是才知道的。”   孟小玉鄙夷地瞪她一眼:“才知道?我看你是串通白灵,故意给梨梨介绍的这人吧?”   “你别瞎说!我早就不和白灵她们玩了!上回是我做的不对,我一直想补偿阮梨的。谁知道方漠那么不靠谱……”   “行了,你俩别吵了。”   阮梨叹口气。   程绮梦虽然之前总是对她冷嘲热讽,但她是那种会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也没老谋神算到这个地步。   阮梨相信她是真心给自己介绍搭档的。   “白灵为什么能买通方漠啊?”   程绮梦皱着眉思考半晌:“方漠好像手头挺紧的。我听说白灵给他开了价。”   “白灵给他多少钱?”   阮梨突然好奇。   程绮梦抬头打量阮梨一眼,吞吞吐吐:“五、五千。”   “操!”阮梨气得爆了粗口,“煞笔男人!还好意思说喜欢我!我连五千块钱都不值!”   孟小玉给阮梨顺毛:“梨梨别生气,当务之急是比赛。”   孟小玉的话像盆冷水在阮梨的脑顶倾泻而下。阮梨心里凉了半截,灰心丧气:“我问了下比赛那边,可以更换选手,但是如果人不齐的话按弃权处理。而且就算我一个人上场,我也没信心赢白灵。”   她撑着腮帮子,绝望道:“要不……我出八千把方漠叫回来?”   “不行不行,煞笔根本值八千块钱!”   正思考着,身后传来一道调笑的声音:“阮妹子,好久不见怎么愁眉苦脸的?”   阮梨转过身,发现朱浩楠端着餐盘正巧经过。   他用下巴指了指阮梨身旁的位置,询问:“我能坐么?”   阮梨点点头,把自己的餐盘往旁边挪了挪。   “你怎么一个人?”   朱浩楠幽幽叹了口气:“哎,你开学以后都没来实验室看过我们。老陆见不到你,茶不思饭不想。我只能一个人来吃饭了。”   阮梨:“……”   说得跟真的似的。   朱浩楠嘻嘻一笑:“不逗你了。到底怎么回事?”   阮梨把最近情况和发生的事简单说给朱浩楠,朱浩楠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卧槽,这什么煞笔!”   他安慰阮梨:“你别跟这种煞笔男人生气,早认清了比较好。”   阮梨瘪着嘴,朝他扬扬手:“我才没想着他。只是比赛参加不了了,有点可惜。”   朱浩楠想了想,犹豫着开口:“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只是愿不愿意帮忙……我还真说不好。”   阮梨一怔,燃起一线希望:“谁啊?”   “……老陆。”   阮梨实在没想到朱浩楠会说陆时屿,惊讶地睁大眼睛:“学长?!……会钢琴?”   陆时屿精通英语意大利语已经让她惊讶了好久,没想到还会弹钢琴?!   他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被称为校园男神?”朱浩楠挑挑眉,自豪的神情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你不知道他大一那会儿靠着一首《天空之城》征服了多少女生。”   其他人都投来八卦的目光。   朱浩楠摆摆手,满足她们的好奇:“大一那会儿他还比较单纯,老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当年的元旦晚会要每个班出节目,班里没人愿意去,老师就让当时是班长的他去了。”   朱浩楠一手撑着下巴,陷入回忆:“谁能想到他会弹钢琴啊。你们没见着,当时他穿着一身西服,坐在钢琴前的样子可帅了……”   “学长学长,你的口水要流出来了。”孟小玉小声提醒。   朱浩楠瞪她一眼,敛了敛神色:“我可不跟你们夸张。当时他在全校出了名,追他的女生横跨所有学院,遍布各个年级。就是之后他嫌麻烦,再也没上过台。”   “你也知道,他那人见钱眼开,不挣钱的比赛根本不去。所以会不会帮你……真不好说。”   虽然朱浩楠知道陆时屿喜欢阮梨,可他那种死直男,谁知道是不是钱和时间比女人重要呢。   阮梨撑着下巴,眉头紧皱。   她也知道陆时屿这人,效率第一位。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估计不愿意帮她。   可是现在距离比赛就剩不到两周的时间了,除了他,也找不到其他人来帮忙了。   况且……如果陆时屿愿意帮自己……   阮梨不由自主地挑起一个坏笑。   到时白灵气急败坏的模样,一定很有趣。   -   陆时屿这段时间一直在实验室忙课题,这两天才刚做完收尾工作。   实验室其他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和朱浩楠说好在实验室等他给自己带晚饭,稍微晚点一起去机器人实验室。   等了半天朱浩楠都没有来,倒是看到一抹娇俏的身影闪进实验室。   他摁了摁眉心,多半是眼花了。   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没见到阮梨,他想着小丫头估计是有了别的吸引她的东西,再加上自己忙课题的事,就没太关心。   这刚一闲下来,就想她了?   陆时屿抿着笑摇摇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学长!我给你带了晚饭!”   明丽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他还为反应过来,阮梨已经颠颠地跑来,把手里满满一兜子的食物摊到他面前,“鸡汤云吞,白灼芥蓝,虾饺……都是你爱吃的!”   陆时屿微微一怔,没想到真的是阮梨。   看着阮梨一脸谄媚的模样站在自己面前,陆时屿懒散地撑起下巴,朝她挑挑眉:“说吧,什么事。”   阮梨帮他掰开筷子,磨掉上面的小木刺,毕恭毕敬地递给他,有点不好意思:“没、没什么事。”   陆时屿接过筷子,看她一眼:“哦,那一会儿就不要说了。”   没想到自己那点小算盘这么轻易被他看破,阮梨讪笑:“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那个……市里的音乐比赛你知道嘛?我听说你会弹钢琴,能不能陪我参加呀?”   陆时屿挑眉:“你听谁说的。”   “朱、朱队。”   陆时屿点点头,低头吃饭,没说话。   阮梨拿不准他的想法,犹豫着继续:“不白参加的。比赛第一名有两万奖金的……我不需要奖金,到时都给你。”   这回比赛根本没有奖金。   但是阮梨知道陆时屿不参加没奖金的比赛,想了想,决定自己出这个奖金的钱。   她记得陆时屿想换电脑,两万块钱,刚好够。   陆时屿动作一顿,放下筷子。   他审视般地望向阮梨,沉默片刻,他道:“我记得这个比赛没有奖金。”   之前他对这个比赛动过念头,后来知道没奖金,就放弃了。   阮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今年刚加的。”   陆时屿看着她的动作,轻轻弯了弯唇。   阮梨一直没发现,自己说谎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摸鼻子。   他懒洋洋地仰靠在椅背上,问阮梨:“你为什么一定要拿第一?”   说到这个,阮梨就来气。   她本来就想挫一挫白灵的锐气。但是她一个业余的对抗专业的,多少差点意思。原本打算输了的话就耍耍赖糊弄过去,可没想到白灵竟然在背后阴她。   她一直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的人生信条。   被白灵这么一搞,她反倒有了斗志。   “你不知道,白灵也参加这个比赛!我就想挫挫她的锐气!而且我也是替你着想。白灵答应我,输了比赛就再也不烦你了!”   陆时屿轻笑出声。   这么说,他还得感谢她咯?   阮梨说到兴起:“其实你不用有心理压力。就算咱们不拿第一也没关系。只要白灵见到你参赛,肯定能被气死!”   她已经能想象到白灵气急败坏的模样了。   阮梨激动地捏了捏小拳头,亮盈盈的眸子中闪烁着熊熊火苗。   陆时屿撑着下巴,伸手捏住阮梨的脸颊。   少女柔软的肌肤手感细滑Q弹,陆时屿不由自主地多捏了两下。   阮梨慷慨激昂的陈词一瞬间全部被吞回肚里,她的脸上腾起热度:“你——”   “阮梨,有我在,不会输。” 第35章 三十五分甜 【第一更】怎么搞得跟结婚……   “比赛什么时候?”陆时屿问阮梨。   “下、下下周……”阮梨还没来得及高兴, 一盆冷水便浇了下来。   陆时屿默了默,惊诧地挑起眉:“下下周比赛, 你现在才来问我?”   阮梨可怜兮兮地低下头,弱弱地把前因后果讲给陆时屿。   陆时屿一手支颐,听完,漫不经心地揶揄道:“原来我是你的备胎啊。”   “咳咳,学长,你这个词用得不太精准……”   阮梨绞着手指, 委屈巴巴。   陆时屿明显有些生气,她有点拿不准他的主意了。   陆时屿无语地摇摇头,收拾好桌上的残骸。   “走吧。”   “啊?走哪儿?”阮梨迷茫地抬起头。   “只剩不到两周了,你还不着急?当然是去练琴。”   “这么说你答应啦?”阮梨眼睛亮了亮, 十分殷勤地抢过他手里的垃圾, “我帮你扔!”   看着阮梨蹦蹦跳跳地离开, 陆时屿笑着叹了口气。   -   阮梨为了练琴方便,在学校约了一间小音房。   除了和方漠合练, 平时有时间, 她也会一个人来这边练习。   音房的灯被打开, 灯管闪烁两下, 发出“嗡嗡”的声音。过了好几秒, 才照亮整间音房。   陆时屿简单打量了下音房的环境,除了正中央那架钢琴和旁边的小提琴琴盒外, 其他地方都有些落灰。大概是用不到,就没有刻意打扫过。   他一手抄兜,慢悠悠踱到钢琴边,打开琴盖。   上次碰钢琴是什么时候来着?   他有点不记得了,恍若经年。   当年还是月蓉安排他学钢琴, 如今能帮上阮梨的忙,仔细想来还要感谢月蓉了。   其实能帮上阮梨多少他也没太多自信,但是阮梨可怜巴巴的模样,着实让人恻隐。   指尖轻轻碰触在琴键上,如泉水般琤琮的声音在狭小的音房内缓缓流淌。   那些他以为忘了的记忆,瞬时涌出。   陆时屿坐到琴凳上,拿起琴架前的乐谱,正好是《无穷动》的乐谱。   他之前练过,还算有些记忆。   虽然没有太多把握,但陆时屿表面上看却一副泰然自若,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   他慢悠悠地翻着琴谱,抬手朝阮梨指了指旁边的小提琴:“你先试一下,我听听。”   “……好。”   他那模样像极了领导检阅成果,阮梨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阮梨打开琴盒,取出小提琴。   虽然她有些紧张,可执起琴的那一刻起,她仿佛和琴融为一体,不再被外界干扰。   她缓缓闭上眼。   轻快的曲调从琴弦中淌出,盈满了整间教室。   《无穷动》是一首旋律轻快奔放的曲子,曲调犹如激流中翻腾的浪花,浩浩汤汤,气势磅礴,需要多次快速跳弓,对演奏者技艺的要求颇高。   这也是阮梨选这首曲子的原因。   拉完最后一个音符,阮梨缓缓舒了口气,放下小提琴。   这么多天的练习,她自认为演奏地已经是她最好水平。阮梨转过身,满含期许地看向陆时屿,希望得到他的认可,结果发现陆时屿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琴谱。   ……到底听了没有啊。   “学长……”阮梨气鼓鼓地叫他。   陆时屿把琴谱放回谱架,抬眸看她:“听了。挺不错的,希望我不会拖你后腿。”   阮梨一怔,没想到他会给出如此高的评价,有些不好意地挠挠头:“没有啦……”   “我很久没碰琴了,先试试。”陆时屿一边试音,一边和阮梨道,“如果弹得不好不要介意。”   阮梨怔愣地点点头,便看到陆时屿已然端坐在钢琴前,微微敛眸,神情专注而认真。   乐声缓缓流淌。   阮梨呆呆地看着他。   如果没记错,他刚刚说过好久没弹琴了?还说自己弹得不好?可能拖她后腿??   他明明只看了一遍乐谱,可此时却熟练得仿佛已经练了很久。   他是凡尔赛本赛吧???   阮梨突然能想象到朱浩楠说的那个场景了。   虽然今天的陆时屿只穿了一件简单的深色衬衫,但琴室中略显昏暗的暖色灯光像是在他身上打下一束光束,柔和了他侧颜精致的线条。他微垂眼眸,神色半是认真,半是慵懒。修长的手指仿若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翩然起舞,节奏欢快、清脆悦耳的音符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   这样狭小拥挤的琴室仿佛变成了□□,而他是舞台上最矜傲夺目的存在。   更不要说他穿西装时的模样了。   明明之前她觉得和方漠的演奏已是极致,可不知道为什么,换成陆时屿后,她才见到什么是完美。   陆时屿的存在,总会让人莫名感受到安全感。   阮梨一瞬间有了蜜汁自信,觉得第一名非两人莫属。   一曲终了,陆时屿指尖微微发热。他活动了下指关节,轻叹口气:“还有很多不够熟练的地方。”   “不会啊,学长弹得特别好!”   陆时屿一直在看乐谱,完全没注意到阮梨早已一脸迷妹的模样抱着琴,双手撑腮蹲在他身边。   陆时屿愣了一下,笑着摇头:“还有十天就比赛了,这段时间我们多抽时间练习吧。”   阮梨毫不犹豫地点头,一副他说什么是什么的模样。   比赛之前的十天里,阮梨和陆时屿每天都会抽空来琴房合练。   不知道是太有默契还是因为阮梨练了很久陆时屿悟性太高,阮梨甚至觉得,两人的配合比当时和方漠的合奏还要趋近完美。   ……   比赛前两天,阮梨的演出服终于寄到了。   为了这次比赛,她特意选了一件Marchesa家的仙女裙。乳白色v领露肩长裙,裙尾拖地,裙摆上是裁缝一朵朵亲手缝制的立体花朵,颜色淡雅脱俗,仙气满满,在宿舍深受好评。   下午和陆时屿约在琴房见面,她满心欢喜地告知陆时屿自己的战袍已经到了,并且翻出照片给他看。   “很漂亮。”陆时屿难得夸奖,阮梨脸上腾起温度。   “没有试一试?”   阮梨退出相册,用手背给脸颊降了降温:“在宿舍试过了。”   她故意没在陆时屿面前试,就是存了小心思,想在比赛当天惊艳他。   “对了,你有准备西装吗?”   阮梨突然想起最近练琴过于痴迷,一直没和他讨论过服装的问题。   陆时屿笑了笑:“需要要什么样的?”   “白色的有吗?”   说完,阮梨愣了一下。   谁没事会准备套白西服啊?   她光想着最完美的搭配,没想过他只是来帮忙的,还要为了比赛再买套西装的话,有些说不过去了。   “呃那个,其实都可以的。或者……我们今天去趟商场,我给你买套新的?”   陆时屿微微挑眉:“钱多烧的?”   阮梨被他一噎,乖乖闭嘴。   “放心,我有的。定好白色了?”   “嗯嗯。”阮梨点点头。   -   转眼便到了比赛当天。   主办方给参赛选手准备了休息室和化妆间,阮梨找来孟小玉帮忙做妆发,全部弄好,阮梨收到陆时屿的信息,告诉她自己在休息室。   怕他等太久,阮梨没在化妆间多耽搁,拉着孟小玉去休息室。   “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阮梨笑嘻嘻道:“你不想知道学长穿白西装什么样嘛?”   阮梨化妆时候就很期待看到陆时屿穿白西装的样子。   听说连朱浩楠也没见过他穿白西装的模样。白西装那么挑人,不知道他穿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孟小玉朝她wink了一下:“我可不去。陆学长穿白西装的第一眼留给你自己享受,我可不去捣乱。”   “什、什么第一眼啊!”阮梨悻悻,“一个比赛而已,怎么搞得跟结婚典礼似的?”   孟小玉嘻嘻一笑,逗她:“等你和学长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做伴娘哦。当然,要是换人了当我没说。”   阮梨嗔怪地瞪她一眼。   和孟小玉分别,阮梨去休息室找陆时屿。   因为场地有限,所有参赛选手都挤在一个休息室里。此时的休息室显得十分嘈杂。   阮梨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绕过人群。   听说今年有个小型交响团报名参赛,人数挺多,搞得偌大的休息室里更加拥挤。   阮梨勉强往中间挤了进去,可还是没有见到陆时屿。   “哎,你看到角落那个穿白西装的小哥哥了吗?好帅啊——!”   “看到了看到了,哪个学校的啊?好想去要微信号。”   “别去了吧,我刚看心悦去了,根本没搭理她。”   阮梨揪住一旁聊天的女生:“你们说的那个小哥哥在哪里呀?”   几个女生好心给她指了个方向:“就是那边。”   阮梨顺着她们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   而他旁边,还站了一个她熟悉的身影。   “哎呀,又有女生去搭讪了啊。”   “那女生好漂亮啊,她是不是上届那个冠军,白……灵?”   “好像是!他们聊了好久哎?是不是认识?”   阮梨没再参与那群女生的八卦,朝几人道谢,提着裙摆往陆时屿和白灵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旁边,阮梨就听到白灵娇滴滴地对陆时屿道:“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那嗓音像是被什么掐着一样,甜腻得很。   比嗲是么?   阮梨撇撇嘴,走过去挽住陆时屿的胳膊:“学长,是不是等很久了?”   陆时屿本来就对白灵失去了耐心,看到阮梨过来,他温柔地笑了笑:“准备好了?”   阮梨回以一个害羞的笑:“嗯。”   一旁的白灵惊讶地瞪大眼睛,打断两人:“学长……你……和阮梨一起来的?”   阮梨一派天真地眨眨眼,嗓音柔软:“你不知道嘛?学长是我的新搭档呀。这还得多亏你的五千块钱,我才有机会和学长一起上台。”   “你——!”白灵指着阮梨,“你”了半天也未“你”出个所以然来。   阮梨浅浅一笑:“台上见哦。”   “你等着!”白灵气得跺脚。   正好工作人员叫白灵过去。   白灵恶狠狠地瞪了阮梨一眼,朝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见白灵离开,陆时屿散漫地勾了勾唇:“好玩么?”   阮梨松开他的胳膊:“好玩。你不是也玩得很开心?” 第36章 三十六分甜 【第二更】怕什么,我在呢……   陆时屿抿着笑, 没回答。   白灵走后,阮梨才有机会好好看一看陆时屿这身。   剪裁挺括的白西装勾勒出他肩宽腰窄的挺拔身材。内里搭了一件质地精良的白色衬衫, 衬衫扣被他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明亮的白色并未使他整个人显得黯然失色,反而衬得他精致的眉眼更加深邃迷人,平添了一抹雍容矜贵之气。   “好看么?”见阮梨看着自己半天没反应,陆时屿挽起揶揄的笑意。   阮梨脸上泛起绯红,不满道:“你这领带谁给系的?丑死了。”   陆时屿敛眸:“……还好吧?”   他也是第一次自己系领带, 手法确实有些生疏。   阮梨走上前,主动帮他调整领带:“丑得要死。这样系才对。”   陆时屿敛眸,能从正上方看到阮梨v领下那条迷人的沟壑线条。   他喉结微滚,尴尬地挪开视线。   阮梨这身裙子, 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材, 展现着她身上所有的优点。   她就像是仙境中的花仙子一般, 优雅迷人,可爱娇俏。   帮陆时屿系好领带, 阮梨提着裙摆在他面前小小地转了一圈, 笑盈盈道:“我穿这条裙子好看嘛?”   “好看。”陆时屿望着别处, 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他连看都没看, 明显是在敷衍。   阮梨不悦地皱起眉, 嗔怪地“哼”了一声:“你都没看。”   陆时屿睨她一眼,耳根升起温度。他伸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个“v”型:“有点低。”   阮梨一怔, 恍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霎时间涨红了脸,双手捂在胸前:“你往哪儿看呢!”   陆时屿抿了抿笑,没回答。   旁边的位置上正好有人被工作人员叫走去参赛,阮梨和陆时屿坐下。   阮梨指了指他的西装:“你怎么会有白色西装啊?”   平常很少有人准备白色西装, 况且他天天泡图书馆实验室,就是个典型理工男作息,别说白西装了,普通西装都用不上。   再加上刚刚帮他系领带的时候阮梨有注意过,这套西装质地精良,剪裁挺括,应该价格不菲。   “和朋友借的。”陆时屿淡淡回了一句。   “这身西装应该不便宜吧?”   “嗯,他家比较有钱。”   阮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完全没想过为什么朋友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如此合身。   -   阮梨他们因为换过人的缘故,出场顺序被安排在较后的位置。   看着来来往往的参赛选手,阮梨渐渐有些坐不住。   说不紧张是假的。   之前没来参加过比赛,她眼里只有白灵一个人。   现在看着整个休息室里乌乌泱泱一大片人,越发紧张起来。   听说今年新来了很多选手,还有好多音乐学院的专业学生。   她来参加比赛,不就是班门弄斧来了嘛?   阮梨突然有些懊悔。   她当时干嘛那么意气用事,被白灵挑拨?   “怎么?紧张了?”   陆时屿侧过头,发现阮梨皱着小眉头,一脸苦闷。   阮梨有些沮丧地点点头:“马上到我们了,你不紧张嘛?”   陆时屿笑了笑,还是往日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有什么可紧张的。”   他朝阮梨伸出掌心:“手过来。”   阮梨一怔,犹疑地将手覆在他的掌心上方。   碰触到阮梨冰凉的手,陆时屿不禁皱起眉:“怎么这么凉?”   “紧张的嘛。”阮梨小声嗫嚅一句。   陆时屿握住阮梨的手:“怕什么,我在呢。”   他的嗓音清润温柔,好像他在身边,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阮梨莫名的,感到一丝安心。   “嗯。”阮梨敛眸,兀自红了脸颊。   男人的掌心柔软温热,阮梨不自觉地回握。   陆时屿捏了捏她的掌心,笑着安慰她:“我们已经很棒了,做到最好就足够了。”   “我会的。”   再次抬头,阮梨没了方才的失落。她望着陆时屿,一双明丽的眸中闪烁着坚定。   正好工作人员来叫他们备场。陆时屿牵着她站起身,朝她架起胳膊,口吻带了几分打趣几分认真:“走吧?公主殿下?”   阮梨挽上他的胳膊,不由地笑了起来。   -   虽然阮梨在台下紧张,但是上了台,便早已将方才的紧张和沮丧抛之脑后。   站在镁光灯下,她就像个骄傲的天鹅公主,姿态优雅自信,笑容明艳迷人。   阮梨扶着陆时屿的胳膊朝观众微微鞠躬,陆时屿回到钢琴旁边,简单试了音。   不得不说两人的身型就很引人注目,只消往台上一站,便引得雷鸣般的掌声。   阮梨回头,看向陆时屿。   陆时屿微微含颌,示意她已经准备好。   他唇边含着一抹令人安心的温柔笑意,阮梨微微一怔,而后也朝他挽起唇角。   小提琴声响起的那一刻,全场陷入安静。   只有欢快奔放的音乐在整个礼堂大厅流淌。   为了拿第一,比赛前几天阮梨临时改变策略,决定兵行险招一次,加快了乐曲速度。   这意味着他们要重新磨合,也意味着对她这个小提琴手的技艺要求更高。   但这样,更令人惊艳。   当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阮梨指尖发烫,心跳也逐渐加速。   这是她表现得最好最淋漓的一次,她眨眨眼,望向漆黑静谧的台下。   观众席依旧一片静阒,阮梨有一丝的慌神。陆时屿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朝观众鞠躬。   瞬间,礼堂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能停止。   下台前,评委简单做了点评。对两人的表现和技巧都是赞赏有加。   到了后台,阮梨恨不得抱着陆时屿转一圈。   从刚刚评委的意思中能感受到,这回拿第一十拿九稳了。   “学长,太棒了!!”   陆时屿轻笑:“别得意太早。”   “嗯嗯,”阮梨抿着笑,朝他眨眨眼,故意压低声音,“等拿到奖杯再得意。”   他们后面没有几组参赛选手了。   所有人演奏完毕,评委评分和观众投票又稍稍耗费了点时间。   一个小时后,比赛结果公布。   ——两人毫无意外地拿了第一。   “学长!!!!!!”   阮梨看到比赛结果,毫不矜持地摇晃着陆时屿的袖子。   陆时屿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帮她整理好额前的碎发。   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两人上台领奖的流程,阮梨应下。   等工作人员走后,阮梨眼睛亮莹莹地对陆时屿道:“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吧!”   “你去吧。”   阮梨一怔:“你不去嘛?”   “不去了。”陆时屿细心地帮她整理好曳地的裙摆,“我在后台等你。”   工作人员来催,阮梨也没再坚持,朝他点点头,提着裙摆和工作人员一起去领奖。   这回比赛他们第一,白灵拿了第二,两人领奖时站在一起。   阮梨毫不掩饰眸中的得意,一直朝白灵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   白灵被她气得要死,但是在舞台上,她又不敢露出狰狞的表情,只能一边保持那副得体的笑容,一边痛苦忍受阮梨的挑衅。   领完奖从台上下来,白灵再也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她恶狠狠地瞪了阮梨一眼:“你现在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阮梨笑眯眯地耸耸肩:“当然啊,学长陪我赢了比赛,能把你踩到脚底下,还不准我得意了?”   白灵被她气得要死,气急败坏地踩住阮梨的裙摆。   她倒要看看是谁把谁踩在脚底下。   阮梨没想到白灵会踩自己的裙摆。她一瞬间失去平衡,那双8cm,鞋跟细到令人发指的高跟鞋此时已经支撑不住她的重量。阮梨脚一扭,往前摔了过去。   就在那个刹那间,她已经想到自己摔个狗啃泥的可笑模样。   真的是……自作自受。   刚刚还在那里幸灾乐祸地嘲讽白灵,现在就轮到她闹笑话了。   阮梨赴死般地闭上眼,可与想象中冰冷的水泥地板不同,她不期然的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抹熟稔好闻的木质香围绕着她,阮梨下意识搂住他的腰,堪堪站稳。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好几秒,陆时屿低头,在她耳边轻轻笑了一声:“让你得意忘形。”   阮梨嗔怪地瞪他一眼,扶着陆时屿的胳膊站稳。   陆时屿没有松开她,反而揽住她的腰,往自己的身边带了带。他敛起笑意,淡淡地看着白灵:“你踩到阮梨的裙子了,是不是该道个歉?”   白灵以为陆时屿没上台是提前离开了,她没想到陆时屿会在这里,还会替阮梨撑腰。   她微微一怔,语气也弱了几分:“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也要道歉,这是教养。”陆时屿轻描淡写道。   即使他没有表现出不悦,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可白灵心里莫名感到一丝畏惧。她犹疑地收回踩在阮梨裙摆上的脚,声音细若蚊蝇:“不好意思哈,不小心的。”   阮梨扯回自己的裙摆,勉强接受白灵的道歉。   可惜了她这身仙女裙,沾了白灵的鞋印。   “走吧。”   陆时屿睨了白灵一眼,微微侧过头和阮梨道。   阮梨点点头,准备随他一起转身离开。   他的手一直放在阮梨腰间,白灵死死盯着他的手良久。   为什么她会和阮梨这么亲昵?阮梨又凭什么?   一股邪火涌上心头,白灵快走两步,拦住两人:“学长,你不要被她骗了。”   她指了指阮梨颈间那条白蝴蝶项链:“学长,阮梨可不是什么傻白甜大学生。你看她这条项链,就价值上万。如果不是被包养,就……”   “白灵,注意你的措辞。”   陆时屿沉声打断白灵。   阮梨小心翼翼地打量旁边的陆时屿一眼。   他明显已经有些不悦,面无表情的模样却又让人看不透到底在想什么。   为了配她这身手工立体剪裁花朵的仙女裙,阮梨特意选了VCA的白蝴蝶项链做点缀,犹如一只蝴蝶嬉戏于花丛间。   她只为了搭配好看,压根没考虑过价格问题。   白灵当着陆时屿的面指出来,摆明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就是因为陆时屿最讨厌白灵这种富家女,自己才会当着陆时屿的面天天装经常连饭都吃不起的简朴大学生。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骗他,他会很生气吧?   会不会觉得自己在玩他?不再理她?   阮梨纠结着该如何解释,就听白灵笑眯眯道:“就算不是,那也是个富家女。学长,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你不喜欢这种女生吗?况且她还欺骗你,这种女生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谢谢你的好心提醒,不过不必了。”没有想象中的愤怒,陆时屿反而懒散地笑了起来,“Marchesa高定配Jimmy Choo。她这一身,可不只有项链值钱。”   陆时屿顿了顿,故作疑惑道:“所以……你是想赔她裙子么?”   “学长,你……”   白灵惊恐地睁大眼睛。   “趁她还没有让你赔裙子钱,还是尽早离开吧。”陆时屿带着阮梨转身离开前,礼貌地朝白灵微微一笑,“还有。我对富家女没有意见,我只是讨厌你而已。” 第37章 三十七分甜 真心喜欢。   “所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后台出来, 阮梨一直不敢看陆时屿。   陆时屿倒是不在意,懒洋洋地问:“知道什么?”   “我……那个……”阮梨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怀里的裙子。   “哦, 那个啊。”他弯了弯唇,“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   “第一次见面?”阮梨眨眨眼,“在「无趣」?”   她都不太记得自己当时穿的什么了,但是她有印象那天连妆都没画,选的也是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装扮。   陆时屿“嗯”了一声:“老佛爷经典设计和Delvaux的背包。普通女生可不会选这么低调的搭配。”   “那我之前和你说我的包是假的……”   “我能看出真假。”陆时屿扬扬眉。   阮梨不由地抱紧手里的裙子。   合着她装穷装了个寂寞?   她为了在他面前装穷,背了一学期那个破帆布包, 她那一水儿包包让她想念得要死。   阮梨有些懊恼:“你为什么连牌子都那么清楚?”   陆时屿默了默,淡然答道:“之前做过相关的研究课题。”   阮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并未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时屿总是会些她意想不到的技能,她都快习惯了。   -   两人在后台门外等了会儿, 孟小玉他们几个才顺着观众离场的通道挤出来。   孟小玉一眼便看到阮梨, 朝她扑了过来:“梨梨!你刚才太——美啦!”   阮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 早已没了刚刚在台上演出时的气场,害羞地笑了起来。   朱浩楠特意叫了战队的人来给两人加油助威, 一群人见到阮梨和陆时屿, 对他们刚才的表演一通猛吹。   阮梨都快被他们吹得飘上天了, 笑眯眯道:“时间也不早了, 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庆祝吧!”   一群人举双手赞同。   阮梨挑了一家学校旁边的烧烤店。   天气已经入春, 暖融融的。一群人坐在外面吃大排档喝啤酒,感觉还挺爽。   阮梨心情好, 点了一大桌烧烤,还要了两箱啤酒。   所有人碰了杯,庆祝阮梨和陆时屿拿了第一名。   一顿饭吃得热闹,阮梨突然想起什么,和旁边的陆时屿道:“学长, 那个奖金主办方已经打给我了,到时候你给我个卡号,我转给你。”   陆时屿已然忘了奖金这茬儿,愣了半晌,才想起来前几天阮梨诓他那事:“哦,不用了,你留着吧。”   “不行,我们说好了的。”   “什么时候和你说好了?”陆时屿微微一笑,“我陪你参赛和钱没关系,那钱你留着吧。”   “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钱多烧的,还是觉得我需要施舍?”   阮梨完全没这么想过,惊恐地瞪大眼睛:“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陆时屿抿着笑:“逗你的。我说过,陪你参赛和钱没有关系,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那你为什么参赛呀?”阮梨撑着下巴,有些好奇地问。   她拿起酒杯,和陆时屿碰了碰杯,正准备把酒喝掉,陆时屿拿走她那半杯啤酒,给她换成冰红茶。   阮梨怔愣地看着他的动作,机械地喝掉手里的饮料。   陆时屿想了想:“不知道,可能因为有趣吧。”   有趣?   阮梨眨眨眼,满脸疑惑。   他耗费了十多天的时间陪她练习,可不像是一件有趣的事。   阮梨想要追问,可陆时屿已经被他旁边醉醺醺的朱浩楠架住肩膀:“老陆,陪哥一起创业吧!”   “创业?”陆时屿拧起眉,有些嫌恶地挪开他的胳膊,“怎么突然想创业。”   朱浩楠又死皮赖脸地贴了上来:“年轻人嘛,总要大干一场!”   “具体项目呢?市场调研做没做?盈利模式考虑过么?”   朱浩楠蓦地被他住。   “……你这人怎么那么讨厌。这些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就说跟不跟哥一起大干一场吧!”   “不跟,滚。”   阮梨没有打扰两人的聊天,被孟小玉叫去看她和梁佳佳新粉上的爱豆。   ……   这顿饭一直吃到凌晨。   所有人都喝了不少酒,嘻嘻哈哈地凑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从烧烤店回学校的路上。   夜凉如水,只有一轮圆月挂在枝头。   已经入了春,街道旁的柳树抽出嫩绿色的新芽,上面覆了一层光洁的月色。   一行人都喝醉了,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歪歪扭扭地往学校方向走。   陆时屿和朱浩楠走在最后面。   朱浩楠大概是喝多了,一路上滔滔不绝给陆时屿讲着创业云云。   陆时屿嫌他太烦,递了根烟过去。   朱浩楠夹着烟,还是絮絮叨叨将刚才的话翻来覆去讲给他,结果被烟雾呛到,咳了半天。   朱浩楠捻了烟,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咳咳,我跟你说……”   就这还要跟他说呢。   陆时屿无语地摇头,敷衍地帮他顺了顺背。   阮梨兴冲冲地跑过来,看到朱浩楠站在垃圾桶旁边拼命咳嗽,还以为他喝吐了,小心翼翼地问:“朱队还好嘛?”   “没事。”   