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烈日与鱼
　　作者: 丹青手
　　简介:
　　顾语真上高中开始就暗恋李涉，没有人知道。
　　他放肆妄为，性格野，天之骄子，不缺女生喜欢，也从来放浪随性。
　　她靠近，他懒散没所谓，懒洋洋告诉她，“好学生别跟坏人玩。”
　　她知道他的性格根本不会喜欢她这种循规蹈矩的女生。
　　他对女朋友很好，交往的每个女朋友，从来不翻脸，分手也从来不会闹得难看，因为他心里永远只有白月光，他根本不会在乎任何人。
　　顾语真以为她也是这样，可这次分手，却闹得很难看，难看到所有人都来劝他高抬贵手。
　　李涉沉默很久，拿下嘴里咬着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有种吊儿郎当的狠劲，“她先说的喜欢我，现在跟我说不熟？”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语真，李涉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纨绔子弟追妻火葬场
　　立意：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太阳


第1章 就他嚣张吗
　　雨季天变脸快，细雨化雾后，空气里弥漫薄薄水意。
　　水泥地砖布着水迹，光下若隐若现，折射着光晕。
　　顾语真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站在原地等收工。
　　远处操场上热闹的嬉笑声传来，让人有种回到校园的错觉。
　　她回头看向远处在打篮球的男生，收回了视线，低头用脚尖轻轻点地上的小水坑，水面隐约间倒映出她的样子。
　　远处一个助理模样的女生小跑过来，递来水杯，“真真，那边说这场戏拍好以后没有要补的镜头就可以走，要不要先去车里等着？”
　　顾语真摇摇头，接过水杯，拿出吸管低头喝了一口，“我在这里等吧。”
　　小鱼听到这话也看向远处打篮球的人，感慨了句，“付黎哥好帅，刚才有好多女生看着他尖叫，可惜我上学的时候就没有遇到这种校草级别的人，青春一点都不张扬。”
　　顾语真喝着柠檬水，酸酸甜甜的，她看了一眼远处的篮球场，低声说了一句，“遇到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小鱼满眼憧憬，“当然是好事，我要是遇到，青春就值了！”
　　顾语真喃喃道：“等你遇到就知道了。”真的知道这样的人存在，以后别人就看不进眼里了。
　　已经看过独一无二的太阳，星星再多又怎么会落在眼里？
　　她声音不大，小鱼没听清她说什么，只是觉得她一直有一种很安静的美，整个人干净到通透，文静得像学生，而且还是那种会被学校里坏坏帅帅，不爱学习的男生盯上的好学生。
　　她想到她刚才打游戏的样子，有些惊讶，“真真，你打游戏好厉害，上学的时候一定很沉迷吧，刚才竟然打得这么好，本来导演还担心那个镜头需要找会玩游戏的人来。”
　　顾语真咬了下吸管，很轻地说了一句，“算是沉迷吧。”
　　其实她沉迷的是人，不是游戏……
　　上高中时，她根本不会玩游戏。
　　可那个人会玩，玩得很好。
　　他不耐烦上课，会在课堂上打游戏，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动，每次都能打得对面起不来。
　　那时候他是她同桌，他每次打完篮球回来，也不叫她起来让位置，都是把篮球往教室后面一扔，抬脚直接从她背后和椅子的空隙之间跨进去。
　　后面他觉得这样麻烦，直接把书包扔到了她桌上，跟她换了位置。
　　他坐外面，她坐里面，他也不怕老师知道，明目张胆地玩。
　　这样，她看黑板的时候就不可避免地看见他了，有时候余光里都是他。
　　她离他近，课堂安静的时候都能听见他平静的呼吸声，无法忽略。
　　有一次，她无意间看见了他游戏名，是三个英文字母，一眼就记住了。
　　她忽然就动了和他玩同一款游戏的念头，那样就好像可以离得更近一样。
　　她学了一段时间，才玩得像模像样了，可从来不敢告诉别人，她怕被人知道这个小秘密。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游戏里遇到他，三个英文缩写，简单到一眼就能认出来。
　　看着游戏里他和她走同一条路的身影，她心跳快得震耳欲聋，连手都是抖的。
　　突然觉得这是她最幸运的一次，祈祷就会有回应，像是偶然被眷顾的普通人，那么幸运。
　　那一局她发挥得很好。
　　后来，他兄弟拉了她当游戏好友，缺人的时候会一起打游戏。
　　她经常会听到他在游戏里指挥调侃，带着笑的声音很好听。
　　每次看着他的游戏名就像看见了他，紧张却多了很多说不清的甜。
　　可惜这一份无法告人的幸运，对于她这样普通的女孩来说，却是裹着蜜糖的中药，回味是无穷无尽的苦涩。
　　那个很简单的游戏名，是他喜欢的女生名字。
　　一个隐晦的缩写。
　　他一直用这个名字打了好几年的游戏，也喜欢了那个女生很久。
　　那一天，所有偷来的甜，一瞬间变成了苦，心口狠狠一压，是透不过气的闷疼。
　　后来，她再也没有玩过这个游戏，再也不敢再看他的游戏名字……
　　-
　　那边拍完，学生们纷纷散来，这个校园剧之前就已经拍好，这是最后要补的镜头。
　　付黎也收工了，往这边走来，接过助理的毛巾擦汗，“我们好久没见了，一起吃顿饭吧。”
　　“好。”顾语真关上手里的水杯，确认那边收工了，才和他一起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付黎助理去开车，付黎坐进副驾驶，她和小鱼坐后排。
　　车慢慢往前开，离开学校，也远离了校园的喧闹声。
　　顾语真透过车窗看着学校慢慢离远视线。
　　“听说这是你母校，你高中在这里读的？”付黎转头问她。
　　“嗯，很久没有回来了。”
　　“我听说这学校有一届的学生很出名，都能闹出市里的那种，难管还无法无天。”
　　“对，就是我那一届。”只是轰轰烈烈和她无关，无法无天的青春也不属于她，她一直循规蹈矩，普通到不起眼。
　　付黎难免惊讶，“厉害啊，我都看不出来，有没有遇到坏男生？”
　　顾语真沉默下来。
　　他算坏男生吧。
　　不爱学习，逃课打游戏，考试都不来，性格张扬，桀骜不驯不服管，有着那个年纪的少年一贯的张扬肆意，是她这样循规蹈矩的学生从来不敢有的个性。
　　“砰！”前面突然一声巨响。
　　顾语真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因为惯性猛地往前椅背撞去。
　　小鱼叫出声，捂上鼻子，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
　　助理握着方向盘，看向前面的车，慌了神，“完了，哥，我好像闯祸了！”
　　付黎看着前面的车，皱了下眉，不过还是开口安抚，“没事，我下去看看。”
　　他打开车门下去。
　　顾语真忍住痛抬头看去，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前面。
　　这车绝对不便宜，估计短时间内是处理不好了。
　　付黎和助理下车去看，前面的车尾被撞凹进去，有点严重。
　　付黎绕着车找了下联系方式，根本没有，估计是随意先停在路边，应该一会儿会过来。
　　正想着，后面有人吊儿郎当说了句，“停这都能撞上？”
　　这调侃的语气，像是没当回事。
　　顾语真才下车听到这声音，直愣愣看向车前。
　　车前面那个人还是以前一样恣意妄为的气质，长裤黑T恤，显得整个人修长清爽，明明这么沉的颜色，却穿出了随意性感的味道。
　　他手里拿着瓶水，应该是随意停下，去旁边便利店买的。
　　他也看到她了，视线过来，落在她身上的校服。
　　顾语真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什么表情。
　　付黎抬头看去，看见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车主外形条件这么优越，和他的声音匹配度很高，都是玩世不恭的帅。
　　“这是你的车吧？不好意思，我司机开车没注意，不小心撞倒了，你看我们怎么处理你这个损失？”
　　后面撞成这样，付黎也心里有数要赔多少，算下来现在这部剧也算是白拍了。
　　助理在旁边已经急哭了，都是开车的，当然知道这车不便宜。
　　李涉听到这句话，一步踏下小台阶，一条腿微屈依旧踩在台阶上，半俯身去看撞到的车尾，姿态悠闲随意，好像被撞的不是他的车。
　　顾语真往前走近，不自觉把视线落在他身上。
　　李涉看了眼撞的地方，抬头看向她，随意开口，“算了，同校的就不用赔了。”
　　付黎听到这话顿住，这车国内肯定修不了，得送到国外修，这里面的费用和时间可不是数字能计算。
　　就这么算了？
　　他顺着李涉的视线看向顾语真，“你们认识啊？”
　　顾语真垂了垂眼，点头，“是高中同学。”
　　“这么巧？”付黎完全没想到。
　　她看向他，有些僵硬地开口，“好久不见，李涉。”
　　后面两个字莫名压得低，像是怕说得太大声，被听出什么端倪来。
　　李涉闻言顿了下，才看过来笑了起来，慵懒散漫，“是挺久的。”
　　顾语真不知道他这个停顿，是不是因为有点想不起来她是谁？
　　李涉直起身看向他们，看见他们穿的校服挑了下眉，有些玩世不恭，“你们玩得还挺野？”
　　顾语真才反应过来，她和付黎穿的都是校服，在学校里不明显，但一出来就像是情侣穿了情侣装一样。
　　“他是我搭档，我们最近正在拍校园剧，他演男主。”
　　李涉闻言微微挑眉，笑了笑，显然没多在意。
　　付黎也察觉出顾语真对这个男人态度不对劲，当然不可能走她这个人情。他马上拿出手机打给交警，地址却不知道，把手机递过去，“真真，你跟交警说下地址。”接着他转头看向李涉，“还是打电话给交警吧，损失多少我来赔，这钱肯定不能让你自己承担。”
　　顾语真闻言接过电话，正准备说地址。
　　李涉直接伸手过来拿手机，手碰到了她的手背。
　　顾语真感觉到手背温热的触感，对上他的眼睛，整个人都是懵的。
　　周围明明很热闹，声音却好像离她远去，静得不像话。
　　李涉挂掉电话递过去，“别麻烦了，都是同学。”他说着随手指了下车，看了她一眼，“走了，我还有事。”
　　付黎送他离开，回头有些不可思议，“你这真是普通同学关系啊，这修车费可不少？”他说着又有些不明白，“这要不是普通的关系，怎么都不停留一会儿，话都没说几句？”
　　顾语真看着车离开，垂下眼睛，没有再看。
　　他当然不会停留。
　　她就是他人生中算得上认识的一个人，平淡到没有记忆点，也没有寒暄的必要。


第2章 就他嚣张吗
　　出了这样的事，付黎他们也没心思再去吃饭，只能约下次。
　　顾语真送了付黎一段路，才和小鱼坐公司的车回了住处。
　　小鱼显然压抑了很久，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开口问，“你高中同学好帅啊，他真的不是圈里的人吗？”
　　顾语真一边倒水，一边摇了摇头。
　　“也对，要是混圈估计早火了，长得真招人，这种气质可太少见了。”
　　确实，他真的不缺人喜欢，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更不要说了。
　　小鱼突然凑上来认真看她，“真真，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那车我可知道，绝对不便宜，就这么一句话了事，你们肯定有点什么？”
　　顾语真看向她，“可能他只是觉得赔偿起来很麻烦。”
　　小鱼看她不说，眼珠子一转，伸手指向房间里，“你衣帽间里的那件一直放着的外套是不是他的？”
　　顾语真这回没有话说了。
　　“你看你看，一下就露馅了，你暗恋过他对不对，你刚才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顾语真一眼被看穿了，拿起沙发的抱枕丢过去，“你快走，我要洗澡了。”
　　“这有什么，谁高中还没暗恋过帅哥，不过你这个是真的帅，真真，你的青春值了！”小鱼接过抱枕，嬉笑着走了。
　　房间没了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顾语真突然有些疲惫，进浴室泡澡，等浴缸的水漫过头顶，疲惫才一扫而空，思绪却越来越清晰。
　　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巧合，就算在同一个大学都没见到过他。
　　她揉了揉脸，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起身穿上浴袍，拿过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浴室。
　　桌上的手机“叮”了一声，是游戏消息的声音，她今天才打开一次，就来弹窗了。
　　顾语真看了游戏消息一会儿，还是伸手拿起来，点了进去。
　　才刚进去，界面就跳出了好友消息，是王泽豪。高中的时候，他就坐在李涉前排。
　　毫猪上学：‘篮球，你今天上线过？’
　　顾语真看着界面忽然有些恍惚，半天才反应过来，打了几个字过去。
　　看篮球：‘嗯，中午上来打了一局。’
　　手机接着又振动了一下，毫猪上学发来游戏邀请。
　　同意，拒绝。
　　顾语真看到他的邀请，犹豫好久还是忍不住点了同意。
　　他现在应该不在线吧？
　　顾语真进了游戏房间，就看见了熟悉的头像。
　　她顿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在，本来应该直接退出游戏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因为他还在线。
　　她才进来，王泽豪就已经发了好几条消息，刷屏了房间聊天框。
　　豪猪上学：‘篮球，真有你的，一声不吭好几年不上线！’
　　毫猪上学：‘今天难得你们两个都在，等我再去叫两个人，这把玩起来绝对刺激。’
　　王泽豪去拉人，游戏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话。
　　他的游戏名依旧没变，还是那三个熟悉的英文字母。
　　顾语真看了很久，视线微微往下，才发现他的麦克风是开着的。
　　她呼吸微微发紧，连忙转身进了房间，翻箱倒柜一阵，才匆匆忙忙找出了耳机。
　　耳机连接上以后，她快速带上耳朵，纤细的手指微微往上，点开了听筒。
　　听筒打开以后，那边很安静，没有声音。
　　她安静等了一阵，那边有了很细微的声响，他应该是坐着，往后靠去，衣服摩挲之间的窸窣声响从耳机里传过来，直通耳窝。
　　她突然觉得自己无药可救，还没听到他的声音，心跳都能快到这个地步。
　　顾语真平静了一会儿，想起王泽豪说的话，打了几个字发出去。
　　‘你也很久没玩了吗？’
　　她发出去后，那边没有声音，她忐忑地等了一会儿。
　　“嗯。”他似乎才看见，声音有些低，带着些散漫，“没时间玩这些。”
　　是在和喜欢的人谈恋爱，所以才没时间玩游戏吗？
　　顾语真手指在键盘上悬着，很久都没有动作。
　　王泽豪很快拉了人进来，是之前一直组队的队友，玩得都很厉害。
　　王泽豪一进来就开了语音，“篮球，你都忙什么呢，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几年不上线，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兄弟，兄弟都不要了？”
　　旁边两个队友才想起来，她是之前高中的时候一直一起打游戏的队友。
　　一只青蛙：‘艹，篮球，你不仗义啊，说走就走，拿我们当什么了，还是不是兄弟？’
　　一张嘴：‘老实说，是不是谈恋爱了，不然怎么可能游戏都不玩，重色轻友的玩意儿，我就知道都是靠不住！’
　　一只青蛙：“你特么是在指桑骂槐吧？”
　　一张嘴：“我说的篮球，你少对座入号。”
　　顾语真忍不住笑了，她之前玩游戏从来没有开语音说过话，操作也比较猛，他们一直以为她是男生，说话也没个正经。
　　顾语真笑着，看了眼他的游戏名，脸上的笑又慢慢淡下来，‘不是，我没戏，我喜欢的人喜欢别人。’
　　王泽豪：“靠，这么惨啊？”
　　一只青蛙显然是经验之谈，“不喜欢你，你就放下呗，不多得是人可以喜欢吗？”
　　顾语真沉默了一阵，‘我在努力了，可惜好像没有效果。’
　　王泽豪：“那就让她喜欢上你呗，要是不知道怎么办，让涉哥教你，我们涉哥从上学到现在，喜欢他的女生可是多到数不清，是吧，涉哥？”
　　顾语真下意识看向他的头像。
　　李涉那边似乎根本没兴趣听他们聊这些，半响才懒淡地说了句，“是个屁，开局。”
　　王泽豪“哦”了声，开始了游戏。
　　才开始没多久，他忽然间又想到什么，“涉哥，你今天新提的跑车是不是被撞了？”
　　“嗯。”
　　“卧槽，看见你这车还不躲远点，谁撞的，牛气啊，让赔了没？”
　　李涉有些懒散地开口，“没有，是高中同学。”
　　顾语真心跳漏了一拍，手下的英雄操作得有些失误，差点送了一血。
　　“谁啊？”
　　李涉那边操作着游戏，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王泽豪的问题，片刻的沉默后才开口，“忘了。”
　　顾语真手指一顿，退回塔里的动作慢了半拍。
　　王泽豪好奇得不行，偏偏又没答案，“卧槽，高中同学你都记不得名字？”
　　李涉语气没起伏，无所谓地开口，“你高中同学都能记得？”
　　王泽豪被问得一噎，“也是，不重要的确实没印象。”
　　顾语真操作彻底卡顿，慢了好几拍，下一秒被对家用钩子钩了过去，成功送了一血。
　　她这一局游戏发挥很差，输得彻底，如果不是李涉在，可能直接就结束了。
　　王泽豪有些不可思议，“篮球，你这是多久没玩了，手生成这样？”
　　一只青蛙：“发挥失常啊篮球，不是你的水准哦。”
　　李涉懒洋洋说了句，“没事，慢慢来，游戏而已。”
　　顾语真突然平静下来，很快收敛了心思认真打，和他的配合得很好，几乎收割了一路人头。
　　她辅助他，他操作依旧很漂亮，完全没有失误的时候。
　　不过他们还是没什么缘分的，打了没几局，李涉那边突然来了电话，他说了句有电话，就离线了，游戏人物也一直没动。
　　“卧槽涉哥，紧要关头啊，别任性啊！”王泽豪和其他两个队友在语音里鬼吼鬼叫，那边已经没有了声音。
　　顾语真看他不动，也有些分心。
　　那边对手也很强，这一局无疑是败局。
　　结束游戏，王泽豪那边发过来，“涉哥有事不玩了，我们继续吧，我再去拉个人，玩个痛快。”
　　顾语真心一下子有些空落落。
　　她其实永远都是在等待和看着他离开的角色之间徘徊。
　　他从来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
　　游戏房里等拉人的时间，闲聊起来，“谁能叫得动涉哥，连这局打完都来不及，马上就下线？”
　　一只青蛙：“不知道，感觉有事嘿嘿嘿。”
　　一张嘴：“不会是女人吧？”
　　顾语真打完这局，也找了个理由下线了。
　　她靠向沙发上闭目养神，脑子里的思绪却停不住。
　　能让男生打游戏中途退出去，应该也只有女生了吧，而且还要是他很喜欢的女生才行。
　　顾语真揉了下脸，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不知道是因为玩游戏，头发没有吹干而头疼，还是因为别的。
　　她安静坐了一会儿，起身进房间拿睡衣换上，抬眼就看到衣柜里挂着的黑色外套。
　　她唯一和他有关的东西，可能他自己都不记得怎么会在她这里。
　　顾语真想了想还是将这件衣服拿了下来，叠起来放进下面的抽屉里。
　　手机又来了消息，经纪人发了试镜地址，三天后有个试镜。
　　许导的电影，她面女三号。
　　许导是戛纳的常客，他的电影不止拿奖，还叫座，一旦有人被选上，就是彻底打开大屏幕这条路。
　　所以很多人会来争取这个女三号，包括圈里有名的青衣，竞争很激烈。
　　顾语真正准备回复，姜伊直接打进电话，
　　“真真，这是我能为你争取的最佳上限机会了，导演也很欣赏你，你一定要把握住，你不可能永远只拍网剧，付黎已经出头了，你也得加油，再这样下去，只会被后面的人取代。”
　　姜伊说的是现实，这行业更新换代太快，不出头就等于快被淘汰。
　　毕竟机会只有一点，人却很多。
　　她认真点头，‘你放心，我会准备得很充分。’
　　姜伊那边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开口，“希望你是真的会让我放心，抓住这条捷径。”
　　顾语真不知道她话里有话，只知道她一定要努力，不辜负姜伊姐给的机会。


第3章 就他嚣张吗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顾语真从房门出来，同住的可可正好在刷牙。
　　可可是t台模特，她当模特的时候认识的朋友，那个时候没钱她们一起合租，现在也依旧这样，正好相互有个照应。
　　可可见她出来，含着牙膏泡沫，“你一个人去试镜吗？”
　　顾语真点点头，多少有些紧张，毕竟这个角色竞争的人很多，“小鱼被公司叫去开会了。”
　　“那我今天给你做助理吧，我去看看热闹，许导的戏选角肯定很多热闹可以看。”
　　顾语真拿梳子梳头发，“好啊，顺便给我壮壮胆。”
　　“哦耶，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好！”可可连忙转身进房间收拾。
　　试镜地点选在高尔夫球场，姜伊说是因为副导喜欢考验演员临场应变能力。
　　顾语真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搞文艺工作的或多或少都有怪癖，也不可能和她们一一解释。
　　顾语真和可可一起过去，那边已经有几个女生在了。
　　可可有些奇怪，“怎么这么点的人，我们来晚了吗？”
　　顾语真看了眼手机，“可是我们已经早到十五分钟。”
　　“那可能是来早了。”
　　顾语真有些说不上感觉，这个试镜感觉不是很正式，而且一个眼熟的演员都没有。
　　不过她还是上去打了招呼，“周老师你好，我是顾语真，姜伊姐让我来试镜。”
　　副导正和旁边人说笑，看见她过来，伸手指来，“你们看，来了吧，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女生，长得好看，又听话懂事。”
　　这话听着有些怪，顾语真还没来得及细想，远处一群人慢悠悠往这边走近，在不远处坐下。
　　那一群人和这里的气氛完全不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轻松自在，显然是来赌球。
　　副导看了一眼那边，才收回视线又惊讶地重新看过去，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人，他连忙起身走过去，“李先生，好巧，你也来玩球吗？”
　　这边几个中年男人看见他去招呼，纷纷看过去。
　　那个人姿态悠闲地坐着，手撑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过手机屏幕，虽然只是随意地坐在人群外边，但却是那群人的中心点，他们说话都是面对着他，即便他没有加入聊天的意思。
　　他旁边的人穿的都是高尔夫球服，从头到脚装备齐全。
　　只有他，并不按高尔夫的衣着规矩穿，叛逆随意，根本不管规矩不规矩。
　　副导走近，打完招呼好一会儿，他才慢条斯理抬眼扫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淡，显然不认识他。
　　周副导伸出手，开口自我介绍，“您贵人事忙，可能记不得我了，我前阵子跟着叔叔一起到您家拜访了你家老太太，正巧那天您也在。”
　　他听后似乎才有点印象，散漫地开口，“你们也来玩？”
　　“是啊，一会儿还有几个小明星叫过来，李先生和朋友们要是有兴趣，大家可以一起玩，认识认识。”
　　周副导这话问出来，这边几个男人就觉得不可能请过来，这样的人什么人没见过，根本不可能过来玩。
　　果然才想完，那边已经开口拒绝了。
　　“我和我朋友玩几场球就走，你们玩吧，帐记我这。”
　　一看为人处世就很有一套，喜欢和不喜欢都不会让人看出来，不会太亲和，也不会不亲和，一句话就能给人受宠若惊的感觉。
　　周副导特别受用，觉得特别有面儿，“您客气了，那我们回见儿。”
　　周副导乐颠颠回去，直竖大拇指夸，“今天赶巧了，碰上人李先生，还客气的让我们走他的帐。”
　　几个人听了当然就知道那边不是普通人，也知道规矩没多打听，只是可惜没能过去说上几句话。
　　李涉才拒绝完，旁边王泽豪开口问，“那谁啊？挺会吹牛，这也能拿回去说。”
　　安斐家里有人玩这行，回头看了眼，“那男的家里有点底子，和他那个叔叔很要好，两个人经常一起睡新人。”
　　王泽豪看过去，视线很快落在一个女生身上，有些震惊，开口欲言又止，“涉哥，那个是不是顾语真？”
　　主要是高中的同学，又太久没见，他不太肯定。
　　李涉往那边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爱答不理，像是懒得开口。
　　旁边女生家境好，没见过这种肮脏事，听着就恶心，“猪头油肚看着就油腻，不知道这些女孩子怎么下得了口？”
　　安斐没放在心上，“选择不同嘛，都是为了角色交易，大红大紫才是人想要的。”
　　王泽豪有些难言，“可她高中不是这样的，完全是话不多的乖乖女啊。”
　　安斐拿起球杆把玩，“人都会变的，高中谁不纯洁？出了社会就不一样了，利益诱惑多得是。”
　　女生对这种事挺看不上，看李涉一直没说话，特地找他说话，“这样一路睡上去也不见得多光彩，李涉哥哥，你说是不是？”
　　李涉显然没兴趣讨论这种事，懒淡散漫地回了句，“我怎么知道？”
　　他话里有些许不耐烦，大家以为他觉得聊这些很没意思，也就没再说这个话题。
　　安斐也随口带过去，“别讨论无关紧要的人了，玩球吧。”
　　只有王泽豪有些感慨，没想到以前话都不多的好学生会走上这样的路。
　　-
　　顾语真看见他，也是没反应过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她有些恍惚，直到副导走到她旁边坐下，她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周老师，请问我试哪场戏？”
　　副导笑眯眯从桌上拿了一个本子递过来，“你先坐下来，等一下我给你搭搭戏，演好了这个角色就是你的。”
　　顾语真接过本子，看了一眼手里的剧本，更奇怪了。
　　这是一段吻戏，完全没有剧情，也没有表现出人物的性格特点。
　　这是要她试这场，而且还是和周副导？
　　顾语真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
　　旁边可可凑过来小声说，“真真，我怎么感觉这不像试镜，副导旁边的女的我见过，不是演员，是专门出来钓凯子的。”
　　顾语真心里的不对劲瞬间落实，紧紧握着手里的剧本，“周老师，我是来正经试镜的。”
　　“怎么不正经了，你哪里有问题，没关系，只管说出来，我虽然比你大个二十几岁，但是教你怎么拍戏还是没问题的，你看别人都很愿意学习。”他指向旁边坐着的几个女生，都是年轻貌美的学生，根本就不是试镜的意思。
　　周围中年男人听到这句话，纷纷笑起来，“老周，你这个找得干净是干净，怎么不机灵？”
　　周副导摆了摆手，“单纯嘛，没关系，我能教，手把手教才有意思。”
　　可可当即抓住她的胳膊，听出了不对劲。
　　顾语真觉得很难堪，尤其是在他面前，她抿了抿唇，“经纪人和我说，是来试镜许导的女三号，如果不是，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
　　副导脸上和蔼可亲的笑瞬间没了，“你经纪人？姜伊没和你说清楚吗，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顾语真瞳孔微微收缩，轻微后退，不敢置信，“什么意思？”
　　“少给我装纯，今天过来了，就把我们陪好了，这个角色肯定是你的，别他妈又当又立！”副导声音忽然提高。
　　顾语真感觉周围都瞬间安静下来，前所未有的难堪让她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她一字一句开口，“她说的是试镜。”
　　“我不管你们有没有说清楚，你今天要是走了，就别想在圈里混，我和姜伊关系不错，让她随便抓你个错处，你就等着赔公司巨额违约金吧！”
　　顾语真突然有些脱力，手微微握紧，有些难堪，她真的不想在李涉面前被这种事纠缠。
　　可可气极了，“你这是威胁！”
　　“怎么是威胁了？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前途重要还是这点小事重要，自己脑子要想清楚的。”
　　这架势明显是遇到过很多不愿意的年轻小姑娘了，吓一吓，再做做好人劝一劝给甜头，一试一个准。
　　副导看顾语真不说话，表情缓和了些，“别担心，我知道每个人都有少女情怀，你坐下来好好处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给你时间整理。”副导说着就伸手准备搂上来，突然一只手横过来，拿过顾语真手里的剧本。
　　副导看见有人打断，正要生气，抬头看见来人，马上变了一张笑脸，“李先生，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吗？”
　　李涉没有说话，一字一句看着剧本内容，像是没事干散步过来随便看看。
　　顾语真慢慢握紧手，说不出话来。
　　他一身休闲，帽檐阴影罩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露出清晰好看的下颚轮廓线，声音也有些懒散，“这是在试镜？”
　　副导笑着起身应承，“是试镜，李先生也感兴趣？”
　　李涉扫了对面副导一眼，“没见过试镜试亲热戏的？”他语调散漫像哄人，垂眼看过来，下一句话却是嘲讽，“还以为在拍A片。”
　　顾语真整个人都僵硬了，“我没有……”
　　副导看他感兴趣，笑眯眯开口解释，“没有的事，就是给朋友一个人情，她下面艺人想要角色就过来试镜，做得好，这个角色也就给她了。”
　　“试镜就选正经试镜的地方，来这种玩的地方试镜多没意思。”李涉随口一句，像是开玩笑，完全不走心，把手里的剧本递给副导，“赌球吗？我们正好缺个人。”
　　“当然当然，来这里不就是玩球吗？”副导喜出望外，顾不得顾语真，“你去那边等着。”
　　顾语真被这样当小蜜一样使唤，难堪至极，眼底都微微发烫。
　　李涉闻言回头看过来，“坐着干嘛，一起来玩吧。”
　　副导听到这话，看了眼顾语真，突然明白李涉的意思，瞬间眼里放光，连忙拉起她，“你赶紧起来，跟着李先生去玩，别让人不高兴！”
　　顾语真还没反应过来，被推着往前了几步，差点撞上他。
　　她勉强站住脚，视线落在他胸膛上，忽然有些不敢抬头，像是回到了以前。
　　旁边的声音都有些离远，她慢慢抬头看向他。
　　李涉手插着兜，低头看了她一眼，后退了一步，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前走去。
　　他眼里一点笑意也没有，看着就冷。
　　顾语真咬了咬唇，低头跟了上去。


第4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往前走，可可上来挽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走，“你过去没事吧？”
　　“没关系，他是我高中同学。”
　　可可瞬间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今天得报警闹大了，圈里的艺人闹出这种新闻，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看了眼前面的男人，长腿窄腰，身材就绝，更不要提那张脸了，“你这同学好绝，不过一看就是很难驾驭的那种类型，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
　　顾语真生怕被他听到，张嘴无声示意她小声些。
　　王泽豪看着顾语真走近，和她打了声招呼，手肘碰了下安斐，“他们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能说的关系？”
　　安斐瞥了他一眼，“你是他们高中同学，你不知道？”
　　“我这不是被家里送出去了吗，几年没回来消息肯定闭塞。”
　　安斐看了一眼顾语真，没放在心上，“能有什么，不就是普通同学？”
　　“怎么可能，涉哥刚才那个表情简直像抓奸了一样，他们之间要没点什么，我的头今天给你当球打。”
　　安斐闻言没接话，前面球已经打飞出去，他回头看向走来的李涉，“玩哪种，掏空还是加倍？”
　　李涉拿过随手放在旁边的球杆，“加倍，掏空没意思。”
　　顾语真看不懂玩法和规则，走到这里就停住了，站在这旁边看。
　　远处的副导跟在李涉身边，显然不可能再纠缠她。
　　可可不懂，看向旁边的女生，“什么是加倍？”
　　旁边女生看了她们一眼，习惯了以上对下，看着就不太好接近，不过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开口解释，“赌金加倍的意思，比如一个洞十万，下一个加倍，二十万，以此类推。”
　　顾语真听得顿住，旁边可可没明白，“人民币吗？”
　　女生听得笑起来，“当然是人民币，难道还在祖国玩日元？”
　　这样加倍，数额可就没有上限，显然不是普通人玩得起的游戏。
　　王泽豪听到加倍很来劲，“涉哥，这可是你说的，我今天可带了帮手来，别怪我人多，说不定你那辆超跑要输给我。”
　　“你能赢，等一下就开走。”李涉无所谓地回了句，看向旁边的副导，“加倍没问题吧？”
　　副导虽然不玩加倍这种比较刺激的，但好不容易踏进他们这个圈子，当然附和，“没问题，玩法你们定就好。”
　　这样加倍，不过打个球的功夫就已经翻到五十万。
　　轮到李涉，他转身看过来，递了球杆过来，“过来玩一把。”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我不会。”顾语真连忙摇头，没有接，她可玩不起这么昂贵的游戏。
　　李涉两步走近，把球杆塞到她手里，吊儿郎当开口，“怕什么，输了算我的。”
　　安斐闻言看了眼顾语真。
　　王泽豪反应过来，“涉哥，你开玩笑吧，真让她打，输了你车得照给啊。”
　　“玩的不就是刺激？”李涉完全没所谓，伸手过来教她握杆，“过来，进了钱归你。”
　　“李涉，我真的不会。”顾语真想要收回手。
　　李涉抓过她的手腕，有些玩世不恭的懒散，“教你不就好了。”
　　高尔夫看着虽然简单，但新手连球都碰不到，更不要提把球打进。
　　顾语真拿着球杆，动作都有些僵硬。
　　李涉看了眼她的动作，伸脚过来到她两脚之间，左右碰了她的脚一下，懒洋洋开口，“两脚分开，稍微屈膝。”
　　顾语真按他说的做动作，不过显然不是很标准，一杆下去果然打空了。
　　旁边人笑出来，不过都是很小声。
　　顾语真手心有些冒汗，不是因为别人笑，而且因为李涉站在身后教她。
　　这个位置，她所有的动作都被他尽收眼底，让她紧张到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
　　王泽豪看她没打中，笑着开口帮了句，“算了，新手就再给点机会，语真，你加油哦。”
　　别说是一次机会，再给十次，她也未必能打进去。
　　顾语真试着打了几次，一个球都没打到，周围等着的有些窃窃私语，都有些不耐烦。
　　她握紧手里的球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李涉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走到她身后，伸手过来握住她手里的杆，压低声音说，“放松点，又不是考试。”
　　顾语真感觉到他靠近，面上都有些发烫。
　　他身上些许烟草气息，温热清列的呼吸轻轻喷在她耳朵上，有些细微的痒，却又不知道挠哪里。
　　她思绪有些乱，都还没准备好，李涉已经带着她的手，挥杆打向了球。
　　球被打中，猛地往前飞去，下一刻就精准地进了杆洞。
　　王泽豪一声卧槽，在旁边跳脚，“这么远特么都能进？”
　　顾语真手都微微发抖，整个人都晃神了，只听到他在耳畔懒散的声音，“还行。”
　　她有些耳热，和他靠得近，哪怕只是碰到他的衣服，心跳都快得离谱。
　　旁边的女生小声讨论，“五十万一下就到手了，这钱这么好挣，比陪那些老男人好多了，不知道这个女生清醒点没有。”
　　顾语真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一下子清醒过来，她转身看向他，“我真的是来试镜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涉闻言没什么反应，懒散一笑，显然没在意，“那是你的事，没必要和我解释。”
　　顾语真握紧手里的球杆，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斐看气氛有些不对，过来重新放上一个球，提醒了句，“行了，玩到这里差不多了，这局就清了，我们自己玩吧，小舒也快回国了，还问过我你有没有找别的女人谈恋爱，要是知道你和别人纠缠不清，估计又有得闹。”
　　李涉听到这个名字没什么表情，随手接过杆一挥，球“嗖”的一声飞出老远，很冷淡地说了一句，“我的事，关她屁事。”
　　明明对她态度良好，对另一个态度极差，却轻而易举就能听出来，谁才是能影响到他的那个。
　　顾语真眼帘慢慢垂下来，把手里的球杆递过去，很轻地开口，“我和朋友先回去了，谢谢你们。”
　　李涉接过球杆，看了她一眼，“不玩了？”
　　顾语真垂着眼睛，没有对上他的视线，“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李涉没有多问，也没有留的意思，“哦，那拜拜。”
　　“拜拜。”
　　顾语真很轻地回了一句，她怕太大声，声音都会带出一丝不该有的情绪。
　　坐上球车，可可凑到她身旁，“刚才那个大帅哥真的只是你高中同学？”
　　迎面的风拂过顾语真的头发，她看着延绵而去的草坪，平静地开口，“做过一年同桌。”
　　可可显然想到了什么，“你高中暗恋的对象，是不是就是他？”她看向她一脸平静，“你这个表情，不会是这么多年还暗恋着吧？”
　　顾语真睫毛轻轻眨了一下，心底那根沉默已久的弦忽然动了下，久违的酸涩浮了上来。
　　是。
　　她暗恋他，很久了……
　　就像池水投下石子，底下泥沙浮浮沉沉，混杂其中。
　　波澜过后，泥沙可以慢慢沉入水底，却永远不会消失，也无法分离。
　　她痛苦、自卑、绝望，却永远无法分割清楚。
　　-
　　午休铃声响起，操场上热闹还没褪去，篮球场上来回奔跑的男生像是没听到铃声。
　　“语真，你也在这儿啊？”
　　有人在身后叫她，顾语真恍惚了下，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坐到了篮球场，本来她只是路过的。
　　赵佳幼和她是前后桌，平时看她也就是埋头学习，没想到她也会翘了午休的空档来看人打篮球，“你在看谁呀？”
　　不过好像不需要听到答案，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再看李涉对不对？”
　　听到李涉的名字，周围的女生都看了过来，显然也是来看他的。
　　顾语真抱起英语书，“不是，我只是吃完饭坐下来休息一下。”
　　赵佳幼没再问什么，在她身旁坐下，和她一起过来的几个女生也就顺势一道坐下。
　　篮球场上的男生很多，看来看去，其实也就看其中一个。
　　那个人像夏天的太阳，炙热而又耀眼，永远让人无法忽略。
　　“你们班李涉好像谈恋爱了，我昨天看见他和一个女生并排走。”
　　这一句话像是石子扔进湖里，泛起层层涟漪。
　　“他和谁谈了？”
　　“我不认识，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不过应该认识很久了，一看就很有默契。”
　　很快就有人开口问道：“长什么样？”
　　“短头发，挺漂亮的，两个人很般配。”
　　周围有短暂的安静。
　　是啊，除了这样说，还能怎么说？
　　又不是谁的暗恋都能成功，或许有时候暗恋的对象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顾语真起身离开，也没有人注意到，大家的视线还是在篮球场上。
　　下一刻，操场上一阵欢呼，球又进了。
　　她转头，看向阳光下扔进球的那个男生，他笑起来很好看。
　　可根本不属于她。
　　顾语真爬了五层楼，回教室把课本放下，趁着午休去洗手间，出去时差点撞上门口进来的女生。
　　女生留着短发，长的很好看，尤其是眼睛，特别灵动，就算是在她们学校这么多美女的情况下，也绝对是校花的级别。
　　她看了眼教室，没找到人，转头问她，“你们班李涉呢？”
　　顾语真呼吸静了静，视线落在她脸上，“他去打篮球了。”
　　女生听到努了努嘴，有些不开心，“又去打篮球，消息也不回。”她说完也没再理她，转头往楼下跑去。
　　顾语真看着她跑远，消失在拐角，她默站了一阵，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进了洗手间，她打开水龙头洗手，水冲过手掌，带来凉意。
　　她有些失神。
　　这个女生真的好漂亮，就连她自己看到，也会喜欢这样漂亮鲜活的女生。
　　而不是她这样木讷，安静，无趣的人。
　　谁在夜空里，第一眼看到的都会是月亮，而不是黯淡的星星。
　　顾语真回到教室，班级里依旧在午休，只是今天似乎因为人多，有些吵闹。
　　她才进去，同学们都看着她，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笑。
　　顾语真有些奇怪他们这样看着自己，等走到课桌前，才发现自己的桌子被撞歪了，桌上的课本像是被随意捡起，重新放上来。
　　最上面一本本子翻开，只写着李涉的名字。
　　她眼皮一跳，周围传来嬉笑的声音。
　　“顾语真，看黑板。”
　　她很快抬头看去，黑板上面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是她，一个是李涉。
　　顾语真喜欢李涉。
　　她整个血液瞬间倒流，所有人看见她的反应，开始起哄大笑。
　　外面走廊上篮球声传来，李涉和一群男生往教室这边走来。
　　他才进来，大家起哄的声音更大了。
　　“李涉，你又收一个迷妹，纪律委员喜欢你，本子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前排一个男生大声打趣，引得周围起哄声更大。
　　李涉才刚进来，不知道什么情况。
　　“不是……”顾语真呼吸变得急促，声音都有些发不出来，简单的两个字也淹没在起哄声中，没人听见。
　　和李涉一起进来的男生看见黑板，“喔，牛逼！阿涉，看黑板。”
　　李涉转头看了一眼黑板，又往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难堪，崩溃，自卑，复杂的情绪，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
　　她拿起桌上的书，猛地砸在地上，“你们觉得这样很好玩是不是？”
　　书“啪”地一声砸在地上，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忽然有个男生说了句，“有毛病吧，自己写的别人名字。”
　　“她是纪律委员，记名字很正常吧？”
　　“这么大一本本子就记一个人的名字，摆明就是喜欢别人啊，而且就算不是，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玩笑都开不起。”
　　周围一句句反驳让她再也扛不住难堪，眼眶瞬间红了，抱住头趴在课桌上。
　　李涉扫了一眼过去，手里篮球直接砸过去，话里乖张，“那出来，我跟你开开玩笑？”
　　篮球直接砸到男生身上，落在课桌上，又掉在地上砰砰作响。
　　被砸的男生瞬间没了声音。
　　李涉走到讲台，拿起黑板擦，几下把黑板上的名字擦干净，转身看向班级里的同学，“谁他妈以后再开这样无聊的玩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看没人敢说话，扫了眼带头的几个人，抬手把黑板擦扔在了讲台上，“都他妈脑子有病，闲得没事干。”
　　黑板擦“啪”一声砸在讲台上，班级里鸦雀无声。
　　李涉一直性格好，和谁都玩得来，也从来开得起玩笑，突然这样，教室里也一瞬间安静下来，没人敢看他。
　　整个班级里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大家写作业的写作业，低头看书的看书，全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再敢看顾语真的笑话。
　　顾语真的衣袖早就已经湿了一片，眼泪却还是一颗接一颗地流，止都止不住。
　　课桌前似乎有人走近，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肩膀。
　　她慢慢抬头，李涉拿了一包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纸巾，递过来，语气温和地像哄小孩，“别理这些脑残，纪律委员想记谁的名字，就记谁的。”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来，拂起白色窗帘，带着夏日的气息，那么美好。
　　顾语真伸手接过纸巾，很轻又哽咽地说了一句，轻到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谢谢。”
　　“李涉。”教室后门突然有人叫了声他的名字。
　　顾语真也转头看去。
　　女生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李涉。
　　李涉没有再停留在这，往外面走去。
　　外面传来女生的说话声，似乎还伸手打了他一下，“你欺负女生吗，还把人家弄哭了？”
　　“没有的事，跟我没关系。”
　　“那人家哭什么？”
　　“有人开她玩笑，我看不惯帮忙说了句。”
　　好看的人站在一起是真的很相配，连打闹的画面都那么美好。
　　窗边的同学拉上了窗帘，也挡住了些许阳光。
　　顾语真慢慢转过头，低头看向手里湿了大半页的本子，她将课本往下一盖，遮住了本子上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提示一下本文双处，非双初恋。


第5章 就他嚣张吗
　　回了家，顾语真自己进了房间，直接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扑向脸，感觉到脸上的凉意，才勉强清醒一些。
　　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弯弯的眉，琥珀色的眼眸，连睫毛都是淡淡的，像油画缺失了色彩。
　　她拿过旁边的软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
　　刚才走得容易，是因为李涉在，副导当然不会多过问，就是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顾语真想到姜伊的安排，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她微微皱眉，扔下毛巾，出去拿手机，才拿到手，姜伊的电话就进来了。
　　顾语真按了接听，那边传来姜伊的声音，“真真，角色已经拿下来了，副导和我说，对你的表现很满意。”
　　顾语真没了以前的平静，开口质问，“我觉得你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我去的不是正常的试镜？”
　　姜伊那边停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还要问，“你既然已经去了，也已经通过你的“努力”拿到这个角色，还有什么必要问吗？”
　　顾语真太阳穴都蹦了一下，“你说的努力就是皮肉生意吗？”
　　姜伊说话滴水不漏，“真真，你跟我这么久，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公司对每个艺人都是尽心尽责，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如果你觉得自己现在状态不好，可以先休息，这个角色就先给别人，反正副导那里也是好商量的。”
　　顾语真也不是新人，完全听得懂她的意思。
　　这一休息就等于雪藏，没有曝光，没有戏拍，没有代言活动，只会恶性循环，永远起不来，谁也不可能看见呆在家里的你。
　　顾语真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正准备挂电话。
　　姜伊那边又开口说，“对了，只要不解约，你永远是我们公司的艺人，合同规定不能私自接外戏。”
　　顾语真胸腔猛然收紧，“我会和公司解约！”
　　“那你就把违约金凑好，你这几年赚得还远远不够违约赔的，不过你家里要是条件好的话，可以让你父母替你赔。”
　　顾语真握着手机的手用力收紧。
　　姜伊似乎都能猜到她的反应，“真真，我早和你说过，圈里最不缺的就是演员，科班出身的一抓一大把，比你放得开的，比你聪明的，比你狠得下心的有的是，你拿什么和人争，凭一年一年往上长的年纪吗？我记得你也说过，你暗恋一个很优秀的男生对不对？”
　　顾语真思绪全在怎么解约上，听到这里忽然顿住，游离在空气中一点的视线慢慢收回，“你想说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和他差距很大，但如果你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呢，他还会看不见你吗？那个时候你就提升了价值，别人肯定会高看你一眼，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喜欢也会变得廉价，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顾语真默了一阵，很平静地开口，“还好他不是你这样的人。”
　　“你不用和我犟，我入行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性没见过，你以后就会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顾语真直接按断电话，头疼起来。
　　解约肯定不容易，当初太相信姜伊，跟她签约，现在才发现问题大了。
　　公司每年签这么多人，就算不红，拖到解约的时候也能赚一笔巨额违约金，无论怎么样，他们都稳赚不赔。
　　几天时间，她都在找律师，对于这种合同都没有把握，不建议打官司。
　　她工作也被停了，手里的广告也分给了刚进公司的新人，小鱼也调去了别人那边做助理。
　　她一下子成了闲人，无所事事。
　　付黎知道她这个事，也帮她约了一个比较要厉害的律师朋友。
　　顾语真和律师约好时间，才刚到地方，一抬头就看见上面的副导，她连忙转身就往楼下走。
　　副导明显是来等她的，连忙追上来，“顾小姐等等！”
　　顾语真看他们拦在面前，“你们想干嘛，敢乱来我就报警！”
　　“你误会了，哪敢乱来啊。”副导完全换了一副面孔，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是这样，之前是我脑子糊涂，做得确实不像话，今天碰巧遇见了，我这儿请你吃饭赔个不是，你看行不行？”
　　“不需要。”顾语真不多废话，生怕有陷阱，转身就要下楼。
　　“诶，别呀！”副导急匆匆拦住她，好声好气开口，“你要是实在不耐烦和我们吃饭，那能不能帮我在你男朋友面前引荐一下。”
　　顾语真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男朋友？”
　　“就是之前在高尔夫球场的那位，你忘了吗，他还叫我和他一起玩球，所以我想请他吃顿饭给赔赔罪，之前因为对你的事，李先生一定不舒服，我得解释解释。”
　　顾语真唇瓣微微动了一下，“他不是我男朋友。”
　　副导明显不相信，“怎么会不是呢？顾小姐，你放心，你们的事我绝对不对外说。”他说着从旁边人手里提过来一个礼品袋。
　　上面装着一瓶红酒，一看就是年份极高的收藏品。
　　顾语真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微微拿起红酒礼盒，下面是成叠的现金，“这都是小意思，只要能让我请李先生吃成这顿饭，你以后想要什么角色，我都可以帮忙，我叔叔在圈里认识的人还是不少的，顾小姐如果愿意帮忙，以后就是我们的贵人！”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阵仗，她是知道李涉家里背景，但从来没有这么切身地体会过。
　　她后退一步，“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只是同学，他不可能因为我一句话就过来和你吃饭。”
　　她说完没有再理会他们，快步下了楼，不管后面怎么叫她，直接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顾语真都还没回过神，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姜伊，她接起来。
　　姜伊语气亲和，“见到周导了吗？”
　　顾语真心里无名火起，“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约的律师朋友其实是我同学，人家看你要和我们公司解约，就来问我是什么情况？”
　　顾语真咬着唇，说不出的无助愤怒，“你们到底打算怎么解约？”
　　姜伊连忙解释，“真真，你误会了，之前是我态度不好，也太急了，我想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就绝对不会这样安排。你放心，如果你不愿意，以后绝对不会再有！”
　　顾语真不明白她态度为什么转变，甚至带上了客气。
　　以她手上带着的艺人来说，不听话的大可以弃掉，找听话的就行。
　　顾语真没有说话。
　　姜伊那边显然很高兴，话里都带了讨好，“你看你，认识了贵人也不和我说，我还替你的前途着急，你早说了，我哪还敢替你乱安排。”
　　顾语真瞬间明白了，“我不认识什么贵人，之前帮我的是同学。”
　　“那也肯定不是一般的同学，不然怎么可能让老周输这么多？”
　　顾语真没听明白，“输什么？”
　　姜伊也没有细说的意思，“就是玩球输了小几百万，估计你那位特意点他了，所以请你帮帮忙，在李先生前面提一句他的好话就行，老周也说了，之前那个角色一定会给你保留，你也就是说一句话的事，听姜伊姐的，别和自己的利益犟。”
　　顾语真整个脑袋都有些嗡嗡作响。
　　她是了解李涉的，他绝对不可能拿这几百万，就算真的赢了几局，也会放放水，不会让场面太难看。
　　现在让人输个几百万，显然是没放水。
　　他因为她“提点”别人吗？
　　几百万的事也不可能顺手就帮了，这是切实让人家肉疼了，后面肯定被缠上。
　　顾语真第一次这么混乱。
　　电梯门“叮”得一声，缓缓打开，前面包厢里走出来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里面一个人走出来，顾语真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顾语真怔怔看着他，电梯门慢慢关上，后面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走出来挽上他的手，举止亲昵。
　　顾语真看着电梯门慢慢关上，眨了眨眼，苦笑出来。
　　她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自作多情些什么？
　　她正想着，电梯门又缓缓打开。
　　外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气喘吁吁地按着电梯开门键，显然是特地赶上来按开。
　　后面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迎着他过来，“这次我们要是能合作，就是双赢的局面。”
　　李涉带着女生往这边走近，看见她没有说话，迈进电梯。
　　女生大步跨进来，小裙子一甩，青春洋溢的小模样很招人喜欢。
　　顾语真往后退靠了些。
　　那个人进来以后，伸手过来按了前面的电梯键。
　　顾语真抬头看见黑色的衣袖，修长皙白的手指，有些发怔。
　　“几楼？”
　　顾语真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女生也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才发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啊？”
　　李涉看了她一眼，“你去几楼？”
　　顾语真才发现自己进来之后，根本就没有按电梯。
　　“一楼。”顾语真低声说了一句，压低存在感。
　　李涉没有再说什么，伸手替她按了一楼。
　　电梯里有些安静，女生很活泼，是闲不住的性格，等电梯的功夫，从书包里拿出了口红，对着电梯镜子开始抹。
　　“啧。”李涉皱眉，抬手夺过来，“读书涂起来干嘛，让你妈看见又几把话多。”
　　女生被夺走口红，口红还抹歪了，又委屈，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哭丧着脸去擦嘴角划出来的口红。
　　顾语真听到后，忍不住剜了他一眼。
　　这个混蛋王八蛋，竟然和还在读书的小女孩谈恋爱，不要脸！
　　顾语真狠狠睨了他的背影好几眼，才发现电梯里四面都是镜子。
　　她意识到以后，缓缓往前镜子看去，果然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应该看着她这样白眼他的表情很久了，见她看过来，微微挑了下眉，神情有些玩味。


第6章 就他嚣张吗
　　电梯下行，因为她没有及时按一楼，所以电梯先下到负一层车库。
　　顾语真连忙收回视线，还好电梯到了，不然她真的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电梯门打开，李涉和小女生走出去，转身看她，“去哪里？我送你。”
　　小女生迈出去的脚步顿下，转头看向她，又看向李涉。
　　顾语真没想到他当着女朋友的面，还送别人。
　　她连忙摇头，“不用了，你们先走吧。”
　　电梯门下一刻就要缓缓关上，李涉没理会她的拒绝，伸手按住出来的电梯门，催了句，“快点。”
　　小女生似乎更惊讶了，视线扫过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因为电梯门快要关上的紧迫感，顾语真完全没时间想，连忙走出来，等到出来以后才意识再开口拒绝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李涉看她出来，松开手，转身往前走。
　　小女生落后半步，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她，似乎很好奇。
　　她上去几步追上李涉，小声问，虽然是小声，但这个小声她也能听见。
　　“你看上人家了吗，偏要送人家？”
　　顾语真心跳快了一拍，莫名紧张。
　　李涉没有说话，走到垃圾桶旁，抬手把手里的口红扔了进去。
　　小女生一声哀嚎，冲到垃圾桶旁边，“啊，这是限量款！我要去和外婆告状！”
　　“去告，口红还有限量款，看来你研究很多。”
　　小女生显然不占理了，瞬间哭丧着脸，“小舅舅，我再也不理你了，你一点都不疼我！”
　　顾语真听到这声小舅舅，脚下一顿，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看向李涉，他已经走到车旁，打开车门时对上了她的视线，那眼神明显知道她刚才在想什么……
　　顾语真脸上有些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等到坐到车上，小女生在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转头看向她，“我看你好眼熟啊，你是不是拍过电视剧？”
　　顾语真正准备点头，小女生又伸手摸了摸下巴，自己反驳道，“不对，不是这种眼熟。”
　　她说着又仔仔细细地打量她，那认真劲儿相当于研究口红。
　　顾语真被看得有些尴尬，“你可能偶尔看过我的剧……”
　　“顾语真！”小女生突然想到，伸手点过来，“是你对不对，你有一次在我小舅舅的生日宴会上告白过，说你不要再暗恋那个人，是吧？”
　　顾语真没想到这种丢人的陈年旧事还会被提起来，整个顿住，下意识看了一眼李涉，生怕他听出来。
　　李涉开着车，似乎没有听她们说话。
　　顾语真有点无地自容，“那次是我喝醉了，其实没这回事……”
　　小女生才不相信，显然对她印象深刻，“你好勇敢，我从来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心事，你暗恋的人是谁呀，不会是我小舅舅吧？”
　　顾语真瞬间僵硬起来，心跳快得都要承受不了，“不……不是……”
　　小女生没有怀疑，却很疑惑，“为什么不是，我小舅舅这么帅，你要是和他谈恋爱，他肯定很宠你的！”
　　这个她当然知道……
　　顾语真呼吸都有些发紧，整个窘迫起来，瞬间感觉车里的空间太小，让她无地方躲。
　　小女生还没有说完，李涉已经伸手拉过小女生的胳膊，摆正她的坐姿，“坐好，下次再这么闹，不带你出来了。”
　　小女生瞬间怕了，她可不想关在家里读书，“我坐好还不行吗？”
　　顾语真被这么一顿插科打诨，更加坐立不安。
　　她身子微微往前，靠近李涉这边，伸手指向前面，“我在前面下就行。”
　　李涉看了她一眼，“才开出来没一分钟。”
　　顾语真有些语塞，“我真的很近……”
　　李涉没有理会她憋脚的借口，“我把她送回去，再送你。”
　　小女生显然很有眼力见儿，“对对对，我很快就到了的！”她说着，还冲她眨眼，示意她快冲她小舅舅。
　　顾语真有些窘迫，又不自在又紧张。
　　小女生果然很快就到了，下车后，车里显得很安静，她完全忽略不掉他强烈的存在感。
　　他不讲话，也不放车内音乐，她只能想了个话题，“之前撞了的车，处理好了吗？”
　　李涉单手扶着方向盘，一手靠在车窗，“没时间管，交给别人去弄了。”
　　他说着，手指按了按眉心，这一个月夜场消防出了问题，他一直在处理，没多少时间睡觉。
　　车里安静了好一阵，前面红灯停下。
　　顾语真看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开口。
　　她看向车窗外，余光却落在前面，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微微转移视线，落在他身上。
　　从再遇见他之后，她就没有胆子把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很久。
　　这还是第一次可以不被察觉地看看他。
　　“找男朋友了吗？”
　　“嗯？”顾语真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就对上后视镜里他的视线。
　　她咬了下唇，像做坏事被发现，低下头，“没有。”
　　良久的静默后。
　　“该找了。”他开口。
　　前面绿灯亮起来，他随手握过方向盘往前开，像是碰到一个老朋友，闲来无事交谈一番。
　　风微微吹过，带来淡淡的烟草气息，还有周围的草木清香。
　　顾语真听到这话眨了下眼，声音都低了几层，“嗯，是要找。”
　　突如其来的一盆凉水，让她本来就没有熄灭的情愫，一下打消了干净。
　　他们没有再交谈，车里一片安静。
　　李涉很快把车开到她家楼下。
　　顾语真解开安全带，“谢谢。”
　　李涉手扶着方向盘，“工作上有事可以找我帮忙，我号码没变。”
　　顾语真眨了下眼，想起以前和他打电话的时候，也当然知道他现在是客套。
　　她背上包，手握上包背带，点了点头，“好，谢谢。”
　　她推开车门，像是无事发生一样走进楼道里，却在上楼梯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她忍不住在黑暗里回头。
　　月光撒下来，外面一片明亮，他的车缓缓开走。
　　她在黑暗里，看不清存在。
　　和以前一样，她永远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他在自己的视线里慢慢走远。
　　他的视线里不会有她，可是她的眼里却全是他。
　　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
　　他喜欢的人，他可以等她很久。而自己这样的路人，也确实只会得到一句，‘早点找男朋友。’
　　顾语真在黑暗里站了很久，眼眶微微湿润，感觉到了高中时久违的酸涩。
　　-
　　自从知道律师和姜伊认识，她没有再见那个律师。
　　她不再接姜伊的电话，直接和公司那边协商，公司也只是推后，他们显然不可能轻易放人。
　　顾语真只能呆在家里等消息，不再像以前这么连轴转，瞬间闲下来，还真有些不适应。
　　顾语真有气无力，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旁边的手机传来“叮”的一声消息音。
　　她瞥了一眼，‘你有一笔新的转账。’
　　她有些奇怪，坐起来拿过手机点开信息，往下一滑，数字五后面跟了好几个零。
　　竟然是五十万。
　　顾语真怀疑自己眼花了，这阵子她什么工作都没有，不可能有进账。
　　她又刷新一遍，是真的多出五十万！
　　她连忙点进头像，汇款人写着王泽豪。
　　王泽豪已经发了信息过来，‘这是之前你打球赢的筹码，涉哥让我直接转你。’
　　顾语真愣住，就那么一两秒的功夫，五十万给她了？
　　她连忙回过去，‘这钱我不能要，你帮我转回去！’
　　她不等那边回复，就转账回去，输入金额却超出当日转账金额。
　　顾语真有些着急。
　　王泽豪那边回过来，‘你拿着吧，这点钱对涉哥来说小意思，那球你打赢了就是你的。’
　　顾语真再回过去，那边再没有了回复。
　　她着急之下，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去，“王泽豪，李涉在你旁边吗？”
　　“在啊。”王泽豪有些稀奇她打来，对远处的人喊了一句，“涉哥，顾语真找你。”
　　电话里传来走动嘈杂声，似乎从一个人手里转到另一个人手上，连声音都安静了。
　　顾语真忐忑的心，跳得更加厉害。
　　“……李涉？”
　　那边很嘈杂，可还是能听清他的声音，“嗯，怎么了？”
　　他的声音通过电流声传来，有些低。
　　顾语真思绪乱了一瞬，马上开口，“李涉，这钱我不能要。”
　　那边没有他的回答，只有吵闹声，她不知道他在不在听。
　　顾语真慢慢平稳呼吸，“你给我个账号，我去银行把钱转回去给你。”
　　李涉似乎没有很认真地听她说话，“说过赢了算你的。”
　　顾语真真的急了，“这也太多了，哪有这么多的，你给五百都多了！”
　　李涉完全没走心，有些随意地回，“五百你侮辱谁？”
　　顾语真哑口无言，知道他的性格肯定不会拿回去，电话里说也没用。
　　她安静了一会儿，换了个思路，“好吧，那我收下了，谢谢你。”她说完，马上接着开口，“你们在外面玩吗？”
　　那边音乐声响起，嘈杂声更大了，他好像没有怎么认真听她说话，等听进去她这句话的时候，似乎难得听到她会这样问，“你要来？”
　　顾语真连忙认真回复他，下意识像以前一样，语气放软，带着点请求，“嗯，我很想去玩，可以吗？”
　　她音色本来偏清冷，从来不是软妹的那一种，现在轻轻软软地说，显得格外暧昧。
　　如果抛开她还钱的真实目的，听上去真的像和男朋友撒娇了。
　　李涉那边难得停顿了一会儿，他指间夹着烟，到薄唇边吸了一口，接着慢慢吐出。
　　他眼帘微垂，眼眸微动，似乎想到了以前，片刻后，他开口，“那来吧。”


第7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背着小书包，按照地址到了地方，是一个废弃工厂，外面有蜿蜒而去的赛道，一眼望不到头。
　　墙面藤蔓肆长，颓废荒芜，有种野蛮生长的感觉。
　　外面停了好多跑车，外面全是关于超跑的海报墙绘，应该是有人买下来改成超跑俱乐部。
　　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疯狂，炙热，让人无法忽略。
　　顾语真踩在地上都感觉音乐的震感。
　　她低头给李涉发了消息，‘我到了，你能出来一下吗？’
　　顾语真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那边没有回复。
　　她只能往前，用力推开铁锈大门进去，音乐声更大了，男生女生喝酒蹦迪，大跳热舞，旁边停着的超跑各式各样，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顾语真有些不适应这种狂热的氛围，不过人很多，音乐声也大，没人注意到她。
　　顾语真四处看，没看见李涉。
　　“你真来啦？”王泽豪从旁边过来，惊讶地上下打量她一眼。
　　顾语真点了点头，“李涉呢？”
　　“就在你后面。”王泽豪冲她后面努了努嘴。
　　顾语真转身看去，李涉手里拿着罐酒，靠在吧台和对面的人说笑。
　　顾语真正准备过去，王泽豪替她喊人，“涉哥，你宝贝同桌来啦！”
　　顾语真脚下一顿，周围音乐声还是很大，只是感觉这边的人都往这里看来。
　　和李涉说话的人闻言停下说话，李涉往这边看来。
　　顾语真连忙走过去，拿下背着小书包，递到他面前，“还给你。”
　　李涉往后，手肘靠在吧台上，手里拿着啤酒罐，没有要伸手拿的意思，“什么东西？”
　　顾语真上前把包放在吧台上，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现金小心地给他看，“我把钱全提出来了，还给你。”
　　她很清楚李涉的性格，要账号肯定不会给，只能给现金。
　　旁边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
　　李涉看了眼包里的钱，看过来笑了起来，伸手拿起一叠钱，“搞得像行贿。”
　　“五十万太多了，我不能收。”
　　“不要？”
　　顾语真认真摇摇头。
　　李涉也没有再多说，拿过书包随手扔在旁边的沙发上。
　　顾语真愣住，“你就把钱放这里？”这里这么多人，一回头就不见了。
　　李涉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啤酒罐一捏，随手摆在吧台上，薄唇上沾染了水意，他看了她一眼，有些醉意地回了句，“你让我背着一袋现金到处走？”
　　顾语真有些语塞，过去拿来书包，在他面前掂了一掂，“也不是很重。”
　　“要背自己背回去。”李涉随口回了句，转身往外走。
　　顾语真看他走远，追上去，“那你告诉我个地方，我去把钱给你放好！”
　　音乐声太过嘈杂，将她的声音彻底淹没，李涉没回头，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懒得理会。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还专门找地方放？”王泽豪走近，伸手一拉包，“艹，你拿这么多现金干嘛？”
　　顾语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把包递给王泽豪，“你帮他拿着吧。”
　　王泽豪连忙举起手往后退，“这茬我不管啊，要还你给涉哥。”
　　安斐上来看了一眼包里的钱，“阿涉给你的？”
　　顾语真点头，“他不拿回去。”
　　安斐似乎无法理解，甚至有些无语，“给你就拿着，这么点钱用得着这么紧张，拿回家做个小本生意也不错，非要折腾什么？”
　　顾语真其实不知道怎么和安斐这样的富家子弟打交道，甚至是李涉这个圈子里的人，她都不知道怎么相处。
　　她没有再说话，上前一步把包塞给他，“你给他吧，我先走了。”她给了钱，转身离开。
　　“等一下。”
　　顾语真回头看去。
　　安斐倒是没有把小书包再还回来，而是很直白地说了一句，“顾语真，有些东西一辈子都不可能是你的，坚持也没用，明白吗？”
　　顾语真心里忽然拧得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慌不择路转身出去，差点撞上了旁边的吧台。
　　王泽豪有点看不下去，“你干嘛和人这样说，挺伤人的。”
　　安斐看了他一眼，“我让她长痛不如短痛，纠缠下去也是白费劲，等小舒一回来，她就什么都不是。”
　　王泽豪当然知道张梓舒的存在，但还是觉得没必要这样伤人，“她也没纠缠什么呀，和涉哥就是同桌而已。”
　　“都谈过一年了，看她样子根本没放下。”
　　王泽豪瞪大眼，“谈了？什么时候的事，纯谈恋爱？”
　　“谈了一年了，能只是单纯牵牵手接个吻吗？”
　　那也确实。
　　以涉哥那个性格，上学时隔三差五谈恋爱，两三个礼拜都撑不过，连名字都记不清就分了，能谈到一年，怎么也不可能是清清白白地盖着被子聊天吧。
　　“你也不是不知道小舒，等人一回来，随便说句好话让他断了，他绝对会断，那时候才叫伤人。”安斐拍了他的肩膀，难得好言相劝，“你们好歹也是高中同学，你说话，她说不定还会听，帮忙劝一下，别到时候闹得太难看，还白白耗废了青春。”
　　王泽豪还是很震惊，没想到两个人竟然真的谈过，他是完全没看出来。
　　-
　　顾语真快步跑出去，才到门口，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是个女生，声音很甜美，“哥哥你就给我一下你朋友的号码吧，那是我的理想型。”
　　“你在这等一会儿，他们很快就回来。”
　　“那能不能先加哥哥的，然后哥哥再把人推给我？”女生有些俏皮地开口。
　　李涉一声轻笑，话里有些吊儿郎当，“你这是要他的号码，还是要我的？”
　　女生笑起来，马上就承认了，直白而又撩拨，“还不是因为她们说哥哥不给联系方式，不然也不用这么迂回呀。”
　　顾语真闻言停下脚步，站在阴影里没有出去。
　　“哥哥没兴趣。”李涉漫不经心敷衍了句，似乎就往前走了。
　　等没了声音，顾语真才慢慢走出去。
　　外面站了两个女生，其实一个女生看着人走远，有些不甘心，“看着挺会玩的，怎么连个号码都不给，你还说追帅哥要脸皮厚点，还不是要不到号码？”
　　“这种级别的大帅哥，难度就是比较高的，算了，换个简单的吧。”
　　“可我就馋这个，太绝了，一看就很会谈恋爱。”
　　“馋也没用，人家没兴趣，别想了。”
　　顾语真闻言低下了头，夜色下不仔细看，都看不见她的存在。
　　-
　　顾语真出了超跑俱乐部，不自觉跟在他后面走着。
　　天黑沉一片，天边坠满星星，半夜里的风有些凉。
　　李涉却像是一点都不冷，只穿了件单薄的外套，一路安安静静往前走。
　　路灯一盏盏打下来，他的身影时而拉长，时而变短。
　　路上的店几乎都关了，只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开着。
　　他走进便利店。
　　顾语真也停了下来，看着他进去买东西，玻璃窗没挡着他的身影，她站在这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额发微乱，清晰流畅的下颚线，懒散中透着散漫性感，她一直很理解女生为什么上去要他号码。
　　他一直很好看，连在一中那样以成绩为先的学校，都能凭借这张脸杀出一条血路，哪怕他从来对学习没兴趣，还是很多女生喜欢他。
　　他真的有一种蛊惑人的能力，让人不自觉地想知道他这样不守规矩，什么无所谓的人，眼里只有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甚至于想到如果他眼里只有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
　　她高中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哪怕他那个时候只跟她说了两句话。
　　李涉买了烟出来。
　　这一路望过来，一眼望到头，顾语真也没有躲的地方，心下慌跳。
　　她希望李涉已经醉了，根本认不出她。
　　李涉站在便利店门口点了烟，夜里的寒风微微吹过，拂过他的发丝，他的衣服都有些乱，一看就是玩闹过后的懒散和随意。
　　深夜的风有些凉，她捂了捂自己的胳膊，再抬头看去，李涉已经抬眼看了过来，像是看见了她。
　　他抬手抽了一口烟，指间的烟被周围的风吹得忽明忽暗，人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好长，额发垂下，看不清他眼里神情。
　　顾语真有些僵住。
　　李涉看了她半响，轻轻吐出烟，微微亮起的火光一闪而过，映出了他的眉眼。
　　他确实在看她。
　　顾语真呼吸都会有些顿住，他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但一瞬而过太快，她没有抓住。
　　顾语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往他身边走起，“我把钱给安斐了，你玩好记得拿回去。”
　　李涉抽了一口烟，低头吐出，看了她一眼，“不缺钱就别混圈，不适合你。”
　　她沉默了一阵，“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李涉没有再说话，扔下烟头，拿脚踩灭，“只是提醒你一句，没背景就别做这行，坏人比你想象的多。”
　　“如果有问题，我会报警的。”
　　李涉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摆明她说的是废话。
　　顾语真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废话。
　　就算报警，没有实际犯罪，依旧没有用，等出了事，那也晚了。
　　她没有再说话。
　　李涉也没勉强，也只是提醒一句，“那随便你。”
　　顾语真看着他从身旁走过，灯下影子拉长，到她这里，轻而易举就碰到她的。
　　这条路只有他们，没有别人，再多的就是满天的星星。
　　她下意识跟上，他却忽而停下来，转身看过来，“还有事？”
　　“我……我看你喝了酒，先送你回去。”
　　李涉微微挑了眉，看过来的眼神很直白，“你觉得我不清醒？”
　　顾语真看着他的眼睛，竟然回答不出来，感觉一下就被他看穿了，有些不自在。
　　他对感情从来游刃有余，只会让别人乱了阵脚。
　　她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失控？
　　……还是有的。
　　只是那个人不是她。
　　李涉看了她很久，很散漫地说了句，“又想谈恋爱了？”
　　他的声线懒散，天生有些暧昧，哪怕是简简单单一句话，都能说的特别撩人。
　　顾语真整个心跳鬼使神差的快了。
　　“你先提的分手，顾语真。”李涉说得明白，摆明没兴趣再继续，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意过他们分手的原因，也从来不想知道。
　　一盆凉水浇下来。
　　她清醒了。
　　顾语真眨了下眼，笑了起来，笑意淡得看不出来，“是啊，我提的……”
　　她心口猛地收紧了一下，忽然眼眶有些湿润，她飞快地眨眼睛，掩饰泪意。
　　李涉没有再多说，转身就走了，路灯下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顾语真视线渐渐模糊，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第8章 就他嚣张吗
　　那天过后，她再也没见过他，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就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样。
　　不过到底还是会有牵连，比如同学会。
　　顾语真最近一直在了解艺人解约的案例，等回过神来，高三分班后的班级群的消息已经发了上千条。
　　她打开扫了一眼，才发现是要开同学会，前天就把时间地点定好了，就在今天晚上。
　　组织的同学发来，问她要不要去？
　　顾语真想了一下，没有拒绝，但凡是能看他一眼的机会，她好像都不会拒绝，也无法拒绝。
　　就像上了瘾一样。
　　瘾是中枢神经不断得到刺激，形成的习惯性。
　　他是她的惯性，是她的不可抗力。
　　她发了条给林荍，正好她也发来问她去不去，她回复完她，才从一堆资料里起身去收拾。
　　到了同学会，高中同学已经到了七七八八，场面很热闹。
　　“真真。”不远处一个软糯的声音叫她。
　　顾语真看见她很快笑出来，往她那边走去，在她身旁空出来的位置坐下，“来了多久？”
　　“才到没一会儿。”林荍笑着说，还和高中时候一样乖巧。
　　可谁能想到，这个一脸乖巧的小姑娘读高中的时候，刚入学就狠狠收拾了两个校霸，高二举报校内霸凌组织，高三让一中有名的男神学霸，同意让她交两个男朋友，但其中一个必须是他的著名言论。
　　虽然她没答应，但一战成名，尤其她那品学兼优的温柔学霸弟弟也是闷声不吭搞大事的人，主席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打架，高考直接交白卷，高中三年腥风血雨，是个一中学生听到就竖大拇指的狠人。
　　顾语真才刚坐下，对面人就认出她了，“你是顾语真吧？现在好厉害，都上电视当明星了。”
　　顾语真看着对面陌生的人脸，没认出来是谁，她上学时候很透明，既没有同学关注她，她也没有去认识很多同学。
　　她看了眼林荍，很遗憾她也是一脸懵，毕竟上学时除了莫名其妙卷入腥风血雨，其余时候都是埋头读书的乖学生，显然认不出来几个同学。
　　顾语真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普通演员。”
　　“那可不是这样说，你都演女主角了，以后前途一片光明啊！”
　　男同学这么一说，旁边同学都看了过来，纷纷开口问她有没有见过谁谁谁，能不能帮忙要个签名，或者有什么圈内人的劲爆八卦……
　　等到菜上齐，班长站起来，“人到齐了，我们开吃吧。”
　　顾语真下意识看了眼门口，包厢里就这么多人，一眼就能看到，没有他。
　　正巧有人也想到了他，毕竟高中到现在能记得的人不多，长得好看，又吊儿郎当不服管的学生，在记忆里永远出挑，从来都是第一个想起来。
　　一个男生开口问，“李涉没来吗，从校友会之后就没再见过了？”
　　“不知道，发了消息没回我。”
　　“估计是继承家业了，没时间来同学会了。”
　　其中一个男人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似乎很有敌意。
　　顾语真没再听下去，微微垂下眼。
　　林荍伸手过来，满眼关切，她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喜欢那个人，喜欢到煎熬的人。
　　顾语真摇了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她说得很轻，其实她早就习惯了，反正她永远都是在等待他出现。
　　上学时也一样，永远期待他的出现，也有很多没有他来的场合，失落的滋味已经很习惯。
　　有时候，常常会因为没有他在，而觉得索然无味，就像现在这样。
　　同学聚餐结束，还有热闹的下半场。
　　顾语真不打算去下半场，林荍也接了电话。
　　她看过去，看到她手机上备注的霍圾，开口打趣，“班长来接你？”
　　林荍点头，“外面下雨了。”
　　顾语真不禁感叹，“班长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林荍抬头看过来，白净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真真，你对温柔有误解吗？”
　　顾语真一脸懵地看着她。
　　林荍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霍圾的复杂属性了，只能低头收回手机，小声嘀咕，“他就是说话比较温柔……”做事可和温柔搭不上边……
　　不对，他说话也挺恶劣的。
　　林荍手在腿上蹭了一蹭，耳根有点泛红。
　　他们一群人出去后，远处一辆车缓缓驶近，高级黑的车身在夜色中低调却又无法忽略。
　　车上下来一个人，斯文有礼，就是那位说出两个男朋友的狠人。是他们这一届掀起高中腥风血雨，让校长连夜开车去学校抓早恋，高考气得校长吃速效救心丸的狠人。
　　大家看见他过来纷纷开口打招呼，还没分班前，霍圾可是他们的班长。
　　“我先回来了。”林荍和大家打了声招呼，然后看过来，“真真，我送你吧。”
　　顾语真笑了出来，可不好打扰他们，“你先走吧，我再待一会儿。”
　　林荍闻言点点头，看了她一眼，小脸上有些担心，却又不好多说，“那你到家和我说。”
　　顾语真看着她乖乖的样子，忍不住心化了，“好，我知道了。”
　　霍圾那边已经好多同学围过去打招呼，林荍过去，他伸手牵过她放在身侧的手，打了招呼才离开。
　　和上学时一样，霍圾也会来等林荍下课，接她一起放学。
　　“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霍圾竟然会在高考上交白卷。”
　　“我也不相信，你们知道吗，高考之后，校长还怀疑学校风水不好，特地找了人每天在学校操场上测风水，笑死了。”
　　“霍圾当然是一如既往的好，李涉就不一样了，都是兄弟，两个人的人品可差远了。”一直没说话的周谚突然开口。
　　所有人闻言都有些好奇，“李涉怎么了？”
　　其中一个女同学很不理解，“周谚，你怎么回事啊，刚才就对我们提到李涉很有意见，都是同学，干嘛这么针对？”
　　周谚看他们不知道，神情都严肃起来，“你们不知道吗，李涉之前害了两个人，一个成了植物人，去年走了，一个瘫了，一辈子坐轮椅！”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片刻后才有人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啊？”
　　“这么严重，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他家里看他不好管，送他去部队培养，结果野外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山体滑坡，本来三个人能一起获救，结果他害怕，抛下那两个回去救他的战友，自己跑了，扔下的那两个人一死一残，你们不知道我们圈子里的人有多看不起他，就是怂包一个！”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
　　顾语真听到这话也愣住，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同学已经纷纷开口，“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我觉得李涉那性格，很讲义气，不至于这样吧？”
　　周谚语气激烈，“瘫了的是我堂哥，他一辈子都毁了，这事我们圈子里谁都知道，你们随便找人问，我要是说的有一句假话，我当面给李涉下跪道歉！”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帮李涉说话的都没了声音，几个男生已经信了。
　　“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他平时挺男人，关键时候竟然这么没担当。”
　　“估计是怕死吧，不过丢下人跑了，真的挺让人失望的……”
　　“这不是怕死的问题，怕死就算了，别人回去救他，他把人家丢下不管，多少有点忘恩负义，这人品也太差了，难怪今天不敢来同学会，是怕见周谚吧，之前校友会周谚没来，他就来了。”
　　顾语真一直是很平静的人，听到这些难听的话难得胸口起伏，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一字一句慢慢开口，“这件事情是经过确认了吗？”
　　周谚看过来，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因为他堂哥不愿意再提这事，可也没否认李涉丢下他们跑了的事实，“那你说，为什么三个人一起行动，两个人一死一残，就他一个好好的？”
　　顾语真看着他，“那就是说这还不是确认的事，你为什么要当着大家说一件没有确认的事？如果你觉得是这样，应该当面找他问清楚，而不是在背后说。”
　　周谚看过来，一时语塞，也火了，“什么背后说，你有病吧？！”他冲过来，似乎想要动手。
　　旁边的同学连忙拦住他，“好了好了！别这样！今天同学会，都给个面子，不要吵。”
　　周谚不依不饶，气得大骂，“她脑子有问题，还我当面问他，他敢来见我吗！不就是喜欢李涉吗，还要帮他说话，我堂哥都那样了，我能不气吗？以前多意气风发多骄傲的一个人！
　　李涉他就是凶手！他毁了两个人的人生，他一辈子都别想摆脱这件事，到死都别想！”
　　顾语真看他这样蛮不讲理，胸口仿佛被勒住，呼吸都有些起伏。
　　赵佳幼连忙过来拉她，“语真，我们去那边走走。”
　　顾语真被她拉着往前走，周谚叫骂声才慢慢离远，赵佳幼才开口，“语真，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我认识他十年了，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相信的是你认为的人，不代表他真的不是这样的人。”
　　顾语真看向她，她们有同样的经历，都暗恋着同一个人，“难道你也不相信他的为人？”
　　赵佳幼没有否认，或许是想起以前偷偷暗恋他的时候。
　　她走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记忆是美好的，可以美化一个人，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喜欢的只是自己想象中的人，他本来并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我们给他镀了一层光，让他成了心里的太阳，而其实，那只是我们给他带上的滤镜，他根本不是太阳，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利益危险面前，也会只想到自己，这就是现实。”
　　顾语真停下脚步，看向她。
　　赵佳幼也停下来，直白地开口，“你或许不知道，这件事我很早就听说了，是真的发生过，可他并没有否认，也从来没有提过。
　　如果……他真的没有抛下救他的人跑了，为什么要默认？以他的性格，让他背上这样的名声，比死还难受吧？
　　可他是默认的态度，说明周谚说的都是真的……”


第9章 就他嚣张吗
　　连着好几天的大太阳，气温有些回升，扑面草木土壤气息。
　　公司终于有了回复，会专门调查姜伊有没有利用职权谋私。
　　这漫长的等待时间什么都做不了，顾语真只能订了机票回家。
　　她家在镇上，风景很好，不过来的人不多，因为山路不好走。
　　石块路间长了杂草，她家是老宅子，祖宗留下来的建筑，后面经过修缮，一家子都住在这里，守着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顾语真提着行李，跨过门槛，里面已经飘出饭香。
　　顾母接到她的电话，早就开始准备，打眼就看见她，打着鸡蛋出来，“还说让你爸打电话问你到哪了，结果转头就到了。”
　　顾语真提着行李进来，“过来的车顺，一去就等到班车，没耽误时间。”
　　顾父放下电话，拉过她的行李箱，“我给你搬上去，去吃西瓜吧，给你冰镇着。”
　　顾语真一下就像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
　　她上楼换了居家服，穿着拖鞋下来，从院子的古井里拿出早就冰镇着的西瓜，挖了一勺西瓜吃，又甜又冰爽。
　　她一边吃着，想到赵佳幼的话，心里闷堵得难受。
　　又想到他半夜站在路灯下，低头抽烟的样子，那眼里看不懂的东西。
　　让太阳落下的只有黑夜，一望无尽的黑夜。
　　她心忽然疼了一下，拿过手机，点开林荍的对话框，想让她帮忙问问班长，李涉发生了什么事。
　　可手指在屏幕上空悬半天，还是放弃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问这些？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无意识地刷着手机，网上只有关于她之前的工作动态，和公司的事情没有闹大。
　　她随意扫了一眼，不小心点进了一条‘校园恋爱有多青涩’。
　　热度很高，下面的视频自动播放，是一个女生手里捧着玫瑰花，表白男生的视频，不过男生礼貌拒绝了，抬手摸一摸女生的头，安慰她。
　　女生虽然哭了，微微颤抖的肩膀都能透露出难过。
　　顾语真看着这个视频，心莫名被扎了一下，微微刺疼。
　　下面实时里出现了一条很长的讨论话题，‘校园暗恋真美好，可惜我后来才知道，我暗恋的对象是个人渣。’
　　下面评论很多，显然都是感同身受。
　　‘我高中也喜欢一个男生，那个时候觉得他哪里都好，在我眼里都是发光的，结果工作以后又遇到他，发现他并不是我想象的这么美好。
　　有一次，他的好兄弟因为帮他做实验，不小心烧了实验室，他怕老板问起来，一直推脱，完全不顾他兄弟其实是为了帮他才会惹上这样的事，只留下他兄弟自己被问责。
　　这件事别人都是说说就过去了，但在我心里却怎么也过不去，因为和我的记忆里的人不一样了。
　　我喜欢的人哪怕不是神，也不能做人渣。
　　后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一直到现在我也没办法释怀，觉得记忆面目全非。’
　　‘理解你，没有义气担当的真不算男人，感觉美好的记忆都破坏了。’
　　‘有些喜欢就让它留在回忆里，别折磨自己，等到回忆变味，那才是真的难受。’
　　顾语真看了这一段，不知道为什么，都有些透不过气，她没有再看下去，放下手机。
　　顾母在厨房里喊了声，“真真，你把西瓜送一些到刘爷爷哪里去，那边最近有客人在。”
　　顾语真闻言应了声，去拿了西瓜切好装盘，正要端去，忽然想到刘爷爷那边养的军犬，有些放怂。
　　那只军犬特别凶，早年做任务很勇猛，只要往那里一站，就有一种大家都得死的气势。
　　顾语真挺怕狗的，每次路过都绕得远远的。
　　她走过流水石桥，往远处的院子走去，院子是明清时期留下来的建筑，刘爷爷早年在部队生活，年纪大了就搬回这里养老，带着已经退休的军犬一起悠闲生活，平时没事做做毛笔，算是拿回了以前的老手艺。
　　远处小孩吵闹声，她瞥了一眼，不远处是辆新车，就停在那里，被小孩子围着玩。
　　真是心大，这么好的车就随意停在这，也不怕划了。
　　她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军犬走动的动静，瞬间有些不敢进。
　　里面有人慢悠悠说了句，“坐下。”
　　顾语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住，以为自己幻听。
　　院子的老木门半开着，阳光照下来，细微的浮沉在光线里上下漂浮，周围安静的只有清脆悦耳的鸟鸣声。
　　里面的人半蹲在军犬前面，伸手去揉它的脑袋，皙白修长的手从它的脑袋揉到脖子，很亲昵。
　　她呼吸不自觉放轻，阳光照下来，偶尔一阵风拂过，带着草木清香。
　　下一刻，他感觉到目光，往这边看来。
　　顾语真还没来得及反应，军犬一副戒备状态，马上就要冲上来闻。
　　她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往后退。
　　李涉一把抓住了军犬的皮后颈，命令道：“奔奔，坐下！”
　　军犬马上乖乖坐下，没了刚才的凶神恶煞。
　　顾语真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差点没端稳手里的果盘。
　　李涉看见她这样，笑出来，懒洋洋说了句，“怕狗啊？”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阳光落在他身上，头发上，像镀了一层光。
　　让她想起那年清爽的夏天，她军训左右不分出了丑，全班同学包括教官都在笑她，只有他说，“有什么好笑的？”
　　“有本事自己上去走！”
　　那以后，没有人再笑她。
　　顾语真眼底有些热，因为这几天的烦闷觉得可笑。
　　她喜欢他整整十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会不清楚吗？
　　她最应该清楚，他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她相信，她爱的少年永远坦荡，像夏天的阳光，灿烂光明。
　　李涉随意揉了下奔奔的头，往这边走来，看了眼她手里的西瓜，“你怎么在这？”
　　“我家住这……”顾语真停顿了一会儿，递出手里的西瓜，“我妈让我送点西瓜过来给刘爷爷。”
　　李涉看着西瓜挑了下眉，伸手接过，“谢了，进来坐？”
　　顾语真垂下眼，摇摇头，“家里还有活要干，我先回去了。”
　　“哦。”李涉漫不经心应了声，一边蹲坐着的奔奔马上走过来蹭他的裤腿。
　　他低头去看，微微端高手里的西瓜，“你能吃西瓜吗？”
　　顾语真听着他吊儿郎当开玩笑的声音，眼里忍不住透笑，最后看了一眼他逗军犬的样子，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去。
　　顾语真回到院子，顾母问她，“送过去了吧？”
　　“嗯。”顾语真从顾母身旁拿了菜篮放腿上，坐在小凳上开始摘，默了一会儿才问，“妈妈，隔壁客人来这里干什么？”
　　顾母手里飞快摘菜，“来看望长辈吧，昨天晚上来的，年轻人心挺静的，你们这样年纪的，都是爱玩的性格，愿意来这里小住，很难得。”
　　顾语真摘下手里的菜，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他才不是静得住的人，爱玩得很。
　　-
　　她平时回来的机会少，顾父顾母买了一堆菜，一顿饭多少得准备一下午。
　　顾语真帮忙包着饺子，门口就来了人。
　　“真真回来啦？”隔壁刘爷爷进了门。
　　顾语真看见他身后跟着的李涉，眼神微微闪了一下，放下包着的饺子，“是啊，最近正好休假就回来了。”她下了台阶，从院子里拿过椅子，“刘爷爷，您坐。”
　　“哎呦，不用不用，站着舒服。”
　　顾母看见他过来，连忙出来招呼，“老爷子吃饭了没，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吃过啦，过来谢谢你们的西瓜，很甜。”刘爷爷说着，看了一眼后面，“我顺道过来，帮我这战友的孙子问问哪里有商场，他这行李在机场转运被人拿错了，我这老头子腿脚不方便，去的地方也少，不知道商场在哪里？”
　　“那得去隔壁镇上了，离这里还是远的，还有山路要走。”顾母拿着锅勺出来，本来打算让顾父拿几件衣服给他，可看见他身上衣服就知道不便宜，这大户人家未必穿得惯别人的衣服，也就没提这茬。
　　她想着，说话又多了几分客气，“要买衣服吗，要不让孩子他爸带你去一趟？”
　　李涉没有让长辈带着奔波的道理，“小事，您跟我说一声，我自己去就行了。”
　　顾母有些不放心，“这有些远了，山路不好走，你也不认识路，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刘爷爷开口，“哪里还有麻烦你们的道理，让这小子自己去，迷路了就算了。”
　　顾母哪能真让人一个人去，转头就看向她，“真真，你反正没事，带着人去一趟，回来正好赶上吃饭。”
　　“那要麻烦真真了。”刘爷爷笑得一脸慈祥。
　　顾语真手里拿着个饺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她看了一眼李涉，想到要和他一起走一段僻静的山路，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心跳都跳快了。
　　“怎么人都站在外面？”
　　门口黄姨带着儿子进来，手里提着礼盒。
　　顾母连忙上前，“过来吃顿饭，带什么礼物？”
　　“真真难得回来，哪能空手上来？”
　　黄姨儿子上来问好，“伯父伯母好。”
　　顾语真看见黄姨儿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也不是没有在电话里提起过相亲之类的话，没有想到才回来就安排上了。
　　顾母看着黄姨儿子连连点头，转头冲她招手，“真真快过来打招呼，看看还认不认识岷岷，你们俩从小玩到大，现在岷岷都是大学教授了，你小时候带他去玩，把他带摔了，都没说你什么，还记得吧？”
　　当着他的面相亲，真是有点说不出的微妙。
　　顾语真抬头对上了李涉的视线，忍不住阻止，“妈……”
　　黄姨看见她，忍不住开口夸，“真真越来越漂亮了，这好半年没回来了吧？”
　　黄岷也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顾语真，腼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年轻人见面不好意思了。”顾母突然想到什么，推着她出来，“正好，真真要带客人去隔壁镇上买东西，岷岷也一起去，年轻人有话讲，和我们呆在一块反而拘谨。”
　　黄姨看了一眼李涉，长得太招人，怕儿子竞争不过，等发现只是客人，瞬间放下心，满口答应，“也是，去吧，正好岷岷好久没回来了，很多路都不认识，真真，麻烦你领着他到处认一认。”
　　刘爷爷和他们一道出来，对着李涉低声说了一句，“这是好事，你正好，撮合撮合人家。”
　　李涉吊儿郎当开了句玩笑，“您把我当什么了，射箭那小屁孩？也不知道给我物色物色。”
　　“臭小子，让你帮帮别人怎么了，你上学的时候天天女朋友不重样，还有脸皮讲！”
　　顾语真和黄姨儿子站在门口等他出来，李涉笑着出来，显然对她在相亲并没有多在意。
　　顾语真对上他的笑，心里忽然拧了一下，闷疼地透不过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射箭的小屁孩-丘比特


第10章 就他嚣张吗
　　这里去隔壁镇上只有一条路，路窄不好开车，只能步行出去，到车站等半个小时一班的小巴士。
　　天黑了就没有班车，现在一来一回，还能赶上最后一辆班车。
　　顾语真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过于安静，只有树上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黄岷就跟在她后面，李涉和他们拉开了些许距离，像散步一样，一边走一边看风景，显然是要给他们相处的空间。
　　顾语真在他看过来之前就收回了视线，伸手摘了路边的树叶，手指轻折，“这里山路不好走，你们小心一点。”
　　李涉闻言看过来，没有说话。
　　黄岷见她说话，连忙开口接话，“好，你也小心点走路。”
　　黄岷是一个比较腼腆的人，和顾语真对视一眼就有些脸红，半天才想出一个话题，“真真，你长高好多。”
　　顾语真有些心不在焉，看向小时候的玩伴，“谢谢，你也是，长高了，还成了教授，真厉害。”
　　“就是只会读书，别的都不行。”黄岷谦虚完以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只能慢慢落后，和李涉并排而行。
　　李涉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追女生？”
　　黄岷没想到他会开口和自己说话，毕竟一看就和他们不是一个阶层，“你怎么知道？”
　　黄岷有些惊讶，他自身条件不错，算得上清秀，确实不需要追别人。
　　李涉笑了笑，吊儿郎当回了句，“一眼就看出来了，和女生聊天不是这么聊的。”
　　黄岷有些脸红，“那应该怎么聊？”
　　李涉懒洋洋地开口，“说点有趣的事，别把气氛弄僵。”
　　顾语真脚步顿了一下，心里有些闷，哪怕知道他并不喜欢自己，可等他教别人怎么和自己相亲的时候，还是会难受。
　　黄岷临时上了速成班，追上来和她并排走。
　　顾语真也没有说什么，对他礼貌一笑，有些提不起说话的劲。
　　黄岷到底还是没有经验，而且他很久没见顾语真，小时候一起玩，性别意识也并没有很清晰。
　　现在她突然出现在面前，还出落得这么好看，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聊天。
　　他一时间忽然想不起有趣的事，只能开口问，“真真，阿姨和你说过相亲的事吗？”
　　顾语真点了点头，“说过的。”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李涉和他们离得有些远，一手插兜，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慢悠悠走在后面，显然不想打扰他们。
　　她收回视线，看向前面，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现在的局面。
　　黄岷见她是知道的，就开始介绍自己的情况，“我今年刚评的副教授，平时都住在教师宿舍，工资和你们演员比，可能差得比较多。但是买房子的首付款我已经准备好了，房子的事不用担心，另外，我谈过两次恋爱，一个是大学同学，谈了四年，一个是老师，谈了两年，第一个分手是因为理念不合，第二个分手是因为我那时还负担不了房子，也就渐行渐远了。”
　　顾语真看他这么仔细，也不好意思敷衍，哪怕她从来没有想过相亲。
　　她把手里的叶子又折了折，“我拍过几部戏，目前很有可能会失业，谈过一次恋爱，是高中同学，我暗恋他很久，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后面偶然的机会，我和他又遇到，就谈了一年。”
　　黄岷等着她说完，才她没打算再继续说下去，有些疑问地看向她，“那为什么分手？”
　　顾语真听到这话，视线慢慢下移，声音都有些轻下来，“他有很喜欢的人，但不是我。”
　　“他其实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不想耽误他。”
　　她声音越轻，轻到每一个字都觉得很重，像是压了巨大的石头。
　　一落地什么都压碎了，底下是一片不留的废墟。
　　“因为我已经得不到喜欢的人了，我不想让他受这样的苦……”
　　她说的很轻，像是怕触碰了什么，尾音都快要听不见。
　　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喜欢，也不想停止。
　　就像太阳，它在清晨升起，在黄昏落下，她的爱也是，周而复始，无法停息。
　　黄岷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莫名沉重。
　　因为他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喜欢，沉重又无声。
　　-
　　顾语真端着亲手做好的蛋糕，兴冲冲跑去找李涉。
　　今天是一周年纪念日，她没指望他会记，他那个性格，还不如直接和他说来得快。
　　到了地方，就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你怎么想的，和这个谈得有点久啊？”是安斐的声音。
　　顾语真停下脚步，往里面看去。
　　地上摆了零零碎碎的修理工具，前面一辆跑车停着，顶部玻璃透下丝丝缕缕的光线，细碎光芒落下来，星星点点的尘埃飘浮其中，很不真实。
　　李涉咬着烟没有说话，手撑着引擎盖，检查车的问题。
　　安斐喝了口酒，看向李涉，“小舒回来，你怎么解释？”
　　他微微一顿，这次，回得很快，只是语气很淡地说了一句，“和她解释什么？”
　　顾语真拿着蛋糕，第一次不知所措。
　　“嘴硬什么，高三毕业后你和小舒分的手，那个时候就染上了烟瘾，不就因为是她？你以前又不抽烟。”
　　李涉闻言眼帘慢慢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下一刻，他直起身，拿掉到嘴里的烟，随手掐灭扔在地上，像是置气，“和她没关系。”
　　顾语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有些不真实，像在做梦，梦里听到他的声音，很淡。
　　他似乎不想多提这个女生。
　　什么人会不想提及呢，藏在心里的那个人。
　　难怪他大学四年都没有再谈恋爱，难怪时不时一个人坐着抽烟，若有所思。
　　是因为他有喜欢的人吗？
　　“别赌气了，这都几年了，你们高三分手以后就没见过了吧。”安斐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其实你们两个都是家里宠大，脾气是都差，才会老是吵架，本来也没什么太大的矛盾，在我看来根本没必要分手。”
　　李涉抬眼看向他，“她自己说的还年轻，想多玩几年，你让我怎么样？”
　　“都是和你赌气嘛，你不能哄哄人吗？让让她，女生都是口是心非的，更何况是小舒，虽然任性了点，但现在她玩她的，你玩你的，也很公平。
　　就是你现在和这个交往这么久，那小舒回来，她会心甘情愿走吗？怎么样都会闹得你一个头两个大，最差的就是把你和小舒推远了。你再赌气，也不能拿终身大事赌气，你说这头几年是不后悔，以后过了十几二十年后悔了怎么办？那才是真的难受。”
　　顾语真呼吸一窒，像是触碰了什么禁忌，慌乱地转身就跑。
　　等她停下来，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
　　她心里酸涩得压不住，眼眶一片通红，快要抱着蛋糕在旁边的长椅坐下。
　　前面一个女生走过，看了她一眼。
　　“顾语真？”
　　顾语真抬头看去，一眼就认出来，是李涉高中交过的女生，隔壁学校的校花。
　　他谈的女朋友就没有不漂亮的。不像她，要花尽力气才称得上漂亮。
　　顾语真下意识低头，掩饰自己通红的眼眶，“是我。”
　　女生听见她承认，笑着友好开口，“真的是你啊，我就说刚才跑过来的人很眼熟，没想到真是你。”她笑了笑，好奇地问，“你还在和李涉交往吗？”
　　顾语真微微垂眼，抱着手里的蛋糕，“对，一周年了。”
　　女生在旁边坐下，穿着长靴的腿翘起，二郎腿也依旧优雅，“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很喜欢他。”
　　顾语真有一瞬间的停顿，看向她。
　　女生笑着说，“你这样的好学生乖乖女，按常理，肯定不会和他这个坏学生有交集，除非他很喜欢你，或者你很喜欢他，排除掉第一个，那就是第二个可能了。”
　　顾语真也知道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因为第一个可能，根本不可能。
　　女生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我不是因为觉得他不可能喜欢你，才排除第一个，而是因为我知道他有喜欢的人。”
　　顾语真抱蛋糕的手，微微收紧。
　　女生刚才明显看见她通红的眼眶，不忍心看到她不知道这件事，“你知道张梓舒吗？”
　　张梓舒。
　　小舒……
　　她想起那个午休，一个短头发的漂亮女生来找他，他们之间的感觉，她轻而易举就能察觉到。
　　顾语真轻轻眨了眨眼，看着手里的蛋糕，“刚刚知道。”
　　“我也只是听过她，没有见过，他应该很喜欢那个女生，他经常玩的游戏id名就是那个女生的名字。”
　　女生说着苦笑出来，“我当时就在想，应该是真的很喜欢，才会顶着她的名字打游戏这么多年。”
　　顾语真眼底控制不住的发热，心里闷堵地快要透不过气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这样的性格也会有求不得的人，甚至都不敢再听下去。
　　“我其实和你一样，很喜欢他，但我接受不了我在他心里比不过别人。”
　　女生大概也是找到机会一吐心中的郁气，说完似乎也释怀了，看她也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他应该没和你提过吧，其实他要是真喜欢你也没关系，但你能保证他真的喜欢你吗？
　　你能保证你浪费青春陪在他身边好几年，等再遇到那个女生，他不会马上和你分开吗？
　　有些注定没有结局的梦还是不要做了，醒了以后痛的只有自己，何必浪费青春？”
　　顾语真坐在长椅上很久，前面学校的学生早就陆陆续续离开，校门也缓缓关上。
　　黄昏的光一寸一寸的下移，很快就要消失在尽头。
　　旁边有人走近，似乎奇怪她怎么坐在这里，“你怎么来了不叫我，一个人坐路边干嘛？”
　　顾语真抬头看向他，才发现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出来，他应该是路过看见她。
　　顾语真微微垂眼，很轻地说，“我想给你个惊喜。”
　　安斐看见她，知道他肯定得留下来，“阿涉，我们先走了。”
　　李涉从他们仰了下巴，示意他们管自己走。
　　他在她身旁坐下，长腿微屈，额发微乱，懒散随意却还是这么好看。
　　他看了眼她手里包着的蛋糕，有些疑惑，“今天你生日？”
　　他果然是不记纪念日的，连她的生日也不记得。
　　顾语真看着他，突然有些恍惚。
　　他真的属于她了吗，还是只是短暂停留？
　　顾语真突然很害怕，搂过他的胳膊，靠着他的肩膀，“我有点累。”
　　李涉揉了揉她的头，“那回去睡一觉，睡醒带你去吃饭？”
　　“坐一会儿就好了。”
　　“嗯。”李涉应了声，拿出手机玩着，安静陪着。
　　顾语真心里有了甜意，至少他在她身边就好。
　　她正想着，他的手机传来了游戏推送消息。
　　她平时很少注意，现在视线却下意识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他这个游戏已经玩了很久，等级非常高。
　　他无聊的时候，经常会玩，已经成了习惯。
　　顾语真视线慢慢上去，一眼落在他的用户名上。
　　‘ZZS。’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母。
　　张梓舒，他喜欢的女生。
　　顾语真慢慢收回视线，心从开始的挣扎，到最后平静下来。
　　她看了他很久，“李涉，你从小到大有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李涉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没有，我想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得到。”
　　“怎么了，想要给我送礼物？”他看过来，伸手搂给她，低头亲亲她，低声说，“你费那个钱干嘛，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顾语真以前很喜欢和他亲亲贴贴，可是现在却只有压抑。
　　他眼里没有光，没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光，不像自己，每次和他在一起，眼里都是带着笑的光。
　　她最清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样？
　　他和她在一起并没有很开心。
　　顾语真没有说话，李涉没再问，伸手去拿她抱着的蛋糕，“这蛋糕镶钻了，一直提着干嘛？”
　　她忽然有些难受，“李涉，你有没办法忘记的人吗？”
　　李涉闻言看过来，视线落在她脸上，看了她很久，忽然笑起来，像是很轻松地说了一句，“没有。”
　　“那你为什么抽烟，你好像有烟瘾了？”
　　李涉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微微一顿，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没为什么，抽着玩的。”
　　顾语真心里密密麻麻的跟针扎一样疼，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却更湿润，“李涉，我想分手了？”
　　李涉停顿了一瞬，敛眉看过来，“什么意思？”
　　顾语真用力咬唇，手里的蛋糕忽然有些重，提着很吃力，手心被绳子勒得很疼。
　　她没有对上他的视线，“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李涉听到她的话，很久都没有说话，“你想清楚了？”
　　顾语真看着手里的蛋糕，很用力地压制自己的情绪，才勉强压住哽咽的声音，“嗯。”
　　“那随便你。”李涉很淡地说了一句，没有挽留，也没有问原因。
　　她提了，他不会拒绝，也不可能挽留，和他以前那些女朋友一样，并不在意。
　　他从头到尾不打算再说一句话，起身就走，没有回过头，也没有停留，直接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风轻轻拂过树上的枝叶，又了无痕迹。
　　顾语真放下蛋糕，一条很深的红痕出现在细白的手心，看着都疼。
　　她缓了好一阵，却没有力气起来。
　　视线也开始模糊，她连忙低下头，眼泪掉在蛋糕盒上。
　　她其实不怕浪费青春，她愿意在他身上挥霍。
　　也愿意……退出，她不会闹，不会去破坏。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从小就什么都有，当然什么都应该给他。
　　她从来都知道喜欢的人不属于自己，有多痛苦。
　　她舍不得他吃这样的苦。


第11章 就他嚣张吗
　　出去这一段山路是唯一的近道，路边孤零零立着一个铁锈车牌，两边杂草丛生。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小巴士，到了隔壁镇上，店也多起来。
　　顾语真看见前面的商场，“我们去前面商场吧。”
　　黄岷有些疑惑，看向街上一排的店，“不是要买衣服吗？”
　　顾语真看向摊位上的衣服，“他穿不惯的。”
　　李涉走近，看他们停在这个摊位前，以为在这买。
　　他上前拿起摊子上的衣服看了一眼，倒没有理会料子好不好，随口问了句，“多少一件？”
　　老板坐在摊位前打瞌睡，摇着蒲扇，“二十两件。”
　　李涉怀疑听错了，“二十？”
　　老板慢吞吞吆喝着，“对，买得多，十五两件。”
　　李涉匪夷所思，“是给人穿的？”
　　老板听到这话，瞌睡都醒了。
　　顾语真怕被老板追出来打，连忙上前拉过他，“去前面商场看看。”
　　李涉倒没说什么，有商场是最好的，二十两件的衣服，他这辈子没穿过。
　　顾语真带他们去了商场，开始认认真真给他挑衣服，李涉反而没什么事干，闲得到处逛。
　　虽然分开一年，但有些相处模式并没有改变，像成了习惯。
　　顾语真挑完了衣服挑裤子，他的衣服很好挑，本身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黑白灰三种颜色就够了。
　　不过她挑着挑着又看上了件灰粉色，顺手拿上了。
　　李涉站在旁边慢悠悠说了句，“不要粉色。”
　　顾语真舍不得放下，睁大眼睛看他，“可是这个颜色很好看。”
　　李涉看了她半响。也没说什么，随便她买。
　　李涉去刷卡的空档，顾语真又看了些洗漱用品，还有皮带，能想到的东西都买了。
　　黄岷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真真，你好像和刘爷爷的客人很熟。”
　　顾语真挑着皮带，听到这话微微一顿，放下了手里皮带，“我和他认识，我们以前是同学。”
　　黄岷愣了一下，看看远处的李涉，又看看她，“难怪你们不怎么交谈，却又很熟悉的样子。”
　　顾语真闻言没有说话。
　　一路上回去，黄岷很安静，没有再找话题。
　　顾语真也没有心情说话，李涉倒是没在意，本身也是懒得维持场面气氛的人。
　　三个人一路安静回去，小巴士却没赶上，等从隔壁镇回来，天色已经微暗。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走过山路才能回到镇上。
　　一路上坡，李涉还是跟玩似的，一点没感觉到累。
　　黄岷虽然累，但速度还行，只有顾语真有些吃不消了，脚步慢了很多。
　　李涉在前面停下来等他们。
　　黄岷咬牙快步上去，看了眼天色，有些着急，转头看过来，“天快要黑了，天黑下山不安全，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顾语真上气不接下气，“好，你们只管走，我能跟上。”
　　李涉站在上面，看向黄岷，微抬下巴指了下顾语真，让他去扶，表现一下。
　　黄岷还是站着不动，也没意识到要扶一把。
　　李涉“啧”了声，似乎没见过这样相亲的男人，懒得再多说，直接下来伸手过来，“手给我。”
　　这里山路很陡很斜，都是用一些碎石块扑上去，没经过修缮，山路又陡又窄，只能一个人走，拉着人难免有危险。
　　黄岷看得胆战心惊，“这里都是青苔，还是各走各的吧。”
　　“没事，才多大点小山沟。”李涉慢悠悠说了句，拉住顾语真的胳膊，一把带了上来。
　　顾语真被带着往上走，忽然有了依靠感，也轻松不少，几乎是被他提着往上走的。
　　顾语真怕他累，连忙迈着腿往前跟着。
　　有了李涉拉着她走，速度就快了很多，很快就到了下坡路。
　　这里就不用拉着走了，李涉也很合时宜地放开她的胳膊。
　　上山容易下山难，顾语真鞋底本来就薄，一步踩下去，好像踩在针尖上，腿酸疼得不行。
　　她脚步有些虚浮，后面黄岷突然尖叫，往旁边一跳，“蛇！”
　　顾语真被他撞了正着，下一个台阶踩空，脚一扭直接跌下去。
　　还好李涉转身过来，扶住了她。
　　黄岷跳着往前挤，避开了后面的草丛。
　　确实有条蛇，是手指大小的蛇，被惊动到，往这里快速扭来。
　　“啊！李涉！”顾语真瞬间鸡皮疙瘩起来，腿又扭了，只能死死抱着李涉，脚不敢碰地。
　　李涉被她又急又往身上钻的动作无奈笑到，开口哄，“没事宝贝，小蛇，没毒的。”
　　他一脚踢过去，草蛇被踢飞下山，直接伸手搂过她的腰，一把抱出草丛，匆忙之中说了什么，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顾语真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附在他身上，吓得魂不附体，满脑子都是蛇和自己的尖叫声，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黄岷惊吓过后，视线慢慢落在他们身上，有些顿住。
　　顾语真脚一落地，脚踝钻心的疼。
　　她看了一眼远处，已经没有蛇的踪影，她又怕蛇，脚又疼。
　　李涉俯身伸手探上她的脚踝，“疼吗？”
　　顾语真含着眼泪点点头，白生生的惹人疼。
　　黄岷对跌打损伤一窍不通，看她这样，急了，“都是我不小心，不好意思啊真真，你还能不能走？”
　　李涉扶她去前面树边坐下，“走不了了，先坐着。”
　　黄岷看了眼下坡，又陡又急，石面上还有青苔，“那怎么办，天黑了更危险！”
　　李涉看着下坡路，又回头看了过来，“你们在这里等我。”
　　他说完就转身往下走去，速度很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山路拐角。
　　傍晚天黑得快，才没过多久，天色已经沉下来，远处的树叶都看不清楚。
　　没过一会儿，天上竟然飘下几滴雨，地很快湿了。
　　下雨山路根本没法走，山上更不能待，下雨气温低，淋雨呆一晚上，肯定会失温。
　　黄岷转头看见不远处标识牌，山上有毒蛇，切勿走夜路。
　　他看了眼李涉离开的方向，一点回来的迹象都没有。
　　他急了，转头看向顾语真，“你同学不会丢下我们走了吧？”
　　顾语真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坚定开口，“他不会的。”
　　黄岷因为现在的恶劣情况，情绪也有些上来，“怎么不会，都去这么久了？”
　　顾语真看向山下，现在已经看不清远处的路。
　　她拿出手机，拨通他的电话，却一直没人接，然后信号就断了。
　　她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黄岷看见这样，雨还越来越大，“你看电话都不接，不是丢下我们跑了，还能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这下好了，人跑了，搜救队也没法叫！”
　　顾语真被他说得都有些心慌，脚根本站不起来，“你先下山去叫救援队。”
　　黄岷听到这话顿了下，看向她，有些犹豫，“那你就是一个人在这儿了。”
　　“没关系，你去吧，还有手机，我可以打手电筒等你们，他应该很快就回来。”
　　“他都走了怎么可能回来，这种富家少爷吃不了苦的，哪耐烦管别人？”黄岷见她还这么天真，有些气，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我先下去吧，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你放心，我一定回来救你！”
　　他说着冒着雨往下，路显然有点滑，他一步下去差点滑倒，只能放慢速度。
　　顾语真看着他消失在视野里，两个人还好，现在只剩下她，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重新打李涉的号码，接通了。
　　她心一下子落地，正要开口，那边却直接挂了。
　　顾语真微微顿住，再打过去，依旧挂断。
　　她反应都有些迟缓了，脑子空白了一瞬。
　　山上的风呼啸着，雨越来越大。
　　忽然间，她混乱的思绪夹杂些赵佳幼当初说的话，‘如果事情真的不是这样，那他为什么不解释，任由别人这样说他？’
　　‘他就是丢下救他的人跑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根本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


第12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连忙摇头，把脑子里的杂念甩掉，只留下了一个念头。
　　她好怕李涉出事，手里的信号时有时没有，她怕手机没电，只能把手电筒先关掉。
　　雨越飘越大，天色越来越黑，风大得厉害，似乎还有动物嚎叫。
　　顾语真又害怕又担心，越发缩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顾语真！”
　　远处有人叫她，她连忙抬头看去。
　　远处有光透过雨夜照过来，一滴滴雨水串成线落下，雾气蒙蒙，模糊里看见人站在下面。
　　李涉拿着找来的粗树干，快步走上来，“你电话怎么回事，一接就断？”
　　顾语真所以情绪一下子涌上来，又害怕又委屈，顾不得脚痛，连忙站起来，扑到他身上，“我不知道，我以为是你挂的。”
　　李涉单手扶住她，不明所以，“我挂你电话干嘛？”
　　他看了眼周围，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微微敛眉，“你那个相亲对象呢？”
　　顾语真一个人还能稳住，他一出现，她眼泪就止不住，想起刚才就害怕，“他下山去找救援队了。”
　　李涉听得眉头敛紧，看她眼泪汪汪，“他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顾语真还没有平复心情，说话都有些哽咽，“下雨了，我走不了，只能让他先下去找人。”
　　李涉听着眉间就没有展开过，不过也没有说人什么的意思。
　　他看她抖得厉害，俯身把地上的购物袋拽来，把新买的衣服全拿出来，一件件撕开包装袋，披在她身上，还有头上。
　　顾语真本来冻得直打寒战，有了衣服包着瞬间暖和起来。
　　这样的雨山路根本不能走，更何况是有青苔的石头路，自己走下去都危险。
　　现在依旧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陪她等，一个就是自己先下去，像黄岷一样，这是最好的选择，总不能两个人都困着。
　　万一出了危险，也能把生命损失降到最低。
　　顾语真看向他，“你趁着雨还没下大先下去吧，我等救援队，应该很快就上来了。”
　　李涉似乎都懒得听她说完，直接把手机递给她，转身在她面前蹲下，“上来，你照着路，我背你下去。”
　　顾语真却不敢上去，就算没下雨，背着人下山都很危险，更何况现在下雨，这路根本走不了，“这样太危险了。”
　　李涉还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事，“不怕，我有办法，你上来我们慢慢下去，再耽误，雨越来越大就麻烦了。”
　　顾语真听到他这样说，瞬间安心，听话地往他身上一趴。
　　李涉伸手扶过她的腿弯，轻松站起来，很稳。
　　“腿夹紧。”他低声说了一句。
　　这话以前也不是没有和她说过，只是不是这样的场合。
　　顾语真莫名有些耳热，很久没有和他靠这么近，视线也随着他起来变高，她连忙把手机电筒举高照着路。
　　他站起来以后松开了她的腿，拿过两根粗如手臂的树干。
　　往前走去，到了陡坡前，抬起其中一根用力扎在土里，接着往下走去。
　　才踩下去一步，就不可避免滑了一下。
　　顾语真随着他往下一沉，吓得一下抓紧他的衣领，惊出一身冷汗。
　　李涉抓住粗树枝稳住，稳住以后，低声说了一句，“没事，抱紧我。”
　　顾语真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心随着他每走一步都紧张一分，又怕他摔倒，又怕有毒蛇，一刻都没有放松警惕。
　　这样下山很耗费体力，短短的山路走了很久，手上脚上都得费力，还得背着人，完全超出负荷。
　　顾语真很担心，也舍不得，“李涉，你累不累，把我放下吧，这里已经很近了，下去叫人也可以。”
　　“不累。”李涉费力回了一句，直接打断她的话，显然没多余的力气说。
　　顾语真也不敢再说话，让他分神。
　　看雨越来越大，雨水淋湿他的头发，顺着他的下颚滑落到她手上。
　　顾语真说不出的心疼，微微抬手挡住他头顶的雨。
　　李涉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走。
　　下雨夜看不清路，等到了山脚下，已经完全不是她熟悉的位置。
　　周围有些偏僻，李涉手酸得直接提不起来，就近找了一家小旅店。
　　顾语真连忙从他身上下来。
　　老板困得打瞌睡，看见他们进来，“下雨天都住满了，只剩一间房了，可以吗？”
　　顾语真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这小旅店总共就三间房，另外两间灯都亮着。
　　李涉倒没在意，“可以。”
　　房间在楼上，过道很狭窄，还是木楼梯，透着潮气，下雨天扶手都湿漉漉的。
　　进了房间，顾语真把身上披着的衣服拿下来，看了一眼李涉，他衣服也湿了。
　　李涉额发垂下来，一滴滴水顺着发尖落下，他甩了甩头，把水珠甩落，随手往上一撩头发，上前拿过空调遥控器开暖气。
　　到了这里，才有了信号，电话马上响起。
　　顾语真连忙接起来，黄岷那边很急，“真真，我找遍了这里，都没有人，救援队离得远，要明天才能到，这怎么办！”
　　“黄岷，我们已经下来了，目前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这里是哪？”顾语真连忙开口。
　　黄岷那边停顿了一下，“你同学没走？”
　　“没走，只是信号出问题了，他接不到我的电话。”
　　黄岷那边沉默了一阵，“你们在哪里，要不我去接你们？”
　　“我也分不清这是哪里，我们这边下来方向没找对，只能明天早上回去了。”
　　黄岷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最后只能说道：“那你们小心一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顾语真应声，挂了电话。
　　李涉已经开了空调，看向她，“你先去冲个澡，把湿衣服换了。”
　　顾语真站在原地有些犹豫，“可是没有干的衣服了。”
　　李涉随手拿起放在椅子上湿透的衣服，用力拧干，又拿过旁边的吹风机，通了电，“你进去吧，吹干了给你。”
　　“你手不疼吗？”顾语真有些不忍心。
　　李涉闻言挑了下眉，看过来有些懒散，“疼，那你不穿衣服？”
　　顾语真被调侃了个大红脸，连忙一瘸一拐进去。
　　她怕他冷，快速地冲了个热水澡，等洗好，外面吹风机的声音还没停。
　　她慢慢挪到门口，声音大了些，“李涉，衣服好了吗？”
　　他听见声音，关掉吹风机，似乎往这边走来。
　　顾语真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又往里面躲一些。
　　“差不多干了，给你。”他手伸进来，是一件吹干了的白T恤。
　　他的手皙白修长，手腕很有力，手指节骨分明，一看就很有力量，现在手拿着衣服递过来，总让她想到以前。
　　她连忙接过衣服，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她拿进衣服穿上，才发现没有裤子，原来的裤子已经湿了，只能穿着一条单薄的内裤，让她有些难为情。
　　她微微拉开门，探出头，“李涉，裤子怎么办……”
　　李涉看了她一眼，“你直接去床上吧，裤子晾干，明天就可以穿了。”
　　顾语真也没有办法，虽然穿过短裙，但是和穿着T恤，感觉完全不一样。
　　尤其还要从他面前经过。
　　顾语真深呼吸一口气走出来，因为扭到脚，没办法走得很快，好在李涉并没有往她这边看。
　　她费劲挪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才没那么难为情。
　　顾语真细皮嫩肉的，得穿新的，李涉自己就不需要了，直接下楼去找老板借了身衣服。
　　顾语真看他拿着药酒回来，“你先去洗吧，别感冒了。”
　　李涉也没说什么，放下药酒直接进了浴室。
　　顾语真听到他进去以后哗啦啦的水声，一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把被子往身上一揽，安安静静抱着被子，这感觉怎么好像在等他洗好一样。
　　顾语真连忙转移注意力，把脚伸出被窝，都肿起来了。
　　她伸手拿过药酒，往肿的地方抹了一些。
　　李涉很快就洗好出来，他本身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穿在老板身上不起眼的衣服，到他身上竟然很惊艳。
　　顾语真视线扫过他的胸膛，马上收回视线，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个老板的穿衣品味好前卫，领口都是深v。
　　他头发没有擦干，微微垂下来，看上去像个学生，但是穿的衣服又很欲，两个矛盾冲撞起来显得格外撩拨人。
　　顾语真不知道是不是暖气开得太高，感觉有点热。
　　李涉拿毛巾随意擦了擦滴水的头发，伸手拿过桌上的药酒，在床边蹲下。
　　他直接掀开她的被角，露出她细白的脚趾头，“脚伸出来。”
　　“我已经抹好了。”顾语真特别让人省心的开口。
　　李涉眼帘微抬，看了她一眼，“你那点猫劲有什么用，揉通了才有药效。”
　　顾语真只能小心翼翼地伸出腿。
　　李涉打开药酒瓶，把药倒在手上，双手合十摩擦生热。
　　他虎口有一道伤疤，虽然现在很淡，但还是能看的出来，她以前喜欢去摸。
　　顾语真出神地看着。
　　李涉倒好药，直接伸手抓过她的脚踝，一下按在她肿起来的位置上，动作粗暴，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药水涂上去火辣辣的疼，顾语真忍不住缩回了些细白的腿，她小声叫，“疼！”
　　李涉瞥了她一眼，抓着她的脚踝，没让她动，手上用力给她揉按。
　　他的手劲真的很大，一点没留情。
　　顾语真本来就怕疼，不想涂药了。
　　她忍不住用力往回收，被他一拉，差点踢到不该踢的位置上。
　　李涉抓着她的腿微抬，偏离了些位置，腿滑得他都抓不住，白晃晃的还在眼前晃。
　　李涉啧了声，抬手打了她细白的大腿，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穿条内裤乱晃什么？”
　　顾语真被打了下，不敢动了，莫名脸上有些发烫，打的虽然不疼，但声音挺响的。
　　她看了眼自己的腿，也没有露出来多少，该遮的地方都遮到了，也就是平常穿裙子的程度。
　　哪有他说的这么夸张？


第13章 就他嚣张吗
　　这说得好像自己引诱他一样。
　　顾语真有些冤枉，她本来皮肤就白，这么一下虽然不疼，但留下了些许红痕，看着很暧昧。
　　李涉看了眼她的腿上红痕，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拉过她腿的动作却有些粗鲁。
　　他是真的有点过分，抹个药都不容许逃一点。
　　顾语真脸通红一片，感觉腿上还留着温热触感，存在感很明显。
　　她微微把被子往下挪了一些。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外面的雨，接起电话。
　　顾母那边很着急，“真真，岷岷回来说你们困在别的地方，你们怎么样了，没事吧？”
　　“妈，我没事，只是扭了脚，暂时找了个地方住，等雨停了就回去。”
　　顾母听声音真没事，松了口气，“脚怎么样了？”
　　“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扭到，已经涂了药酒，好多了。”
　　顾母瞬间安了心，“那你们自己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别耽搁太久，你一个姑娘家，单独和男生在一起也不太好……”顾母似乎想到什么，“你们住哪里，是分开住的吧？”
　　顾母一开口就唠叨不停，声音还不小。
　　顾母问到这，李涉抬眼看过来，眼里有些莫名意味地笑。
　　顾语真心跳快了一拍，像做贼似的，“我们分开住的。”
　　李涉闻言微微挑眉，痞里痞气笑了下，伸手盖上药酒盖。
　　顾母挂了电话有些不放心，“这雨怎么下得不是时候，早知道让你去一趟，真真一个女孩子和别人单独呆一晚上，传出去都不好听。”
　　顾母忧心忡忡，顾父却没太担心，“真真自己有分寸，别瞎担心。”
　　话是这样说，可隔壁那个年轻人长得太出挑，一看就是家里宠大的，不太像循规蹈矩的人，又是刘爷爷的客人，家里肯定不是普通人家。
　　这看着就容易让女孩子上心，要是被骗走了，那可就吃亏了。
　　顾母有些担心，不过好在也只是一晚上，倒也不会怎么样。
　　顾语真放下电话，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外面的雨声渐渐变小，屋子里更安静了。
　　他们都没有说话，气氛莫名有些暧昧。
　　李涉把药瓶放在床头柜，起身拿了毛巾擦头发。
　　顾语真轻轻眨了眨眼，看了眼房间，只有一张床。
　　她把脚缩进被窝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涉擦着头发看过来，“你睡吧。”
　　顾语真对上他的眼，心口发紧，“那你呢？”
　　李涉倒没有说什么，放下毛巾，往旁边的单人沙发走去，拿过椅子摆在沙发面前。
　　接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双脚一抬，交叠放在椅子上，“睡吧，我将就一晚。”
　　顾语真看着他这样有些不忍心，本来下来就该浑身酸疼了，睡觉还不舒服，“那你没有被子会不会冷？”
　　李涉闻言微微挑了下眉，慢悠悠开口，“冷是冷了点，总不能睡一起床吧，你不怕出点什么事？”
　　顾语真听到这里，忽然心口一跳，不敢再对上他的视线，连忙躺下背对着他睡觉。
　　李涉看她这么迅速躺下，唇角弯了下，手往后一抬，“啪嗒”一声直接关了灯。
　　房间里瞬间漆黑一片，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云层慢慢拨开，月亮的光辉缓缓洒进来，照进屋里。
　　顾语真眼睛适应了黑暗，心跳却没有平静下来。
　　房间里太安静，安静到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共处一室，莫名会让人想到一些有的没的画面，甚至想到手指穿进他坚硬头发里，听他在耳边低声喘息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顾语真脸上忽然烫得厉害，捏紧被子一角，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好在也确实累着了，躺下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等再醒过来，还是半夜。
　　顾语真看了眼窗外高高挂起的月亮，转身看向沙发，却是空着的。
　　她微微一愣，连忙坐起来环顾房间，却没有李涉的踪影。
　　她突然有些害怕，隐约间听到外面有他的说话声。
　　顾语真连忙裹着被子起身下床，穿上拖鞋，打开门出去。
　　李涉就站在楼下打电话。
　　后半夜这么凉，他就穿件单薄T恤，站在月色下。
　　他咬着烟默不作声，好像那边的人也没有说话，静默的时间太长，甚至没有发现她出来。
　　这样无声的僵持，让她很轻易的察觉出电话那边的人，是他一直等的那个女生。
　　或许是因为那边一直没有说话，李涉开了口，“你打给谁都可以，没必要打给我。”
　　那边似乎才开口说话。
　　李涉似乎不想再听，“你不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语气很淡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明显有怨气。
　　顾语真心里莫名一顿。
　　她现在非常确定，电话那边的人是张梓舒，不会有别人。
　　除了她，还会有谁能让他生气？
　　他很少和女孩子一般见识，从来都是随她们。
　　高中的时候，学校论坛就有一个帖子，选出最想谈恋爱的校草对象。
　　他遥遥领先，占了第一名的位置三年，那时就没有一个女生不想和他这样的对象谈恋爱，他长得好看，又很会谈恋爱，也从来不对女孩子发脾气，一看就是很宠女朋友的人。
　　他谈恋爱，从来都是好聚好散，不会闹得很难看。
　　很大程度取决于他这个性格，因为他什么都无所谓，就没有生气的点。
　　现在这个会有怨气，或许是因为真的很喜欢吧？
　　周围很安静，只有院子里草丛传来窸窣蛐蛐声。
　　顾语真突然觉得很压抑，她微微低头，一瘸一拐回了房里，轻轻关上门，没有惊动他。
　　她重新躺回床上，下一刻，李涉就推门进来了。
　　顾语真拿起手机，李涉看见房间灯亮着，有些意外，“醒了？”
　　顾语真头埋在被窝里，声音有些闷闷的，“嗯，有些认床。”
　　李涉也没有说什么，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
　　顾语真没有再去看他，头埋在被窝里刷手机，随意刷了下，高中班级群里竟然更新了很多消息。
　　她闲着没事，点进去看了眼，竟然是周谚发了一条很长的消息。
　　‘李涉，你要是稍微还有一点担当，就去给被你害死的战友墓前祭拜一下，然后给我坐轮椅的堂哥规规矩矩跪下道歉认罪。
　　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为你懦弱的行为忏悔，你以为这是你逃避就能逃开的吗？’
　　群里人不好说什么，周谚一遍遍复制这条消息去@李涉，显然他不回，他不会停止。
　　顾语真看到这里，连忙坐起来看向李涉，他果然看着手机没有说话。
　　她看向他的手机，屏幕上是班级群里一条一条刷屏。
　　顾语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
　　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感觉到难过。
　　他看着周谚在班级群里连续不断刷屏，没有理会他，关上手机，反手扣在桌上。
　　他抬头看过来，见她在看他，眼里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看见了？”
　　顾语真没有开口问这件事，她知道他现在一个字都不想提。
　　“你为什么不解释，他说的明明不是事实。”
　　李涉听到这句话，微微挑眉，“你怎么知道不是事实？”
　　顾语真看向他，“当然不是事实。”
　　如果是事实，他根本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背她下山。
　　他完全可以像黄岷一样先下去。
　　可他没有，他从来都不可能是丢下别人不管的人，他看着吊儿郎当，其实比谁都有责任心。
　　不过就算没有出今天的事，她也相信他的为人，就像清楚了解自己一样。
　　顾语真抬头看向他，非常认真地说，“因为你不是那种走在路上，狗都要扇两巴掌的人。”
　　李涉：“……”
　　李涉本来以为她憋了半天，准备说什么人生哲理，没想到说了这么句形容他的话。
　　他忍不住笑出来，有些哭笑不得，微微挑眉，伸手捏了捏她白生生的脸，“谁走在路上会扇狗两巴掌？”
　　“反正你不是这种人。”顾语真很固执地说。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笑，他好像很少真的开心的笑了。
　　顾语真突然心里一疼，这件事对他影响一定很大，他才会一字都不提。


