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饲恶犬 作者:林汀汀汀汀汀 第1章   帝都商业街,奶茶店方才送走了一大批年轻人,台桌上放着几只喝剩的奶茶杯和拆掉的吸管袋。   店内散坐着人,她抬眼扫视了一圈,还剩下五个。   清一色的女孩子穿着清凉,化着精致的妆,刷手机闲谈。   桌上的奶茶杯子都空了,依旧不见有人离开。   好想快点下班。桑晚默默地想,外面下着雨,屋里开冷气,有些冷,她默默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八点半下班,还差五分钟。   穿着黑色制服的桑晚收拾好桌子,走回吧台,她靠着墙,抱着双臂,眼睛微眯,准备小眯一会。   头上的挂钟滴答,闭目一会,她撩起眼皮,看着分针终于指向11,此时外头车声不断,人流浮动。   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长时间的站立让人疲倦。   累死了,还没吃晚饭,赶紧快下班吧。   偏偏这时,有人拎着滴水的雨伞推门进来,“两杯乌龙奶盖茶,大杯无糖,多冰。”伴着清爽的男音,淅沥的雨声被尽数关在门外。   桑晚伸手熟练地在电子屏上打单,“一共58块,请问用什么方式支付?”   “微信。”对方调出了二维码。   “好的,稍等。”   她转过身,拿量杯添茶水调制奶茶,忽而传来女孩的一声惊呼,“你是不是谭革?”   站在桑晚面前等奶茶的男生,闻言吓了一跳。   “是吧?我就觉得没猜错。”女生看他不答而且目光有些躲闪,顿时激动地嚷嚷起来,随后就是一阵拉动椅子的声音。   被认出来的人显然有点慌乱,“不是不是,你认错了。”男生说着,一边把本就罩着嘴巴的黑色口罩拉的更往上了些。   “就是他,声音对上了!”一个金发女生激动起来。   “快快快通知姐妹!说MARCH—X的谭革在这里!”   “妈的我手机呢……” 一阵手忙脚乱,吧台里忙活的桑晚此时似有所感,她回过头。   “能不能合照?”   几个女孩掏出手机,围上来拍照。   哦,又是个明星啊。   以为全副武装就不会被认出来了,吗。   在操作台的桑晚闻言,唇间轻啧了一声,把纸杯送进机器里封口,她并不惊讶,这片商业街位靠帝都最繁华的一块地段,寸土寸金,许多内娱的大型小型的娱乐公司,全在这里坐落。   这周围的店里也经常有大小明星晚上跑过来,被他们蹲点的粉丝认出来也算正常。   x茶是她朋友开的,更是远近闻名的奶茶网红店。   今天被围堵的眼熟,是一个内娱男团组合高人气成员,粉丝多极了。   ……靠,人满为患的粉丝简直就是在变相增加她的工作量。   卑微打工人在线无能狂怒中。   桑晚淡定拿眼一扫,眼前这个人是选秀节目出道,走偶像路子的男生大多白白净净,染着头红发,细瘦,没肌肉。   她把两杯奶茶打包好,无视眼前已经沸腾起来的人群,淡定地往前一推,“先生,你的奶茶好了。”   “……”很显然男生没空在乎两杯奶茶了,被围攻状态下的他只想快点跑路。   不然一会绝对会引来大批疯狂粉丝的涌入围堵。   谭革转身拿起奶茶想跑,奈何奶茶店的门已经被女生们堵住了,无措地站在原地,躲避着咔咔不停的手机摄像。   几个女生传递信息的速度贼快,几个电话的功夫,奶茶店门很快被人围住了。   她抱臂在旁看了半天戏,桑晚终于不忘解救一下这位急得热锅蚂蚁般的爱豆,招呼他,“这位先生,我们这有员工出口,你跟我来吧。”   “谢谢!”等谭革走过来,她把吧台的拦门一关。   “啪。”   大票粉丝就这样被拦在了吧台的外面,见状不满起来“靠,搞什么啊!”   “哥哥你别走啊!”   “哎呀这店员怎么回事啊,真烦人。”   “出什么馊主意,哥哥回头!”   啊,这群人。   桑晚对她们投来不满的视线,她抱臂皱了皱眉。   不知道过度的喜欢,很招人厌烦吗。   “那个,刚才谢谢你啊,店员小姐姐。”两人走员工通道出去时,谭革摘下了口罩,真诚地笑了一下。   “我还以为这次又要被围住了。”他说着,有点怕惧地缩了缩脖子。   “以后想出来买奶茶,最好把脸全遮住,头发也是。”桑晚撩眼皮瞧着他清秀漂亮的脸,她一边淡淡地说道,“这块住着很多站姐,眼神都很尖的。”太秀气了,简直像女孩子。   谭革礼貌地笑了一下,“好,我记住了。”   她的视线滑过对方的外套,一身黑色机车外套,袖口绣着张扬的银色花纹,离得近时,能闻到对方的外套泛着一股淡淡的银色山泉香水味。   有点野有点A,她挑眉,可眼前这男生,肉眼可见分明走的是甜guy可爱风。   而且这外套偏大,因为他此时拢了拢滑落的袖子。   ……不是他的外套吗?她随意地这么想着,拉开了前面的一道门,两人走进去穿过储物室。   谭革问:“小姐姐你追星吗?”   “不追。”   “那需要我给你签个名吗?”他呲牙,笑得阳光,“送给你的同学朋友,或者卖了也行。”   “很值钱吗?”桑晚抬头。   “emm,我的签名大概能卖到五千?”   “…立刻签给我谢谢。”   男生尬了一下,又有点想笑似的,他扯了包里的一张便签纸和油笔,边走边开始写。   “你叫什么名字啊?”对方写着,突然问。   “干吗?”   “to签写名字,你不需要吗?”   “写五个你的名字就行,好卖。”   “好……”男生小小声地道,“真的要卖掉啊……”   桑晚眯眼冲她笑,“是啊。”   要是她爸的财产还没被全部冻结,说谭革在今年柠檬台晚会上还得代领团里全员给他敬酒,毕竟曾经是台里最大的赞助商不是吗。   真可惜。   之后她抬手扯了他一下,因为谭革签的专注,差点撞上地上那些装奶茶原料的纸箱子。   她推开面前一扇门,看到身边的谭革握着的手机此时也滴滴地响了,桑晚便问他道,“你叫人来接你了吗?这样走出去也保不准会被她们看到堵住。”   “好,”谭革说着,随后便接通了电话,“喂,嗯…哥,我现在在x茶奶茶店的后门,被粉丝堵门了……你方便开车过来接我一下吗?”   她几步上前拧开了生锈的铁门,门口的马路上刚好停了一辆极为显眼奢华的黑车。   谭革出去了。   她盯着那辆卡宴的耀眼车标愣了良久,这又是哪位富少胆敢无视禁停立牌,占据了帝都市区内比金子还贵按分钟收费的车位,所以她立刻决定上前驱赶。   走上前,纤细的指节屈起在车窗上敲了敲,桑晚清了清嗓子,“那个,实在不好意思,这里禁止停……”剩下一个车字还未说完,身边的谭革倒是双眼一亮,上前快速拍了拍车身,“哥,是我,快开门!”   见状,桑晚嘴角一抽,她默默把手从卡宴车窗收了回来。   “不好意思。”她默默地退了一步,随后抬头望天。   车上那位倒是没下来,卡宴的正驾驶车窗只往下错开了一小道缝。   “哦,是,我刚才被粉丝堵住了,我哪知道她们在这店里一直蹲我啊。”谭革弯着腰,跟车里的人小声抱怨着,“早知道就不在ins上晒图了,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奶茶来着。”   谭革说话是她走了回去,走时听到坐在车里那位低声对男生说了句:“上车。”是很好听而磁性的男声,略显低沉。   小雨停了,廊檐滴答着雨水,外头空气湿润,她觉得有点冷。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晚班的小姐姐已经过来跟她换班了,还抱怨说今天门口围着粉丝好多,是又有谁跑到他们店里来了吗?   【是啊。】   桑晚回了一个疲惫点烟的表情包。   她回去拿了自己的包,等桑晚套上外套,拎着爱豆没拿走的两杯奶盖茶从店里出来时,发现那辆车还没开走。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上前敲了敲卡宴的车玻璃。   黑色车窗下移,开了一道缝。   看不清晰里面的光景,只能依稀看到线条精致的下巴,和男生薄艳的唇。   桑晚举起奶茶,对里面的人说,“打扰了,你们点的奶茶,刚才没拿走。”   等了一会,驾驶座内依旧没任何反应,不怎么看得清的黑色车贴后,依稀从里瞧见一双指节修长的大手握着方向盘,那手指上戴着一只银质尾戒,似乎在无规律地轻敲。   她耐着性子这么等了一会。   没人回答。   ……搞什么啊。   不理人?   她的眉头一皱,别过视线。   后驾驶座的车窗这时被人给摇下,谭革的脸庞出现了,他向她招手示意,“麻烦小姐姐了!给我吧,谢谢。”   桑晚把东西递过去,向他礼貌点头,随后沿着一条湿漉漉的马路往前走。   她走进711便利店里,准备买一碗关东煮。   桑晚站在收银台前思索了下,让店员拿了大的纸碗,“辣味香肠,一颗鱼丸,要芝士的。”   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淅沥风雨声渗透进来,随后传来车钥匙碰撞到门玻璃的脆响。   她没在意,因为饥肠辘辘而只顾低头指着玻璃罩子后摆放的关东煮,示意店员帮她拿一块被浸透得黄滋滋的圆萝卜,随后拿着手机回微信。   “请问这里卖电子烟吗?” 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   “有的,”女店员不经意一抬头,忽然看着来人发出一声短促尖叫,随后她捂住唇,神色很是激动。   手里的夹钳捏着桑晚方才要的烤竹轮,此刻差点被她给抖掉。   ……又是谁啊?   见状,桑晚有些不耐烦,从喉咙间轻轻发出“啧”的一声。   ……难不成又是哪个明星?   但暴躁打工人很饿,现在只想吃饭。   等来等去都没等到眼前的店员给她结账,桑晚终于有些不耐烦地转过了头,朝方才出声的那人看了过去。   从雨里走进来的男生穿黑色皮衣,很高,戴着帽檐压低的棒球帽,亮色的碎发衬着白皙的皮肤,他微垂着低头,所以看不清他的面容。   忽然男人将视线轻移,淡而漠然地往她这边看了那么一眼。   桑晚一开始并不在意,可觉得这人给她的感觉很是熟悉。   在脑海里细细回想之后,她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作者有话说:   发出超级想要评论的声音(疯狂暗示) 第2章   对方身子高挑,从帽檐下笔挺的鼻子和饱满的唇,能推测出眉眼漂亮,起码一米八以上,在稍冷的下雨天里没有穿很厚的外套,黑色皮衣松松被搭在肩上,身上只余一件薄白T,下身的卡其色长裤显出修长有力的腿部线条。   下一秒,男生抬起眼,一整张脸暴露出来。   他眉骨锋利精致,鼻梁高挺,五官浓俊而漂亮,只是随意站在那里,头顶的白色灯光洒落身上,给他的身形笼罩一层淡薄的锐感,容颜是那种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惊赞一声好帅的程度。   眉眼漆黑,下颌稍显凌厉,有着俊秀的长眉,一头耀眼的银发从压低的帽檐下溢出来,男人一张薄唇抿起,分外引人注意。   他随意站在那,单手抚着脖颈,精致的下巴微挑,随手带上了身后的门,男生往门口的货架处扫了一眼,再抬眼,薄唇微动,嗓音磁淡:“没有找到啊?”   店员听了,连忙“噢”了一声:“那就是那边的货架上卖完了,里面的货架上可能有,您可以进来找一找。”   在短暂的惊愕后,桑晚看着那人,她有些无所适从。   这是谢嘉释,万众瞩目,红极一时,如今更是内娱炙手可热的业界顶流。   ——更是她的前男友。   两人当时可以说是分的很不体面。   而她是国外留学两年,上大学后才得知在国内“谢嘉释”是个极闪耀的名字。   他先是在海外出道,一首单曲后大火,打破华人无法立足BillBoard魔咒。   海外粉丝拥趸无数,个人站多到令人发指,次次回归创下国内外视频网站mv点击记录。   ——是炙手可热的国际音乐艺人。   更是当之无愧的内娱天菜——在公众场合一旦被发现,绝对引来城市交通瘫痪的那种程度。   她遥遥看去,见对方掸落了宽阔肩膀上的几点雨珠,一张清冷的侧脸在炽光灯下愈发俊美。   一如多年前,她提出分开那天,他骤然碾碎手里的银色手链,狼狈难堪,一双锋利的眸子攫住自己,谢嘉释的眼底猩红带着恨,看着她,慢慢地说了一句:“你别后悔。”   她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虽然帝都这么大,他们两人却很是轻易地就见面了。   …算巧合吗 ?   她默默地想。   他没戴口罩,一顶帽子压不住浑身的亮眼程度,国内爱豆们出门全副武装唯恐被认出来,谢嘉释这里完全随意,他全然不顾倘若稍一被看到,就会引来围堵的麻烦。   桑晚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好在接近半夜,便利店里也没什么人。   店员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手机攥在手里又放下,偷偷拍了照片。   以谢嘉释现在的咖位,帝都的女孩子没几个人不认识。   她想了想,闭嘴往旁边站,降低存在感。   ——她可不觉得,谢嘉释会愿意认她。   毕竟高中分别那时候,两人闹得很难看。   顿了顿,还是没有忍住,余光再度看过去。   男生听到店员的话后,插兜径直走向远处的货架。   他弯腰俯身,似乎在认真地选东西。   他脚下窄实的黑靴踩在711便利店的米色地砖上,白T恤被雨水淋湿了,贴着不失美感的修长身.体,因为衣料薄,隐约透出一点肌肤的蜜色。   她匆匆回过视线,拿了一条巧克力饼干,递过去给收银员结账,“加上这个。”   “一共十八块五。” 店员对她说着,拿勺子给关东煮浇汤汁,眼神却一直瞟着那边的男生。   她付账,“请给我个袋子。”   低头调付款码时,一阵侵略性的香味蓦然钻入鼻息。   桑晚顿时一怔,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她抬头,对方已经走到身侧,男生身上似有若无的湿意和冷气旋即而来,两人离得很近。   总该认出来了吧?   她也没想躲,索性抬眼打量他。   男生的侧脸和电影上的男主角重合。   谢嘉释半年前来过她的大学义演,宣传因他而大火的一部文艺电影。   他出完义演就走了,听同学说那个活动很早就结束,没任何互动环节。   当时的朋友圈一片沮丧。   此时男生与她并排站着,立在收银台旁。   对方那双冷寂的瞳孔在帽檐下,姿态懒散,却透着桀骜不驯的少年气,站姿很大佬风,被拍到照片po到网上瞬间脑补成言情小说里的那种校园文男主,是介于成年人和少年之间的那种矛盾又迷人的气质。   猜不透对方的心思,她想到很久远之前的那个雨夜树下潮湿的空气,和被攥着手腕时的灼热体温。   还有那片滚热的唇。   当时也是靠这么近。   可能因为是很久不见,一下子见到谢嘉释后,乱七八糟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往左挪一步,余光见他身形一顿,她心头微颤。   而对方只是拿过她面前的糖果盒里的一小条薄荷糖。   谢嘉释毫无瑕疵的侧脸,近在咫尺。   如今,他身上这股侵略性的美感历久弥新,愈发强烈,更令人……火大。   她捏着手机,低了低头,故意咳嗽了声,“咳咳。”   这下该认出来了吧?   和高中时一样,那时人家是三中天菜,现在内娱天菜,看样子是没怎么改,脾气八成也是。   “有什么需要,先生?”那店员忍不住问他。   但谢嘉释还是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老同学一般,他站在关东煮柜前弯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摩挲下巴,身子轻微晃悠,与她的距离只剩下半个拳头。   桑晚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落在自己买的那碗关东煮上。   桑晚: ?   感情你很饿?   “关东煮,” 谢嘉释抬了抬下巴,直视对方并缓缓开口,嗓音低磁动听,他浓俊的精致眉眼透着冷淡,和礼节性的温度:“麻烦,给我一份和她一样的。”   她闻言,身形便倏然一顿,然后桑晚僵硬地伸手,从收银台拿过自己买的的关东煮和饼干。   店员没把她的小票给她,而是另拿了一个碗,对着她的小票一个个地夹东西。   同样的辣味香肠、魔芋丝,鱼丸……还有圆萝卜。   她盯着那碗关东煮,又看了身侧的谢嘉释一眼,唇轻轻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说话。   随后听到 “次啦”一声,收银台前那个饼干盒里装着的一条饼干,被青年修长的手指给抽出来,之后随意放到桌前。   她不经意扫过一眼:黑色包装,巧克力涂芯。   一模一样。   真是……她一时觉得匪夷所思,心里有点微恼。   店员此时把她买的东西递过来。   桑晚拿起塑料袋子时,故意发出响亮的声音,随后明晃晃地瞪了他一眼。   装不认识?   还是就是故意的?   “喂。”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桑晚睨着对方那双好看的眸子,忍不住径直问他:“你怎么回事?”   和她拿一样的东西,吃一样的饼干,但就是不打算认你。   和从前一样,不过从前是甜蜜,现在是被忽视的恼怒。   既然都装作不认识了,为什么还这样?   原谅她有点不讲礼貌,但谁让他先装逼。   ……   女孩的话音落地,并没有得到回应。   倒是此时低头在给商品扫码的店员,闻言朝她投来颇为惊诧的一眼,似乎在问“原来你们认识?”   而谢嘉释还是没想搭理她,他自顾自地抱着修长双臂站在旁边,狭长的睫毛垂落,目光看着前面,神色始终高冷而平静。   闻言,也只是静静地侧过脸,神情清冷地瞧着她。   似乎在打量陌生人一般,冷寂漂亮的眸子里无甚什么情感。   只是单单一个“嗯?”字,从喉咙里发出来,矜贵又冷淡。   “……”   桑晚吃瘪,放弃争执,因为没有必要。   不认识就不认识吧,是她自讨没趣。   反正他们的关系,现在也就是陌生人。   她拎起自己的东西,转身走开,利落地推开玻璃门,谁知就在跨出便利店的那一刻,被身后的人应声叫住了:“等等。”   她闻言,转头。   与她对上视线后,对方挑眉,一双漆浓的眸里冷寂像冰,却又像火在烧。   谢嘉释毫无遮挡的俊脸,无机质的漆黑眸子是冰凉疏远的,但唇角又似乎带着一点无奈的笑意,总之她分不清楚。   此时他冷白匀长的指尖上夹着一张薄薄的纸片,冲她轻轻一扬。   她见状皱眉。   高中毕业那年就与她决裂、至今已经多年未见的男朋友,此时说了两人见面后正式的第一句话,他挑了挑眉,问她:“——你的小票,不要了?”   …   几秒后,她僵硬地走过来,桑晚伸手,想把小票从他指尖抽走。   “谢…”   谁知就在即将碰上那刻,对方的指节骤然抬高。   她抬头。   就见那双漆黑的眼睛此时盯着自己,随后谢嘉释自顾自地弯腰,以略显压迫性的姿态朝她俯身。   长相凌厉而俊美的男生一眨也不眨地看她,良久,他狭长眼尾勾勒出细细的弧度,薄艳的唇角微扯,尖牙微露,那是一抹稍显凌厉的笑:   “桑晚。”   他说。   “好久、不见啊。”   她一顿。   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男生白皙指骨修长的手在面前摊开,掌心宽大,白皙而好看,小票正安静躺在那上面。   她伸手拿了回来,接触时指节碰到他掌心的肌肤,气氛安静而沉默。   他则好整以暇地瞅她。   桑晚不知说什么,便冷硬地道了声谢,将之随意捏在手里。   有些皱了。   “好久不见。”   抬眼,不知作何表情,索性语气冷淡地问,“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对方没说话,微微垂眸,他捏着下巴打量她。   他高,只是微俯身就是居高临下的视野,但是没什么压迫感,没有她以为的剑拔弩张。   近距离时,她能仔细注意到面前男生优美的唇形。   很水润,薄透,又透着淡淡的粉色。   而谢嘉释在笑。   几不可闻的唇角弧度勾着,痞气又散漫。   “为什么生气?”盯着她看了短短几秒之后,他漂亮且漆黑的眸子眯了起来。   内娱天菜这么问她。   “不搭理人,谁不会生气。”她下意识道。   “你刚才说什么?”谢嘉释忽然说。   他指尖一动,一小节银色的耳机线从左耳里拿出来,他把它捏在手里,随后把另一只耳机也拿下来。   因为刚才戴着耳机……所以才?   男生不紧不慢地抬眼,看着露出窘迫尴尬神色的女孩。   “稍微,等一下我。”他这么说。   桑晚轻轻一怔。   男生转身结账。   她捏了捏提着的塑料袋,随后推门而出。   谁知一出去,就被扑面而来的室外湿气给浇了个透。   方才的淅沥小雨忽然就下的大了,雨点不断击打在水泥马路上,砸击着地面,很快形成了一个个不大不小的水洼。   她见状,桑晚退后一步,她打算回便利店里买把一次性雨伞。   刚一转头,正巧一人推门而出,她差点撞进他怀里。   踉跄抬眼,谢嘉释压低帽檐,漆黑的眸子里映出她的完整轮廓。   桑晚往旁边退开一步,透过玻璃门,望见里面空落落的货架。   一次性雨伞已经卖没了。   她转过头,泄气地站着。   谢嘉释走出门,他抬头看了眼雨势,就随意地靠在墙边。   “没带伞?”他问。   “……显而易见。”   长指拆开关东煮的盒子,筷子搅动,他咬了一口香肠,精致的喉结在雾蒙蒙的灯光下轻微滚动。   谢嘉释似乎饿极了,没有架子,吃相很接地气。   桑晚静静看着。   忽而,她注意到他拿着筷子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一愣。   这是……   谢嘉释忽然轻淡淡地朝她瞟过来,“正好,我们聊聊。”   “……”她低头,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   “……你觉得现在适合聊天?”她很无语地问,看了一眼仍不见颓势的雨,有些泄气。   “也是,”谢嘉释忽而短促地笑了一声,听不出是喜还是不悦:“那就改天。”   虽然如此说……但应该不会见到了吧?她默默地想。   “我住在这里附近,不太远。 ”他又说。   她一愣:“……哦。”   “你呢?”   “挺远的。”   彼此静默一会,她轻轻叹了口气。   好尬。   虽然是出于礼节的问候,但这种情形下次还是不要有了。   她抬头又看了一眼雨。   再不走,宿舍楼快关门了。   果然还是淋雨跑到车站吧……桑晚把装着吃食的塑料袋拎在一只手里,随后呼了一口气,准备冲出去。   “喂。”   就在她动身前一刻,又被叫住了。   方才懒散靠着墙的男生吃完了东西,把空盒子扔进垃圾桶里。   舔了舔唇角,随后站直了,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桑晚眨了眨眼,问:“怎么了?”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   他把手臂上搭着的那件皮衣兜头一下扔到了她的脑袋上,“给你。”   力道很大,桑晚的整张脸都被外套罩住了,眼前视线一下子陷入了黑暗里。   “你搞什么——”她有点恼怒地抓住下落的衣服,这下很重,脸被弄得有点痛。   等桑晚扒开眼前的阻碍看去,方才男生倚靠的墙边,此时早已空无一人。   对方已经消失在了雨里。   没看见他开的那辆车,高挑的男生连同眼前的庞大雨雾消失不见,仿佛从没有人来过般。   指尖上沾染了空气里海棠花淡淡香味,同时一股好闻的香气映入鼻息,她看着手里的黑色外套,桑晚一时发怔。   ……这是给她淋雨披回去的? 第3章   桑晚把那件黑色外套抱在怀里,她抬头看着朦胧的雨夜发怔。   手机响个不停,是舍友打来提醒她宿舍楼快要锁门了。   她披上外套遮住脑袋,迅速扎进大雨里。   回到宿舍楼已经快要半夜。   浑身湿答答的走上三楼,他们学院和艺术学院的住在同一楼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烟味。   长廊里,一个浓妆女孩站在门口,红色吊带,指尖夹着烟正吞云吐雾,桑晚露出时,对方掀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拿三白眼轻蔑地夹她。   她面不改色,从身旁走过。   两人擦肩而过时,桑晚听到她的嘴里发出一声不掩饰的讥笑。   “你浑身一股奶精味儿,真难闻。”戚魅突然凑过来说,“还有,齐宴和我在一起了,。”   她没理会她,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分给对方,桑晚推开了自己寝室的门。   “我回来了。”   零散应了几声,她把皮衣外套搭在椅背上随意晾着,换掉了湿透的衣服,换上睡衣,随后她一下子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吐了一口气。   好累。   宿舍正在闲聊。   “昨天晚上,戚魅跟齐宴表白了。”这时对面床位的舍友突然探出头。   “在哪?”   “就咱宿舍楼下,她故意摆给桑桑看的吧,真恶心人。”   短发的米迦“yue”了一声,眼神厌恶:“齐宴那男的真绝了,真就拜金呗,以前真是瞎了眼以为他真的喜欢桑桑,白长一张好脸。”   “桑桑,你要不把那男的删了吧,怪恶心了。”   “早删了,一天天发消息的,烦。”她毫不在意地说。   “行,戚魅要是再过来找事,我替你扇她。”米迦合上笔记本。   “谢谢迦哥。”   “那必须的。”   桑晚的手脚呈大字张开,她抬头,望着上铺的床板发呆。   好累。   坐公交从奶茶店赶回学校,宿管大妈锁门的最后一刻才匆匆回来。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   买的关东煮还没吃,再晾着就要凉了,她想着,就如僵尸一般缓慢地爬起来,扒拉开沾着水气的塑料袋子,把它取出来。   友枝坐在床上刷剧,听到动静,从帘子里探出头,凶她:“还没吃饭?!”   桑晚耷拉眼皮,饿的头昏眼花,有气无力:“是夜宵。”   友枝露出不信的神色,又问:“明天早八的那节马原去吗?”   “不去,记得帮我答到。”桑晚掰开筷子狼吞虎咽,成功被辣味香肠呛到嗓子。   “星期六的补习班?有个初中生想找你讲补英语。”友枝扒拉着手机说。   “去,是时薪给100那孩子吗?”桑晚说着,她“刺啦”一下撕开饼干袋子,“哦对了,你们那机构还缺助教吗,我星期六有空。”   “有是有,”对方有些无奈的声音传来:“但是你也别把自己弄太累了,这都第三分工了吧。”   娇小的室友鼓起腮帮子,友枝心疼的眼神从上铺向她看下来,樱桃小嘴巴一张一合。   “即使桑桑你家里……暂时困难了点,但生活费完全够用吧?外卖和奶茶没少过。”友枝说。   女孩继续劝:   你礼拜六日有校外兼职,想体验打工生活自然可以理解,毕竟由奢入简确实很难,补贴家用值得称赞。   “完全没必要这么拼吧?”友枝拍着她的肩膀,说着,“你也不缺钱,偶尔放松一下,别这么累了。”   桑晚闻言,她短暂地愣了一下。   筷子上夹起的萝卜被不经意给夹断,扑通一声,掉回碗里。   汤渍溅起来,新换上的衣服沾染上了褐色。   “…谁说我不缺钱。”   她低下头轻声说着,桑晚无意识地往下看,那双湿透的运动鞋早被换下,但白袜子依旧沾上了雨水,两只脚被迫搭在拖鞋上,熟悉的潮湿感让人不由得再想起,那次变故发生的惶急雨夜。   距帝都这里一千公里的江城,沿海,经济发达,在这里曾盘踞的金融业巨头中前三的名单里,曾有她父亲的名字。   那是大一寒假,凌晨两点,桑晚睡梦中被桑贺川唤醒,她揉着眼坐起来,紧接着就被直白告知:一直蒸蒸日上的生意出了很大的金融漏洞,他曾试图尽最大努力挽救,但事情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原本拥有的上亿财产被冻结,业务停摆,他还要接受调查。   就连住的这所房子,也被无限期查封。   桑家的储蓄不少,家里的大量现金用于偿还一些急用的债务,正好抵消。   到此,卡里还剩下一百多万。   以及外祖留给他们父女的唯一套房产——一幢位于帝都郊区的小别墅,以及一辆老爷车。   一夜之间,她从之前要什么就得什么的富家女到“一般差不多”的普通生活,差别过大,在一年的缓冲期里,她很努力在适应这种生活。   ——虽然到了这样的境地,桑晚并不缺钱花。   她只是觉得难过。   原来没了大把钱的生活是那么无力,昔日她自以为关系很好的朋友与她划清界限,嘲笑她落魄且不再富有,并和别人一起诋毁她。   不能再肆无忌惮进入大牌店血拼,出入高档餐厅不能再点太贵的东西。   比起后两个物质的剥夺,其实第一个更让人难以接受。   她看清了一些人,并开始被迫成长,而桑晚更甚,她开始自虐式成长。   ——偏偏要去吃苦,没吃过的,吃过的。   友枝:“你已经很努力了。”   她去做校外兼职,靠知识汲取钱财,虽然很累,但却充实,只有累的时候她才能忘记从前衣食无忧、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不至于被巨大落差裹挟,亲手品尝到自己劳动的价值。   “不要让自己这么累。”   她忽而觉得发冷,身子抖了抖,桑晚扯过薄被盖上。   “我会考虑的,枝枝。”   友枝低头,摸摸她的脸,语气满是怜爱,“好好睡觉吧桑桑,你都有黑眼圈了。”   她缩在被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啪。   十二点整,宿舍熄灯了。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抬手擦了擦眼睑,看着床帘被空调吹的有些微动,桑晚枕着枕头,听着房顶的风扇也在呼啦啦地转。   半梦半醒,刷着手机时就渐渐有了困意,短视频软件里正好刷到几个帅气男生打球。   轻快热烈的音乐伴着视频里几个男生的动作,画面清爽充满校园的气氛,迷蒙之间,许是日有所思而夜有所梦,她的脑海里便蓦然想起了在高中时的谢嘉释。   少年时,那张凌厉俊美的脸,漆黑纯粹犹如野兽似的漂亮眼睛,他眯眼睨着人时,仿佛被轻易攫取的猎物。   修长的指节抵着篮球,如一头矫健精瘦的黑豹,接着灵活地撞开身边的人,高高一跃而起。   投篮,稳进。   场下便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脑子里一时发愣,脑海里思绪飞转,她不自觉地将这个投篮的视频看了好几遍。   桑晚一个怔愣。   。对了,外套要怎么还。   她并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之前的号码,也很早就随着换手机而删掉了。   她回过神后,桑晚把这条视频划过去,直到一条手机未读消息提醒,在这时冒出来。   【您的个人信息已进行确认,请于明天上午9:30来公司报道,面试———华伦娱乐】   米迦的微信消息也适时跳出来:【明天你的面试稳了,早点睡吧,把小灯熄了。】   桑晚见状笑了一下 ,打字回她:【嗯嗯,谢谢迦哥】   【没事】   米迦家除了经营X茶,还有各大视频网站的控股,近期荔枝台的新型主打选秀节目《偶像之子3》,招人给参加的外籍选手作语言同声翻译,薪酬报价还不错。   托米迦的福,她没有拿最低的奶茶店兼职时薪,而是副店长待遇。   米迦对她很好。   早点睡。   她这么告诉自己,随后闭上了眼睛。   ————   谢嘉释淋着雨回到住处,一手擦去下巴上的水珠,一边大步走向别墅大门。   站在门口跺了跺脚,准备掏钥匙时才发现裤子口袋里是空的。   他“啧”了一声,动手拍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穿睡衣的钱悖打着哈欠站在门口,一开门就看见谢嘉释湿透了的头发和一双稍显不耐的漆黑双眼。   他没了困意,等谢嘉释走进来,钱悖有些匪夷所思地盯着他,并递来一条毛巾:“你不是有车吗?怎么淋得这么透?”钱悖问。   谢嘉释把毛巾盖在自己头发上,他走进屋里,坐在沙发开了瓶汽水,咕咚咕咚地咽下去,渴坏了。   一手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谢嘉释拧回盖子,一面冷淡地回答:“借给谭革开了。”   “雨这么大也不知道带把伞,淋成这鸟样,”钱悖沏了杯速溶茶放到茶几上,看着沙发上男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漆黑的长睫沾着水,忽然想到:   “这样你会感冒吧……欸,阿释,你那件外套呢?”   他的手轻轻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谢嘉释漫不经心道:“落车上了。”   钱悖闻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给他烧一壶热水, “洗完澡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练舞。”   他擦着头发,心不在焉地点头,谢嘉释冷不丁地启唇问:“—是《偶像之子》的导师开场?”   “对。”   他随意应了一声。   仰脸,将身子倚靠柔软的沙发,把毛巾搭在自己脸庞上盖住,只露出了一只眼,眼睑垂落。   眼睛无意识扫过,忽而一定。   靠近阳台的衣架上搭着件黑色西服,黑色里衬,肩带上坠银色流苏。   谢嘉释支起脸,覆着脸庞的毛巾悄然滑落。   他莫名想到,桑晚今天穿在身上的,那件材质很好的白裙子。   卡腰衬得腰肢细细的,她穿的少,不披外套淋雨绝对会感冒。   他垂下眼睑。   几年不见,她变化很大,他抬手打开自己的手机图库,调出了那张存了几年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弯着眼睛冲镜头笑,一双小腿搭身边少年的腿上。   他漆色的瞳孔微动。   ……她好像变更漂亮了。   脾气也更差了。   几乎让人想的发疯。   如果不是耳机遮挡了声音,便是溃不成军。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亮着光的屏幕几下,他陷入短暂的沉溺之中。   而下一刻,他却又想起雨雾里少女的那张脸,记忆里的人神色里不带情感,决绝冷漠,冷若冰霜。   记忆犹新。   “谢嘉释,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有结果?”女孩抬起下巴,这么一字一句地说过。   毕业那年她发了分手短信过来,他看到后冒雨过来拽住她的手腕,却被狠狠甩开。   “理由?就是突然不喜欢了而已,不想耽误你,就当我这次对不起你吧,行吗?”   “……非要说的话,你是要出道当明星的人,身边麻烦事太多,我不想承受,更不想跟一群粉丝分享男朋友,而且,我也没有那么的喜欢你。”   几句话插在心上,又现实又尖锐。   他浑身冰冷,指节开始一寸寸变凉。   “我后天出国,可能不会回来了,也不用送我。”她撑着伞,这么随意地说着,随后不带一丝留恋的走进雨雾里。   那时候的难堪和屈辱如潮水袭来,即使过了多少年,每每想起依旧刺痛心扉。   指节忍不住轻动,他的眼底混乱一片,无数晦暗而浓烈的情绪翻涌着袭来,但很快,他猛然回过来了神,手机又被他恼怒地按了回去,屏幕瞬间变暗。   手机被他扔在一旁的沙发上,暴躁地揉了揉头发,原本才整齐的发丝又被弄乱。   他收回手,静静地坐着,男人的长睫微动,他神色晦暗。   谢嘉释坐了良久,直到冷意从四肢百骸里袭来,他便起身去洗漱。 第4章   七点,窒息的手机闹铃声响起。   桑晚睁眼关上手机,无视掉屏幕弹出来的十几条短信和陌生来电,起身穿衣洗漱。   把头发散下来理顺,黑发柔顺如绸缎般披在肩头,她戴上发带,开始化妆。   桑晚的脸生的妩媚,唇是薄瑰色,唇釉稍微一抹就很好看,唇珠挑起来颇具风情,眼睛却大而清澈,中和了美艳感,多了一份清纯。   米迦正坐在桌前看书,抬眼问,“送你去?反正我也闲着。”   “不用了,”桑晚对她笑笑,“我坐公交去就行,直达。”她背包走下宿舍楼,出校门打公交。   一个小时的车程,昏昏欲睡后,桑晚踩着虚浮的脚步走下公交车,顶着头顶刺耳的蝉鸣和高温抬眼。   眼前是《偶像之子3》位于帝都郊区的录制大场,一个占地400多平米的封闭四层大楼。   她打电话开始联系,不过多久就有人出来接她进去。   因为天气炎热,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一进去迎面吹过来的空调冷气很是爽朗,负责翻译组的女士陈敛今年四十多岁,她带着桑晚到大楼西侧的走廊报道。   《偶像之子3》采用边拍边播的形式,乐宴视频出品,全网上星同步播出,虽然是内娱的男团选秀节目,但也邀请许多外国选手参赛,翻译组必不可少,在录制节目时给选手们进行同声传译。   她大学专业虽然不是语言类,但好歹英语流利,还自学了日语,应付这种差事不算难。但大公司不会放弃压榨毫无经验的大学生,所以翻译只余,她还需要帮忙进录制厅里,打理一些不太难的杂活。   开的薪资还行,没多久谈妥了,她签了合同。   桑晚填了信息后领到工作证,陈敛把她待到传译间,调试耳麦和话筒,她被分到传译一个美国籍的练习生, “下午三点就开录,员工食堂在四楼,你先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准时来,别迟到。”   陈敛说完,她就被其他人叫走了。   留下的桑晚一时无所事事,她便开始在整栋大楼里闲逛。   上楼梯左转,走到二楼,发现两排全是带镜子的房间,她认出这是给选手们预备的练习室,忽然左边一个练习室里有音乐声隐约传来,透过玻璃门,一个白衬衣的漂亮男孩子,随着音乐摆动身体,似乎是在练舞。   男生的长相无可挑剔,俊秀精致,不笑时很酷很帅,但是舞姿却是惨不忍睹,一开口唱歌更是差点没把桑晚给送走。   “啪”的一声,她手一松,工作证掉在地上。   听到声音,那男生停下动作,把音乐按停,随后转身望了过来。   “抱歉,打扰你了吗?”桑晚弯腰,捡起工作证,歉意地说。   那男生连忙摆手,接着苦恼地挠头走到门口,一整张脸都涨红了,“是我吓着你了吧?毕竟我唱的那么难听。”她看到对方衣服上贴的大大的名子,男生叫钟恬。   “其实……也还行。”她见他一脸无地自容,心头起了点怜悯,便违心地说,“就,你别唱那么高,稍微再降点调,其实还挺好听的。”   男生闻言,眼睛一亮,立刻唱了一段,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这回呢?”   桑晚噎了一下:“嗯……好多了。”   刚才还耷拉头发一脸沮丧的钟恬立刻精神百倍,他道了声谢谢,垂眼瞅到她手里的工作牌:“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名字是桑、晚……翻译?”   她点头。   “……你们赛制是什么样的?怎么提前就来了?”她问他。   “是这样,先在这里集体训练一个月,然后初舞台再进行评级。”   “所以你现在已经训了一个月了?”   钟恬点点头。   桑晚走出舞蹈室时,看着墙上硕大的宣传海报,她眯了眯眼睛。   《偶像之子3》的导师阵容可谓顶级配置,什么台湾知名唱作人,男团顶流,歌坛天后,但其中呼声最高的就是那个内娱音乐天才,如今的顶级流量,谢嘉释。   他和上一届选秀男团第一位出道的裴铭,两人分列整张导师海报中两个最显眼的位子,但谁都能看出,谢嘉释的气场完全盖过了裴铭。   毕竟不是一个重量级。   桑晚上网随手一搜,看到官博下的两家粉丝评论里隐隐有点火.药味,像是立刻就要撕起来似的。   她挑眉,收了手机推开门。   下午节目开始录制,她来到自己的工位前,调整椅子靠背后坐下,桑晚戴上耳机,接着试图和自己的翻译位练习生进行联络。   【你好?我是桑,你的传译者。】桑晚用英语对那头说。   【你好,桑,我是larry,谢谢你帮我翻译。】   美籍练习生很快就回复了她。   【我现在在,待机室里,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桑。】   传译室有实况转播镜头,切换各种视角,开头就是固定的练习生出场环节,一群打扮各异的男生走出通道,在100个标着数字的座位里挑位子。   整个过程又长又无聊,看的桑晚快要睡着了。   上午刚认识的钟恬此时出场了,和几个男生一起,他换了一身黑色劲装,梳了大背头,耳骨钉着两排银色耳钉,眼妆浓郁,不笑时看着很有冷酷小生的味道。   许多练习生看着他,窃窃私语,边露出羡慕的神色。“好帅,看着就强欸。”   “哇这个颜值绝了。”   待会他上场表演你们就不这么觉得了,桑晚默默地这么想。   所有的练习生进来挑选位子并坐下后,迟迟不见进入下一环节。   桑晚坐在工位上,喝了口水,无聊地敲着桌子,有些兴味阑珊。   演播厅的所有大灯突然骤亮,炫目的灯光闪瞎了众人的眼,此时有人眼尖地看到烟雾缭绕的舞台上,中间的升降梯立着个修长的人影,正缓缓地上升。   “看那边!”   所有人闻声,立刻往舞台上望去。   修长白净的手指握着麦克风,他穿着一身黑丝绸高定西服,裁剪得体,宽肩窄腰,身材比例极为完美,男人倨傲地站于万众瞩目的高台之上。   深灰的里衬突显出修长有力的身材,镜头很是灵巧地绕过被丝滑布料包裹的蝴蝶骨,和男人优美宽阔的脊背线,随后打在他颜色纯粹的发丝上。   他耳骨上的耳钉散发着黑色金属色泽,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下颌线,勾的人心痒,桑晚旁边工位上的一个小姐姐,手机直播已经被刷屏的弹幕占据得密密麻麻。   “啊啊啊啊这熟悉的美貌!我已经猜到是谁了啊啊啊啊啊!”   “我靠真不愧是绿场,这太会了太会了,我感觉我能全程舔谢的颜(狗头)”   “啊啊啊啊啊抱起我阿释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欢迎各位练习生来到《偶像之子3》的舞台上,如各位所见,这是一场追梦之旅,也是你们的一个新起点。” 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随后缓缓炸开在她的头戴式耳机里,桑晚闻言抬眼,她直直地望着电脑前被转播现场的画面,看着镜头精准聚焦在一张俊美且毫无挑剔的脸庞上。   镜头终于对准了男人的脸,给了一个大特写。   在看到那人的面容之后,在工位上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发出“哇”的一声。   活脱脱的美颜暴击,最动人心魄的就是他的那双眼。   台上站着的是标准的浓颜系美人,漆眉高鼻,一双上挑的深邃桃花眼灼然却稍冷淡,五官仿佛精雕的美玉,泛着凌厉的俊,年轻男人的眉骨锋利,眉眼漆黑,眼神微冷,却被柔和的淡色薄唇中和,是一种复杂而引人的美感。   那双漆黑的眼睛无比勾人,倘若和他对视,一不留神就会深陷进去。   逆天神颜。   偌大的演播厅里静默了几秒,顿时变得沸腾起来。   “是谢嘉释!”   “卧靠卧靠卧靠居然是真的!他居然不是压轴啊啊啊!”   “谢PD!世界的Colin!我就是为了他才参加这个节目的!”larry也激动起来,他捏着耳麦兴奋地用英语嚷着【桑,一会我一定要和他握手!】   谢嘉释面对热烈的呼声,他微微一笑。   “可能也许有人并不认识我——” 话音刚落就是一大片热烈的呼声,“才没有!”男人看着台底下一大片热闹喧腾的练习生们,他挑了挑眉,继续笑着说道:“那就先做个自我介绍好了。你们好,我是谢嘉释,你们在《偶像之子》中的导师之一,这段时间,请多指教。”他说着便倾身鞠了一躬,标准的90度。   练习生们听后激动地站起来鼓掌,有的站在椅子上,有的冲到台前挥舞双臂,热烈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Colin!Colin!Colin!”   Colin是谢嘉释的外文名,台下不乏许多来自日荷美英俄的练习生们奋力呼喊,桑晚感受着这些激动的叫声,不禁暗自感叹谢嘉释在海外的卓越影响力。   等谢嘉释下台后,其他的几个导师依次出场,虽然同样得到了欢迎,但台下的欢呼声明显就弱了好多。   很快到了初舞台评级环节。   谢嘉释转着手里的笔,镜头里,他手长脚长,一身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装礼服,坐姿很大佬,他坐在一个女歌手和男团c位的中间,是核心导师的位子。   等一组练习生们上台后,银发男人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过一页资料,镜头对准了导师席位,坐在中心位置的谢嘉释于是抬眼,他对台上的练习生礼貌道:“好,这位练习生,请开始你的表演。”   他对初评级的考核很是严谨,甚至算得上极为严格。   六点钟,休息时间,和换班的小姐姐换了位子,桑晚捧着新沏的泡面,坐着边吃边刷手机。   场务此时推门过来,急吼吼地:“来两个人,有选手要临时改舞,需要女生来配合一下舞台。”   他拿眼扫视屋里一圈,看到角落里唯一个状似在摸鱼的长发妩媚的女孩。   ———   连看了十几个舞台,不甚优秀,没几个评级为A,谢嘉释已然有些困倦,他揉了揉眉心,再次拿起话筒,“好,感谢表演,有请下一组选手入场。”   四个男练习生走上来做自我介绍,工作人员在后面布景,这时一个白裙子的女孩微低着头跟着走上来,她穿着高跟鞋,漂亮的长裙曳地,露出漂亮的长腿,皮肤白皙,眉眼低垂不甚清晰,却依稀可见妩媚动人的轮廓。   谢嘉释最初对此并不在意,但手里的笔尖一顿,他忽而觉得不太对劲,便抬眼,再次看过去。   只这一眼,他霍的一下子起身,身后的椅子发出“咔啦”的一声轻响。   旁边坐着的人被吓了一跳,于是纷纷抬眼看过来。   旁边坐着的台湾女歌手陈芸问谢嘉释:“Colin,怎么了?”   台上的练习生本来就有些怯懦,这下停止了自我介绍,也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谢嘉释。   银发男人抬眼,见女孩脖颈处白生生的肤色暴.露在头顶强烈的打光下,她的长发及腰散开,化着精致的妆容,红唇微抿,被工作人员示意着坐在一张酒红色的椅子上。   长睫敛着,女孩大大的眼睛低垂,掐腰衬出纤细腰身的白裙摆落在她脚边,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   谢嘉释见状长眸微眯,很快收敛了沉暗的眸光,随后他展颜,勾唇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一组选手,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旁边的裴铭闻言,笑了:“看来谢PD和我的感觉一样呢,我也觉得这组选手很不错。”   “开始吧。”   女孩和练习生说了什么,然后她撩起裙摆,微垂下脸,练习生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靠的很近。   音乐声随后响起,练习生开始演唱。   他暗自磨了磨后槽牙,谢嘉释看着台上那抹被包围在男生中的纤细身影,他挑唇角,眼神变得幽暗起来。   他泻出一声轻轻的冷哼。   真是惊喜。 第5章   改舞蹈动作的组合正是钟恬所在的那一组,准备紧急排练时看见,彼此都惊了:“翻译姐姐?”   “…钟恬?”   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   随后开始。   这一组选手,准备的歌曲是一首需要唱跳的欢快英文情歌《opps》。   她要扮演一个风姿绰约的貌美女郎,四个男生追求她,他们唱着歌争着与女郎跳舞,示爱,并且为此争风吃醋的一个情景。   舞台上,她搭着一个男生的肩膀,与他飞快交换位子,随后桑晚甩开头发,柔亮如绸的黑发坠在半裸.露的肩膀上,她与一个男练习生凑近的脸庞对视,少女长长的睫毛扑闪,眼瞳适时露出妩媚的神色,感觉着对方呼出的热气。   耳朵红了。她稍微睁大了眼,别开视线。   钟恬唱的不太好,但也不太差,没把她送走但也快了,但这个男女共舞的改编至少不错,能为他们的评级增色不少,桑晚想。   桑晚踩着高跟鞋轻盈地转了个圈,裙摆荡起,她纤细的指尖在练习生的肩膀上流连,在被对方捉住前,又灵巧地躲开。   “咔叭”   台下的谢嘉释见到这一幕,硬生生掰断了手里的笔尖。   修长的手指张开,再绷紧,他神色颇为凝暗地,盯着舞台上不断晃动的人影。   “差劲。”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旁边的陈芸一听意外:“啊?你觉得这组很差吗?我倒是觉得还行啊。”   一旁的裴铭适时开口:“大概是谢PD的眼光更高,这样的表演入不了他的眼?”   节目开播前双方粉丝互相撕了一阵,而且先前两人也根本没见过,裴铭这么说话觉得刻意,像是他故意在镜头前显得两人很亲密。   谢嘉释握着手里的铅笔,狭长眼皮抬也不抬,对方见状尬着神色转过去,装作无事发生。   断芯的铅笔在他修长指尖上飞快打转,偶尔停住,男生耳垂的银钉微闪,泛着金属的冷光。   表演还在继续。   他盯着男练习生们中间的,那一抹翩跹的纯白,笔下的力道划破纸背,谢嘉释再一次压抑住心底的烦躁。   他调整呼吸,不爽地轻轻呼了一口气。   网络直播的弹幕,此时开始炸锅:   “那个红发的男生真的是唱的差……拖累队友啊,看看我们谢PD都皱眉了。”   “谢PD:极力忍耐jpg. /老爷爷地铁看手机jpg.”   “这组其实还可,但前面那几组都是啥妖魔鬼怪……太车祸了,我们内娱是不是真的要完蛋了?”   “那个白裙子小姐姐真的好漂亮!三分钟我要得到她的全部信息!”   “老实说这组表演还行,最出彩的是红发男生和白裙女的对视,分分钟秒到我了。”   一曲终了,四个人摆ending pose对准镜头,桑晚完成任务下台,离开时她匆匆看了眼台下谢嘉释的表情。   对方的神色淡淡,拿起话筒依次点评,黑眸与练习生们对视着,似乎没起什么波澜。   她松了口气,一溜烟跑下台,场务见状把手机还给她,还拍拍女孩的肩膀赞赏,“做的不错,晚饭给你加鸡腿。”   桑晚无奈笑笑:“谢了。” 她有一点舞蹈基础,那些动作并不难,但更多的是要表现出男女之间的那种暧昧感,所以做的有点僵硬。   不过既然都完成了,就不去想了。   她一打开手机发现顶上来十几条消息,其中一条: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接电话——齐宴   桑晚翻了个白眼,这位艺院校草很有当绿茶的本事,过程无非是戚魅喜欢他,他喜欢自己,但自己拒绝他,戚魅又跟他告白,两人在一起了,然后女的就看自己不爽,给她找不痛快。   然后齐宴还对自己很不舍,三天两头狂轰滥炸……简直是有病。   再次把电话号拉黑,桑晚回到后台换衣服,换班后戴上了耳麦工作,刚连上那头,larry就立刻问她:【桑,刚才你上台了吗?你很漂亮,那件白色裙子也好看极了。】   【哈哈,谢谢】她的心情顿时变好了。   《偶像之子》首秀一下子录制了八个小时,十一点,终于结束。   她离开录制大楼时,即使觉得没做什么,也是精疲力尽。   在往返学校和录制地三天后,终于迎来周六日。   这天桑晚收拾东西,挎上包走出去。   晚上八点,夜幕漆黑。   她收工,在站台下等着公交,一辆黑车猛然刹车在路边,发出刺耳的急刹声。   她吓了一跳,见眼前车窗被快速摇下,染了银发的谢嘉释,他抬手摘下鼻梁上的墨镜,一张俊美的脸庞在路灯照耀下熠熠生辉。   干净瞳仁漆黑分明,在清冷月色下俊秀极了,谢嘉释薄唇轻启,干脆利落只对她吐出两个字:“上车。”   见她不动,他啧了一声,“说话啊,不是才见过吗。”顿了顿,声音蓦然又缓和了些:“长宜大学是吧,我送你回去。”他说。   “不用了,谢谢你。”   他扯了下薄薄的唇角,忽而转了话题: “吃饭了吗?”   “……没有。”   “我也没吃。”他不假思索地,朝她抬了抬精致的下巴,“一起吧,前面正好有家M记。”   桑晚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再次拒绝:“不要。”   他的手搭着车窗轻敲,看着一脸抗拒的她,好看的黑眉挑起:“我们多久没见了?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好歹聚一下吧,老、同、学。”后三个字说的很是顿挫。   “我大学宿舍楼快关门了——”她只能说。   “现在八点,闭宿是十一点,不会耽误。”他按了下车喇叭,汽车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是突兀,“这太黑了,你一个女孩子等车不安全,上车。”见她还不动,俊眉不悦地皱起。   他看了桑晚几秒,忽然问:“你是不是就不愿意看见我?”   这还让人怎么回。   她唯有沉默。   男生见状,眼睫轻动,最后他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那好。”   本以为这回他该走了,谁料——桑晚看去,只见他拔出了车钥匙放在一边,车子熄火后,谢嘉释坐在车里,玩手机。   桑晚猜不透对方怎么想的,无言了几秒,她转过脸继续等公交。   三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后,她头顶的灯忽然闪烁了几下,要灭不灭的。   夜幕深沉,光线昏暗。   帝都郊区野外的晚上蚊子多,又没多少路灯,除了破旧的车站以外的地方都黑漆漆的,还有野鸟在叫唤。   此时正好又起了阵大风,她被吹得发冷,桑晚拢紧了薄衣衫,有些焦急地跺了跺脚。   公交车……为什么还不来?   她有些着急。   打开手机查了查,没多久心态炸裂:因特殊情况封路,今天八点这路公交就停运了。   ……很搞人心态。   肚子开始饿的咕噜地叫,饥寒交迫之下,她只能向谢嘉释屈服,弱弱地举手:“……那个。”   等到桑晚坐上了副驾驶,扭头系上安全带,谢嘉释终于屈尊降贵地撩起了眼皮,看了坐在他身边,稍显尴尬的女孩一眼 。   他轻轻一笑,随后开口,声嗓轻磁醉人:“查到公交车停运了?”   “还以为你会傻傻的等上更久呢,这些年倒是进步了不少。”他说着,一边发动了车子。   她闻言,手指一顿,又攥紧,忍耐地沉默:“……”   听听,夺笋呐。   一路无话。   油门踩紧加速,车子很快就驶出了郊区,进入市区后,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   从外就看到M记里面人挺多,瞥了眼只戴了帽子和墨镜的谢嘉释,桑晚不想吃饭,她打算直接回宿舍,刚犹豫着怎么开口,却发现车已经逐渐开离了这家麦当劳。   见她朝自己投来灼热的视线,谢嘉释直视前方,随后不咸不淡地开口:我是明星,得找个人少的地方吃饭。   “你们大学食堂早就没饭了吧,别扯谎。”   “……我就知道你刚才在忽悠我。”   她默默按灭了手机。   被问去哪里后,对方侧过脸瞟了她一眼:“西餐,我请。”   “……其实我更想吃学校的外卖。”她由衷地说。   握着方向盘的谢嘉释直接无视了她的话,径直把车开进一处餐厅的室内停车场。   —————————————————————   【餐厅】   因为是高级餐厅,灯光打的恰到好处,周围也极少喧闹声,舒缓的音乐在室内流淌。   他切牛排,桑晚便低头吃东西,下一秒自己面前的盘子被他调换,切好的肉被摆在桑晚的面前,刀口细致整齐,肉质鲜红,她不由得抬头。   对方狭长眼帘不抬,依旧在动作优雅地切着肉,见她朝自己看来,冷冷淡淡:“黑椒汁自己浇。”   …点的是两人从前吃过的熟度和口味。   这些习惯都保留了,桑晚眸子动了动,不由得紧了紧手里的刀叉。   ……那时候的江城只有城北有这个餐厅,每到周五放学,她就会拉上谢嘉释一起来吃。   她顿了顿,叉起一块牛排送入了嘴中。   “如何?”   “挺好吃的。”   他看了自己一眼,也吃了一口,细致的喉结吞咽滚动。   轻微的刀叉摩挲声音中,谢嘉释抬眼,望过去,他嗓音平淡地问:“说起来,你怎么来偶像之子当翻译了?难不成……”等着她嚼完开口的途中,漆眸轻微闪烁,谢嘉释捏着银质的刀叉,用连自己都不信的猜测,声嗓微扬而富有磁性:“来找……我?”   ……   片刻的寂静。   “不是。”桑晚终于咽下了第一口肉,她喝了一口果汁,看着对方的脸庞继续补充道:“是来打工,同声传译。”   闻言,他狭长的眼睫垂动,最终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青年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眼前盘子里的甘蓝,谢嘉释不经意地问道:“很缺钱?”   桑晚想了想,一边颔首,“算是吧。”   她挑了重点,简短地跟对方说了自家的事。   谢嘉释听后,神情淡淡,“这样。”   “既然如此,怎么不来找……”顿住,他漆黑的眸子动了动,眼睛看着她,声音蓦然又低了下去,“……找从前的朋友接济一下。”   桑晚听了嗤笑一声:“忘了跟你说,借着这个机会我认清了身边的不少人,我家出了这种事后,我身边有关系断了的,有就此疏远的,还有跟着从前与我不对付的人,一起回头踩我的。”   眸子微动,他看着她仰头灌了一杯红酒,谢嘉释压下心里的异样,他启唇淡声提醒:“这么喝会醉。”   在放下高脚杯, “所以你看,风水轮流转,这是我的报应来了。”她说。   她指的是从前和他的恩怨。   桑晚说的直白,把郁结在心中的苦闷全都说出来,她这才觉得爽快了。   就是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反应。   她突然发现,谢嘉释似乎没听她在说什么,此时他低垂着狭长的眼睑,精致的脸庞隐在小小的阴影里,不甚清晰。   她不自觉打量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美感:身着白色衬衣显得他斯文俊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无度数的,银色碎发和浓俊深邃的眉眼相得益彰。   少了那日身着黑色高定西服的阴郁高冷,多了份白日的柔和精致。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谢嘉释真不愧是内娱天菜,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她由衷地想着。   “大学学习忙吗?”   “啊?”几秒钟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桑晚后知后觉地答:“嗯……也还好。”   这是不知道要聊什么所以开始尬聊了吗?   忽而他抬起了脸庞,一双漆眸朝她颇为认真看了过来。   “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这么说。   ▍作者有话说:   啊呜想要评论 第6章   “那什么……这就是你要我帮的忙?”   桑晚站在舞台下,身边是忙碌的场务和伴舞,两个化妆师手拿化妆品在她脸上涂抹捯饬,她抬手扯了扯身上晚礼服似的缎面黑裙,满脸黑线地开了口。   自从她给练习生搭舞的舞台在网上大火以后,万恶的制作方尝到甜头,在一组练习生公演时特意加入男女共舞的一段,不请那些花枝招展漂亮娇艳的女明星,而是压榨桑晚这个长的漂亮的卑微打工人。   刚给练习生搭完公演舞台,随后就接到场务的夺命连环call得到通知:这回请来的大佛是谢嘉释,对方要在《偶像之子》节目里,表演他的新歌首舞台。   好在这次的不算在她原本的工资里,而是另付,要不然桑晚直接揭竿而起对抗这波万恶资本家。   谢嘉释抬起脸庞,一张完美的侧颜被打灯映照的发亮,狭长的睫羽微垂,任由身边的化妆师给他补妆,他一边翻看手里的书,闻言淡淡应道:“对,有问题?”   “怎么说呢,觉得挺意外的。”桑晚说,稍微扯了扯头发,“你居然会征求我的意见什么的。”   少年时的他独断专横,身为三中天菜自然是骄肆不羁,不知收敛,喜欢什么就直接追,包括当初追她也是快刀斩乱麻的……现在他仅仅为了一个公演的舞台,请她吃饭并且语气还挺客气,看来这些年,他是成熟内敛了不少。   “虽然难得的周六日没了……不过既然有工资拿也不错,我还听说能拿到这个数目是你帮我向场务说的情?谢谢了。”她看着手机里很是可观的余额,桑晚抬头由衷地对他道。   对方听了,只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眼底悄然划过什么,“小事。”   今天是录制导师个人舞台,陈芸刚下台随后就有人呼唤,谢嘉释便放下书本,一双交叠的长腿被高级布料的黑色西裤包裹的纤秾有度,懒懒拉长嗓子应了一声。他按着沙发两侧站起,像一头漂亮的黑豹子,款步来到桑晚身侧,修长高大的身影在她身上投下一片稍大的阴影。   上台后他微挑唇角,谢嘉释垂下眼睫,他对她轻轻启唇:“抱我的腰。”   谢嘉释生的俊美,本就精致浓俊的眉眼被淡妆的修饰过后,愈发帅气逼人,一头银发不羁又张扬,亮眼极了。   她嗯了一声,桑晚悄悄抿唇,随后一只手环上对方的腰,按照剧本要求,她将裙子侧面微拢,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长腿。   谢嘉释的这首单曲叫《lover》。   搭舞时暧昧一点再正常不过,她垂下眼睑,有些拘谨。   因为很久没靠这么近过了。   如今突然这样,她反而有些局促,但是很快又变得平静了。   “调整一下姿势。”导演在台下远远地对两人喊。   他薄唇微动,一双漆黑的过分的眼睛看着她,偶有细碎的星辰微动。   于是她按照剧本要求,又和他凑近了些。   等了几秒后,伴奏声响起,她的裙角开始飞旋,按照排好的动作开始跳舞,若即若离,望向彼此。   一开始录制进行的都很顺利,谢嘉释在舞台上简直又欲又危险,男生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旋饶着,仿佛一根轻柔的羽毛划过喉咙,又像厚重的唱片机的那种天籁古典,偶尔两人对视上,他的眼神仿佛恰到好处的勾引,一双桃花眼里满含能溺毙人的情绪,稍不留神就会沦陷其中。   ……挺会的啊。桑晚一边移动脚步变换走位,看着他漆黑动人的眸子。   不愧是当年校庆表演上,仅靠一首歌就被野回公司的星探一眼看中的人,她不禁这么想。   对上他勾人又清冷的视线后,桑晚忽而感觉一滞,随后她不动声色地掩饰好,将手搭在对方肩上,又飞快转体退远。   她缱绻漆黑的长发在半空微散,一点发尾滑过对方的指尖,划过,落下。   在谢嘉释的贵料西服上滑过,颇有节奏地点着。   勾连而暧昧。   谢嘉释直视着镜头,他勾唇不羁一笑,随后拿着手麦一边启唇,两人随着音乐的节奏动作,一个鼓点之后蓦然凑近了彼此,谢嘉释俯身,俯身唱着并与她对视。   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俯身并轻轻吟唱时,谢嘉释喉咙中流泻而出的低音潺潺磁性,整首歌达到了最高潮。   此时镜头中的暧昧之意横生,桑晚的下颌被男生的指尖抬起,谢嘉释低下头来,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随后他闭目压下,她扬起脸,红唇抿着,两人的唇瓣在镜头里几乎要吻在一起,但是却并没有。   镜头前那呈现的如同电影似的戏剧感极强,且张力十足,令人上瘾。   尖叫声四起。   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捂嘴赞叹。   舞台下,围着一圈充当观众的练习生们,此时看的眼睛都要发直了。   “不愧是colin……好强。”镜头给到的美籍练习生们失神地看着舞台的人,一边喃喃。   “真的太会了太会了,我愿意称谢PD为永远的神!”国内练习生们已成迷弟。   直到录制快要收尾之时,忽然出了变故。   桑晚撩起左侧狭长的裙缝,露出一截白藕似的大腿,最后一个动作是她的手要搭在谢嘉释的胸口处,同时自己微斜下腰,腿部线条一点点露出,而谢嘉释要托住她的腰身,将其半揽在怀里并直视镜头,目光清冷而漆黑,以此来完成一个完美无瑕的ending pose。   结果他唱到快最后时,谢嘉释垂眼往下,忽而,他本浸满情绪的漆黑双眸蓦然一怔,随后他的脸色猛地一沉,直接停止了动作,垂下手并站在原地。   音乐声戛然而止。   桑晚还维持着撩起裙子的动作,因他这一停下也顿住了,她顿时皱眉,小声问:“怎么了?”   难得一次就配合的这么好,为什么不能一口气录完。   所有人也一脸懵逼地看着阴沉着脸的谢嘉释。   “阿释,怎么突然停下了,是觉得哪里不满意吗?”有人问。   他抿紧薄唇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身边的桑晚,众人自然都把视线投到了她的身上。   桑晚:“……?”   她定定地看着谢嘉释,不由得回想起方才的动作,她确定自己做的没有任何问题,那他为什么一副皱眉得死紧、仿佛是她表现得拉胯了一样?   随后她发现谢嘉释的视线落到了她撩裙子的手上,他眉头紧锁,下挑着薄唇,眼神逐渐冰冷。   桑晚:?   她往下看,自己露出来的半截大腿白生生的,在灯光之下衬得又漂亮又修长,没有任何有碍观瞻的错处。   “你到底是觉得我哪做错了?”桑晚彻底不懂了。   她漂亮,身材好,跳的也行,本来是没理由还遭人挑毛病的。   而谢嘉释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他转身走下台。   青年冷静而清冷的声音随后传了过来:“对不起导演,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还是不要男女共舞这一段了,对原本的舞台效果没有任何帮助。”   “就按原舞蹈的拍摄吧。”   导演闻言,愣了好几秒。   他也觉得与他搭舞的女孩没有任何出差错的的地方,心中很是不解谢嘉释的这个决定,但是这毕竟是他的主舞台,正主都这么说了自己不好干预,也就这么同意了。   台下的练习生们见状,都面露惋惜之色。“其实我觉得刚才录制的真的挺好的……可能是Colin有自己更独特的想法?”   钟恬还安慰她:“桑桑你别难过,可能谢PD想法特别,你的表现特别好,绝对不是你的问题。”   桑晚则是默默捏紧了拳头。   台上继续进行录制,她便回到后台待着玩手机,是吃饭也不畅快,喝水也不高兴,桑晚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被他给取消掉?   夹了口鸡肉递进嘴里,一边吃着,忽然她的筷子停住,一块夹起来的肉从筷子上悄然掉下,滚在地上。   一个大胆又有点冷硬的猜测顿时从心底给涌了上来:难不成谢嘉释就是为了为难她,才拜托她来搭舞,然后故意让她送人头、在众人面前受否定?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笋了。   ……这人心啊,都黑了球了。   放任这个不太成熟的念头在脑海里继续野蛮生长,桑晚气得多吃了一碗饭。   场务忽然过来敲门,“桑晚,今天下午不录,你可以提前回家。”   她病恹恹地应了一声,随后一边举起手机,试图给对方转账:“姐,我把搭舞的报酬给你退回去。”   “不用,”场务说,“colin说,薪水还是照样付给你,毕竟你刚才已经录过一次了。”   桑晚一听,有些意外地站起来,“……这样?”   资本家有良心了?她匪夷所思地看着场务离开后被慢慢合拢关上的门。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换掉她?   ▍作者有话说:   可以猜猜,阿释为什么突然就变得不高兴~   和女主有关。 第7章   晚上有选修课,她看了眼时间,收拾桌上东西,打算回学校上课。   因为这一变故,星期日就被空出来了,桑晚没什么事,她在宿舍里补了一天的觉,临到晚上吃完饭就去听选修课。   教室里,台上老师讲的天花乱坠,台下的桑晚正小鸡啄米点头,昏昏欲睡,坐在旁边的同班同学忽然推推她,指着手机屏幕语气激动地问:“桑桑,这看这是不是你?”   她撩起眼睑,眯着眼凑近看去,跟屏幕里谢嘉释怀里抱着的女孩对视三秒,愣了几秒后,她顿时吓精神了:前两天被谢嘉释做主取消掉的合作舞台《lover》,不知是被谁偷录了一段传到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偏偏那人拍摄的角度极为刁钻,一些原本很正经的互动都显得极为暧昧。   “谢嘉释未播舞台”   这条的点击率飙升,甚至一度冲上了热搜,炸了锅的评论一条接一条地往里顶,一刷新就是2.3万的讨论量。   “啊啊啊啊啊啊我绝对不允许有人还没看过这个舞台!谢嘉释真的帅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   “太撩了太撩了呜呜呜呜呜……”   “这张力!这身姿!这腰!我行了我已经分分钟支愣起来了!谢嘉释太蛊了!(鼻血”   “阿释你的手放哪呢放哪呢放哪呢!嗷呜呜呜呜……说起来这个小姐姐的腰真的好细啊,长的好漂亮!”   但更多的是一些不满的质疑。   “我酸了,我直接魂穿这个女的。”   “……我tm心态崩了。”   “这女的谁啊?上回和练习生们搭舞的也是她吧?硬核关系户?(微笑脸)”   “这女的到底是谁啊???”   甚至有不少粉丝顺着蛛丝马迹,摸到了她的微博下面。   各种骚扰和辱骂直接轰炸了后台私信和评论。   她浏览了一会,桑晚把微博卸载掉,合上手机。她仰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一时心情复杂。   揉了揉眉心时,又一个陌生电话被顶进来,她想也不想把它挂掉了,趴在桌上轻轻地叹气。   果然当初就不该和他扯上关系……课间休息时她站起身,从教室里出来走进卫生间,一抬眼,发现几个衣着漂亮的表演系的女生拿着手机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窃窃私语,偶尔朝桑晚投来挑剔不善的扫视。   她从卫生间出来,走过她们方要进教室,女生中的一人走过来拦住她,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问:“桑晚,你花了多少钱进《偶像之子》的录制地的?”   桑晚不理她,对方跟在身后仍在咄咄逼人 ,“你用你爸的关系了?你家里不是败了吗?还是你搭上谁了。”   “借过。”她眼睛不抬,冷漠地说着,抬手经过对方。   见她依旧不搭理自己,女生拽住桑晚的兜帽领子猛地向后一拽,桑晚的衣服领口顿时被收紧勒起:“喂,我和你说话呢!”随后被她一巴掌拍开。   “桑桑。”不远处传来一声唤。   桑晚轻轻应了一声。   短发的米迦嘴里吹着泡泡糖摇晃着走过来,她左手拎着一杆铁棒,揣兜站在了女孩的身侧。   桑晚则神色冰冷,她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凌乱的衣领,随后嘲弄地抱臂,睨着面前铁青着脸的女生,她懒懒开口:“别碰我,贾娜,没人教你礼貌两字怎么写吗?”   贾娜不可置信:“你疯了?”   桑晚轻轻嗤了一声。   随后她的视线下移,落在面前打扮艳丽的女孩,那绣着硕大名牌logo的衬衣上。   两人认识,贾娜和她以及米迦都在一个高中,对方的父亲贾远曾经是她爹手底下的一个社长,他挺会巴结人,也算有点本事。   不过在桑贺川出事后,贾远带着他拉拢的一批人,投到敌对公司去了。   贾娜的父亲,卷款转移先不说,甚至纠结了一帮人,两个月前在法庭上带头污蔑桑贺川贪.污。   忘恩负义的人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因为两人读同一所大学,她家一旦败落后,原本对桑晚不停讨好笑脸相迎的贾娜,转了副脸孔对她颐指气使,甚至隔三差五地过来拜高踩低。   贾娜抚着被拍红的手,挺起.腰杆一脸似笑非笑:“你教训谁呢?真以为自己还是大小姐啊。”对方眼含轻蔑地打量着她的衣着,“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还敢和戚魅抢男友,果然下等人就是下等……”她蓦然住了嘴。   因为米迦甩了甩手里的细长铁棒,口里的泡泡糖吹出个大大的弧度,她正歪头眯着眼看她,轻飘飘吐出一句:“想死吗?”   贾娜噤声了一瞬,转过眼又开始对桑晚冷讽,“挤郊区的破房子住感觉不错吧?听说你在兼职,真穷啊,要不来我家当保姆——”   细铁棒被抵在墙边上,发出“当”的一声震响。   米迦:“要我帮你揍她吗?桑桑。”   走廊的人见状,纷纷朝她们投来视线。   贾娜的脸白了白,僵着没动。   桑晚在旁边微笑,她对米迦说:“——不,”她漂亮的眸子变得清冷幽暗,启唇,不耐地说出下文:“——因为她想挨耳光啊。”   “说够了吗?”她蓦然收敛了笑容,一双狭长的细眉挑起,桑晚的眸子很大,噙着笑时有淡淡酒窝,不笑时却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戾气,很冷。“说够了就把脸伸过来,别逼我扯着你的头发按进厕所里。”桑晚按了按手腕,看了一眼稍显剥落的桃红寇丹,对贾娜说。   贾娜咬咬牙,虽有忌惮,还是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敢打?”   桑晚唇角挑起,淡红的薄唇抿透一抹幽幽的森寒,她骤然高高扬起了手,贾娜顿时被吓得后退一步。   而她只是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桑晚朝其轻轻嘲笑一声,她眼底鄙夷,随后径直走进教室去了。   贾娜畏惧地看了一眼米迦,转头拽着姐妹麻溜走了,走时还不忘狠狠瞪了桑晚的背影一眼。   “这事没完!”   回到教室,桑晚用电脑写着论文,米迦挤到她身侧坐下,手里拆一袋薯片塞进嘴里,声音清淡地问:“你跟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敲着键盘打字,声音响的噼里啪嗒,闻言女孩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睑不抬:“关系一般,就那样。”   对方大概不会理这种程度的绯闻——因为根本无足轻重。   “那件你屋里的外套是他的?”米迦抬眼,她把一片芥末味薯片塞到她嘴里,桑晚嚼了嚼,一股刺激的辣味在口腔里蔓延开。   她这一提,桑晚想起谢嘉释的那件外套还没有还。   她一边轻轻点头 ,随后咽了下去。   米迦看着女孩的侧脸。   身为桑晚在高中时两年的同桌兼好友,米迦自然知道一些他们的事情。   比如桑晚在出国前,她给当时还在公司当练习生的谢嘉释,发过去的那一条语音。   那日他难以启齿的病症被人残忍揭开,再到被人丢下,狂躁症,抑郁。   谢嘉释在高中起就是风云人物,当时无数人对他趋之若鹜,他没受过这样的欺负,在得知桑晚真的走后,他就像被人打了一拳那样呆在原地。   米迦想着,抬手摸了摸女孩光滑白皙的手背,心有余悸地开口:“他当时眼睛都红了,也不知是被你气的还是什么,第二天回学校谁都不敢惹他,我跟你说过吧?”   桑晚撩了撩眼皮。   “那又如何,都好几年前的事了,你指望我跟他道歉?他也不需要。”她这么说道。   “但你们现在重遇上了,还总碰到。”米迦转着手里的笔,忽然开口随意地问她:“桑桑你觉得,他还怨你吗?”   桑晚闻言一怔,她眸光轻微闪烁,声音顿了几秒,随后道:“不知道。”   “emm,是看不出来?算了。”对方抓了把薯片塞进嘴里吃,“对了,那个视频我看了,你们靠的也太近了吧,我也想和桑美女贴贴,现在超不爽。”   “……”   桑晚闻言,无奈地看她一眼。   “开玩笑的——”米迦说着,看着她又按掉手机里的一个未接来电,压低了嗓音:“还打算和他继续吗?我是说,再续前缘那种。”   “毕竟你们那时候,还挺配的,说实话。”米迦托起下巴,她打量眼前女孩一头柔顺的黑发和秀气妩媚的眉眼。   她今日没化妆,但依旧漂亮,“——现在瞧瞧也是这样。”米迦伸手呼噜一把女孩子黑缎子似的长发,一边由衷地说道。   “不可能。”桑晚回的毫不犹豫,她的手指敲打键盘也越来越快,把昨日的不爽和郁结尽数透露给挚友:“实话跟你说吧,我觉得他是故意为难我,你知道为什么你看的视频是被偷录的吗?因为他把有我的那部分的镜头,全都删掉了,导师舞台是重新录制的。”   米迦顿时愣了一下:“这样啊。”想到什么,忽然这么问女孩:“我看当时你穿的那条裙子太短了点,冷不冷?”   “……还好吧。”她想起那天,对方紧皱的眉头,精致的眉眼冷冷的,透着生人勿近的冷。   人家谢嘉释如今是顶级流量,迷妹万千,和他扯上关系就是麻烦不断,早知道她就该躲得远远的,何必惹这一身腥气。   桑晚这么想着,所以等过了两天后她再上工时,任由外头录制节目的人声鼎沸,再热闹,休息时间时桑晚只窝在了自己的工位上玩手机,哪里也不去。   ——今天也是勤勤恳恳的打工人时间!   因为未播出的舞台片段一下子火了,新一期节目直接打破了以往的收视率,连带着那期有桑晚的节目也是点击率节节飙升。   旁边座位上,同为的打工人小姐姐对自己说,她都有微博超话了。   “这算啥啊,等过两天你的百度百科都该有了,桑桑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错,出圈方式很特别。”   米迦打来电话,这样无情地嘲笑她。   桑晚:……   她自闭地扒拉着手机,旁边两个小姐姐早就混熟了,坐在她旁边一起闲聊,对桑晚的遭遇有些不平:   “说真的,谢嘉释混欧美圈的,一年前才回内地,他又不是内娱爱豆,不搞内娱饭圈的那一套,所以在桑桑微博底下冲的那些都是脑残粉吧?真是小女生思维。” 嘁了一声。   “况且他自己不是说了,有了女朋友就一定会公布吗,舞台上给伴个舞就骂开了,要是哪天谢嘉释真公布了女朋友,能气死她们。”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忽然耳边传来一声:   “对了桑桑,谢嘉释今早发文圈出那个发偷录视频的博主,让他删除,现在这个账户已经被注销了,然后那些评论也清了不少。”   桑晚一愣,“是吗,有这事?”   对方看她神色茫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什么啊……原来你根本不知道吗。”   下午,场务也过来,出奇意料地跟她抱歉,说是她没有管控好练习生。   偷录视频的是个练习生,据说是太喜欢这个舞台才这么做的,如今他被没收了手机,还哭唧唧地跑过来跟她道歉。   “倒也不用这么正式……”看人态度算得上诚恳,她倒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怎么看网上的评论的。”   此时门被敲响,她以为是絮叨的场务折而复返,没想到一抬头,见是谢嘉释淡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为什么不接电话?”他拧着眉,男生喘着气盯住自己,他的神情疲惫又无奈,桑晚见状一愣,“什么?随后就见对方白皙的指节扬起了他的手机屏幕。   那里面显示有三十二个未来拨通电话,而那一串号码她竟然觉得分外眼熟。   她看向自己的手机,一个号码。   ——正是这几天被她挂断的、她误以为是齐宴打来的骚扰电话的,那串号码。   谢嘉释喉结滚动,他咽了咽喉咙,看着女孩骤然沉默下来的模样。   他发丝还有点湿,精致的眉宇被汗水凝着,看来是录完节目就赶了过来。   好像导师只有十分钟休息时间,她忽然想了起来。   “我让粉丝删掉了那些不好的评论。”   他张口说,细白的手指没来由紧了紧。   “还有视频,也撤下去了。”   “……”   见她没什么反应,他顿了顿,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我那时候是觉得节目播出后,会给你带来困扰,所以才把舞台取消的。”   说着男人的薄唇动了动,最后,他的声音线压低,桑晚甚至听出了些许委屈的意味一般,她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我本来昨天想跟你解释,但是没办法。”   ——几个电话号都被拉黑了。   谢嘉释至今才觉得,原来女人是这么不好哄。   但他自觉认命。 第8章   桑晚一怔,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眼睛轻轻眨了眨,问:“什么?”   原来电话不是齐宴打的?她抿唇,一时尴尬和异样的情绪涌了上来。   挺多个未接来电的……她都给挂了,而且还被烦到拉黑…   她沉默的样子被误会成因为频繁受到私生骚扰,而厌恶透了的样子。   谢嘉释见状,喉结一时发紧,他几步走上来,随后向其俯下身,抓着女孩坐着的椅子两边的扶手,直视她。   他的头发微湿,几点银色的发丝略遮住一双漂亮的眼睛,因为方才进来的时候急,微喘着气,抿了抿唇,喉结微动。   有些有些太近的距离,她一时皱眉,不动声色想退后,奈何身后的椅子背离着墙边太近,距离并没退多少。   谢嘉释似乎犹豫一会,神色动了动,起身收回手指,看着她他缓慢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会不会被讨厌?   喉咙发紧,男人垂下眼睑。   不想再被误会了……他本来已经想好了。   为什么现在才是个开头,就这么难。   顿了顿,他还是说:“我拜托导演删掉那段有你的舞台,其实有别的原因。”他说着这话时,略微低了低头,缱绻的发丝遮住了一点桃花眼,他的语气似乎变得有些挫败:“…但是早知道网上舆论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应该一早,就跟你说清楚。”   磁性的尾音稍微下垂。   她打量他细致浓俊的桀骜眉眼,闻言,桑晚的神色动了动,似乎有点动摇,但却没有说话。   啊,现在是要解释了吗?   倒是要听听是什么理由。   “但我没想到这个舞台就算取消了,会被人偷录下来,甚至传到网上,这点是我大意了。”说罢,他那双漂亮狭长的桃花眼垂了下来,语气微愧疚一般,“我看了那些评论……已经拜托朋友删掉了一些,但是还有不少,也已经在处理了,我跟你道歉。”   他好像真的在愧疚?   桑晚眨了眨眼。   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也不是你的错啊,没事了。”   桑晚的心情终于变好了一点,她开口这么说。   但他眼神里此时还是有明显的歉意。   真奇怪啊,明明那么桀骜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因为她这样吗?   她见状,心里一时惊诧。   顿了顿,想到什么,她启唇问谢嘉释:“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删掉了那个舞台?我是为这个才生气的。”   因为早原谅了,她的声音不由得放轻了一些。   “虽然我也是拿了钱干活吧…”她轻声说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桑晚抬眼,她看着对方,问道:“我个人觉得那个舞台还是挺好的,所以,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不想公开这个视频?…能告诉我吗?”   而对方盯着自己时,听到自己这句话后,谢嘉释轻咳一声,侧过视线,他的神色有些不自在。   那人甚至出乎意料地沉默了一下。   “……”   ……?   她看着对方那张让人心动的帅脸,这是如今的顶级流量,内娱天菜,在外人面前向来以桀骜不驯、以高冷形象示人的顶级音乐天才,此时他竟然破天荒地,神色变得有些局促。   “…咳。”   见他不答,桑晚颇为纳罕地盯着他的脸,陷入沉思,眼睛肆无忌惮打量他的神色。   而对方被她这股近乎直白的视线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别过脸:“……看什么。”   “你的脸,”她歪头,忽然很直球地问:“是在红吗?”   “……?”对方的唇瓣骤然抿紧了,绯色更深了一些,一张脸庞寒意遍布。   桑晚抱臂,决定先不在乎这个,她的双眼里透着大大的疑问,不耐烦地催促着道:“原因呢,快说啊?”   他白皙的脸庞染上淡淡的绯色,谢嘉释有点心虚地轻咳一声,视线轻轻瞟向别处,抱臂,也不看她,有些冷淡地:“不好和你说,不要问了。”   她挑眉,半晌,桑晚随手捞起放在桌前的耳麦。   戴上后转过脸:“哦,既然这样,那你就出去吧,其实我也不怎么想知道的。”她故意这么冷漠道。   她骤然冷淡下来的态度让他一时无所适从,谢嘉释匪夷所思地拧眉,问:“你在干吗?”   “当然是工作,”她调试着耳麦,女孩的细密的眼睫撩了撩:“既然你也道完歉了,我接受了。那拜拜?”她说完,专注看着屏幕。   “就先不送了哈,老同学。”抬手朝他的方向挥了挥。   忽然她身边的椅子被拉开发出轻微声响,桑晚下意识抬头,见他神情淡漠,谢嘉释坐在了她工位旁的椅子上。   将长腿交叠,抱臂,修长如白瓷的手指点着下巴,长睫微敛,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桑晚见他不动,也拿不定这人什么脾气。   “你还做什么?”过了一会,她停下鼠标。   桑晚歪头,问他。   谢嘉释在她看来之前避开视线,冷哼傲然道:“这是你一人的房子?…既然不是,我现在累了,要坐一会再走。”   银发俊颜的顶流,此时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貌似是“不高兴”的气场。   是她哪里惹到他了吗?   “……你还有事吗?大明星。”她一时无语。   谢嘉释不言,漂亮的薄唇抿着,面上一派孤高淡漠,但她却觉得……这种时候的他出乎意料的表现缠人。   桑晚扭回头:“那请便。”   她真的就不再理他,继续沉迷工作。   “喂,”他等了一会,抬手点了点她坐着的椅子背,神色不大情愿,却又徐尊降贵似的:“跟我说话。”   见她不理,又用脚轻轻踢了踢椅子腿。   “……我要工作。”她稳住椅子,不由得瞪了对方一眼。   “现在还是休息时间呢吧?别装了,你耳麦里根本没声音。”他扬眉,顿时有些不满地语道。   桑晚被弄得没脾气,这人的大明星架子似乎有些过了,奇怪,他不是在圈子里一向口碑很好吗?“你家老板知道你这么占用员工的个人休息时间吗?”   她叹了口气摘下耳麦,女孩转过眼去看他,顶流原本晃荡着一双优越的长腿,黑色的皮鞋在地砖上无规则地轻击,发出声响。   没有注意到他把椅子侧向她,距离稍微短了一些。   所以桑晚回头时,就恰好撞入他的眼里。   谢嘉释的眼睛很好看,长睫之下的瞳仁黑漆漆的,眼尾漂亮狭长,眼窝深邃,仿佛藏着星辰,眼睛里即使无甚感情,也吸人目光。   这是一种惊人的漂亮,当他很专注地看着人的时候尤其厉害,稍不留神好像就能陷进去。   桑晚看着,她心跳漏了几分。   眼睫微动,她心中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惊疑不解。   对方完全没有表现出什么报复她的样子——即使在走之前,他曾经被她那样对待。   当时她曾说过的那几句话,历历在目,记得很清楚,或许现在这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谢嘉释,我不喜欢你了。”   “而且我后天就要出国,异地没时间谈恋爱。”   “所以,就分手吧。”——当初说出口的话特别的没心没肺,她是掐着对方的痛点说的,不然就不能让他恨上自己,所以她才能走。   虽然是答应了他经纪人的,但是,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愧疚。   可如今,她悄悄抬眼,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她有些动容,即使过了三年当初的过节还在,可是此时却被抛在脑后,不被两人想起——她几不可闻地攥了攥指尖。   他是不在意那件事了?   ——恐怕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思绪被蓦然拉了回来。   他似乎提到了之前被删掉的舞台。   “我说。”女孩的眼皮抬也不抬,他等了一会,终于自暴自弃了,抬手揉了揉银发,抿唇,皱眉。——在她面前,他总是不能游刃有余。   一头银发微微晃动,谢嘉释冲若有所思的女孩抬起了脸,薄唇不情愿地动了动。   “其实。”他顿了顿。   男生漆黑的眸子飞快闪动了几下,随后他侧过了视线,纤长的指尖挠了挠自己俊美的脸颊。   女孩等着他的下文,“?”   “就是,那条裙子……”他眼神闪烁,有些不自然地撇过视线,谢嘉释薄唇微动,犹豫几秒,终究还是说出来:“因为,太短了。”   “…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太短?……你是说,裙子太短?”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然后几不可闻地点头。   “没错。”   他微抬起脸看着她,眸光微动,声音却是带着低沉的:“你那天撩裙子了吧?即使是安排好的舞蹈动作——腿也,露太多了。”   男人有着锐利琢刻的俊美五官,而神情眉眼此时却像只耍脾气的大猫。   “下腰时,裙衩都到大腿根了。”他说着,漆黑的眼睛又沉了一沉。   当时台下那群练习生们的眼睛都看直了,而且当中的有些人,他们用的并不是那种欣赏的目光,而是下流、不怀好意的。   他们甚至在背后偷偷议论她的身材和长相,大肆评价,言语低俗——恰好被他听到了。   所以在那天,他才会烦躁到不想理任何人。   然后就在那时他想到,节目播出后她会因此受到不必要的关注,说不定会引来什么更麻烦的人,缠着不走。   所以当天,他就冷着脸取消了这个自己一手策划的特别舞台。   本以为不会发生什么,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道一个练习生会偷偷录了视频,还特意发到网上。   所以最后,果然还是,把这事给搞砸了。   ——被误会的滋味可不好受,等换了三个号码打过去,却都被对方依次拉黑了的陷入沉思的谢嘉释,正磨牙思考着他是不是只能杀到长宜大学里头去时,最后被米迦发过来的一条信息指明了一条光辉前路。   于是开始担忧起来,或许被误解了,谢嘉释在等对方一句主动破冰的话,奈何女孩压根没接受到他传达的信息,只是淡漠地拿着手机,毫无世俗欲望地看着自己。   “哦,就这?”她听完之后,只是懒懒地撩起眼皮。   谢嘉释蹙眉,有些不解。   她啧了一声,然后颇感到无趣地朝他掀起眼帘。   “……老实说,裙子长度这种事,我自己都不在意,也没什么。”女孩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睨着他稍严肃的侧颜,“既然都知道是舞台效果,谁会在意,那些网上看到的人,可没有一个人觉得我的裙子短的。”   明明都在嗷呜嗷呜地打字一边评价“好绝好绝”“斯哈斯哈”吧。   他脸色一僵,有些不可置信:“你不在乎?你不懂,这种舞台播出后会引发很大的舆论……而且注意力都在我而不在你,网上对你的一些评论,特别是一些男人留的……”他凝眉停顿几秒,想着如何把当时的情形说给她听,那些人的眼神,以及下流的评价,但话到一半却又迟疑了,她或许,不该听到这些污人耳朵的脏东西。   如果早预见这种情况,他不会挑那件裙子,当时是为了舞台效果,后来后悔的是自己。   “……可那条裙子,不是你选的吗?”她忽然眯起眼睛,正好这么问。   他听了,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谢嘉释一时没忍住维持脸色的平静,他眼神稍诧:“你怎么知道?”   桑晚直接默了三秒,眼神带了点什么东西:“……你真好炸啊,我猜的。”   “……”   “负责服装区的姐姐告诉我的,说你当时还挑了好久。”她抱臂,斜睨着对方。   “真看不出来啊。”她说着,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姿态大佬。   “哈,真看不出来——外表你高冷淡漠,原来都是假的啊,老、色、批。”   对着眼前脸庞泛起不自然的颜色的顶流,桑晚高贵冷艳地哼了一声,嗤之以鼻地说。   呵,男人。   “……确实是我,但是……”   他张了张嘴,但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算了。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年轻男人被怼的语塞,谢嘉释稍稍敛眸,他身子僵硬,暗暗咬了咬牙。   ……是他挑的。   确实,所以在翻车时才会更怄。   有人这时候敲门,片刻后,一个染成浅褐色的脑袋探了进来,往里看了看,随后惊喜地对一个人唤道:“哥……原来你在这啊,终于找到了。”随后他的视线向左移,自然看到了谢嘉释身边的白衣女孩。   两人见到彼此时都是一怔,桑晚看着面色熟悉的来人,在脑子里思索几秒后她立刻惊讶地开口:“谭革?”   谭革见到里头的两人先是一愣,随即也认出了她,他很清爽地冲女孩笑了一下:“哦,你是那天在奶茶店的小姐姐?真的好巧。”   他走上前来,谢嘉释此时插兜站起来,漆黑漂亮的眼睛里是被突然打断的淡淡的不悦。   他收敛得很好,以至于闯入的人投来有些探究的目光没有捕捉到方才的变化。   桑晚和他点头致意。   说话的途中,她暗自比了一下两人的外形,谢嘉释生的宽肩窄腰,他比谭革还要高,身材修长,腿也笔直挺拔。   谭革的长相显得更甜美温吞些,笑起来嘴角有淡淡的旋涡,而谢嘉释的脸俊美冰冷,薄唇红而艳,五官浓俊精致,漆黑的眸子里不经意地透着一股俊美的凌厉感。   ……果然近看还是好俊。   难怪是天菜呢,才三年时间,他就变得愈发出众惹眼,好像天上的太阳。   ……会后悔吗?   她当初做出那个决定时。知情的她的朋友当初曾这么问过自己。   ……不会。   桑晚不动声色地悄悄想着。   她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   “哦,原来是在这工作……当翻译吗?好厉害啊。” 谭革笑着和她说了一会话,他没什么架子,但眼睛在两人身上打转,桑晚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两人在寒暄了几句后,很快就又到了上工的时间。   作为前选秀节目高排名出道的成员,谭革是《偶像之子》节目组在这期请来的特别嘉宾。   他没多问谢嘉释此时出现在翻译间的缘由,只是笑着通知对方,“节目要开录了。”   她和对方说了几句话,随后准备回到工位上,可再一转眼看旁边的谢嘉释,此时对方早已恢复了对外的那种桀骜大佬的神色,高冷极了。   “哥,走吧。”谭革说着拉开了门。   谢嘉释站在那儿,他垂眸看着这边,闻声,他只是稍显高冷地动唇应了一声。   “嗯。”   —————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转过来,薄薄的唇翕动几下,欲言又止。   “别总摸鱼了。”手插到裤兜里,他垂眸看她:“有时间多看看大屏幕,闲下来往录制地跑跑,毕竟要恰饭拿工资的,可别偷懒。”顿了顿,他从喉咙里轻笑,一瞬间似乎恢复了以往的恶劣:“懂了吗,大学生。”   她迟疑了几秒后:“……谁摸鱼了!”那是正常的倒班休息! 第9章   桑晚回学校时,正是晚上七点多,途径一片操场,有人唱歌,里头热闹非常。   刚和老父亲通过电话,那头的桑贺川在吃饭,他精神很好,声音洪亮,正吸溜着啵啵珠,吧唧嚼着跟她唠家常。   她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您少喝点奶茶,晚上容易睡不着觉。”她和桑贺川一边聊着,想到自己堂哥:“对了,桑慕和您联系了吗?”   “没呢,这臭小子今天过轰趴,跨洋电话都打不通。”桑贺川说,“这周末你回家吗?你妈妈该过生忌了。”他的声音有点低。   桑晚一愣,很快答应了。   “当然回去,我不会错过这个的。”她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   母亲去世到现在已经有十五年了。   小时候的事每到这种时候就会想起来,她的眼睑微微垂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耳际的头发。   桑贺川忽然说道: “你跟小延说,让他下次别跑这么老远来看我了,上回搬家就累得他够呛,你记得把我寄的东西送给他,或者哪天请他吃个饭。”   “……这就是你给我寄猪肝的原因?”桑晚无语地问他。   “什么?我明明寄的是丑橘……”那头的桑贺川忽然被啵啵珠呛到了,隔着手机都听到他的咳嗽声。   “行了,您快吃饭吧,早点睡。我先挂了。”   她这么说着,随后桑晚挂了电话。   她从一条长街上慢慢走回自己的宿舍楼,拔掉手机的耳机线装到包里,桑晚低着头时,一个人忽然闪到了自己面前,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可算找到你了。”   她一怔,再抬头看到这人是谁时,顿时一股厌恶感从头皮处缓缓炸起来,桑晚躲开他打算绕过去,却被对方半途截住手腕,“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桑晚一下挣脱开,眼底冰冷:“请你自重,齐宴。”   “是不是又把我电话拉黑了?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你,”那人说。   眼前人的眉眼算得上帅气,甚至可以来说精致,可是由于先前他过于不知所谓的纠缠行为让人厌恶。   桑晚径直退后一步,冷脸相劝:“你能不能别缠着我了,还嫌戚魅恨我不够多?”   “不是,桑晚,我只是想告诉你,那时候只因为你拒绝我,我一时想不开,才被她趁虚而入的,”齐宴一口气说着,又往前一步:“现在我想清楚了,我喜欢的其实是你,我们试试吧。”   桑晚一时觉得头皮发麻,她耐着性子道:“对不起,但我不喜欢你,我现在可以再拒绝你一次,可以让我走了吗?”   “你不喜欢我哪,我改还不行吗?”   “哪都不喜欢,你不用改。”她三次绕开对方走掉却无果,桑晚深呼了几口气,她正考虑要不一拳打对方眼睛上教他做做人,忽然一道熟悉的嗓音自两人身后不紧不慢地传来: “齐师兄,小晚,你们在做什么?”   桑晚顺着声音看去,宛如看到救星一般,她立刻几步上前,走了过去打招呼:“傅延!”   叫傅延的男生站在一处电线杆下,遥遥望着这边。   皮肤白净,身材高挑,他穿着斯文的白净衬衣和黑色牛仔裤,高挺的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眼镜。   生的唇红齿白,模样俊秀。   “桑晚,你听我说……”傅延看着紧随过来的齐宴,“齐师兄,”打断对方,他拿身形遮住了自己身后的桑晚,随后傅延温声道:“齐师兄,戚学姐一直在找你,刚刚她还打电话问我你现在在哪。”   齐宴一听头立刻大了,他怕戚魅发现自己过来找桑晚,便立刻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跟她说你在图书馆上自习。”傅延眯眼笑着:“就在五分钟前,师兄还是快去吧,不然戚学姐找不到你,要着急了。”   渣男听了闭嘴,“桑晚,我们回来再聊。”他立刻转身跑了。   桑晚长长松了一口气,抬起眼睛看着身边的男生:“谢谢你啊,阿延。”   傅延颔首,伸手熟稔地摸摸她的头,随后问道:“吃完饭了吗?”   她摇头,肚子叫了。   两人便一起步行去二食堂。   桑晚没带饭卡,傅延问她:“想吃什么?”   “宫保鸡丁和西红柿鸡蛋。”   嘀的一声,傅延收了饭卡,两人端着餐盘,走到一张桌前坐下。   桑晚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看,一个电话,只响了三秒钟,又被主动挂了。   她看着这个陌生电话号码,凝了凝神神。   “怎么不吃?”傅延问她。   “谁说的,”她拿起筷子,大快朵颐:“我回头把钱转微信给你。”   “不用,反正也没多少钱。”对方无所谓地笑笑。   对方同样是在一个高中的同学,她和米迦、傅延都在一个班,米迦是大姐头打遍周边学校混混无敌手,傅延是班长兼微笑递刀专业户,她则是挂牌摸鱼达人、十级混子。   高中时候的同学这几天全见齐了,她不由得开始回想起了从前的那些旧事。   江城二中是市重点,三人在入学不久后就迅速打成一片,俗称“七班三剑客”,直到高二时,谢嘉释突然转学过来,男生又帅又冷,长的标志又野,眉眼那股子冷淡劲吸引人的要命,以至于他站上七班讲台的时候,台下都是躁动的。   一场校内高二高三的篮球对抗赛后,刚转学来的谢嘉释出尽风头,一上来就轻易夺走了二中校霸的头衔,一时间他名声大噪,受无数女生喜欢和追捧。   那么多人都喜欢他,他偏偏不屑一顾,对谁都冷冷淡淡,彼时桑晚还对他有点成见,少年性子狂傲,桀骜不驯,更因为他在校内篮球赛上压了傅延一头,傅延才没进校球队,她才有些不喜欢他起来。   少年似乎很快察觉了,一天放学,那人就单手卷着校服外套,颀长的身子懒散地倚靠在门框上,长腿一伸,在教室门口轻易拦住她去路。   少年狭长的眼睛微敛,像是看到什么有趣事物一样地轻轻眯了起来,谢嘉释挑眉问桑晚,“怎么,你很讨厌我?”   他明明问这样的话,而漆黑的眉眼里却是一片兴味盎然。   声音磁性清朗,像是清泠的泉。   当时的桑晚被戳中心思,她忍不住退后一步,“……并没有。”   “是吗?”   他勾起唇角,一抹有些恶劣的笑容浮现,“那既然不讨厌我,就和我做同桌吧。”   “?”   之后班级换座位,桑晚非常恰巧地被和谢嘉释安排在一起,这下是怎么也撇不清了,于是彻底打破了他们三个人始终平静不变的生活。   后来就互相喜欢了。   但傅延对谢嘉释的出现似乎有些抗拒,两人同框时气氛总是怪怪的。   而最出名的应该是两人毕业前打了一架,惊天动地,数人围观。   等桑晚带着教导主任把他俩从校门后拽出来时,傅延的脸上挂彩了,谢嘉释的眼角青了,看见她后少年绷着唇角,眼神冷冷的。   这事已经过去好久了。   之后她出国了,之后听说谢嘉释也出国。   二人不了了之。   桑晚夹起一块肉,因为太烫,她吹了吹。   原本翻涌的思绪也被饭菜的香味给拽回来。   傅延是美术生,也是长宜大学艺院的学生会会长,和桑晚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在两人上了同一所大学之后,他对她颇为照顾。   干脆利落地抢了傅延盘子里的卤鸡腿,对方倒也不制止,只是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瓜子,忽然问:“你和阿释什么时候见的面?”   “也就两星期前,怎么了?”她咬着鸡腿肉,闻声一边抬头。   “我室友,这几天一直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他手指一点,给她看手机微博上的一段视频,“因为这个舞台。”   一见到那个引起风波的偷拍舞台,桑晚就头疼,她无语地挠了挠头发:“不是都被要求下架了吗,为什么还会有。”   “这种东西删不掉的,因为热度太高,哦对了,”傅延说,“米迦告诉我,你在《偶像之子》录制地做兼职,一般是什么时候?”   “周六日,一般得空了就过去。”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似乎并没像往常一样的笑,“那地方在郊区吧,你一个人总是这么晚才回学校,不太安全。”   “我觉得还好吧。”虽然赶公交挺麻烦的。   “要不我以后去接你。”傅延说,“反正我最近清闲。”   她想了想,“倒也不用……”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傅延蓦然接起电话,“喂,小弥?嗯,我挺方便的。”被问到什么,他撩起眼皮看了桑晚一眼,淡淡道:“哥哥在和小晚吃饭。”   和电话里的女孩聊了几分钟后,他就挂掉了。   “小弥找你有什么事?”桑晚问他。   傅弥是傅延的亲妹妹,大学考的是影视学院,现在已经出道了,演员身份,在娱乐圈里小有名气。   “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小弥说话时挺高兴的,”傅延看着眼前的女孩,推了推眼镜,“她公司给她接了一个工作。”   “哦,”桑晚问:“什么样的工作?接戏了?”   “不是那种的,”他看着桑晚仰头喝水,她神色平静如常,他的眼底便划过一点不动声色的深沉。   他眼睫轻抿,谁知道谢嘉释那小子,如今对她是怎么想的。   但不管哪种,都挺讨厌的。   “嗯?”桑晚闻言抬头。   傅延看着她,随后他缓缓说道:“阿释新歌的mv拍摄,她是女主角。” 第10章   筷子顿住一秒,她抬头。   “哦,是吗?那可真是……挺巧的。”桑晚说着,她一边托着下巴,思绪飘忽。   她印象里的傅弥是个腼腆害羞的小女孩,桑晚记得她时常躲在傅延的身后,不怎么和她亲近,只向她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甚至之前有时候,傅弥望着她的眼睛里,她总觉得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   但他们几个人毕业之后,都来到了帝都。   谢嘉释走后,她回来的这几年傅弥倒是和她走的近了,但最近三个月两人并没什么联系。   桑晚不甚在意。   反正和她一起玩的还有她哥。   傅延这时又说:“忘了跟你说,她签的娱乐公司,是阿释现在待的那一家,都是野回。”   哦。   她反应了几秒。   ……什么?   她抬头,“你别告诉我,她追着人家才去签的这家公司。”   “恐怕如你所想。”对方无奈地摊了摊手,“你知道,小弥一直很仰慕阿释来着。”   “我知道。”她夹起一块鸡丁。   至于谢嘉释为什么会回来?这恐怕是很多人想问的事。   ——他在欧美分明混的风生水起,却在最鼎盛时回国。   “哪天大家聚一下吧,我和米迦一直想着这事的,但是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之前他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傅延说。   …傅延就算了,就连米迦和傅弥也没有,这令她觉得诧异。   “我应该能联系上。”她说。“真的要聚?对方不是大明星吗,没时间和我们这些闲人玩吧。”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点几不可闻的尖酸。   傅延不由得叹了口气。   “所以你在录制地,真的有在认真工作啊。”   “那倒是。”   至于和谢嘉释,毕竟谁也没开口要对方的联系方式,大概都心中憋着口气。   她好像有,那些谢嘉释打来的电话,其中是不是就是他现在用的?   她尝试性地拨出一个最有可能的,结果显示空号了。   ……   剩下的肯定也是空号了吧。   桑晚默默地想。   等等,这次谢嘉释回来,不会是为了……她眸子一动。   反正她之前听米迦说过,傅弥之前同谢嘉释表过白。   ……   ……还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桑晚一时觉得匪夷所思,稍不在意后她的脑海里蓦然牵扯出了一堆的前尘旧事,她果断将其抛之脑后,仰头喝了一大口果汁。“为什么咱们的话题总提到他,烦死了。”脑子依旧乱糟糟,她说着就厌烦地闭了闭眼,桑晚的唇瓣被冰凉的果汁润的嫣红。   “主要是绕不开吧,大家都是高中同学,又都在帝都这里住。”   她闻言,觉得有理地轻轻应了一声,随后桑晚不咸不淡地开口:“话说,你怎么还叫的他那么亲近,不是好多年都没联系了吗。”   阿释,阿释。   那时候所有人都喜欢这么叫他。   米迦把谢嘉释当哥们。   傅弥把他当崇拜者。   傅延把他当?不知道,反正这些狐朋狗友最后散的不愉快。   就她不乐意,桑晚觉得这称呼简直千篇一律极了,于是她每次喊谢嘉释都是连名带姓的。   拿着腔调,故意阴阳怪气地叫他:“谢嘉释,谢↗嘉↘释↗。”   “小谢——”   “我想喝奶茶——”   对方那时就会眯起眼睛,手伸过来狠狠弹她的脑袋。   “…自己买去。”   ……   桑晚垂下眼睛。   怎么又开始想了,她轻轻撇嘴:“好烦啊。”   好烦。   她扒拉着眼前的番茄炒蛋,用筷子浇在米饭上拌匀,尝了一口,酸了。   傅延闻言,他愣了一下,说:“可能是习惯了吧,毕竟阿释,挺让人印象深刻的。”说着,他的手指不自觉抚上了左臂,轻轻揉了揉。   桑晚咬着筷子尖,见状,她垂下眼睑,忽而伸手,精准捏了一下他手臂上的某一个部位。   傅延手里的筷子应声掉落,他低头,手臂微微颤抖,他秀气的眉头轻皱起来。   “你的胳膊还没好吗?”她见状,桑晚微蹙起眉,看着对方。   傅延在高中时和谢嘉释的那一架,不慎伤了他左手的韧带。   因为这,傅延日后险些不能拿起画笔。   所以她一直对谢嘉释颇有怨念。   “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有时候会觉得疼而已,”傅延观察着女孩的神色,见她朝自己看过来,他无害地朝对方笑笑:“没事的,小晚。”   桑晚轻轻“嗯”了一声。   稍显寂静的食堂此时唯有两人的声音。   她回去时,又看了一眼手机里安静躺在未接来电的最新号码。   她暗灭了手机,没有回拨。   ————   偌大的摄影棚里,高处的灯光绚丽夺目,布景典雅,人员繁忙。   居于正中的一条古典长黑沙发,头上的暖色打光垂下,映衬着一张精致浓俊的男人眉眼。   谢嘉释板着一张脸,狭长的眼睑微垂,他蛮不高兴地坐着,将长腿交叠。   偶尔有人冲这边投来似有若无的视线。   男人着一身精致黑色礼服,一头落拓微蓬的银发不羁地落在白皙的额间,他此时双手抱臂,手里的剧本复印纸随意被扔在茶几上,等了很久后,他眉角的神色染上一层淡淡的不耐,启唇淡声问:“请问,还需要等多久?”   小场务立刻局促地翻了翻日程:“已经催过傅弥那边了,但是这会她路上正堵车,恐怕还要等会才能开拍。”   他眼睑微动,一张俊美的脸庞无甚表情,似乎不甚高兴,谢嘉释淡淡道:“好,知道了。”   场务自然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次新开拍的歌曲,是谢嘉释和这期《偶像之子3》的首轮公演后,排名在前五的练习生们的一个合作项目,相当于他靠着自己的超高知名度直接帮着绿场奶这波新人,所以镜头给的都不少。   操刀的导演又请了新晋小花当mv女主,一时看头颇足,观众期待很高,但是双方合作时放权太大,因而自然不受谢嘉释自己摆控。   原因无他:这位爷素来是个高冷之花,向来是不近女色惯了,即使之前他在欧美乐坛混,以往拍摄的mv里也没有哪个女的能近谢嘉释的身。   此时工作人员过来搬东西,有人凑在场务耳边小声地耳语:“真牛,就欧美音乐圈那个大染缸,连钱悖的女友都换了十几茬了,我就从来没见过他和哪个洋妞亲近的,你说这人是不是性冷淡?”   场务无奈扶额:“别管那么多。”   如今这个短短四分钟的mv剧本里出现什么摸头杀、深情对视、或者拦腰抱……他都能想象,一旦这mv播出后又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上回因为录制舞台的泄露而导致素人被网暴,谢嘉释就为此发了很大的火。   场务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一个普通的素人女孩而已,值得他这么不高兴。   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清脆的高跟鞋踩地哒哒传来,妆容精致的娇小女星一进门,她就姿态十足地弯腰,冲所有人一阵诚恳的致歉:“实在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耽误大家时间了。”   练习生们哈哈嬉闹着,此时听到动静都停下,见到眼前妆容精致的女星,愣了几秒后立刻纷纷热络地跟她打招呼:“不碍事的。” “没关系。”   是个影视学院的新晋小花,皮肤白嫩,长一双睡凤眼,走清纯风的,笑起来既青春又甜美。   “傅弥真人好漂亮。”有人低声议论着。   傅弥起身,问候完工作人员后她在场里扫视一圈,看到在沙发上坐着的人时她眼睛一亮,随后立刻走了过去,“你好,你还记得我吗?”脸颊也稍微有些红。   谢嘉释懒懒地抬眼,清冷的眼里稍显冷漠。   过了几秒,小花指着自己,呐呐地道:“我是,傅延的……妹妹,傅弥。”   谢嘉释似乎放空了几秒,白润的薄唇抿着,始终没说话。   场务在旁捏了把汗:谢嘉释的经纪人在美国,如今身边的是从公司新调来的,新经纪人揽了这个活,为捧公司小花,自作主张给他塞了这个mv的女主,日后傅弥还得上偶像之子的综艺。   老实说,他肯定不大乐意。   谢嘉释的眼皮微掀,看着面前的女星好久,半晌他才开口:“啊,有点印象。”   这不是在高中时,经常模仿桑晚的穿衣打扮举止那个小女孩么。   傅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被放下了,她对男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语气轻快开心:“太好了,嘉释哥哥你还记得我。”   他狭长的桃花眼此时微掀,谢嘉释看着对方微绯着脸的模样,他心头有些淡淡的疑惑。   闻言,只是懒懒轻应了一声,像在应付一只没眼力的小猫。   猫喵叫了许久终于走了,穿的花枝招展被那些练习生们簇拥着,偶尔视线隐晦地瞟过来,自以为很聪明。   谢嘉释站起,走到机位前,“打扰一下您。”导演闻声抬头。   他干脆利落把自己的许多与女生有肢体接触的镜头动作通通划给了练习生们中的c位,对方自然不轻易答应。   啧。   他侧过身,开始耐心地和导演讨价还价,末了:“就这样,我就当个陪衬好了,主角是他们,毕竟要捧的也是他们,比起节目私自做票,靠粉丝打投出来的占更多不是才更好吗。”   太过直白。   导演甚至愣了好几秒。   谢嘉释将银色发丝撩到耳后,他慢条斯理地递过去自己改的mv动作和安排: “如果您这次能同意,下次拍《偶像之子》的赞助广告,我可以帮他们牵线,更多些资源。”   他抛出一个很有诱惑的橄榄枝,果然最后得以如愿以偿。   清闲下来后,眼瞅着手机通讯录里的那一串号码,谢嘉释单手摩挲着下巴,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以公事公办的态度,还不会让人觉得是自己上赶着,加到女孩的微信。   想了五分钟,一股微妙的耻感涌上来。   几秒后,他挫败地把手机拍到大腿上。   果然……他能这么想就是很上赶着了吧!   双眼暴躁地盯着手机屏幕里在输入了桑晚的电话号码后,被搜出来的那个微信名。   SW. Moon.   晚夜的月亮。   薄唇张开,无声默念着。   桑、晚。   近在咫尺,但遥不可及。   早知道当初就他妈不删了,妈的。   他默默地想。   —————   ▍作者有话说:   想要评论(更新动力) 第11章   桑晚给妈过完生忌,桑贺川过几天出差了,他一去要两个月,家里没人住,嘱咐桑晚请人来打扫,她摇摇头,索性每隔两个星期就回去看一次,简单打扫一番。   隔壁房子的人搬走了,每次去看都是空荡荡的,后来他大门上又贴了招租广告,没隔几天被人撕了,又隔几天彻底不见了。   之后被重新翻修,看样子似乎有人要住进来。   日子依旧一天天的过,各类选修课把桑晚上的昏昏欲睡,白天录制地和学校两头跑,成功把自己累受了六斤。   至于谢嘉释应该是忙的飞起,时不时屠个版上个大热搜,他新歌mv一出来之后随即登顶了微博热搜第一,红通通一个“爆”字,甚至环绕了学校二食堂的广播站足足有一个星期。   她偶尔也能看到那人。   通常他录完选秀节目就急着赶通告去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忙的神龙不见首尾。   某天桑晚看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久违宽裕,她觉得自己也该出去放松一下了。   谁料一个电话后她又被叫去录制地。   桑晚:无能狂怒!   她坐宿舍床上换衣服,旁边舍友手机里在放《偶像之子》节目,恰好在宣传导师和TOP5的练习生们一起联动的新歌。   她脱下睡裙,瞥了一眼屏幕,银发男人着一身半掩的白色西装,身材极棒,偶尔因为舞蹈动作而露出胸膛的蜜色肌肤,顿时引发弹幕里一片大面积密麻的彩色刷屏。   好家伙,就连高级弹幕都出来了。   米迦啃着鸭脖,见状啧啧了一声:“真是妖精呐。”   桑晚随口一句:“那是,不然当初怎么会被我看上。”她说的脸不红心也不跳,对方顿时无言地白了她一眼。“别闹,要脸。”   舍友“啪叽”一声朝她扔来抱枕,脸上端的郑重其事的“我不酸,我真的不酸”的神色:“我决定了,晚崽你给我一张谭革的签名照,我就立刻收拾一下离开谢嘉释,去别的墙头蹲着。”   “没事,你粉吧,”桑晚接住抱枕,抬手把自己的衣服扣子给理好,“那玩意我也没有,之前碰到那人后就都卖了,再说,不混粉圈的姐妹谁舍得买那么贵的东西啊。”   “……也是,你怎么不给我留一张QwQ。”   “因为你那时的墙头不还是钱悖吗?!”   网上讨论这位大势明星这次回归奶了不少绿场打算主推的选秀新人,但自己的个人part竟然出乎意料地少的离谱。   哪天她偶然从微博看到,老同学的妹妹和对方一起上了热搜,惊讶之余觉得怪异。   这一日突然空降的热搜第三:   “谢嘉释 傅弥 眼神”   点进去一看,mv被剪辑的不错,一看下去似乎两人真的有那么点暧昧意思似的,再往下刷,底下就是宣传的傅弥的新剧。她果断给傅延发了个表情包:“霍,快看,你妹上热搜了,走红指日可待啊。”她兴冲冲点了个赞,嗑的津津有味。   过了很久后,对方:“……?”打出一个黑人问号脸。   桑晚:“?咋了。”   随后他截图过来几条微博底下的高赞评论:   “啥玩意??这俩在MV里啥互动都无吧?就这也能拉cp??买热搜的妈死了。”   “好家伙这波热度蹭的不要太明显,谢PD实惨啊,回内娱天天给各路女星们当血包回春。”   “xx学不会独立行走?糊比不要蹭我哥!”   然后傅弥的自拍微博也被冲了。   桑晚看着,反应了一会:“……哦。”   “应该是小弥公司公关的锅,这热搜买的挺无语的。”对方说。   “说的也是,这要自己买不傻吗。”她说。   傅延继续无声谴责。   她秒撤回,“……dbq。”   闲来无事,她翻到了对方妹妹的微信,一点进去想跟对方打个招呼“小弥要不要一起出来玩?南青新开了家店”,结果发出去才发现人家早对她开了好友验证,一个大大的红色叹号仿佛在啪啪打她的脸。   桑晚:“……”   ……好家伙。   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大概因为谢嘉释流量实在太大,隔三差五总会有女星捆绑他上热搜,然后招来评论区一片血雨腥风。   ……不过效果倒是拔群。   此时电话突然响了,是钟恬,他语气神秘:“桑姐姐,干饭去?”   “…走。”桑晚撂下电话。   午饭是炸鸡啤酒可乐鸡翅。   因为桑晚工作的缘故,她时常被派去进录制地里帮忙,一来二去,有几个大场的练习生和她混熟了,以钟恬为代表,封闭录制地的食堂饭很快吃腻了,桑晚也吃腻了一成不变的员工餐,于是几人一商量,隔三差五聚众一起蹲后门的围墙,偷摸点外卖再偷渡进来。   开始是小心翼翼,后来几次下来竟成了气候,一到饭点就跑到僻静地,有人搬来几个板凳再放个折叠小桌,有人负责望风,有人从栏杆高处拿外卖,随后几个人坐在树下的阴凉地吃完,再把餐盒往垃圾桶里一扔。   毁尸灭迹,配合默契。   这天中午,几人照旧溜到后门。   今天是个阴天,热,倒也不是热的发汗,蝉在树上吱哇乱叫,树下,被吃完的饭盒被放在小桌上,桑晚吸溜了一口冰可乐,她眯着眼睛感受着被不断吹在脸上的热风,身后靠着厚树干上瘫着不动,懒洋洋地耷拉着眼帘。   手机放在桌上,她手里正拿一块ipad听音乐。   今天人少,天热,人们都在空调屋里待着,没几个人出来走动,于是连同望风的人也撤下来一起吃外卖,之后几人闲聊打牌,毫无警惕心。   练习生们被没收了手机,此时几人都凑在一起,拿她的手机刷着微博。   她戴着耳机,悠闲听歌,桑晚顺便查了下自己在王者荣耀里的排名,好家伙,就趁着每次中午的这么一点时间,练习生们拿她的王者小号轮流玩,硬是把黄金IV给打上了钻石III。   游戏里有一个cpdd的双排好友,是之前看着好友申请里随便加的,她以为对方是女的,因为对方当时的头像是一枝被纸张包起颇具艺术感的红玫瑰。   她登上去时,见两个人的游戏的对话界面里此时有几条新消息。   因为她很久没上号了,两人的对话框于是仅停留在对方发来的一大行问号上:   【拾叁】:…你怎么突然变厉害了?   【SW】:那当然是找代打啊(点烟)   【SW】:小姐姐想我没~   之后才过了没一分钟。   【拾叁】:代打?   【拾叁】:……等等,你让别人碰你的号?   【拾叁】:还是个男的?!   【拾叁】:???   【SW】:……?   三分钟后。   【拾叁】:你现在,在干吗。   咦?好奇怪。   桑晚见状挠下巴。   过了一会。   【SW】:?我树下吃饭呢,你吃了吗?   然后对方就不说话了。   然后很快就下线了。   她对此奇怪,无言,自己闭目继续听歌,把声音调大。   没过一会,就觉得有点困了。   直到一旁的钟恬扫了手机屏幕一眼,一指点进去:“?欸,这里怎么会有《偶像之子》在开直播?”他说。   众人闻言,都凑近了,仔细一看,发现直播镜头里有穿着随意的练习生,一群人浩浩荡荡进屋,镜头里的人似乎正在突击检查练习生们的宿舍,接着他们发现一个宿舍人全空了,于是就都下了楼,开始往某一个地方走,而走在中间的那个人正是…谢嘉释。   银发的男生抿着薄唇,一手拿手机,一手拎着袋子吃的,正款步走下楼梯,镜头里的他看着似乎心情不佳,此时直播视频里满屏的弹幕横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宿舍的练习生要惨了吧” “这是跑哪去了哈哈哈哈哈,等着被谢PD制裁吧!” “PD特意在饭点进行特别慰问,结果惨遭无人生还实况jpg.”   树下乘凉的练习生们见状,一起哈哈狂笑起来:“哦豁,这是哪个宿舍啊这么惨。”   “准是上哪摸鱼去了吧,回去得被PD给练死。”   “不对啊……”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一会,其中一个练习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大声叫起来:“你们瞧这条路,他们这不是……正往咱们这边走的吗?”   练习生们反应了几秒后: “…卧靠!” “快跑!” “快快,收拾东西!”   于是几人赶紧收拾好桌板凳子和乱七八糟的外卖盒,吓得手里的可乐掉了都顾不上捡,一群练习生们揣着凳子板子小桌子,手里拎着没喝的奶茶,人仰马翻地一窝蜂全撤了。   “桑姐掩护!”   “小的先走一步!”   正听着歌的桑晚似乎听到什么,她伸手拔下了耳机,迷茫地看着一片干净的地面,再抬头一看时,方才那群人早就没影了:“……啥?”   此时天转晴了。   午后的阳光出来了。   桑晚仰起脸,日光细碎地洒在脸庞上。   柔柔的,很舒服。   她把喝到一半的可乐瓶放在地上,索性闭目开始调整姿势,准备小睡一觉,反正距午休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于是桑晚果断塞上耳机,过了一会便困了,她的意识开始变得一片昏沉。   迷蒙之中,耳里是蝉鸣不休,她梦到的似乎是一片白茫的苦夏,不远处传来似乎是尖锐的哨声,意识沉浮里,她只觉得眼前一群穿着白色校服的学生飞快地掠过,伴着一阵沉重的跑步声。   愈发睡沉。   二中的操场也有棵苍翠碧绿的参天大树,她坐在下面,树枝上没有虫子,很干净,体育课时女生在树下乘凉,男生则绕着操场一圈圈地跑步,闷热的红胶皮跑道上,疲累的长跑后被从身上脱下来的短袖校服,头顶的日光不断烤炙地面。   她看见一个赤着上身的少年,从跑道那头像离弦的箭一般冲过终点,手臂卷着一条校服上衣,他宽肩窄腰,轮廓肌肉发达而矫健,顺着发丝往下滴落的汗珠,晶莹透亮。   少年汗淋淋的下巴抬起,汗水濡湿的肌肤被头顶的日光照射的闪闪发光,一瞬模糊了他的脸庞。   这是十七岁的谢嘉释。   桑晚不由得皱眉,她总是会梦到几年前的事,繁重疲惫的高中生活经漫长时间的洗涤,总给人一种奇异且病态怀念的感觉。   她听到了喧闹声。   以及篮球拍击地面时的声响。   光太大了,梦里的意识主导,她想看清那人的脸庞,却被那人头顶的光晕所挡,始终无法看清。   见状,桑晚的唇瓣动了动,发出一点淡淡的呓语。   她知道后来会是什么。   那少年随后朝她走过来,一瓶矿泉水被他干脆利落倾浇在他发上 ,流进腰线。   他扔掉空瓶子,随后甩了甩头,不断有水珠顺着他的肩胛骨滑落。   他抬手把毛巾丢给她,俯身凑近,居高临下。   黑眸灼灼。   “帮我擦。”少年说。   —   女孩睡了过去。   风吹着裙角,手指垂在身体两侧,额前的发丝被吹乱了。   不徐不缓的脚步声逐渐走近了她。   直到谢嘉释径直站在了茂盛的树下,他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缩在枝叶阴影下,那正昏昏欲睡的女孩。   喉咙内轻哼一声,他环视一圈,没看到碍眼的人,心情便好了一点。   他暗灭了手机放进口袋,谢嘉释垂眸,良久,精致的喉结动了一动。   年轻男人的一头显眼张扬的银发被风吹的四散,乖戾不羁。   他插着裤兜,又走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全然遮挡住,那点透过随风飘摆的枝桠,打在女孩脸上的细碎日光。   感觉到面前的光亮被遮挡,凉风吹来,她意识回笼,桑晚费劲地睁开了眼睛,索性抬头,便和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对视上。   五官浓俊精致,漆黑的眼,锋利的下颌,薄抿的唇。   和梦里的那个少年轮廓一致,合乎一人。   静默了几秒后。   桑晚向他摆手:“麻烦,往旁边走走?” 第12章   “我晒太阳呢,别挡着。”女孩涂着寇丹的手指在空中拨弄了一下,眼睛闪着细碎的光,闪动的很漂亮。   那人没动,似乎被气笑了,漆眸垂下来,好整以暇地低头看着她。   “一点也不意外啊。”他抱臂,哼了一声。   “那是。”她说着理了理头发,把微乱的长发拨到耳后:“毕竟宁是神出鬼没惯了嘛,”她把iPad放在腿上,界面上正开着王者荣耀的游戏,对话框内一目了然,对方似乎低头看了屏幕一眼,薄艳的唇动了动。   桑晚抬头,一时心里觉得奇怪,索性迎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对方薄薄的唇瓣一张,他敛下了方才的神情,随后谢嘉释直白地问:“那群练习生呢?”   桑晚闻声,眨眼,她把双手背到脑袋后,懒洋洋地眯起眼,声音娇软懒散:“哈?什么练习生?我不知道鸭。”透着股娇憨的无辜劲儿。   他啧了一声,“不知道,怎么会坐在一起吃炸鸡?”说着声音拔高,不知为何觉得声嗓里一点厉色。   “我说他们最近上秤怎么胖了那么多,还在纳闷,没想到罪魁祸首原来在这。”他呵呵冷笑。   什么,原来早就被发现了啊。   桑晚抿嘴,唇间无趣地啧了一声,她兴致缺缺地抬了抬眼睫,“那又怎么样。”   再朝上望了一眼,这才发现隐藏在尽头墙角处那个坏掉的摄像头,不知何时已经被修好了。   她偏过头,透过对方飘荡的银色发丝追逐着身后那点微弱的日光,眯起眼睛,声音懒散地终于老实交代:“刚才知道你要来,所以就都跑了。”   手机此时还在发出什么声音,她往下看,是方才的直播视频还没有关,里面传来一片热闹的响声,看来是倒霉的练习生们被守株待兔的工作人员给抓了个现行,被抓时几人的手上还拎着热量极高的奶茶,直接被工作人员无情没收。   弹幕里一片嘻嘻哈哈。   “对了,谢PD呢?”   ——弹幕里,有人突然问出这个疑问。   在这———   她的视线停在视频里十几秒,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暗灭了她的手机,手机顿时化作一片黑幕,她便顺着对方的指尖,随后向上望过去。   “干吗?”   “那你为什么不跑?”他居高临下地问,这么开口,谢嘉释的身子实在高,说这话时他又上前走了一点,把好不容易露头的微末阳光尽数给挡住,唯余投下的一片阴影笼罩。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抬眼:“因为我不怕你。”   不怕你。   说完这自己倒先是一愣。   这话……好像听着有点耳熟?   哦——她蓦然想起来,她跟这人第一次见面时,好像也说了这句话来着。   对方此时挑着眉,正说什么,她不再听了,反正无关是她影响了他带的训练生的那种话,桑晚放空脑袋自动屏蔽,她开始专注努力想之前的那些事。   初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年少时的模样闪闪发光,可能因为肆无忌惮又张扬漂亮,于是分外让人想怀念。   那时候,大概是是学校后面的那条街?她本意是想翻过一条小巷,打算避开门卫大爷从校门的缝隙里偷偷溜进去,结果刚走到转角处,脚步忽然顿住,她看到了十七岁的谢嘉释。   狭窄的巷里,少年一身黑色球衣,他高身窄腰,戴着压低的帽子,叉开腿正大刺刺坐在一堆人的身上,白色的鞋尖轻点地面,另一只的脚下正不轻不重踩着只手臂。   细铁棒被扔在脚边,少年纤细的食指和中指、其里衔一根烟条,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他锋利危险的目光从遍地正在哭爹喊娘的小混混的身上抬起,再精准凌厉地落到她身上。   桑晚的手指勒着书包带子,见状,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见到是个少女,少年的目光先是短暂地一滞,随后他撇唇轻笑一声,他掀开薄唇,朝她的方向吐了一口烟。   “看什么。”   他漆黑的眸子在晴朗的阳光下极为漂亮,随意捏着手机,少年将眼睛略微眯了起来,带着一股恣肆骄矜的狂傲。   桑晚听到对方手机里传来一阵阵嘟嘟的未接通声。   “二中的学生?”他打着手机,一边打量了一下她的校服,少年这样问她。   桑晚轻轻颔首。   少年“哦”了声,随后他玩味地看了一眼腕表,复又问她,“想走后门翻墙?”   被戳中心思的她犹豫了一会,随后桑晚低头去看那些人,被少年撂倒在地上、以屈辱姿势趴着的混混都被他揍的很惨,桑晚心里不由得暗自惊异。   ……真能打啊。   这些混混都是街边的流氓地痞,十六七岁了也不上学,成天在校外专门堵着江城二中的学生勒索敲诈,调戏过路的女学生,被抓进少管所不管用,出来后继续混着,因为大多都是未成年,所以报警也难以根除。   她还记得同年级里有个男生因为制止了他们勒索而被街边的混混们报复,最后甚至进了医院。   “你小心点,他们不是好鸟,后面肯定会报复你的。”桑晚不由得提醒说,她眉头担忧地皱了起来。   而男生闻言轻嗤一声,把一个混混抓着他裤脚的手一下打开,声音里满不在乎,“是吗。”   她忽然看到少年后面有个混混狼狈地爬起来,面露凶光,他手里拿着一只水果刀朝少年狠狠刺来,她见状瞳孔瞬间放大,桑晚脱口而出,“你小心后面!”   话还未落,少年一个肘击狠狠击中了那人的腹部,做这动作时他甚至都没转头去看,之后少年迅速劈手夺过对方手里的小刀,把混混一脚给踹回在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那混混倒地,他痛苦地捂着肚子,将身体蜷缩起来。   她目瞪口呆。   ……好强。   有个黄毛混混趴在地上,此时勉强站起身子,口里恶狠狠地咒骂着:“你叫谢嘉释是吧?老子今个记住你了,下次我们绝对会弄死你。”   桑晚一听绷直身体,心道果然。   “是吗,”而少年听了则不屑地嗤笑一声,接着伸手,慢条斯理地把他的脑袋给按下去,“那就,随、时、奉、陪、喽。”他轻飘飘地说着。   男生拿起立在巷边的黑色书包和外套,忽然一个红色的小本从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掉出来。   他见状弯腰捡起,桑晚看到那本子上面写着“学生证”三个字。   他忽然抬头,忽然问她,“你叫什么?”   “?……桑晚。”她说。   “谢嘉释。”   少年时的谢嘉释颔首,从高高的人堆上跳下来,他单手插兜,轻轻松松地走到女孩身侧。   桑晚抬头看他,目测一米八以上,还在抽条期,少年生的俊,即使他神情淡漠也无比惹眼。   太阳升得老高,金灿灿的光霭洒在他身上,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看着他,转过来脸。   两人对视了几秒,他略一挑眉,说,“喂,现在已经7点50了。”   桑晚大惊,只得转身飞速冲向后门,顺便报了个警。   不久后第二次,她又撞见了谢嘉释揍人。   这次是桑晚图回家快而选择走一条僻静的小路,结果被黄毛那一群人给盯上。   他们似乎无比记恨着上次被揍的事,找不到谢嘉释就拿她出气。   被推搡到地上,正当黄毛的手要碰上桑晚的脸时,还没等她自己动手,后面忽然扔过来一个黑色背包,那黄毛被砸的头往旁边一歪,他一下子跌地上,重重摔了个屁股墩。   一转头,就见谢嘉释手里拿着听冰可乐,他好整以暇地倚在巷口,直勾勾盯着她瞧,眼里兴味不减。   然后少年“啧”了一声,他走过来扳着手腕关节,指骨作响,一拳擂倒了气急败坏的黄毛,拽衣领把剩下的两个人撞到墙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费力。   之后长腿一迈,他闲庭信步地穿过他们,谢嘉释站在桑晚面前,弯下身,一边挑眉问她:“你还活着吧?”   ……   ——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耳边,有些不满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   她回过来思绪,随后桑晚骤然抬头,眼前是二十二岁的谢嘉释,浓俊眉眼,模样俊美逼人,容貌和五年前的并无甚变化,只是愈发精致了。   她向来喜欢发呆,这下被抓个现行。   桑晚大大地方,也不掩饰,手指托着下巴,她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脸色不太好看的谢嘉释。   对方被她看的一顿,古怪地看着她:“你在看什么?”   “话说——你怎么独自出来?其他的工作人员呢?”桑晚问他。   “你忘了我是谁?”他轻笑着低头,冲她很不屑地,摇了摇一根手指,眼神和印象里的那股子狂傲不羁对上了,那股外人面前的沉稳高冷碎了个干净,甚至有点不可言说的幼稚和少年气:“我是导师,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   说着男生俊眉一挑,很恶劣地牵起唇角:“倒是你,在这摸鱼有三十分钟了吧?需要我跟场务报告一下吗?”   官大压死人哦。   她没好气地撇嘴,“随便你。”   谢嘉释轻笑。   忽然她冷不丁地朝他开口:“那什么,你现在还抽烟吗?”   他闻言,奇怪地看着她。桑晚很认真的神情,让他的眉角狠狠地跳了一下。“……”   “做什么?”   随后她朝谢嘉释伸出了一只手,“能不能给我一根?”女孩白腻干净的掌心,落在他的视线里。   桑晚朝他歪头,这么说。   他挑了下眉,收了箍着的手臂,无言几秒,冷冷淡淡一撇头:“没有。”   “你不抽?”   “……没带。”   他说完,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下一秒,眼前忽然凑近的女孩的脸庞,惊得他的身形猛地一滞,谢嘉释错愕一瞬,随后耳边传来了她的声音:“真的吗?”   他怔了一下 ,谢嘉释的心头一紧,僵着身子没有动,随后他将视线错愕地往下,白皙的皮肤近在咫尺。   带着幽幽香气的黑色发丝垂落在女孩的肩膀上,桑晚此时凑近了他。   她闭眼,轻轻往谢嘉释的衣襟上嗅了嗅。   他将喉咙收紧,压住方才乱了一瞬的呼息。   “你这是做什么?”他声音沙哑地问,尾调上扬,带了点轻轻的恼怒,谢嘉释垂在腰间的手指此时稍微抬起,动作几不可闻。   “别闻了。”   他撇过头,唇绷了绷。   桑晚再睁眼时,瞧见视线里是银发男生绷紧的黑色肩线,他精致的下颌微动,神情隐在银色发丝下的阴影里,似乎有些拘谨和抗拒。   桑晚很快退回来,纤长的睫毛遮住她的眼睛。   他身上没有烟味。   大概是因为要录节目,来之前就处理干净了,只余一股淡淡的香气,很是好闻。   她抬眼直视过去,此时因为她的靠近,谢嘉释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片,唇线绷紧。   看来是很讨厌自己啊。   之前那些都是客套而已。   桑晚这么想着,她退后一步,抬眼无辜地冲他笑。   “没有就算了。”   她素来很不喜欢烟味,但是对方抽烟的模样很帅,那时候她勉强能忍受他不在自己的面前抽。   那现在呢?   “那个,上次的外套。”   对方不解其意地皱眉,“?”   “能不能等我一下,上次的外套想还你,但是现在放在了储物间。” 桑晚说着。   他听了,漆黑的眼睫毛轻颤,似乎为了掩饰什么,抬手摆了摆,一边冷淡道:“交给助理就行,我现在要回去。”   “好。”桑晚应声答下,她转回去走到树下,不忘拿起自己喝剩下一半的可乐,朝他挥了挥,随后晃荡着往大楼里面走。   谢嘉释淡漠地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最后终于消失在了门缝里。   他这才舒了口气。   低头,一张白皙冰冷的脸庞逐渐浮起淡淡的绯色。   方才女孩的头发好像柔软的绸缎一样,顺着风滑过了他的脖颈。   发是软的,带着淡淡的香气,白皙的皮肤像是绵软的蛋糕。   他蓦然回过神,像是掩饰什么似的使劲揉乱自己的银发,纤细的发丝在指尖缝隙里悄然垂落,漂亮狭长的眼睛垂下,扇尾遮掩了其里的几丝复杂。   为什么一靠近她又会这样?明明都已经开始心中做好了想法,嘲讽,取笑,训斥,不管哪样都好。   结果身体不受控制。   ……太没出息了。   他捏着手机,一边咬着牙想。   直到经纪人发来消息,便习惯性打开手机,一看,热搜第二。   一个关于他的黑料。   网上有人在曝光,关于他上学时涉嫌进行校园暴力,怎么欺负同学,把人打的很惨。   爆料人说的煞有其事,故事编的活灵活现,连谢嘉释自己都差点信了。   他不由得轻嗤一声。   结果很快爆料的人被人扒出了小号,是裴铭的一个大粉做的。   他的经纪人差律师拟了几封律师函发过去,于是原本义愤填膺的几个爆料人顿时息声。   “谢PD?”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谢嘉释转过头,看见同为选秀导师的裴铭。   他恢复了冷淡的神色,向他轻轻颔首。   他知道对方是选秀男团出身,以及这次的黑料,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印象。   裴铭很快走过来,略带探究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大楼里,再很快转到谢嘉释的身上,他噙着笑问男人:“谢PD,你在这里做什么?”   狭长的眼睫微低,谢嘉释心不在焉地,他插着裤兜随意道:“只随便逛逛而已。”说着他抬起眼,反问他:“你过来是做什么呢?”   “是这样,节目要开始了,”裴铭笑着道:“我看你不在,就过来找一找,没想到还真被我找到了。”他顿了顿,“谢PD,网上说的那些,你千万别当真,都是粉丝不成熟的言论。”他似乎歉意极了,说着就弯腰鞠了一躬,“她们还小,现在已经知道错了,请您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谢嘉释淡淡地瞥过他弯下的腰背,眸子动了动:“我知道了。”   裴铭松了口气,“谢谢您。”随后直起身来。   “不是要录节目?我们走吧。”谢嘉释说着,他转身迈开了步子。   裴铭看着银发男人的背影,他的眼神飞快划过一丝阴戾难测的冷意,随后很快神色就恢复如常,“阿释,等等我。”便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第13章   星期五下午,诸事和顺——因为是放假前一天。   这一天没有额外的工作,也没有课。   宿舍外,一处公共大堂,在地上的桑晚深吸了一口气,她把自己身子在紫色瑜伽垫上伸展开,随后灵活地活动腰身。   这几天失眠,一直腰酸背痛,需要锻炼。   此时她刚把腿伸直了,米迦这时从走廊里朝这边走出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说:“欸,那位刚联系我了,我们说起要聚餐的事。”   她此时提着一口气,桑晚刚把一条腿放下,贴在瑜伽垫上,将身子扭动像条灵活的花蛇,“是吗。”   她听了,随便答了一声。   “…谢嘉释?”   “除了他还能是谁,在帝都的同学本来也没几个人。”   “也对。”   “噢对了,我听说《偶像之子》里你又出镜了?这是怎么回事?”米迦想到什么,这么问她。   “……”   ……没必要吧。   她轻念一声,不由得又想起那个恶劣的家伙。   那天桑晚回去,播音室的空调突然咔叭一声,坏了。   午后的热潮难捱,屋里闷,实在坐不住,桑晚于是不得已地挤进了室外的录制地里,正扇着扇子站树下乘凉,一抬头就发现几个被stuff抓住的练习生,此时正在苦哈哈地被加训。   钟恬苦着脸举铁,朝她投来了sos求助视线。   她抽着嘴角,一边爱莫能助地摊了摊手。   “别分心,认真练习。”   谢/冷漠无情大魔王PD/嘉释忽然开口说。   她转头一看,见当事人正手拿一块红瓤大西瓜,带着身后的一众练习生们正在悠闲恰瓜。   被抓的那些练习生则在紧急加练,一旁的工作人员告诉她,现在是“惩罚时间”。   几人的身后还高高拉起一条极为醒目的红色大横幅:吃一口,胖一斤,管住嘴,迈开腿。   伴着练习生此起彼伏的“惨叫”,谢嘉释吧唧吧唧在那恰瓜。   桑晚的嘴角抽了抽。   ……夺笋呐!   他站在那边啃的云淡风轻、姿态优雅,着实令人想打。   吃完后,对方远远地抱臂站着,随后见她瞥了过来,他抬唇朝她一笑。   “怎么,stuff小姐也想吃?”说着朝她递过来一大块,镜头也跟着他的动作,朝这边转了过来。   “……不了,谢谢。”她果断退后一步。   ——   此时热气滚着窗外的浪潮一起朝地面袭过来,她站起来,关窗,再利落地躺下。   “定在这周日的下午,你觉得行吗?”米迦问她。   她撑起身子,发丝顺着微濡湿的脖颈滑落,脖颈白皙,透着淡淡的亮色。“嗯……”   真巧,正好是《偶像之子》节目录制只要半天的那一天。她挑了挑眉。   但有没有那人的手笔,就不得而知了。   她也不想知道。   “看你们,反正也就是吃顿饭吧,”桑晚边扳着一条长腿,她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去的都有谁啊?”   米迦指了指:“我,你,傅延还有他妹。”   傅弥每次两人叫她出去一起玩都没时间,这次倒是一口干脆答应了啊。   她闻言,没多想地闭了闭眼,“行啊,地点呢。”   米迦报了一个地儿,那家餐厅离学校并不远,仅靠步行就到。   “你打扮一下。”米迦忽然低头,伸手卷了卷她的一缕头发丝,“傅弥绝对穿的很好看,咱不能让那丫头抢了风头。”   “有必要吗?”她反问。   傅延妹妹的那点小心思都不必猜,谁都知道是为什么。   无非为了那位顶流大明星呗。   可是此时桑晚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   女孩子之间勾心斗角她一直没什么兴趣,或者说之前在高中时可能会有,但现在她很佛。   即使被当成假想敌,可谁又在乎呢。   ——就是不喜欢了,仅此而已。   自己的东西,既然是自己主动不要的,那也不会对此再有什么涟漪。   桑晚懒懒地抬眼:“知道了。”   米迦回宿舍,她继续呆在原地。   午后的温度有点热。   保持姿势了一会,卸了劲后她躺在瑜伽垫上,看着屋顶掉了漆的白墙,因为疲于立刻站起,一头漆黑的长发散开,桑晚瘫躺着闭了闭眼睛,她一时有些昏昏欲睡。   迷蒙中蓦然回想。   眼下是漂亮又无聊的人生。   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但是这段时间里却隐约觉得有些东西在慢慢变了,她说不上来是哪里,室外不断传来吱哇的隐约蝉叫,不甚叫人心烦。   桑晚伸手摸起手机,她点开一个工作人员发来的微信,一条明晃晃的好友推送,显示发送时间在上午十一点。   没看到。   她连忙回了。   紧接着伴随的是一句公事公办的话:“桑晚,这是导师的微信,你先加一下谢嘉释,A班有几个外国练习生,需要你帮助沟通一下。”   她拿着手机,见状掀了掀眼帘。   桑晚想无视掉,结果对方又滴滴滴连着发来了好几条:你加他了吗?动作快一点,这是必要工作。   桑晚:……   桑晚:“不好意思,你们能换个人加他吗?我去联系裴导师也行。”   对方过了一会回她:不行,别人都有活了,就你了,你快利索点吧,赶紧加人家。   又催了一遍。   她一时黑线。   桑晚认命点进去,随后她盯着那个名为“fierce”的英文昵称,神色复杂。   谢嘉释的微信头像是黑漆漆的,其里隐约透出一点蓝调,莫名让人想起沉闷忧郁的夏夜。   她不由得咋舌。   看了好几秒以后,她的指尖停顿在屏幕上,仍然有些犹豫。   过了几分钟后,受不了大stuff的对她的轮番消息轰炸,她只得认命点了添加对方的好友。   备注自己,随后点击发送,成功。   ……你最好快点给我通过!   桑晚恨恨想着。   随后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闭目养神。   风吹在窗上,很快止息,陷入安静。   忽而几个女生此时打打闹闹地从旁边走过 ,发出几声刺耳的狂笑声,有点吵耳朵。   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她应声拿了起来。   “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通过了。   她见状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距离她方才申请加好友,才过了不到一分钟。   正好在玩手机?还是……她挠了挠头发,桑晚先是公事公办地给对方发了个“你好”,然后她打了一长串的说明:“组长让我加你好友,说我需要和外国选手进行交流沟通……”   还没打完,对方的消息已经顶了过来,简单的一句:“怎么现在才加上。”   桑晚:……?   无法揣摩对方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责怪?   紧接着。   谢嘉释:应该我们上午就开始了的。   桑晚:……那,就,对不起?   谢嘉释:……   谢嘉释:我没在怪你,只是练习生他们等很久了。   桑晚见状,她打字:“那,好耶。”   那头的对方默了。   又过了几分钟。   谢嘉释:星期日下午聚餐,你知道吗?   桑晚:知道,米迦告诉我了。   对方问:那你来吗?   她故意没回。   “这个……”   随后,桑晚看到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她挑了挑眉。   ——   封闭录制地,导师休息室。   开着冷气的休息室内,两把椅子上,染着金发的混血男人很是无语地抓抓头发,他把身子靠在椅子背上接着说:“阿释,你至于这么别扭吗?想加人好友就直接加啊,你从上午就心神不宁到现在,”他说着疲累地伸了个懒腰,“为了个女的,至于么。”   旁边的银发男人不语。   钱悖嘲笑他:“都不反驳了啊?”   “啰嗦,别说话。”对方皱眉说。   钱悖摊手无奈。   这哥就连刚才吃饭也拿手机。   看不出来,初恋的魅力对阿释这么大?过了好几年了,都这么念念不忘的。   钱悖暗暗地想。   看来需要多介绍些美女给他认识,他看着对方一刻也不错开屏幕的那双眼珠,钱悖蓦然觉得有些丢脸。   清醒一点兄弟!请别毫无自觉地这么上赶着!女人就是不能惯!——来自钱悖在内心无声咆哮。   阿释是内娱顶流,条件优越,在海外时就有不少的西洋女人投怀送抱,钱悖对此自然照单全收,而谢嘉释每次都冷着一张俊脸,拒无数热辣的□□于三千里之外,看起来老不大高兴。   ——他想要什么样的女孩没有,偏偏一棵树上吊死。   但自己还死不承认。   钱悖每每想到这,他就不由得啧上那么一声。   两人在海外这么多年,也合作了不少次,算得上是闯欧美乐坛的唯二的两个华裔,彼此也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钱悖也自然多少了解谢嘉释变成这样的原因。   他高中时被一个女孩给伤了,刚出国时,谢嘉释的身体状况很不好,甚至罹患上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一度到了不间断服药,才能维持的地步。   他叹了口气。   ——那个叫桑晚的小姑娘,他见过几次,她脸虽然长的是好看,身材也不错,但有什么特别的魅力让阿释这么念着?   此时银发的俊美男人拿着手机,漆黑的眼睫微动几下,他的唇瓣微抿,闻言,谢嘉释只是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神色稍显倦怠。   钱悖没辙,只能陪他等着。   过了一会,他猛地直起身子。   “来了?”钱悖见状眼睛一亮,他清清嗓子,准备大刺刺地传授自己情场老手的经验:“我和你说啊,先别那么快通过她的好友啊,等两小时以后再说——”   话音刚落,他看着谢嘉释的手机屏幕,钱悖陷入一阵沉默。   “不是说了,让你等上两个小时吗?”钱悖拍桌子,恨铁不成钢。   谢嘉释抬起眼睛看着他,几缕银发微遮住漆黑的眼睛,他听罢,有些无辜地抿了抿唇,半晌憋出一句:“……手快了。”   钱悖:“……”   “算了算了,你让我看看你们的对话,我看着帮你回。”他刚要拿过谢嘉释的手机,却被对方给躲开了。   钱悖:“?”   谢嘉释站起来,把手机屏幕挡的严严实实,纤长漆黑的睫毛轻眨,他淡淡地道:“我自己来。”   他走到僻静处,点开了对话框。   看到了对方发来的简短一个字。   “来。”   他一瞬间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但很快又收敛了,蓦然绷住了上扬的唇线。   谢嘉释收起手机,淡漠地垂下眼睑。   他才……   绝不会为这种事高兴呢。   ▍作者有话说:   评论收藏摩多摩多~ 第14章   提前预定的包间被设在隐蔽处,人不多,店内也算得上静谧,傅延接了电话,说让她们先上去,自己先去接人。   桑晚今天穿一条深墨色连衣长裙,长袖的设计在手腕处收紧,衬得手腕很细,一头海藻似的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她化了淡妆,口红稍艳,戴珍珠发箍,底下一双米白色的靴子,和米迦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上了两层的楼梯,从一个转角走进了店面的二楼。   上楼拐角转身时和差点一个下来的男生撞上,她见状,索性往旁边侧了侧身,打算让对方先过去,女孩此时微垂着眼睑,桑晚的一双眸子里水光潋滟,带着微末的困意。   那男生却没走,忽然红着脸叫了她一声:“学姐好。”   桑晚此时困意正浓,闻声,她有点迷蒙地掀起眼帘,“你是……?”她迟疑地开口,这时米迦在上面唤了她一声:“快上来吧。”   她于是应了一声,跟面前的男生轻轻颔首,随后便擦肩而过。   穿紫色和服的女子在前面带路,步伐倒的稳且快,她左右环顾着,眼前一派安谧的环境,偶尔从两侧的和室里传出客人们模糊的交谈声。   这是一间设计优雅的高级日料店,店面装修得古朴精致,浮世绘风格的彩色壁画被绘制在走廊两侧的木门和横栏上,两人穿过两侧一扇扇纸质的拉门前时,米迦转过头,嘱咐她别这么丧里丧气。   “干饭不积极 ,思想有问题。”被戳了一下脑袋。   “……我也不太饿来着。”   她闻言,依旧只是淡淡地掀起眼帘,桑晚表现的兴致缺缺。   从录制地回到宿舍后她上.床睡了一觉,因为实在是很困,闷头就睡,被喊起来时无精打采,中午饭吃的也很少。   且这两天她总是熬夜到两点,所以每每一到了下午,有些困倦感便逐渐涌了上来。   众所周知,大学生永远是睡不够的。   外头的热浪翻涌,一进了凉爽的屋内,身体的细胞便自觉安逸地陷入休眠状态,她满脑子想着进去餐厅后先眯上一觉。   “好歹出来吃饭,你能不能开心点?”对方见她毫无世俗的干饭欲望,有些无奈地问。   “我挺开心啊。”桑晚眯着眼。   “……看不太出来。”   忽而她的鼻子闻到不远处传来的一股淡淡的幽香,很好闻。   桑晚揉了揉眼睛抬头四下一看,见室内中间的一处瓷质水池里此时正散着淡淡的烟雾,有香气从里头栽种的花里传过来,衬着顶上微橘色的灯晕,显得很是漂亮。   她眼睛一亮,便走几步来到近前,凑近摸了摸里头冰凉的红色娇艳的花瓣,心头终于来了那么点兴致,桑晚不由得问:“这地方看着还不错,谁选的?”   米迦:“谢嘉释。”   哦。   她摸了一手的水汽,抬手捻了捻被濡.湿的手指,女孩垂下眼睑看着。   ……瞧这店里活脱脱的资本主义奢靡,一猜也是。   两人被带到一处门前,拉开面前绘着鲜艳色彩的纸门,她看着里头的摆设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跪坐式的桌子。   屋里此时开了冷气,温度调的正好,但进去依旧要脱下鞋,两人踩着软软的榻榻米走进去。   刚拉开椅子坐下来没多久,不远处的拉门再次被人从外拉开。   来人身材修长挺拔,正单手搭着白色绘梅花的日式折门,朝里头的两人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桑晚闻声回头。   冷清清的一双漆黑眸子,压在黑色的鸭舌帽之下,帽檐下透出几缕不羁的银发,此时被弯折而稍微变形,狭长精致的眼尾稍微挑起,耳垂的黑色耳钉泛着漆光,来人一身黑色薄卫衣和卡其色裤子,一双白银色的AJ。   “来的挺早。”   他说着一边摘下了帽子,一头显眼的银发顿时显现了出来。   一张俊脸,薄薄的嘴角似勾起似有若无的幅度。   谢嘉释今日的穿着随意,却依旧看着很俊。   米迦见状,起身朝他招手示意,“来了啊。”   而桑晚坐着没有动,见状只是懒懒一抬手,算是和对方打过了招呼,坐在位子上犯困,一双眼皮已然开始打架。   谢嘉释歪头,看了两个女孩这边一眼,注意到桑晚在小鸡啄米,唇角微勾面上淡漠地轻轻颔首,随后他拉开门利索地走了进来,再合上。   米迦出门去上洗手间,嘱咐桑晚屋里凉可别睡过去,她懒得应,在迷蒙中,隐约感觉谢嘉释朝这边款步走了过来。   一股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吱呀的木板响。   眼前木制的沉重椅子被拉开,拖地时,发出轻微的一阵响。   ……?   她闻声睁眼抬头,他此时正单手搭着下巴,有些无趣地微抿着唇瓣,男生一双黑漆漆的眼珠里悄然微转,恰好与她对视了上。   谢嘉释坐在了她的对面。   桑晚不知为何一激灵,手指一下点在桌上,指甲咔吱一声划过,发出轻轻的响。   不算太大的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傅延和傅弥此时还没到。   她稍微清醒了点,便直起了身子。   对面的人坐的随意,一双修长的长腿别着,她见状收了桌底下原本伸直的一双腿,桑晚坐的稍微规矩了些,但依旧懒散微困,她懒洋洋地垂着眼稍。   屋里摆着的绿盆栽水景,此时正流水潺潺,游鱼在里头晃荡游着。   淡淡的香气缭绕,不知谁洒的香水,从进门来就不容忽视地勾着她的鼻子。   一分钟后。   “……出来不带口罩吗?会不会被粉丝认出来。”桑晚开口说。   因为气氛一时太尴尬,所以她开始尝试找一些话题。   但看不出对方心情到底如何,谢嘉释拿起眼前桌上的漆铜茶壶,在慢条斯理地倒一杯茶。   一边倒,谢嘉释一边淡淡地开了口:“不会,我是开车来的。”   “哦。”   随后谢嘉释把装好茶的杯子推给了她,她诧异地抬眼看了一眼。   点了点头,随后桑晚拿起,抿了一口。   咕咚咕咚。   “其他人呢?”对方状似随意地问。   “还没来,阿延去接小弥了,估计还有一会才能到。”她说着,桑晚又仰头喝了最后一口茶,她是渴坏了,于是杯子很快见了底,她再次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低头时,自然没看到对方在听到某个熟悉的人名之后,他握着茶盏的修长手指,略微停顿了那么一下。   “你和傅延在一个大学吗。”谢嘉释状似不经意地问。   “对。”她撂下杯子应声,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划拉,一边随意问对方道:“你现在,是不上学了吗?”   “目前休学,”男生修长的手轻轻叩着木制古朴的长桌,他的声嗓没来由略微冷淡,狭长的眼尾不动声色地挑了挑,很淡漠地补充:“在伯克利读。”   她闻言眨了眨眼,桑晚说:“好学校。”   “也就那样吧。”对方轻淡淡道,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上心。   她低头时,透过手机屏幕,看到自己唇上的口红有些淡了,便从包里拿出了一只口红,旋开盖子给自己补上。   里面的膏体已然没剩多少,只有很短的一小截,按理说是该扔了,但桑晚没有扔,她还在用。   “之前没来得及问,”桑晚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似乎他停了那么一会,随后略有些犹豫着开口,声音微淡:“……你现在很缺钱吗?”   她没精打采的,眼底还有一层黑眼圈。   前几天,偶然驾车时看到对方进了一家补习机构的大门。   而且她还在奶茶店里打工。   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姑娘,居然做到这个地步。   …难不成桑家真的败落了?   想到曾经捕捉到的社会要闻,谢嘉释有些疑惑。   桑晚闻言,她顿时没来由叹了一口气,问:“很明显吗?”   她以为自己已经告诉对方了来着。   “就算是你说的那样,但以你的家境,也不需要去选秀节目组里打工,”谢嘉释转着手里的一串黑玉珠串,他眯了眯眼睛:“是为什么?追星?”   桑晚一想,她在绿场确实有pick的小哥哥,但是她是个颜狗,唯颜值至上,顶多就算个墙头粉,听到对方问于是只是随意点点头:“算是吧,反正我边追星边打工,也不算多累。”   ……虽然偶尔忙的累死了。   但是找排面前五的人要签名真香,在网上也能卖个很好的价钱。   谢嘉释转着珠串的手指,蓦然停顿了下。   “是吗,”他唇角略微一抿,谢嘉释顿了顿,随后他状似若无其事地,问面前正低头吃着水果拼盘的女孩。   “那你pick哪个练习生?”   漆黑眼睫扇了扇,他抬起眼睛。 第15章   他这话问得有些奇怪,她一听,自己倒还真认真地想了那么一会,桑晚开口,说了两个自己pick的心水小哥哥。   什么叫沈玉京的小哥哥好帅唱歌也好苏啊巴拉巴拉,祁明冷面小生形象也超有feel,低音炮嗓音真是超级蛊。   其实她本来想说五个人的。   但是还是算了。   对方托着下巴,闻言,男生黑长的睫毛向上卷了卷,颇为轻淡高冷地睨她一眼。   “是吗。”   她以为对方看不上,不由得啧了一声,桑晚顿时挑衅地朝谢嘉释扬了扬下巴,“就是这两个,怎么了?”桑晚按捺张牙舞爪,对方要是敢挑她pick的墙头的毛病,她就对他揭竿而起。   就见谢嘉释放下车钥匙,这才悠悠说道:“这两个啊,确实不错,最后应该能够出道。”他的声嗓不咸不淡,像在陈述很普通的客观事实。   都是接替着当舞台c位的孩子,顺位排名都在三次公演里的前十,谢嘉释想着,他不由得在心里轻轻一哼:桑晚倒是很会挑。   “实力不错,算是这批孩子里的巅峰了。”   可惜比起他,谢嘉释轻掀眼皮,薄淡的嘴角几不可闻地微挑起——他们还是差的很远。   没想到女孩在听了他的话后,对方居然也一脸肯定地跟着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接着桑晚像是打开话匣子,她大肆赞扬了几个高人气选手一番,什么对工作人员很有礼貌巴拉巴拉,又或者业务能力满分啊。   她对内娱爱豆了解的不多,但是好容易看到有几个养眼的,自然多关注了些。   前提目的是不要让彼此之间气氛太尴尬。   这样一来就显得热络多了。   “其实裴茗前辈也很不错,人又亲和又有实力,笑起来也好看。”桑晚随口又一提。   谢嘉释平静抿着的唇,听闻后略微动了那么一瞬。   那个背后使招阴他的不入流者?那段时间和他有资源竞争的,也只有裴茗一个人而已。   “看人不要只看表面,脸皮好看,不代表心也好。”谢嘉释这么说。   对方满不在乎:“可我只看脸,其他的再说吧。”   ……很好。   谢嘉释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黑色杯面,他在心里默默把这几个名字给记下了。   他漫不经心地一抬眼扫过,谢嘉释的嘴角顿时一抽,他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大口吃凉的女孩,问:“你吃这么多,一会还吃饭吗?”   桑晚一看,她快把拼盘里的一半冰镇水果给吃完了。   桑晚一向嗜凉,夏天没空调能把她热死,向来不愿意在热天里主动出门,离开冷空气一步她都觉得分外不舒服。   ——所以就更容易生病。   “阿嚏。”她忽然忍不住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桑晚抬手,捂了捂鼻子,忍住鼻尖里的痒意。   屋里的冷气很足,但是待久了会有点小不适应。   她不甚在意,倒是瞧见对方轻轻皱起了眉,她便有些无言地抿了抿唇。   以为是被对方嫌弃了,桑晚的身子稍稍退后了一点,索性撇过头去看手机。   微博热搜是一如既往的天下太平,几条明星绯闻,亦或是剧版热搜,偶尔参杂了几条明显是买热搜的三观感人俗烂韩剧。   她随意浏览了几条,偶尔划到了傅弥的一条物料,几个营销号预告了她将要到《偶像之子》选秀综艺里当一期飞行嘉宾。   评论区内自然精彩纷呈。   桑晚刷着手机,看的津津有味,打算吃口瓜。   拿勺子再往前一挖时,?方才放在眼前冰凉的水果盘子此时被人挪到了一边。   她于是抬头。   对方正慢条斯理往上倾倒沙拉汁,然后拿起小银叉子开始翻拌。   直到每一片冰镇的水果片都被拌匀,裹着甜腻腻的沙拉酱。   见她看的目不转睛,对方撩起眼帘睨她一眼,薄唇轻启,“怎么,”他拿叉子叉起了一块,略微往前递了递,问:“吃吗?”   桑晚哽住,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沙拉汁。   于是卑微地放下勺子。   摇头。   嘎叽。   谢嘉释叉起盘子里一只裹满酱汁的苹果块,放进嘴里,细细优雅地咀嚼着,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她在旁边干看着,视线轻微划过,偶尔瞧着对方白皙精致且无一丝瑕疵的皮肤,和薄艳透润的红色唇瓣。   吞咽时的精致喉咙因为咽下去食物而偶尔收缩,猩红的舌尖漫不经心地卷去唇角滴落的几点果汁。   ……连吃个东西都能这么色气,该说不愧是。   桑晚见状一怔愣,随后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眼神却蓦然变得有些飘忽。   不知何故,顿时觉得周围有些燥热起来。   而她却不喜欢这种异样,为避免被看穿忽然起的微末的那点局促,桑晚轻咳一声随后坐直了身子,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凉茶。   一时无言,女孩索性低头玩手机。   他却突然握紧了杯子。   等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时,谢嘉释的眉头顿时锁起,一股熟悉的躁郁感在心口又一次卷集,烧的心绪愈发浓重,他的手在上衣口袋里摸索几下,空的。   他于是恍然想起出来时,被自己落在车里的那个药盒。   ……   空调的凉风吹着,和室里一片清凉。   他却感觉浑身都紧绷,一点点变得难受。   谢嘉释不由得咬了咬唇,他缓慢地把头垂下去,银色的发丝微落,略微抽动了几下手指,静默了一会,别无他法,他打算自己熬过这令人心悸的短短几分钟。   “我睡一会,他们到了叫我。”   说完不等女孩点头,他径直趴在了桌上。   桑晚:“啊?哦。”   他闭目。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当巨大的郁懑感准时准点再度降临时,谢嘉释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指尖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悄然攥紧,吐息变得无比轻薄。   他该庆幸,这次不是在录制时突然发作。   应该…这次很快就能挺过去。   谢嘉释脑子里一时变得乱糟糟,无数雪花似的片段在脑子里被覆盖又消失,高涨的情绪犹如浪潮般时涌时现,紧接着就瞬间陷入末大的低落,他眼前是燃烧的炭盆里不断跳动烈焰的火舌,脑海里的意识忽而模糊又无比清楚……却还尚存着理智,不能被看出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掩饰过去,于是尽量让自己外表看起来毫无破绽,因而始终不愿意抬起头。   他将视野缓慢闭上,静默地等着时,谢嘉释突然闻到一股极为好闻的香气。   他费力抬头看去时,谢嘉释勉强掀起眼帘,他看到女孩从包里拿出来一只透明瓶子的喷雾,大概是香体喷雾之类,在轻微的喷声后,桑晚把香水洒在她的颈部、手腕。   修长细白的指节上交错,摩挲,女孩在整理她稍有些凌乱的一头长发。   涂着亮色的指寇晃动,在头顶的光晕里被染成一片柔亮的颜色。   他毫无焦距地抬眼,看到女孩墨绿色衬裙上露出的那一段白生生的脖颈,白的发光,又细弱,不过几日,她身形似乎又变瘦了,在减肥吗?可是已经够瘦的了,在她望过来之前,他悄然无声地别开了视线,谢嘉释的唇淡漠地抿着,他略微垂下眼睑,漆黑的眼睫低垂,薄淡的唇瓣几不可闻地翕动,又悄然抿紧。   在更大的一波强烈郁症来临时,他顿时有些难忍地绷紧了宽阔的脊背。   谢嘉释心中低声暗骂一句。   真要命。   某一个时间里,觉得好像脑子要裂开了一般。   很不好受。   谢嘉释这么默默地想着,他但愿那俩傅氏兄妹别这么快就进来。   倏忽那股温香的气味忽然变近了,谢嘉释感觉到有一只手,此时迟疑地戳了戳他的肩膀。   随后是女孩有些迟疑的声音,“……你还好吧?”   他的手臂蓦然动了动,一串钥匙被不小心碰在地上 ,桑晚见状,于是她弯下腰去捡,清脆的钥匙声随即被落到桌面上放好,女孩墨绿色的袖口晕着香气凑近了他的面前一瞬。   “诺。”她把钥匙往前推了一推,轻薄的袖口不在意地擦过他的指尖。   轻柔的触感和微末的痒意,与同此一起泛开的淡泠泠的淡香。   他下意识地接过,收进外套口袋里。   而就在清楚地闻到这股近在咫尺的香味时,他忽而变得怔愣了那么一瞬。   他竟然……很喜欢这个味道。   男生的唇瓣微动,谢嘉释的瞳孔轻轻缩了一下。   ——喜欢到甚至于,他的脑子里有一瞬的轻松愉悦感,那些不知疲倦滋生的郁烦亢燥的情绪,有一个时间里竟然被烟消云散似的蓦然减了轻。   为什么会……?   ……明明今天并没有吃药,明明之前每到躁郁症发作时,他都很难受,难受到想死的那种。   对此,谢嘉释不由得抿紧了唇。   那一瞬的心狂跳起来,与之如缠绕的藤蔓般蜿蜒增长的,还有混乱的猜忌和一点复杂微妙的恨意。   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   可是没做却比做了还叫人心惊。   叮——是刀叉碰在桌子上的声音。   他听到了对面女孩的声音。   “等等,我为什么觉得……” 桑晚边说着,她“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后踱步,走到了谢嘉释的身侧。   她俯下身子,去认真地查看他此时的神色,开口笃定地问道:“谢嘉释,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一头漆黑柔亮的发丝垂落在肩膀,她低头,把手迟疑地搭在谢嘉释的肩膀上。   “没事吗?” 第16章   香气萦绕在鼻尖,一种不可言说的局促慌乱感油然而生,乱糟糟地在心口奔突涌走。谢嘉释骤然敛唇,他一瞬间表现出来颇为抗拒的神色,但是因为女孩的这一突然触碰,他的动作就此迟疑凝滞了那么一瞬,甚至手臂下意识地跟着轻轻缩了一下。   她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桑晚不由得不高兴地鼓起了嘴巴。   是被讨厌了吗?她想。   ……果然他就是不喜欢被她碰到吧。   桑晚见状,她适当地收了手,不再碰触到对方的身体。   她有些迟疑地摸了摸鼻子,最后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遍:“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很不好的样子。”她稍微错后了一步,随后这么问道。   离他远了一点,恢复了有些生疏的礼貌。   谢嘉释见状轻轻一怔,他悄然垂下眼睑,一瞬间有一股莫名的懊恼感自心底里涌了上来。   在桌下暗暗攥紧了指节,随后谢嘉释抬起脸庞,他轻轻地调整呼吸,作出若无其事淡漠的神色,说:“我没事。”   桑晚看着对方眼角处那淡淡的一点乌色,自道对方可能是没休息好,便轻轻“哦”了一声,有些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谢嘉释此时似乎浑身都散发一种“别靠近我”的阴郁气息,稍微凝起来的漆眉和紧抿着的唇角,看着很抗拒,也很讨打。   是那种别人欠他二吊钱的帅。   他忖度着开口,“我这几天休息不好,只睡了几个小时。”   桑晚抬眼。   “这样啊。”   他脸色看着着实不好,于是桑晚立刻大方地决定既往不咎。   毕竟大明星嘛,连轴转的无数通告和不得已的熬夜,任谁都会疲累,他脾气暴躁不好一点……理解,理解。   ……但是就算如此,讨厌还是抗拒的神色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既然不高兴看她那为什么还要赴约啊……   真搞不懂。   桑晚可一向大度极了,但是多少还是心里有点不太高兴。   不过。   ……算了。   她的手腕垂下来,桑晚想了想,她便抬手挽了挽自己略长的衬衣袖子,想给谢嘉释面前空掉的杯子里添一碗茶水。“要不要先喝点水——”语气随意。   谁料刚拿起来茶壶就在下一刻,被对方一把箍住了手腕并带近。   男生那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看着她的手腕处,薄淡的唇瓣抿紧,似乎在期待什么似的,却又有些不敢置信,扳着女孩的腕子微微施力。   她读不懂对方这种神色,被扯的力气大了顿时有些吃痛地皱起眉,问:“你干什么啊?”   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见自己手腕上正戴着一条红线穗子,上头坠着一只碧色的小玉,因为突然的动作而正微微晃荡着。   有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谢嘉释眼睛似乎泛起了一点微红,但是很快她觉得就是自己看错了。   想不通为什么,她一时不由得纳闷,“你做什么啊?”这回是带上了点不满的口气,停下动作皱眉看他。   谢嘉释的手劲可真大,这是在家举铁了?她暗自吐槽。   那条红穗子松松的挂在细手腕上,要落不落,她挣了一挣,淡淡的青色血管在灯下很是显眼。   他的瞳孔几不可见地收缩了一瞬,确认了不是,眼神黯了一点,强行把那点微末的失落藏起来,同时又觉得害臊。   为什么偏偏手比脑子要快一步?他脸色不太好看,这不是自己送的那条,毕竟是三年前的东西,如今变得发旧发暗都算好的了,根本不会这么新。   那东西恐怕早就被她扔掉了吧。   “hello?回神了?”一只手在他眼前不耐烦地挥了挥。   他抬头,眸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谢嘉释像是丧失了兴致一般,他松开指节放下了桑晚的手,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抱歉。   “别人送的?”终于还是忍不住,他这么问。   她闻言摸了摸系在自己腕子上的红穗子,桑晚将穗子系紧,戴正了,再后知后觉地说:“不是,就在街上随便买的,戴着玩而已。”   他随便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捏了捏细长的指节,发出嘎吱的一声轻响。   耳朵却有些微红,但愿别人看不到。   这时拉门被人推开了,两人便应声看去。   桑晚立刻被来人的靓丽程度给迷花了眼。   一个娇小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女孩的脸庞巴掌大似的,皮肤白的发光,一看就是精心打扮了的样子,她穿的也漂亮精致,一身裸肩裙子衬得腰身纤细,秀气玲珑。   大写的美,因为是演员身份,所以也很瘦。   “嘉释哥哥,小晚。”女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虽然傅弥叫的是两个人的名字,可自从进门后她的眼睛却一直粘在谢嘉释的身上,一寸都没挪开过。   啊这。   桑晚朝傅弥露出了微笑,一边向她点头:“你好小弥,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傅弥说。   她起身,傅弥此时走到她身侧,似乎是想坐在她的位子上,就一直在这站着没动。   她无言,桑晚索性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傅弥就着桑晚起身时拉开的椅子直接坐在了谢嘉释的面前,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很是自然。   桑晚:……   谢嘉释:……   “嘉释哥哥。”她理了理头发,傅弥绯红着一张脸,她小声对男生道:“又见面了,上次你走的急,我都没怎么和你说上话。”   那只mv里的很多剧情都被改掉了,大部分的互动都是那些练习生和她一起完成的,谢嘉释那天走的很匆忙,傅弥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有点小失落。   ……明明是为了他才去争取到这个机会的。   谢嘉释此时开口应了一声,态度不甚热络,但傅弥听了依旧是笑的很开心的样子,一双眼睛泛着羞涩的光。   她摸了摸长长的头发,忽然很不好意思地说:“我直接从学校出来的,就没怎么打扮,见笑了。”   桑晚看着女孩的心机素颜妆,她无语地咽了咽喉咙,但很知趣地没有说话。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威力吗。   怕了怕了。   她喝了口茶水,忽然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一道目光。   于是抬头。   谢嘉释启唇,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他的身子向后倚靠,一头张扬的银发懒散搭在椅子背上,懒洋洋地:“本来也就是吃顿饭,都是老同学了,什么样没见过。”   他视线落在斜坐着的桑晚身上,对眼前的傅弥礼节性地勾唇,眼睫垂时却划过一点淡淡的无语淡漠。   这人谁啊。   毫无印象。   谢嘉释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一向不愿意多记,用了几秒钟思考对方是谁的妹妹,然后就果断地抛至脑后。   那丫头还真就让了?他不动声色地嗅了嗅空气里,此时是一股硬生生参杂进来的异样香水味,把原来的那点让人舒适的轻微香气全然破坏了,他于是轻轻皱了下眉。   他的指尖开始无意识地轻敲。   谢嘉释并不高兴。   傅延此时也跟着进来,不无责怪地说:“小弥也不等我,自己一个人就跑进来了。”他说着眼里带着笑意,抬手跟向他抬起脸庞的银发青年热络地打招呼:“嗨,阿释,好久不见。”   “阿延,”谢嘉释启唇笑,傅延过来,两个人斜着击了下掌,两只手掌随即握住,握了一握,在松开之后傅延拉开椅子坐在桑晚的对面,和谢嘉释挨着。   米迦此时也进来,她把手里拿着的几瓶米酒放下,环视一圈后说:“都来齐了啊,我去让人上菜。”   “我也去。”桑晚站起来,傅弥身上的高级香水味熏的她脑袋晕,她拿着手机拉开椅子,问:“你们要喝什么吗?这里饮料比较少。”   傅延应了声:“不甜的就行。”   傅弥没有听到,她忙着和谢嘉释说话。   谢嘉释则神色淡淡:“我不用。”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后桑晚径直出门,她下楼走到一楼的楼梯间,走一段路出去,来到了街市里。   向左商街推门走进去,这里是一家内置的奶茶店。   进去前先对着空气挥了那么两拳,桑晚呼了口气,她在原地跺了跺脚,没来由莫名觉得有点憋屈。   等拎着两大杯冰奶盖厚乳出门走了几步时,桑晚迟钝地想起没问米迦喝不喝奶茶,就在她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时,身后蓦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怎么去了这么久?快回来。”戴着口罩身材高挑的银发年轻男人站在日料店的门口,朝着她的方向说。   她见状愣了愣,走几步上了前,桑晚诧异对方竟然能从缠人的傅弥那里脱身,不由得多看了他好几眼。   “你怎么出来了?”桑晚问。   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因为奶茶店在排队。   破案了。   大概现在那边已经吃饭了?   “你是来找我?还是已经吃完了?”她想了想,“…或者你和傅弥改主意了也想喝奶茶?可以打电话的,这样直接出来不会被人看到吗……”   “打住。”   被他打断了。   谢嘉释玩味地挑了挑眉,闻言,他居高临下地俯身看着她,漆黑俊浓的眼睛,漂亮的不像话。   他轻轻嗤笑一声。   “猜的可真不像话。”   谢嘉释的眼里此时是一点狂桀的色彩,并不加以掩饰,把之前的那点不悦,明晃晃地暴露在她的面前。   “少在那里自以为是了,傅弥?你觉得我会记得她?”   桑晚紧了紧袋子,有些懵:“我看你们聊的挺好的啊……?”   他往前一步,插着口袋,眯着眼看她。   随后他的声嗓拉长微挑,谢嘉释看着自己,磁性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嘲:“你是觉得,我和那个花瓶美人面对面地坐着,能吃的很开心?” 第17章   他离得她近了些,没想到对方这么直白,她一时没说话,只是提着手里的奶茶袋子,桑晚抬眼看着银发男人。   帽子下的银发跳出来,被弯折成微曲的幅度,男生精致的下巴敛着,一双漆黑的眼瞳泛着黑黝黝的光。   手机发来一条短信,是傅弥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要芋泥奶茶,无糖三分冰,无脂肪奶盖,刚刚没听到你说话所以没点,谢谢。   加回来好友第一句话竟然就是为了这个。   桑晚难以置信盯着那行字,看了好几眼,她刚想缓缓打出一个?,谁知下一秒手机却被夺走,她下意识地抬高脚尖想拿回来,谢嘉释的手掌按着她的脑袋,他一边把手机举到高处看到傅弥发给她的信息,看到内容后,骤然短促地笑了一下。   “把你当佣人了啊,桑晚。”   他扬了扬手机,“还去吗?真给她买奶茶?”大有威胁之意,故意激人:“你不会真的这么包子吧?不会吧不会吧?”他挑眉边说着,当年那个不好惹的阴戾中二美少女,上了大学后收敛了不少,怎么变得这么周到温柔了?   谢嘉释看她对傅弥的容忍度倒是极高。   于是不敢置信。   桑晚夺回手机无果,烦了,一个肘击轻飘飘过去,如愿看到男生吃痛地皱了下眉,她无所谓地夺回来自己的手机,一下子暗灭了屏幕,随后不耐烦地朝他撇了撇唇:“你以为?哼,我就当做没看见,她真当自己大小姐呢,估计习惯把我当她的助理使唤了吧。”   桑晚比傅弥大,对这个老同学的妹妹,她最开始时是有几分想要亲近的意思的。   可是。   桑晚悄悄啧了一声。   很失望啊。   她可没忘当初傅弥捏着嗓子,娇柔作态,与外界温柔可人的形象截然不同,她颇为颐指气使地叫一个娇小的小助理给她买星巴克时的样子。   那时她站在不远处,桑晚本想上去跟她打个招呼,后来她却忍住了。   她学会了买热搜。   学会了拉踩和搏出位。   学会了毫无芥蒂地删了人又若无其事地叫人给她买东西。   不是什么大事,但小小的细流和缝隙都聚集在一起,终究让人觉得水侵石烂,变了当初的模样。   娱乐圈的纸醉金迷逐渐洗掉了她当初的羞涩和胆小,傅弥如今反而愈发张扬厉害地使唤人了。   她对此感到稀松平常,那个圈子本就是大染缸,又希望谁能够干净些,但是偶尔她也会觉得,身边的人变化都太大,她离得愈来愈远。   她想走进店里去,但是他没错开身子,谢嘉释依旧垂着眼睑,很懒散地垂眼看着自己。   “……所以你出来做什么?”桑晚问谢嘉释。   “呼吸新鲜空气,”他歪头,黑色帽檐下的眼睛蓦然带着几丝狡黠,谢嘉释微扯唇角,淡淡的笑意不达尽眼底:“毕竟屋里一下坐了两个香水瓶子,我可受不住,不像傅延得了感冒,什么也闻不出来。”   她愣了几秒后, “你嘴巴是不是太毒了点?”桑晚不由得磨牙。   ……还两个香水瓶子,合着连她也一起骂呗?   “我也是服了,”他说到这滚了滚喉咙,谢嘉释有些烦躁地正了正帽檐,语气微燥:“出来吃个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拍杂志,熏的喉咙都呛。”   这时候米迦刚好发来信息,附带一句精准对傅弥的吐槽:她穿的好像一个盛放白莲的青花瓷,help,桑桑,谢嘉释那个狗币憨憨他跑了!现在和她讲话的我心好累。啊。点烟 jpg.   她录了一段娇里娇气的说话声。   没忍住,桑晚按着手机,她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嘉释以为对方嘲笑自己,无声瞪了她一眼。   桑晚吐了吐舌头。   “本来想找个借口走的,但是一想店都订了,那就忍忍,但我可不是个耐性好的人,你记得告诉傅延,管管他妹妹。”   桑晚看着他,他情绪很坏,这些年过去后似乎知道了收敛,但是偶尔还会像现在这样,毫不在意地就说出来。   不过还算好些了,不会当众表现出来,要知道从前可是……她默默止住了从前的回想,咳了一声,被头顶的热度烘烤的稍微有些游离。   他说完一双眼睛也垂下来,谢嘉释扯了扯唇,狭长的眼睫微动,他的视线随后缓慢地落下,落在女孩手里提着的奶茶袋子上。   很快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此时街上的行人不多,却也不少,偶尔有人经过时侧过来脸,朝两人投来好奇的打量目光。   谢嘉释见状,轻轻啧了一声,厌烦地拉下帽子,伸手过来轻轻拉住桑晚,低声催促:“快进店里去。”   回去时菜都已经上了,几人吃到一半,她把奶茶掏出来给米迦和傅延递过去,自己拆了吸管,打算扎进去。   因为限塑令,奶茶店给的不是塑料吸管,而是纸质的硬吸管,桑晚连试了三下都没成功把吸管戳进奶茶里,对面的傅延见状,他伸手,从女孩手里把东西接了过来:“你喝这个吧,已经戳好了。”   他把自己弄完吸管的那杯推给对方。   桑晚点头,余光里她看到傅弥在挽着头发一边说着什么话。   傅弥一双眼睛低垂,俨然很羞涩开心地和人攀谈,而对面银发的俊美男生正单手托着下巴侧身斜坐,他的神色淡淡,偶尔应了几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桑晚低头夹菜,一边刷着微博,微信和钟恬斗嘴,她吃的津津有味。   筷子碰在一起,最后一块金黄的天妇罗。   谢嘉释抬眼看了女孩一眼,收了筷子。   桑晚如愿夹起来。   耳边小声的叽叽喳喳个不停,谢嘉释有些兴味阑珊地撩起了眼皮,偶尔应付着眼前女生的找话,他的眼睛却不经意落到了不远处。   他在看她。   桑晚的墨绿色裙子衬领处开了第一颗扣子,她的脖颈上有一颗小小的痣,衬着冷白的皮肤,很显眼。   她此时倾身去夹一块玉豆腐,女孩的肩膀的一缕发丝顺着动作而略微垂落了下来,轻飘飘地搭落在肩前。   谢嘉释见状,握着筷子的指尖几不可闻地动了一动,而对面的男生此时恰好也看到,下意识伸手帮她把头发给撩了起来。“小晚,头发。”傅延出声提醒。   “啊?……哦。”女孩抬眼。   桑晚把散出来的一缕头发挽到了耳后,她正要吃掉自己碗里夹起的豆腐,就听谢嘉释手里的筷子突然精准戳进了蓝碟里一只寿司里。   咚的发出一声著响,不知为何是略重了的力道。   ?   她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对方的唇瓣淡漠,将寿司送入嘴里,很是平静地吃着。   接过戳好吸管的奶茶搅了搅,桑晚开始吨吨吨,入口就是一股浓郁香甜的奶盖味,啵啵珠紧随其后滑进了她的口腔,甜而不腻,很好喝。   她唇上沾了一点奶沫,经米迦的提醒,桑晚伸舌把残余在唇瓣的奶盖舔干净。   再低头时,看到自己吸管上沾了一点淡淡的口红。   很是妖艳。   她舔了舔唇,没有在意。   ——   桑晚和傅延米迦两人一起聊的热火朝天,偶尔发出几声轻快的笑。   谢嘉释偶尔插一句,每次刚把话题引过来,就被桑晚截过了话头,他唇瓣动了一动,看着被傅延妹妹夹进自己碗里的食物,意味不明。   他心里叹了口气,但礼貌地淡淡道了一声谢谢。   傅弥在笑,他的余光却始终看着桑晚。   一道抹茶冰淇淋被端上来,女孩先拿勺子舀了一口,浓厚的抹茶味和牛乳味充斥融化在口腔里。   桑晚挖着冰淇淋,很是愉悦地眯起眼。“好吃!”   吃饭中途,桑晚起身说去洗手间。   等女孩走后,不过一会,谢嘉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钱悖”两个字,谢嘉释短暂犹豫片刻后,他很快站起身来,说:“我出去一下。”   傅延看了那人消失在日式拉门后,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眼神里一瞬划过些许若有所思的晦暗。   “小弥。”   旁边的女孩应声抬起头。   “怎么了?”   傅延对妹妹笑了笑:“没事,哥哥也出去一下。”   ————   关上水龙头,拿纸巾擦掉指尖滴落的水珠,接到一个电话。   桑贺川出差延期,为筹集公司资金而在外地停留。   电话挂断后桑晚转身走出洗手间时,一抬眼,就看到高大的银发男生揣着上衣口袋,身子半倚在墙上。   细碎的银发微遮住年轻男人的眉角,给精致的眉宇染着一层淡漠的俊气。   谢嘉释的唇瓣冰冷抿着,似乎心情很坏。   “怎么了?”桑晚有些奇怪地问他。   他闻声,缓缓抬起眼睫,很轻很淡的一句话。   谢嘉释问:   “你是和傅延交往了吗?” 第18章 [VIP]   桑晚闻言诧异张口, 她唇瓣张开,最后慢慢只化作了一个: “…哈?”   这是因为什么才会问出的问题?   她歪头,不知是先问,还是如何, 于是默了一小会。“……”   谢嘉释此时抿着一张薄唇, 挑的是冰冷无温的幅度, 漆黑的瞳瞳里也没有一丝亮光。   不立刻否认, 难不成。   他垂下眼睑紧紧盯住她。   在头顶微几束暗淡的灯光的照射下, 投落一点淡淡的阴影, 却显得分外晦暗和阴沉。   “我说,现在说这话合适吗, ”她抬眼看他,“饭还没吃完呢。”   “……反正你也不饿, 别吃了。”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桑晚着实看得出来。   他再度开了口,撩起眼皮,谢嘉释扯了扯唇,他问了方才没被桑晚回答的问题:“所以,你和傅延,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问得直白而利落, 不带一丝含蓄和委婉。   ……太直接了。   主要是被这种无限猜疑的心思弄得心里焦躁,如果不弄清楚,谢嘉释想他很有可能今天就会睡不着觉。   他忍不住在想,为什么她会和傅延如此熟悉?高中就算了,为什么现在还有联系?为什么两个人后来会在同一所大学上学?   甚至当初她做出那个决定抛弃他时, 其中之一是不是就有傅延的原因?   毕竟她走的那天, 是傅延送的。   那时候在车上, 黑压压的车窗遮着两人的神情, 他看不真切,只觉得恨。   可能别人早已忘了。   可他却记的清楚极了。   数不清的猜忌和道不明的情愫在脑海里翻涌,让他的头又一次忍不住陷入一片深渊似的头脑风暴里。   脑神经不被平日所服用的药物所规律辖制时,于是不出意料地开始进行无规则的霍乱。   如今这份霍乱受外界催化,更甚嚣张。   ……好烦。   他垂下眼睑,隐在阴影里的神情黑色而晦暗。   好想揍人,男人的脸,化作一张具体的脸庞,又或只是虚无,他的拳头几不可见地弯捏了起来。   可是不行,谢嘉释想,把拳头一下陷进眼前的这座不算结实的墙里固然简单极了,但很快会引来旁人闻讯过来后的大呼小叫,以及惹人厌烦的是非。所以他狠狠忍住了一瞬在自己脑海里爆炸开的这个念头。   他不知道若是自己长期离开药物后,会怎么样。   他也绝对不想,让桑晚知道。   长长的走廊里此时很静,微弱的灯光,特意营造的安谧静暗。   她听了,漆黑的瞳孔蓦然动了动,毫无想法后桑晚蓦然反问:“你觉得呢?”   “是觉得我和傅延,太亲近了?”她居然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倒是没觉得啊。”   真的没觉得。   而且,她一年前时就已经拒绝过一次了。   他闻言,漆黑的眸子骤然抬了起来。   谢嘉释手腕上的青筋,在看不见的地方而悄然暴起。   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郁结怨气涌了上来。   他原本清浅呼吸,不由得因此而重了几分。   数不清的晦暗涌来,把一双眸子晕染地愈发浓重。   本就是恰到好处的试探,她一直有种隐约淡淡的感觉,却总不敢真的确信。桑晚打量着谢嘉释,那张灯光之下毫无瑕疵的白皙脸庞,精致俊美得像是被造物者所吻过一般。   也就意味着谁先表明,一旦露出马脚,谁就先输了。   他漂亮的眼睫一时轻颤,银发的男人此时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清冷气息,谢嘉释平日里掩饰的很好,但有些情绪波动能敏感地被她自己察觉到,可是别人却不怎么看得出。   再加上这句听着很有深意的话……   桑晚眨了眨眼,看着这样的谢嘉释,一股莫名异样的感觉自她的心底里腾升起来。   她在惊讶只余,甚至一瞬有些不知所措。   难不成…… ?   她一时不由得想到别处去了。   但是。   ……没理由吧。   她脑海里蓦然滑过了从前的那些复杂晦暗的记忆,是那天冰冷的大风,是滂沱雨夜,以及少年一双通红的眼睛。   那时候他攥紧指尖,等桑晚说完话后,眼尾红的骇人。   他对自己,这样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别后悔。”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清晰的恨意,和被她羞辱后的极致冷漠。   桑晚想,应当是有什么东西,随着一起死在了那一刻的。   他转身时,一股深红色的血液顺着少年的手腕流下滴在地面,再被他狠狠甩开了手之后,她就撑着伞转身,独自走进了出城的车里。   那日之后他数次曾在夜里惊醒,在伦敦公寓的雨夜里,起身靠着床头,半梦半醒,每每想起少年手里紧攥着带血的那枚宝石项链。   ——后来即使过了很多年,也依旧记的无比清晰。   他没有奚落如今落魄的自己,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于是她很快否定了这个自己一瞬被怀疑过的旖旎想法。   ——说不定,对方也只是好奇的一问而已 ,根本,就没必要多想。   谢嘉释肯定恨她,可是他骨子里受的教养让他不会对自己到底如何,所以——她见状轻轻地敛了敛指尖。   就不要理会就好了。   桑晚这么想着。   她略微低下头,手指理了理自己微皱的裙摆,散漫奔走的心思也随即漫不经心地被飘远了。   再过一天学校会放假,足足放五天,她肯定要回家去住,要一个人待在家里……唉,冰箱里的那两袋速冻饺子也不知道过期了没……   啊,大床,独立卫浴。   美好的单人世界……   此时银发男人盯住她,他一言不发,神色慢慢晦暗。   谢嘉释看着眼前女孩一副游离天外的神情,精致的喉结缓慢地动了一动,“我说,”口袋里暗暗攥了攥指尖,顿了顿,他很是短促笑了一声:“你很习惯无视别人的话吗?”   她听了便抬起头。   “这个啊。” 回过神来的桑晚便随即歪了歪头,仔细地盯着谢嘉释此时毫无温度的俊美脸庞,她忽然试探地开口问:“——怎么了,你很好奇吗?”   “……”他默。   她伸手卷着耳边微散的发丝,不露出一点破绽,桑晚长长的睫毛轻轻敛了敛,女孩的眼里霎时带了点莫名的狡黠。   “我们是什么关系,干吗你要摆出一副质问的口吻?好奇怪啊。”她这么说,嘴角却勾着似有若无的笑。   谢嘉释蓦然攥紧了指节。   随后再慢慢箍紧。   “虽然很俗套……毕竟生活也不是什么狗血俗烂的都市言情小说,我们也都是成.年.人.了,自然不像高中时那么不懂事。”像这样铺陈了一大堆,桑晚倒也不嫌麻烦。   随后,她开始有样学样地步入了正题。“所以我就开门见山一点了哈。”   谢嘉释掀了掀眼帘,洗耳恭听。   “我觉得我总是能在很多的地方看见你,我可从不觉得这是偶然来着,毕竟我也不傻,别人说的话做的事什么意思,我还是隐约能看拿出来的。”桑晚接着说。   他闻言挑眉,不动声色:“嗯。”   实际上却有些紧张地被攥紧了心脏。   “谢嘉释,我觉得你是故意的,这种频繁偶遇的见面。”桑晚的指尖微潮湿,她弹了弹白瓷指腹上微不可闻的水珠,这么随意地补充道。   他看在眼里,目光沉暗。   又听到她说。   “所以啊,我合法怀疑——”   “是不是——你还喜欢我?”桑晚拉长了语调,声音又娇又淡,尾音带着莫名的上挑,似乎很随意地问出来,又莫名让人想多,“又或者,你其实是想玩弄我得到我的心后再抛弃我然后成功报复我?”   静静的一片尴尬的死寂。   沉默就是今晚的康桥。   前半句时他心脏抖了一下,而听到女孩的后半句,谢嘉释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尖。   什么玩弄……   猜的可他妈真不像话……!   他暗自难耐地咬了咬牙,谢嘉释一时怒极反笑:“你当我是你?”   “……”果然还在记仇吧。   但是在桑晚的视角里,面前的谢嘉释闻言,他蓦然抬眼看向了她,眸里稍显晦暗,翻搅着看不懂的情绪一般。   于是她抱着双臂微挑下巴,等待一个其实自己并不想知道的,下文。   会承认吗?多半会被掩饰过去。   这种想法多数人会觉得掉价损自尊,一旦被这么问了,就算这么想也会立刻收回心思。   桑晚平日很喜欢观察人,不管是陌生的行人,还是同学和老师,从对方衣服上的褶皱再到头发上的发夹颜色,从他们的言谈举止,微小表情,她能看出对方对于自己的态度,和对她的厌恶或喜爱程度。   可唯独,她却看不清谢嘉释的。   哎呀,桑晚想,如今肯定是被她很直接地给点破了。   精准又打击。   她看到他蓦然绷紧的唇线。   静了好几秒,男生盯着她,好久后,薄唇终于扯出一抹似乎嘲弄的笑。   他径直侧过脸,谢嘉释的声线淡漠 :“……你想多了。”   这下轮到桑晚挑眉。   “只是关心一下老同学而已,”他懒散将身子靠在了墙上,唇角一边向上扯了扯,末了,垂眸轻声道:“别这么自恋。”   看吧。   她不由得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人就是在逗她。   那点微末的心思消失殆尽。   ---好不爽啊。   她看了眼谢嘉释,转了转眼珠,勾起唇角,心里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油然而生。   “是吗。”   不甘心被这么被摆了一道,桑晚顿了顿,随后她伸手,把绑着自己头发的发带给松下来,一头漆黑的长发随即散开,松然施施落在了她的肩颈。   她左右看了看,静的很,也没人经过。   在暴露和被人看到两者间徘徊了一下,她选择了随心所欲。   黑色发圈连着红色的蝴蝶发带随手被扔在地板上,女孩抬眼,她轻轻地笑了一声。   她蓦然几步走上前,薄薄的深黄色小靴子点地,桑晚踮脚,抬手拽着领子让他被迫向自己低下头来。   桑晚把唇瓣凑近,一边抬眼看他,她让自己脸庞离他只剩下不到一寸。   他惊了,谢嘉释怔愣地直视着面前桑晚的双眼,领口传来紧绷的触感,而他则竟然忘了挣扎。   女孩的头发不断发出幽幽的好闻香气,散在鼻息间萦绕,如同一个不散去的迷梦,一张薄冷白皙的脸庞,此时微扬起来,女孩深暗漂亮的瞳孔静而游刃有余地看着他。   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一瞬间僵直了脊背,这么……近。   他唇瓣翕动了一下,谢嘉释眼睛眨了眨,竟是没说出来一句及时的话。   要……做什么?   她要做什么?   随后,谢嘉释就见面前的女孩,她朝自己抬了抬纤细小巧的下巴。   瑰粉色的唇瓣薄而透明,轻动时,透着一股娇蛮般的大胆调戏。   “如果在这我突然亲你的话,你会反抗吗?”   桑晚眯着眼睛,她这么问道。   ▍作者有话说:   戳专栏可见其他现言预收文~求个收藏!么么   《病态温度》文案   亲人离世后,薄薇成了财团的唯一继承人。   上流圈子人尽皆知:薄小姐毫无经商头脑,对偌大的产业毫无打理之能,谁要是得到她,等于把上亿财产抓手心。   于是人人都对柔弱无依的大小姐虎视眈眈,妄图摘下这朵娇花,直到财阀新贵沈斯衍出现,以商业联姻的形式结束了别人对她的各种觊觎争夺。   沈斯衍其人矜贵冷漠,手段狠绝,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狠又疯。   旁人以为他是盯上了薄家的殷实家底,于是都等着看柔弱无依的千金被冷酷无情的资本家霸总骗去所有财产,再被玩弄于股掌之上。   可他们等来等去,却只看到沈斯衍在公众场合拉起薄薇的手,低头吻下,动作轻柔又情深,一双素来冰冷的眸里满含爱慕。   又或是在大雨倾盆时,地面湿漉泥泞,他低身半跪,用衣服把女孩遮盖严实随后将她抱起,不让雨水沾染她身上分毫,自己却被大雨淋湿了半边肩膀。   再然后,那些曾对薄薇有过不轨之心的富家公子哥们,全都遭了殃。   —————   薄薇年幼时家里收养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年,她对他很好,少年却冰冷又自闭,抗拒她的靠近。   薄薇离开时,少年对她说:“你等等我,我要娶你。”   后来少年长大,回到了自己的家族,他变得声名显赫,矜贵权重。   后来薄家落魄,她丧亲无依。   少年长成了可靠的男人,走近她,逼近她,再赠予她永不坠落的深爱。   食用指南:明善大小姐×占有欲极强的偏执霸总 第19章 [VIP]   他薄薄的唇瓣蓦然动了一下, 心跳声在一瞬变得更大了,乱七八糟,清晰可闻。   此时桑晚踮脚,她在冲他笑。   谢嘉释不知为何, 他竟然有些短暂的失神般地看着对方。   桑晚, 十七岁时, 给他致命一击的罪魁祸首。   他曾一度恨过的人。   每一次就着水咽下那些苦涩或无味的白色药片时, 他都在想, 再见面时他要以何等的姿态来对待旧日的恋人。   女孩有着明媚又漂亮的脸蛋, 箍着珍珠发带的手腕扬起来,此时正嚣张至极地横在他胸膛前, 扬起下巴,满目恣肆意的娇媚之意。   他垂眸不语, 修长的指尖一点点攥紧。   他低头打量她。   眼前的女孩生着一双漆黑的眼,偶尔低眉时旁人会觉得她一派无害温柔,但抬眼时,就能发现她绝不像那种温良的兽类,有着毛茸茸的皮毛和温顺的绯色眼睛,绝不是。而是某种善于把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的恶劣角色, 贵气明艳。   可笑的当初第一眼看去,他以为桑晚是个很乖的女孩子。   后来每个相处的瞬间,都从中打破这种观念。   甚至,那时候的他曾经会产生一种极为匪夷所思的错觉。   就像是国外老电影译制片里的角色。   ——驯兽人。   ——从外表看毫无攻击力的柔弱驯兽人的少女,有着出众的容貌和纤细的身体, 以及精致的五官和浓稠漆黑如夜晚的一头长发。   在某种盛大又座无虚席的地方, 她挥着那么一根细细的鞭子, 没用什么力气, 却能让一只凶恶狠戾的野兽乖乖地伏倒在地面上,收敛起锋利爪牙和浴血的尖齿,甘愿听话地待在她的裙底下。   低眉敛目,任她大力揉.搓或是抚.摸王者之兽的脑袋。   短暂的回溯被打断。   他被一根冰凉的手指戳住脸庞。   谢嘉释短暂地微怔。   “……?”   “还说我呢——你不也在走神吗?”有些不满的声音传进了谢嘉释的耳朵里。   从女孩冰凉的指尖传来温凉的触感,自己的衣领被她轻轻拽近,有一种淡淡的衣物的压迫感随即传来。   她此时抬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目光里闪动明显是捉弄的狡黠感。   桑晚压着嗓子,开口,是轻柔飞淡的话语,如羽毛般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落的又轻又淡,散漫又随意:“其实好久没接吻了,要……和我试试吗?”她这么说着,还煞有其事地眨了眨眼睛。   像是开玩笑。   可女孩眼睛里的神色却又不是。   谢嘉释骤然绷紧唇角。   被.戏.弄.了.   又一次。   谢嘉释的脸庞禁不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他咬了咬牙,决定不能露丝毫的怯,男生狭长漂亮的眼睑一抬,他紧绷的喉咙微动一瞬。   和他想的不一样。   和他预想的情景,想过的她的回答,全都不一样。   无从可考,无从可改,他唇瓣冷抿起,作出冷峻的弧度。   那就遵从本心吧。   于是顿时反客为主,他一手推着女孩的一边肩膀,桑晚只觉得眼前景色一换,下一秒,靴子向后,她茫然看去。   谢嘉释把她一把颇为强硬地按到了两人身后的墙壁上。   后背彭的一声叩上身后墙壁,有些错位,但肌肤倒是不疼,就是她一下没反应过来。   桑晚抬头,后知后觉发现如今这个姿势太过暧.昧。   薄透的唇瓣凑近女孩的鼻尖,鼻息轻呼吸之时的几许热气让她的眼睛不由得轻轻眨动几下,谢嘉释蓦然低头,居高临下地,他慢慢收紧了一双臂弯,一只长腿毫不斯文地抬起抵在墙底,又嚣张又强势。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他略微压了些嗓子,让自己的声线如潺渊似的流动,因而声音听起来阴鸷又很磁性。   他姿态高傲地敛了敛眼睫。   “你说什么?”对方无辜地冲他眨眼睛,很熟练地在装乖。   谢嘉释轻嗤一声。   “别装了,你,看着令人火大。”   他向来十项全能,谢嘉释自然知道如何利用好自己的天生一副好嗓子让自己一路走向众星拱月,即使如今这副嗓子不是用于那些繁琐疲累的工作,而是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   他扬了扬眉,作出狂妄又坏气的样子,他俯下身,和她近距离地对视。   对方毫无防备和任何羞涩地抬眼看他,但是眼睛很大,所以盈盈的,有一种近乎错觉的无辜感。   “搞清楚一点,我要是想做,你现在已经被我按在墙上,肆无忌惮地亲了很久了。”他玩味地盯着眼前的女孩,谢嘉释转了转漆黑的瞳仁,他浓俊凌厉性的的眉眼逐渐染上一股桀骜的轻肆。   “而且,只是亲而已,”他略微舔了舔下唇瓣慢条斯理地勾起她的一点发尾,在指尖打转,又松开让它落回桑晚的肩膀,“……就像你说的,我们成年了……所以比起这个,还能做更过分的事。”看到她眉心狠狠一跳,他瞬间眯起了眼睛,又野又得意地笑她:“怎么,要对我出手吗?”   “或者说,你敢吗?”他忽而转了语气,又冷冷地问。   他高出桑晚很多,此时谢嘉释微侧头,女孩入目的就是一头亮极了的银发,凌厉俊美的下颌线,既嚣张又张扬,微抬下巴。   银发男人高大的身形像一只精壮修长的黑豹子,他俯下身时,谢嘉释修长的小臂压在雪白的墙壁上,半包围着桑晚,而形成一个小小的空间。   她于是仰头,他正好低头。   微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甚至比方才更加接近。   略微重了些的呼吸,谢嘉释略长的银发垂落,几许略微遮挡了他狭长的眼睑。   宽阔的胸膛起伏了几下,随后他轻轻压住呼吸。   不能沉不住气。   不能让她看轻自己。   她就是想试探自己,可一旦桑晚看出来知道了,之后的事情可能就不会如他所愿了。   不能输。   他紧了紧喉咙。   他漆黑的瞳孔被染了别样的颜色,泛着惊疑不定的慌乱,但很快就掩饰下去,但一寸乱了呼吸还是不容忽视。   桑晚却丝毫不慌张,游刃有余去伸手忽而拽住谢嘉释的手腕。   谁知刚一碰上,被对方一惊之下为了掩饰涩羞而拼命躲开了。   大概是活这么大没见过像她这么生猛的主。   她伸手挠了挠头发,桑晚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再吓唬他一下。   不过真没看出来啊,她想。   多年不见,狂野了不少(?),但也仅存于,一张嘴.上。   桑晚不由得轻轻嗤了一声。   口嗨谁不会啊?说话这么色气却又不给她亲,只会贴着人的耳骨,哼唧说一些她压根不感冒却会惹人脸红的话。   什么呀,磨磨唧唧。她掩唇勾唇角,没趣地轻微耷拉了下眼睑。   唇瓣的热气喷洒,一小缕发丝沾在了桑晚嘴巴上。   她抿唇,小巧的舌尖冒出来,抵着那条作乱的头发丝,随后勾指把它拿出来,捋到了自己的耳后。   你. 不.行。   桑晚不喜欢被看轻,尤其更不喜欢做被撩的那一方,看别人脸红心跳可是人生一大幸事,   她抓着谢嘉释领口的手指此时力气又大了几分,像是在牵引一只难以驯服的大型猛兽。   但桑晚却游刃有余,时而手劲松温,时而握紧,他往下看那双手,温白的肤色,骨节分明的,她莹白的手背上一颗淡到看不见的小痣。   他亲过的。   他喉咙发涩,强制自己别开了眼睛,作出漠不关心的神色。   “啊呀,你看起真的很慌乱啊。”女孩见状,她眯了眯眼睛,她懒洋洋地歪头看向他,懒散地扯开红唇,语气调笑似的:“不会吧,才到这种程度而已,”他如她所愿露出惊愕的脸色取悦了桑晚,让她愈发肆无忌惮:“难不成在国外时你没和那些洋妞交往过吗?不能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窒息三连。   激怒他!刺激他!看他会如何!   作恶因子在桑晚念头里被迅速划分成勇于实践的现实,既然谢嘉释选择和她接触,那就是默认了这种特殊又普遍的行径,把未来的一切都默认了不可控制且不可退出,自然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包括限.制.级。   ……咳咳,她瞬间心虚地目光飘忽了一瞬,扯远了。   但话糙理不糙。   她毫无悔过心,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你只会说说而已嘛,大明星?”   “脖子仰了好半天了,累哦。”   她忽然伸手去揽他的脖颈,揽住了,她将自己细细的手腕迅速圈住,锁紧,防备对方在察觉后给逃开。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已。   都没做什么。   啊,耳尖红了!   ……真红啊。桑晚眨眼看着,咬唇。   她眼里顿时泛起兴奋的闪光。   这可比玩那什么乙女手游恋与制作人强多了,她当初入坑时只想整个甜甜的恋爱,结果发现还特喵要去拯救世界,成功被刀到。   伤心人桑晚,如今在线摸鱼。   也俗称,实.时.攻.略。   游戏里的金发纸片人男友顿时被抛至脑后,此时作恶因子迅速地占领高地后,并摇旗呐喊让她搞快点搞快点。   她其实没打算吃代餐的,与其说是代餐,不如心头真有那么一点悸动,偶尔想想咸鱼而已,但偏偏没想到人家送上门,这还不上道,那就是傻子。   我直呼好耶。   这么说着,她的唇角却是实打实的微挑起,带着捉弄的意味,即使是男人发红的耳尖在对方眼里都是让她轻轻发笑的凭据,她一向很会这个——营造暧昧。   这才是最让人觉得火大的。   他瞬间磨了磨牙,脑海里腾腾的被升上来纷繁混乱带着阴暗的思绪。   对别人做过吗?为什么这么游刃有余?谢嘉释绷紧了拳头,指节烦躁地抽紧又松开,直至手掌被指甲陷出月牙形的痕迹。   她也是这样捉弄过别的人吗?谢嘉释的脑袋又开始变得焦躁,她这么漂亮,升上大学后一定会有不少人在追她吧……上次给她发短信的男生叫什么名字?到底长什么样子?值得她放下吃的给他立刻回信息?   好烦,好烦,好烦。   只光是想想,一股难言的晦涩灰暗的躁郁感就止不住地从谢嘉释心里那塞住乱想的瓶颈里止不住地往外冒溢。   他反手迅速捏住她的手,而女孩包拢的纤细指尖随即很快就分开,五个淡亮色的寇丹泛着明亮的光泽,纤细的小指头朝他勾了勾,满是挑衅意味。   “喂,”谢嘉释说话了,他哑着嗓子,喉咙略微不可看出地咽下几许微涩的慌乱。   她摇头晃脑地,另一只手搭着肩膀无规则地轻点,“?”   他抬眼,抿唇张开,恶狠狠地威胁她,说道:“别欺负我。”   她轻轻撅唇。   桑晚明知故问:“谁欺负你了?”   明明她还什么也没干呢。   ——就是,什么都没干呢。   谁让他先靠近,谁让他做这些事,谁让傅弥喜欢他,谁让自己要在这种地方和他们吃饭,出去买个奶茶还要受人颐指气使。   就是要通通报复回来 ,才高兴呢。   女孩唇瓣上被重新涂抹的淡色唇釉,在灯光之下闪着一层明亮润泽的微光,像是一层甜腻的蜜糖。   “说这么多话你不累么?”她挑起他下巴,在迅速屏住的呼吸和不敢置信的眼神里,桑晚甜甜一笑。   “铺垫了这么多还是要做些正事的吧?”吐气如兰,在他忍耐的目光下肆无忌惮地指尖轻点,直到白皙的脖颈染上一层诱人的绯色。   是回去,还是……?”   “和我亲一下呢?先说好,不负责的那种。”少女好看的眼睛眯起来。   说完,她还轻轻笑了一下。   谢嘉释彻底坐不住了,起身挣脱,却被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拉住,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谢嘉释的脖颈一下,他身形随着一颤。   比起忘记那些从前的过往,她很了解这些微末的地方,比如,捏谢嘉释脖颈后的哪一个部位,能让他心颤一瞬。   桑晚又凑近了,冰冷的指尖细细摩挲着,既大胆又放肆。   一股奇怪的感觉从谢嘉释的脊梁骨一路蔓上来,酥麻得令人几近淹没。   因为两人凑近的原因,她长长的睫毛清晰可见,不断扑闪的时候,像是蝴蝶振翅飞过一般,谢嘉释见状,他心头倏的一紧,压抑住不断升温的脸色,不由得退后一步,又攥紧指节很快返回来,漆黑的眼睫颤了颤,他的声嗓蓦然有点威胁的发抖:“你敢?”   他有些慌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木地板被人踩着因而吱呀响起,随后是一串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正要从拐角处朝这边走过来。   谢嘉释闻声抬头看去,而桑晚飞快则是看了一眼拐角处,她眼神骤然一动,反应过来后的她随后抬手推了一下眼前银发男生的肩膀,让自己瞬间远离了绯红着脸庞死撑着的谢嘉释,得了空隙,小靴子轻点,桑晚顿时后撤了几步,很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拐角处响起一道男声,以及隐隐约约的女人的声音。   桑晚听出那个熟悉的声音,是傅延,“小晚,你是在前面吗?”   她忖度着是否现在开口,还是进洗手间里装作没听到,可是又为什么要躲,有没有什么事,于是桑晚索性敛了敛神情,她站在那里不动了。   谢嘉释瞳孔缩了一瞬。   他被人推开了。   她看到别人来了,瞬间就推开了他,似乎很不想被人知道一样。   身体向后撤的时候,谢嘉释有一瞬在想,到底,桑晚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简直看不透的,让人心躁。 第20章 [VIP]   傅延走过来时, 看见站在一处的宽阔修长的肩膀,精致的脸庞半处隐在木制走廊内尽头黑暗里的俊美男人,一头张扬的银发被头上的微灯晕染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隐在阴暗里,精致的下颌挑着, 神情却略显模糊。   有些阴郁的样子。   他打量着这个谢嘉释, 傅延在周围很快扫了一圈, 没发现什么其他人, 随后他迟疑着, 唤了对方一声:“阿释?”   顿了顿, 那人才缓慢抬起头,一双浓俊的桃花眼无甚感情, 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的眼神透着隐约微黯的晦暗,却是一片冰冷的淡漠。   有一瞬间, 他甚至觉得对方的视线不甚善意。   傅延抬眼再看去时,他却察觉不出来了。   “你在这做什么呢?”傅延隐约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这么问对方。   银发男人抬了抬纤长指尖上携着的一支烟。   没有说话。   薄白的漂亮唇瓣抿着,透着一股冷而勿近的幅度。   傅延看着,他很快听到了一阵轻微响动声,细碎的脚步声过后, 他转过身去,见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出现在转角。   “…小晚?”   傅延迟疑地开口。   桑晚从不远处的洗手间走出来,甩了甩刚刚洗过的手,闻声,诧异抬眼看过来, 她看向傅延:“你怎么也出来了?”   傅延笑着道:“看你出去时间太长, 还以为遇到什么了, 正好出来给小弥买饮料 , 就顺便过来看看。”说着,他的目光示意她看向走廊尽头的那个银发男人。   那人此时背过了身去,谢嘉释站在吸烟区,他修长的指节屈起,指尖的火星不断明灭又晦暗,有淡淡的烟雾不断升腾至了半空,逐渐消散。   她随着傅延的视线看过去,视线定了定,再若无其事地转回来,问:“怎么了?”   傅延仔细观察着桑晚的神色,之后他温柔地笑了一下:“我想阿释可能还需要一会,我们先回去吧。”   桑晚随口应了一声。   临走时,她装作不经意地回过眸,忽而瞧见那双浓烈的眼睛透过长长的走廊锁定了她。   她顿时一愣。   傅延催促:“走吧。”   烟雾升腾消散之间,银发男人缓慢抬起了脸庞。   ——像是野兽似的的漆黑眼睛,稍一不慎就会陷进去一般,黑黝而直白地看着自己,随后谢嘉释的视线掠过了她,他将之投向了在她前面走着的男人。   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的眼神透着又冷又戾的微光。   ——他将其投在了傅延的身上。   像是野兽捕捉时凶狠又冰冷无情的目光。   见状,桑晚不由得轻轻抖了一下。   她想起傅延来时,她问过谢嘉释的话。   “你为什么还在吸烟?快把烟掐了。”她被呛了一下,劈手去夺,而对方侧身一步,躲开了她伸来的手,理了理衣襟,谢嘉释脸上的神情疏远而淡漠。   他说。   “不关你的事。”   此时一片骚动声从不远处传来,仿佛发生在一楼,有人似乎急着上楼,也有女生隐忍兴奋的叫声。   不知谁说了一句什么话,那些骚动的声音很快又下了下去,直到消失不见。   她开始并不觉得如何,可后来却越来越感觉不对,桑晚走到旋角的楼梯时,并没有急着上楼,待傅延走后,她借口落了东西在洗手间,原路返回,而是走到楼梯口。   更大的声音传来。   桑晚探过身子,她不由得往下张望着看过去。   只见一大群年纪很轻的女孩子,背着包,戴着口罩或不戴,无外乎都手拿电子设备,有些偷偷摸摸地,神色都难掩兴奋,彼此对着拿一根手指抵住嘴巴,“嘘”的一声,然后她们正在压轻了脚步缓缓上楼。   “都小点声啊……不要惊动到哥哥。”   “一会我先进去,你们在门口和楼下守着,不准都跟进来……”   刻意压低了音量,可仍然有兴奋的耳语嘀嘀咕咕,被桑晚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耳朵里。   她见状不由得皱起眉,一股不好的感觉顿时从心底里涌了上来,在桑晚看到一个女生拿着手机,不断拍摄着周围环境的时候,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立刻掉头就走,一溜烟跑回方才两人待过的走廊。   还残留微末烟味的走廊里此时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她挠挠头,立刻给他打电话。   没通,她一边接着打,一边上楼飞快打算回到包间,再度忙音过后,她给他发微信语音:“这里有私生饭过来了,你快走吧,别走正门!”   跑过转角,她撞上了一个人。   桑晚吃痛地揉了揉肩膀,一抬头愣了:“小弥?”   对方此时似乎正准备下楼,手里拿着一只装不了多少水的粉色小保温杯,桑晚立刻敏感地察觉到她涂了新的唇釉,方才的头发也经过打理了一番,此时整齐而漂亮地被披在肩头。   她头上还多了一只珍珠发卡。   她向傅弥说了自己方才看到的事,让她暂时不要出去,免得引发误会,而傅弥看起来却似乎并不在乎,她听了,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我会躲开她们的,只是去楼下接个水。”   桑晚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皱了皱眉,但一时管不了太多,她径直进包间通知了米迦和傅延。   傅延听了,匆匆撂下筷子,说快走。   三人一边出去,下楼穿过长廊去走日料店的后门,一起给此时不知所踪的谢嘉释打电话,好在最后终于联系上,告诉了他。   傅延放下电话,扫了一圈,他忽然皱起眉问:“小弥呢?”   “我告诉她了,可是执意要下去。”   这时候她的微信提示音骤然响起。   打开手机,见在自己发过去的信息后,谢嘉释回了她短短的三个字:知道了。   那群不知从哪得到谢嘉释消息的私生饭们由此扑了个空。   本以为那日之后风平浪静,没想到第二天直接成了热搜第二。   被拍摄的照片动图挂在网上,因为其中一人的知名度,瞬间屠了版。   那是一间模糊的日料店里,灯光微黯,人影错杂。   一张照片里,新生代小花和顶流巨擘谢嘉释,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女孩仰头看着对方,浅浅笑着,银发的男生长身玉立,矜贵淡漠,眉眼冷淡。   热搜爆了。   微博也炸了。   ▍作者有话说:   桑晚:你醋了   谢嘉释:我没有   评论收藏摩多摩多 第21章 [VIP]   “不是吧, 谢嘉释又又又屠版了?”安静的宿舍里突然响起舍友的声音。   燥热的空气久久不散,扑扇的风吹起床帘,轻微的鼾声断续。   “这个月第几次了,不愧是顶流啊, 让朕看看又是哪个想红的大美女。”友枝吧唧着嘴里的棒棒糖, 她从上铺扔了一颗葡萄味的糖给桑晚, 顺便摇了摇她的床杆, “吃。”   没有动静。   有人后知后觉:“我说, 下午还有课吧, 桑桑睡多久了?”   “一小时了。”   忽然传来“啪叽”一声巨响,一本厚厚的马原书本从宿舍床上翻下来掉在地上, 众人吓了一跳立刻看了过去,只见书页被头顶的风扇吹的不断翻动, 床上的长发女孩此时昏昏欲睡,听到了动静,她这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什么?”她侧过脸,拿起枕边的糖果,手指剥开外层包着的塑料纸,放进自己口腔里细细含着。   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很快在嘴巴里泛开。   有点像那天日料店里吃的葡萄果冻, 她眯着眼睛,口里含着糖块,嘴巴不断鼓动。   “吃瓜了没?”   “什么瓜?”她问。   “就谢嘉释那个啊,昨天热搜评论瞬间就1.8万了,现在3.6万了, 牛牛牛。”   有人对着手机念出来: “——昨天下午, 谢嘉释被拍到和同公司的演员师妹共进晚餐, 还两人疑似甜蜜交往中???还眼神宠溺女方时不时偷看, 我看写这玩意的记者是有个什么大病。”手机合上,咚一声插上充电器。   “话说两人之前不是合作过mv吗?这是RC公司为了捧旗下的新女星?”舍友问。   因为此时被越传越疯的谢嘉释的绯闻女友不止有傅弥,还有另一个大娱乐公司的当家花旦,去年刚拿了金马奖的女明星沉睛。   绯闻也是起于一次偶然的聚餐被狗仔拍。   不过沉晴的名气大,也有不少死忠粉,所以那些粉丝们都不敢直面冲她,因而纷纷转到了傅弥这里,于是她的评论区惨遭屠戮。   “不要给眼神!!!”   “太无语辣,我大帅哥被冒牌师妹蹭热度又吸血,小公司再作妖你看野回爸爸打不打死你!”   “吸血鬼赶紧guna!我给你一榔头信不信!”   但傅弥的画风却看起来依旧岁月静好。   友枝看着手机,见状她不由得啧了一声:“我说她是不是恋爱脑?这照片真的拍的太刻意了,我都怀疑是故意找人放出去的吧。”   她抬眼看桑晚,小小声:“你都不生气吗?”   桑晚闻言,她的眼睑轻轻动了动。   随后女孩终于睁开了眼睛。   “……”   此时舍友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头顶风扇一圈圈转着,旋起几丝微弱似无的冷风。   她垂下眼睑,眼神一片淡漠。   “我琢磨着野回公司不至于这么掉价吧,只是刚开发的一个演员部,听说傅弥那个只是野回收购的一个国内小公司来着。 ”   “桑桑,桑桑?你说个话啊,你觉得这个是不是真的哩?”   除了友枝,其他人并不太了解他们和谢嘉释几个人的关系。   如果知道,恐怕压根不会信这种花边新闻的捕风捉影。   宿舍楼的空调坏了,全校停止供冷,因而哪里都是燥热的,阳台门缝被吹进来的热气不断烘烤着小腿,桑晚此时躺在宿舍床上,她微垂着眼皮,漆黑的眼睫轻颤着,要睡不睡。   “别睡了,下午有课,醒醒啦快醒醒。”   在被问到关于顶流的绯闻后。   她的眼睫毛颤了两下,应该还是有些困,桑晚索性闭上了眼,身子贴在墙壁上,她手指间松松拈着粘糖的小棍,摇摇晃晃。   “应该是你们聚餐那天被拍的吧?所以他们是真的有一腿吗?”   直到现在,谢嘉释方都无任何回应,他向来如此,对什么都不屑。   桑晚嗦着棒棒糖,闻言她轻飘飘地翻了个身声嗓懒洋洋: “那谁知道呢。”   米迦喝了口波子汽水,斩钉截铁地气沉丹田:“那必然假的。”   “…好歹你们也一致一下吧?”   “有什么关系,”她瞥了眼地下,桑晚捡起书本拍干净,好歹装进包里打算去上课,放假前的最后一天,今天是下午的课,两点钟上太早,但三点钟又觉得太迟,因而怎么都是睡不够的。   她换好衣服出门,和米迦走在通往教学楼的一条马路上,突然口袋里手机嗡嗡响起,收到一条信息。   一条练习生弹出来的短信,随后看到钟恬小心翼翼地问她,这上面的女孩是不是桑晚。   他接着发过来一张照片,昏黄灯光,面容最清晰就是谢嘉释和傅延妹妹,而站在旁边的一男两女两个人的面容都被打了码而看不清楚。   但一个穿深色连衣裙的女孩,一头黑发上绑着珍珠发箍和z深红色发带,就被他眼尖地给认出来了。   她见状,定了定神,桑晚看出这是他们从后门溜出日料店,几人正准备上车的时候被拍下的。   这马赛克打的。   ……这下真是傅弥故意搞的鬼没跑了。   “你认错了。”桑晚思索一会,她打字回复他,“我那天根本没出去。”   对方顿时失望地发来一个表情包。   “真的吗?我不信。”   桑晚:?   她刚想回,没想到自己班群一下子弹出超多条消息,叮叮咚咚好一阵,刷屏似的消息全部都是各种明星的名字,简直是要溢出屏幕来的狂喜开心。   “妈妈耶我们长宜出息了出息了!”   “呜呜呜长宜终于支愣起来了!”   “好耶好耶好耶!终于能让别的学校羡慕我们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她看着爆炸的群消息,桑晚顿时麻了。   “你不知道?米迦闻言,她把自己的手机屏幕递给一旁的桑晚看,“就是我们学校,和帝都的电影学院和中央戏曲学院打算联名举办一次大型文娱展演,已经提上日程了,之前校方一直在封锁消息,现在终于公布了,下个月的月底就在我们学校体育场举办。”   长宜大学是一所综合类重点高校,在帝都高校的排行里算得上数一数二,虽然和顶尖的那两所倒是不能比,但比下倒是相当的优秀。   更别提现在的副校长,在年轻时曾经是国内红透半边天的港女星。   而她绝不会告诉别人,她曾在三年前就见过这个人。   她叫方眉。   曾是江城二中花重金特邀的音乐老师。   对方当时是野回公司的首席经纪人,也就是她,慧眼独具地挖掘了当时还是高中生的谢嘉释。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被她找上的场景。   那样挑剔而不屑的打量,不屑一顾的态度,一口一个的“你不要耽误阿释的大好前程”,足以引出她心中最大最强烈的反感。   即使是在三年后的如今,也依旧让人记忆犹新,令人讨厌。   晦暗的过往被牵扯回来,她有些厌烦地闭了闭眼,随后桑晚将其再度抛之脑后。   啊好烦。   “话说,很多明星都来,你不期待吗?”   “都有谁会来啊?”桑晚想到这,稍微敛了敛神情,随后她有些好奇地问。   “肯定都是一些挺火的偶像、演员和大明星呗,”她偶尔看到了手机刷屏中的一个出现率最高的名字,桑晚顿时了然了,“……但是,谢嘉释也不是这两个学校里的吧?”明明他高中后就出国了。   “据说他是学校特邀,我们的方副校长和他关系匪浅,而且这次活动搞得大概特别大,而且《偶像之子》的选手前五名这次也都会来。”   “……哇塞。”她听了,不由得轻叹。   竟然真搞得这么大。   难怪大家都跟疯了一样地高兴。   也是,换谁谁不兴奋啊。   ……不过,果然。   桑晚低下眸子,她曾远远见到过方眉,对方其实不多在学校待,说起来她也只是在升学典礼上远远见过。   曾经她见过的人,那些离开的人,如今都再次见面了。   没什么所谓……只要,别来惹她就好。   桑晚默默地想。   班群里消息不断。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   桑晚班上临时需要出一个文娱节目,可惜群里的反应声廖廖,一是准备时间不够,二是学生展演后就是明星们的出场,于是谁都没心思搞别的,此时大家光忙着抢票了。   “那要不就我们俩来?”看班长在群里不断进行深情呼唤,结果被群里的刷屏迅速给淹没,一连几次,实在有点可怜,她随手把手机揣进兜里,桑晚忽然眨了眨眼,她开始大胆跟姐妹提议:“我记得我家里还有两套明制汉服吧,一红一白,要不就跳个《囍》来撑撑场子?”   短发的米迦闻言,摸了摸下巴:“我大概是不行,要不你去找友枝吧,她不是舞蹈学院的吗。”   “得嘞。”桑晚果断安排上。   米迦见她似乎来真的,摸了摸下巴: “不过文娱晚会上你跳《囍》,我预估一个你要火(^_)”   “…那我谢谢你哈。”   等下午的课终于上完,她收拾出了个小箱子,然后她走出校门。   桑晚坐车回家,等她终于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五点半了。   开门进去,等转身关门时,不经意抬眼看到对面房子里的灯光竟然亮了起来,门前还摆着许多硕大的箱子,院子草坪的杂草也清理了一番。   看来是已经有人住进来了。   白色的搬家汽车此时嗡嗡地刚开走,留下一点淡淡的车尾气味。   她旋开钥匙进去,再关上门,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有些喧闹的声音。   对着厨房犯了难。   啊,不会做饭。   会点外卖倒是饿不死,但是这个月钱花超了,剁手悔恨中。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地花钱啊。   之前自己赚的,一分一毫都觉得有价值 ,舍不得花,停在外卖软件上许久,终于还是删掉了。   愁啊。   想到家里停顿的产业,桑晚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弯腰翻出冰箱里的一盘速冻饺子。   这栋她现在住的郊区小别墅虽然已经有不少的年头,但好歹在一个高档小区里,物业控制进出甚严,于是平日里也没多少嘈杂的声音。   房子虽然能隔音但不静音,她敏感地察觉到对面在很大声地外放音响的音乐。   她撇嘴,忍了一会选择无视,等饺子熟了便倒进盘子里,自己泮了醋来吃。   这时候的桑晚还没想到,她以后的生活会因为新搬进来的这家住户,而发生多大的变化。 第22章 [VIP]   早晨本是睡的香甜, 她却被一阵叮了咣啷声给吵醒,意识到对面的房子里在放歌。   桑晚把头埋进被子里,困倦地皱眉,然而声音却持续不断。   她昨天开大了窗户睡觉, 一开始倒是安生, 可到了后半夜, 有人唱歌的声音伴着音乐一直从对面房子里传来, 伴随着乐器声, 到了现在非但不曾停止, 反而唱的越发大了。   但桑晚实在困,又懒得动身, 她索性把脸埋进枕头里想努力回到梦乡,奈何巨大的音乐声吵得她怎么也入不了眠, 重复几次皆失败后,桑晚顶着鸡窝头坐起来,眼神凶的似乎要杀人。   ……哪个有大病的竟敢耽误她睡懒觉!   忍了一上午后,她终于忍无可忍,洗漱完换好衣服,桑晚拧开门直冲对面, 对着眼前的黑色防盗门连拍了三下,接着抱臂准备跟人暴躁开麦。   啪嗒一声门开了,一股空调的冷气随之袭来。   桑晚皱眉看过去,只见一个吊儿郎当的高挑金发男人微弯着腰,手拧着门把, 一边冲她疑惑地挑眉, “你好?”   桑晚见状一愣。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高鼻梁, 淡色眉毛带点异域风情,但却是亚洲人的骨相,很是英俊,此时男人正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金发,看样子是刚洗完头。   “什么事?”她听后咳了一声,随后桑晚正色对他说:“你屋里的音乐声音太大,昨天晚上吵到我睡觉了,可不可以请你小点声?”   金发男人闻言,赶紧“哦”了一声,一直擦头发的手也放下来。   眼睛一眯露出一个歉意灿烂的笑:“那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下次一定小声一点。”   不知为何有些刻意。   但她见对方认错态度积极也不狡辩难缠,原先准备好的说辞也就此原地打消了,桑晚便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那我就先不打扰了。”说完她正打算转身,忽然身后又传来:“对了,你是我的新邻居吧?”对方说着,看了一眼她身后敞开的门,他主动开口热络地说,“你好,我是钱悖,是昨天刚搬进来的。”   男人蓝色的双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她生的纤细,腰细腿长,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和澄澈秀气的眼睛,眼型是上挑的,透着一股淡淡的妩媚和明艳,女孩的唇瓣漂亮且薄,不笑时有股冷艳的气质,钱悖想,这姑娘看着可并不有多野,当时的她怎么就能有本事,把阿释给伤成那样呢?   “请问你是……住我对面的?那我们就是对门啊,真巧。”他说着便伸出手。   “对。”桑晚见状,她犹豫了一下,随后也伸出手和他礼节性地握了一握,“我叫桑晚。”松开时她发现这个男人的手指上戴着一个银色戒指,略微觉得硌手。   桑晚看着那戒指,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但她也没有多想,很快移开了视线。   “要进来坐坐吗?”男人热络地这么邀请她道。   桑晚抬眼,看到他身后的屋里此时摆着很多乐器,凌乱又无章法,什么架子鼓电子琴和吉他,以及不少的硕大音箱,她心中暗叹以后被这人吵到是肯定少不了了,但面上依旧礼貌性地说:“不用了,谢谢。”   …搞音乐的?她理所当然地这么猜测着,难不成是内娱的哪个明星?看这架势,倒还算专业。   因为金发男人方才抬手关了音乐,屋里此时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的声音,于是桑晚自然理所当然以为是他一个人住。   回家后便默默把物业电话倒出来,存在通讯录里,打算提上日程。   她走回自己屋里去时,桑晚正要关门,就见不远处的对方此时还倚靠在门框上,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见她朝自己这边看过来,钱悖丝毫不掩饰,还主动地挥了挥手,很灿烂地冲她笑了一下。“明天见!”   他的眼神感觉特别奇怪,像是打量什么不得了的珍稀动物似,bulingbuling地泛着感兴趣的闪光。   桑晚: “……”   看来她也得记一下小区报警电话。   于是她也礼貌地对他扯出一抹笑,然后默默关门。   这年头怪人还真多。   她返回卧室里,关门睡觉。   ——   而钱悖却看了那女孩的背影好几眼,直到那扇门被彻底合上,他站在原地,一边摩挲着下巴捏着手机,开始饶有兴趣地翻看着女孩的微博。   不得不说,这个叫桑晚的小姑娘虽然那么狠,但还真是漂亮啊,他这么想着,难怪阿释会那么喜欢。   但,不只是漂亮那么简单吧?   他随便按了个电话拨出去,在嘟嘟的一阵忙音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磁性又不耐的声音:“什么事。”   “喂阿释,我现在已经到新家这了,阿释你真是那么多行李居然让我一人收拾,累死了。”钱悖大刺刺地说着,他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一边不无抱怨道:“准备怎么犒劳我啊?你那吉他和琴可死沉,我人都搬的快累散架了。”使劲跟电话那头的人抱怨。   “行了,我哪天我请你吃饭,别叽咕了。”谢嘉释此时站在后台,身边的一个化妆师给他补妆,他自己整理着刚换好的衣服,银发男人精致俊美的脸庞上是一股浓浓的倦怠,他拿着电话,谢嘉释一边心烦意乱地捏了捏自己的眉角。   刚拍完杂志后直接赶来节目现场彩排,在这之前接了三个访谈和歌曲录制,因而他这一晚上只睡了三十分钟。   有时候只能在保姆车睡上那么一会,也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只要一睁眼就会面对超强度打光和无数的大大小小的摄像头。   而这种日子,他已经持续了将近快两个月。   这是自己的本质工作,所以谢嘉释当然不会抱怨,因为他得到的报酬远比付出的要多,只是高强度长时间的疲累不可避免会让人精神短暂地进入麻痹,会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头脑发晕,整个人像是被大海拍浪搁浅在岸边的一尾鱼。   谢嘉释蓦然想到什么,心口一紧时漆黑的瞳孔瞬间收缩,随后他下意识向自己怀中的口袋里伸去。   …药。   修长的手指略微痉挛地抽动,之后却倏的停住了,谢嘉释猛然想起,自己从车上下来之前就已经吃过了。   他骤然舒展开皱紧的眉头,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悄然松下。   忽而耳边传来一阵巨响,砸的男人心口一窒,他猛地转过头,见不远处的几个工作人员此时急忙扶稳倒地的巨大相机支架,有些手忙脚乱。   他敛了敛眼睫,乱了一瞬后,呼吸才重回平稳。   电话那头的钱悖听出他呼吸不稳,连忙问:“你怎么了?那边是什么声音?”   他轻轻地喘了一下,轻轻抿紧唇,随后谢嘉释有点局促地捏紧了手机说:“没什么,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挂了。”还没说完被对方赶紧打断,“欸别啊别啊,你知道吗,我刚刚和你那桑晚说话了,因为昨天我的音乐声吵到她了。”   谢嘉释想都没想:“你吵她做什么?有毛病?”这丫头的起床气一向大的狠,他不由得轻皱起眉头。   钱悖:“不吵她怎么能让她主动过来?我要把我的人设立住啊,你说的,独居。”   谢嘉释: “……”   钱悖:“生气喽?”   谢嘉释:“没有。”   “说实在,这栋房子又小又旧,离市区又远,没想到你真就要搬过来住。”钱悖说着,他抬腿轻轻踢了一脚地上一个被胶带封起来的大纸箱,这里面是谢嘉释的东西,昨晚上被快递公司送过来的,要在几天后以后等主人过来才能开封。   顺带一提,租房的是谢嘉释,但提前搬进来的却是他,因而来砸门的桑晚印象里自然先入为主,以为是钱悖租的房子。   至于为什么要做的这么偷偷摸摸呢,因为谢嘉释不想让桑晚查出什么端倪。   在他们统一好的口径里,是音乐人钱悖觉得市里太吵又交通拥挤,所以他才会跑来郊区的僻静房子里住,而谢嘉释作为他的多年朋友兼音乐合作人,他只是偶尔过来暂住,碰巧钱悖租的房子就在桑晚家的对面。   ……   钱悖对此无力吐槽。   你当人小姑娘真傻啊,会看不出来。   他这好友要不是长着一张出众的俊脸,钱悖都想直呼一声简直是小学鸡谈恋爱。   谢嘉释问:“她没看出什么端倪吗?”   钱悖无奈: “没有,她好像根本不认识我,真沮丧啊,明明当年在美国闯荡我可是很有名——”   他不耐烦地咳了一声。   钱悖卡壳,绕回正题:“所以你多久才会搬过来?”   谢嘉释沉吟了一会,说:“两天后,我拜托经纪人把一些工作推后,这八天全部都要空出来。”   “这可真是……”钱悖一时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你到底讨厌她吗?还是……还是有点喜欢?”他真看不透谢嘉释到底怎么想的。   明面上咬牙切齿死不承认,实则口嫌体正直。   那几个字在他心尖蓦然起了点微末的涟漪,紧了紧手机,他垂下眼睫,声音轻的像羽毛:“当然讨厌。”   以桑晚那个懒病她绝对八天都会赖在家里,然后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吧。   漫不经心点开微信,朋友圈里是女孩最新发布的一条动态:【假期的作用当然是呼呼大睡~】配图一只白色动漫猫猫打鼾的表情包。   想到这,他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而原本郁结在自己胸口的一股莫名的气闷感此时逐渐烟消云散 。   他顿了顿,在和钱悖多聊了几句后,谢嘉释心情很好地挂断了电话,对刚给他化好妆的cody师颔首示意,并轻声道谢。   离开时,他淡薄的唇角甚至浮起一点淡淡的幅度。   “辛苦了。”   化妆师被对方的这一笑摄了心魄,愣愣地看着他离开。   “Colin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吗?”节目开始录制前,主持人问他。   长宜大学正赶上七十年校庆,和两所艺术高校一同举办。   正好前经纪人此时邀请了他。   ……才没有多高兴。   这么想着,他的嘴角却忍不住略微上扬了那么一瞬。   随后他淡淡地颔首。 第23章 [VIP]   她的手机嗡嗡几下, 桑晚打开一看,宿舍群在激情闲聊:   “少年好腰!”   是个男团爱豆的动图瞬间。   还有一些女装照片。   昨天晚上截止聊到凌晨三点。   “晚晚子快粗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晚崽估计在大场看惯了漂亮小哥哥,像这样婶儿的你觉得咋样?图片/图片/图片”   欧美男星的各种腹肌. jpg.   米迦@桑晚 老色批出来   友枝@桑晚 老色批出来   唐以糖@桑晚 老色批出来   桑晚对此缓缓打出一个:“?”   “……真是奇了他妈的怪了, 你们昨天都不用睡觉的吗?”   米迦:“假期当然要熬最晚的夜, 你回去做啥啊, 不如在宿舍跟我们一起嗨。”   友枝:“臣附议。”   桑晚:“我也想, 可是, 宿舍的床实在太小了。”流泪猫猫头. jpg   “哪天出去玩吗?这么长的假期不然可惜了。”米迦说。   她打字: “你不是还有事吗?我走的时候听说学生会还有活动来着。”   “桑桑怎么退了?因为戚魅吗?”   偶尔说到其他人的事, 米迦突然开了语音说:“你提的正是时候,我也退出学生会了, 以后就让傅延单干吧,爷不伺候了。”她语气颇为烦躁。   学校的糟心事依旧没完没了, 她见状不由得想到那些事,桑晚烦躁地叹了口气,戚魅是学生会的,仗着自己年级高又有较高的职位,于是故意刁难把部门里所有的繁重工作都推给她。   甚至乎贾娜也成了戚魅的跟班,自然趾高气扬, 成天对其吆五喝六。   同是学生会的傅延有时候会出面挡下来自这两人的刁难,但故意的次数多了,桑晚还是会感到厌烦。   这群人就没有自己的生活了吗?   所以等贾娜故意把一杯饮料装作不小心洒到她身上染脏了桑晚的衣服时,她果断抄起喝到一半的奶茶,狠狠扣到她的脑袋上。   “是不是我不发火, 你就真以为你很有脸了?”   贾娜反应过来后, 立刻冲上来想拽她头发, 却被桑晚反手扳扭住指节, 只轻轻一弯,她立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贾娜被往后猛地一推,跌在地上,她居高临下地走过来,吓得对方瑟缩着后退。   都以为桑晚被惹怒了想好好教训贾娜。   结果她只是拿纸巾擦了擦衣服,把纸巾扔在地上,在一群人又怕又恨的目光下,淡定地走了出去。   回忆结束,桑晚没有丝毫后悔。   真是狗屎。   家里沙发真软,独立卫浴,她爱假期。   烦躁中桑晚闭上眼,开始昏睡百年。   —————   节假日第一天,桑晚半躺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左手拿着一大袋薯片,右手一大杯冰可乐,吨吨吨已经喝了大半瓶,一大片芥末味薯片丢进嘴巴里,很快在她口腔里爆开一阵刺激的辛味,她随意调着遥控器,偶尔划过推送《偶像之子》的页面,高居视频站的主推榜首。   她按着遥控器划过去了,因为现场实在看了太多次,早已变得生理性免疫。   手机嗡嗡响起来,她拿起来一看,转眼就想装看不见,stuff组长连发六条夺命连环催,翻译组有人请假,缺人,空闲的速来。   桑晚放下手机,假装不在。   谁要加班啊喂。   钟恬突然诈尸:兄弟救我!   桑晚:…?你到底藏了多少个手机了?   三秒钟后。   stuff翻译组长:你好,请不要已读不回,方便今天来加个班吗?   桑晚:“……”   ……夺笋呐。   坐车到录制地方后,她先把碟中谍钟恬拉出来胖揍一顿,然后认命地进入了工作间进行同声传译。   等到换班出来已经到了下午两点,桑晚已经饿得昏头转向,她收拾好东西后急忙奔向了员工食堂。   此时早过了饭点,食堂里仅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就连筷子勺子都被收走了。   食堂大爷朝一脸菜色冲过来的她摆了摆手:“没饭了,没饭了啊!你来的太晚了。”   桑晚端着盘子在风中凌乱。   没辙,她从书包里好歹翻出半包饼干,站在饮水机前干嚼,饼干早就变硬了,放到嘴里又干又涩,桑晚低头默默吃着,她整个人呈灰线条的颓靡状态。   好烦,好烦。   为什么要出来。   没有饭吃,好饿。   她眼睛忽然觉得酸痛,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抽出纸巾擦了擦,低头默默不语。   心情变得很差。   她陷入短暂的自闭。   自然没有听到身后刻意压低了的脚步声传来。   他在原地停留了一会,狭长眼睑垂下,插兜略微沉默地看了那女孩此时充满灰线条的背影一眼,唇瓣动了动,还是没有出声,然后就离开了。   翻译组陈姐从屋里出来,看见的就是女孩可怜兮兮蹲着,一个人吃饼干的惨样。   “怎么只吃这个,食堂没饭了吗?”桑晚没精打采地朝对方点点头。   她听了,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己一会,随后女人便走掉了。   饼干实在咽不下去,她索性站起身来,桑晚拍拍衣服上的碎屑,她有气无力地回到了工作间里。   趴在桌上,正打算睡上一觉,桑晚饿得迷迷糊糊。   在半梦半醒时,门把被人扭开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忽而闻到了一阵加热后的饭香,桑晚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方才的陈姐此时从屋外径直走进来,她手里还拿着个一次性的塑料饭盒。   桑晚眼睛一亮,她赶紧起身。   陈姐走过来,把饭盒递给她,说:“我问了节目组一下,他们那还有份饭,没人吃了,你快吃了吧。”   桑晚见状,赶紧跟她道谢,对方摆摆手就离开了,她等不及拆开盒子,一股饭菜的香味和鸡腿的香气顿时向她扑面而来。   比起员工食堂里的饭,这饭菜很好吃,也一点也不油腻,等她吃完,饭盒见底,桑晚轻轻地打了个嗝。   她下楼准备扔空了的饭盒时,中途被一人叫出去,是几个之前和她熟识的一起干饭的练习生。   打头的钟恬端着奶茶炸鸡,一脸乖巧地奉上,跟她负荆请罪:“桑桑姐dbq!我真的不知道当时stuff在我后面看我手机屏幕的QwQ,我知道食堂没饭了,这是小的孝敬您的午饭嘤嘤嘤。”   桑晚好笑地抬了抬手里的塑料袋:“不用了,其实我已经吃过了。”   “欸?怎么会。”钟恬诧异。   “陈姐给我拿的,说是节目组吃不完,剩下的一份。”她说。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些你还是拿着吧,我们也不能吃。”她点头接过奶茶,嘱咐他们把炸鸡赶紧藏好。   等女孩跟他们挥挥手随后走了,身后一个人忽而拍了拍钟恬的肩,他一转头,见对方的眼神莫名透着些古怪。   “我方刚才去洗手间时眼尖看到,陈姐没去节目组那里,她进的好像是导师们的休息间来着……”练习生小声说着,“你觉得,会不会是……?”   不远处的那扇门,此时被推开。   一脸高冷的谢嘉释插兜从里面缓缓出来,神色平静。   几人见状,立刻跟他打了声招呼。   “谢PD好。”   “谢导师好。”   他听到声音,视线转了过来,目光淡淡扫过几个练习生们,随后谢嘉释轻轻地颔首。   很快走远了。   “……你们说,桑姐姐她是不是和谢PD认识啊?”   “我一直好奇,因为当时他们录那个《lover》舞台时就这么觉得了。”那场的舞台效果绝了,且两人之间的张力十足,如果说彼此真的不认识,不合理吧?   钟恬沉默。   钟恬震惊。   “所以桑晚前脚刚走,现在谢PD这是去哪?”   片刻后,有人提议:   “……不如跟上去看看?”   低头看手机,撞上了个人,她捂着鼻子后退,手里的奶茶也脱手而出   啊,好可惜!她有些懊悔地看着洒了的奶茶,还没喝呢……好浪费。   此时一个声音温和响起:“对不起,撞到了你,还碰洒了你的奶茶。”   她抬头一看,是裴铭,同为《偶像之子》选秀节目的导师之一。   桑晚礼貌地摇了摇头:“没事,是我刚才没看路,裴导师。”她看着地上的东西皱眉,“东西我来收拾就好,毕竟也是我碰洒的。”   “这怎么好意思。”   对方笑了笑,忽然问: “你今天是来加班的吧?之前都没在这天看见过你,辛苦啦。”   桑晚礼貌地跟他道谢,等收拾好了地上的污渍,随后站起身,她和裴铭擦肩而过。   因而自然没注意到,方才的男人一直停在原地,等到女孩转过身,裴铭很快收敛了温和的笑容。   他朝对方远去的背影,投过去探究且带着算计的目光。   ——————   她跑到外面的自动贩卖机,准备买一瓶可乐喝。   滴滴声过后,她刚要抬手选择,忽而一根修长的手指先于她一步按下按钮,扑通。   贩卖机里有什么东西应声落地。   她见状,顿时扭头。   “……你干吗?”   阴凉地下,树影摇晃斑驳,对方朝她挑了挑眉,细碎的阳光洒在他俊俏的脸庞上,声嗓轻淡:“这机子坏了,你按可乐键可掉不出来东西。”   她无言,然后桑晚蹲下来,从贩卖机的下面的窗口摸出一小盒柠檬茶。   ……行吧。   无言,她扭开吸管包装插进纸盒里,开始小口小口地嘬茶喝,见他不走,她往旁边挪开了些位置。   桑晚咬着吸管,眼睛不由得瞟了过去。   对方此时站在贩卖机前,摩挲着下巴,似乎正在选东西。   桑晚看到他似乎想要点罐装啤酒,立刻有样学样地先谢嘉释一步拍了个草莓汁。   扑通。   一罐草莓汁也应声落下。   见状,谢嘉释的唇角抽动一下,无言地抬眼轻轻瞪她。   她则笑的无辜纯良:“少喝酒,草莓多好,对身体健康呐。”   高大的银发男人手里握着只饮料罐子,粉嫩嫩的饮料包装上印着一颗小草莓。   桑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他又投了几个硬币。   手指准备按上啤酒键时,冷冷的目光精准朝左边投了过来,阻止了她大胆的想法。   她咕咚咕咚喝着茶,一脸无辜地转过去。   他拿了啤酒和草莓汁,转过身。   “你要回了?”她挥挥手,“那再见?”   他没动,一双漆黑的眼睛淡淡地看着自己。   ……她觉得自己和他算熟了吧?   不管了。   贩卖机旁边立着一架长椅,于是桑晚自顾自走过去坐下来,吸溜着柠檬茶。   “要坐吗?”把长腿交叠起来,她理了理头发,桑晚忽然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得到回答,她索性倚靠在椅背上,垂下眼睑,一下下地用手指拨弄自己的头发。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过后,年轻男人的长腿一展,他已然坐在了桑晚的旁边。   草莓汁的罐上凝着冰凉凉的水汽,被男生轻轻捏在手里,他白皙的指腹沾上几点透明的水珠,顺着指尖落在了地面上。   撩起眼帘,他的指节修长,左手的食指上,一枚亮色的东西似乎反射着阳光,一时晃到了她的眼。   她抬起眸子,喉结轻轻滚动,同样冰凉温度的柠檬茶,驱散了一天里最热的温度。 第24章 [VIP]   两人肩并肩地坐着。   不算凉爽的风偶尔拂过脸颊。   桑晚吸溜着不算太冰冷的柠檬茶, 奇怪,为什么他按的不冰?她不由得皱了皱眉,一旁的谢嘉释开了听啤酒,他仰头先喝了一口。   微弱的蝉鸣声在头顶嘶叫不停。   “明天不录节目是吧。”顿了顿, 她含糊开口, “终于可以休息了。”   “嗯。”   “那你明天怎么安排?”她随口一问。   “现在还不知道。”他启唇答, 谢嘉释低眉看了眼某处, 随后他把白衬衣的袖口略微抿了一折, 露出白皙修长的一截手腕, 随意道:“可能工作吧,反正一直都是这样。”   手机忽然发过来一条简讯, 桑晚打开一看,是stuff组和导演组织的内部聚餐, 时间定在今天晚上,她见状,心情稍微变好了一点,桑晚索性把手机屏幕拿给他瞧。   “我晚上去不了。”没想到谢嘉释停顿了一会,他这么说道。   “怎么了?你最近这么忙?”她意外地问。   “算是吧。”他漆黑的瞳孔略微动了动,顿了一会, 转过来。   压抑了一点小小微末的心虚。   他要把后几天空出来……   所以就算现在累一点也没什么吧。   女孩问:“那你今天不去聚餐,今天下午和晚上要做什么?”   “拍杂志封,然后录一个采访,还有个电影镜头客串。”他略微查了下手机。   她默了一下: “。还真多,要忙到深夜吧?”   “……晚上要通宵的程度。”他沉吟了一秒, 故意说的夸张了那么, 亿点点。   女孩没有怀疑。   “哦, 那可真累呐———”桑晚闻言, 她眯了眯眼睛,把身子躺在身后椅子背上,一双腿伸长,抻了抻,白色的鞋尖轻点着地面,嗓音听着漫不经心:“不过既然有钱赚,也算不上多惨。”   “你不用上课?”他微侧过脸,明知故问。   “我有八天假期来着,虽然现在还剩下六天。”她说着,一边气鼓鼓地捏瘪了纸盒子,“所以说加班就是狗屎。”   眼睛翻上去一会,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桑晚直起身子,好整以暇地把眸子转过来 ,目光里满是揶揄的味道,谢嘉释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要搞事情,他的眉角不由得跳了跳,静待着对方的下文:“——诶诶诶,就前几天的热搜,你看了吗?”   谢嘉释唇抿,搭眼没理。   她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始八卦:   “我看到网上都传,你和傅弥谈、恋、爱、呢——”   ——咚。   他慢条斯理放下磕在椅子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声响的啤酒杯,随后银发男人缓慢掀起眼皮,他淡淡地问:“你说什么?没听清。”   “我说傅弥和你,你们不是在一个公司吗?所以我同学都好奇,这事是不是真的。”   “知道是虚假绯闻还选择信,你同学的脑子似乎不好?”他不高兴,出言冷嗤。   女孩也不恼,她摸了摸下巴,“那我能问你圈里的事吗?比如文敛到底隐婚了没,我老姑可想知道了。”   “……“   “你是不是闲的难受?”他眉头无奈地皱了皱。   “对啊。”她答的毫无芥蒂,甚至理直气壮。   “……你问。”几秒后,他认命。   “圈里应该有很多人在追你吧?”一上来就是话题终结。   ……怎么还敢提这个?想到这他太阳穴忍不住突突地跳了跳。   她为什么就不能像人家一样主动点?不该来的非要来,喜欢的却尽是追着别的东西,想到这,他不由得暗自磨了磨后槽牙。   “不知道,这关我什么事?”   他清冷觑女孩的那双眼睛,桑晚长着一双杏眼,此时里头正晃着一股狡黠调笑的光,依旧在毫无自觉地跟他打趣,并绕到最开始的那个人身上来:   “我说,那位对你可真一往情深呢,她长的又漂亮,真就一点机会也不给人家?”   他忍耐地闭了闭眼。   “我说既然外面都在传,那你们不如就——”桑晚没说完,他的手指蓦然屈起挤压一下易拉罐,发出清泠的几声脆响。   静了一瞬。   随后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抬眼看着她,随后发出短短的一声“……嗯?”   尾音上调,不觉明厉。   桑晚见状,战术闭嘴,“……没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蓦然感到了一股寒意,她悻悻地挠了挠脸颊,轻咳一声,还是不要惹了。   见她不再吐出让人不高兴的言论,谢嘉释漆黑的睫毛敛了敛,随后他抬手,喝了一口罐中剩下的啤酒。   男人精致的喉结滚动,随后,一声轻轻的喟叹,啤酒罐子上沾染的一点水珠蓦然滴落在下巴,顺着优美的下颌线一路滑到了白衬衣的领口之下。   白玉般的肌肤,在树影碎光下显得极为晃眼。   她看了入神,男生有着白生生的脖颈,他的衬衣领口开了两颗,露出里面几许漂亮的肌肤,一段银色的细链子,似乎吊着什么闪亮圆型的东西,但隐没在领口之下,被衣领的阴影挡住,不甚清晰。   ……是什么?   他手上戴的那枚戒指很素,不是之前的……那一枚。   明明那时候很开心的吧?自己送礼物的时候,过了这么久,他会已经丢掉了吗?   她的眼神飘忽了一瞬,一点轻微的猜测在心头不轻不重地划过。   不久,那双无机质的漆眸蓦然转了过来。   桑晚见状,她轻咳一声,在和对方对上视线之前,她先一步漫不经心移开了视线,从对方白皙的脖颈处一下子越到远处旷远的碧色草坪。   银发的男人微向后仰,颀长的身子倚着身后的椅背上,双臂亦搭在其上,但视线却没有移开,他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姿势,长腿交叠,他淡淡地盯着身侧的桑晚瞧。   眼睛笔直,她只觉得一股视线聚集在自己的侧脸上。   桑晚的眼睛飘忽一瞬,也没说话,但她被盯着的半边侧脸开始莫名升温,她很好地掩饰住,垂下眼睑随意拨弄头发,谢嘉释轻眯了眯眼睛,他随意敲了一下草莓汁的罐子,唇瓣轻启,吐出几个轻轻的字:“……你在偷看我?”尾音上扬,带点勾引似的肯定的疑问。   ……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词!   “少自恋了。”她闻声轻嗤,喝完的柠檬茶纸盒被她修长的手指压瘪而展成四角。   拿在女孩的手里,晃荡着把玩。   上挑抿着的唇,薄粉色的唇瓣莹润漂亮。   谢嘉释单手搭着下巴,轻轻笑了一声。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隔着面墙,依旧吓到了桑晚。   随后传来几声模糊的喧闹。   她蓦然捂了捂胸口,桑晚站起身看了看情况,依旧有些惊魂未定。   是某个倒霉stuff的一辆车突然被热爆胎了。   因为惊吓,桑晚的身子歪斜一瞬,随后她轻轻地呼了口气。   一小缕发丝滑在桑晚的肩颈,在方才猛地扭头时甚至于轻轻蹭了一下谢嘉释的脖颈。   撩起了点淡淡的香气。   谢嘉释握着啤酒罐的手指,于是几不可闻地顿了一下。   一点淡淡的暧昧蔓延开,有人毫无察觉晃荡着小腿,有人则不动声色地紧了紧喉咙。   桑晚坐的倦了,她随手挽了挽头发,把手里的纸盒子叠吧叠吧,捏成小块的硬卡,随后瞄准了旁边的垃圾桶,隔着四米的距离准备直接抛物过去。   在她捏紧硬卡纸准备发射前,谢嘉释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随后他好心提醒:“别扔,你投不进去的。”   下一秒。   柠檬茶纸盒子充当的卡片飞镖“咔叭”一声,被一下砸在垃圾桶的边缘,然后如应验一般,掉地上了。   桑晚默。   桑晚怒。   “乌鸦嘴,你去丢。”   她指指点点,说这会子太阳大,树下凉快,她不想动。   谢嘉释撩起眼皮,一双手抵着后脑勺,似应不应。   哦哦?哦哦。   闻言,他好看的眼睛眯起来,似乎要答应,桑晚眼神亮亮地看过来。   随后他再无情开口:不要,自己去。   她说累了,索性住嘴,嘴巴鼓起,憋成一个河豚。   随后认命起身。   等桑晚把东西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她转身再回来时,见他把那罐草莓汁推了过来,谢嘉释背着一只手,微扬起脸庞,语气听着轻描淡写:“我不爱喝甜的,你喝吗?”   桑晚赌气扭头:“不喝。”   他啧了一声,粉粉的草莓汁罐子被放在椅子的中间。   她看了一眼,想了想,忽而把它拿起来。   谢嘉释撩起眼皮,对方此时偷偷看他一眼,女孩乖巧地坐在旁边。   谢嘉释微阖眸子,似乎在休憩。   桑晚捏着草莓汁罐子,又看了看旁边闭目的谢嘉释,顿了顿,一瞬她心中忽而起了一点使坏的小心思。   她观察几秒后,索性俯身,一手捂住冰冷的罐子,直到把自己掌心弄得冰凉,之后,她飞速把冰冷的易拉罐和手掌贴上他的脸颊和脖颈。   突如其来的冷气惊得他一激灵,更令人一颤的还是脖颈的冰冷温度,冷意触及的一瞬,谢嘉释立刻睁开眼精准地看过来,眼底不知是暗还是什么,她见状立刻拿着罐子后退一步,桑晚冲他挑唇,唇角挂着一抹捉弄成功似的笑。   没想到下一秒桑晚笑不出来了,捉弄的笑容僵在嘴角,因为对方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一瞬扯了过来。   她一时脚下不稳,桑晚不由得踉跄一下,身子一歪,竟是直接扑在他身上,与年轻男人胸膛萦绕的热气撞了个满怀,没拿稳的草莓汁自此脱了她的手,骨碌碌地滚落在了地上。   她诧异地眨眨眼,错愕抬头,随即对上一双浓黑深邃的桃花眼。   很近的呼吸,温热而轻轻洒在桑晚的脖颈上,他坐在椅子上,一双长腿往前伸开,桑晚的膝盖此时抵着他的大腿,黑色的头发被风弄得散开,扑洒在他着白衬衣的胸膛上。   她的一只手抵着谢嘉释的肩膀,另一只被抓在对方手里。   甚至乎愈收愈紧。   慌乱抬手,碰到谢嘉释冷玉一般的脖颈,她察觉到触及的温度竟然有些发烫。   她的耳朵蓦然起了一层淡淡的绯色。   ……太近了。   甚至什么亮亮的东西,晃在他一段美丽的脖颈处,勾的人心微微地痒。   很优雅的美人颈,白生生的,透着微青色的血管,又白净匀称。   怕是连最近热播大热古装剧里那个男主的那段颈子,即使被热搜吹得多好,也都比不过他的。   怎么可以连脖子这么好看呢?   桑晚认真地想,手不由得想摸一摸。 第25章 [VIP]   她神色一动, 目光随即往下,眼前是染上点点微粉色的脖颈,因为她的凑近,被握着手腕的指节也松了松, 桑晚看到他的喉结几不可闻地动了动, 她顿了顿, 桑晚的视线直直地落到谢嘉释隐在衣领之下的银色项链上。   ……还是, 好好奇啊。   究竟是不是她的那枚?他会戴在身上吗?她的呼吸由此稍微变轻了些, 粉色的舌尖轻轻舔了下唇, 一点微妙的期待,蓦然从桑晚的心底升了起来。   不想猜了, 她现在就是想知道。   所以……就算看一下,也没什么吧?   大胆的心思再度蠢蠢欲动, 她不确信会得到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看谢嘉释心情还可以的样子,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薄薄的唇瓣轻微动了动,呼吸的热气似有若无地洒在肌肤上,她垂下眼睫,故意略微倾下身,只感觉到那人的呼吸都变得轻了些, 漂亮的桃花眼蓦然微暗,似乎是在看着她的反应。   思索几秒后她蓦然伸出手,冰凉的指腹划过眼前男生的衣领,将其轻轻拨弄开,没成想吊坠比她想象的还要往下, 不宜多想时她的手指悄然滑进去, 谁知小小的指腹碰到胸膛, 在要触碰到那枚吊坠的前一刻, 就被对方敏感地抓住了手指。   他明明没用什么力气,她却动不了。   宽大的掌心温热,他的指腹却修长冰冷,她一顿,随即再一抬头,入目是谢嘉释那双黑漆漆的漂亮眼睛,他薄淡的唇此时微抿着,透着点儿稍显冷淡的幅度,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咳……”她的指尖不甘心地动了动,另一只手迅速故技重施地上前,也被精准地给挡住。“别动了。”声音沉了沉。   桑晚见状,不满地啧了一声。   他微垂下头,谢嘉释安静地看她。   大腿怕滑落,因而加重了力气,他呼吸乱了一寸,“不是告诉你别动了?”这次有点严厉了。   她轻声嘁,很不服气。   她读不懂他眼底此时的情绪,但莫名她却觉得,其里透着一股淡淡警告的意味 。   她一时不由得抿唇,桑晚想松开,他却骤然收紧了手指,谢嘉释的指骨修长,只一下便可轻易包裹住了她的指尖。   女孩的眼睛稍微凝滞了一瞬。   男人眼尾轻撩,唇瓣动了动,唇动了动,伴着一句稍冷的话:“你想对我做什么?”   “…没什么。 ”她眼睛闪烁了两下,薄白的脸绯了绯,桑晚像掩饰似的侧过脸,而眼睛却不掩饰,径直盯着谢嘉释那段冷白的脖颈使劲瞧,意图是昭然若揭。   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一双桃花眼冷淡了那么几分,垂下眼睑,意味不明。   桑晚歪头。   ……看来是看不到了。   她顿时觉得无趣地抬手挣了挣,他没打算松开自己,她自然挣不动,谢嘉释看似身形修长漂亮,实则很有力气,如果此时撩开他的衣摆,她或许能看到他分明结实的腹肌。   不过连脖子都不让看的话,那里就更别想了吧。   谢嘉释稍微平静了下心,把脑子里一瞬   透过一层薄薄的丝袜隐约传来对方腿部肌肤的温热温度,于是脸颊也不由得变得臊起来,桑晚手忙脚乱地想起来,一面膝盖却从谢嘉释的腿直接滑到了椅子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一下吃痛,她匆忙稳住了身形,被人扶住,桑晚一抬头,却猝不及防和面前的谢嘉释对视了上。   好近。   能看清楚他睫毛的长度,还有淡淡萦绕在鼻尖的清冷的香气,桑晚抬起膝盖,一小段裙摆应声滑落,堪堪遮盖住小腿,肩膀的头发却不听话地缠在他衬衣上。   呃……   也太过暧昧了 。   他眸似点漆,薄艳的唇线微扬,谢嘉释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神色不明。   她愣了那么一瞬。   对于此时稍显暧昧的姿势他此时丝毫没有不自然,而是静静地抬头望着自己,谢嘉释的一只手停在左边的膝盖上,而目光变得克制平静极了。   “你还要维持这个姿势多久?”几秒后,他终于开了口。   桑晚恼羞成怒,一边移开视线,一边冷着脸:“这就起。”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甚至于在起身时,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他的脚,说不上是故意还是成心。   “真记仇啊。”他狭长的眼睫见状轻晃,眼里有些淡淡的无奈。   细指理了理自己松垮了些的衬衣领口,随后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色。”   桑晚瞠目结舌。   “……你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   “那你扒我衣服做什么?”他的一边胳膊好整以暇地抵着窄长的椅边,漆黑的眸子里潋滟慵懒。   “……”   一招制敌。   一时无言以对。   唯有某人的指尖依旧发烫。   手机适时响起来,她庆幸地赶紧接起,银发男人垂下眼睑,淡淡别过头去,长腿交叠。   看到备注。   是许久不见的好友给她打来的电话。   “喂,小乔?”她意外地接通了,那头传来了女孩轻快而柔软的声音:“桑桑,是我。”   是鹿星乔,她和桑晚在一个初中上学,也是曾经的对房邻居,两人的感情很好,一直没有断掉联系。   桑晚和她聊了一会,听到什么,她眼睛忽然一亮:“是吗,你来帝都这里了?也不早告诉我。“她惊喜地问道。   谢嘉释闻言,几不可闻地抬了抬眼睫,他抿唇不语。   漆黑的眼睫却轻轻地颤了一颤,滑过一点微妙的思绪。   “我刚来还没两天,这不,等安生下来就立刻给你打电话了,没有打扰到你吧?”鹿星乔问。   “怎么会呢,我现在闲着呢。”桑晚随口道,“这几天正好在放假,你不也知道吗。”   “那就好。”   对方自小就出道当童星,拍了很多电视剧,那时候在江城小有名气,如今她趁着刚拍完戏的空档,鹿星乔这几天抽空坐飞机来到了帝都,想找她一起玩上几天。   桑晚诗对此自然很乐意,歪着头一边和她热络地聊天,她时不时轻笑两声,看着很是开心。   毕竟两人毕业之后很少见了,偶尔几次聚会也都难得。   “你明天来吗?我去接你来我家?“桑晚提议。   对方称好,并说很可能几天后有几个圈里的朋友也要聚一聚,如果要去,她想和桑晚一起去做个伴。   她自然答应下来。   “哦对,我现在搬家了,不太大,没客房了,所以你得跟我睡在一起了,哈哈哈哈。”说着,她把地上的草莓汁给捡起来,桑晚坐在长椅的旁边,她把脸侧过去,和电话那头的鹿星乔亲亲热热地聊着天。   好像忘了什么。她拿着手机,忽而桑晚歪头想到。   ……不管了。   “轰趴聚会?行啊,我和你一起去,什么,还会有很多帅哥?还是你了解我~”她开玩笑似的说着,眸子里却尽是潋滟着笑意。   因而自然没有看到,在话音落下之后,身后谢嘉释朝其投来的稍显晦暗的目光。   她在和谁聊天?为什么能这么开心。   是要和谁举办联谊吗?有男人,还不少。   他的手指落在自己左手戴着的那枚银戒上,将其无意识地转动了两下,却怎么看都不顺眼,干脆把手掌撂下来,搭在大腿上,落下时发出一声闷响。   对方听到声音,她回头轻轻看了他一眼。   女孩的长发被突然撩动的风吹动,她把乱了的发丝抚到耳后。   “嗯?……没什么,继续说吧。”声音软甜甜的,带着点撒娇的口吻。   跟谁这么语气亲热啊……女孩子都是这样吗?从高中就如此,她和米迦勾肩搭背,和友枝一起上卫生间……   他垂下眼睑,谢嘉释漫不经心地捏了捏修长的指节,发出几声轻微的骨响。   忽而女孩短促地停了一瞬。   “没呢,我还没有男朋友。”不知聊到了什么,她笑着这样否认道,“要不——你给我介绍几个?”   听到这他的手指猛地一顿。   他屈起指节,谢嘉释莫名觉得有些口渴,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感忽而涌上来,他觉得自己不该来这里,所以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要管她吃没吃饭,还要被迫听见她跟别人说给她介绍几个帅哥。   没良心的丫头。   ……逊死了,关他什么事。   谢嘉释下意识往自己左胸侧的口袋摸去,意识到自己此时穿的衬衣,而不是机车外套,因而口袋里并没有烟盒时,这才停了下来。   他嗤了一声,谢嘉释索性躺倒在椅子背上,他抬头望天,而后闭目,任由阳烈的碎光洒在脸上,黑色靴子无意识地点着,既快而焦躁。   “那明天我们出去玩?时间再定,嗯,好,明天见。”桑晚说着挂断了电话,看了身边的那人一眼,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说:“那个,我先走啦。”   谢嘉释睁开眼,眼前女孩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漆黑的眼睛微动:她聊的真开心,忘乎所以。   他抿着唇,薄淡的幅度,一头亮眼的银发乖戾,是一股生人勿近的态度。   没有说话,也不看她。   桑晚见他根本没理自己,也不知道这人又抽什么风,她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后转身离开了。   小小的草莓汁罐子放在旁边,谢嘉释把它拿起来,还是冰凉的温度,残存着淡淡的体温,以及几不可闻到的隐约香气。   他的舌尖抵着上颚,良久将它握紧,冰凉的指尖覆盖住那点消散了的温度。 第26章 [VIP]   “叮咚。”   门铃响了很久, 没人听到。   桑晚和鹿星乔站在门口,桑晚抬手不太情愿地扣门,不久后门就从里开了,里头一阵喧闹热闹的音乐声不断传来, “抱歉抱歉, 刚听到。”开门的看着吊儿郎当的金发男人看见她, 一面露出诧异的神色, 而身边的鹿星乔先朝他点了点头:“介绍一下, 这就是我说过一起来玩的好友, 桑晚。”   钱悖听了,先是看着她愣了几秒, 随后他立刻惊喜地以手击掌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我靠这也太巧了不是嘛?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朋友是我的亲亲邻居。”   桑晚一听顿时黑线不已:“亲亲邻居是个什么鬼啊……”被钱悖热情拉进来,一路推着往里面走, 他嘴里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一般介绍:“啊呀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小鹿妹妹带来的好友竟然就是你,本来想着一会就邀请你过来的现在看真是省事了,要好好在这玩哦!”   他磕.药了?   被推进大房间里,桑晚一时靓仔无语。   鹿星乔看她露出一阵匪夷所思的神色来,只得一边笑着解释:“钱悖这人自小就生活在美国, 蛮开放的,所以对你热情点也正常吧,他对谁都这样,不过你之前真的不认识他吗?”她说着,见桑晚迷茫地摇了摇头, 一边露出了有些诧异的神色, 她见状, 蓦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他在国内其实还挺有名的,之前拿美国格美那金唱片大奖从而打败一众欧美白人的,就是他和另一个华人。”她说着,鹿星乔忽然很小心看着桑晚的神色,迟疑地问:“……你真的不知道吗?”   “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知道啊?很重要吗?”她大声回答,因为关了门,里头的音乐声大到如雷,实在是太吵。   她不懂为什么会这么吵,一时觉得不太高兴,可又不好直接走,于是只是有些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桑晚的脑袋已经被震天的狂放音乐震的突突的,她随后习惯性地环视四周,见宽大的房间里开着舞厅里才有的各种强烈打灯,这小别墅已经被彻底改造成了蹦迪轰趴厅,桑晚见状,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她所在的这条街因为先前规划的缘由而没多少的住户,算得上清静,不然这一天闹下来,钱悖肯定会被纷涌而来的住户投诉电话给打死。   不一会两人穿过玄关进了大厅,沙发上坐着的人脸孔隐隐约约让人觉得分外惊喜,有红透半边天的高人气爱豆,也有很受欢迎的男演员,也有国外很火的女星,都是在电视上很熟悉的面孔,她和鹿星乔慢慢走过去,一个长相俊美漂亮的白色连帽衫少年闻声,他转头朝两人看了过来,和桑晚正好对上了视线。   几秒后,他主动熟稔地抬手打起招呼,“Bonjour,小乔。”   鹿星乔跟这个少年打招呼时,叫他为“时澜”,桑晚听了,她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这个漂亮的过分的男孩子,他生的很年轻,奶白色的皮肤吹弹可破,黑色略卷的发乖顺地搭在额头,唇红齿白,但却有一双漂亮带着野气的浅金色眼睛。时澜眯起眼睛笑的时候,两边各显现出一个浅浅的小酒窝。   她一时不由得好奇:难不成是外国人?   桑晚看着这张精致动人的脸孔,她停顿了几秒,随后猛地在脑子里回想到,这好像是个在国内挺火的偶像派的混血模特,代言了不少大牌子,因为一段饭拍视频既而火遍了全网。   之前他还上了不少热搜来着,足见天.朝人民对野生美貌的超高关注度。   真的算很不错了!   时澜瞧着和鹿星乔很是熟悉,两人随口聊了那么几句。他的眼睛随后转了过来,看向自己时,时澜笑着问鹿星乔道:“那你身边这位小姐是谁?”   “桑晚,这我发小,不也求你照顾她了,别欺负人家就行。”鹿星乔把她往前轻轻一推,在她耳边低语:“我先去趟卫生间,你先聊。”   桑晚于是上前一步,她礼貌地朝他点头,“你好。”   时澜咧嘴,灿烂地笑,他一边伸出手:“你好,你很漂亮。”他说着,指了指桑晚的衣服,中文竟然意外地说的很好:“你的衣服也漂亮。”   他大大的眼睛里看着很真诚,甚至有点令人汗颜的直白和炽热。   桑晚只把这当做外国人的盛情。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她愣了愣,随后桑晚笑着,有些不太确定地对他说了一声:“merci。”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有语法上的错误,就算有吧,反正既然对方已经知道她是中国人,应该不会在乎这个。   时澜立刻惊喜地看了她一眼,他嘴角的酒窝泛起来,不多久就和她说了许多话,把一杯刚倒上的可乐给她递过来,“你和小乔是好朋友吗?”   “是啊,我们关系很好。”她挽了挽落下来的头发,四周的明星看着都很友善,自我介绍时也很热络,她坐在沙发上,桑晚很庆幸自己没有陷入某种令人尴尬的气氛里,于是她也很乐意和主动把她引入氛围里的时澜进行攀谈。   没人讨厌向自己散发友善的人。   她于是夸对方的鞋子很好看。   “当然,你也很帅。”桑晚说。   h开头英文形容词的话音刚一落下,就是有些人看她的神色莫名有些怪,等她一转头,那人又不这样了。   她觉得奇怪,因为除了鹿星乔以外 ,这些人她之前并没有见过。   难不成是忘了什么事?桑晚想着,随后这个问题也被她给很快地否定了。   听到回来的鹿星乔开玩笑时说桑晚目前还没有男朋友,时澜似乎顿了顿,他忽然递过来一碟黑乎乎的点心:“美式曲奇,要吃吗?”   她见状便拿了一块,“谢谢。”咬了一口,口腔里一股浓郁的芝士香味,伴着香气四溢的巧克力味,她惊奇地看着这块丑巴巴的曲奇,又抬手咬了一口,“哇,很好吃。”一整块都吃没了。   “真的吗?”时澜闻言,他很开心地眯起眼睛:“是我自己做的,你喜欢吃就好。”   “你喜欢吃,这些都可以随便吃。”   桑晚此时正好饿了,索性也不跟他客套了,不客气地再拿起一块,一边咔叭咔叭吃着,这时候时澜招呼其他人过来一起玩游戏,选择有好几样,呼声最高的是纸牌游戏和电动。   众所周知,玩吃鸡是一个增进陌生人友谊的大好方法。   前提是技术不那么菜。   不多久之后满屋里伴随着虚拟游戏打枪的声音,她和时澜配合最默契,到最后一步,终于吃到了鸡。   不由得拍了一下掌,因为打游戏,时澜和她挨着坐,此时有点过近了。   恰好钱悖此时走了进来,跟众人吹了声口哨,轻快地说:“到齐了吗?”他四下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到沙发中间打着电动的女孩和边的时澜身上。   时澜抬头,跟他打招呼。“不过来一起玩?”   钱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停顿了不久,随后他笑着说:“一会就来,人没来齐,我去催个人,你们先玩哈。 ”他转身走了。   鹿星乔说要去看看烤的蛋糕好了没。   时澜则起身去厨房端新一盘子的曲奇。   她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桑晚漫不经心地划着屏幕。   朋友圈里,那人发了一张照片。   一张树木的照片,在太阳沐浴下的绿色枝叶无比繁茂。   这树的枝叶其实很奇特,是六瓣的有些红色草,在这里除了自家的小区在种,她印象里没有多少地方有栽种。   难不成他出差了去到外地?   桑晚不负责任地猜想着,她随后合上手机,并不以为意。   这时,有个刚来不久的女孩忽然坐到了桑晚的旁边,跟她一起整理着桌上乱掉的卡牌,桑晚低着头把卡牌拢在一起,女孩突然开口,她问桑晚道:“呃,桑晚……请问,你爸爸是叫桑贺川吗?”   桑晚一愣,随后抬眼看向了她,她莫名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好像是在之前见过,但是又不太确定,于是她迟疑地点了点头:“是,怎么了吗?”   而女孩似乎有些犹豫,顿了顿,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爸爸,他曾经在你父亲的公司里工作过。”   一般这句话之后,接着的下一秒就是各种的羞辱和嘲讽。   桑晚一听,不由自主想到从前那些令人恶心的场面,于是心下便立刻戒备起来,她的脸不由得沉了沉,神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女孩见状,立刻有些慌乱地跟她摆手:“我爸不是在叔叔的公司出事时走的,他三年前就离开了,然后自己开公司了,你……别误会,我叫林栀,你还记得我吗?”因为紧张,她的声音有点微微发颤。   桑晚短暂地一愣,看了她好一会,这才有些尴尬地扶了扶额,眼睫垂下:“抱歉了。”   她已经想起来了。   那时候确实有个姓林的公司高管,因为很早就离异,老婆不在,他时常带着自己女儿来公司里上班,他女儿很小,偶尔和幼年就丧母的桑晚一起,两人在桑贺川的办公室里组团写作业。   林栀小姑娘性子怯怯糯糯,桑晚带着她在自家地盘上到处野,把桑家偌大的公司楼层跑了个遍。   桑贺川当时对两个小女孩都很照顾,甚至于他自己出资,资助他下属的女儿同自己的女儿一起出国留学。   听对方讲,对方的父亲现在已经是一家中型房产公司的老板了,生活很是富裕。   “虽然这在商界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叔叔不该一直承受这种事,被那些人这样造谣污蔑,他们真的是太可恶了……”林栀此时小声地安抚着她,“我爸爸现在知道了叔叔现在的情况,他想回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你可以回去和叔叔说一下吗?”   桑晚闻言,她愣了一瞬,随后轻轻地,她点头。   虽然难以启齿。   但是这是第一次,从那些昔日公司要员的嘴里,她没有听到那些对她和老爸的各种羞辱和奚落,而是主动的帮助。   眼眶有点淡淡的湿润。   她抬手擦了擦,笑着应下,“谢谢你这份心。”很快就恢复如常。   几人聊着天,忽然就聊到了谢嘉释。   明星和网友们一样都很八卦。   “前段日子不是一直传吗,他女友是那个小花吗?沉晴?还是那个叫……傅什么弥的?”   “好像都不是,反正我觉得不是。”有人说。“哎呀,就是钱悖的嘴巴太紧,就只说谢嘉释的心里有个白月光,但没透露到底是谁,我猜了好久了,都不知道。”   “不是说沉晴和谢嘉释在美国认识吗?后来沉晴先回国了,这还能不是她?”有人一听自己cp站错,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好像是他高中时就认识的女生了。”   嗡嗡嗡。   嗡嗡嗡。   声音就如成群的蜜蜂在嚷。   桑晚低头,摆弄了几下手里的东西,这时她戴上了耳机,控制着手柄打电动,耳边响起砰砰砰的电子音效也盖不住四周八卦不断的讨论的声音:   “说起来,高中时期……那不就是在国内吗?”   “难怪这么多年了,他身边也没女人,难不成是一直没忘?”   鹿星乔这时候问她:“玩大冒险吗?我们自创的那种。”   桑晚无聊,于是点头说:“好啊。”   她拿起一张红色的折纸,随手叠了个粗糙的东南西北,桑晚在上面写上几个字,随后她对时澜说:“你说一个数,我叠,叠到你就要做上面写的事。”   时澜说了“5”,随后他问:“都有什么需要做?”   她把写在东南西北折纸上面的英文拿回来,拿给他瞧。   四个很简单的单词。   run,jump,squat,kick   门外,忽然传来了汽车落锁的声音。   门铃响了。   “终于来了!”方才小声打完电话的钱悖,立刻大呼小叫地跑过去开门。   时澜这时候抬头看向桑晚,少年那双金色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似乎闪着碎光,他忽然对她摇摇头,漂亮地笑了一下:“这些都不够有趣。”   她闻言蹙眉,桑晚表示不解。   就看见他拿起旁边的水笔,把原本的“kick”划掉,写了一个“kiss”。   她不由得看了那少年一眼。   时澜:“你叠吧。”   她无言,可又觉得没什么,游戏而已,于是便真的叠到了第五下。   展开一看,恰好就是那个k开头的,时澜见状笑了,慢慢凑过来,他正要开口,忽然一只修长的手绕过了桑晚的头顶,把她手里的红色折纸拿过来,轻而易举地,捏在了手里。   时澜惊愕地抬头,就看见眼前是一张凌厉而精致的脸庞,浓俊的眉眼,透着桀骜不驯,分外精致。   来人一头张扬的银发乖戾而漂亮,有一双漆黑幽暗的戾俊眸子,单手扶着女孩的沙发椅背,他身形高大修长,直勾勾的看着他,像是危险盯着惨弱猎物的苍白巨大的野兽。   不速之客冲他微挑起了尖下巴,薄唇不带善意似的抿起,银发男人居高临下,冲他似笑非笑一般。   “怎么。”   他漆黑的眸子眯了一眯,谢嘉释玩味地咬着声线问,语气听着漫不经心地,意味不明: “你想亲她?”   ▍作者有话说:   要评论xd 第27章 [VIP]   不知何时出现在沙发后的男人, 沙发椅背被一双修长的胳膊微压下凹陷,露出的指骨挨到了她的肩胛骨,即使短暂一碰触,掀起一点淡淡的酥麻。   感觉到温热微近的吐息洒在她的耳垂, 桑晚立刻条件反射地直起了身子, 她向后看去。   她撞入一双漆黑的眼里, 谢嘉释和她对视了几秒, 一双桃花眼里划过微末淡淡的冷意。   不知所谓。   桑晚轻轻蹙眉, 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敌意, 且很明显是对方才和她玩东南西北游戏的混血少年的。   时澜自然也愣住,在不知何时而来的一股压迫感之下, 他侧身,不由得拉开了和桑晚的距离。   愣了几秒。   在室内短暂的一阵凝滞后, 沙发上的其他人见状,纷纷站了起来:“…阿释来了!”   “哎呀,Colin你怎么老是这样……”   刚才议论的最热火朝天的男人此时尴尬地搓了搓手,他清清喉咙,发出一声干笑:   “嘉释你什么时候来的啊,这一声不响的就进来, 怪吓死个人。”   因为方才提到他八卦得热火朝天,正主这一空降大家着实有被惊吓到,都有些心虚地打量着男人此时的神色。   ……没听到吧?   “哦?”他闻言挑眉,谢嘉释好整以暇地看了过去,随即, 他狭长的眼睛捉弄般眯了起来:“为什么, 难道是背着我说了什么, 心虚?”   之后是一阵不大的咳嗽声, “…哈哈哈,怎么会呢。”   随后谢嘉释利落地直起身子,起身时高大修长的身形一瞬遮挡住了屋顶投下的那一小片光晕。   男人一头银发乖戾而散漫,被头顶耀眼的光线衬得很是张扬耀眼,他神情却不虞,精致的桃花眼微透着一股冷淡。   谢嘉释懒洋洋掀起了眼帘,扫视一圈,他声嗓里透着一股漫不经心:“我刚来,路上堵车,这才晚了。”   “这样啊。”   肉眼可见大家一下子变得放松了下来:“这不大家就商量着一会要吃什么,快到饭点了,想点炸鸡,阿释你不是从来不吃吗。”   “没事,”他察觉到什么,谢嘉释眯了眯眼睛,慢条斯理地:“点吧,不用在意我。”   “对了,天这么热,要吃冰吗?这附近好像有家挺火的冷饮店。”有人提议。   “我节食呢,可吃不了太甜的。”有个漂亮女孩抱怨道。   室内又和方才一样变得无比热闹起来。   桑晚此时抬头看向谢嘉释,短暂的错愕一时涌上来后,她的唇瓣略微张了一张,惊诧的中途,桑晚忽然心里有了些淡淡的微妙感。   ——为什么就能这么巧。   或许是早有预谋?   但谁又在乎呢。   这些天,或者说是几个月里,已经是彼此试探,接近,敏感,假性暧昧。   ——碰巧她也是。   本来也应该都心照不宣的,或许暧昧能趁着此刻更近一步,再发生什么也说不定。   但是桑晚今天有些累了,在这间冷空气不断萦绕、香水气和吵闹电子音效弥漫的轰趴室里她的眼睛开始打架,没心思对弈,她一时失去了那种世俗的欲望。   累了,不搞了。   于是女孩乏味地挑了挑唇,她的视线随即垂落下来,桑晚从面前的盘子里拿了最后一块曲奇,低头咬了一口,小口咀嚼着,吃相很秀气。   而时澜看看这个身子颀长、像头优雅健壮的黑豹子似的高大的银发男人,打量了一会,确定挑不出丝毫缺点,于是心里有些淡淡的不舒服。   顿了顿,他又看向了身边的女孩,不断猜测这两人可能的关系,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阿释过来坐?”有人这时候唤谢嘉释说。   谢嘉释启唇,淡淡地应了那人一声,将身子侧过来,他却没有立刻动身过去。   时澜此时低头,他忽然从桌上抽出折纸,对桑晚说:“再叠一张?别人也要玩。”   谢嘉释闻言顿了顿,他漆黑的眸子一瞬间忽然危险眯了起来,俊戾漂亮的瞳孔像是野兽似的,他锁定了桑晚身边的男生,喉结轻轻一顿。   随后,薄唇扯了扯,他蓦的将视线转向了桑晚。   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启唇,却是对着旁人问道:“这是谁,不介绍一下?”   不远处的沙发上,有人冲这边吹起了口哨:“说起来你们这是第一次见吧?阿澜,这位是谢嘉释。不过Colin在你们国家应该也挺有名的吧。”   一张薄唇,漂亮挺拔的鼻梁,五官精致浓俊,虽然是亚裔血统但极为优越的身高,嗓音突出,足以在异国掀起大批粉丝的关注,但即使是在非英语国家的比利时,也会对此颇有热度吗?   “哦,阿释的那张专辑不是在Belgium也得了大奖嘛,老生常谈了。”   桑晚闻言一怔,而时澜却若有所思地很快回过了神,随后他向眼前这个高大的银发年轻男人伸出手,嘴角噙着一抹阳光的笑容:“Colin?你好啊,我中文名叫时澜,是桑晚的朋友。”他试探着冲银发男人开口:“桑晚,你们认识?”   谢嘉释的瞳孔散漫地垂下,扫过他的脸庞,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对方从头到脚,银发男人挑了挑眉,忽然问:“我们见过吗?”   时澜的笑容不减:“去年B.H大秀,我们邻座,所以确实见过一次,那次我也上过台。”不可能不记得吧?他在中.国明明还是挺有知名度的。   听了时澜的话,他淡淡地扬眉,谢嘉释礼貌地轻笑了下,“噢——“   轻轻拉长了的尾音,似乎在回忆什么,最后却只落成了轻飘飘的一句:“不好意思啊,不太记得了。”   逼的那个混血模特小生一下子涨红了脸,指尖攥了攥,时澜勉强笑了笑:“那可真遗憾,我可是对Colin你记忆犹新。”   谢嘉释挑眉,不甚在意:“是吗。”   他却不管这些,谢嘉释径直走过沙发,坐到桑晚身边,女孩身边的沙发随即向下凹陷,他抬手敛了敛袖子,细碎的银发遮住一双流转的桃花眼。   他心情很不好。   特别是看到桑晚身边这个男人后。   谢嘉释不由得在心内轻轻嗤笑,这才多久,这么快就有人打她的主意?如果不是钱悖给他打来电话,他不会这么早就能赶回来。   谢嘉释坐下,长腿交叠,他抬手揉捏自己的脖子,修长的食指落在了一处后脖颈,他找准方才不舒服的位置,按了按,一股酸痛感顿时麻麻地从脊髓处传来。   桑晚抬眼。   见时澜起身去了洗手间。   而谢嘉释离她的距离不过几寸,四周一片热闹,有人在讨论吃什么,有人点歌唱的跑调被吐槽,她随意坐着,就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桑晚捏着几张薄薄的卡牌,她和坐在对面的林茗一起玩着,两人此时有一搭没一搭地亮牌,对那道从旁边投来的视线仿佛视若无睹。   他的指尖屈起,一双桃花眼淡淡觑着两人这边,指腹一下下地敲着沙发的白色搭角,有人和谢嘉释搭话,应了一声,不甚热络。   “学长好。”林栀站起来,喏喏地跟谢嘉释开口。   “嗯。”谢嘉释淡淡对她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她正掷骰子,旁边轻飘飘地传来一声嗤:“哈,大富翁,你几岁了?”   她闻声抬眼,脱口而出: “曾经还不会玩的老年人能不能不要说话?”   旁边玩闹的人陷入一片诡异的静默。   谢嘉释单手托着下巴,神色未变,已经淡漠。   中途林栀抬头看向她,神情有些怯弱,她打量谢嘉释和面前的女孩,顿了顿,她有些犹豫地小小声:   “呃,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她多少知道这位当今的内娱天菜,和桑晚之前的一点过往。   毕竟也是在同一个高中上过学。   桑晚气定神闲,她打出一牌,把剩余的牌拢了拢,闻言,纤长的眼帘抬也不抬:“没有。”   谢嘉释唇动了动,他单手托着下巴,瞳孔流转清冷,说出来的话却不甚那么饶人:“人家学妹都看出来了,怎么,”他漂亮的眼睛说着玩味一挑,语调漫不经心地:“你也不知道主动跟我打个招呼?”   “你谁啊,”桑晚不动,半晌,撩起眼皮懒洋洋地跟他对视,扯唇反击:“怎么不是你和我打招呼?”   可怜的小学妹林栀夹在中间,她看了看学姐,又看了看神情淡漠的谢嘉释,一时为难地挠了挠头。   “说起来……钱悖要等的人就是你吧,但阿释你也没说要来啊,怎么今天突然有时间?”有人这么跟他试探着,好奇的目光在谢嘉释和低头玩纸牌的女孩身上不断地流转。   “——是我请来的,反正想着大家也好久没见了,这不趁着现在聚一下,联络联络感情。”神隐好久的钱悖此时冒出来打断了众人,他拍拍手一边说:“人到齐了,也到中午了,我们叫点东西吃吧。”他拿出了手机,“阿释想吃什么?”   谢嘉释的眸子略微翻了一翻,有些无语:“随便。”   这时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地问:“喂,阿释,我看你刚才的反应,你和这个妹妹,是……认识?”指的是桑晚。   谢嘉释正接过钱悖递来手里的一条毛巾,他抬手擦拭过稍显濡湿的俊美眉眼,男生漆黑的长眉凌厉修长,白皙的指节分明匀称。   “嗯。”他再度开口,声嗓听着磁性却平淡:“认识,很早。”   鹿星乔这时候也说:“Colin和桑桑不是高中同学吗?”   “哦~是吗。”这下,众人的眼神变得有些八卦和暧昧起来。   谢嘉释缓慢掀起眼帘,开始观察她的神色,甚至指尖悄然无声地轻微攥了攥。   桑晚的神色平静,瑰粉的唇瓣微抿着,于是那点微末的暧昧和期待一瞬变得烟消云散。   谢嘉释不高兴地抿唇,却没表现出来。   他左手依旧捏着那只东南西北,红色的折纸变得有些皱了。   他抬手。   下一秒,东西在半空抛出一道很是流畅的抛物线,再精准地砸进桌边的垃圾桶里。   咚。   稳中。   他倚在沙发上,转过脸庞,姿态散漫而随意。   那边时澜拿出了手机,已然无比自然地坐在了桑晚另一侧,语气很是熟悉一般:“嘿,要吃炸鸡吗?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的挺不错,你看看。”   女孩很感兴趣地嗯了一声,托着下巴一边探过头去,“那我想吃蜂蜜芥末的,还有甜辣的,你觉得呢。”   “我也爱吃这两种呢,那各要一份?”   “巧了,成。”   他看着那两颗脑袋愈凑愈近,谢嘉释的眼神一凛,他唇间不由得轻轻啧了一声。   他不由得磨了磨牙。   …真令人火大。   这时候桑晚抬眼,她转过脸庞,朝其看了过来问:“那,你吃吗?”   “炸鸡。”   他闻言,眼皮微掀,谢嘉释下意识地拒绝道:“……不吃。”   女孩一脸预料到地转过了头,她对身边的男生说:“那就要两份吧,够了。”   “好。”时澜应下。   桑晚点开外卖软件下单。   闻言他的唇动了动,谢嘉释看着那正凑在一起的男女,他的眼神略微闪烁了下。   然后淡漠地侧过头。   很快,他心里开始后悔了。 第28章 [VIP]   一顿炸鸡改变不了什么。   这是他几秒前的想法。   但现在。   谢嘉释把散落在在额前的银色碎发撩上去, 一双狭长的眼睫落下,漆黑的眼睛盯着眼前木质的地板,只看见上面落着一点曲奇的黑色碎屑。   抬眼时,几秒后, 他乏味地轻嗤了一声。   她笑的挺好看的, 叫时澜的少年坐在桑晚的旁边, 两人点着外卖, 之后又在玩桌牌游戏, 时不时聊上那么几句, 两颗脑袋也越凑越近,看着愈发扎眼。   他往上翻了翻眼睛, 谢嘉释强制忽略掉心头忽而起的那点微末的不耐感,和身边的朋友聊着, 漫不经心。   这会女孩的朋友适时走过来,叫鹿星乔的女生抬头不动声色地和他对视一眼,接着她低头装作要点奶茶,她坐在了桑晚的旁边,不着痕迹把时澜给隔开了。   他这才觉得稍微过眼了些。   谢嘉释经过几秒的短暂思索,决定发展下一个僚机。   桑晚这个好友就很上道。   他往下划拉了几下手机屏, 翻找,心想这个童星的联系方式,自己好像有?   …找到了。   他先是礼貌地打了个“你好”,因为之前和这个叫鹿星乔的女生有过合作,在得到回复后, 他也不打算跟她绕圈子, 谢嘉释索性直接问对方:“请问你和桑晚关系好吗?”   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   “能不能, 帮我追她。”他打了这样几个字。   等了不久, 对方才回了一串:“……”   接着,鹿星乔又发过来一个“你真菜”的表情包。   “不会吧,我们堂堂内娱大顶流,竟然都不会追女孩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不会追妹子吧?”滑稽表情。   谢嘉释:?   ……他总算看出来了。   桑晚身边的,就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炸鸡外卖很快被送来了,高热量炸物罪恶的香气一打开顿时盈满整个屋子,口味似乎有甜辣的,黄油芥末,她此时拿起了一块,桑晚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真香,”她眼尾恶劣地一挑,似乎在抱方才的仇。“这味道绝了。”   谢嘉释冷着眼睛,他抱臂垂着眼睑,看她在自己眼前不停得瑟,无语扯唇。   时澜在旁轻笑:“快别晃了,一会凉了。”   酱料果然应声落下,沾在桑晚的手上,她见状低头,粉色的舌头微伸,舔去了自己指尖上的一点甜辣酱。   裙子上也沾染了一点酱汁。   谢嘉释注意到了。   时澜见状,此时赶紧拿纸过来递给她,看到这一幕时他似乎愣了一下,喉结也跟着一动,女孩接过了纸巾,说要去卫生间,临走前她把喝了一半的可乐放下了。   他站在那里,低头。   谢嘉释看见那可乐吸管上,沾着的一抹鲜艳的口红印。   在灯光下很暧昧。   时澜迟疑地伸手,他似乎要碰那瓶可乐。   紧接着,时澜立刻察觉到有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精准犀利地投在了自己身上。   他转眼,见盯着自己的是谢嘉释,手指骤然收回。   对方见他看过来,谢嘉释也不掩饰,只是倨傲地朝时澜扬了扬下巴:“吃热量这么高的东西,不怕发胖?”   时澜愣了愣,随后他对银发男生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嗯,我倒是不太注重这个,因为最近也没什么拍摄任务,”顿了顿,又开始补刀:“不过Colin你肯定不能吃吧?毕竟那么忙还每天都要上镜,身材管理一定比我严格多了。”   鹿星乔:“…但偶尔吃一块也没什么吧?”   谢嘉释立刻颔首:“你说得对,”说着,他把手伸向了炸鸡盒子。   时澜笑着把炸鸡盒子不动声色地移远了点:“但colin跟我们可不一样,他很有自制力,不会忍不住的。”说着眨了眨眼睛,“我说的对吗,colin?”   谢嘉释:“……”   桑晚此时也走回来,好奇地看了看这两人,又看了一眼抿着唇的谢嘉释,问:“你们在聊什么?炸鸡他肯定不吃,不要问了。”   时澜:“刚刚小乔想怂恿Colin破戒吃炸鸡来着,还好被我制止了。”他挠挠头,继续灿烂笑着:“还好我劝住colin没吃,不然这东西一旦入口,平常人可是很难抗拒住诱惑的。”   桑晚闻言,她“哦”了一声,随后瞟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看人家多监督你,本来点的就少,你自己一早说了不吃,就不要反悔啊。”   他闻言,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谢嘉释淡漠地移开了视线,随后他暗自磨牙。   “……你管我。”   “吃这么多,可别怕发胖。”冷哼着,他感觉自己牙根略酸。   女孩闻言扬眉。   时澜这时候又开始说话了:“没关系的,Colin刚刚也许是在开玩笑,但小晚你也不要再拿着炸鸡诱惑人家了,这样可不好。”   “行了,知道了,别理他,吃我们的。”   时澜对他笑:“你别介意。”   谢嘉释语塞。   ……他总觉得这个叫时澜的男的,身上一股茶味。   中途,钱悖巴巴地过来企图热个场子:“进棋牌室 ,欸,小晚来吗?我们这组桥牌正好三缺一。”他说着一边悄悄跟谢嘉释使眼色。   他心领神会,谢嘉释慢条斯理,正准备起身。   没想到桑晚礼貌地跟他摆手:“不用了,我想先吃饭。”   他一滞,好在此时身体还没动地,便又松懈下来倚在了沙发上。   他轻轻磨了磨后槽牙,谢嘉释郁闷,想到方才鹿星乔给他的暗示,心想着这不是时澜跟她第一次见吗?他索性冷哼一声,肤浅的丫头,果然是看脸,从高中开始到现在就一点都没变过。   熟悉的烦躁感又一次涌了上来。   他拿了瓶啤酒,清脆的易拉罐开盖声后,指节上套着拉环。   中途有几个花枝招展的漂亮女孩子端着酒杯,像赤练蛇一样妖娆凑过来,“Colin别自己闷头喝啊,阿悖叫你过来一起玩。”   他懒洋洋地抬眼,随即打量过去,见其中一个他算得上认识,另外两人只是在之前拍戏时的点头之交。   他微扯了下唇角,也不应,不冷不热地喝了一口酒,金属拉环在修长指节上划了两转,抵在冰凉的指腹上轻轻把玩。   谢嘉释兴味阑珊,看着时澜在他面前卖弄着茶艺,他撇唇,看着腻歪。   他决定给他找点乐子。 第29章 [VIP]   钱悖从里头的屋里出来, 他左右各揽着一个身材火辣的漂亮妹子,其中一个高个穿红裙的,双眼像狐狸,她朝着不远处的银发男人的方向抛了个媚眼, 刚想过去, 立刻被钱悖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胳膊。   银发男人的眼帘不抬, 身形岿然不动, 即使注意到了, 也俨然拿她当个死物。   温橘见状, 心沉了一秒。   “你在看哪呢?”金发男人见状,他略微眯了下眼, 收起吊儿郎当,认真地警告她道:“阿释有看上的女人, 那个叫桑晚的,你可别过去搅了事。”   女人闻声轻轻娇笑,“怎么会,”她重新依偎了过去,眼睛却不安分地看向了那边,因为她们一早受了钱悖的警告, 这时候没人敢坐到谢嘉释的旁边去,她也是,于是只是打量着和混血少年模特时澜坐在一起的,那个白皙漂亮的女孩子,一边轻慢地瞧。   她倒要看看, 能让那么骄傲不羁的谢嘉释在乎起来的,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她大概二十岁上下, 身体纤细匀称, 一头长发泽光黑亮像是漆黑的缎带,被一根红色的发带微束起来,只扎了一个漂亮的低马尾,其余松松挽着,这女孩穿着微露锁骨的湛蓝牛仔连衣裙,腰间别一条细细的银色GUCCI装饰长链,穿黑色小皮靴子,素白的手腕和颈间的配饰、身上的衣服都是价格不菲的外国大牌子,一双细腿笔直而修长,裹在透明丝袜里,很是养眼。   两缕细发丝散在白皙的脖颈处,女孩的眼尾精致,她有一双含情似冷的杏眼,上挑带着隐约的美艳,涂着漂亮唇釉的瑰粉薄唇,抿着,是很标准的美人像。   而下颌却微锋,有一股不带世俗的凌厉,是很独特的美感。   女人见此,她抱臂一边轻轻咋舌,无疑这女孩的脸长的是很好看的,说是天生的明星像也不为过,可惜身材却略微差了一点。   这样子的,家境也不会差,温橘开始思量她戴在手上的那块表是多少钱的,以此估计她和自己家底的差距。   下一秒,那女孩似有所感地抬头,目光精准地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她见状不慌不忙地颔首,叫桑晚的女孩眼底一片清冷,见对方看过来却久久不动,唇瓣轻抿,她的眼神带了点淡淡的疑惑。   旁边的人此时伸手拉了她一下,可太清楚她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了,温橘见状,眯起眼跟好友微笑,一双狐狸似的眼底却透着微微的冷意。   ——凭什么,这个还在上学的、姓桑的小丫头就能得人青眼、这里的人因为钱悖而对她客气,且比起自己,阿释更能看上她。   她可没在帝都听过哪个桑家是多有名气。   她偏偏就要和她比上一比。   这边,桑晚抬手落下一个塑料棋子,觉得无趣,她随手把棋盘上的东西推倒,随后向后仰躺,背着手,她眼底显露出些许的兴味阑珊来。   她吸了吸瓶里的可乐,冰块的温度冷的她一激灵,漫不经心回头一看,见一旁的三人不知何故地玩起卡牌来,鹿星乔和时澜此时捏着牌,许久不出,都面露难色。   她见状垂眼,看着谢嘉释的指节夹着几张扑克,于是侧过身子朝他的牌面看过来,对方掀起眼帘,只懒懒睨看她一眼,也没管。桑晚于是低头,仔细看他的牌,一看大王小王全在他手里,显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好家伙,难怪这么气定神闲呢,她不由得嘴角一抽,下一秒对方竟然主动摊开了牌,离最后只差临门一脚时他却忽然不想赢了,谢嘉释撑起身子站起来,他懒洋洋地对周围的人道:“没意思,再玩点别的吧。”   “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有人很快这么提议。   “行啊,这回要问点刺激的,都别耍赖啊。”   言出必行,有人拿起马克笔开始写卡牌,其余出来的站在周围聊天,开香槟拿软垫子,桑晚跟着帮忙,忙完了站在旁边,她忽然看到方才那个红衣服的漂亮狐狸眼女人此时摇曳生姿地走过来,在不远处遥遥站定,还冲她笑了一笑。   自己根本不认识她吧?   桑晚歪头,对此真情实感地表示疑惑。   鹿星乔站在桑晚旁边,见状,低声跟她轻轻耳语:“这是温橘,京圈温家的大小姐,家里搞石油和矿产的,家大业大,才刚进娱乐圈里没多久。”   桑晚挑眉,对方此时走过来跟她攀谈,歪了歪头,声音倒是很很友善:“你好,桑晚,我可以叫你小晚吗?”温橘说着冲她伸手过来,勾着好看眼线的眼睛微眯起,她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睛虽是瞧着很漂亮,五官也优越,但不动声色上下的打量得总让人觉得心头不舒服,温橘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虽然端着很热络亲昵的笑,但却是桑晚绝不会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生。   怎么说呢,她摩挲着下巴和她客套,心想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装什么温善友好呢。   难道当别人真的看不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一样。   温橘娇滴滴地问:“不知道你在哪所大学上学呢?”   桑晚:“长宜大学。”   温橘:“噢,那可真是个很不错的学校,我在中影大,可差远了。”   桑晚闻言笑了:“哪里的话,中影大不是被称为“艺术生界的清华”?是温小姐过谦了。”   温橘和她聊了几句,接着就问了她家里情况如何,是做什么产业。   哈,果然是在试探,桑晚面上噙着一抹礼貌的笑,接着她不动声色地把问题推太极似的尽数推了回去。   温橘见始终套不出她什么话,眼底浮现了几丝淡淡的不耐,便找了个借口就转身去了别处。   “奇怪,她平时可傲了,除了谢嘉释和钱悖可谁都不给好脸色的……”等到温橘走后,鹿星乔奇怪地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蓦然住了嘴。   ——这温大小姐,听说是很喜欢那个谢嘉释,她不会是把桑桑当成假想敌了吧?   桑桑现在家里正落魄,恰好叔叔也不在帝都,要是真被那有权有势的温大小姐给欺负了……鹿星乔不由得握了握拳头,看向自己好友的眼里于是带了那么一点担忧。   桑晚似有所感,看了鹿星乔一眼,很快又转过去,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轻蔑,桑晚轻声笑:“难道你觉得,我会把她放在眼里?”   家里经商从业多年,她自然对此多少有些了解,这个温家不过是近几年才刚刚做起来的而已,之前帝都的显赫圈子里,压根就没温橘他们这一号人。   而能让众人趋之若鹜的不止谢嘉释这一人,更多的是他背后的势力。   谢家的门阀几年前从江城迁到了帝都,势力纵横商界、金融界和各项领域,盘根错节,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如日中天。   而她父亲和她,是因为桑晚要回国上大学的缘故才将势力搬来了帝都,刚刚迁来不久,大部分脉络依旧留在了临海城市的江城。   而且只有江城才是他们的根,也是桑晚妈妈的根。   即使她现在陷入落魄,父亲几乎所有的财产被冻结,公司一时陷入难以脱身的艰难僵境,无暇顾及她,甚至有时候一旦周转困难,桑晚要为自己的学费和生计而小小地奔波。   说来也觉得好笑,自小被父亲捧在手心里不缺衣食大小姐,适应起平凡的生活来竟然也这么的容易。   即使一度自己累得要抑郁,即使有时候情绪上来后就窝在枕头里一个人偷偷地哭,又或者时不时面对从前和现在的那些令人难过的落差。   可桑晚的脊背,却从没有一天真正向人弯曲过。   总有一天,她会回去的。   她不会一直像现在这样。   母亲说过,即使面临再坏的时候,倘若跌落到一定地方,日后也就都会是一直往上走了。   “喂,”忽而一道不耐烦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是谢嘉释。   思绪猛然被拽了回来,她转过脸,见走来的银发男人抱着两个装零食的大袋子,啧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睨她。   桑晚低头一看,见是自己挡了他的路,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他就此走过,弯身子把袋子放在桌上,她的视线随即低下,不自觉地落在了他的左手腕处。   他的衬衣的袖子被挽起来,露出两条修长紧实的小臂。   他手腕处往下十公分的地方,有一小道浅浅的疤痕,是竖着的,经过几年的愈合,如今已然变成了浅长的一道。   只一眼看到他身上那道难以消退的疤痕,她就不禁想起了多年前,那家殡仪馆外的柏油马路。   心里泛过一片难言的滋味。   谢嘉释的母亲陈阿姨死前,她并没有赶得上去见她的最后一面。   等到终于能够赶去时,独留一只小小的骨灰盒。   当时谢父无比悲痛,桑晚见过谢嘉释的父亲,那么冷漠骄傲的男人,驰骋商界呼风唤雨,却在料理完他妻子的后事,竟然一时变得精神恍惚,悲痛到一夜白头。   她犹记起那个被炎热灼烤的地面,车轮因为躲避行人而打滑狠狠撞到路障的汽车,那时候的少年冲过去救下他的父亲,下颌磕破,隐忍在阴影里轻颤,他的十根指缝间,都是不断滴落的血。   那场温柔女人的丧礼带走的不仅是她旧日对当时一切的喜欢,更有糟糕透顶的十七岁记忆。   现在回想。   也确实是,糟糕透了。   所以有时候当桑晚每每回忆起来,都会觉得当初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了。   她不由得脱口而出地问:“谢叔叔的病,这几年变得好点了吗?”   当时陈阿姨死后,谢家老三一夜白发,因为在江城他们家世显赫,谢家的事情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只是因为一个女人的离世。   人们都感叹,说是江城谢家尽出情种,那位优雅美丽的谢夫人因难病死了,江家少爷一度悲痛到精神失常,甚至差点出了车祸,而他的身体本就不太好,一直在吃治愈心脏的药。   对方闻言一愣,薄淡的唇线骤然收紧了。   随后谢嘉释垂下了眼睑,一双瞳孔漆黑像是浓沉的夜。   他认真地,垂眼打量着她。   “好多了。”他不咸不淡地说着,一双眼睛却不放过她此时的任何一丝神色,谢嘉释道,“怎么说也过了这么多年,积极治疗,按时吃药,他身体很稳定,医生说他这样可以活到99岁。”   桑晚听了这话,顿时放心地点了点头,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而下一秒,她听到他仿佛在陈述事实一般的、极为平淡至极的一句话:   “——可我就不一定了。”   她闻言,桑晚诧异地抬起了眼睫,她发出一个短短的“嗯?”字。   桑晚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就听到。   “我会死的。”   “在三十岁之前。”   满室喧闹里,他静静地低头,谢嘉释无比淡漠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孩。   薄薄的唇瓣一张一合,而对方吐出的话,开始让她的身体一寸寸变得僵硬。   她看着谢嘉释。   他那一双深邃狭长的瞳仁里,正是黑白分明。   仿佛倒映着一卷卷燃未落的灰烬。 第30章 [VIP]   她愣住, 桑晚随后抬起了头,她无比错愕地看着面前的银发男人。   纤薄的唇瓣动了动,女孩有些惊疑不定。   谢嘉释。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他曾在国内外无数个闪耀舞台上,如同天神一般熠熠生辉、无所不能, 无数人为他欢呼甚至疯狂痴迷, 为他摇旗呐喊直至天明, 无任何宣传的专辑一经发售卖到脱销, 新发mv一夜便获破亿点击, 甚至他凭一己之力, 能撼动国内盗版音源不断泛滥的现状。   明明是任谁看了,都赞叹不已的程度。   而现在,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在这吵闹喧热的不起眼的小别墅的一隅里, 谢嘉释垂着纤长的眼睑,黑睫堪遮眸子,他眼神淡漠地说自己在三十岁就会死,语气随意且漫不经心,仿佛他真的不在乎自己这条可以称作是很有价值的生命一样。   一双俊美的瞳孔里漆黑无光,像是死寂的长夜。   桑晚唇动了动, 一片探究的思绪悄然涌动起来,莫名的异样在胸口蔓延,她悄悄张口,想问他为什么,又或是应景地安慰那么几句, 可一时却也不知该如何问。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桑晚不禁猜想, 这短短三年的时间, 曾经落拓不羁, 意气风发,一个活在镁光灯下闪闪发光的恣肆骄子,她想起那时候谢家叔叔曾经罹患的那种病痛,在那个夏夜突然发作时亲眼可见的不可控制,顿住,一个可怕的猜想蓦然在她的心底涌了上来。   难不成……?   她犹豫着,终究好奇心还是占据了顾虑,桑晚斟酌语言般地缓缓开了口:“如果冒犯到你我先道歉,所以究竟是不是……”   …… 是不是,家族遗传病?   可是明明,她从没见他有过任何的异样。   桑晚骤然沉默,声音掐断。   谢嘉释淡漠无波的眼神让她适时住了嘴,她觉得自己没资格再管他的事,何况问这种话,已经称得上是不太守礼的冒犯。   静寂三秒。   他此时却低下头,男人鲜艳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坏笑,眉眼再度生动起来。   谢嘉释忽然舒展了眉间,他扬了扬脖子,又恢复了方才如常的的神色,甚至语气轻松地开口问她:“吓到了吗?”   “全身细胞持续新陈代谢,预计会完成一个周期,那么在七年之后,我的身体就是全新的。”他挑了挑眉,把手背到脑后,谢嘉释居高临下地随意朝桑晚看去,说:“所以我现在的这具身体里的细胞,活不过三十岁。”   女孩一时愣了,好半天才发出一个单音“……哈?”   眼前的男人脸庞上是一片恣意且不掩饰的神色,浓俊漂亮的眉眼生动不羁,带着明晃晃的一股捉弄感。   而指尖却被背在谢嘉释的身后,一点点地被他攥紧了。   指甲捏紧掌心,按下,留下一阵淡淡的刺痛。   没人知道他此时心里有一场海啸,曾一次次地,把他掀翻在巨大无望的深渊里,浪潮遮云蔽日,永无宁日。   他无所谓地笑着,谢嘉释接着又随口补了这么一句:“大冒险,我赌输了。”   这样她就不会怀疑了吧。   眼瞧着面前的女孩闻声,蓦然一怔,接着,她便露出了略微无言且微恼的神色来,“我就不该同情你。”桑晚恨恨地这么跟他说道。   谢嘉释闻言,懒洋洋地睨着女孩,待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后接着不带留恋地转过了视线,他索性垂下眼睑,谢嘉释依旧勾着唇,而薄淡的唇角却捎了点微末暗淡的自讽。   这样最好。   他松开了指节,看着月牙型的痕迹,谢嘉释淡淡地想着。   你要永远,都不知道才好。   思绪飘飞的功夫,不远处的软垫和地毯被众人整理好,有人招呼他们赶紧过来,几个人就此退了鞋子,众人抱着千奇百怪的抱枕围坐在地板的一条长毯上,零食饮料和酒水摆了四周满当当的一堆。   桑晚被分到一张卡牌,卡面都被翻在底下,所有卡片都是两副随机,且双数,等到一人下令后才能统一揭开,抽到写着相同数字的人要被问彼此一个极为刁钻劲爆的真心话,如果碰巧两人抽到带有同样的花色和号码,就要进行大冒险。   她坐在鹿星乔旁边,时澜此时走过来,对她笑笑,也坐下了。   而温橘坐到谢嘉释的旁边,抬眼冲她微笑。   第一轮。   收到指令,桑晚翻开了自己的卡牌,见到一个明晃晃的黑桃3。   她握着牌一边抬头,等众人亮牌后,温橘忽然笑眯眯地抬头看着她,举起手,她手里也是一个红桃3。   啊这。   桑晚不由得抽了一下眼角。   真背。   她问了对方一个简单点的问题,轮到温橘却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小晚能说说,你家为什么败了吗?”女生无辜地看向她,这么问。   桑晚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后来偶尔能抽到一起的,是温橘的几个朋友,她们问出来的话看似简单,实则句句带着刺,且很能踩桑晚心里的痛点。   当然对于家里情况她又不屑于撒谎,如今是什么样子,那就是什么样子,温橘故意挑这种时机逼她说自己败落的家境,以为这样做就能羞辱到她。   可惜,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但是,即使如此,她们抽到的卡牌重复的也太频繁了。   54张牌,重复的两组,27对,抽完的就放在一边不会再用。   她察觉到了不对。   “这么说来,小晚现在是和叔叔一起生活,那,你的妈妈呢?”这一次,温橘娇滴滴地问。   温橘她们之前问的问题,明明就可以猜出来桑晚的妈妈如今如何了,却还要继续明知故问。   对她来说,这是一种不知好歹的冒犯。   “她死了。”