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作者:蔚竹   文案   圈里都知道苏韵短短两年时间能成为一线当红小花,资源接到手软,代言随便挑靠的是什么。   她自己也知道。   靠贺启深。   贺氏集团的掌权人,淡漠矜贵,还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令无数女人趋之若鹜。   苏韵明明白白的靠着,没走心。   明星嫁入豪门没那么好嫁,嫁了又有几个过得舒心?可还是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想嫁,她没这么大理想。   便安分扮演一个乖巧的女友角色。   等他腻了,找到合适的联姻对象了,也就散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爱情游戏。某天晚上,极致缠绵后,贺启深抱着她说,“谈了这么久也该结婚了。”   苏韵:“……?”   人间清醒大明星x霸总   #我以为他只是玩玩,没想到一开始就认真了#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娱乐圈 甜文   主角:苏韵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老房子着火了。   立意:积极向上的对待人生 第1章 赴宴 贺启深什么时候回来了??   傍晚六点,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像是要坠下来。不一会儿,暴雨来临,地面上的水泡争先恐后的弹起,又啪地一下碎了,跟生水不小心落入油锅似的。   冷风顺着微敞着的窗户钻进来,苏韵斜靠在沙发上,下意识打了个颤栗,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才清醒多了。   新戏提前杀青,她飞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屋子,吃了饭有点困,去床上又睡不着,索性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眯过去了。   这天阴沉了好久,硬是没下一滴雨,可算是爆发了。苏韵瞧着雨势越来越大,起身去把窗户关了。   转身看到凳子上放着一件黑色男士衬衫,苏韵来不及细想,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她过去拿起来一看,是经纪人江曼,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一划,里头传来清脆的女音,“在哪呢?”   “家里。”苏韵往沙发一坐,看了眼电视,随即拿着遥控器将音量减弱,问:“有什么事吗?”   话筒里传来江曼狐疑的声音,“旁边有人?”   “没有。”苏韵抿了下唇,无奈的说:“我看电视呢。”   “贺总还没回来?”   苏韵回:“没有。”   “好了,不就是人没回来么,别这么死气沉沉的。”江曼顿了下,话语里难掩兴奋的说,“姐给你说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两字被苏韵咽回去,忽然直起身子,中气十足的反问:“不是,我怎么就死气沉沉了。”   “拍了半个多月的夜戏,突然杀青,时差没倒过来,没什么精神不很正常吗?跟贺启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曼戏谑的声音从话筒里钻出来,“是,跟贺总一点关系都没有。”接着轻咳了一声,“说正事了啊。”   弄得苏韵都有点紧张了,催促道,“赶紧说吧你,到底什么事?”   江曼清了清嗓子,“虞老爷子邀请你去参加他的六十大寿。”   “啊?”苏韵怀疑自己听错了。   虞老爷子名为虞有树,年轻时候是实力派演员,如今是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且家族底蕴深厚,在北城有一定的地位。他们那群人有固定的圈子,一般人融不进去,也瞧不上,更遑论她们这些所谓的女明星,在那个圈子,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所以,经常听到哪个当红影星嫁入豪门了,一胎二胎三胎接着生,嘴上说什么多子多福,儿女双全。其实都知道,豪门没那么好嫁,就算侥幸嫁了又有几个过得舒心?   “你确定?”   江曼反问:“作为一个金牌经纪人,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吗?”   不是不相信江曼,这太匪夷所思了,她跟虞老爷子就某次颁奖典礼打了个照面,都算不上认识。   苏韵咽了咽口水问:“你好好看看,邀请的是贺启深吧?”   江曼笃定的说:“不是,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你的名字。再说了,贺总的邀请函怎么可能送到我这儿来。”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章明立就是他们那个圈的人,虞老的宴会他一定会去。内部消息,听说最近他在筹备一部大制作电影,不说女主,你能拿下女二女三的角色也不错,都算是在大荧屏露脸了。”   苏韵深呼吸了下,“我努力。”   “元旦晚上的宴会,还有几天。”江曼接着说,“到时候我中午过来接你去做造型。”   “好。”   -   一晃到了虞老爷子寿宴那天,江曼还说中午过来,结果大清早就来了,苏韵打着哈欠往卫生间去,“晚上的宴会,你这么早过来干嘛?”   “这是大事,关乎你我的前途,掐着时间点过来要是中间有个什么意外咋办。”江曼理所当然的说,“你别磨蹭了,随便吃点东西,赶紧收拾收拾,得去工作室做造型了。”   苏韵:“……”   她知道这姐的性子,也懒得接话。   墙上的时针马上转到十一点了,苏韵才慢吞吞的从卧室换衣服出来,江曼嘴巴都说干了,这下什么也说不出来,直接拉着人出门。   乘坐电梯到车库,助理花花忙把车门拉开。   车子缓缓启动。   这几天睡眠很差,不知道是不是还没从拍戏中缓过来,想到等会有正事要做,苏韵靠在椅背上养精蓄锐。   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她,苏韵睁眼,便对上江曼打量的目光,她换了个姿势,问:“我脸上有花吗?”   这女人穿着简单的黑色针织长裙,外搭宽松的杏色毛呢子大衣,栗色长发随意披散着,杏眸潋滟,肌肤赛雪,慵懒的倚在一旁,便让人挪不开眼。   素颜都这么别有风情!   随便收拾下就是一只高贵美艳的金丝雀,怪不得贺总这么宝贝,谈了两年,像是要把人宠上天似的,高奢高定不断,卡随便刷。   江曼‘啧’了一下。   随后凑过去笑盈盈喊了声,“阿韵。”   江曼太反常了,苏韵坐直身子,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怎么了?”   “阿韵,你说你关键时刻怎么就这么轴呢,其实虞老的宴会也不是非去不可,去了也不一定能跟章导搭上话,但是!只要你愿意跟贺总吹吹枕边风,不说女二女三,就是女主的角色他们也得乖乖奉上。”   闻言,苏韵侧了侧身子,轻磕上眼睛,一副不想搭理江曼的样子,“省省吧,一天别老想这些馊主意。”   “话不是这么说的。”江曼不以为然,顿了下,又说,“他是你男人,你不靠他靠谁,靠靠他怎么了?”   苏韵直接装死。   靠着贺启深从没几个人认识的十八线,短短两年时间,成了一线当红小花,虽是靠舆论黑红的,但片酬证明了一切。对她来说,已经够了,总要给自己留一丝退路,一头栽进去算个什么事。   很快到了工作室,杰克是她的专用造型师,一听是去虞老的寿宴,立马就来劲了,誓言要让她惊艳全场。   苏韵哭笑不得,“还是低调点。又不是选美,干嘛要惊艳全场。”   杰克一点都不谦虚,做完妆前护理,翘着兰花指笑吟吟的说,“我的技术配上你这绝美皮囊想不惊艳全场都难呐。”   “不用惊艳全场,妆容淡一点,端庄一点,在场的都是些老艺术家。”江曼委婉的说,苏韵本身就自带一丝淡淡的媚,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要再被杰克不收敛的捯饬,可不就是明晃晃的惹人觊觎。   好在这两年背靠贺启深这颗大树,都是些有贼心没贼胆的。   话音刚落,杰克直起身子,傲娇的说,“好了啦,姐姐,我还不知道什么场合适合什么样的妆容吗。”   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知道他的性子,江曼懒得接话,索性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着,这一等就等了三个多小时,苏韵从试衣间出来,穿着黑色的抹胸纱裙,天鹅颈,精致的锁骨一眼就捕捉到了,身形高挑,妆容淡而精致,明艳又不失端庄,整个人白的发光,一举一动都摄人心魂。   算起来,花花跟着苏韵都一年多了,可每次都被惊艳到,这次也不例外,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姐,你真的太绝了!”   “时间不早了,走吧。”江曼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对杰克说,“谢了,空了请你吃饭。”   说着几人出了工作室。   入了深冬,昼短夜长,这不,还不到七点,天就已经暗下来了。虞老宴会的地址在城西的四季来酒店,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到。   苏韵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拿着邀请函顺利上了三楼的私人宴会厅。   宴会厅布局开阔,一面是落地玻璃窗,能看到外头的繁华街景,自然的夜光映衬进来,与厅内米黄色的主色调融合,掺杂着淡淡的中式韵味,显得温馨又不失高雅。   看似低调,却处处都透露奢华,厅里的白柱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恢弘大气,吊顶的水晶灯银光闪闪,地上铺着欧式宫廷风奢华地毯,彰显着在场的人非富即贵,娱乐圈和商界的各占一半,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跟以往的场合都不一样,苏韵深吐了一口气,紧攥的手试着放开,往酒水台去,没想到在中途遇到了一个之前有过交涉的制片人。   两人互打了招呼,对方递给她一杯红酒,几句交谈下来,苏韵明白了,都是同道中人,那就不彼此耽误。   苏韵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轻摇晃了下杯里的红酒,准备朝寿星走去,却发现章明立导演就坐在一旁。   跟一个微胖,有着啤酒肚的男人不咸不淡的交谈着。   她走过去,话语里含着几分适当的惊喜,“章导,没想到能在这遇到您,很喜欢您执导的电影《在这座城等一个人》和《山》。”   “久仰大名,我是演员苏韵。”   章明立没说话,倒是坐在他边上的男人盯着苏韵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眼睛都放光了,不自觉站起来,自带优越感的说,“苏小姐的作品我很是欣赏,不知是否有幸邀请苏小姐等会共进晚餐?”   “忘了介绍,在下是远东集团的执行总裁冯东霖。”   这话一出,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都是成年人,赤、裸、裸的暗示谁不懂?更让人来劲的是两人的身份。   一个是近两年侥幸起家的暴发户。   一个是贺启深的女人。既然贴上了贺启深的标签,聪明人都不会贸然染指,除非是嫌日子太好过了点。   苏韵面无表情,冷声回,“不好意思,最近减肥。”   被拒绝了理所当然,吃过天鹅肉的苏韵怎么会看上癞.蛤.蟆。边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说得冯东霖面红耳赤,下不来台,不就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的明星么,在古代,那是戏子,他又不是没玩过,还清高起来了。   “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过来搭话不就是想攀炎附势吗,说吧,想拍什么戏,老子找人帮你定制一部都可以。”顿了下,冯东霖看向苏韵的眼神越发贪婪,轻佻道:“只有一个条件,你等会陪我出去。”   苏韵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侮辱,哪怕是跟贺启深在一起后,不少人贬她,踩她,讽她,小地方来的上不了台面,靠姿色上位,也就是玩玩……类似的声音层出不穷,却也只能在背后喁喁私语。   这一刻,她没多想便将手里的酒朝那头猪泼去。   惊了!!!   谁也没想到苏韵这么刚,要知道没了贺启深她什么都不是,在场的随便拎一个出来,真想搞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也不知谁突然带头笑了起来,主要是冯东霖的样子太滑稽了,红酒湿哒哒的在他脸上,还在往下滴,额头留着那么一撮,眼睛猩红,又矮又胖,像个只会叫嚣的落汤鸡。   冯东霖恼怒成羞:   “艹!臭bz,老子弄死你。”   “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了,装nm装……”本就是没素质的暴发户,说着就撸袖子上前,正要碰到苏韵之际,却被人反手钳制住。   “啊”地一声响彻整个宴会厅,痛到每个人心里,那只手多半是废了。   “丢出去。”   “是,贺总。”   贺总!!   众人唏嘘,不由朝一个方向看去,男人西装革履,带着金丝边眼镜,眼眸深邃,像含了冰霜般,信步而来。   贺启深什么时候回来了??   苏韵还没回过神来就落入一个清冽又熟悉的怀抱。 第2章 回家 受委屈了。   众目睽睽下,被他护着出了宴会厅。   虞家的人晓得了这边的动静,过来赔礼道歉,贺启深不多理会,薄唇抿着,周边的气压低得吓人。   跟贺启深在一起两年,还没见过他这般动怒。苏韵不生气了,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偏过头去啄了下他唇角,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下午还打电话说近年关了,海外的事情一时半会处理不完,要多耽搁几天,让她一个人玩着。   车里没开灯,只有淡淡的夜光映衬下来,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贺启深看了苏韵一眼,四目相对,她眼睫轻颤了一下,波光流转,穿着黑色抹胸纱裙,肤若凝脂,微弓着腰,胸前圆润又饱满,风光无限,肩上还披着他的西装,松松垮垮,衬得人娇小玲珑,恨不得揉在怀里疼爱一番。   顺着他的视线下滑,后落在自个胸上,苏韵忙伸手捂住,觉得身子都燥热起来了,直起来嗔骂了句,“流氓。”   贺启深不怒反笑,往椅背上一靠,接着伸手把她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在头顶落下一吻,哑着声音说了句,“受委屈了。”   知道苏韵提前杀青了,他连夜把工作做完了赶回来,电话没人接,只好打江曼的问,才知道来了这边,赶过来恰好看到这幕。   不敢想在他眼皮底下还有人敢打苏韵的主意。   贺启深将眼镜取下,慢条斯理的擦拭了一遍,那眸子如夜般幽深,涌动着些什么,再戴上又恢复平日里的波澜不惊,只将苏韵搂得更紧了些。   苏韵则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又不是小孩子,社会就是这样,扒高踩低成为了一种常态,要么努力变强,要么认命迎合。   下一秒她抬头看着他,杏眸潋滟,“你还没回答我?”   “嗯?”贺启深敛眸盯着她那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   “怎么突然回来了?”苏韵说,“你不是说事情多,一时半会处理不完,要在那边多耽搁几天吗?”   这么多天没见,温香软玉在怀,要没点动作就不是贺启深了,他低头便碰上了她的唇,像是上瘾了,又碰了一下,比刚刚那下重,嗓音里都带着笑意,“之前不是说好了等杀青带你出去玩?”   苏韵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虽说谈的时间不短了,但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都各自忙得脚不沾地。   挤点时间出来也不容易,看贺启深眼窝蕴着淡淡的青,多半是熬夜赶工作了。   贺启深问:“后面还有工作吗?”   “好像还有一个封面和广告。”苏韵说,“具体的时间安排得问曼姐。”   “那等你拍完了来。”   苏韵点头。   片刻,贺启深问:“想去哪儿玩?”   苏韵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抬眸说,“对了,我今年得早点回去,爸妈都望眼欲穿了,之前说好了的要陪他们。”   “我两三年没在家过年了。”可不是么,这两年过年都在剧组过的。   “好。”贺启深没说什么。   苏韵看了贺启深一眼,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开心,又好像没有,放在底下的左手去掐另一只手的虎口。   默了会儿,说,“下次再出去玩。”   贺启深‘嗯’了声,将西装外套拉拢,把她整个人裹在里面,就露了个脑袋出来,“你睡会儿,我去前面开车。”   苏韵下意识拉住他。贺启深低头看她,问:“怎么了?”   “我也要坐前面。”   贺启深不赞同的看向她,音色重了重,“听话。”   “我就要。”苏韵仰头看他,波光粼粼,轻摇了摇他手臂,声音跟猫儿似的,软绵绵,却极其钻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执拗。   “好。”贺启深来不及思考就先应了。   苏韵咧嘴一笑,先打开车门下去。   贺启深唇角忍不住一弯。打开车门下去,绕过车头,上了驾驶位,苏韵直勾勾的盯着他,跟往常一样,目光大胆又热烈。   他只得倾身给她扣好安全带。苏韵顺势抱住他吧唧了下,说,“不准不开心,等我陪完爸妈回来就陪你。”   贺启深怔了下,后无奈摇头,这小丫头以为他生气呢。   车子徐徐驶入车道。   北城的夜,流光溢彩,灯红酒绿。又开始下雨了,车窗上的小水珠越来越密,看不清外头的景象。   里面开着空调,倒也不冷,就是有点饿,苏韵才想起她除了早上吃了点东西,到现在还没进食。她偏头看着贺启深,那眼神别提多可怜了。   贺启深见她双手放在小腹,唇角划出浅淡的弧度,“饿了?”   “想吃什么?”   “辣的。”苏韵眼珠子一转,狡黠的说。   她是南方人,打小就喜欢吃辣,刻在骨子里的那种喜欢,就是吃了长痘,很烦躁。江曼发现这个后,直接不让她吃了,从此,吃饭是她觉得这世上最无趣的事情。   贺启深打了个转弯,偏头问:“不怕长痘?”   苏韵:“少吃点呗。”   “好。”贺启深倒也干脆,又问:“去哪吃?”   “都行。”有得吃就行了,苏韵不挑,贺启深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大方的。   贺启深眼里缀满了笑意,接着将车子靠边停,拨了个电话出去,“何姨,是我。”   “嗯,回来了。”   “你过去做一下晚饭,口味偏辣。”看着苏韵期待的小眼神,贺启深又补充了句,“辣子鸡和剁椒鱼头都可以。”   一听这个,苏韵两眼放光,不停的咽口水。   她有口福了。   何姨是贺家的保姆,听贺启深说,何姨三十出头就在贺家做帮佣,到现在十几年了,祖上还有在宫里头掌勺的,所以手艺才这么好。   贺启深每次回来,都让何姨过来做饭,那味道谁吃谁知道,吃了一次,再吃外面的都提不起劲。   出去拍戏三个月多没吃到了,这次要好好吃个够。   苏韵恨不得眨眼就到。   车子再次驶入车道。贺启深开得比较快,加上雨越下越大了,车子肉眼可见的少了,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儿是贺启深的房子,苏韵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刚打开门就闻到了浓烈的香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听到响动,何姨从厨房出来,面带笑容,目光在两人转身转悠了下,招呼道,“先生,苏小姐。”   贺启深颔首,“辛苦了。”   说完便将西装脱下挂在一旁,单手解衬衣扣。   苏韵朝何姨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每次都觉得不自在。   “吃太辣了对胃不好,特别是晚上,我煮了点白水菜,马上好了。”何姨看着苏韵笑盈盈的说。苏韵是先生的女朋友,这事家里的太太和老先生都知道,不过也没在心上,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贺家这样的门第,门当户对是首要条件。   说完她转身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餐桌上摆放着剁椒鱼头,茶树菇炒牛肉,清炒菜心,还有一个白水菜,荤素搭配得刚刚好。   该做的事情做完了,何姨是个聪明人,不在这打扰小情侣,说了声就走了。   苏韵是真的饿,也是真的馋,眼里心里都只有桌上那几盘菜,至于贺启深是去洗澡还是去睡觉了她没空关注。   终于吃饱喝足,抬头便看到贺启深穿着灰色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面前放了个笔记本,一脸沉思,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时不时轻敲两下。   贺启深察觉到打量的目光,抬头问,“吃饱了?”   苏韵伸了个懒腰,“嗯。”   “不早了,去洗澡吧。”贺启深看了眼时间说。   苏韵反问:“你呢?”   “有点事,处理完了就睡觉。”   “好。”说着苏韵就去了卫生间,女人确实很麻烦,除了最基本的洗脸刷牙,还要卸妆,护肤,得花不少时间,所以,等她出去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贺启深主动过来给她吹头发。   这个习惯从他们刚在一起时,贺启深就有了。那时候苏韵受宠若惊,没想到贺启深这样的人也会温柔的给女孩吹头发,还有些拘谨,到现在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苏韵困得靠在他身上,眼睛就剩一条缝了,忽然想到什么,一下子清醒了。   贺启深敛眸问:“怎么了?”   “我手机呢?”她拍了拍脑袋,紧接着说,“我回来还没跟曼姐说,手机还在她那,也联系不上我。”   “你手机给我打个电话。”   想起这事,一下子慌张了起来,江曼和花花不会还在酒店外面等她吧,那就太对不起人了。   贺启深:“她知道我进去找你了。”言下之意不用担心,不过还是把手机递给了苏韵。   苏韵刚接过来,就来了一条新短信。   署名顾轻轻。   看到这个名字,她动作一滞,抬头看着贺启深,声音顿时就冷下来了,“喏,有人给你发信息。”   贺启深也看到了,手上拿着吹风,头顶倒是吹得差不多了,发尾还得吹一吹,说,“你帮我看看。”   苏韵默了下,轻挑眉,话语里含着一丝揶揄,“你确定?”   还没等贺启深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小青梅专门挑这个时间点发信息,让我看你觉得合适吗?”   可不就是一起长大的小青梅么,顾轻轻是典型的豪门大小姐,还是独生女,打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她有幸见过几次,不仅家境优越,还长得好看,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一丝矜贵和大气,且顾贺两家有意撮合两人。   苏韵有时候在想,有那样一个小青梅存在,贺启深怎么就看上她了?   “要是看到什么不该我看到的就不好了?”话这样说着,苏韵还是打开了。   顾轻轻:【启深哥,那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吃饭。】   “小青梅跟你约饭呢。”苏韵说着就把手机塞在贺启深手里,将吹风机拿过来自个吹,烦躁的抓了两下,回卧室去了。   贺启深无奈的追上去。   苏韵已经上床,把被子裹得紧紧的,闭着眼睛装睡。   “苏韵。”   苏韵装作没听到,翻身背对着他。   见状,贺启深关了灯,掀开被子上床,从后面抱住她。   苏韵挣扎了会儿没用,突然转过身来抱住贺启深,往他怀里噌,笑了下,“说真的,我还挺欣赏顾轻轻,长得漂亮,身材好,学识见识都没得挑,还准备接手那么大一个集团公司,一点都不比男人差。”   “你妈妈也挺喜欢顾轻轻的。”   说到贺启深的妈妈,苏韵在慈善晚会上远远看到过一次,对谁都一脸脸笑,看似温和,却处处透露着精明和审视。   一看就是典型的豪门婆婆。不过,跟她也没什么关系,贺家那样的门第,她很清楚,嫁不进去。   就算贺启深要娶她,她还得考虑考虑呢。   俗话说,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   冰凉的指腹在他胸上这儿打一个圈,那个打一个圈,苏韵继续说,“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她。”   “说够了?”贺启深捉住她四处点火的小手,哑声问。   “没有。”苏韵梗着脖子回,“你说你……”   余下的话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了。   贺启深轻掐住苏韵的下巴,低头亲上去,紧接欺身而上,不似平时的温柔缱.绻,更像在掠夺城池般。 第3章 日常 激烈点怎么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偌大的房间就她一人,被子被苏韵掀开,悬挂在床沿边,要掉不掉的,身子酸软乏力,轻一挪动就下意识倒吸气。   苏韵在心里不停的问候贺启深,这人太恶劣了,回想起来还面红耳赤,把她的手禁锢着举在头顶,为所欲为,这也就算了,还特欠扁的问她,下次还吃不吃陈年老醋了?嗯?硬是磨到她求饶为止。   都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哪来这么好的精力。   是啊,哪来那么好的精力,折腾到那么晚,还能这么早起,还是人么。   苏韵忍着不适起来,拖着笨重的身体去卫生间刷牙,用温冷的水洗了脸,瞬间清醒多了,转身往楼下去。   就看到贺启深从厨房出来,一脸的神清气爽,身上还拴着她买的草莓小熊围裙。   苏韵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你上班去了?”   “等会要去了。”贺启深声音有些哑,问,“熬了皮蛋瘦肉粥,给你盛一碗?”   苏韵轻‘嗯’了声,坐在一旁等着,手肘放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盯着贺启深的背影出神,怎么看他都跟厨房格格不入。   贺启深以前确实不会做饭,甚至连厨房都没进过,她就不一样了,南方小镇姑娘,父母都很普通,早出晚归,忙着挣钱,她放学回来饿了只能自己做饭,从一开始的狗都吃不下到后面还行,做几个家常菜问题不大。   还觉得很有成就感。   两人在一起了,偶尔不想出去,就自己弄饭吃,她在厨房游刃有余,却看到在外头无所不能的贺启深站在边上,一大高个,看看这看看那,有些不知所措。   就很好笑。   再然后,她拍了几个月的戏回来,贺启深就会熬皮蛋瘦肉粥了,对厨房各种电器都熟悉。没想到老男人也拧巴。   每每一想起,苏韵就忍不住笑。   贺启深将粥推到她面前,不解的问,“笑什么?”   “没什么。”苏韵却笑得更欢了,时至今日,贺启深最拿手的还是皮蛋瘦肉粥,因为其它的都不会做。   她舀了一勺放在嘴里,还行,跟外面早餐店的差不多。   看来下功夫了。   贺启深又问:“等会有安排吗?”   “不知道。”苏韵摇头,等会江曼应该要来找她。   “那吃了去好好睡一觉,你昨晚都没怎么睡。”贺启深说着就将围裙解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还好意思说。   苏韵瞪了他一眼。   贺启深哑然失笑,弯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有事给我打电话。”   人走了。   苏韵打算喝完粥去睡个回笼觉,结果粥还没喝完,江曼就来了,像是知道贺启深刚走了般。   江曼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递给苏韵,小声问:“贺总在吗?”   苏韵边喝粥边说,“刚走。”   “看来我算得挺准的。”江曼说完就看到苏韵脖子往后处好几个草莓挨着,一下眼神就暧昧起来了,笑着,含着戏谑,“啧,昨晚挺激烈啊。”   “没怎么睡觉吧?”   苏韵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坦然,唇角微勾起,反调侃了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我跟贺启深多久没见了?”   “激烈点怎么了?”说完便低头继续喝粥。   江曼:“……”   好像是这个理。   一碗粥见底,苏韵满足的往椅背上一靠,见江曼直勾勾盯着她,便轻飘飘补充了句,“羡慕也没用,找个男朋友吧。”   说完就拿着碗起身往厨房里,袖口一挽,扭开水龙头洗干净了放到消毒柜去。刚转身就听到江曼嚷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羡慕了?”   “你以为每个男的都跟贺总一样是二十四孝好男友啊?”   江曼瞥了苏韵一眼,知道贺启深没在,整个人都放松了,往沙发上一坐,捡了个橘子边剥边吐槽,“就拿前段时间我大姨给我介绍那男的来说,事业单位的,北城上班,我想着一个城市的,又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可以见见,说不定处得来,结果微信一加,就说以后想生三个孩子,老婆得在家相夫教子。”   “还有再之前,我大学同学给我介绍那个,三十出头,开了个小公司,人倒是挺稳重的,也聊得来,结果你猜怎么着,有两孩子,大学的时候把前女友搞怀孕了,孩子一直放在老家养着,还说什么不影响,我呸!”   “我没你那命,一点都不羡慕,单身万岁好吗。”   苏韵笑笑,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足为奇。接过江曼递过来的橘子,放在嘴里一嚼,酸得脸都皱一起了。   江曼还吃得津津有味,苏韵大跌眼镜,“不酸啊?”   “酸。”江曼边吃边说,“太酸了。”   “搞事业吧。”   反应过来的苏韵白了她一眼,继续泡养生茶,将红枣、枸杞放到杯里子,倒入烧好的开水,盖上盖。   江曼轻咳了一声,正儿八经问:“昨天情况怎么样?”   苏韵:“不说了。”   这三字足以概括一切,到底合作了两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江曼没追问,说,“明天拍杂志,13号去海城拍广告,到时候需要耽误两三天。后面没行程了,你要早点回家?”   苏韵点头,“嗯,回去过年。”   江曼默了下,说,“下部戏也得考虑了,递过来的剧本是不少,但都是小言女主,不会有太大的水花,不过以你这热搜体质,也扑不到哪儿去。”   确实,苏韵这两年拍的都是这种小言剧,人红戏不红,被全网嘲翻天,一是她跟贺启深的关系,随便一点都可以上热搜。   二是苏韵这张脸,太招人了,可惜被同学爆料,她是花钱堆出来的,也就是整容。初高中时候的苏韵确实跟现在有着天壤之别,那时候剪了厚刘海,因生病吃药发胖,又穿着宽大的校服,她自卑,还非央着妈妈给她买黑框眼镜,不是真的近视,是逃避。   直到高考完停药,才慢慢瘦下来,上大学摘掉眼镜,换了发型,顿时脱胎换骨。这两个的话题性很足,如同妖风,时不时刮一阵。   也让苏韵上热搜跟吃饭一样简单。   -   苏韵一脸沉思。   江曼何尝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不想原地踏步,也不想安于现状,对事业有规划,可接个好班底的剧本不容易。   一个角色无数人抢,谁不是攒足了劲,拼了命找各种关系。   她眼珠子转了下,循循善诱,“阿韵,其实吧,对于我们很棘手的问题,对贺总来说就一句话的事情。”   苏韵呼了口气,不接话,而是说,“再看看,等我过年回来再说。”   “嗯。”也只能这样了。江曼其实不懂,为什么苏韵就是不愿意朝贺启深开口,不管她怎么暗示。   这是最好的捷径了,毕竟女演员的高光时刻也就这么几年。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苏韵实在不想拍那些小言剧了,退容易,进一步比登天还难,撑着下巴忖了下,“可以留意留意综艺。”   “你想参加综艺?”江曼诧异。她还记得苏韵之前说,就想好好拍戏,留下几部让人印象深刻的作品,其他的不考虑,特别是综艺,上多了观众看剧不容易入戏。   “也不是不可以。”这两年不少人靠着综艺重新塑造形象,还挺成功的。说不定是另一条捷径呢。   “行。”   事情说完江曼就走了,苏韵回卧室睡觉。一觉醒来是被贺启深吻醒的,她迷糊了会,后伸手挂在他颈脖上。   贺启深笑看着她,“还没睡好?”   天什么时候黑了都不知道,华灯初上之时,淡淡的夜光映衬进来,打在两人脸上,苏韵嘟哝了句,“没。”   贺启深将她额头的头发捋到耳后,眼里缀着笑意,轻挑了下眉,打趣道,“那晚上是不打算睡了?”   苏韵怒嗔了他一眼。   “好了,不逗你了。”贺启深低低笑了声,将她的外套取过来,一副要给她穿的样子,“起来饭吃了再睡,想吃什么?我让何姨过来。”   “什么都行。”苏韵不是不挑,是不挑何姨做的。   “好。”   话刚落,兜里的电话响了,贺启深拿出来一看,是沈旸,给苏韵递了个眼神,便走到窗边接起,“有事吗?”   “哥,出来玩不,人都齐了,就差你一个。”沈旸说的是几人常去的那家会所,空了就喜欢去那里聚聚,喝喝小酒,聊聊天,玩玩牌。   贺启深直接拒绝,“不来。”   沈旸诧异,“不来你干嘛去,八点就回家睡觉?”   “苏韵杀青了。”贺启深想了想说,“来也行,我问问她想来不?”   话筒里传来沈旸的惊呼声,“不是,哥,你等等。你要带苏韵过来?”   贺启深蹙眉,“不可以?”   “也不是。”沈旸讪讪一笑,又说,“轻轻也在,你把苏韵带来不是故意给她难堪么?”   贺启深眉头蹙得更深了,“关轻轻什么事?”   “轻轻把你当什么你不知道?”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顿了下,贺启深沉声说,他只当顾轻轻是妹妹。   沈旸笑了笑,“哥,说句现实的,你跟苏韵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差距太大了。就拿我身边这些女人打比方,都是你情我愿的,在一起快,分也快,谁也不怨谁,千万别跟谭俊生那渣人学,前两年好的时候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现在好了,人家姑娘认真了,什么都不要,就想要个名分,卑微得跟什么似的,作孽啊。”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说爱情就太可笑了,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怎么谈都行,但禁止入戏,同时还要防止对方入戏。   贺启深和苏韵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这个东西,时间也是一种付出,人都是有贪欲,一旦心里不平衡,那事情就复杂了。沈旸不得不提个醒,生怕贺启深变成第二个谭俊生,人家姑娘跟了他五年,如今输不起了。   “别把我跟你们混为一谈。”贺启深透过玻璃窗看外头的繁华夜景,不欲多说,“你要没什么事我挂了。”   沈旸‘哎’了一声。   贺启深直接把电话挂了,转身下楼去。   苏韵从厨房端菜出来,刚放在餐桌上,就听到响动,抬头:“洗手吃饭了。”   贺启深“嗯”了声。   餐桌上的菜荤素均匀,色泽鲜美,味道可口。贺启深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排骨,苏韵刚吃了两口,电话就‘嗡嗡嗡’的响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妈妈。   “妈,吃饭了吗?”   “吃了。”苏母温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前两天不是说杀青了吗,准备哪天回来?你爸天天盼着。”   苏韵笑了笑,“妈,放心吧,我说要回来陪你们过年那肯定会回来的。还有两个工作,大概十七八号就回来了。”   苏母有些失望,“还要这么久啊?”   “我回来多待几天,要年后才走呢。”苏韵只能这样安慰了,有工作要做没办法。   “行。”苏母顿了会儿,又问,“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你俩谈的时间也不短了,合适就带回来见个面。”   “老让人说闲话也不好。”   她跟贺启深从在一起的那天就没藏着掖着,全网都知道,家里人自然也知道,特别是那些亲戚,一天吃饱了就喜欢说三道四,还没的说出有的来,把人贬得跟什么似的,连带着爸妈也受歧视,这才是让她最难受的,也最无力的。   苏韵攥紧手机,下意识看了贺启深一眼,眸子微垂,忙打断:“妈,就这样,我吃饭哩,买好票了给你说。”   苏母又忍不住念叨,“韵韵,你多吃点,太瘦了不好看,对身体也不好。等老了落下病根就难受了。”   “妈,放心啊,我吃两大碗呢。”   “……”   挂了电话,苏韵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挂的话不知道苏母下一句是什么,还好她音量小,不然被贺启深听到就完了。   她低头继续吃刚还没吃完的排骨,好像没刚刚那么好吃了。   察觉到异样,贺启深问:“怎么了?”   “不好吃。”苏韵把筷子放下,抬头看着他说,后吸了吸鼻子,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贺启深轻挑眉,“何姨做的都不好吃?”   苏韵盯着贺启深看了会儿,那双雾蒙蒙的眸子瞬间灵动了起来,唇角一弯,说,“想吃你做的。”   “可以吗?贺老师。”   说着人就走过来,往他腿上一坐,垂眸把玩他的衬衣扣。   贺启深无奈一笑,小祖宗这是又想闹他了。 第4章 工作 老公,我错了。   半晌,虚虚揽着她腰的手蓦地收紧,贺启深看向苏韵的眼里多了几分审视,沉声问,“出什么事了吗?”   苏韵装不懂,“嗯?”   “之前还好好的,接了电话就不开心了。”贺启深捏了捏苏韵的脸蛋,温声说。   苏韵别开眼,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软,“哪有。”   “是我妈催我早点回去,你知道的,一回去就避免不了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上门,拉着我问这问那的,又是长辈,我不好拒绝。”说着她伸手圈住贺启深的颈脖,话锋一转,眉眼带笑,“还有就是舍不得你。”   贺启深唇角微勾,“真的?”   苏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真的。”   “好。”不想说,贺启深也不逼她,低声问,“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抱我。”苏韵挂在贺启深颈脖上的纤细手臂收紧,略微霸道的说,“突然不想吃了,上楼睡觉。”   贺启深看着她,嘴角划出淡淡的弧度,话里有话,“睡觉?”   “嗯,不是动词那种。”说完苏韵便趴在贺启深肩头,双腿轻松往他腰上一缠,这个动作像是做了无数遍。   没心情跟他闹。   “明天一早还要去拍杂志。”   贺启深应了个“好”字,什么也没说,抱着人往楼上去。   -   次日一早,苏韵从贺启深怀里醒来,见他还在睡,看了会儿,小心翼翼的把他搭在自个腰上的手挪开,掀开被子,刚坐起身,他的手又搭过来了。   苏韵以为他醒了,转头一看,睡得沉。   她深呼吸了下,准备将他的手臂再次挪开,结果被抱得更紧了,浑厚沙哑的男低音打在耳畔上,有些痒,“再睡会儿。”   苏韵踢了他一脚,没好气的说,“以为你还在睡,我一点声音都没敢出。”   贺启深捏住她脚踝把玩,将人圈的更紧。   苏韵又羞又怒,“你放开我。”   不理会她的挣扎,贺启深笑了笑,音色里含着一丝浑然天成的慵懒,“早上还敢这么横?”   “我错了我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苏韵不想来了。   昨晚那么早上床,加上睡了一下午哪还睡得着,一男一女,在床上还能干什么,好在贺启深极其温柔,她也沉浸其中,后一觉睡到天亮。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一旦在一起多半都在床上,贺启深恨不得把她吃了,骨头嚼碎吞到肚子里那种。   她眨了眨眼睛,杏眸顿时湿漉漉的,“老公,我错了~”   贺启深极其受用,这才放开她。   苏韵忙起身,边穿衣服边说,“等会曼姐过来接我,早饭就不在家吃了。”   “多久收工?”贺启深也跟着起身。   苏韵摇头,“可能得看拍摄情况,到时候给你发信息。”   贺启深:“好。”   洗漱完了,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苏韵的手机还在沙发上,昨晚没拿上去,她就喝杯热水的功夫,响了两三遍。   是江曼发来的微信。   【我跟花花在小区外面等你,西门这边,赶紧出来。】   【出来没?】   【今天拍杂志没搞忘吧?!!】   苏韵飞快扫了眼,急急跑到贺启深跟前,垫脚圈住他颈脖,往下一拉,在他唇上重重吧唧了下,说,“我走了。”   这是两人的默契,只要待在一块,不管是谁出门都要表示一下,再忙也不能忽视了另一个人。   北城的一月份冷的刺骨,风夹雪,苏韵身子哆嗦了下,将羽绒服的帽子戴着,围巾往上扯了扯,掩住口鼻,只露了双眼睛出来,跑出去一眼就看到了保姆车。   上了车,苏韵整个人又活过来了,往手心里哈气搓了搓。   见人来了,江曼总算松了口气:“你要再不出来,我都准备上门了。”   驾驶位的花花也不知道在打趣谁,“曼姐就是个急性子,还是我劝着她,早点去谈个男朋友体验下这种感觉。贺总和韵姐能待在一块的时间本就不多,自然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特别是早上。”   跟贺启深在一起久了,忍不住往那方面想,苏韵回:“花花,你越来越坏了。”   “姐,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   同时,车子驶入车道。   苏韵这次要拍的杂志是《时尚宠儿》的开年封,属于一线杂志,之所以资源能这么好,除了背靠贺启深,还有个原因是她的外形条件以及每次造型都能美出圈,知名度也不错,人也配合。   到了目的地,眼看离约的时间还早,江曼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怕堵车吗,才早点让你们出来,在这行最忌讳的就是让别人等了。”   苏韵知道她的性子,有点杞人忧天,不过这事也不好说,年初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在路上她还一直抱怨江曼出来早了,结果堵车不说,还遇到了个车祸,耽误了不少时间,差一点就迟到了。   事情都有两面性的,她没太大的心情波动,往椅背上一靠,“早上还没来得及吃东西,你们吃了没?”   “这么早都没时间吃。”花花又说,“曼姐肯定也没吃。”   江曼不吭声了。   花花自告奋勇的说,“想吃什么?我去买。”   苏韵说,“包子豆浆。”   江曼:“我都行。”   一眨眼花花就跑远了。   车里,江曼不知道在跟什么人聊天,忙得很,一直在噼里啪啦的打字。   苏韵没什么事,正好手机震动了下,她打开一看,是贺启深问她吃早饭了没?   她回:【花花去买了,等会就吃。你吃了吗?】   贺启深:【在家随便吃了点。】   【好吧。】   【收工了我来接你。】   苏韵正准备回被猛地拍了下,她抬头,一脸懵,“怎么了?”   江曼将车窗摇得更低,伸手指了指,压低声音,诧异的说,“你看,那是不是Linda和顾轻轻?”   Linda是杂志《时尚宠儿》的总编。   车窗摇下来的那一瞬,苏韵整个人都不好了,阴冷的风拍打在脸上,她咬牙看过去,确实是Linda和顾轻轻。   两人从车上下来,并肩走着。   “贺家那边明确跟你爸提出结亲的意思了?”   “算是吧。”   “那你怎么想?”Linda呼了口气,抬腕看了下时间,好奇的问,“贺启深跟苏韵谈得正火热,你真不介意?”   顾轻轻反问:“你能不介意?”   Linda:“介意你还让我不给她小鞋穿,公私分明,我看你挺大方的。真介意是什么,是让她在北城待不下去。”   顾轻轻扯了下唇,反问:“她在北城待不下去了,启深哥就会喜欢我吗?”   “再说了,我真这样做了,你觉得启深哥他会不知道?知道了会怎么看我?”顾轻轻自问自答,“只会让启深哥更心疼她,厌恶我。”   “没那个必要。”   Linda笑道,“还是我们这些俗人想得太片面了。”   顾轻轻不说话了。   苏韵盯着两人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眼看两人都要出停车场了,又飘来一句话,“我还能怎么想,答应嫁给启深哥呗。苏韵要是个聪明人,她就应该明白,贺家不是她能高攀的,别一头热想岔了,断送自己的前途。”   苏韵自诩是个聪明人。   恰好这时,花花回来了,几句话就把两人从沉闷的氛围拉出来了。江曼是想问不敢问,这是艺人的私事。   两人的差距是有点大,但她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贺总怎么也不像跟苏韵谈着玩玩。想安慰两句到了嘴边觉得不安慰是最好的。   苏韵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口一个小包子,再抿口豆浆,笑得眉眼弯弯,看着花花说,“你在哪买的?还挺好吃的。”   “没有吧。”花花脸一皱,“我觉得一般,不过也算不上难吃。”   苏韵说着又吃了一个,“我觉得好吃啊。”   不一会吃完了,苏韵吃了一大半,江曼和花花都没吃多少,前者是看出苏韵反常,注意力没在吃上面,后者是觉得味道一般,哪有好好吃。   约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收拾收拾便上去。   苏韵跟Linda交谈了几句,便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化妆室,一个好的妆面下来得一个小时打底,加上跟摄影师初次合作,得磨合,就上午来说并不顺利。午饭跟着去食堂吃了工作餐,又开始拍摄,比上午顺利多了。   几轮下来整个人都疲了,好在顺利完成,这个天昼短夜长,出了大厦天都暗了,苏韵上车便给贺启深发消息:【在忙吗?】   不一会儿,贺启深回:【拍完了?】   【嗯。】   【地址发我。】   苏韵发了个地址,又回:【往通慧大道那边走。】   贺启深:【好。】   苏韵摁关手机,靠在椅背上假寐,今天有点累。过了十几分钟,她接到贺启深的电话,“我看到你了,把车子开到旁边那个停车场去。”   苏韵把话重复了一遍,花花应声。   江曼偏头问:“贺总来接你了?”   她点头。   到了停车场,苏韵换到了贺启深车上。   见她状态不怎么好,贺启深边启动车子边问:“今天很累吗?”   苏韵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可又说不上来,换个好几个姿势都不合适,又坐起来,回:“还好。”   见状,贺启深微拢眉,低声说,“拍一天累着了,休息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韵偏头问:“吃什么?”   贺启深看她来劲了,反问:“你想吃什么?”   苏韵终于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把玩着安全带,笑看着贺启深,眼里划过一丝狡黠,轻声打趣:“去吃香菜牛肉?”   贺启深吃不来香菜,她故意的。   话音一落,贺启深蹙着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电话进来了,来电显示顾轻轻,他旁若无人的倾身按了下。   话筒里传来顾轻轻清脆婉转的声音,“启深哥,在忙吗?”   “还行。”   “听沈旸他们说你回来了,我正好有个工作上的问题请教你,方便出来一起吃饭吗?”   苏韵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贺启深,从接通电话那一刻起。   贺启深一偏头,就对上了她的眼睛,嘴角微勾,调笑道,“苏韵管得严,平时不让我跟长得好看的女孩单独出去吃饭。”   “你要不介意我把她带上一起?”   苏韵嘴角一抽。   这人乱往她头上扣什么屎盆子,她是这种人吗?谈了两年,从来不问他的行踪,也不翻他的手机……   电话还通着,苏韵没出声,只深呼吸了一下。   气氛瞬间凝固了般,话筒里传来顾轻轻或轻或重的呼吸,带入一下,都心梗了。   贺启深还若无其事的问,“轻轻,还在吗?”   相比刚才,顾轻轻的声音弱了很多,“在。”   贺启深不疾不徐的说,“工作上有问题可以先请教顾叔,连顾叔都觉得棘手的,那我也不一定会,姜还是老的辣。”   “……嗯。” 第5章 离别 再闹我亲你了。   挂了电话。   苏韵窝在座椅里,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偏头看着贺启深,波光流转,调侃道,“贺老师,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贺启深眼里缀着淡淡的笑意,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还去吃香菜牛肉吗?”   苏韵抿唇笑,同时收回目光,一脸傲娇,“我考虑考虑。”   贺启深:“好。”   车内温度骤然上升,放着轻松舒缓的英文歌,是她喜欢的,到高.潮的部分,苏韵下意识的跟着哼两句。   须臾间,她再看向贺启深,神色飞扬,一字一句的说:“那我今天就勉为其难的陪你去吃一次牛肉,不加香菜的那种。”   苏韵把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贺启深笑,“好。”   半路上,两人找个家环境雅致的高档餐厅,角落靠窗处,一眼就能看到北城的繁华夜景,苏韵光顾着看,没吃多少。   贺启深倒是吃了不少,见时间还早,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   苏韵没什么地想去,她大学是在北城上的,一个还不错的学校,念的服装设计专业,那时候空了就跟舍友们出去闲逛,把想去的地都逛了个遍,不想去的地也去了。   最离奇的还是大三那年,稀里糊涂被星探看中,拉去拍了个镶边的电影角色,莫名其妙喜欢上这个行业,摸索着前进,发现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无助又迷茫,恰好在这时,遇到了贺启深。   时间过得真快啊,在北城已经六个年头了。   -   躺了几天,人都快发霉了,这种生活好也不好,好的是能睡到自然醒,大冬天能睡到自然醒是多么的幸福。   不好的是睡醒了属实有点无聊。   苏韵在北城没什么朋友,大学玩得好的几个小伙伴都陆陆续续回老家了,考公的考公,创业的创业。   好在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飞去海城拍广告,完了后回家过年。   贺启深正好出去处理点事情。   就她一个人,外头天黑了,苏韵没打算出去,随便做了两个家常菜,吃得津津有味,比西餐厅的牛排不知道好吃多少倍,起身去盛第二碗饭的时候,电话响了。   苏韵折回来拿上一看,是江曼,手指滑动了下,声音懒懒的,“喂。”   江曼问:“吃饭没?”   “正在吃。”苏韵把手机放在流理台上,点了下免提,一边盛饭一边回。   江曼直接说正事,“明天飞海城,没搞忘吧?”   苏韵笑:“哪敢啊。”   江曼:“那就好,明天早点起来啊,九点之前得到机场。对了,是我过来接你还是贺总直接送你过去?”   苏韵想了想,“等他回来我问问,晚点给你发微信。”   一般来说,每次出去工作,贺启深都会送她去机场,但也怕遇到特殊情况,正好有事,那就没办法了。   江曼:“行。”   说完就挂了,苏韵屁股还没坐得热乎,门口传来响动。   不用看都知道贺启深回来了。   她抬头问,“吃饭了吗?”   贺启深换了鞋子过来,看了一眼餐桌,眉微微拢起,“怎么不让何姨过来做饭?”   “我做的不好吃吗?”苏韵抬头反问,没等贺启深说话又说,“你都没尝就觉得我做得不好吃?”   “你是不是嫌弃我?”   贺启深把人拉到怀里,笑,“怎么突然跟个小辣椒似的。”   “再不多吃点,抱着都咯手了。让何姨过来再给你做点好吃的?”   苏韵摇头,“不要,我都吃第二碗了。”   贺启深挑眉,“这么乖?”   “你别看我做的卖相不怎么样。”苏韵抬了抬下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可好吃了,不信你尝尝。”   “好,我尝尝。”   “……”   盘子一扫而空,苏韵吃饱了,靠在椅背上才想起刚江曼说的事,抬头看着贺启深,“明天我要去海城拍广告,大概两三天,完了就直接回家了。”   贺启深忖了下,“好,我送你去机场。”   两人经历了太多次分离,又是成年人,表面看着都风平浪静。   结果晚上就不平静了。   饭后一会儿,苏韵下午睡了几个小时,精神好着,准备蜷缩在沙发上找个电影看看,贺启深非拉着她上楼去。   直觉告诉她没好事。   可不是么,连哄带骗的把她拉到浴室,一起泡澡,折腾了老半天才上床,黑灯瞎火的,有人想干坏事了。   这些天两人一直没节制,就连早上还重温了的,苏韵躲,不让。   贺启深抱着她软磨硬泡。   最后被他磨得一点意志力都没了,苏韵大汗淋漓,躺平了任君处置,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才发现没小雨伞了。   苏韵一下子清醒了,双手撑着他胸膛,很笃定的拒绝,“不可以,真的不行,会闹出人命的。”   贺启深柔声安抚她,声音早已哑得不成样子,“有了就生下来。”   听说女人年纪大了生孩子危险系数高,身体也不好恢复,苏韵现在这个年纪差不多,来了刚刚好。   “才不要。”   苏韵说不让就不让,用力把人推开,裹着被子滚到一旁,掖得严严实实,一点风都透不进来的那种,她才不要生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应该是充满希望来到这个世界,而不是一出生就背负着私生子的壳。   这样的例子肉眼可见,早些年有女星为了嫁入豪门未婚先孕,结果孩子都生了几个还是没能嫁进去。   像贺启深这样的男人,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给他生孩子。   她不想冒险。   贺启深冷静了会儿,挪过来连被带人的抱着,苏韵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睛,下意识别开,低低补充了句,“我事业上升期呢,要什么孩子。”   “这两年我都没打算。”   也是,贺启深把人抱得更紧了,低声哄,“好,以后再要。”   苏韵任由他抱着,闭着眼睛一句话没说。   -   第二天一早,苏韵是被贺启深叫醒的,她昨晚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点睡意都没有,还越来越精神的那种,想着今天有事,给自己催眠,没想到还真有用,很快睡着了,就是觉得刚睡着就被叫醒了。   她眼睛都睁不开,带着浓浓睡意问,“几点了?”   贺启深:“马上八点了。”   闻言,她愣了会儿,立马睁开了,江曼说多少点要到机场来着,好像是九点。苏韵翻了个身就起来,边穿衣服边埋怨,“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贺启深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来得及。”   洗漱完下楼,苏韵接到江曼电话,朝贺启深嘘了一下,边换鞋边说,“已经出门了,你就放心吧,马上就到。”   “就这样,先挂了。”   两人匆匆忙忙出门,好在上天眷顾,一路上畅通无阻,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机场。   可惜天公不作美,小雪块飘飘扬扬,夹杂着冷风,一阵一阵的,苏韵站在路边,穿着黑色羊绒大衣,栗色的头发随意披散,或夹在围巾里,带着帽子和口罩。   身边人来人往,都没认出她来。   贺启深拉着行李箱过来,把她的手裹在手心里捂着,敛眸问,“冷吗?”   苏韵摇头。   贺启深蹙眉问,“手怎么这么冰?”   “你不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吗,到了冬天就凝结成冰了。”苏韵说着说着,觉得这个说法好有意思,调皮的又补充了句,“所以你帮我多捂捂,就融化了。”   贺启深无奈一笑。   进了等候室,苏韵巡视了一圈都没看到江曼,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就看到一个女人朝这边过来了。   看着有些熟悉。   可惜她近视,看不怎么清楚。不过应该不是江曼,她没那么高,而且走路也没这么优雅,身边应该还跟着花花。   顾轻轻其实在外面就看到贺启深和苏韵了,那恩爱的画面看得她心里滴血,上前了两步又退回去了。   雪棠说让她别上赶着倒贴,人家不会珍惜的,哪怕没有苏韵,也会有张韵,林韵出现在贺启深的身边,你长得这么好看,家境也不差,随便挑一个也不见得比贺启深差多少,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些道理顾轻轻都懂,真的懂,她也在反复思考,既然喜欢贺启深那么痛苦,那么难受,那就不要喜欢了,可是忍不住啊。   忍不住去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遇到什么困难启深哥都会帮她解决,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有时候她觉得,这是不是上天在考验她,明明贺爸爸和贺妈妈都很喜欢她,爸爸妈妈也很喜欢启深哥,只要熬过这个坎,两人就能在一起了。   她也不是看不起苏韵,是现实如此,她跟启深哥差距太大了,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成长环境也不同,时间长了总会出现分歧的,在生活中把那点爱意耗完,剩下的是精疲力尽,是两败俱伤。   “启深哥。”   “轻轻?”贺启深没想到会在这遇到顾轻轻,有点诧异,“你怎么在这?”   顾轻轻抿唇笑,回:“我去海城有点事。”   贺启深点头:“嗯。”   “启深哥,我爸这几天还念叨着让你去我家吃饭呢,说有点事跟你聊。”顾轻轻生怕他一口拒绝,想到昨晚还心塞得不行,笑了笑,忙补充道,“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什么进军人工智能市场。”   贺启深忖了忖,回:“行,等这两天忙完了就上门叨扰。”   顾轻轻笑盈盈的说,“启深哥你别这么说。”   哦,原来是顾轻轻,苏韵打完电话回来就看到两人聊得可好了,她走过去亲昵的挽着贺启深的手臂,冰凉的小手调皮的往他袖口里钻。   贺启深反手捉住她,同时回顾轻轻,“嗯,到时候约时间。”   “好。”顾轻轻说完眼睛都红了,很想呵斥苏韵一句不懂事,这么冷的天怎么能这样,跟个小孩子似的。   真幼稚。   还好还尚存一丝理智,人启深哥都没说什么,她介意有什么用。   顾轻轻眼睫轻颤了几下,瞥了眼苏韵收回目光,落在贺启深身上,牵强的说,“启深哥,那就这么说好了。”   “我最近还新学了一道菜,正好做给你尝尝。”   贺启深心不在焉,“嗯。”   “启深哥,那改天电话联系。”顾轻轻自动忽视一些不想看到的东西,看了下时间,“我得去赶飞机了。”   “好。”   人走了。   贺启深侧身,低敛着眉眼看她,眸色幽深,唇角的笑似有若无,“闹我?”   苏韵一只手被他裹在手心揣在兜里,另一只手刚举起就被他捉住,她没辙,抬头直勾勾看着他,带着一丝小小的挑衅,嗔道,“谁闹你了?”   说着趁他不注意将手缩回来,又钻进他的袖口里。   贺启深再次把苏韵的手捉住,直接拉到角落里,双手按放在她肩上,一下撞进她盈盈眼波里,狡黠和调皮并存,那唇,像娇艳欲滴的玫瑰,邀人品尝。   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压低声音,“再闹我不客气了。”   苏韵反问,“怎么个不客气法?”   顿了下,贺启深薄唇轻启,音色又低又哑,“亲你。”   闻言,苏韵怔住了。   反应过来余光看到人来人往,再看贺启深,那深邃的眸是染上了一层欲,这么理智的男人会做出格的事?   苏韵抬了抬下巴,拉近两人的距离,笑得张扬,“你亲呀。”   下一秒唇被攫住,用力的吸吮。   苏韵懵了。   彻底懵逼了。   赶过来的江曼和花花看到这一幕,震惊得不敢上前。   好一会儿,贺启深才放开她,深吐了一口气,打在她耳廓上,音色嘶哑,“苏韵,早点回来。”   苏韵呢。   被江曼拉着上了飞机还面红耳热,脑子里嗡嗡嗡的,心忖贺启深受什么刺激了?   竟然在大庭广众下亲她。   是想上头条吗。   没想到一语成谶。 第6章 海城 长在哪了?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苏韵三人随着人流出来,一路畅通无阻,不像别的明星,一下飞机就被热情的粉丝围住,要拍照,要签名。   她人红戏不红,大多都是在网上凑个热闹,粉丝不多,来接机的更少。   当然了,还是有几个真爱粉,只要行程是公开的就会过来接机,一般都是夸她漂亮,让她不要管网上那些键盘侠,美女子要好好搞事业。   今天就不一样了。   一个个脸上透露着喜气儿,告诉她上热搜了,跟贺启深一起上热搜了,祝福的话说了一大堆,高兴得跟嫁女儿似的。   苏韵一脸懵,她上热搜跟家常便饭似的,平时也没见得这样,再说了,别的粉丝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正主谈恋爱,她的就不一样。   上了保姆车,她边打开微博边问江曼,“曼姐,粉丝看到我跟贺启深一起上热搜,怎么那么高兴?”   江曼想了会儿也没说个所以然出来,花花就抢先说,“韵姐,你明显问错人了,这种事问我啊。”   苏韵笑,“为什么啊?”   花花坐过来,润了润喉咙,说,“这事还得从三个月之前说起,你拍戏忙,贺总更忙,长时间没有同框,有人造谣你被贺总甩了。”   “黑子自我高.潮,就说各种难听的话,奔走相告,粉丝看到就吵起来了,但因为数量过分悬殊,就那些嘲你的人猖狂得跟什么似的。”   “今天这热搜明晃晃的□□子的脸,粉丝们可不扬眉吐气。”   “……”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苏韵靠在椅背上,唇角半弯,点开更多热搜,前三个热搜都跟她有关系,后面均跟了个深红的“爆”。   #苏韵机场与男友接吻#   #苏韵贺启深#   #贺启深#   她点开第一个,是某个蓝V的娱乐账号发布:#苏韵机场与男友接吻#13日,有网友拍到苏韵与男友在机场接吻,众所周知,苏韵男友贺启深是贺氏集团掌权人,大胆秀恩爱,力破分手传闻,看来嫁入豪门指日可待。   看了下评论:   [没分!??]   [不说别的,就颜值来说两人配一脸,绝了!呜呜呜我看的小说从此有脸了。]   [远离私生活,请关注艺人作品。待播剧:《摘一颗星星》《总裁,请多指教》]   [笑死,苏韵有什么作品好关注的,不都是播一部扑一部吗,就那蹩脚的演技,但凡用点心会这样?心思都花在怎么讨好男人上面了吧。也是,不讨好男人,她现在还不知道在那个山旮旯的。]   [你真以为豪门那么好嫁?]   [不过是玩玩,就贺家那样的门第能看上苏韵?]   [这两人分手是早晚的事,等着看。]   可以说没一个看好苏韵和贺启深,正主还没生气,花花就已经气死了,“姐,你跟贺总一定要永远幸福下去,气死这些人,天天盼着别人分手,他是有什么好处吗?不是诋毁这个就是诋毁那个,生活是有多不如意!”   实话都不好听,苏韵没所谓,笑了笑,温柔安慰花花,“谁也不认识谁,你生气别人也不知道,别看了。”   花花没这么好的心态,看得停不下来,甚至还切小号去跟黑子对骂,她脑子转得快,又会吵架,回了直接拉黑。   把人气得半死。   这才开心了。   到了酒店,苏韵刚打开行李箱,就接到贺启深的电话。   “到了吗?”   “刚到酒店。”苏韵坐在椅子里,随手拿过一旁的杂志搁放在膝盖上,散漫的翻着,“你在做什么?”   贺启深很有质感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在公司。”   苏韵应了个“好”字。   贺启深:“记得吃饭。”   苏韵:“嗯,等会就吃。”   “多吃点。”话落,贺启深又低低补充了句,嗓音里都带着笑意,“胖点好。”   这人就没个正经,苏韵将杂志合上,放回原位,勾着唇问,“哪点好?”   贺启深:“抱着好。”   苏韵轻哼了下,擅长挑刺,“意思现在抱着不好咯?”   “也好,胖点更好。”贺启深紧接着说,“胖了有奖励。”   苏韵这就来兴致了,忙问,“什么奖励?”   她现在确实有点太瘦了,之前刚刚好,因上部戏导演要求减肥,都签合同开机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就服从了,她在圈里的风评本就不好,要再不配合谣言散发出去,会劝退更多的人。   好在碰上冬天穿得多,大多都是宽松型的,看不出来。可回家跟贺启深坦诚相见,那感觉不要太明显。   就像她还喜欢贺启深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呢。   结果脱了她一点肉都没。   难怪贺启深说咯手了。   贺启深沉默了下,反问:“包包?裙子?珠宝?”   “不要。”苏韵一口否决,“你能不能现实点?”   “好,那就现实点。增重一两十万?”   “成交。”   说起来苏韵最近手头挺紧的,进入这行业差不多三年,除了第一部 电影顺利点,后面都磕磕绊绊,因为上映了也没多大水花,导致根本没人来找她拍戏。   后来跟半糖传媒签约了,江曼成了她经纪人,时不时带着她参加各种酒会,为了找戏拍。   结果戏没见着,倒是惹了不少烂桃花,最无助,以为要坠入深渊的那次是贺启深把她拉起来的。   两人在一起的事曝光后,她上了不少热搜,信息被扒光,公司也重视起来,给了戏拍,一次比一次好。   这两年攒了点小钱,苏韵年中的时候在老家市区刚买了套房子,妈妈早些年是推着小推车卖早餐的,经常被城管赶,被人瞧不起,后来租了个小小的门面,三个人在里面都转不开脚的那种,买了房子后,苏韵瞧着楼下的门面还可以,又大又敞亮,人流量也不错,一咬牙就买了。   当时还跟闺蜜借了点,这事她没跟贺启深说,也没脸说,更没打算说。   挂了电话,江曼过来找她下去吃饭。   现在说到吃饭,没有人比苏韵更积极,她还真认真计划了下,刚杀青时体重八十,回去躺了几天长了两三斤,以她这个身高再长个六到八斤没问题。   见苏韵还在吃,还在吃,一副没打算放碗的架势。江曼眉头微蹙,又很快松开,“你吃这么多装哪?”   花花傻眼的附和道,“姐,平时没见得你吃这么多啊。”   苏韵抬眸,“多吗?”   两人都不解的盯着她。   “如果有人让你长一斤给你一百万,你还觉得多吗?”   “卧槽!还有这种好事?”花花‘噌’地下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可见有多激动,“我能长到他破产!!”   江曼缓过神来拉着花花坐下,不疾不徐的说了句,“你别想多了。人小两口玩情趣呢。”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的花花:“……”   苏韵弯了弯唇,继续喝汤。   -   在海城逗留了三四天,今年最后一个工作圆满完成。   明天下午飞禾城,近年关,爸妈说餐馆生意一直很好,忙不过来还请了个阿姨,实在没空来接她。   苏韵说没事,又不是找不着路,电话一挂,她转手就给闺蜜郑佩佩发消息:【宝,我明天三点到,记得来接我。】   那边很快回了:【盼天盼地终于把大明星盼回来了。】   【说人话。】她跟郑佩佩是邻居,是好伙伴,也是敌人,小时候为了抢东西吃互薅头发,但也不影响两人从幼儿园好到大学,简直比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还亲。   还有一个渊源是,两人的妈妈小时候是一个村的,玩得好约着嫁到一家成为妯娌,结果没能如愿,佩佩妈先嫁过来,她妈心一急,盯上领居后脚就嫁过来了,就为了一起怀孕生子,所以她跟佩佩生日差不多。   苏韵跟她说话就不知道客气两字。   郑佩佩丢了个‘出来打我呀’的表情包过来。   郑佩佩:【回来正好,今年组织开高中同学会,一块去。】   对话框里弹出新消息,苏韵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高中简直就是她的噩梦,那时候生病了得吃药,结果胖成猪,还每天穿肥大的校服,完全是猪本猪。   她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给她剪了个厚厚的齐刘海,说流行。总之,那时候她每天都是低着头走路。   那些调皮坏坏的男生私下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叫肥婆。   只有一个人不带有色眼镜看她。   这时,对话框再次弹出一条新消息:【男朋友找我了,又哭唧唧撒娇,啊啊啊受不了,我先哄哄去,回聊。】   这句话直接把苏韵从尘封的记忆中拉回来,惊得嘴都合不上。   好半晌才消息轰炸:   【!!??】   【郑佩佩,你回来!!说清楚!!!】   【什么时候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   任苏韵这边天崩地裂,那头人不知道跑哪野去了。   江曼进来的时候看到苏韵一副想宰人的样子,下意识顿住,后脊背一凉,“怎么了?贺总惹你生气了?”   “不对,贺总怎么可能舍得惹你生气。”她后知后觉的补充道。   苏韵摁关手机,深呼吸了下,扯出一个假笑,“曼姐,有什么事吗?”   “你别笑。”江曼说着就过来在她旁边坐下,咳了一声,直入主题,“趁你回家之前把年后的行程敲定,章导那边就不奢望了,递到我手里这些剧本一个比一个玛丽苏,公司那边也没什么好资源,你不是准备上综艺吗?”   “我考虑了下,说不定还是个好出路,这两年你跟贺总绯闻满天飞,很多人都道听途说,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正好把真实的你推销出去,拉一波关注回来。”   “我手里有几个综艺邀约,有两个还不错,第一个是恋综常驻嘉宾,就是邀请4对素人,明星嘉宾以场外观察员的身份反观单身男女的生活细节和情感走向,发表自己的观点,给出中肯的建议。另外一个算是底层生活写实类综艺,也是常驻嘉宾,拍摄地是农村,需要下地干活换取食物或劳动资金。”   听完,苏韵反问:“我爸妈那年代的日常生活?”   江曼艰难点头,“算吧。”   “我觉得恋综不错,有基本盘,最近很火,各大视频网站都在出同类。”   苏韵忖了下:“那就第二个吧。”   江曼嘴一抽:“……”后面那句话她是白说了。   “既然是推销自己,那就真实点,小时候又不是没做过农活。”虽然爸妈心疼她不让,但家里的活做过不少,苏韵说,“我做菜还不错。”   “正好这次回去跟老爸再学几个拿手菜。”   见苏韵认真了,江曼咽口水:“定了?”   苏韵轻“嗯”了下。   江曼还是忍不住再劝,“你知道去的女明星很多都被骂矫情,作吗?你们这年代还真没干过什么农活,到时候放不开,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苏韵:“你放一百个心。”   江曼没法。   连贺总都得宠着的小祖宗,她还能怎么办。   -   天黑了,几人吃饭完后各回各的房间,苏韵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称体重,站上去一直不显数值,她以为称坏了,下来准备上去。   手里的电话响了。   是贺启深。   她接起来,“喂。”   话筒里传来贺启深有些疲惫的声音,“吃饭没?”   “刚吃。”苏韵再次站上去,朝电话那头说,“你吃了吗?”   贺启深音色低低:“吃了。”   “称体重了吗?”   苏韵抿了下嘴,应:“在呢。”   “多少?”   “42.9kg。”   昨天是42.5kg来着,这趋势不得了啊。   下一秒就听到:支付宝到账800000元。   苏韵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荡漾起来,心忖,得了得了,我还行。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贺启深低沉沙哑的声音打在耳畔,顿时灼热起来,“回来我得好好验验长了没?”   “长在哪了?” 第7章 爸妈 乖。   一字一句都带着明显的蛊惑,很是钻耳,苏韵耳根子都烧起来了。   她舌尖下意识舔了舔干涸的唇瓣。   那边要忙了,挂电话后苏韵跑到卫生间扭开水龙头,捧冷水浇到脸上,几个来回,把他从脑子里赶跑,才慢慢冷静下来。   晚上还梦到贺启深了,梦到他破产,欠了不少钱,所有人当初有多捧他现在就有多踩他,只有她在他身边。   苏韵醒来后感到荒缪,怎么会做这种梦,不可思议。   这事很快被她抛到脑后,早饭吃完忙着去补广告花絮,折腾下来快中午了,苏韵又忙着去赶飞机。   江曼送她去机场,眼看马上要登机了,一遍又一遍的嘱咐,“一定要保持电话畅通,综艺那边就喜欢你这种自带流量的艺人,昨晚就直接敲定了,常驻嘉宾除了你,目前敲定的还有常老师,专门控场的。”   “那边说打算采用边拍边播的形式,可能月底或下月初开拍,你等我消息。”   “嗯,我知道了。”苏韵看时间差不多了,说;“曼姐,我走了。”   江曼,“好,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发个消息。”   苏韵说了个“好”字便登机了,给贺启深和郑佩佩各发了一条消息,准备调为飞行模式时贺启深回:【嗯,到了发消息。】   【梦到我什么?】   看起飞还有几分钟,苏韵唇角微勾,【梦到你破产了,我拍戏给你还债。】   贺启深:【这么惨?】   苏韵半开玩笑的回:【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老实,你都破产了我还不离不弃/调皮//调皮/】   【那你还想逃哪儿去?】   【不逃,嘻嘻。】   【乖。】   起飞了,苏韵忙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   过了两个多小时,苏韵一觉醒来刚好飞机落地,她打开手机一看,郑佩佩:【小的这就来迎接你。】   【到了没?】   【你直接出来,我在a2出口这边。】   【好。】回完消息,苏韵摁关手机放回口袋里,压了压帽檐疾步往外走。   很快看到了郑佩佩。   她不高,可能最近小日子过得太滋润了,肉眼可见的圆了一圈,又穿着淡黄色的面包服,一点不显瘦,不过倒是跟她新烫的蛋卷头很搭。   郑佩佩也看到她了,过来就是一个熊抱,嚷:“我想死你了,宝贝。”   “赶紧的,上车上车。”苏韵压低声音说。虽然她没什么国民度,但机场那么多人,年轻人占三分之二,被人认出来平添麻烦。   