第14章 就他嚣张吗
　　清晨阳光照在树叶上，山林里的鸟起得特别早，鸟鸣声清脆悦耳。
　　顾语真醒来，李涉已经不在房间里。
　　她揉了揉眼睛，起来探出窗户看向楼下，果然听见李涉的声音，好像在和老板闲聊。
　　顾语真收下挂在外面晒的裤子，换上以后才提着一袋衣服小心翼翼挪下去。
　　李涉手肘靠在前台和老板聊天，看见她下来，微微抬起下巴，指向桌上放着的早点，“吃了我们回去。”
　　“好。”
　　顾语真上前去拿，塑料袋里放着馒头，旁边还有喝的，都是烫的，应该是刚买回来。
　　顾语真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看向李涉。
　　他看了眼外面的摩托车，“你这辆摩托车怎么卖？”
　　老板看向门口的车，“这我自己开的，不卖，这路什么车都开不了，就摩托车好用。”
　　李涉从裤兜里拿出钱包，拿出一叠现金，咬着烟随意道，“卖给我吧，我们正好要走一段路。”
　　老板看这么一叠现金，有些不敢相信，“真要买啊，我这可都开了好几年了。”
　　顾语真上前拦住他递钱的手，“让老板租给我们吧，不用买的。”
　　李涉没在意，把钱放在前台，“借了还得还回来多麻烦？”
　　顾语真默默看着那一叠现金，那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老板乐呵呵收了钱，连忙拿了摩托车钥匙给他们，“你们小两口回来看长辈吧，这摩托车很轻的，老人也可以骑。”
　　顾语真正准备开口解释。
　　李涉咬着烟谢了句，拿过钥匙去开摩托车，根本没解释的打算。
　　老板看向她，“你们是新婚吗？”
　　顾语真连忙摇头，“不是，他是我邻居的客人。”
　　顾语真解释完以后觉得更离谱了，邻居家的客人和她住一间房？
　　果然，她抬头看向老板，老板一脸震惊。
　　顾语真无形之中搞了一个乌龙，脚踝更疼了，难怪李涉不解释，这分明越解释越乱。
　　院子里，李涉已经开着摩托车停在门口台阶前，看向她，“走了。”
　　顾语真挪过去，李涉从车上下来，伸手到她的胳肢窝下，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车后座。
　　顾语真坐上去以后，瞄了眼老板，果然表情非常难以形容。
　　李涉坐上来，“坐好。”
　　“嗯。”顾语真应声，把头撇向一边，没脸再看老板。
　　李涉玩车比较多，对这车也熟练，随意往后一倒，车头一转直接从窄小的过道开出去了。
　　有了摩托车，速度快很多，原本这条山路要走很久，结果没开十几分钟就到家门口了。
　　李涉停下摩托车，顾语真一脚撑住，从他身后慢慢下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你的衣服。”
　　李涉接过袋子，似乎想到什么，看了她一会儿，慢悠悠说，“你那个相亲对象不适合你，我回去帮你物色下。”
　　顾语真听他这样说，心一下拧得难受，“不用麻烦了。”
　　李涉看了她一眼，笑起来，有些玩世不恭，“不麻烦，好歹这么多年同学，帮你物色一下人选没什么。”
　　顾语真没有再说话。
　　没有什么比喜欢的人风轻云淡的帮你物色对象更难受的事了。
　　她如果是张梓舒，他也许就不会这样说了。
　　顾语真回家以后就没再出过门。
　　连续几天特意避开，最多就是从窗户看看他的车还在不在。
　　这天起来，顾语真先看了眼窗外，已经没有车的踪影。
　　他应该已经离开了。
　　她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不过也早就已经习惯这种感觉。
　　楼下黄岷特地来看望，之前扭伤脚，相亲的事也就暂停了。
　　黄岷看见她下来，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语真，你的脚好些了吗？”
　　顾语真点点头，“好多了，你坐吧。”
　　黄岷把手里提着的礼品放下来，“我不坐了，还得回去准备课题。”他说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半天才开口，“前天我不应该先下去的，我没想到会找不到救援队。”
　　顾语真摇摇头，“没事的，这么大的雨，当然是能走一个是一个，你不用放在心上。”
　　黄岷没有再接话，这事说不出对错，但要真的拿出来说道说道，那就是他的问题了，别人同学都没走，他这个相亲对象先急吼吼地走了，越想越当不起事。
　　反正这相亲是肯定黄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让他妈提。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话题，沉默半天才开口，“你那同学就是你高中暗恋很久的男生吧？”
　　顾语真正在给他倒茶，闻言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开口，“嗯，是他。”
　　黄岷笑起来，“我说呢，我之前根本没有看出来，你们两个的性格相差很大，看上去完全不像有交集的人，就没想到竟然谈过恋爱。”
　　顾语真闻言看了眼外面，只停了一辆摩托车。
　　顾母说是留下来给他们或者刘爷爷开的，山路大车开不了，小摩托却很方便。
　　应该是一开始他就想好了。
　　顾语真微微低头，很轻声的说一句，“我也这么觉得。”
　　-
　　大学毕业后，她直接进入了模特行业，整整一年她拍了很多平面和广告，也认识了很多圈里的朋友。
　　他们很有个性，很少作息正常，特别喜欢彻夜的狂欢，疯狂而热闹。
　　顾语真也会被邀请一起去玩，她不会每次都拒绝，偶尔也会跟着去看看热闹的场面。
　　顾语真到了夜店，对其他并不感兴趣，最多就是喝点甜酒。
　　顾语真坐了一会儿，下去找洗手间，迎面就碰上了一群人。
　　这家夜店普通人来玩不起，来玩的都是非富即贵，各种出挑的人本来就眼花缭乱。
　　这一行人却更突出，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可以说，别人来这里玩，或许是来认识人。但他们来玩，就属于是别人想要认识的那种人。
　　顾语真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他，和他对上了视线。
　　他显然也看见她了，似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对她微抬下巴，笑了一下算打招呼。
　　顾语真下意识眨了下眼，心跳都快了一拍。
　　她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等他过去，才回过神来。
　　他长大了，棱角越发分明，开始慢慢有了男人独特的味道，却又有少年时期的坦然痞气，清清爽爽的，完全没有沾染社会上不好的习性。
　　她有些出神，肩膀突然被人打了下。
　　她吃痛，转头看去，国字脸男生嬉皮笑脸凑过来，“哎呦，这不是顾语真那个土包子吗，现在这么会打扮了？”
　　顾语真微微皱眉，往一边走去，不想搭理。
　　赵东这个人从高中时候就针对她，也是他在黑板上写上她喜欢李涉的字。
　　顾语真不理会他，他却跟她杠上了似的，她往前走，他还跟过来。
　　那边再过去，正好是李涉和他那群朋友，他们正站在楼上看场子。
　　顾语真有些慌，只能转身加快脚步避开。
　　赵东果然看见了李涉，笑嘻嘻看过来，“咦，顾语真，你的李涉在哪里，好巧啊！”
　　他声音不小，但好在周围声音震耳欲聋，别人听不清他说什么。
　　李涉感觉到有人指他，看了这里一眼，视线落在她和赵东身上，又收了回去。
　　顾语真突然很难堪，哪怕他没听见赵东说什么，她也不想让他以为她在和赵东调情。
　　可这样的气氛和环境，实在很难不让人误会。
　　顾语真转身就想走，赵东却按上她的肩，举止过分亲密。
　　顾语真穿了一件小露肩，他这样正好碰到她的肩膀，让她很不舒服，她猛然推开他，“你干什么！”
　　“别害羞嘛，人都在面前了，我帮你更进一步！”他说着，手又伸过来抓她的胳膊。
　　顾语真打开他的手，“你别动手动脚！”
　　赵东一点没觉得自己有问题，被这么多人当着面骂了，脸马上阴下来，“你玩笑都开不起？”
　　顾语真赵东流里流气的笑，不打算纠缠下去，转身就走。
　　赵东猛地抓住她的胳膊，满脸凶狠，“你装什么横？”
　　这样闹就有点大了，周围人都往这里看过来。
　　赵东也不敢在这个地方闹事，不过还是抓着她不放，“别发这么大脾气嘛，我都夸你漂亮了，我们也好久不见，我请你喝酒吧。”
　　后面跟他一起来的男生也笑起来，纷纷起哄，“走啊，一起喝酒去。”
　　旁边的模特儿姐姐发现她这里出问题，连忙过来拉她过去，“你们干什么，性骚扰吗？”
　　赵东马上放了手，很不屑地开口，“切，装什么，来这里不就是找男人玩吗，以为很有市场？”
　　顾语真从来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难堪愤怒到说不出话，“你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了，你不是做模特了吗，谁不知道野模给钱就能睡？”赵东说得信誓旦旦，仿佛亲眼看见了一样。
　　旁边听到这些话，视线落在她身上有些异样。
　　赵东有着被惯坏富二代的一切陋习，低头看她眼神很鄙夷，“我和你说话都是给你面子，不然像你这种书呆子都找不到人破处。”
　　和赵东一起来的男生们笑出声，“东子，你这样说有点过分了啊，伤人自尊，人长得挺好看的啊。”
　　赵东恍然大悟，笑着改口，“是有点过分了，说不定已经破了，收点钱就可以。”
　　“哈哈哈哈哈！”旁边的男生发出爆笑。
　　顾语真觉得刺耳，她气得红了眼，她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眶都红了。
　　旁边突然一阵风过来，有人上来直接给了一拳赵东。
　　赵东夸张的笑声戛然而止，往后撞上旁边桌上，酒翻了一地。
　　旁边一阵哗然，惊叫着散开。
　　顾语真一抬头就看见一片衣角。
　　赵东被打了个正着，眼睛都花了，他捂住嘴，嘴里全都血，牙直接松了，“操，他妈谁啊！”
　　李涉一把拽过他的衣领，语气乖张，“赵东，你在学校胆子也没这么大啊？”


第15章 就他嚣张吗
　　旁边的朋友上来拉人，“算了算了，阿涉，朋友的场子，给个面子。”
　　一起过来的人也开口劝，“对啊，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赵东牙都有些松动，嘴里都是血腥味，挣脱不开，他那些狐朋狗友也不敢拦，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脾气也上来了，“我说错什么了，她来这里玩什么，她那个经济实力消费得起这里一瓶酒吗？就是出来买的，你帮她干嘛，给钱嫖过吗？”
　　顾语真听到这话呼吸都不顺了，气得手发抖，没想到会有这种人。
　　李涉看他半天，说了句，“你今天多少得折一点东西在我这。”他说着，一脚踹开前面碍事的桌子，直接拽着他的衣领，往旁边的包厢去。
　　桌子“啪”地一声巨响倒地，桌上的酒瓶哗啦啦碎了一地。
　　“阿涉，别别别！”
　　“阿涉，别闹大了，让你家里知道怎么办，到时又关你几个月禁闭！”旁边几个人围着上去拉，拉也拉不动。
　　一下子围过去的人太多，场面混乱得不行。
　　顾语真听见动静，挤不进去，吓得不轻，“李涉。”
　　赵东被他拖了几步远，真有些怕了，李涉这个性格是真敢乱来，他不敢，也承受不了后果。
　　“别，别！涉哥，我不敢了！”
　　李涉抓着他的衣领，就把他往顾语真面前一摔，“道歉！”
　　赵东扑过来，连忙开口，“语真姐，我真错了，我这破嘴都是胡说八道，你千万别介意，我对不起你。”
　　顾语真不想看他，扭过头去，一字一句开口，“你滚！”
　　赵东转头看向李涉。
　　李涉没再说什么，他连忙起来，和他那群朋友灰溜溜跑了。
　　人太多又乱，李涉直接进了里面包厢。
　　顾语真连忙跟进去，她刚才看见地上都是血，不知道有没有他的。
　　顾语真才进去，就被里面靠近门口坐着的男人冷声拦住，“诶，出去。”
　　顾语真被拦住，脚步顿了下，“我能看一眼他的伤口吗？”
　　男人以为是来看热闹的女生，这种时候根本没有心情管，正要开口拒绝。
　　李涉抬头看过来，看见是她，“进来吧。”
　　男人闻言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李涉，若有所思。
　　顾语真进了门，走到他面前，他衣服上只蹭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没有受伤。
　　但手的关节处破皮了，正在流血。
　　顾语真眼眶更红了，感觉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刚才门口的男人走过来，递上一杯酒，“小妹妹喝点饮料，怎么眼睛还红红的，是不是李涉欺负你了？”
　　顾语真抬头看了眼，是酒，估计劲头还不小。
　　李涉直接拿过他递来的酒杯摆一边，“饮料你妈，换牛奶过来。”
　　被推回酒的人哈哈大笑，旁边有人递了牛奶过来。
　　李涉拿了递过来，“坐吧，人已经走了，别怕。”
　　顾语真听着更害怕了，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牛奶，抽着气安静地喝牛奶。
　　她妆都没化，看着很显小，鼻尖眼眶都红红的，瞧着怪可怜。
　　男人看到后，开口调侃，“只能喝牛奶的妹妹啊，阿涉，你这哪里抢来的，这可不能做啊，违法乱纪。”
　　李涉看着顾语真抽抽哒哒喝牛奶，根本不耐烦废话，“走开，别在这里烦老子。”
　　顾语真喝着牛奶，偷偷瞄了眼李涉，他还和以前一样，样子没变，性格也没变，玩世不恭，可要是真对女生好起来，根本让人抗拒不了。
　　她捧着手里的温牛奶，心里莫名起伏。
　　男人也不走，还赖在旁边说话，李涉不理他，都能说上半天单口相声，“这到底是那位，你女朋友？难得啊，感觉你好久都没交女朋友了，我还以为你情伤受太重？”
　　顾语真下意识握紧玻璃杯。
　　李涉懒得理他。
　　安斐笑着开口，“别瞎说了，乱点什么鸳鸯谱，这是阿涉高中的同学吧？”
　　“哦。”男人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是女朋友呢？”
　　这一通闹下来，也就没有把话题围绕在她身上，都在问赵东的事。
　　顾语真看着他手上的伤实在有些坐不住，起身跑出去，去吧台那里要创可贴。
　　所幸这里服务到位，创口贴也准备了。
　　顾语真拿了创口贴回去，重新回包厢，却发现李涉不见了。
　　之前拦着她的男人端着酒喝着，见她回来，手里还拿着个创口贴，看向外面，好心说道，“他出去了。”
　　她连忙出了舞池，追出去。
　　外面天黑沉一片，天边都坠满星星。
　　里面太热，一出来就有些凉意。
　　顾语真才出来就看看李涉从便利店里买了烟出来。
　　他低头用打火机点了烟，她有些意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了解。
　　以前他喜欢什么，爱吃什么，讨厌什么，她总能发现，可现在连他有了烟瘾都不知道……
　　夜里的凉风微微吹过，顾语真回过神来，抬头找了找，正好发现对面的药店。
　　她连忙跑进药店，晚上只有药店老板一个人，没什么生意。
　　顾语真上前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药柜，“我想买些处理伤口的药品。”
　　药店老板显然见惯了，转身拿了棉花签和药水放在柜台，看了眼外头的李涉，“给你男朋友买的，打架了？”
　　顾语真转头看向对面的他，摇了摇头，低头付钱，“不是男朋友。”
　　“那是暗恋人家吧？”药店老板过来人，这一带三个学校，学生来得多，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收了钱，找零钱给她，开玩笑一样说着，“看你在后面跟很久了，小心点，帅气的男生可不好驾驭。”
　　顾语真闻言轻轻眨了眨眼，把钱收进钱包里，拿过药往外面去。
　　他还在。
　　顾语真拿着手里的药，想要上前，却又不敢。
　　深夜的秋风有些凉，她捂了捂自己的胳膊，再抬头看去。
　　李涉已经抬眼看了过来。
　　顾语真有些僵住。
　　李涉看了她一会儿，咬着烟转身往回走，没有叫她的意思。
　　顾语真犹豫了片刻，走过马路，慢慢跟上。
　　李涉走在前面，灯下剪影时而拉长，到她这处，轻而易举就碰到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想要放弃了，可见到他以后就功亏一篑了。
　　或许，即便没有见到她，她也忘不了。
　　她慢慢在后面跟着，他却忽而停了下来，转过来，“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
　　顾语真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来，面对他这么直白的问题有些无措，她拿着手里的药，看向他手背上染血的创可贴。
　　“你伤口得处理一下。”
　　李涉抬手看了眼自己手背，没什么所谓的开口，“不用。”
　　“可不处理会发炎的。”
　　李涉微微抬眼看过来，“你只是怕伤口发炎跟着我？”
　　顾语真看着他的眼睛，竟然回答不出来。
　　肯定不止是伤口……
　　她不说，却好像被他看穿了一样。
　　李涉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药，隔着白蒙蒙的塑料袋看了一眼，很散漫地说，“你是想和我谈恋爱吗？”
　　顾语真心跳漏了一拍，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他声音很好听，说话总有些不走心的倦懒，慢悠悠像在哄人，却又像在引诱人，莫名性感。
　　她看着他，她思绪很乱，脑子却意外的清醒，鬼使神差点了头。
　　李涉看着她点头似乎没有意外，而是很平静地开口，“你玩不起的，三年同学，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
　　顾语真顿住了，她就是知道他们不是同样的人，才一直克制。
　　他热烈，叛逆，随性，一切规则视如无物，从来不会认真。
　　而她，恰恰相反，她有种种束缚自己的条条框框，她不会去打破，也不敢去打破。
　　可是看着他，她无法抗拒，哪怕她这样的性格，可能真的输不起。
　　“我……可以。”
　　李涉闻言微微挑眉，拿下咬着的烟，走近一步，俯身靠近，看着她，神情玩味。
　　顾语真感觉到他靠近的薄唇，还有些许清列的男子气息，心跳都漏了一拍。
　　可他眼里没有情绪，明明要接吻，却好像只是旁观者。
　　他显然不是认真的。
　　顾语真心突然被什么扎到，下意识避开了。
　　李涉看见她的举动，笑了一下，似乎这举动早在他意料之中。
　　他重新咬上烟，神情懒散，有些百无聊赖的散漫，“早点回家，好学生少和坏人打交道。”
　　顾语真愣住，才明白他是故意吓自己。
　　他在帮她切断一些美好的幻想。
　　顾语真看着慢慢走远的他，半夜，街上没有人，也只有现在，才能看到满天的星星。
　　如果今天没有碰到他，她就看不到夜空缀满星星会这么漂亮。
　　“李涉。”
　　他回头看过来。
　　“我才不是玩不起。”顾语真认真说完，几乎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冲过去，踮起脚尖，亲向他的唇，也可以说是撞上去。
　　可惜角度没对，她亲偏了。
　　李涉“嘶”了一声，顾语真心跳如雷，唇瓣碰上他温软的唇，慢慢退回去，视线却坚定地没有移开。
　　李涉低头看她，漆黑的眼说不清情绪。
　　顾语真所有的知觉都没有，只有唇瓣上他温热的触感，那么清晰。
　　她心跳越来越快，如雷一般震耳欲聋，几乎感觉要失鸣。
　　李涉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唇角微微弯起，“宝贝，你磕到我嘴角了。”
　　“接吻不是这样接的。”


第16章 就他嚣张吗
　　“对不起，我不太会。”顾语真看了眼他的唇，轻轻说道。
　　他唇角确实有一点血痕，是她刚刚撞出来的。
　　顾语真脸有些红，她微微凑近，认真看他唇角的伤口，抬手轻轻碰了碰，“疼吗，要不要贴个创口贴？”
　　李涉却笑了出来，有些痞，“谁接个吻还要贴创口贴？”
　　顾语真的心忽然跳快了一拍，不知道怎么接话。可下一刻，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你……你可以教我吗，我不会。”
　　她声音很轻，这个距离，只有自己和他听得见，连旁边路过的风都未必听清。
　　李涉垂眼看过来，有些痞气，“真的要我教你，这可是占你便宜？”
　　顾语真没有犹豫，轻轻应了声，“嗯。”其实是她占他便宜……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暗恋他多久，喜欢他多久，代表美好的学生时期有多长，她就喜欢了他多久。
　　哪怕他从来不是认真的性格。
　　李涉闻言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只是看着她。
　　他没有拒绝，却让她更紧张，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李涉看来她半响，忽然笑起来，他微微俯身看向她，“闭上眼睛，我教你。”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心跳漏了一拍。
　　她慢慢闭上眼睛，心跳却越发剧烈，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太响，都要被他听见了。
　　他慢慢靠近，清冽的气息带着温热，淡淡的烟草味带着些许口香糖的清甜味道。
　　接着，他温软的唇瓣碰到了她的。
　　顾语真呼吸都有些停住，靠得这么近，都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明明没有吃糖，像是尝到了甜味。
　　她心跳快得承受不住，脑子里都一片空白。
　　温热的唇瓣轻轻贴上又缓缓离开。
　　顾语真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他的视线，有些紧张又有些懵懂。
　　怎么就一下呢？
　　李涉看她一脸失望，笑得痞里痞气，伸手捏了下她的脸，“初吻不能太粗暴的。”
　　他明明说话吊儿郎当的，这话却莫名温柔。
　　顾语真脸瞬间红了，心跳也没有平静，唇瓣上还残留着他薄唇温软的触感。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轻轻亲了下，却像喝了青梅酒一样，带着点酒意的酸酸甜甜，青涩却又无法忘记。
　　顾语真咬了下唇，脸上红得厉害。
　　李涉的手机响起来，他接起，那边声音传来，一听就很严肃，“你又在外面惹事了？”
　　“没有。”李涉很简单回了句。
　　“没有！没有别人打到我这里？！”
　　李涉似乎懒得解释。
　　那边似乎也不需要他解释，“你要是不服管，就给我回部队去，别在外面搞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你告诉我，什么东西是你有兴趣的？！在娱乐场所寻衅滋事，打架斗殴吗！你之前的事情还没有教训吗，才几年就不长记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起点条件，放别人身上都要偷笑了，偏偏养出你这么个惹是生非，不服管教的东西！”
　　“你马上给我回来，听见没有！”那边显然怒火冲天，声音大的连顾语真听了，都有些心慌害怕。
　　李涉听到这里，直接挂了电话。
　　他垂着眼，一言不发。
　　顾语真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出这种事。
　　“你家里生气了吗？”
　　李涉似乎才发现她还站在旁边，抬头看过来，轻描淡写说了句，“没事，估计有人告状。”
　　他说着，看了眼路上的车，“时间不早了，好学生该睡觉了，不要呆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顾语真虽然以前上学的时候确实很早睡觉，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是学生了，没有这么严格的时间要求……
　　顾语真心情也有些低落，“我今天不想回家。”
　　李涉闻言笑出来，看了她一眼，“女孩子不能说这样的话。”
　　他明明痞里痞气的，说话也吊儿郎当，可做事却从来没让人担心过。
　　这里的夜生活很热闹，没走几步就都是车。
　　李涉伸手拦下路过的计程车，直接给她付了车费。
　　顾语真坐上车，看他站在路边台阶上，背着路灯的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顾语真有些担心，头探出车窗，“李涉，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回去，和你家里人解释一下。”
　　李涉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下了台阶走过来，“不用了，和这件事没关系，就算不是因为这些事，也会说别的。”
　　顾语真闻言没有再开口，司机缓缓往前开车。
　　李涉往回走去，路灯拉长的身影看着莫名落寞，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却让人感觉他并不开心。
　　“等一等。”顾语真叫停了车。
　　她让司机先走，自己匆匆忙忙下了车，默默往回走，这种情况，她没有办法安心回家。
　　夜店早就恢复了原来的热闹，音乐声震耳欲聋，舞池里全都是人。
　　李涉原先那群朋友没有再呆在包厢里，而是到了舞池外开放式的包厢。
　　李涉进去以后，也没有心情玩闹，自己在位置上坐下，头往后一靠，闭目养神，似乎只有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下，才不会让他的感受太过明显。
　　顾语真没有过去打扰他，安静站着。
　　手机里传来好几条信息，是模特儿姐姐问她这边情况怎么样。
　　顾语真回了一句，没事，让她们安心玩。
　　模特儿姐姐也放下了心，让她一会儿记得过去玩。
　　顾语真没有心思再过去玩，只是坐在舞池的角落看着他。
　　大学毕业后，她其实也在刻意回避一些关于他的事，结果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顾语真忽然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有些复杂。
　　李涉一个人安静了会儿，才坐起身喝酒，他一言不发，好像周围的热闹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喝酒很快，几瓶洋酒混着来，明显是自己灌自己。
　　他旁边的朋友玩嗨了，拉着他下场玩，他也没有拒绝。
　　他本来就生得好看，玩得也开，一下场跳起来就是所有人的焦点。
　　顾语真坐在热闹之外看着他，音乐声震耳欲聋，穿透耳膜，连地都震起来。
　　舞池所有人都玩疯了，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原地格格不入，只是看着舞池里的他。
　　她第一次看到他跳舞，炙热，张扬，放肆，引人注目。
　　他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适合这样的热烈，像夏日的太阳，炙热耀眼。
　　顾语真慢慢放下捂住耳朵的手，也点了一杯酒自己慢慢喝着，感受着这里热闹，耳边的音乐声越大，却敌不过心跳的剧烈。
　　李涉带嗨了整个舞池的气氛，才出了舞池。
　　旁边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拿着手机跟上去，似乎在向他要号码。
　　李涉看着她的手机屏幕摇了摇头，虽然醉得很明显，但拒绝的态度也很明确，他现在没兴趣。
　　女生有些沮丧地回来，后面的女生看见这么漂亮的女生都被拒绝，也就不敢上去了。
　　只有顾语真没了这种思考的能力，她现在其实也很清醒，只是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跳下高箱子，出了舞池追上去。
　　外面夜色更深，身后的喧闹依旧还在。
　　李涉喝了不少，一路安安静静走出去，虽然他走路没看出醉意。
　　但顾语真是眼看着他灌了好多酒，肯定是醉得不轻。
　　顾语真没打扰他，就像个看不见的透明小尾巴，默默守护着。
　　就像白天即便也有星星，只要太阳出现，星星黯淡的光芒就会消失不见。
　　太阳从来看不见星星，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安静的街道人渐渐多起来，大概是因为这个时间点，才是夜生活的开始，时不时会有女生盯着他看。
　　李涉没有去远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外面房子的铁楼梯，直通而上是一个休息室。
　　顾语真看着他上去，关上了门。
　　铁门关上的声音有些大，让她的脚步停在原地，失落瞬间淹没了她希冀。
　　多希望这条路可以永远走不完。
　　顾语真站在楼下，突然没了方向。
　　忽然，楼上的门又打开了。
　　“顾语真。”
　　顾语真微微一顿，抬头看上去，他站在楼上看着她。
　　他应该醉得不轻，吐字比平时慢了很多。
　　顾语真看着月光下的他，眼睫微微一颤，轻轻“嗯”一声，“怎么了？”
　　李涉没说什么，把手里的外套扔了下来。
　　他扔的准头很好，外套落下来，直接盖到了她头上。
　　顾语真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
　　是……是他的外套。
　　她都不敢动，因为衣服上是他的清列干净的气息，他们做同桌的时候，她就记得很清楚。
　　他身上总有一种很舒服的气息，像阳光的味道，她记了很久，慢慢就刻在了脑子里。
　　顾语真伸手触碰他的外套。
　　楼上传来他的声音，“早点回家。”
　　李涉扔下外套就进去了，显然是喝了不少，想睡觉了。
　　顾语真慢慢拿下他的外套，看向楼上。
　　门大敞着，随着风吹动，来回咿呀摇晃。
　　他这一回进去忘记关门了……
　　顾语真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他真的没有把门关上的意思。
　　顾语真只能抱着外套，往楼梯上去，这铁楼梯有些老旧，风吹雨打有些生锈，有种工业时期的机械感，竟然和旁边夜店的风格很合适。
　　懒散颓废却很有味道，和他的气质很相似。
　　顾语真看里面一片漆黑，伸手帮他关门，门关上又慢慢移开。
　　她才发现这个门有一条铁链，要么从外面用钥匙锁，要么从里面关。
　　顾语真扶着门，看向里面，房间只有月光照进来，里面干干净净的白色，棕色皮家具，看着很清爽，却没有开灯。
　　“李涉，你门没关上。”
　　顾语真的声音在夜色里本来就轻，再加上周围传来的音乐声更听不清了。
　　顾语真没办法，只能冲房间里喊，“李涉，你把门锁一下。”
　　里面没声音，她站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往里面走去。
　　李涉已经靠在床上，长腿斜出床边，连衣服都没有脱，显然已经睡着了。
　　房间里没开灯，床头就是窗户，月光落在他脸上，朦朦胧胧，很好看。
　　顾语真站在门口安静了一阵，憋着一口气慢慢挪到床边，轻轻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感觉到他还在呼吸，才松了一口气，正要收回，手腕突然被他抓住。
　　她吓了一跳，李涉睁开眼看过来，可能是困，桃花眼里天生带一些懒散的轻佻，“干什么？”
　　他黑发有些乱，外套穿在身上，很随性的感觉，刚才跳舞的放浪形骸，现在都还很留着很散漫的性感。
　　顾语真视线飞快移开，“我看看你有没有阻碍到呼吸？”
　　李涉轻笑出声，带着醉意的声音格外性感，“怕我死了？”
　　顾语真也觉得自己想太多，转移了话题，手掌摊开，“你把钥匙给我，帮你把门锁上。”
　　李涉看着她摊开的细白小手，慢慢地语调听着就很撩拨人，“你要把我锁里面吗？”
　　房间里很安静，楼下的音乐声隔得很远，她耳旁只有他的声音，一时心跳有些快。
　　这个门要是不锁，就只能从里面关，那她也出不去了。
　　李涉松开她的手，坐起身抹了把脸，“放心，门开着没事，谁会来？”
　　他说话轻轻慢慢的，懒散的声线，吐字不清的话，没有一刻不再显示他喝得有多醉。
　　“小偷可不管这么多。”顾语真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垂眼看见他手背上染着血的创口贴，“我替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吧。”她说着看向周围，找到门边的开关，按了一下，灯竟然没亮。
　　“灯坏了。”
　　李涉伸手把旁边的落地灯拉过来，通了电，灯亮起来，昏暗的灯光照出了一小片。
　　顾语真把药一一拿出来，摆在床上，伸手拉过他的手，手指抓住他的手一瞬间，感觉到他手掌滚烫的温度。
　　她的呼吸有些停滞，她小心翼翼将他的创口贴撕下来，时间有些久，创口贴和伤口有些黏住。
　　顾语真有些不敢撕，“疼吗？”
　　李涉打了个瞌睡，微阖的眼帘抬起看了她一眼，直接上手撕开了创口贴。
　　“嘶！”顾语真忍不住呲牙，看着都替他疼。
　　李涉倒是没什么感觉，随手把创可贴扔进了垃圾桶。
　　他的伤口已经裂开，刚才这么一撕，血止不住地流，顾语真连忙止血，“你是不是和家里闹别扭，所以搬出来了？”
　　李涉没什么所谓，懒散的开口，“我自己要出来的，反正以后也要出来住，现在出来也一样。”
　　顾语真闻言没有再说话，怕他疼，一边轻轻吹着伤口，一边上药，昏黄的灯照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柔和。
　　李涉看着她的动作许久，忽然开口，“顾语真，你为什么靠近我，如果只是想谈恋爱，可以有很多人，不一定是我，你都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没必要这么坚持。”
　　顾语真替他涂药的手微微顿住，心里莫名酸涩，她很轻地开口，“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她放下手里的止血棉花，拿过创口贴，替他重新贴上，“你还记得军训的时候我走错了步吗，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笑我，只有你替我说话。”
　　李涉显然不记得，“就因为这样的小事？”
　　顾语真轻轻点头，“我知道你不会记得，但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小事。”是可以记一辈子的事。
　　顾语真抬头看向他，晦涩的情感只有她自己知道，“你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你张扬，想到什么就去说，去做，就像太阳一样炙热。
　　而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有很多顾忌，我怕我说错话，做错事，我怕承担不了后果。
　　你是和我完全相反的人，不一样的活法，而这些所有组合起来就是你，是你这个人。”
　　顾语真替他包好伤口，慢慢抬眼看向他，“我认识你八年了，不存在了解不了解，我知道的就是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肆意的你。”
　　李涉看着她，没有说话。
　　房间太安静，安静到她能听到自己的的呼吸声，心里压抑了很久的东西，突然一下子膨胀开来，压不住。
　　她为什么不可能，她为什么害怕？
　　顾语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轻轻靠近他，连呼吸都有些发抖。
　　“李涉……”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少女的温柔暖意，却因为发抖的声线，轻易地泄露了一些情绪。
　　李涉只是看着她，他的唇很好看，是天生适合接吻的唇。
　　突然，他抓住了她的手腕抬起。
　　顾语真心口一紧，像是做贼被发现。
　　李涉拿着她的手，离开他的腿，“别按这里，会起反应。”
　　顾语真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不觉按上他的腿根。她一时间整张脸涨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手什么时候放那里？
　　他说的直白而又坦荡，显然只是在告诉他一个常识。
　　顾语真连忙收回手，可下一刻又想到他只是说别按这里，没说不能亲吻他。
　　那是不是可以亲吻他？
　　顾语真感觉自己疯了，竟然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顾语真心慌跳了一下，微微抬头看向他。
　　他就安静坐着，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显得那么无害，微微凌乱的发丝被灯光照得有些昏黄，是压不住的好看。
　　可惜这个间隙已经让她彻底没了勇气。
　　“我先回去了。”她又羞又臊，急急忙忙站起身，却因为站起来太急，头晕眩了一下，往前一扑，直接摔到他身上，把他扑倒在床上。
　　“砰”地一声，骨头和骨头碰撞声。
　　“嘶。”李涉被她头磕到了，微微抬手捂着下颚。
　　顾语真撞得很疼，也顾不得自己，连忙伸手去摸他的下颚，都快窘迫哭了，“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丢脸了，才急着起来，没想到会这样。
　　李涉敛着眉没说话，显然是真撞疼了。
　　顾语真在酒精的驱使下，连忙拉开他的手，亲了亲他的下巴，又吹了吹，“还疼吗？”
　　她急得掉了眼泪，有些手忙脚乱地难堪。
　　李涉感觉到柔软温热的触碰微微一顿，接着脖间有一些湿意，他垂眼看向她，她脸上全是泪。
　　他眼神微顿。
　　顾语真抬头看过去，他的下颚线很好看，连带着薄唇一路往上，这样昏黄的灯光罩下来，说不出的欲感。
　　他眨了下眼，眼里干净得不像话，他喝醉了，少了叛逆和防备，看上去很好推倒。
　　顾语真呼吸紧得心口都有些发疼。
　　她慢慢抬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可以亲你吗？”
　　李涉微微挑了下眉，“又不是没亲过？”
　　那就是可以。
　　顾语真心跳加速，慢慢抬头，吻上他的薄唇，不敢用力，只敢轻轻地吻，感受着他的呼吸。
　　李涉睫毛微微一眨，顾语真都能感觉到他的睫毛轻轻碰到她的，有些痒。
　　她一时间呼吸都有些发紧。
　　她脑子都乱了，感觉自己像鬼迷心窍，眼泪控制不住落下，吻都带着青涩的湿意。
　　李涉眨了眨眼睛，没有推开她的意思。
　　他的唇齿间有些酒意，感觉应该喝的酒可能有些甜，又甜又烈，让她也偷尝到了清冽的酒，带着甜意。
　　她只会轻轻去吻他的唇，却又舍不得离开，生涩得不行。
　　李涉似乎被她唇瓣缠磨得有些受不了，抱着她直接翻了身，“别后悔。”
　　他声音有些低哑，顾语真被他抱着翻了个身，脑子都有些晕眩，“嗯。”
　　等他重重亲上来的时候，她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呼吸都紊乱了。
　　她第一次尝到烈酒的味道，清冽之中带着涩意，过后又是清甜。
　　像是在做梦，一个她不想醒的梦。
　　作者有话说：
　　顾语真：初吻的印象好温柔。
　　友情提示：真真以后你再也没有机会体验青涩的吻了，咱们狗涉走得可是粗暴路线，初吻先给你个好印象，以后不至于跑没影了。
　　顾语真：“……”


第17章 就他嚣张吗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顾语真醒来头有些昏昏沉沉，她揉着眼，看向房间的陌生环境愣了下。
　　下一刻，她马上转头看向旁边，呼吸都停了半拍。
　　落地台灯还开着，不过那昏黄的灯光比起阳光已经微不足道。
　　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头发有些凌乱，似乎被阳光照得不舒服，眉间微微敛着。
　　她心口一紧，屏住呼吸起来，才下地，差点脚一软摔过去。
　　她忍着腿酸，小心拿过床上的衣服穿上，抓起鞋子悄悄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听到楼下传来说话声。
　　“阿涉昨天去哪里了，一晚上没看见？”
　　“在楼上休息吧，打电话也没接。”
　　顾语真微微咬唇，根本不敢见人，转身回去却碰倒了旁边的凳子。
　　这一个动静出来，楼下的人也听到了，“阿涉，你起来了吗？”
　　客厅没地方躲，顾语真只能回房间里去，才进门就对上李涉的视线。
　　应该是凳子碰倒的声音把他吵醒了，他坐起来，揉了揉眉心，“你怎么了？”
　　顾语真迎面对上他，视线不自觉落在他的腹肌上，不知所措到极点，她撇开视线，“外面来人了……”
　　外面声音越来越近，“阿涉，昨天怎么玩了一半就走，我被那些来问你号码的妹妹烦死了，一个劲儿要你号码。”
　　顾语真听到就在门口的声音，紧张得像做贼。
　　李涉起身随意套上裤子走过来。
　　顾语真听到声响，下意识闭眼睛，脸瞬间红到脖子根。
　　门外的人伸手推门，“阿涉？”
　　李涉伸手过来挡住门，声音懒散低哑，“干嘛？”
　　他声音还有些低沉，离她又近，根本无法忽略。
　　顾语真想起昨天的他，脸烫得厉害。
　　“真在这儿，昨天怎么没接电话？”
　　“睡着了。”李涉随意回了句。
　　也不是睡着了吧？
　　顾语真抓着手里的鞋，整个人从头红到脚。
　　外面的人见他刚睡醒，也没打扰，顺口问道：“我们去吃早饭，你去吗？”
　　“不去，我要睡觉。”李涉直接关上了门。
　　外面的人也不稀奇，李涉有起床气，是兄弟的都知道。
　　顾语真听到外面没了声音，才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她心跳漏了一拍，几乎不敢对上他的视线，连忙俯身去穿鞋。
　　李涉看了她一会儿也没说话，去衣柜拿了件衣服随意套上，转头看过来，“你要换身衣服吗？”
　　顾语真思绪有些混乱，尤其看到他背上的抓痕，想到昨天，她都有些站不稳。
　　李涉见她没说话，拿了件上衣递过来，“浴室在里面。”
　　“谢谢。”顾语真连忙接过衣服，走路有些异样地躲进浴室。
　　等进了浴室，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自己的脸红得离谱，她看了都怀疑自己变了个人种。
　　都是成年人了，她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才对，她现在这样，只会让局面更尴尬。
　　毕竟他是喝醉了的，而她还是清醒的。
　　顾语真有些懊恼地脱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穿上他的衣服。
　　他的衣服给她穿很大，还有淡淡的皂香味和阳光的干净味道，很好闻。
　　顾语真想着又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了下自己的脸，想要保持清醒。
　　“笃笃。”
　　浴室的门被人轻敲。
　　顾语真抬手关掉水龙头，颤着声问，“怎么了？”
　　“要吃早饭吗？”门外李涉低声问。
　　“好。”
　　外面没了声音，她靠在门边听了听，应该是往外走了。
　　她转身看着镜子半天，调整呼吸，推开浴室的门走出去。
　　外面的铁门半掩着，透进来一丝阳光。
　　李涉站在窗旁接电话，他刚才应该用凉水随意冲了下脸，头发还有些湿，湿润的额发垂下来，显得眉眼惊艳，清晨的阳光照在他面上，镀了一层温和的光芒，有一种熠熠生辉的感觉。
　　他察觉她出来，转头看来，“等一下。”
　　他的声音还微微有些哑，带着刚刚睡醒的朦胧，似乎还有些许水意。
　　顾语真下意识点头，想到昨天，瞬间没了声音。
　　她看了眼门口，又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犹豫片刻，还是从他背后偷偷溜走了。
　　等到了街上，她慌慌张张离开，做上计程车，就开始打瞌睡，真的很累，而且腰酸腿疼得不行。
　　车开出好一段路。
　　手机响了，她差点没拿稳手机。
　　电话没有停的意思，显然没有打错。
　　顾语真接起电话，那边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他似乎没有特别留意手机有没有接听起来。
　　顾语真咬了下唇，很轻地开口，“李涉。”
　　他似乎才听到声音，“你跑什么？”
　　他的声音听得她心口一紧，昨天更低哑的声音她都听过了，现在却还是没有一点抵抗力，“我突然……有点事情。”
　　他没有多问，电话那边传来窸窣声响，似乎在整理。
　　顾语真看着窗外飞快掠去的风景，明明开出好远，她还是紧张，“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找小奶糖要的。”李涉懒洋洋回了句。
　　“哦。”顾语真微微点头，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李涉那边似乎看到了什么，“你好像有东西落在我这。”
　　“什么东西？”顾语真有些茫然，她身上能穿的都穿上了，手机也在，衣服也拿了，应该没有别的东西。
　　她仔细想了一圈，伸手摸了下胸口，瞬间瞪大眼睛，差点弹跳起来。
　　胸垫！
　　她忘了胸垫！
　　她昨天晚上趁他喝醉的时候，偷偷藏到枕头下面，没让他看见，结果忘记拿了！
　　李涉那边有些嘈杂，似乎他的朋友们回来了，有人和他说话，他搭了几句。
　　顾语真窘迫地想哭，支吾半天不太想承认，“我应该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可我没有这样的东西，长得有点奇怪。”李涉说着停顿片刻，似乎拍了下来，又接着说，“你看看。”
　　顾语真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下，心里有些崩溃，认命看了眼他发来的照片，果然是两片纯白的胸垫，躺在他纯色的床单上，非常醒目。
　　顾语真欲哭无泪，认命开口，“是我的，你别让人看见，我现在回去拿。”
　　他闻言话里有些揶揄，“顾语真，这是什么？”
　　顾语真满面通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帮朋友买的。”
　　李涉忽然笑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她，他应该不懂这个吧，哪有这么聪明？
　　顾语真羞耻得厉害，“我现在回去。”
　　“好。”
　　顾语真挂了电话，耳朵有点烫，现在回去显然更尴尬……
　　计程车绕了一大圈，又送她回来，司机师傅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她照就给钱，也就没说什么。
　　顾语真再回来已经平静很多，她到了楼下，迎面就碰上李涉的朋友们，正从楼上下来。
　　昨天递酒的男人看见她上来，笑呵呵问，“小妹妹还没走啊？”
　　顾语真礼貌的说，“我找李涉有些事。”
　　男人没说什么，伸手往上面一指，“你直接上去吧，他在洗床单。”
　　“好，谢谢。”顾语真应声往楼上走去。
　　旁边人听了才反应过来，“阿涉在洗床单？”
　　“对啊，怎么了？”
　　“李涉啊大哥，从小到大就祖宗一样，你看他什么时候洗过床单了，他都是直接扔的，哪有那个耐心洗？”
　　“对哦。”老姚也稀奇了，看了眼楼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活久见！”
　　顾语真听到这里，脚下顿住。
　　洗床单？
　　顾语真突然想到第一次好像会流血，不过她没注意看。
　　所以是李涉在洗的是……
　　顾语真推开铁门进去，李涉显然已经洗好了床单，正在拧干，看见她过来，“等我一下。”
　　李涉拿着到阳台，直接把床单挂上晒。
　　顾语真本来已经缓过来，这一刻害羞的情绪直冲脑门，瞬间傻了。
　　李涉挂好床单，枕头看见她盯着床单看，微微挑眉，“看什么，没见过？”
　　顾语真脸瞬间通红，她当然见过这条床单，而且还……
　　李涉去房间拿过纸袋递来，调侃了句，“我以为你不要了。”
　　顾语真接过纸袋，小声的开口反驳，“说了不是我的。”
　　李涉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看了她一眼，“走吧，带你吃早饭。”
　　顾语真点点头，把纸袋塞进外套兜兜里。
　　李涉带她去了最近的早餐铺子，这里一带很热闹，附近学校的学生早起上学，在路上打打闹闹。
　　初秋的早晨还有些凉，顾语真穿着他的外套都觉得冷，看了眼前面的李涉，他就一条T恤，竟然不冷。
　　李涉在桌前坐下，伸手拉出椅子给她。
　　顾语真乖乖上前坐下。
　　这早餐铺子应该开了好十几年，这个时间点整个店铺都坐满，老板忙得不可开交。
　　李涉看向她，“要吃什么？”
　　“我都可以。”顾语真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坐着都有些拘谨。
　　李涉没纠结，给她各点一样。
　　早点铺子不用等，刚要的东西马上就端上来。
　　顾语真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粥，想了很久才开口，“昨天的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我也喝多了，如果你并不是清醒的，也不需要违背自己的意愿来负责。”
　　李涉闻言抬眼看过来，“你觉得我不清醒？”
　　顾语真眨了眨眼，“你喝了很多酒。”
　　李涉眼帘掀起，看向她，慢悠悠说了句，“喝酒怎么了，不是还和你搞了三次。”
　　“咳咳咳！”顾语真差点被粥呛到，连忙看了眼周围，还好没人看过来。
　　她整张脸涨红，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
　　李涉夹了个蟹黄包到她碗里，“所以你一起来就跑了，是怕我和你说，我昨天不清醒，这事当没发生过？”
　　顾语真被他这么直白的问出来，眼眶慢慢红了。
　　她真的怕，怕他一觉醒来，惊讶，错愕，无语……
　　这样的反应，她不敢想……
　　“我们谈吧。”
　　顾语真听到他的话，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向他。
　　李涉看过来，有些懒散，“连喝醉了不会硬的常识都不知道，被人骗了怎么办？”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一下接一下，都有些耳鸣了，“你确定？”
　　李涉视线落在她脸上，慢悠悠开口，“你说的，你从头到尾靠近的都是我这个人，我记住了，以后要是觉得无聊了想分开，也可以跟我说。”
　　“我才不会……”顾语真很认真地回道。
　　李涉伸手拿过豆奶瓶子，在桌边上一磕，替她开了豆奶，嘴角弯了下，有些痞，像是在开玩笑，“谈恋爱其实也就那样，没什么意思，和你想象的肯定不一样。”
　　顾语真听得脸红心跳，心里满是雀跃压不住，话调都下意识带出小尾巴，“不会的。”那是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无聊。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不会觉得无趣。


第18章 就他嚣张吗
　　镇上空气清新，偶尔有鸟停在枝头叫唤。
　　鸟叫声拉回顾语真的思绪，她坐在书桌前很久，才发现自己又想到了以前，连黄岷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印象。
　　“真真，下来吃饭。”顾母在院子里叫她。
　　顾语真应了声，起身出了门，小心往楼下走去，她脚好了很多，只是扭到，没有伤到骨头，走路已经没有问题。
　　顾语真在饭桌前坐下，才拿起筷子，顾母就夹了菜放在她碗里，“和岷岷聊得怎么样，怎么没让他留下来吃饭？”
　　顾语真吃了一口青菜，“他说有课题要准备就回去了。”她说着，又直接开口，“妈，我和他不合适，我们都觉得只能做朋友。”
　　顾母很疑惑，“怎么会呢，你黄姨说岷岷挺喜欢你的，还看过你的剧。”
　　顾语真没有接话，她知道只要一接话就会有第二次相亲，为了避免再相亲，她只能开口，“妈，我明天得回去工作了。”
　　顾母显然没想到，“这么急，我还准备让你见见别人家，现在怎么办，你这工作也太忙了。”
　　顾父听了一脸严肃，“你就不应该做这份工作，让你去做老师，非要偷偷去改志愿。”
　　顾语真咬了下筷子，不敢接话。
　　顾母听了只能劝，“真真喜欢这个工作就行，我看着挺好，就是太忙了，没办法找对象。”
　　顾父没有再说话，显然是不可能满意她这个工作。
　　顾语真也不敢再出声，因为改志愿这件事情，顾父整整气了三个月，差点不认她。
　　这事，她从来都不敢多提，也是她唯一一次的叛逆。
　　顾母冲她眨眨眼，示意没事。
　　顾语真看着爸妈，想起公司的事，瞬间觉得自己一事无成，明明自己很努力，却弄到没工作要倒赔的地步。
　　-
　　顾语真回去就约了先前解过约的艺人朋友，好在付黎也认识，知道之前律师的事后，也帮她在里面牵了个线，到时他们一起过来。
　　顾语真先到了他们赶通告的酒店，订了包厢，认真点菜。
　　下一刻，有人推门进来。
　　顾语真抬头看去，进来的竟然是周导，后面还有一个中年人。
　　她听付黎说过，周导有个叔叔，两个人都不是好人。
　　她心里咯噔一下，马上起来，包厢门已经被人关了，门口堵着几个人。
　　她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服务员也吓到了，直往后退。
　　周导叔叔走进来，笑得很和善，“顾小姐，请坐。”
　　顾语真站在原地，握紧手机，“你们干什么？”
　　周导叔叔往这边走来，拉开椅子，“顾小姐，你放心，今天就是来问一点事，听我侄子说，你和李先生关系很好？”
　　顾语真微微收紧着手指，没有说话。
　　周导叔叔看她不坐，自己在位子上坐下，“是这样的，我这个侄子得罪了李先生，还得麻烦你打个电话请他过来，我们好给他道个歉。”
　　周导显然沉不住气，看着她气急败坏，“我可是输了几百万，现在导演圈里知道这个事不让我跟项目了，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你，你最好是和他关系好！”
　　“还想给我找事情？”周导叔叔瞪向他。
　　周导没了声音，看过来的眼下三白明显，很凶狠。
　　显然是把之前的账都算她身上了，他不敢和李涉对上，找个出气的很简单。
　　顾语真第一次对上这样的阵仗，手里轻轻按报警键。
　　才刚有动作，手机就被周导抢过去，“今天这事不解决，你别想离开这里！”
　　顾语真被抢走手机，面色有些苍白，她看了眼时钟，只能寄希望于付黎他们按时下通告。
　　周导叔叔这边已经打电话过去，看向她话里很尊敬，“顾小姐，请你帮个忙把人请过来，我们也就聊几句道个歉，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顾语真微微抿唇。
　　电话已经打过去，在接通中，过一会儿那边接通，“谁？”
　　他独有的声调，懒洋洋的。
　　周导叔叔笑着开口自报家门，“李先生你好，我是周纳的叔叔，听说您正好也在附近，就打个电话过来，周纳之前有些地方没做好，让您生气了，您看我能不能过去正式替他跟您道个歉。”
　　李涉似乎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不用和我道歉，他没得罪我的地方。”
　　周导叔叔听了沉默下来，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听不懂这个话？
　　就是没有回旋的意思。
　　这输个几百万其实是小事，但问题就出在是李涉让他周纳输几百万。
　　这谁不知道老李家这小阎王出来做生意，别的事情混，人情世故会得很，不可能让人输这么多。
　　这偏偏让周纳输几百万，摆明就是整他的意思。
　　这事早传开了，都清楚是他们得罪李涉，谁还让他们继续跟项目，这损失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这种上位人可不好打交道，你得罪他，不会明面上直说，就是让你吃痛了自己想明白。
　　这么一句话就把他打发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提，看向顾语真，示意她开口说话。
　　顾语真微微咬唇，她不想让他为难，她看向他，“有别的处理方法吗？”
　　周导叔叔和气开口，“顾小姐你看你说的，我们就是来道歉，这处理方法还不好吗？”
　　那边安静了一下，似乎听出来了。
　　“顾语真？”他疑惑地问了一句。
　　周导叔叔见他问话，连忙接话，“是的，李先生，顾小姐正好和我们一起吃饭，您看要不要她跟你说几句？”
　　李涉没有说话，都是生意场上走惯了的人，一两句话就能听出苗头。
　　就看他顺不顺着接这个话头，有没有兴趣卖他这个面子？
　　片刻后，他问，“在哪？”
　　“就在孙总的酒店，您也认识的，孙尧。”周导叔叔回答过去，等了很久都没有声音，以为电话断了，看了一眼手机还在通话中，“李先生？”
　　周导叔叔继续开口，“真的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就是想跟你道个歉。”
　　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只有一些嘈杂声。
　　周导叔叔连忙看向她，顾语真真害怕他们做什么，只能开口拖延，“李涉，你能把赢的钱还给他们一些吗？”
　　长久的静默之后，那边似乎懒得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语真听到一连串的嘟嘟声，还没反应过来，胳膊猛地一疼。
　　周导一把抓过她，“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攀上这样的高枝，我来之前都打听了，人心尖上的是他世交家的女儿，叫张梓舒！人都还在国外留学，你还敢给我装！”
　　周导越想越气，一脸凶神恶煞，“都他妈是因为你，我才遇到李涉，有理都没处说！”
　　周导叔叔也没有了刚才和蔼，明显是觉得她没用了。
　　顾语真看着手机的方向，有些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空了一下，脑子里只有电话挂断的声音。
　　周导急着撒气，直接拿出带过来的榔头，按着她的手就要砸。
　　顾语真力气本来就小，连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下意识闭上眼睛。
　　周导叔叔那边又来了电话，周导也停了下来。
　　顾语真睁开眼看过去。
　　周导叔叔听了那边人说话，连忙开口寒暄，“孙总啊，怎么这么突然打给我？”
　　顾语真听到陌生的称呼，心彻底沉下去，再也没了一丝期望。
　　周导叔叔听了电话，起身冲着周导摆手。
　　周导连忙放下手里的榔头，松开她。
　　周导叔叔听着那边讲话，连连点头，“哪有哪有，我哪敢，就是请人来吃饭赔个罪。”
　　那边似乎又说了什么，周导叔叔看向顾语真的眼神马上变了，似乎有一种糟糕了的意思。
　　他听那边说完，连忙低声问，“那到底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底啊？”
　　那边似乎气着了，声音大了一倍，直接吼过来，“你别管什么关系，以前谈生意的时候都要带着，还能不是宝贝疙瘩？要不是看你爸面子，你家都不知道要被怎么整，输个几百万都是小事，别脑子不拎清和他杠上，他多混不吝你知道吗，真混起来，他妈什么都做得出来，你懂个狗屁啊！”
　　周导叔叔被一顿骂，挂了电话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给了周导一脚，“天天破烂摊子要我给你收！”
　　周导硬生生挨了一脚，一声不敢吭。
　　周导叔叔像换了个人，连忙过来扶她，“顾小姐，对不住，我这个子侄就是脑子不拎清，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都是误会！”
　　顾语真垂着头，一言不发，唇色苍白，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包厢有人快速推门进来，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视线直接越过周导看过来，“是顾语真小姐吗，孙总让我过来接人。”
　　周导叔叔看见这个人，明显是认出来了，他连忙看向顾语真，“顾小姐，你放心，以后资源方面的问题，我绝对会帮你想办法！”
　　顾语真没有理会，起来的时候摇摇欲坠，年轻人过来扶她出去，“顾小姐，我是李先生的助理王蒿。”
　　“他叫你来的？”顾语真看向年轻人，声音有些轻，视线都有些模糊。
　　王蒿摇头，“不是，是孙总让我出面一下，他和老板谈生意，听到电话大概猜到了出事，也不希望在他的地盘上出现什么问题，所以特意打电话过来。”
　　顾语真垂下眼睛，感觉自己真的是多想了。
　　他直接挂了电话，摆明就是懒得理会她。
　　王蒿扶着她出去，打开了后车门，“顾小姐，你先上车。”
　　顾语真正要婉拒，才抬头就对上了车里人的视线。
　　里面那个人坐姿闲散，灰色西裤衬得双腿修长，比例很好。
　　烟从他指间绕出，模糊之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漆黑的眼看着她，有点冷，显然情绪不怎么好。
　　顾语真下意识回头看向王蒿。
　　王蒿回看她，完全没觉得有问题。
　　老板是没开口，但人过来了。


第19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坐上车以后，李涉没有说话，他沉默着把烟拧掉，开了车窗。
　　风灌进来，吹散了淡淡的烟草味，连带他身上的清冽气息都传过来。
　　顾语真莫名有些拘谨，她和他谈恋爱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发过脾气，也从来不会不理她。
　　车慢慢往前开着，车里安安静静，连音乐都没有。
　　顾语真有些想下车，她确实给他添麻烦了，而且还是两次。
　　她斟酌了下，正要开口，车已经停下，在比较正式的议事场所，距离很近，也就几步路，难怪他来得这么快。
　　前面王蒿下来开车门，顾语真看向开门下车的李涉，“那我先回……”
　　“等我办完事，送你回去。”李涉扔下一句话，直接下了车。
　　王蒿来开了她的车门，顾语真只好下车跟上他的脚步。
　　李涉走得快，已经进去了。
　　顾语真本来想追上去和他说，不用特地送，可到了他身旁，看他表情冷淡，突然开不了口。
　　到了地方，一条铺满地毯的长走廊，两边一排过去都是开会议事，再过去是休息室。
　　他伸手推进门，里面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气氛比他们还严肃。
　　李涉打开门没有先进去，显然是让她先进去。
　　顾语真只能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去。
　　沙发中心位置的中年人对李涉笑说，“人接过来就好，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李涉在沙发坐下，看了一眼旁边的孙尧，散漫敷衍。
　　孙尧陪着干笑，背后微微冒汗，这眼刀从开始接电话就扫过来了，估计是得罪得不轻。
　　这么正式的场合，顾语真一个不相干的闲人进来，实在有些奇怪，她连忙降低存在感，不用李涉说就在他旁边坐下了。
　　孙尧视线落在顾语真身上，神情关切，“顾小姐没事吧？”
　　“没事。”顾语真感受到善意，连忙开口，这位应该就是打电话过去的孙总吧。
　　“我朋友正好在附近，带过来一起吃顿饭。”李涉开口随意说了句，也没有说刚才直接离开是为什么。
　　周围不知道的人，一副懂得都懂的样子。
　　顾语真有些不好意思，他们看他们两个眼神实在不太清白。
　　就好像她是被李涉包养的女人……
　　顾语真头一次生活中遇上这种事，像在拍剧，她刻意往沙发旁边坐了一些，和李涉保持距离，表情非常严肃。
　　免得大家误会他不是正经来谈事的。
　　顾语真动作不大，保持距离的意思却很明显。
　　周围人有些奇怪，李涉看了她一眼，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有些无辜。
　　李涉没有说话，淡淡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我们继续。”
　　顾语真才松了一口气，靠在沙发把手上安静当透明人。
　　他们很快进入谈事的状态，李涉明明还是玩世不恭的调子，可周围人明显感觉到这只是表面，气氛就慢慢开始变了，越来越严肃压抑，连带和他说话都谨慎起来。
　　顾语真完全听不懂，越听越困，视线不自觉落在他身上，他难得有穿得正式的时候，看上去却还是撩人，这样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很随意性感的味道。
　　以前和他谈恋爱的时候，他也忙，她做模特这行又时而清闲时而忙，要是按他们的工作时间，就没多少时间见面。
　　她那个时候挺黏他的，他干脆就直接带着她一起去谈生意，谈完以后再去吃夜宵去玩。
　　顾语真有一瞬间像回到了以前，她连忙看向别处打发时间，尽量不去想些以前的事。
　　没发呆多久，就有人上了菜，他们在谈事，根本不可能吃饭，明显就是让她吃的。
　　顾语真一个人吃还是有些顾忌，怕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李涉忽然停下说话，叫住人，“给她一杯温牛奶。”
　　牛奶很快端上来，放在她面前。
　　顾语真看了眼李涉，端起牛奶喝了几口，也就开吃了。
　　她慢慢吃饱，他们还没谈好。
　　她吃饱有些犯困，靠着沙发慢慢迷糊了，等再醒来，发现身上盖了件外套，很暖和。
　　旁边传来说话声，他声音压得有些低，比她睡之前低了许多。
　　旁边人声音也压低了些，连手脚都放轻了动作。
　　顾语真迷迷糊糊，分不清现在和以前。
　　她慢慢坐起身，还有些昏昏沉沉，揉了揉眼睛，自然而然就靠到李涉身旁，手搂上他的胳膊，脸下意识贴着他的胳膊蹭了蹭。
　　她以前睡醒就喜欢蹭他，等得太久无聊了就有点趁他们空闲的时候黏着他撒娇的小意味，他每次都笑着揉揉她迷迷糊糊的脸，趁别人不注意低头亲她一下，大胆又放肆，她每次都怕被人看到，却又忍不住靠近。
　　李涉停下说话，低头看她。
　　周围说话声安静下来，顾语真才意识到不对，抬头对上李涉的视线，瞬间清醒过来。
　　她连忙坐直身，端正的像个学生，“不好意思，我睡迷糊了。”
　　旁边的人笑道：“小姑娘还挺黏人的，估计我们谈的事儿太枯燥，觉得无聊了。”
　　李涉也不接话，以前他是会客套的，现在可能是不需要了，那本性就显露出来了，根本懒得给人面子。
　　顾语真有些面热，下意识想到以前。
　　她以前都是工作结束后去等他，他还在谈生意，她累极了会睡过去。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他生意才起步，又年轻，大家也不可能会重视个小年轻，更何况他还带着她。
　　他本来就是很出格的性子，大家见了其实也无所谓，但对他的印象肯定是觉得不能成事，利益场上的事，也不可能因为他是谁谁谁的儿子，谁谁谁的长孙就格外迁就。
　　更何况他家里那个时候反对他做这种娱乐场所的生意，几乎放出话来打压，比别人还要难。
　　大家当然也不会顾及他的女朋友睡着，自觉压低声音。
　　所以那个时候，周围的嘈杂声会让她睡不安稳，他眼睛里都有红血丝，明明熬了好几个通宵，没什么时间睡觉，但还是会在谈生意的时候，注意到她被声音惊醒，轻轻拍她肩膀安抚。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每次等他谈完都能睡着。
　　现在不一样了，而且她好像还把他弄成了不正经的人……
　　顾语真有些抱歉，把身上外套拿下来递给他。
　　中年人也很识趣地开口，“估计是累了，今天也谈得差不多了，就不打扰你们了，那咱们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嗯，就这样吧。”李涉接过外套站起身，简单回道，再多一个字也没了。
　　中年人起身送他们，把他们送到门口才停下脚步。
　　刚出门就迎面碰上了一群人，正中间的人一看身份就不低，视线扫过来，气场压人。
　　中年人看见李涉，看着像来谈正事，身旁又跟着个女生，眉头就皱得很紧，“你谈生意还要带女人？”
　　送他们出来的中年人连忙开口解释，“老李，没有的事，人是刚才顺道有事接过来的。”
　　“你不用替他解释，他什么德性我清楚，从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做事的人！”
　　中年人说完也不再停留，径直往前走去，显然不想再理会李涉。
　　中年人后面的人见状也是没想到，看了李涉一眼，打过招呼往前走去，“令公子现在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也是好事，增加了就业率，咱们其实也该退居幕后了，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
　　中年人是个暴脾气，“生意做得大有什么用，临阵脱逃像什么话，我老李家从来就没有过只顾自己逃命的人，你说怎么就教出这么一个没有心的，我宁愿他死了，也不愿意被人这样背后戳脊梁骨！”
　　声音越来越远，周围都安静下来不敢说话。
　　李涉也没有多说，直接掉头就走。
　　等上了车，李涉很安静。
　　车窗开着，他看着车窗外面，视线不知道落在哪一点。
　　车窗外的风吹过来，拂过他的额发和衣领，他一言不发，难得沉默，虽然是随意坐着，却莫名让人感觉到沉重。
　　连他爸爸都不相信他吗？
　　难道不是应该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这样的人吗？
　　顾语真想到那些刺人的话，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怎么熬过来，那个他喜欢的女生怎么从来都不出现？
　　难道她也不知道吗？
　　顾语真忽然很心疼，不想让他的心思停留在刚才那些话。
　　她看着他很久，认真开口，“李涉，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一直都在，如果你有不开心可以和我说。”
　　李涉看过来，似乎才想起她在旁边，才想到刚才周纳的事。
　　他看过来，“你胆子真大，跑去和周纳吃饭。”
　　顾语真连忙摇头，直起身看向他，“是他们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我哪敢和他们这些人打交道！”
　　李涉眼帘抬了一下，看了她一眼，“你要在圈里混，就要和这种人打交道，不懂吗？”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顾语真不敢接话了，靠回座位，安静了一会儿低声说，“我不想我做的什么事都没有结果。”喜欢的人已经没有结果，那事业总不能也没有。
　　他默了一阵，忽然开口，“你高中说过家里让你做老师，为什么突然改志愿？”
　　顾语真顿了下，有些语塞，她说不出原因。
　　因为她想跟他上一个大学，想偶尔能看见他。
　　她从小就懂事听话有分寸，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是她从小到大最叛逆的一次选择，不计后果。
　　李涉看她不说话，瞬间确定了，难得生气，“你年纪很小吗，为了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改志愿有必要吗，反正还不是半途而废？”
　　顾语真被他话刺到，有些难堪，“这和你没关系……”
　　李涉语气有些淡，像是讽刺，“那你说什么相信我，你相信的还不是你想象的我。”
　　他看过来，眼里神情又玩味又冷淡，“你高中第一次见我，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第20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是想象的……”
　　李涉抬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顾语真手机突然响起，是付黎打来。
　　她才想起来约了付黎他们的事，她连忙接起来。
　　付黎先开口，“真真，我们俩这边还没拍完，得后半夜了，要不我们约明天？”
　　顾语真点点头，“好，那我们明天见。”
　　付黎匆匆忙忙和她打完招呼，就挂了。
　　顾语真收起电话，车里更安静了，李涉早就看向车窗外，显然没兴趣再进行刚才的话题。
　　车缓缓往前开，车里一直很安静。
　　到了地方，顾语真拿起东西准备下车。
　　李涉俯身过来替她开车门，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语真看着他靠近过来，心跳快了一拍，可看着他眼里没笑的样子又开不了口。
　　她下了车，看着车慢慢开远，手轻轻捏着手里的包带。
　　怎么会是想象，我当然知道你从来不是认真的人。
　　可……还是喜欢你。
　　-
　　新生报道那天，顾语真一个人到的学校，人生地不熟迟到了，最后只能自己去领书。
　　回教学楼的路上发现一条小道，因为在修，没有人走。
　　她本来就迟了，多少有些心急，直接走小道，墙那边突然扔过来一袋书，砸落在她面前。
　　她往后退了一步，抱着书抬头看去。
　　接着有人手撑着从矮墙那边直接翻过来。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像夏天的阳光，过于耀眼。
　　男生翻墙跳下来，看见她脚前的书，抬头看过来，“砸到了？”
　　顾语真愣了一瞬，从他过于好看的脸上收回视线，抱着书摇头，“……没有。”
　　男生挑了下眉，没再说什么，俯身去捡地上的书。
　　地上的书和她的一样，都是新的。这样扔下来，包装的透明袋早破了，里面的书沾上尘土，还折了角。
　　很难想象一个新生会这样对待刚领的书，除非是那种不读书的不良少年，学没上几天，书已经扔了大半。
　　这个男生明显是，而且更不良。
　　顾语真下意识往后退。
　　来学校的时候，家里说过要离这些坏男生远一些，免得被欺负。
　　男生看见她抱着书后退，吊儿郎当笑了下，“怕我？”
　　顾语真连忙摇头，没有接话，脚却在往后退。
　　男生也没在意，拿起书随意抖了抖灰尘，转身往前走。
　　“你哪个班的，刚才是不是翻墙过来了？”前面突然过来老师，抬手指过来。
　　前面男生似乎习以为常，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开口，“老师，这么远的路不翻墙怎么走啊？”
　　顾语真听着只感觉震惊，没想到学生敢这样和老师说话，她在以前的学校读书，大家都怕老师，和老师说话都紧张。
　　老师一听就知道是个刺头，走近过来，瞪起眼睛开口训，“怎么走，别人都能走，就你不能走？你哪个班的？”
　　男生百无聊赖地听着，明明是新生，态度却比高三的还要乖张，“不记得了。”
　　老师皱起眉头，声音瞬间一大，看向他们，“你们到底几班的？！”
　　顾语真吓了一跳，莫名被牵连，抿了抿唇开口，“老师，我是高一新生，他是帮我搬书的同学，他没有翻墙，是刚才和我一起从那边走过来的。”
　　男生闻言转头看向她，连笑起来都有些玩味，他没说话，眼里的笑像是在说，看来好学生还会说谎啊。
　　顾语真细白的手指握紧手里的书，不去看他。
　　老师看顾语真是听话学生的样子，倒也没有再怀疑，只是对男生没有好脾气，“以后不要再走这里过，路修好了再走，出现危险，学校没办法负责。”
　　“好的老师，我们知道了。”顾语真认真应声。
　　老师又看了他们一眼，才转身离开，进了旁边的教学楼。
　　男生手插着兜，微微俯身，歪头看她胸前的校牌，“高一二班？新生？”
　　他说话语调吊儿郎当的，却意外地很好听，像是很好相处的人，尤其还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可以很轻易让人产生好感。
　　“嗯。”顾语真脸微微有些烫，下意识拿着手里的书挡向自己胸口。
　　她其实没有跟这么好看的男生说过话，而且还是看上去坏坏的男生，多少有些紧张，这个人也不像她以前班里的男生那样腼腆害羞，一看就是很放肆没规矩的性格。
　　“刚才谢了。”他随意说了两个字，连谢谢都给人散漫的感觉。
　　虽然他不在乎老师骂不骂，但还是说了谢谢。
　　“不客气。”顾语真抱着手里的书，快步往前走，准备和他保持距离。
　　毕竟连老师都敢呛，可说不准他后面会怎样。
　　“喂。”
　　身后的人忽然叫住她，她脚步一顿，有些害怕地转头看去。
　　男生嚼着口香糖，吹了一个泡泡，接着，他咬破泡泡，发出“啵”的一声清脆声响，微抬下巴，直白开口，“内裤。”
　　顾语真听到这两个字怔了下，眼睛都下意识瞪大，以为他要干嘛，结果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低头往后看。
　　她背上书包的时候竟然夹着裙边下摆，露出淡粉色的布料！
　　顾语真手忙脚乱拉下裙子，热气直往头顶冲。
　　他忽然笑起来，调侃了句，“新同学穿衣服挺有个性。”
　　顾语真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窘迫得不行，再抬头，他已经拿着课本转身走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语真好一阵面红耳赤，心里却有些庆幸。
　　虽然他提醒得过于直接，但要是换成别的男生，或许都不好意思提醒她，说不定还要在校园里走上几圈才知道。
　　再见到他，是在教室。
　　阳光穿过树叶，摇晃的光线照进走廊，教室头顶的风扇慢悠悠晃着，微风轻轻拂过，才开学一切都充满了新鲜。
　　顾语真从后门进教室。
　　走廊外面几个女生窃窃私语，其中一个短发女生胆子很大，进来拉住他们班级的男生开口问，“你们班李涉是哪个？”
　　顾语真听到声音，抬头就看见李涉在教室后面，一手插兜背对着教室，半坐在课桌上，手里拿着打火机，“啪嗒”一声打开又盖上玩，和后面的男生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只是他在教室后面依旧引来不少视线，外面走廊路过的女生多少都会看他一眼。
　　他刚入学就很出名了，长得出挑又会玩，校里几乎没有学生没听过他。
　　她下意识加快脚步，甚至不敢在他视线内呆太久。
　　她走到位置上坐下，拿出本子抄课表。
　　前面被拦住的男生，伸手指向后面，“在后排那边。”
　　李涉听到动静，转头往教室前面看去。
　　几个女生对上他好看的眉眼，纷纷嬉笑着往后躲。
　　教室后面的男生看出她们的目的，纷纷起哄。
　　李涉看向她们，“找我干嘛？”
　　几个女生都不好意思，躲到走廊外面去，最前面那个女生还是很大胆，一点没有害羞，径直走到他面前，直接伸手，“我帮我们班陈莉要你的号码，能给一下吗？”
　　虽然平时也有人来教室门口看，但是没有胆子这么大的。
　　而且陈莉是新生里很亮眼的美女，男生差不多都知道，是公认的班花。
　　男生们听到这话，马上开始起哄，“喔，这么猛，一开学就来要号码。”
　　女生走近对上李涉的眼睛，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有了些害羞的意思，声音又大了些，强装镇定的开口，“你给不给？”
　　李涉却没有被围观打量的不自在，吊儿郎当地开口，“可以啊。”他看着女生伸过来的手笑了下，“叫你们班陈莉自己来要。”
　　“喔！”教室里起哄声不少。
　　女生胆子很大了，一般都是男生在她面前不知所措，没想到今天被反撩了，瞬间羞红了脸，飞快跑出教室去。
　　“卧槽，涉哥牛逼。”一个男生直接搭上李涉的肩膀，“高手过招啊。”
　　李涉被围着起哄跟没事人一样，对这种事情显然游刃有余。
　　教室里因为这件事气氛高涨，嬉闹声不断。
　　顾语真课表抄错了一个字，她涂掉重新写，第一笔下去又写错了，又涂掉。
　　前面的赵佳幼转过来，“陈莉是谁，这才开学没多久就要表白吗？”
　　顾语真的同桌开口回了句，“楼上七班的班花啊，竞争激烈，帅哥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了。”女生说着又看向赵佳幼，打趣道：“你这么关心，不会也暗恋他吧？”
　　赵佳幼被问得语塞，微微收回手，“好歹也是我们班的，总得知道一下吧？”
　　同桌看向顾语真，“狡辩，你看语真就没兴趣知道这些。”
　　顾语真没想到会被提到，手上的笔顿了一下，低声说，“我不太认识他。”
　　同桌也没有在意，看她们不知道的样子，凑过来小声说，“你们不知道李涉之前的事吗？他在我们高一新生里都名声在外的，之前在校门口被两个女生拦住表白，非要他选，一个是高二的学姐，还有一个是隔壁学校的段花。”
　　赵佳幼好奇的问，“他选了哪个？”
　　顾语真忍不住抬头听。
　　同桌伸出两个手指头，表示两个，“他说我无所谓啊，你们两个都好看，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做我女朋友，结果两个女生平局。”
　　“然后呢？”
　　“两个女生都不肯让步呗，说是没说平局怎么办，又让他选，最后直接都成了他的女朋友，这事都在年级里传疯了，听说那两个女生一点不在意对方的存在，都想耗走对方。”
　　顾语真完全震撼了，她知道他性格出挑，也从来放肆不规矩，可没想到会这么放肆。
　　她眨了下眼，很轻的开口，“原来还能这样……”
　　同桌自顾自地说着，“现在应该分了，所以咱们还是好好学习吧，别搞暗恋，坏男生我们驾驭不住的。”
　　顾语真听后很久都没有说话，手里的课表涂涂改改，终究没有抄完整。


第21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站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次应该是她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了。
　　或许以后，她会像大学那四年一样，明明是在一个地方，却看不见他一次。
　　顾语真回到住的酒店，准备等明天和付黎他们见面，却没想到第二天公司就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去公司商谈解约事宜。
　　顾语真匆忙起来，洗漱好赶到公司，见到的却不是姜伊，而是经纪人张锡渊。
　　确切地说，他已经不做经纪人，而是转而成立了娱乐集团。
　　他是圈里有名的大牌经纪人，现在数得出名的一线全都是他带出来的。
　　最主要的时候，他出道当经纪人时才二十多岁，一战成名到现在都才三十多岁，却已经拥有这么大的娱乐集团。
　　顾语真以为自己进错办公室，正要出去，小鱼却在外面用口形无声说就是这里。
　　张锡渊一身正装，坐着等她，伸手向前面的沙发，“顾小姐，请坐。”
　　顾语真在位置上坐下，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开口，“张先生，我是来谈解约的事情。”
　　张锡渊替她倒了一杯茶，“是这样，我觉得你可以考虑换经纪公司，我想签你当我公司的艺人。”
　　顾语真端起茶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他，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他要带她？
　　他一个带出这么多大牌艺人的人，竟然要带她？
　　突如其来的震惊变成了怀疑。
　　顾语真把茶重新放到桌上，“您要签我？”
　　张锡渊显然明白她的疑惑，伸手把桌上已经准备好的合同推到她面前，“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有疑惑，这是我准备好的合同，另外你和这家公司签的合同，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我的诚意已经放在这里，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顾语真感觉一切都有些不真实，她拿过合同，仔细翻看。
　　这一阵子，她研究艺人合同，早就已经熟悉艺人公司签的各种套路，虽然不能说所有的都已经掌握，但大多数的，她是能看出来的。
　　就她目前来看，这份合同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完全属于大牌艺人合作的合同。
　　对于她这种三线演员来说，几乎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顾语真不太明白，放下手里的合同，“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带我，而且条件开这么好？”
　　张锡渊笑了一下，“因为我有信心可以把你带起来。”
　　这话显然还是让人无法安心，张锡渊当然也清楚，他抬眼看过来，“其实我见过你，那个时候你在我一个世交家弟弟的生日宴上，喝醉了酒当众表白。”
　　“……”
　　她这辈子唯一一次酒后失态，竟然谁都知道了。
　　张锡渊往沙发后一靠，似乎有些感慨，“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一个人可以这么大胆真实，可以喜欢一个人这么久。”
　　顾语真眨了眨眼，“那并不是我大胆，是喝醉了。”
　　张锡渊摇头，看向她，很认真地开口，“我也喝醉过，但我从来不敢，我没有那么真挚的感情，可以驱使我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他说着似乎想到什么，视线穿过她，落在某一处，“你不知道有时候人太理智，其实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顾语真心突然被扎了一下，她微微咬唇没有说话。
　　张锡渊回过神，视线看过来，“我很欣赏你，你这么固执而疯狂的人，对于事业应该也很重视，否则也不会选竞争压力这么大的行业。”
　　顾语真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他。
　　“我觉得你能红，你和付黎的那部校园剧，我很看好，没有问题的话，成绩应该会不错。”
　　这种话顾语真听了很多次，姜伊从来没少讲，但结果不尽如人意。
　　不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解决了一件事。
　　顾语真看着合同很久，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谢谢。”
　　张锡渊笑起来，伸手过来和她虚握一下，“我们肯定能合作愉快。”
　　张锡渊确实有几把刷子，眼光也很独到，说这部剧会有水花，果然真的有很大的水花。
　　她签了张锡渊，圈内很快知道，竟然没有几天就有黑她的通稿，似乎已经在防爆。
　　顾语真那时还不知道她有什么好防爆的地方，可当剧上来的时候，威力似乎就已经开始，才刚刚播到第六集，热度就已经不小。 
　　她几乎是眼睁睁看着粉丝暴涨，来的全都是叫她剧里的名字。
　　顾语真的通告瞬间多起来，忙得脚不沾地。
　　张锡渊早在剧热起来时，就已经做好所有准备，宣发也跟上了脚步。
　　几乎是一夜之间，到处都是这部剧的讨论。
　　顾语真演的角色就是普通人女主暗恋男主，她演的所有细节都太过真实，再加上付黎已经是新生代小生，很快就有了不少cp粉，数量多到让人震撼。
　　张锡渊趁热打铁，给她接下了许导的戏，直接拿得女二号，重点是这部电影的男主是付黎，对手戏很多，人设也很好。
　　一切都来得毫无征兆，几乎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热度起来了。
　　顾语真下了通告，赶回酒店休息，酒店外面竟然等了很多粉丝，看见她的车，纷纷叫她。
　　“真真！”
　　她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才下车，角落里突然冲出一个戴帽子口罩的人撞向她，拿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就泼了出来。
　　“啊！”现场的人尖叫散开。
　　小鱼吓到，连忙推着她回车里。
　　司机冲过来，和酒店门卫把人一起按住，等抢过她手里的矿泉水瓶，才发现只是单纯的油漆，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那个人显然很疯狂，“顾语真你凭什么抢付黎，你不配！”
　　顾语真躲在车里，看着她疯狂的面目，手脚都有些发凉。
　　小鱼看着这么疯狂的人，转头看向她，震惊之后大喜，“真真，你要红了。”
　　顾语真看着外面混乱的场面，突然意识到她原来已经不是那个走在路上，不会被人认出来的小演员，而是走哪里都会被轻易认出来的人。
　　她演过什么角色，做过什么事，大家都会关注。
　　小鱼连忙打电话给张锡渊。
　　张锡渊却很镇定，第二天就给派了保镖，随之而来的也是顾语真深夜被付黎粉丝泼油漆这样夺人眼球的热搜。
　　一夜之间，她和付黎就顶上了好几个话题，几乎全是吵架。
　　张锡渊确实很有手段，这一来一回才没有多少时间就已经利用剧的热度，把她的名字彻底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但这次油漆事件完全借着付黎的势起来的。
　　顾语真有些过意不去，给付黎打了电话过去，那边接得很快，“真真？”
　　顾语真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问，“今天的热搜你看见了吗？”
　　付黎那边似乎刚下通告，走路声传来，“看到了。”
　　顾语真手指在腿上来回划动，“对不起，这个热搜我……”
　　“诶，你不用说了，我们都认识多久了，你跟我这么客气。再说了，这波热度起来，对我也好，都是好事。”付黎说着，笑着开口，“你现在签了张锡渊，以后真的前途无量了。”
　　顾语真心都被暖了下，笑起来，“谢谢你，付黎。”
　　“没事，我们俩谁跟谁。”付黎随口说着，似乎想到什么，“晚上要不要一起来玩，今天正好有局。”
　　顾语真当然不会扫他的兴，“好，正好我很久没放松了。”
　　说去就去，顾语真直接拿过包过去，他们订了VIP包厢，里面已经很热闹，付黎叫了不少人，都是圈里名人，许导接下来这部电影的女主白茉也在。
　　外面舞池那么闹腾，包厢里却只隐约听到一点声音，隔音效果很好。
　　才一坐下来，白苿就看向服务生，“你们老板也在吧？”
　　服务生摇头，“不清楚，我们老板只会偶尔过来。”
　　这话问出来，一听就知道是认识的。
　　付黎端起酒，看向白茉，“看不出来呀，你还和这里的老板认识？”
　　白苿看过来，“那当然，不然你们以为能这么快等到包厢？”
　　所有人瞬间来了兴趣，早想认识这里的老板，这家夜场开了很多地方，国外都能看见，就光现在这么个地段能开这么大的夜场，已经不仅仅是有钱就能做到了。
　　而且这个夜场还是会员制，只对VIP开放，能在这里办张卡，出去都能吹好久的牛。
　　“茉茉，你认识的话，叫过来一起玩啊。”
　　“这里的老板一次都没见过，不知道能不能托白苿大美女的福认识一下？”旁边人开起玩笑。
　　付黎伸手给她倒酒，捧场地开口，“你们说什么呢，大美人叫，还能不过来玩？”
　　白苿难得笑出来，叹了口气，“我可叫不动，人家心里有人的。”
　　顾语真没兴趣知道这些，端起酒精度很低的甜酒品尝着。
　　付黎这一次是真稀奇，“你什么时候对自己的魅力这么不确定了？”
　　“有什么办法，别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知道她爱玩，这么大的夜场都是为她开的，这种撩了也白撩，白月光勾勾手指就走了，太费劲了。”
　　顾语真听到这里，突然想到李涉，思绪有些停滞。
　　忙的时间过得真快，她都没意识到，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她垂眼出神，伸手从包里拿出手机，上了微博。
　　他没有朋友圈，但有一个微博，那个时候她很爱玩这些，时不时会分享一些有趣的事给他，就帮他开了个账号。
　　他几乎不怎么玩，最多就是发一些藏酒的照片，里面关注的人也寥寥无几，粉丝数更是少。
　　顾语真一点进去就看见他的粉丝数多了一个。
　　她以前没事常常会去看他的动态，对他的粉丝数也很熟悉。
　　顾语真刷了一下他的微博，没有动态。
　　她有些失望，随手点进粉丝里，关注最近的是一串英文名，是希腊神话里一个神的名字。
　　头像是手抱鲜花的照片，手涂着鲜艳的红指甲油，很美的一只手。
　　她微微一顿，点进这个头像的微博。
　　最新发布的动态是张自拍照，曾经的短发少女，已经养了长发，微微波浪卷红唇，显得格外妩媚，眉眼精致。
　　‘趁偶尔的假期，回来看看。’后面是一个红唇的表情。
　　顾语真看到她，心里一震。
　　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也没有办法压制自己心里的失落。
　　她真的回来了……
　　他应该很高兴吧。


第22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大家热聊时，她却没有表情，实在不太好。
　　可她现在真的没办法勉强自己笑出来。
　　她起身借口去洗手间，出了包厢，她安静靠着墙站着，紧接着低头吐出一口闷气，往外面走去。
　　这个夜场确实和别的夜场不一样，很有个性，每处都透着随意，有种野蛮生长，不服管教的感觉，莫名有点像他的风格，张扬放肆，不屑于拘束。
　　顾语真过了走廊，看见来来回回喝醉的人，准备出去透口气。
　　她顺着铁艺楼梯往上走，不经意瞥见楼下走过的安斐。
　　他旁边是一个很漂亮的长发女生，似乎在使小性子，“阿涉什么时候过来，我人都已经在他的夜场了，他还没过来。”
　　安斐显然也看到顾语真了，视线在她身上顿了一瞬，似乎有些意外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他注意力还是在旁边的女生上，“在来的路上了，你都回来了，他还能不来见你？”
　　女生听到这话，小性子瞬间没了，说话间也有了些得意，“这还差不多。”
　　顾语真视线落在女生微卷的长发，鲜红色的指甲上，虽然她只在高中见过她一面，但还是轻而易举认出了她。
　　顾语真看了她一会儿，收回视线，往前走去。
　　女生也注意到顾语真的视线，大概是女生的第六感，她很敏锐地察觉到她眼里的一些东西，“那个女生是谁，是阿涉认识的人吗？”
　　安斐转头看去，人已经走得没影了，他没所谓解释了句，“是阿涉之前交的女朋友，混圈的，最近有点红了。”
　　张梓舒似乎想到什么，“就是那个交往了一年的？”
　　安斐看都问到这份上，也不可能再瞒她，“都是之前的事，老早就分了，都分一年了。”
　　张梓舒显然不高兴了，“分手一年怎么了，还不是谈了一年？一年时间什么都做全了吧？”
　　安斐这话也确实不好接，毕竟是事实。
　　安斐不说话，张梓舒就更确定了，眼里彻底没了笑，她是家里从小宠大的，从来都是顺着她，所以有什么情绪，她都会直接表现出来。
　　安斐见状正准备开口替李涉解释几句，免得这对冤家一见面又要吵架，“你也知道阿涉的脾气，他虽然交女朋友，但心里绝对还是你第一位。”
　　张梓舒却不听这些，她笑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个女生在哪个包厢玩？既然是阿涉以前的女朋友，那就邀请过来一起玩吧，反正大家都认识。”
　　安斐听到这就知道不好了，这小丫头肯定要闹，“都分手一年了，没必要联系吧？”
　　“有什么不好联系的，都交往一年了，说明感情不错，分了也应该是朋友。”张梓舒看向顾语真离开的方向，直接回绝，显然她打定主意的事，没人能改变。
　　-
　　顾语真一个人往前走，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个女生的样子。
　　明媚漂亮，几乎没有缺点，就是李涉喜欢的类型。
　　她看了一眼周围，才知道这个夜场是李涉开的，他以前确实也开夜场，不过只是在以前的地方开，她没想到会开到这里来。
　　现在她过来了，他肯定也会来。
　　她不敢再待下去，怕会看到他们成双成对的画面。
　　她再成全他，也不是自虐狂，明显会让自己难受的画面还是避免得好。
　　顾语真拐了个弯，直接从另一边下去，回到包厢。
　　包厢里已经玩嗨了，斗酒唱歌玩骰子，场面热闹得不行。
　　顾语真坐到正在玩的付黎身旁，“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付黎放下手里的酒，看向她，“这么早就回，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吧。”
　　顾语真当然不可能麻烦他，“不用，我让小鱼来接我。”
　　付黎闻言放心了，“那我送你去门口吧。”
　　顾语真点点头，伸手去拿位子上的包，正准备起身，有人推开包厢的门进来。
　　顾语真看到人，拿包的手顿在原地。
　　包厢里的人纷纷看去，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却是不认识的，有人看向付黎，“老黎，你朋友吗？”
　　付黎看向女生有些疑惑，“不认识啊，是你们谁的朋友吗？”
　　张梓舒听到这话笑起来，直接走进来，“不认识也可以认识啊，我是这里老板的朋友，听说你们都是艺人，过来打声招呼。”
　　大家瞬间恍然大悟，“你认识这里老板？”
　　“我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张梓舒走进来，直勾勾看向顾语真，“我刚才过来就看见你了，就觉得你很眼熟，特地过来找你，你是最近校园戏很火的女主顾语真吧？”
　　顾语真拿包的手指微微往回收，“是我。”
　　张梓舒直接过来，坐在了她对面的空位上，视线落在她身上，“我挺喜欢你的，你演技很好，我可以来和你们一起玩吗，一会儿阿涉也会过来。”
　　顾语真对上她的视线，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付黎作为东道主，当然欢迎漂亮的女生，而且这里最低的月消都要百来万，来这里玩的能什么普通人，基本非富即贵，当朋友没坏处，“没问题啊，只管来玩，大家都是朋友。”
　　张梓舒瞬间笑起来，整个包厢都好像明媚起来，她看向门口靠着门一脸无奈的安斐，“阿斐，把我们包厢的朋友都叫过来吧，大家一起玩才热闹。”
　　安斐看她人都坐在这里，知道她的个性，也拦不住她，只能由着她任性，先把气发泄了再说。
　　他叹了口气，转身出去打电话给李涉通个气。
　　张梓舒坐下来，大家也暂时停下玩闹，其中一个人似乎认出她，“你是Artemis吧，我之前去巴黎参加过你编导的节目。”
　　张梓舒拿过前面几种洋酒，很快就调出一杯颜色层次分明的酒，一看就是会玩的人，“我就说，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总会有认识的。”
　　顾语真听着他们聊天，心里却像蚂蚁咬一样煎熬，张梓舒人已经这里，他怎么可能不过来。
　　顾语真想到这里，突然一秒都呆不下去，她真的不敢看李涉对喜欢的女生笑。
　　气氛聊热，张梓舒那边包厢的朋友也过来了，瞬间热闹不少，顾语真才拿过旁边的包，准备低调离开。
　　张梓舒注意到她的动作，直接停下说话，看向她，直白开口，“你要走了？”
　　顾语真点头，礼貌得体开口，“我突然有些事得先走，你们玩。”
　　张梓舒直接站起来，坐到她身边，挽过她的手，“不行！你不能走，我可都是为了你才来的，我来了你就走，不给我面子。”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笑着开口，“是啊，真真就再留一会嘛，好歹遇到了你的剧粉，也不差这十几分钟。”
　　顾语真拿着包没有松手，正准备再开口。
　　张梓舒已经半开玩笑，半生气地说，“大家都这样说了，你要是走的话，就是看不起我。”
　　顾语真很少和富家子弟打交道，也不会和他们打交道，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再走，是直接扫了所有人的兴，这在圈里混是大忌。
　　顾语真拿着包的手慢慢松开，反正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不避开也应该可以承受。
　　顾语真想着，垂眼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张梓舒见她不说话，就是不走了，很开心地抬手就去点酒，“今天的酒我包了，最贵的酒随便点。”
　　这果然出手阔气，LZ最贵的酒，可不是十几万一瓶的便宜货，那可都是能拍卖收藏的名酒，喝到都不容易。
　　包厢的气氛瞬间起来，热闹到最嗨的时候，顾语真也不可避免地被灌了几杯酒。
　　玩到嗨的时候，有人打开包厢的门进来。
　　顾语真抬头看去，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不过很快就把情绪掩饰了干净。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有朋友开口调侃，“涉哥，你算是来了，管管你家的，都喝高了。”
　　张梓舒早就脱了高跟鞋，光脚踩在地毯上，漂亮的脚趾甲也涂鲜红指甲油，张扬明艳，没有一处是不美的。
　　她看见他，直接冲上前给了他一个大拥抱，“李大老板终于到了，你真是人忙事多，大家都玩嗨了才来！”
　　她掂起脚尖，没站稳，直接歪向一边。
　　李涉抬手扶住她，扫了一眼包厢，视线落在顾语真身上，微微敛眉。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心里一下闷疼，她微微抿唇，喝了一口端着的酒。
　　张梓舒酒量很好，喝了这么多，只是有些微醺，她拉着他在对面空位上坐下，递了一杯她早就调好的酒，“你尝尝看，你以前教我调的，看看味道有没有变？”
　　顾语真听到这话轻轻眨了下眼，视线垂落地上，不看人。
　　李涉没拿酒，似乎没兴趣尝，“你叫她过来干嘛？”
　　这么生疏的称呼在喜欢的女生面前很合适，疏离而拉开距离。
　　顾语真心滞了一下，慢慢抬眼看去，手里的酒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张梓舒似乎不在意，看了一眼顾语真，又看向他，“怎么了，你眼光又不差，她挺漂亮的啊，一起玩有什么问题？”
　　这话说的就有些奇怪，大家都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纷纷看向他们三个人。
　　安斐适时拿起酒，递过来，“阿涉，小舒今天回来是大喜事，今天你这里的酒危险了，我们可专挑贵的喝。”
　　李涉倒也没说什么，伸手接过他的酒。
　　气氛才刚刚缓和一些，包厢外又有人推门进来，这回儿是个金发碧眼的帅哥。
　　张梓舒看见人进来，脸上露出甜笑，拿着酒杯就扑到他怀里，话里有些嗔怪，“Brennen，你终于到了，这么慢。”
　　外国人搂过她的肩膀，低头亲吻她的嘴唇，中文流利，“我接到你电话就赶过来了，希望没有迟。”
　　张梓舒抬头和他亲了亲，转头看向他们，确切的说应该是看向李涉，“这是我在国外的男朋友，大家认识一下。”
　　李涉视线落在金发碧眼的男人身上，片刻后，看向张梓舒，脸上没有表情。
　　安斐有些头痛，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她知道这件事怎么可能不闹？
　　顾语真看见人进来，还这么亲密有些顿住，她下意识看向李涉，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一眼就看出来，他不高兴。
　　顾语真几乎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张梓舒应该是生气他和别的女生交往，故意找人刺激他，让她吃醋。
　　是情侣之间常见闹别扭罢了。
　　顾语真心忽然被扎了一下，酸涩至极，他们明明没有很亲密的举止，可却让她更难以承受。
　　包厢里的人纷纷打招呼，张梓舒挽着人坐下，整个人柔若无骨依靠在男人怀里，第一个就是向李涉介绍，“这是我在外面的同学，他追了我很久，然后就自然而然变成男女朋友了，你应该也认识他吧？”
　　她说着又看向搂着她的外国男人，“这是我发小，我经常和你提到，你想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可得争取他的认同。”
　　“那是当然。”外国男人很听话，显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梓舒很满意，转头看向李涉，“我眼光不错吧，找的这个对象你还满意吗？”
　　“有病，你要疯随便你。”李涉似乎懒得理会，起身扔下一句就开门出去。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张梓舒本来脸上还笑着，他这么一走，直接就把酒杯摔在桌上，显然也不高兴。
　　这大家一看还不知道，显然就是情侣之间闹别扭。
　　这外国人和顾语真估计都是他们闹别扭置气的工具，根本没当回儿事。
　　安斐起身追到外面，“阿涉，别跟小舒一般见识，你也知道她就这样，任性。”
　　李涉表情有些淡，手里打火机“啪嗒”一声点了烟，咬着烟说道：“任性个狗屁，她是脑子有病。”


第23章 就他嚣张吗
　　安斐就知道他们又会吵架，“还不是在跟你置气，她来的时候看见顾语真了。”
　　李涉垂眼抽了一口烟，漫不经心开口，“看见她怎么了，关她什么事？”
　　安斐叹了口气，往后面墙一靠，也点了根烟，“女生总会小气一些，你谈，她也谈，所以就找了个男朋友和你置气，你也别放心上。”
　　李涉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放什么心上，她愿意找个瘾君子谈，是她自己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要是真觉得没关系，也就不会直接骂了。
　　安斐知道他的脾气，不过听到这事顿了一下，但也不意外，他也只是看这男的眼熟，肯定没有李涉开夜场认识的人多。
　　这圈子里谁谁谁，什么什么事都知道。
　　张梓舒认识来认识去，也不可能接触到不是这个圈里的人，兜兜转转都在一个圈子，这种事当然知道。
　　安斐想了下，也有了印象，“原来是他，不是说戒了好几年了？”
　　李涉吐出一口烟，淡淡看着他，“这玩意儿戒得掉？”
　　安斐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开口替张梓舒说话，“小舒有分寸的，本来过来也没加这个人，偏偏看见了顾语真，想起你们的事又生气，估计是随便找了个男的来气你。”
　　“她有分寸？”李涉话都懒得听完，反嘲一句，随手把烟按灭在旁边垃圾桶，眼神嘲讽。
　　他转身就往外走，似乎懒得再理，他走出一步，回头看了一眼包厢，不过又似乎想到什么，也只是停顿一下就走了。
　　虽然只是这么一眼，但安斐马上就看出他根本没放下，“你就这么走了，不怕小舒真被人抢走了？”
　　李涉头也不回就走了，没有一点回应。
　　安斐看他直接走了，摇摇头。
　　这对冤家的月老不好做啊。
　　安斐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包厢，里面气氛比刚才低迷不少。
　　张梓舒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靠在男人的怀里，伸出自己刚做的美甲让他看。
　　安斐回来，她看了一眼他身后，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回来，脸色也不好看了，“他人呢？”
　　“走了。”安斐语调拉长，似乎也有些气，走近看见这外国人更不顺眼，“你也真是的，他都过来庆祝你回来了，你还要找个人来气他，就不能和他好好说话吗？”
　　张梓舒直接坐起身，“怎么叫找人气他，Brennen就是我男朋友，他不满意是他的事，这么不给面子，那以后不用再见面了！”张梓舒说着，直接挽过旁边外国人的手，起身就往外走。
　　顾语真喝了一口酒，这酒很烈，嘴里回味无穷的涩，好像还蔓延到喉咙。
　　这直接走了两个人，包厢里的气氛也彻底闹僵。
　　安斐看了眼包厢，没兴趣留下来和陌生人寒暄，他看向朋友们，“走吧，我们回那边吧，别打扰人家玩。”
　　等人陆陆续续走了，他们这边才反应过来，这哪是来玩呢，分明是冲人来的。
　　这冲的是谁，那不是显而易见？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顾语真身上。
　　白苿本来没注意到顾语真，现在才看向她，很干净的美，全身上下皮肤白细，昏暗的灯光照下来，竟然有种从水里走出来美人鱼感，脆弱而又单薄，淡淡的光照下来都好像能够压碎她。
　　这种长相当演员很吃香，男生女生都会喜欢，张锡渊签她不是没有道理，至少观众缘绝对不会低。
　　她忽然有了一丝威胁感，上下打量她一眼，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语真，你认识李涉？”
　　顾语真知道接下来会问什么，直接摇头，“不是很熟。”
　　这么一句话，直接堵了下面的问题，白苿也就不好再问他们什么关系了。
　　旁边人有些疑惑，“那就奇怪了，她忽然过来干什么？”
　　有人看向白茉，注意力显然还在张梓舒身上，这么有个性的女生当然让人无法忽视，“茉茉，这个女生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青梅竹马，谈过的白月光？”
　　白苿点头，“就是她，虽然没见过，但这么个性，一看也只有她。”
　　所有人一听瞬间没了玩闹的心思，本来就对这里老板感兴趣，现在见到人竟然是李家那位脾气出了名的宝贝独苗，而且还长这么好看，刚才进来还以为是刚出道的新人，没想到是这里老板，瞬间兴趣倍增。
　　“看样子两个人还有感情，怎么还交别的男朋友，不怕把人气走了？”
　　这事白苿显然就不清楚了，但刚刚认出张梓舒的那个女生却知道，“原来李家这小祖宗喜欢的人是她，那就说得通了，这女生很厉害的。”
　　所有人一听还真有人知道，这李家的宝贝独苗早几年闹出的事可不小，现在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事，拿出去可都是谈资，“怎么就说通了？”
　　付黎听着也来了兴致，“知道就说来听听。”
　　“我其实也不清楚，但那个时候去巴黎工作，听她下面的工作人员说过她的八卦，说她和她前男友脾气都大，谈的时候挺会闹腾，吵分了，不过人还是吃定她前男友的，回去只要一句话就能哄回来，生不了多久气，现在看这前男友，百分之百就是这位了。”
　　“这话怎么说，刚才不就直接气走了吗？”
　　“暂时的，这男朋友一看就是找来气他的，女生的小手段而已。”女生说着，似乎在回忆以前听来的，“反正李涉挺喜欢她的，以前追她花了不少心思，他高中谈的那些对象，只要Artemis觉得不喜欢，他就可以分，而且他们谈了以后，Artemis说要先分了去国外读书，他也同意她去，直接从大学等到现在，现在还有谁能等一个人这么多年？你们说这个女生厉不厉害？”
　　所有人听完都对张梓舒佩服得五体投地，“厉害，真的厉害，李家嫡孙这么好的条件，愿意为她这么拉低身段，真不是一般人。”
　　“所以说这个女生很厉害，有个性还抓得住人。”
　　顾语真安静听完，喝完了手里这杯酒，拿起包出了包厢，走路都有些摇晃。
　　她慢慢走出夜场，连包里的墨镜口罩都忘记拿，只是有些摇晃地走在路上。
　　路上安静，满天的星星，可是前面已经没有人可以让她跟着了，以后也不会有了。
　　她走了几步，身后有人跑近，搭上她的肩，“真真，你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
　　顾语真转头看去，付黎说到一半的话停住，“你……怎么哭了？”
　　顾语真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全是泪水，才意识到自己哭了，难怪风吹过来，脸上有些疼。
　　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迟缓，忽然再也压不住情绪，慢慢蹲下来，眼泪很快一滴接一滴地落在地上。
　　就算做好了准备，可听到他曾经那么喜欢那个女生，还是会难受。
　　付黎反应过来蹲下身，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会是和李涉谈过吧？”
　　顾语真连忙摇头，“不是，我和他只是认识的朋友，我是听到他们说起那些曾经，想到我暗恋的男生，有些难受……”
　　顾语真声音都有些哽咽，视线都模糊了，却还是得撇清，她也不想让那个女生多想，让他为难。
　　付黎这才知道姜伊说的是真的，当时酒局上，姜伊还是取笑的语气说她刚签的新人，暗恋一个男生十年这件事，没想到……是真事。
　　付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伸手摸摸她的头，语气柔软不少，“你啊，傻子一个，哪有人暗恋一个人这么久，十年青春啊，都白费了。”
　　顾语真四肢都有些僵硬，心口密密麻麻的痛泛上来让她透不过气，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其实不在乎白费不白费。
　　只要他能得到喜欢的人，也不枉费她现在这么难受……


第24章 就他嚣张吗
　　早上阳光照过来，让顾语真有些睁不开眼睛，她迷迷糊糊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自己的眼睛，果然肿了。
　　“真真，你和付黎哥被拍了！”小鱼匆匆忙忙过来，拿着手机怼到她面前。
　　顾语真听到这话瞬间清醒过来，当即拿过手机，小鱼直接登录的是她的账号。
　　提示转发评论点赞私信的红色数字，连续不断地往上跳动，根本没有看的机会。
　　顾语真随便点进去一个，长篇大论地骂，有的还攻击她的年龄，说付黎比她小三岁，她竟然敢老牛吃嫩草，没脸没皮。
　　顾语真再点进去几个，骂得就有些难听了，她没有再看。
　　小鱼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我已经联系锡渊哥了，锡渊哥说不是大事，让你安心睡。”
　　顾语真松了一口气。
　　小鱼也有些感慨，“还好我能跟着你一起过来，大公司就是稳，这种公关危机都不当成事。”
　　顾语真笑了笑，“快拿冰块给我，我眼睛肿得都看不见你了。”
　　小鱼这才发现她眼睛肿得好严重，尖叫了一声，慌慌张张去冰箱拿冰块。
　　顾语真无奈一笑，退出去看了一眼话题，果然被拍到的照片已经顶上去，而且位置一直在往上升。
　　不过拍到的却只是两个人站在路上的照片，没有特别让人误会的举动。
　　顾语真想了想就明白了，张锡渊应该是提前收到了消息，直接把摸头和她哭的照片全买下来了。
　　等热度上去大半天，维持到最热的时候，才和付黎那边团队同时发了同组艺人聚餐合照，澄清是剧组聚餐。
　　接着再联系营销号，放一些似是而非的小料，把他们感情弄得扑朔迷离，似真非假。
　　既能继续拉住CP粉，依旧在磕，而各自的粉丝也不会觉得他们真的在谈，乐得有热度。
　　剧还没有播完，热度又上去了一层，数据几乎是翻倍地涨。
　　付黎的热度更上一层楼，连带着她也水涨船高。
　　张锡渊果然是大牌经纪，走的都是险中取胜，不放过一丝热度，哪怕已经很久没有做经纪人，经验依旧老道。
　　当然这些事根本不需要她来操心，热度随之而来的是不停歇地忙碌。
　　顾语真连续一个多月没有休息，广告代言，综艺采访进组，几乎忙到脚不沾地，才有了半天休假。
　　顾语真看着册子上项链，一抬眼就看见对面提着购物袋出来的男人，是之前那个外国男人，Brennen。
　　因为忙碌，顾语真几乎没有时间去想那天的事，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感觉，现在又突然回来。
　　她翻册子的手微微一顿，正要收回视线，就看见张梓舒从店里面出来。
　　这次她变化很大，长发剪成了短发，白皙的脖颈后还纹了文身，红唇明艳，十分个性。
　　她上前挽住男人的手，笑着亲了他，男人搂过她的肩膀，两人相互调笑着往前走去。
　　“顾小姐，您喜欢哪一款，我都可以调出来给您看？”前面的服务人员开口问道。
　　顾语真几乎没有时间管，放下挑选款式的册子，起身几步出去，仔细看，才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这相互依偎的样子，完全就是热恋中的情侣。
　　她这明明是真的在谈……那他呢？
　　顾语真有些不明白，她都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而且也明显是喜欢李涉的，为什么又和别人在一起？
　　“真真，咱们还购物吗？”小鱼见她盯着外面商场看，有些疑惑。
　　顾语真摇头，拿起墨镜带上，“不买了，我们先回去。”
　　等回到酒店，顾语真看着手机发呆，他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只要失去联系，就等于她的人生里不会再出现他这个人。
　　顾语真安静坐一会儿，登上游戏，王泽豪果然在线。
　　她一上去就邀请了他。
　　王泽豪马上拉她进游戏房间，房间里有了几个人，没有他。
　　他的头像也是灰的，她点进资料看了眼，他近期都没有上线。
　　顾语真微微抿唇，有些心不在焉。
　　手机抖动几下，王泽豪发来消息。
　　毫猪上学：‘天上下红雨，篮球今天竟然上线邀请我们玩游戏。’
　　顾语真突然有些愧疚，她也不是来玩游戏的。
　　看篮球：‘工作太忙没时间玩，今天休假半天就上来了。’
　　一只青蛙：‘我靠，只有半天吗，太惨了吧。’
　　一张嘴：‘都只有半天了，就别废话了，赶紧开局。’
　　王泽豪直接开了游戏，在游戏里开语音说话，“篮球，你到底什么工作，只有半天休息，挖煤矿吗？”
　　一只青蛙：“挖煤矿没这么惨。”
　　顾语真有些想笑，打字回复，‘我当了演员。’
　　王泽豪：“当演员？篮球，你是不是长得很帅？”
　　一张嘴：“能拍戏肯定是大帅哥，那怎么喜欢的人不喜欢你，是不是你太被动？”
　　顾语真看到这话，手里操作的英雄停顿了下。
　　一只青蛙：“你嘴可以再损点，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张嘴：“我嘴损关你什么事，丑玩意儿。”
　　一只青蛙：“啊呸，老子比你帅多了！”
　　王泽豪打断他们，“别贫了行吗，别人都打到家里了！”
　　顾语真忍不住笑出来，等他们贫完了，她才轻轻打字问，‘涉哥呢，怎么没上线玩？’
　　麦克风里忽然安静了一阵。
　　王泽豪半天才开口，“唉，别提了，涉哥被家里关禁闭了。”
　　顾语真微微一愣，‘关禁闭，他怎么了？’
　　“就几年前在部队出了点事，然后出了事，弄出个一死一残，明明都是一起的，事情全赖涉哥头上。前一阵，李叔去参加席面，被周家晚辈当面提这事，李叔气得骗他回去动了家法，李叔是部队里出来的，下手那个狠啊，几天都没下来床。”
　　一张嘴：“怎么回事啊，那事还没完没了了？”
　　王泽豪叹了口气，“你还就说对了，就是没完没了了，估计要赖一辈子，涉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让别人这样说，这事赖谁身上可都不好受。”
　　语音里安静了一瞬，显然都是他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事。
　　顾语真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陪他们打了几局游戏，就找借口下线了。
　　她打开和李涉的聊天对话框，里面还是他们一年前的聊天记录。
　　他问她想去哪里玩？
　　正好那段时间他忙完了，可以带她出去玩上几天。
　　顾语真慢慢往上翻着聊天记录。
　　李涉做男朋友的时候，对她真的很好，只要空下来，他就会带她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他很少有不会玩的东西，什么都上手快，教她玩也很有耐心。
　　顾语真想着心口有些胀胀的，她慢慢放下手机，想到在商场看到的亲密画面，叹了一口气。
　　-
　　签了张锡渊以后，要参加的活动和宴会就多了很多。
　　他带人很用心，每次去宴会，会直接带她去认识人。
　　顾语真好在参加过这些宴会，比第一次参加熟悉了很多，而且现在已经有固定的造型团队，根本不需要她费心苦恼穿什么。
　　白色大理石柱，入目巨大的落地玻璃，大门入口巨大水晶灯折射出光芒。
　　张锡渊几乎谁都认识，也有很多人会问候他家中长辈。
　　顾语真才发现这并不是圈里人的宴会，而是政商界的人都有。
　　顾语真意识到这点，说话更加小心，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香槟桌那边，似乎觉得很无趣，长裤黑T恤，休闲随性，整个人修长清爽，这么沉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味道，莫名吸引人。
　　顾语真注意他唇色有些苍白，忽然想到王泽豪说的话，不知道他现在好些了没有。
　　她正看着，他忽然抬眼看过来，对上她的视线，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显然刚才早就看到她了。
　　他眼里神情有些淡，显然没有要和她打招呼的意思。
　　顾语真手指微微捏紧手里的酒杯，她还是第一次被他用这样冷淡的眼神看着，比陌生人还不如。
　　顾语真心里莫名有些堵。
　　张锡渊说话间也看到李涉，转头看来，温和道：“你去和同学打个招呼吧。”
　　顾语真点点头，她其实也不太习惯和陌生人寒暄，有机会离开一下当然不会拒绝。
　　她往那边走去，并没有去打扰他的想法，而是准备找个地方坐一坐。
　　才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压低声音讨论，“李涉怎么敢来，不是说今天周言砚也会来吗？”
　　“他爸押着他过来的，我看一会儿估计是要押着去道歉。”
　　“他那混不吝的性格会道歉吗？要道歉早道歉了，周言砚那样优秀的人被他害成这样也是可惜。”
　　“这样都算好了，另一个都死了呢，还不是家里有背景，拿他没办法。”
　　“这些纨绔子弟二代出来的就没几个像话的，这个还临阵脱逃，说出去都丢人现眼。”
　　顾语真脚步一顿，抬头就看见李涉看着桌上的香槟没有说话。
　　他们说话声音不小，他肯定听见了，他额发微微垂下，难得看出些许脆弱。
　　顾语真看见他有些苍白的唇色，忽然心疼。
　　李涉安静站了片刻，转身去了外面。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酒杯，快步追上去，外面是花园露台，三排大门并排开着，楼下是一片花海，铁艺栏杆旁一个年轻男人坐在轮椅上。
　　李涉看见他没有理会，只是靠在栏杆旁点了一根烟。
　　坐着轮椅的年轻男人安静地在看风景，看见他过来，犹豫了片刻，手推着轮椅往他那边过去。
　　顾语真停下脚步，没有过去。
　　年轻男人看上去苍白虚弱，显然不常外出，他推着轮椅到他面前，笑得有些苍白，“好久不见，阿涉。”
　　李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回头继续抽烟。
　　年轻男人似乎没在意，又开口说，“他们说的话肯定让你不舒服了，对不起，这事是我们对不起你。”
　　李涉听到这里看了他一眼，“那你就去和他们说清楚，究竟是你们来救我，还是我去救你们。”
　　周言砚面色瞬间苍白，慌张地去拉他，“阿涉，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们不该丢下你，但求求你不要说，我已经这样了，再背那样的名声，我真的会活不下去？”
　　李涉没有说话，抽手回来。
　　周言砚真的慌了，开口决绝，“阿涉，兄弟一场，如果你真的说了，我还不如直接去死。”
　　李涉笑了下，似乎懒得和他多说，按灭了烟，转身进去。
　　周言砚很安静地坐着，只是盯着李涉出去，见他没有说的意思，似乎才恢复了平静。
　　他掉转轮椅往回，却看见了顾语真，神情闪过一丝慌乱。
　　片刻后，他马上恢复平静，似乎不确定她有没有听见，开口问，“请问你是？”
　　顾语真想到刚才李涉的神情，想起他时常沉默，想起他爸爸失望伤人的话，就说不出的难受。
　　她看了这个人很久，“你背不了这样的名声，难道就让他背吗？”
　　周言砚面上的温和有一瞬间的停滞，片刻后，他很平静地开口，“他现在总比我好，他又没有断掉双腿？”
　　顾语真心里怒火突然起来，可看到他下面空荡荡的双腿，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强行控制下来开口问，“可这件事你明明可以一句‘不关他的事’就能说清楚，为什么要他背？”
　　周言砚看向她，没有再开口。
　　“你也说兄弟一场，何必利用他的好绑架他？”


第25章 就他嚣张吗
　　周言砚依旧沉默不言，像是没听见，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他真的能理解李涉因为这些遭受到什么，也不会拖了整整七年。
　　顾语真看着他阴郁的样子，也担心说多了他真的会去自杀，只能转身离开，里面已经没了李涉的身影。
　　她微微叹气，拿起酒杯，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真？”
　　顾语真转头看见刘爷爷，他拄着拐杖往这边走来。
　　顾语真转身开口，“刘爷爷，您也在这？好巧。”
　　刘爷爷看向远处几个老者，“老战友聚一聚。”他说着又看向露台外坐在轮椅的人，“你认识小周？”
　　顾语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外面，落在那个年轻男人身上，摇摇头，“不认识，只是听到一些事，觉得对我朋友不公平。”
　　刘爷爷看了一眼周言砚下面空荡荡的双腿，“你也知道之前的事了？”
　　顾语真准备喝酒的手微微一顿，看向刘爷爷，“您知道？”
　　刘爷爷拄着拐杖，想起当时的情形，似乎现在还有点后怕，“阿涉是奔奔救的，如果那个时候奔奔没有发现土堆里埋着人，估计今天就没李涉这个人了。”
　　顾语真端着酒的手一僵，面色忽然有些苍白。
　　-
　　连着半个月的阴雨天过去，部队也安排了外出训练任务。
　　这次任务分十个小队，三人一队。
　　李涉和部队里的两个兄弟正好组成一队。
　　因为连续的暴雨，上坡湿雾路滑，开车上去很危险，只能下车徒步前行。
　　三个人都是行动派，直接背上包，弃车往前走。
　　李涉下了车，发现路边有细碎的泥土石子，和路上石子的颜色完全不一样。
　　他抬头看了眼前面的山体，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可再往前走，这些石子越来越多。
　　李涉停下脚步，看向后面两个人，“这条路不能走了，泥土太软，这几天雨水下来，肯定会有滑坡，我们换别的路走。”
　　周言砚看了眼天色，距离任务结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如果换路走，那就意味着胜利的结果是别人的。
　　“不行，车已经不能开了，只能走这条近道，否则目标拿不到。”
　　“目标重要，还是命重要，换路走。”李涉没有时间多废话，直接开口。
　　“你觉得无所谓是你的事，如果你要换路走，那你自己换，我就走这条路！”周言砚看向旁边的赵钊，“你怎么样？”
　　赵钊思考片刻，还是任务重要，“我还是走这条路吧。”
　　李涉微微敛眉，有些不耐烦，“听不懂人话吗，山体滑坡了你们走得了吗？”
　　“这只是你的判断，如果没有山体滑坡呢，我们的任务怎么办？”周言砚很坚定，不打算退让。
　　“那要是有呢？”李涉慢慢问。
　　周言砚没有再开口，转身就往前走。
　　赵钊上前按上他的肩膀，“阿涉，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出点成绩让家里看吗，还是一起走吧。”
　　李涉懒得多说，“我已经说很明白，要走你们走，别后悔。”
　　赵钊见李涉不走，叹了口气，也不再开口，转身离开。
　　李涉见他们不听劝，也懒得理会，转身回去，上车直接往另一个方向开。
　　才没开多远，后面就传来山石滑落的声音，忽然，“砰”得一声巨响，山体滑下，巨大的烟尘滚滚，隔得远看得一清二楚。
　　李涉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真倔！”
　　他拿过车上的对讲机，掉头往回开，“你们怎么样了？”
　　对讲机那边杂音，紧接着断断续续传来声音，“我们这边没事，就是阿钊手被砸到了，阿涉，你快回来，快叫部队！”
　　李涉打开了车里的通知报警器和定位，猛踩油门，回到原来位置，拿过救援绳，下车跑回原来的小山路。
　　山路已经被上面滚下来的石头堵住，这种情况很可能会发生二次滑坡，非常危险。
　　李涉看了眼远处山体情况，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第二次坍塌。
　　可能一分钟，也可能下一秒，只能和时间赛跑。
　　李涉很快根据定位找到他们位置，在路下面一个拐角，正好有地方给他们躲避落下的石头。
　　赵钊的手已经被压折，血顺着衣服渗出来，捂着伤口挣扎，“疼！”
　　周言砚腿也受伤了，两个人一身狼狈。
　　时间紧迫，李涉直接把救援绳绑在一边巨大的石头上，用力拉紧绳子，“快，我拉你们上来。”
　　赵钊手伤得很严重，周言砚直接把绳子绑在他腰上。
　　赵钊右手拉着绳子，双腿借力往上。
　　李涉拉着绳子，使劲把人拽了上来，才上来远处山体又开始滑落。
　　周言砚腿上受伤，根本没办法借力上来。
　　李涉拽着绳子爬下去，让周言砚拉着绳子，让他踩着自己肩膀，直接扛起往上。
　　上面赵钊拉住周言砚，才勉强把人拖上去。
　　周言砚上去以后，两人又连忙扔下绳子，“阿涉，快！”
　　可绳子才刚刚扔下，后面又一阵巨响。
　　李涉头顶这块土壤猛然裂开，突然坍塌下来，他只能往里面空隙避，泥土石头哗啦啦往下直接埋住出路。
　　李涉靠外侧半边身子被石头划伤，头被砸了一下，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阿涉！”上面两个人吓到。
　　李涉头一阵晕眩过后，浓烈的血腥味传来，他才稍微清醒过来。
　　“阿涉，你拽紧绳子！”
　　周言砚和赵钊连忙徒手去挖土，可挖到一半，不远处又一块山石滑落，连地面都震动了。
　　越来越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活埋。
　　赵钊突然停下动作，伸手抓住周言砚的胳膊，“不能呆下去了，必须走！”
　　李涉听到这话，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前面一块石头斜下来，正好成一个倒三角的空间。
　　但他只能以很难受的姿势卷曲着，其余空间全部堵死。
　　赵钊听到远处山体动静，“我们走！”
　　“可是他会……！”会死的。
　　“挖不出来的，快点！”赵钊拉他，“别管了，阿砚！”
　　李涉伸手去拽绳子，虚弱到没有力气，“阿钊，言砚，我在下面……”
　　周言砚听到声音，嘴巴张了张，到嘴边的话，却没有说。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牺牲一个人比三个人都死，哪个轻，哪个重，会算数的都能数明白。
　　上面忽然安静下来，脚步声传远。
　　李涉微微一顿，拉着手上的绳子，轻轻一拽就拉了下来，绳子上全是他手上粘腻的血液。
　　那边没有人拉着。
　　上面没有了动静，只有石头轰隆隆砸落，远处汽车启动声响，声音越离越远。
　　“周言砚？赵钊？”
　　没有人应。
　　李涉脑子空白了一瞬，他抓着绳子，有些茫然，视线里一片漆黑，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只有他自己和越埋越厚的土。
　　幽闭的环境下，濒临死亡的恐惧第一次笼罩下来。
　　他紧紧拽着手里的绳子，整个人慢慢缩成一团，眼角慢慢湿润。
　　-
　　顾语真不敢再听，她无法想象在那种情况下呆着，他那时才多大，却在面临死亡的时候，还要经历可怕的人性。
　　顾语真眼底有些热意，“那……那为什么不说出来？”
　　“怎么说？去找人，两个人都没逃成，全都半死不活，这火冲谁发，找谁说，还不是得自己吞？”
　　顾语真微微咬唇，有些苍白的唇硬生生被咬出血色。
　　刘爷爷说到这，用力拄了一下拐杖，“这两个还是他从小就见过的，在部队熟起来，关系要好得不行，没想到商量好了丢下他，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找老李，赵钊没了，估计这陈年旧事又要翻出来折磨人。”
　　何止是翻出来，简直是又有一次把他推向那次，不止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对人性的……绝望。
　　他明明没有错，却一个字都不能解释，明明是兄弟背弃，却因为他们变成这样，而无法开口。
　　“现在那两个人只剩下周言砚，说不定哪天受不住打击自杀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周言砚是真的可惜，本来是周家后备役，多风光，现在变成这样，我要是被兄弟弄成这样，绝对反目成仇。”
　　“周言砚做人体面，心胸宽，变成这样了还劝自家人不要去找李家麻烦，要是我，绝对让李涉赔一双腿过来。”
　　周围看见周言砚出来，几乎没有停止人对李涉讨论，所有人都幸灾乐祸地认为就是李涉给李家丢了这么大的脸。
　　李涉这样的天之骄子，从来顺风顺水长大，出了这么大的事，谁不想看这个热闹？
　　顾语真听着这些窃窃私语，慢慢调节呼吸，呼气。
　　她才听了这些人几句，就已经压不住冤枉和愤怒。
　　他怎么受得了这么多年被身边人不断的骂，他那时明明才十几岁。
　　顾语真越想越心疼，可她那个时候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包里手机响起，她才回过神来，她拿出手机，是林荍的电话。
　　“荍荍？”
　　“真真，霍圾有事找你帮忙。”林荍那边乖乖地说。
　　顾语真有些疑惑，那边已经换了人接电话，温和开口，“语真？”
　　“班长，有什么事吗？”
　　“我打不进去阿涉的电话，应该出事了，能麻烦你去他家看一眼吗？”那边温柔开口。
　　顾语真当即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向手机时间，他走了好像也快有一个小时了，“他住哪里？”
　　“江懿别墅，钥匙他通常都压在地毯下面，你翻起来就能看见。”
　　顾语真连忙应下，匆匆忙忙起身出去。
　　霍圾笑着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林荍。
　　林荍看着挂断的电话，有些乖软地开口，“那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霍圾笑起来，俯身看她，“不是你想着要撮合人，现在过去当电灯泡？”
　　林荍有些惭愧，都认识他这么久了，还是被他的表相给骗了，还以为李涉真的出什么事情了……
　　希望这次能成功，之前李涉都问真真号码问她这里了，应该是可以的。
　　林荍若有所思，霍圾视线落在她脸上，他牵过她的手，说话轻轻慢慢，却莫名有些坏的感觉，“姐姐，你现在可以专心和我约会了。”
　　林荍对上他的视线，耳根有些烫，看着手机，希望语真一定能成功。
　　她说动霍圾出来牵线，可是要答应很多不平等“条约”的……