她终于厌烦了这种假模假式的问答,牌被单手随意撇在毯子上,她抬起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温橘,桑晚不咸不淡地对她们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温度,淡淡道:“我六岁时她就死了,我爸把我带大的,温小姐问清楚了吗?”   众人一看,静了几秒,随后有人连忙出来打圆场,钱悖干笑着:“诶,别这么对别人的家庭情况好奇啊,这有什么意思,大家都问点刺激的,刁钻的,继续继续,啊。”   他说着,仔细翻看了剩下的几张牌,随后和谢嘉释不动声色对视一眼。   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温橘。   却没有说什么。   “除了刚才的那个,其余问什么都行哈,百无禁忌,但别掉脸。”他补充。   于是下一组继续开始抽牌。   又一轮之后,温橘举手,开口问周围人:“我是红心4,谁是一样?”   一直没怎么发言的谢嘉释此时懒洋洋地抬眼,慢吞吞地抬了下手:“我。”   肉眼可见,温橘的那群小姐妹们立刻面露喜色。   他眼帘微掀,漫不经心,声音很是随意地对女孩道:“那,我先问?”   温橘一下子变得局促赧然起来,她的脸庞有点微红,随后冲正掀起眼帘看她的银发男人轻轻点了点头:“嗯,你问吧。”   “Colin可别跟刚才小橘一样问人家家长里短啊,都是无效发言。”钱悖说。   “知道。” 谢嘉释眯起眼睛,不经意勾唇,笑的懒散迷人:“我不问那些没有用的东西,要问,就问有意思的。”   温橘则是羞涩地笑:“就算问也没事,反正我也不在乎,更不会上纲上线地生气。”她说这话时,还暗戳戳地看了桑晚一眼。   鹿星乔见状,很是嫌恶地轻轻啧了一声。   “……她贱不贱呐,白莲死了。”   桑晚则无趣地抱着抱枕靠着她坐着,心里已经被好事的温橘惹得有些淡淡的不快。   她向来看不上这样的人。   因此她也并不提起多少的兴致。   谢嘉释清了清喉咙,随后他直起身子,少见地盯着温橘,也不掩饰,随后歪过头,显眼的银发垂落,似乎在思索。   温橘被他盯得,不由得慢慢脸红起来。   大家都以为他会问点暧昧的东西,毕竟两人之前也好歹认识,且温橘的家境显赫,也算配得上谢嘉释。   都很期待他会问什么。   鹿星乔在桑晚耳边咬牙着低语:“桑桑你放心,他要是真问那什么,就是有那么一点的苗头……我就直接把他踢出局,他别想再靠近你。”狗男人最需要具备的品质就是男德,钱悖没有,她希望谢嘉释不要不识好歹。鹿星乔为好友的情感生活,摩拳擦掌。   桑晚却掀起眼帘,她兴致缺缺地抬了抬眼睫,淡声道:“笑死,他进来过吗。”   不过,她稍微坐直了些,随后抬起头。   稍微……有点好奇了。   此时谢嘉释一脸认真地,注视着眼前脸红看着他的温橘,后者被他盯得,脸庞越来越升温。   半晌他启唇,谢嘉释吐字清晰地问她道:“请问,你整容了吗?”   温橘愣了,没反应过来:“……啊?”   “我觉得你化完妆后鼻子有点不自然,特别是刚才你捏鼻翼的时候,它,瘪下去了。”他这么说着,在自己鼻翼上比划了一下,语气真挚。   这一句话,虽然不大,但却掷地有声。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   温橘的脸由红变白,随后变青,再然后变紫,她咬紧唇,眼底似乎有泪光闪动。   钱悖不敢相信地睁着眼睛,他的嘴巴张成了“o”型,几个刚才抱团作弊的女孩此时也原地傻掉了。   桑晚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第31章 [VIP]   温橘的嘴巴张了张, 再难堪地合上,她失语似地要住唇瓣,而银发男生却突然轻轻地“诶”了一声,他浓俊的桃花眼忽而一挑, 仿佛这才意识到了不妥, 明知故问地说道:“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要不你别回答了, 对不起啊。”   温橘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男生长手长脚, 眉眼生的极为耀目, 谢嘉释随意拢着一只抱枕盘腿坐着, 狭长的眼帘掀起,银发青年的声音听着倒是轻淡而随意, 即使谢嘉释的语气里并没带上多少歉意,但也没人敢多说一句什么。   ……真狠啊。   众人的打量目光不由得向温橘投了过来, 这位一直端着架子、得体妖娆的温大小姐此时好容易调整过来了表情,她苍白着脸低声说了句没事,接着借口去卫生间匆匆起身离开。   留下的人一阵诡异的寂静,众人面面相觑了几秒,很快打破寂静,几人挑头继续玩了起来。   谢嘉释在内娱圈子里的风评一向很好, 没有娇生惯养的秉性,敬业认真,但没人会真的忘记他其实是个乖戾散漫、捉摸不透的桀骜性子。   方才的这话,乍一听着,只像是随意带着点捉弄似的玩笑, 但细一琢磨, 则有些阴冷了些。   亲近他的人能一眼就看出来, 谢嘉释这是不高兴了。   ——被温橘惹的。   可他为什么不高兴?那温橘明显就是喜欢他, 且对他很有意思。   那就是为了别人……?   于是有人此时把视线,再隐晦地转向了角落里坐着的桑晚,目光流露出些许了然来。   桑晚也觉得有人在看自己,等她抬起了头看去,却又捕捉不到那些似有若无的视线了。   她歪头不解,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的无语来。   空气有点闷,人太多了。   她扯了扯领口,身子动了动。   因为长期盘腿坐着,肌肉已经觉得有些酸痛。   那边的钱悖已然走入疯魔,胡乱挠了挠乱糟糟的金发,直接出声提议:“现在开始抽到同样花色和数字的,直接做大冒险吧,别他妈再问真心话了。”要死了都。   说着,把一摞卡片上写着要做的冒险全部背放着,搁在毯子上,让人之后随机抽取。   这下倒省心,谁也不用得罪人了。   虽然之前这一圈下来,该得罪的也得罪完了。   抽到同样数字的时澜,和另一个男生僵着脸一起唱了首魔性《两只老虎》,导致全场笑翻。   鹿星乔和钱悖抽到一样的红桃2,两人被迫穿上自己的外套,依次表演“我脱、我穿、我再脱、我再穿”。   顿时笑倒了一片。   “下一个,把离你最近的异性横抱起来,维持1分钟。”一对漂亮男女于是站起来,男生把女生给抱起来,女生的脸红了,手臂环着男生脖颈,男生是个帅气的偶像小生,此时脸上也泛着红晕。   不少人跟着起哄,桑晚在人群里看得起劲,却也不忘这玩意要真落自己身上那可不是吹的,不想当别人的饭后谈资,她打算适当就退出,无视掉新一轮自己抽到的那张牌,想要站起身,找个借口赶紧溜走。   谁知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对面的谢嘉释扬起了俊眉,他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正欲离开的女孩,啧了一声。   接着语气危险却随意地,直接发问:“欸,你要上哪去?”   声音穿透前面热闹的几排脑袋,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桑晚溜走却当场被抓,不得已僵在了原地。   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实则暗自在磨牙。   这谢嘉释有病吗,光盯着她干什么。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接着,十几人的眼睛齐刷刷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我想去买点喝的,饮料都喝完了。”她只能这么说。   “不急,”他挑了挑唇角,单手摩挲下巴,谢嘉释的语气轻松:“这不是刚抽完牌,好歹玩完了这把,再去也不迟。”   他说着就抬了抬下巴,修长白皙的手撑着身后的毯子微直起身子,谢嘉释盯着她的动作,用眼神示意她翻过自己眼前的这张卡面。   桑晚站着不动,冷漠处之。   “就是,桑桑妹妹,你不能耍赖啊,我这牌都发了,好歹你得玩完这一把再走。”有人跟着帮腔。   桑晚看着自己那张花色鲜亮的牌,犹豫了一下,心想就这一次,她也不会这么背就能一发抽中。   索性坐了下来,她抬手翻开了卡面。   一个鲜红的红心5。   她掸了掸手,探头看了四周一圈,没人和她抽到的一样,桑晚顿时松了口气,于是她便放心地站起来,语气轻松:“那我先出去了。”   谁知刚转过身,就被那人给叫住了。   “等等。”   她顿住,转身,将视线投过去,坐在光影正中的谢嘉释蓦然抬起手,他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不好的预感在桑晚心里淡淡涌起,她微微皱眉问:“干吗?”   面对众人投来的视线,他眼尾勾挑,薄冷的唇角勾着一似有若无的幅度。   “阿释你是什么牌?”   他冷白的指腹捏着一张薄薄的卡牌,举起来翻给众人看,自己则单手托着下巴,眼帘半掩着,一派漫不经心。   而众人一看,醒目的红心5。   和桑晚方才抽到的,一模一样。   “让你失望了。”他蓦然扯开薄薄的唇角,谢嘉释冲她勾出一个懒洋洋、带着捉弄意味的轻笑。   “……”   桑晚: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后悔她刚才为什么没直接溜走。   “你们谁来抽卡?”钱悖指了指那堆大冒险指令,瞅着这两人,一双眼睛里不无看戏的意思。   可算没露馅。   他把那种替换的卡牌悄悄藏在了袖子里。背着女孩,钱悖悄咪咪抹了把不存在的汗。   这活干的,瞒天过海,吓死个人。   “再不做,时间就都浪费了——”有人见叫不动,开始抱怨。   桑晚无语。   抬头。   他的眼眯起,唇微勾,潋滟的桃花眼灼着烈焰般,谢嘉释似笑非笑地锁定了她。   “你来,还是我来?”他这么懒洋洋地问她。   桑晚没辙,只是眼神复杂地瞪他一眼,握了握指节,随后自己走上前,她胡乱抽了一张。   正常的正常的,一定要正常的。   桑晚默念。   等她把卡面翻过来,再仔细一看,她差点没背过气去。   1.与你一起抽到相同卡牌的异性躺着,你对着他的耳根敏感部位哈气,要求持续在15秒以上。   2.男生将女生逼到角落里,壁咚她,两人的鼻尖距离必须保持一厘米以内,然后两人深情对视30秒。   妈的,这张牌上为什么会有两个指令?   “快点快点,快做吧。”周围人开始催促。“大家都做了,总不能到你们这里就掉链子吧?”   他凝望着她的目光,像是燎原的焰火,漆黑而灼人,透着淡淡的寒意,而明明是漫不经心的态度,却又实在令人不可忽视。   桑晚有时候猜不透他想什么,面上没什么配合的样子,但眼睛却容易惑人。   生那么多情的眼睛做什么。   她自做怪罪地轻轻撇唇。   “快点的,来来来,要不你们先做第一个?”钱悖开始在旁撺掇,受不了墨迹,他把僵着身子的女孩给一把拉到了谢嘉释的旁边。   桑晚犹豫,看了眼不远处的电子设备。   钱悖看出她的顾虑,赶紧补充一句:   “别害臊,都别害臊,这不都玩大的,大家的手机都被我收了,没事啊,没事。”   十几双眼睛一听这,都齐刷刷地看过来,方才和温橘一起的那几个女生回来,脸色也都变得不好看起来。   她走近了他。   随着身子的靠近,聚集在她后背的视线就愈发灼热,几乎到了如芒在背的程度。   此时她忽然想到了一个词。   万众瞩目。   桑晚被这样的视线明目张胆地看着,她面色不动,一时心里却觉得局促烦躁了起来,捏了捏指节,她呼了口气,打算认命。   于是她蹲下身子,凑近他。   却见谢嘉释倚靠着沙发,将长腿伸开,他懒洋洋地向后一倒,随后朝她微掀眼帘:“来吧。”   仿佛是一向乖戾危险的黑豹子向天敌露出自己柔软的颈项似的,谢嘉释耳尖上的银耳钉被灯照射而不断泛着冷光,他精致的下巴挑起,黑漆漆的眸子淡而流转。   他冷白的颈上有一颗极欲的黑痣,因为衣领的两颗扣子扯开,由此露出大片漂亮的肌肤,恰好落在了桑晚的眼里,特别是那颗痣,生在不偏不倚的位置,又是恰到好处的形状。   无比显眼,勾的人忍不住想再看。   银发的青年静静地躺倒在身后的软皮沙发团上,修长的四肢优雅垂落,一段洁白的天鹅颈展露,肌肤被头顶的光晕染上熠熠生辉的橘色。   谢嘉释仿佛一副任人宰割,啊不,是任她宰割的模样。   起哄声里,她屏着气息俯身来到他的侧耳际旁,一小段发丝垂落,散在肩颈。   呼。   那双黑黢黢的眼睛转过来,四目相对,是温热的气息,她对他的耳窝小幅度地吹着,时断时续。   他蓦然动了一下。   指节轻微屈起。   一点轻轻的哼声,从谢嘉释的喉咙里轻泄了出来。   谢嘉释狭长漂亮的眼睑垂下,长长的漆睫微动。   他脖颈的肌肤好似也染上淡淡的绯色。   薄唇轻动,竟是鲜艳极了。   她忍不住吞了吞喉咙,桑晚一时不由得别扭地,别过了眼睛。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这样子真的……极为诱人。 第32章 [VIP]   十五秒钟很快转瞬即逝, 一结束后桑晚就立刻站了起来,她理了理散在自己面颊上的几缕长发,抿唇别过头,桑晚轻轻呼了口气, 稍微掩饰了眼里偶尔闪过的不自在, 一抬眼不经意看去, 而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谢嘉释长手长脚, 倚在那只红色的软沙发上不动, 男人长长的睫毛下垂敛着神情,他的唇薄而淡, 漂亮漆黑的眼瞳略微遮掩在过长的银发下,而显得一时意味不明。   说不说是旖旎微妙还是沉寂的气氛蔓延, 橘光下两人的脸庞都染上一层艳色。   诡异的静默的几秒后。   他揉了揉脖子,轻轻咳了一声。   他们一个置身事外,一个神色淡淡,这下本来想找乐子起哄的众人一见,就略有些不满意,“来, 下一个下一个,阿释,你们还有一个冒险没做呢。”   桑晚低头,等着他站起来两人赶紧完成了,她好跑路, 半晌谢嘉释抬眼, 却没动作, 他神色淡淡地对旁人说:“得了, 既然心气不高,也别强迫。”   “不想做就算了吧,反正也做完一个了。”   他看了一眼别处,随后谢嘉释说着,他撑着身子半起,就要屈腿从软沙发上站起来。   桑晚见状,不知何故轻啧了一声,薄红的唇瓣略微翻了翻,抿了点薄艳的唇釉。   她轻轻歪头。   —咚。   下一秒,他原本一片淡漠漆黑的瞳孔蓦然扬起,谢嘉释耳边的那点银发被乍起的微风吹飘,短暂的一瞬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登时愣了愣,随后男生的视线下意识地,他随着那声响动慢慢转移,轻易落到眼前的桑晚正凑近着、微眯着眼看着自己的白皙脸庞上。   近。   清冷的呼吸,原本微弱的树莓蔷薇香随着身体凑近而愈发清晰,猝不及防映入鼻息里。   他微妙地呼吸顿了一顿,谢嘉释的视线随即短暂地凝住,接着,漆黑的瞳孔再缓缓移到了她抵在他身后墙边、挨着他肩膀的那只纤细白腻的手上。   等等。   谢嘉释一瞬愣住。   被…壁咚了?   自己被她?   她竟然再一次凑近,女孩温热的呼吸声传进耳里,桑晚的手指竟然勾住了谢嘉释的下巴,用指腹轻轻挑起来,少女长长的眼睫轻抬,挑衅轻笑地牵着唇角,在身后人看来,这已经是一种极为大胆且无畏的姿势。   无视身后已是倒吸冷气的一片。   钱悖惊得下巴落地,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鹿星乔见状捂嘴,一旁的时澜僵着脸。   其余人则惊得直接瞪圆了眼睛。   任谁都没想桑晚会突然发难。   对象还是那个向来乖戾不羁的谢嘉释。   所有人似乎低估了桑晚的性子,在旁人眼里她似乎是个普通的性子强戾的漂亮女孩,或者再加一印象,家里破产的落魄千金,那么现在,她就立刻荣升为驯龙勇士。   好家伙竟敢这样调戏谢嘉释……   关键是他竟然也没点反应?   谢嘉释自然不能动。   脑子已经被那股女孩身上那股树莓蔷薇香蓦地迅速占据了,呼吸乱了,只是在强忍镇定。   因为此时她咬着声线,吐着热气的唇覆在他耳边,“我不愿意?”桑晚压低声线后她一字一句,声音又媚又慢地:“谁、说、的~?”   勾着上挑的尾音,罢了,她还在他耳边轻吹了一口。   极近调戏了。   谢嘉释猛地睁眼,抿着薄唇与她死死对视,桑晚此时半身几乎倾在他怀里,她的脸庞近在咫尺与他凑的极近,只怕一动唇两人便会轻易吻上,他紧唇,细致的喉结抑制不住地滚动几下,谢嘉释很快强迫自己定神,而桑晚好整以暇地撑着一只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却玩味地愈发与他挨近。   一股蔓延而上的酥麻顺着脊骨而上,他弓紧了宽阔的脊背,在沙发上微不可闻地绷了绷。   不能露出任何神情。   不论是沉沦亦或是赧然。   他冰冷的目光却怎么也维持不住。   是极为捉弄又软媚微冷的眼神,长长的发丝散在他的肩膀上,接触的肌肤一寸寸泛起热浪,桑晚此时背对着众人,直勾勾且不加掩饰地瞅着他。   紧绷的喉头蓦然干渴起来,他紧了紧喉咙,即使神情上不泄露丝毫松动,谢嘉释依旧清泠眉梢淡漠,而实则他放在腰后的指节屈起,攥紧,早已暗自纠紧了薄薄的衣料。   女孩瑰粉的唇瓣凑近,涂了唇釉的唇染上淡淡的诱人的光亮,近到连细密的睫毛都能看清,勾缠碰到一起时,唇近的似乎要吻上。   人群里的时澜此时见此绷不住,正要抬手上前,鹿星乔神色如常地抬手轻轻拦住了他,眼神里却暗含警告。   钱悖盯着左手的计时器。   藏起来的手指则暗暗朝女孩比了一个大拇指。   他的眼睫呼闪,神情僵硬了许久,谢嘉释的指节轻微动了动,就在他的手几乎就要揽上女孩的腰际时,她像尾清灵的游鱼似的轻易轻起,桑晚的脸上的艳色蓦然收了个干干净净,甚至,在身子慢慢退后时,她还对他嚣张地笑了那么一下。   真的把这当做一个游戏。   也真的是个游戏。   他的指节见状蓦然僵了僵,谢嘉释一瞬间不可置信地,漆黑的瞳孔微微怔了一怔。   四周起哄口哨声蓦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鼓掌声响起,桑晚扬了扬下巴,坦然接受众人略微带着敬畏的惊叹目光和掌声。   “这丫头挺野啊。”   他甚至听到有人很感兴趣地盯着桑晚,一边这样小声议论。   “长的不错,身材也好,是我的款。”   “我看她挺会玩的,不如我们……”   还没说完,就被一股骤然投过来的视线吓了一跳。   “借过。”冷冷启唇。   “哦,抱歉啊colin,”几个人悻悻地让开了过道。   就算他走后依旧在议论着,甚至有人握着手机去找人。   他原本松动的指节,蓦然死死地攥紧了。   谢嘉释眼神晦暗,低骂了一声。   后来又在玩一些稍微过分的游戏。   比如在桌上放一杯水,数三二一开始抢杯子,谁先抢到就直接泼对方的身上。   不少人被泼的水往直往下滴答,几个回合下来,桑晚的衣服自然被淋湿了。   她去洗手间拿吹风机,插上插销,吹着头发和身上湿掉的衣服,之后关掉后正整理刘海时,忽然听到什么动静。   她转过身走出去,看到似乎有人进了旁边的房间,没看到是谁,那扇门没关半开着。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往里略微看了一看。   之后她瞳孔不受控制地睁大。   谢嘉释此时正背对着她,他站在房间里,身上是一件松垮且被淋湿的白色衬衣,一头银发上滴着水珠,打湿了他额前的细碎发丝,黏在耳际。   此时阳光低垂,有金色的光洒进房间里,他慢条斯理地垂眸一面解开衬衣上面一粒粒扣子,之后就抬手撩起下衣摆,把紧贴着他身体的衣服干脆利落地褪了下来。   入目,是对方漂亮修长的身体曲线和绷直有力的宽肩,一段窄腰俊美,从侧面看隐约可见银发男人小腹之上那六块结实漂亮的腹肌,他身体上似乎纹了什么样的图案,可是由于此时阳光的缘由她看不清楚,而脖颈处戴着用银链串起来的,是一枚戒指,顿时映入桑晚的眼底。   隐约有点像……之前她送的那枚。   他拿起搭在椅子背上的衣服,抬起胳膊正要换上。   还未擦净的湿淋淋的水汽在他宽阔的胸膛处氤氲,男生精致凌厉的下巴也滴着水珠,随后一滴砸在地上,他抬手穿过衬衣的袖子,一双瞳孔里漆黑又淡漠,有种薄情的美感。   被晕染在日光下的男人精瘦矫健的身体,看起来无比吸引人。   她感觉到什么,桑晚捂住鼻子后退,压抑心里那点悸动的慌乱,耳垂烧起来:她有点把持不住谢嘉释的身体。   耳根发热,她转头想走时,身体不慎撞到了墙边。   !   心里没来由地有点惊慌,她赶紧抬脚麻溜地溜走。   正在屋里换衣服的谢嘉释听到声响,他抬起头看了过去。   就见那半敞开的门扉外,此时空无一人。   他换好衣服后走过去,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随后男人扬起下巴,他嗅了嗅空气里那似有若无的香气。   半晌,谢嘉释轻轻地勾起了唇。   桑晚红着脸下楼,摇头散去脑子里的那一幕,迎面撞上一个人,她后退几步,那人扶稳她,关切地说:“小心点啊,桑晚妹妹。”   她揉了揉头,随后说了句抱歉。   钱悖看着这样的她,眼睛一瞟楼上,顿了顿,他忽然露出一个颇为暧昧的笑:   “那个楼上的卫生间,离卧室还挺近的哈。” 第33章 [VIP]   她抬手看了一眼表, 闹到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桑晚随意撩了撩头发,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开机, 十几条信息立刻蹦了出来。   桑慕已经到帝都的机场了。   受不了微信里对她的狂轰乱炸, 桑晚短暂回了他一条, 接着合上手机。   视线抬起, 见人群后站着的温橘红着眼睛, 正死死瞪她。   桑晚无所谓地牵唇, 接着神色淡然地扫过去,不甚在意。   她随后抬头, 桑晚神情平淡地对钱悖说:“不早了,多谢款待, 今天我要回家了。”   对方此时愣着,听到这话他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呃,我送你?”   女孩淡淡地摇头:“离得这么近,不用了。”   鹿星乔起身也收拾了一下,她跟上桑晚, “那我也走了。”   谢嘉释此时从沙发上站起来,男人高大的身形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微寒着脸庞站在那边,银发微遮住一双漂亮的瞳孔,不知何故他显得气场微沉。   甚至比之前还要低气压些。   他的视线锁定了那人, 随后沉声道:“不留下吃晚饭?”   钱悖立刻如梦初醒:“哦对, 晚上我订了粤菜, 米其林三星, 要不你们……”   “谢谢,但我晚上接机,时间有点紧,你们玩的开心。”她说,钱悖便息声。   她单手拎起放在沙发背上的薄外套,穿上,桑晚跟众人打过了招呼,随后他穿过谢嘉释离开。   擦肩而过时,两人对视了一眼,谢嘉释微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再蓦地移开。   他面无表情。   桑晚勾着笑意合上门扉,陷入短暂的静寂。   那边的人迟疑地招呼他过来玩,银发男人淡淡掀起眼帘,道:“我累了,回去睡觉,你们玩。”   他说完迈步走进了里屋,房门“啪”的一声被从里带上。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鹿星乔和桑晚回她的住宅里。   一出来只觉得热浪翻涌,热气呼啦灌进四肢百骸,桑晚把钥匙迅速捅进了门锁,一开门她就进去立刻开了空调,然后一头瘫倒在沙发上躺尸。   “好热。”她手呈扇子状给自己扇着风,“我要喝可乐。”   鹿星乔从冰箱拿出一听,朝她扔过来,桑晚精准地接住,随后她剥开拉链,咕咚咕咚。   喉结上下不停滚动,把冰凉液体灌进胃里,可乐过凉的温度惊得喉咙冲天的冰爽,她喝完打了一个激灵,接着桑晚长长喟叹一声。   不过多久,不远处的房子里又传来喧闹的音乐声,那边似乎越玩越嗨,声音也变得更大。   抖落身上的烟味,她有些嫌恶地换了舒适的T恤衫,衣服松松垮垮,随意躺着,露出半截藕白的肩膀。   “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鹿星乔喝着饮料,这时开口,一锤定音。   桑晚闻言,她懒洋洋地掀起眼帘:“什么?”   说着她看了一眼手机,是桑慕在疯狂call她,但天太热了,她实在不想去接机。   桑慕在电话那头正无能狂怒:【桑晚你是不是想要谋杀你亲哥!大热天的你让我在这干等着你?我吃了三根冰糕了你还不滚过来接驾?】   【exm?你活在梦里?你知道机场离我这里有多远吗?你自己过来吧,我发你地址】   【桑晚,我看零花钱你是不想要了?信不信我就地打飞的直接回去?】   “……”   扯皮半天,最后还是得去接他。   “哪里不正常?”她烦躁,索性接上方才鹿星乔起的话头。   “就是,你不知道钱悖他们之前玩的有多开,但今天这算什么,小孩子过家家?”鹿星乔说。   她抬手抛接着一枚硬币,但很快倦怠了,索性垂下手指。   空调风乌泱泱地吹,冷风动,外挂机在外面嗡嗡地不断响。   她受不了冷,便站起来,把窗子开了很小一个缝。   微热的风顿时灌了进来。   她看到对面的别墅里,其中有个房间也在开着窗。   对面。   屋里的谢嘉释呈大字躺倒在床上,他没开空调,很快汗水渗出了肌肤,顺着松开扣子的白衬衣打湿了领口,湿漉漉地沾在身上,有些粘.腻。   他胡乱扯开了几颗下面的扣子,腹部的肌肤顿时露了出来,终于得到了一点点凉意。   但热,还是热,他翻了个身,鞋子没脱,直直望着灰扑扑的天花板。   今年入夏太早了,谢嘉释胡乱地想着,印象里经历这么燥热的夏天,好像也只有十八岁那年的暑假。   不由自主地想到,江城二中。   还有桑晚。   他闭眼想掩饰什么,良久,又蓦地睁开了。   糟乱的思绪压下去,又反复冒出来。   他漆黑的眼睫上挂着淡淡的绒,被倾洒进来的阳光烘烤,谢嘉释的眼神淡漠,忽而修长的手指撩起了自己额头的头发,唇倏地抿紧,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一下下地不断抽动。   行李堆在了角落,四周空荡荡的。   银制的细链坠着什么亮闪闪的东西,因为躺着的姿势而从怀里掉了出来,被压在床上。   他垂下了眼睑,错了错身子,见那枚被挂在项链上的戒指,此时安静地贴着他濡湿的脸庞。   微末的凉意。   指腹捏住了那枚小小的、毫不起眼的戒指,然后再攥紧。   仿佛这样,能能挺过极快的心脏跳动和身体里的所有的不适一样。   空旷的木地上,散落着洒出颗粒的几个白色药瓶。   一个瓶子上清晰地写着三个大字,奥氮平。   “Colin,我去年给你引荐的那个医生,你务必抽时间过去检查身体。”那天的那个女人的话依旧盘旋在耳边,思绪被骤然抽离,再度变得模糊不清。   “两年的药物辅助治疗,一年的时间休养,为什么你还是好不了?你到底放不下什么?”   絮絮叨叨的声音中。   他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冷汗从光洁的额头滑落,滴在床单上。   但身体却是灼热的,一寸寸蔓延着难以言说的痛苦,眉宇蹙起,久久不能舒展。   他身子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任由躁意将他整个人慢慢地吞噬。   在意识陷入黑暗之中时,他梦到那个迷茫燥热的苦夏。   那片迷蒙的蔷薇香。   ———   “在看什么?”鹿星乔好奇地看着她。   桑晚的视线很快从那扇敞开的窗子里收了回来。“没什么。”   里面大概没有人吧。   她转过身,放下手里的香水喷雾,因为之前没有盖紧盖子,已经挥发了,如今只剩下很少的一点。   她的眼睫轻轻动了动,有些好奇之前的话题:“、是吗?”随后桑晚微抬头,她看向了鹿星乔。“你说他们玩的收敛了?可为什么?”说着,轻轻歪头,顿了顿:“难不成是因为……我?”尾音微落,声音里有些淡淡的怀疑。   说完轻嗤一声,她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脸面。   鹿星乔捏着下巴,点头,随后她慢慢回忆,“就那些大冒险和真心话,哪有今天的这么纯爱,之前问的都特下流,也特别过分,所以之前我去过一次,就再也不去了。”   因为平常经常玩到一半,这些人开始亲.热。   富家子弟一向喜欢追求刺激,她身在圈子里,虽是厌恶,但要不是这次真的抹不开面子,她也不愿意过来。   却没想到真的会这么和平,前提是忽略温橘那伙人的话。   钱悖改性子了?   还是他是受人指使,当谁的僚机。   鹿星乔的心里隐隐有数。   但她什么也不在乎,只关心桑晚。   桑叔叔的事,现在只能瞒着她,她心里已经是有些愧疚了。   “我觉得,谢嘉释今天情绪波动好像很大,他以前虽然不怎么参与这种聚会,冷冷淡淡的,但也还算会给人面子。”鹿星乔说。   那位温大小姐如今肯定是气哭了吧。   活该。   女孩的手机“叮铃”一声响了。   桑晚没有接。   她这么说着,蓦然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桑晚,鹿星乔试探地问:“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   桑晚不无意外地抬眼看向她,半晌从唇间溢出一个轻音:“哦?”声线听着漫不经心。   “你对他怎么想的?”鹿星乔问。   她眼睫撩了撩:“能怎么想,”轻轻嗤了一声,“就那样,但是——”   她唇微启,是一阵意味不明的轻音:“挺帅的,至少他的颜不错,我很吃。”这倒是句真话。   桑晚从不否认谢嘉释的美貌。   当初也是多因为这张好看的脸,她才喜欢他的。   鹿星乔“诶”了一声,“那要不,跟他试试?谢嘉释虽然人乖戾,但品行还算不错,这几年好像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她眼睛轻轻地眨了眨,随即流转了点玩世不恭的神色:“是,吧。”   “我们学校放假后要举办文娱,你来吗?我记得你也是那个戏剧学院的。”她随口问。   鹿星乔自然一口答应:“本来不想去的,但你开口,我肯定来,怎么你有节目?”   “嗯,还在商量表演什么。”   两人聊了一会,她打了个哈欠,一看手机关机,插上数据线给它充电。   她把头枕在抱枕里,桑晚半眯着一双眼睛,她半困倦地闭上了眼。   谢嘉释的家底不薄,即使在如今的帝都也是首屈一指,当然,当初在江城上学时候,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事。   后来知道了,便大为遗憾。   他那时便眯着眼睛,谢嘉释屈起了指节,开始反复弹她的额头,恶狠狠地道:“之前觉得我背景不够,是不是想玩弄我的感情,然后再随便丢下我?嗯?是不是?”他咬牙切齿地哼哼冷笑:“你想都别想。”   她蓦然想起第二次见的那个白天,是个温度极高的夏午,刚刚开学,她坐在教室里拿卷子扇风,燥热的风浪顺着脊骨不断吹着,即使穿着短袖也依旧热的要命。   桑晚那时候坐在教室里,无趣地听着班主任絮絮叨叨。   一堆干巴巴的开学事项,无关紧要,配合着班主任无休止的絮絮叨叨,教室里所有人听得昏昏欲睡,她也不例外。   太热了。   她抬手擦了擦湿漉漉的下巴,把手机胡乱塞进桌洞里。   桑晚仰头,无意识看着天花板上正一圈圈飞速旋转的风扇,随后垂下眼睛,她手里打算撕开一包零食偷吃。   撕包装袋时,忽然一道清冷不耐的声音自不远处骤然响起,却像是乍起的惊雷,猝不及防映入她的耳里:   “我叫谢嘉释。”   慵懒磁性,是很淡的语调。   “那天的事,应该不少人都看见了。”在窗外近乎刺耳的蝉鸣声中,讲台上站着的男生的嗓音听起来冰冷又漫不经心,他单手随意提着自己黑包的肩带,狭长的眼睑透着漫不经心的光,说着磁性的尾音不经意地勾起,末了,再懒洋洋地补完这一句:“所以,最好别轻易来惹我。”   她闻声,猛抬头。   而身边已然是一片近乎惊叹的呼声。   站在已经呆愣住的秃顶班主任旁边的,是一个高挑帅气的男生。   和那天在街角轻易胖揍了一群混混的那张少年的脸,薄唇,桃花眼,如出一辙,同样的张扬不羁。   他没穿校服,有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一米八几的身高,手腕纤细修长,穿一件机车黑外套,戴着白色耳机,鹤立鸡群般孤傲站在讲台那里。   染着一头张扬至极的蓝发,发根根挑起,被黑色的帽檐压下,桃花眼的瞳孔里黑黢黢一片,像是深渊的浓潭,浓俊精致的眉眼像是一团浓深的烈火,近乎透着桀骜不驯的张狂。   出奇的美貌。   他抬眼,男生居高临下地朝这边望了过来,黑黢黢的瞳孔不经意扫过台下。   蓦然停了一停,漆黑的眸子向她看了过来。   那天很热,头顶的风扇发出嘎吱的响声,两人对视了十几秒。   他啧了一声。   她扭头,见对方的视线落在身边的空座位上,少年朝她微微地挑眉,上挑的桃花眼,透着桀骜的黑色。   蝉鸣刺耳。   下巴的汗水滴落在桌上,而一刻心却变得很轻。   “你睡着了吗?”   声音打破了室内冗长的寂静。   桑晚睁眼起身,从回溯中清醒。   手机已经充好了电,她收拾了一番后,准备出去接一个人。   接她曾经的一个监护人。   二十四岁的哥哥桑慕。   那年带她开车出了江城,送她去出国留学,锁住大雨中的,她车门的人。   也和那个女人一样,是当初劝她和谢嘉释分手的人,之一。   ▍作者有话说:   发出想要评论的声音(超大声) 第34章 [VIP]   场还是太远了, 桑晚打车,最后顶着热气站在门口,接到人后的桑晚便迅速窜进了机场附近的麦当劳里头乘凉。   坐在卡位上她抱着一杯可乐,吸溜着, 一面抬头看着落地窗上的宣传贴纸, 意识到了什么后女孩便意外地皱了下眉, 因为下午刚见过的银发男人抱臂, 身量高挑, 姿势大佬, 正面无表情地垂眸看她。   不远处还有人形立牌。   两个女孩在和这个“谢嘉释”拍照。   她眯起眼睛,开始挑剔地打量过去, 从那人的妆容到衣服,从白瓷的脸孔到皮鞋上的亮点, 很好,无懈可击。   就是玻璃脏了点,衬得身形有些灰扑扑的。   此时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在桑晚的面前不耐烦地晃了晃,把她的视线骤然打散,“哎, 看什么呢?”   她转过头,对着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默默翻了个白眼。“没什么。”   二十四岁的桑慕长着一张好看的俊脸,他搞IT的,毕业入行工作两年,本应该熬掉头发的男人却偏生一副冷面俊生像, 发丝浓密, 整齐, 高挺的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眼镜, 此时他正臭着一张脸,抱臂居高临下地打量在他面前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妹妹桑晚。   然后男人挑剔地冷笑一声。   根本没几两肉,看来是天天吃外卖,营养失衡。   黑眼圈严重,看来是经常熬夜,把他叮嘱过的话都当耳旁风。   视线在她露着半臂的裸肩上不满地旋绕了一圈,随后翻了个和她如出一辙的白眼,半晌桑慕不可置信地轻啧:“我叔才外地出差不到一个月,你就把自己作成这样了?”   “我什么样?”她咬着吸管问。   “眼圈都黑成这样,一看熬夜了吧?我告诉过你别总喝这些碳酸饮料,不健康,在美国那边我都直接拿来冲厕所。”桑慕开始充分发挥老妈子特征,喋喋不休。   说到最后,她抽着嘴角如愿抬手喊停,屈起食指对他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stop,那你今晚住哪?”桑晚问。   “你家啊,叔已经把地址发给我了。”桑慕从她面前拿了一块鸡块,略有点嫌恶地看了一眼里面褐色的酱料,随手松手,东西“啪嗒“一声落回包装袋里,“我不是告诉你,不要总吃这种油炸食品?”   “…什么玩意?”她听到前半句,顿时很不高兴地眯起眼。   她大伯的生意这几年做到了帝都,恰好公司似乎有个新项目正准备立案,桑慕便被派来当个先驱。   桑慕眼尾不满意地一挑:“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爸让我照顾你,我可不就得住在你家?”他说着,一边穿上了搭在椅子上的黑色西服外套,催促她赶快站起来往外走,“快点,我还要回去买菜做饭。”   “不行,我不要,你去住酒店。”她果断否决,哼哼唧唧不配合。   “……桑晚,我是你亲哥。”   她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手指被可乐杯里的冰块冰的有些寒凉。   一路骂骂咧咧的,桑慕最后从4S店提走了他先前预订的一辆新车,两人还是开车回了那栋郊区别墅。   桑慕看了下小区的环境,握着方向盘开车,一边诧异地直咋舌:“你怎么会住这种地方?这不是爷爷之前不住的那栋老宅吗?”   桑晚被他看到大,自小娇生惯养,这里傅别墅就算宽敞,但还没她在江城之前家里的地下车库大。   这孩子心里没出问题,他自己都觉得牛逼。   桑慕有时着实觉得这位叔叔狠了点,不过做戏要做全套,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算推出去挡枪的公司还没渡过危机,不过这里的桑晚倒是适应的还行。   也和之前那些不好的富二代朋友断了联系。   在某种程度上,他很骄傲。   “要不,你跟我住市区?”桑慕问,他决定怜惜一下这个妹妹。   而桑晚闻言,有些没好气地合上杂志:“我觉得挺好的,至少安静,不像市区里那么乱。”   “这都快到郊野了,能不安静。”桑慕嘲讽地嗤了一声,在被门口的保安盘问十分钟后,终于撩开闸门车开进了去,他说:“行啊,就冲这半点苍蝇都飞不进去的程度,够安全,继续住吧。”   这个小区其实颇有年头,不断有人搬到市区,因此住的人不算太多,但配套设施还算很不错,别墅区在她搬进来之前还翻新了一次,因而树林茂密,绿化贼多。   鹿星乔搁桑晚家里住了两天,今天下午和她一起出门,回她父亲家里去了。   桑慕进门来的第一件事,把家里的窗帘子全给她洗了。   他拆帘子时,透过大扇的阳台窗户,看了一眼对面的房子,里头正歌舞升平,艳光四射,似乎是在蹦迪,还不知道是如何的热闹。   他皱了皱眉,桑慕随后回头,他问桑晚:“对面的住户你认识吗?怎么一天到晚都这么吵。”   桑晚恰好翻过一页纸,她闻言,趴桌子看着窗外对面的那左边房间的阳台,黑色的帘子挡着,一整天都没拉开,里面是不是住人了?她漫不经心地看着,而说话倒是心照不宣:“不认识,可能是哪个玩摇滚的混混吧。”   桑慕的眼皮一抬,注意到她的视线,“是吗,那还得了。”   结果第二天他就过去投诉了。   可能是因为送走一大披朋友,被敲开门的金发男人吊儿郎当站在门口,缺觉似的脸色臭着不好,但开门的瞬间他抬头愣了一愣,问:“您哪位?”   门被合上了,她开始探头探脑。   她看见桑慕站在了门口,正抱臂跟钱悖说着话。   说着说着,两人还回过头,看了这边的她一眼。   桑晚见状抽着嘴角,她默默把脑袋从窗子处挪开。   桑慕不久回来了。   顺便带回来对面的金发男人送给他们的一盆鲜艳的红色多肉。   桑慕把它养在了阳台上,边和桑晚嘱咐:“我看对面住的是个明星,看着是个滥情玩咖,不是好人,你别过去招惹啊。”   桑晚默了半晌:“……哦。”这恐怖的洞察力。   因为桑慕在,他的作息极为死板,她这下没法熬夜了,一连几天被逼着十点钟睡觉。   她还感冒了,假期出去浪的计划彻底泡汤。   被禁止开空调,热着入睡的桑晚一夜梦回高中,梦见她揣着不及格的地理卷子回家,还被人举报早恋,然后是桑慕黑着脸被请家长来到学校,结果迎面和谢嘉释刚上。   被撞见时,他还捏着她的手。   她半夜被硬生生地直接吓醒了。   桑晚直起身抹了一把冷汗。   第二天她发了一朋友圈:“韭命!男妈妈来了,我彻底睡不了懒觉了TAT。”配图一只流泪猫猫。   鹿星乔:“允悲。”   友枝:“噗,允悲。”   米迦:“、真惨。”   她缩在沙发上,瞥了眼微信群聊,工作群里有外国选手艾特谢嘉释请教舞蹈动作,一般谢嘉释都会很快回复,但今天不知为什么,那人到现在还没有回。   桑晚拿着手机,忽然一条微博推送过来,她点开一看,是一张营销号偷拍的照片,画质有些模糊,但是依旧能看清里面的主人公。   银发的男生身姿高挑修长,穿着银色薄外套和黑色运动裤,他似乎是从一间疑似药店的地方走出来,左手手里塑料袋里提着几盒白色包装的药品,他没戴口罩,垂着眼睑,脸色看着有些苍白。   底下有人评论:“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他是不是生病了?嘴唇好白”   她往下划。   “毕竟他连轴转了这么多天,阿释的行程真的好赶,很有可能,草狗公司真的不做人!我到官博下面开麦去!”   “呜呜呜呜呜野回公司你妈死了!我崽瘦了这么多还不是因为行程,你他妈的给我出来挨打!”   甚至有人在扒药盒上的模糊的字,企图看出是到底什么药。   她看了一眼照片发布的时间,显示是昨天下午拍的。   那条街道地址她也认识,就是离这里不远的一处商街的药店。   桑晚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淡淡的猜测,她抿了抿唇,瞳孔闪动了几下,她稍微有些在意起来。   中途友枝打电话过来,跟她商量文娱晚会的表演,此时有个校内舞社出了状况,原本排好的节目上不了,他们要想参加,就得赶快顶上去。   而鹿星乔这时在群里跟她说:“桑桑,要不我们一起合作一个舞台?跟在高中时一样。”   她抓了抓头发,随后细细想想觉得可行,对方发来几个舞蹈视频,很快几人敲定了一个。   反正这舞也会跳,她练过舞蹈,底子不差,稍微纠正下动作就好。   唯一让人觉得隔应的,就是戚魅和贾娜,排练时占了她们预定的练习室不说,也有样学样报了舞蹈节目,耀武扬威地说自己有明星助阵,直到温橘趾高气扬地走进来,看着她们得意地笑,桑晚才知道原来对方的哥哥也是个明星。   长宜大学的文娱表演,历年都是观众投票选出第一,如今戚魅这组有个爱豆进来加持号召,就算表演再一般,也能吸引大部分学生的关注。   嘉宾是个姓温的流量小生。   甚至同班也有倒弋的,被投票有机会得签名照的噱头拉过去了。   米迦见状气得直磨牙:“妈的,不就是个二流爱豆吗,神气什么。”   鹿星乔也觉得烦:“真要被这种人跳的垃圾舞比下去,我们还不如直接不参加。”   桑晚更甚,思考良久,想到什么,大大的眼珠转过来:“我们也能找啊,比他更红更帅的,直接碾压她们。”   “谁?”   “我先去联系一下。”   她心里有了个想法。   ———   周六放假,她回家睡觉。   这天她窝在沙发上喝奶茶,一只忽然手伸过来探了探杯子的温度,男人然后皱眉:“冰的?少喝。”   她无言起身,桑晚立刻双手合十,呈祈祷状: “桑慕,哥啊,我求求你交个女朋友吧。”   “……为什么?”对方闻言不高兴地扬眉。   “这样你就不会总管着我了。”桑晚苦着一张脸,随后她套上防晒衣,准备出门去买冰贴。   出门图凉快穿了个小短裤,还被桑慕给嘚嘚了半天。   她站在便利店的门口,桑晚舔着根冰糕,舌头便被染上一层甜腻腻的粉色,她刷着手机,直叹气。   既然这么赶,明天还是去练舞吧。   玻璃门上的风铃被推开而发出轻响,她听到声音,便漫不经心一回头,随后顿时愣了愣。   男生的手指修长,指尖捏着瓶冰镇矿泉水,身上穿一件简单的白T,头上的黑色帽子遮住一头张扬的银发。   俊美逼人的五官被倾洒下来的阳光投射淡淡的光晕,他单手合上了身后的玻璃门,眼帘微掀,眉眼冷淡而漂亮。   因为四周没人,他没戴口罩,薄唇微抿。   她愣了一下,男生此时抬头,也看到了她。   “你没走啊。”定了定神,随后她这么说。“我以为你们已经玩完回去了。”   他闻言,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抬了抬眉:“很失望?”声音淡淡。   她不置可否,却抬头,桑晚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的脸庞。   他的脸色还是白,他眼睑下一层淡淡的黑色,衬得精致熠丽的眉眼有些许的阴鸷,一张薄唇泛着淡色的白。   谢嘉释微抬起眼,似有所感地朝她看来,她便就此别过了视线。   他的视线落在女孩露肩的吊带衬衣上,奶白色的肌肤被暴露在阳光之下,白生生的,很是惹眼。   定了定,很快又移开,他心头蓦然起了不悦。   抬起眼看去,见四周没什么人。   他垂下眼睑,谢嘉释仰头扭开瓶盖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了几下。   “你不用赶通告?”   她正靠在电线杆旁,一下一下舔着剩一半的冰糕,雪糕化的快,没多久融化了几滴糖水,滴落在手上,她舌尖舔了舔,单手抽出纸巾,擦拭自己的手,直到擦干净。   他淡声应,“对。”   “看着没什么精神,是生病了吗?”她随口问。   没有回答,桑晚转头,发现谢嘉释已经往身后的一条路上走了。   “、喂,等一下。”   她见状叫住那人,随后连忙急走几步,手指攀上他的肩膀,但只是轻轻碰了那么一下,就又很快拿开。   他拿好看的眸子斜睨她,随后谢嘉释停下脚步,男生微抬下巴,一双漆黑的眼里透着淡淡的疑问。   “什么事。”   她摸了摸鼻子,少见地踌躇一会,最后还是说:“我听说我们学校的文娱晚会,你也会参加……呃,好像是有个机会,学生可以和明星一起表演。”   他闻言挑眉,等她的下文。   等听明白了来意,银发男人漆黑的瞳孔轻轻动了一动。   半晌,他勾出一个几近于无的笑:“这样啊。”   桑晚眨巴眨巴眼睛,她凑近一步,歪头讨好地看着对方,对谢嘉释双手合十,呈拜托状:“我记得你dance很好的,而且你的搭档位还空着,应该还没有其他人找,所以,能不能请你帮帮我们?”   她只有求他的的时候,才会摆出这种可爱样子,谢嘉释闻言垂眸,眼神淡漠地扫过了眼前女孩的脸,明明心里已经想好了,而他说出口的话却是:“我那时可能比较忙。”他淡淡开口道。   她一听,顿时耷拉了眉眼。“哦。”   看来是被拒绝了,她撇了撇唇,思索着还能不能联系到别人,“那就不打扰你了,拜拜。”说着,桑晚打算转身。   “慢着。”不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作手腕也被捏住了。   桑晚一愣,砖头。   下一秒,就见他慢条斯理地俯身,遮住了桑晚面前的日光,眉眼不甚好看地盯住自己,脸很臭。   “我还没拒绝,你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他扬睫,有些在意地皱起好看的眉。 第35章 [VIP]   停顿几秒后。   桑晚眨巴几下眼睛, 垂眸看着两人拉住的手,她抬眼看着眼前男人不高兴的俊脸,她想到什么,忽而眼里微亮地问:“那你就是答应了呗?”   谢嘉释噎了一下, 好看的薄唇绷了绷, 半晌, 才从喉咙里, 呐出了一个不情不愿的“嗯。”   桑晚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眼睛眯起来, “好诶!”拉住他的手,来回地晃。   谢嘉释把手抽回来, 眼神淡漠地垂眼看着她:“别动手动脚的。”   桑晚得寸进尺,屡教不改, 闻言只是眯着眼笑着地对他打哈哈。   反正她知道,他拿她没办法。   果然见他轻咳一声,僵硬地转过了脸庞。   桑晚唇角的笑意加深。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态度如何。   不过她和谢嘉释的关系,也算得上变热络了些。   戚魅和温橘既然想隔应她,看看她们知道自己的助演谢嘉释后,脸会不会被直接气绿了。   “排练有多少人?”   她愣了一下, “啊,哦,算上我,还有星乔、友枝她们三个,大概还有两个同班的女孩。”说着, 她想了想, 提议道:“哪天见一面?算算准备时间应该还有一个月左右。”   时间有点赶了。   她挠头, 有些犹豫道:“就是不知道你行程会不会很赶……”毕竟谢嘉释说过他很忙。   而且好像还生病了。   “我会在这里住上几天, ”男生蓦然低头,谢嘉释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女孩的神色,方才被她碰触过的地方,屈起指尖悄悄地攥紧,随后他淡淡地说:“哪天你可以叫你朋友过来,我们商量一下具体的事。”   “嗯嗯。”桑晚自然满口答应,她心情很好。   她抬头,人影不见了,往那边望去,见他单手插着裤兜,已然走在了前头。   不由得鼓起嘴。   不过一会,谢嘉释的声音从前方淡淡地飘过来,“你把舞蹈视频发给我看一下。”   “好,”桑晚立刻跟上,说:“等等我!一起走。”   “嗯……不如找个地方坐坐?”她问,努力想拉近关系。   她的视线停在男生白皙的两条长臂,在晴朗的光照下,白的发光。   好好看。   桑晚心里艳羡。   对方奇怪地瞥她一眼。   她回以微笑。   “我请你喝饮料。”   谢嘉释转过头。   因为觉得有求于他,所以……?   他若有所思地想着垂下眼睑,漆黑的睫羽微遮住神情,谢嘉释高冷地颔首。   两人进了一间无人便利店,里头有几张供人坐的椅子,空气很凉爽,桑晚走过去,身子靠在吧台上,谢嘉释则拉开了椅子,他狭长的眼帘微撩,随后示意她跟着坐下。   桑晚低头找自己选好的舞蹈视频,调到最开始的那点,随后转过来给他看,随后她不避讳把椅子拉近,两人于是凑近了些,谢嘉释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桑晚正按下播放键,一首轻快的英文很快流泄而出,她托着下巴,漆黑的发丝顺着肩颈落下来,带着一股隐约的香气, “这个舞室的编舞很不错,我先前问了一下,太太可以给翻跳的授权。”   她下身穿着一条超短牛仔裤,两条白生生的大腿搭在高脚椅子上,一双长腿垂下来,白球鞋在椅子腿上轻轻地晃荡。   细细的皮筋在女孩的指尖转着,她单手散下了扎起来的头发,一头柔软的发丝尽数落在白皙的脖颈上。   很奇特,一种难得安静的环境,她和谢嘉释坐在一起,不用担心被人拍到如何。   看来住的离市区远,也不是什么坏事。   “像这样,女生先上台跳,然后是男生,最后是一起的舞蹈,”桑晚说着,她忽然想到什么:“emm,是不是加点男女互动比较好?”她单手摩挲着下巴,凑近屏幕一边细细思索。   既然请了有力的外援,一定得体现谢嘉释这尊大佛的作用,不用多浪费啊。   更何况是这种比较激烈的热舞,干巴巴地跳绝对很没意思,也掀不起气氛。   视频里此时正放着一段男女双人的part,两人的身体凑近,最后的ENDPOSE里,男生把手臂搭在女生肩上,女生则攥着他的手腕,两人呈现半拥的状态,靠近彼此并对视。   胸膛微微喘息起伏,女孩黑发红唇,蓝发男生的领口微敞,略露出精致的锁骨,一瞬间这个画面显得极具张力。   她不由得想,这场面很赞,要是那天真的这么跳,当天绝对吸人眼球,绝对的艳压一片。   她有些犹豫地看了谢嘉释一眼,桑晚的心里拿不定主意。   之前的那个合作舞台一流出,她的微博就被迫沦陷了。   所以她肯定不能跳……那不如换个人和他跳?   她摩挲着下巴,一边偷偷打量对方。   这人会介意吗?   谢嘉释感觉自己手臂一股痒意的感觉传来,他随后垂下眼睑,见女孩的头发丝散了一点,此时在自己肌肤上轻微勾着,细细麻麻的痒意。   很快她发现了,身子往那边移了移,那点触感也随之消失了。   他将这动作尽收眼底,随后谢嘉释抬眼,他不动声色地问:“你们的表演时间是几分钟?”   “大概七分钟?时间确实有点赶,所以要删减一段。”   她伸出指尖,桑晚把手机视频调快了一点,在屏幕上敲了敲:“然后是这里,动作可以稍微改一下,你觉得呢?后面还有一段双人舞,我觉得很不错可以加入进去。”   她的肤色白,肌肤嫩的像豆腐,女孩额前的几缕碎发被汗水微微淋湿,此时贴在耳际,她随意抬指拢了拢碎发到耳后,桑晚说着,她拧开一瓶果汁,低头抿了一口,粉色的唇随即染上一点淡淡的莹润。   谢嘉释的眼睛不经意地扫过那里,很快他撩下眼皮,将视线转回到女孩的手机上。   ——   轻微的声音。   女孩手里晃荡的双层小皮筋,不堪蹂.躏而断了一根,她捏在手里,也不转了。   他沉吟着,随后谢嘉释这么开口, “双人舞的那段part……”是平常的口吻,而尾音却不易察觉地略微上扬“——是你和我跳?”   “不是。”女孩立刻就否认了。   谢嘉释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沉了沉,他抿了抿唇线,面上如常,而眸子里却闪过意味不明。   桑晚似乎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她立刻开口:“呃其实还没定下来呢,到时候看看谁更合适就上嘛,再说,再说。”   他不言,抬手揉了揉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叭声,他感觉到一股酸痛感此时已然消失殆尽。   谢嘉释扬了扬眉,即使这丫头说话不让人高兴,他却觉得昨天服药的痛苦一时舒减了不少。   Ken说,他要远离压力源。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的压力源来自哪里,又何谈远离,也许可能是繁重的工作,也许是之前的后劲太大,又或是数个发病的凌晨里,寂静得可怕的房间。   他垂下眼睑,随后,谢嘉释将视线落在桑晚身上。   也或许是,她。   但他不在乎。   他扯了扯唇,几不可闻。   女孩断了的的小皮筋被她随手扔在便利店的桌子上,他听见桑晚的独自开始轻微咕咕地叫起来。   他不经意地看着那只平平无奇的小皮筋,是很常见的款式,上面卷着一点点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蓝色的玻璃钻发生幽幽的微光。   他看着,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桑晚这时候站起身,她走到不远处的货架,弯腰挑了两个饭团,又敛了几袋子零食,等自助结账后,她走过来坐下,撕开包装开始吃饭团。   回来时,面前的桌子已经重回干净的一片,她拆开包装咬了一口,味道糯滋滋的,于是满足地眯起眼睛。   “你要吃吗?”她把另一个吞拿鱼的饭团往身边男生的桌面上推了推,示意他。   他摇头。“不用。”   谢嘉释的左手此时揣在裤兜里,确定地轻轻捏着什么东西,冰冷的触感,软软的编织绳被他慢慢捏紧。   随后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而女孩察觉到视线,只是不明所以地望了他一眼。   桑晚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在低头认真地解决着金枪鱼饭团。   如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肩颈。   他见状,悄悄地松了口气。   随后谢嘉释抬指,修长的指节摩挲了几下玻璃桌子,他忽而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慢悠悠地开口:“所以,你该怎么回报我?”   狭长的眼睛微眯起,声音慵懒,他往后斜靠在椅上,懒洋洋地盯住她。   “……啥?”桑晚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这话确实有点暧昧,她试探地看着他,随后提议:“我觉得我可以……帮你到小区门口拿外卖。”   她觉得自己很有诚意。   这个小区控制进出严格,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谢嘉释闻言,不由得抽动嘴角,“这倒不必。”   “真的不需要吗?从这里走到小区门口很远的。”桑晚说。   “不用,我不怎么点外卖。”   “哦。”   她看着谢嘉释稍显苍白的脸,不禁心中暗自猜想,是不是他在帝都水土不服,吃的不好?瘦削了些。   桑晚瞥见他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眼窝略微微陷,精致的眉宇有些似有若无的憔悴。   桑晚见状,她若有所思地捏了捏自己的指节,她知晓明星的饮食一向被管控很严,而眼前这人又是个自律极强的,之前看到的街拍里,那个谢嘉释深夜独自去药店的新闻又一次涌入了她的脑海里。   至此,她不由自主联想出谢嘉释吃着干巴巴的沙拉,因为营养不够挨饿昏倒的画面。   她抿了抿唇。   也真就……怪可怜的。   “既然你同意,回报的事我来定也可以,所以至少……”这边谢嘉释忖度着语言,说着忽然对面一声清脆的击掌声传来,抬头,就见桑晚左手拍到右手的掌心上,她很郑重其事地抬头,一边对他说:“谢嘉释,不如我请你吃饭吧。”   谢嘉释: ?   “请你吃大餐,我知道一家很棒的餐厅。”女孩此时用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眼神看着他,眼神里头多少带点令人迷惑不解的可怜和怜爱。“当然,你想要其他回报也行,这是我主动要求加的。”   “……”   女孩依旧用混合了母性光辉的眼神投来视线,谢嘉释很不适应。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正在挨饿的非洲难民。   谢嘉释:“……”   但他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随便你。” 第36章 [VIP]   放假的第四天, 睡够了的桑晚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下午从家里坐车回到学校。   要先进行舞蹈排练,又因为临时加入几个成员,因而需要聚在一起安排各自的part。   她发了条微信, 和对面那位定排练时间。   她:“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来定?”不过随口一提。   没多久, 对方发来自己的一张行程表。   六月份的艺人行程被安排的密密麻麻, 看着就能令人觉得眼晕。   桑晚见状不由得咋舌。   这野回公司真不做人啊, 这么多的行程, 又加上要录制选秀综艺, 果然谢嘉释是人红活也多。   她不知道内情,自然以为是公司给他安排的。   她边随意翻看着手机图片, 一边套上了件薄外套,抬手拾钥匙和饭卡进兜里, 一旁的堂兄在收拾午饭的桌子,看她一眼:“今天外面太阳大,记得带伞。”   “哦。”她随口应道。   这时候手机嗡嗡响了几声,解锁一看,是谢嘉释回复了:   “好,你来定。”   她见状挑了挑眉。   “这么信我啊?”本来她都打算商量要是排练和行程冲突了该怎么办来着。   几秒后。   “你是不是对我的工作有些误解?”   “如果我想推掉哪天的行程, 没人会说什么。”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诶。桑晚不由得眨眼。   “真的吗?”   “我会骗你?”   ……行叭。   “那排练时间我看着定了,另外,你想吃什么东西?我好提前订一下餐厅。”   对方不久后回复,看不出什么情绪: “既然是你请,那就由你决定, 我还要作曲, 先不聊了。”   她收了手机, 放在口袋里。   走到门口取了把折叠伞, 桑晚顺便拿了一瓶矿泉水,她正打算出门。   临走时,桑慕上下扫了她一眼,忽然他冷不丁地对她开口:“学校有追你的男生吗?”   她一口矿泉水差点没喷出来,“你问这个干嘛?”抽出纸巾擦了擦下巴。   桑慕慢条斯理地把脏盘子放进水池里,抬头审视地打量了她几秒,之后不紧不慢地开口:“有的话,带回来给我看看。”   “……你是我爹吗。”桑晚无语地出了门。   屋外的温度不太高,有昆虫伏在绿化带里不停地叫,桑晚被灿烂的阳光晃了下眼睛。   对面的房子里传出来隐约的音乐声,她抬头眺望,见二楼的钱悖坐在窗外练琴,表情投入,一只姜黄色的肥猫趴在他的脚边打呼噜。   她在门口边撑开遮阳伞,随后桑晚下意识地看了高处的另一个落地阳台几眼,上面摆着架子鼓、一把吉他和琴,吉他黑漆漆的金属外壳被屋外灿烂的阳光反射出淡淡的光。   这个点,应该是出去了?   最后抬头看了一眼,指尖划过攀着红色山茶花蕊的花木架子,却意外落下了一朵山茶花,在下落坠地的前一刻,桑晚抓住了它。   火红的颜色,她低头,把花朵拿在手里细细地嗅闻,很好闻的香气,带着一点水气,此时濡湿在指节,湿漉漉的。   桑晚又抬头,把花朵捏在指尖上把玩,一双眼睛不知流连在什么地方,又将它随手戴在自己的发上。   她迎着日光自拍一张,满意地看了看,又拍了花藤上墨色叶子里的火红色山茶花。   她塞上耳机放一首音乐,桑晚很快撑开伞,她背着包哼歌走了。   落地阳台前,钱悖停止了按琴键,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耳机,随后把身子往后一躺,他有些无奈地对那头的少年说:“阿释,别看了,人都走了一分多钟了。”   “她穿的好少,”头戴式耳机里此时传来了稍显淡漠的男生磁性的声音,谢嘉释长身玉立,一身黑色家居服,乖戾张扬的银发贴附在耳际,他站在阳台的深色帘子之后,修长的指尖正捏着黑色耳机的一角,目光向下依旧停落在街道上,即使那条道路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他动了动眼睛,谢嘉释漆黑的眼睫扑闪几下,如寒鸦在振翅,他的手向上抚着眉心,细细地揉着,一股轻微的疼痛感被随之碾碎。   电子琴前摆着台历,两个月后的29号被标上了红色,是他演唱会举办的日子。   他此时却只在想着桑晚。   像这样走在街上很容易被人搭讪。   他漆黑的眼里,此时便划过一片不动声色的晦暗。   所以。   谢嘉释的声音淡漠,却夹着一股淡淡的躁意:“她哥哥为什么不管她。”   光是想想就觉得难以忍受。   他还要等多久?   “因为天热呗。”钱悖说,听着那头忽然传来轻微的纸张摩擦声,他很是意外地挑眉问:“你要写歌?”   谢嘉释淡淡地应了一声,左手纤细的长指握着一杆削好的铅笔,他看似随意地在一张白纸上勾画几下,等停下来后,垂下眼睑,炭黑色的痕迹被浅浅勾勒出了一个女孩的大致轮廓。   钱悖一眼就看出他画的人是谁。   单手撑着伞,一把细腰伶俜纤细,黑色的发丝落在白雪般的肩颈,裸露的小臂被光晕染,是一股极强的反差感。   不由得想起那天的雨后,女孩淋湿的半边肩膀在晕黄的灯光下极为扎眼,透着肌肤的纹理,那时候他曾飞快地移开视线,把外套粗暴扔在她身上,转身冲进雨里。   他细腻的喉结便几不可闻地滚动,谢嘉释将十根手指搭在琴键上,随后他很快弹拨出了一串连续的音节。   唇间轻轻说着。   山茶花,暴雨,红唇。   男人,少女。   谢嘉释开始了新的创作。   指节按动在琴键上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快,黑色的炭笔在空白乐谱上写下一道道粗粝而复杂的音符。   然后他抬手又在画中那女孩的耳际,添了一朵山茶花。   直到钱悖拿着药和水杯走进来时,他倚在门边上,看着屋里全然进入状态的谢嘉释,并没有上前打扰,而是习以为常地等待着。   被阳光全然洒满的屋子里,黑衣少年坐在那里,侵略性的倨傲眉眼此时低垂,尽数被沉浸在倾泻进来的阳光中。   精致凌厉的侧脸此时沐着灿烂的光晕,长睫投下一片熠丽的影。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光景。   不论是旧金山,还是在三年前的首尔。   钱悖记得自己在MJ娱乐第一次见谢嘉释,来自中国内地的少年身子颀长,穿一身黑衣,纤长指骨灵活地在琴键上飞扬,素面朝天,唇红的像枫,他淡漠地抬眼,黑漆漆的眸里呈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水色,才华横溢,惊艳无比。   在身边那一众脂粉涂抹画着精致眼线的韩.国练习生里,显得极为与众不同。   后来他的一首自创曲,艳惊四座。   最开始他以为这是个极有星相的孩子,他的独特出众不为日渐偏于畸形的主流审美所定义,而是崭新的洪流、一股盎然而狂悖的新色。   钱悖看着谢嘉释的宽阔脊背,即使他正侧对着自己,他却能想像出对方此时的神情。   因为他的每一首大热词曲,都和那个女孩有关。   曾经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练习室,有一次钱悖误闯入了进去,却发现里面的墙壁上,四处挂的全都是一个女孩子的画像。   被用黑色的炭笔勾勒,每一笔无比细腻而生动的。   他又见此时谢嘉释无比专注地。   少年抓着那杆笔,飞速地在纸张上挥动着。   是匍匐于地的火红色野莓,东寺里我曾在你身旁窥见天光   夏日,是被扔在垃圾桶的玫瑰花   她看到了腐烂漂亮的 我在偷看   她过来拿起了 我破损的身体   一片花瓣被摘掉是虫蛀过心脏   没关系 只要是你   随便对我吧,我的少女。   你比日夜惩罚我的月亮还要美丽   琴键的音节飞速流淌。   他的神情愈发灼人和滚热。   他几乎忘却了身体里的所有疲惫痛苦。   正在忘乎所以,不知不觉。   俯身低头贴耳   要做个乖狗狗 忍耐獠牙   因为她不喜欢这样   恶犬吻着少女拿白蔷薇的指尖   她笑了 我能舔吻一块月亮形状的糕糖   即使是匍匐脚边的怪物,被高跟鞋踩在我的鼻梁,血液渗进嘴巴   琴键的声音越快。   刷刷的笔声。   骤然停下来。   他落笔,谢嘉释随后灼灼俯视着自己创作的这首曲子,新鲜出炉,满载着令人心悸无比的疯狂。   他压着笔尖落下最后的韵,抽动指节,最后缓缓写下。   最后的字迹,握着的炭笔芯被一击折断,字迹力透纸背。   钱悖看到,那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恶犬。   ——这首歌的名字。   他将唇凑近,闭上眼睛烙下一吻。   “那孩子走了,你的假期白请了。”   钱悖这么说。   他丝毫不在意,随意把歌词的纸张捏在指尖,指腹划过纸面,细细摩挲了几下。   “不急。”   阳光变得愈发晃人,在对面的男人朝这里看过来之前,他起身离开了那里。   只一起身,心脏的紧缩感再一次朝他袭来。   谢嘉释的神色微动,他抬手按着自己的胸膛,随后接过钱悖手里的水杯,把四片白色药片放进嘴里,仰头灌下。   窗帘被拉紧。   不透露一点光亮。   ————   熙攘声从桑晚进了校门后就不见了。   因为放了难得的小长假,学校里没多少人,下午四点,约好排练地点的西侧教学楼里空无一人。   长宜大学的一间体育舞蹈室里,几个女孩穿好鞋子进来,说说笑笑地拉开门,友枝和米迦三个人在前面,后面也有两个女孩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   之后门被拉开,几个高挑的男生,长相都很不错,这是学校舞蹈队的,几人边打招呼边冲几人走近了,后进来的两个女孩见状,都面露兴奋。   而其中有一人此时抬头,他的容貌最出众,穿卡其色外套,发丝漆黑,男生先是环顾了屋里的女孩们一圈,随后他似乎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睑。   有人正好注意到,立刻出声打趣他:“陈霖,找谁呢,找女朋友?”   一听这,在场的人悄摸摸把眼睛瞪的像铜铃。   叫陈霖的男生脸庞生的俊美,闻言他轻轻打了那人肩膀一下,不自在地笑着道:“没有,没找谁,阿贺你别乱说。”   “人来齐了吗?”打趣人的男生曹贺这时候问换舞蹈鞋的友枝。   “还没,再等一会吧。”女孩听后回答。   友枝愈发看这人眼熟,她摸了摸下巴,于是转过头来跟米迦咬起耳朵:“那什么,校舞蹈队里就最帅的这人,我们是不是见过他?”   “哦,桑桑和他在马原课上是同一个小组来着,”米迦闻言眯起眼睛,看那男生返回去,他似乎跟陈霖说什么,之后他身边的人都露出了有些暧昧的笑。   两人见状,立刻敏感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正巧这时候有人过来敲门,是个外卖小哥,提着一大堆外卖:“你好,傅延先生给这间舞蹈室的人点的十杯奶茶,请问你们谁过来收一下?”   好家伙。   米迦和友枝对望一眼。   她们决定暂时向冰奶茶屈服。   “……但愿阿释动作能够快点。”咕咚咕咚。   “……臣附议。”友枝巡视一遍四周,虽然这里的人颜值是不比谢嘉释的,但是却胜在近水楼台啊。   还是替他留意一下吧。   没办法,谁让他给的太多了。   “你们来的好早。”   桑晚穿着一件吊带蓝色上衣,一只手旋开门把清泠地走几来。   友枝和米迦起身:“来了。”   女孩扎着高马尾,肌肤雪亮,下身穿着是条休闲黑色长裤,勾勒出玲珑细细的腰线。   她肩上外搭一件白色外套,进来时便抬手脱下,露出两条雪白的手臂和精致的锁骨。   有女生兴奋地问她:“我听说我们也有外援,是真的吗?”   “是谭革吗?”女孩子们叽叽咕咕,因为她们一早知道米迦家里是《偶像之子》的赞助商。   因为猜测极了。   她随手挽起了散着的头发,扎了个丸子头,桑晚闻言,轻轻地眯了眯眼睛:“暂时保密,先来练习吧。” 第37章 [VIP]   几天的假期很快过去, 等桑晚放假回来,就要开始校考了。   还有三个论文两个读后感一个课后作业没写的她:垮起个小猫批脸. jpg   她再也不拖欠作业了呜呜呜呜。   更令人绝望的是一学期一次的体测也开始了,某天桑晚下课握着手机,从看到体育课老师在群里发的下周要体测的消息后,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论当代大学生最恨的三样东西:早八课, 晚修课, 以及天杀的八百米。   #论800米什么时候滚出我的生活   #史诗级灾难片大学生体测   这股从初中一直弥漫到大学的硝烟, 每每提起就令人觉得心悸窒息的, 痛苦 根源。   终于磨蹭到了星期四, 第二天有体育课,明天下午就要进行体测, 前一天的中午她准备吃饭时,打了份鱼香肉丝冬瓜炒肉后, 桑晚坐在食堂,她干巴巴地咽着筷子上的白米饭。   笑死,根本吃不下去。   她掏出手机边流泪边打字—— “这就是我的断头饭了吗?”流泪猫猫头jpg.   朋友圈的图片一发出,没多久得到十几个点赞。   桑慕在屏幕那头桀桀冷笑:“真逊啊,怎么样,明天下午我也不忙, 要等你跑完我直接送你去医院吗?”   桑晚深呼一口气,她隔着手机朝他比了一个中指:“谢谢,不用了,你闭口吧。”   开着Toyota的小飞机:姐姐姐,800米真的有这么可怕吗?我们那时候都是跑1000米的(吃瓜吃瓜)   青青草原第一帅:桑姐加油!   卡帕西亚:桑桑加油   ……论钟恬他们到底有几个手机。   她想了一会, 依旧老不大愿意, 上刑似的扒着嘴里的饭, 桑晚终于忍不住敲了敲谢嘉释的聊天框。   “你拍了拍谢嘉释”   “你拍了拍谢嘉释”   桑晚:在吗。   在吗。   在吗在吗在吗?   等了一会。   那边随后缓缓打了一个 ?   桑晚啪嗒打着键盘, 这样问他:你好,有无跑800米的有用小tips?   谢嘉释:……   谢嘉释:你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晚?   桑晚:。   桑晚:所以,有没有。   《偶像之子》的录制室,台下的休息区内,坐在沙发上正短暂休整的谢嘉释此时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收到消息后他见状,拿着手机略微思索了一会,随后打了几行字:跑之前最好不要吃东西,水也少喝,热身运动要做足,提前把身体活动开。   桑晚:收到。   谢嘉释按灭手机,屏幕由此暗了下去,他扭开水瓶仰头喝了一口水,长长的黑睫毛动了动,随后谢嘉释有些思索低下眼睑,他想起了什么。   她时常有些体力不足,又不喜欢锻炼,每次学校高中体育课一组织跑长跑,跟要了桑晚的命似的。   “八百米,我永远的痛。”   那次跑完运动会,桑晚一冲过终点就直接瘫在地上,任谁拖也不肯起来,最后众人实在无奈,把刚跑完3000米的谢嘉释拽了过来救场。   彼时他跑完步大汗淋漓地回来,他穿着黑色球衣,谢嘉释喘着气,他低头俯下身,拿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红通通的脸。   唇动了动,随后说。   “桑晚,起来。”   “不起,打死都不起。”   她在草坪上翻了个身,无赖地和他对上眼睛,薄润的唇瓣被染的晶莹红亮,桑晚一张白皙的脸庞上全是汗水。   怎么会有体力这么差的人。   谢嘉释不由得啧了一声,把脑子里那些画面通通打散掉,可怜巴巴扒着他衣角求抱抱的女孩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而且他也没必要再去管。   单手托着下巴,翻着节目流程,随后他竟然又不由自主想起之前桑晚跑步之后的反应来。   ……主要是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他想不记清楚,都不行。   跑完十有八九那家伙会吐,每次总是脸色惨白地瘫在地上,手脚摸着也冰凉,总是捂着嘴一阵阵地咳嗽,纸巾用了一大截鼻子依旧在翁着,最后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而且在那之后,她请了好几天的假。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蓦然变得凝重了些,谢嘉释抱臂抿唇,先是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最终还是妥协地啧了一声。   ……好歹再问问吧。   总不能让她再像之前那样。   修长的手指一动,他把刚才的聊天框又给找出来。   ——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他这么斟酌着打字,点击发了过去。   ——?我明天体测来着嘤(猫猫头落泪)   ——……我指的是你体测之后,不是说要见一次面,把剩下的各自舞蹈的part以及顺序都敲定一下。   他等了一会,直到桑晚回了一个好。   “要是跑完我还有命在,我就去。”隔着屏幕他都能看见女孩的崩溃。   随后把地点约在阶梯教室,下午的四点半。   当然,他不可能那么晚才过去。   谢嘉释眼珠不动,想了想,他随手播了一个号码出去,电话接通,“喂,阿和。”随意寒暄几句,随后再不经意地打听对方班级进行体测的具体时间。   那头的人自然是一头雾水,但最后还是帮他打听到了,于是便颇为好奇地问:“大概是明天下午两点半以后吧……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随口一问,”谢嘉释的眼帘掀了掀,把时间记在备忘录里,他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嗯……就当是体验一下大学生日常生活,吧。”   “…就这?”   “不然?”   那头直接无语凝噎了三秒钟。“你闲的啊。”   他不置可否,随后谢嘉释轻轻道了声谢,再慢条斯理地抬手挂断了电话。   忽而,一道颇为扎眼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谢嘉释于是朝其抬头,而那股莫名的敌意又莫名消失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人,唯余一个裴铭拿着两杯沏好的柠檬水,正噙着笑朝这边走来看着自己,一边热络地跟他打招呼。   谢嘉释礼貌地应下。   “阿释在和谁聊天呢?这么专注。”他笑着问,随后很亲昵地走过来,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来,柠檬茶。”   谢嘉释见状纳罕地挑眉,接过茶杯放在一旁桌上,把手机不动声色地收起来,他声音淡淡:“也没什么,安排行程而已。”   裴铭在录制这几期节目时,经常和他表现的关系很好的模样,似乎有意在向他示好。   网上流传那些节目片段剪辑里,也有不少证明两人关系铁的营销。   谢嘉释不动声色地打量他此时带着笑的脸庞,心里的直觉让他对此并不感冒。   一般这样的示好,不是另有所图,就是暗藏锋刃。   “LM的那个代言,阿释会接吗?”果然寒暄一会,裴铭就开口了。   对方看着并不在意,“什么?”   裴铭打量着谢嘉释毫无瑕疵的侧颜,他脸上带笑,眼里不动声色地闪过一点微末的算计,“就是下一期联动的乐迈乳饮广告。”   乐迈乳业联名偶像之子节目,在节目推广期间,买一罐乐迈的酸奶产品就算一张选票,可惜这一季的粉丝们的打投力度不同于之前的那几季,自开售以来,总体的销量偏向低迷。   谢嘉释虽然回国不久,但是资源顶天,不少人想合作因而抛来橄榄枝,但因为野回公司在中.国的分部刚刚成立不久,即使在国外的资根深后,在国内,他们也少不了被资本掣肘的地方。   而包括谢嘉释前一阵子的新歌mv助演,打歌综艺,以及之前的那些代言,少不了捎带一两个选秀节目的成员,虽然事先约定好,但实际操作起来与合同规定的已然超出太多,野回公司已经不大乐意,早和节目组起了摩擦,要不是他自己不介意,两方早就翻脸了。   虽然已经决定推掉了,但谢嘉释闻言,便轻轻瞟他一眼:“暂时还不知道,怎么了?”   “我以为阿释不会接的,不然又是和这个节目top前五的捆绑营销,相信你也不会总愿意给乐宴奶孩子吧……”裴铭这么说着,谢嘉释忽而合上了节目单,他抬眼朝对方看了过去,慢条斯理,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谁说的?”   “诶?大家都在传这次你大概率会拒绝的……所以——”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裴铭,很快明白了什么 ,忽而觉得有点好笑:“你之前,不是一直在接洽那边的代言吗?是劝我不接,自己好接?”   裴铭原本堆笑的脸顿时一僵:“不是,阿释你别生气啊,我只是觉得这个代言对你来说实在是屈才了,而且不是我接的,是公司替我做的主,我心里确实过意不去,这才——”   “是吗,不过你们公司买通稿、营销说你已经得到了这个代言,看来是他们觉得你倒是很配得上?不过我并不需要你说这种话,谢谢了。”   “你在怪我?”裴铭问。“对不起,如果冒犯到你,那我去和公司商量不接这个代言了。”   “倒也不是,只不过这种行为在我的眼里,不是那么的上价。”谢嘉释说,眼里不见不悦,而是淡漠而无所谓的。   乐不乐意奶孩子,怎么奶,那也是自己说了算的,就算节目组真的想利用自己的名气带动销量和打投,也轮不上别人为了这块饼而放出消息为自己造势,提前过来指手画脚。   那些拉踩他顺便捧高自己的通稿,真当自己看不出来。   不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到底,还是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裴铭,瞳孔里不见喜怒。   他站起身,谢嘉释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领,掀起眼帘,淡淡地说,“还有,毕竟我出道比你早很多年,该叫前辈的,也不应该直呼别人的名字,这样很没礼貌,你说对吧?”   裴铭的脸腾的红了,连连站起来鞠躬:“我知道了,对不起,谢前辈。”   “代言你想接就接吧,毕竟花了这么多钱,不用可惜了。”谢嘉释淡漠地说完,他转过身走了。   裴铭连忙站起来,看着谢嘉释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裴铭又立刻变了脸色。   他攥紧着手,恨恨地冲谢嘉释离开的方向咬了咬牙,不服地啐了一口。   “神气什么,不过是有那么点天分而已。”   “真拿自己当什么东西了。”   他拿出手机回拨出一个电话,接通后脸色扭曲听着对面的人说着什么,很快又笑开了。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那人原来真的有病啊,躁、郁、症。”手指攥紧了手机,裴铭慢慢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我早晚把他拉下去。” 第38章 (已替换) [VIP]   “来姐妹, 收拾收拾,上邢了。”闹钟一响,午休过后,舍友们纷纷下床穿衣服洗漱, 穿好运动服的米迦起身, 她推了推还在床上躺尸的桑晚, 把她从枕头上给拽起来。   “我不想跑800米呜哇哇哇哇哇———”女孩在床上赖着死活不肯起来, 一副视死如归的可怜样子在撒泼。   为什么今天不下雨!   她昨天都拜了三遍萧敬腾了!雨神你是不是不行!   “晚晚子, 挣扎没有用, 早跑晚跑,你都得跑。”友枝扎着丸子头, 和米迦一边一个把她从床上给拉起来,桑晚此时还穿着吊带睡衣, 带子松垮垮披在白皙的肩膀上,旁边的桌上放着喝掉一半的红牛。   米迦啧了一声:“跑之前最好别喝东西,我昨天跟你说的都当耳旁风了?”   “。我给忘了。”桑晚说。   友枝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啊。”   “晚上我和米迦都有课,可能赶不过去操场接,你自己能回来吗?”   “能吧。”   她病恹恹地说。   众所周知, 体测就是狗屎。   特别是对不怎么锻炼的大学生而言。   桑晚挣扎着起身,穿着鞋子一边猫猫落泪:“我就是不懂,何苦为难我们大学生。”   “知足吧,下一届学生听说还要增负呢,每天跑步早打卡1500米, 你说呢?”   “。那还是这个比较省事。”   出门之前她随意看了一眼微博, 翻到下面看到了一条少见的金融热搜, 京圈地产大财阀们几日前聚集翰林商务会馆洽谈, 商议什么市级项目,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财阀联姻传闻。   桑晚挑了挑眉,因为她认出某些人自己似乎有些熟悉。   谢家财阀的上任掌权人,六十八岁的老爷子看着精神矍铄,丝毫不见老态,站在他身边的继承人,叫谢临枫,虽然已经步入中年,但脸庞轮廓依旧俊朗,依稀透出年轻时的俊美秀气。   桑晚记得她曾经在江城晚报上看过这张脸 ,还是很多次。   ……他好像是谢嘉释的某个叔叔?   记忆力败退,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不过从前他也没见过自己,之后又发生了那种事……那谢家老爷子有三个儿子,其中最出名的一个就是他。   此时米迦恰好走过她的身边,“走了,别在楼梯口看手机了,容易摔。”她随意瞅了眼桑晚的手机屏幕,有些意外:“哟,这不是谢二叔吗,怎么,他也来帝都了?”   “大概是。”桑晚心不在焉地回答,她的指尖划到第二张的配图,果不其然在后面看到着一身高定黑西服的谢嘉释。   一头张扬的银发被梳上去,露出窄俊白皙的前额,失去刘海的遮掩,凌厉精致的五官于是毫无掩饰地暴露在灯光之下,眼尾狭长,眼睫投下熠丽的影,他身量颀长,气场强大,站在聚光灯之下的年轻男人单手插在裤兜里,谢嘉释神色淡漠地直视着镜头,瞳孔漆黑幽亮,颇有一股电影画片的既视感。   是一群中年大叔里头的唯一抹出尘亮色。   “…难怪上热搜了。”天,谢嘉释简直就有人形热搜体质。   更了不得的是,当桑晚的手指往下划后,她居然在照片里看到了一身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的桑慕。   狗东西他果然是又出去应酬了!难怪那天下午他没回来给自己做饭。   忽而她眉头一挑,桑晚看到了什么。   而画面里,桑慕旁边站着是一个贵气鬈发的年轻妩媚的名媛,手拿金色香槟酒,花枝招展,皓齿明眸。   看照片里的神情,两人算得上是举止熟稔亲昵。   桑晚眯眼,仔细看了看。   她衣着明媚华丽,身量高挑足有一米七,身材波涛汹涌,桃花眸子漆黑宛如最深沉的夜色。   初看时桑晚并不在意,但越看越觉得眼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索性她合上手机,忽然皱眉,只觉得自己在不停地打嗝。   因为下午她要跑800米,中午饭压根就没吃。   此时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也不是饿,是刚喝下不久的运动饮料味道。   桑晚不由得揉了揉肚子。   来到操场时,她嘴里开始泛起苦味,剥了颗奶糖放嘴里含着,没多久觉得甜的发腻,索性又吐掉了。   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紧张,中考时她都没这么厌恶过跑步,所以到底为什么上了大学还要继续跑800米?   特别是还要和讨厌的人一起跑800。   列队集合后到了体育场,还没来齐人时,她站在队尾看着手机,贾娜一如既往对她冷嘲热讽,桑晚俯身,把自己的包放在操场边上,抬手把一头长发绑起来,也一如既往地把她当作空气,不予丝毫理睬。   她转身走,“听说你们也想参加文娱晚会?”贾娜凑上来继续哔哔赖赖。   “你们会什么?我告诉你,小橘可是芭蕾舞首席,在国外拿了奖的,她哥哥也是当红爱豆,有他们在,你们争得过吗?”   ……煞笔。   桑晚懒得和她掰扯,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她把外套收进书包里,准备热身。   此时前头的带队老师训了一声:“嚷嚷什么,都给我安静!”   几个女孩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负责体测的体育老师瞧着二十多岁,很年轻,但一直板着张俊脸,看着很不好相处,在桑晚低下身子整理鞋带时,他拿着体测表站在了女孩的旁边,冷冰冰地对地上的她开口:“报名字。”   “桑晚,A班的。”她下意识地抬头,对方的半张脸隐在黑色口罩下,只剩一双眼睛冷冷打量着自己。   “老师,请问今天是只测800米吗?还会测别的项目吗?”她最担心的是这个。   跑完800米哪还有命在,再测50米跑自己就能直接原地去世了。   然而年轻人并没理自己,水油笔在纸板上不停划着,他的声音无波:“报一下身高体重。”   见他不答,桑晚撇了撇唇,只得悻悻地说了。   年轻人闻言,他低头拿笔在表上写了什么,一旁的贾娜忽然凑上前来,矫揉造作且娇声娇气地:“老师,你渴不渴?要不要喝些水?”   “对啊,老师您这么热的天带我们出来体测真是辛苦了,我有糖您要不要吃?”方才围着桑晚的女生此时全部凑上来了,语气讨好。   年轻人见状,他把体测表轻轻一合,抬眸环顾几人后冷哼一声:“放不了水,一会开始计时都给我好好跑,不及格的全部重测,不然体育课挂科。”   这群人一听,顿时蔫了。   桑晚兴致缺缺,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等她抬头看去,那道目光又消弭了。   她有些疑惑,随后就摆好姿势,准备跑步。   等到哨声终于响起来,众人一开跑疯狂占据有利跑道,桑晚在一堆人群里稳步匀速向前跑着,本来在前半圈时一切都还好好的,忽而她感觉两边的人开始往自己这里不算逼近,两人摆动胳膊往前时,时不时就会有意无意地撞上她的。   她不由得皱眉,一股不好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   然后她们对视一眼,随后开始抢她的道。   不久连桑晚的鞋子也被那两人踩,好在最后被她灵敏地躲过去了,没让对方得逞。   桑晚心里厌烦,她打算提速,侧身躲过一记女生装作不经意的肘击,随后她往左一侧眼,果然正是贾娜,此时她不紧不慢地超过了自己,且笑得极为挑衅。   她一时倍感无语。   她很快甩开身边两个不断干扰她的人,提了些速往前跑,桑晚想稳住呼吸,毕竟这才是是第一圈,节奏绝对不能乱。   两个人好像不依不饶,紧跟在桑晚的身后伺机而动。   到第二圈了。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身体已经感觉到了疲惫,桑晚努力调整呼吸,她放慢了些节奏,迈稳步伐。   忽然身后一个人这时候加速超过她,桑晚似有所感,但没有回头,感觉到那人越来越靠近自己。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同时,那人突然抬起胳膊,狠狠怼了一下她的胸膛。   桑晚受痛,一时后退被迫弯下腰,步伐紊乱一不小心撞上身后的人,她差点因此跌倒。   胸膛传来一阵疼痛感。   …妈的。   她忍不住低骂一句。   还有完没完!   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节奏被迫乱了,她努力调整着身体,使自己平稳下来,可是却越来越累,等跑完第一圈时经过刚才的那个老师,对方正拿着计时器站在跑道旁看着她们。   一见到桑晚这边喘的快要没了,他神色不变,依旧板着脸厉声训她:“别停,继续跑!不准走!”   桑晚有点想哭,她拼命忍住,身体已经变得愈发疲累,甚至呼吸困难,她使劲咽了咽喉咙,即使鼻子和嘴巴同时呼吸也依旧跑的越来越慢。   可她不想认输,双眼紧盯着前方的贾娜,还剩下半圈,她眼睛开始泛红,却蓦然咬紧了牙。   不能慢,不能停,桑晚默念着,超过她,一定要超过她。   她使劲把目标锁定前方,随后咬牙开始加速。   十五米。   十米。   四米。   !!   胸腔不断奔涌着窒息的感觉,她用力往前迈动长腿,终于在最后的那一刻和贾娜一同冲过了终点。   呼呼呼———   风声不断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她停下脚步后一直急促地喘着气,因为过于疲累,桑晚甚至一下一下努力地倒着气儿,插腰不让自己倒下去。   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桑晚抬高了下巴,随后她扯开唇角,对贾娜吐出一句精准无比的“fuck you bitch”   你妈的。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力气,桑晚都想立刻狠狠扇她一个耳光。   “今天没有项目了,”那个年轻老师说,“你们都走吧,点到名字的留下。”他翻开册子,字正腔圆念了几个女生的名字:“贾娜,宁文玉,张书曼,陈敏。”   桑晚忍着不适感,很快收拾东西打算走,期间她脸色苍白,忍不住捂着嘴巴,微微弯下身子干呕,同班的陈敏见状,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她礼貌地对她摇摇头,只感到自己心口一阵阵涌上来恶心。   与体育老师擦肩而过,对方面无表情低头瞟她一眼,没有说话。   “陈敏,你的成绩是3分42。”女生闻言点头,背着包离开了。   随后,他看向那几个女生。   “你们几个,八百米成绩零分。”   贾娜那一群人听后,顿时闹开了:“凭什么?”   年轻老师冷哼一声,他随手合上册子抬眼带嘲讽:“你们自己知道。”   桑晚走出操场,头顶太阳热,没走几步就躁的不行,她没气力地瘫坐在路边的一条长椅上,头顶的树影在眼前不停婆娑摇曳,额头的汗珠滚落,她昏昏欲睡又难受,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无。   胃里不停翻涌,她顾不上包,捂着嘴巴起身立刻冲向了道路旁的垃圾桶。   吐完两波这才觉得好受一点,她走回椅子,手机提示音此时嗡嗡响起,桑晚撑起眼皮,她看到一条微信新消息:   “我到了,你在哪里?”   她接着有气无力地打字:“不好意思,我今天真的不太舒服,大概不能…”结果因为思维被热的太混乱,一时打错了字。   她只得给他发了个哭泣猫猫表情包。   还未等她撤回刚才输错的字,一个电话就顶了进来。   她盯着那三个字的备注,桑晚犹豫一会,还是接通了。   “喂,桑晚,”清冷磁性的声音在那头响起,“你怎么了?”   她拿着手机的手一顿,“我刚跑完步,有点累。”说着又是一次干呕。   她连忙捂嘴,已经把早饭都吐出来了,她现在又饿又难受,却也没心情再吃东西。   “要不你别来了吧……改天再说。”桑晚咽了咽喉咙,嗓子喑哑:“我现在实在不行。”   “怎么会吐,你是不是跑之前喝东西了?”那头嗓音略微提了一提。   “。是,但我现在特难受,先不聊了行不?”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清清嗓子,喉咙里头仿佛塞了雪似的,很不舒服。   女孩垂着眼睑,难受地开口。   对方叹了一口气。   桑晚听到那头的谢嘉释说。   “回头。”   她下意识握着手机转过脸去。   ▍作者有话说:   阿释就是及时雨(bushi)   我愿称800米为大学生永远滴痛呜呜呜 第39章 [VIP]   长宜大学的体育馆外, 桑晚坐在阴凉地的一处长椅上,薄外套和手机都被扔在旁边,背包凌乱搭在地上,她整个人蜷缩着身体, 一手捂着肚子, 正脸色微白, 此时听到谢嘉释的话, 桑晚拿着手机转脸往回看时, 她头上的枝叶被风吹动发出扑簌簌的轻响。   正值午后不久, 四周没有人,很是僻静安谧, 午后的光线晴朗无比,地上散着几点翠色的叶子, 她在灿阳之下略微眯起了眼向外望去,看到有人正踩着满地阳光,朝她这里而来。   离的近了,她这才看清了那人的脸孔。   穿着白色的衬衣和短裤,薄灰色外套,身姿修长匀称, 黑色棒球帽之下的男生没戴口罩,什么遮挡也无,俊美阴鸷的眉眼暴露无遗,五官浓俊精致,有着冷峻的浓眉和漆黑秾秀的瞳孔, 冷白的肤色在明媚日光下闪闪发光, 指骨修长正握着手机贴在耳际, 等他下了台阶, 谢嘉释几步便走到了她的面前。   桑晚见状微张了张唇,眼底顿时划过显而易见的惊讶和诧异,她咽了咽干涩发痒的喉咙,有些难以置信地道:“等等,你怎么会来的这么早……”   不是说好了两个小时以后才到吗?   谢嘉释垂眸静静地打量她,视线落在桑晚毫无气色的脸庞上,然后微微停顿了。   他神色平淡地开口:“没什么事,正好要拜访你们学校的校长,就提前过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箱果篮似的东西,包装很是精致。   桑晚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方眉。”他说完,轻咳一声。   哦,前经纪人啊。   桑晚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兴致缺缺地垂下了眼。   没兴趣。   “你随意,要现在就去校长室吗?我可以给你指个路。”她懒洋洋靠在了身后的椅子背上,拿起手机划着,又恢复了方才懒散淡漠的神色。   “现在先不用。”谢嘉释敛了敛眼睫,察觉到她语气里的淡漠,不由得低头看了女孩一眼,指节微动,一点疑虑在心头微起。   “。哦。”   喉结滴落了一点汗珠,他拿出纸巾擦拭过去,晃眼的银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桑晚歇着,忽然抬手,被从纤细指缝透过来的日光晃了一下眼睛。   她不适地往后退了退。   男生的身影完全遮挡了她头顶微弱地阳光,身上好闻的香气映入桑晚的鼻息,她呼了口气 ,感觉到被带来一阵久违舒适的凉爽。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她随口问。   随后他长腿一展,在桑晚的身侧坐了下来,果篮被放在一边,修长的手指交叠搭在膝盖上,垂下眼睑,他眉眼清淡:“不知道,随便逛逛吧。”   女生挑眉,她歪头指节捏着一小缕头发,靠在椅子上假寐,她大概是累极了,整个人躺在长椅上,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了,也没空顾及。   他不动声色看着女孩的神色,扬了扬眉然后提起来:“今天下午的排练——”   “可你来了我也不能去了,”她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桑晚有气无力地说,她感觉刚才被击打的胸膛又开始痛起来,“我现在腿酸死了,完全跳不动,能不能改一天?”   他不置可否,只是看着桑晚。   “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在这躺会,什么也不做,反正我下午没课。”   谢嘉释问不了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和她坐在一起,也没走。   桑晚没空管,她太阳穴已经突突地开始猛跳。   她咽了咽喉咙,不知为何感觉自己越来越晕,一只手抵着额头,桑晚慢慢觉得浑身开始发冷。   视野陷入黑暗并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时,她听到谢嘉释的声音:“喂,你怎么了?”   似乎什么想触碰她的额头,不知何故又悄然收了回去。   她似有所感地皱了皱眉,却以为刚才是错觉,她模糊启唇想说什么,眼睛却难受地不想睁开,喉咙塞了把雪,喑哑又干涩。   思绪旋即被挤走,一波新的难受涌上来。   看来这下真的要桑慕把她送到医院去了。   桑晚绝望地想。   “能自己站起来吗?”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男生精致的眉眼微垂,谢嘉释看着女孩白颈上的那一点透明的水色,最后滚落到她薄薄的衣襟里。   他担忧地抿唇,神色虽不明,而紧绷的指骨间透露的分明是紧张。   他想到绥和说的,便问:“你们这的校医院在哪里?”   桑晚说:“不去,去了只给你开藿香正气水,有什么用。”她军训时的惨状至今历历在目。   谢嘉释斟酌后开口:“我开了车来,要不就——”   修长的指节捏紧了手里握着的透明的矿泉水瓶子,里头的几片柠檬片在水里随着晃荡了几下,荡起微微的水波。   她闻言直摇摇头,想动唇,结果喉咙里突然又犯起恶心,她忍住,桑晚连忙低下头,脸色又变得苍白了几分。“……”   她伸手想去拿包里的水,手指胡乱在包的拉链处摸索,拿出来时却不小心掉在地上,矿泉水瓶子轱辘滚到了谢嘉释的脚下,她想弯腰,对方先她一步捡起来,抬起眼睑,启唇问她:“要喝?”   她捂着嘴,忍着难受,艰难地点点头。   男生很快扭开瓶盖,随后递了过来。   桑晚赶紧接过,入喉直接灌了几大口水,原本令人难受的不适感于是少了大半,她后知后觉水里有柠檬,味道是酸甜的,还带着淡淡的茶味,这才发现她喝错了水,自己带的那瓶水还在对方的手里捏着。   桑晚捏着瓶子抬头去看他,神色有些微末的茫然,对方却是神色淡淡:“当我和你换了,这瓶给我。”   她舔了舔唇,算是默认,回味出一股淡淡的柠檬味,觉得喉咙好受了一点,也不再泛苦涩的感觉。   想到什么,忽而她眼神一亮,抬头朝他看过去。   这东西,总不可能是给他自己准备的吧?   “这个饮料好好喝。”她故意说,“我没喝过这种,外面有卖的吗?”   顿了几秒,“难不成是……”女孩的声音突然压低了,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谢嘉释闻言,纤长的眼帘微抬,虽然面上不动声色,眼睑动了动,略希冀的微光在漆黑的眸子里闪过。   然后就听到桑晚这么说。   “听到我今天跑步,所以是特意给我拿来的?”   他的指节闻言动了动,正要开口时。   “你真的好有兄弟情,谢嘉释,不仅不生气我爽约还给我捎饮料,不得不说你人真好,一点也不像高中时那么狗。”她感动地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女孩最后一脸真诚感动地对他说道:“谢谢啊。”   谢嘉释顿时嘴角一抽,他无比黑线地扭过头,任由心口的失望蔓延了一瞬。   算了,本来就不该对她有多大期望。   这丫头直过头了。   她托着下巴一边无意识地眨巴眼。   随后谢嘉释眉眼冷淡地否认道:“你想多了。”   “普通饮料而已,路上随便买的。”他不知为何有些不高兴,漆黑的眼睛翻了翻,抿唇神色不变,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那自己跟自己生气。   桑晚坐了一会,腿疼逐渐消退,也不再觉得恶心想吐,所以她觉得自己又行了,随后她合上瓶盖,主动跟他提议:“反正今天我也没事了,那我现在带你去校长室?”   他听了无甚兴趣地轻轻颔首。   “那你等一下。”女孩说着掏出手机,她开始打字。   谢嘉释等了一会,有些疑惑,随后侧过脸,他看了一眼她发出去的内容。   嘴角猛地一抽:“你不知道校长室在哪里?”   “当然不知道啊。”桑晚回答的理直气壮,“我为什么要知道,我也从来不去那里。”   谢嘉释满脸黑线。   “太离谱了。”   “随你怎么想。”她无所谓地托着下巴。   “更何况——”随后她拉长了嗓音,桑晚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谢嘉释,长腿随意搭在另一条之上,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坐姿随意地说:“我也一向挺讨厌她的,所以更不在乎。”   谢嘉释一时微愣。   消息“叮”的一声从手机里顶进来,她低头看了一眼,随后一挑眉,边直起身子对他说:“我查到了,我们走吧。”   两人站起来,谢嘉释拉低了帽檐,两人穿过校内的马路,一路走着,之后受桑晚的胁迫他不得不戴上了口罩,避免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骚动。   虽然现在路边没什么行人,但也不是一点没有。   她很清楚谢嘉释会引来什么样的大规模骚动。   步行去校长室之前的路上,之后便不可避免地提起了方眉。   “她不怎么在学校待,一直没什么接触。”桑晚语气随意,听着不大感兴趣。   听了桑晚刚才的话他微微皱着眉,谢嘉释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刚刚说讨厌。”谢嘉释说,男人狭长的眼尾垂落,银发被黑色鸭舌帽压的有些凌乱,碎发在微风中微动,他眸底闪过些许不解。   “哦,确实。”   ……为什么会讨厌他当初的恩师。   谢嘉释最初进野回公司是方眉牵的线,也可以说,他进入大众视野,之后得以有机会进入更广阔的舞台,是她最开始一手促成的。   当初十七岁的谢嘉释从更北的云城来到江城,一个东部沿海工业城市,这里有宽广明亮的长街和夏夜散不尽的烟火气,江城二中在某日转来一个来自大城市的高挑帅气的男生,并在学校举办的夏日音乐节里大展头角。   穿着黑色长外套和白衬衣的男生,有着笔直修长的身体和俊到不像话的浓俊五官,身后背着一把银色吉他,被黑色长链束在挺拔的肩头,他眉眼俊美阴鸷,皮肤白皙,甚至还染着一头张扬蓝发,当天便成了全校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比他第一天来的时候还拉风。   音乐造诣令人叹为观止,一手吉他弹的出色无比,多种乐器演奏轻松自如,有着极高的作曲能力。   方眉就是在这场音乐祭里,注意到了大放异彩的谢嘉释。   至于之后的事,当她知道桑靡的手,自此再也弹不了钢琴。   拜那个人所赐。   桑晚眼底飞速划过一抹漆暗的阴沉,尘封的记忆再一次把那时候的龃龉翻出,于是她唇角挑起锋利的弧度。   一想到和她沾边的所有事,就都不待见了。   她顿时轻轻地哼了一声。   她永远也不会原谅她。   虽然是一种“迁怒”,可那又怎么样。   “为什么讨厌?她也算是我们的老师吧。”她听到此时谢嘉释在这样问她。   桑晚眉头一皱。   本来最狂悖不驯的家伙,现在似乎反倒维护起那个古板又可恶的女人来。   啧。   桑晚的心里开始莫名烦躁起来。   她将剩下一点点水的水瓶抬起来,“咚”的一声,精准地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讨厌就是讨厌,我从高中就看她不爽,还需要理由吗?”她不太高兴地眯起眼睛,冷冰冰却又亲昵昵地笑,随后桑晚仰起脸来,眉目变得轻佻而挑衅,她扯开唇角,不无讥讽的锋利:“在我们班,真正尊敬她的也就只有你吧。”   他看着自己,大有一副不搞清楚,就不肯轻易翻过的架势。   心里的烦躁越发清晰,是迁怒,由方眉波及到谢嘉释。   “真够令人烦的。”她说。   谢嘉释猛地顿住脚步,转过头看她,眼底泛起了一点淡淡的寒意:“我不理解。”   “你不理解的事可多了。”她闻言轻轻嗤笑。“还要样样都解释一下给你听?”   谢嘉释的目光沉郁,他注视身边的女孩,脸色微敛,没有说话。   桑晚在提到方眉后很具有攻击性。   直觉告诉他她不想多说。   他不理解。   “你火气很大。”谢嘉释说,他耐下性子,垂下眼睑开始顺毛给她哄:“看在送你饮料的面子上,至少别冲着我,行吗?”有些无奈了。   “我没冲着你,是天太热了。”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桑晚撇了撇嘴。   旁边马路车辆飞快驶过,一两点鸣笛声。   桑晚心情好了点,“算了,也不能这么说我现在的校长,毕竟还管我毕业呢,要是你觉得不舒服,得罪了。”   “没关系,我也不在乎。”谢嘉释抬手抚了抚脖颈,神色淡然。   桑晚闻言,立刻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是吗,”本以为会为了维护那个女人而生气呢。   “你讨厌,自然有你的理由,我只是好奇罢了。”黑长的睫毛轻动,他说。   桑晚闻言吹了声口哨。   “确实不想告诉你。”   他淡淡瞟她一眼。   酷哥今天脾气好,她可自然乐见其成。   少见他这副模样,她心头的作恶因子也勃然复发。   桑晚的舌尖摩挲过自己的虎牙,她慢条斯理地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块糖,剥开糖纸放进自己嘴里。   用牙齿咬住舔舐着,口里发出轻轻的牙齿拨弄声。   甜丝丝的味道映入鼻息。   谢嘉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边女孩微鼓起来的脸蛋。   他知道桑晚在心情烦躁的时候就喜欢吃糖,软糖,太妃糖,硬水果糖,巧克力。含在嘴里,快速吮着,他见过太多次曾在学校里,傅延和米迦给她投喂的画面。   即使之前她被蛀牙疼的嗷嗷叫,也不节制。   “牙不疼了?”于是他这样问。   甜滋滋的味道在桑晚口腔里蔓延开,她抬头,见谢嘉释正安静地侧脸打量着自己,他身量高,身子修长高挑,俯视的距离,两人并肩走着,此时不远又不近。   眼睛里明晃晃的戏谑之意。   “…才不会。”她含着糖果,闻言含糊地否认着:“……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她说了谎话,其实在大一做了牙齿的根管治疗。   真,好他妈疼啊。   她下意识抬手捂着嘴巴。   两人继续走着,他看着女孩的侧颜在树荫道之下被枝叶投下细碎的光影,谢嘉释几不可闻地勾唇。   很快进了教学楼里,一股阴凉感扑面而来,在二楼转弯之后,她抬手,指了指前面紧闭的一间办公室,说:“到了。”   宽广长长的走廊里没开灯,此时有些暗,因为是副校长室附近,一整栋楼里也没什么闲人。   她抬头,看到墙边的一个摄像头松了,耷拉着往下垂。   桑晚的眼珠转了转,又看了一眼谢嘉释,很快归于平静。   “我就不进去了。”   谢嘉释淡淡应了一声,等了一会,他正要推门而入。   而就在手按到银色把手的前一刻,他被女孩一只手按到墙边,毫无防备。   她凑近,涂着唇釉的红唇微扬,挑着似有若无的笑。   女孩白腻的手掌抵在他身后的墙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上前一步凑近了谢嘉释,仰起脸来,唇角勾着一抹笑。   狡黠又捉弄。   “先别进去。”   “我是病号来着,所以啊——需要人照顾。”她懒洋洋地说,“我脚麻了,劳烦——靠一会哦。”   不客气地伸手,抱住脖颈。   半个身子也靠了过去。   体温热起来。   仗着脸皮厚,她明目张胆地吃豆腐,偏偏无辜地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   谢嘉释短暂一愣,随后垂下眸子看她,精致的喉结动了动。 第40章 [VIP]   午后刚过不久, 长长的室内走廊里阴凉,她单手抵着这面墙,肩膀的衣袖此时微落,露出两截白皙的藕臂, 从过道的高处窗户吹进来的微风撩起发丝, 几点散在脸庞, 微微的痒意传来, 她抬手, 轻轻拨弄开。   两人抬眸对视, 她勾着唇,打量面前因为她的举动而变得沉默的高挑男生。   因为突然发难, 对方毫无防备地被她推在墙边,身高的差距让她抬起头, 毫无掩饰地打量着谢嘉释毫无瑕疵的俊脸。   ……真好看啊。   她又一次这样想到。   软白如葱的指尖时不时在脖颈处划过,甚至轻轻剐蹭,在对方稍显冰凉的皮肤上掠过,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痒意。   故意极了。   也恶劣极了。   气氛开始变得暧昧焦灼起来。   谢嘉释的眼神微暗,而神情却是平静的,他垂下眼睑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少女, 和她此时不客气的环抱姿势,神色如常。   少女精致的红色寇丹把十根指甲衬得漂亮而修长,在他脖颈间滑动着,轻轻流转,忽而开口,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你不拒绝呢……怎么, 反应的时间需要这么长的吗?”   女孩说着, 吐气如兰。   她涂着的唇釉映着紫色糖果似的透亮。   安全出口标识在墙顶处发出淡绿色的幽光, 谢嘉释的目光抬起,余光却无法挪开,从耳尖蔓延而上的一抹绯色,不动声色地染红了他的后颈,连带着酥麻的痒意。   太近了。   他的唇微动,神情潋滟了一瞬。   下一秒,重归理智。   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戏谑之意。   即使她举止亲近。   可是——也不过是假性暧昧,他知道她根本没走心。   所以他更不愿意陪她玩。   随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谢嘉释轻轻地说:“放开。”他的嗓音轻轻的又淡,像落在地上就会融化的雪。   垂在腰间修长的指节却一点点弯曲起来。   ——像是在纠结什么一样。   然后修长的指尖抬起,做了什么决定似的,谢嘉释抵住她的脑门,往外不留情地点按——“——快点。”   桑晚一听顿觉意外,别开对方戳她的指尖,她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自己被拒绝了?   她一脸懵逼,然后气恼地抿唇。   而谢嘉释不看她,他的眼睛穿过她盯着身后的走廊,她顿觉不满起来,指节擦过他的皮肤,随后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他冷白的耳垂。   感觉到那人的身形一滞。   他的唇不由得动了动,抿着,虽然依旧是稍显冷硬的幅度,却别过头,掩饰一时的局促。   她似有所感,抓到什么突破点似的亮起眼睛,唇角勾起坏笑。   女孩的指节蓦然加重了力道。   “桑晚,”他猛地一动,低头看她,深色的瞳孔里逐渐染上危险的颜色,“放开。”又重复了一遍。   “~不放。”桑晚闻言,她却像发现了什么乐趣似的眯起眼睛,故意挑衅地对他笑。   她慢慢收紧了掌心,随后继续凑近。   “你能怎么样?”   “不喜欢的话,就推开我啊?”她愈发放肆。   他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桀桀冷笑起来:“推开你,你是不是就会顺势跌坐在地上,然后碰瓷?”   “哇,你好聪明哦,是的哦。”见自己的想法被说穿,女孩瞬间露出一副酷似美艳恶魔似的笑,过长的柔软刘海微微遮挡住一双灵动的眼睛,她艳色的唇瓣无所谓地勾着,似乎并不为此反省。   “你……”谢嘉释见状,无措气恼地抿紧了薄淡的唇角,一时竟然拿她毫无办法。   从前这丫头也是这样对他的,被爱意纵容之下的,他刻意默许的。   也依旧会让他心动。   甚至不由自主想起……之前的那些旖旎。   谢嘉释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她此时微踮起脚尖,桑晚腾出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襟,似乎是想让他低下头来,可谢嘉释太高了,虽然桑晚也不矮,一米六七的个子,可是如果他不配合,她也毫没办法。   谢嘉释不动。   她的指节向上忽而抚上他的脸,在男生白皙俊美的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是不甚温柔的力道,末了,还抬手掐了一下。   蹬鼻子上脸。   谢嘉释干脆拍掉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别闹了。”口头说说,也没有怎么生气。   她见状轻轻鼓起了嘴巴,有些不大高兴似的:“低头啊。”   “你想对我做什么?”他不动,任她踮脚又拽着自己衣领,依旧冷冷地这么问。   “当然是——你想要我对你做的啊。”女孩直接把问题抛回来了,尾音拉长,带着一股莫名的娇意,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的唇瓣,她忽而舔唇坏笑:“要不要猜猜看?”   “……”他一抽嘴角径直不理她,而耳根却不争气地越来越热。   “你还要这样多久?”自己又被重新当个抱枕似的环住了,谢嘉释无奈。   “一会,就一会啦。”女孩声音变得软了些。   谢嘉释受不了盘旋在耳边的热气,拧了拧眉想把她捞下来。   “差不多得了,你不嫌热?”他拧眉问道。   她无所谓,挑着朱红的唇,眼神里是一种极为放肆的亲近,吹了一口落在额前的碎发,红唇抿起,懒洋洋地眯着眼睛,“你现在撇开的话,我会跌倒的,真的会。”   他盯着那张妩媚的红唇,忽而咬紧了牙。   ……不行。   不能在她面前露出一点沉沦的神色,从他回到帝都,从他找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不能流露一点心动。   不能被发现自己真正所想。   不想让桑晚太得意,要让她……   他的眼神变得凛冽起来,方才因为撩拨而染上的艳色慢慢消失。   所以当他下定决心想推开时,桑晚的手指松开,忽而下滑到他的手腕上,轻轻捏住。   她用小指勾起他的一根手指。   谢嘉释一皱眉,此时正要挣脱,她往前一步,挑着笑看他。   谁料这时候腿部无力,她控制不住地往下跌,好在及时抓住了面前人的衣领,被人及时护住腰身揽住,她才不至于真的摔到地上。   又一次凑近。   女孩的发丝扑在谢嘉释的胸膛上,带着香气的小脸撞在他颈项处,脸庞擦过他的脖颈的皮肤,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谢嘉释脖颈的肌肤上。   谢嘉释只得揽着少女的腰,让她得以站稳。   男人的眼里有光,低垂着眼,忽明忽暗了一会,最后皆沉于一片黑漆漆的寂灭。   崴了脚,女孩吃痛,她好容易直起身子,晃了晃自己无力的小腿,像是麻了,一直使不上力气来。   像是失去了兴致一般,桑晚把方才的撩拨劲头和神色收的一干二净,她低头一边小声咕哝:“怎么偏偏这时候腿软了……感觉肌肉好酸,呜。”   她偏过头时,长长的发丝落在他的手腕和胳膊上,痒痒的。   熟悉的触感,像是丝绸,还带着幽幽的蔷薇香气。   谢嘉释在那一瞬,有一片刻的失神。   此时白炽灯光从身后那高处的门缝里渗透出来,里面有人,可她却浑然不在意。   动了动身子,似乎想退开。   谢嘉释不禁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炎热夏夜,昏暗的学校走廊,办公室之外的无人角落,她也是这样朝自己不顾阻拦靠过来,白皙的藕臂冰凉,女孩的指节温热,在碰到后十指交握,热度一点点地蔓延,好闻的香气不断从肌理里微微传来,攫取了他每一寸过热的呼吸。   然后是接吻,捏着衣角,她脸颊微红,被结实的臂弯困在角落。   唇瓣湿热,两人交换彼此的呼吸。   如今他干涩地张了张唇,在女孩看不见的地方谢嘉释轻轻地舔了舔唇瓣,呼吸渐沉。   他比谁都更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那一瞬,想要吻上去的疯狂想法。   压抑了数年的想念。   被戏弄丢下后的疯狂。   可现在还不行。   她并还没有……对自己更上心一点。   ——要等。   谢嘉释的眼底一瞬掀起了不易察觉的黑色浪潮。   桑晚见他许久都不说话,她一时不由得觉得无趣,“没意思,不好玩……”索然无味地于是正想要松开手指时,谁知却被一道力量截住了她的手腕,堪堪停在半空。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但力道却不容挣脱,温热的触感从两人指节交握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来,她一惊随后抬头,就见偏暗处的谢嘉释正沉默地看着她,黑漆漆的漂亮双目像是一尊幽暗的渊池。   此时危险的像一头锁定猎物的豹子。   方才戏弄的心思如潮水般很快褪去,瞧着这双危险极了的漆黑桃花眼一眨也不眨地盯住自己,她一时竟也有些畏惧。   啊呀,一不小心好像过分了。   她毫无歉疚地想到。   “玩够了?”他沉着嗓音问,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桑晚无辜抬眼,呐呐地看他,很明智地选择不说话。   她听到他这样说。   语气有点恶狠狠的。   “桑晚,你给我乖一点。”   她听了还想说什么,忽而就听到 “吱呀”一声,不远处的那扇门被从里向外给拧开了。   紧接着,有什么人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高跟鞋的清脆声响,伴着一阵脚步声。   她立刻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似乎被人看到肯定会被人误会,于是大脑当机立断之后,桑晚立刻把谢嘉释推向了旁边的另一处走廊口。   天知道她跑完800米后哪来的怪力气,愣是把谢嘉释拽起来了。   被拽着胳膊的银发男人似乎趔趄了一下,被她推到暗处,两人躲起来。   “你……”对方似乎被她推的有些恼了,正要张口说什么,下一秒被桑晚捂着嘴巴,身体也随之贴近。   “先不要说话!”小小声凑在谢嘉释面前警告。   距离立刻变得近在咫尺。   不稳的呼吸声喷洒在面庞,他被迫俯身,宽阔的后背抵在冰凉的墙上,女孩的掌心湿润,甚至带着微热的温度,与他被她按捂住的唇瓣紧紧接触,一股奇异的错觉在脑海里轻飘飘地炸开。   半晌,谢嘉释垂下寒鸦似的眼睫,他看着她捂住自己唇的手,随后轻轻动了动唇。   感觉到她掌心的温热。   她似有所感,手指不由得轻滞了一下。   直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走廊外传来:“谁在那边?” 第41章 [VIP]   方眉从办公室出来, 她颧骨很高,戴着金边眼镜,一身黑色套裙,脸蛋保养的很好仍有年轻时做明星的风韵。   此时她略微皱着眉, 站在拐角的廊前, 看着不远处那偏为黑暗的前方。   ——像是有两个学生在那里。   空气里甚至有淡淡女生香水的味道。   方眉见此, 不由得厌恶地扬起眉头, 她之前在云城的一间中学任过教, 对这类事情一向很敏感。   有一对男女学生, 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其中一个还是她很喜欢的学生, 她很欣赏他的才华,好在那孩子后来分手出国后走上了正道, 没有被那个女生影响。   但如今这里是大学,也就不必再严苟了。   即使如此,她也不喜欢那些因沉溺私情而耽误了学业的学生。   她出声道:“谁站在那里?是哪个同学吗?”   几秒过去。   在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后,一个身影从阴暗处缓缓走了出来,在她面前站定,身材修长而挺拔, 银色发丝张扬,眉眼俊美而精致。   “你……”方眉万分诧异地看着面前这张英俊的男生的脸孔,这是谢嘉释,曾经她在云城二中教过的学生。   几年不见后这孩子已经成长的如此俊美优越,举手投足都是令人赞叹的漂亮。   而对方此时微俯下身子, 跟她很有礼地打招呼。   “方老师, 好久不见。”谢嘉释微弓下身子, 朝面前的女人半鞠了一躬, 举止有力优雅,神情平静而淡漠。   他起身时,他白皙耳尖上的银色耳钉反射着金属的亮光。   方眉在短暂的怔愣后,她很快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欣喜地说:“原来是嘉释,好久不见了啊,你今天,是过来看老师的?”   “是。”眼前高挑的男生一米八以上,他眼角眉梢皆是逼人的冷峻漂亮,谢嘉释修长的指骨捏着一只漂亮的果篮,随后他走上前来,把它递给了女人。   “这是给老师带的水果。”   “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方眉面上推拒,但脸上却是喜笑颜开的,而谢嘉释微微垂下眼睑,礼貌地勾唇,对她露出似有若无的微笑,无机质的黑色瞳孔神色分纹未动:“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还请老师一定笑纳。”   两人接着聊了一会。   “既然这样,刚才怎么不进去啊?”方眉说着,眼神依旧朝谢嘉释身后的阴影处打量,男生不动声色地遮挡住方眉的视线,迎着目光对她礼貌地笑:“我是怕打扰到老师的工作,所以有些犹豫而已。”   “这有什么可打扰的,快进来吧。”方眉放弃了探寻,连忙招呼谢嘉释进到自己的校长室里,男生走进室内,在沙发上坐下。   给他沏了一杯上好的花茶,方眉很是热络地道:“来,跟老师说说,你这几年都怎么样,在美国的经历如何,老师可一直都很好奇呢。”   谢嘉释的余光不经意地扫向了身后,随后他很快转过视线,点头礼貌地答着面前女人的话:“是。”   在门被从里合上的瞬间,桑晚从不远处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她站定,随后抬头冷冷地打量着那扇门扉。   良久都不曾移开。   似乎要用自己的目光,把它戳出一个洞来。   听着里面女人的笑声,桑晚的神情愈发晦暗。   随后女孩轻轻地冷笑一声。   头顶一直灿烂的阳光淡了下去,桑晚走出教学楼时,她抬头看了眼天空,很多的云层遮盖着,落在地上的光被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桑晚在偌大的学校里闲逛,不久后她收到谢嘉释的简讯,是很短的几个字:【我这边时间可能会长一点,你先回吧。】   她合上了手机,迅速扔回包里。   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想到自己的论文还没有写,她立刻改道去图书馆借一些参考书,桑晚心不在焉地低头数着每一块向上的台阶,等她走到拐角处,一转身时却不注意直接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她立刻蹲下去,帮忙捡对方散落一地的书,随后就听到一个诧异的声音:“小晚?”   她一抬头,居然是傅延。   “你来做什么?”她问。   对方闻言挑眉,扬了扬手里一大堆的书:“当然是要写论文啊,你呢?”   桑晚撇唇,别过脸,良久才回:“……我也是。”   傅延的胳膊夹着书本,随后他与她一同进自习室,他看了看桑晚,问:“你心情看着不大好?发生什么了?”   桑晚的兴致缺缺,进入自习室后她随意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还好吧,就是下午跑800我差点没死过去。”   傅延听了,不由得笑了一下:“你高中时就这样,到现在依旧这么讨厌跑800啊,身体怎么样?现在还不舒服吗?”   “好多了,”她接过对方递来的一颗糖果,拆开后放进嘴里,是柠檬味的,味道酸甜,在嘴里吮着,一下又一下。   一想既然来了图书馆,好歹要读点东西,之后便随意翻开书本,开始心不在焉地一目十行。   没多久就觉得有些烦腻,抽了本小说再继续看。   葛薇龙在观察她姨妈家的花园。   两个丫头过来和她说话。   她逐渐看进去,忽而前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她没有在意。   傅延此时忽而低声问她:“我听米迦说,你们报名了文娱晚会的舞蹈比赛?”   “对。”桑晚随意地答,把手里纸张翻过一页。   两人对面坐着的那一对男女,此时忽而黏在了一起,并腻腻歪歪地看着书。   桑晚抽抽嘴角,打算目不斜视。   傅延也注意到了,他轻咳一声,随后又问:“已经开始排练了吗?舞蹈已经定好了?”   “差不多吧,没多久会排练,毕竟时间也不多了。”想到这里,她猛然想起要排练的事,桑晚打算通知舞蹈队今天的活动取消,排练改天再说,可还没来得及给众人发消息,她就看到谢嘉释发来的一条微信:   “你现在还有力气吗?”   桑晚不解打字: “有,我早好了,怎么了? ”   “那下午的排练可以继续,你没通知他们取消吧?”谢嘉释问。   她想了想,觉得可以。   此时傅延在旁边说:“我向米迦她们了解了一下,说男生里有一个身体不舒服中途退了,正好有个位子空了出来,”他迟疑了一会,随后就说:“如果可以的话,你们的这个表演,我也想加入。”   桑晚此时正拿着手机,闻言她诧异地抬头。   “……你是认真的?”   傅延颔首:“你知道的,我跳舞并不差。”他说着不无失落地垂下眼睑:“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能参与学院的钢琴伴奏来着。”   “不过能和小晚米迦一起,也算不错。”   桑晚的神色微动。   半晌她低下眸子,往椅子后重重一躺: “行啊,来吧。”   手机嗡嗡一下,似乎有人发了什么消息。   她神情淡漠,并没有再去看。   她抬头看了一眼表,二点五十,距离四点约定的时间还差不少。   用于交流的微信群里,男生女生们已经开始了一波猜测:   “戚魅贾娜那一组据说会有爱豆来助阵,桑晚说我们也会有,所以到底是谁啊?”   “依我看可能是《偶像之子》的学员?会是谁呢?”底下一堆被猜测的人名,因为节目大火的成员全部被溜了一遍。   友枝和米迦在卖关子。   “大家再猜猜~很接近了哦~”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的恶趣味。   桑晚见状,不由得笑了一下。   “也有可能来的是女孩子啊!傅延学长的妹妹不也是明星?上次还客串了偶子的综艺呢”这时候有人发言这么说。   “不会吧?我还以为是男生来呢。”   “@桑晚,啊呀别卖关子了,你快出来透露一下嘛!”   她想了想,随后就把谢嘉释给拉进了群。   群里见状,一下爆了:“喔喔喔,说的就是这位是吗?”   “总算来了!快快,前排排面搞起!”   “哇,看头像!是男生是男生!”   “你好,那我就直说了啊…请问你是《偶像之子》里的哪个小哥哥鸭?”   不久后,被千呼万唤的人简单地回了大家一句:“不用着急,下午四点时你们就知道了。”   一群人猜的抓耳挠腮,有个人问:“好歹提示一下,我不多说,就问一句话:你很红吗?”   不久后,便被那人悠悠然地回了一句:“一般,我不算多红。”   桑晚嗦着糖果啧了一声。   不得不说,这真的好凡尔赛。   直到下午四点。   “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高挑的男生站在一众望眼欲穿的学生面前,在期待忐忑的注视下,他终于缓缓摘下了遮着面容的帽子和口罩。   一头银发张扬,容颜精致无比,浓俊的五官,漆黑漂亮的眸,如天神般的矜贵淡漠的气场。   千金难买出场的谢嘉释,绿场曾花费千万级待遇,请来为他们坐镇节目的选秀综艺的导师,曾获国外著名流行音乐大奖、闻名海内外迅速爆火的世界级音乐天才,内娱新晋顶流。   被誉为野回公司的当家天菜。   他说:“你们好,我是谢嘉释,过来助演的。”   男生们见状直接惊了,而女生们已经全傻了。   “……”   “……”   一片诡异的沉默。   男生和他们默默地对视了几秒,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如被拔了声的蝉。   桑晚见状,有些无奈地:“你们怎么了?都不说话,好歹先跟人家打个招呼吧。”   谢嘉释:“。”   他随后上前一步。   没成想眼前的学生们直接齐齐后退一步。   “……”   “……”   之后这间紧闭着门的舞蹈室,差点没被学生们巨大的吼声直接掀翻掉。   “卧了个大槽!!!Colin!!是Colin啊!!!这特么还能叫不算多红??!!!”   “这都快红炸天了好吗?!!!”   “居然是谢嘉释,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泻药,我直接原地去世!!!”   “桑晚,你到底是个什么神仙?!!” 第42章 [VIP]   “所以……”   “——要现在就开始排练吗?”   一群人在经历了短暂巨大的惊喜过后, 也逐渐接受了谢嘉释居然会是他们助演的事实,桑晚好歹松了口气,她一扫眼随意看过去,见女生们此时都很激动, 一张张小脸都红扑扑的, 她们时不时偷偷瞄着站在灯光下难挡浑身皆熠熠发光的银发男人。   即使再怎么努力保持冷静, 却也难掩眼底的兴奋。   桑晚早料到, 且深谙其害。   于是她决定等结束时, 三令五申他们不要把谢嘉释今天来的消息传出去。   不然这学校就要乱了。她默默地想着。   此时有个男生忽然开口, 指着一处大声说: “诶,怎么学生会长也过来了?”人群散开一小块, 见傅延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站在那里。   他身姿修长,打扮很休闲随意, 气质俊朗阳光。   被发现了后,男生的脸上噙着笑,随后不紧不慢地走上前。   他和谢嘉释对视一眼,在他身边经过时,傅延开口轻声和他打了声招呼:“嗨,阿释, 我们又见面了。”   “确实。”   谢嘉释的神色一顿,下意识地颔首,随后他看着傅延一步步走上前,准确来说,是走向了桑晚。   他见状挑了挑眉峰, 接着谢嘉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今天的傅延。   与他高中曾同过班的男生, 有着不错的音乐天赋, 傅延生的脸庞白皙, 眉目俊秀,身材比例相较于他也并不逊色,稍显纤细的身体,斯文又温和的气场,他也一如既往地徘徊在他曾经的恋人周围,就如同一只缠人的鬼魅一样,经久不散。   于是便分外地……碍人眼球。   女生里,也有不少在望向他时,脸色微红的。   但傅延看也没看她们一眼。   就如同他一样。   谢嘉释唇角轻启,有些微嘲地笑。   ——可惜,即使这么长时间在她身边,傅延还是没能更近一步。   即使三年之后,也依旧是从前那样。   他走过去了。   谢嘉释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就见傅延抬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把她有些凌乱的刘海给整理好,桑晚抬眼时,他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两人说了什么,傅延俯身凑近,举止看着颇为亲昵。   谢嘉释见状,他神情慢慢变得微寒,不由得紧了紧藏在衣兜里的指节。   接着,傅延又似乎不经意地,朝他这边看来。   似有若无,似乎在确认他看着这边。   也不隐晦,仿佛在说:看,我们关系很好。   很亲密。   很快他又意识到了什么。   啧。   谢嘉释唇边本就微弱的弧度,此时更是淡了几分。   于是他居高临下地回睨过去,对上了傅延的眼睛。   对方也不回避,只是和他平缓地对视。   谢嘉释恍然记得,高中的时候,他和对方那次打架打的惊天动地之前,他们也曾这么对视过。   熟悉的感觉,一连牵扯出很多不想提及的回忆。   他垂下眼睑,率先淡漠地别开。   男生又问:“会长,你不会是来帮戚部长刺探军情?”   “把我当什么人了,”傅延失笑,他站在桑晚的身侧,随后抬眼看着大家说:“我是来加入的,你们不是有个人退出了吗?我正好顶上。”停顿了几秒,看着盯着自己的众人,“——不会不欢迎吧?”他开玩笑似的这么说着。   “怎么会呢!”   很快,大家又把视线眼巴巴集中在银发男人的身上。   毕竟在今天之前,他们真的很难见到谢嘉释,于是对能把他这尊大佛请到这的桑晚更加好奇。   “那个,是小晚把Colin请来的?”有人试探着提出这个问题。“很难想象Colin会答应这种大学的演出……明明你的日程很忙来着?”   桑晚闻言,她正要回答,旁边的谢嘉释则垂眸,他神色淡淡地先了她一步,对那个人说道:“我们是高中同学。”   言下之意就是两人很早就认识。   女孩子们一听,顿时齐齐艳羡地“哇”了一声。   “哇,这也太幸福了吧…”   桑晚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对方眼神无辜地回过来,谢嘉释朝她挑唇,她立刻把头转了回去,随后招呼大家席地坐下,顺带把零食分出来,“好了,坐下聊聊,我们先不急排练。   因为谢嘉释今天在的缘故,大家即使兴奋却也有些拘束,友枝适时走上前来,她拍了拍掌对众人说:   “好啦,现在,自由提问时间,大家有什么想知道的事?现在都可以问哦。”   “你们之前在哪所高中?哪个班级呢?”   “江城二中,高二七班。”桑晚答。   “我有个姐姐是那个学校的,没想到会有和Colin一届的同级生在我身边,就跟做梦一样……”   “…不用这么惊讶,这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她见不少人还是在用打量珍稀动物的眼神看她,桑晚不由得有些郁闷不解。   “有必要这么震惊吗?不过是同学。”   “但是傅延学长的妹妹也在同一所高中吧?”   “友枝也是,如果之前她不退出娱乐圈,那现在也是人尽皆知的大明星了。”   “桑晚(学姐),你真的好让人羡慕啊TAT。”   桑晚不由得抓抓头发,别人艳羡的事她不理解,但这些对她来说实在稀松平常。“是吗,还好吧。”   “靠酸了酸了,我真的酸了。”一群学弟学妹听了开始原地裂开。   “桑晚你说这话良心不痛吗,好凡,真的好凡。”等一堆真情实感的吐槽。   谢嘉释随后轻轻耸了下肩,唇瓣几不可闻地扯了扯。   你看,别人都求之不得。   你却偏偏不一样。   这时候又有人问:“好奇,如果觉得有冒犯可以不答,随便问问……Colin在美国时,有交往过的女生吗?”   谢嘉释摩挲着下巴,慢悠悠道:“这个问题——”   学生们聚精会神。   此时桑晚也抬眼,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的心不由得滞了一下,随后谢嘉释如常地对一众支愣耳朵的学生们回答:“答案是,没有。”   女孩很快回过了头,他的眼底由此微沉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   女生们松了口气。   “啊咧,顺便也问问我们会长?在上大学之前有没有女朋友?”目光在女生和傅延身上打转。   傅延摊了摊手,说:“遗憾,也没有。”   男生们则是一下子露出轻松的神色,之后心照不宣地看向自己的小团体里某一人,时不时朝桑晚投来视线,低头不知说了什么。   谢嘉释不悦地敛了敛睫。   有人说:“这还比啥啊,Colin出来的那一刻我们就赢定了吧。”   银发男人此时双手插兜,闻言他轻轻勾了勾唇,虽然没有说话,但脸庞上的神色却是不置可否的。   他从不否认自己的实力和名气。   如果桑晚真的想赢,他甚至可以让她不费任何力气,就轻轻松松地得到。   “稳了稳了,这波稳了。”   “我就说小晚之前被戚魅她们那么挑衅都不动怒,原来憋着这大招呢,不愧是你!”   练习室里顿时萦绕着一股轻松欢快的气氛。   “那可不一定。”桑晚随便活动了下手腕,她脱下身上的薄外套,挂在眼前的挂钩上,随后朝露出“绝对稳赢了”的表情的众人扭过了头,她歪头启唇,随后声音淡漠地对众人说:“Colin只在最后那一分钟露脸出场,所以,主要的表现还是在我们这里。”   “诶,是这样嘛?”   之后就开始排练。   练了一会,大概有一个多小时,进度慢了下来,等前面的友枝继续纠正个别人的动作和节拍时,桑晚回头,看到很多人明显心不在焉,有男生和谢嘉释时不时搭几句话,谢嘉释在一群一米八几的男生里依旧夺目,此时他单手捏着矿泉水瓶子,和旁边人说了什么,随后仰头喝下,精致的喉结随着咽下的动作滚动,似乎察觉到目光而转过瞳孔,她顿了顿,随后把视线转到另一侧,见几个女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时不时朝他这边望过来。   拿着手机,似乎想拍照。   总体来说,排练效果并不很好。   甚至很飘。   友枝蹙眉仔细看着前排女生的舞姿,嘴里发出一点担忧的啜声。   “大家再专心一些,再练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依旧没有人听。   桑晚很快察觉到,她看着,不由得皱眉。   此时谢嘉释正和人交谈,她穿过人群从他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时,他指骨修长白皙的手撑着木地板,之后漆黑的睫毛微抬,淡漠地瞧着她。   不经意地,桑晚和他短暂对视,随后她转过了视线。   “你们几个。”她终于忍无可忍地说。   谢嘉释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几个男生站在一起。   其中一个男生脸孔生的秀气,长相比较出挑,他身边的兄弟似乎是为了引起这个女生注意,这时候见桑晚终于过去,难掩兴奋,把他一下子推了出来。   男生有些狼狈,但是扶稳了舞蹈杆,看着桑晚在他面前站定。   谢嘉释见状扬眉。   霍。   看着她站在男生面前,桑晚抱臂,她不太愉悦地鼓起嘴巴。   “我刚刚说了要好好练习,没有听清楚吗?”她说。   那男生听了她的训诫,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头发,似乎真的在反省,而秀气的脸庞却慢慢红了一片:“我知道了,会改正的,不好意思学姐。”   桑晚板着脸点点头,她转身正要走,男生又说:“其实,比起跳舞,我是为了学姐才来的。”   妈的。   谢嘉释闻言骤然捏紧了瓶子,旁边人被他指节发出的声响给惊到了,“啊,Colin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危险地眯起眼睛,薄薄的唇角弯起似有若无的笑,但却不达眼底,透着淡淡的浮冰。 第43章 [VIP]   而女生听完, 脸上没什么表情,“是吗。”她说着抬头,认真地看了看面前的男生,对方被她直白的视线盯得脸庞一阵绯红。   长的清秀耐看, 很不错子, 可以用来吸引女孩子们的注意。   桑晚观察了一下这群舞蹈队的男生。   “你叫……陈霖?”她问这个被推出来的。   男生立刻惊喜地:“是, 学姐还记得我。”   桑晚闻言摸摸鼻子:“那当然记的。”每次马原课翘课, 她都从没操心过, 陈学弟简直就是五好靠谱劳模学弟。   而且唯独他跳舞时卡点最不错, 各种舞跳的也很有味道,在一众人里算得上很出彩, 桑晚摩挲着下巴,暗自打量:到时候在他们上台时, 让这小伙子穿件透点的白色衣服,再装扮的俊俏一些,大概能拉到不少看颜值的票。   ——只要他们那天的表演足够优秀,至少能堵住因为谢嘉释来助演而随之而来的各种非议。   “你,反应能力怎么样?”她开始提问。   “比如能不能随场应变一类?”到时候再来个互动环节,比如让他卖个萌撒个娇啥的, 当然现在还不能跟人家说。   “还、还好。”男生好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当过主持人,应该可以的。”   “那很不错啊。”她闻言眯了眯眼睛,桑晚很由衷地笑了笑。   底子不错,打扮一下不逊于那些爱豆。   啊, 她记得友枝的男友很会穿衣服, 总之就拜托友枝稍微找他取下经好嘞。   桑晚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她端详着面前的男生的神色就像是个衡量美色的好色之徒, 上上下下把人尽收眼底,丝毫没意识到这样做会产生的影响。   谢嘉释把喝完的水瓶捏在手里,无意识地捏紧,之后放松,再捏紧,他的眼睛似乎漫不经心地盯着下方反光的木地板,这时候身边凑来几个羞涩的女生,正犹豫地拿着签名本递过来,声音细若蚊蝇:“…Colin,请问你可以给我们签个名吗?”   他压了压因为方才看到的情景而略感烦躁的心绪,随后谢嘉释有礼地对她们颔首:“当然可以。”   于是立刻响起一阵惊喜的呜噫声。   撑着栏杆而立的傅延此时缓慢撩起眼皮,他看着不远处的谢嘉释低头接过了笔本,手指握着水笔划划地在纸上飞速划过,一双被额头前的银发略微遮掩的眉眼此时稍显阴鸷而冷静,他见状不由得轻轻笑了一声。   “阿释。”   他抬头唤了一声。   谢嘉释抬眼,眼神瞟过来。   “要喝柠檬茶吗?”傅延问。   好降降火气。   他听了扯了扯唇,用纤细的笔尖在本子上拉出长长一个下划线的尾,谢嘉释慢条斯理地掀了掀眼睫,眼尾携一尾似笑非笑的流波瞥回去:“太酸,不用了。”   “会长和Colin也认识?!”   傅延说:“认识,高中同一个学校。”   又是一阵艳羡的呼声。   谢嘉释则是神色淡淡。   他签完名把本子递给站在旁边的女生,随后抬手捏了捏脖子,谢嘉释不经意扫过身侧的方向,看见桑晚已经在那边把给人家整不会了。   她……拿着纸笔在那里挨个问人家的腰身尺码。   美名其曰需要演出衣服的尺码。   声音不断传来。   “诶,小腿居然是这个尺寸的吗?还有腰,那你的体脂率真的是很低啊?”女孩意外地将眼尾扫过去,“身材比例很不错嘛。”   “学、学姐……”男生脸红,有些结巴了。   谢嘉释目光稍显沉暗。   傅延笑着看着,并在旁激火:“小晚看脸的习惯一直没改,果然偏爱长的好看的,看样子陈学弟估计是这次的c位吧。”   他骤然捏紧了手里的笔,随后轻轻“哈”了一声。   谢嘉释用舌尖摩挲了下自己的上牙膛,抵住,他已经被气笑了,可倒也冷静了不少。   不急,不急。   他在心里默念。   这丫头眼里从来都看不着她,得到的也从来不珍惜。   笑死,他明明知道。   可还是火大,火大,火大极了。   眼睛往上翻了一下,男生抿唇不语。   而指节已经开始攥起来了。   有人大着声音嗡嗡直吵脑子:“学姐,这个动作我做的不好,能帮我看看吗?”   桑晚说:“好。”   女孩很快被围在中间。   她很亲切地跟男生们讲话。   硬了,拳头硬了。   他强迫自己先转移注意力,便垂下眼睑,纸上龙飞凤舞的艺术签名写的力透纸背。   桑晚正和人聊着,忽然听到身后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她疑惑,之后敛了敛眼睫,似乎明白了什么,给男生纠正动作“这里是这么做的,弯手,下腰力度要快。”   “嗯嗯。”   这时候陈霖说:“学姐说的我一定会认真做的,请放心。” 桑晚很快轻轻勾了勾唇,她脸上的笑容似有若无,一边道:“那就麻烦你了,以后对于舞蹈动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   “好的。”   over。   她转身,收敛起和善的表情走回去。   开始协助友枝练习和纠正成员的动作。   舞蹈室里一片乱哄哄的,有些人听的认真,有些则在摸鱼。   之后被她拉回来好说歹说地练一会,等她再一回头,发现对方又跑到沙发上聊天休息去了。   最后友枝也管不过来了,因为几乎所有人一波接一波地围着谢嘉释打转,偏偏这位向来以乖戾淡漠形象深入人心的明星,此时出乎意料地表现出友好和耐人的亲和力。   她看了很多次谢嘉释的方向,用眼神暗示他可以了,不要舞了。   但对方一次也没对她撩起过眼皮。   神情淡漠极了。   期间过去,反应也淡淡。   什么毛病?   桑晚不明其缘由,只得气的咬牙。   等了十几分钟之后。   “大家把前半段再练一遍,今天就能结束了哦?”   反应稀稀拉拉。   规劝无果。   眼看着快完事了,人们变得更加懒散。   米迦半坐在地上,见状不由得啧了一声,友枝抬头无言地看了桑晚一眼,眼神里已经是不想再教的意思了。   心累。   她无言,忍了忍,忽然把笔掷到地上,桑晚抬头,原本隐忍的神色终于带上了一层薄薄的愠怒。   “还能不能好了?不如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主办方退赛吧?”她说。   听了她的话,室内逐渐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抬头。   桑晚神色微冷峻地说:   “你们应该知道,温橘的舞蹈功底不差,她哥哥也拿过很多国内外很多的舞蹈奖,论专业度甚至他们可能还胜过我们。”   “我知道你们都有舞蹈功底,许多人也颇有天赋,但既然要参赛,那就务必要拿出最大的干劲来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摸鱼偷懒,让别人的辛苦付出都白费。”   底下闻言便开始低声嚷起来。   “什么啊……”   她一个个扫视过去,桑晚的目光停留在每个人身上几秒,见还是有人心不在焉,她的声音不由得变得有些霜寒。   “都是成年人了,我希望我们能共同尊重彼此的劳动,至少互相体谅,而不是现在这样,怎么喊也喊不动。”   “所以,如果因为有了必胜的王牌而变得懈怠散漫,不努力跳了,觉得自己一定能稳赢了,或者直接公费追星的,抱歉,如果是怀有这种想法的同学,不如现在就立刻退出。”   这下四周立刻静得针落可闻了。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本来没多少次排练时间,这次加下次,还有一次,就没了,如果我们把仅有的练习时间这样白白浪费了,就开心了吗?”   有人听了似乎有点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谢嘉释此时抬眼,他好整以暇地打量女孩此时稍显凌厉的侧脸,他漂亮的眼睫被银色碎发稍稍遮住,纤细的下颌骨在橘光灯下染上淡淡稍暖的橘色。   有人开口:“不就是今天见到Colin我们才激动了点,你这么说话,有必要吗?”   “就是,我们又不是没有练……”   “而且你不也是为了赢戚魅她们一次才报名参赛的吗?”   她闻言神色微动,桑晚刚要开口否认。   谢嘉释忽而懒洋洋启唇,他的声音蓦地横插了进来:“我觉得她说的没错。”   “确实应该要好好练习。”   懒懒长长的声音,银发的高挑男生从长栏杆上直起身子,桑晚闻言不由得蹙眉,不知他此时是在卖什么药。   而且刚才带头摸鱼的不就是他么,好几个小姑娘都被迷的神魂颠倒。   她忖度着开口:“…emm,你有什么指教?”   “比起事后说这个,是不是更有诚意一点比较好?”妈的带头摸鱼,简直气煞我也。   “哦。”   男生闻言应了一声。   谢嘉释抱臂随后睥睨过来,缓缓开口,精致的喉咙上下震颤,嗓音慵懒而磁性。   微低下头颅。   姿态很低地,却那种捉弄惹哭了小女孩后无奈哄人的小男孩一般。   “抱歉啊,这次是我起的头,懈怠了,下次不会了。”虽然没听出什么抱歉的意思,但是能说出这话还是让很多人惊了惊。   这人…是在跟她道歉?   比起这个,桑晚敢给谢嘉释甩黑脸这事已经很惊悚了。   一时众人打量探究的目光不断停留在两人身上。   桑晚不懂谢嘉释什么意思,神情虞着看他,不堪四周视线侵扰,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啊。”给她整不会了。   毕竟这里人心态飘了有多数是因为他来,这是把责任都揽下来了?   图啥啊?   真是恶劣的像猫一样……先故意捣乱找冒犯,然后为了引人对他注意似的,现在说这样的话。   她只能说:“但愿吧。”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大家可以回去了。”女孩困倦地捏了捏眉角,桑晚抬脚正要走。   “等等。”   又被那人叫住了。   众人闻声纷纷朝他望过去,神色里或是诧异或是好奇。   “怎么了?”只得回头。   他却定定看着她,半晌,唇角勾出一个很迷人的笑,语尾稍挑起,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如果我们一直认真练习的话,你会有奖励吗?”   桑晚的目光迟疑,一时没说话。   他却自顾自挑起唇角,有些暗示似的抬了抬眼睫:“比如,一顿饭?”   桑晚:“……”   她悟了。   好家伙,说要请饭的事还记着呢。   人群散去时,她等在舞蹈室门口,抬眼看向正悠哉向外走出来的谢嘉释。   对方注意到她,好整以暇地垂首。   “走吧,我请你吃饭。”她说。 第44章 [VIP]   古朴中式院落气派, 两处大红灯笼高挂檐角,里头木板凳长条椅和黑色长桌上菜肴丰盛,无数系着盘扣穿蓝色褂子的跑堂员在桌前不断穿梭游走,手里端着茶碗或呈菜的碟子, 桌上摆着的火锅炉子里熏出带着肉香的热气, 往上直飘到暖橘色明亮的灯上。   桌椅最前方的方形台池里, 有穿深色戏服的人在上面唱京剧, 声音里女旦咿呀长腔, 武生的又显沉郁顿挫, 等一番终于唱完了,不一会台下就响起一阵食客们热热闹闹的呱叽掌声。   围栏围成的五边形木制小亭子里, 绛色薄纱帘幕遮把内里的空间盖住,此时服务员掀起薄帘走进去, 把手里的菜一一摆上里头的黑色方桌,说一句:“菜齐了。”   “好,谢谢。”   门帘被合上。   紧接着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拿过白瓷碟子,用筷子熟练地把里面看着就好吃的薄肉片纷纷下到咕嘟冒泡的火锅红汤里。   “各放一半?”男生抬眼。   “嗯!”她应声。   肥牛卷也被应声放了进去。   空气里不断弥漫着油汁和辣味混合的鲜香,以及很新鲜的番茄锅底的味道。   眼前光滑的黑色方桌上摆着牛肚、生菜、玉米、虾滑、羊肉片、玉米和鱼豆腐等各种丰富下料,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看着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刚烤好的油酥烧饼薄脆且泛着热气,她用手一捏就碎掉了外层的薄皮。   好香好烫!   芝麻皮掉在碗里,刚炉好的烧饼被她咬了三分之一。   桑晚坐在桌子的左边,此时手拿筷子夹起生菜放进锅里去,水气濡湿了她的手指, 而摆在她面前的一半番茄锅里咕嘟冒着热气, 鲜红带花的肉片放进去滚煮一会很快就熟了大半, 泛起的香气四溢流动, 看着令人食指大动。   她见状吞了吞唾沫,一边有些心急地等着,随后抬头看向桌子对面坐着的谢嘉释,对方此时拿着锅勺捞汤汁里已经煮熟的菜,冷白的指节在橘光之下泛着冷玉一般的颜色。   “要现在把面下到锅里吗?”她问。   “一会吧,等肉都熟了再说。”对方撩了撩眼睑,细长的指骨握着勺子,把堆积的生菜搅拌到汤底。   她吃着,一边低头看了眼手机,目前是晚上的五点半,坐标在一家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的老牌超红的国潮火锅店,驱车十五公里来到这座四合院似的店面,进来了没排队直接进到最里,此时两人坐在这间敞亮的隔间,外头的喧闹声不绝于耳,很是热闹。   “玉米段还有多久才能熟?”   “……这才刚下去没三分钟。”对方抽了抽嘴角。   “哦。”   因为今天是工作日,所以人流比周末不算太多,虽然这家店面设在较偏远的帝都市区,但是客流量却依旧不少,他们进来时,桑晚都有些害怕谢嘉释会被人认出来。   她动了动唇,之后随意靠在椅背上,对他说:“怎么来火锅店了,我以为你会想吃西餐来着。”   “那是你的口味。”对方说。   “为什么我的柠檬茶不能加冰?”她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有些不满。   “你想今天晚上拉肚子?”他懒洋洋地。   桑晚悻悻地撇唇,随后拿起手机想扫桌上印着的二维码。   “不要偷偷点冰淇淋。” 被谢嘉释看穿了意图后毫不留情地戳破。   “。”   “不是前天在朋友圈抱怨自己最近长胖了?”他勾唇恶劣地提起。   “哈?不过话说你真的能吃火锅?,不怕长胖长痘吗?大明星。”她挑眉故意问。   对方闻言只是轻轻地撩了撩眼皮,谢嘉释慢条斯理把菜呈进碗里,煮熟的羊肉片被夹起递到自己嘴边,他张口咬下。   “点都点了,就别那么多话了。”他说。   薄唇轻动,精致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下去,她在喧腾的热气缭绕里抬眼不经意地看过去。   小段的蔬菜送入嘴里,干净利落,没洒落一点汤汁。   不像她这边的桌子已经用了不少纸巾。   啊,放进去的虾熟了。   看着他夹起一只。   他剥虾时不仅没有弄脏手,完整的虾肉最后被放在碟子里,虾皮则很规整地摆在一边。   桑晚则嫌麻烦,干脆不吃。   所以她只能眼巴巴看着被剥的干干净净、粉粉的虾肉,又看着那块虾肉被对方一口吃掉,他咽下去后抿了抿唇,薄艳的唇被染上淡淡的红色。   谢嘉释的吃相贵气又斯文,看着赏心悦目极了。   桑晚正托着下巴,又抬眼悄悄瞄了瞄,有些颇为认真地看着,手指漫不经心用筷子戳弄酱料碗里的玉米,面前的锅里汤汁还在不断冒泡,咕嘟咕嘟。   他忽而撩起眼皮回过视线投来,她便立刻低下头,去啃自己碗里的玉米小段。   结果玉米此时还热着没凉透,她一下子被烫到了舌头。   桑晚吃痛,她斯哈斯哈地张嘴倒着气,连忙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冰柠檬茶。   没想到被灌进喉咙的柠檬啵啵珠卡到嗓子,她忍不住低头咳嗽几声,桑晚好容易喘匀了气,一张脸都有些憋红了。   “噗嗤”一声,她擦着嘴角,随后抬头看过去,见谢嘉释正单手掩着唇,额前的几缕银发略微遮掩了他的眉眼,此时颇为不自然地耸动着肩膀,似乎在拼命忍着笑。   她顿时翻个白眼,指节搭着冰凉的饮料杯,桑晚没好气地说:“至于这么幸灾乐祸吗,”一边不客气地把锅里已经熟了的羊肉片一筷子全夹走,放进自己碗里。   “只是觉得好玩,”他懒洋洋瞅着她,对于这种恶劣行径丝毫不在意,“刚才看的这么认真,怎么——迷上我了?”说着挑了挑眉。   “别这么自恋好吧,”桑晚一时靓仔无语,一边催促他放自己方才切好的虾滑片,“诶,记得一半放番茄锅里,一半放辣锅里啊。”   “你吃的了辣吗?还点中辣。”谢嘉释问。   “当然吃得了,快下快下,我饿死了。”   谢嘉释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神情里带着两人都没发觉的纵容,随后他捞起碟子开始下虾滑。   白胖胖的虾滑应声落入汤汁里滚动沉浮。   扑腾扑腾。   热气里对方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   她有点困,一手搭着下巴,漫不经心搅动酱料碗里的香菜,拌匀,然后用舌头舔了舔筷子尖。   “你这几天不忙吗?”   “还好。”   骗人。   明明看着很疲惫了。   眼瞧着对方眼睑下那一片淡淡的乌青,桑晚此时默默地想。   “emmm,我们下次排练在什么时候?”她咬着吸管问。   “你来定,定下来提前告诉我。”谢嘉释正专心捞锅里煮熟的菜,把装满的碟子往这边推过来,她见状也不客气,夹起一片生菜吃,顿时浓郁的辣味溢满了口腔。   她吃了很多,他却看着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很少的一点。   手指上的银戒随着动作缓慢滑动,银发男生狭长的眼睫被投下一层细密的影。   他微抿着的唇此时虽然无甚弧度,她却能从中看出一股淡淡的疲惫。   他很累吗?   桑晚不由得多想了些,她之前偶尔看过他这个月在网上公开的日程,一连好几天的行程皆是爆满,晚上也无休的那种,粉丝评论里皆是痛骂野回公司不做人了。   然后被公司澄清说,是他自己的意愿。   可,为什么?   以谢家的雄厚财力来讲他应该并不缺钱,娱乐圈巨擘吸金能力再大,也不如资本家在商界弄权狂潮中的小小一截,桑晚很清楚。   而且也根本没这个必要。   “看什么?”对方此时察觉到她的视线,淡淡地开口问。   桑晚摇摇头,谢嘉释说:“虾滑好了。”   她应声夹起来一片,煮熟的虾滑变得鼓鼓的,一咬满是软滑和香气。   新一轮的菜被下进去。   搅拌。   秉着关心同学的原则,她一边犹豫着,终于试探地对他开口:“如果不是很必要的话,适当休息一下怎么样?年轻人嘛养生最重要……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她在说什么玩意。   她其实很早就意识到了。   上周刚刚结束的一期偶像之子选秀录制,他示范给练习生们的一段高强度舞蹈,连跳三十分钟,力度极大,最后舞蹈结束时他的脸色明显不好,看着很累,很疲倦,汗水湿透了半边肩胛骨的衣服,他下场后靠在后台时,身子顺着台柱滑落至地面,良久都没有起身。   坐在那里,一下一下地张口大幅度地喘息着,低着头,稍长的银发沾在颈间的皮肤上,有晶莹的汗珠不断顺着他的脖颈和喉咙落进衣襟下。   然后他站起来,一点点缓慢地走进休息室里。   桑晚那时候看的真切,那个背影傲气而无边孤寂。   她甚至忍不住会想。   ——他在台上那样肆意无边的时候,就像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一般。   这让她想起一句话:热烈且拥有极致天赋的天才往往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病痛。   ……那谢嘉释也是吗?   那个夏天的夜里,方眉约她出去时对她似笑非笑的眼睛,以及她的那句话,此时每每想到便立刻涌了上来,旋绕在耳边。   “你在他身边会毁了他。”   “阿释有严重的躁郁症,你不知道吗?我看了报告,他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病情都在一点点地加重。”   “你就是他的压力源。”   说的毫不容情。   当时她曾无比愤怒地,可是后来却深信不疑。   总之,最后她走了。   很干脆利落。   