朱浩楠站直身子,朝阮梨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很好。”   陆时屿把烟捻灭,问阮梨:“你过来做什么?”   被陆时屿提醒,阮梨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晃了晃陆时屿的袖子,指着天上的月亮:“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陆时屿仰头看了看:“嗯,很美。”   阮梨嘻嘻一笑:“你知道夏目漱石说过的那句‘今晚月色很美’是什么意思嘛?”   陆时屿默了默,没回答。   一旁的朱浩楠咳了两声:“那个,我去看看欧煌怎么样了,他刚刚喝得有点多!”   说罢,也不等两人反应一溜烟跑去找欧煌。   只剩陆时屿和阮梨被落在最后。   阮梨慢吞吞地走在陆时屿身边,专心赏着月色。陆时屿没说什么,只跟在她身边迁就着她的步伐。   前面再一转弯,就到学校了。   其他人已经拐了过去,看不到人影。   阮梨突然停下脚步。   “那个,学长。”   她拽了拽陆时屿的衣角:“我有话想和你说。”   陆时屿微怔,抿了抿唇:“今天不早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不行,必须现在。”   阮梨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她就是想借着这股酒劲儿,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   明天酒醒了,可能就没这勇气了。   她今天吃烧烤的时候,一直在思考。   陆时屿早就知道她的家庭条件,却还是接受她,那就说明他根本不排斥这件事。   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他那么容忍自己,帮助自己。   或许在他的心里,她和别的女生不太一样?   阮梨踌躇片刻,再加上孟小玉和梁佳佳的怂恿,终于决定今天和陆时屿好好表白一次。   “学长,可能你总觉得我不太正经……但我想说的是,我是真心喜欢你。”阮梨不好意思地揪着头发,鼓足勇气,   “咱们认识了这么久,你对我的好我全部都记得。我本来想着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可是我发现,我真的……太喜欢你了,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你现在没那么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接受我,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她仰着头,满脸期待地看着陆时屿。   月色衬着,可以看到她莹亮的眸中映着他的倒影。   陆时屿敛眸,静静地看着阮梨。   他没想到阮梨会在这个时候表白。   他知道阮梨喜欢自己,他也喜欢她。   可是……   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有资格和她在一起。   他的未来都是黑暗的,怎么可以把她也拖入深渊?   他还记得从家里回来那晚,月蓉和他说的话。   他不怕月蓉对自己做任何事情,就怕月蓉会对阮梨下手。   她从小在一个幸福美满的环境中长大,怎么能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说来也好笑。   他以为自己出来六年,早已摆脱月蓉的掌控。可如今,他竟然还要考虑她的威胁。   陆时屿没有说话。   见他一直沉默,阮梨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鼻尖一酸,有眼泪涌了出来。   眼泪在眼眶中打了两圈儿,阮梨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她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絮,明明空唠唠的,却闷得令人窒息。   虽然前两次的表白也被他拒绝了,可都没有这次让她那么难受。   那两次多多少少有些开玩笑的意味。可今天,她是掏心掏肺和他说的心里话。   她以为自己努力了这么长时间,他总能看到她的好,喜欢上她。   她以为他对自己好,就是喜欢她,只要自己再加把劲,他就会答应自己。   她又能怪他些什么呢?   是她误会了他对自己的好。   难道还要怪他没有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生嘛?   “陆时屿。”   阮梨抬头望向他,勉强撑起笑意。   这是她最后维持自尊的方式了。   在这之前,她从未追过哪个男生,也从未如此狼狈过。   她不想让陆时屿看低自己,认为她是个让人讨厌的缠人精。   她不想让自己太难堪。   她努力让自己的笑看上去轻描淡写:“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了。追我的男生多了去了,我也不是没人要非你不行。要不是当初急着找个男朋友,我也不会来骚扰你的。今天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吧,我们好聚好散。”   陆时屿静静地听完阮梨说的每一个字,眸色一黯。   原来,她只是玩玩而已,对他没有那么认真。   明明应该感到如释重负才对,可他牵了牵唇角,却笑不出来。   “这样。” 第38章 三十八分甜 我这样的人,有资格谈恋爱……   阳春三月, 草长莺飞。   RoboPro机器人大赛如期在雨城体育馆举办。   RoboPro与RoboWorld都是国内有名的大学生机器人比赛,但相较于RoboWorld的竞技性与观赏性, RoboPro更关注机器人单一功能的研发技术,对于工程师的研发技术要求更高。   这是朱浩楠最后一次带队参赛。参加完这场比赛,他和陆时屿也该退队专心准备明年的毕业课题了。   距离正式比赛还有一天,朱浩楠带队在会场做最后的机器调试。   这段时间陆时屿的状态一直不对。   倒不是准备比赛出了什么岔子,只是天天冷着一张脸,就连他们几个关系好的都不敢轻易靠近。   搞得好像他是被甩的那个似的。   阮梨表白的事第二天朱浩楠就知道了。   听说阮梨和孟小玉哭了一晚上, 之后几天他找孟小玉打游戏都被无情拒绝,说他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明明是陆时屿的问题,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陆时屿为什么没答应,他也不知道, 他也不敢问。   朱浩楠瞟了瞟身旁正在拧螺丝的陆时屿, 他沉着一张脸, 仿佛那颗螺丝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朱浩楠略带试探地问:“老陆……阮妹子最新那条朋友圈你看到了吗?”   “没有。她把我删了。”陆时屿冷声道。   朱浩楠默了默,也不知道该不该给陆时屿看。   “她发什么了?”   陆时屿终于抬起头, 那双死寂沉沉的眸子染上一些光亮。   朱浩楠踌躇片刻, 掏出手机, 递给陆时屿:“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吧。”   陆时屿蹭掉手上的机油, 接过朱浩楠的手机。   阮梨发了条朋友圈——   失恋的人运气也不好呜呜呜TuT   配图是被裹成小粽子一样的脚。   明明都伤成这样了, 还有心思发朋友圈。   陆时屿皱了皱眉,着实无语。   “怎么搞的?严重么?”   “我也不知道。我问了小玉, 她还没搭理我……”   “还有心思发朋友圈,估计也不严重。”   陆时屿递还手机,低头继续干活。   一不留神,改锥划到他的手指,赫然出现一道鲜红的血印。   “哎, 老陆,你的手!”   陆时屿回过神,盯着手上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怔愣片刻。   “你愣什么呢,赶快去消毒啊!”   “哦。”   陆时屿扔下改锥,漫不经心地起身去卫生间冲掉血迹。   回来后,他从随队的医疗箱里找到酒精消了毒,贴上一片创可贴。   “老朱,比赛让嘉奕替一下,我不参加了。”   朱浩楠一愣,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比赛就两天,你坚持一下就结束了。阮妹子那边我帮你问问情况,等回去再看她也来得及。”   陆时屿没搭理他,收拾好自己的背包挎到肩上,朝他摆了摆手:“两天太久了。等不急。”   -   帝都私立医院。   阮梨躺在病床上,啃着许千树给她削的苹果,十分无语地翻着白眼:“我就是扭伤而已,医生都说换几次药就行了,你干嘛非让我住院啊?”   许千树义正言辞:“不行。你看你脚肿成什么样了?先好好休养几天,过几天再办出院手续。”   阮梨瘪瘪嘴,把啃剩下的苹果核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早上下楼的时候走神没看台阶,她直接从楼上滚了下去。   到医院查了一溜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右脚扭伤了,脚踝那里肿成小鼓包。   医生告诉她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这段时间得拄拐,定期来换药检查,之后好好休养即可。   许千树知道她出了事,连忙从江城赶过来。   他动用了些认识的关系,帮阮梨换到单间住,让她在医院好好休养几天。   “你可真是个人才,下个楼都能把自己搞成这样。”许千树走到床边,帮阮梨掖好被子,难免唠叨,“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男生,才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和他没关系!”   “最好是。失恋就失恋了,别因为一个男生和自己过不去。”许千树一想到阮梨被那个她喜欢的男生欺负,就气得牙痒痒。   那个家伙有什么资格拒绝他家宝贝妹妹??阮梨能看上他,是他的福分才对!   “那种穷小子有什么好的!你别惦记他了,等回家了哥哥给你介绍好的啊。”   “你不要这么说学长嘛。”阮梨不悦地皱起眉,“你再这样,我以后发朋友圈也屏蔽你啦!”   许千树“嘁”了一声:“你就算屏蔽我,挽挽也会告诉我的。”   阮梨朝他吐吐舌头,不想和他聊这件事,转移话题。   “你没和爸妈说吧?”   “没。”许千树叹口气,“幸好你紧急联系人留的是我的电话。我只说是朋友那边出了事,晚点回家。”   阮梨点点头:“千万别跟他们说。又不是什么大事,让老两口着急就不好了。”   “你也知道?你在这儿给我乖乖呆着,早点养好伤他们才不会担心。”   “知道啦知道啦,”阮梨拿被子蒙住半拉脑袋,只露出一双滚圆的眼睛,“我有点困了。”   “行,你早点休息。”许千树帮她把灯关上,“我一会儿的飞机,朋友还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   “嗯嗯。”阮梨乖乖听话,闭上眼睛。   许千树从病房出来,帮阮梨关好门。   正准备下楼,他耳尖地听到护士台那边有个清朗的声音问:“您好,请问下阮梨在哪间病房。”   “就在左手边,403的单间。”小护士声音甜美。   许千树寻声望了过去,看到一个身材挺拔的背影。   他皱皱眉,走过去:“你找阮梨?”   陆时屿从雨城匆匆赶回,已然临近夜晚。   他让朱浩楠帮忙询问了阮梨的位置,才知道她住院了。   都严重到住院了,竟然还有心思发朋友圈,在那儿呜呜呜。   知道阮梨的确切位置,他又匆匆赶到医院。   陆时屿轻轻睨了眼面前的男人一眼。   男人穿了件Gucci的花衬衫,一手抄兜,懒懒散散地立在他面前。他长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起来俊朗风流。   不知道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哥。   “嗯。”陆时屿淡淡应了一声。   “你和她什么关系啊?”   “同学。”   “同学关系这时间来探望?有点晚了吧。”许千树懒散地笑了下,话里含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陆时屿,多半猜出来他就是阮梨喜欢的那个男生。   之前就听说他家境不好,许千树还疑惑阮梨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男生。可今天见到本人,他又有点理解阮梨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了。   他从外形看就是阮梨喜欢的类型,虽说只穿了一件朴素的棉麻衬衫,可他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股优雅从容的贵公子气质。   可是。   明明拒绝了阮梨,还要过来看她,是为了让阮梨放不下他吗?   真是心机深沉。   “你不也这么晚来。”陆时屿笑了笑。   许千树吹了个口哨,朝陆时屿得意地扬起眉:“嗐,咱俩能一样么?我和她的关系,你可比不了。”   陆时屿敛起眸,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他蓦然想到几天前阮梨和他说的话。   ——我也不是没人要,非你不行。   所以眼前这个男人,也是“追她的男生”之一?   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气氛一瞬间陷入沉寂。   站在一旁的小护士莫名觉得眼前两个帅哥之间似乎存在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啊,什么时候能有两个帅哥为她打架啊?   她默默捂住胸口,仿佛已经能幻想出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的场景。   沉默半晌,陆时屿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迈凯伦GT,你的品位可不太好。”   他那话的意思就是——   你品味这么差,也配追她?   许千树微怔,恍然想起朋友开来停在楼下的那辆车便是迈凯伦GT,估计是被他误会成自己的了。   那车车型平庸,性能一般,性价比也不高,被他吐槽了好久。但是朋友不远千里去机场接他,又送他来医院,他也不好再要求人家开什么样的车了不是?   “咳。”许千树清了清嗓子,莫名有一丝被人压了一头的窘迫感。他努力为自己辩解,“急着过来,借了辆朋友的车。”   陆时屿扬了扬唇,一副“不用解释我都懂”的表情。   许千树被他的态度气得要死,转念反应过来自己和他这较什么真儿啊?   他爱信不信!   许千树冷哼一声:“她睡了,同学请回吧。”   “她情况还好么?”   “好得很,已经睡了。同学请回吧。”许千树不耐地重复了一遍。   听说阮梨没事,陆时屿没再和他纠缠,扬了扬手,转身离开了。   ……   许千树走后,陆时屿再次折回四楼。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片洁白的月光洒在屋中。   阮梨应该是睡熟了,乖乖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陆时屿轻轻地走过去,把阮梨推到一边的被子帮她重新掖好。   正准备离开,阮梨浅浅唤了一声:“学长……”   陆时屿一怔,以为她醒了:“嗯?”   回应他的,却是无尽的静阒。   估计是睡着了,做了什么不开心的梦。   借着月光,他能看到阮梨侧着头,凹陷的那一方枕头上湿了小片,她微翘的睫毛上沾染着莹亮的泪珠。   陆时屿心里一窒。   他伸出手,轻轻地替阮梨擦掉眼角的泪痕。   -   从医院出来,陆时屿心里一直乱糟糟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   手机铃声扰乱他的思绪,陆时屿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江钒。   他挂掉电话,摁了摁眉心。   隔了几秒,电话再次响起。   陆时屿默了默,不耐地接起电话:“什么事。”   江钒那边声音嘈杂,骂骂咧咧的:“陆时屿——!你他妈的为什么挂我电话!”   “什么事。”   陆时屿按捺着性子,沉声又问了一遍。   江钒像是没注意到他的不悦似的,嬉皮笑脸的:“都多久没见你了!哥儿几个在「今夜」呢,你来不来聚一聚啊?”   陆时屿本想拒绝,可顿了顿,他应道:“好,等我。”   ……   陆时屿到「今夜」的时候江钒几个人已经喝大了。   几个男生今天都带了女伴,只陆时屿一个人单着。他和其他人简单寒暄,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一人开了瓶威士忌,坐在角落默默喝酒。   辛辣的威士忌滑入胃中,心里那股钝痛感竟然奇迹般地随之缓和不少。   陆时屿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哎,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啊。”   江钒见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灌酒,醉醺醺地走过来。   陆时屿瞟了眼走过来的江钒和周昕妍,没说什么。   他扯开胸前两颗纽扣,散漫地靠在沙发上。   因着酒精而略显迷离的目光交缠着酒吧里暧昧的光影,让他整个人显得慵懒而勾人。   一同来的几个女伴早已注意到角落里那个俊朗疏冷的男人,见他这样,又不禁多瞄了几眼。   “你看我们几个都带了女伴,今天就你和昕妍单着,要不今天你俩凑个对儿吧。”江钒笑眯眯地把周昕妍按到陆时屿身边,朝两人挤眉弄眼。   周昕妍微怔,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陆时屿往旁边挪了几分,和她中间空出一道间距。   周昕妍尴尬地站起身:“钒哥,你别开我俩的玩笑啦。”   她往旁边挪了挪,讪讪地和陆时屿道:“陆哥,钒哥喝多了,你别介意哈。”   江钒哈哈一笑,坐到陆时屿旁边:“哈哈,我和他开玩笑的。你陆哥那么洁身自好一人,除了他的意大利小妹妹,心里可装不下别人了。”   周昕妍一愣:“意大利小妹妹?”   她坐到江钒旁边,满脸惊讶地看向陆时屿。   陆时屿沉着脸,没有理会江钒的玩笑。   江钒顶了顶他的肩膀:“意大利那晚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把人家追到手啊?”   “拒绝了。”   江钒一怔,揶揄道:“陆时屿,原来你也有今天!小妹妹拒绝得好啊!可喜可贺……”   陆时屿抿着唇,隔了半晌,淡淡回答:“我拒绝的她。”   这回江钒彻底蒙了:“啊?合着你不喜欢人家还带人家去看夜景过生日?”   “不是。”陆时屿敛起眸,自嘲般地抬了抬唇角。   半晌后,他笑着问,“江钒,我这样的人,有资格谈恋爱么?”   “为什么没有?”江钒眨眨眼,问。   陆时屿笑了笑:“没有结果的。”   江钒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月姨?”   陆时屿没有回答他,只是淡然地看着前方。   可是眼神却没有半点聚焦。   “咳咳,不是。”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周昕妍打断两人,“那个……陆哥有喜欢的人了?还是个意大利小姑娘?”   江钒见周昕妍误会,哈哈大笑起来:“不是,是个和你陆哥一起去意大利的小妹妹。”   “啊?”周昕妍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时屿,“这么说……陆哥真有喜欢的人了?”   陆时屿没有否认。   周昕妍一时难以消化这个信息:“这……陆哥喜欢上的小妹妹,一定很漂亮吧?”   陆时屿敛着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下:“嗯。很漂亮。”   “有照片嘛?给我们看看嘛。”   “这么一说,我也没见过小妹妹长什么样的!”被周昕妍这么一提醒,江钒也开始跟着起哄管陆时屿要照片。   陆时屿拗不过两人,找到张他们在意大利的合影。   “蛮可爱的呀。”周昕妍细细打量着照片上的女生,笑着把手机递还给陆时屿,“不过陆哥,这女生可没表面上那么单纯无害,我看挺有心机的,你可千万别被骗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你要知道,女生对女生的直觉可是很准的。”   陆时屿接过手机,忍不住看了看照片上的少女:“我知道。”   阮梨那点小心机,全部写在脸上,不想发现都难。   他敛眸看着照片上的少女。   她的笑靥明艳,好像是在对屏幕外的他笑一般。   陆时屿微一慌神,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那双没有聚焦的眸子终于有了点点光亮。   和陆时屿认识这么久,周昕妍第一次见陆时屿笑得这么温柔。   她怔怔地看着陆时屿,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江钒叹口气,勾住陆时屿的脖子:“兄弟,我真的想骂死你。这么可爱的小妹妹你都忍心拒绝,你还是人嘛?”   两人碰了杯,陆时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妈那人你也知道。我不想让她伤害她。”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把她伤得有多深?”   陆时屿一愣,心里那股钝痛感再次涌了上来。   见他一副不开窍的模样,江钒无奈地摇摇头,好心指点: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别逊?你当初和家里闹掰,身无分文,只能和我们几个兄弟借钱维持生活的时候我都不觉得你这么逊,我觉得你那会儿特酷,特厉害。可是现在,你竟然忍心伤害自己喜欢的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对她造成的伤害,才是真正的伤害?   “你担心的那些都是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到底会发生什么。月姨怎么了?你怕她吗?人家小姑娘怕她吗?这些都是未知的事,你有什么可担忧的?再说了,就算月姨真做了什么,你难道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要是这样,我是真看不起你了。”   陆时屿敛着眸,一直没有说话。   良久,他突然笑了起来。   江钒眨眨眼,被他吓得酒醒了不少。   他还以为是自己话说得太重,支支吾吾地问:“你……你没事吧?”   陆时屿笑了笑,拍拍江钒的肩。   他的眸中是这几天未曾有过的净透明澈。   “谢了,兄弟。” 第39章 三十九分甜 她真的喜欢他。   第二天, 孟小玉替阮梨跟任课老师请好假,帮她带了些日常必需品到医院。   刚进门, 就看到阮梨拿着小刀和一颗苹果做斗争。   “姑奶奶,你这是削苹果呢还是自/残呢?”   她把手里东西堆到角落里的椅子上,制止住阮梨的动作。   阮梨眨眨眼,停住动作:“怎么了嘛?”   “你这自理能力,真的是……”   孟小玉无力吐槽,洗了手接过她手里的水果刀。   阮梨看着孟小玉拿着苹果在刀下灵巧地转了几圈, 一条又薄又长的苹果皮便掉了下来。她瞬间星星眼:“哇,小玉,你比我哥削苹果的技术还好!”   孟小玉无语,将苹果递给她:“你就是被你哥惯坏了。”   阮梨嘻嘻一笑, 接过苹果。   “昨天医生不是说敷完药可以回去了吗?怎么突然住院了?”   “我哥非让我在医院留观几天。”阮梨咬着苹果, 对许千树强硬的态度十分不满。   “那要住几天?”   “三四天吧?糊弄糊弄就得了。”阮梨靠在支起的枕头上, “这里好无聊,没劲死了。你那几本珍藏的漫画书给我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孟小玉笑嘻嘻地递给她一本。   是个日本知名漫画家的作品, 封面上是两个画风清丽, 赤/裸着上半身的男生。   “这可是我珍藏的, 千万别被没收了!”   “医生又不管这些。”阮梨乜她一眼, 塞到枕头下面。   “不过是日文原版的, 你看得懂吗?”   “嗐,漫画嘛, 谁看对话啊。”   “……老子这是清水漫,你不要一副看高h的猥/琐表情行不行。”   阮梨嘻嘻一笑。   孟小玉无语地睨她一眼,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对了,昨天朱浩楠问了你情况,说等比完赛过来看看你。”   阮梨愣了下, 感觉像是很久远前的名字了似的。   “朱队?那……学长会过来吗?”   孟小玉恨铁不成钢:“阮梨,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他?”   “……我就随口一问嘛。”阮梨讪讪。   一想到陆时屿,那股难过的情绪再次在心间蔓延开来。   阮梨以为自己可以很快从失恋中走出来,可是她没法骗自己。   ——她真的喜欢他。   可能一开始追他的理由很肤浅,为了逃避联姻,觉得他长得好看各方面都完美,是自己的理想型。   可是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她开始慢慢了解真正的他。   他有时很温柔很可靠,可有时也会冷漠得不易靠近;他很在乎朋友,但又仿佛对所有事都很散漫不上心;他谦卑有教养,可拒绝女生时却总喜欢用最扎人心窝子的方式;他喜欢逗她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抽烟喝酒……   与她最开始想象的那样,有些许偏差。   可正是因为这样,让她感觉离他更近了。   他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人。   她喜欢的,早已不是想象中的那个人,而是现在的他,真正的他。   她没告诉孟小玉,也没告诉其他人她有多喜欢陆时屿。   她表面装作一副嘻嘻哈哈,好像什么都放下了。可只有她知道,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绞着一般疼痛,不是那么轻易能走出来的。   “梨梨,事不过三知不知道?他都拒绝你那么多次了,你清醒点。”   “我知道。我不会再想着他啦。”   孟小玉叹气:“你知道就好。”   阮梨扬起笑容,可她却笑不出来。   话都说成那样了,她还不至于不要脸到再去招惹他。   她现在只想掩藏好自己这份心思,时间会慢慢消化它。   “放心啦。”她笑嘻嘻地朝孟小玉摆摆手,“我才没那么贱呢,还跑去倒贴他。”   孟小玉无语地瘪瘪嘴:“希望你说到做到。他那种人,没有心的,你付出多少他都看不到。”   “哎呀,你也不要这么说学长嘛。”阮梨讪讪。   “你还向着他说话!”   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孟小玉跑去开门,看到来人时,不禁愣了一下。   陆时屿也没想到孟小玉在。他微微一僵,有些尴尬地问:“阮梨好些了么?”   “呃,”孟小玉没想到陆时屿会来,莫名有些窘迫感。   刚刚还在屋里说人家坏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本人了。   不对,她是不是应该理直气壮点,告诉他这里不欢迎他!   孟小玉猛吸一口气,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满脑子想的都是电视剧里恶婆婆的人设。   她双手环胸,刻薄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说她住院了,我过来看看。”陆时屿扬了扬手里的食盒,“给她带了些吃的。”   孟小玉睨了眼他手里的食盒。   难得他还能想着阮梨,孟小玉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进去:“梨梨她……”   再一转头,阮梨已经扔掉自己刚吃了一半的苹果,脑袋蒙在被子里装死。   孟小玉:“……”   “她睡着了?”   见阮梨睡着,陆时屿压低嗓音。   “嗯……她平时习惯这会儿睡午觉。”   孟小玉估摸着阮梨不想见陆时屿,配合她的表演,“你把东西放这儿吧,等她醒了我和她说。”   陆时屿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   “粥还是热的,让她醒了尽快喝掉吧。另外,不用跟她说我来过了。”   孟小玉微一怔愣:“……不和她说嘛?”   “不用说了。”陆时屿苦笑一下,“她应该还在生我气吧?”   孟小玉瘪瘪嘴,没说话。   “她身体好些了么?”   “嗯,没什么大碍。”   听说阮梨身体无恙,陆时屿安心地舒了口气。   “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明天中午再来看她。”   “也没什么……”孟小玉顿了顿,莫名觉得不该这么轻易饶过他,“哦,其实梨梨想吃城西那家御锦轩的小笼包、虾饺皇、糖醋小排和云吞面。”   那家店离这边坐地铁要三个多小时。孟小玉会提起那家店,就是想难为下他,估计他也没那耐心去买这些。   只要他表现出一丁点不耐烦,阮梨就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再也不留恋他。   可没想到的是,陆时屿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好。”   他将东西放下,没再久留:“那我先回去了。”   “哦……好。”   孟小玉没想到他答应得那么快,怔愣在原地,机械地点点头。   陆时屿走后,阮梨从被子中探出头:“他不是在雨城参赛呢嘛?怎么会在这里?”   她实在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干脆直接装睡了。   孟小玉缓过神来:“谁知道啊。”   她不知道陆时屿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已经拒绝阮梨了,现在又跑来给阮梨送午饭。故意难为他,他竟然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你俩刚刚说什么了?”   阮梨眨眨眼,好奇地问孟小玉。   刚刚她蒙在被子里,两人声音说话又小,她没听清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哦。”孟小玉把桌子上的餐盒递给阮梨,“他给你带了吃的。还说明天中午还会过来。我跟他说你想吃御锦轩。”   “?!”阮梨没想到陆时屿会给自己带午饭,兴冲冲地接过来,“他给我带了吃的哎。”   阮梨打开餐盒,发现是学校东边那家食堂的瘦肉滑蛋粥,没有放葱和木耳。   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的喜好。   阮梨用勺子盛起一小口,粥还是温热的。   医院的饭菜不好吃,她中午都没有好好吃饭。   暖粥入胃,心里也跟着暖融融的。   “你干嘛说我想吃御锦轩?难为他做什么呀。”   见阮梨还向着陆时屿说话,孟小玉环胸,恨铁不成钢:“一碗粥就把你收买了?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可是他没去比赛,还来看我了。”   对于陆时屿来说,比赛大于一切。阮梨没想到他会放弃比赛,来医院探望自己。   她敛了敛眸。   “其实我觉得不能怪他。他只是把我当朋友而已,是我自己单恋非要追他。也不能强求他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嘛。”   “阮梨……”孟小玉无语,“你也太好哄了吧?”   “哪有嘛。”阮梨瞪起眼,“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我也没要继续黏着他呀。”   “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放心啦,我要再犯贱去找他我和你姓。”   管不了她,孟小玉无奈地摇摇头。   -   第二天中午,陆时屿给阮梨带了御锦轩的吃的过来。   阮梨本来不想让孟小玉来掺和,可孟小玉怕她犯傻,坚持要来陪她。   阮梨拗不过,只好让她陪着自己。   陆时屿到的时候以为阮梨在睡午觉,刚进门,便看到阮梨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阮梨乖巧道:“学长,谢谢你给我带饭。”   明明她在笑,可笑容中却带着礼貌的疏离感。   陆时屿微一怔愣,眸色沉了沉。   他没多说什么,将包装袋摊到阮梨面前的小桌子上:“身体好些了么?”   阮梨点点头:“好些了,一会儿医生会来换药。我再住——”   本来想说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可是她蓦然想到出院以后陆时屿是不是就不会给自己送饭了?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儿,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再住一个礼拜左右就可以出院啦。”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你这段时间都会给我送饭嘛?”   站在一旁的孟小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之前还说不会再见他,现在又巴巴地问人家会不会来给自己送饭。她那点小心思也太过明显了点。   陆时屿倒像是没看出来一样,轻轻“嗯”了一声。   “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给你带。”   听到他肯定的回复,阮梨眉开眼笑:“嗯嗯,明天想吃学校食堂的小炒。”   “好。”   陆时屿将阮梨面前的餐盒一个个揭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抵着塑料盒,动作缓慢而优雅,显得那几个塑料盒子都上档次了不少。   御锦轩离医院太远,食物已经没那么热了,可食物的香气从盒子中溢了出来,依旧令人馋涎欲滴。   “你买了好多呀。”   “给你们两个买的。”   呆在一旁的孟小玉没想到自己也有份,有些惊讶:“还有我的?”   “嗯。昨天不知道你在,只买了一份。”   没想到他会这么细心。   “谢谢学长。”阮梨笑眯眯地道谢。   满满一桌子的菜,都是她和孟小玉的最爱。   陆时屿帮阮梨掰好筷子,细心地磨掉上面的木刺,递给她:“这碗云吞没放葱,你吃这碗吧。”   云吞还有些热气,水雾袅袅,蒸得阮梨脸热热的。   她莫名觉得,今天的陆时屿特别温柔?   阮梨接过筷子,不敢再看他,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   ……   吃过饭没多久,医生来给阮梨换药。   