郑佩佩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什么也不说,拉着她跑回车上。   “当公众人物就是麻烦,走哪都跟防什么似的。”郑佩佩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这次回来玩多久?”   “不会又是明后天就走吧?”   苏韵把帽子和口罩都取了,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回:“年后走。”   车子徐徐驶入车道。   郑佩佩说,“这还差不多,过几天高中同学会一块去。”   说完她朝苏韵眨了眨眼睛,“听说徐熠也回来了哟,人家在北城混得还可以。学霸就是不一样。”   苏韵拨弄头发的手一顿,后继续,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是啊。”   郑佩佩‘啧’了下,“知道同学会的意义在哪吗?”话落她没等苏韵开口继续说,“就是为了让男男女女圆了青涩岁月的遗憾事。”   “说的就是你。”   苏韵扯了扯唇,好笑道,“郑佩佩,你别忘了,我有男朋友。”说完又补充了句,“你一天少看点青春疼痛文学。”   郑佩佩没忘。   苏韵跟北城豪门贺氏掌权人谈恋爱的事时不时装一耳朵。   就几天前两人还因为在机场接吻秀恩爱上了热搜,这些她都知道。但说实话,门第相差太大走下去的可能太小了。   况且对方是不是认真的谁知道呢,像贺启深那样的要什么女人没有,真的会给苏韵婚姻的承诺吗。   她承认苏韵很好看,也足够让一个男人倾其所有去爱,但贺启深不是一般男人,在商界叱咤风云,还有没有心都不一定。   再说了,女星跟豪门的例子太多了,谈了七八年最后还是分道扬镳,未婚生了几个孩子还是没嫁进去的也不是没有,侥幸嫁进去过得不怎么样的比比皆是。   未知的东西太多了。   苏韵如今所在的圈子不是她能接触到的,应该远比她想的还复杂。以她这么多年对苏韵的了解,苏韵是个认真的人,做什么事都有清晰的规划。   又怎么会谈了两年,都不把人带回来呢?老家那边风言风语都快把捕风捉影的事说成真的了。   无论怎么样,苏韵还是苏韵,是她认识的那个苏韵,郑佩佩无条件相信,支持。   -   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家,房子买在跟郑佩佩家挨着的。只不过郑佩佩家买在小区里,苏韵家买在马路边,二手房翻新了下。   楼下门面也是买的,刚路过苏韵看了下,生意确实很好,桌子都坐满了,刘女士跑上跑下还笑得嘴都合不拢。   苏大厨没看到,应该在里面忙着炒菜。   她不好逗留,上楼了才拨电话过去,那边没接,可见有多忙了,电话都没时间接。苏韵也没继续打,倒了杯水递给郑佩佩,又给自个接了杯,抿了两小口折回沙发坐着。   打算兴师问罪来着。   电话响了。   苏韵忙接起,话筒里传来刘美珠爽朗的声音,“幺儿,我看到你回来了,累了哈,上去休息休息,我跟你爸爸忙完这阵就关门上来。”   “要的,你们注意点。”   那边忙不迭挂了电话。   苏韵的目光重新落到郑佩佩身上,眉头拧了下,又很快松开,转悠了几圈,“佩佩,老实交代,什么时候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   郑佩佩反驳:“什么叫背着你,之前想跟你说来着,你一天就给我抱怨拍戏好累,没时间睡觉,一会要去睡觉了,一会又要去拍戏了,我怎么跟你说。”   苏韵喝了一小口水,不恼,“那现在说吧。”   郑佩佩卖了个关子,“你也认识。”   这下轮到苏韵震惊了,直起身子,“我也认识?”   “高中同学?”   “初中同学?”   “小学同学?还是邻家哥哥弟弟?”   苏韵把能想到的都说了,她跟郑佩佩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一个班,除了大学,本来两人约好了一起考北城的大学,可惜郑佩佩当时差了几分没去成。   郑佩佩笑着说,“算高中同学吧,跟我们不是一个班的。”   “九班的周域,还记得吗?”   “那不是你前男友?”苏韵懵了,她能不记得么,当时高中郑佩佩早恋,还是倒追,觉得周域人长得还好看,成绩也可以,最重要的是打篮球帅,打架更帅,结果好了半年就分了。   当时她问她为什么,毕竟周域对郑佩佩蛮好的,因为受了这对的影响,导致她也跟着春心萌动。   郑佩佩说,因为周域在她面前放屁,挖鼻屎,蹲坑还要跟她报告。受不了,高大英俊的形象没了,就不喜欢了。   “是啊。”郑佩佩耸了耸肩,故作风轻云淡的说,“相亲遇到的,他非要缠上来。”   苏韵笑,话语里带着一丝揶揄,“现在不嫌弃人家了?”   “他学会装了。”郑佩佩又说,“在外他有老男人的成熟稳重,在家又有小奶狗的活力,目前体感还不错。”   苏韵白了她一眼。   就是作,白白错过这么多年。   侃了一下午,天□□了刘美珠和苏志军才回来,都邀请郑佩佩留下来吃饭,可惜人家要去约会。   苏韵知道刘美珠和苏志军这么拼是为了什么,买门面还欠着钱。她知道他们辛苦了,便请缨去做晚饭。   苏志军舍不得。   苏韵只得说,“爸,过几天我要去农村拍摄节目,要下地做农活,回来要做饭扫地,你就先让我学习学习,别到时候锅铲都拿不稳,那就太丢脸了。”   “正好,你在一边指导我。”   苏志军没话可说。   半个小时后,苏韵端着最后一盘红烧鸡翅出来,朝浴室大喊了一声,“妈,吃饭了。”   桌上五菜一汤,丰富的很,就鸡翅和干煸四季豆是苏韵弄得,其他的还是出自于苏大厨之手。   刘美珠问,“韵韵,这次回来多久走?”   回家的感觉太好了,苏韵吃得津津有味,开玩笑道:“妈,我回来就赖着不走了。”   “那正好。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平时要多吃点。”刘美珠眼里满是心疼,给她夹了不少菜,语重心长的说,“等你年纪大了就知道,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苏韵忙说,“妈,你别给我夹了,吃不了浪费。”   “那你多吃点。”   “妈,你就看着吧,我等会还吃一碗。”   “长胖点好。”   这话让苏韵莫名想到了贺启深,于是吃饭更有动力了。   不一会儿,刘美珠问:“韵韵,你俩谈得怎么样了?”   苏韵反应过来回:“挺好的。”   刘美珠:“见过他父母了吗?”   闻言,苏韵一愣,后低下头,边夹菜边说:“见过。”确实也见过。   “他父母好不好相处?喜欢你不?”刘美珠脸上这才露出点笑容,又问:“那怎么不把人带回来我跟你爸瞧瞧。”   “妈,再不吃饭就凉了。”苏韵佯装生气,不然完全招架不住。   刘美珠:“妈也是担心你,佩佩这才谈了几个月,男方就上门了,双方父母也都见过了,你都谈两年了,我跟你爸还没见过。”   “你们到底是不是奔着结婚去的?”这话问得够含蓄了。   苏韵抿了抿唇,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她不说话,刘美珠心疼又难受,“我跟你爸就你一个女儿,再苦再累都把你拉扯大,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能安稳踏实,找个疼你爱你的普通人过一辈子。”   一番话让屋子里的气氛越发沉重。   苏韵低着头,木讷的扒着碗里的干饭,感觉身体都不是她的了。   这时,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她完全没有一点知觉,还是苏爸拍了拍她手臂,“韵韵,接电话。”   苏韵抬头‘嗯’了声,还没拿出来就看到屏幕上显示着一个贺字,知道是谁了,反射性挂掉。   “怎么不接?”   “推销电话。”苏韵笑笑,说着继续吃饭,伸手夹了一筷子水煮牛蛙放在嘴里,辣味很快蔓延开,哈了几口气,眼泪都出来了。   刘美珠忙递了杯水过来,“怕辣就少吃点。”   “谢谢妈。”   气氛慢慢缓和了。   饭后。   刘美珠去收拾厨房,苏韵准备去帮忙,却被叫住,“韵韵,你过来。”   苏志军说着就去了阳台。   苏韵不解,跟着过去,外头冷风刺骨,她缩了缩脖子,笑着问,“爸,太冷了,有什么事不能在屋里说吗?”   苏志军脸上表情十分凝重,好一会儿才艰难的问出口,“韵韵,你说实话,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闻言,苏韵猛地抬头看着他,很是错愕,“爸,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志军盯着她说,“我不希望我女儿成为最不堪的人,家里再穷也不缺吃喝。”   一阵冷风猛地吹过来,苏韵眼泪都出来了,手脚冻得没知觉,却本能的强调,“爸,我跟他是正常的恋爱关系,是男女朋友。”   说完电话又响了。   她下意识拿出来一看,是贺启深,没打算接。   苏志军却说,“接电话吧。”说完就进去了。   也不知道哪个手指点的,就接通了。   话筒里传来贺启深低沉磁性的声音,含着浅淡的笑意,“到了?”   “怎么不接电话?”   “想被打屁.股了是不是?”   “我……”苏韵吸了吸鼻子,微仰头将眼泪逼回去,干瘪瘪的回:“我、我没听到。”   贺启深冷声反问:“苏韵,你在哭?” 第8章 年后(修) 苏韵,过来。   苏韵瞬间大气不敢喘,她蹲在地上,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脚尖,唇抿着,攥着电话的手已经僵得没有知觉了。   “苏韵?”   那头再次喊她的名字,话语里带着一丝咄咄逼人。   须臾间,冷风如海浪般猛地拍打过来,苏韵下意识打了个颤栗,用鼻音‘嗯’了声。   外头实在太冷了,她转头就看到厨房里有两个身影在晃动,随即垂眸,眼睫轻颤了几下,苏韵抬脚进去,疾步往卧室走。   关上门,她重重呼了口气。   电话还通着,传来‘啪嗒’的一声,苏韵忙问:“你做什么?”   贺启深音色有点哑,“抽烟。”   苏韵怔了会儿,那句‘你怎么又……’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咽回去顿了顿,声音淡淡的,“哦。”   那边没说话,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忽然,“嘟”的一声传来。   苏韵低头一看,万分错愕。   贺启深挂她电话?   贺启深居然挂她电话??   人还没回过神来,手机再一次急促响起,不是手机来电铃声,而是视频邀请。苏韵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接受。   印入眼帘的就是贺启深那张无死角的脸,眉头紧蹙,坐在真皮沙发上,灯光昏暗,他扒了口烟,又徐徐吐出烟雾。   隔了屏幕,苏韵都觉得自己被呛到了。   眼神带着明显的不善,这样的他太陌生了。贺启深在她面前一直是没什么脾气,好说话,能包容。   “怎么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苏韵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气更有起伏,带着挑衅。   贺启深低头将烟头捻灭,笑了笑问,“好了?”   “说吧,刚怎么了?”   苏韵眼珠子转了一圈:“什么怎么了?”   贺启深沉声问:“你哭什么?”   “你看到了吗?”   “……”   “没有就是你听错了。”   贺启深无力反驳。能让他这样的人,也只有苏韵了。   苏韵又说,“你一天瞎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哭?我好得很,见到了很久没看到的爸妈,他们也很想我,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没等贺启深说话,她话锋一转,问:“你在哪?”   贺启深:“会所。”   “沈旸他们都在吗?”都是贺启深圈里的人,用古代的话来说,不是太子爷,也是个王公子第,女朋友不高兴了就换。苏韵又补充了句,“顾轻轻在吗?”   “都在。”   “轻轻没在。”   闻言,苏韵啧了下,唇微微上扬,“轻轻?叫得真亲热。”   贺启深轻笑,很有耐心的重复一遍:“顾轻轻没在。”   “你好好玩~”苏韵说着就把边上的凳子拖过来,用手一碰,一点灰都没,想来是爸妈知道她回来,提前就做了清洁。   她睡的是次卧,十几个平方,偶尔回来一次,房间里也没什么多的摆设,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就没了。   此刻,她在门边上,背后是洁白的一道墙。   贺启深自然也看到了,唇角轻勾了点弧度出来,“你在哪?”   苏韵回:“卧室。”   “我看看你闺房。”   “没什么好看的。”   贺启深声音适当软下来,“让我看看。”   平时贺启深这样说话,特别是抱着她,骨头都酥了,有求必应。而今天莫名有些烦躁,苏韵将摄像头转换,晃悠了一圈,说,“真没什么好看的,还没你家那卫生间大。”   “好了,你赶紧去跟他们玩,别让人觉得你女朋友不懂事,跟个黏人精似的。”   “刚吃了饭,我要去洗碗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吃了就坐着像什么样子。”   碗外面应该早洗完了。   苏韵挂了视频,站起来深呼吸了下,也不管洗漱没,身上脏不脏,掀开被子直接上床,再扯过被子将头捂着。   -   在家待了四五天,苏韵哪儿都没去,早上三四点就跟着爸妈起来,学着擀面,包包子,熬白粥什么的,慢是慢了点,还是能拿出手。   刘美珠和苏志军一开始不让,怎么劝都劝不住,后来也就由着她,还有几天过年了,店里确实也忙。   谁也没再提她跟贺启深那事,苏韵也乐得轻松,每天都很忙,忙得没时间想别的事。   这天,下午四点多的样子,外头没几个人了,苏韵接了个电话,出来同刘美珠说,“妈,晚上我要跟佩佩去参加同学会,我上去收拾收拾。”   刘美珠‘诶’了一声,笑着说,“好,你回来也没好好玩一天,去吧去吧,玩开心点。”   苏韵上楼去就洗澡,出来后把脏衣服都丢到洗衣机里去,再吹头发,她没打算化妆,就拍了点爽肤水和乳液,冬天太干了。   穿得也很简单,就一个黑色及膝的羽绒服,里面是黑色带绒的丝袜,配着老爹鞋,跟一大学生似的。   后想想,毕业才两年,说是大学生也不为过。   都弄完了后,衣服还没洗好,苏韵见地有些脏,电视柜上都蕴着一层灰,便去卫生间拿干净帕子。这几天都在店里连轴转,回来只想往床上一趟,哪有时间顾家里。   衣服洗好了,苏韵又去晾,还没晾完电话响了,她忙接起来,问:“佩佩,你过来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郑佩佩雀跃的声音,“快下来。”   苏韵朝下面看,一眼就看到了郑佩佩那辆宝马车,笑着说,“马上下来,等我把这几件衣服晾了。”   “赶紧的,别磨蹭。”   “最后两件了,别催。”苏韵说着也没闲着,几下就弄完了,“完了,我下来了。”   “先挂了啊。”   苏韵将手机揣在兜里下楼,过了个马路,打开车门坐上去。郑佩佩也不知道在跟谁聊天,嘴都快咧到后面去了,抬头看了眼,“来了。”   话里都带着笑意。   苏韵转头看了眼后座,戏谑道,“周域呢,不带家属啊?”   “带什么家属。”郑佩佩把手机放到一旁,抬头看着苏韵看着看着眉头就皱起来了,也不说话。   苏韵被弄得莫名其妙,摸了下脸,也没东西,“怎么了?”   郑佩佩皱着的眉一点没松:“你就这样去?”   苏韵点头,“有问题吗?”   “问题太大了。”郑佩佩深吐了一口气,反问:“徐熠要去你忘了?”   “他去怎么了?”苏韵终于反应过来了,笑,“我还要打扮一番吗?你够了,参加同学会又不是会情人。”   “那你这样去也不恰当。”   “为什么?”   郑佩佩边启动车子边说,“同学会嘛,像我们这种毕业两三年的,男同学无非就是说自己在哪高就,待遇多么多么的好,又或者是跟什么大佬很熟,女同学呢,说自己的男朋友多么多么的好……”   “不信你看,一个个都精心打扮过。像你这样素颜朝天,穿着普通,还这么好看,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拉仇恨。”   苏韵轻挑眉:“我怎么觉得你在夸我。”   “那你就当我在夸你吧。”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正值下班高峰期,堵得跟蚂蚁搬家似的,平时只要二十多分钟的车程硬生生开了一个多小时。   是一家还不错的酒店。   听郑佩佩说了一路同学聚会的意义,苏韵都不想进去了,高中那三年她吃药发胖,除了佩佩,其它人都不会主动跟她玩,算起来班里还真没什么熟悉的人,甚至很多都叫不出名字。   郑佩佩一把拉住她,往里面走,边走边说,“别,都跟人说了你要来,结果没来,我进去怎么说。”   “说我有事来不了。”   “才怪。”   苏韵就这样被郑佩佩拉进了包厢,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也不知谁先开口,“苏韵郑佩佩来了,快坐。”   “坐,都坐,大家别客气。”   “都是同学客气什么,这么多年没见了,突然又坐在一起,说着话,聊着天,像是坐在教室里一样。”   “还是读书的时候舒服。”   “对了,听说徐熠今天要来?胖子,你打个电话问问,要不来我们上菜了。”   话音一落,门再次被推开,出现在大家视线的是一个高大清隽的男人,穿着黑色羽绒服,深灰休闲裤,全身以舒适为主,再看回那脸,浓眉大眼,鼻子高挺,皮肤白,典型的青春大男孩。   挨着门边的男同学走过去,手往他肩上一搭,调侃道,“徐熠,你这是逆生长啊,上班几年了还跟个学长似的。”   “徐熠,就等你了。”   “……”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徐熠身上,一人说一句,带着奉承,那时候他家境优越,又是学霸,老师眼里的尖子生,且人缘极好,女同学暗恋或明恋他,男同学觉得跟徐熠成了兄弟自个身上都散光着光芒。   而现在,人也在大城市混得不错,又长得好。   只有苏韵没什么兴趣,低头百无赖聊的玩着手机。   郑佩佩戳了戳她手臂,压低声音说,“韵韵,你抬头看看啊。”   苏韵:“有什么好看的?”   “徐熠啊。”郑佩佩说:“难不成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了?”   苏韵摇头。   那时候的她对徐熠的感觉就跟现在在街上看到一个长得好看的男生,走过头了又忍不住回来再看一眼。   那时候哪懂什么喜欢啊。   后来,郑佩佩见她坦然的看了徐熠一眼,再云淡风轻夹菜吃,才终于死心了。   没想到还真被郑佩佩给说中了,果然男同学就说自个在哪高就,待遇什么的都还可以,女同学则说自己还勉强过得去,男朋友家里开公司的,明年打算结婚了。至于混得不行的都默默吃饭,不出声。   也不知怎么着,话题引到了苏韵身上,都知道她混得很可以,都混进娱乐圈了,还跟经常上财经杂志的男人扯上关系,大家都不言而喻,胆子大的仗着喝了点酒隐晦的调侃几句,有了第一句,就有第二句。   郑佩佩很生气,想站起来理论,苏韵按住她,将红酒杯拿起来摇曳了两下。   这时——   徐熠站起来了,脸上带笑,朝大家说,“对了,我之前换手机号把微信也换了,都没大家的联系方式,再加一次。”   他特别有耐心,加了小半圈,加到苏韵面前,“苏韵,方便加一个吗?”   苏韵看着他。   他刚刚是在替她解围?   随即掏出手机扫了下他的二维码,点击加好友后很快通过了。苏韵觉得挺没意思的,便跟郑佩佩说要回去了。   郑佩佩也觉得没意思,便站起来打了个招呼。   本来还有下一场活动的,但两人坚持,其它人也不好说什么。   出了酒店,徐熠后脚就出来了。   苏韵看到了,不可能装作没看到,再说了,还有刚刚那事呢,便礼貌笑笑,“徐熠,谢谢你了。”   徐熠没多说,“没事,回北城多联系。”   苏韵客气的点了下头。   从头到尾,郑佩佩都没说话,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直到上了车,“韵韵,我怎么觉得徐熠有点喜欢你?”   “我看你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苏韵白了她一眼。   郑佩佩调皮的吐了吐舌,徐徐启动车子。   -   今年这个年过得最舒心,家人都在身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苏韵许了个愿,希望往后年年如今年。   年过了,也就代表要回北城了。   初三那天,苏韵接到江曼的电话,说综艺月底开拍。   当晚她就开始收拾行李,订飞机票,刘美珠泪眼朦胧的拉着她,“韵韵,拍戏太辛苦了,还那么远,一年回来不了两次。要不你回来随便找个工作,像佩佩一样,过得也挺好的。”   苏韵抱着她,只说了一句,“妈,等我在北城混不下去了就回来。”   “你跟爸不能嫌弃我。”   “当妈的心疼孩子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刘美珠又说,“饭馆的生意一直不错,等以后我跟你爸老了,你接着做。”   “你包子包得比我好,还有文化,可以做成连锁店,开公司,不比你做演员挣得少。”   苏志军皱着眉,在一旁说,“好了,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年轻想去闯闯,你别阻拦。”   “我怎么阻拦了,我又没有不让她走。”   “你这话、你这是曲解我的意思。”   “你没有曲解我的意思吗?”   “……”   听着爸妈拌嘴都觉得好幸福。   -   第二天一早苏韵飞往北城。   出门前她给贺启深发了信息,直到起飞那边都没回复。下了飞机她不自觉掏出手机看,没有任何未读消息。   她盯着屏幕看了半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后耸耸肩揣回兜里,准备出去打车。   这时,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她愣了下,是贺启深,苏韵顿了顿,接起来‘喂’了声,目光下意识在视线范围内巡视。   后定定的看向某处,嘴角一弯,他身形颀长,穿着黑色大衣,站在她左前方,逆着光,似鹤立鸡群。   同时,耳边传来似笑非笑的低音:“苏韵,过来。” 第9章 顾家 又想要了?   话落,就看到贺启深大步朝她走过来。   苏韵索性不走了。   贺启深到了跟前,定定的看着她,唇角缀着笑,眼里满是宠溺,又有些无奈,随后将人拉着往车库走。   车上。   苏韵边栓安全带,边问:“干嘛不回我信息?”   “不小心睡过了。”贺启深徐徐启动车子,又说,“看到了就连忙赶过来。”   苏韵轻哼了下没说话。   见状,贺启深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唇角勾出浅淡的弧度,轻声哄道,“等会想吃什么?我让何姨过来弄好不好?”   “不好。”   “那怎么才好?”贺启深眼里的笑越发浓郁,陪着她闹。   苏韵抿唇,抬了抬下巴说,“你弄。”   贺启深低声回:“好,我弄。”   苏韵得逞的笑笑,看了眼窗外收回。   这时,电话响了,是贺启深的,只见他拿起来看了眼,眉头轻蹙,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一下又放回去。   苏韵不解,随口问:“怎么不接?”   贺启深:“开车不方便,等会回。”   苏韵点头,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有什么不方便的,平时不是挺方便的吗,不过她也没多问,靠在椅背上假寐。   路上不堵,很快到家了。   见苏韵上楼了,贺启深才拿着手机走到一旁,伸手揉了揉眉心拨过去,很快通了,“妈,什么事?”   “刚怎么给我挂了?”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带点审视味道的声音。   贺启深笑了笑,言简意赅,“在忙。”   “再忙也得回家。”   “知道了。”   “还在跟那小明星谈呢?”顿了会儿,那头又说:“前几天都闹上新闻了,你真是妈的好儿子。”   贺启深看了眼楼上,纠正,“妈,什么小不小明星,那是你未来儿媳妇。”   “这样的儿媳妇你妈我可要不起,话别说早了。”话筒里传来女人的轻哼声:“你啊,真不知道怎么说了,什么时候回来跟你爸取取经。”   “行,空了回来。”   他也不想多谈,随即挂了电话。   贺启深大步往楼上去,推开卧室,就看到苏韵在换衣服,没在的这几天光想着做事都专注不下来,别说现在人在跟前了。   苏韵一看到贺启深,就知道衣服白穿了。   第二天早上。   苏韵在贺启深臂弯醒来,腿还搁放在他腹部,往下,磨蹭了几个来回,正当她想缩回来的时候却被捏住。   贺启深眯了眯眼睛,音色带着晨间的懒散,笑道,“又想要了?”   “不要。”苏韵说着就将腿缩回来,掀开被子坐起来,旁若无人的穿衣服。   “不要还这么不老实?”   苏韵打了个哈欠,没接话,下床往卫生间去。   等她出来,贺启深已经穿戴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何姨已经做好早餐,没看见人,应该走了。苏韵饿了,是真的饿了,要不然她不会下床,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   江曼发消息说明天中午启程去录综艺的地方,让她今天再好好休息休息,结果,休息成什么样了,半夜打架,白天想睡又睡不好。   想到这,她带着怒气在桌下踢了脚贺启深。   贺启深皱眉,“怎么了?”   苏韵背靠椅,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将嘴里的面包慢条斯理的嚼完,再喝了口牛奶,才回:“没事。”   “不合胃口?”   “还好。”   “多吃点,你累着了。”贺启深话语里带着戏谑。   闻言,苏韵又踢了他一脚,比刚刚那用力多了,嗔道,“还好意思说。”   贺启深笑:“好,不说了。”   “晚上不准上我床。”话落,苏韵想到什么,立马纠正,“不,等会也不准,吃完我要去睡觉了。”   “那不行。”   “……”   吃完了,苏韵打着哈欠上楼睡觉,贺启深非要抱着她睡,怎么都推不走,还一而再的保证会很规矩,说只抱着就只抱着。   苏韵最后没辙。   事实证明他确实很安分,两人从上午十一点睡到下午三点,贺启深先醒来,看了眼时间,再看睡得正香的苏韵,小心翼翼的将手臂拿出来。   苏韵蹭过来,眼睛都没睁,问:“怎么了?”   “还早,你再睡会儿。”   “你呢?”   贺启深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放到被子里,说,“晚上有个饭局,得去一趟。”   “哦。”   声音明显的低了一个度,贺启深看着她,捏了捏脸,“不开心了?”   苏韵转了个身,“没有。”   “还说没有呢,都写脸上了。”贺启深俯身亲了亲她唇角,后起身穿衣服,边穿边说,“饿了没?我让何姨过来给你弄吃的。”   “我谈完事情就回来,你在家要乖乖的。”   苏韵侧躺在床上,盯着他看不应话,人跟人之间的差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随随便便一个动作,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矜贵。   贺启深去了卫生间。   很快传来水声。   苏韵翻了个身,掖着被子继续睡,这时,电话响了,就在她耳边,吵得人不得不睁开眼,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大字:顾轻轻。   她凝神看了会儿,后提高音量,话语里带着不耐烦,喊了一声,“贺启深,你电话。”   说完就背对着手机,扯过被子捂住脑袋。   贺启深出来电话已经消停了,看到苏韵在被子下蜷缩成一团,小小的一个,走过去将被子拉下来,笑道,“干嘛呢?等会该喘不过气来了。”   “别管我。”苏韵说着又把被子扯过去遮住脑袋。   贺启深不让,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眸色沉沉的看着她,“我不管你管谁?”   苏韵嘴溜:“你爱管谁管谁。”   沉默了会儿,贺启深俯身下去,含着她嫣红的唇,似温柔安抚般摩挲,又调皮轻咬下,几分钟过去,哑声说,“我只爱管你。”   苏韵被亲得面若桃花,眼神迷离,双手还挂在他颈脖上。   这时,电话又响了。   贺启深想起身。   苏韵一下子清醒了,将人拉下来继续亲,惩罚式的轻咬,想接电话,门都没有。   直到电话再次消停,苏韵才满意的放过他,脚从被子下伸出去,在他大腿处一下又一下的打圈。   贺启深捉住,握在手心里,大拇指摩挲着,轻挑眉,笑着问,“还没闹够?”   苏韵不理会,玩得正开心。   “想要了?嗯?”   换了平时,苏韵只会怒嗔他一眼,或是踢他一脚,下了床也没个正经,可今天不一样,她迎上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挑衅,“想要了不行?”   贺启深低低的笑了。   难得一次笑出了声。   “行,当然行。”贺启深说着看了下腕表,时间不够了,接着在她嘴巴上亲了下,嗓音里都带着笑意,“乖啊,回来满足你。”   苏韵也不恼。   闹归闹,要适可而止,让人不去那是不现实的。   忽然想到什么,她起身,光脚踩在地上,喊,“贺启深。”   贺启深转身看着她。   苏韵光着脚过去,待他正要训斥人的时候踩在他鞋子上,一手抱着他,一手揪着他衬衣领口把人往下带,接着在他颈上用力吸吮了几下,直到一个红红的明显印子出现,才笑了,柔声说,“去吧,早点回来。”   贺启深用手摸了摸,无奈笑笑。   人走了。   苏韵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玩了会儿手机,觉得饿了,便下楼,她一个人的时候不会让何姨过来,总归是外人,还是贺家的人,哪有一个人在家自在。   看了看冰箱,打算下碗番茄鸡蛋面吃。   完了后上楼继续睡。   -   贺启深这边。   顾家很用心招待了,桌上摆放着各种菜,均色泽饱满,香味浓郁,顾轻轻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放在贺启深面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启深哥,这是我做的百灵菇扒海参,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今天知道贺启深要来,她一早就起来做好了造型,穿了条蓝色的连衣裙,凸显她高挑的身形和曼妙的腰身,黑而亮的长发用发带绑成低马尾,给人一种清新温柔的感觉。   男人都喜欢居家的女人,更何况成功的男人。   顾永祥何尝不知道女儿的心思,笑了笑,帮衬道,“启深啊,轻轻知道你要来,一直紧张得不行,生怕做得不好吃。”   “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正好给她提提意见,下次好改进。”   贺启深客气的说了句,“挺好的。”   顾轻轻有些惊喜:“真的好吗?启深哥,你可不要骗我。”   贺启深笑了笑,没在这上面多说一二,继而又跟顾永祥说起了刚那个话题,关于人工智能这块的市场。   顾轻轻也不好打断,此刻再多的美味也抓不住她的心,只有旁边这个男人,可一看过去就看到他颈上的吻痕,太打眼了。   让她想忽视都难。   事情谈得差不多了。   顾永祥哈哈大笑,笑得眼睛都小了一半,倒了杯酒递到贺启深面前,“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贺启深笑着拒绝,“顾叔,酒就不喝了,等会要开车。”   顾永祥动作没停:“等会让轻轻送你。”   “那不恰当。”   “有什么不恰当的。”顾永祥又说,“你是我的看着长大的,也算我半个儿子,说到这,你跟轻轻的事老贺还跟我提过……”   闻言,贺启深不动声色的打断,“顾叔,不怕你笑话,主要是女朋友不喜欢我满身酒气。”   “回去又该闹了。”   说完还无奈一笑。 第10章 江城 她不想。   屋子里瞬间静得跟什么似的。   顾轻轻的笑僵在嘴角,抬头诧异的盯着贺启深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拒绝了?   她自认为并不比苏韵差,启深哥为什么要这样,怎么想的,顾轻轻吸了吸鼻子,眼眶里蕴满了水雾,筷子一丢,急急进了卧室。   顾永祥则略有深意的看了眼贺启深,带着打量,看样子还是个痴情种,就是不知道老贺知道了怎么想?   贺启深没那个时间管别人怎么想,随即起身告辞。   出了顾家,驱车回家。   -   苏韵还在床上,早醒了,被江曼吵醒的,专门打电话过来给她说明天的事,让把行李都收拾好。   还特意嘱咐了别带贺启深送她的那些衣服,到时候拍摄不得被人嘲笑死。   电话挂了,苏韵想着一个人没什么事懒得起来,灯也没开,睡着玩手机,玩着玩着就点到微博去了,她即将要参加的综艺叫《慢节奏生活》。   官宣了常驻嘉宾。   除了她还有三个。一个是娱乐圈的老牌主持人常磊,口碑极好,人称常老师,一个是情歌小王子房耀文,最近两年火起来的,典型的小鲜肉,还有一个是宋玲,以前是喜剧演员,这几年活跃在各大综艺,很能带动气氛。   点开评论:   [苏韵???认真的吗?]   [其他几个都很期待,想看来这,可惜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有点期待。]   [说真的,苏韵就有点违和了,一看她就跟纯朴的农村画风不一样啊啊,可我还是想看!文文,常老师,玲姐,看好你们。]   [苏韵这是祸害完电视剧又要来祸害综艺了吗?]   [……]   这时,‘啪嗒’一声,苏韵抬头望去,很是诧异,“怎么回来了?”   “不想我回来?”贺启深挑了下眉,说着走过去,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低斥,“早说过不准关灯玩手机。”   “怎么这么不听话,嗯?”赫拉   苏韵也不恼,翻身起来往他腿上一坐,双腿缠腰,笑着调侃,“准你去跟小青梅吃饭,不准我玩手机?”   贺启深顺势揽住她腰,强调,“是不准关灯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苏韵找不到话反驳,忽然嗅到有淡淡的酒味,理直气壮的说,“那我还说喝酒伤胃,你怎么还喝?”   贺启深:“我没喝。”   苏韵凑近又闻了闻,抬头盯着他,一脸不信,“没喝?”   “真没喝。”贺启深无奈一笑,低声解释,“别人喝了,一个屋子里坐着,身上难免染上些味道。”   男人的话听听就得了。   苏韵从他身上下来,倒了杯温水,抿了两口,漫不经心的说,“喝了也没事,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贺启深揉了揉眉心。   忽然想起江曼交代她的大事,苏韵将水杯放下,拾起一旁的睡衣披上,去了衣帽间。   贺启深跟着过去,“怎么了?”   “找衣服。”   “什么衣服?”贺启深见她把行李箱放下,拉开拉链敞着,接着起身滑开衣柜门,平常穿的看了一眼不会看第二眼,一个劲去角落翻,也不知道在翻什么。   “我大学时候的衣服。”这个衣柜没有,苏韵又滑开另外一个衣柜,衣服实在太多了,每个季节贺启深都吩咐将最新款送来,大部分她都没穿过,放在里面落灰了,时间久了,堆得越来越多。   说实话,有点心疼。   贺启深不解,“找来做什么?”   “要穿。”话落,苏韵才想这事没跟他讲,手上动作没停,说,“刚接了个综艺,是生活类的,明天去录制了。”   贺启深还是不理解,眉头微蹙,“非要大学时候的衣服?”   苏韵抬头看了他一眼,“穿你送的那些高定去下地做饭也不现实啊。”   “……”   好半晌。   贺启深若有所思,拧眉问:“怎么想起接综艺了?”   记得很久以前,大概刚在一起,她说,很喜欢演员这个职业,单纯的喜欢,能演绎不同的人生,从而丰富自己。   “拍戏腻了。”苏韵见他留在自个身上的视线带着打量,莫名有些心虚,别开眼,继续找衣服,又补充了句,“想调剂调剂。”   说实话,贺启深有点怀疑。   “大学时候的衣服你不会给我扔了吧?”话音刚落,苏韵就找到了那些老古董。   翻开一看,里面的衣服还不少,上大学时她偶尔会出去做兼职,加上家里虽不富裕,但从来没亏待过她。   室友们多少生活费,她就有多少。并且还时不时打电话问她够用不,不够用一定要说,千万不能饿着了。   女孩子都爱美,自然不能亏待自己,买得都不差,但跟高定什么的还是比不上。   苏韵挑挑选选了些装进行李箱。   站起来便看到贺启深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苏韵问,“怎么了?”   贺启深认真反问:“真是想调剂调剂?”   苏韵耸耸肩,笑着:“不然你以为呢?”   贺启深:“以为你没戏拍了。”   苏韵:“……”   最后这个话题不了了之,一个有意敷衍,积极扯开话题,另一个也没再多说什么。   -   第二天中午,苏韵刚吃完饭就接到江曼的电话,她接起,话筒里传来急不可耐的声音,“阿韵,出门了吗?”   江曼一贯是火急火燎的性子,苏韵顺着应,“出了,出了。”   “赶紧的,我跟花花在机场等你。”   “好。”   又催促了几句才挂电话,苏韵呼了口气,正准备上楼,就看到贺启深一手提着一个行李箱下来,只有一个是她的。   苏韵问:“你也要出差吗?”   “嗯,分公司出了点事情,得赶过去处理。”贺启深问:“吃好了吗?”   “好了,走吧。”   两人一同出门,乘坐电梯到车库,贺启深去后备箱放行李了,苏韵拉开车门坐上去,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伤感。   上了车,察觉到她的异样,贺启深边启动车子边问:“怎么了?”   “没事。”   嘴里说着没事,却语气哽咽,眼里都闪烁着泪花。   贺启深被吓得车子都不敢启动了,眉头紧拧,“怎么哭了?是不是工作上不顺利?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把能想到的都问了。   默了会儿,苏韵瓮声瓮气,话语里带着控诉:“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吗?”   这次应该是两人待在一起最长的日子了,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待在一块的,再想想以前,都很忙,休息时间对不上,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想到又要这样,就控制不住鼻酸。   贺启深懵了一瞬。   苏韵也觉得自个怎么这么矫情,努力平复情绪,随手拿了瓶水,拧也半天拧不开,塞到贺启深手里,没好气的说,“拧一下。”   贺启深唇角勾了下,拧开递给她,等她喝完又接过来盖上,放到一旁,眼里缀着笑意,音色低哑,“小脑袋一天瞎想什么?”   “舍不得就别去了,要不跟我一起?”贺启深说着就俯身过去给她栓安全带。   “我去做什么?”顿了下,苏韵转头看着贺启深,波光流转,唇角一扬,自侃道,“给你暖床吗?”   她才不要。   车子再次徐徐启动,贺启深沉声呵斥,“瞎说。”   苏韵笑了笑。   贺启深则很严肃的补充道,“以后不准说这种话了。”   苏韵打了个哈欠,懒得接话。   在座椅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玩手机不得劲,又不想睡,微一抬头,就对上他的侧脸,轮廓立体,下颌线流畅,薄唇抿着,皮囊是真耐看,怪不得这么受女人欢迎。   突然一个念头冒上来。   能光明正大的占有贺启深,还挺有成就感的。   想到这,她没由来笑了。   贺启深转头对上她打量的目光,“笑什么?”   “笑我运气好。”   “嗯?”   说不清楚,苏韵懒得说了,一个姿势坐久了腰有点酸,直起身用手锤了两下,说昨晚没怎么睡好,想眯会儿,贺启深也就没追着问了。   路上不堵,十多分钟后到了机场,很快跟江曼他们汇合,飞机比贺启深的要早点,马上要登机了,贺启深嘱咐:“到了发消息,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   苏韵乖巧应:“嗯,你也是。”   “等空了去看你。”   “好。”   上了飞机,就听到江曼感慨,“要是这辈子能遇到贺总这样的男朋友,不,有贺总一半好我就满足了。”   “阿韵,你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女人。”   苏韵睨了她一眼不说话,戴上眼罩睡觉。   江曼一个人没劲,慢慢也就没声音了。   起飞了。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感觉没过多久就降落了,几人取了行李拉着往外走,江曼说,“阿韵,节目组的车在外面等着了,随时开拍,你做好心理准备,放轻松,就当来玩一趟,就是说话的时候掂量下。”   “对了,尽量别说你跟贺总的事。虽说贺总不是圈里的人,但总有他的传说,本来是无数少女的男神,如今却被你独占了,这才是你一直被嘲,路人缘不好的真正原因,说到底还是嫉妒。”   “嗯,我知道。”苏韵又说,“曼姐,这段时间你还是帮我挑挑剧本,小言也有大爆的,主要还是故事好看,团队靠谱。”   “不能一直拍综艺。”她买房还欠着外债呢。   江曼笑着‘嗯’了声,她大概是圈里最省心的经纪人,艺人比她还有想法。   出来跟节目组碰面,互打了招呼上车。   说只录个先导片,不拍,等到了村头再慢慢拍。苏韵听到这个松了口气,第一次拍综艺,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能缓缓也好。   她低头给贺启深发消息:【我到了。】   拍摄地在江城下面的一个小村庄,从机场开过去至少要四五个小时,苏韵睡了一觉醒来,外头天都黑了,她推了推边上的江曼,“要到了吗?”   江曼也睡了会儿,醒来不久,正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还没来得及说话,前面的花花就抢先说,“刚我还问了,是快到了。”   苏韵应了一声,打开手机一看,贺启深一个小时前给她回了消息,【嗯,我也到了,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   回完消息苏韵就摁关了手机,靠在椅背上放空,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不怎么会聊天,平时打电话比较多。   这时,电话响了。   苏韵以为是自己的,一听铃声不是,觉得自己睡懵了。   是江曼的,她拿起来一看,以为眼睛花了,眨了眨眼睛再看,屏幕上显示的确实是‘贺总’两个大字。   她戳了戳边上的苏韵。   “怎么了?”   “阿韵,贺总的电话。”   苏韵眉头轻蹙又很快松开,很困惑,为什么贺启深会给江曼打电话,她下意识将手机拿出来摁亮。   有电,网络正常,下一秒朝江曼说,“你接看看,别说我在旁边。”   江曼咽了咽口水,接起,“贺总,我是江曼,找阿韵吗?”   果然,贺启深第一句话是:“苏韵在你旁边吗?”   江曼紧攥着手机,说:“没、没在。”   “找阿韵有什么事吗?”接收到苏韵的眼神指挥,江曼硬着头皮又补充了句,“她去拍节目了,方便的话我转告她,或者贺总,你等会给阿韵打。”   “没事。”贺启深的音色很低,带着一丝冷冽和压迫,开门见山的问:“最近她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江曼真的很想大声说一句,是的,贺总,可以帮帮忙吗,真的太太需要了。可看着苏韵淡淡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没有,都挺好的。”   那边沉默了。   这边两人屏住呼吸,就在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贺启深回了,音色低而淡,没什么情绪:“嗯,就这样。”   挂了电话,江曼心痛如刀割般说,“阿韵,怎么不跟贺总说实话?”   苏韵反问:“什么实话?”   没等江曼说话,她说,“我是没戏拍?还是没代言杂志?再或是穷得吃不上饭了?”   是,是有戏拍,还不少,还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代言杂志就更不用说了,苏韵算是时尚圈的新生宠儿。   江曼弱弱的说了句,“可现在是没戏拍呀。”   “是我不愿意拍。”苏韵强调,说完了换个姿势靠在椅背里,眼眸半垂,懒懒的扯着唇角又说了句,“想拍的只能靠贺启深?”   她不想。 第11章 综艺 很想你!   也不是不想。   谁不想呢。   她知道江曼在想什么,明明有捷径为什么要绕弯路,是啊,只要伸手了,开口了,贺启深一定会给。   可是能坦然伸手的不应该是乞丐吗?乞丐能伸手跟一个人要一辈子?   苏韵微侧身子,眼睫轻颤了几下,磕眼假寐。   算了。   -   到了目的地。   工作人员过来说,做好准备,下车就开拍了。苏韵深呼吸调整情绪,从车上下来,拉着行李箱往前走。   是一个大院子,门上贴着春联,还挂着红红的灯笼,灯光映衬下来,路两旁放着瓜叶菊,三色堇,迎着寒风挺直背脊,骄傲的绽放在枝头。   淡淡的香气充斥的鼻尖。   说不定还真可以在这愉快的渡过两三个月,苏韵推开门,猫狗的叫声糅杂在一起,唤醒了站在院子中的人。   常磊笑着迎上来,“欢迎,欢迎新来的小伙伴,欢迎苏韵,四个人到齐啦!”   宋玲不是演员,也不是歌手,不用注重身材,体型偏胖,性格开朗,笑起来很有感染力,上前抱了抱苏韵,“欢迎,欢迎漂亮妹妹。”   房耀文则站在一旁含蓄的打了个招呼。   除了跟常磊在年会上有过交集,其它的都第一次见,苏韵捏着行李箱推杆的手微微收紧,尽量让语气轻松起来,“谢谢,谢谢。”   “看来就我一个最磨蹭,天黑了才到。”   “这院子好大,有猫有狗,有花有树,也太好了吧。”   “我进来也被惊艳到了,简直就是梦中的世外桃源,远离城市的喧嚣和焦虑,看来节目组真下血本了。”宋玲跟说广告词似的。   最后一句大家都笑了。   调侃了几句,稍微熟悉点了,常磊把话接过去,“韵韵,走吧,进去看看屋子,我们都分配好了,给你留了最大的一间。”   “真的吗?”苏韵受宠若惊,忙作揖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哥哥姐姐们的厚爱。”   算算,还真是苏韵最小。   常磊和宋玲一个年龄段的,四十左右,可看着也就三十岁出头。房耀文是近两年火起来的情歌小王子,外形比较奶,但其实比苏韵还大一岁。   说说笑笑的往屋子里走。   二月份的天,春寒料峭,屋子里没火炉子,还真坐不了几分钟,比这更可怕的是,不知道谁的肚子突然叫了两声。   气氛尴尬了一瞬。   “玲姐,你饿了吗?”房耀文其实也饿了,只是不好意思说,趁机站起来,“导演,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想吃饭自己动手。”   “???”   “屋子里没什么吃的,你们也看到了,我知道,像玲姐这种聪明的人,肯定早有准备,你们的行李箱都得打开检查,吃的一律没收。从这一刻开始,吃的用的都必须用同等价值的劳动来换。”   “这个院子的原主人有土地,就在不远处,种的有莴笋,连白菜,白萝卜,你们可以去摘来吃,但空余的土地也需要你们来翻耕,劳动换取食物或钱,同时,土地你们可以种玉米,番茄,茄子,土豆等,后面有一大片芭蕉林,红香蕉和牛奶蕉都有,采摘下来换钱换食物,以斤数换……”   饶是知道点规则,几人此时还是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会这么难,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一时相对无言。   常磊先打破沉默,半开玩笑,“好了,没有什么事情难倒我们,都支棱起来。”   “这样,我们先分工,说说你们都擅长什么,谁会做饭?”   “我不行。”边上的房耀文猛地摇头,他家境优渥,长这么大,可以说还不知道厨房长什么样子。   “我会。”宋玲见大家都不说话,只好弱弱举手,紧接着补充道,“就煮熟那种,吃了会怎么样我不保证。”   常磊眼里的光一下就暗了,调侃:“看来我们接下来的日子惨——”   话未落。   苏韵举手说,“我会。”   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浮木般。   “真的假的?”房耀文无比错愕的看过来,让人难以置信,主要是苏韵一看就不像会做饭的人,比在座的谁都不像。   常磊和宋玲也被惊到了,只是没房耀文表现得那么明显,苏韵和贺启深的事在圈里早就传开了,一看就是被养得很好的金丝雀。   还会做饭?   苏韵将他们的反应都尽收眼底,笑了笑说,“真的,家常菜会做几个。说起来,我家开饭馆的,早上卖包子,馒头,稀饭,面条,中午卖炒饭,盖饭,炒粉什么的。就路边小店那种,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有得吃就不错了,谁敢挑谁做去!”宋玲笑嘻嘻的说,“除了能吃点,我没什么能耐,就帮韵韵打下手。”   房耀文拍着胸脯保证,“我没什么技能,但力气大,什么活都可以干。”   “我跟耀文一样,没什么技能,安排什么做什么。”常磊:“都没什么意见了吧,行,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就是解决晚饭。   翻遍整个屋子,就找到了几个番茄,三个鸡蛋,一块肉,面粉倒是不少,苏韵说,那就将就吃个鸡蛋面,肉留着明早吃包子,得到了一致赞同。   乡下都是烧柴火,常磊和房耀文负责搬运,传火。宋玲则给苏韵打下手。   最后吃着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快高兴哭了。   时光飞逝,几天过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人越来越了解,革命友谊‘噌’地下就上去了,一个二个都对苏韵赞不绝口,竖大拇指,跟他人口中的完全不一样,就是一淳朴勤劳的小姑娘,还有一手好厨艺。   在这儿吧,还真有种宁静的美好,除了有干不完的农活,日子不要太舒服。   苏韵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跟贺启深联系,说忙也说不上,主要是不方便,随时随地摄像头都对着,等到晚上收工,自个都不知道就睡着了。   第二天看到消息回了句便丢到一旁,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这日,晚上收工了,苏韵洗漱出来躺在床上,今天跟他们一起出去种了玉米,腰酸背痛,她伸手揉了揉。   想到什么,苏韵将手机拿出来看,贺启深下午发了消息过来,她一一回了,等了十几二十分钟那边还没回。   她都想睡了。   这时,传来敲门声,“阿韵,是我。”   是江曼。   苏韵往床头柜上一靠,扯了扯被子,打了个哈欠问:“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过来干嘛?”   江曼将椅子拉到床边坐着,见她眉宇间蕴着疲惫,人都瘦了一圈,忍不住说,“看吧,你当时听我的多好。”   “这节目组也太狠了,早知道这么折腾人,我打死不让你来。”   “你有事没有啊?”苏韵又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眯着,一副快睡过去的样子。   江曼轻咳了一声:“有两事,你听着啊,别睡着了。”   “第一个是明天要来客人,之前导演问过我,让你邀请朋友过来,我知道你没什么圈内的朋友,帮你拒绝了,别到时候来了不熟那就尴尬了。结果导演组那边今天找到我,说杨馨子要来,正好跟你拍过一部戏,就以你的朋友身份过来。”   苏韵点头。   江曼知道这事的重要性,伸手拍了拍她。   苏韵睁眼,“怎么了?”   江曼无奈,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苏韵默了下点头。   江曼接着说:“还有一个后面有个活动,HZZH风尚盛典12号在三亚举行。”   “听到没?”   “嗯,知道了。”苏韵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都迷糊了,还不忘重复,“三亚有个活动。”   江曼轻摇头,眼里满是心疼,弯腰给她掖了掖被子,最后蹑手蹑脚出去了。   -   翌日。   鸡鸣声响起,苏韵翻了个身起来,洗漱后往厨房走,准备做个炸酱面,正和这面,宋玲过来了,靠在门边上,强撑着眼皮,问:“韵韵,早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苏韵反问。   “你做什么吃什么。”宋玲见她在和面,台子上放着一碗肉,“吃包子吗?”   “吃炸酱面。”   话落,外头就传来欢呼声,两人跑出去一看,房耀文高兴得跳起来,脸上都笑出花,“苏韵,玲姐,给你们介绍下。”   “这是我表姐林妩,是一名优秀的舞蹈演员。”他指着旁边的女生热情的介绍道。   苏韵抬眼看去,是个身形高挑的气质型女孩子,皮肤白皙,脸巴掌大,穿着黑色羽绒服,黑长直头发随意披散着,给人空灵温柔的感觉。   对方也在看她,带着打量。   苏韵眉头微蹙,又很快松开,应该是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见过再怎么样都有点印象,可总觉得熟悉,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索性不想了。   有宋玲这个气氛高手和房耀文这个行走的逗比在,怎么都不会冷场。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人来了,一个是知名导演李怀东,手握好几部耳熟能详的片子,是常磊的朋友。   还有一个是中年女演员蒋莉莉,是宋玲的朋友。   最后一个是刚在娱乐圈崭露头角的女演员杨馨子,也就是昨晚江曼说的那个,苏韵硬着头皮上前招呼,对方像真看到了朋友般,抱着不放,甜腻腻的喊了句,“苏韵姐。”   苏韵就没那么好的演技了,全程尬笑。   这个天冷,特别是早上,在院子里站不了多久,很快把客人邀进屋子,常磊作为一家之主招待。   四个人的早餐变成了八个。   饭后分工做农活。   人多热闹,一边聊天一边做事,还挺带劲的,说白了,在镜头下,谁也不想留下把柄,在圈里混的都是人精,气氛假象融洽。   特别是杨馨子,巧妙的偷懒,很会博镜头,大概这也是种天赋。   苏韵感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娱乐圈人,老老实实的该做什么做什么,眼看时间差不多就回去准备午饭。   这时,有家长风范的常磊说,“玲玲,今天人多,韵韵一个人做饭也做不过来,你回去帮下忙,还有谁会做饭?”   林妩站起来说,“我回去帮忙吧。”   “好。”   就这样,几人回去做饭了。宋玲不怎么会做饭,但经过这些天的磨合,慢慢也上手了,麻利得很,苏韵只负责重要的炒菜,调味等。   近十个人的饭菜做起来还真不轻松,苏韵一直在火边,做了个微辣水煮鱼,又炒了几个家常菜,额头都渗出汗了。   “苏韵,我来吧,你去歇歇。”   苏韵转头一看,是林妩,笑了笑说,“没事,马上就好了。”   “本意是回来帮忙的,结果玲姐不让我做事,你也不让,我在这站着也不好。”林妩说着就拿过她手里的锅铲。   苏韵只好到旁边休息了。   林妩没想到会在这遇上苏韵,在不同的场合听过这个名字无数次,一直很好奇,今儿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   晚饭后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天,眼看时间不早了就各回各的房间休息。   苏韵洗漱完上床,习惯性的从枕头下将手机拿出来,摁亮一看,贺启深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录节目怎么比拍戏还忙?】   【还要这样忙多久?】   【打电话都不接?】   苏韵嘴角不自觉的划出弧度,准备一句一句的回:【是呀,比拍戏还忙,随时都有摄像头照着,一点都不方便,我手机放在房间的,只有睡觉的时候才看一眼。】   刚发送成功。   电话响了。   苏韵接起,“喂。”   话筒里传来贺启深低哑的声音,“空了?”   “空了,回房间了,在床上呢。”苏韵握紧手机,小声说着,生怕外头还有人。农村的院子不怎么隔音。   “嗯。”顿了下,贺启深问:“想我没?”   怔了下。   苏韵整个人往被子里缩,听着自个加快的心跳声,润了润干涸的唇瓣,说:“想。”   “多想?”他嗓音里带着笑意,带着一丝揶揄,“怎么想的?嗯?”   苏韵裹着被子,忖了下,温顺的小猫突然变得有攻击性了起来,反问:“那你呢?怎么想我的?”   “我也在床上。”   “?”莫名其妙来这句,苏韵没懂。   “想你。”   他慢悠悠补充了句。   反应过来苏韵直接把电话挂了,脸瞬间熟透。   这厮:   去你的在床上想你!   就不能正经点。 第12章 三亚 要你好看。   电话又响了,苏韵直接挂掉,翻了个身面朝着窗户,伸手碰了碰脸颊,没那么烫了,准备睡觉,闭上眼脑子里贺启深的身影越发清晰。   她烦躁的又翻了个身,拿上手机摁亮,刚好他的电话进来。   犹豫了会儿,苏韵接通,没好气的问:“干嘛?”   贺启深沉声问:“怎么挂了?”   “网络不好?”   “……”   苏韵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他装。   那边又问:“怎么不说话?”   “不想说话。”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说什么你不知道呀?还装?”弄得她都心猿意马了,大半夜一点睡意都没有。   贺启深笑,有些无奈,“我说什么了?”   还装。   苏韵索性坐起来,深吐了一口气,难为情的开口,“你说什么在床上想我,太色了你,这么多天没见,好不容易能打个电话。”   “你就只有在床上才想我是不是?”越说越委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闻言,贺启深低斥,“不准瞎说。”   “什么叫只有在床上才想你。”可算弄懂来龙去脉了,贺启深那个冤枉,生怕声音大一点把她吓到了,低哄着说,“宝贝,你想复杂了。”   “我在床上是真的,想你也是真的,但合在一起你就冤枉我了。”   苏韵轻哼了一声,明显不信,“你自己上句跟下句停顿那么久,不是让我浮想联翩?”   贺启深低低的笑出声,“当时回了个消息。”   苏韵不说话。   “好,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停顿那么久,让你浮想联翩。”他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戏谑。   苏韵闹了个大红脸,攥紧手机还是不说话。   “那以后不说在床上想你了,在沙发上好不好?”贺启深知道她耍小性子了,工作原因,两人聚少离多,能这样也是种排解思念的方式。   他乐意陪着她闹。   苏韵回绝:“不好。”   又不是没在沙发上做过。   “那在客厅想你好不好?”   “不好。”   也做过。   “那你教教我,以后想你怎么说?”   话筒那头的他始终没有一丝不耐烦,话语里还夹杂着浅淡的笑意。   苏韵平躺在床上,听着外头蛐蛐的叫声,手机放在耳边,温热的呼吸透过电流传送过来,眼睫轻颤了两下,莫名的,鼻子有点酸,“贺启深。”   “嗯?”   “我想你了。”   -   第二天苏韵睡过头了,宋玲过来拍门她才悠悠转醒,应了声,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无精打采的,眼周一圈青色,眼睛涩得难受。   捧冷水洗脸,瞬间清醒多了。   她边打哈欠边出去。   宋玲被吓到了,“韵韵,你这是怎么了?”   苏韵:“什么怎么了?”   宋玲:“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韵是觉得头有点晕,挽住宋玲的手臂,又打了个哈欠说,“没事,就昨晚眼皮长,睡晚了点。”   “真不舒服不要硬撑啊。”   “放心吧。”   苏韵这副样子,是个人见了都忍不住问上两句,她都挥挥手说没事,径直往厨房去,没想到已经有人做了。   见她状态不好,都劝她坐着休息会儿。   镜头下,每个人都有事情做,要真在一旁坐着,等播出后不知道会被骂成什么样,苏韵可不敢,还是决定上前帮忙。   蒋莉莉在熬皮蛋瘦肉粥,杨馨子打杂,机灵得很,一脸脸笑,见活做活,顺便调气氛,房耀文传火,都是同龄人,时不时接两句。   她巡视了一圈,还真找不到活干。顿时站着不是,出去也不是。   蒋莉莉抬头说,“苏韵,你不舒服就出去坐会儿,马上就吃饭了。”   “是啊,苏韵姐,你出去歇会儿。”杨馨子说着就过来推她,脸上带着笑,说,“厨房里人够了,你就放心吧。”   苏韵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苏韵,正好,你昨晚凉拌的豆芽挺入味,我明明照着你那个弄的,就是差点味道,你帮我看看?”   是林妩。   苏韵朝她感激的笑笑。   “味道挺好的,不差。”苏韵说的是真心话,她昨晚弄得是麻辣酸口味,林妩弄得则是香辣味。   没有谁比谁好吃这个说法。   确定了林妩出声就是帮她解围。   因这个小插曲,在后面的几天里她跟林妩的感情迅速火热起来,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做什么都待在一块。   时间过得很快。   一晃到了去三亚参加活动的时间,苏韵跟节目组请了三天假,晚上拍摄完睡了四个小时,天还没亮就起来赶往江城机场。   顺利登机,两个小时后。   飞机落地,苏韵一行人匆匆赶到酒店,吃了个简餐,回房间补觉,晚上有个酒会,在乡下住了这么多天,再睡这舒适柔软的大床好像有点不习惯。   苏韵不由笑了,拿手机出来给贺启深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不行哦?”苏韵趴在床上,透过门窗看外面的景色,双腿翘起顺便做做瑜伽动作,语调婉转,反问。   贺启深应:“行。”   苏韵听到他在说什么会议,眉头一皱,“你在开会吗?”   贺启深答:“没有。”   “你要忙我就挂了,等会空了聊。”苏韵还是能分得清孰轻孰重的,她要工作的时候别人来打扰,那烦死了。   “不忙。”贺启深又问:“没录节目了?”   “没。”苏韵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眼珠子一转,“你猜猜我在哪?”   贺启深:“回来了?”   苏韵摇头,“没有。”   贺启深又问:“在哪?”   苏韵:“三亚。”   “在三亚?”   “嗯,过来参加个活动。”顿了下,苏韵语气放软,带着淡淡的蛊惑,问:“你要不要来?”   贺启深没说话,似乎在考虑。   苏韵反向加了把火,笑吟吟的说,“没事,你要忙就算了,活动完了我回去继续录节目,也就两三个月,之后肯定会回北城,到时候就可以见面了。”   话筒里传来贺启深的低笑声,“想我来?”   苏韵说反话,“不想。”   “小骗子。”   “你才是大骗子。”   这时,那边突然来一句:“我这边要忙了,等会聊。”   苏韵撅了下嘴,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这人真是,到底要来不来倒是说一句啊。   北城。   电话一挂,贺启深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扩大,拿笔爽快的在合同上签字,递过去说,“帮我订张去三亚的票。”   “去三亚……”林特助错愕,反应过来硬生生将余下的话咽回去了,推了推眼镜,联想到贺总刚打电话温柔的样子。   去三亚做什么可想而知了。   顿了下,他公事公办的禀报行程,“贺总,等会两点半还有个董事会议,明天九点半约了康智集团的张总,十二点与新能源科技行业协会秘书长共进午餐……”   “会议照旧,其它往后推。”   “好。”   -   苏韵电话刚挂,准备放下手机睡会儿,毕竟等会还有酒会,得养精蓄锐,结果刚放下又有个电话进来。   是常磊,说李怀东导演托他来问有没有档期,手头有个剧月底开机,女主签了某一线演员临时反悔,一时找不到替补着急得很,正好前几天来做客看到她,觉得各方面都很符合,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一下戏。   苏韵当然求之不得。   李怀东是谁啊!   十年前凭借《明月传》成为当时炙手可热的导演,他的剧里有一些特色,一个是人物生动鲜明,剧情值得深究,另一个则是整体背景不拘泥于小情小爱,格局大。后面的剧都延续了他之前的风格,可惜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有热度,但远远比不上。   再后来大ip当道,无脑甜文成为风向,也尝试拍过,可惜都不如意,下坡路越走越远,直到上部剧将擅长与市场相结合才慢慢有了点水花。   对别人来说,如今的李怀东不再是当初的李怀东。可对苏韵来说,李怀东就是李怀东,基本盘在,坚持自己,也在尝试改变。   缺的就是个契机。   特别是在看了剧本后,苏韵激动得不行,是部仙侠剧,与时下流行的甜宠仙侠不同的是,人物饱满有大爱,有甜有虐。   讲述了仙尊与魔族之女间的爱恨情仇,一个无欲无求,只为三界苍生,一个外冷内热,不会表达,也不敢表达,打着做坏事的名义做的全是好事,两人立场不同,却在过程中彼此向对方靠近,最后成了一对神仙眷侣。   苏韵跑到江曼的房间,按门铃没人开,便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接着打。江曼打着哈欠开门,睡眼朦胧,“我的姑奶奶啊,你不睡觉干嘛呢?”   苏韵没接话,越过她往里面走,床上一坐,“我看了个剧本,决定接了。”   “啊?”江曼怀疑自己听错了。   “李怀东导演的。”   江曼反应过来了,‘切’了一声说,“我还以为是谁呢,李怀东啊,要是十年前他的饼还挺香的,现在?”   她摇了摇头,说:“不怎么样,人还心气高。说白了就是迂腐。”   苏韵没必要替李怀东说话,将手机递给江曼,“你看看。”   江曼接过来。   看了好久,一遍又一遍,蓦地抬头,压抑着激动问:“李怀东新剧?”   苏韵“嗯”了声。   “剧本不错,班底也是可以。”江曼问,“怎么找到你的?李怀东在圈里是出了名的怪人,从不为了流量用当红艺人,也不用绯闻多的,特别是像你这种。”   苏韵:“你忘了?”   “前几天李导不是以常老师的朋友去做客了两天吗?说觉得我形象很符合,本来女主都签约了月底要开机的,结果反悔了。”   “就被你捡漏了。”江曼顺着说下去。   两人相视一笑。   苏韵倾身把手机从江曼手里拿过来,低头点开微信,编辑消息:【李导,你好,我是苏韵,看了剧本很感兴趣。】   完了给江曼看:“怎么样?”   江曼点头。   发送成功。   那边很快回了:【好,常磊那边应该也给你说了,这剧月底开机,可能还等不到月底,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试一下戏?】   苏韵给江曼看。   江曼说:“这事交给我。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回去睡觉,最多还能睡两个小时,就得起来上妆去酒会了。”   “行。”江曼办事她放心,苏韵说着就起来,“那我过去了。”   “嗯。”   又解决了一大事,在工作面前,苏韵早把贺启深给忘了,之前还忿忿想他挂了电话都没说到底要不要来。   一觉醒来,又开始忙着上妆,去参加酒会。说白了,就是个资源置换的平台,是能认识不少人,要换转换成利益还是要费不少劲。   苏韵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只是受某平台高层邀请,不得不过来一趟。   走了个过场回酒店了,等着明天的HZZH盛典圆满完成,就回去继续录节目。哦,不对,得回北城一趟去试戏。   下午江曼跟李怀东那边敲定了的。   苏韵卸了妆,很有闲情逸致的泡了个花瓣澡,差点睡了过去惊醒才慢慢起来,擦干身体回到柔软的大床上。   空了想到贺启深了。   刚拿上手机,电话就进来了。   苏韵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边问:“在做什么?”   “在想你。”   她心情很好,肉眼可见的好。   听到话筒里传来车水马龙的声音,苏韵不解,问:“你在哪?”   贺启深应:“在外面。”   苏韵‘哦’了声,一点没察觉到不对,又问:“做什么呢?”   “等会你就知道了。”   “嗯?”   话筒里传来电梯抵达的声音。不一会,听到贺启深说,“苏韵,开门。”   苏韵攥着手机,猛地抬头盯着门看,眼睛都不眨一下,呆呆的,不敢相信。   “苏韵。”那头又喊了一声。   苏韵翻了个身起来,眼角泛红,边走边朝电话那头低吼,“贺启深,你要敢骗我,我一定让你好看。”   门开。   她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耳垂被人含住,紧接,低哑的声音里夹杂着点淡淡的笑意,“你要让我怎么好看?”   “嗯?” 第13章 北城 要让我怎么好看?   苏韵还没反应过来。   唇再次被含住,像狂风暴雨来袭般,让她不得不沦陷其中。这么多天没见,思念如潮水般涌来,又凶又猛。   如干柴烈火,如烈火干柴。   很快,贺启深将人拦腰抱起,丢在床上,十指相扣压制着,俯身看她,带着一丝狠,一丝挑衅,一丝得意,音色低低,沉声,“要让我怎么好看?”   “是这样么?”说着就再次封住她的唇。   苏韵唔唔了两声。   贺启深换了个位置,音色哑得不成样子了,又问,“还是这样?”   “嗯?”   苏韵没说话的机会,或者说是给了她说话的机会,就那么一小会儿,忙着喘气去了,哪里说得出来。   闹了会儿,贺启深收起了那恶劣性子,像温柔的春风般抚摸她……   不知过了多久。   完事了。   贺启深神清气爽,餍足的抱着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的苏韵,被子松松垮垮的搭在腰间,大手这么摸摸,哪里捏捏,凑近她说,“瘦了。”   苏韵还没睡着,耸拉着眼睛,本能的轻‘嗯’了声,至于他说的什么,压根不知道。   这人今天真是的,也不知道是吃药了还是怎么地,老男人哪来这么好的精力,跟十八岁的小年轻差不多。   苏韵怀疑她能死在这床上。   “嗯?”贺启深将人抱得更紧了些,眼里染上心疼,亲了亲她唇角,半开玩笑,不依不饶的问:“怎么瘦的?拿钱不干活?”   刚提上裤子就兴师问罪,苏韵轻哼了两声,不想搭理,伸手将他嘴巴捂住。   贺启深知道她没睡,舔了舔她手心。   苏韵痒得缩回来了。   贺启深没准备放过她,将手拿过来轻咬了几下,音色微微加重,“嗯?”   “你很讨厌诶。”人都是有脾气的,苏韵说着就转了个身,不满的嘟哝道,“明知道人家工作忙,瘦了,还明知故问。”   “不心疼我就算了还一直在那里问问问。”   贺启深从后面抱住她,恨不得镶进骨子里,小小的一个,像小猫儿似的,很是无奈,低声哄道,“我不心疼谁心疼?”   “累就不去了好不好?”他也就试探的问问,在一起那么久了,苏韵看着温顺,实则比谁都执拗。   苏韵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要。”   贺启深弄了弄她的头发,问:“为什么不要?”   “不工作喝西北风啊。”   话里带了些情绪,苏韵自个都没察觉。   闻言,贺启深怔了一瞬,后眼睛微眯,反问:“我会让你喝西北风?”   “不会。”苏韵喉咙涩涩的。   是啊。   贺启深怎么会,那么大方的人,钱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数字而已,从刚在一起就给了她一张卡,说想买什么自己买。   那张卡她收了,放在钱包侧面的小包里,有拉链,犹记得她当时没什么事,发神经似的去买了针线顺着拉链又缝了一遍。   拿不出来了。   永远都拿不出来。   -   第二天苏韵醒来,伸手掩嘴打了个哈欠,抬眼一看贺启深也醒了,嘴角噙着浅笑,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贺启深说。   苏韵瞥了他一眼,刚醒才怪,又揉了揉眼睛问:“曼姐给我打电话了吗?”   贺启深:“嗯,我摁掉了。”   苏韵‘噌’地下坐起来,开始找手机,边找边说,“打电话是有事,你不叫我就算了,还摁掉。我今天有活动啊,你知不知道,迟到了怎么办?”   “不会迟到。”贺启深说着也坐起来,不疾不徐的又说,“摁掉了给她回的信息,下午两点开始走红毯仪式,妆发就算两个小时,也就是十二点过去,现在才十一点不到,你甚至可以再睡半个小时,起来洗漱,吃了饭再慢慢过去。”   苏韵呆呆的盯着他:“……”   这可是贺启深啊,她担心个什么劲。   贺启深问她:“还睡吗?”   睡,怎么不睡,苏韵倒下去,扯过被子盖在腰间,侧着身子,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昨晚就更不用说了,眼睛涩得难受,闭着眼说,“等会叫我。”   贺启深应:“好。”   还真是奇怪,一下子就睡着了,苏韵再次醒来,眯着眼睛四下一看,贺启深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弄什么。   她掀开被子起来,带着浓浓睡意问:“几点了?”   “十一点半。”   “怎么不早点叫我?”   “看你睡得香。”   可能潜意识里知道今天有事,要不然还能睡。苏韵打着哈欠认命的去洗漱,完了出来说,“你等会干嘛?”   贺启深在笔记本上办公,抬头说了句,“在酒店等你。”   苏韵想了下,说,“行,那我走了。”   贺启深嘱咐她注意安全。   江曼跟花花在大厅等着,看到苏韵来了,江曼冲上去,“小祖宗诶,你还真沉得住气,现在才出来。”   “也不看看多少点了?”说着就拉着人三两步出了酒店上车。   苏韵靠在椅背上,懒懒的说了句,“不会迟到就行了。”   江曼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要中间有个什么事耽误了怎么办?我看你是没吃过卡着时间点的亏。”   “打那么多个电话你都不接。”   “找贺启深。”苏韵说,“他帮我摁掉的。”   江曼:“……”   要不是知道贺总在,她怎么会在大厅等,早拿着房卡冲进去了。   苏韵忽然想到什么,睁开眼问江曼,话语里带着一丝质问:“他昨晚来,怎么知道酒店和房间号的?”   江曼心虚的别开眼。   还能怎么知道?   她说的呗。贺总都问上门来了,她能不说吗。   “你这叫自讨苦吃。”苏韵笑着说,“那就别念念叨叨了,让我安静会儿。”   江曼:“……”   到了目的地,几人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化妆间,苏韵单独一间,花花忙把借来的高定礼服拿出来,有两套,一套走红毯,一套内场。   走红毯的那套是黑色丝绒吊带裙,长至脚踝,大腿开叉,腰线,边缘线都镶上了珍珠,换上瞬间凹凸有致,美得不像话。   内场那套是粉色褶皱一字肩长裙,腰线收得很好,没有第一条那么有女人味,却多了份淡然温婉。   都很合适。   接着就是妆发。   中途,苏韵问:“曼姐,你跟李导那边敲定试戏的时间了吗?”   “还没。”江曼说,“回了北城再约。”   “花花,看下晚上的票。”   “好。”   闻言,苏韵:“等会回北城来得及吗?”   江曼说,“应该能,实在不行,提前一点退场也没事。你空的时候研究研究剧本,把人设吃透,准备好了再约时间。”   也是,苏韵表示赞同,要到时候演技不过关被刷下来那就尴尬了。   忽然想到什么,苏韵倾身过去拍了拍花花,说,“等会。”贺启深还在酒店呢,到时候票买好了,把他留在这咋弄。   说着就发微信过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北城?】   那边很快回了:【你什么时候走?】   【我得回一趟北城。】   【有事?】   【嗯,回来给你说。】刚发过去,就听到花花跟江曼说,定了买今晚的票,苏韵又发了条消息过去:【我等会活动完就回北城,票曼姐他们已经买了。】   【你要没什么事先回去?】   【行。】   看到对话框弹出这条消息,苏韵松了口气,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人来着。昨晚大老远过来,今天又把他一个人扔在酒店,这就算了,还悄咪咪把票都订好了。   很快这事被苏韵抛之脑后,主要是没时间想,忙着走红毯,忙着配合拍照,忙着记者采访什么的。   