而如今早已一晃过了三年,她觉得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她根本影响不到他,他的痛症也早应该好了。   可是,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如今的他却比那个时候更加地……令人捉摸不透。   仿佛他正满身秘密,却隐藏在表层的浮冰之下,被很好地遮掩隐藏。   谢嘉释说:“熟了,可以吃了。”   她应了一声。   随后夹菜,放进自己碗里,吃掉。   所以……要问问吗?   桑晚嚼着米饭,心里有些犹豫着。   ……应该可以吧。   殊不知只要此时抬头,她便能看见他稍显沉暗深意的目光,此时微微垂下,正定定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请不要吝啬评论   每一条好的留言我都能很开心的(乌乌) 第45章 [VIP]   捞羊肉片夹起来吃的时候, 她的嘴角不小心沾染上了一点汤汁,连衣襟上也淋了一些,她想擦但手边却没纸,桑晚见状, 只得抬头问他:“那个, 你有纸吗?借我点呗。”   谢嘉释应了一声, 随后他放下筷子, 拿起放在一旁椅子背上的外套, 随意从里面抽出来纸巾来递给她。   忽然有什么东西随着纸巾一起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从桌子那头一路直接滚落到了她的脚边。   “啊,东西掉了?”她问。   他先是颔首, 后来又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僵了僵。   “我来。”   “不用, 我来。”   桑晚见状,于是低身把它捡起来,拿到手里她定睛一看,是个圆圆的白色小药瓶,于是下意识将之翻转过来,上面印的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英文。   “……你在吃药?”   其中瓶子上印的最大的字体的英文, 此时很明显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Olanzapine   她依稀记得,是这个拼写的药,好像是用于治疗那什么……   她歪头,想到什么不好的字眼,一时蹙起眉。   不会是的吧。   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毕竟还有别的相似拼写的药品, 于是刚想拿近一些好仔细看看, 而拿药瓶的手此时忽然被人握住, 那人用的力道有些大,温度稍显灼热。   “喂。”   磁性稍冷的声音在距离极近的她的脸庞前方骤然响起来。   “砰”的一声轻响,面前方桌之上覆盖的一层玻璃板被人猛地按住,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额前的几许发丝上。   她见状抬起头,见谢嘉释此时骤然起身,探过了半边桌子,指骨分明的手半撑着桌面朝其俯身过来,正与她灼灼地对视。   她见状一愣。   他眼神有些微凛,眼底看不懂的情绪缓慢地翻涌成潮,此时正定定地看着她,牢牢攥着药瓶的桑晚被这样的神情看的不由得微张唇瓣,只见眼前的谢嘉释微抿起了唇角,他上挑的眸子里头仿佛搅着漆黑的夜色,看起来沉暗而危险。   像一头被触犯了领地的野兽一般。   被这样的视线看的登时一愣,只是愣神的功夫,他冰凉的指节已然搭住了桑晚的手腕,轻易挤进女孩抓着药瓶的纤细指缝里。   “啊,等、…”   她还未反应过来,谢嘉释已经轻而易举地从她手里抽走了药瓶,“多谢。”他这么说。   她摸摸脖颈,狐疑地看着他,问:“这是什么药?”   “维生素。”他这么说着,一边轻描淡写地把东西放了回去,再拉上链子,修长白皙的指骨分明,他看了她一眼,很快坐了回去。   “维生素还随身带着?”   “有什么不行?”对方反问。   “……”   桑晚下意识地觉得他在隐瞒。   那药瓶里绝对不是什么维生素。   这让她觉得莫名有些可怕,同时在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不想看到他总是这样。   心底油然而生一点微末的烦躁之意。   她于是蓦然想起几天前看到的事。   会令人忍不住就多想的。   那时候的桑晚站在很远的地方遥遥望去,后来在录制休息时间时,她本是不经意瞥过,一眼扫到谢嘉释站在镜子面前,头低着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而就在转眼间她却看见他俯身正伏在洗手台前,一只手死死捂着嘴巴,低伏的宽阔脊背轻轻颤抖着,他按着池面的修长指骨略微有些发白。   她看着真切。   刚想过去,可是却被拦在了场下,因为前方皆是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挡住了前路,数不清的摄影机器的黑色电线满当当地缠绕在地上,她此时也不好走过去,就只能站在另一边,远远地看着。   她看见他低下头,半合拢着眼睛,下一秒几乎失力地用手抵住了洗手池台。   有野回公司的人见状,便匆匆走过去,给他递了什么东西,他接过后立刻仰头喝下去,表情并不多好,甚至隐约带着有些痛苦的寒意。   等他离开后,她走过去洗手,低头时却看见洗手池的石壁上,那一点还未被冲洗下去的轻微血色。   她愣住。   之后过了好久,才迟钝地意识到。   ……这是,吐血了?   明明就是严重了吧?   可他却说自己什么事也没有。   ……明明她不会看错的。   因为那天她盯着那点痕迹久久出神,直到被身后的工作人员出声这才唤回了神智,垂下眼,悄悄握紧了指节。   后来的桑晚,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是在担心这个人。   她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你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没事吗?”   到底……他是不是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   可平常却又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就连那次跳舞后的的失力,那种脆弱感也只是昙花一现,之后谢嘉释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等到节目再度开始录制后,他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淡漠平静的样子,走回台上,。   男生撩了撩眼睫,随后他问: “怎么?”   她抿了抿唇,在犹豫了几秒后,最后还是把那天在录制地看到的情景说出来:“上次录制节目时,在你跳舞之后,我看到你在后台的洗手池那里……”她说着便有些模糊了语句:“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脸变得特别白,而且在不停地流汗。”她说着,掩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是因为跳舞过力了还是……那天真的生病了?”桑晚试探地这么问道。   而对方闻言,一双漆黑的眼睛朝她看过来,良久,他唇瓣微动,只是轻飘飘地吐出来一句话:“……没有,我没生病。”   “……是吗。”无言了。   谢嘉释忽然眯起来漂亮的眼睛,狭长的眼尾勾勒出细细的痕迹,随后他看着眼前的女孩,装作不在意轻轻地开口问,“很在意?”   本以为没有后续了,此时她猝不及防抬眼,却发现他好整以暇地仍然看着自己,明目张胆,黑黢黢如上好的黑曜石,且视线没有一分一毫要移开的意思。   迎着她看过来的目光后也没有松动,但对方的眼神却不知为何,灼得桑晚的心脏变得加快且有些乱了起来。   被这直勾勾的注视盯得她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桑晚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便说:“毕竟我们同桌两年,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吧,毕竟你还是我们那天表演的助演,我当然要上心一些。”因为骤然纠紧旋及的内心而脱口而出的话落下之后,她很快意识到说的有些生硬和稍冷了。   会生气吗?她抬起眼帘看去。   而他听了,表情虽然不变,只是勾唇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是吗,”男生狭长的眼睑微垂,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声音蓦然变得沉郁了一些:“……那我就谢谢你的关心了。”当啷一声,谢嘉释的指节蓦然松掉握着的汤匙,碗盅里的蛋花汤被迫轻微浮动几下,又很快归于平静。   果然。   生气了吧。   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得干巴巴地:“应该的,应该的。”   草,好尴尬。   明明刚才可以说的更亲密一点的。她无言地垂下眼睑,耳根仍然有些发热。   但……   她现在决定不想了。   一时无言。   她低头吃饭,安静的隔间里只余轻微的咀嚼声。   “喂。”听到他忽然出声。   抬头。   用细筷子戳弄碗里的土豆片,在对方杀人的目光下,谢嘉释抬手,他把桑晚最不爱吃的莴苣夹起放进番茄锅底里,完事后还恶劣地朝她勾了勾唇角:“多吃蔬菜有利健康。”   她无语,咬着肥牛卷扒饭,用食物填补自己饿了好久的肚子,两人不再闲聊,专心干饭。   吃到最后终于酒足饭饱,闲暇时桑晚吸溜着饮料之余,她随口一问:“你和钱悖,以后都住在我那个小区了吗?”   “不一定,有时候在外面。”他用纸巾细细擦掉桌上的汤汁,她听了却忽然“嘿”了一声,扬起声音说:“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来的呢,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在我家对面。”说着,女孩眼睛挑起来,她用指尖轻轻敲着桌子,一边发出轻微嗒嗒的声音,一边歪头,挑着狡黠的笑意看着谢嘉释收拾。   “那是钱悖的房子,之前就买了。”他闻言面上不动声色,悄悄屈起了指尖,察觉到女孩的目光,神情微敛,神色却依旧镇定。   “是吗。”桑晚明显不信,侧过身子,腿搭在一旁的椅子上,懒洋洋地半躺,椅子背上面搭着谢嘉释的外套,她抱着柠檬茶纸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吸溜着里面的饮料。   “有个坐样成吗?”谢嘉释见状,颇为无奈地问。   “不能。”   她笑,随后啵唧一口,桑晚啜咬着吸管喝着饮料,等她再移开时,那上面已经沾染了些许口红的痕迹。   谢嘉释注意到了,移开视线,依旧擦着桌前的污渍。   “这个茶的味道真的很不错,你不试试?”她扬了扬纸杯,随后问。   “不用了。”他的目光落在别处,没有看桑晚。   她见状耸肩,扒拉着手机看着,一边继续喝着饮料。   轻微的吞咽声。   女孩刚涂好的亮色的唇釉被晕染开了,轻轻嘟着,咬着吸管,偶尔从里发出几声轻微暧昧的唇音。   她的舌尖舔了舔染上果汁的下唇,又偏偏毫无意识地用指腹抹去。   烧得人的喉咙,开始不自觉地发紧。   他匆匆移开了视线,低头喝了一大口的清茶。   苦涩的大麦茶香灌透喉里,依旧浇不灭方才心头被撩的燥热。   他别过脸去,耳边的银色碎发堪堪掩饰了男生此时略微发红的耳根。   这丫头……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   吃完饭后两人出来闲逛,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外头的热气依稀散尽了,夕阳的余晖稍暗打在远处,她亲自盯着谢嘉释戴上帽子和口罩,确定对方把那一张俊脸牢牢遮盖住,并且不露出一丝破绽,桑晚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放心地和他一起从店门后走出来。   谢嘉释见状,有些好笑:“就这么不想暴露你和我出来?”   桑晚却说:“当然。”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和你一起。”   没想到会说的这么直接,谢嘉释的脸不由得沉了沉,他忍着地咽了咽喉,随后他冷冰冰地问:“为什么。”   “废话,你现在多红自己心里没点AC数?”她一边说,一边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奶茶店,桑晚走上去一边推开门,在进去前,她转过脸,对他义正言辞地:“我只是不想被你的粉丝围攻罢了。”   “所以,一定一定,不要暴露!”她说的很认真。   闻言,他的指尖一下子悄悄松开,谢嘉释如释重负地掀了掀眼睫,他懒洋洋地站定,随口答道:“知道了。”   “要喝什么?”她问。   “我不喝,买你自己的就行。”   她闻言撇唇,“没趣。”之后便走进去了。   他耸肩不语,随后谢嘉释插兜等在门口的一处路灯之下,身子倚靠着路灯杆子,眼睑垂下,看着地面。   桑晚站在店面里排队,真觉得无聊时,她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去,就见谢嘉释乖乖地站在那里,修长的腿,高挑的身子,和被帽子遮掩的银发,依旧是极为惹眼的。   虽然他一整张脸孔被都口罩和帽子包裹,但是身体外形线条依旧很是优越,可能是因为与生俱来的气场,即使是蒙上一层阴影的眉眼在路灯的照耀之下,他随意站在那里,依旧是那种很吸引人的视线的存在。   此时有过路的女孩们提着奶茶走过,这时候朝他投过去些许好奇的视线。   见状,桑晚不由得抿了抿唇。   握着手机,随后她转过身去,开始认真等自己点的奶茶。   等着等着,直到被凉爽的风不断吹着,她的眼睛开始打起架来。   困了。   她倚靠着桌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   门外。   嗡嗡声。   谢嘉释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听到四周的议论声,他抬眼,随后看到有过路的女生不知为何停住脚步,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正在窃窃私语。   “好帅……”   “为什么要戴口罩嘛,根本看不见脸……”   他见状,谢嘉释不由得暗自皱眉。   等到四周的人居然开始增多,谢嘉释不动声色地把口罩和衣领往上拉了拉,再想了想,于是他又转过了身去。   之后谢嘉释抬眼,他看向了奶茶店里。   她站在那,此时无意识地点着脚尖,桑晚似乎站累了,索性半倚在桌前。   轻抬小腿,女孩足腕上肌肤勒着细长的碎带链子,在阳光下看着白生生的。   她在那里等了一会,女孩似乎是有点困倦了,正轻微点着头,一双眼睛半闭不闭。   绑着头发的红色发带随着桑晚点头的幅度而一颤一颤地,之后又被空调的风吹起来向后,看着有些滑稽。   谢嘉释见状,他的唇角无意识地勾起,插兜看着。   等到他意识到了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已经被拿起来,并且“咔嚓”地拍了一张。   堪称奇怪的行为。   他惊到。   ……   咳。   他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又看了看。   不过。   。倒也不赖。   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他的心情忽而又开始变好了。   又等了一会。   他慢慢觉得有点燥,衣服紧贴着身体,察觉出已经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刚要拉开竖起的衣服链,他又忍了下去。   …算了,她估计会不开心。   “那个。”   男生转头。   桑晚这时候出来,她手里提着两杯奶茶,用有些怪异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看,谢嘉释被她看的不自然,随后就听见她问他:“emmm,你这样,不热吗?”   他听了黑着脸,之后把衣领链子拉下来。   两人在路边站着,随后她撕开吸管袋子,把吸管捅进自己的奶茶杯里。   桑晚喝着,一边把袋子里的另一杯拿出来递给他,见他没接,她把吸管拿出来,插进奶茶杯里,再递过去。   她一边威胁:“给我喝,我买都买了。”   “甜吗?”   “十分糖嘻嘻。”   “……”   “奶茶不就是要喝甜的吗?总之,不许浪费。”   她往前一递,不容拒绝。   见他不动,她瞪他。   谢嘉释轻轻弯了弯唇,掩饰那点微末的雀跃,随后面色冷淡地接过来,道了谢。   女孩满意地哼了一声。   他晃了晃吸管,随后单手用指节拉下口罩,低头喝了一口,入口浓烈的奶香,不怎么甜,于是抬眼看了她一眼,垂眸,唇角的笑意微露。   两人此时并肩走着。   男俊女靓,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对年轻的情侣。   中途,桑晚一边查着手机导航,一边说,“我记得前面还是拐角的地方,有一家店卖的菠萝包很好吃来着,你陪我去吃吧。”   他闻言一时汗颜,谢嘉释不由得挑眉问,“还吃啊?你刚才没吃饱吗。”在对方抬头并朝他投过阴恻恻杀人的视线来之前,他投降似的立刻抬起了手:“好好好,去,你胃口好。”   桑晚把头转过去,轻轻哼了一声。   之后,四周的议论声慢慢变得大了起来。   过路的女生们窃窃私语:   “他真的好高,而且身材真好,会不会是哪个有名的模特啊?”   “你们不觉得,他有点像那谁……?”   “不会吧?”   她一听这,于是立刻站住了脚步,一旁的谢嘉释见状也停下来,疑惑地问桑晚:“怎么了。”   桑晚抬头,她看了一眼四周围着越来越多的女孩,视线全在身边男生的身上好奇地打转。   她啧了一声,随后抿唇,蹙眉。   谢嘉释见她的神色不好,犹豫一会,他正要开口问。   就见女孩突然抬头,桑晚一把拉着他的手,纤细的指尖一下子攥紧他的,随后她气沉丹田地对谢嘉释说了一句:“快!跑!”   随后她拽着谢嘉释立刻向前,飞快地跑起来。   他被她拉着带动着一起,慢她一点,稍微踉跄一下后也跑起来,追上了她,把那些女生们见状后的吸气声通通都抛之于脑后。   夏日的风温柔地吹过耳边。   鲜艳的发带随着飘起来,长长地坠在耳后。   两人很快就甩开了四周的那些打量议论和灼热的视线,四周的场景慢慢变化,桑晚拉着他,两人很快穿过了长长的一条街,又往左拐,肩膀有时撞到一起,她也顾不上在意。   而谢嘉释则是狠狠一愣,随后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她握着自己手的指节。   有些紧,且十指紧扣,她像是怕会松开似的,时不时就会握紧一些。   穿梭的途中,谢嘉释一直定定地看着。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此刻又开始怦跳起来。   而这感觉……   不坏。   ——————————————————   穿过小巷,车辆,门店。   穿梭而来的风不断吹起衣襟。   她的头发松了发带,被桑晚攥在手里,长长地飘着,红的很惹眼。   最后,等跑到了一处全然陌生的街道上,两人终于停了下来。   她低头,随后松开他的手,桑晚弯腰,蹲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之后抹了一把脸上的细汗,走几步后,靠在一处栏杆上休息。   “呜哈,累死我了。”女孩说。   “呼……谁叫你跑这么急。”谢嘉释无奈地说。   她闻言撩起眼帘,随后接过对方递来的纸巾,仔细擦了擦被沁出的汗水淋湿的下巴。   “出了好多汗……热诶。”   “……那是肯定的吧,谁让跑了这么久。”   他撑着腰站在她旁边,因为谢嘉释体力好所以此时气还是很匀,只是呼吸起伏略微大一些。   “好在喝的东西没有洒。”他检查了一下装奶茶的袋子。   “不会洒的,你都没有喝。”女孩说。   谢嘉释低头,很快调整了好呼吸,沉稳地看着正弯腰喘气的她。   “这么累?”   “……废话。”   她抬头,就看见他朝自己伸出手。   在最后的黄色灿烂的夕阳里,天边的蔚蓝色此时已然缓慢沉落,她看到谢嘉释的脸庞,正被染上一层很是好看的绯色。   很漂亮。   “起来吧。”他这么说。   随后扬了扬指节,一边示意她。   她此时正攥着纸巾,怔了怔。   随后就把手搭了他的上去。   —————————————————————   终于等到不累了,他们走着,靠导航找那家卖菠萝包的店面。   “还有多久的路?”   “嗯让我看看……现在是往右再走一百多米。”   有些绕路。   两人沿着夜色微沉的古老街道上走着,老城区的街道稍显陈旧,经过一家卖香的老店面,透出一股沉郁焚烧的香气,很快映入两人的衣襟和鼻息。   但明明不是很浓烈,她却被呛得咳嗽了一声,之后就快步往前走。   一旁的马路上,此时有车驶过,稍显刺耳的喇叭声时不时响起,弄得人心一时泛起淡淡的烦躁。   “别光顾着看手机,不然容易跌倒,桑晚。”谢嘉释见她视线一点都不移开,于是出声提醒道。   “知道了。”   在经过一处拐弯的街角时,他往左不经意地一看,之后忽然伸手,谢嘉释把正走神的桑晚一下子拉到了里侧来。“小心!”   此时一辆车飞速地从两人的身边驶过,呼啸的鸣笛声穿过两人的耳畔。   桑晚毫无防备,被拉过来内侧时,在差点跌落前,很快就被人接住。   呼,好险。   她的手抓着他的腰,无意识地往里。却不知是碰到了哪里,谢嘉释蓦地闷哼一声,骤然抿紧了唇线。   桑晚在那一瞬,她轻轻地眨了眨眼,她感觉到是稍温热的,像是肌肉,但触及到对方腰窝的指节很快就被男生死死箍住,然后就被他拉开了距离。   她那一瞬间竟然有些淡淡的失落。   很快她就又被这种想法给惊到了。   卧槽她不会真的是老色批吧?   不会吧。   桑晚一时愣神。   她掏出奶茶,喝了几口。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男生攥着她的手腕一下子加重力气,疼得她蹙眉。   谢嘉释寒着脸,接着他抱起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没什么话要说?”他这么问。   并用眼神示意谴责对方刚才的粗心大意很不可取。   桑晚咽下一口奶茶,此时才茫然抬头,对站在微风里她面前的,脸色稍沉的谢嘉释,想了良久,终于了解到发生了什么。   刚刚好像……差点被车刮到?   她不由得挠头,一时红了红脸,对他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笑:“谢谢,哈。”   谢嘉释无语。   “方才你怎么不看路。”   “——因为有你啊。”   这一句话太过直球,他听了,就是一愣。   ……什么。   桑晚倒是没觉出来什么,她说的理直气壮,一边说还盯住了他的眼睛:“因为你会看的,我很信你啊。”   “………”   “因为你会保护我的,你很可靠啊。”   “不过,我确实应该多注意点,下次一定,嗯。”桑晚说着,抬头又一次看过来   他的耳尖终于再一次烧起来,这次是已经掩饰不住了,脸庞上也绷不住,脑子里的一根根弦逐渐开始土崩瓦解。   他轻轻咬了咬牙,无奈认栽。   这人……真的好会啊。   桑晚此时疑惑地歪头,她往前一步,抬手疑惑地指了指谢嘉释的耳朵,一边问:“诶,怎么回事,你的耳朵……好红啊,怎么了?”   “……是刚才跑太快了的缘故吗?”   “……”他侧过脸不语,不理会她的话,耳尖却又变得更红了一些。   谢嘉释觉得这一天真是达到最后了。   ……好羞耻。   她依旧在盯着自己瞧,还在无辜地眨眼睛。   他看着那双眼睛,清楚地知道自己又一次开始自知的沦陷。   他蓦然想起来那句 “理智欲醒我,而我甘愿与你沉沦。”   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抛弃了他的理智。   之后,谢嘉释并没有说什么,他垂眸看她,最后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抬手,覆上她的眼睛。   “……你呀。”   真让人着迷。   ▍作者有话说:   男德班优秀毕业生——谢嘉释 第46章 [VIP]   收到简讯时是《偶像之子》正好结束了第三次公演的时候, 网上引起一片热烈讨论,之后又一个热搜,逐渐超越其他的娱乐新闻攀登到了前位   “长宜大学 群星” 目前位居热搜第五。   彩排图/彩排图/彩排图   “长宜大学师生正处于文娱展演紧锣密鼓的准备中,据该校的宣传部门声称, 众多明星将在展演当天现身, 作为展演节目的助演嘉宾与该校参赛学生共同献唱, 为学生助阵拉票, 据可靠消息称《偶像之子》的数位练习生成员、圈内新晋小花、当红爱豆将在当天悉数到场, 据长宜大学内部人员透露, 日前当日的入校申请网络提交量,目前已达五万余人。”   下面的评论已经开始画风突变:   “卧槽卧槽卧槽这一天终于要来了是吗!”   “我TM, 今天提交这个破入校申请第四次了,网页卡死了现在还崩了, 根本挤不进去啊啊啊啊啊!”   “长宜大真的牛逼,不愧是帝都占地最大的大学,不仅能办线下万人演唱会,现在都能和乐宴联动了!”   “前排,出售当日的长宜大学入校名额,机会有限, 先到先得。”   “妈的这都有黄牛就开始了是吗,震撼我全家。”   “集美们,网传这次长宜大学的展演,谢嘉释也会去,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有无个准信?(探头探头探头)”   “同问, 有没有知道的?孩子馋死了给个准信吧!”   “不知道啊, 官方只说偶像之子的弟弟们要去, 但以谢嘉释这个大咖位的, 校方估计也请不到他吧……”   从页面退出去时,他刚从舞台上走下来没多久,打光的灯火通明下,远远见到谢嘉释的练习生们朝经过的银发男人一一礼貌地鞠躬:“导师辛苦了!”一边这样说道。   谢嘉释轻轻颔首一一回应,经过一人时,他忽然抬手,把一个练习生有些凌乱的衣领摆正,余光看着手机,随后抬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天也要继续加油,导师先走了。”   练习生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等谢嘉释走远了,他这才红着脸跟旁边的同伴小声议论:“我总觉得,谢PD今天心情很不错。”   “他今天笑了!卧槽他笑了你知道吗!一笑如冰雪融化俊的我心里吱哇乱叫啊!而且谢PD今天纠正我动作时也超级温柔,我头一次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的垃圾,呜呜呜呜这种日子是真实存在吗?”练习生说着,开始陷入莫名的开心和癫狂。   “当然真实了,谢PD今天天仙下凡了,但你舞跳的垃圾也是真垃圾,不用怀疑。”钟恬不无嫉妒地抬手拍了拍队友的肩膀,他这么说。   对方立刻苏醒回怼:“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钟恬!你不也拉的要死。”   “不过……你们看清楚谢PD刚才在和谁聊天吗?我刚刚光顾着高兴了没看清楚备注。”此时有人说。   “而且我刚刚路过,看到Colin在和谁微信语音,特和颜悦色的,对方听声音好像是个女生诶……”此时有人举手。   就连一些外国选手都闻讯而来。   Lerry说着洋味的生硬中文一边加入话题:“恶犬这是有了厮守的恋人?”   谢嘉释的第一首英文《Fierce dog》主打曲当时在全美社交网络上火的出了圈,歌曲mv下载和点击率加起来突破了三千万次,之后这歌火回国内,国内网友给当时还不到二十岁、满身桀骜的谢嘉释取了一个响亮又凶恶的绰号,这绰号再迅速火回了国外,久而久之就有很多人便以“恶犬”来代称他。   “草真的?!看来就是因为那个人,PD才心情这么好的,”一群人闻着味儿顿时八卦地纷纷凑上来,眼睛瞪的像铜铃,看他们模样誓要扒出能让天神谢嘉释下凡的仙女究竟是谁:“对了,钟恬刚才你也离得挺近的,怎么样,你看到了吗?”   “我?我不用看都当然知道了,是……”他刚要随口说出来,男生突然停住了。   虽然好想说,但好像……不能说啊。   钟恬想到自己那天在停车场后的阴凉树荫下,看到的那个曾令他惊掉了下巴的画面,那天太阳很大,有些闷热,他是误打误撞才摸到那里,大楼后面偏僻的阴凉地,设有一处长椅。   没人想到的事情发生在那个高大的自动贩售机后,一向乖戾淡漠的谢嘉释,会和一个女生毫无芥蒂地并肩坐在一起,任她欺负调戏,纵容无比,甚至被塞一罐粉粉的草莓汁。   ……那可是对歌喉和舞蹈动作极为挑剔的大魔王!年轻狂悖的国际音乐人,出道几年来从没有哪个外国妞或是国内的女明星近过他的身,孤高淡漠且心高气傲,在以开放著称的欧美圈里独树一帜,国外的网友甚至一度疯传这个曾以恐怖能力凭专辑横扫了B榜十六周第一的亚裔中国籍俊美青年为“来自东方的天赋恶龙”   那如今,钟恬甚至愿意称桑晚为一句屠龙勇士。   那可真的太牛逼了啊。   想起桑晚的脸,和立刻浮现在脑海中关于两人的所有被曝光后可能带来给桑晚的危害,钟恬思虑片刻后,立刻把嘴巴闭得死死的,不肯再给这群练习生们透露一个额外的字。   “哈……是谁呢,我也不大知道呢。”打哈哈过去后,脚底抹油溜了。   “……你怎么这么会吊人胃口。”   后天是长宜大学即将文娱展演的日子。   谢嘉释从《偶像之子》的录制大楼里飞快走向一处的出口时,午后燥热的风从打开的落地窗外不断吹进来,吹的他满襟灼热的温度,银亮浓密的发丝被风吹得不断向后,他略微眯起眼睛,走过一片露天长廊,拿手微遮掩着头顶投下来的炫目灼烈的日光。   微信里此时发来一条简短的文字,是回上一次两人的话,紧接着女孩的语音消息随之传来,他见状塞上耳机,点开后便是桑晚有些匆忙的声音,她身边乱糟糟的,而话语清晰地从那边传过来:“不,你今天别来了,彩排这里实在人太多了,我怕你被认出来。”   “怎么,我一次都没和你们彩排,到那天直接上,也没问题?”他这么问道。   过了几秒后。   “不用,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毕竟练了这么多次了,当天你提早过来就好,到时候学校里会有很多警卫,至少能安全一些,呼~今天真的好热啊。”女生的声音很好听,她此时似乎是有些累了,尾音变得有点懒洋洋的,透过语音消息传过来时而稍微变了些,没来由语气里带着一点淡淡的娇糯,像是她不自觉在跟他撒娇一样。   他忽然不觉得身边不怎么热了,谢嘉释一边走下楼梯,他修长的指节一寸寸抚摸过冰凉的栏杆,把脚步一点点地放慢。   “好热好热好热,彩排完事了,我现在要溜了……诶对了,你上次不是好奇我们学校食堂的饭怎么样吗,二食堂二楼的烤鸭饭永远滴神,你下次来可以试试。”   “是吗,我等不及要去试了,正好托人办了一张你们那里的饭卡——”他扬了扬眉,谢嘉释故意这么说。   “啊?啊啊?不,你这几天可不要过来啊,我可不想这本就排不上队的食堂再发生什么流血拥堵事件,打咩。”   谢嘉释听了,他握着手机,忍不住好笑地勾起唇角,咳了咳,语气却如平常一般淡漠:“这话说的,像我是什么危险分子一样。”   过了一会,手机提示音嗡嗡响起:“……那可不就是。”   随后那边却是夹杂着旁人好奇的声音传来:“咦,桑晚,你在和谁说话啊?是男朋友吗——”她匆匆截断了语音,发过来一条“掰掰”   一个猫猫头挥爪表情包。   谢嘉释看到这条信息,他微末地启唇,轻轻地笑了一下。   心情变得更加舒畅起来。   把手机收起来,谢嘉释走到录制地后面的车库,打开车门后坐进去,忽然车门被人从外敲了一下,他眉头一蹙,车窗缓慢而下,看到一张他此时并不想见到的脸。   是裴铭。   导师同僚。   他挑起眼帘,谢嘉释往前一看,见对方的车就停在距离他的不远的地方。   “前辈好。”   “……嗯。”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一向喜欢不起来眼前这人。   见被他拦住,谢嘉释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淡淡的烦躁。   “Colin前辈,现在这是要回去了吗?”对方对上次的龃龉丝毫不介意,此时笑意盈盈地问他道。   谢嘉释不置可否,只径直抬眼问他:“请问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我是想来提醒您,东江路段那边因为修路现在暂时被封锁了,您要是回市区的话可能需要绕路。”他说着眼睛似乎在打量车内,和他尚未暗灭的手机上,谢嘉释见状掀起眼帘,抬手不动声色把手机暗灭关掉,点点头对他说了一句:“好,多谢提醒。”   裴茗见状咧唇笑笑,随后他退后一步,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态度很是恭敬:“那我就不打扰啦,前辈再见。”   目睹谢嘉释驾车离开,他收敛了原本的笑意,裴铭对着手机里的人吩咐道:“现在,立刻给我跟住他。”   “窃听器装好了?很好。”他傲慢地说着。   那头传来断续的杂音,裴铭利落报出了谢嘉释那辆车的车牌号码,看着远远的那辆车消失在了拐角的尽头,神色阴暗。   “记住了?务必拍到我想要的照片。”他这么说着,刀子似的目光扎在那早已看不见车影的马路上,“跟着他,盯着他,照我之前给你说的方法做,把他的秘密全都给我挖出来。”   那头的人听了,犹豫了一下:“表哥,可是,这是犯法的。”   “怎么,你这是想不干?”他哼了一声,抽了口烟,语气变得尖刻起来:“我之前一口气打给你和你妈20万,你当我是在做慈善?”   “裴季,你妈还在医院里面躺着,至于下一次的手术费~哼,你自己掂量清楚。”   那头被威胁的男生语气顿时弱了下去,有些颓靡:“可是,要是被抓到了该怎么办。”   他是野回娱乐公司的一个小练习生,入乐宴大场参加选秀前是长宜大学的学生,单亲家庭,和那些亲戚很早没了联系,一个月前母亲突发患恶病住了院,任他使劲浑身解数去借去赚,也依旧筹不出天价的治病钱。   走投无路之时,他想起自己本来有一个远房表亲。   尤其在对方看到同为导师的谢嘉释对自己颇为赏识后。   在裴铭提出愿意帮自己时,他还以为母亲终于有救了。   却没想到自己会被他指使要做这样的事。   他的表哥看前辈谢嘉释不顺眼,甚至想出各种阴毒的办法来害他。   为了筹集费用,他不得不潜入公司的私人休息室,帮表哥偷了谢嘉释吃的一瓶药,推断出他之前患的病症。   对一向仰慕崇拜的前辈下手,他愧疚极了。   “表哥,我真的不能…你给我的东西,要是被发现的话……会被抓起来的。”   “别跟我说没用的,”裴铭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只有我提点你才能在这个节目里多些镜头,只有我才能救你和你妈,你要是现在不做,就是直接送你妈妈去死。”   “他不是有病吗,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们挖出这个疯子病情里具体的东西,就行了。”   对方沉默,片刻后,“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裴铭把半卷的烟头扔在车库地上,用脚底狠狠捻灭。   他的眼睛因为兴奋而泛起了渗人的红光来。   “妈的,让你再看不起老子。”   ▍作者有话说:   追更的小天使千万不要!吝啬!评论!要是太冷清真的没什么动力呜哇哇哇哇(大哭) 第47章 [VIP]   “表演名单现在已经确定了吧?”   “早交上去了, 应该在终审。”   女孩坐在教室后排,闻言她轻轻嗯了一声。   上午的早八选修课后,同学陆续散去,桑晚也背着包离开教室, 在下楼的拐角处偶尔抬眼, 突然冷不丁地看到一人。   她下意识地蹙起了眉, 只见不远处那个穿着一身黑色套裙的女人踩着桃红色细高跟鞋, 似乎踩着点儿在这等她一般。   听到声响优雅地转过了身子, 方眉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对正在下楼的女孩缓缓露出一个算不上亲和的笑容,她说:“桑晚同学, 好久不见。”   桑晚对她颔首,漆黑的瞳孔微敛静寂, 她声音平静而冷淡地回:“好久不见,方副校长好。”   方眉上下打量了面前的这个少女几眼,说:“桑晚同学,没想到上了大学,几年不见你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她唇角勾着笑,而无温的眼底却泛着似有若无的淡淡的冰冷。   方眉在半年前才上任长宜大学的文艺副校, 文娱晚会的人员名单和内容,她第一个就会知晓。   “谢谢方校长的夸奖。”桑晚回答,“方校长您也是风韵犹存,丝毫不减当年呢。”   其实都是话里套话,她们谁也没有什么好心思叙旧聊天, 高中时桑晚不受方眉的待见, 方眉也从来不是她尊敬的对象。   两人装作客套地聊了那么几句, 桑晚看了眼手表, 心中很想走,直到方眉的一句把她的脚步重新拉回了原地:“——桑晚同学,关于嘉释那孩子,你是请了他,为你在文娱晚会上的舞蹈节目拉票,对吧?”   她闻言好笑地抬头,漂亮的眉眼里一点不掩饰淡淡的嘲笑:“校长您既然早就知道了,也不用现在明知故地问了吧。”   方眉说: “嘉释的人气和号召力都很大,带来的关注度也多,你请他来,难道不是对其他的参赛学生来说——很不公平吗?”   桑晚轻轻一笑,她傲慢地掀起眼帘: “我能请到他,那是我的本事,别人也一样,既然这个明星助阵舞台的规则是校方定的,现在去质疑,不是在打您自己的脸?”   “更何况,您也不是只因为这件事情,才亲自过来找我的吧?”   方眉闻言,她不由得眯起眼打量面前的桑晚,这个女孩子一如几年前时那样,身上总带着一股野气与张扬,桀骜熠丽且毫不驯服,眼尾上挑狭长,是最看不惯的乖张妩媚,性子既不乖顺也不文静,一张漂亮的脸孔即使很具有欺骗性,也依旧做不到像她姐姐那样顺南顺北的规矩风雅。   对此,她一直很不喜欢。   “我确实有一件事要问你。”   方眉顿了顿,随后她单刀直入地问她道:   “我想知道,你和阿释那个孩子,现在到哪一步了?”   女孩闻言,终于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我想,我们大学里好像也没有禁止恋爱的选项吧?校长这是在过问、哦,八卦学生的私事?”   方眉皱眉,而随后她立刻聪明地换了一个说法,边说,露出一抹势在必得而森白的笑:   “或者说——他现在知道你,和齐铭之间的事了吗?”   女孩白皙的指节搭在楼梯的栏杆上,因为方眉说的话,而慢慢紧绷了起来。   她骤然抿紧了唇。   半年前那段令人烦躁的记忆开始重现。   “您管的,恐怕太多了。”   桑晚抬眼直视着对方,她的眼神慢慢变得凛然起来。   方眉见状,浅笑:“看来,他并不知道。”她看着桑晚一边得意地眯起眼:“那个孩子之前在大一时找过你吧?不过自从他去了英国做交换生后,到现在也到回来的日子了,前几天我去清北,说是齐铭特意给校方发了消息,说要赶在我们文娱那天回来。”   桑晚危险地抬起眼,一字一句地:“我说,您管的,太多了。”   “齐铭如何,关我什么事?”她斩钉截铁地否定:“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方副校长。”   “是吗,桑晚同学。”方眉走到她旁边弯下身子,手指抬起搭在了她的肩膀,笑着说:“虽然我不想说的这么直白——可老师是真的很看不惯你,所以,你以后最后离我的得意学生远一点。”   “哈?您在开玩笑吗?”桑晚闻言,很是讥讽地掀起眼帘看过去,“难道您忘了,是您教出了他的抑郁症和狂躁症?”   ——甚至为了逃避你的责任,把全部罪责扔到了当时她的身上。   她绝不会再犯傻了。   “巧了,我对您没什么敬意,如果你要把我这唯一的这点对您的礼貌也消耗殆尽的话,你大可以像这样继续跟我说话。”   女人变了脸色,刀子似的目光落下来,随后如毒蛇般扬起一个笑,“桑晚同学,再见。”   走掉了。   桑晚站在原地没动。   她垂着眼睑,无甚表情。   从敞开的教学楼的窗外投进来的明亮的光线被流云遮挡,少女此时所站立的地方,被堪堪笼罩上了一片低低的阴影。   树影婆娑,风吹叶响。   仿佛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   午后。   国道马路被太阳烤得油光发亮。   谢嘉释的车窗因为保护自身隐私的缘故,在外面看来是不透视的。   密闭空间里开了空调,他垂下眼放下手机,开了车内的音乐,流泻出来的正好是一首轻快的英文歌。   ……还正好是自己的歌。   在微末的羞耻感之后,他立刻抬手掐断,换了一首,好在下一个终于不是了。   他握着方向盘,跟着轻轻地哼着。   时间并不紧,他可以先回一趟家里。   可能是昨天桑晚塞给他的奶茶点的太冰又甜,又或者昨天被汗浸透的脊背因为着风而落了凉,即使从晨起到现在,过了多久他依旧觉得有些轻飘,这种感觉很是奇妙,持续踩在云里,却又不甚温柔,等约定看诊的时间一到,他一番全副武装之后,驱车十五公里来到城南长路街的繁华大道。   除了对路上的拥堵交通,让他心里产生有些轻微的燥意之外,并无他物。   帝都,市中心,日暮大厦。   从进入室内到坐下不过十分钟,这是他来帝都之后第三次光临这里,空气里散发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以及一股微末铃兰的香水味。   有个衣着漂亮的女人提包摇曳生姿地走出来,对和她擦肩经过时遮着面容的银发男人投来一抹好奇的目光。   谢嘉释伸手拢了拢外套领口,眼尾向上露了些许眼白,果然这人又换了新的女友。   “林医生。”   “坐。”   “最近感觉如何?”翻动纸张的声响传来,谢嘉释掀起眼帘,看向正于门外款步而来的人,穿白大褂的男人梳着黑色的背头,戴一副金边眼镜,眼窝深邃,侧面的金属防滑链微微颤动,一股典型的斯文败类像。   他轻轻抬了抬眼睫,随后谢嘉释说。   “很不错。”   后者拿着记录他病情的白色书册一边走到他面前的桌前坐下。   “今天来的早,上午没什么事?”   “算是吧。”   采光很好的私人诊室日前似乎刚经过一番精修,还有一股没完全散近的石灰味道,明亮的巨大白色落地窗旁,他坐在对面,握着双手搭在桌前,谢嘉释略微抬眼,睫毛纤长而漆黑。   “心率每天都测了吗?让我看看……我在电话里听你的描述,这一个月你都没怎么难受是吧?”心理科医师林为这样例行公事地问谢嘉释道,一边低头查看着手上稍显厚重的白色资料。   薄膜皮包裹下的登记日期已然历年久远,落款龙飞凤舞的黑色字体处已经略微泛了黄。   他接手眼前这个叫谢嘉释病人几个月,虽然二人在很早之前的旧金山就已经认识。   “休息如何我就不问了,你这个工作性质……哼,那心情如何?周围有没有会让你觉得紧张不安的事物?你主动远离了吗?”林为问。   “……并没有。” 谢嘉释回答。   眼角却悄然瑟缩了一下,很快。   对方撩起眼皮迅速看他一眼,很快扔过来一张纸,“把这个填一下,我看看。”   检测卡,望着上面印满各种晦涩问题的纸张,每一寸都在削弱着神经里的正常值,一股熟悉的烦躁感从谢嘉释心底泛上来。   他皱了下眉,但也没说什么。   对方抽出一支圆珠笔递过来,谢嘉释按动笔芯,随后他低头俯身胳膊抵在桌前,狭长的眼尾扫过,指节微动,一边随意地在上面飞速勾着圈。   此时手机嗡了一声,他移过来一点视线看向亮起的屏幕,备注里的“桑晚”此时给他发了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估计又是什么沙雕搞笑视频。   薄艳的唇角微末地勾了一下,就连眼前的这堆傻逼测试问题也变得稍微有些顺眼起来。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林为看着正低头在纸上圈画打勾的谢嘉释,忽然冷不丁地说。   “工作这么忙,看来调节的挺好。”   谢嘉释一听抬起眼。   有些探视的打量。   带着明晃晃的八卦意味。   “不会是和哪个圈内的女孩子……?”   他见状,掀了掀眼睫,谢嘉释桀骜的眉眼里闪过不甚高兴的冷光:“你想多了。”   对方一脸不信地看着他,之后熟练暧昧地对他弯起了眉,林为挤着眼睛道:“哈,实话说说,阿释,这是谈恋爱了吧?”   他抽笔随意转着,挑着似笑非笑的唇,却也不否认:“少八卦了,快看。”说着他把填好的纸张推了过去。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女孩那张年轻妩媚的面孔,桑晚沐浴在阳光下的脖颈,浮现在眼前时一片白生生的,被红霞染上一层很是迤逦的色泽。   为什么不做更近一步的事呢?那天傍晚时两人的氛围,他的心思飘忽起来。   ——明明很适合接吻吧。   他飞速甩了甩脑子里的迤逦景色,耳根一热,掩盖在银色碎发下。   轻轻抿唇,不可言说的心却骤然放松了一瞬,他的思绪却是轻的,勾完把东西避之不及地推过去,对方因刺探不出什么而耸了耸肩,随后低头去看自己填的那些内容。   “哟,这次连后面的问题都写了啊。”林为捏着纸,有些受宠若惊地说。   这爷们的脾气他即使相处几年也摸不准,本来也不奢求这人都给他写满。   看来心情是真不错。   既没暴躁也没烦,说没有外界因素影响他可怎么都不信。   “最近在忙着录制那什么选秀节目?”   谢嘉释不置可否地挑眉。“是。”   “累吗?”   “还行吧。”累死了。   林为推着眼镜去细看纸张,谢嘉释不动声色地转开了眼珠,落在林为面前桌前的一处台历上,显示五月二十六号,还有三天。   门外诊疗室的小姐过来敲门,给林为递来谢嘉释进行身体检测后的报告,随后她转身出去了。   林为拆开塑封的文件袋,放到检测卡旁边一起看。   一边随口问:   “你准备在帝都呆上多久?以后不回去了吗。”   “我又没改国籍,你觉得呢?”对方抱臂说着。   “哈,也是。”林为一笑,“我是吃不惯那里的菜了,才回来的。”   “这我知道。”   “阿释?”林为在质地很好的黑色转椅上慢悠悠地转过来身子,白大褂贴浮着他包裹西裤的长腿,桌上放着口罩和帽子,林为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个每隔一个月都会定期坐在他的诊疗室椅子上的人。   “自己觉得,还有什么可疑的症状吗?”他看着眼前的检测卡片,一时陷入沉思。   啊,他这个情况……   真是出乎意料。   随后许久没得到对方的回答。   林为疑惑地抬眼。“阿释?”   就见眼前的银发男人犹豫了一下,白皙俊美的脸庞忽而染上一些淡淡的绯色,林为见状心里更是惊奇了。   谢嘉释轻咳一声,他说:“我最近时不时——总觉得心跳加速……心率飞快,这、算吗?”   林为:“。”   “总觉得,不用吃药也能很平和,如果是和某个人持续待在一起的话,一点不良反应也没有,但是有时候又不这样,那种感觉说不上来……我是不是很奇怪?”   林为慢慢放下了笔。   他缓慢地呼了口气。   “……差不多得了啊,我女朋友前几天刚和我闹分手,你别戳我肺管子啊谢嘉释我警告你。”   “哈?刚才出去那个不是你女朋友?”   “那是我的上一个患者。”   谢嘉释不太自然地摸了摸后颈:“。”   托着下巴,钢笔尖偶尔划过数据上明显呈现很好趋势的身体指标,穿白大褂的男人眯起眼,仔细看了看后,确信地勾了勾唇。   “药按时吃了吗?”他问。   “当然。”对方抱臂,一边淡淡地对他颔首。   “那就好,在旧金山的医生直到现在都给我打电话,就怕你像从前那样不肯吃药。”林为说。   男人听了,他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   “知道了。”   林为放下文件,拍了两下掌:“恭喜,各项指标都很不错,状态持续好转,但是依旧不能松懈。”   “我还要再吃多久的药?”谢嘉释这么问,他摩挲着手里那个光滑的黑色药瓶,药瓶上巨大的英文很是醒目,里头装的药却与之截然不同,药性副作用威力不小。   奥氮平是治疗抑郁症衍生病的最基础药,他不怎么吃,丙戊酸镁和拉莫三嗪才是主菜,奥氮平的药瓶子象征性地放在私人休息室里,也只不过拿来骗那些别有目的的外行人的。   林为此时听了,抬头反问:“你觉得呢?”   谢嘉释抿了抿薄唇,修长的指节轻轻地屈起,一下下敲着光洁的白色桌子,敛了敛神色,长长的睫羽随之颤动了几下。   他没有说话。   林为瞅着他的神色慢慢笑起来,吐出来的话却有些不留情:“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你起码还要再连续吃上两年,阿释,虽然不想提但是我不得不提,在首尔和旧金山的时候,你把自己的身体折腾的实在太废了。”   他继续揭开那些两人不愿回忆的过去。   “知道帕克跟我提起你在旧金山的那些年里是怎么样时,我有多生气吗?”   林为的脑子里不禁慢慢回想起那个时候见到的谢嘉释。   明明才十九岁不到,却满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刺。   俊美无瑕疵的脸庞淡漠无温,沉默地拿着电吉他站在舞台最上方,睥睨无数金发碧眼的洋人。   他惊人的音乐才华头一次展现于一场召开在南美洲的地下演唱会。   他穿着黑色裸肩背心,露出结实的小臂,戴银色耳钉,眉眼桀骜,身体修长健俊如一头精瘦矫健的黑豹子,与四周美国人印象里那些纤细的亚裔主唱们截然不同。   眉眼阴鸷俊秀,偏颇,且戾气横生。   以及他。   身上那股难以痊愈的痛症。   原来巨大的黑色怪兽早已潜伏于少年体内,且积蓄已久,从而让他爆发出向死而生的,那股令人窒息的危险美感。   被从大海里救回来时,林为曾费力地掰开过昏过去的谢嘉释的手心,那时候的他意外发现谢嘉释手里,居然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女孩的照片。   那时候的谢嘉释,眼底没有什么情感,唯余一片冰冷的荒原。   他当医生看到过很多相似的眼神,毫无波澜的,死寂的。   那些失去希望的,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异样而想死掉的,自害的病人们,忍受不了生活的样子。   而谢嘉释的与他们都不同。   有时候那双唯余死寂的眼底,似有落叶盘旋而下,仿佛枯骨丛生,也如野兽般。   直到现在,不一样了。   仿佛枯木逢春似的,他竟然清楚地感觉到谢嘉释变得比以往的哪一个瞬间都要鲜活起来。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林为忍不住这样问道。   是肉眼可见的欣悦模样,仅仅因为一条短信而上扬的嘴角,“——如果你能一直保持这样,那我可就要幸福得烧高香了。”   治愈了躁郁症重症患者,必须声名远扬。   到底是哪位女菩萨收的他,他要给她塞红包。   “怎么说呢……请务必,好好保持下去?阿释。”   银发男人抬起眼,这样回答他:“那是肯定的。”   谢嘉释捏着手机,回着什么人的消息。   心情很好。   林为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后把开好的单子递给了对方。   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按时吃药。   “知道了,我会好好吃药,放心吧。”   他说。   林为点头,“要是谈了,你的事,让她知道一下?”   谢嘉释不置可否。   忽然,银发男人的唇角很肆意地一扬,俊美逼人的笑容如荆棘里的艳丽花丛初绽。   “哪天……带过来给你看看。”   ——林为轻轻愣住,他忽然从对方那双漆黑的桃花眼里,看到了那股消失已久的光。 第48章 [VIP]   他从林为的私人诊疗室里出来时, 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手里提着装满药盒的黑色袋子,谢嘉释从地下车库里上了车,把东西放在副驾驶上, 之后他匆匆开车离开。   野回公司总部, 刷脸进去, 十八层的摩天大楼灯火通明, 正值下班时间, 里面没多少人。   练习室的灯光把宽广的室内照射得亮如白昼, 等换上轻便的练习服装,和伴舞们站在落地镜前, 一人打开音乐,谢嘉释绑上黑色的汗巾, 一首一首地进行回顾排演。   时间很赶,他要为不久后便会到来的帝都演唱会排演练舞,高强度的舞蹈练习和每一首歌复杂的走位,每一个舞台的设计都要牢牢在脑子里记住,不容出现一点失误和差错。   即使演唱会的排练时间被排的无比繁忙且紧凑,而在这之前, 他有排除所有也要做到最好的事。   一番激烈的舞蹈练习以后,刚结束动作的谢嘉释忍不住直接躺倒在地板上,胸脯起伏,一下一下地喘气,汗水顺着他的肩颈落在地板上。   他正休息着, 忽然身旁的手机此时一响, 他抬手, 划开屏幕, 看到一条即时的信息:   【在吗?我发现有一个动作不太合适,得改改……你明天有时间吗?】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不断落下,谢嘉释喘着气。   见状,他打字回了一句:   ……   【是非改不可的动作吗?】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表,想到明天自己既定的日程安排,一时不由得蹙了蹙眉。   不一会。   桑晚:……啊,就是改了比较完美,QwQ。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可以匀出来的时间,除非是在晚上九点之后。   忽然手机又响了一下,他点开那条语音消息,女孩子的嗓音因而传了出来。   【……对不起啦,就耽误你一小会,行不行?阿释……求求啦。】   传来的这段语音里,是有点讨好的语气,带着一股不自知的撒娇感,女孩的尾音很软,嗓音滑顺如舒适的缎带,又像是羽毛滑过耳膜一般。   那句阿释,尤其的软。   他心尖倏的一漏。   鬼使神差地抬指按下去,谢嘉释又听了一遍。   桑晚似乎是贴着语音话筒说的,因而发出的那点吞咽喉咙细沫的微小声音,此时也清清楚楚地被放大在他的耳边。   一股微末的感觉顿时窜上了少年挺拔的脊骨,他攥着手机,忽的垂眸看了自己的手心一眼,掌心已经被濡湿,有潮湿透明的汗水从他细白分明的骨节上落下,随后砸在了地板之上,被头顶明亮的白炽灯晕染泛出淡淡的光亮。   他轻轻地呼了口气,谢嘉释把呼吸放的很轻,只觉得原本温度就不低的身体,这时候变得更燥热了起来,就连心脏也是。   紧了紧喉咙,他闭上眼。   随后,女孩给他发来一个挥爪子并作揖着“拜托拜托”的猫猫表情包。   谢嘉释原本很疲累,但是看着那个可怜兮兮的猫猫头表情包,想到女孩那张脸作出这个表情,他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随后他屈起酸痛的指节,发了回复。   撂下手机,把湿漉漉的银发撩起,谢嘉释有些歉意地抬起头,跟自己的同伴们致意。   “抱歉,可能还要耽误你们一些时间。”   进度要提前赶。   于是这一天,等舞伴们一一走后,谢嘉释自己一人从晚上的六点钟,直接练到了后半夜。   凌晨四点,他走出练习室时,眼见窗外天边正高悬着圆圆的月亮。   他从公司的自动贩卖机下捡起一罐咖啡,拉开拉环喝下去。   很苦,但是甘之如饴。   他想。   —————   进行完统一长宜大学文娱集体排练之后,终于迎来长宜大学文娱晚会的最后彩排,因为当天的人实在是多,谢嘉释不方便露面,所以只有桑晚一行人在。   两天之后就是正式的展演,彩排结束后的人潮逐渐退去,桑晚站在被安放好红丝绒垫子的座位前,用手遮着阳光往下俯瞰。   长宜大学的露天体育馆占地巨大,如今已经完全被修整完毕,负责项目的工作人员提前一个月的时间就开始准备,直到现在场地被完全展露在众人面前,排演之前到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哇”了一声。   场地的中间如今早已搭起气势十足的大型金属高台和3D复古裸眼电子大屏,场馆被改造成露天演唱会的布局和座位样式,舞台的正上方,无数巨大高级的彩色打灯,映射舞台不停变化,一看便是当下最新的设备所致,表演效果极好,衬得这个偌大的舞台逼格极高,明亮得让人觉得如同身在白日之下。   费用的流水账单长长一串,单子展开直接砸到地上,看的旁边几个人目瞪口呆。   “学校真是下血本了啊。”   “哎,哪有,不是和乐宴公司有联动吗,乐宴爸爸那才是真的财大气粗。”   “这就是他们对非本校的学生要门票的理由?”   排练一下午,在大太阳下面晒着,小姑娘们喝了好多冰水,但依旧阻挡不了晴天的热气,等终于忙到最后排练结束,此时桑晚已经饿的够呛,她连忙招呼米迦和友枝几人赶紧去食堂里干饭。   吃饭途中,友枝看了一眼手机,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桑晚,然后把屏幕递给米迦看,两个人再抬起头,齐齐看向正埋头吃饭的桑晚。   桑晚:……?   “桑桑,齐铭就要回国了,这事你知道吗。”   桑晚闻言,夹菜的筷子登时顿住了。   随后,她推开餐盘径直在桌前趴下来,把脸埋在胳膊里,开始在线自闭。   “听说是文娱前一天的机票,我们表演当当天他应该就到学校了。”友枝说。   “我错了,别提了,要疯了。”她一边自闭一边低声这么喃喃着。   她头都要大了。   “如果我有罪,请让我伏法,我愿意三个月不吃炸鸡不喝奶茶,求求了别再让我听到这种听了就窒息的消息。”   只要一想起,她就能立刻被迫在脑子里回放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   友枝和米迦见状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桑晚头抵着桌子,眼尾垂下,有点放空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齐铭这个人,着实让人头疼。   也是帝都有头脸的企业家的孩子,标准富二代,读长宜大学隔着两条街旁的清北大学,金融系。   那个一直纠缠不清的齐宴,是他的堂哥。   不得不说两人都挺令人无语的,而齐铭更甚。   因为桑晚的舍友是辩论队的,某天她当拉拉队跟着众人一起去,长宜大学和隔壁清北大学的对阵,对方一辩就是齐铭,模样看着斯文俊美,没想到是能说会道且思维敏捷还伶牙俐齿,后来两队说着说着直接杀疯了,到最后她的嗓子也喊哑了。   正口干舌燥时,齐铭给了她一瓶矿泉水,所以她对他的初印象还是可以的。   但她和这人的真正交际,还是得说回桑父的公司出现危机的那个紧急时候。   桑晚这才认清了什么叫人心险恶,因为黑心的大毒花在吞噬猎物前,他们都是会散发甜美无害气息的。   大少爷齐铭的性子极差,又很没有同理心,但是他很会伪装,套上黑色高定西服整个一斯文败类俊美小生像,两人第二次见面时,对方伪装性格看似一片爽朗,好像一位性子极好的邻家大男孩学长,齐铭彬彬有礼地跟她在一场晚宴上碰杯,体贴温和,当时她一时被对方给糊弄了过去,桑晚没想到他背后竟然会玩阴的。   她爸当时公司因为叛徒卷走泄漏了重要信息,重要的资金链条一时断裂,大批产业面临停摆,那时桑家刚把自家产业迁来帝都发展,扎根不深,碰巧赶上事,屋漏偏遭连夜雨,一时急得不行,在那段时间里桑贺川因为繁忙的事务而顾不上身体,奔波在各处时,差点因而中途晕倒而被送进医院。   桑家在帝都金融业的根基不深,但投入的极大,外人眼里遭难的他们是块有诱惑力的大肥肉,资本家们早已虎视眈眈,就在他们生意做的最困难的时候,齐家表面上虽然表示不会掺和,而且在见面时,齐铭还曾对她表达一定的同情和关心,实则他们家却悄悄联合那些蠢蠢欲动的股东们在背后捅刀子,要不是她爸最后筹来了所用的资金把漏洞及时给顶上了,他会被这群人给弄进监狱,桑家大半的产业都将在那场残酷的金融博弈里被众人瓜分,最后沦为这些资本飨客们的盘中之餐,饭后之谈。   现在,桑家的公司慢慢地缓过了劲来,但不过也在堪堪维持着,听父亲说都是靠着留在江城的那些产业才能得以周转,知晓事情经过后的桑晚一时恨得牙痒,她最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简直是把阴狠歹毒发挥到了极致。   更何况父亲差点因为这个而伤到身体。   气不过的她直接拿起一瓶冰的农夫山泉,在两所大学的一场交流会即将结束时,桑晚面带微笑地走到人家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下,她神色平静地仰起头:“学长,我有事找你。”   齐铭当时被她脸上的单纯笑容所迷惑,于是朝她俯下身,之后,桑晚直接不留情地把冰水泼到了对方的脸上。   “傻x,败类,不要脸。”她边泼,边痛骂,且骂的毫不留情。   齐铭完美无缺的脸顿时僵住,湿漉漉的发丝上有水珠顺着他漂亮大毒花的脸庞往下流淌,看起来很是狼狈。   两人的梁子自此结下了。   齐铭脸长的不错,性格恶劣但是能说会道又会哄骗人,他身边自然有不少的追求者,比如贾娜和她的几个跟班。   于是在学校里,有贾娜和很多被齐铭指使的女生过来找桑晚的麻烦。   不得不说都上大学了,她们还在这干着恶毒女配的事(…)桑晚丝毫没觉得被欺负到,她只是觉得糟心。   同时,她得出真理。   ——煞笔们,果然是不能与正常人同日而语的。   不过好在桑晚是个硬碴子,从小到大就没忍过气,贾娜一群女生和她哔哔赖赖地找事,也多半都会灰溜溜地被她给怼回来,根本占不了什么便宜。   某天齐铭来长宜大学体育馆里打篮球,在她路过时,故意把篮球往她身上丢,脸上带着恶劣的笑。   桑晚擦干净被弄脏的衣服,她抱起滚在地上的篮球,随后她平静地起身,在对方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她直接跳起来用篮球在他头上猛地暴扣。   一边暴扣一边比中指骂他:“傻逼。”   “你!”齐大少爷估计这辈子没被这么对待过,脸直接就黑了。   两人的硝烟仇恨于是更甚从前。   ▍作者有话说:   发出想要评论的声音xd   阿释才是最好的,其他男人都是屑(捧读) 第49章 [VIP]   之后两个人在各种赛事上遇到, 只要一对上,必然剑拔弩张,直接杀的血影刀光神志不清。   清北和长宜大学关系很紧密,许多活动都是一起办的。   桑晚在自家学院赢了清北的辩论赛后, 故意大声在他面前欢呼庆祝。   齐铭在她输了学校的排球比赛后, 在看台上吹着口哨给对方球队大声喊加油。   桑晚骑车时故意碾过对方的脚来吓唬他。   齐铭总能在她路过篮球场时把球精准地砸她身上。   互相朝着对方比中指, 每次见面祖安话能力必然点满, 互相问候对方家里人。   桑晚偶尔会觉得, 在某一个瞬间, 她仿佛回到了几年前还在江城二中上学的那些日子。   那里也曾有一个人,算得上惊艳了她的青春, 且他骄傲恣肆,不与世同…   齐铭的身影和她回忆里的那个人无尽限地被重叠, 再分开,直到她抓到齐铭身上那点微末像他的特质,抓起来偶尔回味往昔一下,时不时的引人想起过去。   她脑海里,总是能浮现出谢嘉释那张精致淡漠而俊美的脸庞。   直到桑晚脑子里被高中的回忆侵蚀成灾,只能靠一顿好吃的, 把泛起来的忧愁往事尽数排解。   她忘性一向大,可是却怎么也忘不了谢嘉释。   如今的桑晚在食堂的桌子上埋头趴着,她恍惚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哦,原来,她是在怀念少年时代的那个谢嘉释。   ——齐铭做过与他类似的事, 这让她总是想起两个人的曾经。   可是谢嘉释比他好多了, 他人看着屑又俊, 但是却很纯。   他总是在接吻后脸红, 然后有样学样地反客为主。   就连两人分别的那一天,谢嘉释眼尾的那抹艳丽的红色,都在回忆里的光晕之下渲染得分外熠丽勾人。   齐铭就算有时候很像他,却依旧不能够代替他。   在上大一时,她有时候和齐铭激情对骂,等到骂累了,就摩挲着下巴不说话了,任凭对方牙尖嘴利一概充耳不闻。   桑晚一边直勾勾地看着对方耳朵上的黑色耳钉,因为想到了什么而出了神。   连那枚耳钉都那么像是谢嘉释的。   ……她真是着了魔。   不得不说真的后悔,早知道上了大学遇到的人性格都差成这样,人还恶劣,她还不如直接从高中自带男朋友。   如果那时候她没和谢嘉释分手的话,带到学校来,本应该是很可以的吧……   大一的桑晚陷入沉思。   等到盯着盯着,她忽然发现,对方的耳根变红了。   对方还颇为羞恼地移开了视线,白皙的耳根透着诡异的红色。   桑晚觉得莫名其妙,她抬眼,很是厌恶地瞪了齐铭一眼。   “你脸红个什么劲啊,还不快叫爹,傻逼。”桑晚竖起中指。   后来不知怎的两人同时偃旗息鼓了下去,对方找麻烦次数变少了,桑晚单纯就是觉得累了,而且他们家虽然和齐家因为之前的事情有了嫌隙,但是有时候避免不了两家生意上的辐射重叠,她思来想去,也就没有再选择继续针锋相对。   日子平静地过。   直到迎来一个转折。   两人之间最激烈的爆发,是在去年的结课考之前。   那时候的桑晚刚刚在生理期第二天,因为痛经而脸色苍白,但那天恰好有课,下课之后,她独自去了一趟洗手间。   等到她有气无力地站起身子,正打算离开卫生间时,忽然被人从天泼了一盆刺骨的冰水。   寒冷的水滴顺着她的下巴和发丝流淌,桑晚抑制不住地哆啦一下,忍受着身上彻骨冰冷,她立刻打开门走出去,只见地上空留一个还在翻腾的脸盆,脚步声凌乱,肇事者扔掉东西逃之夭夭,余光里依稀看到跑出去的几个人影。   正处于狂怒状态的桑晚,她几乎立刻想到了她们这样做是因为谁。   那时候的她胸腔里压着一股越烧越旺的邪火,桑晚捂着被阵痛感剧烈侵袭的小腹,她疼得冒冷汗,牙齿打架,但是心内一股天大的怒意让她咬牙追上去,奋力揪住其中一个跑的慢的女生。   一手扯着她的头发弄回来,女生尖叫,桑晚不顾她反抗径直将她按到了洗手台上。   桑晚一把扭开了水龙头,把女孩的头干脆地按进去,水流不断冲刷着女生的脑袋,打湿了她的妆和头发。   “你们就没有别的事了,只学会了欺负人,是不是?”她一字一句地问。   “行啊,那也别好了,我们一起挨处分吧。”说。   期间那女生不停地尖叫,挣扎,长长的指甲在桑晚的胳膊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痕,但桑晚不为所动,依旧死死地按着她,在逼她说出泼水的同伙都是谁后,她红着眼一边掏出手机给和自己要好的两个女孩子打过电话。   不久之后米迦闻讯赶过来,把那两个泼她水的女生抓过来,扭住胳膊,一脚将她们踹翻到地上。   友枝买了几瓶矿泉水,随后她扭开瓶盖,把她们从头顶浇到了脚尾底。   被这样报复对待的女生自然不肯示弱,两方人马随后扭打在了一起,最后终究敌不过米迦的战斗力,被她们揍的最后跌在地上,妆也花了,捂着头发抱在一起,低头呜嘤嘤地哭。   桑晚理了理被扯乱的头发,从包里抽出纸巾,擦干净自己手上不知是谁的鼻血。   她一下一下匀着气,胸口正娓娓起伏,垂眸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女生们,收拾妥当后,正准备走过去。   围观的人站在旁边指指点点,桑晚抬手,这时候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猛地攥住桑晚的手腕。   “够了。”   几个浑身湿漉漉的女生闻声抬头,立刻跟见到救星了似的嗷呜一嗓子急急唤道:“阿铭!”   桑晚回头,看见齐铭正脸色铁青地站在她的身后,手箍着自己的腕子。   她抬头和他对视,只觉得那股翻涌的怒意又上来了,长久以来因为对方的关系而无孔不入的各种刁难麻烦,她已经厌恶至极,搅得她非要在这就做一个了断不可。   而齐铭的视线停在自己的脸上一会,若有所思似的,忽然,他迟疑地松开了原本用很大力箍着她的手腕。   “你有事就冲我来,别欺负她们。”齐铭这么说。   他说完,看了那几个女生一眼,眼神却冷冷的,女生们见状纷纷低头,似乎是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而桑晚一听,她危险地眯眼:“你说真的?”   他点头。   她顿时冷笑,随后下一秒,她猛地扬手挥过去,就是一巴掌。   啪!   向来受人尊敬欢迎的大少爷被打的向一侧歪过头,围观人员见状,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他良久都没有缓过神来,抬手抚着被打的红起来的半张脸,齐铭的神情低敛,他垂着眼睑,唇抿着,却不见任何发怒的迹象。   他抬头,忽然跟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桑晚没说话,用纸巾擦了擦手,她转身想走,还没走几步就捂着肚子低下去,眼前一黑,她差点晕在那里。   那天她生理期痛的像是要死掉。   自那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和那几个女生没被学校处分,只是被警告,倒是清北大学那边,优等生齐铭忽然被记过了。   听说还是他主动要求的。   虽然匪夷所思,但是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之后,没有人再因为齐铭而过来找她的麻烦。   后来两校举行一些活动 ,譬如足球比赛和知识竞赛什么的,她和齐铭在同一个场合的话,只是远远对视,并不如何,两人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后来偶尔因为学院的合作而碰上后,避不可避,对方朝自己点了点头,她也就礼貌性地回他那么一下。   相处不再那么剑拔弩张,反而很客气了。   之后一次说不上多么热络的联谊会,递奶茶时关系稍微变好了那么一些,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礼貌的玩笑。   那天订了外卖,桑晚和同学去拿,之后她给众人分发,齐铭伸手接过的时候,她不经意碰到了对方的指节。   冰冷的奶茶带来稍凉的温度。   男生微微一顿,随后他朝自己看过来。   桑晚不以为意,没有在意。   因为她认为那不过都是点头之交。   之后日子变得平静了下来。   她本以为最后的结局也就这样了,终于可以消停了。   却没想到会迎来那一天。   那是一天的傍晚六点,宿舍楼下,一整个黑色玛莎拉蒂车后座的高级玫瑰花束,一身白色西服扮相帅气的齐铭,这再明显不过的架势直接亮瞎了路过围观群众们的眼睛。   “我喜欢你。”他这么说。   而刚从浴室出来的,正提着浴篮子回宿舍却被他拦下后的桑晚:“???”   黑人问号脸。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和对方会有这么一个惊掉眼球的后续。   她看着站在自己红着脸、捧着火红色大团花束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   “恕我直言——你是不是——有那什么大病?”   当时齐铭的脸一下子就变白了。   他没说话,在被拒绝后,沉默地把花随意丢给旁边的围观学生,离开了。   留下桑晚一脸懵逼的不知所措。   后来齐铭做交换生出国了,听闻在离开之前,他在家消沉了好久。   桑晚到现在依旧觉得匪夷所思。   ———   “桑桑?桑桑?”一只手在眼前忽然挥了挥,桑晚很快从思绪里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友枝咬着奶茶吸管,有些担忧地看她:“你刚刚看着心神不宁的,我有点担心。”   “马上要表演了,身体可要保护好了,别生病。”   “放心,我没事。”她说着站起身,“我吃饱了,就先回了。”   桑晚端着餐盘去收残区,她知道自己现在没空管这些,正打算理好情绪回宿舍洗洗睡觉,忽然口袋里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她拿出来划开屏幕,一条简讯顿时映入她的眼帘:   是短短的几个字。   “明天见。”   最新消息来自于谢嘉释。   她想了想,随后抬手打字,措辞很委婉暗示,因为很久没有这样,心里围绕一点淡淡的隐秘期待:“我记得小区后面新开了一家甜品店,那里的草莓小方好吃。”   她打完随意等了一会,指节勾起。   对方很快回复了过来:   “那就去。”   桑晚见状,有些不满意地撇唇。   /   谢嘉释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手机,钱悖洗完澡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一抬眼看他唇角似乎勾着,好奇地问:“又和那桑家妹妹聊呢?”   他掀起一边眼帘,懒洋洋勾唇:“不行?”   钱悖啧了一声:“行,唉可酸死我了,我也想找小姐姐谈对象。”   谢嘉释没来由笑骂一声:“你找的还少吗。”   他点开语音输入,清了清嗓子。   叮。   女孩点开小红点。   “想吃?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买。”   语音消息被用手指点开,里面顿时传出男生的声音,她正戴着耳机,谢嘉释的声音磁性而动听,语尾落得轻轻的,像是小猫的爪子,勾着人的心尖痒,潺潺地一字不落地流进了桑晚的耳朵里。   她听了,轻轻勾了勾唇角。   桑晚原本烦闷的心情又再次慢慢晴朗了起来。   算了,不想了。   管他之后会发生什么,应对便好了。   “嗯。”   随后她这么回复对方道。   她即将暗灭手机时,没有看到一条新短信发来,转瞬间被后台清理掉了。   此时距离文艺汇演,还有不到两天。 第50章 (已替换) [VIP]   长宜大学校园祭/倒计时day01   万事俱备, 在开始之前桑晚回了一趟家,她站在镜子前,把表演要穿的裙子打开试了一遍,小外套和裙子是FENDI和CHANEL的夏季联名限定, 线条精致流畅, 把腰衬得很细, 腰间和颈部的亮色装饰在日光下有些晃眼, 在地板上轻轻滑动。   电视里音乐台正放着歌, 突然插进来一条, 定睛一看,是偶像之子top5练习生的宣传广告, 拍摄地点看着很眼熟,某个帝都大学取的景, 后来跳出一行醒目字体,才知道是宣传长宜大学的盛大文娱晚会。   坐在沙发的桑慕拿遥控器随意调了个台,往旁边瞥了一眼。   “你在忙活什么。”他问。   “你看我是不是把外套敞开穿比较好?里面配一条吊带?”她问正走过来站在自己身后的堂哥。   桑慕靠在门口,垂眸抱臂打量自己的妹妹在落地镜子前照来照去,绚丽的裙摆扬开幅度,又看她旋开了迪奥口红在唇上细细地涂抹, 一时不由得怀疑地看了对方好几眼,开口:“……你去看个校内演出,至于穿的这么漂亮?”   “我乐意。”桑晚撇嘴对他略略略。   他啧了一声,桑慕走上去,扯了扯她露肩肩的衣袖, 顺带嫌弃地看了一眼女孩堪堪及大腿的裙子:“不行, 太短了, 换一件。”   女孩闻言, 顿时没好气地翻他一眼,把衣服从桑慕的指节里扽出来,“现在天气这么热,我穿成这样怎么了?”   “会着凉,换一件。”   “……”   女孩自顾自看身上的衣服,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对了,我听说那天你们学校会来好多明星,阿延的妹妹也会去,你记得那天过去跟人家打个招呼,别见了面什么话也不说。”桑慕说。   桑晚一听,她有些不大高兴地皱起了眉: “为什么是我要和她打招呼?我不是比她大吗?要来也是她来吧?怎么,难道她不知道礼貌?”她说。   说起来,桑慕一直不知内情,这么多年以为傅弥还是当初那个羞涩可爱的小女孩,所以对她的印象一直挺不错,他此时看桑晚一脸不情愿,以为是她隔色不合群,便像知晓自家小孩不愿社交时的大人似的板起了脸: “你们好歹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又都是江城人,彼此要好一点怎么了?去年你困在高架桥上回不来,不也是人家哥哥冒雨送你回的家?丧期,你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世故。”   桑晚张口想说什么,可一时却觉得很无语,算了,佛了,你永远也无法让大人明白他见过一面的小姑娘为什么就是和自家闺女关系不好,就如同重视未来的大人们始终无法理解和谅解,在高中时期的男女生,总是会忍不住对彼此产生朦胧的好感一样。   他们只会对此如临大敌。   反正这哪一个被单拎出来,当初都在她上高中时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她至今无法忘记当时的情景,桑慕来学校,看见她和谢嘉释时,自己僵直的身子和短路的脑子。   明明两人根本没有什么,就算有,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但往事不堪回首。   桑晚默默地把不算美好的回忆抛之脑后。   桑慕这时候继续问:“你和傅延的关系怎么样?人家从上高中时就一直挺照顾你,上次送到学校的橘子你还一个人吃了,我不是叫你给人家提一袋送过去……”   啊又来了。   但是却也不想反驳,她想了想,索性闭嘴选择不与他多说,之后低头,把腰间的细长带子整理好,桑晚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忽然冷不丁听到桑慕看着手机突然抬头问她:“你们学校文娱演出的那天,是几点来着?”   她心里一惊,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四点钟开始,怎么了?”   对方闻言,稍微蹙了下眉,随后桑慕关上手机:“那天公司正好有个会,那我应该去不了。”   桑晚听了,“哦”了一声,“是吗,那可真遗憾。”   实则她暗自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桑慕自然不知道她和谢嘉释如今的关系,这人也从不看选秀综艺,至今都不知道他的近况。   她不想让桑慕过早知道这件事。   至于原因,主要是当初桑慕发现她和谢嘉释的关系时,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面积过于庞大,让她如今都下意识地趋利避害,本以为到了帝都,父亲又出差了,自此没人能再管的了她,可没想到桑慕会跟着过来盯她,她很慌。   因为桑慕一向讨厌谢嘉释。   是那种不明缘由的讨厌。   桑晚沉默不语。   手指却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桑慕看着她表面一派轻松的眉眼,忽然又问:“你知道谢嘉释现在,他在做什么吗?”   桑晚此时正低身在换鞋,闻言她差点没滑倒,一脸汗颜地抬头看向对方:“?……”问她?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桑慕问。   “偶尔联系,聚个餐什么的,干吗啊?”她扯着腰带调着,一边这么反问。   “他回国了,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桑慕挑眉,他抱臂仔细端详着女孩的神色,打算从里找出一丝丝的端倪来似的:“他之前在国外很有名,回国之后好像也是万人追捧,混的风生水起的。”说着他“哗啦”一声展开放在膝盖上的报纸,“过来看。”   一个金融类的报刊,上面记录一些大财阀继承人的近况,他翻过那页冲她示意,桑晚弯腰,一眼就看到谢家的总财富值,排名位在前列瞩目位置。   “谢家有不少产业都在帝都扎根,目前和我们家还没合作。”   “哦,那又怎么了?”女孩低头去系鞋带,一边随口问。   桑慕看着她,他一边眯起了眼睛开口问:“他没过来找你?”   “没有,只是偶尔有联系。”身形轻轻一滞,随后她故作平常地说。   “真的?”桑慕抬高了声音。   “都说了没有,你干什么啊?”桑晚被他看的心里发毛,皱着眉头问。   桑慕审视的目光停在桑晚的脸上好久,终于慢条斯理地移开了:“没有怎么联系就好,他待的那个圈子太乱,不适合你,掺合进去没好处。”   桑晚往下一看,金融报纸下面夹着国内的边娱乐新闻周刊,大版面刊登一张照片里,金发的钱悖衣领敞开,手一左一右抱着两个洋妞,对着镜头笑得花枝乱颤。   “他身边肯定不缺女生,要是你们见不到,也不用主动联系,要是没联系了最好。”   “……我能问问什么嘛。”她听了气势弱弱地举起了手。   “你说,玩音乐的,有名气,还帅的,能有几个不渣的?”   桑晚:……我一时竟无法反驳。   “桑晚,不要预备想着从大染缸里找男朋友,”桑慕说着一边桀桀冷笑,“一副花架子,谁都靠不住,你要是敢找,我就敢给你掐了。”   她站起身,因为长久地弯下腰,腰部泛起一股淡淡的痉挛,桑晚抿了抿唇,手指勾着一抹发丝打着转。   总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桑晚默默地想。   。咱也不敢问,咱啥也不敢说。   理智告诉她,还是等文娱表演过去后再跟他摊牌比较好。   短暂的权宜过后,桑晚最后还是张了张口,她干巴巴地:“我知道了。”   ———   直到周五的最后一节课上完,大学老师转头撂下粉笔头宣布下课的那一刻,几乎教室里所有人都立刻收拾好了书包,一窝蜂站起来争先恐后跑出门去。   正值下午,阳光烈烈,长宜大学的校内红旗飘飘,无数彩带翻涌,车流拥挤,人群熙攘前行,校内的大学生下了课,或者从宿舍出来的,此刻全都奔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长宜大学东西南北的四个校门外,此时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前来观看文艺晚会的外校人员,有明星的粉丝拉起横幅,带着应援棒和卡片,众人在设置的围栏里排起一列列密不透风的人墙,校外的大马路此时严重堵塞,沿街的百米之外全是缓慢往前却不得不停滞的车流,上千人的喧嚣声同时响起,不绝于耳,场景热闹得一队像下了锅的饺子。   十几个摄像机对准了,忽然长长的警戒线被人拉过来,保安们在旁边开辟出一条新的入口,排队被拦在外面的人们纷纷伸长脖子,看到一辆辆保姆车开进了校内,不一会车门打开,从里面走下来穿着入时的男女们。   《偶像之子》节目导师之一、当红爱豆裴铭对着尖叫的人群亲切地挥手,他脸上挂着很灿烂的笑容,他身后是节目的几个人气练习生,顺位top3裴季跟在裴铭的身后,他妆容微白,对着闪光灯一片的手机摄像镜头,频频低头眨眼,有些轻微的不适。   裴铭见状,转身跟他说了什么,裴季这才如梦初醒,恢复了状态。   “是偶像之子的哥哥们来了!!!哥哥——(震声)裴季!钟恬!沈耀!莱瑞!你们倒是回个头啊!”   “卧槽卧槽,姐妹们,刚刚下车的那个是谭革吗?他好tm帅啊啊啊啊啊!”   “哇模特鹿星乔居然也来了!她的身材好好,妆容真的绝了绝了!”   “是小弥!妹妹真的好漂亮!”   “温玉!卧槽下面那个站着的是温玉!是和妹妹温橘一起来的!”   “哇兄妹俩长的真好看,不得不说哥哥真是脸蛋天才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直接被帅到原地去世——”   //   桑晚和友枝两人站在高层的教室里看热闹,看一排排汽车把外面的马路堵的水泄不通,“今天来的人可真不少啊。”她感慨。   “惊了惊了,这是把顶流里的半壁江山都请来了吧。”   桑晚看了一眼身边的好友,想起什么后问她:“说起这个,你打算什么时候复出?”友枝也是圈子里的,原本顺风顺水星途闪耀,但是因为几年前的一些事,她便一直埋没至今。   “不知道。”友枝心情低落,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祁凛”两个字,桑晚看了一眼,知道是她男朋友找她,两人吵架了。桑晚见状便知趣地没有多问,只是拍了拍友枝的肩,“我都支持你。”   没过多久,受邀的明星全部进入,长宜大学的学生也陆续进入体育馆完毕以后,保卫科开放了校门剩下的所有通道。   人潮顿时汹涌而入。   长宜学校进了自从建校以来最多的人,乌泱泱气势庞大。   露天体育场内,几乎每一个座位都坐满了人,放眼望去满满当当,围着高高搭起的巨大台基的外围栏杆外也全部都是人,灯光照射之下闪光灯和长.木仓短炮都对准了舞台,即使晚会还没开始也是闪光不断,从上面放眼看去,还以为这里是哪个大明星的演唱会爆火现场。   “我上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还是在星期一,六点钟的天.安.门。”站在后台的帘子后,往下面瞥着情况的众人表演一个在线目瞪口呆。   大学体育场外层的一圈房子是室内,原本是安放体育器材和上体育课的地方,现在充做有表演节目人员的后台休息室。   同队的几个女孩子们都穿着漂亮的小裙子,不断做着深呼吸:“怎么办,小晚,我现在好紧张好紧张——”   “姐妹淡定,来,坐下来先磕个瓜子。”   桑晚早就换好衣服,此时吸溜了口冰柠檬茶,把手里的五香瓜子给同学递过去,她悠哉靠着沙发吹空调,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很大的音乐声,不由得皱起眉:“这什么动静啊。”   嫌隔壁的温橘戚娜那边排练的动静太过于吵闹,一个男孩子见状,不客气地把隔间的帘子大力拉上。   她们的节目在倒数几个,所以并不着急,校方怕前期冷场,所以安排了学生表演和明星表演的穿插形式,也有不少是学长和明星的合作舞台,桑晚和鹿星乔、友枝米迦几个人在后台沙发上嗑瓜子打牌,听着外面的音乐声热闹非凡,直到快五点多钟,桑晚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顿时站了起来。   友枝见状好奇地问她怎么了。   桑晚飞快起身,穿上外套离开体育馆时,只留下一句话:   “谢嘉释来了。”   她说。   时间不早了,还有两个节目就会轮到他们上场。   得抓紧了。   女孩走下体育馆的二楼,在岔口处改了方向抄近道,抚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别过脸,和一个手里提着行李箱、戴着帽子的男生擦肩而过,对方正低头看着手机,没有注意到略微黑暗的环境里,从旁边走过的少女。   而对方此时正看着始终没有被回复的短信,轻轻皱起眉。   “难不成还是在记恨我吗……”   齐铭盯着手机,有些苦恼地想着。   —————   听着户外的声音,她知晓又一个舞台此时结束,外头响起了掌声。   还有一个舞台,就到他们了。   ……   桑晚加快了脚步。   还没走出门口,当走过拐角时,桑晚步伐走的快了些,没想到迎面和一个高大的人影撞个满怀。   她一下退后,被对方伸手,及时稳住了身形。   她急急道歉,想从对方臂弯里退出来,有些焦急地望向大门口。   “对不起,我赶时间……”   “不认得我了?”对方的声音有些无奈,好笑地问她。   桑晚闻言,抬头一看,就见对方单手扯下了遮面容的黑色口罩,露出一张俊美漂亮的脸孔。   薄唇艳丽,眉眼桀骜浓俊,张扬至极的银发从被压低的兜帽下露出来,耳朵上的黑色耳钉不断散发金属的亮色光泽。   他身后跟着数个保安。   此时离他们的表演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后大概修罗场~   请多多评论哇(?-ω-`) 第51章 [VIP]   跟着他来的还有两个助理, 另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染发的年轻男人,看样子像是经纪人一类的人物,她远远看着,对方送完艺人正要离开, 而一转眼见到了自己, 顿时有礼地点头致意, 并走上来挥了挥手。   “你好, 桑小姐, 你就是阿释的朋友吧, 我是Joe。”Joe语气热络地对她说。   谢嘉释站在他旁边,此时揣着口袋, 神情平静地看她。   “这是我经纪人。”他这样介绍道,“这次校内排演, 他帮了我不少。”   “哦!那太谢谢您。”她立刻跟joe道谢。   Joe笑了笑,“不用客气,难得这会阿释主动找我帮忙,我们之前在偶像之子的录制地也见过吧?我有印象。”   桑晚闻言,端着礼貌的笑讪讪地对他点头,“是见过, 一直没打招呼,真不好意思。”心里不明白对方为何对她这么客气。   Joe眯起眼睛打量女孩的脸孔,说: “真是个漂亮乖巧的孩子,怪不得……”阿释会这么喜欢。   很快他挥了挥手:“那我就现在外面等着了,你们快去吧, 别耽误了。”   谢嘉释颔首, 他摘下口罩和帽子, 转身向护送自己过来的一群工作人员们点头表达致意, “辛苦了。”   谢嘉释垂眼看向桑晚,女孩这才彻底看清他的样子。   因为时间比较紧的缘故,妆和衣服都已经提前在出发前就全部弄好,谢嘉释的模样光艳英俊逼人,身子高挑修长,唇薄而艳,张扬熠丽的银发弄成中分的样式,露出光洁窄俊的前额,五官精致俊美,抿着唇冷面注视着你时,哪怕只看一眼都抑制不住会脸红。   “我们走吧。”她说着,心里暗暗想着一会上台,指不定台下会多疯狂。   桑晚带着谢嘉释去后台,途中两人经过开着门的内馆一处入口时,几个学生正站在那里看场馆里的表演,听到脚步动静,其中两个转头向这边望了望。她见状,立刻下意识地用身形挡住了身后的谢嘉释,桑晚的手指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手背,腕子触及到对方手腕正戴着的银色手链,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对方轻轻一怔,随后谢嘉释垂眸去看她,见女孩的眉眼被外面照进来的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清晰而漂亮,化了绯色光闪的眼影,长睫毛微卷,眼尾漆黑狭长而勾人,精致如画的妆容和女孩嫣红的唇珠都闪闪发亮,带着一股令人移不开眼的靓色,她穿了漂亮的黑色短裙,长长的银链装饰着一段细腰,在外面透进来的霓虹灯光之下的一双长腿纤细修长,桑晚外面套着件白色外套,一段优美白皙的颈子完全暴露出来,纤美的颈线肌肤顺着如玉肌理遁入V字领口之下,隐约可见碎钻吊带的衣节。   唇瓣嫣红,在暧昧的光下,红的近乎妖娆。   他呼吸一窒,连忙转过视线不肯再看,拘束地抿了抿唇,心跳开始变得乱七八糟起来。   耳垂变得微热起来,他连忙垂下眼睑,敛了敛长睫。   幸好此时戴着口罩,桑晚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不远处,一个男人投来的刺眼目光。   谢嘉释一时眯起眼睛,随后他朝其望过去。   见那个人一手握着手机,看着他们这边,他脸上有些惊异的神色,似乎是被女孩的模样给惊艳到了,却又不止因为这个,目光直直地落在桑晚的身上,正一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她看。   那目光,是近乎执拗般的灼热。   谢嘉释先是不解,而他盯着那人的眼神,心下却又慢慢明朗了。   接着,他心中便油然而生一股淡淡的不爽,于是微微拧起了眉头。   ……看什么。   谢嘉释用口型轻轻无声地——   ——又不会是你的。   随后他正低头不语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猝不及防地被人轻轻握住了。   女孩子冰凉温软的指腹挤进修长指骨的缝隙里,他咯噔一声,原本的思绪被迫止住,谢嘉释的心跳骤然漏掉了一拍。   桑晚拉住了谢嘉释的手,用小指勾了勾,示意他赶紧随自己上楼,轻轻地开口说:“快走吧,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   “再晚就来不及了。”手下拽了拽。   谢嘉释脸色忍不住又是一绯,掩饰似的立刻垂下眼睑,他淡淡地应了一声,顺着女孩拉着的力道乖乖地被她给牵走。   上楼时,他用一只手压着漆黑的帽沿,谢嘉释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向了不远处的那个男生。   齐铭攥着电话,嫉妒地瞪向桑晚身边的那个陌生高挑的男孩时,那人也恰好在回望他,高挑的银发男人面容被口罩给遮住,却依然依稀可见帅气的轮廓,露出的一双漆黑桃花眼里神情淡漠,纤长的眼尾微挑。   这人到底谁啊?!   齐铭恨的咬牙。   他开始喊。   此时外面表演的音乐声此时正震耳欲聋,完全盖过了他方才呼唤桑晚发出的声音。   谢嘉释看到他的目光落下去,他忽而起了坏的心思,指节虚虚地握了握女孩的手,做样子给那人看。   对方见此,先是倒吸一口冷气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接着迈开步子似乎是想要过来,却被外面拉起的栏杆围住而作罢,无奈,他刀子似的目光几乎恼恨地狠狠扎在了两人正交握着的手上。   谢嘉释一时心情大好,他故意扯下黑色口罩的一角,露出一张对外人来讲一见便会引起骚动的俊脸,谢嘉释确定身边女孩没有注意到对方后,于是他朝那男人扬了扬下巴,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   对方见此,脸上的表情一时变得陌生又精彩纷呈。   等到桑晚回过头,谢嘉释正捻着口罩,神色轻松,见她投来视线,眼神里带着笑意。   “怎么了?”她不由得问。   “咳……没什么。”对方回答。   ————   后台正在休息的人见到谢嘉释,一个个全都愣在当场。   反应了两秒。   五秒后。   十秒后。   “草,是谢嘉释???”   “不是说学校没请来吗?居然瞒的这么好——”   “我不是在做梦吧?”   后台的众人一看瞳孔地震,有人几乎激动得就要叫出来。   “你们好,我是谢嘉释。”   当事人则是毫无架子,和一干同学们打招呼后,他便和一群长宜大学的学生站在一起,站在后台预备位子上随意地看着前面的表演。   直到前一组的表演彻底结束,轮到他们这一组上台了。   桑晚迅速脱掉了身上的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吊带上衣,黑薄纱质地的小件衣服遮着女孩两条藕白色的手臂,她下身是闪着亮片的黑色不规则短裙和一双银靴,颈间戴着宝石银坠,耳垂上长长的蓝钻石耳坠衬得肤白如雪。   她迅速上了台,随后在一片呼声中和女孩子们一起席地而坐,将长腿弯折抱住,进入状态后静静地等待着音乐声音的响起。   她们的曲子选自一个英国女歌手的作品,伴随着中击枪上膛的前奏声缓缓响起,女孩子们从舞台的黑色地面上如猫步式优雅地站起,细白修长的手臂伸展开,她们的身体随之有节奏感地摆动起来,柔软而不失力道。   Like a river,Like a river   Shut your mouth and run me like a river…   伴随着中毒抓耳的节奏和清脆的打击乐,略沉的女低音混着舞台上明灭绚烂的灯光,打在女孩们的身上。   几人背对舞台,身体随.后.向.右.倾斜,随着音乐伴奏的节点将指节缓慢上扬,力道精准而漂亮,下腰动作干脆利落,再卡点迅速回腰单脚踮起,而后用手点双肩,再上至脑后迅速摸发,整个动作连贯且一气呵成,看起来性感而整齐,宛如刀群舞一般。   台上低低的赞叹声响起,女孩背身回眸,甩发划出一道极为飒美的幅度,双眸流光溢彩,她将指节竖起抵在红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自己的侧指腹。   “Shut your mouth and run me like a river。”   只有这句歌词是她录制的,女孩的嗓音有些微哑带着慵懒的风情,末尾的音节微扬后迅速压低,挠得人心痒。   唱完这仅有的一句,之后桑晚迈步向前,和身旁穿白色抹胸和热裙的鹿星乔迅速交换了位子,米迦和友枝随之换到了后侧,两个女孩腰细腿长,身材姣好,一黑一白的两种颜色分明,舞姿性感又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涩,台下的欢呼声接连不断。   “Don't say it, one breath, it'll just break it   So shut your mouth and run me like a river…”   等到男生们上来揽过女孩们的腰,又引起一波不小的轰动,男女共舞,在刻意营造的晦暗灯光之下,双方推拉之间的肢体接触都能在彼此指尖看到火焰,舞台张力尽显,很有感觉,舞台效果极好,许多人开始上头,台下的尖叫声四起,许多人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到达副歌的低声吟唱部分时,女孩的身体线条极富美感地弯曲而下,指节挑起而上,顺着腰线滑落,傍晚的微风吹起了她散在肩膀来的微卷黑色长发,长长略红的眼尾此时懒懒勾起,双眸直视着前方,桑晚缓慢下腰低身,将膝盖坠地后,她俯身匍匐往前,白皙的小腿在黑色的地板上轻轻滑过,衣裙迤逦,白皙的肤色鲜明如雪,在天边的金色落夕余晖映衬之下,宛如勾人摄魂的塞壬妖精。   之后她身后的舞者们尽数退去,投下的灯光改变成危险横生的红色,她撑地直起身子,在起身的途中被身后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迅速箍住了腰身,台下呼啦一声躁动起来,她察觉到那人的气息,将身体顺势向后一仰缓慢倒下,恰好抵在对方的肩膀上。   台下躁动起来。   桑晚向后仰头,正正好对上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他薄唇轻启,长睫翕动。   银发男人单手揽住她的腰肢,和她对视着,两人交换位置,随后他缓缓开口,唱了起来。   男生低沉而磁性的声音透过耳麦响起,顿时滑过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Choke this love till the veins start to shiver,Holy hands, oh, they make me a winner.…”   音色极动听。   她攀着银发男人的肩膀迅速起身,男人弯唇,轻轻一笑,他捉住女孩一只纤细的手腕,狭长的眼睑垂下,状似亲吻似的将唇瓣落下,立刻引起台下的尖叫一片。   “哇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我不付钱就能看到的东西吗?!!”台下有人攥着手机,脸红得原地爆炸地疯狂质问自己。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女孩手腕处的肌肤上,虽并未真正触及肌肤,依旧带来湿热的感觉。   等到大屏幕上清晰映出男生的模样,终于看清楚了那男生的脸孔,台下的人们先是静了静,接着就立刻如洪水爆发般彻底轰动了起来:   “……谢嘉释!那个人是谢嘉释!”   “是谢嘉释!!!我去他也来长宜大了!”   “我靠我靠我靠———”   “卧槽卧槽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趟值了!真tm值了!真的!”   他穿着一身白色丝绸衬衣,黑金外搭皮衣勾勒修长有力的身形,一米八以上的身高衬得人优越俊美,白皙耳垂嵌银钉耀目闪光,一头银发在风中张扬飞舞,在台下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里面不改色,谢嘉释微扬起下巴,随后伴着激烈的音乐声,两人迅速改变彼此位置,他侧身把她轻松揽起,桑晚伸手揽住他的脖颈,一双长腿被带起向上扬,下一秒就被他带离地面,她漆黑柔亮的长发在旋转中划出一道极美的幅度,打落在男人的颈肩,对着舞台的转播镜头显示的大屏幕上,是半搂的姿势,女孩露出的那段冷白的天鹅颈被男人扣住,谢嘉释修长的指骨揽着她的细颈,指节白皙,他食指上的那枚银戒在灯光之下泛着冰冷而耀目的光。   之后,他捧着她的脸作势要吻下来,谢嘉释微垂眼睑,神情沉沦而动人,炽烈的白炽光投射在两人的身上,染上一层神迹般的光晕。   她是他的少女,亦是他的蝴蝶。   台下尖叫四起。   两人漆黑的眼中似乎都有火焰在灼烧,烧在看客们的眼里,化成尖叫和闪光灯相机胶卷咔嚓的声音。   一片喧闹升腾里,而他安静垂目,漆黑的长睫翕动,与她静静地对视着,像是谢嘉释的眼里唯有此一人一般,他的神情灼热而专注。   女孩的手虚揽着男生宽阔的肩膀,一头漆黑如缎带的长发微凌乱地散在她纤瘦的肩头,与张扬银发纠缠,她嫣红的唇此时微张,因为剧烈的舞蹈而微微喘气,带着水汽的眸子正不停闪动,灯光将她的耳垂染上一层迤逦的绯色,二人靠近时,勾成的画面是一种令人心窒的美感。   强烈的画面感和张力惹得所有台下所有女生们失控尖叫起来,台下用于遮挡的栏杆几乎要被激动往前走的人流冲破,安保们见状只得费力地堵住栏杆,不让人流被冲破,而台上的音乐此时渐渐达到了最后的高潮部分。   两人的舞蹈幅度也逐渐变小,就在即将结束之时,谁知道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女孩子本来是想做一个收尾的动作,她站在谢嘉释的前方,对着他,谢嘉释则面对着舞台,桑晚张开臂一个点转后她退后一步,却在做最后的Endingpose时,她脚下踩的靴子底倏然一滑,失衡之下,身体便抑制不住地向后跌落。   !   桑晚露出错愕的神情,而根本来不及呼救,她整个人处于失衡之下,巨大的恐慌涌上脑子,跌落之时,她对上了银发男人的双眼。   两人此时站在舞台最边缘的地方,桑晚若是真的跌落下去,就是从两米多高的地方直接摔到坚硬的地上。   台下的人见此幕,一时都忘记了拥挤,纷纷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漂亮女孩如蝴蝶般单薄的身影即将坠落,也不知道这是设计好的舞台效果还是真的突发情况。   而就在女孩即将摔下舞台的前一刻,银发男人将长臂一展,他快速上前半步一手抓住女孩的手腕,不顾危险身体前倾迅速用单手拦截至她身后,硬生生挡住了女孩正向后不断坠落的纤薄脊背,拦腰将她抱回。   如同神明接住了坠落人间的蝴蝶,画面绝美而惊险。   台下骤然响起一大片惊呼,人们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   之后立刻变得沸腾了起来!   因为谢嘉释的一只手抓住女孩的手腕,把她的身子从舞台坠落的边缘拽回来,而这样做的结果,女孩的身体于是控制不住地撞向了他自己。   如一头骄傲的豹子低俯身子去亲吻一只落翅的蝴蝶那般,她落向他的那一刹那,头颅靠近,两人的唇瓣几乎要碰上时,桑晚下意识伸手,她的掌心扑住谢嘉释的胸膛,就此狠狠撞进他怀里。   发丝被骤起的狂风吹到脸颊上,迷失了女孩眼底的焦距,混乱中,她感觉到温热气流喷洒在耳边,还有难以抑制的喘息,两人的唇瓣仅差几毫米的距离。   她失控地收紧指节,纤长的指甲便嵌进面前银发青年的衣襟里。   “唔、”他闷哼一声,修长指节抓住她按着女孩自己胸膛的手,随后抬眼,两人便四目相对。   ——是过近的距离,炽热的吐息喷洒在彼此的脸庞上,炽热的温度从肌肤传来,桑晚几乎忘记了呼吸,只感觉自己的心开始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硕大的屏幕里,随即便切换出了台上男女的画面,那两张嫣红和薄艳的唇,几乎要覆上彼此,但却堪堪停在那样暧昧的间距。   栏杆轰然坍塌,被无数人踏过,粉丝冲破安保的围挡冲到了台下,她们或捂着嘴巴或哭或脸红激动,闪光灯翻飞乱闪,如炸了锅的开水般的吵嚷声音在整个露天场馆里不停回荡。   ▍作者有话说:   锵锵,久违的大粗长!   阿释你今天差点就亲上桑桑了啊!不过女鹅反应实在太快了鹅鹅鹅鹅   可以想象一下当天的热搜和桑桑被桑慕抓包后的处境www   评论摩多摩多   ——歌词引自Bishop Briggs的《river》 第52章 [VIP]   巨大的吵嚷声和骚动声响彻在整个露天场馆里, 此时无数刺目的闪光灯频繁亮起,自上到下不是吼声就是尖叫,相机胶卷声和人们手里的手机拍照咔嚓声不断,混乱地交叠在一起, 简直仿佛是一场喧闹不停的繁杂交响乐。   #长宜 谢嘉释   这个热搜在下午忽然直冲榜首, 在每隔几秒钟实时刷新后, 就会发现学生们发的一连串的“卧槽!!!”和数不清的感叹号, 营销号们敏感地抓住字眼, 随后转发配上一张舞台的模糊照片, 不超过五分钟,就被吃瓜群众转了快三千余次。   要知道出席一场商业活动都是天价且不易被请到的顶流音乐人谢嘉释, 但他竟然会出现在长宜大学的文娱晚会上,当天热搜直冲上前五, 一点开就是舞台的各种截屏动图,底下全是幸福得嗷嗷叫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长宜学子们。   因为谢嘉释的突然出现而产生的暴动正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高处看台的人提早拉开了巨大的彩带筒,霎时间无数亮红色碎纸飞舞如天女散花般洋洋洒洒飘飞下来。   “坏了坏了,多叫几个保安来,快点!”做场监的学生见状急得满头大汗, 跟对讲机那头的人焦急地说了什么,随后十几个黑衣保总以被调入进场,冲过来把踏过栏杆并打算冲到舞台下的学生们奋力给挡住。   保总们重新架起了被推倒的栏杆,而学生们被刚才意外又刺激的舞台效果激发得情绪高涨,没多久又冲破了阻拦, 现场混乱一片。   “我靠这得上热搜啊!”后台的同学见状目瞪口呆, “咱们何时见过这场面……”   大嗓门的话音穿过空气流进台上两人的耳朵里, 桑晚的大脑迅速回归了意识, 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的紧急态势,下一秒骤起的求生欲望让她几乎是立刻从对方的臂弯里急急退了出来。   这一下导致她身子没站稳,还好退后了几步后踉跄地直起了身子,指节无措地纠紧了衣物,她感觉自己的耳朵热热的,心口被不知所措的心绪迅速占满,桑晚微微喘着气,有汗珠从她白皙的脖颈滚落,遁入领口里。   谢嘉释见她站稳,停下了要拉她的手,他修长的手指微微抽动一下,随后垂停在腰侧。   又看女孩身形颤抖,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他上前一步,刚要抬手。   桑晚立刻退后,瑟缩,瑟瑟发抖。   “先别碰我!我……害怕。”害怕他的粉丝撕了她。   你没看见台下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睛吗……   “我知道了,你小心一点。”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无奈。   桑晚抬头,在这一刻只觉得谢嘉释那双漆黑的眼睛明亮得令人觉得灼烧,几乎让人难以直视,她嗫嚅着唇,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乱糟糟地轰鸣着,刚才心慌后的骤然靠近让她用尽了她一生最快的反应,抵着胸膛使劲绷着劲,她才没真的碰上他。   她飞速眨眼,平复心情,而脑子里却被词条翻飞冲刷:刚才真的是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就……   她不敢再想下去,环视四周正是一片群魔乱舞彩屑横飞,现在现场的情况就已经够疯狂了,要是真发生了那种意外,她恐怕是活不到去见明天太阳的那时候。   忽然一阵风刮了过来,一下子吹乱了她的头发,有几点沾到女孩涂着唇釉的唇瓣上,桑晚见状,匆忙低头整理自己的仪容,她有些狼狈地后转微蹲下身子。   谢嘉释的眼睛动了动,他垂下眼看她,这时候有人已经穿过阻挠再度冲到了台下,对着他们举起手里的长焦相机咔嚓个不停,感觉到灯光闪烁后他立刻回头看过去,神色稍显凌厉。   刺目明亮的闪光照射出银发男人桀骜出众的俊脸,他站在那里,张扬的发丝被风吹的微微向后,他眸子漆黑,淡漠地直视着无数镜头,随后脚下略动一步,不动声色地用身形把女孩遮挡在了他身后。   后台有人跑出来,友枝和米迦过来扶她,两个人上上下下把桑晚打量了一遍,确保没发现任何伤口后依旧很担忧地问她:“没受伤吧?”   她连忙摇摇头,“我没事。”   几人在收拾一下后,赶紧下台。   身为学生会长的傅延这时候赶到,把一个黑色帽子戴到她头上,眼神看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却只说:“辛苦了。”米迦这时候说:“桑桑,趁乱赶紧溜,注意隐蔽,我觉得你现在,有那么一丝丝危险。”   桑晚苦着脸点头且无语凝噎。   谁知道今天大学里会不会有谢嘉释的粉丝过来了,现在肯定在流泪太平洋或者嫉妒到吃柠檬。   ……见识到上一次舞台的恐怖,这次她害怕极了。   下场时桑晚心思飘忽,一个没注意,她走过台阶时脚下一时踩空,冷不丁跌了一下,反应不及导致她直接结结实实地跪在了最后一层的地砖上。   手指伏地,立刻有轻微的刺痛从腿部和手心的肌肤传来。   肯定破皮了……   她咬牙,口里发出一声闷哼,桑晚很慢地很慢地想自己起身时,身后传来焦急的声音:“…喂!”随后是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她一顿,随后感觉到手腕被人握住。   谢嘉释在后面眼看到桑晚跌倒,心里焦急,他飞快走下台阶,正要伸手去扶,且语气有些气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话音未落却戛然而止,因为在他要上前抓住女孩的手的那一刻,忽然旁边一只手抢先他一步扶起了跌倒的女孩,为她弄干净衣摆上沾染的灰尘。   谢嘉释一抬眼,见那人是傅延,不由得紧皱眉头,身体被挡住,他却无暇顾及这个,他侧过身子,垂眸时看到女孩因为受伤而流血的膝盖,谢嘉释正要从衣服里翻出纸巾递过去,抬眼却见傅延从西服口袋里拿出纸巾,他小心俯身将女孩的膝盖肌肤上的灰尘擦去,一边嘘寒问暖。   “谢谢……”女孩小声说着,眼神稍微迷离,表情看上去有些没精神。   “跟我谢什么,伤口很疼吗?我背你到后台吧。”傅延这么说着,一边细心地帮女孩挽起被蹭脏的衣袖。   “……倒也不用。”女孩说。   他站在两人身后,一时竟然插不进去话来,鹿星乔和米迦接着从几人的身后走下来,朝银发男人投来有些悻悻的视线。   ——你看,事态紧急吧。   ——让你不抓紧。   谢嘉释见状抿唇,唇间忍不住啧了一声,眸子里意味不明。   一股不爽感在心口里缓慢地积聚起来。   捏紧指节里的纸巾,随后他绕过了傅延,与桑晚擦肩而过,也没看对方抬起眼眸朝自己看来的样子,谢嘉释迈开长腿,插着口袋径直走下了台阶,身影不久隐入后台的红色幕帘里。   她抿了抿唇。   ————   网上已经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他妈现在就是一个尖叫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图片/图片/图片   网传图片很高清,镜头里那犹如油画里走出的漂亮男女的脸庞凑得极近,一张红唇薄艳,一张薄唇嫣红,女孩双手抵着银发男人的胸膛,唇瓣微张喘气,神色惊疑不定,而银发男人狭长的眼睑低垂,他沉静而无言地凝视着她,漆黑幽暗的眸里却宛如闪动火焰,是那样暧昧极近的距离,图被抓拍的极好,暧昧和画面感堪称一绝。   评论炸了:   “卧槽简直绝了!我不说你们会知道这是长宜大学的舞台节目?是谢嘉释和素人漂亮女生的双人舞,那画面太欲太撩了我当时直接就没了!”   “在现场,我从没想过能把嗓子直接喊没了……真的,单身24年竟然被一个舞台撩起了想要谈恋爱的冲动!快去我主页看录的视频!他们!真的!好绝!(超大声)”   “我靠我靠我靠,这是什么绿晋江小说情节照进现实!不过女孩滑倒的那一下真的吓死个我,不知道她差点摔下去是舞台效果还是真的发生了事故……”   “绝,太绝了,我现在真的好想魂穿这个女生啊!!!”   “我也是,啊!”   谢嘉释出现在长宜大学文娱晚会的消息一时被迅速传开,本就挤的水泄不通的大学周围的马路就此涌入更多从四面八方闻讯赶来的人。   谢嘉释在休息室里等了差不多快一个多小时,直到文娱晚会都快结束了,他也没能出学校去。   因为长宜大学的四个大门口全部被慕名而来的人们团团堵住,马路外面的主干道被密匝匝的人群挤的严严实实,压根连辆车都开不进来。   随着时间推移,人数变得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这可难倒了文娱项目的负责人。   “真的哪条道都出不去吗?”   一个负责人想了想:“倒是有个老出口没被堵死,但是之前废弃了上锁还堆着不少杂物,要是现在清理出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下麻烦了……几个负责人见状顿时急得满头大汗,因为校方这边安排不周导致疏忽了这个问题,此时正犹豫着要不跟对方去表达一下歉意。   而谢嘉释听完,却神色轻松地对他们摆了摆手。   他站起身,随意活动了下身体,修长的指节抚摸着脖颈,语气礼貌而平淡:“没事,你们慢慢来就行。我在学校里随便逛逛,不用着急。”   随便逛逛?   负责人们一脸呆滞。   。那什么,真的不会引发更大的骚动吗?……   很快,他们发现谢嘉释去的地方是学校的露天篮球场,那里距离这里不远,就在召开文娱晚会的场馆的旁边位置。   走近时,有几个人在里面打篮球,谢嘉释从场馆的走廊里穿过,走过去时,无数学生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神色激动又兴奋,拿着手机拍个不停。   谢嘉释插兜走了进去,先是环顾了里面一圈,有胆子大的男生走过来跟他攀谈,问:“Colin也要打球吗?”   谢嘉释闻言,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手机里发出的消息还没有被回复,他暗灭了屏幕,随后抬眼懒散地开了口,声音磁性又散漫: “嗯,你们缺人吗?”   “本来就是我们要打对抗赛,正好缺人,那不如和我们就一起——”那男生的话还没说完,发现一个篮球从不远处朝谢嘉释的方向直直飞了过来。   快砸到身上时,谢嘉释一抬手,他立刻精准地接住了它。   修长的指尖抵着篮球来回一下,随后他抬眼,谢嘉释漫不经心地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一个男人,身材修长,长的也不错,目光稍显凌厉,此时正站在不远处,不加掩饰地看着他。   ……很眼熟。   准确来说,是刚才他在进来之前,看见过的那个男人。   谢嘉释见状微微眯起眼睛,抱着双臂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对方,他唇角勾着一抹淡漠的幅度。   ——不发一言而扔过来的篮球,以及他周身散发的态度,其实可以称之为挑衅。   眼见对方一步步走上前来,在自己面前停住,随后对方顿了顿,却没对谢嘉释说话,而是转而跟他旁边的男生问道:“要打篮球的话,也加我一个。”   “欸,阿铭也要打吗?”男生听了,有些诧异,随后他挠了挠头,又犹豫地看向了谢嘉释:“那不如就一起?”   谢嘉释还没有说话,对方的视线此时落在了他身上,停顿一会,这才朝他伸出一只手,一边说:“做个自我介绍,你好Colin,我叫齐铭,是清北大学的学生。”   “请多指教。”   “……”   谢嘉释垂眸,看着齐铭伸过来的那只手,想到之前他注视桑晚的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眼神,于是并没有什么反应。   齐铭见他似乎不给面子,脸色变得有些挂不住。   等到他就快要忍不住放下手时,半晌,银发桀骜的男人注视着他,这才缓缓地扯开嘴角,一头张扬的发丝肆意地飞舞,谢嘉释慢条斯理地伸手,回握住了对方的。   “你好啊。”   他顺带随意地介绍了下自己: “谢、嘉释。”   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大起来。   等桑晚闻讯过来的时候,偌大的篮球场周围的人群逐渐变得拥挤熙攘了起来,原本宽大稀少有人的篮球看台此时竟然一下子变得座无虚席,就连篮球场外,也是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   戴着压低了的帽子,她和米迦、友枝、鹿星乔,几个人找了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下,有些蹑手蹑脚。   谢嘉释扯了扯衣角,随后把外套脱下来,因为天气热,谢嘉释的衬衣背部已经有些湿润,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之后篮球场侧门被人从外打开,一个高挑冷面的黑衣青年人走进来,他扬面朝银发青年扔过来一个手提塑料袋。   伴随着周围女生们响起的惊呼,谢嘉释扬手接过,打开后,里面是一件黑色球衣,以及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   “我的运动服,不合适也没别的了。”对方这么说着,点燃了一根烟。   谢嘉释一笑:“没问题,谢了,哥。”   “哥?!”顿时一片哗然。   “谢嘉释的哥哥,谢嘉闵在我们学校任教啊,这可真的,哇……”   桑晚见状惊愕,那人正是她的体育课老师,就是之前给她们班进行体测的男人。   她忽然联想到体测那天,谢嘉释是怎么找到她的来着……?不会是谢嘉闵告诉……   啊这。   “还差几个人?够打5v5吗?”   随后邀请谢嘉释的打球的男生此时到一旁呼朋引伴,齐铭沉默站在谢嘉释的旁边,之后他按捺不住,压低了声音问他:“Colin,请问,你和桑晚是什么关系?”   圆圆的篮球在指尖上不停旋转,他闻言,笑得愈发张扬肆意,谢嘉释直视着对方,勾着玩味的笑,眯起了眼睛。   “你猜猜?”   ▍作者有话说:   我是在单机吗……   给我一些回应啊 第53章 [VIP]   谢嘉释的心情此时不算多好, 狭长的眼尾处正氲着一层淡淡的黑色,篮球在他修长的指尖上翻转几下,松手后随后便落在了地上,弹起来, 滚走于他的脚边。   身边传来阵阵的喧闹声,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齐铭看着场栏后的熙攘人群, 眉眼间似乎流露出淡淡的不耐, 而谢嘉释看他一眼, 神情平静而淡漠,有学生小小声叫他, 被拦在片状铁丝围栏外面要签名,他侧过身接过对方手里的笔, 签完后礼貌地递了回去。   “你知道因为你今天这一下,她会受到多少困扰吗?”刚把签好的本子递回去,身后便传来齐铭有些不满的声音。   谢嘉释闻声,掀起眼帘,问:“什么?”   “你在国内有多火,自己不知道?如果她因为你的缘故被粉丝们骚扰辱骂, 那该怎么办?”   有点责怪的口吻。   谢嘉释则轻轻地笑了一声。   “是吗。”   “可不觉得,事情并不会变成那样。”就算有,他会让那些人全部都闭上嘴。   况且他的粉丝也不是什么不理智的人,从出道一开始,他就告诉他们以后自己会正常恋爱, 交女朋友。   大多数粉丝对此是接受的, 不然他也不会如此。   早在舞台上的那个意外发生之后, 他就立刻打电话叫人安排下去了, 包括现在他还站在这里,准备打这场篮球赛,也是为了减少之前因为舞台意外的影响,而转移人们的注意罢了。   对方看着他皱眉:“这么轻描淡写,该说不愧是目中无人还是本来就自负呢……”   “所以,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摩挲着指节间的戒指,神情似笑非笑。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叫齐铭的男生听了露出不依不饶的神情,大有把事情问个清楚才罢休的意思,谢嘉释在心里不耐烦啧了一声,随后抬眼看过去。   “怎么,你很好奇?”他随意这么说道,从谢嘉闵扔过来的袋子里拿出了球衣,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也没看对方,径直环顾四周,想找一个能换衣服的地方。   视线随后锁定了不远处的换衣间。   “我也要换,不如一起去吧。”齐铭这时候说,不等同意便走到了身侧。   谢嘉释的眼珠不动,神色不置可否。   两人随后动身。   他迈步,谢嘉释视线随意环绕了篮球场半圈,并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大概是藏起来了吧。   他敛了敛长睫,随后神色如常地抬首。   “你好像对我很关注?”去更衣室的途中,谢嘉释忍不住问对方。“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   身边的齐铭闻言稍微沉着脸,随后将猜疑复杂的目光投了过来,他侧过脸庞这样说:“我听傅延说起过你,他是长宜大学的学生会长……至于我,之前天娱商桥的酒会上,我们也见过一次。”   “是吗,失礼了,我倒是没什么印象。”谢嘉释闻言挑眉,他修长的指节扯开了上面的几颗衬衣扣子,露出里面偏深色的肌肤,其中蓝色刺青的一角,若隐若现。   “Colin当然没有什么印象,”齐铭闻言轻笑了一下,他垂在腰间的指节不动声色地收紧,声音似乎有些森寒似的:“毕竟谢家财阀的公子眼光一向很高,就算是帝都的商业财团,恐怕一般的,也入不了你们的眼。”   “说笑了,”谢嘉释插着裤兜,狭长漆睫敛了敛,颇为玩味地看着他:“我可不算什么财阀公子,都现代社会了,就别搞封建阶级那一套了,你说对吧?”   齐铭也跟着笑:“当然不会,我只是好奇,桑家半年前败落了,这才刚恢复不久,现在也不算显贵,怎么colin倒是对她,我是说桑晚——很有兴趣啊?”   这话倒是有点指向性了。   而且很不符合那些财阀们一贯面上表现的虚以委蛇,人们不把喜欢浮于表面,而是算计或是欲擒故纵,而这位齐家少爷像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孩的身边,有没有竞争对手一般。   这让谢嘉释原本心里的不快,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言语上这样推拉几下,他心里猜测了个七七八八。   竞争对手是自己了,这人还不打算放弃。   一股焦躁感顿时涌了上来。   他不喜欢自己的人被别人这样明目张胆地觊觎,干脆地问:“你想说什么?”   “我大一时和桑晚不对付,互掐了好久,那时候没在她身边看见别的什么人,colin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谈恋爱的?”   谢嘉释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薄唇翕动:   “怎么,难不成还不行?”   “倒也不是,”齐铭说,“如果Colin想玩,不如直接在圈子里面找,何必去碰素人,反正到最后都会分,毕竟…戏子无情。”   哈。   精准踩雷。   谢嘉释原本仅有的耐心也消失殆尽。   真是不识好歹。   他不由得抬起眼,凌厉地朝对方看了过去。   “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说得好像圈里人都很脏似的,甚至让我怀疑你家教堪忧。”冰冷指腹抚过修长脖颈,谢嘉释随意这么哼道,眼神却慢慢变得冰冷,之后盯着对方,嘴角扯出一抹笑:“不过,你这么急吼吼地劝人分,难道是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那不如——趁早滚远点才好。”他说。   在对方听后走过来之前,他把面前的门咔嚓一声利索关上了。   扯开衬衣扣子,谢嘉释把身上的衣服褪下。   等换上球衣时,谢嘉释垂眸,看着镜子里自己躯体上大面积的刺蓝,精细的深蓝色花纹繁复,几许被稍长的银发遮掩,花纹盘旋在大半个胸膛之上,栩栩如生,且熠熠生辉。   他垂眸,忽然手机提示音响起。   抬手,看到手机里经纪人给他发来的消息。   “boss说他想找你谈谈,明天下午四点半,野回顶楼。”   谢嘉释见状敛了敛睫,神色晦暗不明。   他自少时学艺,继承了母亲的音乐细胞,对家族庞大产业从来不甚关注,也没什么兴趣,他少年时被人指摘不务正业,爷爷把他和哥哥称为不肖子孙天天气的指着鼻子骂,但如今他的名气却已经大到让以一向利益为重的家族反过来以他为招牌而攫取各种既得利益,对此他不反对,却也从不喜欢,偶尔,谢嘉释会随他的两个伯父一起去商业性质的酒会和晚宴,但他依旧厌恶那里的无止境虚与委蛇和客套交际,因而每次过去,只是站在长辈们的旁边,充当一个家族耀眼的门面罢了。   前提是,他们不会干涉自己的未来。   以及,日后的择偶。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如何,但是。   谁妄想要阻挠他,亦或是和他争抢什么,无论是看上的女人还是别的,都要付出代价。   忽然吱呀一声,他捏着衣服,闻声拧起眉头看去,只见更衣室的一处黑色幕帘之后,一个娇小的身影掀开遮挡的帘子,随后身形慢慢地挤了进来。   他有些惊愕,随即警惕地眯起眼,但在看清楚那人是谁之后,谢嘉释一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   他不由得收紧了指节,心里蓦然有些隐秘的期待和忐忑。   ————   桑晚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她随意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脖子,身体动了动,忽然她惊恐地发现原来是她的隐形肩带松了,卡在薄外套下的胳膊和她的身上,要落不落,摇摇欲坠。   她环视了一圈四周,见现在人太多,咬了咬唇,眼睛随后瞄向了球场后面那个隐秘的换衣间。   里面看起来没什么人的样子。   还是去调整一下吧。   她于是站起身来,桑晚对旁边人说。   “我去一趟洗手间。”   从观众席出去,七拐八拐地,她从球场外围绕了出去,来到隐蔽的偏门溜走。   换衣室的灯坏了,她摸黑悄咪咪地溜进去,感觉到衣服下面的内衣吊带已经摇摇欲坠,她随便在里面找了一扇门,便急吼吼地推门进去。   结果刚掀开遮挡在面前的帘子,桑晚迎面撞见一具男人赤.裸白皙、足令人鼻血涌动的上半身。   银发高挑的年轻男人此时身子正侧对着她,他身上的衣衫滑落,白色衬衣大开,露出里面紧.致.宽阔的宽阔胸膛,单薄的衣料已经褪到了胳膊,男人宽肩窄腰,长臂长腿,身体线条精健有力,紧实性感的肌肉线条沐浴在稍显昏暗的灯光之下,紧实优越的下腹处,六块腹肌若隐若现。   听到声音,银发男人猛地抬起头,   转过脸,他漆黑的眸子一瞬间精准地盯住了闯入的她。   欸?   !!   桑晚瞳孔地震,她的大脑在停顿了几秒后。   男生朝这边动身。   她见状,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结果身体撞上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桑晚不由得吞了几口唾沫,她立刻紧张地开口,“对不起!我走错了——”   她转身掀开帘子,扭了几下把手,却发现怎么也拧不开,像是又被从里锁上了,桑晚心里正着急时,忽然一只修长的手伸过她的脑袋旁,不由分说地抵住了面前的门板。   “你跑什么?”感觉到对方凑近自己,热气喷洒在脖颈。   耳廓被身后稍热的吐息萦绕,桑晚的耳朵顿时一麻,她半边肩膀忍不住地抖了抖。   一转头,看见谢嘉释那张精致冷淡的脸庞,他一双眸子里似笑非笑,漆黑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潭,正居高临下地一点点凑近自己,像是攫住到手的猎物一样,把她嵌在了漆黑如渊的瞳孔里。   “偷看我换衣服?”他敛了敛长睫。   对方开口。   “不是,是我走错了……”她的视线不由得困窘地往下滑,结果落到了谢嘉释胸口处,蓦然看到什么,一时愣住。   这是……   察觉到她有些呆滞的视线,谢嘉释顺着女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随后他轻轻哼了一声。   而桑晚有些惊讶地,缓缓朝他的胸膛伸出手。   之后,女孩纤细的手指被按住。   覆盖了上去。   ———   女孩走了。   稍显狭窄的换衣间里,两人身上的香水味久久不散,升高的气温也留有方才的暧.昧痕迹。   谢嘉释抬手,随意理了理凌乱的银发,清冷桀骜的黑色瞳孔里潋滟着暧昧的艳色。   随后他呼了口气,恢复神色后,拧开门把手,利落地走了出去。   外头的人见他出来,又是一阵骚动。   谢嘉释随意转动视线,发现此时多出了一些意外的人。   ▍作者有话说:   阿释下章支愣起来,冲他鸭的,教他做人!   ——————   想要评论和营养液qwq   ps:千万千万不要养肥我,要是没有评论什么的,凉到可能中途就会把我养死了,所以——大家多多评论哇!   ヾ(@゜?゜@)ノ 第54章 [VIP]   桑晚托着下巴, 百无聊赖地看着场内的学生。   身边传来女生们激动的声音。   一抬头,才发现这时候谢嘉释已经从体育室走出来了,一身黑色的球衣,发丝略微遮挡了眼睛, 被男人修长指节撩上去, 他裸露在外的一双长臂紧实有力, 白皙肤色在炽光灯下亮眼, 身高也极为优异, 一出来便引发不少女生们的低低赞叹。   去纠集队员的男生此时回来, 凑好的几个人站在一起,随后一列排开。   “呜哇, 这阵势——”有人低呼道。   “……真帅啊。”   篮球场外面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时间流逝, 夜色逐渐变得深沉,但是场内却是灯火通明,一排排巨大的照明灯映衬得整个宽阔的场地里正亮如白昼,谢嘉释一身黑色球衣,一只手腕戴黑表,纤美的脖颈处有银色细链装饰, 他身材修长高挑,一头银发肆意张扬,即使站在在一群人高马大的体育生里,也显得十分显眼。   这就是明星和素人的外貌差异。   而实在很巧,那男生认识的人大多是外校学生, 在一番交流后,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 竟然就变成了清北大学和长宜大学的5V5篮球对抗赛。   清北大学这边以齐铭为首, 齐铭本身是体育部的部长,且文理双修,他身边人都是部员,明显是有备而来,而长宜这边因为举办文娱晚会的缘故,队伍里只有三个来自本校体育部的学生。   有人见状立刻担忧地皱眉:“清北大学的体育部据说不是很厉害吗,长宜这下人也不齐,万一Colin这队输了怎么办……”   此时正好有人离开位子,而人群里的桑晚听了,她抬手用拉链挡着半张脸庞,站起身换了个位子坐到前排,看到旁人担忧的样子,她不由得轻轻嗤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   那人绝对不可能输。   她可太清楚这人当初在江城二中和南城实验中学的篮球对抗赛上是如何大放异彩的,当时场面之厉害,比分之激烈,两人的演技之娴熟(…),就连隔壁学校的人都被那场激烈的球赛给吸引了过来。   他们那天联手整了个活。   之后不过才隔天罢了,就有无数粉嫩嫩载着女生们满腔倾慕的情书,像雪花片似的塞满了谢嘉释的桌洞,多的几乎要溢出来。   她酸了,眼巴巴看着,谢嘉释那时候俯下身,故意展开一张纸作势要读,被她呲牙咧嘴地扒拉开。   所以,就算一开始就算局势很一般,他也绝不会被人给比下去的。   而且当初,这家伙是和那谁一起夺冠的是……桑晚想着一边眯起眼,慢慢地想了起来。   米迦这时候说:“所以下注吧,赌1000,你觉得哪个队能赢?”   桑晚:“。……这就开始固定保留节目了吗。”   友枝:“诶,先等等吧,长宜这边是不是还差一个人?到底最后谁上啊?”   就在这个时候,球场的一扇门被从外推开,抬头望去,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是傅延换下了西服,一身白色球衣走入场子里,站在了满身耀眼的银发男人的旁边。   对方随后看向了他,谢嘉释原本淡漠桀骜的双眸里滑过淡淡的诧意。   长宜大学的学生会长。   没想到他也来了。   对面的齐铭见状,上前一步,脸色有些不好看地问:“阿延?怎么,你也要参加吗。”   傅延此时已经摘了眼镜,温秀地抬头,对他笑了一下,“因为这里热闹,我也好久没打了,自然想试试手感。”   “随便你,不过傅会长待会要是输了可别哭啊,毕竟身居高位,怪掉面的。”清北体育部的一个男生这么说。   “就是,那个~Colin要不你也好好考虑一下?就算现在不打了,你们再换个人上来,我们也不介意。”   谢嘉释闻言,只是轻轻嗤笑一声,指尖上篮球飞转,等充当裁判的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子,他转身走掉了去场地。   “放心,这位同学,”傅延闻言,他轻轻眯着眼睛,声音沉静而平和:“长宜体育部训练严格,一般不会输给曾经的手下败将的,至于阿释——”傅延笑着,一边缓缓地补充:“我们就算不是体育部的,不像你们天天训练,但也足够秒杀你们了。”   清北体育部的男生们听了,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   说什么还秒杀他们体育部的…… 不就是一个文弱书生似的学生会会长,一个歌舞唱跳的流量明星嘛。   说的口气这么大,这是看不起谁呢?   傅延来到谢嘉释旁边的位子,他和谢嘉释对视一眼,谢嘉释见他眼底有深意,便挑眉,接着随意开口问他:“你想做什么?”   傅延恢复了淡淡神色,掰着关节一边说:“小晚刚才来了。”   他闻言立刻转头,随后看向了满满当当的观众席,将视线一一扫过:“在哪?”   果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唇角不由得微勾起来。   女孩正用帽子和衣领遮掩住了面容,即使如此,谢嘉释依旧认真地盯了一会。   傅延压下心里略微的不快:“好了,你这样会被发现的。”   谢嘉释无所谓地扯了扯唇:“有什么关系。”   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桑晚的关系,而现在不过是在忍着罢了。   ——   大多数人都知道谢嘉释是音乐领域的天才,会多门乐器,词曲双修天赋异禀,但没人知道他篮球打的如何,本来谢嘉释一人就够吸人眼球,因为长宜的学生会长也上阵,围观群众开始变得分外期待。   “这波是跨界联动,好耶!”   场外此时自发形成了啦啦队,开始为他们加油助威。   “说实话,”谢嘉释这么说,侧过脸庞,眼尾狭长投下漂亮的影,他懒散地启唇对傅延说:“就算你不用上场,我也会赢。”   傅延一时失笑:“我知道,但是……”他的眼神这时候变了变,“你不想教训一下,刚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吗?他可是一向都很恶劣。”   “你说齐铭?”谢嘉释的眸子慢慢眯起来。   “对。”傅延的声音变得冰冷:“我大一去外省做了一阵子交换生,所以不怎么回学校,后来才知道小晚那时候,被他指使的人欺负哭过。”   “所以我一直很想让他颜面扫地。”他说。   谢嘉释闻言,他正站在原地,此时启唇运了运气,随后活动关节,将修长的指骨绷得咔咔响,神情难得认真了起来,一瞬间银发男人周身的气息变得冷若冰霜,随后谢嘉释缓缓开了口:“是吗,”   真是……不想活了。   细密的长睫尽数敛起,银发男人抬头看去,精致刀斧似的下颌森寒起来,谢嘉释漆黑的眸子里一股深不见底的危险气息晕染开来,随后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队人随后开口,“那他今天必须死。”   场下。   有人探头探脑过来问几个女生们: “下注吗?”   桑晚分外笃定地说:“那我压长宜。”   米迦友枝:“我们也。”   就见那几个人在场子里低身就位,注视着站在中间的体育老师,后者准备开球,桑晚见状不由得直起身子,认真地看去,场地里俊美的银发男人抬起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头映着头顶明亮的白炽光晕,仿佛在燃烧着不容小觑的战意一般,似乎很是认真地对待这场球赛。   她一时不由得咋舌:明明这些人互相都不认识,为什么她会察觉到一股修罗场般的谜之气息???   谢嘉释对外人一向都很桀骜,之前她看着那个张扬的身影此时单手拎着衣服走入门后,桑晚的思绪一时混乱起来,她不明白谢嘉释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齐铭他们打篮球对抗赛,更不明白为什么傅延也要过去掺和一下。   一个齐铭够让她觉得窒息,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而且……他们也对彼此都不熟吧??   因为清北和长宜两个学校之间有合办活动,身为清北大学干部的齐铭和长宜大学干部的傅延每次见面时的气氛都很怪,按米迦的话来讲就是都在“被迫营业”。   桑晚甩了甩脑袋,随后打算认真看比赛。   开局。   球场里的人立刻动起来,长宜队员是黑白球衣,清北的则是蓝色球衣。   之后,所有人都惊了。   清北开局就连进四球得了高分,之后一路猛进,势如破竹,几个一米□□的体育生本就人高马大,几次把长宜学生的进球拦了下来,看的身为主场东道主的长宜学生们急得跺脚叹气。   “怎么办啊,这样下去……”   反观长宜这边则打的相对保守,一直被对方压制似的,得分低迷。   不之后哨声很快响起,再看双方的比分,长宜的分数已经被远远落下一截,惨不忍睹。   长宜大学的学生们失望地看着,但是气势上不认输,依旧大声为球场上的五个人加油助威。   “时间到了,这局结束,五分钟后下一局开始。”   清北的几个男生抹去了脸上汗珠,大口喘着气眼神无比得意,他们已经赢了两场,再赢一场就完事了,以为胜利已经在握,甚至有的人大声说道:“果然没真本事就别吹牛逼,哎呀这场球打的,可真没意思——”   这话一出口,立刻有人去看谢嘉释和傅延的反应,他们两人一个正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水,一个用毛巾擦着汗,皆是神色平静,甚至连瞳孔都没动过一下。   齐铭制止那人说:“阿智,别这么得瑟,小声一点。”   中场休息,双方开始交换场地。   他把玩着手里的篮球,指骨修长,亮色的发丝被微风吹散,谢嘉释的眉眼浓俊如画,此时纤细精致的下颌上挑,浓俊恣肆的眉宇轮廓间带着桀骜不矜的少年气,擦肩而过时,他抬眼直视着齐铭,是一种不加掩饰地打量,随后银发男人薄艳的唇角缓缓扯开一个近乎傲慢的笑,谢嘉释将语尾压低,稍显一股漫不经心,而细听却能从里读出一点淡淡的挑衅:“齐铭,看来你很想赢?”   齐铭笑着说:“本来很想,不过现在不想了,”他上下扫了一眼银发男人,“你们真弱,不够打。”   “你说什——”长宜的一个队员听了正要发怒,谢嘉释及时一手按在他肩膀上,对方一怔,随后停了下来。   “动作都看清了?”谢嘉释问他。   男生点头。   “很好,”他松手,随后和不远处的傅延对视一眼,两人交换眼神后,再转身。   杂鱼的动作都看清了,是时候该下场清理一下了。   银发青年想着,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一丝如寒的冰冷在漆黑的眸子里悄然涌现。   谢嘉释此时指节灵活地转着篮球,随后交换到右手,随意在地上拍了几下,等到身后口哨声响起,他把篮球抛回给谢嘉闵,转身走到场地的一位。   又失了一分后,已经是第三局,比分到了很关键的时候,而傅延比赛途中忽然转头,神色轻松地对谢嘉释问:“玩够了吗?”   谢嘉释懒散地起身,向他颔首:“够了。”   傅延扯下了吸汗带,露出没有任何汗水的额头,“那接下来就认真点吧。”   “也是,演得我都累了。”   谢嘉释停止了方才的微微喘气,一双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他这么懒洋洋地道。   他的那条擦汗的毛巾也是干的,胸膛很是平稳 ,起伏也不见一丝的凌乱。   清北的队员们一听,顿时:“???”   “他们在说什么梦话呢。”有人俯身用手掌抵着腿,喘着粗气一边问。   齐铭看着那两人的神情,只觉得心里一股异样涌上来,他皱起眉说:“别理,不过强弩之末罢了,再赢几球我们就赢了。”   开球,他立刻冲前去抢,清北球员夺得先机,就在即将入长宜投球领域时,却见一道黑影更快地闪过,下一秒,众人手里争夺的球已经被人夺去,并闪电般奔身后的清北领域飞驰而来。   齐铭见状,立刻示意队员进行拦截,没想到那人灵活传球并侧过身迈步,姿态熟练地躲过了前面几人的拦截急堵,进入投球区随后向上一个高跳双臂而起投去,篮球稳稳入筐,分数稳得。   场下一下子欢呼起来:“快看,Colin进球得分了!”   之后清北的队友还没反应过来,球被长宜的人又迅速夺了去,定睛一看,就见白色身影和黑色身影在球场上灵活而稳健,他们熟练躲过清北队员的拦截围堵,两人配合无比默契,之后谢嘉释如一头灵敏的豹子一般迅速冲到网前,将长臂一展,利落地高分进球。   场下顿时欢呼一片。   同前面两局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锋利,精准,且滴水不漏。   带着野兽似的锐利危险。   在静默了几秒之后,长宜学生立刻爆发一阵欢呼。   “得分了!”   “好球!加油加油!长宜加油!”长宜学子们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再一次开始大声地为队员们助威起来。   谢嘉释和傅延击掌,清脆极了,两人和长宜的队友们相视一笑,情况便一目了然。   “草,这到底什么情况?”   清北的队员被这两个人的突然攻势弄得乱了阵脚,直到第四局终于结束,已经是二比二,长宜竟然不可思议地追上了清北的分数,一步步开始咬得极紧。   真就纳了邪闷了。   清北的男生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敢情前面他们打的那么烂,全都是装的! ——长宜学子们见状,顿时扶额长叹:“可真是吓死了……”   “没想到会长这么厉害……”   “谢嘉释简直十项全能吧,这也太牛了!”   场下的桑晚磕着瓜子,一脸的见怪不怪:“哈,我就知道。 ”   这俩人装起逼来,也是一流的影帝演技呢。   —————   清北的队员们因为长时间的奔跑拦截而大口喘着气,汗珠从下巴滚落到地上,而反观长宜大学这边,队员们只是一般程度的喘气,而其中谢嘉释和傅延更是神色轻松如常,连汗也没怎么流,压根不像连着打了好几场的模样。   齐铭低头,大口地喘着气,他咬了咬牙,努力不让自己腿部已经疲累无比的肌肉发颤,忽然冷不丁地,听到前面传来一道桀骜磁性的男性嗓音:   “——这就不行了吗?”   他流着汗一边艰难抬头,看见面前的谢嘉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修长指节上的戒指被白炽灯光照射而闪闪发亮,灼目耀眼的银发被风吹散,浓俊精致的眉眼张扬无比,银发的男人压抑住眼底轻狂,对他倨傲地,扬了扬下巴。   像是看蝼蚁似的眼神,无一不在传达着“你太弱了”的明晃晃的讯息。   齐铭见状恨恨咬牙,难堪地瞪向他,声音难听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谢嘉释……”   对方则是毫不在意地开口:   “可别就这么不行了啊,齐铭。”   “——毕竟,你的地狱还在后面呢。”   他说着,谢嘉释恶劣地勾起薄唇。   齐铭听了心里猛地“咯噔”一声,指尖忍不住轻颤起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   ▍作者有话说:   要评论xd 第55章 [VIP]   第四局长宜的比分远远拉开清北之后, 所有清北大学的队员们此刻全都笑不出来了,不少人大口喘着气,汗珠滚落在下巴,滴在地上。   “……他妈的。”有人忍不住低骂。   这个叫谢嘉释的顶流, 人是真他妈的屑, 长那一张俊脸还这么会装逼, 前面演的都能拿奥斯卡影帝, 那个长宜的会长傅延更是斯文败类的样……   合着这前面的两场, 全是在耍着他们玩!他们俩根本就没认真打!   竟然还演的那么像……   搞得他们自乱阵脚!   焦躁之余, 清北大学的队员们因为猝不及防的攻势而接连破防,此时傅延一个闪身, 灵活地躲过面前两人的拦截,他跳起在并把球飞快传给早已跑位到一旁的谢嘉释, 后者接过绕身已然快近到网前,齐铭见状立刻奋力去拦,因为之前被戏弄的屈辱而眼底气得都有些红了,气势很强,后者正利索起跳,见状, 银发男人只是懒洋洋地挑了挑眉。   篮球在齐铭面前一闪而过,他抬手想夺,近距离被谢嘉释给晃了一圈,忽而向上一挑,银发男人侧身, 轻轻躲过对方攻过来的手, 腕部忽然松了那么一下, 齐铭抓住空隙立刻上前, 之后他眼睁睁看着谢嘉释将手臂迅速拉远,他的瞳孔瞬间收缩一下:假动作!   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的身体一下撞开,为避免摔倒齐铭只能踉跄地后撤,之后一抬头,就见头顶耀眼的白炽灯照射之下,眼前的男人早已高高跃起,张扬银发飞舞,冷玉一般白皙的长臂肌肉此时骤然绷紧,下颌线条棱角锋利,淡淡的汗意流淌,被白光映衬得熠熠生辉。   桑晚坐在第一排,正好看到这幕,只觉得突然心尖被击中了一瞬,周围的喧闹声也渐渐止息在耳朵里。   接着他像一头精壮有力的黑豹似的跃起,利落而干脆地猛劲扣篮下去。   篮网不断颤动,篮球落网后立刻坠地弹起,动作一气呵成,漂亮而极具势气。   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很快就到赛点。   清北队的一行人早已如丧家之犬,负隅顽抗,战力颓唐。   反之长宜这边势如破竹,越战越勇,攻势加大。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观众席上的学生们有的转过头,见围满人群的篮球场外忽然缓慢扩出一条道,几个人正朝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个染着红发的男生兴奋地跑过来,一边上蹿下跳,抓着篮球场的铁丝围栏朝场上挥手。   “谢PD加油哇!!!”   是偶像之子节目的那几个人气练习生,谢嘉释虽然没有移动视线,而是在背对着他们、弓下身子的时候,男生修长指节背在背脊后,对着练习生们比了一个肯定的手势,又在投篮之后,转脸勾了下唇角,后者得到鼓励,更加卖力地为他应援。   简直了。   ……就是个迷人精。   看着那几个已然变成小迷弟模样的练习生们,桑晚默默地酸成一颗柠檬。   后面,球场外此时又走来两个人,是近些年的大势男爱豆温玉,生的隽秀玉润,站在铁丝网的门外,好奇地看着场内情形,身后跟着他的妹妹温橘,她打扮漂亮,居高临下地将下巴高抬,依旧是那副眉眼倨傲的精致模样。   而她的眼睛自从转向这片球场后,就追随着球场里的那道身影,久久不放。   明显是在盯着那谁,且丝毫不掩饰。   坐在桑晚旁边的鹿星乔见状,她立刻推了推身边的女孩示意她,桑晚猝不及防被提示随后看了过去,抬头见到温橘,停顿几秒,她只是轻轻地啧了一声。   谁在乎呢。   场上的又一番追逐之后,刺耳的哨声响起。   赛点。   谢嘉释喘了口气,用指腹擦去脸庞渗出的微末汗水,薄艳的薄唇上潋滟几许水光,眉目神情冷戾而帅气逼人,桑晚双手按在座位上,抬眼正看着,侧身,忽然与他对视了上。   观众席的女生不知情况,都因为谢嘉释的一个回眸而高兴得尖叫起来,而桑晚却知道,对方是在看她。   只在看她。   只在乎她。   避开视线,对方也在同时回过脸去。   她抬手,动作轻微地抚了抚心脏的位置,忽然觉得脸颊开始燥热起来。   心底被一股不可名状的欣悦感在那一霎那悄然占满。   在确定她正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这边,银发青年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难掩心底的那点微末的满足感,心情一时大好。   他喜欢极了。   这种眼里只有他的感觉,哪怕只是短短一次。   谢嘉释转了转修长突出的腕骨,男人狭长的深色眼尾处勾起一抹淡淡的狂妄之色,他俯下身子傲慢地展开了姿势,随后启唇,对他们道:“来。”   在他对面的人顿时咬紧牙关,一张脸变得难堪至极。   清北队最后一个拦网也惨遭失败,扣下的篮球坠地的那一瞬间,一直按捺着心情的长宜学生们忍不住激动地起身并高呼起来。   “我靠我靠我们赢了!!!”   “太牛逼了太牛逼了,哇啊啊啊啊啊!!!”   “前半部分吓死了,后半部分燃死我,呜哇哇今天来长宜值了!”   甚至有人带头喊了起来:   “Colin——Colin——”   谢嘉释和傅延下场击掌,随后几个人高马大的长宜体育生队员们也都围上来,几个人抬手友好地抱了抱,于是现场的呼声又高起来。   “Colin,你实在太厉害了!我本来还担心,没想到你的篮球也打的这么好。”一个男生由衷地说。   “傅会长也是,真的深藏不露……”   谢嘉释闻言,轻轻笑了笑:“不,还是我们互相配合的好,要是没有你们,我们也打不成这样。”   桑晚觉得热,想回宿舍了,忽然米迦捅了捅她胳膊,她于是抬头,见是温玉此时进球场去了,正走到谢嘉释身后,对方转身。   之后两个人寒暄了那么几句,似乎是很早就认识。   温玉脾气温和,说话时笑容爽朗,他身后,温橘手拿着一瓶矿泉水,神情略显踌躇。她走到哥哥的旁边,随后似乎是鼓起了勇气抬手,将手里的水递到银发青年面前,一边说:“给你。”   谢嘉释视线随后落在女生手中递过来的水,顿了顿,他漆黑的睫羽轻微地敛了一敛。   没有说话。   “所以她干吗非要找难堪呢……”鹿星乔对这一幕有些无语,双臂攀着桑晚的腰,把下巴搁在女孩的肩膀上,跟她咬耳朵。   桑晚对此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她很有勇气,明明上次都被那样说了,温橘居然还能保持这份心意。   手机一响,坐在旁边的米迦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草,桑桑,我刚才出去一趟,好像看见你哥了,不会吧。”   桑晚吓得立刻瞳孔地震:“真的?”环顾四周,声音略抖。   千万不是吧,简直就是鬼故事。   她赶紧给桑慕发消息,隐晦地问:“咳,哥,你在哪?”   过了一会,手机提示音骤然响起,她一看,对方发过来了一张照片。   会议室.jpg   桑慕:“?”   “开会呢,干嘛。”   桑晚:“……没事,随便问问,您忙!”   她关了手机,抬头。   ——————   那一边,温橘的手还停在半空,冷凝的水珠顺着瓶身流淌,落在地面。   不出所料,谢嘉释并没有接她的水。   他目光冷淡地看着面前妆容精致的温橘,神色始终平静而淡漠,丝毫没有之前在另一个女生面前的,那种懒散和熟稔感。   “Colin,你不是刚比赛完吗?一定渴了吧,就拿着吧。”她又说。   温玉看着他的妹妹,神□□言又止。   周围的人见状,也开始低低地议论起来。   这位在帝都的温大小姐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碰上桀骜淡漠、软硬不吃的乖戾顶流谢嘉释,怕是也要撞南墙碰壁。   层层人群之后,有人摩挲着下巴,见状轻轻地不屑冷哼:活该,谁让她敢欺负桑晚,那个在江城,被好多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所以,又怎么会被人给好脸色看呢。   在许多陌生人的注视之下,温大小姐鼓起勇气却许久没有被对方接受的示好逐渐演变成了一个人的独角戏,议论声渐起变大,温橘手指微动,有些困窘地抿了抿唇,她精致描画的眼尾此时轻微颤抖,心中的骄傲被轻易碾碎,几乎立刻要哭出来似的,而下一秒,一只纤白的手忽然接过了她的矿泉水,径直塞到了谢嘉释身旁的傅延的手里。   戴着口罩的桑晚此时站到了几人的面前,她把另一瓶新的水递给了谢嘉释。   算是替这个人解了围。   她可真是好心,桑晚想。   可惜,自己的好心,要是不会被对方当驴肝肺就好了。   她的神色一片清淡,只是对其中一人说:“阿延,我记得你爱喝冰的,和Colin换一下没问题吧?”   傅延先是愣了一秒,随后他笑起来:“当然,还是小晚最懂我。”   她又看向了银发青年,意味不言而喻。   此时谢嘉释拧开了矿泉水瓶子,闻言眼帘微掀,很是淡漠地说:“我无所谓。”随后他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将矿泉水喝了大半。   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   自从见到桑晚,谢嘉释眼底的光芒似乎便一寸寸燃起,甚至丝毫不避讳的和她接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温橘从一开始落了下风,甚至输的彻彻底底。   甚至是在他收敛后,表现出来的样子。   凭什么?桑晚凭什么?她哪点不如她?   于是温橘猛地抬头,眼底难堪的绯色此时尽数褪去,目光像刀子一般朝桑晚扎了过来。   她不甘心。   她从没失去或是得不到什么过,却一次次受挫。   心里的妒忌像一把火,因为被催化而不断燃烧了起来。   温玉见状,他适时侧过身,挡住了妹妹朝女孩投来的堪称得上是怨毒嫉恨的视线,连忙和面前的漂亮黑发女孩热络地打招呼:“你好,你是桑晚同学吧?我们在之前的商业活动上见过,你还记得吗?”   桑晚看着温玉的脸,停顿几秒,她有些犹豫地颔了颔首,“喔,你好,我好像是有些印象。”   比起高傲的温橘,哥哥温玉倒是圆滑友好一些,没什么架子。   “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方便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他先前看了偶像之子的合作舞台包括刚才女孩的舞台,一颗想与她合作的心蠢蠢欲动。   桑晚……长的不错,很有舞台表现力,“没有人挖你去做艺人或者演员吗?”如果出道的话应该会大受欢迎啊……“有兴趣来我身边吗?”他开了个人工作室,手头资源并不少。   温玉此话一出,立在旁边的两个人的神色顿时微妙地变了一变。   作为大火的爱豆,温玉为公司招揽艺人的方式却直白了点,虽然几个人隐约知道,但还是心头一紧:   这什么,当着他们的面勾搭她?   简直做梦!   谢嘉释睨了一眼身边的女孩,高冷酷拽地开口:“一会不是要集合上台?先回后台吧。”   傅延也说:“对,小晚,活动还没结束,我们回后台吧。”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听场务长那边说,那个出口清理出来了,Colin可以先走。”   谢嘉释淡漠掀起眼帘:“不急。”随后他抬头看向傅延:“你是学生会长,文娱晚会不是很忙吗?也可以先去忙。”   “会长的工作也不多,我做的完。”傅延说。   两人又是一番无声的电光火石般的眼神交汇,之后十分默契地转过头:“桑晚(小晚),我和你一起回后台。”   桑晚正捏着手机神游天外,闻言抬头很慢地“哈?”了一声,挠了挠头发,“哦,我是要回去,emmmm至于你们,都随意吧。”   人群拥挤,有一条走廊通向后台向,几个人交谈不久,就决定动身回去。   “抱歉啊温先生,我没有当明星的打算,先走了拜拜。”桑晚挥挥手,溜了。   谢嘉释也转身,插着裤兜走在女孩身后。   傅延:“那我也先去忙了。”   被撇下在原地凌乱的温玉:“?啊,你们稍微等一下,Colin你让我把话和桑晚同学说完啊……”   温橘忍无可忍地把他拦下:“哥,你就别跟着掺乎了。”   学校大半的文娱节目此时已经表演结束,一个硕大的二维码在每个大屏幕上打出来,长宜的学生们和购票进来的各家粉丝们如今都在指定的网站上投票,选出他们最喜欢的表演节目。长宜的校领导、文艺部长、和各位赞助方金主爸爸们要上台致辞发言。   以及不久后还有拉票环节,所以投票的人还不是很多。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滚回来更新了   六级作文杀我 第56章 [VIP]   偌大的后台里正是一片热闹, 外面的文娱展演上,一群校领导正在上面致辞,里面的人表演完了节目,就纷纷靠着沙发, 吹着空调玩扑克打游戏聊天, 从热浪滚滚的室外一进入空调区域, 桑晚一时如释重负, 她到后台房间里寻了沙发一个舒服的位子, 坐下来半仰躺着, 后面一起表演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进来,拿了一堆零食和好吃的, 坐在一起分享。   桑晚于是也打开外卖软件,打算点些炸鸡薯条来吃, 不一会门口传来阵阵喧闹,抬头,就见被众人围着进来的银发青年换了一身黑色便服,戴着耳钉,模样干净清爽,浓俊的眉眼落拓精致, 谢嘉释和几个帅气男生一起走入后台的室内,坐在沙发上的桑晚掀起眼帘,便和他对视了那么一眼。   他和男生们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交谈。   而不远处坐着的女孩则将长腿交叠,一手抚摸着散在肩头的黑色长发打转, 姿态慵懒。   他见状挑了挑眉, 没说什么, 之后不少人进来, 熟悉的同学们聚在一起闲聊,谢嘉释跟身边的谭革说了什么,对方听了点点头,随后站起来走出去,他的身子靠在长沙发上,修长的长腿交叠,轻轻地动。   随后桑晚感觉到一段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彼此心照不宣,是一点旖旎微末的暧昧。   桑晚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正看着微博,过了一会,她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是简短的几个字。   ——你过来好不好。   ——嗯?(猫猫疑惑表情包)   ——我想和你说话。   他盯着手机,眉宇微敛,神情里隐隐有些淡淡的期待。   嗡嗡。提示音响起。   ——不行。   没想到被很干脆地拒绝了。   谢嘉释见状,他心头不由得泛起了淡淡的焦躁。   