第26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出了休息室，在人群中找到张锡渊，“我朋友有急事，我能先离开吗？”
　　张锡渊转头看见她一脸着急，似乎想到什么，他看了一眼场中，又看向她，没有勉强，“你要想清楚，今天你能认识的人，以后在任何酒会都未必见得到。”
　　顾语真拿着手机，沉默片刻，“我明白的。”
　　张锡渊没有再多说，点点头，“那去吧。”
　　顾语真连忙转身往外跑去。
　　张锡渊看着她急忙出去的背影，笑了起来，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混圈的，这么好的机会都能舍掉。
　　顾语真披了件外套出去，看上去不太引人注目。
　　她上了车就按下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拨过去却是关机。
　　她心里咯噔一下，他以前很少有关机的习惯，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到了江懿别墅，顾语真下车找到李涉的家，里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顾语真站在门口看了里面一会儿，上前拿起门口地毯一角，下面果然放着一把钥匙。
　　她拿起钥匙去开门，推开门，里面灯没有开，像是没人在。
　　“李涉，你在吗？”
　　没有人应。
　　顾语真走进去，客厅一面落地窗户，月光撒落进来，照在沙发上的他身上，他缩卷着身子靠在沙发上睡着，难得看起来很无害。
　　顾语真忽然有些心疼，上去轻轻拉他，“李涉，去床上睡……”
　　他微微皱了下眉，没有应，似乎睡得很深。
　　顾语真没有再叫，她起身摸索着开了走廊夜灯，上去找到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就是简单的黑白灰，多余的颜色一点都没有，没什么人气。
　　顾语真没有多看，怕看到属于女生的东西。
　　她收回视线，却在看见床头柜上的东西后顿住了。
　　她默站了一阵，快速拿了毯子下来，轻轻走近，盖在他身上。
　　这才安心下来，她在沙发前坐下，认真看着他睡颜。
　　可慢慢发现他睡得并不是很安稳，额头都冒出细密的汗珠。
　　顾语真一怔，连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很烫，竟然发烧了。
　　-
　　李涉出来没有理会李励国，直接回了西郊的别墅，反正他早就已经搬出来，和家里闹翻也是迟早的事。
　　他下了车，直接关了手机。
　　天已经黑了，房子里一片漆黑，他没有开灯，直接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沙发上坐下，双脚交叠放在茶几上。
　　他身体莫名发沉，意识也慢慢开始模糊，隐约间好像回到了被活埋的感觉，血液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出，意识越来越沉重，却没有办法控制不睡过去。
　　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额头？
　　好像是奔奔。
　　李涉慢慢睁开眼，眼前已经不是一片废墟。
　　顾语真用毛巾轻轻擦擦他的额头，见他醒过来，拿着毛巾看着他，有些无辜。
　　“你醒了？”
　　顾语真拿着毛巾，不知道该继续擦，还是该放下，“你发烧了，我在给你物理降温。”
　　李涉慢慢坐起来，伸手抚向额头，似乎还没有很清醒。
　　“你怎么在这？”他一开口，声音都有些哑。
　　顾语真看着他很难受的样子，说话都轻轻柔柔的，“班长打不通你的电话，托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李涉按了按头，听见她说话，微微抬眼看过来。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有些看不明白他眼里的意思，她刚才说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李涉看了她片刻，收回视线，拿过桌上的手机，才开机就一阵阵震动，似乎有很多未接电话。
　　顾语真看过去，二十多个电话，几乎全是李励国，他的爸爸。
　　李涉没回过去的意思，随手放回桌上，“我去换身衣服。”
　　他站起来差点没站稳，顾语真连忙伸手扶他，“我去给你拿吧。”
　　顾语真扶他坐下，“你要换什么衣服？”
　　“随便。”李涉有些虚弱，说话都有些没力气。
　　顾语真转身上楼，熟门熟路进了他房间，去衣帽间里随手拿了件上衣。
　　他衣帽间衣服很好找，什么饰品都没有，就简简单单的放衣服，一目了然，不像她，东西多的都要放不下。
　　顾语真想了想，又给他拿了睡衣睡裤，睡衣穿着肯定舒服一些。
　　她抱着衣服下去。
　　李涉正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她下来，睁开眼看过来。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才反应过来自己太熟门熟路了，有点奇怪。
　　顾语真上前开口礼貌说道：“我刚才看你有些冷，就上去给你拿毯子了，我没在你家里到处乱走。”
　　李涉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伸手拿过她手里的上衣。
　　顾语真把睡衣递过去，“你要不要换上睡衣？会舒服一些。”
　　李涉闻言看过来，微微挑眉，“你要我现在脱裤子？”
　　顾语真下意识抓紧手里的睡衣，被他直白的话说的脸上有些烫。
　　李涉说着脱了上衣，套上她拿来的衣服，精瘦的身体一闪而过，腹肌而下到裤子一览无余。
　　顾语真都没来得及避开，全看见了，她连忙看向别的地方。
　　李涉换好衣服，起身过来。
　　顾语真下意识往后一退。
　　李涉顿了下，视线看过来。
　　夜晚的气氛莫名有些暧昧，小夜灯开着像极了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但真没少折腾她。
　　顾语真想到以前，脸热得不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涉伸手过来，拿过她手里的睡衣，她连忙递给他，快速说道：“你冰箱里没什么东西，我只给你煮了粥，你先吃一点吧。”
　　李涉没说什么，接过睡衣，随手挂在沙发上，去了厨房。
　　顾语真见他走了，才有些平静下来，她低头看向睡衣，还好他没打算当面换睡裤。
　　顾语真看了眼，却无意间瞥见他换下来的衣服有一点血迹，不过黑色的衣服并不明显。
　　她顿了一下，连忙去了厨房。
　　李涉正拿起锅盖，看她煮的粥。
　　顾语真走到他身后，伸手拉着他的衣摆。
　　李涉伸手过来，抓住她的手，“干什么？”
　　他的手掌温度太高，烫到她有些失去思考的能力，她下意识收回手，“我看看你的背，你爸打得这么严重吗？”
　　李涉看过来，视线落在她脸上一两秒，松开了手，“没事，小问题。”
　　顾语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好像过于亲密，现在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合适去看他的伤口。
　　她收回手，往后退了一些距离，“你要抹点药吗？”
　　“过几天就好了。”李涉把粥倒出来，似乎没什么力气。
　　“我来吧。”顾语真连忙上前，帮他把粥端到饭桌上，把勺子递给他。
　　李涉走过来，接过勺子，安静吃饭。
　　顾语真第一次看他这么安静无害，想起刘爷爷说的，忽然就很心疼。
　　“我碰到刘爷爷了，他说会和伯父把这件事说清楚。”
　　李涉吃饭的勺子微微一顿，“说了也没用，已经过去很久了。”
　　这事确实很棘手。
　　顾语真想想他的处境都觉得难受，“可明明是他们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说？”
　　“我能说什么，一个在抢救室，一个双腿截肢，这个决策本来就有问题，如果我说与我无关，那就是他们的问题。”李涉说得很轻，像是一个死局，没有解决的方法。
　　他说了，就是逼周言砚去死；不说，就是自己熬着，成为别人眼里临阵脱逃的害人精，一辈子受人白眼。
　　这好像永远都不可能真相大白了，他要背这样的名声一辈子了。
　　顾语真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能心疼，却不能帮他什么。
　　李涉抬头看过来，看见她的眼里，“你哭什么，都过去了。”
　　他轻描淡写说完，继续吃粥，像是根本不在意。
　　顾语真连忙擦了眼泪，想起房间床头柜上的安眠药。
　　如果过去了，又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她沉默不语，满心说不出的担忧。
　　李涉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他正要起来。
　　顾语真连忙阻止，“我去帮你拿。”
　　她下了椅子，去客厅那边拿手机，一眼就看见屏幕上三个字母。
　　ZZS。
　　顾语真拿手机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才拿起手机，像没事人一样往回走去，把手机递给他。
　　李涉看到来电显示，接起来，那边似乎说了什么，他微微敛眉，连话都没有直接挂了电话，扔在旁边。
　　电话才刚扔下，那边又继续打过来。
　　李涉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像是没听见。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气氛显然不太对。
　　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原本平和的情绪，瞬间不耐烦。
　　顾语真默默在他对面坐下，安静无声。
　　简简单单一句话的功夫就能让他情绪这么轻易有变化，也就只有她了吧……


第27章 就他嚣张吗
　　第二个电话结束以后，那边没有再继续打来，似乎也来了脾气。
　　顾语真看着他沉默吃粥，怕他因为置气而失去真正喜欢的人，还是违背自己说出了话，“你不接她的电话吗？”
　　李涉抬眼看过来，话里忽然有些淡，“你挺爱管闲事？”
　　顾语真心被莫名刺了下，好像关于她的事，他就没有办法很冷静。
　　她想到ZZS这三个字母，久违了的酸涩一下子泛上来。
　　顾语真知道他心情不好才会这样，可还是压不住难过。
　　她忽然没有办法再坐下去，“我想起来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她下了凳子，走到沙发旁拿过外套。
　　“张锡渊你可以考虑一下。”
　　顾语真拿衣服的时候微微一顿，转身看向他，瞬间反应过来，“是你让他签我？”
　　李涉有些冷淡，似乎懒得多说，“只是跟他提了句你，签你是他自己的意思。虽然大几岁，但事业上可以带你走，你自己多了解。”
　　顾语真闻言微微垂眼，没有说话。
　　确实物色得很好，是真的用心帮她找了，如果他不是她喜欢的人的话……
　　顾语真呼吸有些滞住，所有的反应到最后只能挤出两个字，“谢谢。”
　　李涉没有开口多言，“今天谢了。”
　　客气而疏离，像是刚认识的朋友一样。
　　“不客气。”顾语真把房门钥匙放在茶几上，转身就出了门，脚步既没有乱，也没有变快。
　　她上学暗恋他时，就已经习惯伪装自己，她知道走快了，或者脚步走乱了，都会让人看出心里的秘密。
　　她忽然有些羡慕张梓舒，如果她也这样地有个性，他会不会喜欢她一点？
　　她出了门，被冷风一吹，忽然清醒了些。
　　她怎么走了，他现在明明是最难的时候。
　　顾语真想到他睡在沙发上的姿势，这么无助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顾语真心里像被针密密麻麻扎着，她转头看去，里面的灯直接关了。
　　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说这种感觉。
　　他像是要休息了，又像是根本不需要光。
　　-
　　她没多少休息的时候，这天才下通告，来接她的竟然是张锡渊。
　　她上了车，看见他有些意外。
　　张锡渊看过来，“晚上有个局，我带你去认识一下人。”
　　顾语真闻言明白过来，之前在宴会上直接离开，她还是有愧疚的，毕竟是特地带自己过去，所以张锡渊现在说什么，她都照做。
　　等车停在LZ酒吧门口，顾语真看见熟悉的夜场，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请问一下去哪里？
　　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遇见他？
　　自从上次不愉快的分别后，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他，也不知道他和张梓舒怎么样了？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再怎么闹别扭，也不可能闹这么久，他们应该在一起了吧？
　　张锡渊下车，转头看向来，“放心，这是我朋友的场子，不会有事。”
　　顾语真只能硬着头皮下了车，走快几步，跟上他，“我们今天见的人是谁？”
　　张锡渊走到包厢面前，一边推开门，一边开口，“我的一些朋友，有几个准备投资，其实就是朋友聚一聚，你不用有压力，就当认识朋友一样。”
　　顾语真闻言放心下来，门已经推进去，里面果然很多人，有男有女，看上去并不是很商业的聚会。
　　桌上的酒，一看就是一杯杯花了不少时间调出来，精致又少见。
　　顾语真才进去就接触到一道视线，脚步忽然顿住。
　　他坐在沙发上坐姿闲散，灰色西裤衬得双腿修长，比例很好，也没有那天看见的虚弱和颓废，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锡渊，你总算到了。”靠在吧台的男人说着看过来，“这位是？”
　　“我公司正在带的艺人，这不看你也来吗，想看看你最近这部大戏能不能带我家艺人露露脸？”
　　男人端着手里的酒，看了顾语真一眼，也不多废话，“你都开口了，我那个小项目怎么可能不带？”
　　有人听了就开口，“今天就是纯玩，可别提公事，一提我就头疼。”
　　张锡渊摇头笑了笑，伸手让她先坐，好巧不巧这个空位对面坐着的就是李涉。
　　顾语真这关头也没办法换到哪里去，只能往前一步，在空位上坐下。
　　李涉看她在对面坐下，看来一眼，烟从他指间绕出，模糊之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虽然懒得开口交谈。
　　顾语真接触他的视线，感觉空气都稀薄，难得有些不自在。
　　他冷淡的好像不认识她。
　　他扫了眼就收回了视线，微微垂眼抽了一口烟，似乎谁过来了，都没什么说话的心情。
　　顾语真瞥过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的烟，下意识看向别处。
　　“小舒没来吗？”
　　顾语真接过吧台那边过来的男人递来的酒杯，准备开口的谢谢忽然卡住。
　　开口的人也不知道是冲谁问，但显然张梓舒是他们都认识的，一个圈子里的人，非常熟悉的重要人物。
　　张锡渊笑着开口，“这丫头脾气大，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电话都不接，你们谁打个过去叫她过来聚聚？”
　　有人听到这话，说有办法联系到，直接出去打电话联系张梓舒闺中密友去了。
　　这一看就是他们圈子里的朋友的聚会。
　　她一个外人完全融入不进去，也根本用不到她开口的地方。
　　本身她也只是过来拿一下资源的艺人，打个招呼基本的涵养做到已经很给面子了，根本不需要去找话题交谈。
　　而他们的话题基本围绕张梓舒，好像今天这场聚会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说和李涉和张梓舒。
　　“小舒最近交了新男朋友，好像不太靠谱，一天到晚都不见踪影。”张锡渊开口问，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着李涉。
　　李涉抬眼看了过来，没有接话，似乎连这个话题都不想听到。
　　安斐顺着接道，有些担心，“那男的确实不太行，有空劝劝她，赶紧分了。”
　　张锡渊笑了起来，“我可劝不住，得有些人亲自出马才管用。”
　　周围闻言纷纷笑起来，谁不知道这个‘有些人’指的是谁。
　　李涉和张梓舒就是天生一对的冤家，也真的会闹别扭，一闹就是整整七年，但越是这样闹，越让人觉得他们注定是一对。
　　顾语真没有再继续听，端着酒不知不觉就喝了大半。
　　她有些煎熬，想要转移注意力到明天的戏上，可还是没办法分散听觉，她索性拿出手机，默默坐着刷新闻动态。
　　她才刷了几条，推荐里忽然刷出了一条熟悉的人。
　　Artemis：‘新生开始，爱我的新生活，也爱他。’
　　下面是一张她和brennen的亲密贴脸合照。
　　顾语真看到张梓舒这样，沉默很久，给她发去了信息。
　　‘那他呢？’
　　张梓舒不常用国内的上网软件，粉丝不多，不过她发的照片都很高级好看，有不少喜欢她审美的人会关注她，但评论不是很多。
　　顾语真等了很久，以为她没有看信息的习惯，只能作罢。
　　等回到自己页面，才发现她的粉丝数增加了一个。
　　她这个小号没人知道，新增了粉丝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点进去一看，是张梓舒。
　　她看到了，也猜出她是谁，却没有回复她，显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确实很有个性，却从来不管他现在有多难受。
　　整整七年，她可以抽身离开不闻不问，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等她的时间有多煎熬？
　　她明明知道他经历这样的事，却从来不过问一句，一回来又找了新的男朋友！
　　顾语真忽然很愤怒，她究竟把喜欢的人让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在拿着别人多年的喜欢，随意挥霍任性吗？
　　如果她这样不珍惜，她凭什么退让？
　　那边笑闹的目的似乎越来越明显，都催着李涉出手去把人带回来。
　　李涉闻言笑了笑，伸手把烟按灭在前面的水晶烟灰缸里，“都是成年人，交了新男朋友很正常，我一个前任也没有说话的必要。”
　　这话听过来，大家都感慨，这明显是还在置气呢，一时半会儿还有得磨。
　　小舒这事也确实是过分了，人等了她七年，回来什么事不好说开，偏偏又找个人夹在中间，这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也就是李涉大方，对女朋友和和气气，随她闹。
　　这两个人各自玩归玩，不过也是真喜欢，都七年不见了，回来还能没事人一样接着闹别扭，也是没谁了。
　　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夹着的神秘香风拂来，张梓舒扶着把手，明媚一笑，“人到齐了才叫我？”
　　顾语真抬眼看过去，看向她手里的手机。
　　张梓舒扫过顾语真这里一眼，连一秒都没有停留，显然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张梓舒一出现，所有人都看向李涉，可惜暂时没看出什么端倪，李涉对这些事从来体面，不会闹得难看，这样看是看不出来的。
　　张梓舒随手扔下包，直接在张锡渊身旁坐下，一看就是很熟的朋友。
　　有人看李涉不说话，索性直接开口，“你那个新男朋友没一起来？”
　　张梓舒端起前面的酒微抿，“别提了，太粘人，我刚送他去了回法国的飞机。”她说着，又开口说近况，“过几天我也要回去了。”
　　张锡渊闻言紧皱着眉开口，“你才回来几天，又要出去？”
　　顾语真抬眼看向他，他双腿交叠，夹着烟的手随意搭在膝上，垂着眼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张梓舒靠着沙发，端着手里的酒轻轻晃，“没办法啊，男朋友在国外，我可不想异国恋，不然夜深人静的时候太难熬。”
　　“女孩子家说什么呢？”张锡渊开口责备。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看向李涉，这作得可真不是一般两般，这种事那个男人能忍？
　　果然，李涉抽完手里最后一口烟，直接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出去了。
　　张锡渊看了张梓舒一眼，眼里责备。
　　张梓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是笑着，“都看着我干嘛，该玩玩起来，你们今天聚会干嘛的？”
　　这么开口一缓和，气氛也好了些，安斐把骰子往桌中间一放，“今天找了个新玩法，每个人都可以参与。”
　　大家也都捧场，场面瞬间热闹起来。
　　张梓舒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坐不住，起身开门出去。
　　她出去以后，包厢里的热闹安静了一瞬，大家都看出去。
　　刚才靠在吧台的那个男人笑了笑，“让他们两个自己去聊聊，一会就成双成对回来了，用不住我们操心。”
　　顾语真胸口起伏了一下，微微垂下眼。
　　所有人也都笑起来，“真他妈为这两个冤家操碎了心，到时候可得给我们这群红娘每人包个大红包。”
　　“那我可不止一个红包能打发走的，阿涉开夜场赚的金山银山都有了，他娶到小舒绝对不能给他省钱。”
　　所有人瞬间笑起来，纷纷起哄。
　　顾语真握着酒杯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前面摆了很多空酒杯。
　　她站起来，脚下一晃，差点没站稳，不过包厢里太热闹，没人注意到她。
　　顾语真往外走去，前面的服务员看她这样走出来，上前来问，“小姐，需要我帮你叫你的朋友过来吗？”
　　“不需要，谢谢。”顾语真扶着墙往外走去，今天舞池的人特别多，人山人海都看不见人。
　　不过她早就练就了在人海里一眼就能看见他的本事。
　　她扫了一圈，就隐约间看见李涉的身影，心里还有些得意自己的小本领。
　　李涉离开热闹的中场，走进深长的走廊，里面很安静。
　　顾语真喝得有点多，本来暧昧的灯光下，走廊就有些迷乱，现在舞池烟气透过来，更像是迷雾重重。
　　李涉拐进她看不见的地方，门缓缓关上，看不见里面。
　　顾语真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心中一团怒火突然升起，想起之前对他又气又恼。
　　他怎么不给张梓舒物色对象，非要给她物色对象！
　　他对她就这么无所谓吗，还真给她找对象，这么热心肠怎么不去婚姻介绍所当老总，跑来开什么夜场？
　　她快步往前，手却在碰到门的那一刻犹豫了。
　　她害怕看到不该看的，可她现在就是要打开这扇门，她酒意上头，直接推开门。
　　里面竟然是洗手间，李涉就站在洗手台那边洗手。
　　他低头洗手，修长的手撩过水花，在指尖轻轻滴下，节骨分明，很好看。
　　他微微弯腰，显出男人的坚硬的轮廓，清瘦有力。
　　顾语真胸口堵着的那口气瞬间没了一半。
　　还好，他是一个人。
　　她呼吸有些起伏，直接伸手到门旁边的开关，“啪嗒”一声关了灯，洗手间瞬间陷入了黑暗。
　　李涉洗手的声音停了一下，他似乎没太大的反应，关了水龙头，伸手去拿旁边的纸巾擦手。
　　顾语真凭着感觉走到他的位置，高跟鞋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靠近他，想起之前他冷淡的态度就又恼又委屈，想要伸手打他，可手一碰上他，感受到她熟悉的体温，想起以前。
　　她忽然眼底一热，下意识伸手搂上去，抱住他的腰，掂脚亲上他的后颈。
　　他微微侧头，后颈避开了她的唇，伸手拉开她的手推开，“小姐，你进错洗手间了。”
　　顾语真硬是没松手，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抱上去，凭借以前的经验，很准确地亲到了他的唇。
　　李涉似乎很烦，伸手过来抓住她的肩正要推开，下一刻手却没动。
　　顾语真见他没动作，抬头轻轻吻他。
　　他没有动。
　　她心跳剧烈跳动，甚至没办法平稳呼吸就再次吻上他的唇，毫无章法。
　　他没有拒绝，推她的手转而搂上她的腰，轻轻慢慢地搅弄回应。
　　顾语真呼吸完全被他搅乱了，整个人有些站不住，软靠在他身上。
　　漆黑的环境，感官就特别明显，连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勉强压着自己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一些音节。
　　他微微靠在洗手台上，不知不觉长腿往前分开她的腿，直接抱她坐在腿上。
　　他低头就吻上来，来势汹汹地反攻。
　　他的气息都有些烫，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他喝得酒有点烈，比她喝的烈多了。
　　顾语真有些被他动作吓到，下意识挣扎，却被压制得更明显。
　　“这里怎么没灯？”突然有一个男声。
　　顾语真吓了一跳，飞快从他腿上下来。
　　门口的男人摇摇晃晃进来。
　　顾语真连忙趁着他推开门跑出去，等到了外面，才稍微清醒了些。
　　她呼吸紊乱，慌乱地整理被他弄乱的衣服，唇上都微微发麻，残留的温热触感还在。
　　他……他知道自己是谁吗，就和她这样接吻，还亲得这么过分，像是下一刻就要动真格……


第28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思绪混乱中发现自己内衣带子松了，她想起刚才的吻，脸一下子烫得厉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解开的。
　　外面有人路过，顾语真连忙走进对面女士洗手间。
　　刚刚那个喝醉的人没找到灯的开关，又转头晃晃悠悠出去了。
　　李涉靠站在黑暗里，没急着出来，低头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
　　“啪嗒”一声打火机的声响起来，显得有些安静。
　　顾语真转头看了眼对面，里面一片漆黑，他没开灯，也没出来，却在抽烟？
　　她不明白烟有什么好抽的，明明有些苦，可是想到了尼古丁，成瘾和依赖的代表，就像他对于她。
　　顾语真若有所思，里面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退进黑暗里。
　　片刻后，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插兜有些懒散地往外走出来，衣领有些乱，随意到有点欲气，好像没有认出刚才是谁？
　　顾语真微微咬唇，他好像不是第一次来者不拒，毕竟开了这么大的夜场，老板不风流好像说不过去。
　　顾语真下意识拽着胸前的衣服，顺手一摸，才发现胸针不见了，这可是品牌方的东西，贵得不行，专门让她戴在身上做广告的。
　　顾语真微微咬牙，趁着对面卫生间没人，快步跑进去，熟门熟路开了灯，可洗手台、地下都没有看到那枚胸针。
　　这么显眼的东西一眼就能看见，应该不是掉在这里。
　　顾语真有些懊恼，只能放弃寻找，起身出去，免得有人看见她进男卫生间，那估计明天的娱乐头条会很有趣。
　　顾语真顺着原来的方向往回走，才走几步就听见前面张梓舒的声音。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一抬头果然在前面拐角看见两人。
　　张梓舒拦在李涉面前，笑得像是在玩闹，“我就要出去了，你不准备和我说点什么分别的话吗？”
　　“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去，没必要再重复。”李涉说话有些懒散，声线似乎被烟染了，莫名撩人。
　　就是有，以他的性格，大概也就两个字，随你。
　　张梓舒像是故意开玩笑，似乎只是扔下钓鱼的钩子，“你要留我，说不定我会留下。”
　　李涉笑起来，依旧游刃有余，“那你的男朋友要哭了。”他说完，没有再理张梓舒，靠在前面玻璃护栏前，看下下面疯狂的舞池。
　　张梓舒转身正要说话，却看见他脖子后面的口红痕迹，她回头看了眼卫生间，这可是夜场最会玩刺激的地方。
　　她其实从来都没把顾语真当回事，也没把别的和他谈的女生当回事，李涉谈恋爱也就三分钟热度，还真没哪个能让他舍不得分开的，就算这个交往了一年也一样说分就分。
　　她只是气他睡那个小明星，还睡了不止一次。
　　她冷嘲热讽，“李涉，你可真会玩，又是哪个女的？”
　　李涉不知道是故意置气，还是无所谓，吊儿郎当开口，“应该挺漂亮的。”
　　应该挺漂亮，那就是连人都没看清，只是凭感觉。
　　顾语真愣了下，气得踢了下墙角。
　　张梓舒走到他身旁，直接开口，“李涉，我这次走了，你以后就别想见到我。”
　　李涉靠着护栏，抽了一口烟没有接话。
　　舞池的热闹让两个人的沉默越发明显。
　　顾语真微微垂下眼，转身回了包厢，包厢里已经开始玩牌局。
　　她才进去没多久，李涉似乎抽完一根烟进来。
　　他一进来当然不少人关注，安斐看了眼他身后，没见到人，有些意外，“小舒呢？”
　　“不知道。”李涉随口回了一句，在前面吧台坐下，端起台上早调好的酒喝了口。
　　安斐有些疑惑，正准备打给张梓舒。
　　旁边有人看见张梓舒发的朋友圈，说是今天非常想念brennen，准备动身去找男朋友了。
　　那不就是现在就走？
　　几个人撮合的人面面相觑，这说不成吧，一看就是赌气走的，要说成的话，人又走了。
　　这要成不成的，和七年前一样会折腾。
　　顾语真手机也跳出一条信息，是张梓舒回复她。
　　‘你不懂我们，我和他，和你们和他不一样。’
　　顾语真看着这句话微微出神，就被张锡渊叫住，“语真，来帮我顶一下，我出去一趟。”
　　安斐也一道起身，显然是要去找张梓舒。
　　顾语真被赶鸭子上架，“可我不太会。”
　　张锡渊让出位置，“没关系，找个人教你，输了算我的。”
　　张锡渊说完就走了，留下顾语真对着牌发懵，才反应过来，“算钱的吗？”
　　这一句话问出来，桌上的人都笑了，“看来是真的不玩牌，玩牌不赌钱那有什么意思？”
　　旁边男人摸着牌，笑着开口，“谁来教教，不会玩上牌桌可没意思，赢了都不光彩。”
　　顾语真有点如临大敌，她也不是不会玩，但她逢赌必输，玩钱就压力大了，而且还是别人的钱。
　　有人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周围安静了一瞬。
　　她和他距离近，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顾语真忽然察觉到是他在旁边坐下，心跳漏了一拍。
　　李涉随手把烟和打火机放在她桌旁，他的手很好看，虎口一道疤，显得那么熟悉，现在看着，让她下意识想起刚才的吻，他的手做过更多的事，都很过分。
　　顾语真思绪都有些乱，短短几秒钟乱七八糟的。
　　“打九筒。”李涉在旁边说。
　　他的声音很清晰地从耳旁传来，她条件反射转头看他。
　　李涉见她没反应，俯身过来，拿她前面的九筒扔到桌上。
　　周围的人都很惊讶，这都主动坐下来了，摆明表达自己对这个感兴趣，有心思的就不用想了。
　　所有人开始认真打量顾语真，能做明星怎么可能不好看，就是过于干净了，通身破碎感有些惹眼，和李涉这种性格实在不搭，总觉得会被他捏碎了。
　　顾语真不知道他们想什么，只能默默看着牌。
　　接下来的几副牌，都是李涉指挥她打出去的，修长的腿时不时会碰到她，哪怕她刻意避开一些，余光还是能看到他放在桌旁的手，节骨分明。
　　可是想到他刚才把自己当成陌生人，还能这么乱来，就莫名憋着股气。
　　她故意和他作对，说打这个偏打那个，最后直接就把财神都打出去了。
　　李涉看她打出了财神，微微挑眉看过来。
　　顾语真没有看他，这麻将还是他亲手教的，她当然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就是故意的。
　　所有人看她把财神打出来，愣了愣，都忍不住笑出来，“卧槽，财神都打出来了，是真不会打麻将啊，阿涉，人是你教的，这钱要是输了，算你的还是锡渊的？”
　　李涉显然是随便她打，无所谓一笑，“我教当然算我的。”
　　顾语真眨了下眼，差点摸错牌。
　　对面的男人开起了玩笑，“别教着教着教成别的了。”
　　顾语真忽然想到李涉刚才那个吻，教‘陌生人’不就教得挺好？
　　他显然不知道她刚才亲的是她，现在来帮她，也就是看在同学情面上。
　　她越想越气，开始乱打。
　　等回了家，才回味过来，她忘记问他们多少筹码一局了。
　　好像输得太多了，不过李涉没太大反应，应该没输多少吧……
　　顾语真抱过沙发抱枕，忽然有些不安心。
　　可可坐在沙发上吃草莓，看见她一脸不开心地进来，“你不是说有饭局，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我和经纪人说先回来。”顾语真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
　　可可把草莓递过来，她拿起一个，有一口没一口咬着，“你说男生是不是不管是谁，只要觉得漂亮就能接吻？”
　　可可吃着草莓，很认同，“是啊，人同意的话，男生怎么可能拒绝？”她说着，伸出手指，“这叫便宜不占白不占。”
　　顾语真有些生气，咬下整颗草莓，想到他和陌生人就能这样接吻，气得想咬死他，就知道乱占人便宜的混蛋！


第29章 就他嚣张吗
　　第二天，顾语真进组拍戏，她看着手机，没有任何消息，甚至没有说他到底输了多少，平静到好像她没怎么输。
　　不过看他朋友们昨天那高兴程度，应该只会多不会少……
　　顾语真想了想，微微抿唇收起手机，这次拍的是许导的电影，没想到一波三折还是让她演了。
　　而且还是女二号，张锡渊给她拿下来时，之前那个副导周纳和他叔叔出了不少力。
　　顾语真本来不舒服，也不敢和他们这种人扯上关系，没想到张锡渊根本不在意这些，把他们用得很灵活。
　　许导有文化人的傲，拿钱拿资源去换他电影里的角色，想都不用想，这个试镜机会都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到。
　　顾语真本来没底气拿这个角色，花了很多精力准备，到了试镜，许导是很满意才同意她演，多少让她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二戏份不少，人设也绝对新鲜，把握得好，可以让观众留下很深的印象。
　　到了地方，棚早就搭好，所有布景都很真实，细节做得很到位，一进来就有角色的感觉。
　　她第一场戏在院子拍，几个演员和老戏骨都在旁边等戏。
　　顾语真拿着剧本进去，找了块树荫下坐着准备。
　　旁边的女演员没看见她进来，对戏的时候想到什么，“演女二是顾语真吧，资源逆天了，这可是许导的戏。”
　　另外一个演员压低声音，“我听说许导还特意安排她试戏，排场不小。”
　　女演员好奇开口，“这么说是被规则了，她金主是谁？”
　　“谁知道呢，反正听说有人看见她和周纳还有他叔叔一起进酒店。”
　　顾语真听到一半皱了眉，才发现到了剧组，连以前一起拍过戏的人都很少和她说话，估计是听到些风言风语。
　　从里面出来的白茉听到这话，显然见多了，“别在剧组讨论这些，免得别人说我们风气不好，别人爱怎么样是别人的事，我们好好演戏就行了。”
　　她沉默片刻，继续翻手里的剧本。
　　前面一阵躁动，这边的说话声也停了。
　　顾语真抬头看去，是付黎到了。
　　付黎在剧组人缘当然不用说，被围着热闹了一阵，往她这边走来，仔细看了看她，“今天没哭花脸。”
　　顾语真想起那天在人面前哭成那样还被拍了，就有些尴尬，“别说出去……”
　　付黎伸手保证，一本正经，“绝对保密，我记忆里就当那天没见过你。”
　　顾语真忍不住笑出来。
　　导演组那边来叫付黎，白茉也过去了，准备开始讲戏。
　　付黎应了声，转头看过来，“今天我请剧组吃饭，拍完一起来。”
　　顾语真点头，“好。”
　　付黎起身离开，讨论她的两个女演员才发现她来了，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再说话。
　　顾语真认真准备，这场戏她出场不多，只有和老戏骨的戏份，一上午就差不多结束了。
　　重头戏是付黎和白茉那边的男女主对手戏，等那边拍完，付黎冲她招手，示意出发。
　　吃饭的地方没选得很远，走过去都不用多少时间。
　　付黎请吃饭，也只能分成好几批，有空闲的先去吃，他们这一群人基本上都是演员。
　　顾语真去拿了手机，走在一群人后面。
　　几个女演员和白茉关系不错，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聊天，没有要带着顾语真的意思。
　　几个同行的男演员虽然还不熟，但也落后几步会找她说话。
　　他们虽然名气不大，但有点傲气，家里不是娱乐世家，就是有些钱的富二代，几个二世祖倒没想这么多，不过想的就是顾语真长得好看，既然玩得这么开，那和他们玩估计也没关系。
　　不过局是付黎组的，也不至于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最多她喜欢谁，就和谁走。
　　顾语真在圈里工作也不是一两天，看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就觉得不舒服，她刻意低头看手机，不再说话，他们也依旧围着她说话。
　　到了地方，这是以前经常吃的地方，只接待熟客，平常人是排不到位置的。
　　付黎已经在了，他先过来点菜。
　　顾语真看见付黎，冲他伸手指了下手机，让他看信息，然后给他发了条信息，准备先走。
　　付黎收到消息，转身往她这边走来，“怎么了？”
　　这些人在旁边，顾语真也不好实话实说，随便找了个借口，“我突然有点头晕，想回去躺躺。”
　　这话一出来，旁边几个当然不愿意让她走，“这都还没开始吃就要走了，太扫兴了吧？”
　　“就这么走了，太不给面子。”
　　几个女演员和白茉在旁边看着，相互看了一眼，讽刺一笑，那意思显然是觉得她手段挺多的，弄得自己在男人面前有多受欢迎似的，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
　　顾语真正准备开口，脚下一个踩空，差点摔过去，还好付黎扶住了她，“小心！”
　　顾语真看了眼后面的台阶，虚惊一场，差点就摔下去。
　　付黎从小就在圈里混，听到他们这么一说，多少也猜到了些。
　　他扶着她，转头看向他们，“你们先进去吃，我送她回酒店。”
　　“喔！”几个男演员瞬间起哄，显然已经想歪了。
　　“那就不耽误你们，赶紧去酒店！”
　　顾语真听到这里不舒服的感觉更加明显，这已经完全没有了尊重，很轻视，像对待玩物的态度。
　　“顾语真？”楼梯下王泽豪看见她，上来几步，见真是她，“真是你啊，这么巧。”
　　王泽豪说着转头看向后面，“涉哥，巧了，吃个饭还遇到你同桌了。”
　　顾语真转头就对上李涉的视线，不经意间想到了昨天的亲吻，微微抿了下唇，下一刻又是有些恼。
　　李涉旁边的那些人西装革履，应该是谈公事的，气氛严肃得不行。
　　周围人视线落在后面男人身上，都愣了一下。
　　长得是真好看，那气质带点放荡撩拨的欲感，天生的痞。
　　他走上来，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和一行人往楼上走去。
　　王泽豪也转头看来，“那我也先上去了，下次有空再聚，这会儿还有正事。”他说着往楼上走去，走了几步，又转头看了眼她旁边的付黎，伸手竖了个大拇指，示意她这个对象长得不错。
　　顾语真才反应过来，付黎和她站在一块，刚刚还扶着她，看上去很亲密。
　　付黎听到同桌才忽然想起来，“我想起来了，他是上次我撞了他跑车，没让赔钱的人吧。”
　　他之前在LZ酒吧的时候，就觉得李涉很眼熟，他外形条件太好，根本不可能让人忘记，他之前以为是在夜场里见过，没想到是好几个月前撞到车的顾语真同学。
　　“你哪天怎么不说，我应该好好道句谢，他那车是真不便宜。”
　　顾语真这才想起自己哭晕了头说是朋友，但明明是高中同学，还是同桌，太容易让人联想到她暗恋的那个男生。
　　顾语真从高中起就习惯隐藏这个秘密，忽然心里一慌，抬头看去，好在付黎并没有想这么多，朋友和同学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李涉开了这么多夜场，光说财力就已经实力悬殊，阶层悬殊，完全不可能对两个人产生什么联系。
　　付黎没有产生联想，旁边的演员朋友也没有，“语真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同学，人脉还挺广的。”
　　“这要是关系好，估计在哪都能混得如鱼得水。”话是这样说，但人家未必会帮。
　　虽然都惊讶顾语真是李涉的同学，但看到只是淡淡点了下头，那肯定是关系一般的同学，说不定见面都喊不出名字的那种。
　　旁边的男演员等他们人上去，才开口问，“诶，这个就是你昨天说的赌桌上输了两千万的那位吧？”
　　“对啊，好巧不巧今天就给碰见了，我朋友昨天去的，就是他们那个局，说是在桌上豪赌，而且是全程让朋友带过去的女生玩，那女的根本不会打麻将，他就坐她旁边随便她玩，输多少都没问题，真金白银一晚上输两千万眼睛都不眨一下。”
　　“艹，哪个女生，电影学院刚出来的吗，有多漂亮啊，两千万眼睛都不眨砸出去。”
　　“应该挺漂亮的，反正是肯定看上了，一晚上在她后面坐着抽烟看着，财神打出去都能笑笑不说话，那女生要是进圈，估计能直接用钱砸出一条路来，改天我找朋友问问，不过大概率不会说，他们整个圈子，嘴巴都很严。”
　　白茉听到这话，抬头看向楼上方向，连带着几个女演员听见，也多少是有点羡慕那个女生的。
　　扪心自问，这气质太撩拨人，就算不看脸，放眼娱乐圈，能打的还真没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人，花钱还大方，光打个牌，就随女生输到两千万，这种追求方式太宠了，是个人都会沦陷，说不羡慕那个女生是不可能的。
　　顾语真听得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两千万！
　　她知道他们玩的赌注不会低，可完全没想到会这么高。
　　她几乎每局都在输，而且是把一手好牌打烂的那种。
　　顾语真想到他昨天坐在后面，手里夹着根烟，漫不经心看她打牌，气得是又恼又牙痒。
　　他是真的一次都没有提醒她赌注有多高！
　　顾语真整个人都懵圈了。
　　付黎趁着前面大家聊这事聊得热火朝天，看向她，“头还晕吗，要不吃了我再送你回去？”
　　“不晕了。”顾语真根本来不及想这些，她连忙拿出手机，准备给李涉发信息过去，问是不是真的输了这么多！
　　才刚打开手机，里面就传来好几条消息。
　　可可：‘真真！你那个超帅的高中同学来找你，我说你去拍戏了，我和他说了地址，你见到他没？’
　　顾语真愣了下，这里信号不是很好，等了一会儿，可可的消息才进来，‘他问了哪个剧组就走了，什么也没说，不知道是不是去找你。’
　　可可发了好多感叹号，肉眼可见的兴奋，‘他是不是成你男朋友了，不然来找你干嘛？’
　　可可这条信息才发完，手机里又接着跳出一条信息，‘什么时候拍完？’
　　而他上一条回复已经是一年前。
　　顾语真看到熟悉的头像，她心口都漏掉了一拍。
　　忽然一阵安静，前面的人都停了脚步，是刚才上去的人去而复返。
　　李涉和一个长者说着话往楼下走去，显然是碰到认识的长辈，送他几步。
　　他们越过这里往楼下走去，李涉似乎想起什么，转身拿出胸针，抬手递来，没有说一个字，却更显亲密。
　　顾语真愣愣接过他递来的胸针，有些没反应过来，“你哪里找来的？”
　　他随口说了句，“昨天挂我衣服里。”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什么情况能把胸针挂进衣服里去，那得纠缠得多激烈？


第30章 就他嚣张吗
　　李涉随口说道没有停留，和长辈往楼下走去。
　　所有人都有些震惊到说不出话。
　　顾语真拿着手里的胸针，呼吸有一瞬间的发紧。
　　他知道和他接吻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细想，对面男演员开口，语气尊重和气得不行，“原来是真真的男朋友，也没说一声，搞得大家都反应不过来，我们应该打声招呼的。”
　　其中一个就很直白，直接开口道歉，“刚才我们说话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几个女演员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明显从无视她的状态变成惊讶。
　　毕竟本来以为顾语真的金主是周纳和他叔叔那种货色，没想到会是这么帅的男人。
　　一时间也没有低看她的意思了，虽然未必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光是说在牌桌上花的那钱，就足以说明不简单。
　　一旁的付黎难得有些沉默，不像刚才会活跃气氛了。
　　顾语真闻言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到包厢里，她抬起头果然见所有人眼神各异，显然都已经认定他们是那种关系。
　　旁边的女演员本来不屑跟她说话，现在突然变得很和气，“真真，昨天打牌的女生是你吗，他是你男朋友吗？”
　　这必然不能承认，不然明天的娱乐头条不知道会怎么写。更何况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毕竟他只是来送了胸针。
　　顾语真想了想，开口说，“不是，也没有你们说的输两千万，我是昨天和经纪人一起去参加的饭局，正好碰见他们在玩，就拉着我上去玩了几把，因为我不太会，所以他是来帮我的，他是我高中同桌，一直是比较好的朋友。”
　　这个解释虽然很完整，但是胸针的问题却说明不了，这胸针别在胸口，打个牌的功夫，怎么就挂在朋友身上？
　　这么一解释，反而显得更加暧昧，都能想象他们表面上确实是朋友，但私底下就不是朋友的亲密了。
　　顾语真也知道这一点，抬手把胸针别在自己外套上，十分平静地开口，“本来还以为找不到了，没想到勾在别人外套上，昨天就是穿这件外套，随手丢在一旁，没想到拿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我让大家都帮我留意了一下，还好找到了，不然就要赔钱了。”
　　这话出来，所有人才明白过来，依照刚才这么冷淡的打招呼方式，看着也确实不像是那种亲密关系。
　　而且顾语真看上去太干净，一看就是从小到大都不会说谎的好学生，说出来的话很有说服力。
　　而且最主要的是，顾语真和李涉早就认识，高中的时候就是同桌，要是真感兴趣，打牌都能砸下两千万，那老早就已经在圈子里青云直上，何必浮浮沉沉几年这么辛苦？
　　说到底也是没有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李涉那样的家里背景，选儿媳妇绝对不可能选圈里的人，最多也就是玩玩。
　　更何况还是开夜场的大老板，玩得本来就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两个人反差太大，顾语真这样安静话少又无趣的，一看就是拿捏不住李涉这种风流性格的人。
　　不过毕竟顾语真有李涉这样的朋友，还能记得把胸针给她，就说明不能把人得罪了。
　　更何况能去那样的局，就已经不是普通人，那种圈子都是靠朋友带进去，但想要交到这种朋友，简直难如登天。
　　只要能进去认识认识，刷刷脸熟，那资源怎么可能不优先考虑一下熟悉的人？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付黎才明白过来，笑了起来，看过来，“下次要是有机会，我请他吃饭，之前车的事，我都还没有好好道谢。”
　　所有人闻言有些兴奋，能认识到这种阶层的人是很难的一件事，所以中间人就起到了关键作用。
　　而顾语真就是这个中间人。
　　白苿坐在一旁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前面的蔬菜沙拉，难得开口，“一会儿请过来一起吃饭吧，上一次在LZ，大家都还没有来得及相互熟悉。”
　　几个女演员听到这话，对白苿更崇拜了，没想到也是认识的，说不定两个人以后还真有戏。
　　顾语真是绝对不可能了，毕竟高中就认识，要是真有感觉，也不可能拖到现在。
　　白苿都开口了，几个男演员纷纷开口，“对啊，他在几号包厢叫过来一起吃饭。”
　　顾语真当然不可能叫，他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耐烦，她笑了笑，礼貌开口，“我跟他也只是朋友，没有熟悉到可以叫过来的程度。”
　　所有人一听也就没再开口，这话倒也确实，要说是女朋友还差不多，就只是同学，那还真没有耐心过来应酬这些。
　　付黎看她为难，端起酒杯替她转移话题，“好啦，以后多的是机会，我们先吃着。”
　　大家也都给付黎面子，没有再说什么。
　　顾语真端起饮料喝了一口，视线下意识落在胸口的胸针上。
　　他到时是怎么知道是她的？
　　他是一开始就知道，还是后面看见胸针才知道和他接吻的是她？
　　下一刻，放在桌上的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顾语真拿过手机看，看到信息之后，轻轻眨了下眼。
　　是他发来的信息。
　　‘吃完了来找我。’
　　顾语真呼吸顿了下，回复的时候都有些紧张起来，“为什么找你？”
　　那边很简单的，回了三个字，“你说呢？”
　　顾语真想到昨天那个吻，心跳一下跳快了。
　　他们吃饭一聊起来当然是没完没了，顾语真有些心不在焉。
　　手机忽然又亮了一下，进来一条信息。
　　‘在哪个包厢？’
　　这是要过来？
　　顾语真看了一眼桌上的人，她熟悉的也只有付黎，别人难免会传出什么来。
　　她发过去，‘我这里好了，我去找你吧。’
　　那边似乎停了一会儿才回过来，‘停车场。’
　　顾语真拿起手机就出了包厢，匆匆忙忙进了电梯，下到停车场。
　　李涉就站在门口，嘴里咬着烟，有些散漫地靠在车旁等着。
　　听见她跑来的声音，抬头看过来。
　　顾语真匆匆忙忙跑近，有些喘不过气来。
　　李涉在她身上轻轻扫过，“吃好了？”
　　“嗯。”顾语真平稳了一下呼吸，吃得也算差不多了。
　　“我送你回去。”李涉手插兜拿出车钥匙，解开车锁，走到驾驶位，打开车门。
　　他等她，就是为了送她？
　　顾语真有些不太明白，不过所有的问题到最后只问出了一句，“方便吗？”
　　李涉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开口，“不方便我会让你等吗？”
　　也是。
　　顾语真想到这里，打开车门坐上了车。
　　顾语真才坐进去，李涉也坐了进来，等到车门关上，这么近的距离，安静狭小的车内空间，气氛莫名暧昧。
　　顾语真想到昨天他温热的唇瓣在她的嘴唇脸颊脖颈部流连，炙热的气息触碰上来，到现在似乎都还有触感残留。
　　他开车出去，停车场显得车里更安静，她有些不自在。
　　等到车好不容易开出停车场，路上有了人，才显得车里没有这么安静。
　　顾语真余光看了一眼男主，他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也不打算说一下胸针的事。
　　她忽然想到，转头看向他，“昨天输了多少？”
　　李涉手靠着车窗，一手扶着方向盘，姿态闲散，“没多少。”
　　怎么可能没多少？
　　顾语真有些颤抖地把数字说出来，“真的输了两千万吗？”
　　李涉看了她一眼，笑出来，“你不是知道吗？”
　　顾语真完全懵了，声音都高了一些，“你……你怎么不和我说！”
　　李涉挑了下眉，吊儿郎当开口，“你不是打得挺开心的？”
　　顾语真脑子都一片空白，“我会还你的……”
　　李涉闻言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弯了下，没有再开口。
　　顾语真有些欲哭无泪，她扳起手指认真算起了帐，各种费用支出，还有和公司的抽成，笼统算下来也是大出血。
　　很快，车停在了她住的酒店门口。
　　顾语真还沉浸在两千万的剧痛中，看见到了地方有些麻木地解开安全带，“我先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伸手推车门，却发现车门锁了。
　　她愣了下，转头看去。
　　李涉看过来，说话慢悠悠的，有些玩世不恭，“你打算怎么还？”


第31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看着他有些茫然，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要自己现在就把钱给他。
　　毕竟是两千万，几十万或许可能帮帮她，送给她，但几千万就不可能她一句会还，就随她走了，哪怕是前男友。
　　顾语真想了一会儿，痛定思痛，小声开口，“我给你写个欠条，分期付款行吗？”
　　李涉闻言微微挑了下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顾语真见他不说话，有些艰难地解释，“不会很长时间的，等我那些片酬到账就给你。”
　　李涉伸手过来，捏了捏她的脸，“你跟我提分期付款？”
　　顾语真伸手揉了揉脸，有些疼，感觉他有些生气，输了这么多是个人都会生气。
　　她要是知道赌注这么大，绝对不会下场打，这钱简直就是往水里砸！
　　顾语真凑近他，声音轻轻地，带了点委屈，“李涉，我……我片酬都还没到账……”
　　李涉按下车窗，低头点了一根烟，慢慢悠悠吸了一口，唇齿间轻轻吐出烟气，闻言瞥了她一眼，语气轻描淡写地乖张，“我管你片酬到不到？”
　　顾语真忽然有一种被黑社会要账的感觉，完全不讲道理还坏脾气。
　　顾语真回到酒店，坐在沙发上拿着计算器来来回回按。
　　虽然片酬不低，但是近期的片酬都没有到，来来回回开销也大，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现金。
　　顾语真有些犯愁，如果不是知道李涉有钱也不可能骗她，她都要怀疑自己被仙人跳了。
　　小鱼进来拿过她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正准备挂起来，却发现上面失而复得的胸针。
　　“真真，你胸针找到了？”
　　顾语真抬头看去，有气无力地点头。
　　小鱼一脸庆幸，“还好找到了，不然得赔不少。”
　　顾语真闻言计算器都没力气按，胸针的钱对比她昨天输的钱，简直就是毛毛雨。
　　她打开手机，给李涉发去，大概能给她宽限多少时间？
　　李涉只回了两个字，‘明天。’
　　明天不就等于马上还？
　　顾语真气得想要咬他，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
　　接下来几天都很平静，顾语真都在拍戏，每天都在愁钱，等片酬。
　　李涉却没有来追债，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个钱。
　　顾语真都有些怀疑他之前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她看了眼手机，只有那天的对话，再也没有后文。
　　遇到他好像就只是一个意外，像惊喜一样的意外，却不会一直出现。
　　顾语真才下戏就看见停在外面的车。
　　王泽豪戴着墨镜，正站在门口拿着手机里的照片，问剧组的工作人员，“顾语真在这个剧组吗？”
　　工作人员正要点头，一抬头就看见了她，伸手指过来，“语真姐出来了。”
　　王泽豪看见她，摘下墨镜，“顾语真，这边，我，王泽豪。”
　　顾语真有些疑惑，往他那边走去，“你怎么会来这里？”
　　王泽豪特别自来熟，“特地接你出去玩，今天我们约了去私人海岛钓鱼，涉哥也在，我问他要不要叫你来玩，他说可以。”
　　王泽豪是特地过来接人的，好家伙，赌桌上输了两千万，要不是老姚和他说，他还真不知道。
　　上次没去玩，竟然错过这么大一出好戏，这一次顾语真不来，他可不甘心。
　　顾语真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好像有人伸手抓着她，像魔鬼的引诱一样，李涉就是这个诱果。
　　顾语真还没有想明白，就到了地方，上面是直升飞机草坪，飞过去比坐船省事不少。
　　王泽豪打开车门下车，山脚下停了几辆跑车，车旁站着不少熟面孔，上次打牌的那群人还有之前高夫球场见过的人都在。
　　李涉就站在远处下面一些的山脚看风景，虽然不在高处，但依旧是人视线中的中心点，一群人里打一眼就能看见他。
　　他今天一身休闲服，戴着棒球帽，阳光照在身上，天生撩人的气质又多了几分少年感，一下子像回到上学时，他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下课也从来没有安安分分坐在位置上过，他的书永远都是新的，比她的脸还干净。
　　顾语真下了车，跟着王泽豪过去。
　　王泽豪冲李涉那边喊，“涉哥，我把你同桌接过来了。”
　　李涉打老远看过来，他背着光，她能感觉到他看过来的视线，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突然想到了两千万，下意识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她真是昏了头，钱都没准备好，怎么就跟着人过来了。
　　前面女生走近看了她一眼，当然也知道她让李涉拿两千万给她玩的事。
　　“嗨，你还记得我吗，我叫佑佑，我们在高尔夫球场见过。”
　　“你好，我叫顾语真。”顾语真虽然没有认出人，但是礼貌开口。
　　女生扎着高马尾，穿着短裙长腿细白，开口温柔，她仔细打量了眼顾语真。
　　她明显不是李涉喜欢的类型，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明显不属于艳丽的那种，性格木纳话不多，一看以前在学校就是死读书的好学生。
　　李涉交了这么多校花级别的女朋友，会喜欢她才是奇怪。
　　她其实没什么压力，只要对手不是张梓舒就行。
　　她实在是怕了张梓舒，她在李涉心里的位置绝对没有别的女人能比得上。
　　如果这次不是知道张梓舒赌气出去了，她也不可能动这个心思。
　　她也是这个圈子的，当然也清楚如果再不抓紧机会，等到张梓舒再回来，那绝对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李涉看了一眼这里，没说什么，往上走去。
　　顾语真忽然不知道他让自己过来干嘛，也不说话。
　　安斐戴着墨镜，打量了她几眼，一脚踩在前面岩石上，开口说，“走吧，人都到齐了，我们上去吧。”
　　顾语真跟着他们往上走，这山路还是挺陡的，能看出来他们是故意走这么险的路，就是为了刺激和难度。
　　路边是蒲公英，偶尔一阵风吹过，会轻轻飞起。
　　顾语真走得有些吃力，偏偏李涉懒洋洋走在后面，让她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比别人还要吃力些。
　　前面人看见她们女生走得吃力，开口说道：“这路有点难走，我们还是停一下，让女生休息休息。”
　　这话出来大家也都同意，本来都是娇生惯养的，这种山路很少走，当然不习惯。
　　顾语真也在山坡旁找了个石头坐下，这条山路是Z字形往上，她下坡就是一条路。
　　李涉一点也不累，像是在散步，看见他们都坐下来休息，就走到旁边的悬崖边上看下面。
　　顾语真看着都替他捏一把汗，这个高度已经很高了，也没有护栏，她站在边缘都感觉脚发软。
　　他却就站在最外面。
　　她想开口要他回来些，又没有什么立场，只能格外留心他。
　　正看着，她脸忽然有些痒，她用袖子擦了下脸，却觉得整张脸越来越痒。
　　等擦完，才发现脸上沾着的是蒲公英！
　　她连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脸，果然满脸通红。
　　“哇，你脸怎么了？！”前面的老姚转头看见本来白白净净的顾语真突然脸上大红一片，吓了一跳。
　　他这一叫出来，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李涉闻言看了眼这边，往这边走过来。
　　顾语真见他过来，当即低下头，用垂下的头发稍微遮着自己的脸，“我过敏了。”
　　“过敏？”佑佑看见李涉往这边走过来，伸手就要抬起她的头，故作关心，“过敏吗，给我看看什么样？”
　　顾语真看到李涉往这边走，生怕被他看见，连忙埋进胳膊里，不愿意抬起来。
　　可旁边的佑佑还在使劲抬起她的头。
　　顾语真有苦说不出，不知所措地避着她，却怎么也避不开她的手。
　　佑佑一个劲掰她，顾语真为了躲她，脚一边往旁边挪，整个人都在边缘，想到会被他看见过敏成猪头的样子就很难堪。
　　要是被拍到，百分之百会有整容的新闻出来。
　　李涉走过来，站在下坡那条路，正好与她平齐，他伸手按住她的脚踝往里推，皱了眉，“别弄她了，过敏你没见过？”
　　佑佑闻言瞬间收了手，嘟囔着说了句，“我就是看看严不严重嘛。”
　　顾语真脸埋在胳膊里，听到他的声音松了一口气，突然，头顶一顶帽子戴在她头上，盖住了她。
　　顾语真愣了一下，微微抬头，他就站在旁边。
　　佑佑被凶了，多少有些委屈，“我就是关心她怎么样了，过敏有什么好不让人看的？”这句话没什么问题，就是在别人狼狈，而她妆容精致的时候说就有些奇怪。
　　李涉听到这话，懒洋洋回了句，“你搞得像要掰掉她的头。”
　　旁边王泽豪忍不住调侃，“佑佑，力气不小啊。”
　　旁边人扑哧一声笑出来，纷纷开口佑佑看着柔软，力气可不小，一时间热闹得不行。
　　顾语真带着他的帽子心里莫名温暖，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控制不住冒出来。
　　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脚踝旁，微微往前一点就能碰到他。
　　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忽然有了杂念，脚踝已经越过她的大脑，不着痕迹轻轻碰上他的手指。
　　她没有看那个方向，像是不经意的碰上。
　　纤细白皙的脚踝碰上他的手指，哪怕是小到让人忽视的面积，也能让她紧张得像做贼。
　　顾语真碰上之后就不敢乱动，这种偷偷摸摸的紧张在热闹的氛围里莫名放大，让她胆战心惊，怕被别人发现，也怕被他发现。
　　可下一刻，李涉的手微微一动，在别人没有看见的情况下，指腹碰上她的脚踝后面轻轻划过，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顾语真视线全被帽子挡住，呼吸都有点停滞，听见头顶上有人说话的声音，心跳都要停掉了。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李涉，他表情自然地像完全没有做过这种事一样，下一刻，却慢慢抬眼看过来，若有似无一笑，莫名撩拨。
　　顾语真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炸开了一样，平稳的心跳在短暂停顿的片刻后，比之前每一刻都要快。


第32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心跳快得离谱，李涉碰了她一下，不着痕迹收回了手，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知道的都看不出来他们做了什么。
　　顾语真脸上忽然有些烫，不知道是因为过敏，还是因为别的。
　　只有脚踝处细微的触感存留，痒痒的，无法忽略。
　　佑佑和人一阵玩闹嬉笑，开口说，“我们先过去吧，那里应该有过敏药备着。”
　　顾语真戴着帽子，几乎挡了大半张脸，站起身，“谢谢。”
　　海岛离得不远，直升机过去也不过几分钟工夫的事。
　　佑佑和女生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先带着她到海边餐厅坐下。
　　餐厅半边搭在沙滩上，海风微微拂来，凉爽舒服。
　　佑佑带她过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帮你去拿药膏。”
　　另一个女生也和气开口，“你安心坐在这里等吧，过敏的不是很严重。”
　　顾语真应下，两个女生聊着天离开。
　　顾语真看着她们离开，有些庆幸，还好是女生和她一起过来，如果是他和她过来，那她都没法挡。
　　顾语真伸手轻轻碰脸，有些痒却不敢抓，她只能忍着，还好私人海岛没有外人，不用担心被拍。
　　顾语真等了很久，感觉脸都有些肿起来，他们好像不来这里，两个女生也迟迟没有回来。
　　顾语真瞬间担心起来，以前也过敏过，只要涂了药就好，如果没有药，那就难说了。
　　后天还有她的戏份，要是严重起来，根本都上不了镜。
　　她有些着急，正要站起身，就看见远处沙滩上有人往这边走来。
　　她微微顿住，看着他走近。
　　李涉手里夹着烟，走近这边，抬手将烟咬在嘴里，低头拆手里药盒，“头抬起来我看看。”
　　顾语真才想到自己现在不是很好看，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伸手拿他手里的药膏，“我自己抹吧。”
　　李涉打开她的手，有些痞，“你看得见吗？”
　　顾语真本来就手嫩，还是手心朝上，他下手一点都不轻，被打了一下有些疼。
　　她揉了揉手，微微抬起头，脸颊肿肿的，还有一大块泛红，比之前严重了不少，看起来有点小可怜。
　　他伸手扶着她的下巴抬起来一些，看向她的脸啧了声。
　　顾语真听到这声，微微抿唇，下意识看向他。
　　他在她前面坐下，打开药盒，拆出里面的说明书。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看他认真看书，虽然是说明书。
　　高中的时候，他的视线绝对不会停留在书上超过十分钟，一学期到末尾，书都还是全新的。
　　李涉耐着性子看好用量用法，拧开药膏盖子，伸手摘了她的帽子，“过来点。”
　　顾语真帽子被摘了，曝光更大，只能破罐子破摔闭上眼。
　　李涉用手挤了药膏，伸手过来抹上她泛红的脸。
　　他洗过手，指尖还有水意，沾染了些凉，药膏抹在她脸上凉凉的，很舒服，连带着脸上过敏引发的烫也褪去了很多。
　　顾语真微微睁眼看向他，他咬着烟，烟气往上，他微微眯眼认真涂抹，眉间都轻轻敛着。
　　这个距离近得可以看清他的睫毛，又长又直，眼睫微微往下投出一道阴影，看上去难得认真。
　　顾语真本来以为他会很粗暴，没轻没重的，没想到动作很轻。
　　顾语真想起他手指刚才的动作，忽然心口像羽毛轻轻划过，有些痒。
　　涂完以后，李涉才拿下咬着的烟，手指微微点了点烟蒂，抖落多余的烟灰，他把药膏丢来，“一天涂三次。”
　　顾语真接过药膏，是她以前用的牌子，“你哪来的药膏？”
　　李涉抽了口烟，漫不经心开口，“外面买的。”
　　那上山下山得花多少力气，而且日头还这么毒。
　　顾语真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他之前过来只是把胸针还给她，两千万说要还，也没有再找她要的意思。
　　如果不是为了两千万，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来还胸针。
　　他也不是那种耐烦为了送这种小玩意过来一趟的人。
　　顾语真忽然心跳快了些，看着他之前有些冷淡的表情，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犹豫片刻，开口叫他，声音莫名有些软，“李涉……”
　　李涉闻言微微挑眉，看过来，“嗯？”
　　她沉默片刻，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你怎么知道胸针是我的？”
　　李涉吐出一口烟，有些懒散，“看见过。”
　　顾语真想到那个时候，她进去，他连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竟然会注意到她身上的饰品。
　　“那……你是我去找你之前知道是我的，还是之后知道。”
　　顾语真问出来，李涉咬着烟看过来，视线落在她身上如有实质，却没有说话。
　　短暂的静默让这几秒的时间突然变得很慢。
　　顾语真呼吸都慢了，被他看得莫名紧张。
　　李涉忽然笑起来，莫名有些坏，他拿下嘴里的烟，倾身起来吻上来。
　　顾语真感觉到他温软的唇吻上来，清冽的男子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他碰到她的唇微微离开，视线落在她脸上，顾语真心跳慢慢加快。
　　“之前呢，宝贝。”他的声音很低，呼吸也轻轻带过来，有些痒。
　　顾语真睫毛微微颤动了下，呼吸彻底乱了节奏。


第33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跟着李涉后面走，日头有些毒，沙滩上走路又累，多少有些迈不开腿。
　　李涉腿长步子大，没走几步就要转头等一下她。
　　顾语真感觉到他的视线的压迫感，连忙加快脚步，小跑跟上，等他往前走，她又慢了步伐，又渐渐拉开了距离，在他旁边很会偷点小懒。
　　李涉察觉到她偷懒的小心思，转头看过去，她连忙又匆匆忙忙小跑跟上来。
　　李涉等她乖乖又一脸无辜地到了面前，忽然笑起来，“顾语真，你要不是过敏，我都准备揍你了。”
　　顾语真听到他说的揍，心跳下意识加快，想到些不该想的画面，因为他通常只有在那种时候比较过分。
　　顾语真耳根瞬间红透，看了眼沙滩，“沙子很烫脚……”
　　李涉看了眼她的脚，穿着鞋应该不至于，“脱了我看看。”
　　顾语真就是随便找个借口，她只是走不动了，又怕他觉得自己娇气。
　　他已经蹲下身，伸手去抓她的脚。
　　“不用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顾语真一躲没稳住，连忙抓住他的衣摆，差点坐到他的肩膀上。
　　李涉抓着她的腿帮忙稳住，抬眼看过来，没有说话。
　　顾语真不敢和他对视，怕被看穿了。
　　旁边安斐推开别墅玻璃门出来，看见他们纠缠愣了一下，很快收了惊讶的表情，“还玩不玩啊，一根烟抽这么久？”
　　“玩啊。”李涉站起身，却被顾语真死死拽着衣领。
　　李涉看了一眼她的手，啧了一声，直接手穿过她的腿弯，俯身把她一下打横抱起。
　　“啊！”顾语真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李涉已经抱着她过去。
　　身后的安斐顿了一步，没开口说什么。
　　前面的嘈杂声安静了一瞬，后面过来的人没见过她，直起哄，“喔！哪里抢过来的妹妹？”
　　李涉吊儿郎当，“在外面缠着不放，带过来玩会儿。”
　　这话一出来，周围看过来的眼神都暧昧了不少。
　　顾语真脸烫得不行，没他这么荒唐，“李涉，你放我下来。”
　　李涉没所谓，放下她手机就响了，他接起电话，挡了下服务人员送上来的酒，指了最底下的矿泉水，就去旁边谈事情去了。
　　服务人员端过来的酒很漂亮，蔚蓝色在玻璃杯里浮沉，一看就适合女生喝。
　　顾语真有些眼馋，但服务人员已经换了矿泉水过来。
　　顾语真看了眼，他就坐在不远处讲电话，她只能低头，就着吸管喝起矿泉水。
　　她看了眼周围，才发现人基本都在这，难怪这边没什么人，原来玩乐的地方在这边。
　　刚才去找医生的两个女生也在，看见她似乎才想起来她还在那边等着。
　　佑佑走过来，看上去有些抱歉，“我都忘记去找你了，私人医生没在，开不了药怎么办？”
　　顾语真拿出手里的药膏，“我已经抹了。”
　　佑佑看见药膏，看向带她过来的李涉，这药膏明显是李涉给她买的。
　　顾语真也感觉到了一些排斥，也没有多打交道的意思，她和他们这个圈子一向合不来，也融入不进去。
　　顾语真一抬头就看见张锡渊也来了，他显然也看见了她。
　　之前他牌局上先走了，后面就没有时间再回来，这阵子她进组拍戏，和他完全没有打过照面。
　　顾语真正准备过去打招呼。
　　王泽豪早就换了身行头，穿着人字拖，打老远跑过来，“过来一起玩，涉哥那边可还差个人。”
　　顾语真看了眼远处的李涉，总感觉王泽豪有种故意调侃他们的意思，还没有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直接被拉了过去。
　　张锡渊看着她过去，到了李涉那边，沉默片刻，还是打了电话给张梓舒。
　　这回张梓舒终于接了，自从那天直接坐飞机走掉以后，连电话都不接，整个人杳无音信。
　　如果不是联系了她那边的工作室，还真不知道人去哪了。
　　张梓舒那边接起来很吵闹，显然还在酒吧嗨，她情绪还不错，“怎么了？”
　　张锡渊那边的吵闹声，当然猜出来她在哪里，“你现在这个时间还在外面玩？”
　　张梓舒毫不在意，“这个时间怎么了？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张锡渊也不跟她多说，这个侄女个性强，说话很少会听。
　　“你以后还回不回来，阿涉这边你打算怎么样，别到时候被人抢走了，又跑来说后悔。”
　　张梓舒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以后会后悔的肯定是他，不是我。”
　　“阿舒，他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样也要给他个交代，不能这么任性，让他一直这样等下去。”
　　“他确实等我了，但也没耽误他玩。”张梓舒说得快，但片刻后又开口，“小叔，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不清楚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张锡渊只比他们大七岁，但辈分大很多，张梓舒这样叫他的时候，显然就是希望他不要再劝，她自己有能力处理好。
　　她对自己和李涉的感情有信心，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早就是最了解彼此的了，别人几个月怎么可能敌得过？
　　她从来不觉得会输给任何人，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在李涉心里就是第一位，也知道他很珍惜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初分手的时候，他就说过，早知道会分手，还不如不要谈，弄得关系这么僵，连朋友都做不了。
　　那天在夜场，他也说过，只要她有任何事，都可以叫他，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他宁愿牺牲在一起的机会，也不想像那些闹翻恋人一样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或许不在一起，但也永远不至于闹翻，成为彼此仇视的仇人。
　　张锡渊无奈挂了电话，看向远处，站在李涉身边的女生乖巧懂事。
　　他虽然也不觉得谁占据张梓舒在李涉心里的位置，但多少会担心李涉会看顾她一些。
　　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说也是暗恋他十年的人，就算不是喜欢的人，也一定和别人不一样。
　　他做事周全，通常会比年轻人顾虑到后面很多事。
　　他们现在或许觉得没关系，但以后要是想通了，要结婚呢？
　　中间如果插一个人，这以后要是结婚，那是三个人都得不着好，永远都有刺。
　　-
　　顾语真玩了一会儿，不敢再晒太阳，起身出了沙滩，就近找了个休息间看脸，果然已经褪去一些。
　　门口声音靠近，“那个小明星和阿涉什么关系？”
　　“是他同学，之前打球碰到的，被导演潜规则，正好被我们碰见。”佑佑走近洗手台，一边补妆，一边继续说。
　　“我听说牌桌给了两千万让她玩？”
　　佑佑涂着口红，不在意，“之前给过五十万，应该是找个理由送她钱吧，毕竟高中同学，谁愿意看同学为了钱被规则？拉她打麻将多赢几局，找点借口送她钱，这种小门小户的帮帮而已。”
　　顾语真微微眨了下眼，慢慢放下手。
　　“我说呢，还以为阿涉看上这种不入流的小明星，那还不如昨天被拍的白茉，好歹是大明星。”女生说着，似乎又想到什么，“不过有阿舒在，这些人没什么机会，涉哥那烟瘾不就是因为阿舒染上的吗，现在手不离烟的。”
　　佑佑涂着口红的手顿了下，接着收起来，“阿涉他一看就是床上玩得很开的人，喜欢阿舒是没错，但她不回来，他身边女人不可能少，和白茉还有这个小明星也就是闹着玩，他以前谈了这么多女朋友，也没哪个是长久的，都是过去式。”
　　声音越来越远，周围慢慢安静下来。
　　顾语真坐了很久，拿出手机，搜了白茉，果然跳出来第一条，就是白茉恋情。
　　偷拍的照片糊得看不清，不过她一眼就能看出是李涉的车，那天还胸针就是开这辆车送她回酒店。
　　被拍的地点是酒店门口，白苿从车上下来，车里的男人看不清面容，只能看清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节骨分明，修长好看。
　　光凭一只手就想象出这个人有多好看。
　　下面有网友评论全偏了，指责狗仔会拍，又不会拍，手能拍清楚，脸却拍不清楚，显然都被这张氛围感满满的照片吸引，光靠脑补就觉得人会很绝。
　　评论第一条热度最高，‘拍到脸可能就会失望了，留点神秘感才是最好的。’
　　下面很多人赞同这个观点，表示看了脸绝对会失望，因为手给人感觉明显是顶级大帅哥，但是脸就不一定了。
　　脸要长到很绝，可比手长得绝难多了。
　　顾语真看着那只手，根本不用靠想象，他那张脸绝对不会让人失望，不然怎么会从小到大，这么多女生迷他。
　　下面粉丝控评，指责曝光隐私，‘造谣可耻，明显只是普通朋友。’
　　评论根本控不住，‘要是假的，白苿工作室老早就澄清了，现在不说话基本等于默认哦。’
　　‘也就粉丝相信普通朋友会晚上一起回酒店，白天才从酒店里出来。’
　　顾语真看了评论很久，默默收起手机。
　　她忽然想到他说的之前，他叫自己的时候，明明就是没认出来，她一进去就关了灯，里面一片漆黑，和她接吻前连人都没看清，怎么可能看得清胸针？
　　他从来就是很会谈恋爱的男生，当然不会说让女生伤心的话。
　　顾语真坐了一阵出来以后，脸上的过敏已经好了很多，只有一些红。
　　张锡渊准备离开，起身往这边走来，看向李涉，“剧组有事情，我先带她过去。”
　　张锡渊这话自然的就像是顾语真是他带来的一样。
　　李涉没说什么，点点头。
　　顾语真心情有些复杂，等离开了私人海岛，坐上张锡渊的车，视线也一直落在车窗外一望无际的海。
　　“你和阿涉在一起了？”张锡渊开着车开口问。
　　顾语真愣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现在的关系。
　　“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过了，张梓舒是我的侄女。”
　　顾语真闻言没有说话，她也是那次牌局上才知道。
　　不过这和她并没有关系，张锡渊带她绝对用心，否则她也不可能资源上升这么快。
　　张锡渊见她没有意外，才继续开口，“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劝你三思，阿涉从小叫我哥，我也把他当弟弟看待，很早以前，他就喜欢小舒了，会问我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生日的时候会精心给她准备喜欢的礼物，从来不缺席。
　　他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从来不需要花心思追女孩，多的是女生喜欢他，唯一一次花心思就是在小舒身上，因为那是他爱的，而别的女生，都是爱他的，这就是区别。
　　我说这些，并不是因为张梓舒是我的侄女才这样说，恰恰因为她是我的侄女，我看着他们从小闹到大，才劝你一句，别做他们感情之间的牺牲品。
　　他们现在都还是朋友，她回国他就来见，就说明他很看重这段关系，你想想，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你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时不时去见他用心喜欢过的女生吗，你不怕他们哪天旧情复燃吗？
　　你有这个精力防备，还不如拼事业，我保证以你的条件和坚持力，不出两年就能跻身顶流。”


第34章 就他嚣张吗
　　车里一片安静，张锡渊也没有再开口。
　　他做人一向很公平，看问题也从来理智清醒，不会因为血缘关系偏帮谁。
　　他只是作为老板，把事情利弊分析清楚给她听，阿涉和小舒他们本来就是谁都看得见的结果，他们任性完闹完，还是会在一起。
　　顾语真毕竟是他带的艺人，有些事就应该和她说清楚，没有必要造成的伤害完全可以避免。
　　车在酒店前停下，张锡渊看向她，“你上去好好休息吧，有时候清醒了就知道做什么决定是对自己前途最好的。”
　　片刻的沉默之后，顾语真看着窗外开口，“你说的我都知道。
　　我知道他喜欢她的那一天就试过退让，可我退让的结果，是他喜欢的人根本不珍惜他，她找了新的男朋友，肆无忌惮地挥霍他的喜欢。
　　我舍不得，也看不下去他受这种苦，我用心喜欢的人，如果他喜欢的人都不珍惜他，我为什么退让？”
　　张锡渊微微一顿，看着她认真说道：“我劝你考虑清楚，小舒早晚会回来，她任性起来谁也管不住，以后他们要是又在一起，想起你们的事，绝对会整死你。”
　　“她既然已经开始新的生活，我就不会再退让。你说的权衡利弊，我高中就懂，我一直都很理智，但我现在不想要这些东西。”
　　张锡渊似乎觉得她不清醒，“你如果觉得值得，我也不好说什么，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顾语真看向车窗外，眼神平静，“我喜欢他十年，那是我自己的事，没有值不值得的说法。”
　　张锡渊神情微怔，忽然说不出话，看着她下车离开。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女生好像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柔弱，她是很安静，却有力量，也很理智。
　　她和他是很相似的一类人，清楚不合适，看问题也清醒理智。
　　但也是最不像的人，他清醒他理智，所以他从来避免一些没有必要的结果，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可她不同，她会趋利避害，也很清醒，却愿意清醒地看着自己沦陷。
　　或许没有孤单而清醒地喜欢一个人十年，就没有资格说值不值得的话。
　　-
　　顾语真回到酒店，手机没有任何消息，就好像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她想到他被拍到的照片，咬了下唇，干脆直接关了机。
　　第二天，顾语真到了剧组，许导看见她，伸手朝她过去。
　　顾语真去到他那边，许导显然很满意她的戏，看向她都是和颜悦色，“你这几天的戏都不错，晚点和白苿可能会有点挑战，你一会儿和她对一对。”
　　“好。”顾语真点头应声。
　　前面白茉披着外套，从里面出来，“许哥，刚才的镜头都可以吗？”
　　“都不错，语真来了，你们对对戏，今天这场戏很重要，你们多熟悉一下，我一会儿过来讲。”
　　白苿闻言没有异议。
　　许导匆忙出去，顾语真上前，礼貌开口，“白老师，我们现在开始吗？”
　　“巍哥。”白茉看见旁边过来的名演员，直接略过了她，开口寒暄，“好久没见，上次见面都大半年前了。”
　　周围安静了一瞬，周围打量的视线落在顾语真身上。
　　大家也都见怪不怪，白苿这样的级别，肯定不想浪费休息时间多说话，顾语真一个三线起来的女二，根本没份量，对她来说没有客套的必要。
　　顾语真心里瞬间明白，也没再开口，自己坐在位子上看起来了剧本。
　　巍哥在旁边坐下，“是很久不见，还听说你谈恋爱了？”
　　旁边的女演员凑过来问，“是不是被拍到照片的那个，我看见了，那照片好绝，没看到脸都感觉很帅！”
　　顾语真视线还停在第一行，忽然看不进去内容。
　　白苿难得脸上有了笑意，“没有的事，朋友而已，都是捕风捉影。”
　　巍哥笑着插了一句，“你别跟我瞒了，那天我朋友也在，看着人送你回去的。你可以啊，这个要是能抓住，你都不用这么辛苦拍戏了。”
　　白苿笑而不语，面上却满是甜蜜，没有正面回答，“哪有的事，戏怎么能不拍？”
　　他们俩一边聊着天，一边进了里面院子。
　　身后的两个女演员低声开口，“你知不知道和白苿一起被拍到的那个男人是谁？”
　　“你知道？”
　　“就是上一次顾语真那个同学，说他在赌桌上输了两千万跟闹着玩似的那位，我那天看到过他的车，和前天送白苿被拍到的那辆车一模一样。”
　　“真的？不是说两千万是假的吗？”
　　“是真的，之前男演员又去问了他朋友，千真万确的两千万，不然你以为谁都能这个实力送白苿，还被拍到？”
　　“被拍到不是很正常吗？”
　　“你傻呀，没发现之前爆出来的照片很清晰吗？可狗仔却不放脸，只放车和车牌号，你觉得如果是狗仔拍的，真的顾忌隐私吗？”
　　大家都是圈里混的，门门道道当然清楚，白苿在圈里混了这么久，不可能连拦几张照片都做不到。
　　听的人也一点就通，“所以是白苿默许的，想让男方公开他们的关系，打算逼宫了？”
　　女演员点头，“这个要是把握住了，以后就是她最大的资本了。”
　　顾语真看着剧本很久，却一页都没有翻动。
　　前面的戏因为要阴雨天的效果，结果出了大太阳，只能先拍别的组。
　　顾语真一早上闲得没事，剧本都快翻烂了。
　　付黎从房车下来叫住她，“你上次不告而别，这次是不该请客赔罪了？”
　　顾语真有些不好意思，当时走得确实匆忙，“肯定请客，你把人都叫上，现在就可以去吃饭。”
　　付黎笑起来，“你说的，等着，我去叫人。”他说着，直接跑去叫人，难得有几分少年心性。
　　顾语真忍不住笑出来，回头去房车拿手机，等绕了一圈拿回来，付黎都已经叫好人，在门口等她了。
　　顾语真小跑出棚，白苿和巍哥也在，她神情平静过去，就听到工作人员在问，“外面的人在等谁啊？”
　　“是来探班的吧，那辆车也太帅了，我第一次看见实物。”
　　“车再帅能有人帅，组里几个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这是来探谁的班，再等下去人要被抢了。”
　　话才说完，工作人员就看见了白茉，往外指去，“白老师，是不是有人来探你的班，长得超帅，是你们公司的新人？”
　　巍哥闻言开起玩笑，“我看是男朋友吧？”
　　白苿笑着摇头否认，“我哪来的男朋友？估计是公司的新人客串吧，不过再帅哪有付黎帅呀，门面担当可是在这里。”
　　所有人都赞同，毕竟付黎论自身条件，圈里的前辈都未必比得过他，更何况是新人。
　　工作人员却没有接话，不像是由衷的觉得比不过付黎。
　　这么一打岔，大家也都对外面的人有了好奇，毕竟付黎这样的长相面前还有人说帅，那真是自不量力。
　　他们才出去，迎面就碰上几个进来的工作人员，时不时回头看外面。
　　旁边两个女演员不以为然，“夸张了吧，能帅到哪里去啊，还能有付黎帅？”
　　顾语真听到这里确实认同，随着他们往外走，手机开启才跳出信息。
　　小鱼：‘真真，我早上出去买食材忘记和你说了，有个超帅的男人来探班，你见到了吗，都好久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等你？’
　　信号不太好，片刻后，小鱼又一条进来，‘他还问了你最近在拍什么内容，我说你这部没吻戏，没有说错话吧？’
　　顾语真看见这话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前面一阵安静，他们已经出了棚，却停在了脚步。
　　顾语真抬头看去，不远处咬着烟，百无聊赖靠着车安静等着的人。
　　阳光照在他身上，微微镀了一层光晕，只是简简单单撒在他身上，就能透出他身上难以忽略的撩人气质。
　　像是第一次见他一样，连阳光都偏爱他。
　　旁边两个女演员看见了人，瞬间没了话说。
　　小鱼的信息才发完，手机里又接着跳出了一条信息，‘拍完了没？’
　　隐隐还能透出一丝等到有点脾气的感觉，但还是耐着性子等的样子。
　　顾语真抬头看向前面的人。
　　他察觉到这里视线，看向这里，对上了她的视线，往这边走来。
　　白茉见到是他，当即往前跑去，所有人才明白过来，还真是男朋友来探班。
　　后面的女演员马上认出车，小声问，“是不是之前被拍的那辆？”
　　旁边人非常肯定地点头。
　　李涉走近这边，碰上迎面而来的白茉，她很惊喜，“你怎么过来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她的声音本身有些冷，但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却格外的甜，一下子眼里只有他的样子。
　　李涉被拦住了去路，看向前面的人，笑起来，“你也在这拍戏？”
　　白苿面上的笑僵了一下。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近这边，越过白茉把手里的包递到她面前，“包落在王泽豪车上了。”
　　顾语真直愣愣地接过包，她不是忘记拿，只是后面回去坐的车不是那辆，就麻烦王泽豪把包寄到酒店给她，没想到王泽豪直接把包给他了。
　　她脑子空白，有些礼貌地开口，“谢谢。”
　　虽然礼貌，但是疏离。
　　李涉听到这句谢谢，微微挑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看着熟悉，甚至都不用寒暄的动作，一看就是很好的关系。
　　所有人面面相觑，来探的就不是白茉的班，而是顾语真。
　　白茉看了一眼顾语真，很快反应过来，缓和自己刚才不适当的举动，“我是这部戏的女主，当然在这里拍戏，你来得好巧，我们要去吃饭，正好可以一起。”
　　可这解释依旧没有办法改变她刚才跑着过去接人的事实。
　　气氛过于尴尬。
　　白苿的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她本来就大牌，不过在李涉面前没表现出来。
　　旁边的付黎看见人，走到顾语真身旁，笑着开口，“对，一起吧，真真今天请客，也没说会有人来探班，要是晚一分钟，估计也碰不到了。”
　　李涉闻言看了眼前的男人，似乎才注意到人。


第35章 就他嚣张吗
　　付黎开口替白苿缓和场面，很客气地伸出手，“你好，我是付黎，之前不小心撞过你的车，一直想请你吃饭表示歉意。”
　　顾语真当即反应过来，看向李涉，他对这些琐事完全不走心，生怕他不记得，也懒得给面子，“就是之前我们偶然碰到，不小心撞到你车子的那一次，还记得吧？”
　　李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伸手跟付黎握了一下，“你好，李涉。”
　　付黎友好开口，“一起来吃饭吧，我们正好出发。”
　　顾语真顿了一下，他肯定不耐烦应酬这些，“我朋友应该还有事……”
　　李涉却没在意，有些懒散地开口，“可以啊，正好没吃饭。”
　　顾语真卡在原地很尴尬，忽然很想咬他一口，哪有人专门拆台的，他就不能早点开口，非要等她给他找了借口又开口了。
　　李涉开车过来，付黎那边也有车，自然而然就分成了两波人。
　　白茉巍哥还有其他人跟着付黎过去。
　　顾语真带另外两个女演员跟李涉走。
　　顾语真坐进副驾驶，李涉看了她的手机一眼，“手机不看吗？”
　　顾语真抱着包拿着手机，还有些不在状态，“这里信号不好，我也才刚看到。”
　　李涉没有再说话，后面的两个女演员也没声音。
　　顾语真想问他为什么会来送包，可想了想他很有可能回答就是闲来无事来看看，还显得她自作多情。
　　她想到白茉，更没有立场开口问，刚才他们的样子不像情侣，可又被拍到了一起去酒店的照片。
　　又熟悉，又不熟悉，就只有那种关系了吧？
　　顾语真看了一眼，他手随意放在方向盘上，长腿屈起显得越发修长，姿态闲散又好看，这样的人周围怎么可能没有优秀的女生追求，更何况，他就是那种玩得开的性格。
　　她微微抿唇，垂眼看着手里的包。
　　吃饭的地方是付黎挑的，是个小型四合院，位置很偏，都是熟客才来吃。
　　两个女演员先下车进去。
　　顾语真等他停好车，和他一起进去，快到包厢，特地提醒了句，“你等下要是不耐烦，别摆脸色，我帮你找借口走。”
　　李涉听她教小孩的语气，挑了下眉，垂眼看过来，“你教育我做事吗？”
　　顾语真想起他之前的风流债，忍不住开口怼，“是在教你做人。”
　　“做人我会不会，你还不知道？”他说得直白，直白到有些轻佻。
　　顾语真听他话里有话，心跳快了一拍，有些紧张，“你别乱说了……”
　　李涉闻言弯了下嘴角没接话，有些痞痞的。
　　顾语真紧张兮兮说完，连忙快步进了包厢里，不敢再跟他交流了，什么话都敢乱说。
　　这里包厢布置的古香古色，一面大块落地玻璃，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院子景色，但外面却看不见包厢里面。
　　付黎他们早到了，看见他们进来，停了闲聊看过来。
　　包厢里多了两女一男的陌生面孔，是隔壁剧组的，拍的是偶像剧。
　　包厢里安静了一阵，他们也是付黎的朋友，没见过李涉，其中一个男生开口问，“这是你们组里的演员吗？”
　　付黎开口介绍，“是真真以前合作过朋友，来我们剧组玩。”
　　顾语真完全能理解付黎为什么这样说，毕竟人多嘴杂，只是单纯说朋友，肯定会被误会，这样说可以避免很多闲言碎语。
　　顾语真上前坐下，拉出凳子给他，“以前我们合作过平面，又是同学，正好碰到了，一起来吃饭。”
　　李涉闻言眼皮都没抬，在她拉出的凳子坐下，难得人畜无害。
　　顾语真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在观察李涉。
　　应该是刚出道做演员没多久，不然在圈里早就有名字了，长得绝，气质又好，一看就不是一般家庭能养出来的人。
　　点菜的时候，付黎直接替她一一给他们介绍。
　　白苿手机突然来了电话，她拿起来，直接对着他们抱歉了句，“这才刚坐下来就有工作，我得先走了，下次有空再一起吃饭。”
　　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司空见惯，当红的哪一个时间不是掰成好几份来用。
　　不过白苿这么突然要走，也多少让他们想到刚才的事。
　　她兴冲冲过去，人却是专门过来给组里女二号送东西的，这不直接打脸吗，能忍到坐下一起吃饭都已经很好了。
　　白苿打了招呼，看了眼李涉就出去了，巍哥起来送她出去。
　　另外两个女演员全程看到尾，多少也佩服白苿，果然是一姐，竟然没觉得一点尴尬，硬撑到现在才找了个由头走。
　　隔壁剧组的女演员对李涉很好奇，趁着那边聊天的功夫靠近问，“你还挺下血本的，刚出道就带这么贵的表？”
　　顾语真听到这句话，微微停住，怕越问越多拆穿了。
　　李涉扫了眼手上的表，毫不在意，“地摊上挑的，仿品。”
　　顾语真差点噎住。
　　娇娇惊住，伸手去摸，“仿得这么真？让我再看看，我还从来没看走眼过。”
　　旁边的男演员听到也围了过来，“确实很真。”
　　娇娇伸手摸向李涉的表带，也碰到了他的手腕，身上的香水味缓缓传过来。
　　李涉随手解开手表，放在桌上，“拿去看吧。”
　　这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不过，就是不要烦他。
　　可偏偏这样的性格和他的外形十分符合，没有让人感到一点不舒服，仿佛他天生就该这样。
　　男演员拿过表，正反面都翻看了遍，“这就算是仿品，也花了不少钱吧，你在哪里买的？”
　　李涉完全没走心，“地下商场淘的，两百块。”
　　顾语真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
　　太离谱了，外面跑车还停着，一会儿看见了要说他耍人玩了。
　　李涉被踢了一脚，眼帘微抬看过来。
　　顾语真不留神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连忙看向别处。
　　隔壁剧组的女一苏麦听见这里瞬间没了兴趣，这种装阔的虚荣男人有什么好接触，付黎这种可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傻了才会只看脸。
　　她看向付黎，开口寒暄，“阿黎，你明天有几场戏？”
　　李涉旁边的娇娇倒不在意这些，假表有什么关系，脸和身材是真的不就好了？
　　这样的极品本来就少见，以后绝对能红，趁他没红的时候，还是能勾到的，一顿饭下来，娇娇和旁边的男演员一直找李涉说话，李涉当然没耐心废话，直接拿过手机，不再理会。
　　顾语真完全没察觉，白苿不对戏，她也有些为难，现在问问付黎，白苿有没有改词的习惯，免得临到时候无法应变。
　　因为通常如果造成这种NG的话，是不太可能骂一线的，只会骂他们接不住戏。
　　顾语真说话的功夫，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你们演员都这么自来熟吗？’
　　顾语真顿住，看向旁边的他。
　　他坐在旁边，有些散漫地靠着椅背，见她看过来，抬眼看了过来，看上去完全不像给她发了信息。
　　顾语真拿起手机回他，‘怎么了？’
　　‘什么时候走？’这显然有点不耐烦了。
　　他旁边两个人确实很吵，顾语真斟酌了下，‘要不你先走，我还得再聊一会儿。’
　　旁边的娇娇似乎看到他们在聊天，突然看过来开口问，“语真，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顾语真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是朋友。”
　　周围安静了一瞬。
　　李涉听到这话，抬眼看过来，神情有点淡。
　　娇娇瞬间跃跃欲试，看向李涉，“那你能给我联系方式吗，你还是单身吧？”
　　顾语真听到娇娇找他要联系方式，应该是没时间回她了，她没有再看手机。
　　付黎把糖醋鱼转到她面前，“你爱吃的，我专门给你点的，我记得上次整条鱼都被你包了。”
　　顾语真笑起来，拿起筷子就吃，“味道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你们也尝尝。”
　　“你吃吧，都是你的。”付黎开口就不像弟弟，像哥哥一样很宠。
　　“阿黎就是心细，那我呢，我喜欢吃什么？”
　　“你一个男的，少在这里凑热闹。”付黎直接拿了一根没用过的筷子，砸了过去。
　　包厢里的人瞬间笑起来。
　　不过付黎确实对于他们的喜好不是很了解，一道道菜介绍他们吃，这样一看就显得他们两个比较要好。
　　顾语真作为东道主，也开口帮着介绍，忽然想起李涉，她看了眼手机，他没有回复她。
　　后面女生开玩笑一样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我喜欢你妈。”
　　顾语真眉心一跳，连忙转头看去。
　　李涉冷冷淡淡说了句，似乎已经被烦到不耐烦了，扔下筷子起身就开门出去了。
　　周围有些过于安静。
　　娇娇有些懵，“他生气了吗？”
　　“没生气，我朋友就是这个性格，我去看看，你们先吃。”顾语真缓和了下气氛，拿过他的手机手表，匆忙出去。
　　苏麦等人出去，不以为然笑着说，“她朋友还挺有个性的，不过这样在圈子里混是要吃亏的。”
　　付黎拿筷子翻过整条糖醋鱼，“老李家的祖宗，他可不在圈里混，就算是在圈里混，吃亏的也是别人，谁敢得罪他？”
　　“他是李涉？”苏麦愣了下，有些惊住，她是听过李涉的，出手阔绰，前几天还由着女生在桌上豪赌两千万，圈子里都传开了，但她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难怪白苿走的时候，看了他好几眼，她还以为只是看脸。
　　苏麦脸色瞬间不好看，原来她才是那个蠢的，竟然白白错过认识的机会。
　　付黎看了她一眼，显然看穿了，“后悔了？”
　　苏麦没说话，连演不后悔都演不出来。
　　付黎趁所有人都去安慰哭了的娇娇，说话居高临下又嘲讽，“你就别想了，要不是真真的同学也请不过来吃饭，这种段位的花花公子你们谁都驾驭不了，他心里有人，挺漂亮的，别人在他眼里一根指头都算不上。”
　　“顾语真知道你私底下是这样的吗？”
　　付黎微微变了脸色，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麦笑了笑，直接揭穿，“你就别装了，你多大牌，叫她吃饭吃了多少次了，别人都是流水宴，就她铁打不动必定叫，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什么人，平白无故能让她吃你的流量？”
　　都是千年的狐狸也就不玩聊斋了。
　　付黎笑了笑，没有说话，明眼人老早就看出来了，也就顾语真天真，以为吃饭就真的是吃饭。
　　苏麦看向外面，早就已经没有两个人的踪影，“你可小心点，她这个同学竞争力挺强的，往那一坐都勾人。”
　　付黎心眼孔子也多，当然想到过，不过想想都知道不可能，“真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我见过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娇蛮任性脾气大，和真真完全是两个类型。”
　　苏麦当然也知道，顾语真这样性格平淡话少的类型，根本不可能吸引李涉这种玩得开的人。
　　她刚才一眼就看出来顾语真喜欢他，但摆明被拿捏得死死的，而他对她估计没什么感觉，毕竟要真在意，还能饭吃到一半甩筷子走人？
　　这种有性格的男人就是很有挑战的，肯定看不上顾语真的寡淡，要是她认识了，玩点花样说不定还有机会拿下他。


第36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出了院子，看见他的跑车还在，松了一口气，可走近一看，车里却没人。
　　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脾气一上来，手机都没拿。
　　顾语真有些急，左右看了一眼，四通八达的路，根本没有他的身影。
　　突然后面有些懒散的声音闲闲传来，“你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干嘛？”
　　顾语真转头看去，李涉就站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手夹着烟，百无聊赖地看着她。
　　她上前把手机和手表递过去，“你生气了吗？”
　　李涉听到没什么表情，夹着烟的手伸过来，接过东西，有些吊儿郎当，“我生什么气？”
　　顾语真一时接不上话，刚才明明应该是生气了的。
　　李涉抽了一口烟，视线落在她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顾语真忽然不敢对上他的视线，总感觉他的视线如有实质，被看得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李涉抽完一口，把烟扔在地上拿脚踩灭，走下台阶，“吃好了吗？”
　　当然吃好了，她吃了一整条鱼，特别饱。
　　“上车我送你。”李涉经过她去了车那边，开门上车。
　　顾语真有点愧疚，请他来吃饭却没照顾好。
　　她上前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他们以为你是新人，所以热情了点。”
　　李涉手扶着方向盘，闻言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冷淡，“安全带系上。”
　　顾语真总感觉这一眼闪过什么意思，却又分辨不出来，转身拉过安全带扣上，安全带自动在身上系紧。
　　“哪个酒店？”
　　“啊？”顾语真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李涉已经转头看过来，她对上他的视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她住的酒店。
　　拍戏的地方偏，离住的酒店很远，回去都要一个多小时。
　　等到了酒店，天都快黑了。
　　车里很安静，没有放音乐，顾语真被这么安静搞得有些不自在，低头打开手机，剧组发来通知，今天拍不到她的戏份，可以放假。
　　顾语真瞬间放松。
　　付黎发来消息，‘这么久没回来，你这是要逃单了。’
　　顾语真才想起来，连忙抱歉地回复，‘你先帮我付了，我到时转给你。’
　　付黎发了个无奈的表情，‘不用了，你又欠我一顿。’
　　顾语真忍不住笑出来，片刻后才发现车停下来，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已经到了。
　　她有些疑惑地转头看过去，他正看着她玩手机。
　　顾语真微微一顿，“到了怎么不和我说？”
　　李涉像是没走心，往后靠向椅背，“我看你挺忙的。”
　　“也没有很忙。”顾语真小声嘀咕，只有自己听见。
　　手机传来几下震动，又发来了几条信息，她没有再看，伸手解开安全带，“那我先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李涉没有说话。
　　顾语真见他有些冷淡，微微抿唇打开车门下车。
　　之前的亲吻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比陌生人还不如。
　　她进了酒店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没有再看见他的车。
　　顾语真抬头看着电梯数字往上升，心里却一节节的空，或许他和白茉已经在暧昧的阶段了，下一步就是交往。
　　顾语真忽然之间尝到了久违的酸涩，就像高中时，看着他谈过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
　　电梯很快到了，一下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走出电梯，包里手机忽然响了。
　　她拿出手机，看见上面熟悉的号码，心跳漏了一拍。
　　电话还在响。
　　她呼吸有些顿住，接通放在耳边，那边没有声音，没有相处在一个空间里，却莫名暧昧。
　　顾语真等了一会儿，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李涉？”
　　下一刻，她听到电话里传来打火机“啪嗒”一声清脆声响。
　　他好像在玩打火机，打火机盖“啪嗒”一声关掉，又随手打开，像是无聊的打发时间。
　　他有些散漫的开口，“你之前装五十万的包还在我这。”
　　顾语真忽然想起来，都是很久以前了，“那钱我不会要的。”
　　“钱我拿出来了，包你拿回去。”
　　顾语真愣了一下，因为他本身就不是在意这些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个包特地打电话给她？
　　除非……不是因为包。
　　顾语真想到这个念头，脑子都乱了，呼吸有些接不上，“包……包就算了……”
　　李涉吐着烟，懒洋洋地说，“那我扔了？”
　　他扔什么东西还需要跟她商量吗？
　　顾语真眨了眨眼，答案就在嘴边，却说不出来，“不……不用了，你扔了吧，我有很多包。”
　　“顾语真，下来拿。”李涉忽然叫了她的名字，要求说得很直白。
　　顾语真鬼使神差按开了电梯，等反应过来，电梯已经到了一楼。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就看见他坐在大堂沙发上，手夹着烟，闭着眼仰头靠着沙发缓缓吐烟，姿态闲散，不知道是在等她，还是在闭目养神。
　　旁边真的放着她的包。
　　顾语真一时弄不明白他是真的来还包，还是别的什么？
　　她犹豫片刻，迈出电梯，到了他面前。
　　一阵风带到他身旁，他指间的烟雾缭绕，轻轻撩过衣摆。
　　他睁开眼睛看过来。
　　“我的包……”顾语真垂眼伸手，忽然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李涉看她半晌，伸手从旁边拿过包递过来。
　　顾语真伸手去拿他递过来的包，正要往回拿时。
　　他却拿着包没有放手。
　　顾语真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李涉忽然一笑，眼里莫名挑逗，却不说话，有些坏。
　　无声的安静暧昧让顾语真忽然心跳加快，心口骤然收紧，拿包的手都有些撑不住。
　　他像是故意的。
　　“还有……有事吗？”
　　李涉却没有说话，笑着松开了手，重新插回裤兜，低头自顾自抽了口烟，唇齿微启，缓缓吐烟，那样暧昧，勾勒出弧度好看的唇形，轻易就能想象到和他接吻是什么感觉。
　　顾语真有些难受，她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不受他的蛊惑，这个她喜欢了整整十年的男人。
　　她真的怕控制不住自己。
　　顾语真再开口，还是理智战胜了一步，“我先上去了，谢谢你今天把包送过来。”
　　李涉闻言微微抬眼看过来，舌尖轻轻划过牙齿内侧，不易察觉的动作，却让他的眼神莫名有些危险。
　　像是捕猎之前的肆意放任。
　　他忽然又笑起来，开口有些轻佻，“拜拜。”
　　“拜拜。”顾语真急匆匆说完，转身就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点招架不住。
　　他现在……真的像在勾引人。
　　一举一动，甚至是扫过来的眼神，都让人压不住自己。
　　顾语真快步进了电梯，看着电梯缓缓关上，心跳才平稳了一些。
　　她拿着手里的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忽然有些面热，好像自作多情了，他明明就是来还包的。
　　应该是正好想到这个包还在他这，就一起送过来了，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下一刻，快要关上的电梯门却又慢慢打开。
　　顾语真有些奇怪，上前一步，准备按关门，忽然外面的人几步进来，直接按着她抵到后面墙上。
　　顾语真吓出一身冷汗，还没完全叫出口，抬头就对上了他看过来的视线。
　　她心跳快得离谱，连带着手都紧张地发颤，“李涉？”
　　他眉眼有些放荡暧昧，“你不会真的觉得我只是让你下来拿包吧？”
　　他问得散漫，可这样的语调，显得那么暧昧。
　　顾语真下意识抓紧手里的包，靠得这么近，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温度炙热。
　　她视线飞快掠过他，不敢多看，她视线乱移，就是不在他身上。
　　他直接低头吻上来。
　　顾语真想到还在电梯，又紧张又慌乱，彻底乱了呼吸，下意识反抗，“李涉！”
　　李涉压着她，不让她动。
　　顾语真有些惊慌，李涉却游刃有余伸手往后按了关门键。
　　顾语真感觉到门关上，这么封闭狭小的空间瞬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耳旁听到他们亲吻的声音，所有的感官都越发清晰起来，唇齿之间的交缠，清晰到让她面红耳赤。
　　很过分的吻，几乎没有任何过渡，长驱直入，没轻没重，像是故意的。
　　顾语真心跳被他滚烫的呼吸弄得乱了序，几乎整个人软倒在他身上。
　　包里的手机传来一下下震动。
　　李涉慢慢离开她的唇瓣，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思绪沉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涉抱着她，声线很低，“接电话。”
　　顾语真思绪勉强回来，手忙脚乱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电话铃声从小变大，声音在电梯里回荡。
　　她连忙按了接听键，里面传来小鱼的声音，“真真，你回来了吗？”
　　“什么？”
　　顾语真视线落在李涉的唇上，思绪还有些混乱。
　　李涉注意到她的视线，没有等她说完话，笑了一下，薄唇靠上来，一下下吮吻着。
　　顾语真呼吸完全乱了，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只能感受到他温软的唇和炙热的气息，轻轻碰着自己，安静到能听到暧昧的呼吸声。
　　“剧组都回来了，你怎么还没回来，要不要去接你。”
　　顾语真这才听明白她说什么，“我在回来的路上了。”
　　顾语真有些慌地挂了电话。
　　“跟我走吗？”李涉声音有些低哑，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撩人。
　　顾语真呼吸都发紧，可以想象到跟他走会发展成什么样。
　　包突然掉落在地，可下一刻，她发现自己明明把包拽得紧紧的，根本没有掉在地上。
　　她下意识往外一看。
　　电梯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打开。
　　电梯外站着一个女生，就是白天隔壁剧组的女主，苏麦。
　　苏麦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看着他们两个，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第37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吓得当即往后躲，后面却没有退路，整个人僵住，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味呼吸都有些乱了，紧张得脑袋一片空白。
　　李涉却是游刃有余，单手抱着她，有些散漫开口，“要坐电梯？”
　　这种情况，有眼睛的都不可能进来，苏麦像是没看见顾语真，笑着开口，“我做别的。”
　　李涉伸手按了关门键，“几楼？”
　　里面的女人似乎才反应过来是问她，轻声开口，“二十一。”
　　苏麦看着电梯门关上，拿起地上的包，还处于震惊状态，她是真没想到李涉这种花花公子会和顾语真这种乖乖女缠在一起，而且那架势很激烈，似乎根本来不及到房间。
　　她第一次看走眼，难得自己没判断清楚。
　　-
　　出了电梯，李涉走在前面，像是回自己房间一样。
　　顾语真在后面走，脚步都有些晃，她看见他走在前面，忍不住赶上他开口问，“你也住这个酒店吗？”
　　李涉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我要是住这个酒店，还会问你房间号吗？”
　　这话已经很直白了，那就是要住一个房间。
　　顾语真呼吸都有些顿住。
　　李涉伸手过来，“房卡。”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心跳得剧烈，低头从包里拿出房卡递过去，心跳震得手都有些发颤。
　　李涉开门进了房间，和没事人一样，打量了眼房间，悠闲得像来玩一样。
　　顾语真把包放在沙发上，沙发上摆着她所有搭配的衣服，看上去很乱。
　　她上去理都来不及，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支开他，“你要先洗澡吗？”
　　李涉闻言看过来，微微挑眉。
　　顾语真说出来才发现这个话有些过于暧昧了，“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泡个澡会舒服点，你开了这么久的车，肯定很累。”
　　李涉笑出来，俯身靠近，“你怕我误会什么？”
　　顾语真瞬间词穷，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李涉笑出来，没再开口。
　　顾语真坐在沙发上懵了好一阵，起来把摆在沙发上的各种衣服搭配收起来。
　　她衣服多，每次都要摆出来才能记得有哪套，但是这样看着就有些乱，不知道他刚才看见是什么想法。
　　顾语真莫名有些紧张，对他现在是又熟悉又陌生。
　　手机接着震动一下，是付黎发来信息，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你回去了吗，我们还在下半场，就在酒店附近，要来玩吗？’
　　‘不了，我今天有点累。’
　　付黎很快回过来，‘你朋友还在吗，娇娇和阿辰想要你朋友的联系方式，方便给吗？’
　　之前都生气了，要是再给微信，估计要直接骂了。
　　顾语真认真回复，‘他回去了，可能不太方便给……’
　　顾语真打到一半突然愣住。
　　阿辰？
　　阿辰不是那个男演员吗，干嘛要李涉的微信？
　　她连忙删掉这行字，打了一排问号过去，‘阿辰为什么要他号码？？？’
　　付黎过一会儿才回过来，‘他挺喜欢你朋友的，不方便就算了，我会和他们说。’
　　顾语真：“……”
　　难怪李涉生气了，他那性格，能忍到吃完饭真是难得。
　　李涉冲完澡出来，坐在床边拿毛巾擦头发。
　　顾语真当即放下手机，走到他身旁，拿过他的毛巾，弥补似的，“我帮你擦。”
　　李涉看着她拿过毛巾，抬眼看过来，有些吊儿郎当，“现在看见我了？”
　　顾语真给他擦头发，小声嘀咕，“哪里没看见你了？”
　　李涉没说话，头发被擦得乱乱的，微湿的额发垂下，还像以前一样，之前脾气不好的样子见了，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乖，莫名让她心有点化了。
　　她视线下意识落在他脸上，这男人真是吃了防腐剂，这么多年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好看，现在连男的都想要他号码，真是有招蜂引蝶的本事。
　　她突然有些牙痒，手上下意识乱揉。
　　李涉突然伸手搂过她的腰，有些轻佻地问，“你揉狗呢，我以前给你擦头发是这样的？”
　　顾语真被搂过去，直接靠在他身上，心跳下意识加快，刚才她那手法确实像给狗狗擦毛。
　　细微的震动声传来，她放在旁边的手机，又进来了消息。
　　顾语真连忙越过他，去拿床上的手机，还是付黎发来的，‘怎么办，我都被缠烦了，说非要你朋友的电话。’
　　付黎发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顾语真这才想起刚才还没回复，生怕被李涉发现了，避着他的视线回消息。
　　她微微悬空着身子，手肘撑在床边，没有靠着他的腿，这个角度腰臀比优越，腰窝凹下，曲线毕露。
　　李涉视线落在她身上没有说话，像是在欣赏，长腿微微往上抬，让她腰更往下一些。
　　顾语真没意识到，下意识顺着他的动作，趴在他的腿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回复，“我朋友他喜欢女生……”
　　付黎那边回复很快，发了个明白了的表情过来，‘行，我打发他们。’
　　顾语真安心了，屁股突然一疼，她连忙伸手去挡，有点疼，他下手好重。
　　她扭头看向罪魁祸首，耳朵根泛红，“你……你干嘛打我？”
　　李涉看着她，眼里明明有暗示，可话里说的却是别的，“头发还没擦干。”
　　顾语真听着他微微低的声音，心口有些发紧，连忙从他身上坐起来，拿过毛巾给他擦头发。
　　手机又一下震动，打断了暧昧的气氛。
　　李涉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机。
　　顾语真瞄了一眼，还是付黎，这次发过来的竟然是一条长语音，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她伸手去拿手机，“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李涉没说话，看着她回消息。
　　顾语真可不敢给他听见，直接点了文字翻译，‘妹妹，你就行行好，给我你朋友的电话吧，你朋友一看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喜欢女生不代表不喜欢男生，没尝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说不定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是男生？’
　　顾语真眼睛下意识睁大，都看傻了。
　　李涉忽然轻飘飘问了句，“不是语音吗，怎么不听？”
　　顾语真还在震惊中，听到他的话，有些慌张地看向他，做贼似的。
　　李涉看她这个表现瞬间敛眉，伸手过来拿她的手机。
　　顾语真连忙把手机背到身后。
　　李涉眉头敛得更紧了，伸手向她，语气瞬间有点冷，“拿来。”
　　顾语真很为难，这条语音要是给他听见，指不定要怎么闹脾气，她支支吾吾，“就是通告而已。”
　　“什么通告不能见人，赶下半场？”李涉语气嘲讽，身子微微前倾，拎鸡仔一样把她抓过去，伸手拿过她背在身后的手机。
　　顾语真抵不过他的力气，轻而易举被他拿走手机，连忙去抢，却被他反手按在腿上，动弹不得。
　　她急了，“李涉，你这是侵犯隐私！”
　　李涉手扣着她没松，痞里痞气开口，“你有什么隐私，你什么地方我没侵犯过？”
　　顾语真整个脸涨红，被他扣在腿上一动不能动，羞耻得说不出话来。
　　李涉单手拿着手机，修长的手指滑动屏幕，手机已经锁屏，他用指纹试了一下，解锁了。
　　李涉挑了下眉，低头看过来。
　　顾语真忽然有些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分手之后她也没把他的指纹删掉，因为她舍不得。
　　她只是留作纪念，没想到手机还有到他手里的一天。
　　李涉扫了她一眼，重新看向手机，上面备注付黎两个字，聊得还挺多，李涉没兴趣看字，直接点了语音。
　　顾语真想要拦已经来不及，语音播放，阿辰的声音清清楚楚回荡在房间里。
　　语音比文字更有冲击性，还带着男人的撒娇暧昧，活零活现。
　　顾语真绝望地闭上眼。
　　李涉松开了手，看过来，“什么意思，要我电话？”
　　顾语真睁开眼睛看向他，非常无辜，“我已经和他说了，你的取向是女生。”
　　李涉看了她半天，似乎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手机又传来一条语音，李涉表情不是很好地点开，付黎的声音传来，“真真，我手机被他抢去了，你别管他。”
　　顾语真伸手去拿手机，李涉直接按语音回了一条，语气淡到一副要打人的架势，“把他给我叫出来。”
　　“你别乱来！”顾语真连忙抢回手机，撤语音。
　　“撤回干什么？”李涉在旁边没事人似的。
　　“你现在用的是我的手机，别人会乱想的。”顾语真有些紧张，她动作虽然快，但是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听到。
　　不过好在付黎并没有回复，应该是没听到。
　　顾语真正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毕竟他看起来不是很能接受有男人敢找他要联系方式，她转头还没开口，直接被他一把按倒在床上，“和他说，我在你房间。”
　　“我白天才说我们是朋友。”
　　李涉直接压上来，“说不说？”
　　顾语真差点没透过气，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到她面上，烫得她下意识收紧心口。
　　“不行，会被乱说。”她摇头，不敢和他对视，看向手机。
　　下一刻，手机被他拿走，他按着屏幕键盘输入，明显是要把刚才的话打上去。
　　顾语真一慌，连忙抬头吻了上去。
　　李涉打完字正准备按发送，忽然感觉嘴唇碰上温软的唇瓣。
　　他侧目看向她，视线暧昧。
　　顾语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看他微微支着身子压在她上方，已经没有心思在手机上。
　　她伸手搂上他的脖子，呼吸有些快。
　　李涉随手把手机扔在一旁，低头迎着她吻上来。
　　顾语真感觉他抱着自己亲吻，心跳快得有些压制不住。
　　忽然，外面有人敲门，“真真。”
　　李涉像是没听见，压着她没放手，吻得有些磨人，她也根本无法顾及，心思全在他身上。
　　外面敲了一会儿，没听见回应，有些紧张叫她，“真真，你没事吧，我进来了？”
　　顾语真这才停下回应，李涉也没有再吻，似乎有点扫兴，不过还是放开她。
　　顾语真连忙起身，快速整理了下衣服，去外面开门。
　　李涉微微往后靠在床上。
　　外面小鱼看见她出来松了口气，紧张地开口，“付黎哥说你没有回他信息，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李涉冷笑了一下，有些不屑，他没有再听，随手点了烟，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指间夹着烟，拿过手机，里面一条信息跳出来。
　　白苿：‘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今天要这样对我？’
　　李涉眉眼还带着轻佻，手夹着烟回了句，‘什么什么意思？’


第38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和小鱼说完后进来，看见他拿着手机，似乎在和人聊天。
　　她停下脚步，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
　　李涉抬眼看过来，视线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夹着烟的手伸向她，像是问她还要不要抱？
　　顾语真根本忍不住，上前靠近他的怀里，揽上他的脖子，抬头吻他。
　　李涉微微抬高了拿烟的手，没有碰到她的头发，抱着她将右手的烟过渡到左手。
　　一边低头亲她，一边将烟按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顾语真感觉到淡淡的烟草味，心跳越来越快，下一刻直接被他翻身压在床上。
　　顾语真还有些恍惚，他微微起身，从裤兜里拿出两盒避孕套扔在她旁边。
　　顾语真看着旁边两盒有些傻眼，“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吃饭的时候。”他随手拿出一个，低头咬开。
　　顾语真才想起来他之前生气出去，他像是从便利店里买了东西出来。
　　可他明明生气了，为什么转头去买这个？
　　顾语真莫名有些面热，看着他起身去拉窗帘，两道窗帘一拉，偌大的房间暗了下来，暧昧的气氛瞬间上温。
　　李涉走回来，直接脱了上衣。
　　顾语真视线猝不及防扫过他的身体，坚硬的肌理，再往下是腹肌没入裤子，昏暗透光的视线显得更加暧昧。
　　顾语真慌得收回视线，有些不知所措，“……也用不到两盒吧？”
　　李涉俯身压上来直接亲，有点蛮横。
　　顾语真唇瓣都被他的牙磕疼了，心里突然有些慌怕，隐隐约约觉得两盒可能不够。
　　-
　　阳光穿过窗帘缝隙透进来。
　　顾语真被一阵阵闹钟声吵醒，昏昏沉沉起来，感觉自己靠着的不是枕头。
　　她转头看向旁边，是他的手。
　　闹钟还在响，他微微敛眉，似乎被吵到了。
　　她连忙起身，头发却被他的手压住了，这一起来连带动着他的手一动。
　　李涉直接醒了，睁开眼看过来。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连忙去关闹钟。
　　李涉坐起来，揉了把脸，似乎被吵得不轻，声音很低沉，“十个闹钟都叫不醒你。”
　　顾语真才想起自己睡梦中按掉了好几次闹钟，完全起不来。
　　可这都是因为他，昨天根本没怎么睡……
　　顾语真掀开被子下去，差点脚一软摔到，她勉强稳住，拿了一身衣服穿上，“我得去剧组化妆了。”
　　李涉起来穿上裤子，拉开窗帘，看了眼外面天色，路上都没几个人，学校都还没开校门。
　　他啧了声，“你这什么破工作，起得比鸡还早。”
　　他当然不懂这种工作的辛苦。
　　“化妆要好久。”顾语真穿好衣服，才发现自己这样有些无所事事，只能看着他穿衣服。
　　她别过视线，半天才发现自己快饿扁了，“你要吃早饭吗？”
　　“吃吧，吃完送你过去。”李涉随意套上衣服，看了眼周围，“车钥匙在你那吗？”
　　昨天一回来就这样那样，哪还记得清车钥匙扔哪了？
　　顾语真摇摇头，帮着往前翻了下枕头，四处找了都没看见，最后还是李涉在床脚边找到的。
　　顾语真看着他从床角捡起钥匙，整张脸都有些烫，这应该是昨天他随手放在床边，被踢下去的。
　　李涉拿起钥匙，“想去哪吃？”
　　他的声音还有些哑，带着刚刚睡醒的朦胧。
　　顾语真听得耳根有些烫，“酒店餐厅做的东西也不错，我们下去吃吧，节省点时间。”
　　李涉没什么意见。
　　到了餐厅，没几个人，很少有人这么早起来吃东西，还真是辛苦李涉了，他肯定是睡到没有起床气再起来的人。
　　顾语真坐下来，微微抬起帽子看向他，人道关怀，“你要吃什么？”
　　“都可以。”李涉随意在位子上坐下，姿态闲散。
　　顾语真没纠结，点了一些特色早餐还有热粥，这里不用等，很快就上餐。
　　顾语真拿着勺子搅热粥，捞一勺吹一吹，小心翼翼地喝。
　　李涉没耐心吹凉，摆着放凉，靠着椅背看着她吃，一小口一小口的，小鸡啄米都比她快。
　　“什么时候拍好？”
　　顾语真慢慢吃了一口，“我戏份不多，大概三周能拍好。”
　　“拍完了搬我那里。”
　　顾语真手里的勺子差点没拿稳，“搬到你那里？”
　　李涉抬眼看过来，“不然呢，难道上个床还要注意别弄出动静？”
　　顾语真被呛了个脸红，连忙拉低帽子，看了眼周围，还好没什么人。
　　她想起昨天因为怕酒店隔音效果不好，一直要他轻些，忍得是很煎熬，可也没少折腾她，她越压低声音，他越过分。
　　顾语真立马低头吃自己的，不敢跟他搭话，生怕他又要说出什么来。
　　她现在都腿软，李涉倒是一点事没有，起身去了吧台，放在桌上的手机进来了一条信息。
　　顾语真收回视线，没有要看的意思，可视线收回的那一刻，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白茉。
　　她慢慢抬眼，看向屏幕上进来的消息。
　　他的手机从来不耐烦设密码，也不会把收到的消息设成不见详情。
　　所以一眼就看见了内容。
　　白苿：‘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下一刻，屏幕暗掉。
　　她想起昨天去开门的空隙，他就在和人聊天，这个人应该是白茉。
　　不过几秒钟的空档，他也没兴趣专心等她，还有时间和别人聊天。
　　顾语真慢慢垂下眼，本来还不错的粥，瞬间没了味道。
　　“真真。”
　　顾语真思绪被打断，一抬头就看见带着口罩过来的付黎。
　　顾语真打起精神，笑起来，“吃了吗？”
　　“吃了。”付黎说着，看见她旁边还有一套餐具，“你男朋友？”
　　顾语真还没来得及回答，付黎抬头看过去，李涉端了牛奶回来。
　　付黎看着他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低头看来，拉下她的帽子玩闹一样，“我先走了，你可别忘了还欠我一顿饭。”
　　顾语真看着付黎走远，以前也有这样，但是是在剧里，出了剧从来没有，可能一时习惯了。
　　她转头看向他，李涉已经走到面前，随手把温牛奶放在她面前。
　　顾语真拿过牛奶喝了一口，看了一眼他，没什么异样。
　　她想了想开口解释，“我和付黎是比较好的朋友，他年龄比我小很多，比较爱开玩笑，你别误会。”
　　李涉吃着粥，看了她一眼，显然没在意，“多交朋友是好事，异性朋友也不错。”
　　顾语真喝牛奶的动作顿了一下，轻轻眨了眨眼。
　　-
　　李涉送她到剧组就离开了，顾语真目前送他离开，想起他说的话。
　　突然想知道张梓舒那个时候交异性朋友，他是什么态度？
　　顾语真趁着空隙喝了小鱼买回来的咖啡提神，才一口，苦味就慢慢泛上来，她才发现小鱼忘了加糖。
　　思绪又回到那条信息上，许导突然伸手招呼她。
　　“语真，有件事要和你说一声。”许导领着她到了棚外，有商有量的开口，“因为一些意外，你这个角色要方栩栩来替。”许导神情凝重，说话也从来不弯弯绕绕，“你是不是得罪投资方了，撤掉你是投资方指定的。”
　　顾语真拿着咖啡的手顿了一下，这部电影的投资方她知道，可是她连接触都接触不到，更别提得罪人了。
　　顾语真心里一空，“所以这个角色是别人的了？”
　　许导眉头紧皱，很恼怒，显然因为这个争吵过几次，顾语真的戏他很满意，突然这样一换，下一个进来的绝对不可能这么好，“这次是投资方强制要求，如果不撤掉你，这部戏都不用拍了。”
　　顾语真脑子一片空白，这是很重的话了，除非劣迹艺人，否则不可能有这样强制的话，更何况的许导的戏。
　　方栩栩进组，许导进度全乱，正焦头烂额，也不好再多说，“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具体的事宜我会和你经纪人说。”
　　她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往前走去，方栩栩已经到了，就在棚里看剧本等造型，白苿好像和她关系不错，难得拿着剧本和她对戏。
　　里面的演员应该也是刚知道她被换的事，多少都很惊讶，虽然被换角是常见的事，但是这次都拍了大半了，这么大的项目，损失不小，冒着这么大的损失也直接给换出去，完全是正面打了人一巴掌。
　　别人听到这回事，都会猜疑她有问题，有风险的演员谁敢用，以后的职业生涯都可以直接断送。
　　旁边人看见顾语真，似乎想到了什么，兴奋开口，“你听说了没，昨天投资商一高兴，又投了两个点。”
　　“怎么突然这么大手笔？”
　　“你忘了白苿和被拍到的那个人了？到现在都没有爆出来是谁，肯定是不敢爆，我觉得加的大头应该是她背后这个人给的，突然砸这么多钱，除了因为白苿没有别的原因了，以许导电影的质量，后期绝对能爆。”
　　“白苿还是有本事的，一下就抓住出手这么大方的人。”
　　“喜欢的当然大方，以后白茉估计更上一层楼。”
　　顾语真在门口站了一会，转身出去，正好和过来的付黎碰上。
　　付黎迎面过来，显然也知道了方栩栩代替她的戏份，他看了眼旁边，低声问，“你是不是和白苿有过节？”
　　顾语真微微皱眉，“白茉？”
　　“投资方是白茉的粉丝，关系很不错，方栩栩进组，是白苿强烈推荐的。”
　　顾语真说不出话来，应该是有过节的，过节就是他。
　　顾语真想起白苿发给李涉的信息，“谢谢你付黎，你杀青了我请你吃饭。”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后面你要自己想想办法，白苿在圈里这么久，人脉很广，你的后续可能会有很难，张锡渊是生意人，也不可能无条件资源倾向你，一旦你起不来，他完全可以换个人带。”付黎言尽于此，没有再多说，都是明白人，一点就听懂了。
　　这只是开始，角色代言广告红毯杂志，她所有露面的机会，都可能被截，相当于变相封杀。
　　果然她回去没多久，张锡渊就打了电话过来，显然后面的通告都出了问题，“这事情出得突然，你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我这边会努力给你争取。”
　　那就是很麻烦了，不是说张锡渊没有办法和白苿争资源，只是花进去的代价会比之前高很多，这些白费的代价足以捧红任何一个人，到了她身上，有些得不偿失。
　　顾语真挂了电话忽然没了力气，以白苿的实力，想要断她的路，简直是轻而易举。
　　顾语真把衣服一件件放进行李箱里，想起李涉，思绪有些混乱。
　　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复合了还是单纯玩玩的关系？
　　复合，他一个字都没正式提过，那明显就是后者了。
　　顾语真看着地毯有点失神，这样一看她和白苿好像都是输家，就像之前高中他谈的那两个女朋友。
　　到现在已经成为过客，或许问起来，他已经连名字都记不起。
　　他珍惜的也只有一个人，藏了这么久，连名字都舍不得让人知道。
　　她也有她的自尊，她可以无条件喜欢他，但是不可能像他高中那样，做两个女朋友中的其中一个。
　　顾语真想到这里，拿过手机按到李涉的电话，打过去却没有人接，等待时间过长，自动挂断。
　　她犹豫片刻还是换到聊天界面，‘在吗？’
　　顾语真等了好一会儿，手机传来震动，他打回来了。
　　她接起来，他那边似乎还有些嘈杂，还是懒散的语调，“怎么了？”
　　顾语真酝酿了片刻，试探开口，“我想了想我后面家里有事情，得回去住。”
　　这么明显的借口，他应该一听就能明白。
　　他不知道有没有在听，过了片刻之后，他的声音顺着电流声传来，“嗯，你随意。”
　　没有问任何原因，和以前一样无所谓。
　　大概就只是一时兴起，不会强求，也不会执着。
　　李涉那边也不知道是忙还是清闲，反正没有多少心思在她这里，“还有事吗？”
　　顾语真很轻的回，心情瞬间低落，“……没有了。”
　　“拜拜。”
　　顾语真心里突然一阵酸涩，听着那边的挂断声没有动作。
　　其实她还是有期待的，或许他会开口问问为什么，可是到头来还是一句随便她。