陆时屿问医生:“她的伤还严重么?”   “没有伤到筋骨,再换几次药就好了。”   听医生说没有大碍,陆时屿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回去还是要注意休养。”医生再次嘱咐了一遍阮梨注意事项。   “对了,你后天该办出院手续了吧?”   “嗯。”阮梨点点头,忽地想到什么,硬生生将肯定句改成疑问句,“嗯?不、不是说下周才能出院吗?”   刚刚还和陆时屿说要住一个星期呢,这不是打自己脸么!   医生皱皱眉。   虽然他知道阮梨是靠关系住进来的,想住多久其实都可以。   可就这么个扭伤也不至于住那么久吧?   他委婉地暗示:“其实你这个伤也没那么严重,回家休养也是可以的。”   阮梨窘迫地打量了眼一旁的陆时屿。   果然,陆时屿略带探究地望了望她。   “咳,那个……”   正准备找个理由搪塞过去,阮梨便听到陆时屿语气严肃地和医生道:“我觉得她还是需要在医院静养观察一段时间。等下周我会帮她办好出院手续。” 第40章 四十分甜 好朋友。   “你说学长到底怎么想的?”   陆时屿走后, 阮梨疑惑地问孟小玉。   “我哪知道。”   孟小玉翻了个白眼。   她也搞不懂陆时屿的操作。   明明已经拒绝了阮梨,可现在又无怨无悔地给阮梨送饭, 还答应阮梨出院那天来接她,帮她办出院手续。   内疚?那也不至于内疚成这样吧?   被他拒绝的女生那么多,他要是每个都内疚,那不得累死。   “他想什么我不知道,但你想什么我可清楚。”   阮梨揪着被子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莹亮的眼睛, 可怜兮兮的:“我想什么了呀?”   “之前还盼着早点出院,现在倒是可以一个星期以后出院了?”   “你没听刚刚学长说,他每天都会来看我嘛。”阮梨弱弱道,“我要是那么早出院, 就看不到他了。我就想多看看他……”   “阮——梨——”   “哎呀, 你放心。”阮梨朝孟小玉摆摆手, 打断她,“我早就没有那些非分之想了。我就是贪图美色, 想多看看他而已。”   孟小玉叹了口气:“你现在的心态很危险, 知不知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阮梨小声嗫嚅一句。   -   这段时间, 陆时屿把阮梨照顾地无微不至。无论她想吃什么想玩什么, 只要对她身体没有危害, 陆时屿都会尽可能地满足她。   阮梨开始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她怕出了院, 就见不到对她如此关心的陆时屿了。   在她的开心与忧愁中,一周的时间就这样溜走了。   陆时屿答应会来帮她办出院手续,顺便接她回学校。   等陆时屿办出院手续的空档,阮梨已经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整齐。   办完手续,陆时屿回来接阮梨。   “还有落东西么?”   “没有, 都收拾好啦。”阮梨乖巧地坐在床边,笑眯眯应道。   她的脚还未好利落,缠着绷带,只能靠拐杖走路。   陆时屿搀着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帮她把乱糟糟的病床铺叠整齐。   他在枕头下摸到一方硬硬的质地,像是书。   “这是你的么?”   陆时屿将那东西从枕头下方抽出来,果然是书。   阮梨定睛看了眼,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啊啊啊啊是我的!你快给我!”   ——是孟小玉借给她的BL小黄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陆时屿敛眸打量了封面半晌,眉头越皱越紧。   他把封面翻转到阮梨面前,挑挑眉:“需要解释下么?”   原本美艳勾人的画面此时变得格外刺眼。阮梨讪笑:“我现在说不是我的……还来得及嘛?”   陆时屿没说什么,把漫画塞到阮梨手里,示意她收回书包中。   阮梨抱着漫画,强行给他解释:“你看,这边头发稍微长一点的其实是个假扮男生的女孩子。”   呜呜呜对不起小玉,把你最爱的小受说成了女孩子。   阮梨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请孟小玉吃一个月的中午饭,弥补她受伤的心灵。   陆时屿歪头看了看她,似笑非笑:“阮梨,这是重点么?”   “……”   阮梨抱着漫画,放弃挣扎。   好在孟小玉洗完水杯回来,才打破两人间的尴尬。   收拾好全部东西,陆时屿扶着阮梨下楼。   阮梨这几天在医院基本都躺着,没怎么用拐走过路。这回从房间到电梯,再从电梯到医院大门,对于她来说都是很大的挑战。   她掌握不好平衡,又不愿意坐轮椅,只能借着陆时屿的力一点一点往外挪。   还好陆时屿足够有耐心,并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的神色。   把她扶上车,陆时屿细心地帮她系上安全带。   车是租来的,陆时屿对车子构造不熟悉,摸索半天才找到后座上插安全带的地方。   阮梨僵坐在那里,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冷香。   她敛眸盯着陆时屿的动作,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那个……学长,不系也可以的。”   “咔嚓”一声,陆时屿帮她系好安全带。   “安全比较重要。”   “谢、谢谢学长。”   陆时屿关上车门。   旁边的孟小玉系好安全带,朝阮梨挑挑眉。   阮梨嗔怪地瞪她一眼,小心翼翼地握住安全带。   大概是阮梨在车上的缘故,陆时屿车开得很稳。   空气闷热,三人都没有说话,狭小的空间内流转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阮梨有些头晕,问陆时屿:“学长,我可以开窗透透气嘛?”   陆时屿瞥了眼后视镜,打开了自己边上的车窗:“开我这边的吧。别吹风。”   新鲜的空气涌入车内,阮梨觉得好受了些。   她“嗯”了一声,没太在意。   反倒是身旁的孟小玉,似笑非笑问:“学长为什么最近这么关心梨梨?”   阮梨瞪她一眼,作势要捂住她的嘴。孟小玉压住阮梨的手,笑眯眯地看向陆时屿。   透过后视镜,她知道陆时屿在打量自己。   空气中透着一丝诡异的尴尬。   阮梨最先打破沉寂:“学长,绿灯。”   陆时屿收回目光。   他没有回答孟小玉的问题。   见他沉默,阮梨敛了敛眸。   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期盼什么,竟然腾起一丝失落。   她莫名想到回到学校后,就没有理由再见他了,那抹失落的情绪渐渐变得更加浓重。   一直到学校,三个人都没再说话。   阮梨藏了心事,也没了活跃气氛的心思,一路上都神色恹恹的。   她想和陆时屿说清楚,可又怕说清楚后就真的再也不会见面了。   陆时屿在女生宿舍楼下停好车,帮她从后备箱取出行李。   听到后备箱撞上的声音,阮梨才终于下定决心。   “小玉,一会儿你能帮我把东西先拿上去嘛?我想和学长单独说几句话。”   孟小玉微怔,瞪了阮梨一眼:“梨梨,你不会又——”   阮梨朝她比了个手势:“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   把行李箱交给孟小玉,陆时屿扶着阮梨下车。   阮梨扶着他的胳膊,一条腿着地跳了下来。她蹦跶两下,扶着陆时屿才堪堪站稳。   “那个,学长……有点事想和你说。”   陆时屿关上车门:“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阮梨坚持:“我们在这里说吧。”   她深吸一口气:“其实我是想跟你道歉。”   陆时屿扬了扬眉,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阮梨焦急地打断他:“那个,你先听我说完。”   陆时屿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阮梨撑着他的胳膊,往车门上靠了靠,找到一个舒服的站立姿势。   “之前是我太任性,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一直纠缠着你不放。我觉得学长你真的很好。之前是我做得不对,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缠着你给你添麻烦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陆时屿微微一怔。   合着她追了自己这么久,就是为了给他发张好人卡的?   阮梨不敢看他,继续道:“我们能不能忘了之前发生的事,做朋友?”   陆时屿蹙起眉:“朋友?”   阮梨认真地点点头,解释:“嗯嗯,就像我和朱队欧煌他们的关系一样。我觉得大家在一起玩得挺开心的。”   陆时屿眉头蹙得更紧了。   良久后,他叹口气:“好。”   既然阮梨想要和他从朋友开始做起,他也不能急于求成。自己已经伤害了她,再逼迫她和自己进一步关系,只会让她觉得抵触,厌恶自己。   见他同意,阮梨开心地扬起笑容。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他并没有厌烦自己,只是把自己当朋友了而已。   “那我们以后还是可以经常见面的,对吧?”   陆时屿笑了下,从兜里拿出手机:“好歹先把我微信加回来吧?”   阮梨嘻嘻一笑,没了刚才的紧张。   她翻出包里的手机:“对不起对不起,作为好朋友,当然要拥有对方的微信好友!”   陆时屿抿着笑,无奈地摇摇头。   他垂眸瞟了眼笑嘻嘻操作着微信的阮梨,略带试探地问她:“你刚住院那天晚上,在你病房的那个男生……是你同学么?”   阮梨还在改备注,完全没有过脑子:“哦,你说的是我哥吧?”   陆时屿一怔:“你哥哥?”   阮梨点点头:“对啊。虽然我俩长得不太像,但是如假包换的亲哥。”   她迟疑了几秒,疑惑地仰起头:“哎?你怎么知道那天他在?你不会……”   陆时屿红着脸移开视线:“我就是随口一问。”   与此同时,阮梨的声音同他的解释一起响起:“你不会那天晚上就去医院了吧?”   “……”   还以为被她发现自己吃醋了。   他掩唇轻咳两声,试图遮盖自己的尴尬:“嗯。当时你睡着了。”   这么说,他知道自己受伤后第一时间赶了回来,连那么重要的比赛都没有参加?   阮梨微微一怔,心跳兀自加快。   她不由自主地翘起唇角。   不行不行,不能心动。   他只是因为是朋友才关心她而已。   阮梨不着痕迹地抚了抚心脏的位置,却始终压不住唇边的笑容。   见她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陆时屿皱皱眉:“怎么了?”   “没事没事,”阮梨笑着摆摆手,转移话题,“你怎么会把我哥当成我同学啊。他长那么老,还戴着结婚戒指呢。”   她朝陆时屿比了比左手。   那天他根本没心情注意这些。   不过仔细想想……那个男人当时好像抄着兜,他确实没注意到那个男人戴了戒指。   陆时屿扬了扬唇,心里那股酸涩感渐渐消失了。   自己真是昏了头,竟然会把她哥哥当情敌。   “先上楼吧?外面凉。”   “嗯嗯。”   阮梨撑着陆时屿的胳膊直起身,这才发现旁边的女生,似乎都在看着他们两人。   陆时屿在学校有不少女生喜欢,但他是出了名的难追。可现在他不仅送女生回宿舍,两人动作还显得十分暧昧……   阮梨背后瘆着凉意,仿佛有无数道充满杀气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她礼貌而不是尴尬地朝陆时屿笑了下:“学、学长,要不我自己上去吧。”   当事人显然没有感受到那些目光的威力,微微皱眉:“你自己怎么上去?”   “我……”阮梨拄着拐,歪歪扭扭地走了两步。她还没太适应拄拐时的平衡,差点摔倒。   陆时屿从身后扶住她,微微一低头,炽热的气息交缠着男人低沉的声线拂过她的耳尖:“别闹,我送你回去。”   脸颊升起温度,背后那道凉意也越发瘆人。   阮梨僵在他的怀里,不敢再乱动半分。她机械地点点头,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前走。 第41章 四十一分甜 你们是在交往吗?   阮梨一直以为出院后, 就没什么机会见到陆时屿了。   可她没想到,这段时间她脚伤不方便出门, 陆时屿每天都会给她带早午饭,让她的舍友帮忙带回去。   她去上课的时候,如果赶上陆时屿没课,他也会早早过来接送她。   不少人跑来问阮梨两人是不是在交往,陆时屿是不是在追她。   要不是回学校那天两人说清楚了,阮梨都要相信他在追自己了。   周三下午, 阮梨有节经济学原理要去经院的主楼上。   楼里没电梯,学生只能走楼梯下楼。   好在阮梨他们上课的教室在二层,阮梨勉强还能蹦跶上去。   陆时屿把她送上楼,告诉她下课后会来接她。   阮梨摆摆手:“不用, 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这样怎么回去?”陆时屿一扬下巴, 朝她示意不远处的楼梯。   在往常不过是一阶普通不过的楼梯, 可此时对于阮梨来说就像万丈深渊。   “不是还有小玉她们。”阮梨讪笑。   “我不放心。”   陆时屿扶着她进了教室,语气不容置喙。   阮梨没多说什么。   -   下课后, 阮梨乖乖等着陆时屿来接她。   等了两三分钟没见到人影。阮梨收拾好书包, 拄着拐杖, 翘起伤脚, 小心翼翼地跳到楼梯边等他。   没看到他的人影, 阮梨百无聊赖地用拐杖的支点抵在下一级的阶梯上。   大理石台阶被打扫卫生的阿姨擦得干净光滑,拐杖蹭着表面一打滑, 阮梨差点从楼梯上再次滚下去。   好在握着楼梯的扶手,旁边又有人帮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稳住平衡。   余惊未退,阮梨深呼吸了两下,才想起来和身旁的人道谢。   看到那人, 阮梨微微一怔:“谢谢。”   陈晟朝她笑了笑:“你怎么一个人?这样多不安全。”   “我在等人,有点无聊而已。”   阮梨也礼貌地笑了下,敛眸瞟了眼陈晟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陈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扶着她的胳膊,动作过于亲昵。   他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刚收到一半,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扶住阮梨:“那个……我带你下楼吧?”   “不用,我等的人马上就来了。”   陈晟讪讪地松开阮梨。   “你在等陆时屿?”   “呃,你怎么知道?”   明明早就知道答案,可从她嘴里说出来,陈晟心里还是闪过一丝酸涩感。   他敛起眸中失落的神色,抿唇笑道:“这几天都有看到他陪你。你们是在交往吗?”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陆时屿还没有过来。   他一向准时,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阮梨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对陈晟的态度也敷衍了许多。   陈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皱起眉,担忧地对阮梨道:“现在好多人都在传你们两个在交往,你最好注意下。”   阮梨“哦”了一声,心想着,要是真在交往就好了。   “之前我在酒吧街看到过他,他和一帮富二代进了「今夜」。你也知道那个地方,不是普通人随便进去的。他可能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正派,你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阮梨打断陈晟:“谢谢你的好意,我清楚他的为人,这些话就不要说了。”   她虽然被陆时屿拒绝了,但也不愿意听到其他人说他的不好。   陈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有些尴尬地止住话头。   “呃,不好意思,我话有些多了。”   阮梨不耐地“嗯”了一声。   余光瞥到楼梯拐角处,阮梨微微一怔,看到陆时屿正在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陆时屿慢悠悠地走上楼梯,仿佛并没有听到陈晟说的那些话。看到阮梨,他抬起笑意,淡淡地解释:“实验室那边放晚了,没等太久吧?”   阮梨笑了笑:“没有,我也刚下课。”   她知道,陆时屿都听到了,只不过教养让他假装没听见而已。   陆时屿睨了眼阮梨身旁的陈晟,仿佛刚看到他一般:“谢谢,我来吧。”   明明是在道谢,语气中却盛着说不出的冷淡与不屑。   陈晟微微一怔。不知为何眼前的男人只是淡淡地扫他一眼,自己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他手上力道一松,再回过神时陆时屿已经把阮梨拉到自己身边,一手护在她身后。   阮梨没有了方才的抗拒。她把手上的拐杖交给陆时屿,似乎对他是全然的信任,将身体一边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跳下楼梯。   从教学楼出来,阮梨和陆时屿道歉:“不好意思,我同学说了那种话。”   陆时屿瞟她一眼,懒散地挑起一抹笑:“你替他道歉做什么,和你又没关系。”   “哎,可是是我的同学,总觉得不太好。”   阮梨扶着陆时屿的胳膊,慢悠悠地往宿舍的方向蹦跶。   最近她的伤明显好转,只是还不能碰地,她也渐渐适应了一条腿活动的感觉。再加上每次出门的时候陆时屿基本都在,她不太需要自己用力,靠着他就能找到平衡。   陆时屿敛了敛眸,沉声问道:“那你介意我去酒吧么。”   他莫名其妙的问题让阮梨微微一愣,陆时屿没注意到阮梨停在原地,往前走了一步。   阮梨差点失去平衡。   好在陆时屿反应迅速,一手揽住她的腰,顺势把她带进怀里。   阮梨稳住平衡,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没事吧?”   陆时屿双手扶住阮梨,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阮梨皱着一张小脸,揉了揉被撞痛的鼻子:“没、没事。”   她想不明白陆时屿为什么会突然问那个问题。   他去不去酒吧,和她又没关系。   陆时屿不敢再走神,迁就着阮梨的速度,陪她慢慢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挪。   “我有什么可介意的?我也去呀,大家一起玩嘛。”阮梨想了想,问,“不过我没去过「今夜」,那边好玩吗?”   “不好玩。”   阮梨笑着问:“那你为什么去呀?”   “朋友喜欢去。”   阮梨若有所思点点头:“那你朋友应该很有钱吧?我听说去那个酒吧大部分都是富二代。”   陆时屿弯了弯唇,歪头看她:“嗯,所以我需要借钱的时候都会去找他。”   阮梨“噗嗤”一声,嗔怪道:“你怎么这样。小心他知道以后不借钱给你了。”   “不会,我信用很好。况且,他作业都是我帮忙做的。”   阮梨忍着笑,拍拍他:“你放心,这种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我知道,等以后你会比他们有钱的。”   陆时屿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没多说什么。   “对了,梁佳佳问你腿好了要不要去游乐园。”   “游乐园?”阮梨眨眨眼,兴奋地问,“是有粉色城堡的那个嘛?”   陆时屿想了想,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   “应该是吧。她说晚上可以看烟花,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看烟花?”   “嗯嗯!”阮梨点头如捣蒜,“要去!”   陆时屿不着痕迹地瞥她一眼。阮梨一双眸子亮莹莹的,盛满了期待。   “那你好好养伤,等腿好了就一起去。”   “嗯嗯。”阮梨用力点点头,忽地意识到什么,扯着陆时屿袖子的手一顿,“你也去?”   陆时屿微一扬眉:“不想我去?”   “没有没有!”阮梨连忙摆手。   她自然是希望陆时屿去的。可是她没想到陆时屿会愿意花时间去游乐园这种地方。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明明当初自己表白失败,以为两人再也没有交集了。   可现在,她莫名觉得两人反倒关系更近了。   之前虽然关系也不错,但陆时屿总是有意无意地和她保持着一些距离。自从她和他确定了单纯的朋友关系以后,那道若有似无的隔阂突然消失了。   阮梨想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敢问他为什么。   但她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她一方面喜欢这样的关系,一方面又害怕。   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能和他保持普通朋友的关系。   可陆时屿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对她的好,她都能感受到。   他越是这样,她想要得到的就越多。   这些天陆时屿对她的照顾,对她来讲,是甜蜜的也是负担的。   她表面好像每天过得都很开心,可她没法欺骗自己。   普通的朋友关系根本不能令她满足。   “在想什么?”   陆时屿清朗的声线拉回阮梨的思绪,阮梨微微一怔。   他没太在意,抬手指了指宿舍楼:“已经到了。”   阮梨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那个,学长……”   “嗯?”   “我在想……我最近伤好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不用来看我了?”   “怎么?”   阮梨敛了敛眸,犹豫地绞着衣摆:“其实,我最近听说他们好多人都在传咱们两个在交往……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陆时屿默了默,问她:“你很介意?”   阮梨本想说,这种流言对你影响不好,以后我们还是避避嫌比较好。   可没想到,陆时屿会把问题抛还给自己。   阮梨讪讪一笑:“对我倒是没什么影响啦,我就是怕对你有影响……”   “嗯,我也不在乎。”   陆时屿笑了笑,下意识伸手揉了揉阮梨的头。   阮梨微微一怔。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沦陷了。 第42章 四十二分甜 梨子,我喜欢你。   春夏交换的时节, 帝都渐渐染上一层热意。   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地面,隐约可见空气中蒸腾着的热浪。   阮梨脚伤恢复得不错, 踩着春天的小尾巴,终于和梁佳佳他们约上了游乐园。   一起来游乐园的有八九个人,除了她、孟小玉、梁佳佳外,其他都是战队里的男生。   除了庆祝她受伤恢复外,主要也是趁着朱浩楠和陆时屿退队前,大家一起搞次团建。   碧空如洗, 绿树阴翳。   地平线上的万物仿佛被泼上鲜亮的油彩,显得生动美丽。   阮梨将手搭在眉骨上,仔细打量了下过山车旁排起的长龙:“我和小玉去看看队有多长!”   自从脚伤好了以后,她就闲不住地到处蹦跶, 仿佛要把前段时间不能走的路都填补回来似的。   陆时屿拉住她的胳膊:“脚伤还没好利落, 别乱跑。”   旁边传来其他寄个男生低低的笑声, 阮梨有些小小的不悦,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学长, 你像我爸爸似的。”   笑声更大了。   陆时屿剜了其他人一眼, 拉着阮梨排进队里:“让朱浩楠去看就行了。”   “嘶——”朱浩楠气得瞪他, “你还挺会使唤人。”   话虽这么说, 朱浩楠还是很开心地陪着孟小玉去队伍前方打探了一番。   工作日的游乐园人不多, 没排多久就到他们了。   朱浩楠一开始设想得很好。   游乐园,那么多危险的项目, 一定要在孟小玉面前展现下自己作为男人的安全感。   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一起来的三个女生,个个都比男生猛。   孟小玉想坐第一排,他陪着她抢了第一排。   结果从过山车上下来,朱浩楠差点吐出来, 孟小玉还在旁边觉得不够爽,按捺不住想尝试最后一排的心思。   三个妹子挑的全都是刺激惊险的项目玩,好不容易排了个鬼屋,他刚想和孟小玉说进去以后保护她,就见阮梨哭唧唧地拉着孟小玉的袖子,和她说害怕。   孟小玉一拍胸脯,把阮梨搂进怀里:“宝贝别怕,我保护你。”   朱浩楠:“……”   阮梨本来是不想玩鬼屋的。   耐不住一群人怂恿,她只好跟着一起排队。   刚进等候区,她就被屋子内阴恻恻的氛围吓得不行,紧紧搂住孟小玉的胳膊。   阮梨是个实打实的闭眼玩家。   平时和他们去玩个密室逃脱,即使不是恐怖类型的,遇到个漆黑的屋子,都能自己幻想出来一堆牛鬼蛇神把自己吓一跳。   顺着人群,他们几人进了鬼屋。   鬼屋里的冷气打得很足,阴冷阴冷的。   刚进去的时候,阮梨悄悄睁开一条缝,能看到黑洞洞的屋子中亮着微弱的冷绿色光芒。   无数长了獠牙的枯骨吊在空中,垂下来的发丝撩过她的脖颈,留下一阵细密的令人作呕的触感。   阮梨再也不敢睁开眼,把脑袋埋在孟小玉的胳膊上,挪动着小碎步跟随。   “哎呀,一点也不恐怖。不好玩。”   孟小玉拉着阮梨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已经适应了鬼屋中堆满的枯骨。   “哎,梨梨!你快看!刚刚有个女鬼飘过去了!好可怕!”   阮梨哪儿敢睁眼,紧紧搂着她的胳膊。   “你别说了!我不看!”   不远处传来一阵惨叫声,不知道走在前面的玩家经历了什么,悉数惨叫出声。   阮梨也跟着惊叫一声。   孟小玉笑话她:“梨梨,你叫什么啊,什么也没有。”   阮梨哭唧唧,死死跟着她。   忽地,一只手覆在阮梨的肩头。   进来之前,阮梨就知道这个鬼屋会有NPC和玩家互动,她一直提心吊胆,就怕有什么东西会触碰自己。   肩头泛起密密麻麻的瘆人凉意,阮梨惨叫一声,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   她不敢睁眼,只能死命搂着孟小玉。   “朱浩楠你有病吧!”   身旁传来孟小玉骂骂咧咧的声音,“你知道梨梨害怕你还吓她!”   朱浩楠嘿嘿一笑,和阮梨擦身而过。   阮梨能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这才知道,自己是被朱浩楠整蛊了。   孟小玉“嘶”了一声,和阮梨道:“梨梨,你跟着佳佳姐,我帮你报仇去!”   说罢,她松开阮梨,往前跑去追朱浩楠。   阮梨记得梁佳佳站在两人前面。   没了孟小玉的陪伴,阮梨心跳变速,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了些。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头顶的音响里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阮梨吓得不行,伸手摸索到前面人的胳膊,一把抓住。   “呜呜呜,佳佳姐保护我。”   梁佳佳没说话,阮梨也不敢睁眼,只能拽着梁佳佳的衣袖。   又顺着通道走了一阵,阮梨忽然感觉到一阵白光刺在眼皮上。   她明显感觉到是从一个房间中走了出去。   “是要出去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身边的梁佳佳。   “嗯,马上就出去了。”   与想象中的女声不同,阮梨听到身旁响起陆时屿低沉淡然的嗓音。   阮梨微微一怔,讶然地睁开眼。   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路上拽着的根本就不是梁佳佳,而是陆时屿。   而梁佳佳,在两人的身后。   阮梨还没反应过来,和陆时屿一起拐出通道。   结果眼前的那片白光中,一个披肩散发,满脸腐烂与血迹,穿着红色长裙的女鬼从众人面前一闪而过。   “啊!!!!!!”   突如其来的恐怖画面把阮梨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她恨不得整个人扒在陆时屿的身上,嗓音里含着哭腔:“陆时屿,你个骗子!!!”   “……我以为要出去了。”   陆时屿也没想到会进入另一个恐怖的房间,缓了良久,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从鬼屋中出来,阮梨依旧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当时她那声惨叫,惊动了所有人。   出来以后,朱浩楠笑话她:“阮妹子,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阮梨嗔怪地瞪他一眼。   “好歹看到那个女鬼姐姐了,你门票值回来了。”   朱浩楠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孟小玉照着他后脑勺削了下去:“就你废话多。”   朱浩楠嘻嘻一笑,捂着后脑勺指了指身后的路:“那边还有个冥/婚题材的,要不要继续?”   “好啊。”   其他人没玩够,纷纷附和。   这回阮梨再也不听他们的怂恿,拒绝:“我不去了,我在外面等你们。”   “一起去吧!听说那个鬼屋比这个好玩,错过了多可惜啊!”   “我就一闭眼玩家,能好玩到哪儿去。”阮梨后退一步,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出来。”   朱浩楠循循善诱:“别啊阮妹子,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害怕么?”   “我也不去了。”   陆时屿打断朱浩楠。   朱浩楠一愣,知道自己游说失败,叹了口气:“那行吧,你们两个在外面等我们吧。”   走出去半米,朱浩楠转身朝陆时屿比了个手势:“对了老陆,帮我带瓶水。”   -   鬼屋旁边有间商店,陆时屿帮朱浩楠去买水。   阮梨还记恨着刚刚因为他的缘故,被吓了一跳的事,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在商店另一边乱逛。   这间商店在鬼屋旁边,里面卖的商品大多有鬼屋特色。   阮梨在一排鬼脸面具前驻足。   光天化日下,她对这些长着獠牙凶神恶煞的脸倒是没了畏惧,反倒觉得有些好奇,睁大眼睛打量半天。   片刻后,她从中拿起一个,戴在脑袋上,朝陆时屿走去。   “学长,学长。”   陆时屿从冷藏柜里挑了瓶矿泉水,听到阮梨的声音,下意识回头。   “哐啷”一声,他手一抖,矿泉水掉到地上。   “噗嗤。”阮梨没忍住,大笑出来。   陆时屿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阮梨。”   “干嘛?”阮梨摘下恐怖的鬼脸面具,两眼一弯,笑眯眯地看着他。   陆时屿没有生气,反倒弯起唇:“想不想报仇?”   阮梨没太明白,迟疑地点点头。   陆时屿扬起一抹坏笑。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矿泉水,接过阮梨手里的面具,顺手拉住她的手去收银台结账。   阮梨眨眨眼,低头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怔愣半晌,亦步亦趋地跟上陆时屿的步伐。   陆时屿找到朱浩楠口中那个中式恐怖主题的鬼屋,正好看到朱浩楠一行人排队进入鬼屋内。   鬼屋的入口有工作人员指引,但出口,根本没有人管。   陆时屿带着阮梨从出口进入。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拐弯处一道幽幽的红光照亮。   “别怕,什么都没有。”   陆时屿拉着阮梨的手,小声安慰她。   拐弯处与出口的大门之间正好有一个狭小空旷的空间,足够两人站立。   “嗯。”   阮梨站在他身边,轻轻应了一声。   正好有游客经过,被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阮梨和陆时屿相视一笑,给那波人让了路。   陆时屿把手里的面具递给阮梨:“戴上,他们应该快出来了。”   阮梨把面具戴上,衬着那道红色的幽光,青面獠牙显得极其恐怖。   “老朱应该在最前面,一会儿怎么做,知道吧?”   陆时屿弯了弯唇。   阮梨忍着笑,朝他点点头。   没一会儿,两人听到朱浩楠的声音最先传来。   “卧槽,这个比刚才那个鬼屋吓人多了。”   陆时屿捏了捏阮梨的掌心,示意她过去。   阮梨躲在墙边,背靠着墙面,等待朱浩楠他们一行人转过来。   朱浩楠还在和身后的人兴奋地讨论着鬼屋里的设计,再一转头,一张青面獠牙的脸映着火红的烛光不期然地出现在眼前。   他完全没有心理预期,肾上腺素陡然飙升,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啊——!!!!!!!!”   比刚刚阮梨在鬼屋里那声还要大。   其他人还以为有什么吓人的设计,结果就看到躲在墙后的两人,阮梨戴着一张鬼脸面具,站在她后面的陆时屿忍着笑。   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前因后果,笑得前仰后合。   阮梨摘下面具,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哈哈大笑起来。   朱浩楠这才反应过来,被阮梨和陆时屿气得要死,什么词都不假思索地从嘴里蹦出来:“啊啊啊啊你们两个!奸夫□□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阮妹子你都被带坏了!!”   从鬼屋里出来,阮梨转着手里的面具,嘲笑朱浩楠:“活该!让你刚刚嘲笑我。”   朱浩楠抢走她手里的面具,摆弄半天戴到自己头上:“你这个一点也不恐怖,我刚刚就是没反应过来,才被吓了一跳。”   他戴着面具,跑去吓其他人了。   阮梨抿着笑,看到一旁的陆时屿,笑嘻嘻走过去:“勉强原谅你。”   陆时屿笑了下,递给她一瓶未开过的矿泉水:“喝么?”   “不用,我们带了水。”   阮梨从背包里翻出一排旺仔小牛奶,拆下来一盒递给陆时屿:“你要吗?”   陆时屿笑着摇摇头。   她没太在意,自己拿了一个喝:“这个超好喝的,你亏大了。”   ……   一行人在游乐园里随意逛了逛,正好到饭点,找了一家主题餐馆吃了晚饭。   吃完晚饭,他们去了城堡前的广场找观赏烟火秀的位置。   三个姑娘都对晚上的烟火秀异常期待。   广场上已经陆陆续续上了不少人。   虽然工作日的游客不多,但此时都在往广场聚集,也挤满了人。   