他抬头,忍不住看她一眼,舌尖不大高兴地抵住了脸颊,修长指节随后抬起,他不悦地敲过来一行字:   ——为什么?   她掀起眼帘,随后桑晚的指尖轻点键盘,她淡淡地跟他解释:   ——因为,没有理由。   即使他们认识,但是后台毕竟人多眼杂,今天的合作舞台已经够惊险的了,她可不希望自己再一次微博出道。   谢嘉释轻轻匀了口气,随后打字:我要是有理由,你就可以过来了?   ……嗯。   ——好。   桑晚不知道对方此时心里想什么,有点淡淡的疑惑,却也没怎么在意。   况且,她可不想当旁人目光里的靶子。   此时米迦、友枝和几个女生们走过来到桑晚的沙发上,打过招呼后几个人坐下来,闲聊一会后,女孩们拿出手机,纷纷开黑,不过多久,另一旁的男生们也加入了战局。   顿时一阵“欢迎来到王者荣耀”的特效声不绝于耳。   谢嘉释的神情慵懒,斜靠在沙发坐垫上,长腿交叠,修长的指节托着精致下颌,姿态优雅而漂亮。   这时候有人抬头问了他一句:“Colin也一起打吗?我们正好5v5啊。”   他只是象征性问一句罢了,本以为会被对方礼貌地拒绝,没想到银发青年挑了挑眉,谢嘉释竟然出乎意料地答应了下来,他说:“好啊。”   他撑着沙发站起身,随后朝桑晚这边的沙发走了过来。   正好女孩的旁边有空位。   谢嘉释坐到了她的旁边,一瞬间女生们艳羡的目光顿时朝她聚集了过来。   而且不少人因为看了今天的舞台,于是看着两人的眼神里或多或少带了一点不能言说的暧昧窥探之意。   这俩人听说都是高中同学,而且桑晚和他很早就认识,方才舞台上,还那样的亲密……   这怎么都没办法,不让人多想啊。   却见绯闻主人公之一的桑晚,此时神色很是平静,眼神清清白白,并不像如何,众人于是有些悻悻地收回了目光,转而放在了手机游戏上。   却不知道她的指节此时正略微僵着,心里实则有些紧张。   桑晚不由得抿唇。   谢嘉释点着屏幕,修长的手臂有时候会不经意碰上她的,触感似有若无。   他坐的位置离她稍近,一股淡淡的Gucci香水味道从男生肌理胸膛的衣襟处,余光里是对方张扬的银发,线条随意的白衬衣包裹男生颀长紧实的胸膛,视线隐秘地滑过他稍显凌厉的下颌,之后再往下,微微看到他肌肤之下没入领口的,那一点隐约的蓝色。   偏偏这时候谢嘉释抬手扯了扯衣领,又一小片肌肤露出来。   …啊。   桑晚心头登时一乱。   那一瞬间之前在更衣室的一幕又被提到她眼前被迫忍不住地浮现。   谢嘉释此时神色淡漠,将桀骜的眉眼压低,骄矜端坐,他漆黑的瞳孔流露出神情的懒散,矜贵而没人知道就在一小时以前,在篮球场更衣室里,他是如何将狭长漂亮的淡漠眼尾染上一抹惹火的艳色,薄唇轻启,神情掠夺而带着侵略性。   性感而极具危险。   那时候他神情不稳,熠丽俊美的眉眼低垂,其里稍阴鸷,黑黢黢的瞳仁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又是如何单手抵住门扉,一边俯身在她耳边吐气,之后他喘了口气,哑声说:“你可以摸一摸。”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吗?”   肌理的热气,透过一层薄薄的衣料排山倒海地涌来,桑晚的五脏六腑开始变得紧张。   她困窘地将身体抵住门扉,想要避免与谢嘉释此时过近的距离。   银发男生眸里,一片漆黑而泛着炙热,看到稍显抗拒的动作,长睫不悦地闪动一瞬,随后他再次俯身,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女孩,把她困在角落里。   “害羞了?”他有些惊异,“桑晚,你还会害羞,你不是最勇了吗。”   明明上学时,还当众扒过他的衣服来着。   她有点羞恼,抬手抵住男生侵略凑近的胸膛,别过头,“别开玩笑了。”   而白皙的耳垂,早已染上迤逦绯红的艳色。   谢嘉释隐忍地看她一眼,他的唇瓣动了动,说。   “——我给你机会。”   他这么说着,白皙的指节掀起了换好的衣服的衣摆一角,宽松的黑色球衣之下显现极为漂亮的肌肤,她烫了似的将视线躲开,谢嘉释却不由分说抓起桑晚的手,将其覆上了自己的肌肤。   桑晚被惊得手一抖,但是却很实诚地,没有一下子挣脱开。   好热。   她脑子里骤然烧起来。   烧灼的温度,不论是她被按着困在门扉后时从而变得狭窄的更衣室,还是手心覆盖的滚烫的肌肤的体温触感。   因为她眼前的入目所及,是那样漂亮、嚣张而热湛无比的一片蓝色,可以看出是一轮弯月模样的刺蓝,纹样毫无规则却是美感卓然夺目,令人始终无法移开视线,她惊愕而惊艳无比地流转视线,只见是精致的花纹悄然而张扬盘旋于谢嘉释光.裸结实的胸膛肌肤之上,纹廓飘渺而自然。   而其间,一只翩跹漂亮的魄蓝色蝴蝶正栖息于此,那样颜色纯粹的蓝,是薄弱的蝉翼吻着他的肌肤,勾连在一起,镌于肌理之上,明明是那样深入人间的颜色轮廓,却硬生生如同天生镌刻为神子才拥有的花纹一般。   脑海里的旖旎场景被自己的内心奔突骤然回复播放,这让她的耳廓处已然变得逐渐热起来,她打游戏都不专心了,桑晚连忙晃了晃脑袋,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见大家忙着开黑,没功夫注意,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偏偏他还好整以暇地抬眸睨她一眼,在她这边看来,谢嘉释毫无掩饰地看她,他薄唇勾着一抹轻微上扬的弧度,单手操作着英雄,另一只手搭在沙发上,微微屈起。   之后,她的手背忽然觉得一温。   指节灵活迅速地挤进指缝,包绕攥紧,在一群同学的眼皮子底下,谢嘉释蓦然抓住了她的手。   !   她的目光滞乱了一瞬,桑晚手下一慢,被对方队伍的李白一个大招打的差点残血,差点当场就给挂了。   桑晚的手一抖,她赶紧操作英雄开溜,躲开对方战队持续的攻击。   谢嘉释稍显冰凉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指节,还轻轻地,捏了捏桑晚食指的指腹。   她一时不可置信又心急:……这家伙!   会被发现的!!   她下意识想躲,一个不留神,又被打中了血量哇哇掉。   “小晚别分神啊。”有人操纵辅助,跑过来给她疗伤,一边疑惑地这么说。   在她想挣脱时,修长的指节却又悄无声息地松开了。   “嗯。” 她佯装镇定地应了同学一声,随后小幅度地呼了一口气,随后桑晚屈起大腿,撞了一下谢嘉释的长腿。   身边的谢嘉释忽然轻咳了一声,精致的喉结轻滚动了一下,调整了原本的坐姿,又恢复了方才淡漠散漫的模样。   他身上的香水味道微末蔓延钻入了桑晚的鼻息,她的呼吸于是略微放轻了一些,奇怪,女孩漆黑的瞳仁动了动,抿唇。   明明从前相处那么正常,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却没来由的,一种紧张的感觉油然而生。   甚至是刺激而隐秘。   且不用说,她已经开始担心之后的事情。   桑晚捏着手机,她的眼帘轻微地动了动。   人们正打着游戏起劲,忽然不远处的门“吱呀”一声被从外推开。   脚步声传来。   有人闻声抬头:“哦,是会长来了。”   “嗯。”   傅延此时应付完了前面的琐事,走进后台的房间里,他径直来到了女孩坐着的红色沙发身后,弯腰看她的手机屏幕。   “玩游戏呢?”   “昂。”   坐在女孩旁边的谢嘉释听到了身后的声响,随即仰起头将视线看过来,因此和傅延正好对视。   视线交汇时,淡淡的火药味悄无声息地弥漫。   傅延手里提着几个装着奶茶的塑料袋子,他从里面拿出了一杯,唤女孩道:“小晚,喝不喝。”   谢嘉释见状,他唇间轻轻一啧,眼尾深沉,神情变得稍显阴鸷。   女孩此时正忙着打游戏,头也来不及抬,“等下——”随后傅延把包着吸管的纸撕开,插进奶茶杯子里,随后边温声细语地把奶茶递过来:“鲜芋奶茶,少糖去冰,你爱喝的。”   桑晚正打游戏到飞起,见状她飞快掀起眼帘,见到奶茶露出高兴的神色,然后匆忙道:“哦谢谢阿延!那个,就先放在我旁边吧,我打完这局就喝——”   “好。”   傅延说。   他把奶茶放到了茶几上。   一旁的人们见状,彼此对视一眼,立刻有人挤眉弄眼地开始起哄:“会长SAMA,您别光顾着小晚啊~我们呢?”   “我们也好想喝奶茶耶——”   “就是啊,会长可不能偏心呐。”   傅延闻言,将视线错了过来,特意在一个地方停留了好一瞬,随后他笑着,举起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袋子:“好了,大家都有份。”   “万岁!”   又见他俯下身,靠近沙发,站在桑晚身后,傅延指着她的手机屏幕说:“先跑这里,对,别被杀了。”   “跑这?哦,啊啊啊我的血条。”手忙脚乱。   傅延指导女孩怎么打荣耀时,两颗脑袋越凑越近,很是熟稔亲近一般。   谢嘉释此时停下了手里的操作,沉默地转过脸,他朝面前的男生,投来了稍带危险的一瞥。   他很不悦。   视线死死盯着茶几那杯冒冷气的奶茶,谢嘉释在心中轻轻哼了一声。   随后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对傅延说:   “奶茶,有我的吗?”   指尖敲着沙发几,谢嘉释侧身仰躺,单手操纵游戏,而另一只手,则无比自然地攀在沙发背上,隔开了桑晚与傅延的距离。   神情微懒散,眼底却稍沉。   很有暗示里的敌意。 第57章 [VIP]   两人无声对视一眼, 谢嘉释桀骜俊美的眉眼神色流露出一层淡淡的阴鸷,故作不经意隔开女孩和傅延之间距离的手,按在沙发背上,修长指骨略微泛白。   傅延闻言, 他低头看向谢嘉释, 眼神交汇时, 傅延的眸里微冷, 接着他神情自然地笑着对男生道:“当然有, 怎么会忘了阿释, 给你。”   谢嘉释挑眉,看着手里被送的奶茶, 并没有喝,而是放在一边。   傅延把装奶茶的袋子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其余人见状立刻高呼“万岁”去桌上拿自己的奶茶,此时手机游戏一场终了,桑晚也拿起自己的那份。   嫣红的唇抵住吸管嘬了两口奶茶,甜而不腻,温度也正好,很好喝。   “味道还行吗?”傅延问。   她挑起大拇指, 咪成猫猫嘴:“歪瑞古德。”   对方见状笑了笑,而女孩低头时,她的头发稍微乱了,傅延自然而然伸手,把她的发丝掠到耳际。   谢嘉释单手撑着下巴, 面上无甚神情, 看到那一幕他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瞬, 随后很快恢复如常, 放在腿上的指骨却悄然收紧。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一悸,一股微末的痛感涌入脑海,他垂下眼睑,并没有过多在意。   因为疲累繁忙,这几天都没有吃药。   ……回去再说吧。   他垂下眼睑,心不在焉地盯着那杯奶茶。   她口味变了?明明之前……她那么爱喝茉香奶绿。   旁边的两人依旧在闲聊,这让他的指节不由得紧了紧,中途桑晚聊天分神,一个不注意,闪避不及时,她的英雄又差点被对方战队的打残血。   傅延此时离她越发的近。   他心中忍不住开始泛起一股巨大的焦躁,谢嘉释抿紧了薄唇,目光变得晦暗。   每一次,每一天,他们都能见到彼此。   他不在的那些日子里,傅延都在她身边,只要一个眼神,他的心思便昭然若揭。   他盯着桑晚的唇,莹润的,嫣红的,那么在他不在的那些时候,傅延又是再这样日夜里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去对待桑晚的?   晦暗的心绪翻涌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在被名为嫉妒的心思逐步吞噬 。   好烦。   好烦。   熟悉的燥郁感灌入咽喉肺腑,一寸寸燎烧。   “桑晚,专心一点。”谢嘉释隐忍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他低沉地开口。   “知道了知道啦。”她苦着脸一边盯着屏幕,被对方的输出追着打,后来她抬手,她手机递给傅延,“快快快,你帮我弄一下,这局再输了我排名就要掉了。”   动作熟稔,似乎是经常这么干。   谢嘉释掀起眼帘,隐晦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神情已经有些不太好看,只是轻咳一声,抬手理了理头发,动作却有些粗暴,银白色的发丝稍显凌乱。   傅延:“行啊。”   此时女孩旁边位子因为有人出去而空了出来,傅延便就此坐在了桑晚的另一边。   因为之前打游戏聊天,四周的气氛变得无比热络,男生们都围着沙发,和斜靠着沙发一边的Colin问东问西,谢嘉释在心里呼了一口气,强制让自己的视线不再聚集旁边,和长宜的学生聊起来。   平常都是只能在电视网络上看到的顶流大明星,如今却近距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大家自然很兴奋。   且他们发现谢嘉释人看着冷漠,但没什么架子,偶尔聊的那么几句,要签名或是合照都很容易,但是此时银发男生细密的长睫微敛,看起来稍微有些心不在焉似的。   “阿释,这么晚还不走,不要紧吗?”   坐在女孩旁边的傅延抬头,他忽然这么问谢嘉释道。   谢嘉释闻言缓慢地抬眼,他声线微凉:“不要紧,反正也没什么事。”   傅延“哦”了一声,又问:“我记得你下个月有演唱会要开吧?今天这一天都搁这,真的没问题?”   后者的神色淡漠,他没有再说话,修长指节按着屏幕,依稀可见手下操作的英雄正把他开大招杀的片甲不留,单方面被谢嘉释的按头追着打。   写作单方面吊打,读作残暴狂虐。   旁人看不出个中缘由,只知道谢嘉释做音乐打球打游戏简直是样样精通,且实力恐怖如斯,一时不由得心生歆羡,纷纷化身迷弟。   一群人正打游戏闲聊着,不一会方才出去的谭革此时走过来,大声对人们说道:“谢PD请大家吃东西!快过来快过来!”   “哇真的吗?!”   一百多杯星爸爸,BLACKSWAN的黑钻蛋糕,以及各种颜色鲜亮的高级甜点,专门负责的配送的人员把谢嘉释点的东西一样样打开,铺了后台的好几张桌子,每一样吃食直白地透露着“我很贵”的样子,壕无人性。   “哇塞,那个,我们……真的可以吃吗?”   谢嘉释轻轻颔首,他勾唇淡淡地:“让大家费心了,今天还添了不少麻烦,同学们不必客气,尽管吃。”   人们听了,“谢谢Colin!”随后纷纷高兴地围过去分□□致的食物。   这一口下去都是金钱的味道啊呜呜呜。   “小晚,我给你切一块蛋糕?”友枝的声音传了过来。   “啊不用,你先吃,不用管我。”她摆摆手,拿起桌上的奶茶开始吨吨吨。   她早渴了,一直没喝什么东西。   桑晚咕咚咕咚地嘬着,一边舒服地眯起眼睛,丝毫没意识到坐在旁边的银发男生,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差。   有什么情绪在悄无声息地酝酿,山雨欲来。   而她玩着游戏和旁人闲聊,丝毫没意识到旁边的人自从这时候,到结束时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   傅延忽然说:“等等,忘了,我得去洗个澡。”他站起来。   一个男生说:“啊?不用吧,我又没闻到什么味道。”   “啊,大家要出去的话记得早点回啊,两小时后可能还得上台呢。”   傅延说要去洗澡,随后他暂时离开了,桑晚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表演时她自己也出了不少汗,便想回宿舍洗澡换衣服,于是她站起来,和几个姐妹打了声招呼,也打算回去了。   “帮我留块生巧奶油蛋糕。”她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谢嘉释正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头颅也未抬,漆黑的长睫微垂着,瞳孔里的神色分纹未动,神情淡漠而高冷。   桑晚看着他的侧脸,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却没在意,掀开后台的帘子走了。   等她洗完澡,桑晚吹完头发,简单吃了口饭再回来之后,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发现后台的人此时差不多都散了,应该都是去吃饭或是休息去了,后台的房间里一片空荡荡的,她走到大厅里,剩下一半的精致甜食被摆在白瓷盘子里,桑晚随意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她拿着糕点进去时,最后一个逗留的同学正从里面走出来。   “谢嘉释呢?”她环顾一圈,问那个女同学。   女同学说:“好像是谢老师带他去洗澡了。”   桑晚闻言“哦”了一声,理了理半干仍有些湿润的头发,坐在沙发上,一边吃蛋糕一边翻不知谁落下的书。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学姐……”犹豫的少年音。   她抬头,见是之前一起排舞的那个学弟,手正背在后面,她不由得疑惑地问:“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学弟的脸庞不知为何红了,他从身后拿出一捧鲜艳欲滴的花束递了过来,随后结结巴巴地对她说:“这个,我想送给学姐,请学姐一定要收下。”   桑晚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接,那人赶紧补充:“就是,感谢学姐之前对我的照料,给我们买水果和零食吃,我给学姐添了麻烦学姐也没有嫌弃,然后以后、就是、如果还有这样表演的机会的话,我也想继续参加。”他说着涨红了脸,“我是为了学姐才参加表演的,就是,没想到学姐排演的舞台会这么受欢迎,真的很厉害……”他有点语无伦次地,一整张脸都红透了。   桑晚先是愣了愣,随后她笑了笑:“你真客气。”   明眼人自然能看出来什么意思,但是这让她稍微有些困扰。   她心里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忍心驳了对方的面子,还是把花给接了过来,嗅了嗅后桑晚抬眼对他说,“那就谢谢你啦,花很漂亮,那这样,我就当这花是送给我们三个学姐的啦,没问题吧?”   男生刚亮起来的眼睛略微暗了那么一瞬,随后他赶紧点了点头:“、…嗯。”   等送走男生,她把花放到沙发旁边,坐着低头玩手机,玩着玩着,忽然觉得有些燥热,身上怕着凉而穿着薄外套,她拉开链子,单手褪下外套,露出里面清凉的蓝色短裙,桑晚刚褪下一只胳膊的衣服,她忽然自己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什么人正站在沙发之后,温热而躁意的喘息悄然落在头顶,浓且重。   感觉到不对,桑晚转头想站起来,就在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猛地扣住。   失重感。   女孩裸露的肩膀抵在沙发的红软缎的料子上,一头半湿润的海藻般漆黑的长发顿时倾泻散开。   一只修长稍冷的手,穿过桑晚的发丝按住了她的后脑,另一只手覆上来,桑晚感觉到他冷白的指节抵在她的后脖颈处,吐息喷洒在脖颈,燎烧起热意,她茫然失措地睁大了眸子,而桑晚在看清那人是谁后,她便不由得停止了挣扎。   她安静下来,方才几乎要溢出口的尖叫也戛然而止。   女孩半躺倒在沙发上,一身蓝裙迤逦,裙摆散开,她的面前,高挑的银发的青年修长而有力的身体半压下来,一条长腿屈起,轻轻地压住她的腿。   以不容抗拒的姿势,将她抵在这后台偏暗的一隅。   银发男人俊美如画的面容隐在一小片阴影里,他没有说话,凑近了她,神情晦暗不清。   他洗了澡,身上是淡淡的水汽,谢嘉释穿着黑色的紧身T恤,线条优美的胸膛肌理被包裹在衣料之下,宽肩窄腰,无比惹眼。   两人头顶的灯光发出微黯的光,男生的下颌微垂,银发略微遮住他的眸子,而脸部线条却美而浓烈,在灯光之下,浓俊桀骜的眉眼几乎令人移不开眼。   桑晚的心止不住加快跳动起来,她等了等,终于试探地出声唤他:“……谢嘉释?”   他闻声掀起了眼睫,狭长的眼尾挑起,桑晚这才清楚地看到谢嘉释眼底的神色。   他此时直视着她的脸孔,不加掩饰而直白。   灼烈的,漆黑的,仿佛浓雾一般深不见底的渊潭。   掠夺而侵略,里面有燃烧一切的占有欲。   而她,仿佛被扑倒的猎物。   ▍作者有话说:   阿释醋了醋了!   下章有赤鸡! 第58章 [VIP]   酒红色的沙发被空调冷气吹的微微冰凉, 桑晚的后背抵在身后柔软的布料上,大半个身体陷在酒红色的沙发软枕里,她面前的男人正倾身凑近,双眼漆黑透亮而翻搅着浓烈, 其里的掠夺性看得令人心惊, 他将她困在逼仄的沙发一角, 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脖颈处。   像是野兽。   危险。   好危险!   她脑子里只余这样一个念头。   她顿时不适地张了张唇, 连呼吸都放慢, 谢嘉释的唇离她愈近, 近距离能看清,是水润的颜色, 她恍惚间觉得,似乎亲上去也不错……此时缓缓凑近了, 男生低头,只差一点便要吻上她的。   见状她的手不由得抵住了谢嘉释的胸膛,就像之前做的那样,忽然桑晚的指节被他攥住,随后一点点收紧。   好看的眉蹙起来,被打断, 他有些不悦,忍着什么一般。   “戏弄我很好玩吗?”男人垂眸,低沉地问。   “……什么?”她听了微微睁大眼睛,不太理解地问道。   他抿唇,羞耻和愠怒在心里悄然翻涌, 明明……她都看到他的身体了, 为什么还能这样轻松如常。   为什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甚至还能毫无顾忌地, 和别人要好。   “刚才干吗突然吓我, ”桑晚蹙了蹙眉,打了他一下,小声抱怨道,“很吓人的。”   “是吗,”他不语了,只是捏着她的手指,垂眸细细地把玩着。   女孩子的指腹白皙纤细,软而温凉,他牵起这只手,低头轻轻啄吻过去,谢嘉释微垂下头颅,几许细碎的银发擦过了桑晚的手背,勾的她有些微痒,这让女孩的呼吸顿了一顿。   “你看起来很累。”她忽然歪头对他说。   他闻言稍愣,累?他确实累,自从月初开始就不眠不休地每天排练耗体能极高的舞蹈,节食控制体重,锻炼体能,忙到一天只睡三个小时,有时候时间赶,忙的连药和饭都忘了吃。   紧赶慢赶,把一切排除,也只是为了腾出哪怕一天的时间,能过来找她。   他脑子里想着这些,而嘴上却固执地只说一句:“还好。”   “真的?”   女孩耸了耸肩,接着自顾自地凑近了些。   她认真盯着他的脸,单手托着下巴,一头海藻似茂盛的黑色发丝垂在肩膀,桑晚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谢嘉释。   直到把她面前的男生盯的,忍不住面红耳赤了起来。   谢嘉释挫败地用手覆盖住整张脸,一只手抬起来挡住她投射目光的瞳孔,“拜托了……别这么看我。”   她侧过脸,又去看他:“为什么?怎么了。”   谢嘉释咬牙,语气不耐:“现在别看我,转过去。”   桑晚摸摸鼻子:“……哦。”   过了一会。   女孩开口:“要是很累的话,歇一会?”   谢嘉释没说话。   她忍不住抬起手,迟疑了一会,随后小心地摸了摸面前男生的头发,他掀起眼帘看她一眼,唇动了动。   随后放下了手,薄唇抿了抿,终究还是顺她的意,沉默地俯下身。   女孩柔软的指腹穿过少年的脖颈,轻轻摩挲着谢嘉释银色的发丝,而他岿然不动,一双眼睛里沉静漆黑,细密的发丝略遮住眉眼,他任她蹂.躏.揉.搓自己的头发,即使女孩加重了力道也只是微微颤了颤眸子,随后轻轻睨她一眼,无甚动作,态度却是纵容极了。   桑晚一时觉得新奇,她之前都没这样被允许过,男生们似乎都对头发很敏感,护头发,之前上学时她曾开玩笑地去摸拍他的头,都会被谢嘉释臭着脸抬手打掉。   而如今她这样放肆,他都没有说什么。   桑晚的手变得不规矩了,指尖从发丝摸到谢嘉释的耳垂,轻轻摸了摸,又捏了下,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变重了,她涂着寇丹的指尖覆上谢嘉释耳后的皮肤,随后无意识轻轻剐蹭了几下,惊奇地看到他的肌肤染上一层浅浅的绯色。   喉结轻微滚动,她发尾略微潮湿,一点水汽适时滴落下来,落在他胸膛上,顺着紧实的肌理浸入黑色T恤的衣料里。   T恤稍显紧身,衬得谢嘉释的身形极为有致,肩膀和胸膛的肌理撑起薄薄的布料,她看着看着,桑晚忽然觉得喉咙一阵干渴。   ……好涩。   发愣的眨眼功夫,她的手指一个没留意,指甲在少年白皙的耳垂上,留下一点轻微的红.痕。   桑晚连忙松手。   下一秒,却被他抓住了手。   温热从掌心传开。   谢嘉释的喉结滚了一滚,握着她的手腕,他缓缓掀起狭长的眼帘,眼里显出些许危险的漆黑浪潮,紧盯着她,随后一字一句地说:“别闹。”   “谁闹了。”她不高兴地撅起嘴巴。   那男生送的花似乎太过浓郁,女孩的指尖上沾染了方才握着的玫瑰花的味道,此时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鼻息里,肆意彰显着对他身边这人的不齿心思,他顿时难忍地皱了皱眉,谢嘉释垂下眼睑,神情变得阴鸷而晦暗。   就在这时候桑晚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亮起,是一条未读消息。   【学姐,明天马原课需要我帮你签到吗?】   来自那个学弟。   她拿起来,犹豫一会,看他一眼。   随后回复了。   谢嘉释见状,眸子里于是又深暗了一瞬。   “你很高兴吧?倒是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他低声说,原本抚摸的指尖倏的攥紧,用了些力量,她吃痛地抿唇,手机掉在沙发上,桑晚想挣开却被不由分说按住了后脖颈,对方修长的指节抚摸着女孩纤细的颈项,轻轻地揉了揉,冰凉的指腹引起她肌肤上一阵难言的颤栗。   他盯着被放在脚边的那束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那花瓣上还滴着水,很新鲜,是那样热烈的颜色,而想抓起来毁掉的心思在那一刻冲破思绪险些付诸实践,谢嘉释沉着脸:又来一个,第三个了,她身边就这么多人,每一个都怀着这样昭然若揭的心思。   从听到那男生对她说的那些话起,他的心脏里就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撕咬,日益蚕食为数不多的理性。   “为什么刚才不和我说话?为什么忽略我?”他低恹恹地启唇,神情低暗得近乎灼烧般,薄艳的唇嗅着她脖颈处淡淡的香气,而语气却染上几分晦暗的低哑,“为什么喝他给你买的奶茶,对我买的就一口不碰,他给你的东西就那么好喝吗?”   他火热地盯着她,不打算放过她脸上丝毫的神色。   桑晚看着面前银发男生那双漂亮惊人的漆黑眸子,愣了愣,后想了想,忽然女孩狡黠地笑了一下,她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勾到眼前,让他朝自己俯下来,随后桑晚问:“哦,所以,是你嫉妒了?”   他盯着她的双眼,良久,漆黑的眼睫轻微颤了颤:“是,那又怎么了?”   “我喜欢的女孩捉弄我,冷落我,难道我不该生气?”他的脸颊蔓上绯色,依旧冷着眸子说道。   她闻言眯起眼,顿时笑得花枝乱颤,桑晚勾着谢嘉释的脖颈,亲昵地将唇吻在他下颌处,声音柔媚:“真的啊?”   感觉到他轻轻抖了一下,修长的指节陷在沙发上悄然收紧,喉结滚动几下。   “这么喜欢我啊。”她凑近耳窝,暧昧地朝里面敏感的地.方吹了口气。   她感觉到他脖颈处顿时起了一层颤栗。   啊呀。   这下终于绷不住了。   “我以为你会再忍忍呢。”她说,眯起眼睛,“真可爱。”   他愣了几秒,忽然忍无可忍地捏住她的下巴,谢嘉释一时恨恨地咬牙:“你故意的?”   女孩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桑晚细密的睫毛扑闪,随后她说:“没有啊。”   “是你先不和我说话的。” 她抬手,想拿自己刚才喝了一半奶茶,没摸到,一抬头看过去才发现茶几上早空了,不由得看向了谢嘉释。   他见她看自己,冷哼一声:“扔了。”   桑晚“唔”地一声,无声谴责。   他的瞳仁越来越暗,谢嘉释玩味地盯着她的眼睛,开口问:“觉得很可惜?”   “不是,”桑晚舔了舔唇,有些无所谓地:“但你这不是浪费粮食吗。”   她开始抬手推他,“起来,我渴了,要喝水。”   谢嘉释没动,冰冷地说:“你不准和傅延靠那么近。”   “…哈?”桑晚一听有些不耐烦,“别瞎想,我和他之间根本没什么,就好兄弟而已。”她摸了摸谢嘉释的头,吃了把豆腐,“真的。”   而谢嘉释没有动。   他的手指骤然收紧,随后把她揽近,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被轻易握住,环过,箍得越来越紧,谢嘉释咬牙埋在她脖颈处,从唇间溢出几声轻轻的喘息,深呼吸几次过后,他低哑地开口说:“……我不喜欢他。”   桑晚问:“谁?”   他颤了颤眼睫,反问:“你说是谁?”   她的眸子垂下,不说话了。   谢嘉释见状,他磨了磨牙,没好气哼了声:“看来你也知道。”   傅延,齐铭,还是刚刚那个男生。   又或者是那时候在台下,那些盯着她的男人们的眼神。   他很不喜欢,甚至说是厌恶,从那时候就积攒的妒意,燃到现在愈发灼烧热烈。   看到别人用爱慕或是觊觎的眼神看她,或是任何亲昵的动作,心里的思绪如同晦暗的野草在沼泽蔓延生根,看到傅延和齐铭对她的眼神,看到有男生跟她表白,即使是一眼,他便忍不住嫉妒得要发狂。   明明是他的。   明明是他的。   谢嘉释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把女孩拥入怀里,少见地露出一副柔软微颤的神色,像是一向凶猛骄傲的野兽露出了自己脆弱的脖颈,亦或是袒露柔软的肚皮给它的爱人看一般,银发顺着头垂下而落在肌肤,谢嘉释声音磁性,而带着淡淡几不可闻的示弱:“……你倒是答应我啊。”   桑晚:……   就见他扯了扯宽松的领口,指尖将领子往下拉,蜜色紧致的肌肤若隐若现,眸子里泛着光,直勾勾地看着女孩,肌肤在橘色的光下无比惹眼,晃的人心旌荡漾,桑晚险些红了脸。   这谁顶得住。   鬼使神差地,她点头,等到谢嘉释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幅度,这才如梦初醒。   ……他套路我!   她不耐烦,又开始推他,“渴死了,我要喝水。”   他瞳孔动了动,这才缓缓松了力气。   女孩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头发,把长发抚到耳后,随后她拧开一瓶水,低头抿了几口,发出轻轻一声喟叹。   一张嫣红的唇被水滋润得莹润晶亮,像是被水洗过的红樱桃。   见他看向自己,女孩不解地歪头,随后纤细的指节捏着透明瓶子,给他递了过来,还问道:“你要喝吗?”   他的眼尾浓暗,谢嘉释看着女孩的面容,随后将视线落在她嫣红的唇上,他的喉结缓慢地动了动。   直到她无意识地,抿了一下唇,发出轻轻的“啵”声。   心里摇摇欲坠的那根弦倏然断了。   他启唇,蓦然哑了嗓子,“好。”   随后他倾身迅速过来,一只手捏住女孩的下巴。   桑晚猝不及防,惊得“唔”了一声,手中水瓶掉落,水洒在了地板上。   铺天盖地的吻随即落了下来。   修长白皙的指尖挤进了女孩指间的缝隙里扣紧,发丝交缠,女孩的长发倾洒在沙发上,旖旎,耳朵一下子变得烧热,越来越高的温度,从她的身体里传出来。 第59章 [VIP]   矿泉水里的水洒在地上, 流尽了,又被女孩一脚不经意给踢开,抵在茶几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轻微的水声响起,唇贴着肌肤, 眼里染上惹火的艳色, 是急切而激烈的吻, 女孩的手指收紧箍在劲瘦的腰间, 接吻时呼吸过热, 纠缠不清, 就连周身的气流都变得暧昧而旖旎。   她环着银发男人的脖颈,一边迷迷糊糊地想, 原来粗暴和温柔其实并不相悖,谢嘉释一只手抵着她的后脖颈牢牢扣住, 另一只则按在桑晚的后脑勺上,将她的身体压向他的胸膛,动作暴虐而温柔,而掠夺时却是彬彬有礼的,翻搅着舌尖和口腔,夺走口腔里所有氧气的同时不忘停下来让她得以喘息。   纤细的指节紧紧抓着男生的衣服, 等到手指松开时,黑色的衣料有些皱了。   她眼眶微湿,桑晚攥了攥掌心,滑过一丝失控的羞意:不应该放纵他亲自己的。   太坏了。   可是……这感觉却并不坏。   甚至,无比沉溺。   她闭上眼睛, 任由对方夺走口里的氧气, 女孩细密的长睫微颤, 犹如蝴蝶在悄然振翅一般。   等到一吻毕了, 她半躺在沙发靠背上,垂下眼睑,桑晚忽然问:“你身上的纹身,是为我纹的吗?”   “好漂亮。”   她扯开谢嘉释的一寸衣角,不由分说撩了起来,冰冷的指节覆上谢嘉释的肌肤,指尖缓缓抚摸游走,对方的身形顿时颤了一下,随后立刻按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微烫。   她挑起眼帘,轻轻睨他,眸里的水光忽闪,勾着潋滟的光。   “我想亲。”   她说。   他呼吸一窒。   眸色变得更加深了几分。   “比起这个,”谢嘉释顿了顿,声音蓦然哑了几分,冷白的指腹捏住女孩的下颌,凑近了她,“让我再…”   女孩抬眼,指节勾着他的腰腹,一下一下地绕着。   他难耐地喘了口气,喉结上下滚动。   眸里炽烈,燃着热烈的火焰。   一旦开始,就是覆水难收。   他比谁都更清楚这个。   谢嘉释想低头再吻上去时,他的唇却被一张柔软的手心盖住,轻轻遮挡着不让他凑近,他睁开眼,低头就见桑晚的唇被吻红了,她正揪着他的衣领,低着头一下一下地喘,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水光潋滟,氤氲着令人心动的水汽。   要命了,怎么能这么好看。   他的呼吸顿了顿。   “不准。”她忽然凝起眉来,看着他,似乎有点恼意地:“不准亲我。”   “你凭什么、凭什么亲我,我是你的什么人吗?没打招呼就接吻,轻浮!真是没礼貌。”   她抿唇,舌尖轻舔了一下吻红了的唇瓣,桑晚有些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谢嘉释微顿垂眸,瞥见她微红的耳朵。   清澈的眸里滑过淡淡的疑惑。   桑晚抿了抿唇,有些羞,故意掩饰似的:   “这吻技,哼,你是不是和很多女生接过吻了?”她故意揪住他的衣领,凑近了,不讲理地开始瞪他。   他哑了嗓子,摇头淡淡否认:“没有。”   “我没和别的女生接过吻。”他侧过脸,一张白皙英俊的脸庞因为方才的那个吻,而有些淡淡的绯色。   “真的?”女孩颇为不信任地看着她。   “真的。”他看着她的唇瓣,移开眼睛,低沉地回。   “……哼。”   她也不知信还是没信,自顾自舔了舔唇,用指腹抹去了唇瓣沾染的水渍,一时也没说什么话。   他却看得喉头一紧,谢嘉释咽了咽喉咙,他黑黢黢分明的瞳仁里翻涌着一股浓烈的情感。   如海浪汹涌,不断翻搅,又像是骤雨的夜。   气氛焦灼而热烈。   一片静寂里,只余彼此稍重的呼吸声。   “桑晚,”他忽然开口说,谢嘉释滚了滚喉结,他的声音清晰而沙哑,在她向其转过头后,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和好吧。”   她一下子猛地怔住,然后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说什么?”   谢嘉释直视着她的双眼,又说了一遍:“我说,我们和好吧。”   “我不要再忍着了,我想要你。”   少年那双黑漆漆的瞳孔,不再掩饰里面的情感。   她的心狠狠触动了一下。   “你……”   他这句话明明是穿过了漫长的五年的时光,落进她的耳里,一字一句地,烫在桑晚的心上。   却仿佛从两人过往的龃龉里悄悄生了根,因为这一下而开出难以名状的花来,又似乎如羽毛般轻盈,却精准无比地狙击了心脏的温度,谢嘉释的话音落下,她的心便忍不住地狂跳起来。   谢嘉释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脑海里闪过每一个与她的曾经。   在美国时,日夜的苦痛,被磨人的病症不断折磨后的夜晚,曾求而不得的难堪而使得他的念头变得扭曲,恨意,爱意,又或是觊觎,在每一日都交替着占据内心,不容摆脱。   他曾想过在回国后他会和桑晚产生的每一个可能,譬如交个新女友来报复她当初的薄情,又或者是淡漠处之,看她为自己的行为后悔。又或者,用她用过的招式来对她,把她的心也羞辱得鲜血淋漓,践踏得千疮百孔。   他甚至想过冷酷地对待她,可是。   可是这些晦暗且别有目的的心思,在他回来之后的那些似有若无的接触里,不知不觉地消退减弱,都于无形之间,慢慢地消散了。   他的骄傲不会向曾经狠狠伤过他的人屈服,可是,他的爱会。   “我喜欢你。”他承认。   念念不忘多年,放在心尖上日日念起,思念随着岁月日渐积攒成疾,再无抑制的办法。   她听了那句话后蓦然睁大了眼睛,他打落一身骄傲,收敛眉眼里张狂的掠夺和戾气,谢嘉释垂首吻住了她的手背,在桑晚的肌肤上烙下一个湿润且轻柔的热吻。   他说。   “重新和我在一起吧。” 第60章 [VIP]   头顶的灯发出温暖的光, 落在身上,冰凉的风吹在身上,身体却有些烧热,桑晚看着面前正眸光灼热盯着她的谢嘉释, 动了动唇, 她正要说什么。   忽然不远处似乎闪过一道白光, 她还未反应过来, 就见眼前的银发男人飞快起身, 桑晚的眼前一黑, 手下意识摸,她被一件外套阻隔了视线,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胶卷咔嚓的声响。   谢嘉释按住沙发猛地起身,眉眼警惕对着门外厉声喝道:“站住!”   似乎是什么人在慌乱之中撞到了门, 接着传来有些纷乱的脚步声。   桑晚抓下外套问,“怎么了?”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忽然隐隐却有些感觉到什么,“是……偷拍的?”她皱起眉,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点淡淡的慌乱。   不太妙啊。   如果被发现而po到网上的话。   银发男人紧锁眉头坐了下来,无言地看她一眼, 从喉咙里发出沉沉一声“嗯”,随后两人稍显尴尬地对视了一眼,方才那种暧昧气氛此时被猛地打断,于是心里都有些轻微的不自在。   谢嘉释轻咳了一声,他抓了抓头发, 随后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 为什么这时候会有人进来?我不是叫你……”他有些焦躁地问电话那头, 耀眼灼目的银发凌乱地贴在沙发靠背上, 俊美锋利的下颌有些薄汗,顺着纤细的脖颈流淌下来。   谢嘉释正处风暴中心,为了不被太多人流缠上,便故意放出消息,说自己从后台去了长宜大学南正楼的活动室,那楼一共有五层又很大,足够人找很长时间,这里的后台也派了人盯着了,就这,都没防住狗仔和私生?   他眉间神情泛起了不悦。   “啊,实在抱歉阿释,这边出了点状况,好像是CR的娱记,现在人已经抓住了。”那头忽然传来争执声,似乎是男人有些愤怒的叫嚷,夹杂着“把东西还给我”“你们这是侵犯隐私!”的声音。“这些家伙真是无孔不入,说起来,这个活动不是禁止非合作的媒体进入校园吗,为什么还有漏网之鱼。”   “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会搞定的。”   “好,拜托哥了。”   桑晚心不在焉地在旁听着,从包里拿出小镜子,打开,干净的镜子里随后照出一张带着红晕的少女脸庞,腮晕潮红,发丝微乱。   她的唇釉早就晕开了,玻璃丝绒的,一点蔓上肌肤,桑晚用纸巾对着镜子轻轻擦去,白色的纸巾于是沾染了唇釉的红色,不知为何看着就耳根发热。   “至于今天舞台的事,还是不可避免爆了,热搜我们会尽量摆平,你现在多注意安全。”   “我知道。”   桑晚听着他讲电话,理了理头发,她预想了一下之后可能会到来的各种意义上的腥风血雨,随后冷静地伸开手指,在稍显昏暗的灯光下细细地看自己的寇丹。   纤长的指节抬起来,她眯起眼睛,是亮红色的寇丹,上面是细闪的粉,和一些小月亮和星星的亮片,但是小指的掉了一点,桑晚靠着沙发,一边的肩带松了,于是撑起胳膊,抬手理了理。   心里想到什么,她霍然掀抬眼帘,看去,谢嘉释正拿着手机,边讲话,边在旁分心地看她,毫无掩饰,但见她望过来,像是被烫了一般,掩饰似的别过了眼去。   “知道了,删除照片的事就麻烦你们了,别让他把照片传出去。”   他挂了电话,唇瓣微扯有些懊恼,谢嘉释略微抿了抿唇,看向身边神色不明的女孩。   “你能处理好吗?”桑晚弹了弹指尖,这样轻声问他。   “已经让人去拦了,现在抓住了,正在删照片。”谢嘉释说。   “哦。”   他张了张口,“那……”忽而又止住了,似乎有些羞耻,于是变得更暴躁了,桑晚别过眼睛,站起身:“我先走了。”   他惊讶又气恼地拉住她的手,“喂。”   她转头,“嗯?”   谢嘉释的唇一张一合,犹豫几秒,最后索性直接问了出来:“你的回答呢?”   ……   “我说,你要不要,和我重新在一起?”他有些紧张,说完就觉得喉咙发紧,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等着她的一个下文。   甚至看着女孩那双眉眼,他蓦地捏紧了指节,一点轻微的不安感掠过了心头,谢嘉释神色微动,总之,应该不会被……   少女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后桑晚轻轻地问:“你想好了吗?”   “谢、嘉、释。”   被叫了名字。   男人短暂地愣了一下,谢嘉释说,“我当然…” 她忽然朝他凑近了一步,阻隔了他即将出口的话,女孩纤细的指节拽住了他的衣襟,桑晚俯身凑近,将一根手指抵在他唇边止住了他的话,她一边轻声地道:“…可我不信。”   “你为什么回来,是为了我吗?…也许是吧,但是,”女孩这样低声呢喃着,“我值得吗?谢嘉释,你现在明明什么都不缺,更不缺女人爱,你光芒万丈,是内娱顶流炙手可热,你眼高于顶,骄傲至极,”   “所以明明,你不应该再看到我的。”   不应该的。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少年时很恶劣,为了对方一个所谓的未来,在他丧母时那样刺激他,只是为了逼他出国去接受系统全面的音乐培训。   在练习生和培养出道的期间,谢嘉释不可以有女朋友,不可以待在国内,不可以有任何私心杂念,这是野回娱乐公司之间应有的共识。   他当初对此不屑一顾,狂傲恣肆,甚至在那些挖他的经纪人面前,谢嘉释拉着她的手,毫无掩饰地说:“这些规矩,我偏不去遵守,我要在国内上大学,日后这就是我女朋友。”他的眼睛随后眯了起来,散漫地笑着:“我这么不听话,真是令人伤脑筋吧,要不然,你们就换个人去栽培吧。”   可他的音乐天赋又是出奇的高,出色的作词作曲能力,灵气野气十足,年轻而狂悖,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难得一遇的奇才,倘若经过细细的雕琢和包装,哪日必当大火。   如果被世人遗漏放弃,那该是多么的可惜。   谢嘉释当然可以毫无顾忌地拒绝,可以把野回公司的那些不合理的规章条款通通给踩在地上,但是她不行。   因为野回公司的幕后人曾来找她,他们曾明确地说:如果谢嘉释不能被推向更远更高的地方,而是选择拘泥于一寸仅有天地的话,他们不会选择培养他的。   而恰巧那时候,他们在吵架,关系也随之差到极点。   桑晚疲惫,因为她那时候,也被加家人劝,打算出国上大学。   她本来想好好地劝,解释,为两个人各自的未来打算,可是时间不能等人,而且话语怎么说,都像是另一种方式的关系的结束。   因为谢嘉释拒绝结束,所以更不会选择去听她的话。   桑晚算是被父亲兄长捧在手心里长大,她向来学不会低头,再加上,当时心中对少年也没有那么多的喜欢。   倒不如说是,她拥有自私的品格,和爱躲麻烦,因而企图快刀斩乱麻的怠惰。   所以她当初说的那么绝,又那么狠,决裂那天是大雨漫天,连天公都应和,桑晚吐出话语转身离开后,就见少年站在身后看她,傲骨弯折,眼尾红透。   他那个眼神所传达的一切,是那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带着分明的恨意和刻骨的难堪,这些,桑晚都记得清清楚楚。   明明他会恨她恨得要死,少年的一颗心被践踏到了极点,可是。   现在他还是朝她走来了。   所以这让她不解又心慌。   为什么?   为什么不报复呢。   “……所以一开始,你跟我说话,和我接触,我都以为你只是想回来狠狠地报复我。”   谢嘉释的眉头狠狠一挑,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女孩又说:   “——可你没有。”   她的眼神蓦然变得柔软起来,“你没有选择报复我,即使你之前那么恨我。”   谢嘉释听到这,他的肩膀略微松懈下来。   “我真的,值得被再次喜欢吗?”她又这样轻轻地问。   ——我不值得的。   桑晚是这样想的。   她很疲倦,因为当初的决定是顺应自己的心意,她并不感到后悔,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应有的代价,这点她认。   可是谢嘉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告白,为什么要亲她,为什么在她靠近他的时候,耳朵会红的像是要滴血?   为什么,他要表现出这样,让她不得不放在心上,在漫长而短暂的接触之后,在刻意或无意的相处机会里,剩下彼此试探,揣摩,暧昧。   “刚才你这,算表白吗?”   “要不要先把话收回了呢?   他听了心中猛地一跳,谢嘉释下意识反握住女孩冰凉的手,却被灵巧地躲开。   “我对你的感觉……应该是喜欢吗,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桑晚说。   她柔软如海藻般的漆黑发丝悄然垂落,几许散在谢嘉释脖颈和肩膀上,刮起他一阵轻微的痒意。   他闻言,紧了紧喉结,谢嘉释抿着唇,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令他再次沉沦的清澈眼睛。   女孩犹豫了。   他紧张到心脏发紧,下一秒听到她说——   “我的喜欢很少,我这人又自私,可我还是想跟你试试。”   “可能之后,我会让你觉得冷淡又讨人厌,这也不要紧吗?”   “所以……你好好考虑。”她最后这么说。   “所以,谢嘉释,你怎么想呢?”   在长久的静寂之后。   久到桑晚觉得他肯定会拒绝的时候。   银发桀骜的青年忽然掀起眼帘,盯着她,良久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还能怎么想?”   “桑晚,你觉得我会知难而退?”他说着,一双眸子里似乎燃起了一簇火焰,薄艳的唇角掀起,上挑的眼尾带着恣肆不羁的意思。   “反正我都被你丢下一次了,还会在乎这些吗?”他自嘲地笑了笑,而箍着女孩的手指收得越来越紧。   温度火热,几乎要灼伤女孩的手心。   他轻轻吐出一句,尾音微颤。   “——答应我。”   “……”   桑晚的眼睛动了动,瞳孔轻微收缩了一下。   她垂下眼睑,良久,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嗯”。   下一刻,就被手上骤然捏紧的力道惊了一下,桑晚吃惊地一抬眼,他眸里正炽烈翻涌,明亮无比,几乎刺到了她的眼睛。   她有些难为情,又局促,想后退一步,却被他拽住手腕,很紧,力道又大。   谢嘉释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难缠,一双桃花眼亮的吓人,桑晚被吓了一跳,“你等等……”   “你没有机会反悔。”他倾身,谢嘉释抓起女孩的手,将薄唇落在了女孩手背的肌肤上。   薄唇吻过娇嫩的肌肤,在其上啄出一个浅浅的红印,女孩的指节瑟缩了一下,被他不由分说地握紧,灼热而有力。   后背靠在沙发上,直到退无可退。   她听到那个优越不羁的少年的嗓音,压的低低的,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感,让她的脊背不由得蔓上一股感觉。   “桑晚。”他叫她的名字。   “你想怎么对我都行,随便你。”他低声这样说着,谢嘉释的声音变得稍显喑哑,但却字字笃定。“就算只有一点喜欢,没关系,我能接受。”   “只是,拜托你件事。”   他倾身靠近,头颅埋在她肩膀,在旁人面前那股不可一世的骄傲和淡漠荡然无存,将薄淡的唇线抿紧,轻如羽毛的声音堪堪掩饰那股可以说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脆弱感。   “——别再丢下我了。” 第61章 [VIP]   女孩的唇轻轻动了动, 心脏忍不住开始狂跳,在空荡荡的后台,除了面前的银发男人,没有人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心情, 难以形容, 不可言喻, 桑晚只觉得这是一种名为“失而复得”的情感, 在她的心口萦绕盘踞着, 正旗鼓嚣张地摇旗呐喊。   像是原本阴暗无际的荒原忽然冲破黑夜, 白昼亮起,自此再无平静无波的黑天。   门口忽然传来隐约的脚步和响动, 似乎是吃饭休息回来的同学们的吵闹和嬉笑声,桑晚下意识抽出了手背, 和面前的谢嘉释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躲进不远处的黑色帘子后,可又不能两个人一起躲在这里,于是等回来的同学们推开门抬眼望去时,就见银发青年单手插兜,似乎正要走出门去。   他低垂着浓俊精致的眉眼, 侧脸轮廓显得极其柔和,薄唇轻微勾着,似乎心情很不错。   “Colin这是要走了吗?”有人问他。   “好像后面还有一个颁奖礼来着。”   谢嘉释闻言轻轻摇头,表示否认,“还会再等一会。”门口出现了他助理的身影, 男生朝他挥了挥手, 随后和众人道别后, 他先行从安全通道里离开。   剩下的人靠在沙发上, 三三两两,沙发巾上有些轻微地褶皱,有人捏着被压瘪的抱枕抱起来,捏了捏,“诶奇怪,明明走之前都拍好了来着。”   “桑晚呢?”傅延环顾四周,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他的视线落到沙发旁的茶几上,触及到其上立着的熟悉的唇釉牌子,顿了顿,一时猜想到了什么,他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还有半个多小时不是就要上台了吗,要不我们给她打个电话吧。”有人看了眼表说。   这边,躲在帘子的桑晚正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关了静音,盯着外面因为电话打不通而一脸困惑的同学,随后悄咪咪地低身,她拧开层层帘子后被锁着的另一条安全通道的门,从里面的长廊里赶紧走了出去,之后打算再绕回后台里。   她在外面溜达了一圈,随后若无其事地回来,跟问她的人神色如常地解释:“我刚刚去吃饭了,顺便给手机充电,换了身衣服,所以用的时间就有点久了。”   “这样啊。”   好在最后没有人起疑。   桑晚松了一口气。   时候不早了,众人纷纷为一会的上台做准备,化妆的化妆,搭衣服的搭衣服,又或是准备安可要用的短歌。   她给谢嘉释发消息,【我们要是encore的话,唱什么?】   对方很快回复,很是简短:【随便,我都可以】   真自信啊。   她见状捏着手机一边轻轻地笑:不过,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   殊不知,不远处一道晦暗的目光正如影随形,对方紧盯着她的身影,正站在原地,绷紧了手指,眼神里怨毒至极。   她看到了全部。   很多嫉恨和妒忌,正无处宣泄,正按捺着等一个突破口。   无尽的恶意生根发芽,几欲破土而出。   ————   桑晚此时似乎所感,她转过脸一眼望去,却没发现什么异样,忽然感觉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抬头看去,是傅延那张温文尔雅的笑脸,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随后说:“小晚,你的东西。”随后他将掌心摊开,伸到她面前。   她低头去看,顿时“喔”了一声,是什么时候忘记的?随后桑晚抬手,她接过那管细细的唇釉,捏在手里,又隐隐觉得奇怪,随后掀起眼帘。   “你刚刚去吃饭和洗漱了?还洗了头?”他的视线落下,见女孩子的头发仍有些湿润,散在肩头,但衣领上有略微濡湿的痕迹。   而且,如果现在才到后台,为什么唇釉会提前出现在桌子上。   只能是她提前来过了,还待了很久。   “对啊,”她把唇釉收进包里,“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嘛。”女孩抬头。   却忽然发现对方正垂眸看着自己,傅延那双一向温和的眼睛里有些稍暗,眼尾也稍显微沉,他明明是笑着,但她却觉得有些阴沉沉的,瞧出些许心不在焉。   桑晚不解,歪头看他,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有些疑惑地问:“……阿延?”   对方马上回过神来,对她露出如常的微笑:“嗯,小晚。”   忽然桑晚肩膀被狠狠撞了一下,她踉跄着,吃痛,连忙侧身一步,抬眼就见一个肤白貌美的少女上前挽住了傅延的胳膊,瞳孔先是冷冷地睨了桑晚一眼,随后跟面前的男生撒娇道:“哥,我刚才找你好久了。”   傅延有些无奈地掰开了她的手,认真道:“小弥,要懂礼貌,去跟小晚道歉。”   傅弥顿时不高兴地撅起嘴,“我又不是故意的。”   桑晚拍了拍衣服,眼神一片淡漠:“没事,不用了。 ”   傅弥的眼里露出得意的神色,见桑晚神情平淡,她得寸进尺地扬起下巴倨傲说道:“方才表演时你故意摔倒的吧?为了让Colin在舞台上救你,不得不说这办法还真烂,你会被网上的粉丝喷死的。”   “受伤了还让我哥去扶你,你自己不会走啊?真讨厌。”她捏着鼻子,明明是很柔的嗓音,却是恶意满满。   “小弥!”傅延眉头紧蹙,他一把掐住女孩的手腕,一张俊脸彻底黑了下来,声音稍冷森寒:“立刻道歉,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哥!”傅弥闻言不甘地咬唇,她露出无辜委屈的神色,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有泪花打转,尤甚可怜。   一时间,引起了旁边一些不明真相的男生们的怜惜。   有人上前来,“阿延你这干吗呢,有话好好说啊,别训你妹妹。”   “就是,会长,有这么漂亮的妹妹,你是怎么忍心的。”   傅延愣了一下,然后蹙起眉,“你们别管,去准备上台的事。”   于是傅弥眼睛里的泪花更凶了,颇有一副梨花带雨的清纯美人样。   还有男生这么问她:“呃,小晚啊,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   桑晚:“……”   傅弥:“她没欺负我,哥哥。” 说着,女孩眼底的泪花倒是闪的更凶了。   这下有的男生们看桑晚的眼神就有点怪了。   ……   “那个,我先忙去了啊。”对于傅弥的这副表现桑晚没什么反应,她只觉得分外乏味。   茶言茶语,有病吗这不是。   桑晚没想到如今傅弥会变成这副样子,明明她之前羞涩单纯的样子还很可爱的。   真的可惜了。   于是她不再和兄妹二人说话,而是转头,和其他同学聊天去了。   被四周的男生们体贴安慰一番,不顾及身边哥哥已经变得稍沉的脸,傅弥弯起唇角,装出被安慰到后眉眼弯弯地跟男生们道谢,无辜的眼眸掩饰一丝冰冷的快意:方才她拿到一个消息,只要在明天和那个人一起把手里捏的料放出,很快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想到不久之后,桑晚会面临什么样的窘境,她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快意。   从很久之前傅弥就在想,为什么那个少年眼里就是从来没有她,即使她做出好吃又精致的便当捧到他的面前,只会被对方淡淡地拒绝,即使满怀心思送上了她亲手制作的巧克力,他也不屑一顾,只宁愿要桑晚随便从超市里买的那一块。   谢嘉释一直对她那么冷冷淡淡,只拿她当同学妹妹。   她攥紧了指尖,眼尾透着通红,却依旧若无其事地笑着。   所以。   ——她得不到的,桑晚凭什么能轻易得到?   如果太阳不能被她所私有,那就彻底毁掉那些他照耀的。   桑晚斗不过她。   若是实在不行,她就把“那个”放出来。   傅弥想着心里愈发高兴,扯着傅延的衣角柔柔地说:“哥,那个桑晚整天勾三搭四的,齐铭和温玉都对她感兴趣,还纠缠嘉释哥哥,你离她远点,别被她给骗了。”   而一旁,傅延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听着妹妹的话,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桑晚走过旁边,理了理一头海藻般的长发,临走前,她朝傅延点头示意,“那我们先上台了。”   “好,加油。”   傅延对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傅弥见状更加不高兴,涂着寇丹的手指扯着男生的衣角,都给扯皱了。   等女孩收拾好东西和同伴们走了,直到她的身影此时完全看不见了,傅延随即收起了眉眼里的温和和和颜悦色,他转过头,冷着眼对身边的傅弥说:“小弥,立刻把你手机里的东西给我删掉。”   傅弥一下子愣了,“你怎么会知道……”   她下意识地捂住挎着的包包,却被对方一把夺了过去。   一声哭腔响起,准备出门的几个人闻声纷纷好奇地回过头,就见傅弥揉着眼睛,扯着哥哥的衣袖,有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委屈地打转,视线往上,明显是女孩子的手机被捏在他们学生会长的手里,傅延脸色铁青,薄唇抿着,似乎在按捺着心里滔天的怒火。   受不了吵嚷和质疑的神色,傅延把妹妹拽到室外,逼着她删了那些狗仔传来的照片,看她呜嘤嘤一会,因为周围没有人而迅速作罢,傅弥收敛泪花,随后抱起双臂睨向兄长:“你干吗要一直护着她?我才是你妹妹。”   “还有,你以为删了照片就行了?”傅弥发出一声嗤笑,把略微散乱了的头发抿到耳后,恶毒地吐出一连串的话:“裴铭早就盯上她和谢嘉释好久了,恐怕不到明天,这些照片就会被寄到各种媒体的办公室里,啧啧,这消息可真劲爆啊,内娱顶流曝光地下恋情。”   傅延听了错愕。   “你觉得你能阻止吗,哥哥?”傅弥甩开他的手,这么笑着问。   盯着她毫无愧色的一双眼睛,傅延觉得浑身发冷,他无比错愕地看着面前满脸无害的傅弥,不由得攥紧了指节,一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最后只吐出一句:“……你真的是,太让哥哥失望了。” 第62章 [VIP]   经过漫长的五个小时之后, 此时已经接近十点钟,虽然夜幕深沉浓郁,但长宜大学的体育馆里依旧是人声鼎沸,无数人坐在位子上, 举着荧光应援棒和各种手幅, 就连舞台下也挤满了人, 口哨声和呐喊声随着艺人们和学生们上台后就连绵不断地传来, 夏夜风吹, 滚热喧腾, 场面依旧喧嚣激烈无比。   这个环节是参赛的学生们上台进行拉票,合作的艺人为他们助力, 桑晚匆匆穿过后廊,原本出场的艺人们引来台下粉丝的热烈欢呼, 后来霍然观众们的分贝开始增大,尖叫和呐喊不绝于耳。   主持人笑了两声,“Colin真的是巨星哇,一上来台下的呼声就这么高,我的耳朵都有被震到,大家, 都是我们Colin的粉丝吗?”   台下的观众们立刻气势很大地,齐齐地回答了他:“是!!!”   男生忍不住笑:“谢谢大家的喜欢,非常高兴今天能够以这样的形式和大家见面,我很荣幸,能够得到长宜大学的邀请。”   他浓俊精致的眉眼略微眯起, 银发男生笑得很好看, 心情是舒畅而久违的快意。   ——————   “桑晚?走这边。”   “好。”   鼓风机的噪音之下, 桑晚擦了擦脖颈的薄汗, 此时她正从后台的楼梯往舞台上方走,不经意一抬眼,就见尽头的上方,银发高挑的俊美青年手持银白色的话筒,单手负腰,正挺拔而随意地站立在舞台上方,明亮的白炽灯光精准地打在他身上,衬得他满身耀眼夺目,如同神明。   忽的,那神明的一双眼睛朝这边扫了过来,恰好看到了正走上台接近这边的桑晚,眼里顿时流泻出几许的碎光,将薄唇一挑,唇角是一抹几不可闻的好看笑意。   “我们Colin刚刚的舞台真的——超级棒!对不对?大家有没有被那个舞台效果给震撼到?”   “有!”一片齐刷刷的吼声。   女主持人这时候也说:“不知道同学们怎么想啊,反正我啊,看到舞蹈结尾的那里,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真是我不付钱就能看的东西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台下的口哨声和笑声顿时响起一片,呼声很高,气氛很快被炒热。   甚至,大屏幕上忽然打出了一张男女的舞台截图,嗡的一声,台下如炸了锅的开水,一下子变得更加热闹了。   “诶说起来,刚才和colin一起合作完成表演,我们的领舞小姐姐现在在哪里?她没有上台吗?”女主持人这么说着,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看来是还没来哦,大家想不想看小姐姐跳舞?可以提一段安可表演哦?和我们Colin一起?”   “!!!”顿时又是一片喧腾。   “想不想看?”   “想———!!!”   “有多想?”   “——超级想!!!”   “那么,现在让我们请那位领舞小姐姐上台!”   台下轰地开始大声欢呼和起哄起来。   桑晚听到这,她脚下一滑,差点没在台阶上再次跌倒。   好家伙,主持这话,把仇恨值拉的满满的。……她现在就这么上去,会不会被谢嘉释的粉丝直接打死?   毕竟性命攸关……这么想着,桑晚脚下顿时有些犹豫了,忽然一道磁性好听的男音骤然响起,如潺潺流水般缓缓滑过了她的耳膜:“请大家稍微小声一点,不要吓到我的搭档,好吗?”   她下意识地一抬头,就见谢嘉释将修长手指抵在唇边,一手拿着话筒这么说着,他此时正微微侧身,看着她的方向,谢嘉释对愣住的桑晚,眨了下眼睛。   别怕。   走上来。   他的口型似乎这样说着。   她喉咙一紧,在周边嘈杂的人声中,桑晚低头快步走上前。   于是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视线便齐刷刷聚集在了出现在舞台上的那个女孩子的身上。   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大屏幕里随即映出了那女孩纤细漂亮的身体和一张明艳动人的脸蛋,她眼尾精致狭长,有着精致笔挺的鼻和妩媚的细眉,女孩一头乌黑如缎的长发披散,左侧头发上挽着一只红色蝴蝶发带,唇釉嫣红,眼睫漆黑,那一双秾丽动听的眼睛,清澈得像是会说话一般,像是精致橱窗店里的东洋娃娃。   此时那女孩长长的睫毛微抖着,她似乎有点轻微的不自在和紧张。   当桑晚走上台时,台下的人见了,人群开始议论着,忽然其里发出了一道细细的喊话声,问台上的漂亮女生:“小姐姐,你的身体没事吧?!”   主持人说:“你们的舞台结束的时候,我看的心都纠起来了,那个画面真的惊险又绝美,但是艺术就是这样诞生的,我们的小姐姐看着,应该是没什么事。”   “伤口疼不疼哇?”台下观众里有人注意到了桑晚膝盖上被绷带包裹住的伤口,这么关切地问。   她忽然就觉得不紧张了,也不害怕了,桑晚接过主持人手里的麦克风,舒展眉眼,对着镜头露出了一抹如雪霁般的漂亮笑容。   桑晚的精致的眉眼明艳生动,她握着麦克风缓缓开了口,柔软而好听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了出来:“让大家担心了,我没事的,这个伤口并不是在台上摔的。”   “那么,大家喜欢我们组的表演吗?”   “如果喜欢,请辛苦大家为我们投票~”她说完正要鞠躬,忽然台下一个人喊了一句:“安可!”   很快这道声音一响十,十响百,无数人说:“安可,安可!看了安可我们就给你们投票!”   “哇,看来我们这一组真的要安可了——”主持人见状,这样煽动道,“那么既然大家想看,不如咱就来一个?”   桑晚挠头,她看向身后的同伴,商量着道:“那我们,就跳之前排好的——”   话音未落,谢嘉释忽然说:“我来吧。”   她错愕了一瞬,谢嘉释则抬手示意,挑了挑眉,台下顿时期待地“哇”了一片,主持人见状立刻心领神会,“那么,是我们的Colin来表演一下?”   “嗯。”他淡淡颔首,随后台下工作人员为他搬来了一把椅子,他坐下来,谢嘉释拉开对方递过来的一只黑色琴包,拉链翻开,露出里面一把民谣吉他。   桑晚有些诧异地看着。   修长的指腹按在了琴弦上,他先是随意弹出了几个轻音,随后银发青年长睫稍敛,长指校准着琴弦,将面前的麦克风调到了适合的位置。   大屏幕映出他的身影,男人垂眸整理琴弦时,他修长漂亮的手腕处露出一尾手环,似乎是银金属编成,边缘处染上淡淡的绯色。   弄好之后,他掀起眼帘,声音磁性而低沉,清晰而沉稳,从麦克风扩大传到眼前众人的耳里:“这是一首我还没有发布的新歌,名字叫作,刺玫月亮。”   只不过是淡淡的一句话,原本嘈杂的场馆霍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台下和场馆四周座位上的人们静静地看着台上的银发男人清了清嗓子,修长的手指拨动纤细琴弦,一段好听的旋律响起,独特的前奏过后,他缓缓地唱了起来。   我看到那槲寄生下的少女   风里呢喃着 我的心语   你转头一瞥我脸红难语   今天又是星期一   燥热又看不见你   因为你下课总是逃离   满脑子是你   却总不见你   你就这样   闯进我心里   ……是情歌?桑晚在旁边站立,在人群中静静地听着男生动听磁性的唱腔,他唱歌很好听,随意的调子哼起来却令人无比心动,谢嘉释那刻意压低的尾音,和那两个“你”又轻又软,就像是爱语般的呢喃,烫在桑晚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她忽然觉得喉咙微紧,心跳也开始有些变快了。   就见谢嘉释拨动着琴弦,薄艳的唇瓣翕动,男人纤长漆黑的睫毛敛了敛,他边唱边抬头,看向了那正对准他的镜头,大屏幕上顿时映出了男生那张精致而无可挑剔的俊脸,一头张扬的银发被晚风吹得微散,他的神情专注而深情,令人忍不住变得沉醉。   他唇瓣掀起,谢嘉释缓缓地唱着:   我倒在桌面   看空白课题   草莓酸奶 白色耳机   转眼你出现 夺了过去   隔天你坐在高墙 看我打架   百褶裙黑膝袜 桃红色唇釉   你弯眉笑了一下 跳下来抱住我   那些人眼睛 睁老大   跟我说是 你疯了吧   你这人 也要恋爱吗   或许那就是喜欢?   ——“如果我说喜欢你 可以给我一些回应吗?”   台下女生们为她们的偶像发出尖叫,这句不在曲子里而特别摘出来的话,由男人压低了嗓音说出来,他直视镜头缓缓问出时,眼神温柔,神情认真到令人心动,这让她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   “哇,好撩……”   四周女生们低低说着。   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又轻轻地舔了舔。   拜托 多看一点我吧   不要和那些男生说话   不是说过最喜欢我吗   嫉妒啊   因为你漂亮到他们总是过来注意   不自量力我们才是perfect couple   所以眼睛只看我一人 just keep   唱到后面他的声音霍然扬了起来,琴弦拨弄加快挑起,曲调变高,男生一双黑黢黢的眸子里明亮而灼热,像是有光芒晕在其里闪烁一般,就像是十六七岁的漂亮少年,在台上尽情唱着情歌,向他心仪的女孩倾诉自己一腔爱意。   台下的热浪翻滚阵阵,伴着女孩子们纷纷捂着嘴巴,发出羞涩而激动的“呜呜”声,气氛显得热闹而旖旎。   而只有桑晚自己知道。   他只是在唱给她听。   借由一个安可舞台的表演,以宣照本就明目张胆的偏爱。   她不由得勾起唇角。   而就在这时,吉他伴奏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感觉到了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那样灼热而不加掩饰,随后谢嘉释对着麦克风,他薄唇微动,唱出了最后一句。   “想要你知道   我一直都 热烈地爱你。”   只是那样短暂的一眼,却让她的身体忍不住开始发热,指尖攥紧又松开,桑晚低着头,耳朵已经烧红了一片,身边都是热烈的欢呼,明亮的光线下,她定定看着舞台上光芒万丈的谢嘉释。   她不想承认,就在刚刚这一刻,她是那么地想要和谢嘉释接吻。   按住椅子背,然后俯身堵住男生那张薄艳的唇。 第63章 [VIP]   歌声终了, 等银发男生的指节弹拨下吉他最后一根琴弦的声音也止息之后,台下的呼声顿时一浪又一浪,久久不曾止息,震耳欲聋的呼声里, 有人在旁边议论着:“我靠谢嘉释真的太绝了!好苏, 我人没了。”   “这以后哪个女生要是跟他在一起, 她有个这么绝的男朋友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别瞎说, 他能谈恋爱吗, 这么眼高于顶的人, 你看傅弥和沉晴,之前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这位天仙还不是谁都看不上眼。”   “是,除了今天这舞台……我们还真没见过。”桑晚往阴影里缩了缩, 可还是有目光随后艳羡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台下的粉丝都很友好,没有不理智的举动或是眼神。   大概因为谢嘉释不是那种偶像爱豆,而是音乐人的缘故吧。   谢嘉释此时站起来,他单手拿着吉他,朝台下欠身,微微鞠了一躬。   一头张扬至极的银发在强烈的灯光之下随风飞舞, 他白皙的侧脸精致而熠熠生辉,大屏幕一转播切到有他的画面,台下就是一阵热烈的欢呼。   “谢谢大家!今天在长宜大学玩的很高兴,希望下次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和大家见面。”他拿着话筒这样朗声说着,黑色的眸子里明亮而灼烈, 里头仿佛有细碎的星光。   那副模样实在太过耀眼, 她在那一瞬间将记忆骤然回溯, 仿佛看到了在高二那年举办的夏日音乐祭上, 穿着白衬衣的少年站在高高的舞台上,眉眼浓俊倨傲而精致。   他戴着黑色耳钉,身形修长而挺拔,一双漆黑的眸子在晴晴烈阳照耀之下被映衬得熠熠生辉,他拿着一把吉他,单手捏住面前的麦克风,对着台下密密麻麻的熙攘人群毫无惧色,有着目空一切的从容,男生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充满磁性:“江城二中,高二七班,谢嘉释。”   上的桑晚在人群中回过了神来,她连忙跟着人们一起鼓掌。   她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自己给桑慕发的微信还没被回,难道他还在忙?她估摸着对方此时应该看到了,便放心地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同组里高个的男生举着写着数字的投票牌站在舞台前方,鲜明的一个“12”,他们是第十二个出场的,之后也有明星为自己支持的学生团体拉票,但是没有哪一场比他们那组反响更热烈的。   其实今天来的明星里除了谢嘉释,还有很多当红的爱豆和演员。   她和同学在台上拉票,感觉有些热,轻微的汗水顺着脖颈滚落。   她抬手擦了擦,澡白洗了。   直到身边的女孩子发出一声惊呼后捂住嘴巴,一脸激动地看着她身边。   桑晚抬头看去。   已经准备下台的谢嘉释此时上前一步,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旁边,感觉到身边一股压迫感传来,她见状吓了一跳,桑晚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随后侧了侧身体,想在外人面前保持距离,谢嘉释在她身旁站定,他侧过眼帘,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唇瓣微动,没说什么,但眼里似乎有点轻微的不满。   桑晚神情平静,一边无奈地望天。   ……她能怎么办!   她还是害怕!   桑晚无声地跟他传递信息。   谢嘉释淡淡瞥她一眼。   随后他对着朝这边打过来的摄像镜头做了一个wink,谢嘉释向来淡漠倨傲的眉眼忽然舒展,俊美而可爱无比,银发男生笑着对台下说:“请大家一定要为我们组投票,可以吗?拜托了——”   他随意挥了两下手,唇角勾起,眉眼微弯,笑得夺目逼人,宛如冰凝初绽,那股青春又欲的少年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台下的人立刻被蛊到了,于是便是一阵齐齐的叠声:“投!一定投!”   桑晚:……   谢嘉释见状,他满意地勾起唇角,笑容灿烂而肆意。   看她望着这边,他挑了挑眉,似乎在示意她:如何?   银发男生准备下台。   后来,桑晚又听到一阵女生们的尖叫。   转过头,就见他长腿迈开,没规矩地走,将眉一扬,谢嘉释忽然自高处的一米台阶上一跃而下,身上的黑色外套被风翻涌出幅度。   一头银发被风吹得张扬飞舞,他轻轻松松地站定,细指解开白衬衣的头两颗扣子,胸膛的肌肤汗津津而闪闪发光,随后男生拧开了矿泉水瓶,他仰头喝了几口,细致的喉结滚动,黑色耳钉在炽亮的灯光下碎光闪动,有水珠顺着男生线条精致的下巴滑过修长优美的脖颈,他的肌肤也像细闪的钻石一样发光。   他唇间微勾,望一个方向看了看,一抹几不可闻的笑意现在唇间,双目漆黑而明亮,模样很是迷人。   围在栏杆后的女孩子们顿时尖叫起来。   那副模样实在太过耀眼,她的目光不由得滞了滞。   这波是真的牛,她捏了捏耳垂,低头默默地想,估计这次会有不少票,都是沉沦于谢嘉释的美色投的。   虽然羞耻,但是管用。   她轻咳一声,压下那点被对方的美□□惑蛊到的羞赧,恢复了原本平淡的表情。   偏偏,这时候他还悄悄地瞥了她这边一眼,桑晚和他对上视线,歪了歪头。   见女孩一脸“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的表情,谢嘉释俊美的脸庞几不可闻地僵了一僵,随后他一言不发地转身时,她似乎听见对方有点不高兴地,轻轻哼了一声。   “你怎么回事。”   不久,手机嗡嗡响起。   是对方发来了一条信息。   桑晚:?   “是你对我的脸看腻了?你是怎么忍得住的。”她见状抬头,见不远处的男生摩挲着下巴,这样认真地发问。   桑晚隔空投过去迷惑眼神:“……?”   那什么,现在的男生都这样了是吗。   中场休息,等其他选手拉票的时候,她回了后台,觉得身上出了汗,有些不舒服,便到后台的公共盥洗室里打湿一条毛巾,撩起头发,桑晚用湿毛巾擦了擦脖颈和胸膛,衣服松垮地搭在肩膀,之后她从包里拿出一只唇釉,弯身,对着面前的镜子补妆。   直到她错过了眼珠,蓦然被镜子里多出来的颀长挺拔的身影吓了一跳,女孩匆忙转过身,身体便不受控制撞在镜台前,发出“彭”的一声响。   疼得她蹲下来。   “你没事吧?”对方见状,赶紧过来扶她。   她摆摆手,捂着腰,直起身子疼得呲牙咧嘴,“你怎么也进来了?”   谢嘉释单手插兜,银发略微遮挡了浓俊深邃的桀骜眉眼,闻言,他迅速别过脸,耳尖微红,顿了顿,男人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外面太热,进来比较凉快。”   她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随后低头,突然发现自己唇釉被涂多了,一点已经溢出了唇瓣。   桑晚不由得舔了舔唇,她转过身,想用指腹抹去,谁知耳边咚的一声响,宽大的手掌贴在了镜边,她的耳侧。   她维持着抚唇的动作,将视线向上,落在谢嘉释的指节上,上面是一只闪闪发光的戒指。   她愣了一会,猛然想起这是……   对方顺着她的视线,不咸不淡地说:“是那个。”   她眨了眨眼。   高二的时候两人逃课去逛文集庙会,当时她认识没多久,桑晚知道他那天过生日,她就在庙会的地方挑了一枚银戒,也不算多贵的材质,只是胜在精致,拜托了银器店的婆婆在戒指的里侧刻上几个字,“长命百岁”之后做好了,就直接递给了他。   谢嘉释当时可嫌弃,最后还是把戒指戴在了手上,之后的那一整个夏天,她都没看见他摘下来过。   “原本是戴在脖子上的,”他说,“刚刚,链子松了。”   银色的细链松松搭在他皓白的腕上。   桑晚心里不知何等滋味,直到那张精致逼人的脸庞越凑越近,她自然而然地揽住谢嘉释的脖颈,让他低头,随后就亲了上去。   他把她抱到盥洗台上,水龙头被碰到而拧开了,水流哗哗的,她闭着眼睛,听到身后的门被“咔哒”一声合上, 接着滚烫的薄唇覆了上来。   方才舞台上的那点旖旎心思被骤然唤起,男生张扬的银发缠在她的黑发里,冰凉的手指勾在谢嘉释的脖颈上,他精致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单手撑墙低头,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落下的吻愈发灼热。   她头发乱了,被亲的有些恍惚,眼尾渗出一点水光,长睫忽闪,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忽然听到门外似乎有脚步声,吓的身体贴在墙边,躲开他的攻势,睫毛忽闪,模糊了视线。   被打断的谢嘉释轻轻舔了下唇,此时两人的脸凑的极近,他喘了口气,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细碎的银发擦过女孩的脖颈,难掩眼里的艳色,“放心,”他开口,声音略微嘶哑,难掩那点欲.求不满,说着他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冰凉的唇瓣擦过女孩线条精致的下巴,“没有人,我看了。”   “专心一点。”   她红了脸,被男生温度灼热的手箍住了腰肢,身体变得僵硬,他懒洋洋哼了一声,也不在意,正要继续吻下,一只手按住他的唇,“等一下……”刚刚好像真的有声音。   他抬手理了理衬衣领口,凌乱的银发缠在女孩的脖颈,谢嘉释忽然低低笑了一声,低头,往她耳朵里短促地吹了口气,又轻又痒。   笑着问:“怕了?”   她一激灵,耳朵泛起粉红,立刻抬眼瞪他,“桑晚,别动。”   “再亲一下,就一下。”他诱哄道。   哗哗的水声掩盖了接吻声。   气氛旖旎。   —————   等长宜的文娱晚会终于落幕,桑晚捧着“最佳优秀表演”的水晶奖杯,她咧开唇角,心情雀跃相当不错,心情很好地编辑文案,发了一条朋友圈。   【芜湖起飞!我们是冠军!!!12组的表演同学们YYDS!】随后她手动艾特了和自己一起表演的同伴,附带一张全员合照。   这份快乐维持到她下了舞台,女孩正抱着别人送的花束,快快乐乐地下台蹦哒呢,一只手从后方伸过来,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 第64章 [VIP]   “?谁……”她惊了一下立刻转过头去, 随后桑晚瞳孔微缩,她愣在了原地。   “哥、哥?!”她吓到了,声音有点发着抖,差点没咬到舌头, 她抚了抚胸口抱怨道, “你吓死我了。”   面前的桑慕一身黑色西装革履, 头发向后被梳理的一丝不苟, 青年板着脸不笑, 颇有几分冷淡总裁的气质, 他单手插兜站在她的身后,桑慕面无表情地垂眸, 正睨着她看。   “站稳了。”他说着,向台阶上的她伸手, 女孩则轻轻摇了摇头,自己扶着栏杆,站稳了。   桑慕收回手,插兜寒着脸,神色乌云密布。   “哥。”她迅速站直后,心神顿时高度警惕起来, 桑晚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笑着问:“你怎么来了啊,不是说好今天不来了吗……”   桑慕闻言,盯着她,一边眯起了眼, 忽然他冷冷笑了一声:“不来, 我怎么知道你今天能这么勇?”   “……”   男人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她:“会议结束的早, 本来我想等完事, 就接你回家来着。”他抬头,透过层层的人群似乎在搜寻什么人,桑晚顺着他视线一同望了过去,就见那个满身耀眼的高挑银发青年此时正被无数人群簇拥在了不远处,眼前的男人似乎注意到了,眯起了眼睛,似乎要用眼神把他撕碎,随后他转过头看女孩,声音仿佛结着一层冻硬的冰碴,“没想到我一到这里,看见那个臭小子在台上唱情歌,你还在他旁边站着。”   妈耶,他到底是看了多久啊?   桑晚害怕得冷汗直冒,脚底抹油打算转头开跑。   桑慕则眼明手快,他伸手一把按住想要溜走的女孩的肩膀,话语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来,脸上乌云密布即将下暴雨,咬牙切齿地:“你可真让我惊喜呀,桑、晚、妹妹。”   “啊哥我记得我还有事——”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桑慕的脸庞开始气到整段垮掉,“我今天才知道他和那个钱悖就住我们家对面,怎么你跟他联系了这么久,还一直跟我说不熟?”   桑晚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故作无所谓地抬头维持着尬笑:“这个……我没说话,之前和他确实就是不熟啊。”   “不熟到今天差点和那小兔崽子亲上?”他冷哼道,把手机屏幕开了怼到她脸前,桀桀冷笑:“我同事给我发的,还问我这是不是你。”   她定睛一看,是一张舞台的高清截图,画面里一个宛如天神般耀眼的银发男人抱住一个坠落的少女,女孩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男人则低垂着眉眼,单手揽住她的腰身,修长高大的身形将她笼罩。   是谢嘉释当时接住了即将在舞台坠落的她,这张照片抓拍的极好,画面里两人离的极近,银色和黑色的发丝迎风交缠在一起,两人看上去似乎在接吻一般。   !   “恐怕哪天你被拐走了,我这当哥哥的都不知道吧?”   桑慕见她愣着,指节捏着手机,气到咬牙,牙齿嘎嘣嘎嘣地直响。   “都学会骗我了?嗯?你胆子真是肥了。”   她: “……啊这,我之前骗你的还少吗。”   他闻言,竖起眼睛狠瞪她,“你再说一遍?”   桑晚受不了他的质问态度,唇间轻咂了一声,垂下眼提高声音:“行了。”   “少摆一副家长语气,你才比我大五岁。”   “而且,我就算谈恋爱你管得着吗,现在又不是高中那时候了,我乐意,怎么了。”她忍了好久,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说实话,挺烦的。   她本以为大学后就彻底脱离了桑慕的管控,可上了才不过一年多,他就又从外地杀到这里来了。   从前桑慕的过度保护就让她无所适从过,虽然对方自小就照顾她,把她当闺女养,可高中时对她身边的任何一个男生都严防死守,她并不喜欢。   “你管太多了,我不喜欢这样,烦不烦。”   这句话简直是火上浇油,后知后觉时桑慕转头,盯着她,他握了握拳,唇瓣动了动没说话,最后气得冷笑一声: “你等着。”   “!”桑晚一瞬间被吓成了原画,身子抖了抖,后知后觉地,她的脊骨开始蔓延上一股寒意,抹了把汗试图把桑慕气到乍起的头发呼噜下去:“那个,你先冷静一下行不行,我们那只是舞台失误而已,没亲上。”   “他是不是跟你表白了?”桑慕摩拳擦掌地低沉说着,周身仿佛围绕着一股强大的黑暗气息,且肉眼可见变得越来越强。   “……”   打量她的表情,桑慕冷笑了一声。   “看来我猜的准没错。”   “只要你一和他在一起,就会过来忤逆我。”   他沉着脸说。   随后转过身就走。   雾草雾草完了完了完了被发现被发现了真的被他发现了……   现在不稳住,大概一会会闹得很难看。   “冷静!哥,你先冷静。”桑晚思考几秒,她急忙上前抱住哥哥的一只胳膊,企图拉住对方想要迈步过去的动作。   桑慕背景已经接近黑化,男人扯开领带,阴着脸撸起袖子一边在她的阻隔之下,如念经一般碎碎自言起来:“这么好的机会,时机也差不多,他不可能错过的,哼,防了多年还是没防住,当初就不该放任你跟他联系上,早知道五年前我就该把这小子狠狠打一顿……”   他扒拉开桑晚,把她往后一推。   随后桑慕径直大步朝那边的人群走去。   被熙攘人群层层包裹的舞台下方,谢嘉释正和一群校领导交谈,外围的大批粉丝和学生被成片的保镖们拦在外面,进口处是负责维持秩序的学生们,还有一个总揽文娱项目的女负责人。   桑晚本以为桑慕也会被拦下来,没想到女负责人抬眼见到走近了的桑慕,竟然恭敬地朝他鞠了一躬,随后很是热络地笑着说:“桑先生,您来了。”   桑慕倨傲地对她颔首,又转头看了她一眼。   桑晚见状,直接惊呆。   “…什么情况啊这?”   一旁的友枝:“啥,你居然不知道?这次主办方有你们家的加盟来着。”她说着 一指不远处的蓝色巨大广告牌上某一处的logo。   桑晚顺着她的指尖,定睛一看。   正是她们家公司的坠月星星的标志。   ……啊这。   “你到底是有多迟钝啊,”米迦见状,抬手敲了下女孩的头,恨铁不成钢地“你再不做点什么,你家大明星要被你哥哥揍了哦?”   她愣了好几秒,随后赶紧冲了过去。   这边桑慕一路通行无阻,压抑着心下已经变得愈发大的火气,酝酿着情绪,他一步步走到了谢嘉释的面前,抬眼看着对方,神色无比冷淡。   而对方早在他进来前就注意到他,他走到谢嘉释面前时,银发男人早已应付完了面前的那几个中年男人。   谢嘉释游刃有余地转过身,和眼前冷冷打量着他的桑慕平视,半晌,他薄唇启唇,主动跟对方打了一声招呼:“桑慕哥,好久不见。”   声音磁冷而有礼。   男人上下打量他几眼,随后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确实好久不见,谢家小子。”   这边桑晚冲刺失败,她被门口的负责人小姐姐给抬手拦了下来,负责人小姐姐温柔地提醒道:“这位同学,这里是不能进的哦。”   “我是那个人的妹妹!”她手指立刻一指不远处的桑慕,对方此时听到后微微侧过了脸,桑慕看着被拦在外面的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负责人小姐姐立刻走过去求证。   她望眼欲穿,桑慕看她一眼,随后冷漠无情地对负责人说了一句:“我不认识她。”   桑晚:“???桑慕,你是不是玩不起。”   负责人小姐只得遗憾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同学,那你不能进去了。”   桑晚不由得磨牙。   她又看向谢嘉释,对方此时正垂眸看她,一双漆黑的眸里平静淡漠,他用口型示意她不用担心。   怎么能够不担心……   那个,你还记得当初被桑慕揍的那一拳吗?   桑慕对谢嘉释一直有偏见。   因为一次在接自己放学的途中,桑慕目睹了一次校外的暴力事件,之后他就对那种能打架且打的很厉害的男生抱有轻微的敌视态度,认为他们都是混子,刚好谢嘉释很会打架,还好巧不巧地被他撞见了。   后来街边传出一个女孩被那种混混男生欺骗感情后耽误了学业,于是他对男生的印象更加恶劣,反复告诫桑晚离他远点。   然后,又发生了那件事。   上高二是桑晚和谢嘉释曾是同桌,某天月考后家长会开完,她滚进教室去收拾书包拿课本,彼时少年站在她的旁边,两人正着说话,她起身时,半边的书包带子卡在了位子上,结果没站稳她一下子摔倒扑在对方怀里,谢嘉释接住了她,两人差点碰上唇。   当时气氛很尬,两人就这样愣在那里,结果这一幕正好被进门的人给看到,正是过来准备接她回家的桑慕。   “你他妈的!给我撒开!”暴怒加妹控且妈属性的哥哥当即把疑似轻薄自己妹妹的少年按在墙边,来了一记重锤。   谢嘉释倒也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他一下,然后抬手轻易包握住对方的拳头,逼得桑慕无法挥拳,他再淡淡地解释。   ……虽然当时只是个乌龙,但是现在这情况明显比那时候更修罗好吧。   桑晚扯着自己的头发,她眼睁睁看着那两人此时不知在说些什么,就见桑慕身上的黑气都已经实体化了,而谢嘉释的神色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他薄白性感的唇瓣微动,说了句什么,随后顿了顿,微微敛起了长睫。   桑慕抱臂,他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谢嘉释,确认无误对方的绝世美貌和优越挺拔的修长身材让他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之后,只觉得越看越不顺眼,他暴躁地抿了抿唇,随后冷冷地唤道:“谢嘉释。”   对方神情不变,没在乎他明显不善的直呼其名,谢嘉释得体颔首:“是,我没想到桑慕哥你今天也过来了。”   “不知道您找我,是有什么事?”   能他妈有什么事。   你勾搭我妹,我他妈的很想揍死你。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手痒了,想打点什么东西,我前些天刚练了散打,不知道你呢?”   谢嘉释闻言,神色掠过一丝薄薄的笑意: “跆拳道,我略通一些。”   这是不怕?   “哼,”打量银发男人无丝毫松动的脸庞,桑慕挑唇不屑地笑了笑,神情漫不经心地掠过他:“你长进了不少,这些年里很有名气啊。”他视线落到四周喧闹的人流和被拦在外面的熙攘人群之上。   他面前的高挑男生身上已然收敛了年少时那种张狂而桀骜的气息,比起十七岁时,他显得更加沉稳和周到,但是桑慕并不在乎,他当然要对他恭敬一些,不然阔别这么多年,他用来迎接谢嘉释的,只有他的拳头。   “所以,你到底跟我妹妹是怎么回事?”他抱臂,不客气地开口直接问。   谢嘉释闻言顿了一下,将视线随即滑过喧闹的四周,他的瞳孔动了动,问:“一定要在这里说吗?”   桑慕摩挲着下巴,漠然啧了一声,“你跟我过来。”   桑晚被拦在外面,眼看着那两人提步离开,朝着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走掉了。 第65章 [VIP]   桑晚费解, 疯狂call桑慕电话,call一次被按一次,不一会谢嘉释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你先玩吧,这里没什么事。”谢嘉释发过来这样的话, “你哥只是找我有点事, 只是聊一会而已。”   “…不, 我是怕你有什么事。”她真诚地这么说。   谢嘉释很快回复:“?”   “他要是动手打你你告诉我, 我回家趁他睡觉时套头打他。”   诡异的沉默后。   “……没有这么严重。”他无奈轻笑。   “啊呀总之, 你小心点。”她挠头。   桑慕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对此桑晚可是深有体会。   她和谢嘉释在十七岁因为一次巧合而被误会有早恋倾向,自此桑慕以后天天送她上学, 风雨无阻。   她此时感觉到有人拍她的肩,于是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 见是满身大汗的傅延气喘吁吁地站在她的面前。   “傅延?怎么了。”   他抬手抹掉额头沁出的汗珠,喘了口气,语气不稳:“小晚,我现在有事要和你说,你跟我过来一下可以吗?”   她闻言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后桑晚应了下来:“哦。”   //   长宜大学的表演后台。   因为接近深夜, 此时里面没什么人,偶尔几个换下衣服的学生在走廊里抱着花束经过,说说笑笑。一个戴着帽子的男生走进来,一只手压低帽子,他在走廊里四处看了看, 之后鬼鬼祟祟摸进后台的休息室内, 来到之前待过的那处红色沙发的后面。   房间里有淡淡烟味, 还有一些香水的余味, 他低下了身子,伸手在沙发下方的隐蔽缝隙里摸索着,好久都没有找到,便有些慌张,于是裴季将身体伏在地上,惴惴不安地将眼睛往黑色缝隙里看了过去。   寻找了好一会,都没有发现想要的东西,直到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猛然传了过来,“你是在找这个吗?”   一个衣着随意的女孩悠闲坐在不远处的旋转椅子上,一手执着烟,她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个长方形的黑色录音笔。   裴季见状,立刻浑身冰凉。   他迅速站起来,咽了咽唾沫,有些紧张地开口:“就,不是,我……”   裴季冷汗直冒,在药物作用下他开始颤抖,唇瓣咬紧。   怎么办……   如果拿不到录音,表哥、表哥会……   “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偷录,是为了抓谁的把柄吗?”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脸色微白的裴季,米迦忽然意识到什么后扬起眉:“说起来,你不是谢嘉释很器重的那个练习生吗?这么对待人家,不好吧。”   裴季僵着身子,手指蓦然攥紧,心里已经无比慌张,他咬牙顿了几秒,忽然鼓起勇气冲上去想把录音笔夺过来,女孩却把手一扬,轻易躲开了他,冷讽道:“?我已经删干净了,看来你真的不怎么聪明。”   米迦是在那群top5的《偶像之子》的练习生进来后台以后察觉出不对的。   她在不经意时,注意到一个男生在沙发上坐着的时候半握着拳头,低着头,和她对视后有些紧张,当时就觉得他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却也没多想,后来表演结束不久后傅延给她打电话,说谢嘉释和桑晚在后台可能被人偷拍了,而校方对后台的进出审查严格,米迦立刻肯定是有内鬼混在他们其中。   她立刻折返回后台,到处翻找,最后在沙发下面找到一只被贴在底端极隐蔽地方的录音笔。   显示正在录音的状态,于是她就坐在这里守株待兔。   裴季见状面色苍白,只想拿走录音笔,匆匆夺过后他就转身跑走了,而米迦已经把编辑好的揭发短信发给了不知在何处的谢嘉释。   “——估计是裴铭和裴季串通好,裴季把狗仔偷偷放进来的,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手里有照片。”   “什么都不说了,你赶紧准备公关吧,敢让桑桑受到什么伤害的话,我第一个锤死你。”   发完之后她合上手机,米迦抬手打了个响指。   两个彪形大汉此时拦在了门口,把准备跑走的裴季轻易给拦了下来,堵在了墙角。   “我还有事问你呢,”米迦弹了弹烟蒂的灰,看着那男生仓皇的背影笑了:“别光顾着逃跑啊。”   男生身量纤薄,被那大汉推搡了一下后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墙壁,录音笔也被一把抽走,裴季的脸色苍白,被推了一把,忽然他捂住肩膀低下头,表情隐忍。   “说说吧,知道这是犯法的吗?亏你还是个公众人物。”   “……”   “对、对不起。”   身形颤抖。   米迦冷笑:“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应该跟桑晚和谢嘉释说。”   “有人说你是靠着你哥的关系才进的节目人气前五,怎么,是谢嘉释动了你们兄弟俩的奶酪了?”直到女孩低下头,她看到了裴季如同癫痫一般正在不断颤抖着的左手,米迦一时皱起了眉头。   “你……”   此时她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   文娱晚会早已结束,校内搭建的巨大看台被工作人员慢慢拆下来并搬走,受邀请的那些明星们此时也都坐车准备出校,各家的粉丝们跟着几个出口处长长的车流,寸步移行,于是拥挤在操场体育馆的人流已然散去了不少。   舞台十米开外的一处僻静角落里,人影稀疏,两人头顶路灯的灯火微黯,夏虫伏在草里不停鸣叫。   桑晚有些难以置信地接受了刚才傅延说的那番话,她张了张口,一时愣在那里。   她觉得又羞又恼,一股不可名状的忧惧顿时涌了上来,只是机械性地重复了一遍对方说的话,声音缓慢:“……你是说,小弥串通了裴铭,里应外合,放S社的狗仔进来偷拍,然后我和他在后台的时候……被拍到了?”她身体有些发冷,明明是自己最担忧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应验了。   傅延此时满眼歉意,抿着发白的唇,他艰难地颔首吐语:“对不起,小弥手里的我已经全部销毁了,但是无法确定那些照片是不是已经传出去……”   “那肯定是已经传出去了。”女孩笃定地说,她揉了揉眉心,轻轻地叹了口气。   “阿释说他们虽然及时拦住了那个狗仔,但照片估计早被传到S社了,那群人无孔不入,就算是把SD卡生吞了,也会把东西送到本部。”   傅延脸色微白,又一次说:“对不起……”   桑晚没说话。   虽然知道自己和谢嘉释之间被曝光是早晚的事,但是被人设计陷害地曝光,和这,就不是一回事了。   傅弥如何她不在乎,而且桑晚敏感地知晓最后的主使肯定不是她。   是圈子里的谁想把谢嘉释拉下来吗?   她蹙起眉头,不由得攥了攥掌心。   傅延此时并不知道桑晚心里所想,只看到她面无表情,而神色里却掠过千般万绪,眸子里也是冰冰冷冷,他以为她是彻底讨厌了傅弥,而自己正是傅弥的哥哥,无比尴尬的处境让他一时无所适从,而比起这个,他长达七八年里汹涌无声的暗恋,在今天也正式迎来了终止和灭亡。   那张照片刺痛了傅延的眼睛。   他们,接吻了。   在后台。   小晚和阿释。   傅延的指骨慢慢变得冰凉,从看到妹妹手机里的那些照片起,就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从心底泛出冗长的酸涩和不甘来。   就算他这些年里的陪伴又如何,她眼里,就从来都没有过自己。   傅延敛住眼底难过的情绪,他又一次郑重地跟面前的女孩道歉,“小弥今天的所有行为,都是我没有教好她,真的很对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   “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弥补的话,我一定会……”他还未说完,就听:“现在说这个也没有用。 ”她开口打断了对方。   “……但是还要谢谢你提前告诉我。”   说完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桑晚的声音冷静平稳,听不出丝毫喜怒,“但是小弥,以后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不和她见面了。”她随意挽了挽头发,手指滑过手机里各类热搜和头条,网上暂时是一片风平浪静,挂在最上面的还是那张两人的舞台图热议,以及谢嘉释在长宜大学的舞台弹唱视频。   想了许久,桑晚决定不管了。   ……算了。   来什么应对什么吧,与其在这担惊受怕,不如彻底放开。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过男女谈恋爱而已。   随后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你要回宿舍吗?”傅延这时候问她。   “不,我今天回家,我哥来接我。”桑晚抬起眼帘,说。   桑慕刚刚给她发了短信,是很简短的几个字,“到你宿舍楼底来,我的车停在这,你行李舍友已经送下来了。”   她盯着那条短信,开始头疼起来。   晚上估计又是一阵血雨腥风,她简直听够桑慕的说教了。   “我先走了。”她头也不抬地说。   面前的傅延动了动唇,他想说什么似的,最后也只是轻轻点头。   此时桑晚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谢嘉释”三个字,她的眼睛亮了一下,接起来之前下意识地抬头看了面前的傅延一眼,对方见状,似乎勉强地跟她笑了笑,“那,我先走了,小晚。”   “嗯,拜拜。”她挥手。   “拜拜,明天的课可别迟到。”   “好。”   和傅延告别,随后桑晚接起了电话,一边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   夜色深沉,稍凉的风被吹在身上,她不由得抬手拢了拢衣襟。   电话接通了。   “喂?阿释。”此时已经深夜,桑晚觉得有些困倦,因而声音有点软,轻轻的像羽毛,她揉了揉眉心,一边随意开口这么唤道,“你已经跟我哥聊完了吗?怎么样?”   没有回答。   她疑惑,看了眼手机,“阿释?”   那头先是静默了几秒,随后男生忽然笑了一下,谢嘉释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磁性又好听,“…咳,”他顿了顿,随后接着说,“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还挺久违的。”   “…是吗?”桑晚闻言,她好奇地扬了扬眉。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在酝酿语气一番之后,她又叫了他一遍: “阿、释。”   咬着声线,吐字清晰。   又轻又快。   谢嘉释此时正坐在保姆车里,前面的司机开车,助理忙着整理明天的东西和行李,他坐在一处后座上,握着手机,看着车外不断滑过的熙攘人群,神情微淡,冷不丁被这么一叫,忽然心底一颤,仿佛一股电流从肩胛骨猛地窜上来,之后迅速涌入脑海里。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蓦然塌陷了一块。   他慌乱地轻咳了一声,像掩饰似的,谢嘉释低垂下眼睑,银色的碎发遮掩了他微红的耳垂,修长的指节捏紧手机,随后男生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   她不由得弯起了眉眼,桑晚捏着手机,笑着问他:“这个称呼真的好好听啊,你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电话那头的桑晚压着语尾,她声音软柔,像是在撒娇,她忽然又说:“阿释,我喜欢你。”   又轻,却掠过心头泛起涟漪,说完时她心里也微微一动。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谢嘉释失手打翻了水杯。   “你那边怎么了?”她连忙问。   谢嘉释弯腰把东西拾起来,抽出纸巾擦干净身上的水渍,然后故作镇定地对电话那头说:“啊,没什么事,就是我的书掉了……嗯。”   正在前排打电话的经纪人,不由得转过头看了银发男生一眼,后和司机对视,笑得意味深长。   小助理在后面整理着衣服,也正悄悄抿嘴偷笑。   他赧然脸薄,男生不自在地直起身子,谢嘉释换了个姿势,他把头侧向一旁的车门,侧脸贴着手机听筒,极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你现在在哪儿?”女孩在电话那头问。   “在保姆车上,正准备回公司,你呢?”   “哦,我坐我哥的车回家,现在在走回宿舍的路上。”   夜风很轻。   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散的鬓发。   桑晚眸子动了动,“对了,米迦刚刚电话里跟我说了,裴铭和裴季。”她顿了顿,还是有些难以相信,那个叫裴季的练习生明明之前对她很友好,可却做出今天这种事。   “我也知道了。”谢嘉释沉声说。   “至于那个狗仔的事……”他的声音略微沉了下来,想到一些人的面孔,谢嘉释的眸里有冰凉闪过,他说,“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嗯,米迦也都告诉我了。”桑晚抬头看了眼天空,捏着手机无所谓道,“所以你想怎么做?…就算否认的话也没关系……因为我也不想被不理智的粉丝过多打扰。”她说着垂下眼睑。   谢嘉释如今名气正盛,又是内娱顶流,她能预料到这段恋情曝光之后,自己身边会发生什么。   他抿了抿唇,谢嘉释敛下眸子,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我知道。”   知道她怕麻烦,他不想自己的名气成为靠近她的阻碍。   可是。   绝不会再变成之前那样。   “不会的。”   “不会什么?”女孩问。   “不会否认的。”谢嘉释说。“你是我女朋友,不管事情会不会被爆出来,我都会保护好你。”   “桑晚,我很喜欢你。”   桑晚闻言,她猛然定住了脚步,头发被风吹乱良久,她勾起唇问,“……是吗。”   碎发遮掩了女孩的眉眼,嫣红的薄唇慢慢挑起来,狭长的眼尾微微一动,随后女孩轻轻应下。   “……那就好。”   之后两人聊了一会,挂了电话。   谢嘉释的手指却悄然攥紧了。   “那边情况怎么样?”他抬眼,沉着声音问Joy。   “已经跟S社方那边取得联系了,问题有些棘手,估计是他们看你演唱会快开了,趁机要挟,开的销毁价格过于高了。”   Joy说着报出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他们也不保证绝对万无一失,说不定早和裴铭那边做好了套,正等着我们跳。”   “那也就没有“买断”的必要了。”   谢嘉释听了,神色变得冰冷。   他本应该更加理智一点的,好不容易和她重新在一起,谁知道却出师不利,这么早就被人算计到。   混蛋。   他眼神沉暗危险。   指尖不由得紧了紧,Joy此时放下响个不停的电话,用口型正跟他传达:“boss说他明天就想找你谈话。”   谢嘉释应了一声,神情看不出喜怒。   自从一年前开始公司就不会过多地干涉他,但这次就算干涉,他也不会轻易妥协。   比起这个,有个人需要他先收拾。   “裴铭,”他掀了掀眼帘,视线触及桑晚的好友发来的一条消息。   “那个裴季你最好注意一下。”   “拜托朋友查了一下,他现在这个状态完全吻合症状。”   谢嘉释摩挲着下巴,忽然想到什么,眼里滑过几丝兴味,随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之后,他清了清嗓子跟对方说:“喂?姐,麻烦帮我个忙。” 第66章 [VIP]   第二天桑晚早晨起来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她从学校回到家里后,受了桑慕好一顿批评教育,黑着脸看着电视转播长宜大学的文娱晚会,在看到舞台上两人一闪而过的镜头时拳头握的嘎嘎响, 看得桑晚无语凝噎。   辩驳开始:   “我都上大学了凭什么不能谈恋爱?”   “你可以谈, 但不是和那个谢家小子谈, 我不喜欢他, 他不是你的合适对象, ”桑慕桀桀冷笑:“那小子从你去节目组做兼职就有意无意地找你, 你真以为我看不出他那点心思?”   她皱起眉,“那又怎么样?”   桑慕收敛报纸, 抬起眼睛正色道, “桑晚, 说你傻还是天真,你以为他情根深种?错了,江城谢家人向来睚眦必报,偏执又神经质,以往生意场上谁得罪了他,谢二爷能把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那个被捧上神坛的侄子又能好到哪去?如果是我之前被人不留情给甩了,再见面我会狠狠报复回去。”   “你当初怎么对他的,你自己都给忘了?我可记得很清楚。”桑慕说。   她听到这心尖颤了一下,桑晚却很快反驳:“你少污蔑人了,他才不会这样, 你当别人都是你, 这么心理阴暗?况且你不是早就分手八百年了了吗!”   桑慕脸一黑, 冷着眼说:“那我问你, 你们的事如果哪天被爆出来,万一粉丝和他公司闹大了,你觉得谢嘉释是选你还是选前途?”   “他星途璀璨正值巅峰,身边要什么女人没有?同时你都要承受些什么?如果都是一片质疑骂声,他会一直护着你吗?”   “反正我乐意,我相信他,我用得着你管我?”桑晚忽然觉得自己心头一阵委屈涌上来,她声音拔高,喉咙一时变哑了,眼眶泛红,跳起来锤了桑慕一下,攥紧指节:“滚滚滚!我就没见过哪个哥哥这么唱衰自己妹妹的,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了,我现在特别讨厌你!”   桑慕冷哼一声:“好心当驴肝肺,要不是你是我妹妹,我根本懒得管你。”   “那你别管啊!烦死了!”   他冷笑着打爆了物业电话投诉对门家里声音扰民,她对此不胜其烦,待不下去于是第二天拎着行李果断回了学校,上课到头昏脑涨直到临近中午,桑晚才渐渐察觉出有些不对。   桑晚坐在食堂和舍友一起吃饭,忽然觉得周围打饭路过的女孩子有不少朝她这边投过来视线,次数多了就觉得有些刺人,桑晚吃着饭,渐渐有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索性低头扒拉几下饭菜,草草咽完剩下的几口,便打算起身回宿舍。   坐在对面看手机的舍友忽然一口饭卡进嗓子里,紧接着对方把手机一下怼到她面前,“卧槽卧槽,小晚你快看!”她情绪激动,桑晚见状心下顿时一咯噔,她接过来一看,就见网上一个空降热搜已然引爆了全网,前排热搜榜上是清晰醒目的几个大字:   #谢嘉释 恋情曝光   她傻了。   停顿几秒她一时没勇气先点开,手指只是往下翻看。   结果紧跟着的词条就是 #长宜大学 桑晚   心脏骤停。   冷不丁看到自己名字上了头条,桑晚一个滑铲顿时跌回到位子上,握着手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竟然会被曝光的这么快?!   她抓了抓头发,就见上面热搜的评论区早已是满屏的卧槽和不可置信以及各种啊啊啊,转发和评论量早已过万,占据各大头条。   而她心急之下,桑晚仔细一看,却发现那些照片和自己想到的竟然有些出入。   因为营销号爆出来的这几张高清照片,目测像是某个舞台的后台僻静处,她辨认出就是昨天的长宜文娱晚会的后台没有错,而画面里银发高挑颀长的俊美男人正俯下身,他单手撑着身后的墙壁,垂眸,瞳孔深沉,眼神侵略带着滚烫,被他困在角落里的女孩细腰长腿,精致小巧的下巴被他的指尖捏着凑近。   一连好几张的图片,还都是有连续的,昏黄灯光之下她的身体贴着墙壁,女孩漆黑的长发缱绻散在他脖颈处,男人箍着她的腰线,垂下眼睑,修长指节慢慢收紧,而在下一张照片,便以不容抗拒的姿态俯身亲吻着她。   怎么画质会这么高清啊……   “好啊晚晚子,背着我们先脱单?” 桑晚看的入神,她的肩膀被猛地一拍,“快从实招来,你和Colin到底怎么回事?”抬头看见舍友闪闪发亮到恐怖的眼神,桑晚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轻咳一声,别过头,“就,昨天的事,没多久。”心里有些乱,翻着照片的手略微发抖,她垂下眼睑,轻声,“只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发到网上……”本以为会有一段时间的。   她诧异地看着那些照片,耳垂又忍不住开始发热,熟悉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   那是那天两人确认关系后,她和谢嘉释正从后台的走廊里出来,因为灯坏了走廊比较昏暗,桑晚只得攥紧他的衣角一点点挪下楼,两人挨的近,那时候走廊闷热,灯光暗,很适合接吻,转过拐角时,男生回头看了她一眼。   桑晚正用指腹揉着自己被吻的有些酥麻的唇,丝毫没有意识到身边人的眼神越来越暗,听到被叫了一声名字后,她无意识地疑惑轻“嗯?”了一声,然后下一秒就被对方按在墙边又亲了个七荤八素。   他吻得热切,似乎把积攒了多年的情绪一下子迸发了出来,唇离开时他松开她的手,桑晚低头一看,她的手腕都被攥红了,有些难为情,便想躲开吻,唇落在侧脸,略微湿润。   他垂眸,谢嘉释急切的喘息声落在她的耳边,修长的脖颈被发丝弄的痒痒的。   他喘的又好听,桑晚吓了一跳,手腕再度被扣住,理智也在这一刻断了弦,她忍不住回吻了过去,因而没看到被藏在暗处的摄像头。   ……谢嘉释属狼狗的吧。   结果就是她不得不涂了颜色鲜艳的口红来掩盖被吻的微肿了的唇角。   图片里两人的发丝纠缠,谢嘉释银发张扬,桑晚的黑发如海藻散在衣领,两张容貌精致艳美,头颅凑近彼此,气息暧昧,张力尽显,在昏暗镜头感之下犹如有一种电影般的质感。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艺术大片,这偷拍的怎么还整精修图那一出?她揉着太阳穴,不由得一阵汗颜。   “不过后台的安保不是很严的吗?难不成是有学生混进来偷拍……”舍友这样嘀咕道。   这一下点醒了她。   桑晚的脑海里蓦然闪过那个被抓住的CR旗下M社的娱记,以他所在的那个视角根本无法拍不出这种照片,必然是另一个人拍的,那么……   桑晚想到这,心下顿时一凉。   那么除了裴季和那个被抓住的CR的狗仔,他们还有别的眼线。   只不过背后的人是故意让那狗仔被人抓住,以此来混淆视线,那么裴季被米伽发现也是另一层的保险,这两个人只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   ……可恶。   拳头顿时变硬了。   会是谁?后台除了上台表演的学生以及外来的助演嘉宾明星还有安保,范围太广,盲猜根本就没有头绪。   想打电话,在拨出去男生的号码前却又停住了。   既然他都说过了,那就应该信任一些。   她一时心烦意乱,桑晚随意抓了抓头发,柔顺的发丝被她弄的有些凌乱,吐了口气,   而评论几乎炸了。   “我靠我靠我靠,这真的是谢嘉释?那个零绯闻不近女色的万年高冷寡王???”   “?姐妹们我还没缓过来,他和那个小姐姐合作的river舞台我磕的正上头呢,转眼告诉我这就是真的,我我……我直接傻眼了我。”   “卧槽卧槽谢嘉释真的好会亲!我看的一滴都无了!那小姐姐脸都红了,我们阿释指骨修长还怕她跑特意搂紧了腰按着她再继续亲,撑墙壁咚拦腰杀可涩死我了啊呜呜呜呜!我瞬间脑补男女主破镜重圆·高岭之花拉下神坛·千万人为我着迷却只为你折腰等等等。”   显示该条评论有一万赞。   “……楼上那个姐妹请问你是在写小说吗?我上头了,给大佬递笔!给我写!!快出书!!拍剧!!”   舍友在旁看着手机哽住:“实不相瞒,我也超级想看呜呜。”她转过头,看着女孩开始眼冒绿光,“能不能把你们家那位叫来……”   桑晚:“……你给我收起你大胆的想法。”   除了奇奇怪怪的cp粉,当然还是大部分听了谢嘉释恋爱消息而心碎不已的粉丝们在哀嚎不满,她眼瞅着自己微博的私信红点瞬间变成999﹢,有上次经验后她自然不会再点开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桑晚麻溜卸载掉了微博,接着给谢嘉释发去一个流泪猫猫头表情包。   等了一会,桑晚随后合上手机。   她垂下眼。   他估计很忙,毕竟演唱会的日期越来越近,上一次她在后台,还偶尔听到对方经纪人念叨着时间太紧,他这样不行,身体会吃不消的云云。   而那时候谢嘉释用修长指节整理着衣领,隔着人群定定地看她一眼,随后他说:“不碍事,我能应付过来。”   周围投来的视线越来越多,她有些受不了,桑晚拉着舍友端起餐盘倒掉后赶紧溜了。   下星期四是《偶像之子》最后一轮公演,而桑晚合约期快结束,没多少机会再去录制地,马上到期末周,文娱晚会之后就渐渐忙起来,而盯着手机,不知为何她有些郁闷。   网上一众人磕的飞起,现在还在纠结要不要联系他。   总感觉……好难为情。   而且也不知道说什么。   “妈耶就这几张照片看得我老脸通红的(捂脸) (捂脸)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不在现场,请问这是在拍剧吗?确定不是某言情剧曝光路透?狂悖桀骜恶犬顶流×财阀落难妩媚明艳千金,顺便一提,女方好像是江城桑家的大小姐,是当地首富之女来着,好漂亮呜呜呜呜简直是美女子。”   “这题我会!谢嘉释也是名门出身,不在娱乐圈就得回去继承亿万家业那种!啊啊啊kswlkswl!绝配!”   “我还知道他们高中同学呢,当年还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真校园文男女主配置,绝绝子。”   答主顺带附带了一张照片,似乎是一张很青涩久远的校园照。   画面里是一个桀骜高挑的男生和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   桑晚微怔,认出上面的两个人正是她和谢嘉释。   米迦:“这什么时候拍的?好眼熟……”   桑晚认了许久,想起来后微微一怔愣,这是……当年学校改校服样式时,他们被拉去充当量衣模特,那个服装厂的女负责人照的。   照片里的两人都穿着白色校服,女孩的目光对着前面,桑晚微微歪头,对着镜头笑靥如花,而站在她身旁的男生则稍微偏移了目光,只是落在她脸庞上,画面定格,一直在注视着她。   她见状,一时微愣住,这时候的他……居然是在看她?   之前都没注意到……   网络:   “我就是江城二中的!他们俩都是我学长姐,这张照片当时贴在板报上,我这是从上面撕下来的!当时老多人想要了~”   “卧槽真的吗?简直越来越好磕了!”   连同网上迅速激增的评论,是周围越发八卦火热的视线。   周围的议论声纷纷且变得越来越大,在越来越多的好奇视线聚集之下,即使走在街上也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拉着舍友飞速回去。   午后烈日炎热,她捧着马原的复习资料,坐在宿舍门口翻看着一边复习。   米迦跑出来,“桑桑,你快看热搜!”   她心下猛烈一动,随后低头解锁了对方的手机,热搜榜里红色的“曝”字明晃晃进入视线里,是关于“谢嘉释”的词条。   她点开。   就看见。   谢嘉释v:   “澄清一下,关于我的恋情。”   “@桑晚 我的蝴蝶。”   配图则是那张失控的舞台照。   是炽光之下的神明少年,满身耀眼,太阳熠熠生辉,他俯身揽住坠落的女孩,与惊慌的她对视,眸色如同被掀翻焰火的夜色。   在极目之下,他垂下眼睑,风吹乱的银发与女孩的黑发交缠。   如同神明亲吻了他的蝴蝶。 第67章 [VIP]   该条微博发出不过五分钟。   不一会, 谢嘉释微博下的热评第一:   钱悖v:“卧槽恭喜!!苦尽甘来!!!”   评论区瞬间炸了。   前排热评: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他好友钱悖都证明了,那肯定是真的辣!”   “居然赶上直播了!!!哥你好勇!!@谢嘉释”   “妈妈呀我磕的cp是真的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立刻表演一个原地起飞——”   “啥也不说了,Colin牛逼!”   评论区刷新好几次都会卡顿,热度不断飙升, 米迦看着被她握在手里的手机, 抱臂不由得“哇哦”了一声, “这哥真高调啊。”居然真的正面回应了。   桑晚的心脏颤动一下, 顿了顿, 她把手机还给了米迦, “我知道了。”对方挑眉问她:“不在网上回复一下?”   她摇了摇头,桑晚说:“不用。”   “以后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呢。”她这么说着, 桑晚却勾了勾唇角,眼底是难以掩饰的些许笑意, 把鬓角碎发发抚到耳后,“为防崩心态我这几天要退网,微博卸载了,反正也快考试了,我就在寝室里面窝着了。”   米迦:“你是担心网上的舆论?谢嘉释又不是爱豆,你们谈恋爱可是合理合法啊, 别担心了。”说着米迦不动声色地把网上的评论浏览了一遍,她饶有兴致地挑眉,野回公司早就开始行动了,网上的反响倒是出乎意料,没多少负.面.评.价, 这波公.关不错, 到位。   这波, 这波裴铭在大气层, 他本以为曝光了谢嘉释的恋情会遭来人家的大批脱粉,没想到粉丝们磕的都.很上头,负.面.评.价低到几乎没有,他怕不是要被直接气死。   “我没担心。”桑晚站起身,拿起滑落在地上的马原课本抖了抖,她轻轻说:“我去洗手间,”她走了几步,忽然被人从身后叫住:“桑桑。”   “嗯?”   她转头,就看见米迦插着裤兜站在原地看她,她的神色.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了句:“我觉得谢嘉释这人吧,虽然嘴硬,又拽又狂的,但是吧,他还挺不容易的,就……你多珍惜着他点?”   桑晚闻言,她略微朝女孩歪了歪头,眼神里有些诧异。   米迦从谢嘉释走后就一直陪着她,她出国,之后又回来,再到来长宜上大学,她什么事都跟米迦说,包括在头两年里,她对谢嘉释那股无法抑制的想念。   毕竟喜欢过啊,没有办法不想。   当时她跟对方说自己和谢嘉释分手时,米迦吓了好大一跳,最后还是选择站在她这边。   “…我当然会啊。”她这么说。   “…不过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怪不习惯的。”桑晚耸了耸肩。   “……你知道为什么,我每年都会送给你两份生日礼物吗?”米迦忽然问。   桑晚的眼里透出些许疑惑,犹豫着说道,“……因为你说过我可以过两个生日?”   阴历一个,阳历一个。   害,小姑娘家,谁还不愿意多收到一些礼物呢。   前尘往事过去太久,被人们自以为很好地藏在心底,如今便成了每每想起就刻意去淡忘掉的龃龉。   像这样被突兀提起的不想干的事情,她静了好一会,忽然就觉出一些不同来,冥冥之中意识到了什么,桑晚正要开口发问,而米迦却忽然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不提了,你们要好好的啊,别再跟高中那时候一样就行了。”   虽然心里有些不解,但桑晚还是开口应了下来:“嗯。”   //   她忍着雀跃的心情,故作平静地走到盥洗室里,随后她掏出手机,果不其然收到好几条好友消息。   友枝:看热搜了,啥也不说了,谢嘉释牛逼!   鹿星乔:恭喜脱单!寡王姐妹发来贺电。   钱悖:桑桑妹妹呜呜呜,以后你就是我弟妹了,哥哥我罩着你!   钟恬:卧槽666,可以啊你居然真的收了谢PD这尊大佛!桑姐我好崇拜你!——还有姐姐我不想努力了(bushi)   桑晚忍不住笑了一下,回复几个人,然后打开一个对话框,往里打了几个字。   编辑好。   按下,正要发送。   忽然一条消息顶了进来。   谢嘉释:在做什么   谢嘉释:你看微博了吗?   桑晚回:   “看了。”   “你公布得这么直接,不怕掉粉?”她问道。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中。   随后一个电话被打过来。   桑晚接起, “喂?”谢嘉释的声音随之传了过来,周遭环境有些繁杂,随后一阵脚步声响起,似乎是他走了几步到僻静处,“…现在能听清吗?”细微的彩排音乐声里,他的声线清冷磁性,带着微微的喘:“刚在舞蹈排练,一结束就立刻打给你了。”   “在做什么?”   “在背书,马原。”桑晚说。   “要考试了?”   她的指尖转着发尾,随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演唱会在什么时候?”她问。   “下个月的月初。”   “哦,那时间很赶啊。”   “嗯。”   彼此静默了了几秒之后。   “……我有点想你了。”她说。   “……我也是。”谢嘉释立刻说。   他似乎有些赧然似的,说完,谢嘉释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我今天总是忍不住想你,就连练舞时也是。”   “真的啊?”她挑眉,直球满分。   他挠了挠下巴,抬手调整了一下耳麦,谢嘉释握着手机,“所以,”随后他轻轻地道:“要是晚上能见到你就好了。”   自从确定关系他就忍不住想靠近,再靠近一点。   怎么样都不够。   “嗯,所以晚上要出来约会吗?” 桑晚这么随口一问,“来我学校啊,长宜大有很多约会圣地来着,既隐蔽又不会被别人发现,要吗?”   静默了半秒,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哗啦啦啦的好一阵噪音,貌似是什么架子似的东西倒了。   桑晚: ?   “Colin?小心一点,”有男人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搬开什么东西一边说:“走路不要打手机分神,这里电线太多又乱,容易绊倒的。”   “咳,实在抱歉。”男人窘迫地回了他一句,那头的桑晚听了,忍不住捂嘴笑他,她靠在墙壁上,一双眼睛眯成月牙,桑晚懒洋洋地:“你怎么回事啊谢嘉释,又不是没听过,还会害羞?”   谢嘉释正靠在墙边,他穿着的白衬衣开了两颗扣子,眉眼精致,向来桀骜淡漠的神情此时终于破冰,他用一只手捂住脸,一张脸早红透了,却还是张口否认:“没有。”   而桑晚存了心思逗他,眼睛转了转,便说:“那你凑近一点,我有话跟你说,快点快点。”   谢嘉释不疑有他,听了,他便把手机屏幕贴近了自己耳际,一边问:“什么事?”   下一刻,女孩子嫣红的唇瓣擦过了听筒,发出“啵”的一声,无比清晰地传入毫无准备的他的耳朵里。   谢嘉释握着手机,登时就给愣了。   大脑当机,一瞬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只手捂住唇,冷俊眼角眉梢被银色碎发遮掩,而一双发红的耳垂却忍不住开始变得燥热。   口干。   “……你这是干吗?”他声音微哑地问。   “啵啵~”还没说话,桑晚见自己得逞了,立刻坏心眼地笑出了声,她吐了吐舌头,无辜地道:“那个啊……因为现在我特别想亲你,但是你不在啊,所以用这个代替一下,可以吧?”   “别逗我了,”他的声音略显低沉,又有一点说不清的欲,浮沉着,“桑晚,也就你敢这么勾我……”他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喉结震动,声音磁性又勾人心尖般地发痒,“别以为我会忘,下次有你受的。”   桑晚听了后背一凛,耳垂燥了一下,随后她很嫌弃地说道:“噫,我说你脑子里想的都什么东西,我是说亲脸颊而已,谁说要接吻了,老色批。”   “……”   “那要不要和我约会?”她弹了弹指甲,“我明天下午没课,还挺闲的。”   路过的工作人员不断朝这边投来视线, 他握着手机身子往后退了退,谢嘉释把发红的耳尖隐在黑暗里,随后开口道:“好。”   “那行,我们一起吃晚饭?学校附近有家餐厅不错。”   他根本没办法拒绝她。   今天下午的排舞进度又要提前了。   他抬手扯了扯领带,谢嘉释半遮住脸庞,修长指节顺着白皙紧致的脖颈处滑落,喉结上下动了动,谢嘉释从衣襟里拿出吊坠的戒指,他垂下眼睑。   随后轻轻地,吻了一下。   //   自从文娱晚会结束,桑晚出个门都得戴口罩,天气热,没一会就会捂汗,觉得闷,她对此不胜其烦。   友枝:“这就是和顶流谈恋爱的代价,你要适应哦姐妹。”   米迦:“甜蜜的负担,就不叫负担。”   桑晚:“……这就是你们嚷嚷着让我请你们喝奶茶,还让我一个人去南门拿外卖的理由?”   两人: “嘻嘻。”   “嘻嘻。”   “……”   就连她去学校超市里随便买个东西,正挑着水果,也总会有女生站在远处看着她,一边交头接耳着,不停地窃窃私语。   她见状随即拉上口罩,不堪其扰,正准备提着购物篮子离开,桑晚一转过身,在看到身后站着的人后,她顿时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身材高大的邻校男生此时正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后,他穿着黑色T恤,头发有些凌乱,齐铭垂下眸子,目光沉暗地注视着她,一向神气倨傲的眼尾处有淡淡的青色覆着。   她挑眉,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桑晚歪了歪头,问:“呃……你有什么事吗?”   他好久没说话,桑晚奇怪地看他一眼,不耐烦了于是正准备绕开他走掉,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齐铭终于说话了:“网上都传你和谢嘉释交往了,是真的吗?”   她顿住脚步,良久,点头:“是啊,怎么了?这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齐铭不由得攥了攥拳头。   “我喜欢你。”他忽然说。   桑晚:“??”   “我喜欢你,”他说着低下眼睑,声音有些酸涩:“就算你和谢嘉释在一起了,我还是想说出来……”   桑晚一时战术挠头,她一瞬间变得头疼起来:“我…呃……我记得之前跟你说清楚了来着。”   闻言齐铭的神色变得更黯淡了些,“我知道。”   “我知道你讨厌我。”终究是晚了一步,或者说从那时候年少气盛地指使那些人针对她开始,他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气氛僵硬。   桑晚斟酌着,开了口:   “……而且比起告白,我觉得你更应该跟我说句对不起?毕竟我大一那一整年都被那些女生烦,说实话,挺困扰的。”   她等了一会,看对方始终低头静默着,她便想离开了,“那拜拜,我走了。”   “对不起。”   在她即将跨出超市门帘的那一刻,男生忽然开口了。   “桑晚,对不起。”   她顿住脚步,忍不住回头看了对方一眼。   ///   乐宴的节目录制大楼,尽头的一间练习室,裴季一身运动服,正在练舞,有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他则不知疲倦,偶尔舞蹈动作有错误,他停下来纠正,再仔细斟酌,不放过任何微小的失误。   一曲终了,裴季擦擦汗,忽然一阵拍掌的声音传来过来,一转头,就看见一个高挑的银发男人倚靠在门口,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男人的容貌浓俊出众,深邃的眉眼线条淡漠而桀骜,身材优越,宽肩窄腰,结实颀长的身体被包裹在黑色高定西服之下,他直起身子,轻轻冲男生挑了挑眉:“练得还不错,很努力啊。”   裴季心下一惊,随后他立刻弯腰跟他问好,“谢PD!您来了。”   而与他心中的惊吓一同涌上来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惧怕。   谢嘉释恐怕知道他的恋情是自己捅出去的,他还被那个米迦抓了个现行,他不知道谢嘉释会如何处置他。   他低垂着眼睛,有些惶恐不安地攥紧了手指。   他会怎么做?谢嘉释是野回的重点培育对象,难不成告诉公司,好让他退赛?可是他知道这个出道位八成有自己的一个,因为野回公司派来参赛的练习生里,他是最优秀的那个。   裴季惶惶不安地开了口:   “我记得今天不是对练习生的指导日,谢PD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谢嘉释把手机暗灭,放进口袋里,长腿一扬,随后矜贵且不紧不慢地走进来,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因为我下午也没什么行程,就过来随便看看而已。”   看着面前男生局促的样子,他神情里飞速一闪而过几分冷意,之后就平静如常。   他站在裴季面前,本是居高临下,却很亲和地勾起了唇角,问:“有哪里不懂的要问我吗?就当做课外辅导了。”   裴季意外抬头,他有些受宠若惊:“真的吗?谢PD您愿意单独指导我?”   谢嘉释颔首:“当然是真的。”   随后他伸手按下了放在椅子上的音响,把歌舞的进度往前调了一调,说:“刚刚是从这里跳的不流畅吧?你再来一遍,我看看。”   裴季一愣,忙不迭应下来,“好。”   直到指导结束,裴季满头大汗,大字躺倒在地板上,气喘吁吁,而谢嘉释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男人勾着二郎腿,一张脸庞上只是轻微的薄汗,连气都不曾喘。   不愧是出道多年的大前辈,裴季自愧不如。   “有信心进出道位吗?”他忽然俯身,这么问他。   裴季一下子坐起来,看了谢嘉释一眼,他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你多大?20?”男人又问。   “……是的。”   “这样啊……”他忽然将眉头一挑,“20岁就吃抗中度抑郁的药,难道是因为压力太大了?这些,可都是极其容易上瘾的处方药。”   裴季闻言,脸色一僵:“我……”   “或许是真不知道?那也不能常吃,我介绍个医师给你吧,他的治疗很有效果。”   裴季只得点点头:“谢谢PD。”   “对了,”裴季闻声抬头。   他忽然看到,男人的手里不知何时摩挲着一个药瓶,“还记得这个吗?”谢嘉释语气悠悠地问他。   裴季看着,脸慢慢变得白了,很熟悉的药瓶,瓶身上还贴着很有辨识度的标签,那是……谢嘉释休息室放在抽屉里的药。   也是他曾经,偷换掉的药瓶。   “文娱晚会,你和傅弥一伙的吧?还有裴铭,他是主使?” 谢嘉释掀起眼帘,看他一眼,随后男人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偷拍,放料,甚至还——偷偷换掉了我的药。”   “不得不说这东西仿的可真像,连药片薄度大小颜色都弄的一模一样,看来很专业啊,是不是你表哥的手笔?”谢嘉释幽幽地道,“我记得他家里就是开药厂的,对吧?”   他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神情却悲悯。   “以及,我得到了你的毛发成分检测。”   男生听了,脸上的血色顿时殆尽。   他抖了抖唇,“我……我可以解释的……”   药物成瘾。   谢嘉释知道了……   他收敛了笑容,谢嘉释的目光一寸寸变得危险起来:“裴季,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第68章 [VIP]   跨出超市的时候感到一股夏日的热浪席卷而来, 头顶树上的蝉鸣声不断,天气燥热,她的心情却好了很多,桑晚把买的东西放到前面的车筐里, 她弯身解开车锁后长腿一伸跨上车座, 随后哼着歌一路骑车回宿舍。   此时某蓝乎突然弹出来一个消息推送:   问:和当红顶流谈恋爱是一种什么感觉?   桑晚:缓缓打出一个 ?   啊这, 现在的大数据推送都这么精准的吗。   下面的各种回答说的煞有其事, 更有甚者, 一个高赞回答里写了个三千字的言情小短文, 热度第一,配图竟然是她和谢嘉释。   匿名用户: “实不相瞒, 在下就是江城二中的一名学生,恋情热搜一出我人直接原地起飞, 磕的cp成真了!按捺不住手痒,于是以我的视角来写当年我眼里的学长姐的故事,狂妄桀骜转学生×可盐可甜妩媚少女,前方高糖高甜预警!喜欢的麻烦点个红心哦,更新会更快!”   下面的评论:   “谢谢太太产粮,磕拉了磕拉了。”   “哈哈哈哈哈好上头, 答主你好会结合实事哦,瑞思拜。”   “我坐等一个更新,答主你gkdgkd。”   叮!该回答已加入盐选会员!   她瞳孔地震。   好家伙。   “桑晚,不要骑车看手机。 ”   这时候桑慕忽然打电话过来,一开口就是这话, 吓得桑晚一个战术后仰, 她抬头立刻查看四周, 一边说, “我没有啊。”   自从上次大吵一架后两人就不再说话,桑晚觉得别扭,于是问他:“有什么事吗。”   “叔叔下个月要回来了,你和那小子的事,他还不知道吧。”桑慕的声音平稳冷淡,电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桑晚拿不准他的意思,随口道:“不知道啊,怎么了。”   她又不担心这个。   父亲见过谢嘉释,当时对他印象也不错。   因为母亲早亡,父亲桑贺川自小宠她,为了自己这个独生女都没再娶,再加他工作又忙,她在奶奶家长大,两个老人家对没有母亲呵护的孙女有求必应,大她几岁的桑慕则兼任起长兄为母的角色,时常板着一张脸管着自己,桑晚对此自然不服气,因而她自小没少跟他吵架,但又因为是亲人的关系,没多久两人就又好了。   桑晚记得上一次她跟桑慕大吵大闹,还是在上高中的时候。   那时候也是因为她和谢嘉释的这件事。   桑晚实在不懂为什么他要反对,谢嘉释出身名门,又长的很好看,也不是什么沾花惹草的性子,远胜过那些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明明和自己相配,可是桑慕却不这么觉得。   桑慕又说:“哪天回来吧,我买了香辣蟹,在冰箱里冻着呢。”顿了顿,似乎语气软了软,“热搜我看了,还算有担当。”顿了顿,他话锋一转,“但是没那么容易让我认可他。”   桑晚无语。   “哦,已阅,你还有事吗?”   桑慕:“你这态度……算了,周六日记得回来,当天晚上还有个聚会,你叔叔和爸爸都来,别迟到。”   “听到没有?”   她握着手机,不情愿地撅唇,随后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   没过多久,手机突然叮的一声。   “生活费,这个月的。”   一般她的生活费都是她爸给桑慕,然后桑慕再转给他。   而这次真的比以往多了。   盯着转账信息里“2”后面的那四个零,桑晚顿时感动到仰天嗷呜一声“爸爸!”   月光剁手党顺间变成造作八爪鱼。   她又活了。   桑慕这时候发消息:“够吗?不够再找我要,记得这周末要准时回来。”   “好的没问题老哥么么哒!”   “……”   就是这么没骨气。   //   晚上有选修课。   课上她趴在后排,听着上面一成不变的语调,垂着眼皮一直昏昏欲睡,忽然有个坐在后面的男生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一边兴奋地唤她:“欸,桑晚桑晚。”   她忍着困意疑惑地回头,是同班的,对方正兴致勃勃地递来他的手机屏幕,“这是不是你啊?”   标题明晃晃地写着“磕死了,校园文男女主既视感!绿jj文照进现实!激推!”的图文,被一个大营销号发布,点赞转发和评论量都不少。   一张是她穿着短袖运动服,满头大汗地躺在绿色操场上,画面里的桑晚正微眯着眼睛,她被刺目的阳光照耀,而用一只手正遮挡着脸庞,看表情累的大喘气,她面上一窘,接着看过去,忽然一顿。   这照片里最吸引人的是画面未尽时,朝她伸过来的那一只手。   ——那只伸过来的手,指骨分明,干净,是享心悦目的漂亮,中指上戴着一只样式极为简单的银戒,且那人的腕子修长白皙,线条优美,腕部微末的青筋显眼,一看便知是个少年拥有的。   照片里他似乎是想把桑晚拉起来,而她正好抬眼朝对方看过去,而就在下一张照片里,少年乌发黑眼,他微俯下身子凑近了女孩,指尖略过她散在鬓边凌乱的发。   桑晚瞪大眼睛。   就见那少年的容颜冷俊精致,漆黑的长睫像是两把小扇子,微微敛着。   是谢嘉释。   他俯视着躺在操场上跑完800米的的她,他的目光直而毫无躲避,在逆光之下他向女孩伸出手,下一张少年的掌心收紧,把女孩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三张照片完成了一个动图似的画面定格,抓拍的无比清晰,又具有别样意味。   桑晚辨认出这是在江城二中时照的,好像是那次校运动会之后,她跑完长跑正累得要死,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是谢嘉释过来搬她。   她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桑晚问男生:“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个?”   “网上传的啊,我妹发给我的,说是这个博主,发布了很多关于你们的旧照。”那人说。   桑晚听了,脸一点点沉下来。   “借我看下。”   于是她借了人家的手机,点开一个主要发布者的主页,开始翻看那人的微博。   这几张照片明显是偷拍,这么多年前的东西突然被在微博上发布,且发布者的头像是黑的,看着神神秘秘。   好多都是谢嘉释高中时的照片,画面里的少年眉眼桀骜精致,眼尾狭长,他即使穿着宽大的白色校服,身姿依旧颀长漂亮,一张是升国旗时他们的七班方阵,他站在人群里既惹眼而瞩目,又一张是教室里拍摄,少年趴在课桌上浅眠,狭长的睫毛忽闪,俊美白皙的容颜被窗外的阳光染上淡淡的金色。   怎么说呢,这个人发布的这些照片里都是以谢嘉释为主角,而其他人的部分,要不是糊了,要不就是远景,有一张明明是几个人合照,却被裁成了一个人的独照。   她浏览着这些照片,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淡淡的不舒服,一股异样也涌了上来。   谁拍的?桑晚仔细思索了一会,依旧想不到。   好像自从两个人的恋情曝光之后,网上就多了很多考古他们高中时期的照片,以各种视角,各种身份的人发布。   网上评论里各种讨论疯传,而这势头让人有些不适应。   貌似……有些顺利得过头了。   一个手滑按成刷新后,偶然滑到该发布者的最新一条动态,居然是黑色的配图,还有一张被裁掉一个人的旧照。   是那张两人穿校服的照片,她发现自己的轮廓被裁掉,然后下面是一行字:   “我讨厌她。”   鲜红的字迹,跟透着一股恨意似的。   桑晚手一抖,一股恶寒涌了上来。   评论区的人也是一脸的黑人问号:   “诶诶诶?po主这是咋了?”   “啥,我正舔屏呢,怎么回事,po主心情不好吗?”   “她?讨厌她?啊这,我还以为po主是那两位的cp粉呢,原来你是女友粉吗,终究是错付了……”   “难不成是私生?取关了,y1s1,到这种程度真的很恐怖。”   桑晚不想看了,她关掉微博,把手机还给了后排的男生。   第二天上午,她正坐在教室里自习看书,外面一阵骚动传来,越来越近,吱呀一声门响,坐在桑晚周围的人闻声纷纷向后面看去,露出既惊艳又兴奋的表情。   桑晚疑惑,不想被吵到于是她决定换个教室,抱着书刚走出几步,被人唤了一声,“等下!”   她闻声转头,耳边一阵高跟鞋清脆的脚步声后,桑晚撞入一个高挑馨香的怀抱里。   “终于见到你啦,桑桑妹妹!”   桑晚大脑愣了一瞬:不是,这是…谁呀? 第69章 [VIP]   她被对方抱了个满怀, 还没反应过来,那人柔软的长发散在脖颈挠得痒痒的,一股好闻的TIFFANY高级香水味争先恐后地窜入鼻息,桑晚回过神, 她连忙推开了眼前的女人, 一连退后几步, 女人波涛汹涌的身材让她忍不住耳根子泛起红, 瓷白的脸庞也染上绯色, 防备地看着她, 说话一下子有点结巴:“请问…你、你是谁啊?”   女人闻言,她抬手摘下挡着大半张脸的茶色墨镜, 对面前的女孩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并没有说话。   女人的桃花眼的眼尾线条狭长漂亮, 一头飘染茂密的金发披在肩膀,身高足有一米七五,身材高挑而性感匀称,细眉描画得精致纤长,微微挑起来风情万种,桑晚盯着这张美的雌雄莫辨的大美女的脸庞看了好久, 一个激灵,她一下认了出来:   “…谢…谢玫姐姐?!”   女人见状,噗嗤一声,她笑得弯起了眼,那双跟谢嘉释如出一辙的眸子狭长而富有风情, 涂着玫瑰色寇丹的修长手指伸过来, 呼噜了几下桑晚的头发, 熟稔且温柔地问:“记起来了?”   桑晚盯着她漂亮的脸孔, 迟疑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疑惑这人为什么会来找她,“谢玫姐姐,好久不见。”   这是谢嘉释的堂姐,那位在商界叱咤风云的谢二爷的孩子,也是那次的晚宴上,那张照片里和她哥桑慕站在一起的女人。   明明是和大美人站在一起,那时候桑慕却臭着脸,跟谁欠了他二吊钱似的,桑晚看着两人的合照嫉妒得直洽柠檬,当时她还在微博上发牢骚:简直暴殄天物,让我来,我也要和美女贴贴!   所以她今天一见面就被抱住了?   谢玫弯了弯眼睛,笑着回答了她:“是呀。”   谢玫年少时在云城就很有名气,她身高优越,顶级模特出身,在圈内颇有名气,如今也是帝都的顶级名媛,但自从几年前她出国,到现在两人就再没见过面。   “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在她印象里对方是个很有趣的姐姐,漂亮又极具风情,当年也是同一个学校的风云人物,但是她突然来找自己,桑晚难免有些受宠若惊。   从前桑家和谢家少有交际,自从几年前她和谢嘉释闹僵后,她就很少注意江城或是谢家的消息,但看桑慕对谢家人的那个态度,大概关系不算多好。   “这个啊,我听小释说你在这个大学读书,一直想过来,刚好我这几天不忙,所以就忍不住今天来看看你,”谢玫说。   她想了想,忽然问:“是他今天有什么事,所以来不了吗?”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是,”谢玫弯下身子,对面前的女孩子眨了眨眼,随后她蛊惑似地说道:“因为小释晚上才能过来,所以现在,先跟姐姐我去约会吧?嗯?”   “哦,好的。”桑晚看着那双漂亮狭长的眸子,和那人如出一辙,她下意识地回答道。   之后愣了几秒。   “……啥,约会?啊???”   //   校外奶茶店。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角落,坐下来点了东西喝,桑晚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偶尔驶过的车辆,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百褶裙,短袖白衬衣最上面开了两颗扣子,黑色的长袜包裹着纤细笔直的长腿,小皮鞋轻轻点在地上,浓密漆黑的长发披肩,发丝滑落,偶尔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很惹人注目。   有不少男生端着奶茶经过二人的卡座,顺带把隐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林玫把这一切收入眼底,面不改色,随后她笑着问对面的女孩:   “我看了微博新闻才知道,桑桑你,是和我们家小释已经交往了对吧?”   桑晚喝着茉香奶绿,闻言,静默一会,随后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   谢玫搅动着杯里的奶茶,托着下巴语气轻松地说,“难怪他那天回到家,心情变得那么好,明明训练都很累了,一天天也满是干劲。”   她看着女孩咕咚咕咚喝着奶茶,闻言桑晚朝自己望过来,她松开咬着的吸管,纸吸管上沾染了一点她唇釉的艳色,少女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着,如同蝴蝶在展翅。   两人聊了一会,从高中的趣事再到几年前去谢家做客时发生的好笑的事,渐渐熟稔起来,话题也越来越亲密。   谢玫接着说:   “小释这孩子从小性格就冷,眼高于顶的,除了你,我没看到他跟哪个女孩亲近过,就连长大之后也是这副德行,又拽又傲,”她似乎随意提起,话里有种回味年少时光的意思,而每句话听着却莫名有一股深意,“就我知道的一个大美女,现在也是娱乐圈里挺有名的人物吧,那女孩子当初在美国苦追了他三年,甚至乎过来讨好我,可阿释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过她,拒绝得干脆利落。”   “所以我之前一直在想,是不是他一直都没有忘记你,”谢玫接着说,“后来一看,果然,是我猜对了。”   桑晚眼帘轻轻一动。   “还有个小姑娘吧,我记得还是你们上高中那会,她自以为把心思藏的很好,实则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喜欢阿释。”   桑晚叉着蛋糕的手指不由得一顿,她抬起头,微微蹙眉,问她:“不是……您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呢?”   谢玫则似笑非笑,没有回答桑晚,只是低头给她舀了一勺巧克力芭菲,“先吃东西吧。”   桑晚觉得奇怪,低头吃了一口,甜腻厚重的生巧味道,苦涩的可可粉黏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略微有些发干。   她不着痕迹地蹙起眉。   “桑桑,你还记得当初你走的时候,跟小释说过什么样的话吗?”谢玫试探地问,“或者说,你知道当初他在旧金山和首尔那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他一直很辛苦,我这个做姐姐的,有时候看着真的挺不忍的。”   她愣了愣,好像明白了过来,心里已经慢慢有些恼,但桑晚却还是心平气和地:“对不起,我不知道。”   和米迦那时候一样,话里有话,却总不说破,好像她就是那个践踏真心的施暴者一样。   “我觉得这种私人的事还是他自己告诉我比较好,但是谢嘉释没主动说过,所以我也一直没问。”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轻轻放下勺子,“所以姐姐要告诉我什么吗?”   “没关系,不知道也好,”谢玫立刻说,“现在这样就很好了,阿释会很珍惜你的,如果其他事情我都会尽力解决,所以放心和我弟弟谈恋爱吧,桑桑~”   话语突然就变得轻快起来,方才那种紧张感荡然无存,谢玫的情商很高,转移了话题后,两人很快又聊的热络无比起来。   冰淇淋在嘴里慢慢融化,她的手机这时候忽然响了,桑晚接起来,是来自交流学会招生办的老师。   “喂?”   “你好,桑晚同学,你在一年前申请的出国交流项目已经获得校方和合作学校的批准,一共两所学校同意有交换名额,请在近几天来招生办领取相关的学籍材料,如果有任何变动请尽早告知我们。”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机,悄悄看了一眼面前的谢玫,见她神色如常,桑晚于是微微侧过身子,她压低了声音回答电话那头,“好,谢谢老师。”   挂了电话,心情莫名蒙上一层阴翳,桑晚抚了抚稍乱的头发,顿了顿,谢玫问:“谁找你啊?”   “啊,学年论文,定了题目老师打电话确认一下。”   “嗯。”   她的唇动了动,桑晚垂下头,她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想到谢玫和桑慕那种一见面就不太对付、他连提也不愿的情景,她随口这么问道:“谢玫姐,我哥是不是和你有过节?”   没想到谢玫听了身子却僵了僵,随后她露出一个如常的漂亮微笑,“没有哦~怎么这么问?”   “是吗,”她咽下最后一口奶茶,桑晚随后说:“我还以为是你把他给甩了,所以上次你们合影他才会摆出那张晚娘脸。”   噗嗤。   谢玫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揉了揉因为忍笑而酸痛的肚子,“哪有这么说你哥哥的,真是亲的,”她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发顶,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妹妹,现在时间还很早,你先跟我去逛街吧?”   两人出校门去,直奔市中心高级商业区的大牌实体店,逛衣服鞋子和包包,之后做了SPA和皮肤护理,最后拎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在餐厅吃完饭后,已经临近傍晚的七点钟。   两人吃完饭后没有上车,而是倚在车前喝咖啡,她看了一眼表,随后桑晚直起了身子,微热的夜风吹得女孩的头发略微向后飘动,海藻似的铺在她的肩头,随后她说:“姐姐,我要回去了。”   上了车,桑晚拉上安全带,谢玫不急着启动车子,而是从香奈儿的精致手包里拿出一包烟,抬眼问她:“介意吗?”   桑晚摇摇头。“你抽吧。”   她笑了下,谢玫打开脚下的小型储物仓,从稍一些有些凌乱的东西里找出红色的漆皮镶金打火机,小巧又华丽,在指尖翻飞,谢玫点烟时看她一眼,瞥见她盯着打火机,便笑着道:“妹妹你可不要学着抽烟哦,对身体很不好的。”   “……不会的。”这姐弟俩怎么都一个样。   她放回打火机时,把里面各种凌乱的东西往旁边扒拉一点,忽然什么东西被挤出来,掉在车里的地上,随后骨碌滚到了桑晚的脚边。   她拿起来,是个药瓶,上面似乎是法文,不由得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谢玫接过来,一打量, “哦,这是小释的东西。”   “好像是一年前的了吧?他把药吃完,瓶子就落这了,我也忘扔了。 ”   路过街边的垃圾桶,谢玫开窗,把它扔了出去。   白色药瓶在空中划过了一个精准的抛物线,丢进垃圾桶里。   //   回长宜大学时,谢玫的车子驶进校内的一条马路,之后就缓慢停在了人烟稀少的路边,正前面停着一辆简练的黑色奥迪,谢玫控制车窗下落后,她朝那边挥了挥手。   不一会,一个人打开了后排的车门,迅速进来。   来人的身材修长挺拔,长腿一掀,指节压着帽檐,一头银发被压在帽檐下,他穿着黑色赛车服和修身西裤,裤脚塞进脚下的直筒长靴里,扣着金属系带的腰身窄俊而纤细,修长分明的指节上戴着一枚银戒,耳朵上别着的耳钉发出淡色的光芒,男人宽肩平而优越,他关上车门,很快抬手摘下了遮挡面容的帽子和墨镜,一张精致浓俊的男人的脸孔露了出来,甩了甩稍乱的头发,男人看向前方,他有些不耐烦地启唇,啧了一声说:“姐,我等你很久了。”   谢玫正握着方向盘,对着后视镜无所谓地吹了一声口哨,“载你女朋友来了,可别抱怨了。”   谢嘉释听这话回过头,就见桑晚坐在车座另一角,她正握着喝到一半的咖啡,咬着吸管,女孩无辜地和他对视了那么一瞬。   女孩的唇瓣因为咖啡的润泽而变得有些亮晶晶的,晕开的艳红唇釉被粉色的舌尖无意识地舔去,正好落入谢嘉释的眼中。   少女长腿交叠,是很懒散的姿势,黑亮的长发扑在肩头,裙子因为膝盖上挑而褪,纤细的腿部线条也清清楚楚。   看到穿着露肩小裙子的桑晚,谢嘉释的耳根几不可闻地一绯,随后他掩饰似的别过眼,故作镇定地咳了一声,“你今天带她出去了?”   “对啊,我们玩的很开心呢~。”谢玫转头跟后座的女孩抛了一个媚眼,“桑桑喜不喜欢姐姐吖?”   “喜欢。”桑晚说。   “亲亲~”   “喂,你差不多得了。”   “嘿嘿,小释吃醋了?”   “……没有,你别整天带坏我女朋友。”   “哪里有,我才没有带桑桑去酒吧。”谢玫忽然伸手,“快,把你的车钥匙给我,我们换车。”   谢嘉释从怀里拿出来钥匙递了过去,谢玫下车前,她还不忘跟桑晚抛媚眼,指了指自家弟弟,“偷偷跟你说,小释的身材真的很不错哦~桑桑不要害臊,你可以试试的~”   “姐!”谢嘉释耳根子都气红了。   车门被合上,女人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随后驾车离开。   车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车内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桑晚敛下眸子,她靠在车靠背上,也没说话,吸溜着咖啡。   而他少见地有些局促,谢嘉释掀眼帘看她一眼,很快又别过去,刚才因为熄火空调关了,如今冷气已经散去,车内于是慢慢变得有点热。   这算是……车内约会?   他的眸子动了动,指节微微蜷缩,想要拉过来她的手。   “喂。”   听到一声。   女孩冷白的指节一点点蔓上男生结实修长的手臂,温度稍冷,谢嘉释立刻抬起眸子,就见旁边的女孩此时倾身凑过来,发丝滑落在他脖颈,伴随着幽幽的香气映入鼻息,他的胸口开始发紧。   他不由得咽了咽喉咙,干涩得要命。 第70章 [VIP]   车内很静, 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车子停留的宽广马路被橘色路灯照射,依然有些昏暗,树叶被风吹得不断摇曳, 透过黑色的挡风玻璃, 在两人的侧脸上不断投下暧昧的影子。   桑晚垂下眸子, 指节一动, 松开了系在身上的安全带, 随后她微微侧过脸庞, 敛了敛眸子,慢声细语地开口, 说道:“好热……”   她的指节搭在男生的手背上,因为方才碰冷饮的杯子仍带着冰凉, 淡粉色的寇丹划过谢嘉释的指腹,若无其事地轻轻摩挲着,亲昵而   “那我开下冷气。”他说完就起身,按着前面的车背探过身子,修长指节在驾驶舱的电子屏上轻点了几下,控制空调很快打开, 他坐了回来,也不看她,谢嘉释随口问:“你今天和我姐出去了?”   桑晚轻轻点头,“嗯。”   “……你们都出去做什么?”   “就一起吃了个饭,然后逛街买东西而已。”她抬眼, 问他, “怎么了?”   “没什么, ”他沉吟了一会, 忽然问桑晚,“她有和你说什么其他的吗?”   桑晚眨眼。   “为什么这么问?”她反问他道。   谢嘉释的唇动了动,随后他轻轻摇头,“就,随便问问而已。”   他看着女孩神色如常平静的脸,敛了敛长睫,在眼处投下一点细密的影。   她盯着身边的银发男生,和他唇形饱满的绯色薄唇,谢嘉释的下颌骨精致凌厉,他侧面脸部的线条勾勒得极其漂亮,眼尾狭长勾着,明明是多情的桃花眼但却有着淡漠而薄情的意味,但唯独在看向她时会变得不同,桑晚忽然倾过身子,她一点点凑近了谢嘉释,方才两人之间那点细微的空隙又被填满,他察觉到她的靠近,略有些僵硬地转过头,下一秒,柔软的发丝落在他肌肤上,剐蹭出轻微的痒意。   女孩子的身上很香,弯腰靠近,是一股好闻的树莓蔷薇香水的味道,她薄红迤逦的唇一点点凑近谢嘉释的脸庞,随后恰好停在了过近的距离,轻微的热气呼在男生俊逸的侧脸,烧起他脸颊处的一片霞云。   他咳了一声,却也不躲,扬眉道:“给我坐好了,你不嫌热?”   