很快到了晚上的宴会,坐着吃了点东西,跟熟悉的人闲聊了几句,就匆忙赶往机场,飞回北城。   下了飞机都凌晨了。   苏韵打开手机一看,贺启深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最后一个还是十分钟前打的,她边走边回过去,“你在哪?”   两人异口同声。   “下飞机了吗?”贺启深问。   “嗯。”半夜的风凉飕飕,也没几个人,还在有江曼和花花一同,要不然吓死个人,苏韵拉拢外套,“下了。”   话筒里传来贺启深略显疲倦的低音,“我看到你了。”   苏韵惊,“啊?”   果然一抬眼就看到了贺启深的车。   后上了车,苏韵栓好安全带,问他,“大半夜的你一直在这啊?我都没回你消息,要是没回来呢。”   贺启深:“你不是说票都买了吗。”   “那要是有事耽误了呢。”苏韵心里沉甸甸的,吸了吸鼻子说,“你不是就白等了吗。大冬天的这么冷,感冒了怎么办。”   车子徐徐启动,贺启深嘴角勾着笑,也没打断,就一路听着她碎碎念。   苏韵说着说着不说了。   很快到家。   两人身体都累到了极致,不过心是暖的,洗洗抱在一起睡了。   -   第二天吃完早饭,贺启深坐在沙发上办公,苏韵把头靠在他身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找电影看。   谁也没说话。   一室温馨。   忽然,贺启深把笔记本合上,放在一旁,起身往楼上去,苏韵盯着他,问,“你干嘛?”   “给你拿个东西。”   苏韵‘哦’了一声,收回目光。   不一会,贺启深下来了,手里拿着个精致的小黑盒,坐在就近的沙发,嘴角勾着笑,朝苏韵拍了拍自个的大腿。   苏韵过去坐下,伸手圈住他颈脖,笑问:“给我买什么了?”   贺启深递给她:“打开看看。”   这么小能装下什么。   苏韵好奇的打开。   是一枚钻石,粉色的,很大,光泽度很好,一看就价值不菲。   贺启深又问,“喜欢吗?”   “喜欢。”话刚说出口,电话就响了,苏韵忙过去拿起来一看,是江曼,接通问,“曼姐,什么事?”   “跟李导那边约好时间了,说今天下午,或明天都行。你觉得呢?节目组那边多请一天假无所谓。”   苏韵想了想,说,“就今天下午吧,正好试完戏回去录节目。”   “能行吗?”   “能。一上午的时间够我研究剧本和人设了。”   “那就这么定了。”   “好。”   挂了电话,贺启深问:“又接戏了?”   苏韵回:“嗯,差不多算是吧。”   “不是在录节目吗?”贺启深将人拉到怀里,拧眉说:“忙得过来吗?都瘦了,昨天还在说累。”   “这叫充实。”苏韵抬头盯着他,眼里波光流转,嘴角荡漾着笑,一字一句的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追梦怎么会累……”   她眼里的光跟平时不同,像找到方向的鸟儿,蓄势待发。后贺启深将人抱紧,霸道亲她,惩罚式的咬,哑声叫她:“苏韵。”   苏韵意乱情迷,呜咽着。   “苏韵。”亲着又叫了一遍,他埋在她肩胛骨处喘着粗气,低声霸道的呢喃,“记住,你要再把自己累瘦,就别想飞了。” 第14章 老公 玩贺启深。   说完再次把她唇封住, 亲着亲着擦.枪走.火了,两人从沙发滚到地上,不知过了多久, 才归于平静。   贺启深将人抱着往楼上的浴室去。   苏韵双手本能的圈住他颈脖, 脸色酡红, 整个人软成泥, 还喘着气,眼睛半眯着,温热的水漫过身体,松乏的同时任由他给自己清洗。   蓦地睁眼, 她‘啪’地一下打他手,怒嗔,“你干嘛?”   贺启深装无辜, 低笑,“我干嘛了?”   “别闹, 等会我还看剧本, 下午要去试戏。”苏韵真来不起了, 这些天人都被抽空了般,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说。   贺启深看她一脸疲惫, 心疼的说,“累了就好好休息, 明天再去。”   “不行, 都约好时间了。”苏韵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哪能说爽约就爽约, 别人下次就不找你了。”   都是社会上的人,贺启深深知这些道理,也就没说什么了。   洗完了回到床上, 苏韵不想动,扯过被子盖住小腹,用脚踢了踢正穿衣服的贺启深,“我手机还在下面。”   贺启深抬眼一看,勾唇问,“不下去?”   “不想动。”苏韵拖着尾音说,“你帮我拿上来。”   贺启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快点。”苏韵催促,说着用脚又蹭了蹭他大腿。   贺启深捏住她冰凉的脚用指腹摩挲了几下,放回被子里,走过去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俯身看她,微挑了下眉,含笑问,“这是求人的态度?”   苏韵反驳的话都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抬手挂在他颈脖上,眼睛笑得像月牙,凑上去亲了亲他眼睛、鼻子、嘴巴、喉结。   贺启深皱了下眉,没动。   “帮我拿一下手机好不好嘛?”苏韵双腿调皮的缠他腰上,手在他身上这里碰碰,哪里摸摸的嗔说。   贺启深唇角的弧度不自觉的扩大。   苏韵趁热打铁:“老公~”   话落,贺启深转身下楼了。   苏韵笑笑。   男人偶尔也是要哄一哄的。   不一会儿,人上来了,还把他笔记本也带上来了,手上拿着那精致的小黑盒,苏韵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看了眼贺启深,接过来像说今天买了什么菜般问:“怎么想起买钻石了?”   “前段时间去南非,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贺启深不疾不徐的说,顿了下,又问,“不喜欢吗?”   苏韵抿了抿唇,说,“喜欢啊。”   对于普通人来说,钻石代表的是永恒的爱情,决定了这辈子要跟对方一直一直走下去,才会去选购。而对更高阶层的人来说,钻石珠宝没那么稀奇,就是很普通的一个配件。   她吸了吸鼻子,什么也没再问,收好放在一旁,捡起手机摁亮,剧本都在里面,打算好好研究下。   却总是频频走神,苏韵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最后还是不行,她暴躁了。   贺启深抬头看她,“怎么了?”   苏韵什么也没说,掀开被子起来,推着贺启深出去。   贺启深都退到门口了,还很懵,“你怎么了?”   “你打扰到我工作了,请回避。”苏韵理直气壮的说。   贺启深无奈的笑笑,说,“我一没闹你,二没发出声音,怎么打扰到你了?”   苏韵才不管,“你就是打扰到我了,一直在我脑子里跑来跑去,让人家剧本看不进去,下午还怎么去试戏嘛。”   “你出去,房子那么大,屋子那么多,你爱去哪去哪,反正不准在我这里。”说着继续推他出去。   关门反锁,转身回床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苏韵认真深呼吸了几下,瞥眼看到那小黑盒,心里又打结了,这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再次起来把它丢到不常用的柜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回到床上拿着手机沉浸到剧本里。   过了很久很久。   有人来敲门,苏韵才恍惚抬头,看了眼时间,十二点都过了,她起身去开门。   是贺启深。   他说:“你再不开门,我都要报警了。”   “你敲很久了吗?”她太沉浸在故事里了,现在脑子里还都是仙尊和魔女的相爱相杀,一个比一个嘴硬。   贺启深没答,又说,“下去吃饭了,何姨做了你最爱的剁椒鱼头。”   苏韵摸了摸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两人下楼。   吃得差不多了,江曼打电话过来了,苏韵接起,“喂。”   “吃饭没?”江曼接着说,“跟李导约的两点半,我跟花花过来接你了,马上到,你可以出来了。”   苏韵应:“好。”   多余的话一句没说,挂了电话。贺启深抬头问:“要走了?”   “嗯。”苏韵问:“你下午有事吗?”   “要出去一趟。”   苏韵点头。   贺启深:“忙完了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好。”   说着人就出门了。   刚刚好,不早也不晚,她下来的时候车子也过来了,很快上车,江曼问:“剧本看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仙尊和魔女的故事太好哭了。”苏韵不知道怎么说,一提起来真的有那种爆棚的倾诉欲。   想说又说不出那个味,还是只有自己看了才明白,这剧本再怎么她都要拿下。   江曼的目光轻飘飘的划过她颈脖,轻重不一的草莓印一处一个,收回来肩膀撞了她一下,笑得暧昧,“贺总能让你安心看剧本?”   苏韵莫名其妙的盯着她,过了会儿,嘴里蹦出句,“你觉得我跟贺启深24小时都在床上鬼混?”   “你还能见到活的我?”   江曼嘴角抽了抽:“……”   算了算了,说不过她。   她应该是第一个各方面都被艺人压得死死的经纪人。   -   很快到了目的地。   几人乘坐电梯上去,李怀东的团队都在,男主也在,是圈里刚冒出头的小生,叫陆衍,去年凭借《绿色狙击手》迅速走红,硬汉形象收获了一大批粉丝,势头正猛的时候,他宣布自己英年早婚。   这样的也是圈中头一个。   互相打了招呼,苏韵得知陆衍比他还小一岁,不由多了份敬佩,还真是英年早婚,又在当红的时候大大方方公布对方的存在,却不透露任何信息,这行为太男人了。   人是他亲自选的,李怀东越看苏韵越满意,又看了看陆衍说,“这样,你们先熟悉熟悉,找找感觉,商量下,试哪场戏都可以。”   说着就去做准备工作。   苏韵不是个外向的人,巧了,对方也不是,感觉两人之间隔了一道鸿沟,直到一个神秘人出现才打破了僵局。   “你好,我叫虞雪棠,是陆衍的妻子。”   “你好,我叫苏韵。”   苏韵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子,看着不到二十岁,这话一点不夸张,她穿着米白色的羽绒服,皮肤很白很嫩,笑起来嘴角有梨涡,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说在上高中都有人相信,没想到就结婚了。   人一来,陆衍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眼睛像是黏在了虞雪棠身上。   “陆衍,你想好要试哪段戏了吗?”   “想好了。”   “嗯,我去问问。”   “……”   虞雪棠过来了,在她的努力下,苏韵才慢慢跟陆衍沟通上了,过程不算很顺畅,但试戏的效果很好。   陆衍是典型的天赋型演员,很快入戏,情绪饱满,一点都不像个新人,苏韵刚开始还被压戏了,后来才慢慢跟上来。   他们试的这一段是魔女霓裳去人间勾引一在京备考的书生,这人看着俊俏,文质彬彬,其实心里烂透了,自私又恶毒,家中有相好,把人清白占了,甚至搞大肚子一走了之,承诺回去娶她,内心却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想明媒正娶,呸!   如今为了走捷径故意接近尚书府的小姐,霓裳从小就知道,她跟魔族人有点不一样,盯着那人眼睛就可以看透对方真实的想法。   她不想无辜的女子受到情伤,便有了这一出,正好被仙尊看见,发生了争执,各持己见,矛盾激化,一发不可收拾……   完了。   屋子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李怀东激动得跟什么似的,嘴里只叨着,“好,好,好。”   直接拍板签合同,后面的事情交给江曼去处理。   苏韵没什么事,觉得有点渴,去倒了大半杯水端着,找了个位置坐下,摸出手机给贺启深发消息:【我弄完了,在昌平天街这边,你呢?】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苏韵,你怎么在这?”   抬头一看,是林妩。苏韵也惊了,好多天没见,下意识上前抱了抱,说,“我过来试戏,没想到在这还能碰上你。”   “你过来是?”   林妩指了指边上的人,“我过来找雪棠逛街,要早知道你回来了,我就给你打电话了。还以为你一直在录节目来着。”   弄了半天,大家都是熟人,一下子就火热起来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志趣相投的三个女人,虞雪棠让陆衍自个回去,苏韵这边呢,贺启深回消息了,她说,还有点事让他别过来了。   贺启深追问。   苏韵说,要去逛街。   今天是个好日子,再适合逛街不过了,林妩是她进了娱乐圈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认识的时间不长,很难得的是谈得来。   贺启深知道她在北城没什么朋友,加上身份特殊,一般都不想出去,又追问,怎么想着去逛街了?   苏韵回了句回去慢慢说,然后就摁关了手机揣在兜里。   几人手挽着手去逛街,说是逛街,不如说是品牌来了当季新款,没送家里去,而是兴致好自个来挑的区别罢了。   见了漂亮衣服就走不动路是女人的天性。   挑累了,准备找个地方坐坐。   突发奇想,苏韵说想去挑一件男士衬衣。是的,她打算送给贺启深,在一起两年,她送给他的东西屈指可数。   他给她的就数都数不过来了。   以前觉得贺启深跟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她的眼界有限,怕买来的不适合他身份,怕这种怕那种,到后面一样都没买过,现在想法变了,穿不出去就算了,可以在家里穿给她看,只能穿给她看。   想到这,苏韵瞬间来劲了,要不是林妩和虞雪棠一起的,她想再买点更有趣的,回去玩贺启深。   万万没想到这都能碰上熟人,而且这个熟人还是顾轻轻。   苏韵没打算打招呼,当做不认识。跟觊觎自个男人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先不论以后如何,总之,贺启深现在是她的。   顾轻轻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什么跟什么?雪棠和林妩竟然跟苏韵一起逛街,还手挽手,有说有笑。   什么情况?   林妩就算了,是一个圈子里的,但关系不好,也就碰见了打个招呼的程度。   可雪棠什么意思?明知道苏韵跟贺启深的关系,也知道她喜欢贺启深,为什么还跟苏韵玩那么好?   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她一点都不知道。顾轻轻有种被抢了男人,又被抢了闺蜜的感觉,扫了眼苏韵,拉着虞雪棠到一旁。   “雪棠,你怎么跟苏韵一起?”顾轻轻蹙眉问。   虞雪棠回:“今天林妩姐约我出来逛街,正好碰上苏韵,她们认识,就顺道一起了呗。”   “你呢?怎么一个人出来?”   默了下,顾轻轻放低声音说,“雪棠,你可以陪我去那边逛逛吗?”她说着指了指跟苏韵反方向的位置。   虞雪棠有些犹豫,“这?林妩姐她们……”   顾轻轻捂住胸口。   见状,虞雪棠吓一跳,忙扶住她,“轻轻,你怎么了?”   “没事。想去那边坐坐。”声音瞬间虚弱了很多。   虞雪棠不再犹豫,转头看着林妩,递了个歉意的眼神。林妩什么也没说,只摆了摆手,她知道顾轻轻的性子。   人走远了。   苏韵还蒙圈,就不敢相信,好不容易认识个朋友,居然认识顾轻轻的朋友,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了。   还理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绕了。   林妩笑着答疑,“都是一个圈的,平时雪棠跟顾轻轻走得近,两家合作亲密,我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就认识。”   “顾轻轻就那性子,特别是这段时间,神经兮兮的,情绪也不稳定。”   苏韵觉得今天真的太玄幻了。   顾轻轻跟她怎么样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不好奇,也不想知道,所以并没有接话。隔着超薄膜纸摸了摸衬衫。   林妩说,“这件挺好的。”   “你也觉得可以吗?”苏韵还挺喜欢的,对于贺启深这种人来说,是太低级了点,不过也只能这样了,没办法。   林妩点头,“可以。”   “行。”   就这样包起来了。   不一会儿,林妩接了个电话,公事公办的说了几句挂了,说,“苏韵,不好意思,今天我得跟厉少谌回趟老宅,空了再联系。”   “赶紧去吧,空了联系。”   苏韵这才想起,第一次见林妩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了,她是厉少谌老婆,听贺启深说过,两人也是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都是利益而已。   看嘛,这个圈子都是这样。   -   片刻,她正想给贺启深打电话,他的电话就进来了。苏韵顺势接起来,话筒里传来贺启深沉沉的声音,“逛完了吗?”   “完了。”苏韵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那边言简意赅的问:“在哪?”   苏韵说了个地址,贺启深回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等着。   十多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苏韵接起来,四下看了看,终于上车了。   贺启深问:“跟谁一起逛街?”   “要不你猜猜?”苏韵歪头看他,笑着说,“你也认识。”   贺启深蹙眉,“我认识?”   苏韵点头,“嗯。”   “女的?”   “嗯。”   “不认识。”贺启深说,除了苏韵,他还真没跟哪个女的有太多联系。   苏韵笑了下,说,“林妩。”   “认识吧?”   车子缓缓驶入车道,贺启深没什么情绪的‘嗯’了声,别的女人跟他都没什么关系。   苏韵挑眉,“不好奇我跟她怎么认识的?”   “不好奇。”   “无趣。”   苏韵嗔了句,转头看窗外流光溢彩,天已经黑了。   随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贺启深问晚上想吃什么,苏韵想了想,事情都处理完了,明天一早得回去录节目,心血来潮想去吃个火锅。   贺启深由着她。   吃了火锅身上难免有点味道,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钻浴室,为了防止他干坏事,苏韵让他去楼下洗。   洗得香喷喷的出来,苏韵想起个事,她给贺启深买了衬衣,兴致勃勃去拿出来,喊:“贺启深,过来。”   贺启深转身就看到她拿着一男士衬衣摆弄,有些诧异,“给我买的?”想想,这还是苏韵第一次主动买东西送他。   苏韵“嗯”了声。   抬头正准备说话就被他圈在怀里,贺启深紧紧抱着她,比平时的拥抱用力多了,不带一丝情.欲。   她感觉到了宽阔,浑厚,温暖。   苏韵双手环在他腰间,抬眸,认真,带着点执拗,又带着点不太自信的霸道说,“你不准嫌它不够高级,也不准嫌它质量不好,更不准嫌它廉价,可、可是它真的很便宜,还没有你手上这块表万分之一贵。”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哽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准瞎说。”   训斥完,贺启深弯腰亲了亲她唇,像蜻蜓点水般,又亲了亲她泛红的鼻尖,敛眸看着她,很认真的回应:“你给我的都是无价的,不用能金钱来衡量。”   “我很喜欢,苏韵。”   此时此刻,苏韵觉得自己注定又要矫情了,那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溢了出来。   贺启深心疼的把人抱在怀里,用纸巾小心翼翼的擦,生怕重点弄疼她了,哑声哄,“乖,不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不准哭了。”   苏韵吸了吸鼻子,抬头直勾勾的看着他,像是在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嫌弃,还是嘴上说说而已。   “你要试试吗?”   “要。”贺启深回,说着就把衣服穿上。   苏韵给他整理袖口,帮扣纽扣,一个又一个,很认真,眼里蕴出笑意来,仰头看他,“很合身诶。”   “我眼光真好。”调皮的往自个身上揽功。   贺启深眼里满是宠溺,附和着她的话说,“嗯,你眼光真好。”   “你眼光也好,遇到了眼光好的我。”   “嗯,我眼光也好。”   跟说绕口令似的。   刚还在哭得苏韵突然笑了,眼里还蕴着泪,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第15章 醋了 拿人补偿你。   第二天苏韵飞回江城继续录综艺。   常磊等人看到她回来像是看到了救星般, 笑着开玩笑,“苏韵,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饿死在这了。”   “韵韵啊,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想死我了。”宋玲抱着人不放, 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苏韵笑着调侃, “是想我还是想我做的菜?”   “都想。”宋玲嘿嘿的笑着。   “韵姐。”房耀文委屈得直接叫姐了,狠狠吐槽另外两人,“你不在的这几天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吗?天一亮就起来,去摘香蕉, 去种地,常老师说他在家做饭,结果饭都没熟, 菜就更不用说了,不是糊了就是没味道。”   “还有玲姐, 她说她厨艺肯定比何老师好, 是要好点, 饭菜勉强熟了,就是吃了拉肚子, 这大冬天的晚上起来十几趟,人都快没了……”   几人早就熟悉了, 还建了个【□□】的微信群, 消息天天都是99+,习惯了, 说话没个把门,谁也没放心上。   苏韵润了润喉咙,还真像个姐般, 拍了拍房耀文的肩膀,笑着说,“别哭,姐回来了,给你弄好吃的。”   这话一出,把大家都逗笑了。   最难得的是把同事处成朋友,特别是在这个娱乐大环境里,苏韵也进过好几个剧组,没有一个有这么放松,自在。   高兴又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到了月底,李怀东那边说要延迟开机了,剧本还要再打磨打磨,既然决定拍了,又选到了这么合适的演员,就得好好争口气。当然,也给了具体时间,说最迟四月初开机,让苏韵再等等。   对此,江曼有些怨言,确实,综艺这头本就是边拍边播的模式,拍了差不多一个月剪几期出来不成问题。   就等着这边收尾了无缝进组来着,现在突然说要延后,那就相当于档期白白空出来了。   苏韵倒觉得没什么,遇到这么负责任又有激情的导演太难了,她愿意等,不就是一个月的空窗期吗,又不是空不起,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去玩玩,或者回家都行。再说了,这边还没拍完呢。   入了三月。   有了春天的气息,草长莺飞,风和日丽,综艺拍摄暂时告一段落。编导说,已经定了第一期的播出时间,三月九号晚上八点。   从不认识到认识,再到熟悉,了解彼此,默契满满,短短一个月,看似时间不长,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要分离了。谁心里头不难受呢,晚饭吃了,天上的月亮很圆,星星很亮,几人坐在院子里喝酒聊天。   常磊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种毕业季离别的伤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想着要走了还真有点难受。”   “以后见面的机会多了去了。”宋玲三句话不离吃,“我只要有空就找你们约饭。”   “玲姐,你就别说吃了,说到这我就难受。”方耀文很苦恼,“昨天我经纪人提醒我该控制控制了。”   “我真的很冤好吗?为什么,为什么都是一个锅里吃饭,就我一个人长胖??”   常磊:“那你想想,为什么每次你都是最后一个放碗?”   宋玲补刀:“干一样的活吃双倍的饭,你不长胖谁长?”   房耀文心痛。   “说到底还是怪我,饭菜弄得太好吃了。”苏韵优越的把话接过来,笑看着房耀文说,“你不用控制啊,不吃我做的自然就瘦了。”   吃不到比长胖更致命,房耀文瞬间心痛如刀割,身体从凳子下滑落,手捂住胸口,眉头紧蹙着,表情十分到位。   “你不去演戏可惜了。”   “……”   气氛高涨,喝了点酒,几人越聊越嗨。   次日苏韵醒来头疼欲裂,什么都不记得了,目光巡视了一圈,撑着身子坐起来,就看到江曼进来了。   “我头好痛。”她拧眉看着江曼说。   “你再多喝点就不痛了。”江曼没好气的说。轻叹了一声,又关切的问:“喝热水吗?”   苏韵点头。   江曼过去接了杯递到她手里,说教道,“你也是,酒量不好就少喝点,逞什么能啊。到头来还不会自个难受。”   热水顺着喉咙下去,蔓延全身,苏韵好受点了,脑子里浮现一些破碎的画面,昨晚是一时高兴上头了。   这下确实是上头了,她用手按了按头皮,问:“常老师他们呢?”   “比你好不到哪儿去,有通告要赶,一早就走了。”说到这,江曼想起个事,坐下说,“前两天有个手游代言找来,我帮你接了。”   “目前也没什么其它行程,闲着也是闲着,你说是吧。”   “嗯。”接了就接了呗,又不是不给钱,苏韵倒没什么所谓,水喝完了她说头还有点痛,身子也软,要再睡一会儿。   反正后面没什么行程,在这多留一天也没什么。江曼说,“行,那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回北城。”   一觉醒来下午,苏韵头倒是不痛了,就是饿得不行,去厨房找了点东西吃。回到房间拿起手机看,马上四点了。   贺启深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时间跨度从昨晚到今天中午。   【睡了吗?】   【起来没?】   【还没起来吗?】   【好好吃饭,空了给我回个电话。】   苏韵退出微信,拨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没接。   明天回北城了,她把手机丢到床上,开始收拾行李,一一装到箱子里,十多分钟后,手机响了。   苏韵过去一看,果然是贺启深,接起“喂”了一声。   “在做什么?”   “收拾行李。”苏韵说着就把免提开了,手机再次放在床上,继续把东西往行李箱装。   贺启深问:“拍完了?”   “拍完了。”苏韵说,“明天回北城。”   “你什么时候回来?”贺启深三天前去洛杉矶了。   那头似乎思考了下,说:“过两天应该可以。”   “好,等你回来。”东西都装好了,苏韵拿着手机往床上一躺,盯着天花板看,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音调上扬,带着憧憬,“我想去瑞士,爱尔兰……”   “有时间?”   “嗯,剧组推到到四月开机,这个月都没什么事。”苏韵想去散散心,跟贺启深在一起后基本没闲着,连过年都在剧组,也该给自己放放假了。   贺启深音色低沉,带着浓浓的宠溺:“好,想去哪都可以。”   “在家等我。”   “嗯。”   他要忙了,苏韵挂了电话一个人待着无聊,出去找江曼。三月还是昼短夜长的季节,不一会儿天就黑下来,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加上明早要回北城,吃了饭各回各的屋。   天亮便出发。   到了江城机场已经十二点过了,几人吃了简餐,很快登机。   苏韵上了飞机就戴上眼罩睡觉,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不然时间太难熬了。睡觉就不一样了,有种上一秒才闭上眼睛,下一秒就到了。   公司那边派人来接。   苏韵不打算回贺启深那大房子,而是回公司给自己配的公寓,又是几个月没过来了,灰都垫了几层。   江曼都看不下去,问:“要不你还是回贺总那边?”   苏韵摇头,他人都没在,去做什么。   “请个钟点工?”   “不了。”苏韵说着就开始撸袖子。   江曼一脸震惊,“你一个人得弄到什么时候去了?”   苏韵瞥了她一眼,笑着说,“不是还有你和花花吗。”   “……”   江曼恨不得找了个地洞钻进去。   苏韵已经开始了,进去端了盆水出来,将干毛巾放进去浸湿,又拿起来拧干,催道,“赶紧的,别磨蹭了,我还等着出去吃火锅呢。”   “真是服了你这小祖宗了。”江曼都妥协了,花花还能说什么。   -   在家瘫了两天,忙的时候又累,这闲下来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想找点事情做,好在贺启深快回来了。   苏韵把电视打开,这样觉得没那么孤独。   她一个人不想出去逛,而且身份也是个问题,在北城就林妩算得上是朋友,这些天两人在微信上也有联系,林妩知道她回来了,约出去玩。苏韵不想,她对林妩没什么意见,也挺聊得来,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也一致,但就是不想融入她们那个圈子。   肚子有点饿了,准备做个意大利面。苏韵刚走到厨房,门铃就响了,她转身去开门,果然是江曼。   除了江曼谁会找到这儿来。   她问:“吃饭了吗?”   “忙了一天,哪有空吃。”江曼往沙发上一坐,问:“吃什么?”   “面。”苏韵去了厨房。   江曼偏头喊了一声,“多做点啊。”   十来分钟,面好了。两人面对面坐着,苏韵尝了一口,觉得不怎么盐,起身去厨房将盐巴拿出来,放了点,问江曼:“要吗?”   江曼摇头,吃了一口面条说,“今天去谈了手游的具体事宜,定了11号去拍宣传片。”话落,她忽然想到什么,眼里泛光,“韵韵,我跟你说,那游戏负责人长得很帅。做游戏真的可惜了,应该去拍戏。”   “喜欢?”苏韵轻挑眉,说完低头继续吃面条。   “帅哥谁不喜欢啊?”   苏韵笑着说,“喜欢就拿下。”   江曼猛地摇头,“算了,那草太嫩了。”   “就你嫌草太嫩了。”苏韵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了,喝了口水,手肘放在桌上托着下巴,直勾勾盯着她,话语里带着一丝戏谑,“别人都觉得草太老了,嚼不动。”   “我就喜欢老的。”话落,江曼抬头,朝她眨了眨眼睛,暧昧一笑,“比如贺总那种,什么嚼不动啊,我看你嚼得挺香的。”   真是什么都能扯到贺启深身上,苏韵白了她一眼。   江曼笑笑,又回到原来的话题上,“真的,不骗你,那游戏负责人长得真的可以,你过几天就知道了。”   苏韵表示不好奇。   没多久,江曼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走了。   屋子里又剩苏韵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差点睡着了,电视完全看不进去。她打了个哈欠,准备去洗漱回床上。   电话响了。   是贺启深。   苏韵慌张的接起来,纤细白皙的手指一滑,还没来得及放在耳边,话筒里便传来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做什么?”   “沙发上坐着,没什么事,差点睡着了。”苏韵说完坐直身体,捡了个枕头放在腿上,唇角不自觉划出弧度,问:“你明天回来吗?”   电话那头的贺启深吐了一口气,无奈的说:“这边的事情一时半会处理不完,应该还要耽误几天。”   闻言,苏韵嘴角上扬的弧度瞬间往下一沉,“噢”了一声。   “不开心了?”   “没有。”苏韵说着反话,往沙发上一靠,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戳了几下枕头,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扔到一旁不管了。   “真没有?”贺启深话里带着一丝揶揄。   苏韵咬了下唇,硬邦邦的回:“没。”   贺启深低低的笑出了声。   苏韵又把那个枕头扯过来,这里戳戳,那里戳戳,略微霸道的说,“不准笑。”   “好,不笑。”   苏韵轻哼了下。   贺启深哄:“乖,回来好好补偿你。”   “别想拿礼物打发我。”苏韵没好气的说。   “好,不拿礼物打发你。”那头顿了下,接着又补充了句,他音色沙哑,带着一丝散漫的笑意,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蛊惑,“拿人补偿你。”   莫名的,耳朵热起来了。苏韵翻白眼腹诽:   大可不必。   到底是谁补偿谁啊。   -   熬到了拍手游宣传片那天,都还没把贺启深盼回来,不过一天两个电话是少不了的,苏韵知道他忙,也理解工作的人,但每次还是忍不住闹他。   江曼一大早过来接她,路上随便吃了点,路上还一直念叨那什么游戏总监长得很好看,放在娱乐圈里也是出挑的。   不管怎么说,苏韵还是不感兴趣。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江曼一直念叨的人居然是徐熠!   当时都懵了。   “阿韵,想什么呢,人家跟你打招呼。”   直愣愣的盯着人看,车上不是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吗,江曼有点小得意,说了很帅吧,还不相信。   就是这结果。   她朝徐熠歉意的笑笑,指了指苏韵,“那个,她这几天感冒了,状态不是很好。”   “没事,不用这么客气,我跟苏韵是同学。”徐熠说着去倒了杯水递到苏韵手里,“感冒了多喝了热水。”   “这个天忽冷忽热,是容易感冒,就是要多注意。”   苏韵回过神来,捧着纸杯子,抿了口水,笑得有些勉强,顺着说了句,“是啊,这个天感冒的人很多。”   尬聊了几句,苏韵去拍摄宣传片了,上午没什么进展,中午简单吃了个东西又接着拍,这个比一般的广告宣传片复杂多了。   一天下来,进度三分之一。   晚上徐熠以同学名义邀请她吃饭,这又有合作了,苏韵不可能拒绝。   两人约在不远处的西餐厅,靠窗的位置,环境挺好的,适合叙旧聊天。点了几个菜,苏韵的心思没在吃上面,随口问,“怎么想起找我代言?”   徐熠倒了杯饮料放在苏韵手边,又给自个倒了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说,“这是公司内部商讨后一致决定的。”   “我还没那么大的权限。”后幽默的补充了句。   苏韵半开玩笑的说,“还以为你给我走后门呢。”   徐熠笑着回:“等我再努力几年。”   苏韵一开始有点拘谨,后来慢慢也放松了,不可否认,徐熠是个很优秀的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跟这样的人交谈没有一丝压力。   ……   贺启深连夜把事情处理好了赶回北城,想着给苏韵一个惊喜,打电话没人接,回到家一点人气都没有。   正好接到厉少谌的电话,过来谈个事情。   没想到竟然碰到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   苏韵在北城没什么朋友,更别说男的了,两人之间没有一点尴尬的氛围,说明认识的时间不短了。   那男人年轻,长得也不错,像个小白脸。   贺启深眯了眯眼睛。 第16章 车上 没本事。   手机突然嗡嗡作响。   “不好意思, 接个电话。”苏韵说着敛眸从包里将手机拿出来,见是贺启深,她想都没想直接挂掉。   放回包里, 抬头看着徐熠, 笑着回, “我平时不怎么玩游戏, 对这些都不太了解。”   徐熠:“可以试一下,说不定你会喜欢上。”   “好啊,有时间我试试。”苏韵说着端起水杯抿了两小口,放下筷子, 这家餐厅偏西式,不怎么符合她的口味,没什么兴致。   徐熠又说,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闻言,苏韵客气的回了句, “行, 到时候你别嫌我。”   “怎么会。”徐熠的眼里的笑越发浓郁, 说:“荣幸至极。”   苏韵笑笑没接话,伸手揉了揉眼皮,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跳个不停。   徐熠注意到这个细节, 关切的问:“眼睛不舒服吗?”   苏韵摇头, “没。”   话落,电话又响起来了, 她朝徐熠递了个不好意思的眼神,低头一看,还是贺启深。觉得有点奇怪, 就以往来说,她给挂掉贺启深就不会再打过来,都知道是有事或不方便才不接。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她再次挂掉,点到微信给他发消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那边没回。   苏韵摁关了手机,没说两句话,手机又响了,还是贺启深。看来今天不接他这个电话不会罢休了。   “我接个电话。”苏韵不得不又朝徐熠说。   接通后话筒里传来贺启深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做什么?”   苏韵左手攥着手机放在耳边,低头小声回:“在外面。你有什么事吗?”   “吃饭?”   “你怎么知道?”苏韵还有点诧异。   贺启深又问:“跟谁?”   默了下,苏韵说:“朋友。”   贺启深:“男的女的?”   越问越离谱了,苏韵蹙眉,又很快松开,说,“哎呀,你要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吃饭呢,等会给你回。”   说着她手放在后颈按了几下,转向玻璃窗的方向,蓦地怔住了。   透过玻璃,马路边的车里,男人轻靠在椅背上,正视着前方,下颌线流畅,慢条斯理的将金丝边眼镜取下。   像。   太像了。   简直一模一样。   苏韵惊愕,下意识朝电话那头说,“我看到个人跟你长得好像。”   肯定不是贺启深,昨晚还说这两天事情多回不来。   电话那头,贺启深声音懒懒的,“嗯?”   须臾间,看到男人转过来了,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还伸手示意了下。   苏韵直接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好一会儿,对面的徐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神情一凝,后收回目光,“苏韵,怎么了?”   苏韵思绪被拉回,利落将电话挂了,把滑到前面的头发卡到耳后,讪笑,“那个,徐熠,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好,明天见。”   “明天见。”   苏韵挺不好意思的,想着悄悄去把账给结了,过去发现已经结了,硬着头皮出了餐厅,小跑着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拍了拍胸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讲一声?”   搞个突然袭击,吓死个人。   贺启深什么也没说,徐徐启动车子,驶入车道,天已经黑了,夜色浓郁,城市霓虹灯一闪一闪。   一直没应声,苏韵转头看他,脸上没一点笑容,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严肃得跟雕塑似的。   谁得罪他了?谁敢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又问了一遍。   此时,贺启深的电话响了,只见他接通后,嗯嗯了几声,挂了,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一个眼角都没分过来。   苏韵坐直身体,直勾勾盯着他,耐心快没了,吐了口气,正准备说话,就听到贺启深问,“饭吃得开心吗?”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朋友?”   “也算不上。”苏韵对朋友的定义还蛮严格的,有过深入交流或接触觉得是同一类人才可以称之为朋友,比如林妩。   认识的人也就是认识,算不上朋友,可在别人跟前,总不能说在跟认识的人吃饭,好像哪里怪怪的。   她靠回椅背上,慢悠悠补充道,“是我高中同学,刚接了个手游代言,他是负责人,就一起吃个饭。”   贺启深拧眉:“高中同学?”   “嗯。”苏韵点头。   “单独吃饭?”   话落,苏韵偏头将贺启深打量了番,随后笑着说,“是啊,老同学这么多年都没见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叙叙旧。”   他没接话了。   车里打着暖风,苏韵靠在椅背里,拍摄了一天,有点累,昏昏欲睡。当然了,也睡不着,她侧了侧身子,对着贺启深先发制人。   “你怎么回事?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话,还板着一张脸。”   贺启深言简意赅,“回来不到一个小时。”   “怎么不告诉我?”   “你不接电话。”   正常,今天拍了一天手机都没在身上,怎么接得到,苏韵说,“今天要回来你昨晚干嘛不跟我说。”   “别跟我说是临时起意。”   “是。”   “……”   好吧,苏韵换了个姿势,背对着贺启深,整个人都窝在椅子里,磕眼休息。   贺启深这才偏头看了她一眼,薄唇抿着。   谁也没说话。   很快到了车库,贺启深靠在椅背上,眉宇间蕴着疲惫,眉头微拧,冥思了会儿,转头看着蜷缩得像猫儿般的苏韵。   他沉声,“苏韵。”   没动。   “苏韵。”顿了下,他加重声音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动。   贺启深俯身过去,拧着的眉一点没松,盯着看了会儿,低声唤,“苏韵,到家了,回去睡。”   苏韵身子这才动了下,眼睛没怎么睁开,虚着,双手抬上来自然而然的圈住他颈脖,嘟哝了一句,“抱我。”   贺启深手动了下又缩回去了,音色浑厚,带着点说教,“这么大个人了,别跟懒惰的小朋友学。”   “我不。”苏韵不依不饶。   贺启深薄唇抿着,即便美人在怀,也没有一丝松动,将她的手从自个颈脖扳开拉下来。   “就要你抱我。”苏韵眼里带着笑意,直勾勾盯着他,娇嗔道,“不然我不上去了,就在这儿睡。”   “确定?”   看贺启深一副认真得不行的样子,苏韵硬着头皮演下去,瓮声,“嗯。”   “好。”贺启深说着就打开车门下去了,苏韵立马将车窗摇下来,直勾勾的盯着他背影,果然,头也不回。   哼。   委屈一下子涌上来,击垮了苏韵,鼻子发酸,泪花在眼眶里转啊转,像找不到出口。男人都没什么区别,喜欢的时候捧在掌心,生怕摔了,不喜欢就丢在一旁,不闻不问。亏她还真以为贺启深跟别人不一样。   下一秒车门被打开,苏韵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   “有本事你别回来,回来干什么?”她心里狂喜,没露出半分,双手用力打他,边打边哽咽的说。   贺启深将人轻松抱起来大步往电梯走,哑声回了句,“没本事。”   苏韵轻哼了下,才慢慢伸手去圈他颈脖。   到家了。   贺启深将人放在沙发上,折回玄关处轻触墙上的按钮,后转身将外套脱下挂在一旁,扯了扯领带,往苏韵走去。   苏韵懒懒的靠在沙发上,腿曲着放在一旁,眼波潋滟的盯着他。   贺启深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坐下把人捞到怀里,眸色一深,苏韵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伸手捂住,唇角轻勾出弧度,问他:“你刚是不是不开心了?”   贺启深没说话。   苏韵坐在他身上,抬了抬下巴又说:“我知道,你肯定不高兴了,不高兴我跟高中男同学单独出去吃饭了对不对?”   凭以往的经验,贺启深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淡淡附和着‘嗯’了声。   “嗯是什么意思?”苏韵笑看着他。   贺启深不喜欢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他是个行动派。苏韵不让,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不高兴吗?”   “嗯。”   “不能说嗯。”   “不高兴。”贺启深无奈的说,“可以亲你了吗?”   苏韵主动送上去。   两人很快气喘吁吁的纠缠到一起,算算,又是好多天没见了。结果到了关键时刻苏韵来大姨妈了,都懵了。   贺启深让她坐在沙发上,问:“肚子疼不疼?”   苏韵摇头,她的经期还算准时,没想到提前了两天,不过也在正常范围内,可能是个人体质原因,一般都不痛。   旖旎的气氛瞬间消失,两人上楼睡觉。   灯关了,苏韵睡不着,在他怀里动来动去,手还不老实。贺启深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不让她动弹。   苏韵将他手扳开,深呼吸了几下,说,“我喘不过气了。”   “谁让你不老实。”   “我怎么不老实了?”苏韵可不承认这个罪名,她还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单纯的睡不着。   贺启深突然来了句,“跟高中男同学单独出去吃饭?”   “不接电话就算了,还挂好几次?”   “嗯?”   他说着伸手去捏了捏最柔软的地方,一点点用力,有种惩罚的意味的在里面。   苏韵打掉他的手,得意的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她往他怀里钻,轻声说,“贺启深,告诉你个秘密。”   “嗯?”   “我高中还一直暗恋他来着。”   说完趁贺启深没反应过来苏韵就起来跑了。   想吃干醋是吧,那吃个够。 第17章 会所 你还委屈上了?   跑?   能跑哪儿去, 最后还不是被抓回来了。贺启深脸上带着一丝不善,眼睛微眯看她,音色浑厚低哑, “你刚说什么?”   “什么什么?”苏韵装傻, 杏眸湿漉漉的盯着他, 求饶意味十分明显。那种话她是想死了才会说第二遍。   接着眸子微垂, 伸手抱住他腰,像只慵懒的小猫儿般噌啊噌,故意打了个哈欠,“哎呀, 我都困了,你困不困?”   “我们睡觉了好不好?”   贺启深薄唇抿着一条线,没说话, 也没伸手回抱她。   苏韵无奈叹气,真是气人一时爽, 哄人火葬场。   过了会儿, 她抬头亲了亲他嘴角, 没反应,又往上亲了亲脸颊, 歪头笑盈盈的,问, “真一点都不困?”   贺启深还是没说话。   苏韵直勾勾盯着他看, 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小,直到看不见, 她把抱着他腰的手收回来,别开眼,眼睫轻颤了两下, 吸了吸鼻子。   贺启深总算有点反应了,眉头微微蹙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苏韵下床转身。   贺启深反射性将人捞回来,沉声,“又想跑?”   “你都不想看到人家,我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苏韵不理他,也不看他,瓮声瓮气的说,“我才不要在这儿碍你眼,走就是了。”   “你放开我,别拉着我。”   贺启深被气笑了,将人抱得更紧,话里带着点无奈,“你还委屈上了?”   “嗯?”   苏韵被迫坐在他腿上,低着头不说话,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贺启深又问:“说说,为什么委屈?”   苏韵回:“不委屈。”   眼里都蕴出水雾了,还说不委屈,贺启深摇摇头,真是怕了,抱着人躺在床上,将被子扯过来盖住,“好了,不是困了吗,快睡觉。”   “不困了。”   小祖宗又生气了,贺启深饶有兴致看着她,“怎么不困了?”   “就是不困了。”苏韵说着翻了个身,不为什么,就怕自己忍不住了笑出来。   贺启深将人翻过来,轻挑眉,“那聊会儿天?”   苏韵闭眼,嘴角很用力的绷着。   “聊聊你今晚上是怎么气我的?”话落,贺启深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加重音色又说,“这么大人了还这么皮。”   “管他是你高中暗恋的人还是大学暗恋的人,以后都跟你没关系,听到没?”   苏韵重重的‘嗯’了声。   贺启深很满意她这个迅速的反应,随后抱着她睡觉。   灯‘啪嗒’一声关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苏韵自然要顺着台阶下,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弯唇放肆的笑了个够,很努力的不发出声音。   没想到还是被贺启深捕捉到了破绽。   唇被攫取。   用力的吸吮,带着点惩罚意味的轻咬。好半晌,贺启深喘着粗气,音色厚重,“过几天再好好收拾你。”   适可而止。   苏韵还是忍不住想笑,轻咳了两下来掩饰,下次再也不敢挑衅他了。乖乖的往他怀里钻,娇嗔了两句‘好冷’。   贺启深就恨不得把人镶进骨子里。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苏韵悠悠转醒,身边早没了贺启深的身影,她揉了揉眼睛起来,四处找人,最后下楼了才看到。   贺启深问:“睡好了吗?”   “还行。”苏韵说着打了个哈欠,感谢有大姨妈这个东西,并且来得这么及时。   “想吃什么?”   “都可以。”苏韵说着就走过去,贺启深一边热牛奶,一边娴熟的烙鸡蛋饼,牛奶好了,关火,倒了两杯,接着鸡蛋饼也好了。   出了厨房。   苏韵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抬头问他,“什么时候学的?”   “很简单。”言下之意还需要学,贺启深慢条斯理端起杯子,喝了两口牛奶。   苏韵笑笑不说话。   好吧。   老男人也是要面子的。   很快吃完了。江曼的电话如约而至,苏韵接通,问:“过来了吗?”   江曼:“来了,马上到,你可以下来了。”   苏韵应了个‘好’字。   挂了电话,贺启深问:“有工作?”   “嗯,宣传片有点复杂,还要拍一天。”苏韵说着声音小了很多,装作不经意去看贺启深的脸色变化。   贺启深嘴角噙着笑,轻挑眉,话里带着一丝不怎么明显的揶揄,“跟你暗恋的那个男同学一起?”   苏韵觉得头痛。   昨晚她是发什么神经才提起那陈年旧事。   她讪讪一笑,反驳,“什么暗恋不暗恋的,那是年少不懂事,已经过去了,你在家说说就算了,在外头要是人家听到误会了怎么办。”   “我得走了,曼姐还等着。”这事理直气壮不起来,还是走为上计。说着走过去在贺启深脸上吧唧了下,飞快出门了。   终于上车。   见苏韵气喘吁吁,脸颊蕴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江曼皱眉:“后面有狼在追你吗?”   苏韵没接话。   须臾间,江曼将手机摁关,侧身看着苏韵,若有所思的说:“韵韵,没想到你跟那游戏负责人还是高中同学,这也太巧了,跟小说里的情节似的。”   前面的花花接着说,“曼姐,你自信点,这就是小说里的情节,最近我刚看了一本小说,女主也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高中就暗恋清冷温润的男主,可惜没有结果。多年后遇见,好像也是因为游戏,男主是航天设计师来着,一些细节记不得了,反正火花四溅,男主又苏又撩又宠,甜得掉牙。”   “怕不是照着苏韵写的吧。”江曼又说,“我之前还说那游戏负责人很帅来着,韵韵不信,结果见到人都呆了。”   “我看那徐总监年纪轻轻这么优秀,还长得那么帅,高中的时候应该也是很多女孩子暗恋的对象,韵韵,说说你是不是其中一个?”   “……”   八卦是人的本性。   在家里逃不过这个话题,出来还逃不过,苏韵睨了她一眼,反问:“你把贺启深放哪了?”   两人立马闭嘴。   比起多年暗恋终得以见天日,还是很喜欢现在的霸总娇宠文学,刺激。   这时,手机震动了几下,苏韵拿出来一看,贺启深发过来的:【昨天被我打断的叙旧今天还接着叙吗?】   【说个时间,我好去接你。】   苏韵脸皱成苦瓜。   她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错了。   下一秒甩了个里面包含‘可怜、向你低头、超乖、超诚恳、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的表情包过去。   接着又甩了个‘倒着撒娇’的表情包过去,苏韵打字回:【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晚上六七点的样子,我到时候给你发信息。】   那边很快回了:【好。】   苏韵又问:【你今天要出去吗?】   贺启深:【出门了。】   苏韵:【嗯嗯。】   那边不知道是有事还是怎么一直没回,到了目的地,跟徐熠简单打了个招呼,苏韵便跟着工作人员去换装,弄妆发,游戏宣传片的人物形象偏向动漫,她这张脸出奇的撑得住,还真是可盐可甜。   经过昨天的磨合,今天的拍摄顺利多了,下午六点准时收工。   苏韵给贺启深发了个定位,接着发消息:【收工了,你在哪?忙的话我可以自己过来。】   等了十来分钟,贺启深回:【等着。】   【好。】   苏韵乖乖的,说话也乖乖的,不再去挑衅贺启深了。突然想起刚跟在他在一起的时候,乖得说话都怕说大声了,规矩得很。   用他的话说,最近胆儿越来越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耳边响起江曼的声音:“想什么呢?笑得那么甜。”   苏韵回神,“啊,怎么了?”   到了车库,边上有一辆车过来,江曼拉她一把,“看着点,你想什么呢?”   花花在一旁帮腔,“还能想什么,肯定是贺总呗。”   苏韵懒得接话,这两人一个样,就喜欢打趣,越说越得紧,不理她还好,自个说两句就不出声了。   一个人没劲。   上了车,苏韵说,“贺启深过来接我了。”   江曼点头,表示知道了,拿着手机刷啊刷,不一会儿,说,“韵韵,慢节奏生活前几天已经开播了,目前反响很好,关注度也不错。”   “真的吗?”苏韵错愕,觉得惊喜。   花花忙点头,抢着说,“真的,韵姐,微博上好多路人都对你改观了,还有路转粉的,都说你很真实。”   她坐在前面的驾驶位,说着就转身将手机递过来给她看。   苏韵接过来。   搜索框里的话题是#慢节奏生活#   往下一拉:   @我爱的人啊定要万事顺遂:[真看不出来苏韵这么会做饭,就她那富贵花的长相,还以为就算跟贺启深的家境不能比,那再怎么样也是个小康,没想到家里这么普通,突然觉得亲近多了。]   @羊咩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突然感觉苏韵蛮好真实……]   @负能量滚蛋吧:[苏韵真的会好多技能,擀面,包包子,烧麦,锅贴,那熟稔的手法一看在家里就没少做,突然好羡慕常老师他们,好想去慢节奏生活蹭吃蹭喝啊啊啊啊!!]   @一只小坤坤:[姐妹们,我先转粉了,我就喜欢苏韵这种贤妻良母的类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每天都睡不醒的胖橘:[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苏韵那么大恶意,算算,人家就一刚毕业没两年的小女孩,看节目,挺单纯朴实的,入圈这么就来也没啥黑历史,黑整容的真的是找不到黑点了,那脸原生态得很,我姐是做了十多年的整容医师,她说的。还有,就是跟贺启深谈恋爱,谈个恋爱怎么了?人家光明正大,没乱搞,也没碍着谁,更没这边谈恋爱,那边跟人吃cp红利,最佩服这姑娘的是,看她没想嫁入豪门诶,一年一部又一部戏的接着拍,看事情挺通透的。]   ……   苏韵潦草的划了划,只看好的,坏的评论直接忽略。   不忽略干嘛,上赶着找不痛快吗。   她把手机还给花花。   淡定的窝在后座里,看来她赌对了。当初不顾江曼意见接下这个综艺,不是任性,是深思熟虑了的。   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小时候家里不那么富裕,父母也没那个远见。这个社会,说是最没有用的。   别人只会觉得你在狡辩。   做吧,很多时候别人也看不到,所以,做+适当的说才是王炸。   如果李导这部戏顺利的话,慢慢就越来越好了。想到这,苏韵嘴角的笑抑制不住的荡漾开来。   电话蓦地响起来,打断了苏韵的思路,她起来一看,是贺启深,应该是到了,忙接通,“到了吗?”   贺启深:“嗯,在哪?”   苏韵直起身子,摇下车窗,在视线范围看了看,“在车库,你在哪?”   贺启深:“也在车库,负2楼f区。”   苏韵看了下,她这是d区,过去就是f区了,朝电话那头说,“我在d区,马上过来。挂了啊。”   直到那边应声她才挂了。   苏韵边打开车门边对江曼说,“我先过去了,你们也赶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电话联系。”   “去吧,好好玩。”说起来江曼还挺心疼苏韵,骨子里真的是个很执拗认真的小女孩,偏偏说话做事都跟小女孩不沾边。   让人能忘记她的年龄。   -   苏韵这边上了车,贺启深俯身过来给她栓安全带,问,“想吃什么?”   “辣的。”   每次问都是这个回答,贺启深没由来笑了下,徐徐启动车子,又说,“吃了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闻言,苏韵猛地偏头看他,“去哪?”   车子驶入车道,天色已经暗下来,华灯初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贺启深按了下刮雨器,薄唇吐出两个字,“会所。”   苏韵皱了下,很快松开,她知道贺启深口中的会所是什么地方,就是他们那一群站在金字塔男人的聚集地。   她没去过,在一起两年了,聚少离多,每次她一回来,基本上都跟贺启深窝在家里,哪哪都不去。   苏韵抿了下唇,“怎么想起带我去了?”   雨越下越大了,贺启深盯着前方:“把你一个人丢在家不放心。”   苏韵笑了笑,耸肩,“我又不是小孩子。”   “差别不大。”   “……”   苏韵的笑僵在嘴角。后又问:“是不是去有事情啊?”   “嗯,跟厉少谌谈个事情。”贺启深没瞒着她,这事昨晚就约了时间准备谈,当时他这边出了点意外,厉少谌那边刚好也有事情,只好推到今天。   果然,苏韵问,“我去会不会不方便?”   贺启深:“没什么不方便。”   “我去也没什么事。”再说,那些人她也不认识,不是一个世界的,一个人木讷的坐在那也挺尴尬,苏韵试探说了句,“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你问问林妩,她应该也在。”以前不带苏韵去,一是没什么时间,遇不上合适的点,二是苏韵不自在,最重要的还是,两人聚少离多,他舍不得把仅有的短暂的属于两人的时间分给别人,哪怕一点点也不行。   现在不一样了,苏韵认识林妩,借着这个机会,都认识认识,慢慢就熟悉起来了。以后都是要认识的。   苏韵默了下,说,“那我问问。”   说完就把手机拿出来,找到林妩的微信,她思忖了会儿,纤细的手机在键盘上敲打:【在哪呢?阿妩。】   那边秒回:【在外面玩,怎么了?】   【你啊真是个工作狂,一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下次约你得提前预约了。怎么样?今天要不要出来?】   【不是说月底又要去拍戏了吗?】   苏韵嘴角划出淡淡的弧度,【好啊,已经出来了。你在哪?】   林妩:【在会所。】   【巧了,我在来的路上了。】   【这样就更好了,快来玩牌,我还说过来找你呢。】   【好,等会见。】   【等会见。】   摁关手机,就听到贺启深问:“在吗?”   苏韵:“在。”   很快到了会所,苏韵被贺启深牵着手进去,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固定包厢,林妩就在门边,见人到了,忙迎上来,“来了,韵韵。”   “人交给我,放心。”林妩朝贺启深说,“厉少谌在里面等你。”   贺启深说,“谢了。”   林妩惊愕的张了张嘴巴,直到人走远了,才跟苏韵咬耳朵,“平时要让你男人跟别的女人说句话比登天还难,今天居然对我说谢谢了。”   可想而知,苏韵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他们圈子这些人都觉得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有些事身不由己,说什么爱不爱的,太矫情了,利益放在第一,她跟厉少谌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还有沈旸,换女人如换衣服,都是你情我愿,图个乐子。谭俊生跟人谈了五年也死活不娶回家。   至于苏韵,都没见过,但都知道的一个存在,大家心里都门儿清,也就是谈谈。   可林妩现在不这么想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贺启深那副样子,眼里都是笑意,把人牵着护着,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不过苏韵也值得。一个她都喜欢的女孩子,没道理男人不喜欢。   但喜欢和娶不娶不能划等号,想到这,林妩有些忧心,护犊子惯了的她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受伤。   苏韵笑,“你说得也太夸张了。”   “你来了正好,一起玩牌。”林妩摇摇头不瞎想了,拉着苏韵往一旁的牌桌子走,按着她坐下,狠狠吐槽,“谭俊生那人玩个牌都走神,又不知道被哪个妖精勾去了,早就不想跟他玩了。”   苏韵有些拘谨,看着眼前一堆红红绿绿的筹码,只有在影视剧中才出现的东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我不会玩诶。”   边上的林十七说,“我也不会,刚学的。”   苏韵认得她,是林十七,挺火的一个网红,最近也签了影视公司,应该打算拍戏了。一直以清纯学姐的形象示人。   没想到现在穿着吊带短裙,貂皮大衣,画了个大浓妆,那红唇娇艳,手里拿着香烟,扒了一口,轻吐出烟雾。   如果不是离得这么近,还认不出来。   林妩把话接过去,说,“是啊,十七也是刚刚学的,这个很简单的,这样,我们先来试玩两把,你就会了。”   “我最怕的就是不会的了,摸不清套路,容易掉坑里。”   “是有这个说法。阿韵,你玩两把就会了,最好今天把沈旸的裤衩也赢过来。”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   苏韵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上。后来她才知道,另一侧坐着的男人就是沈旸,平时也时不时从贺启深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典型的花花公子,林十七是他带来的,也是他新女朋友,倒不如说是床.友。   林十七说不会,那是客气话。   苏韵才是真不会,几把下来面前的筹码牌去了三分之二,一个个都让她尽情的玩,贺启深买单。   又玩了几把,苏韵心‘咚咚咚’的跳得个不停,筹码牌就剩最后几个了。   还说把沈旸裤衩给赢过来,到时候她会不会把贺启深的裤衩输没了啊。   苏韵紧张得额头都渗出细汗了,好在头发挡着,也没人看出异样。   心里咆哮:   贺启深,你快出来救我啊!! 第18章 情趣 甜不甜?   侥幸赢了一把。   结果又连输五六把, 苏韵嘴角刚上扬的弧度僵住,彻底躺平,等这把玩完, 就玩完了, 看样子筹码牌还不够给出去, 得倒欠着。   也不知道一个筹码牌代表多少。   心乱如麻。   还真是个乌鸦嘴, 果真玩完了,还不够给。苏韵半开玩笑的说,“你们都太厉害了,玩不起了玩不起了。”   林十七运气好, 赢了一点,扯唇笑着说,“男人买单, 没什么玩不起的,继续继续!”   林妩不输不赢, 将面前的筹码牌分了一半过来, “别有什么心里负担, 放心大胆的玩,图个高兴。”   短时间接触下来, 沈旸对苏韵有了简单的了解,跟他身边这些女人是不一样, 淳朴小白花类型, 放不开,畏手畏脚, 简直就是另一个林舒。   林舒是谭俊生女朋友,谈了五年,前段时间闹崩了, 一个想结婚,什么都不要,就想要给名分,一个什么都愿意给,就是不愿意结婚。   这种女人别看面上像软柿子好捏,认真起来却令人发指。指不定被他说准了,深哥就是第二个谭俊生。   等着瞧。   沈旸眉头紧蹙了下,轻弹烟灰,说:“放心,你输这点对深哥来说不痛不痒。”   苏韵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有些不知所措。人与人之间真的不一样,对他们来说,这真的不算什么。   而她呢,心里极度惶恐,刚到底输掉了多少不知道,一个筹码牌代表多少也不知道,她很在乎这个,真的很在乎,刻在骨子里的在乎,是本能。   不敢问,怕给人留下小家子气的印象,让贺启深脸上没面。   苏韵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握成拳头,指甲一下又一下戳掌心,痛感让脑子保持清醒,脸上挤出牵强的笑,正准备说话——   身后突然多了个暗影,鼻间充斥着独属于他的味道,心莫名的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   她喜欢买香包放在柜子里,这个习惯从高中就有了,那时候很胖很丑,走路总是低着头,除了郑佩佩,没人愿意搭理她,突然有一天后座的女同学问她身上是什么味道,很好闻,可以不可以告诉她。   当时的那种狂喜感现在还记忆犹新,像被人认可了般,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顺便也会给贺启深那柜子放几个,是她很喜欢的,特意调的味道,带着一丝薄荷的清冽,混合着香樟香,被他抱着的时候容易失控,容易意乱情迷。   “输完了?”贺启深手搭在椅子上,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话语带着一丝戏谑,敛眸看着苏韵。   没等她开口贺启深目光在桌上巡视了一圈,轻挑眉,道:“沈旸赢得最多?欺负你?”   “别怕,我帮你欺负回去。”   闻言,沈旸忙回,“哥,你要这样说我可就不来了。”   贺启深睨了他一眼,语调不紧不慢,“不来了你能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招了招手,“厉少谌,快过来。”   “……”   又开始洗牌。   几轮下来沈旸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牌快没了,哭丧着个脸继续,贺启深还没准备放过他,让工作人员再拿些过来。   “不玩了不玩了,裤衩都没了。”沈旸将面前的牌一推,大声囔囔着,“哥,不带你这样重色轻友的。”   “我不重她重谁?”贺启深手搭在苏韵肩上,看了眼沈旸,不疾不徐的说,“你给我个不重她重你的理由?”   沈旸语塞。   “妈耶,我被苏到了。”林妩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扯了扯厉少谌的袖子,“你看看,你学学,都是男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厉少谌瞥了她一眼,懒得说话。   林妩没完没了,伸手掐了下厉少谌腰间的软肉,压低声音说,“你这什么态度?让你学学怎么了?”   “一点情趣都没有。”后又嘀咕了句。   厉少谌眉头微拧,薄唇抿成一条线,将人揽腰拖着大步流星出了会所,扔到后座里,俯身过去,直勾勾盯着她,眸色深邃,沉声问:“你想要什么情趣?”   “车上做够不够?”顿了顿,他身子往下一压,哑声、咬字、在她耳边补充了两个字,“情趣。”   林妩:“……”   -   这边。   对于厉少谌一声不吭把林妩拉走了一事也就看了两眼,谁都没说话,都习惯这两人了,林妩是个嘴炮,一天叭叭叭说个不停,还喜欢往厉少谌痛处上说。厉少谌平时都当做没听到,不知道刚是触到了他哪根神经。   牌自然是不玩了。   沈旸找贺启深一边说事情去了。   苏韵没什么事,坐着等,晚上没吃饭,肚子有点饿了,边上有不少零食水果,她捡了个橘子剥开。   林十七拿着手机凑过去,“方便加个微信吗?”   苏韵愣了下,回,“方便。”   很清楚她跟她不是一类人,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拒绝。加个微信而已。   加好了。   苏韵分了一半橘子给她,有点酸,剩下的放一旁了。林十七吃得眉头都不皱一下,可能是喜欢吃酸的。   “还要吗?”水果盘在她这边,苏韵问。   林十七摇头,“不了,太酸了。”   苏韵忍不住笑了笑,“我看你吃得眉头都不皱一下,还以为你喜欢吃来着。”   “可能没多少人喜欢吃酸的。”林十七话锋一转,说,“贺总对你好好哦,温柔又护犊子,不记得我之前在哪看到过了,那时候你们还没在一起,都说贺总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不知道谈起恋爱来是什么样子。”   贺启深是挺好的。   不好能在一起这么久吗。苏韵轻扯了下唇角,不想在这上面多说,反说:“沈旸对你也挺好的。”   今晚上林十七也输了不少,还不是沈旸兜底,面上咋呼咋呼,但给钱爽快。   闻言,林十七自嘲一笑,“是挺好的,新鲜感一过就拜拜了。我这种普通家庭的小孩也不敢奢望什么,有些圈子不是努力就可以融入进去的,倒不如洒脱一点。”   好像在说她,又好像在说她。   苏韵抿了抿唇。   这时,贺启深回来了,朝苏韵说,“走什么神,回家了。”   苏韵涩涩的‘噢’了一声,跟着他出了会所。赫拉   一路上没有说话。   上了车,贺启深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贺启深又问,“不喜欢来这儿玩吗?”   “我有闷闷不乐吗?”苏韵苦恼的摸了摸脸,凑过去咧嘴笑了笑,“你再看看,还闷闷不乐吗?”   贺启深唇勾了下,正好遇上红绿灯,伸手摸了摸她头,只说了句,“不喜欢下次就不过来了。”   苏韵靠在椅背上,“谁说不喜欢了。”   “我也不过来,陪你在家玩。”   “……”这人就认定了她不喜欢,好吧,也不怎么喜欢是事实。苏韵不想揪着这个了,咽了咽口水说,“我饿了。”   贺启深偏头看她,“想吃什么?”   “回家看。”顿了会儿,苏韵问,“你饿不饿?”   “我还好。”   “不行,等会你得陪我一起吃。”苏韵前段时间天天做饭来着,回来这么多天厨房都没怎么进过,有点手痒。   做饭其实还蛮治愈的,对稳定情绪有很大的帮助,特别是做甜点。   贺启深:“好,陪你吃。”   苏韵又补充了一句,“不能让我一个人长胖。”下部戏是仙侠,她现在也不胖,但上镜,以及穿出古装仙气飘飘的感觉出来,得再瘦点才好。   不过今天晚上她想任性一次,吃了再说。   贺启深:“好,不能让你一个人长胖。”   苏韵满意的哼唧了两下,窝在座椅里,透过车窗看外头的夜色。   半个小时后到家。   她推着贺启深去洗澡,自个去了厨房,准备做个奶油泡芙,说干就干,拴上围裙,将袖子挽到手肘处。   先做奶油,拿了几个鸡蛋出来打入碗中,蛋清和蛋黄分离,再用打蛋器将蛋清打到起沫,加入白糖继续打。   蛋清有点稠时再次加入适当的白糖继续打,一直打到呈奶油状。蛋黄内加白糖、面粉、纯牛奶、一点点盐搅拌好。   加入一半奶油状的蛋清,上下搅拌均匀,接着再倒入另外一半,继续搅拌,搅啊搅,拌啊拌终于好了。   苏韵用手指沾了点放嘴里,又甜又香,人都被融化了。放到一旁,准备弄泡芙,身后传来贺启深声音,“好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苏韵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糊了一手奶油转身往他脸上抹,还大咧咧的双手攀上他颈脖,脚跟垫着,与他对视,笑着说,“要,要你帮忙吃。”   说完凑上去亲了亲他脸颊,唇瓣沾上了奶油,苏韵转移视线,落在他唇上,还调皮的将舌头伸出来,撬开他牙齿,将奶油送进去,眼波潋滟,撩而不自知,“甜不甜?”   得逞了,自然是放开。   贺启深怎么可能放人走,将人揽回来,低身攫唇,疯狂索取,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融为一体般,她越呜咽,越刺激神经。   抱坐在流理台上,一副没打算放过她的样子。   现实不允许啊。   许久后,两人气喘吁吁,苏韵红着脸推搡他,“哎呀,你这人真的是,还说帮忙,帮倒忙差不多,赶紧出去出去。”   “谁让你勾.引我。”贺启深音色低哑,带着一丝笑意和无奈。一遇上苏韵,什么理智全都抛之脑后了。   苏韵嗔了他一眼,谁勾.引他了,那叫分享快乐。   贺启深出去了。   留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根本冷静不下来。   苏韵深呼吸了几下,腿都是软的,靠着流理台好一会儿,才开始做泡芙,将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   她将黄油、水、糖、盐一起放到小锅里,开火加热让黄油融化,水冒小泡沸腾,转小火快速筛入面粉,直到水和粉全部融合,待锅底沾上一层薄膜离火,面团放入碗中,等冷却,分多次加入蛋液搅拌,好了后装入裱花袋中。   大功告成。   接下来就等着烤了。   苏韵做了不少,三个人吃都够了,等待过程中突然奇想,又做了一盘素菜的家庭烧烤,果然辣才是她的最爱。   半个小时后,香喷喷的出炉了,香味扑鼻,卖相也不错。   贺启深一贯不喜欢吃这些热量高的食物,苏韵喜欢,但必须控制,要江曼在,她连看一眼都成奢侈。   不过现在人不在,她吃个高兴,还哄着贺启深吃。   吃得太饱反倒睡不着了。   两人上楼。   苏韵洗漱了出来,见贺启深靠在床头上看书,走过去掀开被子,上床凑过去看了眼,不是她感兴趣的,准备拿手机看看。   贺启深将她拉到怀里,她抬眸,“干嘛?”   “明天还去吗?”   “什么?”苏韵一时没反应过来。   贺启深:“拍广告。”   苏韵小鸡啄米似的摇头,“不去了。”   贺启深低头亲了她一下,“想去哪儿玩?”   一听这个,苏韵眼里泛光,“你有时间?”   “有。”   “我想想啊。”主要是想去的地方太多了,不好取舍,一番挣扎后,苏韵咬牙说,“就去波西塔诺吧。”   贺启深:“好。”   苏韵往他怀里钻,问:“明天去吗?”   “后天。”贺启深说,明天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好。”   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去了。这一晚,苏韵睡得特别香。   -   波西塔诺被称为世界最美小镇之一,背山面海,鲜花在悬崖上点缀着,不同颜色的房子依山而立,如芥末黄,暗橘红,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影沉淀。   再往下,是美丽的沙滩,满目都是地中海的壮丽海景,天空清澈得不容一丝杂质的蓝,沙滩上整整齐齐排列着彩色遮阳伞,沙滩椅和游艇,海面上一处分布着一个游艇,远远看去,就像一串断了线的珍珠……   玩了五六天回来,苏韵还沉浸在那令人惊叹的美妙景色中,已经在想下次什么时候去了。贺启深在收拾行李。   她过去帮忙。   收拾到一半,电话响了。   手机放在茶几上,苏韵本能跑过去,一看是贺启深的,抬头说,“你电话。”   贺启深头都没抬问,“谁啊?”   来电显示‘赵女士’。   苏韵思忖了下,走过去递给他,说,“好像是你妈妈。”   贺启深拿过去直接挂掉。   苏韵看了他一眼,话到了嘴边没问出来,隔了十多秒,还是问了,“怎么不接?”   贺启深:“等会回。”   苏韵眸子微垂,‘哦’了一声,继续整理东西。   这时,电话又响了。 第19章 谈话 洗干净了床上等我。   贺启深拧眉, 拿着手机到另一边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话筒里便传来赵丽珍的声音, “在哪?”   