第39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放下手机，低头整理衣服，等整理好行李，看到桌上的剧本，心忽然顿了一下。
　　这个角色她真的很喜欢，是除了女一里面最有挑战性的女角色，也是她能拿到的最好资源。
　　一个演员演一辈子戏，能碰到几个好的角色？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碰不到一个好角色，而且还是许导的电影。
　　顾语真叹了一口气，拉好行李箱放在旁边，在沙发椅上坐下，等着小鱼他们那边收拾好来接她。
　　门外传来敲门声。
　　顾语真起来去开门，门口是付黎的助理，手里还端着盒饭，“语真姐，付黎哥说了，让你先等等，他收工以后，帮你和白茉组个局，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先说开。”
　　顾语真闻言顿住。
　　付黎助理把手上端着的饭递过来，“这是我们自己做的盒饭，付黎哥要我端过来给你，语真姐，你先吃着，付黎哥那边很快就收工了。”
　　顾语真心瞬间暖了一下，接过盒饭，感谢的话都有些表达不出，“帮我谢谢你哥。”
　　“没事儿，付黎哥说了要是能说开，这个角色说不定就不用换了。”
　　顾语真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接过饭盒，付黎助理也没停留，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顾语真端着饭盒往回走，想到白茉微微抿唇，她不了解白茉，而且对戏的时候不多，根本不熟悉。
　　她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李涉，她才这样做。
　　不过她还是想要试一试，方栩栩才进组，或许她还有机会。
　　顾语真吃完饭没多久，付黎给她发来信息，他已经带白茉过来了。
　　顾语真难得有些紧张，起身出门，才进电梯就碰上另一层的苏麦，显然是准备去拍夜戏。
　　苏麦看见她，没有意外，“听说你的角色被换了？”
　　顾语真微微一顿，看向她。
　　苏麦显然也知道一些事，“如果是戏份问题，我劝你不要跟白茉争，你这个咖位在她面前说句话都不够格。”
　　电梯往下，苏麦继续开口，说了重点，“如果是因为男人，那就更没有必要了，你想想和白茉合作过的男星哪个不喜欢她？人家只要雨水之情，正经男人都会上钩，更何况开夜场的男人，看是肯定看不住的，正经谈恋爱的哪受得了这样？所以她看上的就不用争了，为了男人丢了工作的机会，你一辈子都出不了头，还不如看看一直在你身边的人。”苏麦点了几句，没有再多说，重新戴上了墨镜。
　　“叮”得一声，电梯门打开，顾语真思绪被打断，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苏麦什么时候走的，她根本不知道。
　　顾语真往外走去，付黎就站在包厢外等她，见她过来，往她这边走来，“我把白茉叫过来了，说是给你办个分别宴，你们两个好好聊聊，要是能聊通，先不说以后工作，这个角色说不定都能保住。”
　　顾语真本来有些乱了阵脚，听到他这么说，心瞬间暖起来，“谢谢你，付黎。”
　　付黎伸手搭了搭她的肩，“你和我客气什么，能不能行都还不一定，要是能没问题了，以后别忘了我就行。”
　　顾语真坚定点头，“绝对不会，你有什么事我也一定会帮忙！”
　　付黎看着她往包厢走去，摇头无奈一笑，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懂，难怪会喜欢一个男生整整十年，太懵懂了。
　　他现在到时不急，可以慢慢来，只是很好奇，李涉这样的人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李涉他是听过的，早年就是很混账的人，早几年出了那件事之后，李老爷子就不太认这个混账，也不给他任何资助。
　　他大学就开始自己出来混着学做生意，出来年纪轻又不拿老李家的背景说事，谁会让着，那是端茶送水什么杂活都干过，什么苦头都吃过，才一点点把生意场上的本事学过来，人精得那是有七八十个窟窿眼，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人脉又广又会说话，和谁都能交朋友，在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这样的人，什么女人没见过，什么声色犬马的场面没见过，偏偏和顾语真这么一个小演员搅和到一起，实在想不通。
　　他打听过，顾语真之前就和他在一起过一年，却还是这么懵懂，竟然一点心机手段都没学过来，也不知道是他保护得太好，还是在她面前藏得太好。
　　-
　　顾语真走到包厢门口，推门进去。
　　白茉就在里面，她旁边还坐着一个女演员，见她进来也找了个借口出去，显然是付黎已经打过招呼。
　　白茉见她进来，和气开口，“说是要给你办分别宴，结果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你先坐一会儿吧。”
　　顾语真没有坐下，直接开门见山，“白老师，请问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需要换掉我的角色？”
　　白茉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直白的人，她没有直说，居高临下开口，“这是投资商的意思，和我没有关系，而且，方栩栩也确实比你演的好。”
　　顾语真也不拐弯子，“你还没有跟我对过几场戏，怎么会知道我演的好不好？”
　　白茉笑起来，“你要听实话，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够资格跟我拍戏，至于别的，你自己想想明白哪里做不对了，以后改正就是了。”她话里有话，显然指的是李涉。
　　那再怎么说都没用了，谁也不可能对情敌手软。
　　顾语真没有再说话，从她这里说通，肯定不可能了。
　　她转身往外走去，关上门的那一刻，白茉又开口，“做人不要太天真，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永远不属于你，像那些名媛千金才有资格和我公平竞争，你，充其量就是别人玩的新鲜感，纯粹喜欢你的身体。”
　　顾语真转头看向她，一字一句开口，“白小姐，我和他正经谈恋爱结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
　　白茉听笑了，“那是你觉得是正经谈恋爱，他是这样认为吗，我记得他好像一直对在外读书的青梅念念不忘？”
　　顾语真对上她的眼睛，呼吸都窒了一下。
　　她微微抿唇，无话可说，眼底忽然有些烫。
　　她直接甩上了门，只有她的话一直挥之不去。
　　-
　　巨大的玻璃窗外是一往望不到头的花园，内部天顶画风格出挑大胆，色彩浓烈，极有个人特色。
　　顾语真等了好几天，张锡渊那边都没有消息，这个角色显然和她已经没有关系。
　　自从那个电话以后，她和李涉也算是彻底断了关系。说没有影响是假的，她本来都要以为他是她的了。
　　顾语真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着外面花园出神，片刻后放下手里的酒杯，怕自己在酒会上喝醉闹出乱子。
　　可可穿着小礼服从远处过来，“真真，我们去那边玩吧，你别拘着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可可知道她临时被剧组换下来的事，这件事业内已经传开了，几乎提到她的名字就说她被许导退了，说她不专业，演戏不行，说得挺难听的，相当于毁了一个演员。
　　她怕她闷在家里心情不好，特地带她出来参加酒会，说不定能认识到帮忙的人。
　　顾语真正要开口，前面一阵动静传来，竟然是白茉。
　　可可转眼看见被簇拥着进来的女人，满眼惊喜，“是白茉耶！”
　　白茉出道十几年，是圈里的常青树，拿奖无数，几乎没有差评，见到她激动是常事，谁看见行业顶尖不激动？
　　顾语真看着她进来，心情有些复杂。
　　白茉才进来，就被簇拥着走向中心的沙发区。
　　可可第一次见到偶像，连忙开口，“真真，陪我去要个签名吧。”
　　“你去吧，我去了你可能就要不到签名了。”
　　“那你等我先去要个签名。”可可找服务生要来纸笔，见她这么说，虽然不明白，但也没有多问的意思。
　　顾语真微微点头，视线随着她过去，却感觉一道视线过来。
　　她抬眼就对上了那道视线，微微顿住。
　　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人，他坐姿闲散，烟从指间绕出，模糊之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虽然懒得开口交谈，但沙发中心那些人的关注点明显全在他身上。
　　她一时有些混乱，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过他。
　　顾语真想起他电话冷淡地拜拜就说不出滋味。
　　他看着这里一会儿，才伸手把烟按灭在前面的水晶烟灰缸里。
　　顾语真瞥过他修长的手，看向别处。
　　可可过去到了白茉面前，有些紧张，“白老师您好，我从小看您电影长大，是您的粉丝，能要一个签名吗？”
　　‘从小’两个字直接让白茉脸上的笑垮了大半，她打量了可可一眼，没有再理会。
　　可可见她不说话，小心翼翼开口，“……白老师？”
　　旁边的经纪人伸手推她，“请别站这里。”
　　说话是客气的，可动作和语气非常不礼貌。
　　可可被推得跄踉一步，有些傻了。
　　顾语真见状连忙上去几步扶住她，看向白茉的经纪人，“她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喜欢……”
　　“我不喜欢你们，这个理由可以吗？”经纪人还没开口说话，白苿视线已经落在她身上，话明显是冲她说的。
　　顾语真一时说不出话来，可可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周围慢慢安静下来，都往这边看。
　　他也看了过来，陌生疏离，似乎之前他们没有那么亲密过。
　　顾语真下意识看过去，果然对上他有些冷淡的视线，她呼吸一窒，收回视线。
　　可可见所有人都看过来，连忙拉着她到一边，“是我去的时候不对，没想到她会这样……”她说着看过去，白苿正对着对面的男人笑。
　　这样的人见一次就能记住。
　　她瞬间想起来，转头看来，“那个不是你高中同学吗，他……不是和你在谈吗？”
　　顾语真有些难言，“可可，我想先回去。”
　　可可见她这样也猜到了，十有八九是被骗了，而且她高中同学一看就玩得很开，肯定不缺优秀的女生喜欢，眼下不就有女明星招惹了？
　　可可想到刚才心里也不舒服，看她难过也不好再多问，“行，你路上小心，我晚点回去。”
　　顾语真点点头，推门出去缓了好一阵，夜里有些凉，轻轻呼吸都泛着白气。
　　她胃里忽然一阵翻腾，甚至连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不知道是因为酒喝太急了，还是因为看见他和白茉。
　　她心里微微酸涩，捂了下胳膊，在花园的凳子上坐了好一会儿，等胃舒服了些才起身走出大门，找到保姆车，拉开车门上去。
　　司机见她出来，有些意外，“顾老师，这么早出来？”
　　“嗯，我不舒服先回去。”
　　“那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先回去吧。”
　　司机连忙应声，发动车子格外小心，毕竟周围停着的车，稍微擦一下就得赔笔巨额的款。
　　顾语真闭上眼靠在座位，心里难免还是有起伏，他来这里是见白茉的吧，两个人一看就很熟。
　　后面突然“砰”地一声，车突然往前一移，顾语真身上猛地往前一倾。
　　司机看向后面的车，慌了神，“完了，怎么就撞上了！”
　　顾语真没有撞到，她看向后面，“是后面撞上来，让他们自己处理。”
　　司机认识这车，线上笼统也就这么一两辆，贵得令人发指，“这么贵的车，车主怎么可能亲自处理，估计得麻烦了。”
　　顾语真不想耽搁，拿过口罩带上，直接拉开车门，下车往后面车走去，抬手敲了一片黑的车窗。
　　车窗只降下一条缝，里面的人高高在上，冤家路窄。
　　是白茉。
　　顾语真没想到是她，那确实很麻烦，她肯定不会好好配合。
　　她看着车窗开的细小缝隙，“你的车撞到我们公司的车，下来处理一下。”
　　白茉看过来，命令一样地开口，“等我助理过来。”
　　顾语真看了周围，人都没有，“你的助理什么时候过来？”
　　白茉没理她，转头和副驾驶上的人说话，“对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的车撞到了。”
　　里面的人似乎开口说了句没关系。
　　不过花园外有轻音乐，她没听清，只知道这是完全无视她。
　　顾语真这些天压抑的情绪瞬间起来，伸手去拉车门却拉不开。
　　她彻底没了耐心，直接绕过车后，去了副驾驶，一拉车门，竟然拉开了。
　　副驾驶里的人仰头靠在车座上，闭着眼似乎也喝了酒。
　　他睁眼看过来，昏暗的路灯照过来，车里的阴影笼在他身上，落在眉眼处，眸色微深。
　　顾语真看见他瞬间哑火，话也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白苿顺着这边探身过来，语气很差，“不是和你说了，等我助理过来吗？”
　　顾语真看向她，没有再客气，“白小姐，是不是没有助理你无法独立行走？”
　　他闻言忽然笑了下。
　　白苿被噎了一句，脸色都不好看了，碍于旁边人在，一句不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反正都已经这样，也不需要在他面前顾及什么形象，顾语真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干脆破罐子破摔，“赶紧给我解决了，我没义务等你学会独立行走。”
　　“你！”白茉肯定不可能像顾语真这样说话，但又无法反击，气得温柔得体都装不出来了。
　　李涉笑起来，伸手推开车门出来，“公了还是私了？”
　　顾语真顿了一下，旁边过来的司机连忙开口，“公了公了，我这还得走保险呢，可赔不起。”司机说着又急忙去看撞的地方。
　　李涉看过来，“打电话叫交警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喝了酒的缘故，说话都莫名温柔，像是沾染了水意。
　　顾语真眨了下眼，退后一步垂眼打电话，那边问到地址的时候，她顿了下，“详细地址？好像是……”她有些茫然，看了眼周围，没有明显的指示牌，正着急，他伸手过来拿手机。
　　他的手心碰到她的手背的时候，她差点没拿稳手机。
　　顾语真看向他，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他讲电话会看着一个方向，正好是她这里。
　　顾语真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喝了酒，声音有些低，直冲耳窝。
　　周围环绕的钢琴曲时轻时远，像是梦里迷路在花园，所有声音都离她远去，静得不像话。
　　李涉接过手机说了详细的地址和具体情况，完全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她慢慢垂下眼。
　　李涉打完电话递过来。
　　她接过手机，移开视线，连强装镇定都那么僵硬。
　　交警很快过来，他转身看向驾驶位上的白苿，“你处理一下。”
　　“没问题。”白茉对着他，完全没了必须要助理替她传话的派头，马上下车配合处理。
　　他们在车前处理，显得这边很安静，只有很轻的风声。
　　李涉拿出打火机，“啪嗒”一声清脆的声响，烟的火光亮起，又暗下去。
　　风微微吹过，带来淡淡的烟草气息，还有周围的草木清香。
　　安静了一阵，她把手机塞回外套兜兜里，裹了裹衣服，“你女朋友挺漂亮。”
　　李涉咬着烟挑了下眉，看过来有些玩世不恭，“哪个？”
　　顾语真忽然说不出话来，“很多？”
　　李涉突然笑了，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他笑却没有说话，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散漫无所谓。
　　她心忽然都麻了，她突然发现她都忘了，他就是玩得很花。


第40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没有再开口。
　　他明明没有说什么，她却感觉自己这么几句话就被看穿了。
　　那边解决得很快，都不想耽误事，没多久就解决好了，顾语真回到车上，车缓缓往前开，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白茉走到他身旁说话，他笑起来，没有多看这里一眼，那眼睛天生就会撩人。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就算没做什么，眼睛也能撩人，高中就不缺人喜欢，现在长大了当然更不缺。
　　顾语真垂下眼，没有再看。
　　-
　　白苿把李涉送到，转头靠着旁边的男人，他手夹着烟，随手靠在车窗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莫名安静。
　　她看了一眼，不由感叹生得是真好看，就是她在圈里见识了这么多好看的人，也难见到他这样的。
　　就是天生一种撩人气质，你明明知道他很会玩，可他看过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会沉浸在他只喜欢你的世界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跳。
　　白茉放柔了声音，“我们到了。”
　　他似乎才回过神，看过来，笑起来，“谢谢白小姐，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我还把你的车撞了，实在抱歉，我平时没有开车的习惯，都十几年没碰车了，都是司机开。”白苿把车钥匙递过去。
　　“没有关系，也是因为送我的缘故。”李涉接过钥匙，“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白茉一笑，话里撩拨，“李先生也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我开了这么久的车都不怕我渴？”
　　李涉推开车门下车，开口有些玩世不恭的散漫，“改天吧，家里没喝的。”
　　白苿闻言顿住，都送到这里了，没想到他会没有留自己的意思。
　　可他明明一看就是玩得很开的人，刚才在酒会上看顾语真的眼神就是从腿往上，到腰再到脸。
　　这就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谁敢在那样的场合这样看女人，反正就不可能是循规蹈矩的人。
　　她也不得不承认顾语真腿确实好看，身材也好，裙子高跟鞋搭配起来有种干净剔透的感觉，像玻璃水晶一样透彻脆弱的美，轻而易举就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白苿不好太过主动，她知道主动在他这样的花花公子面前绝对讨不了好。
　　他这样的男人，身边主动的有多少，恐怕数都数不清，主动送上门绝对不会当回事。
　　白苿下车前特意在车上扔了只口红，回到酒店留意着手机，没有一条他发过来的信息，甚至还停留在之前说他喜欢自己的话。
　　白茉本来是有把握的，毕竟喜欢自己的那都是十拿九稳，可这次却拿不准了，如果他真的喜欢她，那应该今天就会留她，根本不需要她开口进去做客。
　　白苿思来想去还是打了电话给投资方老于，都是老朋友，一开口也不需要寒暄。
　　老于那边也是直接开口问，“怎么样，今天酒会有没有碰到人，我这可是第一手消息，特地给你打听来的。”
　　白茉笑起来，“人是见到了，也聊了几句，可我摸不清他想什么，你之前说他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老于那边听了笑呵呵，“你也不能把这话当真了，你当演员拍戏，人家场面上当然会说句喜欢你演的角色。”
　　“哪个角色？”白苿想从这里突破，找到李涉想要的理想型。
　　她研究的过的，他那个忘不掉的国外女友是性格出挑，明艳丰满类型；可今天发现他对顾语真这种也挺有兴趣的样子。
　　一时让她摸不清楚他喜欢的类型了，不过既然玩得开，那喜欢的类型多也正常。
　　老于显然也没搞清楚喜欢什么角色，不过白茉这么一说，他心里就清楚了，大概就是酒桌上场面话，这问题就算当面问人，也是问不出来的，摆明是随口一说。
　　好歹是开娱乐场所的大老板，圆滑世故怎么可能不通，现在想要玩玩娱乐方面的东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还不是基本操作，精明得很。
　　“这事你就别刨根究底了，这事成了最好，咱们多条门路，不成也别把人缠烦了，我们什么关系，人家一问都知道，没兴趣也是勉强不了的事。”
　　白茉脸上的笑慢慢落下来。
　　李涉能开这么多夜场，绝对不是普通的能力，自从上次遇到，听说他在赌桌上砸了两千万，她就盯上了，一直在想办法和他偶遇，正好老于认识李涉，也就有了机会认识。
　　当天还是很好说话的，她问他加个联系方式，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把手机递了过来。
　　老于一向听她的，她说什么也就给她安排，后面还找机会让他送她回酒店。
　　她特地留了一手，为了让他以后主动联系自己，找了人偷拍，直接曝光，没想到他那边是一点不在意，根本就没联系的意思。
　　本来以为轻轻松松就能拿下，没想到挺有难度。
　　白苿一时无从下手，又因为那条消息发出去以后，没有得到他的回复，她才会急了，特地找老于问了他最近的动向。
　　他有个酒庄，经常办酒会请人品酒，他只是偶尔会过去，就特地递了拜帖试试运气，没想到还真的碰上了。
　　她直接去了他那边，没想到顾语真也在，他看她的眼神真的不算清白。
　　她一眼就能感觉出不对，不过所幸，顾语真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没有多停留就走了。
　　李涉也没有再看，她和他聊天的时候也会搭上几句，只是端着酒杯漫不经心抿一口，偶尔会透过玻璃窗看外面一眼，那散漫的态度明显不像别的男人那么容易上勾，一个眼神就能搞定。
　　可她就偏偏喜欢这种难度高的。
　　他喝了酒，她直接跟出去，提出希望他能顺路送送自己。
　　他对这种事明显见多了，很轻易就听懂她的暗示。
　　他看向她，“我可能送不了白小姐，得白小姐送我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感觉，太游刃有余，天生自带的撩拨，很迷人的祸害。
　　白茉开车不是很熟练，不过难得来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上，等才开着车出去，一辆保姆车突然横出来。
　　她一时紧张，有些分不清哪个是刹车，转头看向李涉，“哪个是刹车，哪个是油门？”
　　李涉靠在车座上，似乎在闭目养神，听到她的话慢慢睁开眼，看向前面的保姆车，被酒微微晕染的声音有些懒散，“右边。”
　　白苿听到之后没犹豫就踩下，没想到车猛地加速往前一冲，直接撞上前面的车。
　　她才反应过来，踩的是油门。
　　她惊讶地看向李涉，没想到他转头看过来，吊儿郎当一笑，“白小姐，我说的是油门。”
　　白苿只以为是他们之间的沟通没有到位，可现在想想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过他没有让她赔偿，应该就是还有下次见面的机会，可现在却没有联系她。
　　这样的男人，她是不想便宜别人的，可是又不想让他对待自己，像对待别的女人一样随意。
　　她也知道他在国外有个忘不掉的女朋友，但她又不能太主动，这样的男人对于扑上去的女人，绝对会不耐烦，本身就是诱系，玩得都是手段。
　　要会玩才能让他引起兴趣。
　　可现在这种情况，要等他主动，又是遥遥无期。
　　白茉想了想，只能寄希望于那只落下的口红，这种小把戏懂的人自然都懂，他这种会玩的肯定也心领神会，看到了再怎么样也会打个电话给她。
　　-
　　顾语真这几天手机都很热闹，有好多演员模特朋友纷纷发来，问她的角色怎么被方栩栩替代了？
　　王泽豪在之前去私人海岛玩时拉的小群里发了一张剧照，‘我记得班级群里说过你在拍这部电影啊，你怎么没在里面？’
　　她打开一看，是官方发的照片，里面没有她。
　　她还没回复，王泽豪又说了句，‘不会是被人抢角色了吧？’
　　佑佑下一刻回复，‘这不是很正常？’
　　顾语真突然没了心情，她打开方栩栩的微博，看见她转发了官方微博，庆祝进组，忽然很难受，可她没办法，这个角色没了就是没了，无力感有一次压上来。
　　确实和他们说的一样，她什么都没有，根本斗不过，别人一句话的事，她费尽力气都不可能办到。
　　顾语真闷闷不乐靠在沙发上，白茉彻底得罪干净，张锡渊那边到现在都没有准确消息，以后估计更难。
　　握在手上的手机突然进来电话，顾语真有些疲惫地接起来。
　　那边电流声传来，却没说话，像是没留心这边有没有接起来。
　　顾语真有些疑惑看了眼手机，看到熟悉的名字，她微微一愣，莫名收紧了呼吸，“……李涉？”
　　那边听到她声音，开口问，“角色被抢了？”
　　顾语真突然有些没脸，很轻地“嗯”了一声。
　　“其实挺好的，回去相亲，做点小生意也不错。”李涉像是没有专心讲电话，手指在平板上轻轻滑动，继续往下看。
　　顾语真听他轻描淡写，微微咬唇，她到底有多失败，才会让他这个前任这样心平气和地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换成他心里的那个人，可能就不会这么和善地叙述她以后的幸福人生了吧？
　　她难得情绪上来，开口有些冷淡，“我怎么样和你没关系。”
　　李涉闻言顿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很平静地开口，“顾语真，我觉得你真挺适合当嫖客的。”
　　顾语真猝不及防听到这一句话，有些没反应过来，“嫖什……什么？”
　　李涉似乎都懒得理她，抬手抽了口烟，垂着眼吐出烟，没好气地说了句，“自己不会想？”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和她说话，以前是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看了眼桌上摆着好好的打火机，“你上次打火机还落在我这，还要吗，挺贵的吧？”
　　答案显而易见，一看质感就不是一般的价位，估计能抵别人一辆普通小轿车，也就他会用这么贵的打火机？
　　李涉显然没兴趣和她寒暄，直接挂了电话。
　　顾语真看着挂断的电话，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脾气还挺大！
　　说她嫖客，她嫖谁了，嫖他吗？
　　那天明明是他占便宜，她下床都腿软！


第41章 就他嚣张吗
　　没几天，张锡渊通知她去趟公司，自从签了张锡渊以后，通告几乎没有停过，这是第一次有时间过来，一路上来来往往碰到不少经纪人。
　　认识会打招呼，不认识的也就点头之交，不过大概率都听过她这次的事情。
　　影响确实很差，普通演员被导演中途辞退，而且还是在拍了大半的戏份后直接退掉，都影响不小，更何况她是被知名导演除名。
　　再加上是投资商要换人，谁也不可能把这事到处解释，总不能说出钱的人是错的。
　　顾语真到了最顶层办公室，张锡渊还在通电话，看见她过来，让她先在旁边沙发区坐一下。
　　顾语真只能坐下耐心等。
　　张锡渊那边谈了很久，才挂上电话。
　　顾语真连忙起身过去，“那边怎么样？”
　　张锡渊也只能如实告知，“许导说了，以后如果有合适的角色一定会找你，作为补偿。”
　　顾语真微微抿唇，“没有别的办法吗？”
　　“投资方发的话，指明要方栩栩去演，肯定不会有回旋的余地。”
　　顾语真有些茫然，张锡渊也不好说接下来发展，《暴雨将至》的女二号作为很有故事性的白月光，是电影里除了女主，人设最吸引人的一个角色，演得好说不定能拿最佳女配奖。
　　为了争取这个角色，顾语真特地去学古筝和戏曲，推了不少通告，演出来也确实很不错。
　　许导也很惋惜，可惜有些事就是没办法，资源就这么多，被人截了也没有办法。
　　张锡渊沉默下来，许导电影的女二号和别人的女二号就是天差地别，根本不能同语。
　　说等以后，要等到什么时候，女艺人花期本来就短，年轻的时候不起来，大概率一辈子就起不来了。
　　没了这个角色，就少了一块很大的跳板。
　　张锡渊几番思索，只能重新安排路线，这边才想着，内线电话进来，他接起后，表情有些凝重，“全部？”
　　张锡渊问了几句详细情况放下电话，看过来，“你怎么得罪白茉的，她现在降低报价接触你那边代言，你目前几个代言全被截了。”
　　顾语真都有些顿住，白茉这是想要变相封杀她……
　　她微微咬唇，“因为李涉。”
　　张锡渊闻言有一瞬间停顿，但也没有太惊讶，“他们在交往？”
　　顾语真微微垂下眼，想到那条信息没有说话。
　　不说话那就是八九不离十，张锡渊有些疑惑，“那你们呢？”
　　顾语真轻轻眨了下眼，“我是喜欢他，但不可能做其中之一。”
　　这几句话听过来，张锡渊就明白了，看来他之前还真是多虑了，他本来以为顾语真在李涉眼里会有些特殊，结果没多久就出来一个女明星。
　　要说了解李涉，还是小舒了解，毕竟两个人从小就要好。
　　他对这事也不好多过问，“如果是因为阿涉，那这个问题就好解决了，现在问题倒不是很大，只是阿涉不定性的，就算和白茉也不会长久，你找机会拜托阿涉去和白茉说一声，免得他们以后分手了，白茉会把原因全都归到你身上，她现在降低报价和你打，你根本不可能打过。
　　你还没有起来，她已经是多年的女主角，现在又稳拿许导女主，先不说能不能拿奖，单凭这个名头就可以贷款很多资源，谁在你和她之间都会选择她，你要考虑下自己的前途。”
　　顾语真出来以后，灰蒙蒙的天空已经飘起雨丝。
　　她去路边买了一把伞，站在屋檐下想了半天才按下拨号键，电话拨通以后，一瞬间有些紧张。
　　可电话拨过去很久，一直没有接通，最后自动挂断。
　　这是不接她的电话了？
　　顾语真想起之前，都已经断干净了，他也确实不会接她电话。
　　他以前谈恋爱，说分了就是真的分了，从来不会回头，不再接电话也很正常。
　　张锡渊这样说，已经很委婉了，也很替她着想。
　　他其实完全放弃她换人带，演员这么多，随随便便都可以拉出一个。
　　这件事如果不说清楚，她以后大概率不会再有工作。
　　顾语真犹豫片刻，手机又响起来，竟然是刘爷爷。
　　她有些疑惑，接起来，“刘爷爷，有什么事吗？”
　　刘爷爷对着电话听力差一些，听到她的声音反应慢了一拍，“真真，你能不能帮刘爷爷联系一下阿涉，这几天正好是他之前任务出事的时候，本来每次这个时候我都会把奔奔送到他那边，陪他一阵子。但这次送奔奔过去的人没看好，把它弄丢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这几天都没找到，奔奔救过他，他一直很依赖它，他现在状态肯定很不好，你帮刘爷爷去看看行不行，他家里太固执，过去估计也是一顿吵，这事不好让他奶奶知道，年纪这么大，担心出好歹也不行。”
　　顾语真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出事的日期是今天吗？”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急。
　　“是今天，这几天一直找不到奔奔，他今天就突然联系不上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顾语真脑袋都空白了一片，“我知道了，我马上去。”
　　“好好好！”刘爷爷连声应好，“你过去要是见到人，就和他说一声，奔奔，爷爷一定给他找到，让他不要担心。”
　　顾语真连忙应声，急匆匆挂了电话，直接打车去了他住的地方。
　　别墅在半山，离入口大门很远，只让私家车进入。
　　顾语真只能下车撑伞，像之前一样徒步跑上去，费了好大的劲才到门口。
　　“李涉！”她伸手拍门，又按了一会儿门铃，里面没有动静。
　　这别墅年代有些久远，复古却很美，墙外偶尔有青苔爬上，印在墙上，一路上去很美的痕迹。
　　她往旁边走去，到了窗户前，伸手挡在眼睛周围，往落地窗里看，一楼没有人。
　　她有些着急，俯身掀起地毯准备拿钥匙，忽然想到这样不太合适，万一白茉在呢？
　　“你干什么？”后面忽然有人问。
　　顾语真微微一顿，拉着地毯一角，抬头看向他。
　　李涉跟没事人一样，一身休闲，额发垂下来，像学生一样少年气十足，不远处停着车，显然刚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提着一大袋吃的，一看就是从超市回来。
　　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拿着自己家地毯一角，下面还有他放着的钥匙。
　　顾语真见他没事，暂时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尴尬，要不是他们认识，她这个举动都可以直接叫保全过来了。
　　她放下地毯，“刘爷爷让我来看看你，他说奔奔一定会找到，让你放心。”
　　“我知道。”李涉没有多说什么，提着菜往这里走来，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顾语真看他一脸平静，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了想，连忙从包里拿出打火机，“你的打火机，本来想早点寄给你，但这个不能邮寄。”
　　“扔了不就行了。”李涉显然没放在心上，伸手开门。
　　顾语真拿着打火机，忽然不知道说什么，看他提着一袋吃的，应该也没什么事，正准备告辞，可想到几年前的今天，还是不放心。
　　她看向正在门口换鞋的李涉，他有些过于安静了，安静到有些沉默。
　　有点像躯壳，里面好像都空了一样。
　　顾语真心忽然慌了一下，不敢走开，“我能进来坐坐吗？”
　　李涉换上拖鞋，闻言抬头看过来，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随便你。”他说完提着一袋吃的往厨房走去。
　　顾语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进来关上门，换了鞋，往里面厨房走去。
　　他已经在厨房做饭了，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很健康的饭点。
　　顾语真转头看见他随手扔在桌上的手机，把打火机也放在他桌上。
　　她抬头看了眼日期，四月二十五日，就是今天吧，偏偏外面还下着雨，和那天那么像。
　　顾语真有些担心，她走进厨房，看着他切菜，“要我帮忙吗？”
　　“不用。”李涉揭开锅，里面的水已经烧沸了，他把菜扔进去，又转身去了冰箱那里，把买过来的吃的，往冰箱里面放。
　　顾语真看着他有条不紊做这些，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
　　她只能走到外面，坐在桌旁等他。
　　很快厨房里传来香味，烧得还挺香的。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烧菜，竟然厨艺还不错的样子。
　　以前他很少下厨，也没时间下厨，都是直接带她去外面吃饭，找的地方也很好吃。
　　顾语真想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
　　他平时都没耐心下厨，这个时候却去买了一堆东西，还自己下厨，真的反常得过头了。
　　顾语真越想越担心，李涉已经做好饭端出来，“你要吃吗？”
　　他只是简单做了些料理，倒在饭上，看上去很有食欲。
　　顾语真哪还有心情吃饭，看着他，很担心，“你吃吧，我很少吃晚饭。”
　　李涉也没有再说什么，在餐桌前坐下，拿起勺子安静吃饭。
　　顾语真看着他安安静静吃饭。
　　周围很安静，只有外面沙沙细雨声，很轻，但却无法忽略。
　　李涉吃着饭，抬头看过来，“你不走吗？”
　　顾语真怎么敢走，她看向他，很轻地说，“我想等雨停了再走可以吗？”
　　李涉闻言看着她，没有说话。
　　顾语真被他看过来的眼神，弄得心口慌跳了一下。
　　她刚才这话还真有点暧昧的意思在里面，要是没这事，她也绝对说不出口。
　　这样的小雨短时间是停不了的，还要留下来等，那也得晚上了，男女之间不就很容易出事吗？
　　李涉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什么，低头继续吃饭。
　　他吃好后，端着碗放进洗碗台，“我上去睡觉了，雨要是停不了，你自己找间房睡。”
　　这么早就睡觉？
　　顾语真有些茫然地看向时钟，才五点不到。
　　她收回视线，点点头，轻声应道，“好。”
　　李涉上楼，顾语真看着他房门关上，一切都很正常。
　　顾语真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出来，应该是真的去睡觉了。
　　她起身去厨房帮他把碗洗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轻手轻脚上楼，到了门口，小心翼翼打开门，通过门缝看了一眼里面。
　　他就躺在床上，侧身盖着被子，背对着这边安安静静，应该是睡着了。
　　顾语真安下心，轻轻带上门，给刘爷爷报了个平安，直接在一楼找了间客房睡下。
　　他越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她越不放心。
　　顾语真睡眠一直很轻，除非很累才能睡得沉。
　　她轻轻一个翻身，隐约听见外面有声音，睁开眼看去，房间外的光透过门缝照进来。
　　她之前不太放心，连门都没有关，只留了一条缝。
　　她看了眼手机，半夜十一点，他现在醒了？
　　顾语真连忙起身，下床打开门出去，外面只开了一盏很暖的走廊灯，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勉强看得见周围。
　　顾语真看了眼客厅，没有人。
　　刚才听到的是倒水的声音，她直接往厨房走去，果然看见李涉站在厨房台子前。
　　虽然灯光有些昏暗，可她一眼就看见他在拆药盒，一看就是安眠药。
　　顾语真看着他手边的玻璃杯，视线落在他身上，显然不是刚睡醒的样子，头发衣服都不怎么乱，一看就是没有睡着过。
　　那她之前上去，他只是躺着，清醒到现在都没睡着？
　　她微微一顿，看见他手上三颗，有些吓到，“你要吃这么多才能睡着？”
　　一般来说，半颗就能睡过去的，这得多严重了。
　　李涉显然没觉得是什么大事，无所谓的态度，“量少了没效果。”
　　顾语真连忙上前拿过他手里的药盒，急匆匆从他手上硬生生剜走三颗药丸，“这个是有依赖性的，不能这么吃，你没有别的办法吗？”
　　李涉手里的药被她挖走，忽然笑起来，有些莫名意味，“有啊，做一整夜也可以。”
　　顾语真呼吸顿了下，对上他的眼睛，忽然感觉他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就像一根弦，马上要崩断了一样，连散漫的笑都有攻击性。
　　她心口慌跳了一下，呼吸都不稳，忽然很紧张，只隐约觉得，她要是答应了，很有可能会被他做到死。


第42章 就他嚣张吗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外面的细微雨声，风也很轻，衬得周围更安静。
　　顾语真想到那晚就有些心慌，感觉都要被他折腾死，本来那样就已经吃不消，现在更不用说。
　　她想着却又心疼，他明显最近睡眠都不好，已经很累了，这方法治标不治本。
　　李涉看她吓得不轻，笑了出来，伸手捏她的脸，“想什么呢，我现在哪有力气？”
　　那就是说有力气的时候还真想过？
　　顾语真拿着药，忽然有些慌张。
　　李涉伸手来拿她手里的药，她连忙收紧手，连带着他的手指也一下握住。
　　李涉微微一顿，看过来。
　　顾语真抬眼看向他，认真开口，“你不能这样吃药，会有依赖性，我陪着你，我们再试试看。”
　　李涉没有说话，顾语真帮他把药重新装起来放好，和他一起上楼。
　　她还是第一次到他小时候的卧室，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很忙，一年几乎都住酒店，这个别墅应该是他小时候住过的。
　　里面摆着很多小时候的玩具，他应该从小就很无忧无虑，可没想到十几岁时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甚至连家里人都不相信他。
　　顾语真忽然很心疼，没有心思再看，走到他身旁。
　　房间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照得屋里很温暖，气氛莫名暧昧。
　　李涉在床边坐下，看向她，“接下来干嘛？”
　　他这一句话问出来，顾语真忽然就想到些有的没的。
　　她上前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你除了这些不能想别的转移注意力吗？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李涉往后靠在床上，“不然想什么？”
　　顾语真也说不出该想什么，“躺着睡觉。”她说完给他盖上被子，又起身去了另一边上床，爬到他身旁。
　　李涉看着她爬近，没有说话。
　　顾语真小心翼翼爬到他身旁，掀开被子躺进去，靠在床头，很轻很温柔地哄，“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李涉没有说什么，微微翻了个身，靠在她肚子上抱住她。
　　顾语真微微愣住，他抱得很紧，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
　　顾语真呼吸有些顿住，心里麻麻的，像是被针扎的心疼。
　　她伸手轻轻摸他的头发，他的发质很好，又黑又硬，摸着很舒服。
　　以前高中，他上课睡觉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那个时候她就想要摸一下，可她从来不敢。
　　现在能触碰到了，却满是心疼。
　　顾语真轻轻摸他的头发，“你放松一些，别紧绷着，我守着你，不会离开的。”
　　李涉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睫毛轻轻动了一下，很轻地开口，“奔奔要是找不到了怎么办？”
　　他声音很低，显然已经压抑很久，难得像个孩子一样。
　　顾语真声音压得很轻，生怕吵醒他，“不会的，奔奔是军犬，谁看到军犬都会报警的，很容易就能找到。”
　　李涉听到以后没有再说话，像是安下心来了。
　　可他还是没睡着。
　　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只要有一点声响都能让他清醒，甚至连外面的风拂树叶的声音稍微大一些，都能轻易惊醒。
　　顾语真一直轻轻安抚他，手酸了也不敢停下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抱着她的手才稍微松了一些，呼吸也慢慢平稳起来，像是睡着了。
　　顾语真松了一口气，看了眼旁边床头柜上的时钟，竟然已经凌晨四点，或许这可能还算他睡得比较早的时候。
　　她想到刘爷爷说他很依赖奔奔的话，心突然抽疼了一下。
　　到底有多少人不相信他，让他只能去依赖没有办法说话的军犬，是不是因为狗狗可能无条件地相信他，根本不会相信那些所谓的“人证”。
　　那两个人抛下他，狗狗却救了他，是不是让他觉得，有时候人还不如动物。
　　顾语真眼底莫名有些酸涩，她一想到他会这样想就心疼得不行。
　　她轻轻碰他的头发，动作和声音都很轻，生怕把他吵醒，“李涉，不是只有狗狗陪着你，我也会陪着你的。”
　　窗外偶尔一阵风声带过，雨丝轻轻飘下，沙沙声传来，屋里灯光温暖。
　　李涉的睫毛轻轻动了下，顾语真见他睡着了，忍不住打起瞌睡，她连忙伸手捂住嘴，让动作更轻，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等再醒过来，她已经躺在被窝里，窗帘拉得严实，房间里有些昏暗，看不清外面天色。
　　旁边有人走近，放下牛奶，接着床边凹陷下去。
　　她微微睁开眼，对上了李涉的视线，他见她醒了，伸手抱住她，“醒了？”
　　顾语真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她揉了揉眼睛，“几点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
　　顾语真瞬间安下心，不过已经没有困意，“我不困了。”
　　她对上李涉的视线，心忽然被填得满满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对他无法抗拒。
　　她伸手搂上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不想起来。
　　李涉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要不要喝牛奶？”
　　顾语真摇摇头，她刚睡醒声音有些轻哑，听上去软软柔柔，看着他有些担心，“我不渴，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李涉低头看过来，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吻了上来，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顾语真呼吸都有些停住，心跳被他的动作弄越来越快。
　　他第一次这么温柔，也让她知道温柔也是很磨人的。
　　顾语真思绪和呼吸渐渐乱了，他压上来，话里带着炙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耳旁，声音低哑，“搬过来。”
　　她迷迷糊糊就应了，沉浸其中，不清醒却又清醒。
　　他这次很克制，没有特别折腾她。
　　顾语真洗漱好出来，他已经去别的房间洗好过来等她，衣服也是随意一穿，领口的扣子也没有扣到底。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情事，再加上这几天颓倦，看上去竟然莫名撩人，连衣服穿在身上都有种欲感。
　　顾语真想到刚才有些脸热，上前拿过之前放在床头柜上的发绳扎头发。
　　李涉看着她整理好，拿起放在旁边的车钥匙，“走吧。”
　　“现在就去？”顾语真有些惊讶。
　　“晚了你又要进组，今天正好有空。”李涉声音有些低哑，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没睡好，还是因为刚才的事。
　　顾语真无声扎着头发，没有开口，她现在可进不了组了，以后可能也难了，当然这件事肯定不能跟他说。
　　因为他现在又是她的男朋友了，开口也只会有靠男朋友的嫌疑。
　　顾语真没有多说，跟在他后面往楼下走去，门口传来细微声响。
　　顾语真脚步微微顿住，这声音听着像是有什么在划拉门，很奇怪。
　　李涉停顿了一下，往前走去，她有些害怕，但还是跟着过去。
　　才到玄关，外面一声狗狗叫唤。
　　李涉当即伸手拉开门，外面果然是奔奔，后面也没有人跟着，只有它一只，像是跑了很多路找过来的。
　　它一见开门，连忙扑上来。
　　李涉看见它，蹲下伸手摸它，“你自己找过来的？”
　　“汪汪！”奔奔不知道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很兴奋，冲着他疯狂摇尾巴。
　　李涉抱住奔奔，难得笑出来，失而复得显然很高兴。
　　顾语真见他这样，心疼就没有停过，还好昨天接到刘爷爷电话，不然不知道他要怎么熬过去？
　　李涉带奔奔进来，陪它玩了一阵，从冰箱里拿出昨天买的吃的，喝了水和狗粮，才起身和她一起出来。
　　顾语真有些怕奔奔，站在老远看它，不过今天有些进步，她摸到了它的脑袋，还是李涉抓着她的手摸的。
　　她摸了，他还笑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难得有了几分以前的样子。
　　顾语真上车拉过安全带扣上，车里突然响起来电提示。
　　顾语真抬头看去，微微顿住，熟悉的三个字母。
　　ZZS来电。
　　顾语真微微眨了下眼。
　　李涉上车看见电话停顿下了，伸手按了接通键，那边传来张梓舒的声音，“你昨天怎么样了，怎么不接电话，我打了好几个？”
　　“我睡着了，没看见。”
　　张梓舒显然很清楚他睡不好，像是朋友一样关切，“你睡得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问问这边医生？”
　　李涉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往外，“我没事，不用担心，你在外面自己小心。”
　　“我在外面谁敢惹我，不会有事的，我最近在忙一个超大的项目，日期都记不得，昨天突然看到日历，马上就打电话给你，没想到你没接，吓了我一跳。”她说着，听到车声，“你在开车吗？”
　　“对。”李涉应了声，没再开口。
　　张梓舒听出他没有想聊天的意思，“那我先挂了，有事可以打电话和我说，我电话随时都通，拜拜。”
　　“拜拜。”李涉回了一句，“滴”地一声，张梓舒那边电话挂断，干脆果断，一看就是很有性格的人。
　　电话结束以后，车里没有多余的声音，李涉也莫名安静下来。
　　顾语真忽然觉得压抑得难受，可他们确实只是朋友间的聊天，也光明正大当着她的面，又能说什么？
　　谁规定分手了不能做朋友，更何况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她低下头，看见下面丢着一只口红，显然是用过的。
　　她拿起口红，这个色号小女生不会用，肯定不是他家里人的。
　　她拿着口红看向他，也不多问，“李涉，我们要是在一起，你就只能有我，不能有别人。”她说完直接把口红扔出车窗外，投向不远处的垃圾桶，准头很好，口红很精准地扔进去。
　　李涉看着口红消失在视线里，随意一想就猜到是白茉扔的。
　　他不在意，微微挑眉，话里有话，直白而又浪荡，“要是有别人，用得着一晚上两盒吗？”
　　顾语真本来一本正经，反应过来脸瞬间爆红。
　　他那天确实像旷了很久的样子，逮着她就不松手，说话也听不见一样，很过分。


第43章 就他嚣张吗
　　车在她家楼下停下，顾语真带着李涉上楼，突然想起还没和可可说，说不定她在家。
　　她转头看向他，“你在外面等我吧，我进去理好了就出来。”
　　李涉一手插兜，有些散漫地看向她，“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顾语真有些不好意思，上前亲了他一下，因为身高不够，只能亲到他的下巴，“里面还有同住的室友呢，男生进来会不方便，就等等我嘛。”
　　李涉见她亲过来，倒也没说什么，显然是同意在外面等了。
　　顾语真连忙开门进去，可可果然在家，电梯上来的时候，她就听到声音，见她进来，越过她看向外面，有些小八卦，“你带了谁过来？”
　　顾语真有些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今天要理点东西过去住。”
　　可可没啥意见，反正她们的工作都是常年住酒店，在家都没办法呆上多长时间，几个月不回来住都正常，不过顾语真交男朋友这个事可就少见了。
　　顾语真平时连和异性多聊两句都没有，对男人非常冷淡，这就让她很好奇外面的男朋友到底是谁了。
　　“你让人进来啊，理东西都得好久。”
　　可可都这样说了，顾语真当然没问题，她转身开门出去。
　　李涉就靠在护栏处抽烟，显然挺无聊的，见她出来看过来，“这么快？”
　　顾语真有些愧疚，“你进来吧，我室友说没关系。”
　　李涉都没说什么，伸手按灭了烟，走过来。
　　顾语真红着脸开门让他进去，可可端着水杯，好奇看着，等见到人愣了一下。
　　顾语真先带着李涉进了自己房间，“这是我的房间。”
　　李涉进来，看了眼粉粉嫩嫩的房间，又是布娃娃又是毛茸茸，和她的风格很像。
　　顾语真从来没想过他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现在看见突然感觉有些不真实，她压下心里的欢喜，“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李涉在粉嫩嫩的床上坐下，“嗯。”
　　顾语真突然感觉他跟粉嫩嫩的床非常不搭。
　　她忍不住想笑，连忙转身去了厨房。
　　可可见她出来，跟上来小声开口，“你和你这个高中同学谈了？之前他不是都不理你吗，你没被骗吧？”
　　她是有些担心顾语真的，别说是在圈子里，就算是在外面，顾语真也是心思很干净的女生，这样的女生很容易就被这些花花公子骗。
　　顾语真倒了杯温开水，又加了蜂蜜，闻言摇摇头，“他不是会骗人的那种人。”他那个性格估计连骗人都懒得骗。
　　顾语真想着，又开口，“之前是有些不愉快，不过我们已经和好了，你放心吧。”
　　可可看着她过去，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一看就知道谁被谁拿捏着，她这个高中同学长得好看又出挑，明显很会玩，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的类型，不会长久。
　　可现在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正在热恋期。
　　顾语真端着蜂蜜水进房间，看见他姿态闲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八爪鱼玩偶看着。
　　顾语真看见他手里的八爪鱼，连忙上前把水放下，抢过他手上的玩偶，“你怎么会看见它。”
　　李涉被抢走了玩偶，倒没有说什么，“留了这么久？”
　　顾语真抱着手里的玩偶，耳根有些红，这玩偶还是他们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他在娃娃机里给她抓的。
　　他对这种东西完全不了解，难得是他的盲区，她看中的这个八爪鱼虽然很可爱，但是难度也最高，硬是没给她抓到一个。
　　顾语真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抱着别的娃娃走。
　　李涉干脆直接耗了半天在那边，花了不少钱，给她抓了只八爪鱼。
　　她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抱在怀里，去哪里都带着，可不舍得丢，因为那是他给她抓的。
　　顾语真抱住小八爪鱼，找了个借口，“可花了不少钱呢，当然不能扔。”
　　李涉一眼就看穿她的小秘密，挑了挑眉没有揭穿。
　　顾语真说完不敢看他，连忙把八爪鱼放进被窝里盖好被子，又从衣柜拿出行李箱打开，往里面一件件装衣服。
　　李涉看着她整理，“还要整理什么东西？我帮你。”
　　顾语真把常用的衣服装进去，“衣服带一些过去就行了。”
　　“那算什么搬家？”李涉闻言懒洋洋的问。
　　也对。
　　顾语真之前拍戏也是带衣服，都习惯了轻便。
　　现在想想，如果要搬过去，那得带上不少东西。
　　她想着连忙指挥李涉，“那你帮我一起理，玩偶也要带上。”
　　李涉笑起来没说话，起身拿过她藏在被窝里的八爪鱼，给她装到行李箱里。
　　顾语真这边拿过一叠衣服，下面扯出了件黑色外套，上面的图案一看就是男生的衣服。
　　顾语真看见他的外套才想起来，连忙拿起抱住，挡得严严实实。
　　可惜李涉还是看见了，他微微一挑眉，显然认出是他的衣服，“顾语真，你还挺会藏东西，什么时候拿去的？”
　　“是你那天扔给我的。”顾语真把黑色外套放回衣柜，有些难为情，早知道就应该让他在外面等，现在全被他知道她净藏他给的东西了。
　　她连忙找补，有些小口是心非，“你这衣服厚，天冷的时候我也可以拿出来穿。”
　　李涉挑了下眉，唇角微微弯起，也没有揭穿，俯身帮着她整理东西。
　　-
　　她去了他那里才没几天，就接到了张锡渊的电话，“语真，你听我说，《暴雨将至》的女主换成你了，许导要你尽快进组。”
　　顾语真没反应过来，“什么？”
　　拍了这么久，停下项目都有不少损失，更何况是换女主，损失完全不可估计。
　　“许导让我演女主？”顾语真只觉得奇怪，“投资商那边同意？”
　　张锡渊在圈里这么多年，什么事都见过，出现这种情况也不至于太惊讶，“我了解过来是投资商老于和白茉之间有利益关系，现在因为分账问题闹翻，那边要求直接换人，这些你不用管，都是上面人的不和，这个项目不会消失，就是所有关于白茉的戏全部重拍，老于那边大概是问了许导谁合适，许导推荐了你，觉得你能演好。”
　　顾语真都有些听懵了，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许导的电影投资不可能小打小闹，这得花上多少钱，而且官方微博都发了剧照，板上钉钉的事突然改了，还是直接换女主这么大的事。
　　女主还给了她，这种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顾语真都有些恍惚，像在做梦，“真的给了我，没有别的要求？”
　　张锡渊闻言笑出来，也不得不感叹她的际遇好，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演员有这么好的运气，“你放心，你签在我的公司，没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这话倒也是，只要她在张锡渊公司一天，就受一天庇护，绝对不会像之前签在姜伊手底，出现那样的情况。
　　“你也算因祸得福，如果不是因为前面强硬塞人，你应该还是女二，戏份都拍好了，女一就会直接考虑别人了，毕竟不可能女一女二全部换。”
　　顾语真听到他这样说，惊喜之余突然感觉很神奇，竟然会有这样的巧合落到她头上。
　　她从来就不是欧皇，所有需要依靠运气的事情，都不可能让她拿到，这次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许导要我什么时候进组？”
　　“倒不急，你休息两天进组，许导还在磨方栩栩的戏，我猜想是你之前表现得太好，给许导的期望很高，换了方栩栩落差太大，磨的时间就久。”张锡渊说完，认真开口，“语真，别的通告我会全部给你推掉，你只要专心拍戏，许导的女一没有不起来的，但能红到什么程度就看你造化了。”
　　顾语真挂了电话还没有反应过来。
　　李涉斜靠在椅子上看过来，“怎么了？”
　　顾语真才如梦初醒，连忙扑上去抱住他，“许导要我去演女一，《暴雨将至》的女一！”
　　李涉倒没什么反应，显然对许导的电影也不是太了解，他伸手搂过她，随口问，“什么时候进组？”
　　顾语真搂着他的脖子，兴奋得不行，“这两天。”
　　“没住几天就得走。”李涉慢条斯理说了声，漫不经心捏了下她，“再多住两天，我找时间送你进组。”
　　顾语真被他举动弄得脸瞬间通红，伸手揉了下屁股，有点疼。
　　她看了眼他散漫的表情，有些牙痒，每次下手都没轻没重的。
　　-
　　顾语真进了剧组，定妆照效果很不错，许导又在之前的基础上稍微改动了一些，出来的效果显然更好。
　　顾语真才下房车就碰到过来找许导的白苿，她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竟然开口和她打招呼，“语真，好久不见。”
　　顾语真看向她，也不可能视而不见，“好久不见。”
　　白苿搭上她的肩，“辛苦你了，还要回来重新拍，我正好有别的工作接不上趟，就只能舍弃这里了，今天特地来和许导说句抱歉，也辛苦你了。”
　　虽然里面的原因没多少人知道，但白茉还是得做表面功夫。
　　毕竟她这个咖位，如果不把这事说成辞演，那影响可不是一般的大。
　　顾语真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她装不来亲近，“我先去拍戏了。”
　　白茉看路过的工作人员走远了，也不打算再演，“顾语真，你本事不小，竟然能拿下女一，你找了他帮你对吧？”
　　顾语真转头看向她，“是许导推荐我演的。”
　　白茉呵笑了声，显然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事肯定有人下手了。
　　她心里有些忐忑，这次是真的一个没留神就被整了，防不胜防，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这种事发生过。
　　要是真深究起来，她是站不住脚的，她心有余悸，背脊都发凉，“你厉害，我甘拜下风，告诉你后面那位，我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找你麻烦，千万别再整我。”
　　她没头没脑一句话，顾语真听得一脸疑惑。
　　小鱼凑上来，“真真，她这是什么意思？”
　　顾语真摇摇头，一脸懵逼，“她可能入戏太深了，以为在拍戏。”
　　她转头进去，正好和付黎碰上。
　　付黎一身民国服装，像从戏里走出来，他这个角色本身就偏冷，和上部剧的阳光完全不同。
　　不过一开口说话就打破了冷酷感，“你可以啊，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能把女主戏重拍一遍的，白茉那天脸都青了。”
　　顾语真在石凳上坐下，“不是我，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我是本来在家里休假，突然就通知我回来拍戏。”
　　付黎擦了手上的泥土，“跟我就不用瞒了，我不会到处乱说。”付黎说着看了眼旁边，放下擦手的布，“你和老于关系这么好，这钱砸下去可相当于换牌重洗？”
　　顾语真都没见过人，摇摇头，“我都不认识他。”
　　付黎似乎很惊讶，“不认识？他这一次可是花了两倍的钱才把另外一个投资商挤走，这电影虽然业内都看好，但这么大的成本，回本很难说，出手这么阔绰，改动却只有你这个角色，不可能全是因为白茉的缘故吧？”
　　顾语真微微抿唇，确实怎么看都像她找了靠山，毕竟能接这个角色的一线演员都一大堆。
　　顾语真也解释不出来，这情况确实太巧，她其实也有疑惑。
　　她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拿出手机想要问问李涉，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她转而点进朋友圈，随意刷着玩，忽然底下一条动态刷出来。
　　是李涉，难得发了个动态。
　　‘拍个破戏起早贪黑，电话还不能用。’
　　顾语真忽然想起早上他送她过来的时候，和他说过，这地方信号不好，可能连电话都接不到，他就挺无语了。
　　她想到他早上那副老子很困还听到这种破事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瞬间没疑问了，他这个脾气能凌晨起来送她来拍戏都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还帮她砸这么多钱进来？


第44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到了剧组，因为之前的熟悉，和许导已经配合得很好，进度也赶得很快。
　　《暴雨将至》讲的是一部封建思想造成的悲剧。
　　讲的是女性在就社会封建思想的背景受到的思想压迫，行为压迫，最后用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反抗的故事。
　　女一比起女二更添几分悲剧色彩，顾语真喜欢女一，也喜欢女二，两种是完全不同的人物性格，就算之前她演女二，但对女一的了解也没有少，毕竟好的角色难得。
　　这场是比较后面的重头戏，所有演员都在。
　　顾语真拍完这场戏以后，许导很久没有说话。
　　顾语真难得有些忐忑，“导演，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许导闻言才伸手招呼她，“你过来。”
　　顾语真过去，许导看向所有人，尤其对着方栩栩，“顾语真刚才让你们看到的人，是她本人吗？”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因为在场所有人几乎都被许导骂过。
　　许导指着剧本，语气严肃，“她刚才让你们看到的是这个角色本人，而不是她自己，你们呢，演来演去全都是演自己，这戏还能看吗？”
　　许导其实主要是对方栩栩说，因为女二这个角色虽然是配角，但也很重要，必须要演得出彩。
　　许导训了一顿，让她先去休息。
　　顾语真松了一口气往回走，才没走几步，后面突然有人上来搂住她的胳膊。
　　顾语真愣了下，转头看去，竟然是方栩栩，“语真姐，你演得真好，导演都夸你。”
　　她还是很温柔天真的样子，完全没有因为导演的训话而不开心。
　　顾语真和她并不是很熟悉，她和白茉显然很熟，之前白茉帮她抢她角色时，根本连看自己一眼的耐心都没有。
　　顾语真之前见过她冷淡的样子，现在感觉有些违和。
　　她不是很习惯，也没有办法和不熟悉的人这么亲近，她微微抬起胳膊，开口回，“是导演夸奖了。”
　　“怎么会，导演从来不夸人的，白茉姐姐之前在剧组的时候，导演都没有这样夸过她，说明你真的演得很好。”方栩栩嘴巴很甜，看过来也似乎一脸真诚。
　　这话怎么回都不对，顾语真笑了一下，没有再开口，低头拿出手机，没有再开口。
　　方栩栩也不打算离开，拿着剧本直接在她旁边坐下，“语真姐，我以后要是有不会的地方，你能教教我吗，我不想再被导演骂了？”
　　顾语真闻言有点为难，因为方栩栩连台词都经常忘，也没有理解过人物本身，人物所有的行为演出来都有些生硬，甚至让人感觉她没有看过剧本。
　　这就是许导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的原因。
　　顾语真抿了下唇，也不想耽误进度，“我尽量吧，但这个还是得看导演，你先把剧本看透吧。”
　　方栩栩连连点头，看起来非常听话。
　　顾语真都有些混乱，如果不是之前看过她冷脸的样子，可能真的会觉得她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
　　她起身往回走，顺道看了眼手机。
　　林荍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圆乎乎的猫。
　　以前的高中室友纷纷在下面评论，小汤圆好胖；这个煤气罐是谁？
　　顾语真笑起来，也跟着评价了句，‘小汤圆怎么又胖了？’
　　林荍很快回复，‘它偷开猫粮机加餐，被阿圾抓到就开始闹小脾气了。’
　　顾语真忍不住想笑，小汤圆确实很会吃，她放下手机去拿剧本，小鱼从远处跑来，一脸调侃，“真真，有个超帅的男人来探班，在房车那等你。”
　　顾语真本来还没反应过来，看到手机里他发来的信息，‘收工了没？’
　　她瞬间惊喜，往房车那边跑过去。
　　上了房车，果然是李涉，长腿微屈，俯身去揉奔奔，奔奔趴在旁边一脸享受。
　　顾语真很惊喜，“你怎么来了？”
　　李涉抬眼看过来，有些懒洋洋，“电话不能打，人又看不到，我和空气谈恋爱吗？”
　　他说着，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王蒿传来几份报表。
　　他拿过打开看。
　　顾语真听到有种脸红，心里都被塞得满满的甜，看见他把奔奔也带过来，应该是要待上一阵的意思。
　　她小心绕过趴着的奔奔，看了他一眼。
　　李涉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看来，伸手过来，“过来。”
　　顾语真当即往前一步，软进他怀里，抬头看他，“你和我一起住吗？”
　　李涉有些懒散，“不然呢，我过来干嘛？”
　　顾语真没听出他话里的坏，压不住心里的高兴，端起桌上的水壶，喝了一口，才没表现得太明显。
　　她想起马上要吃晚饭了，重新盖上温杯盖，“你今天晚上得自己吃了，我晚点还要请剧组的人吃饭。”
　　李涉低头看过来，很无所谓，“一起吃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恐怖分子？”
　　“大家问起来怎么办？”
　　“说是助理不就好了？”
　　有人信吗？
　　助理带这么贵的表，开这么贵的车，长这么好看，脾气跟祖宗似的。
　　顾语真想反驳可又舍不得他一个人吃饭，都大老远过来了。
　　她抱着水杯，下意识看向前面的全身镜，视线里都是他修长的腿，皙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滑动屏幕，想到来剧组之前的那几天，有点面红耳赤。
　　她安安静静看得入神，李涉忽然抬眼看向镜子，对上她的视线，正巧抓住了她的偷窥。
　　她被逮了个正着，飞快看向别处。
　　他忽然一笑，开口揶揄，“顾语真，这么喜欢偷看？”
　　顾语真脸有些挂不住，整个人有点往下滑，“没看你。”
　　李涉抱着她的腰往上提了些，“那你躲什么？”
　　顾语真被堵得说不出来，坐在他腿上，有些脸红。
　　车门口，小鱼问了她一句，“真真，付黎哥问你去哪里吃？”
　　顾语真起身冲外面说，“就定以前吃的地方吧。”
　　李涉摸了一下奔奔，牵起它，起身往车外走，“走吧。”
　　顾语真害怕他被人拍到，本来就招眼了，还这么明目张胆！
　　她连忙从包里翻出口罩，冲上去抓住他的衣摆，“你先带上，别让人看见。”
　　李涉看了眼粉红色的口罩，微微敛眉，有些嫌弃，“不要，颜色太娘。”
　　顾语真死拽着他不放，看见外面有人看过来，眼里有些慌，“你就将就将就吧，快带上。”
　　李涉勉为其难带上，不过带上口罩也没用，不过气质摆在那了，看不见脸依旧引人注意。
　　他还伸手牵她，众目睽睽之下，顾语真难得有些紧张。
　　才刚下车，李涉的手机就响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电话不停响着，像是有什么天大的急事。
　　顾语真下意识看了眼他手机上面的来电，有些顿住。
　　李涉接起来还没有开口，那边就传来了声响，他听见皱起眉，把手上的狗绳递给她，示意她先牵着，往另一边走去，“你怎么了？”
　　顾语真接过绳子，和气场很凶残的奔奔对视了一眼，有些紧张。
　　她看向李涉，他就站在不远处，神情凝重。
　　那边似乎话都没有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他重新打过去却没人接。
　　他直接挂了，走来看向她，“我有事先出去，你先去吃晚饭。”
　　顾语真感觉是出了事的，因为刚才有听到打砸声，“那你小心点，有事记得和我说。”
　　“嗯。”李涉应了，匆匆离开。
　　顾语真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可惜不能一起吃晚饭了。
　　她低头看向脚边又凶又乖的奔奔，“奔奔，这里没你喜欢吃的东西怎么办？”
　　奔奔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低头四处闻。
　　“他有给你把吃的带过来吗？”估计就算是有带过来，也没有时间交代给她吧。
　　顾语真想着心里莫名空了一块，她不知道张梓舒到底怎么了，只知道他很紧张她。


第45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沉默了一阵，小心翼翼拉起奔奔，准备带去吃饭。
　　小鱼和付黎助理定好去哪里吃饭，转头回来，看见顾语真拉着一头看上去很凶的狗，要走不走的，似乎很害怕。
　　她往这边走来，看了眼她身后，“真真，你男朋友呢？”
　　顾语真拉着气势很强的奔奔过来，特意往它后面站了些，“他朋友有事，先走了。”
　　小鱼有些疑惑，这里深山老林，开车出去都要两个小时。
　　要是朋友真的着急需要帮忙，也等不住这两个小时吧？更何况开出去两个小时，到朋友那边还不一定得多久呢？
　　她隐隐猜到些什么，“是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
　　顾语真愣了一下，看了眼奔奔，握着手里的绳子没说话。
　　这样子一看就是女性朋友，求助得又急，又马上得过去。
　　小鱼有些迟疑地开口问，“不会是前女友吧？”
　　顾语真没想到她猜得这么准，只能默默点头。
　　小鱼一点都不意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人盯着，更何况是前女友。
　　能一个电话就叫走的，显然还是感情很深刻的那种，见个面旧情复燃也不是难事。
　　小鱼想到这里都有些为顾语真着急，“你怎么让他去，就应该拉着不让！”
　　顾语真其实从来都不大管李涉的事，也不可能管住他，“应该是出了很急的事才去的。”
　　“什么急事非要找他，他前女友找不到别的朋友吗？”小鱼这种事情见多了，叹了一口气，“前女友是最可怕的，如果还是那种念念不忘的，你这男朋友能不能回来都还是问题。”
　　顾语真闻言忽然没了心思吃饭，等到心不在焉吃完饭，李涉还没有回来，手机也没有一条他的消息。
　　顾语真看了眼不远处吃狗粮的奔奔，犹豫片刻还是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的却是一个机械的女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语真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不确信自己是不是听错，又打过去一次，确实是关机状态。
　　他很少关机，最多就是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可她刚刚看见过，他的手机电量明明是满格。
　　整整两天，顾语真都没有联系上他，也慢慢开始担心，害怕他出了什么事。
　　她想到王蒿，经常跟在李涉身边打理一些事，平时也都在管理夜场，问他一定知道。
　　她发了信息过去，‘你知道李涉现在在哪吗？’
　　很快，王蒿那边回过来，礼貌客气，‘抱歉，顾小姐，老板的行程我不能随意透露。’
　　这就是不可能说了，顾语真沉默片刻，忽然想起王泽豪，她从群里找到他。
　　王泽豪显然也不知道，‘我这阵子也没见到涉哥，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我帮你问问吧。’
　　她回复了一个好，耐心等着。
　　王泽豪刚发来这句，很快又发过来，‘涉哥电话关机，我想起来之前涉哥让王蒿订了张去巴黎的机票，应该是有急事，两天前就去了。’
　　李涉之前全国各地开娱乐场所，有些小事根本没时间管，他就过来看着点场子，也入了点小股，拿拿分红搭个白饭吃，所以肯定比别人更清楚李涉在哪。
　　王蒿也不可能瞒着他，而她这个女朋友却相当于外人，不能知道这些。
　　顾语真沉默下来，忽然想起两天前，那不就是他离开剧组以后直接去的机场吗？
　　所以他直接飞去巴黎了，就因为她的一个电话？
　　顾语真心里莫名复杂，忽然说不上什么滋味。
　　王泽豪显然还不知道李涉去找的人是谁，调侃了句，“才两天而已，你管这么严，不怕涉哥跑了？”
　　顾语真微微咬唇，不管不也跑了吗，还跑这么远……
　　她想着直接打开了张梓舒的微博，没有任何动态，却让她更难受，完全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夜晚的风有些凉，又是山里，吹过来隐隐约约刺骨。
　　顾语真摸了摸胳膊，哪里也去不了，强忍着不去多想，专心拍戏。
　　等夜戏结束，她再打开张梓舒的微博，她果然发了一条动态，是在病房的照片。
　　照片里是凌晨，天还没亮，夜色微微笼罩下，天边隐隐有亮光。
　　一个男人躺在沙发椅上，双腿交叠放在前面凳子，一本书盖在脸上，挡住外面的光，似乎睡着了。
　　模糊的光照进来，落在修长的身形上，仿佛镀了一层光，即便挡着脸，也藏不住好看。
　　张梓舒拍照技术很好，随手一拍都很有艺术感，更何况照片里的本人就没有一处不是艺术品，哪怕背景是在病房里，也能拍得很好看。
　　Artemis：‘真的辛苦他了。’
　　下面都在评论这张照片拍得很有感觉，以为是专门请来拍照的模特，纷纷在问这个模特是谁？
　　张梓舒回复了一句，‘不是模特，也不是成品片，就是他睡着了，感觉这一幕很美好，就拍下来了。’
　　底下有一个似乎也是她的朋友，直接开口问，‘Artemis，是你的男朋友吗？’
　　张梓舒没有回复，像是默认。
　　下面很多人看见这条，纷纷评论，‘果然是艺术家的男朋友，看不到脸都感觉很帅，这身材绝了。’
　　顾语真看了很久，直接退出，按到通话页面打给他，还是关机。
　　她现在倒宁愿一直显示的是通话中，那也说明他已经表明了态度，把她拉黑了。
　　可偏偏是关机。
　　顾语真一阵心闷，感觉自己之前的担心都多余，她以为他有什么危险。
　　她扔下手机，拿过剧本背词，手机里突然进来一条信息，‘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开机。’
　　顾语真顿了一下，想打过去又有些赌气。
　　下一刻，他的电话进来。
　　她接起来，不想说话。
　　“顾语真？”他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很累。
　　顾语真听到他声音都有些疲惫，瞬间就心疼了，不知道说什么，忽然感觉有些生疏，哪怕之前他们这么亲密，因为张梓舒这个更加重要的存在而有了距离感。
　　顾语真甚至都感觉这个距离感，可能是她永远都没办法消除的。
　　今天要是换了张梓舒去问王蒿李涉的行踪，他又怎么可能不能透露。
　　“你去哪里了？”
　　他似乎在阳台吹着风和她说话，偶尔一阵风吹过，和他的声音一起透过电流声传来，“我朋友出了点事，在医院。”
　　顾语真微微抿唇，“出了什么事？”
　　忽然那边有一声摔倒的声音，接着一个低沉的女声突然用法语叫他，“先生，你快来看看你朋友！”
　　顾语真虽然不是法语专业，但凑巧大学的时候很感兴趣，学过一段时间，这话她恰好能听懂。
　　那边有些吵闹，还夹杂着一点女声，“阿涉，我没事。”
　　李涉那边应了，显然没有时间和她说话了，“晚点打给你。”他匆匆和她说了句话就挂了。
　　顾语真看着挂断的电话，久久回不过来神。
　　“真真，导演叫我们过去。”付黎在不远处叫她。
　　顾语真只能放下手机起身过去。
　　付黎看她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一起过去的时候顺道开口问，“最近怎么心不在焉？”
　　顾语真沉默走了一段路，“付黎，你有比较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的朋友吗？”
　　付黎闻言看向她，“当然有。”
　　顾语真抬头看他，有些疑惑，“那为什么不在一起？”
　　“因为我担心最后没有结果，连朋友都做不了，还不如只做朋友，以后也就还有机会。”
　　顾语真突然明白了，她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那对于你们男生来说，是不是自己喜欢的永远比不上喜欢自己的。”
　　“大家都这样，这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喜欢的一句话，我可以去做任何事。”
　　顾语真停下脚步，声音慢慢有些低，“那你们男生和喜欢的人做朋友的时，也会交往别的女朋友吗？”
　　付黎本来不打算说实话，可是看见她低着头，想起她那天的哭，忽然就开口说了实话，“如果喜欢的人也有男朋友，那有合适的当然会交往，又不一定要喜欢才能在一起，合适也可以，就算不为别的，也有生理需求。”付黎说得直白理性，毫无保留。
　　顾语真听着没有再开口，继续安静往前走。
　　付黎看向她，难得前所未有的真诚，“真真，男生都是这么选的，不过在喜欢的人面前，就算别人喜欢我十年二十年也没有用，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如果你已经因为这样的问题困扰，尽早脱离，不然以后会被伤害的。”
　　顾语真闻言轻轻眨了下眼，
　　树林里的风带来花草土壤的清新气息，却莫名有一点杏叶苦涩的味道，像高中喜欢他的第一个夏天。
　　-
　　李涉挂了电话，走到病床旁，护士已经扶她起来坐回床上。
　　李涉看向她，温和开口，“有没有摔到哪里？”
　　“我没有摔到，你放心，只是太无聊了。”张梓舒说着抬头看向他，“我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丢不起那个脸。”
　　李涉看她脸上的淤青，“我不会说的。”
　　张梓舒看着他，难得有些脆弱，“阿涉，还好你过来，我真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太丢人。”
　　李涉把手机放在一旁，在床边凳子上坐下，神情凝重，“他除了向你要钱，有没有让你吃过什么，注射过什么？”
　　张梓舒听到瞬间有些后怕，“没有，我发觉他有复吸的现象就特别警惕，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找来，他知道我工作室的位置。”
　　李涉沉默片刻，“我会帮你解决。”
　　张梓舒闻言看向他，也没有说感谢的话，两个人从小到大的默契和熟悉，本来也不需要说这些客套话。


第46章 就他嚣张吗
　　树叶被路过的人擦身划过，叶子上晶莹剔透的露珠轻轻一颤，滚动下来。
　　顾语真下戏，看了眼手机，果然没接到他的电话。
　　已经过去几天，她见不到他，连电话都很难接到，他打过来，她在拍戏，等她下戏打过去，他又接不到。
　　他忙，她也忙，信号又差，时常接不到电话，就算能接到，说不了几句话就得拍戏。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他们就有些生疏起来，有时候接起电话，她甚至不知道说什么。
　　她现在只有拍戏的事可以说，而他对这些显然不感兴趣，最后一通电话竟然有些相顾无言的味道。
　　顾语真忽然有些疑惑，是不是他和她更有话题聊？
　　她正想着，忽然电话进来，是个陌生号码。
　　她有些奇怪，但还是接了起来。
　　“顾小姐，我是王蒿，老板说奔奔在这里会给你添麻烦，让我过来接回去，我已经到剧组了，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顾语真微微一顿，他要是觉得会麻烦她，也应该是早几天吧，现在都过去好久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太着急那边，现在才想起奔奔在她这里？
　　她微微抿唇，放下电话，往房车那边走去。
　　王蒿果然已经在那边等着。
　　顾语真过去，牵过奔奔的绳子递给他，“李涉回来了吗？”
　　王蒿回的依旧滴水不漏，“不好意思顾小姐，老板只吩咐我带奔奔回去，别的东西我不清楚。”
　　顾语真其实问出来就已经知道答案，他要是回来了，肯定是直接来接奔奔，怎么可能让别人代劳？
　　更何况，也不可能不联系她。
　　顾语真没有再说什么，看着王蒿牵着奔奔离开。
　　不过几天时间，她已经没有像以前这么怕奔奔，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可以让一段亲密的关系变得生疏，也可以让生疏的关系变得亲密……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好在还有戏要拍，她有分寸也很理智，不至于因为混乱思绪而影响到拍戏，专心投入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心思去想，时间就过得更快了。
　　今天这场戏拍完，许导很满意，因为要拍别人，直接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付黎叫上方栩栩，临时组了个局，“走吧，看你闷闷不乐，带你去放松一下。”
　　顾语真想了一下，点头，“去LZ怎么样，我应该能定到包厢？”
　　她难得提出要去夜场酒吧玩。
　　付黎都有些意外，不过当然是答应下来，毕竟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玩，“走吧。”
　　顾语真果然能订到包厢，这些事情发给王蒿，几乎都不用等，他直接就发来了包厢号，‘顾小姐，已经帮你安排好了。’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拿李涉女朋友的身份做事，竟然这么畅通无阻。
　　她其实也没喝酒的打算，只点了一杯度数低的果酒，打算听听歌，看着他们玩闹。
　　这几天过去，她其实有点想他了，闲下来就更强烈，到这里来也就是想感受一下属于他的地方。
　　其实以她对李涉的了解，她很清楚他不可能做出小鱼说的那种情况。
　　他那个性格，如果要选择别人，都是明白的说，根本不屑背地里搞什么。
　　她想了想，闲来无事点开张梓舒的微博，忽然有点想笑，现在要看看自己的男朋友，竟然要等别人动态。
　　她点进去，距离她上次发照片之后，就没有再发类似照片。
　　那张照片的评论很多，即便没有看到脸，也依旧是热度最高的，都是让她多发发男朋友，看看正面照什么的。
　　张梓舒显然不在乎这些热度，一张照片都没发，只发了最近的工作。
　　她以前有发过大型的外国脱口秀访谈节目，都是她导的，有些火到国内，能力很强。
　　今天的新动态，是一张现场的照片。
　　‘回国的第一份工作，还算满意。’
　　配图的是成排的花篮，有很多人送，上面都有小卡片。
　　她回来了？
　　那他呢？
　　顾语真有些疑惑，看着成排的花篮，点开图片，想看看是不是李涉送的，可又实在看不清，只能作罢。
　　张梓舒这个号是私人账号，上面只关注了一些朋友。
　　她很快就看见了安斐，还有李涉那个圈层的人在下面评论。
　　安斐：‘小公主加油！’
　　老姚：‘改天找机会聚一聚，上次在阿涉的酒吧，我都还没和你说几句，人就不见了。’
　　‘小舒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们了。’
　　他们的圈子相同，他认识的，她都认识，这是与生俱来在这个圈子的熟悉感，而自己更像是隔绝在外，怎么用力都融入进去，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外人。
　　顾语真不再看下去，退出来，打算看点别的转移注意力。
　　随意扫了眼朋友圈，一刷就是一张截图跳出来，是佑佑发的，之前去私人海岛玩的时候，她加了她。
　　佑佑截了张安斐发的照片，‘好配。’下面还特地圈了两个人来看。
　　合照里李涉姿势闲散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一位老人家，和李涉很亲近，应该是他的奶奶。
　　老人家边上坐着的人是张梓舒，老太太拉着她的手，面容慈祥，眉眼舒展，显然很喜欢她。
　　顾语真看了一眼发的时间，竟然是昨天！
　　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却没有和她说，连个电话都没有！
　　她脑子忽然空白，瞬间生气，噼里啪啦就打下一行字，直接发了朋友圈，‘狗男人果然只有挂在墙上才会听话！’
　　顾语真发完这段，气得直接干了前面的酒。
　　打开手机，看了眼未接电话，确实没有他的未接电话。
　　她没有漏接，他就是回来了没有和她说。
　　动态发出去一阵功夫后，狗男人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看见了她发的动态，评论了句，‘哪个狗男人？’
　　顾语真想到他，就知道他是有些散漫地问，完全没走心。
　　她直接把手机扔在一旁，不打算再理会。
　　-
　　李涉看了一眼顾语真发的动态，见她没回复，随手放下了手机。
　　安斐走近坐下，“你和小舒怎么回事，和好了？”
　　李涉随意回了句，“没哪回事。”
　　安斐语气调侃，“我可听说你大老远跑到巴黎专门收拾了小舒的男朋友，除了吃醋还有别的原因吗？”
　　李涉看着不远处舞池，随手点了根烟，“女孩子的事别瞎打听。”
　　安斐一副兄弟都懂的表情，没有再开口问，毕竟要面子，大老远过去弄折了情敌，说实话不好听，李涉这种身份也不可能做这种跌份的事。
　　这次摆明吃醋吃狠了。
　　王泽豪听着，看向人群簇拥着的女人，众星捧月，那架势确实不得了。
　　张梓舒他很早见过，高中和涉哥出去玩，她出来和他们一起玩过，那时就感觉特漂亮，性格特有味。
　　大小姐嘛，天生就该被人这样捧着，涉哥这样的脾气，别人管不住的性格，也还不是捧着纵容着，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初打了声招呼就出去留学好几年，听这意思估计现在都已经和好如初了。
　　摆明是涉哥硬生生等了好几年，绝对是有本事的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王泽豪忍不住感慨，“真是本事不小。”
　　李涉有些无聊，拿过手机准备玩玩游戏打发时间。
　　张梓舒从舞池里过来，看了一眼里面的李涉，话却是对大家说的，“你们怎么都呆在这里，是玩不动了吗？”
　　“还没开始玩，怎么可能玩不动？”安斐让了让，把李涉旁边的位子让给张梓舒，“赶紧和人说几句好话，大老远去巴黎接你回来，都不知道说一句，白宠你了。”
　　张梓舒骂人说得溜，好话可不会说，更不会撒娇。
　　安斐今天打电话让她出来玩，她就知道是李涉的主意。
　　果然到了这里就全场免单，显然是为了庆祝她回来。
　　李涉见她不说话，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出来，“怎么，不认识了？”
　　张梓舒很有个性地开口，“认不出谁，也不会认不出你。”
　　安斐也知道就算张梓舒那个男朋友解决了，也难免还是会有隔阂，作为中间人，当然得调节一下。
　　他起身拉过张梓舒，看向李涉，“下场玩去啊，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不打个招呼怎么行？”
　　张梓舒二话不说端着酒就下去了。
　　李涉没什么讲究，作为东道主，本来就要下去，他放下手机，起身过去。
　　才走了没多久，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上面显示顾语真。
　　王泽豪看见才想起顾语真这茬，他都忘了，“这怎么办？”
　　安斐重新坐下，看了一眼，没在意，“别管。”
　　电话响了很久。
　　王泽豪有些看不下去，拿起手机，“还是让涉哥接了，说不定有要紧事。”
　　安斐伸手拿过手机，“阿涉喜欢的是谁，你现在还不知道，他去巴黎带回来的谁，不喜欢费这个劲干嘛？”
　　王泽豪一听确实是这么个理，可也同情高中同学，虽然顾语真和他没什么交集，但人从小到大都乖得很，“你这说的，那语真怎么办，总不能人一回来就给踹了吧？”
　　“她不是走演员那条路吗，砸点钱路给她理顺，补偿给到位，也就不会太难过了。”顾语真不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李涉也没正式介绍过，这充其量也就是打发时间玩玩。
　　再说李涉喜欢张梓舒，他当然要帮兄弟娶到喜欢的人，不喜欢的娶来干嘛，相看两生厌？
　　安斐直接按掉电话，放回桌上，“早晚的事，长痛不如短痛，对人也好，小舒现在回来了，怎么可能让他身边有人，阿涉不可能再理她，等一下青春耗没了，不是更难受？”
　　顾语真几杯酒喝下去，已经有些醉了。
　　她脑子昏昏沉沉，越想越生气，打过去却听到机械的女声传来，才意识到他按掉了自己的电话。
　　他竟然不接她电话，这是第一次……


第47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迷迷糊糊间，听见进来的服务生开口说，“先生女士今天来得凑巧，我们正好全场免单。”
　　所有人听见全都怔住，“全场免单？”
　　服务生点头，“是的，今天所有的酒水全都算在老板账上，无论你们开什么酒，开多少都没问题。”
　　付黎带过来的朋友都不缺这个钱，但听到也不可思议，这个地段的夜场显然是重点做，之前又扩张了一次，人数不限制，但有消费限制，一晚上不能低于六位数。
　　这从很大程度过滤到了一批人，也等同于限制人数，但这批人消费可不会有下限，毕竟能达到要求的，经济绝对不会有问题。
　　“那这一晚上下来不得啊，你们老板可得亏不少，今天什么活动？”
　　“是老板的朋友从国外回来，老板今天高兴，所以全场免单。”
　　顾语真听得微微一愣，他也在这里？
　　付黎听到看了她一眼，“好大的手笔，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服务生微笑，“确实是老板比较重要的朋友。”
　　顾语真微微抿唇，难怪今天这么热闹。
　　外面舞池音乐声震耳欲聋，李涉一圈招呼打下来，酒喝了不少，回来看见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顾语真的。
　　他微微挑眉。
　　安斐见他看见，解释了句，“刚看你忙着应酬，就没和你说。”
　　李涉也没说什么，坐下来点了根烟，重新打过去。
　　顾语真那边接起电话，已经喝了很多，含糊不清地低声呢喃，“李涉。”
　　很娇，和在床上没什么分别。
　　李涉咬着烟，听到旁边嘈杂的男声，微微眯了下眼，“你在外面就用这种声音讲话。”
　　顾语真听他淡淡的语气，酒精充斥的大脑，已经没办法正常运转，“李涉，你在外场还是内场？”
　　“你在我这儿玩？”
　　“真真，别喝了。”旁边有男人似乎在拦她的酒，听上去挺关心。
　　顾语真听到他的声音，认认真真回，莫名有点软，“对啊，和我朋友们，你要来吗？”
　　李涉没放在心上，“你玩吧，我还有事。”
　　顾语真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慢慢“哦”了一声，却没有挂断电话，无声的委屈。
　　李涉听着那边吵闹声，抽了口烟，“你在哪个包厢？”
　　顾语真酒有点上头，“我也不知道，我找王蒿要的包厢。”
　　“你在那里等我。”李涉起身往外走。
　　王泽豪也有些喝醉了，“你别走啊，今天来了好几块‘肥肉’，你不盯着点？”
　　“你盯着，我去内场一趟。”李涉跨过沙发出去。
　　王泽豪一头雾水，“顾语真也来了？”
　　不远处的张梓舒走来，看见李涉离开，“他去哪儿？”
　　王泽豪看见她回来，瞬间没了声音，心里都替李涉捏了把汗。
　　安斐也是停顿了一下才开口，“他那个女朋友也在。”
　　张梓舒闻言放下手里的酒，看向李涉那个方向，片刻后开口，“女朋友在不更好，叫过来一起玩啊。”
　　王泽豪听见这么直白的邀请，喝了口酒压压惊。
　　张梓舒这性格可不是顾语真这样安静话不多的好学生能扛得住的。
　　这一碰上，涉哥有得麻烦了。
　　-
　　顾语真和付黎说了声去洗手间，就出了包厢，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走着，后面突然有人上来扶她。
　　顾语真还以为是李涉，转头一看是个男人，喝得也不少。
　　“小姐，你要去哪里，我扶你去？”
　　顾语真虽然走得不稳，但好歹能直行，被他一扶，直接走成了蛇形……
　　“大哥，你喝得也不少，还扶我？”顾语真语速有些慢。
　　男人挺豪爽，“我没醉，你放心，我能扶着你，你这高跟鞋细得都能踹死人。”他看了看她，“你是明星吧？”
　　顾语真有些走不动，索性在旁边台阶坐下，台阶上铺着厚地毯，坐着也不会凉。
　　她看了眼男人的发型，中间有些稀疏，“大哥这个年纪还追星？”
　　男人摸了下自己的头发，“我年纪不大，这不是工作太忙，没办法注意头发吗。”他说着在她身旁坐下，“你给我个签名呗。”
　　“可以啊，有笔吗？”
　　男人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钢笔，“我随身携带，要是可以，你一会儿能去我包厢玩吗？”他没有纸，只能伸出手掌。
　　顾语真拿过笔，自然而然在他手心写字。
　　一瞬间突然想到以前，李涉考试不过，补考的时候，她就是在自己手心写答案给他看，他视力好，一眼就看见了。
　　“你玩得挺开？”身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
　　顾语真茫然转头一看，李涉靠着墙，嘴里咬着烟，垂眼看着他们，显然看了有一阵了。
　　她才想起来，她要去包厢等他。
　　她连忙站起来，往他那边走去，脚下的高跟鞋一歪，直接往他身上扑过去。
　　李涉伸手接住她，咬着烟微微一抬下巴，免得烟头烫到她。
　　男人手掌上还只写了一划，连忙站起身拉顾语真，“诶，你还没给我签完呢，怎么跑别人怀里去了，快回来。”
　　“签你妈。”李涉咬着烟打量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不耐烦，“滚！”
　　男人被吓了一跳，打量了眼面前的男人，态度乖张完全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
　　他瞬间清醒过来，没了刚才傻愣样子，转身离开。
　　顾语真醉得不轻，伸手搂上他的脖颈，“李涉，你别和学校外面的小混混打架。”
　　李涉看她站都站不稳，抬手拿下嘴里的烟，单手抱过她，推开旁边的空包厢进去。
　　顾语真被他放到沙发上，被沙发背弹了一下，有些委屈他一点不温柔。
　　李涉抬手按了服务铃，坐下随意往后一靠。
　　顾语真见他还有时间按服务铃，一时有些恼，把他往沙发上推去。
　　李涉纹丝不动，夹着手里的烟微抬，“干嘛？”
　　顾语真不说话，推不动他，连带着自己直接扑过去，还差点崴了脚。
　　他身上硬邦邦的，靠着一点都不舒服。
　　她挣扎着起来。
　　李涉垂眼看着她闹，也不动作，重新把手里的烟咬到嘴里，吞云吐雾，“以后别来酒吧玩。”
　　顾语真从他身上起来，手撑着他的腿，嘴里有些含糊不清，“我为什么不能来酒吧玩？”
　　李涉咬着烟，轻飘飘的说，“你想被捡尸啊？”
　　顾语真听不懂什么捡尸不捡尸。
　　她慢慢直起身看着李涉，他一只手放在沙发背上，神情散漫抽着烟，就是到了现在，还是玩世不恭的样子。
　　顾语真起身往前坐在他腿上。
　　“你……”她涂着淡粉指甲油的手指在他的胸口轻轻划圈，“你女朋友酒量好还是我的酒量好？”
　　李涉完全听不懂，叼着烟垂眼看着她，“说什么几把玩意儿？”说着，他手机响起来。
　　李涉接起电话，王泽豪在那边开口，“涉哥，你去哪了，这几块‘肥肉’还吃不吃，好几个都来问你了。”
　　李涉今天全场请客谁过来不问一句，他花钱大方，建立人脉的速度很快，以后办事基本上也都是一句话的事。
　　谁都喜欢和大方的人交往，有来有往，人脉就起来了。
　　李涉明显不可能不去，“我现在过去。”他挂了电话，看过来，“你怎么样，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顾语真当然不可能愿意，直接抱住他的胳膊，难得任性，“我也要去玩。”
　　李涉也随她，伸手拉她起来，服务生推开包厢门进来，看见李涉，愣了一下，“老板，有什么需要吗？”
　　李涉路过他吩咐了一句，“温杯热牛奶送到外场。”
　　服务生应声，匆忙离去。
　　顾语真抱着李涉的胳膊，走路稍微稳了一些，到了外场，音乐声直冲耳窝，震耳欲聋，连带人都有些震起来。
　　李涉带着她在沙发区坐下，这里视野最好，全场尽收眼底。
　　顾语真才坐下，头有些晕起来，醉意越来越重，靠着他不想动。
　　安斐看见她，表情有些不自然，看了眼张梓舒。
　　好在张梓舒没有生气的迹象，只是坐在一旁喝酒。
　　座位上的人看见顾语真都有些奇怪。
　　毕竟全场免单是因为张梓舒，这突然又多出一个和李涉这么亲密的女生，不清楚的人多少是有些奇怪，不过没人敢问。
　　很快，服务生端来温牛奶。
　　张梓舒看见端过来温牛奶，笑起来，直接开口吩咐，“谁还在这喝牛奶，端回去吧。”
　　服务生一听左右为难。
　　李涉伸手向他，接过，“我叫的，让她解解酒，在里面喝了不少。”
　　张梓舒闻言看了眼顾语真，只说了一句，“你女朋友看起来酒量还不错。”
　　顾语真靠在沙发背上，闻言微微睁眼看过去，想起她拍的那张病房照片，就没办法若无其事。
　　李涉端过牛奶，重新坐下，顾语真靠过去，“你朋友吗？”
　　“对。”李涉简单回了一句，没有要介绍张梓舒是谁，更没有说他们谈过的事实。
　　顾语真微微咬唇，“你朋友真多……”
　　李涉显然没这话放在心上，端着牛奶递过来，“喝点牛奶。”
　　“我不喝。”顾语真偏头避开。
　　“解一下酒。”李涉见她不接，直接把牛奶递到她嘴边。
　　温热的玻璃杯碰到她的唇瓣，顾语真抬眼看向他。
　　昏暗的灯光下，五光十色的光线来回闪烁，隐约看见他的眉眼。
　　她是真的想他了，都怕他不打算再回来。
　　“牛奶解酒吗？”顾语真看了他很久，酒意上头，伸手抚去，“我想喝别的。”
　　顾语真手慢慢往上。
　　李涉眉心跳了下，抓住她放在他腿上的手，“说什么？”
　　光线透过照进来，看不清这里的举动，造出昏暗的暧昧。
　　顾语真的手细白小巧，被他轻轻一抓就抓起来，柔软无力，轻易被控制住。
　　她本来气质既清又欲，现在喝醉了，两颊浮上红晕，有一种别样的妩媚。
　　顾语真没有再开口，她是一时上头，没哪个脸再说出第二次。
　　李涉看着她的眼神微变，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胆子不小。”
　　“反正是你教的。”顾语真小声说。
　　李涉视线落在她脸上，声线微低，“我还有事。”
　　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有顾忌，除了怕她知道，还能是什么？
　　顾语真性子拗起来，非要较这个劲撩拨他，她轻轻朝他耳朵吹气，声音都放软了些，“李涉，这种事你想快，也可以快一些……”虽然可以想象到肯定会粗暴很多，但她现在一点都不怕。
　　李涉眼帘微掀看过来，表面像是没反应，看着她的视线却如有实质，有些危险。


第48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忽然有点后悔，刚才有些过于挑衅了。
　　李涉别的事都随意，床上可不会让着她，都是狠狠折腾人的那种。
　　顾语真刚想开口补救一下，旁边过来两个人，端着酒来打招呼，“李老板，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多人说请就请了？”
　　李涉起身端过酒，和前面的人碰了杯，“我一个朋友回国，专门给她庆祝一下，没想到你们也在，一会儿我让人把私藏的酒拿过来，想开什么开什么。”
　　面前两个人闻言笑起来，“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听说李老板的酒都是收藏级别的珍品，拍卖都买不到。”
　　“我就说这里的夜场老板是值得交的朋友，李老板哪位朋友回来，我们也敬杯酒。”其中一个客气开口，显然是愿意进李涉的交际圈。
　　张梓舒见状起身，端起酒杯，“阿涉对朋友一向很好，这种场面我们这些朋友都见惯了。”
　　两个男人看见张梓舒，伸手过来碰杯，笑起来，“真是大美女啊，这客请得值。”
　　顾语真看着张梓舒和他，忽然又有了高中时候的感觉。
　　那个夏风拂过，树荫凉爽，午休铃声刚刚响起，一切都很美好。
　　她来找他，她所有幻终于想破灭，也慢慢尝到了苦涩滋味。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轻而易举想起来。
　　顾语真没撑过醉意睡着了，隐约好像梦到了眼泪打湿的课本，他们在教室外的打闹声。
　　等再醒过来，周围很安静，她身上披了件外套，躺在沙发上。
　　顾语真拿下外套，起身看了眼周围，应该是夜场楼上的办公室，风格延续，都有种野蛮生长的热烈感。
　　她揉了揉眼睛，酒有些醒了，应该是睡了有一阵了。
　　她想起睡着前看到的画面，看了眼周围，没有他的身影。
　　“李涉。”
　　没有人应。
　　顾语真起身推开办公室的门，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几乎听不到楼下的吵闹。
　　她刚睡醒，出来有些冷，忘记带外套，只能伸手抱着胳膊，小心往楼下走去。
　　才走几步，就听到楼下的说话声。
　　“小舒既然已经跟你回来了，意思也很明显，何必中间还要隔一个人？”
　　顾语真脚步一顿，微微探出头看去。
　　李涉就站在楼下，靠着栏杆抽烟。
　　安斐站在他旁边，见他不说话，“你不打算和小舒好吗，那你去巴黎干嘛？”
　　李涉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和她不合适。”
　　“可一辈子不就是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吗，你受得了一辈子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
　　“我和顾语真挺合适的，谈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你别冲动啊，喜欢和合适是两回事。”
　　李涉抽了口烟，“合适比喜欢重要，在一起天天吵架有什么意思？”
　　那就是还喜欢她，而不喜欢她，虽然她不是被喜欢的，但却是最合适的。
　　顾语真慢慢垂下眼，默站了很久，重新往楼上走去，像是没有下来过一样。
　　她回到沙发上坐下，有些出神。
　　过了一会儿，门被人推开，李涉进来看见她坐着，“醒了？”
　　顾语真头发微微有些乱，还有些刚睡醒的朦胧，脸上压了一道粉嫩的睡痕，看上去很娇。
　　她闻言看向他，像是刚睡醒，还没有反应过来。
　　李涉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捏了下她脸上粉嫩的睡痕，吊儿郎当开口，“酒还没醒？”
　　顾语真看着他真实出现在自己面前，忽然想起以前漫长苦涩的暗恋时光里看过的一本法语书。
　　上面写的爱情生涩难懂，她看过一次，虽然不懂，却记忆犹新。
　　顾语真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记得这么清楚，她沉默片刻，伸手搂上他的脖颈，埋在他的颈窝处，不想抬头。
　　李涉顿了下，伸手抱她，“怎么了？”
　　顾语真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很轻地开口，声音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朦胧，“做噩梦了。”
　　“你多大了，做噩梦还怕？”李涉虽然这样说，却没有推开她，过一会儿，直接抱着她起身，“天快亮了，先回家吧。”
　　顾语真轻轻点头，半天才慢慢松开手。
　　李涉拿过沙发上的外套给她披上，牵着她往外走。
　　到了楼下，他们那群人还没有散，正好碰上。
　　张梓舒看见她没什么反应，显然以前见多了他的女朋友，根本不在意。
　　毕竟女朋友可以随时换，但朋友永远是朋友。
　　她看向李涉，“今天是庆祝我回来，结果我倒帮着你应酬了。”
　　李涉笑起来，“改天请你吃饭。”
　　“你说的，我现在不出去了，随时随地都可以吃饭的。”
　　顾语真慢慢抬眼看了她一眼。
　　张梓舒却连视线都不屑和她对上，她完全不需要在意，因为李涉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哪个不漂亮不温柔体贴？
　　但永远不会比她重要，她当然不会在意。
　　“汪！”不远处奔奔叫了声，王蒿没有拉住，奔奔直接扑向这里，直冲张梓舒。
　　顾语真捏了把汗，张梓舒却根本不怕，俯身弯腰，伸手向它，“奔奔！”
　　奔奔直接扑进她怀里，肉眼可见的兴奋。
　　“奔奔，你还记得我？”张梓舒有些意外，抬头看向李涉，“你不会是一直有给奔奔看我的照片吧？这么久了，它竟然还记得我？”
　　李涉伸手摸它抬起的脑袋，笑了下，“是它聪明，会记人。”
　　“那也太聪明了吧，高中毕业到现在都多少年了。”张梓舒伸手去揉奔奔的身板，显然和它很亲近。
　　周围的朋友都安静下来，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过一段，所有人也都以为只有李涉这个女朋友不知道。
　　大家都没有提一句，也没有觉得他们需要避嫌，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避什么嫌，在一起不更好？
　　顾语真安静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这么熟悉默契，就连她努力了很久才慢慢熟悉了一点的狗狗，都和她如此亲近。
　　她像个彻头彻尾的外人，她这个女朋友好像是这里和他最生疏的。
　　他们都知道他发生过什么事，喜欢过什么人，而她，一无所知……
　　张梓舒其实没做什么，只是从小到大就和他建立的熟悉感，不是她一个交往了一年多的女朋友能比的。
　　她知道他的一切，认识他所有的长辈朋友，清楚他所有的喜好厌恶，见过他从小到大所有样子，比她这个女朋友还要了解他。
　　她突然觉得自己离他有些远，因为离得太远，好像轻而易举就会走散。
　　-
　　回了别墅，顾语真直接拿了睡衣进浴室。
　　刚才车上她一路装睡，才没有让他察觉到自己的情绪。
　　李涉显然没察觉，见她上去，先在楼下给奔奔喂了狗粮。
　　顾语真洗完澡后，就先上床睡觉。
　　李涉在楼下打点好奔奔才上来，见她已经躺下，也没有说什么。
　　顾语真闭着眼安静躺着，听到他进来关上门，又进了浴室。
　　片刻后，浴室里传来流水哗啦啦的声音。
　　顾语真的思绪却越来越混乱，明明很困，却没有一点睡意。
　　没过多久，李涉洗完澡出来。
　　顾语真听见他拿毛巾擦头发的声音，接着，他开门出去，似乎是下楼倒水喝。
　　顾语真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才有了一些睡意，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只隐约间感觉被子被掀开一角，旁边位置微微陷下去。
　　下一刻，他伸手过来，把她抱进怀里，感觉到她还没有睡着，“不睡？”
　　顾语真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和她的一样，她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抱住他，“不困。”
　　李涉抱着香软的她，她穿了吊带睡裙，浑身都香香滑滑，他手在她圆润的肩上轻轻摩挲，“不早了，早点睡。”
　　“不给我喝牛奶吗？”她软绵绵地轻声问，柔若无骨靠在他身上，仰头吻上他的喉结，一路往上吻上他的唇。
　　幽幽的软香袭来，李涉耳旁只有唇瓣触碰皮肤的亲吻声。
　　片刻后，他用力搂过她的腰，“你就是欠收拾！”
　　他说着，直接翻身，低头狠狠吻上来。
　　顾语真一个没稳着，直接被他压倒。
　　李涉没给她回过神的机会，吻上来的同时探入，有些压制后的激烈，连给她呼吸的时间都没有。
　　他身上的酒意很轻淡，却烈，一眨眼完全变成了他主导的架势。
　　顾语真有些受不住他的吻，呻吟出声，下意识搂紧他的脖颈。
　　昏暗房间里的气氛越燃越烈，他的呼吸很烫人，掌心也一样。
　　混乱之间她又想起来了，那法语书上的话，露骨又直白，
　　‘肉体的欲望和心里的不安全感相互交叠。
　　我分不清是为了取代害怕，还是取代嫉妒。
　　我分不清楚空虚，折磨和恐惧。
　　谁能告诉我，什么才是绝望。
　　我只知道比起空虚的无尽折磨，我宁愿永远陷入欲望的痛苦。’


第49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第二天早起就得赶去剧组，接下来又是忙碌拍戏。
　　他们都没怎么见过，最多就是通电话，好在戏拍得很顺利，拍完以后她的通告也多起来，不过好歹可以回来住，不至于十天半个月见不到面。
　　顾语真微微翻身，看见旁边睡着的他，心里莫名满足。
　　可念头一转，又想到了张梓舒，他这些天有没有再见她？
　　为什么从巴黎回来以后就很忙，之前都还能抽时间来剧组探班。
　　顾语真沉默下来，手机“叮”地一声传来信息，她连忙拿过来关了静音，他睡眠浅，生怕吵醒他。
　　李涉微微皱眉，翻了个身，似乎没有醒。
　　顾语真看了眼通告，是个临时访谈，她下了床轻手轻脚去换衣服。
　　李涉只盖了一小角被子，长腿伸出，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不知道节目要到几点才能回来，说不定晚上都见不到他。
　　她上前看他，偷偷亲了他的唇角一下，才轻轻关上门出去。
　　小鱼接她到了现场，工作人员马上跑来递上台本，“顾老师，这是要问的问题，您看一眼，十五分钟后就要开播，可能没有多少时间看了。”
　　顾语真接过厚厚一本台本，“没关系，我能看完。”
　　工作人员连忙笑道：“谢谢您，对了，这是我们编导，姓张。”
　　顾语真看着过来的女生，拿过台本的手微微一顿。
　　张梓舒冲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直接进入主题，“时间有点赶，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播，我和你的经纪人沟通过，之前的嘉宾临时有事，没有办法来，所以让你来替补，访谈的内容已经做过修改，如果你还有不方便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
　　顾语真视线落在她身上片刻，“好。”
　　张梓舒交代完就转身走了，她对多大牌的嘉宾都是这样，并不需要特殊对待谁。
　　这和李涉很像，从来不需要小心翼翼顾及别人的想法，可以随心所欲，放任自己的性格。
　　“这样说也太不尊重人了。”小鱼见旁边的工作人员看过来，忍不住嘀咕了句，哪有当面说人替补的，再怎么说人也是来救急，一个谢字也没有，未免太傲了。
　　不过这个女生确实有傲的资本，做事雷厉风行，一看就很有个性，而且很漂亮。
　　一旁的工作人员开口替张梓舒解释，“不好意思，顾老师，我们编导刚从国外回来，表达比较直爽，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这次是多亏了您帮忙，不然我们这里就麻烦了。”
　　顾语真没说什么，看向调控整场的张梓舒，“她回来多久了？”
　　“大概一个礼拜，不过节目您可以完全放心，我们编导之前在国外就做过。”
　　才一个礼拜，他就给她办了这么大的接风宴，真是不得不承认的看重。
　　顾语真心里说不出复杂，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她看书很快，一目十行，轻轻松松就能入脑，所以演员的基本功对她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顾语真快速翻着台本，一边做造型，一边赶在最后一分钟看完。
　　前面准备开始，嘉宾请了四个，一个老戏骨，很火的小生，还有和小生演过情侣的流量小花方栩栩。
　　方栩栩一直在后台化妆间，到节目开始才出来，看见她似乎才像刚知道她来一样，跑来打招呼。
　　这个节目一向以犀利大胆闻名，问题会有些难以招架。
　　果然主持人在开始后就问了很私人的话题，这也不是稀奇事，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问题不告诉他们，目的就是要抓嘉宾的真实反应，增加看点。
　　主持人看向年轻小生，“我能问一下，谈的第一个女朋友是在几岁？”
　　全场起哄，年轻小生露出惊讶的表情。
　　方栩栩低头偷笑，镜头给了他们。
　　小生看向主持人，“你们节目一上来就问这么直接的问题吗？”
　　“还好吧，我还没有问更深层次的问题。”主持人意味深长，全场一片哗然。
　　小生似乎在回意，诚实开口，“上学的时候吧，因为是同学，接触多了就喜欢了。”
　　主持人又出其不意问了句，“那现在呢，还是她吗？”
　　小生对着镜头有些无奈，“小学好吗？就谈了一个礼拜，还是因为她吃了别人的零食，我那个时候挺生气，都说了我负责她的零食。”
　　“哈哈哈哈。”全场哄堂大笑。
　　主持人也笑着说，“那个小女孩现在肯定很后悔。”
　　小生笑着摇头，“那我不知道。”
　　主持人说着看过来，“好了，我不为难你了，我问一下语真，语真最近和新电影的搭档，戏外有没有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呢？”
　　这个问题相当于问她和付黎有没有在谈恋爱了？
　　全场开始起哄，谁不知道赋予CP，话题阅读都在第一，热度已经不是一般的高。
　　但这个问题很危险，一回答不好，就可能会被付黎粉丝撕了。
　　顾语真笑着回应，避重就轻，“我只知道他戏外很会照顾人，大家都反应他人特别好。”
　　“看来是不好意思了，那我不逗语真了，我就来老问题，语真上学的时候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是成绩很好的吗？”
　　顾语真微微一愣，忽然想到李涉，他可和成绩好搭不上边，“我喜欢过成绩差的。”
　　现场一阵起哄，很热闹，对于这种能套出话来的嘉宾，很难不喜欢。
　　顾语真也不怕说这些，“高中的时候，他不爱学习，上课也不听讲，考试全靠蒙。但他很善良，喝完水会特地把瓶盖拧好递给拾荒老人；虽然嘴上说懒得管，但看见女生哭，会拉过她的帽子问为什么哭，他一直是很温暖热烈的人。”
　　全场很安静，主持人也听得入神，“那个哭的女生是你吧，那后来呢，他知道你记得这些吗？”
　　顾语真点头，模糊了信息，“他不知道，后来我忙着高考上学工作，也慢慢长大了，但他给我的美好，我不会忘记。”
　　女主持人忽然触到了心里的柔软，“或许你对他来说，也是很温暖难忘的回忆。”
　　顾语真听到这话，眼底莫名发烫，虽然她知道不太可能，但这样的话总是能安慰到人。
　　台下的张梓舒看着台上，视线落在顾语真身上，很久都没有说话。
　　录制大概花了三个多小时，再加上中场休息，凌晨才结束。
　　张梓舒全程看下来，差了点意思。
　　她看向旁边的工作人员，“这样太平，不可能有热度。”
　　工作人员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不平的节目是可以剪出来的，最好是让人闹心的点。
　　“可是有两位正当红，之前签的合同就是不能随意剪辑，陈老师那边是前辈了，我们台长一直很欣赏他。”
　　那就只剩下顾语真这边可以操作了。
　　张梓舒想了想，顾语真避嫌得滴水不漏，也没有该有的爆点。
　　本来请她来替补，就是想拿她和付黎的CP做热度，如果操作得好，无论得罪CP粉，还是得罪粉丝，热度都绝对会有。
　　张梓舒也不是要故意针对顾语真，她虽然不舒服，但也没把顾语真放在眼里，就和李涉以前那些女朋友一样，反正都不会很重要，说不准明天也就分了。
　　她甚至觉得她有点可怜，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十年，根本就是自不量力。
　　“我知道了，后面剪辑等我过去再开始。”
　　张梓舒一边往回走，一边接起正在响的电话，安斐打趣问，“大小姐，回国第一场节目怎么样？”
　　“还要看播出效果，不然没办法给小伯父交代。”
　　“不要有太大压力，伯父把这个节目交给你，绝对是肯定你的能力。”安斐鼓励了句。
　　张梓舒想到李涉，却不想开口直接问，“最近有局吗？”
　　安斐那边停顿了下，显然知道她问的目的，“局你想要是搞，我们这群人，你还不是分分钟就能叫齐。”
　　“我才那个没时间。”
　　安斐当然知道她要问谁，笑着打趣，“那你是要问阿涉，怎么不自己打电话给他？”
　　“我才不打，怎么样也应该他先打给我。”张梓舒想到那天就心里不舒服，放下手里的台本，“他就是做给我看的，接风就好好接风，他半道带个女人过来干嘛，摆明了和我置气！”
　　“怎么会，他要置气，就不会跑去巴黎找你了，回来就给你安排这么隆重的接风，意思不很明白了，谁能比你重要？”
　　这话倒没错，办这么大的接风宴，圈里都传遍了，现在谁不知道这事，相当于正面宣布，张梓舒对他李涉有多重要，谁也别得罪了。
　　张梓舒这倒没话说了，“反正是他太过分，带个外人过来扫兴。”
　　安斐看了眼日历，知道她心里过不去，“这样吧，后天约个局顺道去李家看看老太太，老人家也挺想你，以前是最宠你的。”
　　张梓舒这才开口，“行吧，我是去看老太太，可不是去见他，这件事他不先道歉，我不会理他了。”
　　“好，没问题，我一定好好去说说，让他给你道歉。”
　　-
　　顾语真回去好几天都没有和李涉说过她碰到张梓舒的事，本来在他那里，她就不知道这个白月光的存在。
　　她也就当作不知道，其实她是害怕，怕开口问，会有更伤人的答案，比起这个答案，她宁愿拖着。
　　顾语真微微仰头，让化妆师化妆。
　　旁边的工作人员闲来无事八卦，“你们知不知道最近代言这个品牌的女爱豆出了什么事？”
　　化妆师一直跟着顾语真，大家都熟，也不会拘谨，“陈雨菱吗，她什么事？”
　　顾语真闲着没事也听听。
　　工作人员靠近这边，“她在片场打人巴掌被拍了，闹得很大，那个女演员是她现男友的前女友，听说她男朋友一直忘不掉这个前女友，嘴上说着当朋友，结果早就背地里复合了，被发现了以后还承认地很爽快，似乎解脱了一样。”
　　“不会吧，她和她男朋友不是好几年了，看着挺恩爱，怎么会这样？”
　　“好几年感情也没办法，架不住喜欢的人天天在面前晃啊，喜欢一个人哪有道理可以讲？”
　　化妆师摇摇头，“还真不要碰心里有人的男人，这种当男朋友怎么受得了？说不定夜里梦见的都是他的白月光，要是放我身上，我会疯掉。”
　　顾语真轻轻眨了下眼，慢慢垂下眼，没有说话。
　　造型弄好后，等待参加品牌方活动的间隙，她看了眼场外动向，来的人不少，见她看去，兴奋地叫她名字。
　　顾语真很暖心，还没温暖多久，旁边一起的代言人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语真，你上热搜了。”
　　顾语真闻言有些疑惑，最近一直在拍许导的戏，没剧上也根本没出来，怎么会上去？
　　她找小鱼拿来手机，打开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她的名字，在前面好几位，热度很高。
　　‘顾语真访谈录。’
　　是之前参加的访谈节目，有人截了她的视频发上去。
　　‘第一次看见女演员为了倒贴男演员说这样的话，好歹也算有口碑的演员了，这样真的不怕路人缘尽毁吗？’
　　下面付黎粉丝的回答直接拍在第一，‘请这位女演员自重，我们小付对谁都好，尤其是合作过的，都是出于尊重，请不要拿这些来炒作。’
　　顾语真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明明记得自己说的小心了。
　　她甚至没有说几句话，自认表现得还行，不可能有问题。
　　她想了想，马上点进视频。
　　镜头转到主持人看向方栩栩，“我能问一下，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是在几岁？”
　　镜头放大，所有人都在镜头里，别人都没说话，镜头里的她突然开口说道：“我喜欢过成绩不好的。”
　　全场安静下来，年轻小生露出惊讶的表情，方栩栩一脸茫然，似乎没想到她会抢话说。
　　镜头里的她像是完全没察觉到，自说自话，“高中的时候，他不爱学习，上课也不听讲，他是个很美好的人，他不知道我喜欢他，后来我忙着上学工作，也慢慢淡了这份感觉。”
　　别的嘉宾没再开口，都很有礼貌等她说完。
　　镜头里的主持人似乎也没想到她抢话，只能看过来，“那我问一下语真，语真最近和新电影的搭档，戏外有没有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呢？”
　　她笑着回应，表情还有些无奈，“他对我特别好，平时都会在剧组很照顾我，不过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就让他别联系我。”
　　全场很安静，没有声音。
　　主持人似乎连忙开口补救，“好可惜，看来还是要好好表现，语真才会喜欢上他。”
　　她顺着接梗，看上去似乎自以为是的嘚瑟又自满，“对，是要好好表现。”
　　顾语真看完以后都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经过节目组的剪辑，原本和睦的谈话节目，让她变成了一个情商极低，时常打断别人说话的讨厌鬼，还不要脸地暗示合作过的当红男明星追求她，话里话外都是付黎对她献殷勤追她，而她觉得他不够格……
　　整个片段，基本上别人说一句，她就插一句，方栩栩说悲伤的事，大家都严肃的时候，镜头转到她在笑，像是嘲笑。
　　可她这里笑，明明是因为小生说他初恋只准吃他零食的时候笑的，现在却剪到这个位置，显得异常尖酸刻薄，哪怕是真诚的笑，也会因为不合时宜而被人讨厌。
　　她说的好好表现，是主持人问她对下部电影有什么要求，她回答的是没有要求，只要有机会，她都会好好表现。
　　可却被移花接木到了这里，甚至有些话，她根本没说过，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剪成了一句话。
　　视频下面的评论，几乎都在骂她。
　　‘可以说很不要脸了，她这意思是付黎追过她？估计付黎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追过这位？’
　　‘这情商真窒息，我都替她尴尬，她暗恋别人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还每次打断别人说话，开始炫耀自己的感情经历，为了显得自己很纯？’
　　‘不是情商低，是没教养，别人说话的时候一直打断，只管自己说。’
　　‘我是他们的CP粉，但这样硬扯上关系好难看，演员还是保留些神秘感，好好拍戏就行了，急功近利的想红可以理解，但这样操作真的很下头。’
　　‘我去年粉上她，本来很喜欢，今天弄出这样的事，毁了我爱的校园角色，她真的该死！’
　　顾语真手都开始冰凉，这样的视频播出来不止是毁了她的名声，一个处理不好，她的戏都不用拍了，能活活被付黎粉丝和观众骂到退圈。
　　这不止毁的是她的前途，连她的路人缘也毁得一干二净。


第50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放下手机，只感觉遍体生寒，完全乱了阵脚。
　　旁边的代言人看她脸色煞白，“早知道应该结束和你说，你先别担心，你们公司肯定会公关的。”
　　时间来不及，顾语真把手机递给小鱼，“联系公司。”
　　小鱼连忙点头，接过手机。
　　活动方的主持人已经在邀请她们出场，第一个就是她，“欢迎我们的代言人，顾语真。”
　　现场掌声传来，顾语真只能稳住自己，笑着往外走。
　　主持人伸手向人群，开始热闹气氛，“今天语真的粉丝也来了，很热情，一直在现场叫你的名字，那我们现在能不能再听见。”
　　拿着手牌的粉丝却没有理会这里，而是拿着手机低声讨论，看了一眼这里，似乎难以接受。
　　下一刻，其中一个粉丝很失望地看过来，转头率先离开人群，其他粉丝也没有再留下来，跟着转身出了人群。
　　周围人露出诧异的眼神。
　　主持人第一次见这种阵仗，还从来没有见过哪家粉丝让自家偶像这么下不来台面。
　　顾语真站在台上，看着她们离开，还有路人的指指点点，浑身的血液都慢慢凝固，周围的声音都渐渐离远，像无声的凌迟。
　　-
　　李涉从刚装修完的娱乐会所查看后回来，安斐已经约了个局，开了酒等他。
　　李涉在沙发上坐下，有些疲惫，这几天太忙，都没休息好，“找我什么事？”
　　安斐伸手搭过他的肩，直白开口，显然觉得就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也不是我的事，就是小舒托我传个话。”
　　“什么话？”李涉伸手端酒。
　　安斐拿过旁边的礼盒，里面是个包，“小舒让我带来给你，说是给你那个女朋友的补偿，她最近不是有个新节目吗，访谈类的，正好顾语真去参加。
　　但是呢，太平的节目是没有热度的，所以为了增加一点节目效果，焦点就全放她身上了，目前观众的注意力和讨论度都在她身上，说话会有点难听，让她别介意。”
　　安斐说到这里，把张梓舒的原话传来，“小舒说到时候会让她小伯父给顾语真安排些资源做补偿，这个包先拿去。”
　　李涉还以为是什么事，这种事网上多了，他没放在心上，“不是什么大事，我和她说一声就好，包不用了。”
　　李涉喝完杯里的酒就起身，本来就有一堆事，也没有多少时间在这玩。
　　安斐看他要走，连忙拿起旁边的礼盒，“诶，包拿走。”
　　李涉放下酒杯，“包不用了，以后这种事打电话说一声就行了。”
　　安斐见他没放在心上，也算安了心，他想起小舒还在闹别扭，开口提了句，“阿涉，你什么时候有空约个局，小舒好不容易回来，我们这群朋友多聚聚，就我们自己人聚。”
　　李涉往外走，“过几天吧。”
　　安斐看着他出去，也想不明白他怎么想的，都大老远去了趟巴黎收拾了那个瘾君子。
　　怎么回来就又变了想法？
　　他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觉得合适，还是在置气？
　　要说置气还真是有可能，小舒在外面这几年也不可能没交男朋友，他心里过不去也正常。
　　这样置气，那可说不准真要错过，本来中间加个顾语真就已经很麻烦，现在还这样皇帝不急的态度，他能娶到张梓舒就奇怪了。
　　-
　　顾语真不知道怎么结束的活动，她想都知道，艺人账号里会有多少人骂她。
　　这次代言活动，粉丝中途离场的视频也被发到网上，上了热搜。
　　一瞬间，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程度。
　　她给张锡渊打了电话过去，张锡渊确实是很稳妥的人，所以哪怕他是张梓舒的小叔叔，她也不觉得他会偏袒，毕竟自己也是他手下带着的艺人。
　　“访谈节目的事怎么解决？”
　　张锡渊也是刚看完剪辑，他特地调了原片看，剪得确实过分了，不过唯一一点好处就是热度全部给顾语真了。
　　他显然不觉得黑红是问题，这行最怕的就是没有热度，顾语真因为拍许导的戏，已经很久没有曝光，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以后再上个综艺洗白一下问题不会很大，就算有争议也是好事，起码有人讨论。
　　“小舒那边我问过了，她确实没考虑到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我会让她给你道歉，但是语真，这件事情只能到这里，不是我替她说话，是从事情的利益关系来考虑，我们不可能拿着剪辑去和电视台闹，如果得罪了人，你以后的剧还想不想在这个平台里播？”
　　顾语真听到这里，无力感油然而生，前所未有的委屈，“可这样的剪辑会是我一辈子的黑点，我不想以后每次提起我，观众记得的只有这些。”
　　张锡渊显然见多了这种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既然参加了节目，这种事难免的，片子在别人手里，你控制不了别人怎么剪？”
　　顾语真没有声音，她咬了一下唇，“这么说，我是得不到一个公开澄清和道歉了？”
　　“小舒那边，我会让她和你说明情况，但是如果想要电视台给你澄清道歉，语真，你知道的，那不可能，这是关系到很多方面的事情。”
　　顾语真心都凉了大半，头一次尝到蝼蚁的滋味，愤怒且无力。
　　一天通告结束，顾语真也没有得到张梓舒任何解释，她直接弄来张梓舒的联系方式，静静等着电话接通。
　　接通后，那边传来利落的声音，“哪位？”
　　顾语真沉默片刻，报了名字，“顾语真。”
　　张梓舒很快反应过来，似乎很疑惑她为什么会打给她，“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问节目出来以后你看过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剪？”
　　那边似乎在开会，全都是人声，她走出来，电话那边才安静下来，“你是问剪辑的事吗，我跟阿涉打过招呼，他说没有关系。”
　　顾语真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说没关系？”
　　张梓舒显然没觉得哪里有问题，“这事我和他解释过了，是节目需要，他说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她的声音明明很清晰，可顾语真却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听明白她说的话。
　　张梓舒那边显然没时间和她多说，“可能他忘记跟你说了，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剪辑都是为了节目效果，这件事也确实对你造成影响，我刚到了一个包，让他带过去给你，以后有好的资源我会帮你介绍，这点你不用担心。”
　　顾语真说不出话来，张梓舒直接挂了电话。
　　顾语真举着电话很久，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她打开和李涉的对话框，除了问她几号回来，也没有别的话，更没有提过这件事。
　　顾语真开车回了别墅，见他不在，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楼上走去，片刻后，电话接通，“你在哪里？”
　　李涉周围很安静，微微懒散的声音透过电流声传来，“车库，你回来了？”
　　“嗯，我等你。”顾语真没有多说，挂了电话坐在房间里等他。
　　没有多久，楼下就传来开门声，过了片刻，他往楼上来，脚步声停在门口，他开门进来，看着她坐在床边，“你刚回来？”
　　他今天穿得难得正式，应该是去谈生意了。
　　顾语真看着他，心里有些复杂，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对。”
　　李涉拉开领带，听到她一个字回答，微微抬眼看来。
　　似乎好像察觉她的情绪。
　　他解开衣领扣子，随手扔下领带，走到床边，在她面前蹲下身，亲了她一下，吊儿郎当开口，“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张小姐有找过你吗？”
　　李涉似乎才想起来，应酬太多，他都忘了这件事。
　　他起身一边解衣袖扣子，一边开口，“节目的事她和我说过了。”
　　顾语真微微咬唇，半天才挤出一句，“说过了是什么意思，她的话这么好用吗？”
　　李涉抬头看过来，“不是节目效果吗，她既然说给资源就算了，大家都认识。”
　　顾语真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委屈，“你也拿节目效果说事吗，四个嘉宾，就我被剪成这样，她是编导，不知道这样剪的后果吗？你不是该无条件站在我这边吗？李涉，我是你的女朋友。”
　　李涉从来就懒得哄女人，顾语真也从来没在他面前发过脾气，“我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但你既然要做明星，这样被议论的事情就不会少，以后火了这种事更多。”
　　顾语真第一次觉得他这么冷漠，“所以你觉得她没有一点问题？”
　　李涉站起身，显然是这样认为的，“那让她当面和你道歉，有意义吗，她已经表示歉意了，现在热度和资源你都可以拿到，这是好事。”
　　顾语真根本不想听，“我不接受她的歉意不可以吗？”
　　李涉看她半天，“顾语真，你为什么对她有敌意？”
　　顾语真心口猛地收缩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对，她一点错也没有，是我错了，我是心里没数才会当这个配角，她才是主角，我只是一个用来气她的备胎，是你用来上床的工具。”
　　房间里静了一阵，莫名压抑。
　　他站了一会儿，看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语真听到他的话，慢慢平静下来，也觉得自己疯了，“我知道。”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李涉没再说话，裤兜里的手机来了电话，他拿了睡衣，不打算再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你冷静一下，我今天去睡客房。”
　　“李涉，你有喜欢过我吗？”
　　李涉拿睡衣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来，“我不想骗你，我们在一起是因为合适，不一定非要因为喜欢，你说的这些都是过去翻篇的事，我们的事和她没有关系。”
　　他护得明明白白，她心里瞬间像针扎一样。
　　顾语真没有再说话，看着他接了电话，关上门离开，显然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情绪完全没有一点变化，不像张梓舒，轻而易举就能让他情绪波动。
　　她苦笑出来，视线都有些模糊，哪怕早就知道事实，还是会难受。
　　他那么喜欢过别人，到了她这里却是将就。
　　顾语真迷迷糊糊睡着，通身疲惫，被接连不断的消息音吵醒，一看外面天色，还只是蒙蒙亮。
　　她拿过手机，很多朋友发来安慰。
　　尤其是班级群里，很多同学在艾特她。
　　‘语真在群里吗？我看热搜从昨天骂到现在。’
　　‘太过分了，都骂到家里人了，我看了那个采访，也不至于这样骂吧？’
　　有些同学不怎么上网，还不知道，‘哪个采访，发来看看？’
　　林荍不想她再被大家议论，难得在群里说话，‘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语真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明白，请不要再讨论和视频了。’
　　她这句话发出来，班级群就有人撤回了视频链接，没人再敢发声。
　　开玩笑，这可是当年的年级老大，一挑五扭断女校霸的手可是历历在目，哪怕她现在很乖地说话，但谁也不敢保证，她一生气，不会一个个找出来，上门揍人。
　　顾语真退出聊天界面，林荍发来信息，‘真真，你是不是得罪你们那个圈子的人了？’
　　顾语真眼眶都红了一圈，她什么都不怕，就怕看到李涉怎么样都要护着她，替她说话。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昨天就看见了。
　　顾语真一字一句慢慢回复，‘都是节目效果，我们提前沟通过，为了保持热度，不用担心。’
　　林荍不了解这行，不清楚这些门门道道很正常。
　　她看见她这话才放心下来，‘那你不要去看网上的话。’
　　顾语真心里一暖，‘我知道的。’
　　可她才说完，转头就打开了微博，张锡渊早就做好准备，哪怕粉丝数量掉的很快，他也已经买好粉补上，所以看上去并没有变化，反而增加了。
　　她忍不住点开看了内容，几乎都是骂人的。
　　‘姐，你真的脑子没问题吧？’
　　‘你全家死光，没人教你怎么做人吗？’
　　‘孤儿，糊吧，快点糊吧！’
　　‘金主没喂饱你吗，跑出来恶心人，付黎的名字你也配提？’
　　‘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真的对你很失望，以后不会再关注你了。’
　　顾语真一排看下来，手都在抖，胸口仿佛被勒住，透不过气来。
　　突然进来的电话打断了她继续看下去。
　　“妈，怎么了？”顾语真接起来，声音都在发颤。
　　“你怎么在网上被人骂了，你表侄女都打电话来问了？”顾母急得不轻，似乎都有些气息不稳。
　　顾语真连忙站起来，“你们别去上网看这些，都是节目剪辑出来的效果，之前已经跟我沟通过了。”
　　“那也不能这样骂你啊，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顾母才说完，顾父已经开口，“什么节目效果，没看见别人怎么骂你的吗，我让你不要去做这种工作，你非要去？我们家里清清白白，你让别人怎么看？你还是个姑娘，名声被这样毁了，以后还怎么做人！”
　　顾语真回答不出来，只能苍白无力地开口，“爸，过段时间就好了，这……只是维持热度。”
　　电话里传来很大的关门声，显然是顾父摔门出去了。
　　顾母那边叹了口气，有些哽咽，“别管你爸，就那个脾气，他也是担心你。”
　　顾语真有些难受，眼眶一热，视线有些模糊，“我知道的，妈妈。”
　　“既然是节目效果就没关系，我和你爸都不上网看了，你在那里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
　　“嗯。”顾语真抬手抹掉眼泪，胸口闷得难受。
　　她呆坐了一会儿，忽然不知道该找谁，他也觉得无关紧要。
　　她看了眼旁边，旁边被子很整齐，他好像没回房睡。
　　顾语真起身下楼，来做饭的赵姨已经做好热腾腾的菜，看见她下来，“正好醒了，菜都给你做好了。”
　　顾语真坐到餐桌前，却没有胃口，“他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怎么了，你们吵架了？”赵姨看他们两个人气场都不对，猜出了些什么。
　　“没有。”顾语真摇摇头，放下筷子，没有吃的心情，一转身就看见摆在客厅里的礼盒。
　　应该是这个牌子的限量版包袋，这个牌子很难抢到。
　　“哪里来的包？”
　　赵姨笑着开口，“一大早就放在这里了，应该是送给你的。”
　　顾语真闻言上前打开盒子，最上面一张卡片映入眼帘，是品牌方写给买主的。
　　‘to亲爱的张梓舒小姐，祝安好。’
　　顾语真看到名字，手都有些发颤。
　　他还真把包拿回来了，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顾语真一股气血直冲上头，拿起包盒往地上摔去。