桑晚不说话,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   是那种直白的、不加掩饰的目光,女孩子的打量里偏偏不含任何欲色,只是直勾勾而清澈的注视,瞳仁漆黑纯粹,闪动浅粼粼的波光。   即使如此,也带了十足的杀伤力。   很危险的距离。   谢嘉释被她盯得浑身发热,从后脖颈处一阵阵地发燥,他抿紧唇,并不想露怯,掀起眼帘,长睫扇动,不自然地正视前方。   一小缕漆黑发丝散落了下来,垂在女孩白瓷的肩颈处,谢嘉释见了,想帮她把头发撩到耳后,而他刚一抬手,就冷不丁和她撞上视线,女孩的一双眼里湿漉漉的,氤氲水汽,像极了迷茫清澈的小鹿,偏偏唇又嫣红妖娆,唇釉略微晕染在薄透的唇角,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   他喉结一紧。   心脏似乎停了一瞬。   ——被看着就变成这副样子,桑晚察觉到了肯定要笑他。   比如太好攻略了、什么的。   他拒绝不了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你脸红了诶,”桑晚盯着男人的脸孔,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她忍不住轻轻勾起了唇角,“噗……真的好可爱。”   谢嘉释这人真的很矛盾,明明那么倨傲狂肆的一个人,年少时拒人千里,桀骜叛逆,拽的一匹,曾一人单挑五六个小混混依旧占了上风,在云城二中迷妹无数,狂拽炫酷Bking冷嘲热讽嘴炮力max,而一旦被她盯得时间过长了,又或者是她说了几句轻佻的话暗示过去,谢嘉释就会立刻害羞到炸毛。   她记得有一次,自己只是无意识地盯着他而已,桑晚托着下巴,坐在位子上,她想着一会中午去食堂吃什么,谢嘉释很快注意到她的视线,没什么反应,先是淡漠地看她一眼,再低头若无其事地翻着书,后来不知怎么的,他的身形慢慢变得有些僵硬,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桑晚这时候在想一会打饭时她是吃鱼香肉丝还是宫保鸡丁,还在天人交战中。   还没想好时就听见一声 “喂。”   她闻声抬起眼。   见少年拧着细眉,书本被他倒扣在桌面上,谢嘉释侧过身子,看着她问,“你总看我干吗。”   “没事。”她说完就继续托着下巴放空,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少年酡红的耳尖,也不错开,就这么看着。   一开始他嘴硬,撑着,之后就忍不住了,白皙的耳根一点点蔓上绯色,然后再慢慢变红,十分惹眼。   恰好后桌的米迦拍了拍她,“桑桑,中午吃炸鸡吗?”   “嗯,”她随口答应,又盯着那人泛着粉色的颈部肌肤,继续说:“我还想喝奶茶,还想吃戚风蛋糕,我们一会点外卖吗,米迦? ”   结果她出去半小时后再回到教室,就看见自己桌上摆着正热腾腾的韩式炸鸡和大杯茉香奶绿,以及很多的精致甜品。   食物发出甜腻而好闻的气息,她肚子也忍不住咕噜咕噜叫起来。   一旁座位上,谢嘉释抱臂红着脸,满脸戾气暴躁,瞥见她投来诧异的视线,立刻不自在地别过眼,少见有些恶声恶气地:“别再看老子了,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买了。”   桑晚想到那场面她就忍不住笑,于是目光变得更加放肆。   他随即抬眼,低沉沉地看向她,一边说,“我还有更可爱的,要看吗?”   她眨巴眨巴眼,桑晚忽然说道,“我想喝奶茶。”转移话题。   “我明天给你点,”他轻轻滚了滚喉结,谢嘉释的声音纵容而不稳,“晚上喝容易长胖。”   “emmmm,好吧。”   谢嘉释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漆黑的眸里此时闪动着汹涌的情感。   明明两人才几天不见,却还是忍不住无比思念,得到越多就渴望越多,拥抱,亲吻,肢体接触,明明怎么样都不够。   他侧过眼睑,将手指抬高,想揽住她的腰身圈到自己怀里,结果手刚要搭到女孩腰上,她眨了眨眼,桑晚侧身拿过一旁座位上装着东西的透明袋子,从里面掏出一盒精致好看的甜点。   她打开盒子,从里面拿了一块。   还抬眼问他,“吃吗?”   谢嘉释面色一僵,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他轻轻把头一摇,“我不爱吃甜的,你吃吧。”   她耸肩,咬了一口洒着可可粉的酱心曲奇,浓郁的巧克力味立刻满溢口腔,不算太甜,味道很好,女孩细嚼慢咽,吃完一块时,她的唇上沾了一点可可粉末,桑晚舔了舔手指,谢嘉释适时递给她一张纸巾。   咽下第二块时,她拿起咖啡杯抿了口饮料,然后舔舔唇。   余光里看到对方正有点失落地垂下了眸子,谢嘉释神色微淡,修长的手指交叠搁在腿上,他身子靠着后座靠背,她见状转了转眼珠,忽然起了那么一点坏心思。   桑晚拿了一块曲奇,用嘴巴叼住,双手搭在座椅上一边朝谢嘉释倾过身,等他转过视线看过来,她微微抬高唇上含着的曲奇,用眼神示意他。   谢嘉释吓了一跳,“你这是……”他顿了顿,眼神里越来越暗,桑晚目光里满是狡黠,充满了逗弄的意味。   他见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随后他蓦然凑近,谢嘉释单手挑起了女孩的下巴。   桑晚见他真的过来,睁大了眼睛,男人宽肩窄腰,此时一双黑眸里的侵略性意味很重,沉暗暗地看过来,再不见方才被她逗弄的慌乱,那张漂亮的薄唇离她的越来越近,她禁不住想把身子往后靠一点,却被他捏住下颌而动弹不得。   桑晚睁着眼睛看到谢嘉释凑近她,他咬住曲奇的另一头,咬下了一点曲奇,随后吞咽下去,精致分明的喉咙上下滚动,而谢嘉释那双漆黑的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吞咽的声音很清晰,因而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她的耳朵禁不住一热,他却步步攻城掠地,舌尖一抵,又弄下了一小块曲奇,修长的手臂穿过女孩的发丝抵在身后的靠背上,将她圈在了狭窄的空间里。   越来越近。   男人的长睫垂落,温热的呼吸不断落在她脸庞上,桑晚的指节忍不住揪住车后座的布罩,她的眸子闪动了两下,忍不住了刚要认输,而下一秒,谢嘉释吃掉了她叼着的饼干,猩红的舌尖舔去唇角的可可粉末,将温热的唇瓣抵了上来。   巧克力浓郁的味道在唇舌里很快化开,甜滋滋的感觉瞬间蔓入喉腔,曲奇碎屑卷入舌尖被谢嘉释渡到她的口腔,他揽着女孩的腰俯身吻她,唇贴着唇摩挲和吮吸,温柔蚀骨,后来却慢慢变得狂烈而索取,狂风骤雨似的,她的呼吸局促,胸膛起伏了两下,被亲的七荤八素,唇釉彻底花了,唇上也水光莹莹,等又被谢嘉释攥住手腕低头想要再亲时,她终于受不了地抬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谢嘉释垂眸,被女孩的手捂着唇,他安静地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里却燃烧着火焰。   “别亲了……我,”她抿了抿晕开的唇釉,桑晚轻轻地喘气,有些受不似的别过头,“我喘不过气了都。”   谢嘉释不言,径直住了桑晚的指尖,他低下头亲在她的指节上,桑晚一顿,手指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微痒微麻,他的唇细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湿润而温柔,之后再逡巡向上,吻上了她的手臂。   “你……”   银发俊美的男人此时黑眸低垂,漆黑的长睫微敛,认真地亲着女孩的手臂,那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欲。   想扑倒谢嘉释不是一天两天了。   忽然自己脖颈被人轻轻咬住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牙齿正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的颈子,然后还轻轻地,舔了一下。   女孩最脆弱的颈部血管在湿润的唇舌下鼓动,她的后脊瞬间蔓上触电般的感觉。   桑晚的身子立刻抖了一下,她瞳孔地震。   她条件反射想躲开,却被揽住靠进他怀里,脸撞在他胸膛上。   鼻子被撞疼了,她揉了揉,腰间的手臂箍得死紧。   她耳边是稍显粗重的呼吸声,谢嘉释的指节摩挲着桑晚的耳垂,很轻柔,直到女孩的耳垂慢慢变红,染上了绯色的红霞,他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   那枚他指节上戴着的银戒,在月色下散发出几许皓白的银光。   他把她揽紧,再次牢牢纳在怀里,勾亲着女孩的脖颈,留下了一点轻微的红痕,随后谢嘉释轻轻呼气,眼尾狭长通红,喘息声性感而勾人。   他的喉结缓慢震动,随后谢嘉释的声音传入桑晚的耳里,“我知道我很烦人,总是对你做这样的事,”嗓音清晰又沙哑,还带着抹极蛊人的欲。   “忍一下,好不好?”   桑晚动了动唇,而话语又一次融化在谢嘉释的唇舌里。 第71章 [VIP]   他好一会才放开了她, 手撑在柔软的靠座,双唇离开彼此时带出一点暧昧的银丝,男人垂下狭长眼睑,两人的额头相抵, 传来稍显滚热的肌肤温度, 她的指节捏着对方的衣摆, 松开后, 那点黑色的衣料变得发皱, 谢嘉释把头颅靠在她肩膀上, 性感的喘息声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她耳膜里,听得桑晚脸红心跳, 心脏跳得更快了。   她咽了咽喉咙,忍不住抬手推了推他, “到前面开车去。”   谢嘉释抬眼,一双黑眸里还稍显潋滟,闻言,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嗓音又欲又勾人心尖,滚了滚喉咙问, “怎么了?”   “我想出去散散步,车里太闷了。”桑晚说。   明明开了空调,还是热。   确实闷,开着空调又一直是密闭空间,因为激烈的接吻, 车内的氧气都变得有些稀薄了。   他低笑一声, “行。”随后谢嘉释起身, 将长腿一迈, 他坐到前排的驾驶座上。   因为临近傍晚,大学里除了主干路上基本没什么行人,驾车驶过商业楼和大学食堂,除了从商店建筑里透出来的光和路灯之外并无其他的光亮。   长宜大学的占地很广,校内有很多茂密小树林和典雅的公园,到了春夏时校内风景很是漂亮,而且又很隐蔽,树影婆娑花繁叶茂香气怡人的,换句话说,很适合小情侣在里面偷偷摸摸地,做点啥。   两人找了个地方停下车,随后就走出来,仗着此时夜色浓深,谢嘉释没再带口罩,他下来走了没几步,就很自然地牵起了桑晚的手,随后两人光明正大地在长宜大学的校内四处夜游。   “我怎么觉得你对这里很熟悉?”跟着他走了一会,桑晚终于忍不住问他。   谢嘉释颔首,神情淡淡地,“我哥在这里任教,之前我也来过几次,所以就比较熟。”   她闻言歪头,有些疑惑地:“啊?真的吗,可我从来都没见过你。”   他一时没答话。   她想了想,忽然跟他开起玩笑:“你来过我们学校这么多次,都没跟我联系过,是不是当时还在记恨着我?”   没想到青年一下子顿住了脚步,握着她手骨的指节忽然攥紧了。   桑晚的手在他掌心里动了动,她一边抬头不解地望过去,就见视野里,谢嘉释的脸部轮廓陷在了深沉夜色里,线条有些晦暗。   他掀起眼帘,随后谢嘉释定定地转头看着她,敛了敛长睫,他神情里意味不明,一字一句缓缓地说:“……明明是你从不来看我。”   桑晚没明白,她轻轻地“诶?”了一声。   片刻,又想起什么。   “哪有,我根本没听到过你会来。”她抚了头发,“我大一过的那都是什么苦日子,搞大创还有家里的事,齐铭那家伙还给我使绊子,我没精力再顾及其他的了。”   他闻言,眼神变得暗淡了一点,“是吗。”   他一共来过长宜大学这里三次,两次是为了电影宣发和回归宣传,一次是回馈粉丝办的签售会。   这些活动也不一定非要在长宜大学办,本来有更好的地方去做宣传,是他自己主动去向经纪公司提议的。   为了那个秘而不宣、隐晦的心思。   甚至去拜托了他哥。   谢嘉闵是桑晚那班体育课的老师,在叔叔那知道了高中时他和她之间的事,长宜的体育部曾是谢嘉释那些宣传活动的校内负责人,在他的交代下,谢嘉闵在课上有意无意透露过他来的消息,按理说……不可能不知晓。   每一次,他都期待着桑晚的身影能够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哪怕她只是远远望上一眼,他都能找到机会,再主动朝她走过去。   明明,那时候他要来长宜大的宣传都那么铺天盖地了。   可她从没来过。   那时候站在旷远的高台上,身边主持人喋喋不休,他装作不经意地眺望着台下的人山人海,面上淡漠实则视线仔细地划过台下每一个人的脸孔,而最终,却只是留下一片浓烈的失望。   没来。   没来。   还是没来。   从开始的期待变成失望。   最后一次他坐在车里,即将驶出校门时,忽然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让他瞬间直起身子,透过车窗,就看见桑晚正站在校门外,她手拿一根粉色冰淇淋,穿着漂亮的短裙,正和身边的桑慕谈笑风生。   那两张脸上的笑容刺痛了他。   难怪,她会一次都不来呢。   连个机会都不给他。   不知道实情,所以误以为那两人交往了,他当时都气死了,回去生了两天的闷气,等到电影宣发结束就立刻飞回了旧金山的住处,拿着张重症的诊断书。   恰逢有人入室抢劫,惹事挑衅,他心情暴躁索性直接动了枪,屋里的沙袋全打漏了,等到同住的好友回来时,他正捏着半截碎掉的酒瓶子,眉眼阴郁,蜷在沙发上一根一根地抽烟。   断了腿的茶几散落好几个药瓶,白色的药片洒了一地,混着碎玻璃和水杯里的水。   钱悖被他的模样给吓到,那几天也没再敢把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西洋女人带到他的面前来。   那段时间他的抑郁症再度复发,每一天都难受到想要死掉,为了转移注意力谢嘉释没日没夜地练歌,排舞,健身,也是那次之后他选择待在国外,巡回演唱会开了三十八场,人气如日中天,直到手掌被磨出血痕,最后大汗漓漓地躺倒在舞台上。   他还记得那天台下震耳欲聋,无数声响混在一起吵闹而喧嚣,谢嘉释身上全被汗水湿透,当累的躺在舞台上时,大口喘着气,望着刺目的天空,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照片。   谢嘉释盯着它默默了良久,直到早已发黄的照片被他捏的发皱,手指捏着照片,一点点靠近唇瓣。   半晌他沉默地站起来,再次拿起了话筒,一串汗水砸在地上,被头顶耀目灼热的炽光灯映射得发亮。   //   而他最后还是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回国后接了那档综艺的节目导师,又和家里是主办方之一的米迦联系上。   这才有了现在。   此时女孩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把交握的手指攥紧了,“怎么了?”   他从回忆里骤然抽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没什么。”   桑晚眨了眨眼,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她往前看了看,见前面是个球场,里面灯光稍亮,有人在里面打球,男生牵着她下意识往暗处走,她乖乖地被他拉着,在经过旁边的树林时,她忽然伸手,推了他一下。   谢嘉释毫无防备,桑晚那点手劲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还是往后退了一步,两人身后是棵大树,他刚要挑眉,下一秒桑晚凑近扑到他身上,压着他的胸膛往后倒。   男人宽阔的脊背一下抵在身后树干上,枝头的树叶被动作震得轻响,谢嘉释刚要一双稍冷的小手悄悄摸上了他的腰,从衣服下摆探进去,冰凉的指尖覆上窄俊的腰腹,指甲剐蹭到腰部的肌肤,一阵颤栗顿时传来,他倒吸了一口气,谢嘉释捉住她的手腕,低哑地问,“你要干什么?”   球场那边有人听到什么声响,往这边好奇地看了两眼,但是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很快他们又开始打起球。   桑晚歪头,被他抓着的手腕抬起,往后一指,“你看那里。”   谢嘉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隐约的树林掩映中,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一男一女,看来是长宜大的大学生,似乎是在接吻。   女孩的一头秀发散在男生脖颈,男生把女生揽在怀里,他一手抓着女孩的腕子,一手抵着树干,两人正低头拥吻,很是热烈,窸窸窣窣的声响透过树林不断传来,啧啧的水声听的人忍不住脸红。   谢嘉释见状别过头,闭了闭眼,再一看身边的女孩正睁着眼睛张望,看的目不转睛,他不由得一抽嘴角,谢嘉释抬手捂住她的眼,压低声音:“你差不多点,别再看了。”   桑晚像只猫头鹰,他抬手挡住她的眼睛,她就往旁边歪过头,朝那对情侣那边看,他又去挡,她又躲开,到最后谢嘉释忍不住将眉头一抽,索性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人怀里牢牢一带,压低了声音暗含警告地覆在她的耳边说,“老实点。”   桑晚被他攥得紧了,有点疼,挣扎时发出了一点声响,包包链子松掉了,差点掉在地上,她顿时紧张地望过去,见那对情侣此时吻的忘情,悄悄松了口气。   “走吧,换个地方。”她拍拍谢嘉释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   谢嘉释挑眉,在女孩转身时他忽然张口吻住她脖颈,猩红的舌尖舔了一下白皙的耳肉,唇瓣轻吮,桑晚登时一激灵,差点叫出了声。   忽然脚下传来一阵轻微的痒意,她往下一看,见是一只毛发蓬松的漂亮小白猫蜷缩在她脚下,正用脑袋讨好地蹭着桑晚的腿。   桑晚低头看它,猫咪仰着脖子“喵呜”一声,转个身子露出肚皮,躺在她脚边不停地撒娇。   桑晚伸手摸摸它的肚皮,小猫讨好地舔了舔她的指尖,“这是我们学校的镇校神喵,我经常喂它。”   “它好像还挺喜欢你。”谢嘉释摩挲着下巴,这样说。   怕继续待在这被那对情侣发现,桑晚把躺在地上撒娇的白猫抱起来,好大一坨,轻轻笑了笑,“你好胖啊。”   猫咪又喵呜一声,仰头看谢嘉释,男生挑眉,戴戒指的手伸了过来,撸了撸它的头。   一路上猫咪都往桑晚怀里钻,爪子攀着女孩裸露的胳膊,留下一点轻微的红痕,白猫巴着女孩的胸口,把毛茸茸的猫脑袋抵在上面。   谢嘉释看了,他伸手想从桑晚怀里把猫接过来,“你把它给我抱吧,它太重了。”   没等桑晚说话,猫倒先抗拒地喵喵叫,对谢嘉释呲牙,一边往女孩的怀里钻。   桑晚一时无奈:“反正一会就放下了,不用了。”   谢嘉释和她并肩走,侧着脸抱臂打量着赖在女孩怀里不走的白猫,空着的手只能插进兜里,盯着那只霸占了桑晚的猫,轻轻地啧了一声,随后将视野右移一点,忽然他看到了什么,脸忍不住黑了黑。   这只猫,有蛋蛋。   而且刚刚它还……动了动。   ……   白猫爪子一下一下按着桑晚的胸膛,一边发出“咕噜”声。   谢嘉释盯着它。   随后开口。   “你们有没有考虑给它做个绝育?它这样到了夏天,很容易发情的。”   桑晚诧异,“真的吗?可它好像还挺小的,这才七个月大吧……”   “那可以做了,越早做越好。”   “是吗?那我去跟宠物社团提一提。”   “喵!”白猫在女孩怀里嗷呜着,表示抗议。   //   两人走到学校里一条僻静幽美的小路上,此时路灯微弱,淡色的光柔柔打在鹅卵石地上,忽然一只黑猫从草丛里窜出来,白猫见状嗷呜一声,开始在桑晚怀里挣扎着想走,桑晚见状把猫放下,看着一黑一白两只猫遁入草丛里,在一阵叶片的窸窣声后很快消失不见。   她有点累了,桑晚将头靠着谢嘉释的肩膀,两人十指相扣,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后来直到快走出小路,来到稍显繁华的马路的那边时,她揉了揉眼睛,脚差一步要踏出树林遮掩的黑暗,忽然被人抱住了。   谢嘉释把她按在怀里,慢慢抱紧了,修长的手臂将女孩整个人包裹,像是要纳入自己身体里一样。   他哑着声音,薄唇动了动,“……还想亲。”   他身上好闻的香气,透过薄薄的衣襟传入桑晚的鼻息里,她揽住男生的脖颈,随后主动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有些漫长,吻完之后她被抱在怀里,胸膛起伏着,而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到谢嘉释的薄唇上沾染了她的唇釉,稍显薄情的唇此时嫣红而靡丽,还带着一点暧昧剔透的水光。   “好想每天都能见到你。”他低喘着,谢嘉释哑声说,声音低哑压抑,“桑晚,你不知道,老子昨天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他攥住女孩的下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黑眸里又烫又暗,仿佛燃着烈火,里面是毫无保留的占有欲。   她舔了舔唇,不说话,脸已经红到不像话,谢嘉释俯身凑近,眸里迷离而醉人,就要再度吻上时,忽然一声猫叫打破了树林小道的寂静。   “喵呜,喵呜,喵呜———”   草丛里传来有些绵长软腻的猫叫,且一声比一声大,在稍显寂静的鹅卵石路上回荡,越发清晰。   很快草野里的声音逐渐变大,猫的叫声越发甜腻,甚至伴随着公猫压低的嘶吼。   ???   谢嘉释的身体一僵,桑晚一开始有些不解,后来忽然想到什么,她的耳朵慢慢变红。   呃……是她想的那样吗?   而愈发拔高的猫叫和草里的动静让她忍不住捂脸,只觉得既尴尬又羞涩。   两人低头,无奈地对视一眼,这下是真的被打断了。   “……你这算乌鸦嘴吗?”   “……所以你快早点带它绝育去吧。”   谢嘉释单手捂住脸,无奈地说。   再往前走十几米出去,是靠近宿舍楼的连廊,两只猫越发肆无忌惮地拉长脖子叫,动静也闹得越来越大,桑晚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宿舍楼,现在已经算进入复习周,不少人在宿舍里学习,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影响。   谢嘉释:“我送你回宿舍吧。”   她挠挠脸颊,“行。”   离开时脸颊被按住,谢嘉释垂下眼睑,一本正经地将唇压下来:“告别亲亲。”   已经被吻肿了嘴的她露出白眼: “喂——”   “干吗呢!”忽然一声惊雷似的声音炸进耳朵里,桑晚顿时吓一激灵,缩进谢嘉释的怀里,然后向外看去。   一看差点没心梗。   教她马原课的中年男老师,此时他正站在树林外的路上,对着这个方向,一脸怒容。   ??不是说他们吧……   谢嘉释看她吓一跳,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后背,抬眸向那个站在外面的男老师看去,目光清冷锐利,他安慰桑晚,“冷静点,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   “都大学了怕什么早恋。”   桑晚立刻冷静下来:“哦对哦。”   她悄摸摸望过去,就见那个男老师穿着随意,手里正拿着两个暖壶,一看就是从打水房那里出来的,正义正言辞地对着一片草丛瞪眼睛,似乎在盯着什么东西。   不一会那草丛里果然发出声响,两只猫从里面钻了出来,黑猫跑掉了,白猫走出来舔舔爪子,坐在地上,一边仰头看着男老师。   男老师中气十足地对着它训话,像是在训学生一样:“这里是高校,你每天在这里学习,读书,听音乐,你要做一个有礼貌的猫。”   桑晚和谢嘉释此时站在草丛后面,两人的脑袋上顿时冒出好多个小问号。   中年男老师继续跟它慷慨陈词:   “如果你做不到,滚出校园,啥也不是!”他往前走几步,继续训道,“你有三大罪,懂了吗?!现在是休息时间。”   话音刚落,宿舍楼里响起一大片的爆笑声。   ▍作者有话说:   训猫的情节灵感来自抖音的一条热门视频,此处做标注   写到了我最想写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满意地睡去 第72章 [VIP]   最后还是回去了, 谢嘉释把她送到宿舍楼下,临走时,男人弯腰亲了女孩的脸颊一下。   “你好好休息,别太累了。”她注意到他眼尾的那点黑眼圈, 于是这么说。   谢嘉释淡淡地勾起唇角, “好。”   抱了一会, 随后她推了推他, 谢嘉释直起身, 拉上口罩, 戴上墨镜,挥挥手后, 他走进了身后的浓沉夜色里。   随后她刷卡进宿舍楼,桑晚哼着曲子回自己宿舍, 没成想在即将上楼转弯时,冷不丁和一个正要下楼的女孩给撞上,她手一松,手里的手机顿时掉落在地上,身子也摇晃着,有些不稳。   那女孩见状, 赶紧伸手过来扶她,“对不起,你没事吧?”随后她拿起掉在地上的手机,递给桑晚。   桑晚摇头,“我没事,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 有些疑惑, “程微?这么晚你还要出去?”是她的同班同学, 因为同班,两人的宿舍挨得比较近,和她关系还算不错。   叫程微的女孩轻轻点了点头,她羞涩地对桑晚笑了笑:“嗯,我还有些事。”她手里捏着手机,似乎是在和谁通着电话。   这时她的听筒里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微微?你那边怎么了吗?”   她掀起眼帘随意看去,见程微手机的通话备注上写着“AJ”两个大写的字母。   桑晚本来是没什么反应,而程微却立刻慌里慌张地挂掉了电话,甚至她小心地抬起眼,悄悄看了自己一眼。   这下桑晚的心里稍微疑惑起来,顿了顿,忽然凑近她,女孩小声地调笑:“是你的男朋友吗?”   程微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很慢很慢地摇了摇头,闪躲目光般偏过了头,声音细若蚊蝇一般:“不是……”   桑晚闻言,又说,“可我刚刚有听到你们打电话,还挺亲密的,真的不是吗?”   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程微的脸一下子就变白了,她看着她艰难地动了动唇,“小晚你,刚刚真的都听到了?”   桑晚见状,直接说:“听到了啊,你还要和他见面。”   女生闻言轻轻后退一步,唇略微动了动,掩在袖子下的指节甚至攥紧了些。   桑晚见状心中一紧。   好家伙,还真被她炸出东西来了,她飞速忖度,随后桑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对程微笑着说道:“hhh我骗你的,其实刚刚也没有听到什么,就是最后的那句,你不是说了“嗯,一会见?”我也就听到这么一句而已。”说着,她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着面前女孩的神色。   随后她立刻敏感地察觉到,程微原本紧绷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后就明显地放松了下来,随后她说:“是吗,其实刚刚是我哥哥打来的,他给我送水果吃,我下去拿。”   桑晚闻言“哦”了一声,女孩眯起眼睛,作出一副相信了对方的神色,她信服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那微微有男朋友吗?”她又问。   程微的脸一羞,“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当然没有的……说起来,我听说小晚你和那个大明星colin在一起了?你真厉害,那么桀骜不驯的人都能够收服。”她说。   桑晚脸色一僵,随后打了个哈哈: “哈哈,也没有啦,我还成天担心会被人在网上骂呢。”   随后两人交谈了那么一会。   “那我就先走啦,晚安小晚。”程微抹去头上细微的汗珠,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桑晚仍然察觉出她神情里有点魂不守舍的意味,程微勉强对她露出一个温柔地笑,很快就下楼了。   “嗯,晚安,你也早点回来啊。”桑晚对着她的背影轻快地说。   “嗯,拜拜~”   程微下楼时低着头,手机被她暗灭一直放在口袋里。   而桑晚没走,她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站在楼道口的高处,看着从楼梯一层层下去的程微那稍显细瘦的背影,随后她单手托着下巴,短暂地陷入了思考。   AJ。   备注是这个,她开始发散性思维。   没看见程微和学校里的哪个男生走的近,看来对方不是本校的,难道是别的大学的吗?难道是附近的?   家境一般,程微也透露过她不太想找旁边艺院里那些太花哨的男生,所以pass,那么是社会人?已从业?   看备注,排除那个球鞋牌子,是个昵称,还是个男人的昵称。   那么按照惯例,都是取自名字最后一个字……是阿敬?阿杰?还是阿季?   ………阿季?   这个名字让她立刻想到了之前的事,裴季,于是桑晚忍不住把这两个人彼此相关联。   他们两个之间,会有联系的可能吗?   程微为什么打电话时要防备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桑晚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她脑海里迅速略过之前的事,这才意识到似乎……很多个场景里,程微都在她的不远处。   包括后台时同学们在集体排舞她在、下课后她和友枝在路上走,程微不是在她们前面就是走在后面,每每她都是塞着耳机,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又或者那次文娱展演,她在台下看谢嘉释的表演时,她甚至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这么一细想,忽然就分外可疑了起来。   米迦此时出来,正好看到站在外面沉思的她,唤了女孩一声:“嘿,你干吗呢啊?在那傻站着不进宿舍,我还正准备出去找你呢。”   桑晚转头,打个招呼后走过去,把刚才的事跟她说了,米迦听罢,眯起眼睛,她“欸”了一声,手摩挲着下巴,跟她一起靠在墙边思考。   “那很可疑啊。”   桑晚说:“确实,不过我真的不想怀疑她,可惜没有办法。”因为方才程微的表现实在是令人生疑。   裴季又不是长宜大的在校学生,那几个狗仔那天之所以能够进来 ,那后台出入证必然需要很多个,程微那天也有表演节目,又曾和她共用过一个休息室。   米迦这时说:“那天,后台的那个狗仔被我抓住时,从他身上掉下来一张出入证,没署名,但显示是我们班的表演人员掉的。”   她这下猛地想起来:“对了,我也记得,我们班的后台出入证回收时,是不是也少了两张?”   她立刻发消息给友枝,对方很快回复了她:“对!出入证是之前我和班上同学一起收的,当时就程微她和一个女生没交,说是不小心给弄丢了!”   那个女生是在表演前忽然生病,实在不舒服就提前回家了,当天压根就没进入过后台,出入证被她落在家里,友枝又说她今天刚刚交上来。   所以就只剩程微了。   她和谢嘉释的恋情被人爆出后,要不是野回公司那边的公关持续给力,再加上桑慕似乎也悄悄地做了些什么,不然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安生。   ……天,怎么就这么多人想害她。   她头痛地扶了扶额,一时真心觉得这世间无爱了。   “我找学长问到了,裴季之前是长宜大学生,大三,后来他进公司当练习生之后就休学了,而且已知程微比我们大一岁,之前因为身体不好就留级了一年。”   “那她备注里的那个“阿季”,是不是就是裴季啊?”根据已得的信息,桑晚缓缓地这么猜测着道,“她刚刚和裴季通了电话,然后一会准备过去找他?”   “他们就是一伙的,没跑了。”米迦最终一锤定音。   “谢嘉释跟我提过,之前就有人给他放在节目休息室的药瓶里偷偷换药,把轻度治疗药片换成别的那种易成瘾的药,他知道是裴茗指使的裴季。”裴季是野回娱乐旗下的练习生,平常有很多机会进入公司内部。   “……那要是这样,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但是,为什么?裴茗不仅害谢嘉释,还想要害我?”   而且原来之前程微有意无意的问她的行踪,本以为是随口关心,原来也是别有目的。   她深吸了口气,暴躁地扯了扯发尾,压着心里那股巨大的失望,桑晚还是没忍住:“妈的,真就谁是卧底,绝了,裴茗那什么身份啊居然有这么多眼线。”   “他是想拉我下水?或者想爆我黑料?没必要吧,我是素人,他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吗。”   米迦缓缓说道:“你确实是素人,但是同时,你也是谢嘉释放在心尖上的人,还是他不惜掉粉影响前途也要坚持公开的女朋友。”   桑晚抓着发尾的手登时一顿,她的眼睛轻轻一动。   “伤你,等于伤谢嘉释。”米迦一字一句地说。   “而且我跟谢嘉释之前都查过一件事,检测结果显示,裴季现在对药物成瘾,检测他的毛发里显示呈阳性,有多种指标对阿度那、戊巴比妥有明显药物残存的感应,还有一种是最严重的。”   “……什么?”   “阿戈美肽汀。”   她立刻在手机里搜索,一种新型抗抑郁药物,用于缓解神经痛苦的麻痹用药,效果显著,但副作用极大,百度显示的是该药在国内这东西去年就已经被列为了违禁药物,但是国外,还没有任何明确的规定。   她一时无言,随后桑晚看了一眼手机日期,如今距离《偶像之子3》的成团夜,还有不到一个星期。   而与此同时,她忽然就猛然地意识到那句不知从哪看到的话,抑郁症其实很难根治,三年,五年,都不一定能行。   那个被遗落在谢玫的车里,因为被她找打火机而偶然翻找出来的白色药瓶,是一年前,谢嘉释乘她的车时落在这的。   “这是什么药?”   “哦,丙戊酸钠,阿释去年落下的,空瓶了我一直没扔,给忘了。”谢玫抽烟,一边随口回答。   想到这,她的手猛地一顿。   随后她的心脏开始突突跳起来。   ——是一瞬而来的恐慌。   ▍作者有话说:   //   啥也不说了,心疼阿释 第73章 [VIP]   早晨六点, 晨曦初绽,郊外仍然是一片安静,而《偶像之子》录制地的大楼里早已是一片灯火通明,工作人员们在室内的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 搬东西或是整理资料, 忙碌非常, 大楼的后门停着几辆重型的集装箱车, 用于布置几天后的出道成团舞台演播厅的道具被一件件被从箱子里搬了下来, 再送入演播厅中待命。   而同一时间, 无数黑色摄像机镜头遍布、位于二楼的几个明亮的练习室里,最后剩余的三十六个练习生们在洗漱之后接连鱼贯而入, 他们被分为了六组,早已经选完了最后公演舞台的表演歌曲, 并一直练习至今,今天是他们准备进行最后一次排练的日子,一群年龄不大的男生边走打打闹闹,舒展手臂热身练习或是聊天,大大咧咧的钟恬和队友勾着脖颈,忽然看到前面一个低垂的背影, 他的手拍到那人肩上,好奇地问:“嘿!干嘛呢。”   前面的人的被吓了一跳,手登时一抖,捏着的水杯掉在地上,他回头看了钟恬一眼, 难道低了低头, 似乎有点魂不守舍, 眼睑周围有一层显眼的青黑。   钟恬见状赶紧弯下腰, 他把水杯捡起来递还给他,一边关心地问:“欸,阿季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   裴季摇了摇头,捏着杯子的手有些发紧,他勉强露出一个笑:“没有,只是快要决赛了,我有点紧张而已。”   “唉,我也紧张,大家都这样,马上就结束了,”钟恬大咧咧地说,“你看我这么拉的都能进决赛,像阿季你这么厉害,最后肯定可以出道的。”他拍了拍男生,勾着他的肩一起走。   裴季被练习生朋友勾着肩膀,他勉强笑笑:“谢谢你安慰我,但大家都很强……我们就一起加油吧。”   《偶像之子》一共十二个出道位,里面有三个外国出道位,剩余的九个是本土甄选,而实力强劲的国内选手并不少,裴季惶惶不可终日。   谢嘉释知道了他做的手脚,那天他在练习室里单独找上自己,精准指出了他身上早已无法控制的药瘾。   每每发作,如果不服药就如同死了一样,难以控制的难受和焦虑,表哥每个月按定量给他的药品,夹着书本送进封闭的录制地宿舍里,他趁着无人时就着水迅速咽下,没吃一次,如同吞咽着自己的血肉,明知自己在走向深渊,却始终无法抑制。   这一切都要从三个月之前,他因为偏头痛而向唯一可以依靠的裴铭求助那日开始,被诊断是轻度抑郁,裴铭对他说:“小事,我给你拿些药,你先吃着。”然后,地狱般的黑暗就降临了……   先是小剂量的药,之后再一点点加大,直到他最终为了短短一霎那的快感而丧失掉所有的良知和理智时,裴季开始慌了。   直到母亲病重,请假后在母亲的病房外,他跪倒在裴铭面前,身体因为断药而不断发着颤,左手抖如糠筛似的,不得以抓着他的裤脚,什么礼义廉耻都被抛之脑后,艰难地说着:“表哥,我求求你……”他困难地喘息着,头上汗珠滚落,瞳孔不断放大。   药,药,药。   给我药。   “求你了……”   男人露出一个不屑的笑,看着他匍匐于地,眼神厌恶。   “你妈还有一个月做手术,四十万的手术费呢,阿季,你也不想看她死吧?那就得听我的话。”   “——所以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你必须听我的。”他用脚尖抵住男生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裴铭对着他露出了一个阴狠得意的笑,随后把一袋粉末扔到他脚边,冷冰冰地撂下话:“不然,你不仅出不了道,你妈也得在医院等死。”   他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上,头贴近冰凉肮脏的地面,泪珠和汗水顺着脸颊一同滚落,终究是屈服了。   之后,裴季就如同一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为他做着各种肮脏腌臜的事。   表哥让他在出道热门选手沈玉京的饮食里下东西,他不敢做,在放进去的前一刻良心不忍,于是偷偷扔掉了,最后沈玉京还是在练习时被伴舞一下子踢断了脚肌腱,耽误一个多月的训练。而事后,他就看见裴茗在暗处,给了那个伴舞一张大额的支票。   铭还让他去干扰莱瑞的训练,外国人来中国才不到几个月,本来水土就不服,某天他不慎在食堂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耽误到了排舞进度。而那次公演,恰还他和自己所在的分组处于竞争位置,因而他们组最后晋级了,莱瑞却还要继续跟下一组battle。   从这里,他就知道那个和莱瑞一向要好、总是一起吃饭的练习生也被裴茗收买了。   沈耀的闹钟被调慢,第二天却从楼梯摔了下去,造成轻度骨折。   以及其他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拉下去的那些练习生……他不想的,可被逼的只能这么做,不然裴季就会断他的药,让他生不如死。   巨大的愧疚感几乎要将他湮没。   裴季太累了,他受够这样的日子了。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妈妈还躺在监护室里等着第二次手术,等着他出名后赚钱去救治,他知道裴铭不会管他到底的,只要自己对他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他会立刻毫不留情地扔掉他。   ……那个叫米迦的女生,在文娱晚会时拦住了他放进去的那个狗仔,还把录音笔给夺走,结果那天他空手回去,被表哥知道后臭骂了他一通。   “没用的东西!”裴铭知道后气得一耳光扇到他脸上,“叫你做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他妈的还有什么能做好的,给我立刻滚出去!”他捂住脸,缓慢地爬起来。   裴季低着头,从裴铭的个人休息室里出来,他一路踉踉跄跄地走回宿舍楼里。   因为裴铭没有给他这个月的药,结果导致裴季半夜时药瘾忽然发作,他躺在床上,不得以紧紧地绷直着身体,努力咬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为了不让其他练习生发现,他的手掌被指甲嵌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他想到这不由得抚上了脸庞,那股火辣辣的痛感似乎仍然存在。   裴季忍不住想起谢嘉释指导他练习的那天。   那天,那个满身耀眼的银发男人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在长腿上轻敲。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被折叠的纸,单手递过去,谢嘉释随后冲他扬了扬下巴:“打开看看。”   “我拜托我的医师,用你的头发,给你做的一个身体检测。”   裴季犹豫地接过,展开后,他一行行读下去,随后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连那纸张也被他捏皱巴巴的。   他嘴唇发白地看着那张单薄纸张上的字迹,因为剧烈的惊恐,身体一直轻微抖动着。   “即使这样,你也要包庇他吗?”谢嘉释看着他的反应,他适时地这样问。   “阿戈美肽汀,高效精神类药物,在国内是违禁药,私藏作瘾成分超过50克,触犯法律,那是要坐牢的,甚至是,死刑。”   “他要是被调查肯定藏的干干净净,而你,就不一定了。”   “而我这一封鉴定书传出去,你的前途就没了,换句话说,如果裴铭提前发出去,你能直接被他送进监狱。”   裴季抬头看向男人,脸色惨白至极。   “但是,目前你仍然有补救的办法。”   他身上穿的高定黑色西服被屋顶灯投下来的明暗光线渲染得光鲜而富有威压,男人长腿交叠,他漫不经心地盯住裴季,薄唇轻启:“裴铭让你做什么,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这样我能够保下你,你也应该知道你的身体,如果再不及时治疗的话,一年之内就会毁掉。”   谢嘉释说完那句话后,将身体前倾,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跌坐在地上的裴季,男人的目光冰凉而淡漠,随后视线从他惨白的脸庞滑落到对方颤抖的指尖,闭了闭眼,坐回去,“你有什么要说的?或者,有什么顾虑,都可以和我说。”声音竟然很温和。   男生那双如同看透了一切的桃花眼里,始终淡漠而平静。   彼此静默了一分钟后。   谢嘉释托着下巴,见状他微歪头,“怎么,没有话问?这样,那我先来问问你,如何?”   “裴铭除了监视我,他还让你做什么?那些练习生之前出的各种状况,是否有你的参与……以及针对我,你们接下来还会怎么做?会不会波及到,桑晚。”谢嘉释问。   裴季一听,猛地摇头,“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眯起眼睛,谢嘉释俯下身子,看着地上发着抖的少年,见他正死死扣着地板,手指发白,裴季看到谢嘉释正垂着眼睑看着他的手掌,他忙把手背到身后。   上面是药瘾发作时,他咬着手背而留下的咬痕。   谢嘉释静静地盯着他的动作,半晌,他缓缓开了口:   “你还要一条路走到黑,即使它显而易见是错误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哥哥现在在走一条死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恨我,但是。”他声音沉沉,谢嘉释一字一句地:   “裴季,你才20岁,你还很年轻,你有大好前程,你不能跟着他一起堕落一起死。”   “就个人来说——我不希望一个有才华的人被白白毁掉。”   裴季的身体忍不住发抖,他忍不住抬起头,而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的缝隙透进来照在他脸上,衬得此时正俯身而下看着他的谢嘉释如同烈火里的神明,既高高在上,却又耀眼而真实,男人蓦然抓住了他的手。   “拜托了,全都告诉我。”   他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   ///   桑晚第二次拨号出去,看着备注“谢嘉释”的未接通状态等了好一会,在呼叫结束后长长的一阵忙音之后,她终究给挂断了。   “到底在忙什么……”暗灭手机,她小声抱怨着,桑晚的心里却有些担忧,自从第一次约会之后,他的电话就一直处于打不通的状态。   她把身子伏在教室桌面上,一边无意识地盯着室内正不断散发冷气的中央空调的出风口。   米迦坐在旁边,见状问她:“又没接电话?”女孩的长睫动了动,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估计是在忙那档选秀综艺,而且他演唱会不是也快开了,我听我们公司的员工说,录制地最近都忙疯了,还出了不少事故,好几个出道热门练习生最近都生病了。”   “怎么会这样?”桑晚一听,直起身子问。   对方摊了摊手,“已经在调查了,不是饮食出了问题就是排练时不小心,还有别的什么突发状况,总之就是挺可疑的。”   她低头沉思。   自从上次后她意识到谢嘉释似乎有什么在一直瞒着自己,比如,他的病症。   几年前他们上高中的那时候,因为练习生时期巨大的压力和陈阿姨的突然去世,家庭变故之下,谢嘉释罹患上严重的躁郁症,他在那段时间心情很低落,也不再去学校上课。   每每桑晚去看他,见向来桀骜随性的少年靠在沙发上,他低垂着眉眼,神情阴鸷而低沉,眼尾一层黑青,他用指尖弹落烟灰,也不动,就这么坐在那里一下午,只要抬眼看她时才有那么一点温度,而地上则散落着大量的烟头。   有时他把她揽在怀里,也不说话,两人有时待在一起一整天,有次桑晚因为疲惫而一时睡了过去,她迷蒙醒来那一刻,感觉到他抱着自己,脊背在轻轻颤抖,她动了一下,很快又僵住,因为正有冰凉的液体顺着少年的下巴流淌而下,再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听到少年压抑而痛苦的哭声,像是失去母亲的小兽,发出那种失去庇护、细微而脆弱的呜鸣。   令人心窝绞痛。   桑晚收敛心情,她打开书本翻了几页,准备复习,盘算着等过一段时间,去看看谢嘉释。   然后再去拜访一下阿姨吧……   正躺在女孩面前桌上的手机里,此时忽然弹出了一条推送消息。   她拿起来漫不经心地一看,瞳孔却蓦然放大。   是一个简单而令人心惊的词条。   “谢嘉释 重度抑郁症” 第74章 [VIP]   上午的微博原本一片风平浪静, 除了商业广告就是明星们买的各种剧播热搜,中午忽然开始变得不对劲,有些大v营销号大量转发一个微博用户的动态,正是那个之前经常分享谢嘉释高中时期照片的po主, 而这次的引发网友数万转发的, 是一张纸张已经变得陈旧泛黄的精神健康诊断书。   通篇都是密密麻麻的外文字体, 貌似是来自某家美国的医院的开据, 而落款处的字迹却让人一目了然, 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谢嘉释”   正是那个如今如日中天的内娱顶流的手笔。   而评论里有人很快把纸张的这段文字翻译出来, “这是一家美国旧金山精神理疗中心的诊断书,上面的检测结果显示是:重度抑郁症已确诊, 躁郁倾向发作频繁。”   评论一发出,立刻引起网上的轩然大波。   “卧槽卧槽colin居然有抑郁症?还是重度的???家人们我人傻了。”   “而且这是三年前的东西了吧?为什么po主会有, 还在这时候发出来。”   “呜呜呜呜呜可是那个时候的他还在旧金山当个人练习生吧?还没有怎么出名,实在没有想到那个时候的colin居然过的这么痛苦就……”   “卧槽你们快看这个人新发的动态!colin高中时就确诊了!!(大哭)”   又是一张图片。   她随后点开,看到什么,随后她的心脏蓦然刺痛了一下。   那是一张江城医院开的确诊病例。   精神科,抑郁症。   桑晚心中蓦然一窒。   那些尘封的回忆在那一瞬间蓦然闯入了她的脑海里。   那时候的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是他的光,桑晚那年读高二, 在江城二中读书,死党有米迦和友枝,青梅竹马长大的邻居桑慕,更有从小玩到大的鹿星乔。   她那时被所有家人疼爱,按时长大, 即使没有母亲, 也是顺风顺水, 无所畏惧, 后来她遇到了谢嘉释。   少年桀骜不驯,不与世同,两人第二次见面时他正站在教室的那层台阶上,少年穿着黑色外套,脖颈上挂着白色头戴式耳机,黑曜石耳钉张扬,身上背一把蓝色吉他,谢嘉释在做完自我介绍后,他忽然挑高了下巴,少年隔着数排的座位朝她望了过来。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随后将视线锁定,漆黑的瞳孔里带着三分不羁散漫的笑意,略微向她歪头,说了句:“哟,又见面了。”   张扬,热烈,仿佛对俗世万难都不屑一顾,是桀骜狂妄,是少年意气。   所以就算是遇到什么难题,他能很快走出来,她本以为自己也可以陪他走过那个艰难的时光。   ——本来她是这么以为的。   桑晚往下看,那些营销号里转发的动态里,还有一张江城晚报。   古旧沉暗的报纸上,头条版面清楚地报道了当年一个江城当地有名的女高音歌唱家陈灵的死亡,她丈夫为此一夜白头,在当地颇有名望的谢家上下悲痛不已,那位在商界杀伐果断的谢二爷也回家奔丧,在江城和外地的产业链条足足停摆了两个星期。   底下有人唏嘘地评论: “百度百科上有写,谢嘉释的母亲就叫陈灵啊……”   “是因为丧母,所以谢嘉释才得的抑郁吗……?”   “那时候他才十七岁啊……”   她看到这里,桑晚倏然握紧了手机。   她心口开始发疼。   一些记忆顿时涌了上来。   陈灵是谢嘉释的生母,谢家的三太太,一个很漂亮又风趣的女人,她有着一双温柔风情的杏仁眼,眼尾长而柔美,有一副优美的歌喉和极为欢脱飒爽的性子,待人又和善,以至于桑晚第一眼见到陈灵,她蓦然想起了自己早逝多年的母亲。   那时候因为一次“意外”,谢嘉释和她被同时被请了家长,双方家长被教导主任叫到了办公室里喝茶。   金教导主任生动形象地描述了两个人是如何靠在一起:桑晚把头搭在谢嘉释肩膀,谢嘉释揽着她的肩膀,相互依偎。   以往家长们都视为洪水猛兽的事,在被陈灵知道后,她也只是轻轻温柔一笑,随后就说:“这有什么的?既然是阿释喜欢的女孩,那我也喜欢。 ”此话一出,不仅一旁的教导主任听后傻眼了,就连刚刚才把桑晚给训哭的桑慕也给傻了。   “您这是……”   陈灵对他歪头,笑得眉眼弯弯的:“哎呀,两个孩子都很优秀,我不反对他们在一起的。”   几人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她还冲桑晚眨了眨眼,陈灵弯下身子,用手指轻柔地抚去她眼角的细微泪痕,还温温柔柔地问她:“小晚要上阿姨家吃东西吗?我刚烤好了一些巧克力小蛋糕呢。”说着,陈灵用胳膊肘抵了一下身旁的儿子谢嘉释,她笑着故意说:“阿释还跟我说你最喜欢喝茉香奶绿,巧克力曲奇,是不是?”闹得那向来桀骜不驯的男生破天荒地红了脸,匆匆撂下一句“明天见”后,赶紧拽着对她笑得暧昧的母亲走了。   而就是因为陈灵那么好,她才不能接受这样的人为何就得了不能治愈的癌症,逐渐掉光了漆黑柔亮的长发,失去原本动听的歌喉,她不得不整日待在消毒水味道遍布的白色病房里,身上被插满冷冰冰的导管输液,不断接受各种化疗,和痛苦的术后反应,桑晚看着直流眼泪,可陈灵却总是笑着,疼完之后就若无其事,咋咋呼呼要谢嘉释给她们买冰淇淋蛋糕吃。   她从没有流泪,即使在听到即将要做的手术的成功率不到30%,风险极大,且就算在术后也会有生命危险。   她每次痛苦发作,陈灵都会面不改色地把他们支走,偶尔一次,被返回的她恰好撞见,她拉过桑晚的手,陈灵像个小孩子似的在求,“小晚你跟阿姨保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小释好不好?”   她拼命摇头,被她攥着手,桑晚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但她看着陈灵憔悴却努力带笑的面容,最后只得又重重地点头。   谁能拒绝这样的美丽善良的女人的请求呢?   其实那时候她和谢嘉释早就察觉出来了,只是一直不忍戳破罢了。   从那以后,桑晚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   她虽然受父亲和哥哥疼爱,却自小就没有了母亲,无论丢失的东西再怎么被填补,但心里的那一处却还是长久的空白。   就算她小时候打遍了街角巷陌的那些恶劣小男生,让他们不敢再随意欺负自己,而他们嘴里一口一个的“你这个没有妈妈的野孩子”也同样能让她刺痛委屈到瞬间掉下眼泪来。   谢嘉释出身显赫,才华横溢,对音乐天赋异禀,他是顶好的少年,路遇不平时会把街边那些屡教不改抢劫的小混混揍一顿再扭送到派出所,会在狂风卷集的暴雨天里给那些淋湿了的小猫小狗喂食物,给它们打伞,把它们送到好地方安置,甚至他会冒着泼天大雨冲回教室,把困在学校里的她安全送回家,可他却依旧无法挽救陈灵的死。   因为陈灵当时已经病入膏肓,可那一次她却还是撑着病体,坚持从医院到学校去看自己儿子的表演,那天是学校举办的第二次音乐祭,场面很是热闹,他们玩的很开心,结束时,陈灵还拉着桑晚的手,把她的手和谢嘉释的放在一起,给交握住。随后陈灵把相机递给米迦,拜托她给他们照一张,于是三人就留下了唯一的一张合影。   那时候陈灵和她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被她们拉着的谢嘉释则酷酷地挑着唇,最后还是跟着她们一起摆动作,三人都笑得很灿烂。   她还记得陈灵那天跟她说过的话。   “小晚,阿姨真的是头一次看见小释的眼睛会那么亮,他从前不和任何人亲近,可是到了这里,他变了好多好多,阿姨很高兴。”陈灵看着台上耀眼的少年,这样由衷地跟她说着话,眼里亮亮的。   “我希望他日后越变越好,能够实现梦想、站在更广阔的舞台上,所以我要努力多活几年,小晚要和阿姨在将来一起去见证,好不好?”   但谁也没有想到,陈灵会在回医院的路上时突然病发,那么猝不及防,送医抢救无效后溘然长逝。   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后五雷轰顶,甚至不敢想象谢嘉释那一瞬间会如何。   她去找他,死命地扣门,把手掌拍红了也不被应答。   他闭门不见。   他谁也不见。   葬礼那天,教堂的屋内挂满白绸,很多人都在哭,她看到谢嘉释父亲苍白的头发,似乎一夜间,就白了那么多。   她的少年没了生机。   直到他不再去野回公司里练习舞蹈音乐,直到他开始叛逆,在陈灵的丧礼之后,他抗拒再继续玩音乐,也不再去学校,谢嘉释撕碎了乐稿曲谱,那把漂亮的吉他更是被他放进橱柜里锁起来,因为那是陈灵送给他,在那一年的生日礼物。   当时,他就是用了那把吉他在校园音乐祭上弹奏,之后陈灵在回去的车上忽然病发,听人说,是谢嘉释亲眼看着他的母亲在自己怀里没了生机。   她之后过去找他,一身重孝的少年抱紧了双臂垂着头,修长高大的身体蜷缩在沙发角落之后,他眼窝深陷,脸庞苍白,面容憔悴得可怜,像是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   看到她来,少年默默了好久,喑哑的嗓子这才缓慢而深重地说出一句:   “小晚,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其实理论上就算没有那次的外出,陈灵的病最终也是无法挽救的。   可陈灵却偏偏倒在了音乐祭那天之后。   那道坎就永远地横亘在他的心脏那里了。   “我也不想再玩音乐了,你们不要在我身上费心思了。”他这么说着,接着谢嘉释赶走了想让他回公司继续练习的人。   他不去学校,把自己锁在家里,地上成堆的烟头和酒精,浓雾呛得她流眼泪,也麻痹着少年的心脏。   “……我只有你了。”   他好久才说出一句话,听着钟摆的声音分外痛苦地捂住耳朵,谢嘉释低着头,红着眼睛泪滴到地板上,少年的声音无助又脆弱地从他薄白的唇间溢出来,他说:“……桑晚,我身边只剩下你了。”   他把她搂进怀里,抱住,直到桑晚都有些喘不过气。   陈灵的死给他很大的打击,之后他整整一年都没有走出来。   比从来没有天赋更令人痛心的,是一个天才盛名之后的自甘陨落。   她没来由开始感到惶恐,觉得他不能再这样下去,直到野回公司的人开始来找她,方眉也来找她,说谢嘉释当时阴郁暴躁又自闭,不见任何人,除了她,他根本听不进任何人说的话。   他们想劝谢嘉释继续玩音乐,出国去接受正规的音乐训练。   直到方眉在音乐课后把她叫住,她说:   “你就不能帮帮我们吗?桑晚,他现在这个状态迟早是要不行的。”   “你难道想看他一直就这样堕落吗?”   野回音乐公司的人也过来跟她说:   “你就算是可怜我们,他确实刚没了母亲,可我们培养他这么多年,他现在放弃了音乐算怎么回事?”   “拜托你帮我们劝他,用什么方法都行,求你了。”   ……   而如今那个醒目的词条让她不由得攥紧了手指。   她咬紧了唇,直到一阵轻微的痛感迟钝地传来。   她没有想到。   明明当时……他还是轻度抑郁的。   随着信息接连被爆出,网上继续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他在江城还是轻度诊断,到了首尔接着转为中度抑郁,到了旧金山就是重度躁郁症抑郁了!!卧槽好恐怖,这是在一点点地走向深渊啊。”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丧母、抑郁,之前是不是还说过,他在旧金山演唱会的前夕还得了肺炎住院?…”   “不止,我粉上他之前,听到有些传闻说谢嘉释之前还坠海过,就是在确诊重度抑郁之后不久后发生的事,好可怕的。”   “什么???!”   “什么你们都不知道?他在旧金山头两年的状况很糟很糟,我听认识他的朋友说,谢嘉释进了三次icu呢。”   “我过来爆个料吧,他在首尔做练习生的时候好像抑郁症就很严重了,有站姐拍到过他去医院,当时首尔是隆冬,然后他提着一堆药,一个人在街头上走,身影特别单薄。”   桑晚浏览着这些评论,她的手指颤抖着往上滑,再次点开那张美国医院的诊断书,她死死盯着那一行行显眼的字体,以及最后的落款,她只觉得心脏慢慢被揪紧,凿穿。   SAS结果报告单,重度。   埃克森个性测试,重度。   脑科ct检照及医学观察测试,重度。   诊疗结果为抑郁状态,焦虑状态,睡眠障碍。   还有之前空了瓶的丙戊酸钠、艾司西酞普兰、帕罗西汀……   她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   “米迦……”她颤着声音说,抬眸,有些抖。   “我都不知道……这些,我都不知道……”   她喃喃地呓语着,手指一滑,接着点开被曝光的那个韩文的诊断书,是一家首尔医院诊断书,上面依旧署着的是那个名字,刺痛了她的眼。   米迦见她神色不对,赶紧摇了摇她,让女孩回神来,“我记得下午辅导员还要找你来着,我们快去吧。”她说着把桑晚的手机暗灭,放到她包里,言简意赅:“先别看了,一会找完辅导员,回宿舍再说。”   两人站起来收拾东西,她安抚性地摸了摸少女的指尖,米迦随即诧异地掀起眼帘,因为桑晚的指尖肌肤是冰凉的一片。 第75章 [VIP]   桑晚被关了手机, 有点魂不守舍地被米迦拉着走出教学楼,略微低着头,只觉得心神略乱,无数纷乱的思绪翻涌, 忽然顿住脚步, 她稀里糊涂问了身边女生一句:“米迦, 我那时候, 是不是还挺狠的。”   米迦闻言诧异回眸, 也知道她指的到底是什么事, 干笑了两声:“忽然说这个干吗,这都过去多久了。”   她垂下眼睑, 桑晚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默默良久才留下一句低弱的呢喃。   “……如果我不那样的话,他是不会走的。”   当初答应了野回公司和方眉要让他去国外接受训练, 却不曾想之后他竟然会遭遇这些。   “早知道……”早知道的话,她会不会就不这样做了?   微弱的声音,女孩在上楼时还有些晃悠,扶住栏杆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些诊断书,那些被网上爆的料后, 她发现自己不知道的竟然……这么的多。   前几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而她未曾参与过那些他在异国的生活,亦然不知晓,谢嘉释那些光是听听就心惊肉跳的往事。   他从没跟她提过。   ……或者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我刚开始以为……他回来会报复我的。”她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   任谁都会吧。   受了那样的对待后。   她是在一个雨夜里给他发了分手短信, 然后就关机走掉了, 那时候外面是狂风暴雨, 大雨瓢泼不断砸着地面, 狂乱的大风把屋外的树都吹得折断了枝桠,她坐在轰趴馆里,和一群被祁颂叫来的外校男生们打牌,因为心不在焉所以一直在输,几人玩到一半,门忽然被人从外猛地推开,猛烈的风连同湿气一下子灌进来,她小腿被吹过来的风吹得一阵冰冷。   众人惊愕地抬头望去,就见门外的谢嘉释满身雨水,向来桀骜不驯的少年此时浑身湿透,发丝凌乱,他弯腰扶着双膝,一下一下地大口喘着气,手狼狈地扒着门扉,红着一双眼睛随后直起身子,朝坐在角落里的她直直看了过来。   “你出来一下。”他对她说,见她始终不动,谢嘉释几步走上来,拽住她的手腕把桑晚从沙发上带起来。   似乎真的生气了,谢嘉释用的力道很大,桑晚的手被他给扯痛了,她想也不想一下子甩开了男生的手,谢嘉释似乎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她,他眼底的错愕让她心如刀绞。   桑晚顿了顿,忍住心底的酸涩,随后她别过了头。   “……没什么好说的,我都给你发过信息了。”她故作冷淡地说。   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少年不说话,雨水顺着尖俊的下巴滴落在地板上,他抿唇,并不言,只是上前又攥紧了桑晚的手,要把她带走。   周围的男生们见状,立刻站起来阻拦起谢嘉释来,“欸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都说了不想跟你出去了。”说话间有人推了他一把,桑晚被男生们挡在身后,略低着头,手指攥紧。   她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哭。   “我们在这玩的好好的,你突然闯进来算怎么回事,你有礼貌吗?”他被质问。   谢嘉释冷冷地盯着他们,指节绷紧,他沉声说:“这是我跟我女朋友之间的私事,不用你们管。”说完推开前面阻拦的人,强硬地把她拉走,桑晚被拽着走,她只得回头看向自己的姨兄祁颂。   “等等。”   祁颂得到眼神,在推门之前叫住了谢嘉释,他抬手捻灭了烟头,从身旁女伴的肩膀上直起身子,随后他抬眼,缓缓地问她:“桑桑,这是你男朋友?”   她强忍着心里的难受,而面上只是笑着回答他:“不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祁颂看了一眼那个少年,说:“既然桑桑都这么说了,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如何?”   谢嘉释听到后一时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指节一点点攥紧,指尖几乎要陷入肉里,直到在祁颂身边的男生们得到指令,此时也围了上来。   “哦,”有个人眯起眼睛打量他,忽然认了出来,“你就是那个江城二中的谢嘉释是吧?”   “谁啊?”   “就上次三校篮球赛的黑马,打的所有人猝不及防的那个。不是,你怎么还纠缠不休呢?她都说了跟你分手了。”   甚至有人伸手,狠狠推了他一下,“快走啊,没看见我们这还有人过着生日了吗,搅什么乱啊。”   谢嘉释眼神一凛,他抬手猛地揪住那人的衣领,把人拽到跟前凑近,他眼神凶狠,眼尾通红带着煞人的戾气,少年一字一句地说:“别他妈的碰我。”   又有人推搡他,他索性一拳揍了过去。   物品破碎的声音响起,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到要打起来,她见状,连忙上前拽住谢嘉释的衣角,把他带离到室外。   见她朝自己过来,谢嘉释立刻松开已经被吓白了脸的男生的衣领,很乖地跟着她走出去了。   ///   那之后她说了什么呢……   ……是很伤人的话。   比如“躁郁症抑郁症不可根治,谁知道你发起来疯来会怎么样?我现在害怕你,这有问题吗。”   “你不玩音乐没有闪光点了,还恶病缠身,我不喜欢你了喜欢别人,这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是为了激他重拾起音乐,可是现在每每一回想,她的每一句都如同淬了过分的毒药一般,慢慢扎得她自己疼。   ……   前尘往事她不想再回忆细节了,可是回忆还是忍不住地往上冒,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心不在焉地迈步,随后伸手正要推开半敞着的门。   “哎,桑桑你小心点!”   桑晚猛然被人伸手一拉,她这才回过神来,眼前是辅导员的办公室,她刚刚差点被自己脚下的门槛给绊倒。   她抬头,见米迦正担忧地看着她,“宝,回回神,咱进去了。”   她迈步进去,跟里面坐着的辅导员打了一声招呼,看到她旁边正站着一个纤细的金发少年。   那少年听到声响回过头,视线便落在走进来的她身上。   桑晚看着那人,他穿着白T恤和黑色修身长裤,脖颈戴着红色的头戴耳机,打扮很阳光清爽,像是邻家男孩,辅导员这时候转过椅子,给她们热络介绍道:“这是边野,是美国南加州大学过来的交换生,今天刚转来我们班上,你们认识一下。”   叫边野的男生笑了一下,走过来伸手,“你好,边野。”   “你好,我叫桑晚。”两只手握了握,桑晚又听辅导员说:“桑晚同学,因为边野同学刚来我们学校,哪哪都不熟悉,你能先带他适应一下学校环境吗?”   她忽然觉得与他交握的手刺痛了一下,低头一看,见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六菱形的钻石戒指,方才不慎刮到了她的手指。   桑晚下意识地抬头,眼前这男生长着一张很占便宜的帅脸,模样很俊,还是混血儿,和钱悖有点相似,但是气质不同。   这少年的眉眼间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异国风情,但却是亚裔的骨相皮囊,笑起来很阳光。   边野见她朝自己望过来,一双偏蓝的眼睛友好地朝女孩眯起,乍一看很是单纯友好,是那种女孩子看了都会心生好感的无害类型。   但不知为何,她喜欢不起来。   米迦一听皱眉,“不好意思老师,现在快到期末周了,而且桑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恐怕您得找别人带边野同学熟悉校园了。”   辅导员听了有些不高兴:“可是两校交换生到校,本来你们就应该互相照顾啊?而且这是长宜大学历来的传统,总不能你一个人就打破吧。”   她听了这话,想了想,蓦然上前一步,“老师,其实我不打算去做交换生——”   “而且你不是在和那个顶流谈恋爱吗?看来平时也不怎么忙的,让你帮一下新同学很困难吗?”辅导员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这样的话以后评奖评优就都和你没关系了。”   桑晚听了,略微皱起眉,她正色刚要说些什么,站在旁边的男生反倒抢先一步说:“没事的老师,我相信我很快就能适应学校生活的,至于有什么不懂的会问桑晚同学的,不会给她添麻烦的,您放心吧。”   桑晚一听,颇为诧异地抬眼看他,少年则微微偏过头对视,还轻轻wink了一下。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有些匪夷所思。   …这人有病?当自己是爱豆啊还wink。   辅导员听了,很是满意地点点头,之后便对这两人挥了挥手,“行了,既然问题解决了,那你们回去吧,米迦你留下一下,我还有点事跟你交代。”   “嗯,老师再见!”   “……”   两人一道走出去时,少年攥着白色背包带子,抱着块彩色滑板,边野四处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环境,并且还凑上来,兴致勃勃地和她攀谈起来,“我好久都没回国了,早就想回来看看,原来长宜大学是这么漂亮的啊。”   “看来我们以后就是同班同学了,以后请你多指教啊~”   “那个桑晚同学,你多大啊?…哦哦,和我一样诶!生日呢?哦不方便说啊……但也没关系吧?”   “你知道吗我可是爱豆哦,曾经在韩国出过道的,你想要我的签名吗?可以给你to签哦!别客气啊。”   “还有还有,刚刚那个辅导员老师说你和顶流谈恋爱,是什么意思啊?”   “……”   “——所以你真的在和顶流谈恋爱啊?”   ……   ……   叽叽喳喳。   她一开始比较好脾气地回复,后来等了好久,也没见这男生流露出要分开的意思,心里有点微末的躁意。   “一会快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吃饭去吗?”边野这时候又问。   桑晚蓦然停住了脚步,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后抬头看他,眼神淡漠:“我不饿,边野同学你自己去吧,不用管我。”   边野抓抓头发,小狗一样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他问:“是我招你讨厌了吗?”   “?不是。”桑晚蹙起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边野说着,少年忽然俯身慢慢凑过来,手指点在她额头上,“从刚刚开始,你就总是走神,我说话你也不听,还要我再重复第二遍。”他说着,少年偏蓝色的眼睛稍显委屈似的,“真让人伤心,我可是很喜欢桑晚同学的。”   他面前的女孩身量修长纤细,直坠的长发如同漆黑的绸缎,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树莓蔷薇香,幽幽的,可是眉眼却精致张扬,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美艳,如同一枝盛放的保加利亚玫瑰。   边野的眸子暗了一暗。   他特地从美国过来,缘由其一就是为了见见这个传闻里的女孩。   比如桀骜恶犬的恋人、什么的。   现在一看,确实很有味道。   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发丝上,她察觉到后骤然后退了一步,桑晚的眸子里稍冷,有点警告地:“……请你注意一下分寸,我和你不熟,边野同学。”   “嗨嗨~”少年无所谓地直起身子略微后退一步,咧开唇角,露出一口大白牙,是那种灿烂到有些灼眼的笑,“是我唐突了~只不过你是我的理想型才忍不住想和你熟悉起来,抱歉呀。”   桑晚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说明:“——我有男朋友。”言下之意就是不要过来招惹。   “嗯嗯,顶流吗~”   “……”完全没什么影响的亚子。   “那我们就明天见啊,桑晚同学掰掰~”   “……再见。”她有被爱豆的特有自带亮光闪到。   看着那人吊儿郎当地背着包踩着滑板走了,桑晚转身,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没有接通,不久她也离开了。   不远处,原本已经走出十几米远的少年忽然回过头,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少女逐渐远去的背影,他脸上那种阳光灿烂的笑容早已不翼而飞,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忽然他将唇一勾,追野看着那人的背影,缓缓露出一个略带邪气的笑:   “谢嘉释的女朋友~哼,有意思。”   还挺野的。 第76章 [VIP]   练习室。   夕阳余晖散落进来。   照在室内的两个人的身上。   一个在地板上。   一个坐在椅子上。   裴季嘴巴张开, 颤抖着,他明明已经把手伸向谢嘉释,临到最后却还是退缩地往后,摇头, 神情惶恐而不安, “我……我想再回去想想……行吗?”   谢嘉释挑眉, 看他神色一片恐惧, 顿了顿他站起身子, “可以, 等你考虑好了,可以联系我。”他俯身, 从胸口内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面前的男生。   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嘉释深沉地看他一眼,随后他拉开练习室的门,很快走出去了。   裴季艰难地起身,他从门缝里张望过去,门外,谢嘉释那道颀长的背影似乎都散着光。   “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我认识最先进的医师,可以通过治疗彻底解决你的药瘾和身体问题,如果你需要更多的帮助,我也会力所能及……”   不带任何功利算计,只是纯粹的注视。   裴季希冀地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 手指微动。   他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 其上遍布了老茧和疮疤, 他又摸了摸脸上, 那被粉底厚厚遮住的鲜红的巴掌印。   忍了很久,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一滴滴砸在木板上。   他呜咽地哭着。   如果背叛表哥被他知道了……他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裴季挣扎良久,最终捏紧了手里薄薄的纸张,良久后,他站起身子,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大场的练习生本来不被允许使用手机,这是裴铭用来更好地指使控制他,才特意偷送进来的。   滴滴的几声过后,电话很快被接通,裴铭不耐烦的声音立刻从那边传了过来:“喂,谁啊?”   “是我,表哥。”   裴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平常一样。   “是这样的,表哥,很快就是《偶像之子》成团夜了……你说的那个事情……真的要我去做吗?”   听后,他的眸子急切地动了动, “如果我做了,你真的会信守承诺,把我母亲送去美国接受更好的治疗吗?”   ……   良久,他挂断了电话,垂下眼,神情隐忍而挣扎。   网上被曝光的诊断书的事是裴铭的第一步棋,他接下来想对谢嘉释做的事,是无比恶毒的。   裴铭那样恨谢嘉释,恨不得最后毁了他才好,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罢手的。   但如果任由裴铭这样做下去,身为参与者的他,最后绝对也会被裴铭亲手给毁掉。   可是。   就算最后结果都是身败名裂,他也想死在最正确的那一方。   所以……   看着通讯录里的号码,犹豫许久,裴季终究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桑晚小姐。”他鼓起勇气,说出了第一句话。   //   “喂,你好,哪位?”桑晚刚在食堂买完饭,接起电话问。   “呃…你是,裴季?”桑晚忽然接到了平日不怎么来往的练习生的电话,她有些惊讶,“…请问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录制地问题,我已经不在录制地那里工作了哦。”   “不是的,是我自己找你有事情,”男生的声音压的很低,“桑晚同学,我想告诉你的是,请你最近出门的话尽量不要一个人,找个人陪着你,最好是男的。你也不要去太偏僻人少的地方,就算是在大学里也不行。”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发生什么事了?和谢嘉释又有什么关系?”她一下子停下脚步,桑晚听后,深深蹙起眉。   “裴季……麻烦你把话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头的男生闪烁其词,却也不告诉她任何缘由,只说:“反正,你听我的就好了,我是为了你和谢嘉释好。”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桑晚看着那个显示不出手机号的已接来电,心里的不安感顿时放大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个裴季,到底是敌是友?   心里的疑问猜忌不断扩大,她又一次联系谢嘉释,照常的无人接听。   怎么才能联系上啊……就这么忙吗?   这时忽然有人重重撞了她一下。   手机掉在地上,她抬头,见是戚魅。   她也不道歉,明显是故意的。   “你有病?”   “桑晚,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厉害,居然那么早就泡的到谢嘉释?”对方抱臂,上下打量着桑晚,这样嗤笑道。   “怪不得现在这么会勾男人呢,”戚魅不无嫉妒地用眼神剜着女孩姣好明艳的侧脸,“原来高中时你就很会了。”   桑晚根本懒得理她,自顾自捡起手机,“借过,”随即撞开她肩膀,面无表情地与戚魅擦肩而过。   为什么总有傻逼来找我麻烦?——她无奈地给米迦发消息。   “宝,我手指都要敲断了。”对方苦哈哈地发来一张电脑打字的照片。   “……摸摸狗头。”   桑晚回到宿舍时,舍友一见她,神色不知何故有些怪异,问她:“小晚,你快微博了吗……”   “没有,怎么了?”她放下书包,褪下外套坐在床沿,闻言桑晚好奇地接过手机,密密麻麻的评论顿时映入眼帘:   “这也太过分了吧?抛下在那种脆弱痛苦状态的谢嘉释,然后她自己出国了,他们不是感情很好吗?这算怎么回事。”   “看的我心疼死了,所以女孩当初都那么绝情了,我们阿释还是那么喜欢她是吗。”   “酸死了酸死了,之前分手走的那么潇洒,人家那段时间过的那么痛苦,现在她还若无其事的谈恋爱。”   她眉头一跳,不好的感觉传来。   被热传的是一段录音。   她点开。   随后响起的是砸地淅沥的雨声,和很清晰的交谈的话语。   正是她当初和谢嘉释分手时说的那些话。   本应该很早以前的对话,不知被谁有心给录了下来,如今被传到网上大肆转发,引起一片讨论。   “所以他出国之后过的什么日子?女孩现在和他在一起都不会觉得愧疚吗?”   “我靠她这话可真绝情啊,这要是我听了,心都裂的稀碎了,她怎么能这么对他呢!(大哭)(大哭)”   “就是,那时候他刚失去母亲不久,还是一片灰暗呢,女朋友又跟他分手出国,这可真是……”   “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什么玩意啊,她不是之前还在《偶像之子》的录制地工作过?肯定是看谢嘉释红了,所以又回来粘着他。”   “就是,当初分的这么绝情,现在还藕断丝连干什么,这女的我真无语子。”   不少大v营销号齐刷刷地在评论区里带节奏,话语颇为尖酸而具有针对性。   声讨桑晚的言论也跟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   甚至有不少愤愤不平的粉丝被煽动,在评论区里直接辱骂起她起来。   各种评论也是不堪入目。   米迦看到后气的要死,“这些人不知道实情就在那里乱说话!还有没有公德!”   桑晚缓缓划着手机屏幕,迎着身边室友欲言又止的眼神,她的手指和心慢慢变冷了。   他到现在都没接她的电话,是不是因为看到了这些东西,从而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事?   可是明明之前,他们还好好的……   桑晚终于明白谢玫那天的欲言又止,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可能真的不介意呢。   她当时确实伤害了他。   为了让他死心,故意和别的男生走在一起,不看他一眼。   冷言冷语地逼他离开,最后自己也踏上飞机离开江城。   她抱住双臂,唇瓣翕动。   心里的愧疚止不住地涌了上来,可是又说不上来的烦躁,气自己,也气别的。   为什么不接电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明明有苦衷的,她不是只为了自己,陈灵说过希望他能继续玩音乐,站在更广阔的舞台……   好想和他说话,想立刻听到他的声音,她,想跟他道歉啊……那些尖酸的话语和网上时刻不停的辱骂让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谢嘉释和她表白,和她坦露心迹脆弱这些都是哄她的,一切只不过为了得到后把她甩了,就跟从前……她做过的那样。   好乱。好乱。好乱。   好难受。   像有刀子割着喉咙,想到可能会失去谢嘉释,心里就忍不住蔓上巨大的难受和酸涩。   她捂住嘴巴,在夜里,她将身体缩在床帘后,裹着被子,桑晚无声地呜咽,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   晚上十一点,夜明星稀,黑羽毛的鸟落在电线杆上,发出微弱的几声叫。   “吱呀”一声,沉重的铁门被人从里打开,一身西服的谢嘉释正从警局的后门里缓缓走出来,神色轻松,他身后跟着走出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警官。   他转身,站定。   “感谢你为我们的调查提供宝贵线索,有什么问题我们会立刻联系你。”说着,中年警官抬手,客气地对他敬了一个礼。   谢嘉释正色颔首,他直起身子,礼节性地对面前的警官点了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刘警官。”   男人的眉眼漆黑淡漠,狭长的眼睑处有些乌青,即使打起精神,也难掩神色里的疲惫不堪。   ——他在警局里面待了整整一天,没有和任何人联系,向警方提供了证据,因而在配合他们的各种调查。   还是那封练习生的身体诊断书的缘故。   因为先前裴季过于不正常的身体指标和体内过量的药物摄入,引起了他的怀疑,在和米迦两个人着手研究后,被请来的专家在对比药物成分后,则信誓旦旦地叫他们立刻报警。   而被首要怀疑的当事人裴季一穷二白,上有昏迷中的母亲,家里没什么产业,而他的身后却是裴铭。   裴铭是选秀爱豆出身,但身份却并不简单,他背靠资本,家里富三代,既然能在娱乐圈混的如鱼得水且断层出道,因此家里除了经营房地产和钢铁外,更有一份规模庞大的制药生意。   制药产业的利润巨大,裴家的经营者在此产业的流水支出每天甚至能达到成几千万规模,药品大多出口海外,少部分用于内销。   虽然他们对外公示和每年交于监管部门的报表数据都符合规范,挑不出什么错处,始终让人觉得不太对劲,但却苦于没有证据证明什么,多年以来警方也只能观望。   但裴季的身体报告所显示的,他所药物成瘾的药物成分,与国内市面上明令禁止的药物吻合,其间各种细节和近期发生的事故之间的联系千丝万缕,竟叫他们嗅出了一丝与那个流窜于国际多年都不曾落网的猖狂成规模的大型贩毒组织——BTY.Kindom之间的关联。   这些年里这个组织的最高领头人一直逍遥法外,据说他还很年轻,可手段却狠辣,几次都轻松逃脱了警方的追捕,因为跨国追踪罪犯的行动施展困难,以及团伙里的人狡猾奸诈多次变换了身份,至今没有将其抓捕归案。   而这次的线索无疑是一个亟待调查的重要突破口。   //   刘建伟看着面前这个俊美优秀的年轻人,很是欣慰地说,“老谢真是有个好侄子啊,你今天真的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提供的线索很有用。”   谢嘉释听了,他客气地笑笑:“您过奖了。”他又问,“至于我跟您说的那件事,您能不能帮忙劝劝我大伯?”   他大伯虽然是江城的警员,但很巧,也正是面前调查BTY.kindom组织的负责人员之一,这是刘建伟在发现两人的关系后告诉他的。   他知道裴茗在针对他,与其时时防备不知何时到来的陷害,他不如转而先挖出他背后的人。   他怕牵连到其他人,尤其是桑晚,因此谢嘉释没和除了米迦以外的任何人说。   谢嘉释希望能参与对该组织的调查,但苦于得到警方的同意,估计还要到大伯那里磨破嘴皮子才行。   刘警官沉吟着说:“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至于剩下的事,我会和老谢进一步商榷。”   “那就麻烦您了。”   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打开一直静音的手机,二十几条短信和无数未接来电轰炸出来,而其中最显眼的,是来自桑晚的消息。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却瞬间让他手机没拿稳,差点飞出去。   谢嘉释眉头狠狠一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懵了。   因为桑晚问他:   “你是不是要和我分手?”   ▍作者有话说:   谢嘉释:?   我就去警局报了个案,我那么大一个媳妇就提分手!(蒙圈委屈jpg.)   (指指点点)女生很容易乱想的,你不接她电话的时候,她可能连分手时说什么都想好了(bushi)   为什么没有评论呜呜呜呜我要哭了 第77章 [VIP]   因为期末周几乎没课, 桑晚也不回家,索性待在学校里一直复习准备考试,先看让她最头痛的马原课本。   抱着书坐在教学楼二楼楼阶上,桑晚着手一摞复习资料, 右手一页页翻书用笔划重点, 她昨天心情爆炸, 哭了半宿, 所以今天早晨起来脑袋还在痛, 而且手机一直没开, 她心里正烦乱,不想接受任何来自别人的消息。   反正谢嘉释现在在忙什么, 她也管不着。   她想到这握在指尖的笔骤然一歪,在白纸上狠狠划出一道歪斜的痕迹。   她心里乱, 一时有些绷不住了。   既然那么忙,就她以后都不要打扰他了!!   笔尖正一道道地在书上哗啦着,因为大力而留下或浅或深的蓝色痕迹,她静不下心来,一直心烦意乱的,桑晚瞥了一眼黑屏的手机, 她气鼓鼓地呼了一口气,随后又把视线转回到书本上。   复习要紧,复习要紧,她告诉自己。   ……再不看要挂科了。   忽然一道轻快的声音从她身后响了起来,“呦, 桑晚同学, 在用功呐?”   她下意识地抬头, 金发的边野站在身后高她几节楼梯的上面, 白皙好看的脸孔被阳光染上一层金色光晕。   他正好整以暇地从高处看着她,他嘴里嚼着泡泡糖,身上散发一种奇怪又让人迷乱的甜味。   桑晚神情淡漠。   ——这是她倒霉催地被摊上的互助交换生同学。   才短短几天就把学校里的女生迷的够呛。   此时那人的手搭在栏杆上,一张爱豆独有的漂亮脸孔表情闪闪发光。   女孩神情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她毫无兴趣低头,桑晚面无表情地继续翻着手里的书。   对方一看,啧了一声,随后他大大咧咧走到她旁边坐下,边野说:“哎你别不理人啊,老师不是说了,我们应该互帮互助的嘛。”   “我觉得你并不需要我的帮助。”桑晚心里烦乱,面上却不显,一边翻书,她一边淡淡地说。   这人自从那天之后,就总是神出鬼没地冒出来,凑在她身边不停地,叭叭叭。   说实话,有点烦人。   边野在旁边继续扯东扯西,桑晚此时默默望天,流露出些许的眼白。   “我说,”她终于忍不住对他说,“你既然那么受女生欢迎,能不能离我远点?找她们玩去?”   很多次她看到这人在学校,不是在收情书,就是女生在跟他告白,众星捧月的。   每次那人的神情玩味,开口接受了后被女生抱住,女生热泪盈眶激动不已,而他则神情平常。   甚至看到自己在看他,被女生抱着时,边野对她笑了一下。   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桑晚讨厌玩弄感情的人。   “那怎么行?我在这说都不认识,你是我唯一一个朋友啦。”男生拆了根黄色棒棒糖,说着边递给她,桑晚见状,她摇了摇头,礼貌地拒绝他:“我不爱吃甜的。”   边野一听,嘴角忍不住一抽。   ……骗鬼哦。   你之前不还跟谢嘉释一起去过蛋糕店。   边野自知是个亡命徒。   他从前做练习生也好,在韩国出道也罢,都是为了好玩,他一开始在阴沟里待太久了无生趣,觉得烦闷了就到光亮下走一遭,表面风光无限风评大好,粉丝捧着公司护着,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是被通缉的在逃罪犯。   也特别喜欢那群自诩正义之士的人们被他的把戏耍的团团转的模样。   毕竟谁也没有证据不是吗。   他最开始知道桑晚这个人,还是在首尔当练习生的那段时间。   初见谢嘉释,他生人勿近,冷得像是一块冰,孤高淡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时候他觉得好奇,怎么会有谢嘉释这种明明当时戾气偏执满身,却又让人觉得分外着迷的家伙,他就像是一朵长出盔甲却腐烂的桔梗花,骨子里透着一股向死而生的光。   于是他好奇极了,分外想知道这人的过去,于是有一天,边野趁着人们外出不在时,他撬开谢嘉释的箱子,他心不在焉地翻找着里面的各种东西,却忽然在一个被珍视的箱子里,发现了一张被密封保存良好的照片。   那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她长着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五官精致而秾丽,唇红齿白,正歪头对着镜头,笑靥很动人。   她头上有一枚珍珠紫色蝴蝶的发饰。   而那时,边野依稀记得,谢嘉释的创作曲里就有一句歌词是“你是刻在我血骨里的蝴蝶”   包括他出道时写的那十八首曲子,每一句的好多意象,都和照片里的女孩的形象如出一辙。   似乎是她把谢嘉释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啊,有趣极了。   当时边野摩挲着下巴,手里捏着女孩的照片,他来了兴致。   他开始关注起来,也知道那个女孩叫桑晚,是江城二中的,一开始和谢嘉释一个学校,后来她出国了。   谢嘉释因为她才来到首尔。   后来谢嘉释的那张solo专辑一经发行后大火,谢嘉释因此成为韩国一时赤手可热的大势偶像,当时一个中国人在国外出道本就很不易,且他强烈富有情感的词曲风格引起外网热议,也自然提起了边野的兴趣。   显而己见,除了他自身的超强天赋,是这个女人给予了他创作的灵感,是他苦痛和欢乐的根源。   后来他对这个女孩的兴趣越来越浓烈,逐渐超过了他对谢嘉释的关注,边野越发好奇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让谢嘉释对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于是,在听到他们公布恋情的消息后。   他也跟着过来了。   毕竟很有趣不是吗。   “桑晚同学,其实你男朋友,我认识哦。”他把棒棒糖扔进自己嘴里,用舌尖舔着,他将身体倚在楼梯栏杆上,边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看女孩皱眉朝自己看过来,边野一拍脑袋,作出一副才明白过来的单纯模样:“啊,是我忘了跟你说了?就在五年前,我跟谢嘉释在同一家首尔的娱乐公司里当练习生来着。”   “我跟他早就认识,这次回国还没来得及联系,你说巧不巧。”边野说。   “……”   “那时阿释可火了,才刚发了一张mini专,就横扫了各大音源榜的第一,打歌舞台也是场场爆满,韩国的那些女生可都迷死他了,当时有不少人天天蹲在公司的门口从早到晚,就为了看他一眼,”边野啧啧两声,“那人气啊,可是如日中天。”   “……”   “我记得有不少圈里的女生想要他联系方式的,像现在的大势爱豆和女团成员,girls seven你知道吧?为了他,这几年还来中国发展了呢,据我所知两人现在还有联系,之前的选秀节目也合作过。 ”   桑晚的眼帘抬也不抬,手里的书翻过一页,淡淡地吐出一句:“哦。”   “还有事么?”   边野见她不冷不热,他不由得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的兴味丝毫不减。   有意思啊,这都不上套。   他说:   “你们那个热搜我看了,他到现在都没联系你吧?甚至任由网上那些粉丝骂你也不回应,看来是真的在戏弄你呢,都这样子了你还要继续喜欢他吗?”   桑晚骤然合上了课本,再难以维持礼节性的敷衍,她站起来,冷冷地朝他看过去:“关你什么事。”   “你生气了?”边野见状,也跟着站起来,他投降似的双手合十,弯腰跟她道歉,“对不起,我说话是不好听了一点,但也是为你好啊,哪有出了问题男朋友还不及时过来哄女友的,而且到现在还不出现。”   桑晚闻言,她的眼波轻轻一动,垂眸并不言。   边野继续添油加醋地:“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先澄清了,然后立刻赶过来安慰你。”   说着他感慨起来: “唉果然是内娱顶级流量啊,大火还在事业的上升期,他肯定是不愿意得罪粉丝来维护你的,还是早点看清楚身边男人什么样,早早抽身的好。”   桑晚不说话地抱起书,她抬手看了眼腕表,忽然抬眼灼灼地盯着他,问:“哦,那这么说,你是在为我感到不值?”   边野一愣,立刻说:“对啊!不值得,你应该找更珍惜你的男生。”   他见桑晚眸子黑沉,她的神色似乎有些动摇,立刻俯下身子,压低声音一边蛊惑:“或许你没有发现,你身边就有很好的人选……”   “是嘛?”   她上下扫了他一眼,桑晚看着越凑越近的边野,她忽然笑了,问他:“你茶不茶啊?”   边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   桑晚: “女大学生脱个单不容易,坏人姻缘是要遭驴踢的,懂吗?”   边野:“……?”   桑晚: “谢嘉释为人怎么样,用不着你来评判,我也信任他。”她居高临下地睨他,轻轻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哪根葱,跑我这里来指手画脚的?”   她说着嘴角慢慢牵起一个笑,女孩的眉眼很是精致秾丽,纤细的手指点在边野的胸膛处,再抬起来,傲慢地摇了一摇,不屑又倨傲地: “你这样的,我通常简称为一个精辟的代名词:绿茶婊。”   边野一听,一张俊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不是,桑晚同学你怎么说话呢——”   “听好了,”桑晚打断他,眉眼精致而冷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接近我,但我大概知道你抱着什么目的,今天我明确告诉你——不可能,别在我心上白费心思。”   “除非我自己变心,不然,我是不可能和谢嘉释分手的。”   “况且,”她将眼尾一挑,似笑非笑地上前了一步,她盯住了边野,桑晚轻声道:“你也根本就不喜欢我,是不是?”   边野闻言,顿时一愣,“你……”   她身上的树莓蔷薇香似有若无,柔软漆黑的发丝落在肩头,很冷淡地打量着他,却勾得他五脏六腑竟然开始发紧。   真奇怪,从前,他可从不会看这种类型的女人一眼的。   “而且,你成天在外人面前装的可爱阳光,都不会觉得累吗?”桑晚露出嫌恶的表情,这样说道。   “……什么? ”   ……她竟然看出来了?   “怎么,你演的这么差,还会有人看不出来?”她闻言诧异地看他一眼,这么说着。   哈。   边野不由得吞了吞喉咙,视线在她精致的脸庞不动声色地滑过,耳朵有点热。   “所以,”女生此时后退回去,她收拾好了散在地上的东西,随后不紧不慢地对面前的男生比了一个中指,女孩嫣红纤细的指甲片在窗外晴空的阳光之下,亮得很耀眼。   “以后离我远一点,再对我纠缠不休,我就叫我男朋友过来揍死你。”她眯起眼睛,这么威胁地说道。   随后女孩就转身很是利落地走了,下楼时,她背包上的兔子挂件还打了他的胳膊一下。   边野在原地愣了好一会,随后好久才回过神来,他的眼里逐渐涌上一股剧烈病态的笑意。   “哈哈……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手掌张开,捂住了整张脸颊,边野的嘴角咧开到近乎妖异的弧度,黑眸恐怖而泛光,“不愧是谢嘉释的女人啊,很好,两个我都喜欢的要死。”   喜欢到很想毁掉。   //   谢嘉释发动停在车库里的车子,看了一眼时间,比较匆忙,钱悖走出来靠在大门口,跟坐在车里的他打了声招呼:“是去长宜大吗?”   “对,”谢嘉释单手倒车,把手机贴在耳边,看出正在打电话。   漆黑的睫羽轻颤,因为始终无人接听,眉轻轻蹙起,而有些焦躁。   “怎么,去那里找桑桑妹妹吗?”   此时他开了免提,照常的忙音之后是冷冰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他心里一沉,谢嘉释撂下手机,揉了揉眉心,他无奈答道: “对,哄女朋友去。”   昨天他发现时已经太晚了,因为怕打扰到她睡觉,所以今天他才赶过去。   估计那丫头已经在生闷气了吧……   得好好哄。   “你boss不是让你找他,怎么现在还不去?”钱悖抱臂,不无看戏地说,“估计是你太傲慢不给他面子,你boss才拖着一直不公关,任由网上那群人骂桑桑妹妹的。”   “是吗,你再看看。”谢嘉释说。   他闻言打开手机,发现舆论早已风向大变,钱悖顿时纳罕地扬眉,抬头看向谢嘉释:“好家伙,你又发声了?”   谢嘉释v:   不存在什么玩弄感情,我一直都喜欢她。   ——12:05   谢嘉释v:至于个人身体健康问题,恕无可奉告。   ——6:05   奉劝各位爆料人不要继续踩着我的底线行事,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发布时间:——8:05   转发量和点赞量在一晚上立刻过万。   评论里精彩纷呈,来了个两级反转。   两人的cp粉顿时感动得嗷嗷叫。   “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磕的cp永远szd!!!”   钱悖沉默。   钱悖震惊。   “好勇啊你。”   谢嘉释搭着方向盘,闻言轻轻笑了一下,狭长俊秀的眼尾微挑,一字一句地说:“对她,我没什么不行的。”   随后他一踩油门,车子迅速驶出了别墅所在的街道。   车后座上,正端正放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和他自己做的巧克力曲奇。   驶出郊区,等从高速公路下来后,谢嘉释侧眼,透过车后镜,他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跟踪着。   两辆车,一黑一银,此时悄无声息地坠在长长的车流之后,一路上跟了他许久,已经基本确定。   他对此不屑一笑,随后谢嘉释猛地一踩油门,在十字路口处打转方向盘,迅速换路,同时加速超过了前面行驶的汽车。   后面两辆车有所察觉,也调转车头追过来。   他继续加速。   绕过绿化带在斜叉口一个回转,迅速驶入另一条窄路。   几个来回以后,那两辆车被他给远远甩在后面,一辆不走运直接撞上了绿化带,一辆则被街角的红绿灯给拦下了。   等他驶入长宜大学,桑晚电话打不通,联系同宿舍的米迦后,才知道桑晚此时并不在宿舍里。   “哦,她去南门小吃街买午饭了,你去找找?”   //   桑晚穿着黑色百褶裙和白衬衣,天气燥热,太阳热烈地悬在天空正上头,她的脖颈沁出淡淡的汗水,站在小吃街边的狭窄牙道上,她咬着手里的巧克力冰淇淋,左手拎着一份打包好的冷面,随后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正把她团团围住的一群面色不善的女生。   “有事吗?”她说着舔了口冰淇淋,可可味在嘴巴里慢慢化开,甜丝丝的冰凉入喉,她漫不经心地问了这么一句。   为首的高个女生身材不错,化着精致的妆容,此时正抱臂上下打量她,那眼神堪比x光射线,并没有说话,倒是她旁边那个穿的花花绿绿的太妹先开口了:“喂,你就是谢嘉释的那个绯闻女友?叫什么……桑晚的?”   桑晚专注吃冰淇淋,眼帘抬也不抬,女生见状便恼了,竖起眉毛斥道:“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聋啊?!”   “啊,”桑晚咬完最后一口冰淇淋,将手一扬,一个抛物线后蛋筒被扔进垃圾桶里,她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手,随后抬眼淡淡地说,“……应该是吧。”   “还应该是?你这什么态度!”太妹继续吼,高个头的女生抬手止住了她,“桑晚同学是吧?我叫姜兰。”她说着朝她伸出手。   桑晚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反应,“直接说说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吧,不要耽误我吃饭。”她的冷面要热坨了。   而且明显是来找茬的,先搞什么虚假示好呢。   太妹见状,又在恶狠狠地瞪她。   姜兰收回手,正色道:“我们希望你跟colin主动分手,不要再继续纠缠他。”   霍。   她挑眉问:“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 姜兰傲慢地说。“你不配做他的女朋友。”   桑晚一下子笑了,眯起眼睛,“那你配?”   姜兰被噎,脸色不好:“我是在讨论你的问题。”   “如果你不和他分手,我们就把这些照片都发出去。”太妹说着,扬起了手机。桑晚定睛一看,上面是她和边野的一些合照,还有一些是和傅延的,以及似乎是某个不知名的学弟。   怎么说呢,明明都是很正常的合照,偏偏抓拍的角度无比奸邪鸡贼,视角借位啊安全、错觉啊什么的,还加上一些奇奇怪怪的滤镜,显得煞有其事。   她心里直呼好家伙。   “哦,你们是想搞坏我名声?” 她懒洋洋地问。   “我们也不想,但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也只能这样。” 姜兰说。   桑晚慵懒地靠在电线杆上,忽然问: “谢嘉释认识你吗?”   姜兰一听面色微愠,但还是勉强承认,“他不认识我。”   “但我们都是他的粉丝,已经粉了他很多年了。”   “他是我们大家的,我们不想他谈恋爱,所以你必须和他分手。”   桑晚觉得自己今天遇见了不止一个奇葩,还遇到了谢嘉释的假粉丝,且智力还停留在小学鸡水平,她索性直起身子回怼:“敢问妹妹你今天几岁?读过什么书?可曾吃过什么药?”   姜兰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脸色沉下来。   “桑晚,我没有在和你商量,趁我现在还好说话,不如答应下来。”   “不然我们不仅曝光这些照片,今天还会狠狠教训你一顿。”太妹帮腔道。   “哦,那关我什么事?”桑晚有些不耐烦了,她活动了一下手腕,“他公布的恋情,你们不去找他,反而过来威胁我?是有什么大病吗。”   “追星追到这程度,真有够傻逼的。”她由衷地感慨。   “你他妈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太妹怒吼着,随后扬起一个巴掌朝她扇过来。 第78章 [VIP]   啪——!   小太妹的手被女孩给轻易截住, 姜兰见状当时就一愣,就见那个弱不禁风的百褶裙少女此时正攥着对方的手腕,有些好笑地睨着她。   桑晚的神情微讽,她问:“就这?”   就这就这就这?   真没意思啊。   她纤细的手指渐渐收紧, 太妹被她桎梏住左手, 见未果, 另一只手立刻挥过来想扇她巴掌, 桑晚的眼神一凛, 她侧身飞快躲过太妹的掌风, 另两个女生也凑近过来,背后不怀好意地藏着小剪刀和手机。   桑晚把她们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讥讽一笑,再抬头时, 她眼神冰冷。   她终究被这群人给惹恼了。   真够无语的。   她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好脾气感到吃惊,真就为了咸鱼而表现太善良了,反而被别人认为自己好欺负?   唉,早知道把当初教训齐铭派来的女生的情况宣扬出去就好了。   她想起高中那时候,也是一些谢嘉释的爱慕者,那几个女生出于嫉妒, 放学后在巷末围住了她,她们想扒她衣服拍裸照威胁她,结果反被她揍的鼻青脸肿。   唉,谢嘉释真是祸水。   桑晚不由得抱臂感叹。   没办法,谁让自己喜欢他呢。   姜兰看着她傲然道:“桑晚, 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然会吃苦头的。”   “哦?”女孩颇有兴趣地挑眉。   她拿出手机一边说, “我们要录个视频, 你现在下跪跟我们道歉说对不起,然后说会跟colin立刻分手,保证你以后绝对不会再接近他,我们就放了你。”   “哦,那如果我偏不呢?”桑晚真的要被她笑死了。   这都什么牛马啊,她居然能碰到一起。   “那我们今天就逼你下跪跟我们道歉,然后再和colin分手。”姜兰说。   她挑眉,桑晚盯着她短促地嗤了一声:“…哈?”   她觉得这位姐姐应该去欢乐喜剧人,不然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这么搞笑呢。   “看来我们之间是没有谈话的必要了,”桑晚见状,她轻轻笑了一下,她把拎着的袋子放地上,从纤细的手腕处摘下一根粉色小皮筋,扎起原本披在自己肩上的黑色长发,手指理了理额前的刘海。   随后她理了理因为动作稍乱的衬衣,抬眼,对那些小太妹们勾了勾手指,桑晚活动了下手腕,她的声音慵懒:“让我看看你们能做什么。”   “妈的你找死!”小太妹率先冲上来,想抓住桑晚头发扇巴掌,结果反被她迅速截住了手,一脚狠狠踹翻在地。   太妹被她的小姐妹扶起来,另外两个女生对望一眼,随后两人一起上来,一个冲过来直掐她脖子,右手捏着不知什么东西,另一个女生则捏着柄小刀直冲她的脸,桑晚堪堪躲过那人锋利的指甲,脖颈还是被划出一道纤弱的红色,随后她侧步上前抓住执刀女生的手,按着她的手背绷劲往后狠狠一掰折,女生登时发出惨叫,她找准机会迅速擂她肚子一拳,趁对方手松劲疼得弯腰时横手夺过她的小刀,之后按着刀猛地往前一划。   薄薄的刀片寒光闪闪,霎时挥退了见状想过来的女生们的动作,正悻悻着不敢上前来,而那个女生躲得慢了,还是不死心抓着什么东西想朝她脸上扔。   桑晚反应更快,扯住她的头发往墙边摔去,那女生脸贴着墙倒下,手里粉末状的的东西从袋里散落,顿时呛的要死要活,鼻涕眼泪全出来了,也丧失了战斗能力。   姜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局势就已被逆转。   “还挺锋利啊,”壁纸刀被女孩纤细的手指按着,薄薄的刀尖不断伸缩着,发出“刺啦”的声响,桑晚此时颇为豪放地半蹲下来,她的一只手按着那女生的脖颈,并不甚用力,却把她按在地上始终无法站起来。   之后女孩漫不经心地抬起眼,手里的壁纸刀被她凑近了眼前细细地打量着,很快她摇了摇头,桑晚啧了一声,俯身,对被她按在地上的女生说:“以为有了刀就能不注意防备了吗?真天真啊。”   “而且手腕没力气,很容易骨折的,疼得要死吧?下次可别这么莽撞了。”她眉眼弯弯地,红唇挽起,似乎心情不错。   姜兰这才发现她小瞧了眼前的少女,强镇了镇心神,她上前一步厉声道:“你想干什么?快放开她。”   而桑晚置若罔闻,她若无其事地把玩着壁纸刀,锋利的刀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度,她掀起眼帘,似笑非笑地看着被镇住的其余女生,而被按在地上的女生此时还想挣扎,下一刻壁纸刀按在手里,桑晚动作轻柔地割掉了她的一小缕发,“喜欢打人?可惜你碰上我了。”   那缕发丝被拿在太阳光底下细细看着,见她还在不安分地挣扎着想逃走,女孩冰凉的目光朝其望了过去,女生顿时害怕地想往后缩,却始终动弹不得。   “这是犯法的,你要是敢动手,我们就报警让警察抓你!”小太妹畏惧地说。   桑晚被她的愚蠢给逗笑了,壁纸刀在纤细的指尖上下旋转翻飞,她漂亮漆黑的眼睛微眯起来,在烈日的阳光下透出细碎的亮色, “在挑衅我之前不懂得收敛,甚至还想毁了我的脸,现在你们倒知道这是“犯法”的了?”   她漫不经心地转着刀,精致的眉眼美艳瑰丽,而声线一点点变得稍冷, “而且你们先偷拍我,在网上造谣我,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就算我动了手,等警察来了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说着她将尾音拉长,语气漫不经心:“你们猜猜警察叔叔是先抓你们,还是先抓我?”   “……你别太嚣张!”   “哦,我正当防卫,那自然嚣张。”桑晚把玩着手里的壁纸刀,忽然她握刀狠狠往下,薄细的刀锋擦着地上那女生的头发丝掠过,深深扎在地面上。   壁纸刀身扎在地上,还在不停颤动,离她的眼睛不过半寸的距离。   地上那女生浑身一抖,已然被吓哭了。   姜兰也是冷汗直冒,她拿着手机强作镇定地说,“我刚刚录像了!我劝你最好不要……”   “我也录了,”桑晚拿出手机,轻蔑地朝她晃了晃,她眯起眼睛道:“从你们威胁我开始,包括动手,辱骂,我全部都录、下、来、了、哦。”   太妹一听傻了眼,姜兰则恨恨地盯着这一幕,咬牙。   没想到这女孩看着纤纤弱弱的,居然这么能打,真是失算了。   姜兰是为了完成那个人交给自己的活,自己本来不是谁的粉丝,她找了几个没脑子的追星族女生一起过来,只是想稍微训诫一下这个叫桑晚的女孩,就能得到裴铭给的一大笔钱,她一向惯会做这些,本以为这次也是得心应手,没想到最后反被桑晚给将了一军。   她们人多,见状想直接抢手机,可是碍于桑晚手里的壁纸刀和正被她按在地上的女生,一时又踌躇着不太敢上前。   姜兰捏了捏拳头,犹豫着是否让守在外面的那两个男人现在就过来,把这丫头揍一顿再扒光拍照,反正只要不被警察抓到……   她暗自拨通了电话。   下一秒。   “阿拉,需要帮忙吗?”   几人闻言猛地回头,见突然出声的男生顶着一头金发,他正慢悠悠站在小吃街一处屋顶的高处,脖颈上挂着红色耳机,嘴里嚼着泡泡糖,插着裤兜悠哉悠哉朝这边的桑晚看了过来。   桑晚不屑地轻笑,仰脸朝边野那边看去,“你看我像需要帮忙的样子吗?”   “是吗,我看也不用,你好厉害的,”边野笑嘻嘻地,眯着的眼睛睁开,露出冰蓝色的瞳孔,他盯着那几个女生,轻轻道,“好过分啊,居然还动刀,要是桑晚同学的脸被划伤了,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你他妈又是谁啊?”   小太妹不耐烦地发问,下一秒就被对方眼底的冰冷神色吓得一个激灵,那少年分明阳光地笑着,可大夏天里她们竟然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刻骨的冷意。   边野冲她晃了晃手机,语气轻快,“话说,我已经报警了哦,警察十分钟之后赶到。”   女生们一听顿时慌了,可一人还在桑晚脚下,姜兰扶起墙边的女生,焦急地看去,对方此时也像失去了兴致一般,女孩松了手,桑晚往旁边走几步,抱臂冷眼旁观。   那被压制的女生这才满脸泪痕地站起来,吓吓唧唧地躲在大姐头姜兰的后面,腿都软了。   桑晚以为结束了,正拿出纸巾想擦手,忽然听见高处的边野忽然“霍”了一声,随后他很是兴奋地朝她的身后不停挥起手,“啊呀colin,好久不见!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闻言,回过头去。   此时长阳耀目,白昼正盛,正午的阳光晃得人一时睁不开眼,等到头顶的流云涌动,堪堪将光芒遮掩住,人们就看见明亮的牙巷尽头的地方,停着一辆黑色玛莎拉蒂Ghibli,车门上斜倚着一个着白衬衣银发高挑的年轻人,他穿着黑色长裤,修身的衣料包裹着挺拔纤秾有度的身体,白皙的颈子上戴着一副十字架项链,耳垂坠碎钻银钉,交叠的手臂间露出的指骨分明修长,素冷的指尖在冷白的手臂上轻点着,无名指上的银色素戒被日光折射着发出亮色刺目的光。   那边的谢嘉释站直了身子,他遥遥朝这边望了过来,漆黑如曜石般的瞳孔被灼眼的阳光倾洒下明亮而直白,他并没有理会男生的呼喊,亦或是那些在看到他后激动得面红耳赤的女生,而是精准无比地落在桑晚的身上。   “没事吧?”   他看着她这样缓缓地问道,随后谢嘉释迈开长腿,他朝这边走了过来。   桑晚没什么反应,神情冷淡,倒是那几个女生看到谢嘉释,苍白了脸躁动起来。   他走了几步,分明修长的指骨捏着一枚易拉罐,下一刻谢嘉释的瞳孔猛烈微缩,将手里的易拉罐一瞬用力扔掷出去,于是狠狠击打在此时突然冒出来、正要不怀好意冲向桑晚的那个男人的脸上。 第79章 [VIP]   电光火石之间, 朝桑晚偷袭过来的男人被金属易拉罐打中面部动作短暂停滞,桑晚立刻反应过来侧身躲过,警惕地看着身后那不怀好意的两个男人,手里的壁纸刀一点点握紧, 她暗自咬牙。   那几个女生此时见状不妙, 此时早就撒丫子跑走了。   妈的。   怒火在她胸腔翻涌, 桑晚开始感到厌烦和躁意。   她能应对这些, 却不代表一直愿意被这些人没完没了地找麻烦, 想谈个恋爱就这么难吗?什么牛鬼蛇神都过来搞事。   那两个男的渐渐围了上来。   桑晚见状, 骤然握紧了手里的壁纸刀,警惕地看着那个人, 忽然觉得自己肩上一重,她扭头, 见是谢嘉释按住她的肩膀,青年轻轻地摇头,对她温声道:“你往后退,我来解决。”   说完他上前一步,侧身挡在她身前,一只手臂张开, 将她护在身后。   那两个男的见状,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口袋里掏出什么,用力一甩后那玩意被伸长。   桑晚见状一惊,那竟然是伸缩折叠的金属棍。   而谢嘉释的脸色依旧淡漠, 面上没有丝毫的慌张, 他修长的细指随意扯松了系着的黑色领带, 他不慌不忙地卷起白衬衣的袖口, 随后男人掀起眼帘,看了过去。   一个男的率先扬起棍子朝他冲过来,谢嘉释不偏不躲,神色云淡风轻,在对方靠近那刻他一个侧身利落擒住男人的手,身形移动迅速,在快到看不清的动作之后,男人受击痛呼并应声倒地,捂着半边胳膊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挣扎,半天都起不来。   另一个见状面露惧色,随后他壮胆一般大吼一声猛地冲过来。   他执棒狠狠朝银发青年脑袋上打来,被一脚踹开后退,再冲过来时手指被狠狠一折,当时惨叫不止。   也被谢嘉释迅速撂倒。   他打架揍人的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快到让人惊叹。   ……这才一分钟不到。   那两个男的被谢嘉释狠狠撂倒在地,正疼得倒在地上不停哎呦哎呦,金属棍掉在地上,被皮鞋踩碎。   银发男人用纸巾擦了擦手,扔在地上男人的身上,他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那两人,神情里似乎带了点戾气。   “是谁派你们来的?裴铭?”见那人挣扎,他踩住一个人的大腿,谢嘉释冷冷地发问,眼底的冰冷寒霜蓦然骤现。   “没人指使,这是我们自己要做的!”   他闻言挑眉。   “收了那几个小姑娘的钱,当然要帮她们教训一下那个丫头!”有个男人挣扎着要起身,又被谢嘉释一脚给踢了回去。   “我让你动了吗?”他插着裤兜,谢嘉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如同打量垃圾一般,唇角红而残忍。   男人被谢嘉释揍得颜面尽失,两人趴在地上,口不择言地咒骂他起来:“哈,你就是她们口里的那个大明星谢嘉释是吧?就是个祸水啊,那丫头以后要是遭了什么罪,也肯定全是你害的!”   下一秒他被猛地踩住喉咙,无法发出一句话。   谢嘉释轻轻歪头,俯身,眼底冰冷无比。   “你想死吗?”他阴沉地问。   没人指使?   他一个字也不信。   裴铭踩在他底线上行事,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药物调查那件事他必须要插手。   必要时,要把他亲手送进监狱里。   思绪愤怒而阴暗地翻涌,谢嘉释的一点点指节绷紧,把想要挣扎起身的男人再一次踢回到地上。   “以后,在监狱里反省吧。”他喃喃地启唇。   有人这时叫了他一声,打断了谢嘉释原本正狂暴翻涌的思绪。   谢嘉释很快回过神来,他垂眸不语,整理了下稍乱的衣襟,弹了弹裤脚上并不存在的尘灰,随后他转过身,大步朝桑晚这边走了回来。   边野从高处一跃而下,啪啪啪地拿手拍着巴掌,他慢悠悠地走到两人跟前,很是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语气亲昵而轻快:“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厉害啊,colin。”   谢嘉释闻声回头,似乎这才看到了边野,一双黑漆漆的瞳孔无甚情绪,随后他淡淡叫出了那人的名字:“边野。”   “是我。”少年闻言,笑了一下。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我们两个。”边野走过来很是热络地笑着,随后他张开了双臂,似乎是想要和谢嘉释拥抱,而等少年走到近前抱上来那刻,谢嘉释忽然抬手,礼貌地抵住了他的动作,“确实好久不见,”他唇瓣翕动,一双漆黑略带些许探究的眸子盯着边野,谢嘉释顿了顿,问他:“你不在美国好好待着,跑回来做什么?”   边野被他的指节挡住,于是他瞳孔里飞快收缩了一下,随后他若无其事地把手臂收回来,少年扯开了嘴角,露出开朗到不可思议的笑容,“哈哈,colin还是这么冷淡,可真叫人伤心。”   “难道我不能回来吗?”他无辜地摊开手,蓝眸里很单纯。   谢嘉释抿唇不语,眼神里冷淡非常。   他记得当初这人做过什么,刚认识时直觉就告诉他眼前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后来在相处之后这认知更甚。   因而此时他反应无比冷淡,甚至看到边野出现在桑晚身边之后,他心里产生一股下意识的深深敌意。   也因为眼前这人,曾经很会玩弄女人。   他神色稍暗。   桑晚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随后她开口:“……原来你真的认识他啊。”   ……她还以为是他胡编乱造的。   “那当然啦,”边野说,“colin在首尔时和我可是好兄弟呢,是吧,colin?”   谢嘉释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边野,视线转而落在桑晚身上,随后问他:“你们认识?”   桑晚还没说话,倒是少年啄米似的点头:“是啊是啊,我现在正在长宜大学做交换生,桑晚同学一直很照顾我呢!”边野大大咧咧地说着。   谢嘉释神情一变。   桑晚听了忍不住白他一眼,她轻轻地往谢嘉释的身边移了移,“谁照顾你了,我们根本就不熟好吗。”   少年一听顿时哀嚎,“不要这样吧?卸磨就杀驴,我刚刚还帮了你诶。”   “所以,那两个人我们要怎么办?”她没理还在那里装的边野,桑晚朝不远处正倒在地上,疼得哭爹喊娘到现在还没站起来的两个男人,轻轻地努了努嘴。   “你真的报警了吗?”她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随后桑晚疑狐地看向了边野。   对方闻言,两手一摊,“我骗她们的,并没有。”   “我报了。”谢嘉释淡淡地说。   两人顿时齐齐看向他。   忽然边野指着女孩的身上某处,大呼小叫了起来:“桑晚,快看你的手!”   她闻言低头一看,发现手指不知何时被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她“嘶”了一声,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也开始泛起一股轻微且缓慢的痛。   被抓伤的。   指尖也泛疼。   谢嘉释立刻拉过她的手,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桑晚见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仔细逡巡,天气燥热,她困倦,所以忍不住下意识地想讨一个抱抱,但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还在跟他生气,于是她收回被谢嘉释攥着的手,随后抱臂懒洋洋地轻哼了一声,扭头颇为冷淡地说:“没有。”   “况且你现在问,是不是有点晚?”她斜睨过去,随后赌气地转回视线。   谢嘉释的指节蓦然一僵,眼底的愧疚划过。“我车里有创可贴,一会去给你拿。”   边野这时候说:“桑晚同学超厉害的!刚刚还把那几个坏女生按在地上揍呢。”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担心你啊,所以就跟过来了嘛。”   “……”   边野不知为何越离越近,谢嘉释见状,在边野靠近女孩时适时挡在桑晚面前,随后静静和他对视。   “看来你对我女朋友很是关心啊。”他眯了眯眼睛,谢嘉释看着他缓缓地说,“你女朋友知道了,不会吃醋吗?”   边野一愣,哈哈大笑起来:“colin你再开玩笑吗?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啊,而且之前就没上过心。”他绕过谢嘉释,“桑晚同学,我们继续聊……”   那言那外之意就是现在倒上心了?   他心里不爽,一边不动声色地隔开边野和桑晚的距离,谢嘉释轻轻攥住了她的手腕,见桑晚这次没再挣脱,而是任他攥着,他这才稍稍安下了心。   她果然是生气了。   一会好好哄吧……   而在这之前。   他将晦暗的目光扫向正不停和桑晚扯皮打诨逗她说话的边野,唇抿了抿,神色变得稍暗。   —— 还要先解决眼前这个大麻烦。   “现在要干什么?”桑晚发问。   “先在这待着,等警察过来。”谢嘉释说。   “真报警了啊……”她吸了吸鼻子,桑晚轻轻地说。   谢嘉释垂眸,认真地看着她,“是。”   不一会警车开进了稍显狭窄的甬道,有人从车上下来,铐走了地上的那两个男人,过来一个年轻警官,正和谢嘉释熟稔地交谈着,银发男人指了指她,似乎跟对方说明着之间的情况。   后来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年轻警官就频频朝桑晚这边看了过来,他稍显暧昧的眼神在她和谢嘉释身上来回不停地打转。   桑晚心情还很差,揣着外套的衣兜一直没说话,垂着眼,神情病恹恹,有些无精打采的,而肚子已经不听话地开始叫唤起来。   好饿。   饿死了啊。   她想到这,桑晚垂下眸子,她往前走了几步,把放在地上的那份完好的午饭冷面拆开,果不其然,面早就已经坨了。   ……   她累了,索性蹲下来,桑晚抱着臂默默思考人生。   直到一件外套从天而降,落在她身上。   抬眸,谢嘉释正俯身看着她,大手摸了摸她的头,说:“走吧,我们去吃东西。” 第80章 [VIP]   “警察那边怎么说?”她吸了吸鼻子, 抬头看向那个把她的身影全然笼罩住的高挑的银发男人,桑晚的肚子正咕噜咕噜地不停叫唤,她声音微哑地问他。   谢嘉释的指节从女孩的发顶落到了耳际,很轻柔地拨开她鬓角的几许碎发, 男人垂眸, 低声说:“那两人他们暂时先押走了, 至于那群跑掉的女生, 那边调监控也会把她们全都找出来的。”   此时那两个男人被押上警车, 那个年轻警官合上手里的本子, 他朝谢嘉释这边挥了挥手,笑了一下, 很快也回车里去了。   桑晚淡漠地看着。   启唇问他:   “那你会怎么做?”   她说着,略微偏过了头, 一下子躲开了男生落在她脸颊上的手。   谢嘉释见状,他的神色轻轻一顿,“我会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不会轻易放过的。”   “是吗。”   她稍稍安心,可桑晚还是不想动,她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指, 半晌,感觉到眼前站的男人缓缓屈膝,半蹲了下来,谢嘉释抱着腿,正与她直直地平视。   “饿了吧, 我请你吃饭?”他直勾勾地看着她, 却这样温声地问。   “天太热, 你饿着肚子蹲在这里, 容易中暑的。”   男生高大的身影把太阳挡住。   树梢蝉鸣不断,太阳灼烤的温度令人人眼晕心麻,她觉得晕晕乎乎的,不太想起来。   忽然就觉得好累。   如果一开始没有去录制地打工,她是不是可以,轻松一点了。   她丧丧地这么想着。   桑晚抿唇低头,没说话,心思还是一片放空,却忽然被他攥住了手,男生冰凉的手指收入她的指节缝隙里,激起心头一阵淡淡的乱意,他看着女孩,淡漠清冷的漆黑桃花眼忽闪了两下,他忽然露出一点可怜巴巴的神色来。   “生我气了?”他问。   她闻言,张了张口,而饥饿的肚子倒是先回答了谢嘉释。   桑晚垂眸,脸颊慢慢变红了。   “……我想吃必胜客。”过了好久她慢吞吞地说。   “好,吃,我们点两个大金枕榴莲披萨,还有烤鸡翅,提拉米苏,你爱吃的。”   “……那我还要喝冰奶茶。”她被说的动心,索性悄咪咪地瞄了一眼过去。   “喝,喝大杯的,五杯茉香奶绿够不够?外加一杯烧仙草。”   “噗,” 她终于被她逗笑了,“你怎么回事啊谢嘉释,好二。”   “我又吃不下这么多,再说万一吃胖了怎么办。”   他弯了弯眼睛,郑重道: “那我陪着你一起胖。”   “你可是明星欸?”   “那也不要紧。”   银发男生见她终于笑出来,顿时松了口气,一张好看英俊的脸庞凑近了她,谢嘉释从怀里掏出一只手帕,随后细细抹掉了桑晚额头沁出的汗珠。   “你来的好晚。”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桑晚小声抱怨,忍不住鼻子有点酸,把谢嘉释的衬衣袖子给捏紧揉乱,小小声地告状,“她们一直在骂我,特别难听……”   “对不起。”   她顿时讶异地抬眼。   “是我的疏忽,让你受委屈了。”他低下头,谢嘉释的声音低沉微哑,看见她指尖的小小伤口,薄唇骤然一抿,他垂着的指节慢慢地绷紧了。   你真没用啊,谢嘉释。   他垂下眼睑,唇瓣咬紧。   ……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让她受伤。   这些天忙着那些污七八糟的,以至于疏忽了最简单的。   该死。   他绷紧了唇,有些发白。   ——   只是那短短的一句话,她忽然就觉得心里不再那么闷了,桑晚抬头看去,就见面前银发男人的侧脸线条稍显晦暗,眸色稍显暗淡,他微垂着眼睑,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此时满是愧疚的神色。   桑晚见状,一时有些微愣。   她很少看到他这副样子。   谢嘉释是很骄傲的人,桀骜轻狂,不与世同,年少时就从不见他对谁服过软。   自己好像是唯一的那个。   这么想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桑晚清了清嗓子,捏着手指上有些泛疼的小口子,轻飘飘地问他,“怎么,愧疚了?还是心疼了?”   没成想他竟然真的“嗯”了一声。   他垂下眼睑,顿了顿,谢嘉释轻轻地开口,“我怕你不高兴,以后都不理我了。”   或者,再把他像几年前那样丢下。   光是想想,就从心脏深处翻上来的酸楚和难受。   他垂下眼睑,眼神一时变得晦暗。   这圈子里混乱,保不准会有对家抓住什么,从中作梗,进而伤害到她。   ……要和那个男人谈谈了。   谢嘉释想起野回的大boss就头疼。   她闻言一愣,思索几秒,似乎懂了点什么,女孩看向他,漂亮的眼睛很让人不安地亮了亮,挑眉露出些许捉弄的笑意:“啊哈,你居然怕这个?”   “怕我不理你?怎么说,真的好幼稚啊哈哈哈哈。”女孩笑她。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随后谢嘉释朝她伸出一只手,说:“起来吧。”   她被他拉着,桑晚一下子站了起来,刚起来还是有些晕,索性靠着对方的胳膊待了一会,随后两人一起往回走,谢嘉释单手开了车门,手挡在桑晚脑袋上护着她坐进去,忽然不远处小卖部的门帘子被人掀开,提着矿泉水的边野见状,立刻咋咋呼呼地飞快走了过来:   “欸不是吧,你们这就要走了?”   谢嘉释关上了车门,此时转身神色淡漠地对上了边野的视线,他冲对方微微颔首:“不好意思,我和桑晚现在要去吃饭,我们改天再聊吧。”   “可我现在也没吃诶,不如带我一个呗?”边野举起手里的塑料袋,“你看,我还给你们买了水呢。”   见周围的学生越来越多,谢嘉释下意识皱眉,拒绝道:“但今天确实不太方便,改天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可是——”   说完不等边野回答,他便上车关门,车子很快启动,离开了稍显狭窄的学校小吃街。   边野的笑容收的干干净净,捏着袋子站在原地好久,忽然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   “很好。”   看来谢嘉释可把这个女人疼得要死。   他一向很喜欢抢人东西,现在很感兴趣。   边野把手里的东西一下扔到垃圾桶,里面有一袋创可贴和几瓶水,不过现在已经没用了。   边野拿纸巾随意擦了擦手,随后他转过身,脸庞上已经重新摆上了那副迷人灿烂的笑容。   他走到那群不断朝这边张望的女生们的面前,随意牵起来一个女生的手,在对方激动又羞涩的视线下勾起唇角,边野轻轻吻了下去,“请问要和我约会吗,这位美丽的小姐?”声音蛊惑而动听,而眸子里却寒冷如初。   //   车子飞速行驶。   她拿谢嘉释翻出来的创可贴包裹好了受伤的手指。   “开的真快啊。”桑晚靠在副驾驶,抱臂侧过脸,她不无揶揄地对谢嘉释说。   “嗯。”   “emmm,他真的是你的队友吗?”   “就是在一个公司过而已,不怎么熟。”   “说起这个,”谢嘉释说着眯了眯眼,他随后看向了桑晚,“他是什么时候接近你的?”   于是桑晚说了这些日子里边野的纠缠,以及一些她觉得无比怪异的事,比如程微和裴季的关系,以及对裴茗心怀不轨的各种猜测。   两人得到的线索八九不离十。   桑晚总结陈词:   裴铭,垃圾中的垃圾。   裴季,可怜又可恨。   边野,大神经病一个。   他听了,不由得轻笑,“概括的还挺全面贴切。”   “这些事我会去查,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谢嘉释最后说。   桑晚眨了眨眼,忽然想起网上曝光的那些事情,不由得皱起眉,“他们不会拿你之前的病历大肆做文章吧?”   问完之后她才发现:笑死,他们已经在做了。   ……   谢嘉释听了并不如何,手指轻轻点在方向盘上敲,“不要紧,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她稍稍放心了,躺在车座上半靠着,闭上眼睛假寐,“那就好。”   谢嘉释的视线从前方落在桑晚身上,从女孩的眉眼,到鼻梁骨,再到她嫣红的唇。   ——从来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   难耐恼人的病症,还是抑郁症发作时的苦痛折磨,反正都已经遭受过无数遍了,他心神早已坚不可摧。   而唯有一件事还在让他挂心。   女孩这时候忽然随口提起:“那个边野,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很不喜欢他,你怎么看?”   谢嘉释凝神回忆。   边野,二十二岁,在韩国以大势男团组合出道后万众瞩目,几年前却忽然退队离开,后来长年待在国外,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但就从前的那些事情上来看,做的,也肯定不是什么能上的了台面的好事罢了。   他既阴鸷怪异,又很善于伪装。   谢嘉释在首尔做练习生时,诊断罹患了中度抑郁症,恰逢训练严苟,每一天都是高强度的舞蹈体能训练,一开始他体力有些吃不消,每天晨起头都痛的要死,边野过来,给了他一瓶药。   他们说只是强身健体的保健品,没什么副作用。   当时在一起练习的五六个韩国练习生已经服用好长时间,都为他马首是瞻,很是狂热和团结,他们还强烈推荐谢嘉释也跟着吃。   他当时心里便存了疑,谢嘉释不信任边野,也并不欣赏这种拉帮结派的行为,于是那瓶里的药被他换成了维生素,为了糊弄那群练习生而当着他们的面服下,之后就暂时搁置了。   直到边野某天拿着被他放在柜子里的那瓶药,他嘴角咧到恐怖地灿烂,朝谢嘉释歪头:“原来你没吃啊,colin。”   谢嘉释察觉到他失了兴致,而不久后,那些练习生果然或多或少出现精神衰弱,但身体也检查不出什么,很多人最后都退出了。   且他们谁也没有对边野提出指控,只说是自己的原因。   于是谢嘉释对边野防备更甚。   现在回忆,这人如今的模样就像从前刻意为了让他染上药瘾时那样,事后却装成那种茫然无辜的样子。   那群练习生被耽误人生,他对此痛恨。   但是苦于一直没有证据,且他练习生时期课业繁忙且重,直到最后谢嘉释离开也没有查明原因。   这时候,女孩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桑晚一看,皱眉:“是他。”   谢嘉释唇瓣紧抿。   想到边野的从前种种,他心里的警铃大作。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和他走太近。”   最后他握紧方向盘,谢嘉释这么说。   ……等会再和她细说吧。   他默默地想了想,末了,又添了一句:“还有,不要吃他给的东西。”   “为什么?”女孩好奇抬眸。   “我会吃醋。”他一脸淡定地说。   “噗嗤,好。”   她笑着应了下来,挂断电话,随后问谢嘉释:“所以,我们现在去哪吃饭?”   最终两人还是去了市区的一家高级西餐厅。   因为那里的环境很隐蔽,又很适合约会。 第81章 [VIP]   走进去时很快有人接待, 似乎提前预约过了,侍者领着两人来到一处雅座。   不一会菜肴便被一一端了上来,法式煎鹅肝和惠灵顿牛排的香气不断四溢着,被白色餐刀轻轻一切后显得更加扑鼻, 以及酥皮洋葱浓汤混合起司干酪的香味, 桑晚是真的饿了, 吃的有些急, 女孩嫣红的唇微抿着, 吞咽的样子秀气斯文, 喉咙吞咽着食物,谢嘉释托着下巴, 静静地看她埋头苦吃,视线飘忽地落在她的唇瓣上, 怎么看也不嫌腻歪。   他慢悠悠地想,据说唇生的薄的人,性子都薄情。   谢嘉释托着下巴,他将视线落在女孩的眉眼上,五官精致而漂亮,眼睑略微垂下, 眼睫毛狭长,她涂了亮色的唇釉,因为吃东西而蹭掉了一点,轻微的吞咽和咬声传进耳里,不知为何有些闲适的享受, 像是在听现场版的ASMR。   她喝了一口果汁, 迎着视线看他一眼, 桑晚见状, 有些疑惑地问,“你不饿吗?”   怎么老是看她,桑晚疑惑,想到什么,正要开口。   “还好,”谢嘉释适时垂下眸子,他轻咳一声很快掩饰过去,拿起餐刀切好了一块牛排,把碟子放到她的面前,抬眼,有些无奈地,“慢点吃,别噎着了。”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那么一声,然后桑晚专心和面前的奶油棱鱼作斗争。   餐厅的音乐声舒缓流动,室内的凉气很足,方才几乎要热晕过去的暑热很快被驱散,她吃饱喝足后,喝下最后一口甜丝丝的果汁,随后桑晚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掀起眼帘朝对方看过去,不高兴地撅起嘴巴:“说好你陪我一起吃的……”   坐在对面的银发男人双手交叠,此时托着下巴,他半眯着眸子,谢嘉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也吃了啊。”   他根本就没动几口。   桑晚用眼神谴责对方,“那到头来不就只有我一个人长胖了吗,不行。”   谢嘉释闻言轻轻笑了一声,自顾自盯着女孩被果汁晕染的晶莹的唇瓣,也不移开了,黑眸微暗,他声线飘忽而轻轻地,“胖点好,抱起来更舒服。”   “你是不是容易低血糖?”他自顾自地盯着她,一眨也不眨,眼神似乎变得有点不对,谢嘉释回忆说,“上次在舞台上抱你,我就感觉出来了。”蝴蝶骨太突出,身上没什么肉,看来还是要让她多吃点。   桑晚一个战术迷惑:“?打住,老色批发言。”   “我说真的,”谢嘉释说,视线落在她有些消减的白玉般的脸颊上,观察一会,他略微蹙了蹙眉,问她,“你这几天是不是熬夜了?没好好吃东西?为什么脸小了一圈。”   桑晚闻言,眼睛顿时一亮,顿时凑近问他:“真的吗,我瘦了?”   谢嘉释:“…感情你还挺高兴?”   桑晚理所当然地点头:“那当然啊,女孩子最喜欢别人说她变瘦了。”   “……”   “你得胖一点,”他忽然捏住她的脸颊,力道不大地轻轻拉扯了一下,谢嘉释垂下眼睑,他勾着唇角轻轻地说,“不然,你哥就要说我虐待你了。”   “才不要,”她躲开他的手,桑晚揉了揉脸蛋,此时侍者走过来,弯腰上了两份巧克力冰淇淋,冰淇淋上面撒着坚果碎屑和缤纷的水果干,冒着凉气,看着很是诱人。   她把一份放到他的面前,然后挑眉示意他,“陪我吃,你要陪我一起变胖。”   他闻言笑了一下,戴着银戒指的手指拿起小勺子舀了一点冰淇淋,送入嘴里,微甜的可可甜味在嘴巴里面缓缓化开,味道很浓郁。   还不错。   “甜吗?”桑晚问。   “不太甜,挺好吃的。”他轻轻舔了舔唇角,谢嘉释这么说。   她听了顿时放心地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女孩好吃到眯起了眼睛。   “真的还可以啊。”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还有,那天还不接我电话。”桑晚吃着冰淇淋,忽然她抬头这么问道。   谢嘉释闻言身子一僵,果然这茬她还没忘。   “我那天去警局里了,所以手机一天没开。”他忖度着说。   “啊,因为什么事?”她闻言,桑晚不由得停下了搅动冰淇淋的银勺。   他沉吟了片刻,因为怕潜在的危险牵连到桑晚,最终于是没把那个贩毒团伙的事说出来,只是说了裴茗有私自在国内运输、贩卖违禁精神类药物的重大嫌疑。   而裴季也被他指使在做一些很不好的事。   桑晚听了,她放下勺子,面色一时变得沉重,“所以裴季这是被他给控制了?乐宴大场的那些练习生就是因为他们俩搞鬼,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简直是乱成一锅粥。   一些出道热门的练习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直到现在才堪堪稳定下来。   “不止,”他沉声这么说道,“里面肯定还有其他人,裴季只是裴茗其中一个棋子。”他接着说了裴季的家境情况。   因为这些日子里,练习生们频频出事引起了官方和网络上人们的重视,他们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但却已经造成了部分练习生的前途被耽误,身体也受了不少伤。   怎么说,最后的出道排名注定是受到影响了。   “麻烦了啊……”她听了皱起眉头。   裴茗那边查不出纰漏,就算被调查他也肯定干干净净,毕竟所有害人的事都不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唯有他们的人自己跳出来指证了他,才有一线机会。   ——可是谁又会冒这个险呢?裴季,或说是别人,谁会愿意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前程?   说出来的将功折罪不一定被群众接受,还有可能会被追究责任。   桑晚说:   “……他应该很需要这个出道位吧,毕竟出了名就可以赚钱,治他母亲的病了。”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思,桑晚摩挲着下巴,她压低了声音,忖度着说,“总之,裴季那边要继续做思想工作,然后我们也不能放弃继续调查裴茗,需要找到他生意上的漏洞或者加害练习生们的证据,就算目前来看,这事办起来很难。”   谢嘉释的眼神一暗, “没错。”   既然真的是他指使的,就算很微茫,也总会留下什么痕迹的。   “还有,保护好自己。”她按住谢嘉释的手,对上他的眼睛,这么说。   他叹了一口气,谢嘉释反握住她的手,慢慢攥紧,“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   “我没事啊,他们伤不到我,你忘了我挺能打的?”她往后倚着靠背,桑晚轻松地说。   “再说,我家也会袖手旁观。”她今天回去就跟桑慕和爸说好了。   两人继续交谈着。   “而且,你记得离边野远点,他……”   不久之后,桌上玻璃盏里被吃剩下的冰淇淋在慢慢地融化。   桑晚看着手机,拿着银叉子吃着甜点,一口一口送入嘴里。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谢嘉释忽然伸手,指腹抹去了她唇边的巧克力奶油,神色轻暗了下,“这里,没擦干净。”   “喔。”   他没有用纸巾,自顾自用猩红的舌尖一舔,修长指尖上的奶油便就干净了,谢嘉释也不害羞,他好整以暇地对上女孩投来的视线,反而慵懒地睨着她,很是愉悦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这点倒还挺甜。”他慢悠悠地说。   桑晚见状,忍不住红了耳朵,她嘴角一抽,“你能不能别…”忽然又顿住了,然后抬眼,狡黠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那,吃完了,我们走吧。”   谢嘉释不疑有他,跟着女孩站起身,结完账后,两人走过一条静谧的室内长廊。   因为这家餐厅的隐私设置极好,现在这个时间过了饭点没什么人,所以谢嘉释也没带口罩。   走廊的尽头是另一家西餐厅的侧门,在旁边还有一个出口,而就在两人快走出去时,女孩忽然顿住了脚步,随后一转身,她迅速把谢嘉释扑在了一旁的壁纸墙上。   谢嘉释本毫无防备,这一下便被她轻易得逞了,等反应过来,女孩子漆黑幽香的发丝落在薄唇上,还有的落在谢嘉释的颈部肌肤上,勾得他脖颈一时微痒。   更要命的是,桑晚此时踮起了脚尖,她嫣红的唇蓦然凑近了他,越来越近,似有若无的吐息热气肆意喷洒在他面庞上,到近乎危险的距离,女孩的长睫掀起,淡淡地扫过他的肌肤。   女孩的唇瓣下移,随后顺着谢嘉释的下巴,轻轻点落在他的脖颈,仿佛蜻蜓点水一般,唇釉在肌肤上,不断留下一点点暧昧的痕迹。   谢嘉释震惊之余,飞速眨了眨眼睛,他悄悄攥紧了指节,心开始剧烈地跳起来。   不过一扇玻璃门之隔,门外正是人影攒动。   ——随时都会有人推门走进来。   他上下滚了滚喉结,谢嘉释的眼睫轻轻地颤动着,他的喉咙忍不住开始发痒,像是被塞了把雪。   这丫头,真是大胆到过了头了。   而他的手指却忍不住微微屈起,几乎想环上她的纤细腰肢。   她又说话了。   “想我亲你吗?”她直勾勾盯着他,一双潋滟的眸子里满是艳色。   谢嘉释哑了声音,“想。”   他揽住她的腰,带到自己怀里,逐渐收紧。   “特别地想。”他压着嗓音,于是磁性到致命,撩人的紧。   “你们玩音乐的人心都脏,”桑晚耳根子一红,她侧过头,小声地嘟囔着,“撩人都不遵守基本法的。” 第82章 [VIP]   气氛正旖旎着, 桑晚被他托在怀里,腰肢被揽住凑近,谢嘉释缓慢垂下脸庞,正欲亲上女孩的唇, 门外的风铃忽然响动几声, 下一秒有人推门而入, 门一开, 带着汹涌的热气朝他们呼啸而来。   谢嘉释下意识把女孩揽在怀里, 瞬间转了个个, 修长的手臂半抵住墙挡住桑晚的面容,同时他飞快俯身凑近, 作出一副低头与她正缠绵亲吻的模样。   几许纤长的银发蹭上桑晚的脸庞,带来一阵微微的痒意。   谢嘉释的薄唇稍显紧张地轻抿着, 温热的呼吸洒在桑晚的肌肤上,他猝不及防一抬眸,两人便就此对视了上。   她见状,按着墙边的手指略微收紧,桑晚没来由地有些紧张,心脏也飞快跳动起来。   女孩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细细的睫羽如寒鸦振翅,脸颊慢慢升温。   走进来的是一对男女,看到这一幕先是惊了一下,接着便捂着嘴笑,摇摇头走过去了。   经过时男生拍了拍谢嘉释的肩, 手一指不远处的走廊, 坏笑着提醒他道, “兄弟, 那边会更隐蔽一点哦。”   谢嘉释闻言轻轻眨眼,他漆黑长睫掀起,和被挡住的桑晚静静地对视了几秒,忽然弯唇笑了一下。   那男生想探头看看这两人的面容,立刻被他身边的女孩提着耳朵转回了身,女生笑骂他道:“走了,显得你啊。”   男生挠头,随后两人的脚步声便逐渐远去。   等了十几秒,谢嘉释适才松开她,一时都有点尴尬,而桑晚把他拉着径直往右边走,两人走到那男生方才说的那个“隐蔽晦暗的角落”里。   她抬头仔细观察。   嗯,没有摄像头,四周也略微黑漆漆的。   适合干坏事。   他安静被她拉着走,直到桑晚走到尽头停住,她转身,立定,再倾身一个飞扑。   ——再次把他抵到墙边,然后就是“咚”的一声。   女孩的细腻的手掌拍在身后的墙上,不轻不重,她仰脸看他。   被一个壁咚之后,谢嘉释垂眸,看着她的模样,他弯眸子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挑眉问桑晚:“干什么,要霸王硬上弓啊?”   桑晚凑近,嫣红的唇离他的不过几厘米,距离越来越近,她黑漆漆的眼底泛着潋滟的光晕,一副任君采撷的神情,就在谢嘉释忍不住要低头吻上的时候,她却又往后离开,女孩的脸上噙着狡黠的笑,结果反被对方攥住了手腕。   力道不大,但是温度稍热。   他攥着她手腕,接着把唇压下来,结果又被挡住,谢嘉释被弄得有些懵了,男人暗着眸垂下了眼睑。   女孩子冰凉带着香气的指尖点在谢嘉释的薄唇上,桑晚侧过视线,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双眼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不许亲。”桑晚说。   谢嘉释的眼眸里此时略暗,已经被撩拨得胸膛不稳,他火热地盯着桑晚,唇瓣动了动,忽而男人的眼神一软,猩红的舌尖伸出来,他轻轻舔了一下女孩柔软冰凉的指腹。   她立刻触电般地收回手,桑晚一脸的不可置信。“你……”   谢嘉释勾着唇。   然后俯身。   “怜惜一下爷我这朵娇花,成不成?”他说着,谢嘉释凑在她的耳边轻吹了一口,故意让自己的声线变得酥麻又动听,他又用那种磁性低哑的声音说着话。   真就特别会勾人。   她不由得咽了咽喉咙,桑晚眯起了眼睛,弯成猫猫嘴笑他,“你怎么回事啊,谢嘉释。”   “勾着我亲你啊?”她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拿出唇釉,扭开盖帽,先涂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然后她抿了抿嘴,让唇釉在唇瓣上散开,忽然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谢嘉释,想了想,桑晚拿着唇釉靠近他的唇角。   被他制止住后,她不满地嘟嘴,“让我涂。”   “……不然不给你亲。”   他看了她半晌,捏着女孩手腕的指节略略一松,下一秒,冰凉的唇釉被抹在了他的嘴巴上。   桑晚笑了,她的指腹向上,晕染开男生唇瓣上的唇釉,轻轻摩挲着,一边说,“你真乖啊。”   他银发黑眸,谢嘉释神情清冷,容颜俊美,薄美的唇瓣染上了一层嫣红的艳色,竟然一点也不显得女气,长眼尾细细地挑着,更显得眉眼浓俊如画,勾人心魂。   此时,也不知是否因为对她的纵容和无奈,男生俊俏的眉眼间有些无辜的怨色,微启着艳色的唇瓣,垂着眼睑,就这样看着她。   “男妖精。”   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那你是什么,女流氓?”谢嘉释弯腰凑近她,任由薄唇上女孩的指尖不断流连,好整以暇地捏住她细细的手腕,也不急着亲,拿自己的美色勾她,如数奉还。   果然女孩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暗,她的手指从谢嘉释的唇上滑下,一尾艳色溢出唇瓣,在白瓷的脸庞肌肤落下一道迤逦的红痕。   靡艳至极。   “错,我是专治男妖精的。”   桑晚细指揪着对方的衬衣领子,把他高挑笔直的身子给拉下来,凑在谢嘉释耳朵边说了一句荤话,然后果断对着那张妖艳至极的薄唇径直吻了上去。   从餐厅走出来时晕乎乎的,进了地下车库,谢嘉释去开车,她则站着玩手机,看到微信后得知自家老爸和叔叔提早回来了,晚上她要过去接风。   直到谢嘉释脸色微凝,他从车位那边走了出来,迎上她好奇的视线,谢嘉释敛了敛眸子,“车胎被人给扎了。”   “…啊?”桑晚傻了。   “能调监控吗?”她抬头看向四周。   很可惜并没有。   现在只能把车停在这里,等明天找人过来拖。   和餐厅反映了情况之后,两人便出去,沿着街道慢悠悠地走。   路过街边一家711便利店,她想了想,推门走进去,想买个面包当明天的早餐。   谢嘉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电话那头的男人死乞白赖叫他稍点晚饭带回去,说他快饿死了。   谢嘉释拿了条曲奇,顺带给钱悖买了两个饭团和盒饭。   他撂下电话,无奈地和她对视一眼,随后便走到店内微波炉去加热食物。   喝着冷藏的无糖乌龙茶,桑晚提前走出来,她站在门口等,不远处一对情侣状似痴缠搂抱着朝这边走了过来,她漫不经心地看着。   那女孩依偎着男生,神色甜蜜,那男生单手勾着她的腰,却有些吊儿郎当的意思。   她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那男生看到桑晚眼神一亮,推开抱着他的女生,大步走过来,一边叫她,“桑晚,原来你们在这啊。”   桑晚闻言看过去,笑容慢慢凝固。   又是他。   她真就搞不懂,为什么会被这种神经病缠上。   那人歪歪斜斜地走近了,她才闻到对方身上一股酒味,边野似乎是喝了酒,此时脚步略微有些摇晃。   她见状,桑晚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边野,你怎么在这。”   那女生见状立刻过来拉他,一边防备地看着面前的桑晚,把他往自己这边拉,“边野,我们走吧。”   边野再次甩开她的手,不耐烦地对她摆了摆手,“你自己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你要和她说什么?”女生问。   “关你什么事?”边野笑着问,慢悠悠地抱臂,眼里却没什么情绪,“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吧。”   “你什么意思?!你明明刚才还和我……”女生一听尖叫起来。   “楚令月,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边野收敛了嘴角的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脸,又像情人似的温柔揽着女生,随后他脸庞凑了过去,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随后那女生咬唇看着他,又恨恨瞪了桑晚一眼,含着泪转身就跑了。   就算这样他也没丝毫松动,神色轻松。   桑晚一时没搞懂情况,但下意识地,她心里燃起来一股厌恶。   边野此时看着她。   她也无比防备地看过去。   “……你有事吗?没事的话,能请你离我远点吗?”   被他那种眼神盯着,她浑身不舒服。   下意识觉得这人不对。   “桑晚,”边野朝她走过来,她见状,果断退后一步,桑晚不耐地蹙眉,抬眸说,“你想干什么,我都说了让你以后离我远点,你想挨揍吗?”   话音未落,却被他凑上来灵活地揪住了手腕。   “行啊,我很乐意。”边野这样说。   她想都没想立刻就奋力挣开,却没挣动,那边野却跟不装了似的步步逼近,他眼里满是亮到骇人的光,身上也香味肆意,是那种迷乱到极点的靡靡味道,他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桑晚,边野这样问,“谢嘉释没跟你在一起?他不知道把女朋友落在这里,很容易被别人惦记上呢。”抬手,想去勾她下巴。   他的手立刻被桑晚打开,“别碰我。”她厌恶地说。   “你到底想做什么?”   边野单手把刘海撩上去,随后他半捂住脸,从指缝间露出的那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从唇里哼笑一声。   “也没什么,就也和我交往呗?不喜欢也没事啊,反正我喜欢就行。”他说。   “我可寂寞了,得要你们来陪我。”   他说着摇摇晃晃地凑过来,边野伸出手,他想摸女孩的手和脸,边野的神情痴迷到略显病态,很兴奋地点了点她,“就是这种眼神,你越讨厌我,我就越高兴,真可爱啊……再让我看多一点。”   就在桑晚抽着嘴角,她忍不住想要一耳光直接扇过去时,一个高挑的身影急速过来,揪着他的衣领把边野从桑晚面前猛地推走。   随后听到“咚”的一声,就见边野跟一个破布娃娃似的,被面容森寒的银发俊美男人重重地怼在了身后的电线杆上。   电光火石之间,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   他揪着边野的衣领,谢嘉释此时冷静地直视着他,但他手臂上的一条条青筋却暴起,不断跳动。   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怒意。   “你想对我女朋友做什么?”   他厉声问。   边野的头重重磕在电线杆上,看着就疼,可他却还在肆无忌惮地笑,甚至勾着指尖,扬着脸,想触碰他面前面色不善的银发男人,边野亲亲昵昵地随意笑着,看向谢嘉释,“啊呀,原来colin你也在。”   “也没什么,你女朋友好可爱的,让给我呗?”   边野跟磕了药似的,软着骨头躺在电线杆上,和谢嘉释死亡对视,但醉得像在讨打。   “之前那一个两个十个,都不好玩。”   “但桑晚好玩。”边野眯着眸子,病态又招打地笑。   好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了,不看他,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   他就是喜欢毁掉这样的人。   让他们和自己一样堕落。   “呐呐,Colin,让给我呗,我身边好久没有好玩的东西了。”他说。   谢嘉释适时抬起眸子,缓慢扬起下巴,他冰冷的黑眸里闪着阴寒的光。   似乎要用眼神把边野给直接凌迟。   弧形漂亮的薄唇轻轻翕动,谢嘉释闻言,嗤笑了一声,如同野兽似的眸子锁定住对方,他一字一句地说着,“你想死吗?”   他这样问边野。   ▍作者有话说:   (发出想要评论的声音) 第83章 [VIP]   顿了顿, 边野的神情带着嘲笑,“她都抛下你这么多年了,不过只是勾勾手,你就跟条狗似的追上去, 我就不懂了, 这女人魅力这么大吗?”他说着凑近了谢嘉释, 边野笑得很挑衅, 他慢悠悠地说, “那我也想试试。”   谢嘉释长睫危险地颤动着, 他抿唇冷冰冰地打量着眼前醉的令人火大的少年,揪着他衣领的力气不由得大了几分。   “你他妈再说一遍?”他指节愤怒地绷紧, 只要边野接下来再说一个字,他的拳头就能直接招呼到他脸上。   “我说, 你女朋友,我、喜、欢。” 边野不知死活地对上眼前银发男人饱含怒意的视线,浅金色脑袋摇晃着,反握着对方掐着他的手,这样一字一句地重复说。   谢嘉释一听眼神骤怒,唇线绷死紧, 他猛地扬手,握住凌厉攥紧的拳头就要朝少年挥过来,眼看边野那张笑脸就被揍的开花,桑晚连忙心急地喊他:“阿释!”   “……别打架。”万一被有心之人拍到,传到网上又会是一片腥风血雨。   而且, 边野并不值得信任。   因为他而微博出道, 太不值得。   ……他也不配。   只是女孩的短短一句唤, 那凌厉带着怒意的拳头堪堪停在了距离边野鼻尖不到一毫米的位置, 就生生停了下来。   桑晚见状松了一口气。   谢嘉释神情沉暗,黑色的眸子里卷集着强烈的风暴,凌厉的拳风霎时掀起少年的额发,边野似乎是被吓到了,他眼圈里神色微怔,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桑晚此时上前一步,她的手搭在谢嘉释的肩膀上,轻轻扯了扯其上的一点衣料。   她安抚地摸了摸,好好给谢嘉释顺了顺毛。   “别理他,他就是个醉鬼。”   她轻轻地说。   谢嘉释闻言,他回眸看她,顿了顿,他的眼神这才变得缓和了一点。   