贺启深揉了揉眉心, 如实说, “在家。”   那边顿了下, 话里带着一丝怨气,“那你刚挂什么电话?”   “苏韵在。”贺启深侧了侧身子,压低声音说,“怕你说不好听的话。”   赵丽珍嗤笑了下, “倒是在乎你那小女朋友得很。”   贺启深笑着反问:“女朋友都不在乎在乎什么?”   赵丽珍懒得搭理,又说,“没忙就回来一趟。”   “有什么事吗?”   “有事。”   贺启深默了下, 问:“不能电话里说?”   赵丽珍:“你现在是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贺启深笑,“没有。”   赵丽珍:“那晚上回来?”   贺启深看了眼苏韵, 娇娇小小的一个, 蹲在那, 莫名有些可怜,朝电话那头说, “不了,明天再说。”   “必须回来。”赵丽珍一再嘱咐, “有事。”   “好。”   说完挂了, 贺启深过去一看,收拾得差不多了, 将苏韵拉起来推着上楼,“不早了,快去洗漱休息, 剩下的我来弄。”   苏韵转过身来,看着贺启深欲言又止,后道了个‘好’字。上了几个台阶又转过来说,“你也快点。”   “洗干净了床上等我。”贺启深抬头看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难得吊儿郎当的说了句。   苏韵脸一燥热,“美得你。”   说完一步跨两个阶梯,还真有些累了,她打了个哈欠,拿着干净衣物进了浴室,这几天玩得挺尽兴的,在沙滩上肆无忌惮的嬉戏打闹,在房间里抵死缠绵,在海底接吻拥抱,在悬崖边上并排坐着,夜风为伴,鲜花见证。   一辈子都忘不了。   苏韵今天洗得很快,连护肤都是最简单的流程弄完就不想弄了,出来后就看到贺启深穿着睡衣半躺在床上。   “你洗了?”她很诧异。   “楼下洗了。”贺启深说着就起来,自觉的给苏韵吹头发。   苏韵坐在床沿边,双手撑在大腿上,头发全弄到前面来,低头,闭眼,贺启深吹头发的技术越来越好了,记得刚在一起,他要给她吹头发,她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头皮被烫着了嘶一声就算了,换了现在,那得嚷翻天。   颈脖有些酸。   她微抬头,伸手抱住贺启深的腰身,嘟哝了一句,“好累。”   贺启深笑,“哪里累?”   “哪里都累。”   也是,回来大半天都在飞机上渡过,睡觉也不舒服,贺启深低声说,“马上好了,等会给你按按。”   苏韵疲倦的‘嗯’了声。   头发很快吹干了。上床,苏韵躺着,贺启深给她揉了揉肩,又捏了捏腰,不知什么时候那手从衣角钻进去了。   苏韵蓦地睁眼,怒视他,“你干嘛?”   贺启深什么也没说,伸手将壁灯摁关,用行动回答了苏韵。   -   第二天醒来苏韵无奈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身体反酸乏力,不过令她欣慰点的是,贺启深这头牛好像也被累着了,她醒了还没醒。   换了平时,要么边上早没了踪影,要么早醒来近距离盯着她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在她对她这张脸还是满意的,不猛吃辣不长痘,也不油,爱怎么看怎么看,反正她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苏韵轻声轻脚的从他怀里起来,学着他看她的姿势,眸子微敛,看着看着,忍不住惊叹,上天宠儿不过如此,找不出一丝可挑剔的地方。   被这么看着都能睡着,不太像贺启深的风格。苏韵那发梢在他脸上轻轻扫了扫,没动,又扫了扫鼻子,还是没动,可能是真被累着了,这样都不醒。   大胆的玩了起来。   下一秒被拉入怀里紧锢着,苏韵反射性‘啊’了一声。   耳边传来他懒懒又恶劣的声音,“大早上这么想叫?”   “嗯?”贺启深俯身看她,眼里蕴着玩味的笑,手脚并压,轻咬了耳垂,音色又低又哑,“昨晚没喂饱你?早上这么有精神。”   苏韵不看他,脸红着挣扎。   这人在床上太不要脸了,别看表面斯文,对,就应了那个词,斯文败类,“你放开我。”   “嗯?”贺启深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不疾不徐的又附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是不是没喂饱你?”   苏韵别开头不说话,这种话打死都不说。   贺启深低低的笑了。   好一会儿,贺启深才放开她,“好了,不闹你了。”说着抱着她起来,给她把衣服拿过来笨手笨脚的穿上。   “饿了没?想吃什么?”   “都行。”苏韵说。   “好,下去看有什么吃的。”   “嗯。”   洗漱完两人下楼,难得有时间两人一起做饭,味道没那么好,却吃得很舒服,完了后,贺启深问:“等会有安排吗?”   苏韵默了下,反问:“你有事吗?”   “嗯,要出去一趟。”话落,贺启深想到什么,继续说,“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何姨过来给你弄。”   苏韵摇头,“饿了我自己弄吃的。”她又不是不会做饭,有个不熟悉的人在家里总觉得不自在。   贺启深思忖了下,“好。”   苏韵过来往他腿上一坐,把玩着他最盯上的衬衣扣,问:“什么时候走?”   贺启深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一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身,另一手抬腕看了下时间,音色沉沉,“差不多了。”   “是不是舍不得我?”又低声询问了句。   苏韵利落的从他腿上起来,过去往沙发上一坐,轻哼着说,“我一个人在家还自在些,没人打扰我看剧本。”   月底了,不出意外也快开机了,按照李怀东对这部剧的重视程度,应该没什么意外。   贺启深唇角一勾,跟着过去,话里带着浅淡的笑意,“今天事情多,应该要晚上才回来,你在家要乖乖吃饭,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苏韵假装有些不耐烦,推着他往门口走。   贺启深也由着她,只是到了玄关处转身将苏韵拉入怀里,重重的在唇上亲了下,嗓音里都带着笑意,“乖乖在家等我。”   门关上了。   苏韵伸手抚了抚唇,莞尔一笑。   放飞了这么多天,她还真准备好好研究下剧本和人设,她对李导很有信心,对陆衍这个男主角也很有信心,对自己,当然了,要全力以赴。   刚往沙发上一坐,手机响了。   苏韵以为是贺启深,他时不时这样,只要留她一个人在家,总是刚出门一会儿就打电话,也没什么事。   拿起一看,还不是,苏韵接起,“曼姐,什么事?”   “玩得开心吗?”   苏韵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唇角一扬,“出去玩当然开心了。”   江曼:“说个让你更开心的。”   “什么?”这苏韵就来兴致了,觉得有点渴,起身去倒水喝,抿了两小口问。   江曼喜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慢节奏生活火了,是真火了,还稳稳当当的火,你超话粉丝涨得飞快,一个个都帮你说话,把那些黑粉压制得安分了不少。最近递到我手里面的本子多了起来,有些质量还不错,综艺邀约也多。”   “目前肯定是顾着李导那片子,还有这么长时间,下个剧本慢慢挑也来得及,你觉得呢?”   苏韵将手里的手机攥得更紧了,压抑着激动回:“不急,慢慢挑,综艺就先不上了。”她本来就不适合上综艺,这次也是凑巧了,天时地利人和。   “你也没时间上。李导那部戏定了三天后开机,咱们明天就得出发去拍摄地了。”江曼接着说,“对了,慢节奏生活那边的的编导还找我,这次本来是试水,也没花大价钱宣传,没想到反响这么好,还想接着再拍几期的,可惜档期都对不上,那边只能准备第二季了,对外宣称原班人马回归,我给你应了,趁热打铁来着。”   苏韵回:“可以。”   “你把东西收拾好,明天早上十点之前到机场。”江曼都懒得问苏韵要不要过来接她了,问了也是白问。   苏韵‘嗯’了声。   -   另一边。   贺启深回来吃饭,老宅大,不在市中心,比较偏,好的一点是安静,就是有点太安静了,此刻大圆桌上摆放着不少菜,别说三个人,就是六个人都吃不完,谁都没说话,一时之间只有碗筷碰撞发出的轻微响声。   这是贺家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有人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是贺鸿义,年纪大了,身体下降得厉害,可不是么,当年快四十才生的贺启深。   算算,如今也七十出头了。   贺启深不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当年赵丽珍还生了个儿子,都两三岁了,最后死了,死于非命。   只能说贺鸿义的情妇胆子太大了。赵丽珍不顾一切将那人送进了监狱,尽管如此,却一点不敢松懈,生怕外头哪个女人怀孕了,整宿整宿睡不好,头发一把一把的掉,那日子不能一般人能扛过去的,直到后面怀上贺启深才好了点,有了盼头。   她对这老头要说爱没什么爱意,当年也是利益婚姻,要说不爱,这么多年还是有点感情,不过早被那点恨掩盖了。   赵丽珍眉头一蹙,冷声唤边上的佣人,“小李,去把老爷子的药拿来。”说着就走过去,拍了拍贺鸿义的背,闻声问:“好点了吗?”   佣人踌躇,看看赵丽珍,又看看贺启深,吞吞吐吐的说,“太太,老先生刚吃过……”   药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赵丽珍打断,一个凛冽的眼神甩过去,像刀子般,“让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看来得换人了。   佣人很快回来,恭敬的将药递过去。   赵丽珍倒了两颗药出来,也不管贺鸿义是摇头还是不摇头,将药扔进他嘴里,把开口递到嘴边。   不喝也得喝了。   贺鸿义顿时不仅咳嗽还被呛到了,咳得更凶,脸都红了。   对此,贺启深不发表任何意见,象征性的上前,将人扶起来,“行了,不舒服就上楼休息会儿。”   赵丽珍这才作罢。   贺鸿义上楼去了。   贺启深下来,赵丽珍将人叫过来,端着杯子抿了口茶,放下,笑不达眼里,问,“带你那小女朋友出去玩了?”   贺启深没说话。   “你华姨都看到了。”赵丽珍语调没什么变化,淡淡的,又说,“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十几二十岁的人一样,由由着个女人胡闹。”余下的话她真不好意思说出口,在沙滩上热烈接吻什么的。   “你跟你爸还真是不一样。”话里带了点讽刺。   贺启深沉声回了句:“是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可多了。   赵丽珍也懒得继续说,不管怎么玩,有分寸,没闹出事就行。后直奔主题,“找你回来就是跟你说句,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要个孩子了。”   “你爹四十岁才有你,你别青出于蓝胜于蓝,拖到五十岁。”   “你知道该怎么做。”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加重了音色,应该不用多说都懂,主要是顾家那边不介意苏韵的存在,说只要婚前断干净就行,别闹出笑话。   轻轻那孩子懂事乖巧听话,挑不出一点毛病。   贺启深眸色有了点变化,言简意赅,“放心,在计划了。”   “那就好。”有这句话赵丽珍就放心了,贺启深打小就听话,没让她操过什么心。   不过,她也没多少时间去操心,都知道男人七十岁还可以生孩子,而女人四十多岁想怀上个孩子就不容易了,贺鸿义那人吧,没损坏他的利益就不管不顾,玩得开心就行。可对她来说是坚决不行的事,弄个私生子出来,损坏的是她们娘儿的利益,尽管是私生子,别人都不怕,能留着贺家的血脉,一辈子也不愁吃穿了,谁不想来分一杯羹啊。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心思自然都放在那上面去了。   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都知道孰轻孰重,刻在骨子里的知道,婚姻和恋爱是两码事,得为大局考虑。   赵丽珍不管他怎么对哪个女人好,只要家里这个不闹,外头也不闹,能平衡就成,她也不想管那么多。   年纪大了,想休息休息,也管不了那么多。 第20章 不能 小骗子。   贺启深回来的时候苏韵正在收拾行李, 这一去又是三个月,没什么重要事能不请假尽量不请假,一旦请假, 耽误的就是整个剧组几百号人的进度, 生怕什么东西带掉了, 一遍又一遍的检查。   “有消息了?”贺启深将外套脱下, 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走过去问。之前听她说在等新剧的进组通知。   “嗯。”苏韵抬头看了眼,又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曼姐打电话过来说新剧过几天开机, 明天就得过去了。”   贺启深:“好。”   “明天什么时候走?”他蹲下身子与她对视,帮她一起装东西。   “早上。”苏韵抬头又问,“你有时间送我去机场吗?”   贺启深回, “嗯,我送你。”   很快整理好了, 贺启深将行李箱推到玄关处, 折回来问她, “有没有吃饭?”   苏韵迟疑了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吃了。”   其实没吃, 当时挂了江曼的电话后她窝在沙发上看剧本来着,看着看着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都不知道, 是被饿醒的, 一看时间四点过了,才去弄东西吃, 完了就开始收拾行李。   这才过了多久,一点都不饿,要说没吃, 贺启深肯定要拉着她去吃。还会说一大堆道理,什么不规律吃饭对身体不好,就算不饿也得吃点,养成良好的习惯,胃很小气的,跟她妈妈差不多,特别会碎碎念。   贺启深将人拉到怀里,轻挑眉,不疾不徐的问:“真吃了?”   苏韵双手环住他腰身,直勾勾盯着他,唇角弯出上扬的弧度,眼睛眨了又眨,“真吃了,比珍珠还真。”   贺启深薄唇轻抿,盯着她不说话,苏韵有个习惯,当她说谎的时候很迫切的让人相信,反应迅速得很。   下一秒他在她屁.股上拍了几下,沉声,“小骗子。”   苏韵愣了下,果然还是骗不到他,有些挫败,双手挂在他颈脖上,语气软了下来,“那我不饿,吃不下嘛。”   贺启深问:“为什么不饿?”   苏韵摸了摸鼻子,眸子微垂,小声说,“才吃了一会。”   “中午吃了吗?”   苏韵不说话。   贺启深音色有些重,眼睛半眯,“又不好好吃饭。”   就知道她不会好好吃饭,每次出门都说让何姨过来弄吃,每次都被拒绝,接着说,“想一个人在家就得好好吃饭,听到没?”   “下次还是让何姨过来给你做。”后他又补充了句。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苏韵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话锋一转,笑吟吟的看着他,问:“有没有舍不得我?”   贺启深顺着她的话说,“舍不得。”   苏韵眼里盛满了笑意。   贺启深凸起的喉结上下一滚动,音色低哑,“舍不得能不走?”   “不能。”苏韵毫不犹豫的说。   贺启深无奈的笑了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这部戏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当然了,也是运气好。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可能是老天看她准备得够久了,才怜悯的给了一颗糖,她心里很清楚,一定要好好珍惜。   半晌,贺启深把人揽得更紧了些,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半开玩笑,“拍戏这么辛苦,日夜颠倒,皮肤会变差,还可能会长痘。在家多好,能睡到自然醒,想吃什么何姨来做,想逛街也好,想出去玩也罢,都可以约林妩她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要。”苏韵猛地摇头,不带一丝犹豫的摇头,这跟菟丝花有什么区别,要是哪天他不喜欢她了,她怎么办?   要是哪天他真的跟顾轻轻联姻了,她还能坦然的跟他在一起吗?   答案是不能。   这是她的底线。   -   第二天贺启深送苏韵去机场,天有些暗沉,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堵在路上一动不动,前面不知道是出了车祸还是什么,警察都来了。   苏韵看了眼时间,忍不住抱怨,“都怪你,不早点出门,你看现在?”   谁能想到会这么巧碰上了,堵也是暂时的,交警那边忙着在疏通,贺启深偏头看她,温声安抚,“没事,不会迟到。”   “那迟到了怎么办?”苏韵是那种有点悲观的人,什么事都忍不住往坏处想,一旦有了这个源头,就一发不可收拾。   贺启深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我负责。”   苏韵嗔了他一眼,懒得接话了,这能怎么负责。遇到特殊情况是谁也预料不到的,再着急也没用,只能等着,她低头给江曼发消息,能赶上都好说,赶不上就只能改签了。没办法的事。   那边反倒回复她不着急,慢慢来。   不一会儿,交通恢复,两人掐着时间点到了机场,很快跟江曼等人汇合,同时也来了一群送机的粉丝。   “韵韵,我好喜欢你,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韵韵,可以帮我也签一个吗?”   “韵韵,你跟贺总一定要好好的,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   苏韵受宠若惊,一时间有些发愣,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后知后觉,有些好笑的问江曼,“我这么红了吗?”   此时,她们已经上了飞机。   江曼回:“一直都这么红,只是经过这次,你的性格圈了不少粉。”   是实话,苏韵当初跟贺启深的事一爆出来,大家都知道了她的存在,接着信息被扒了个底朝天,资源什么的也接踵而来,她也趁热打铁在圈里有了位置。   只不过后来演一部扑一部,用网友的话来说就是人比戏红,这也是她被嘲的开始。   如今突然扭转了局面,还有一点点不习惯,苏韵拿着手机刷微博,粉丝增长的速度很快,评论转发和点赞‘噌’地一下就上去了。   以前的私信里全是恶意评价和嘲笑,现在多了不少好评和鼓励,苏韵扫了几眼摁关手机,飞机起飞了,她磕上眼睛假寐。   两个小时后抵达江城,有不少粉丝来接机,要签名什么的,苏韵签了几个,一眼看去后面这么多人全都满足是不现实的,便跟她们说,赶时间,实在不好意思了。粉丝都表示理解,让她好好拍戏。   几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匆匆赶往目的地,到了快晚上了。   这儿是一个古镇,比较小众,适合旅游,还没有完全开发,苏韵跟导演,一众主创打了招呼后去了酒店,跑了一天有点累,关上门后她手放在后颈捏了捏,又来回活动了几下,将行李箱放在地上刚打开。   这时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贺启深,苏韵接起,“喂。”   “到了吗?”   “到了。”她说着就把免提点了下,把手机放在床铺上,   将日常需要用的拿出来,要用也方便些,从今天起,至少要在这住上三个月。   贺启深又问:“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才到。”苏韵无奈的说,“我都还没来得及坐下来。”   那头沉默了几秒。   苏韵想问他还有事没,没事她想洗个澡躺着休息会儿,等会儿还要下去,听说要围读剧本什么的,这个是她在之前剧组都没有的流程,导演跟导演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你一走,家里就空落落的。”   他音色低低,很沉,有些厚重,顺着电流传送过来。苏韵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抿唇问,“想我了?”   贺启深回,“想你了。”   闻言,苏韵嘴角的弧度下意识荡漾开,过去将手机拿起来放在耳边,管不了身上干净不干净了,往床上一趟。   盯着天花板看。   这才第一天,往后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苏韵摇了摇头,轻咳了一声,正儿八经的问:“你在做什么?”   “在想你。”   “……”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感觉贺启深越来越黏人了。   苏韵莫名其妙的笑了下。   那边问:“笑什么?”   “笑你。”   “笑我什么?”   “就笑你。”苏韵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贺启深:“好,只要是笑,你怎么笑都行。”   也没什么事,两人拿着手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有时候都冷场了,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直到江曼过来敲门才挂了电话。   下去吃饭了,导演请客,苏韵算是下去得早的,李怀东拉着她说话,“我对我们这部戏很有信心,好好干。”   “导演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苏韵说完又补充了句,“我对我们这部戏也有很信心。”   李怀东红光满面,笑了笑说,“看好你跟陆衍。”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陆衍,过来。”李怀东招手。   陆衍走过来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导演。”   李怀东:“这是苏韵,你俩的戏份多,对手戏也多,平时多交流,要培养感情,别到时候开拍了都不熟。”   “别把观众当傻子,一眼就能看出你们有没有那个,叫什么来着,对对,就是现在流行的叫法,cp感。”   苏韵没忍住弯了弯唇。   陆衍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淡的‘嗯’了声。   半晌,主创人员来得差不多了。   吃饭少不了喝酒。好在导演不是那种迂腐的人,有几个想劝酒都被阻止了,说酒这个东西喝了又没有营养,这是次要,主要的是喝了对身体不好,想喝的就喝,不想喝的就不喝,全凭自己心情。   劝这个劝那个就不要了。   苏韵乐得安静吃完这顿饭,没隔一会儿就上楼休息去。   第二天开始围读剧本。   整整一个星期下来,都是年轻人,熟悉得很快,仙侠剧《霓裳记》正式开拍,不得不再次感叹陆衍的天赋,入戏快,各方面的细节处理得也很好,苏韵有时候还会被他带着入戏。   眨眼过了几天,这是一场大夜戏,苏韵逼着自己睡觉,直到晚上六七点才爬起来,吃了点东西,再躺会儿要出门了。   这时,电话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郑佩佩,很是意外。   两人平时都是在微信上聊得比较多,没什么事一年都打不了几个电话。   郑佩佩:“韵韵,在拍戏吗?”   “等会要去了。”苏韵问:“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你看微博了没?”   “没有。”她哪来的时间看那些,又问,“怎么了?”   郑佩佩沉默了会儿,说:“徐熠制作的那个游戏邀请你当代言人了是不是?”   苏韵:“是啊。”   “好哇!”郑佩佩控诉道:“居然连我也瞒着,苏韵,你太不够意思了。”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苏韵伸手揉了揉眉心,“工作上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以前跟你说你还觉得我烦来着。”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啊?”苏韵不解,随后又问,“吃饭了吗?”   “你别想着转移话题。”   “……”苏韵无奈的说,“我没有。”   过了会儿,郑佩佩冷不丁来了句,“韵韵,问你个事,要是你现在没有男朋友,跟徐熠还有可能吗?”   苏韵眉头蹙了下,“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上次她就跟郑佩佩明确的说过她跟徐熠不可能。郑佩佩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怎么又突然问起这个了。   她觉得有点奇怪,试探着问:“佩佩,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那边笑了笑,又说,“你不是要去拍戏了吗?赶紧去吧。对了,我明天正好要去江城一趟,顺道过去看看你。”   听到要来探班,苏韵笑着回,“好啊。”   “明天见面聊。”   “好。”   挂了电话,苏韵还是觉得郑佩佩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没时间细想了,得去上妆拍戏了。 第21章 婚事 好事将近。   这场戏是魔女霓裳和仙尊君子行感情突破的转折点。   霓裳去了一趟人间没找到要找的东西, 途中反倒救了一个突发急病的男子伤了元气,回来在众多姐妹的衬托下,任由他人嘲讽奚落, 一句不辩驳也不认错, 魔王一气之下罚她在菩提树下不吃不喝跪一百年。   这点惩罚对于魔界的人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   魔王已经手下留情了。   越是这样被偏爱越是遭人妒忌, 霓裳不知道自己跪了多少年, 应该快到时间了,每天只能靠万物精华和清晨露水续命。却不料某日被人撒了毒,瞬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体泛红, 冷得颤抖不止。   君子行见了,将人带回了天宫,细心照料着, 帮其恢复元气,霓裳醒来后有一瞬的诧异, 缓了缓冷着脸说, “我要回去。”   “不说句谢谢?”   “谁让你多管闲事?”说着就要走。   君子行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盯着她笔直的背影,眼睛半眯, 不疾不徐道了一句,“你是为了救那人。”   “为什么每次都以不讨喜的方式去帮助他人?”   霓裳脚步不自觉顿了下, 就一会儿, 很短暂,什么也没说, 也没转头,而是加快步伐继续往前走。   “卡!卡!卡!”   李怀东激动得快要跳起来,走过去对着两人猛夸, 特别是苏韵,“好,很好,休息休息,下一场。苏韵,你最后的反应和表情都处理得很好,继续保持。”   苏韵还没从霓裳的情绪里走出来,吸了吸鼻子,有些力不从心,笑了笑说,“好的,导演,我会努力。”   李怀东拍了拍她的肩,“去放松放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已经很好了。”   苏韵点头。   花花拿着厚外套过来披在苏韵身上,马上四月中旬,其实不那么冷了,但大晚上,时不时一阵冷风拂过,身上穿着单薄的戏服,一个不小心就感冒了。   “我手机呢?”她问花花。一旦拍戏就没完没了的忙,顾不上贺启深那边,两人有几天没通电话了。   当然了,也不是急着看贺启深有没有给她发消息,重要的是,剧本在手机上面,下一场戏得再看看。   花花抿唇,不太自然的别开眼,抓了抓头发说,“在、在曼姐手里呢。”   苏韵点头,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曼就将纸质的剧本塞到她手里,“你先拿这个将就看着。”   苏韵抬头,不解的问,“我手机呢?”   江曼眼神有些闪躲,轻咳一下说,“我手机坏了,先用你的沟通个事情。”   苏韵眉头蹙了下,又很快松开。   “赶紧看剧本吧你,争取一条过,早点回去休息。”江曼说着准备走开。   苏韵欲言又止,想问问贺启深有没有给她发消息,想想,还是算了,大晚上的,应该早睡觉了。   发什么消息。   忽然想到什么,她拉住江曼,“对了,明天我朋友应该要来探班,给我盯着点微信。如果我在拍戏,你出去接一下。”   “好的。”这没什么问题,江曼爽快应了。   苏韵低头认真看剧本,白天睡觉,晚上拍戏,着实有点熬人,黑眼圈都起来了,肉眼可见的皮肤粗糙了很多。   不一会儿,拍戏继续。   演员需要快速进入角色,体会其情绪,让人物生动活泼起来,接着刚那场戏拍,霓裳回了魔族,又是一场腥风血雨,魔王也没想到她胆子如此之大,不仅在人界胡作非为,还跟天宫的人搭上了关系。   要知道魔族和天宫的人向来不对付……   太精彩了。   这里没有苏韵,也没有陆衍,只有霓裳和君子行,好似这部戏就是为了两人而生。   霓裳生在魔族,长在魔族,不同的是,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刻在骨子里的,却偏偏谨记自己的身份,不敢轻易露出分毫,不管做多少,还是别人眼中那个冷血的魔女。   几次产生交集,君子行看出来了,疯狂探索她身上的秘密,越了解越沉迷,最后连自个都搭进去了,身为上仙,得以身作则,怎能为情所困。   一次又一次的克制,一次又一次的允许自己小小的放肆,在禁忌的边缘反复横跳……   心疼霓裳,为什么偏偏生在了魔族,不能愉快的做自己。   也疯狂心动,仙尊表面风轻云淡,为天下苍生,清冷禁欲,内心却好没安全感,连多看霓裳一眼都生怕形象破裂。   心酸又好笑。   在场的人都被带入戏了,除了角落的江曼和花花。   “不管你怎么扯,那事先瞒着苏韵。”江曼神情凝重,今晚不知道嘱咐花花多少遍了,“你看看她现在这个状态,忍心吗?”   花花也忧心忡忡,跟着苏韵不说两年,也有一年半了,多少有几分感情,也有几分了解,这事韵姐要知道了,不敢想象。   “可是,韵姐总会知道的。”她看着江曼说。   是啊,总会知道的,江曼喉咙像是梗着一根刺,好半晌才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只有这样了,花花叹了口气。   -   凌晨三点过收工,七点又起来化妆换装,苏韵靠在椅背上任由化妆师这里涂涂,那里抹抹,能不动脑的小憩会儿都是奢侈。   江曼看着心疼,她手下就苏韵一个艺人,当时两人都不是公司重点培养的人,遇上了一发不可收拾,性格什么的都很合拍。   江曼年长她几岁,一直自诩自己是一个事业为主的新时代女性,直到遇到了苏韵,才知道她那点事业心算什么事业心。   苏韵可以无缝进组,过年不回家,三天不睡觉连续拍戏,就靠中途换场小憩一下,想方设法在这条路上走长走远。   热度肉眼可见稳定了,不胡乱接戏,有明确的规划,一直朝着自己设想好的路子走,不偏不倚。   清醒得不像个二十三四的年轻女孩。   最让江曼诧异的是她跟贺启深的事,人本质是存在惰性的,只不过现实所迫罢了。   有时忍不住想,找到这么好一个男朋友还这么拼做什么,要换了个别的女孩子,可能就沉浸在恋爱里不可自拔了。   想想也正常,不是一般的男朋友,是贺启深。就静静的站在那,举手投足间都足够让女人为他着迷。   退一万步说,就算贺启深没钱,也有的是女人愿意给他钱,更何况人家有钱还多金,聚少离多也不怕别的女人把你男朋友抢走了?   有次江曼这样开玩笑的问。   苏韵无奈的笑着,回,都抢走了我还能怎么办,一哭二闹三上吊吗,能抢走说明他也有一点点愿意跟别人走啊。   江曼当时就觉得她这思想太太太豁达了。   最最最让她费解的,无论怎么暗示,苏韵始终不愿意朝贺启深伸手要资源,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好在如今越来越好了,这部戏是她看着拍出来的,有种预感,哪怕不大爆,也会小火一把。这样想想也值得,就是人挺受罪,江曼轻叹了口气,唤,“阿韵,阿韵。”   这几天忙得没什么休息时间,她都不忍心叫醒她,但又不得不叫醒。   苏韵眼睛都没睁开,“怎么了?”   “你那个朋友叫郑佩佩对吧,一早就打电话过来,应该中午的样子到。”   “好。”苏韵应声。   又开始拍戏。   眼看到了中午,苏韵一下戏就看到江曼边上的郑佩佩了。   还没走两步就被一把抱住,“韵韵,我好想你噢。”   苏韵扒开她的手,“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郑佩佩:“想你了呗。”   这人真是,苏韵懒得说了,又问,“我爸妈怎么样了?”   有时候两三天通一次电话,有时候四五天都不通一次,都太忙了。   说着就拉着她往江曼的方向走,这是午休时间,下午还有拍摄,中午将就吃个盒饭,等会还要看剧本。   郑佩佩说,“叔叔阿姨都挺好的,生意好得很,一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我妈还经常跑过去帮忙,拉着我爸一起。”   “我爸忙了一天回来腰酸背痛就拉着我吐苦水,我让他不想去就别去了,结果第二天我妈一喊,他又屁颠屁颠去了,回来继续跟我诉苦,我就说他何必呢……”   苏韵笑得不行。   花花在一旁说,“你爸爸也太可爱了。”   苏韵说,“今天就委屈你跟我们一起吃盒饭了,要不你在这多玩几天,等哪天空了,带去出去转转。以前不知道这个地方,看样子挺不错的。”   郑佩佩一口应,“好啊。”   郑佩佩开了个淘宝店卖服装,这几年销量持续走高,最近还创立了自己的品牌,苏韵诧异,“你不忙啊?”   “好不容易来一趟,吃顿饭就走了多不值。”顿了下,郑佩佩又说,“忙啊,一天都忙,忙不完的。”   苏韵笑,觉得有道理。   忙是忙不完的。   聊了几句,苏韵得赶紧填饱肚子去对戏了,早点把今天的戏份拍完早点收工,最好每一条都一条过。   还真基本上都一条过。   收工的时候才七点,看似早,第二天四五点又要起来。   “你这也太累了。”郑佩佩半开玩笑的说,“天天日夜颠倒,长得再好看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要不跟我回家算了。”   “你这行走的衣架子回去当模特,赚的钱我们一人一半。”   苏韵:“那敢情好。”   郑佩佩:“好得很。”   两人说着回了房间,苏韵第一件事就是去卸妆,洗澡,觉得身体能轻松不少。出来郑佩佩已经点好外卖了。   麻辣小龙虾什么的。   苏韵不敢多吃,她吃辣容易长痘,加上最近熬夜得多,已经不是容易不容易的问题了,是肯定会长的。   郑佩佩撇撇嘴,说,“明星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看来也不好当,这不能吃,那也不能吃。”   苏韵垂眸,咬着手里的苹果说,“什么都不好做。”   “也是。”郑佩佩表示赞同。生而为人,有谁多容易。   苏韵是觉得少了点东西,看到郑佩佩手里的手机才想起她的一直放在江曼那,又咬了一口苹果起身。   郑佩佩叫住:“你干嘛去?”   “手机在曼姐那,我过去一趟。”   “在我这。”   闻言,苏韵折回来,轻松从她手里拿过来,错愕,“我手机怎么在你这?”   “曼姐让我转交给你。”郑佩佩盯着她看,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韵则打开手机,先给贺启深回了消息,后摁关手机。抬头问她,“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郑佩佩酝酿了下,正儿八经的问:“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过来吗?”   “?”苏韵是觉得不对,盯着她看,等着下一句。   郑佩佩什么也不说,过来将手机递到她跟前。   [贺太出席某活动透露好事将近,默认了此好事是贺家和顾家即将联姻,贺启深和顾轻轻也是一对璧人,男帅女美,且门当户对,怪不得贺太满面红光,笑得合不拢嘴了,恭喜!恭喜!]   下面是一则采访视频。   记者试探问:“不知贺太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这个好事是否是贺启深和苏韵的婚事?”   贺太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对了一半。”   记者追问:“婚事对吗?”   贺太笑而不语。   记者不要脸的再次追问:“贺太今天跟我们分享的好事是贺启深婚事将近?是跟顾家千金吗?”   贺太没否认。   意思很明确了,贺家好事将近,还是婚事,却跟苏韵没半点关系。   苏韵平静的看完。   郑佩佩不否认,贺启深是人中龙凤,两人谈了好几年,感情肯定是有的。她之所以火急火燎的飞过来,也是怕苏韵过不去这个坎。   “我知道,姓贺的那个男人很优秀,不,已经不足以用优秀来形容。阿韵,其实我一直觉得他跟我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差距太大了,早晚都会有这一天。对于有钱的人来说,婚姻和恋爱不是一码事,不像我们,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谁跟你说我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苏韵蓦地看向她,反问,语气跟往常一样,没什么起伏。   郑佩佩惊得忘了下一句。 第22章 苏韵 我没那么脆弱。   好一会儿, 她轻眨了眨眼睛,张嘴又闭上。   苏韵眸子微垂,慢条斯理的将一次性手套拿起来戴上, 拿了个小龙虾起来剥, 完了放到嘴里又开始剥第二个, 连吃了四五个, 被辣到了,忙将手套扯掉扔到垃圾桶,端起水杯喝了小半杯。   似乎没有受一点影响。   郑佩佩不知道她是强撑着,还是真的像嘴上说的那样, 一开始就没结婚的打算。如果真的是后者,那当然好了。   不过以她对她的了解,怎么看都像是前者。   前者后者都没什么干系, 郑佩佩不想去探究这事,她只想苏韵能好好的, 直起身子深呼吸了下, 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 “你知道吗?徐熠在同学群里说了找你代言的游戏的事,瞬间就炸了。”   “大家都在猜徐熠是不是想追你, 有人问了,你猜徐熠怎么着, 他没否认诶!对了, 那个高文静你还记得吗?高中时候的清洁委员,不仅暗戳戳当起了你们的cp粉, 还去某江注册了账号,准备写小说自产粮,笑死我!!”   “说实话, 我也挺磕你们的,都是北城打拼,在各自的领域都站稳了脚跟,还是知根知底的老乡,颜值什么的就不用说了,谁看了都配一脸。”   奈何苏韵不接这茬,云淡风轻的说:“你这次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吗。”   疑问句说成了肯定句。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郑佩佩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又没什么事。还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这下想通了。   郑佩佩语塞。她确实是为了这事过来。   苏韵轻笑了下,声音有些飘,“放心,我没那么脆弱,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本来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莫名的,这话听得郑佩佩鼻酸。   “谈恋爱分手再正常不过了,谁说一定要结婚的。”没等郑佩佩说话,苏韵唇角勾着浅淡的弧度,微微上扬,又说,“你说徐熠啊,是挺好的,前段时间去他公司拍宣传片还请我吃饭来着,比起高中更有魅力了,沉稳又不失幽默。”   明明这话题是郑佩佩提起来的,现在苏韵接话了,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是有私心的,第一徐熠确实很不错,书香门第,个人能力也很强,长得就不用说了,跟苏韵很配。   又是高中同学,她挺想两人好的,错过了上哪去找这么好的男人。虽苏韵说两人不可能,但谁知道呢。   还有句话叫走出一段恋情最快的方式是开始另一段恋情。   她迫切的想让苏韵转移注意力。   “再说吧,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苏韵说完指着盒子里仅剩的两个小龙虾,抬头问,“你还吃吗?”   “挺好吃的,有点辣,也上头。”   郑佩佩回:“不吃了。”她哪还有什么心情吃东西。   “那我扔了啊。”苏韵说着就开始收拾,扔到垃圾桶,一并提出来放到边上,又找了个干净袋子铺进去。接着将垃圾扔到门外,折回来将窗户开得更大,“这味太大了,我散散,你冷不?”   郑佩佩摇头。   “不早了,你赶紧洗漱去。”苏韵说着打了个哈欠,带着睡意说,“早点睡,明天四点半就得起来。”   “我这澡是白洗了,味道太大了,等你洗了我再洗一遍。”   郑佩佩木讷的应,“好,那我去了啊。”   “赶紧去吧。”   “要不你先去?”郑佩佩不放心的看了看苏韵。   苏韵忖了下,边走过来边说,“也行,才九点,你肯定睡不着。我洗了就先睡了,拍戏伤不起啊。”   “好。”没个一两点郑佩佩确实睡不着。   苏韵进了卫生间。   哗哗哗的水声传来,郑佩佩坐在椅子上,盯着卫生间的门看,眼睛仁都不转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十几二十分钟的样子,苏韵出来了,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上去前说,“你赶紧去洗漱,下面柜子里有新的洗漱套装,我就先睡了,困得不行。你少熬点夜,别仗着自己年轻什么的,老了就知道厉害了。”   郑佩佩:“……”   “前段时间不是有个新闻吗,一二十多岁的小伙连续两年凌晨两三点睡觉猝死了。不说了不说了,我困死了。”   “赶紧睡吧你。”   -   闹钟还没响,苏韵已经醒了,眼睛有些干涩,她用力眨了眨,又伸手做了几下眼保健操的动作,这才感觉好多了。   须臾间,闹钟响了,她瞧边上的郑佩佩睡得正香,连忙伸手摁掉,可惜还是迟了一会。   郑佩佩迷迷糊糊的睁眼,“起了吗?”   “我得起了,你可以再睡会儿。”苏韵说着就把外套穿上,下床接着说,“你睡醒了叫个早餐吃,吃好点,中午在片场只有盒饭。”   “噢。”郑佩佩将被子掖得更严实。   卫生间里,苏韵刷完牙,捧了冷水浇到脸上,那冷得刺骨,她咬紧牙关,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会儿,食指放在唇角扯开弧度,来回好几次,瞧着自然多了才放过自己。转身蹑手蹑脚的出门。   妆发完成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天刚亮,风猛地吹过来下意识打了个颤栗,江曼扶了她一把,好笑道,“要不再给你拿件衣服过来?”   苏韵摇头,紧了紧身上的棉衣。   即将要拍的这场戏是霓裳跟族里一姐妹发生争执,忍不住反驳,被告到了魔后跟前,公开对质。   魔后轻倚在金云龙纹椅上,姿态倨傲,直勾勾盯着底下低眉顺眼的一众人,巡视了一圈,落到霓裳身上。   “听说你勾搭上了天宫的男人?”   “禀魔后,霓裳没有。”霓裳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眸子微敛,依旧是那副冷艳的样子。   魔后轻勾了下唇角,“为什么玲珑说你有呢?”   玲珑咄咄逼人的反问:“你没有,请问你为什么会从天宫出来?哦,你说你中毒了,什么都不知道,那又请问君子行为什么那么热心肠的帮你疗伤?谁不知道君子行眼里只有苍生,一贯冷心冷情。”   “族里的规矩,坦白从宽,说吧,你跟君子行怎么回事?”   闻言,魔后眸色一冷,像是一把利剑,射向霓裳。   霓裳回:“我跟君子行没关系。”   魔后从椅子上起来,一步一步往下走,到了霓裳跟前,伸手轻挑起她下巴,看了会儿,红唇轻启,“说,你真的对那男人没动心吗?”   霓裳应该坚定的说没有。   苏韵却走神了。   “卡!卡!卡!”李怀东是个火爆脾气,“苏韵,你怎么回事?演着演着走神了是大忌,昨天那么早收工回去还没休息好吗?”   说到最后他尽量压制住火气,想着是个小姑娘,平时表现都很好,算是天赋型演员了。他还是很惜才的。   苏韵眼睫轻颤了下,低声说,“导演,对不起。”   李怀东叉腰,生怕再说把跟前的人吓哭了。深呼吸了两下,沉声说,“准备,一分钟后接着拍。”   苏韵点头。   再次开拍,还是卡在了刚才的地方。李怀东过来说,语气没有第一次那么好了,“苏韵,你的眼神不对,霓裳的眼里有光,很坚毅,不是你那么死气沉沉。”   江曼大概知道原因,过来将苏韵拉到后面,笑着对李怀东说,“导演,不好意思啊,可能是她起太早的缘故,我让她先找找感觉。”   只能这样了,李怀东转身折回,却被苏韵拉住了,眼角泛红,话语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导演,我可以了,不会再犯低级错误了,再试一次吧。”   李怀东不太信,“可以了?”   “嗯,导演,我可以了。”苏韵吸了吸鼻子,笑了笑,又说,“不要因为我耽误了拍摄进度。”   李怀东打量的目光落她身上,没说话。   江曼扯了扯苏韵的衣角,李怀东就在一旁,她也不好说什么。   好一会儿,李怀东说,“行,再试一次。”说着就回了监视器旁。   “阿韵,你没情绪就歇歇,别逞强,你前些天哪场戏不是一次过,跟剧组赶了多少进度,我不信他不知道。”江曼看了李怀东一眼,又道,“你又不是神仙,谁能保证次次情绪都这么饱满。”   “不行就歇会儿。再不过我看李导眼里要冒火了。”   苏韵笑着回:“没事,我可以的。”   笑不达眼底。   江曼很想说一句让她别笑了,后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次走神。   第二次情绪不对。   第三次过了。   一晃到了中午,又是吃盒饭,苏韵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不想吃了,喝了小半碗汤。   郑佩佩问:“怎么不吃了?”   “不饿。”   “拍摄量那么大还不饿?”郑佩佩一副见鬼了的样子,这盒饭没那么难吃,又问:“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苏韵看她,“真不饿。”   郑佩佩眉头蹙了下,“你得拍到晚上□□点去了,中途饿了怎么办?”   也是个问题,苏韵抿了下唇,重新捡起筷子,“那我再吃点。”   郑佩佩看着她狼吞虎咽,还只吃米饭,被吓到了,忙阻止,“你要不想吃就算了,我等会出去买点糕点什么的,你真饿了可以填填肚子。”   “没事。”苏韵说,“突然觉得又饿了,今天的菜弄得还可以。”   郑佩佩轻叹了下。   苏韵反倒问她,“干嘛叹气?”   郑佩佩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响了,苏韵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贺启深’,恍惚了会儿接起,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淡淡的“喂”了声。   贺启深低沉的嗓音通过电流传送过来,“在做什么?”   “吃饭。”   “就知道你在吃饭。”而后那边又说:“拍戏这么累,多吃点,别饿瘦了。”   以往苏韵还会跟他调侃两句,今儿没那个兴致。   贺启深问:“想我了吗?”   “想。”苏韵干巴巴的回了个字。   顿了会儿,贺启深音色比刚才的要沉,低低询问,“心情不好?”   苏韵莞尔一笑,“有吗?”   “有。”贺启深接着说,“乖,过两天回国了就来探班。”   那正好,这事也不合适在电话里说。随即苏韵应了个“好”字。   “吃的什么菜?”   “土豆焖鸡,凉拌三丝,清炒黄秧白,番茄蛋汤。”苏韵如实说。   贺启深:“味道怎么样?”   “还行。”   “多吃点。”   “嗯。”   挂了电话,苏韵开始看剧本,还主动去找陆衍对戏,平时两人在片场谁也不理谁,这样说也不恰当,主要是性格内向,都不知道怎么跟别人交流,鼓不起勇气。   陆衍比苏韵更甚,有点封闭自己。   苏韵其实找过他几次,觉得冷冷淡淡的,也不交流。觉得不如跟花花对,还可以给她提点意见出来。   下午一点半,正式开拍。   跟上午比,苏韵像是变了个人,情绪饱满,神情生动,比霓裳更像霓裳,一场戏下来,她还会到监视器前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提出来,精益求精,李怀东拍了拍她的肩,一脸赞赏,“苏韵,不错啊!后生可畏!”   “导演夸张了。”苏韵笑笑。   “我看你不仅当演员有天赋,还有当导演的天赋。”李怀东笑得眼褶子都出来了,他好多年没这么欣赏过一个演员了。   如今这圈子越来越浮躁,有了什么流量的诞生,还有什么大明星的高度美化。记得那时候演员就是演员,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叫法。   苏韵半开玩笑,“等以后演员这条路混不下去了,就来给导演打工,可别嫌弃我笨手笨脚的啊。”   “你没道理混不下去。”   “那就承导演吉言了。”   晚上八点,倒数第二场戏,李怀东满意的喊卡,笑呵呵的向苏韵招手,“过来看看。”这小妮子一下午倒是给他提了不少好的意见出来。   苏韵上前。   这场戏是霓裳路过天宫出口,君子行刚好在那散步,霓裳当做没看到,君子行却故意制造意外跟人搭话。   “导演,这里穿帮了。”   “哪里?”李怀东凑近了看还是没看到。   苏韵又指了指,“这儿的背景,观众看到了容易出戏,还有陆衍的表情有些僵,处理得没有之前那几场戏那么好,可能是累了。”   李怀东将眼镜拿下来擦了擦再戴上才看到苏韵所说的穿帮,就是背景里出现了一点点不该仙侠剧里出现的地方,而且得凑近,只盯着那一处看才能看到。   再说陆衍,拍了那么久,情绪没之前饱满也是正常,挑不出错就行了。李怀东自认为是个严格的人。   副导演笑着调侃,“苏韵啊,你比李导还严格。”   苏韵:“这是大家共同的心血嘛,要是这一处到时候被观众放大来说就不好了。总是想完美一点。”   “导演,最后走掉我看君子行的眼神处理得也不够好,再拍一条吧。”   李怀东:“……”   苏韵把他的完美主义强迫症唤醒了,重拍一条过。   九点了,要不是这么折腾,早收工了,不过严格点也好,李怀东觉得找到了知音,从业这么多年,接触不少导演,都说差不多得了,观众看的是演员,别那么龟毛。   作品对于一个导演来说,就跟孩子一样,希望它各科成绩都优秀,哪怕有一两个短板,也不是让人一看就找出明显的错误。   最后一场戏是打戏。   需要吊威亚。   夜色朦胧,苏韵穿着素白的戏服,腰身纤细,黑长发自然坠落,发梢被风轻带起,给人倒不像魔女,而是仙女。   族里的姐妹到处散布霓裳的谣言,霓裳气不过了才动手。   正刀光剑影。   忽然,这边威亚脱离滑轨,苏韵从三米高迅速坠地。   “苏韵——” 第23章 低吼 工作再忙能有你重要?   好在边上离得最近的一个场务跑过去当人肉垫, 苏韵伤得不重,可惜摔下来时小腿被地上的石头划拉了下,顿时鲜血直流, 连夜送去医院缝了五六针。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江曼问, “被我压住的那个人在哪?”   “他怎么样了?”   江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伤得比你严重些, 有骨折,接下来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花花在那边照顾着,放心。”   “我去看看他。”苏韵说着就要起身, 却一把被江曼按住,话语里带着责备,“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情况, 怎么去看?”   腿上传来痛意,苏韵倒吸了一口气, 重新靠回去, 脸上带着虚弱的笑, 说,“那等我好点了再过去, 那边你也看顾着,得把损失什么的加倍补偿给他。”   她是真的很感激那个男孩子, 如若不然, 从那么高的地方迅速坠落下来,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放心吧。”江曼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放软声音说,“你目前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 什么都别想。”   苏韵点头。   江曼问:“饿了吗?”   苏韵摇头。   这时,郑佩佩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人醒了,悬着的那颗心总算落下去,走过去问:“韵韵,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忽然想起什么,苏韵又说,“对了,佩佩,你别把我受伤的事告诉我爸妈。”   郑佩佩还没来得及说话。   “他们年纪大了,店里又忙,要知道我受伤,肯定会连夜赶过来,太折腾人了。再说,我也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郑佩佩理解这种心情,儿女在外都报喜不报忧,忖了会儿,说,“我不告诉,但他们要是从别处知道了你受伤还不告诉家里,肯定会很生气的。”   “你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苏韵朝她笑了笑。   也是,郑佩佩点了点头,要是她在异地受伤了,也会选择瞒着家里人。她往椅子上一坐,蹙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双手握住苏韵的手。   这傻姑娘。   怎么所有不好的事都落在她身上了。   半晌,郑佩佩问:“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不想吃。”见她面色凝重,苏韵忍着痛,勾了下唇,故作轻松的说,“好了啦,我现在没事了,你别愁眉苦脸的。”   “我这不是心疼你吗?”郑佩佩当时被吓死了,想到那画面就难受,那么高掉下来,忍不住哽咽了,“还说没事,小腿缝了五针,缝针了都没事,什么才叫有事,要不是有人冲过去接住,后果不堪设想。”   苏韵反握住她的手安慰,“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好了,别难过了。”   “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你不准哭。”郑佩佩抬头盯着她,眼里的水雾愈来愈多,遮住了视线,手抬上来往脸上一抹,跟小时候擦鼻涕似的。   苏韵忍不住笑出声。   江曼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笑,说,“佩佩,你在这看着点,我过去看看。”她怕花花一年轻女孩子照顾不来人。   再说了,人家属来了也得赔礼道歉,别寒了那颗乐于助人的心。   “曼姐。”苏韵突然叫住她。   江曼回头,不解,“怎么了?”   “这事别告诉贺启深。”   闻言,江曼拧了下眉。   郑佩佩忿忿不平的说,“为什么不告诉他?我看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他,他至少现在还是你男朋友,女朋友受伤了就应该过来忙前忙后照顾着。”   直说了,她就是对那什么贺启深有意见,意见还不小。   江曼倒也不是赞同郑佩佩这种说法,只是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一声,不论怎么样,那是对方的选择。   “不想打扰他工作。”话落,苏韵又补充了一句,“他也没在国内。”   江曼算是勉强应了。   说到底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最多就是提提意见,瞎掺和不好。   病房里只剩两个人。   郑佩佩心里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难受又说不上来,看苏韵脸色苍白,没什么精神,只好乖乖闭嘴。   哄着她要好好休息,不然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苏韵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大概早上七八点,这么多天来睡的第一个自然醒觉,满足又无奈。郑佩佩突然醒来,问:“饿了吗?”   “饿了。”苏韵摸了摸扁扁的肚子。   “等会儿,我去外面给你买白粥。”郑佩佩说着就起身。   苏韵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就看到了自个的腿,算了,也只能吃点清淡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吃点清淡的了。   郑佩佩很快回来了。   苏韵是真饿了,很快一碗见底。换了平时,她最多就是尝一口,比起白粥,还是更喜欢吃香喷喷的白米饭。   郑佩佩被惊到了,“还要吃吗?”   苏韵摇头,同时打了个饱嗝。也不是真饱,粥之类的就是很撑肚子,这是她不喜欢吃的原因之一。   须臾间,护士进来打吊瓶,例行询问了下情况,苏韵一一回答,人刚走,她电话就响了,是贺启深。   “谁啊?”手机一直在响,见她不接,郑佩佩歪过去看,笑僵在嘴角,撇了撇,还以为是谁呢。   苏韵接了。   那边问:“在忙吗?”   “不忙。”苏韵手指放在唇上,朝郑佩佩比了个嘘的手势,眼里带了点祈求,收回目光补充了句,“刚下戏。”   那边问:“吃早饭了吗?”   “吃了白粥。”苏韵看着被丢掉垃圾桶的空盒子。   贺启深:“就吃白粥?”   苏韵:“吃白粥怎么了?大早上的,难不成吃大鱼大肉?”   话筒里传来贺启深低低的笑声,“明早飞回来,事情处理完了就过来找你。”   “好。”苏韵不敢说她对贺启深有多深的了解,但在一起两年,要说一点都不了解也不太现实,他的态度还是那样,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是不知道那婚事?   如果知道还能这么坦然的跟她说话,那这两年她真的白谈了。   可不知情贺太就这样明晃晃的告知媒体,是不是太草率了点?据她所知,贺启深跟家里的关系一般。   他爸爸年轻时候是有名的浪子,万花丛中过,他妈妈看得出来,是掌控欲很强的大女人,很强势。   苏韵摇了摇头。   她是疯了吗,去分析这些做什么,跟她有半点关系?   -   另一边。   挂了电话的贺启深将金丝边眼镜取下,慢条斯理的擦了擦,重新戴上工作,过了会,他视线从屏幕挪开,透过落地窗看外头的繁华夜景,不知想到什么,唇角轻勾了下。   次日飞回国。   火急火燎开了个董事会议,对进军人工智能市场这块的意见,分成两拨,各持己见,贺启深按了按眉心,冷声拍板决定。   一晃到了晚上,他让特助定一张明早去江城的机票。   特助恭敬:“好的,贺总。”   “有烟吗?”   “……”特助满脸错愕,主要是贺总这两年基本不抽烟了,就是去应酬也是婉拒。他回过神来慌乱的从兜里拿了一包烟出来。   贺启深声音有点哑,“一根就够了。”   特助打开烟盒,抽了一根出来递到他手上,同时取出火准备点上。   贺启深拿过来自个点上。   “贺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嗯。”   扒了两口贺启深便捻灭扔到垃圾桶,苏韵不喜欢他抽烟,也不喜欢他身上的烟酒味,有时候还是忍不住。   他身上就不留烟火,这个方法倒是管用,就是意念要强,且一旦有苗头就得转移注意力。   刚刚确实是没忍住,解了个馋。   片刻,他给厉少谌拨了个电话过去。   交谈了几句。   那边问:“林妩问你苏韵怎么样了?”   贺启深一头雾水,“什么苏韵怎么样了?”   片刻,话筒里传来林妩不解的声音,“你没在医院吗?苏韵拍戏受伤了,躺在医院小腿缝了好几针呢。”   “你不知道?你这老、男朋友是怎么当的?她受伤了你居然不知道吗?”   “什么时候的事?”贺启深眉头紧锁,音色低了两个度。   “好像是前天,我准备明天飞过去看她来着。”林妩还是不敢相信,“你真不知道吗?那你就真该被批评了。”   贺启深直接把电话挂了,拾起外套往外走。   到了江城,晚上十一点出头。   贺启深上了车,眸色深邃,眼底不知涌动着些什么,薄唇抿成一条线,给苏韵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了几声,那边接着。   他沉声叫了声,“苏韵。”   苏韵应:“嗯。”   贺启深音色跟平时没什么两样,问:“拍完戏了吗?”   “完了。”话筒里传来苏韵的声音,“刚收工,回酒店准备洗漱。”   “在做什么?”   “喝水,准备去刷牙了。”   贺启深看着窗外的朦胧夜色,眼睛眯了眯,呼了口气,收回目光问:“哪个医院?”   那边沉默了。   贺启深音色比上一句更沉:“还不准备让我知道?”   苏韵这才不得已说了医院的名字及病房号。   半个小时后到了医院。   贺启深直奔病房,苏韵躺在床上,养了两天精气神好多了,正跟郑佩佩说话来着,门就被推开了。   郑佩佩看了贺启深一眼,又看了苏韵一眼,目光来回流转,最后还是出去了。   贺启深进来一句话不说,掀开被子先看了看苏韵的伤口,还缠着纱布,看不到伤口,这么大块地方都包着,应该伤口也不小。   他蹙眉问,“还疼不疼?”   “不疼了。”看着他风尘仆仆的眉眼,一时其他话也说不出来,苏韵闷闷的回了句。   贺启深又问:“缝针了?”   “嗯。”   “几针?”   “不知道。”苏韵瓮声瓮气,她不想说。   贺启深又心疼又气,喉咙像梗着什么东西似的,他知道苏韵不好受,可还是忍不住质问:“怎么不告诉我?”   苏韵眸子微垂,平静的说,“你忙。”   “不想打扰你工作。”   “苏韵。”   “工作再忙能有你重要?”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男朋友?”   贺启深低吼着说了两句,尽管这样,也本能的控制音量,生怕大了会让她耳朵不舒服,说到最后低低叹了口气。   心爱的女人受伤了。   偏偏从别人口中得知,明明是最亲密的两个人,这一刻,好像隔得很远很远,他有些看不清苏韵。 第24章 结婚 谈了这么久也该结婚了。   “你凶什么凶?”   苏韵满腔委屈猛地涌上头, 眼眶泛红,止不住的蕴满了水雾,梗着脖子直勾勾盯着他, “是我愿意受伤的吗?我心里不难受吗?”   “我怕耽误你工作还是我的错了?”   “你一来就吼我, 还不如不来。”还没说完眼泪就迫不及待的从眼眶里滚出来了, 她别开眼不看他。   贺启深心口像被扯开了般疼, 俯身下去将人抱住,小心翼翼的,怕压到了她的腿,吐了一口气, 柔声说,“我没有凶你。”   “我是担心你,心疼你。”   苏韵不说话。   贺启深抽了一张纸, 替她擦拭眼泪,轻哄道, “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 跟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   “不要难过了。”   苏韵还是不说话, 推开他。   她心里也藏着事,梗得难受, 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贺启深将人抱得更紧,低头去亲她的唇, 却被躲开, 亲到了脸颊上,他无奈一笑,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无论是什么工作都没有你重要,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不准再瞒着我了知道吗?”察觉不对, 他沉声说,“以后不准再受伤了。”   得知苏韵受伤的那刻,贺启深一颗心就悬起来了。   换了平时,苏韵的心情早就雨转晴了,她承认她脾气不怎么好,但一般不会很过分,都会顺着台阶下。   这次没这么好下,她整个身子缩下去,把被子扯过来,闷闷的说,“我想睡了。”   “好,你睡会儿。”贺启深给她掖好被子,又说,“睡吧,我在这陪你。”   不知过了多久,苏韵睡着了。   贺启深去找医生了解具体情况,得知她是晚上送过来的,当时血肉模糊,流了不少血,腿上缝了四五针,一下子呼吸都停滞了。   不知道原来拍戏这么危险。   江曼得知贺启深来了后便一直留在另一个病房里,跟花花一起照顾那个给苏韵当人肉垫的男孩,叫杨恺,前几天刚满二十四岁。   至于郑佩佩,都劝她回去,在北城也逗留这么多天了,没出去玩也没吃顿好的,还真有些对不住。   郑佩佩确实也忙,家里催了好几次,苏韵这边有的是人照顾,状态还不错,至于感情走向如何,她到底是个旁观人,嘱咐了几句要随时保持联系就回禾城了。   贺启深买了早餐回来,有白粥,灌汤包,鸡汤,排骨汤,还有不少水果。他问苏韵,“想吃什么?”   苏韵一脸冷淡,把头偏到另一边,“不想吃。”   贺启深绕过床尾过来,苏韵又将头偏过去了。知道她不开心,又受伤了,他甘愿受着,亲了亲她脸颊,嘴角勾勒出浅浅的弧度,低声问,“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   “不行。”贺启深音色一重,“你伤口还在恢复期,不及时补充营养怎么行。医生还说要多吃含有蛋白质的食物,尝尝鸡汤?”   “这份鸡汤可来之不易了,这么早外头都没卖的,外头卖的给也不放心买给你喝。”顿了会儿,贺启深卖个关子,“你猜猜这鸡汤是怎么来的?”   苏韵抿唇不说话。   贺启深继续说:“我刚好去买灌汤包,闻到味了,去问才知道老板娘的爸爸也生病了,在医院住着,本来是熬给她爸爸的,我说我女朋友受伤了,要补充营养,我过来得匆忙,家在北城,没地方熬,让她把这份让给我,嘴皮子都磨破了她才答应。”   “快起来尝尝。”说着就去扶她。   苏韵还有些小不乐意,眉头紧拧着,看着贺启深百味杂陈。   贺启深伸手抚平她的眉,“好了,再皱就成小老太婆了。”随后将盛好的鸡汤端起来,舀了一勺吹了吹,再送到苏韵的嘴边。   她不乖乖张嘴,就稍微用勺子撬了撬。   须臾间,苏韵的眼泪猝不及防的一颗又一颗往下掉。   贺启深吓得忙将手上的碗放下。   “是不是弄疼你了?”他紧张的看着她,抽纸将眼泪擦掉,哄道,“不哭了,乖,张嘴我看看弄到哪儿了?”   “我帮你端着,你自己喝好不好?”   放在被子里的手轻一下重一下的掐着大腿,苏韵咬紧牙关,忽地一闭眼,将最后一滴眼泪挤出来,张嘴,“贺启深,我——”   这时,门被推开了。   护士进来打吊瓶,面带笑容的例行问了问基本情况,知道这病房里的人是谁,好奇,却秉着职业操守没多问一句不该问的。   人走了。   苏韵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肚子是饿的,鸡汤闻着也是香的,就是没什么吃的欲望,睡下去背对着他淡淡说了句,“想吃苹果。”   贺启深忙削苹果。   吃了两小块,苏韵摇头,表示不想吃了,贺启深皱了下眉,说,“你这样伤口怎么恢复,还有没有想吃的?”   苏韵盯着他看,又像是透过他不知道在看什么。   贺启深将椅子拉过来坐下,沉声喊,“苏韵。”   苏韵没应。   他知道她听到了。   “你有什么不开心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隔了会儿,贺启深又说,话语里带着试探,“你有没有觉得拍戏太危险了?”   苏韵音色厚重,有些哑,“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儿。”   贺启深眸色一沉,直勾勾盯着苏韵,带着探究。记忆中,苏韵一直很小女人,就算生气,说话也很小声,最多就是嗔一眼,表示不满。   从来没这么严肃过。   说完苏韵就闭眼装睡。   不想看贺启深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很诡异,直到林妩的到来才缓和了不少。   林妩拉着她的手,心疼的说,“阿韵,你这我看着都疼,别拍戏了,太辛苦了不说,还这么危险,多受罪。”   这话说到贺启深心坎上了,竖着耳朵等某人回答。   苏韵笑了笑,“做什么都辛苦,什么都累,什么工作都有一定的危险系数。只是我这次刚好运气不好撞上了,没事的。”   “都缝了这么多针怎么会没事?”   “过几天就拆线了。”苏韵不想在这事上多谈,笑着转移话题:“都说了没什么大碍,你那么忙还过来跑一趟。”   林妩看着像个不做事的,就是那种被圈养的金丝雀,人家却不仅是知名的舞蹈演员,还帮着家里打理生意。   听她说最近在跟别的公司竞争一个项目。   林妩嗔她,“再忙不至于这点看你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不过我还真不能在这久留,等会就得走了。”   “我没事,你有事情就去忙。”   “好,有时间多联系,回北城了一定要跟我说。”林妩说着站起来,看了眼贺启深,话语里带着一丝戏谑,“有人在这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苏韵抿唇笑了笑。   林妩走了。   中午了,贺启深问:“想吃什么?”   “都可以。”苏韵看着他呼了口气,真的饿了,决定好好吃一顿把话摊开来讲,才不要当胆小鬼,早就有这个准备不是吗。   贺启深松了口气,又问:“想吃鸡汤还是排骨汤?”   “都要。”苏韵说,“你把早上剩下的拿去热一下,再去食堂打点米饭。”   “早上的倒掉了。”   默了会儿,苏韵训斥,“你怎么这么浪费?知道大山里很多孩子连饭都吃不饱吗?”   忽然这么有精气神,都有力气念叨了,贺启深由衷的高兴,回,“好,我记着了,下次不会倒了。”   他拿了个香蕉剥开,递给她,“先吃着,我出去给你买。”   苏韵接过来咬了一口,真的饿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韵都饿过不想吃了,贺启深才回来,不过一闻到味,饿的意识被唤醒,她吃了一碗半的白米饭,要是能吃辣就更好了。   不一会儿,李怀东提着水果来看她。   苏韵忙招呼,“导演,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该出院了。”李怀东笑着,话里带着愧疚,“片场那边走不开,一天捱一天的终于抽出时间来,你可不要怪罪我。”   “贺总。”见贺启深在,李怀东打了个招呼,两人的事他隐约听过一点,阶级的天然之差引发了不少话题。   他都没想到有一天会跟苏韵合作,他一贯不喜欢用这种话题性女星。更欣赏安安静静拍戏的人,哪怕没什么关注度,但一直坚信,只要剧的质量足够好,人自然就来了,还需要什么关注度。   好在上综艺跟苏韵接触了几天,觉得这孩子踏实,认真,有干劲,不是网上评价的那种浮躁之人,凑巧新剧的女主辞演,一下子就想到了苏韵。   说来说去都是个巧字,苏韵是个可塑之才。他倒是觉得他捡到了宝。   贺启深颔首,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导演说笑了。”苏韵又道,“你不要怪罪我才是,这下要耽误不少进度。”   李怀东一脸惶恐,忙回,“你千万别这样说,这事说起来还是我对不住你,从业多年还发生这种意外。”   “你千万别有任何心里负担,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好好养伤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   交谈了一番,都绕不过客气两字。苏韵短时间内是不能拍戏了,李怀东那边也豁达,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耽搁进度这种话想都不想,烧经费就烧,实在不行他自己贴,他的时间也紧,这意外打乱了他的拍摄计划。   这几天忙着重新制定新的,先把男主和配角的拍了,把苏韵的挪到最后。   他忙,没坐多久。   贺启深把人送出去。   活了大半辈子的李怀东莫名感到有一丝压迫,主动找话题,“苏韵啊,哪里都好,就是太有想法了,也太执拗了,对别人严格,对自己更严格,看着像个娇弱的小女孩,跟我女儿一般大,却比大多数男人都强。”   这话被贺启深听到心里。   回到病房眉头都还紧拧着。   “去把门锁了。”人回来了,苏韵说,她怕一会又有人来了。   贺启深不解。   苏韵直勾勾盯着他,唇角微微上扬,眸色潋滟。   贺启深凸起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转身去锁了,折回将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解开,朝苏韵走过去。   苏韵主动伸手挂在他颈脖上,呼吸相融,她柔声叫了他一句,“贺启深。”   没等贺启深说话她就将唇送上去。   唇舌交织。   贺启深先撤离,怕没了理智伤到她,把人抱着,恨不得揉进骨血里,那么小一个,又瘦了不少。   手松开了一点,生怕勒到她。贺启深额抵额,看着她,音色又低又哑的感叹,“苏韵,你太不听话了。”   “不想放你飞了,想把你栓在身边,结婚吧。”   “谈了这么久也该结婚了。” 第25章 惊恐(修) 什么结婚。   “……?”   苏韵身子蓦地一僵, 脑子里嗡嗡嗡的,眼睛仁像是被定格了般,一动不动, 仔细看, 夹带着淡淡的惊恐, 对, 惊恐。   什么结婚,结婚什么,结什么婚,她快不理解这两字了。   “苏韵。”好一会儿, 贺启深见她没反应,还保持着同一动作,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蹙眉喊了声。   苏韵眸子这才有了点波动,眨了眨, 愣愣的盯着他看。   是觉得她有点不对, 贺启深眉头蹙得更紧了, 问:“在想什么?”   苏韵本能的摇头。   贺启深又问:“刚我说的听到了吗?”   苏韵没应声,眼睫轻颤了几下, 手放在头上揉了揉,眉心紧跟着拢到一起。贺启深忙问:“不舒服?”   “头疼。”她说。   贺启深眼里都是紧张, 沉声问:“怎么头疼了?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是哪种疼?”   说着还不忘倾身按了下墙上的呼叫铃。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 例行公事的询问了几句,垂眸在本子上记录, 后推了推镜框说,应该没什么大碍,歇歇看看, 若半小时后没有缓解再去做个相关检查,嘱咐不能用脑过度,要多休息,及时补充营养,才有利于伤口的恢复。   人走了后,贺启深过去倒了杯温水过来,递到苏韵手里,伸手帮她揉了揉,低声问,“好点了吗?”   苏韵抿了两小口,没什么力气的说,“好点了。”   其实头疼是什么感觉她都感应不出来了。   脸色苍白没一点血色,一双杏眸湿漉漉的带着几分迷茫和失措,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这叫什么好点了。   沉默了几秒,贺启深说,“转到北城的医院去看看?”   苏韵咽了咽口水,低头将被子往上扯了扯,边躺下去,边说,“你没听到刚医生说让我多休息吗,你别说话了成吗?”   贺启深薄唇抿着。   苏韵又扯了扯被子,试图遮住脑袋。   “等会该喘不过气了。”贺启深又扯下去。   苏韵闭着眼睛。   见状,贺启深只好让她睡觉,来日方长,也不急这一会儿。   没过多久,电话突兀的响起,贺启深看了苏韵一眼,大拇指放在手机侧面,将音量减弱,直至静音,后拿着电话出去,轻轻的把门带上,去了走廊尽头。   是赵丽珍。   她问:“在做什么?”   贺启深呼了口气,一手拿电话,放在耳边,一手放在后颈上按了按,看着远方,如实说,“在医院。”   “在医院?”赵丽珍诧异,顿了顿,有点严肃的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没听你说过?”   贺启深:“是苏韵。”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问:“还没处理好?”   贺启深轻蹙了下眉头又很快松开,不解:“处理什么?”   “处理什么你不知道?”赵丽珍接着说,“我老了,操心了大半辈子,想清净几年,你们年轻人的事自个去处理,我也不想管。也是,如今年代不一样了,只要你们三个人觉得没什么就成,但记住一点,你是男人,要有分寸。”   “古代宠妾灭妻还要被参本子,戳脊梁骨,别太过火了。”   贺启深拧眉:“……”   “你还有事吗?”后他问。是觉得哪里不对,他也没多问,很明显这不是个说话的地。   赵丽珍想了想,说,“对了,你看看哪天有空带轻轻回来正式吃顿饭,再安排两家父母见面谈一下,把这事定下来。”   好一会儿过去,一直没得到回应。赵丽珍加重声音,“听到没?跟你说话呢。”   贺启深拧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反问:“带顾轻轻回家?”   这下他听懂了,大概明白了赵丽珍的意思。伸手扯了下领带,音色重重的强调了一句,“我女朋友是苏韵。”   “关顾轻轻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赵丽珍深呼吸了下,像是压制着怒气般,“怎么就不关轻轻的事了?贺家的儿媳妇只能是轻轻。”   “你们的事我没管,还是那句话,你爱怎么谈怎么谈,跟谁谈都行,但你要来真的,我第一个不同意,别什么小猫小狗都能进贺家的门。”   一字一句都扎在他心上,从来没觉得赵丽珍说话这么难听,贺启深眸色微敛,冷声回,“不会进贺家的门。”   “要进也是进我的。”   -   病房这边,苏韵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后平躺着,将手臂伸出来压着被子,盯着天花板大口大口深呼吸了两下。   看着一副沉思的样子。其实她什么也没想,就脑子好像突然不听使唤了,转不起来,有些飘飘然。   半晌,门口传来响动。她下意识的缩回去把被子扯上来,用力掖了掖,翻了个身侧着,闭眼装睡。   后来真睡着了。   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就这么过了几天。   这天晚上,差不多八.九点的样子,贺启深从外面买饭回来,与其说买,不如说聘了那店家负责一日三餐,到点了去取就行。   偶尔那边送过来。味道还可以,真的可以,每一顿都换着花样做,苏韵一个不注意就吃了两大碗,天天都是这样,也不能运动,她明显感觉到自己长胖了不少,这几天太没节制了,忽然想到好了后还怎么接着拍戏。   想到这,她的食欲立马被压下去了,索性将碗放下,里面还剩半碗米饭。   贺启深问:“怎么了?”   苏韵抽纸巾擦嘴巴,“吃饱了。”   “真吃饱了?”贺启深有些不信,在医院马上一个星期,除了第一天跟他闹,怎么哄都不吃东西,第二天起每顿都要吃两大碗米饭,中途还要吃点水果。   苏韵‘嗯’了声。   她不能吃了,真的不能吃了,再过几天就要拆线回剧组,她体重一直控制得很好,别这次回去衣服都穿不上了,仙侠剧就是要那种纤细,飘逸的感觉,再忍忍,一定要忍住,要对作品负责。   贺启深也觉得味道不错,没辜负他多付了十倍的价钱,夹了筷子豆腐鱼放在她碗里,“再吃点。”   “你看看你碗里的饭都还没吃完,之前不是说我倒了浪费吗,你要以身作则。知道多少大山里面的孩子吃不饱吗?”   他把这句话还给她。   苏韵:“……”   是实话,不吃浪费了,真的浪费了,吃了吧,又要长胖。算了,还是吃了吧,都这样好几天了,也不差这一顿。   明天开始,要严格要求自己。   突然萌发了一个强烈的想法,等有时间了去看看大山里的孩子,把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带点过去,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贺启深。”   “嗯?”   “你有没有打算帮助一下大山里的孩子?”反正也不差钱,不如拉着他一起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苏韵是这样想的,同时将碗里的豆腐鱼夹起来放到嘴里,入口即化,又嫩又鲜香,回味无穷啊。   鱼汤汁泡饭更绝,不知道他在哪找的神仙,要是剧组的饭也这么好吃就好了,算了,还是不要。   贺启深回:“有专门的人负责这个事情。”   苏韵点头,也是。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饭很快吃完了,苏韵想洗澡,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邋遢过,迫切的想洗澡。   贺启深不让,她自己也知道不能洗,但就是很难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说来说去。苏韵想擦身子,让他去把干净毛巾下水拧干了给她。   贺启深乐意的把这活揽过去。   期间他电话响了很多次,苏韵知道他很忙,让他回去又不,每天都笔记本办公,这时,电话又响了。   贺启深摁掉。   苏韵推他,“好了,你赶紧去忙,很干净了,我要睡了。”   贺启深这才作罢。   在医院的日子过得很快,到了拆线出院的日子,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出乎意料,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听到这话,苏韵自然是开心的,江曼和花花在收拾行李。   贺启深问,“跟我一起回去?”   “跟你一起回去干嘛?”苏韵反问。   贺启深看着她没说话。   苏韵说,“耽误了这么多天,再不回去别人都杀青了。”   贺启深轻挑眉,“还要继续拍?”   “拍了一半总不能不拍了吧,做事情还是要有始有终。”苏韵,“再说了,是我想不拍就不拍的吗,那是要付违约金的。”   贺启深问:“多少?”   “什么多少?”   “违约金。”   默了半晌,苏韵这才抬头盯着他,脸皱了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贺启深表明态度,“伤得这么重,我不同意你继续拍戏。”   “要拍也得彻底恢复了来。”后他补充了句。赫拉   苏韵笑着说:“医生都说了我恢复得很好,只要注意点没什么问题。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事的,放心吧。”   进入演员这个行业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了,很清楚主演耽误这么多天对于剧组来说意味着什么。   贺启深还没来得及回,苏韵低头帮着收拾东西,接着又说,“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又没有伤到骨头。”   “我跟你保证,不会有事。”   贺启深:“那也不行。”   “你说怎么办?”苏韵蓦地直起身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火气噌地下就上来了,“拍戏拍到一半我总不能不拍了吧,那我还有职业精神吗,你让导演怎么看我,让行业里的人怎么看我,觉得我娇气?不耐苦?”   “以后谁还敢用我?你也是老板,下面员工这样,你说你怎么想?”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不一样了,带着点火.药味。一旁的江曼和花花屏住呼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片刻,贺启深转身出去。   苏韵余光看到他的衣角,又听到门和墙壁轻碰撞的声音,她动作微微一顿,又很快恢复了。   江曼深吐了一口气,过来小声说,“阿韵,贺总被你气着了。”   “我怎么气他了?”苏韵抬头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有什么可气的。”   江曼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说,“其实吧,贺总也是担心你,为了你好。”   苏韵没说话。   东西很快收拾好了,几人出来在走廊上看到贺启深。江曼给花花递了个眼神,从边上蹑手蹑脚绕过去了。   苏韵就这样盯着贺启深看,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贺启深起身,声音有点哑,“不是要回去吗,走,我送你。”说着就拉着苏韵往外走,上了车,往剧组的方向开。   他开得很快,途中也没再要求什么,话都没说几句,平时一般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今天只开了一个半小时,到了后将行李送到房间。   苏韵坐在床上一句话没说。   贺启深将门关上,过来,将人捞到怀里,大手放在她腰上,禁锢着,低敛着眉眼,直勾勾看着她。   苏韵不敢乱动,低着头,不看他。   “苏韵。”他叫了一声,“抬头。”   苏韵就是不抬头。   片刻,贺启深抬手挑起她下巴,嘴角噙着很淡很淡的笑,音色里带着一丝轻哄,“现在是看都不想看我了?”   “嗯?” 第26章 瓦解 我们做个约定吧。   苏韵还是不理他, 眸子低垂,其实知道贺启深也是为她好,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天, 贺启深对她怎么样, 她都看在眼里, 记在心里,越好越慌。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优点值得这么对待,特别是贺启深这样的男人,找不出一丝缺陷的男人, 令无数女人仰慕的男人。   贺启深:“苏韵,我们谈谈。”   苏韵闷闷的回了句,“谈什么?”   贺启深目光落在她唇上, 带着几分灼热,低头亲了下, 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 “这几天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 不放过任何一丝神色变化。   苏韵别开眼。   贺启深将她脸扳回来。   苏韵干巴巴说了句,“没有心情不好。”   “都写脸上了。”贺启深捏了捏她脸蛋, 把人抱得更紧了,低声说, “这次是小腿受伤, 好在没伤到骨头,那下次呢?”   “我不是不让你拍戏, 是想让你休息好点再去,是担心你。”   “没必要那么拼,苏韵, 你懂我意思吗?”   懂,怎么不懂,苏韵牙齿轻一下重一下的咬着唇瓣。   片刻,她心平气和的说,“我不能做个不负责的人,戏拍到一半发生这样的事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我在医院这么多天,已经给剧组带来很多不便,每天的经费都在烧着走。”   “导演让我慢慢来,是客气话。我要真记心上就太不懂事了,做演员的,哪有人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我自己也感觉得到。”   说来说去一点丁都不退让。   沉默了半晌,贺启深一本正经的说,“那就让剧组全体停工二十天,所有的报销都由我来承担。”   “不行。”苏韵猛地摇头,“真这样你让别人怎么看我,哪有人这么娇气。你看外卖员每天还风里来雨里去的,环卫工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天不亮就要起来,不论寒冬酷暑,这世上比我难的人太多了。”   贺启深柔声说,“苏韵,你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   苏韵抿了下唇。   贺启深恨不得把人揉进骨血,哑声又道,“每个人的际遇不同,别人如何我管不着,我只是不想我的女人这么辛苦。”   “我不辛苦。”苏韵强调。后又补充了句,“我有分寸,会好好照顾自己。”   “真的,你相信我。”   “我跟你保证好不好?”说到最后她话里带了点祈求。她不是不领情,相反的,她这一刻很感激贺启深。   真的很感激很感激。   苏韵圈着他颈脖手的下意识收紧。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彼此的呼吸交融着。   不知过了多久。   “苏韵。”贺启深喊了一声。   苏韵狐疑的盯着他看。   “结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贺启深也盯着她看,试探的问了句。她还没说话他其实已经大致猜到了答案。   “……”   苏韵眼睫轻颤了两下,再次听到这句话从贺启深嘴巴里说出来,她的错愕和恍惚不亚于第一次,觉得太不切实际了。   跟林妩交好这么久,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瞎聊,吃了不少瓜,个个都是爆.炸瓜。   比如林妩当初同意和厉少谌结婚是为了一个项目,而厉少谌是为了不被家里催婚,两人一拍即合成了,又门当户对,家里也不会反对,但说好了谁要找到真爱或不想继续了直接去离婚就成。   沈旸是典型的花花公子,不如说是太过于清醒,女朋友如衣服,不开心了就换,当然了,分的时候也大方,送车送房子。   至于结婚生孩子,压根没想过,就等着家里安排。   最让人不理解的是谭俊生,跟林舒谈了五年,当初能有多艳羡人就有多艳羡人,看起来很好很认真的一对,林妩说,好多人都在猜,谭俊生会不会为了她打破圈里的规则,把灰姑娘娶回家。   没想到还是分了,林舒一走了之,谭俊生没见得多洒脱,天天借酒浇愁,就有点让人看不懂了,真喜欢当初就应该把人娶进来,何必这么折腾自己。   不知道林妩是不是在提醒她。   是也好。   不是也罢。   “怎么不说话?”见她沉思了这么久,贺启深又问。   好一会儿,苏韵吐了吐口水,反问:“你是认真的吗?”   当初稀里糊涂的跟贺启深在一起了,很纯粹的觉得他人长得帅,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独有的魅力。   最难得的是对她很好。   还没那种概念,觉得有很大的差距,不过那时候的她确实对贺启深不够了解,所以说稀里糊涂在一起了,像是被蛊惑了般。   当时她刚大学毕业,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镇姑娘,见识有限。   第一次去高档餐厅是贺启深带她去的,餐具用错了,服务员很温柔耐心的指出,她顿时脸涨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一次去贺启深家,很大很豪华,比电视剧里看到的豪门真实多了,也壮观多了,她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   慢慢的,她终于意识到她跟贺启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真要形容,那应该是云与泥的区别,不敢想些有的没的。   “你真的觉得可以吗?”   “我家是农村的,很穷,很偏僻,连小时候想吃块糖都是奢侈,路上全是泥巴,一下雨全糊在鞋子上,爸爸在镇上做财务,几百钱的工资全拿回来,连个肉包子都舍不得买来吃,妈妈没什么技能,也没什么文化,在家务农,一直不得我奶奶喜欢。”   “直到我要上小学了,我们一家才去镇上租了个房子,是个老小区,楼梯房,不到五十平方米,妈妈学着做早餐,送我去学校的时候顺便卖点,就当挣生活费。他们很苦,很累,舍不得吃穿,却把最好的给我,还送我去区县上初高中。”   “他们要忙着挣钱,我放学回来饿了就一个人搭着凳子做饭,切菜,那时候差不多九岁,还把手给弄流血了,现在都还有疤痕……”   她吸了吸鼻子,咬牙继续说,“那时候的你应该在最好的国际学校读书,回家饿了想吃什么说一声就有人端过来,会有专门学习技能的时间,什么弹钢琴,奥数,那些都是我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直到现在,我都不会。”   听得贺启深直拧眉。   “我们的成长轨迹不一样,接触的东西不一样,眼里看到也不一样,就像你喜欢吃西餐,简餐,而我喜欢吃家常菜,还喜欢吃辣,你不喜欢,吃不下。我喜欢一个人在家宅着,你一般没事都不会在家,你很忙,你的时间都是金钱。”   现在他们聚少离多,哪怕是谈了两年,或多或少新鲜感还没消磨完。   “说完了吗?”贺启深问她,眼里布满了心疼,他知道苏韵家里的条件不怎么好,但没想到过得这么辛苦。   “我不想嫁入豪门,也不想成为金丝雀。”苏韵深呼吸了下,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完整的说出来。   从古至今,结婚从来都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且一辈子那么长,没那么多新鲜感来消耗。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意思传达到了就行。   “所以,你跟我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从来没想过和我结婚?”贺启深办眯了眯眼睛,沉声反问。   苏韵愣了一下。   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贺启深忍不住将人紧紧搂住,好似他再用力点,就会把她给捏碎,这么瘦弱的小小身子,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想法,这么执拗。   “苏韵,你嫁的不是豪门,是我。”   苏韵又是一愣。   他音色低而沉的打在她耳畔,有点痒,有点灼热,感觉马上要烧起来了。   苏韵盯着某处看,没说话,喉咙涩涩的,有些难受,可能刚才一口气说得太多了,这下张了张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微微挣扎,想要起来。   贺启深反倒把人抱得更紧。   “我去接水。”   贺启深才放开她,去接了杯水过来递到她手上,苏韵仰头全喝完。其实没想过,真的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跟贺启深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开口很难,感觉自己就是个梨子,用刀生生的切成两半给别人看,太羞耻了,可说着说着差点停不下来。   说完了,整个人都轻松了。再看贺启深,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比之前伟大多了。   苏韵自个都想发笑。   贺启深问:“笑什么?”   苏韵没说话。她笑她自己。   贺启深直勾勾的盯着苏韵,这一刻,他还蛮开心的,苏韵说心里话了,再不说出来怕是要憋出病了。   苏韵看着天花板呼了口气,嘴角轻轻勾着浅浅的弧度。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贺启深,说,“给你看个东西。”   “嗯?”   手机在床上,苏韵倾身过去拿过来,摁亮,打开微博,找到贺太被采访的那条微博,递给贺启深看。   贺启深越看脸越黑,他跟顾轻轻?什么乱七八糟。   可算知道苏韵这几天态度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转变了,将手机拿过来关掉,他问:“这几天就因为这个跟我怄气?”   也不能算怄气,是真的也很正常,身处的位置不一样,选择不一样都能理解。但不能骗,也不能贪心,苏韵问:“好几天前的新闻了,你没看到吗?”   听江曼说,当时这事还跑到热搜第一去了,黑粉狂舞,各种奚落嘲讽,粉丝这边就有苦说不出了。   公司那边连夜公关,《慢节奏生活》这边也正在热播,热度什么的都有,不需要这种新闻来加持,也出了一把力。   “没有。”贺启深摇头,“前段时间在国外,忙着弄新项目,都没时间给你打电话,怎么有空看这个。”   他在她唇上亲了下,“这事我会尽快处理好。”   苏韵没什么反应。   作为男人的贺启深忽然感觉受到了挑衅,“苏韵,你觉得我贺启深娶老婆需要经过别人的同意?”   苏韵没说话,冥思了一下。   片刻。   贺启深摸了摸她的头,“放心,你老公还没这么窝囊。”   苏韵笑了笑。   眼珠子转悠了两下,说,“贺启深,我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   “等我有一天能站上理想的台阶,我再回答你好吗?”她盯着贺启深,很平静,一字一句的说。   看到了她眼里的坚毅和执拗。   贺启深嘴角不自觉划出淡淡的弧度,嗓音里都带着笑意,又带着一丝无奈和心疼,沉沉应了个‘好’字。 第27章 娇气 贺启深的女人有资格娇气。   过了一晚上, 苏韵还觉得她跟贺启深的那场谈话像梦。   不敢相信。   有一天她居然也会跟贺启深这样面对面的聊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怎么会这么有耐心,这么温柔。   江曼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打趣道, “你想什么呢?嘴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   苏韵思绪被拉回来, 脸莫名的有些发热, 低头喝了一口排骨汤,淡说:“没想什么。”   江曼有点好奇,大致猜到了跟贺总有关,但也没多问, 毕竟这是别人的隐私,只要她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就行了。   早饭吃完去弄妆发。   在医院耽误这么多天,已经五月初了, 天气暖洋洋,人就容易软绵绵, 不过拍摄紧张, 也软不起来。   苏韵开始没找到感觉, 可能是躺太久了,怎么都不对味, 全部的人都在等她,越急越慌, 越慌越乱。   李怀东看出来了, 让她慢慢来,不着急。   苏韵深呼吸了几下, 重新调整情绪,跟江曼和花花对戏都不行,最后是陆衍过来找她, 她瞬间入戏,一下子就像看到了仙尊本人。   上午一共拍了五场戏,到了午休时间,别人的餐盒都是两荤两素一汤。苏韵的盘子里则是豆腐鱼,那汤汁奶白奶白的,一看就很有食欲;还有糖醋排骨,煎得焦黄焦黄的,上面还撒了几粒白芝麻,看一眼就忍不住咽口水;还有一个番茄丸子汤,清炒小白菜,蒜泥黄瓜,这精致得不像话,跟盒饭八竿子打不着。   她看向江曼求解释。   江曼看了眼四周将目光收回来,讪讪一笑,“你刚出院就来剧组了,大概是导演看在你兢兢业业的份上,给你的特殊待遇。”   苏韵瞥了她一眼懒得接话,低头盛了小半碗鱼汤出来,味道比想象中还好,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嘴里,真的好好吃。   “贺启深哪找的人?”   江曼就知道她猜到了,还没来得及说话,边上的花花就说,“曼姐,你别瞒着了,韵姐怎么可能猜不到。”   “对,就是贺总吩咐了酒店的厨师长负责你的一日三餐,不仅要荤素搭配,还要口感鲜美细腻。”   顿了会儿,花花眨了眨眼睛,放低声音又说,“韵姐,你不相信是剧组的安排,也侧面证明了你心里也知道只有贺总才会对你这么用心,这是什么神仙男朋友啊,你们锁死吧,酸死我算了。”   “我也酸死了。”江曼忙附和。   苏韵:“……”   她一个人哪吃得完这么多,最后三个人分着吃,尽管味道很好,苏韵也没吃多少,不是不想吃,是不能再长肉了。   这份情她领了,都知道她刚从医院出来,吃食比别人好很正常,身体是需要养的,况且没有谁会盯着谁的餐盒看。   苏韵心里甜滋滋的,昨天晚饭吃了贺启深就回北城了,瞬间觉得空落落的,连带晚上都没睡好觉,这时,她靠在摇椅上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再醒来是被江曼拍醒的,“阿韵,等会开工了。”   苏韵唔了一声,侧身眯了会儿才徐徐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直起身子找到手机,摁亮,看剧本。   她一直没看到江曼后面站着两个牛高马大,身材魁梧的男人,脸上没一点表情,冷冰冰像个雕塑。   直到开拍前的准备工作。   又是一场打戏。   两男人越过她去检查设备,神情严肃,可能没什么问题,起来站在一旁,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action——”   “左边的黑衣大哥,麻烦你后退一点,入镜了,入镜了啊。”   黑衣大哥就退了一点。   “麻烦再退一点。”   黑衣大哥犹豫了,看了看苏韵,又看了看右边的黑衣大哥。   苏韵一脸懵。   这什么人?   副导演过来准备将人拖到边上去,奈何脸涨红,也拉不动人分毫,不得不求助苏韵,“你让他再往后退退。”   苏韵懵懵的指着自己,跟她有什么关系。   江曼跑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尴尬,扯了扯黑衣大哥的袖子,小声说,“没事的,你们也检查过了,设备正常,他们都是专业的,操作了好多年,不会有失误。你再退一点,别耽误了拍摄。”   “再退就不在安全范围内了。”黑衣大哥一本正经的说,没一点商量的余地。   江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转头向副导演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耽误下,我再跟他说说。”   副导演脸上满是无奈。   李怀东过来眉头也蹙着。   苏韵脑子转了转,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没等她找李怀东,对方就找她了,拉到一旁,语重心长的说,“苏韵,你小腿受伤的事是剧组对不住你,出了意外,谁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事再发生。”   “武术指导当时就换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团队,你完全可以放心,我这边也会严加看管,不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   “我知道也理解贺总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出此下策,但这黑衣大哥站在镜头里确实不恰当,根本没办法继续拍,你看……”   余下的话不用说苏韵也懂了,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不好意思啊导演,我不知道有这回事,还以为是剧组的人,这就去说。”   “好,就麻烦你了。”   她从医院回来后,李怀东就变得客气多了。这让苏韵很惶恐,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她都很不喜欢别人因为贺启深的原因对她的态度发生转变。   “导演,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别这样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是我应该给你道歉,添了这么多麻烦。”   李怀东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   苏韵转身过去,江曼还在跟那黑衣大哥好声好气的说,已经是哀求的状态了。   “大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不好,就信我一次好不好?苏韵真的不会有事,真的,我向你保证成吗?”   “求求了,大哥,你就离远一点能要你命吗?”   “是的。”黑衣大哥冷不丁回了句,沉声反问,“站在我没有把握的位置,那我站在这还有意义吗?”   江曼顿时一句话说不出来,呼了口气,说,“可你现在的行为影响了剧组的拍摄,时间就是金钱,你好意思?”   “你自己看看,这儿有多少人都停下工作等你。”   黑衣大哥淡淡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江曼见他好像有点松动,趁热打铁,“我就这样说,贺总让你过来是为了保护苏韵的安全对吧,苏韵在工作,跟这里的所有人一样,但是!你!现在耽误了她的工作,你耽误了你老板的工作,这个意思,懂吗?”   “别说你退三步,就算退到天边去,也不可能要了你的命。”好脾气,自认为工作多年已经被磨平棱角的江曼彻底抓狂了,真是个臭石头,硬邦邦的。   说不动,算了,动手吧。   她上前就是又掐又打又拉的,面前的人纹丝不动。   黑衣人脸上浮现了点无措。   苏韵莫名的想笑。   跟江曼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这一面。   对于学武术的人来说,江曼的打就跟挠痒痒般,掐也掐不动,全是肌肉,反倒把自己的手给掐疼了。   不过她倒是发现了秘密,这臭男人怕痒。   很快双手被禁锢住。   苏韵酝酿好了措辞,上前将江曼解救出来,推到一旁去,问:“你是贺启深雇过来保护我的对吗?”   “对。”   “让我不要受伤对吗?”   “对。”   “你也看到了,我是演员,贺启深之所以雇你过来,是因为他说服不了我不工作。”苏韵继续说,“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你配合我的工作,我也配合你的工作。”   “反之,你不配合我的工作,那我也不会配合你。”   黑衣人沉默了会儿,往后退了。   旁边的江曼惊愕得长大了嘴巴:“……”   这什么情况?   苏韵说了什么,竟然把这个油盐不进的臭男人给说动了。   她好奇死了。   只不过苏韵继续拍戏了。她压抑这好奇心等啊等,终于等到了下戏,迎上去问,“阿韵,你刚跟那黑衣人说了什么?”   苏韵反问,“想知道?”   江曼想得很。   “不告诉你。”苏韵说完就哼着曲往摇椅走去,拿起手机开始背台词了。   江曼追上去,“苏韵,你真是越来越坏了。”   “又是跟贺总学的?”   苏韵抬头问,“贺启深怎么坏了?”   江曼:“前些天让你默默伤心难过全都忘了?”   苏韵懒得接话。   江曼倾身过去,撞了撞她肩膀,小声问,“贺总跟顾轻轻订婚是假的?”苏韵心情跟雨转天晴似的,还是大太阳的那种,她就没啥顾忌的了,直接问。   “真的,他妈妈心中的儿媳妇人选就是顾轻轻。”苏韵耸耸肩说。   江曼啧了一下,“贺总一看就跟妈宝男搭不上边,说是妻奴还差不多。他妈妈咋滴你就不用介意了。”   “豪门婆婆都这样,心中的儿媳妇人选当然是那种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对家族有帮助,还很乖很听话。”   “主要是贺总的态度。”   苏韵唇微抿了下。   态度有了,还大大的超乎她的意料。   只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深情抵不过岁月漫长。   -   晚上十点半收工,苏韵回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卸妆洗漱,从卫生间出来已经快十二点了,她双手反到后面捶了捶两侧的腰,不那么酸痛了,后往床上一躺。   摁亮手机。   微信有好几条未读信息。   都是贺启深发过来的。她看了一遍,唇角不自觉的上扬,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起,传来低沉略带疲惫的声音:“忙完了?”   “嗯,上床了。”苏韵又问:“你呢?”   “正在处理之前积压的工作。”   苏韵嗔:“你也真是的,当时我都说了我有人照顾,也没什么大事,让你有事就回去,谁让你非赖在医院的。”   “现在知道工作处理不完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低笑声。   苏韵狐疑:“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   “我都听到你笑了,你肯定在笑我。”苏韵盯着天花板,追问,“说,你笑我什么?”   贺启深轻咳了一声,“笑你傻兮兮。”   “下次不准一个人生闷气了,憋出病来怎么办,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苏韵闷闷的‘哦’了声。   “还不乐意?”   “没有。”苏韵忽然想到什么,说,“对了,你干嘛雇两个保镖来片场啊?”   “这也太高调了,长那么高那么壮还冷着一张脸,像古装电视剧里的杀手一般,就站在那全剧组的人都知道了,今天还耽误我拍摄,非要站在镜头里,说什么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危,那我还要不要工作了?”   “导演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想到那个疏离而客气的态度,苏韵心里就堵得慌,明明之前李怀东不是这样。   那个饭就不说了,跟保镖比起来真不算什么,苏韵埋怨,“别人怎么看我啊,我没这么娇气好吗。”   “嗯。”贺启深音色低低,带着一丝哑,一丝认真说,“苏韵,你可以娇气。”   “贺启深的女人有资格娇气。” 第28章 想你 你哪点都不如她。   十二点都过了。   明天又是五六点就得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含着浓浓睡意的声音, 越来越小,都有点听不清了,还不愿意挂电话, 贺启深无奈又心疼, 附和着嗯嗯了两句, 那边没说话了, 他等了好一会儿,将手机放在边上,继续办公,不知过了多久, 那边传来匀称又绵长的呼吸。   贺启深拿过手机挂了。   打算就在旁边的休息室睡,正准备去洗澡,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 在这寂静的夜里,略显突兀。   贺启深蹙着眉头折回, 来电显示‘赵女士’。   他拿起来接通, 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 电话那头传来赵丽珍急促又厚重的声音,“在哪?”   “公司。”   “怎么了?”贺启深又问。在他的印象中, 母亲一直是个从容不迫的人,作息规律, 怎么会在大半夜打电话过来。   赵丽珍呼了口气, 声音稍稍平静了点:“有空来医院一趟,你爸进ICU了。”   闻言, 贺启深握手机的手收紧,薄唇一抿,好半晌才沉声应了个‘好’。挂了电话, 他将外套捡起来穿上,大步往外走,驱车赶往医院。   平常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二十分钟不到。   VIP特护病房里,静悄悄的,贺鸿义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没一丝血色,眼睛紧闭,带着氧气罩,一副昏昏沉睡的样子。   赵丽珍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出去说话。   贺启深跟着出来。   对峙之下,还是赵丽珍先开口,“跟轻轻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荒谬。”贺启深只说了两字。他想前几天他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知为何又提这个。   “我看你才是荒谬,昏头昏脑,还真想跟那小明星好一辈子不成?也不想想她是什么门户出来的。”赵丽珍双手抱胸,深呼吸冷静了下,“贺启深,你太胡来了。”   “不知道那苏韵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不同意,死我都不同意,她这辈子都别想进贺家的门。”   贺启深眉头紧蹙,还是那句话,语调不快不慢,“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她都是我贺启深未来的妻子。”   “你年轻大了,好好安享晚年,何必往自己身上揽那么多事。”这是实话。他不是不尊重母亲,是对方逾越了。   赵丽珍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指着贺启深你了半天一个字说不出来。   片刻,外头传来细微的声音。   是顾轻轻一家。   “阿姨,启深哥也在呀,我过来看看叔叔。”顾轻轻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放软声音又说,“大半夜的,我爸妈不放心我,就跟着过来了。”   “叔叔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老毛病了,你这孩子有心了。”赵丽珍拉着顾轻轻越看越满意,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杜鹃,大晚上的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   杜鹃是顾轻轻的妈妈。   杜鹃回:“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又不是外人。”   顾永祥则说,“我去看看老贺。”说着就抬脚往里面的房间走。   赵丽珍亲热的拉着杜鹃,忽一抬头,目光在贺启深和顾轻轻身上流转,低声说,“我们出去聊。”   杜鹃怎么不懂她的意思。   就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屋子里就剩贺启深和顾轻轻了。   顾轻轻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贺启深身上,带着贪念,很久很久没看到了,不管是打电话还是发信息,眼前这个男人总有办法打破她的幻想。   她抿了抿唇,小挪步子过去,喊了一句,“启深哥。”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知道你不满意阿姨的安排,你可能对我还没那么喜欢,启深哥,你不喜欢我哪里我都可以改,真的。”   顾轻轻已经低到尘埃了,只想眼前这个男人能看她一眼。   “我全都可以改,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启深哥,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你看那个林妩和厉少谌,还有雪棠和陆衍,他们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启深哥,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听得贺启深直拧眉,冷声反问,“顾轻轻,你爸妈也同意你这样自我作践?”   “自尊自爱都不要了?”   顾轻轻脑子猛地轰了一下,愣愣的看着贺启深,不敢相信他会这样说自己。   谁都有资格说她爱贺启深爱到病入膏肓,爱到没了自我。   就他本人没资格。   顾轻轻眼里蕴满了水雾,微抬头不让眼泪流出来,哽咽的问,“启深哥,苏韵真的就那么好吗?”   “值得你这么爱她?我到底哪点不如她?是家境还是学识?是气质还是外貌?还是性格?”   “你说啊?!”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歇斯底里。   “你哪点都不如她。”   贺启深淡淡的回。   “——啊!!”这句话让顾轻轻彻底崩溃,身体瞬间没有支撑般,跪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将头发都弄乱了,红着眼睛,里面带着恨意和不甘心。   这一道声音让其他三人都出现了。杜鹃和赵丽珍来不及质问贺启深,只能说顾轻轻这副样子太可怕了,赶紧扶到床上去。   杜鹃就顾轻轻一个孩子,打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自然心疼得不行,“轻轻,妈妈在,不怕啊。”   “轻轻,来,喝口水。”赵丽珍去倒了杯温水过来。她那儿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放着这么好的女孩不好。   指不定真被下了蛊还是什么的。   顾轻轻谁也不理,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顾永祥看着贺启深,“出去聊聊。”说着就出去了。   贺启深跟上。   外头很安静,微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带着一丝凉意。   顾永祥眉头皱成川字,递了一根烟过去。   “不抽了。”贺启深婉拒。   顾永祥收回来放回烟盒里,将衔在嘴上那根嘭地声点燃。他扒了一口,听到贺启深说,“可以给顾轻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顾永祥问:“非要做得这么绝?”   “优胜劣汰。”贺启深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疾不徐的回。赵丽珍人老了,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顾永祥看了眼贺启深,这小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些年倒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不似老贺优柔寡断,还讲几分情义,若是好好的,如今说不定还能拉顾氏一把。   要说贺启深心狠手辣,没情义,宁愿跟自个的母亲对着干也不跟那小明星分手,要不是他调查过,还以为那苏韵是遗落在民间的千金。   商人不讲利益。   还真是鬼扯。   -   这几天苏韵很忙,拍戏时间不定,只要有点空余时间就赶紧补觉,或者是背台词,力求最好最饱满的状态去拍好每一场戏。   腿没什么问题了。   贺启深也很忙,时间对不上,都没怎么通电话,聊天页面出现得最多的就是早,睡了之类的词。   等戏间隙。   苏韵给贺启深发消息:【在忙吗?】   那边一直没回。   她退出微信,看剧本都有些心不在焉,又想到昨晚那个梦了,最后贺启深还是耐不过家里的施压,选择跟顾轻轻结婚了。   在梦里,贺启深从始至终都是爱她的,只是人这一生,再强大再厉害的人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肩膀突然被拍了下。   苏韵反射性抬头,“你干嘛?”   江曼:“想什么呢,魂都没了。”   苏韵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看剧本。”   江曼瞥了她一眼,懒得戳破。后轻咳了一声,准备说正事,“阿韵,这剧拍一半了,要是进度再快点,下个月底就可以杀青。到时候直接去拍《慢节奏生活》第二季,最多也就两个月的样子,现在递到我手上的剧本我看了看,要说好也没多好,你说不好吧,也将就,是其他人想破脑袋都得不到的。”   苏韵现在的位置就是这么尴尬。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对所有艺人来说,好剧本好班底都很难得。   江曼问:“对了,你还记得章明立吗?”   苏韵点头。   她怎么会记不得。   江曼说,“过年前我还跟你讲过来着,他在筹备新电影,至今角色还没定好,我觉得可以争取下。”   “说不定运气好就成功了。”   “好啊。”有点难,但苏韵不怕,好剧本不都是要争取的吗。   “就这么定了。”江曼看了看手机,接着说,“对了,月底有个红毯活动,在北城,到时候要耽误两天。”   苏韵‘嗯’了声。   这时,微信有新消息提示。   是贺启深发来的:【不忙。】   【怎么了?】   【没怎么。】发送成功,苏韵又发了一条,【就问问你。】   那边回:【想我了?】   苏韵看到对话框里跳出这条消息,唇角微微上扬,正寻思着怎么回,刚打完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电话就响了。   话筒里传来贺启深的声音,“没拍戏?”   苏韵:“在等戏。”   贺启深:“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什么?”苏韵装傻。见江曼一直盯着她,眼里带着戏谑,她起身走到一旁。   贺启深音色低低,带着一丝磁性,重复了一遍,“想我了?”   “嗯。”苏韵眼里划过一丝狡黠。   贺启深音色重了重,“好好说话。”   苏韵:“我说了。”   “想我没?”   “嗯。”   苏韵就不说,她故意的,就知道贺启深会不满意这个答案。那边也不恼,就不厌其烦的问。   贺启深淡笑,“调皮。”   “想你了。”苏韵笑了笑,这才说。   “我也想你。”贺启深话语里带着一丝轻哄,“乖,等忙完这阵过来看你。”   “不用。”苏韵说,“我月底有个活动,要回北城一趟。”   “多少号?”   “还不知道。”   “行,到时候我来接你。” 第29章 记者 请问你跟贺启深还在一起吗?   那边有人叫她了。   苏韵把手机拿远了点, 转头诶了两声,收回视线朝电话那头说了句‘要忙了,就这样啊’后挂了, 过去看到了虞雪棠。   正跟陆衍整理衣服。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 虞雪棠侧对着她, 比陆衍矮一个头, 拍了拍人袖子,又去弄衣领,够不上得踮脚,差点摔了, 陆衍手疾眼快揽住她腰身,嘴角不自觉划出柔和的弧度,眼里缀满了星光, 好似眼前这个女孩就是他的全世界。   暖阳打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光晕, 增添了一丝朦胧的美感。   好一副偶像剧画面。   苏韵啧了下。   正在敲手机键盘的江曼闻声抬头,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淡说,“啧什么, 别羡慕,要贺总在, 你们更歪腻。”   “赶紧看剧本吧你。”   苏韵瞥了江曼一眼, 这人真是,什么都能扯到贺启深身上。   须臾间, 江曼感叹,“我一直不敢相信贺总这样的男人是真实存在的,这下好了, 又来个陆衍,还是演员,不怕掉粉,年纪轻轻就宣布自己已婚,也太男人了,拍戏期间别说跟其它女人,就是女主角你都没有多的话,他老婆肯定安全感满满,你说我身边的男人全都矜贵,帅气,深情,多金,我怎么就遇不上?”   “哪儿全都?”   停顿了下,苏韵轻描淡写的说,“过年的时候不是说你姨和同学相继给你介绍了对象,一个比一个奇葩吗。还有上个月谁又给你介绍了一个,听你说是普信男?”   “怎么就全都了。”   “……”江曼不想说话:“赶紧看剧本吧你。”   “得嘞。”   苏韵收了收嘴角的笑意,低头乖乖看剧本。   不一会儿。   有人叫,苏韵抬头,是虞雪棠,边上还跟着顾轻轻,都是美人儿,只是类型不一样,一个是全身上下都泛着温柔的仙女,另一个带点倦怠,眉宇间蕴着愁绪的、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   虞雪棠笑着说,“苏韵,我跟轻轻过来探班,带了柚子,是自家庄园种的,味道还行,给你尝尝。”   这是苏韵第二次见到虞雪棠,对,上次一起逛了会儿街之后就没见过了,两人不熟,就认识而已。   再者,她还是顾轻轻的好朋友。   苏韵疏离又客气,“那就谢谢你了。”   虞雪棠整个人温柔得能沁出水来,说话也嗲嗲的,“不客气。”   整个过程顾轻轻没说一句话,如果说过来停留了五分钟,那四分钟顾轻轻都盯着她,苏韵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总觉得顾轻轻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这事很快被苏韵抛到脑后,因为接下来全是她的戏。   好在拍摄很顺利,眨个眼睛就晚上了,到了吃饭时间,苏韵还真饿了,今儿个是枸杞红枣乌鸡汤,胡萝卜肉丝,清蒸鲈鱼,白灼菜心,清笋拌豆皮,她胃口好得很,吃了一碗米饭不解馋,又喝了碗鸡汤。   对于女艺人来说,吃米饭已经是很奢侈的了,要知道其它女艺人是绝对不会吃主食和高热量的食物,特别是晚上。   要不是看在她有伤的份上,江曼早过来抢碗了,那眼神像是在说,你吃吧,尽管吃,肥死你。   苏韵不敢再盛第二碗,悻悻的放下。   香味充斥在鼻间,不停的咽口水,苏韵拿出手机看剧本,这完全就是一种折磨,她起身往卫生间去。   出来的时候遇上顾轻轻了。   “苏韵,我们谈谈。”   听到这句话,苏韵眉头紧蹙了下,她并不认为她跟顾轻轻有什么好谈的,不过顾轻轻一副不谈就不让走的架势。   想谈什么听听也无妨。   顾轻轻好像变了个人般,记得第一次见她,不记得什么时候了,好像是个晚宴,她穿着昂贵的晚礼服,妆容精致,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丝贵气,整个人落落大方。   现在呢,穿得很朴素,头发随意绑了个低马尾,飘了几根在前面,也化了妆,精致的五官没什么可挑剔的,但那眼睛,说好听点是沉着,看不清情绪,难听点死气沉沉。   苏韵心里有点发毛,瞬间不想听她说什么了。   顾轻轻盯着苏韵看了半晌,开口声音有点哑,“苏韵,你真的愿意就这样无名无分跟着启深哥一辈子吗?”   “你应该知道,贺阿姨不喜欢你,也不可能让你进门,如果你执意要跟启深哥在一起,那你会害得启深哥跟家里不和,他不会开心的,你生的孩子也得不到贺家的认可,说难听点,就是私生子,要你爸妈,你粉丝知道你做出这样的事,这么执迷不悟,他们肯定也会伤心,失望,你也会害得他们被人看不起,最后还害了你的孩子。”   “启深哥现在是喜欢你,不过是喜欢你年轻的身体,喜欢你夺目的外貌,等有一天你人老珠黄,在柴米油盐中消磨了新鲜感,他还会爱你吗?”   “你融入不了启深哥的圈子,因为你从小跟我们的成长环境不一样,接触的东西不一样,眼界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   说到最后顾轻轻激动了。   “你跟启深哥在一起不会有好结局,你会害了他,也会害了你自己。”顾轻轻眼睛泛红,像是有一种魔力推着她往前走,双手压在苏韵肩膀上,用力、不停的摇晃,“苏韵,你不能跟启深哥在一起,他是我的,是我的!!”   “求求你了,把启深哥还给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上一秒还一副还杀人的样子,下一秒就痛哭流涕。   苏韵懵了。   这是顾轻轻?   反应过来,她只想逃,这人不正常,疯魔了。   顾轻轻拉着人不放,完全失控,声音尖得不像话,“啊啊啊,你不准走,苏韵你快给启深哥打电话说分手,你们不能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的。”   这一叫引来了不少人。   江曼,花花,虞雪棠,还有剧组其他人。   江曼和花花过来将苏韵护到后面,跟老母鸡护小鸡仔似的。虞雪棠傻眼了,什么时候见过顾轻轻这副样子。   她是最在乎形象的人。   反应过来后忙将人拉走,顾轻轻跟她一块来的,弄出这事,虞雪棠都觉得脸红,看都不敢看苏韵一眼。   苏韵还心有余悸,江曼揽着她肩,关切的问,“没受伤吧?”   “没事。”她恍惚的摇头。   “没事就好,别想了。”江曼也不敢相信,顾轻轻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说的什么话,还真不怕丢脸,“感觉她有点不正常。”   想到顾轻轻跟苏韵的关系,江曼又补充了一句,“不管去哪都让范森和孔大鹏跟着。”范森和孔大鹏是贺启深派过来的那两个保镖,一个抵五个。   苏韵觉得很有必要。   前几天还觉得贺启深多此一举,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江曼见她还一副不得劲的样子,“行了,别自己吓自己,有孔大鹏他们在不会有事的。就是上厕所都让他们在外面等着,顾轻轻也去上厕所、对哦,顾轻轻也去上厕所怎么办?公共区域又不能拦着,我得过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对策。”   说着江曼就过去了。   江曼那认真的样子让苏韵忍不住笑出声。   这什么沙雕经纪人。   晚上就两场戏,很快拍完,几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酒店,苏韵前脚关门后脚就有人敲门,她狐疑,透过猫眼看了看,是虞雪棠,就她一个人才开了。   苏韵:“有事吗?”   虞雪棠一脸诚恳,“苏韵,我过去给你道个歉。”   人是她带过来的,知道她要来陆衍这,顾轻轻这段时间状态不怎么好,说跟着来散散心,她也没多想。   谁知道就发生这种事了。   苏韵说,“你不必跟我道歉,这事跟你没关系。”   “轻轻失态了,我代替她给你赔不是。”虞雪棠看了眼左右,见没人又补充了句,“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这段时间受了点刺激,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我明天就带她回北城,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   听到前半句,苏韵蹙了下眉,又很快松开,她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特别是顾轻轻的。听到后半句,既然解决了就行。   “那就麻烦你了。”她客气回了句。   虞雪棠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人走了。   苏韵关门,打了个哈欠往卫生间走,洗漱完睡觉,不早了。   -   第二天确实没看到顾轻轻了,第三天也没看到,听某个剧组人员说两个大美女来了一天就走了,有点可惜。   虞雪棠说到做到。   又过了两三天,苏韵再次在片场看到了虞雪棠,经过那事,她好像有点尴尬。   苏韵倒觉得没什么,看到了就笑笑,算打招呼。   上厕所两保镖还跟着,苏韵本来就有些不自在,加上剧组里有些人不知道那事,看到这幕还私下说苏韵有毛病,上个厕所后面还跟着两个大男人,到底有金贵,怎么不斥资去打造一个私人厕所。   听到传闻的苏韵郑重的对范森和孔大鹏说不。   江曼说没了顾轻轻,也怕有私生饭什么的混进了片场怎么办,还是保险点为好。   说来说去还是苏韵略胜一筹。   到了月底,即将要回北城参加的活动是QR盛典,收工回到房间,苏韵洗漱完躺在床上给贺启深说了这事。   那边说,“明天上午有事,接你过来不了。”   “下午应该可以。”   她明天早上飞回北城,下午的红毯仪式,晚一点还有宴会,时间紧凑得很,就算贺启深过来了她也没时间陪。   苏韵想得很开,“没事,你有事情就去忙。到时候我完了给你打电话。”   贺启深应了个‘好’字。   两人又闲聊了会儿,说些有的没的,时间过得很快,不早了。明天要早起,苏韵就跟那边说要睡觉了,不管怎么样,明天都能见面。   睡了个好觉。   苏韵还在睡梦中就被闹钟弄醒了,紧接着听到敲门声,来电铃声,这熟悉的感觉,她不得不起来开门。   简单洗漱了下又开始一天的忙碌。   到北城的时候刚好十点半。一下飞机就被粉丝热情的围住,苏韵受宠若惊,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加上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剧组,两耳不闻窗外事,有点招架不住。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群人,男男女女,有人扛着摄像机,有人拿着话筒,比起粉丝手里的相机,时不时咔嚓几张专业多了。   好像是记者。   “苏韵,请问你对贺太之前说即将跟顾家联姻这事怎么看?”   “苏韵,请问你跟贺启深还在一起吗?”   “苏韵,请问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 第30章 关系(修) 未来老婆?   几人都懵了。   江曼很快反应过来, 扫了一眼这群来势汹汹的人,这么尖锐的问题回答是不可能回答的,她护着苏韵往前走, 边走边说, “不好意思各位, 暂时不接受采访, 这里是机场,请大家不要在公共场合造成围堵,给他人带来不便。”   这么容易打发的绝对不是记者,拿着话筒继续追问, 一副不会罢休的样子,再次庆幸贺启深送了两个保镖过来,在范森和孔大鹏的帮助下才顺利上了保姆车。   靠在椅背上的江曼深呼了口气, 话语里带着几分严肃,“我怀疑你被人搞了。”   苏韵眉头一皱, “怎么说?”   “贺太那则新闻刚出来就被压下去了,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采访, 那么会时间,其实知道的人并不多, 慢慢又被其他的话题掩盖,过去了就过去了, 今天记者突然来机场堵人, 还大肆说这个事情,不是被搞了才怪。”   “搞我有什么好处吗?”苏韵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后座里, 轻扯了扯唇。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剧组拍戏,都这么低调安分了,不争不抢, 自个都待在舒适圈里跳不出去,难不成还挡了谁的路。   江曼瞥了她一眼,将滑到前面的头发卡到耳后,说,“好处可多了,最近你凭着《慢节奏生活》热度节节攀升,形象也扭转过来了,观望的人不少,可能是怕分了它的粥,就往舆论上推。”   “这事你怎么想的?”顿了下,江曼看着苏韵问。   不用多说都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苏韵没回答。   她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是不知道,就目前这个事情对她来说,跟不定时炸.弹差不多,只要她还跟贺启深在一起,有人想搞她就很容易,直接把这事拎出来往是不是打算当小三的舆论上引。   她不死都要脱成皮。   苏韵拿起手机想给贺启深发消息,突然顿住,想起了顾轻轻那些话,贺启深真的会为了她跟跟家里人闹僵吗?   这么不管不顾的年纪早过了,十六七岁的时候差不多。   成年人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去了。   贺启深能出面回应肯定是最好的,但也间接打了贺太的脸,豪门那些一环扣一环的利益她不懂,也懒得懂。   但这事对她来说是当下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她换了个姿势,眉间蕴着一丝郁气,能有什么两全之策是最好的。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简单吃了点东西开始上妆,下午两点半开始走红毯,也就意味着时间并不多。   苏韵靠在椅背上假寐,刚磕上眼睛没一会儿,耳边响起江曼声音,“果不其然,你被推上热搜了。”   “这么迅速,要说没人在后面推波助澜谁信啊。”   “阿韵,你看看。”   苏韵接过手机一看。   #苏韵机场##苏韵贺启深#今日,苏韵现身北城机场,她穿着绿色镂空长毛衣配黑色靴子,玩起了下衣失踪,一双白皙‘筷子腿’很是吸晴,带着渔夫帽和口罩,跟粉丝互动尽显软萌亲切,直到被记者追问跟贺启深是否还有联系?是否还在一起?脸色一下就变了,低着头匆匆上了保姆车,扬长而去。   没记错的话,贺太前段时间出席活动没有否认贺家与顾家即将联姻。若苏韵知道此事还跟贺启深在一起就太对不起未来的贺太太了,等一个苏韵的正面回答!   下面评论:   @好想和你环游世界:[还等什么正面回答,那反应明显没分,好不容易找到一棵大树,怎么舍得放手。哪怕嫁不进去也想扒拉着,看这架势是准备当小三???]   @草莓西瓜猕猴桃:[这都不分???]   @可以种车厘子吗:[前几天刚看完慢节奏生活,觉得苏姑娘挺好的,有点想粉了,这对方都要结婚了还不分?等着当小三??别说粉了,一生黑好吧。]   @每天都想睡二十个小时:[别听风就是雨,联姻的事还没敲定呢,苏韵跟贺启深还是正经的男女朋友关系,我相信苏姑娘会处理好,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今天天晴了吗:[emmm不知道说什么了。。。]   @又要想明天吃什么了:[就……感觉苏挺倒贴的。]   这时,有电话进来了。   苏韵将手机还回去。掏出自个的手机,点开微信,找到跟贺启深的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早上。   她思忖了下,微信上也不好说这种事,打电话又怕那边不方便,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   电话挂了,江曼说,“公司那边在也处理这事,没上次那么好压下去,再说,总是压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确实有人在搞你,好像是星辰娱乐那边。”   苏韵蹙了下眉头又松开,反问:“谁?”   “星辰娱乐的亲闺女周雪颖,去年某校园剧小火,打着小苏韵的旗号增加了不少曝光,最近参加了个恋爱综艺,炒cp有一手,看你的势力正猛,想压一头呗。”话落,江曼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接着说,“想想也是,你俩类型差不多,资源就那么多。”   说完江曼摊手。   苏韵懂了。   片刻,江曼说,“这事你还是跟贺总商量一下,怎么回应比较好?今天晚上之前。”   苏韵轻“嗯”了一声。   正当她再次准备给贺启深发消息,那边先给她发了。   【位置发我。】   苏韵发送位置后问:【忙完了?】   贺启深回:【完了。】   【好。】苏韵刚发完,又发了句:【你迟点过来也行,我这边马上走红毯了,要忙一会儿。】   【没事。】   【行。】   苏韵摁关手机,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去想网上的腥风血雨,等它好好发酵,到一定程度再回应也是一种化被动为主动的方法。   -   五月份的天中午还太阳高照,暖洋洋的,这时天忽然阴沉了下来,像是大雨即将来临般,风猛地吹过来,带着一丝凉意。   走红毯的女艺人们都穿着礼服,多数都是抹胸,风一阵比一阵大,冷不说,发型都在乱的边缘疯狂徘徊。   苏韵看到了周雪颖。   那边冲她笑了下,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挑衅,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苏韵没理会,直接挪开了视线。   风实在太大了,她索性回保姆车等着,出场在很后面了,等会要到了有人来提醒。   江曼找了个毯子搭在苏韵身上,轻声说,“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等会以最饱满的状态出现。”   “对了,等会贺总过来接你吗?”   “应该来了。”苏韵侧了侧身子说。   江曼点头。   半晌。   快轮上苏韵上场了,她做好准备,等着主持人念她的名字便开始走,风有点大,好在裙子的坠感很重,吹不起来,头发就有点承受不住。   苏韵只好捋到一边,用手压住,面带微笑,到了主持人身旁签名,再面对众媒体摆了几个姿势,差不多就往红毯尽头去了。   那边有记者等着。   江曼把人都给挡了,周旋说妆发得补一下,匆匆回了保姆车,将手机拿出来说,“贺总刚给你打了电话。”   “你俩的事还在热搜榜首挂着,记者多半也是在这个事情上转悠,你想好应面对措辞了再出去比较好。”   “好。”   话落,贺启深的电话进来了。   苏韵接起,“喂。”   “在哪?”   “到了吗?”   “嗯。”贺启深低哑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送过来。苏韵捂住话筒给江曼说了一声,打开车门下去,肩上还披着宽大的外套,一抬眼就看到了他。   贺启深西装革履,肩宽腰窄,身形颀长,带着金丝边眼镜,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正大步走过来。   不知记者怎么追到了这边。   一个个拿着话筒,争先恐后的问。   “贺总,请问您是过来参加盛典的?还是过来接苏韵的呢?”   “贺氏和顾氏联姻在即,请问你们还在一起吗?”   “请问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   贺启深整个人静静的站在那,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用做,目光轻轻一扫,就足以让人不敢轻易放肆,将苏韵往怀里一揽,低敛着眉眼帮她把被风吹到额前的头发捋到耳边,眼里尽显宠溺。   另一只手推了推镜框,勾唇反问,“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须臾间,他凸起的喉结上下一滚动,眼睛微眯,音色低沉磁性,“贺氏不需要联姻,也不会联姻。”   “我跟苏韵还在一起,一直都会在一起。”   “关系嘛,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以后肯定会变,受法律保护的那种。”话落,贺启深嗓音里都带着笑意,补充了句,“有好消息了会通知大家。”   众人噤若寒蝉。   也不知道是谁大着胆子又问了句,“请问贺总,如何看待贺太之前向媒体透露即将与顾氏联姻一事?”   贺启深:“无稽之谈。”   众人唏嘘。   苏韵则怔怔的盯着他。   她没想到。   也不太敢想。 第31章 懂你 帮你洗澡。   这一回应很快登上了热搜。   #贺启深亲自辟谣#   #贺启深好苏#   #贺启深霸道护妻#   #贺启深苏韵好甜, 先磕为敬#   苏韵点开第一个。   #贺启深亲自辟谣#今日,贺氏集团掌权人贺启深现身QR盛典,面对记者的逼问, 强势将苏韵揽入怀中, 护妻十足, 霸气又从容的回‘贺氏不需要联姻, 也不会联姻’,还表明态度会一直跟苏韵在一起,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最后还说了句, 关系以后肯定会变,受法律保护的那种??我没理解错的话,这是有结婚的打算???   下面评论:   @山月不知心底事:[艹!!万万没想到贺又苏又霸气, 爱了爱了,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轮到我。]   @晚上总失眠的静静:[啊啊啊啊啊给我立刻结婚生崽!!姐妹们, 他们好甜, 快来磕!!!]   @又忘记关门了:[苏韵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 不然这种多金帅气还深情的绝世好男人怎么被她遇到了。]   @男人心,海底针:[酸了酸了, 真的好甜。]   @本仙女在此:[姐妹们醒醒,苏韵值得!真的值得!长得美性格好, 做饭好吃, 说话轻声细语的,感觉就没什么她不会做的, 是个男人都喜欢,不,作为女人的我也喜欢, 强烈推荐你们看慢节奏生活,绝对被圈粉。]   @每天都被自己美得睡不着:[呜呜呜又是为别人爱情哭泣的一天。这一对给我锁死,民政局搬来了,自己看着办。]   ……   苏韵看了会儿摁关手机,靠在椅背上没由来低笑出声。   贺启深问:“笑什么?”   “没笑什么。”苏韵轻咳了两下,回。她偏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有一阵恍惚,心里像蜜罐打翻在地般,又觉得有点不真实。   片刻,贺启深又问:“想吃什么?”   “都可以。”   苏韵刚说完,手机接连响了几下,她忙打开一看,是郑佩佩发来的微信:【!!!你男人霸总本总,回应绝了。】   【我敬他是个男人。】   【啊啊啊啊啊苏韵,我被你男人苏到了。】   【你们锁死吧。】   苏韵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荡漾开,不知道怎么回的时候,对话框又弹出几条新消息:【什么时候把人正式带回来?】   【过年?】   【你爸妈之前还跟我妈说,知道你谈了个男朋友,对方门第高,是大城市的人,认不认真就不知道了,每次说起来都很忧心,怕你被识人不清,吃亏了没处说。这下你可以给他们吃颗定心丸了。】   苏韵勉强回了个:【过年应该吧。】   【什么叫应该吧?】   【不用等过年了,下下个月就给我带回来,我跟周域准备订婚了。苏韵,你必须把人给带回来。】   【听到没?!!】   【我肯定回来,定了哪天?】苏韵没应下那话,跟贺启深的事,她不太喜欢这么被关注,再说了,贺启深那么忙,到时候还不一定有空,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她都受不住,更何况是贺启深。   郑佩佩:【可能八九月份的时候,也不排除国庆节,还没决定。】   苏韵:【才25就结婚了?不打算多玩几年?】   郑佩佩:【没办法啊,周域没安全感,一天天就怕我跟别人跑了。作为一个对感情负责的成年人,我只好答应了。】   苏韵:【……】   【继续说,我耳朵放着这了。】人周域长得高大帅气,读书时候还是个学霸,会打篮球,好多女生喜欢来着,到郑佩佩口中成什么样了。   郑佩佩:【这真的是实话,你别不信。】   【我信?】   打个大大的问号。   两人聊了一路,什么事都拿出来说,没啥顾忌,可能是心情好,聊得那叫个火热,苏韵到家才跟那边说有事了。   何姨做好了晚饭,见人回来了主动撤退。   苏韵活动了下身子,手放在后颈按了又按,想着先吃饭还是先去泡个澡松乏,下一秒就被男人拉到怀里。   苏韵退到靠着墙壁,双手下意识撑在他胸膛上,推搡了几下,拉开两人的距离。   眼看人压下来了。   苏韵伸手捂住他嘴巴,头一偏,看了眼边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笑了笑说,“赶紧吃饭,等会冷了。”   刚参加晚宴的时候,就被他拉到没人的角落亲了几分钟,口红都花得不成样子。   她气得不行。   后贺启深不知道在哪去找了个没用过的口红过来,她跟做贼似的补了补,见没什么不妥才罢休。   苏韵对那事暂时没什么兴致,身体深度疲乏,拍戏这么多天,不分昼夜,都在赶之前耽搁的进度,加上早上起得早,没吃什么东西,奔波了一天,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说,就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看她眉眼带着疲倦,贺启深将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拿开,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嘴巴,又亲了亲眼睛。   后将人紧紧抱住,像是要镶进骨子里般。   苏韵感觉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瞬间不敢乱动了,乖乖的,安分得不行,就眼珠子不停的转悠,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两人吃饭。   马上入夏,这个天的菜凉得慢。   苏韵饿了很久,特别是晚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下突然觉得不饿了,夹了几筷子没什么兴致。   何姨做的菜没什么可挑的,一如既往的好吃。   就莫名其妙。   在某人的注视下,她免为其难吃了几口。   贺启深还一直夹菜放她碗里,也不管吃不吃,都快堆成小山丘了,苏韵阻止,“别夹了,我吃不下。”   贺启深挑眉,“吃这么点?”   苏韵小声说:“不太饿。”   贺启深:“减肥?”   苏韵忙摇头,否认,“没有,怎么可能。”   “那怎么瘦了?”   “哪里瘦了,还胖了两斤。”苏韵说的是实话,天天在剧组吃独食,不胖都难,不过都在可控范围内,不知道是不是吃惯了那大厨的菜,回来吃何姨的不习惯了。   贺启深没接话,夹了个番茄肉丸子送到苏韵嘴边,“张嘴。”   苏韵硬着头皮吃了。   贺启深又夹了白灼菜心过来,轻声哄,苏韵意志不坚定,又吃了,一来一回,吃了不少,还喝了大半碗鸡汤。   吃饱喝足,该困了。   苏韵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你慢慢吃,我真吃不下了,肚子鼓鼓的,有点难受。我去洗个澡睡觉,明天还要去拍个杂志。”时间紧凑得很,能早点睡就早点睡,完了又得回剧组拍戏。   说完她转身上楼,见贺启深跟着上来,狐疑的问:“你干嘛?”   “帮你洗澡。”   “?”   苏韵睡意都被赶跑了一半,猛地摇头,“不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你没吃饱赶紧下去再吃点。”   说着就转身推着他下去。   奈何力量悬殊太大,推不动。苏韵只好重复说,“真不用,你有什么事就自个去忙,我随便洗洗就睡了。”   贺启深直勾勾的盯着苏韵,什么都没干,那深邃的眸色像是已经把她吃了一遍。   苏韵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叹了口气,整个人转过来,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下,放软语气说,“不要好不好,今天好累的,我想睡觉了。”   “你想什么呢?”贺启深顺势把人抱住,低头轻咬了下她唇瓣,话语里带着一丝戏谑,低低的笑了下,问,“嗯?”   “在想什么坏事?”   这还倒打一钉耙,苏韵白了他一眼,“你想什么你知道。”   贺启深哑然失笑,摸了摸她头,心疼的说,“就帮你洗澡,什么都不做。”   苏韵才不信。   “真的。”贺启深笃定,眼神没带半点虚假。   苏韵半信半疑。   贺启深把人抱起来往楼上走,到了浴室,先把浴缸放满水。苏韵还是不敢轻易相信,“我冲一冲就行了,不用这么麻烦。”   “你出去吧,出去,我一个人还快点。”   贺启深:“这么不相信我?”   苏韵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贺启深无奈一笑。   今天这事要不是沈旸打电话过来说在机场看到苏韵了,被一群记者围着问跟他什么关系?还在联系吗?还在一起吗?   他还不知道。   能够想象,一个小女孩被推到风口浪尖,在公共场合被逼问应该很无助,庆幸的是身边有几个工作人员。   当时,沈旸吊儿郎当的问,“哥,你跟苏韵分了?”   他眉头一蹙,低斥,“说什么胡话。”   “不是,我在机场遇到苏韵了,好多人围着她问,应该是记者,问她你们分手了没?还有没有联系?”   “都在说贺氏跟顾氏即将联姻,不就是哥你跟顾轻轻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才中途离开会议,急匆匆赶过去。   -   没想到贺启深今天这么老实,苏韵还有点诧异,在一起两年多,马上三年了,特别是在这事上,她没一次占上风,经常精疲力尽,昏睡过去。   更何况两人这么久没见,上次在医院人都病了,心思肯定没在那上面。   算算,很久很久没肌肤之亲了。   贺启深这么反常,苏韵忍不住想,是不是新鲜感过了?   没那么强烈了?   还是腻了?   后还是抵挡不住身体的放松,温度适中,带点玫瑰的清香的水像无数只手在她身上按摩,舒服,让人沉沦。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隐隐约约映射进来,苏韵眼睛还没睁开又闭上。   翻了个身。   贺启深顺势将人揽入怀里。   “睡好了?”   “嗯。”她话语里的带着一丝自然的慵懒。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不,不是一室。   是一张床上。   自然而然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   苏韵在心里把某人骂得狗血淋人,本来精神充沛的她,去卫生间清洗了回来躺在床上又不想动了。   身体酸软。   贺启深神清气爽,下楼去弄好早餐,又上来耐心的给苏韵穿好衣服,洗脸刷牙,不想走那就抱下去。   