第51章 就他嚣张吗
　　赵姨吓了一大跳，第一次见安静斯文的顾语真发这么大的脾气，“这是怎么了？”
　　顾语真没有说话，眼泪却先掉下来。
　　赵姨连忙上前拿起盒子和包，“是不是和阿涉吵架了，他就是那个脾气，你别理他。”
　　顾语真眨了下眼，睫毛上掉落一颗泪珠，“你看他们多高傲，送东西连名字都不换。”
　　赵姨不太明白，看了眼上面的名字，还真不是顾语真。
　　这也真是的，这不摆明给小舒的吗？
　　送给小舒，她不要，又转而送给自己女朋友？
　　赵姨也是从小看着李涉长大的，看到这也没办法帮他说话，哪有这样对待女孩子的？
　　-
　　顾语真上楼拿了手机，打给他，电话通了一会儿，没有人接。
　　她没了耐心直接打给王蒿，“他在哪里？”
　　王蒿依旧保密，“顾小姐，我不能透露老板的行程。”
　　顾语真压着心里的情绪，“他和你说过对我保密吗？我是他的女朋友，还是他的情妇？”
　　王蒿那边停顿了下，“顾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得问过老板。”
　　“那你问他。”顾语真说完就挂了。
　　王蒿放下电话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第一次见顾语真这样生气。
　　他看了眼旁边的李涉，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一看就是吵架了，这个时候问绝对会撞枪杆上。
　　王蒿放下电话，李涉那边推了桌上的牌，“你们玩，这局算我的。”
　　同桌上的人没说什么，都看得出来他没什么兴致。
　　安斐也起身让别人接手，走到李涉旁边沙发坐下，“怎么，牌不好？”
　　“没意思。”李涉百无聊赖，拿过前面的遥控器换台。
　　安斐也是搞不懂，“局是你要组的，没心情玩的也是你。”
　　李涉没有说话，随便换了个台，点了根烟，“一会儿王泽豪带之前那几块肥肉过来，帮我盯着点，今天能谈下来最好。”
　　安斐知道这事，这次盯的地皮难搞了些，那几个都是不缺钱的，最怕的就是这种什么都不缺的，得花不少精力。
　　李涉今天兴致似乎还不怎么高，他想着，无非就是因为张梓舒，除了她，还有谁能让他烦？
　　他想着，给张梓舒发了条消息，‘小舒，我这有局，来不来玩？’
　　-
　　顾语真听到电话里的麻将声，瞬间就猜到李涉大概在玩。
　　王蒿平时都在夜场里看着，偶尔会替李涉打理别墅，开车，相当于私人管家。
　　现在大白天，王蒿不可能在夜场，就说明他在李涉旁边。
　　顾语真挂了电话，想到王泽豪，直接打开他的朋友圈。
　　果然看见他发了一张江懿别墅的照片，她刚才听到王蒿的电话里有麻将玩闹声，他十有八九也在那。
　　她换了衣服，下来翻开盒子，拿起里面的东西就出去了。
　　“真真，你千万别和阿涉犟啊，他那个脾气吃软不吃硬的，你好好和他说，他会听的，别和他吵架。”赵姨连忙跟着劝，还没说完人已经出门了，只能叹一口气。
　　顾语真直接开车去江懿别墅，之前一直住那里，但是因为距离她剧组太远，李涉就带着她换了近一点的别墅，一直没找时间搬回去。
　　顾语真到了地方，门卫都认识她，一路畅通无阻。
　　王蒿才出来就看见远处有车往这边开来，还以为是老板的朋友，等看到车上是顾语真，彻底愣住。
　　他快步过去，“顾小姐，你怎么来了？”
　　“你问他了吗，他去巴黎为什么要瞒着我？”顾语真摘下墨镜，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淡。
　　王蒿莫名出了一身冷汗，“老板没有说过要瞒着你。”
　　“那就是说，是你本人不认可我是你老板的女朋友？”顾语真看向他，“那你认为是谁呢，他的前女友张梓舒？因为他去巴黎找的是张梓舒，对吧？”
　　王蒿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他确实潜意识里没有把顾语真当成未来的老板娘看待，而是更重视张梓舒，因为怎么看老板和张梓舒都是一对。
　　即便现在不是，未来也肯定是，因为老板喜欢。
　　而据他所知老板和顾小姐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喜欢。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老板很有可能不把她放在眼里，尤其本身还是管不住的性格，这样三方见面，只会闹得很难看。
　　顾语真看见他沉默，已经心里有数，她拿过放在旁边的包，从驾驶位出来，绕过他往前走去，“你可以当作没看见我，我不会跟他提你。”
　　“顾小姐！”王蒿见拦不住，连忙跟上，想到里面那位就暗叫不好，“请你留步，老板在谈生意，今天有很重要的两位客人。”
　　顾语真还没有进去，胃已经开始疼，她本来就有这个小毛病，昨天到今天没怎么吃，就又开始犯疼。
　　她一时没缓过劲，靠向墙。
　　王蒿连忙上前，“顾小姐，您没事吧？”
　　顾语真没有说话，脸色却有些苍白。
　　前面过道拐角有人经过，往里面大厅逛去。
　　“你知不知道这个李老板开夜场就是因为他旁边那个大美女，因为她喜欢酒，喜欢玩。”
　　顾语真听到这话，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两个女生经过。
　　“是短发的那个女生吗，张梓舒？”
　　“就是她，你看全场除了她，还有谁跟他最配？”
　　女生点点头，“确实。”可她有些不明白，“你确定是因为她吗，我听说他有女朋友啊，如果真的这么刻骨铭心，怎么可能不在一起？”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之前酒吧刚开的时候不叫这个名字，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改成LZ，我听阿斐说，是两个人姓氏的开头字母合在一起起的，他们之前的情侣游戏账号，就是对方名字的拼音简写。”
　　王蒿想要开口阻止，顾语真一把拽住他，不让他说话。
　　旁边女生恍然大悟，“这么浪漫啊，难怪叫这么简单的名字。”女生越想越觉得他们很配，简直就是电视剧里的主角，感情坎坷又波折，“我第一次听到这么浪漫的事，我还以为他是个花花公子呢，没想到会这么用心喜欢一个女生，不过那女生也确实值得，一看就是很有个性和态度的人，不过他那女朋友我还没见过。”
　　“他女朋友好像是他的高中同学，一直追他，就在一起了，应该不会长久的。我感觉他们两个人早晚会在一起，女朋友对他们来说，存不存在都没有意义。”
　　声音渐行渐远。
　　顾语真唇色都有些苍白，看向王蒿，“LZ是这样来的？”
　　王蒿有些为难，“我具体不太清楚，老板是请人算了下，才改的这个名字。”
　　请人算算，改情侣名行不行？
　　她其实问出来就已经知道了。
　　游戏账号她都亲眼见过。
　　他把LZ这个夜场开得越来越大，是为了让她看见吗？
　　他打了这么多年的游戏名字是ZZS，他开的夜场是他和张梓舒名字的结合。
　　他们之间完全容不下另外一个人。
　　而她好像不存在他的人生里，这么久都没有一点痕迹。
　　她喜欢他，几乎耗了小半辈子，却只是他人生中的配角，他不会顶着她的名字打通宵的游戏，问他喜不喜欢自己，却只得到了合适两个字。
　　其实他还是有一丝良心的，没有太残忍地告诉她，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顾语真胃里一片犯疼，她往里面走去。
　　王蒿看她面色苍白，也不好再拦，转身打电话给李涉。
　　门口安斐和王泽豪正站着抽烟，看见她愣了一下。
　　王泽豪走过来，“你怎么过来了？”
　　安斐没说话，看见她也等于没看见，掐了烟进去了。
　　顾语真说话都有气无力，“李涉在哪里？”
　　王泽豪突然想到什么，“我把他叫出来吧。”
　　他说着要进去叫人。
　　顾语真看着他，直白地开口，“见不得人吗？”
　　王泽豪看着她苍白的脸，有些心虚一笑，“哪有的事，你真会开玩笑。”
　　顾语真没说什么，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李涉坐在沙发上，像在看电视。
　　为什么是像？
　　因为张梓舒就坐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旁边围坐着姐妹聊天喝茶。
　　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两个真的有心思喝茶和看电视吗？
　　顾语真看到他们两个在同一空间里，心里第一次这么压抑，连呼吸都透不上来。
　　她才进来，周围的热闹就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顾语真确实是能吃女明星这碗饭，往那一站根本不可能忽视。
　　一身干净得体的裙子，乌黑亮丽的头发，耳边有一些细软的碎发显得整个人很柔软，眉眼间也是干净到剔透，像水晶琉璃一样没有一丝杂质，少即是多的高级感在她身上呈现得淋漓尽致。
　　李涉抬眼看见她，有些没想到，他像是昨天的事没发生过一样，“今天没通告？”
　　在座的有些人不认识顾语真，不过一听李涉这熟悉语气，也多少猜到应该是和他关系很亲密的人。
　　顾语真看了眼客厅，这里客厅一向很大，这边摆了两张麻将桌，那边落地窗旁有一张台球桌，都有人在玩，很热闹。
　　他就是喜欢玩的，就算他们现在在一起，以后也总会有无聊的时候，这样的局不可能消失。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以后会来得这么快。
　　她动了下嘴角，“很希望我赶通告吗？”
　　李涉听到这话就知道她还没过去那个劲，敛了下眉，有些不耐烦了。
　　王泽豪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安斐把张梓舒叫过来，意思也确实明显了点，再怎么说，顾语真现在也是李涉的正牌女朋友，叫前任过来干什么？
　　这事是做得不地道。
　　安斐却觉得没什么，这事早就该说开了，现在顾语真自己过来也好。
　　气氛有些过于安静，那边麻将桌也停了动静。
　　之前两个在LZ那次接风宴上刚认识的人，看到这场面笑着开口，“李老板艳福不浅，这位小姐真漂亮，是你太太吗？”
　　李涉把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笑起来，“还没结婚，我女朋友。”他伸手过来，似乎想拉她过去。
　　顾语真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李涉见她不伸手，也没有收回手，就看着她不说话。
　　气氛莫名有些压抑，周围都安静下来，旁边人多少都看出来是在闹别扭。
　　王泽豪看气氛实在有点尴尬，上前拉顾语真坐在李涉身边，“来得正巧，以为你还在拍戏呢，不然也叫你过来一起玩。”王泽豪说着，在她旁边低声说了一句，“真姐，可千万别在这儿闹，这两块肥肉可是涉哥花了好大劲才钓上来的，要是闹得不好看，人家一走了之就亏大了。”
　　顾语真听到这话没有动，也没有往李涉那边去，“我很快就走，不会打扰你们。”
　　王泽豪有些为难，他还真不知道顾语是这样的脾气，平时都可安静了。
　　李涉闻言收回手，伸手拿了根烟和打火机，随手一点，抬眼看过来，也不说话，似乎就看她要干嘛。
　　张梓舒看李涉不拿包，就直接找人送过去了，现在看她拿着包，开口点评了句，“包很适合你。”
　　顾语真听到适合两个字心口就一闷，上前把包放在前面茶几上，“我来就是为了还包，张小姐收回去吧，我受不起，还有所谓的资源我也不接受，我需要的是澄清恶意剪辑的事，向我道歉。”
　　她语气温和，神情也平静，但显然不打算给面子。
　　张梓舒没想到她会不接受这些，有些意外她的骨气。
　　但她没有兴趣和她多说什么，她看向李涉没说话，显然让他处理。
　　这种不用语言就能向他表达自己的想法的默契很刺眼，她越波澜不惊，越有把握自信李涉一定会站在她那边，她就越无法平静。
　　李涉看了眼包，看向张梓舒，还是开了口，“包你收回去。”
　　张梓舒放下茶杯，碰撞发出很细微的声响，“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
　　这显然是杠上了，周围安静不少。
　　李涉啧了声，“她不要，你非较什么劲？”
　　张梓舒也来了脾气，“我就这个性格，你不清楚吗？”
　　李涉闻言停顿片刻，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他们以前。
　　顾语真心都拧了一下，在他们两个人面前，她忽然像是一个外人，一个配合他们之间爱情的工具。
　　王泽豪见气氛越来越僵，连忙上来拉她，“语真，别的事情不着急，我们先坐下来喝点，你想喝什么，什么酒都有。”
　　顾语真闻言没动，显然一定要一个说法。
　　王泽豪一脸为难，不知道怎么劝了。
　　安斐看不下去，“就一个包的事，闹这么大干嘛，不喜欢就扔了，不用特地还。”
　　“是啊，有必要吗？”张梓舒旁边几个小姐妹看安斐开口了，也马上附和。
　　顾语真本来站着不说话，闻言忽然抬眼看向安斐。
　　安斐无所谓她怎么看，本来就是富家子弟，根本就不在意得不得罪她，完全没把她当回事。
　　几个小姐妹也是一脸不屑，毕竟张梓舒在李涉心里的地位，肯定不是随便什么女的都能比得过。
　　尤其是佑佑，张梓舒不在，她对李涉会起心思，但张梓舒既然回来了，她就很有自知之明退开了，因为知道争也争不过，还不如讨好讨好张梓舒，拉近家里生意上的关系。
　　“包我不会收回，道歉也不可能，那是整个电视台的事，不可能因为一件这么小的事解释来解释去。”张梓舒是直性子的人，不过还是给了李涉解释，但却不是对着顾语真说，仿佛这件事和她无关。
　　李涉那边没问题就好，她就不配闹什么，也不配和她说话。
　　顾语真不等她说完，上前拿过茶几上的包，“张小姐，你是不是确定不收回？”
　　张梓舒看过来，“你不要就扔了。”
　　她话还没说完，顾语真直接把包砸了过去，“要扔自己扔，我没有义务帮你！”
　　包“啪”地一声砸在张梓舒的脚边，空气都瞬间凝固。
　　李涉抬眼看过来。
　　旁边的小姐妹当即开口，“你有没有教养？”
　　张梓舒看了眼她，看向李涉，“她什么意思？”
　　李涉没有理会，视线落在顾语真身上没说话。
　　顾语真不管这些，只看着张梓舒冷淡开口，“我人就在这里，张小姐不会张口问我吗，缠着我男朋友做什么？”
　　安斐猛地站起来，“小舒是我叫来的，你要是生气可以冲我来，没必要这么没事找事。”
　　“就当我没事找事，不然还得看着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撮合勾引。”顾语真冷冷回了句。
　　李涉眉间微微敛起，“你说什么？”
　　气氛瞬间凝固，周围莫名安静。
　　王泽豪笑着上前打圆场，“语真，你想多了，不可能的事，我们人都在这儿呢？”
　　“都公开撮合了，还要我怎么不多想，难道要抓到特定场合才算吗？”
　　张梓舒冷着脸，语气很冲地开口，“你把话说清楚，什么特定场合？”
　　顾语真忽然控制不住情绪，“还用问吗，楼上不就是房间！”
　　“道歉。”
　　李涉突然开口，他周围气压都低了几分，明显是真生气了。
　　周围朋友都没再开口，打算看这个小明星怎么作死。
　　顾语真呼吸一窒，看向他，一字一句，“不可能！”
　　“不道歉就滚。”李涉声音越发冷。
　　顾语真心里拧了一下，生疼。
　　她突然想笑，“会走的，本来弄成这样，我们也不可能好好的了。”
　　李涉看着她，没说话，神情很淡。
　　周围几个人也不敢说什么，只觉得顾语真的胆子是真大，都这样了还敢上纲上线。
　　小鱼带着司机进来，察觉气氛不对，有些不敢动。
　　顾语真看向楼上，“上来帮我整理行李。”
　　小鱼听到，连忙点头，带着司机小心翼翼上去。
　　顾语真一边往楼上去，一边心平气和开口，“我今天把东西搬走，免得回来收拾麻烦。”
　　李涉没有说话，夹着手里的烟，一言不发看着她。
　　她上楼大概扫了眼，这里住得不久，东西也没多少，两个大行李箱就装下了。
　　小鱼他们提着行李就下去了，脚步声再加上搬运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客厅里特别明显。
　　顾语真从楼上下来，走到他这边，“我东西都理好了，别的你可以扔掉，李涉，我们到此为止，好聚好散。”
　　李涉看着她没说话，手上的烟灰续了很长。
　　顾语真见他连话都懒得说，眼底发烫，她快速从包里拿出钥匙，放在茶几上，转身快步出去。
　　李涉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抽了口烟，像是没什么事。
　　所有人都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这女的也是自不量力，跑到李涉面前和张梓舒这么闹，不吃亏才有鬼。
　　而且认识他这么久，还不知道李涉的脾气，硬碰硬的闹来闹去，只会让他不耐烦。
　　旁边一起来玩的朋友也是认识顾语真的，有些匪夷所思，“就让她这样走了，你面子不要啊？”
　　王泽豪开口缓和，“少说几句，虽然现在是过去式了，好歹之前也是女朋友。”
　　张梓舒旁边的姐妹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她这什么态度？”
　　“以为自己是谁呀，还搬走，谁在乎？”
　　旁边的人看见这样的场面也是没想到。
　　安斐感觉没什么事情了，上去安抚新来的朋友，“好了好了，别看热闹了，我们继续玩我们的吧，别被这种事破坏了心情。”
　　李涉突然起身，踹了一脚茶几，上面的东西全部滑落在地，“还玩个屁，全他妈滚蛋！”
　　他扔了烟头，转身直接上楼，片刻后，楼上传来关门巨响。
　　楼下的人全都愣住了，吓得声音都压低了几分，“什么情况啊，发这么大火？”
　　安斐也是没想到，不过也能猜到一些，把凑过来问的人推开，“你他妈给你女人这样搞，能高兴得起来啊？走走走，全各回各家，今天的局先散了。”
　　一场局被弄得乱七八糟，大家也不敢再留，周围人看了眼张梓舒，也没说什么，起身离开。
　　张梓舒刚才也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才回过神来。
　　可更多却是心里不舒服，因为顾语真说分手的时候，李涉没表态，他一句话都没说。
　　以他的性格，只要别人说分手，他会很轻易地说出随便你，满脸无所谓让大家继续玩。
　　而不是现在这样，生这么大的气。


第52章 就他嚣张吗
　　既然已经打包行李，这边自然也不可能留下，顾语真带着小鱼直接回了别墅，把这里的东西也一并整理。
　　顾语真上楼，直接进了房间，赵姨看见小鱼在整理，连忙上来问，“这是怎么了，和阿涉吵架了？”
　　“我们分手了。”顾语真拿出衣柜里都衣服，很平静地开口。
　　赵姨这下真是听愣了，“这事也怪我不好，这包是早上快递寄过来，奔奔从外面叼进来，我做饭也没注意，我之前打电话给小舒了，这是她送你的，还真不管阿涉的事。”
　　顾语真叠着手里的衣服，动作顿了一下，放进行李箱，“赵姨，不是因为包的问题，我们问题太多，没有这个包，也会有其他东西出现。”
　　赵姨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她刚过来，也对顾语真的职业不是很认同。
　　按李家的标准是不可能接受在圈里工作的女生，但是顾语真是真的很不错，乖巧懂事，性格又好。
　　阿涉是家里宠到大的，从小就是少爷脾气，对着顾语真竟然可以轻声说话，知道她会胃疼，还会给她热牛奶，照顾她。
　　以前连照顾只猫都费劲，本来性子也就不定，老太太又宠，本性没养坏了已经很好了，能照顾一个女生也确实意外，没想到也没坚持多久，多少有些可惜。
　　顾语真最多的就是衣服，其次是饰品，她在这里的东西比那边少，最多也就是睡衣和日常的衣服，整理起来还算快。
　　顾语真整理完衣柜后，去梳妆台那边拿首饰，拉开抽屉，就看见了里面的戒指盒。
　　她微微一顿，打开又看了一眼，这对戒还是她拉着李涉一起打的。
　　她记得那天早上，她提起想要定一对戒指，花了很大的勇气，开口说出心里的期许，“李涉，我不想和你没有结果。”
　　李涉姿态闲散靠在沙发上，胳膊让她靠着，听到这话看向她，笑起来，有些玩世不恭，“好啊，那等一下去买戒指。”
　　可惜戒指是买了，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最后还是走到分开这一步。
　　她看着盒子里的戒指，思绪有些飘远。
　　“语真，老师让你收一下你们这一大组的作业。”
　　顾语真埋头写题目，闻言抬头应了一声，看向旁边空着的位子。
　　他应该又去打篮球了。
　　顾语真起身走到前面第一排，开始一个个同学收作业，等全部收完，只剩下李涉的还没有收。
　　他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这节课会不会翘课。
　　顾语真看了一眼他的座位，转身往外走去，准备从走廊望出去，看看他是不是在操场上打篮球。
　　她才刚从教室后门出去，就碰上他拍着篮球往这边走来。
　　他在学校里，校服从来不好好穿，老师也管不了他，不过他长得好看，无论是穿校服，还是穿常服都好看。
　　他在学校里一向很受欢迎，哪怕是在一中这样只看重成绩的学校也一样出挑。
　　学校里有很多人喜欢他，他这样的长相，再加上那个轻佻的性格，追他的女生太多了，她都数不清。
　　在教室走廊经过，偷偷看他的人更不计其数，她也是其中一个……
　　顾语真一出来就看见他。
　　他刚打完篮球，头发还有些汗湿，衬得眉眼越发好看。
　　顾语真有一瞬间的失神，完全没做好准备，连忙退了回去，深呼吸一口气才重新往外走，正碰上李涉往这边走来，差点撞上，慌得她险些把手里的作业本都扔了。
　　李涉单手拿回跳起来的篮球，“你干嘛？”
　　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心跳一下快了好几拍，她微微咬唇平稳呼吸，“老师要收作业了，你写完了没有？”
　　她话音刚落，后面一个女生追过来，伸手挽上李涉的胳膊，“你打完篮球了吗？”
　　女生长得很漂亮，是高一年级的班花，追李涉追得很紧，是他新交的女朋友。
　　他们现在已经高二了，这个女生从转校过来，就天天追着他后面跑。
　　顾语真看着女生挽上他的胳膊，下意识按住手里的作业本。
　　女生过来见李涉面前还站着一个女生，手上下意识抓紧李涉的胳膊，看着她有些警惕。
　　顾语真心被扎了一下，有些闷疼，说不出话来。
　　李涉上前把篮球往班级里面扔了进去，转头看向她，“作业我不写了，你只管往上交吧。”
　　女生听到他这个话，开心全都写在脸上，她低头看了眼他的手指，“你怎么没戴戒指？”
　　“什么戒指？”李涉像在开玩笑，调侃着回问。
　　“昨天才买的，情侣戒，说了要一直戴着！”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打打闹闹，女生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李涉笑起来，伸手揉她的头，笑得那么好看。
　　女生被揉了头，有些害羞，挽着他的胳膊，也不怕在学校里被老师看见。
　　顾语真看着他们慢慢走远，想起刚才女生脖子上挂的项链，上面挂着一个戒指。
　　虽然很简单，却很好看，好看到让人羡慕。
　　顾语真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她连酸涩的滋味都已经尝不到。
　　她那个时候就知道，不是每个人的喜欢都能成功。
　　有些人的暗恋从自己开始，也会从自己结束。
　　而那个人就像生命里的光一样，留给她的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不知道他和张梓舒在一起前，会不会稍微想到她，会不会有一点点记得她？
　　可惜她很清楚，也很了解他，她对他来说，也会像这个女生一样，成为他以后记不清名字的过往。
　　顾语真拿起戒指，想往手指上戴，可在戴进去的那一刻她停住了。
　　她再走一步，就是嫉妒，再慢一步，就是怨恨。
　　喜欢一个人是神圣的事，不能掺杂嫉妒，太复杂的东西，只会让喜欢变得面目全非。
　　她眼底发烫，视线模糊地把戒指按回戒指盒里，“啪嗒”一声关上，塞回抽屉里。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回了眼泪，她明天还要拍戏，她还要顾忌很多东西……
　　她已经也不再是那个年纪的小女生，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可以因为喜欢他整宿整宿的难受。
　　-
　　别墅这边早就有人清理干净，一切已经恢复原样。
　　局也散了，人陆陆续续离开，周围也安静下来。
　　王蒿那边收到消息，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往楼上走去，在门口敲了下门，“老板，赵姨说顾小姐那边也搬了，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里面没声音。
　　王蒿以为没有听见，正准备硬着头皮再敲。
　　门从里面打开，李涉出来，往下楼走去，淡淡说了句，“随她。”
　　显然还在气头上，也确实，在朋友面前这么搞，以后肯定是一拍两散。
　　王蒿也不敢多说什么，李涉脾气其实不算好，但对顾小姐从来没发过脾气是真的。
　　他今天其实都替顾小姐捏了把汗，他从来没见过老板生这么大的气，也就真只有她敢这样对着老板来，张梓舒虽然有性格，但也真的不敢这样和他耍脾气。
　　顾小姐这一次是真的太过了，就算是因为酒吧的名字也不该这样闹。
　　他想着却也不敢提这事，跟着李涉下楼。
　　李涉在沙发上坐下，拿过打火机，点了烟，“你先回去吧。”
　　王蒿闻言话也不多说，无声离开。
　　李涉坐在沙发上很久，手上的烟忽明忽暗，他拿过之前随手扔在楼上的手机看了眼。
　　有个顾语真的未接电话，之前打来的，现在也没必要打回去。
　　他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平淡的日子，顾语真性格挺温柔，和他也很合拍，她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他确实回答不出来，也不想骗她。
　　本来就是因为合适在一起的，她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但没想到会这样闹。
　　李涉看着手机一会儿，咬着烟起身拿过旁边的外套，出门往外走，开车回了郊外别墅，进门赵姨和佣人已经先回去。
　　外面天色渐渐沉下来，客厅里一片漆黑，没有开灯，适应黑暗以后有光照进来，透出房间清晰的轮廓。
　　房间里有点乱，被洗劫了一样，除了他的东西，别的一件不留。
　　空得有点奇怪。
　　李涉上楼随意看了眼，发现半开的抽屉，拉开来一看，里面的婚戒盒还在。
　　李涉拿出盒子，打开来，对戒果然还在，别的东西全都带走了，就连最简单的发夹都拿走了。
　　就这个没带走。
　　他随手扔回抽屉，突然有点烦躁，他弄不明白顾语真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这些干嘛。
　　她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吗，非要情情爱爱才能活？
　　他想着直接把戒指盒扔进了垃圾桶，连带戒指也不要了。
　　-
　　和李涉闹翻搬走以后，日子也没什么区别。
　　她花了一天调整自己的情绪，回到剧组开始拍戏，一切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心很空。
　　网上的谩骂持续了两天，到了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关注也越来越少。
　　也算是慢慢风平浪静了，只不过她的人品已经因为这次剪辑，变得人人唾弃，风评也不再好。
　　不过她也不在乎了，她只想安心拍戏。
　　可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这天中午，她正在背台词。
　　小鱼接完电话，方寸大乱冲过来，“真真，品牌方给我们东西全都寄到……你前男友家里了，我之前忘记和她们改地址了。”小鱼措辞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差点说成男朋友。
　　顾语真听到前男友这三个字也愣了一下，才几天就有些恍惚。
　　“没关系，我打电话给他。”顾语真拿过手机，拨他的号码。
　　小鱼有些忐忑，“没问题吗，会不会不愿意帮忙寄回来，毕竟都闹翻了，沟通起来会不会不愉快？”倒不是她揣测，但好歹也成为前男友了，那肯定也有闹不愉快了。
　　而且那天的场面，似乎还闹得挺僵的。
　　品牌方寄过来的东西很贵，她很难不担心，毕竟这是她责任范围内的事，真要弄丢了，她这一辈子的工资都赔不了。
　　“不会的，这些事他还是好说话的。”顾语真这点还是有把握的，正准备打过去，手指在拨号键上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打了别墅那边的电话，既然分开了，减少接触才是对的。
　　现在是午饭时间，赵姨应该在。
　　电话响了一阵，那边果然接起来了，不过却没有说话。
　　顾语真也没多想，开口说道：“赵姨，我有两箱东西寄到你那边，地址之前忘改了，能方便你今天快递给我吗？”
　　那边没有说话，如果不是有奔奔来回跑动的声音，她还以为没人接起来。
　　“赵姨？”她有些迟疑地叫了一声，片刻后反应过来，感觉到一丝熟悉，“李涉？”
　　那边才传来他的声音，很冷淡，“你自己不会来拿？”
　　顾语真顿了一下，“我在剧组，暂时过不去，这东西很重要，你可以让赵姨接一下电话吗？”
　　“不可以。”
　　他冷淡说完，“啪”得一声挂了电话。
　　顾语真看着挂断的电话都懵了，感觉真的要收回之前的话。
　　他这次好像不太好说话了。
　　顾语真突然气闷，想到他的差别对待就无端一肚子火，上床也该稍微有点感情吧，这个穿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混蛋，狗男人！


第53章 就他嚣张吗
　　小鱼见两句话就说完了，有些紧张，“……是不是不愿意寄过来？”
　　顾语真摇头，看着挂断的电话，突然有些疑惑，他怎么会接座机电话，平时都是赵姨接的。
　　她想了想，可能现在他未必会在家里吃饭，就让赵姨回去了。
　　那这事还真的就只能找他。
　　顾语真现在给他发了条消息，‘你明天有时间吗，我让助理过去拿。’
　　顾语真发完消息，那边就要拍戏，她也没办法再管，把手机交给小鱼，结果等拍完回来，都没有收到他的回复。
　　这是摆明不会给了，说不准都可能给扔了。
　　顾语真有些为难，既然已经分开就不应该再见面，也完全没有见面的必要。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找到王泽豪的头像，点进去打了语音电话。
　　那边很久都没有接。
　　她只能登上游戏，果然上去以后，就看见他在线。
　　她正要发他，才想起自己登的是‘看篮球’这个号，正准备换号，王泽豪那边已经发来游戏邀请。
　　顾语真伸手点退出，按成确定，直接进了游戏房间。
　　王泽豪在游戏房间里开口，“怎么办，还差一个人？”
　　游戏房间里面的人开口问，“拉涉哥啊，好久没见他上线了？”
　　王泽豪叹了口气，感慨地说，“他最近心情不好，脾气是千变万化，那个气压低的，我在他旁边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
　　“怎么了，半个月前不是还上来和我们打游戏吗？有说有笑的。”
　　“是不是之前那个女朋友分手的事吗？我听说是当面下了他的面子，闹得不太好看。”
　　“应该和分手没什么关系。”王泽豪若有所思，那天之后也没发生什么事，被这样当众下面子，当然也会生气，但好歹也是当过女朋友，涉哥气过了，也就算了，也不可能揪着女生不放。
　　这事和这人大概也就这样翻篇了，和以前那些女朋友一样。
　　王泽豪想到张梓舒，那天和他闹得也不是很愉快，好像也是气走了，“应该是没追到心里那位吧，要么就是那两块精心钓上来的肥肉跑了，毕竟花了不少精力。”
　　不过显然，前者的可能性更高，喜欢的人只有一个，钱可是赚不完的。
　　王泽豪难免也有些替顾语真感慨，所以说男生喜欢谁才是最重要的，不喜欢的，怎么强求都强求不来。
　　这不分了，连名字都没听涉哥提过，完全没这号人一样。
　　顾语真打了一行，有事情要退出游戏的话，还没按发送，闻言微微一顿。
　　片刻后，她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按了发送，退出了游戏。
　　她在班级群里找了通讯录号码，直接打了过去。
　　王泽豪几乎是秒接电话，“谁啊，在打游戏呢，这个时候打电话。”
　　“是我，顾语真。”
　　王泽豪停顿了一下，“真姐？你怎么会打给我？”
　　顾语真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好歹是同学，也不算不认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有一些品牌方的东西寄到李涉那边去了，能帮我拿一下吗？我请你吃饭。”
　　王泽豪停顿了下，非常为难，“这真不是我不帮你，我最近也不敢过去找涉哥，他现在阴晴不定的，你不信问问王蒿，他最近被搞得焦头烂额，挨了好几顿骂，我现在过去不是撞枪杆上吗？”
　　“只是拿东西，他应该不会生气吧，我现在也不方便过去，让助理过去，他未必会理会。”
　　王泽豪显然是打死不去，“真姐，我们同学一场，按理说我不可能不帮你这个忙，但是最近这一阵子是真没办法，不然下个月我给你去拿，一定给你去拿！”
　　这才月初，拖到下个月，品牌方都要告她违约了。
　　顾语真微微咬唇，有些为难。
　　小鱼在一旁都快急哭了，“真真，怎么办啊，这些东西不能丢啊，太贵了。”
　　顾语真也知道价格，这个牌子的衣服就没有不贵的，“一会儿拍完跟导演请个假，我回去一趟拿吧。”
　　趁他人还在别墅那边，省得不知道搬到哪里去，说不定以后再过去，还有可能碰到的，会是张梓舒。
　　顾语真垂下眼，沉默下来。
　　戏拍得很顺利，几乎都是一条过，她和新导演合作也越来越合拍，今天这场拍完以后，新导演看着拍出来的片段久久没有说话。
　　顾语真本来还有些忐忑。
　　下一刻导演伸手鼓掌，几乎是赞不绝口，很容易就准了她的假。
　　时间紧迫，顾语真直接带着小鱼回去，到了别墅门口，李涉的车就横停在外面，估计是开过去连停好都懒得停，就直接下车了。
　　他心情好的时候，会悠悠闲闲停车库，心情不好就不耐烦停好，也就是有钱，否则还真没什么地方能让他这样横着停。
　　顾语真看见他的车，就知道他在，所幸没有白跑一趟。
　　她打开车门，下车走到门口，也没有去拿地毯下的钥匙，而是抬手敲了敲门。
　　好一阵过去，里面没反应。
　　小鱼有些紧张，“会不会不在家？”
　　“应该在的。”她没有再敲门，直接伸手去按旁边的门铃，冲里面试探性地叫了声，“赵姨！”
　　门铃响了一阵，门从里面被打开。
　　顾语真没想到是他来开门，猝不及防对上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虽然不算分得很难看，也没有争吵，但多少也是闹翻了的。
　　里面的奔奔跑过来，看见她一脸开心，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语真已经不怕它了，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看向别处，“我来拿品牌方寄来的东西。”
　　李涉没说什么，没再管门，转身往里面走去，显然不打算理会。
　　小鱼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一起来，要是让她自己过来，可能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
　　顾语真进了门，小鱼却站在玄关处不敢进来，顾语真只能让她站在那里等，自己进去。
　　进了客厅，李涉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看电视，她来不来好像都跟他没关系。
　　顾语真看了一眼客厅，很快在角落看到随意摆放的两个纸箱。
　　她上前查看，纸箱上写着品牌方的名字。
　　她俯身搬起，也不想闹得和仇人一样，开口说了句，“我先走了。”
　　李涉闻言看了她一眼，“楼上的东西也带走。”
　　顾语真顿了下，“什么东西？”她有些疑惑，明明已经全部理走，不可能有东西留下来。
　　她想不出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你帮我扔了吧，应该是没用的东西。”
　　李涉闻言看过来，视线落在她很久，“你自己扔。”他语气很淡地强调，显然一点不近人情。
　　顾语真和他对视片刻，颇有些僵持的味道。
　　小鱼心惊肉跳，小心走来接过她手上的箱子，“真真，我先搬到车上等你。”
　　顾语真腾出了手，只能转身往楼上走去。
　　她进了房间，环顾四周，都没有落下的东西，衣柜也全都是他自己的衣服，空下来一大半，本来是放她的衣服。
　　顾语真突然想到什么，走到首饰台前，拉开了抽屉，果然看见戒指盒就放在里面，只是位置变了，应该是有人拿出来过。
　　他说的不会是这个吧？
　　顾语真盯着戒指出神，连他什么时候过来都不知道。
　　“戒指你选的，拿走。”
　　顾语真转头看向靠在门旁的他，忽然有什么情绪一下子涌上来，根本没办法控制。
　　可是她不会反悔，她做事也从来不反悔，“已经没用了，扔掉吧。”
　　顾语真没有拿戒指盒，越过他往外走去。
　　李涉却拿过戒指盒，几步走来，扔在她怀里，语气淡淡，“自己拿去扔。”
　　顾语真抓着手里的戒指盒，呼吸也有了明显起伏，“这种东西你可以直接扔掉。”
　　李涉伸手摸烟，想起烟在楼下，神情更冷淡，“顾语真，这是第二次了，你当我这里是旅馆，还要帮你整理打扫扔东西？”
　　她沉默片刻，拿着戒指盒往楼下走。
　　李涉下楼拿烟，打火机打开点了烟以后，没有再理会她，显然也不打算打个表面平和的离别招呼，像是不认识，不为难，也不会像朋友。
　　顾语真出来以后，把戒指盒扔在了外面的垃圾桶，看着里面的戒指盒，忽然心里平静了很多。
　　他其实也没骗她，他就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如果真的喜欢他，早就喜欢她了。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很诚实的告诉她，他对她就不是喜欢。
　　她以为她能接受他永远不爱自己，可惜她高估了自己。
　　不喜欢，在爱里罪无可恕。她也做不到成为将就。
　　她可以接受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却无法接受他只对一个人念念不忘。
　　-
　　日子过得平静，转眼到电影上映，《暴雨将至》因为是许导的电影，几乎一上映就引发大量讨论和关注。
　　这是一部黑暗色彩的女性题材电影，压抑的同时又有些黑色幽默。
　　一上映好评如潮，票房在两天内暴涨几倍，之后几天，更是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增长。
　　顾语真这个电影里最出彩的女主角，也理所应当出现在大众视线里。
　　她直接把《暴雨将至》的女主演活了，所有人都在叫她的角色名字，她的台词几乎无时无刻没有人不在刷。
　　许导这部电影本身就是要冲戛纳，拿奖势在必得。
　　而票房叫座，也直接把她拉上了一线女星的位置。
　　但随着而来，是可怕的黑料。
　　网上几乎都是一水的将之前的访谈恶意剪辑出来的视频拿出来说事，轮番推出，反复出现在大众视线里。
　　给人感觉就是，‘顾语真演技不错又怎么样？人品也不过如此。’
　　这张锡渊早就料到，也做好了准备。
　　但他也没想到会爆到这种地步，防爆的力度大到离谱，几乎向四面八方的潮水涌来，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堵。
　　而这样的红利连白茉也心动，甚至不惜以得罪许导这种国际大导的代价，也要发通稿出来。
　　短短几分钟，热搜上就挂上白茉和剧组。
　　‘白茉暴雨将至角色被抢。’
　　‘顾语真抢角。’
　　里面所有内容都是关于她和白茉的。
　　‘业内人士爆料，暴雨将至是顾语真抢了白茉的角色，而且是拍到一半抢的，她背后金主很厉害，直接砸钱让她演。’
　　‘别带我家茉茉，你真主糊定了，她等着吧，扒得她妈不认，就看看是哪位干爹！’
　　‘抱走白茉，顾语真根本不适合演女主，导演竟然同意，导演也有问题。’
　　上面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胡说一通的，‘顾语真老资本咖了，上一部加戏加到妈不认，我都不知道谁是女一。’
　　‘顾语真我不知道，白茉的演技是真好，如果是她演，暴雨将至绝对更加火上一层楼，可惜实力派斗不过资本，她都签了合同，别的剧组全推了，结果拍了这么久，一句话就叫人回家蹲几个月。’
　　‘卧槽，好恶心，她现在还要跟付黎搭档，膈应谁呢！’
　　下面关联着她和白茉的微博，骂的，诅咒的都有，特别混乱。
　　顾语真看得直皱眉，她还奇怪白茉离开剧组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这通稿一发，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既可以让白茉增加热度，又完美成了受害者，甚至连演技都可以让白茉莫须有的压一头，平白隔应人。
　　谁能知道刚开始，是她带人抢她角色的！
　　顾语真越看越气，索性这两天都不看手机了，她也根本没精力看，最近感冒低烧，整个人都浑浑噩噩。
　　电视还在广告时间，断断续续的声音，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手机突然连抖好几下，小鱼发了信息过来，‘真真，锡渊哥叫你不要上微博说话，热搜的事你就当没看见，他会处理。”
　　顾语真有些愣住，能让张锡渊亲自叮嘱，应该是很严重的事。
　　她有些奇怪点进微博，果然看到热搜第一位的爆，直白露骨。
　　‘顾语真片场睡男模。’
　　她微微一顿，点进去一看，竟然是她和李涉在酒店房间接吻的照片！


第54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看着照片背脊发凉，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红，竟然已经有狗仔蹲她？
　　不过照片拍得很模糊，只拍到他的长腿窄腰，并没有拍到他的脸，只有靠在他怀里的她，拍得清清楚楚，完全正面脸，怎么解释都辩解不了。
　　这一个睡男模的标题确实起得很符合画面，就算没拍到李涉的脸，长腿窄腰的身材也完全看得出很绝。
　　这一个热搜，直接把她连日来的黑料一下推到顶点。
　　对于这种恶性丑闻，回应的速度越快越好。
　　张锡渊那边速度很快，直接联合律师发了声明，明确表明是正常谈恋爱的男朋友，并且解释了白茉角色的事，是属于正常换角色范围，也保留追究狗仔侵犯隐私的责任。
　　这个声明出来说什么的都有，但照片的事算是压下来了，可和白茉的角色风波却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释清楚的，里面涉及的东西太多，投资商也不可能为了这种小事出面澄清。
　　顾语真隐约觉得这件事不会完，白茉那边肯定不可能只到这一步。
　　张锡渊也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这是一场持久战，而且不知道对方还会出什么招。
　　短短一个下午，她的负面新闻比之前多了十倍。
　　骂她的，诅咒她的，不计其数。
　　而最近同时牵扯了三个明星，付黎，白茉，方栩栩的粉丝，恨死她了，直接和她的粉丝撕了三天三夜。
　　撕出了新高度，几方粉丝都上了热搜。
　　以至于网友“亲切”的称呼她为最猖狂的女明星，第一次见黑料能搞到这么腥风血雨的女星。
　　顾语真看到有些哭笑不，她低烧刚刚退，身体还有些虚弱，但通告已经排满。
　　这个大牌秀看完，还得去拍广告代言，然后回剧组，几乎是见缝插针的工作安排。
　　顾语真坐在位置上休息，一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张梓舒。
　　她接回了长发，染了很漂亮的颜色，一排的耳骨钉显得格外有个性，今天打扮偏女性，一眼看去也还是很独特的美。
　　她似乎也看了过来，没有过多关注，直接收回了视线。
　　顾语真看向T台，旁边有人低声说，“对面那个长头发的耳骨钉女生，我见过，之前在逛kei商场的时候看见有人追求她，好大的阵仗，在整个商场每层都摆满了花。”
　　“kei商场能让人摆花？花钱砸都不行吧，什么关系啊，知道追求的人是谁吗？”
　　“李家那位太子爷，现在应该是她男朋友了。”
　　周围的安静了一瞬。
　　“我知道他，追女生出手一向阔绰，之前赌桌上就拿了两千万给女生玩，但这次这么大的阵仗我也是第一次听，这女的什么来头？”
　　“名门千金，反正是门当户对，我当时看见他们了，真的很相配，那个男人真不是一般人能压得住的，也就这种一看就有性格的女人能驾驭得住。”
　　顾语真很平静地听完，喉咙微微有些痒，她轻轻咳嗽了一下。
　　她其实没有一点意外，不需要想就知道他们肯定会在一起，只不过……她那天和他决裂，把时间推前了而已。
　　走秀结束之后，顾语真先起身，提前五分钟离场。
　　才出来，外面的风有些凉，吹过来周身泛冷。
　　她穿着单薄裙子，皮肤细白，月光照下来，有种从水里走出来美人鱼感，脆弱而又单薄，淡淡的月光照下来，都好像能够压碎她。
　　小鱼连忙把外套披在她身上，遮住她裸露在外的肩膀。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顾语真最近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们出去以后，风更大了，顾语真拉紧外套，踩着纤细的高跟鞋，走下两层台阶，踩到地上，忽然感觉前面有人。
　　她抬头看去，微微一顿。
　　李涉就站在不远处抽烟，不知道为什么，人还是这个人，气质却有了些许不同，看上去更冷淡了。
　　他抬手抽烟，看着她没有说话，烟随着周围吹过的风慢慢消散，影子在灯下拉出一道长影，莫名疏离颓丧的冷感，可这样一来，周身的欲感更明显了，显得冷漠而又放荡。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脚步微微一顿，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去，才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
　　张梓舒从里面出来，径直往他那边走去，伸手挽上他的胳膊，“等很久了吧？”
　　“嗯。”李涉淡淡应了声，低头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
　　张梓舒看见他抽烟有些不开心，“不是叫你少抽烟？”
　　顾语真后面的话没有再听见，她直接坐进了车里。
　　小鱼从另一边上来，看见她虚弱的样子，欲言又止。
　　最近本来就生病了，没想到竟然还碰到了前男友和他现任。
　　其实不用猜，小鱼也知道，这个女生肯定就是之前那个一打电话就能叫走的前女友。
　　真真这次是输得太惨了，可说实话，谁又能赢过这种白月光前女友呢，只要碰上，输的几率百分之百。
　　小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感觉暗下来的天空都在为她难过。
　　谁能接受喜欢了十年的人，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存在呢？
　　-
　　回去的路上，顾语真靠着闭目养神，慢慢又有了些困意。
　　小鱼在旁边刷手机，突然刷出一堆照片，尖叫出声，“真真，那边开始动作了。”
　　顾语真瞬间睁开眼睛，精神都紧绷起来，她拿过手机一看，是刚发出来的，热度已经不少，估计没有多少时间就会上热搜。
　　上面爆料她之所以能能一路上来，资源爆好，抢到白茉的角色，是因为背后有人。
　　而砸钱的人，就是LZ的老板，全国数得上名的的娱乐场所几乎都是他的。
　　论钱有钱，论人脉有人脉，能拿下这个角色完全合情合理。
　　这次爆料有理有据，有聊天记录，是酒店工作人员之间的讨论，还有群里拍的背影照片，不过她浑身上下包得严实，完全没有露脸。
　　顾语真微微一顿，没想到会牵扯到李涉，她不相信白茉有这个胆子，敢去牵扯李涉。
　　转眼功夫，热搜上又出现上她的名字。
　　‘顾语真金主。’
　　又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开始。
　　顾语真看到这个标题心里竟然波澜不惊，好在她提前和家里打过招呼，让他们近期别去看网上的东西。
　　不然这样的标题要是让爸爸看见，估计会打断她的腿。
　　小鱼看见顾语真的工作群果然老早就已经看见这个爆料，已经在讨论怎么解决。
　　小鱼看到这个标题，有些抱屈，“竟然为了黑你说这么离谱的话，这个角色明明就是白茉自己出问题，碰巧给到你这边，你也是凭实力试过镜的，白茉她自己作，先抢你的角色，这是报应，自作孽不可活。”
　　顾语真原本还在一页页翻动聊天记录，闻言微微一顿。
　　是啊，哪有这么巧的事吗？
　　白茉一踢她出剧组，就这么凑巧，她和投资商就发生了利益冲突，女主角都掉了？
　　她从小到大可都没有这样的运气，抽奖都是谢谢惠顾，这种纯靠运气的事很难发生在她身上。
　　顾语真本来没有细想，可这样一说，实在太过凑巧。
　　张锡渊打来电话，顾语真当即接起来，
　　“你们在哪里？”
　　张锡渊几乎和她异口同声，片刻后，他笑了下，“我现在去公司的路上，你也过来。”
　　顾语真听到这话就知道这次的事肯定很大了。
　　因为保不齐，后面还有料，到时候真假参半，假的都说成真的，那这个名声可就坐实了，稍微弄不好，她在圈里就不用混了，尤其是现在突然咋红，根基不稳，很小的事情都能让她一落千丈。
　　顾语真也暂且放下疑问，挂了电话，直接去公司。
　　到了公司，直奔张锡渊的办公室，依旧是正装，看起来沉稳儒雅。
　　张锡渊已经在里面等着，见她进来，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热搜你看了吧？”
　　顾语真点点头，在对面沙发坐下。
　　张锡渊双手合拢放在腿上，“这种事从来没上过热搜，我找了人去查背后爆料的人，目前还没有消息。
　　但无论是谁，如果爆料人手里真的有你们在一起的证据，这件事就很难说了，把白的说成黑的，让人从此糊到底，圈里也不是没有，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你和他的东西流到外面了。”
　　“没有。”顾语真摇了摇头，他们连合照都没拍过，而且那几个月不是在剧组，就是在家，狗仔也不可能拍到什么。
　　张锡渊想了想，“明天活动结束，肯定会有记者守你，一定会问这些问题，你借机澄清也是好机会，和付黎的cp也不能再组下去，再组下去会被反噬，我已经和那边商量过，默认解绑。”
　　顾语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认真听着他说。
　　“明天的采访上，你就公开承认自己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我知道了。”顾语真对于明天的采访心里也有了数。
　　张锡渊说完就站起身联系公关部上来，危机公关肯定得做，绝对不能不清不楚的放着。
　　顾语真端起茶喝了一口，心里的疑问也脱口而出，“锡渊哥，《暴雨将至》的女主角是李涉花钱买的吗？”
　　张锡渊闻言微微一顿，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
　　片刻的安静后，他笑起来，“怎么可能，许导这个人是不可能买通的，你确实是凭实力拿的角色。至于买角色，就算角色能买，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李涉怎么说也是商人，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
　　顾语真瞬间放松下来。
　　张锡渊说着，看过来，“但我确实是因为他之前跟我提了句照看你，才签你的。不可否认，他确实帮了你，我知道你们前阵子闹得不是很愉快，但语真，我是过来人，既然已经分手了，就早点走出来，也不要陷入其中太仇视，尤其是李涉这样要人脉有人脉，有财力有财力的人，你知道别人想和他交朋友都是一件很难的事。”
　　张锡渊说得很直白，他有他的考量，他现在可以说对顾语真寄予厚望，如果带得好，就是公司的常青树。
　　他虽然说带过不少成功艺人，但爆红到这种程度的不止靠钱砸，还靠有没有红的命。
　　顾语真垂眼把杯里的茶水喝完，低声开口，“我知道的，已经走出来了。”
　　张锡渊看了她一眼，“那就好，我也知道你是个理智的人。”
　　-
　　顾语真做了一晚上的准备，记者问什么问题，她都想了一遍。
　　第二天活动结束以后，果然一群记者拿着话筒直接围了上来，长枪短炮直对着她，挤得她差点没站稳。
　　这样的场面，她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
　　旁边助理护着，话筒纷纷抢着递到她面前，“语真，网上那些爆料是真的吗？”
　　顾语真礼貌微笑，看向他，“该解释的，我都解释过了。”
　　记者直接开门见山，“网上说你有金主是真的吗？”
　　“你的金主是李先生吗，大夜场的老板？”
　　“听说是你当众和他表白，你们才在一起的？”
　　顾语真闻言瞳孔微微一收，耳旁的声音瞬间都离远了些，没想到新的爆料会在这里当面说出来。
　　她看向提问的人，是个扎着马尾，带着眼镜的女生，确实是平台记者，似乎也是从网上看到的消息。
　　一旁的直播镜头直对着她，她连忙收敛细微的惊愕表情，平静疏离地开口，“不好意思，你们说的这个人我不熟，我本人目前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这一个大料扔出来，前面的话题当然不可能再追问。
　　话筒们又抢着递进一寸，“是谁，能透露一些吗？”
　　“是合作过的对象吗？！”
　　“怎么会想到公布？”
　　顾语真耳旁都是接连不断的提问声，她微笑面对，对于这种场面应对如流。
　　-
　　车在路上安静地行驶。
　　“听说是你当众和他表白，你们才在一起的？”
　　车里广播快速传出声音。
　　女生平静的声音在周围嘈杂的人声中缓缓传来，平淡疏离，似乎不想多提，“你们说的这个人我不熟，我本人目前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王蒿开着车，下意识屏住呼吸，他也没想到，本来播着安静音乐的广播会突然转播娱乐采访。
　　而且还是顾小姐的采访，最近她实在太红，哪里都能听到名字，所有的娱乐新闻都是围绕着她转，播她的八卦实在太正常了。
　　采访播到这里，王蒿都捏了一把汗。
　　顾小姐之前确实闹得太狠，完全是当着面下老板的面子，不分才怪。
　　但就算已经是前女友，这种情况就直接公开说不熟，还公布恋情，这正常人都可能会想到头顶有没有带点颜色吧？
　　王蒿有些想转台，可又不太确认，老板最近不太好伺候，他隐隐约约觉得可能和顾小姐有关。
　　王蒿想着透过镜子看向后面。
　　李涉安静看着手里的报表，似乎没有在听，看起来很平静。
　　王蒿却莫名有些胆战心惊，有时候越平静，就越吓人。
　　下一刻，李涉的手机响起，他拿过接起，神色如常开口说话，显然根本没听广播。
　　看来和顾小姐已经完全没关系了。
　　王蒿松了一口气，没有再换台的打算，看来老板这阵子心情不好，十有八九是因为张梓舒小姐，毕竟以前在一起，也是经常吵架的。


第55章 就他嚣张吗
　　采访过后，事情算是告了一段落，但这个子虚乌有的男朋友必然是会被人扒，要是扒出点什么，就是前功尽弃。
　　张锡渊安排人在网上发了爆料通稿，直接截断了后续的麻烦。
　　瞬间这个消息像风长了脚到处传，几乎遍布网上。
　　‘顾语真的男朋友是她的经纪人，就是因为这样才能签到张锡渊的公司，两个人以后是要准备结婚的。’
　　下面很多人信了，风向也渐渐开始扭转。
　　‘难怪顾语真的资源突然爆好，还能签到张锡渊旗下。’
　　‘那她的资源就完全可以解释了，未婚夫都是经纪人，替她争取资源很正常，哪个经纪人不替自己的艺人争取资源？’
　　‘其实说实话，白茉要是完全没问题，许导也不可能换角色，拍到中途换角，这可是多方面的牵扯，就算张锡渊这么牛的经纪人也不可能办到的。’
　　顾语真看到通稿有些意外，看向坐在旁边的张锡渊，“这通稿是我们自己发的吗？”
　　张锡渊闻言看向她的手机，“只有先发制人才能不被动，不然白茉那边团队绝对会抓住这个不放。”
　　顾语真放下手机，“这样不会造成你的困扰吗？”
　　张锡渊坦然一笑，“我又不是结婚了，单身一个人装装你的男朋友没什么问题。”他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你不会是有困扰吧，怕他看见？”
　　“怎么会，都分手了。”顾语真平静开口。
　　张锡渊闻言也知道她是理智的人，没有再多说，“那就先这么做，反正利大于弊。”
　　顾语真闻言也没有再担心，这么久合作下来，他们已经很熟悉，她对他绝对信任。
　　顾语真想到记者在采访上问的话，一定有人见过她，记得她之前的醉酒表白，好在当时她哪怕醉了，也不敢说他的名字。
　　不然又是一个难题。
　　车缓缓往前驶着，这次参加的宴会，是张锡渊特地要带她来的，就是要让她多认识人。
　　多露脸，机会更多。
　　这一次参加的是张锡渊认识的长辈办的宴。
　　他自然也有在圈里玩得好的前辈，家里也厉害，无论哪个圈子都会有认识的人。
　　他多少也是前面有人替他开路的，否则也很难在三十多岁就开起这么大的娱乐集团。
　　顾语真穿了白色裙子，与白皙的肌肤非常相称，像雾散清晨的露珠，干净剔透。
　　进去之后，宴会还没有开始，没几个人坐在位子上，都是来回走动寒暄，场面很热闹。
　　她跟着张锡渊一起进去，在位子上坐下，就有不少人过来打招呼。
　　有些都能直接叫出她的名字，说刚看过她的电影，很不错。
　　顾语真对于这种场面已经不再生疏，回答游刃有余。
　　张锡渊替她介绍了同桌的人，微微俯身过来，“我去那边和朋友打声招呼。”
　　顾语真点头，“好。”
　　旁边的女生和她年纪相仿，见他们着装相配，还和她交代去向，忍不住好奇，“你们是不是在交往？”
　　顾语真正要开口，想到网上的通稿微微一顿，既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我只能说他是我的经纪人。”
　　女生闻言笑起来，露出她也是过来人，这些都懂的表情。
　　顾语真怕她再问出不好回答的问题，借口起身去洗手间，往外走去。
　　才顺着玻璃栏杆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不远处轮椅上坐着的人。
　　她脚步微微一顿，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周言砚。
　　周言砚坐在轮椅上，看着下面走动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走到他身后，“砚砚，我们进去吧，外面太冷，你受不住。”
　　“妈，我没事，你进去吧。”
　　周母明显不放心，“都和你说了，叫你不要来，等看到人心情又不好了。”
　　“亲眼看到别人对着他指指点点，我才能舒服一些，我就是要毁掉他，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怎么惨。”周言砚说得很平静，没有一丝情绪，仿佛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母听到却只是叹了口气，“只要你开心，妈妈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顾语真慢慢退回去，若有所思，希望这话不是她想的这个意思。
　　她没有再出去，而是重新回到座位上安静坐着。
　　周围男人低声开口，“他竟然过来了，而且还坐在周言砚旁边？”
　　“他还敢出现在周言砚面前，都没有羞耻心吗？”
　　“我要是他，我是真不敢出来见人。”
　　顾语真微微一顿，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转头看去，后面不远处坐着周言砚，旁边果然是李涉。
　　他应该是刚刚过来没多久，面色有些苍白，好像生病了。
　　周言砚一边拿出药盒，一边说，“阿涉，听说你把宁西的地皮拿下来了，了不起，那一块可不好吃下，我家长辈都忍不住提起你，直夸你厉害，会做人。”
　　李涉闻言没有理会，显然是周言砚自己坐到他旁边。
　　周言砚拿出药，端起水杯，自顾自说，“我每天都要吃很多药，身体都弄不好了，却只能保证腿上的肉不要萎缩畸形得太快。”他说着，看向李涉，“真羡慕你，你真是天之骄子，连运气都比我们这些人好。”
　　李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微微咳嗽出声，他没在意，“想说什么？”
　　周言砚脸上的笑慢慢没了，“我当初比你早进部队，样样优秀，可你进来以后都变了，你脑子灵活，比我厉害，比我能吃苦，连上面都开始夸你，慢慢没有人能看到我。
　　你知不知道莫名其妙变成第二是什么感觉吗，我有时候都想你出任务发生意外，可又觉得自己狠毒，本来我才是天之骄子，你一来就什么都变了！
　　我那天是故意和你作对，我和赵钊商量好要挫挫你的锐气，我们也不是没有把你当兄弟，但再给我们选择一次的机会，也一样会毫不犹豫丢下你，如果你不是回来救我们，而是我们三个同时遇险，那丢下的也依旧是你，你永远是会被抛下的那个。
　　李涉额发垂下，看不清他眼里神情，只有唇色苍白，他的声音第一次有些慢，“为什么说出来，你可以装一辈子。”
　　周言砚一颗一颗吞药，不吞只嚼，似乎根本不怕苦，很平静地开口，似乎就是想毁掉他对人性的所有认知，“我不想装了，我只想拉你一起痛苦，凭什么只有我受折磨，你却好好的。”
　　顾语真听到这里，端起前面的酒杯一饮而尽，起身接着拿过桌上的红酒瓶。
　　周言砚表情都有些阴沉，“李涉，我信不信每天装装可怜，你就永远是贪生怕死的代表，你永远都不能回部队了，被部队除名，你永远都会是军人的耻辱。”
　　“啪嗒”一声响，酒瓶碎掉。
　　周言砚还没感觉到头顶的疼，就有一阵凉意顺着头顶下来，他微微低头，全是红酒，流了满脸。
　　顾语真砸下去的时候一点力气没留，周围有人尖叫着散开。
　　她一字一句开口，“不怕你害死的兄弟上来找你吗？”
　　红酒瓶砸落在周言砚的头上，溅出的碎片滑过李涉的脸上，传来细微的痛意，一道血痕出来，痛意渐重。
　　他怔住，抬头看来。
　　张锡渊亲眼看到这一幕，完全愣住。
　　周围已经有人窃窃私语，显然察觉到她的话是说赵钊，不少人拿起手机，准备要拍。
　　张锡渊当即冲过来，脱下外套盖在她头上，“顾语真你疯了，前途不要了！”
　　顾语真头被外套盖住，看着李涉，眼里都有些红。
　　李涉看着她，似乎完全忘了反应。
　　张锡渊来不及多说，直接盖住她的头就往外跑，避开所有手机镜头。
　　可周家人动作更快，直接报警，顾语真被派出所拘留。
　　张锡渊是真的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疯狂不计后果的事，也是第一次带着艺人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消息就已经传到网上，这事直接上了热搜，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有人拍了她在派出所里的照片。
　　照片里，她坐在派出所里，白色的裙子和腿都溅上红酒，颓败残忍的美，像美人鱼割伤尾巴，天真地以为就能拥有腿。
　　所有人都知道她打人，打的还是坐在轮椅上的人。
　　第一印象先入为主，影响极其恶劣，直接掀起腥风血雨。
　　短短半小时，网上已经天翻地覆，她的电影被人骂到下架，所有她的作品都在被攻击。
　　-
　　李涉靠在医院的墙上，似乎有些六神无主。
　　他问电话那边的张锡渊，“怎么样？”
　　“在派出所，周家人不解决，她前途就彻底完了。”
　　李涉当然知道，他看着里面，没有说话。
　　周母猛地扑上来，就算周家人竭力拉着，也扯不回。
　　周母扯着他的衣服，大声嘶吼，“你到底想怎么样，都已经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害他，非要把他命送了才乐意吗！”
　　李涉拽下周母扯着衣领的手，“搞清楚是你的儿子害我！我对他已经够宽容了，别再挑战我的耐心，如果今天你们没完没了，那就大家都别想好过。”
　　周母被吓到，闻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小阎王可是混不吝，他家里都管不了的那种，真疯起来，那就不是拉得住，拉不住的问题了。
　　-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警察的严厉提问，四周苍白的墙面，还有凌晨的天空，灰蒙蒙地微亮，风冷得刺骨。
　　一切都是她从来没经历过的，她会背上案底，永远无法清白。
　　顾语真看着手里染上的红酒，没有表情。
　　手机里源源不断刷新着骂人的话。
　　‘连残疾人都打，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星。’
　　‘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我为我粉过她感到呕吐。’
　　‘封杀！必须封杀这种人！影响太恶劣了！’


第56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一点点看着上面不断刷新的话，像是自虐。
　　下一刻电话进来，她平静接起来。
　　那边没有说话，只有微微的风声，他应该站在风口。
　　很久的沉默过去，他开口，“顾语真。”
　　顾语真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了哽咽，她从来没有被当成过罪犯这样审问，这是第一次，也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只是这一次已经让她前途尽毁。
　　李涉那边安静了很久，他的声音也有些虚弱，像是在哄她，“别怕，周家已经准备私了。”
　　顾语真其实已经做好进去的准备，但听到这个也没什么所谓了，反正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区别，她就是留了案底的人。
　　他没有说话，电流声伴着风声缓缓而来，带着秋日的凉意。
　　他沉默了很久，忽然开口，“那天包的事……”
　　“李涉，我们的问题不止是因为包，我们这样本身就有问题，时间久了也会走到这一步的。”
　　他沉默下来，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顾语真笑了下，轻松下来，“但已经过去了，就不再提了。”
　　她很平静地开口，“李涉，你不用有负担的，我其实只是为了给我过去的青春一个交代。
　　就算是我还给你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可能遇到张锡渊，能有现在这样的机会。”
　　李涉那边传来由远及近的人声，似乎有路人走过，他没有说话。
　　长久的静默，让时间过得很慢。
　　顾语真想起他之前每天睡不着，很轻地开口，“李涉，我认识你十年，你一直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不要因为奇怪的人怀疑世界，那天发生的事是他们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顾语真从来都觉得分手没必要闹得不好看，也没必要和仇人一样，这点她其实和李涉很像，分手也可以当朋友，不会闹的太难看。
　　她有些压抑，却还是开口，“李涉，祝你幸福。”
　　他其实又有什么错呢，只是不喜欢她罢了。
　　那边很安静，顾语真挂了电话，点进他的号码，按了删除。
　　这一次，她是彻底放下了，放下她这么多年喜欢的人，放下她的青春。
　　以后她的人生，不会再有李涉这两个字。
　　也算是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虽然很惨烈，但已经开始腐烂的伤口不用刀刮掉，又怎么会好？
　　顾语真放下电话，看向不远处过来的张锡渊，他从外面进来，应该接了不少结束合作的电话。
　　顾语真有些愧疚，“对不起，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不后悔就行，搞砸的是你自己的前途。”
　　顾语真没有说话。
　　张锡渊走到她旁边的位子坐下，“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会啊。”顾语真看着远处慢慢亮起来的鱼肚白，“我第一次这么疯呢。”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可以不计后果？”张锡渊显然不理解，他以为顾语真是很理智的人，会权衡利弊。
　　顾语真安静了很久，很轻地开口，“你知道玫瑰花和小王子的故事吗？
　　小王子有一株很漂亮的玫瑰花，但他却不知道另一个花园有五千株和他的玫瑰花，一模一样的玫瑰花。
　　可是他喜欢的还是他的玫瑰花，因为那是他付出爱和时间的玫瑰花，所以哪怕他见过很多人，也还是爱他的玫瑰花，因为他的玫瑰花是独一无二的。”
　　天色慢慢亮起，凌晨的派出所很安静。
　　张锡渊似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他以为她理智温柔，没有尖锐的个性，可她偏偏做出了所有有个性的人都不敢做的疯狂举动。
　　甚至是喜欢一个人十年，这已经够疯狂了。
　　张锡渊忽然一笑，看过来，“顾语真，或许你该看看身旁的玫瑰花，把以后的时间给别的玫瑰花，那最初的那朵玫瑰花就不会是独一无二的了？”
　　顾语真总觉得他话里意有所指，但又觉得他只是开玩笑。
　　-
　　白天夜场安安静静，工作人员正在一一检查整理，大灯开着，周围很亮堂，完全没有晚上那样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夜场的卡座上摆着一堆帐，王蒿就在旁边等着。
　　王泽豪刚盘完上个月的账，累得直不起腰，这也还只是这里的，还有全国各地的。
　　王泽豪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旁边在盘账的李涉，也不敢说话。
　　虽然看上去安安静静，但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王泽豪上学时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着站起来偷了会儿懒。
　　内场传来高跟鞋的声响，在安静空旷的场合里格外清晰，这个时间点不会有女人来。
　　王泽豪打了个哈欠，看向入口，是张梓舒。
　　胜利者来了。
　　他哈欠打到一半，下意识看了一眼安静看账目的李涉，确实是有这个本钱，别说是两个女生争他，就算几个女生一起争他也不意外。
　　念头才起，张梓舒已经走近，冲他打了声招呼，到李涉旁边坐下，“怎么还在忙啊，这么多账目要盘吗？”
　　李涉应了一声，低声咳嗽，似乎还没好全。
　　张梓舒在手机上叫人，“我叫了安斐他们一起来玩，一会儿热闹热闹。”
　　李涉靠着沙发背，“你安排吧。”
　　张梓舒闻言起身去打电话。
　　王泽豪看人去打电话，坐到李涉身边，“顾语真成过去式了？”
　　李涉单手按了按自己的眉间，闻言微微一顿，平静回应，“嗯。”
　　王泽豪突然有些感慨，这顾语真可惜了，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李涉，人心里一直就有白月光，还能怎么样，强求也没用。
　　这不最后，还是和张梓舒在一起了。
　　既然过去式了，王泽豪也没有再提她，八卦了句，“你这什么时候谈上的，你怎么追到人家的？”
　　李涉没再说话，似乎没兴趣提这个话题。
　　王泽豪是真好奇，准备开口再问。
　　张梓舒已经打完电话回来，在李涉身边坐下，挽上他的胳膊，“约好了，你什么时候忙好，我好不容易休半天，不想浪费。”
　　李涉放下手里的账，“现在去吧。”
　　张梓舒听到他这样说，瞬间笑了。
　　他们这群人叫来吃饭还是很方便的，本来就是拿家族公司分红的人，上班什么的都是打发时间。
　　等张梓舒挽着李涉的手进来，几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惊讶，只有安斐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不过那个分了也是早晚的事，先不说在兄弟面前这么闹就是不给面子，小舒都回来了，哪还有她的余地，都是早晚走人的事。
　　自己作得走了，也算省事，想取代张梓舒在李涉心里的地位，那简直是自不量力。
　　老姚等李涉坐下来，“可以啊，咱们张大小姐还是落到你手里，什么时候能喝喜酒？”
　　张梓舒直接把手里的包甩过去，“还早着，能让他这么容易娶到，不好好表现，这事免谈。”
　　话都说到这里，就已经松口一半了，摆明板上钉钉的事，只要李涉想，估计也就成了。
　　老姚搭上李涉的肩，“赶紧啊，大小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给人家好好准备一下，仪式感弄好了，老婆就给你轻轻松松娶到手了！”
　　安斐也乐见其成，“抓紧点时间，从小等到大，我看着都替你们着急。”
　　张梓舒站起身，拿起靠枕砸过去，“你们瞎起什么哄，我都没这么急。”
　　张梓舒的几个小姐妹笑着开口，“就是，这才刚谈呢，哪有这么容易，还要看表现，要是表现不好，我们几个可不同意。”
　　老姚急了，“你们别添乱，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别给你们搅和了。”
　　所有人哄堂大笑，几个女生上去怼他，都是从小到大认识的，知根知底关系好，也不会出现顾语真那样格格不入的场景。
　　老姚酒喝得上头，大概也是想到这个，也难免开口问了句，“那个小明星解决了吧，我可说了，可不能对不起我们小舒。”
　　李涉闻言却没说话，本来这桌上他就没几句话，现在好像更沉默了，显然不想提起顾语真。
　　场面瞬间冷下来。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李涉冷了脸，毕竟以前和张梓舒分开都没到不能提的地步……
　　气氛莫名有些静，安斐拍了老姚的背，“说什么呢，高高兴兴的，提不相干的人干什么？”
　　“就是，别提外人了，今天玩什么，先说好，谁输了谁喝酒，不醉不归！”
　　李涉点了根烟，靠在沙发，“你们玩吧，我一会儿还要盘账。”
　　老姚闻言端起酒杯，起了坏心思，“诶不喝酒可以，那就先来个法式热吻热热场子。”
　　“不够啊，贴身热舞来个！”旁边男生站起来，“正好，凳子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小舒，看你本事啦，今天就把人拿下。”
　　这在场的情侣就只有李涉张梓舒和另外一对。
　　几个人视线都在李涉张梓舒身上。
　　李涉确实是招人的，就是坐着不说话，也是让人忽略不了的存在。
　　修长的腿交叠，指间夹着烟，漫不经心看人，有种莫名的欲感，本身就是风流的气质，不说话都招人。
　　张梓舒的几个小姐妹，其实也不是没动过心思，但这样的男人，也就只有张梓舒能拿下了，别人还真驾驭不了。
　　想想那个顾语真，守了一年，还不是说分就分了，现在连名字都不想提。
　　张梓舒被点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她想到顾语真，多少有点比较的劲头在里面。
　　她直接起身靠近李涉。
　　李涉没有动静，就静静坐在那里，指间夹着的烟慢慢腾起烟气，完全没有旖旎的气氛，也完全要被亲的感觉。
　　张梓舒到他身旁，俯身靠上去，快要碰到他的唇的时候。
　　李涉微微一侧头，痞里痞气的，夹着烟的手抬起，按住她的肩膀推出去，“别闹了，他们闹，你也跟着闹？”
　　张梓舒脸上的表情僵了下，看着他没说话。
　　在座的有些意外，多多少少觉得奇怪。
　　张梓舒冷着脸坐下来，旁边人连忙开口缓和，“诶诶算了，让鸽子他们来，鸽子，你们两个可别想躲过！”
　　全场又开始起哄，像是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但大家都察觉到了不对，尤其是张梓舒，她又不是没谈过，怎么可能不知道哪里不对？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问题。
　　只有李涉没感觉到，他没什么兴趣，抬手抽了口烟，拿出手机，滑动界面看楼盘新闻，显然没什么心思在玩闹上。
　　张梓舒看着他的手机，他就是随便扫一眼，几个页面滑下来，很快就看到顾语真身穿礼服参加活动的照片。
　　接着是粉丝收藏的九连图，以前的剧照，还有写真照片。
　　标题，‘看看我们刚出道嫩嫩的宝贝语真。’
　　除了当地时政，楼盘地皮信息，就只有顾语真的照片推荐了，过了几个就会有。
　　李涉显然习以为常这种推荐，也没有点进去，而是划了过去。
　　可张梓舒心却慢慢往下沉。
　　如果他从来不点进顾语真的照片推荐，页面是不会给他推送相似内容的，除非他会看。
　　而且这个推送，不是短时间能形成的，是日常习惯。
　　他平时看什么内容，就会给他定了大方向的兴趣推荐，短时间还改不了。


第57章 就他嚣张吗
　　张梓舒心里不是很舒服，虽然他之前的女朋友确实是顾语真，她其实根本不把顾语真当回事，李涉对她，最多也就是解决生理需求。
　　但她没办法接受李涉和顾语真谈的时候，没事会去看看她的照片。
　　什么情况下会去看女朋友的照片，那肯定是人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虽然他可能只是闲着无聊看看，但仔细一想，难免不舒服。
　　张梓舒突然想起他在巴黎帮自己解决前男友的时候，偶尔空闲会坐着刷刷手机，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是不是有在看她的照片？
　　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不爽，不过好在李涉现在并没有要看顾语真照片的意思，他都是直接划过去，看那些楼盘信息，而且也没有刻意点进去屏蔽掉这些推送，只是无视。
　　这倒让她心里舒服了些，如果他真的刻意去屏蔽有关顾语真的推送，那她才真的要生气，毕竟这样就是意味着还在乎。
　　所以这样无视才是正常的，说明这只是一个并不重要的人，只是一个出现在推荐页面的明星，看和不看都无所谓。
　　张梓舒很了解他，他说分就是分，哪怕当初是和自己分手，他都没有再联系过她，更何况是别的女生。
　　鸽子他们吻完之后，热闹褪去，包厢莫名陷入沉默。
　　显然是卡在刚才的事上，不过也不奇怪，李涉他们摆明是还在闹别扭，以前交往的时候，他们也总这样闹别扭，都见怪不怪了。
　　而且毕竟是那边一分开，这边两个人就在一起了，说明根本没忘掉，感情肯定是没问题的，李涉要是不喜欢，也不会跑去巴黎，解决张梓舒那个吸毒的男朋友，能过去就说明早就已经看不顺眼了。
　　再说了，张梓舒之前交往的那个男朋友还带到李涉面前过，她和她那个前男友肯定也不可能就是清清白白的谈，这能不介意吗？
　　越喜欢就越介意，两个人都是有脾气的，肯定是会有一段时间折腾的。
　　说白了，张梓舒也是难驾驭的女人，也只有李涉能压住，他们两个就是相互驾驭，天生的一对。
　　换了哪一个来跟他们其中一个配对，都管不住人。
　　大家都心里有数，也就没再打趣他们，免得两个人又吵起来。
　　-
　　顾语真自从派出所呆了一夜以后，人就平静了许多。
　　周言砚头上缝了三针，同意私了，她拘留两天，罚款五百元，留了案底，顾语真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她从小到大就是循规蹈矩，连迟到都没有过，一出事就是这么大的事，如果让家里知道，她都不敢想象。
　　她出来以后，也一直呆在家里，她本来以为外面骂声一片，自己也会被所有合作方封杀。
　　可没想到，那天之后，短短半个小时，所有关于她打人的信息全都消失了。而在此之前，她打人的视频还有派出所里的照片，全都是在网上疯传。
　　那半个小时，所有的视频，照片，议论全部消失，热搜也不复存在，以至于知道的人数与不知道的人数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这件事还没有彻底发酵起来，就完全被扼杀在摇篮里。
　　这如果不是有人在处理这件事，她是绝对不相信的，她心里隐隐有数，因为张锡渊也没可能用这么强硬的方式压下来。
　　果然张锡渊打了电话过来，“语真，这次的事，得去和李涉道声谢。”
　　顾语真沉默片刻，“是他处理的？”
　　“是。”张锡渊很确定的回答，“而且花了很多钱。”
　　张锡渊本来就是富二代，从小到大就没穷过，再加上事业有成，对于钱的多少根本不放在眼里，能让他说出花了很多钱的话，那这个数目一定巨大到她无法想象。
　　他那边停顿了片刻，认真开口，“语真，我和你说过的，即使分手了，也没必要闹得和仇人一样，更何况是李涉这样的人，这次是直接挽救了你的前途，虽然这事是为了他，但这根本不值得花费这么多钱，从商人的角度来看，是绝对亏本的生意，而且是大亏。”
　　说难听点，顾语真就算一辈子稳定在现象级的爆红，也赚不够这里花的钱，更何况周家那边也不是好对付的，就算是他去，也未必同意私了，肯定是费了不少功夫，怎么可能只是罚款五百元就能解决的事？
　　花这么多钱换一个女星的前途，从他的角度，是绝对不可能做的，李涉确实有这个魄力，也从来不管后果。
　　顾语真微微抿唇，明白他的意思，张锡渊比她大很多，考虑事情比她周全，她一直很尊敬他，会听他的话，“我知道了，锡渊哥你安排吧，我会去道谢的。”
　　张锡渊那边应声，“他们今天刚好有局，我们现在就过去吧，你准备一下，我去接你。”
　　顾语真闻言放下手机，有些愣神。
　　本来都决定永远不见他，没想到才没多久又要见面。
　　怎么现在就不能像大学四年那样，一次都见不到呢？
　　-
　　包厢里真热闹，老姚接起电话出去，没几分钟就回转进来，看向张梓舒，“你小叔要过来。”
　　张梓舒赢得正高兴，闻言有些疑惑，“让他过来啊，他又不是没来玩过。”
　　老姚看了一眼靠坐在沙发上的李涉，欲言又止，半天才开口，“他说带顾语真过来，说是大家一起吃个饭。”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李涉。
　　李涉抬眼看过去，似乎并不意外，也并不在意。
　　张梓舒看了一眼李涉，又看向老姚，“因为什么？”
　　老姚拿着早就挂断电话的手机摇了摇，“没说，你同不同意他带人过来，不同意我帮你跟你小叔说。”
　　这是完全问张梓舒的意思，毕竟现在张梓舒是李涉的女朋友，这种事当然她决定。
　　老姚也是替她着想，毕竟要过来的是跟过李涉的女人，正常女人谁看到跟过自己男朋友的女人会高兴？
　　张梓舒看向李涉，“你怎么说？”
　　李涉闻言微微垂眼，像是没放在心上，他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随你。”
　　那就是全权让她这个女朋友处理了。
　　张梓舒转头摸了一张牌，一般般。
　　她把牌打出去，“要来就来，小叔带来的人，我还能推出去不成，人多一起玩也热闹。”
　　她都不在意，大家就更不会在意了，就是多多少少想起之前顾语真拿着包砸过去，当场不给李涉面子的场面。
　　别看人柔弱安静，这脾气也是不小，根本不怕李涉，就硬来，也不知道过来会是个什么场面。
　　大家一边打牌，一边等着看，旁边的菜都上齐了，有人推门进来。
　　所有人停下动作看过去，果然是张锡渊带着多日不见的顾语真进来了。
　　顾语真进来以后看见这么多人，微微一顿，和上一次都是差不多的人，那场闹估计大家都记忆犹新。
　　只是现在关系已经不一样了，那个时候她还是李涉的女朋友，张梓舒还只是朋友，现在已经完全相反。
　　要是以前看到这些人，顾语真可能还会觉得尴尬，现在经历的太多，已经有些麻木了。
　　张锡渊走到桌旁，拉开椅子给她，等她坐下，才在她旁边坐下，这动作多少透着体贴。
　　张梓舒和李涉一起走过来，在他们对面坐下，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也不是才谈，根本不需要亲密的动作，就能看出两个人的默契。
　　张梓舒在位子上坐下，看向张锡渊，“你今天怎么想到过来找我们吃饭？”
　　“你回来也不知道来看看我，和阿涉复合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当然得过来帮你考察考察。”张锡渊开口调侃他们两个。
　　张梓舒闻言笑起来，她根本没把顾语真当回事，完全无视，“这才复合没多久，我还要看他表现呢，哪能这么快和家里说？”
　　旁边的小姐妹马上开口，“还表现不好啊，那天可是摆了整个商场的花，kei商场每一层的东西随你买，还不宠啊，你还要人家怎么表现？”
　　这么一说，旁边的人才想过来，纷纷开口，“原来是那天啊，我说呢，kei商场怎么可能让摆花？”
　　“阿涉追求方式真是十年如一日，以前追求小舒的时候也是买花，不过这次是真花心思了，kei平时连进去都难。”
　　安斐笑着接话，“那是，追老婆还不得花点心思，好歹等了这么多年了，是吧，阿涉？”
　　张梓舒闻言有些娇蛮，开口任性点评，一看就完全是被宠着的那个，“确实还不错，花也用了心思，专门挑了我喜欢的，但脾气是真坏，最好也改了，以前吵架了都不知道哄我。”
　　顾语真安静吃菜，除了进来时和王泽豪点头打了个招呼，别人她没有兴趣理会，也不需要浪费精力寒暄。
　　她安安静静吃着水果玩，就等着张锡渊说什么时候让她开口道谢。
　　李涉随意笑了笑，没说话，他看过来，视线落在顾语真身上，又看向了张锡渊，显然是在等他说话。
　　张锡渊见状也不多说，起身端起酒杯，“阿涉，今天我过来是替语真和你道声谢，你把网上的事清干净了，让我省了不少事。”
　　李涉闻言看向他，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这种事还要公司老板亲自来说？”
　　周围安静了一瞬。
　　顾语真闻言知道他的意思，端起酒杯站起身，坦然对上他的视线，避嫌得明明白白，“李先生，这件事情真的非常感谢你，以我的能力，可能真的没有办法回报，只能说句谢谢。”
　　李涉闻言看了她很久，半晌才随手端起酒杯，站起身，“不用谢，你也是为了帮我。”
　　“这声谢还是要说的，这次是帮了我们大忙，以后真的不能再麻烦你了。”张锡渊说着，把酒一饮而尽。
　　顾语真也跟着把酒干了。莫名给人一种新人敬酒的既视感，所有人看着张锡渊和顾语真，多少察觉到了些什么。
　　李涉看着他们两个敬酒，没说什么，也没喝酒，放下酒杯坐下。
　　三个人都坐下，气氛慢慢轻松起来。
　　张梓舒开口问，“是什么事情？”
　　短短半个小时以内，所有内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们也不是天天盯着网络的工作，当然没几个人知道。
　　张锡渊笑着开口，“一些小意外，晚上让阿涉回家跟你慢慢说，现在大家先吃饭。”
　　张梓舒闻言也没有再问。
　　顾语真一杯酒干下去，胃有点难受，她本来就有胃病，现在只能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胃。
　　张锡渊在他们说话的空隙，抬手给顾语真倒了饮料，又给她加了前面夹不到的菜，照顾得很周到。
　　顾语真还真是想吃这道菜的，看见他夹到碗里，轻声说了句，“谢谢。”
　　张锡渊看出她不舒服，“胃药带了吗？”
　　顾语真摇摇头，“忘记了。”
　　“一会儿出去给你买。”
　　顾语真微微泛疼，没有心思说话，点点头，“好。”
　　气氛莫名安静了一瞬，众人视线纷纷集中过来。
　　一顿饭吃下来，还算热闹，等吃得差不多，张锡渊起身准备带着人先走。
　　“你们继续玩，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张锡渊对着李涉说完，又看向张梓舒，“周末你记得回家，把阿涉带回去吃饭，别再任性耍小孩脾气。”
　　张梓舒被当众揭了短，不怎么开心应了声，“我知道了。”
　　张锡渊点头，拿过自己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盖在顾语真身上，“走吧。”
　　张梓舒见状微顿，所有人都有些愣住。
　　张锡渊已经起身出去，开门给顾语真，两个人一道离开。
　　包厢里很安静，莫名有种压抑，所有人都没说话，都看了眼李涉。
　　要说张锡渊替人拉椅子那最多是比较体贴的行为，可又披外套，又夹菜的，可就过于亲密了。
　　这可完全属于男朋友做的事。


第58章 就他嚣张吗
　　良久的安静过后，鸽子女朋友突然想到在网上看到的事，看向张梓舒，“阿舒，我听说你小叔……”她说着看向李涉，见他没反应，才开口，也没指名道姓，怕张梓舒听到顾语真的名字不舒服，“……和这个小明星在一起了？”
　　这么一说，前后就通了，不然张锡渊为什么要替顾语真道谢，也只有男女朋友说得通。
　　周围人闻言很惊讶，安斐第一个疑惑，“和锡渊哥在一起了？”
　　李涉微微抬眼，眼里没有情绪。
　　王泽豪闻言很震惊，那次闹翻才过去多久就谈了？
　　他看了眼李涉，他没什么反应，说不定都没兴趣听。
　　王泽豪其实也没太意外，这事正常，以前高中也不是没有过，涉哥分了的女朋友和认识的哥们在一起也是正常事，见面也还是朋友，能打个招呼问个好什么的，就像现在这样。
　　涉哥对这些本来就不在意，合适就处，不合适就分，从来不会闹得和仇人似的。
　　王泽豪觉得很神奇，看刚才那样子估计处了有一阵子了，“这才过去没多久吧，顾语真还挺厉害，转眼就拿下锡渊哥了。”
　　张梓舒听得很不爽，但小叔的事，她不可能干预。
　　她也没当回事，没兴趣把话题放她身上，“玩玩而已，又不是正经处，我家不可能让娶混圈的女生。”
　　安斐有些疑惑，看向李涉，也没顾忌，在他们这儿，从头到尾认的李涉女朋友就只有张梓舒，别的完全没必要重视。
　　兄弟的女朋友，当然是只有他最喜欢的才会重视。
　　“这才分了没多久就和锡渊哥好上了，锡渊哥知道你们的事吗？”
　　意思很明显，说不准就是顾语真没说自己跟着李涉，张锡渊那边也不知情，和她谈了。就算没有，两个人也肯定早就相互有好感了，不然以锡渊哥的个性，不可能马上就能谈起来。
　　这根本不需要说得太明白，随便一想就能察觉里面有问题。
　　张梓舒若有所思，“我找机会问问他。”
　　“啪嗒”一声打火机清脆声音响起，打破了包厢里的平静。
　　李涉点了根烟，火光亮起掠过他的眉眼，来不及分辨他眼里的神情。
　　他沉默抽了会儿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包厢里话题终止，慢慢陷入了安静，开始压抑。
　　海上的冰山，肉眼尚且只能看到一角，地下的东西又怎么能轻易分辨清楚。
　　所有人终于察觉到一些不对，看了眼张梓舒，她脸色也明显开始不好看。
　　她看了眼默不作声抽烟的李涉，想说什么，张了嘴却又没开口说出来。
　　李涉吞云吐雾了一阵，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沉默抽着烟，包厢里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
　　许久的沉默过后，安斐拉过张梓舒提了句，“提醒一下你小叔，毕竟刚分的，明面上也不好看。”
　　兄弟之前的女朋友，再怎么说不算喜欢，但也是正经谈恋爱过的，又不是什么包养关系，这前后脚的，是真的难看。
　　-
　　顾语真跟着张锡渊出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或许这次的钱，她没办法还清，但之前输掉的两千万，她应该还掉。
　　毕竟已经分开了，她也不是占人便宜的人。
　　“锡渊哥，我接下来的片酬能不能全部打给李涉，我还欠他两千万，如果还不够的话，以后就一次次分开还。”
　　张锡渊闻言也没有多问，李涉给女朋友花钱很正常，其实这个钱根本不会让她还，不过她要还，也没问题。
　　“你的片酬还再陆陆续续到账，一次性拿不出来。”张锡渊随和开口，“这样吧，我先从我自己这里打过去给他，你欠我总比欠他合适。”
　　顾语真想着，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她点点头，把身上的外套拿下来，递还给他，“谢谢你的衣服。”
　　张锡渊却没有接，“你穿着吧，外面冷。”
　　顾语真在里面就已经感觉到他的过于照顾，她还是把外套递过去，“没关系，我不冷。”
　　张锡渊看过来，却没有伸手接衣服，“不是说过要看看别的玫瑰花吗？”
　　顾语真微微一顿。
　　张锡渊按了电梯下行键，“你要是真的想要忘记最开始的玫瑰花，就应该去看看别的玫瑰，不是每个小王子都忘不掉自己的玫瑰花，你这个小王子试着去收藏别的玫瑰，或许就可以忘记最初的玫瑰花。”
　　顾语真拿着外套有些愣神。
　　张锡渊看过来，“语真，我今天带你来，不只是道谢，也是为了让你和李涉划分界限，从今以后，他发生什么事，你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互不相干，他会有他以后的伴侣，你也一样，会有你的。”
　　顾语真心里很轻微的闷痛，说不出话来。
　　张锡渊今天过来意思很明显，他以后可以接受顾语真的所有事，这次以后，再有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李涉出手。
　　李涉也不可能听不懂他的意思，他今天替顾语真道谢，意思就已经很明白，他喝了他敬的酒就是同意了。
　　电梯到了地下车库。
　　顾语真坐上车之后，车里很安静，张锡渊打开舒缓的古典纯音乐，和李涉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李涉从来不耐烦听这些，听着都能睡着。
　　顾语真看着车窗外过去的风景，脑子里却是刚才的画面。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当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又是另一番滋味。
　　她想到张梓舒，才忽然想起张锡渊和她的关系，共事太久，她完全忽略到了这一层关系。
　　“你放心，我不会和张梓舒抢，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反悔。”顾语真也是直来直去。
　　张锡渊听到以后笑了，他确实是藏了这样的心思，但只是小部分，更多的是对顾语真刮目相看。
　　敢这么豁出去的人，他没有见过，这么炙热的感情，他也没有见过。
　　这世上精明的人太多了，和他一样理智，清醒，永远知道什么是错的，什么事对自己不利，不该做。
　　而她，不怕错。
　　他欣赏她，也欣赏她可以这么专注地喜欢一个人十年。
　　张锡渊安静地开着车，想到他以前喜欢的那个女生，也是这么执着，不过他比顾语真淡多了，也没有这么不顾一切的勇气。
　　“其实人不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人，有些人能得到，有些人不能得到，都是注定的，不需要太过介怀，谁没了谁，都不会活不下去。”
　　顾语真本来还对他怀有戒备，听到这一番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忽然往下掉。
　　张锡渊开车停到路边，没找到纸巾盒，只能拿过西装里装饰的手帕递过去。
　　顾语真视线模糊，根本没看他递过来的手帕。
　　张锡渊看她眼睛通红，和表面上那样无坚不摧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心里忽然有了一丝触动，“我们其实可以试试，我这个年纪也已经厌倦家里长辈安排的相亲，也该找一个伴侣共度余生，我可以接受你心里永远有别人，因为我也一样，所以你不需要对我愧疚，或许我们这样像朋友一样，也能让彼此得到解脱。”
　　顾语真抽了一口气，勉强控制住眼泪，看向他。
　　张锡渊把手帕放在她手上，“你试试看，就知道并没有这么难，如果你永远不试着接受别人，你永远都走不出来。”
　　顾语真微微眨了一下眼，很久，眼帘缓缓垂下，眼里的光慢慢消失。
　　-
　　车停下，熄火之后，车门关上。
　　李涉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进了别墅，奔奔飞快跑到门口接他。
　　李涉放下车钥匙，伸手摸了下它的头，进了客厅。
　　他没有开灯，去了冰箱，拿了罐啤酒喝，他回到沙发上坐下，屋里依旧很安静。
　　奔奔走到他旁边，舔了舔他的手。
　　李涉伸手摸它的头，奔奔连忙叼出旁边的布偶骨头给他，疯狂的摇尾巴。
　　这骨头是顾语真买的，和它玩的时候又害怕又紧张，搞得奔奔都忍不住欺负她，缠着她身边跑来跑去。
　　李涉拿起布偶骨头，“她以后不来了，你自己玩。”
　　奔奔听懂了，有些沮丧咬着骨头趴着旁边自己玩。
　　李涉喝了一口冰啤酒，其实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房间有点空，到处都有点空。
　　他本来就现实，也不需要什么爱情，所有的感情再热烈，在他看来都会褪去，与其以后没了感情，还不如一开始就看合不合适。
　　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
　　他是觉得顾语真合适，但人家现在不愿意在一起了，也没必要强求，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执念的人，对这些也没什么所谓。
　　本来在一起就是看合不合适，她想找张锡渊，其实也合适，至少性格合适。
　　他想着，手机里忽然亮起，传来了一条两千万的进账消息。
　　张锡渊给他发了消息，“阿涉，语真那边说欠你的钱，我先替她还了。”
　　李涉拿着手里的冰啤酒，看了这条信息很久，舌头划了一下牙齿，忽然笑起来。
　　两千万啊，说还就替她还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感情一下子就能这么好了？


第59章 就他嚣张吗
　　网上的风波闹得不小，虽然有关这件事情的爆料和照片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但知道的人还是知道。
　　不过凑巧，期间又爆出一个热门男星的恋情，一瞬间知道她这件事情的人也不再关注她，毕竟也只看到一张她在派出所的照片。
　　张锡渊也发了通稿说是剧照，让知道的人都以为她打人是谣言，似真非假的。
　　网上搜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一切也就合理的解释过去，不过她的名声依旧难听，哪怕有张锡渊发男朋友通稿，也避免不了被黑，情商低耍心机、抢戏、抢角色，几乎每一个都能把她的观众缘毁得干干净净。
　　而那个访谈视频还被制作成了长图，只要是她名字出现的地方，都会被发上去，几乎成了人人的笑话。
　　《暴雨将至》重新上架，对外宣称是下架是因为出现了剪辑的问题，重新调整。
　　但这样一来，热度也戛然而止。
　　她踩在一线女星边缘，半红不红的状态，骂的比夸的多。
　　顾语真若有所思，旁边的张锡渊突然递过的手机，“阿涉把钱打回来了。”
　　顾语真闻言微微一顿，看了眼他递过来的手机。
　　上面只有他一句话，“让她自己还。”很冷淡，似乎懒得多废话。
　　顾语真看着这句话沉默许久，他应该知道这是张锡渊的钱。
　　他对兄弟一向很好，当然不可能收兄弟的钱，更何况，张锡渊他是叫一声哥哥的。
　　最主要这还是前女友花自己兄弟的钱还自己钱，确实说不过去。
　　顾语真想了想，“我自己想办法还他吧。”
　　张锡渊倒没有多说什么，他也知道李涉的性格，肯定是觉得收他的钱不好，“这样吧，我把钱给你，你自己给他。”
　　顾语真想了想点点头，如果她自己还，就必须要分期，那就是每一期都要和他接触一下，这样的接触根本没这个必要。
　　“我接下来的片酬就直接打到你卡里，还清再说。”
　　张锡渊闻言没有拒绝，他其实不在意这个钱，既然要开始相处，那么替女朋友还钱也很正常，但他知道顾语真的为人，他拒绝，她肯定不会要。
　　到时又要想别的方法，横生枝节的事他不想再有，毕竟他们也才分了没多久。
　　顾语真收到钱，直接拨了电话给李涉，想要尽早解决。
　　电话那边响了一阵，他才接起，却没有说话。
　　顾语真顿了一下才开口，言简意赅，“我一会儿把钱汇给你，你记得查收一下。”
　　李涉忽然嗤笑出声，有些嘲讽，“顾语真，你跟我玩过家家呢，这钱一来一回有意思吗？”
　　顾语真心里忽然有气，“我还你钱还不行吗？”
　　他那边放下水杯，“这钱谁的？”
　　顾语真默了一阵，老实回答，“我和他借的。”
　　“才认识多久，能借你两千万？”
　　顾语真不想和他吵架，“李涉，我找谁借钱和你没关系，我只要把欠你的钱还了就行。”
　　那边闻言沉默了很久，“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谈了多久？”
　　顾语真听他这么问，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瞬间气到，“李涉，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我的意思吗？你和他才刚接触，他就帮你还两千万，他做慈善吗？”
　　“他就是喜欢做慈善，和你有关系吗，你家住河边吗，管得这么宽！”顾语真和他说不通，气得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张锡渊有些疑惑看过来，“怎么了？”
　　顾语真摇头，“没事，吵了两句。”
　　“他会和你吵？”张锡渊有些意外，李涉从小就是无所谓的态度，还真很少看他要到吵架的地步，就算是以前和小舒在一块，而是随她自己吵，懒得一般见识，看刚才那架势，估计还是他先挑起来的。
　　当然会，而且还很凶。
　　顾语真想起刚才就觉得委屈，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抬头发现车停在一家独立的珠宝定制店门口。
　　这家店是专门定制结婚戒指，没有点偏门的人找不到。
　　顾语真看见这家店微微一顿，这家店她来过，他们的戒指就是在这里定的。
　　张锡渊停在这里看向她，“语真，我想请你周末到我家里吃饭。”
　　周末一般都是家宴，只有比较亲近的人才会带回去吃饭。
　　顾语真闻言有些顿住，转头看向他，“我一个人吗？”
　　张锡渊看见她疑惑，苦笑出来，“实在是没办法，才想请你帮忙，如果我不带人回去，那么这次回去一定又是相亲，我实在累了，不想每次回去都是应酬。”
　　顾语真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停在戒指店门口。
　　张锡渊见她看着店门，“我和家里长辈说了，我已经有结婚对象，并且求婚了，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骗过她们。”
　　顾语真闻言有些意外，她知道他做事一向顾虑诸多，和李涉的随性肆意完全不同，但实在没想到，他会被家里逼得说出这样的谎言。
　　张锡渊显然很苦恼，被她看得难得有了孩子心性，“成年人的生活总是需要一些谎言。”
　　顾语真笑出来，第一次觉得张锡渊亲近了，以前都感觉他是不会有小情绪的人。
　　张锡渊看见她笑了，也笑起来，“你不用有压力，戒指只是假装一下，我之前的提议你可以慢慢考虑，要是你实在接受不了，我们依旧可以做回朋友，这也可以更好的保护你，毕竟网上对你的传言已经到了你必须需要有一个未婚夫才能解决的程度。”
　　顾语真慢慢垂下眼，这一段日子就像水中月，镜中花那么不真实，高中那些时光就像上辈子一样。
　　想起来都还是痛苦，她想她这样下去永远都不会甘心，还不如果断些。
　　她沉默片刻开口，“不用假装，反正我也不会再回头，如果你不介意我喜欢一个人十年，我可以带上戒指。”
　　张锡渊没想到她会同意，他本来以为她连接受一个人都是一件很难的事，竟然会直接同意。
　　张锡渊一时间突然明白，他其实从来没有看错她，她确实一直是理智清醒的人。
　　但是遇到了李涉，她愿意把理智和清醒全都抛弃，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也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他触动，他们是一种人，他知道他们这样理智的人，这样去做有多难。
　　张锡渊突然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她，他第一次觉得，李涉以后可能会后悔，小舒或许有个性，但却只浮在表面的言行上，甚至是在纹身耳钉上。
　　而顾语真却是从骨子里的叛逆，背叛的还是自己从小到大的认知和行为去爱一个人，是无声却肆意宣泄的个性。
　　她斯斯文文，安安静静，却比任何流于表面的个性更个性。
　　顾语真进了店里，还是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连那些戒指摆放的位置都没变过，可惜却是物是人非。
　　店里的人显然一眼就认出她，看了眼她旁边的男人，有些惊讶。
　　倒不是因为顾语真是明星才认出来，他们这家店接待的全是贵宾，要达到一定的消费额才能进来，所以接触的人非富即贵，明星也不在少数。
　　对顾语真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她和之前一起来的男人很相配，而且那个男人太好看，气质都是偏风流，很蛊人，不过一看就不是轻易会结婚的人。
　　她那还是第一次看这样年轻风流相的男人来陪着女朋友来买戒指。
　　那天他们过来还是深夜，已经很晚了，外面还下着雨。
　　两个人似乎是一时兴起过来的，因为没有提前预约，也没有专门定制的戒指，她挑了一款最简单的，当天就带上了。
　　她那个时候还以为两个人会长久，没想到果然不出所料，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拴得住，短短一个月结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这个女人看上去柔弱安静，一看就无法驾驭那种段位的男人。
　　张锡渊走到柜台前，“我预约了今天定戒指。”
　　店员像是没有见过顾语真一样，很有职业操守，“是张先生吗？”
　　“是我，把你们最贵的款式拿出来，给我看看。”
　　“不用了。”顾语真伸手指向柜台里一个比较简单的款式，“我之前和他来过，定的就是这个，不需要等，可以直接带走。”
　　张锡渊闻言也没有意外，定下戒指，甚至是结婚，李涉都可能做得出来，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顾语真。
　　他本来就是肆意妄为的性格，或许顾语真提了，他也真的会结婚，但所有的认真他只会用在小舒身上，所以和别人的婚姻也不可能会认真。
　　看他这么多年如一日打张梓舒名字的游戏就知道。
　　他看了一眼这枚戒指，其实他觉得都差不多，“还不错，你要是喜欢的话，就还订这款。”
　　店员听到这话面露惊讶，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她看向眼前的男人，这备胎找得是真好，竟然连戒指都可以和前任一样。
　　顾语真闻言点头，“就这个吧。”也算圆了一个心愿，以后能带着这个戒指结婚，虽然对象不是他。
　　店员拿出戒指，量了尺寸，看向顾语真，有些迟疑地问，“顾小姐，请问上面还要刻字吗？”
　　顾语真才想起来之前的戒指是刻了字的，她在一本法语书上看到的一句告白语。
　　‘Je t 'aime pour toujours.’
　　我永远爱你。
　　是她的期许，她希望他们以后能永远相爱。
　　李涉从来就不爱看书，也没耐心看书，她那时和他说的时候，他接过她手里的戒指看了一眼，“英语我都看不懂，还法语。”
　　顾语真恼得忍不住想咬他。
　　他才玩世不恭笑起来，“你喜欢就行，就这个。”
　　顾语真眼底微微发烫，她深吸一口气，按下眼里的热意，“刻吧，戒指当然要有好的寓意。”
　　虽然刻了也没有好结果，但总是要有的。


第60章 就他嚣张吗
　　灯红酒绿的夜场，热闹从来不缺。
　　张梓舒回来就没停过组局，她这工作本来就忙一阵闲一阵，没事干就会叫大家一起玩，再加上李涉开了夜场，那组局就方便了。
　　张梓舒坐下来，李涉还在忙，包厢里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
　　鸽子正玩骰子，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张梓舒，“小舒，你小心点顾语真，我听说她之前在老姚家的宴上打了人。”
　　张梓舒闻言有些不屑，“我会怕她，她敢动我一根头发，我家里能让她有来无回。”
　　鸽子压低声音，“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打了周言砚，还是为了李涉，听说她因为这事还留了案底。”
　　张梓舒闻言顿住，看向安斐和老姚。
　　两个人当然也听到这事了，尤其是老姚。
　　要说老姚家长辈，那最喜欢的反而不是他这个家里小辈，而是李涉。
　　因为李涉高中就经常被扔到部队里待，当时住的地方条件恶劣，气候常年低温，氧气都不足。
　　走的道都是悬崖峭壁上简易搭的木板，就简单栓住铁链，走上去都摇摇晃晃，一面是墙，一面就是万丈深渊。
　　没胆量的，上去腿都能直接吓软，根本迈不出去。
　　那天气温低，木板上湿度高，软度高。
　　李涉在前面走，踩到其中一块松木板，脚下一个打滑，差点整个人滑出去，后面几个跟着这祖宗的兵吓得够呛，一身冷汗都叫出来。
　　他转头啧了声，没当回事继续走，那时都才十七岁，这胆量放到现在都还有人说起。
　　老姚家长辈见了，都恨不得那是自家孙辈。
　　部队那事本来就众说纷纭，周言砚坐了轮椅，所以大家也都是先入为主向着他。
　　他家长辈喜欢李涉，所以从头到尾都觉得李涉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那天也没请周言砚，没想到周家会把他带过来，才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天顾语真打了周言砚，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什么情况下会去打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还对着周言砚提赵钊？
　　在场的都是人精，猜都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肯定是有什么隐情，女朋友心疼了才冲动动手，不然他那明星女朋友怎么可能动手打人，前途可都压上了？
　　反正这事，他家长辈是一点都没生气，还指着顾语真竖大拇指，说比张梓舒有个性，配得上李涉。
　　张梓舒当年和周言砚关系也不错，所以是保持中立，直接不管这个事出了国。
　　所以老姚长辈对张梓舒一直有微词，什么个性不个性的，临到关头竟然直接走了，个性倒是个性了，就是自私了些。
　　当然，这些话他也不可能跟张梓舒说，“我那天不在，也是这几天才知道。”
　　安斐当然也听说了，他也没想到顾语真能做到这个地步，他一直以为顾语真只是肤浅地喜欢李涉的脸，“事情阿涉应该解决了的，你也别多想。”
　　他肯定解决了，不然顾语真还能做明星？
　　这事实解决了，但他心里怎么想？
　　张梓舒不可能不多想，而且之前的事，她也是心虚，她本来觉得这种事，自己不管并没有什么问题，可顾语真这样做了，就显得她很无情。
　　而且据她了解过来，顾语真应该是那种从小到大都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案底这种东西和她根本就沾不到边。
　　等于是因为他毁了自己，他心里怎么可能没起伏？
　　可李涉，从来没提，她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张梓舒心里很不舒服，正准备说话，王泽豪推门先进来，李涉后面进来，一手插着裤兜，手里夹着烟，衣领微微散开，吞云吐雾的，莫名风流放荡。
　　张梓舒忽然又想到他们有过关系，而且不止一次，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他一进来，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了眼他们，察觉到了，“聊什么？”
　　“能聊什么，不就是之前那小明星在我长辈宴上打人的事吗？”老姚见他问，不可能不说，随口提了句。
　　李涉闻言却没有说话，垂着眼，看不出他的想法。
　　包厢里安静下来。
　　王泽豪刚才跟着李涉应酬喝了几杯，没察觉出哪里不对，在前面沙发坐下，“怎么不继续玩，出来玩这么安静干嘛？”
　　李涉夹着烟的手拿起瓶酒，往玻璃杯里倒了酒，才在沙发上坐下。
　　王泽豪看见劝了句，“涉哥，你刚才喝了不少，这玩意儿伤胃，还得少喝。”
　　张梓舒起身坐到他旁边，“你今天忙什么了？”
　　李涉没回应，似乎没听见她说话，就像之前，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也在走神。
　　张梓舒瞬间有些气，她藏不住事，情绪全写在脸上。
　　老姚看见也免不了心软，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小妹妹，也就开口替她问，“阿涉，怎么不说话，打人这事是真是假？”
　　李涉抬眼看了他一眼，“你家老爷子不是看见了？”
　　老姚尴尬一笑，“这不是想问问你有什么看法？”
　　李涉闻言往后一靠，垂着眼心思似乎不在这里，“我能有什么看法？”
　　老姚看向张梓舒，果然见她脸色好看了很多。
　　张梓舒也看向他，冲他努了努嘴，想要他再问问别的。
　　老姚直白替她开口，“小舒问你，是不是因为这事觉得她不一样了？”
　　这话一出来，气氛有些变了。
　　张梓舒有些恼火，拿了枕头砸过去，“老姚！”
　　老姚笑出来，“哥都不叫了，你不就想问这个，直接问出来就好了，阿涉从小就宠着你，还能骗你？”
　　张梓舒被戳穿了心思，气得伸手去打老姚。
　　两个人插科打诨闹了一阵，张梓舒才反应过来，李涉还没回答，他心思也不在他们这里，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从来直话直说，也不可能稀里糊涂，“你不会是没放下吧？”
　　李涉看着窗外，天色暗下来，天空里全是星星。
　　他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顾语真，平时就很乖，上学的时候话很少，安静得不像话，逼急了会怼人，怯生生的怼，没什么威慑力。
　　还爱哭，动不动就掉眼泪，就是个水龙头。
　　乖的时候是真乖，气人的时候也是真气人。
　　他忽然觉得很烦，烦不胜烦，一个字都不想提。
　　他伸手直接按灭了烟，“有什么放不下的，过几个月不都一样。”
　　张梓舒听到这里才安下心来，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高中也没少交女朋友，大多时候连女朋友的名字，都记不清哪个是哪个。
　　走马观花，顾语真如果不是他的高中同桌，说不定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张梓舒放下心来，“那就好，我小叔周末吃饭还把她带过去了，说是要结婚，都不知道我小叔怎么想的？”
　　李涉闻言一顿，看向她。
　　这话出来，几个人都愣住，王泽豪有些疑惑，“你说顾语真和锡渊哥吗？”
　　张梓舒却看向李涉，见他表情不对，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也开始不好看，“李涉，你不会是觉得他们谈恋爱只是牵牵手说说话吧？”
　　李涉没否认，显然是觉得他们不可能发展到这步。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旁边王泽豪察觉到了不对，开口缓和，“这不刚开始谈吗，也有可能的。”
　　张梓舒语气很冲，“都是成年人了，这么快就要结婚，肯定效率不慢啊，床单说不定都滚了几回了。”
　　李涉还没有说话，心口就突然闷疼了一下，脑子都空白了一瞬，连话都说不出来。
　　张梓舒见状直接站起来，“李涉，你说清楚，你是不是怨我了，怨我送了包对不对？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她？”
　　安斐连忙起来拉她，“少说几句，你送包是好心，说来说去是顾语真心小，见识也少，不就是在网上被骂了几句吗？她一个做明星的，难道还没见过网络暴力？”
　　李涉心口的闷还没缓过来，听到这话，连声音都勉力压着，“什么网络暴力？”
　　他之前被顾语真闹得头疼，根本就没想到这件事，现在一想，一切的起因好像都是因为剪辑这件事。
　　安斐听着也是愣了下，他以为李涉是知道的，但看这情况，好像不太清楚网上的事。
　　气氛莫名安静了一阵。
　　李涉看他们都不说话，直接拿过桌上的手机，搜索顾语真。
　　最新的动态是一条拍摄广告，下面十几万的评论。
　　李涉一条条往下看，骂得太多了，她根本就来不及删。
　　就是他现在看着，都还有人在下面刷屏辱骂。
　　李涉脸色越来越阴沉，所有人都明显感觉这个时候不该开口说话，也不敢说。
　　安斐也看过评论，有些确实过分，不过刀不扎在他身上，他是没有感觉的，他觉得既然做明星，这种事就是正常的，哪个明星没被诅咒过，黑过？
　　节目为了热度，剪辑一些东西，引起讨论点是很必要的事，他并没觉得张梓舒做错了什么。
　　所以也根本没有一点心虚。
　　李涉看着评论，不堪入目，再往下就看关联的采访视频。
　　主持人看向年轻小生，“我能问一下，第一次谈恋爱是在几岁？”
　　镜头却转到顾语真，像是她在抢话题，“我是在高中的时候。”
　　全场观众有些错愕，镜头转到年轻小生，似乎是因为被抢了话题，露出惊讶的表情。
　　方栩栩也是神情惊讶，现场突然间安静下来。
　　主持人有一瞬间的尴尬，像是只能问顾语真几个话题，等问完以后，开口问方栩栩，“那我来问一下栩栩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像剧里一样，喜欢过成绩很好的男生？”
　　方栩栩很有礼貌地说，“有，因为他是班里成绩最好的，我对成绩好的男生有一种特别崇拜。”
　　现场一阵起哄，嘉宾席上也热闹，气氛很热烈。
　　方栩栩正准备说话，镜头却把顾语真也拉了进来，像是知道她这个会不合时宜地在旁边插话，“我不会因为成绩而去喜欢一个人。”
　　气氛瞬间安静，没有几个人笑，台上的人也没有说话。
　　这样的镜头和剪辑一看就是因为顾语真的话而气氛尴尬。
　　视频屏幕上刷过一排排的弹幕。
　　‘糊逼想红想疯了吧，一直抢话说。’
　　‘我们栩栩说话，你插哪门子嘴，这想红的嘴脸真难看。’
　　‘我本来还挺喜欢她的，感觉她挺安静不闹腾，现在完全是生理上反胃。’
　　‘这样的情商挺让人窒息，蠢得有些过分了。’
　　‘现在还有人来刷这个视频吗，对，就是我，看一次骂一次，贱逼。’
　　下面就更不堪入目，骂什么的都有，诅咒她出门被车撞死，一堆堆黄色照片p上她的脸，什么脏说什么。
　　李涉一条一条往下翻，只觉得刺眼，让他都觉得刺眼。
　　顾语真这么怯生生的，怎么接受？
　　他想到这里，心口闷了一下。
　　安斐越看越觉得不对，这看得太细了，莫名给人一种压抑感。
　　张梓舒也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
　　安斐忍不住提了一句，“都是节目效果，这东西有些是水军，不用理会。”
　　李涉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没说话。
　　周围更静了，大家都很自觉没开口说话。
　　安斐见气氛实在压抑，开口问，“这个你没看过吗？”
　　李涉猛地站起身，拽过他的衣领，往前一拉，“你他妈之前怎么跟我说的！”
　　安斐没稳住，直接碰倒桌子，桌上东西乒乒乓乓倒了，桌对面的都吓了一跳，被桌子打了个正着，连忙站起身。
　　张梓舒被吓得没反应过来。
　　王泽豪和老姚连忙上前，“涉哥！”“阿涉！”
　　众人吓过以后，连忙过来拉着，“有话好好说，都是兄弟别动手！”
　　“我拿你当兄弟，你拿个包跟我玩这套？”
　　安斐也是少爷脾气，看他为了个女人跟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火也上来了，“我玩哪套了，我说得清清楚楚！”
　　李涉拿起手机递到他眼前，声音大了起来，“这叫有点难听，安斐，你他妈阴我吗！”
　　“你自己不是也没看吗，你说的没关系！”
　　李涉闻言心里一窒，想起顾语真和他眼泪汪汪地说自己难受的时候，他是怎么回的。
　　他说这不是做演员应该承受的吗？
　　他呼吸一顿，他他妈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老姚连忙劝，“都少说几句！”
　　张梓舒伸手去拉，“阿涉。”
　　李涉甩开张梓舒的手，一把推开安斐，“安斐，以后兄弟没得做！”
　　“阿涉！”
　　李涉头也不回出去了。
　　张梓舒也不敢跟，她第一次看李涉发这么大火。
　　安斐被他一推，直接往后摔去，旁边几个人连忙扶他。
　　他捂着流血的手，听到这里都顿住，是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确实是把事情避重就轻了说，可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他以为一个女人无关紧要，可现在他这话都说出来了，就是真的兄弟没法做。


第61章 就他嚣张吗
　　王蒿刚停好车，就看见李涉出来，似乎情绪很不对，他连忙下车，“老板。”
　　李涉没说话，直接开门上了车。
　　王蒿不敢多问，打开车门，重新坐进驾驶位，“老板，去哪里？”
　　李涉没说话，也没要说去哪里。
　　车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王蒿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排的李涉，有些胆战心惊，最近一直就是低气压，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更明显了。
　　李涉低头点了根烟，一言不发抽着。
　　王蒿不敢问，就安静坐着等，下一刻他就看见张梓舒从里面出来，四处张望，显然在找人。
　　王蒿瞬间明白了，肯定是两个人吵架，这种事以前常见，也不奇怪。
　　不过稀奇的是，吵了这么多年也没散掉，哪怕中间有过别人，最后也还是他们两个在一起，感情这回事真是琢磨不透。
　　车停在暗处，车身还是黑色，夜里根本看不见。
　　王蒿见张梓舒没看见这边的车，犹豫再三，他开口说了句，“老板，张小姐出来了。”
　　李涉闻言却没说话，手靠着车窗，默不作声抽烟。
　　王蒿也不好掺和他们的事，短暂的安静过后，张梓舒没有看见人，重新进去了。
　　王蒿心里叹息，这两个人真是冤家，忽然，车里有电话进来，他看见来电提示，有些疑惑，“顾小姐怎么会打给我？”
　　李涉看过来，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简单说了一个字，“接。”
　　王蒿连忙接通电话，“顾小姐。”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平静，已经没有那天扔下包的愤怒，似乎一切都已经过去。
　　“王蒿，麻烦你把你们夜场的银行账号给我一个，我给李涉汇之前欠他的钱，你不用跟他说。”
　　王蒿听到有些疑惑，不知道该回什么，他转头看向李涉。
　　李涉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只是看着车窗外，沉默地抽烟。
　　他微微垂眼吐了一口烟，片刻后，抬眼看过来，摇头。
　　王蒿马上领会，转头回去，“顾小姐，这事你和老板说过吗？”
　　电话里忽然有个男声传来，“这件好看吗？”
　　顾语真那边分了神，“好看，很合适你。”
　　“那我就穿这件？”
　　顾语真显然和对方很熟，开口建议，“再试试黑色的，黑色也好看。”
　　电话里面的男声答应，这声音很熟悉，一听就知道是谁。
　　明显就是张锡渊。
　　李涉听到声音，慢慢抬眼看向屏幕，车里有些暗，只有外面月光照进来，明暗交错，看不清他的神情。
　　王蒿听到这，一时半会儿接不上话，有些疑惑顾语真为什么会和张梓舒的小叔在一块，而且看样子还是在替他挑选衣服，什么情况下需要挑选衣服，显然是出门的时候，这是住在一起了？
　　李涉没说话，王蒿莫名有些忐忑，“顾小姐？”
　　顾语真闻言才回转过来，“我先打给你，以后他要是问起来，你再和他说就行了，我现在和他两清就够了。”
　　王蒿明显感觉车里过于安静，他连忙开口，“顾小姐，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还是得和老板说一声。”
　　顾语真那边依旧很平静，“我和他已经分开了，还有说话的必要吗？”
　　王蒿微微一顿，都有些不敢说话，他明显感觉身后气压有些低。
　　“对不起，顾小姐，我真的做不了主。”
　　顾语真那边没有再开口，似乎有些气到。
　　王蒿才说完，那边又传来男声，有人叫她，“语真。”
　　“那我再想别的办法吧。”她快速对他说了一句，电话都没来得及挂，放在一旁就起身过去。
　　王蒿看她没有再要说话的意思，伸手要挂电话，身后却忽然伸手过来拦住他。
　　王蒿微微一顿，转头看去。
　　李涉夹着烟的手抬起，食指放在唇前。
　　王蒿闻言顿住，马上禁声。
　　车里的安静显得电话那边声音很清晰。
　　顾语真似乎过去帮人理了衣服，“黑色比较适合你。”
　　张锡渊笑起来，“那就听你的，买这件吧。”
　　旁边有人开口，“先生，白色这件还需要吗？”
　　“都包起来。”
　　王蒿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哪怕李涉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他也还是觉得，如果刚才真的是他想象的那样，那今天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
　　顾语真看着张锡渊去付账，回到桌旁拿起手机，发现电话刚刚才挂断。
　　她有些奇怪，也没多想，把手机放进包里。
　　张锡渊付好账过来，看向外面商场，“你有什么想买的，去挑挑，我送你。”
　　顾语真摇摇头，“我现在不缺衣服包袋，品牌方会送我。”
　　张锡渊闻言笑了下，“我也糊涂了，还好今天你帮我选衣服，比我自己都知道那些合适我。”
　　顾语真闻言思绪顿了一瞬，因为以前和李涉在一起，她经常帮他买衣服，虽然他穿什么都好看，但她还是忍不住帮他选很多。
　　她停顿了一瞬，“不用客气，以后有这样的事都可以叫我。”
　　张锡渊和她一起往外走去，“等你这部剧杀青，我想带你去见一下我外祖父，他年纪大了，一直希望看见我稳定下来。”
　　顾语真闻言脚步微了一下，片刻后点头，“你安排就好。”
　　张锡渊虽然和她没有感情基础，但是还是很周到，每次都是先送她回家，再去公司忙事情。
　　那天她关机之后，李涉打过两个电话。
　　以他的性格，知道她关机，打一次就不会再打，可他打了第两次，显然是气到了。
　　不过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打过来。
　　顾语真对他很了解，也清楚这两次电话之后不会再有下一次。
　　虽然有些荒凉的感觉，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平静，虽然这样的日子一眼就可以望到头，但她至少不会心生妒忌。
　　果然人是不能和自己太喜欢的人在一起，太喜欢就会有占有欲，恨不得他所有都是自己的。
　　顾语真想到衣柜底下藏着的夹克外套。
　　这件外套是她存了私心没有还给他，其实那个时候，她心里就潜意识觉得他们不会长久吧？
　　顾语真安静坐一会儿，直接把夹克外套拿出来，放进杂物间的箱子，永久封存。
　　她撩起衣袖，开始整理，可可最近很忙，好几个秀要走，根本没时间回来，她搬回来以后都还没来得及和她打照面。
　　她第一步整理的就是冰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把东西排得整整齐齐来解压。
　　才理到一半，客厅电话就响起，她放下手里的矿泉水，跑去客厅接起，电话里传来安保的声音，“顾小姐，你有一大箱东西送过来，需要我们这边给你送上去吗？”
　　顾语真对这个事有印象，是品牌方送过来的衣服，“不用麻烦，我下去拿。”
　　她放下电话，直接拿着墨镜和钥匙下楼，手机传来小鱼的信息，说品牌方给的礼物到了。
　　她一边回复，一边走向取物处，箱子不沉，但有点大，差点没抱住。
　　安保帮她扶住箱子，“有些大，要不我们给你推上去吧。”
　　“没事，就几步路，我当锻炼身体了。”顾语真笑着说，抱着箱子往回走。
　　夜晚将至，天色微微暗下来，天空还有些灰白，远处的路灯已经打开。
　　顾语真抱着箱子才走几步，就看见前面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她微微一顿，又走近几步，真的是他。
　　李涉就坐在不远处看着她，地上好几个烟头，应该在这里坐了很久。
　　顾语真有些没想到，连表情都没整理好，她放下手里的箱子，“你……怎么来这儿？”
　　李涉看了她半响，扔下手里的烟，拿脚踩灭，起身过来，沉默片刻，“剪辑的视频我看了，我不知道是这样的骂。”
　　顾语真微微一顿，才想起来这是他们最初的矛盾点。
　　她拿下墨镜，平静地开口，“都过去了。”
　　他忽然很轻地开口，像是在哄，“我之前因为拿地的事很烦，所以没有注意你的事，我应该去网上看看的，是我没弄清楚。”
　　顾语真忽然心口一疼，“李涉，我们结束了，没必要说这些。”
　　李涉闻言微顿，显然不习惯哄女生，他伸手拉过她的手，看过来，“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会处理好。”
　　顾语真心口忽然一闷，收回了手，“李涉，我们从来都不是因为这一件事。
　　你接了她的电话匆匆离开，去巴黎照顾生病的她，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想知道你的去向，都只能得到一句无可奉告，你想过和我说一声你去哪里了吗？
　　你所有的朋友都在防着我，所有人都在说你喜欢张梓舒，可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如果你有一点考虑过我的感受，就不会让他们这样开你和她的玩笑！”
　　李涉闻言微微一顿，“我去巴黎因为她男朋友是瘾君子，拿刀威胁她的安全，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叫了我……”
　　“那如果下一次呢，你每一次都叫你呢，你每次都去帮吗？”
　　李涉闻言一顿。
　　“真的只能叫你吗，她家里没人吗，她小叔不会管吗？”
　　李涉回答不出来。
　　顾语真看着他，“李涉，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界限，你可以放任别人开你们的玩笑，可以和她继续做朋友，而我的感受，不在你考虑的范围里。”
　　她说出这些，才发现自己有多难受，有多不甘。
　　她像是一下子被抽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一字一句，语气平静且冷，“李涉，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对我说滚的机会，永远不会。”
　　李涉心脏突然闷疼了一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62章 就他嚣张吗
　　王蒿坐在驾驶位里等了很久，才看见李涉从远处出来。
　　路灯照下，隐隐约约好像飘起了雨丝，秋风微寒。
　　他对这里不熟悉，李涉说来这里的时候，他心里还惊讶了一下，这个地方地段不错，养一个女生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要追老板的女生太多了，夜场里看见他的，十个里面会有九个来搭讪，还有一个会偷偷打量他，温柔小意的女生，一抓一大把。
　　说实在的，李涉要钱有钱，要貌有貌，对感情又从来很淡，放以前就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男人，这样风流的男人是没办法抓在手里的，在外面养几个女生再正常不过。
　　不过大概率最后还是张梓舒，她是唯一一个和老板分手以后，让他没有再谈女朋友的人，整个大学都懒得再谈。
　　所以影响还是很大的。
　　他其实也挺替顾语真惋惜的，都已经跟了老板这么久，如果不那样闹的话，也不会到现在这样无法收拾的地步。
　　说到底，还是顾语真亲手把机会推给别人。
　　李涉走近这里，上了车，和来时一样看不出变化。
　　“老板，要走吗？”
　　“不用。”李涉闭上眼睛按了按眉心，淡淡说了两个字，没有再说话。
　　王蒿难得好奇里面到底是哪个女生，看样子是没在，还需要等，而李涉是不耐烦等的人，也没那个耐心。
　　车后面红色跑车停下，张梓舒从车上下来。
　　王蒿看见心里暗叫不好，刚才王泽豪问他，他就说了，没想到来的是张梓舒，这要是发现里面还有一个，还不得闹翻天。
　　“老板，张小姐跟来了。”
　　李涉看着外面，闻言没什么反应。
　　张梓舒走进车旁，直接拉开车门坐进来，“我跟了你一路了，安斐也不是故意没和你说清楚，这件事要怪就怪我。”
　　李涉手靠在车窗上，指间夹着一根烟，手指修长好看，显然没兴趣提刚才的事。
　　张梓舒也有气，安斐手划到桌上碎掉的玻璃，去了医院，好好的局变成这样，她也很闹心，“你要是气没消，我可以等，等你气消，我们再回去。”
　　李涉闻言抬眼看过来。
　　张梓舒被他这么淡淡地看了一眼，心跳快了一拍。
　　这样吊儿郎当的人，偶尔一次沉默冷然，真的很容易让人牵动心。
　　她突然后悔自己待在国外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好像还是有些过于任性，让他白白等了这么久。
　　张梓舒正准备说点什么，他好像没兴趣说什么，收回视线看向窗外，好像她不存在。
　　张梓舒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咽下去，有些不服气，不过也没下车。
　　张梓舒赌气等他开口，没想到一直都没等到他主动说话。
　　她手机都玩腻了，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涉，他一包烟都快抽完了，似乎只是坐在车里想事情。
　　天色越来越沉，王蒿看了眼车里时间，已经八点多。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的张梓舒，他们老板也太野了，竟然带着现任等新任，这八成要闹出事。
　　雨丝越飘越大，远处慢慢开近一辆车，车上有人打着伞下来。
　　张梓舒看见车就已经认出来，等人下来完全确定这是他小叔。
　　她还没来得及疑惑，不远处的小区，有一个女生跑过来，没有撑伞。
　　女生看见男人，挥手打招呼。
　　她的表情因为戴着很低的帽檐还有口罩，完全看不清楚样子，但从她的动作中能看出两个人很亲密。
　　张锡渊快步过去接她，打着伞往女生那边倾斜而去，非常体贴。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走，在路灯下缓缓走近，看起来非常和谐。
　　路灯照在伞上，细细落下来的雨丝在灯光下微微泛白，飘落散开很漂亮。
　　雨中漫步一直是情侣间的浪漫。
　　王蒿马上就认出女生是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顾语真，他小心翼翼看向后面的李涉。
　　果然看见李涉看着那个方向，他手间夹着烟一言不发。
　　两个人往小区里走去，完全没注意到这里，慢慢走远，显然是上楼去了。
　　这个时间点，男人过来，应该就不会走了。
　　李涉看着雨幕没说话，手里的烟早就被外面的雨丝浇灭了，他也没什么反应。
　　车里的气氛慢慢让人透不过气来。
　　张梓舒怎么还会不明白他在等什么，她沉默很久，忽然开口，“李涉，你想看到什么？”
　　李涉听着眼睛微微一眨，似乎才发现手里的烟被雨丝浇灭了。
　　他微微一动，半截烟灰落在他的手指上，他抬手抖掉了烟灰，把手里灭掉的烟扔进车载烟灰缸里，“认识这么久了，看看她交往的是什么人，是不是好人？”
　　“我小叔你还不放心吗？”
　　李涉没有说话。
　　车里气氛沉默了一阵。
　　张梓舒不确定地开口，“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李涉重新点了根烟，却没有再抽，烟雾慢慢顺着他的指间往上绕，续了一段烟灰。
　　他觉得是没有的，他没有喜欢和不喜欢的感受，只有合适不合适。
　　或许再加一点，相处久了会有的感情和愧疚。
　　他挺了解自己的，自己什么德性自己最清楚。
　　他沉默片刻，“只是合适。”
　　张梓舒放下心来，她知道李涉从来就不是认真的性格。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有小女朋友跟在后面要零食吃，他长的好看，对女生又好，很多女生都喜欢他，都喜欢追在他身边，女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换，他也从来不记得哪个是哪个。
　　她不觉得顾语真会是特例，或许是因为相处久了有些不舍，又或许是因为愧疚而觉得对不起她。
　　反正时间久了，也都一样会过去。
　　张梓舒看向前面的王蒿，“走吧，都已经看到人了，还在这里等什么？”
　　王蒿看了眼李涉，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发动车子往前开。
　　车缓缓往前，往另一个方向前行，车里一片安静，王蒿特意开了舒缓心情的音乐。
　　张梓舒拿下身上的包，忽然靠近他，发出邀请，“晚上要不要去我那儿喝酒？”
　　“晚上有事。”李涉拒绝得直白。
　　张梓舒不甘心，像是非要较劲，“那明天呢？”
　　李涉这才看向她，“我觉得你前男友这一阵子没有来找你，应该不会再有事了。”
　　张梓舒其实一直都没提这件事。
　　那天商场里摆的花，她一看就知道不是李涉准备的，再加上安斐在场，她一猜就能猜到，是安斐瞒着他，让他过来，想要撮合他们两个。
　　公开场合，李涉也不可能当着路人的面解释这些东西。
　　她也是顺势推舟，没有去问花是不是他摆的，而是提出，希望他能帮帮自己，每天接送一下她，装作她的男朋友吓退前男友。
　　她那时是真的害怕，因为brennen确实回国了，而且不知道行踪，说不准就突然从什么地方拿着刀子冒出来。
　　她害怕的同时也有私心，她要面子，即使想复合，不可能主动提出。
　　可她不提，李涉这种性格，摆明永远不会提。
　　既然安斐现在给搭了个梯子，她当然顺势下来，提出这个假装男女朋友的请求。
　　不出所料，李涉没什么所谓，他对女朋友这种称谓本来就不在意，能帮也就顺手帮了。
　　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久都没有一点进展。
　　张梓舒看着他很久，“李涉，你真的只想和我做朋友吗？”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张梓舒沉默很久，没有再开口说话，她拿过旁边的包，像是掩饰眼里的热意，拿出镜子补口红，在盖上口红的时候。
　　李涉忽然又开口，“她也会过去。”
　　张梓舒动作顿住，有些迟疑，“你说顾语真？”
　　“当然。”李涉无所谓地开口，显然没放在心上。
　　张梓舒拿着手里的口红很久，才放回包里。
　　车一直沉默无声地往前开。
　　到了地方，李涉先下了车，显然一会儿还要应酬，没有太多时间耽误。
　　他下车后，看向张梓舒，“让王蒿送你回去。”
　　张梓舒没有说话，看着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李涉下车离开，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平静地像是太阳每天东升西落，没有任何变化。
　　王蒿发动车子，调转方向盘准备把张梓舒送回去。
　　张梓舒忽然开口问他，“我刚才问他问题的时候，有加顾语真吗？”
　　王蒿有些奇怪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还是回答道：“张小姐，你并没有提到顾小姐。”
　　“对啊，我根本就没有在问题里加上她，可他却提到她。”
　　王蒿不太明白。
　　张梓舒又开口，像是和他聊天，“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真理小故事？”
　　王蒿开着车，正好遇到红灯停下。
　　张梓舒其实也不需要他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开口说，“你要是问一个人，自己是不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如果回答是你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么你不一定是他最好的朋友，但另一个人一定是。”
　　王蒿闻言转头看去，忽然明白她说这个故事的用意。
　　因为张梓舒刚才问题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顾语真。
　　可老板却提到了顾语真，完全是无意识的。
　　有时候，无意识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理智下的东西未必真实。