几个男生找了个角度不错的地方休息,看到三个姑娘兴奋地跑到城堡前拍照,几人连连感慨她们的体力简直非同凡响。   夜色已至,华灯初上。   城堡上的灯光悉数亮起,映出城堡的轮廓。   城堡二层的玫瑰露台上,已经响起音乐,上演着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阮梨和孟小玉梁佳佳拍完照,跑去找陆时屿拿自己的书包。   音乐声戛然而止,露台上明亮的镁光灯熄灭。   音乐剧结束,第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   人群变得吵闹拥挤起来。   阮梨刚背好书包,就被涌过来的人潮挤开。   陆时屿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胳膊。   再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被涌动的人潮冲散到另一边,而朱浩楠他们一行人在另一边。   陆时屿护着阮梨,往朱浩楠他们那边挤了挤,走不过去。   烟花绽放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阮梨放弃挣扎,踮着脚尖朝陆时屿喊道:“算了,就在这里看吧。”   陆时屿望了望朱浩楠他们的方向,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和大部队走散了。   他没再纠结,点点头。   无数的烟花在空中炸裂,漆黑的夜幕瞬间变得绚烂缤纷。   阮梨激动不已,翻出手机拍个不停。   错过了帝江的新年烟花阮梨一直觉得惋惜,这回能赶上游乐园的烟花秀,也算是弥补了遗憾。   也不知道拍了多少张照片,阮梨满意地收起手机,仰头静静地观赏起来。   再多美好的事物被手机保留,也不如留在心中。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身旁的陆时屿,他也在很认真地看烟花,唇边抿着一抹清淡温柔的笑意。   游乐园特意设计了许多卡通形象的烟火。可爱的图案在空中绽放的那一瞬间,再次引起一阵轩然。   旁边的人挤了阮梨一下,阮梨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身旁一道力量扯住她,再反应过来时,阮梨稳稳地跌在陆时屿的怀中。   耳边无数烟花炸开,头顶传来陆时屿低哑的声音:“没事吧?”   阮梨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机械地摇摇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相映,阮梨的脸颊红彤彤的。   怕她再次摔倒,陆时屿保持护着她的姿势。   阮梨不得已贴在他的身边,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料,她甚至能感受到陆时屿有力的心跳与耳边轰鸣的声响混为一体。   砰,砰。   阮梨已然顾不上那漫天绚烂的烟火,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加速,越来越快。   她莫名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秒,永远不要进行下去。   烟花,喜欢的人。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唤了陆时屿一声。   “学长。”   大概是离得太近的缘故,她的声音陆时屿听得很清楚。   “嗯?”   陆时屿歪过头,认真地看向阮梨。   阮梨紧张地绞住裙摆。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那个……等今天过了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吧。”   陆时屿一怔,错愕地看向阮梨。   阮梨不敢看他,撇过头漫无目的地看向旁边。   “我……”   烟花炸裂的声音骤然停歇。   阮梨不知道该怎样表达,也陷入了沉默。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隔了半晌,她吸吸鼻子,继续说道:“我没办法骗自己。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那种。我没办法和你做普通朋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只是把我当朋友。可是……你对我太好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喜欢你。。”   阮梨深呼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看向陆时屿:“你说我矫情也好,无理取闹也好。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可以吗?”   陆时屿静静地听着阮梨说完。   烟火的轰鸣掩住她的声音,但细细分辨,能听出她的嗓音浸着哭腔。   他心里某个地方猛地一窒。   又是一轮新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五彩斑斓的光影照亮整个夜空。   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人举着相机在拍照,有情侣在接吻,有孩子在手舞足蹈。   但似乎,这些都与他们没关系了。   两人离得很近。   只要轻轻俯身,他便能吻上她的唇。   明亮的火光照亮她洁白净透的脸庞。   阮梨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双眸子湿漉漉的,盛着摇曳的光。   那一瞬间,所有理智悉数塌陷。   陆时屿揽住她的腰,低头吻上阮梨的唇。   少女的唇瓣比想象中还要柔软,残留着下午那盒旺仔牛奶的香甜。   阮梨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下意识攥住他的衣襟。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阮梨却觉得天上那些烟花像是在心脏中炸开了一样。   那些轰鸣声、吵闹声,她都听不到了。她只能听到陆时屿低沉温柔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   “我不是对哪个女生都这样。”   烟火的余烬像是坠落进他的眸中。   唇上还弥留着炽热的余温。   阮梨能从他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笑着道:“梨子,我喜欢你。” 第43章 四十三分甜 我很不好追的哦。   从游乐园回去的车上。   为了方便, 朱浩楠租了辆商务车,开车带其他人回校。   坐在前排的几个人吵吵嚷嚷, 不停更换着车载音响中的音乐。   陆时屿和阮梨坐在最后一排,阮梨两只手抓着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似乎是被前面的声音吵到,阮梨不悦地皱了皱眉。   “喂,能不能小点声。”   陆时屿淡漠的声音从最后面传来。   朱浩楠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扫了眼后座上的两个人。   两人没在阴影中, 只能看到他们依偎在一起,却看不到表情。   朱浩楠“啧”了一声,回怼道:“作为在场唯一一个不是单身狗的男性,你没有资格提要求。”   朱浩楠知道陆时屿打算今天表白, 烟花结束后就看到两人黏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都不搭理他们, 就知道两人多半是在一起了。   说不柠檬那是不可能的。   朋友一生一起走,他却先脱单留自己当单身狗!   一说到这个, 陆时屿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为阴鸷。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摁了摁眉心, 嗓音又冷了几分:“哦, 那我还有资格。”   朱浩楠微微一怔。   要不是他开的速度慢, 差点没看清前面的红灯, 闯了过去。   他反应半晌,一瞬间明白了陆时屿的意思。   感情表白失败了啊!   朱浩楠伸手, 调低音响的音量,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陆时屿,你竟然也有今天!阮妹子干得漂亮啊!!”   这家伙,天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院里多少男生脱单困难,而他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么多女生追, 却看都不看一眼,毫不留情地拒绝!   ——知不知道多少男生羡慕!   他也有被拒绝的一天!真是普天同庆,大快人心!   陆时屿按着眉心,懒得和他多说。   刚刚的情景他还历历在目——   表完白,阮梨满脸惊讶地问他:“……你喜欢我?”   陆时屿点点头。   阮梨还是不敢相信,难以置信地蹙起眉:“那比完赛那天,你为什么拒绝我?”   陆时屿想了想,也不知该如何跟阮梨解释,只能满脸真诚地看向她:“……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情了。”   阮梨眨眨眼。   隔了半晌,她推开陆时屿,认真地在他面前掰起手指来:“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轻易答应你。我追了你那么久,图书馆,许愿池还有音乐比赛那天晚上,你总共拒绝过我三次哎!我也要拒绝你三次才行!”   阮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不忘补充一句:“而且这次不算,还有三次哦!”   陆时屿唇角一僵。   她这记仇记得也太清楚了吧,连次数都算得那么清楚??   “……图书馆那次也算?”   阮梨理直气壮:“怎么不算?当然算!你别想抵赖。”   行吧。   陆时屿无奈扶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还有,刚刚你还亲我!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就是在耍流氓!”   透过指缝,陆时屿看到阮梨一张笑脸红扑扑的,怒目圆睁的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笑着问:“那怎么办?你亲回来?”   阮梨被他逗得脸更红了,气鼓鼓地瞪他:“我告诉你,我很不好追的哦,你要认真一点!”   陆时屿抿着笑,朝她点点头。   ……   到学校已经是深夜,陆时屿主动送阮梨和孟小玉回宿舍。   走到宿舍楼下,阮梨有些不舍,但又不想表现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陆时屿:“你明天早上真的过来?”   陆时屿点头。   “那我明天早上第一个见到的人可以是你吗?”   陆时屿的唇边镌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嗯。”   孟小玉着实看不下去两人间的“你侬我侬”。   她从后面拎住阮梨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拎走黏在陆时屿身上的阮梨,无情打断他们的谈话:“想什么呢,你明天早上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她现在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十分不爽。   和陆时屿互道晚安,阮梨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孟小玉进了宿舍楼。   看到孟小玉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阮梨收起脸上洋溢的笑容,委屈巴巴:“怎么了嘛?”   孟小玉伸手戳她脑袋:“不长记性。人家一回来找你,你就屁颠屁颠答应了是不是?”   “我没有。”阮梨理直气壮,“我没答应他!”   阮梨嘻嘻一笑,抱住孟小玉的胳膊蹭蹭脑袋,像只示好的小猫似的。   “你放心,我才不会那么快答应他呢,要看他表现的。”   孟小玉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他要是对你不好,我第一个找他算账。”   “嗯嗯嗯,学长他不会的!”   “……”孟小玉默了默。   这会儿就开始帮他说话了?   她现在这模样,和答应了有什么区别吗?!   -   第二天一早,阮梨特意早起,精心打扮了一番。   要不是知道早上有节写作课,孟小玉她们几个还以为阮梨要去约会。   “不是吧。现在是他追你,又不是你追他,至于吗?”   孟小玉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当然至于。万一路上有别的女生比我好看,学长看上别人了怎么办?”   阮梨再次确认口红涂抹均匀,颜色温柔,十分完美。   “……”   孟小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是觉得陆时屿和她一样是个单纯的颜控吗??   阮梨背好书包,和几人打了招呼,出了门。   她走后,程绮梦八卦地问孟小玉:“梨梨这是谈恋爱了?”   孟小玉摇摇头,掀开被子起床:“你见过被男生追,结果比那个男生还兴奋的么?”   程绮梦眨眨眼,没太明白她的意思:“谁在追梨梨?”   “还能有谁?陆时屿啊。”   “咳咳!梨梨牛批啊!”程绮梦一呛,难以置信,“不是说只是朋友么?”   “她话你也信?”   程绮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一说一,要是陆学长追我,让我凌晨四点起床我都行……我靠,就我舍友被陆学长追这事,我都能拿出去和其他院的女生吹逼了。”   孟小玉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比岚姐起得都早。”   程绮梦抿着笑,朝孟小玉比了个手势:“嗐,爱情的力量,你不懂。”   ……   另一边,阮梨完全不知道舍友在背后这么议论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陆时屿打量了眼她身上的短裙:“回去套件外套?”   阮梨摆摆手,不知所措地揪了揪裙摆:“不用不用,我不冷。估计是谁在骂我呢。”   陆时屿轻笑一声,把买好的早餐递给阮梨。   阮梨眨眨眼:“你都买好早点了?”   “嗯。记得趁热吃。”   阮梨拎着袋子有些恍惚,蓦然想起之前自己追他那会儿,也给他带过早餐。   只不过那会儿还没见到他人,她就落荒而逃了。   那会儿两人还不熟,他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如今却是他跑来给自己送早餐。   阮梨不禁翘起唇角。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想到那个时候一群女生给他送早餐的场景,阮梨看着袋子里热腾腾的早点,都不香了。   她问陆时屿:“为什么不是你亲手做的呀?为什么没有日式点心?还有广式早茶和法式马卡龙呢?”   阮梨的灵魂三连问让陆时屿一怔。   ——没想到她对早餐的要求这么高?   陆时屿愣了半晌,认真回答:“我不知道你想吃这些……下回给你买好不好?”   阮梨不过随口一说,这些都是当时那些女生给他带的早餐。她没想到陆时屿会当真。   她还是第一次见陆时屿露出这副一本正经又耿直的表情,可爱得不得了。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逗你的。这些就很好。”   陆时屿舒了口气,没有了方才的拘谨。   他笑了下,嘱咐阮梨:“你趁热吃。那些之后再给你买。”   阮梨点点头,忽地感觉他这句话不太对劲,抬起头问他:“你吃饭了嘛?”   “一会儿再去吃。”   阮梨眨了眨眼。没想到他只给她带了早餐,自己根本没顾上吃早饭。   这是谁家的傻憨憨呀?   她耳尖染上一层绯红色,顿了顿,稍显腼腆道:“一起去食堂吃吧。”   “不耽误你上课?”   “不耽误呀,来得及的。”   阮梨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两眼一弯,一双亮盈盈的眸子像是盛着星子。   “以后可以每天都一起吃早餐吗?” 第44章 四十四分甜 你这样一辈子都追不到女孩……   阮梨这段时间因为脚伤的缘故, 落了不少课。   恢复以后,她和陆时屿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 恶补之前的内容。   她本身基础就不差,再加上陆时屿会提前帮她梳理课上的知识点,阮梨很快就跟上了其他人的进度。   补完写作课最后一份作业,阮梨伸了个懒腰。   余光瞟到对面的陆时屿,阮梨动作一顿,换了个惬意的姿势撑着下巴, 打量他半晌。   最近和他见面,基本都是在图书馆。   阮梨忙着补作业,也没想那么多。此时闲下来,仔细一想, 发现陆时屿除了每天陪她吃饭自习以外, 根本没有更进一步追她的举动。   ——他好像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阮梨皱了皱眉, 听到对面的人问:“好看么。”   阮梨一怔,正准备辩驳, 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可反驳的?   她光明正大地看着他, 笑嘻嘻道:“好看呀。”   陆时屿抬眸, 打量她一眼:“那多看会儿?”   阮梨理直气壮地点点头:“嗯嗯。”   陆时屿抿了抿笑, 没管她, 低头继续学习。   阮梨的目光顺着他的眉眼到鼻梁,再往下滑, 他的唇边镌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是她之前不常看到的。   这段时间,陆时屿好像笑得越来越多了。   阮梨双手撑住下巴,专心致志地打量着他。   是因为自己,他才会变得这么爱笑吗?   虽然这么想有些自恋, 但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看来自己还有让人变得爱笑的超能力嘛!   阮梨看了会儿,笑嘻嘻问陆时屿:“学长,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陆时屿抬起头,疑惑地看她一眼:“……说什么?”   阮梨见他愣头愣脑的,皱起眉朝他比划了个手势:“你可还差我三次表白呢!”   阮梨心想,她现在心情不错,如果他现在说了,自己兴许就答应了。   陆时屿略一思考,慢条斯理道:“哦,不急。”   “……?”   见对面的阮梨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陆时屿揶揄地笑道:“怎么,你着急?”   阮梨瞪起眼:“我、我才不着急。”   啊,好想给他记小本本,然后拒绝他一百遍。   这种人怎么配有她这么可爱美丽善良温柔乖巧的女朋友?!   陆时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仿佛毫不在意似的,继续低头学习。   阮梨终于忍不住,从笔记本后面露出半颗脑袋:“你之前是不是没有追过女生?”   陆时屿点头,问:“怎么?”   阮梨一本正经:“你这样一辈子都追不到女孩子的。”   陆时屿略一思考,将手中的签字笔置在桌上,虚心向阮梨请教:“那该怎么追?”   阮梨其实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被他一噎,想了半天:“反正不是你这样。”   陆时屿换了个惬意的姿势。   “可我是跟你学的。”   阮梨拿着水杯的手一顿,差点把刚刚含进嘴里的水喷出来:“跟我学的?!”   陆时屿点头:“你当初也是这么追我的。”   “……”阮梨沉默地陷入回忆。   送早餐送下午茶,陪他学习,去看他的比赛……好像确实和现在他做的事情相差无几。   仔细想想最近陆时屿做的事,简直就是在完美复刻她之前做过的那些事。   她当初有这么不走心???   见她半天没说话,陆时屿眯起眼,笑着补刀:“我觉得阮老师的方法很有效,你觉得呢?”   “一点效果也没有。”   陆时屿一手支颐,懒洋洋地笑道:“怎么没效果?我觉得效果很好,我现在就很喜欢你。”   阮梨被他噎住,也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这怎么能一样呢。不行不行,你现在这样完全不行。”   “那该怎样?”   阮梨皱着小眉头认真想了想。思索片刻,她眼前一亮,在笔记本上敲下一串网址:“你等等啊,我问问百度大神!”   当初她就是咨询的百度大神!   阮梨在搜索框内输入一行字,煞有介事地念了起来:“如何追女生——要用心了解对方,保持成熟稳重的风度,主动约她见面,可以邀请她去逛街、看电影……哎?你都没约我看过电影!”   陆时屿叹了口气,满脸冤枉:“可是阮老师也没有请我看过电影啊。”   “……”   说得好像当初约他看电影他会去似的。   阮梨阖上电脑,不满:“我不管,我想看电影。”   见他一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阮梨气鼓鼓道:“你也太没诚意了!你这样我可要和别人跑了。”   陆时屿还是那副懒洋洋的笑:“不会的。之前我唯一觉得有威胁的那个人是你哥哥。”   阮梨默了默,现在十分后悔当初告诉他许千树是她亲哥这件事。   阮梨十分不服气,气鼓鼓地指了指陆时屿身后经过的男生:“我觉得那个小哥哥长得不错,我要去搭讪了!”   陆时屿挑挑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男生一闪而过,从两人身后的门进到阅览室内。虽然只看到了侧脸,但陆时屿还是看清了那男生的长相。   陆时屿笑了笑:“你还喜欢这样的?我认识他,需要介绍么?”   阮梨被他一呛:“陆时屿!你……”   阮梨本以为陆时屿在诓自己,结果那男生走了没多久又原路折回来,朝两人的方向走过来:“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真的是你啊。”   两人寒暄一番,还不等陆时屿介绍,男生看向阮梨,笑嘻嘻道:“这是嫂子?”   离着近了,阮梨才彻底看清男生的样貌。   他长相确实出众,但和陆时屿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他生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看向女生时风流含情,十分勾人。   但不属于阮梨喜欢的类型。   太过轻浮。   陆时屿打量阮梨一眼,笑着回答:“不是,朋友而已。”   他压重“朋友”二字,故意说给阮梨听的。   一听是朋友,男生目光灼灼:“我就说嘛,你这样哪儿交得上女朋友。妹子加个微信可好?”   阮梨被他过于热情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望向陆时屿。   陆时屿忍着笑,终于帮她解围:“你女朋友不管你?”   男生朝他摆摆手:“嗐,前两天分了。这不是需要漂亮妹妹安慰嘛。”   他笑眯眯地朝阮梨抛了个媚眼。   “……”   阮梨现在十分想收回刚刚和陆时屿说的话。   她瞎了眼才会觉得这么油腻的男生长得不错。   刚刚是不是还管他叫“小哥哥”来着?   呕。   “你再吓着小丫头。”陆时屿揶揄,“别想了,她不喜欢你这样的。”   “嗐,我就逗逗小妹妹。”男生嬉皮笑脸地朝他比了个手势,“你的人,我哪儿敢动啊。”   他吹了个口哨,朝阮梨wink一下:“小妹妹,虽然陆哥人不错,但你哪天厌倦了,随时来找我哈!”   “……”   目送那男生离开,陆时屿抬了抬眼睑,望向对面面无表情的阮梨。   他唇边镌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故意问道:“法学院的院会主席程昭。需要微信推给你么?”   阮梨咬牙切齿:“陆!时!屿!”   陆时屿笑了下,一手支颐,神色懒散:“所以我觉得,我还是条件最好的那个。”   阮梨“哼”了一声,不屑道:“自恋鬼。人家比你强,起码知道怎么让女生开心。”   “这样。”陆时屿撑着下巴,略带惋惜地叹了口气,“还想约你看电影,看来我没有机会了。”   “……”阮梨默了默,悄悄睨他一眼。   有点想去,又不想看他小人得志的嘴脸。   见阮梨开始犹豫,陆时屿拿起手机,划着屏幕:“最近几个电影好像都不错,听说学校边上的电影院新开了vip厅,环境很好。可惜了……”   “陆时屿!”阮梨气鼓鼓地打断他。   陆时屿敛起那抹戏谑,将手机推给阮梨。   他的眉眼间化开一抹清浅的笑意,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我想约你看场电影,可以么?”   -   第二天,朱浩楠要去市中心买耳机,叫了陆时屿一起去。   买完耳机,两人也不知道怎么逛到一家珠宝店内。   朱浩楠对这些女生的东西无感,随意看了几眼,反倒旁边的陆时屿挑得认真。   挑了一会儿,陆时屿选定一条玫瑰金色的项链,吊坠是朵盛放的玫瑰,虽然小巧但十分精致,上面还镶着碎钻。   朱浩楠百无聊赖地瞥了眼价签,差点从椅子上一头跌下去。   “五万块你买条项链?”   陆时屿没搭理他,问店员:“可以刻字么?”   店员笑意盈盈地点点头,问他要刻什么。   付完款等刻字的时候,朱浩楠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两万块钱电脑不舍得买,五万块钱项链买得这么干脆?”   陆时屿皱皱眉,纠正:“不是不舍得,是不需要。”   “那这个?”朱浩楠指了指柜台中珠光宝气的饰品。   陆时屿一副“活该你找不到女朋友”的神情睨他一眼,不屑道:“女孩子当然要配最好的。”   况且他家小丫头从小到大都当公主养大的,他要表白,当然要送最好的礼物。   只可惜他现在钱没那么多,只能挑些能力范围内的。   ——等娶她的时候,再弥补吧。   朱浩楠用一种“你疯了”的目光看向陆时屿:“一份心意而已,不至于买这么贵的东西吧?”   陆时屿没说什么,不以为意。   刻好字,陆时屿从店员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项链仔细检查了下,十分满意。   他本来还在发愁,不知道该找怎样的场合和她表白。   明天去看电影,正是个表白的好时机。 第45章 四十五分甜 做我女朋友?   工作日的电影院没什么人, 阮梨和陆时屿取完电影票,去入口检票。   为了今天的约会, 她特地化了精致的妆容,穿了一条勾勒出她窈窕身材的米白色纱裙配牛皮筋底鞋。临出门,阮梨还让程绮梦帮忙卷了头发,左右两边各梳一股细麻花辫,系在脑后。   只要不说话的时候,她站在陆时屿边上安安静静, 温婉可人,频频引路人回头。   只要不说话的时候。   取完票,阮梨跟着陆时屿找到放映厅,不禁跟他抱怨:“这里怎么那么冷?冷气不要钱的吗?”   一开口, 阮梨神情中带着一丝娇俏, 显得生动活泼, 早已没了那装出来的温柔。   陆时屿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变脸,轻笑一声, 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谁让你不穿件外套出门的。”   阮梨抱着胳膊, 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小声辩驳:“宿舍没有能配这件裙子的外套嘛。”   VIP放映室虽然不大, 只有八九个座位, 但冷气开得比外面还要更足一些。再加上今天买票的人少,满场只有他们两人, 里面显得更冷了些。   虽然穿着陆时屿的外套,阮梨还是觉得里面有点冷。   开场前,陆时屿找来工作人员帮忙调了里面的温度。   估计是只有他们两人的缘故,工作人员格外好说话,很快便调到一个适宜的温度。   很快, 电影开始了。   这部电影其实不是阮梨最想看的那部,是孟小玉推荐给她的。   说是欧美大片,网评特别好。   比那部她想看的国产喜剧还要好看。   阮梨没多想,心想着孟小玉推荐的片子质量不会差,就选了这部。   可谁能想到,看了大概十来分钟,男女主就开始脱衣服你侬我侬了。   中间一束微弱的光从身后的投影仪打向屏幕,屏幕上的男女翻云覆雨。虽然大部分主要内容都刻意抹去,但耳边充斥着两人旖旎的声音,阮梨心中被那道暧昧的声音撩得火辣辣的,脸上不由腾起一抹羞愧难当的红晕。   她此时后悔极了,掐死孟小玉的心都有了。   片子是她挑的,陆时屿不会以为是她故意选这部电影的吧?   阮梨悄默声地打量眼身旁的陆时屿。   陆时屿一手支颐,神色淡然自若地看着屏幕,似乎并没有对影片内容产生质疑,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大概只有她一个人乱想吧。   她默默安慰自己,欧美片都这样,总是喜欢弄些这样香艳的画面。   好在男女主一番云雨后进入了其他剧情。   阮梨松了口气,重新坐直身子。   没一会儿,男女主又旁若无人地接起吻来。   ——喂喂,这儿还有两个人看着他们呢!   阮梨默默腹诽,脸上的烫意却越发明显。   电影拍摄角度完美,男女主间的香艳尽收眼底,撩得人心猿意马。   她汗涔涔的手攥了攥裙摆,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戳了戳身旁的陆时屿。   陆时屿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压低嗓音:“嗯?”   阮梨往他那边倾过身,小声解释:“我不知道这部电影的剧情是这样的……”   陆时屿似乎没觉得哪里不对:“什么样?”   “就……”   阮梨被噎了一下,倒像是她污者自污了。   她伸手弱弱地指了指屏幕。   屏幕上男女主亲热地正火热。   陆时屿似乎理解了阮梨的意思,沉沉地吟笑一声,没多说什么。   让人搞不懂他的想法。   借着微弱的屏幕光,阮梨能看到他眉眼间含着的笑意。   她恍然想到游乐园那晚,两人蜻蜓点水的一吻。   那时她太过惊讶,根本没来得及感受,就慌张地把他推开了。   此时脑海里翻滚着电影中的情节,阮梨心里痒痒的,倒是觉得那个吻意犹未尽了。   见陆时屿重新坐正身子,阮梨扯了扯他的衣袖,把他拽了回来。   陆时屿疑惑地看了看她。   阮梨满脑子都是电影里男女主亲吻的画面,她很想试试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也顾不上别的了,伸手扯了扯陆时屿的袖子,一闭眼,一仰头,摆出一副想要接吻的架势。   陆时屿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低低笑了一声。   半天没有动静,阮梨睁开一直眼睛偷偷瞄了陆时屿一眼,发现他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眸中含着一丝戏谑。   阮梨一副“你快点”的表情推了推他。   陆时屿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阮梨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他扳正。   “好好看电影。”   “……”   阮梨气鼓鼓地睁开眼:“讨厌。”   陆时屿抿着笑逗她:“阮梨,如果我们在没有交往的情况下做这种事,对不起我未来的女朋友。”   阮梨皱起眉:“我不就是你的未来女朋友嘛?”   “是,”陆时屿一本正经,“那也不可以。这是原则问题。”   “可是你那天在游乐园也亲了我啊。”   陆时屿沉默,掩唇轻咳:“那天情况不一样。”   ……谁知道她那天会拒绝。   “我不管我不管。”阮梨耍赖。她想了想,扒住陆时屿的胳膊,“你快点,快点表白,现在。”   陆时屿顿了顿,由着她的性子:“做我女朋友?”   “不行!”   他还没说完,阮梨快速打断。   “?”   陆时屿一怔,还未从阮梨的拒绝中反应过来,就见阮梨又着急地摇了摇他的胳膊:“快点快点,继续表白!”   陆时屿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无奈地笑了起来。   合着她一定要把他拒绝的那三次补满,才会答应他。   如此反复三次,阮梨终于答应。   她拉着陆时屿的胳膊,闭上眼,微微扬起头:“现在允许你亲你的女朋友啦。”   借着影视厅内微弱的光,陆时屿能看到阮梨仰着头的可爱模样。   他笑着摇了摇头,完全拿她没办法。   电影中男女主还在深情热吻。   陆时屿侧过身,一手托在她的脑后,俯身吻上阮梨柔软的唇瓣。   不似先前的蜻蜓点水,这次他的吻温柔而缱绻。   他的唇温润湿热,香津浓滑在唇舌间交缠。辗转厮磨,是化不开的情深。   耳边是电影中女主急促的喘息声,阮梨心跳变速,像是有一朵朵烟花在她的胸口怦然绽放。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环住陆时屿的脖子,浅浅地回应着他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呼吸变得炽热破碎。   陆时屿有些不舍地松开阮梨,轻抵着她的额头。借着影院微弱的灯光,她一双盈亮的眸静静地望着他,氤氲着湿漉漉的水雾。   陆时屿挽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哑着嗓子:“梨子,我真的很喜欢你。”   ……   从电影院出来,两人一直牵着手。   刚刚在昏暗的小房间内浑然不觉,此时到了明亮的商场室内,阮梨莫名有些害羞,脸上火辣辣的烫。   她用手背贴了贴滚烫的脸颊,难以置信自己真的谈恋爱了。   “对了。”陆时屿突然想到什么,在兜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本来打算晚上送她回宿舍时再表白,将礼物给她的。谁想事情发展的速度超乎意料。   他把小盒子递给阮梨,眉眼间含着笑意:“就当是庆祝在一起的礼物吧。”   阮梨疑惑地接过那个精致小巧的黑丝绒方盒。   她打开盒子,一枚镶着碎钻的玫瑰吊坠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着点点光芒。   这条项链阮梨逛街时看到过,是她很喜欢的一家珠宝品牌的经典款,价格不菲。   阮梨怔愣的模样被陆时屿看在眼里,他轻声问:“不喜欢?”   阮梨阖上盒子,摇摇头,将盒子递还给他:“很喜欢。但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大概是知道她会拒绝,陆时屿笑着取出项链,将背面摊给她看:“刻字了,没法退。”   阮梨望着项链背面一角上小小的“L”字样怔愣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是‘陆’还是‘梨’呀?”   