结果江曼一个电话过来,苏韵跑都来不及。   今天要拍个杂志。   完了后直接飞到江城继续拍戏。   贺启深没说什么,就嘱咐她注意身体,要好好吃饭,不准再瘦了。   苏韵表面嗯嗯了几声,胖是不可能胖的,吃到这个行业的饭了,就要遵守一些规则,想要得到,就有付出。   -   贺启深的回应震惊了所有人,不管是商圈还是娱乐圈,最让人好笑的是苏韵的黑粉,那脸被打得火辣辣的,依旧嘴硬,很快换了个说法,话谁都会说,男人哄女人的一贯套路,等嫁进去了再说好吧。   男人被妖精缠住了。   豪门婆婆可精明着呢,等着看。   粉丝和cp粉被气得不行。   又是一场大战。   这事传到了赵丽珍那,她刚吃完早餐,用温水漱了漱口,佣人端下去了,偌大的宅子就她一个住,贺鸿义这段时间一直在icu,她还以为挺不过去了,没想到医生说情况逐渐好转,命硬着呢。   她也懒得去看了。   “真的?”赵丽珍蹙眉看着赵榕,用古代的话来说,就是她的心腹,赵榕是她娘家佣人的女儿,两人打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主要是性格合。   前些年贺鸿义生龙活虎的时候,不是在家里搞点事出来,就是在外面搞点事膈应人,要不是赵榕。   她都不知道怎么挺过来。   赵丽珍很相信赵榕。   可现在超过她相信的范围了,贺启深是什么性子她还是有几分了解,怎么会当众说出那样的话。   赵榕不敢怠慢,忙把手机递过去,她知道赵丽珍的脾气,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当然了,好处也不少,房产好几套,车子就不用说了,儿子也进了贺氏,长途无量,一家人的日子越来越好。   这事还是他儿子告诉她的。   视频里: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贺氏不需要联姻,也不会联姻。”   “我跟苏韵还在一起,一直都会在一起。”   “关系嘛,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以后肯定会变,受法律保护的那种,有好消息了会通知大家。”   赵丽珍脸都黑完了,将手机一推,‘啪’地声落到地上。   这明晃晃打她的脸?   贺启深疯了。   疯了疯了。   瞬间,赵丽珍呼吸急促,像喘不过气来了般,脸色泛白。边上的赵榕将人扶住,拍背,忙吩咐人拿药过来,“太太,你冷静冷静。”   “事情没想你想得那么坏。”   “你想想,两人才谈了多久,又聚少离多,正如胶似漆的时候,男人一冲动,心急,就很容易上头。等这段时间过了呢,那问题就出来了,门不当户不对能走多远?”   “两人背景悬殊太大了,这就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还年轻,一辈子那么长,慢慢看。”   赵丽珍想,是啊,她这一生起起落落,见过的事多了去了。   赵榕趁热打铁,笑着说,“太太,我平时喜欢看泰剧,那些个大家族的争斗也不少,也包括先生这种情况,家里头都懒得管,过个几年遇到事了两人自然就分开了。”   “你跟先生再怎么样也是血浓于水的母子,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把关系弄得那么僵,且等着看就行。”   赵丽珍在考虑。   她跟贺启深再怎么样也是母子,没必要撕破脸。   贺启深怎么样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打小就这么懂事,什么都自己做决定,没操过什么心。   这大了,就当是迟来的叛逆。   且先等着瞧。   再慢慢做打算也不迟。   -   苏韵回去拍戏了,贺启深忙起来废寝忘食,大多都是在休息室将就一下,懒得回去,那么大的屋子,到处都是她的影子,更难受。   有时候没那么多事,就去会所跟沈旸他们几个玩玩。   这日,难得几人来齐了,厉少谌,沈旸,谭俊生,贺启深。   谭俊生跟林舒分了后,整个人颓废了不少,经常一个人坐在边上抽闷烟,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大家都习惯了。   奇怪的是厉少谌拿着个手机坐在沙发上看视频,声音开得不小,传到这边来了,贺启深问沈旸,“他看什么?”   “谁知道。”沈旸啧了下,说,“这样有两天了,好像是在看林妩之前的一些视频,可能又吵架了。”   厉少谌和林妩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认真说起来也不算吵,就林妩脾气不好,跟厉少谌结婚后更不好了。   厉少谌一直宠着。   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贺启深好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苏韵,他不会听错,走过去一看,视频里果然是苏韵在说话。   厉少谌手指放在进度条那,打算往后拉。   贺启深按住他的手。   视频里有苏韵,林妩,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其它的人就不认识了,大概有七八个,坐在一田园风格的院子里。   “我最想要的生日礼物大概是旋转木马八音盒,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想了,一直没能实现。小时候太贵了,买不起,现在觉得太幼稚了,没什么用。”   苏韵眼里泛光,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说到这,我觉得人本来就是孤独的个体,当你不觉得孤独,而是学会去享受的时候,就跟人生和解了。”   “就像人生这条漫长的路,你不同的阶段就会在不同的环境,遇到的人不同,收获的东西也不同。十八岁之前我们都在学校,遇到的都是老师同学,当我们进入社会后,遇到的就是同事和老板,属性发生了改变,不知不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有时候别人理解你,认同你,心疼你,其实那不是真正的感同身受。没必要奢求别人一定要懂你。”   “你懂你自己就好了。”   看得贺启深眉头紧拧,一直没松开。 第32章 心里 苏韵,生日快乐。   不知不觉入夏了。   六月的天蝉鸣聒噪, 地气能把鸡蛋烤熟,更别说拍仙侠剧了,衣裳里三层外三层, 一场戏下来, 汗水就没干过。   苏韵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这几天瘦了, 哪怕跟以前的食量差不多, 这剧拍到后期,打戏占一大半,又是大热天,消耗得快, 没一会就觉得饿了。   “你多吃点,不能再瘦了,再瘦下去怎么得了。”吃午饭, 江曼自个都不吃,就一个劲的给苏韵夹菜。   苏韵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奇奇怪怪。   眼看碗里都堆不下了, 她才淡淡开口, “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以前吃饭都是让她悠着点, 别长胖了,要拍戏赶通告呢。   边上的花花没忍住笑出声。   苏韵转头问, “你知道?”   花花猛地摇头,否认, 低头默默吃饭, 要不是她最近谈了男盆友,在热恋期, 没被虐到,说不定也跟曼姐一样疯了。   不,还不至于, 她比曼姐好多了,毕竟年纪小,还没到被疯狂催婚的地步。   苏韵才不信,音色一重,“快说。”   花花拿上杯子抿了几口水,看了眼苏韵,又看了江曼,慢吞吞的,“曼姐最清楚了,你让曼姐说。”   苏韵再次看向江曼。   “隔空虐狗,你们过分了。”   “?”   “前两天贺总的特助加我微信,每天都问你的情况,比闹钟还准时,跟个机器人一样,还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监督你吃饭,说贺总说的,要胖点才好。”顿了下,江曼继续,“我说你是演员,总不能胡吃海喝。”   “你猜他怎么说?”   苏韵顺势回,“怎么说?”   江曼深呼了口气,“他说贺总巴不得你吃胖了当不成演员,回去当总裁夫人。”   苏韵噗嗤一笑。   贺启深真的这样想吗?没有吧。   “你还笑,虐死我了,天天隔空秀恩爱。”江曼叹了口气,“伤到我这颗老人的心了,我妈最近还去相亲角给我找对象,这日子没法过了。”   “相亲角是什么?”苏韵不懂,没听过。   花花:“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每个城市都有固定的线下相亲点,家里有适婚子女的父母着急就会去,跟对方父母交谈一番,都有意就撮合孩子。”   苏韵诧异,“还有这种地方?”   花花见怪不怪了,“有啊。”   天热,江曼拿起杯子喝了小半杯水,说,“阿韵,你不能长胖了,稍微胖点点可以,三斤以内。不然我情场职场两落空要人命。”   苏韵没反应过来,“怎么说?”   江曼:“你回去当总裁夫人了我不就失业了。”   苏韵一怔。   后捋了捋头发,轻描淡写的反问,“你以为那么好当啊?”   江曼啧了下,说,“怎么不好当了?有钱想买什么买什么,不用看价格多爽,不用工作,花男人的钱更爽,天天睡到自然醒,想吃什么吱一声就可以了,下午茶安排上,精致的小资生活。”   苏韵撇了她一眼懒得接话。   那是电视剧里的。   现实是什么呢,你男人那么优秀,你不说多优秀,至少要配得上,你男人是总裁,那你首先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总裁夫人,那得会交际,在各个贵妇之间周旋,处理好各种复杂关系,会各种技能,什么插花,什么舞蹈,出席各种晚宴,能在关键时刻提供价值。   就这些是她在娱乐圈两三年悟出的浅薄道理,哪个知名大导演身边的女人没点能力,不会交际?   她还真不会。   至于贺启深那种地位的,她暂时想象不到他的妻子应该会些什么。应该什么都要会,跟他一样,无所不能。   不然多丢脸。   丢贺启深的脸。   -   晚上收工不到十一点,回酒店洗漱完出来,苏韵捡起手机往床上一躺,摁亮刚给贺启深回了条消息。   电话响了。   看着来电显示苏韵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忙接起,喊了一声‘妈’,又问:“这么晚了你们还没睡呢?”   话筒里传来刘美珠略带烦躁的声音,“太热了,睡不着。”   “开空调没?”话落,苏韵接着说,“妈,你别舍不得,一晚上才多少钱,热出病来了大的事都来了,夏天不开,冬天也不开会放坏的。”   父母早些年苦,节约了大半辈子,省吃俭用都刻在骨子里,哪怕如今经济条件好了,不差钱了,也舍不得花。   “怪不得这么热,你爸把窗户关得死死的,外头风这么大,开什么空调。”刘美珠说,“开多了也不好,得空调病。”   苏韵解释,“偶尔开开没事。”   刘美珠开门见山的问:“听说你们打算结婚了?”   苏韵懵了一会,“妈,你说谁?”   “你。”刘美珠咬重这个字,话语里带着几分怨气,又说,“谈了好几年我跟你爸连面都没见着,这就算了,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说要结婚了。”   “你真是妈的好女儿。”   苏韵可算捋过来了,忙直起身子,说:“妈,没有的事,结婚怎么可能不让你知道,你听谁打胡乱说的?”   “这可不是打胡乱说,是你堂妹婷婷过来说的,新闻都在报道,你爸也看了,上面清清楚楚说你俩有结婚打算。”   “我们做父母的什么都不知道。婷婷说你那男朋友家里很有钱,富可敌国,苏韵,你是不是怕带回来见这些穷亲戚丢了你的脸。”   “妈,怎么可能,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不可能的事。”苏韵一脸无奈,又说,“新闻上都是乱写的,你别什么都信,真有这回事,我怎么可能瞒着你们,再说了,我还小,暂时没结婚的打算,还想在家多赖几年呢,你跟爸可不能嫌弃我。”   “你不小了,在过几年就三十了。”刘美珠一点都不客气的说。   离三十还远着呢,这话苏韵不敢说,又听到那边说,“你这个年龄结婚也不算早,佩佩都要结婚了。”   苏韵:“嗯,我知道,她给我说了。”   默了下,刘美珠语重心长的说,“找对象不一定要很帅,很有钱,重要的是人品,有没有上进心,会不会心疼人。苏韵,我话说到前头,你别被眼屎糊住了。”   “老家你三婆那个孙女美云还记得不,当时考上了海市的大学,毕业就留在那工作,还是个电视台主持人,出息了,找了个本地的男朋友,人高高大大不说,家里还殷实,大家都羡慕得很,结果前两月听说离婚了,那男人动手打人,不止一次,还在外面勾三搭四,被美云撞见了也不收敛。家里这些人太寒酸了,过去没什么用,别人都不放在眼里。”   “别看你妈没什么文化,也没去过什么地方,但这大半辈子也经历了不少事情。我跟你爸想法不一样,不是说那边条件好我们就高攀不上,要低人一等,是本人到底怎么样,人品好不好,对感情认不认真,你要了解清楚。别跟美云一样,当时觉得人家家境好,结果呢,这才几年就原形毕露了。”   美云的事苏韵知道。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那时候她还在上大学,还没遇到贺启深,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放寒假回去遇上美云回来。   美云大她好几岁,是老家小范围内第一个考上海城这种大城市的大学生,毕业就成了地方台主持人。   长得又好看,都说祖坟冒青烟了,说老家的这些小子都配不上美云。没想到不久就真找了个海城本地的男朋友,家里还是做生意的。   羡煞旁人。   当时她看到美云的男朋友了,长得不错,就是感觉有点花花公子的味道,对美云一般,对着穷酸的小地方,全身上下都带着一丝嫌弃。   美云当时还过来加她微信,说有空可以去海城玩。   再后来看朋友圈美云怀孕辞职,日子倒是精致又悠闲,一天两条动态打底,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些伤感的说说。   这下就对上了。   苏韵觉得,美云就不该辞职,好好的在本职工作上发光发热,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而不是去依附他人。   一旦依附,就失去了自身的价值。   “你还在听没?”   电话那头的刘美珠突然拔高声音,苏韵的思绪被拉回,“妈,我在,听着呢,你说。”   电话那头传来喝水的声音,接着说,“我要跟你说的就这些,你自己多长得心眼,有时候有钱长得帅不是好事,但也不一定是坏事,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有空还是要带回来我跟你爸看看。”   苏韵乖巧回:“妈,我知道了。”   “嗯,不早了,你早点睡。”   “好,妈妈晚安。”   挂了电话,苏韵清醒得很,一点睡意都没有,盯着天花板看,眼珠子都不转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贺启深的电话进来了。   她接起。   “刚给谁打电话?”   苏韵:“我妈妈。”   贺启深用鼻音轻‘嗯’了下,问,“今天累不累?”   “还好。”空调打得有点低,苏韵将薄被拆散,搭在身上又靠回去,“你呢?累不累?在做什么?”   贺启深:“不累。”   “在家还是在会所?”苏韵又问。她没在北城,贺启深一般都不会在家,不知道是怕孤独还是怎么滴。   贺启深:“会所。”   苏韵下意识打了个哈欠。   贺启深问:“困了?”   “有点点。”   “困了就早点睡。”贺启深又问:“是不是快杀青了?”   苏韵将灯摁关,整个人缩下去,侧着身子想了想,“还有几天,快的话就月底,慢的话就下个月初。”   “好,过两天来看你。”   听到这话,苏韵磕上的眼睛又睁开,“你不忙吗?”主要是贺启深才过来看过她,大概月中的时候。   贺启深低沉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过来,“忙也不能冷落你了。”   苏韵抿唇笑了笑。   “好了,困了就睡觉,你明天又要忙。”贺启深轻声哄道。   “嗯。”   苏韵闭上眼睛,觉得还是有点冷,拿过遥控器将温度调高,调整好睡姿,听着那边的呼吸声入睡,等她睡着了贺启深再挂电话。   第二天六点闹钟准时响起。   又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临近杀青,苏韵以为这两天够忙了,早出晚归的,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才是真的忙,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她连跟贺启深说早晚安的时间都没有了,走路都是闭着眼睛,花花当她的指挥的那种,就是这么夸张。   这天,晚上不到十点,李怀东说,“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就拍到这儿,都早点回去睡觉,别把身体拖垮了。”   “咱们这戏月底肯定能杀青,虽然赶了点,但质量没话说,以我入行二十多年的经验来说,到时候成绩应该不会差。”   边上的人接话:   “我们这剧都差,那还有好的吗?男帅女美,又这么有cp感,剧情在线,班底靠谱,制作也上心。”   “我们这剧肯定会大火的,导演,你往大了说,别怕。”   “话不能说这么满,到时候打脸多疼。”   “我不怕疼,这剧肯定会大火的,就没有不火的理由,你们说是不是?”   “是,必须是。”   “……”   好在都是剧组里的人,就自个yy下也没人说什么,是啊,辛苦了几个月的成果谁不想它火。   苏韵只要不怕戏整个人就软绵绵的,没睡好觉是这样,靠在花花身上,像没有骨头一样,带着困意说,“走了,回去睡觉。”   说着打了个哈欠。   她可没他们这么好的精神,与其去想着剧火不火,还不如睡个觉来得踏实。   江曼问:“就回去睡觉了?”   苏韵反问:“不然呢?”   江曼摸了摸鼻子没说话,给花花递了个眼神。后者眨了下眼睛,表示知道了。   到了酒店。   这几天知道苏韵累着了,平时江曼和花花都会一人扶着她,一人开门,把她扶进去坐在椅子上,甚至把牙膏挤好,热水放好才走。   今天就不一样了。   花花,“韵姐,到了,你靠墙歇歇,我我拉肚子。”说完人就走了。   苏韵靠着墙壁,眼皮耸拉着。   江曼将钥匙放到苏韵手里,“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想还有点事没弄。”说完人又走了,带跑的那种。   苏韵挺懵的。   在原地愣了会儿,算了,懒得去想,管它的,还是睡觉踏实点。   她强撑起精神将门打开,印入眼帘的是大型的心形气球,飞在半空中,白色、浅粉色、粉色、透明色一点点叠加上去,边上还放着鲜花和气球,背景是星空幕布,淡紫色的光映衬在整个屋子里,很梦幻。   床上放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及礼物盒,还放着一个超大的旋转木马八音盒,滴滴答答。   苏韵愣愣的看着。   跟梦一般。   直到耳边传到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苏韵,生日快乐。”   她一下惊呆了。   忙转身。   是贺启深。苏韵傻傻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她还以为是江曼和花花弄的。   贺启深将人抱到怀里,一刻都舍不得放开,往房间里走,门关上,把她禁锢在墙壁和手臂之间,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下,哑声问:“不想我来?”   苏韵抿了下唇,越过他目光好好扫了下整个房间,收回来问:“你布置的?”   贺启深不答反问:“喜欢吗?”   嗯,有点俗气,还有一点点幼稚,这怎么都不像是贺启深会做出来的事情。苏韵笑着说,“喜欢。”女孩子都喜欢。   贺启深:“嗯?”   “真的喜欢。”苏韵怕他不信,又说了一遍。   贺启深没说话。   “你怎么想起弄这些?”话落,苏韵想起什么,诧异,“对了,你刚说什么来着,生日?今天我生日吗?”   贺启深捏了捏她脸颊,眼里蕴满了笑意。   苏韵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这几天忙坏了我都,生日给忘了。”说完双手挂在贺启深颈脖上,踮脚主动送上亲亲,“谢谢你。”   贺启深加深了这个吻。   苏韵很配合。   气喘吁吁时,贺启深放开了她,在各个地方都捏了捏,沉声说,“又瘦了?”   “没有。”苏韵弱弱的说,带着一点撒娇。这几天忙得人都不是人了,能不瘦吗,但这话她不说。   紧接着拉他往里面走,本意是想转移话题,但一蹲到床边,看着旋转木马八音盒有些恍惚,就忘了。   好一会儿,苏韵抬头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大概几岁的样子,特别特别想要一个这样的八音盒,妈妈说太贵了,不实用,没给我买。我后面就没说过了,知道他们挣钱很辛苦,但每次想的时候都会去那个店门口看看。”   “你怎么会买这个?”   贺启深盯着她看,好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苏韵,活泼纯真,什么情绪都在脸上,还没学会伪装。   把什么都藏在心里。   “呀,你怎么回事?这是给我的礼物啊?”苏韵惊得下巴都掉了,打开礼物盒发现竟然是小时候吃的零食,什么跳跳糖,彩虹糖,辣条。   “我们小时候的零食就是这些,五角钱就能买到,我爸妈平时都会给我零花钱,我还好,想吃就能买,我好多同学家里不给钱,要么去偷别人的吃,要么就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或者哄人家的来吃……”   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贺启深就一直听她说,嘴角噙着笑,神色认真,时不时还附和两句。   半晌,苏韵将礼物盒全打开,基本上小时候她吃的零食都在这了,撕开椰子糖,试探的问了一句,“你要尝尝吗?”   贺启深接过去吃了。   苏韵:“好吃吗?”   贺启深:“好吃。”   “才怪。”苏韵嗔了他一眼,说,“你肯定从来没吃过这些,这么便宜的东西,大人口中的垃圾食品,你们小时候的零食肯定都是进口的,很卫生,无菌的那种。”   “谁说的。”贺启深打断,“我们小时候零食都没有。”   “这么可怜吗?”   “基本上没有自由的时间,回到家比学校还严格,很小的时候就要开始学钢琴,奥数,绘画,英语,学不好饭都没得吃。”   “啊,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可怜。”   “……”   贺启深想了解她的一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一点点靠近她,每次一点点,总有一天能走到心里去。 第33章 热搜 苏韵的贺启深。   第二天苏韵醒来贺启深已经走了, 对,她不到八点醒来,边上就没人了, 手一摸冷冰冰的。   他很忙。   毋庸置疑。   可还是抽空过来了一趟。   生日这事苏韵自个都忘了, 真的忘了, 一是忙, 这几天忙得飞起来,哪有时间去记什么生日不生日。   二是没特意去记,没什么好记的,特别是长大了后。不过小时候最期待的就是过生日和过年了, 因为过年有很多好吃的,过生日呢,爸妈会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只要在承受范围内都会给她买。   那时候家里不富裕,但都尽量把最好的给她。   长大了发现生日那天是妈妈最受罪的一天, 想到这她拿起手机给刘美珠打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了几声没人接, 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接了。   “幺儿,有啥子事?”   苏韵笑了下, 抓了抓头发坐起来说,“妈, 你昨天辛苦了。”   那边没说话, 还有些嘈杂,车流声和客人说话的声音, 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忙得没空听。   苏韵笑盈盈的又补了句,“妈,你生我辛苦了。”   “你这孩子。”刘美珠话语里带着一丝无奈, “我寻思什么事来着,昨天你生日啊,有没吃好点,长胖点。”   “胖了,胖了。”苏韵附和着,声音里都带着笑意。身边的人像约好了般,一个个都想让她长胖点,还想方设法。   她不能长胖,职业不允许,再者,胖了不好看,但听到心里还是暖呼呼的。   “那就好。”   “……”   没聊几句那边忙就挂了。   苏韵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有还飞在半空中的气球,也有焉在地的,鲜花没昨晚那么娇艳欲滴,看着看着就笑了。   这大概是她长大后过得最有意义的一个生日,比贺启深带她去高档餐厅,送她名牌包包高定裙子都有意义。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突然来这一出。   有人敲门了,苏韵不用想都知道是江曼,去开门应了声就转身往卫生间去洗漱。   江曼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跟着过去,眼里缀满了笑意,轻倚在门边上,透过镜子看苏韵,揶揄道,“哟,看不出来呀,贺总还会这种俗气的浪漫。”   苏韵刷牙没空理她。   “我还以为像贺总那样的男人,一般都是甩你张刷不爆的卡,霸气的说,女人,拿去刷,随便刷。再或是从直升飞机下来什么的。”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霸总也有这么接地气的时候。不过也是,往往别出心裁是最让人感动的。”   “除了气球我跟花花出了点力,这些都是贺总亲手布置的,一点没要人帮忙,足足弄了几个小时,太有心了。”   江曼说个不停。   苏韵脸洗完转身,二话不说朝江曼伸出手。   江曼:“?”   苏韵轻挑眉,“生日礼物。”   江曼将她的手按回去,轻勾了下唇,接着肩膀撞了苏韵一下,“就问你一句,昨天有没有被感动到?”   苏韵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再次伸出手。   “要不是我跟花花里应外合,你以为有昨天那出?”江曼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都包含在里面了,心意更有价值,再说,有贺总就够了。”   “没礼物就把嘴巴闭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出门,去弄妆发,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接下来的几天对比之前,就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基本上晚上不超过十二点收工,顺利的话七八点就完了,早上六七点才起床。   苏韵觉得这日子太幸福了。赫拉   终于在六月的最后一天迎来了杀青。   贺启深说过来接她,她说不用,主要是太折腾人了,再说,虽他每次都说有空有空,多有空是假的。   反正明天就要回北城,没这个必要。   一群人朝夕相处了几个月,要说没点感情是假的,到了离别的时候,还真有点舍不得,苏韵兴致一起来,挨个敬酒。   李怀东一贯不提倡酒桌文化,这事从进组那天就跟所有人郑重的说过,有他在的地方,吃饭就吃饭,不兴劝酒那一套,什么你不喝就不给我面子,你不喝就看不起我之类的话别提,喝可以,要自愿。   “你们悠着点,别喝醉了。”他也高兴,喝了几杯有点上头,坐在椅子上朝众人说,“特别是你,苏韵。”   苏韵这边跟副导演碰了杯,笑吟吟的说,“导演,放心,我知道。”说完端着酒杯跟对面的人示意,仰头喝尽。   江曼被这架势吓到了,忙扯了扯苏韵的衣角,压低声音说,“你少喝点,今天怎么回事?”   苏韵看了她一眼,“高兴。”   江曼:“别喝了。还记得《慢节奏生活》录制完那天不,醉了是什么感觉你好好回忆下,再决定喝不喝?”   “再说,明天没时间给你睡觉。”   “嗯?”苏韵杏眸潋滟,脸颊泛红,靠在椅背上打了个酒嗝。   “我跟《慢节奏生活》那边沟通了下,知道你今天杀青,又正好在江城,那边早就布置好了场景,不用回北城了,直接过去,常老师他们也正好有档期。”   苏韵蹙了下眉,“不回北城了吗?”   “不回了。”江曼后知后觉问:“你回去有什么事吗?”   顿了会儿,苏韵摇头。   就突然想起昨晚贺启深说等她回去了去游乐场玩,还要去动物园,她小的时候是没进过大城市,也没现在这么发达,童年触及不到这样的高度。   他呢,家里有这个条件但也没去过。   他还说,只要每次一提要求就会被训斥,大人会说你生在贺家,你就不该想着贪玩,而是要对这个身份负责。   就……那一刻她还挺心疼的。   苏韵一直以为贺启深生下来就在别人的终点,打小在蜜罐里长大,要什么有什么,什么都不用愁。   原来不是这样的。   她对他了解不够深。   -   苏韵没喝酒了,但她还是醉了,迷迷糊糊的,又有点清醒,能正常跟人对话,就是思想有点跳跃。   江曼和花花把她扶回房间,脱了鞋子,用湿毛巾擦了下脸就扔到床上。   屋子里一片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苏韵被电话吵醒了,捞过来接起。   “喂。”她声音比平时嗲很多,有种小猫儿的慵懒。   贺启深喊了声,“苏韵。”   她轻轻‘嗯’了下。   “在做什么?”   “在想你。”苏韵有点热,将被子掀开,悬挂在床沿边,要掉不掉的。她大大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看。   话筒里传来低低的笑声,“想我什么?”   苏韵:“想你睡不着。”   “嗯?”   “我好像看到你了。”   电话那头没说话。   苏韵眼睛不眨的盯着天花板,有个影子在晃动,一脸认真的说:“你在我上面。”   “动。”   “……”   “一直动。”   “……”   “苏韵。”电话那头蓦地加重语气,“你喝酒了?”   “动得我好痛啊。”   “……”   “好痛的。”苏韵手放在头上按了按,又揉了揉,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忽然凶凶的说,“不准你动了。”   “听到没?”   “还在动,打你。”   电话那头的贺启深呼了口气,“喝了多少?”   “苏韵!”   苏韵茫然的‘嗯’了一声。   贺启深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喝了多少?”   “一点点。”苏韵捂住笑了下。殊不知另一座城市的孤寡人拧紧了眉头,有些无力,又有些无奈。   片刻,贺启深揉了揉眉心,音色低沉有力,“谁准你喝酒了?”   “嗯?”   “一点点。”苏韵又说了一遍,“一点点听到没。”   “……”   “人家要喝奶茶。”   “就要。”   “我要喝奶茶,你买!”   -   第二天醒来,太阳透过窗帘折射进来,苏韵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又被吓得闭上了,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头有些昏沉。   再次醒来已经十点过了。   她拿过手机一看,微信有几条未读消息。   江曼:【醒了说一声,这儿离《慢节奏生活》的拍摄地近,晚上过去都来得及。】   苏韵回了个好。   还有一条是贺启深发的:   【明天再跟你算账。】   苏韵眉头微拢,算账?算什么账?她怎么他了?   隔了会儿,她不解的回:【?】   不到十分钟,贺启深的电话进来了,苏韵犹豫了会儿接起,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打招呼。   贺启深声音有点沉:“醒了?”   苏韵用鼻音‘嗯’了下。嗓子有点干,还有点涩,她拿着手机下床,在桌子上顺了个杯子去接水,喝了小半杯才舒服多了。   就听到那边不疾不徐的问,“口干?”   苏韵又‘嗯’了下。   “嗓子不舒服?”   “……嗯。”苏韵又倒了半杯水拿在手上,时不时抿一口。   贺启深没说话。   苏韵一时也没想好说什么,就这么冷场了会儿,正当她准备说时,那边先她一步,“再多喝点就舒服了。”   “?”   她昨晚是喝了点酒,想到杀青了,有点离别的忧伤。入行以来进了好几次个剧组,这是第一个身心都融入进去的。   贺启深怎么知道的。   贺启深话语里带着一丝严肃,淡淡的质问:“喝酒就算了,还喝醉?”   苏韵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后呼了口气说,“我承认,我是喝了点酒,但没有喝醉好吗?”   “你别冤枉我。”   昨晚怎么离开饭桌的她都记得,虽然画面有点模糊,但就是记得。如果真喝醉了怎么可能记得。   贺启深:“想听录音?”   “……”苏韵抓了抓头发。她真的喝醉了吗,还做了什么吗,真的一点印象都没了。但贺启深应该不是恐吓她。   他不是那种人,手上肯定是有证据才会这么说。   沉默不是金,贺启深没打算放过她,又恶劣的问了一遍,“想听吗?”   苏韵拒绝,“不要。”后梗着脖子说,“就算喝醉了就喝醉了,偶尔一次,再说了,还是剧组杀青,高兴,庆祝一下怎么了。”   “你还经常喝酒来着,我也没说什么。”   “我那个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苏韵没等他说话又气势汹汹的说,“都是喝酒,怎么不一样了,还分个高低贵贱不成。”   “反正以后你不准喝酒了,还有,不准偷偷抽烟,一身臭死了。”   “听到没?”   贺启深无奈,说不过她,不得不换个话题,问:“上飞机了吗?”   默了会儿,苏韵才想起她杀青了,杀青了自然要回去。忽然又想起昨晚江曼好像跟她说了一个事。好像是不用回去了。   但不太确定。   苏韵点进微信界面正准备问一下,就看到刚的聊天记录,江曼说让她醒了说一声,这儿离拍摄地近,晚上直接过去。   她回:“不回来了。要接着录个综艺,就在这边。”   话筒里的贺启深声音沉了一些,“一天不休息接着拍身体受得住?”   苏韵笑了笑说,“录综艺不累。”那边没说话,呼吸粗重,她又补了句,“而且比拍戏好玩多了,真的。”   “等什么时候空了再回来。”   累不累贺启深清楚得很。   他把那个综艺看完了,苏韵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有印象。是啊,不累,就是天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做不完的事。   起早贪黑。   身上弄得脏兮兮的,不少网友还说话难听,难听到什么程度,很想把人揪出来当面给她道歉。   他打骨子里心疼。   “苏韵。”   “嗯。”   贺启深说:“后面别接工作了,完了回来好好休息休息。”   苏韵回:“好啊。”   “别光是应,要说到做到。”顿了会儿,贺启深故作恶狠狠的说,“再不听话就把你关在屋子里打屁股。”   苏韵一副好怕怕的样子,“你要这样我就不敢回来了。”   “那就把你抓回来。”   “那我躲起来。”苏韵开玩笑的说,“让你找不到。”   “就没有我贺启深找不到的地。”   他音色低沉有力,很有重量感,让人不敢不放心上。当然了,苏韵也知道他有这个财力和精力。   不过,遇到贺启深这样的男人,谁脑子坏了才逃。   苏韵小得意的笑了笑。   须臾间,江曼的电话进来了,苏韵跟贺启深说了一声挂了,接通。江曼一惊一乍的声音从话筒传来,“阿韵,你上热搜了。”   同时敲门声响起。   她去开门。   江曼脸上精彩极了,又惊讶,又激动,又,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苏韵倒是平静,她上热搜不是跟家常便饭似的吗。   “怎么了?”   江曼咽了咽口水,一副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直接把手机递过来。   苏韵看了一眼。   有些呆愣。   #苏韵的贺启深#   这什么话题??? 第34章 录音 我不喜欢你喜欢谁?   苏韵眉头一蹙, 将手机拿过来点开。   吃瓜老王V:【#苏韵的贺启深#要知道,这一对能走到现在不容易,经历了不少风雨。从最初被拍到跟贺启深在一起的苏韵还是个十八线, 在无人问津的电影里客串了个角色, 两人犹如一人在云端, 一人在沼泽地, 没人看好。   没想到两人一点没受影响,大方谈恋爱,低调行事。都说贺只是玩玩,苏没什么好下场, 结果呢?   如今贺不仅大方跟记者透露两人有结婚的打算,还深夜注册微博表白苏韵,呜呜呜老王我好羡慕!   现在看来, 两人是真的了,祝福!】   下面附了四张截图。   都是贺启深发的微博。   第一张是他这个号发的第一条微博, 什么也没说, 就@苏韵。   第二张:“是我的错, 没说过喜欢你,现在说好不好?@苏韵”   第三张:“好, 男人也不准看,只能看你一个。”   第四张:“以后都听你的。”   这些都不算什么, 最让人柠檬的是简介, 共六个字:【苏韵的贺启深。】   下面的评论:   @不过英语四级不改昵称:[深夜虐狗,还有没有天理了!!!]   @姜老师未来可期:[本来睡不着, 现在更睡不着了,为什么别人的爱情都可以这么甜!为什么!!]   @宝宝爱吃草莓酱:[唔,磕死了, 啊啊啊啊啊好甜,正主发糖最为致命。姐妹们,深韵超话敞开怀抱欢迎你们,嘻嘻!]   @徐大宝贝x:[呜呜呜呜呜别人的男朋友,再看看我身边这头猪,要他何用。]   @酱酱小仙女:[啊啊啊啊啊霸总宠起来要人命,这一对给我锁死,赶紧的结婚生娃吧,夫妻综艺给我安排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样的狗粮可以再来点,我不嫌多。]   [……]   苏韵没眼看了,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从来不知道贺启深这么肉麻。   这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她把手机还给江曼,接着自己的摸出来,给贺启深发了条微信:【你昨晚干嘛那样?】   【都上热搜了。】霸占在榜首,热度只增不减,全国人民都知道这回事,苏韵好想找个地洞藏起来。   当然心里也甜滋滋的,但她不想弄得这么轰动。   就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知道就行了。   那边可能在忙,一直没回。   江曼笑得一脸暧昧,推着她进去,反手将门关上,问:“你们昨晚干嘛了?”   “贺总突然来这一出,酸死个人。”她往椅子上一坐,大大的叹了口气,“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   “怕是还没轮到我就被你们虐死了。”   苏韵缓和了下,压制着心里的粉红泡泡,拿起水杯去接水,抿了一口,淡淡开口,“我昨晚能做什么,都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一出。”   走到今天这一步,江曼还挺为苏韵高兴的,谁都知道两人的背景犹如一道鸿沟,没有一个人看好。   不是不看好,是不敢看好。   包括她。   现在想想,还是太天真了,低估了苏韵,也低估了贺总。   “挺好的,那些黑粉最近接二连三被打脸,缩在角落都不敢出来。”江曼又说,“贺总真是绝世好男人。”   “就是可怜了我。”   苏韵反问:“你怎么了?”   “找男朋友越来越难了。”   “?”   “贺总无形提高了我对男朋友的要求。”江曼哭丧着个脸说:“我不想的,真的不想,啊啊忍不住。”   苏韵没同情心的笑了笑。   两人没在这事上多聊,正儿八经说起了下午多久往拍摄地赶,这儿过去不去,就一个小时的车程,商量好了江曼就走了。   苏韵脑子还有些昏沉,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她刚躺下。   手机‘叮’了几声。   苏韵拿起来一看,是贺启深发过来的微信:【哪样?】   还装不知道,她侧了侧身子,将被子扯上来盖住腹部,随即退出微信,打开微博,截了几张图发过去。   那边回:【我没得选择。】   【?】   【不然你就要跟我分手。】   【??】   苏韵绞尽脑汁想了想,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喝醉了,江曼还说她酒品好来着,不哭不闹睡一觉就好了。   会这么无理取闹?   对话框弹出新的消息:【不信?】   说实话,有点不信。苏韵思忖了下,保守的回:【我应该不会那样吧,喝醉了一般都是睡一觉就好了。】   【再说了,就算我喝醉了,你又没有喝醉,跟着我胡闹做什么。】她补充了一句,嘴上这么说着,却控制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刷新微博,看大家都说些什么,基本上都在慕了慕了,苏韵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那边没回。   紧接着贺启深的电话进来了。   苏韵被吓了一跳,她正看的起劲呢,就一个人在这个话题下面说了句,秀恩爱死得快,结果被一群粉丝围攻,一人骂一句做人为什么不能善良一点。   盖了几百层高楼。   眼看那个黑粉落荒而逃。   别说,还真有点爽。以前都是她的粉丝无论说句什么,立马被一群黑粉围攻,现在彻底反过来了。   哈哈哈哈哈。   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苏韵把电话接起来。   贺启深低低沉沉,带着浅显笑意的声音透过电流传送过来,“不喜欢?”   “喜欢。”苏韵毫不犹豫的回,说着点了下免提,退出电话界面,再次进入微博,接着刚刚看,越看心情越好。   随即反问了句,“为什么不喜欢?”   贺启深笑了下没说话。   苏韵有点好奇,“我昨晚跟你说什么了?”   贺启深声音有点哑,“想知道?”   “想。”这不是废话吗,她不想知道干嘛问。   贺启深又问了一遍,话里带着一丝戏谑,“真想知道?”   苏韵:“想。”   很快微信进来了一个音频文件。   贺启深挂了,她打开听。   里头传来贺启深低低的笑声,带着一丝蛊惑:“想我什么?”   “想你睡不着。”   声音嗲得跟什么似的,这不是她,绝对不是她,苏韵不想承认,这勉强还在接受范围内,她接着继续听。   “嗯?”   “我好像看到你了。”   “你在我上面。”说着打了个嗝,停顿了很久很久,又补充了一句:“动。”   “动得人家好痛!”   “……”   啊啊啊啊啊苏韵点了暂停,拍了拍热起来的脸,她这是在干嘛?说什么?当时不知道贺启深在想什么。   这已经够让人无语了,没想到让她社死的还在后面。   “贺启深,你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我。你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她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抱怨和委屈。   贺启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好听,很有耐心的回:“我不喜欢你喜欢谁?”   苏不讲理韵嚷道,“我不管,你就是不喜欢我。别人谈恋爱都要发微博官宣,就你没有,你没有!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你不发就是不喜欢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要不喜欢我就说一声,我不会缠着你不放的。”   贺启深有点无奈:“好,我发。”   “现在就发好不好?”接着就听到他给特助打电话说这个事情,让联系平台方那边注册账号且认证好发过来。   苏人事不省韵不依不饶:“还有,你不准看别人,我不在的时候你、你有没有偷偷看其他女孩子,你身边的女孩子都那么优秀,说!你肯定看了对不对。”   “没有,看不到别人。”   “不准看。”   “好,不准看。”   “你只能看我一个人,只能看我,听到没?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好,只能看你。”   ……   天!苏韵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什么跟什么,她怎么会是这种人,怎么会这么蛮不讲理,还这么霸道。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贺启深了。   巧的时候,就在这时他的电话进来了。   苏韵想都没想直接挂断。倒在床上,扯过被子将整个人捂住。   手机响了一下。   她打开看。   贺启深:【看了没?】   苏韵:【没看。】   【…别打扰我睡觉!】   -   慢节奏生活第二季正式开拍,这一次的团队规模比上次要大,要求也更高,更细致,常驻嘉宾还是原班人员。   刚开拍还没邀请新朋友来。   几人都熟悉,跟老朋友见面似的,确实也是老朋友,这段时间虽说没见面,但空了也会问候两句,很快融入到一起,有玲姐和房耀文在就不缺笑声,至于每天要吃什么,做什么都各自分工好了的。   苏韵只负责做饭,是重点保护对象。主要是在这离了苏韵其它几个真的就是一盘散沙,活不下去。   这话一点不夸张,有句话叫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儿没人会做饭,做出来狗都不吃的那种,可不得把唯一的御厨看好点。   其它三人负责外出挣食物或是劳动换取食物。   晚上几人在院子里坐着乘凉,鲜花为伴,看着一旁的猫狗嬉戏,喝着小酒,聊会儿天,说说笑笑,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日复一日。   累又充实。   七月底,苏韵接到郑佩佩的电话,说订婚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四号,是她跟周域再次重逢的日子。   苏韵表示知道了,对于郑佩佩一再强调要把贺启深带回去一事,她始终没有应答,她有她自己的考量。   还没到时候。   晚上她这边去跟节目组请了三天假。   三号晚上从江城直接坐飞机飞往禾城,凌晨两点左右到的,苏韵没跟郑佩佩说,就自个打车回家。   没想到扑了个空,爸妈应该都在佩佩家帮忙。   苏韵本想着过去的,但实在是太困了,倒在沙发上一觉醒来就七点多了,她简单弄了下赶过去,还把郑佩佩感动哭了,抱着她不放,“阿韵,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到了,还以为你再怎么样都要十点左右到去了,看你这眼睛,昨晚是不是没怎么睡觉就赶着过来了,辛苦了,果然是我的好姐妹。”   苏韵都不好意思实话实说。   两人聊了会儿出去。   双方的父母在招待客人,苏韵爸妈也在。   刘美珠看到苏韵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这么就没见,拉着好生打量了一番,没怎么瘦,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苏韵录制综艺是没怎么瘦,想吃什么自己弄,也没饿着,而且作息规律。   刘美珠把她拉到角落,压低声音问:“怎么没把你男朋友带回来?”   “他有事。”苏韵含糊说了句,随后说,“妈,今天是佩佩订婚的日子,别提其它的,走,我跟你一起去招呼客人,你看嬢嬢他们都忙不过来了。”   这是实话。   在禾城来说,订婚是个好日子,甚至比结婚还隆重,加上周家在禾城根基深,早些年就开始做生意,能来的人自然都来了。   郑佩佩和周域的朋友都陆续到了,来得最多的还是高中同学,徐熠也来了。   热闹了一天。   苏韵第二天中午要回北城,为什么不直接回江城呢,是她来之前答应了贺启深的,借这个机会回去一趟。   算算,两人又是个把月没见面了。他这段时间起早贪黑的忙,加上她这边是录节目也忙,抽不出时间,又不是拍戏,就算想来探班也不方便。   拖到现在。   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是什么节日,飞机票定不到,就连明后天的都没了。苏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郑佩佩去打听了一圈,说,“徐熠自个开车回来的,正好也要回北城,你可以坐顺风车。”   苏韵犹豫几秒咬牙应了。   有车就不错了。   没得挑。   禾城到北城需要七八个小时。   到了已经晚上快十点了,贺启深来机场接她,远远看了眼徐熠,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谁,上车后薄唇抿着,一句话没说。   车子缓缓驶入车道,开了很远了。   才轻飘飘问了句,“这就是你高中暗恋的那个男人?” 第35章 手机 好,我们睡觉。   苏韵昨晚没怎么睡觉, 个个都嗨得不行,一早又被拉起来,困得很, 终于熬到回北城了, 她跟徐熠又不熟悉, 不可能在人家车上睡觉, 那不礼貌。   她一路强撑到现在。   上了贺启深的车莫名感到安心,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他在说话,又好像没有, 她抬头,半眯着眼睛问,“你说话了吗?”   说完苏韵打了个哈欠, 身子侧了侧,觉得这个姿势舒服多了, 正对着贺启深, 眼睛一点一点要磕上了。   贺启深转头看了眼, “这么困?”   苏韵睁开,又打了个哈欠, 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嗯, 昨晚没怎么睡觉。”   “为什么不睡觉?”   “佩佩订婚大家都高兴来着, 我要跑去睡觉不是扫兴吗。”苏韵说完又换了个姿势,背对着贺启深。   还是觉得不舒服, 坐起来拿着矿泉水正打算拧开,突然想起一个事,摸手机出来准备给江曼发个信息, 发现兜里没有,包里也没有。   找了一圈。   动静越来越大。   贺启深蹙了下眉问:“怎么了?”   苏韵又翻了一遍包包,头也没抬,声音有些焦灼,“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打电话找一下。”贺启深把他手机递过来。   苏韵接过解锁,给自己打了过去,同时还不忘找,想着是不是掉到椅子缝隙里去了,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电话通了。   里头响了好几声,都没听到铃声响,苏韵知道坏事了。   “喂。”   话筒里蓦地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苏韵怔了下,在椅子上坐直,脸上挤出笑容,轻柔的叫了一声,“徐熠?”她猜多半是掉到他车上了。   闻言,贺启深眸色一沉看过来,伸手推了推镜框,很快收回目光直视前方,薄唇紧抿着。   “是我。”徐熠的声音很好听,温润中夹杂着一丝清冽,还有浅淡的笑意,“苏韵,你刚走得急手机都忘拿了。”   “在哪?我给你送过来。”   “不用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他,苏韵最害怕的就是欠人情,接着说,“你在哪?我过来找你吧。”   徐熠回:“我已经到家了。”   “那方便发我一个地址吗?”苏韵客气的问。不知道是艺人的后遗症还是什么的,她对隐私这个事情很很看重。   尊重自己的,同时也要尊重别人。   问别人家庭地址很冒昧,不愿意说也正常,那就只好明天约时间了,实在不行寄同城快递也不是不行。   “苏韵,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徐熠笑着说,“我们不仅是高中同学,还是老乡,如今又一同在北城打拼,再说了,前段时间还合作过。”   “地址我微信发你。”   徐熠说完才发现口误,自个都笑了,“忘了你手机在我这,那我短信发你这个手机上。”   苏韵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好,那就谢谢你了。”   徐熠将顾虑又说了一遍:“我想着你一个女孩子,又是公众人物,晚上不安全,你在哪?要不然还是我给你送过来。”   “没事没事,有人跟我一起的。”苏韵看了眼贺启深,笑了笑又说,“徐熠,你发我吧,我马上过来,辛苦你等一下了,就先这样。”   等那边应声,苏韵才挂掉电话,随即将手机递还给贺启深。   贺启深接过。   将车子停靠在路边,薄唇轻启,不疾不徐的问:“你们还有微信?”   苏韵用鼻音‘嗯’了声,还打算说什么来着,贺启深的手机叮咚了下,应该是徐熠发地址过来,便说,“你看看地址在哪,先过去拿我手机。”   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真的太困了。只想弄完了赶紧回去睡觉。   贺启深敛眼将手机摁亮,看了眼后关上,徐徐启动车子。   苏韵靠在椅背上问:“在哪?”   贺启深回:“不远。”   确实不远,加上这个时间点不堵,十来分钟就到了。   车子刚停好,手机就响了,是她的手机打过来的,苏韵拿过来接起,边解开安全带边说话,“徐熠,我到了,马上上来。”   电话那头传来徐熠略带抱歉的声音:“苏韵,我姐要出去办点事,刚把她小孩送过来让我看着会儿,正闹着在要睡觉,在沙发上眯着,手紧紧的拽着我衣角,我这走不开,只能麻烦你上来一趟了,c栋23-5。”   苏韵:“徐熠,你别这么说,太客气了。你要再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行,那我以后不跟你客气了。”徐熠倒是洒脱,下一秒就换了自然点的语气,“你也别跟我客气。”   “好。”苏韵应了。徐熠人挺好的,有涵养,有见面,也有真才实干,为人处事没得挑,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也是种福分。   挂了电话。   贺启深扯住苏韵,苏韵回头,不解的问:“怎么了?”   贺启深轻挑眉,音色低沉有力,“你打算一个人上去?”   苏韵眼睫轻颤了一下,言下之意不然呢。   “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去一个单身男人家里,你觉得合适吗?”贺启深将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我去拿手机。”话落,再看了一眼贺启深,苏韵是觉得哪里不对,嘴角不自觉勾出一丝兴味的笑。   她邀请,“那你要跟我一起上去吗?”   贺启深没说话。   苏韵将出去的那只脚收回来,倾身过去将贺启深那边的车门打开,在他唇上亲了下,推着人下去,接着再自己下去。   主动拉住贺启深的手。   要是换了平时,贺启深早把她的手裹在手心了。   八月的天,像是一股热气把人包围着,这个点电梯里没人,苏韵按好了楼层,小手调皮的去掐了下他腰间的软肉。   他没反应。   苏韵又在他手心挠痒痒。   他还是没反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眼看要到了,苏韵挪过去,笑吟吟的,眼里划过一丝狡黠,凑在他耳边说,“你没有闻到一股酸味。”   “嗯?”   “好酸。”苏韵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鼻子吸了吸,一本正经的说。   贺启深拧了下眉没说话。   片刻,苏韵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扩大,挽着他手臂,凑过去又说,“给你说个秘密。”   贺启深低敛着眉眼看她。   “可能我上辈子真去拯救了银河系。”顿了下,见贺启深一脸懵,他肯定不知道这个梗,苏韵继续说,“要不然我怎么会找到长得帅,身材好,会挣钱,又会疼人尊重人还脾气好成熟稳重的男朋友呢。”   “你说是不是?”   说完她眼睛眨巴了下直勾勾盯着贺启深。   “你说找到了这么好的男朋友眼里还看得到别的男人吗?”苏韵调皮的自问自答,“肯定看不到呀。”   电梯‘叮’了一声。   苏韵也不管贺启深什么反应,自个转身出去,下一秒就把他拉住,十指相扣,很有力量,像是宣誓主权般。   按了门铃。   很快徐熠来开门,将手机递给苏韵,看到贺启深有些诧异,目光还在两人手上停顿了半秒。   苏韵有点不好意思,暗暗挣脱却被贺启深扣得更紧,只得硬着头皮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你好,贺启深。”贺启深面不改色,他比徐熠还要高点,可能是常年锻炼的原因,看起来更结实,就这么一站,给人莫名的压迫感。   徐熠知道贺启深是谁,在财经杂志上才能见到的人物,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遇见,有些无措,双手握住,“你好,我叫徐熠。”   苏韵忙开口说,“那个徐熠,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你家不是有小孩吗,赶紧进去看着吧。”   徐熠抓了抓头发:“行,那你们慢点,注意安全。”   苏韵:“好,你早点休息。”   两人原路折回,上了车,苏韵握着手机一直没摁开,偷偷去看贺启深的脸色,比刚才和颜悦色多了。   没忍住轻笑了下。   贺启深启动车子,偏头问,“笑什么?”   苏韵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座椅里,“笑你。”   贺启深:“笑我什么?”   苏韵音调不紧不慢,不高不低:“笑某些人吃干醋。”   贺启深不应声,加快了车速。   苏韵瞬间心情好得很,睡意都没了,车子放着歌,到了高.潮部分,她还不由自主的跟着哼上两句。   接着把微信上没回的消息都回了。   二十来分钟到家。   苏韵一点都不想动,靠墙站着,连鞋子都不想脱,她穿的高跟鞋,有点高,之前还没什么感觉,这下突然觉得脚好痛,声音有点嗲的喊,“贺启深。”   贺启深倒了杯水仰头喝干,折回玄关处,同时将袖子卷到手肘处,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有些无奈。   将人环抱起来大步往沙发走,放在上面。再蹲下去把她的鞋子脱了,不少红痕,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下,抬头问:“痛不痛?”   “不痛。”苏韵摇头,眼神有些迷离,歪着倒在上面,眼睛不停使唤的就闭上了,但她潜意识在挣扎。   这大夏天跑了一圈回来,身子不知道留了多少汗,睡不着。   “我要洗澡。”还有最后一丝意识强撑着,苏韵手按在沙发上起来,对贺启深说,声音小得跟猫儿似的。   贺启深二话不说把人抱起来往楼上去。   进了浴室。   哪怕两人在一起快三年了,在苏韵清醒有意识的情况下一起洗澡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时都害羞得很。   今天一改之前,整个人靠在贺启深身上,眼睛都闭着,脸上没一点羞涩的神色。   “啪”的一声。   贺启深闹她。   苏韵一点都不客气打过去,说,“我要睡觉。”   “想睡觉?”贺启深用毛巾将身体擦干,抱着人往床上去,轻咬着她耳垂,音色低低,带着一丝蛊惑,“好,我们睡觉。”   说着就伸手把灯摁关,将薄被拉过来盖住两人。 第36章 男人 怕冷落了他心爱的姑娘。   折腾到后半夜, 苏韵身子都要散架了,又困又累,不断求饶贺启深才放过她, 抱在一起沉沉的睡了。   男人过了三十某方面的能力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这句话不知道谁说的。   鬼扯。   苏韵再醒来已经下午了, 手一摸边上空荡荡的, 不知道贺启深什么时候起的,她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往卫生间去。   洗漱完出来径直下楼,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 苏韵轻蹙眉头,又很快松开,后坐在沙发上给贺启深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起, 声音格外的神清气爽,“醒了?”   苏韵反问:“你在哪?”   “来公司处理点事情。”贺启深紧接着说, “厨房里有吃的, 热一下就行, 你去看看,别饿着了。”   苏韵‘哦’了一声。   贺启深问:“等会打算做什么?”   苏韵忖了下, 回:“就在家,什么都不做。”她没什么打算, 就想躺着, 自由的时间不多,明天又要回去继续录节目了。   贺启深又问:“来公司吗?”   “我来做什么?”苏韵反射性直起身子问。说实话, 有点被吓到,不知道贺启深为什么这么问,她去公司做什么。   除了引起轰动和热议还能做什么。   苏韵不喜欢那种场合, 这也是她不喜欢出门的理由之一,当然了,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宅着更快乐。   没有哪个地方比待在家里更舒服,更自在。   贺启深音色里带着一丝笑意,低低沉沉,“过来陪我。”   苏韵摇头,“不要。”   “为什么不要?”   “你忙工作我又没事做。”苏韵说,“还不如在家睡睡觉。”   又聊了几句,贺启深说:“那我可能要晚点回来,等会还要跟厉少谌谈合作的一些细节。”   “这样啊。”苏韵:“没事,我一个人在家也挺好的。”   没想到贺启深这么忙,要说没点失落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还专门跟节目组请假回来的,那边不同意,苏韵软磨硬泡才好久成功了。   不过工作上的事她都能理解,就像贺启深支持她的工作一样。   贺启深:“晚点来会所玩吗?”   “你可以跟林妩约一约。”他又补充了一句。   盘着的双腿有点麻了,苏韵嘶了一声不敢动,好一会儿才换了个姿势,半睡在沙发上,捡了薄毯子搭在腹部。   闻言,她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扩大,心里暖暖的,说了这么多,他是怕她一个人在家里无聊。   “等会看。”苏韵回,身子还酸软着,再说。   “好。”   “嗯,你赶紧去忙。”苏韵忍不住催促道。   贺启深沉声说:“等会给我发个信息,不来我好让何姨过来给你做饭,要来的话我这边让人来接你。”   苏韵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挂了电话。   饿得不行了,主要是昨晚运动过多,消耗太大,苏韵不想动,要是贺启深在就好了,直接给端过来。   可惜没在,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拿上遥控器按了暂停,正在看个综艺,笑得停不下来。厨房里的东西不少,有山药枸杞排骨汤,还有皮蛋瘦肉粥,肉馅饼,苏韵被馋得不行,都热了热,自以为能吃很多,结果一样尝一点就饱了。   她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综艺。   不知不觉外头的天就暗下来了,手机突然响起,苏韵还以为是贺启深,拿起来一看,有点诧异,没想到是林妩。   “阿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在这个聊天软件盛行的年代,大家不约而同的都抛弃了最初的沟通方式,百分之九十五都是用微信。   她跟林妩也不例外。   电话那头传来林妩戏谑的声音,“受某人之托。”   “怕冷落了他心爱的姑娘。”林妩说完又道,“我过来了,地址发我。”   苏韵都没有拒接的余地。   两人互侃了几句挂了。   苏韵第一件事就是急忙跑上楼,去了衣帽间,平时自个喜欢穿的舒适休闲类的衣服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打开旁边每个季节都有人定时送来的限量版夏装,最后选了件裸粉的长裙,腰线收得很好,设计巧妙,露出精致的锁骨,胸前的褶皱不仅增添了这条裙子的亮点,更是掩盖了尴尬。   镜子里的女人明艳大方,摇曳生姿,苏韵很满意,除了走红毯的时候她愿意这么折腾,一般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   想着总要融入他的圈子,上次沈旸看她的眼神如今还历历在目,穿着讲究点能多点自信,苏韵深呼吸了下。   后画了个点淡妆,不张扬,又很好的掩盖了脸上的瑕疵。   她头发很多,发根蓬松,就简单卷了卷发尾,随意的拉到后面绑了一个低马尾,甜美中透露着一丝慵懒。   头顶右侧别了个珍珠发夹。   完美。   苏韵在手腕和耳朵后都喷了香水,准备好了,这一刻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胸腔‘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她轻捂住,另一只手提着裙摆下楼,今晚她选了一双裸粉色的小高跟,下楼梯的时候得注意点。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苏韵拿起来一看,是林妩,忙起来,“阿妩,你到了吗?”   那边回:“还有两分钟。”   “好,我下来了。”   “等会见。”   “等会见。”   说完就挂了,苏韵拿着白色的小提包,到了玄关处,再次顺气,深呼吸了几下,随后开门出去。   林妩刚到,看到苏韵眼睛都直了,笑着调侃,“大晚上的,去会所玩,又不是去晚宴,你穿这么讲究做什么。”   “你家贺启深的情敌够多了。”   林妩穿得很简单,就一个白色的连衣裙,长度在膝盖的位置,脚上穿的是平底鞋,头发随意披散着,也没化妆。   就是一个很朴素的大美女。   再看自己,盛装打扮,好像是太刻意了点,又不可能上去把妆卸了,衣服重新换过,好在夜色浓郁,看不清她的神色。   苏韵很快调整好情绪,玩笑般的说了句,“这么久没见着你了,可不得讲究讲究。”   林妩眸色潋滟,嗔了她一眼没说话,徐徐启动车子。   两人没在着装上多费口舌,而是聊起了其它,气氛一度高涨,很快到了会所。   包厢里很热闹。   沈旸将边上的女孩子一个又一个的朝谭俊生推过去,还试图过去抢他的酒杯,“哥,你睁开眼看看,这些哪个不比林舒乖,不比她听话,那林舒就是面儿上听话,骨子里叛逆得很,要这种要那种的,你就别想了,说不定人家早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了,就你傻兮兮的在这借酒浇愁。”   “看看,这个的眼睛像不像林舒,比林舒还林舒。”沈旸说着又把另一个推过来,“再看看这个,简直就是林舒亲姐妹。”   说完还使了使眼色。   女孩懂了,上前坐在谭俊生边上,屁股一点一点挪过去,在沈旸眼神的鼓励下,伸手去拿谭俊生的酒杯,羞怯的说,“哥哥,我们不喝酒了好不好?”   “滚——”谭俊生那声音冷得要杀人。   直接吓得女孩不敢动了,眼睛微睁着,不知所措,眼里蕴出水雾,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谭俊生站起来,居高临下,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在沈旸身上微顿,最后落在边上这个女孩身上,“我让你滚!”   玻璃杯落地。   ‘啪’地一声。吓得女孩尖叫了起来,下意识躲得远远,沈旸蹙着眉头手一挥,全部都出去了。   谭俊生觑了沈旸一眼,声音有些哑,有些沉,“你也出去。”   沈旸没动。   谭俊生往沙发上一坐,随意靠着,沉默了会儿,手在边上摸了摸,又在裤兜里摸了摸,没摸出东西来,抬头问沈旸,“有烟吗?”   沈旸扔了包烟过去。   谭俊生没接住,唇角勾了下,低头去捡。   “打算一直这样?”沈旸过去坐下,也抽了根烟衔在嘴上,扒了一口,轻吐出烟雾,沉声,“你他妈太窝囊了。”   “喜欢就去追回来,当缩头乌龟还是个男人吗?”   “她不要我了。”   “她让我滚。”   “……”   -   林妩拉着彻底愣住了的苏韵往前走,嗤笑了一声,说,“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男人都是贱骨头。”   “在一起的时候非要作来彰显自己男人的地位,结果作没了,又在这,呵!”   这话苏韵没接,不知道接什么,再一个,她对他们不了解也不熟悉,不好乱评价,干笑着两下。   林妩接着说,“不止谭俊生,就是厉少谌也是贱骨头,别看对我百依百顺,还不是因为我脾气不好,不好侍候。”   “他不哄着我点,我就有一千种办法让他生活不得安宁。所以你别以为是他爱我,爱得没了自我,爱得不可自拔了才这样,啧啧,说得我自个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都是成年人了,把爱不爱的挂在嘴边太天真了点,这世上没有人离了谁会活不下去。”   “谭俊生刚那样子你看了是不是觉得很痴情,应该很爱林舒?”林妩直勾勾盯着苏韵问。   苏韵点头。   林妩:“你错了,大错特错,别以为女人才喜欢自我感动,男人自我感动起来没女人什么事了。”   苏韵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爱不爱的。   是太那啥了点。这世上确实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   自我感动这个词还挺有意思的。   林妩说上头了,“说句不好听的,别看贺启深现在对你一往情深的,一副山崩地裂他都不会变心的样子,谁知道以后怎么样,一辈子那么长,男人的话听听就得了,能靠谱母猪都能上树。”   “当你有一天开始摇摆不定,开始相信男人的时候就想想这话。”   苏韵眼睫轻颤了两下。 第37章 面子 谁让你老公比她们的厉害。……   后知后觉说得太多了, 带着主观意识的从这山偏到了那山,还指名道姓了,过分了, 林妩忙闭上, 还伸手打了两下嘴巴, 讪笑着看着苏韵, 说,“你看我这嘴,一说起来就收不住,好多话都不过脑子, 你别放在心上。”   “你知道我这性格的,得改了,马上就改。”   苏韵对林妩多少了解几分, 出生富贵之门,家里独女, 却被当成男孩子养, 活得恣意, 性子有些骄纵,这一点只在厉少谌身上体现。   对朋友什么的都很大方直爽, 没心眼,有什么说什么, 还特别护短。   平时说话也这样, 义愤填膺,一旦触碰到某根弦就没完没了。   今天这话她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值得深思。   时间是最好的答案。   不需要她试着去相信谁谁谁,相信时间才是最稳妥的。   林妩看她脸色有点不大对,生怕苏韵把刚才的话听进去了, 忙打补丁,“谭俊生我一点没说错,他跟林舒怎么说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挺甜,好了五六年,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闹矛盾了,一发不可收拾,我觉得还是林舒脾气太好了,让谭俊生觉得林舒没了他不行,哪知道林舒偏偏硬气了一回,说走就走。”   “人找不到,谭俊生才知道后悔,要当初对林舒像贺启深对你这样,说不定现在他们都结婚生娃了。”   “你听我到我话里的重点是什么了吗?”林妩直勾勾看着苏韵,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意思是贺启深很在乎你,对你也特别好。”   “你就当我最后那句话是放屁!”人贺启深专门打电话让她带苏韵出来玩,就是怕在家里头闷坏了,结果她在这挑拨两人的感情。   罪过罪过。   她之前还觉得苏韵很有可能是第二个林舒,给人的感觉确实很像,像在方方面面,但接触下来才现在苏韵跟林舒一点都不像。   苏韵面上软,话不多,温温柔柔,但内心很坚韧,很清楚自己想好什么,每天在做什么,一步一步前进。   最重要的是哪怕跟贺启深谈恋爱也没迷失了自我。   林舒就不一样了,可能区别在于没那么清醒,想要结婚想不到就变得越来越卑微,慢慢没了自我,使一段好好的关系失衡。   她还是那句话,男人惯不得。   苏韵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出来,就被人抢先了,“林妩,大伙等你老半天了,怎么才到,别磨蹭了赶紧进去。”   说话的是林妩一个圈子里的姐妹,非富即贵。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   进了包厢,林妩拉着苏韵跟众人隆重介绍了一番,还把贺启深拉出来溜了一圈。谁不知道苏韵啊,最近闹得轰轰烈烈,听得最多的就是:   没想到最不可能载在女人身上的贺启深栽了!   不得不高看苏韵一眼,这可不是普通的女明星,是贺家未来的女主人。即便如此,也有那么两个姐妹眼里,脸上都难掩鄙夷,明里暗里都带着讽刺。   “苏韵,你身上这条裙子应该是VG的夏季新款,还是限量版的,我一直很喜欢来着,知道的时候已经没了,原来是贺总拿去搏美人笑了。”顾盈盈说完就捂嘴笑了笑,还带着边上的姐妹笑。   “你看今晚就我们一帮姐妹出来玩,个个都穿得随便,素颜大裤衩什么的,一个雄性生物都没有,你穿得这么漂亮性感是不是太浪费了点。”   言下之意就一群女的,又没有男人,穿成这样给谁看?   林妩听不下去了,直起身子,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反问:“顾盈盈,原来你每次精心打扮都是为了给男人看的吗?”   “怪不得今天这么随便就出来了,是因为没有男人呀?”   话被这么一带,有人忍不偷偷笑了起来。   林妩越说越来劲,慢条斯理的又补了一句,“我们可没有你这个觉悟,穿漂亮纯粹是因为心情好。”   “阿韵,你说是不是?”   苏韵淡笑着说,“确实是,我心血来潮翻出来的,想着再不穿夏天就过了,衣柜里好多吊牌都没拆过呢。”   面儿上波澜不惊,捧着玻璃杯的手,指腹隐隐用力。   有人接话:“我也是,衣柜里的漂亮衣服一天换三套也穿不完,明年这个时候又过时了,穿不出来。”   “谁不是呢,还是太懒了,出门的时候才愿意折腾一下,那肯定穿不完的。”   “……”   顾盈盈被气得不轻。   林妩把苏韵拉到一旁,低声说,“这场合就这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也别怕得罪人,又不跟她一个锅里吃饭。”   “对了,顾盈盈这么争对你是因为她是顾轻轻的堂妹,顾氏近两年走下坡路,看着光鲜,里头早空了,就想抓住贺启深这根稻草翻身,还把贺阿姨都拉拢了,没想到你男人一点旧情都不念。”   “她记恨你是有原因的,纯粹嫉妒。可能觉得没有你,贺启深就会娶顾轻轻。”   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苏韵点了点头。   除了那一两颗老鼠屎,其余的都很好,主动过来搭话,还带着一丝谄媚,苏韵努力的让自己放松,融入集体当中,后来发现真的不行,太难受了,林妩的游刃有余她一点没学到,顿时有点泄气。   可能圈子不同真的不能硬融。   这时,电话响了,苏韵低头一看是贺启深,到角落接起来,“喂。”   贺启深问:“玩得怎么样?”   苏韵不回反问,“你在哪?”   “在会所,事情刚谈完。”贺启深又问,“你跟林妩一起的?”   苏韵嗯了下。   “不想玩了可以过来。”   “好。”   苏韵说完就挂了,过去跟林妩说,“贺启深他们事情谈完了,你要过去吗?”   “好啊。”林妩一口应下,接着跟众人打了个声招呼就拉着苏韵出去,说:“她们的生活真的好无趣,除了炫耀还是炫耀,真是缺什么爱显摆什么,早就想走了。”   苏韵笑笑没接话。   她也觉得挺无聊的。   到了这边。   里头有谭俊生,沈旸,厉少谌,贺启深,还有另外两个男人,身旁坐着女人,看着挺端庄大方的,有点眼熟,苏韵不认识。   林妩出声把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苏韵觉得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个身上,四目相对,是贺启深,她别开眼,被这么肆意的打量着莫名有些慌。   后被他拉着入座,在角落。   