第63章 就他嚣张吗
　　张锡渊特地过来找她，是因为准备给她接一个综艺，来询问她的意见。
　　目前网上对她的评价不好，做演员观众缘如果很差，会很致命。访谈录恶意剪辑的视频传得太远，影响太广，到现在还有人骂她。
　　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上综艺，把真实的性格展露出来，而且刚拍的剧还没上，她需要曝光，综艺是最好的选择。
　　顾语真虽然没上过综艺，但这也是比较可行的方法。
　　这个综艺是一个全新的模式，找的全都是名媛、富家子弟、明星，是以做任务为主的直播综艺，热度很高，很吸引人。
　　等到她手上这部戏拍完，正好可以接上。
　　今天杀青，来接她的不是小鱼，而是张锡渊。
　　顾语真打开车门看见他，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张锡渊伸手接过她的外套，“我接你去吃个饭。”
　　顾语真也没多问，直接上了车。
　　张锡渊看见她手上戴的戒指，等车开出剧组才开口，“我们去吃饭的人里有阿涉。”
　　顾语真本来发呆，闻言慢慢坐直身子，“为什么？”
　　“他和阿斐闹了些不愉快，好像是因为你的事，大家都是朋友，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想约他们出来和解，你来的话也会好一些。”
　　顾语真没有说话，但也确实，他和张梓舒是男女朋友，这么近的关系，以后又怎么可能不会见面？
　　张锡渊知道她的难处，“你也不用为难，过去你只用坐着休息就行，也不用说话。”
　　顾语真也没什么意见，她很配合张锡渊，毕竟他真的帮了自己很多，而且最近戴上戒指以后，金主的传闻已经渐渐消失了。
　　顾语真拿出手机，准备看看网上的风评，才刚打开，还没点到自己的账号，就看见了热搜。
　　‘访谈家现场视频泄露。’
　　‘节目组没有良心。’
　　顾语真瞥了一眼，以为又出了什么事，点进去一看，竟然是访谈家的现场视频。
　　里面只有天花板画面，只有声音，是有人在观众席上偷偷录的。
　　发视频的人是节目嘉宾流量小生的粉丝，解释了来龙去脉，‘访谈家关于顾语真的视频是恶意剪辑的，我当时就在观众席，本来是怕节目组恶意剪辑我家齐齐才偷偷录的，没想到被恶意剪辑的是另一个。
　　最近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因为这种剪辑被骂的某位女演员，人是真的惨，节目组为了热度完全没有心，任由一个勤勤恳恳演戏的演员硬生生被网爆到今天。’
　　里面的录音还原了当时的场景，发视频的人还特地做了节目组的视频和现场录制音频的对比。
　　一句句话，甚至是一个词都被恶意剪辑过，拼搭在一起，随便一对比，就能看出顾语真并没有抢别人说话，也没有说出过付黎在追求她的话，基本都是主持人问，她才开口回答，礼貌温柔。
　　和剪辑出来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热搜下面很快骂声一片。
　　‘我服了节目组，阴阳人玩得很溜。’
　　‘太可怕了，这是看准了老实演戏的女演员没后台吧？’
　　‘之前黑人的，是不是应该出来道歉，凭什么这样骂人？’
　　‘节目组节奏大师啊，节奏带得溜的一逼，还有那个方栩栩，热度吃得很爽啊，还茶里茶气发了一条不要责怪顾语真的微博带节奏，吃了不少红利啊，真绝了。’
　　‘我就说顾语真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我们的声音太小，完全被压了。’
　　‘挡别人路了吧？她最近势头很火，被打压很正常。’
　　‘还好我一直相信她。’
　　顾语真看着这些评论，心瞬间暖了起来。
　　当然下面也有质疑的声音。
　　‘音频也可以作假，我不太信，同做节目的三位嘉宾从来都没有说这件事是假的。’
　　‘回楼上，陈老已经转发了这条微博，你说是真的假的？’
　　‘死鸭子嘴硬，是方栩栩的粉吧？’
　　‘笑死，楼上真是前后脚打脸，没想到陈老转发了吧？’
　　陈老年纪大了，根本就不上网，网上的事情也一概不知，就是专心演戏的老艺术家。
　　这次出来，一看就是有人特地请他出来帮忙澄清，这用钱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人情才是关键。
　　这是全方位的解释处理，完全不给再有起来污蔑她的机会。
　　很快，所有之前对她的恶意评论全被压，锁话题删相关视频图片，全部扫荡而过，一点痕迹都不留。
　　所有恶意通稿几乎是血洗，洗得干干净净。
　　顾语真几乎以为自己手机卡顿了。
　　这种规模的删法，有点狠了，得砸多少钱进去，她都没有概念了。
　　顾语真看向张锡渊，本来想问是不是他联系人曝光的。
　　可转念一想，他是张梓舒的小叔，又怎么可能会帮她澄清？
　　更何况在张锡渊看来，这种黑是有持续性热度的，只要她上完综艺，表现得好，自然会有办法洗。
　　顾语真拿着手机，还是开口说道：“访谈录恶意剪辑的视频曝光了。”
　　张锡渊显然也看到了，网上处理得很干净，几乎是帮她把路铺平了。
　　几乎一时间，网上的舆论风向全部一转，顾语真的风评肉眼可见的变好，她瞬间成了大家心疼的对象。
　　杀伐果断，不留余地，一石二鸟，这样生意场的狠绝熟练完全不是圈里人会有的做法，还把陈老都卷进来，有这个实力花这么多钱的，还真说不出几个来。
　　这样的处理方式，让张锡渊一下就猜到是谁。
　　他看向顾语真，“阿涉有找过你吗？”
　　顾语真想到最后一次见面，心里就像乌云漫过，压抑到透不过气。
　　他过来找她，也觉得对不起她，可这样的愧疚，对于她来说是可怜，她根本不需要。
　　顾语真不想再提，摇了摇头，“没有。”
　　她也猜到了，沉默片刻开口道：“一会过去，你私底下和他说一句，以后没有必要再帮我。”
　　张锡渊其实也明白，李涉对顾语真是有愧疚的，好歹顾语真也是跟了他挺长时间。
　　这么做，应该也是为了弥补她，不过花的钱是真的不少了，几乎是拿钱给她把这条明星路砸通了。
　　顾语真只是不想再要他的帮助，而他考虑的更多。
　　男女朋友这样做确实没问题，但他们已经分手了，而且顾语真现在是跟他，而他又是和自己的侄女在交往。
　　这样的事，传出去也不会好听。
　　再说了，要是他们都能稳定下来，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少会惹人闲话。
　　张锡渊看向她，认真道：“我会跟他说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地方，司机停下车，是LZ夜场。
　　顾语真看着巨大的两个字母，慢慢收回视线，挽过张锡渊伸出来的手进去。
　　虽然还只是在接触阶段，她也已经能慢慢适应了，像之前她站在张锡渊身边都会有些僵硬，现在已经好很多，和他也能经常聊天说笑。
　　或许真正合适的情侣就应该是这样，不会有任何情绪起伏。
　　今天是张锡渊组局，自然都会给面子过来，到了包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只有李涉没有在。
　　顾语真也放松下来，她过来就是走个过场，他不在，她更自在。
　　张锡渊坐下来，见安斐已经来了，看向张梓舒，“阿涉呢？”
　　张梓舒从顾语真一进来，视线就在她身上，闻言才看向张锡渊，“我和他说过了，他晚点过来。”
　　这个晚点也不知道会不会过来？
　　张锡渊倒也没说什么，让大家先玩。
　　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们手里的戒指，诧异他们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之前李涉可是因为顾语真的事发了火的，要是真的不在意，怎么可能和安斐闹翻。
　　现在怎么看都感觉一会儿会是修罗场。
　　众人还在诧异，包厢的门开了进来，李涉进来，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进来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像是没看见顾语真。
　　张梓舒旁边给他留了一个位置，见他进来微微伸手，冲他一招，“阿涉。”
　　李涉也没说什么，在位置上坐下，包厢里很安，没人敢说话。
　　李涉虽然平时玩世不恭，可如果不笑，是没人敢在他面前嬉皮笑脸，开太过分玩笑的。
　　他本身就是富家子弟，有着富家子弟所拥有的一切秉性，从来都是少爷脾气，看着随和好接近，其实根本摸不到底。
　　就像安斐这次，直接就是兄弟没得做。
　　他也没有看安斐的意思，随手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干嘛，过来不玩，坐着发呆？”
　　这句话出来，气氛瞬间放松下来。
　　他既然过来了，也开了口，那就说明这事过去了。
　　他也不会计较，更何况顾语真已经跟兄弟在一起，也不可能再因为这件事说什么？
　　气氛慢慢好转。
　　老姚见他们两个也不说话，只能开口先热起气氛，看向张锡渊和顾语真，“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顾语真没有防备话题瞬间到了他们这里，微微抬头对上了他们的视线。
　　她手上素白，戴上戒指很明显，张锡渊也是。
　　张锡渊笑起来，“按我的意思是尽快吧，真真也是觉得没必要拖着，等过阵子，我就去拜访她家里人，商量下时间早点定下来。”
　　所有人都很惊讶，“你们速度真快。”
　　张锡渊伸手过来，牵过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笑着说，“一切都合拍，当然就快了。”
　　顾语真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安静乖顺坐在他旁边。
　　不得不说，看上去很相配。
　　整个包厢都在恭喜他们，只有李涉没说话，他默不作声点了根烟，看着他们这里，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顾语真莫名有些坐不下去，趁着他们玩闹，靠近张锡渊低声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小心些。”张锡渊对她从来很温和。
　　顾语真起身往外面走去，其实也只是出来透透气，没事干也就顺道往洗手间去。
　　她走到外面的洗手台，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安静温柔，就是等待嫁人的未婚妻。
　　她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顺着她的指尖慢慢滑落，戒指划过水珠更加耀眼。
　　虽然是简单的款式，但却很耐看。
　　她看着指尖滴落下的水珠，莫名像是回到了那年夏天的高中，张梓舒来找李涉的那天，滋味相似却又不同。
　　不同的是，没有了下课铃声，没有了操场喧闹，也没有了树荫下的夏风轻轻拂过脸颊……
　　她的青春也没有了。
　　顾语真忽然很平静，她隐约间感觉有视线落在她身上，微微抬头，就对上了镜子里的视线。
　　她一顿，转头看去。
　　李涉就靠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的视线从镜子慢慢转到她身上。
　　“戒指很漂亮。”
　　顾语真有些错愕，半响才反应过来，很平静的说了一句，“谢谢。”
　　李涉视线慢慢下移，落在她的指间，吊儿郎当开口，“看来你很喜欢这个戒指，人换了，戒指都没换。”
　　顾语真莫名感觉到他有些嘲讽，可仔细看他的表情又好像没有，突然有些看不透他的想法。
　　顾语真低头看向手上的戒指，伸手摸了摸，“可能是因为比较合眼缘吧。”
　　李涉却没有再说话，直接越过了她。
　　顾语真不再停留，往回走，迎面就碰上了张梓舒。
　　顾语真对上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张梓舒自然也一样，见只有她一个人，直接往前走去。
　　顾语真回到包厢，众人注意力都到了她这边，毕竟她出去以后，李涉也出去了。
　　很难说，不是去找她？
　　不过等张梓舒和李涉一起回来，所有人才安下心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了。
　　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前女友，李涉不在意，他们当然也不会在意。
　　况且现在顾语真已经是张锡渊的女朋友，还是要结婚的那种，还真没必要闹到不好看的地步，双方都当做不熟是最好的。
　　这个局持续到半夜，还挺热闹。
　　顾语真虽然有些困，但毕竟是张锡渊组的局，她也不可能先走。
　　等到后半夜，大家才准备散。
　　张锡渊给她披上外套，牵着她的手出来，到了夜场门口，转身看向送他们出来的李涉，“阿涉，找个时间叫阿斐，我们三个人一起喝杯酒，兄弟哪有隔夜仇？”
　　李涉闻言有些散漫地笑了笑，手指微微弹向指间夹着的烟，抖落些许烟灰，有些懒倦的吊儿郎当，“今天不是喝过酒了？”
　　张锡渊见他松了口，转头看了她一眼，“你等我一下。”
　　顾语真点点头，裹紧他的外套，往路边走了一些。
　　张锡渊走近李涉这边，“今天网上的事多谢你了。”
　　李涉闻言没什么反应，垂眼抖落烟灰，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张锡渊看大家还在聊，靠近一些，压低声开口，“阿涉，以后这种事你就别帮忙了，免得影响你和小舒的感情，她今天情绪明显不对。我和真真也商量过，她也觉得这种事你帮了不太好，还是分清比较好。”
　　他说着看了一眼远处的顾语真，“另外，真真那两千万，我已经打给泽豪了，他到时会给你，你也别不收，收了大家面上都好看，毕竟以前关系就复杂，这样弄得越清楚，以后越好看。”
　　李涉闻言慢慢抬眼看过来，“她说的越清楚越好？”
　　张锡渊点头，“她是想和我好好过的，所以以前的事，我们就都别提了。”
　　李涉忽然嗤笑出声，他垂眼默了片刻，慢慢抬头，“好啊，分清楚挺好的。”
　　张锡渊见他笑了，也就放心了，“那我们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组局玩。”
　　李涉抬手抽烟，慢条斯理“嗯”了一声，眼里神情莫名有些淡。
　　顾语真见张锡渊往她这边走来，“这么快说好了，他收钱了吗？”
　　“收了。”张锡渊伸手牵过她的手，“走吧。”
　　顾语真闻言放下心，下意识看了那边一眼。
　　他缓缓吐了一口烟，烟缓缓上腾，轻轻散开，他半阖着眼，眼帘微微抬起看了过来，气质懒散的风流，却也很冷。
　　她忽然心慌了一下，脑子混浊起来，莫名有些不安。
　　怎么感觉他这眼神好像不是要善了的意思……


第64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杀青以后，也没有空闲的机会，广告拍完以后就得参加颁奖晚会。
　　她正在做造型化妆，才看见张锡渊早上发来的消息，‘阿涉组了局，后天让我带上你一起去玩，你想去吗？’
　　顾语真本能地拒绝了，她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既然已经分开就应该避免见面。
　　而且，李涉那天给她的感觉很不对，让她感觉到莫名危险。
　　顾语真穿上礼服，是抹胸款，上身蜿蜒而下的幅度正好包裹好看的胸型，露出领口的白皙，只有些许露骨，却又没有太过分，是刚刚好的惊艳。
　　上面星星点点的钻石往下而去，层层叠叠的纱里叠着细碎的钻石，走动起来像穿上星河一样，衬得肌肤越发白皙娇嫩。
　　顾语真越看越眼熟，这件礼服好像是当季最新款。
　　顾语真穿上以后，看向小鱼，“换了一套吗？”
　　小鱼替她整理，特别兴奋，“是啊，突然就同意借我们当季最新款了，这可是全球首穿。”
　　顾语真听了都惊讶，这个品牌的礼服从来只和老一辈的巨星合作，就算真正的顶流，也很少能借到新款，能借到过季的都已经算是本事，更别说全球首穿。
　　她忽然有些感叹张锡渊的能力，果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要是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竟然弄到这个牌子的全球首穿。
　　车一路到晚会现场，果然红毯上她成了焦点，先不说礼服，就是她本人就已经很有话题性，再加上造型团队给力，几乎是一秒冲上热搜，网上到处是她的照片，全被这个造型惊艳到。
　　到了后场，顾语真还没坐下来，主办方的人就匆匆忙忙跑来，说一半漏一半的委婉，“顾老师，晚会结束以后，那位要见您。”
　　顾语真听得疑惑，“谁？”
　　“《暴雨将至》的投资商呀。”他提醒道，见她疑惑，也是不解，“你不知道《暴雨将至》是投资商特意给你投资拍的吗？”
　　顾语真下意识眨了下眼，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您一会儿见到就知道了。”主办方也不好多说，匆忙离开。
　　顾语真突然遍体生寒，她记得投资商是老于，难道有人借他的名字投的电影？
　　张锡渊根本就没提过这事，连他这么大的关系网都查不到的人，那不是……
　　她不敢深想，高跟鞋都有些踩不住，她微微咬牙，正要去找小鱼拿手机问张锡渊，前面有人来找她说话，只能暂时作罢。
　　晚会现场都是影帝影后，还有名导，投资商，广告商，关注点几乎也都在她的身上。
　　顾语真礼貌得体地打招呼寒暄。
　　不远处坐着的白苿看着她，明面上没表现出什么情绪来。
　　虽然她不相信李涉会在顾语真身上放多少心思，但她目前也确实不敢得罪她。
　　她要是真能一直跟着那位，就那位的大方程度，绝对会花钱替她砸开路。
　　人家有实力，根本不把钱当回事，就算是帮顾语真一点点，都能让她目前的资源岌岌可危。
　　她哪有那个财力跟人比，就拿这几天血洗网上恶意剪辑的视频和图片那一段来说，里面花了多少钱，动了多少关系，连台里都没了声音。
　　白茉想到这也只觉得同人不同命，可惜她没有这样的靠山，只能避其锋芒。
　　顾语真没注意到白茉，她现在心里越来越忐忑，她有一个电视剧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以前要是有这个奖，她肯定高兴，但是现在却忐忑不安。
　　她很怕这个奖是晚会为了讨好背后替她砸钱的人，特意给她，那背后这个人的实力就真的可怕了。
　　不过好在她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最后提名获奖的是另一位前辈。
　　顾语真心里松了一口气。
　　晚会才到一半，有人过来找她，“顾老师，我这边领您过去。”
　　顾语真下意识握紧手，维持着面上的笑，踩着高跟鞋起身跟上。
　　这种人来人往的郑重场合是不会出事的，这个时候去见人是最安全的。
　　顾语真被领到大会客厅，隔着庄重的双排大门，听到里面的谈笑声，这里的会客厅从来不对外开放，坐在里面的人很有可能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甚至都不会出现在晚会的嘉宾席上。
　　既然替她砸了钱，那也就相当于是雇她的老板，别的她不可能愿意，但以后赚的钱可以供上去。
　　顾语真这样一想，安心不少，领路的人已经拉开门，她几乎没有防备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些人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
　　她一眼就看见了李涉。
　　他手里端着酒杯轻晃，修长的手指衬得红酒杯格外好看，在一群中年男人中各外打眼。
　　身上也明明穿的是端正斯文的西装，却给他穿出了欲感，莫名风流。
　　实际上他穿什么样的衣服，都会被他自己身上的气质所沾染，形成自己独特的味道。
　　顾语真脚步顿住，没想到他也会在这里。
　　李涉看见她进来，没有意外，起身往她这边走来，自然而然搂过她的腰，把她带到人前，“过来认认人。”
　　顾语真没反应过来，看着他完全接不上话。
　　他手抚着她的腰，些许温度透过薄薄的礼服传过来，她穿着高跟鞋，本来就很高，李涉比她还高出不少，微微低头看她，显得格外宠溺，“怎么才过来，没得到奖不开心了？”
　　旁边的中年男子笑着开口，“本来这个奖就应该给语真的，演技这么好，不拿个奖，心里怎么会服气啊？”
　　李涉笑着摇头，显然对她的事业有规划，“她还年轻，急不来，一起提名的都是实力不俗的前辈，越过前辈拿奖名声也不好听，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
　　旁边人一语中的，“你看中的人实力还有假？观众都认同的，《暴雨将至》反响很好啊，去戛纳绝对拿奖。”
　　顾语真越听越心惊，替她砸钱拍电影的是李涉？
　　难怪……女一会落到她头上，她早该想到，哪有这么巧的报应，白茉刚弄掉她的女二，就把她自己的女一弄丢了，落到了她头上。
　　她现在都开始混乱，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给她投资了一部电影？
　　那在别人看来，不就是她的金主了？
　　顾语真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连表情管理都没法继续。
　　坐着的几位看到她的表情，以为是李涉没有给她拿奖，心情不好给人摆脸色了。
　　几个人都没想到这个顾语真这么狂，在金主面前也不知道收敛，还摆起了架子。
　　都这样摆脸色了，要是平常人早就踢掉换一个了，没想到李家这位是一点不在意，确实得宠。
　　顾语真面部僵硬，没想到李涉不是圈里的人，竟然已经认识了这么一票人。
　　这里随便一个人手里的资源和人脉，都能轻易捧出一个顶流。
　　可是这些人竟然对李涉特别友好敬重。
　　他这个年纪，受着这么多人的敬意，竟然完全不在意，一看就是见惯了。
　　明明隔行如隔山，可是任谁到他面前都是先敬三分，这以后不仅仅是钱能解决的事。
　　顾语真心里越来越拿不住，她好像对李涉并没有真正的了解。
　　她有些不在状态，李涉也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就是让她坐在身边。
　　乐坛有名的女歌手也在，她坐在沙发另一处，和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说话。
　　这里明星没几个，只有她和叶笒。
　　旁边的男人突然开口，“叶笒，这首歌你是不是会唱，你来唱唱，刚才你在台上唱歌，我们还一直夸你唱得好，现在听听真人现场。”
　　这首歌是八十年代名歌，叶笒唱的是流行音乐，完全不同风格。
　　叶笒闻言没有拒绝，她虽然话少，性格也冷，但到了这时，竟然也能露出笑脸来。
　　“那我就献丑一曲，不好听，各位可不要怪罪。”
　　“当然不会。”在场的人笑着说。
　　然而叶笒唱得很好，在座的都捧场，但还是不可避免把人当成一个玩意儿。
　　又或者说，她和叶笒都是玩意儿，闲得无聊让表演个才艺逗趣儿。
　　顾语真视线和叶笒有了一瞬间的交集。
　　叶笒看了她一眼就慢慢收回去，似乎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
　　叶笒坐回位置，果然很快就轮到了她。
　　“听说语真之前拍戏，还特地学了昆曲，要不也上去唱一曲，老赵平日里就喜欢听戏，说不定还能给你指点指点。”
　　这还真不好反驳，就连叶笒坐到这个位置，也还是要按照这些大佬们的要求表演才艺，更何况是她？
　　顾语真心里难言，微微咬牙，正准备站起来。
　　李涉伸手过来盖住她的手背，游刃有余地拒了，“她哪会唱什么昆曲，都是过家家玩的，当不了真，几位要是想听戏，我请你们去柳台看戏，那里的戏都是名角儿驻台。”
　　顾语真眼睫微微一颤，感觉他手掌的温度传到了她的手背，烫得有些受不住。
　　她微微抽了手，李涉看了过来，也没阻止，可这样一来，他的手就直接搭在了她腿上，温热透过薄纱透进来，更暧昧。
　　她连忙移开腿，李涉也无所谓，慢条斯理收回了手。
　　顾语真有些僵硬。
　　话都说到这份上，哪还有听不懂的。
　　这是护着的心肝儿呢，就是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耷拉个脸，也舍不得让人上去表演。
　　中年男人本来受人之托，要撮合一下他和叶笒，看现在这个情况是不可能了。
　　叶笒眼中暗淡了下，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屏幕上正在颁最受欢迎男女演员奖，都是早就已经知道消息，内定好了的。
　　大家就意思意思看看。
　　顾语真看着屏幕，突然想到刚才进来，是不是都被他看在眼里。
　　顾语真瞥了一眼旁边李涉。
　　他正在喝酒，拿着酒杯的手节骨分明，干净利落的线条沿着手腕而下，光落在他脸上，侧脸轮廓极为完美，往下是好看的下颚线和喉结，比屏幕上播出来的明星都要好看。
　　李涉喝完酒，看过来，视线往下，直白露骨。
　　顾语真触及到他的视线，下意识低头，他这个角度真是一览无余！
　　她连忙伸手捂住领口，整个人都有些烫，压低声音，“你别乱看！”
　　李涉视线慢慢抬起来，在她面上扫过，唇角弯了一下，笑里若有似无的坏。
　　顾语真心都慌跳了一下，她总觉得他这个笑，不像是看兄弟女朋友的笑。


第65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忽然没有办法平静地坐着，找了个借口，“我去补一下妆。”
　　她才起身，李涉长腿一伸挡在她腿前。
　　顾语真起身太快，碰到他腿，连忙往后一退，对上他的视线。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李涉看了她一眼，微抬下巴，指向里面，吊儿郎当开口，“里面有化妆间。”
　　她忽然有些不敢对上他的视线，感觉自己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了，她莫名感觉她要是真走，他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好说话的样子。
　　气氛慢慢开始微妙，一向话少的叶笒开口，“里面有我的化妆品，你可以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语真只能转身往里面化妆间去，“谢谢。”
　　她开门进去，是个休息室，不过有镜子，桌上还有叶笒的化妆品。
　　顾语真进去以后，李涉起身走出几步，越过人看了一眼她关上的门，似乎也没什么兴趣社交，随手拿了一根烟，去外面抽烟。
　　叶笒随后出来，在门边站着看了他片刻，才往他身旁走去，拿出女士香烟，“方便借个火吗？”
　　李涉咬着烟，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
　　叶笒从来走中性风，今天难得穿得妩媚，特别有女人味，但这并不是她的风格，好看归好看，可她自己都浑身别扭，根本不喜欢这样的风格，看上去就很不合适。
　　李涉起码的绅士风度还是有的，听到这句话，拿出打火机递过去。
　　叶笒笑着接过，低头叼烟点起，随口吹灭，才把打火机递回去。
　　李涉收回打火机，“啪嗒”一声关上，拿在手里把玩。
　　他玩了一会儿，咬着烟看了眼里面化妆间的门，似乎在看着。
　　叶笒抽着烟，手肘靠在前面栏杆上，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又收回了视线，“她和锡渊哥订婚了？”
　　李涉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向她，眉间微敛，“谁和你说的？”
　　叶笒笑了笑，抬起手抽烟，“我在圈里混了这么久，这么点消息还是能听到的。”她说着站直身子，看向他，“既然她要订婚，那你要不要和我谈？”
　　她话里有些停顿，却很直爽，“我还……挺喜欢你的，和顾语真一样。”
　　李涉拿下嘴里咬着的烟，抬眼看她，“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喜欢你比她还要早，比她还要久，你知道吗，小时候你帮我付学费的那次，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和我说我唱歌挺好听的，要坚持，我也记得。我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
　　叶笒其实挺后悔的，他那次生日宴她也在，顾语真喝醉后表白，她也看见了。
　　她一眼就看出顾语真喜欢的人是李涉。
　　因为她们是相似的，相似的性格，相似的暗恋。
　　“你从小什么都是最好的，家里又宠，从来就是天之骄子。我一直以为你只会喜欢你喜欢的人，只会想要你想要的东西，别人对你的喜欢，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
　　所以我一直把自己的感情埋在心里，从认识你到现在没有一次表露出来。
　　可我没想到你会和她谈这么久，听说你们连戒指都买过？那就说明你可以和喜欢你多年的人结婚，而不是和你喜欢的张梓舒。
　　那是不是说明我也可以，我喜欢你，不，我比她喜欢你更久，如果我们在一起，我绝对不会像她一样闹着分开。”
　　李涉很平静地听着，他咬着烟没有说话，那都是很小的时候，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帮过她。
　　他小时候花钱就大手大脚，帮的人不少，请的客也不少，早就不记得谁是谁了。
　　叶笒对他来说，也就是初中同学，平时偶尔打个照面而已，并不是很熟，怎么就到了喜欢？
　　李涉抽着烟，默了一阵，直白开口，“我们不合适，你说的事我也记不起来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说完就准备往回走。
　　叶笒的表情微微僵硬，手里的烟都差点拿不住，“你上学时候拒绝顾语真也这么直白吗？”
　　叶笒的眼里慢慢泛起泪花，却还是笑着，“应该没有吧，否则以这个女生这么理智的性格，如果你直白说过，她应该会克制的。”
　　李涉转头看她，显然是很简单的原因，“她水龙头一样，只能让她自己慢慢淡掉，直白说根本受不了。”
　　叶笒苦笑，“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李涉眉间微敛，他看着她，“叶笒，你适合中性风，今天这样穿你自己都觉得别扭，那就说明你和这个风格不合适，不合适就等于合不来，就像我们，当朋友可以，当情侣怎么看都别扭。”
　　叶笒还是没能控制住眼泪，掉了下来。
　　李涉看见她的眼泪，语气缓和了些，却还是直白提醒她，“叶笒，你别等了，不要耽误自己。”
　　叶笒看着他进去的背影，眼泪就没有断过，她第一次哭成这样。
　　他说他怕顾语真哭，所以不好直白地拒绝她，可她现在哭成这样，他也依旧直白。
　　她忽然就明白了，她早应该知道的。
　　他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就不需要去考虑别人的心情，一直随心所欲惯了，又怎么可能会因为照顾一个女生的少女情怀而和她在一起？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从还没有开始接受这个女生之前，就已经在心疼她了。
　　-
　　顾语真在休息室整理了好久的心情，才平复一些，起身往外去。
　　才走到门旁，发现外面安安静静，完全没有刚才谈笑风生的热闹。
　　他们走了？
　　那他也走了吧？
　　顾语真脚步顿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轻轻拉开休息室的门。
　　只看见李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夹着烟放在腿上，安安静静看着她这边。
　　顾语真对上他的眼神，慌了一下，被抓了个正着，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涉看着她也不说话，抽了一口烟，有些吊儿郎当的散漫，西装外套已经被他脱了扔在旁边，衬衫领口还解开了两颗。
　　明明是这么端正肃静的颜色，偏偏给他穿出了风流欲感。
　　顾语真纠结了一会儿往外走，反正也要说清楚，现在没人正好。
　　顾语真一步步走近，身上的裙子勾勒出完美的身形，鱼尾摆裙微微摇晃，底下同色高跟鞋，胸口轮廓明显，白皙如玉，这一身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李涉视线落在她身上，从腿往上，慢慢看上去。
　　顾语真被他看得不自在，本来这一身的露肤度她能接受，被他一看，就感觉哪哪都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封闭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他又这样打量人，过于直白的眼神，莫名暧昧的气氛，总让人觉得会发生点什么。
　　她想坐下，但感觉坐下会更凸显腰臀线，只能僵硬站着，她微微抿唇，“电影是你帮我的吗？”
　　“你觉得呢？”
　　顾语真接不上话，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她在他面前忽然有些站不住脚。
　　李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抽完最后一口烟，俯身摁灭在前面的烟灰缸里，拿过旁边的西装外套，“走吧。”
　　她没有跟上，“去哪里？”
　　李涉已经走到门口拉开门，听到这句话，转头看过来，表情有点玩味，“你不回家吗，想和我去酒店？”
　　顾语真心口紧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快步往前出去，“我有司机，会送我回去。”
　　“我让人通知他们回去了。”
　　顾语真差点没踩稳高跟鞋，转头看他，“李涉，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涉没在意，越过往外走去，吊儿郎当不走心，“当然是送你回去。”
　　顾语真站在原地，这身自己出去，简直寸步难行，手机还不在身上。
　　她沉默片刻，只能跟上。
　　李涉这车停的地方，安保极严，没有人能在这停留，就是光看车牌，也绝对不可能有狗仔敢拍。
　　顾语真跟他出去，直接打开后座车门，正准备坐进去。
　　李涉已经在另一边打开车门，西装外套随手扔了进去，看过来话里有些乖张，“把我当司机啊？坐前面去。”
　　他说完似乎懒得理她，关上车门，走到前面，打开车门坐进来。
　　顾语真莫名被说，一口气上来，用力关上后座车门，打开副驾驶的位置坐进去。
　　今天李涉没开跑车，难得开了比较低调的座驾，和他这身衣服配起来都还挺沉稳，就是车速过于嚣张。
　　顾语真感觉他是故意的，等车停下等红绿灯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你开这么快，怎么不干脆去开飞机？”
　　“快慢和你有关系？”
　　顾语真说不出话。
　　李涉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说，“分手了还管这么宽，你家住河边？”
　　顾语真被噎了一下，气得不轻，狗男人还挺记仇。
　　她拿了他的电影资源，没法硬气，只能闭目养神。
　　前面红灯变绿灯，李涉开车往前，速度倒是恢复到平常。
　　等车到了楼下，顾语真没有再和他说话的意思，一推车门，发现车门锁着。
　　她转头看向他，“喂，车门锁了。”
　　李涉看了她一眼，显然是故意的，他拿出手机，扔到她腿上，“打电话和人说清楚。”
　　他的手机到她身上，她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李涉伸手拿过她腿上的手机，拿着手机放在她面前，一字一句的说，“打电话给你那个男朋友，现在立刻给我分掉。”
　　顾语真这才听明白了，她笑出来，“李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分手了。”
　　“分手？”李涉笑了一下，“知道我在你身上砸了多少钱吗，分手了我找谁赔？”
　　顾语真有些气短，这方面她确实没有什么立场和他对立，“钱我会还你的，你放心。”
　　“你还个屁。”李涉语气乖张，拿过车里的文件扔过来，“你能还个零头都不错了。”
　　他开了中控锁，似乎一点不担心她跑，“好好看看，欠我多少钱，以后我叫你出来，你就出来，别的不会，和我睡觉总会吧，你什么时候把钱还完了，什么时候还你自由身。”
　　顾语真被他说的话刺到，“李涉，你非要把我们的关系弄得这么难堪吗？”
　　“要想不难堪，那明天就还钱，那样我可以不在你身上发泄。”
　　顾语真气得眼眶通红，拿过文件打开看，上面数字经过整理，列得非常详细，不止电影投资，甚至是之前她签到张锡渊公司得到的代言，资源，还有打点关系的费用全都在里面。
　　一个个数字加起来，林林总总到了最后就变成了天文数字。
　　还有身上这件礼服，竟然是直接找这个品牌定制的当季礼服，那个价格简直是天价！
　　这么多钱，他竟然在她身上花了这么多钱，这是明明白白用钱给她铺成路了。
　　她怎么还，她零头都没赚到！
　　顾语真有点被逼急了，气急败坏把文件甩到他身上，“又不是我让你给我砸钱，凭什么扯到我身上！”
　　李涉任由她发泄，那态度摆明懒得废话。
　　顾语真也知道没办法狡辩的，这钱就是花她身上了，她是受益方，去哪里都说不通。
　　她就是得还。
　　顾语真气得眼泪珠子往下掉，拿回甩出去的文件，怒气冲冲下了车，快步往楼上跑去。
　　等到了家，小鱼已经在整理，“真真，锡渊哥呢，主办方的人不是说他送你回来吗？”
　　顾语真来不及说这些，甚至来不及脱礼服，进了房间就坐在书桌前，研究文件。
　　她刚才只是看了大概，说不定有什么东西是他多加上去的。
　　可惜每一笔对过来，都很清楚，以她在圈里混下来的经验，和媒体打点关系，培养水军，请人吃饭，电影投资，这些东西确实要这样的价格。
　　而且他这钱已经算是用到极致了，完全没有白白浪费的地方，每一块都用得很到位，精明到一分不亏。
　　她一直有高中的滤镜，以为李涉就是一个不爱学习，上课逃课，爱玩一点，脾气坏一点，就是家里有钱的公子哥。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的。
　　顾语真莫名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好像有点空。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把这份精明用到她身上了，居然在分道扬镳的时候这么混蛋，这么大笔钱竟然精确到个位数，连几块钱的零头都不给抹掉，简直不是人！
　　她把他想得太过善良了，他要是坏起来就是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顾语真气得大骂李涉几句，桌上放着的手机就传来了他发来的信息。
　　‘早点把话和别人说清楚，晚了床上操死你。’
　　顾语真看见后半句，心口慌了一下，差点没拿稳手机。
　　她怕李涉真要乱来。


第66章 就他嚣张吗
　　小鱼难得听到顾语真骂人，走到门旁，“真真，你和锡渊哥吵架了吗？”
　　顾语真手忙脚乱删了李涉发来的信息，莫名心虚，“我在揣摩刚才看的电视剧，里面有场戏很过瘾。”
　　“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小鱼正准备回客厅，又想到她身上穿的礼服，“要不要帮你先把礼服脱下来，这样会不会不舒服？”她说着又想到公司打电话来，“对了，品牌方说礼服送给你，我第一次见这个牌子送人礼服，以前从来就没听过！”
　　这哪是送的？这是真金白银买的！这礼服价格后面几个零，她都还没数清楚。
　　顾语真越想越气，等小鱼离开后，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下几段话，‘礼服的钱我不认，哪有明星买礼服的，礼服还给你，我不要！’
　　李涉那边慢悠悠地回复，‘一件衣服而已，送给你，下次见我穿。’
　　顾语真气得不轻，把这条信息也删了，想到自己就算把礼服的价格抹掉，也不过就是划掉一个零头。
　　他当然无所谓，因为就算抹掉这个零头，也改变不了什么，她一样还不出这笔巨款。
　　顾语真放下手机，头疼了一晚上，都没想到要怎么解决这件事，这么多钱，她是真的没办法还，可他又不像是说笑的样子……
　　她看着账本，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阳光穿过白纱窗帘透进来，顾语真睡觉一向浅，微微伸手就碰到了昨天抱在怀里的账本，模糊的意识慢慢一点点回笼。
　　旁边的手机轻轻震动。
　　顾语真睁开眼，朦朦胧胧拿起电话，“还没醒？”
　　顾语真一愣，猛地起身，头撞到桌上的灯罩。
　　她揉着头，抬头一看竟然已经早上，她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真是心大，欠的债把她卖掉都还不完，竟然还能睡着。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就是李涉昨天说的明天。
　　“酬到钱了？”他慢条斯理地问，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
　　顾语真有些头疼，语气温和，“你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这么多钱我实在没有头绪……”
　　李涉那边冷呵一声，话里有些嘲讽，“给你时间你就能还？”
　　顾语真微微抿唇，说不出话来。
　　李涉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似乎在穿衣服，片刻后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今天出来玩，穿漂亮点。”
　　顾语真心里瞬间闷了一口气，“我会还你钱的！”
　　“那就现在还。”李涉语气淡了点，有些懒洋洋的散漫。
　　高利贷都有最后期限，他连一分钟都不给，想活活逼死她？
　　顾语真气得直接挂掉电话，当作没这件事。
　　下一刻，手机又响起，她恼得接起来语气不善，“你又要干嘛？”
　　“语真，怎么了？”
　　顾语真微微一噎，才反应过来是张锡渊，语气瞬间转变过来，“我以为是我朋友，在开玩笑。”
　　张锡渊显然也在忙，没听出她刚才语气里的不善，温和开口，“昨天没有拿到奖，是不是不开心了？”
　　顾语真没事的时候也会跟他打一下电话，虽然都是他打过来多，聊的也都是工作，但至少很稳定。
　　她从来不会去想他究竟喜不喜欢自己，他以后会不会离开自己，因为她从头到尾都不怕他离开。
　　没有喜欢，也就无所畏惧。
　　她突然有些明白李涉的想法。
　　原来很喜欢的人是真的没办法在一起的，患得患失太严重了，难怪他以前会说和张梓舒永远只做朋友，就是因为这样吧？
　　合适也确实比喜欢重要，至少她现在不会再胡思乱想，也不会无法控制喜怒哀乐。
　　她正出神，张锡渊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晚上真的不要一起去玩吗？难得你最近休息。”
　　顾语真想到李涉马上拒绝，“你去玩吧，我还约了朋友去逛街呢。”
　　张锡渊闻言也没有勉强她，“好吧，想要买什么，刷我的卡就行了。”
　　顾语真答应下来，也没和他客气，毕竟她身上确实没有钱，不过也没有什么心情去逛街，本来就是借口。
　　到了晚上，她没有再接到一个电话，她因为没事了，就戴上帽子和口罩下楼买吃的，一边吃一边逛，权当放松。
　　她其实没有把李涉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以她对李涉的了解，他不至于这样做。
　　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合适的女生，可合适他的人多得是，没必要非要她，最多也就是因为砸了太多钱，要明算账罢了。
　　顾语真想到这里，冰条都有些吃不进去，越吃越透心凉。
　　她也不敢让张锡渊知道，这么多的钱，就是他也不可能一口气拿出来。
　　更何况，她不可能让他出，也不想让他为难，之前打人的事，就已经很麻烦他了。
　　她把冰条扔进垃圾桶，本身就是不负债的性格，突然间欠了这么多钱，现在无时无刻不惴惴不安。
　　果然她的不安也得到了实现，兜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拿出一看，是李涉。
　　她突然有些紧张，直接按掉他的电话，本来以为他不可能再打，没想到这次才刚刚按掉，手机又振动起来。
　　手机一直有节奏地振动着，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就是要打到她接电话。
　　顾语真突然想到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玩，那就是说，张锡渊也在他旁边。
　　顾语真突然有些慌乱，硬着头皮接起来，电话那边却没声音，只听到远处些许喧闹声。
　　片刻后，安静的电流声传来打火机“啪嗒”一声清脆声响。
　　顾语真心跳忽然停了一拍，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没有说话。
　　他似乎抬手抽了一口烟，才慢悠悠开口，“愿意接电话了？”
　　顾语真忽然有种被逼债的感觉，只觉得他陌生，声音也下意识服软，“李涉，钱我会想办法慢慢还给你的。”
　　他那边轻笑一声，像是在开玩笑，“我看你电话都不接，还以为你要赖账。”
　　顾语真忽然说不出话来，她还真有过这种邪恶的想法。
　　她从小到大就循规蹈矩，这样的想法忽然被戳穿，就让她很心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李涉显然没有听她解释的想法，只是很平淡地说了三个字，“过来玩。”
　　顾语真心口慌跳了一下，莫名感觉他昨天那条信息不是说着玩的。
　　她瞬间紧张起来，“我不去。”她有些生硬地开口，“我还有工作，所以去不了，你们玩吧。”
　　李涉没有回答，远处的喧闹声却慢慢变近，他似乎在往人群那边走去。
　　她明显听到张锡渊的笑声。
　　李涉吊儿郎当开口，“昨天我发给你的信息，你还没有给你男朋友看吧？”
　　顾语真想到昨天他肆无忌惮的话，心跳都吓得漏掉一拍，“别！”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李涉已经开口，“锡渊哥，真真不过来吗？”
　　顾语真呼吸骤停，整个心都吊了起来，“李涉……”
　　那边原本的吵闹在听到李涉的问话安静了一瞬，接着传来张锡渊的说话声，“她和朋友去逛街了，说下次过来。”
　　“真的是在逛街，不是在躲我？”
　　“李涉！”顾语真感觉那边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她心悬起，“李涉，你别这样……”
　　李涉听到她紧张的声音，笑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其实没必要避着我，都过去了，她现在是你女朋友，以后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一直避着，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背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人知道……”
　　顾语真越听越心虚，“李涉，你别这样玩好不好？”
　　张锡渊听他这样说，端了酒起身过来，开了玩笑，“都是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女孩子嘛，总要有适应的时间，你不在意，总也要给人适应的时间，下次应该没问题，我一定带她过来。”
　　顾语真听到张锡渊近在咫尺的说话声，下意识的咬着下唇。
　　电话里才慢慢热闹起来，李涉似乎在人群里坐下，明目张胆得很，“你想好了吗？”
　　顾语真连忙开口，“李涉，你别再玩这样的恶作剧了行不行？”
　　李涉却没有理会她，只开口问，“过不过来？”
　　顾语真听到他平静的语气，莫名有些慌乱，感觉他好像什么都做能得出来。
　　张锡渊似乎就坐在他旁边，见他拿着手机，开口问，“你在和人通电话吗？”
　　李涉笑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坏意，“对啊，在叫我一个朋友过来玩，她昨天穿得很……”
　　顾语真慌乱开口，“我过去！李涉！我过去行了吗？”
　　“自己打电话和他说。”他语气很冷，直接挂了电话。
　　顾语真明显感觉到他在生气，根本不敢拖延，直接打给张锡渊，电话响了一阵被接起，没有李涉电话里的吵闹。
　　应该是张锡渊看见是她的电话，特地出来接。
　　“语真，怎么了？”
　　顾语真平稳了心情，尽量保持正常的开口说话，“你在哪里呀？”
　　“我在阿涉这儿，怎么了？”
　　顾语真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朋友突然有事来不了了，我好无聊。”
　　张锡渊有些意外，还是第一次听她这样说，“那我去找你。”
　　顾语真吓得连忙拒绝，她要是打电话叫走他，李涉那边都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还是我去找你吧，你突然离开，你朋友们肯定不高兴。”
　　张锡渊听到这话，也觉得有道理，温和开口，“那你过来吧，我等你。”
　　顾语真挂掉电话心虚得厉害，她捏着手机，有些不安。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从小到大连骗人都没有，现在却要骗男朋友……


第67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坐车到夜场，每次过来的心情竟然都不一样，这次更多的是忐忑。
　　他要自己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顾语真付了钱下车，转身就看见张锡渊站在门口等她，她心里忽然产生了愧疚。
　　张锡渊对她一直挺好的，是良师益友一样的存在，很多圈里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教自己，她或许早被吃得渣都不剩。
　　虽然他们没有感情基础，但作为男朋友，他绝对称职。
　　顾语真想起刚才骗他，有些过意不去。
　　张锡渊看见她下车，往她这边走来，伸手拎过她手里的袋子，“买了什么？”
　　“一些小吃。”顾语真之前买的，还没有来得及吃就过来了。
　　张锡渊打开一看，笑起来，“这是吃不进去了，剩给我吃的？”
　　顾语真本来还有些僵硬的表情，闻言笑了出来，缓和了许多。
　　“走吧，进去打个招呼。”张锡渊伸手过来，揽过她往里走。
　　外面有些冷，到了里面就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像是两个世界。
　　这个世界热烈、疯狂，不属于她。
　　顾语真看着越来越近的包厢门，越来越不安。
　　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说笑声，一切都很正常，热闹的像是什么都不会发生。
　　张锡渊伸手推开包厢门，里面依旧热闹，里面人或坐或站，都在起哄中心位置的人喝酒。
　　李涉和张梓舒显然是被起哄的对象。
　　李涉被起哄笑了，随手端起酒，干了两杯，杯里些许酒微微往下，顺着他的喉咙，滑过起伏的喉结，微微没入解开的衣领里，肆意张狂。
　　包厢里气氛瞬间高涨。
　　“一下两杯，这酒烈着啊，涉哥一会儿醉了，谁送回去啊？”
　　所有人都看向他旁边的张梓舒，起哄道：“你说谁送回去，咱们这还有谁能送涉哥回去？”
　　“少他妈瞎说。”李涉放下酒杯，有些懒散的随性。
　　众人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顾语真感觉他好像有些变了，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只感觉他好像比之前更加放荡痞气，骨子里都透出放浪形骸的味道，多看一眼都觉得在蛊惑人。
　　李涉放下酒杯，抬眼看过来。
　　顾语真别开视线，下意识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张梓舒看见她过来，脸上瞬间没了表情。
　　包厢气氛莫名安静了一瞬。
　　张锡渊领着她进来，在沙发上坐下，把小吃袋子放在桌上。
　　李涉看了他们片刻，在沙发上坐下，吊儿郎当开口，“来我这里还自带酒水？”
　　他说话看着她，明显就是对她说，让她莫名紧张起来。
　　她看向旁边的张锡渊，不打算开口。
　　张锡渊果然意会，“真真特地带过来的，她吃不下的，剩下都给我。”
　　这到不稀奇，正常情侣都是这样，说明是在热恋期。
　　王泽豪开了句玩笑，“难得啊，锡渊哥还能吃人剩下的，女朋友果然就是不一样。”
　　安斐也在，不过话不怎么多，他和李涉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闹翻了就是闹翻了。
　　每次组局，都是张梓舒从中缓和关系，叫他来的也是张梓舒。
　　安斐本来也是少爷脾气，有心和好，李涉冷冷淡淡没哪个意思，他也拉不下脸。
　　他其实有些想不明白，顾语真既然都已经跟张锡渊在一起了，他看着也并不在意，那为什么他们兄弟还要因为顾语真的事闹不愉快？
　　难道不是应该都过去了吗？
　　安斐怎么也想不明白，坐在旁边也没什么心情说话。
　　场面依旧热闹，张锡渊来了，当然也是被起哄的对象之一。
　　“锡渊哥，女朋友都接过来了，怎么也得喝一杯吧？”
　　“那当然，女朋友这么体贴，有吃的都不忘他一口，多难得？”
　　顾语真有些坐立不安，因为李涉就坐在对面，她不看他，都能感觉到他看着她。
　　老姚拿几个酒杯放在张锡渊面前，旁边有人倒酒。
　　李涉俯身过来，夹着烟的手微微别开袋口，里面摆着小巧的糕点，一看味道就不错。
　　顾语真看见他的动作，莫名有些想去收袋子，生怕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李涉看了一眼，却笑起来，“锡渊哥，你这个女朋友找得好，怕你喝酒伤胃还特地买了吃的给你垫胃。”
　　顾语真心瞬间提起来，看向他。
　　大家听着，也有些奇怪，毕竟这个女朋友是李涉的前女友，如果不认识，那这样夸确实是夸奖，但他们这样的情况，这样夸就有些奇怪。
　　不过大家也没有多想，因为李涉一看就没走心，完全无所谓的说笑，显然不在乎。
　　再说了，李涉和张锡渊的关系一直很好，从小就叫一声哥，亲兄弟都不为过。更何况，张梓舒还坐在身边呢，哪有可能对一个前任过客在意？
　　张梓舒坐在旁边，看不出表情，不过自己小叔和顾语真的关系已经稳定，那李涉自然不可能会做出什么，这点她还是了解的。
　　张锡渊闻言笑出来，“她就是觉得吃不下，带过来让我解决的，要是真这么贴心就好了。”
　　张锡渊显然是开玩笑，伸手拍了拍顾语真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没有特意要在他面前表现他们亲密的意思，但开玩笑的话反而让人感觉到他们的甜蜜。
　　李涉闻言唇角弯了一下，抬手抽了口烟，咬着烟看过来。
　　顾语真心口紧了一下，感觉他的眼神莫名有些危险。
　　她下意识收脚，靠近沙发，减少存在感。
　　张锡渊这边已经在众人的起哄下端起酒杯，“让你们这群单身狗难受了，那我就自罚一杯。”
　　老姚闻言带头不服，“这种话我们单身狗可不爱听啊，今天你得自罚三杯，不然就让你女朋友喝！”
　　顾语真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被老姚递来了酒，因为递得太快，酒撒了些许到她手上。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他们的热闹，虽然她在其中连个名字都没有，只是被他们称呼为张锡渊的女朋友。
　　顾语真接过酒，满满一杯都要溢出来，看到胃都有些泛疼。
　　下一刻，手里的酒被张锡渊接过去，“你们别闹她，她年纪小，我喝。”
　　比起张锡渊，她确实年纪小，张锡渊比她大整整九岁，也比这里的人都大了八九岁，和他差不多大的也只有老姚。
　　“那不行，你们都得喝！”老姚也是酒上头了，瞬间改变主意，旁边人也少不了起哄。
　　李涉抽了一口烟，拿下烟，在身侧一弹烟灰，夹着烟的手端起酒，“让锡渊哥喝吧，小女朋友当然要宠着。”他说这话的时候，笑起来，语调懒散像是开玩笑。
　　可顾语真就是觉得他话里有话，她当即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
　　李涉都发话了，大家也不可能再劝酒。
　　张锡渊直接干了三杯酒，没李涉喝的酒烈，是他能接受的程度，“都喝完了，该轮到谁了？”
　　在座的人瞬间叫嚷起来，“谁啊，别耍赖，刚才轮到谁了？”
　　所有人都看向老姚。
　　老姚直接开口，“干喝有什么意思，玩游戏！今天人多，好几对情侣在，就玩转瓶吧，不能说谎啊，刺激点。”
　　包厢里瞬间气氛高涨，王泽豪直接拿了个空酒瓶，放在桌上，“先说了，第一个瓶口转到谁，谁就是目标，第二个瓶口指到的人，接受和第一个人相关的任务，不能拒绝。”
　　顾语真一听就不想玩，总感觉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可又不能冷着脸不玩，只能希望瓶口不要转到自己。
　　好在几轮下来都没有轮到她，他们玩得越来越干火，女生和男生接吻都来了几波，气氛越玩越过火。
　　顾语真隐隐有些不安，下一刻，快速旋转的瓶口停下后，指向了她。
　　“目标是语真，我们继续转！”王泽豪伸手就是一转。
　　顾语真想阻止都来不及，不过她心里想，十几分之一的可能，应该不可能。
　　旋转的瓶子慢慢停下来，摇摇晃晃转着，渐渐地停下，指到了……李涉。
　　顾语真整个人都懵了，如果不是李涉就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看着，她还真会觉得李涉做了什么手脚。
　　李涉咬着烟，看着酒瓶口指向他，似乎没什么意外。
　　所有人都愣住，既然指到了，也不可能直接跳过。
　　不过好在发布任务的王泽豪很聪明，既不让他们大冒险，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也没有让他们说什么真心话。
　　而是问了个中规中矩的问题，“涉哥，说出对方三个优点就行了，要真心哦。”
　　周围人附和着起哄，“这简单，搁我这就难成哪样！”
　　李涉咬着烟，有些懒散地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开口，“腿长。”
　　热闹的气氛忽然静了一下，顾语真的心骤然收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李涉微微抬眼，视线落在她身上，又缓缓吐了两个字，“腰细。”
　　包厢的气氛渐渐安静下来，多少都察觉到了什么，连张锡渊都看向李涉。
　　李涉微微侧头，拿下嘴里的烟，痞里痞气地说了最后一个词，“爱哭。”
　　本来是个完全不会涉及到暧昧的问题，可李涉的回答让这个问题完全不能细想。
　　爱哭这个词并没有什么意思，但是前面连着的两个词，过于暧昧，就有了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什么情况下爱哭？
　　腿长腰细又是什么时候最能体现？
　　当然是床上哭的呗。
　　他们谈恋爱又不是假的，怎么可能没做过这种事。
　　包厢里彻底安静下来，静得没有声音。
　　所有人都看向李涉，明眼人可是都能看出他的不爽，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什么，一时间都不敢说话。
　　张锡渊看着李涉，似乎也没想到。
　　张梓舒看向李涉，眼里诧异。
　　顾语真下意识握紧手，努力保持平静，可她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王泽豪都有些傻了，他愣了很久，老姚跟他示意，他才反应过来开口缓和，却一个字也不敢提刚才那三个词，“优点说好了，还是挺简单的，那不用罚酒了。”
　　王泽豪连忙伸手去转酒瓶，“继续继续！下一位要是说不出来，就要罚酒了啊！”
　　酒瓶快速转动，气氛勉强被带起来，慢慢又热闹了起来。
　　李涉只是说了六个字，也没有怎么样的意思。
　　张锡渊没说什么，继续说笑，不去碰这个敏感话题。
　　顾语真越想越气，趁着所有人都在喝酒起哄，拿过手机，咬牙切齿给他发去信息，‘你出来，去办公室！’
　　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顾语真看见有些胆战心惊，没想到他的手机随手放桌上，好在没人注意到这里。
　　李涉双腿交叠放在茶几上，坐姿闲散，看见手机亮起，抬眼看过来。
　　顾语真神情很凶地看着他，示意他看手机。
　　李涉看了她片刻，唇角微弯笑了下，收回双脚放下，插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拿过手机。
　　他看了一眼，抬眼看过来，明目张胆，完全不怕被人发现。
　　顾语真却是胆战心惊，她连忙站起来，趁着他们要出发去卡座玩，直接下了场，越过热闹的舞池，去了后场。
　　她匆匆忙忙往前走，本来想找没人的地方，可到处都是有人的，连办公室都有人在工作。
　　只有走廊深处，安安静静。
　　顾语真过去才发现里面在装修，她走进几步，是个还在装修的洗手间。
　　她突然有些害怕，一个人在过于安静的地方，难免害怕。
　　她连忙转身，却看见李涉手里夹着烟，单手插兜靠着楼梯扶手，吞云吐雾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语真看见他又气又恼，当即冲过去，“李涉，你太过分了！”
　　李涉垂眼看过来，见看她脸都气得涨红，笑了起来，有些散漫，“宝贝，迷路了？”
　　顾语真见他这样叫她，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往后退。


第68章 就他嚣张吗
　　李涉看着她后退，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神莫名有些淡。
　　他随手扔掉手里的烟，拿脚踩灭，踏上最后一节台阶，一步步走近。
　　顾语真退几步，他就跟几步。
　　顾语真有些慌，连忙止住脚步，“李涉，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涉轻描淡写地开口，“不是给你发过短信吗？”
　　顾语真想到那条短信，又想到这里没有人来，心口瞬间发紧，慌得又退后一步，“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也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也有男朋友！”
　　“我有女朋友，你有男朋友，不是正好扯平了？”李涉像是开玩笑，可每个字凑到一起却让人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
　　李涉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开口，“反正你也不打算告诉你男朋友我们的事，那我们就私底下来。”
　　顾语真瞬间气上心头，“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现在过得很平静，我和他已经很稳定了，你要玩找别人玩！”
　　李涉闻言看着她，没说话。
　　顾语真伸出手，把戒指给他看，“我们戒指都已经交换了，我也不打算再瞒着他，如果你要钱，我可以和我男朋友商量慢慢还你，大不了我以后赚钱还他。”
　　李涉看着她，视线慢慢落在她的手上，似乎在看她的戒指。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他看了一会儿，慢慢抬眼看过来，“睡过了？”
　　顾语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她忽然一股失落感无法控制地浮起，她喜欢他十年，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和你有关系吗，我和他已经订婚了，早晚也会结婚的。”
　　她收回手，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是以前养成的习惯，之前那枚丢掉的戒指，她很喜欢，经常戴在手上看，时不时把玩，还喜欢摸他手上戴着的。
　　顾语真才收回手，就被他抓住，她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他拽去，摘手上的戒指。
　　顾语真连手带人被他拽过去，她连忙弯起手指，手指被轻易掰开，“你干什么？”
　　李涉垂眼一言不发摘她手上的戒指。
　　顾语真挣扎不开，被他摘去了戒指，气得不轻，“你还给我！”
　　李涉一把按住她，拿起戒指，微微转动，果然看见里面刻着一句法语。
　　‘Je t ‘aime pour toujours.’
　　李涉看见戒指里的字，抬眼看过来，眼里神情复杂。
　　顾语真被他抓得手疼，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眼神，好像她骗了他一样。
　　他看着她很久，眼神慢慢变淡，拿过戒指递到她面前，声音都大了些，“你不要告诉我，这是店里自作主张给你刻这句话的？”
　　顾语真莫名被凶了，“我自己要求刻的，不行吗？我的戒指，我想刻什么就刻什么！”
　　李涉看了她很久，直接越过她，往前走去，一脚踢开洗手间隔间的门，抬手把戒指扔了进去。
　　戒指叮叮当当掉下去。
　　顾语真连忙冲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经直接按了冲水开关，湍急的水流而下，早就没了戒指的踪影。
　　顾语真看着里面空空如也，气得不轻，她转身看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李涉关上了隔间的门，反锁了。
　　顾语真顿了一下，后知后觉，“李涉，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
　　顾语真连忙往外跑，却被他慢悠悠一把揽了过来，按在墙上。
　　顾语真往后一撞门板上，他动作慢悠悠，可力道根本挣脱不开。
　　她手撑着他想要推开，可那点猫儿劲对他来说就是挠痒痒，“李涉！”
　　李涉低头看来，笑起来，吊儿郎当开口，“干嘛，这么慌，怕你男朋友知道？”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心口莫名慌跳，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已经肆无忌惮，现在更不用说了。
　　这个洗手间装修完还未开放，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来。
　　“李涉，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谁的女朋友？”
　　李涉看着她，抓着她的手却没有放，“你叫我出来的，前女友叫前男友出来能干什么，你以为他们猜不到吗？”
　　顾语真呼吸都有些急，“你兄弟的女朋友你也要碰吗，你有没有底线！”
　　李涉越发压上来，语气很淡，“你也知道他是我兄弟，你和我兄弟在一起的时候想过我吗，想把我当垫脚石啊？”
　　顾语真感觉和他完全说不通，浑身都有些发虚，连忙开始挣扎。
　　她正要开口，李涉已经低下头吻了上来，开始肆无忌惮。
　　顾语真怎么都躲不开，一时间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下一刻，手机忽然响起，她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是他的手机。
　　“唔！”顾语真连忙挣扎起来，他却不管不顾，变本加厉。
　　顾语真力气渐渐被磨没，他的唇和她似亲非亲，唇瓣摩挲，烈酒的清冽味道渐带烟草味，很有攻击性。
　　顾语真已经退无可退，唇瓣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
　　她对上他的视线，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手死死抓着他的肩膀。
　　他的手机响了很久，停了。
　　下一刻，她的电话响起，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的。
　　顾语真心里更加慌，暧昧的声音都带起来了细微都哭腔，眼眶都红了。
　　她想要伸手拿手机，可李涉却抓着她的手腕越来越紧，她连动一下都不能。
　　只能听着手机一声声的响，接着挂断，再没有电话打过来。
　　安静封闭的空间里手机振动的声音消失后，显得更加暧昧不清。
　　她忍不住往后退，李涉直接把她按在门上。
　　顾语真呼吸都收紧，声音都有些尖利，“李涉！”
　　他低头垂眼，眼里没有一丝波澜，连欲望都没有，只是清醒地看着她沉沦，完全看不出他有多过分。
　　明明喝得酒这么烈，看上去却像没事人一样，甚至感觉他眼里有一丝悲伤。
　　顾语真微微顿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下一刻再看，已经没有一点痕迹。
　　顾语真耳旁的头发落下来，她想要打他，却下意识去抓他的肩膀。
　　李涉看着她很久，最后一刻吻了上来，堵住她的声音。
　　顾语真下意识往后躲，李涉伸手按上她的后脑勺，亲得越发用力。
　　顾语真差点没喘过气来。
　　波澜过后，李涉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水冲过手，透明的水流滑他的手腕，打湿了他的衣袖，他也不在意，根本无所谓。
　　他的手白皙修长，很好看。
　　顾语真浑身无力坐在旁边，羞耻、愧疚、崩溃……
　　他什么都没乱，只有衣领微微凌乱，谁能想象这样衣服都没乱的人，刚才对兄弟的女朋友做出这种过分的事？
　　不对，也不是无法想象，他一看就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李涉冲了下手，随意撩起水冲了把脸，水珠顺着他好看的轮廓线落下，睫毛染湿，显得越发长，看起来无害，可谁能想到他刚才有多过分。
　　李涉俯身冲了把脸，微微抬头，透过镜子看过来。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说不出的复杂，她狠狠瞪着他，又恨又恼。
　　李涉一点都不在意她的眼神，直起身手撑着洗手台，颇为玩味地看着她的表情。
　　片刻后，他才收回手，拿过洗手台上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
　　顾语真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看他。
　　她想要起身，却连生气都没力气，她只能认命坐回靠台。
　　前面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她才抬头看去。
　　李涉擦干手，“开心吗？”
　　顾语真瞬间恼意上来，抬手打掉他的手，“李涉，你要不要脸！”
　　“你刚才不是挺开心的，和他在一起有没有这么开心？”
　　顾语真听不下去，一脚踢去，踹空了，她气急败坏，“你不要脸！”
　　他俯身靠近，咬了她的肩膀。
　　顾语真没防备，一个吃疼，连忙打他，“你干嘛！”
　　李涉咬过才放开手，她感觉肩膀有点疼，肩膀上的疼慢慢泛开，暧昧的红痕显出。
　　他却没事人一样看过来，语气很淡，“我就是不要脸了，你也别想要脸。”
　　顾语真眨了下眼，看向镜子里的他，忽然觉得他可能有点疯了。
　　-
　　李涉回了包厢，像没事人一样推开门进去。
　　里面安安静静，大家也没有去卡座，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一进来，王泽豪连忙抬头看过来，“涉哥……”
　　他看了下他身后没有人，衣领却乱了，似乎懒得去理。
　　他不敢问什么，也不记得这衣服是出去前乱的，还是出去后乱的。
　　张锡渊坐在位子上，见他过来，抬头看向他身后，没有人，他也没有开口。
　　李涉旁若无人走进来，拿过桌上的打火机，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慢条斯理点了烟。
　　那懒散的架势，莫名就让人感觉他出去做过什么事。
　　气氛有些安静，有人正准备说点什么缓和一下。
　　“真真呢？”张锡渊开口问。
　　李涉咬着烟，理所应当开口，“我怎么知道？”
　　张锡渊闻言没说话，周围气氛莫名有些古怪。
　　张锡渊最后也没有说什么，站起身，“今天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李涉拿下手里的烟，俯身在烟灰缸里弹下烟灰，慢条斯理地开口，“以后多带你女朋友过来玩。”
　　包厢里安静了一瞬，本来有些缓和的气氛瞬间停滞。
　　就算是和兄弟女朋友不熟，说这样的话，也容易让人想偏了。
　　更何况，他们还是前男女朋友，谁能保证以后没变数呢？
　　这话无论怎么样，都已经是在挑战她男朋友的尊严了。
　　所有人连一声都不敢出，这要不是故意，那就没有故意的事了。
　　李涉明显非常不爽顾语真和自己的兄弟谈上了，他这里是百分之百过不去了。
　　张锡渊闻言转头看来，表情已经不对了。
　　老姚连忙上前，揽过他的肩膀往外走，“诶，走走走，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还没跟你说。”
　　老姚带着人出去，包厢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淡了些。
　　所有人面面相觑，张梓舒看向他。
　　李涉打火机随手一扔，随意坐下，往后一靠，完全没放在心上，妥妥的纨绔子弟做派。


第69章 就他嚣张吗
　　包厢里安安静静，大家都没说话，纷纷看向张梓舒。
　　张梓舒看了李涉很久，却没有说话。
　　之前节目组被曝光的现场录制视频，她早就看到了，但她没有开口问。
　　她第一次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要是以前，她会直接问，并且发脾气，可现在……她不会，她怕得到的答案是，就是他做的，他没有再顾及她在电视台里的颜面，帮顾语真出气。
　　张梓舒越想越冲动，正要开口，安斐忽然开口，“小舒。”
　　安斐这一声，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没必要再问李涉，再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来，答案如果不是自己满意的，那就朋友都没法做了。
　　她和他们这些朋友也就不会见面了，以张梓舒的性格，估计都不会再留在这里。
　　王泽豪见大家太过安静，连忙开口缓和已经有些凝固的气氛，他直接拿过骰子放在桌上，“继续玩啊，涉哥也回来了，还愣着干什么？”
　　老姚揽着张锡渊出去，到了外场才开口，“你也知道他脾气，别把那话放在心上。”他说着停顿了片刻，“这事你也做得不妥当，他那才刚分手，你就谈上了，他心里怎么想？都是兄弟，心里多少是会不舒服的。”
　　张锡渊当然也明白这个意思，也确实是没考虑清楚，他一直以为阿涉既然能分得那么随意，那心思就还在小舒身上，对顾语真这个前女友就不会太在意。
　　但多少也忽略了顾语真是他正经谈的，并不是什么露水情缘，多少也确实会不舒服。
　　老姚也不好多说什么，这都发展到要结婚的阶段了，也不可能劝换一个。
　　但现在这个情况，要真闹出什么事也不好看，说到底以前有过关系，谁能保证以后会不会有？
　　阿涉又是随性妄为的性格，还真不好保证。
　　除非两个人永远不见面。
　　老姚想着又开口，“阿涉这边估计也是一时看不惯，过段时间也就不在乎了，到时你再好好说说，别影响兄弟感情。”他说着，压低声音，“你那女朋友就暂时不要往他面前带了，看见又想起来，过一阵子不见他也就过去了。”
　　张锡渊当然明白，也平静了些，“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老姚看他想明白了，也不再打扰，毕竟人还要去找顾语真，刚才两个人都没接电话，不得问清楚？
　　“那我走了。”
　　张锡渊点点头，去了外场就看见了顾语真坐在不远处等他。
　　顾语真坐在椅子上出神，看到有人近，抬眼看去，她眼睛轻轻一眨，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张锡渊也是聪明人，根本不需要她开口说什么。
　　他低头看见她手指上干干净净。
　　顾语真察觉到他的视线，摸了下手指，“戒指被他扔了。”
　　“没事，以后再买。”
　　顾语真沉默了一阵，忽然开口，“锡渊哥，我有话要和你说。”
　　张锡渊闻言也没有说什么，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先送你回去，有什么话路上说吧。”
　　顾语真其实脑子也还是混乱的，起身跟着他去了停车场。
　　张锡渊已经叫了司机过来，上车以后，车里气氛很安静。
　　车子启动后，张锡渊开口问，“他怎么说？”
　　顾语真慢慢垂下眼，李涉这样她也实在无力招架，她不打算再瞒，“他之前找过我，要我还钱。我欠了他很多钱，包括投资电影的钱，他要我马上全部还掉，否则……”顾语真有些语塞，说不出这个否则后面的话。
　　张锡渊闻言难得惊讶，“他要你马上还这些钱？”
　　顾语真平静了一阵，点点头，有些无奈，“对不起，你的婚礼可能得找别人了。”
　　张锡渊确实是没想到李涉会提到钱。
　　先不说，他既然愿意花出去，基本上不可能找女生要回来。
　　《暴雨将至》这部电影就砸了一个多亿，就光这里的费用，就已经不是顾语真能够还出来的事。
　　他一个生意场混惯的人，肯定清楚顾语真还不了这个钱，那就说明他要的根本不是钱。
　　而是对他有意见了。
　　张锡渊神情凝重，看见顾语真垂着眼六神无主的样子，伸手握过她的手，“语真，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想办法解决，订婚我已经在准备，家里也同意，到时我去拜访你父母，我们订婚以后就结婚。”
　　“不行，他……”顾语真闻言看向他，想起刚才根本无法开口，愧疚至极，“你不问问我，他刚才带我去哪里了吗？”
　　张锡渊闻言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沉默了片刻，但毕竟大了这么多岁，也很理智，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问题上，他很平静，“以后我会尽量让你避开他。
　　语真，我很欣赏你，虽然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但我和她是绝对不可能了。
　　你心里有忘不掉的人，我也是，我们这样正好都不需要对彼此愧疚，也不会心生怨气。而且我觉得我们这阵子相处下来也非常合适，婚姻生活不会有问题的，既然决定了结婚，就不要改变主意。
　　我们现在是人生的合作伙伴，既然是伙伴，有事我怎么能不帮忙？”
　　顾语真若有所思，等再回过神，她已经到家了。
　　可可出了房间，见她发呆，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真真，你怎么了，叫你好几句都没听见？”
　　顾语真摇了摇头，想到李涉就恨得牙痒，再想到那笔巨款瞬间无力，“我没事。”她说着脱掉外衣。
　　可可突然叫起来，伸手拉过她的衣服，露出肩膀上的暧昧红痕，“哎呀，我说怎么失魂落魄的，原来是去见男朋友了？”
　　顾语真顿了下，低头看了眼肩膀，他咬的位置很明显，还留下了草莓印。
　　她想起刚才下车的时候，她拿过外套还给张锡渊，他显然也看见了。
　　她突然明白李涉为什么咬这里。
　　如果她和张锡渊是正常的男女朋友，不可能不亲密，那看见这里，不吵架就奇怪了，说不定还会闹翻，根本不可能再做什么亲密的事。
　　顾语真心里一惊，他刚才看着吊儿郎当的，没想到这么有心机。
　　他以前从来都无所谓的，也不耐烦玩手段，她莫名觉得自己对他好像并不是很了解。
　　-
　　李涉坐到一半就没什么耐心玩了，他看了手机片刻，起身往外走。
　　张梓舒看着他出去，起身跟了上去。
　　他拿着手机往前走，似乎在打电话。
　　张梓舒看着他走到车旁，“阿涉。”
　　李涉闻言转身看来。
　　他显然完全察觉不到她的情绪。
　　张梓舒看向他，额发微垂，有些被打湿，显得眉眼很好看，唇色潋滟，是缠磨出来的红，一看就知道他亲过人。
　　张梓舒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她笑起来，“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李涉显然没这个心情，“我有事，你找安斐吧。”
　　他说完转身要走，张梓舒忽然开口，“李涉，如果我跟你求婚，你会同意吗？”
　　李涉脚步顿了下，转头看来，见她不是在开玩笑，他沉默片刻，拒绝的意思很直白，“结婚的事应该好好考虑。”
　　“之前她提的时候，你就同意了，还和她订了戒指？”张梓舒忍不住问出来，她心里压不住话。那次张锡渊带顾语真回周家吃饭的时候，就和她说过，李涉和顾语真订过和他们一样的戒指。
　　李涉被问得沉默下来。
　　张梓舒看他不回答，开口追问，“为什么她说结婚你就同意，我说结婚你就要考虑？
　　阿涉，我甚至都不需要你求婚，我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或许时间有些久，那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变了吗，我都已经主动开口了，这样也不行吗，这样也要错过你了吗？”
　　李涉看了她很久，没有否认，是默认。
　　他眼里甚至连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她也看不出他是开心还是难过。
　　这个时间，路过的人不多，路灯早就一盏盏亮起。
　　张梓舒深呼吸了一口气，很艰难地说出来，“李涉，我觉得不公平，我也像顾语真一样爱了你十几年，我比她还要久，虽然我中间交往过别人，可我从头到尾想要共度余生的对象一直都是你，我也很爱你，至少我不像她，结婚的对象可以轻易换成别人，共度余生的人也可以想着别人。”
　　李涉闻言眼帘微垂，他拿出打火机，随手点了根烟，一言不发。
　　张梓舒没有再停留，下了台阶，直接坐上司机开来的车。
　　李涉站在原地，靠着车门，默不作声地抽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梓舒坐上车看着他，视线有些模糊，她其实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却避免不了。
　　有些问题，一旦出现就必须要答案。
　　她的答案，已经得到了……
　　她忽然想起大学毕业后那年，她回来过，大家为了庆祝她生日聚在一起。
　　李涉姗姗来迟，她赌气，故意没和他说话。
　　李涉却完全没察觉到她的情绪。
　　安斐开口替她问出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李涉坐下来，慢悠悠开口，“睡过头了，起不来。”
　　张梓舒一听更生气，她回来，他不积极；生日，他也不放在心上？
　　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让他等等，不应该让他这么容易得到。
　　李涉是个很会玩的人，只要他想，他就是中心点，就像太阳，无法忽略。
　　正玩到兴头上，李涉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他停下，拿过手机接电话。
　　安斐唱到一半只听到自己的声音，看向李涉直接用话筒问，“谁啊？”
　　李涉拿过手机，看见打来的人，直接把话筒扔给了旁边人，“唱你的。”
　　他接起电话，“怎么了？”
　　张梓舒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可感觉到他慢悠悠的调侃，有些调戏人的意思，莫名留了心。
　　那边明显是个女声，听到这里有些吵闹，似乎有些迟疑，温温柔柔地很好听，“你在外面吗？”
　　“嗯，我在外面，朋友过生日。”
　　那边没有了声音，似乎在点头，点完头以后似乎才意识到他看不见，又接着说了一句，“好，那你先玩吧。”
　　李涉没有马上挂电话，“你去我哪儿了？”
　　那边似乎有些失落，地“嗯”了一声，不过很乖转移了这个话题，“你先玩吧，我回去看书了。”
　　李涉不知道是察觉到她的失落，还是心思不在这，“我去找你吧，我这边人多，不缺我一个。”
　　张梓舒才听完这句话，李涉已经挂了电话，起身看向他们，“你们玩，我还有事先走了，下回给你包个大红包。”
　　他说着，起身拿过外套就走了。
　　张梓舒看着他推门出去，突然好奇，电话里的那个人是谁？
　　张梓舒跟着他出去，他一边在看手机，应该是和那个女生聊天。
　　等他上了车，她让司机跟上，很快就到了地方。
　　张梓舒打老远就看见一个女生站在不远处，那个女生就安静站在那里等着，等看见他的车，本来在发呆的眼神，瞬间有了神采。
　　李涉下车过去，女生连忙走过去想要抱他，却又好像不敢抱，小心翼翼的。
　　李涉关上了车门，直接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有些故意地坏。
　　女生似乎连看他都不好意思，被他搂进怀里，耳朵根都红了。
　　张梓舒突然觉得这一幕很刺眼，她不想再看，直接叫司机往前开越过他们。
　　车开到他们身边，李涉也没有注意到车上的她。
　　他垂着眼睛，看不清眼里的神情，长长的眼睫垂下，显然是在看她通红的耳朵。
　　他手指轻轻碰她的耳垂，来回撩拨，像是故意逗她。
　　女生整张脸瞬间通红。
　　车越过，一闪而过的画面留在她的脑海里，耳旁随风飘过他的声音，“想去哪里约会？”
　　她第一次听他这么哄着人说话。
　　她以前没见过他对女朋友这么温柔。
　　他以前也从来不会为了陪女朋友约会，中途离开。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甚至在国外的那个学期，都想直接打电话和他复合。
　　可她还没说出口，他们就已经分了。
　　张梓舒那时也就没放在心上，可现在她才知道，很早以前，她就已经不在他人生的选项里了。


第70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拖着一身疲惫，泡了个澡，想到李涉刚才做的事就羞耻至极。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在他面前这样。
　　她想起自己还控制不住自己，又恼又恨，抬起手，看了一眼手上，戒指已经不在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
　　她起身穿起浴袍，擦着头发出了浴室，走到桌旁看了一眼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
　　是他。
　　顾语真忽然有些心慌，她没有打回去，把手机翻了个面，当作没看见。
　　好在一夜过去，手机都没有响，李涉没有再打过来。
　　第二天张锡渊来找她，昨天她已经把李涉给的文件，给了张锡渊。
　　张锡渊很快整理出一份数据，因为李涉之前打点关系、投资基本上都没有和张锡渊商量过。
　　所以等张锡渊看到这份文件的时候，还是有惊讶到，《暴雨将至》投资总额是1.9亿，但是这只是这部电影花的其中一部分钱。
　　之前因为白茉找了投资商的关系，恶意换了顾语真的角色。
　　顾语真要拿回角色，也必须以牙还牙，否则圈里会以为她好欺负，这种事情会层出不穷。
　　所以顾语真要拿到女一，那么投资商那边就要换血，李涉虽然没有直接出面，但这钱是确确实实砸进去了，完全是大换血，就这里面的钱比投电影都还要多。
　　完全就是拿钱买下爆火的入场券。
　　当然顾语真也争气，这部电影的票房很高，但是目前还没有到分账的时间，排除掉不可分账的部分，分到他们手里不多，比起这笔债务要差的远。
　　而电影投资在这笔债务里面，占的还不是大头。
　　顾语真看着他列出来的数据，她能拿出来的钱，对比这笔钱也不过是毛毛雨。
　　顾语真有些不知所措，对张锡渊绝对坦白，“他昨天打了电话给我，我没接到。”
　　张锡渊想了片刻，“我打过去。”
　　顾语真听着客厅电视舒缓的音乐却越来越紧张，她拿起遥控关了电视。
　　张锡渊这边已经拿出手机打过去，他开了免提，也让她听听。
　　熟悉的等待音传来，等了一阵，那边才接起来。
　　电话里安安静静，只有细微的电流声传来，他那边没有夜场吵闹的声音，应该是已经回家了。
　　他接起电话，没有说话，似乎只是在等他这边开口讲话。
　　张锡渊开口说话，“阿涉，语真的事，我想和你谈谈。”
　　那边一直很安静，静到顾语真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片刻后他开口，“怎么谈？”
　　“她欠你的钱，我看过了，你也知道这么一大笔钱，她肯定拿不出来。这事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舒服，是我没周到，你别为难她，这件事就和我谈吧，她年纪小，也不懂，这种账面上的事就我们来谈？”
　　那边莫名安静下来，顾语真坐在这边都能感觉到电话那边的压抑，她心脏跳得很快，下意识握紧手。
　　良久的静默之后，他开口，“她和你说的？”
　　“是。”
　　李涉开口没顾忌，话里轻慢，“只和你说了这些？”
　　张锡渊闻言一顿，看了过来。
　　顾语真都说不出话来，这个话她当然说不出口，这些根本不能在明面上讲。
　　她也不知道李涉怎么能做到这样平静地说出来。
　　他好像完全不打算要脸了。
　　张锡渊收回视线，干脆说得直白些，“阿涉，她毕竟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婚礼也已经在筹备，这笔钱理应我替她还，但你也知道，这么多笔钱如果直接拿出来，资金链会出现问题，你给我一点时间。”
　　李涉懒懒散散地开口，似乎完全没走心，“多久？”
　　顾语真听到他的声音微低，虽然表面给人感觉很闲散，但莫名有种压抑着什么的感觉。
　　张锡渊停顿片刻，没有想到他会答应。
　　他思索片刻，正要开口，李涉却说了一句，“给你三天。”
　　张锡渊话到嘴边顿住，这相当于没给时间，“阿涉……”
　　李涉显然公事公办了，“我们是兄弟，要是别人我不会给这么多时间。你要替她还钱，我没意见，但我要现金，三天之内，这笔钱要到我帐上。”他说着停了片刻，似乎知道她坐在旁边，“祝你们新婚快乐。”
　　顾语真听到他这句话，微微一顿。
　　李涉那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她心口有些慌，总感觉这祝福的话说得像威胁，明明他只是平淡地说，却莫名觉得危险。
　　顾语真总感觉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想太多，可是想到李涉说的三天，又觉得他是混蛋。
　　公事公办的态度真是用到炉火纯青。
　　张锡渊看着挂断的电话，难得有些为难，如果李涉执意要马上收到钱。
　　那么短时间内，谁也调不出这么多现金，一旦现金流出问题，那就是大问题。
　　顾语真当然也明白，开始担心起来。
　　张锡渊伸手过来，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想办法解决。”
　　顾语真闻言才放松了些。
　　这笔钱她根本想不到方法，也不知道张锡渊怎么处理。
　　但张锡渊能力很强，她工作以来受了他不少帮助，而且几乎没有他处理不了的问题。
　　她不知道他要怎么解决这个事情，但是他说了，她就无条件相信他。
　　反正她绝对不可能同意李涉的条件，他随性妄为是他的事，她不可能这样。
　　-
　　顾语真不知道张锡渊怎么处理，他没有让她经过手，她也出不了什么力，只能拼命赶通告。
　　今天新戏杀青，她就进了综艺《童话里》，是张锡渊之前给她接的，热度很高的直播综艺。
　　今天只是录制宣传片，嘉宾全都到齐了，请的一半是豪门名流，一半是明星爱豆，既满足了大家对豪门子弟的好奇心，又能追明星。
　　顾语真看着新来的嘉宾，其中一个女嘉宾长发波浪卷，红唇明媚，长得很好看，她莫名感觉有些熟悉，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等到录制结束，顾语真准备离开，赶下一个通告，才出去没几步就看见了前面车旁的人。
　　男人在阳光下的轮廓越发好看，修长的手指拿着一个打火机，轻轻转动着，似乎在等什么人，咬在嘴里的烟也没有点。
　　顾语真顿住脚步，先前那个长相明媚的女嘉宾已经出来，走向他。
　　漂亮有女人味，身材玲珑有致，说话又风趣幽默，是他喜欢的类型。
　　顾语真垂下眼，在小鱼的遮掩下快速进了保姆车。
　　她才刚刚坐下，那边的车就已经开走了，似乎也不想多留。
　　顾语真看向开走的跑车，忽然想起之前那件高定，越来越觉得自己对他并不是很了解。
　　李涉之前给她定的那件高定礼服早在颁奖那天就上了热搜，因为是高级定制，又是直接买下来，她穿没有问题，品牌不可能说什么。
　　这个买下的消息是完全封锁的，这个牌子出了名的难搞，她不知道李涉是怎么做到让那边消息一字不透露的。
　　反正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借到了这个牌子的高定，全部都惊讶于她的时尚资源竟然这么好。
　　因为这件礼服，以后低于这个牌子的高定礼服好借，高于这个牌子的也不会难借，随之而来，是两个高奢代言，五本杂志封面找来，这一次是直接打开了她的时尚资源，让她直接在一线女星的位子上站稳了。
　　顾语真没想到，李涉的用意竟然在这里，不过这招还是挺险的，一般来说，没有人敢这样尝试。
　　成功了，这后面就是源源不断的时尚资源，只要稳定得好，绝对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可要是失败了，就是把钱到水里。
　　这完全是砸钱拿咖位，赌输的概率很大，只有亡命之徒的胆子才敢这样玩。
　　顾语真以前就知道他做生意很冒险，也知道他很会做生意，但她其实从来都没有概念，直到看到这个巨额账单，才感觉出来。
　　在她这个只是合适的前女友身上都能砸这么多钱，说明生意已经做得不是一般的大，绝对不是别人想象中的纨绔子弟。
　　她心里有些不安，果不其然，张锡渊那边出问题了。
　　她上车没看见张锡渊，有些疑惑，“锡渊哥呢？”
　　小鱼摇摇头，“公司现金流出问题，收回的款也拿不回来，锡渊哥过不来，让我们先过来。”
　　顾语真微微一顿。
　　小鱼又连忙开口，“锡渊哥说让你安心赶通告，别的事情不用管，他会解决。”
　　顾语真突然很不安，明天就是第三天，如果不按照约定，李涉那边会不会对付张锡渊？
　　这是很有可能的，他之前就已经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顾语真想着打去给张锡渊，那边很快接起来，“语真？”
　　“公司怎么样？”
　　“暂时没有问题，但是钱拿不出来，我现在在等阿涉，和他商量一下，放缓点时间。”
　　顾语真闻言一愣，这哪里会见他？他人都在这里接别人下班。
　　顾语真放下电话，思考片刻，还是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
　　李涉平静地开着车，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没有反应。
　　女人看了他一眼，“不接电话？”
　　李涉没有说话，继续开车，等电话响了一会儿，他才伸手按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那边停顿了一会儿，一个温柔兼带清冷感的女声传来，“李涉？”
　　“嗯？”李涉很淡地应了句。
　　那边听到他冷淡的回答，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片刻后，她才说，“那个钱能不能过一阵还给你，我们这边出了点问题。”
　　“不行。”李涉很冷淡的开口，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
　　女人闻言看了一眼他。
　　那边女生还要说话，他又开口，“你男朋友不是说了替你还？”
　　“可是他公司有……”
　　“和我有关系吗？”李涉打断了她。
　　那边女生回答不出来，“李涉，你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李涉平淡开口，“没有别的事，我挂了。”
　　电话那边的女生停顿了片刻，明白他的意思，只能说了声，“没有。”
　　电话挂断。
　　女人看了他一眼，“哎呦出息了，要女生还钱，我们李家是这样教你的，你的风度去哪里了，你缺这点钱，非要逼着人家，还要人家男朋友来还？”
　　李涉闻言没说话，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微微收紧。
　　李钰榆看到他这样倒有些稀奇了，如果不是刚才看到来电是别的名字，她还真以为和他打电话的是张梓舒，不然为什么非要较这个劲？
　　他那个性格哪耐烦多一句废话，还非要女生还钱，真是天上下红雨。


第71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挂了电话，心里莫名不安，果然李涉没见张锡渊。
　　张锡渊倒是知道他的性子，也没意外，只能让王蒿传个话。
　　目前也只能静观其变，张锡渊其实心里有数，李涉不太可能和他反目成仇，毕竟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叫他一声哥的。
　　而且他也确实有把握不让事情变大，也就没有太着急。
　　顾语真虽然很相信张锡渊的能力，但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他之前那意思就不是能好好说话的架势。
　　到了第三天并没有动静，李涉那边也没有提起这事，甚至没有打过电话来。
　　可她却更不安了，果然，事情忽然就来了，瞬间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张锡渊因为公司现金回流出现问题忙得脚不沾地，根本见不到面，她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她去公司也见不到张锡渊，因为他已经周折在和各个股东见面的会议里。
　　她对生意场上的事完全不懂，一直以为只是短暂的资金回流问题，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好不容易碰到张锡渊的随行秘书，连忙上前抓住问，才发现情况已经非常紧张。
　　李涉要借壳上市，借的就是张锡渊公司的壳，张锡渊公司股权发生变动，其中一个大股东出现债务问题，要出售全部股权。
　　张锡渊这边现金流出问题，无法购买其内部股东的股权，李涉那边出意向购买，这就相当于他成为张锡渊公司的大股东。
　　秘书一脸为难地开口，“顾小姐，李先生那边提出要求，如果张总执意要帮你还钱，可以以股权购买的形式，买给他股权。这就是在借壳，一旦那边借壳上市成功，名义上，是张总的公司并购他的娱乐公司，但股权占比决定话语权，所以实际上，是我们公司被李先生吞了，如果张总同意那边协议就相当于把公司拱手相让。”
　　张锡渊的公司不算经营差的上市公司，他能力很强，也不是开玩笑的那种，没有想到会突然面临这样的危机。
　　顾语真突然有些背脊发凉，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生意场上的残忍。
　　她终于意识到李涉早就已经不是在学校里不爱读书，上课睡觉打游戏的学生，他出来社会这么久，早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在生意场上的手段够多也够狠，对上了连层皮都能让对手脱掉。
　　顾语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也没想到会连累张锡渊。
　　她放下电话，就给李涉打过去，等了很久都没人接。
　　顾语真心慢慢沉下去，以为他不可能接，下一刻，电话通了。
　　她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那边安静了很久，“有事？”
　　顾语真听到他开口，花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李涉……锡渊哥公司的事是你做的吗？”
　　那边安静了一阵，话里似乎有些嘲讽，“什么事？”
　　“你要抢他公司吗？”
　　他忽然笑出来，“说什么呢宝贝，抢是犯法的，我这是合理上市，你男朋友公司有危机，我出钱帮他，他卖股份给我，我这是在救他，他不是要帮你还钱吗？”
　　顾语真有些被吓到，她的认知里从来都是小打小闹，几千万都已经是极限，哪里能和他们这样动辄几百亿的来沟通。
　　顾语真有些不知所措，“李涉，你别这样……”
　　李涉语气平静，“我怎么了？”
　　顾语真连忙开口，“别动他公司行不行，这钱我想办法还你。”
　　李涉忽然开口，语气乖张至极，“你还，你拿什么还？要么我告你，你进去，要么让他签协议，公司给我！”
　　顾语真被吓到，说不出话来。
　　“顾语真，我告诉你，我还从来没被人这样玩过，你是第一个。你要和张锡渊谈，可以，我没意见，你们不是还要结婚吗？结啊，我到时一定参加你们婚礼！”
　　顾语真看着挂断的电话，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留情面的样子，他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现在看来，好像都已经开始恨她。
　　-
　　李钰榆在贵宾室看珠宝。
　　店员打量了好几眼面前的男人，长得太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就是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发了不小的脾气，竟然还挺有味道，好像还是在和前女友吵架，瞬间让人感觉人鲜活不少，是嘛，这种极品大帅哥要是什么都波澜不惊的多没意思。
　　这恨得不轻的样子，才显得鲜活。
　　男人看着她手里的珠宝，伸手拿过珠宝盒，端详了一眼。
　　店员看他单手端着珠宝盒，有些胆战心惊站起来上前，“先生，这款珠宝是我们店刚到的最新款，很多女士都喜欢，拿来送女士是最好的。”
　　李涉看着手里的珠宝却没说话。
　　店员看得出来，他是想买的，否则不会拿，但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价格，毕竟人家连问都没有问。
　　旁边的李钰榆看了眼他手上的钻石项链，挺好看的，颜色清冷，灯光照下来，稀碎的光芒很漂亮，有种美人鱼的感觉，适合柔美安静的女生戴。
　　“这些是小年轻戴的，我不喜欢。”
　　李涉闻言收回了视线，把珠宝盒递还给店员，“你有看中的吗？”
　　“才看了多久？你陪姑姑逛街就这么没耐心，帮我看看这条好不好看？”
　　“你自己挑吧。”李涉没什么兴趣，在沙发上坐下，显然这几天没休息好，有些疲惫。
　　李钰榆翻了个白眼，刚还拿着看，一转眼又变了。
　　李钰榆可以说从小就是家里的浑天魔王，但李涉这个小辈混不吝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就李涉这个性子，从小到大怎么管教是家里最头痛的问题，能管住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今天家宴，她被念叨得头疼，直接拉了他出来，本来还想帮着他替张梓舒那丫头挑一件珠宝，现在她可不理他了，他娶得到媳妇儿娶不到媳妇儿，和她可没关系。
　　她也懒得管，转头就挑了两套珠宝，反正这小子会赚钱，根本不差这点钱。
　　她这头刚挑完，又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给《童话里》的导演发了条信息过去。
　　‘老张，这节目我不玩了。’
　　《童话里》这个综艺是老张非要拉她来玩的，她那个时候闲着没事也就答应了，结果过去全都是小年轻。
　　她这个年纪去了，有什么好玩的，当然不乐意再去，看明天就要拍，她当然得拒了。
　　那边马上回过来，‘别啊姑奶奶！这都已经开播了，你让我去哪儿找个人换你？’
　　李钰榆早知道他会这样问，抬手就偷拍了张李涉发过去，‘让我侄子顶替，这长相你满意吗？’
　　老张那边停顿了片刻，连忙发过来，几乎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您侄子这条件要是愿意过来，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李菩萨！！！’
　　李钰榆笑得不行，转身就把李涉刚才看过的珠宝买下来。
　　她买好珠宝，走到李涉对面的沙发坐下，“阿涉，小姑刚才给你买了你看中的那件珠宝，啧，这价格挺高的，拿回去送小姑娘肯定高兴。”
　　李涉抬了下眼帘，有些冷淡，显然没什么心思在这里，“退了，我不要。”
　　李钰榆气得半死，这小子她从小带大的，还能看不出他要什么，不要什么？
　　明明刚才看得认真，这会儿又说不要，这人嫌狗厌的破性格，活该娶不到媳妇儿。
　　人阿圾和行行老早就定下了，据说还是高中就瞄中的，那两姑娘她看着就贼喜欢，就他，一天天不知道在忙什么玩意儿，老婆也娶不到。
　　李钰榆才不管这些，她买了就是买了，他要不要就不关她的事了，“阿涉，小姑对你怎么样？”
　　李涉闻言抬眼看她一眼，显然不上当，“要干嘛？”
　　李钰榆多少有些气恼，“你还是小时候好玩些，小时候多可爱，小姑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越来越精，都不好骗。”
　　李涉懒得理她，起身往外走，“买好了吗，买好了走，我还有事。”
　　李钰榆见他起身要走，连忙追上去，拿出手机里的节目单给他看，“小姑这几天有事要出去，那个综艺你去帮小姑顶几天。”
　　李涉根本没兴趣，“你除了到处旅游能有什么事？我没兴趣，你找别人。”
　　李钰榆当即拦到他面前，“我都和人说好了，就是去玩玩，也不用你做什么，你贡献几个镜头就好了。”她说着开始信誓旦旦，一边装可怜，一边开口，“阿涉，只要你答应小姑这件事，你以后有什么忙，小姑绝对帮你，你看看这节目都是一群小年轻在，我这年纪去干嘛，多无趣啊。”
　　李涉看了眼手机上的节目单，没理会，下一刻，他视线转回去，“之前我去接你的那个节目？”
　　“对呀，就是这个节目，直播的，不需要你走什么剧本。”
　　李涉闻言没有再开口。
　　李钰榆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成了，也不多问，直接回复老张，“搞定了，老张。但我这侄子脾气可不好，你多将就着点，家里从小宠大的，性格可不好管。”
　　“姑奶奶！只有他人能来，就算把我这掀了都没问题！”
　　李钰榆心满意足收了手机，好在这小子性格不怎么样，但长得帅，不然这事还真不好推。


第72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放下电话，张锡渊已经从会议室里匆忙出来。
　　他看见她，往她这边走来，看了眼秘书，就知道秘书和她说了什么，“进去把资料整理好。”
　　秘书闻言连忙进去。
　　顾语真面色苍白，“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张锡渊到底是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的人，轻易不会让人看出他此时的情况，“确实出了些问题，但你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顾语真听到这话，想起李涉的话有些六神无主。
　　张锡渊看她拿着手机，就知道她打给李涉了，“你不应该打给他的，他现在就是玩心理战，你目前最好不要跟他说话，否则很容易被他带着达到什么目的。”
　　顾语真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他说……”
　　张锡渊显然没时间听这些，他在她身旁坐下，“语真，你要明白，他现在已经不是上学时候坐在你身边睡觉的同桌，出了社会在生意场上混，那些心机城府你根本想象不到，你要是现在对他还是以前的认知，你会被他吃的连渣都不剩。”
　　顾语真有些不知所措，以她对李涉的了解，他说的就是真话。
　　他把生意场上的手段用到她身上又有什么好处，她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他现在就是生气她和他兄弟在一起，只要她不和他兄弟在一起，应该就不会这样。
　　张锡渊还有很多人要拜访，他站起身，“你先回去好好休息，钱的事不用担心。”
　　顾语真根本放心不下，“锡渊哥，这件事我自己想办法，我不能连累你，我会和他沟通，他要告我就告我吧。”
　　张锡渊也是有点轴在里面的，毕竟也是富家子弟出身，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从小叫他哥的弟弟突然给了他这么一记，说不生气是假的，当然也不可能轻易认输。
　　张锡渊听到这话，伸手按上她的肩膀，开口安抚，“语真，如果我连自己的未婚妻都帮不了，那岂不是人人都笑我张锡渊很没用？更何况，他也没留情面。”
　　张锡渊一向沉稳，今天也难得有了脾气。
　　顾语真看着他离开，又看见公司里进进出出、来回忙碌的工作人员，多少还是泄露了这件事情很棘手。
　　她微微抿唇，心里像一块石头压着，怎么也搬不开。
　　-
　　《童话里》第二季名单公布之后，预告片很快在网上引起反响。
　　《童话里》是刻画出童话故事，所有嘉宾成为故事里的人物，开始冒险做任务。
　　第一季里的白雪公主单元就很火，还因为任务出现了热门cp，最终成为情侣，看点很多，所以这一季关注很大。
　　今天是节目正式直播第一天，顾语真到了节目录制地，是一栋城堡，后面是大片原始森林。
　　她从车上下来，现场就已经开始直播，弹幕上已经一片刷屏。
　　‘顾语真戴戒指了，她真的结婚了？’
　　‘不是公开的秘密了吗，顾语真未婚夫是她的经纪人，人家走大花路线，结婚也不耽误事。’
　　‘这样挺好，杜绝乱七八糟的事，这节目组cp冒险做任务，很容易传绯闻，她戴戒指参加挺聪明的。’
　　顾语真戴着张锡渊重新给她买的戒指，拉着皮箱开门进去。
　　门口已经放着两个行李箱，她把自己的皮箱放在旁边，往里面走去，抬眼就看见方栩栩坐在沙发上，而流量小生周予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周予先开口打了招呼，“你好。”
　　方栩栩也对她笑，“语真姐。”
　　顾语真开口打招呼，找了位置坐下，周予非常自然地开口，“还只有我们三个人吗？”
　　下面的弹幕已经是一片哈哈哈。
　　‘好尴尬，导演组故意的吧，我们儿子要窒息了。’
　　‘方栩栩是怎么有勇气参加有顾语真的节目，之前访谈节目恶意剪辑后，她的戏可真多。’
　　‘之前的新闻全都是捕风捉影，大家不要传谣，不要信谣好吗？’
　　‘楼上的是傻子吗，节目组这样请人还不代表有什么吗？’
　　弹幕上瞬间吵得乱七八糟。
　　方栩栩像没事人一样找他们聊天，其实大部分是和周予聊，顾语真从来安静，也不擅长开口找话题。
　　他们在镜头面前尬聊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等到后面的人陆陆续续出现，还是之前开录的那一批人。
　　但那位被李涉接走的漂亮女人一直没有出现。
　　‘人都到齐了，还有一位超漂亮的名媛姐姐。那位姐姐家世超厉害，我之前上网都查不到家族表，以前来的豪门都能查到，这个都查不到蛛丝马迹，好期待看她。’
　　‘我之前看导演组发公告了，那位姐姐有事无法参加，临时换成她侄子。’
　　‘不要吧，那位姐姐很漂亮啊，有那个年纪的韵味，她这么好看，她侄子肯定会让人失望。’
　　‘那她侄子应该是最后一位吧，竟然还放在压轴，不怕大家懒得继续看？’
　　‘放压轴就说明有戏。’
　　‘别想了，素人男嘉宾肯定比不上男明星的，上一期的素人男嘉宾，长相方面被拉踩得很惨，这期应该也是这个套路，不然这么多明星，谁垫底呀，肯定要有人来拉垮。’
　　‘明星和素人肯定是有壁的，明星气质五官都太优越了，上一个男嘉宾其实已经算是素人里面很帅的了。’
　　直播屏幕上聊开，城堡人多起来，大家聊得也多，顾语真乐得不用找话题，听他们说就好。
　　外面传来推门声，导演似乎在引路，“第一次来节目玩吧？”
　　“嗯。”那人很简短地回应。
　　太过简单，显得很拽。
　　大家停下说话，纷纷往外面看去，多少有些好奇。
　　顾语真听到声音，微微怔住，看向外面。
　　“你小姑说花了不少力气，才让你答应过来，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只管和我说。”
　　门口的人只是随意应了声，似乎没兴趣寒暄，众人心里都有了数，老张都得这样捧着，那来头肯定不小。
　　正想着，外面人单手推门进来，什么行李都没有带，闲散的像是过来散步。
　　顾语真看见他，整个人都呆住，表情管理都忘记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看着李涉往这边走来。
　　弹幕上本来在讨论别的，对于新到的素人男嘉宾没有一点兴趣，可是片刻后，屏幕上突然少了很多弹幕，莫名一阵长久的空白。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着痕迹地打量起李涉。
　　导演介绍了李涉之后就出去了。
　　打过招呼以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先到的人都熟悉了，李涉是最后一个到的，坐在了对面沙发。
　　顾语真看着他坐下，才恍惚确认他是真的出现在了这里。
　　她连忙收回错愕的视线，生怕表情被镜头捕捉到。
　　李涉来了以后，大家忽然安静，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说话，视线看过来，落在这里，让那种格格不入的痞气更加明显。
　　忽然有人发了句弹幕，‘没人觉得这个男嘉宾很帅吗？’
　　弹幕忽然一下子增多，成排红色感叹号飘过。
　　‘这是素人？逗我吗，哪个公司准备推出道的新人吧？’
　　‘好特么帅啊，完全是我的菜啊！’
　　‘别说，还真有那个压轴的资本，这个气质内娱少见。’
　　弹幕成排飘过，大家都在好奇他的职业，屏幕上别人出场都会有职业、兴趣爱好等一个详细的介绍。
　　李涉出来以后，就一个字略贯彻到底，兴趣爱好略，工作略，个人经历略，简单到让人无法不注意。
　　‘略是什么意思？我第一次见这样介绍自己的。’
　　‘这些都是自己写的，他估计懒得写。’
　　‘好拽，我真的有点爱了。’
　　周予不着痕迹打量了眼李涉，起身和他握手，“你好，我叫周予。”
　　李涉站起身，伸手过去，“李涉。”
　　周予一站起来，大家也都纷纷起来打招呼。
　　所有人都跟他主动打了招呼，她不打招呼就显得很奇怪。
　　顾语真犹豫片刻，站起身，尽量自然的开口，“顾语真。”
　　李涉看了她一眼，伸手过来，“李涉。”
　　刚才都是女生都没有和他握手，到了她这里，他却故意要握手。
　　顾语真微微抿唇，只能伸手过去。
　　李涉握住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顾语真心头一慌，真的怕他乱来，这么多机位，还是直播，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李涉没在意，握住她的手，翻过来看向她手上的戒指，他挑了下眉，笑起来有些痞，“新戒指？”
　　顾语真忽然眉心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涉看过来，看上去很温和无害，“真漂亮。”
　　他收回手，顾语真才连忙收回手，坐下时，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周予见他不知道，替她开口解释，“这是语真的订婚戒指，当然很漂亮。”
　　“哦。”李涉很轻哦了一声，有些懒洋洋的闲散，“没想到是订婚戒指，本来还想替我女朋友问一下是从哪里买的，我也买个送给她。”
　　顾语真根本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只是象征性地笑了笑，难以控制的僵硬。
　　弹幕上瞬间刷过一片，‘竟然有女朋友了，我失恋了。’
　　‘拜托，这样的长相气质肯定有女朋友好吗，要是没有女朋友就奇怪了。’
　　‘果然够拽，一上来就说自己有女朋友，生怕自己火。’
　　‘我怎么感觉他一进来就在看顾语真。’
　　‘我也觉得，可他说自己有女朋友，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她的戒指吧？’
　　顾语真不知道屏幕上的讨论，大家也起身开始找任务卡。
　　她下意识的抬眼看过去，没想到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看过来，神情很淡，和刚才的散漫友好完全是两个人。


第73章 就他嚣张吗
　　方栩栩第一个找到任务卡，里面要求他们相互认识，玩了个互动游戏，然后上楼选择房间，第一个任务通常都很简单。
　　互动游戏玩好后，周予率先开口，“那我们先上去看房间吧。”
　　方栩栩当即积极应声，“好吧，我们大家一起上去看。”
　　她声音很甜，又是天真无邪的类型，没有任何攻击性，一下子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好感。
　　另一位素人男嘉宾也是出了名的豪门子弟，对方栩栩最关切，第一个护着她走在前面。
　　大家一起往楼上去，方栩栩不着痕迹打量了眼李涉。
　　顾语真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去，李涉显然没兴趣来看房间，后面导演连忙上去和他说话，他才慢条斯理站起来，往这边走来。
　　她见他过来，连忙转头快步往上走，可惜前面一堆人走得慢，挡住她的路。
　　顾语真思绪都是乱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参加综艺节目，她想起那个很漂亮的女人，刚才导演介绍过那是他小姑，确实和李涉长得有几分相似，难怪她那时会觉得眼熟。
　　李涉几步走来，在她后面踏上台阶，她明显感觉到了压迫感。
　　她忽然想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晨会结束，她跟着班级队伍上楼梯，前面的队伍都排得好好的，到了后排男生这边就完全不成队形，三三两两闲聊着走上来。
　　她那个时候身高能排在女生后排，时常能听到他和周围的男同学讨论游戏，约着打篮球，甚至能听到他午饭想吃什么，讨厌吃什么。
　　她那个时候每次都因为能和他一起往楼上走一段路而心中窃喜，没想到他们现在变成了这样。
　　说不定过阵子，她还会被他送进去，果然男生对于不喜欢的人，确实是可以做到一点情面都不留的绝情。
　　顾语真若有所思，一边想，一边往上走。
　　方栩栩第一个到了走廊前的房间，伸手打开房间门，是木头房，看起来很温馨。
　　节目组安排得不错，一人一个房间，算是大手笔。
　　弹幕上也很热闹，‘这期节目经费很多，竟然一人一个房间，之前都是几个人挤一个房间。’
　　‘这个城堡租一天超贵，我看到经费在燃烧。’
　　‘看请的人就知道了，这期都是大牌，尤其最后那个素人帅哥到现在都没人查出底细来，这届网友不行。’
　　‘查不出来不就说明是普通人？’
　　这一句飘过，下面就引发了激烈讨论，‘怎么可能，自我介绍就写个略，你见哪个嘉宾过来这么任性，导演组还同意了？明显就是哪家少爷过来体验生活，估计都得哄着。’
　　‘我刚才确实看到导演上去和他说话才过来，否则估计他都懒得上来看房间。’
　　‘正解，这气质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方栩栩看见房间有些嫌弃，下意识撅了撅嘴，不过表现的不明显，她转头看向他们，“你们要住哪间？”
　　“女生住一层，男生住一层吧，你们先选。”周予温和开口，非常有绅士风度。
　　“那我们就二楼吧。”其中一个中性风的女爱豆非常果断，直接进了房间。
　　方栩栩却不喜欢她连商量都没商量就自己决定，“但我想住三楼，我怕有虫子。”
　　方栩栩语气很温柔，但女爱豆显然不接她的茬，她把包放床上，说话也非常直白，“那你去住三楼吧，我就住这了，不改了。”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顾语真莫名感觉到火药味。
　　这样的情况，男生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顺着她们说男女混住一层，周予这样的男偶像肯定会被挑刺，甚至还有可能被对方粉丝骂。
　　这种一瞬间的安静，在直播中就更明显了，没有人剪辑，这种小细节就放大了很大。
　　屏幕上两方的粉丝已经开始掐了。
　　方栩栩粉丝直接骂女爱豆没有礼貌，而女爱豆的粉丝则讽刺方栩栩玩什么聊斋。
　　女爱豆方面的粉丝战斗力强，直接碾压方栩栩，但是方栩栩有雇水军，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顾语真是死人吗，她不会说句话吗？’
　　‘是有点白莲花，在旁边看好戏的样子有点贱哦。’
　　‘楼上有病吧，她们两个针锋相对，和顾语真有什么关系？’
　　‘顾语真最近资源这么好吗，这样都能被骂？’
　　‘有金主，资源当然好。’
　　‘人家未婚夫开着娱乐公司，戒指都戴着，还这样讲，真是造谣一张嘴。’
　　顾语真是演员，粉丝温和，所以整个弹幕看下来，一个分房间的问题都成了她的错。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说，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周予看向顾语真，似乎想打个圆场，“你想住二层还是三层？”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顾语真在圈里工作这么久，当然知道不能回答，她一时沉默，因为除了她们两个女嘉宾外，只有她一个女嘉宾，也就是说，决定权推在她身上。
　　这相当于直接把问题踢给了她，这个问题稍微聪明点的都知道不好回答。
　　因为无论回答住哪一层，都会得罪另一方的粉丝；稍微回答不好，会被两边粉丝一起吐槽，就算回答随便他们，也会有加强她们矛盾的嫌疑，根本就没有正确答案，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周围安静片刻，靠着墙的李涉忽然开口，根本没耐心等，“你们去旁边商量。”
　　李涉说完，他们下意识让开了路，他直接往里走去，随意开了一个房间门进去。
　　一行人干站着，气氛安静。
　　屏幕上已经一排感叹号，‘这态度会不会有点太拽了？’
　　‘我觉得这样不卑不亢的态度挺好的，凭什么素人就一定要唯唯诺诺。’
　　‘人家也没有不尊重人，只是让他们去旁边讨论，选房间还要选这么久，根本没必要，爱住哪里就住哪里呗。’
　　‘这个男嘉宾性格太对我口味了，又拽又痞气，还偏偏桃花眼，比把问题推给顾语真的周予男人多了，他要是出道，我肯定爬墙。’
　　‘我们周予那是绅士体贴，圈外素人就不要碰瓷来比了好吧？’
　　‘楼上粉丝心里有点数好不好，看看两个人站在一起谁才像男明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顾语真看着李涉进了房间，他已经选了，当然不可能问她，因为二楼三楼现在都可以随意住。
　　这个城堡很大，一楼是娱乐区，空间很大。
　　顾语真对房间没有特别的要求，她的房间是靠窗，偌大的玻璃窗透着外面的风景，下雨的时候，雨景应该会很美。
　　她把行李放到房间，晚上他们不会住在这里，等到录制完，会各自离开，大多数人都还要赶通告。
　　她想到李涉，避开房间的摄像头，进了浴室拿出手机，纠结很久，给李涉发了一条信息。
　　‘我们能谈谈吗？’
　　可惜等了半天都没有收到李涉的回复。
　　她有些坐立不安，只能上网看新闻转移注意力，上面一大片通稿，写了方栩栩和女爱豆不和，热度已经起来，她话不多，自然就隐形了。
　　顾语真整理好行李，下了楼，她胃不好，得喝点牛奶养养，这个短暂的休整时间，大家都在房间里。
　　顾语真下楼的时候目不斜视，没有往李涉的房间看，免得被摄像头抓拍。
　　到了一楼，才往厨房走去，就看见了倒水的李涉。
　　她脚下一顿，视线扫过他放在旁边的手机，手机就在旁边，他明显看见了，但没理会。
　　顾语真心里一默。
　　李涉看见她，一句话也没有，喝完水就上了楼。
　　顾语真上前去拿小鱼带过来的牛奶，发现节目组竟然已经把牛奶放进温水里，拿出来的时候还是温的。
　　顾语真抬眼看了眼节目组，不知道是谁放的，她也没心思多想，拿起牛奶倒了一杯，端过牛奶就往楼上走去。
　　等上了楼梯拐角，就碰上靠在栏杆边抽烟的李涉。
　　顾语真微微一顿，拿着手里的牛奶，有点不上不下，生怕被镜头捕捉到异样。
　　李涉手里夹着烟，视线落在她身上，吞云吐雾，像是在等她。
　　顾语真四处看了一眼，没有摄像头，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有些生疏，“你……你怎么在这里抽烟，不怕被拍到？”
　　李涉话里讽刺，“我怕什么被拍到？”
　　也是，估计镜头架在他面前，他也是我行我素。
　　顾语真看着他，再什么说，张锡渊也对她有恩，她也不可能让人家的公司被吞掉。
　　她沉默片刻，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李涉，锡渊哥的公司……”
　　李涉根本没有好商量的意思，“我觉得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是不是欠了我的钱？”
　　顾语真回答不出来，只能顺着他的话点头。
　　李涉看过来，“那是不是你的男朋友说要帮你还？”
　　顾语真默了一阵，点头。
　　李涉垂眼看过来，神情淡漠，“我拿不回钱，让你男朋友签股权买卖的协议，是不是已经很留情面了？”
　　顾语真脸色有些苍白，回答不出来，“我不用他来还了，我自己还……”
　　“你还？你的意思是要我告你？”李涉微微俯身看向她，眼里没有情绪，直白到冷血，“我没问题，但你知不知道你欠这么多钱，要做多久的牢？你爸妈要是知道，会不会气病？”
　　顾语真背后莫名汗湿了一片，想到以后，只感觉一片漆黑。
　　而这片漆黑，是她喜欢了十年的人给她的。
　　顾语真后退了一步，脸上都没了血色，手里的牛奶杯根本拿不住，往一边倾斜。
　　李涉忽然上前一步，靠近她，夹着烟的手扶正她手里的牛奶杯，话里有话，却又冷漠，“顾语真，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我教过你。”
　　顾语真微微一顿，下意识握紧手里的牛奶杯。
　　李涉看了她片刻，靠回栏杆，慢条斯理地抽烟。
　　顾语真握着牛奶杯的手紧了又松，脑中一根弦慢慢断裂，终于还是慢慢靠近他。
　　李涉咬着烟，垂眼看着她靠近，没有太多表情。
　　顾语真慢慢靠到他身上，坚硬的身体和她完全不同，温热的体温慢慢透过，让她紧张到手抖。
　　她慢慢抬手去拿他嘴里的烟。
　　李涉却在下一刻微微一抬下巴，避开她的手，眼里神情冷淡，话里讽刺，“把戒指摘了，尊重一下你的情夫。”
　　顾语真眼睫微微眨了下，只觉得难堪，她沉默片刻，咬牙抬手摘掉手里的戒指。
　　摄像头是二十四小时录制的，这个时间也还有人蹲着看，有人看见他们从一楼上去，却一直没出现在二楼的走廊上，‘这个楼梯很长吗，他们怎么这么久没上来，是在楼梯间聊天吗？’
　　‘可他们刚才招呼都不打，好奇怪？’
　　‘不熟吧，就是喝杯水，也没必要打招呼。’
　　‘我怎么感觉好像是冷战的情侣，可能是我的错觉？’
　　‘楼上的，我和你感觉一模一样，他们之间的气氛太古怪了。’
　　‘别瞎说了，人家顾语真有男朋友的，戒指都戴着。’
　　这行话才出现在屏幕上，顾语真匆匆忙忙上楼。
　　“顾小姐。”
　　顾语真心口一慌，转头看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李涉像是完全不怕闹大，慢悠悠上来，端着牛奶递给她，“你忘了你的牛奶。”
　　顾语真看了他一眼，想起他故意咬她，嘴唇都还生疼，她脑子一片空白，抿着唇，端过牛奶低声说了句谢谢，就匆匆上楼。
　　这一前一后，莫名让人感觉楼梯间发生了什么。
　　屏幕上出现了疑问，‘牛奶顾语真是端在手上的，为什么会忘记，是因为放在地上了吗？’
　　那么为什么要放地上，聊天也不可能端不住牛奶吧？
　　弹幕莫名安静了一瞬，这个问题显然不能细想。