边野闻言,他意外抬眼,便将身体往桑晚这边侧来,还在不知死活轻佻地朝她说,“呦,果然还是桑晚同学更心疼我——”   下一秒就被谢嘉释单手掐住脖子,动弹不得。   他因为呼吸不畅而涨红了脸,边野咳嗽了几声。   女孩此时已经用一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表情,她默默地白他一眼,“……不是我说,你真的想多了。”   “阿释,别理他了,我们走吧。”她不再跟边野多说话,对银发男人说。   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看着那女孩的神情柔和的不像话,而谢嘉释转过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顷刻又变得冷若冰霜,生人勿近。   像打量一个十恶不赦的垃圾。   真是威慑感十足呢。   边野见状,不由得在心里大笑。   有意思,有意思极了。他想。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桑晚好玩,谢嘉释也好玩。   真想看看他们既痛苦又快乐的样子。   谁让他们俩这么惨,被他给盯上了呢。   既然这样那就把裴铭那小子给弃了吧,他太放肆了,竟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小蝴蝶身上。   边野歪着头,他随意地这么想着,总不能他还没玩够就被别人伤害到呢。   桑晚被边野那双蓝到极致的眼睛看的心里发毛,她不由得蹙起眉头,神色微凝,提防地看着他,那种如同发现了什么好玩事物的神色……如同附骨之蛆一般,让她既毛骨悚然又觉得隔应。   回头让桑慕查查他的底细吧……   她默默地想着。   边野被他的一只手给轻易按在电线杆上,似乎没用多少力气,少年却d动弹不得,男人细碎的银发遮掩阴鸷俊美的眉眼,谢嘉释略垂下了眼睑,他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他。   在银发男人优越身高的压制之下,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无比剑拔弩张。   “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有病。”谢嘉释说,冰冷的眸光含着出鞘的利刃,刮在边野的脸上,一寸寸毫无温度地打量他,谢嘉释拧眉说着,“缠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简直让人厌恶至极。”   他心里的警觉和不快越发冲击着谢嘉释的神经,让他太阳穴发疼,不悦上涌。   被这种人盯上,直觉告诉他日后不会好过。   “边野,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决定严厉警告一下面前这个疯子,谢嘉释缓缓地说。   于是男人修长漂亮的手指逐渐收紧,对方的脸色顿时涨红了些。   “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他危险地掀了掀漆黑眼睫,接着谢嘉释启唇,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把你的嘴巴撕烂。”   “嗨嗨,”对方就算被掐着,依旧在无所谓地笑着,接着少年求饶似的朝他投降似的举起了双手,“不愿意就不愿意呗,你别揍人啊,我可是很怕疼的。”   “跟她道歉。”   谢嘉释不松手,他这么冷冷地说。   边野于是歪头,看向了一旁的桑晚。   她今天穿的很漂亮啊,唇也有点肿,看来是谢嘉释亲过了。   他蓝色的瞳孔里闪动着一波不可言说的暗潮,一张唇似有若无地挑了挑。   桑晚这样一看,就知道他此时没有丝毫悔意,反而不怀好心,她心里涌上一股防备。   这个人……捉摸不透。   接着就见他不敢太张扬明显地笑着,那边野看着她,他一边慢吞吞地对她说着,“那,对不起。”   “桑晚同学就原谅我吧?”他又变得可怜巴巴起来,眨巴着眼睛,像要哭似的。   “……”   她一时觉得匪夷所思。   这演技不去演戏可惜了啊。   塑料袋都没他这么能装。   她和谢嘉释对视一眼,桑晚忖度一会,缓缓开口:   “以后在学校里,你不要再缠着我,安安分分在长宜大学待上半年,然后等时间一到,你就立刻滚回你的美国去。”桑晚忖度着这么说。   “嗯呐。”边野点头。   “还有,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欢,不要玩弄这里女生们的感情……这是警告,下次再让我看到,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桑晚又说。   “嗯嗯,一定。”边野说。   “最后……请你不要在用这种恶心的语气跟我说话。”女孩的眉头恶狠狠地跳了跳。   “欸?恶心吗?好伤心啊……”边野面上露出伤心神色,实际内心笑开了花。   恶心吗……   桑晚说完草草扫了他一眼,她压根不愿多看,转头就对掐着他的银发男人说,“阿释,放开吧。”   “Colin,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他又看向自己被谢嘉释掐着的脖子的手,少年一张脸憋红了,他眯着眼睛,笑。谢嘉释,手劲真他妈的大。   当初在韩国做练习生时他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有趣呢,哦,他想起来,因为当时谢嘉释被这丫头给甩了啊,所以那时他对谁都冷冰冰的,生人勿近,所以他才提不起兴趣。   可现在不一样了。   眼前这人现在跟个神仙一样,光芒四射的。   好想毁掉看看啊。   少年面上却依旧笑嘻嘻的。   “哦对了,桑晚同学,记得明天准时回学校哦~有十点钟的课呢。”   女孩怪异地扫他一眼,没有说话。   谢嘉释这才缓缓松开了手,银发男人上下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后他转身牵起了女孩的手,走了。   边野抬手按了按酸痛的脖子,抱臂看着远去的那两人,不见丝毫的悔意,他眼底泛着病态而沉醉的神色。   ———   “他就是个大神经病吧。”回去的路上,桑晚终于忍不住吐槽。   她都怀疑他们的车胎是不是他弄的了……   “反正不是什么正常人。”谢嘉释脸色微沉地说,握着手机,“我叫了车来,你回学校还是回家?”如果回家,可以和她一起回去……   “哦,我晚上还有事,要先去这个饭店。”她已经在打车软件里输地址。   手机被修长手指暗灭了,谢嘉释把桑晚的手机放进他口袋里,牵着她去街口,那里早已停着一辆车,“不用打车,我送你去。”   车上,她要回手机,一边低头玩着,谢嘉释坐在旁边,视线时不时落在女孩身上,终于忍不住问,“是约了人一起吃饭吗?”   桑晚一抬眼,“嗯,好奇啊?”她好笑地看着他。   谢嘉释轻咳一声,顿了顿,他还是问出来,“和谁一起?”   “我爸,还有我叔。”她合上手机,男生一听诧异地睁大眼睛,“他们回来了?”   “对啊。”她语气轻松,随后看向谢嘉释,“所以,你要不要见见?”   谢嘉释自然想要答应,甚至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着,他有些紧张地理了理头发,神情少见地有些无措,“那我先去准备一下……”   女孩见状,噗嗤一声笑了,“你怎么跟媳妇要见家长似的。”后来一想,哎呦,好像也都差不多。   她忽然想起桑慕那张板起来的晚娘脸,桑晚就又觉得头疼,她伸手揉了揉眉心,“哎算了,今天我哥也在,下次吧。”   她只是随口一问,而且是给父亲叔叔接风洗尘,好像带着对象去也有些不太妥当。   总之,应该换个更正式点的场合吧?   谢嘉释想了想,他有些遗憾地点点头,“好。”   车停在帝国大厦酒店后,桑晚拿着包开门下车,一边给桑慕带电话要他下来接自己。   “拜拜~”她朝车窗内的谢嘉释挥了挥手,接着就想转身,对方见状,谢嘉释略微眯起眼睛,单手拉下墨镜一角,露出漂亮而漆黑的眸子,他朝桑晚勾了下手指,“过来,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整理一下。”   “哪里?”她摸了摸发尾。   “你看不到的,我来。”   桑晚不疑有他,随即弯腰俯下身,感觉到男生冰凉的手指落在她的鬓角,她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他呼吸温热,谢嘉释伸手把一点碎发扫到女孩的耳后,忽然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倾身过来,他在女孩的唇上飞速烙下一吻。   她摸着唇,桑晚后知后觉地抬眼看过去,对方餮足地抿了抿唇角,谢嘉释好整以暇地抬眼,他把一枚蝴蝶发夹别在她头发上,勾起唇角,“代我向两位伯父问好。”   车开走了。   她红着脸,桑晚掏出镜子补口红,整理完后她一转过身,冷不丁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桑慕一身西装笔挺,身子倚在酒店的大门口,他正抱臂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她。   “干嘛站那不说话?你吓我一跳。”她摸了摸胸口,桑晚抱怨道。   桑慕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不是你叫我下来接你的吗?”他凉飕飕的目光在她身上掠过,“刚刚车上那个,是谢嘉释?”   桑晚神情倦怠地跟他一起走进饭店里,“啊,不然呢?”   “还没腻啊。”他见状啧了一声。   “怎么你嫉妒啊,单身狗。”她朝他略略略。   桑慕无奈叹气,抬手按下电梯,两人进去,他说,“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和谢家人走的近,你这样早晚会后悔的。”   “网上骂你的那些话,你以为你爸看不到?之所以到现在你还算太平……”   又来了。   桑晚捂住耳朵,女孩靠在电梯里抬眼白他,“你差不多就得了,今天我爸回来,我不想跟你吵。”   “随便你,叔叔知道这件事,他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桑慕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看了桑晚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喂?”   “今晚有事,所以不能回去?”   “好,知道了。”他说完就撂了电话。   “谁啊,女朋友?”桑晚好奇地问。   “……要你管。”桑慕说。   她不以为然地抬头,桑晚忽然看见面前男人敞开的衣领下似乎有点红,她揉了揉眼,立刻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上前揪住桑慕的衣襟,“卧槽,哥你脖子上这是……”   桑慕扯回衣领,把她凑过来的头扒拉开,对上妹妹无比八卦的视线,他黑着脸警告:“一会进去不许和我爸和叔叔瞎说。”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桑晚哼着歌步伐轻快地走出去,“让你在我爸面前说我坏话,我…”她转头对桑慕做鬼脸,却和外面要进电梯的女人不小心撞在一起。   “你没事吧?”   对方扶住她,温柔地问,一股熟悉的香气映入鼻息。   桑慕黑着脸走出来,跟女人道歉,“不好意思,我妹妹给你添麻烦了……”结果抬头一看清了女人的脸,他顿时愣在那里。   桑晚站稳后抬头,见谢嘉释的姐姐谢玫穿一身性感漂亮的红裙,正揽住她的肩膀,眼神也是写满诧异,而且她身旁还站着一个,长的还不错的男人。   两人举止亲密,似乎很是熟稔。   而电梯开的那一瞬间,她看到那男人似乎给谢玫挽了挽头发。   桑慕冷笑一声,“我说你怎么在外面吃饭,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现在算是知道了。”他说着,攥紧了垂在两侧的拳头。   “谢玫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桑晚看着桑慕铁青着的脸,又看了看面前面色微沉的谢玫,她一时愣了愣,忽然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桑晚,我们走。”桑慕这时说,径直往前走。   “桑慕,你误会了。”谢玫急切地说,她上前一步拉住了桑慕的手腕,不让他走。   “我们不是……”   桑慕没动,转头看她,眼神冰冷而嘲讽地哼笑,“我误会什么?毕竟谢小姐您裙下之臣无数,我,也算是其中之一。”   “既然你跟谁玩玩都行,我也不必在乎。”   他自嘲地说。   桑晚听懵了。   …… 等等?她有点乱。   终于反应过来后的桑晚顿时瞳孔地震:卧、槽。 第84章 [VIP]   这时候谢玫旁边那个男的开口了, 他疑狐的目光落在铁青着脸的桑慕和谢玫身上,一边问:“谢小姐,这是谁?”   桑晚感觉到桑慕的视线接着刀子似的落在他身上,他冷冰冰地问, “你又是谁?”他撇开谢玫拉着他的手, 也不看她, 冷冷地叫自家妹妹, “桑晚, 走了。”   那人被他这一瞪, 也有些不忿,于是立刻上前拦住了他, “我是谢小姐的朋友,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没看见谢小姐这是有话要跟你说吗。”   “我们只是同事而已, 阿慕,你不要误会。”谢玫着急地追上了桑慕,不想却被高跟鞋踩住了稍长的红色裙角,她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幸好这时桑慕及时回过了头,见状他神色骤然一动, 他立刻伸手揽住了她下坠的腰肢。   于是谢玫跌入了桑慕的怀里。   桑晚和那男士在旁看着,目瞪口呆。   两人对视了几秒,随后谢玫站稳了身子,一双手抵在桑慕的胸膛上,她漂亮的脸颊染上薄薄的绯色。   桑慕这才如梦初醒, 他立刻放开了手。   “咳。”他轻咳一声, 桑慕垂下眼, 淡淡地问她, “没事吧。”   “没事。”谢玫敛了敛稍乱的长发,脸庞微红。   “谢小姐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一直看着这两人的男人开口问,神情莫名有些戒备。   谢玫先是看了桑慕一眼,然后她笑着说,“这是我男朋友,桑慕。”   桑晚:哦豁。   果然吧。   于是她肉眼可见自家哥哥的脸色变得缓和了不少。   “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他问。   谢玫摇了摇头,又说,“阿慕,我就是来和陈先生谈合作的,不想让你知道是怕你乱吃醋,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无所谓,这是你的事情我无权多管,明天见。”桑慕一听神色冷淡,说完他转身。   谢玫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有再说什么,而神情蓦然有些受伤。   桑慕你会不会啊!   桑晚在那男的身上和自己哥哥身上游离一会,随后她当机立断拉住了谢玫的手,声音甜甜地问她,“谢玫姐,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谢玫垂眼看她,“桑桑妹妹……”   “谢玫姐吃过饭了吗?”桑晚问她。   谢玫一向心高气傲,能让她放下身段,一定是很喜欢自家哥哥了。   谢玫犹豫了一下,看向桑慕,她迟疑着说,“还没有,我也正准备去吃……”   “那姐姐就和我们一起呗,反正我们也还没吃。”她拉住谢玫的手,弯了弯眼睛,“正好,和我哥说说话,我叔叔和爸爸也都很想见见你呢。”   “桑晚,”桑慕皱起眉头,“你别添乱。”   “怎么就添乱了?”她抱住谢玫的手,桑晚朝桑慕吐舌头,“我爸和叔叔之前也说好久没见到谢玫姐了,今天不就是很好的机会吗。”   她用眼神无声谴责他。   好你个桑慕,不让她和谢嘉释交往,背地里自己和对方的姐姐有一腿。   不是他自己说的谢家人不好吗?真是口嫌体正直。   她摇着女人的胳膊,“我们就一起吃饭嘛。”   谢玫悄悄抬眼,面露期待。   桑慕顿了顿,有些犹豫地看着她俩,最后还是说, “今天可能不太合适。”   谢玫一听淡淡笑笑,也不再纠缠,恢复了冷淡的神色,“好吧,那我和张先生就先走了。”   桑晚一听瘪嘴。   一听到她的话,特别是那句张先生,桑慕周身的气压明显变低,温度骤降。   她看着,桑晚心里直着急。   “哥你可真是……”   得,就看眼前这情况,桑慕这死直男的追妻之路漫漫。   人家谢玫是大美女,顶级名媛,身边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就按自己哥哥这直男臭脾气……桑晚想到这,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桑慕,脱单无望。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呼唤,“…小慕,小晚?”   桑晚回头看去,眼睛顿时一亮,“爸!叔叔!”   桑贺川和桑寂耀都是一身西装,此时正站在酒店包厢门口,朝这边投来视线。   她心里一动,桑晚立刻跑到父亲的跟前,拉着桑贺川过来,故意说,“爸,您还认识这个姐姐吗?”   桑贺川看着谢玫一会,眼里流露惊艳,一脸惊讶地笑着说道,“当然记得,这不是谢家的姑娘吗,这么长时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谢玫欠身,礼貌地向两个桑家的长辈问好,“川伯,耀伯,好久不见。”   桑慕直起身子,低头也唤道,“爸,叔叔。”   桑寂耀皱眉看着自家儿子,“小慕,既然来了,怎么迟迟不进去?”   桑晚赶紧说,“爸,叔,今天真的特别巧,我们刚出电梯就和谢玫姐遇上了。”她边说,偷偷朝桑慕挤了挤眼睛,“您跟叔叔今天刚回来,好容易凑在一起,我们本来想邀请谢玫姐一起过去吃顿饭的,这不正在问吗。”   “哦?”桑寂耀一听,来了兴致便问道,“那既然这样,谢小姐不如一起过来吃个饭?”   “不了叔叔,”谢玫说,“既然今天是您二位的接风宴,我就不打扰了,改天一定登门拜访您。”   “好,早听说玫丫头你也来帝都了,没想到今天才见。”桑贺川和桑晚对视一眼,立刻领悟了她的暗示,于是他慈祥笑着说,“什么时候请你父亲过来一趟,记得把小释那孩子也带上,我们一起好好吃个饭,叙叙旧。”   谢玫一听,她有些意外地应了下来,“好,川伯,我一定转达给父亲。”   目送女人走后,几个人进了包厢坐下来,喝酒聊天,不久菜也齐了。   吃饭时,桑贺川向桑慕询问自家闺女的近况。   桑慕把桑晚总熬夜、老吃油炸食品、和偷偷打工的事全给她告发了。   桑晚不由得瞪了桑慕一眼,准备告状,“耀叔,桑慕他不让我搞对象。”   “小晚有男朋友了?是哪家的小子?”桑寂耀一听,挑眉来了兴致。   “是谢嘉释。”桑慕不屑地冷哼一声,“就娱乐圈里被捧上神坛的那小子。”   她眼尾一跳,桑晚桌下踩了桑慕一脚,对方怒瞪她一眼。   “哦,就是刚刚那个女孩子的弟弟?”桑寂耀好奇地问。   “对,爸。”   男人闻言,开始陷入回忆,“谢嘉释这孩子我见过,长的是挺不错,也很有才华,不过小晚,他靠得住吗?毕竟是那个圈子里的,那么乱。”   “我觉得没问题啦。”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前段时间小晚被网上他那些粉丝攻击,虽然最后那小子是澄清了吧,但桑晚生活也受影响了,这丫头这样了也不听我话,硬是什么也不说。”桑慕添油加醋,“都被她们骂哭了。”   “谁哭了?”桑晚瞪他。   桑贺川倒是没说什么,一直笑呵呵地喝着酒,“都是小慕自小看小晚看太紧了,现在姑娘也大了,想谈个恋爱也正常,别说她,”他笑眯眯地看向此时正举起酒杯喝的桑慕,桑贺川不紧不慢地说,“我看那玫丫头和你,是不是也有点事?”   桑慕一听,顿时呛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有些局促,“不是,叔,我……”   桑贺川笑着,拍了拍自家侄子的肩膀,“别否认了,你还能瞒得过我?”   “爸,我就说吧,他死活不让我和谢嘉释交往,结果自己和人家姐姐打得火热。”桑晚说。   被桑贺川狠狠敲了一下脑袋,“不要这么说话。”   桑晚瘪嘴。   吃完饭后,桑寂耀回公司处理事务,几人坐车回去,桑慕开车,她坐在后排耍手机,点开微信,发现很多条未读的信息。   戚魅:桑晚,之前我做的不对,我给你道歉,你能不能别让你爸撤资?   戚魅:求你了,我们家快倒了,我让学生会恢复你的职位,以后离你远远的绝不打扰你,求你放过我们家可以吗?   贾娜的语音带着哭腔,全然不见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桑晚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是我不好,之前对你做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还有弟弟,我妈也天天哭,我爸都急疯了,你让叔叔他们不要打压我们了行不行,我求求你了……   还有好几个平时给她使绊子的女生,此时也都过来道歉,一个比一个诚恳,与当初盛气凌人的模样全然不同。   桑晚见状:缓缓打出一个 ?   “……这什么情况?”她盯着手机屏幕,桑晚一时匪夷所思地说。   桑慕透过车后镜瞟她一眼,轻轻笑了一声,“你还不知道?去年贾家因为泄露我们家的资金报表吃了官司,现在已经被抓进局子里了。”   “至于戚家那边,”他慢悠悠地说,“他们家女儿不是经常欺负你吗,我就随便给他们家下了点绊子,现在他们公司濒临倒闭了。”   桑晚静默了两秒,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凑过去问桑慕:“等会,咱们家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了?”不是说几个公司的资金周转有些困难,产业一直在堪堪维持着吗?   难道她拿的不是落魄千金大小姐剧本吗?喵喵喵?   “哦,不怎么样,也就区区帝都的地产龙头之一吧。”桑慕握着方向盘,语气轻松地说。“怕你来帝都被人骗,然后叔叔想看看哪些厂商值得我们合作,就导了一场戏,现在验出来了。”   桑晚: “?”   她忽然懂了点什么,桑晚立刻看向一旁看金融晚报的桑贺川,神色欲言又止。   对方手指正翻过一页报纸,见她看过来,桑贺川抬眼,男人朝她微微一笑, “不能让我们小公主受委屈不是?”   桑晚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哦对了,”桑慕侧头对她说,“郊区那别墅你别继续住了,叔叔已经在市区买了房子。”   //   郊区别墅的房门被“啪”的一声关上,谢嘉释拎着盒饭进来,他把东西放在餐桌上,随后对趴在沙发上打电动的钱悖叫了声,“懒狗,过来吃饭。”   “谢谢爸爸!”饿到虚脱的钱悖一听,顿时鲤鱼打挺地站起,他窜到桌前坐下,打开包装开始狼吞虎咽。   看谢嘉释神色疲惫,随口一问,“怎么了?难不成今天和桑桑妹妹约会不顺利啊?”   “还行,挺好的。”他揉了揉眉心,谢嘉释开口,有些厌烦地说起来今天的事,“不过就除了一件事不好,那个边野,他最近回国了。”   他说了自己遇到的事,那人的怪异,以及他还一直在缠着桑晚。   钱悖一听,他愣了愣后才反应了过来,“哦他啊,那家伙我知道,不是被爆在练习生时期他就同时交往好几个女生吗,真就是,比我还垃圾一男的。”   谢嘉释一听,嘴角忍不住一抽,神色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对方:“……你也知道你垃圾啊。”   钱悖咬着饭团一边跟他哼唧着:“你别不信,那人段位比我还高呢,之前音乐节时他来过旧金山,好家伙,那些女孩子都被他迷的不行,晚上就去开房了,真的,他就跟有什么魔力一样。”   谢嘉释一听蹙眉,“边野这么受欢迎?”   “是啊,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啦,桑桑妹妹也不是那种会被他轻易诱惑的人。”钱悖大咧咧地说着。   谢嘉释垂下眼睑。   ……也是。   他起身换衣服,然后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打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改变了,”钱悖说着蹿到谢嘉释跟前,一脸娇羞地跟着他出来,挠着头发扭扭捏捏地开口,“欸兄弟,跟你说个事,我最近看上个女人。”   谢嘉释拧干了毛巾,正单手擦拭着脖颈,闻言,他不以为然地问,“哦,这次又打算维持多久?能坚持一个礼拜吗。”   “不是,现在还没追到呢,而且这次我真是认真的,和以前都不一样。 ”钱悖看他不以为然,急切地说。   “哦?”谢嘉释闻言一挑眉,回头看他一眼,顿了顿,从喉咙里轻轻嗤笑一声,他真心实意地问钱悖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哎呀我跟你说真的,你快帮我出出主意,我怎么追她她都不理我,我现在没办法了都。”钱悖抓了抓头发,匆匆把饭扒拉几口吃完,他跟着谢嘉释一路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再坐下。   “先说说是哪个女孩这么不幸,会被你看上。”谢嘉释给自己倒了杯茶,他慢条斯理地说。   钱悖便开始回忆:“就是,她是长宜大学的,长的很漂亮,然后和那个友枝经常在一块玩。”   “嗯。”   “她家里挺富的,上头还有个哥哥,特别宠她。”   谢嘉释:“……哦。”   “哦对了,上次长宜大学的文娱晚会,她还上台表演过,上电视了。”钱悖回忆。   “……”   “然后就,我听说也有挺多人追她的……”   “……”   钱悖的话刚说到了一半,他忽然注意到谢嘉释的眼神似乎在一瞬间骇人到要杀人,他愣了愣后,立刻疯狂地摆手,坚决否认三连:“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桑晚妹妹啊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喜欢的是那个叫做米迦的女孩!”   谢嘉释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淡淡地“哦”了一声,把身体靠在沙发上,他颇为意外地道:“……是她啊。”   桑晚的闺蜜。   他的助攻好兄弟。   最近米迦在帮他调查裴铭和那个团伙的事,但现在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你怎么就喜欢上她了?”他挑眉,谢嘉释有些好奇地问。   “哎呀,之前她不是和桑桑妹妹一起来过的吗,她人长的又漂亮,还豪爽,我就没忍住……多看了那么两眼,然后之后偶然遇见了,又说了几句话,她那时笑得还挺好看的。”钱悖说。   “……然后?”   “然后,我回去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了,吃饭不香了,怀里美女也不香了,被洋妞亲也没那种感觉了,然后我就知道这是陷进去了。”钱悖颇为苦恼地说。   接着钱悖就跟他大倒苦水,什么他买花送米迦却被拒,跟她约饭也照样被拒,他什么套路都试了一遍结果对方百毒不侵,压根就不care他,钱悖一通追求皆失败了,现在他更是连米迦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钱悖一直在那边委屈地呜呜呜:“我就是想不通,我这么有魅力,还帅,没理由啊,为什么。”   “是吗,”谢嘉释听完,他抬起眼帘,对他淡淡地说:“不用想了,你追不上的。”   钱悖一听顿时哀嚎:“为什么啊?”   “因为你太渣了,不专一还拈花惹草,好女人都不喜欢你这样的,”谢嘉释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水,随后他勾着唇,看着他接着说道,“不像我,一向很守男德。”   “……”   ▍作者有话说:   钱悖:你礼貌吗? 第85章 [VIP]   钱悖一时无语, 他扔了个抱枕到他身上,“谢嘉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能等一个人到四五年?”   他挑眉, 谢嘉释把抱枕按在怀里, “有什么不行?总比你千帆过尽, 结果到现在孤家寡人一个的要好。”   “废话少说, 帮不帮我?”钱悖问他。   谢嘉释说, “看情况吧, 现在不行,等过一段时间, 你别太心急。”他说着揉了揉眉心,随后正色道, “对了,我先跟你说个事,认真听。”   “什么事?”   他把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告诉了对方,钱悖听完后,也有些惊愕,“不是吧, 裴铭那小子,他居然敢玩这么大的?”   他自己嗑药就算了,还把家世清白的贫苦弟弟也牵扯进来,以烈性上瘾药物控制着对方,把人当提线木偶使, 以此构陷那些无辜地练习生。   “ ……真不是人啊。”钱悖撮牙花着说。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裴季年纪小, 被算计之后一直受制于裴铭, 帮他做各种恶事,现在他困在录制地大楼里也没办法出来,但之前我听说他给桑晚打过电话提醒她,所以他也不至于无药可救,但估计……裴茗也早就察觉了。”谢嘉释说。   毕竟他这几天去录制地,想找裴季却总被人监视,再没有得到两人独在一处的机会。   钱悖惊, “所以他怎么可能有手机?不是到录制地一开始就全部被收了吗?那这样一看,给桑桑妹妹打电话的那个手机也是裴铭偷偷塞给他的,既然如此那他早就被监听了,现在估计暴露了……”   谢嘉释听到这,他不由得绷紧了唇线。   以裴铭那种性格,他一定会更加控制裴季。   “……我是节目导师,应该还能找机会见到他,要在成团夜之前把裴铭赶出去,不然会有更多人被他陷害。”   裴铭所在的娱乐经纪公司芭兰娱乐,在这次《偶像之子3》选秀里投了不少秀人,且他们的排名也都不低,若是把前几名的练习生陷害了拉下去,这样他们就能轻松挤进出道位。   背地里,对方已经在放各种扭曲捏造的黑料,以此在成团之前来打压前几名了。   前几名的top里有的只是个人练习生,有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出身,即使被黑之后迅速发公告进行澄清,也大多湮没在了裴铭公司请的大批水军的唾沫星子里了。   也是他煽动的粉丝对桑晚的网络暴力,和那个傅弥一起。   八成是裴铭身后的那个人称腰,他们才敢搞鬼。   本来号称最公平公正的选秀男团节目,最后被资本搞得乌烟瘴气。   谢嘉释不由得咬牙,心头的怒意翻涌。   “可是裴季要是一直不松口不配合的话,我们能拿到什么证据?”   钱悖说着,他想到什么 “不是,你跟我说这些,是觉得我能帮上什么忙?”   “……确实是。”谢嘉释说,“我需要你一个帮忙,顺带一提,这个事,米迦也会来。”   钱悖的眼睛顿时一亮,“真的?”   “嗯。”   钱悖也是《偶像之子》成团出道夜的特邀嘉宾之一。   裴铭很精明,这些日子里一直躲在暗处,他大多是指使别人和递刀操纵的那个,没有什么实质有效他陷害别人的证据,想逼他露出什么马脚也并不容易。   需要有人主动配合。   两人讨论了一番后,钱悖点头答应,蓦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的演唱会准备的怎么样了?不是成团夜之后就要开了吗?”他问。   “准备延期了,”谢嘉释说,“等解决完这些事再开也不迟。”   “这样啊……”   ——   大学宿舍里,舍友们都出去复习或者上课了,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吃过晚饭后,米迦正在和桑晚讨论两个人该如何潜入录制地。   桌面上散着练习生的身体健康诊断书,姓名那栏写着“裴季”,野回公司练习生,大学停学状态,目前在参加选秀。   以及他表哥裴铭的一大沓资料。   桑晚垂眸看着,涂着寇丹的指尖在桌上无规则地轻敲。   “我昨晚问了桑慕,他说《偶像之子》选秀节目我们家也有不少投资,大场里也有我们公司的项目负责人。”桑晚说着,跃跃欲试,“或许,我可以借着这个身份混进去。”   米迦点头,“我本来在我爸那里也查到了,正要和你说。”   现在裴铭的势力估计不少在录制地里,而自从上次之后裴季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八成是被裴铭发觉后给控制了。   而且米迦也查出了在网上发布各种照片和旧料并煽动网友的人是傅弥。   桑晚对此深深叹气,抵着眉心:“……我真他妈是服了。”   “这事要跟傅延说吗?他妹妹明明是野回公司的艺人,却和裴铭他们勾结一起害你。”米迦问。   “先别说……”她揉着眉角,桑晚的心情乱七芭蕉的,但还是选择明智地压下心头的火气,呼了一口气:“别打草惊蛇了,就先按兵不动好了。”   “总之,我们先找机会进去,跟裴季问个清楚。”她翻看着手里被家里查到的关于裴季母亲的信息,内容来自帝都肿瘤医院,目前已经是第三期手术费,总计费35万。   她一时陷入了沉思。   “奇怪,到现在还没缴费,而且,偏偏在他们成团夜的当天做手术……”   这时候她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桑晚拿起一看。   是一条来自钟恬的信息。   “桑晚姐,我想跟你说一些事……我的朋友裴季,他最近……很不对劲,总是一个人待着,精神状态很糟糕,总是发呆。”   “而且……我个人觉得裴铭导师有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每次裴铭一接近阿季,阿季他就会很害怕。”   钟恬告知她自己所有的疑惑,且毫无保留。   并问, “……所以,桑晚姐你知道内情吗?”   她见状,打字回复了几句,然后桑晚托着下巴,开始思索起来。   她需要弄清楚一些事。   他给自己打电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裴季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以及,他究竟愿不愿意相信他们。   而钟恬一听前因后果之后立刻激动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阿季岂不是有危险……”   “桑晚姐,我们该怎么做?”他着急地问。   桑晚安抚他几句,然后说, “过段时间我们会进去解决,在这之前,拜托你先留意一下他。”   钟恬人机灵,很会藏手机,起码有七八个,所以他现在才能给她打电话,告知裴季目前的近况。   恰好,他们也可以利用这一点。   “我是说,”桑晚继续劝说他道,“如果你觉得裴铭有问题,不如,先找机会留下一些证据。”   “能做到的,对吧?”   男生坚定地回她,“交给我试试吧。”   //   晚上七点钟。   外头刮起大风,位于郊区的偶像之子录制地外的几米大树的树影婆娑,翠色的枝桠被吹得左摇右摆,敲打着紧闭的三楼窗户。   因为不少人在练习室里加紧练习,宿舍楼层里并没有多少人。   一间空荡荡的宿舍里。   裴季手指发白,他死死揪着衣领,将身体弯曲成一条煮熟的虾米,蜷缩着无比痛苦地倒在冰凉的瓷砖地上,被练习生宿舍屋顶的白炽灯一下晃到了眼睛,眼皮刺痛,有人拿手电筒强光照他的眼皮,他眼眶里被激出泪水,又被人踢了一脚,他匍匐在地,抓心挠肝的难受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表哥,求你了……”裴季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发丝被汗打湿,他的嘴唇被牙齿咬破,十根手指正痉挛地抽动着。   这是他断药第三次了。   发作的时候一次比一次难受,如同被千万只虫子噬咬心脏,想抓伤自己,脖子上和腿上被留下血淋淋的抓痕。   那通给谢嘉释女友拨出去的电话之后,不到两天的时间,他在卫生间被几个练习生揍了一顿,然后被他们扔进宿舍,此时以无比卑微低贱的姿态瘫倒在地上。   “我问你,给桑晚打电话干什么?”裴铭坐在椅子上,他身边是几个芭兰娱乐的练习生,裴铭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男人,他把剩下一半的烟扔在地上,黑色皮鞋捻灭,俯身看着狼狈地趴在地上的少年。   “裴季,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那一通电话,桑家差点顺着摸到我那些线人们的家门口?姜兰她们差点被拘留?”   “如果不是事先给的多,他们嘴皮子紧,就把我供出来了,”他俯身,看着他一边说,“裴季,我的好弟弟,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可以啊,你现在就可以和你那个妈一起去死。”他恶狠狠地说。   裴季痛苦地撑起身子,低声祈求,“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听到你们说的,一时不忍心才……”那样的女孩,怎么可以被他们……   裴铭闻言,嘴里立刻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哦呦,不忍心?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他踩住裴季的手,用力,面容变得扭曲起来,“让我花了那么钱,还差点被警察怀疑。”他说着,他狠狠地踹了裴季心窝一脚。   对方应声而倒,嘴里发出痛苦的□□,嘴里流出一点血迹。   “我能让你出道,也自然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裴铭站起来,把裂了一半的手机扔到他身上,“再让我知道你跟外界传递消息,或者和谢嘉释有联系的话,我弄死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三颗小小的药片,在裴季的面前晃了晃,像逗一条狗似的,然后忽然将手指一松,药片随即掉落在肮脏的地上,四下乱蹦。   裴季刚要伸手去拿,裴铭却将皮鞋踩上去,把药片碾的粉碎。   裴季愣愣地看着,他嘴角的血不断滴落,打在地上,被汗水濡湿。   “你妈还在医院躺着,她是死是活我一句话的事,你自己给我掂量清楚。”   裴铭冷酷地说完,他起身走出去,那些练习生们见状,也立刻马首是瞻地跟着他走了。   门被咔哒一声撂上。   他颤抖着抚上被碾碎的药,裴季的手指拈了一点放进嘴里,他又想到什么,努力挣扎着起身,从一旁的桌上拿过纸巾,把地上的碎末小心包裹起来。   他把纸包裹好,弄严实,收进胸膛的口袋内侧里,指节深深扎进手肉里。   他重重地呼吸着,不甘,屈辱,恨意,气息沉重得如同一台嗡嗡作响的风箱,直到宿舍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个少年的声音带着试探地传来,“阿季……?”   裴季诧异地抬眼,见钟恬握着发光的手机,他一手搭着门把手,正定定地与他对视。   “你还要瞒我多久?”他这么说。   裴季的瞳孔瞬间放大,唇抖动着。   “钟恬……”   白炽灯不断晃荡着,映在两人的脸孔上。   此时一条新消息,被准时发送到了谢嘉释和桑晚的手机里。   两人同时打开。   是一段嘈杂而有些模糊的录音,来自钟恬。   夹杂着“敢忤逆我,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不如和你妈一起去死”,以及一大段威胁性的话语。   是裴铭的声音。 第86章 [VIP]   第二天, 谢嘉释和桑晚,友枝和米迦,几个人约在咖啡厅见面。   被点开微博的手机正躺在桌上,头顶冷气吹到身上, 推送着最新娱乐信息。   “程微那边我查过, 她确实和裴季是情侣, 或许从她那里可以撬出些消息。”   “但裴季进大场之后和她好久没见了, 关于裴铭的事, 她能知道多少?”   桑晚和钟恬通过电话, 了解了裴季的近况。   “说起来,这个钟恬可信吗?”友枝托着下巴问桑晚, “别回来发现是双面间谍。”   “可信,”桑晚说, “我昨天收到的录音,就是他发给我的,如果他真和裴铭是一伙,他根本没必要暴露。”   “可信,”谢嘉释坐在对面,一只手放在桌面上, 和桑晚的指节环环相握,另一只手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有冷气顺着杯壁滑落,他慢条斯理地说,“他早就知道我和桑晚的事, 但一直没有说, 而且这个录音, 发出去后确实对裴铭产生了不少影响。”   桑晚点开了手机里的一段视频, 给两个女孩看,“这个,也是他传过来的。”   一小段视频此时被流传在网上,是偶像之子录制地的模糊影像,画质很糊,也很黑,但依稀可以看见是在卫生间里,几个练习生对地上的一个少年拳打脚踢,进行言语上的侮辱,嘲笑。   虽然视频已经过变声打码的处理,但是网友还是通过练习生们佩戴的衣服饰品,猜出这些人是来自芭兰娱乐的练习生们,被他们殴打的练习生,在几天前就莫名其妙退出了节目。   而与他们同公司的大前辈,正是导师之一的裴铭,而他们和裴铭都很相熟。   不久,网上爆出了一段录音,依稀可以听出里面说话的主人公是裴铭,往日温风和煦的面目颠覆,他对裴季进行了长达三分钟的辱骂,以及桌椅倒地的声音、裴季发出痛苦的声音。   明显是在被霸凌。   于是迅速引起了网友们的注意。   于是第二天,有关于裴铭在多年前霸凌同公司练习生的传闻很快在网络上四起。   早年前,裴铭对同公司后辈的苛刻行为、言语上的苛责被几个营销号接连曝光,引起了一些争议,但是很快又被他背后的资本给迅速压下去。   评论区的粉丝在疯狂控评:   “那个录音里的裴铭哥哥就是看弟弟裴季和那个练习生心不在焉,想让他们打起精神而已!你们也不看看裴季这几次的公演都是什么样子,没有精神又表现得一般,要不是他粉丝的打投一直厉害,他早就掉出出道位了。”   “就是,再说就裴季在舞台上的那种萎靡状态,谁不着急啊,再说这些练习生是一个team里的,裴季和那个练习生一直表现不好,影响评分,他们会着急也很正常吧。”   “而且裴铭和裴季他们又不是一个公司的,裴季是野回的练习生,你凭什么说是裴铭指使的他们?再说,谁会对自己亲弟弟这样啊。”   “就是,我们裴铭哥哥干干净净,他说话是重了点,但也是为了后辈们训练得更好啊,你们也不看看韩国的那些练习生受的都是什么严格训练?怎么,内娱练习生连这点话就受不了了?”   前排的评论一直在把舆论往中国练习生吃不了苦这上面歪。   桑晚:“……拳头硬了。”   友枝:“好家伙,这还开始拉踩呢,yue了。”   甚至有施暴的几两个练习生突然主动站出来揽罪,并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声称此事和裴铭无关,随后他们退出节目,还被芭兰公司发了解约声明。   他们本来就是被推出去的炮灰,大场里还有不少芭兰练习生,名次并不低。   裴季的微博发了一个最新视频,画面里他身上的的伤似乎都被掩饰好,男生若无其事地笑着,跟大家报平安,并称现在自己很好。   桑晚和裴季的粉丝在评论区里都被气的要死:“八成是被节目组逼的,这才出来录视频吧,要是被胁迫了你就眨眨眼啊,宝!”   裴茗的水军在疯狂洗地:“看,人家裴季发的视频里都没承认哥哥霸凌,你们在那装什么正义之士?”   “再造谣的信不信我们报警?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裴铭这下子似乎被洗的干干净净。   裴铭的粉丝这下更加理直气壮了,一口一个“我们哥哥干干净净” “黄泉路人再造谣他霸凌就死全家” “裴季他自己都没说什么你们在那高潮个什么劲”   一些营销号也被公关了,爆料被删的删,隐藏了不少。   舆论到最后被歪得不成样子。   而且发生这么多的负面影响,《偶像之子》节目组前后也没有任何想要换掉裴铭的迹象。   官博甚至点赞了明显是在为裴铭洗白的几条微博。   甚至他们发布的最后选秀成团夜的节目宣传海报上,裴铭还被安排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被陷害欺负、霸凌过的那些无辜练习生以及经纪公司对此进行过无数声讨,乐宴也是一概不理,受害者的声讨和不满都被淹没在了资本的层层运作之下。   谢嘉释握着手机,他神色冰冷地说,“看来敌人不止裴铭这一个。”   桑晚的脸色微沉。   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裴铭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迫害那些无辜的练习生,原来他早就打通了与乐宴下属节目组的关系。   “真就铁了心护着呗,这要是没有节目组私心包庇,就连狗都不信。”米迦不屑地说。   “乐宴歪屁股不是一两天了,一个选秀节目都暗中操控出道位顺序,纵容队内成员进行霸凌,还打什么“最公平公正选秀”的旗号,简直笑死个人了。”友枝说。   桑晚看着被各种压评的微博评论区,她急得蹙眉,不由得磨牙,“所以现在我们就是锤不死他了?”   谢嘉释凝神摩挲着下巴,“恐怕还得拿出更有实效性的证据来,以及……”他的眼睫动了动。   “以及,拉拢其他人。”桑晚接下去了谢嘉释的话,纤细的手指划过桌上那被打印出来的、印有各家娱乐公司负责人电话的白色纸张。   乐宴歪屁股,纵容霸凌、操纵选秀出道位,公然与芭兰娱乐公司勾结,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娱乐行业的龙头老大,只手遮天,但是如果一整个行业的人员站出来集体声讨乐宴,那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几人讨论后就迅速行动。   友枝联络其余经纪公司说服他们加入对乐宴和裴铭的商讨,谢嘉释去找与裴铭相关的人搜集罪证,米迦和桑晚进录制地打探情况。   在这之前野回公司的人也立刻派人进入了录制地,询问练习生裴季的近况。   但裴季一直把自己锁在练习室里,被叫出来时仍然低着头,不说话,公司的人压根就问不出来什么。   谢嘉释以指导训练为名来见裴季,身旁总会有几个练习生盯着他们,他压根没法独自跟他谈。   第二天,桑晚和米迦带着自家公司的负责人,以资方的投资人代表的身份进入了录制地,经过层层阻碍,找到了裴季。   在这之前有人千方百计地阻拦她们,不是从高空抛下东西,她们及时侧身躲过,结果盘子被砸个细碎,被溅起的碎片割伤了小腿。   就是有人借口搬东西,用杂物堵住了前往练习生们的住处的通道。   甚至乘坐的电梯突然停电,她们不得不去走楼梯。   有监控器的地方,总有人阻拦她们。   又或是经过的楼层被人突然掐灭了灯,长廊里里黑不溜秋,还有人故意撞上来。   好在桑晚在这待过所以认识路,带着米迦七拐八拐地走暗道进去,从钟恬那里得知裴季的具体位置。   等到终于找到裴季,桑晚和米迦已经狼狈至极,身上全是汗。   见到少年正从练习室里走出来。   “裴季,我们谈谈。”她上去开门见山,桑晚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要不要和我们合作?”   对方像是根本没听到似的,裴季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和她擦肩而过,一言不发,她见状愣住了,不由得问,“你怎么回事?”桑晚上前拦住他,结果却被撞开了肩膀,她身上一痛,后退几步,小腿的伤口泛起撕裂感的痛楚。   她嘶了一声,心头有无名火起,正想拉住对方好好地质问,忽然,桑晚看到在不远处有几双眼睛似乎正盯着他们这里。   几个练习生,虽然看着各自在做事,实则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包里多了什么东西。   她见状,桑晚面不改色,等走到卫生间里,她拿出那个被裴季塞进来的东西,是一个层层包裹的纸包。   她打开一看,见里面是几个药片,和一堆白色的粉末,以及一张小小的字条。   【这是裴铭这几个月里给我吃的药,他用这个控制我】   【和钟恬联系,他没暴露,我正被他们监视】   她立刻给这些药物拍照,给谢嘉释发了过去,很快得到了回复。   走出练习室走廊时,她们突然被人从楼上泼了一盆水。   肇事者逃之夭夭,水盆被翻扣在地面。   两人身上的衣服被淋湿,发丝上不断滴着水,一闻,是污水。   桑晚的喉头犯起恶心,胸腔内翻涌着滔天的怒意,忍不住一阵阵地干呕。   米迦想动怒,半途被桑晚给拉住,她看着女孩,桑晚缓缓地摇了摇头。   “……忍。”   现在正事要紧。   调查完毕,两人从录制地四楼坐电梯下楼,结果电梯门刚打开,她们迎面和准备上楼的裴铭对上视线。   站住。   “呦,这不是桑晚小姐吗,”对方似乎毫不慌张,盯着满身狼狈的两人,露出了毫无破绽的虚假微笑,裴铭甚至主动跟桑晚打起了招呼,“想不到桑小姐今天会来,是来找Colin的吗?”   “让你失望了,并不是,”桑晚也官方地对他笑着,不紧不慢地说,“我是替我父亲,来对《偶像之子》录制实际情况进行项目考察。”   裴铭面不改色,随后他将视线左移落到米迦身上,“这位是风行集团的大小姐吧?也是替父亲来考察?”   米迦抱臂,打量他一边冷冷颔首,“是。”   “不知道两位小姐考察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裴铭虚假地笑着,“啊呀,看看,你都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桑晚握紧了拳头,抬眼直直看他,笑了一声,“裴导师您这么气定神闲,看来是觉得我们,是什么也查不到喽?”   裴铭胜券在握,此时早已狂到没边,男人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他冲女孩咧开恶劣无比的笑容,“明天就是出道成团夜了,就算你们现在要做什么,来得及吗?”   他走近几步,裴铭俯身,他在桑晚耳侧缓缓地说,“怎么,上次我派去的两个男人,没让他们爽到,那可真是可惜了。”   桑晚听了,瞳孔骤缩,她一下子握紧了拳头,指甲扎进肉里,她抬眼死死盯着男人的那张脸,女孩咬着牙,她一字一句地说,“……果然是你做的。”   裴铭猖狂地勾起嘴角,“是我又怎么样?你能如何?”   身后的那几个同公司练习生也在看着她,附和着裴铭,一边露出无比恶心的笑容。   “现在考察时间也到了,你们,就快点给我滚吧。”他说完傲慢地转身,却被身后不知何时站着的男人给吓到。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身材修长高大的银发青年此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谢嘉释将视线平移,在看到桑晚身上的污水后,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一双漆黑的眸里慢慢厉如寒冰,眼神如同冰刀一般扎在裴茗的身上。   男人天神般的俊美脸庞上逐渐笼上冰霜,仿佛下一秒就会动怒。   裴铭被谢嘉释这冰冷刺骨的眼神弄得心悸,一股惧怕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很快他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挺直了脊背,对银发男人露出狂妄无比的笑容,“哈,原来是Colin。”   “你又来做什么?”   裴铭仰头,视线在桑晚身上转了一圈,“看她这副狼狈样子,心疼了吧?”他边说边露出得意的笑。   谢嘉释微垂下眼睫,青年漆黑的眸子里,清晰地掠过一阵冰冷的杀意。   “不过,你也做不了什么,对吧?”裴铭凑近谢嘉释,眼神恶意无比,“下次,她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胸膛起伏,唇瓣绷紧,他一把揪住了裴铭的衣领,把他狠狠拽到眼前,谢嘉释的眼里风暴聚集,修长的手骨握拳绷紧,发出“嘎吱”的声响。   气氛降至冰点,一触即发。 第87章 [VIP]   “怎么, 谢嘉释,你这是要动手?”裴铭见状故意激他,男人的笑容越发恶意,他盯着谢嘉释沉暗阴鸷的双眼, 故意倒打一耙, “又不是我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 你急个什么劲呢?”   “我刚才看见了, 就是你们其中一个扔的东西。”米迦一指他身后的那些芭兰练习生, 她对谢嘉释说。   “他们中的谁做的?”谢嘉释双目阴沉地问裴铭, 手指绷紧,一字一句, “让他出来道歉。”   裴铭啐了一口,“无凭无据的, 你们凭什么这么笃定?”他说着看了一眼桑晚流血的小腿,眼里似笑非笑,“就算是他们,那也是不小心手滑而已,这都能受伤,是你女朋友太娇弱了吧。”   “就是, 哪有那么疼,装的吧。”“娇里娇气。”他身后的练习生也跟着帮腔。   米迦怒不可遏,大声质问,“你们还要不要脸?!”   小腿处的痛感又一次传来,桑晚低头, 见伤口处流出来的血已经染上了她的白袜。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桑晚垂眼,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知名的势力在给裴铭洗地, 微博控评,颠倒黑白。   到现在,依然有许多无辜的练习生被牵连,被打扰,他们为了躲避芭兰娱乐练习生明里暗里的干扰和陷害,不得不跑到那些偏远练习室进行成团夜的舞蹈表演排练。   如今这一整栋大楼里的人,甚至是节目组里的不少工作人员,在此时,也都成为了助纣为虐的伥鬼。   他们聚在不远处,对谢嘉释和她们两个女孩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这一行人。   像是一群恶鬼,时刻等着找准时机扑上来,撕去他们身上的一块肉。   令人心凉。   桑晚的拳头握紧,修长的指节扎进肉里,一阵疼痛感缓缓传来。   她半晌走上前,女孩伸出手,轻轻扯住谢嘉释的外套衣角,桑晚说:“阿释,我们走吧。”   “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侧过视线,见桑晚正垂着头,额角的发丝遮住了女孩细腻的眉眼,她浓密的眼睫轻颤,他一时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   但女孩的语气平稳,不见丝毫的怒意。   很冷静。   被女孩柔软的指腹触上手腕的肌肤,细细地摩挲过,谢嘉释本来看到她受伤被欺负而无比躁乱暴怒的心绪,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还需要做什么,要想给桑晚报仇出气,他也要过后再跟裴铭算账。   虽然他此刻很想,很想用拳头把裴铭的那张恶心的脸砸个稀烂。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谢嘉释神情阴鸷地盯着他,半晌,他一根根松开了正揪着裴铭衣领的手指,如同打量垃圾一样看他。   裴铭挣开银发青年的手,抬手理了理领子,他很是得意地看了几人一眼,随后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桑晚无比冷静,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   至少,一些很有用的东西,她们现在已经拿到了。   那些人逐渐散去,谢嘉释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随后他抬手,不顾丝毫形象地俯下身子,他用指腹抹去她脸上不断滴答的污水,整理她稍显凌乱的发丝,抚到女孩的耳后。   “冷吗?”他担忧地问她。   桑晚摇了摇头,下一秒,她就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发痒,她的手指攥紧了披在身上的衣服,桑晚的脑子有些懵。   他俯身,去查看她小腿的伤势,谢嘉释的唇瓣心疼地抿紧,瞧着那道被血弄得淋漓的伤口,手指伸过去,却心疼到碰也不敢碰,指骨绷得发白。   随后谢嘉释把桑晚拦腰抱起来,女孩毫无防备,双脚离地的那一瞬惊得伸手抱住他脖颈。他大步走到自己的个人休息室,谢嘉释一脚踹开门把她抱到沙发上,他从桌底拿出应急药箱,翻拣里面的各种东西,给她清理伤口,上药。   上药中途桑晚疼得蹙眉,棉签碰到了口子,一阵刺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手指抓住了谢嘉释的衣角,攥紧,又松开。   女孩抿着唇也不说话,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真的疼。   将小腿一躲,闪开男人指节上握着的沾碘酊的深褐色棉签,她捂着脸,突然小声抽泣了一下,在谢嘉释看她之前桑晚别过了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的手指骤然一顿,随后谢嘉释上药的动作变得愈发小心翼翼,擦拭消毒,动作轻的几乎像是被羽毛滑过肌肤一样。   像在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谢嘉释处理完伤口后给她包扎,一层层的白色绷带被修长的细指小心地绕过她的小腿,收紧,指腹温热,他的动作缓慢而轻柔。   她看着自己被料理好的伤口,眼睛又是一热。   “你渴吗?要不要喝水?”谢嘉释声音压的温柔,他递来一个杯子。   手指匆匆抹去眼角的湿润,她乱乱地“嗯”了一声,声音低不可闻,桑晚伸手去接过来,仰头饮下,温热的水浸染了喉咙。   不该哭的,桑晚想。   要是桑慕看见,她一定会被他笑话。   她嘴巴一咬,忽然被水呛得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可是……就是止不住。   她努力抿着唇,放下杯子,然后仰头。   想把眼泪憋回去。   忽然双耳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包住,掌心温热滚烫,她抬头,见谢嘉释就这么看着她,黑眸满是碎光,他薄唇轻轻翕动,却又没说什么,忽然把她揽入了自己怀里。   谢嘉释的怀抱很温暖。   桑晚愣了愣。   她身上湿答答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脖颈处,凉凉的,而他却抱的很紧,温热的身体暖到了她。   桑晚收敛情绪,之后,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没事。”她轻声说。   他轻轻动了一下,并没有松开她,桑晚把下巴搁在谢嘉释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香气,感觉自己被瞬间治愈了。   他撩起她的发丝,轻轻吻了女孩的耳窝一下。   她几不可闻抖了抖,反过来伸手咯吱他,两人玩了一会,谢嘉释被她弄得痒了,抓住她的手腕,宠溺又无奈地俯身,“你别闹我。”   她狡黠地靠在沙发上,眨了眨眼,一下一下喘气。   “一会我送你回去。”他抹去女孩眼角残留的湿润,轻声说。   “嗯。”   随后桑晚默默攥紧了手指,想到什么,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裴铭,她以后绝对饶不了他。   ……这笔账,之后再慢慢地跟他算。   ///   几人迈出录制地大楼时,她忽然转身,桑晚朝门口比了一个中指,大声喊道,“等着看吧,你们这群烂橘子!”   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钟恬帮她安抚那些无辜的练习生们,不再让他们分开进行练习,而是聚在一起,以免被芭兰娱乐的练习生和裴铭再次算计,而另一方面,利用他们已有的人脉和势力,对乐宴施压,桑家、米家协商对乐宴的产业进行撤资,对方不为所动,就拉更多的人进来。   比如在帝都势力盘根错节的祁家,以及谢家。   另一个哥哥祁颂给她打电话过来时,桑晚正回到学校,完成了一场马原考试。   她出来后接到他的电话,祁颂告诉她,他有机会黑进裴茗家制药公司的主机电脑,拿到对方和境外财团进行交易的信息,但是时间紧迫,他没有多少把握,有可能来不及,但是他会尽力试试。   “好,那就麻烦祁颂哥哥了,”桑晚挂断电话,走出去时,她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边野。   准确的说,是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以及面色冷漠地边野。   那女生泫然欲泣,她拉着边野的手,正神色激动地说着什么,像是在求他,她身旁的男生则抱臂盯着边野,他脸上有些愤恨。   而边野不为所动,看着面前的楚楚可怜的女生,冷漠地牵了牵唇。   ……这是在搞什么?   桑晚表示疑惑。   她已经有一星期没看见他了,才看到他脸色苍白,等桑晚逐渐走近了拐角时,那哀求的女孩忽然暴怒,她把手里的柠檬饮料全然泼到面前少年的脸上。   那女生泼完边野就哭了,然后转身跑走。   那男的见状,上前揪着边野的衣领给他来了一拳,“你这个混蛋!”   然后他匆匆去追跑走的女生。   水渍顺着男生的头发不断滴落,边野则面无表情地抬手扯下他肩膀上沾着的柠檬片,把它扔在地上,他也不擦脸,任由水滴落晕染衣服,然后抬头,看到了她。   桑晚见状握紧了提包,接着她目不斜视地走过。   边野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忽然一变,他盯着她的侧脸,在她走过时,忽然清凌凌笑了一声,问,“怎么,不想揍我?”   “你配吗?”   他又笑,忽然猛烈咳嗽起来,那声音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同时他额头泛红,看样子,像是发烧了?   边野的衣服被浇透了,少年咳得躬下身子,一头金发湿答答地贴在脖颈,模样看着狼狈至极。   桑晚见状蹙起眉,她本来想直接走掉,但是看他那样子又实在可怜。   她蓦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像这样咳嗽的时候,也很难受。   身后那湿透的少年咳到蹲下身子,边野捂着嘴巴,身体不断颤抖。   刚走出几步,桑晚还是停住了。   她低头叹了口气。   算了。   “也就我会这么好心。”她走回来,站到边野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随后她从包里拿出一包手帕巾,轻轻扔在他脚边,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边野拿开遮挡嘴巴的手,低头一看,他手掌上是一摊鲜红的血。   唇上沾血,他的呼吸如同呼呼作响的风箱。   他垂下眼睑,盯着那包正静静躺在地上的紫色手帕巾,鼻子里闻到其上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拿起来,打开后扯出一张,把纸巾攥在手里,直到它被攥得褶皱。   边野靠在墙边,咧开唇角。   他忽然放肆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我女鹅不哭   下一章裴茗你就给我死!!! 第88章 [VIP]   回去时谢嘉释接了个电话, 他放下手机启动车子时,微垂眼睑,侧面的面部线条有点晦暗,桑晚正和人联系着, 猝不及防抬眼, 注意到了。   见状, 女孩凑过来, 勾住他脖颈。   “怎么了?”桑晚问。   “没什么, ”他任她抱着, 忽然有点委屈似的,过了几秒, 谢嘉释闷闷地问,“你要搬家了?”   她一愣, “嗯。”   谢嘉释闻言抿唇,修长的指节自顾自敲着方向盘,神情却蓦然变得阴郁了些。   她有点好笑,收紧手臂把他搂紧了,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怎么, 怕很想我啊?”   “不是,”他垂下眼睑,手指握着方向盘,半晌轻轻吐出一句,“我怕你跑了。”   他的声音很轻, 说出口的话就这样散在敞开的车窗外。   她闻言笑了一下, “怎么会。”   “我才不会跑呢。”   她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谢嘉释的脖颈, 对方一个激灵, 伸手拍她一下。   “坐好了。”   //   “枝枝,人都到齐了吗?”   友枝小跑过来,不由得看了桑晚好几眼,她鼓起嘴巴说,“桑桑你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你们家还有经营娱乐公司。”   桑晚听了一时苦笑,“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谁让家里瞒她瞒的这么好,不过现在,这玩意好在对她还有点用处。   友枝负责把那些娱乐公司的负责人聚集到一起,几人带着野回公司的娱乐总监来到最尽头的包厢里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他们见到桑晚和谢嘉释一行人进来,此时纷纷都站了起来。   桑晚清了清嗓子,环顾一圈,“大家好,我是桑晚,万月集团娱乐代表,星镁娱乐负责人,今天是我拜托朋友友枝把大家叫过来,商讨一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以反对乐宴的不公平操作和裴茗对练习生们的陷害。”   米迦抱臂也说,“风行集团资方代表,娱乐项目负责人,米迦。”   谢嘉释单手插衣兜,靠在门框上,颔首对眼前的一众人示意,他神情淡淡地,“野回娱乐公司旗下艺人、股东,谢嘉释。”   “大家已经看过我们的计划书,各位如果有什么顾虑,也可以趁现在说一说,我们一起解决。”   室内顿时安静了几秒,随后有人将怀疑的目光落在这两个年轻的女孩身上,一时都没有说话。   桑晚也不急,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   “你们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了,但是实行起来太困难了些。”一个公司的负责人这样开门见山地说。   谢嘉释对他礼貌地颔首,“您可以细说一下?”   “照你们说的,如果我们集体罢录最后一期节目,反对乐宴的行为,但那些出道名额难道就要被废掉了吗?那我们这些人辛辛苦苦把自家练习生送进去,结果一个人都没出道,最后这个责任谁来负?”   “对啊,我们花大价钱买音乐版权给他们表演,培养练习生送进去,就是为了他们借这个平台有一个人能出道成团,如果这事情一旦闹大了,最后谁也出不了道,我们不就亏了?”   “就是,而且乐宴是娱乐龙头,得罪了它,对那些大公司自然不算什么,但我们这些小公司,以后还怎么混?”   ……   ……   桑晚不卑不亢地听完所有人的抱怨,没说什么其他的,她只是神色平静地问了一句,“诸位以为,我们的练习生每天辛苦练习,认真对待每一个舞台,为的是什么?”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懂她问这做什么。   “是为了获得名利?能够赚钱?”她笑着摇摇头,“这些固然很重要,但他们之所以能够一直坚持到现在,是因为心里的那个梦想。”   “——想要成为闪闪发光的艺人,想要站在最耀眼的舞台上进行表演,想要粉丝看到他们的努力,想要证明自己足够优秀。”   “我们身为娱乐公司的负责人,爱豆的造梦者,为了他们的梦想保驾护航,更应该清楚一个公平竞争的舞台,对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只有公平的舞台,人人为了梦想而竞争,他们凭真正具有的实力证明自己,被观众所喜爱而获得支持,因此得到的每一票,都是观众对他们的肯定。”   “而现在,票数被肆意篡改,出道名次被暗自操纵,不配的人靠卑劣的手段占据了最好的位置,而真正有实力的人却被他们偷走了梦想,还要被人倒打一耙,泼尽脏水,被陷害。”桑晚蓦然攥紧了指节,忽然她一掌拍在面前的桌上,她厉声问,“难道各位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吗?!”   所有人见状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突然激动起来的少女。   “要亲眼看着自己带大的优秀练习生受尽欺负,最后低位出道,被人辱骂被人说受尽白眼,难道我们还要反过来感谢那些恶心的人,赏了你们一口被他们吃剩下的肉吗?!!”   “就这样看着他们肆无忌惮猖狂无比,我们却在这里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畏首畏尾吗?!”   “规则是由人打破的,遇到不公正不去喊出来闹起来声嘶力竭地反对,反而继续无底线地纵容吗?!”   ……   等痛快地说完所有准备好的话后,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胸膛由起伏到逐渐平静,桑晚冷静地环视了一圈已经静默无声的人们,她一字一句地说:“如今这个机会只有这一次,明天下午的成团夜是否加入声讨,给予我们最后的应援,请各位,自行决定。”   一张纸被撂在桌上。   她说完,桑晚起身便走出了包厢。   没走几步,祁颂的电话及时打了过来,“喂,小晚,你那边怎么样了?他们签那份文件了吗?”   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一半一半吧,只有一半人当场就签了,剩下的一半在斟酌。”   “这样,对了,你拜托我的药物文件,预计明天上午就可以拿到,请的黑客那边已经在准备了。”   “嗯,谢谢哥。”   她挂了电话,随后低着头转身,一道声音传来。   “已经通知了各大媒体和电视台,明天回准时会到达成团夜的现场。“   身后站着米迦和友枝,以及靠在门边的谢嘉释。   三个人看着她,目光坚定。   “练习生们那边,钟恬也已经通知完毕,他们决定全部都加入对乐宴的声讨。”   “已经在说服各资方对乐宴项目进行干预和撤资,齐家、谢家、温家,都已经取得联系并反映了情况。”   “所有事都准备好了,只等明天见分晓。”   她点了点头,随后桑晚仰头看天,见云压着天空,阳光忽明忽暗。   似是山雨欲来。   ///   成团夜当晚,录制地灯火通明,《偶像之子》成团夜进行前程直播。   明亮的打光映衬着宽广耀眼的舞台,台下镜头密密麻麻对准着所有准备着舞台表演的练习生。   导师席位上,裴铭正一脸满意地坐在最中间的位子,他双手交叠,扫视着四周,趾高气扬,而一旁那贴着谢嘉释铭牌的导师位子,始终空空如也。   快开场时,节目导师之一的女歌手陈芸有些担心地自言自语,“谢PD不会不来了吧?”   裴铭心中自鸣得意,嘴上却说,“再等等吧,说不定他就是迟到了呢。”   不来,那不就是正好了啊。   据他所知,野回公司已经和乐宴方谈崩了,乐宴《偶像之子》的官博,甚至连谢嘉释成团夜的宣传图海报都没放。   看来已经闹掰了,这下出道位除了裴季,绝对没有野回公司的练习生了。   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想到出道位他们公司内定能占到足足六个名额,裴铭心里就愈发得意。   陈芸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她多少了解一些内情,但被乐宴捂住了嘴,她人微言轻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忧虑地看着不远处座位上的练习生,心里为他们的未来担忧。   如果有转机,就好了。   可谢嘉释都不在,她还能奢望吗?   ///   这次的成团夜设定和以往的都不太一样。   先是练习生按照名次由后到前依次们进行舞台表演,再然后导师们进行表演,最后公布出道位的十一位成员,然后进行出道首秀。   一切都顺利进行着。   直到等裴铭表演完毕,他走下台后,他看着依旧空空如也的那个导师席,在心里料定了谢嘉释肯定是不想面对今天的全面失败,所以才干脆不出现。   他得意极了,抱着双臂,等着宣布出道位。   他赢定了。   大屏幕亮起,主持人在台上激动地解说着,“让我们恭喜今日诞生的总票数第一位!13万7985票,来自芭兰娱乐的陈晨……”   芭兰娱乐的练习生们挂着得意的笑容,被念到名字后在掌声中走上台,在他的一番操作之下,出道前六位全是来自芭兰娱乐的练习生。   裴铭勾起嘴角,当主持人宣布完出道前六位之后,他满意地起身,正要鼓掌,眼帘不经意扫过一旁,忽然察觉到了一些不对。   本来应该是第七位出道者的裴季,此时并没有待在练习生候选区。   裴茗见状脸色微变,连忙侧身问身边助理,“裴季呢?他怎么忽然不见了?”   不光是他,那些被他们使各种手段拉下去的那些练习生们,还有一些,此时也都不见了。   直到这时一声巨响传来,人们吓了一跳捂住耳朵,就见悬挂在舞台最上方的巨大红色气球砰然一下子炸裂,无数亮片和彩带掉落了下来,遮挡了人们的视线。   紧接着又是一阵巨大的声响,随后“啪”的一声,场内灯光瞬间全灭,原本偌大璀璨的演播室忽然陷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   “!”因变故过快,在场的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灯光虽然坏了,而直播却依旧流畅继续,弹幕里刷出一道道网友打出无比懵逼的 “???”   “什么情况啊这?”   “这是停电了??怎么成团夜当天还会出这种事故?”   台下的导演见状,立刻掐播切进广告,开始疯狂给远处的灯光师打手势,大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结果对方急得满头是汗,说,“灯光是被中央网络控制了,我怎么弄都没有用。”   谁都没想到到现在会出这样的变故。   台下的观众们见状,陷入一片嗡嗡的议论里。   有不少人对着台上的裴铭指指点点,他额头沁出细汗,裴铭不断地看着四周,有些惊疑不定。   不远处,一个出口的灯光忽然骤然大亮,刺到人们的眼,于是纷纷往那边看过去。   这时,全场灯光忽然恢复,灯火通明大亮。   就见那出口处,竟不知何时站了几个年轻人。   为首银发俊美的男人宽肩窄腰,银发被耀眼的光线映衬得无比惹眼,张扬肆意,他身着裁剪修身的高定丝绸西服,一双漆黑灼燃的桃花眼,唇红而薄,眉眼浓俊漆黑,狭长的眼尾轻挑着,气质贵气而冷矜,居高临下站在那里,睥睨台下,姿势很大佬。   此时他单手拎着一根细银色的长球棒,戴着银戒的修长指节优雅地将其箍紧,铁棒的那头则被抵在地上,被灯光照射而泛着银色的光。   明明是很违和的两种事物,却被他周身的矜贵淡漠的气质弄得无比自然,痞气又高冷。   所有人都屏息倒吸了一口气。   ——是谢嘉释!   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身后站着的,是一群年轻蓬勃的练习生,神色皆是无畏,谢嘉释的身侧,钟恬的手里拿着一杆黑色气.枪,方才正是他打破的高处的谢幕大气球。   此时有人在幕后悄悄切回了直播。   台下无比惊异地看着他们。   此时为首的男人掀起狭长眼帘,谢嘉释淡漠地面对着此时正对准他的镜头,半晌,他单手举起至半空,薄唇轻掀,磁性而动听的声音透过青年嘴边的麦克风,无比清晰地传进了现场和正在直播平台观看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啪!   一个清脆的响指声,回荡在偌大无比却静寂无声的录制室内。   台下沸腾起来。   “Colin这是要做什么?”   “不知道啊……”   裴铭霍的一下从位子站起来,他迅速上前一步,开始厉声问银发男人,“谢嘉释,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方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下一秒,他动身朝舞台最中心的位置走了过来,练习生们也即刻跟在他身后。   谢嘉释朝主舞台迈步走去,目光高冷深邃,直视他的眸子会忍不住让人心生畏惧。   主持人见这阵仗,他握着话筒,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你们这……”   而他身旁那些芭兰娱乐练习生们见状也都面面相觑,被走过来这群人强大的威压给镇住,压根怂的一批,灰溜溜地后退着,直到不知不觉就被他们挤下了台。   导演已经气急败坏,立刻派几个安保上去赶人,那些人气势汹汹走过去,而谢嘉释只是半空甩了一下手里的细铁棒,随意接住,指节攥紧后将其大幅度一甩,再按在手里掂了一掂。   随后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抬眼,睨着他们,那些人就不敢再上前了。   裴铭见状,扔了话筒愤怒上台,面色不善,谢嘉释看着他一步步走上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淡漠如同打量死物一般,眼里是不屑。   裴茗上前,银发男人忽然将手中的铁棒直指裴茗的脸,他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指控着他的罪行:“裴茗,以精神上瘾的药物控制练习生,肆意陷害top出道热门选手,推人下楼,干扰练习生训练,并勾结主办方操纵更改选秀出道位,肆意剥夺练习生们的人生,罪不可恕。”   受害练习生们的粉丝们本来不抱任何希望到麻木,忽然听到这番话后便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时台下尖叫声四起不断,开始有人加入对他行为应援,大声呼喊。   “谢嘉释!”   “谢嘉释!”   “谢嘉释!”   “你胡说什么!简直血口喷人!”裴茗抄起放在旁边用于庆祝出道的水晶奖杯,恼羞成怒朝他冲过来,下一秒,被钟恬手里那直指他眼睛的气.枪给逼退了半步。   气.枪一瞬发出射击的声响,气弹击碎了裴茗额边的一缕碎发。   他看着散在自己肩上的黑色碎发,裴茗的嘴巴吓得白了一白。   谢嘉释不再理他,而是转头对台下朗声说:“各位,真相不应该被埋没,现在出道位的前六德不配位,我实名质疑当前出道者票数做假,我需要你们的支持,要求公布所有练习生的真实的票数。”   台下人们听了霍然一震。   节目组见势头不对,上来一个人说:“Colin,你对赛制有任何不满我们可以私下解决的,何必闹成现在这样,这样,我们下去再协商——”   也有人劈头盖脸:“你说我们票数做假,你有什么证据?”   “协商?证据?”银发男人一听歪头,他把铁棒搭在肩上,薄艳的唇略略一挑,谢嘉释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眸里冰冷至极:“对受害练习生的遭遇始终视而不见,操纵网络舆论,以出道位威胁人微言轻的练习生及其公司,拼命捂住人们的嘴巴,包庇犯罪甚至为他多次洗白——你说说,对于这,我们要怎么协商?”   “这桩桩件件,哪个不是证据?”声音如雷贯耳,掷地有声。   “你们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以为这样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他嘲讽地牵唇,谢嘉释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唇角勾起狂肆的弧度,他一字一句地:“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下一秒,谢嘉释指节单拎起银色球棒,他弯腰动臂将之狠狠一甩,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原本放着出道前六位练习生票数的LED大屏幕轰然被狠狠击碎,画面瞬间消失,变得乱成一团滋滋的雪花。   场内开始沸腾。   “放心,我们会赔钱的。”他挑唇这么说。   导演气急败坏,命令安保拿着棍棒再次扑上来赶人,钟恬莱瑞沈玉京等练习生见状上前挡在银发男人前侧,和他们互相推搡起来。   眼看场面陷入混乱。   就在这时,无数媒体人忽然从四面八方的进口大量涌入到录制地,他们举着各种设备,刺目的闪光灯和胶卷咔嚓声接连不断,镜头对准裴茗和芭兰娱乐练习生,以及出现在门口、引导这一切的“反叛军”。   “Colin举报是否属实?乐宴方为何不公布真实票数?”   “你们怎么想的?前六位出道者实力与名次不符,你们打算怎么应对”   “请给出公平合理的解释。”   桑晚和米迦拿着大楼里各个大门的钥匙,两人站在无数人群的身后,彼此痛快地击掌,笑得开怀。   她就知道,节目组里一定有明眼人会选择站在她们这一边。   “你们想做什么?居然敢这样……妈的,报警,快他妈给我报警!!”节目组负责人彻底陷入癫狂,抓着手机就要拨号。   “不必,我们已经先报了。”   谢嘉释说完,直视着台下各家媒体的各类长枪短炮,清了清嗓子,他声音无比清晰地从麦克风传出来:“二十五家娱乐公司以野回为首,联名举报乐宴集团旗下选秀节目《偶像之子》,涉嫌票数作假,纵容裴茗等人肆意霸凌、恐吓、以精神上瘾药物控制练习生、恶意构陷造成业内重大刑事欺凌案件,已经严重违反了娱乐行业从业道德和法律法规,在此我们提出严重抗议,就此罢录,全员退出,请媒体朋友悉知!”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裴铭的眼睛发红,面容扭曲,他几乎是口不择言地对他咒骂起来,随后说:“谢嘉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根本从没有干过这些事!”   “我能证明。”   几人身后,忽然一道声音此时响起来。   众人错愕地看去,裴铭转身一见,顿时目眦尽裂,“裴季……”   谢嘉释看着出现在身后的人,他轻轻颔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说,“裴季,你终于来了。”   “说说吧,他对你做过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脸色苍白的少年站在那里,身旁站着一个女生搀扶着他,他沉默地撩起了上衣摆,就见白皙的肌肤上尽是触目惊心的青紫,以及许多好了一半的伤口。   台下的女生见状纷纷捂住了嘴,发出倒吸气的声音。   “你用药物控制我,让我上瘾,被迫听你差遣,逼为你做尽恶事,包括推人下楼,练舞时故意踢断他们肌腱,下药让他们食物中毒……”裴季说着上前一步,身子摇摇晃晃,他指着裴茗,眼里恨意清晰,“如今,我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裴铭恶狠狠地盯着他,似乎要用眼神将他凌迟。“你给我闭嘴!你是不是想死?!”   “我的良心狠狠拷打着我,我每日每夜都饱受折磨,我不该承受这一切,所以我恨你,裴铭,你就应该去坐牢!”   他说着,裴季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绝望而开怀笑意:“裴铭,你的好日子终于是到头了。”   “——看看热搜吧!”   众人一听立刻打开了手机,见热搜第二有关裴铭的词条,点进去疑似是一张药物公司的药品单子,上面列着销售至国外的各类药品含量明细。   “这些年你吃尽了走私违禁药的红利,害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甚至用它来控制我!你这回再也翻不了身了,你就在牢里待一辈子吧!!”   裴铭的腿一软,差点没跌下台,他身体颤抖着,一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这东西会被曝光!被发到网上!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这事还有转机的,他能糊弄过去,只要……   就在这时有人尖叫起来:“卧槽,是谁把节目直播又切回来了!!”   裴铭悚然一惊,接着他如同被抽去灵魂,颓然摔下了台阶,狼狈地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他以为那些娱乐公司会忌惮乐宴集团,从而选择隐忍,为了出道位而选择闭嘴。   他以为野回公司因在国内市场势力根基还不深,压根不会站出来说什么。   他以为……裴季会为了他那个快要死的妈的手术费,继续被他控制。   他以为……一切都是他以为,明明是万无一失的。   可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裴铭的脸色惨白,脸上无一丝血色。   他输了。   无数媒体人将他团团围住,闪光灯和质问声将他彻底淹没。   //   #偶像之子成团夜直播 此时已经登顶了微博热搜第一,十几万人同时观看了直播中那场谢嘉释主导的动人心魄的对峙,网上的讨论量足足到了90万,服务器不堪重负一连崩了三次,乐宴、裴铭以及那些芭兰娱乐的练习生全部被骂上了热搜,声名尽毁。   正义没有迟到。   乐宴集团最后不堪网络舆论的谴责,终于当场滑轨道歉,并立刻放出了练习生们真实的得票数,涉事包庇的节目组人员也立刻被解职。   十一位顺位出道的练习生终于能够站上舞台,拿到本就属于他们的荣誉。   每一个人都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他们上台,依次发言,而最后无一例外地,他们都在感谢谢嘉释。   “如果没有谢PD和他朋友们做的一切,我们甚至没有机会站在这里,更没有机会出道。”   最后,在粉丝们尖叫欢呼、热泪盈眶中,谢嘉释站在耀眼的灯光、万众瞩目之下,他郑重地说:“你们是最好的,是最优秀的,从不需要乐宴亦或是任何资本来定义你们,也请相信,今日我们能够成功,也功归于你们不畏惧,能勇敢站出来去反抗所遭遇的不公。”   他的手指握紧麦克风,耀眼夺目的光亮照在银发桀骜的男人身上,桑晚站在台下,看着他他整个人都熠熠生辉,如同灼眼镁光灯下,一位光芒万丈的神明。   谢嘉释面带笑意,说完这最后一句话:   “今天,男团Talon1在这里诞生,亦是从这里,正式启航。”   他的话语刚落,身后焰光冲天,台下欢呼一片,掌声和尖叫声,止不住地灌入耳里。 第89章 [VIP]   “谢PD, 桑晚姐,我们出去吃饭吧!!”钟恬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把即将走出去的桑晚和谢嘉释一行人给拦住,“今天我请客, 千万不要客气!”   “来嘛来嘛来嘛!”钟恬拉着两个人的手, 央求着, 这时有人在后面调侃他, “哟钟恬, 没出道还这么高兴?”   “我当然高兴啊!至少真正优秀的人都出道了!我替他们开心还来不及, 反而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感激吗?”   那人被他噎了一下, 有点挂不住脸,立刻转过脸说:“谁说的, 我们早订好桌了,就等谢PD和他女朋友点头。”   说着他上前一步,“谢PD,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下次吧,下次有机会一定去, 今天我们几个朋友想先聚一下。”银发男人对几个练习生说着,这时候出口处有大量媒体人扛着相机接连涌入,看样子是要围上来进行采访。   出道练习生们立刻被团团围住,还有不少人冲着谢嘉释走过来,扛好摄像机将镜头对准两个人, 胶卷咔嚓声不绝于耳, 有人清清嗓子, “Colin, 可以耽误你几分钟接收一下我们的……”   “大家辛苦了,感谢各位媒体朋友今天能够到来,我们下次再见。”   在被团团包围之前,谢嘉释对着面前的镜头展颜一笑,漂亮浓俊的眉眼霍然舒展,一双瞳仁乌黑透亮,如同少年般灼灼英气,耀眼夺目,那一瞬间四周即使再靓丽的漂亮容颜也都仿佛失去了颜色,记者们正发愣时,当事人早已穿过了层层阻隔,他从容地牵着自家女朋友的手离开了。   几个人约好了如果今天成功就出去聚餐。   桑晚伸了个懒腰,“好累。”   “累了,正好今晚上好好放松一下。” 米迦接收谢嘉释的眼神示意,自觉拉着友枝去开另一辆车,谢嘉释单手打开一边的车门,朝身后的桑晚一挑眉,桑晚也不跟他客气,径直坐进去。   车子刚开不久,钱悖打电话过来,“喂桑晚妹妹?我已经订好餐厅了哦,你们一会直接过来就行。”   桑晚说:“嗯好,哦对了,这几天的事辛苦你了,谢谢。”她们能请到这么多媒体过来,钱悖在其中也帮了不少忙。   电话那头的钱悖嘿嘿笑了两声,“没事不用谢,桑晚妹妹,那个……能麻烦你,给我一下米迦的新手机号吗?”   桑晚闻言,她“哦?”了一声,语气里不无调侃,“怎么,她又把你删了?”   “啊…是啊。”那头顿时结巴起来,“之后我听说她换了手机号,就是,你能告诉我吗?”   桑晚想了想,弯起眼睛,“反正一会我们聚餐,你自己找她要不就行了,勇敢一点啊,加、油。”   挂了电话,一旁开车的谢嘉释朝她望过来,有些好奇地问她,“怎么,你知道他喜欢米迦?”   “当然知道啊,因为一眼就能看出来。”桑晚把身子靠在车后座上,她一边懒懒地说,“上回我们聚会,他眼珠子都快粘人家米迦身上了。”   “是吗,”他轻笑一声,手指抵了抵方向盘,谢嘉释忽然随口问了句,“那我之前几个月里一直喜欢你,你看出来了吗?”   桑晚不由得把眼睛从手机屏幕移开,然后看他一眼,摸了摸下巴,最后她说出一句“……是有点感觉,但是不太确定。”   “我怎么知道你居然还喜欢我,想追我。”她托着下巴睨他,懒洋洋地垂了垂眼:“我以为你回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   他声音略沉,轻轻的,“你那时一直是这么想的吗?”   “起码有一段时间。”   又说起这个了。   之前虽然谁也没提及,彼此心照不宣地,但带来的伤害也确实真实地存在过。   他又问,“那在交往后呢?”   “……”   “也这么想过。”   气氛静止了几秒,很安静,只有车内空调的凉风声。   他一言不发地开着车,桑晚看他一眼,见男人的薄唇紧抿着,直视前方,模样似乎有点阴鸷低沉。   “生气了?”她忍不住这样问他。   “……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她看他紧抿的唇线和黑黝黝的眼睛,桑晚眯起眼睛说。   他轻轻叹了一声,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路段,谢嘉释的声音轻渺,“我只是在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能够早一点过来找你。   他漆黑的眼睫垂下,略微遮住了他眼里的情绪,接着谢嘉释专心开车,他不再说话。   如果他早一点从美国回来,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更早地在一起了?   可惜没如果。   几人聚餐吃的是烤肉,其间谢嘉释负责给女朋友烤,桑晚只负责吃,一下子看酸了男友不在身边的友枝和还是单身狗的米迦。   亲脸颊×1   喂肉×1   夹菜×1   整理发丝×1   给女孩扎头发×1   “我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友枝拿着筷子抖着,看着自己空空的盘子,一边哭唧唧。   “差不多得了啊,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米迦看小情侣互相喂饭到牙根发酸,一边咬着肉一边泄气地想,她怎么就找不到跟谢嘉释一样,既体贴又照顾人的男朋友呢。   那个钱悖倒是很殷勤地给她夹菜,因为早已熟知对方的花花秉性,米迦对此反应冷淡。   桑晚则在专心干饭。   谢嘉释这时问她,“你吃这块吗?我刚烤好。”   “嗯。”   小五花片烤得又嫩又香,和牛卷刚熟了就放进女孩碗里,桑晚的小料碟吃完了,谢嘉释调了弄好的酱汁小碗给她,很自然地拿纸巾抹去她唇角残留的酱汁,动作优雅,白炽灯下映衬他的指骨修长而漂亮。   “你们这样不结婚很难收场。”米迦说。   “泻药,份子钱已经备好了。”友枝说。   桑晚和谢嘉释对视了一眼,被这么一说都有点不好意思,很快移开视线,桑晚撩了撩头发,脸有点微红,她随口说了一句,“还早呢,起码等到毕业吧。”   没想到钱悖一听惊呼:“那就是等毕业后就可以直接结婚喽?”   “让我康康,哦现在离你毕业还有三个学期,那么四舍五入等于你要结婚了。”友枝一拍掌,很干脆地说。   ……企业级理解。   桑晚不说话,先喝了口奶茶压压惊。   “不过Colin你下手慢了啊,去年就该回来的,晚晚子大一和上学期可多人追了,说实话有几个真挺帅的。”米迦说。   “没事,我们Colin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你看,婚戒他高中就戴上了,还怕抓不住桑桑?”   桑晚窘,“那个并不是……”婚戒。   谢嘉释则神情悠然,闻言,手指摩挲过那枚素色的戒指,他对友枝点点头,一脸赞同,“你说的对。”   “喂,对什么对,你别给我添乱。”她轻轻掐了一下谢嘉释的手腕,他腕骨突出,摸着很舒服。   钱悖见状打趣:“阿释,我话说前头,等桑晚妹妹毕业了你要是还不求婚,我看不起你啊。”   抬头见他支着下颌,谢嘉释正直勾勾盯着她看,见桑晚望过来,他便弯唇笑了一下,谢嘉释说:“成啊,其实我挺想的。”他说着,俊美的脸庞凑近了她一点,用只有桑晚能听到的性感低磁声音问她,“嫁吗?”   不要顺杆就往上爬啊喂!   桑晚脸轰地一燥,被口里的奶茶呛了一下,谢嘉释扯了张纸巾给她。   “对了,既然马上放假了,不如我们出去玩吗?”米迦转而提议道,“我们别等毕业旅行了,那样太远了。”   “行啊,反正没什么事。”桑晚擦了擦唇角,闻言立刻附和。   “我也觉得。”   几个人正在商议假期要去哪时,她起身去了趟卫生间,洗完手正要走出去时,桑晚忽然接到电话,“喂,哥?”   祁颂说,“晚上好,新闻我看了,你们的计划成功了?”   “对啊,多亏你适时放出那张数据单,不得不说你找的那些人还挺牛逼的,这都能查到。”桑晚说。   “这样……” 祁颂的声音变得严肃,“小晚,我跟你说一件事,其实网上传的那张药品单子,并不是我的人放出去的。”   桑晚一听,心里不知为何蓦然一紧,她蹙起眉疑惑地问他,“怎么会这样?”   “怎么说呢,我能调查到的东西,只会促使有关部门或警方,得到正当的理由去搜捡抽查他们的药厂和海外货单,但并不能直接证明他就一定有罪。”祁颂在电话那头说。   她听了,桑晚立刻翻找出微博热搜上挂着的那些爆料。   舆论已经在短暂的时间里持续发酵,很多人对裴铭进行声讨,义愤填膺,要他立刻退出娱乐圈。   事情涉及罪名重大,公安机关也迅速发表声明,表示已展开调查并持续跟进。   桑晚陷入沉思。   按祁颂说的,他查出的东西不能直接把裴铭怎么样。   顶多就是掀起大片舆论,让裴铭一时陷入风暴之中,进而被调查。   但是网上这张被爆出的信息,却可以直接把裴铭给捶死了,把他的罪名坐实。   走私违禁精神类药品多年,获取的非法资产估量上千万,这下子证据确凿。   ……所以到底是谁?她蹙眉这么想着。   他居然挑在他们这个时候放出这些猛料,把裴铭彻底弄下去,反而助了他们一臂之力?   为什么帮他们?这有点令人费解。   从洗手间出来时,因为门店里比较大,她找不到自己待的卡座了,到处瞎转悠找着,后来桑晚低着头专注看手机,而没有注意身边的行人,走到拐角处时她冷不丁和走过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女孩身子向后,桑晚退了几步,“你干什么啊?”男人不满的声音立刻响起来。   “对不起,我没仔细看路。”她站直了,随后好声道歉,那人看了面前心不在焉地女孩一眼,眼睛便一亮,上前问她,“小姐姐你长的真漂亮,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   桑晚皱眉,受不了纠缠转身想走。   随后她就被人从身后揽住了腰,一个好听而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不好意思,她有男朋友了。”   她一抬头,见谢嘉释正垂眸专注地看她,随后他抬起眼,淡漠地看向撞桑晚的那个人,瞳孔里平静而幽黑。   唇角是似有若无的冷意。   他生的很标志,谢嘉释的眉眼漆黑浓俊,不笑的时候表情很冷,但帅的要命。   谢嘉释看着那人,她看着谢嘉释,打量他毫无瑕疵的径直侧脸。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颜值拉满!   而且现在揽着自己腰的手有点紧,桑晚见状一挑眉。   呀,他吃醋了?   那人见此,拿着手机灰溜溜地转身走掉了。   等人走了,谢嘉释拧眉看她,“菜都凉了,你这么长时间是去哪了?”   “就卫生间啊……”她下意识地回答。   桑晚这才想起来,因为和祁颂打电话,她去的时间有点长,到现在大概有二十分钟了。   她弱唧唧地说,“我刚刚找不到地方了。”   谢嘉释闻言扬了扬眉,接着他揽着女孩肩膀,把她从服务员上菜穿行的过道带到自己的怀里,手指按了按她纤瘦的腰肢,“别乱跑,你被拐走了怎么办。” 第90章 [VIP]   “瞎说什么呢。”她被对方凑近的脸弄得不好意思, 侧过脸说,“谁敢拐走我啊,都没我能打。”   谢嘉释亲了她眼角一下,随后他搂紧了女孩低声说, “我刚刚接了个电话, 裴铭现在正在被警方通缉, 但是他几乎人间蒸发了, 哪里都找不到。”   桑晚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他这叫, 在逃?”她问。   谢嘉释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他揽紧了她的腰, 男人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担忧的晦暗, “所以我们要小心一点。”   “……嗯。”   桑晚若有所思,两人回去卡座,继续吃饭。   最后几个人定下来准备假期旅行的地方,预选有两个:意大利那不勒斯或者捷克斯洛伐克。   “去意大利吧,我还没去过呢。”桑晚对此跃跃欲试。   “我也觉得意大利不错,正好那时候我男朋友也休假, 不如我们六人一起去?”友枝提议。   当然没人反对,地点就这么定下了。   第二天,她就回学校复习,这几天除了教室和宿舍食堂,桑晚哪也不去。   毕竟总不能挂科吧(汗)   后两天开始有专业课的考试, 等最后一天上午所有人交了卷, 她和学委收拾着卷子, 桑晚环顾了班里正收拾书包的同学一周, 她有些好奇地问身边正在理卷子的同学,“就我们班的转学生边野,怎么最近都没看到他?”   女生理着试卷,一边随口答道:“他好像生病请假了,几天不见人影。”   桑晚“哦”了一声,有些好奇:“他什么病?”   “谁知道呢,可能就是装的吧,”女生抬头,看着他耸了怂肩,“反正他是交换生也不用考试,管他呢。”   桑晚随口应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很快抛之脑后。   等下午考完最后一科,她回宿舍收拾东西,然后洗了澡,化了妆,准备回家。   给桑慕打电话搬东西,结果他说没时间,没辙,桑晚只好自己寄件回家,反正费用也是他出。   等忙活到了下午,桑晚收拾完毕,背着个轻便的包,她和舍友告别。   等刚走出校门没几步时,听到身后的一辆车子忽然滴滴了两声。   身边有女生驻足,口里发出艳羡的声音。   她站在拐角处,等桑晚回过头,见银白色的车门被一只白皙指骨分明的手给合上,她的视线随即向上,落在一双笔直的长腿,再往上,是一个宽肩窄腰、白衬衣懒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段漂亮肌肤的银发高挑的俊美青年,此时他半边身子倚着车身,见她朝这边看过来,他于是抬手摘下了戴着的黑色墨镜。   偶然瞥过来的过路女生只是看了一眼,顿时捂着嘴发出激动的尖叫。   她被吵得有些燥,略微眯起眼睛。   谢嘉释兀自勾唇,对愣在面前的女孩展颜一笑,漂亮得颠倒众生。   “呦。”   桑晚讶异一抬眼,连忙走过去,好奇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考完的?”   “我就是知道。”他把手搭在车身,脸上的笑容不减。   “东西搬完了?”   “嗯,都完事了。”   本来想打车,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等到女生走到自己面前,桑晚仰头看他时,男人挑眉,谢嘉释忽然跟她开口邀约,“上我家看看?你还没去过吧。”   “成啊。”她想了想,桑晚一口答应。   反正也放假了。   “你热吗?今天太晒了,车里有冰贴。”   他忽然俯身过来,把她被汗水濡湿的发丝捋到耳后。   在被周围的粉丝们察觉之前,桑晚果断把谢嘉释给推回车里,她拿起墨镜,把对方那张惹得人脸红心跳的俊脸给遮起来。   谁知道她用力一时过猛,谢嘉释毫无防备被她扑倒,他身子跌在座位上,但桑晚还被对方攥着手腕,结果她的身子就半扑在他身上。   ……呃。   就,有些尴尬。   她捋了捋微散的头发,眼神四处乱瞟。   见状,他于是撑着车座半直起身子,一头银发微乱,男人抬眼看她,也没动,他眼里的眸光潋滟。   桑晚轻咳一声,打算起身,但动作有些无力。   天气太热了,晒化了,她脑子有点发晕,桑晚靠在他身上,打算等醒醒神再动身。   “这么急?”谢嘉释见状,似乎误会了。   他懒散地笑了笑,正要勾着女孩脖子亲上她的唇时,结果被桑晚给灵敏地躲开了。   “热死了,别亲我。”她不满地嘟起嘴,桑晚抬手,捂住了谢嘉释凑近想要索吻的唇。   女孩略微温热的掌心,此时有些潮湿,触及唇瓣时,女孩的寇丹轻轻划过他的脸庞,微痒。   他“唔唔”了两声,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谢嘉释单手撑着座位,他直起身子,有些无奈地揽住她,“外面热,你上来吧。”   “等一下。”   天气太热,头顶的太阳依旧烤得人火热,她抹了把汗,实在是热的难受,桑晚把自己的小背包扔给谢嘉释后,她转头去一旁的小吃街上买了两杯茉香奶绿,还有小蛋糕和零食。   谢嘉释接过女孩扔来到黑色小包,见包包的链子上面正挂着一个小软萌兔的玩偶挂件,他拿起来摩挲几下,不由得莞尔一笑。   他将长腿屈起,坐在车里耐心地等她回来。   不一会桑晚提着奶茶和塑料袋子从小吃街过来,女孩回来后开车门,坐到他旁边,戳进吸管后喝了两口,冰凉凉的奶绿驱散了她从宿舍走到门口的热气,桑晚咕咚咕咚喝着奶茶,她抬手撩了撩衣襟,谢嘉释支着下颌看她,桑晚把另一杯递给他,他接过来但没有喝,仍然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忍不住问他。   “没什么,就是好几天不见,我有点想你。”他倒也不掩饰,被问就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谢嘉释的一双眸子盯着女孩被奶茶润过的,而很是晶莹的唇,微微抿着的样子很是诱人。   轻轻的吞咽奶茶声,她咽下去后舔了舔唇,谢嘉释见状,眸子稍微暗了暗。   他喉咙不由得紧了紧。   好想亲。   桑晚在玩手机,似乎和谁聊天。   谢嘉释有些失落,直起身子坐好,开车。   谢嘉释的住处是位于帝都市区中心的房子,一处高级住宅区,寸土寸金。   “我就知道你当初搬来我那里,是另有所图。”进了电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桑晚用手指使劲戳了戳他的手臂。   谢嘉释的手包绕住女孩不断作闹的指节,轻轻摩挲了两下,随后他把桑晚的手牵在自己腰际,他将语气压低,有些轻,“谁让你那时候不理我,我也只能这样。”   “我不理你?”桑晚听了大喊委屈,“明明是你那时候太冷淡,每次对我都是一副厌世晚娘脸。”跟她欠了他二吊钱似的。   谢嘉释被她说的脸上有些臊,说:“我那是因为……”那时一直看不出她的心思,他就有些急躁,可又要忍着不能直接表现出来。   但这话说出来有些丢人,他脸皮薄,打死也不承认。   桑晚歪头,女孩眯起了眼睛,凑近,“因为什么?”   谢嘉释噎住,别过头,他轻咳一声,“没什么。”   天知道他那时候多忐忑。   误以为她和别人交往了,以为她不再喜欢自己了,以为她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看到傅延和她举止相熟会忍不住心生嫉妒,谢嘉释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她这五年里,会有多少人打过她的主意。   米迦告诉他,傅延这些年里一直在追她,但是她没答应,但如果他再不回来,说不定下一年就……   谢嘉释骤然抿唇,他不愿再想。   这时桑晚的手机忽然响起来,谢嘉释本来不甚在意,忽然他瞄到对方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的脸几不可闻地黑了一下。   真就想什么来什么。   “喂,小晚?”傅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过来。   “嗯,阿延,什么事?”女孩问。   而谢嘉释听了,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他怎么觉得,傅延这语气,听起来很宠溺?   听着听着,谢嘉释的唇线骤然抿起来。   他不知道她已经和自己交往了吗?还这么不知界限。   “哦,我知道了,是上次那件事是吗……”桑晚还未说完,她的手机忽然被谢嘉释给抽走,男人声音冷淡地问那头,“喂,阿延,什么事?”   “阿释?”那头的傅延吃了一惊,之后说,“……原来你们现在在一起啊。”   桑晚想把手机拿回来,谢嘉释仗着身高优势,举高了手机不让她够到,她抢了几回未果,顿时有些不高兴地瞪着他。   那件事明明还没解决……   他这算是吃哪门子醋啊。   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他挂了电话,桑晚一把抢过来,看了一眼,她抬头语气有点冲:“你干吗抢我电话啊?”   “反应这么大?”谢嘉释见了有些诧异,见她眼里不高兴,他顿了顿,也起了些轻微的不满,“不就是一个电话,你就生气了?”   桑晚抿唇不说话,低头给别人发微信,涂着寇丹的指甲一下下砸在手机键盘上,也不看他。   “难不成,因为对方是傅延?”他见状,谢嘉释的声音蓦然沉了下来,他攥了攥拳,轻扯唇角,说:“所以你才生气。” 第91章 [VIP]   桑晚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她想了想,然后摇头,“不是,我生气的是你。”   “才不是因为阿延。”跟他有什么关系。   男人垂眸看着她, 看样子并不信, 因为她口里的称呼, 谢嘉释的手指略微攥了攥。   “你之前都这么叫他吗?”他沉声这么问。   桑晚暗灭了手机。   “……是啊。”   他听了唇线便抿了起来, 眸里有些暗沉。   她看着他的样子, 心里却霍然明朗。   谢嘉释的占有欲很强, 她竟然给忘了。   从前她和班里的哪个男生多说了一句话,他都能臭着脸, 不搭理她大半天。   后来哪怕多看别人一眼,他就会不高兴。   大醋缸一个。   ……总之, 就是很难搞。   桑晚还记得,那时候他们一起去看电影,周五放了学,大半个电影厅里坐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学生,四周叽叽喳喳,有些吵。   影厅里光线略暗, 他们正低头找座位时,谢嘉释刚松开她的手,桑晚手里的爆米花没拿住,一下给洒了。   邻座的一个男生见状,于是弯腰帮她捡了起来, 她接过来, 礼貌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从这时候开始就不对了。   那男生和他们是同校的, 面熟, 人看着也温温柔柔,后来他跟桑晚多搭了几句话,问的都是不疼不痒的事,譬如作业,成绩,那个地中海老师。   因为只是一个不怎么熟的同校同学,桑晚也没有多想,吃着爆米花,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大屏幕。   看电影到中途,那男生侧过身子问她:“麻烦你,可以给我一张纸巾吗?”   她点头,在包里翻找到之后给对方递了过去,而眼角的余光里,桑晚看到她身侧少年那修长的指节正搭在椅扶手上不断地轻敲,此时忽然就停止了。   她那时也没有在意。   那天放的电影是一个外国经典恐怖片,谢嘉释躺在椅子上,半张俊美的侧脸在晦暗的环境里半明半灭,染上一层如霜雪的光晕。   她看的津津有味,女主角好容易从鬼怪的手里叫醒逃脱,劫后余生的她紧紧拥着拯救了她的男主角,两人正亲的难舍难分。   没想到那男生这时候问她:“不知道桑晚同学在学长里有喜欢的人吗?”   这句她没听到,就哦了一声,还是之后被提醒的。   “啊,那是xx吗?”   桑晚正看着电影聚精会神,当时也没听全,以为他问的是谢嘉释,于是她随便敷衍地嗯了一声,眼睛一刻就没离开过电影屏幕。   话音刚落,桑晚忽然听见身旁的少年开口,他低低地唤她。“桑晚。”   “你喜欢谁?”   她刚一回头,错愕又毫无防备,只觉得眼前一黑。   谢嘉释单手扳着她的后脑勺就吻了下来。   他吻得很重很急,戴着银戒的手指狠狠撑在她身后的软靠背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四周的人很快察觉了,都起身看着他们,然后就开始很大声起哄,直到桑晚被谢嘉释吻到脸红心跳,大口气喘,她眼睫忽闪,泪光莹莹。   她伸手死死揪着他的衣襟,少年的衣服都被扯皱了。   等过了十几秒,谢嘉释这才停了下来。   电影屏幕上的光线打在两人的脸庞上,照亮了两人的模样:她头发乱了,大口喘气,一抬头,看见谢嘉释低头看她,因为凑的极近,她看到他脖颈往下有一点痣,不偏不倚,她再往上看,少年薄而艳的唇瓣染上一抹嫣然的绯色,像是吃过樱桃,此时他用指腹抚过下唇之上一许暧昧的银丝,然后谢嘉释略微抬起头,他淡漠地看着刚刚那个和桑晚搭话的男生。   那男生的脸早就白了。   他魂不守舍地对桑晚说了句自己先走了,接着就火烧屁股似的站起来,匆匆离开了。   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里,她闹了个大红脸,缩在位子上不敢抬头,而少年却瞧着镇定自若。   她无言,桑晚转头再去看谢嘉释,隔着明明灭灭的电影光线里,他正微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他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漆黑的睫羽微微颤动,而神情却像是蛰伏的野兽。   漂亮,阴鸷,而带着浓烈的侵略性。   少年白皙的指腹上沾着一抹她残留的口红,而只消一眼,她又想起方才猝不及防的旖旎。   他立刻注意到了,谢嘉释抬起手,看着那抹红,然后少年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   之后那点艳红被少年猩红的舌尖轻轻一舔,又一次吞吃殆尽。   猩红的舌尖滑过漂亮的指腹,他慢条斯理地垂眸看她。   “可不可以,不要看其他男生?”   他说着,谢嘉释俯身,单手勾起她的下颌,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深如沉夜。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下颌肌肤时,桑晚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她从那时候就隐约觉得,谢嘉释这个人,他似乎真的很可怕。   明明他当时轻狂桀骜不与世同,并不缺身边任何女生的喜欢,那时候他却偏偏盯上了她,只喜欢她。   有时候他纯情得过分,有时却危险得令人心惊。   过了很多年,桑晚无法忘记那个潮湿雨夜里,少年捻灭了香烟,俯身把她困在树干上,只因为有一个男生那天放学后跟她告了白。   少年臭着脸把她拉走,力道用的很大,男高中生手劲大得不行,她只能被拽着走。   彼时她身上有些湿,刚刚淋了雨,一绺湿漉漉的发丝遮住了女孩的眉眼,她的脊背抵着粗粝的树干,向后压着,感受到压迫感,桑晚的长睫不停扇动,弄得她眼睑有些痒。   他忽而唇角一勾,抬手拨开她乱了的刘海,弯腰凑近了,坏到了极致:“让我亲一下,女朋友。”   那种偏执又占有欲极强的样子,映在她眼里,好像烈火在烧,少年的眉眼炽烈,她捂住心口,感觉自己那颗心脏正一下一下激烈地跳动着。   即使到了现在,她也依然会为此沉沦。   桑晚想,也没人会拒绝这样的人吧?   而且,当初也的确是自己,先抛下的他。   ……所以他会患得患失,也很正常。   所以。   她不应该计较的。   她想好了,于是轻轻呼了一口气,随后桑晚霍然上前,她双手扯他的脸颊,男人垂下眼睑看她,她眯起了眼睛,对他说,“算了,这次就原谅你,没有下次。”   她扯下口罩,随后揪着男生的衣领吻上去,谢嘉释见状,瞳孔轻轻一缩,随后他立刻俯身按住女孩的腰肢,闭上眼,回应了这个蜻蜓点水的吻。   几分钟后,两人走出了电梯。   谢嘉释将手按在指纹锁上,识别后他拉开了门。   两人走进去。   桑晚抬头看着里面的装横,有些诧异。   门在背后合上。 第92章 [VIP]   谢嘉释住的地方的装修风格偏冷色调, 偌大的客厅内布置淡雅,有暗色水晶吊灯,淡色系油画,布艺米色色长沙发, 沙发上面零散坐着几个纯色的抱枕, 上面搭着一件黑外套。   透明长茶几上摆着几盒维生素药瓶, 空了的水晶水果盘, 还有两册随意被放置的时尚杂志。   挂着的超薄电视占了客厅墙壁的大半江山, 一旁的透明盒子里收着一大摞游戏卡和几个电动手柄, 以及switch游戏机。   这是桑晚头一次到独居的男生的家里去,她很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就你自己一个人住吗?”想不到家里还算很整齐, 还以为会很乱呢。   “是,我爸定居在江城, 我一个人住。”谢嘉释说着,他走到厨房冰箱那边,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你要喝什么?橙汁还是牛奶?先说好,没有奶茶。”   “咳,橙汁吧。”桑晚说。   刚开始偌大的屋子里还有些闷, 但似乎智能家电检测到了此时有人进来,已经自动开了空调,她走到沙发上一侧坐着,她的身体刚一陷下去,桑晚瞬间折服:哦, 好软。   她又捏了捏身旁的抱枕, 抱在怀里。   哦, 手感真好。   后背陷在沙发上, 想睡觉了。   谢嘉释拿了听啤酒朝这边走过来,弯腰,右手把橙汁瓶子放在茶几上,然后示意她看向右边,“你把那个车推过来。” 桑晚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左看,见角几的旁边有个安陷进墙里的小车车,她探过身子,把车把拉过来,低头一看,见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外国小零食,薯片饼干糖果小蜜饯,五彩缤纷的跟万花筒似的。   简直就是宜居氛围。   桑晚有点饿了,看着小车车里琳琅满目一堆东西,眼睛略微发光。   谢嘉释见状轻轻笑了一声,在女孩的身侧的沙发上屈腿坐下,他支着下巴,修长的指尖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长睫翘了翘,“想吃就吃,反正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   “真的?”   “嗯。”   他抬手开了电视,切了几个节目。   她从零食车里拿出来一包奶酪球,撕开包装尝了几个,很浓郁的芝士味,随后拧开橙汁喝了几口,冰冰凉凉,甜丝丝的味道灌入了喉咙,看了男生一眼,把东西递过去,“你吃不吃?”   谢嘉释支着下巴眯起眼睛,他看着她,然后张开嘴。   桑晚:“?”   这什么投喂环节。   她拿了一颗奶酪球放进他嘴巴里,他乖顺地咬碎,然后再次张开嘴。   桑晚:“……行。”   重复几次后她无语地把包装递还给他,“你自己吃,我手酸了。”   谢嘉释看她,指了指那个放在电视机旁边的透明盒子,“玩游戏吗?”他早看出这丫头的眼神刚才老往上面瞟。   他把盒子抱过来,放到桌上。   “想玩什么?”   桑晚拿出一张卡,很是兴奋,“这个这个。”   谢嘉释低头一看,超级玛丽。   “……成。”   电视被打开,伴随着熟悉的音效,两只数码小人从出口里钻了出来,一只穿着红色工装裤,一只穿蓝色的,两个小人接连跳过了高高的绿烟囱,踩死了地上动来动去的毒蘑菇,跳起来吃金币。   蓝色小人拿弓箭射死了一只毒蘑菇。   红色小人信仰之跃结果没跳过去。   蓝小人给她示范了一遍。   伴随着魔性无比的“bububu”的声效,正蹦蹦跳跳一路向前。   “这个怎么跳?”   “啊啊啊它过来了——”   “你帮我探探路,我害怕。”   没躲过一个毒蘑菇,红工装裤的小人啪嗒一下,掉下去了。   “啊,我怎么又死了。”桑晚放下手柄,泄气地往身后沙发上一瘫。   “你是什么游戏黑洞吗?”谢嘉释好笑地问。   这都死了多少次了,关键是她表情很可爱,他忍不住一直看。   桑晚抿唇,看他一眼,推开手柄开始耍赖,“这个一点也不好玩,不玩了。”   “行,那换一个,你挑,我陪你玩。”   桑晚挑了个平平淡淡的卡。   十分钟之后。   “……?我怎么又掉下去了。”   “卧槽它这个刺儿怎么还扎我?”   “这什么玩意?这关卡为什么这么狗?”   “我靠,我又没了。”   桑晚气愤回头,看见谢嘉释单手捂着嘴,侧着头,似乎在憋笑。   “你一上来就玩I WANNA,真的是勇者。”他真情实感地说。   #论女朋友千奇百怪的游戏中死法   #她一挑就挑了个地狱难度的游戏   #开局就死,是天赋吗   #农民伯伯浇灌着我,说真是好菜啊,好菜。   桑晚垮起个小猫批脸。“……嘤。”   谢嘉释笑够了,不忘伸手给她呼噜呼噜毛,自己挑了个难度适中的游戏卡,然后把卷起的毯子扑到电视的前面,摆上两个抱枕,再拿上几袋零食。   他先在毯子上坐下来,随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谢嘉释挑眉示意她,“过来坐。”   桑晚起身走过去。   男生的双臂张开搂住她,一手拿着游戏手柄,他用手指拨开她的发丝,清冷的气息柔柔吹在桑晚的脸上。   谢嘉释身上的气息很好闻,身上有淡淡的体香,女孩在谢嘉释怀里不安定地动了动,随后她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两人很是安逸地打起游戏。   “诶,你家有没有乙游啊?”她故意开玩笑。   “……你在想什么?纸片人哪有我好看。”   两人玩了快一下午,有些倦怠了,谢嘉释起身去拿喝的,她则揉了揉眼睛,大刺刺躺在毯子上休息。   手机叮了一声,拿起一看,是桑慕给她发消息:考完了吗,你什么时候回家?   桑晚捏了颗奶酪球吃,直起身子看着和他的聊天屏幕,她心里犹豫,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和谢嘉释在一起,肯定很麻烦。   想到这,她索性没回,装作没看见,桑晚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谢嘉释走回来,她低头收拾毯子上的零食袋子,他把水壶放在一边,撩了撩女孩稍乱的头发,理到鬓角,“我去洗澡,你自己先玩。”   桑晚闻言,愣了一下,“洗澡?”   谢嘉释神色如常,“对啊。”   她眼神变得飘忽起来,好半天应了一声,“……哦。”   他站起来,走到壁橱前打开,拿了条浴巾,走进浴室之前,谢嘉释回头,他状似随意地:“我家里你可以随便看看,没事。”   桑晚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随后她站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她开始慢悠悠地在偌大的房间里闲逛。   每一个房间都整齐漂亮,她不知不觉走到一处门口,桑晚抬头一看去,觉得里面大概是谢嘉释的卧室。   地上摆着电吉他等乐器,角落里放着一架钢琴,长写字台上放着笔筒,纸张略显凌乱地堆叠,上面零散地记录着一些歌词和曲谱。   她拿起一张看了看,上面是花体的英文歌词,似乎刚创作到一半,一个单词的字母断掉了,旁边还放着几支铅笔。   她随意放下,忽然眉头一皱。   堆叠的纸张下面,露出一角照片的样子。   她见状精准地把那张照片抽出来,定睛一看,发现上面的女孩竟然是她自己。   桑晚诧异。   照片下是一张速写。   炭笔画的,画中的女孩眉眼潋滟生动,她勾着唇角,同照片里的如出一辙,就连她的裙子上的褶皱都栩栩如生。   她从来不知道他画画居然这么厉害。   看来在离开的这五年里,真的多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忽然听到房间外传来一声唤,谢嘉释的声音从浴室那边渺渺传过来,“小晚。”   “什么事?”她手一哆嗦,连忙应道。   “是这样,我忘记拿换洗衣服了,你能帮我在我房间柜子里拿一下吗?”   “知道了。”她左右环顾,找到他说的柜子,拉开抽屉翻找着居家服,从里面拿出一件上衣,合上抽屉拉开下一层的,从里面拿了一件裤子。   忽然她手下一顿,感觉自己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个笔记本。   样子有些陈旧,边角处甚至泛黄了,桑晚拿在手里仔细辨认一番,她恍然记起这是谢嘉释高中时用过的东西。   ……怎么还留着啊。桑晚有些诧异。   是她的话早就扔掉了。   她看着这个熟悉的笔记本,心里有些好奇。   犹豫着翻开一页,见上面写着几行字,似乎是日记一类的东西,记录了一些高中时候的事情。   9.3   转学了,也没什么意思,但明天报道,那还是早点睡觉吧。   9.4   被几个混混拦住了,可惜都不太能打,他们的刀子被我没收了。   有个小姑娘倒是挺有趣的,她叫桑晚,看模样应该比我小。   9.5   终于入学了,和她同班。   行吧,挺巧的。   不过也算不上高兴。   9.6   食堂的饭真难吃……   不想背文言文。   校篮球队入选了。   以及她总是躲我,什么意思?   9.12   好像被当做不良了。   以及她总和傅延在一起,有点不爽。   反正换座位了,她不想看我也没办法。   9.24   烦死了,又要背古文   写了首歌,但吉他坏了,手痒   一目十行看过之后,她忍不住笑起来,觉得这人内心戏居然还挺接地气。   而这个她,估计就是自己了。   忽然听到谢嘉释的声音,她连忙放下本子,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抱着衣服给他送过去。   浴室已经开了一道小缝隙,热气弥漫出来,里面伸出一只湿淋淋修长的手臂,骨节漂亮,白皙的掌心向上。   雾气氤氲,她看到对方胸膛的肌肤,像是白玉。   桑晚把衣服递到他手里。   她制止住自己的眼睛不乱看,忽然听到对方启唇,一声低低的笑,“谢了。”   她当时不知是不是脑抽了,桑晚直接对站在门后的谢嘉释来了这么一句,“真要谢,不如先给我看看。”   谢嘉释闻言“哦”了一声,他的声音玩味,“你确定?”   他指节搭在门上,握紧,似乎要用力。   桑晚脑子一热,连忙说,“啊我开玩笑的,你等一下——”   浴室的门被他给拉开了。   她立刻抬手捂着眼,然后一点点睁开,抑制不住好奇。   透过指缝,桑晚看到谢嘉释的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他单手用毛巾擦着一头湿漉漉的银发,稍微垂着眼睑,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身上仍有些湿,头发上的水滴不断点在肩膀,随后顺着胸膛紧致的肌肤往下滑落着,滑过深色的两点,落在男人窄俊白皙的腰腹上,再往下遁入裹着的浴巾里。   他手臂的线条结实有力,身材极好,白玉般的肌肤在暖色的光晕下发光。   桑晚的视线左右乱转,还是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   谢嘉释眯起眼睛,他微勾着唇,手大刺刺抵在门框上,俯身看着女孩,一边用很性感沙哑的声音问她,“满意吗?”   桑晚一时觉得口干舌燥,她轻轻动了动唇。   耳朵已经有些烧红了。   “还、还行。”她干脆拿开手,光明正大地打量谢嘉释的身体。   谢嘉释身材匀称,搭在臂上的骨节分明,水汽氤氲了他浓俊精致的眉眼,漆黑的瞳仁乌黑清透。   桑晚的一双大眼睛如同x射线一样,她从男人紧实的胸膛,窄俊的腰腹,再到白而修长的大腿。   一览无余。   女孩的眼睛发亮,目光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游弋。   谢嘉释挑眉,被她流氓一样的视线扫视一番,耳根忍不住有些热。   他想了想,忽然俯下身,凑近她。   下半身裹着的浴巾随着他的动作,有些摇摇欲坠。 第93章 [VIP]   她瞳孔地震, 连忙上前捂住,然后桑晚的手就这么贴在了男生的腹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浴巾,然后她抬头, 呆了。   欸, 也不是那个不可言说的地方啊, 他怎么就脸红了?   女孩冰凉的手指略微一动, 谢嘉释闷哼一声, 忍耐地抿唇, 他眼里变深了些,然后桑晚就觉得她触及的那片滚热的肌肤, 似乎收缩了那么一瞬。   桑晚一惊。   他的腹肌,怎么越摸越硬了。   她的手指局促地往上滑, 瞧见他身上的浴巾有往下的趋势,赶紧又抬手捂住,摸到男人腹部柔软滚热的肌肤,指尖触及的温度日趋升高。   忽然手腕一下被捉住,攥住,也是稍显滚烫的温度, 桑晚蓦然抬头,对上谢嘉释那双沉暗带着欲色的双眼。   “别碰了。”他声音混哑地说。   女孩的手指像是着了火,她碰到哪,自己哪里就热。   他气息不稳,呼吸变得略微急促了起来。   “我那是怕你走光好不。”她听了, 讪讪地想收手, 结果男人的指节却越攥越紧, 她抽不出来了。   谢嘉释调整了一下呼吸, 适才松开她,桑晚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手腕关节,作弄的心思又起来了,反正他也不会做什么。   踮脚,香了一口他的薄唇,然后迅速跑路。   谢嘉释惊了一下,身形一动,他浴巾掉了。   门被他迅速合上。   桑晚偷笑着奔回卧室,她什么也没看见。   继续看日记。   10.2   周考了,没想到这丫头的语文还不错。   篮球赛赢了。   食堂饭真难吃。   10.8   笑死,桑晚又在课上小鸡啄米,真想拍下来   她被老师叫起来了,多亏我帮她。   10.12   她去市里参加舞蹈比赛了。   要去一个星期   太久了。   10.18   一星期了   “桑晚,我不看月亮。”   10.22   下暴雨了,她被困在学校里。   她吓得跟个小兔子似的,样子怪可怜的,就送她回去了。   我觉得,她有点喜欢我。   下一句,是无比笃定的。   10.23   她喜欢我。   巧了,我也喜欢她。   10.28   算是在一起了?   但高中生不能早恋,那就再等等吧。   桑晚随意翻着,偶尔勾唇笑一笑,心想谢嘉释这人,高中时他表面上高冷正经,实际内心戏可真是无比丰富。   她一下子翻到后面的部分,发现里面的字迹忽然变了。   字体有些歪斜,晕染,页面略皱。   12.2   母亲生病了。   她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   我买了假发,放在床底下了。   12.3   一起去看了母亲   她带了束栀子花   母亲很喜欢   她的唇也是栀子花味的   12.5   音乐祭快开始了,母亲让我去。   她希望的话,那还是去吧。   母亲喜欢她,我很高兴。   桑晚眉头一跳。   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来。   如果没错的话,这后面就是……   12.12   母亲死了。   桑晚见到这一行字,她的心上被锤了一下。   只是无比简单的四个字,但这一页似乎滴着泪痕,还有晕染的血迹,一点几不可见的碎玻璃渣,以及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她翻到了后面一页,又是简单的三个字。   12.28   她走了。   12.29   我的太阳落了。   桑晚的手指堪堪停住,后面是新的一张。   然后是第三年的。   看描述谢嘉释那时候已经身在旧金山,他在首尔的那段生活再没有记录。   2.1   今天也分外地想死。   可是还是算了,割腕很痛苦。   吃药吧。   2.10   训练好累,嗓子哑了。   累到想直接死去,但是也想见她。   我不想吃药。   好难吃   2.22   头痛。   太疼了。   2.24   头太疼了,手指也破了。   他妈的,是有根钉子在我脑子里钻井吗?   2.25   我想死。   看到这两个字后桑晚的手顿时一抖,日记差点被掉在地上,她连忙握紧了书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抿紧了唇,随后,有些颤抖地用指腹翻过了下一页。   她神情紧张,心脏砰砰地跳,因而忽略了屋外推门的轻微声响。   3.1   手头有安眠药。   吃了五片,睡不着。   3.3   想死。   3.5   想死。   3.8   这一页没有内容。   中间似乎被撕去了几页,很乱,纸张皱褶不平,有些地方沾着少年旧日伤口的血迹。   她蓦然屏住了呼吸,心脏已经快得要跳出来。   忽然听到浴室里传来水龙头被打开的声音。   桑晚一下子从回到现实,她恍然意识到谢嘉释完完整整地,就站在隔壁的房间里。   她清浅地呼出了一口气。   3.10   想见她。   我不看月亮。   接着就是下一年,好几个月都没有记录。   3.18   “今天也分外想死”   “可是很想她,所以还是不了。”   4.22   4.23   这一日期上的内容是空白。   4.25   我不看月亮   想见她。   5.1   想见她。   翻过几页,后面无论是在多少日子里,也是好多个“想见她”   她心头不由得触动了一下。   翻着翻着,一张照片忽然掉了出来,桑晚见状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   然后她看清楚了,那是一张她和他的合照。   一张照片的周遭变得淡黄了的,已经过了很多年的,两人旧日的合照。   如今已经被塑封起来,被很是用心地保存着。   桑晚睫毛轻颤。   她想起来了。   画面是在一个很是热闹的庙会集市里,黑衣少年眉眼精致漆黑,他单手插着裤兜,神情看着镜头有些酷酷冷冷的,但是唇角清晰可见一点勾起的幅度,身旁挽着他的一个白裙子女孩,此时微歪着头,靠在男生身侧,她对着镜头眯起眼,笑靥如花。   照片后面,用蓝色钢笔字写着一句话。   我的蝴蝶飞走了。   想要追她回来。   这句的字迹很新。   她的唇瓣微张,桑晚的手指猛地一顿。   谁知就在翻到下一页。   无数狂乱的笔迹,交杂混乱地斜飞大面积填满了整页整页的纸张,飞舞横亘的黑色笔线条如同蕴含着一股躁动不安又狂肆的心绪,直入桑晚的眼帘,头一眼令人心惊胆颤。   想她   其实不恨的,一点也不   她为什么要骗我   死掉的话,她会知道的吧?   我要不要试试看?   我死的时候,她会悲伤吗。   我不敢试。   我是个胆小鬼。   我是怪物。   头痛,斧子,劈开吧。   我还不能死。   边野想控制我,他还夺走了她的照片   我差点把他掐死,他最后还给我了   我只有这个了   所以谁也不能抢走   放在枕头下面   这样做梦会梦到   …   后面有些字迹被狂乱而疯狂的黑色的炭笔线条给遮盖住,所以看着不甚清楚,但有些字迹却无比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手指磨破了,止不住血。   头疼到麻木了,止痛药不管用,去他妈的。   我要出道了。   红了的话,就能站在最高的地方,耀眼。   但出道位有六个   但我不想让她看到别人   所以只能是我一个人   只能是我   只看着我   我想拥抱蝴蝶   我是假的神明   可我想占有蝴蝶。   之后是满纸满页画出的紫色蝴蝶振翅,剔透而漂亮得栩栩如生的薄翼片片交缠旋饶,极美又绚丽的色彩,至死方休。   大片大片蔷紫色的蝴蝶,身体携着黑色的莲花,翩然地驻停在宽大的折叠画页上,绚丽重工的无数蝶翼正密密匝匝地围绕着彼此,每一分线条精细到无以伦比。   最后的一句,时间停在他爆红的那一年。   “但这里没有我的蝴蝶   我要去找她”   她哗啦一下展开后面折叠的大束纸张,在看到里面是什么内容后,女孩的瞳孔瞬间放大。   因为在那张很长的纸张上,满纸满页的写着“桑晚”两个字的字体,无论英文的,中文的,韩文的,三种不同的字体,花体的字母猛烈勾连,汉字的笔画蕴意狂乱,韩文如攀云的狂草,黑色的炭笔狂乱地卷集着这本陈旧日记的每一处空白,势必要填满每一寸的思念,有的字体笔迹深重,一笔一划刻入了至深的情感,有的则轻如浅描,仿佛折尽了毕生刻骨的温柔。   仿佛深渊里的混乱占有,亦或是深入骨髓的思念,又是病态隐秘的喜欢。   然后就是一张速写的少女面容,是侧脸的,绘画功底极强,面容逼真而漂亮。尤其是少女那双狭长眼睛,浅绯色薄唇,小巧挺拔的鼻子,微微挑起的眉毛,美艳清丽,是无比生动漂亮,也是那么无比地……像她。   面前的抽屉如同深渊,里面黑漆漆的,她的手触及到了里面的什么,桑晚摸到一个塑料袋子,她下意识地把它抽出来。   没有密封,又或是里头太多的东西不堪重负,一叠照片哗啦一下全部摔了出来,散落在地上。   她低头一看,见地上无数的照片里,全部都是一个少女的模样。   眉眼和方才的画像如出一辙。   她嗔怪时,生气时,怒骂时,仰着头肆意微笑时,甚至是搞怪时的样子,无数、无数的她。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覆盖了上去。   这些,有的是从长宜大学校报上裁下来的,有点是封存的高中毕业时的个人照,有的则来自大学的外国姐妹校的英文报纸的配图,也有米迦帮忙偷拍她的生活照片。   全部,全部都是她。   她手抖着,桑晚翻到了这本日记的最后。   是最新的那一句,用蓝色的钢笔写的——   ——我最终得到她了。   身后忽然传来拧开门把手,被推开的声响。   谢嘉释穿一身深色居家服正站在走廊,他的身子半倚在门框上,银色柔亮的发丝乖顺地贴浮着额际,宽肩上搭着一只白色毛巾。   他掀起毛巾的一角,正单手擦拭着头发,男人一抬眼,就看到怀里正抱着一本日记、蹲在无数照片中间抬头朝他看来,满脸泪痕的女孩。   男人漆黑如夜的瞳孔猛然剧烈收缩了一瞬,然后他看着她,顿了顿,谢嘉释神色平静地开口:   “……啊。”   “原来你都看到了。” 第94章 [VIP]   桑晚睫毛沾着泪珠, 见他进来,纤细的手指捏紧了笔记本,她的身子贴在身后柜子上,女孩低着头, 长发黏在她的脖颈, 哭的泪眼朦胧。   样子惨兮兮的, 她的鼻尖红的像只小兔子。   再没有之前张牙舞爪的骄傲漂亮的样子。   谢嘉释见状, 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抽下毛巾搭在自己肩膀, 然后他朝女孩走过来,银发男人俯下身蹲在她的面前。   桑晚瑟缩着往后退了退, 他却按住她的手,俯身, 用长指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   “别哭,你妆都花了,像个小花猫。”他努力缓和此时的气氛。   “这样哭都不漂亮了。”他把桑晚乱了的头发抚到她的耳后。   她有些不自然地侧过脸,女孩子正一下一下低声抽噎着,努力忍住, 随后她抬手匆匆抹去泪痕,脸颊红红的。   “谢嘉释……”她轻轻唤他,因为刚刚哭过,声音又哑又低,谢嘉释听了心上像是被蛰了一下, 看着她对着自己动了动唇, 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心忍不住悄悄疼起来。   日记本被她攥在手里, 纤白的指腹覆盖在画册一页上那大片斑斓的蝴蝶, 生动又漂亮,如同它们真的停在女孩指尖上的。   桑晚低头,手指轻轻抚摸着画册,随后沉默地捡起一张散落在地的照片,画面上高中时的她笑靥漂亮,如同舒展的花朵。   她一张一张拾起地上的那些照片,如同一点一点把谢嘉释的心脏加上砝码的重压。   银发男人的长睫,轻轻地颤了一下。   “……很害怕吗?”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实则垂在腰侧的另一只手却已经悄悄地攥了起来。   那些他曾经发病最严重时写过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自己看了都会觉得太过了。   会不会吓到她。   那些,是不能宣之于口的思念,他在异国的那些日子里,目光所及皆是无止境的黑夜,是头痛欲裂的病症,或是磨灭心绪的孤寂。   没有前路,没有尽头。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很早之前母亲就跟自己说过,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是爱得太过,记一个人太牢,执念太深。   而这样也好也不好,好的是被他所喜欢的那个女孩将被他们细心稳妥地呵护一生,永远不会变心。   不好的是,如果只有他深陷在这段感情里,那么,他就会被影响一辈子。   不论是天灾人祸将人分开,还是感情冷却两人最终相向背路,他也将不能抽身,沦陷一生。   深情之人总是先入地狱。   他刚出国的那天,没来由地想到这句话。   那些日子里他想死过,想活过,五年里的头两年是行尸走肉,是终日跳舞的机器,是每日每夜超负荷的声乐练习,到第三年他终于触及了一点阳光,高人气打歌舞台的一位受赏,八个一位,这对于在异国出道的外籍solo艺人来讲,是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   经纪人在台下激动地流泪,四周的艺人都在看着他并鼓掌,而他拿着奖杯站在最耀眼的炽光灯下,谢嘉释却觉得甚是喧嚣,他迷茫地想着:若是站在更高更厉害的地方,是不是就能被她看见了?   如今她看了他那些阴暗无比又负能量的日记,如同在剖开他最晦暗不堪的过往去探寻,他忍不住开始心慌,想着她会不会讨厌这样的自己,毕竟连他自己看来,那些被零碎记录过的言语都如同是着了魔。   会害怕吧。   表面上万众瞩目光鲜亮丽,却藏着无法宣之于口的晦暗疯狂的心思。   简直就像个疯子。   谢嘉释自嘲地抿紧唇。   “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针。”此时他心里有一场海啸在涌动,却自顾自地低头拾起地上的照片,一张张地整齐摞好,勾唇轻轻说,“但我这样对你,应该不会变的这么惨吧。”说着他轻描淡写地想拿回日记,却被女孩抓住手,忽然握紧了。   他错愕抬眼。   桑晚攥住谢嘉释的手,然后握紧,她眼眶里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眼尾已经红的不像话,她的唇瓣翕动着,看着有些错愕的男人,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   谢嘉释的瞳孔轻微放大。   他看着桑晚。   她哭得梨花带雨,惨兮兮的。   “我不知道你那时候,会是这样的……”她开始抽噎起来,眼泪止不住,桑晚死咬着唇,她继续哑声说着,“是我太任性,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抛下你,让你一个人去国外,我……你恨我是应该的,你就应该恨我的……”   她这才知道自己那时候有多过分。   是刻骨的思念,是被藏起来的过去,她本以为他多年没有音讯,是他彻底忘了那些两人之间的过往,是他恨自己,所以桑晚一厢情愿地选择淡忘和不在意。   而在她看不到想不到的日子里,他孤身一人,在服药,在对抗抑郁,病症从轻度到重度,写下的每一个字都牵着无望,甚至曾经差点死在遥远的异国他乡。   她还看到那些日记的内容。   每一年里,以米迦的名义送到自己手中的生日礼物。   8.15   送了之前逛街看上的兔子玩偶,她那时一直想要,不知道现在是不是   8.15   一条蓝宝石项链,用练习生的第一个月工资买的   8.15   绸缎紫蝴蝶发带,自己做的,她会喜欢吗?   算了,她别嫌丑直接扔了就行。   8.15   今年没什么好送的   想把自己送给她   ……还是买了一束玫瑰花,希望她不会觉得奇怪吧   她鼻子发酸,有些痛恨自己。   为什么没有早点意识到。   “你应该永远讨厌我,永远也不见我,让我后悔,我……是我太过分,被那些人骂,是我活该,我咎由自取。”她说着说着低头剧烈咳嗽起来,低着头时,忽然就被抱住了。   是很温暖的胸膛,略带潮湿的银色发丝擦过她的耳际,轻柔地厮磨着。   她见状愣了愣,桑晚抿紧了唇,眼泪逐渐汹涌。   “谁说的。”   他抱紧了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一点事也没有了,”他说着,让桑晚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看着她哭得红红的双眼,“——是你救了我。”谢嘉释认真地说。   泪水模糊了视线,桑晚听了,她茫然地反问,“……我救了你?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伤透了他。   她明明抛下他好几年。   他摇了摇头,伸手摸摸她的发顶,然后指节顺着女孩的脸庞抚平凌乱的发丝,谢嘉释顿了顿,他一脸认真地对她说。   “因为是你愿意来爱我。”   他眼中星光微闪,声音轻而动听。   “所以,我得救了。” 第95章 [VIP]   桑晚瞳孔里水光轻微颤动, 他抽出纸巾擦去她的眼泪,她接过纸巾,长睫不断翕动。   “那你答应我,以后永远也不许离开我。”   她抿唇轻轻说着, 因为说这话实在有些难为情, 女孩微低着头, 也不看他, 她的耳根有些红。   谢嘉释闻言笑了, 俯身轻轻抵着她的额头, 男人喃喃地启唇,声音轻柔又低哑, 勾得人心尖忍不住都蜷缩起来,“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   他一直很害怕自己的占有欲吓到桑晚。   回来之前想, 如果桑晚不接受自己怎么办。   回来之后想,她要是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不理他,他又该如何自处。   再回旧金山去吗?可是那里早没有自己的归途。   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被拒绝以后的事。   或许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归处。   “只喜欢我, 只看我一个人,不要看别的男人。”他动作轻柔地捧起她的脸,将一个吻落在她眼睑上,垂下眼,谢嘉释的声音低而柔, “好不好?”   她的眼睫轻动了几下。   因为刚洗过澡, 谢嘉释的身上很好闻, 她鼻子轻嗅, 是一股淡淡的花瓣沐浴露的香味。   年少的悸动破土而出,争先恐后地渴望一个迟来的拥抱。   桑晚的心跳微加速,她眨了眨眼,仍有些湿润的眼眶默默又红了一圈。   “眼睛怎么又红了,” 他见了有些无奈地抚去她眼尾的湿润,手指刮了一下桑晚的鼻子,谢嘉释捏了捏她的脸,男生的语气柔的不像话,“乖乖,不哭了。”   “你一哭我就心疼。”   桑晚愣了一下,蓦然想起了之前。   大概在十七岁,她某一日偶然看他站在街头抽烟,谢嘉释食指夹着烟,混白的烟雾被风吹散,她蹙眉。   桑晚一向不喜欢烟味,那天她正好学了骚话,于是她跑上去,捧起他的脸。   对方毫无防备,那时被她捧着脸和他对视,女孩眨着无辜的眼睛杀伤力十足地看着他,里面还泛着潋滟盈盈的水光,桑晚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然后说,“不抽好不好?对身体不好,乖乖。”声音又嗲又甜又可怜,说着她还装模作样地低头咳嗽了几下。   眼看见少年的手抖了一下,下一秒他轻咳了一声,谢嘉释果断把烟头捻灭,扔进垃圾桶,然后他抬手抱住了她。   “好,不抽。”   他之后和她一起时身上真的就很少有烟味。   桑晚如今可算体会到风水轮流转了。   #我也不想被钓啊,可他叫我乖乖诶。   她心跳加速,于是反捏住他的手,一下一下摩挲着,男生的骨节修长漂亮,匀称白净,谢嘉释任她摸摸,脸上纵容无比。   怎么办,她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她忍不住抬起手,紧紧抱住了谢嘉释。   “……嗯。”   被温暖纳入怀里,严丝合缝的拥抱,桑晚闭上眼睛,这一刻她感到无比安心。   分开时,哭得浑身是汗,有些热。   桑晚扯了扯衣襟,她今天穿的裙子,但是里面的内衣已经被濡湿了,有些紧密地黏在身上。   被空调的冷气一吹,汗毛直立,激得她身子有些冷。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身旁的男生忽然咳了一声,谢嘉释有些不自在地提议:“要不,你先去洗个澡?正好换身衣服,穿我的睡衣。”   “我家里有烘干机,要不了多久,你的衣服就可以变干。”   桑晚没反应过来地看着他一边眨了眨眼,他咳嗽一声率先背过身去,谢嘉释耳根略红地侧过脸,问,“洗吗?”   她飞速思考几秒,然后分外笃定地:“洗!”   浴室里再度变得水汽弥漫。   十五分钟后。   踩着大号的拖鞋抬手拉开玻璃门,纤长的藕臂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莹润白皙的小脚趾上带着水汽,有水珠从小腿滴答一声,落在脚下的防滑毯上。   桑晚单手裹着浴巾,低头看着置衣篮里面的衣物时,她瞳孔地震。   一件白色的衬衣。   啊这。   她长睫抖了抖。   衬衣的衣料宽松,对她来说尺寸有些大,准确来说是大很多,白衬衣的下摆遮住了她的胯,直接到达了大腿的中侧。   像直接穿了一件衬衣裙子。   她刚洗过头发,烘到半干后湿漉漉地搭在肩头,松散着,濡湿的发丝把身上的衬衣弄得有些微透。   ……那什么,男友衬衣?   为什么偏偏给她这件。   明明有很多别的衣服。   桑晚蓦然想到什么,几不可闻地红了红耳朵。   想不到有他这种癖好。   桑晚充分发挥了老色批本性,她系扣子时故意没系前三颗,然后走出去。   ——   谢嘉释正坐在沙发上翻书。   哗啦的水声不断从浴室传到门外,他吞了吞喉咙,定神,强迫自己把心思集中到手里的书上。   可惜并不行。   和她在一起时,心跳总是不受控制地加快。   他敛了敛睫,准备翻过下一页。   “阿释。”身后忽然传来轻轻一声唤。   银发男生应声,他抬头看过去。   宽松的白色衬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一段女孩白皙如雪的锁骨,黑发缱绻搭在肩头,打湿了肩膀的衣料,肌肤的颜色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她把衬衣的下摆扎起来,衬得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更加突出,隐约可见两个腰窝的轮廓,女孩赤脚站在客厅的地板上,衬衣堪堪遮到大腿,露出的腿部线条纤细白皙修长,她的手掩在过长的衬衣袖口里,袖口抬起微微遮着红唇,眸色水光微潋滟,模样又纯又欲。   银发男人手里的书本“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板上。   谢嘉释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的喉结滚动两下。   ▍作者有话说:   “我也不想被钓,可她叫我乖乖诶”取自网络梗   诶嘿嘿嘿嘿芜湖起飞 第96章 [VIP]   他的呼吸乱了一下。   谢嘉释匆匆别过眼, 耳根发热。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有点不稳,“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他连忙抓起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迅速调高,不让自己去看她。   “因为我热啊。” 桑晚耸肩, 抬手随意撩了撩头发, 接着她毫不在意地走了过来, 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位子。   身侧沙发顿时下陷, 一股幽香紧接着传来, 他的身体更加紧绷, 谢嘉释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精致细腻的喉结凝出微微的汗意。   这算是……暗示吗?   谢嘉释胡思乱想着。   要是拒绝了, 是不是会伤心?   更何况他根本没法拒绝……   谢嘉释想着,心就乱了。   桑晚不由得睨他一眼, 拿起桌上给她沏好的果汁喝了一口,她有些嗔怪地说,“喂,你离我这么远干吗?我是什么传染病毒吗?”   谢嘉释身上发热,怕被看穿心思,他低头掩盖羞涩地四处乱瞟, 就是不看她。   桑晚眯起眼,有些小小的不高兴,扯了扯他的衣角指尖在上面打转,“嗯?”   他的声音少见地有些无措,“是你说的热, 所以我才离你远点。”   说着视线不经意滑过对方胸口, 白瓷似的肌肤在灯光下白生生的耀眼, 他避也似的飞速移开了眼。   桑晚坐得离他近一分, 他的耳朵变红一分。   她一直往他那边挪,脸颊蓦然凑近,谢嘉释避无可避,他一下子站起来,眼底的颜色慌乱又潋滟,“别逗我,快坐好了。”   她抿唇,忽然拽着他的手腕一用力,谢嘉释毫无防备地被她往前一带,身体前倾,他单手撑在沙发上,困住了桑晚,形成一个圈禁的姿势。   女孩见状,眨了眨长睫毛。   她身上的幽香清晰可闻。   女孩湿漉漉的发丝不断滴落水珠在他指尖。   男人的指节几不可闻地蜷缩了一下。   她忽然揽住他的脖颈,看着他黑漆漆的双眼,有些无辜地开口问,“你的心跳好快,是在害羞吗?”   她按了下他的唇,眼里潋滟,“要接吻吗?”   桑晚将脸庞凑近,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就在快要碰上时,却避开他的唇,吻在了他耳侧上,柔软冰凉的唇瓣顺着银发男人的耳廓一路向下,然后亲眼看着他白皙的肌肤慢慢变红。   比起沉浸还是更爱清醒地看他沦陷。   眼看谢嘉释的指节悄悄攥紧,已经气息不稳了,她吐了吐舌头,桑晚笑得得意又狡黠。   还不是拿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做些其他事也可以。”她促狭地笑了笑。   谢嘉释瞳孔收缩,他捏着她下巴,目光闪动,有些难耐地咬了咬牙,“你怎么这么不矜持。”   桑晚闻言耸肩,然后躲开他的桎梏,她自顾自开了一包果冻,恢复平常,“不要就算了。”   她撕开包装,拿出一个粉色果冻,扭开塑封吸了一口。   谢嘉释站在原地,握了握拳,他身上被撩拨得发热。   这也太无情了吧?   怎么这么快就抽身事外,他都已经……   他的心脏砰砰跳,忍了又忍谢嘉释还是开了口,唤她,“桑晚。”   “嗯?”女孩闻言,懒洋洋地抬头看他。   “什么?”她直了直身子,表情有些疑惑。“怎么了,我刚刚没听清。”   “我说,”谢嘉释的瞳孔轻轻闪动两下,他直勾勾地看她,开口,声音很哑很欲,他舔了舔唇,然后缓缓说,“亲我。”   桑晚正安逸躺在沙发上,吃着果冻,手指被果汁淋湿,她抽出纸巾擦了擦,听了即使心跳加快了,也没动,只是好整以暇地抬眼看他。   谢嘉释走几步,倾身而下,目光灼热地看她。   “刚刚不还说了不要,这就又反悔了,”她撇撇嘴,唇角却忍不住上翘,“那看你表现了。”她指尖抬起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他眼底雾气氤氲,喉结微动,谢嘉释自然知道该怎么勾引到她。   于是他滚着喉咙,轻轻压出一声笑,“要教我怎么接吻吗,小姐姐?”他略微抬眼,漂亮漆黑的眼睛里浓暗裹挟着占有欲,抓住她的手放到面前,谢嘉释低头,用唇细细吻着她的指尖。   前额的银发柔顺落下,遮了一点他俊美的眉眼,男人漆黑的长睫正轻轻颤动。   他的姿态虔诚又勾人,神情漂亮得让人沉沦。   湿润的,炽热的,顺着唇舌的酥麻感蔓上桑晚的心口,她忽然感觉室内温度骤然升高。   女孩的喉结动了动,直到他顺着手臂吻着脖颈,然后抬起头,她勾着他脖颈将他压下来,被勾过腰肢搂进怀里。   桑晚捧着他的脸,堵住了他的薄唇。   ————   结果就是两人的澡白洗了。   接吻也是力气活。   不过看见情动的样子,值了。   吃饱喝足后,时间还剩下很多。   但是不能在外过夜,毕竟她还有个掌控欲极强的妹控哥哥,桑晚决定晚上回家。   准备回去时,桑晚忽然接到了友枝的电话,“桑桑不好了,我们宿舍楼被人给烧了!”   她一听,握着手机顿时惊愕不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了咳嗽声,友枝的嗓子微哑,她似乎很难受,电话被她旁边的人接了过来,米迦对她说:“有人带着汽油进学校,直接一把火点了我们的宿舍楼,还好现在放假了,大家差不多都回去了,宿舍里没有多少人,不然就真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她焦急地问。   “当时情况太危急,被那人跑了,但是已经报警了,还有同学被呛晕了,友枝现在情况不大好……”   “报警了吗?警察来了吗?”   “来了,现在正调查呢,咳咳咳……”   桑晚一听,她的手指蓦然攥紧,“等等我,我现在马上过去。”   她刚撂下电话,身旁的谢嘉释已经调转了车的方向,直奔长宜大学的方向而去。   她怎么想怎么不对,“为什么会有人纵火,还专烧我们这一楼,会不会是……”她瞳孔有些涣散,抱着双臂低声地喃喃,“是裴铭吗……他失去了一切,所以就想报复我?…想把我烧死?”   谢嘉释见她神色不对,他连忙按住她的手,细声安抚着,“你先别乱想,乖,先喝口水。我们一会去看看情况,再做判断。”他递给她一瓶水。   看着女孩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唇线紧抿,黑漆漆的眸子里的冷意闪过,“如果最后查出来真的是,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到了宿舍楼附近,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消防车在旁停着,消防员们收拾着水管,两人抬头,大半个宿舍楼被火烧黑了,白色的墙砖也熏黄了一片,楼下花草被烧秃,就连最近的路灯也未能幸免。   还没回家的学生蹲在路边,有的脸上被熏的黑了,还有的同学被火灾掉下的东西砸伤了,手上脸上都绷着绷带。   警察站在几个受伤同学的面前做笔录,过路的学生见状,唏嘘讨论着。   身后米迦和友枝走过来,四个人于是站成一排,沉默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以及被烧的有点可怜的宿舍楼。   校内失火,自然引起校内领导高度重视,但是几人不可避免猜想到一些黑暗的事。   而且裴铭至今没有被抓,还藏匿在不知什么地方。   要想查出这事究竟和他有没有关系,需要调校内监控,以及外面马路的监控。   看到汽油桶和打火机被警方人员放进塑料袋,桑晚和谢嘉释立刻上前,想了解当时更多的情况。   胖乎乎的警察大叔是大学里校警署的,他不想让眼前几个才二十多岁的孩子插手,笑呵呵让他们没事赶紧回家,“这里我们处理就行。”   校方领导也摆摆手,他对桑晚说,“你当时不在宿舍,没受伤就好,在这里待着也帮不上什么,还是赶紧放假回家吧。”   谢嘉释见状,正打算坦明真相和自己的身份,忽然一道稍显倨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谁说的,他们可是能帮上大忙。”   四个人闻言,回头。   一阵摩托车轰鸣声里,她诧异地看过去,熄火后的车上下来一个蓝发少年,他大概二十来岁,薄唇长睫单眼皮,耳朵上戴着单枚的十字耳钉,穿一件黑色外套,他身体颀长,五官凌厉优越,仿佛精心雕琢过的漆黑的眉眼阴鸷又漂亮。   米迦:“谁啊?”   桑晚:“不认识。”   友枝:“咳,是警察。”   