陆时屿笑了笑:“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解开项链扣,朝阮梨靠近两步,俯身为她戴上。   阮梨没再拒绝,撩开脖颈处的碎发,静静地等着他的动作。   微凉的金属贴在她的皮肤上,似乎是项链没戴正,陆时屿系好项链,又伸手帮她调整胸前的吊坠。   温热柔软的触感蹭过她的肌肤,掀起滚滚热浪。   阮梨用手背贴了贴滚烫的脸颊,红着脸道:“既然这样,我也要送你东西。”   陆时屿本想拒绝,看到阮梨满脸认真的神情,目光微一柔和:“好,送什么。”   阮梨歪头想了想,忽地想到什么,拉起他的手:“跟我来。”   这还是阮梨第一次主动拉他的手。   之前偶尔是他主动,她只会拽他的衣袖。   陆时屿微一怔忪,轻轻捏了捏少女柔软的掌心。   ——感觉自己像是有名分了似的。   阮梨被他的小动作搞得脸红彤彤的,小声嘟囔:“怎么了嘛。我和我男朋友拉手你有意见嘛?”   -   阮梨拉着陆时屿找到顶层一家手工银饰店。   她之前和孟小玉逛街的时候路过过这里。这家店可以自己做银饰,她一直想试试,但没找到机会。   她照着店家的指导做了两个素戒。   阮梨不属于那种心灵手巧型的,所以两个素戒做好后,陆时屿拾起其中一个,在灯光下仔细看了看。   乍一看好像挺平整光滑的,但仔细看,戒指边缘有明显敲打过的痕迹,凹凸不平。   他将戒指放回托盘上,揶揄道:“挺好的。”   阮梨自知几斤几两,脸上一红,替自己辩驳:“这叫艺术,你不懂。”   她拾起其中一个,放到陆时屿面前:“你仔细看这个戒指。你绝对找不到另一个和它一模一样的戒指,就是这么独一无二。”   陆时屿似笑非笑:“长得不一样的情侣戒?”   阮梨被他一噎,不想理这个狗男人。   阮梨把戒指交给店家小姐姐,小姐姐帮她在内圈刻上“L&L”的字样。   虽然表面嫌弃,但陆时屿还是很喜欢阮梨亲手做的这对儿素戒。   店家帮两人刻好字,陆时屿捡起其中尺寸稍大的那个套在左手中指上。   尺寸是之前比对过的,戴在手上刚刚好。   戒指上面没有多余的图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银圈,带着手工打磨的痕迹。   灯光的照耀下,银色素戒上不平整的凹凸处跳跃着点点亮光。   那些手工的痕迹反倒显得温情许多。   “以后还给你一对儿。”   他牵起阮梨的手,带她出了店。   阮梨本还沉浸在自己的作品中,听他这么一说,反应了半晌才明白其中含义。   脸上又开始火辣辣得烫。   -   从电影院回到宿舍,阮梨一直摆弄着手上那枚银戒。   她拍了张自拍,发到朋友圈,只配了两个字:嘻嘻。   她贫瘠的词汇库里已经找不到任何词语能表达她此时的心情了。   孟小玉正趴在床上玩手机。看到下面的阮梨自己一个人傻乐半天,问她:“电影好看嘛?”   一提电影,阮梨气不打一处来。她从手机上抬起头,生气道:“别提了!”   阮梨怀疑孟小玉是故意推荐那么一部色气满满的电影给她的。   一想到电影院里发生的事,阮梨脸上再次腾起一抹红晕,觉得又甜蜜又丢人。   “怎么了?”孟小玉一脸疑惑,“目前是豆瓣评分最高的美国悬疑片,不好看嘛?不好看的话我就不去看了……”   没想到她是真的不知道电影内容,阮梨讪讪:“没……挺好看的。”   其实后半段她心猿意马,压根没在意电影到底讲了些什么。   孟小玉点点头,翻了个身继续玩手机。   刷了刷朋友圈,孟小玉看到阮梨刚刚发的自拍。   她随手点了个赞,定睛看了看,惊得从床上坐起:“阮——梨——!”   “嗯?”阮梨正在回复朋友圈的评论,疑惑抬头。   “那个是情侣戒?”   她指了指阮梨的手。   阮梨朝她扬了扬手上的银戒:“他们都夸我项链好看呢,就你发现这个戒指了哎。”   “那是重点吗?”孟小玉“啧啧”两声,“脸疼不疼?”   阮梨憨然一笑。   “说好的不轻易答应呢?你就这么快答应他了?”孟小玉翻身下床,搬了把椅子坐到阮梨旁边八卦。   其实这段时间阮梨和陆时屿的相处她都看在眼里。   她能看出来两人是真的互相喜欢,之前对陆时屿拒绝过阮梨的不满也少了许多。   再加上阮梨这个不争气的总是哄一哄就好,她对阮梨会和陆时屿在一起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真的在一起了,多多少少有些八卦之心。   阮梨没好意思告诉她是自己臭不要脸在电影院里逼迫他表白的,只大概给孟小玉讲了个经过。   阮梨讲完,孟小玉不客气道:“请客,你俩必须请客!”   阮梨应下,还没和她聊完,电话响了。   阮梨看了眼来电显示,眼皮一跳。   ——完了,刚刚太兴奋,朋友圈忘了屏蔽许千树了。   刚接起电话,她就能听到对面的许千树嚎道:“阮梨——!你是不是和那个男生谈恋爱了?!!”   阮梨不慌不忙,淡定回复:“谢谢哥哥祝福。”   “我祝福个头!”许千树怒气冲冲,“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谈恋爱?你就为了气爸妈非和那个男生在一块?联姻的事不是说了我会帮你想办法拒绝的么?”   一提到老许老阮,阮梨突然有点紧张了:“你不会告诉爸妈了吧?”   “……”   这是重点吗???   “没有。”   阮梨点点头:“这事你别说啊。到时我会和他们说的。”   许千树被阮梨气得不行,咬着牙硬挤出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了听了。”阮梨一边说着,一边配合地乖乖点头,仿佛许千树能看到似的,“也不全是因为联姻啦,我真的很喜欢他嘛。”   许千树“嘁”了一声:“真不知道你什么眼光,那长相还不如我呢。”   阮梨微微一怔。   许千树虽然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型,但该有的教养还是有的。他从不会在背地里轻浮地评判一个人长相。   况且他的语气还酸溜溜的。   他会这么说,只有一个可能——   阮梨狡黠地笑了起来:“啊,你的语气好酸啊。你是不是因为他比你长得好,才这么酸的?”   许千树那端沉默了半晌,狡辩:“……不是!”   阮梨笑得更加猖狂了:“哈哈,你竟然没反驳自己酸了?现在是不是觉得你妹妹的眼光特别棒?”   许千树想起那天在医院里遇到的男人。明明应该是自己更优异,可那人气质上就带了一股浑然天成的压迫感。   他从没有过这种被人压了一头的感觉。   好不爽啊!   许千树死不承认自己对陆时屿的厌恶单纯因为自己不爽,并非觉得他配不上阮梨。   他叹了口气:“我一会儿转你点钱。就算跟那个穷小子在一起,也不许委屈自己,听到没有?”   阮梨嘿嘿一笑:“谢谢哥哥!” 第46章 四十六分甜 小哥哥,女朋友不在,一个……   交往以后, 阮梨觉得每天的生活似乎和往常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陆时屿会叫她起床,陪她吃饭, 陪她学习,陪她逛街。   只不过他和往日给人的感觉差了很多。   刚认识那会儿,他总是冷冷清清的看似不易亲近。   可现在,每次见到她的时候,笑容都很温柔。   阮梨前阵子和孟小玉交流了这件事,只不过孟小玉和她观点不同。   孟小玉表示, 他还是原来那个他,只是对她不一样而已。   对此阮梨并未觉得不妥,反而心里甜丝丝的。   这些天陆时屿都会接阮梨上下课。   孟小玉几个人不想吃狗粮,再加上两人走的时间早, 每次都错峰出行。   阮梨到楼下的时候陆时屿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天光熹微, 拢在他身上一道柔和的金色光晕。   他的身影笔直挺拔, 从旁边经过的女生都会不由自主地瞧瞧看他几眼。   阮梨蹦蹦跳跳地走过去。   见她过来,陆时屿收起手机, 把她拉进怀里, 俯身吻了下她的唇:“早。”   每天早上见面陆时屿都会习惯性地亲她, 这么长时间了, 她还是会害羞地脸红。   不知道为什么, 当初追他的时候,多厚脸皮的事情阮梨都做得出来。可如今真的交往了, 反而害羞得不得了。   陆时屿松开她,阮梨用手背贴了贴滚烫的脸颊,娇嗔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羞死了。”   陆时屿看了看四周,笑着问:“哪有?”   阮梨左右看了看, 明明周围那些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瞄他们两人,他还装没看见。   “都在看呢。”   陆时屿笑意更深,拉着阮梨的手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看就看。我就是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阮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怪地望他:“又没人在乎。”   “他们在不在乎,和我没关系。”陆时屿拉着阮梨的手十指相扣,笑着睨她,“我在乎就够了。”   阮梨没说话,唇边挽上一抹害羞的笑意。   两人手牵着手,慢悠悠地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对了,今晚去「无趣」的位子你订好了吗?”   知道两人在一起后,阮梨舍友和战队那些人都吵着让两人请客。阮梨便想着两拨人干脆凑一起,去酒吧玩一趟。   “放心,都订好了。”   阮梨点点头,笑嘻嘻道:“晚上一起穿周末买的那件情侣t好不好?”   陆时屿没回答。   阮梨以为他不想穿,挂在他身上耍赖:“陪我穿嘛,好不好?很可爱的。”   看她耍无赖的模样着实可爱,陆时屿抿着笑,把她揽进怀里:“我敢不答应么?”   阮梨两眼一弯,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嘿嘿,时屿哥最好了。”   ……   陆时屿平时没课的时候,都会陪阮梨一起上。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谁也不干扰。   一般她上课,陆时屿就在旁边读文献敲代码。   阮梨又属于那种会认真听讲的类型,所以两人坐在一起,也不说什么话,都是各学各的。   “那个单词拼错了。”   调完所有bug,陆时屿心情甚好,难得抬眼瞄了下阮梨正在做的笔记。   阮梨手中的签字笔一顿,顺着陆时屿指的地方望过去。   再比对黑板上老师的板书,确实写错了。   阮梨用签字笔狠狠划了几下,照着黑板上的单词一个一个字母抄了上去。   陆时屿笑她:“涂那么黑做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被他发现这么低级的错误,觉得丢人啊。   阮梨鼓起腮帮子瞪他一眼:“管我呢,好看。”   “什么眼光,哪里好看了。”   阮梨拧了把他的胳膊,不满:“怎么了。我还觉得你好看呢。”   “嘶。”陆时屿被她弄疼,反手捉住她的胳膊,“你也只有这时候眼光不错了。”   把阮梨的手握在掌心,他不要脸地眯起笑:“给你多看看,审美会进步。”   阮梨“呸”了一声,小声吐槽:“自恋。”   两人闹得开心,丝毫没注意到最前方的任课老师朝他们的方向投来一束冰冷的视线。   他特别讨厌坐在最后一排的学生,一看就不是来学习的。   尤其是阮梨他们两个,他注意好几天了,每次都一男一女坐在最后排,一看就是在谈恋爱。   想到这里,他放下手中的粉笔。   “最后排的男生,读下这首诗吧。”   英语系男生本来就不多,坐在最后一排的也只有陆时屿一个男生。   他微微一怔,有些疑惑地看向阮梨。   阮梨一副“活该”的表情朝他吐吐舌头。   陆时屿站起身,定睛看了看抄写在黑板上的英文诗。   是泰戈尔的《Unending Love》。   见他半天没有动静,男老师倚着讲台慢悠悠地喝口茶,挖苦道:“这首诗都讲大半节课了,到现在还没读过呢?”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教室后方传来低润清朗的男声:“I seem to have loved you in numberless forms, numberless times/ In life after life, in age after age, forever/ My spellbound heart has made and remade the necklace of songs/ That you take as a gift, wear round your neck in your many forms/ In life after life, in age after age, forever......”   是标准的英式发音。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教室最后方看去。   原本只是首写在黑板上枯燥乏味的英文诗,被陆时屿念出来,却带着款款深情。   就像是有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在枕边缓缓念着情诗,让人沉醉。   本就是首情诗。   陆时屿一边念着,一边看了看身旁的阮梨。他眉眼间含着笑意,悄悄捏了捏她的掌心。   不像是在读诗,更像是在说情话。   阮梨的脸颊染上一抹嫣红,想看他,又不敢看他。   诗念完,教室中鸦雀无声。   本以为耳朵享福的众女生回过头以后才发现,这哪儿是享福,这是在喂狗粮!   “咳咳。”   最后还是老师的声音打破教室中诡异的沉寂。   他尴尬地咳嗽两声,没想到自以为的青铜段位,竟然是个荣耀选手。   但到底是饱经风雨,他面不改色道:“这位同学的发音很标准。看来平时没少在发音上下功夫,其他同学也要跟他多多学习,好好练习……”   “老师。”陆时屿笑着打断他,“没练过,随便学着玩的。”   喜获打脸x2的任课老师绷直嘴角,忍了老半天才尽力做好表情管理。   治不了他,还治不了他的小女朋友吗?   “这样,那他旁边的女生来翻译下这首诗还没翻译过的后半段吧。”   阮梨一怔,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别看了,就是你。”   阮梨听话地站起身,其间不忘狠狠地瞪陆时屿一眼。   都怪他爱出风头,才害的她遭殃。   陆时屿满脸写着“朋友一生一起走,谁没被点名谁是狗”的得意表情。   阮梨掐了掐他的掌心,低头翻着笔记,找到还没翻译的那句话作为开头。   “我们曾……与万千恋人擦肩而过……共同分享……相遇时的羞涩甜蜜……和分别时不舍的泪水……”   翻译不像朗读那么轻松。   她不仅需要将英语转换成中文,还要考虑句子的合辙押韵以及艺术性。   翻译了两句,阮梨渐渐进入状态。   “所有爱情的回忆终将结为一体,每个诗人的歌谣也已成为过去和永恒。”   虽然阮梨没像陆时屿那么明目张胆,但她翻译的时候一直握着陆时屿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没想到惨遭双倍打脸。   等阮梨翻译完,任课老师也只能铁青着脸,提醒了一句:“翻译得不错,但是上课时候要好好听讲。”   阮梨坐下,气恼地翻了翻笔记本,和陆时屿小声吐槽:“我有好好听课啊。”   两人没觉得什么,但其他学生哭了。   老师,您这是故意让我们吃狗粮吗?!   下了课,孟小玉几人过来找阮梨:“梨梨,你俩刚刚可太秀了!你没看到赵老师那脸,都绿了。”   孟小玉习惯性地抱阮梨,没想到陆时屿眼疾手快,先一步把她搂进自己怀里。   孟小玉抱了个空,微微一怔,双手滞在空中。   “不是吧,我抱一下都不行?”   陆时屿义正辞严:“不行。”   孟小玉撇嘴,愤恨地走到阮梨边上。   “小气鬼。等回宿舍我就抱着她不撒手,睡觉也抱着,气死你!”   听孟小玉这么说,陆时屿认真想了想,把阮梨拉得更近了些,和她低语几句。   阮梨听完,红着脸踢他一脚:“流氓。”   -   阮梨和孟小玉她们几个回宿舍换了衣服,补了补妆。   她们几个着实没想到这回沉迷学习的宿舍长周岚也会一起去酒吧,几个人还兴冲冲地陪周岚逛街买了套战服。   周岚之前没去过酒吧,好奇心驱使才应了下来。   平时她也不爱化妆,回宿舍后程绮梦主动请缨,帮她画了个淡妆。   都收拾好,四个人一起出门。   她们到「无趣」的时候,朱浩楠一行人已经到了,桌上已经摆满了酒和饮料。   陆时屿是和朱浩楠他们一起过来的,见到阮梨,主动过去接她,自然而然地将她揽进怀里。   朱浩楠见状,酸极了:“你们俩能不能照顾下在场其他人的情绪?这里可全是单身狗。”   阮梨故意亲了亲陆时屿,朝朱浩楠嘻嘻一笑:“谁让你非要我们请客的。”   “……”   当初就他要两人请客嚷得最欢,没想过结局是被喂狗粮。   失策了失策了。   所有人落座。程绮梦和周岚不认识战队其他人,几个人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战队男生多,看到新妹子加入眼睛都直了,几人也没了拘谨,很快就玩开了。   阮梨怕酒不够,让陆时屿去吧台再多要些过来。   陆时屿极听话地站起身去吧台,几个喝得酩酊的男生笑着打趣他是妻管严。   陆时屿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陆时屿走了半天,酒都到桌上了,人还没回来。   阮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打算去吧台找陆时屿。   她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便起身去了吧台的方向。   其他人玩得开心,也没太管两人。   阮梨还未走到吧台,大老远就看到陆时屿站在吧台边上,身边还有个红裙大波浪,性感妩媚的女人贴得很近。   陆时屿毫不隐忍眸中的不耐,那个女人仿若没看见似的,死活缠着他。   阮梨本想走过去帮他解围,可心血来潮停在了原地,想看看陆时屿怎么拒绝那个女人。   她悄悄走过去,便听那女人嗓音柔媚道:“有女朋友又怎么了?她现在又不在,你一个人多寂寞,我陪陪你嘛。”   阮梨一口老血涌上喉头。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幸好陆时屿比较正直,要是其他男人,多半要被她蛊惑得鬼迷心窍。   阮梨正腹诽着,就见陆时屿一手支颐,懒洋洋地弯了弯唇角:“也好。”   阮梨:“?”   她还没反应过来,陆时屿继续道:“不过我没微信,你记下我手机号吧。”   女人笑眯眯地翻出手机:“你说。”   听他这么说,阮梨要被气死了。   刚刚还夸他正直,现在竟然背着她和别的女人互留手机号!   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陆时屿懒懒地报了一串手机号。   阮梨听着有些不对劲,还没反应过来,她包里的手机响了。   正好赶上酒吧换歌的间隙,手机铃声在这片区域显得格外清晰。   阮梨慌张地掏出手机摁掉铃声,抬眼便看到陆时屿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那女人还举着电话,疑惑地问陆时屿:“怎么挂掉了?”   阮梨这才反应过来。   陆时屿留的是她的电话。   看他那副模样,大概早就知道她在旁边了。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挽住陆时屿的胳膊:“怎么这么久?”   而后眨眨眼,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看向他旁边的女人,一派天真地问:“这位是……?”   女人发现自己被陆时屿戏弄了,咬咬牙,从吧台椅上跳下来,一声不吭地走了。   等她走后,阮梨问陆时屿:“好玩么?”   陆时屿斜睨她一眼:“过来就在旁边站着,看我笑话呢?”   “我就是好奇你怎么拒绝她嘛。”自知是自己错在先的阮梨吐吐舌头,搂着他的胳膊蹭了蹭。   陆时屿眯了眯眼:“不信任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阮梨赶忙摆摆手。她和服务生点了两杯酒,递给陆时屿一杯,“是我错了,和你赔罪。”   也不等陆时屿说话,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精让阮梨脸上浮起一抹酡红色。   陆时屿笑着摇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良久,他道:“要不你试试?”   阮梨没听明白,微微怔了一下。   陆时屿抿了口酒,将酒杯放回到吧台上,懒洋洋地睨了阮梨一眼:“试试我,会不会被勾/引。”   酒吧里的灯光绚烂,音乐声震耳欲聋。   阮梨晕乎乎地想了想,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她把梳起来的马尾散开,又扯了扯衬衫,露出莹润白皙的肩头。乌黑顺滑的秀发顺着她的肩头披下,带了一抹诱人的妩媚。   阮梨本就穿了一条短裙,白皙光滑的小腿勾上陆时屿的腿,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蹭着他的裤脚。   阮梨搂住他的脖子,凑近他。   炽热的鼻息中混着她身上清甜的香水味和酒精的浓醇:“小哥哥,你女朋友不在,一个人多寂寞。让我陪陪你嘛。”   陆时屿看着她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阮梨见他没有回应,故意伸手探进他身上那层薄薄的衣料。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地摸他,心脏竟然不争气地扑通扑通狂跳。   她的手顺着他的肌肉轮廓抚到腹肌处,结实的肌理线条让她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阮梨觉得脑袋晕晕的。   看陆时屿半天没有回应,阮梨恹恹地准备收手,却没想到陆时屿突然扯住她的手,站起身将她整个人抵在吧台上。   陆时屿含着笑,目光顺着她的眉眼,最终停留在她的唇上。   他将她的手抽离出来,转而抚上她的腰,一点点抽出她掖在短裙里的t恤边缘。   温热的手掌拂过她冰凉的肌肤,那片肌肤像是触了电流般,一阵酥痒。   阮梨微微一怔,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似的兴奋道:“你——唔——”   后半句话被他含在嘴中。   两人辗转厮磨了半晌,阮梨推开他,一张脸火辣辣得烫。   “还说自己不会被勾/引,你们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陆时屿还是那副笑,帮她将粘在额前的碎发拨开:“被女朋友勾/引,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阮梨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又被他诓了。 第47章 四十七分甜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阮梨气得要命, 踮起脚报复似的咬了下他的唇。   陆时屿“嘶”了一声,放在她腰上的手再次不安分起来:“故意的?”   阮梨知道自己这是在玩火, 脸上涨得通红。她吓得往后逃:“不敢了不敢了,我错了。”   “啧啧。”忽地,一道调笑的男声从两人身后响起,“兄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吧台边上只有他们两人。那声音阮梨并不熟悉,多半是陆时屿的朋友。   阮梨有些尴尬地望了望陆时屿, 陆时屿倒是不甚在意的模样,把她揽进怀里:“你怎么来了?”   阮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男一女停在两人面前。   那男人她有些眼熟,但又想不太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了。   江钒脸上还挂着那副揶揄的笑:“陈放说看你来了「无趣」, 大家这不是想见见嫂子嘛。”   江钒的目光往下一斜, 打量阮梨一眼:“哎呀, 这么漂亮的小妹妹,配他可惜了!”   虽然不认识, 但阮梨还是保持着该有的教养, 朝他笑了笑, 有礼貌地和江钒还有他身后的周昕妍打了个招呼。   “今儿陈放包了场子, 要不要带着嫂子去我们那边玩?”   陆时屿敛了敛眸:“算了吧。”   “哎, 嫂子还没说不想去呢,你别拒绝这么快啊。”江钒嘻嘻一笑, 朝陆时屿挤眉弄眼地比了个手势。   阮梨眨眨眼,没想到江钒会把这个问题抛给自己。   “你们在哪儿包的场子?”   “「今夜」二楼,一起玩?”   阮梨歪头想了片刻。她还没去过「今夜」,倒是不排斥去看看。   只不过今天他们一群人,过去不太方便。   “要不算了吧?我们还有同学在那边。”   阮梨指了指卡座的方向, 有些遗憾地拒绝了。   “没事,场子大,把大家都叫上一起玩呗。”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陆时屿眨眨眼,比了个“放心”的口型。   陆时屿眸光渐沉。   江钒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阮梨拿不准主意,看向陆时屿。   陆时屿问:“想去么?”   阮梨其实也没什么想法。去也行,不去也行。   耐不住江钒一直忽悠:“去吧去吧,大家一起玩着热闹。”   阮梨有点心软了:“要不一起玩?”   陆时屿点点头:“好。”   江钒吹了个口哨。   陆时屿这尊大佛可不是想请就能请进「今夜」的,没想到这妹子说话,这么好使。   阮梨去叫其他人。   江钒懒洋洋地靠在吧台上,看着阮梨离开的方向:“妹子知道你家里的事么?”   陆时屿眸色一黯:“还不知道。”   “放心,大家就是好奇,想见见嫂子。哥几个都交代过了,不提你家里的事。”   “嗯。”   “不过……你迟早要和她说吧?”   陆时屿微怔,将酒杯中的浅褐色液体一饮而尽。   “你明年就要毕业了吧?月姨那边……可要开始有动作了。”江钒一手支颐,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散漫地瞟了瞟陆时屿,“到时她要知道你有个女朋友,可不定会做些什么。”   看到阮梨回来的身影,陆时屿朝江钒比了个手势:“我知道。会挑个时间和她说。”   只有朱浩楠和阮梨一起过来了。走到陆时屿跟前,他解释:“我们就不去了,再玩儿会儿回学校了。”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去了。”   “别别别,”朱浩楠打断他,“你俩赶快走吧。”   朱浩楠看了眼等在旁边的江钒,仿佛已然将他当成了自家兄弟,苦着脸恳请道:“兄弟,赶快把他俩带走。我们这群人可不想再吃狗粮了。”   江钒眯起桃花眼:“兄弟放心,我这就把他俩带走。”   朱浩楠笑嘻嘻地点点头,又想到什么似的嘱咐陆时屿:“哦对了,你记得先把账结了。”   陆时屿:“……”   -   阮梨和陆时屿他们去了「今夜」。   「今夜」在酒吧街的尽头,也是整条酒吧街上最大最豪华,消费最高的地方。   「今夜」和「无趣」完全是不同的风格,奢华低调,纸醉金迷。   但阮梨反倒觉得「无趣」的装潢更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让人觉得亲切放松。   踏进「今夜」,阮梨简单环视了下内部装饰,心里也有了估量。   能包下整个二楼,陆时屿的这堆朋友绝对不简单。   和阮梨想象的差不多。坐在二楼的几人都是像江钒一样的富家少爷,其中几个还带了女伴。   阮梨跟在陆时屿身后,和其他人打了招呼,乖巧地坐在他的身边。   见她乖巧的模样,陆时屿悄悄捏了捏她的掌心,小声问:“紧张?”   “怎么可能。”   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至于被这种小场面吓到。   只是都不认识,不知道说些什么罢了。   陆时屿抿着笑,打趣道:“不愧是夜店小公主。”   阮梨没想到本性暴露这么快,恶狠狠瞪他一眼。   “哎,陆哥。不要光和嫂子说悄悄话。”   见陆时屿只和阮梨一个人说话,陈放调笑。   “就是的。”卓弘深接过话茬,“妹子,陆哥之前从没带过女伴,你可是第一个。”   “怪不得陆哥之前不找女朋友。嫂子这么天生丽质,其他姑娘哪儿还入得了眼啊。”   几个人似乎没把阮梨当外人,你一言我一语和阮梨开着玩笑。   但顾忌陆时屿,几人的玩笑点到为止,不会显得过于轻浮。   阮梨也不拘谨,偶尔回复下他们的玩笑。   周昕妍走过来,坐到阮梨边上:“我刚刚就在看你这条项链,好好看啊。”   她示意了下阮梨,阮梨没有拒绝,周昕妍便伸手轻轻拿了起来。   精致的玫瑰吊坠上镶着细碎的钻,在炫彩的灯光下折射着温柔的光芒。   “看上去挺贵的吧?”   阮梨害羞的点点头:“时屿哥送的。”   那声“时屿哥”叫得有多甜,周昕妍心里就有多酸。   她和陆时屿认识了那么久,不说是青梅竹马,但也有个十年了。可她从不敢叫得那么亲。   她很早之前就喜欢陆时屿了。   但陆时屿对女生看似礼貌,偶尔还会看看玩笑,但实际上是很疏远的。   之前一起玩的一圈人,有个女生总黏着他,再之后,那个女生再也没再这圈人里出现过。   周昕妍知道,陆时屿讨厌女生黏着他。   所以她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很好,没有人看出来她喜欢陆时屿。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留在他关系最好的这圈人中。   她本来觉得,没关系。   陆时屿不喜欢自己又怎么样。反正他也不喜欢别人。   只要能一直在他的圈子里看着他,就足够了。   可她没想到,陆时屿会交女朋友。还是个追了他几个月,拼命黏着他的女生。   她在「无趣」就仔细打量过阮梨。   漂亮是漂亮,可一身上下除了陆时屿送她的那条项链外,没一件东西上档次。   尤其是她身上那件卡通图案的情侣T,看着就像是廉价货。   再加上她对那条项链难掩爱不释手的喜欢,周昕妍更是嗤之以鼻。   她完全不明白陆时屿到底怎么想的,会喜欢这么幼稚虚荣的小麻雀,还陪她一起穿那么可笑的情侣装。   昏暗的光线中,周昕妍眸色沉沉。   不知道陆时屿和阮梨说了什么,阮梨娇嗔地瞪他一眼,陆时屿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周昕妍不觉攥紧拳头。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时屿。   没有人注意到周昕妍的神色变化。   坐在周昕妍旁边的江钒笑着打趣:“妹子,你可得好好珍惜他。他平时可是个给自己花二百块钱都舍不得的人。”   阮梨窝在陆时屿的怀里,害羞地朝他点点头。   其实她不需要陆时屿给她买这些东西,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足够了。   周昕妍很快整理好情绪,笑着朝阮梨道:“只可惜你这一身和项链不太搭。”   这话落在阮梨的耳中,多少有些刺耳。   是觉得她太普通配不上陆时屿,还是单纯开玩笑,阮梨一时间也分辨不清楚了。   江钒大约也觉得周昕妍这话说得唐突,立马岔开话题。   和其他人随意聊了会儿,大概是酒喝得有些多,阮梨向陆时屿询问了卫生间的位置,去了趟卫生间。   等她再回来,周昕妍已经坐到了陆时屿边上。   虽然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但那个位置原本是阮梨坐的,此时剩下的那一条缝已经不够一个人坐下。   周昕妍正笑着和身旁的两个男人聊着这两天遇到的趣事。陆时屿有一搭无一搭得听着,听到有趣的地方还会配合着笑笑。   看到阮梨回来,周昕妍也只是瞟她一眼,似乎并没不在意占了她的位置。   阮梨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外来者。   ——她本来也是个外来者。   知道周昕妍和陆时屿认识了十来年的时候,说不羡慕是假的。   十年,意味着他们互相了解的不仅是对方,还有对方的家庭,对方的经历。   这些都是阮梨没有的。   陆时屿不喜欢和她讲家里的事,她便不多询问。可周昕妍,却知道得清楚。   她朝自己笑的时候,不像是在笑,更像是示威。   阮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陆时屿见阮梨回来,旁边没有位置坐。他朝阮梨拍拍自己的腿:“坐这儿?”   阮梨微微一笑,心口堵着的那团郁气还未消散。   她不想让陆时屿觉得自己小气,笑着拒绝了:“我看舞池那挺热闹的,我去那边玩会儿。”   “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阮梨笑着摇摇头,一个人跑下二楼,去了一层中央的舞池。   陆时屿觉得阮梨不太对劲。旁边的周昕妍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他没了听的心思,朝她和江钒比了个手势:“我去看看她。”   说罢,也不等两人回复,起身走下楼梯。   周昕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一怔。   ……   震耳的音乐和热浪般的人群让阮梨好受了些。   刚刚那些堵在心里一团糟的东西就好像被抽离出去,离她越来越远。   她挤在人群中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忽地,手腕被人拽住。   看清来人,阮梨两眼一弯,朝他笑道:“来一起玩啊。”   陆时屿勉强走到阮梨面前,把她护在胸前,像是一道屏障般,将她和其他人分隔开来。   阮梨干脆也不跟着音乐摆动了,环住他的腰,肆意攫取着他的怀抱。   陆时屿附在她耳边问:“在这玩得不开心?”   阮梨仔细想了想。   其实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他的这圈朋友就像她在江城认识的那些人,并没有让她感到排斥和陌生,正相反,她反倒更适应这样的环境。   “没有,跟他们玩得挺开心的。”阮梨老实回答,“只不过……我比较担心你。”   只不过是他,似乎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   陆时屿扬扬眉,示意她继续说。   阮梨纠结了一番措辞,小心翼翼地和陆时屿道:“我之前也认识些富家少爷,他们看上去平时和谁都称兄道弟的,可真遇到事,会推家底最薄弱的那个出去当替罪羊……我不想你被他们伤害。”   还以为她要说些什么。   陆时屿抿了抿笑:“他们不会的。”   阮梨想了想,这么说他的朋友确实也不太合适。   她叹口气:“希望是我想多了。”   陆时屿点点头,半开玩笑地问:“我看着,和他们不像是一类人么?”   阮梨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自己,疑惑地眨眨眼,而后摇摇头:“不像。”   她伸手,把陆时屿搂得更紧了些,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你没有他们身上那种富家公子气。不是说你不如他们,反而我觉得你比他们好一万倍。我不想你变成他们那样。”   阮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陆时屿的这一圈朋友,不乏精英之辈,可都沾染着富家少爷的纨绔气。   就连她在江城认识的富家少爷,甚至她哥都有。   可陆时屿和他们不同。   