第74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匆忙回了房间，连掩饰的表情都有些生硬。她慌乱地把牛奶杯放下，手机就进来了一条信息。
　　是李涉发来的，“跑什么？”
　　他显然蛮不在乎，还在这个时间给她发信息，根本不怕被人发现。
　　顾语真当然不敢回，现在是直播，一举一动都在摄像头面前。
　　她没回李涉，那边也没有再发来，显然是故意逗着她玩。
　　顾语真突然感觉她对李涉并不是很了解。
　　她微微咬了下唇，却被唇瓣里的伤口弄疼，她进浴室看了眼伤口，果然流血了。
　　他刚才就是故意咬她的，像是恨不得吞了她。
　　综艺直播到晚上，休息片刻后，他们就开始进入森林做任务，等到傍晚，直播才停止。
　　可网上已经有人开始疑惑，直播能暴露的东西本来就多，更何况那一段楼梯，走的再慢，也就是一分钟的事。
　　他们两个却消失在镜头里长达十几分钟。
　　网上有人截了他们这一段视频，开始对比时间。
　　还有屏幕上提出的问题，牛奶明明应该端在手上，怎么会忘记？
　　这个话题瞬间引发激烈讨论。
　　‘我对比过方栩栩走楼梯的时间，她上楼梯只用了十五秒，顾语真和素人帅哥上楼的时间是前后脚，间隔了十五分钟才出现在镜头里，想知道他们在楼梯间干什么了？’
　　‘可能是在聊天，顾语真嫌端着牛奶麻烦，所以先放下。’
　　下面很快有人提出质疑，‘可是他们喝水的时候根本没有交流，连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这个说法倒没有什么，最致命的是下面的说法，‘没人发现顾语真上去的时候，口红淡了吗？’
　　那个人还特意发了前后对比截图，口红真的淡了很多。
　　一瞬间，网上掀起轩然大波，猜测无数。
　　顾语真根本不知道网上的事，她现在脑子都是一片空白，因为李涉结束录制的时候和她说，晚上和他走。
　　顾语真拿着手机在原地纠结了很久，还是给小鱼发去信息，让她不用来接。
　　顾语真出去就看见李涉的车停在外面，她连忙退回去，生怕他叫自己。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你先开出去，别停在这么醒目的位置好不好？’
　　她从来循规蹈矩，只是这样就已经做贼心虚。
　　“语真姐，你不走吗？”
　　顾语真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方栩栩和她的助理，她当即收起手机，“我在等助理。”
　　方栩栩倒也没奇怪，只是感觉她神情有些慌张，她往外走去，看见不远处的黑色跑车。
　　她伸手让助理先走，自己往车旁走去。
　　车里的人似乎在看手机。
　　方栩栩抬手敲了敲车窗。
　　李涉微微抬头，放下车窗。
　　方栩栩对上他的视线，忽然有些紧张，感觉自己的想法好像被他一眼看透。
　　她虽然合作过的帅哥不少，但这么好看的男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而且他一看就是那种很难驾驭的类型。
　　“你好，刚才录节目没时间聊，我叫方栩栩，你可以叫我栩栩。”她说着又笑起来，满眼天真，看起来有些无辜，“我的车出了问题，你能方便带我一程吗？”
　　李涉等她说话的功夫，已经回了条消息，直白简短，似乎呆在这里都已经耗费了很大的耐心，“我还要带别人。”
　　方栩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直白拒绝自己的男人，她没再说什么，失落和难过表现在脸上，“那我不打扰你了，我自己走出去吧。”
　　可惜这百试百灵的一招，对这个男人没用，他显然见多了，完全没放在心上。
　　她瞬间有了挑战性的心，又怕被拍到，只能先离开。
　　她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疑惑地转身看去，人都走完了，好像只有顾语真在。
　　方栩栩若有所思，停了片刻才离开这里。
　　顾语真看着方栩栩离开，依旧没有放松，甚至在想，方栩栩怎么就没有把李涉带走。
　　顾语真脑子里乱糟糟的，打开手机，李涉只回了两个字，‘快点。’
　　顾语真看到这两个字，就知道他已经不耐烦了。
　　她看了眼周围，嘉宾都走了，里面只有工作人员在整理，短时间内不会出来。
　　她微微咬牙，快速出去，跑到李涉车旁，打开车门坐进去，动作一气呵成，速度快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李涉靠在车里，闲散地看了她一眼，嗤笑出声，讽刺意味明显。
　　顾语真看了他一眼，只觉得陌生，“要去哪里？”
　　“带你去玩啊。”李涉痞里痞气说了句，发动车子开出去。
　　顾语真看着车往外开，想起放在兜里的戒指，“你别动他的公司，我……我会尽快和他说清楚。”
　　“有必要吗？”
　　顾语真微微一顿。
　　李涉停下车，看过来，“顾语真，我现在就是和你玩玩而已，你没必要特意和你男朋友说清楚，你在我眼前，也就是以前交过的女朋友。我有女朋友，你也有男朋友，我们玩玩，不当真。”
　　顾语真下意识地握紧腿上的包，瞬间难堪到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正常人都听得懂。
　　李涉没什么表情看了她片刻，收回冷淡的视线，开车继续往前。
　　车内长久的静默持续着，静到有些压抑。
　　顾语真眼底无法控制的发烫，胸口都微微发闷。
　　她才发现，原来被自己一直喜欢的人说出只是玩玩而已的对象，是这么难受的事。
　　她垂下眼，强迫自己不要掉眼泪，眼眶却红了彻底，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啪嗒”一声很强地落在包上。
　　她越想越委屈，难过地微微抽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车里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显得她掉眼泪特别明显。
　　李涉没有再说话，一言不发开车，气氛莫名压抑。
　　-
　　包厢里鬼哭狼嚎，摇骰子的、喝酒的，热闹得不行。
　　老姚在位置上坐下，“一会人来了，你说句软话，好歹也是兄弟，总不能永远不说话？”
　　安斐闻言叹了口气，他是知道李涉的脾气，没惹到什么事都不会有，惹到了真就很难说了。
　　老姚搭上他的肩膀，“顾语真那事肯定也算过去了，那天闹得也不是很愉快，但锡渊那边是会处理的，阿涉估计也就是一时不痛快，现在也都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你们也不会闹得太僵，你说几句软话也就过去了。”
　　安斐想着也有道理，毕竟顾语真也算过去式了，他们这事一句话也就过去了。
　　他点点头，才想开口，就看见外面李涉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个女生。
　　等人走近，他才看清楚那个女生的脸，干干净净的不施粉黛，是顾语真。
　　老姚看过去，也傻眼了。
　　这里热闹瞬间消失，在座的看见跟着李涉进来的顾语真都傻了。
　　等李涉带着人坐下以后，气氛有些安静，所有人都没想到李涉会带着顾语真过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谁也不敢问，张锡渊的女朋友，李涉怎么给带过来了，问得太清楚也不好听。
　　场子有一瞬间的安静，不只是大家安静，连李涉和顾语真之间的气氛也不太对，仔细看才发现顾语真眼眶红红的，一看就不是自己情愿过来的。
　　旁边的几个兄弟马上反应过来，开始说话逗趣暖场子。
　　王泽豪只愣了一瞬，第一个反应过来，“今天这局其实是安斐凑的，今天消费没有上限。”
　　安斐在一旁没说话，当然是默认了。
　　李涉听到也没说什么，伸手给顾语真开了瓶饮料。
　　顾语真看着李涉把饮料放在她面前，没拿，不太想和他说话。
　　李涉看她没拿饮料，也没太大的反应。
　　王泽豪看李涉没说话，生怕他不如意，毕竟安斐在的事，他还没跟他说过。
　　要是顾语真是过去式，也就没事，现在摆明还没完，而且还越来越乱来了，成了别人女朋友都还带出来玩。
　　顾语真看了眼周围的人，大多都是李涉的朋友。
　　她不想理会，拿出手机玩。
　　李涉也让她安安静静坐旁边，甚至不需要她说话。
　　旁边有人开口，“涉哥，玩不玩游戏，你好久没一起玩了。”
　　李涉闻言看去，吊儿郎当开口，“玩啊，你们能赢我？”
　　王泽豪直接帮他把酒杯倒满。
　　这一句话说出来可就群情激愤了，所有人都想赢他一回儿。
　　其中一个男生站起来，抽出牌放在桌上，李涉抽了一张，正红的大王。
　　没人的牌能比他大，这还没开始玩，拿牌的男生就输了。
　　老姚傻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有多问，伸手指向对面的酒杯，“喝光，杯里的酒不能留着养鱼啊。”
　　顾语真坐着没事，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只能打开游戏。
　　打了好几局之后，段位升得很快。
　　下一刻，感觉前面一道阴影照下来。
　　顾语真微微一顿，不用抬头，就能感觉是他看过来。
　　李涉也没有说话，低头看见她手里玩的游戏，走位很漂亮，一杀一个准。
　　顾语真本来玩得挺认真，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机，莫名就有些以前带来的紧张，他玩游戏比她厉害多了。
　　她瞬间有种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感觉，手心微微发烫。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前面的额发微垂，和学生时代的他慢慢重合，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来，勾出了好看的下颚线。
　　顾语真莫名呼吸收紧，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她打游戏。
　　她手指一顿，直接退出了界面。
　　李涉看见她停下来，抬眼看过来。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心口一慌，没敢多看，收回视线看向手机。
　　但他的视线没移开，如有实质。
　　周围的嘈杂声慢慢远离。
　　顾语真莫名有些紧张，正不自在，想着还是打开游戏，起码他不会看着自己。
　　她刚打开游戏，李涉忽然靠近，亲了上来。
　　顾语真吓了一跳，连忙躲开，他只亲到了她的嘴角。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李涉已经伸手按着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上来，温热的薄唇一碰她的，就有些肆无忌惮。
　　顾语真被他的荒唐吓到，连忙往后退，却被他抱到腿上。
　　旁边的人纷纷愣住，没想到会这么激烈，之前张梓舒要亲，根本没那个兴趣。
　　这里才喝了两杯酒，都没到醉的地步，就抓着人不放了。
　　包厢里莫名有些静。
　　顾语真整张脸通红，她不想被这么多人看着，使劲推他，却抵不过他的力气，有些透不过气来，唇齿间的缠磨让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太了解自己，他对她来说就是会勾引，连气息都是，成为了“敌人”，反而是致命的。
　　顾语真手脚一下子使不上劲来，根本做不到像他这样荒唐，呜咽着伸手打他的背。
　　可她挣扎地越厉害，李涉就越过分，都有些发狠起来。
　　她又慌又乱，根本挡不住他，都快要被他磨疯。
　　感觉他越来越过分，她吓到了，被人看着的难堪羞耻加上他的肆无忌惮，眼泪瞬间掉下来，“唔，李涉！”
　　李涉见她挣得厉害，才勉强离开了她的唇，看着她没说话。
　　顾语真的气息比刚才还要乱，胸口起伏得厉害。
　　李涉伸手去抹她的眼泪，慢条斯理开口，“水龙头一样，哭个没完。”
　　他的声音其实挺温柔的，因为有些懒洋洋的，听上去就感觉他什么都不在乎一样，显得很散漫。
　　顾语真当即别开脸，不让他擦。
　　李涉却握过她的下巴，非要给她擦，像是较劲。
　　顾语真也来了脾气，想从他身上下来，他也不让，她拗不过他的力气，恼得眼眶都红了，哽咽着都带出哭腔。
　　李涉见她这样，片刻后就妥协了，手上力道松开，抱着她轻声哄，“我不亲你了好不好？”
　　顾语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不让他碰。
　　李涉也没再碰她脸，手抚着她的背，按了服务铃让人送热毛巾过来。
　　旁边的人都愣住了，这是给弄哭了又开始哄，这要是以前，怎么可能有那个耐心？
　　他可从来没哄过张梓舒，更不要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第75章 就他嚣张吗
　　李涉拿过温毛巾给她擦眼泪，顾语真眼眶鼻尖都是一片通红，皮肤白细，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红痕，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他给她擦眼泪的动作轻了些，但是不怎么会哄人，就是看着她掉眼泪，然后给她擦，无声却又耐心。
　　顾语真显然很累了，在他怀里哭了一阵竟然累得睡着了。
　　李涉见她靠在怀里睡着了，脸上还挂着眼泪，看起来又乖又委屈。
　　他看了半晌，伸手给她抹掉脸上的一滴眼泪，拿过外套给她披上，打横抱起去了楼上办公室。
　　所有人愣是一声没出，玩闹也老早停下来，面面相觑。
　　这是欺负哭了又舍不得，让她走也不愿意，非要抓着不放了。
　　办公室这层的隔音效果很好，楼下夜场再喧闹，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老姚跟着上来，在门口等他。
　　李涉给顾语真盖上毛毯才出来，老姚递了一支烟过去，“什么情况？”
　　李涉拿过烟，咬在嘴，懒得解释，“你看到的情况。”
　　老姚是真没想到，“再怎么说现在也是锡渊的女朋友，你要玩，我们也不好说，但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李涉低头点烟，吊儿郎当开口，“传吧，有什么不好听的？”
　　老姚听到这话也没辙了，他是知道李涉的，桀骜不驯，随性妄为，什么兄弟女朋友，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的约束力。
　　但这事是真不好听，再怎么说顾语真也是张锡渊的女朋友，他带过来玩，像什么话？
　　老姚叹了口气，却没法说，这事哪能说，说了，摆明就是让两个人反目为仇。
　　谁也不可能去说这样的话，可不说，总不能就当没看见瞒着，更何况这顾语真也不是愿意过来的，明显是他犯浑了。
　　老姚也没办法，李涉真浑起来，谁的话都不会听，李家那军队式的管理都拿他的性子没辙，更别提别人了。
　　老姚越想越担心，总感觉这事没完。
　　顾语真只睡了一会儿就醒过来了，在陌生的地方，她的睡眠一向很浅。
　　她睁开眼睛发现是办公室，瞬间安心了些。
　　她躺了会儿，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李涉就坐在旁边沙发。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躲，没想到他在。
　　李涉手里夹着烟，看着她没说话。
　　顾语真想起刚才，感觉眼皮都有些肿，她低声开口，“我要回家。”
　　李涉像是没事人一样开口问，“回家干嘛？”
　　顾语真沉默片刻，哭过以后情绪也平稳很多，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今天你也玩够了，已经很晚了，明天我还要录制节目，下次陪你可以吗？”
　　李涉闻言眼帘微抬看过来。
　　顾语真莫名有些紧张，不敢看他，生怕他乱来。
　　李涉半天没有说话，片刻后，他把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拿过外套，“我送你回去。”
　　顾语真瞬间松了一口气，起身跟上。
　　-
　　节目讨论度很高，李涉在穿越丛林的任务中，掉了块几百万的表在河里，他直接不要了。
　　识货的都看得出来，纷纷科普，也因为节目组的回复，下面的评论激增。
　　‘这么贵的表就不要了？是赞助的吗，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这个节目的成本会不会太高？’
　　‘天真了吧，只是噱头而已，表肯定是真的，录完节目再捞回来不就好了？’
　　这条评论才出来，节目组回复，‘是真的不要了，我们节目组工作人员已经捡回来和嘉宾确认过，让我们捐出去做慈善。’
　　‘卧槽，牛逼！’
　　‘这个是真的豪门公子，人家不在乎这个钱，在他们眼里也就是普通手表，有点瑕疵那就扔了，反正家里多的是。’
　　‘他说不要，是不是为了不让顾语真太愧疚啊，毕竟是为了拉搭档顺利过去才扯掉的。”
　　‘这么说好像合理了，我有点磕到了。’
　　节目的热度因为李涉的表，还有顾语真和他在楼梯里呆了十五分钟的各种猜测，再加上李涉这个富家子弟，完全不接地气，性格又拽，反而拥有超高的人气，甚至夺过明星嘉宾的光环，因为他本身长得太好看。
　　圈里很缺这种类型的男星，又痞又性感，懒洋洋看你一眼，就可以让人记到骨子里。
　　节目达到空前的关注，远远超过上季的热度，这是一个综艺很难达到的，通常第二季永远不会比第一季火。
　　热度一般都是持续往下，这一次却是上升趋势。
　　方栩栩经纪人要求导演组换队友，她搭配的本来就是周予，现在既然要换队友，当然不可能是人气较低的另一位男嘉宾潘灏，那么显而易见就是要和李涉组队。
　　方栩栩会找热度，李涉的热度这么高，她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顾语真坐在位置上听导演这样说，心里有数又有些庆幸，对于换队友，她没有意见。
　　导演见她没意见也就放心了。
　　“语真。”
　　顾语真听到熟悉的声音愣了下，抬头就看见张锡渊的身影。
　　她有一瞬间的慌张，想起和李涉的事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因为马上就要开始拍摄，张锡渊站在外面没有进来，对她笑着点点头，显然是来探班的，他手里还提着袋子，里面是牛奶。
　　顾语真忽然说不出的滋味，一抬头就看见李涉从房间里面出来。
　　她心微微一提，早上他和她一起过来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昨天的事像是没发生，他还要了早安吻。
　　顾语真想起早上，看见张锡渊就是一阵心虚。
　　张锡渊显然也已经看到李涉了，冲他微微颔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李涉见他过来唇角弯了一下，视线看过来，虽然是笑，却有些嘲讽。
　　顾语真被他这个笑弄得有些心慌，生怕他又要做出什么来。
　　不过所幸他只是走过来坐下，并没有过分的举动。
　　导演宣布换队友之后，弹幕上却不同意，因为昨天的直播，顾语真和李涉的组队很有cp感，已经有了热度，还给取了cp名。
　　‘我来了，看大帅哥。’
　　‘为了看直升机cp，特地准时蹲点！’
　　直播开始，导演宣布各自选择队友。
　　‘这是要队友重组的意思吗，为什么？上季队友都是一开始选中就没有换过的，这季为什么这样搞？’
　　‘不要啊，我觉得顾语真和李涉很有化学反应。’
　　‘楼上的不要乱组cp，顾语真的男朋友都来了，刚才直播镜头都切到了，没必要舞到正主面前，说不定是人家自己要求换，避嫌的。’
　　这句话后，弹幕虽然还有反对意见，但瞬间少了很多。
　　这次是男女嘉宾各自选队友，如果选到相同的人，那么就要进行游戏PK。
　　顾语真因为之前和李涉是队友，所以就坐在他对面。
　　她视线一刻都没有落在他那个方向，非常僵硬地按照之前和导演沟通好的，在提示板上写下周予的名字。
　　导演等他们写完以后，开口说，“大家都写好了吧，那先请第一位女嘉宾开始，语真，你想要谁做队友。”
　　所有人都看向她，李涉也慢慢抬眼看过来。
　　张锡渊站在镜头外面看着，他们虽然在草地上，但周围很安静，安静到顾语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抬手把题板面向大家。
　　“潘灏，语真想要合作的搭档是潘灏。”导演替她念出题板上的名字，还特地加重名字的重音。
　　她看向外面的张锡渊，他看着她，示意她安心好好拍。
　　她收回视线却对上了李涉，他的眼眸本来就有些淡，不开玩笑的时候，眼神里的淡漠都还没有收起，透出一种冷感，天生一股拒人于千里的感觉。
　　顾语真别开视线，没有去看他，不过他的视线显然一直都在她身上。
　　“那么潘灏想要合作的搭档是谁呢，让我们来看看。”
　　虽然导演早就和潘灏说过，但潘灏还是有些受宠若惊，亮出题板，“看来我和语真还是有默契的。”
　　顾语真听到这话，抬头看向他礼貌一笑，视线瞥见李涉，她连忙避开，没有说话。
　　周围人全都在鼓掌。
　　“既然这一对这么默契，那么接下去的两队会不会引起PK？”
　　方栩栩打开，手里的牌俨然写着李涉两个大字。
　　“巧了。”女爱豆萧卉也翻开了题板，是李涉。
　　萧卉直接看向李涉，“就我们两了，你要选谁做队友？”
　　李涉看了她一眼，随意将手里的牌一转，上面写着顾语真。
　　顾语真莫名心虚，下意识看向镜头外面，导演没有和他说过要换人吗？
　　周围的气氛安静了一瞬。
　　方栩栩看到名字，看了顾语真一眼，看向自己的经纪人，显然没想到这个结果。
　　导演组那边也是一阵头疼，他之前不太敢跟李涉说方栩栩想换队友，因为以他知道这位绝对懒得理会。
　　所以他特意透露了顾语真这边想换一下队友，本来以为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改别人，没想到不但没改，还组成了PK。
　　场面有些静默。
　　顾语真用了毕生的力气做表情管理，看向李涉礼貌开口，“我想尝试一下新的组合。”
　　李涉扫了她一眼，嘲讽的意味十分明显。
　　直播画面把细节都放大了，气氛莫名剑拔弩张。
　　‘我感觉大帅哥有点生气了，毕竟之前搭档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一转眼就选别人，换谁都会不舒服。’
　　‘我感觉他好像挺喜欢顾语真的，现在知道她选别人，那个表情跟我男朋友吃醋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也有这种感觉。’
　　导演也没想到这个结果，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没想到要组成一个pk，那么李涉确定要选语真了吗？如果确定的话，那就是谁胜利，谁就可以跟顾语真组成一队。”
　　“我换人。”李涉慢悠悠开口，直接在板上写了三个字。
　　方栩栩。
　　方栩栩有些没想到，抬手指向自己，“我吗，要和我搭档？”
　　李涉笑了下，有些吊儿郎当的调侃，“当然了，我们不是聊得还不错？”
　　方栩栩笑起来，对于他这句话显然很受用。
　　萧卉脸色明显不好看。
　　周予情商很高，适时把顾语真改成了萧卉，接着亮出板上的名字，“好在把萧卉让给我了，栩栩，我想过了，我们两胆子太小了，在一队肯定会输。”
　　他这话一出来，几个人都笑起来，显然昨天的黑屋历险都心有余悸。
　　选择队友结束之后，就要换场地开始做任务。
　　顾语真看向离开的李涉莫名不安心，总感觉他不会这么容易让这事过去。
　　张锡渊往她这边走来，拿出提过来的牛奶，他知道她有喝牛奶的习惯，特意带过来，“有点凉了，我刚才给你去加热了，你先喝了再录。”
　　顾语真拿过牛奶，“公司的事……”
　　“他没有再下一步行动，暂时没事了，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我会想办法。”张锡渊看了一眼李涉离开的方向，显然不放心。
　　顾语真听到他的话微微咬唇，那就说明公司的危机还没有解决，否则他不会说暂时。
　　她心里发沉，兜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反应慢半拍地拿出来，打开看见上面的信息，微微一惊。
　　‘来我房间。’
　　顾语真惊愕之后，心虚到手机都差点没拿住。
　　他疯了，张锡渊在，竟然还让她过去。


第76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根本不敢回复，她没有再喝牛奶，有些不知所措。
　　张锡渊见她不喝了，看过来，“要不要吃点东西，一会儿去森林里录制会很累。”
　　顾语真很愧疚，可又不敢和张锡渊说，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这次再出问题，以李涉的性格，肯定不会再有耐心给张锡渊公司喘息的机会，总不能真的让人家公司被毁。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催她，她下意识捏住手机。
　　张锡渊视线落在她上。
　　顾语真连忙收起手机，摇了摇头，“我吃过了，不饿。”
　　不远处导演往这边走来，“锡渊，这阵子不见忙什么去了？”
　　张锡渊闻言起身寒暄，显然是熟人，“能忙什么，就是公司的一些琐事。”
　　顾语真趁他说话的过分，看了眼手机。
　　‘要我过去？’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却能让她想象出他的语气有多冷淡。
　　她咬了咬唇，看了一眼张锡渊，见他们还在聊，连忙放下手里的牛奶，起身往里面走去。
　　还好现场很忙碌，人来人往的，她的离开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顾语真从后门进去，这条路是工作人员走的，所以没有摄像头。
　　她快步到了楼上，匆忙过去，房门虚掩着。
　　她越发紧张，趁着周围没人，快步跑去，推开房门进去。
　　李涉背靠着窗台，指间夹了一支烟，被风吹得忽明忽暗，风吹过他的白体恤，微微撩起衣摆，让她一下回到学生时代。
　　众所周知，当年他们那届的一中，校草是评不出来的，因为各有千秋，让人眼花缭乱。
　　而李涉，就是明明白白把坏男生三个字写在脸上，可偏偏就是坏男生招人喜欢，有很多女生喜欢他。
　　也有很多女生和她一样，总会靠在走廊偷看他，所有的学校时光，余光都是他。
　　顾语真收回视线，进来关上了门。
　　他的房间是没有摄像头的，节目组也不敢在他这里装，所以她才敢进来。
　　他低头看着手机，头发微微垂下，微微挡住眉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听到她进来，微微抬眼看过来。
　　顾语真跑得有些喘，对上他的视线莫名有些怕怕的，自从他在包厢里那样吻她以后，她就感觉他什么荒唐的事都做得出来。
　　“你有什么事非要叫我上来，他也在楼下，而且这么多人会被发现的。”顾语真声音都压低，生怕被人听见。
　　李涉看着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懒洋洋地开口，“牛奶不端上来喝吗？”
　　顾语真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奇怪，上来难道就问一句牛奶吗？
　　“你叫我上来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得下去了。”顾语真背靠着门不动，她做不了亏心事，光是这样，就已经做贼似的，心虚的要死，根本没心思在这。
　　李涉闻言看着她没说话。
　　顾语真看见他的修长身姿，他双腿交叠，夹着烟的手往后一放，闲散地靠着窗台，他的身材比例一直很好，穿着衣服都能看出来，可现在在她眼里只感觉到危险。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可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李涉起身往她这边走来，低头看她，“牛奶好喝吗？”
　　顾语真见他靠近，下意识往后靠着门，还没反应过来，李涉忽然俯身过来，伸手到她的腿弯，把她打横抱起。
　　顾语真双脚离地，吓了一跳，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生怕自己掉下来，“你干嘛！”
　　她话音才落，李涉已经抱着她放在床上。
　　顾语真被他压得差点没喘过气来，过于亲密的举动，还有楼下的喧闹声，都让她紧张到浑身紧绷，“李涉，你别！”
　　李涉忽然靠近，痞里痞气开口，“你男朋友过来干什么，是不是不放心我们？”
　　顾语真心慌，拿手推他，却纹丝不动，“李涉，你别这样玩行不行？”
　　“我和你玩，不就是为了刺激，不这样怎么刺激？”李涉冷淡地开口，说话都带刺。
　　顾语真闻言心里一刺，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带来一阵痒意。
　　李涉看着她，有些乖张，“接啊。”
　　顾语真没反应，李涉伸手来拿，她连忙挡开，他似乎也较起劲，非要拿她兜里的手机。
　　她使出吃奶得劲捂着裤兜，这样一来一回，两个人在床上难免较劲纠缠。
　　可惜太熟悉彼此的身体，轻易就会变了原来的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气氛开始变了，动作和呼吸都有些乱了。
　　他的呼吸就在耳旁，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有些痒，暧昧至极。
　　顾语真呼吸急促，对上他的如有实质的视线才回过神来，连忙推开他，往外跑去。
　　她匆匆忙忙下楼，手机还在震动。
　　张锡渊看见她下来，才收起打给她的手机，“去哪了，一转眼就不见了。”
　　“牛奶不小心倒在手上，我去洗了下手。”顾语真慌乱间找了个借口。
　　张锡渊看向她的手，没有怀疑，只是疑惑，“戒指怎么没带？”
　　她来的时候，就带了张锡渊给重新买的戒指，因为她现在在非常时期，不适合组CP。
　　顾语真才想起来戒指还没有带上，她垂下眼，“我怕不小心弄丢了，先收起来，到时候再带。”
　　张锡渊也没有疑惑，帮她收起椅子，提着往前面走，“那我们出发，导演要去前面录制。”
　　顾语真连忙快步跟上，下意识看了眼身后。
　　李涉慢悠悠下来，衣领有些乱，看上去莫名风流。
　　她心慌跳了下，连忙收回视线，往前跑。
　　李涉看见她跟着张锡渊后面蹦蹦跳跳，唇角弯了下，笑都莫名有点冷淡。
　　接下来的录制，顾语真都在避着李涉，不过好在他们已经不是队友，全程都没怎么接触。
　　顾语真和潘灏合作中规中矩，所以落后了，成了最后一名完成任务的组合。
　　这组童话故事取材的是糖果屋，输了的队要做出糖果屋里的甜品给大家品尝。
　　在童话里，原始森林的东西予取予求，所有东西都要自力更生。
　　潘灏在外面取水果，顾语真提着一箱奶油和蛋糕进去，有些拿不动。
　　才走几步，张锡渊上前拿纸巾帮她擦了擦额头的香汗，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帮她提进去。
　　既然是直播，工作人员也无法避免入镜，他过来帮忙提东西，当然不会有关系。
　　顾语真甩了甩酸疼的手，轻松了很多，看着他帮自己忙上忙下，心里忽然很过不去。
　　她才走了几步，就碰上坐在花园里休息的李涉。
　　他们这组是第一名，很早就回来了，显然坐在这里很久了，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看见张锡渊帮她擦汗。
　　顾语真现在整个人的感知很混乱，明明她和李涉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可对着他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心虚。
　　李涉淡淡看了她一眼，用手指拧灭了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顾语真看着他的动作都觉得疼，忍不住盯了一眼他的手指和食指。
　　不过他应该不觉得疼，他手上有茧子，摸她的时候，都让她觉得扎。
　　顾语真意识到自己竟然想到这些，整个脸色都不好了，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李涉见她盯着自己的手看，挑眉一笑，“不疼。”
　　“我没问你疼不疼。”顾语真下意识反驳。
　　蹲直播的粉丝好不容易看到他们有一点互动，有些兴奋。
　　‘莫名感觉到甜啊。’
　　‘说到我心里了，我已经脑补出校霸和乖学生的故事。’
　　‘别脑补了行吗，两个人避嫌得厉害，明显都没那意思。’
　　张锡渊帮她把东西提到厨房，就退出了镜头，冲她微笑示意好好表现。
　　顾语真连忙收敛心神，低头拿过厨房的烘焙工具清洗。
　　周予也进了厨房，他和萧卉没什么cp感，火花也不多，镜头就少，当然也知道找事做，“我来帮你们，潘灏他不会，我让他在外面休息了。”
　　顾语真看了他一眼，“好。”
　　她话少，让周予都不知道回什么，“你是我见过的最文静的女生。”
　　顾语真洗工具的手微微一顿，她从小到大都会被形容成文静，其实她不喜欢这个词，显得她太过安静，因为他本身就是很热烈的人，而她和热烈毫无关系。
　　从高中起，就已经在她的潜意识里，以至于现在都没有改变。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现在会变成这样……
　　周予打开冰箱，“你会做什么蛋糕？”
　　顾语真想了下，“都还行。”
　　“看来你厨艺很好，以后谁要是娶到你，谁有福气。”周予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镜头外的张锡渊，意味深长地打趣，“我说错了，应该是已经确定是谁了。”
　　顾语真擦干净烘培工具，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进来，她眼神闪了一下，垂眼拿出蛋糕胚。
　　周予这一打趣，节目组工作人员纷纷看向张锡渊，导演也伸手拍了拍张锡渊，无声起哄。
　　李涉进来以后，看见两个人被打趣相配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像是没在意。
　　周予做的西式饼干，顾语真做了好几种口味的甜品，摆到桌上还挺丰盛。
　　方栩栩先尝了周予做的饼干，马上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好好吃，大家尝尝看，潘灏，你也尝尝。”
　　潘灏不知道怎么的，从今天早上方栩栩选了李涉，就没怎么理会她，反而尝了顾语真做的甜品，“语真，你做的好好吃。”
　　“语真做的肯定比我好吃。”周予把饼干放到她面前，“语真，你尝尝我的。”
　　旁边的潘灏开口笑着说，“你怎么不给自己搭档夹？”
　　方栩栩也开口应和，“对啊，周予哥偏心。”
　　周予笑起来，“语真刚才教了我不少东西，当然得付拜师费。”
　　“很好吃。”顾语真尝了一口，开口缓和气氛，场面话之所以叫场面话，就是在固定场合必须得说。
　　顾语真也不好全由他照顾，看他一直在吃远处的青梅慕斯蛋糕，但又因为离得远很不方便。
　　“你喜欢吃青梅味的？”
　　周予点头一笑，“你做的很正宗，我以前试过，没有做成功。”
　　顾语真看了一眼，大家也没有吃那边的甜品，就直接伸手去端那盘蛋糕，放到周予面前，“那你多尝尝研究研究。”
　　周予当即笑了，“谢谢。”
　　李涉抬眼看过来。
　　顾语真把蛋糕端过来，才注意到上面的青梅没了。
　　她下意识抬眼看去，李涉正咬着嘴里的青梅，看着她。
　　她微微一眨眼，根本没想到，她是端过来才发现这蛋糕是李涉在吃。
　　她为了顾及到大家的口味，做的都是偏甜、偏奶油的。
　　李涉不喜欢这么甜腻的，所以她下意识替他做了不腻的蛋糕。
　　这样也好，就不应该给他吃，她别开视线，看了眼摄像头外等着的张锡渊，正吃着她做的蛋糕，和导演有说有笑。
　　她看了一阵，低头自己吃。
　　大家都在说白天的趣事，也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突然“啪”地一声，灯一下灭了，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怎么回事？”
　　他们这里有人起来，碗乒乒乓乓砸到地上，一片漆黑，大家瞬间乱了。
　　“小心小心，别踩到设备。”
　　周予起身，扶着她的椅背摸黑出去，“停电了吗？”
　　导演在黑暗里开口，“电压不够，跳闸了，找个人去开一下。”
　　“我去看看。”张锡渊的身影在黑暗中响起。
　　顾语真没有动，安静坐在位置上，旁边的凳子拉开，有人坐下。
　　她以为是周予回来了，“周予？”
　　旁边的人靠过来，很轻地开口，“嗯？”
　　顾语真心跳漏掉了一拍，他声音压得很低，说话的气息都喷到他脸上，可见距离有多近。
　　她慌得不轻，连忙往后躲，他伸手过来，揽过她的腰，“你胆子不小？”
　　“你别乱来，等一下就来电了！”顾语真紧张得不行，在一片嘈杂中，压低声音和他说话。
　　话才说到一半，李涉搂过她，低头直接吻了上来，唇齿间伴着清甜青梅，气息温甜。
　　她心慌至极，连忙挣扎，李涉却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唔……”顾语真被他的荒唐吓到，她越挣扎，身子反而和他越近，不小心碰到旁边的餐具，不锈钢勺“砰”地一声，掉到地上。
　　周围的嘈杂说话声忽然安静下来，安静到都能听到他们的亲吻声。
　　方栩栩离得近，似乎听到什么，“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顾语真呼吸一顿，李涉却越发变本加厉。
　　顾语真根本防不住，她被他的亲吻带动到呼吸全乱了，心跳快得震耳欲聋，慌得死命压着自己的声音。
　　“语真。”张锡渊回来了，不太放心，叫了她一声，“你没事吧？”
　　顾语真回应不了，整个人紧绷到了极点，都有点想哭，李涉却越发探进她的唇齿间，有些蛮横地缠磨。
　　张锡渊没听见她回应，有些疑惑，“语真？”
　　周围人也开始疑惑，“语真不在吗？”
　　“语真去哪里了？”
　　“李涉？”张锡渊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叫了一句。
　　顾语真听到这一声，心跳都漏掉了一拍，整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第77章 就他嚣张吗
　　短暂的安静过后，张锡渊在一片漆黑中往这边走来，有人伸手到桌上拿手机，“打开手机电筒看看，不会是晕倒了吧？”
　　顾语真吓得不轻，忍不住带了细微的哭腔，完全没了力气。
　　李涉听到她哭腔才收敛了，按着她的腰，唇齿间狠狠咬了下她，才松手。
　　顾语真顾不得疼，慌忙起身往后面跑去，几乎是在同时，有人打开手机的电筒照过来。
　　灯光照过去，落在李涉脸上，他懒散地靠在位置上，没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除了衣领有些拉开，薄唇有些红，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懒洋洋地问，“照什么？”
　　他语气虽然轻缓，但莫名让人感觉到压力。
　　方栩栩连忙把手机电筒移向别处，“没什么？”
　　她说完才想起来李涉不是应该在这边吗，怎么就坐到了对面？
　　她正准备照向对面的顾语真，下一刻，电忽然来了，突然的亮堂，让大家都下意识眯了眼。
　　工作人员从外面进来，“是电流不稳定，跳闸了。”
　　可大家的注意力已经在李涉这里，也都察觉到顾语真不见了。
　　潘灏看了眼李涉，第一个问出来，“咦，语真呢，怎么不见了？”
　　张锡渊沉默片刻，看向李涉，“她人呢？”
　　李涉眼里还留有随性而为的放荡，见他看过来，笑了下，“我怎么知道？”
　　张锡渊见他这样，微微沉下脸。
　　只不过是简单的两句话，就让周围人没了声音，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对。
　　像认识的朋友却又剑拔弩张。
　　而最让人多想的一点是，顾语真明明是张锡渊的女朋友，为什么他别人都不问，而是直接问李涉？
　　所有人瞬间都猜到了什么，却都没有多问。
　　-
　　顾语真慌乱中进了后面房间，是个台球室。
　　她关上门，手都有些抖，额头也出了细密的薄汗，她抬眼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唇瓣红得不像话，头发也乱，她连忙伸手把头发理顺，想到刚才瞬间恼火。
　　他根本就是故意耍人！和他录一个节目太过危险。
　　外面有人轻轻敲门，“语真？”
　　顾语真转头看去，低低应了声，下意识有些心虚。
　　张锡渊听到她的声音，倒没有说别的，只是开口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语真微微咬唇，上前打开门，“没有不舒服。”
　　张锡渊看她出来，依旧关切，“那还能继续录制吗，如果不行的话，我跟导演请个假。”
　　顾语真看着他欲言又止，她根本撑不住李涉这样肆无忌惮的玩法，她也做不来亏心事，“锡渊哥，我们还是分开吧。”
　　张锡渊停顿了下，似乎没有意外，“是不是他逼你了？”
　　顾语真闻言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没有感情基础，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她也不敢再跟张锡渊说实话，现在就已经害得他公司出问题，如果再说明原因，以张锡渊的不服输的性格肯定还会再犟下去，到时候给他造成的损失只会更大。
　　张锡渊闻言没有再继续问，他这个年纪了，对感情也不可能像小年轻一样冲动，甚至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只是很平静地开口，“语真，这件事我们以后可以再谈，等先把李涉这件事渡过去。”
　　顾语真睫毛微微一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锡渊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说，“他的事也没这么简单，现在这种情况，他自己那边也会掏空，万一这里面要是出什么问题，对他也绝对没有好处，一个弄不好就是两败俱伤。”
　　顾语真听到这话完全愣住，她每个字都听得懂，却也是真没想到，这样玉石俱焚的损失，以他的经验绝对心里有数，怎么可能还会这样做？
　　他再生气，也不至于拿这么多年积累的事业来发泄。
　　张锡渊显然也是没想李涉会这么乱来，“我现在也摸不清他的想法，但很明显的一点，这样下去对他也没有好处。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找机会和他谈一谈，不过看他刚才的样子，应该是不可能和我谈了，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顾语真听到张锡渊的话，像踩在棉花上，只感觉到不真实。
　　她跟着张锡渊下去，因为跳闸的原因，已经提前结束拍摄，工作人员整理现场，嘉宾们都在休息。
　　顾语真下楼时看见李涉就坐在沙发上休息，一点都不像公司有危机的样子。
　　让她越发觉得不真实，毕竟连张锡渊这样不外露情绪的人，最近都因为公司的事很头疼，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
　　张锡渊下来后，笑着替她解围，“刚才真真胃疼，所以先离开了，抱歉。”
　　李涉听到这话看过来，微微一挑眉，笑意讽刺。
　　导演闻言摆了摆手，爽快开口，“没事，都录完了，语真现在胃好点了吗，要不要去拿点药？”
　　张锡渊看了她一眼，“已经好一些了，我先带她去医院看看。”
　　导演爽快答应，顾语真直接跟着张锡渊上了车，才坐进副驾驶。
　　李涉也从里面出来，走到车旁。
　　顾语真系安全带的手微微一顿，有些慌张地看向他，刚才的吻让她还心有余悸，被他咬的地方现在都还有疼意。
　　张锡渊已经摇下窗户，看向他，“有事？”
　　李涉视线却直接越过张锡渊，看过来，直白两个字，“下来。”
　　顾语真下意识捏紧手里的安全带，看他的眼神，莫名有种心虚感，明明张锡渊现在才是她的男朋友……
　　张锡渊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他，温和提醒道，“阿涉，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你女朋友？”李涉看过来，“你女朋友前任的事都没搞清楚，就说是你女朋友？”
　　“但是感情上的事，你们已经分得很清楚了。”张锡渊到底是年长几岁，半点不接招，“阿涉，她喜欢你十年了，可现在她不想继续了，所以我帮她，我们是太快在一起了，我向你道歉，但她已经不喜欢你了，看在她喜欢你十年的份上，放过这件事吧。”
　　李涉闻言微微一怔，慢慢抬眼看过来，没有说一个字。
　　顾语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她莫名想到有一天放学，在大雨中遇到的一只小狗，也是这样的眼神，莫名让人心疼。
　　-
　　网上短暂的平静之后，之前关于牛奶瓶猜测也慢慢开始发酵，再加上今天的直播就更加让人猜测连连。
　　尤其是等来电之后，顾语真消失在镜头里，李涉却换了位置。
　　明明没了电，却突然换了个位置，瞬间就有了些揣测。
　　素人男嘉宾与顾语真接吻的标题也迅速上升热度，对家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几乎是同一时间被所有人顶了上去。
　　同时还有顾语真经纪人男友的热搜。
　　八卦号特地仔仔细细截了端牛奶前后的图，还有今天停电时的位置对比图。
　　‘某参加综艺的女星绝对和素人男嘉宾有事，之前和素人帅哥呆在楼梯间十五分钟之久，出来后口红就淡了。今天直播意外停电，素人帅哥还坐在顾语真这边的位子上，唇角疑似沾了口红，而旁边的顾语真却不见踪影。
　　据在场的工作人员透露，顾语真那位经纪人男朋友特地来现场盯了一天，甚至还和导演要求拆掉顾语真和素人帅哥的组队，显然是怕顾语真被拐走。’
　　这一条有证明又有实锤的八卦发出来，几乎没有人怀疑，因为本身这几天就已经有人猜测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而今天的直播确实没有一点交集。
　　而且最主要的是，李涉看顾语真的眼神确实不清白。
　　他性格使然，好像丝毫不顾忌镜头，完全不怕被拍，这样肆无忌惮的性格让这种桃色新闻一瞬间就上了热度。
　　有人关注的同时，骂的人也不计其数。
　　‘我记得顾语真有男朋友，这位素人帅哥也说过自己有女朋友，都不是单身还这样弄，这圈子可真乱。’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我真是瞎了眼，之前还喜欢他们俩的组合。’
　　‘这素人帅哥的颜值直接出道当明星都不需要包装，一看就玩得很开，你觉得他对自己的女朋友能有什么忠诚度可言吗？但顾语真真是让我意想不到，明明是个乖乖女的形象，没想到玩的这么开？’
　　‘顾语真太让我失望了，我不会再看这个综艺，被恶心到了。’
　　‘有人查到素人嘉宾的背景了吗，胆子还挺大的，圈里经纪人大佬的女朋友都敢当面撬，不怕被整吗？’
　　‘踩雷了，建议封杀，哦对了，提醒下大家，顾语真走到今天这步，可不是什么乖乖女，有金主都是小事，她挺浪的，还有案底哦。’
　　这条评论才刚刚发出去就被白茉点了个赞，瞬间被顶到了时实第一，白茉点赞也上了热搜。
　　‘我白姐牛逼，这是正面硬刚的意思？’
　　‘看来都是真的了，圈内人都看不下去，过来亲手撕这种假乖乖女。’
　　‘看来白茉受了很多委屈，之前抢角色的事情应该还有内幕，顾语真绝对不干净。’
　　顾语真看到这些热搜已经很晚了，网上说什么的都有。
　　她看到热度达到爆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达到爆是什么程度？
　　她的亲人朋友，所有认识她的人就算不上网，也会听周围的人提起。
　　这已经是闹到所有人都知道了，而且没有解释的余地，非常难看，她也绝对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第78章 就他嚣张吗
　　张梓舒拿着台本正准备找人对对，前面一堆工作人员聚在一起说得眉飞色舞，一看就是再说八卦。
　　她走进，低声轻咳，几个人才抬头看来，“张导。”
　　张梓舒看了她们一眼，“你们在聊什么？”
　　几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上班期间，讨论八卦也确实不好。
　　更何况，台里的领导还是张梓舒的小伯父。
　　张梓舒看她们不敢说，笑了笑，“你们别紧张，八卦大家都爱听，我也一样，聊聊没什么。”
　　几个人根本不知道张锡渊是他的小叔，前面的人看她是真感兴趣，当即把手里平板递过去，“之前来我们台里参加节目的顾语真，和综艺上的素人帅哥谈上了，最主要的是，顾语真的经纪人有男朋友，而且是准备结婚的那种，她在节目里乱玩，人设全崩了，现在全都被爆出来，都是实锤，我们都在讨论她这个公关要怎么做，感觉锤得太死，好像根本没办法了，她公司现在都不敢出来说话。”
　　张梓舒闻言看向平板，长篇大论分析，还有综艺里的截图，有理有据，挺清楚的锤。
　　张梓舒是知道李涉去参加这个节目的，但她知道顾语真也有在，她就没有再关注。
　　他那个性格哪有耐心参加这种综艺，不可能没有目的，她不想知道，他的目的是顾语真。
　　可是没想到竟然到这个地步，他也不是不知道顾语真在跟他小叔交往，以他以前的脾气，根本不会在意，现在竟然闹得人尽皆知。
　　他真的疯了。
　　几个女同事看见她脸色这么难看，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张梓舒脸色冷下来许多，严肃开口，“以后少讨论这些八卦，认真工作。”她说完转身离开。
　　几个人面面相觑，明明刚才还不是这样的。
　　张梓舒离开后台，没有心情再对台本，直接回办公室扔下台本，拿起包就走了，到了跑车旁，打开车门才想起晚上还有个宴，是看着他们长大的长辈办的宴，老爷子退下来早，以前在大院里，对他们又宠又严格，大家自然都得去，他也肯定会去。
　　张梓舒直接开车到了宴会酒店，一进来就看见顾语真也在，和张锡渊坐在一起，应该是特地带过来给老爷子认认。
　　张梓舒管不了张锡渊，看见她也没打算避开，直接走到对面坐下。
　　顾语真坐在原地发呆，看见有人在对面坐下，下意识抬眼看去，唇色微微苍白。
　　她很久没有见到她，李涉现在和她谈着，当然瞒着张梓舒，和她的事。
　　顾语真想到这里，微微抿唇，前所未有的难堪。
　　正牌在，她这个冒牌不心虚才奇怪。
　　网上的消息越演越烈，张锡渊找了最顶级的公关团队，却都毫无办法。
　　李涉那边不可能配合，因为是实锤，再加上白茉点赞，比捕风捉影来的更腥风血雨。
　　她最近风头太盛，对家纷纷直接下水，养的水军和营销号一起出黑稿，舆论一时间一边倒，打算一下把她压死。
　　张锡渊怕她心情不好，特地给她推了工作，带她出来散散心。
　　李涉从昨天之后，就没有联系过她。
　　顾语真想起昨天，张锡渊开车离开时，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她坐在车里转头看他。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车开走，路灯照在他身上，他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茫然，让她来不及细看。
　　她心口莫名有些闷闷的，忽然想到以前跟在他身后走过的那长一段路。
　　她那时想，这条路可以永远走下去，可现在却是这样的分别。
　　明明是夏夜，却比秋日凉。
　　宴会布置得很大气，没有铺张浪费，很低调，应该是长辈过寿。
　　宴会大厅人很多，陆陆续续的到来。
　　他们来的时候，张锡渊递上请帖和寿礼，外面的请帖和寿礼都已经堆成山。
　　顾语真看到的都不是熟悉的面孔，显然不是圈里人。
　　不过看来往宾客的穿衣打扮还有谈吐，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远在娱乐圈之上的那种阶层，再低调也能看得出骨子里的贵气。
　　她进来的时候，认识她的人也不多，显然是平时连网上的明星都没时间注意的人。
　　这样的好处是她不需要寒暄，安安静静坐着就可以。
　　李涉和老姚一起进来，本来他是没兴趣参加的，家里老太太非要他送什么礼物。
　　他过来也就是走一趟形式。
　　老姚一眼就看见不远处和张锡渊坐在一起的顾语真。
　　他眉心一跳，转头看见后面进来的安斐，连忙眼神示意。
　　安斐顺着老姚的方向看见了人，也是头疼，这阵子是多多少少有听到两个人生意场上反目成仇，都是兄弟，闹到这个地步，真的不好看。
　　在这里碰上也不是没有想到，但没想到张锡渊会把顾语真带来。
　　老姚连忙拉过李涉往另一边走去，“走走走，我们去坐那边，那边清净。”
　　安斐正准备上前挡住顾语真，没想到坐张锡渊这一桌的男生看见了李涉，“阿涉，走错了，位置在这里！”
　　李涉闻言转身，一眼就看见了张锡渊旁边的顾语真。
　　男生还一脸后知后觉，看了眼旁边的张梓舒，“梓舒旁边的位置都给你空出来了。”
　　李涉没说什么，往那边走去。
　　张梓舒对他笑了下，像什么都没发生，“进来没看见我？”
　　“看偏了。”李涉单手拉开椅子，在位置上坐下。
　　现场有些嘈杂，宴会开始，前面正在主持仪式。
　　顾语真是真没想到他会来，看了眼张锡渊，他对着她轻轻摇头，安抚她不用在意，还伸手给她倒了牛奶。
　　两个人看上去很相配，像热恋的情侣。
　　老姚见这场面，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还是硬着头皮在位置上坐下。
　　这边才刚安静一阵，旁边过来一个带着珍珠项链的贵妇，低头和蔼问，“锡渊，这位是？”
　　这里本来各聊各的气氛瞬间停滞。
　　老姚暗叫不好，看向安斐，安斐也是留心了这边，生怕李涉无法无天的性格，不开心了还真有可能在老爷子的宴上闹出什么乱子。
　　“我女朋友，语真。”张锡渊如实回答。
　　贵妇听完，打量了一眼顾语真，“长得真好看，本来我还想把我家外甥女介绍给你，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张锡渊笑出来，顾语真也在旁边微微一笑，两个人越看越般配。
　　“应该介绍的。”忽然一道声音插进来。
　　瞬间安静下来。
　　顾语真错愕了下，抬眼看去。
　　李涉闲散地坐在位子上，看着这边懒洋洋地开口，“这么喜欢戴绿帽子的人很少见，网上传成这样还视而不见。”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都看过来，顾语真手上的筷子也顿住。
　　张锡渊看着他，显然没想到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会让他这样难堪。
　　安斐连忙起来，“阿涉，注意场合！”
　　张梓舒也是不敢置信，“李涉！”
　　李涉却没有理会，看着张锡渊一字一句轻飘飘开口讽刺，“惊讶什么，我和你女朋友接吻的时候，你不就在旁边看着？”
　　顾语真坐在原地，完全懵住。
　　张锡渊被刺得难得怒火攻心，突然起身，往李涉那边走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阿涉，兄弟一场，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老姚连忙上前拦住张锡渊，“锡渊，你大一点，别跟着他乱来。”
　　李涉却不在意，任由他拽着衣领笑了起来，“你也知道难看，撬我女朋友的时候不觉得难看？”
　　张锡渊微微一顿。
　　李涉慢慢冷下脸，打开他的手，也没兴趣在这里闹，直接起身拉过顾语真的手。
　　顾语真被他抓住手腕一把拽起来，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他拉着往外走。
　　张锡渊反应也不慢，伸手拉住她另一只手。
　　顾语真瞬间被两个人拉住，一个要拉她走，一个拉着她不放。
　　这动静可不小，前面的主持人都停下了说话声，往这边看过来，一时间，宴会上所有人都往这边看来。
　　老姚连忙上来，“两位祖宗啊，别闹了，你们注意一下场合好不好！”
　　“放不放手？”李涉摆明真生气了，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却让人感觉到很危险。
　　张锡渊没放手，“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老姚彻底听傻眼了。
　　顾语真脑子都空白了一瞬，根本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李涉面上没表情，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你再说一遍？”
　　老姚和安斐已经有些慌了，连忙上前去拦张锡渊，“锡渊，你先放手，我们到后面聊。”
　　张梓舒从后面过来，眼里全是难堪，“李涉……”
　　张锡渊看着他，认真开口，“你们已经分开了，她单身，做我的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李涉低头笑了出来，慢慢松开顾语真的手。
　　顾语真眼睫眨了一下，说不出心理滋味，她收回自己的手，整个大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老姚松了口气，还好劝住了，正准备开口让他们去后面。
　　李涉已经一拳挥了过去。
　　张锡渊被打得往后一退，撞到了后面的桌上，桌上的酒杯乒乒乓乓。
　　旁边张梓舒手里的叉子掉到盘上，老姚脚边的凳子被踹得挪了老远，周围尖叫出声，吓得退离这边。
　　顾语真瞳孔放大，被吓了一跳。
　　李涉上前，一把拽过张锡渊的衣领，语气乖张，“还敢说是你女朋友，我他妈一个没留神怎么就成你女朋友了！”
　　顾语真都傻眼了。
　　张锡渊也不是没去部队里呆过，反应过来，也是手脚敏捷。
　　安斐老姚连忙扑上去拦架，根本没拦着。
　　周围尖叫声连连，顾语真想要上前去拉，感觉拳头挥过来的风，刮过脸都生疼。
　　贵妇连忙拉过顾语真往后退，一边开口劝。
　　前面的老爷子才出来，就看到两个晚辈打起来，瞬间勃然大怒，“李涉，张锡渊，你们两个干什么，像什么样子？！”
　　场内的保全连忙上前拉人，才硬生生拉开。
　　张锡渊眼睛被打了一拳，已经有些看不清，他甩了一下头，头都有点晕，差点没站稳。
　　李涉从小到大就浑，别看平时吊儿郎当，发起火来那就是阎王爷的性子，还真没几个敢跟他对着干。
　　真打起来，张锡渊是吃不消的，他路数没有李涉野。
　　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这边看见一地狼藉，火冒三丈，拿起拐杖指向他们两个，“你们两个是什么情况？！”
　　这事说直白了，还真不好听。
　　老姚连忙打合场，“老爷子，就是小刮擦，您别在意，这天气太燥了，说着说着就起摩擦了。”
　　“摩擦！”老爷子气得不轻，“我看是孙悟空大闹天宫，要接我提前进棺材是吧？！”
　　老姚被怼得没了声音，不敢多说什么，他要是真把老爷子气出什么好歹，回家也就完蛋两个字。
　　李涉盯着张锡渊，抬手擦了嘴角的血，“今天对不住您，改天给您风光重办这寿宴。”他说完看向张锡渊，言语里都是恨意，“张锡渊，我们没完，这仇我记一辈子！”
　　周围瞬间陷入寂静。
　　张梓舒上前去扶张锡渊，“阿涉，你看着我的面子上……”
　　顾语真看张锡渊竟然都流鼻血了，连忙往他那边走去。
　　李涉一把拉住顾语真的手腕，拉回来，语气很凶，“去哪里，你男朋友在这里！”
　　顾语真本来就吓到了，从小就是乖乖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被他凶了一下，整个人都有点懵，被他拉着手也不敢动了。
　　张梓舒剩下的话，被他这一句彻底堵了回去，他根本没听她说话。


第79章 就他嚣张吗
　　李涉直接拉着顾语真出去。
　　老爷子看着他离开，过来人哪里还看不出是为了女人打架，他用拐杖往地上一拄，“出息！”
　　但显然并没有生气，反而挺高兴骄傲的，想做就直接做才有男儿气魄，瞻前顾后像什么话？
　　老爷子也没有说什么，看见人越聚越多，示意老姚把张锡渊带去后面处理伤口，抬手招呼各位宾客，“年轻人年少气盛，比我们老人家鲜活，我们继续。”
　　老爷子一槌定音，没说什么，在场的人也纷纷笑起，不作议论。
　　张锡渊没想到李涉会这么在意，一时间都没言语。
　　张梓舒看着李涉带人离开，虽然心里有数，可心里的委屈也翻了数倍。
　　他以前从来没有忽视过她，可是现在他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在场的年轻一辈都是知道李涉和张梓舒的，一直以为他们是一对，没想到现在多出了一个女生，也没想到李涉会生这么大的气，而且看情况还是二男争一女。
　　安斐见她这样，开口劝了句，“小舒，还是算了吧，你和李涉没结果了。”
　　张梓舒眼眶都红了，“我知道，我还是离开太久了，可我还是很不甘心，他当初明明那么喜欢我，现在怎么就变成别人的了？”
　　安斐闻言也没有再开口，他也是这样以为，可现在的他也不是十七岁的他，喜欢的人当然也不一样。
　　-
　　顾语真被李涉带回家楼下。
　　下了车就拉着走，他走得快，她跟不上，脚下的高跟鞋差点崴了。
　　顾语真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用力挣开，“李涉，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涉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
　　顾语真看见他嘴角的淤青，微微一顿，说不出话来。
　　李涉看了她半响，松开她，在一旁长椅坐下，拿出打火机，低头点了根烟，默不作声抽烟。
　　顾语真看着他抽烟，他的唇里似乎还有血，里面的鲜红染上了烟蒂，薄唇潋滟，本来就好看，脸上有一块淤青，却更好看痞气。
　　顾语真微微别开视线，冷声开口，“要我去给你买点药吗？”
　　李涉却没有说话，他抽了一口烟，抬眼看过来，树荫底下，灯下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显出模糊的轮廓。
　　指间一点零星的光，随着旁边拂来的微风，忽明忽暗。
　　她突然有一瞬间像回到了高中，两旁的绿荫小道，路灯下深青树叶轻轻飘落，无声落在地上，像在学校。
　　可那时候他身边站的不是她。
　　顾语真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李涉沉默很久，眼里的情绪似乎很复杂，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沙哑，很慢才问出口，“和他睡了几次？”
　　顾语真心里刺了一下，只觉得这问题刺耳，“和你有关系？”
　　李涉却不回答，继续问，“喜欢和他睡吗？”
　　顾语真心里瞬间窝火，想起他和张梓舒，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瞬间起来，突然想要激他，气死他，“对，非常喜欢，隔三差五，你满意了吗？”
　　李涉眼睫颤了下，似乎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到，手里的烟燃到烟蒂，烫到他的手也没有反应。
　　顾语真见他不说话，站在原地安静了一阵，他都有女朋友，争吵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她收回视线，往楼道里走去。
　　李涉没有叫她，就是沉默不语看着她进了楼道。
　　顾语真到了电梯门口，六神无主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重新往上升，眼睛有些发酸。
　　电梯到了二十一层很快打开，她迈出电梯，高跟鞋踩在空荡的楼道里，一步步，声音清脆而好听。
　　顾语真到了门口，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突然电梯“叮”地一声又到了。
　　可住这一层的只有她这一户。
　　顾语真听到脚步声，而且是往她这边走来。
　　她转头一看，就对上了李涉的视线。
　　他看着她，眼眶红了，眼里复杂到她看不懂。
　　顾语真怔了一下，还没缓过来，“你……”
　　李涉忽然一下撞过来，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很过分的吻，几乎是没有任何过渡，没轻没重。
　　“唔！”顾语真被他撞得往后一倒，直接靠上了门，两个人一起撞了进去。
　　她高跟鞋没有站稳，门被撞开以后，她直接顺着门摔倒在地，还好地上是毛毯，她没怎么磕到，不过还是有些疼。
　　她拿起手里的包打他，“李涉，你疯了吗？”
　　李涉直接抓过她的手腕按在地上，抬起头时，眼眶都红了，“我和你说过吧，你和你男朋友分晚了，我就在床上搞死你！”
　　他是真的气疯了，几乎咬牙切齿。
　　顾语真看见他眼眶红了，瞬间愣住，手上抓着的包没拿稳，掉落在地。
　　李涉已经直接站起身，一把拉起她，把她扛上了肩，一脚踹上门，往卧室里走。
　　门“砰”得一声关上，发出巨大声响，才震醒了顾语真。
　　她看他长腿迈得步子很大，一眨眼就到了卧室，心口莫名又紧又慌，“李涉，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李涉还真把她放下来了，只不过是直接扔到床上。
　　顾语真一个天旋地转，被摔在床上，脑子都有点晕，她连忙起来，却被李涉一只手按回去。
　　他手重，一抓过来，她连起来都没办法，和他一比，简直是蚂蚁的力气，手腕生疼。
　　李涉单膝跪在床上，单手解开皮带，拽住她的脚踝往他那边一拉。
　　顾语真差点没喘上气来，想到他都有女朋友了还这样乱来，简直是畜生！
　　“你凭什么管我，我爱和谁谈就和谁谈，谈一百个都和你没关系！”
　　李涉气得呼吸都重了，眼眶通红，猛地压上来，狠狠吻住她的唇，蛮横凶狠，似乎要活生生吞了她一样。
　　顾语真别说是声音，连呼吸都有缓不过来，他炙热的气息喷到她面上很烫，根本避无可避。
　　-
　　这种实锤没有办法公关，网上越闹越大，综艺里的细节被扒得越来越多。
　　《童话里》的节目下几乎到了人人都骂狗男女的地步，有人开始抵制这个节目，说这个节目只要有李涉和顾语真一天，就绝对不会再看。
　　这个抵制下赞同的人最多，节目组都不敢出来说话。
　　‘这种女艺人，我真的不想再看到。’
　　‘被她身上干净气质骗到了，还以为是大染缸里唯一一个不染尘埃的，没想到她玩得比谁都野，直播节目里就敢跟男嘉宾这样玩。’
　　‘她玩没有关系啊，但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素人帅哥也有女朋友，他们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对象，都不觉得羞愧吗？’
　　‘话说应该是那个素人帅哥先撩拨的吧，感觉一看就是很会玩的那种，顾语真绝对玩不过他。’
　　‘张锡渊这么厉害的一个经纪人，竟然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
　　谩骂还在继续，突然有个账号上传了一段视频，像是在角落拍的。
　　似乎因为情况紧急，又怕马上被删掉，传上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加顾语真的热点，打了四个字，就急匆匆发出来了。
　　‘打起来了。’
　　视频一打开，现场非常嘈杂，是一个很高级的宴会场。
　　三个眼熟的主角就在人群中，像是打架了，靠近他们那一桌的东西都砸落在地。
　　顾语真似乎要往张锡渊那边走，李涉似乎刚打了一架，嘴角还有淤青，直接一把拉过了她，咬牙切齿凶了一句，‘你男朋友在这里！’
　　这条视频出来，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他们是直接打起来了吗，为了顾语真？’
　　‘艹，这个素人帅哥好狂，好帅，抢别人女朋友这么嚣张直白。’
　　‘我第一次见闹那么大的，莫名感觉很刺激是怎么回事？’
　　‘话说这是当场要名分的意思吗，莫名感觉好带感啊。’
　　不过几分钟，视频马上被屏蔽了。
　　‘是涉及到什么重要的人了，所以屏蔽了吧？’
　　‘这宴可不是一般的宴，狗仔能混进去也是本事。’
　　‘谁有视频，我求求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就没了！’
　　突然有一条评论出现在被删的视频下面，‘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顾语真以前的金主传闻，那位金主好像就姓李……’
　　这一句话出来，瞬间一语惊醒梦中人，引发激烈的讨论。
　　本来顾语真的资源就是一路直上，有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张锡渊能给到的。
　　很有可能就是之前有金主捧着，可大家都没有联想到这个素人帅哥就是那位李先生，因为太年轻了，根本和金主搭不上关系，长的还帅，他需要去捧女明星吗，这种大帅哥还又出钱又出貌的，哪有这么好的买卖？
　　一般想到的都是年纪大的。
　　这条评论瞬间被顶上去，引起激烈讨论，纷纷在等扒出证据。
　　忽然，有人在下面发言，‘哪里是什么金主？人家是正常的男女朋友，谈了好几年好吗，高中就是同学了。’
　　那人说完，直接在评论下发了一张一中高三班级的集体照。
　　李涉没有太大的变化，现在和高中一样耀眼，只是那时是少年，现在已经是男人。
　　大家一眼就看到李涉，还有下面第一排，和他隔了几个人的顾语真。
　　粉丝天天盯着顾语真的照片看，学生照也不是没看过，一眼就能认出顾语真。
　　‘艹，校园情侣，那得谈多久了？！’
　　‘意思是张锡渊抢人大帅哥的女友才被打吗？’


第80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只知道李涉是真的疯了，她骨头像被拆过一样酸得不想，甚至有种他就是想在床上磨死她的错觉。
　　她花了半天劲才慢慢坐起来，床上一片狼藉。
　　她喉咙干得发痒，想要喝水，一转头就看见李涉坐在床尾，只随意套了条裤子，点了一根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语真看见他，吓得连忙躺回去，她现在是真不敢招惹他了。
　　他那个劲头一起来，和他说话都听不见。
　　李涉见她醒了，咬着嘴里的烟看着她不说话，他的身材一直很有力量感，好看的人鱼线顺着流畅凛冽的肌肉线条一路往下没入裤子，下面是修长的腿，他看了她片刻，起身往这边走来。
　　顾语真连忙把被子往身上盖，一寸都不留出来。
　　李涉看着她这样没什么反应，夹着烟的手端过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伸手进来，直接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
　　他只穿了裤子，这样被拉进他怀里，直接撞上了他胸膛，腹肌都硬邦邦的，她以前看见会摸摸，现在看见了只觉得腿颤。
　　他身材很好，所以什么衣服都能穿得特别有型，玩的都是些很刺激的运动，以前还特别喜欢骑马。
　　顾语真思绪乱糟糟的，身上都被子往下滑，她整个人都缩起来，“被子。”
　　她提出要求，可惜声音都哭哑了，说出来都有些可怜巴巴。
　　“你盖个几把被子。”李涉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乖张。
　　顾语真瞬间没了声音。
　　他把玻璃杯递到她面前。
　　顾语真嗓子都冒火，嘴唇碰到水，也顾不了被子，玻璃杯里的水全部喝完才停下来。
　　李涉看着她喝，拿着水杯有些久了，指间夹着的烟，烟灰续了老长，下一刻轻飘飘落下，掉在她腿上。
　　顾语真下意识想躲开，腿却酸得使不上劲，再一看全是暧昧的痕迹。
　　李涉看见烟灰落在她腿上，伸手替她拍走烟灰，就是手上没轻没重，“啪”的一声脆响。
　　顾语真下意识叫出声，虽然不痛，但是声音挺脆，她又细皮嫩肉，很快又红了一块。
　　顾语真收了下腿看向他，恢复了点力气，恨不得咬死他。
　　李涉把玻璃杯放回床头柜，看了一眼她的腿，视线明明很冷淡，可却有些莫名意味。
　　顾语真到喉头的话瞬间收回去，伸手去拿被子盖上。
　　他刚才那个眼神，摆明就是再多说一句就继续玩。
　　顾语真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裹着被子小心翼翼挪到床边，一下地，腿瞬间一软，差点就扑到地上去。
　　李涉只是靠着床头看着她挪，一言不发。
　　房间里安安静静，窗帘都遮着，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还好可可去巴黎走秀了，否则她真的丢不起这个人。
　　顾语真裹着被子去衣柜里就近拿了件睡袍，也顾不得他看着自己，直接扔了被子穿起来。
　　等穿上衣服，她才有了底气，他刚才根本就是故意玩她，粗鲁又极度过分，她恨得不轻，“李涉，你信不信我报警？”
　　李涉听到这句话嗤笑出声，话里都有些讽刺，“你去报啊，叫人过来听听你怎么和我亲热的。”
　　顾语真被噎了下，看着他有些语塞，入眼是满床的狼藉，整个房间都乱七八糟的，一看就知道战况有多激烈，叫人过来也是看笑话，要是声张出去，短短几分钟就可以传遍整个娱乐圈。
　　李涉起身拿过自己的衣服，咬着烟微微抬头随手套上，往房间外走去。
　　顾语真抿着唇说不出话，都快要憋成内伤。
　　她伸手系紧睡袍，顺着窗帘缝隙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好像才刚刚暗下来。
　　她一时有些模糊，这不对啊，明明她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
　　她连忙出去看了眼闹钟，是下午五点多，竟然过去了一天一夜？
　　《童话里》今天还有录制，耽误节目组，损失不知道有多大。
　　她连忙穿上拖鞋，姿势别扭直奔门口，在一片狼藉里拿起自己的手包。
　　李涉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慌里慌张跑到门口。
　　顾语真手忙脚乱打开包，没有手机，急得脸色发白，只能看向房间里唯一的活人，“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手机！”
　　李涉也不说话，看着她却不搭理。
　　顾语真又急又气，只能回到房间换衣服，直接去现场跟导演说，等一踏进房间才看见放在桌上的手机。
　　顾语真连忙拿起手机，打开一看，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
　　导演没有，锡渊哥也没有，空空荡荡的。
　　顾语真来不及细想，连忙拨通导演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那边才接起来。
　　顾语真急忙道歉，“壬导对不起，我这边有事耽搁了，我现在马上赶过去！”
　　壬立听得一愣，“你家那位不是说你们不去了？”
　　顾语真微微一顿，“锡渊哥吗？”
　　李涉闻言慢慢看过来。
　　壬立的声音不小，安静的房间里都能听见，“和你搭档的李先生啊，我听说是他托锡渊带你的，现在他不让锡渊带了？”
　　顾语真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李涉，他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烟气弥漫了他的眉眼，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李涉是直接打了违约金过去的，壬立这边没话好说，想了想又开口，“语真，你要不要和你男朋友再说说，我们这节目一缺缺两个，一时半会儿也难找人。”
　　顾语真沉默片刻，应了声，没想到他们都看出来了，竟然一点不惊讶。
　　顾语真挂了电话，“你为什么帮我推掉综艺？”
　　李涉看向她，轻描淡写地开口，“我陪你玩很久了，还嫌不够丢人？”
　　“谁要你陪了？”顾语真气得不轻，他还好意思说丢人，他自己都不要脸了，有女朋友还这样对她，
　　门铃突然响起。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可可回来了，这一片狼藉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顾语真连忙走到显示器看了眼，是王蒿。
　　她松了一口气，李涉已经起身走来，开门的时看了她一眼，若有似无的冷，“心虚什么，怕谁过来？”
　　顾语真想起他这一天一夜的过分，不是很想和他说话，“是，我就是怕，你可以走了。”
　　李涉看了她一眼。
　　王蒿眼观鼻、鼻观心进来，进来默默拿出餐盒摆上桌。
　　他知道老板是让他送到这里的时候，特地从五星级酒店精挑细选的菜，生怕顾语真不喜欢。
　　现在看见两个人僵持，更加不敢说话，好在他把菜全摆出来后，李涉也没有说什么。
　　顾语真看他不说话，走到他面前，她走一步都觉得腿酸，看着他就更生气，“你是不是聋了？”
　　王蒿在旁边听的是胆战心惊，无数次遏制自己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这顾语真是真敢啊，对着老板这么横。
　　李涉走过来，垂眼把餐盒打开，抬眼看过来，“不饿是吧？”
　　顾语真不过去，“我可没你这么好的心情吃饭。”
　　“那不用吃了。”李涉直接在沙发上坐下，看向王蒿，“你先回去。”
　　让别人走干嘛，没人在还不知道做出什么荒唐事？
　　顾语真连忙伸手拉住王蒿，“你不能走！”
　　王蒿瞬间僵硬，难得吓得不知所措。
　　李涉看到顾语真的举动，眼里神情瞬间冷淡下来，声音压得很平，“我一个不够是吧？”
　　顾语真愣了一下，“你胡说什么？”
　　“那你留他干嘛，欣赏我们亲热！”
　　顾语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来了脾气，拉着王蒿就是不放手了。
　　王蒿生怕老板牵连到自己，连忙挣脱开来，手脚并用地逃离，“老板，我先下去了……”他快步出去，轻轻带上门，头也不回跑了，可见吓得不轻。
　　顾语真生怕他再乱来，上前去开门，才握上门把手，后面的李涉冷冷说了句，“怎么不脱光了出去？”
　　顾语真才拉开门，冷风吹进来，才想起上面也没穿，下面也没穿，就套了件睡袍，这要是出去了，马上头条伺候。
　　再加上之前的“直播接吻”，她可以直接列入精神不正常的行列了。
　　顾语真猛地甩上门，转身回去，“我凭什么出去，这里是我家，你走！”
　　李涉慢悠悠问，“这是你的家？”
　　“当然是我的家，我花钱租的，我们已经分手了，是你走才对！”
　　李涉抬眼看过来，“这地段一个月十万，你拿什么租的，凭你每个月给杂志社当模特？”
　　顾语真眨了下眼，捂着睡袍没吭声。
　　李涉往后一靠，看了眼整个房间的布置。
　　顾语真审美一向很好，生活品质当然不会低。
　　“一年租下来花了不少钱吧，你的钱是哪里来的，不是你红了以后才有的吗？”
　　李涉像在闲聊，“你怎么红的，自己不知道？”
　　顾语真呼吸一窒，咬着唇没说话。
　　“你第一个女二号是我花钱给你砸的，第一个高奢代言是我给你谈的，你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吗？”李涉看着她，说话越来越直白，语气也越来越凛冽，“以前我没告诉你，现在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给你的投资，你连十分之一都没有赚回来，你以为我在你身上砸的只是那一点点小钱？你想和我分清楚，拿什么分，你就是当牛做马赚一辈子的钱，和我也分不清。”
　　顾语真唇瓣苍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生硬开口，“你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李涉看着她，说出来又冷又刺人，“有女朋友怎么了，我就算是结婚了，你也得跟着我。”
　　顾语真心突然一疼，只觉得以前所有的回忆都面目全非，眼眶瞬间通红，崩溃道，“李涉，我不做小三！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对我！你对付锡渊哥，自己也不是现金流困难了，你有必要花这样对付我们吗！”
　　李涉不知道听到那个字眼，眼神都凛冽起来，呼吸微重，盯着她一字一句，语气极重，和以前什么都无所谓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花钱捧你，你就应该明白自己的义务，不懂就去向前辈学学！”
　　顾语真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唇瓣之前被他咬破了，眼睛还肿肿的，看起来又可怜又委屈。
　　她哭到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以为一直靠的是自己，现在想想就是个笑话。
　　金主不就在眼前坐着吗？


第81章 就他嚣张吗
　　虽然网上爆出李涉和顾语真的班级集体照，但是骂声依旧不断。
　　因为李涉第一次参加节目时，就明确说过自己有女朋友。
　　不管他和顾语真以前是不是男女朋友，又是不是别人介入？
　　他既然已经承认有女朋友，而且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假话，那这样做依旧对不起他女朋友，一时间所有人都气愤至极，开始疯狂骂他，
　　‘二男争一女的戏码虽然好看，但我觉得帅哥女朋友好惨，交了这么一个男朋友，我要是这个女朋友，绝对会气死。’
　　‘对，如果没放下心里的人，那就不要交女朋友，转换到女朋友的角度，真的觉得很隔应人。’
　　所有的评论都完全代入这位可怜的女朋友，骂声无数。
　　下面忽然有个网友评论了句，‘或许，你们有没有想过，他说的女朋友就是顾语真？’
　　这条有可能的评论被人顶了上来，网友又在下面解释了一句，‘我看直播回放感觉出来，他说女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是看着顾语真说的。’
　　-
　　顾语真掉了一会眼泪，也不愿意站在他面前哭，转身就进了房间，锁了门。
　　李涉看着她回房间关上门，也没有开口。
　　顾语真躺下来就有些筋疲力尽，之前求李涉的时候也没少哭，眼泪都有点流干了的意思。
　　房门的锁被拧动，李涉安静了一阵，“顾语真。”
　　他全名叫她的时候就是生气了。
　　她没有理会，盖着被子翻个身继续躺着，反正他没钥匙。
　　李涉看她锁了，也没有叫她开门，外面没了动静。
　　顾语真转头看了眼，靠回枕头上，什么也不想管。
　　门那边“砰”地一声响，顾语真转头一看，李涉已经进来了，门锁被他弄坏了。
　　把手挂在门上，摇摇欲坠。
　　他进来，站在床尾看着她，态度差得离谱，“你吃不吃饭？”
　　顾语真恨不得挠花他的脸，拿着枕头捂着自己的头，“不吃！”
　　“不吃别吃了。”李涉冷冷说了一句。
　　她忍不住握紧被角，忍着眼里的湿润，“不吃就不吃。”
　　李涉折腾得有点狠了，她声音到现在都还有点哑，带着哭腔，哪怕是闹脾气，听上去也很娇。
　　李涉盯着被窝里一团隆起，视线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
　　房间里安静了一阵，很久都没有声音，顾语真以为他出去了，拿开枕头抬头看去，正对上他的视线。
　　她的小腿肚子莫名抖了下，是真的有点被他搞怕了。
　　这个混蛋真是精力旺盛地可怕，一晚上这么折腾下来，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顾语真连忙收回视线，拿枕头盖住头，“你出去，我要睡觉！”
　　李涉往旁边走去，脚步声走远。
　　顾语真松了一口气，片刻后，头上的枕头突然被人拿开。
　　她一愣，身上的被子就被李涉拉开了，一件长外套盖在她身上。
　　顾语真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涉已经俯身过来，把她整个人抱起。
　　她身体离开床，连忙挣扎着要下来，可是根本抵不过他的力气，“你干什么，要带我去哪里？”
　　李涉没理她，直接抱着她出门进了电梯。
　　顾语真下不来，连忙捂住脸，生怕被人看见，还好电梯里没人。
　　李涉一路抱着她，直接进了楼下停着的车，把她往车里面一放，动作一点都不温柔。
　　顾语真扑进车里，连忙起来，“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还要工作！”
　　李涉坐进驾驶位，看过来一眼，话里嘲讽，“你不是在休假吗？”
　　顾语真一时语塞，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清楚她的工作安排。
　　李涉开车往前，顾语真怕他又做出什么来，尽量好声好气和他说话，“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李涉没有回答，不过这方向好像往他最近的别墅开，应该是去江懿。
　　顾语真看着他又气又恼，也没力气管，他就是把她带去买了，她也没办法管。
　　顾语真安静坐了一会儿，上下眼皮直打架，还没到地方就困得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天都亮了。
　　她翻了个身，睁开眼一看果然是李涉的别墅，还是他的房间，再次回来莫名有些感慨，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顾语真挣扎着坐起身，腰酸背疼，一天睡下来竟然才缓过来一些，也算体会到伺候金主有多累了，这份钱可真不好赚。
　　顾语真自嘲一笑，她看了眼身上的丝绸睡裙，已经不是来时的睡袍，她只模糊记得，到了地方李涉没有叫她，直接把她抱上来。
　　睡裙是她的，应该是她之前搬走时落下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帮她换的。
　　她睡觉就是有怪癖，必须要穿柔软的睡裙才能睡得好，别的什么衣服都不行。
　　顾语真下了床穿上拖鞋，睡眼惺忪打开房门往楼下走去，准备随便吃点就恢复工作，免得还要花精力去伺候他。
　　她才下来几步，就对上了客厅里坐着的人。
　　李涉就坐在楼下沙发，坐姿闲散，旁边沙发坐着王泽豪，还有些脸生的人。
　　王泽豪乍一眼看见还以为李涉金屋藏娇，等看清还真是顾语真，瞬间傻了。
　　他擦了擦眼，没想到前天打起来那事还真是是真的。
　　顾语真看见这么多人睡意瞬间打散，对上了李涉的视线。
　　她就穿着件丝绸吊带睡裙，一双长腿露在外面，白花花的晃眼，上面还有些许暧昧的痕迹，整个人娇嫩欲滴的，睡眼惺忪的样子很招人。
　　李涉看见她这样出来，瞬间皱了眉，“衣服穿好了再出来！”
　　顾语真莫名被凶了一下，本来还打算跑回去，现在也不管了，转身慢悠悠扶着栏杆往楼上走去，裙摆下的腿在往楼上走时若隐若现，让人移不开视线。
　　李涉脸色瞬间沉下来。
　　几个人飞快撤回视线，但还是瞥见了，不得不说这位顾小姐确实是有本钱的，性格温柔小意还听话，也难怪老板会喜欢，管得跟眼珠子似的，一眼都不愿意让别人看。
　　几个人收回视线很快，但还是察觉到了李涉看过来的视线，瞬间背脊一片汗湿。
　　王泽豪也有些尴尬，他就是来做个说客，传个话而已，他连忙转入正题，“那涉哥，这饭局你去不去？”
　　李涉散漫开口，“既然敢请我，我当然去，正好把事处理干净。”
　　王泽豪也不知道怎么个处理干净法，别是一个不对付又闹大起来，前天那事都还乱着呢，都不知道传了几个版本了。
　　顾语真上了楼都还有气无力，什么都没吃着，还被呛了句。
　　“语真，来吃饭。”赵姨端着饭菜上来，全是热的，显然早就给她准备好了，还有牛奶。
　　顾语真连忙上前接过，“谢谢赵姨。”她真的饿得前胸贴后背。
　　“没事，都是阿涉叫我弄的，他一叫我过来，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回来了。”赵姨笑着说。
　　顾语真听了没吭声，赵姨也没打扰，关上门就出去了。
　　顾语真先喝了口牛奶，随意吃了点东西，也没打算再下去，进了衣帽间，竟然是一排的新衣服，商标防尘袋都没摘，明显是今天刚拿过来的。
　　衣服都准备好了，他是真的要让她做他情妇？
　　顾语真想到这憋着一口气，准备换了衣服，直接回公司。
　　李涉推门进来，顾语真也没理会。
　　李涉看着她挑了一会儿衣服，才说了句，“你就穿成这样下楼？”
　　顾语真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看向他阴阳怪气的无辜，“我又不知道有人在楼下，你也没有和我说过。”
　　李涉看着她没说话，房间瞬间有些安静。
　　顾语真也不理会他，自顾自挑衣服，特意拿了件清凉吊带裙换上。
　　李涉看着没什么反应，似乎还非常悠闲地欣赏她换衣服。
　　顾语真本来还想气气他，没想到没反应，她只能快速换好，这衣服是真露，她穿着都有些不好意思。
　　李涉看着她把衣服换好，在她身上打量了片刻，“不错。”他说着，伸手从里面拿了件比较保守的裙子，扔到她手上，“换了。”
　　神经病！不错还换，不喜欢也不早说，她换好了又说！
　　顾语真都有些咬牙切齿，“衣服不是你买的吗，我不能穿？”
　　李涉视线扫过来，话里有话，“是我买的，让你晚上睡觉穿，你现在想穿？”
　　顾语真听出他的意思，面上一阵热，恨不得咬死他。
　　李涉无视她的怒火，“把衣服换好，我带你出去。”
　　李涉给她拿了衣服，转身往外走去，带上了门。
　　顾语真看了眼他挑出来的衣服，中规中矩，裤子老长。
　　顾语真觉得他真是闲，情妇要穿什么都要管，以前做他女朋友的时候都没管这么多，现在要求可真多。
　　顾语真换好衣服下去，楼下的人已经走了。
　　赵姨看见她下来，“阿涉在外面等你。”
　　顾语真也没耽误，出门就看见停在外面的车。
　　他今天不开车，坐在后面，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他身上，显出几分温和好亲近，他也换了身衣服，简单的衬衫穿在他身上格外有型，领口也不是端端正正的扣着，两个扣子松开，莫名透出风流气质，一看就是很会玩的那种。
　　顾语真坐进去，故意挽过他的手，靠过去软着声音，“老板，你要带我去哪里玩，我还要回去复工呢？”
　　王蒿在前面都直冒汗，怎么每次都撞上两个人不对付的时候，这次还是故意阴阳怪气。
　　李涉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根本没理她，冷淡得不行。
　　顾语真撇了下嘴，坐直身子，收回挽着他的手，看向窗外不再和他说话。
　　李涉依旧没理她，好像她没坐在旁边一样，看帐查帐，打电话谈生意，一个都没打下，搞得她像个非要黏在他身边缠着的情人一样。


第82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看着车到了酒店，转头看向下车的李涉，“李涉，我要回去工作。”
　　李涉看了她一眼，推开车门下车。
　　顾语真见他不理自己，也来了气，坐在车上不下去。
　　李涉也不逼她，下车以后见她不下来，透过车窗看了她一眼，拿出打火机，低头点了根烟，也不催，就站在车旁等她。
　　王蒿看着两个人置气，转头看向顾语真，“顾小姐，老板在等你。”
　　顾语真不去看李涉，“你们老板似乎不喜欢我，你要不要劝他换个情妇？”
　　王蒿怕了，根本一个字不敢说，他是真不敢趟这趟浑水了。
　　顾语真就坐着不动，反正她也不是耗不起，他那性格肯定先比她不耐烦。
　　突然，李涉过来打开车门，外面的风灌起来，他夹着烟的手放在外面，俯身进来，亲了她一下，带着很淡的烟草味，莫名蛊惑人心。他低头看过来，话里难得宠溺，“在外面不要闹。”
　　顾语真一抬头就对上他的视线，心莫名跳快了一拍，有些怔住。
　　李涉和她说完，抬头看向车左后方。
　　顾语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张锡渊和老姚。
　　老姚看见李涉，笑着说，“来了啊？”
　　张锡渊脸上的伤还没有褪。
　　顾语真没想到是来见他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闹成这样，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李涉完全是给她了个措手不及，让她连处理的时间都没有。
　　张锡渊看过来，站在原地没说话，和顾语真这样一对望就有了种很相爱却硬生生被拆散的感觉。
　　李涉看着他们，表情越来越冷。
　　老姚看见气氛不对，连忙上前，“语真，你也来啦，最近不忙吧？”
　　张锡渊往这边走来，完全忽略李涉和她之间的亲密，“语真，最近睡眠好些了吗？”
　　顾语真还没来得及回答，李涉已经懒洋洋开口，“在我身边当然睡得好，不需要别人操心。”
　　张锡渊看向他，气氛有一瞬间的剑拔弩张。
　　顾语真不自在极了。
　　老姚反应过来，连忙打了个圆场，“进去吧，别在门口了。”
　　既然打了个圆场，张锡渊也不可能不给老姚面子，先一步进去。
　　老姚落后一步，看向李涉，“咱们今天好好说，好歹也是这么多年兄弟，总不能闹得太难看。”
　　李涉闻言低头抽烟，没有说话，显然不怕难看。
　　老姚也不好多说，“我先进去了，等你们。”
　　车外的风轻轻灌进来，顾语真坐在车上，无声看了眼李涉。
　　李涉抽了口烟，吞云吐雾，忽然抬眼看过来。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只能下车，才下来他伸手过来牵过她的手往里走。
　　他步子大，顾语真一下来，有点跟不上，手又被他牵着，只能被迫小跑着，有些狼狈，“你慢点。”
　　李涉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她一个没防备，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他低头看过来，“看见前男友很不舍？”
　　顾语真撞到他身上有些疼，听到他又阴阳怪气，瞬间火起，“对啊，比对你要不舍多了呢。”
　　李涉看着她，呼吸停了一瞬，手上越来越紧。
　　顾语真手上吃疼，连忙要收回手，“你放手，弄疼我了。”
　　李涉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就走。
　　顾语真看着他往前走，觉得是不是可以离开。
　　李涉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上前按了电梯键，转头看过来，话里有话，“你觉得张锡渊那个破公司经得起我折腾吗？”
　　顾语真微微抿唇，用力踩着高跟鞋到他面前。
　　李涉也没理会她，转身就进了电梯，等出来也没说话的意思。
　　顾语真慢慢悠悠跟在后面，他到了包厢门口又转身过来。
　　顾语真以为他又要干嘛，往后一退，李涉直接伸手过来，牵过她的手，才推门进去。
　　里面坐了不少人，看见李涉带着顾语真进来都愣住。
　　之前还是跟着张锡渊，今天怎么又换成李涉了，这来来回回的换，是什么意思？
　　几个人都不敢相信，毕竟以李涉的性格，顾语真要是真的跟了张锡渊，那绝对就是背叛他了。
　　李涉从小就宠大的霸道性子，和顾语真以后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之前打张锡渊，也估计是气他不讲道义，没想到现在牵着人手进来了。
　　王泽豪连忙伸手招呼，“涉哥，这边。”
　　顾语真跟着李涉在位子上坐下。
　　张锡渊就在他们对面。
　　李涉当作没看见张锡渊，所有人也看出气氛还是不对，连忙开口打趣缓和。
　　席上还挺热闹，老姚那几个都带了女朋友过来，她一个人在也不会尴尬，只是有些百无聊赖，因为她跟她们也不熟。
　　她低头默默吃水果，兜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她正准备收手机，就进来了一条信息提示。
　　‘拦截一条黑名单消息。’
　　顾语真打开这条信息，显示的是张锡渊，他打了几个电话，都被拦截了。
　　顾语真愣了下，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打算跟他说一声，一条信息进来，‘我在黑名单里吗？’
　　顾语真抬眼看向对面的张锡渊，他看着手机，显然是刚刚给她发的。
　　顾语真尴尬得不行，‘不是我拉的。’
　　她也解释不了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
　　张锡渊很快回过来，‘没关系，我知道是他拉的。’
　　顾语真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事已经说不清楚，李涉说不定还会迁怒他，“对不起，是我没做好，我们还是朋友吧？”
　　张锡渊那边没有回复，显然并不想认输。
　　顾语真看着手机若有所思地等着，总感觉周围安静了很多，她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老姚开口提醒，“语真，阿涉叫你好几句，你都没听见。”
　　顾语真转头一看，果然对上李涉的视线，她下意识按了锁屏键。
　　李涉也没说什么，拿过刚才送上来的温牛奶，放到她面前，“想吃什么？”
　　顾语真把手机放回兜兜里，“不要了。”
　　李涉闻言没再开口。
　　顾语真拿起温牛奶喝了一口，眼睛看向别处，不小心对上了张锡渊的视线，她有些尴尬，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喝牛奶。
　　一双筷子夹了只虾放到她碗里，她抬眼看去，是李涉给她夹的。
　　这摆明不是给她夹的，不过做给张锡渊看。
　　顾语真没吃虾，视而不见喝牛奶，她要是知道张锡渊是他这么看重的兄弟，她绝对不会同意张锡渊的说法，现在弄得对不住人。
　　李涉转头看向对面的张锡渊。
　　两个人即便不说话，火药味也挺浓的。
　　几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缓和。
　　顾语真喝完牛奶，旁边的女生在聊化妆品，她没什么兴趣，也没力气参与，之前李涉折腾得太过，她到现在都还累。
　　她直接起身去了旁边隔间沙发，顺手打开对面的电视机，开始看电视节目。
　　也不是安安静静的看，她把声音开得老大，摆明就是想逼李涉让她走。
　　电视声音一大，直接压过他们这边的声音，吵闹得不行。
　　在座的几个女生也是粉丝数不少的小明星，当然听身边男人提过李涉的背景，见顾语真这样任性都有些惊讶，和这么一群阔少吃饭，她都敢离席，而且旁边的人还是李涉。
　　一过来就是心不在焉，现在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去看电视，声音还开这么大，摆明不李涉和在场的人当回事。
　　几个小明星多少有点看好戏的意思，她们和顾语真其实大差不差，表面光鲜亮丽，但还是得靠着美色和温柔小意来维持男人的喜欢。
　　李涉摆明是养着顾语真的，现在她敢摆脸色，怎么可能不直接甩掉？
　　在场的也是少爷做派，本来就出身不错，从来都是别人捧着，现在多少看不下去。
　　比起张梓舒，他们是真不喜欢顾语真，虽然小舒脾气不好，但也知道和李涉的兄弟处好关系很重要，所以对他们可都是客客气气，也不会像顾语真这样当众拉着脸，完全不把他们当回事。
　　果然，其中一个人不耐烦了，“搞什么，电视声音开这么大干什么，懂不懂规矩？”他说完，皱眉看向旁边的女生，“你去叫她关小点。”
　　李涉抬眼看过去，手里点着的烟扔过去，“你他妈闲的，看个电视也要管？”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众人愣了下，那男的也傻了，这摆明是一点气都不敢冲顾语真发了，生怕她跑了吧？
　　老姚这下也是真明白了，这顾语真摆明是宝贝疙瘩，说一句都不行。
　　老姚看了眼那边靠着看电视的顾语真，这跑到别的男人那里去，又一点事儿都没有地回来，只有她顾语真，张梓舒都做不到。
　　旁边安斐这逼玩意儿老早就安安分分坐着，根本不关注这些，要平时以他护张梓舒的态度，老早就开口怼顾语真了，现在都知道明哲保身。
　　老姚连忙拿起酒杯敲了敲桌面，“喝酒喝酒，你少在这装，平时去酒吧，这么大声音讲话都听得见，阿涉女朋友看会儿电视，你还作上了？”
　　老姚这一打岔，那男的才反应过来，“怪我，没分寸，嫂子看电视我这还多个嘴，我自罚三杯，阿涉你别见怪，我刚才喝多了。”
　　老姚也松了口气，可别那边还没说和，这边又闹起来。
　　这一桌或多或少都有女朋友，王泽豪肯定是向着李涉的，“锡渊哥什么时候带人过来，给我们也看看嫂子。”
　　刚才那一出，大家也都看得出来，顾语真现在跟谁，当然不能再乱了。
　　“对呀，锡渊，你喜欢什么样的，赶明儿我让我妈给你介绍介绍，名媛淑女，事业女强人，应有尽有。”
　　张锡渊闻言没说话。
　　李涉突然笑出来，懒洋洋的语调，讽刺的意味却很明显，“年纪一大把了，找个年龄差不多的就好了，还想耽误人年轻小姑娘？”
　　张锡渊闻言看过来，“那倒不会，现在年轻女孩很有想法，都喜欢成熟的男人，年轻的不成熟，根本靠不住。”
　　李涉闻言看着张锡渊一言不发。
　　气氛莫名压抑，老姚和安斐都捏了把汗，别是还没劝和，又打一架吧？
　　老姚连忙使眼色，王泽豪当即转移话题，“涉哥，语真好像睡着了，就那样睡会不会着凉？”
　　李涉闻言看过去，顾语真靠在沙发上缩成一小团，真睡着了。
　　老姚见状给王泽豪竖了个大拇指，好家伙，这话题转移得妙，琢磨着阿涉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找张锡渊的麻烦。
　　李涉收回视线，看向张锡渊半响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小时候还觉得你像个人，没想到这么不要脸，还想着老夫少妻，你这样做公司领导不怕被笑？”李涉说完，起身踢开椅子往外走。
　　这一句话出来，张锡渊皱了眉，周围安静的也只有那边电视声音。
　　几个人背后都冒汗，这他妈还好电视声音开的大，要不然真变鸿门宴了，不过这和打起来也没什么区别了，反正是不可能和好了。
　　李涉走到顾语真面前，看见她靠在沙发把手上睡着了，也就现在安安静静听话些。
　　李涉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弯下腰伸手碰了碰她的脸。
　　顾语真睡得沉，没反应，只是睫毛微微动了下，转了个身，避开李涉的手继续睡，脸上细白的肌肤微微滑过李涉的指腹，细腻触感还带着一丝暖意。
　　李涉手指停顿了下，轻轻摸她的脸，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温温软软的，还有牛奶的清香，有点甜。
　　顾语真感觉有温软的东西轻轻碰上来，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就看见了李涉，她意识还浑沌，下意识有些委屈，开口也是含糊，“李涉……”
　　“嗯。”李涉又亲了她一下，伸手穿到她腋下，把她抱起来，像哄小孩一样，“走了，车上再睡。”
　　几个人看见都不敢相信这是李涉，这以前哪这么有耐性过，根本不喜欢被缠着，现在这个是声音轻到连叫醒都有点舍不得似的。
　　几个人也多少意识到了，以后是打死都不敢再挑顾语真的刺了，这可是真真正正把李涉拿捏地死死的。


第83章 就他嚣张吗
　　李涉带着顾语真出门，转身看了一眼张锡渊，“解约的合同我会发到你的公司，以后她的工作不需要你经手。”
　　张锡渊闻言没有说话，显然也不像是要答应的样子。
　　李涉也不需要他的回复，直接拉着顾语真就了包厢。
　　李涉离开以后，这里气氛一直很低迷。
　　老姚起身搭了一下张锡渊的肩，示意他出门聊聊。
　　张锡渊出来以后，老姚递给他一支烟，等门关上以后才开口，“别和他拧了，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要真发起脾气来，百分之百会整你。”
　　张锡渊看着成排的酒柜坦然开口，“经纪约我不会解的，他要怎么样，我奉陪到底。”
　　老姚也不是不知道李涉在对付张锡渊的公司，现在打点什么东西不需要钱，几百亿的现金谁能一下子拿出来，一拿绝对破产，这风险不是一般的大，他根本就是不计后果要整垮张锡渊。
　　真要再僵下去，张锡渊绝对拧不过李涉的，张锡渊顾忌太多，从小到大就是如此；李涉可不一样，他管你这么多，他如果心里认定张锡渊抢他女朋友，那这事没辙，谁也改变不了。
　　老姚知道李涉的性格，也就不劝两个人和好如初了，但再这么闹下去，除了难看真的没有别的了，兄弟间为了女人闹到这个地步是真不好看，圈子里早就传得遍，早晚也会到长辈耳朵里。
　　“你那行多多少少讲脸面，真弄起来还是你吃亏，你别看他平时好说话，但你也不是不清楚，只要触到他的逆鳞，他管你是谁，混得很，他家里现在可管不了他。”老姚说着，当然也想到以后，他多少是偏向李涉，这事也确实是张锡渊做得不地道，哪有那边兄弟才和女朋友吵了一架，他这边就马上接上了，先不说李涉当时有没有想分手，他这就直接交往，和抢也没区别了。
　　再说了，那天顾语真闹成那样，李涉也没说过同意分手的话，摆明是没想分手的。
　　“锡渊，你也别怪我没提醒，李涉生意场上那路数很难对付，他是把现金流拿来堵你的路了，自己也维持得困难，他家里也确实不会助纣为虐，但你别忘了，还有阿圾和复行，他们三个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李涉就算不提，他们两个也不可能不帮忙，你这一得罪可就是三个人了。”
　　张锡渊听得皱了眉，他也是担心这点，李涉是没有分寸的，性格又霸道，从小家里又宠，李家那几个叔叔这么严格，以前在部队里就没有人不怕的，偏偏李涉就是越管越管不住，发起脾气来那就是阎王爷，谁来都不会听。
　　这几年做生意，路数也越来越霸道，李家虽然不帮他，管他也未必管得住，真要对起来，他未必能赢。
　　更不要提，霍圾宋复行那两个，真闹起来，一个笑里藏刀挑不出一点毛病，一个闷声不吭下死手，那绝对是直行车道也能硬生生拐出一条路来偏向李涉。
　　老姚也由衷劝了句，“锡渊，这事是真没必要，顾语真再怎么说也跟了李涉两年，喜欢他也有十年了吧，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你俩要真在一起，以后她和李涉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李涉不死心，你说后面难看不难看？”
　　张锡渊默了一阵，没再说话。
　　老姚见状就知道张锡渊会想明白的，多少也松了一口气。
　　-
　　顾语真迷迷糊糊跟着李涉出来，等坐上车才清醒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想起嘴唇上的触感，还有他亲她抱她的温柔。
　　她才反应过来刚才不是做梦，难掩一阵酸涩，她想起李涉刚才说的话，“你凭什么帮我决定解约，张锡渊是我的经纪人。”
　　李涉看过来，还是淡淡的样子，瞬间没了刚才亲她的温柔，“他有做经纪人份内的事吗？我让他带你，不是让他做你男朋友。”
　　“是吗？”顾语真看向他，忍不住挑衅，“我记得他明明是你挑给我的对象，你说他人很不错，我相处下来也确实不错，怎么就不能当男朋友？”
　　李涉呼吸一顿，猛地弹起来，“我是让你脚踏两只船吗，你和我交往还观察别的男人，你当我死人？！”
　　前面王蒿汗都要流出来，他是真的不得不佩服顾语真这个女人，竟然敢惹李涉这阎王爷发这么大的脾气，是真的胆子肥啊！
　　顾语真也不甘示弱，“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我同意了吗？”李涉愤怒过后平静下来，眼神看过来莫名有种等一下要收拾她的错觉。
　　顾语真下意识想到他折腾很凶的那天，有点慌了神，扭过头不理他。
　　“经纪公司我重新给你找，去张锡渊那里，你想都不要想。”李涉说着伸手向她，“手机给我。”
　　顾语真没拿，“你自己没有手机吗？”
　　李涉看过来，轻描淡写地说，“我看看你刚才和谁聊天，吃饭都停不下来。”
　　顾语真眼眸闪了一下，他看见张锡渊被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八成又要折腾她。
　　顾语真伸手推开他放在面前的手，“我上网看看新闻而已，你一个金主管这么多吗？”
　　李涉没有再开口，直接伸手过来，从她裤兜里拿手机。
　　顾语真连忙挣开，却抵不过他的力气，轻而易举就被他拿走了手机。
　　“李涉，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李涉听得冷笑出声，拿着手机，略带讽刺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规矩吗，你卖我买，当着买家的面就想发展下家啊，有没有职业道德？”
　　他说得太难听，顾语真一下子就被他说的跳起，直接扑过去抢手机，“还给我！”
　　王蒿见后面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敢再往后看，认认真真开车，李涉没有叫停车，他也不敢停。
　　顾语真根本敌不过李涉的力气，被他一只手搂进怀里。
　　顾语真拿不到手机，他手抵着的位置还特别过分，她脸都羞恼红了，生怕前面人看见，连忙低头去扒他的手。
　　只不过那力气和李涉一比，如同蝼蚁，一个指头都没办法扒开。
　　李涉伸手按了隔板按钮，低头看手机根本不理会她，手的位置也没有离开。
　　顾语真见前面隔板升起，挣扎不开，索性放弃，咬牙切齿低声叫他，“你放开我！”
　　李涉把手机屏幕递过来，对向她，“聊得还挺开心？”
　　顾语真看了一眼屏幕，就是她问张锡渊还是朋友吗，别的也没了。
　　“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聊天记录你也看过了，现在就是普通朋友而已，你不用迁怒到别人身上。”
　　“你缺朋友吗，还要和他做朋友？”
　　顾语真闻言不搭理他，他摆明在找茬，说多了又招他，她才不傻。
　　李涉也没再说什么，表情淡淡地删了他们的聊天记录，拉黑了张锡渊，直接把手机塞进她的胸口，“别逼我把你的号码销了。”
　　顾语真被手机冰了一下，好不容易脱离了魔爪，连忙从胸口拿出手机，整理衣领。
　　李涉也没有看她的意思，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顾语真看见身上红了一块，气得不想和他说话，往旁边一退和他隔得远远的，中间空出一大块位置。
　　-
　　李涉直接让王蒿开回就近的别墅。
　　这个别墅就是那次她过来分手的地方，也算他们之前闹翻的导火索，没想到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顾语真都感觉他是故意带她回这里，因为当初是打算把这里当婚房的。
　　别墅里的佣人很多，看见他们过来，上前替顾语真拿过包，“先生太太，午好。”
　　“不用叫她太太，她现在只是客人，叫她顾小姐。”李涉换了鞋也没有管她，直接绕过她往楼上走去。
　　顾语真瞬间有种火冒三丈的感觉，恨不得和这个狗男人同归于尽算了。
　　真是每句话都能精准踩到她的爆点上。
　　佣人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之前他们是要结婚的，他们也早改口了，现在都有些不知所措，“……顾小姐，需要准备午饭吗？”
　　顾语真气都气饱了，“不用了，你们去休息吧，我休息一会儿。”
　　顾语真上了楼，李涉没在卧室，书房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能看到他在桌前的身影，桌上堆着一堆文件资料。
　　真是活久见了，他还有进书房工作的一天？
　　顾语真没管他，直接进了卧室，里面布置竟然没有变，连摆在床头的那盏花灯都还在。
　　这灯还是她特地找意大利的灯具大师手工定制。
　　光等就花了三个月，还是因为她要准备结婚用，才优先给她做的，不然要等上一年。
　　不过拿过来的时候，完全没白费她等这么久，拿过来的时候总要开灯和李涉炫耀一番。
　　他当然觉得灯都差不多，“这么个破灯用得着等这么久？”
　　顾语真上前看了下，没想到完好无损，他那个性格，那天发那么大的脾气，看见这灯估计更气，没扔掉也真是稀奇。
　　顾语真越想越不明白，转身看见衣帽间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当季新品，衣服帽子，首饰珠宝，什么都不缺。
　　和以前一样，她的东西摆满大半个衣帽间，他的衣物还是简单的一柜子搞定。
　　顾语真有些意外，不过想到他刚才的话，瞬间明白过来，这里和江懿别墅的衣服应该是给他女朋友买的，毕竟她买东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他照着她喜欢的牌子买，基本上都是招女生喜欢的东西。
　　顾语真满心恶意的想，成功把自己恶心到，咬牙切齿拿了件睡衣，转身往外走去，直接进了浴室。
　　佣人已经把水放起来，浴室里还点了她以前惯用的香薰，水里撒了玫瑰花瓣，平时她喝的红酒也倒好了。
　　顾语真瞬间放松很多，转身拿钥匙把门锁好，准备好好泡个澡。
　　她躺进浴缸，感觉精力全都在前天晚上被他给抽走了。
　　她闭上眼睛，一阵朦胧袭来，浅眯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人拿过她前面的红酒杯，接着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猛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李涉就站在面前。
　　顾语真吓了一跳，连忙捂着自己，“你怎么进来的？”
　　李涉靠在后面的洗手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视线落在她身上，慢悠悠开口，“洗澡锁什么门？”
　　顾语真感觉他视线如有实质，有些难为情，浴袍就挂在洗手台旁边，要拿浴袍首先得越过他，她实在没有这个勇气起来，这摆明是送上门。
　　可是不起来和起来也没有区别？
　　顾语真脸上不知道是被水蒸红的，还是被他看红的，“你能先出去吗？”
　　“不能。”李涉看着她，语气淡淡的，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这个意思。
　　顾语真浑身跟煮虾一样红彤彤的，只能硬着头皮，起身踏出浴缸，“给你洗吧，我洗好了。”
　　顾语真环抱着自己越过李涉，镇定自若去拿浴袍，手才刚刚碰到浴袍，腰已经被他搂住。
　　顾语真感觉他身上衣服透过来的温度，动作都有些僵住。
　　李涉伸手扶上她的胳膊，手掌传来的温度有些烫人。
　　顾语真感觉到他的气息慢慢靠近她耳旁，她呼吸慢慢收紧，想起那天就心跳剧烈，抬头对上镜子里他的视线，“我今天要休息！”
　　浴缸里的水慢慢上腾的烟气，模糊了他的眉眼，顾语真却感觉他看过来的眼神很坏，莫名让她腿发颤。
　　她慌得有些站不稳，李涉已经靠近她耳旁，语气恶劣至极，“你做梦！”


第84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醒过来，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她是真吃不消了，从浴室到卧室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这根本就是体力活，还没有休息，哪个做情人的这么累？
　　他根本就是逮着她这一只羊来死命薅羊毛。
　　顾语真趁着他还没醒，咬牙起来坐在化妆桌前，拿过本子算账。
　　她是想明白了，这帐如果不算清楚，这辈子都得卖给李涉，他现在这样，简直就是乱来。
　　顾语真腰酸背痛，实在是有些怕了，低头咬着笔头，苦苦思索，比上学做题目还认真。
　　她也不知道这样一天可以抵多少债，干脆就算了自己的大概片酬。
　　顾语真才得出了一个数字，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在干什么？”
　　顾语真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他。
　　他醒了，躺在床上没有了刚才的蛮横和过分，现在只是额发微乱，眼里还有几分风流欲感。
　　顾语真见他醒了，腿都下意识发颤，她当即撕下自己算出来的数字，走到他面前坐下，把纸递给他，“既然你说是买卖，那就把帐算清楚，我一天是这个数，你直接在我欠你的钱里面扣。”
　　顾语真觉得自己说的合情合理，以他的性格应该会同意，毕竟他对女生从来都很大方。
　　李涉接过她递来的纸，看了眼上面的公式计算出来的结果，微微抬眼看过来，“你觉得你值这么多钱吗，如果我不满意呢？”
　　顾语真气不打一处来，“李涉，你知不知道我拍戏都没这么累，你刚才……刚才还……！”完全是乱来。
　　李涉微微挑眉，“我刚才怎么了？”
　　顾语真根本难以启齿，他完全没事人一样，显然没觉得有问题。
　　顾语真说不出口，只能反驳，“哪有人大白天就……这样的？”她越想脸越烫，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被佣人听到，要是听到她真的没脸见人。
　　“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有白天睡觉，你不是很喜欢？”李涉慢悠悠说着，起身拿过睡衣穿上。
　　顾语真反驳不出来，气得不轻，都这样了还说不满意，那满不满意不就是他一句话说了算！
　　顾语真看着他穿上睡衣，咬牙心平气和下来，“那你说多少，我一天拍戏都不少钱。”
　　李涉看了她一眼，“你这算拍戏？那算动作戏吗？”
　　“李涉！”顾语真有些恼羞成怒。
　　李涉走过来，拿过她握在手里的笔，在纸上划了一笔，把纸递回来，“你要抵可以，就抵这个数。”
　　顾语真拿回纸看了眼，他一笔划掉了三个零，只剩下二百五。
　　李涉往房门外走去。
　　顾语真看见纸上的数字，气得牙痒，他根本就是提起裤子不认人，就是故意的，竟然抠到这个地步，要是按这个数来还，她要还到何年何月？
　　“你站住！”顾语真气得在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我不同意这个数，你重新写！”
　　李涉转身看向她，“你不同意也没关系，但你的服务就值这个数。”
　　顾语真直接把手里的纸揉成纸团，扔到他脸上，“那你还不如不给！”
　　李涉完全不在意，伸手握过她的手，“可以啊，不花钱更好。”
　　顾语真气得甩开他的手，“我要进组拍戏！”至少能赚一点是一点。
　　李涉伸手把她抱下来，“等你那边解约了，我会给你接剧本。”
　　顾语真听他这意思有些懵了，“什么意思？”
　　“以后我做你的经纪人，你什么事都要经过我。”
　　顾语真微微睁大眼睛，“我不同意。”
　　李涉本来和颜悦色，瞬间冷淡下来，语气都恶劣，“你有资格不同意吗？你欠我那么多钱，猴年马月能还完？”
　　顾语真被噎了回去，推开他倒回床上去，她到这一刻才彻底明白，李涉就是彻头彻尾的资本家，难怪生意能做得这么大，剥削到这个地步，能做不大吗？
　　顾语真满怀恶意地想，转过身去不想理会他，也不管他出去了还是在房间。
　　顾语真安静地躺了一会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微微一震，她伸手拿来一看，是付黎发来，‘语真，我刚杀青回来，看到你那边出了事，没事吧，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她和付黎已经很久没见面了，自从上一次合作过后，他就接了一部大制作，名导要求高，拍戏的阶段不许演员和外界联系，避免出戏。
　　顾语真看他好不容易出来，当然不可能拒绝，最主要的是，她不用呆在这里做白工。
　　她正要坐起身，身后突然传来李涉的声音，“和谁聊天？”
　　顾语真吓了一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不过她现在知道不能和他做对了，作对到最后，都是她付出代价。
　　她把手机扔到他那边，起身往衣帽间走去，“朋友约我吃饭，我要出门。”
　　李涉没有说什么，拿起手机看了眼，一看就是男人，“付黎是谁？”
　　顾语真伸手挑着衣服，没有理会他。
　　李涉走到她面前，似乎想起来了，“是不是一直叫你吃饭的那个？”
　　顾语真没看他，轻轻“嗯”了声，不情不愿开口回答，“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李涉呵笑出声，有些嘲讽，“男女之间有好朋友吗？”
　　顾语真转头看向他，有些意外，“李涉，这可不是你该说的话，你以前不是说有异性朋友是很正常的事，以后你的女朋友有，你不止不会介意，还很乐意她朋友可以陪她。”
　　李涉闻言半天没说话，片刻后才开口，“你是我女朋友吗？”
　　顾语真气得不想理他，快速换完衣服，伸手夺过他手里拿着的手机，往外面走去，“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你去找你的女朋友吧！”
　　李涉一道出来，显然没同意，“吃完饭就给我回来。”
　　顾语真走出几步，气得转头看向他，“李涉，我只是和朋友吃个饭，你也要管？”
　　李涉不止要管，也根本不理会她的不满，“让王蒿送你过去，吃完他接你回来。”他平静说完，就打电话给王蒿，让他在外面等着，显然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要对付张锡渊暂时脱不开身，根本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
　　这哪里是送她过去，分明就是去看着她，没想到做他情人还没有以前做他女朋友的时候自由。
　　顾语真见他叫王蒿过来，气得不想再和他多说，直接转身往楼下走去。
　　李涉看着她下楼，回了书房继续开会。
　　视频会议那边一直有人等着，老板前面离开，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急事，开会中途就离开了，现在回来脸色也不好，以至于他们说话都战战兢兢，老板平时虽然随性，但是脾气上来就没什么耐心，他们说话当然也知道挑重点。
　　李涉低头看着手机，耐着性子听了阵会议，看到王蒿回复已经接到顾语真才放下手机，收敛了心思。
　　门口佣人轻轻敲门，“先生，你有两位朋友来了。”
　　这一阵子人当然不会少，陈老爷子宴会上闹出这么大的事，当然少不了长辈来提点。
　　李涉没在意，“让他们等等，我处理完事情下去。”
　　李涉开会从来简短，会议也从来没有废话，几句话听明白情形，把事情布置清楚就关了视频会议，起身下了楼，宋复行和霍圾一坐一站，在客厅闲聊，气氛和煦。
　　他咬了根烟，懒洋洋打招呼，“你们怎么来了？”
　　宋复行见他下来，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的人显然也听到他这阵的荒唐事。他话不多，自然直接切入正题，“你那婚不结了？”
　　他结婚，他们两个当然是第一个知道的。
　　“嗯。”李涉随口应了没放在心上，拿过遥控打开电视，坐下双脚一抬放在茶几上，“有什么好结的，不麻烦吗？”
　　霍圾一贯的斯文温和，缓步走来在旁边的沙发坐下，一针见血，“那你老婆要跑了。”
　　宋复行无声看向他，表示赞同。
　　李涉看了霍圾一眼，坐起来看向他，“你有脸说我，当初你因为小奶糖哭，喝醉了天天打电话给人家退回来的手机，让我把电话给小奶糖的事忘了？”
　　霍圾：“……”
　　霍圾沉默片刻，难得没有说话。
　　宋复行似乎难得听到这样的事，微微挑眉，从来冷淡的神情难得生动，话里揶揄，“你哭过？”
　　霍圾笑着看了他一眼，不可能白白被笑，“不知道是谁因为掉了一个发夹，三天没睡着觉，拉着我半夜在学校打灯找？”
　　宋复行：“……”
　　李涉现在燥得很，尤其是听到他们和对象这些甜甜蜜蜜的事，就无名火起，“至少我娶老婆没像你们两个那么费劲吧，娶个老婆花上好几年。”
　　两个男人同时噎了下，这确实是非常致命的短板。
　　宋复行高中折在冷脸和话少上，人姑娘以为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不敢靠近，硬生生耽误了进展。
　　霍圾这个就更不用说，硬生生自己作的，本来吧，他那温柔斯文的表面是最有优势的一个，说不定高中毕业，读大学那会儿就能结婚。
　　偏偏非要在小姑娘面前暴露自己本来的败类性格，人小姑娘那时才十六岁，不吓到才有鬼。愣是给他折腾了好几年，才娶到那颗小奶糖，辛苦得够可以，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虽然比起他们来说，李涉确实是最轻松的一个，他开口一句话就能娶到人。
　　但是现在也悬了……
　　客厅里一片安静，三个人沉默了一阵，在追人这件事上，他们就没有一个是不波折的，确实没什么发言权，也就非常默契地都不再提起刚才的话题。
　　霍圾看了眼周围，空空荡荡，没有女生的发绳和生活过的痕迹，看样子闹得很僵，“语真不喜欢你了？”
　　李涉安静了一会没有说话，旁边有电视的细微声响，顾语真以前在家里经常会看电视，他也养成了这个习惯，每一次坐在沙发旁，都会先开电视。
　　有些习惯的养成，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点了根烟，默了一阵，随口说了句，“谁知道呢？”
　　霍圾温和开口，“要是不喜欢就不会想嫁给你了，你这性格能谈上两年，说明你们很合拍，别把时间浪费在闹脾气上。”
　　“早点解决吧，拖久了不行，当面和她说清楚。”宋复行现在觉得这事绝对不能拖，他当初就是卡在没有当面说清楚，中间白白浪费了好几年。
　　李涉没说话，显然也没放在心上，他抽了一口烟，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她要怎样随便她，我无所谓。”
　　他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眼时钟，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还在吃饭？
　　他拿出手机，也没有信息发过来。
　　他直接打通顾语真的电话，开口就语气不好，“吃好了没有？”
　　顾语真那边说话声音就是温温柔柔，似乎在解释。
　　李涉根本没耐心听，脾气特坏，“我管你们聊什么事，时间到了就给我回来，吃什么饭一个小时不够，满汉全席吗？”
　　顾语真那边显然被气到了，“李涉，你是不是有病，一个小时怎么可能吃得完？”
　　“我管你吃完没有，十分钟内我要见到你人，别逼我过去接你，你看我是还没有折腾够你是吧？”
　　顾语真那边明白气坏了，直接挂了电话。
　　李涉挂了电话显然也气到了，直接把手机扔在茶几上。
　　霍圾和宋复行相视一眼，心里瞬间有了数，没必要担心了，这真是何其相似的场景，他们哪个没嘴硬过？
　　前一秒还说不在意，后一秒就是威逼利诱，生怕人家不回来。逗猫似的一逗一个准，情绪全攥人手里了，基本就是玩不起的节奏。


第85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挂了电话，不打算理会。
　　付黎看向她，“怎么了？”
　　顾语真摇摇头，“没事。”
　　门外敲门声响起，她下意识一慌，看见王蒿推门进来才缓过来，还以为李涉真的过来了。
　　王蒿走到她身旁压低声音，“顾小姐，老板说了，如果你不回去，一天两百五都别想有。”王蒿说完后，解释道：“就是老板要我原话转达给你。”
　　顾语真气得牙痒，只能起身，十分钟根本不可能赶回去，但是债主发话，她又能怎么办？
　　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李涉能做出什么事来，他根本没有一点顾忌。
　　顾语真低声和付黎说道，“我先回去了。”
　　付黎显然也猜到谁打电话给她，他叫的是一群人，顾语真先离开，也没有关系。
　　付黎起身送她出来，“语真，要是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帮忙，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顾语真心里一阵感动，“当然。”
　　付黎笑起来，“我这次有假，你要是有什么事只管叫我，没事也可以，男人可以不要，但朋友不可以不要。”
　　顾语真点头，难得开心，“我最近也休假，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再聚。”
　　付黎笑着目送她离开，看见她进了电梯，却没有马上回去。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顾语真的时候，是他们一起围读剧本，她那个时候话不多，他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只是因为心情不好。
　　没想到到了以后，她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对他笑了笑，很温柔地开口说你好。
　　付黎是有点大牌的，那个时候也已经小有名气，对这些当然不屑一顾，他后面照样迟到，说哪里不满意，那就得所有人等他满意了再开始拍。
　　剧组对他多少都有怨言，私底下对他议论不休，只有顾语真安安静静，从来不参与这些，每次看见他都还是会温柔一笑，她话不多，也从来不像女生一样，一看见自己就找机会搭话，目的太明显，让他厌烦。
　　久而久之，他开始喜欢和安静的她呆在一起，因为他不需要去想他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安静坐着就可以，不需要多余的应酬和客套。
　　做朋友没什么不好，距离近了一切都有可能，他不觉得她和李涉那样的太子爷会长久。
　　李涉放荡不羁像太阳，热烈放肆，怎么看都和顾语真安静的性格不搭。
　　-
　　顾语真回去路上早就超过十分钟，王蒿几乎是战战兢兢送她进来。
　　顾语真进去，看见李涉坐在客厅里，慢条斯理的抽烟，显然已经坐在这里好一阵了，烟灰缸里全都是烟蒂。
　　她以为李涉会发脾气，没想到他连正眼看她的意思都没有。
　　顾语真见他不说话，也不打算打招呼，直接上楼，脚踏上台阶，李涉忽然开口叫她，“顾语真。”
　　顾语真转头看向他，“你又有什么吩咐？”
　　“我等了你一个小时，你不告诉我，你和你都朋友都聊了什么？”
　　“你可以问王蒿，他应该什么都知道。”
　　王蒿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进来了。
　　李涉没有看王蒿，而是看着她，“你觉得付黎这样的男明星，对我来说很难对付吗？”
　　他要整付黎确实不难，连张锡渊这样在圈里地位这么根深蒂固的人，都被他整得维持不下去，更何况是付黎这样一言一行都要被拿出来讨论的明星。
　　他那些生意场上的手段使出来，圈里人怎么可能吃得消，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
　　顾语真微微抿唇，没想到他会这么胡作非为！
　　片刻的安静过后，她几步走到李涉身旁的沙发坐下，把包甩在沙发上，“我们是一群人吃饭，付黎一直很有分寸，不可能单独约我，他说和我是永远的朋友，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帮忙，就只有这么多。”
　　“呵。”李涉闻言笑出来，显然不听付黎这样的鬼话，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他又不是没见过，什么技俩不清楚？
　　李涉微微抬眼看过来，“顾语真，我再和你说一遍，你记住自己的职责，一天没还完钱，一天就得记得自己的职业道德。”
　　顾语真心口闷着一口气，瞬间堵得慌。
　　李涉才刚说完，桌上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过手机接起，那边显然是李父，听说了他在陈老爷子的席面上闹事。
　　“你和锡渊是怎么回事，他家长辈和我说，你明抢人家未婚妻，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涉闻言没说话。
　　李父气得不轻，“你马上给我回家，听见没有！”
　　李涉听到一半似乎懒得理会，直接按掉了电话，完全无所谓。
　　顾语真看着却有些心慌，这显然是没什么人能管住他了，以后她要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像他说的，他以后结婚了，她也得跟在他身边做情人？
　　顾语真越看他越憋屈，也压不住心里的火，看见他烟灰缸里的烟蒂。
　　又想到了张梓舒，想到了安斐说烟是因为张梓舒学会的。
　　顾语真怒气冲冲，“李涉，你要抽烟出去，不要在我面前抽！”
　　王蒿站在一旁，真是胆战心惊。
　　李涉闻言看了她一眼，忽然笑出来，俯身靠近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直接亲了上来，蛮横至极，最后还咬她。
　　顾语真一个吃疼，想躲都躲不过去，仿佛她是一个玩具。
　　李涉衣着正式，显然要出门一趟，他微微离开她的唇，指腹按着她的唇，笑着开口，“晚上等我回来。”
　　“你怎么不去找你女朋友？”
　　李涉笑了下，吊儿郎当开口，“我女朋友最近很忙，只能找你了。”
　　人渣！
　　顾语真看着他离开，忍不住把手里的包扔到地上，她现在看到他买的东西就生气。
　　顾语真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被李涉安排地非常“充实”，除了之前的剧需要补镜头，她还有陪李涉，甚至还要陪他聊天、陪他吃饭，说实话，伺候金主这个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尤其是李涉这样精力旺盛的人，简直是完全不给活路，她都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榨干了。
　　补拍剩下的镜头，顾语真从剧组出来，准备上保姆车。
　　才刚走出几步，就被迎面一个饮料瓶砸到头上。
　　顾语真连忙伸手一挡，里面的水还是碰到了她的皮肤，小鱼在旁边尖叫出声，吓得不轻。
　　“顾语真，你太不要脸了，我粉你这么久，你竟然去当小三！”男生表情都有些癫狂起来，痛心疾首到了极点，看起来很狰狞。
　　顾语真皮肤上没有灼烧感，只是黏黏糊糊的，她看了眼掉在地上的饮料瓶，里面只是汽水。
　　和之前一样虚惊一场，可她的脸还是吓白了，如果是硫酸，后果不堪设想。
　　顾语真回过神来，听到他的话，微微皱了下眉。
　　男生还准备说什么，马上被旁边的工作人员一把抓住，他嘴里还在振振有词的叫嚷，“不要脸，太恶心了，竟然做第三者，我还把你当女神，你太让我恶心了！”
　　人被拖远了，声音却还从远处传来。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查看，“顾老师，你没事吧？”
　　旁边还有人拿着手机拍，场面很混乱。
　　小鱼连忙拿过手里的毛毯护着顾语真往保姆车里走。
　　场面一片混乱，顾语真进了房车，随手擦了把脸。
　　小鱼送她进来以后，连忙下去沟通，没多久，外面的吵闹声就安静了下来。
　　小鱼回来，脸上还是一脸惊吓，“怎么什么疯子都有，语真，你没事吧？”
　　顾语真捂了下脑门，已经有点肿了，“没事，那个人什么情况？”
　　“应该是私生，你别担心，昆哥他们已经把人送到派出所那边了。”
　　顾语真想到刚才那个男生嘴里说的话，连忙拿过手机，她最近根本就没精力去关注网上的新闻。
　　短短几天，网上的舆论越演越烈，这一打开，果然是她的八卦，还是刚发出来的，说的有鼻子有眼。
　　李涉根本不在意网上怎么说他，有人扒出了张梓舒之前发过的一条微博。
　　就是他在巴黎照顾张梓舒的时候，张梓舒在病房拍的那张照片。
　　顾语真看见这张照片，心还是有意识的痛了一下，他们的闹剧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到现在越来越荒唐。
　　‘顾语真和那位素人帅哥确实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她这个男女朋友关系来的也不正当，她是介入了别的女生和这位大帅哥的感情。相当于第三者搞破坏，大帅哥的女朋友和他是从小到大青梅竹马，当然大帅哥是脚踩两只船，顾语真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还跟着人做第三者。’
　　很快张梓舒和李涉高中的合照被扒了出来，两个人都笑吟吟的，很般配，一看就是情侣。
　　顾语真莫名觉得刺眼，想到自己那段漫长而又无望的暗恋，现在还传成这样，她心口一阵发闷，她没有再看。
　　刚才的事情很快就有人把拍到的视频发了上去，一瞬间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
　　‘顾语真被粉丝大骂。’
　　里面的视频是她刚才被饮料瓶砸中脑袋，男生指着她骂的很难听。
　　很快就有一个营销号出了长篇大论，‘顾语真就是做第三者起来的，她演的那部大投资电影，就是这位太子爷给她投资的，太子爷是有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自己开的夜场名字都是和女朋友的名字简写，是公开的秘密，顾语真算是介入的小三，这事没法洗，她现在已经在和未婚夫经纪人闹分手，因为未婚夫那边不愿意接手她了。’
　　没过多久，方栩栩经纪人小号直接转发了。
　　营销号马上抓住了这一点大肆宣传。
　　等舆论发酵了以后，方栩栩那边又删除了转发的微博。
　　很快，她这个舆论就发酵了，方栩栩团队没有任何解释，像是确定了这个事。
　　‘所以是真的？方栩栩也在录制童话里，绝对知道点什么，可能还被抢过资源吧？’
　　‘哇，我们栩栩太惨了，娱乐圈打工人不容易啊，哪里拼得过这些靠潜规则上位的！’
　　‘顾语真终于翻车了，《暴雨将至》这部电影挺好的，可惜主角这德行。’
　　‘这算是一个猛料了吧，顾语真这女的真不简单，表面这么清纯。’
　　‘活该，打的好，第三者就该打！’
　　‘素人男嘉宾更该骂，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这么漂亮还劈腿，太惨了。’
　　‘渣男！再帅也是大渣男，可惜了渣男的女朋友这么漂亮！’
　　骂声几乎是一下子排山倒海而来，因为爆出来的照片，张梓舒又漂亮，所有人都开始心疼张梓舒，李涉承担了大半的骂声，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第86章 就他嚣张吗
　　顾语真平静地看完，没有一点反应。
　　小鱼在一旁很担心，连忙递过来湿巾，“真真，你没事吧，你额头红了？”
　　顾语真伸手捂住额头，碰到刚才被饮料瓶砸肿的地方，有些肿了。
　　她压在心里的委屈瞬间浮上来，摇了摇头，开口声音都有些哑了，“我没事。”
　　她拿过湿巾擦脸，放在旁边的手机进了电话。
　　顾语真看了眼，不想理会。
　　电话没有停过，直到自动挂断。
　　手机屏幕暗掉不过一会儿功夫，很快电话又重新进来。
　　顾语真直接按掉，带着情绪。
　　小鱼都有些胆战心惊，她也不是不知道顾语真现在跟着谁，也知道了张锡渊会签顾语真，全是因为李涉的面子，她本来以为顾语真和那位早结束了，没想到现在又在一起了。
　　李涉一看就是性格强硬的公子哥，他说过她电话一定要接，现在不接，摆明又会吵架。
　　小鱼有些担心，毕竟语真在圈里能走到这一步，完全是李涉拿钱保驾护航，现在这样和那位闹脾气，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在圈里对这种事见多了，语真显然对她和李家哪位的认知不到位，哪怕现在是有亲密的关系，但真把金主当成男女朋友一样，想吵架就吵架，想闹脾气就闹脾气是不可以的，毕竟人家捧你可以，转头去捧别人也很容易。
　　“真真，不接那位的电话真的没事吗？”
　　当然有事，李涉最近越来越奇怪，连她吃饭睡觉都要过问一下。
　　不接电话基本等于埋雷，但她现在根本不想管。
　　顾语真感觉浑身黏糊糊地难受，看向前面司机，“先回我自己家，我今天睡自己那。”
　　司机是李涉的人，但也不敢反驳顾语真。
　　车很快到了地方，小鱼正想劝劝，自己的手机就进来了电话，是那位。
　　她根本不敢耽误，连忙接起来。
　　那边声音很低，明显已经在生气边缘了，“她在干嘛？”
　　小鱼看了顾语真一眼，她明显知道是谁打过来，直接开门下车，不打算理会。
　　小鱼连忙如实开口，“真真刚才遇到私生骂她，网上也有人黑她……”
　　李涉那边停顿了一下，明显不知道网上有什么事，他才刚刚谈完生意回来，一身西装革履，他伸手拿过车桌上的平板，准备看看上面说什么，“让她接电话。”
　　小鱼听到这话，连忙下车追上顾语真，“真真，让你接电话。”
　　顾语真头都没回，也不管电话里的人听得见、听不见，直白回拒，“说我不在。”
　　李涉当然听见顾语真的话，没有再开口。
　　小鱼生怕他不高兴，马上替顾语真找补，“李先生，真真她心情不好，你别介意……”
　　李涉那边沉默片刻，忽然很平静地问了句，“今天有谁来找过她？”
　　小鱼马上就意识到他问的是谁，“没有，锡渊哥没有来，真真一直在棚里拍，没有和别人接触过，就是有一个私生找上门，拿水瓶打到了真真。”
　　小鱼也不敢说全情况，也尽量把这件事带到顾语真可以全身而退的位置，因为第三者不第三者这种事，说到底还是牵扯到他本人，金主是肯定不爱听的。
　　“私生现在在哪里？”
　　“被昆哥送到派出所了。”小鱼连忙交代。
　　“知道了。”李涉那边挂掉电话。
　　小鱼听他挂了电话才放松下来，估计私生会很惨。
　　不过真真也是有能耐的，她刚才和这位说话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哪句话说错了，真真能跟着这位这么久，怎么闹都闹不散也是本事。
　　顾语真下了车就往楼上走去，开门就碰上过来的顾母。
　　顾语真顿了下，看向顾母，还有坐在客厅的顾父。
　　“妈，爸，你们怎么来了？”
　　顾母没有说什么，收回开门的手，看着她一脸愁容。
　　顾父站起身往这边走来，脸色很不好，“不来还不知道你现在的好事！”顾父语气非常严厉，“你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在正经工作，和刘爷爷那个晚辈是什么情况？！”
　　顾语真心里咯噔一下，脑子空白一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顾母看见小鱼上来，连忙去拉顾父，“进去说吧，这事怎么能站在门口说，姑娘也长大了。”
　　顾父厉声开口，“她做出这些事都不觉得丢脸，站在门口怎么就丢脸了，她已经不要脸了，脸都丢到全国各地去了！”
　　顾语真眼眶瞬间红了，爸爸从来没有这样严厉，显然是真的气到了。
　　她从小就听话懂事，一慌就什么都说了，“我……欠他很多钱……”
　　顾父倒是没想到，不过都不是好听的事，“欠了多少钱，怎么欠的！”
　　顾语真回答不出来，这样的数字只怕要吓到二老。
　　小鱼也是战战兢兢，第一次见顾父，没想到是位这么严肃的长辈。
　　不过顾语真这么乖，应该也是从小家教就很严。
　　顾父见她说不出来，就知道数目肯定不少，“你以后不用再做这个工作了，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你看看网上怎么说你的！欠了多少钱都没关系，大不了把家里祖屋卖了，把钱还给人家，但是你必须给我和这个人断干净，再见面我打断你的腿！”
　　顾语真半天都没有消化掉顾父说的话。
　　卖祖屋，只是因为她喜欢一个人，竟然付出了卖掉祖屋的代价……
　　顾父虽然这样说，可她看得出来他心里的难受，守了大半辈子的祖屋，卖掉那是大不孝，当初多少人要买，都被顾父坚定回绝，现在却因为她要卖掉……
　　她回到房间，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进来一条消息，只有简单三个字，‘接电话。’
　　顾语真盯着这条信息半天，抬手删掉。
　　再上网，上面已经挖出很多大大小小的事，包括他的张梓舒。
　　‘夜场扒出来了，是LZ，这个牌子大家都听过吧，商场酒店、会所夜场，几乎都有涉足的地方，据说顾语真高中就暗恋素人大帅哥，那个时候大帅哥已经在和现任女朋友谈，她背地里勾引人家很多次。
　　不过吧，人现任女友从小到大都是大帅哥的白月光，据说是很喜欢的，夜场名字都取两个人的缩写，绝对是真爱，顾语真不过是个送上门的玩物，人名媛千金估计都不知道竟然有这号不要脸的人。’
　　网友爆料颠倒是非，张冠李戴说得有鼻子有眼，结合顾语真之前说喜欢一个人十年，还有张梓舒发的李涉和她一起在巴黎的照片，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很快就有人到张梓舒的账号下留言。
　　‘未婚妻本人是真漂亮，难怪会成为白月光。’
　　‘我还粉过顾语真，还磕过顾语真和太子爷的CP，现在想想真让人恶心，原来我磕的是小三和渣男的CP，好呕啊！’
　　‘混圈的哪有干净的人，塌房都是早晚的事，顾语真和白月光比，有眼睛的人都会选白月光吧，一看就很有个性。’
　　‘这两个人真让我恶心，白月光一看就是名媛，嫁给这种花花公子太可惜了！’
　　‘取名字是真的用心了，应该是真心喜欢的，我要是这位白月光，我也会感动，不过男生呵……总是把性和爱分得很清楚，真是绝了。’
　　顾语真看着上面的文字，神情平静地点进张梓舒的账号。
　　她已经很久没更新，估计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直接把所有动态都隐藏了，不想理会这些。
　　不过她动态下的评论早就被营销号截图，广为流传。
　　‘姐姐不要听渣男的甜言蜜语，快和他分手！’
　　‘顾语真是真的和你没法比，外表再好看有什么用，内心这么丑陋恶心！’
　　‘姐姐，千万不要现在分手，这个男人爱了你这么多年，你完全可以先把人稳住，好好报复一下，你要是分手就让顾语真得逞了！’
　　“你长得好美，真的像公主一样，难怪能被渣男帅哥爱这么多年。’
　　张梓舒关闭所有动态，所有人都对这种做法好感倍增，而对她就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她账号下面的根本不能看。
　　‘人白月光真的是名媛千金，你这样的和人真正有钱人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你比较“放”得开。’
　　‘现任真低调，一看就很有涵养，估计被家里保护的很好，没见过顾语真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他们家里肯定心疼死了，自己的小公主被这么欺负，渣男帅哥肯定已经后悔了，顾语真，你们这种没道德的绝对不会长久！’
　　顾语真不敢再看下去，她关掉手机，眼眶都通红一片，可是却没有眼泪，甚至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自己的眼泪一起干枯了。
　　放在被子上的手机传来细微震动。
　　顾语真看着屏幕上李涉两个字，很久才划开接听键。
　　李涉似乎不知道她接了，没有出声。
　　顾语真也不出声，眼眶通红看着屏幕不说话。
　　电话接通安静了一阵，李涉才开口，“私生的事我处理好了，以后给你配三个保镖，身边只有一个助理不行。”
　　顾语真情绪前所未有的平静，“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李涉那边停顿了一下，“顾语真，你还要跟我没完没了的闹是吧？”
　　“我跟你闹？”顾语真说完这句，像脱了力一样，“你让财务过来吧，我欠你的钱这几天就可以还你。”
　　李涉那边安静了很久，电话里传来他扯开领带的声响，他声音压得很低，明显在压抑某种情绪，“谁给你的钱？”
　　“和你有关系吗，我把钱还给你不就行了？”
　　李涉猛地把领带一抽扔在床上，电话的电流声都压不住他的怒意，“我再问你一遍，谁给你的钱！要是我查到是张锡渊，你戏也不用拍了！”
　　顾语真委屈瞬间上来，声音都带出哭腔，“和人家没有关系，是我爸爸说的，卖掉祖屋筹钱还给你，你满意了吗！”
　　李涉沉默了一阵，像是很久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做你的情人，也不做第三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道网上怎么评价我的吗，我也是人，你能不能不要拿我来突出她对你有多重要！我知道你喜欢她，我已经退出让你们在一起了还不行吗！我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侮辱，你知不知道他们怎么说我的，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顾语真彻底崩溃，眼泪根本压不住，太深的挫败和绝望让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李涉那边沉默了很久，“我和张梓舒高三就分了，你不是第三者，女朋友是骗你的，没有别人，我只是气你和张锡渊在一起。”
　　顾语真声音都有些哽咽，“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要再承受这些了，李涉，我求你放过我。”
　　李涉停了一瞬，心闷疼了一下。
　　顾语真视线一片模糊，在这段感情里，她从始至终都是输家，狼狈到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如果那个时候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根本不会靠近他。
　　她越想越难受，眼泪啪嗒往下掉，打湿了细白的手指，她直接按断电话。
　　李涉看着被挂掉的电话，一言不发。
　　王蒿看着李涉这表情，连忙在他之前先开口，“老板，网上这些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处理？”李涉抬头看过来，显然在发怒边缘，“你说说看怎么处理？”
　　王蒿回答不出来，其实无非就是删帖删照片删言论，花钱降热搜，把这件事的影响扩大到最低。
　　毕竟解释这个东西是没用的，别人只会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东西，更何况女明星的桃色绯闻，当然没有这么容易澄清。
　　王蒿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当然不敢这样说，以自家老板现在的心情来说，他如果说冠冕堂皇的话，等于自寻死路。
　　“老板，要不要我问一下顾小姐，看她希望怎么处理这件事？”
　　李涉想起网上的乱七八糟的言论，太阳穴就一下下跳，“叫律师过来！”
　　……