贺启深手放在她腰间,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倚过去,音色低沉,有些哑,“喷了香水?”   苏韵轻点头。   下意识的拉开两人的距离,被看到了不好,旁边这么多人,刚没认出来的那几人她终于想起来了,都是在财经杂志上才能看到的人物,正谈笑风生,边上是其妻子,偶尔接上两句,适当渲染气氛。   林妩就不用说了,放松自在,吃东西,掐厉少谌腰间的软肉,嗔他,又跟众人聊天,都处理得很好。   形成鲜明的对比。   苏韵觉得自己坐在这儿越发像小丑,一个小型好友聚会而已,打扮得这么刻意,没给贺启深脸上添光就算了,还让别人觉得她奇奇怪怪。   贺启深看她状态不怎么好,唇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去摸了摸她额头,沉声问:“不舒服?”   苏韵摇头。   “怎么了?”   “想回家。”苏韵小声说,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掐着肉。   这时,有人喊:“启深,过来玩牌。”   “你们玩。”说着贺启深拉着苏韵站起来,牵着她的手,嘴角噙着淡笑,接着,“我们先回去了。”   “这么早回去做什么?”   “玩会,玩会,好不容易碰上了,别这么扫兴,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   其他人附和着。   有女人甚至过来拉着苏韵,笑吟吟的说,“他们男人就喜欢玩牌,正好我们几个姐妹去旁边聊天。”   苏韵牵强的笑着,挤了挤贺启深,把他手夹得更紧了些,生怕被抛弃似的。她不想再陷入之前那种环境,像饿狼般把她吞噬,骨头都不剩。   贺启深伸手推了推镜框,眼里的笑浅淡了些,不疾不徐的说,“今天就算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以后有的是时间,再约。”   说完就拉着苏韵出了会所。   苏韵深呼吸了几下,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她回头望去,会所像一座金碧辉煌的皇宫匿在夜色中,熠熠生辉,是无数人向往的地方,进去了就代表名誉,财富,地位。   可在她看来,怎么看都是一个用金堆砌成的鸟笼子,代表着压抑,诱.惑,欲.望。这么一对比,外头的风雨也不算什么了。   上了车。   贺启深徐徐启动车子,偏头看了一眼,她窝在座椅里,像只慵懒的猫儿,磕着眼,裸粉的裙跟她的肤色融合在了一起,白里透红,在灯光衬托下,越发惹人。他凸起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隐隐约约的香气充斥在鼻间,让人意乱神迷。   苏韵睁眼,眼睫轻颤了下,嘟哝了句,“我脸上有东西吗?”   “今天怎么想起穿这条裙子了?”贺启深收回目光,直视前方,问。   苏韵换了个姿势,透过车窗看着外头,好一会儿收回来,轻勾唇,“如果我说是为了你,信吗?”   “嗯?”贺启深眉头蹙了下。   “在你的朋友面前不让你丢面。”她话里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自嘲。   贺启深没说话。   车子转了个弯。他说,“商人没有朋友,只有合作伙伴。”   “你不需要在意他们的看法。”   “不需要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后贺启深又补充了一句,“苏韵,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我的面不需要你来挣。”   “是吗?”苏韵不大信,顿时感觉轻飘飘的,脚都没落到实处,笑了笑,试探着又问:“跟你合作伙伴的妻子也处不来呢?”   “给你们的合作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呢?”   “你也没关系吗?”   车子停在路旁。   贺启深倾身过去,捏了捏她的脸颊,顺便低头亲了下,低笑着问,“苏韵,是什么让你觉得做生意是靠女人之间的关系好不好来决定?”   “有没有觉得今晚他们都对你很客气?”没等苏韵说话,贺启深凑在她唇边,哑声又说,“那你是老公靠能力给你挣来的面。”   “让他们不敢轻易得罪你。”   苏韵脑子里‘轰’了一下。   “不过,你不高兴了可以得罪她们。”贺启深说话慢吞吞的,嗓音里都带着笑意,“谁让你老公比她们的厉害。” 第38章 电话 分离前的疯狂。   苏韵愣愣的盯着他。   “傻了?”贺启深摸了摸她的头, 眼里的笑意越发浓郁,又说,“不喜欢这种场合下次就不来了。”   “主要是怕你一个人在家里闷。”   他说着直起身子, 看了眼前方, 徐徐启动车子。   苏韵还有些迷惘。   身子软绵绵的, 提不起劲, 她直勾勾盯着贺启深看,像是一副要把他看穿的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样看了一路。   很快到家。   苏韵有点饿了, 打算去厨房下碗番茄鸡蛋面,问贺启深要不要吃,说不要, 结果下好了出来比谁都吃得积极。   就小小的一碗。   汤都不剩。   苏韵忍不住埋怨,“刚问你你不吃, 现在呢?”   贺启深眼里缀着笑意, 回, “你弄的太好吃了。”   谁被夸了都开心,苏韵面上不显, 嗔了他一眼,“我都没吃两口, 就没有了, 你倒是吃得饱饱的,我呢?”   “帮你煮一碗。”   苏韵忙拉住他, 无奈的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他煮的东西能熟就不错了, 别指望什么味道不味道。   径直去了厨房,苏韵重新将围裙拴上,打开冰箱将鸡蛋拿出来,正低头打蛋,一双厚实粗粝的手在腰间穿过。   苏韵身子颤了下,手一抖,蛋完美的避开了碗,落在流理台上。   她‘噌’地下转身,责怪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攫住了唇,疯狂的探索,像狂风暴雨般把她席卷。   不得不依附他。   后来,不知怎么地到了沙发上,又滚到地毯上,两人酣畅淋漓,气喘吁吁,冲了凉上床也没闲着,这一晚太疯狂了。   第二天飞回江城继续录制节目。   苏韵浑身酸软,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一连串抱怨的话。   贺启深没个正经的回:【谁知道你这次走了什么时候才回来,把后面的都先要了。】   【腿软?】   【那下次我再努力努力,让你软得走不了路。】   苏韵看得脸一燥热,摁关手机不理他。录节目的时间比拍戏规律多了,除特殊情况外,晚上不超过十一点收工。   也就意味着在这之后的时间都是自己的,想怎么安排都可以。   这几天贺启深忙得脚不沾地,他提前说了,苏韵知道,也不打扰他,没什么事就跟家里打电话。   爸妈年纪大了,操劳了大半辈子,也苦了大半辈子,苏韵还挺想他们能休息休息,或者出去旅游散散心,把余下的时间都用去看这个世界。   可是忙惯了的人怎么闲得下来,加上早餐店的生意一直还可以,两人每天早出晚归,再累都乐呵呵的。   苏韵时不时说上几句,“爸,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好起来了,佩佩的钱也还完了,没什么经济压力,真的没必要那么拼。我知道那个店子是你和妈妈的心血,是有感情的,我也不是说让你们直接关了,可以请两个厨师帮忙炒菜,外头也多请两个阿姨。”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志军驳回了,“来店里吃的都是老顾客,吃的就是我的手艺,换厨师了别人还来吗?”   “爸,我是觉得你们太累了,不比前些年,年轻还受得住,就跟你们说我一样,无论如何身体最重要,钱是挣不完的。”   苏韵顿了下,接着说,“钱挣来也是用的,不然堆在那儿跟纸有什么区别,等请的人可以上手后,你就带妈来北城玩玩,顺便看看我,再去各个城市都转一转,这个时候你们都不享受生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沉默了会儿,苏志军瓮声瓮气的说:“我早上要迟点起来,炒菜慢了点,你妈都催得不得了,能念叨大半天,你让她出去玩比杀了她还难受。”   苏韵知道爸爸被她说动了,接着说,“那等会妈妈过来了你让她接电话。”   苏志军叹了口气,又说:“你妈妈年轻时候过得太苦了,知道兜里没钱是什么滋味。舍不得放过一丁点赚钱的机会,这段时间她一直头痛,犯恶心我让关门一天去医院检查都不去,一直往后推,别说关门出去旅行了。”   苏韵蹙了下眉头,又很快松开,在床上换了个姿势,严肃的问:“妈不舒服多久了?怎么一直不跟我说?”   人上了年纪,什么病都容易往外钻,不能拖,会拖成大病的。   “她说是感冒了。”苏志军:“我看不像,这九月份的天,不冷不热,她一天跑上跑下,就算是感冒也早该好了。我不敢说,每次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顿怼。”   “你妈来了,不说这个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小,跟做贼似的,苏韵没忍住笑了笑,说,“爸,你让妈接电话,我跟她说说。”   片刻。   刘美珠的声音透过电流传送过来,带着明显的笑意,“韵韵,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早点睡觉,明天得早两个小时起来,有家大公司打电话过来订包子。还说只要味道好,以后就在我们家订了。”   “那挺好的。”苏韵附和着说了一句,语气变得厚重起来,说正事了,“妈,赚钱很重要,但是,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俗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听爸说你这几天头痛是吗?”   “你爸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一点小事都能叭叭叭的说好几天。”刘美珠话语里压制着怒气,又说,“就是感冒了,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好了。”   “你爸也真是的,找不到事跟你说了。”   苏韵语重心长的说,“妈,年纪大了就有很多毛病钻出来,你得放在心上,大病就是这么来的,小病一拖再拖。就算是感冒了也得去看医生吃药,不然会越来越严重。”   “你别老说爸爸唠叨,他也是为了你好。除了我跟爸爸,还有谁这么担心你。”   “……”   说了一大堆,电话那头传来刘美珠无奈的声音,“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苏韵可不准她这么浑水摸鱼,音色一重,又说,“光是知道了没用,要去医院检查。明天就去。”   “明天不行。”刘美珠直接拒绝,“人家打了电话来订包子,我也应了,总不能做个不诚信的人。”   “那后天去?”   “明后天都没好转我一定去。”这是刘美珠最大的让步了。   苏韵知道她妈的性子,能这样已经很好了。想到什么又说,“妈,店子里多请几个人,能让你和爸爸都轻松些。”   刘美珠:“够了,忙得过来,请那么多人做什么。”   “我想你们了。”苏韵忍不住表扬自己,脑子转得真快,放软声音说,“妈,我想你了,我拍戏没时间回来,你跟爸爸可以过来看我。”   “店子里多请几个人能忙转,你跟爸爸就可以过来看我了,好不好嘛?”   “好好好。”   刘美珠这辈子唯一的软肋就是这个宝贝女儿了。   -   九月中旬,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空气中都带着一丝凉意,一个个把秋冬的衣服翻出来穿上了。   拍了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临近杀青,也就这几天了。   晚上收工,苏韵刚洗漱出来,江曼就来了敲门了,她一边擦拭头发一边说,“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我这干嘛?”   “说正事。”江曼拉开椅子坐下,开门见山的说,“前段时间我给你讲的章明立导演的新电影还记得吗?”   苏韵点头。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年初的时候还去虞老的宴会打算认识认识,结果被一癞.□□.搅乱了。   “他现在还在筛选主演,好多艺人都想上他的戏,什么带资的,找关系的都很多。不过章导还挺有立场的,说不管怎样,先入了他的眼再谈其他。”江曼说着将手机摁亮,点了几下,抬头说,“发你了。”   苏韵把干发帽戴上,往床上一坐,“什么发我了?”说着就把手机拿起来摁亮,微信有条未读消息,是江曼发过来的文件。   打开一看:   标题为《美人谋》,下面是故事梗概人设什么的。   苏韵的视线落到江曼身上,有点诧异,“这不会就是章导的那个新电影吧?”   江曼点头。后双手放在后颈来回活动了下颈脖,说,“知道我为了拿到这个花费了多少人力吗,真的太难了。”   这个电影是章明立的原创剧本,而且梗概和人设都是没有很细化,应该就是内行人得到一些粗略的信息记下来的。   是不容易。   苏韵走过去给她肩头捶了几下,笑着说,“辛苦了。”   “你有时间可以看看,心里有个谱,等回了北城我找找路子,先去试镜看看。”说完江曼还是不忘暗示,“你要是愿意找贺总帮忙就更好了。”   苏韵这次倒是没逃避,大大方方的笑着说,“先努力,不成了再说。”   听到这句话江曼就放心了。一副‘妹妹上道了’的表情拍了拍苏韵的肩膀,说,“不错,有进步。”   苏韵打掉她的手,“别老是想着走后门。”   “不走白不走。”江曼吐了吐舌,“你这叫浪费资源。”   苏韵懒得跟她多说。   说着说着江曼一个人没劲,走了。苏韵上床打算睡觉,贺启深还没回国,忙着呢,她也懒得给他发信息。   反正他空了的时候会发过来。   一夜好梦。   第二天继续录制节目,直到录制结束的前一天晚上,苏韵接到苏志军的电话,“苏韵,你妈前两天去医院检查了,刚结果出来了。”   爸爸的语气平静得有点过头了。   苏韵心里‘咯噔’了下,将手机攥得越来越紧,屏住呼吸。   她张了张嘴,想问却好像发不出声音。   须臾间,那头低叹了声,“医生说是脑瘤,好在是良性,需要尽快动手术,去大医院找专家风险要小点。” 第39章 医院 应该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是不是医院弄错了?”苏韵声音干涩, 还有些哑,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般,她紧攥着手机, 指腹用力抵着壳子使骨节微微泛青。   不敢相信。   鼻子不自觉泛酸, 眼眶里蕴满了水雾, 金豆子顺势滚了出来, 一颗又一颗,急不可耐,苏韵整个人垮掉了,带着哭腔问, “妈妈怎么会?”   “肯定是医院弄错了,对,肯定是。”   电话那头的苏志军异常冷静, 说,“韵韵, 医院没弄错, 确实是你妈妈生病了, 好在发现得早,是良性, 一切都还来得及。你也别哭,咱们现在要一起渡过难关, 找个好点的有权威的医生亲自给你妈做手术。”   “你妈坐不来飞机, 我买了高铁票来北城,马上检票了, 大概明早八点左右到。”   “你别着急,也别想太多,医生说这病就是听着吓人, 治愈程度很高的。你好好睡一觉,明天见了面再说。”   对,目前最重要的是治好妈妈的病。   苏韵被三言两语安抚下来,吸了吸鼻子,目光坚毅的回,“爸,你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医生给妈妈做手术。”   “妈妈不会有事的。”   “嗯,不会有事。”   两人在互相给对方力量,多余的话一句没有,挂了电话后苏韵抬手擦干眼泪,一刻都不敢耽误,跑出去找江曼。   这个点的江曼正在床上玩手机,瞌睡来了,打了好几个哈欠正打算睡觉,门突然被敲得砰砰响,外头的人感觉不是在敲,而是在锤。   谁啊,大半夜的。   她打着哈欠,下床去开门,是苏韵,好像哭过,眼角泛红。   “你怎么了?”江曼见她状态不对,蹙眉又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说来就来,可能是因为她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就跟着江曼,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江曼都像照顾小妹妹,照顾女儿般照顾她,一晃好几年过去,江曼自然而然成了她最信任的人。   苏韵一把把人抱住,抱得紧紧的,哽咽道,“曼姐,我我妈妈生病了,很严重的病,一点都耽误不得,我得马上回北城。”   江曼知道她的性子,平时遇事都很冷静理智,从跟贺启深恋爱这一点,以及对事业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在事业最低谷、穷得吃不上饭的时候都没见过她这么惊慌失措过。   可想而知事情不小。   她也不多问,反手抱住她一顿柔声安抚,“好,我们马上回北城,你坐下冷静会儿,喝点热水,我去叫花花。”   说着就按她坐在椅子上,江曼又去接了杯水递到她手里。   花花就在隔壁的房间,农村的房子隔音没那么好,都是些夜猫子,不到一两点睡不着,这边动静这么大不知道才怪。   江曼见人过来了,说,“花花,赶紧的,有急事,回北城。”   花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下,反应过来什么也不问,忙应下。紧接着回房间换衣服,收拾东西什么的。   江曼这边去跟节目组交涉。   很快上车。   苏韵的眼睛盯着手机没挪开过,在网上搜索专业性比较好的医院,又搜索被诊断出脑瘤后怎么有效治疗。   反反复复的搜,不厌其烦的看。   江曼一把把她手机抢过来,抱着她安抚,“看了这么久该歇会儿了,你都说了是良性,阿姨不会有事的,别自己吓自己。”   “好好睡一觉,等会到了北城,就你这个样子,眼睛里都没有光,一片灰暗,叔叔阿姨见了反倒担心你。”   “目前你主要的任务是把自己照顾好,养精蓄锐,才有力气去找医院找好的医生。人人都会生病,考验的就是一个心态,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得了癌症没几个月就死了,有些人却活了十来年还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因为没有被吓倒。”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听进去,江曼只是想让她转移下注意力,这么紧绷着不行。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越下越大,雨珠落在车窗上顿时支离破碎,斑驳的痕迹让人看不清外头的景象。   黑漆漆的,又雾蒙蒙的。   车里谁也没说话,轻微的呼吸声交织着,只听到外头下雨的声音,噼里啪啦,一声一声砸在心上。   从节目的录制地到江城花了大概三个小时的时间,花花和江曼换着开,是晚上,累了一天都没睡觉,又在下雨,得开慢点。   从江城到北城又花了四五个小时,天都亮了好半天她们才到。   苏韵一晚上没合眼,心情有史以来的平静,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接受不了,再不敢相信它还是发生了,是已经存在的事实,那就要想着怎么消灭,打败它。   江曼说得挺对,这跟抗癌是一个道理。   她想,爸妈应该也是好一番挣扎后才给她打的电话,要是能在禾城看好,没什么大毛病,也许根本就不会告诉她。   既然都这样了,她就得面不改色的扛起来。可在高铁站看到爸妈的那一瞬,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苏韵一把抱住刘美珠。   边上人来人往,说不定下一秒就被认出来了,江曼给花花使了个眼色,忙接过他们手里的口袋提着往停车场走。   上了车。   苏韵哭得眼睛有些肿,一脸紧张,瓮声瓮气的问,“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不出来,别憋着。”   “哭什么哭,这么大个人了,羞不羞。”刘美珠脸上带着笑,假装训斥,同时从兜里拿出纸巾来给苏韵擦眼泪,又说,“你妈我好着呢,什么事都没有。”   “一辈子要经历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不算什么。不过是脑子里有个指甲壳大的瘤子,一没扩散,二没恶化。”刘美珠倒是乐观得很。   当然,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也觉得天都塌了,日子才刚刚好过起来,怎么会得这种病,不敢相信,禾城还不错的医院都跑遍了,得出的结果都一样。   两人冷静下来就想着怎么告诉苏韵,最后还是苏志军打的电话,既然医生都说情况乐观,只要积极配合治疗问题不大,那肯定要找最好的医生,将风险降到最小。   副驾驶的江曼适当接话,“阿姨说得对,一辈子要经历的事情多了去了,是人都会生病,只要好好听医生的准没错。”   “是啊,我们这次来北城就是找最好的医生,把那瘤子切了扔了就没事了。”刘美珠说着问苏志军,“推荐的那医生叫什么名字来着?”   苏志军回:“徐展成医生,还有武亦爽医生,都是脑瘤界的专家。”   “徐展成医生很厉害,今天周一,刚好他出诊,我在网上预约了的,这会过去差不多。”苏韵之前在车上搜索的那些东西没白搜。   并且运气好,遇到出诊,一行人往全国排名第一的肿瘤医院去,锁定好了医生,感觉人生充满了希望。   哪知道遇到路上出了车祸,还是比较大的那种,交通一下子瘫痪,堵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错过了预约的时间,就那么几分钟。   医院的人说徐展成医生已经走了,让下周早点来。   哪能等下周。   苏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拉着导医台的人,“麻烦你通融一下,我们预约了的,你看我手机上面还有记录,就是在来的路上遇到车祸耽误了会时间,我爸妈他们都是从禾城连夜赶过来的,一晚上没睡觉。”   “我妈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要不然也不会连夜赶过来,徐医生应该还没走多久,你看能不能打个电话,求求你了。”   江曼上前附和着说,“是啊,你看我们这是特殊情况,就迟了几分钟,太不巧了,能打个电话说明一下吗?”   “医生,确实等不了下周了,在我们那地检查出来就是脑瘤了,迟一天就有扩散的风险,麻烦你通融一下,真的不能等,再等下去人就没了。”   “医生,你就帮帮忙,叔叔阿姨年纪大了,大老远连夜赶过来不容易。路上遇到车祸谁也不想的,就四五分钟,麻烦您行行好!”   “……”   几人轮番上前说,事实也是这样,再等一周肯定是等不起的,是脑子里有个瘤子,不是小病小痛。   “确实很抱歉,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台,没有打电话权限,你们说得再可怜我们没有办法还是没有办法。”   导医台的人公事公办的说,“每天来找徐专家的人成千上百,排队都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去了,而且每天都有很多等不了的人换医生或者转院。”   “听你们这情况很着急,就算你们预约到了徐专家的门诊号也不一定等得起他给你们做手术。”   “我劝你们好好想想。”   这番话让苏韵等人都沉默了。都知道好医生难求,以前也只是听说,没想到真落到自己身上会这么难。   要么就等。   要么就退而求其次。   两个选择。苏韵既不想等,也不想退而求其次,主要是刘美珠等不起,至于其次,相当于找个没底的医生,那跟在禾城做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什么小手术。   她不敢赌。   也赌不起。   一下子僵持住了。江曼将苏韵拉到一边,小声说,“阿韵,咱们可以先找个医生按照流程诊断后办住院,实在不行只能找找关系。”   这话把苏韵点通了,目前也只能这样,完全一点准备都没有。   刘美珠再次诊断出来是良性脑瘤,并且医生建议立刻住院观察,手术切除是最好的办法,让家属考虑一下。   这已经有心里准备了,没什么好考虑的,需要考虑的是找个经验丰富的医生,苏韵还是想徐展成,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难题,只有普通病房了,还是六人间的,而且剩得还不多,更别说vip病房,就是单间和双人间的给钱都住不到。   里面环境之复杂。   有老人咳嗽个不停,身边照顾的人没什么耐心,拉着个脸,时不时吼上两句,大致意思是年轻时候不是喜欢玩吗,不挣钱吗,不给钱读书吗,还打人吗,不是说不靠小孩吗,一直念叨个不停。   老人一声不吭,咳嗽不停。   还有小孩闹,哭着要看电视,哭得外头都能听见暗中,护士都过来打招呼了,大人也是没办法,一遍又一遍的对屋子里的人道歉。   还有个老婆婆,看样子六七十岁,不是个省油的灯,边上照顾她的是媳妇,尽心尽力还低眉顺眼,她还不满意,时不时骂上几句。   真的是一言难尽。   苏韵小声对刘美珠说,“妈,你忍忍,我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你换一个单间的。再或是有其它好的医院咱们再转过去,你别担心,晚上我给落实好。”   刘美珠:“这也没什么,环境挺好的,人多还热闹点。要是那医生实在没得空要不就随便医院安排,这么大个医院,应该医生都不差。”   “妈,你一晚上没睡觉了先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这些有我,都会安排好。”苏韵说完又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刘美珠还没说话,苏志军忙接过去,“医生说了不能吃脂肪含量特别高的食物,腌制一类的也不能多吃。”   “随便买点吧。”   “吃的这事我负责,你们就别担心了。”苏志军接着又对苏韵语重心长的说,“你妈说的那句话在理,要是那些专家实在没空就算了,咱们就普通小老百姓,也等不起,要不就让医院安排好了。”   苏韵:“爸,你放心。”   安抚好了两人后,苏韵跟江曼出了病房,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苏韵转身说,“曼姐,这段时间的工作你帮我推下,我得留在医院。”   “放心。”江曼递给她一个眼神,后说,“阿姨这病等不起,我联系了好些朋友,都不认识比较权威的医生。”   言下之意你打算怎么办?   苏韵早想过了。   她之所以能这么坚定的安抚刘美珠和苏志军,自然有一些打算,应该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这时,手机微微震动。 第40章 手术 想我亲你?   没想到这么巧。   苏韵凝神盯着手机看了会儿, 眼睫轻颤,随即给江曼递了个眼神,深呼吸了两下走到另一边接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贺启深略带沙哑又夹杂着浅淡笑意的声音, “在做什么?”   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苏韵将手机攥了攥, 声音有些沉的反问, “你在忙吗?”   “不忙。”贺启深声音放低了些:“猜猜我在哪?”   苏韵没心情猜,心思全在怎么开口。她呼了口气,将看着远处的目光收回来,顺势问, “在哪?”   “江城。”还没来得及说话,贺启深不疾不徐的声音再次透过电流传送过来,“怕你等会见到我太激动, 提前说一声。”   “开心吗?”他声线低了两个度,带着一丝蛊惑。   “不开心。”苏韵蹲在地上, 小小的一个, 头微扬, 风把眼睛吹红了,声音有些瓮, 略带哽咽,“一点都不开心, 贺启深, 我妈妈生病了,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可不可以?”声音一下子就低下去了, 苏韵屏住呼吸,等着那边说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了。   几个小时前她翻遍通讯录, 发现能找的人寥寥无几。   无助猛地涌上心头。   盯着贺启深的名字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才下定决心。   电话那头的贺启深沉声问,“你在哪?苏韵。”   苏韵低着头说,“医院。”   “哪个医院?”   “xx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   “别怕,我马上过来。”他的声音很厚实,沉甸甸的,带着颗粒感,还有一种魔力,能瞬间让人平静下来。   尽管开口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后感觉天都好像没刚才那么阴沉了。挂了电话,腿有些麻,苏韵差点没站稳。   江曼忙过来把人扶住,问,“贺总的电话?”   苏韵‘嗯’了声。   江曼又问,“情况说了吗?”   苏韵点头。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江曼嘴角划出浅浅的弧度,拍了拍苏韵的肩膀,说,“贺总肯定会安排的。”   “应该早点给贺总打电话的。你一慌,我也跟着慌,都没想起来。”   苏韵蓦地干呕了下,动静有点大,边上的人都测眼望了望。好在这么早来医院的人都忙,有正事,神色匆匆,没心思关心明星不明星的。   不过江曼还是拉着她走了,边走边说,“去吃点东西。”苏韵的胃不好,不能多吃,也不能少吃,更不能不吃,特别是这种饱一顿饿一顿还没睡觉的。   想起什么,又问了句,“贺总不是在国外吗?”   苏韵有些犯恶心,捂住嘴巴说,“回来了。”   江曼眉头皱了皱,“这会儿回来那得多久?”   苏韵摇头,“从江城过来。”   江曼“噢”了声没多问。   医院门口吃的很多,吆喝声此起彼伏,热情得很,两人买了点白粥和馅饼、灌汤包提着往病房去。   刘美珠状态挺好的,跟旁边床铺年纪相仿的阿姨不知道聊什么,说得挺开心的,反倒是苏志军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着,眉间蕴着一丝郁气,苏韵知道他在想什么,走过去坐下,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虽嘴上一直在强调是良性,不会有事的,可再怎么说也是脑袋里有个瘤子,做手术都是有风险的,要说不担忧怎么可能。   这时,电话响了。   苏韵拿出来一看,是贺启深,看了眼苏志军,同时将音量减弱,起身走到走廊尽头接起。   贺启深:“苏韵,把检查报告发我。”   “好。”苏韵说着就发过去了,是之前照好的。   “等我过来。”   “好。”苏韵抿了下唇,说,“你开慢点。”   “嗯,不急。”   没说几句就挂了,在这个关头也没心思说其它的,不一会儿,有个护士过来找苏韵,“请问你之前咨询过vip病房吗?”   “有的。”苏韵忙问,“现在是有空余了的吗?”   “是这样的,之前预定了vip病房的人说不过来了,才接到通知,我就是过来问你是否还有意愿。”护士笑盈盈的说,“如果有我这边马上帮您办理手续。”   苏韵:“有的有的。”   “好的,我这边马上给您办理。”   “谢谢。”   苏韵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江曼等人,刘美珠第一次站出来反对,“韵韵,没那个必要,我觉得这儿挺好的,人多热闹。”   “妈,你到时候做了手术也需要静养,太吵了不行。”苏韵知道,她是害怕花钱,老一辈的人都这样,把钱看得比命重要。   她又语重心长的说,“医生也是这样说的,你现在还没做手术,觉得没什么,等做了手术就不一样了。”   “妈,你就听我一次。”   苏志军,江曼,花花轮番上前劝才勉强把刘美珠给说服了。   Vip病房跟普通病房区别还是挺大的,更像公寓式酒店,是个三室两厅的配套,家属都住得下,还有专门的护士和医生,特别细心体贴,时刻关注病人的情况。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贺启深发来微信:【病房号多少?】   苏韵秒回:【你到了?】说着就起来往外走。   贺启深:【快了。】   【3号住院部六楼,我下来了,门口等你。】   【好。】   苏韵将手机摁关,电梯到了,她出去就看到了贺启深从车上下来,随行的特助跟着下来,把后备箱打开,将礼品提出来。   贺启深接过。   他穿着简单的衬衣西裤,身形颀长,姿态自如,头发稍微有些凌乱。苏韵看着看着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荡漾开来。   贺启深微侧身就看到苏韵了,三两步过来,腾出一只手来牵着她,第一句话就是,“我有个朋友的爸爸正好是这家医院的肿瘤专家,已经赶过来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好’字,苏韵心里暖烘烘的,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后头的特助手里还提得有,收回目光问,“你刚去买的?”   贺启深用鼻音‘嗯’了下。   “没那个必要。”   “怎么没必要了?”贺启深嘴角噙着笑,一字一句的说,“第一次见岳父岳母空着手怎么都不合适?”   “要是对我印象不好,不让你嫁给我怎么办?”苏韵脸上带着笑,但有些牵强,眉宇间蕴着愁绪,贺启深存心想逗她,“我上哪哭去?”   “嗯?”   苏韵嗔了眼,轻捏了下他腰间的软肉。   贺启深不依不饶,又问了一遍,“要是你爸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苏韵:“不会。”   贺启深追问:“为什么不会?”   苏韵顿了下,抬头认真的说,“为什么会?”   这个回答倒是让贺启深怔了下,眼里的笑意越发浓郁。   “你长得这么高,这么帅,还事业有成,脾气也好,又细心体贴。”苏韵唇角一弯,自我调侃道,“我妈肯定会私下跟我说,这么好的男朋友给我好好把握住,别给溜了,过了这村就没那店。”   贺启深牵着她的手微一用力,音色沉得如潺潺流水,说,“苏韵,你已经把握住了。”   “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会有任何变数。”   异样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苏韵吸了吸鼻子,将他的手握得更紧。这一刻,她的勇气值好像达到了顶峰,哪怕眼前是个悬崖,也会义无反顾的跳。   -   进病房之前两人松开手,一前一后进去,苏韵简单的介绍了下贺启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人是那种关系。   贺启深不是个话多的人,今儿个像是把前几十年没说的话全都抖了出来,彬彬有礼,进退有度,刘美珠和苏志军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一副越看越满意的样子。   江曼把苏韵拉到外面调侃,“贺总也太会了,我还以为他那种站在神坛上的男人应该不知道怎么讨老人喜欢,看来我错了。”   里头传来刘美珠的笑声,江曼又补充了句,“还大错特错。”   苏韵也没想到,透过门缝看进去,贺启深侧对着她,正慢条斯理的将衣袖卷到手肘处,衬衣的领口没扣,微敞着,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下颌线流畅,薄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什么,又听到刘美珠爽朗的笑声,比刚才更甚。   不一会儿,贺启深朋友的父亲过来了,叫陈以柏,近六十的人看着像四十岁的样子,是这家医院的前任院长,因自己的原因辞去了职位,偶尔也过来坐诊,没有规律,全看心情。后来才知道他是徐展成的师兄。   刘美珠的病在他们眼里,就是一点小毛病,按照惯例进行了一番检查后直接开始手术,苏韵等人站在外面,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手术室,个个精神紧绷,应该是没问题的,但还是忍不住担忧。   两个多小时度秒如年。   手术很成功。   尽管如此,也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好好遵医嘱及休养。   搁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去,苏韵好想扑到贺启深怀里蹭蹭,吧唧他一下,再正儿八经说声谢谢。   后来她也真这样做了,趁人都忙的时候把他拉到房间里,将门反锁。   她眼里含着水光,亮晶晶,贺启深把人揽到怀里,眉眼低敛着,嗓音里有些沉,带着浅淡的笑意,喊了一声,“苏韵。”   苏韵双手穿过他腰间环住,闻言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压下来了。   苏韵咽了咽口水,以为要被亲,顺势闭上了眼睛,紧接脸颊被捏了下,睁眼就看到贺启深含着戏谑的眼神,“想我亲你?”   他声线低哑,刹那间脸有些热。   苏韵别开眼,正准备说话被贺启深抢了个先,凑在她耳边不疾不徐的说,“回去慢慢亲,让你亲个够。”   “这儿不合适。”   “顺便跟你说个正事,以后不准跟我说谢谢了。”贺启深抱着她的手收紧,敛眸说,“你的爸妈以后也是我的爸妈。”   “我既有照顾你的责任,也有照顾他们的责任。” 第41章 谢谢 此谢谢彼谢谢。   苏韵吸了吸鼻子什么也没说。   好一会儿。   “贺启深。”她喊了一声。   “嗯?”   “我又想跟你说谢谢了。”苏韵环住贺启深腰身的手松开了点, 抬头直勾勾看着他,眼里波光潋滟,后踮脚在他下巴处亲了下, 笑了笑说。   此谢谢彼谢谢。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包容和偏爱。   谢谢你这么坚定的奔向我。   谢谢你爱我。   谢谢。   贺启深眼里满是宠溺, 摸了摸苏韵的头, 随即压下来在她唇上亲了亲, 音色又低又哑,“该出去了。”   外头还有长辈,他跟人家闺女待在一个屋子里就算了,还把门反锁, 让人怎么想?   苏韵眉眼弯弯,踮脚又亲了他一下,比刚刚那下重多了, 亲了就跑。   刘美珠刚做完手术正闭着眼睛休息,江曼给她掖了掖被角, 抬头看到苏韵, 指了指外头, 紧接着转身蹑手蹑脚的出去。   苏韵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跟着出去。   两人往走廊尽头去, 江曼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手肘搁放在栏杆上, 轻笑着, 开门见山的说,“阿韵, 阿姨手术也做了,医生那边反馈的情况很好,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上扬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苏韵回,“是呀,太感谢陈医生了。”   “你呀,该感谢贺总。”江曼话语里带着一丝戏谑,“不是谁都能让陈医生出山的。”   苏韵正儿八经的说,“都该感谢。”谢天谢地妈妈的手术很成功,谢天谢地妈妈没什么事。   “诶。”江曼突然用手臂撞了撞苏韵,“你们这是见父母了吧?”   算吧。   爸爸妈妈都对贺启深很满意,虽然没跟她说过,但满意都写脸上了。   苏韵正对着风口处,这个季节的风燥热和微凉并存,打在脸上,吹得刘海胡乱交织,眼睛微眯着。   她嗯了一声。   “看的出来,贺总很得岳父岳母的心,离结婚不远了吧。”江曼话里的揶揄味越发浓重,“要不给你接个什么《我们订婚啦》《我们要结婚了》之类的综艺?”   看名字就知道,我们订婚了,结婚了是什么样的综艺。   苏韵撇了她一眼,“文学界没有你的存在真是太遗憾了。”   “想象力这么丰富,赶紧写小说去吧你。”   江曼笑着笑着轻咳了一声,说正事,“对了,章明立导演的新电影继续争取?”   “继续啊。”苏韵轻耸了下肩。   “好样的。”江曼拍了拍她手臂上的灰,一脸欣慰,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今天时间不早了,我跟花花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苏韵:“这儿没什么事,别过来了,你们自个忙去。花花没事就给她放几天假,不是谈对象了吗?”   “是啊,小姑娘都谈恋爱了。”说到这江曼又是一阵心酸。   苏韵笑着说,“我看你不是没有恋爱谈,纯粹是眼光太高了,之前不还说有个男明星在追你吗?”   江曼啧了下,“姐没兴趣跟弟弟玩。”   “你这话就错了,爱情不分年龄的好吗,再说了,最近几年姐弟恋越来越多,都成趋势了,可见还是很好的。”苏韵顿了下继续说,“你没尝试过怎么知道没兴趣?”   “你没听说过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吗。小男生就一张白纸,不成熟。你没谈过姐弟恋不懂其中的心酸,我一朋友就是个例子,又当妈又当女朋友的,谈了四年最后一向乖巧的小奶狗把她给甩了。”江曼揉了揉眼皮,故作姿态的说,“我懒,只想乘凉。”   苏韵没话接了。   -   江曼和花花走了,苏韵进去的时候刘美珠已经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跟贺启深聊着,脸上都笑开花了。   她打算去接杯温水,就听到刘美珠吩咐,“韵韵,削个苹果过来。”   “好。”苏韵以为是她想吃了,二话不说就应了。   她喝完水过来找个位置坐下,刚把苹果拿到手上,还没开始,贺启深倾身过来,低声说,“我来。”   苏韵还没来得及递出去。   便听到刘美珠说,“启深,咱们接着聊,让韵韵削。”   苏韵脸上的表情一僵:“……”妈,到底谁才是你的娃。   “你陪我妈聊会天。”她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只能这样说了,妈妈的心情好了病才能好得更快。   贺启深只好缩回手。   几分钟后苹果削完,苏韵站起来问,“妈,我去给你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牙签扎着吃比较方便。”   “你问问启深。”刘美珠笑着又说,“这么晚他应该早饿了,让你削给他的。”   苏韵脸上的表情再一次僵住,“……”妈,你这样真的好吗,这么晚怎么不担心担心你女儿饿了没。   女儿才是你的小棉袄。   贺启深受宠若惊,“阿姨,你吃,我不饿。”   “这么晚怎么可能不饿,我看你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刘美珠再次吩咐苏韵,“那你去切成小块小块的。”   苏韵乖乖的去了,还切了些火龙果和香蕉,回来后将水果盘放在病床旁的升降椅上。   刘美珠扎了一块先递给贺启深。   贺启深不接都不行。   这时,苏志军从外头接电话回来,看贺启深还在,眉头蹙了下,又很快松开,言语客气又疏离,“贺先生,苏韵妈妈的事太感谢你了。”   “这么晚了还耽误你休息,真是不好意思。”苏志军说着看了眼苏韵,音量低了一个度,“苏韵,还不送送人家。”   刘美珠和苏韵都有些懵。   贺启深倒是听懂了,“叔叔,您太客气了。”   “这么晚了回去休息吧。”苏志军双手背在后面,上下打量贺启深,带着审视,又重复了一遍。   “好,叔叔阿姨早点休息,我明天再过来。”贺启深的话和行为挑不出一点毛病,站起来往外头走。   刘美珠反应过来剜了苏志军一眼,又朝苏韵笑吟吟的说,“韵韵,你快去送送启深,这事太麻烦他了,你一定要帮妈妈好好感谢他。”   苏韵看看刘美珠,又看看苏志军,‘噢’了一声忙追出去。   贺启深在外头坐着,没走。   苏韵诧异,问,“你干嘛呢?”   “等你。”贺启深说着就站起来,看了眼病房,见没人出来,自然而然的牵起苏韵的手裹在手心里。   进了电梯,同时进去的还有一个护士一个医生,苏韵觉得不太好,试图挣脱掉他的手,哪知被裹得更紧了,她看着他,没说话,他也在看她,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荡漾开,眉目传情大抵如此。   终于下了电梯,眼看要出大厅了。   一阵风吹过来,九月中旬的风不冷,但晚上的还是带着一丝凉意,苏韵后知后觉她干嘛跟着贺启深一起下来了,她又不回去。   见她不走了,贺启深问,“怎么了?”   “我又不回去。”说完苏韵抬头,他正好拧了下眉,眼周泛着一圈不太明显的青色,一看就是没休息好,伸手推他,放软声音说,“你赶紧回去睡觉,明天有工作就别过来了,自个去忙,这边有我。”   贺启深不走。   苏韵继续推他,“快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到了给我发消息。”   “跟我一块过去。”贺启深一把把人捞到怀里,低敛着眉眼看她,勾唇又补充了句,“有东西给你。”   苏韵不解,“什么?”   贺启深说,“过去你就知道了。”   “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什么都别买,我什么都不缺。”苏韵边走边说。她真的是个极简主义,别的女孩子喜欢品牌包包,高定裙子一类的,她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冒,别的女孩子喜欢花和浪漫,她反倒觉得这些东西挺不实在的,制造出来的感动太刻意了,还会觉得尴尬,如果真的到了某个点,是自然而然的,那一刻弥足珍贵。   贺启深掏出车钥匙摁了下,接着打开车门让苏韵坐进去,自个也跟着坐进去。苏韵往里挪了挪,抬头问:“给我什……”   话还没说完唇就被攫住,用力的吸吮,轻咬。他霸道得像一个饿狼,要把眼前的猎物嚼碎,都吞到肚子里。   苏韵不得不攀附着她。   久久才停下来。   贺启深喘着粗气,埋在她颈窝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苏韵。”   苏韵还没缓过来,轻轻,“嗯…”   贺启深没说话,把人抱着,像是要镶进骨血里般,亲亲这,亲亲那,眼里晦暗不明,后放开她,呼了口气说,“上去吧。”   苏韵眼睫轻颤了几下,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点头,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才下车。她说,“开车慢点,回去记得给我发消息。”   贺启深应:“好。”   “你回去吧。”   苏韵站在台阶上挥手,今儿她穿了一条及膝的粉绿裙子,风拂过,夜光映衬下来,美得像一幅画。   贺启深舍不得走了,眼里含着笑意,手肘放在车窗上,带着一丝慵懒,薄唇轻启,“你先上去。”   “好。”苏韵一点不矫情,走两步回头贺启深还在看她,她又挥了挥手,退着走,直到看不清人了才转头回去。   -   上去后苏韵就看到刘美珠一人,护士在询问情况,没两个分钟就走了。   她问:“爸呢?”   “里头的。”刘美珠向苏韵招了招手,柔声说,“韵韵,过来妈妈给你说个事。”   苏韵过去坐下,“什么事?”   “眼光不错,随我了。”刘美珠嗓音里都带着笑意,“我对你这个男朋友很满意,没什么可挑的了,好好谈。”   “我看你有点欺负启深,脾气得改改了。别仗着人家对你好就肆无忌惮,要学会珍惜当下拥有的。”   “妈,你乱说什么?”苏韵诧异,这才见了几个小时胳膊就往外拐了,“他人高马大的,我怎么欺负得了他?”   “你怎么欺负的你知道。”   “……”   被一顿数落苏韵不敢说什么,刘女士心情好她也高兴,时间不早了,刚做完手术,理应要好好休息,不宜多说话,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人给哄睡着了。   这段时间苏韵哪儿都没去,一直待在医院照顾人,看着刘女士一天比一天好,没有什么事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了。   贺启深基本上每天都会过来一趟,还把笔记本都带过来了,不忙会待上小半天,忙的话也会过来询问一下,无论什么都安排得十分妥当。   刘美珠恨不得立马让两人结婚。   苏韵开始担忧自己以后的地位了,真成一家可怎么办?总的来还是开心,爸妈喜欢贺启深总比反对好。   时间飞逝如流水,入了十月,天气一天比一天阴沉,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停过。   刘美珠进行了一次全面复查,结果令人惊喜,医生说,恢复良好,从未有过的案例,可以出院了,好好休养几个月就成。   苏韵还是担心,也知道爸妈在医院待腻了,打算让他们在北城住段时间,至于住处,贺启深倒是安排好了,苏韵自个也有安排,就是那三室的公寓,也不小,前些天让江曼和花花去做了个大扫除。   贺启深一开口,刘女士就爽快应了。   就在大家高高兴兴收拾东西的时候,苏志军把贺启深叫到了外面,离病房的位置远,周围也没什么人。   他眉头蹙着,像川字,从裤兜里摸了一包烟出来,打开烟盒抽了两支出来,递了一支给贺启深。   贺启深婉拒,“叔叔,苏韵不喜欢我身上有烟味。”   闻言,苏志军认真的觑了他一眼,手顿在半空中,后缩回来将烟放到盒子里,揣回去,另一只烟他也没抽,别到了耳朵上。   “你跟苏韵的事我们一直都知道。”苏志军顿了下,又说,“你家是什么情况我跟苏韵妈妈也大概知道。”   “你本人的能力通过这次我也看出来了。”   “不知道你家里人知不知道你俩的事?”苏志军试探的问了一句。   贺启深推了推镜框,不疾不徐的回:“叔叔,苏韵是跟我在一起,不是跟我家里人,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您的担忧我都明白。如果以后我有女儿,肯定也希望对方认真负责的对待我的女儿。”   对峙了会儿。   “苏韵哪点好?”男人都了解男人,这么好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比苏韵优秀漂亮的一抓一大把,苏志军看着贺启深沉声问。   贺启深:“在我心里,她哪点都好。” 第42章 沙发 有人。   这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谁也不知道。   刘女士虽已经答应了贺启深的安排, 但冷静下来思索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好,有句话叫再喜欢也不能上赶着。   她不能只图自个高兴, 得为苏韵想想。还没结婚女方父母就上门入住了, 是没有房子住了还是吃不起饭了。   “韵韵。”   “妈, 怎么了?”苏韵听到声音忙走过去。   刘美珠拍了拍她的手说, “等会我们还是搬去你那公寓去,就不去启深那了,多麻烦人家。”   “没事,他那房子大, 空气好,阿姨也请好了,后面就是森林公园, 到时候你跟爸吃完饭还可以去散散步。”苏韵说。其实一开始贺启深提这个建议出来她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后听他三番两次的说, 每一次都踩在要点上, 什么你那个公寓小, 且周围太吵,不适合刚动完手术的人休养。   就这一条, 苏韵就没话说了。没想到贺启深又说,别想着去租房子, 你老公的就是你的, 小脑瓜一天少想点不该想的。   苏韵彻底没法说了。   刘美珠蹙眉摇了摇头,“韵韵, 你跟启深还是恋爱关系,不是夫妻关系,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下, 别让人说风凉话。”   苏韵知道她的意思,笑着回:“妈,你放心,城里的人都忙得很,早出晚归的,没空说别人的闲话。”   刘美珠眉头蹙得更紧了,“韵韵,你不能这么想。”   “别人不知道,启深他爸妈都不知道吗?”说到这,刘女士想起一个重要的事,又说,“你是认真在谈,启深也是,正好这次我跟你爸都在,要不让启深爸妈出来吃个饭?双方父母见见?”   “妈,医生说了你身体虚弱,得好好休养,少动点脑。”苏韵眸子微垂,说,“这些事以后再说。”   刘美珠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想想也是,她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去见面是有那么一丢丢不合适。   又绕回之前那个话题,“那等会你跟启深说一声,他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们结婚了再次他那个房子。等会还是去你那房子。”   “好。”苏韵懒得劝。   估计也劝不动,老一辈的人都很传统。   -   出院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贺启深为此还专门让助理订了酒店,这个举动让刘美珠对他的好感满上加满。   可惜刚到酒店,贺启深接到电话公司有急事等他回去处理。   有些失落,也能理解。   刚上了两个凉菜,刘美珠说,“要不等启深处理完了回来再上热菜?”   苏韵夹了一筷子冰镇木耳放到嘴里,口感很好,回:“不知道他忙到什么时候去了,我们先吃。”   “这一桌得多少钱?”   “妈,你就别管钱不钱了,喜欢的话下次我们还来。”苏韵怕说出来把刘女士给吓到了,索性不说。   那餐盘精致又漂亮,宛若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中间摆放着菜,很少,用粗俗点的话说都不够塞牙缝,这说法一点都不夸张。刘美珠忍不住感叹,“不便宜吧。”   苏韵端起杯子抿了口茶,轻声说:“妈,你就别纠结这个了,钱挣来就是用的,不然堆在那跟纸有什么区别,你跟爸爸好不容易来一次北城,就应该吃好点,你尝尝这个卤肘子的味道怎么样?”   “阿姨,你就放心吃,就当是你未来女婿孝敬你的。”江曼调侃了一句,话落电话响了,她拿着手机出去。   “曼姐说得是。”花花笑吟吟的把话接过来,“阿姨,你尝尝这个木瓜雪蛤,味道很好,是他们这的一道特色。”   “妈,你快尝尝。”苏韵说完又朝苏志军说,“爸,你也尝尝。”   “好。”   包厢里一片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江曼才推门进来,走到座位坐下,她朝苏韵倾了倾身,小声说,“阿韵,今天运气好,章导他们也在隔壁吃饭,正在兴头上,你跟我一道过去搭个话。”   “你说谁?”苏韵心思都在刘美珠身上,一道菜一道菜的解释着,前面没认真听,到后面才入了耳。   江曼重复了一遍,“章明立导演。”   苏韵很是诧异,“在隔壁?”   江曼点头。   苏韵朝另外三人说,“爸妈,花花你们先吃着,隔壁有个朋友,我跟曼姐过去打个招呼。”说着就起身。   出了包厢,她深呼吸了口气,看着江曼笑道,“怎么这么巧?真的假的?”   章明立算是导演界的天花板了,经他手的片子就没有不火的,而且极具现实意义,冲奖预备役,性子也是出了名的固执,挑演员那叫一个挑剔,这不,年初就听说在挑了,挑了,结果她都录了两季综艺,又拍了一个片子还没挑好。   “真的。”江曼也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她一认识的制片人也在这饭局中,刚电话打完碰到了顺便招呼了下,这一招呼就不得了了,感觉捡到宝了,跟着进去周旋了会儿,才过来叫苏韵。   “年初的时候去宴会没搭上话,这不,章导也没找到合适的演员,马上一年了,以前也没听说选演员选这么久的。感觉这戏就是你的,怎么逃都逃不掉。”   苏韵笑了笑。   江曼上前轻敲了两下门,紧接慢慢往里推,伸了个脑袋进去,一一招呼了遍,带着苏韵过去敬酒。   轮到章明立的时候。   江曼介绍了一遍,苏韵碰杯后又自我介绍道,“章导好,我是演员苏韵,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您,太巧了。很喜欢你执导的电影《在这座城等一个人》和《山》。”   “你好你好,久仰大名。”章明立上下打量苏韵,一点没敢小觑。谁不知道这是贺家那位放在心尖上的人,闹了好几出热搜了。   一个男人愿意陪着一个女人胡闹,意味着什么,谁都懂,特别是男人。   苏韵干了,笑着说,“章导客气了。”   江曼觉得时机来了,笑盈盈的说,“章导,听说你最近在筹备新电影,想毛遂自荐下,你看有我们苏韵适合的角色吗?”   章明立笑着说,“合适合适。”   江曼又说,“章导不知道,苏韵还是你的铁杆粉丝,每一部电影上映必去看,念叨着要是能合作就好了,还说哪怕是个镶边的角色也可以。”   话都到这份上了,苏韵怎么不懂,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美人儿都去演镶边的角色了,谁还敢做主演。”都是圈里混的人,谁不是人精,章明立风趣的回了句。   江曼知道妥了,后又聊了几句才撤退。   晚上的时候章明立的助理来联系江曼了,苏韵想了想,问,“你说章导中午那意思是不是让我演主角的意思?”   “演主角怎么了?”江曼回:“你哪个剧不是主角?”   苏韵没法接话。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一直演的都是班底不怎么样的小言剧,市面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播出后被黑粉嘲上热搜。   这不,前段时间又播了一部,还频繁上热搜来着,她都懒得去看,也不想管。   主角跟主角之间的区别可大了。   江曼又说,“也不知道怎么说你,真要形容大概是出淤泥而不染,这是好听点的说法,不好听的就是奇葩,你看看圈里谁不想找颗大树乘凉。就你傻,在大树地下也不知道乘凉,要不然章导的戏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这话苏韵都听起茧子了,掏了掏耳朵,不服气的说,“网上不是有句话叫小红靠捧,大红靠命么,我要命里没有红这个字,怎么砸资源都没用,说不定被嘲得更凶。还是一步一步来比较好。”   她没说的是圈里就有一个典型的例子,那砸资源还真是大手,都是影帝巨星给作配,最后扑得只剩嘲,慢慢脚踏实地了,形象才扭转过来。   没什么好稀奇的。   她一点不羡慕。   躺赢好像没什么征服的成就感。   江曼不说了,每次都说不过,“行,我知道了,那边让你下周去试戏,我帮你应了?”   苏韵点头。她最近空档期都没什么事。   “好,就这么定了,我把剧本发你,你有空的时候研究一下。”江曼手放在后颈来回活动了下颈脖,随后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苏韵:“好。”   这时,刘美珠从屋子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曼曼,要走了?”   “诶,阿姨,我先回去了。”江曼抬头说了句,又低头换鞋子。   刘美珠说,“这么晚了,就在这睡。”   “不了,阿姨,我空了再过来看你。”   “那你小心点。”   -   第二天贺启深过来的时候刘美珠老两口去楼下了,苏韵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剧本,要不是时间紧迫,要为试戏做准备,她也跟着下去了。   大导演的本子区别是挺大的,就人设来说,字里行间都细腻多了,一字一句堆砌起来感觉那个人是活的,就在跟前,长什么样,喜欢穿什么衣裳,爱吃什么,经常把什么话挂在嘴边都很清晰,脑子里有画面感。   真的很绝。   贺启深在她边上坐下,中间隔了点距离,手肘放在大腿上,目光在屋子里巡视了几圈,偏头问苏韵,“叔叔阿姨呢?”   苏韵抬头看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眼里划过一丝狡黠,说,“里面呢。”   贺启深轻点了下。   苏韵继续看剧本。   人一直没出来,也没声音传来,一点都没有,贺启深眉头蹙了下,再次看向苏韵,“在看什么?”   “剧本。”苏韵头也没抬的回。   “又接戏了?”   “没。”苏韵说,“我倒是想接,就不知道别人看不看得上我?”   “下周要去试戏了。”   贺启深忖了下,挑眉问:“什么戏?我去说一声?”   “不要。”苏韵想了没想的拒绝,摁关手机,屁股挪过来,紧挨着贺启深,贺启深看了眼卧室的方向,拉开两人的距离。   苏韵直接双手攀上他颈脖,把人带过来。   “有人。”贺启深用力把她手扳开,又不敢太用力了,压低声音说。   就这么僵持着。   苏韵笑得张扬,甚至抬头亲了他一口。   贺启深愣了愣,紧接拧眉。   苏韵起来往他腿上一坐,杏眸潋滟,又亲了他一下,再也忍不住了,嗓音里都是笑意,“骗你的,他们没在。”   下一秒就被压在沙发上。   苏韵反射性捂住他嘴巴,直勾勾的看着他说,很认真,“试戏的事你不准插手,我要入不了导演的眼强行演了那就毁了一个好角色。”   “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一定说。”后她补充了一句。比如这次,有了第一次她就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贺启深哑声应了个‘好’字。   就在两人眼里只有彼此,情到浓处的时候,门口传来钥匙钻动的声音。 第43章 清醒 不说我亲你了。   贺启深蓦地放开苏韵, 直起身子,眼里划过一丝窘迫,拉开两人的距离, 轻靠在沙发上, 伸手揉了揉眉心。   苏韵脸发热, 一屁股挪到沙发尾, 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缓解尴尬。   钥匙钻动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扭过来又扭过去,贺启深站起来,声音低哑的道了句, “我去开门。”   刘美珠一看到贺启深,那眼睛笑成弯月亮,喜欢都在脸上, “什么时候过来的?要知道你过来,我跟你叔叔就不下去了。”   “中午就留在这吃饭, 我让张姐多弄几个菜。”   张姐是贺启深提前聘请的做饭阿姨, 本来在另一个房子里, 结果刘美珠不去了,只好让人过这边来。   贺启深嘴角噙着笑, 应了个‘好’字。   刘美珠去厨房吩咐了一通出来,在苏韵边上坐下, 话语里带着一丝轻斥, “看什么手机,启深来了, 陪他说说话。”   苏韵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手机,反问了一句,“说什么?”   “别看了。”刘美珠说着去拿她的手机。   “妈, 我忙得很,看剧本呢。”苏韵护着手机,无奈的说,“下周要去试戏,没几天了,时间紧得很。”   刘美珠这才想起,刚下去遛弯的时候苏韵就说过了,不知怎么回事,一点印象都没有,还以为在玩手机。   她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嘶——’   屋子里的人顿时紧张的围过去。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脑袋疼了?”   “阿姨,不着急,先放松,哪里不舒服慢慢说。”   “美珠,你怎么回事?不知道你刚做完手术吗,怎么去打脑袋。”刚才那一幕苏志军看得清清楚楚,眉头皱成川字,满脸担忧,一刻不敢松懈,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责怪。   刘美珠哭笑不得,“没事没事,不疼,你们别这么大惊小怪。”   苏韵挽着刘美珠的手臂,看了几眼,语重心长的说,“妈,脑袋的问题一点都不小,更可况你刚做完手术,有哪里不舒服要及时去医院检查,不能拖,一点都不能拖,事情就是这么拖大的。”   苏志军把话接过去,“苏韵说得对,前段时间你身子发软,时不时吐,犯恶心我就劝你去医院检查,你非说是感冒,几天就好了,一拖再拖,结果是什么?要是一发现就去说不定手术都不用做。”   “行了,一句话反反复复的说,耳朵都起茧子了。”刘美珠不耐烦的回。   苏志军蠕了蠕唇,脸色有几分不自然,边上还有外人,且不是一般的外人,他一个男人面子都不要了。   “错了就是错了,还说不得?”   “我哪里错了?是跟你生娃养娃错了?还是跟你吃苦打拼错了?再或是跟你一起忍气吞声你那不讲理的一家人错了?”刘美珠字字珠玑,一点情面都不留。   苏志军气得脸涨红,一句话说不出来。   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   苏韵懵逼,看了眼贺启深,正在低声安抚刘美珠的情绪。她呼了口气,起身将苏志军拉到屋子里,“爸,你少说两句,你又不是不知道妈的情况,她刚动完手术,情绪一定要稳定,要多休息。”   “是你妈太强势了,处处不饶人。”苏志军气得转过身去,双手背在后面。   苏韵按了按太阳穴,“妈又不是一天两天这样。”言下之意一直这样,以前都受得了,一声不吭的,怎么今天非要去接一嘴。   “爸,你多让着妈,她刚做完手术呢。”   “我让了一辈子,我怎么没让着她了。”苏志军又说,“以前也没见得这么不讲理,没外人在她怎么我都认了,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情况。”   苏韵没太懂。   “你那男朋友在,三言两语把你妈哄得找不到东南西北,恨不得立马把你嫁出去。也不想想那贺启深到底靠谱不靠谱,指不定是装出来的,这才几天,有些男人可以装一年两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我是一家之主,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这么窝囊,你男朋友会怎么想?”苏志军滔滔不绝的说,“你又没个哥哥弟弟,以后被他欺负了怎么办?”   “你老爸我都立不起来,你靠谁?”   说来说去是这个意思,苏韵忍俊不禁,拉着苏志军的手臂摇了两下,笑着说,“爸,你放心吧,我很凶的,他不敢欺负我。”   苏志军没说话。   须臾间,苏韵脸上带着笑,一种岁月静好的恍惚感,说,“我们谈了不止两年,他对我一直很好,尊重我,包容我,不是这几天才这样。”   “爸,你放心。”   有种自家大白菜被猪拱了的心塞感。   苏志军叹了口气。   -   父女两聊了一阵出去默契的劝刘美珠去复查下,哪怕脑袋只有一丝痛感和眩晕感也不能掉以轻心,当初决定留在北城,而不是回禾城也是为了方便,有个什么离医院近。   刘美珠耐不住几人的劝去了。   得到的结果是恢复情况很好,医生还说,除了不能太劳累,用脑过度外,不需要那么紧张,正常生活即可。   上了车。   刘美珠念叨,“我说了没事你们不信,非要过来跑一趟,看吧,是不是没事?”   没事就好,苏韵比谁都高兴,亲昵的挽着刘美珠的胳膊蹭了蹭,柔声说,“妈,检查一下大家都放心。”   刘美珠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感叹道,“这大城市待着不舒服,一天无所事事,出去也没个认识的人。”   苏韵:“妈,你是不习惯,待久了认识几个人就好了。”   刘美珠:“早上跟你爸下楼去遛弯,好些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人,上前搭话以为我有什么图谋似的,都不多说。”   “陌生人都这样,多遇到几次就好了。”苏韵回。大城市的人可能见多了各种骗术,警惕性要高些,是没有老家的热情。   “你跟爸爸第一次来北城,很多著名的景点都没去过,下午带你们出去逛逛,拍拍照。”   “算了,我还是回家去。”刘美珠生怕听到反对的话,火急火燎的又说,“医生都说我没什么大问题了,只要不累着,保持心情愉悦,回去我心情更好点。”   苏韵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了。   这时,贺启深不疾不徐的说,“阿姨,好不容易来一趟不着急回去,正好这几天我不忙,带你在北城逛一逛。”   刘美珠一口应了。   苏韵:“……”妈,你要不要这样区别对待。   就这样回家吃了个饭,简单收拾一下又出门了,第一站就是著名的xxx广场,看领.袖人的画像,回顾一些历史事迹。   这些苏志军最感兴趣,谈起来热泪盈眶,还拉着贺启深聊。   刘美珠说了几句风凉话。   眼看两人又要吵上几句,苏韵将刘美珠拉到一边,“妈,你别这样,爸爸正在兴头上。你反过来想想,要是你高兴的时候爸爸也这样,你肯定也会很生气。”   “让他们聊。我们去那边看看。”   今天周三,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人却不少,一眼望去全是。苏韵生怕被认出来了,戴好口罩和渔夫帽,把自己知道的都讲给刘美珠听。   绕了一圈后去找贺启深他们汇合。   两人还在原地聊着,苏志军显然聊嗨了,把口罩拉到下巴处,神情激动。   贺启深站在那,身形颀长,似鹤立鸡群,姿态慵懒随意,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领口没扣,露出上下滚动的喉结,下颌线流畅,轮廓分明,只见他伸手推了推镜框,薄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什么。   还有几个小姑娘在不远处打量,这儿一拨,那儿一拨,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谁都想要联系方式,但谁也不敢上前。   苏韵没由来笑了下。   突然传来一个压抑着惊喜的声音:“苏韵?”   苏韵下意识循声看过去。是一个小姑娘,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圆圆的脸蛋,那双大眼睛最为显眼。   边上还站着个瘦高的男孩子,也穿着卫衣,好像两人是情侣装,身子挎着女孩子的包,腼腆的笑着。   女孩很激动的再次确认,“你真的是苏韵?”随即压抑着啊啊啊了几声。   苏韵没想到这样都被认出来了,唇角微勾,走过去压低声音说,“嗯,我是苏韵,说话小声点哦。”   “嗯,好。”女孩咽了咽口水,跟做贼似的打量了下四周,将手里的奶茶递给男孩,眼冒红心的说,“苏韵姐,我很喜欢你,是你忠实粉丝,你的电视我都看过,还有最近那个慢节奏生活,一样都没落下,可以给我合个影吗?”   “我们去边上,人不多的地方,不会被发现。”生怕苏韵不同意,她又补充道。   “好呀。”   捂成这样都被认出来了,苏韵信她是真粉丝。说着几人走到最角落的地方,合了影,女孩从包里拿了笔和纸出来让签名,眼里带着祈求。   苏韵都一一满足了。   女孩高兴得亲了男孩一口,男孩顿时红了脸,不知所措。女孩径直往前走,拿着签名照亲了亲,接着拿出手机来拍照,后发了个微博。   [今天没课,跟男朋友来xxx广场玩,没想到啊啊啊啊遇到了苏韵跟她男朋友,同行的还有她的父母诶,都见家长了,真情侣太好磕了,苏韵吼吼看!又高又瘦,还白得发光,声音也好好听,贺总好帅!]   下面配了几张图。一张是苏韵挽着刘美珠的背影照,另外一张是贺启深的单身侧面照,远远的,勉强能看清气质非凡,还有一张是签名照。   就一会时间,这条微博被各大营销号搬运,推上了热搜。   -   苏韵接到江曼的电话时几人已经出了xxx广场,上车准备去下一个地方。听到上了热搜,她很淡定的说,“放心,我给她签名的时候就料到了多半会发微博,我们已经出来了,准备去神坛。”   神坛是世界文化遗产,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北城的5A旅游景点之一,占地约两百多万平方米,建于明朝,已有六百年的历史,是来北城必去的地方。   话筒里传来江曼的声音,“那就好,你注意点,别又被认出来了。”   “上热搜倒没事,都是正面的,你也很久没营业了,算是给粉丝的福利。主要是怕你被围着不让走了,影响到叔叔阿姨,又怕遇到那种偏执的人。”   苏韵回:“我会注意的。”   江曼又嘱咐了一句,“别忘了看剧本,没几天了,好多人竞争这个角色呢。”   苏韵无奈的笑着:“忘不了,放心。”   挂了电话,就听到刘美珠说,“韵韵,不方便就不去了,没什么好看的,时间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再说,你还得看剧本。工作重要,出来玩什么时候都可以。”   “没事,还有好几天,看剧本不差这两个小时。”今天天气好,空气中都带着一丝灼热,苏韵将矿泉水拿起来,用力拧开瓶盖,咕哝喝了两口,拧紧的同时又说,“出来了就好好玩个开心。”   这几年陪父母的时间少之又少,一个不注意,就看到他们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明显。   最后还是去了,天打.黑的样子才返程,中途看到一家不错的餐厅,主打海鲜,想着顺便把饭吃了回去。   老一辈的人过于节俭,有钱,比谁都有,就是舍不得用,出去吃饭的次数寥寥无几,这才是苏韵坚持要进去的原因,不管他们怎么反对,都无效。   看着他们笨拙、拘谨的样子特别难受。   苏韵下意识去看贺启深的脸色,不放过任何一帧表情。   他眉眼低敛,嘴角噙着笑,正慢条斯理的剥蟹,后放到刘美珠和苏志军的碗里,在灯光的映衬下,整个人越发柔和。   太不真实了。   不敢想,有一天贺启深会跟她的父母这样坐在一起吃饭,没有一点看不起和鄙夷,嫌弃,而是耐心的带他们融入这个环境。   苏韵眼睫轻颤了两下,眸里顿时水光潋滟,鼻子蓦地一酸。   她微仰头,别开眼,手肘放在桌上托着下巴,眼睫又颤了几下,将水光逼回去,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咔嚓一声。   忘了关声音,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苏韵讪讪一笑,将手机放下。刘美珠嗔斥,“吃饭别玩手机。”   苏韵比了个‘ok’的手势。   贺启深剥了个虾放在她碗中,音色低低的说了句,“快点吃。”   苏韵反射性看了眼刘美珠和苏志军,在父母面前秀恩爱还是要不得,不过碗中这个也不可能夹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吃了。   她拿手机出来给贺启深发微信:【别给我剥,你自己吃。】以前每次来吃都是贺启深剥好了她吃。   偶尔兴致来了也自己剥一剥。   比如现在。   结果她刚套上一次性手套,还没来得及去拿虾,手机嗡了一声,苏韵抬头便对上贺启深蕴着浅淡笑意的眼睛。   苏韵将手放到桌下,摁亮手机看,是贺启深发来的:【那你给我剥?】   【好好吃饭。】她回了个,言下之意别闹。   【去卫生间。】   看到这条消息苏韵的心情很复杂,下一秒就看到贺启深跟她父母泰然自若的说,有点事要处理,去旁边打个电话。   人就走了。   她不知道他叫她去做什么,有点好奇,心跳得快了几拍,苏韵吞了吞口水,脑子一发热话就说出口了,“爸,妈,你们先吃着,我去下卫生间。”   说着就起身走了。   脸热得跟什么似的。   被贺启深拉着到一个包厢,将门反锁,苏韵一看,不管是灯光氛围还是布置都像是情侣的那种。   贺启深往椅子上一坐,将苏韵拉到怀里,目光灼灼的看着,定格在娇艳欲滴的唇上。   苏韵只觉得口干舌燥,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抱得更紧,双手推他胸膛,“你别这样,我爸妈还在外面。”   “哪样?”贺启深声音哑到了极致,带着一丝蛊惑,还夹杂着些许戏谑,倾身在她唇上亲了下,如蜻蜓点水般,后将人抱得更紧,埋在其肩胛骨处,“让我抱一会儿。”   有点痒,苏韵缩了缩身子,咯咯笑,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扩大,手放在他头上,贺启深很少这样跟她说话。   姑且认为他在撒娇吧。   过了会儿,苏韵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贺启深用鼻音‘嗯’了下。   苏韵蹙眉,声调不自觉下来了,“怎么了?”   “快一个月没睡好觉了。”贺启深直起身子,捧着苏韵的脸看,眼睛都不眨一下,“昨晚直接失眠。”   苏韵不解,问:“为什么?”   贺启深:“没抱着你睡。”   苏韵:“……”   “今天一天都没能认真的看看你,等会吃完饭送你们回去叔叔多半都不会让我上楼,就直接让我回去了。”   