他没有一丝纨绔气,但和这些人站在一起,却依旧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举止自若,典则俊雅。甚至,会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压迫感。   陆时屿抱着她,沉沉地低笑一声:“嗯。”   另一边。   方才还略显拘谨的一群人,此时全都聚在二层的露台边,一双双眼睛都死死盯着舞池的方向。   趁着陆时屿不在,这群人可算能放开了八卦。   “哎,你们谁见过陆哥下舞池啊?”   “你们谁见过陆哥笑成这样?太可怕了。”   “这妹子可太厉害了。”   陈放吹了个口哨,调笑:“陆哥可算是还俗了。”   其他几人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见陆时屿和阮梨两人从舞池离开,往楼上走,几个人吓得立马止住笑,一溜烟回到沙发边上,装作无事发生。   回到座位上,陈放才发现周昕妍一直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喝着闷酒。   陈放和江钒换了个眼神,走过去大剌剌地坐到周昕妍身边,一条胳膊搭在周昕妍肩上:“谁惹我们妍妍生气啦?”   关系好的一圈人里周昕妍年纪最小,也是唯一一个女生,平时几个大男生都把她当小妹妹宠着。   周昕妍眼眶猩红,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滚。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开地图炮啊。”陈放悻悻笑着,朝江钒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江钒拿走她手中的酒杯,笑道:“你要骂陆时屿就骂他,别带着我们一起骂啊。”   “你怎么……”周昕妍一怔,顿了顿,闷头继续喝酒。   江钒懒散地坐到周昕妍边上,玩味地笑了笑:“既然藏那么久了,就继续藏好吧。别做傻事。”   周昕妍醉醺醺的,哭着嗓子:“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清纯可爱那挂的?那女生根本就没表面那么单纯,她根本就配不上陆哥。陆哥怎么会被这种人骗啊。”   “妹妹,感情是不讲道理,也不讲先来后到的。”江钒将周昕妍面前的酒杯全都移开,难得认真地劝慰,“老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周昕妍冷哼一声。   阮梨和陆时屿回来时,看到周昕妍窝在角落里红了眼眶。阮梨要比陆时屿敏感些,最先发现周昕妍不对劲,用目光询问旁边的江钒发生了什么。   江钒给两人比了个眼神,摇了摇头,示意两人不要多问。   看到两人,周昕妍猩红着眼剜了下两人。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快速捂住嘴,干呕一声。   周围全是男性,阮梨便好心地问:“用不用我陪你去趟洗手间?”   周昕妍抬眸瞪她一眼,冷声拒绝:“不用。”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经过阮梨时,周昕妍撞了阮梨一下。   “不好意思啊。”周昕妍扬了扬唇,漫不经心地道歉。   擦肩而过时,阮梨听到周昕妍凑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假惺惺了。你根本配不上他。”   -   从「今夜」出来,陆时屿牵着阮梨的手。   夜色已深,酒吧街上灯红酒绿。   三两个醉酒的年轻人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着烟,吵吵嚷嚷。   江钒他们还在酒吧里闹腾,阮梨第二天还有课,陆时屿便带着她先行离开了。   夜凉如水。陆时屿怕阮梨冻着,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   看她一副恍惚的模样,陆时屿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周昕妍?”   阮梨微怔:“没、没有……”   周昕妍对她的敌意很明显,但毕竟是陆时屿认识了那么久的朋友,她不想多说什么。   陆时屿帮她拉好拉链,兀自说着:“放心。以后她在的局我都不会去了。”   阮梨讪讪:“不用。她是你朋友嘛。再说了,我放心你啊。”   “我说过,我不会做让你不开心的事。”   “可是……她是你朋友。你不用考虑我啦,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梨子,”陆时屿托住阮梨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梁佳佳和孟小玉也是我朋友,但你和她们关系都很好。你会不喜欢周昕妍,那一定是她或者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是我女朋友,我该让你放心才是。”   阮梨怔怔地望着他。   夏夜浸着股凉意。   陆时屿把阮梨抱进怀里。   他的声音低沉,像这月色一样,平静温柔。   “梨子,遇到你之前,我的生命里没有光。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自己也可以拥有光。”他轻轻吻了吻阮梨的额头,“相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第48章 四十八分甜 这是在玩火。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便到了暑假。   阮梨以实习为由,放了假便留在帝都, 没有回家。   虽然她和阮玉玲说的是住宿舍,但是一放假,她就拎着小包屁颠屁颠地搬到了陆时屿租的小屋里。   陆时屿着实没想到阮梨会搬来和自己住。   马上研究生毕业,他借着暑假的空闲在科技园找了份大厂的实习。   科技园离学校较远,他在旁边租了间一室一厅的小屋。   简单置办了家具后,阮梨说要来参观。陆时屿没多想, 等考完试打算带阮梨来这边看一看。   然而当他看到阮梨背着小包,拉着一个大行李箱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阮梨是想和他一起住。   一室一厅的房子,只有一张双人床。   这意味着, 两人要睡在一张床上。   虽然陆时屿不介意阮梨和自己住, 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 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恍惚。   小区离科技园不远,环境优美。   阮梨跟着陆时屿蹦蹦跳跳地上楼。   房间在15层, 视野开阔, 可以将不远处的科技园和闹市区尽收眼底。   房间虽然不大, 但干净整洁。明媚的阳光洒在屋里, 整个屋子沐浴在一片温馨柔和的光霭中。   阮梨仔仔细细环视了一圈屋内陈设, 不禁皱起眉:“你这里不行啊。”   “怎么?”   陆时屿把阮梨的行李箱放在客厅,走到卧室找她。   他看到阮梨满脸愁容地站在门口, 还以为她觉得这里太小。   本来他只考虑过一个人住,就找了个便捷舒适的地方。   可阮梨搬来就不一样了,这里对于她来说确实小了点。   他正想着要不要换个大点的房间租,就听阮梨继续道:“你这里也太单调了吧?怎么一点装饰都没有?”   陆时屿微怔:“装饰?”   “对啊。”阮梨趿着拖鞋跑去抱住他,抬手指了指房间内的陈设:“我刚刚就想说了。你这里除了黑色就是白色, 也太单调了吧。我们能不能买点壁画鲜花什么的装饰装饰?”   “出租房而已,没必要弄那么多东西吧?”   阮梨趴在他怀里撒娇:“不行,房子是租来的,但生活不是呀。这也算咱俩第一个家了,怎么能凑合呢。”   “咱俩第一个家”这样的形容着实戳到陆时屿的心窝里。   他见阮梨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规划卧室改造方案,无奈地笑了笑:“好。”   得到他的允许,阮梨屁颠屁颠地拿起手机,坐到沙发上开始淘宝各种房间装饰品,一一下单。   陆时屿帮阮梨把带来的必需品都整理好,留了衣物让她自己收拾。   等全部收拾完,已然到了饭点。   陆时屿问阮梨:“晚上出去吃?”   阮梨还在淘宝上刷装饰画,趴在沙发上翘着两只脚丫在空中晃荡。   “都有厨房了,难道不应该自己做饭吃吗?”   陆时屿默了默:“……我不会。”   阮梨难得从手机上抬起头:“……我也不会。”   “出去吃?”陆时屿小心翼翼地提议。   阮梨皱眉纠结了下:“不行。以后我们就是社会独立人了,怎么能连饭都不会做!”   陆时屿拗不过她,带着阮梨去附近的超市采买食材。   陆时屿严重怀疑自己带了个闺女出门。   到了超市以后,阮梨看到小孩儿坐购物车,自己也非要坐,让陆时屿推着自己。   陆时屿拿她没办法,只好任着她的性子。   最后还是工作人员看到阮梨这么坐着很危险,把两人训斥了一顿,阮梨才不情不愿地从购物车里出来,乖乖道歉。   等工作人员走后,她一直委屈巴巴地崩着一张脸,看什么东西都往购物车里塞。   陆时屿没办法,她在前面拿,自己默默跟在后面放回去。   历经千难万险,终于买好了需要的食材和日用品。   回到家,两人又开始对着买的食材犯愁了。   设想很美好,三菜一汤,两肉一荤。可两人看着原材料半天,无从下手。   “放着我来。”   阮梨觉得这样不行。   她作为女朋友,应该展现自己贤妻良母的一面。   她把陆时屿推到客厅:“你先好好休息,我做好了叫你。”   陆时屿不放心阮梨一个人在厨房:“我在厨房帮你?”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把陆时屿推出厨房,阮梨“啪”的一声关上厨房门。   厨房里只剩她一个人。   她看着堆在桌子上的各种原材料,焦头烂额。   其实她根本没做过饭,急需帮助。可她又不想让陆时屿看到自己连刀怎么握都不知道的可笑场景。   磨磨蹭蹭地把调料整理好,又把蔬菜过水清洗一遍,阮梨拿着从超市买的那本家常菜菜谱认真阅读起来。   从头到尾浏览一遍,好像……没那么难?   看着菜谱上简单的描述,阮梨重拾信心,撸起袖子打算放手一搏。   十分钟后。   陆时屿站在厨房门外,忐忑不安地听着厨房里的动静。   他想进去,又怕给阮梨添麻烦,只好在门口守着。   他现在的模样,就像在产房外等着老婆生产似的焦急。   突然,厨房里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陆时屿没再犹豫,夺门而入。   厨房里一片狼藉,阮梨的眸中蕴着泪光,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陆时屿快步走过去,发现阮梨食指划了一道血粼粼的口子。   他想也没想,将阮梨的手指含进嘴里。   指尖被湿热潮润的触感包裹,阮梨能感受到柔软的舌尖在轻轻舔舐伤口。一瞬间,指尖的疼痛感也随之全然消失。   阮梨怔怔地望着他,泪花凝在了眼角。   “掉、掉了一地。”   阮梨指了指地面。   “没事,我一会儿收拾。”   指尖已经没有鲜血渗出来了。陆时屿去客厅找来药箱里的碘伏和创可贴,帮阮梨清理好伤口。   阮梨看着指尖轻松熊图案的创可贴,委屈巴巴地呜咽两声,管陆时屿要抱抱。   两人抱了会儿,陆时屿松开她:“行了,去客厅坐着,我来弄。”   阮梨点点头,乖乖出了厨房,没有给他捣乱。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轻松熊创可贴,窝在沙发上继续刷淘宝,买家具。   陆时屿把厨房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翻了翻桌子上的菜谱。   半个小时后,坐在客厅的阮梨皱着鼻子闻了闻,屋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跑到厨房,发现陆时屿慢条斯理地脱掉围裙,锅里黑乎乎的一团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看到阮梨进来,陆时屿一脸平静:“我们点外卖吧。”   阮梨:“……”   -   吃完饭,两人简单收拾一番,已是深夜。   陆时屿搬了一套枕被放到沙发上,正好阮梨洗完澡出来。   她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惊讶地看向陆时屿:“你要睡这里?”   陆时屿没有预兆地看到阮梨从浴室出来。   湿漉漉的头发半掩着她粉雕玉琢的脸颊,犹如清水芙蓉。粉色真丝睡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材,只留一截白玉莲藕似的小腿和白嫩的脚丫露在外面。   他微微一怔,不由得滚了滚喉结。   虽然之前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可真正看到她出浴时的模样,胸口处还是诚实地涌上一股燥热。   “嗯。”   阮梨皱起眉,跑去抱住他的胳膊:“怎么能让你睡沙发啊,要睡也是我睡。”   是她耍赖搬来和他一起住,要是再把他赶到沙发睡就太过分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裙,陆时屿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少女身体的温软,混着沐浴露清甜的味道。   那股难言的燥热感愈燃愈烈。   陆时屿的眸光渐沉,下意识躲开阮梨的亲近:“我睡这里就好了。”   “不行。这里是你家,哪有让你睡沙发的道理。”阮梨并未注意到陆时屿的异常,执意道,“卧室的床很大,我们可以睡一张床呀。”   阮梨说完,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这听上去……就像是一种邀请。   空气中流转着尴尬的静谧。   隔了半晌,陆时屿半开玩笑道:“梨子,你应该知道男人和女人睡同一张床上,不只是单纯地睡觉吧?”   阮梨的脸颊刹那间腾起潮红,不由自主地拉开和他的距离:“我、我当然知道。可是那张床很大,我们可以睡两边呀。”   “再说了。”阮梨弱弱嘟囔一句,“你不是那种人。”   陆时屿怔忪。他很想告诉阮梨,他可能也是那种人。   可他不想辜负小丫头对自己的信任。   心中燃起的欲/火悉数浇灭,陆时屿笑着摇摇头:“好。一起睡。”   阮梨两眼一弯,绽出一朵笑靥:“嗯。”   她这派天真烂漫的模样,真的很引/诱/人/犯/罪。   阮梨吹完头发,把浴室让给了陆时屿,自己则爬到被窝里,还笑着调侃说给他暖床。   陆时屿无奈叹气。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玩火。   进了浴室,陆时屿打开冷水。   冰冷的水珠洒在身上,让他心里好受了些。   他有些绝望地闭上眼,抹掉脸上的水渍。   这段时间,可不好过了……   解决完个人需求,陆时屿从浴室出来。阮梨已经躺在床上抱着一本英文原著恹恹欲睡。   感受到床的另一边塌陷下去,阮梨把书放到床头柜上,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她一双惺忪朦胧的眼眸湿漉漉地望着他,小声询问:“我可以抱着你睡么?”   陆时屿:“……”   这丫头,是在挑战自己的底线么??? 第49章 四十九分甜 你不想试试么?   第二天阮梨醒来的时候, 床边已经没有人了。   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陆时屿回房间拿衣服, 发现阮梨醒了。   他走过去,俯身轻吻她的额头:“早。”   “早。”阮梨迷迷糊糊地抱了抱他。   恍然想到什么,阮梨问他:“昨晚……睡得好嘛?”   陆时屿想了想昨晚那番光景,犹疑地点点头。   “咳咳,我妈说我睡相很难看,没有打扰到你吧?”阮梨红着脸问。   陆时屿笑了笑:“除了后半夜像只树袋熊似的挂我身上以外, 其他还好。”   阮梨揪着被子,羞愧地掩住半拉小脑袋:“对不起……要不我以后还是睡沙发吧。”   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陆时屿忍不住揉揉她毛茸茸的头顶:“不用,那样睡着很暖和。”   把阮梨从床上抱起来, 阮梨趿着拖鞋屁颠屁颠去卫生间洗漱。   陆时屿嘱咐阮梨:“我做了早饭, 记得吃。”   阮梨叼着牙刷, 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洗漱完,陆时屿已经换好衣服, 在门口系衬衫纽扣。   阮梨跑过去, 主动伸手帮他系好剩下几颗纽扣。   她小心翼翼地帮他整理好衬衫, 踮脚吻了吻他的唇, 笑着问:“我们像不像老夫老妻?”   “不像。”陆时屿笑着俯身, 加深了这个吻,“本来就是。”   阮梨嘻嘻一笑, 亲够了,她放开陆时屿:“上班第一天,要好好工作哦。”   送走陆时屿,阮梨坐到餐桌旁一边吃饭,一边刷了刷招聘软件。   虽然她留在帝都最主要的原因是想陪陪陆时屿, 但和阮玉玲说了实习的事,以防查岗,自己还是找个实习比较好。   吃完饭,她选好几家公司投了简历。   这段时间,阮梨一个人在家鼓捣家装的事,晚上陆时屿回来,会帮阮梨组装柜子贴壁纸,弄弄她一个人做不了的事。   阮梨选的都是些偏美式田园风的家具和装饰品。   渐渐的,房间没了之前的单调枯燥,反而染上温馨明亮的色彩。   都布置差不多,阮梨也该去实习了。   阮梨找了一家专门做翻译的公司实习,公司离陆时屿工作的地方不远,陆时屿每天都会送阮梨去上班。如果不加班,也会接她回家。   -   中午阮梨和同事吃完饭,在公司周围遛了遛弯。   刚回到工位,就接到陆时屿的电话。   陆时屿每天午休都会雷打不动给阮梨打个电话。   这个习惯从两人住一起开始就有了,渐渐地保持到现在。   阮梨接起电话,看到同事递来一个揶揄的神情,阮梨嗔怪地瞪她一眼,跑到楼梯间接电话。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阮梨和他吐槽半天食堂的饭多难吃。   听到陆时屿那边有人叫他,阮梨问:“晚上加班吗?”   “不加班,去接你。”   阮梨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晚上我们去超市买点好吃的吧,我想吃煎牛排。”   虽然两人已经接受了自己毫无做饭天赋的事实,每天基本都以外卖度日。   但是一些做起来比较简单的菜式,陆时屿还是可以上手的。   陆时屿应了一声,挂电话前,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今天主管和我说了转正的事。”   “转正?”阮梨眨眨眼,“你们公司不是转正很难吗?”   陆时屿所在的方达科技是国内知名的科技公司,也是最早一批将人工智能应用于互联网场景的科技企业。   方达科技以其前沿技术和人性化的企业管理而闻名,是无数国内外顶流大学毕业生挤破脑袋都想要加入的公司。   尤其是核心的研发部门,更是人才济济。   “呃,还好?”   “朋友,你这是凡尔赛吗?”虽然阮梨觉得以陆时屿的能力,转正是必然的事,但知道他转正后,还是很开心,“嘿嘿,既然你有工作了,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让你养我啦。今晚必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陆时屿低低笑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阮梨美滋滋地回到工位。   见她回来,单欢再次扬起刚刚那副戏谑的笑:“又被男朋友查岗了?”   单欢和阮梨是同一批进来的实习生,和阮梨玩得最好。   阮梨脸上一红,坐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哪有。他和我说了工作转正的事。”   “转正?”单欢和阮梨听到这事时候一个反应,“方达那边不是很难转正吗?”   阮梨歪头想了想:“是吧……”   单欢伸手撑住下巴,一脸艳羡:“梨梨,你从哪儿找的这种又帅又优秀男朋友的?”   阮梨讪讪:“可能……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单欢被她逗笑,嗔怪地顶了顶她。   八卦是午休最好的调剂品。   一听到单欢和阮梨在聊男人,旁边几个女生也凑了过来。   周舒澜抓了一把瓜子分给几个人,挪着办公椅坐到阮梨和单欢边上:“梨梨,上回来接你的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阮梨点点头。   “我靠,太帅了吧。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来公司了呢。”   “有那么帅吗?梨梨有照片吗?”钟滢抓了一把周舒澜递来的瓜子嗑了起来,满脸写着好奇。   阮梨有点不好意思,找了个借口结束这个话题。几人自然不愿轻易放过她,怂恿阮梨找照片。   阮梨没办法,找了张两人的合影给其他人看。   “天啊,神仙爱情。”   “你俩站一起简直绝配。”   “我靠,看得我都想恋爱了!”   ……   阮梨悻悻地笑了笑,脸上不由自主地腾起一丝红晕。   “哎,对了梨梨,”钟滢朝阮梨挤眉弄眼,用胳膊肘顶了顶阮梨,“你俩那什么了吗?”   阮梨收起手机,一怔:“啊?什么?”   周舒澜嗔怪地望了钟滢一眼,拿瓜子皮扔她:“梨梨才多大?你别带坏小朋友。”   阮梨在办公室是最小的,再加上长得甜美可爱,办公室里其他人都比较宠着她,喜欢叫她“小朋友”。   钟滢嘻嘻一笑:“怎么了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懂的。我成人礼当天晚上就和男朋友在一起了呀,梨梨都大四了,不小了。”   周舒澜瞪她:“你羞不羞。”   “不羞不羞。”钟滢朝她吐吐舌头。   阮梨恍然,明白了钟滢口中的“那什么”到底指的是“哪什么”。   她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还、还没有……”   “哎?”听她这么说,单欢有些惊讶,“你俩不是同居很久了?”   “也没很久。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了?什么也没发生过?”   阮梨犹疑地点点头。   “是你不愿意还是他提都没提过?”   “我……我没有不愿意啊。”   “咳。”   听她这么说,其他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气氛蓦然陷入诡异的尴尬。   阮梨仔细想了想。   一起住了这么久,两人确实只是单纯地睡在一起。   除了第一天的时候他开过一次两人都没有当真的玩笑外,他再也没提及过那件事,也从未暗示过他有想要做那件事的意愿。   “梨梨,”钟滢小声提醒她,“你男朋友没提过的话……只有两种可能。要不是他那方面有问题,要不就是你对他……没吸引力。”   被她这么一点,阮梨仿佛打通经脉。她哭丧着脸陷入沉思。   她倒不觉得陆时屿在那方面有什么问题,那就是……自己对他没有吸引力了?   仔细想想,陆时屿对她固然好,但老许对她也是这种好。   是不是她平时展现的样子太幼稚了,不够性感妩媚,所以陆时屿对她根本没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冲动?   组长吃完饭回来,其他人一溜烟人作鸟兽散。   阮梨沉浸在忧愁中,一下午都心不在焉。   -   下班后,陆时屿接阮梨去超市。   阮梨整个人显得异常兴奋,买好晚饭所需的食材以后,从货架上挑了瓶上好的白葡萄酒。   “还要喝酒?”   阮梨点头,嘻嘻一笑:“你已经有工作了哎!当然要好好庆祝。等会儿咱们再去买两只蜡烛,搞个烛光晚餐。”   她想了想,觉得一瓶酒可能不太够,又从货架上拿了一瓶红酒。   她下午已经在脑海中规划了无数遍晚上的发展流程。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一会儿到家后要穿哪条睡裙会显得更性感一些,哪儿还有心思听陆时屿在说什么。   陆时屿本想让她少买点酒,可见她根本不听自己的,只能任由她的性子。   选购完食材,两人去排队结账。   阮梨盯着收银台旁边琳琅满目的商品,又羞又臊。   她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突然。   下午满脑子都是晚上会发生些什么,忘了查到底哪个品牌更好用些。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选哪种的好了。   踌躇半天,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随意拾起一盒。   “你在干什么?”   陆时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刚刚他在接工作电话,阮梨以为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货架上那一盒避孕套。   等到家被他发现,大不了就抵死不认,说是它自己掉进购物车里的。   到时喝醉了,氛围一到,该做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阮梨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啪嗒”一声,手里的小盒子掉到地上。   陆时屿先她一步捡了起来,看清上面的字后,陆时屿一顿,探究地朝阮梨扬扬眉。   阮梨霎时间羞红了脸。   反正被他发现了,阮梨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仰起头,一脸期待地望向陆时屿。   陆时屿打量她半晌,沉声问道:“梨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阮梨点点头,一双眸中写满了跃跃欲试:“你不想试试么?”   沉默片刻,陆时屿厉声问道:“你是觉得这种事很好玩么?”   阮梨被他严厉的模样吓了一跳,怔愣在原地。   见她许久没有回答,陆时屿面无表情地将手中那盒冈本放回到货架上。   “这根本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别那么冲动。” 第50章 五十分甜 to do or not ……   到家以后, 阮梨一直垮着脸。   陆时屿做好饭,阮梨随意扒拉两口, 便说吃饱了。   她从卧室拿了一套被褥到客厅,蹲在沙发上看电视。   明显在跟他置气。   陆时屿叹口气,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他把残羹冷炙收拾好,瞥到餐桌旁的购物袋。   精心准备的那些红酒和蜡烛还在购物袋中,随意地堆在一边。   想了想,他从购物袋中拿出那瓶阮梨精心挑选的红酒, 倒了两杯。   电视的声音被阮梨开到最大。里面不知道在演着什么没营养的电视剧。男女主演技尴尬,夸张地念着台词,可没有人在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陆时屿示好般递了一杯红酒给阮梨,坐到她身旁。   “别生气了, 这么好的东西不要浪费。”   阮梨没有拒绝, 但也没搭理他。她蜷成一团蹲坐在沙发上, 默默地看着电视里的男女主。   仔细看,她眼眶有些泛红。   除去震耳欲聋的电视声,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阮梨瞥了眼陆时屿放在桌上的那杯红酒, 伸手拿起, 一饮而尽。   “慢点喝……”   阮梨没有理他, 光脚踩着冰凉的地板去拿餐桌上半瓶多的红酒, 又灌了自己两杯。   仿佛酒精能令人麻痹,忘掉不愉快的事似的。   “梨子。”   见她不要命似的灌自己酒, 陆时屿也有些急了。他止住阮梨的动作,夺走她手里的酒杯。   “你说的别浪费。”阮梨轻嗤一声,挣脱他的桎梏。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时屿把酒杯放到桌上,关掉聒噪闹人的电视,沉声问道, “就因为那种事生气?”   阮梨没说话,默默地蜷成一团,窝在沙发的角落里。   隔了良久,她问:“是我对你没有吸引力吗?”   陆时屿微怔:“为什么会这么想。”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不愿意?”   大概是借着酒劲,她才问得这么直白。   陆时屿神色一沉,冷声问道:“梨子,你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么?”   阮梨抱着膝盖,咬了咬唇,犹疑地点点头。   见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陆时屿把她拉进怀里,阮梨顺势跌坐在他的腿上。   他伸手揩掉她脸上了泪珠,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你看,你根本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等你做好准备了,我们再做,好么?”   “我做好准备了。”   阮梨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似的坐在他腿上。   她身上是冷冽的玫瑰香和红酒的香气,炽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丝隐约划过他的肩头。   陆时屿视线下移,盯着阮梨的红唇。   阮梨的声音中带着些不满的哭腔,软糯糯的,落在他的心尖上,掀起一层层涟漪。   她问:“难道你不愿意对我负责么?”   陆时屿一怔。   “怎么会。我当然会负责。”   “那你以后会娶我吗?”   “会。”   陆时屿仰头,吻掉阮梨脸上的泪痕。   阮梨低头,吻了吻他的唇:“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陆时屿笑了笑:“除非你不要我了。”   阮梨也跟着他笑了起来:“不会的。”   阮梨抵着他的额头,一双明亮的眼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做那件事?”   她的指尖挑起他掖在裤中的衬衫,冰凉的指腹划过他滚烫的皮肤,撩拨起一层酥痒。   陆时屿弯了弯唇。   他伸手扶住阮梨的背,另一只手垫在她的膝窝下,将她打横抱起,往卧室的方向走。   “你知不知道我忍了多久?”   -   一切都刚刚好。   卧室中光线昏暗暧昧,阮梨搂着陆时屿的脖子,浅浅地回应着他的吻。   她的内衣已然被解开,和他的衬衫一起不知扔到了哪里。   阮梨能感受到他炽热的掌心顺着自己的腰线一路下滑,就在要探进裙底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推开他:“刚刚那盒套……没买……”   被她这么一说,陆时屿松开她,揉了揉眉心。   理智一瞬间悉数回归。   自己到底怎么回事,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放开阮梨,坐到床边问她:“那怎么办?”   见他满眼含情地望着自己,阮梨扯了一半被子不好意思地遮在胸前。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你去买。”   还以为她会就这样算了。陆时屿怔了一下,点点头。   陆时屿捡起地上的衬衫迅速穿好,下楼去了附近的便利店。   ……   在收银台前站了半晌,直到店员第三遍笑容甜美地问陆时屿需要些什么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他伸出手,刚要指柜台上的避/孕/套,转念间硬生生改了方向:“给我拿包烟。”   店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给他从玻璃柜中拿出一盒烟。   不行不行,他到底在做什么?   陆时屿走到门外,点了烟,也不抽,就夹在指尖看着它一截截变成烟灰。   冷风一吹,他突然冷静下来。   那可是阮梨的第一次,就这么给他了?   虽然小丫头不觉得什么,可她年龄那么小,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要万一以后她后悔了,他岂不是千古罪人了?   他年纪可不小了,怎么能做这么不稳重的事?   陆时屿一根一根烟接着点,点完一包,又去便利店里买了一包。   从便利店能看到他家卧室,卧室里还亮着灯,陆时屿神色恍惚地盯着那抹光亮,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手里只剩下一个捏扁的烟盒,陆时屿再次走回便利店。   值班的店员正在拖地,准备关门了。见到陆时屿又进来买烟,她笑眯眯地迎过来:“还要买烟吗?我们马上关门啦。”   听到“关门”二字,陆时屿微怔,飘走的思绪渐渐回拢。   再不买,今天就没机会了。   操,又不是不会对她负责,自己到底在这里纠结个什么劲儿?   陆时屿轻嗤一声,觉得刚才迷茫的自己着实好笑。   有什么可纠结的?他这辈子都是她的了!   想到这,陆时屿也不再犹豫了。   他伸手拿起盒放在旁边货架上的避/孕/套,一起递给店员:“不是,买这个。”   小店员拿着那个小盒子,微微一怔。   她从陆时屿进来就一直注意他了。   这个时间点,店里基本没有其他客人了,他来了以后一包接着一包地买烟,也不做别的,就蹲在便利店门口抽烟,一直到她下班的点。   大晚上的,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再加上他的外形着实引人注目,她忍不住浮想联翩。   可没想到,竟然是个长得帅的变态??   见她要下班了,跟她买避/孕/套,到底什么意思?!   小店员涨红了脸,义正言辞道:“先生,你这么做过分了吧?”   “什么?”陆时屿奇怪地瞥她一眼,见钱已经扫过去,他拿起桌上那个小盒子,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小店员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怔愣片刻,尴尬地发现是自己想太多了……   -   陆时屿到家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外面呆了那么久,阮梨不会睡着了吧?   进到卧室,他便看到阮梨已经穿戴整齐,在被窝里睡得香甜。   让人不忍打搅。   陆时屿无奈地笑了笑。   他帮阮梨掖好被子,把手里的小盒子随手扔到床头柜上。   他解开衬衫,去浴室冲凉。   冰凉刺骨的水珠顺着花洒浇了下来,让他好受了一些。   洗到一半,他隐约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浴室门被打开。   阮梨握着门把手,迷迷糊糊地问:“时屿哥,你怎么才回来啊?”   她一边问,一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阮梨瞬间清醒了。   陆时屿眼疾手快,扯过旁边的浴巾遮住身体。   