更让人觉得诧异地是,这少年的面容,和她的一个哥哥祁颂长的有五分相像。   那少年跟胖警察叔叔说了几句话,对方就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继续调查,也不再说什么了。   桑晚不动声色打量对方,她又看了看身边的银发男人。   可能帅哥们的长相性格都有一些共通之处,所以她才会产生一点幻视感。   “啊,居然真的有一些像。”   谢嘉释被她看的有些发毛,“…什么?”   友枝听了则好奇地跟桑晚耳语:“比如呢?”   “比如都戴耳钉、骑摩托、抽烟、能打架,还有都是BKING什么的。”桑晚掰着指头,笃定地说。   谢嘉释闻言,有些无辜地看她:“?有被针对到。”   直到友枝走过去,稍显亲昵地唤了对方一声“阿凛”。   哦祁凛啊。   友枝的那个警察男朋友。   桑晚和米迦这才如梦初醒。   “看来长的不错。”   “确实。”   桑晚忽然觉得这人看着很眼熟。   想起先前祁颂的话,她开始怀疑对方跟她是不是有点血缘关系之时,对方已然自然地揽过了友枝,边打闹边朝这边走了过来。   男生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祁凛站定之后,他将唇一勾,很是痞气地说,“你们就是米迦和桑晚吧,小枝经常跟我提起你们。”   他眼尾神色稍显倨傲,凌厉俊美的五官,近了看能透出一些威慑,视线先是落在谢嘉释身上,伸手却是对着他身旁的桑晚,略微眯起眼,“你好,从来没见过的桑晚妹妹,我是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祁凛。”   “……啊?”桑晚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几个人懵了。   友枝气得抬手打他一下,“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了别提这事。”   桑晚连忙说,“没事,你让他讲,我想知道。”   “你姨兄叫祁颂?”祁凛问她。   女孩点头。   祁颂是她姨哥,姨妈的感情经历不顺,在她印象里桑晚就没怎么见过自己那个姨夫。   “这不巧了,我和他同一个爹。”祁凛闻言挑唇,他的神情说不上是嘲讽还是什么。   这时候谢嘉释忽然上前一步,银发男人不着痕迹将桑晚护在了身后,他眉眼淡漠,神情不卑不亢,他朝祁凛伸出手,声音磁性动听,“祁警官,我们又见面了。”   少年挑眉。   谢嘉释神色平静。   他上次去警局报案时,就早已经见过了对方。   起因是那场被怀疑和裴铭有关的跨国药物团伙走私案。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赐我狂恋》里的祁凛和我女鹅枝枝过来客串一下~ 第97章 [VIP]   对方见状把脸转向他, 男生一挑眉,“Colin,上次的事,上面已经审核同意了,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调查。”他说着, 祁凛朝银发男人伸出手。   谢嘉释颔首, 跟他回握, “谢了。”   “说起来你也挺厉害的, 这可是我们头一次破例, 让外人参与活动,谢队可是很看重你提供的线索。”被称为警官的男生似笑非笑, 眉眼凌厉而玩味。   谢嘉释被这一提想起了什么,略微抬眸, “你是我叔叔所在那个厅的……?”   祁凛:“是,他待我很不错。”说着将视线落到女孩身上,玩味地问,“你们是?”   谢嘉释正色,他抬手揽过她,“我女朋友。”   “不要欺负她。”他声音平淡, 谢嘉释看着祁凛。   桑晚看得云里雾里一头雾水,祁凛却忽然笑开,看着她的视线忽然变得友善了一些,声音不无揶揄,“下手还挺快的, 不过你们当红大明星居然能谈恋爱?”   “有什么不行?”谢嘉释好整以暇地挑眉, 他揽着桑晚的手臂又紧了一些, 占有欲十足, 他倨傲地扬了扬下巴,随后问对方,“对了,你说能带我们去查道路监控,是什么时候?”   “随时都行,你们现在就直接来校警署吧。”祁凛转身,他揽着友枝的腰肢走,对着自家女朋友的耳朵吹了一口,不无暧昧,“他们开车去,你,坐我摩托后面。”   米迦说:“我先在现场勘察一下,你们先过去吧。”   谢嘉释:“成,那我们先走。”桑晚被蓦然攥住手腕,男生修长冰凉的指节包裹住她的,他垂下脸庞,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   桑晚忍不住转过去,低声问他:“原来你们早就认识?”祁凛这人怕不是对她有敌意。   谢嘉释:“嗯。”   “先拜拜啦,没血缘关系的桑晚妹妹。”祁凛的食指中指并一起跟桑晚比了个礼,很是随意地说。   桑晚皱眉:“…你为什么老是跟我强调这个?”她真的很不解。   自己是有哪里得罪过他吗?   “哪天叫你那个祁颂哥哥出来问问,你就知道了。”祁凛话里有话地说,随后他被友枝打了一下肩,顿时像只大狼狗似的不高兴起来。   谢嘉释不轻不重地按住她的手腕,对祁凛眯起眸子:“你少说两句。”   祁凛挑眉,也不说什么,拉着身侧女孩加快步伐地转身走了。   友枝和桑晚被各自的男友拉走,两人一边回头对视着,顿时二脸懵逼:…他们是什么时候变熟的?   “那个,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桑晚坐在车里,忍不住转头问谢嘉释。   “警察。”谢嘉释握着方向盘,一边补充说,“比较厉害危险的,那一种。”   “你们之前说的什么事?”她又问,“什么审核,什么活动?”   谢嘉释挑重点简要跟她解释明白了,然后说,“裴铭和那个组织有联系,我查到一些东西,事情比较严重,所以能帮多少则帮多少。”   桑晚一听,轻轻“哦”了一声,她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大概就刑警那一类?   至于关于祁颂的事,她和自己几个哥哥感情一向很好,多少也知道些为什么祁凛对她有轻微敌意,大概就是姨夫欠下的风流债吧。   不多久就到了警署,在祁凛带领下,几个人畅通无阻得到监控录像,反复观看几个路段里被找出的视频,眼睛酸痛,桑晚很快发现了华点,她指着眼前模糊视频里一个戴着棒球帽、行迹鬼祟的男人的剪影:“等下,倒回去,我好像见过这人。”   米迦仔细一看,也气得磨牙:“我也记得他。”   当初两个人进录制地大楼千辛万苦找裴季,桑晚被泼污水、被瓷片划伤了小腿血流不止,这个人就站在裴铭身后,笑得最得意最猖狂,有恃无恐。   听了米迦的叙述,谢嘉释的指节一根根攥紧,眼里的寒意乍现。   祁凛看着摸了摸下巴,他提议,“这是故意伤害罪,保留证据了吗?你可以告他。”   “当然留了。”   桑晚点头。   她没必要放过那些烂人。   几人来来回回看了监控录像几遍,目击这人戴着口罩进校,手里提着伪装成大瓶矿泉水外包装的油桶,走到宿舍楼附近消失不见,信息基本对上,完全一致。   “这是芭兰娱乐的钟敬。”   桑晚立刻精准指出他的身份。   “这下可以实行抓捕了,”祁凛一锤定音,神情轻松地点燃了一根烟,“叫你们来果然有用。”   “是不是他做这和裴铭有关系?”   “看来八成了。”   他扬了扬指节的烟条,随后祁凛问一侧的谢嘉释,“来一根?我记得你抽烟的。”   谢嘉释看了一眼身侧的桑晚,然后他淡淡摇头:“谢了,不用。”   祁凛把这尽收眼底,不由得挑唇。   好家伙,为了女朋友能忍得住烟瘾。   “行了,你们回去吧,哪天我们一起吃顿饭,好好商量一下出国旅行的事。”   几人告别后各自散去,桑晚坐回车里,倚着车门长久地发呆,谢嘉释系上安全带,看到后挑眉问,“怎么了?”   “就,现在脑子有点乱,还饿。”她说,语气不无撒娇,“我想喝奶茶。”   街边的连锁便利店,谢嘉释提着装有关东煮和饭团饮料的袋子,下了台阶拧开车门,坐进去后把东西拿出来递给她。   因为查校内纵火人的事,最后忙到有些晚了,出学校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她早就饿了,无精打采地掀起眼帘,“幸好便利店还营业。”他拉下口罩,谢嘉释把帽子摘下来,露出里面的银发。   桑晚咬着金枪鱼饭团,细嚼慢咽,他摘下帽子扇风,见她发丝垂下差点被咽进嘴里,于是抬手捋到耳际后。   她拿了一个扔给他,夹了团魔芋丝进嘴里饿扁了的肚子这才不再继续咕咕叫。   拉开易拉罐,桑晚仰头喝了口蜜桃气泡鸡尾酒,这是她刚才耍赖让谢嘉释帮忙带的。   他胃口不大,简单吃了点,她则是真的饿了,不一会就把眼前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   “总觉得,好不易啊。”吃完东西,桑晚忽然这么发出感叹。   谢嘉释:“?”   “谈恋爱好难,稍不留神半条命就没了,你不觉得吗?所以有时候我总在想,”她吸了吸鼻子,顿了顿,桑晚继续说,“如果我当初不去招惹你,是不是你就能少受一点罪了。”   他扇风的手闻言轻轻顿住。   女孩垂下眼睑。   她闷闷地继续说:“又提旧事了,反正我总是会在意,知道你在国外那些年后,我就一直想说。”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桑晚的眼眶有点热。   她好像一直都很任性。   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越喜欢你就越在意,如果那时候我能陪着你的话,是不是就……”桑晚的话絮絮叨叨地还未说完,他忽然抬手抵在她唇上制止了她。   谢嘉释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眼底细碎的星光闪动,过了一会,他看着她启唇缓缓说,声音轻却坚定,“桑晚,是我心甘情愿。”   “你没必要愧疚什么,是我要喜欢你的。”他抬手把女孩的发丝理好,又捏了捏她的脸。   神色轻松地宽慰她, “是我对你念念不忘,是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他这样说起情话来,耳朵尖还是染上淡淡的绯色,但却目光坚定。   不像是开玩笑。   “要我再说多少遍都可以,直到你相信我对你的喜欢。”   桑晚被直球剖白瞬间击中。   “我们谢家的男人一向很难缠,认定了一个女人,那可是一定要把她娶回家的。”他像是半开玩笑地说着,桑晚睁大眼睛,耳根发红。“你……”   “所以,你就好好被我爱着就行。”他说。   谢嘉释没有发动车子,桑晚也没提回家。   谁也不想走,都想多待一会。   她抬手开了一点窗,盛夏的热气伴着凉风一同进来,吹起桑晚和谢嘉释的头发,她靠在他身上,扯了扯少年的袖子,语气不无撒娇,“唱歌给我听。”   谢嘉释沉吟一会,清清嗓子,缓缓唱起:   每次上机都幻想/谁带我远飞找梦乡……”   是一首蛮久远的粤语歌,从前她就常听,耳边少年的声音磁性,粤语发音极其动听。   “缠住吻住春风吹住我吗/缠住吻住郁金香是你吗/缠住吻住诗画歌颂爱吗/拍祝福祝福恋爱定格”   缠住吻住cream cheese/点缀我吗/缠住吻住歌雕刻似你吗/缠住爱问身边一拍……”   她跟着轻轻哼着,桑晚闭上眼,夜半的夏风凉爽,柔柔拂过肌肤,心情也一点点平复了下来。   等他唱完,仰身倚在了车座上,谢嘉释抬手拉开了气泡酒易拉罐的拉链,他仰头喝下了里面的饮料。   伴随着轻微的吞咽声,银发男人扬着下巴,细腻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绯红色的薄唇被饮料濡湿显得薄红漂亮。   桑晚见状悄悄侧过眼。   易拉罐被指节捏住,一点液体顺着男人修长的脖颈蜿蜒而下,遁入领口。   她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谢嘉释喝了几口,他忽然抬眼看她,她偷看被正好发现,就这样和他对视。   桑晚:…呃   谢嘉释的神色如常,他略微眨了下眼睛,随后用舌尖轻轻卷走自己薄唇上最后一点水渍。   他平常做这些动作时就已经很吸引人,如今刻意放慢了一些,偏偏还这样淡然无辜地看着她,因而更让人觉得色气十足。   像只勾魂摄魄的妖精。   浓长的睫毛轻闪,银发男人的唇红得诱人,甚至……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桑晚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顿了顿,抬头,真情实感地对正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看她的谢嘉释说:   “……你他妈又勾引我。”   细指拽着白衬衣领口,车后镜里映出男人的手被女孩子细腻的手指扣紧压在了车座背,空气里散着微弱而甜甜的,水蜜桃气泡酒的味道。   两人的手机被扔在车面上,此时屏幕却闪动几下,但因为开了静音,又很快归于安静。   唇被染了艳色,顺着白纤的脖颈将唇釉擦过,只留下一点浅浅暧昧的红痕。   车外的树枝叶梢摇摆,月亮却稍红。   ▍作者有话说:   “每次上机——缠住爱问身边拍一拍”歌词出自歌曲《一格格》 第98章 [VIP]   睡什么呢起来嗨, 暑假当然是要出去玩啊!!”假期第一天的早晨十点钟,鹿星乔拉开厚重窗帘,友枝和米迦则合力把桑晚从Kingsize大床上拽起来。   后者拢着眼皮垂着脑袋正睡意朦胧,女孩白瓷的小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西子捧心的困倦模样, 桑晚一边抗拒轻声嘟囔:“困死了……让我继续睡……别吵!”   女孩子们给她从衣柜拿衣服, 逗弄头发, 桑晚任她们闹腾, 闹着闹着, 友枝忽然诧异地“呀”了一声,她抬手覆上女孩的脖子, “桑桑,你这里怎么红了?”   女孩白嫩的侧颈上一小片红痕, 在稍显昏暗的卧室里泛着暧昧的气息。   这肯定是……友枝和米迦对视一眼,一脸意味深长。   “行啊桑桑子,快说,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米迦上来卡她脖子,挤眉弄眼地调笑。   桑晚下意识地捂住脖子,她揉了揉眼睛, 被这一提,她不由得想到昨天晚上男人伏在她耳窝发出那声性感的喘息,甚至梦里都……她立刻清醒大半,红着脸欲盖弥彰地解释:“不,是蚊子咬的。”   然后立刻翻身下床换衣服, 梳洗化妆等收拾妥当后, 出门进行快乐的姐妹淘时间。   几个人出去, 和好友沈梨在商街会合, 逛街买衣服看电影,几个女孩打扮都很时髦,吊带短裙小外套,长腿细腰纤脖颈,红唇乌发,精致到了头发丝,墨镜一戴彼此挽着手,手拿几个购物袋和一杯冰咖啡,偶尔开玩笑互相捉弄,笑声如银铃。   几个女孩子走在繁华的商业街时,回头率是百分百,不多久就有一个帅气的男生红着脸,过来要一个联系方式。   有男友的女孩子见状相视一笑,然后齐齐把米迦给推了出去,“到你啦!”   米迦被推进那男生怀里,男生下意识抬手拥住她,脸红了红,她回头一脸的黑人问号。   “桑桑有嘉释,枝枝有祁凛,小梨有许程野,乔乔有阿和,可就差你啦!”   几个女孩子笑着打作一团。   后来在商店里看到抓娃娃机,几个人正和一只彩虹小羊玩偶斗智斗勇。   玩了一整个下午,几个人四散在精品店里闲逛,女孩逛着逛着,忽然桑晚的手机响了,程微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小晚,求求你救救小弥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桑晚疑惑起来,安抚她,“你在说什么?冷静一下,慢点说。”   等到听明白对方的来意,她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多久,程微满脸泪痕地赶到咖啡厅。   说明了事情原委。   裴铭通过程微告诉桑晚,说傅弥被他绑了,以此为威胁让她一个人过去见一面,地点是市区的某个高级公寓的顶楼。   对方还发来一段视频,环境阴暗的视频里傅弥昏迷着被人绑在一张椅子上,形容憔悴的裴铭拿着刀对着镜头,把它架在女孩的脖子上。   裴铭: “桑晚,我给你个机会,来救她。”   “如果你不来,那我就先杀了她,再点火烧了这里。”   他说,反正他现在被毁了,就什么也不怕了,不介意再拉着那个女人一起下地狱。   “所以——傅弥这是偷鸡不成,她反而被疯了的裴铭绑架了? ”米迦摩挲着下巴,总结陈词,“他想让你一个人去救她,而且还不能报警让警察跟来,否则他就撕票?”   而且他要求规定的时间很紧急,就在第二天的半夜三点。   桑晚脸色很差地点头。   这都什么玩意。   魔幻现实主义吗。   程微拉着她的手,泪水涟涟:“小晚,小弥她知道自己错了,求你千万要救救她。”   桑晚抱臂,神色平静地看着对方:“你不会觉得我会冒着危险独自去救她吧?我可不至于这么圣母心。”被那样对待和陷害后还要她牺牲自己,真当她是傻子吗。   她敛了敛眸子,神情冰冷凉薄, “她养蛊不成反被吞噬,可见蛇鼠一窝,能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这是她罪有应得,”顿了顿,桑晚眸子流连,她又说,“但是,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女孩说着,她轻轻侧过脸,“枝枝,报警。”   她绝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这样谁也无法保证两个人的安全。   几个人和公安部门取得联系,对面接到报案后就迅速部署了下去,警方会在她出发后秘密跟着自己,以此不被对方的眼线提前察觉。   桑晚猜出裴铭最恨的应该不是她,而是阿释,他把她这样叫出来,她应该就是个诱饵,觉得自己一定会找谢嘉释。   那时候他会对谢嘉释做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所以她肯定不能让谢嘉释知道这件事情。   他总是在保护自己,那么这次,也换她来保护他吧。   桑晚看了一眼手机,里面是昨天回去时他发过来的短信:   谢嘉释:   晚安,明天好好玩,记得拍照片给我   她看着不由得笑了笑,随后po了今天的合照发给他,那头回了个表情包,谢嘉释很快给她发来了一条讯息:回来了?   不久后电话如约响起,她很快接起来。   “在做什么?”电话那头的谢嘉释的声音懒洋洋又磁性,四周有隐约的音乐声,还有练习生们的交谈,他似乎是在公司里。   桑晚把收拾东西的动作放轻,她握着手机,声音轻柔:“我刚洗完澡,现在正看书呢。你呢,还在公司?”   “嗯,今天挺忙的,一直到现在都回不了家。”谢嘉释说,“对了,你爱吃的芒果慕斯我买到了,明天快递员会送到你家,记得吃。”   桑晚故意说:“哦,所以你明天不来看我?”   他轻咳一声,以为她怪他,放轻了声音哄,“这几天有些忙,你先自己玩,后面我抽出时间就立刻回去陪你,好不好?”   桑晚眼睛发酸,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顿了顿,她垂下眼睑,掩饰着眼里的稍暗一边说,“我有点困了,准备睡了。”   谢嘉释一听有些意外,似乎没聊够:“是吗?嗯…还挺早的,好吧,晚安。 ”他说完,隔着手机亲了她一口。   桑晚:“……晚安。”   挂了电话,她把一只电击棒放进包里,又拿了支折叠小刀,放进裤子侧兜里。   她已经同他的经纪人打听过,这几天谢嘉释会很忙,会一直待在公司和练习室,她知道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要让他知道。   出发之前,祁凛抱臂倚在门框前,见她出来,不由得问女孩:“你都不害怕吗?”   桑晚按了按衣服里的东西,摇头, “不怕。”   女孩的指尖有些轻动,她见状不动声色地收紧,露出无畏的神色。   对方尽收眼底,祁凛忽而又问,“你为什么不告诉谢嘉释?”   桑晚不语。   祁凛叹了一声,“好吧。”   对方沉默一会,声音无比温和认真地叮嘱她:“你一会要见机行事,千万别激怒他,这种人走到穷途末路,裴铭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桑晚点头,“知道了。”   她打了滴滴,直奔裴铭给的那栋大楼的地址。   偏僻的地段,四周街道上连路灯都没几盏,昏黄幽暗,因为是凌晨深夜,所以空荡荡的根本没人。   她走上台阶,吱呀一声推开大门,放眼望去这栋公寓大楼里阴森森的,偶尔一阵阴风吹过,她抿唇最终鼓足了勇气,一步步地走进去。   上电梯时,她敏感地察觉到不远的暗处有人在看她。   桑晚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小刀,一只手掩在口袋里,拿着电击棒。   那人似乎确认了一眼,没有进来。   电梯合上。   顺着电梯的数字到达23楼,门开,她发现这一层里灯火通明。   有个刀疤脸的男人等在外面,桑晚见状心头狠狠一跳,下意识把刀举着对着他,一脸警惕。   对方看到她之后没有动作,而是沉默地转过身,朝着天台方向,并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她心脏开始疯狂跳动,握紧了小刀掩在袖口里,随后跟了上去。   等推开眼前的玻璃门时,狂乱的风吹得女孩子的头发向后不断飘散,她定睛一看,正好看到了不远处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正低垂着头,唇色苍白的傅弥。   不远处几步就是天台,无边星辰夜色之下,她正孤零零被绑在那里,桑晚见状连忙走过去,一边解女孩身上的绳子一边试图唤醒她,“小弥,醒醒,你快醒醒!”   傅弥被她呼唤几声,逐渐清醒了过来,抬头一看到桑晚,神色忽然变得惊慌起来,“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的,快走……桑晚你快走!”   “你冷静一点,我是在救你。” 桑晚用刀割断了对方身上的一段绳子,蹙起眉,傅弥被绑得无比严实,捆着她的除了尼龙绳以外还有铁链,桑晚奋力去扯她身上的绳子,傅弥脸上血色尽失,她拼命冲她摇头,“没用的,你解不开……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   “桑晚小姐可真是不计前嫌呢。”   忽然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是拉长的语调,阴柔里带着阴毒的恨意传进桑晚的耳朵。   她猛地回过头,看见不远处一身便衣的裴铭,他模样憔悴不少,对方瞳孔里血丝缠绕,胡子拉碴,头发凌乱,丝毫不见从前的光鲜。   她默默攥紧了小刀,目光警惕,“……是你。”   “是我,”裴铭将眼睛睁大,男人可怖地看着她,“从我被你们设计,颜面尽失被迫东躲西藏开始,我就想这么做了,你把消息告诉谢嘉释了吧?”   桑晚警惕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裴铭则看着她,咯咯笑笑得令人发毛:   “你胆子挺大的啊,真就这样一个人过来了,真是让人佩服你的勇气呢。”他说着,开始步步走过来。   她见状立刻抬刀对准他,桑晚尖声,“你别过来!”   裴铭被她这一吼,布满血丝的瞳孔可怖地睁了睁,随后他又笑了,“好,我不过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她意识到不对,桑晚立刻回头,有两个男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她们,高举起手里被月色反光的尖锐薄刃,以几乎无法反应的速度举起朝这边狠狠刺来!   桑晚瞳孔放大,一脚飞去踢翻男人手掌里的东西,伴随着身旁傅弥恐惧的尖叫,蜿蜒的血迹顺着女孩子白皙的手臂缓缓落下,滴落在了肮脏的地面。   被绑住的傅弥,此时瞳孔猛地收缩,她吓得流下眼泪,颤着声音唤那人的名字:   “桑、晚……”   桑晚虽然及时踹开那人刺向傅弥身上的刀,却还是被对方脱落时的刃片擦过肌肤,在手臂上划开一道不小的口子,即使如此,她依旧沉默着与他们对峙,神情凌厉如同一只深渊里的兽类。   两个男人见状震惊,其中一人迟疑着,再度举刀。   桑晚握紧刀子,准备反击。   裴铭挥退了他们的动作,那两人便退后隐在黑暗里,他好奇地问她,“你不是恨她吗?为什么帮她?让她失血过多死了,不是更好?”   “而且她还害过你。”   桑晚听了嗤笑一声,无畏地仰脸,“你以为我是你?她虽然有错,但也不至于死,就算要惩罚,那也是我来,轮不到你来教训她。”   裴铭“哦?”一声,“那你很是正人君子啊,这都让我羞愧了呢。”他恶狠狠地盯着她,似要在她身上凿出一个血洞,“怎么办,可我还是不想放过你们,谢嘉释什么时候来?”   桑晚顿了顿,组织语言,“……就算你要报复,这是我们个人的恩怨,不过就是一个谢嘉释,我,你,裴季。你又何必牵扯这么多人陪你送死?”   她指了指着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打手们。   裴铭红着眼睛恶狠狠地:“你当我傻?我问你,谢嘉释呢?”   “他一会就会赶过来,和你当面对质,裴铭听我一句,你让他们走,反正你挟持着傅弥,我解不开她的锁链,你也算是有着筹码,我们来谈谈。”她用交涉的口吻劝他。   少顷,那些打手便退到了另一侧的玻璃门后,门被铁链关上,那些人退到大楼里。   桑晚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警方应该已经在不远处的大楼里行动了。   她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裴铭站在天台边。   她走过傅弥时,被绳子绊倒而踉跄了一下,手臂上蜿蜒的血迹抹在她身上,桑晚偷偷塞给傅弥手里一个东西。   “他到底什么时候过来?”裴铭这时候又问她。   “不长,就快了。”桑晚说,她捂住手臂上的伤口,黏滑的血迹顺着不断往下流,桑晚用手帕盖住伤口,她隐忍地跳了跳眉角,极力忍耐着痛楚。   “在等他过来这段时间,不如我们先聊聊你最近的事?” 她缓过来一点,开口。   裴铭此时稍稍平静了些,他的手抚过腰间皮革里的刀具,问她,“你想问什么?”   “我宿舍的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她上前几步。   裴铭:“是。”   “你想烧死我?”   “是又怎么样?我没想让你死,既然你的仇报完了,我就等着谢嘉释,我和他的帐还没算完。”他一脸轻松。   “你这样会被判的更重,你到底知不知道。”桑晚忍不住说,“故意伤人、纵火、药物走私、多少人受到伤害,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裴铭,收手吧,现在还不算太晚。”   裴铭的脸瞬间变得扭曲,他一把勒住她的脖颈收紧:“我这样还不是拜你们所赐?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还敢在这说教?!!”   她攥着他的手想摆脱桎梏,一张脸被掐得涨红,却还是努力地说:“我没有想对你说教,现在你被捕了……也是死刑,咳咳咳,但如果你及时认罪伏法,或许……就还有一线生机。”   “那又如何?我现在只想了结我和谢嘉释的恩怨。”裴铭冷冷地说。“至于其他的,我一点也不在乎。”   桑晚挣脱了桎梏,跪在地上大口喘气,她努力蜷缩着指节,感觉到手臂的痛楚已经麻木。   她观察着地形。   另一侧有出口,没有锁门。   来时观察过,打手们现在集中在左侧,右侧则没有人把守。   ……不如赌一把。   她缓慢地站起身子,“裴铭,你妈妈她,还在家里等你。”   裴铭听了,瞳孔狠狠颤动一下,“我妈妈……?”他狠命摇头,恶狠狠地扇她一巴掌:“你别想骗我!”   “是真的,”桑晚平稳着呼吸,她说着,“阿姨这些日子一直担惊受怕,听到公安机关要抓捕他,她在网络上公开道歉,希望大家给他一条生路,她说他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 她掏出手机,把视频点开递给他看。   “阿姨还说,如果他愿意回头,她会陪他一起承担。”桑晚说。   “而且……”   “而且什么?”   趁着裴铭盯着视频里的裴母,瞧见他的表情有片刻的松动,她忽然暴起一脚狠狠踹向他肚子,裴铭应声倒地,她飞速转身跑去拉起挣脱了锁链的傅弥,两人一起急速奔向右侧的安全梯。   “而且谢嘉释是不会来的!你下地狱去吧!”   桑晚拉着傅弥边跑,她边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随后她死命吹响了口里的哨子,刺耳的哨声响彻了静寂的夜,是告知公安人员可以行动的讯号,两人身后传来了裴铭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上去,给我弄死她们!”   打手们倾巢而出,追着她们而来,两人推开玻璃门冲入大楼里,东躲西藏,然后顺着楼梯一路往下,忽然傅弥跌了一跤,桑晚连忙扶着她,速度被迫放慢,眼看就要被追上,她扯过身边的东西往后砸,带着傅弥跑。   快要跑到一楼那刻她们看到了严阵以待的警方,而身后穷追不舍的裴铭的脸已然愤怒而扭曲,他的手伸过来就要掐住落后的傅弥的脖子,桑晚见状狠狠推了傅弥一把将她送到警察那边,忽然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她的头只是往前了一点,脖颈顿时一痛。   血流了出来。   宽阔的楼梯间里,气氛正紧张低压。   裴铭死死掐着桑晚的肩膀,手指甲几乎嵌进她肩里,他手里的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身子佝偻地躲在她身后,仿佛一只潜伏在人身后的恶鬼。   他双眼血红,已然没了多少理智,裴铭面对着警察们齐齐指向他的枪口,以及为首那铁青着脸看着他的黑衣年轻警官,他忽然阴森森地笑了:   他把刀轻轻挪了一挪,被他挟持住的少女的脖颈上的血痕便又清晰了那么一分。   “不想她死的话,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   他得意又疯狂地说。   ▍作者有话说:   下章阿释会来! 第99章 [VIP]   桑晚的额头沁出汗水, 背后的湿意侵透了衣料,她被裴铭手里的刀尖抵着脖颈,冰凉的刀刃正缓慢抵着她的喉咙,稍一用力, 一阵细微的痛楚很快传到了脑里, 桑晚眨眼, 唇瓣哆嗦着,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汗水滑过女孩子白皙挺拔的鼻尖, 滴落在肮脏的楼梯台阶上。   “你们应该知道这刀很锋利吧?瑞士军刀, 割开喉咙的话,血会立刻溅出来, 能溅很高的。”裴铭阴柔地笑着,“胆敢上前一步或者冲我开枪, 我就立刻割断这丫头的喉咙。”他残忍地说。   气氛顿时变得焦灼而死寂。   为首的祁凛紧紧盯着那把几乎要划破女孩脖颈的白刃,他的神色变得阴沉无比,迟疑了半晌,这才缓缓抬手示意着身后的人,警员们只能放下对准那人的枪口。   裴铭见状低低地笑起来,随后他扯着她的身体来掩护自己后退, 一步步重新往楼梯上面走。   他每往上一步,警员们在后面紧跟着,桑晚被男人粗鲁地拖着往上,裸露的膝盖时不时撞在台阶尖处,几下后磨破了皮开始渗血, 她隐忍地抿唇, 直到嘴里都尝出铁锈味。   到第四个拐角处她直接跌在地上, 因为脱力而始终无法起身。   裴铭扯着她的衣服把她拎起来, 警员们一旦靠近他一步,那被架在女孩子脖颈的刀就紧一分,她头上冷汗滴落,几乎没有力气去喘息,像一条被夺去水分的鱼。   有的警员面露不忍,表情愤怒地冲他低吼,“她要是死了,你的罪名更重!”   裴铭轻哼一声,“是嘛。”并不在意。   他忽然狠狠擂了桑晚肚子一拳,把女孩打的差点昏死了过去,还架着刀得意地对他们笑着,警员们见状,怒吼声如排山倒海地朝他涌来。   年轻黑衣警官的手臂上早已是青筋暴露。   两方就这样僵持着,一直到了天台。   这时候裴铭忽然喊了一声。门后的打手们立刻开门蜂拥围在了他身侧,和楼梯间的警员们对峙着。   桑晚登时咳出一口血沫,变得清醒过来。   她发现她的塑料哥哥祁凛此时正看着她,更死死盯着被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刀。   桑晚略略低头,发现自己脖子上的血迹都凝固了。   她张了张口,刚要说话,下一秒就被掐住脖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祁凛神色一紧,他神色冰凉地问裴铭,一双眸子里沉暗危险,“说说你的诉求吧。”   “二十分钟以内,把谢嘉释给我叫来,让他自己走到天台来跟我见面。”裴铭捏着桑晚的下巴,把什么东西灌入了她嘴里,随后慢条斯理地:“不然,我就带着她跳楼,或者把她杀了。”   他用桑晚当挡枪的盾牌,然后开始慢慢往后退,随后打手们迅速接过他手里体力透支的女孩,少女纤细的身体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天台的门被“啪嗒”一声合上。   世界陷入无边的地狱里。   几秒钟过去。   留在楼梯口的警员们见状面面相觑,焦急无比地问男人,“祁队,现在找人吧?”   黑衣年轻警官此时沉默地低头,手指一根根紧握成拳,半晌,他一拳擂在了墙边。   带血的手指缓慢拨通了电话。   随后是沉沉的声音——   “狙击手预备。”   ————   桑晚浑身都疼,膝盖还在渗血,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在刚才傅弥被绑的椅子上,而她四肢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她试图起身,这时被锤打的肚子这时开始痛,桑晚浑身冷汗,随后她看着裴铭咬牙:“你这个小人。”   “喲,性子真烈,看来是还没被教训够?”裴铭抹去手上的血迹,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随后扔掉纸巾朝她走过来。   “想拿我威胁谢嘉释?我告诉你,绝不可能。”她把嘴里的血吐干净,桑晚抬眼,眼尾的泪凝着脸上的血珠,一张脸上尽是决绝的狠意,“他不会知道的,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伤害他!”   “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敢说大话?”裴铭冷笑,军刀绕过脖颈,灵活地挑破了她的一条肩带。   桑晚心头恐惧剧烈涌上来,她开始激烈地反抗,骂他,啐他。   裴铭并没有停止,依旧面无表情地扯着她的衣物,准备挑另一边的。   “你就不想想你的母亲?你这么做,她的后半生会怎么过?!”她最终流着泪说。   “你他妈也配提我妈,”裴铭的瞳孔开始充血,“臭婊.子,你刚才居然敢骗我!”他抬脚踢翻她的椅子,桑晚的头重重磕到地面,登时渗出了血,她闷哼一声,随后裴铭低身单手狠掐住了她脖子,高高扬起手,就要扇她耳光。   这时门忽然被从外狠狠踹开。   裴铭抬眼看去,蓦然停住了手。   她倒在地上,身上是重压的椅子和腿上绷紧的链条,桑晚挣扎着抬起眼帘看去,就见洒落无数月光的天台口,此时站着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   “放开她。”对方的声音清泠,冰冷无一丝温度。   忽然就起风了。   凌乱的发丝飞起糊了她一脸,脑袋流出的血液粘稠而觉得发冷,桑晚费力地睁开眼,眨了眨,她无力地躺在地上,视野里映出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   他身上匆匆披了件外套,白色衬衣扣子稍凌乱,一头银发被月光倾洒而无比耀眼,发丝散在耳边,容颜精致桀骜俊美,如同一位清冷高洁的月神。   又像是前来救赎的神明。   她像条案板上的鱼,就算在此刻,桑晚也只能从嘴里发出一声虚弱的哑声。   为什么要来。   这样的话,她就没办法保护……   她猛地咳了一口血。   男人却立刻听到了,狭长的眼睑随即微垂下,随后落在了她身上。   她余光里看到他瞳孔剧烈一震。   见状桑晚下意识地捂住脸,她无措而慌张地摇头,说,“别、别看……”这么呢喃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太丑了。   身上全是血,肩带被挑破,浑身脏兮兮……   这一刻她甚至就想这么死去。   她没保护好他,谢嘉释还是来了。   她还是这么没用。   泪意在一霎那间汹涌。   谢嘉释暴怒之下几乎立刻要冲过来,而猛地被架在女孩纤脆脖子上的刀刃硬生生止住了他,皮鞋摩擦粗糙的地面,发出凄厉的响。   裴铭说:“怎么样?”   他随后抬起眼,黑漆漆的眸子映着天边皎洁的月,他下半张脸的神色隐在一片黑暗里,看着不甚清晰。   而男人的太阳穴却鼓着青筋,一下一下热烈恨意地动着,手指抽紧,似要扎进掌心。   而裴铭立刻掐着女孩站了起来,他眼里都冒着骇人的光,把刀刃在桑晚脖子前晃了晃,神色无比兴奋:“你终于来了啊,谢嘉释。”   桑晚捂着胸口的衣服,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模糊了眼眶。   裴铭扯着头发把她拽起来,她想抵抗,却无能为力,被架着刀挡在身侧,女孩低下头颅,感觉到后脑的钝痛一阵阵传来,血迹顺着掌心一滴滴落在地上。   谢嘉释见状,瞳孔气得绯红,他的手指甲扎进掌心肉里,男人的手臂上一条条青筋几乎要爆出来。   他努力地遏制自己一瞬间暴走的情绪,这种滔天的情绪毁天灭地,她脆弱绝望的神情如同踩在他命门上,用利器一刀一刀地剜着他的心。   裴铭看着他的表情,顿时得意到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难受吧?你知道的谢嘉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她才会遭受这些;因为你,她才会被打被扇还被我的刀抵着脖子站在这里。”他故意这么说,“想知道我刚才怎么对她的吗?我把她一路拖上顶楼,她膝盖被磨破了皮,手也破了,一路上可是血肉模糊的,台阶上都是血,可疼了呢。”   “她跟我说想死,你知道吗?她居然还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你。”   “可怜啊,她还没这么被对待过吧,瞧瞧这小脸肿的,这么漂亮的脸蛋,连我都不忍心了呢。”   “哦对了,你知道她刚刚脑袋被摔破了吗?地上的这些血,可都是她的哦。”   字字句句,都在往谢嘉释的心脏上捅刀子。   “你心疼了吧?这表情真可伶,啊不行了,真有趣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铭欣赏着谢嘉释此时的表情,他得意地揪着少女的脖子,笑声愈发大声而尖刻。   “……裴铭。”一道声音蓦然响起来,声嗓划破夜空,如同提琴的颤音,裹挟着浓烈滔天的情绪。   他蓦然抬头,男人死死地看着裴铭,谢嘉释一字一句地说,“裴铭。”   风忽然停了。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住。   裴铭挑眉。   谢嘉释站在那里,后来他猛地上前一步。   “你不就是想毁了我吗?”他厉声问。   他狭长的眼尾渗着惊人的深红,男人的薄唇微动,谢嘉释的嘴巴一张一合,他咬字清晰,看着裴茗,男人一双狭长的黑眸里透着股血色:“——那我给你毁,你放了她。”   ▍作者有话说:   评论不要钱的TAT   请给我评论吧! 第100章 [VIP]   裴铭瞳孔剧睁,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接着他癫狂地大笑出声:“说的可真是真情深义重,舍己为人啊,我都要感动哭了, ”他布着血丝的瞳孔恐怖地放大, 死死看着谢嘉释, 声音尖刻:“我倒要看看, 你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他说完略一扬手, 隐藏在暗处的几个人此时站了出来, 他们手里皆拿着金属或是木制的棍棒,不怀好意地接近了银发男人。   谢嘉释抬起眼看他, 男人狭长眼角的那抹绯红被皎洁的月色染就,透着触目惊心的情绪, 指节绷紧,几乎扎进肉里。   “你想做什么?”他问裴铭。   “你自己看看?”   一个男人掂着手里的棍子上前,冷不丁朝他挥来,谢嘉释眼神一凛,他侧身一闪,迅速抓着那人的手腕发力, 一个过肩摔把他狠狠摔在地上。   其余人围上来,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风停了。   “不…” 桑晚见状拼命挣扎,喉咙被血味侵染,她用手掐着裴铭的手臂,因为被下药却无能为力, 刀子架在她脖子上愈发绷紧, “老实点!”裴铭勒紧桎梏厉声对她说, 随后冰凉的刀刃又离她近了一分, 再逐渐向上,停在少女濡血苍白的小脸处,刀刃只稍稍一碰,桑晚闭起眼,冷汗从她额头滑落,身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嘶哑的喘息。   谢嘉释猛地回眸看她,他身形略微一滞,差点被一个大汉挥来的木棒打中,稍显狼狈地偏身,擒住大汉的手把他踹翻在地。   裴铭恶狠狠地对谢嘉释说,“你要是再敢还一下手,我就在她的脸上划一道。”   他听了猛地顿住,谢嘉释的手指攥紧,蓦然掐进肉里。   桑晚边摇头边流泪。   “不如乖乖站在那里,让我出够了气,这丫头也能少受点罪。”裴铭这么说着,蓦然勒紧了女孩纤细的脖子,桑晚的嘴里顿时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如果我任你们打,你就放了她?”谢嘉释冷静地问,他眼底的风暴山雨欲来。   “对,我就放了她。”   谢嘉释身形略微颤抖,随后,他真的就站在了原地。   男人垂下眼睑,不再有任何动作。   一个打手试探地靠近了他,随后他高举起手里的甩棍,顿了顿,然后猛地朝谢嘉释背部狠狠挥下去。   “砰!”   是钝物猛地触碰击中皮肉的闷响,男人挺直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棍子。   紧接着又是一棍。   铁棒霍地打在他脊背上,一下又一下,沉闷的声响,一拳挥到脸庞,他闷哼一声,侧过脸,嘴角渗出一缕血色。   桑晚见状流着泪死命挣扎着,却被裴铭发狠地勒紧喉咙,一股窒息的感觉涌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要。   她的瞳孔里映出那个男人静寂单薄的身形。   他忍了又忍,脊梁笔直,宁折不弯的模样,谢嘉释最终还是半跪于地单手死死撑着地面,银色的头颅垂下,谢嘉释垂下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另一个也上前,对着他的脸庞打去一拳,男人被打的歪过头去,桑晚顿时啼泣一声,眼底泪花涌出,凌乱的银发遮住他的眉眼,神情看着晦暗不清。   紧接着那些人围上来,如同一群吞噬人的恶鬼,争相对地上的银发男□□打脚踢,一人对着谢嘉释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下手极狠,谢嘉释捂着腰腹身子被迫弯曲,下巴线条隐忍地抽动,下一秒,他便被踢的直直跪了下去。   嘴角被打破,银色发丝被汗水沾染变成一绺绺,衣服上尽是男人们肮脏的脚印。   桑晚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止不住地流出。   她从没见过谢嘉释这般狼狈的样子,她的少年是骄傲的,狂悖的,他应该永远站在最光亮处,被众人簇拥着热爱,熠熠生辉,他不应该遭受这些。   可却从不被善待。   被揪着头发猛地提起来,金属细棍子搭着男生不断淌血的下巴抬起。   被肆意羞辱,被扇巴掌。   从来不曾停止。   那些声音让她无法忍受。   不要……   不要……   她掐着裴铭的手,头发传来刺痛,桑晚绝望地唤着他的名字,他抬手抹了把唇上的血,手指被不平的地钉一下刺破,登时划开了一道鲜明的伤痕。   “够了,够了……”泪水模糊了女孩的视线,她无力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到最后,男生黑漆漆的瞳孔无神,他直视着黑幕似的天空,眼里无比麻木而冰冷。   她只觉得血液往脑袋突突上涌,剧烈滔天的恨意在胸腔不算翻腾,桑晚双目变得赤红。   “住手!”桑晚死命挣着裴铭的手,对他们咆哮怒吼着,她猛地揪紧指节,女孩的声音愤怒到失声破了音,“都他妈的给我住手!!你们要是再敢动他一下,我绝对会杀了你们!你们一辈子不得好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她愤怒尖锐、不顾一切地诅咒着,眼尾已经红透了。   伤害他的,都死吧。   死啊!!!   少女尖锐响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天台,那些人闻言不由得停顿,纷纷面露诧色地朝她看了过来,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发疯。   一个人的手指松开了紧揪着银发男人的衣襟,谢嘉释顿时脱力地躺倒在冰凉地面。   他吐了口血,然后谢嘉释侧过脸,他对桑晚勾勾唇,勉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随后看着裴铭,谢嘉释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勉强地撑起身子,抬眼,随后声嗓平淡地问他:“你满意了吗?”   裴铭满意地欣赏着他的狼狈样,听后却连连摇头说,“还不够。”   谢嘉释一听唇角骤然绷紧,声音透出冰冷的怒意:“你玩我?”   裴铭哼了一声。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抬手扔了过来。   一个白色药瓶,骨碌碌滚到了谢嘉释屈起的长腿边。   “只要你现在把这个吃了,我就放了她。”   “这是什么?”谢嘉释捂着胸膛,单手拿起那个瓶子。   裴铭露出了可怖的笑容:“一种特效药,TK新研制的,吃了,会让你想起很恐怖的东西,还会~让你此后再也说不出话。”   谢嘉释指节一下嵌入掌心。   桑晚瞳孔恐怖地放大,她口不择言地咒骂他: “裴铭你这个畜牲!”   “你想毁了他!”她发狠一口死咬在裴铭手背上,脖颈因此硬生生被刀刃划伤。   裴铭骤然发狠起来,掐着她脖颈,退后一步紧接着把桑晚的身子扯过来,桑晚被按在天台的边缘,身后就是烈烈的屋顶狂风,她被吹乱了头发,脖颈的血也流了出来。   “我他妈就要毁,你又能怎么样?”他得意又猖狂地说着,“谢嘉释,我就是要毁了你,让你也尝尝跌下神坛、失去一切、万人唾骂的滋味!”   两人只要再往后移动哪怕一步,就会踩空,然后从23楼的高度一坠而下。   看着女孩摇摇欲坠的身体,谢嘉释猛地站起来,她的身子越靠近天台,他的眼睛就越变红一分,汗水和血顺着手臂蜿蜒,他紧盯着她脚下的那半寸地方,紧抿的薄唇微微抖着。   他在害怕。   天台边缘的瓷砖被月色倾洒,滑腻无比,女孩就被掐着脖子站在那里,身形单薄脆弱得如同一只被拔了翅的蝶。   谢嘉释心中如同刀割,双眼红透,他声音沙哑地开口,甚至带了卑微的恳求:   “裴铭,你……你把她带到里面来,你想怎么打我揍我都可以,我可以下跪,你放了她……你冲我来。”   忽然刺耳的警哨声刮破了浓烈云层,巨大的探照灯骤开刺了天台上众人的眼睛,几人迎着光费力看去,就见对面大楼的楼顶处,数十名警察此时已严阵以待,手里的枪口对准了裴铭和他的几个打手。   黑衣的警官祁凛站在最最前,他的脸色严峻而凌厉,声音透过喇叭一字一句清晰传来:“裴铭,这是最后一遍重申,放下武器蹲下抱头投降,立刻释放人质!你还有最后的机会——”   谢嘉释怔怔地看着,裴铭却焦躁不安,他愈发暴怒扯着桑晚,作势要把她往下推:“谢嘉释,你还在犹豫什么!给我吃啊!你他妈想让她死吗?”   “裴铭!你再不配合我们就开枪了!”对面的警官嘶哑怒吼着,手已经拉开了保险栓对准他。   谢嘉释看着女孩流血的膝盖硬生生跪在高楼边缘,刺目的红色蜿蜒而下蔓延开,她已经没有力气,就连喘气都虚弱无比,跪着的身子一点点滑向危险的边缘。   “既然我什么都没有了,谢嘉释,”裴铭脸上可悲又憎恶地笑,“你如果不吃,那不如我拉着她一起死。”   “你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陪我下地狱。”   他又把女孩往外拖了半寸,无数警哨声刺入耳朵,祁凛握着枪,眼里怒不可遏:“裴铭!!!”   谢嘉释的眼尾泛起猩红,他蜷缩的指节一根根抒开,指甲缝隙已然沾染了血色,随后看着裴铭,他一字一句地说:   “好。”   “我吃。”   手指扭开药盖,倒入掌心的黑色的药片被他淡漠地看了一眼,随后银发男人一口吞下了它。   喉咙灌下。   他吃的无比果决,不带一丝犹豫。   桑晚睁大了眼睛,瞳孔布血丝,不可置信和绝望填满了她,心口一瞬间被巨大的悲痛占满,“阿释……阿释啊!!”她绝望地唤着,口里哑得已然发不出哭腔,她被掐着衣领匍匐在烈风里,发出痛苦的呜鸣。   沉默了一分钟,裴铭疯癫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动作逐渐疯狂不能自抑,他松开了一直桎梏着桑晚的手,身体前仰,弯下腰剧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桑晚手脚并用费力地站起,霍然猛地摔下台阶,忍着身上剧痛,她踉踉跄跄地奔向谢嘉释。   奔向她的爱人。   服下的药性极快,不过半分钟他捂着胸口神情开始无比痛苦,而她奔过去时,谢嘉释立刻伸手紧紧抱住她,如同拥抱一只坠怀的蝴蝶,紧紧相拥,她捧起他的脸哭得不能自已,谢嘉释想扯出一个笑,想摸摸她的头,忽然他一瞬间头痛欲裂,捂着脑袋踉跄着倒下。   警方冲破天台把没缓过神来的人们一一制住,裴铭被包围,他独自垂在天台上依旧笑着,忽然他张开双臂径直向后躺倒,在人们惊异恐惧的目光下,坦然坠下高楼。   桑晚焦急地抱着谢嘉释,手不知该往哪放,她的少年以狼狈的姿态抱着身体蜷缩在地上,状态很不对,虽然及时吐出来那东西,却他依旧被影响了,冷汗侵透了身体,谢嘉释苍白的唇不断哆嗦着,神情憔悴而痛苦。   他口里发出喘息,嘶哑,一下一下。   他开始陷入无边的黑暗。   眼前有大片的紫色蝴蝶,扑闪着翅膀飞在半空中绚丽迷人,如同盛宴,他伸手去抓,那蝶群却骤然烟消云散。   他又看到舞台的白昼,炽光灯,台下嘶吼尖叫的歌迷,和那双女人潋滟含笑的桃花眼,她穿着蓝色的裙子,看到他,于是慈爱地俯身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   谢嘉释忍不住轻声唤她,“妈……”   女人对他笑,然后身影消散。   无数的药片将他湮没。   黑暗里的猛兽蛰伏着撕下他的血肉。   他看见红着眼大吼着叫他滚的父亲,看见了高中时对他和颜悦色的音乐老师,看见了年少时很多很多的人。   ……等等。   之后他麻木地将思绪转回。   他吃的东西。   毒性。   致幻。   违禁药。易成瘾性。   直到这些幻觉顷刻被打散,什么人一声声在耳边焦急地呼唤。   好急切。   好绝望的嗓音,就算嘶哑了,也还在叫他。   他费力睁开眼,他在黑暗的尽头看到女孩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蛋,她跪在他面前,哭得惨兮兮,打湿的睫毛滴着水珠。   谢嘉释在那一刻坠回了人间。   他动了动,已经没什么力气,但眼底却有光,很亮。   男人努力忍着身上的痛苦,随后他故作轻松对她勾唇,说:“还好,我保护好你了……”他蓦然吐出了一口血沫。   “去医院…快去医院……”桑晚急得流眼泪,除了握紧他的手,和拍着他的背,她头一次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想把他扶起来,可是谢嘉释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警员们连忙过来帮忙,忽然一个人撞开门扉,风风火火地过来,“让开,我给他看!”   桑晚被推开,透过模糊泪痕她看到对方白大褂铭牌上刻着“心理精神科林为”的字样。   他撑起谢嘉释的身体,然后掀开医疗箱,拿出支管和液瓶,给他服用东西迅速洗胃。   她反应过来立刻给他打下手,忙前忙后。   直到尘埃落定,她摇摇晃晃站起,忽然听到有人撕心肺裂地呼唤着她。   桑晚回头,她猛然看到了朝自己跑来的父亲和哥哥。   “爸,桑慕——”   心中像是卸下万斤,她两眼一黑骤然倒地,坠入了黑暗里。 第101章 [VIP]   桑晚不知道自己在哪, 或者在做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深陷火海里,四周皆是热气将她包围,皮肤被灼烧的痛感让她尖叫,忽然又一下身体坠入冰凉的湖底, 窒息的感觉之下她拼命往上游, 忽然整个人失重往下跌落, 头晕目眩中, 忽然她看见许多张猖狂的笑脸, 许多小男孩围着被推倒在泥地里的她, 他们朝她扔小石子,一边大声地嘲笑她:“没妈妈的野孩子……”   她头痛欲裂捂着脑袋蹲下, 流着泪水,一个少年却忽然从黑暗里走来, 驱散那些小男孩,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磁性悦耳,带来唯一的光亮。   “阿释……”   桑晚愣愣看着他,那少年点点头,随后他朝她伸出手, 他身上温暖的光芒顿时包裹住了她,驱散了四周一切黑暗与寒冷。   她欣喜若狂,桑晚即将伸出手搭在他的掌心时,一张恶鬼的脸竟然攀附在少年身后,他狰狞地朝她笑着, 随后手里的匕首从少年的胸膛狠狠穿刺而过。   谢嘉释微笑的神情僵住, 他唇瓣煞白, 胸膛上的窟窿里流出鲜红的血。   她绝望地大叫:“不———”   桑晚猛地一睁眼, 眼前是惨白明亮的房顶,她从梦境猛地坠落现实,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一下子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连忙捂住眼睛,眼角的泪花顺着脸庞不断滴落在洁白的枕巾上。   哪里……   她挣扎着起身,膝盖却猛地一痛,牵扯着身体的伤口,她顿时痛呼出声,生理性的眼泪溢满眼眶,桑晚茫然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几乎全裹着绷带,正躺在一张类似病床的床榻上,浓烈消毒水的味道渗入了鼻息。   桑晚愣住。   她这是在医院?   她被救回来了?   最后的意识里她记起裴铭坠楼了,那……阿释在哪?!她惊慌地翻身下床想要呼喊,喉咙却哑干无比,只能徒劳地发出嘶哑般的断续气声。   一个人抬手按住她,低低的声音传来,“你醒了。”   她猛地回头,看见自己哥哥桑慕坐在她床边,他手里正削着一只苹果,神情寡冷憔悴。   “……哥。”   她沙哑地唤他。   桑慕应了一声。   “你在这里睡了整整两天,医生说你是惊吓性昏厥。”他的声音平淡,甚至听不出喜怒,把苹果切成块装进碗里,朝她递过来,抬眼,眼底的黑眼圈很是明显。   桑晚看着他,下意识接过,拿牙签时手疼了一下,桑慕把小碗接回来,自己叉了块苹果喂她。   “先吃点东西,张嘴。”   她顿住,然后张口,吃下苹果。   桑晚干渴的喉咙里终于尝到一丝味道。   对方又递过来一杯水,“喝水。”   她没有接,而是无比急切地问他, “阿释呢?他现在怎么样?”   桑慕骤然握紧了水杯,无奈地问。   “你才刚醒过来,不去管自己的伤势,反而先问他?”   桑晚说:“我没事,他到底怎么样了?”   桑慕握紧了拳头,“皮外伤比较严重,大概需要养一段时间才能好,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你就不能说清楚一点?”她急得要死,忽然门口传来一声惊呼,抬眼见友枝站在门口,手里的果篮掉在地上,她哭着跑过来一把狠狠抱住她,“桑桑,你可算醒了,你真的吓死我了!”   她来不及问太多就被好友抱住,感受到湿润的泪水顺着肩膀落下,桑晚愣了一下,随后她安抚性地拍拍友枝的肩膀,“好了,枝枝,我没什么事。”   “还说没事!”友枝的眼睛哭肿了,“你被裴铭当人质挟持,祁凛也瞒着我不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我都要气死了!你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万一裴铭他真的把你……”想到桑晚遇到的那些恐怖的危险,还有瞒着她和米迦自己去涉险,如果知道她绝对不会同意桑晚去救那个傅弥……   她垂在她肩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友枝哭到一半又心疼她身上的伤,连拥抱都不敢太用力。   米迦也默默红着眼睛,俯身抱着她。   桑慕大概不适合这样的小姐妹场面,沉默半晌后他轻咳一声站起来,“你们先陪着,我去给她买午饭。”   桑慕的身影才消失不久,祁凛就抬手敲了敲门扉,他手里带着一束花,凌厉的神情此时难得柔和,“桑晚妹妹。”   “你知不知道阿释现在怎么样?”桑晚见到祁凛便立刻开始问他。   祁凛闻言神色不自然地顿了一下,“听那个叫林为的医生说,目前没什么大事,就是些皮外伤,还有就是嗓子……可能有点受损。”   桑晚听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严重吗?”   祁凛有些迟缓,想到那人的话却还是说:“…不严重。”   “你骗我。 ”桑晚死死盯着他的脸,她笃定地说,说着她掀开被子想爬下床,却因为牵动伤口,眼睛忍不住溢出泪花。   友枝气的想揍自家男友,她连忙安抚着想下床的女孩柔声安抚着,“桑桑,你信我,谢嘉释真的没事,他问题不大,再养养就好了。”   “那他现在在哪? ”桑晚捂着开始渗血的药布,苍白着唇急切地问。   “就在这个市中心医院,你上面的那层,放心,你们离的很近,等你好了就可以亲自去看他了。”   几个人这样好说歹说地哄着,桑晚这才勉强同意,不现在就去找谢嘉释。   几个人默默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才稍微放松一点,却浑身都痛,桑晚疼得冒冷汗,被搀着躺回床上,护士进来给她更换药布,强制让她卧床休息足足三个星期。   友枝米迦两个人轮流过来照顾她,鹿星乔和沈梨刚到外地就立刻赶了回来,就连通告也都推了。   期间祁颂过来看她,桑贺川和叔叔也给她带各种好吃的,两个人一向偏爱她,不忍苛责,桑晚摇着胳膊撒个娇,他们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桑慕算得上半个看守,自从她醒过来也没骂她,反而一直很平静。   就是自己干什么他都要盯着。   桑晚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被哥哥监视着度过几天,她一直都想着她的少年。   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伤的重不重。   裴铭那个药对他的影响到底大不大。   他会不会有事……   她越想越乱,越想越多,她想到他的每一次亲吻,想到他护着她倒下,想到他满身伤痕却还是冲她笑着的那一幕……她满脑子都是阿释。   桑晚的手机在天台那次就丢了,连电话卡也跟着没了,于是她拜托友枝给她带来了新的手机,她想打电话给阿释。   谁知道这天她刚打开手机盒,就被推门进来的桑慕正好给看到了。   “桑晚,医生说你需要静养,这段时间不能看任何电子产品。”他说着,神色平静地收走了她的新手机。   桑晚气着了,但盯着桑慕平静到诡异的眼睛,她却没骨气地把抱怨咽了下去。   她知道桑慕这是生气了,所以很知趣地没有跟他硬对着来。   又过了几天之后,她觉得自己的伤口不那么痛了,也能下床走动,动了心思。   桑晚想去找谢嘉释。   下午四点,送走几个来看她的好友,桑贺川摸摸她的头后,准备回公司,桑慕旷了多天也得回去处理各种公司事物,是个好机会。   支开护工,桑晚左右观察,然后蹑手蹑脚地推门跑走。   她扶着栏杆,一步步小心翼翼挪到电梯那里,在护士转身之前她闪身进去,然后按层数。   凭着友枝告诉她的病房号,她很快摸到了那间独立的病房门口。   透过玻璃窗,桑晚看见了谢嘉释的脸,他坐在不远处的窗前,膝上盖着一本书,修长的手指此时翻过一页,侧脸线条恬静俊美。   脸上的淤青微消,身形有些消瘦。   阳光透过窗棂轻吻在他脸上,长而黑的睫毛轻轻颤动,银色的碎发乖顺地贴着耳际。   脸上贴着OK绷掩饰不住伤痕,胸膛、胳膊和腿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圈圈,一层层。   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难言酸楚的涟漪,桑晚正要推门进去时,看到屋里的他忽然捂着嘴巴,剧烈咳嗽起来。   然后谢嘉释拿开手,桑晚见了顿时悚然一惊,因为他白皙的手掌上是鲜红的血。   她忍不住一把推开门,桑晚冲过去抱住他,泪水汹涌地叫他,“阿释!”   银发男人愣了一下,回过头来不及反应就被女孩一把抱住撞进怀里,待反应过来后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谢嘉释的嗓音哑而温柔,“桑桑,乖,你别抱这么紧,你身上的伤口会裂开的……”   她拼命摇头,桑晚不管不顾地抱紧了他,她固执地说,“我不要。”   她紧紧拥着他,早已忘了疼痛,失而复得的感情早已如潮水般将她彻底占满。   “为什么会吐血,那个药是不是已经伤到你了?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她心疼地摸着他的脸,脸色苍白而温度冰凉,只在指腹留下一丝温热,泪水涟涟。   他神色微动,谢嘉释反手握住她的手,放于自己的手心,摇头跟她认真地解释着,“不是,那东西没有那么厉害,只是我前几天发烧重感冒吃了药,引起的并发症,不会伤害身体的。”   桑晚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似乎不太相信,“真的?”   他努力笑着,“真的,还好林为给我救助及时,我才能没事……”   话未说完他又被女孩抱住。   “你不要丢下我,阿释,”她开始低低哭起来,像是一只受伤的幼兽,把一切纳入他怀中,她呜咽着说:“我不想失去你,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是她的少年。   她才知道自己那样喜欢着,深爱着他。   “没有阿释……我会死的。”她握紧了手里的温度。   谢嘉释闻言,他心里狠狠震动一下。   像是枯木逢春,又像是野草发芽。   眼底漆黑的眸光闪动,他吻着她的发顶,心早已软作一团,应了一声:“好。”   她开始去吻他的额头,吻他的鼻尖,最后再落到他的唇,柔软的唇瓣覆盖温柔地夺走对方口里的氧气,桑晚用手按着他的后脑,抱着脖颈,谢嘉释被她吻着,他的手抵在桌上,指节蜷缩又松开,轻轻地、一下一下地喘着气。 第102章 [VIP]   吻的气喘吁吁时, 她低头抱住他的腰,桑晚轻轻去戳他身上包裹的纱布,“怎么裹得这么严实……这里也伤到了吗?”   被冷不丁碰到了腰间的伤口,谢嘉释轻轻“嘶”了一声, 按住她的手指, 垂下眼, 他眼眸略微暗了一暗, “别动。”   只是些皮外伤, 本来就但是她再这样, 他可要忍不住了。   他揽住她的腰肢,下巴搁在她发顶, 问她,“你自己来的?”   桑晚轻轻“嗯”了一声, 抱紧了他窝在谢嘉释怀里,她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他的胸膛,眯起眼说,“我自己偷溜出来的。”   “不怕你哥哥骂你?” 他摸了摸她缎子似的黑长发。   “怕啊,”她瘪瘪嘴, 把头埋在他臂弯里,亲昵地吻着男生的脖颈,“但是我担心你,所以这些都不叫什么事了。”   他爱骂就骂喽。   反正自己也是被桑慕骂大的。   桑晚对此无所畏惧。   谢嘉释把玩着她的长发,指腹柔软, 她按住摇了摇, 像往常一样把玩。   随后她悄悄抬眼, 看见他唇色虽然有些白, 却是薄透漂亮,看着诱人的很。   少去平日里的一些桀骜凌厉,反而有些无害的样子。   桑晚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以及对方窄俊的腰腹,心有些痒,她索性凑过去,离他更近了一些。   素了太久,她准备吃点豆腐。   但出口的话上却是无比关心的:“我怎么觉得你瘦了,是不是这几天没吃好?”眼睛却忍不住一直往他身上瞄,不得不说这身白色衣服真的太欲了,因为薄透而透着白皙肌肤的颜色,看着她真想把它撕扯下来。   真想这么干,但是。   现在好像不行(?_ _)?   桑晚按捺住这种大胆的想法。   谢嘉释丝毫没意料到她的色批眼神,说:“是,这几天吃的素了,因为要养伤口。”他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掩饰什么。   她转了转眼珠,蓦然笑了一下,“是吗,那你要不要,多尝一下我?”桑晚开了黄腔,谢嘉释冷不丁呛了一口,一点水渍落在他下巴上,染湿了薄唇。   她忽然揽住他的脖子,她让少年俯下头颅,一边胡乱亲他的脸颊,手指也开始不规矩地在他身上乱摸,又一次不管不顾地扰乱他已经趋于平稳的呼吸。   身上有些热,温度升高,她的牙齿在他脖颈留下一点红色,暧昧又让人遐想。   他眼底染上绯色,揽住她的腰肢,低头吻她。   手指摩挲着,在男人紧实的腰腹游走,桑晚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处,眼看他的眼尾变红了一分,桑晚不由得歉疚地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不起。”   她想就此退开,他却忍不住闷哼一声,谢嘉释扳着她的后脑勺,接着稍显强硬地吻了下来,眼底的眸色越来越暗,带着浓烈的占有欲,她被他勾着坐在身上,反倒成了被夺走氧气的那个,唇瓣舌头交缠,被激烈的亲吻弄得脸红心跳。   这里是医院啊……她的指节抵在他精瘦紧实的胸膛上,有些受不了他的温柔却让人无法喘气的掠夺。   他修长白皙的指尖搭在她白玉般的脖颈,温柔蚀骨地捏了捏,感觉到女孩身子轻颤一下,谢嘉释轻轻嗤笑,吻她的脖颈,他的声音微哑却极欲,“有什么关系?”   按着手腕不让她逃开,亲吻得愈发热烈,两人正吻到浓时,桑晚忽然听到了门把手被扭开的声音,她一惊之下,下意识地缩进了他怀里,谢嘉释按住她脑袋抵在自己胸前,用身形全然挡住了她。   门外站着的小护士稍显疑狐地敲了敲门,礼貌地说,“你好,今天的药到了,要按时服用哦。”   从门口的角度来看,银发的年轻男人正对着窗户,身子背对着她,书本被摊开在白色的桌前,男人纤细的手指偶尔翻过一页,他的声音平稳,没有回头,“好,麻烦就放在那里吧,谢谢你。”   小护士继续说, “colin,主任医师让我告诉你安心养伤,不要急着出去,不然对身体恢复不好。”   看着对方没有说话,翻过一页书后淡淡地点点头,小护士把门轻轻带上,随后她转身离开了。   “……呼。”   她轻轻地喘着气,近距离听着谢嘉释胸膛震动不已、砰砰的心跳声,不由得抿了抿唇,粉色的唇上还带着水汽,桑晚再悄悄抬起头,见他微合着眼,神色沉沦,漆黑的眼眸里似乎凝着水汽,谢嘉释正轻轻调整着呼吸,也是一样乱了。   她从他怀里直起身子,理了理稍乱的头发,耳根有些燥热。   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方才两人的身体无比紧.密地贴在一起,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他回复那个小护士时的声音平稳,但她却能感受到他那时候的慌乱。   那个……其实……   刚刚她的手,好像,碰到了……   桑晚拍了拍脸,猛地从他身上跳下来,脸红的不像话,“我要回去了。”   谢嘉释早就乱了,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一股细微的耻感涌了上来,耳根一下子红透了,听到她这么说于是他匆匆应了句“好”,随后就看到女孩的身影逃也似的消失在门口。   他立刻放下书,起身去了洗手间。   推开门,他打湿了毛巾贴在自己额头,闭上眼,谢嘉释企图给自己降温,他把毛巾敷在脸上,身体靠在浴缸旁久久地坐着,没想到非但不能平静,反而愈来愈热,原始的欲望灼烧着他的神经,他耻感地捂住脸,白皙脸庞的肌肤上凝着一层细汗,太阳穴上汗珠轻轻滚落,砸在地上。   白炽灯下,他忍耐着方才差点破土而出的欲望。   单手捂着脸,口里一下下地喘着气。   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服里。   半晌,他垂下眼睑,神色复杂地看着身.下。   已经很……忍不住了。   他眼底的艳色缱绻,眸色如墨却醉人。   谢嘉释冷峻地抿了抿唇,手指打了几行字,发过去。   诊所的林为忽然收到一条微信,他拿起手机随意看了一眼,结果口里的果汁一下子喷了出来。   某位顶流大明星刚刚给他发了一条虎狼之词。   “林为,我现在可以自我疏解么?”   “你开的药对我有那方面影响吗。”   林为见了,骂骂咧咧地放下杯子。   然后他开始回他。   “当然可以。”   “没有影响。”   他忍了又忍,又啪啪打字:   “但谢嘉释你他妈的,真的好狗啊。” 第103章 [VIP]   桑晚蹑手蹑脚爬上病床盖好了被子, 理了理头发然后滑铲一躺,下一秒桑慕提着盒饭推门进来,一看她就皱眉,“怎么现在还睡觉, 赶紧起来吃饭。”   “哦, ”桑晚坐起来, 把桌板摆上, 乖巧地拿过饭盒打开, 桑慕递给她筷子, 顺便坐在一边,她正巧饿了, 开了盒子大口大口吃着,一边轻轻哼着歌。   “你好的还挺快, ”桑慕瞄了一眼她的脸,这才过了几天,身体就好的差不多了。   而且似乎心情还不错。   桑晚闻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天天躺着,能不好的快吗。”   桑慕抱臂看着自家妹妹,他的手指搭在胳膊上, 一下一下轻点着。   那小子,听说伤了手腕的韧带。   他可不信他这几天真能安安生生的,知道桑晚在楼下一层而不过来?   他这么想着,漆黑的眸子里于是不动声色划过一些晦暗。   “觉得无聊吗?我给你带了几本书。”他从包里拿出来几本杂志和言情小说,桑晚专注吃饭, 闻言掀了掀眼帘, “行, 放那吧。”   好像在跟他呕气。   因为他好几天关着她。   “你要是觉得闷也可以出去走走, ”桑慕忖度一会,索性松口了,“但仅限医院这一层。”   “我什么时候才能玩手机?”桑晚抬眼满怀希冀地看他。   “再过过。”桑慕说,视线落在她稍红的嘴巴上,眉头一皱。   “哥,没有手机我会死的。”桑晚试图挣扎。   “是吗。”桑慕挑眉,依旧不为所动。   得。   桑晚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干饭。   后来的这两天桑慕一直盯着她,她根本没法溜出去。   桑晚安安生生地憋了两天,最后她是终于有些忍耐不住了,因为桑慕盯的实在太紧,她出去遛弯跟着,去走廊的贩卖机买个吃的也跟着,她甚至都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了:   “哥,你都没有工作的吗?我一个人可以好好待着,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吧,求求了。”某天她双手合十,猫猫嘴卖萌跟他求饶。   父亲桑贺川正在厨房洗手池那边,给她洗水果。   桑慕闻言,他翻过一页报纸,抬头凉凉地看她一眼:“我这几天没什么事,叔叔说让我照顾好你,我不可能走的。”   “再说你自己现在是怎么样,心里没点逼数?”他冷讽地朝她努了努嘴。   桑晚低下头,看看自己被缠的跟个粽子似的脚,她昨天为了溜出去,躲医生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脚就有些崴了,但是也不碍事,反正不怎么疼,蹦蹦跳跳的也能走路。   “不行,我好闷,我就想出去玩。”她沟通无效,开始胡扯,“你开车带我去游乐园玩。”   “不行。”桑慕立刻无情拒绝。   “那你把手机还给我,或者pad。”她只能等桑贺川或者她的朋友们来了,才能玩那么一会手机,而且时间非常短暂。   这还怎么搞对象啊!!!   三天见不到就难受。   “不行就是不行,别跟我叽歪。”桑慕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   一拳拳都打在棉花上,桑晚一时气着了。   “那我这过的比跟关监狱里有什么两样,”她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别天天跟着我了,真的烦都烦死了。”   桑贺川从卫生间里出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和,却也不向着她,“别跟你哥哥顶嘴。”   “爸,你看桑慕他老管着我,还不让我干这干那,我受不了了。”桑晚不满地嘟起嘴,她跟自己父亲撒娇。   桑慕展开报纸哼了一声。   “他太婆婆妈妈了,我看您赶紧给他嫁出去得了,直接入赘谢玫姐姐家,省心,省事。”桑晚开玩笑似的说。   桑贺川无奈地敲了下她的头:“怎么这么说话。”   桑慕抬头瞪她一眼。   “我就不信,等你以后结婚了还能这么管我?”桑晚随口说着,惹不起还等不起,最好谢玫姐赶紧把他收入囊中,自己落的清净。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他什么点。   “十几年我都管了你,我现在也得管你。” 桑慕哗啦一声放下手里报纸,青年盯着她的神情有些不虞,声音稍显凌厉,似乎想证明什么,“你二十岁我管的了,到了八十岁也一样。”   他看着她稍显绯色的脸,桑慕不由得冷哼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就想溜出去找谢嘉释?”   “才不是。”桑晚听了心里一紧,立刻下意识否认。   桑慕看着她的反应,明显不信,他冷笑一声,问 “谁告诉你他在哪的?米迦还是友枝。”   “要你管。”一点烦躁感从她的心头涌了上来。   桑晚觉得简直烦透了。   从小到大,她真的受他辖制太多了,不能吃油炸食品,不能熬夜,不能吃太多甜食,作业必须周六之前就完成。   有时候想想,真的挺讨厌的。   她最讨厌管东管西的大人,他们永远那么自以为是,永远仅凭自己的喜好就去左右别人。   她不想跟他吵。   不想从对方嘴里听到提起阿释的任何话。   于是桑晚彻底放弃闭麦,她蒙上头打算睡大觉,睡一觉等他走了,再去找亲亲男友。   可惜对方不是这么想的。   她不配合的态度明显让他有些不悦。   “你小腿上那道疤,是去录制地大楼那天留的,是不是?”   “桑晚!”哥哥的声音忽然愤怒地拔高,“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她隐约听到对方气得站起身子,桑慕似乎快步朝这边走过来,她见状连忙拽紧被子,预防他扯掉。   “桑晚,”桑慕走到她床前,却并没有做什么,他俯身,手搭着床沿,忽然这么跟被子里的她说,“你知道你上次有多危险吗?”   “我和叔叔赶到时看到你满身是血,双眼闭着这么倒下去,魂都吓没了,谢玫过来扶你时她连手都是抖的,叔叔差点犯心脏。”   “你就不能顾及一下我们的心理?你就非要气死我?”他的声音听起来阴沉又心痛。   “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和叔叔都已经了解了,这些天之所以一直忍着不说,是为了照顾你的心情,但现在看来你根本不在乎,”他顿了顿,声音开始逐渐变冷,透着森寒:“说到底,这件事还是他跟那个裴铭的私人恩怨牵扯到了你,这点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   “之前你受伤也是因为这个,我早说过,不让你跟谢家人交往,他们家都是古怪的疯子,可你就是不听,现在为了他差点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他越说越激动,眼尾似乎还红了。   “傅家小姑娘被绑架,裴铭传视频给你,是你自己去的,对吗?就算报警了也好,但在这之前你甚至没和我们商量。”   “……”   “他到底算什么,至于你做到这样?疯到就连我的话也不听?”   因为你知道后绝不会让我去。   所以才不要告诉你和父亲。   桑晚把身体蒙在被子里,眼睑垂下,她沉默着并不言语。   她想,但这能怪谢嘉释吗?那时候的事情已经变得那么紧急,而且是她自己愿意卷进去的,裴铭疯了,他随时会撕票,所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而且就算为此受伤,她也觉得没什么。   只要是为了他。   “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记住了吗?”桑慕最后这么说。   “……”   ——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放开,好不容易得到,好不容易再次喜欢上,她才不会任人摆布。   但桑晚并没有说话,她知道两人再这样继续说下去,他们肯定会大吵一架。   她现在真的累了,所以没空跟桑慕吵。   见她不说话,气氛过了一会也平息了下去。   他们又陪了她一会,然后下午就各自回去工作了。   桑晚起来,把杂志扒拉几下看着,后来觉得困倦了,没过多久,她倚在沙发椅上睡着了。   第二天,她照样溜去谢嘉释的病房。   他们俩住的都是单独的房间,房间宽敞,采光也好,又因为身份特殊,周围也比较清净,除了负责的医师和护士外,并没有别的什么闲人。   她抬手敲了敲,然后推门进去,却发现他并不在。   他去哪里了?   桑晚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些不解。   她沿着走廊找,到一楼去寻,绕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她回到自己那层,低着头,忽然听到拐角处有轻微的声音,紧走几步,却听到桑慕的声音:   “你果然还是不死心,我上次和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让你别和她在一起了。”   顿了顿,那人似乎是气笑了,“谢嘉释,你是觉得我奈何不了你吗?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难道说,你们谢家人都这么死缠烂打?”   紧接着是一个不忿的男音响起:“欸我说你这人是怎么说话的?我和阿释是好心来看看桑桑妹妹——”   “你就是那个钱悖?”桑慕转而开始怼他,“少叫的这么亲热,”他打量了对方几眼,冷笑,“我看桑晚真是什么狐朋狗友都往外交了。”   “卧槽你什么意思?你…”被身边的人制止住。   她听到这里,桑晚猛地顿住。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然后探头看去。   在她的病房门外,就见桑慕单手抵着门口,抬高下巴,和站在他对面的银发男人对峙着,面色很是不善。   钱悖站在两人身侧,他穿的有些随意,挑染着一头金发。   谢嘉释看着瘦了一些,但是身形挺拔高俊,唇珠略白,一头银发乖顺散漫,精神气变得好了很多。   “桑慕哥,我只是想过来看看她。”即使被这样对待,谢嘉释没有生气,收敛了身上的倨傲之气,此时微垂眼睑,对眼前的桑慕心平气和地解释着。   “不需要,也受不起。”桑慕神情不虞,抱臂冷哼一声,睨着谢嘉释,“而且外面都疯传成什么样子,你不知道?”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中伤的,造谣的,裴铭一手主导的恶□□件已然牵连甚广,最后甚至上了法制新闻。   影响很大。   气氛冷然地顿了顿,随后谢嘉释沉声对他说道:“我知道,对不起桑慕哥,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件事,牵连到了桑晚,还让她受了伤,我对此感到很抱歉。”他俯下身子,毫无架子、谦卑又愧疚地低身致歉,“身为男朋友没有照顾好她,是我的失职,是我不对,实在对不起。”   “不是谢嘉释你道什么歉啊?事情明明就不是这样—”   “钱悖,你先别说话。”他制止住了好友的话。   随后他再一次道歉。   “烦请桑慕哥,请不要把对我一个人的怒火发泄到我朋友的头上,只怪我一个人就好。”   “实在对不起。”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桑慕冷笑着说,“还什么男朋友?谢嘉释,你很快就不是—”   桑晚忍不住冲过来,她一下子打断他,“桑慕你差不多得了!”   “我是受伤了,可他也因为救了我丢了半条命,已经可以了!桑慕,他可并不欠你什么!”   她拽着胳膊把他身子拉起来,然后张开双手护住了谢嘉释,把谢嘉释挡在身后。   她侧过脸对谢嘉释说:“你不要道歉。”   然后她看向了桑慕。   “你不许欺负他!” 第104章 [VIP]   “什么半条命不半条命的?” 她保护式的姿态让桑慕顿时不悦地拧起眉, “桑晚,你别跟着在这胡闹,过来,谁让你偷偷溜出去的?”桑慕想把她扯过来。   “我想去见谁, 是我的自由, 你不要管。” 她固执地说, 并不动作。   不想, 她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任何说她的少年不好的话。   他不该被这么诋毁。   ——他明明很好, 足够好。   谢嘉释看着正挡在自己身前的桑晚, 愣了愣,漆黑的长睫微动, 半晌他略微抬手,轻轻地扯了她的衣袖, 唇瓣翕动,用口型无声地说。   ——不要。   不要和你哥哥吵架。   他也只是在担心你。   她看着他,然后摇头,只是递过去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然后女孩看向了桑慕,她正色说。   “在胡闹的是你吧桑慕?我真就搞不懂了, 我谈个恋爱也不伤天也不害理也不犯法,你老是反对我干什么?”   “桑晚,你还帮着他说话?”桑慕听了,越发生气,他上前一步, “你怎么受的伤自己都忘了?你变成现在这样, 难道不是他的错?”   “对啊, 我就是要帮他说话!或者说, 我真的再也忍不了你了。”   她忽略了谢嘉释打算再度制止她的神色,被桑慕当苦刑犯一样盯着这么多天,听着他冷嘲热讽的话语,她心里已经是不吐不快,又因为被桑慕逼的实在是急了,桑晚索性一股脑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从小到大,你总是凭你的喜好左右我的一切,自以为是的对我好,控制我,我上哪所学校,喜欢什么样的男生,甚至早饭要吃什么东西,我出国去哪个国家,你什么都要插上一手,这些年我真的受够了,哥。”   青年的眉锋狠狠一挑,桑慕的唇角绷紧,他听了脸上已然有些怒容:“你说什么?”   “哦,那是我活该?我多管闲事了?”他这么反讽着,眼底也搅动着暴风般的情绪,“我妹妹几天前差点就死了,我教训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倒是反过来这么咬我?”他说着看了一眼女孩身侧的谢嘉释,青年的唇瓣闻言微紧,他不言,只是略微垂下了眼睑。   谢嘉释脸色微白,他有些不舒服,久站的身体还未痊愈,脊背一时如同针扎。   冷汗从白皙的额头隐约沁出,他修长的手臂上裹着一层纱布,此时一点痛意忽然在伤口处晕染开来,蔓延着一股密密麻麻的疼。   他的喉咙也涌上来一股血腥,而谢嘉释咽了咽喉咙,很小心地忍耐住了,一双漆黑的眼珠无比平稳,不让人看出任何的不对劲。   桑晚握了握拳,樱粉色的唇紧紧地抿着,半晌,她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哥,你还记得你当初跟我说过的话吗。”   桑慕脸色依旧寒着,并没有接话。   她缓慢地呼了一口气,随后说, “当初是你跟我说,野回公司的人来找过我,说我如果不分手阿释就出不了道,也是你,把陈灵阿姨死前留给我的话复述给我听,她说希望阿释出国,接受更好的训练,希望我能成全……也怪我真的那么信你。”   “因为你是我亲哥,”她声音平稳,却不易察觉的颤抖着。“我就真的信了。”   钱悖听了,他顿时诧异地睁大双眼,看着这对兄妹。   “……”桑慕的脸色很不好,唇瓣弧度抿着,撇开了视线。   桑晚的手指紧紧握着。   “我做了很错误的事情。”   “我甚至让祁颂的人过来帮我做戏。”   “我听信了方眉的话,还相信了野回公司的那套说辞。”   太傻了。   “后来我一意孤行,自以为是,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正确的事,自鸣得意且毫无负担。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几年他过的,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勾着他的手指,松开,又轻轻地收紧。   “我在阿释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走之前还说了那么多自以为是的蠢话。”她说着,鼻子就开始忍不住发酸。   一想到那些,她的眼泪就开始止不住了。   “我想没有人,在知道之后会不动容吧?”   她吸了吸鼻子,这么说。   好久没有开诚布公地和他这么说话了,桑慕总是觉得她自己受了伤害,他总是对谢家人有偏见,可是他却不知道一些事。   “……但是哥你知道,当我终于了解这些的时候,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她努力想笑,眼泪先落了。   桑慕的眼睫狠狠颤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愧疚极了。”她难过地说,心头搅动难以言喻的酸涩。   人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可是也会痛。   从别人的口中,当她听到那些难缠的郁症,那些痛苦无望的经历,她也曾亲眼看到过。   她也从林为的口里听过,当时的情况无比紧急,那位医师及时救助了服下药物的谢嘉释,在她抱着昏过去的他,急得正流着眼泪手足无措时,对方曾经看着她的样子,林为忽然这样感慨了一声:“桑晚,你真的,多疼着他点吧。”   “他真的被折腾的够呛,已经足够了。”   她抬起眼看他,这个从小养她到大,即使控制欲很强却也无比关心她的哥哥,她眼底的星光闪动,“就算你骗我,我也没有办法对你怎么样,因为你是我哥哥。”   “所以这些我现在都不在乎了,我只想抓住现在。”   “你之前跟我说的,我现在回答你。”   桑晚说:   “我就是喜欢,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勇敢而热烈的二十几岁,不需要及时止损,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   所以。   “我是认真的。”她直视着哥哥。   谢嘉释的心脏猛地颤动一下,他看着少女的半张侧脸沐在窗外的阳光之下,唇动了动,男人狭长的眼尾泛起淡淡的红色。   他忍不住欣喜地抿紧了唇,心头被是什么击中,痛感在这一刻悄然褪去,甜意一点点地蔓延而上,逐渐包裹住他整个心扉。   女孩微微扬起脸。   看着不语的桑慕。   她的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   “就算你不喜欢他,对他有偏见,可我就是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不管怎么样。”   静静的长廊阳光正好。   少女眼底的曦光耀眼而动人。   “哥,所以算我求你,你别再阻挠我了…哥,行吗?”   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都带上了恳求,鼻音轻颤着。   女孩眼底已经湿透了,眼睫闪动,晶莹的泪花一点点落下来,滑过白皙的脸颊,最后砸到地上。   她哭得梨花带雨,鼻尖红红的   唯独握着谢嘉释的那只手,从来就没有放开过。 第105章 [VIP]   男人沉默了, 良久,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安静的医院长廊里唯余愤然远去的脚步声。   一时无比静寂。   桑晚低着头,还未流完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庞滴落, 她眨了眨眼睫, 忽然温热的指腹抹去她的泪水, 手指轻轻抚摸着, 温柔至极。她抬起头, 见男人看着她, 一双漂亮的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桑晚努力冲他笑,“阿释, 没事的。”   谢嘉释眼底泛起一抹心疼,他无言地摸摸她的脑袋, 把散乱的发丝抚到少女的耳后。   钱悖挠了挠后脑勺走上前,虽然有些不忍破坏气氛,但他还是把手里提着的袋子给桑晚递过去,“对了,这是米迦让我帮忙带给你的,她说明天来看你。”   钱悖看着少女苍白的脸, 终究还是没把准备说的事情说出来。   因为裴铭这条线被网上的曝光信息瞬间挑明,警方由此侦破了一条输送违禁药物的跨国暗线,他们抓住了其中一个线人,从他口里获得了BTY.Kindom的相关情报。   ——贩卖高效精神类药物,走私毒品, 包含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违法走私以及黑色出口, 如今国内其实早已不止裴铭这一条黑色产业链, 这类违禁精神类药物在很多其他城市也迅速蔓延开, 贩毒人利用权势牟取暴利,很多人被牵连其中,被卷走资产,甚至有的家破人亡,带来的影响极为恶劣。   而最重要的是,裴铭在跳楼之前,他和一个身份不明的人通过电话。   通话记录标记位置显示,竟然是来自长宜大学校内。   得知这个消息后所有正在调查的人都惊了。   因为他们已经被裴铭牵连其中,谢嘉释又提早报案协助警方调查,再加上又发生裴铭这档子事,影响太过恶劣,所以现在……可以说是警方目前必须要去侦破的事情了。   他细细忖度着,应该什么时候告诉……钱悖想着,要不,还是过段时间吧。   至少,得等他们两个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桑桑妹妹,我们来看看你,身体好点了吧?”   她掀了掀眼,“嗯。”了一声,用纸巾擦干净泪水,把东西接过来。   随后桑晚抬手拧开门,扬起笑容对他们说:“先进来吧。”   ———   休养了几天,每一日,在医院外都有大批媒体记者拿着摄像机定点蹲守,有些媒体为了抢夺头条,不惜在外面连夜打地铺,几个人从窗外眺望过去,那场面堪称壮观。   “这已经变这么严重了吗。”桑晚看着目瞪口呆。   “比你想象的厉害的多。”钱悖捂起脸。   “他们不会闯进来吧?”友枝表示担忧。   “不会,这里的安保比较严。”谢嘉释淡定地说。   那天裴铭一手主导的恶□□件很快被捅开,虽然被压制撤热搜,但消息依旧被传播得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彻底陷入了舆论中心。   “我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去玩了。”某天,桑晚拉着谢嘉释的手把玩,一边跟来看她的朋友们说。   “地方决定好了,意大利佛罗伦萨,也可以去几个周边城市玩玩,怎么样?”   他垂下眼,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都可以。”只要是你选的就行。   第五天的下午。   谢嘉释离开了待了许久的医院大楼,独自一人走到医院后花园的石建走廊。   这里是唯一允许的吸烟区,盛夏的阳光正好,偶尔略过云层,树林里蝉鸣不休,长廊里人影稀疏,他站立着,抬眼凝视着远处池里的湖水,一头银发被风吹的有些乱,男人神色淡漠,唇珠稍显苍白。   手臂的纱布拆了下去,换上轻薄的医用布料,想着心事,年轻男人狭长的眼帘垂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烟盒,打火机被指尖挑开,发出“咔吧”一声,短暂的火星闪动后,淡淡的烟雾升起,烟条还未放进嘴里,就被飞速走过来的男人抬手夺过,捻灭在了墙边。   “还抽烟?你肺还想要吗谢嘉释?”钱悖把烟狠狠扔在地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抬眼问他。   谢嘉释轻轻一愣,他看着地上被捻灭的烟头,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怔然的神色,漆黑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我忘了。”   “……真的。”   静默了好几秒,钱悖这才无奈地问他:   “你的病,复查之后林为怎么说?裴铭那玩意的东西到底伤不伤嗓子?”   “还好,不算严重,也可以修复。”他沉吟着,漆黑的眼瞳淡淡的,他刻意忽略了喉咙里的血腥味。   结果却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手背抵着唇,钱悖紧盯着他的侧脸,想到之前桑晚那个哥哥那态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他妈就还是有影响呗?我说你也是,怎么就那么听他话吃了,但凡这东西再烈一点你以后要怎么办!真为了个女人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   “你没告诉她为什么你醒了却没找她吧?”钱悖忍不住开始数落他,而且越说越气,“因为林为给你吃的救命的药和你体内的违禁药起了反应,所以你发了三天高烧都昏迷不醒,最后差点烧进icu,醒了之后一点力气也没有连下床都会跌下去!你手脱臼了忍着痛掰回去,伤口差点化脓,嗓子还差点被毁了…桑桑妹妹人很好我就不说什么了,但她那个叫桑慕的哥哥什么态度!还是个人吗!”   “你做的一切她要是全都不知道,那还有什么用?默默付出这出好玩吗,你上瘾了是怎么的?”   即使钱悖的言语激动,谢嘉释的眼底依旧平静,他接住一片被风刮而落下的树叶,嗓音平稳地说,“我想我已经跟你说过这事了。”   “当时情况危急,我不想她死,更不想她因为我死。”他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形,少女苍白的脸,黑漆漆的眸子一闪而过一片清晰的痛楚。“而且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本来,就是我的问题。”   “她哥哥不需要知道这些事,但确实因为我,桑晚受了伤,还差点被裴铭推下楼,裴铭恨的是我,也因为我他才去绑架傅弥,为了引我才让桑晚自己过去,所以我有责任去承担后果。”   钱悖磨牙:“不是,你怎么—”   “你知道,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他打断他,眸子蓦然暗了暗,接着谢嘉释把话说了下去,“——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他是痴情种又如何。   只要不再被丢下就行。   只是想起女孩那天说的话,心口就蓦然甜起来,伤口愈合时再疼,也都不叫疼了。   “是我心甘情愿。”   他低了低眼睫这么说,声音已然变得哑了一分,谢嘉释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指腹,手指上的伤已经结了痂,一碰依旧很痛。   但心却是热的。   钱悖憋了好久,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是,你谢嘉释就他妈是个痴情种,我钱悖就不如你,要是换了我,我绝不敢拿自己为女人冒险。”   谢嘉释无言。   “行了,我不管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还有,裴铭之前在抢救,昨天终于醒过来了。”   因为桑晚报警及时,救援队已经在大楼的下面搭好了铺层,裴铭摔下去重度骨折,多处受伤,但好歹捡回了一条命。   他闻言,眼神凛了凛,谢嘉释说,“正好,我们来谈谈那件事。”   “昨天下午,裴季在家中自杀了。”   钱悖摆正了神色,他说,“你已经知道了。”   谢嘉释略一点头,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祁凛跟我通过电话,说调查到裴铭在绑架前接到过一个电话,裴季自杀前也是,而且两个通话出自同一个号码。”   应该是有人跟他们说了什么,想守住什么秘密。   裴季被救回来,但是陷入长久昏迷。   得到的线索就是这个嫌疑人目前似乎在长宜大学的校内,不一定是那个组织里什么重要的人,但要是抓住他,他们就一定可以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目前困难的是,那张电话卡的实名是别人的,也就是说有人冒用了。   “长宜大学……这范围太广了。”钱悖无语,“怎么找啊,排查时间太长了。”   “不用,明天直接去见裴铭。”谢嘉释说。   虽然他愿不愿意说也算一个问题。   不远处一个年幼的婴孩忽然开始大声啼哭,年轻的母亲见状只得把他抱在怀里一边细声哄着,谢嘉释单手插兜,定定地看着这一幕,他低下眼睑,眼底微微动容。   “明天就去?”   钱悖瞥他一眼,无奈地,“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嗓子好不容易保住了,就别再继续掺和了,让祁凛他们自己审讯得了。”而且破案本来也不是他们的事,也跟他们没关系。   谢嘉释敛了敛眼睫,收回视线,他对此不甚赞同,“尽力做就好。”   虽然时间需要的久。   ———   新的一星期后,野回公司的声明空降热搜第二位,谢嘉释的暂告别舞台定在月初。   “各位网友朋友们,大家好,我们是野回娱乐的工作人员。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收到了许多粉丝朋友对于我司旗下艺人Colin的关心,现在,对于大家的疑问和担忧做出回应。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对于Colin近况的关心和担忧,到目前为止他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健康。但由于一些原因,他选择了告别舞台,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Colin不能和大家继续见面了。   但请大家千万不要灰心,或许就在花开的四月份,Colin会和大家再次相见。——野回娱乐公司敬上”   网上,粉丝们顿时哀嚎一片。   “绝对是被那位裴法制咖害的!呜呜我们哥哥真的辛苦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后再快点回来吧!”   “我们等你,永远在。”   “哥哥加油!明年春天再相见吧!”   “好的明白,好好休息,明年再见!”   “好的!等你回来,但有一说一,我能不能在告别舞台上看见嫂子?(狗头)”   这条下面好多个: “你给我上去!”“上去上去,让阿释看到!”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这条评论就成为了热评。   不多久,这条评论在半夜,忽然就被正主翻了牌。   谢嘉释v :   “可以,满足你。” 第106章 [VIP]   “卧槽, 我居然被翻牌了!!”被回的粉丝隔天早晨起来瞬间一阵狂喜。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条被谢嘉释回复的评论点赞量直接破了三万。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所以,真的可以看到嫂子吗?!”   “既然如此那就搞快点搞快点!上次的粮已经不够吃了,麻溜的, 在线蹲一个官宣!(乖巧)”   “合作, 双人舞, 狗粮, 结婚, 懂?”   这事之前, 桑晚刚刚从医院出来,她在医院待了快一个多月, 早都要闷死了,早晨办了退院手续, 等收拾好之后就提着行李箱奔出医院大楼。   “喂,梨梨,你到哪里了?”   女孩从医院的平滑台阶上缓缓走下来,拿着手机,她小腿上还绑着没拆的绷带,她穿着牛仔短裤和白色T恤上衣, 衣料扎在裤子里,裸着一双纤细的藕臂,白皙笔直的大腿肌肤在阳光下莹莹发光。   今天好友沈梨得空过来接她,两个女孩合力把行李箱放进车后备箱里,太阳太大, 她搬完撩了撩头发, 感觉后背有些汗津津的, 桑晚刚坐进车里, 就听见沈梨媚声调笑她的声音:“你们两口子,现在是要组合出道了吗?”   桑晚闻言,有些疑惑地轻轻“嗯?”了一声,对方把手机屏幕递给她看,看到热搜她这才明白过来 ,“告别舞台?哦,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她眨了眨眼,蓦然想到那件事,顿时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下巴。   因为谢嘉释的那条回复,评论区里两人的cp粉们愈发活跃,很多粉丝都在猜测会不会还有上次类似长宜大学文娱晚会那样的双人舞合作,还有牛逼的剪辑太太已经剪了上次双人舞台的视频发出来,题目是“神明坠落蝴蝶怀中,海浪掀翻祭台烈焰奔涌”   ——正是谢嘉释的预告新歌的一处标题。   “我靠我靠我靠,好绝好绝好绝!!!”   “啊啊啊啊太太,简直是卡密!”   不得不说这个剪辑视频氛围感真的很顶很撩,评论区已经在“啊啊啊啊啊啊啊kswl”的大面积刷屏,敲碗边等粮。   “桑桑这还不出道?啊?这还不出道?两位的氛围感明明都是神明大人啊呜呜呜呜呜呜”   桑晚翻着评论,忍不住羞涩地捂脸。   就,有点羞耻是怎么回事。   “合作舞台?哦…不过你现在也没出道,应该也算是初舞台了吧,”沈梨握着方向盘开车,一边跟身旁的少女闲聊着,“对了桑桑,你想出道吗?跟你说我们那个公司还挺好的,你来我就给你最高的个人约,姐姐捧你走花路啊。”好友朝她抛了个媚眼,是哄小孩的语气,不过桑晚知道她是认真的。   桑晚支着下巴,闻言懒洋洋地眨了眨眼:“可我也没打算当爱豆诶。”   “可你长的特好看,之前那个温玉不也想挖你过去。”沈梨说,视线落在她白到发光的漂亮脸蛋上,女孩纤长的睫毛在日光下忽闪,侧脸精致绝伦,她咂了下唇,沈梨颇为遗憾地问:“唉你不当爱豆真的可惜了,那演员呢?”   “有点兴趣,但不大。”   “……你这话要是说出去,一堆娱乐圈的小姑娘都能气死。”沈梨表示无奈。   少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她从小就对什么都感兴趣,无论弹琴绘画编导还是芭蕾古典舞流行乐,甚至十六岁时心血来潮跑去当模特,后来她和友枝一起拍了组时尚杂志封后,效果很不错,在网上引起一些热议,有人借此抛来了橄榄枝,桑晚顾念着当时学业,所以就没去。   借祁颂的话说就是她本来玩票去的,没想到还真闯出了点儿名堂。   严格来讲桑晚也不算是素人,毕竟他们家在江城的资产搬在帝都来说也排的上号,她算个正经的富二代,也可以说是富三代。桑家的几个姨妈都是文艺圈的,文艺片导演或者资深的演员,偶尔带着她进去溜达一圈,客串某个角色,按理说她早应该红了,但是桑晚很佛系,她又在上学,有些讨厌媒体无处不在的镜头,所以一直不显山不露水。   当时填志愿选了偏文的专业,她以后也想走文艺那条道,但是咸鱼的本能让她休息了一会,大一的时候家里遭了点事(后来才知道全是演的,累觉不爱),所以就歇了歇,但家境也不算差,她觉得手头紧了就去外面做文科家教或者服装模特,权当积累一些社会经验,反正也不累,也有一些经济公司趁机跑过来想跟她签长年的经济合同,不过都被父亲严词拒绝了,说不想她因为这种事违背了本心。   桑晚顺理成章继续做最普通的当代女大学生,逛街买衣服看电影,偶尔打打工,闲来无事就拍拍日常和旅行的vlog,在任意分类区里上蹿下跳,美食美妆沙雕闲聊以及鬼畜区,因为人长的好看颜艺又优秀,发视频一直积累到现在,她在某站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万粉博主,来找她推广的金主爸爸有的豪掷千金,她也只挑自己喜欢的接,随心所欲惯了。   反正天大地大,开心最大。   兴趣来了就是挡也挡不住,原生家庭带给她的优越和宠爱,让她有更多可以选择的余地,反正年少时她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好了,反正桑贺川也从来不会阻止她的。   沈梨还在毫不余力想挖桑晚去她的公司。   “咸鱼太久了你,还是早点出来吧,反正你们现在课也不多。”   桑晚想了想觉得有理。   “也是,但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有点累了,想出去先走走、散心,回头再说吧。”   桑晚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她低头挑了挑脚尖,膝盖上的伤口结了痂,还盖着护理棉纱,她真担忧会留疤。   “你们要去意大利玩吧?正好米兰那里有场秀我可以拿到出场资格,怎么样,有兴趣吗?”   “当然有,回头我问问枝枝去不去。”桑晚听了兴致不减,点头答允了。   树影不断向后倒退,两人在车里闲聊着,很快就说起高中时的事,比如那场曾风靡一时的U17—高中组国际男子篮球联赛,中国主办方曾在全国范围选拔这支球队的优秀成员,为此举办了很多次篮球选拔赛,在全国男子高中生内掀起了很大的浪潮。   她们几个人现在的男朋友,居然恰好都入选了当时的那个“国家队”。   谢嘉释是当时team里的队长。   “里面都有谁来着?”桑晚和沈梨聊到这个,很快笑作一团,两人开玩笑似的掰着指头数着,一边回忆,“你的许程野,我们家阿释,还有枝枝的祁凛,嗯……我记得是不是还有那个叫宋祁焰?平川一中的,她女朋友长的挺漂亮的,哦对了,还有我哥祁颂……”   “那个队名叫什么?…中国U—17男篮梦之队?队服还是番茄炒蛋色的吧?哈哈哈哈哈就真的很红很专!”沈梨笑得肚子都痛。   “对对,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对了,桑晚这么想着,她的阿释就算是穿番茄炒蛋色的队服,那也是全队最靓的帅仔。   仔细想想,这几个少年长大了也都牛逼极了,现在也是各行各业的风云人物。   “好家伙我们的男朋友真就都,卧虎藏龙。”桑晚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说。   “对,卧虎藏龙!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之前那个大学舞台的合作我看了,美炸了,强烈要求你们二搭,gkdgkd。”沈梨放了首歌,是那首熟悉不过的《like a river》,而mv的画面居然是那天两人在长宜大学舞台上的高清直拍。   看着清晰无比的录像,桑晚一时有被震撼到:“好家伙,这玩意居然都有?”   她一边看一边摸了摸下巴。   有一说一,这运镜还真不错的哈。   “舞台的事,Colin跟你商量了吗?”虽然粉丝被翻牌,但也只是说能在告别舞台上看见她,但也没说桑晚就有舞台表演啊。   “还没,应该快了。”话音刚落,桑晚看向自己的手机,微信里是一条来自谢嘉释的消息。   “有兴趣一起表演吗?刚写完的新歌,热乎呢。”他发过来一张歌词图,勾勒的蓝色花体中文,龙飞凤舞。   她勾了勾唇角,随后桑晚抬手打了几个字:“乐意至极。”   隔了两天,桑晚开车抵达野回公司总部,约好了时间排舞,离还剩十分钟。   位于帝都繁华地段的一栋金属风黑色摩天大楼,四周的绿化极为茂盛,旁边有主题咖啡厅和音乐专辑贩卖店以及正版周边店,全部隶属于RC野回.Entertainment。   野回当家台柱自然是早已红透半边天的Colin,以及一些男女团和演员,他们的男团和女团在国内和海外双飞发展,到现在也颇有名气。   桑晚抽空逛了逛这些店面,从照片海报音专摆件再到各类的明星代言品,价格贵到离谱,尤其是她男朋友的各种周边,他、最、贵。   ……野回公司果然没有免费的偶像,不愧是吞军大户。   桑晚默默放下谢嘉释的超贵海报写真。   算了,她可以回去抱真人。   //   “粉丝只能在外面指定区域等候哦,这位小姐。”野回的前台把她拦下来,神情说不上是鄙夷还是什么。   桑晚于是无奈笑笑,低头准备拨号打给自家男友。   谢嘉释此时正好下来,隔着老远唤了她一声,“桑桑。”   桑晚闻言回过头。   “阿释。”女孩粲然一笑,她放下手机对他挥了挥手,银发的男人朝这边大步走过来,在前台接待小姐无比震惊的目光之下,两人自然地牵着手走进了野回的内部大楼里。   桑晚这一路上得到了四周无数人的关注。   再火热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过路的练习生或是工作人员,看到两人,眼睛都瞪的像铜铃,谢嘉释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偶尔淡淡回应一下跟他打招呼的练习生,一只手懒洋洋地捏着女孩的手腕,上了电梯。   她对野回的印象其实不大好,特别是在知道当初那件事后。   他们拿谢嘉释的前程来威胁她,让她跟他分手。   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过随后见到的人却让她有点吃惊。   方眉当初是野回的管理层,后来辞职了,与她同期的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经纪人,当初对她颐指气使,满脸不屑。   他如今已经是野回娱乐的高管了,即使如此,这人对她的态度无比客气,甚至算得上是恭敬。   甚至他们刚一提合作舞台的事,对方想都没想就立刻答应了。   事后她问谢嘉释为什么,他淡淡一笑,唇角勾着些许轻狂:“他愧疚呗。”   没想到当初因丧母绝望而看不见未来的的少年最终成为天赋恶龙站在世界之巅,反过来压他一头。   爆红之后,谢嘉释重修了他与野回的签约条件。   其中一条,就是“绝不干涉”。   他领着女孩在公司闲逛一会,谢嘉释成功让所有人知道了桑晚是他的女朋友,桑晚晕乎地收到了一堆响亮无比的“嫂子好!”次数多了她就有不好意思,在谢嘉释企图把她往更多人那里带时,她羞愤地打了他一下。   谢嘉释淡然受之,一脸淡定地揉了揉手臂,对一群看傻了的师弟说:“日常而已。”   把告别舞台的流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不过简单唱几首歌,准备的舞蹈也都已经排好了。   也就说现在就差他们俩的舞台了。   很快两人走到了个人练习室,谢嘉释把门一关,那些探究和八卦的视线就都被拦在了外面。   “一个月不见了吧?排练时接不了电话,给你打过去你也不接。”桑晚刚放下包,身体就被抱住,男生身上好闻的香气扑面而来。   “不是还要排练吗?”少年口里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桑晚的脖颈,激得她起了一阵颤栗,桑晚努力稳住呼吸,劝他,“这样好热,你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   他抬手解开白衬衣的两颗扣子,谢嘉释单手把她按在墙上,随后他埋头下去,猩红舌尖滑过少女光滑的脖颈,她身上香气萦绕,像是一块蛋糕,他轻吻摩挲着她锁骨的肌肤,抓着女孩纤细的手腕抵在墙上,垂下漆黑的眼,自顾自盯着她的红唇。   桑晚被他目光看得发怵,腿有点软,她转移视线:“你,咳,这里是公司,禁、禁止搞黄色……”   “我还没做什么,就已经想到这里了?”他凑近她,漆黑的长睫忽闪,大好美色当前,桑晚咽了咽喉咙,一边偷瞄着他的肌肤,可劲胡诌:“谁让你那天对我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我害怕,嗯。”   谢嘉释没忍住,一下子气笑了,“你又造谣。”   本垒还没打呢,虽然他很想就是了,不过这么做的话桑慕会直接弄死他,所以还是等订婚后再说吧,他也不想让她疼。   但亲亲现在必须要有,他想到这掀了掀眼皮,眼前的小色鬼已经开始忍不住偷偷摸他腹肌了,她的手指冰凉,指尖滑过的地方开始变热。   他闷哼一声,攥住她的手腕,少女无辜脸地看他,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里水汪汪的。   “你好热啊,怎么回事?”她故意说的那么暧昧。   臭丫头,就会燎火。   眸子暗了暗,谢嘉释的姿态少见得有些急躁。   他的手掌按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直视桑晚着的眼睛,眼里是不掩饰的欲.望。   “玩够了吗?”   他邪笑一下。   “该我了。”   吮了吮牙尖,他单手把衬衣扣子轻轻扭开,让她摸得更顺畅一点,谢嘉释俯身凑近咬她耳垂,语气里痞气又带着一股浓烈的占有欲。   “所以,今天要好好满足我。”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啊! 第107章 [VIP]   一月前, 重症监护室病房。   床上的男人费力睁开眼睛,看着白茫茫的墙顶,他的思绪有一瞬间的迷茫。   这里是……哪里。   已经到天国了吗?   裴季想着。   还以为,自己会下地狱。   手指略微一动, 手腕处一阵钝痛立刻清晰地传来, 男人吃痛低头看去, 见厚厚的纱布包裹着自己的手腕, 丝毫不见之前被划开放入浴缸时那抹刺眼的红色。   “你醒了。”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人, 一个黑发黑外套, 一个银发白衬衣。   裴季迷茫地看着这两人,直到视野逐渐清晰, 他勉强张开苍白的唇,唤其中一个人, “谢PD……”   谢嘉释点头,他起身拿起水杯,“要喝水吗?”   裴季摇摇头,“我怎么……”   “想问你怎么还没死是吗?”谢嘉释的眼底平静,他把水杯放在一旁,“程微那天到你家给你送午饭, 她及时发现了你想要自杀。”   裴季的脸颊开始颤抖起来,他抖着声音问男人,“谢PD,你说不是觉得…我很懦弱?”   “倒也不是,这是你的选择, 也与我无关, ”谢嘉释手插在裤兜里, 神情桀骜淡漠, “不过我只想跟你说一件事,你女朋友程微在这里守了你三天三夜,最后累到昏厥,现在正躺在隔壁病房里。”他说着略微俯身,手肘抵着膝盖,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人,“不知道你作何感想?”   “微微她……”裴季闻言,苍白的脸上浮起慌乱和一股浓烈的自我憎恨,眼圈也红了,“是我对不起她……她现在怎么样?”   祁凛在旁冷哼一声, “都能割腕自杀的人,还会在乎女朋友的死活?”他说着站起来,“受不了,你自己问吧,我现在看见他的脸就想打他。”   门被合上。   “说说吧。”谢嘉释抱臂直起身子,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眼前的裴季,眼底的寒气涌了出来,他冰冷地问他:“为什么割腕。”   明明林为受他的拜托,对裴季的药物成瘾的问题进行治疗,有关裴铭那些事现在也落下了帷幕,压根没道理这节骨眼上还出事,谢嘉释对此感到无比愤怒,他的神情越发凌厉:“你打算一死了之,不管你母亲了?她才刚脱离危险慢慢好起来,你现在这样,对得起谁?”   裴季眼圈变红,他捂着脸痛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谢PD,可是……可是,我真的忍不住……”   看不到希望的。   每一天克服难挨剧烈的药瘾,头皮忍到发麻,发作时他恨不得划破手腕让血流尽。   他再也出不了道了,犯下的罪行就算不会被警方判刑,却也会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他曾是裴铭的帮凶,就算最后他将功补过,但已经是社会性死亡了。   被粉丝唾骂。   被没完没了地网暴。   每每偷偷朝他投来的,那些人们鄙夷的眼神。   没有用了。   没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梦想什么的也都没了。   他被那个少年的言语攻破了最后的防线,他最终绝望地拿起了桌上的刀。   裴季回想着当时仿佛着了魔一般的自己,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后怕。   在死亡的阴影面前,他最后还是想要活着,就算活在痛苦里。   所以,在失去意识那一刻还是接通了程微的电话,“快,救我……”   忽然被大力箍住肩膀,高大的银发男人俯身下来,他的眼底压抑着巨大的怒意,后来还是忍耐着一点点变得平静下来,“所以你现在,是感到后悔了?”   裴季流着泪,一边重重地点头,“嗯。”   他深呼吸了一下,随后谢嘉释坐了回去。   “我听祁凛说,你自杀前接了一个电话,那个人,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谢嘉释说着眯起了眼,这么问他。   这是最关键的一点。   “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裴季面如死灰地启唇:“那天,他跟我说……我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因为我已经被毁了……”   谢嘉释仔细地听着,手指一点点攥紧,他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而阴沉起来。   “我当时觉得他说的全对,我真的绝望了,我就是个废物,我相信了他的说辞,然后,我拿起了水果刀……”   //   几天前。   学生们从图书馆走出来时,收起了淋雨的伞,说说笑笑走出去。   外头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此时的阳光正好。   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建筑里,图书馆中的书卷气混着下过雨后凉风的清新。   金发白肤的混血少年正坐在长宜大学图书馆的一个隐蔽角落里,四周无人,他身子侧倚着白色墙边,长腿搭着面前的桌子,膝盖上摊开一本深色封皮的书,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署名“我的桑桑”后面坠着一个爱心的电话号码,又一次并没有被拨通。   看来是又被桑晚拉进黑名单了。   他脸色阴沉起来,“哼,八成在和谢嘉释约会吧。”   他不悦地暗灭手机,随后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这次少年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边野恶劣地笑了一下。   他侧着身子,手机屏幕贴着侧脸,少年的唇瓣一张一合,他声音玩味:   “喂,你叫裴季吧?是裴铭的弟弟。”   “我是谁?我是谁你可不用知道哦,因为,现在还是担心你自己,比较好呢。”   打火机被一根白皙的手指蓦然弹开,火星跳动着明明灭灭,一股烧焦味传来,少年拿它贴近书页。   “还这样活着吗?你觉得,你还有出路吗?”   “你以为野回公司会继续留着你?不要太天真了——”   桌上散乱地放着一些照片,以及长宜校报的头条版面,翻开的那页,恰好是是一个银发的俊美男人和漂亮少女,两人在舞台上相拥的模样,少年把校报拿起来,慢悠悠地看着,他钴蓝色眼睛里的神色晦暗不明,而明明唇角是勾着笑意思,却看着令人心寒至极。   他晃荡着脚,拿着手机,开始从容不迫地引诱着电话那头的裴季走向一个误区,步步攻陷,句句引诱,裹着蜜糖的无辜言语如同诱惑夏娃吃下禁果的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再慢慢地缠紧身体,引诱着那边药瘾发作而陷入癫狂的年轻男人,一步步走向无法回头的绝望深渊里。   他蓝色的瞳孔如同恶魔一般翕动着,少年用打火机烧着那张版面海报,看着两人在烈火里消失,他悠闲地张开唇,对着那头陷入了绝望的男人,一锤定音:   “你现在这样活着,是没有任何希望的,所以,你应该……”   那天的男人绝望地问他,“我应该怎么办……?”   少年笑了一下,边野蓦地直起身子,他唇角挽起一抹残忍至极的弧度:   “——应该立刻去死。”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那头被划开肌肤的声音。   边野仰脸,抖着双肩,开始癫狂地大笑起来。   —————   滴瓶里的液体一点点地淌进静脉里。   寂静的病房里回荡着裴季一个人稍显无力的声音。   “那个人……他好像用了变声器,我只知道是个少年,他能洞悉我的一切,他的话就像有魔力一样,我当时被他说的心理崩溃,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他甚至连刀刺哪里死的更快都告诉了我。”   “……他说在左胸第二根肋骨下。”   “平插进去。”   (世界很美风景很漂亮你还有大好前途)   (此为剧情需要 不要轻生好好生活啊宝们)   谢嘉释说:“然后呢?”   “但是刺下去前那一刻我害怕了,我实在是怕疼,所以并没有按他说的那样做……”   “所以你才会被救回来。”谢嘉释沉着眼,这么说。   “……是。”   男人从病房走出来时,祁凛站在门口抱臂问他,“有怀疑对象吗?”   谢嘉释神色淡漠,答:“有。”   “哦?是谁?”祁凛来了兴致。   “一个叫边野的人。”他神色里不动声色地略过一抹深沉的烈火,谢嘉释冰冷地补充:“在我这里,他有很大的嫌疑。”   两人随后去了关押着裴铭的特殊病房。   他的状态比裴季还要糟糕,裴铭的四肢打着厚重石膏,右腿直接粉碎性骨折,腿被吊起来动也不能动,还带着护颈圈。   里面已经有两个警察对他进行审讯。   那人现在早没了在舞台上的光鲜亮丽,人恹恹的,即使抬眼看到了推门进来的谢嘉释,裴铭依旧眼皮耷拉着毫无生气。   “你还活的好好的啊,谢嘉释。”裴铭扯了扯唇这么说,他的声音粗糙的像是从砂纸划过,他看着银发男人走到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下,眼底露出几分强撑着的势气:“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你一定挺痛快的吧,恶有恶报。”他嗤笑一声,“来看我笑话的?我告诉你,对你做过什么,我可一点也不后悔。”   “裴铭,注意你的言辞!” 审讯警官闻言深深皱起了眉,“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以后对你量刑的依据。”   “既然你都这么说,看来是知道自己罪大恶极?”谢嘉释挑了挑眉,分外平静地坐下来,对此并不动怒。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跟你算账的,因为自会有法律去制裁你。”他说。   裴铭嗤了一声,“真正义啊。”   他交叠长腿,谢嘉释靠在椅子上赫然抬眼,他看着面前的裴铭,神情一瞬间变得凛然凌厉:   “但凡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把你知道所有关于贩毒团伙BTY.kindom的信息尽早向警方坦白。”   “这是你最后的赎罪机会。”   他一字一句地说。 第108章 [VIP]   “他跟我说, 既然失败了,那也没必要活着了,反正最后也会被判刑,都会死, 所以我信了。“坐在病床的男人一脸死寂地这么说着, “我不知道他到底什么人, 每次交易也很神秘, 我压根查不到什么信息, 但我猜测应该是个年轻的小子…很会蛊惑人, 在我的软肋上插刀,最后让人心甘情愿去赴死……”   “我也不是第一个, 之前就有很多人……我知道的。”   “我喂给谢嘉释的药是他给的,被扔在我房子的地毯下面, 他自称TK,通话是用变声器,所以现在人应该在国内吧。”   “开始的时候……我也有药瘾,他说能给我最好的药,然后就真的给了我,后来他问我想不想赚更多的钱, 我心动了,之后那些事,都是他指使我……”   裴铭说着,蓦然抬起了头,“…我说了这些, 到底能减多少刑?”   //   “你有多少把握是他, 那个叫边野的?”   医疗审讯室外, 谢嘉释单手插着外套衣兜, 盯着透明隔板后,那病床上身形显得有些寂寥的男人,闻声,他回眸淡淡地对身侧的年轻警官说:“他从前就有前科,心理操纵,精神蛊惑,适当的药物控制,足够让一些心智不成熟的练习生为他马首是瞻。”   方才裴铭精神失控因此说着很混乱,但他细细听着,发现很多细微的细节都能对的上。   在几年前那些日子里,边野也曾毁了很多人。   那是一个张狂又肆无忌惮的少年,骨子里透着什么更加疯狂的东西,和他不同,谢嘉释自认为人一向淡漠,只有自己感兴趣的事才让他提起兴致,但明显两人是不同的:至少他不会伤害别人,更不会为了得到什么而变得不择手段。   但边野,他在人前装的无比乖巧阳光,宛如一个无害的邻家男孩,惹得粉丝们都对他怜爱无比,而在人后,则显得阴森可怖,在被他盯上时,连那个人的甜笑里都似乎带着三分的毒。   就那次冲突之后,他算是彻底看清了这人。   危险,病态。   边野就像一条花色无害的毒蛇,长长地攀在树枝上,看着你,让人心生忌惮。   他看上了自己的东西,就兴致勃勃地想把他们夺走,不论是什么。   就比如,当初他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   摩挲着手指上的银色指环,谢嘉释的思绪忍不住回到了那个时候。   细银戒,内侧刻着花纹和字,这是在十七岁时桑晚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在首尔时谢嘉释就一直带着它,直到一次演唱会上因为他太过疲累,下台时不慎一脚踩空,身体摔下了舞台,手臂被摄影机子划破出血,戒指被血迹弄得滑落,滚到草坪上,不见了踪影。   那人捡到了,当着他的面,边野煞有兴致地把戒指在指尖上不断晃荡着,还故意问:“这是她送你的指环?”   “还挺好看的啊。”当时,谢嘉释就清楚地感觉到,被这个叫边野的人渣盯上,是一件无比糟糕的事。   现在这个人的视线,已经转向了……   他想起那天他掐着他脖子抵在电线杆时,少年朝桑晚看过来的,那个眼神。   他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像是看到什么好玩东西一样的闪闪发光;   “呐呐,你女朋友真的好可爱,让给我吧,怎么样?”   那人看着他的少女,边野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一股接近疯狂兴奋的红色。   可怕到,当时他恨不得捏紧手指。   谢嘉释想到这,他骤然抿紧了唇,眼底划过冰冷至极的神色。   ……决不能让他得逞。   “况且通话定位就在长宜大学校内,除了他,我找不出别人的嫌疑。” 他冷冷地说着。   祁凛闻言,颔首说,“好吧,我会把所有信息整理好报告给上面,之后会迅速展开调查的。”   里头的裴铭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门外,寂静的走廊门口守着两个警员。   一股淡淡的烟味缭绕,随后映入鼻息。   谢嘉释回头睨了一眼身侧的祁凛,后者见状,颇为无辜地抬了抬手里的烟条,对他挑眉提议:“不来一根?”   他眉眼淡淡地拒绝了:“早戒了。”   ——和桑晚在一起后。   她不喜欢烟味,他索性再也不抽。   对方闻言,颇为纳罕地看他一眼。“看不出。”   祁凛随后弹了弹烟头,他说,“差不多了,你先走吧,不是还有什么“告别舞台” ,你们顶流大明星花活可真多。”他这么吐槽着。   谢嘉释挑眉,对此不置可否,之后他走出特殊诊疗室,独自驾车离去了。   之后祁凛接了个电话,听着那头的内容,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怀疑对象是边野,但因为暂时还没有收集到确凿的证据,所以他们依旧无法对那人进行抓捕,警方人员只能暗自先跟踪调查,以此得到什么微末线索。   但是当便衣潜入了长宜大学时,却发现留学生的宿舍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哪里都不见踪影。   怕是边野人早就离开了。   //   下午六点。   谢嘉释的告别舞台设在帝都繁华商圈的一处露天空地,搭建的黑色巨大的舞台上,炽光灯充足明亮,把黄昏后的暗淡夜空衬得亮如白昼。   此时台下已经是人潮涌动,粉丝拿着巨大横幅,仔细一看,那上面居然还是双人的名字。   桑晚和谢嘉释。   开始前,粉丝们兴奋地讨论着,手里的手机闪光灯不停。   有人高举着勾勒着神殿和圣器的灯牌和手幅。   本来下一次,谢嘉释回归时的概念主题设定是“神明”,但是因为裴铭那场恶.性.事件的耽误,最终还是选择了延期回归。   告别舞台的预告,则表明了会在当天进行特别舞台的主题首秀。   直到正式开场,激烈动听的音乐声随即响起来,粉丝们终于看到台上那位耀眼如往日的银发神明,所有人激动无比,立刻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她们高声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一阵又一阵,热烈而不止息。   即使不是在假日,这一场告别舞台依旧吸引了上万的观众来到现场,甚至有特意从外地坐飞机赶过来的。   站在舞台上的银发男人,脖颈上勾着十字银链,修长的手指别着尾戒,耳垂上的宝蓝色耳钉耀眼发亮,一身白色衬衣勾勒窄俊完美的身形,衣领被风激涌翻飞,银蓝色外套松垮披穿在身上显得慵懒而迷人。   “Let’s ——begin!”他身材高挑优越,宽肩窄腰,站在白炽灯下浑身熠熠生辉,宛如天神一般,吐息稳而动听,他唱完一首歌的尾声后,手指蓦然直指向天空,男人下巴微挑,眼神睥睨,台下的呼声顿时一浪高过一浪。   “他真的天生就该这样耀眼。”有人震惊地看着被四面八方围堵得水泄不通的的街道,喃喃地说着。   这或许是一个时代。   属于Colin的时代。   后台休息室里,此时灯火通明。   漆黑发丝被漂亮的蝴蝶缎带松松挽起,一身红色天鹅绒裸肩露背长裙,黑色长靴勾勒漂亮纤长的腿型,白皙的天鹅颈,妆容精致浓烈,瞳孔清澈漆黑,一双白皙的修长藕臂上点了高光,肤色如同白瓷,因而在耀眼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漂亮得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少女站在一处落地镜前,手指整理着额头的发丝,偶尔轻轻眨眼,她的眉眼妩媚而生动,楚楚动人。   路过的工作人员拿着东西,频频朝少女投来了目光。   “简直就像花朵一样娇艳啊。”   桑晚换好衣服,她妆容精致地坐在位子上,和四周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随后撑着下巴,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   随后她从包里拿出了化妆袋。   还有口红没有化。   桑晚从包里掏出口红,摸着唇瓣,她忍不住想起了什么。   那天的最后,她是腿软着从野回的练习室里走出来的。   排练的舞蹈有点累,但不算多麻烦,很快就会了,而大多时候是她莫名其妙地被暗着眼睛的男人伸手从后面抱住,炽热的吻落下来在脊背和脖颈,唇瓣柔软冰凉,落下的吻,密密麻麻、温柔舐骨。   让人忍不住沉沦。   然后就…   情.动时明明咬破了唇瓣,唇角就有点痛,回头等她照镜子时发现并没有破皮,真是奇怪。   她蓦然回想到那天练习室里暧昧的旖旎,脸色变得稍红,喉咙也开始燥热起来。   唔,不好。   桑晚低头抿了抿唇,用唇膏修饰自己略肿的唇珠,然后补好口红。   她理了理天鹅绒裙上略微的皱褶,正要起身。   忽然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男人温热的呼吸扑洒在桑晚的耳朵,激得她半裸露的后颈下的脊背泛起一阵难耐的颤动,少女的睫毛惊惶地颤了颤,随后是谢嘉释低哑磁性的声音:“小晚,你真漂亮。”   他身上有些热,应该是中场休息时跑回来,银发散落在她面颊,弄得桑晚有些痒痒的,男人白皙的侧额有隐约的汗珠凝着,将薄唇覆在女孩耳际,谢嘉释轻轻地喘着气,模样性感逼人。   谢嘉释的瞳孔漆黑透亮,他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喉结上的汗珠滚落而下,眼神灼热而滚烫。   四周的工作人员见状,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实则纷纷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标准的姨母笑。   她摸了摸他的手背,低头勾了勾唇,又过了一会,见银发男人还是没有起身,点了点他的指腹。   谢嘉释的头颅埋在她颈肩上,甚至他的臂弯又收紧了些。   桑晚见状,她略微歪头,有些疑惑地唤他:“……阿释?”   “……”   桑晚想转身看他。   “……不想让你被他们看到怎么办。”谢嘉释竟然有些苦恼地这么说。   她只能是他的。 第109章 [VIP]   桑晚脸上有些臊, 轻轻推了推他,“别闹了,快上台了。”外面也传来要求返场的呼声。   他这才起身,手指轻轻略过女孩的长发, 落在她颜色鲜艳的蝴蝶发带上。   桑晚问, “对了, 你看到我的发带了吗?就是黑色那条。”   谢嘉释摇头, 又想到什么, “我记得在天台那天你带过?”   “对, ”桑晚微蹙了蹙眉,“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哪里也找不到。真可惜,我还挺喜欢那条发带的。”   随后两个人向舞台那边走去。   每走一步就听到越来越近的呼声, 等到炽光灯全然打在两人身上,台下的人看清了两人,尖叫和呼声愈发高昂。   上台之前,谢嘉释略微垂眸,他修长的指腹穿过女孩柔软的黑色发丝,眷恋温柔地抚摸着, 随后低头,在伴舞们上场时,银发男人忽然俯身,在少女的侧颈处烙下一吻。   她眼睛飞快忽闪着,有些吃惊地抬眼看他。   谢嘉释嘴角勾起抹稍坏的笑意, 不等少女反应, 他先行一步走上去。   怎么样也不够。   他是如此地喜欢着他的女孩。   //   桑晚抬手摸了摸脖颈, 她站在后台的走廊尽头, 温良的夜风里,肌肤上还留有那人唇瓣的余温,她心跳微乱,调稳呼吸,静静地等着自己的part。   已经是倒数第二首歌,舞台上的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吉他的弦上灵活游走,脱了外套,裸露的肩膀肌肤如骨瓷一般发亮,他调整唇侧的耳麦,一边徐缓地歌唱着,是磁性而干净的声音,头顶暖色的灯光尽数散落在他身上,染亮了他的银发,衬得谢嘉释整个人美丽而圣洁。   “SAY YOU LOVE ME,THAT'S WHY I ' M SO INSANE……”   这是一首舒缓动听的R&B英文情歌,台下的粉丝们打开了手机闪光灯,自发打起拍子并挥动着,成群的微弱光亮很快汇成了壮阔美丽的银海,为台上的谢嘉释应援。   As soon as he met her he was infatuated…   他边唱着,然后微微倾身回礼,一头散漫的银发被夜风吹得纷扬,男人漆黑透亮的眼底熠熠生辉。   桑晚定定看着台上那个耀眼的身影,眼底被光芒笼罩,晕着夜色皎洁的星光。   她的少年,生来万众瞩目。   她的脑海里忍不住想起和他的那些记忆,盛夏白衬衣少年的车后座,手里的粉色冰淇淋,运动会后的表白,暴雨教室里不小心吻上侧脸,以及那尾银戒,和雨后带着略微妖娆血气的吻…   她抿了抿唇,然后轻轻闭上眼。   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怦然、一下下地跳动。   直到在恍然之间,她听到了谢嘉释的声音。   他俯身,男人的唇瓣对着话筒,尾音醇润低磁,如同小提琴最后的那尾浓新的颤音: “SHE 'S MY LOVE.   "ONLY."   漆黑的眼睫微合拢轻颤,像振翅的翅羽。   薄艳的唇缓缓地吐出最后一句:   "MY QUEEN."   性感至极,喑哑至极。   她听到这里蓦然抬起头,就见高处的谢嘉释正单手握话筒,男人站在耀眼的炽光灯下,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在台下无数人的注视中,他望过来的目光依旧不加任何的掩饰,是灼热的,浓烈的,带着爱意的。   这时头顶万千灯光骤灭,世界陷入黑暗里。   台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忽然鼓点的节奏蓦然变快,音乐变得恢宏华丽,如同圣堂里的莘莘颂歌,台上的场景也骤然变换起来,投下的影像布景很快变成一抹深红色的血月,远处是一座苍白恢宏的圣洁教堂,舞台面前投下的红暗色的光线闪烁着,迷离而危险。   不远处,一个美丽少女跌跌撞撞穿过茂盛荆棘丛生的巨大森林,她着一身红裙,散着缱绻的黑色长发,赤着双脚,细白的脚腕上是沉重的银色锁链,身后是猎枪沉闷的频频响声,以及无数纷乱的脚步声和叫喊。   被猎人们追逐猎杀的少女,容貌精致绝美,凌乱的红色衣裙被水露沾湿,她的神色仓皇无措,她一双白皙的藕臂上坠着蝴蝶逐月纹样,额心一点血红色的半月牙祭纹,是被她的族人献祭给光明神、作为祭品的象征。   她最终逃离了绑着她的十字火架,提着裙角向着那条曲折黑暗的唯一生路狂奔。   另一边,神圣的教堂大殿,彩色浮绘万千,圣歌颂赞,在万人顶礼膜拜的至高白色宝座之上,银发男人穿着白色古典丝质衬衣,十字钻石耳链,绸华的面料勾勒着完美窄俊的身体,他支颐而坐,将长腿慵懒交叠,一双黑眸漆黑如妖,却端的是最圣洁高远的姿态,手持权杖的光明神此时微挑下巴,他傲然淡漠地睥睨着台下,那些叩拜着他的万千信徒,悲悯而无情。   少女被枪惊住,一下跌落寒潭,教堂里的神明此时似有所感,他略微抬起头。   “你们准备的祭品 是什么?”神明缓缓开口。   “是羊羔 我的神明大人 ”圣徒们诚惶诚恐地跪身回答。   “羊羔?”   他蓦然站起了身,无欲无求的眼底有了涟漪,黑色靴子踩在华美的深红丝织地毯上,如骨瓷般细腻修长的手指合拢紧贴着宽阔胸膛缓缓往下滑落,视线直视那片森林。   舞姿优越华美,眼神慵懒看来如同一把勾子,既有睥睨万物的桀骜,又野气十足,是致命而至圣洁的吸引。   在圣徒们惊惶的劝阻里,他起身走下了神坛,看向那片广袤的黑色森林。   音乐此时转向了低潮,被逃脱了猎物的猎人们恼羞成怒,他们打着火把,以少女的族人为威胁,把少女逼至另一处的黑色祭坛。   猎人们团团围住了森寒的祭坛,手拿火把,口里威武地吟唱着:“以圣徒之名光明神的祭品 无路可退 终走向祭坛烈火”   烈烈的火光映衬下,被困在祭坛长桌之上的少女的脸孔明晰无比,她咬着唇倔强宁死不跪,一张潋滟血色的红唇幽幽发亮。   她略微扬起脸,一张漂亮容颜在舞台打光下尤显惊心动魄,桑晚侧身攀折一处藤蔓,将娇艳大红山茶花折在鬓角,她面向猎人们,匕首对着他们,一双眼里流光溢彩,少女缓缓唱道:   “蝴蝶于祭祀坛仓皇逃出”   “追逐太阳方向,持枪猎人子弹穿透她翅膀”   枪声之后,祭祀台的红葡萄酒蓦然翻倒,顺着少女的小腿蜿蜒而下。   她捂着伤口后退。   “无路可退 无路可逃”   “光明神在哪?让我见他!”   圣光之下,光明神降临夜空,手指覆上少女伤口,轻轻一碰,为她治愈。   “穷途之下天神坠凡落入林中。”   他眼底耀眼,谢嘉释这样低沉地唱词着。   “为何而来?”   他漆黑的眸子如同最深沉的夜色,光明神渴望一点碰触,被少女敏感地躲开。   他只得无奈悲悯地开口:   “她出逃之时夜火梵天”   “神的指引下杀戮禁止”   “因此光明神抛下信徒降临人间”   身体如蝶轻盈,女孩双手撑着从黑色祭坛长桌上一跃落下,红艳色的裙角蜿蜒,素白手指覆上谢嘉释的胸膛,之后缓缓往上游走,她轻巧略划开了他的衣领扣子,然后,她蓦然掐住了神明的脖颈。   虔诚的圣徒们大声怒吼着她的冒犯。   光明神容许她的辩白,看着少女流出的眼泪。   眼神微怔。   男人微垂眼睑看她,无机质的漂亮瞳孔里漆黑,五官浓俊精致,白瓷般的肌肤闪闪发光,容貌俊美夺目,夺目的银发散漫张扬。   “祭品少女质问神明为何抛弃她”   “为何对杀戮视而不见”   神明对此无言,只是轻轻拥住了她。   “你有神明的庇护和祝福”   “杀戮之人将被惩罚”   此时看到瞒不住的圣徒们一把火点燃了烈焰。   “祭品必须死去!”圣徒们叫喊着。   火蛇登时顺着少女的红色裙角迤逦而上。   光明神的眼底骤然现出慌乱,白光扑灭祭坛的火焰,而丛林却开始猛烈燃烧。   “祭法开启无法改回终将陌路”桑晚接了下去,散在肩头的发丝被风吹起,她的眉眼精致绚丽,红唇吐出一串轻盈恨意的歌词:“ 她终将被烈火燃烧殉祀神明”   身边绚烂的焰火轰然亮起,她边唱边往后退了几步,桑晚的身体后倾,裙角翩跹飞扬。   “神明用少女的白骨赎罪。”少女在台下无数人惊异目光之中,她弯腰轻盈下坠,眼看就要落入下面的安全箱。   就在她张开手臂即将安然坠落那刻,圣洁的神明蓦然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少女从烈火里带回。   烈火熊熊,映着天边骤然而起的霞光。   少女惊讶地回眸,就见神明般的男人直视着她,随后谢嘉释启唇,他磁性的嗓音缓缓地传遍舞台,瞳孔里的火色燃烧着,灼灼而明烈:   “神明爱上了少女”   “折断猎.枪 抛却信仰 丢掉权杖”他字字地唱着,伴奏蓦然升高,激荡热烈。   圣徒们被剥夺神力放逐,猎人们被丢进了寒潭。   光明神亲手折.断一.半.羽.翼,温柔向她倾身。   他眼底星河坠成云海,缱绻深情。   唇角是荡开的笑意,灼烈而动人。   “——神明将永坠于爱河”   台下粉丝骤然轰动了起来。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有人呼喊着两人的名字。   最后,在台下无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和无比的躁动里,桑晚听到了谢嘉释最后唱的那一句歌词:   像是呢喃,又像是剖白。   “——至死、不渝。”   少女漆黑的眼睫轻颤,唇瓣颤动,他托起了她的脸,谢嘉释的唇虔诚地覆上桑晚肌肤,一个吻因此落在了她的额心。   蝴蝶坠网,神明落凡。   ——心甘情愿。 第110章 “神明与蝴蝶”(正文完) [VIP]   告别舞台结束的当天就立刻上了热搜第二, 而转赞评最高的那一条动态里,名叫“我就是cp粉头子”的网友这样激情评论:“快来看今日份的——”   “——神!图!降!临!”   配图里是几张那位内娱顶流谢嘉释的当日舞台照的返场动图,在无比清晰的画面里,是灼白赤光之下的绝美舞台, 俊美如天神的银发男人, 颀长身形笼罩在头顶纯白色的圣洁光晕里, 即使他丢弃了权杖, 头顶的白珠王冠滑落, 也依旧耀眼逼人, 他倾身而下,以保护者的姿态揽着一个姿容明艳的长发少女, 单手托着她的腰肢,少女那鲜艳裙裾如烈火张扬飞舞, 唇珠绯色盈亮,钻石长耳链闪闪发光,长发缱绻,就像蝴蝶那样轻盈,安然无恙落在了神明的掌中。   两人彼此对视着,男人漆黑的眸子里灼热炽烈, 如同燃着动人的烈火。   少女的眸子里潋滟漂亮,绸红的蝴蝶发带倏然滑落,蜿蜒缠绕在银发神明白皙的指尖上,勾连出迤逦动人的张力,男人站在灼灼的光里, 他微扬着头, 精致俊美的侧脸沐浴在耀眼的白昼之下, 银发飘散, 绯色的薄瓣微启,谢嘉释全身仿佛染上光明神般的绝美光晕。   他闭目俯身,朝怀中的少女轻轻吻下,她亦抬手勾住神明修长的脖颈,回他以热烈的应。   闪光的神明和美丽的蝴蝶少女。   画面绝美无比,评论区的人都说自己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是救赎吗?”有人忍不住这么问。   钱悖忽然出现,并且立刻回复了她:   钱悖v: “不,是双向奔赴啦。”   下面是那两个人在后台走廊里并肩而走、两手相握相互依偎的身影合照。   网友:“哇!!!”   因为舞台的动图实在太过出圈,引发无数点赞讨论,许多两人在圈内熟悉的好友也纷纷在下面留评,无一不是称赞。   鹿星乔v:“无语,他好爱她。”   友枝v:“无语,她好爱他。”   沈梨v:“我,民政局,搬来,你们,懂?”   时澜v:“啊,既然这样那我也跟个队形,他们,szd!!!”   傅弥v:“谢谢你们,很多的对不起……以及,请你们一定一定要幸福啊!!”   紧跟着的是热度不断上升的相关词条:   #论娱乐圈救赎文的真实写照   #顶峰相见的破镜重圆   #深情之人永坠爱河   过了一会。   谢嘉释v:“不,是她救赎的我。”   他发在底下的配图是一张校园合照,背景是湛湛晴天,在江城二中的校园。   貌似是一场运动会上,看台之上,身边红旗翻涌,看着无比热闹。   在那样灿烂的阳光之下,高挑的少年俯身将手搭着栏杆正在静静远眺,一个少女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男孩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就见她抱着他的肩膀,女孩略微仰起脸庞,一张笑靥灿烂明艳,她微微眯着眼,明烈美丽如同烈阳下舒展而开的粉色花朵。   蓝色的字迹是当时少年随手记下的便签笔记:   我的蝴蝶 我的少女   亦是我的阳光   热搜瞬间炸了。   当晚,谢嘉释站在野回顶楼豪华办公室里,身侧,巨大的落地窗外夜色暮沉。   他身后,年轻的理事长坐在沙发椅上,双手交叠,有些好奇地问那个正单手插兜俯瞰着楼下万千车水马龙的俊美银发男人:“你说是她救赎你,为什么?”   之前也有人在网上问谢嘉释为什么。   当初两人闹得那样难看,又彼此分开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像他这么骄傲的人,到底是如何放下的。   而且又是怎么样的一种心境。   野回的理事长年前刚刚从国外回来,在谢嘉释准备回国发展之前,他与他重新修订了彼此的经纪合约,增加了不能干涉艺人谈恋爱的条款,以及,要完全、无隐瞒地,告诉谢嘉释当年的真相。   就是她离开的缘由。   “自然是真的发生过,救赎。”他瞳孔略动,这么说。   这个词太大,但却很贴切。   谢嘉释的神情平静,里面却隐藏着诸多情绪。   十七岁的谢嘉释桀骜不可一世风月无边,但丧母后世界灰暗,被野回公司看中,但前途未卜,深陷苦痛。   少年的母亲生前希望他站在最耀眼处,即使要经历淬炼苦痛,也希望他不要放弃。   于是少女主动将他放逐,她心中何尝没有发痛,在出国和上大学的那几年,桑晚身边有很多优秀的少年曾主动朝她走来,向她表明心中的爱慕,可是她没有对他们动过心,更没有和谁发展交往,从来没有。   高中时他送的那个白色兔子挂件,她一直戴在包包上,即使过了很多年,也依旧保存的无比簇新。   米迦说,桑晚也早就猜到当初送礼物的人是他。   她在大一的时候申请要去的那些海外交换学校,选址无比靠近伯克利音乐学院,如果他不回来的话,那么,她就会去找他吧。   从来,从来都是双向的。   “那个姓桑的丫头,如果不是那天她独自去那栋顶楼上和裴铭对峙,我可不会相信她对你的真心。”理事长说。   “那现在呢?”男人没有回头,闻言轻轻挑眉。   “……那自然是信了。”理事长摊手,颇为无奈地回答。   之前那场有关裴铭的恶性.事件里,当时围观的人偷偷录了一段视频传到了网上,引发轩然大波。   画质虽然不甚清晰,但可以看出那个纤弱的少女被疯子似的裴铭挟持着,身体被抵在高台之上摇摇欲坠,她身上全是血,在谢嘉释被打的倒下时她眼尾气得通红,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甚至乎发狠地死咬着裴铭的手,大声嘶吼着直到喊破喉咙,浑身狼狈,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   似乎那些人要是再敢动谢嘉释一下,她就能立刻冲上去跟他们拼命一样。   他为她挨打,她为他不顾一切。   他们仿佛都是彼此的救赎。   ——这是一个粉丝在看过视频后的评论。   也正因为如此,看到视频的谢嘉释的粉丝们真正相信了他们之间的爱情,从此再也没有了反对的声音,而是一片真切的祝福。   真疯啊,那丫头。   而且,胆子还那么大。   理事长这样悻悻地想着。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再次拆散这两人,谢嘉释曝光恋情的那天,以及傅弥曝光录音引发网暴,那两次他也曾向媒体暗自施压过,想用流言蜚语堵住那女孩的回头,想让她知难而退,后来谢嘉释独自闯进他的办公室,进来后银发男人黑着一张俊脸,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上的经纪合约重重地甩在桌子上,就这样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他,直到理事长不堪他的注视后,表示妥协。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这人蛮长情,和这个圈子不相合,却难能可贵。”   他一直不相信这个圈子里能有什么真爱,像Colin这样的天之骄子,理所应当地能够目空一切,像欧美乐坛那些天赋异禀的音乐人一样,今天能够写一首歌骂骂前任,明天再跟现任亲亲热热,过几天就又和新的女人暧昧上,私生活糜烂不堪到极点。   可谢嘉释没有。   一次都没有。   千帆历尽过的理事长觉得这样不好,起码,他得有点男人的劣根性,比如,好色。   无论练习生时期还是他爆红的那一年,不乏许多动人女明星对他示好,有个洋妞借着一次应酬时谢嘉释被资方灌醉,和身边颓靡气氛的默许,于是那天她大着胆子摸进了男人的房间,想脱他衣服,投怀送抱,意图很是明显。   高浓度的酒精瓦解人的意志,里面又被下了一点微妙的东西,所以就算是再克己复礼的亚洲男人,有了“不可推拒”的正当理由后,在这种时候也通常都不会拒绝的。   可那时候的谢嘉释明明连意识都不太清楚了,却把一瓶酒狠狠砸碎在地,手指被碎瓷划破流出了血也毫不在乎,被伤口的痛楚刺激得清醒了一些之后,他淡淡地对女人说了一句 “滚”   当年的理事长站在门口,他从钱包里给受了惊吓的外国洋妞拿钱,他心中暗暗觉得谢嘉释这小子似乎真的有病。   唯独对一枚普通至极的银色指环视若珍宝,甚至天天戴着它。   他一度低谷过,后来爆红大热,让全世界知道了他的名字,在西洋美人如过江之卿的欧美圈,他不近女色,桀骜冷淡,声名鹊起却始终孑然一身,兜兜转转地,谢嘉释最后还是找回了从前他丢失的爱人。   真是又疯又野又深情,即使病态又令人觉得无比动容又心动的男人。   当初默许了旗下的两位经纪人施压、授意拆散了这对少年情侣的理事长毫无愧疚地耸了耸肩,他开口表示了自己心里的不解:   “即使过了那样痛苦又漫长的五年,你对那个丫头的爱意,也一刻都不曾减少过吗?”   半晌,谢嘉释蓦然回眸,他冲身后的理事长展颜,淡淡一笑,说:“从来没有。”   “真的?”   男人不置可否,忽然他将话锋一转,“说起来,桑桑当年和我分手,理事长你也有一份。”他眼底微冷,神情恢复了淡漠。   理事长闻言,面色顿时一僵,“这个,咳,我可以解释……”   谢嘉释没功夫听他鬼扯,自顾自地说下去:“——所以作为根本无法弥补一半的补偿,我现在要请假两个月,出去和女朋友散心,联络一下感情,理事长先生。”他抬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行了一个不像样的礼,谢嘉释懒散地对他笑了笑,“那么,再见了。”   随后他转身,谢嘉释慢慢走出了理事长的办公室。   和祁凛通过电话,持续追踪那个团伙的线索已经有了眉目。   去意大利的机票已经订好,过几天就可以出发,他现在想见他的女朋友了。   他下楼,慢悠悠地来到了大厅,此时里面正在举办一场宴会,到处都是衣衫鬓影,人影流动,舒缓的古典音乐流淌在室内。   他走近了,接着缓慢而仔细地寻找着,人群簇拥中,他终于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美丽少女。   她明艳,动人,是他所爱的。   自从看到她,周遭一切都成虚化,谢嘉释开始提步向她走去,四周的人们见状,纷纷让出一条道路,直到他终于站到她的身侧,少女似有所感,她停止与身侧人的交谈,然后慢慢抬眼,与他恰好对视上。   四目相对,他定定地看着她,一双黑眸里是爱意分明的神色。   两人静默许久,桑晚展颜,甜甜一笑,她启唇,轻轻柔柔地唤了他一声“阿释”,眼底星光微动,女孩看着属于自己的少年。   是他教会她如何用漫长的一生去爱一个人,深情且长情,忠一而始终。   是她为之心动爱慕的人。   永远也不会放手。   谢嘉释长睫微颤,腰侧的手指攥紧又松开,他喉结滚动,半晌,他重重地应了她一声。   “……嗯。”   桑晚弯起了眼睛,笑靥动人而明艳。   桑晚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火,她的一颦一笑曾深深牵动他的神经,她离开的那五年里万物荒芜,世间黯然失色,皆褪成黑白倒映的默片。   少年时的他踽踽独行,在每个漫长的黑夜里辗转反侧,深沉热烈的情绪藏在心底,终究被年岁酿成深切而不可言的浓坛。   直到他跨过那些苦难再次真正拥抱住她,世界便在一刹那之间恢复了原本绚烂的彩色。   这原本是个薄情至上的时代,人们轻易对彼此动心,轻易吐露爱语,然后轻易相爱。   等到悸动终究不再,就默许彼此的离开,港湾不会为他们停泊。   谢嘉释不一样。   他偏要深情地活。   就像是父亲爱母亲,爱到骨子里,所以即使是在母亲死后多年,父亲也从没再看过别人。   他也有样学样,动心了,一头这样栽进去,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算撞了也不回头,直到南墙开花,春意盎然,爱意疯长。   他爱少女爱到骨子里,是她勾起他心底无止境的欲,爱,悸动,让他心甘情愿为之赴汤蹈火。   他们初次见面那天,是在巷子口,她很漂亮,乌黑的长发梳成马尾,清澈妩媚的瞳孔,望过来时,他听见心里的悸动。   他走下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扔下烟条,怕自己身上的烟味熏到她,只是和她对视了那么一眼,他的心就乱了,面上桀骜冷淡地,谢嘉释走过她身边,他闻到了女孩子身上好闻的香味。   那天他知道了她叫桑晚。   后来因为她,他的世界开始变亮了。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在回忆。   “你曾经说过,不会相信有一个人一直爱着好多年,曾经我也不信,直到我在离开你的每一个夜晚半梦半醒,迷蒙里想起你朝我笑的样子。”   忽然就觉得这样也不赖。   “你看,我就这样爱了你好多年。”谢嘉释说。   他们相视了许久都不曾移开,四周的人见状,纷纷开始大声起哄起来。   “亲一个!”   “亲一个,再抱一下!”   在一片热闹的呼声里,桑晚忍不住先笑了,她轻轻捂住脸,耳朵有些绯红,他也淡淡勾起唇角,但眼睛却始终不愿意离开她。   怎么也看不够的。   随后谢嘉释牵动唇瓣,声音磁性清晰,男人一字一句地说着,如同起誓一般,深情至上:   “——不是你的话,就都不行。”   说完,他上前一步俯身,温柔热烈地吻上她的唇。   四周的起哄声在这一刻蓦然变大。   桑晚的思绪旋即被悸动全然挤走,脑袋晕乎乎,仿佛只余下醉人无比的甜。   她忍不住揽住谢嘉释的脖颈,踮脚凑近,继续加深了这个蚀骨温柔的吻。   直到唇瓣交缠,吻的气喘吁吁,也不停止。   不是你的话,就都不行。   /   十七岁的桑晚是伫停在神明眼睫之上的紫色蝴蝶,蝴蝶振翅之间,爱意随风涌起,少年微微倾身,他眯着眼看她,而口袋里的手紧张地攥成拳,年少的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她的发丝被风吹起,拂在他脸上,一眼万年。   多年后,当这只蝴蝶俯身,主动轻吻救赎了她的神明的那一刻起,万物开始耀眼,世界疯长如春。   神明少年为她走上耀眼之路,也愿意走下神坛,力排众议,哪怕用尽一切来爱她。   夏日枝桠疯长蔓延,太阳璀璨高悬天空,野草匍匐大地永不止息。   万物可爱,海浪奔涌,浪漫不灭。   她亦将用一生来作陪。   阿释,我真正热烈地爱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今天完结啦!番外持续掉落~   后续出现高中生的桑桑子和阿释的,以及交往后的恩爱日常,以及一个修罗场的支线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