他音色淡淡的,语调也没什么起伏,就听着莫名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苏韵失笑,在他唇上亲了下。   忽然想起上午在房间爸爸说的那些话,她没忍住笑出声了,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   当然,心里也甜滋滋的,被人这样宠着,爱着,在意着。   贺启深:“笑什么?”   “没笑什么。”苏韵抿唇,抿得很紧,不发出声音,一副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贺启深眸子微敛,轻挑眉,“没笑什么?”   苏韵猛地摇头,也不说话。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贺启深亲了亲她唇角,慢慢挪到了耳垂,轻哄道,“说不说?”   苏韵再次摇头。   “不说我亲你了。”   话落贺启深就捏住她下巴攫住那觊觎了很久的红唇,看似细细品尝,却又带着像是要把人席卷的霸道。   苏韵清醒的沦陷在这个滚烫又炙热的吻里。 第44章 抽烟 现在,嫁。   还是有分寸的。   没一会儿贺启深放开苏韵, 喘着粗气缓了缓,后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座位。   他慢条斯理的用餐,泰然自若的说话, 仿佛刚才就是梦一场。苏韵就不行了, 脸上的温度还没褪下去, 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般, 就低头默默的吃东西,味道一般,也不怎么饿,挑了半天没吃两口。   “韵韵, 挑什么呢?”刘美珠将碗里的蟹肉夹到苏韵碗里,蹙着眉头说,“多吃点, 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苏韵夹到嘴里吃了,小女儿姿态十足的嗔说了一句, “谢谢妈, 你也多吃点。”说着又给她夹了一筷子。   “你才是应该多吃点, 也不知道你们这个年代的审美怎么变成这样了,瘦得跟竹竿似的, 哪里好看了?”   “你妈说得对,韵韵, 你不能瘦了。”   “……”   几人一个鼻孔出气, 就是到最后贺启深也加入了阵营,跟着补了两句。爸妈说就算了, 他也这样,苏韵怒嗔了他一眼被刘美珠捕捉到了,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说.教, 上车后还在说,一副没打断停下来的架势。   怕了怕了。   苏韵求饶,“妈,你别说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都是为你好,还有,别看启深脾气好就一个劲的欺负他。”这话刘美珠从来北城不知道说多少遍了。   前方传来轻咳声,苏韵就知道,他肯定在偷偷的笑。   苏志军冷不丁来了句,“你不就是看在我脾气好,好欺负的份上才跟我结婚吗?怎么?到我闺女就不行了?”   刘美珠第一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不管遇到什么事,咱们做男人的就应该让着媳妇,理解成打情骂俏就行了,这样家里才能和和美美的。”   “媳妇都不让,那你让谁?外头人吗?那就不叫男人了,叫孬种。”   “让媳妇是一种爱的体现。”   “……”   苏志军平时话不多,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口齿伶俐,条理清晰,不仅霸气的给某人上了一课,还把刘美珠哄得心花怒放。   说话都轻柔多了。   到了目的地。   刘美珠边从车上下来,边笑吟吟的说,“启深,今天辛苦你了,开了一天的车,要不就在这歇一晚?”   “正因开了一天车累了,确实辛苦,时间也不早了,你不如让人家早点回去休息。”苏志军把话接过来。   刘美珠还准备说什么就被拉着走了。   苏韵无奈笑笑,她爸妈就是一对活宝,看得出来,爸爸也不是不喜欢贺启深,就是傲娇,可能还带着点难受?   不是有句话叫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么,可能潜意识将贺启深当成了敌人,要抢走他女儿的人。   故意使绊子,想方设法的怄人。   “我也上去了,你开车慢点,回去给我发消息。”苏韵弓着腰,对着车窗看着贺启深说,没等他回应就追上去了。   不看时间还好,一看吓一跳,没想到已经十点出头了。   苏韵打了招呼转身回房间。   跑了一天累得不行,脚底隐隐传来痛意,她往床上一坐,双脚蹬掉鞋子,躺下,盯着天花板呼了口气。   这时,手机嗡嗡嗡的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贺启深,接起来问:“怎么了?”   “跑这么快?”   他音色清透低沉,苏韵唇角不自觉荡出弧度,攥着手机侧了侧身子,一阵冷风透过微敞着的窗户灌进来,凉到心里去了。   她倒吸了一口气。   贺启深问:“怎么了?”   “没事。”苏韵说着就爬起来打算去把窗户关了,眼珠子一转,微垂的时候扫到下面马路旁那辆熟悉的车。   是贺启深。   苏韵住在八楼,这么高的楼层看下去要说能清晰的看到车和人,还是有点不现实,更可况是晚上。   朦朦胧胧的,有一片暗影,人影晃动着,也不知道他下来做什么,转悠了一圈,打开后备箱什么也没拿又上车去了,在灯光的映衬下,也不知道是真看清楚了,还是脑子里自动构成的画面。   她手肘放在窗台上,脑袋探出去,朝电话那头说,“我看到你了。”   楼下贺启深的动作一顿,刚把烟衔在嘴上,默默的又放回去了,还没来得及说话,话筒里再度传来苏韵有点严肃的声音,“贺启深。”   他掀了掀眸子,上头是有个人影在晃动,很小一个,距离这么远想必也看不清楚,打算拿支烟出来。   苏韵的声音穿过电流传送过来,“你在抽烟吗?”   贺启深:“……”   “我都看到了,你别否认。”   “没有。”   还不承认,苏韵轻哼了下,站在窗边,身子微微倚墙,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下面那辆车,车窗开着,他一手搁在上面,整个人懒散的靠在椅背上。   话筒里传来贺启深无奈的声音,“真没有。”   “你真想抽我也管不了,不可能24小时都能看着你。”苏韵深呼吸了下,轻描淡写的说。这是实话,每个人想做什么是选择,是本能,是潜意识,除了自控,没有人能真正管得了。   她也不是生来就讨厌烟味的。   认真说起来,还迷恋过一段时间,十几岁的时候喜欢看小说,男主身上总有淡淡的好闻的烟草味。   那时候想,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味道?   苏志军早些年也抽烟,后来被刘美珠念叨得不敢抽了,偶尔也背着抽,都是去阳台或者楼梯口。   不过苏韵那时候年纪小,对烟草味没什么印象,直到上大学了,紧接进组拍戏,都是些大老爷们,空闲时间聚在一起聊天抽烟,那烟雾弥漫,从边上过直冲鼻尖,就很难受,空气中都散发着一种形容不出来的臭。   跟贺启深在一起后,他抽烟的频率不高,味道要淡些,说实话,不臭。还是不喜欢他抽,没什么原因。   真要说一个,那就是对身体不好。烟盒上明明白白写着呢。   “真没抽。”顿了下,贺启深又低低补充了一句,带着点无奈,“还没来得及。”   苏韵说风凉话,“想抽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不抽了。”   电话那头的贺启深呼了口气,喃喃,“再想你的时候也不抽了。”   “好不好?”他轻哄了一句,音色低沉有力,还带着点笑意。   耳朵都酥.麻了下。   苏韵伸出舌尖润了润干涸的唇瓣,这人也不知道哪里学的,惯会这套漫不经心的一撩。她拿稳手机,催促,“快回去睡觉。”   好一会儿,贺启深回:“家里太冷清了。”   在暗示什么吗,苏韵不敢问,抿了抿唇又催道,“你赶紧的,回去睡觉了,别磨蹭,明天还有事情,睡不好都没精神。”   那边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   “苏韵。”   “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答案?”   苏韵怔了怔,后攥紧手机往下看,嘴角微勾,凉风扑面而来,她缩了缩脖子,忙把窗户关得严实,边往回走边笑着说,“快了。”   那时候想,真的要嫁给他吗?能跨越阶级的鸿沟吗?他对我还剩多少新鲜感?   现在,嫁。   人这一辈子很短暂,平平淡淡是真,轰轰烈烈也是真。   不留遗憾。   -   一晃到了周末,这两天贺启深很忙,想必这段时间积压了不少工作,都没怎么过来,苏韵自个也有事,恨不得钻到剧本里。   越看越着迷,主要是女主的人设太好了,作为一国公主,风华和谋略并存,且胆识过人,有大爱。   同时不缺小女人娇憨、妩媚的一面。   为了国家勇敢的踏上了和亲之路,不惧,无畏,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不自怨自艾,反而充满了希望。   跟他国病弱太子相爱相杀,最后双双沦陷,同时还联手推翻了试图篡位的外戚。   轰隆一声将苏韵的思绪强制拉回来,抬头一看,外头阴沉的吓人,雷声不停,看样子暴雨又要来了。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一天比一天大,破天气太影响人的心情了,关了窗户回来的刘美珠往沙发上一坐,叹了口气,说,“这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去了,一天天关在这屋子里跟坐牢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苏韵蓦地抬头,屁股挪过去,挽着她手臂,笑着说,“妈,你这么想心里肯定难受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不上班天天在家瘫着,想干什么干什么,还有人做饭,想吃什么吱个声就可以了。”   “妈,主要是心态,你这心态得调节了。”苏韵端起水杯抿了两口又说,“你要不想在家,也可以跟爸爸出去逛逛商场什么的,下雨也不影响。”   “你不是喜欢热闹吗,商场是最热闹的了。”   “没什么好逛的,绕过来绕过来感觉都在一个地方。”刘美珠又说了句,“还是老家好,哪哪都熟悉。”   “习惯就好了。”刘美珠动不动就说些想回去的话,苏韵都猜到了。   果不其然。   下一秒就听到刘美珠说,“我想着我也没什么事了,医生也说我恢复得很好,要不然我回去休养?”   “妈,不是不让你回去,就怕回去了有个什么又长途跋涉的过来,你身体也受不住。”苏韵语重心长的说。   “都这么久了,没事。”刘美珠胸有成竹的说,后又将矛头指向苏志军,“你爸也这么说,不信你问。”   苏韵知道他们在北城不习惯,也没个认识的人,一天无所事事的,确实无聊,她很理解,也很担忧。   好一会儿,苏志军说,“等下次复查一切正常可以回禾城了,一直在这也不是个办法,店面还是你郑叔叔他们忙前忙后,都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   刘美珠说病就病了,谁也没料想到,匆匆就走了,只好拜托老郑,也就是郑佩佩的爸爸照看着,请几个人帮衬着。   苏韵知道这事,思忖了下说,“等下次复查完再说。”   下次得十一月初了,真没问题那应该差不多了,不可能把人永远留在这,长久没事做比上班还累。   翌日。   外头还在下雨,比昨晚小多了,苏韵正在吃早餐接到江曼的电话说马上到楼下了,她嗯嗯了两声。   挂电话后喝了口豆浆拉开椅子往卧室去。   刘美珠追着过来,“什么事这么着急?”   “今天去试戏。”苏韵说着将外套穿上,又拿上斜挎包,“曼姐和花花过来了,在楼下等我。”   “妈,你们中午自个吃,我应该要晚上才回来。”   刘美珠应声,又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要早点回家。苏韵换完鞋子就出门了,到楼下的时候江曼他们也刚到不久。   上了车。   江曼看了眼苏韵,说,“做好心理准备,这部戏竞争很激烈,不少一线女星都主动抛橄榄枝过去。”   “哪部戏不激烈了?”苏韵回。这是实话,当你能耐不够的时候,哪部戏都觉得是遥不可及的梦。   在家这么多天,早起早睡,一心扑在剧本里,说夸张点,都可以背出来了。她很想拿下这个角色,比当初想要接霓裳记更甚。   为此,苏韵还专门花时间去研究了女主的神态和标志性的小癖好,对着镜子练。她最大的一个优势是外形和容貌,是大气高挑的那种,细看又有小女儿家的骄矜和狡黠。   很有把握就是了。   章明立既然在挑演员方面这么苛刻,说明脑子里有那个形象,快一年的时间,圈里能接触的应该都接触得差不多了,不乏大牌女星,没定下来说明不合适。   江曼笑了笑,“这么有信心?”   苏韵点头。   后开玩笑的补充了句,“实在不行,靠靠大树得了。”   “不错不错,上道了。”   “未来影后就是你。”   就这样瞎聊着到了目的地,跟章明立等人碰了面,寒暄了一番,讨论了会儿电影,接着去上妆换衣裳。   苏韵有点意外。   入圈三年,没有一处试戏要求上妆换衣裳的,都是即兴看感觉和氛围,章名立这儿搞得跟拍定妆照似的。   古风本来就复杂,弄完了两三个小时过去了。   到了中午,吃个饭,又补妆,酝酿下情绪,再试戏,完了已经快下午五点了,不过看到导演等人的表情。   苏韵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拿下这戏。   章名立让晚上一起吃个饭,苏韵不可能不应,马上都要合作了,饭桌上才这知道戏的男主定的是谈晏,妥妥的演技派,出道的第一部 电影便活得家喻户晓,斩获不少奖项,什么样的角色都诠释得很好,稳扎稳打走到现在。   吃饭就简单的吃了个饭。   没人劝喝酒什么的。当然,也象征性的喝了两杯,气氛很好,跟老朋友见面似的,边吃饭边聊聊电影。   饭吃完,苏韵觉得自己运气好,一连遇到了两个伯乐,从谈话中得知,章明立很认真的对待这个电影,也抱有很大期望。   当然了,她也很认真。且搭档谈晏就不用担心了,演什么像什么,公认的实力派。   返程的车上。   苏韵问江曼:“你觉得怎么样?”   “看章导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了,虽嘴上没说,但心里应该算是定下来了。”手机进来一条消息,江曼拿起来一看,是章明立的助理发过来的微信,意思很明显,大致就是需要走一走流程,通知通知金主爸爸。   她递到苏韵面前。   苏韵压抑着激动,看了好几遍。   突然,江曼拍了拍脑袋,“对了,再告诉你个好消息。”   苏韵抬头看她,“什么?”   江曼说,“《霓裳记》定了寒假档播出。”   苏韵诧异,“这么快?”   “还行,只能说一切很顺利。李导对这戏的期望很大,都压在上面了,时刻盯着,可不想方设法盼着早点播出吗。”   也是,苏韵点点头。   -   又过了几天,江曼那边打探到消息说差不多稳了,顺利的话月底或月初开机。   苏韵考虑下这个问题,还想着等月初的时候带刘美珠去医院复查,没想到会这么快开机,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熬到了二十号,刘美珠心心念念都是回去,她想着也不强迫了,就提前几天去医院复查,得出的结果是恢复得很好,没什么问题,定期来复查就可以了。   苏韵这才松口让他们回去。   定了明天一早的飞机票。   晚上她接到贺启深的电话,“阿姨他们明天要回去?”   苏韵躺在床上“嗯”了下。   “几点?”   “七点过就得出门。”   “好,我过来接你们。”话落,贺启深又慢悠悠的说了句,“把你的衣服整理好,到时候好搬过来。”   苏韵反应过来,嗔,“谁说要搬到你那边去了?”   贺启深:“嗯?”   “我在这边住习惯了。”天凉了,苏韵扯过被子盖住腹部,唇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扩打,傲娇的说,“不打算搬。”   那边没说话。   好半晌才来一句,“那我搬过来?”   苏韵:“……” 第45章 新戏 这资我投了。   第二天贺启深很早就过来了, 一同吃完饭赶往机场。   苏韵害怕被认出来,还特意遮掩了一番,帽子口罩一样没少, 走路的时候也低着头, 尽量降低存在感, 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 好在没引起大的轰动,粉丝很热情,也很善解人意,只要了签名, 陪着走了一会,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要多吃点, 跟贺启深要好好的后忙自个的事去了。   这个点来机场的人要么是乘飞机,要么是接人, 都是有事的, 不可能谁吃多了大早上的不睡觉来机场闲逛。   不过还是有那么几个暂时没事, 一直在旁边拍照和找话题聊。   艺人和粉丝之间要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苏韵脸上带着得体笑,嘴巴闭得很紧, 不能说的一个字都不透露。   好在粉丝也懂事,多数都是心疼她太瘦了, 让多吃点, 说胖点更好看。这个想法跟边上的几人产生了共鸣,特别是刘美珠。   就在苏韵以为刘女士要讨伐她的时候, 刘美珠却笑盈盈的说,“韵韵随她爸了,就是这种体型的人, 你们也瘦,一个个穿得这么单薄,可别感冒了。   “这个天越来越冷,得保暖,一定得保暖,不然哦,等老了,像阿姨这把年纪就什么病都钻出来了。”   “美丽都是冻出来的,等年长几岁你们才知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   刘女士厉害的点就在这,跟谁都能聊起来,还不带歇的那种,到最后边上的几个女孩子脸上的笑越来越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眼看时间差不多,苏韵说该登机了,这才让刘女士成功闭嘴,嘱咐了几句,还邀请贺启深去过年什么的。   人走了。   苏韵和贺启深也离开了机场,刚上车,车子都还没驶出车库。   电话响了,贺启深接起来,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他眸子忽地一沉,薄唇抿成一条线,顿了顿,声音低哑的回了句,好,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了,车子‘咻’的下就出去了。   苏韵被吓了一跳,攥紧安全带,偏头看他,担忧的问:“怎么了?”   贺启深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什么,没应声。   车速越来越快,甚至闯了红灯。   苏韵直勾勾盯着贺启深,他从来都不是冲动之人,她提高声音又问了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贺启深沉甸甸的‘嗯’了声,目视前方,闯了第二个红灯,什么也没说,开得很快,却也很稳。   苏韵眉心一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到了医院。   苏韵才知道贺启深为什么这么反常,贺鸿义两分钟前走了,就差两分钟,太突然了,也太遗憾了。   贺启深脸上没什么多的表情,没有悲痛欲绝,也没有泪如雨下,甚至都没有走到床前,间隔了不少距离,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静静的看着。   反倒是苏韵,去勾了勾他的手,试图将力量传递过去,屏住呼吸,在一旁陪着他,眼里不自觉蕴满了水雾,微抬头不让它掉出来,心疼旁边这个男人,看似顶天立地,无所不能,可也是人,是人就有脆弱的一面。   世间最无奈的事应该就是生离死别了。   每个人都要经历。   不一会儿,赵丽珍从外头进来,眼睛一圈都是红的,隐隐约约有泪痕,被粉遮挡住了,刚应该是出去补妆了。   苏韵知道,她不喜欢她,也看不起她,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见面,顿时有些无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她冷声说,“你来做什么?”   贺启深揽了揽苏韵的肩,看了眼赵丽珍,哑着声音说了句,“今天就别吵了。”说完就护着人出了病房。   遇到这种情况,苏韵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该说些什么。   就过了那么一两分钟。里头突然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声,还有骂声,苏韵放在腿上的双手蓦地攥紧,担忧的看了看贺启深。   贺启深只道了一句,“不管她。”   苏韵抿了抿唇。   片刻,贺启深说,“我送你回去。”   “好。”苏韵话没过脑子,就很空,顺口答出来了,后知后觉拉住贺启深的衣袖,直勾勾看着他,“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没事的。”   “你留在这。”多的话就不说了,再怎么样也留着同样的血,这真的是最后几天了。   她说完就越过贺启深往前走,跑得比兔子都快。   上了出租车。   苏韵脑子里一直浮现刚才那幕,她伸手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摁亮,点开微信,找到跟贺启深的对话框,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又删掉,摁关。   随后她靠在椅背上,轻磕着眼,后睁开又摁亮手机,打字又删掉,看着窗外呼了口气,继续打字:【我上车了,到了给你说。】   打打删删,删删打打最后什么也没发出去。   到家了。苏韵第一时间给贺启深发了消息,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做什么,什么也不想做,手机嗡了下,她忙摁亮看。   【好。】   是贺启深发过来的。   苏韵唇角扬了下,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盯着手机看,心沉甸甸的。   好在屋子里有张姨,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做饭很好吃,陪着说说话,她才慢慢从那种情绪中走出来了。   贺鸿义去世的消息一下子传遍全网,挂在热搜上久久不下,毕竟也是一代商业大亨,早些年的花边新闻层出不穷,好些年没听到消息了,突然去世,确实令人唏嘘。   贺启深这几天跟平常没什么区别,有给她发消息让好好吃饭,回复就没那么及时了,苏韵表示理解。   乖乖的在家看剧本,等着签合同进组。   刘女士回去的第三天,天突然放晴了,头一晚还在下雨,苏韵觉得奇怪,去阳台转悠了几圈还做了一套体操,这段时间在家闷坏了。   电话响了。   她折回客厅,捡起来沙发上的手机,是江曼打来的。   苏韵接起来‘喂’了一声。   话筒里的江曼没说话。   苏韵蹙了下眉,在沙发上坐下来,狐疑的叫了一声,“曼姐?”   “阿韵,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江曼叹了口气,无奈的说。   苏韵紧攥了下手机,“什么?”   “不会是戏黄了吧?”没等江曼说话,她猜道。除了这事还真想不出来什么坏消息了。   江曼‘嗯’了一声。   苏韵问:“怎么回事?”   江曼说:“我看章明立立场挺坚定的,也不是小导演了,都是有足够话语权的知名导演,不知怎么回事,就同意换人了,就差临门一脚。”   可惜是真可惜。苏韵已经把这戏当成她的了,这些天一直在看剧本,一个劲研究,就怕到时候自己拖后腿,结果?   她问:“换成谁了?”   江曼回:“周雪颖。”   苏韵眉头拧了下,这名字有点熟悉,好像没出道多久,资源好到飞起,很明显背后有大树靠着。   江曼吞吞吐吐的说了句,“要不你跟贺总说一声?”   “现在?”苏韵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不太合适吧?”其实之前说搞不定就找贺启深,她也没想过真找,不知道怎么开口。   靠自己站在耀眼的舞台上,她才有资格说离贺启深越来越近了。   江曼唉了一声,“也是。”   家里刚没了至亲的人,确实不太合适。   没想到这么不顺利,苏韵朝电话那头说,“曼姐,要不你去打探下内部情况?看看是怎么回事?进行了什么资源互换?”   那边应:“好。”   挂了电话。苏韵像焉了的茄子靠在沙发山,有种到嘴的肉飞了,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早早就洗漱了上床。   也睡不着。   她拿手机出来刷微博,才知道今天贺鸿义出殡,全都是文字描述,仅有的图片都很模糊,应该是拒绝了媒体的采访。   刷了几下就退出了。   这时,贺启深的电话进来了,苏韵有点诧异,接起来问,“忙完了?”   贺启深用鼻音轻‘嗯’了声说,“下来。”   “?”   “我在你楼下。”   话落,苏韵翻了个身起来,跑到窗户边一看,果然底下有俩熟悉的车,有点惊喜,她问:“你怎么过来了?”   说着就开门径直往楼下去。   那边说了什么她没心思去听,这几天苏韵知道他很忙,尽量的不去打扰他,却也担心他,见到人了比什么都实在,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扩大。   贺启深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苏韵栓好安全带,调皮的说了一句,“见到你。”   贺启深眼里的笑越发浓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后徐徐启动车子。   “我们去哪?”   苏韵话刚说完电话又响了,是江曼打过来的,她刚拿起来放在耳朵边,就听到话筒里传来响亮的声音,“我打听清楚了,那周雪颖是投资方钦点的人选,要不然就撤资,大概就这么回事。”   “我刚才跟章导联系了,跟他周旋了很久,了解到周雪颖是投资方钦点的,他不想用,但上亿的投资一时半会不好找,他也焦头烂额的。”   “要不你隐晦的跟贺总提一声?”   江曼的嗓门的也是够大的。苏韵拿着手机离耳朵远了一点,缓慢转头看了眼贺启深,正好他也在看她。   没听到才怪。   平时也没见到这手机声音这么大!   江曼还在说,“你就跟贺总说,这电影稳赚不赔,真的,我相信你,也相信章导。要是我有这么多钱就投了,贺总眼光这么好,没道理不投。”   “这资我投了。”贺启深凑过来,对着手机不疾不徐接了这么一句。   苏韵:“……”   电话挂了。   苏韵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46章 爱你 希望年年如今年。   车内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贺启深沉声问,“怎么不告诉我?”   “啊?”   “遇到困难了怎么不告诉我?”   “不是。”苏韵垂眸把玩着手机, 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声反驳, “你这几天很忙, 很累,就不想给你增添烦恼。”   贺启深眉心一皱,“麻烦?”   “苏韵,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停顿了下,贺启深不似以往的柔情攻陷,而是推了推金丝边眼镜, 霸道补充,“不准跟我这么生分。”   “我没有跟你生分。”苏韵不承认这个, 深呼吸了下, 又说, “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是我的问题,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让你知道, 但我也有自己的考量,在这个时间点上, 我开不了口, 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闷闷的说完,再一次强调, “我没有跟你生分。”   贺启深做了这么多事,她都看在眼里,牢记在心里, 她又不是冷血动物,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波动。   贺启深直视前方,脸紧绷着。   苏韵抿了抿唇,又说,“而且我也是才知道这个事,就几个小时前,要不是这通电话,说不定我已经在跟你讲这个事了。”   车子拐进车库,贺启深还是不说话。   “我没有不告诉你。”苏韵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睫轻颤,没由来鼻酸,贺启深从来没有这么漠视过她。   忽然眼里水光潋滟。   人小小的一个,窝在椅子里,动都不动一下,贺启深如往常般倾身过去给她解安全带,抬头就看到她眼里蕴满了泪水。   “怎么了?”他拧了下眉,把人半抱着拍了拍,心疼的问。   苏韵别开眼,语气哽咽,“你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贺启深抽了张纸巾出来,轻轻的拭掉还没滚出来的眼泪,柔声哄道,“我怎么可能不理你。”   “就有。”苏韵推他,瓮声瓮气的说,“我刚刚说了那么多话,你一句都没回。”   “刚想事情去了。”这几天没怎么睡觉,状态不是很好,贺启深亲了亲她额头,哑声说,“对不起,宝贝。”   “不会有下次了。”他抓起她的手放在脸上,“你打我。”   他眼里布满了血丝,眼周泛着黑青色,整个人憔悴了不少,不用问都知道没怎么休息,苏韵摸了摸他的胡茬,有些扎人,别扭的说了句,“你故意的,明知道人家舍不得打你。”印象中她好像从来没跟贺启深说过这类肉麻的话。   “是不是很久没睡好觉了,黑眼圈这么深。”   贺启深回:“嗯,事情忙完就过来找你了。”   “还怪我遇到问题没跟你说,那我也心疼你,知道你忙,你很难受。”苏韵一口气说完,嗔道,“我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你说嘛。”   “好了,赶紧上去睡觉。”说着就推开他。   贺启深眼里蕴满了笑意。接着下车,绕过车尾,与苏韵十指相扣一同上楼。   到家了。   苏韵推着贺启深去浴室洗澡,想让他早点上床睡觉。进来了,哪有那么容易出去,贺启深不放人。   苏韵也不扭捏,一块儿洗了,主要还是想他早点洗完了上床睡觉。再说,又不是第一次。   两个人一起要想单纯的洗澡比登天还难,不知过了多久才出来,苏韵被榨干了,软绵绵的瘫在床上,贺启深把人捞到怀里,像是抱着全世界。   “你轻点。”苏韵无奈的说,“我又跑不了,抱那么紧干嘛。”   贺启深这才松开了一点。   不一会儿,那大手开始不安分的到处游走,苏韵抓住,奶凶奶凶的说,“不准闹了,赶紧睡觉。”   后来。   还是让他得逞了,一次又一次,没有节制,越来越凶猛,顶到最深处的时候,贺启深俯身在她耳边哑声呢喃,“苏韵,你是我的。”   “只有这样你才是我的。”   “我只有你了。”他轻咬她耳垂,一点点用力,话语里带着蛊惑,声音又低又沉,“宝贝,叫老公。”   意乱情迷的苏韵边承受撞击边乖乖的叫人,声音小得跟猫儿似的。   “大点声。”   “老公~”跟刚刚没什么区别,主要是没力气了。   “乖,再大点声。”   “……”   -   在那事上这么反常和恶劣,苏韵慢慢才知道,是贺启深压抑太久了,贺鸿义走了,赵丽珍爱了他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平时都把老不死挂在嘴边,可真正到了这个点,又有些难以接受,就在贺鸿义出殡的那天,也跟着去了,没有任何预兆。   苏韵心疼他,抱着他,黏着他,这些天一遍又一遍的说,贺启深,我爱你,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贺启深倒是很受用。   就贺启深一句话,先前的投资商二话不说直接同意换人,电影很快顺利签约,定了11月2号开机,头一天苏韵就得飞过去,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在章明立的引荐下,她跟《美人谋》这部电影的男主角谈晏正式见面,探讨了下各自对人设的理解。   很快吃饭,完了后都累了,早早回房间休息。苏韵洗漱完躺在床上,给贺启深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起。   苏韵缩到被子里,侧着身子朝手心呼了口热气,问:“在做什么?”   “在公司。”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话筒里传来贺启深低沉的声音,“不回去了。”   苏韵动了动身子,将被角掖得更严实,问:“为什么?”   贺启深:“回去也是一个人。”   苏韵:“……”   “不行,你必须回去,别以为我不在就玩命的工作。”贺启深这段时间显而易见的瘦了,她抓住这一点说,“还要不要身体了?”   “嗯?”   她学会贺启深说话的样子。   “这么凶?”话筒里的贺启深嗓音里都带着笑意。   苏韵润了润嗓子,一本正经的说,“下个月我回来你要还这么瘦,有你好看的。”   贺启深:“下个月你要回来?”   苏韵轻‘嗯’了下。   “回来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给、你、说。”苏韵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满满都是挑衅。后补充了句,“不想跟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说话。”   “我要挂了。”   那边忙说,“好,我回去,马上就回去好不好?”话语里含着满满的无奈和宠溺,还有关门的声音。   “你给我发视频。”苏韵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荡漾开,慢悠悠的说,“不然我不信。”   贺启深的笑声透过电流传送过来。   电话挂了。   片刻,贺启深发了微信视频过来。苏韵顿了下接起,视频里的贺启深真的瘦了一圈,出电梯到了车上。   他伸手开了车灯,靠在椅背上,颈脖可能有些不舒服,来回活动了下,后徐徐启动车子。   “现在可以给我说了吗?”   “什么?”   “下个月回来做什么?”   “下个月你不就知道了么。”苏韵云淡风轻的说,完了后将脸移出屏幕捂嘴偷笑了下。   这人真是,自己的生日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还是平安夜,这么好记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忙。   贺启深眼里泛着笑意,音色浑厚磁性,“小坏蛋。”   苏韵轻哼了下,“从今天开始,你要认真吃饭,一日三餐,不准因为工作忘了,这事你可以让助理提醒你。还有最重要的是,你每天都要回家睡觉,保持每天的睡眠时间是8小时,特殊情况除外。”   “对了,不准偷偷抽烟。”话落,苏韵歪头想了想,眼里划过一丝狡黠,“想我的时候允许你抽小半支。”   “……”   -   在剧组一切都好,跟导演和男主都很合拍,特别是跟谈晏,苏韵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表现人物的小技巧,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每天很忙,还是那个问题,睡不饱,入了十二月,早上起床跟要命似的。   苏韵忙起来根本没时间跟贺启深聊,最多就是像个机器人一样,每天播报早安晚安,有时候连这个都忘了。   眨眼就到了平安夜,苏韵跟导演请了假,拍完上午的戏份就飞回北城,先去超市采购要用的食材。   她打算给贺启深亲手做个蛋糕,再下一碗长寿面。   很简单的庆祝方式。   也不准备叫谁,就两个人。   贺启深这辈子什么都不缺,什么没见过,噱头没必要弄,屋子简单布置了下,苏韵的初衷就是回来陪他吃顿温馨的饭。   她甜品倒是做过几次,蛋糕是第一次弄,有些紧张,边看着教学步骤边弄,手忙脚乱的弄了大半天。   成品出来了,还行,但不能细看,苏韵把瑕疵的地方都用水果和奶油盖住了,一个草莓+车厘子蛋糕就做好了。   看了眼时间,八点过了,她给贺启深发消息:【在忙吗?】   好一会儿那边才回:【不忙了。】   手机一响,苏韵连忙拿起来看,又问:【要回去了吗?】   贺启深:【等会再回去。】   苏韵:【你做什么?】   贺启深:【去会所。】   苏韵蹙了下眉,又很快松开,她打算给贺启深一个惊喜,不能说回来了。接着问:【去会所做什么?】   贺启深:【沈旸他们在,说有什么事情,非让我过去一趟。】   苏韵靠回沙发上,拿过边上的抱枕放在膝盖上,用下巴去压了压,绞尽脑汁想要怎么才可以让贺启深回来。   忽灵光一现。   她回:【你可以先回家一趟吗,我有个合同放在卧室,梳妆柜下面第二个抽屉,帮我拍个照发过来,要得很急。】   贺启深:【好,我马上回去。】   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应了。   苏韵一下子比吃了糖还开心,从公司开车回来就十几分钟的样子。   她忙起来将氛围感拉满,把灯都关了,放着生日歌,沙发前的小桌上摆放着蛋糕,在壁灯的映衬下娇艳欲滴,边上还放着摆件,地上银色、蓝色、黄色的气球交织着。   不一会儿,面条来了,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苏韵端着小杯的蛋糕在门口等着,上扬的唇角一直没下来过。   贺启深有被吓到,愣了会儿。   “生日快乐,贺先生。”苏韵上前形式的抱了他一下,很快松开,从杯中挑了一小坨蛋糕送到他嘴边,眼里波光流转,含着笑,“张嘴。”   甜腻得贺启深拧眉。   他从她手里将蛋糕杯拿过来,放到一旁,把人揽入怀里,低敛着眉眼问,“回来怎么不跟我说?”   苏韵直勾勾看着他,眼珠子转动了两下,说,“告诉你就不是惊喜了。”   “嗯,你是惊喜。”贺启深说着就压下来。苏韵眉眼完成月亮,伸手把他嘴巴捂住,拉着到沙发边,说,“还有很重要的事。”   她弯腰点蜡烛。   “快许愿。”   “好。”   贺启深第一次心甘情愿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不过对象是她,就不是幼稚了,是幸福。   幸福的事情。   吹完蜡烛,苏韵惊呼,“啊,面都坨了,不管,你还是要尝一口,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   “我吃完。”   “别,尝一口就行了。”苏韵做了很大一碗,且坨了,更多,不是一个人的量。她弄得很匆忙,都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贺启深没说话,一直在吃。   苏韵问:“好吃吗?”   贺启深回:“好吃。”   苏韵有点不信,拿过筷子尝了一口,顿时就吐到垃圾桶了,她是把酱油当成醋倒了吗,就酸味很浓,盐味不够,面条的口感也不好。   贺启深眼里缀着的笑意越发浓郁。   苏韵自个都嫌弃,“这么难吃,你还吃?”   “不难吃。”贺启深眸子一沉,认真的看着她,音色低哑有力,问:“苏韵,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吗?”   苏韵有点好奇,“什么?”   “希望年年如今年。”贺启深凸起的喉结上下一滚动,倾身亲她,用力的亲,揉进骨子里的亲,气球都害羞得往一边滚去。   “苏韵,我爱你。”   “我也爱你。”   “爱谁?”   “爱贺启深。” 第47章 决定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过年吗?……   外面寒风呼啸, 细雨飞扬,冷空气弥漫在每个角落,冷得人下意识缩脖子, 双手插兜, 疾步往目的地赶。   屋子里却滚烫又炙热, 只因两颗心紧紧的靠在一起, 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心情,亦或是没有言语能代替,只能靠行动去宣泄。   动静很大,一次比一次激烈, 久久不见停歇。   次日苏韵是被闹钟吵醒的,眼睛都睁不开,身子酸软, 一点都不想起,默了两秒, 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刚作势要起来就被贺启深搂得更紧了, 音色略哑, “再睡会。”   “等会赶不上飞机了。”苏韵扳开他的手。她昨天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回去的票,就一天的时间, 别小看这一天,足以打乱很多拍摄计划, 当时请假的时候导演就很为难, 又不得不松口。   苏韵还挺不好意思的,想想都疯狂, 就为了给贺启深过生日,她竟然工作都不顾了,也不怕得罪导演, 给搭档带来不便,大老远的飞回来就为了给他做蛋糕,下一碗面条。   贺启深不放,“迟点再去赶。”   “不行。”苏韵轻蹙眉头,继续扳他的手,“我就请了一天假,拍摄那么紧张,已经很对不起导演了,再迟下去怎么得了。”   “你放开,贺启深。”   贺启深就是不放。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苏韵拿他没辙,只好用杀手锏。   话落,贺启深松开都来不及。   苏韵如愿起床,打着哈欠去卫生间洗漱,完了后下楼,看到贺启深早弄好了在等她,两人一块儿出门。   飞回剧组她很快再次投入拍摄,天一天比一天冷,没有一个人喊苦喊累,冬天穿夏天的服装属实磨人,好在熬着熬着就过去了,眨眼到了过年前几天,好不容易下个早班,苏韵只想回酒店睡个天荒地老,没想到半路上接到刘美珠的电话。   那边絮絮叨叨的说,“韵韵,听你外婆说她那边都下雪了,天冷,你得多穿点,特别是关节处,一定要保护好。”   “知道了,妈,你跟爸也要注意身体,别感冒了。”顿了会儿,苏韵又问,“外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衰了很多。人老了,没办法的事。”刘美珠说着还叹了口气,“你外婆一直念叨着你,马上过年了,打算哪天回来?”   终于到酒店,手僵得都没有知觉了,苏韵换了只手拿手机,往手心里呼了几口热气,“我这还没杀青,可能过年回来不了。”   “不过也快杀青了,我一定抽时间回去看外婆。”外婆很和蔼可亲,小时候每次去都有吃不完的糖,自个都舍不得吃攒起来的,苏韵想到这忽然很难受,她一直不间断的工作,忽略了太多爱。   刘美珠:“韵韵,你不能老是这么忙了,工作不是生活的全部,挣那么多钱把身体累垮了也没意思,过年还是应该回来一趟,我跟你爸念叨着你,你外婆也念叨着,她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听说你谈对象了,笑得嘴都合不拢,到时候你问问启深,有空的话一起回来。”   走到这一步,是苏韵没想到的,任谁也没想到她会跟贺启深修成正果。她忖了下,回,“那我问问他。”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听到这话苏韵手抖了下,“妈,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什么突然不突然的,你俩谈了好几年,该结婚了。”刘美珠语重心长的说,“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身材也恢复快点,我那些老姐妹一个个都抱孙子了。”   回了房间,苏韵往椅子上一坐,啧了下,“梦姨不也没有吗。”梦姨是郑佩佩的妈妈,跟刘美珠年轻时候就玩得很好,如今老了,孩子都要结婚了,不,佩佩已经结婚了,感情一年比一年好,超越了一般的闺蜜情,可谓是好了一辈子。   刘美珠:“那人家也快了,都已经结婚了,说不定是怀上了没说。”   苏韵笃定的反驳:“不可能,佩佩绝对没有。”这么大的事佩佩怎么可能瞒着她,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了。”刘美珠润了润嗓子科普道,“怀上了前三个月不能说,容易保不住。你记住了啊。”   “不过家里人还是要说的,这里面的讲究可多了,到时候再跟你详细说。”   “……”苏韵还没考虑过这个事,脑子里不由想,跟贺启深有个孩子会怎么样,她抿了抿唇没接话。   刘美珠问,“人呢?听到没?”   苏韵含糊的应,“听到了听到了。”   刘美珠:“听到了就好。结婚的事可以提上行程了,认真说起来,你还好,那有没有给启深考虑过?”   苏韵不解,“考虑什么?”   刘美珠声音不疾不徐:“他年纪跟你比不起。时间过得很快,没几年就四十了,别到时候孩子都还没出生。他对你好,包容你爱护你尊重你,那你也要对他好,光是一昧的单方面付出是走不长远的,感情需要经营。”   “你的性子我知道,比较内敛,还不懂得怎么表达,那也不能不表达,你不表达别人就感受不到,久了也会感觉累,不知道你到底在不在乎他。”   “知道吗?”   苏韵乖巧应,“知道了,妈妈。”   “确定了那天回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好。”   后没聊几句就挂了,苏韵想给贺启深发消息来着,想了想还是算了,困得不行,就这么会儿哈欠不停,想着睡一觉起来再说,结果一觉睡到第二天闹钟响起,起来又得去拍戏了,哪有时间发消息。   昨晚不知什么时候下雪了,光秃秃的树杈上堆着积雪,路过的人调皮踹上一觉,那雪就唰唰的往下掉,怪不得这么冷。   剧组里的人一个二个都畏手畏脚,是真冷。章明立从摄像机里探出头来,拍了拍手给大家打气,“心里不想着冷就没那么冷,很多时候是自己吓自己,都打起精神来,早点杀青,回去过个和和美美又热闹的年。”   这话一出不少人附和着,都精神起来了,谁想过年的时候还一个人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肯定都想回家跟亲人一块吃个团圆饭,聊聊天。   晚上收工很晚,大家都宁愿加班,也不愿意过年那天还在拍戏,苏韵洗漱完瘫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两点了。   一点都不困,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得太饱了。她拿上手机点开微信,贺启深就日常问她收工了没?   到这个点还没回都知道她要么在拍戏,要么是太累忘记了回复。   苏韵回:【收工了,正准备睡觉,晚安。】是的,这几个月在她的监督下,贺启深没什么事十二点之前就睡了,她自然而然就说了晚安。   刚摁关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贺启深的电话进来了。   苏韵诧异,接起来第一句就是:“怎么还没睡觉?”   “等你。”话筒里传来贺启深低沉浑厚的声音。   苏韵扯过被褥盖住身子,侧着身子问,“等我什么?”   贺启深:“多久杀青?”   “怎么了?”   “打算在剧组过年?”   “不打算,不知道哪天杀青,不过也快了。”苏韵唇角微微上扬,说,“问这个干嘛?你要过来陪我吗?”   贺启深用鼻音‘嗯’了下。   苏韵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扩大,“行,要是年前杀青了我就回来,没杀青你就过来。”   贺启深:“好。”   -   谁都想年前杀青,铆足干劲,可惜还是没能如愿,章明立是个完美主义者,不满意的镜头一遍又一遍的拍,直到满意了为止。   贺启深是除夕当天过来的,下午到,晚上跟剧组的人一起吃年夜饭,大伙都高兴,虽然没能回去,但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也算热热闹闹过了个好年。   美中不足的大概是贺启深在,都有些放不开,酒都没喝几瓶,更别说喝一圈。苏韵一点酒都没喝,边上有个神仙,谁也不敢上前劝酒。   很快吃完,她拉着他回房间。   身子不舒服,汗涔涔的,没喝酒但在一个包厢里,多少沾了点,闻了难受,苏韵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贺启深拉住她,眸色深邃,嘴角的弧度浅浅,音色又沉又哑,“一起。”   闻言,苏韵不客气的打掉他的手,瞥了眼什么都没说,但身上每个毛孔仿佛都在说,你想得美!   奈何力量悬殊太大,苏韵被腾空抱起进了浴室,挣扎了两下没用。她眼珠子一转,喊,“贺启深。”   “嗯?”贺启深把她放下来,折回去将门反锁了,轻触墙壁上的暖灯。   “跟你说个正事。”苏韵笑盈盈的看着他,眼里波光流转,在暖光的衬托下,更是潋滟,让人忍不住深陷。   “很正经的事。”她还特意润了润嗓子。   贺启深轻蹙了下眉头,“什么?”   “你先出去。”苏韵的声音蓦地软下来,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蛊惑,趁他不留神就将人给推出去了。   迅速将门反锁,还大声、带着点小得意朝外头说,“你等会儿,我很快就洗完了。”   接下来就是愉快的洗澡了。   一个人洗澡就是舒服,想怎么搓搓就怎么搓搓,边抓头发还边对镜欣赏,在想贺启深现在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苏韵嘴一咧,露出洁白的牙齿,不用看都知道很灿烂。   她把头发吹干了才出去。   不知道洗了多久,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应该差不多一个小时,贺启深坐在沙发上不知冥思什么,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舍得出来了?”他语气淡淡,将苏韵上下打量了个遍,那眼神一点不带掩饰。随即把人拉入怀里。   苏韵主动亲了他一下,待他反客为主之前说,“我真有事跟你说。”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过年吗?”她双手主动攀上贺启深的颈脖,接着说,“我爸爸妈妈你见过了,还有外婆舅舅闺蜜他们。”   贺启深眸色一下子就变了,清明了许多,也柔和了,后郑重的应了个‘好’字。 第48章 囡囡 听她的。   初五电影正式杀青。   苏韵和贺启深先回了一趟北城, 再乘坐飞机到禾城,落地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天阴沉沉, 雾霾很重, 风凛冽得像刀子般。   比下雪天还冷。   苏韵打小在禾城长大, 从来没觉得这么冷过, 缩着脖子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疾步往前走,忽然兜里的电话嗡嗡作响,她忙不迭拿出来, 差点撞到人了。   眼疾手快的贺启深扯着她衣服往旁边拉了拉,音色厚重的说了句,“小心点, 看路。”   苏韵拿着手机重心不稳,倒在贺启深身上, 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由来笑了笑, 紧接垂眸按下接听键,“妈, 你们过来了没?”   电话那头传来刘美珠爽朗的笑声,“早来了, 都等很久了, 你爸吃了饭就拉着我出门,生怕你们下了飞机找不到人。”   “嘴上不说, 心里可在乎了。”   “我想想,你们从C2号出口出来,车就在这马路边上停着。”   “好, 我们马上出来。”苏韵边说边走,挂了电话,下意识压了压帽檐,又把口罩往上提了提,真真正正的只漏了两只眼睛出来。   她是怕被人认出来,公众人物就是这样,没法避免的事。   其实这个天机场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有那么几个,都是有急事的,步伐匆匆,根本没人注意这边。   很快顺利跟刘美珠他们汇合。   苏志军还是一贯的脸上没多余的表情,看了眼贺启深不知道是满意这个女婿还是不满意。刘美珠就不一样了,笑得眼睛眯起来,见贺启深两只手提满了东西,嗔说,“启深你说你,回来就很好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家里什么都不缺,别铺张浪费了,还有,这些烟酒下次别买了,你叔叔也不喜欢喝。”   话音刚落,苏志军蠕了蠕唇想说什么来着,后还是没说出来。上前接过东西粗鲁的扔到后备箱,说,“有什么话回家说,站在这冷不冷?”   苏韵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妈妈把开心都写在脸上,爸爸嘴上不说,脸上不显,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妈妈不喜欢爸爸吃烟酒,一说,爸爸就恼了,哈哈哈!   贺启深考虑得很周到,两人本来可以从拍摄地直接飞过来的,结果他非要先回一趟北城,就是为了带礼物。   这一幕太温馨,苏韵眉眼都带笑,顺势往下说,“爸爸说得对,有什么事回家聊,外头太冷了,妈妈,你坐副驾驶。”   说着几人上车,往家的方向行驶。   街道两旁挂满了红灯笼,高矮不一,树上挂着彩灯,地上摆放着不少可爱的卡通人物,新年的味很浓。   宽阔的马路上没几辆车,许是都在家团圆,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到家了。   刘美珠推着苏志军去厨房弄晚饭,招呼贺启深随便坐,又去倒开水,被贺启深制止了,不疾不徐的说,“阿姨,别这么客气,以后这儿就是我第二个家了,会常来,你要每次都这样得多累。”   这一番话说得刘美珠心花怒放,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说实话,苏韵也被感动到了,附和道,“妈,你坐着歇歇。”她手里拿着遥控器,又说,“想看什么频道?我来调。”   茶几上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还有瓜子零嘴什么的,刘美珠给收拾了下,说,“你们想看什么自己调。对了,等会儿你梦姨,佩佩他们要过来吃饭。”   “韵韵,你陪启深聊会儿,我去厨房看看。”今年是最热闹的一年,苏韵不仅回来了,还把男朋友给带回来了,他们一家就是四个,小梦他们那边也是四个,加起来整整一大桌,她怕苏志军一人忙不过来。   苏韵忙站起来,边走边卷了卷袖子,“妈,你坐着,我去厨房帮忙。”   刘美珠把她拉住,“你帮什么忙,你就在这陪启深。”   这时,门铃响了。   刘美珠笑吟吟的说,“定是你梦姨他们来了。”说着就去开门,果然是。   郑佩佩一看到苏韵两眼放光,恨不得扑过去来着熊抱,又是很久没见了,碍于大人的面,她克制的脚步匆匆的走到苏韵身边,象征性抱了下。   周域忙跟过去,紧张的盯着郑佩佩。   苏韵拉着郑佩佩上下打量,笑着说,“佩佩,我怎么觉得你长胖了不少?”   “有吗?”郑佩佩也跟着自我打量了下。   “有,是胖了不少,绝对不是我眼睛的问题。”苏韵越过郑佩佩看了周域,不管是高中还是现在,周域满眼都是郑佩佩,那紧张的模样,跟看小孩子似的,生怕磕着碰着了,她收回目光,凑在她耳边,话语里带着一丝戏谑,“看来是幸福胖。”   这边,刘美珠给陈梦介绍贺启深,又给贺启深介绍陈梦,后拉着坐下来,至于佩佩爸爸,主动去了厨房。   几十年如一日,都是女人在外头聊天嗑瓜子,男人在厨房忙活。   很快吃饭了。   几个男人小酌一杯,除了两个爸爸年纪的男人,贺启深和周域都浅尝一口就放下了,平常喝酒不多,也不喜白酒,啤酒还能来一点。   不知道是谁按的,电视里竟然在放《霓裳记》,苏韵低头安静吃饭,她是真饿了,还有一个是很久没吃到家的味道,专门干饭,干着干着发现台词很熟悉,抬头一看,窒息。郑佩佩几人看得津津有味。   遥控器在陈梦手上,谁按的可想而知了。   自个看自个的电视其实没那么尴尬,且这个剧不是纯偶像剧,可以说里面一个吻都没有,仅有的一个,还是亲了下额头还是脸颊来着。但跟家人看就不一样了,尴尬得脚趾扣出三室两厅。   苏韵皮笑肉不笑,问:“梦姨,你怎么在看这个?”   “宝贝,你这电视演得好,我一天不看都睡不着觉,老想着剧情。”陈梦笑着说,“我那些打麻将的朋友不少都在看这个,都说好看。”   “下次多演点这种类型的。”   那句让换个频道苏韵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好一会儿弱弱的坐下,自动屏蔽周围的声音,继续吃饭。   郑佩佩凑过来笑嘻嘻的说,“阿韵,你这次真的火了。”   “你刷微博了没,这剧的数据惊人。”   这事苏韵早有所耳闻。   《霓裳记》一月十八号开播,双卫联播,先台后网,可能是宣传到位,播出前一天百度指数已经破百万,微博话题阅读量破百亿,可想而知关注度有多高。   播出当晚主演一不落的上热搜,且关于这个剧的热搜不下五个,不知道是买的还是自然上去的,应该都有,真喜欢看的人有,嘲的也有,争执声越大,带来的热度更高,促成了这剧的成功。   这些都是花花给她说的。   用江曼的话说,这剧算是近两年的大爆剧了,就连某短视频app刷十下有六条视频都在说这个剧。   沉寂了很久的剧组群也活跃起来了,都在庆祝这个剧火了,不是在网上火,而是身边的人都在看,范围还挺广的,年轻的体系就不说了,肯定都知道,像老一辈的人,正值年关,基本都跟家人一起,不是被孩子安利就是看着孩子看,也跟着看,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各项数据都在证明这剧争气。   -   吃完饭没什么事,外头太冷了都不打算出去,睡觉又太早了,郑佩佩提议打麻将,全票通过。   说着就干。   陈梦是麻将老手,不过看电视看得正起劲,竟然拒绝了,说要把这两集更新给追了来。苏韵哭笑不得,看来是真喜欢。   那就这样佩佩爸爸来了。这边刘美珠算一个,苏志军在边上当军师,苏韵让贺启深打,不然他没什么好玩的。   贺启深不会,准确来说不会这种低级的娱乐活动。   苏韵悄悄说.教他。   贺启深没说话,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苏韵找了个借口,把人拉到一旁说,“我们家谁都会玩麻将,就你不会,太不合群了。再说,你以后来我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对不对?不会的话就要去做饭,做饭吧,你又没有爸爸和郑叔的手艺,你说怎么办呢?”   “我教你,你学会了就可以陪着打麻将,不用去做饭了。”   贺启深被彻底说服,几圈下来,苏韵就简单讲了下规则和要点,他就运用得炉火纯青了,还赢了好几把。   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转个不停,眨眼两个小时过去了,郑佩佩边上的周域在这个时间里面不厌其烦的问她渴不渴?饿不饿?手臂酸不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困不困?要不要去睡觉了?   长辈还在呢,哪有这么秀恩爱的。苏韵调侃了一句,“周域,你就不要担心佩佩了,她以前两天不睡觉都跟没事人一样,在你这里怎么就这么娇弱了?”   周域抓了抓头发,还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她现在情况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苏韵没听懂。   郑佩佩把牌推出去,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怀孕了。”   苏韵:“……”   怔了一下后她歪头盯着郑佩佩肚子看,扁扁的,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郑佩佩瞥了她一眼,淡定的科普道:“别看了,才三个月零几天,可能跟小土豆差不多,看不出什么来。”   “佩佩怀孕了?”刘美珠惊呼了下,也看过去,又看了眼苏韵说,“我之前还在跟韵韵说佩佩说不定早怀孕了没说而已,还真被我说准了。”   “看来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这个大家庭更热闹了。”   陈梦接了一嘴,“是该热闹了,韵韵是不是比佩佩大一点来着,抓紧的。到时候我跟你妈一起带孩子多好。”   “我也是这么说她……”   贺启深还在呢,说这话像什么,苏韵不断的给两人使眼色,可能谁也没领会到。苏韵轻咳了两声,将话题移到郑佩佩身上,“好哇,佩佩,怀孕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我当时还斩钉截铁的反驳我妈,说佩佩不可能瞒着我。”   “脸好疼!太疼了!!”   “我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是我妈说怀孕前三个月不要告诉别人,怕不好巴拉巴拉的。我也忍得很辛苦的,真的。”   陈梦还没说话刘美珠就说了,“有这个说法,怀孕前三个月不要告诉别人,佩佩做得好。你到时候记着了。”   “……”   绕去绕来都绕不过这个话题,苏韵佛了,听了一耳朵,没人知道她有多尴尬。被自己最亲近的几个人连翻说这个事,当着男朋友的面。   是男朋友啊。   还没有结婚,你说尴尬不尴尬!   好在夜不漫长,麻将打到九点半过一点,周域催促郑佩佩回去睡觉,软硬兼施,最后还是打到了十点半。   陈梦一句话比周域一百句、一千句都管用。   牌桌子散了。   各回各的屋,睡觉。   -   第二天去佩佩家吃饭,差不多又打了一天的麻将,贺启深的技术越来越好了,苏韵还特意在微信上夸他。   【不错,打得越来越好了,还会算牌,厉害,我都不会诶。】   【不负你望。】   时不时两人侃几句。   第三天一大早去看外婆,外婆一直在舅舅那住着,舅舅在禾城下面的一个县城买的房子。可每年这个时候外婆都要回老家去,觉得应该守在自己的老地方,就这么几天时间,要陪陪老伴,听妈妈说,外公就是在过年这个时间段死的。   悄无声息,一点预兆都没有的那种,第二天见人久久没起来,觉得奇怪,去叫吃饭,才发现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什么时候去了,什么原因去了都不知道。   这是外婆心里的一根刺。   老家在农村,很偏僻的一个地方,可以说没有一个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在镇上或城里买房了,最多就清明、过年的时候回来下。   车子越开越远,不是荒草蛮长的田野,就是树木林子,坐在后座的苏韵看了眼贺启深,唇角弯出一点点弧度,笑得恬静,问,“你从来没见过这些地方吧?”   “我们现在去的是外婆家,小时候寒暑假我基本都是在这边过的,爸妈工作很忙,照顾不到我,奶奶因为我是女儿不喜欢我,有糖都藏着偷偷拿给堂哥堂弟吃。”   “不过穷也是穷的快乐,我们那个时候可舒服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会像你一样被压着练钢琴,学游泳……”   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用淡然的语气说出两人的天壤之别。贺启深眉头微微一拧,无声的将她揽入怀里,心疼眼前这个姑娘。   他大概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困难。   很快到了。   外婆这一生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悲伤的是只剩两个孩子围绕膝下,二舅和舅妈三十三岁那年出去务工车祸身亡,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都是男孩,一个九岁,一个六岁,好在如今都成年立业了。   大舅也是两个儿子,都结婚生娃了,很热闹。   整整齐齐的一大家子。光是小孩子就有四个,大表哥有个六岁的儿子,二表哥有对五岁的龙凤胎,三表哥也有个儿子,小表哥的还没生。   齐齐的跑过来抱住苏韵,响亮的喊姑姑,一人一句,喊得人心花怒放,二表哥家那龙凤胎妹妹叫萌萌,比较瘦,跑得慢,马上五岁了,说话还不怎么利索,抱不到苏韵,就直勾勾的看着贺启深,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又大又圆,声音小得跟猫儿似的,“帅叔叔,你可以给我抱吗?”   苏韵将准备好的红包和零嘴拿出来,一群小男孩轰地下散了,都去分好吃的了。   “萌萌,来,姑姑给你糖糖。”苏韵将大白兔奶糖递过去,又温柔的问,“要不要姑姑给你剥开?”   萌萌被贺启深抱着,将糖糖紧攥在手里,怯怯的摇了摇头。   贺启深的目光黏在萌萌身上就没挪开过。直到外婆出来了,没几年要办九十大寿了,妥妥的高龄老太太,身体衰了很多,走路都被人搀扶了,眼睛也看不怎么清楚,嚷着,“囡囡,囡囡回来了吗?”   她这一辈就她一个女孩,在几个表哥的衬托下越显珍贵。外婆打小就叫她囡囡,心疼跟什么似的。   苏韵忙上前,眼角都红了,“外婆,囡囡在呢。”   “囡囡回来了。”   “囡囡对象?”外婆往贺启深的方向奔过去,贺启深忙将萌萌放下,上前扶着,低声唤了一声外婆。   外婆笑着拍了拍贺启深的手,后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很是满意,“好啊,是个俊小子,又高又帅,要好好对我的囡囡。”   “不然他几个哥哥不是吃素的。”   “外婆放心,我会的。”   “那好,那就好。”外婆咯咯的笑着,皱纹填满了整张脸,沧桑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一众儿女子孙,又说,“眨眼就长大了,一个个都结婚了,都有娃了,只剩囡囡。我的囡囡,不知道还等不等得到。”   “外婆,我不准你这么说。”苏韵将人抱住,忍不住哽咽,“你肯定能看到我结婚生娃的。”   “过年要高高兴兴,不准哭,哭了不好,影响运气。”外婆捧着苏韵的脸认真的说。   不能哭,外婆会伤心,苏韵知道,微仰了仰头,将情绪都压着,深呼吸缓解。   外婆又问贺启深,“俊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们囡囡?”   “听她的。”贺启深应声后看向苏韵,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天,对着地,薄唇轻启,一字一句,不疾不徐的补充道,“她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第49章 玫瑰 是他让我如玫瑰般绽放。   外婆舍不得, 就在家多待了两天。   苏韵带着贺启深去回忆了一遍她的童年,彻底敞开了来说。到了初九十,都收拾东西回城上班了, 萌萌不知怎么回事, 好好的站在边上, 突然哭了, 眼里蕴满了水雾,整个人一抽一抽的。   惹人怜爱。   苏韵蹲下身子将人环抱住,一脸心疼,边给她拭眼泪边问, “不哭,不哭,宝贝儿, 你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哥哥们欺负你了?不哭啊,姑姑帮你打他们好不好?”   萌萌吸了吸鼻子摇头。   “那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苏韵不解, 不仅她, 边上的人都不解, 把手上的动作都停了盯着看。   “你们要走了,我、我不想。”萌萌软乎乎的小手攀上苏韵的颈脖, 把脸藏过去,被这么多人盯着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么, 后指了指贺启深, 扁着嘴巴又说,“不要走, 我不想帅叔叔走。”   “我要跟帅叔叔一起。”   众人恍然大悟,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些天萌萌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贺启深,吃饭要叔叔喂, 睡醒的第一件事也是找叔叔,让人意外的是,贺启深耐心十足,哄孩子有一套,要什么给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也会去摘下来,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孩子。   贺启深过来把人从苏韵怀里抱走,到一边哄去。   张欣怡将苏韵拉到一边,挤眉弄眼的说,“看那边。”   苏韵顺着看过去,不知贺启深说了句什么,坐在他腿上的萌萌突然笑了,也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   张欣怡笑盈盈的问:“看出什么来了吗?”   苏韵:“什么?”   “启深很喜欢孩子。”张欣怡凑到她耳边又补充了一句,“你啊,赶紧给他生一个。”   苏韵的耳朵‘噌’地一下红了。   表妹脸皮薄,张欣怡也不逗她了,想起什么,润了润嗓子问:“对了,韵韵,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话她听了太多遍了,没法避免的事,说实话,苏韵现在有点迷茫,不是对贺启深迷茫,是在这个点选择了结婚,那接下来就是生孩子,事业怎么办呢?刚刚有点苗头,《霓裳记》彻底火了。   她下部戏前两天定好了,也是电影,很好很难得的班底和搭档,是章名立给她推荐的。苏韵想抓住这个机会,奠定基础,希望早日在大荧屏能有一席之地。她也不想贺启深难过,知道他想结婚想有小孩,年纪也在那儿了。   苏韵回:“快了。”   “记得提前通知我们。”张欣怡说,“我跟你表哥都在外地,怕到时候时间来不及。”   “必须的。”   -   回了北城,又跟林妩他们聚了聚,一晃就到了月底,离苏韵进组的时候越来越近,她心里藏着事,不知道怎么跟贺启深讲。   夜深了,苏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眉间蕴着一丝愁,烦躁的扯过被子盖住脸,不一会儿又掀开,深呼了口气,晃眼看到贺启深从卫生间出来,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露出一大片风光,头发湿哒哒的,他正用毛巾在擦拭着,又一下没一下,脸颊上还有小水珠,在灯光的衬托下,尤为性感。   苏韵爬起来,心血来潮的去柜子里将吹风机翻出来,笑吟吟的看着贺启深,“过来,我给你吹。”   以前都是他给她吹,她也想试试给他吹是什么样的感觉。   “给我吹?”贺启深嘴角噙着淡笑,走过去敛眼看她。   “不喜欢吗?”   苏韵嗔了他一眼。   贺启深眼里的笑意越发浓郁:“喜欢。”   苏韵轻哼了下,弯腰将电源插好,站起来发现贺启深不知何时换了位置,刚她在他侧面,这下变成她站在他面前…   就这姿势好像有点点暧昧。   贺启深靠在椅背上,长腿打直,另一边不动,单手揽着她的腰收紧。她身上特有的馨香萦绕在周围,让人意乱情迷,忍不住沉沦。   他身子往前倾了倾。   “贺启深。”苏韵叫他。   贺启深用鼻音‘嗯’了下,同时放在她腰上的手微用力一压,苏韵便坐在了他腿上,“怎么了?”   “有事?”   苏韵将吹飞机上的按键往下一划,再取下电源放在边上,她一手搭在他肩上,另一手的手指穿插在他头发里,问,“你很喜欢萌萌吗?”   贺启深没一点犹豫的回:“喜欢。”话落,他捏了捏她脸颊,话语里带着调侃的笑意:“想生孩子了?”   苏韵打了他一下,“你正经点。”   贺启深把她抱得更紧了,轻挑眉,还是没个正经的反问,“难不成你不想跟我生孩子?”   “嗯?”   看似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她怎么听出一丝小小的委屈和抱怨。苏韵觉得自己魔怔了,“怎么不想,谁说不想了。”   “不过今年不想,想多拍几部戏。”   她是这样打算的。   男人她也要,事业也想要,今年趁着这股热风好好努力一年,多拍点当存货,等明年怀孕的时候播出也不至于淡出观众的视线,同时看看能不能转型当制片人,这也是她很感兴趣的领域。   苏韵结合现实想过,再娇艳的花也有枯萎那天,再美的人儿也有老去的一天,四五十岁不能演了怎么办?   转幕后是很好的一条退路,可以提前规划起来。   贺启深眉头紧蹙着。   苏韵伸手抚平,一下又一下,随即低头,凑在他耳边,很轻很轻的喊了一声,“贺启深。”   “嗯?”   “我们可以先结婚。”比刚那句还要轻一点。   不知道贺启深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有,面上没什么波动,唇角轻荡出弧度,不疾不徐的说,“大点声。”   “听不到。”   姑且当他没听到吧。   苏韵又凑过去说了一遍,声音比刚才的要稍微大了一点,她自己认为。   总该听到了吧。   贺启深还是没什么反应。   这下轮到苏韵拧眉了:……   结果下一秒就被他翻身反压在床上,唇与唇热烈纠缠,不见停歇。很久很久,贺启深倒在一旁,把人捞到怀里,喘了两下,眼里全是笑意和苏韵。   他用手刮了刮她鼻尖,哑声说,“骗你的。”   “第一遍就听到了。”   紧接着苏韵手上传来一阵冰凉感,她低头看,无名指多了一枚粉钻,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不算很大,却跟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很衬,大了会显得夸张,小了会破坏美感。   一切都刚刚好。   苏韵不知道的是,这枚钻戒是贺启深一个半月前在国外请首席珠宝师定制的,以玫瑰花为参照物。   她在他心里犹如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带刺。   不似温室里的花朵。   坚韧。   不惧怕风雨,又傲然。   贺启深一直带在身上,就怕苏韵哪天突然想结婚了。   -   很快苏韵进组,外头的事一概不知,短短几个月内,她凭借《霓裳记》获得了第18届百花奖最受观众喜爱的女演员;   海城电视节-白玉兰最佳女主角(提名);获得中国电视剧最佳女演员奖;获得第20届星光奖最佳女演员。   苏韵以为上次两次谈到结婚的话题,他给她戴上戒指,单膝跪床就算求婚了,想着等杀青了回去好好陪陪他,顺便领个证。   哪知道她七夕节那天——   对,也是电影《美人谋》上映的那天,苏韵刚杀青回来,想着没什么事,就约了林妩去看电影。   电影看到一半,停电了。   黑暗中窸窸窣窣了很久,有工作人员招呼大家稍安勿躁,就说各种歉意的话。   灯亮了。   电影没有继续,而是播放着很多她自己都没见过的照片和小视频,是这些年两人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   身边的人也换了,不再陌生,全是认识的朋友,江曼,花花,沈旸,厉少谌,还有远在禾城的爸爸妈妈,刚生孩子不久的佩佩和周域。   全都来了。   来见证这一刻。   “苏韵,嫁给我。”贺启深西装革履,拿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单膝跪地,目光坚定。   “嫁给他!”   “嫁给他!”   “嫁给他!”   苏韵应声。   在众人的祝福下,贺启深将苏韵用力的拥入怀里,亲了亲她额头后错开,敛眸,音色低哑的说了句,“苏韵,我爱你。”   苏韵没礼尚往来,她爱他,此生想一直热烈的爱下去。可她说不出话来,喉咙想是被什么堵住了般,泪水模糊了双眼。   好好的,干嘛搞得那么煽情。   她破涕为笑。   -   电影《美人谋》的成绩超乎众人。   从七夕上映开始,接下来的几天,《美人谋》以上亿的票房成为当日的票房冠军,没有下滑的趋势,上座率达百分之九十。   不到一个月,电影《美人谋》累计票房70亿,成为中国影史票房亚军。   次年二月,寒风刺骨,苏韵又一部电影杀青的同时,她受邀参加第15届中国金鹤百花电影节。   当晚,苏韵穿着黑色抹胸晚礼服,露出优越的锁骨,腰身盈盈一握,面容精致又明媚,头发盘在后面,鬓间留了两根下来,卷度自然,带着一丝暗夜的慵懒。   获奖是肯定的。   谁让电影《美人谋》那么优秀呢。   当真正念叨她名字那一刻,只有苏韵自己知道,手都在抖,等这一天太久了,她在众人的注目下走上领奖的舞台。   怎么也想不到,给她颁奖是贺启深。   “很开心很激动今晚能拿到这个奖,不否认的说,我馋它很久了,从刚踏入这个圈子起,我就觉得我有一天肯定也能站上这个舞台,很多人不信,可是现在我想说,苏韵做到了,她站上这个舞台了。”   “我能站在这个舞台,要感谢所有为这个电影努力付出的人。”停顿了一下,苏韵眼里蕴满了水雾,波光流转,继续说——   “还要感谢一个人,是他让我如玫瑰般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