凉水顺着花洒倾泻而下,陆时屿的眼底染上一层阴鸷。   阮梨震惊地站在原地,眼睛却很诚实地盯着他的身体。   她还是第一次在明晃晃的灯光下,看到他半裸的模样。   眼前的场景着实香艳,蒸腾的水汽更是平添了几分诱人的暧昧。   水珠落在他精致的锁骨上,一路滑过结实紧致的肌肉轮廓,而后顺着人鱼线消失在打湿的浴巾中。   她的目光仿佛黏在了那些水珠上,又恨不得自己也化成一滴水珠,好好体验下肌理分明的触感。   理智告诉她应该道歉并迅速离开,可她又不舍得离开。   正犹豫着,她听到陆时屿冰冷冷道:“要不然关门出去,要不然过来。”   阮梨的手在门把上顿了顿。   而后,她很没骨气地关上门,挪着小碎步向他走了过去。   -   是夜。   只有一丝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间的罅隙洒进昏暗的屋中,照亮屋内一片凌乱的香旎。   阮梨窝在陆时屿的臂弯里。   长长的发丝还有些湿黏,有意无意地搭在他的胸膛。   阮梨穿了一件他的白衬衫,宽大的衬衫解开两粒纽扣,隐约露出胸前那条漂亮的沟壑。衣摆下,是双细嫩白皙的长腿,其中一条懒洋洋地勾着他的裤脚。   见阮梨发呆,陆时屿有一搭无一搭地绕弄着她的发丝,戏谑地问:“好玩么?”   阮梨脸上还带着些潮红。她羞臊地拧了他一把:“一点也不好玩。”   每每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她都又羞又气,身体的某些部位也在隐隐作痛。   第一次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美好。   即使他的动作已经尽可能得温柔,可对于她来说,记忆深刻的只有那钻骨般的疼痛。   陆时屿沉沉地笑了一声。   “后悔了?”   阮梨登时红了脸颊。   她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轻轻摇了摇。   陆时屿笑意更甚。   月色如水。   阮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陆时屿的怀里,声音软糯糯地问:“你马上就毕业了,考虑过未来的事么?”   “你是指我们,还是工作?”   阮梨歪头想了想:“都有。”   陆时屿沉吟片刻:“工作上没什么想法。既然已经转正,按部就班就好。”   “至于我们……”他把阮梨捞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发丝,“等你毕业了,我们结婚好不好?”   “谁要和你结婚啊。”阮梨羞臊地捂住脸。   “那你想和谁?”陆时屿低低地笑了一声。   “才不告诉你。”阮梨死鸭子嘴硬,往他怀里蹭了蹭,“我爸妈说过段时间会来帝都,等他们过来了,我带你见一见,好不好?”   “嗯。”   阮梨弯了弯唇:“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带我见你爸妈啊?”   说到他父母,陆时屿眼底兀自染上戾气。   如果阮梨不提,他大概要把家里的事忘掉了。   本来就是个不打算回去的家,存在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阮梨满眼写着期待,他不想让她失望。   “你想见么?”   “当然呀。”阮梨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我知道你和你妈妈关系不好,但是结婚这么重要的事还是需要她的同意和祝福的呀。你放心,我的阿姨缘可好了,你妈妈肯定会喜欢我的!”   听她这么说,陆时屿不由自主地翘起唇角,眼底那抹阴鸷也随之消散。   “好,等我毕业就带你回家。”   他绝对不会,让月蓉伤害她分毫。 第51章 五十一分甜 终于要和素未谋面的便宜未……   暑假过后, 两人都变得忙碌起来,基本上是学校公司两头跑。   陆时屿升入研三, 要准备毕设,公司那边又在跟进项目,比阮梨还要忙些。虽然两人住在一起,但见面的时间也少得可怜。   转眼间,一个学期过去了。   阮梨本来还在纠结寒假留在帝都还是回家,老许一个电话打来, 说帝都这边的项目即将启动,过段时间他和阮玉玲会来帝都住一阵,拓展下人脉,过年也会留在这边。   阮梨美滋滋地应了。   这意味着, 她寒假也能和陆时屿在一起。   如果进展顺利的话, 没准还能两人一起在她家过年。   阮梨收到消息后, 第一时间告诉陆时屿。   “过年也不回家?”陆时屿问。   “不回啦。今年我爸妈要来帝都,打算在这边过年呢。”阮梨躺在宿舍, 翘着两只脚在空中晃荡, “你来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呀, 等他们过来了, 我带你见见, 他们肯定喜欢你。”   “好,到时再说。”陆时屿笑了笑, 转移话题,“期末复习得怎么样。”   “差不多啦!等我考完就去找你哦。”   “好。别熬夜。”陆时屿嘱咐。   阮梨嘻嘻一笑:“知道知道,你怎么跟我爸似的。我继续复习去啦,拜拜。”   “嗯。”陆时屿挂掉电话,抬眼看向总监办公室内的男人, 眸色渐沉。   他敲了敲门,葛江抬起头,示意他进来。   大概知道陆时屿要找他说什么,葛江笑眯眯地摘下眼镜:“小陆啊,坐。”   陆时屿气定神闲地坐到葛江对面,笑了笑:“葛总监,我想问下转正的事。”   刚刚组长找他谈话,说是今年公司缩减了校招名额,而他那个名额,刚好被撤掉了。   同部门转正了四五个人,偏偏只撤掉他的名额,怎么想都不对劲。再加上问了其他部门的朋友,其他部门根本没说缩减校招名额的事,反倒还有个部门增加了两个HC。   葛江不紧不慢,还是那套官方的回答:“小陆,我很喜欢你。可是没办法,今年公司缩减了校招的名额,只能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以你的能力再加上在这边的工作经历,其他公司会抢着要的。”   “我的能力?”陆时屿懒洋洋地笑了下,“如果我没记错,这段时间的考核我都是分数最高的吧?贵公司都是从上往下开除员工的么?”   葛江看着他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一瞬间还以为被开除的那个人是自己。   他晃了晃神,语气也逐渐变得严肃:“小陆,这里面考察的因素很多的,希望你服从公司安排。”   陆时屿歪头想了想:“既然如此,还希望您能告诉我都有哪些考察因素,我也好做改进。”   葛江被他一噎:“我这边还有个视频会议,没有时间和你探讨这个。”   陆时屿从善如流,站起身:“好,那等您不忙的时候,我再来叨扰。”   虽然葛江不直接管理实习生,但是他对陆时屿的印象颇为不错。工作能力强,还好说话。所以当初HC下来后,葛江第一时间和带陆时屿的组长沟通了他的转正事宜。   他平时太好说话,以至于葛江以为他是个逆来顺受的温顺性格。谁知道此时会如此难缠。   见他马上要出办公室,葛江叹了口气。   “小陆,”葛江叫住陆时屿,好心提点,“你是不是……惹到上面什么人了?”   陆时屿微怔,有些疑惑地望向他。   葛江虚指了下天花板的方向,再往上一层,是总裁办公室。   前两天,赵总亲自过来视察工作,并且关心了下校招事宜。   他特意把陆时屿的资料剔除出去,留下其他人的。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葛江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赵总会亲自关心实习生转正的事情,他委婉地表达过陆时屿算是近几届校招中最优秀的一个,但赵总态度坚决,不留陆时屿。   他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照办。   听他说完,陆时屿了然地笑了笑,还是那副好说话的模样。   “谢谢总监,我知道了。”   -   陆时屿到家的时候,月蓉正在阳光房插花。   柳姨见到陆时屿回来,脸上绽开笑容,引着他往阳光房的方向走:“夫人,少爷回来啦。”   月蓉难得好心情,听到陆时屿回家,放下手里的花枝,笑着迎过去:“时屿回来了?”   陆时屿冷冷地望着她,开门见山:“方达那边,是你授意?”   自从葛江和他说了不能转正的事后,陆时屿又投了不少简历。   按理说,以他的学历和经验,去那些和方达同等级别的公司易如反掌。   可所有简历都石沉大海,连个联系面试的电话也没接到。   就连预期中排在第二梯队的那几家公司,都没有给他面试的机会。   是谁从中作梗,不言而喻。   陆振华一直不希望他回公司,自然乐意他在外面工作。只有月蓉,会千方百计把他逼回来。   “刚回家,讨论这些事情做什么。”月蓉不甚在意,叫柳姨给两人斟茶,“过来坐。和我聊聊学校的事。”   月蓉撇了撇茶水上的浮沫,慢条斯理道:“尤其是你那个小女朋友。”   陆时屿脸色更沉。   月蓉瞟了眼他的神色,笑盈盈地抿了口茶。“方达那边,我还不至于手眼通天,授意人家做什么。只不过对方有意合作,帮了我个小忙而已。方达都不要的人,其他公司更不敢要了。”   “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回来?”陆时屿面无表情地问。   “当然不是。这只是个开始。”月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惬意地卧在贵妇榻上,“下一步,就是你那个小女朋友了。哎,说实话,你眼光向来不好,我并不想见。”   陆时屿冷笑。   “除了使用卑劣的手段,你还会做些什么?”   月蓉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底化着一抹浓浓的笑意:“我的手段你知道,你不怕,她可不一定。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俩非要在一起,一段不被家人祝福的婚姻,你觉得她能接受吗?她的父母能接受吗?”   陆时屿没有说话,神色冷漠地和她对峙。   良久,他沉沉地笑了一声:“你也能算家人?”   月蓉摆了摆手:“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还是你的母亲。”   空气再次陷入沉寂。   月蓉知道,陆时屿犹豫了。   即使他无所畏惧,他也要考虑那个女生的感受。   几年前,他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和她对抗到底,如今他却舍不得一个小姑娘。   月蓉笑了笑:“我突然有些好奇了,什么样的女生让你这么放不下。”   “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月蓉示意陆时屿喝茶,“你回公司,我不会管你和你那个小女朋友。”   顿了顿,她不容反驳道:“如果你不同意,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时屿抿了抿唇。   他大可拒绝月蓉的条件,和她抗争到底。   但是,没必要。   他没有必要拉上阮梨一起和月蓉作对。他答应过阮梨,要一直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而答应月蓉的条件,是保护她不被月蓉伤害的最好方式。   月蓉有一点说得没错。   阮梨想要一段被他的父母祝福的婚姻。   想到这里,陆时屿释然了:“好。只要你不伤害她,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这是这六年里,他第一次向月蓉低头。   ——为了一个她没见过的女生。   月蓉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她恢复往日贵妇般的从容。   “你看,我早和你说过。人有了软肋,就会被拿捏地死死的。这么大了,还不长记性。”   陆时屿笑了笑:“总比你没有心强。”   望着陆时屿离开的背影,月蓉弯了弯唇。   把他骗回公司,只是第一步。   至于那个女生,她并不急于一时解决。   人和人的感情总是脆弱的。   她无需亲自动手,有的是办法让那个女生主动离开。   -   阮梨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卧室的窗户似乎没关严,有一丝冷气侵入屋中,阮梨抖了两下,循着暖源钻进陆时屿的怀里。   “谁?”   陆时屿没有睁眼,不悦地皱了皱眉。   阮梨看了眼来电显示。   “我妈。”   陆时屿没再多说什么,顺手把阮梨捞进怀里。   阮梨接了电话,睡眼惺忪地打量眼凌乱的室内,意识逐渐回拢。   昨天她搬回来住,两人许久未见,一时情浓,烈火干柴。   咳,怎么有种被她爸妈捉奸在床的感觉?   “阮阮啊,我和你爸已经到帝都了。”   阮玉玲兴冲冲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阮梨收回思绪,怔了一下。   “已经到了?不是说后天我去接你们吗?”   “计划有变,我和你爸先过来了。”   阮梨从床上跳起来,快速穿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你们现在在哪儿呢?我去接你们吧。”   “不用不用,我们已经到酒店了。你那边忙吗?不忙的话过来坐坐。”   “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阮玉玲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好。对了,正好今天你月阿姨也过来,你们可以见见面。”   阮梨叼着牙刷,一愣:“月阿姨是谁?”   “呃……时屿的妈妈呀。听说他从美国回来了,今天可能一起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风声和窸窣声,大约是阮玉玲他们刚到酒店,下车的声音。   阮梨听得断断续续的,但隐约猜到了阮玉玲说的是谁。   要不是阮玉玲提起,她都把自己那个便宜未婚夫忘得一干二净了。   联姻的事再次被提起,就像是某些陈年旧事被揭开,无数烦躁的情绪倾泻而下。   阮梨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是吧?那男的也在?”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阮梨能听到阮玉玲和别人说“谢谢”的声音。   而后阮玉玲小心翼翼道:“你要是不愿意见就算啦。没事的……”   “别啊,我过去。对了,我再带个人过去可以吗?”   阮玉玲没太明白阮梨的意思,但是从她声音中听不出情绪的波动,阮玉玲暂时放下心来。   “好啊,是你的朋友吗?一起过来玩吧。”   挂掉电话,陆时屿慢悠悠地踱了进来,从身后环住阮梨。   似乎还没睡太醒,他把脑袋垫在阮梨毛茸茸的头顶:“打完了?”   阮梨嘴里还叼着牙刷,嗔怪地瞪他一眼,含含糊糊道:“别闹。”   漱完口,阮梨问他:“你今天有安排么?我爸妈到帝都了,能不能陪我去见他们?”   陆时屿皱眉:“今天?不太好吧,我什么也没准备……”   “没事的,就见个面而已,不用准备什么。”阮梨撒娇地抱抱他。   “要不还是改天吧。”   “不行!”阮梨快速打断他,“必须今天!”   陆时屿微一怔愣:“发生什么事了?”   “一会儿我再跟你说,来不及了,你快点收拾。”   陆时屿疑惑地点点头。   阮梨已经盘算好了。   正好她那个便宜未婚夫也在,她要带着陆时屿回去见父母,也要让她那个便宜未婚夫看看自己相比之下是多么自惭形秽。   她能肯定老许老阮都会喜欢陆时屿。   老许惜才,老阮又是个颜控,陆时屿简直完美地长在了她爸妈审美点上。   比她那个名字奇葩、肥头大耳的未婚夫不知道要强几百倍!   虽然阮梨说不需要准备什么,但是见未来岳父岳母,陆时屿不敢怠慢,还是从家里挑了瓶上好的红酒,又从超市买了些适合送给家长的滋补品,才和阮梨坐上车。   阮梨把地址报给司机,和陆时屿坦白:“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嗯?”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一直有个未婚夫。”   阮梨双手合十举到脑顶,坦白从宽,“当初跑去追你,也是不想和不认识的人结婚。”   阮梨以为陆时屿会嘲笑自己,没想到他认真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阮梨满脸骄傲地扬起小脑袋。   “他今天也在,我就是想带你见见我爸妈,顺便告诉那个男的,我男朋友比他优秀多了,鬼才会和他结婚。”   陆时屿挑眉,把她揽进怀里:“所以把我叫来,给我个宣示主权的机会?”   阮梨捂住脸:“听说那男的家在帝都有钱有势,但是他名字特别特别恶俗,估计人也恶俗,就那种长得丑还不学无术的类型。”   听她这么说,陆时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突然有些好奇那人名字有多奇怪。   他在帝都呆了这么久,圈子里的公子哥也认识不少,没准还听说过。   “叫什么?”   阮梨着实难以启齿:“太奇葩了……还是不和你说了。”   阮梨窝在他怀里,想了想,忧愁地叹口气:“哎,你说要万一他看上我了怎么办?我这么漂亮,这么优秀,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到时候他要是塞给你五百万让你离开我,你会不会同意?”   陆时屿:“……”   是不是想太多了?   见他神色凝重,阮梨还以为他当真了:“你可不许答应啊。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陆时屿垂眸瞟了瞟阮梨,一脸认真的模样着实可爱,不禁轻笑出声。   他一本正经地配合着阮梨:“放心,他要是给我五百万,我就塞给他一千万,让他离你远一点。”   阮梨嘻嘻一笑,抱住他。   “你放心,我爸妈肯定更喜欢你。你那么优秀,能力又强,要是我爸知道你在方达的核心部门,肯定更高兴了!比那种家里塞钱进斯坦福的废物强一万倍。”   提到方达,陆时屿神色一黯。   “梨子,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离职了。”   阮梨微怔:“……怎么离职了?”   “换了家公司。”   “换哪里啦?旭阳科技还是阿拉丁?”都是业内知名的科技公司。阮梨笑着问,“是不是其他公司抢着要你,待遇更好?”   “不是。”陆时屿默了默,“是景信地产。”   阮梨愣了愣。虽然景信地产是国内房地产领域数一数二的领头企业,但她一直以为陆时屿会留在科技领域发光发热,着实没想过他会去房地产行业。   “那还做技术吗?”   “不了,应该是从基层做起。”   阮梨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虽然有些遗憾,但她觉得陆时屿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那也挺好的。我爸爸这次来帝都,也是打算做地产生意,到时让他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阮梨笑了笑,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你那么优秀,不管做什么的都很厉害的。”   陆时屿没多说什么,沉默片刻:“还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   他不想瞒着阮梨,准备和她全盘托出。   “吱呀”一声,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   西装革履的接待员帮两人拉开车门。   看到眼前耸立入云的五星级酒店,阮梨难掩心中的兴奋,拍拍陆时屿:“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我们先上去。”   她已经等不及,和她那素未谋面的便宜未婚夫battle了。 第52章 五十二分甜 天才晓得她是怎么把陆时屿……   许烨辉和阮玉玲的房间在顶楼总统套。   其实两人拿阮梨的名字在帝都近郊置办了一套小别墅, 最近就能入住了。   但是临入住出了些小问题,这也是他们提前几天过来的原因。   等都解决完, 就能从酒店搬到别墅住去了。   酒店经理领着两人去了顶层总统套。   阮梨怕陆时屿紧张,一直牵着他的手。   陆时屿倒是没怎么紧张,只是沉默地跟在阮梨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好的预感。   大抵是因为要见她的家长了,才会乱想吧?   阮梨敲了敲门。   是阮玉玲来开的门。   看到阮梨,阮玉玲毫不掩饰内心中的欢喜, 把阮梨抱进怀里:“宝贝,妈妈好想你呜呜呜。”   如果搁在往日,阮梨大概也会抱住阮玉玲痛苦一通,然后和她说自己莫得钱花了, 顺势捞点好处。   但此时陆时屿在旁边看着两人, 她觉得那么做过于幼稚, 只能委婉地推开完全不顾表情管理的阮玉玲,给两人介绍:“妈, 这个是我……”   还未等她说完, 阮玉玲看到阮梨身后的陆时屿, 微一怔愣, 而后惊喜道:“时屿和阮阮一起来的?怎么还带了东西, 真是太客气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亲切地挽过陆时屿的胳膊, 把他带进屋中。   完全不顾愣在原地的阮梨。   等等,那个是她亲妈吧?   阮梨疑惑地望了过去,为什么陆时屿反倒像是她亲儿子?   不对不对,最重要的是,她和陆时屿之前认识??   陆时屿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回头疑惑地望了望阮梨。   但陆时屿很快意识到什么。   他好像记得江钒和他说过,他那个未婚妻叫什么阮阮……许阮阮?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阮玉玲已经带着他走进客厅,笑眯眯地和眼前的贵妇道:“蓉姐,你真是的。还说时屿没时间,这不是和阮阮一起来了?”   陆时屿随着阮玉玲的目光望去,看到端坐在套房内另一侧的贵妇,太阳穴蓦地跳了跳。   不明觉厉的阮梨跟在两人后面进到房间,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对面不认识的贵妇。   大概是她妈妈说的那个月阿姨。   她偷偷拽了拽陆时屿的手,递了个疑惑的眼神。   然后,她听见陆时屿冷着声音,朝月蓉叫了一声:“妈。”   -   阮梨端坐在沙发上已经有十多分钟了。她的背绷得笔直,两只小手不安地放在紧紧挨在一起的膝盖上,整个人像是个雕像,一动不动。   天才晓得她是怎么把陆时屿的名字听成“慕十亿”的。   她刚才在车上都是用什么词形容他的?   ——恶俗、废物、长得丑、不学无术……   阮梨尴尬地脚趾抠出魔仙堡。   她知道陆时屿和家里人关系紧张的事,所以此时看到他和他妈妈像是两个陌生人似的冷漠对话,也不觉得奇怪了。   倒是一旁的老许老阮,对这尴尬的氛围有些不知所措。   阮玉玲试图打破尴尬的局面:“时屿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怎么和阮阮在一起?”   这问题,让空气变得更加尴尬了。   所有人都知道陆家大少爷在美国留学,莫名出现在帝大,大概会成为圈内笑柄。   还是阮梨反应快。   她下意识往前倾了倾身子,回复道:“他回国时候我俩在帝大那边遇到过。上回你不是给我发过他照片?我觉得本人比照片好看,就主动过去找他了。”   月蓉松了口气,朝阮梨露出感谢的笑。   她着实没想到,陆时屿那个小女朋友会是阮梨。   之前看照片,她就对阮梨印象不错,见到本人更是机灵懂事,令人喜欢。   阮玉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和善,随意问了些问题。   陆时屿很礼貌地一一回答了。   原本以为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可没想到最后变成相亲相爱一家人。   阮梨觉得自己坐在那里,脸都要笑僵了。   她找了个借口,拉着陆时屿先行离开。   离开时,阮玉玲还不忘露出一副姨母笑,拉着月蓉的手:“蓉姐,你看俩孩子多好啊。我看订婚这事,等阮阮毕了业就开始准备吧。”   阮梨:“……”   从酒店出来,阮梨收起那副强装的微笑。   她揉揉酸痛的嘴角,刚刚在屋里全是人,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礼貌地保持微笑。   她有很多话想问陆时屿,可真正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她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陆时屿注意到阮梨情绪的变化。他拉住阮梨:“梨子,听我说。”   刚刚在车上,他是想和阮梨和盘托出的。可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说,就经历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没想到自己的未婚妻就是阮梨。   当初因为江钒不靠谱的情报,还以为他的未婚妻姓许。   说实话,他是高兴的。   他知道让月蓉接受一个她不认可的女生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即使她承诺不会伤害阮梨,可她也绝不会轻易放过阮梨。   但如果阮梨本来就是她接受的那个女生,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他甚至觉得,和许家联姻,是月蓉这么多年来做过的唯一正确的事。   阮梨却不这么想。   虽然她并没有太表现出来,但陆时屿清楚,阮梨生气了。   阮梨扯开自己的胳膊,早已没了方才那副笑脸,面无表情道:“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消化陆时屿就是她联姻对象这件事。   她一直以为陆时屿家庭条件不好,还很认真地想过,就算两人的生活比起自己之前优渥的条件差了很多,她也愿意抛弃所有,和他共同努力。   就算老许他们都不同意,她也要和陆时屿在一起。   她觉得,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是幸福的。   可人家呢?根本不是什么家里条件不好,只能靠奖学金和打工维持生计的穷大学生,是个正儿八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如果正经论起来,还是他们家高攀了陆家。   阮梨想到当初还真情实感地害怕他被江钒那些朋友欺负,才发现自己当时多么可笑。   大概私底下他还会笑话自己的天真幼稚吧?   想到这里,阮梨胸口像是堵着什么,难受得要命。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眼眶开始微微泛红。   “你听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阮梨打断他,“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特别好玩吧?”   “不是……”陆时屿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疼得要命。   他手忙脚乱地扶住阮梨的肩,想要帮她抹掉眼角的湿痕。   阮梨不想让他碰自己,往后一撤,躲开他的桎梏。   陆时屿微微一怔。   阮梨蹭掉眼角处的湿润,又有更多的泪珠啪塔啪塔掉了下来。   她捂住脸,不愿意让陆时屿看到自己在哭。   “我知道我做过很多蠢事,但在一起以后,我从没想过隐瞒什么或者骗你什么。可你呢?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阮梨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我终于知道周昕妍为什么说我配不上你了……连周昕妍……对你家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只有我……只有我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女朋友……根本还不如个外人。”   陆时屿心里一窒。   他从未想过骗阮梨什么,也不曾想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扣住阮梨的肩膀,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梨子,不是这样的。给我次解释的机会……”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阮梨低吼一句,胡乱地蹭了一把脸。她的眼睛已经变得有些红肿,满脸泪痕,“在一起这么久,你从来没说过家里的事。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   阮梨轻轻笑了一声。她抬眸望向陆时屿,眸中却没有一丁点笑意。   “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愿意给我,我们真的能走长远吗……?”   阮梨抿了抿唇,推开陆时屿,跌跌撞撞往后躲了两步。   “陆时屿,周昕妍说得对,是我配不上你。”   顿了顿,阮梨捂住心脏的位置,那里闷得难受。   “我们分手吧。” 第53章 五十三分甜 能遇到互相喜欢的人不容易……   和陆时屿分手, 已经是一个星期前的事。   阮梨删掉他所有联系方式,甚至眼不见为净, 干脆关机了几天。   她把他送给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放到了两人住过的那个小屋,像是告别。   之后,她便和老许老阮搬到了京郊的小别墅住。   再开机后,所有人都在问她发生了什么。   孟小玉告诉阮梨,她失踪以后陆时屿问遍了所有人,都没能联系上她, 他就像疯了一样在找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阮梨想象不出来陆时屿崩溃是什么样。   更不敢想。   她知道陆时屿找过自己,甚至为了见她,愿意低头让月蓉帮忙。   阮玉玲和她说的时候, 阮梨只说自己不想见。   她知道阮玉玲向着她, 不会让他来见自己。   当时阮玉玲问阮梨, 为什么会分手。   阮梨只告诉她,不喜欢就分了。   阮玉玲又问, 那退婚吗?   阮梨知道, 只要自己说退, 阮玉玲和老许一定由着她的性子。   可阮梨犹豫了。她跟阮玉玲说, 过段时间再说吧。   阮玉玲叹了口气。   她没再多说什么, 任由阮梨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   这段时间,阮梨最爱干的事就是对着别墅后面那片小庭院发呆。   有只小野猫总喜欢跑到里面玩, 中华田园猫,小脸瘦削但毛发色泽柔顺。   不像是野猫,像是从谁家跑出来贪玩的小猫。   阮梨特意留了猫罐头和毛球在庭院里给它玩。   小猫不靠近她,她也不去招惹,就躲在玻璃门里面, 看着它玩。   之前她撺掇过陆时屿养猫,也是只中华田园,只不过比这只个头小一点。   那只猫总是出现在他们家楼下的草丛里,阮梨看它可怜,就想着收养。   陆时屿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可终是拗不过她,便无奈同意。   阮梨是个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再加上只喜欢玩,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照顾,陆时屿在家的时候那只猫都是他在照顾。   后来陆时屿加班忙,阮梨一个人在家手忙脚乱地照顾它,没过几天,就因为照顾得不好,小猫又在床上尿尿,大哭了一场。   那个时候,她沮丧地发现,如果不是陆时屿在,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让小猫陪她受罪了。   后来两人把猫送给了关系很好,养过猫的朋友,事情才告一段落。   阮梨发呆的时候总会想起两人在一起前后的琐事。   有难过的,有生气的,但更多都是令人开心的事。   每当想起那些开心的事,她反而觉得心里像是针扎一般,更加难过了。   她混混沌沌地辨不清楚自己的情绪,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他的隐瞒而难过,还是和他分手难过。   她只清楚,自己心里那个结没有解开,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开。   -   转眼到了过年。   今年她和老许老阮在帝都过年,许千树和沈挽回了沈家,留在江城过年。   阮梨没什么过年的兴致,加上家里人数变少,觉得整个春节都变得冷清了些。   想想去年,她还偷偷跑来帝都陪陆时屿过年,想看帝江的烟花;前段时间,她还在想怎么偷偷从家里溜出去和陆时屿一起守岁。   一晃就到了新的一年,竟然什么都变了。   阮梨叹了口气,被阮玉玲逮到:“大过年的,叹什么气。”   阮梨嘻嘻一笑,朝阮玉玲吐吐舌头。   阮玉玲伸手捏捏阮梨的脸:“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阮阮变成大人咯。”   “才没有,我还是小孩子。”阮梨帮阮玉玲摆好碗筷,撒娇地蹭了蹭她。   “哪还是个小孩子,现在都成熟地像个大人了。”阮玉玲娇嗔,“以前就知道傻开心,现在也有自己的烦恼了。”   “你们大人果然麻烦。”   “变成大人是件好事。”阮玉玲笑着揉她的脑袋,“爸爸妈妈就盼着你快快长大,学会照顾自己。不然等爸爸妈妈不在了,留我们阮阮一个人怎么办?”   “呸呸呸,大过年的不许说这些。”   阮玉玲抿唇轻笑:“明天你爸爸要在家里宴请帝都的朋友,你要在家呆着吗?”   “不在家,还能去哪里呀。”阮梨气鼓鼓地瞪她一眼。   “和你朋友出去玩玩?都是些没意思的社交。”阮玉玲犹豫了下,“明天……你月阿姨也会过来。”   阮梨手上动作一顿,大抵明白了阮玉玲的意思。   “我朋友都在自己家过年呢,我能找谁去呀。”阮梨敛了敛眸。   阮玉玲望了望她,轻声道:“阮阮,联姻能遇到互相喜欢的人不容易。”   阮梨装作没听清,疑惑地“嗯”了一声。   阮玉玲轻笑着摇摇头。她知道阮梨听得明白。   锅里热水正好开了,阮玉玲去厨房下饺子,阮梨也跟了过去。   见她跟过来,阮玉玲心下了然。她知道阮梨不好意思开口,一边忙着手头的事,一边问:“是因为原则问题?”   “……我不知道。”阮梨低下头,“他一直隐瞒着家里的事,没和我说过。我觉得他不够信任我才会这样。我有点慌,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最开始我们的感情就不是建立在互相信任上,我害怕……”   阮梨一边说着,眼泪一边扑簌而下:“我害怕有一天他会像这样欺骗我,离开我……”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隐瞒吗?”   阮梨垂眸,摇了摇头。   “阮阮,信任是需要靠双方共同建立的。”   “可是,我一直无条件信任他啊。”   “信任是件好事,但凡事都要建立在沟通的前提下。没有沟通,你信任的也只是你以为的事情,如果发现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会对信任造成很严重的伤害。”阮玉玲蹭掉手上的饺子粉,目光柔和地望向阮梨,“阮阮,首先你们要学会的是沟通,如果都自以为是,会把误会越变越大。”   “逃避是没法解决问题的。当然,如果他是有意隐瞒,拿你寻开心,那是他的问题,是原则问题。”   阮梨半懵半懂地点点头。   正好饺子熟了,阮玉玲拍拍她:“好了,叫你爸吃饭吧。”   阮梨点点头,屁颠屁颠地跑上楼去书房叫老许。   吃完饭,阮梨帮阮玉玲洗完碗筷,便窝在沙发上等着看春晚。   电视里的人吵吵闹闹,外面还能偶尔听到放鞭炮的声音。   阮梨刷着手机回复拜年短信,给关系好的几个朋友都发了红包。   正说着吉祥话,一个微信语音打了过来。   阮梨恍然,还以为是陆时屿的电话。   转念一想,自己连他的微信都删了,哪里来的微信语音。   真是的。   明明自己才是提分手的那个。   怎么搞的像是被分手了一样。   阮梨接起语音,笑眯眯道:“朱队,除夕快乐呀。”   “咳咳,快乐快乐。”朱浩楠没想到阮梨真的会接语音,有点措手不及,“阮妹子最近过得好嘛?”   阮梨讪讪:“你这问题问得好奇怪。”   朱浩楠干笑两声:“嗐,好久没看见你了,随便聊聊。”   阮梨笑了下:“我挺好的啊。”   “那就好那就好。”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嗐……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问……”朱浩楠装不下去了,干脆坦白,“我就是帮老陆问问。他一直联系不上你,挺担心的。”   阮梨猜了大概,没有显得十分惊讶。   她不自觉地蜷成一团,捏了捏手机:“这样。”   朱浩楠叹了口气:“你俩到底怎么回事?老陆也不愿意说……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他那人情商低,说话就是让姑娘讨厌。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你别往心里去啊。”   阮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没回答朱浩楠的问题。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学长他还好吗?”   一提到陆时屿,朱浩楠幽幽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前段时间生了病,回家养好了就没再出门了。我不是最近创业呢么,他在帮我写代码,整天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敲代码也不出门。”   阮梨微怔:“他生病了?”   朱浩楠怕她担心,连忙安慰:“放心放心,已经好了。”   顿了顿,朱浩楠道:“不过这心病啊,难治。”   阮梨默了默,没多说什么:“朱队,麻烦帮我和学长说句新年快乐吧。”   “这话还是你自己跟他说吧,我就不带到了。”朱浩楠笑了笑,“我家里要吃饭了,先挂了啊。”   “好,新年快乐啊。”   挂了电话,阮梨长长地叹了口气。   -   第二天,许烨辉在家中宴请帝都的朋友。   他有意向帝都拓展业务,刚到这边不久,根基不稳,说是宴请朋友,也是为了拓展自己在帝都的人脉。   阮梨在屋里换好衣服,迟迟没有下楼。   阮玉玲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便也没催她。   酒会已经开始了一阵子。楼下已经传来觥筹交错的声响。   阮梨望了望窗外灯火,影影绰绰间能看到还有车停在自家门外,几个中年人从车上下来,往院子里走。   她叹了口气,起身出门,蹑手蹑脚地走到走廊边望了望楼下的光景。   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她撑在二楼的扶手上看着那些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仿佛期盼着有一个人回过头来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又害怕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呆了不知多久,也没看到记忆中那个人。   一男一女顺着台阶走了上来,阮梨听到那个男生和前面的女生道:“也没看到那位许家千金啊?也不知道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女生嗔怪:“你管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呢?人家可和陆家联姻了,长再好看和你有关系吗?”   “宝贝别生气嘛,我就是好奇而已。”   “哼,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两人打情骂俏上了楼,到了二楼才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倚着扶手发呆的阮梨。   站在前面的女孩儿微一怔愣,讪笑问阮梨:“楼下的卫生间满了,楼上有卫生间吗?”   阮梨顺手指了指走廊尽头:“最里面。”   女孩儿道谢,拉着小男朋友的手往里跑。   阮梨斜睨两人一眼。   又不是好姐妹,怎么还手拉手上洗手间了?   眼看两人就要进洗手间了,阮梨气呼呼地朝他们喊了一句:“不要在里面做奇怪的事!”   女生一顿,红着脸解释:“我就补个口红。”   解释完,她转念一想,跟这个陌生人解释个什么劲儿?   见两人进了洗手间,阮梨害怕听到奇怪的声响,干脆提着裙摆下了楼。   楼下灯火通明,都是些西装革履的人凑在一起侃侃而谈,气氛一派祥和美好。   阮梨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许烨辉和阮玉玲的身影,也没看到那个害怕见到的人。   似乎是怕错过,阮梨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两旁。   都没有看到那个人。   “阮小姐?”   一道清丽的声音唤回阮梨的思绪,阮梨回过神,发现差点撞在迎面走来的女人身上。   阮梨定在原地,不好意思地扬起笑:“抱歉……”   抬起头,她才看清周昕妍的脸。   周昕妍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一番,笑道:“放心,陆哥没来。”   得知陆时屿并没有过来,阮梨莫名觉得心里空唠唠的。   “哦。”   周昕妍将阮梨的失落尽收眼底,鄙夷地扬起笑:“我说,你也差不多得了吧?”   “啊?”阮梨没太听明白她的意思。   她用眼神示意阮梨身上的穿着:“哪里租来的杂牌啊?”   阮梨低头看了看身上那身香槟色的小礼裙,是法国独立设计师私定,沈挽送她的生日礼物。   有什么不妥嘛?她觉得挺好看也挺应景的啊。   “追陆哥追到这来了?这种场合很不适应吧?”   阮梨听明白了,周昕妍是来找茬的。   她没心思和周昕妍废话,想离开,却被周昕妍捉住胳膊:“我说你也挺搞笑的。陆哥都跟你分了,结果你追人追到人家未婚妻的家里。人家未婚妻是许家正儿八经的千金,你算个什么啊?你说你这不是打自己脸呢吗?”   “搞笑的人是你吧?”阮梨无语地嗤了一声,甩开周昕妍的胳膊,“说了半天,我还以为他未婚妻是你呢,你在这嘚瑟什么劲儿啊?”   周昕妍被她一噎,大有一种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的破罐破摔气势。   “不是我又怎么了,反正也不是你。”   阮梨甩了甩被她捏疼的手腕,无语地摇摇头:“拜托了,周小姐。打别人脸前能不能做做功课啊?”   “……你什么意思?”周昕妍一愣。   “你知道这是许家,那你知不知道,许家老总疼媳妇,当初小女儿出生以后女儿没随父姓,随了母亲姓阮啊?”   “阮?”周昕妍反应半晌,恍然意识到什么,惊诧地看向阮梨。   阮梨笑意绵绵:“所以说,是我甩的陆时屿,不是他甩的我。”   正巧看到不远处的许烨辉和阮玉玲,阮梨朝两人招了招手:“爸,妈。”   许烨辉揽着妻子走过来,看到阮梨对面怔愣的周昕妍:“阮阮,这位是……?”   阮梨笑了笑,笑眯眯地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周家千金,周昕妍。”   她故意咬重“朋友”二字,说给周昕妍听的。   “这样啊。”许烨辉点头像周昕妍示意,“阮阮在这边多亏了你们照顾,小周小姐常来家里玩啊。”   周昕妍一阵恍惚,差点忘了礼节,尴尬地和许烨辉和阮玉玲问好,应了许烨辉的寒暄。   许烨辉笑眯眯道:“我带阮阮去和其他人打个招呼,小周小姐先自己随便逛逛?”   周昕妍僵硬地点点头,让许烨辉把阮梨带走了。   许烨辉带着阮梨见了圈生意伙伴,都见差不多了,阮梨才逃脱出来,找到个角落松了口气。   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叫,趁着没人注意,阮梨也不注意礼节了,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块蛋糕,一口塞进嘴里。   身边传来“噗嗤”一声。   阮梨身子一僵,嘴角还挂着奶油。   江钒递了张纸巾给她。   “你可太可爱了。怪不得陆时屿那家伙喜欢你。要不是有他在,我都想追你了。”   阮梨囫囵地将蛋糕吞下肚,擦掉嘴上的奶油:“别开这种玩笑……”   江钒朝她比了个手势。   “开玩笑的,我江钒,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记得的。”阮梨接过他递来的香槟,一口灌了下去,“陆时屿让你来的?”   江钒吊儿郎当地笑了笑:“哪儿啊。本少爷像是会给他跑腿的人吗?”   “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虽然他这么说,但阮梨也猜了个大概他要和自己聊什么。两人根本不熟,他还能跟自己说什么啊。   阮梨歪头想了想,犹疑地点点头。   只当是好奇心驱使了。   阮梨安慰自己。   “陪我出去抽根烟?”   阮梨点头,在玄关捡了条外套,带着江钒穿过人群,从客厅的玻璃门出去,走到屋外的小花园。   屋外气温低,没有人在外面呆着。   一层薄薄的玻璃门像是将他们与屋内吵闹的光景隔离开来,那些人就像在演着滑稽的默片,举止投足都显得有几分搞笑。   江钒点了根烟,蹲在一旁:“你家养猫了?”   他拿起脚边的毛球朝不远处的小猫示意两下,小猫没搭理他。   “不是,不知道谁家的。”   大概是好奇这边的景象跑过来的。   阮梨看到自己放罐头的地方又多了些宴会上准备的食物,估计是谁觉得可爱,投喂了吃的。   江钒笑了下,把毛球扔到一边。   他狠狠地吸了口烟:“老陆最烦这些。他那人没耐心,懒得打理。”   阮梨微一怔愣。她敛了敛眸:“是么。”   看到毛球旁边无人,小猫跑了过来,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阮梨抱着膝盖蹲下,朝它伸了伸手。   小猫跑过来,嗅嗅她的手指,蹭了蹭。   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它。   “你们很熟吧?”阮梨有一搭无一搭地和江钒聊着天。   “熟啊,打小就一块玩。”   江钒指尖捻着的烟只剩下一半,他把烟蒂撵在带出来的烟灰缸里,懒洋洋地望着冷清的星空。   “他那人,看着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都在乎着呢。可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吧,他怕伤害别人,干脆就离谁都远远的。”江钒笑了一下,恍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傻笑什么呢,敛了表情,看向阮梨。   “我可不是帮他讲话啊,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要不要原谅他你自己看着办。”   阮梨歪着头,轻轻点了下。   “说实话,我俩认识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心,也就你能让他开心了。”江钒又点了根烟,“所以我才想着跟你说的。”   “他和月姨关系不好,你知道吧?”   阮梨点点头。   “那老陆对芒果过敏这事你知道么?”   阮梨又点了点头。   江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敢信么,他妈妈在他15岁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阮梨有些疑惑地看向江钒。   江钒颇为调侃地笑了起来,可阮梨觉得他并没有在笑。   “月姨虽然重视培养,但从来没有真正地管过他,基本都在管公司。他15岁生日那年,有个月姨的重要客户知道陆时屿过生日,特意送了个蛋糕,芒果的。他不愿意吃,月姨就跟他急了,说他没礼貌。后来他听话吃了,差点因为过敏引起窒息,还好抢救及时,不然人就没了。”   “月姨那会儿才知道自己儿子对芒果过敏。她当时内疚了很久,天天围着他转,可没过俩月该怎样还是怎样,一点没变。可能从那时起,他就对他妈绝望了吧。”   “……所以他也不喜欢过生日?”   “算是吧……可能也不算不喜欢。家里没人在意,他也就不在意了。”   “哎,你别打岔。”江钒朝阮梨打了个手势,“我脑子不行,记不住自己想说什么。”   阮梨无语地撇撇嘴,示意他继续。   小猫被她呼噜地很舒服,在阮梨怀里伸了个懒腰。   “所以我觉得,他也不能算瞒着你。”   “他高中毕业以后就彻底离开陆家了。月姨想让他出国他没去,自己去了帝大。当时月姨把他的卡全停了,他身无分文,又是假期,只能一边打工一边找我们哥几个借宿苟活着,特别惨。”   想到那会儿,江钒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不过我觉得他那时候挺酷的,扪心自问,我可做不到不管家里要一分钱。”   “他大学以后基本就没回过家了。他没有告诉你,可能是因为他之后根本不打算和陆家有任何联系,想靠自己闯出条路来。这么算来,他确实是个一无所有的穷鬼。他不是拒绝过你一回么?”   阮梨默了默,没说话。   他可不止拒绝过她一回。   “他那会儿不是不喜欢你,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又怕月姨欺负你,才拒绝的。他后来答应月姨回集团工作,也是想保护你。我估计他知道你就是联姻对象后,得高兴得半死。”   江钒把剩下那半截烟蒂扔进烟灰缸里,拍拍屁股站起身。   “行了,我也就这么多要说的了,剩下的你自己考虑吧。”   江钒打开玻璃门,一股暖意袭来,衬得屋外格外得冷。   阮梨裹了裹外套,把猫往怀里带了带,取暖。   “妹子,我可真不是帮他说话啊。原不原谅他都无所谓,不原谅也是他活该。”江钒把门口让给阮梨,“进去吧?”   阮梨蜷了蜷身子:“我再一个人待会儿,你先进去吧。”   江钒没再坚持,跨进屋内:“行吧,你一人待会儿。外面好他妈冷,你可别呆太久。”   阮梨点点头。   关门前一刻,江钒嬉皮笑脸地笑了笑,补充一句:“妹子,说实话,咱们这些人你清楚,玩的时候随便玩,可年纪到了,结婚就是以家族利益为重。不和他结婚,你还是要和别人结婚的。我们这圈人里也就他最靠谱了,到时你想再遇到个真心喜欢的,可就难咯。”   说完,他关上门,笑眯眯地转身离开。   阮梨无语地乜他一眼。   还说不是在帮陆时屿说话? 第54章 五十四分甜 【大结局】   郊外别墅区二层。   偌大的房间严丝合缝, 就连窗帘都被紧紧掩着。   屋内只有电脑屏幕的莹亮照亮了一小方区域。   陆时屿给朱浩楠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传来朱浩楠骂骂咧咧的声音。   “操, 陆时屿,老子才他妈睡了仨小时,你能不能别给我打电话了?”   陆时屿敛眸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鄙夷:“都快晚上了,还睡呢?”   朱浩楠绝望地抹了把脸:“操,你昨晚拉着我通宵对了一晚上代码的事你忘了?!我才刚睡下!!!”   “别睡了, 我把包发给你。”   “你他妈失恋了,别二十四小时黏着老子行不行啊?”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朱浩楠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睡眠不足,搞得他脑子都不转弯了。   “那个……”   陆时屿冷声问:“包还要不要。”   “要要要。”朱浩楠一溜烟跑到电脑面前, “话说回来, 大佬。我觉得你比我都上心这个项目, 真不考虑和我一起创业吗?”   “没兴趣,滚。”   朱浩楠也只是随口一问。听他日常拒绝, 朱浩楠瘪瘪嘴, 没在意。   陆时屿把包传给朱浩楠, 翻了翻两人的聊天记录:“之前你说的可视化的问题, 要不我也帮你……”   “大佬, 求求你了,不着急, 让我睡两天吧。”   门口传来敲门声。   陆时屿轻睨一眼,没在意。   朱浩楠似乎也听到了他这边的声响:“你那边来人了,快迎接下,我先挂了啊!”   也不等陆时屿回复,朱浩楠慌忙挂掉电话。   陆时屿默了默, 将手机扔到一边。   他一手支颐,有一搭无一搭地敲着鼠标。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陆时屿冷着嗓子:“晚饭不吃了,别来打扰我。”   柳姨小心翼翼道:“少爷,有人来找您。”   “不见。”   “哦,那我回去了。”   熟稔清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陆时屿手上一顿,怔愣地回过头去。   阮梨站在柳姨身边,扯着书包肩带,还是第一次见时那般天真烂漫,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看到陆时屿望着自己,阮梨两眼一弯,扬起一抹清甜的笑意。   “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柳姨笑盈盈地带上门,只留两人在房间。   一时间,空气陷入无限的寂静。   陆时屿怔愣地看着阮梨,甚至怀疑是自己这几天没休息好,做了一场梦。   阮梨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扯紧书包带:“别这么看着我嘛,我都不好意思装生气了。”   像个见到梦中情人的青涩少年一般,陆时屿无所适从地抿着唇,腼腆地笑了下。   阮梨抬眸,悄悄打量他一眼。   这些天她在家被阮玉玲养得日渐圆润,可陆时屿却瘦了不少。   五官线条变得棱角锋利,双颊微陷,衬得眉眼更加立体。他的眼底难掩一抹青色,整个人的身型都显得更加修长瘦削。   看上去有些憔悴,可他却浑然不觉似的。   她心底有个地方被牵动,说不上来的难过。   也不知道两人就这么站了多久,阮梨见他还在怔愣地看自己,抿着笑和他开玩笑:“你也知道我是个颜控,你这个样子,我要不喜欢了哦。”   听她这么说,陆时屿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下巴,蹙了蹙眉。   “等我一下。”   见他慌慌张张地去了卫生间,阮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嘛。   卫生间里传来剃须刀的声音,趁着他不在,阮梨偷偷打量了眼他的房间。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黑白两色,简洁沉稳。   却也冷清沉闷,没有一丝色彩。   阮梨打开灯,乖巧地站在一旁等陆时屿。   或许阮玉玲说的没错。   她只学会了信任,却没学会沟通。她信任的,一直是自以为的事实。   这回,她想静下心,好好学会沟通。   想起最开始时自己一头热,觉得能追到他就万事大吉了,阮梨不禁翘了翘唇。   他们都是第一次尝试爱情,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   与其说是原谅他,不如说是和自己和解了。   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该做的,应该是陪伴着彼此,一起前行。   从卫生间出来,陆时屿走到阮梨身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阮梨反应不及,有些怔愣,却也没有推开他。   “梨子,对不起。”陆时屿小声道歉。这些话仿佛在他的心中默念重复过无数遍,满是愧疚,“我不该瞒着你,不该让你没有安全感,不该……”   他还没说完,阮梨伸手环住他的背:“我知道。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才会变成这样……”   陆时屿俯身,将头埋在她的肩窝。仿佛是怕再次把她弄丢,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些,肆意攫取着她身上的温度。   “不,你一直都很好。”   阮梨莞尔。   “以后不论什么事,都不要再瞒着我了好不好?以前你是一个人,现在我们是两个人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你也是。”   她松开陆时屿,朝他伸出小拇指:“拉钩,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对方,不能有任何隐瞒。”   看她像个幼稚鬼一样伸着手,陆时屿抿唇笑了笑,任由她的性子,勾住她的小指。   “好。”   两人的手指勾缠在一起。   拉完钩,陆时屿顺势将阮梨揽进怀里,嗓音温柔地问:“发完誓,新郎可以吻新娘了么?”   阮梨红着脸瞪他一眼:“还没答应嫁给你呢,别得寸进尺。”   话虽这么说,她却主动勾住陆时屿的脖子,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这一吻不似之前的烈火干柴,如胶投漆,他的动作温柔缠绵,带着久别重逢的眷恋。   亲够了,陆时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阮梨。   阮梨脸上红彤彤的:“干嘛,又不是再也不见了。”   陆时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提议:“今晚住在这里吧?”   似乎是怕她拒绝,陆时屿抱着她,小声补充:“你放心,只是睡觉。太久没看到你,我想多和你待会儿。”   阮梨娇嗔地瞪他一眼,抿着笑任由他抱着自己。   听到敲门声,阮梨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似的,下意识推开他。   两人刚分开,就看到柳姨笑盈盈地推门而入。   仿佛是有心电感应似的,柳姨拿了一套女士换洗的用品进来:“少爷,夫人给准备的。说是时间不早了,阮小姐今天就住下吧?”   陆时屿抿起一抹笑意,朝阮梨扬扬眉。   阮梨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礼貌地朝柳姨笑了下,“谢谢您。”   柳姨还是第一次看到陆时屿这么笑,对阮梨的好感不禁增加几分。   她拍了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了,阮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客房的被褥这几天我拿去洗了,还没换新的。您今晚先在少爷这里凑合下,可以吗?”   陆时屿忍着笑,揶揄地看向阮梨。   阮梨暗自拧他一把,讪笑:“……好。”   柳姨脸上的笑意更甚:“行,那我把东西都放这儿了。晚饭马上准备好了,您看我是送上来还是……”   陆时屿打断她:“我们一会儿下去吃。”   他把阮梨揽进怀里,朝柳姨比了个眼神。   柳姨心领神会,立马开溜:“好嘞好嘞,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   夜色渐沉。   帝都的郊外一片祥和的宁寂。   只有一弯月牙透过窗户,洒下幽幽的光晕。   洁白的月色下,仿佛能看到尘埃在静静流转。   两人躺下后,阮梨一直缠着陆时屿给她讲故事。   从他小时候到大学,一点一点给她讲。   阮梨一手撑着下巴,侧卧在床上,笑着问:“然后呢,江钒真的哭着回家告状去了?”   陆时屿想了想,点点头。   阮梨不厚道地笑了起来,钻进陆时屿的怀里:“都多大人了,太丢人了。等下回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嘲笑他。”   想到那时的陆时屿孤身伶仃,举步维艰,阮梨心底的某处像是被无数细线勒紧一般,喘不过气来。   她窝在陆时屿的怀里:“对不起,要是那个时候我在就好了。”   虽然她笨手笨脚的,除了给他添麻烦,似乎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可有人陪着,终归比孑身一人要强太多。   陆时屿吻了吻她的发顶:“已经过去了。”   他抱着阮梨,轻轻拍着她的背:“经历那些,都是为了能遇到你。我很知足。”   阮梨莞尔。   她抬眸看向陆时屿,发现他一直在看自己,笑着问:“你怎么老是看着我。”   “看不够。”   阮梨笑嘻嘻地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了别看了,以后要看好久呢。看腻了怎么办?”   “不会的。”陆时屿握住她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指尖,轻轻挪开,“快睡吧。”   “那你呢?”   “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好吧,晚安。”   阮梨见他坚持,只好蹭进他的怀里。   阮梨双手抱住他,闭上眼,想起下午来时的情景。   她不由地翘了翘唇角。   ……   到陆家时,她先见到的是月蓉。   月蓉对阮梨的到来也感到十分意外,她笑着帮陆时屿说了不少好话,让阮梨考虑复合。   阮梨知道,月蓉对两人到底会不会复合并没有多大兴趣,她唯一在乎的,是联姻后带来的利益。   阮梨听完,笑眯眯地对月蓉道:“阿姨,其实我这回来,是来找你的。”   月蓉微怔。   月蓉带阮梨去了书房。   这里平时是陆振中工作的地方,他现在在医院,月蓉便会到这里办公。   她警惕地打量了眼阮梨,沉声问:“找我做什么?”   阮梨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我是来做交易的。”   “交易?”   阮梨点点头:“我不退婚,换时屿哥选择事业的自由。”   月蓉一愣,笑了起来:“这算什么交易。”   “当然算啊,如果您不答应,我就会退婚。”   “阮阮,你们俩联姻的事,可不止陆家获利。说难听些,你们家得到的好处,可比陆家多。”   “我知道啊,”阮梨满脸天真地点点头,“可是我爸妈都溺爱我,如果我不愿意联姻,他们就算不在帝都发展了,也会退掉的。阿姨,我家损失的是利益而已,您损失的,可是儿子和利益啊。”   月蓉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时屿哥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如果我放弃联姻,您觉得他还会答应您和其他人联姻吗?”阮梨转了转眼珠子,“再说了,他未来如何发展,其实对于您来说,并不重要吧?”   “您在乎的,只有公司实权。我答应您,只要我和时屿哥结婚,许家一定会帮您搞垮陆二叔,拿回全部掌控权。到时时屿哥到底回不回来继承公司,您已经不在乎了,不是吗?”   “阮阮,阿姨不喜欢被威胁。”   阮梨坐直身子,满眼天真烂漫:“我没有威胁您啊。您是聪明人,这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不是吗?”   月蓉再次打量了下阮梨。   她一直以为,阮梨只是个被家里宠大的富家女,恃宠骄纵,天真单纯,就像她眼神中所传达出来的模样一般。   良久后,月蓉哈哈大笑起来。   “阮阮啊,阿姨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阮梨两眼弯弯的,朝她抿起一抹笑意。   这回,终于能换她保护他一次了。   -   暖风料峭,帝都进入六月。   校园里春意盎然,毕业季也如期而至。   陆时屿照完毕业照,在摄影师旁边找到阮梨。   阮梨一脸迷妹地看着他,朝他疯狂招手,生怕他看没到自己:“时屿哥,时屿哥,这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论陆时屿照院合影、系合影、班级合影,她总能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找到他。就好像他站在人群中闪闪发光,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陆时屿见阮梨满脸兴奋,无奈地走过去:“早就看到你了。”   “这里人那么多,我怕你看不见我嘛。”   “你就站在摄像边上,想不看到都难。”陆时屿把阮梨揽进怀里。   阮梨阮梨嘻嘻一笑,吧唧亲了他一下:“你今天超帅。”   “都是一样的衣服,有什么区别。”   “身材好,脸帅。”阮梨毫不掩饰自己的花痴。   陆时屿抿着笑,无奈地摇摇头。   “可惜我不是今年毕业,不然能一起穿学位服了。”   “一会儿给你借一套。”   “不行,借的不香。而且一个学士学位,一个硕士学位,差好多呢。”   陆时屿见她还挺讲究,伸手捏捏她的脸:“给你借套文学硕士的,反正保研了,就当提前毕业了。”   阮梨歪头想了想:“有道理,还是你聪明。”   陆时屿无语。   自家姑娘好像脑子不太行。   “对了,月姨今天不来你毕业典礼吗?”   提到月蓉,陆时屿敛了笑意,但好像也没那么抵触了。   “她想来,我没让她来。她儿子在美国,让她去美国参加毕业典礼吧。”   阮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声附和:“你说得有道理。”   自从阮梨搬来他家住,陆时屿和月蓉的关系明显改善了一些。   虽然也不怎么样,但至少没以前那么相看生厌,针锋相对了。   阮梨把脑袋往陆时屿胳膊上一靠:“那这回就由我充当你的家长,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吧。”   陆时屿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兜里的手机发出声响打断两人,陆时屿接起电话,朱浩楠火急火燎地问他到哪儿了。   今天他和朱浩楠毕业,算是最后一次回学校了。朱浩楠召集了战队所有人,拍一次集体合照。   等陆时屿和阮梨到的时候,战队的实验室里已经挤满了人,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看到陆时屿,朱浩楠终于从魔音灌耳中解脱出来,拉着陆时屿低吼一句:“都赶快的,拍完照,你们陆哥还得谈恋爱去呢。”   陆时屿:“……”   朱浩楠嘻嘻一笑:“我说错了,是做优秀毕业生演讲。”   这两件事相差十万八千里吧?   陆时屿懒得理他,任由朱浩楠拽着他站进人群中。   阮梨主动请缨:“朱队,相机给我,我帮你们照吧?”   朱浩楠朝她招招手:“别啊,阮妹子,你也是我们战队一员,合照必须有你。”   他一边张罗阮梨站进来,一边给其他人介绍:“这是你们陆哥媳妇……哎哟,你别掐我。”   朱浩楠揉揉腰上的二两肉,笑嘻嘻道:“也是我们去意大利比赛时候的翻译小姐姐。以后大家想脱单,让陆嫂给你们介绍外院妹子哈。”   所有人嘻嘻哈哈起哄半天,才踏实下来好好拍照。   朱浩楠从走廊拽了个路人过来给他们拍照。   拍了得有几十张,什么奇葩姿势的都有。   等拍完照,他拽拽陆时屿,神神秘秘:“老陆,有个东西给你看。”   朱浩楠把陆时屿拉到角落里,递给他厚厚一摞商业计划书,满脸诚恳道:“老陆,我创业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你帮我码代码的时候我也没闲着,写了这个。”   陆时屿颠了颠厚得像砖头一样的计划书:“我说过没兴趣吧?”   “你别这样!”朱浩楠急得抓耳挠腮,“你也知道我不擅长写这个玩意,我写的时候特别认真,你之前说的那些问题我也都仔细考虑过,写进来了。你好好考虑下。”   陆时屿敛了敛眸,随意翻了翻计划书。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朱浩楠乘胜追击:“我这几天认真想过了,团队里不能没有你。况且架构全是你做的,你敢说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陆时屿还未回答,阮梨不知从哪跳了出来。   刚刚她跑去和梁佳佳他们自拍,只听到了两人后半段对话:“行了行了,朱队看上去好可怜,时屿哥你就别逗他了。”   陆时屿毕业前,阮梨和他认真地讨论过未来发展问题。   阮梨选择了本校保研,而陆时屿也认真考虑了朱浩楠一起创业的提议。   只不过他在犹豫,怕朱浩楠只是三分钟热度。   毕竟大学生创业,成功的少,被浪拍死的多。   朱浩楠眨眨眼,有点没听明白,问:“什么意思?”   阮梨挽着陆时屿,嘻嘻一笑:“意思就是他答应你了啊。”   朱浩楠一怔,喜出望外:“真的?!!!”   陆时屿打断他:“我没同意。”他扬了扬手上的BP,“看完再说。”   朱浩楠把沉甸甸的BP往陆时屿怀里一推:“行行行,你拿回家慢慢看,保你满意。”   -   距离毕业典礼还有一个多小时。   陆时屿要代表优秀毕业生发言,就没在实验室多呆,和朱浩楠、阮梨一起赶去了礼堂。   三人从操场抄近道去礼堂,操场边上竖了几道花墙,用来给毕业生合影留念。   朱浩楠看到一道全部是红玫瑰花束拼成的花墙,觉得挺漂亮,拽住陆时屿:“哎,你俩要不要在那合个影?”   陆时屿瞥了一眼,用眼神示意阮梨。   阮梨也觉得挺漂亮的,况且今天两人还没有单独合影过。   但她怕耽误时间,便道:“等毕业典礼结束了再说吧?”   “现在人不多,耽误不了几分钟。等毕业典礼结束人又多,天还黑了,拍出来不好看。”   两人觉得朱浩楠说得有些道理,便没再拒绝。   没几分钟,就排到他们了。   阮梨把相机交给朱浩楠,跑回花墙前,站到陆时屿的边上。   朱浩楠举着相机,朝两人喊道:“哎哎哎,你俩离近点啊。又不是办结婚证,干嘛搞得跟证件照似的那么严肃啊?”   两人脸上皆是一红。   阮梨挽住陆时屿的胳膊,朝他靠近了一些。   陆时屿顺势把她带进怀里。   他微微俯身,凑在阮梨耳边轻声道:“梨子,我爱你。”   阮梨两眼一弯,眸中像是掬着一捧亮盈盈的星辰。   她勾住陆时屿的脖子,踮脚吻上他的唇。   “我也爱你。”   “咔嚓”一声,朱浩楠按下快门。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