第87章 烈日与鱼
　　网上的热度一直没降下来，尤其涉及的是富家子弟和女明星，这种八卦一直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本来对顾语真都是一片骂声，所有的合作商家都在观望期，情况不是很好。
　　忽然一个账号直接开口骂，‘狗屁，一个去了国外七年没回来的前任和谁谈，都瞎说八道些什么，人两个正经谈恋爱的被说成这样，缺不缺德？’
　　这用户名直接真名，似乎连网名都懒得取，很有富家子弟的作风，而且很久没更动态，之前的动态还是一年前，粉丝很多，没事就拍些表、私人飞机什么的，还经常滑野雪，玩得都是普通人玩不到的东西，所以关注他的人很多。
　　不过这样和大方向相逆的言论难免被骂，下面评论也是不堪入目。
　　有人言辞激烈反驳，‘摆明了劈腿，还在哪替你兄弟洗地，夜场名字，还是在房间里的照片都是假的吗，真不要脸！’
　　‘夜场名字我经手的，我不比你懂？你真是懂完了，凭几句乱七八糟的造谣？’
　　这人也是暴脾气，直接一连串骂着回复下来，不带喘气的，‘张梓舒和我涉哥早八百年就分干净了，分了以后她直接去国外读书了，当时我涉哥那么难的时候，她头也不回就任性走了，自己在国外过得自由自在，想过我涉哥吗，他多难熬！
　　现在闹成这样也不出来说一句，平时可是一个字都不让人说她。我是真看不下去了，我涉哥仗义，跑巴黎给她解决吸毒的外籍男友，病房里和我轮流照看她，她就这样报答人的？指望网友骂死顾语真，直接给人感情搅黄了？’
　　这人也看不顺眼张梓舒那个脾气，他脾气也大，可不会让着她，所以从小就结仇，说完直接发了一张截图。
　　上面是早两年前的聊天记录，是关于LZ名字的由来，那还是他闲聊着提到这事才改的名。
　　李涉当时和顾语真谈的时候，把人藏得可紧了，生怕被他们这群人看见抢了似的，谈了一年愣是没带出来几次，连兄弟组的局都来少了。
　　他实在好奇得不轻，只能顺道探探口风，‘阿涉，你那酒吧要不要做大？我这有个大师，说名字很重要，你这个酒吧生意这么火，取个名字叫随便，也太随便了。’
　　李涉：‘没兴趣做大，本来就开着玩的。’
　　‘你那女朋友不是在娱乐圈混吗，这地方不砸钱能有位置？你自己玩票没事，但你女朋友在圈里什么地方不花钱，别到时候你玩物丧志了，人家水涨船高，不理你了。’
　　李涉：‘你操心还挺多，给我滚！’
　　过了半个小时。
　　李涉：‘叫你那个看风水的，给取个好听的名字。’
　　‘我就说嘛，咱涉哥还能供不起自己女朋友的爱好，这不得一路砸钱，给她把路砸平坦了？’
　　李涉：‘逼话能不能少点，给名字。’
　　他当即麻溜地滚去问，第二天回过来，‘涉哥，大师说你命里缺爱，可以把女朋友的名字拿来绑一下，这样保证事业爱情都跑不掉。’
　　李涉：‘……’
　　李涉：‘你他妈这叫风水大师，是不是专业的？’
　　‘卧槽，李涉，你不信我？！你那女朋友摆明沉迷你的脸，你长得是帅，可圈里这么多哥哥弟弟，小心乱花迷眼，你又一纨绔子弟，没什么上进心，早晚有一天人家得跑。
　　可别怪兄弟说的直，你说你上学的时候吧也没表现出什么优点，光混不吝了，旷课睡觉翻墙打群架不少了你，人姑娘怎么就看上你，还暗恋了这么久，瞎了吗……’
　　李涉没回复，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在认真思考这话。
　　‘涉哥……你还在吗？名字还取不取？’
　　‘取呗，取不好我去找你练练。’
　　‘别啊，我这不都实话吗，办事绝对妥当，你那对象名字发个给我。’
　　‘你他妈不知道，你不说人瞎了？’
　　‘卧槽，还真是顾语真啊，那可定了啊，我去问了。’
　　‘嗯。’
　　聊天记录后面还发了和风水大师的，选了李涉的头一个字和顾语真最后一个字，两个拼音首字母，寓意从头到尾的意思。
　　寓意不错，李涉还给发了个大红包，名字就改成了LZ，时间完全吻合。
　　张梓舒拍的李涉照片也早有人保存下来，特地找了巴黎的病房对比，是医院，而且照片拍出来的玻璃反光上有医生的身影，确实只是在看顾病患。
　　很快，有人扒出张梓舒和brennen的合影，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日期和恋爱宣言。
　　时间线简单一整理，两个人显然完全没有交际。
　　但张梓舒发李涉照片时那模棱两可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尤其人家还有女朋友，确实过于自我了。
　　这条动态马上就被各种转发，这个反转让下面的舆论天翻地覆，直接变了一个样。
　　‘差点就被那些营销号骗了，说的有鼻子有眼，这正经谈的，说人家第三者，醉了！’
　　‘分了也好几年了，也找了对象，还不让前任找女朋友，是要让人永远等着她的意思吗？还叫前任去帮自己……这么没有分寸吗？’
　　‘前面骂人的打脸了没有，你们口中的个性姐姐确实有个性，人去帮她，硬是不帮忙解释一句，任由别人骂他男朋友，有够个性哦。’
　　‘所以大帅哥和顾语真分手原因就是因为她吧？男友的前任拎不清发这样的人照片，想想都要气死。’
　　LZ的账号本来就是夜场账号，三年没几条动态，显然注册起来就放着了。
　　突然之间，就发了告方栩栩和白茉的起诉状，告二人违反所有契约，以背地里利益交易的行贿方式和一方资方任意改动角色。
　　下面附了演员表和通告单，一开始签的就是顾语真女二，结果中途换了方栩栩。
　　一切也就对上了，许导这样的名导，真的不满意顾语真的戏，绝对不可能拍她这个女主，现在从许导各方面积极宣传，就知道他有多喜欢这部电影，完全是视为代表作的状态，所以顾语真的戏绝对是很受许导认可的。
　　下面的评论瞬间炸开，‘竟然是白茉和方栩栩联合抢顾语真角色，她们怎么有脸出来踩人的！’
　　‘有一说一，如果没有这么强硬的证据告，顾语真绝对能被踩死，没看这几天舆论节奏被带得飞起，都恨不得顾语真永远起不来？’
　　‘天啊，这速度，这是之前就留了一手吧，就防着这种反咬一口的，这手段完全杀戮果断啊，危机公关都救不了白茉和方栩栩了，够狠辣。’
　　‘这位赚钱是真厉害，上次血洗整个热点，我记得账号都炸了好多，关键词条全锁，是真的拿钱替顾语真砸出一条路来，这演一部投资一部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LZ成立娱乐公司了，还掐着张锡渊公司股份，意思是不是要借壳上市直接拿回顾语真的经纪约？’
　　‘肯定李涉找张锡渊签顾语真带她，结果张锡渊撬了她墙角，所以现在拿回经纪约自己带？’
　　‘楼上牛，理顺了，之前众目睽睽下打张锡渊，就看出来大帅哥有多恨张锡渊了，下手巨狠。’
　　网上评论的翻转，顾语真只看了和大概，视线只停留他兄弟说的张梓舒离开，他那段时间有多难熬。
　　也就是那个时候染上的烟瘾吧？
　　顾语真和李涉坦白以后，心里已经平静了很多，看到这段话都毫无波澜。
　　她现在只知道等这阵过去以后，她要好好赚钱，把祖屋买回来。
　　顾语真晨跑了一圈，气喘吁吁地回家，才到家楼下，就看见停在家楼下的超跑。
　　这车虽然她没有见过，但很像李涉的风格，他就喜欢买这样的车，一看就知道是限量版的。
　　这个小区虽然是富人区，但能买得起这辆车的人根本不会有。
　　顾语真心里有了警觉，上前几步看了眼车里，是空着的，没有李涉的身影。
　　可能是她想多了……
　　顾语真没有再看，转身往回走，差点撞上后面过来的人。
　　顾语真一碰到他坚硬的身体，顿了下，连忙往后退，“你怎么来了？”
　　李涉倒没什么反应，闲散坐在车头看着她，“干嘛关机？”
　　“没电了。”顾语真随口回了句，“你财务过来了吗？”
　　李涉却没有回答，片刻后才开口，“网上的事我处理好了，以后没人会骂你。”
　　顾语真抬脚就准备走。
　　李涉伸手来抱，顾语真没防备被他抱进怀里，直接坐在他腿上，光天化日被顾父看见，她的腿绝对会断。
　　怕什么来什么，她一抬眼就看见顾父和人往这边走来。
　　她吓得一激灵，连忙慌慌张张推他，挣扎得厉害，“你放……放开！”
　　李涉见她不让抱，也没勉强，收回手，转头就看见远处顾父看过来的眼神。
　　就像看见班级里过来拐自己宝贝闺女的坏男生一样，哪都不满意。


第88章 烈日与鱼
　　顾语真快速和李涉隔开距离，“爸。”
　　顾父看见李涉当即皱了眉，看着她严肃的说，“你马上给我上楼！”
　　顾语真连忙开口解释，“我在要财务的号码，方便还钱，要过来以后我马上就上去。”
　　顾父闻言没有再说什么，“记过来以后马上回去。”
　　顾语真连忙点头，看着顾父上去，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李涉刚才抱她的时候，没有让顾父看见。
　　她转头看向李涉，却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涉看着顾父上去，看过来，显然没有紧张的情绪，“方栩栩和白茉都解决了，网上那些造谣的，我一个个告，以后不会有人说你。”
　　顾语真微微眨下眼，很久才开口，“已经不是这个问题了。”
　　李涉沉默片刻，似乎压着什么情绪，“你要还什么钱？”
　　顾语真看了他一眼，“当然欠你的钱。”
　　他看过来，似乎有些嘲讽，“有必要吗？”
　　顾语真情绪瞬间上来，“不还你的钱，难道一辈子做你的情妇吗？”
　　李涉闻言没有说话，忽然，他看着她，语气莫名冷下来，“你就这么想跟着张锡渊那个老男人？”
　　“和他没有关系！”顾语真是真的怕牵扯到张锡渊，“还你的钱是我家里还有票房分成的钱。”
　　“还清了再和他在一起？”李涉语气嘲讽。
　　顾语真一顿，也有些气到，“李涉，你为什么这么介意我和锡渊哥的事，你这是喜欢我吗？”
　　“你觉得可能吗，我不过是气你找我兄弟，让我没了兄弟而已！”李涉看了她片刻，一字一句开口，神情也越发淡，他说完不再开口，直接打开车门上了车，扬长而去，像是不耐烦再多说一句。
　　顾语真看着他车开远，站在原地很久，才转身上了楼。
　　她想到LZ的取名忽然有些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她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取的？反正肯定不会是因为她才取的。
　　或许是因为他心里的人是张梓舒，所以对她这个女朋友弥补一些……
　　他向来大方，这种补偿很正常，只是这次惹到他的底线，他看重锡渊哥，或许还有张梓舒的那层关系，因为她这个前任惹得兄弟没法做，也确实会恨透她。
　　顾父看见顾语真魂游似的状态，“祖屋已经有人看过了，这几天就卖出来了，你要是还拎不清，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顾母也很担心地看着她。
　　顾语真听后，低头放下手机，重新摆碗筷，没有反驳。
　　顾父决定好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当下就带着顾语真拜访李家了。
　　这几天也托人打听了李涉的来头，这样的人家他们高攀不起。
　　正要出发，顾语真就接到了电话，是李父。
　　李励国显然知道她有空，拿儿子没办法，也只能找到顾语真这了，“你好，我是李涉的父亲，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见面，我想了解一下你和李涉现在的情况。”
　　那边严肃的声音让顾语真呼吸顿了一瞬，只吐出了两个字，“……方便。”
　　顾语真放下电话，李家的司机就到楼下了，几乎是李父打电话问的时候，司机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绝对不耽误一点时间，完全是雷厉风行的作风。
　　她和顾父到了李家门口，门卫审核半天，才把大门打开。
　　车往里面开去，停在一栋独立的家属院前，台阶青苔而上，老旧古朴，难掩庄重。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本来以为自己会紧张，没想到到了这里却完全平静，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他们的结局。
　　司机带着他们走过狭长的走廊进了客厅。
　　客厅里很多古董，花瓶都有半人高大，一眼就是收藏品，还有明代黄花梨圆几，都是有年代历史的东西，沉稳到和李涉身上的慵懒散漫气质格格不入。
　　顾语真实在匪夷所思，在这样严肃氛围的家里长大，怎么会养成他那样的性格？
　　不过她这个问题显然得不到解答，顾语真跟着顾父进去，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就是李父。
　　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女人，保养得宜，温婉尔雅，和李涉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大美人。
　　中年女人见他们走近，视线落在她身上细细打量，似乎没想到自己儿子那霸道性格会喜欢文文静静的女儿家。
　　“请坐。”李励国伸手请坐，看向顾父，“不好意思，大老远请你们过来，主要是为了几个孩子的事，我那儿子确实不像话。”他说着看向顾语真，“你和锡渊之前是要结婚的是吧？”
　　顾语真微微语塞，如实点了头。
　　李励国见她点头也没意外，看向顾父，“我那儿子从小就混，管不住，其实我们之前也和世交家里有说过，他们家那个女娃娃小舒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本来就说订了的，没想到这混小子做出这种混账事，完全当儿戏一样，这事也确实对不住你们，我们一定会给你们补偿。”
　　既然说是儿戏，那就摆明了不认可顾语真的，李涉和她的事在他们长辈眼里也不算数。
　　都是体面人，话说一点就清楚了。
　　顾父显然也早就问清楚情况了，当然对张锡渊也没有好感，听到这样的话更生气，这事说难听点，就是纨绔子弟玩弄人女儿家，说真心，顾父是半个字都不会信，也不可能平和说话。
　　“补偿就不用了，今天来，主要为了孩子的事情，我们家里住得偏远地方小，但也知道欠钱就还这个道理，真真欠了你们家多少钱，我们会卖掉祖屋一五一十还，但也希望二位能跟你们儿子说清楚，我这女儿从小就懂事本分，但也不是随便人欺负的！”
　　李励国听到这话也才知道这事，“阿涉要你还钱，多少钱？”
　　顾语真有些难以启齿，这事说出来真的不体面，虽然李涉帮她投资电影没和她说，但也是明明白白花钱在她身上，很难让人觉得他们之前的恋爱关系会纯粹的。
　　“等人来了再说吧。”李母见她难言，开口温柔缓和气氛，招呼他们先喝茶，“已经叫他回来了，应该在路上，再等等就到了。”
　　话音才落，外面就进来一个人。
　　李涉一进来就看见顾语真坐在沙发上，就看出什么意思了，他舌头微微刮了下牙齿，往这边走来。
　　顾语真没有抬头看他。
　　李励国看见他，气得直接拿起旁边的高尔夫球杆挥了过去，“你个混账东西，还知道回来，想把家里活活气死！”
　　李涉随手把车钥匙和烟扔在茶几上，直接在顾语真对面坐下。
　　顾父看着就直皱眉，这完全就是纨绔子弟，越看是越不靠谱。
　　李涉心情不是很好，话是对李励国说的，眼睛却是看着顾语真，“叫我回来干嘛？”
　　李励国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挥得起劲，但却没有落在李涉身上，有李母在，显然也打不得他，只是带着旁边的风劲特别大，完全是挥了个寂寞。
　　李母上前拦过，李励国才放下球杆，“你是不是拿钱强迫人家和你在一起了？！”
　　李涉听着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看着顾语真，“你这样说的？”
　　顾语真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一直盯着他家的地板。
　　这样的木地板保养很麻烦，却很干净无损坏，属于每天都有人保养，和他们家完全不一样，本来也不可能是一路人。
　　顾语真微微垂眼，眼底却有些烫。
　　顾父看人也到了，看向李励国，直接了当的开口，“我家女儿之前不懂事用了你们家儿子的钱，这是拟好的约条，钱还了以后，也请你们儿子别再纠缠我女儿，我们小门小户也折腾不起。”
　　顾父说得坦然，顾语真却瞬间红了眼睛，她也没想到自己谈个恋爱，会把家里的祖屋都赔进去。
　　李励国伸手拿过上面的账单，这钱哪里来的，一目了然。
　　房款是三点五亿，可真不是什么小户人家，说穿了也是清贵人家，有傲骨的，这么一大笔房款，摆明了是老一辈留下来好几代的屋子，一直守着。
　　这个混账东西逼得人家里卖祖屋！
　　李励国看了一眼李涉，明显是压着怒气。
　　顾语真从包里拿出自己列好的账单，“这里的钱还不够还，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还有电影票房的分账，这几天就到了，我会直接转过去，还缺的我以后会努力还。”
　　李涉看了她片刻，伸手拿过前面的烟，拿了根烟出来，低头点上，完全不管别人怎么看。
　　李励国也见怪不怪了，这混不吝不闹脾气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看向顾父，“这哪里能当真呢，依我看这钱没必要还。”
　　“非亲非故，该还就还，她也不应该花这钱。”顾父本来就一肚子火，看见李涉这性子，更觉女儿受了不少委屈。
　　李励国也不多说，“那我做主了，这后头的钱就算了，好歹也是我家儿子不像话，阻了你们家女儿的姻缘。”
　　顾父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可以的话就签了名字，我们也要回去了。”
　　李父听到以后看向李涉，格外严厉，“听见没有，李涉！马上签了。”
　　李母连忙上前去劝，“阿涉，听妈妈的话，别倔了，别耽误人家姑娘，人家姑娘就是想要和你分清楚了，人都上门来的，你还要耽误人家？”
　　李涉气压低得不行，听到这句话，眼神都有些淡淡的冷漠，“随便吧。”
　　顾语真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顾父直接把协议递到李涉的面前，自己也带了笔，摆明今天一定要李涉在上面签字。
　　李涉看了她很久，顾语真都有些坐立难安起来，他才一言不发接过了笔，一手夹着烟，一手纸上签字，名字很快落在纸上，龙飞凤舞写得很快。
　　顾语真看着他写下的名字，心里莫名有些空，十年之久的青春结束了。
　　李涉签完名字，直接扔下笔，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李励国气得不轻，冲他教训道：“客人还在你就走，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李励国还没说完，楼上“砰”得一声关上门，在偌大的客厅里格外的响。
　　李父气得脸色都有些青了。
　　李母开口打圆场，她上前拉过顾语真的手，语气温柔地安慰，“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伯母帮忙，只管和伯母说，伯母这边一定会帮。”
　　“不需要，我们两家以后没有来往的必要。”顾父把协议收在文件袋里，强硬开口。
　　李父李母面面相觑，确实是对不起人家，也不好说什么。
　　顾语真跟着顾父往外走，回头看了一眼楼上，楼上的房间很多，他甚至都不知道哪一间是李涉的。
　　她和他谈了两年，甚至不知道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大概是因为结束了，以前她还会嫉妒他心里的那个人，现在好像什么感情都不存在，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第89章 烈日与鱼
　　李母看着人离开，也看得出来是自家儿子欺负人女儿了，拿起协议叹了口气，“阿涉这次是真的过了，逼得人家家里卖掉守了祖宅，小渊哪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励国一听这事就气得不轻，“这个混账东西什么事做不出来，越来越不像话，还抢人未婚妻，这姑娘要是愿意我也没什么话说，这一看就是不愿意跟他，他怎么做得出来，还威胁人家，他真的是疯了，我看他以前的事全都忘干净了！”
　　李母知道他说的是部队的事，她叹了口气，“我上去看看他。”
　　李励国闻言气得声音大了一倍，“去问问他，张家那边他打算什么时候去道歉，我看他也别想着娶小舒了，混账东西一天到晚不收心，惹是生非！”
　　李母端过水果上楼，走到李涉的房门口，敲了敲门，“阿涉。”
　　里面没有应声，李母伸手推门进去，李涉就站在窗旁看着楼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母放下水果，走到窗旁，顺着他视线看下去，没有人。
　　出去也就这一条路，现在早走的没影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那个女孩子。
　　李母见他不说话，开口温柔问道，“这个女生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李涉闻言走到沙发上坐下，仰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显然不想提。
　　李母还是不放心，那女孩她没看见时，以为是很有手段的那种，可今天一看完全好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文文静静的，怎么看都和自己儿子不是一路人。
　　她也是真的好奇，他怎么会去抢小渊的女朋友？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李涉闻言敛眉，“妈，我现在不想提她。”
　　李母听见他这样说也就没有再问，这连提都不想提，十有八九是不会再闹出什么事了。
　　“那妈妈不说了，你以后可不能在这样了，你爸说了，找个时间你们一起去张家，向小渊道个歉。”
　　李涉睁开眼看过去，“我和他道歉？”
　　他虽然看着散漫，话里却是嘲讽，冷淡的样子让人莫名觉得，如果张锡渊现在在他面前，很有可能还会再打一架。
　　李母忍不住轻轻打了下他的胳膊，“你抢人家女朋友，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荒唐，我都问那姑娘了，人家和她对象是要结婚的。”
　　李涉闻言伸手要摸烟，想到烟在楼下一顿烦躁，他也不耐烦去拿，“妈，我累了想睡觉。”
　　李母闻言当然不会打扰他休息，她一边站起身，一边说，“我可跟你说了，不准再去找那姑娘，人家都卖了祖宅，你不准再犯混，听见没有。”
　　李涉闻言没有说话，李母出去以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李涉一言不发坐了半晌，外面的天色渐渐沉下来。
　　他拿过手机，一打开就是顾语真之前发来的信息，冷冰冰的只有几个字。
　　‘我和家里人去你家了。’
　　李涉看着这行字，抿唇打了一行字。
　　手机屏幕的光照在他好看的脸上，眼眸里似乎隐约有水泽，片刻后，他又一个个字用力删掉，眼神全是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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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语真回来以后就得收拾东西，祖屋卖了，回去也没地方住，一家三口也不可能长住在这里，毕竟这是和可可合租的。
　　可可虽然不介意，但她也不能占人便宜，只能重新找房子。
　　黄岷在这里教书，从黄婶那里知道这事，特地过来帮忙。
　　顾语真到哪里都能被人认出来，也确实不方便出来找房子。
　　黄岷特地带着顾父顾母找了几个房子。才选下一个比较合适的。
　　顾语真每次想到这里就说不出心里滋味，家里守了一辈子的祖屋就这样挥霍出去了，她太对不起父母，以至于顾父让黄岷过来帮忙，她也没有抗拒。
　　她不想违背父母了，看得出来顾父很满意黄岷，经常叫他来吃饭、下棋，都是有意给她选对象。
　　顾语真吃着碗里的米饭，顾父忽然开口，“你公司的合约到什么程度了，早点解约，我们回去。”
　　顾语真放下碗，郑重其事开口，“爸，我不想解约。”
　　黄岷闻言也停下吃饭，看向她。
　　顾父闻言眉间瞬间皱起来，顾母一见连忙开口，“真真，听你爸爸的话，这工作不适合你。”
　　顾父用力放下筷子，“你这个工作是什么性质你知道吗，你女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别人怎么说你的，你知不知道！”
　　顾语真放下筷子，认真开口，“爸，这只是一份工作，圈里也有很多认真工作的人，你不能以偏概全，而且……”她声音低下来，有些哽咽，“如果回去，我们的祖屋一辈子都拿不回来，我不想努力没有结果，还连祖屋都搭进去，让你们难受。”
　　顾父闻言很生气，“不需要你操这些心，你别和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接触，我就谢天谢地了！”
　　黄岷见顾父生气，也开口劝了句，“伯父，这是真真的梦想，她如果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勉强她也不会快乐，能让她做她喜欢的事情，其实也是为了她好。”
　　黄岷开口，顾父当然也不可能反驳他，他对黄岷还是很满意的，闻言也没有开口再说什么，沉默片刻，起身离开，显然还是不同意她再做这个工作。
　　但顾语真已经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
　　午饭过后，顾母小声对她说，“你去送下小岷，你爸那边我去和他说。”
　　顾语真闻言点点头，把碗筷放在洗碗池里，送黄岷下楼。
　　她和黄岷交流的其实不是很多，之前那次相亲也确实不顺利。
　　黄岷都不太好意思找她说话，见她出来送自己，“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下去就行。”
　　顾语真拿过口罩和帽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我送你吧，正好可以饭后走走。”
　　黄岷显然还不太习惯怎么和女生相处，等下了楼，他才想出一个话题，“你和他结束了？”
　　顾语真脚步一顿，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本来也不是会找话题的人。
　　黄岷一时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两个人一路无言。
　　等顾语真送他出来，他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开口，“语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虽然我没有太多的钱，但我对你的心绝对是真的，那次回去以后，我一直很后悔，我再怎么害怕，也应该留下来陪你一起的。”
　　顾语真忽然想起那个雨夜，李涉来背着她下去，本来平静的心忽然有了一道裂痕，突如其来的难受，让她有些语塞。
　　黄岷见她这样，连忙开口，“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不是要逼你的意思，我来帮伯父伯母，并不是要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的意思，你别有心理负担。”
　　顾语真闻言看向黄岷，他确实帮了不少忙，如果没有他，他们家也不可能短短一两天就找到这样地段好又实惠的房子，她不喜欢欠人情，或许也应该听父母的话试一试。
　　顾语真心里莫名一阵密密麻麻的难受，像和少女时期的她割裂了一样，她不再天真，也不再幻想期待。
　　“黄岷，我会好好考虑的。”
　　黄岷闻言伸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先回去了，你快回去吧，不用送了。”
　　黄岷说着就连忙抱着手里的书，转身快步离开。
　　顾语真看着他离开，转身往回走。
　　张锡渊打了电话过来，他显然并不知道她和李涉现在的情形，也以为他们还在一起。
　　“语真，你的经纪合约你想给谁，还是直接到他那里。”
　　张锡渊虽然没办法拿着，但还是要问过她的意愿，虽然她不太可能不签李涉那边。
　　其实说实话，他签顾语真，大部分顶级资源都是李涉谈过来的，尤其决定性的《暴雨将至》，他刚签顾语真，也不可能把这么好的资源直接给她，李涉帮女朋友是绝对大方，如果没有李涉弄到这些资源，顾语真不可能起来这么快。
　　顾语真停顿了一下，“锡渊哥，我还是签在你这里，我欠他的钱已经还了，剩下的钱他父母也说了，可以抹掉不用还。”
　　“还了？”张锡渊那边翻动文件的声音停了下来，“那他怎么还……”张锡渊说到一半停下来。
　　顾语真很快听出他的为难之处，“锡渊哥，他还在为难你吗？”
　　何止是为难，完全是变本加厉，之前老姚特地帮他去谈好的，他交出顾语真的经纪约，他那边就把股权卖还给他。
　　可是现在，那边不但不还，还动作不动，摆明要搞死他的公司。
　　张锡渊沉默下来，没有否认，只是开口说了一句，“这事和你没有关系，我今天也只是和你确认一下合约，既然你已经和他算清楚了帐，那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了。”
　　顾语真这么久的合作下来，也已经很了解张锡渊的性格，如果问题不在可控范围，他也会说没问题，但现在没有说，就代表事情很严重了。
　　顾语真挂了电话，本来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没想到，他那边根本没有过去，显然不打算放过张锡渊。
　　顾语真越想心里越不安，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
　　才两天时间，李涉这么一来，张锡渊那边就已经支撑不住。
　　李涉我行我素惯了，谁也管不了他，家里人从来不会给他提供帮助，那么也不可能制约到他。
　　张锡渊却不同，虽然他比李涉年长，也早很多年出来，当初也是年少有为的代表，但家里多少还是提供不少帮助，起来的比别人容易一些。
　　不像李涉，家里本身就反对他去做娱乐会所的生意，不仅不给他提供帮助，甚至还阻挠他，他要起来的难度不知道比张锡渊高多少。
　　就是因为这样，张锡渊才没有办法扛住李涉这种摸爬滚打混上来的手段。
　　他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宣布破产，要么就是把公司卖给李涉，无论哪个结果对他来说都是失败。
　　顾语真知道的时候，形势已经很恶劣了，张锡渊那边完全自顾不暇，也不可能再拿着她的经纪约了。
　　他当时帮忙联系了几家经纪公司，竟然都没有愿意接手顾语真的合约。以顾语真现在在圈里的流量，是不可能有公司舍得拒绝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李涉那边打过招呼了。
　　以李涉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都要搞倒对手的做派，谁敢跟他作对？
　　谁的公司不是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哪经得起这样折腾，他们可没这种豁出去的胆子。
　　一时间，顾语真完全被架空了，圈里的机会稍纵即逝，耽误的久了，她的热度也就消失了，白茉虽然也已经下来了，但还有无数个白茉起来，永远是僧多粥少。
　　顾语真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她现在才意识到得罪李涉的后果，或许是因为上学时期他们做同桌，他永远给她好说话的印象，以至于让她觉得他永远不会对她怎么样，没想到真的得罪了，她也不会是例外。
　　他明明已经对她赶尽杀绝了，可网上还是很多人觉得他喜欢她，荒唐至极……
　　网上各种讨论，舆论到了一定程度，热度也高了，所有人都在关注《童话里》这个综艺，到了周末节目开始，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结果却没有顾语真和李涉的身影，而是另外加了两个人。
　　方栩栩也因为官司缠身，无法出席综艺，所有的代言也和白茉一样，几乎是一夜之间卸了个干净，证据太全面，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导演简单解释了两位嘉宾有事退出综艺之后，弹幕上瞬间一片怨言，
　　‘怎么不来了，是不是大帅哥看见网上乱七八糟的说法烦了？’
　　‘好难啊，好不容易有一个综艺可以追，结果人不来了。’
　　‘所以之前的八卦真的都是真的，顾语真和大帅哥是情侣关系。’
　　‘是情侣关系又怎么样，这样的帅哥一看就不会走心，未必是真的喜欢顾语真，很有可能只是玩玩。’
　　弹幕才喧嚣尘上，认同这话的不少，狗仔那边就发出了偷拍的照片。
　　李涉靠在车前，伸手抱她，顾语真似乎在闹脾气，扭来躲去根本不让他抱。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也不生气，随着她闹，莫名宠溺，显然是在哄，这画面实在太赏心悦目。
　　‘他们是不是在吵架，二男争一女还没结束？’
　　‘早结束了，张锡渊都被打了。’
　　‘狗仔真是会拍，我看了好几遍，连吵架都赏心悦目。’
　　‘那是狗仔会拍吗，是人长的好看好吗？’
　　‘前面觉得大帅哥只是玩玩的人打脸了吧？’
　　之前说这话在下面回复，‘我不觉得打脸，别忘了帅哥还有青梅竹马的前女友，都能直接去巴黎照顾人家，未必不是真爱。’
　　这一句话就引发激烈的讨论，狗仔拍到的照片不多，但关注的人很高，有不少磕李涉和顾语真的人，开始找综艺直播的回放来反驳。
　　顾语真刚到的那天，是李涉先下楼喝水，节目组的牛奶是放在冰箱里的，拿出来都是凉的。
　　李涉下来喝水，顺手摸了下牛奶瓶，发生是冰的，直接煮了一锅开水，把牛奶放进去加热。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李涉是为了给自己喝，可没想到他是把热好的牛奶拿出来就放桌上了。
　　只要是粉丝都知道，顾语真胃不太好，有喝牛奶的习惯，这些都是公开的。
　　顾语真下来的时候，似乎还疑惑是谁帮她加热了牛奶。
　　那个时候，两个人气氛就很不对，一看就是在闹别扭的情侣。
　　之前开播的时候只觉得他们之间气氛古怪，有些过于陌生，现在一看，可不就是在冷战中的情侣？
　　尤其在做节目的时候，李涉经常会看着顾语真，特别喜欢看她，和看别人的眼神完全不一样，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有少年感，顾语真都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就像男生在操场上体育课的时候故意看喜欢女生，痞痞的坏，惹得人害羞紧张却又无法忽略。
　　本来只是为了反驳找素材，结果纷纷开始磕起了他们的CP。
　　节目下面开始有不少人一遍遍刷，希望两个人能回来继续录制节目。
　　张梓舒看到有人骂她，越看越气，尤其是连brennen这个吸毒男友都被扒出来之后，她再也无法忍受。
　　直接找到李涉这里，没想到进了LZ，人到的还挺齐。
　　老姚也在，她是不管生意场上的事，但小叔公司的事她也有听说，不过她不太相信是李涉做的。
　　她一进来看见李涉，本来还怒气冲冲，可看见他这么冷淡的神情，一时间脾气下来不少。
　　她总感觉他整个人都有些冷起来，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样子。
　　她平静了一会儿才走进来，一眼就看见最旁边坐在吧台的谢节。
　　她一看到他，瞬间血冲上头，直接把手里的包砸了过去，“谢节，你有病吧，你在网上乱说什么！”
　　谢节伸手接过砸过来的包，动作还挺敏捷，他刚从外面回来，语言还没有调过来，中文在脑子里绕了一圈才出来，“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他妈躲起来倒是轻松，我心疼人姑娘不行吗？安安静静的多乖，被人在网上这样骂，我看不下去。”
　　张梓舒直接拿起桌上的杯子扔过去，“你这么喜欢她，怎么不去泡？”
　　谢节一闪，杯子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李涉，谢节随口笑嘻嘻强调，“我可没说这种话啊，是你这前女友说的。”
　　李涉闻言没有说话，夹着手指的烟神情淡漠，很明显，他现在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张梓舒闻言看向他，怒不可遏，“李涉，你知不知道他们怎么说我的？”
　　李涉慢慢抬眼看向她，“说的不是事实吗？”
　　张梓舒语塞了一瞬。
　　谢节当即笑起来，“哎呦，有人要气哭了？”
　　张梓舒闻言上去就要打他，她本来就是要面子的，现在被所有人知道她交往过一个吸毒的男友，她的脸往哪里放？
　　因为顾语真，现在到处都有人骂她婊里婊气，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气得不行，恨透了谢节，如果不是因为住院那段时间正好和他撞见，也不至于被这么多人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背地里笑她。
　　张梓舒越想越气，直接冲上去就要打。
　　谢节可不惯着她，他们两个从小打到大，相互看不惯。
　　安斐和老姚他们上去拦，包厢里一下子闹得不可开交。
　　李涉显然烦了，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猛地往前一砸。
　　“啪”得一声巨响，对面墙上的大屏幕直接被砸黑屏了。
　　厚重的水晶烟灰缸，掉落在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李涉看着他们，态度乖张，“要吵出去吵，别他妈在这烦我。”
　　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李涉发完脾气，咬着烟靠回沙发，显然越来越不顾忌人了，别说是以前没人管得住他，但多少能听得进去一些话，现在可能已经连句废话都他妈懒得听了。
　　老姚也是为难，但是张锡渊那边是真顶不住了，第一次托他来说情，这么多兄弟，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说说情。
　　老姚重新坐下，其他人也没有再站着。
　　张梓舒忍不住掉了眼泪。
　　谢节看见她哭，完全没有怜香惜玉，伸手指着她的眼泪，做了个鬼脸。
　　张梓舒瞬间怒火攻心，气哭了，直接夺过包，转身就跑出去了。
　　安斐责备地看了眼谢节，也管不了这祖宗，也是胡作非为的主儿。
　　安斐只能先追出去。
　　老姚也管不了那么多，把地上的烟灰缸捡回来放回桌上，又给李涉倒了杯酒，也不提张锡渊的事，因为这事归根到底，还是出在顾语真这儿，“阿涉，你听我说一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好歹也是兄弟，顾语真也算是跟了你两年，你就当是行行好，高抬贵手放过她，现在我们圈子里都传遍了，这局面多难看啊？”
　　旁边几个人纷纷开口，说到底，人家也就是一女孩，哪里吃得消李涉的怒气，这头都听说她家里卖了唯一的祖宅，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公司也要没了，工作也没着落，一女明星换行业也不现实，这哪吃得消？
　　“是啊，再怎么说也跟过你，放过她吧，我家里老太太都在问了，还以为你和那丫头有什么深仇大恨？”
　　老姚再接再厉，劝道：“你要是真觉得不爽，以后见面就装不熟，当没她这个人。”
　　李涉沉默很久，抬手拿下嘴里咬着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眼里都是恨怒，有种吊儿郎当的狠劲，“她先说的喜欢我，现在跟我说不熟，想都不要想！”


第90章 烈日与鱼
　　所有人闻言都安静下来，这下完了，这话听着肯定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老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涉摆明是恨透了，根本不会听，张锡渊那里就更不用提了，因为顾语真他都不打算放过。
　　这事出来是真的难看，不止张锡渊面上无光，公司如果再被搞垮，说不好整个人就废了。
　　李涉这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张锡渊公司出问题，谁不过问几句？难免会背后讨论。
　　老姚找机会出来，特地给霍圾打了个电话过去，实在也是没有办法，毕竟说到底，他们从小玩到大，可能会听进去。
　　不过老姚也不能百分百确定，电话那边接起来，老姚连忙开口，“阿圾，真要出事了。”
　　那边传来温和好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镇定，“怎么了？”
　　老姚是真着急了，“阿涉这边的事是真没完了，他摆明要整死锡渊，再这样搞下去，我担心锡渊受不了，这兄弟之间闹成这样，我真的担心收不了场。”
　　“阿圾，你和复行怎么样都得和他说说了，再这样下去，别说锡渊，就是阿涉，他也得损失惨重，他这也不是容易做起来的行业，总不能硬生生给同行钻了空子，那不得毁干净？”
　　像这种娱乐场所本来就是暴利行业，争抢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也绝对不好对付，哪个没背景？比张锡渊的娱乐集团经营起来可难多了，这行可不卖面子，都靠本事说话。
　　霍圾显然也已经知道了这事，他沉默片刻，“我会和他说的，正好我这边也受人之托。”
　　老姚闻言稍微松了口气，好在霍圾是打算管的，不然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姚这边托了霍圾，那边就给张锡渊打过去，张锡渊那边接起来没控制住咳，显然是急病了，在医院挂点滴。
　　“怎么样？”他说话有些哑，从声音上听就已经很疲惫。
　　老姚叹了口气，“他那边是没办法说通了，我找了阿圾，让他和复行帮忙劝劝。”
　　张锡渊停顿了一下，“他们这么好肯帮忙吗？”
　　说实话，真的未必会，哪怕李涉现在真的乱来。
　　这两个可不管谁对谁错，三观不三观的，不助纣为虐已经很好了，绝不可能帮着外人。
　　老姚那边倒是知道霍圾的，“他既然答应了，就会帮忙，否则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阿涉现在已经没有理智了，听不进去劝的。”
　　张锡渊闻言也确实没有办法，他一急，又低声咳嗽出来，“那就麻烦你了，老姚。”他也是真的撑不住了，公司肯定不能说倒就倒，毕竟关系这么多人的饭碗。
　　老姚连忙开口，“你可别这样说，也别太担心，现在这事担心都没用了，这里有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就是顾语真，你千万千万不要再去招惹了，现在是谁跟他提顾语真，跟谁急，他就是上心了，你看他对那个女的这么恨过？这绝对是不会轻易放过了。”
　　老姚想起今天，都还没回过神来，就算是张梓舒分手出国、在国外交别的男朋友，也没见李涉发这么大的脾气，从来都是无所谓笑笑，完全不管的。
　　到顾语真这里，全变了，别说是让她去交别的男朋友，估计就是稍微有点迹象的都要发作一通。
　　看安斐就知道了，这小子也是好心办坏事，自从那次闹翻以后，李涉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摆明当他透明人。
　　老姚到现在心里都还庆幸，之前对顾语真态度还行，否则估计连他都得迁怒上。
　　张锡渊那边闻言当然听得懂他的意思，沉默了半天，“我知道了。”
　　-
　　李涉没什么兴趣呆到后半场，开车回家，到家后连灯都没有开。
　　手机嗡嗡振动，他随意扔下车钥匙，在沙发上坐下，拿过手机接起来。
　　“最近怎么样？”电话那边传来霍圾的声音，还有汤圆乖乖的猫叫声，这个变态，这猫能养这么久也是奇迹。
　　“干嘛？”
　　霍圾似乎在喂猫，有些散漫地开口，“看你最近很忙的？”
　　李涉拿过烟盒，咬过一根烟，显然猜到了，“她找小奶糖了？”
　　霍圾闻言看向坐在旁边，顶着一张白净的小脸，满眼认真看着自己的林荍，忍不住一笑，也不隐瞒，直接开口问，“你和语真怎么了？”
　　李涉闻言拿过打火机，咬着烟点燃一言不发。
　　霍圾见他沉默，开口劝了一句，“阿涉，到底是女孩子，真要犯浑也不能冲着女孩。”
　　李涉闻言开口很浅地回了两个字，“我管她是男是女？”
　　还真是犯浑得厉害，听不进去半个字了。
　　霍圾见他这样，很快想到了什么，“这样吧，明天见一面，你出来散散心，好好聊聊。”他这意思再明显不过，顾语真肯定也会去。
　　李涉闻言沉默许久，抖落手里的烟灰，若有所思。
　　-
　　顾语真第二天收拾好出门，到了约定的地方一眼就看见他们，本来就都是很惊艳的人，坐在一起就更引人注目了。
　　顾语真远远一眼就看见李涉，脚步微微一顿。
　　李涉随意靠着椅背，一手插着裤兜姿势闲散玩手机，似乎不耐烦讲话。
　　这么几天没见，他人好像更冷淡了，有些许剪而未尽的胡茬，似乎都有些不耐烦打理自己，却更有一种颓废痞气的味道，风流随意。
　　顾语真看见他，忽然有些不敢过去。
　　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看见自己的身影，哪怕是全副武装，也能看出紧张。
　　“真真。”林荍看见她，起身小跑过来。
　　顾语真看着林荍乖乖凑凑过来一张小脸，心瞬间化了。
　　林荍可能怕局面无法控制，把高中室友也叫来了，顾语真看见他们忽然像是回到了高中时期。
　　林荍靠近她，压低声音说，“我特意叫了依依文璇她们，李涉看见大家都在，应该不会对你为难，一会儿找机会就和他好好说说。”
　　这样顾语真倒是轻松了很多，人多能缓解她的紧张，万一要是李涉不打算给面子，大家每个人说几句话，也不至于太尴尬。
　　林荍拉着顾语真过去以后，陆依依和唐文璇也起身过来，凑近仔细看她。
　　陆依依还是老样子，“包成这样，差点没认出来。”
　　唐文璇在旁边捂嘴笑。
　　顾语真也没办法，她说了一声，“我都透不过气来。”
　　陆依依和唐文璇感慨，“做明星不容易啊。”然后她们俩又八卦的看了一眼她和李涉，这娱乐新闻天天上，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顾语真有些不好意思，狗仔拍的都是他们亲密的照片，现在多少有些尴尬。
　　顾语真跟着她们走近，霍圾看着她，微笑打招呼，“语真。”
　　李涉闻言抬头看过来，顾语真跟他对上视线，忽然有些紧张，总感觉他的眼神有些过于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班长。”她因为李涉在，有些讷讷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他现在这么冷淡，等一下她求情的话能不能说得出口，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给面子？
　　不过她显然是多虑了，根本就不需要考虑他给不给面子。
　　因为他连话都不打算跟她说，一路玩下来，都和她保持一段距离，冷漠到像不认识的陌生人。
　　林荍、陆依依她们说了好多话，都缓和不了他们俩之间的气氛，一时间也有些无计可施。
　　三个人站在娃娃机前非常苦恼。
　　顾语真摇了摇头，示意她们没有关系，“算了，我们继续玩吧，他应该不打算和我说话。”
　　林荍闻言小小叹了口气，看向远处和霍圾一起看路过小狗的李涉，还真是想不出别的办法。
　　霍圾昨天也说过，李涉真要犯浑是不可能拦住的，因为从小就霸道惯了。
　　林荍想到这里有些担心顾语真，皱起了小眉头。
　　顾语真看向她皱紧的眉头，“没事的，我想想别的办法，大家继续玩吧，别想了，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林荍闻言点点头，下一刻就被陆依依她们拉走了。
　　林荍看着顾语真一个人落单，正疑惑，陆依依和唐文璇连忙压低声音开口，“班长说了，要给他们独处的机会，不然怎么开口？”
　　林荍恍然大悟，当即和陆依依她们跑没影了。
　　顾语真看着她们离开，有些疑惑她们去哪里，不过也没有心思跟上去。
　　她还是有些心里发沉，因为她根本想不到方法，否则也不会找林荍请班长出来。
　　顾语真苦恼地投进去两个硬币，娃娃机爪子下去却抓了个空。
　　旁边一对情侣已经抓起一个娃娃。
　　顾语真有些不信邪，又投进去好几个币，一个都没抓上来。
　　男生看了她一眼，见她身材高挑气质又好，从一开始就留意了，他刻意伸手摸了摸自己女朋友的头，秀起了恩爱，“还是你厉害，别人一个都抓不到，你抓到了。”
　　顾语真没理会，又投进去两个币，这回是碰到了娃娃，但还是没有抓起来。
　　女生在旁边等了一会，看着她的机子完全不客气地开口，“我想抓这个机子里的娃娃。”
　　男生当然要满足自己女朋友的要求，语气很宠地开口，“没问题，我让这女的走。”这人说完，看过来完全没有分寸感的开口，“喂，你能换一个玩吗？”
　　那女生抱着娃娃，打量了顾语真一眼，好像觉得自己男朋友又帅又宠而莫名骄傲且示威。
　　莫名其妙……
　　顾语真一肚子邪火无处可发，如果不是怕被认出来，她早就忍不住开口了。
　　她转头看向他们，后面有人伸手过来，拿过她硬币篮里的硬币，慢悠悠投进去二十个。
　　顾语真微微一顿，看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投进去硬币，感觉到身后熟悉的气息，手心莫名有些冒汗。
　　女生看见李涉微微一顿，视线落在他脸上收不回来，她没想到还有这么痞帅的男生。
　　而男生看见李涉，瞬间语塞。
　　李涉完全懒得理会他们，冷淡瞥了他们一眼，看向她，“要哪个？”
　　顾语真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他，才回过神来，伸手随意快速指了一个。
　　李涉抬手拿过遥控替她抓，他以前帮她抓这个都玩出经验来了，一抓一个准。
　　她想要哪个，就抓了哪个上来。
　　男生自讨没趣，炫耀自身魅力也没耍到位，拉着看直眼女生就走了。
　　李涉继续替她抓了几个，顾语真一个个接过，放在包里，一时间像是回到了以前，莫名有些紧张不自在。
　　可他一句话也不说，陌生又熟悉。
　　顾语真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李涉帮她抓了几个就没有再理会她，转身离开，冷淡到一个字都没有。
　　吃完晚饭，霍圾看他们一个字不交流，直接安排了去最近的清吧喝酒，还叫了些朋友来热闹气氛，摆明李涉今天不开口不让走。
　　李涉那个夜场肯定是没有办法去的，不知道蹲了多少狗仔。
　　她只要一去，第二天必上头条。
　　到了地方，林荍她们又悄悄咪咪跑没影了。
　　顾语真坐在位子上玩得有些口渴，下一刻，前面放下一杯调色鲜艳的饮料。
　　那只手节骨分明，皙白修长，虎口有一道浅浅的疤。
　　饮料的颜色层次分明，本来就很好看，被他的手衬得越发昂贵。
　　顾语真微微一顿，抬头看去，对上他的视线。
　　他眼里神色有些冷淡，只是放下了酒，连和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顾语真有些惊讶，因为这一路过来，他都冷着一张脸，没有兴趣跟她说话。
　　顾语真轻轻眨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还是没能说出求情的话。
　　她微微咬唇，拿过吸管，咬着吸管喝了一口，饮料滑过喉咙里，差点没呛到。
　　好烈的酒，喉咙都烧起来。
　　她还以为是饮料。
　　不过挺好喝的，好像是他亲手调的。
　　顾语真转着玻璃杯，仔细看了眼里面的酒，应该有好几种，他调酒都挺烈的。
　　顾语真本来喝不来这么烈的酒，但想着如果喝了他调的酒，那他是不是会不会好说话一些？
　　说不定关系也会缓和一些，也就不会再这样对付他们了。
　　顾语真想着就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把酒喝完了。
　　不过这酒后劲太足，她直接喝得晕晕乎乎，明明已经喝得很慢，却喝得快还要上头。
　　她看向外面，她们好像还在玩，她摇摇晃晃起身往外走，这里人群太吵闹了，却找不到她们。
　　顾语真走了几步，有些醉的站不稳，下意识往后仰去，身后有人跟着走近，搂过她的肩膀，直接把她抱在怀里。
　　顾语真醉得有些不清醒，感觉后面有支撑，就直接把全身的重量靠过去。
　　李涉抱着她，看着她片刻，低头亲了上来。
　　顾语真忍不住皱眉，有些分不清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伸手去挡，嘴里糯糯地开口，“好扎。”
　　李涉闻言又低头用力亲她，像是故意的蛮横。
　　顾语真脸嫩得不行，被扎得是真疼，直接皱起眉头，伸手去推他，细白的手指头点在他短短又硬的胡茬上，有些委屈地想哭，“李涉，你胡子很扎人。”
　　李涉闻言视线落在她脸上，看了半天，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打横抱起她，越过人群往外走去。


第91章 烈日与鱼
　　林荍才发现李涉把顾语真带走了，小脸有些忧心忡忡，“这样真的可以吗，李涉好像都不理真真？”
　　霍圾想到李涉刚才一言不发调的酒，就差没找一杯倒的，心思都在明面上了，还能有什么事？
　　霍圾一笑，伸手牵过她的手，“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别人帮不上忙的。”
　　也是，感情的事有时候自己都说不清楚，更何况是别人呢？
　　林荍闻言点点头，“好吧。”
　　-
　　顾语真迷迷糊糊睡醒，感觉有光透过来，她慢慢睁开眼，眼前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白色纱帘遮掩着窗外的翠绿山景，阳光微微透进来。
　　顾语真揉了揉眼，下一刻就感觉到一只手环在她胸口，从背后抱着她，抱得有些紧。
　　顾语真昨天的记忆瞬间回来，她只记得昨天喝了很烈的酒，最后的记忆也只停留在酒吧喧闹的音乐声和热闹的人群。
　　她心中一凛，连忙低头看去，挽着自己的手果然是男人的，皙白修长，虎口一道淡淡的疤。
　　顾语真虚惊一场，冷汗都冒出来，是李涉总比是别人好，如果是陌生人，那真的太可怕了。
　　那手微微一动，似乎感觉到什么，手轻轻一用力，直接抱着她转向他。
　　顾语真惊魂未定，差点要被自己的假设吓哭。
　　李涉看见她红红的眼睛，似乎很委屈，他微微一顿，声音还有些沙哑，“干嘛？”
　　顾语真还有些后怕，连忙坐起来，“你是不是故意给我喝酒？”
　　李涉见她没事，也没在说什么，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一身居家服，已经不是昨天的衣服，连胡茬都剃了。
　　顾语真有些疑惑，她只隐隐约约记得他好像拿胡茬扎她，还是故意的那种。
　　顾语真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睡衣，还是他的。
　　她连忙起身，“昨天发生了什么？”
　　李涉闻言看向她，冷淡开口，“不记得就算了。”
　　顾语真本来就因为宿醉有些头疼，听他这样说，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任何片段。
　　她记忆一直停留在昨天李涉连话都不肯跟她讲的冷淡样子上，到现在也依旧是这样。
　　顾语真看着他出去，转眼看见沙发上自己的衣服，她连忙下了床，拿过衣服进了浴室。
　　等换好衣服出来，李涉已经在卧室里，看见她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视线落在她身上莫名冷淡。
　　顾语真感觉自己应该没有和他发生什么事，她走到他身旁，把手里的睡衣递过去，“衣服还给你，我先回去了。”
　　李涉没有接过衣服，完全忽略了她，往外走去。
　　这种情况下好像也不需要开口求情了，他连话都不愿意和她说。
　　顾语真微微咬唇，把睡衣叠好放在沙发上，拿过自己的包，背起往楼下走去。
　　这个房子她还从来没有来过，李涉的房子她都见过，只有这栋没有，而且没有任何生活痕迹，像是刚刚买来的。
　　顾语真有些疑惑，要是因为她喝醉了，不知道她现在住的地方，也应该会去江懿别墅吧，毕竟那边离清吧最近。
　　顾语真若有所思下了楼，看见李涉坐在餐桌上吃饭，她脚步微顿，“我先回去了。”
　　当然是得不到回应的，李涉根本没理会她的意思，完全看不出来早上抱着她睡觉的样子，反而像是分房睡的。
　　顾语真微微垂眼，背好包往外走去，一出门外面风景很好，可是他们竟然在山上，一路看下去，都是没有尽头的路。
　　顾语真看了一眼李涉停在门口的跑车，他应该不可能送自己。
　　她只能顶着太阳往山下走去，走了好久都没看见一个人。
　　好在前面有个温泉入口，是私人浴汤，没有客人，好像只服务一个人，里面有保全开着巡逻车出来，看见她一个人走下来，“顾小姐，请问您是要去哪里？”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见这阵仗，走近他们车旁，“我想要回去，请问怎么下去最近？”
　　保全看了眼周围，竟然没有车，“顾小姐，你是要走下去吗？”
　　顾语真点点头，她晒得不行了，伸手拿袖子扇风。
　　保全见她是认真的，下车指向下面没有尽头的路，“顾小姐，不借助交通工具走下去是不可能的，这里下去都得两个小时以上，到了下面也叫不到车，这是李先生的私有产业，不会有车经过，怎么也得再走上三个半小时，才能看见车的影子。”
　　顾语真闻言愣住，这里竟然要花大半天走？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没有车，根本走不了。
　　她转头看了眼过来的方向，独栋别墅就在不远处，走了这么久，竟然没走多远。
　　顾语真感觉自己都快要晒化了，她看向他们的车，“那你们送我下去吧，我没有开车。”
　　保全一脸为难，“顾小姐，送您下去我们可做不了主，我们只能送您上去，要不您先问问李先生的意思。”
　　“我和他说过的，你可以打电话问他。”顾语真倒没有觉得这很难，别的事李涉不同意，让人送她回家应该是完全没问题的。
　　前面保全闻言打了电话去问，得到王蒿否定的回答，他看过来，认真问了句，“顾小姐，李先生不同意。”
　　顾语真微微语塞，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会，他都默认了……”
　　保全显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说法，客气说道：“顾小姐，为了您的安全，您还是回去吧，我可以送您上去，您一个人下去也不安全。”
　　顾语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山下的路有些气着，只能跟着他们回去，等到进去以后，王蒿就在客厅站着汇报事宜，李涉看见她回来，完全不意外。
　　顾语真看着他闲适的样子，瞬间觉得自己被耍了，“李涉，你是不是故意的！”
　　李涉从餐桌旁站起身，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故意什么？”
　　“你明明知道下去的路不好走，为什么不和我说！”顾语真气得不轻，已经尽量把语气放好了，可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住。
　　李涉闻言看向她，有些恶劣地笑了下，“不让你走一下，你怎么会死心？”
　　顾语真一愣，“死心什么？”让她死了离开的心？
　　李涉拿过打火机，垂眼咬着烟点燃，看向王蒿和门口的保全，“你们回去吧。”
　　顾语真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他们出去，上前一步看向他，“李涉，你要送我下去对吗？”
　　他眼中的眸色暗了暗，轻轻吐了口烟圈，烟圈慢慢上腾，缓缓散开，气质懒散的风流，他吊儿郎当开口，“我这么闲啊，把你带上来又送下去？”
　　顾语真气得不轻，转身跑去打开门，保全早就没影了。
　　她连忙转身看向他，“你到底什么意思，不让我走吗！”
　　李涉闻言抬眼看过来，夹着烟的手微微一摊，“哪里不让你走，门不是开着吗？”
　　无赖！
　　顾语真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是要整自己，这么长的路，她走下去，可不就是受罪？！
　　更何况，这一天走下来，这身皮都不用要了，以后还怎么工作？
　　顾语真呼吸一重，咬着腮帮子翻箱倒柜找他的车钥匙，可是找遍了都没有看见车钥匙的踪影。
　　顾语真转头看向他，见他抽着烟漫不经心看着她找，直接走到沙发前，伸手去摸他的裤兜，他腿修长，身材一向极好，这样懒散坐着莫名让人想到些有的没的，她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
　　李涉倒是没有什么反应，看着她，让她摸，片刻后，他忽然开口，“走光了，宝贝。”
　　顾语真才反应过来胸口凉凉的，这衣服领口不大，但这样俯身，简直是送到他面前给他看。
　　她连忙直起身，捂着衣领，瞪圆了眼。
　　李涉咬着烟，吊儿郎当一笑，“还要摸吗？”
　　顾语真连忙退后一步，“你把车钥匙放哪了？”
　　“扔了。”李涉有些散漫，摆明在逗她玩，“开车过来太累，我直接扔了。”
　　顾语真看向他，她可玩不起，“你让人送我下去，不然我打电话告诉家里人。”
　　李涉完全不在意，“你说啊。”
　　顾语真正准备开口，包里的手机发出嗡嗡振动声，她连忙拿出手机。
　　是顾父。
　　而且之前还有十几通未接电话，都是顾父打的。
　　她慌了神，连忙接起来。
　　顾父那边很严肃，“你一晚上去哪里了？”
　　顾语真又急又慌，不敢提李涉，“爸，我和荍荍出去玩了，过一会儿就回来。”
　　“马上回来，黄岷都过来了，你还不在。”
　　李涉闻言微微抬眼，看了过来。
　　顾语真很乖地应声，挂上电话，马上看向他，“我要回去了，我爸催我。”
　　顾语真做贼一样的慌张，还是以前乖乖学生的作风，和李涉这样肆无忌惮的坏学生完全不一样。
　　李涉冷眼看了她半响，掐灭手里的烟，扔进烟灰缸里，起身往楼上走，语气冷淡，“你要走可以自己走，我的人都很忙，没时间送你。”
　　顾语真气得说不出话，一点办法都没有地看着他上楼。
　　见他进了书房，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山景，风景好的像在度假，可她却只能走回去……
　　她看了眼毒辣的太阳，只能选择傍晚再走。
　　顾语真转头看见还热着的饭菜，也不委屈自己，走到餐桌旁吃饭，这里太阳下来的慢，到了五点才阴下来。
　　顾语真重新背起包，见李涉还在书房里，也不打算打招呼了，直接背着包，打开门走了。
　　她一路往山脚下走，路过温泉汤，已经没有巡逻人员。
　　这里一路下去过于安静，天色慢慢暗下来，又没有人，风景再美，也莫名让人害怕。
　　等到天彻底黑了，她真的开始害怕了，毕竟是山景，僻静的地方灯光都照不到，前面的路越看越黑。
　　手机也没电了，照路的光源也没了。
　　忽然一阵风吹来，前面芦苇丛中好像有什么动静，不知道是风，还是人。
　　顾语真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她连忙转身往回跑，却看到后面不远处似乎有个人影。
　　顾语真瞳孔骤然一缩，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直接吓哭了。
　　那人站在不远处，指间隐约一点星光，风吹过微微一亮，照了一块熟悉的衣角。
　　山上的风渐大，他似乎在看她，抬手抽烟，火光一闪而过，她看见了熟悉的眉眼。
　　顾语真连忙跑过去扑到他身旁，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吓出哭腔，“李涉，我害怕……”
　　李涉微微低头看她，伸手给她抹掉眼泪，“先上去吧。”
　　顾语真已经走不动路了，她走得慢，走了快两个小时都还在半山腰，又怕又饿，脚还疼。
　　她眼泪啪嗒啪嗒掉，可怜得不行，“……我走不动了。”
　　都哭成小花脸了。
　　李涉看她片刻，他转身背对她，“上来。”
　　顾语真现在只想休息，她连忙靠上去，搂得紧紧的。
　　李涉起身，背着她往上走去，一如既往地安稳。
　　顾语真靠在他肩膀，半天缓过劲来，才想起他怎么会在她后面，他好像也是走路下来，连车都没有开。


第92章 烈日与鱼
　　夜里的风很凉，他身上却很暖和，远处的灯把影子拉得很长，天上缀满了星星，在别的地方根本看不到这么多星星。
　　顾语真靠在他背上，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
　　她本来以为他是开了车下来，到一半看见她，下来找她，可没想到走了很长一段路都没看到车。
　　这么说，她走的时候，他就跟在后面默默陪她走了两个小时？
　　顾语真下意识看向他，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是背着她往前走。
　　回到房子，里面佣人在做饭，年纪大的管家看见她过来庆幸了句，“还好是上来了，这一个人下去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顾语真靠在李涉的肩膀上，想起刚才都还有些惊魂未定。
　　李涉也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直接背着她上了楼，进了卧室。
　　顾语真在床上坐下，腿的酸疼更加明显。
　　这样走下来多少也是累的，更何况还是背着她走上坡路。
　　李涉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转身出去。
　　顾语真伸手锤自己的腿，显然已经酸到没有知觉，又渴又累。
　　李涉片刻后回来，像是只是出去吩咐了句什么。
　　片刻后，佣人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
　　顾语真连忙接过，全部喝完。
　　李涉拧开水龙头，冲了把脸，连头发都有些打湿，他随手拿毛巾擦了擦，接了热水出来，放到床边，拿过刚才打湿的新毛巾，抬头过来给她擦脸。
　　顾语真刚才本来就有些被吓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温柔的毛巾擦着脸很舒服，感觉脸上的紧绷好了很多。
　　李涉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宠溺而又暧昧，“哭得小花猫一样。”
　　顾语真心口微微收紧，回过神来，连忙拿过他手里的毛巾，“我自己来吧。”
　　李涉倒没有说什么，伸手去抓她的脚踝，顾语真连忙收回脚，“我没事。”
　　李涉抬眼看过来，“泡一下不会这么疼。”
　　顾语真听到之后瞬间同意，因为真的酸疼得受不了。
　　李涉帮她把鞋脱下，放进热水里，本来细白如玉的脚已经很红了。
　　李涉把她的脚放进水里，轻轻地替她按摩脚底。
　　他的手掌有薄茧，轻轻按摩她的脚，让人无法忽略，有力而又舒服。
　　顾语真看着他替她按摩脚，突然有些复杂，她沉默了很久，“李涉，你能帮个忙，找人送我回去吗？”
　　李涉手微微一顿，连头都没有抬，“这么急着回去相亲？”
　　“不是，我爸说了让我早点回去。”顾语真却没有说后半句。
　　那就是顾父不准她和他见面。
　　“你可以和你爸说，你想在外面玩几天。”李涉显然不觉得这个是理由。
　　顾语真听到这话，莫名感觉他们像是偷偷谈恋爱的学生，怕被家里人发现，又想要多在一起。
　　可他们现在根本不是情侣，也早就已经分清楚了。
　　顾语真摇了摇头，喃喃了一句，“我爸说不让我见你。”她思绪微微一顿，见他现在好像还挺好说话的，犹豫了片刻开口，“李涉，你能放过我们吗？”
　　李涉闻言慢慢抬眼看向她，不知道听到了哪个词，眼神莫名有些冷下来。
　　他没有再说话，拿过布替她擦干脚，“早点睡，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这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了。
　　顾语真只能叫别人了，她本来不想闹大的。
　　她连忙拉住他，“我手机没电了，能给我一下充电器吗？”
　　李涉却冷淡地开口，“没有。”
　　顾语真有些恼，可是想到他刚才背她上来又生不起气，他要是想折磨她，完全可以不理会她的。
　　顾语真看着他出去，有些苦恼地往床上一倒，徒步走下去已经不可能，可也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
　　顾语真完全想不出办法，李涉好像也没有下去的意思。
　　第二天起来照旧如此，她醒来还是一个人，他没有过来，昨天晚上好像都在书房。
　　她起身去开房门，房门却是虚掩着的，她有些疑惑，明明记得晚上关了门的。
　　顾语真没办法自己下去，手机又没电，佣人听到她要手机当即跑没影了，完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
　　顾语真出了房门，看了眼书房，他好像不在。
　　她收回视线，百无聊赖的下楼，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聊，只能打开电视。
　　来回换了几个频道，最后锁定在了娱乐新闻上，本来只是听着解解闷，没想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顾语真夜店约会阔少，玩得野。”
　　顾语真：“……”
　　她连忙看向电视里，前天晚上在清吧竟然也被拍了。
　　狗仔显然跟了他们一天，连李涉给她抓娃娃都拍到了。
　　狗仔拍得很有氛围感，又是视频，又是照片。
　　第一张是他们在商场，她在抓娃娃机，他就坐在不远处看着她这个方向。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她，因为她记得那个时候他只是在看对面奶呼呼的小狗。
　　后面就是在酒吧里的视频。
　　顾语真看得一愣，原来他真的有亲她，还亲得特别过分。
　　本来他们之前的事情热度就很高，有很多人都在等他们回归综艺。
　　偷拍的视频播放完以后，还放了网上的评论。
　　一闪而过的画面，评论热度很高，‘我觉得LZ老板肯定很喜欢顾语真，她去抓个娃娃机都爱时不时看，视线就没离开过她。’
　　‘这亲的，把我们真真都亲哭了，后面去哪了？’
　　‘这不废话，肯定开房了。’
　　顾语真瞬间吓得站起来，电视上都有了，顾父肯定也看见了！
　　顾语真有些慌张，李涉从楼上下来，她连忙过去，有些急了，“李涉，你快送我回去，我爸肯定知道了！”
　　李涉完全没有她做贼似的反应，他衣领微开，似乎刚锻炼好洗完澡，看着她都有些淡。
　　顾语真看见他这神情，莫名不敢太靠近，每次他这样，她都会被他狠狠折腾一顿。
　　顾语真穿着他的睡衣总感觉不安全，退到楼梯栏杆后。
　　李涉不再看她，往下走去。
　　顾语真急得连忙上前拉他，“这么久了，你气也该消了，就算是我不对行不行，你先让我回去，要怎么样我都认了。”
　　“怎么样都行，做情妇也行？”李涉嘲讽开口。
　　顾语真闻言不说话，显然被刺到，“你不能讲点情面吗？你对以前的女朋友都能做朋友，为什么偏偏这样对我，是我好欺负吗？”
　　“对，就是要欺负你！”李涉直接抽出手，语气乖张，“顾语真，我今天就明白告诉你，我和你没完，也没有情面可以讲！”
　　顾语真微微一顿，李涉已经直接出去，带上了门。
　　顾语真透过落地窗，看着他飙车出去，一闪而过。
　　她眼眶忍不住微红，在沙发上坐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一刻，她忽然想起，他出去得急，好像什么都没带，那手机是不是也没拿出去。
　　顾语真来不及多想，连忙往楼上跑去，进了书房，里面一堆资料。
　　她上前去翻，果然看见书桌上随手放着的手机。
　　顾语真连忙拿起电话，手机里却同时进来了电话，显示姑姑。
　　顾语真怕他回来，手忙脚乱不小心接了。
　　那边传来很生气的女声，“李涉，你把锡渊女朋友弄到哪里去了，快把人送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顾语真微微一愣，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开口，“姑姑，我就是顾语真。”
　　那个女声一听真的是她，很着急，“语真，我是李涉的小姑姑，你家里人来找我们了，你们在哪里，他是不是犯浑了，抓着你不放？”
　　顾语真想起他的冷淡，都摸不着头脑，说恨她，可却连手指头都没碰她，她自己下去，他还不放心跟下去，“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限制我的自由，就是这路太远了，我自己走不下去，他也不让人送我下去。”
　　顾语真很明显能听到电话那头，李励国气急败坏砸东西，那边人很多，好像还有他叔叔，“这个混账东西，不知轻重，他真的是疯了！”
　　“大哥先别急，先让钰榆问问人在哪？”
　　李钰榆连忙开口，“真真，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李涉没在你身边吧？”
　　“他出去了，电话忘记带了。”顾语真听到这话，惊喜站起身，可看了眼窗外，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知道是在山上，下面有个温泉汤，别的也没有了。”
　　李钰榆闻言一顿，“语真，你抓紧发个定位给我，别让阿涉知道。”
　　顾语真连忙点头，下一刻手机却抽走了。
　　她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去，李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站在后面听了多久。
　　顾语真心脏骤停。
　　李涉拿过手机看着她，又冷又讽刺，“这么着急回去，前天拉我上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李涉！”顾语真根本想不起来，想到那边都是长辈，瞬间面红耳赤，连忙扑过去抢电话，生怕被那边听见他的话。
　　他动作比她快多了，往后一退，直接避开了她。
　　顾语真根本赶不上，撞上了桌子，桌上噼里啪啦掉下东西，旁边的台灯也被撞倒了，发出一声巨响。
　　顾语真本来就只穿着拖鞋，一脚踩到了玻璃渣子，痛叫出来。
　　李涉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把她抱起来。
　　电话那头一群长辈听得吓了一跳，急匆匆吼道：“李涉，你打她了？！”
　　“混账东西，你还敢动手！”
　　顾语真本来就皮肤薄，碰一下都有红印，这一踩，玻璃直接划破脚，血鲜红刺眼。
　　李涉本来就急，听到电话里嘈杂的声音更烦，直接按掉了电话，扔到一边。
　　李钰榆见电话挂断，急得不行，“挂了！十有八九是带到一个新的地方，难怪找不到。”
　　李励国气得肝火直冒，多少有些吓到，脑子里已经过了不少二代没教好，闹上社会新闻送进去的事。
　　他急得直拍桌子，“混账玩意儿不省心！赶紧联系人找，不然要出事了！”


第93章 烈日与鱼
　　顾语真脚底钻心的疼，很快地上就有几滴鲜红的血。
　　李涉把她抱到卧室里，叫了随行的家庭医生。
　　付询匆匆忙忙赶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到了卧室里，只看到地上两三滴鲜血。
　　不过在李涉眼里显然挺严重的，他扶着女生的脚，看着脸上两道泪痕的安静女生，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哄，看看他过来，简单陈述了一下，“脚底踩到玻璃了。”
　　付询进来以后，蹲下身看了眼伤口，好在穿着拖鞋，扎得不算太深。
　　顾语真怕疼，付询拿着镊子把她脚底一块玻璃夹出来，疼痛传来，她微微咬牙，本来眼睛就红红的，现在看着更可怜了。
　　李涉眉头敛得很紧，“轻点。”
　　付询瞬间压力山大，虽然这种外伤处理对他来说是大材小用，但被李涉这样盯着，莫名比做大手术还让人紧张。
　　好不容易包扎好，李涉看了眼顾语真的脚，仔细检查。
　　付询有些气着，“你这自己混过部队，不是会处理伤口，非要我来干嘛，来包了又不放心。”
　　李涉一边检查，一边开口，“我手法太粗糙了，皮外伤都是随便包包，她这个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不是皮外伤？这点小伤去医院都是浪费精力，还能给弄不好了？
　　付询满腹牢骚，没说出口，看了眼满脸泪痕的女生，柔柔弱弱的，配他这么个少爷脾气，真是很违和。
　　李涉见顾语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亲了下她，轻声哄，“没事了，不会留疤的。”
　　脚底留个疤怎么了，谁还看脚底？
　　付询离开前听到这话，都给气笑了。
　　顾语真感觉他亲在唇上的温软触感，心口微微一紧，扭过头去闭眼不理他。
　　李涉倒没有说什么的意思，在旁边看着她好一阵才离开。
　　顾语真听见他下楼，似乎和佣人说了句什么就出门了。
　　她脚上有伤，又没有手机，哪里也去不了，只能躺着。
　　她想起李涉的话，又疼又委屈，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轻轻推她，叫了她一句，“语真。”
　　顾语真睁开眼，窗外阳光正好，她转头看去，床边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之前在《童话里》的综艺上见过，是李涉的姑姑。
　　顾语真微微一愣，连忙坐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打招呼，“你好。”
　　女人见她醒了，连忙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别紧张，“我是阿涉的姑姑，那小子没对你做什么吧？”她说着看向她的脚，神情都有些变了，愤怒开口，“他动手打你了？”
　　顾语真连忙摇头，“没有，是我想拿手机，不小心撞到桌子，踩到摔下来的台灯。”
　　李钰榆这才缓和下来，“这小子要是敢对女人动手，他也不用姓李了。”她看了一眼门口，“你先起来跟我走，趁他没回来，这小子别看吊儿郎当的，对喜欢的从小就霸道得很，等他回来，你想走就难了。”
　　顾语真闻言连忙点头，下床穿上拖鞋，一下地脚上就疼，她咬着牙轻轻走。
　　“小心脚。”李钰榆伸手扶起她往楼下走去。
　　顾语真跟着李钰榆往楼下走去，看见外面停着的直升机有些愣住，这阵仗比她想象的大。
　　李钰榆还是挺喜欢这姑娘的，安安静静，一看就不是会玩心机的，刚才她过来，本来还有些怀疑这姑娘究竟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做出这种混账事。
　　可到了卧室看到人，也是吓了一跳，明明就是李涉犯浑，折腾一乖巧懂事的姑娘。
　　想想都觉得不像话，他要是和张梓舒吵闹折腾也就无所谓，这姑娘一看就柔弱，哪禁得他那少爷脾气。
　　李钰榆一边扶着她下楼，一边开口说，“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以前谈过是吧？”
　　顾语真闻言点点头，想起自己喜欢他十年，只轻轻开口，“谈过一阵。”
　　李钰榆觉得有些奇怪，想起之前在车上的电话，李涉那时可非要她还钱，“这么说，他喜欢你是不是？”
　　顾语真想起他的话，摇摇头，有些委屈，“他没有喜欢我，只是要我做他情妇，就算他结婚了一样，因为我害得他没了兄弟。”
　　李钰榆闻言瞬间气到，“他真的这样说了？这个混账！”
　　李钰榆是真没想到李涉在感情上浑归浑，就算犯浑得厉害，但也不至于欺负女生，没想到他还真在欺负人。
　　她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你放心，要姑姑在，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他去打扰你，他再敢找你，就让他叔叔们打断他的腿！”
　　顾语真闻言也没有再开口，道了谢，“谢谢你们。”
　　等坐上直升机，带上降噪耳机，耳边的嘈杂声变小，她思绪却忽然有些乱，直升机腾空而起，这个看夜空星星很美的别墅渐渐缩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说不难受也是假的，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李涉从来不会像对待以前的前女友一样对待她，他和她们都可以做朋友，和她却像仇人一样。
　　或许对以前的女朋友们，他都是自己真心喜欢，而到她这，就只是合适。
　　没有喜欢，又怎么会有情面可讲？
　　顾语真微微垂下眼，比起张梓舒，他也确实不算喜欢自己，他可以用她的名字打这么多年的游戏，这样的喜欢才可以永远讲情面，做一辈子的朋友吧……
　　直升机下来很快，李钰榆直接把她送回家。
　　顾父已经在家里等了很久，看见她回来冷着一张脸，没有好脸色。
　　顾母连忙上前，看了眼她受伤的脚，“脚怎么受伤了，发生什么事了？”
　　顾语真连忙开口，伤口的大小也不敢说实话，“是我不小心踩到玻璃，没事的，只是划伤了。”
　　李钰榆显然也有些尴尬，李涉着实是有些浑不吝，这么混账的事也做得出来，这事说大也是能大的。
　　“老爷子，人给你送回来了，我那侄子从小性格就野，给你们造成不便了。”李钰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捆现金，“这些就留给语真治脚上的伤……”
　　顾父一看见，严肃开口，“钱就不需要留下来了，我希望你们回去能管教好人，我家姑娘以后还要嫁人的。”
　　李钰榆闻言也知道他的意思，作为一个姑娘家，闹得这样满城风雨，以后名声都不好听。
　　在李涉这儿，别人只会觉得风流韵事，以后照样能娶好人家的姑娘。
　　姑娘家指指点点的难免会多，这就是大人着急的原因，这不公平的因素在，哪家舍得让自家女儿吃这种苦？
　　所以顾父生气，她也能理解，又赔了个不是，保证绝对不会再让自家侄子来找语真才离开。
　　李钰榆离开之后。
　　顾父显然是气到了，话都不想她说。
　　顾语真站在原地有些紧张，低声开口，“爸。”
　　顾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父看向她，“你不用叫我爸，你愿意糟蹋自己的名声，我和你妈也管不着，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了，你也不用认我们了。”
　　顾语真眼眶瞬间红了，“爸，我错了，那地方太远了，我回不来，怕你们担心才没说实话。”
　　“我不管你实话还是假话，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爸，就不要再跟他见面了，他是什么人家，他玩得起，你玩不起！”顾父说着，直接定了她的终身大事，“过阵子回去，我和你妈和黄婶商量你和黄岷的婚事，那孩子不错，这两天一直跟着我找你，生怕你出什么事！”
　　顾语真闻言垂下眼，脚底的伤隐隐作痛。
　　顾母连忙开口，扶着她进屋，“好了，孩子脚还伤着，让她先去休息。”
　　顾语真进了房间，顾母拿来李钰榆刚才找人送来的药。
　　因为走了路，包裹伤口的布染了血也得换。
　　顾母拿着纱布，“来，让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顾语真哪敢让她看，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纱布，支开她，“我自己包，妈，我有些饿了。”
　　“那我给你做点吃的，你也别怪你爸，总归是担心你，你说说看这样的人家，你怎么进得去？别昏了头，我和你爸过来人，这种事我们也不少见的，有钱人家的儿子玩弄女儿家，弄大肚子扔下几个钱让人去打了，就消失不见了，哪有什么真心？你也不是没见过隔壁街上的老姨母，这事听你爸的，黄岷挺不错的，你就当让我们安心，好不好？”
　　顾语真眼眶微红，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顾母叹了口气出去。
　　顾语真默坐了片刻，把脚上的纱布解开，拿过棉签蘸了蘸药水，轻轻擦掉脚底的血。
　　等包扎完伤口，她沉默片刻，拿过背回来的包，拿出没电的手机，等充上电。
　　她点开通讯录，把李涉的号码删除了，设置成拒接，连带所有聊天软件里他的联系方式也删了。
　　她眨了眨眼，眼眶微涩，做完这些以后，他好像就真的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了，偏离的轨道要回到正轨上了，她的“叛逆”也结束了，就像没有遇到他一样，本来就该听从父母的安排，平静地过一生。


第94章 烈日与鱼
　　李涉专门去找了祛疤的药膏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客厅的李励国和叔叔们。
　　他脚步一顿，当即往楼上走去。
　　李励国冷冷开口，“不用看了，人已经送走了。”
　　李涉停下脚步，“送到哪去了？”
　　李励国当即伸手一拍桌子，“你还敢问送到哪里去，你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吧，你把人带到这里干嘛，你这是犯法的？！”
　　李涉直接往外走去，似乎要去找人。
　　身后几个叔叔连忙上前，拦住他，直接按住，根本不让走。
　　李涉走得急，直接挣脱，几个叔叔也急了，好在都练过，直接拧了胳膊，费得老大的劲才把人按倒在地，“阿涉，你别给我犯浑，听见没有！协议也是你签的，人也走远了，你不要再纠缠人家了，你绑人是犯法，人家里是客气，不然早报警了！”
　　李涉被抓着挣脱不开，气急败坏，“她自愿跟我过来的，我没绑人！”
　　李励国勃然大怒，“自愿个狗屁，人姑娘是头也不回就走的，摆明不愿意跟你！”
　　李涉微微握紧手里的药膏，“她说的？”
　　“还用人自己说吗？你犯浑，人姑娘不敢和你说，和你姑姑说，姑娘自己还要嫁人都，你这样玩，她以后名声都要毁干净了，还怎么嫁人，你个不像话的东西，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胡作非为啊！”
　　李涉闻言眼睫轻轻一眨，没了声音。
　　几个叔叔见他不再挣扎，才微微松开手，不过还是守着门那边。
　　李涉站起身，默了片刻，一言不发往楼上走去。
　　李励国见他丝毫不知悔改，厉声教训，“就是太纵容你了，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你给我马上结婚，这几天让你妈去看下来，就该找个姑娘好好管管你，混账东西，没轻没重，别人不跟你还明抢了！”
　　“结个屁的婚！”李涉脾气瞬间上来甩了门，显然不可能结婚。
　　李励国气得够呛，却又不能动手，家里老太太宝贝这孙儿跟眼珠子似的，打了指不定怎么气着。
　　李励国打又打不得，一时勃然大怒，“这个混账东西，叫人过来看牢了，要是不结婚，就送部队去，永远别回来！”
　　-
　　顾语真回来以后就没有出去过，在家养着脚上的伤，顾父也看得很严，不怎么让她出门。
　　顾语真也去不了哪里，现在是无限休假，还不知道以后的工作有没有着落。
　　她心里沉重，拿过昨天背回来的包，把里面的娃娃一个个拿出来摆好，李涉抓的她挑的，每个都很可爱。
　　顾语真把娃娃摆上书桌，忽然微微一顿，想起李涉在书房说的话，脑子里隐约间有了之前醉酒后的片段。
　　李涉好像是直接抱着她出去，带她坐上了车。
　　她坐进车里以后，李涉就没有怎么搭理她，就让她坐在旁边小声嘀咕。
　　顾语真喝醉了酒也是安静的，说话也很温柔小声，一看就很乖，见李涉不理她，自己用手擦擦脸，时不时小声嘀咕一句。
　　李涉一直感觉到怀里的在动，他低头看去，她靠在他怀里很乖，手一直在脸上蹭。
　　李涉忍不住唇角微微弯起，伸手抓住她的手，“干嘛？”
　　顾语真有些苦恼地抬头看向他，“胡茬扎着疼。”
　　“我现在又没亲你。”
　　“你刚才亲的。”顾语真显然没忘记他的故意。
　　李涉眼里神情都有些柔和下来，开口莫名宠溺，“哪里疼？”
　　顾语真伸手摸了摸自己唇角细嫩的肌肤，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她似乎还觉得扎，“我不让你亲了。”
　　李涉顺着她的手，轻轻摸上她的脸，“我刮掉胡子能不能亲你？”
　　“能。”顾语真很干脆地回答。
　　李涉闻言真的没有再亲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把她搂进怀里，“回家刮。”
　　“我不要回家，我要看日出。”
　　李涉抱着她，有些散漫，“大半夜看什么日出？”
　　“我喜欢太阳，喜欢他的热烈，可惜他不喜欢我，但我没事就能看看他，和别人一样。”顾语真说着醉话。
　　李涉显然没听懂，还真的叫王蒿下来，自己开车带她去了半山别墅，就因为她说要看太阳。
　　不过早上她显然起不来，他刮了胡茬还没来亲她，她就已经站过去嘟起嘴要亲了。
　　李涉忍不住笑起来，搂过她在浴室就亲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才去半山别墅的……
　　顾语真正出神，一旁的手机传来嗡嗡震动声。
　　一串简单的号码莫名很眼熟。
　　顾语真想到昨天的电话接起来，果然是李钰榆。
　　“语真，我们这边一个没看住，阿涉就不见了，他有没有去你那边？”
　　顾语真微微一顿，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那你好好养脚上的伤。”李钰榆那边很喧闹，显然很乱，想到什么又开口提醒了她一句，“他万一要是找你了，你就打电话和我说。”
　　顾语真闻言认真应声，放下了电话，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她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点都没有过来，那应该不会来找她。
　　他本来就随性，说不定是去找张梓舒的。
　　顾语真没有想太多，关了灯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这里楼层低，夜里安静下来，楼下的声音都能听到。
　　一个男生打着电话从楼下走过，声音大了些，聊天内容都能听清楚。
　　顾语真睡不着，下意识听着。
　　那男生聊着电话走着走着，似乎看到了什么，忽然夸张地说，“卧槽，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竟然在我家楼下看到了限量版超跑，就停在我家这栋楼下，我第一次见这么帅的车，还是哑光黑，好酷。”
　　顾语真本来昏昏欲睡，下一刻睁开了眼睛，这个地方不可能出现跑车，更别提限量版。
　　男生的声音渐行渐远，她意识到什么，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快步走到窗台旁，打开窗帘看下去，楼下不远处真的停了辆跑车。
　　外面朦胧路灯照射下，隐约能看见车窗旁泛起的零星火光，被风轻轻一吹，一闪而过夹着烟的手，修长好看。
　　这车眼熟到她不可能记错，她为了找这辆车的车钥匙，在半山别墅里翻了好久。
　　车里的人似乎在看着她这边，顾语真微微一顿，伸手开了灯，果然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就坐在车里，一边抽烟，一边看着他，不知道等了多久。
　　顾语真连忙拿过手机打过去。
　　李涉看了一眼旁边在响的手机，伸手拿过接起来。
　　顾语真见他接起来，连忙开口，“你怎么来了，你家里人现在在找你。”
　　李涉闻言没开口说话。
　　顾语真也沉默了片刻，喃喃开口，“你回去吧，别被我爸看见。”
　　李涉很久才开口，只说了三个字，“你下来。”
　　顾语真哑然片刻，“我要睡觉了。”她说着直接挂了电话。
　　她拉上窗帘，手机“叮”了一声，一条被拦截的信息进来。
　　‘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顾语真眼睛一睁，连忙拉开窗帘，李涉冷淡看着她，显然没得商量。
　　下一刻，他见她没反应，伸手推开车门，起身出来。
　　爸妈都还在家呢，他要是上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顾语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忙冲他开口，“我马上！”
　　李涉那边才懒洋洋坐回来，车门也没关。
　　顾语真可不敢耽误，放下手机就出了房门，父母早就睡着了。
　　她一瘸一拐小心翼翼开门下楼。
　　李涉坐在车里，长腿在车外，手靠着腿，指间夹着烟，低头缓缓吐烟，莫名沉默。
　　夜里的风有些大，风吹过他身旁，带走他指间的烟，缭绕指间，轻轻撩过他的眉眼。
　　顾语真慢吞吞走到他面前。
　　他才抬眼看过来，视线落在她的睡裙上。
　　顾语真被他看到有些不自在，她微微咬唇，那天没守住，又好像有些说不过去了。
　　顾语真默了一阵，“你有什么事情先离开这里再说，我爸妈就在楼上，万一要是看见你的话会很麻烦，你不是最怕麻烦吗？”
　　李涉闻言笑了一下，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你倒是很了解我，还知道我怕麻烦？”
　　顾语真哑然无声，李涉直接掐灭了烟，抬脚进车，那意思就是同意她的建议。
　　顾语真连忙绕过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李涉等她坐进来就打转方向盘往前开了一段路。
　　顾语真瞥了他一眼，视线下意识落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好看，高中的时候，他上课从来不认真听，也不记笔记，手里的笔却转得很灵活，每次转笔那修长的手指，节骨分明的手，好看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从来随性不规矩，也不好好穿校服，校服外套不是用手勾起衣领，随意往肩上一挂，就是塞在抽屉里，很少有好好穿在身上的时候。
　　他打游戏也厉害，修长的手指在手机界面上飞速转动，天生一双聪明手。
　　顾语真曾经想过牵他的手是什么样的感觉，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纯真。
　　现在看到他的手，竟然胡思乱想起来。
　　尤其是现在的场景，她莫名有些坐立不安，后悔没换一身衣服下来，穿睡裙出来总感觉不太安全。
　　李涉停下车，俯身过来，伸手要抓她的脚踝。
　　顾语真惊吓，下意识收脚，“干什么？”
　　李涉看了她一眼，“我看看伤。”
　　顾语真连忙摇摇头，“伤口已经愈合了，没什么事，我现在都能走路了。”
　　李涉闻言也没有再坚持，伸手打开她前面的抽屉，拿出药膏递过来，“祛疤的，一天涂三次。”
　　顾语真没有伸手去接，她觉得现在是把话说清楚的最好时候。
　　“李涉，我喜欢你十年了，这十年里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我的青春里全都是你。我从来不后悔，或许对你来说这些不值得一提，因为像我这样喜欢你的女生很多，但是这些回忆对我来说很重要。”顾语真说着有些哽咽，看向他，“但我现在害怕，我所有美好的记忆会变得面目全非，所以我想求求你，别用这种所有人都唾弃的不正当关系毁掉它。”
　　李涉闻言眼睫微微一眨，递着药膏的手没有收回。
　　“我知道你恨我，我现在也要嫁人了，不是嫁给张锡渊，是黄岷，我的人生也要回到正轨上了。其实我在高中就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太阳怎么会和渺小黯淡的星星在一起？可我还是决定疯狂一次，虽然结局显而易见，但我不后悔，现在也都过去了。
　　也请你不要恨我，我决定听我爸爸的话和他满意的人结婚。我结婚以后，你和你兄弟就不会有隔阂了，时间一长我就会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或许以后，你们连名字都不会记得。”
　　顾语真一字一句，眼底发烫。
　　在她看来，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自尊自爱，她绝不以爱的名义去做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那样连她的爱也会被唾弃。
　　她应该自尊，应该骄傲，哪怕只是万千相似星星中一颗。


第95章 烈日与鱼
　　车里一片安静，本来就是深夜，连经过的人都没有。
　　李涉沉默了很久，“我没有恨你，我只是……”他说不出来只是什么，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可一见到她就全变了。
　　他从小到大什么都无所谓，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就算有，得不到也无所谓，因为他还有别的。
　　他拥有的东西太多，所以他从来不会因为得失而耿耿于怀。
　　可这一次，他怎么也过不去。
　　他当然知道他们已经分开了，就应该像朋友一样，没必要闹得难看，可他做不到。
　　他忽然很轻地开口，“顾语真，那我呢？”
　　顾语真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她已经牵过他的手，也知道了是什么感觉，她可以记一辈子，比起暗恋没有成功的很多人，她已经是幸运的了。
　　虽然他永远不会喜欢自己，这也注定是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很轻，“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心里很平静。”
　　李涉闻言心里莫名一闷疼，没有说话。
　　顾语真看向他，“没有别的事，我先上去了。”
　　没有再见，因为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李涉看着她下车，一步步上了楼，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沉默坐了很久，不知不觉间天都亮了。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坐了一整夜，他放下手里拿着的药膏，开车回去，一路上手机一直不停振动，全是家里打来。
　　他没有接，回到家，李家已经乱套了，看见他回来，李励国当即上来，“你去哪里了！”
　　李涉一言不发往楼上走去。
　　李励国见他不回答，厉声开口，“你明天就去给我去见人，已经给你挑好了，喜欢不喜欢你都得给我结。”
　　李涉像是没听见，进了房间。
　　李励国看他这么反常，难得有些疑惑，他看向李钰榆，“他这一晚上去哪儿了，是不是又去找那女孩了？”
　　李钰榆摇了摇头，“我打过去问了，那姑娘说没去找她，八成是去别的地方玩了。”
　　可这也不像是玩了回来的样子？
　　李励国也没功夫想这么多，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倒是有闲情逸致，没有一点分寸，闹得人尽皆知！”他说着看向李母，“明天就让他去见见你挑的人，早点找个人管他。”
　　李母叹了口气开口，“算了，还是找他喜欢的，不喜欢的他肯定不愿意的，要不再看看小舒那边？”
　　“还什么小舒，他和小渊闹成那样，张家能有好脸色，还能把闺女嫁过来，他这个少爷脾气哪个姑娘愿意嫁他，无法无天的东西！”李励国说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看向旁边李涉的叔叔们，“这会儿让人看紧了，再和小渊约个时间，带这混账去道个歉。”
　　几个叔叔闻言倒是明白这个理，但这事难办，虽然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但要把这祖宗带过去可就不容易了。
　　李涉回到房间就锁了门，窗帘拉着没有一点光，他也没有开灯。
　　他本来准备回江懿别墅，可是那里都是顾语真生活过的气息，去了那里就会不可避免地想起她。
　　可是回来这里，好像也没有改变什么，还是会想起她说的话。
　　他坐在沙发上点了烟，不知不觉烟灰缸都续满了，却还是没有排解掉一点压抑。
　　有人敲房门，他也没有反应，他没有说话的欲望，又像回到了那一年，让他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
　　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嗡嗡振动声，他看了眼电话没反应，电话依旧响了很久，他才伸手接起来。
　　那边很耐心，见他接起，温和的声音传来，“伯母说你不吃不喝，让我问问你怎么了？”
　　李涉才反应过来自己坐了很久，他伸手拉开窗帘，太阳西下。
　　“没事。”李涉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哑了。
　　“听说你要结婚了？”
　　“结什么婚？”他伸手去摸烟，发现烟已经没了，才想起回来时，李励国好像说了什么，“不用听他们乱说。”
　　霍圾当然知道不可能，李涉从小到大家里宠大，什么都是最好的，又怎么会最后找个不喜欢的？
　　霍圾那边传来小汤圆猫叫声，显然围在他脚边讨吃的，“你和语真怎么样了？”
　　李涉闻言半天没有说话，很久才很轻的开口，“她要结婚了。”
　　霍圾有些意外，不过重点依旧没有分散，“恭喜她了吗？”
　　怎么可能恭喜？
　　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甚至形容不出自己的感受，只觉得人生太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阿涉，喜欢就不要让自己后悔。”
　　李涉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习惯。”
　　他真的分不清，对他来说，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很不现实。
　　所以她问他的时候，他回答不出来，也不想骗她。
　　在他看来，合适才能长久，可她说，合适就是将就。
　　他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明明很难过，却非要有这样的结果。
　　霍圾显然早看出来了，故意开口，“其实也没事，她嫁给别人以后，你们也不会再见面了，以后逢年过节，百岁寿宴都和你没有关系，就算偶尔见到也会保持距离，像陌生人一样点头示意，看一眼她身边陪她一辈子的老公是什么样子，看她看着别人笑是什么样子……当然这些和你没有关系了，因为你从她的人生中剔除了。”
　　他心一下拧得疼，压抑得难受，一想到这个画面都透不过气，“你是不是故意的，存心让我不好过？”
　　“你既然知道自己不好过，那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喜欢她？”
　　霍圾见他没有声音，平静开口，“如果你只是习惯她，为什么要在意她交往别的男朋友，真的是因为张锡渊吗？既然不喜欢她，她和张锡渊交往，你为什么要整张锡渊？你和张梓舒分手的时候，从来没有管过她交男朋友的事，为什么偏偏顾语真不能交男朋友？”
　　李涉忽然明白了，因为他不甘心，不甘心到恨。
　　他嫉妒张锡渊，甚至是恨，只要一想到她和张锡渊也能得到他和她之间那样亲密的快乐，他就疯了一样的嫉妒。
　　每次说话刺她，就是想找到一点她还在乎自己的痕迹。
　　越找不到越要这样，他绝望，甚至是到了害怕，害怕顾语真的人生里出现另外一个人，占据他的位置。
　　害怕她不再喜欢自己……
　　霍圾沉默片刻，依旧温和，“阿涉，我知道那件事是你的心病，但不是每个人都是周言砚赵钊，你早该忘记这件事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他们一样丢下你。”
　　李涉沉默很久，声音莫名低下来，“可是她不理我了。”
　　霍圾闻言笑了起来，“先把人追回来，有的是时间让她理你，再等等被别人抢走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在霍圾看来，顾语真不可能放下李涉，如果能轻易放下，那就不会喜欢十年这么久。
　　他放下手机，看向看着怀里睡得香的小姑娘，心里软成一片。
　　她小眉头还皱得紧紧的，显然睡午觉前还愁顾语真和李涉的事。
　　霍圾想着故意没支招，比起他和宋复行的长期战来说，李涉娶老婆可比他们轻松不少，总应该吃点苦头吧？
　　-
　　李涉想明白以后没敢耽误，洗漱一番直接从李家翻墙出来，好歹部队出来的，这点人根本拦不住他。
　　车才到楼下，就看见顾语真小心翼翼一拐一拐往回走，看见了他顿下脚步。
　　李涉正要下车，顾语真看了眼后面，似乎不敢跟他说话，兔子一样跑上来了楼。
　　李涉这才看见顾父从远处过来，后面还有黄岷黄婶，手里正提着礼品。
　　李涉打开车门下车，生意场上什么人都能应酬的来，在顾父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父一看见李涉，就皱起眉，身后的黄岷和黄婶看见李涉，一时间都没了言语。
　　要说实话，这样出挑的人要和他们抢人，那是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
　　不过也好在是富家子弟，能有多低得下身段，也绝对坚持不了多久，比诚意他们是完全比得过。
　　李涉看见顾父，上前叫了一声，“叔叔。”
　　顾父当即摆手，“当不起，李先生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我们语真也有对象了。”他说着看向旁边黄婶，笑着说，“上去吧，菜都做好了。”
　　这两边对比不是一般的强烈。
　　“好的叔叔。”黄岷一手拎着酒，一手拎着菜和黄婶往上走。
　　李涉看着人进去，上前一步，“爸，我和真真有误会，之前是准备结婚的，戒指我们都挑好了……”
　　顾父被这一声爸叫得都愣了下，半天才反应过来，“李先生你家门户高，我们小门小户攀不起，你也看见了，真真也有相处的对象，你们之间说过什么，没有大人同意也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以后不必再来找她了。”
　　李涉难得被堵，顾父说完这一番话，就转身往楼上走去。
　　顾父上了楼，看见顾语真还站在楼梯口，当即皱眉，“进去！你今天要是敢下去，就不用认我这个爸了。”
　　顾语真也不敢耽误，连忙进去。
　　顾父看见黄岷马上换了个表情，这是铁了心要把女儿嫁给他。
　　李涉在原地站了半天，又不能直接去她家，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都上门拜访。
　　顾语真进去以后，顾父完全不让她出门，连手机也收走了，等黄婶他们走后，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她不知道李涉有什么重要的事，但这么久的时间他肯定等不住走了。
　　顾语真心思莫名平静下来，喝完牛奶也准备睡下，一觉安稳到天亮，隐约间好像听到了声音。
　　她翻了一个身，窗外朦胧的天光照进来，天边鱼肚白泛起，还有些昏暗。
　　下一刻，又是一声，窗户被小石子轻轻砸了下的声音。
　　顾语真打开了床头灯，起身走到窗边，就看见了李涉。
　　他竟然翻到二楼来了，她微微一顿。
　　李涉就站在窗台外，先看向她的脚，“脚好些了吗？”
　　顾语真瞌睡全醒了，瞬间心虚，有种上学时偷偷谈恋爱，生怕被家里发现的错觉。
　　她吓得转头看向房间，还好房门是关着的。
　　她连忙转头看向他，压低声音，“你快走，不然我爸起来晨练会看见。”
　　李涉看了她片刻，伸手递来了戒指盒，里面摆着两枚熟悉的戒指。
　　顾语真看见戒指，里面那圈字都清清楚楚，不是新的，“这个是我扔的？”
　　“我在你后面捡回来的。”李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显然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顾语真看着戒指，回不过神。
　　“别嫁给黄岷。”李涉看过来，“我从来没真的想过把我们的关系变得不正当，结婚对象我也没有想过别人。”他抬眼看过来，“我那样说，是因为我不敢问你，怕你不愿意嫁给我了。”
　　顾语真微微一顿。
　　李涉见她不说话，有些急了，低头看过来，轻声哄，“宝贝，别嫁给他好不好？我从来没真的想让你还钱，你家的祖宅我早就买回来了，一直留着，我会和你爸说的。”
　　“我爸爸很喜欢黄岷，我得听爸爸的话。”她伸手推回戒指盒，却摸到李涉冰冷的手，一惊，“你一直站在外面等，你等了多久？”
　　他要等她，当然只能在楼下等，车也得让人开走，否则顾父看着车不走，一晚上都得看着。
　　夜里，他不想吵醒她，就等到天亮，也不想回去再过来，他怕晚一分钟，人就被别人抢走了，守着才安心。
　　“没多久。”李涉听到她的话，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顾语真见他这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昨天肯定没有走，夜里这么凉，在风口站一夜，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而且，他看上去好像很累了。
　　顾语真生怕他摔下去，也不再说什么，连忙去衣柜里拿出他以前给她的外套，搬家的时候终究还是舍不得从杂物间里拿回了这件外套。
　　“你先穿着回去吧，我爸马上就要起来了。”
　　下一刻，房门外传来的声响，显然是顾父起来了。
　　顾语真一慌，连忙把外套给他。
　　李涉看见这件外套，一眼就认出来是他的，他瞬间回过神，心里瞬间一软。
　　他接过外套，把戒指盒放在她手里，俯身过来亲了她的脸颊一下，“等我。”
　　顾语真感觉他微凉的唇，心口微微酸涩，拿着戒指盒却没有说什么。
　　李涉直接踩着窗台，一两大步下去，去了外面找到王蒿停好的车，一路飙车回李宅，老太太这儿离李家不远，一堆堂姐堂妹围着，快要家宴，人也到得齐，李宅天天都很热闹。
　　李涉这一趟回来，马上就给一群弟弟妹妹围着了，“堂哥，嫂子呢，网上的事我们可都看见了，伯伯说你胡闹，准备打断你的腿！”
　　“伯伯每次也就说说，哪次真的行动了？”
　　李涉一听伸手拍了其中一个脑袋，“小白眼狼，还期待上了，以前白疼你们了。”
　　“堂哥，奶奶刚才念叨你，说你今年过年得每人一个大红包才过得去。”
　　“堂哥，你这事闹得可真大，我们可都保密着呢……”
　　李涉被围得水泄不通，吵得头疼，当即伸手拨开他们，“先让开，我有事，听话了以后每人一个大红包。”
　　几个人马上让出一条路，跟在他后面。
　　老太太看见他进来，伸手指他，“我就知道是这个混不吝回来了，从门口就听到声音，每次他一回来就热闹得闹天。”
　　李钰榆看见他有些惊讶，“你爸让你出来了？”
　　“他关着我干嘛？”李涉上前替老太太揉肩，“我还要来看看奶奶。”
　　张梓舒也在，看见他过来，微微一顿，神情有些不自在，自从那次他发了脾气以后，他们就没见过了。
　　现在，他好像都没注意到自己。
　　老太太听着李涉的话，马上笑出来，闭着眼睛让他按肩，“就你嘴甜，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今天过来干什么，是不是有事？”
　　李钰榆也不好在老太太面前说他做的那些混账事，只开口玩笑，“还是老太太眼尖，十有八九是有什么事。”
　　老太太也逗着，“你外头那些个生意就别忙活了，哪用得着你拼死拼活，正经给我抱个重孙子，我都盼了多久了。”
　　李涉马上转到老太太面前，“奶奶，我想没用啊，你孙媳妇不肯理我，她家里人也不让我见她。”
　　张梓舒听得微微一怔。
　　屋里安静了一阵，李钰榆挑了挑眉，识趣得没插话，她看了眼张梓舒，这说的肯定不是张家这丫头。
　　看来，和小舒老早就过去了，看来还是栽在那个安静懂事的姑娘手里了。
　　老太太一听也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你就不用想了，在网上闹成这样，人家会把姑娘嫁给你？”
　　老太太别的是不知道，但是网上的事也是有听过的，不过也算看得宽，多少也知道是自己这个孙子太胡来，也没觉得顾语真有什么错，毕竟那长辈也是上门来过，李励国还特地到她面前说过，说李涉不像话，那边人家卖了祖屋来切断关系，一看就是文化人，那姑娘家教就不会差。
　　不过做孙媳妇可能还是不行的，那姑娘的性格指定是给自己这个孙子压着的，他这性格又这么胡来，找个媳妇如果不能管着他，随着他胡来还得了？
　　所以老太太一口就给回绝了，对小舒还是满意的，但这混账又似乎和张锡渊闹出什么事来，张家那边也未必同意，一时间操碎了心。
　　李涉顿了一下，“没那回事，网上瞎编的，你别信那些。”
　　“我不管有没有那回事，你爸已经做主和人家家里说好了的，你自己签的字，忘记了？关系都没了，你还缠着人家，知不知道羞？”
　　李涉不听这些，就是想要，“奶奶，我老婆都快要娶了，他要不掺和在里面，你都能抱上曾孙了，现在这么一搞，她家里都给她安排相亲了。”
　　“这事你别来找我，去找你爸。”老太太最疼这个孙子，也舍不得口头上拒绝，只能给推到他爸头上。
　　这一看就是敷衍，找李励国有什么用，别把两家弄成仇家就好了。
　　李涉是真的急了，拉着老太太的手，“奶奶，你要是不去，她就嫁给别人了！”
　　李钰榆笑着打趣，“嫁给别人就嫁给别人了，我看你也不是喜欢人家才和人家谈恋爱的，不然小姑娘怎么会上门来分手，人家家里可都生气了，特地卖了祖屋都要把钱还给你。”
　　李涉看向李钰榆，“祖屋我已经买回来了。”
　　李钰榆是逮着机会就想收拾这小子，从小到大就狂，没个章法，就该多吃吃苦头。
　　那顾语真她可都查了个底朝天，那姑娘从小到大竟然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就一次还就栽在这混不吝身上，硬生生喜欢这小子这么多年，真是又乖又瞎。
　　就这人嫌狗弃的性格，也能给他撞上这么好的对象，难怪宋家那老爷子总说他们家这个李涉命最好，霍圾和宋复行都是从小就吃苦，没爹疼没娘爱的，就自家这个运气好，命也好，从小到大，家里宠到大，没吃过一点苦头。
　　李钰榆忍不住故意揶揄，“你就算是把祖屋还给人家，人家也不会收的，人家老爷子特地上门了，钱都打到大哥账上了，本来是不收，人家非要给，就是要他家女儿和你撇清关系的，你让奶奶过去也没办法，谁叫你这样无法无天的，现在吃着苦头了吧？”
　　老太太马上说了一句，“对，快起来，让人看了笑话，别的事奶奶都向着你，这事真的没得说，人家老先生是打定主意要把女儿嫁给别人了，你就别胡闹了。”
　　李涉听到这话，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太太说着，像小时候哄他一样转移话题，是知道自己孙子性格的，这种事都看得轻，从来不会太执着，“小舒还在呢，你过来也不跟人打个招呼？”
　　张梓舒有些笑不出来，勉强笑了笑，难得说不出话。
　　“快起来吧，这次就算了，下次有喜欢的一定给你去说。”
　　旁边女眷也纷纷笑着附和，没当回事，毕竟这孩子从小到大交了多少女朋友了，也想不到他认真这回事。
　　李钰榆拉他起来，李涉起来以后，魂都有些不在这里，失魂落魄的。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坐在旁边，有些过于安静。
　　客厅里也莫名安静下来。
　　老太太看了眼李钰榆，李钰榆马上会意，转移话题说到最近风头很大的汗血宝马，血统很纯正，拍卖也是高价。
　　李涉一点反应都没有，低着头不说话。
　　几个长辈也是有经验的，李涉这性子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心情不好是肯定的，这小时候想要什么没给他拿到手，就算没有，他心里头也宽着，什么都无所谓，过一两天就好了，就不是个认真执拗的性子。
　　旁边最小的堂妹平时最喜欢李涉，看见他心情不好，连忙拿着自己的布娃娃跑到他跟前，正准备拿跟他说话，一抬眼也跟着委屈起来，“哥哥不要哭。”
　　这一句可吓坏了李钰榆和老太太。
　　李钰榆离得近连忙上前去拉他，还真红了眼。
　　奶奶看见心疼得不行，还真是哭了。
　　张梓舒看向李涉，似乎不敢相信，她从来没见他掉过眼泪，从小到大他都是吊儿郎当，没认真的时候。
　　就连那次部队出事，她见到他的时候，他也一滴眼泪都没掉。
　　这次竟然红了眼。
　　一旁几个长辈也愣住了，哪见过这阵仗，李钰榆连忙拉他，“李涉，你像什么话，这么大人了，给弟弟妹妹们笑了。”
　　李涉根本听不进去，只觉得心里一阵阵难受，想到顾语真要嫁给别人，温温柔柔叫别人老公，心里就拧着难受。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视线都模糊了，越想越难受，伸手捂住脸，哽咽出声，难得崩溃，“你们为什么不能帮帮我，她现在都已经不理我了，真的嫁给别人怎么办？”
　　老太太吓着了，看了眼李钰榆，李钰榆也是连话都不敢说了，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是个混世魔王，现在估摸着是真喜欢那姑娘。
　　老太太心疼坏了，连忙上前搂过李涉，一个劲儿喊宝啊，“没事没事，奶奶这就带你去说情，这姑娘一定给你说回来。”
　　老太太真是急坏了，一边拍着李涉的肩膀，一边叫旁边女眷，“你们赶紧的，打电话去把那几个混账叫回来，和我一起去顾家！”
　　旁边女眷们也慌了神，连忙去打电话。
　　老太太看见李钰榆还在旁边更气了，“都是你，一个劲在旁边说风凉话，赶紧去把礼备齐了，一起去顾家道歉。”
　　李钰榆有些冤枉，“我也要去啊，我从头到尾就没参与这事全都是哥哥们瞎管。”
　　老太太拿起旁边的扇子，扔过去，“就是你，在旁边说些有的没的，还不赶紧去！”
　　张梓舒看着李涉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他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是她跟别人在一起，他恨得要死，情面都不要，也不可能做朋友；回来了也会担心人跑了，生怕人惦记，怕人抢走。
　　而不是像和她这样的，可以坦然平和地当一辈子朋友……
　　他喜欢一个人，也会像他的性格一样，热烈直白，而不是平和的态度，无所谓的笑。


第96章 烈日与鱼
　　李涉这么一来，老太太是真怕他哪里不如意了，速度也快，当下就把礼备齐了，亲自带着李励国拜访顾家的门。
　　一路上把李励国训得头都抬不起来，根本不敢说反对的话。
　　到了顾家门口，小小的楼梯口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也就老太太带着李励国上去。
　　李励国抬手敲门，李涉难得有些紧张，从小到大野得厉害，根本不知道紧张是什么，没想到现在尝试到了，站在一旁难得安静。
　　顾父听见敲门声，过来打开门，看见他们愣了一下，再看向后面，不太明白带了这么多礼品是要做什么？
　　“老先生打扰了，这一次来是因为两个小辈的事。”老太太笑着说。
　　顾父反应过来，也没有让人站在外面说话的道理，请他们进了屋。
　　李励国和李涉把礼品提进来，客厅瞬间堆满了。
　　顾母从房间出来，看见这一幕傻了眼，半响才反应过来进厨房泡茶。
　　顾父看见这一堆礼品有些疑惑，“这些东西……”
　　“都是一点小心意，别客气。”老太太笑着问，“那小丫头呢，我都还没有见过。”
　　顾父对于李家长辈没太大偏见，态度也比较平和，“这阵子找了一个不错的相亲对象，我让他们出去走走聊聊，培养一下感情。”
　　李涉一听就坐不住了，本来一进来没看见顾语真，他就有些猜到了。
　　老太太闻言伸手搭上他的手，让他别着急，不过也是犯难了。
　　顾父肯定是看出他们的来意，这一句话说过来是为了把路堵死，委婉拒绝他们接下来说的话。
　　老太太也不着急，把李涉拿过来的祖屋房本递出来，“冒昧上门打扰你们了，这房子是怎么样都不能收的，这事我家这老大也确实处理的不恰当，哪有自己儿子给女朋友花钱，还要回来的理？”
　　顾父正要开口推回来。
　　老太太又开口，“我这个孙子虽然混账了些，但这事完全是个误会，他都一五一十和我说了，要你们家真真还钱是假的，就是怕她不和他好了，做法是混不吝了些，我一路过来教训了一通。我家这老大也是个老粗人，愣是不懂孩子的心思，硬生生插手进来把这事给搅黄了，我特地让他过来给你们赔礼道歉。”老太太说着，看向李励国，“快点，给人家道歉！”
　　李励国很听李老太太的话，连忙上前，直接开口，“亲家，这事是我做得不对，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顾父这一听连忙起身去拦，“使不得，使不得！”
　　顾母端了茶出来，看见这阵仗连忙把茶放在桌上，一个劲的帮忙拦。
　　老太太这边又拉过李涉，“赶紧，给人长辈好好赔个不是。”
　　李涉端了桌上的茶，直接跪下，“叔叔阿姨，之前是我不好，我在这里赔不是，我真的从来没想过和她分开，之前吵架也从来没想过……”李涉想到之前的分开，心里密密麻麻的疼，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顾父被行了这么大的礼，也是吓了一跳，拉完李励国，连忙过来扶李涉，“你先起来。”
　　老太太连忙开口，“我这孙子从小是给家里惯大，不过本性绝对不是坏的，在家都红了眼睛，非求我过来一趟，生怕你们把闺女嫁给别人。”
　　老太太说着，顾父顾母也是没想到，看向李涉有些惊讶。
　　因为他这长相，肯定不会是认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喜欢自家女儿。
　　李涉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太太见他们松动了，继续开口，“顾先生顾太太，你们两位也不用担心，这以后家里谁敢欺负语真，我第一个不饶他！你说，两个晚辈有感情，硬生生拆散，难免会让他们委屈，我们做大人的总不可能让他们以后后悔吧？”
　　说实话，李涉这样的姑爷谁家不喜欢，可顾父也是怕的，来时也不是没打听过，这开的可是夜场，哪家长辈不担心？
　　顾父闻言确实为难，“话是这么说，但凡事也讲个门当户对，我们家真真是真没那个本事进你们家门，我也不求她过得有多富足，就想让她有个好的归宿，您说您家这孩子，平时肯定不缺女生喜欢，那工作接触的又是形形色色的人，私生活这方面难免混乱，您家这孩子一时新鲜……”
　　“我不是一时新鲜。”李涉当即开口，把自己的情况说得仔仔细细，“叔叔，我大学毕业以后和真真谈的恋爱，只和她有过性生活，中间还耽搁过一年……”
　　周围安静了一阵，尴尬地几个大人都有些不知道该看哪里。
　　顾父也很尴尬，半天过后反应过来，瞪大了眼，“才大学毕业就？”
　　顾家显然是家教严格的，又是闺女，长辈听到这难免不有些牙痒痒。
　　李励国是真听不下去了，直接一巴掌拍上李涉的肩膀，“胡说什么！”
　　老太太笑呵呵开口，“我这孙儿虽然不成体统了些，但从来不会说假话，他性子直，想什么就说什么，我从小看到大的，能不知道他？别看他吊儿郎当的，这一辈子的伴侣看准了就不会变，就是做法不成熟。”老太太说到这里，站起身，“你们这要是还没有消气，我这老太婆就给你们道歉。”
　　老太太这一下起来，众人连忙伸手扶，顾父连忙站起身，“别别别，这真使不得！”
　　这一通道歉下来，顾父倒也没了话说。
　　“您都这样说了，我也没法说什么，不过这事还得看真真。”顾父看向李涉，“她是选你，还是选别人，我也管不到，我最多不插手你们的事。”
　　老太太连忙说是，李励国也应声，只要家里人说通了，这两个小辈自己的事就好说了。
　　李涉却没有放下心，前面有个张锡渊等着，后面还有个黄岷，现在根本不是放松的时候。
　　顾语真送别黄岷，往家门口走来，门是虚掩着，里面还挺热闹，不知道谁来做客？
　　顾语真推开门就看见了客厅里的人还有摆满的礼品，直接愣住了。
　　她一抬眼看见里面坐着的李涉，微微顿住。
　　老太太看见她很高兴，“丫头回来啦，正巧，我们和你父母正聊你们两个的事。”
　　顾语真看了眼李涉，对上他的视线，她下意识收回，走到顾母旁边，“妈，怎么回事？”
　　顾母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说，顾父说话挺直白，“人家里过来谈谈你们两个的事，我们说好了，我们也不干预你的想法，你是喜欢黄岷，还是喜欢李涉，你自己选一个。”
　　顾语真微微一顿，看向李涉，有些没想到他说的等是这个意思。
　　老太太也怕她现在就给回绝了，笑着伸手来拉她，“我是李涉的奶奶，这混不吝在家里哭着求我，说怕你嫁给别人，非要我过来说情。”
　　顾语真都有些听愣了，看向李涉，眼眶好像是有点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李涉没有对上她的眼睛，看向别处，耳根微微犯红。
　　顾语真看他这样，真的无法想象他哭的样子，她认识他这么久，连他眼眶湿润都没有见过。
　　老太太拉过她在身旁坐下，看着就觉得乖，顾语真素颜看上去像学生，文文静静，鼻尖又冻得通红，看上去特别温软。
　　老太太一看就喜欢，不由感叹一物降一物，自家这个孙子本来还愁他以后的婚姻大事，生怕他一辈子浪荡下去，没想到老早就自己看中人了，还是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拍了拍，“这混账也没带你来见见我，奶奶今天过来的匆忙，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她说着就把手上的玉镯脱下来，直接带到了她手上，竟然正好合适。
　　顾语真的手白，戴上这镯子显得格外好看，气质温婉。
　　她一看就知道很贵，连忙伸手要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顺着叫，“奶奶，这太贵重了……”
　　李涉站在沙发后面，看见她戴着好看，难得开口，“好看，奶奶给你就带着吧。”
　　他这话一开口，老太太按着她的手拍了拍，笑着说，“带着吧，别和奶奶客气。”
　　顾语真也不好强硬推拒长辈的东西，只能暂时收下。
　　李涉看着她收了镯子，脸上有了笑模样，显然是高兴了。
　　后面上来的李钰榆看见这场面，“你和真真出去走走吧，把你们的事先聊开了，说说清楚。”
　　老太太听到这话，连忙点头，拍了拍顾语真的手，看向李涉，“也对，你们两个也有话要说，楼下逛逛，有什么喜欢的给人家买，我们在这儿，你们也说不了什么话。”
　　李涉听着点头，看向顾语真。
　　顾语真倒也没有多纠结，见顾父顾母没反对的意思，她也站起身跟着李涉往外走。
　　出了门才勉强放松一些，她没想到他会过来，而且还是跟家里人一起过来。
　　李涉也没有说话，在她前面往楼下走去，到了一楼伸手过来牵她的手。
　　顾语真感觉到他干燥而又温暖的掌心，犹豫片刻收回了手。
　　李涉也没有用力，很轻易就让她抽了回去。
　　他转头看过来，顾语真没有对上他的视线，低头去包里拿口罩，等戴上墨镜和口罩，裹得严严实实，也就没有了牵手的必要。
　　李涉也没有说什么，手插进裤兜，没有开口问。
　　顾语真看了他一眼，本来想把包里的另外一个口罩拿给他的，毕竟现在风口浪尖，很有可能狗仔也会盯他。
　　不过想了想，还是多余，他戴着口罩也遮不住出挑的外形和气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他。
　　两个人一路往外走，顾语真没有和他并肩，跟在他后面，默默走着。
　　李涉走到前面的街上，停下脚步，转头看过来，“要不要喝点热的？”
　　顾语真摇了摇头，“我刚才喝过了。”
　　和谁一起喝的，当然不用说也知道，她今天相当于是去约会。
　　李涉听到这句话，默了一阵，又开口问，“想吃什么吗？”
　　“也吃过了。”
　　顾语真说完这句以后，李涉没了声音，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往前走的意思。
　　顾语真说出这句话其实是有一点点心虚，就是莫名其妙的虚，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和他怼过。
　　可她就是故意的，本来她和他也没必要维持这样表面虚假的平和。
　　李涉看了她半晌，正准备开口说话，旁边一道声音传来，“真真……”
　　黄岷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些水果，看着他们，似乎有些疑惑。
　　顾语真看向他，“你怎么回来了？”
　　黄岷提起手里的水果，“我想起伯母喜欢吃这种水果，正好碰到了，就想给送上去。”
　　顾语真看着他手里的水果，这个季节确实很难找，“我妈早上正好念叨，还好你买了。”
　　顾语真声音虽然清冷，但话里温柔亲昵，一看就觉得两个人很亲密。
　　李涉看着黄珉提着水果走近，神情有些淡。


第97章 烈日与鱼
　　顾语真接过黄岷手里的水果。
　　黄岷看了一眼李涉，又看向顾语真，见她过来没再回到他身旁，瞬间就明白了李涉只是作为前男友来找她。
　　他看向李涉，想起第一次相亲的事，难免感觉矮一截，他没提之前的事，礼貌开口，“你好，你来找语真有事？”
　　这话问得完全是以顾语真的男朋友自居了。
　　李涉听到这话笑了下。
　　顾语真看他这样笑，莫名紧张，有些怕他对付黄岷，毕竟张锡渊现在都已经焦头烂额，他却没事人一样，黄岷一个教授，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顾语真看向黄岷，替李涉回答，“他来看看我。”她只字不提李家长辈过来的事，显然是没打算复合。
　　黄岷见她这么说，也没再多问，重新提过她手里的水果，“我帮你送上去，李先生要一起上去坐坐吗？”
　　“一起看电影吧。”李涉伸手过来，自然而然拉过她的手。
　　黄岷微微一愣，提着个水果袋有些不上不下。
　　“我已经看过了。”顾语真没想到他这样都能乱来，连忙低头想把手抽出来。
　　李涉握得紧，不让她收回去，“楼上长辈都在，你让他上去干嘛？”
　　顾语真愣住，这样上去确实尴尬，而且他爸爸往那边一站，她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毕竟以前也只是在新闻上看过。
　　顾语真闻言没反对，默认之后，再次要抽回手。
　　李涉这次没勉强，松开了她的手，看向黄岷，伸手搭上他的肩，痞里痞气一笑，“走吧，找电影院。”
　　黄岷被他带着往前走，也没法反对，他不善交际，遇到李涉这样热情善于交际的性格，显得更加拘谨。
　　这里离商区很近，电影院很多，李涉就近找了家进去。
　　顾语真是真没什么心思看电影，李涉显然也没有，他直接让黄岷挑，黄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显然没遇到过这样复杂关系的三个人一起看电影的情况，晕头转向间选了个最热门的。
　　热门的电影场次多，但上一场已经开始了十分钟。
　　黄岷看向他们，“最近的电影也得等好久，我们坐着等吧。”
　　“差不了几分钟。”李涉当然不耐烦浪费时间等，直接去买了票。
　　黄岷愣了下，他从来都是循规蹈矩，还没有过电影开始大半还进去的，甚至不知道电影开场以后，也能买票进去。
　　顾语真显然习以为常，以前谈恋爱，他很忙，看电影也经常开始了才进去，所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李涉很快买完票回来，递给黄岷一张。
　　黄岷接过，本来还以为他会分给顾语真一张，没想到他直接拿着检票，显然都已经是习惯，这样一来，他更像陪他们看电影的局外人一样。
　　黄岷根本不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束手束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局外人。
　　顾语真没注意到这些，她也已经习惯了李涉拿票检票，有些习惯养成了就很能反应过来。
　　检票的时候，顾语真下意识跟着李涉，李涉的手本来放在身侧，见她过来直接伸手牵她的手，显然是习以为常。
　　顾语真没防备被他牵了正着，思绪一下子像是回到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他们出来约会时，他都会牵着她。
　　刚开始谈的时候，他没有牵手这个习惯，就是因为有次出去玩时，人太多，他们走散了，她找不到他，急得都快哭了，一抬头就看见他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笑，显然是早看见她了，故意逗她。
　　顾语真看见他，眼眶一下红了，他才连忙过来，“哭什么，还怕我丢了？”
　　“我还以为你被别人拐跑了。”顾语真有些控制不住眼眶的红，声音都有些哽咽，很委屈。
　　李涉反应过来笑出来，吊儿郎当开口，“这么不相信你男朋友啊？”
　　顾语真被他揶揄了下，眼眶的红直接转移到了脸上，小心思被揭穿，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怕你走丢了。”
　　李涉看着她害羞掩饰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伸手拉过她的手，“你连男朋友都看不见，还怕我走丢了？迷迷糊糊的，我一眼都能看见你，你却看不见我。”
　　那一天，他的手都没有和她分开过，一直牵着她。
　　到了后来，他每一次手放在身侧，都会习惯性来牵她的手，防止她“走丢”。
　　顾语真思绪飘远，等回过神连忙想要收回手，却又怕检票员认出她来。
　　顾语真没了动静，李涉拿回票，牵着她直接往里面进去。
　　黄岷后面检票没跟着，只能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进了里面，顾语真连忙从他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李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随手插回裤兜没在意，继续往前找播放厅。
　　他们以前经常看电影，所以这些步骤都很熟练。
　　顾语真想到以前和他看电影的时候，他总不是特别规矩，心思也不在电影上。
　　到现在，顾语真都能想起和他看的电影片段画面，却完全不知道电影内容，只记得和他在电影院里接吻的感觉。
　　偷偷摸摸的暧昧，电影的音效声都盖不过她震耳欲聋的心跳。
　　顾语真想着就莫名有些犹豫，不太想迈进那个漆黑的大厅，她怕再次纠缠不清。
　　李涉往前推开门，转头看她犹豫的样子，无所谓地说了一句，“随便看个几十分钟就回去，我家里人不会呆太久。”他说完就转头进去了。
　　顾语真看他这么冷淡不在意的样子，估计也不会对她怎么样，更何况还有黄岷在。
　　她跟在他后面，进了播放厅，里面黑漆漆一片，巨大的音效充斥着耳膜，里面坐着的人很多，李涉买的通常都是最后排，进去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李涉到了最后一排坐下，等她上来。
　　顾语真见他等自己，也没客气，进去坐下，坐下以后看向外面过道，黄岷下一刻进来，找到他们这里，只能坐在李涉旁边。
　　黄岷坐下以后，似乎意识到这样和顾语真分开坐不行，转头看向李涉，“借过一下，我过去那边。”
　　李涉抬眼看了他一眼，唇角弯了下，没在意，收腿让他过去。
　　顾语真看着黄岷过来还有些疑惑，等他在旁边坐下，她才反应过来。
　　这样坐在中间多少让她有了压力，他也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人，和两个男人同时看电影，实在有些做不到。
　　他勉强坐了一会儿，“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站起身，下意识往李涉这边走，可脚步一顿还是往黄岷这边出去了。
　　黄岷见她往他这边走，瞬间有了信心，他最起码比李涉有诚意，会用心。
　　下一刻，李涉起身坐到他旁边，他还有些疑惑，看向李涉。
　　李涉看着前面的电影，慢悠悠开口，“你和她小时候经常一起玩？”
　　其实不是经常，记忆里好像只有小学见面比较多。
　　黄岷难得撒了谎，“有，我们从小到大经常一起玩。”
　　“可惜了，那应该只有小学，因为她初中已经出来上学了。”
　　这是笃定的语气，他对顾语真的一切，显然比他多多了。
　　黄岷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没想到李涉这样的富家子弟，谈恋爱也会记得女朋友小学初中之类的琐事。
　　他们谈恋爱好像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不平等，反而和普通情侣谈起恋爱一样，过去一切都知道。
　　“我和她高中就是同桌，到现在十年了，你知道我们之间经历过什么吗，你知道我有多了解她吗，你以为你相过一次亲，她就不会被抢走了吗？”李涉看向他，轻轻慢慢开口，“我告诉你，就算你们定下来了，结果也是一样。”
　　黄岷闻言顿住，这话不是明摆了，就算顾语真今天是他老婆，他也是抢定了。
　　黄岷从小到大胆子就不大，上课发言说话声音都小到需要老师提醒大点声，碰上李涉这样混不吝的性格，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
　　他看向李涉，电影朦胧的光落在他脸上，很好看的一张脸，这样的人站着不动就是撩拨，没有女生能拒绝。
　　自己也算可以，但在他面前就显得过于普通，这点他根本赢不了。
　　比条件，他也比不过……
　　他唯一能比的就是读书，可是出了社会成绩好已经不仅是唯一的竞争标准，社会上的考核，很多都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比如做人，比如积累资本。
　　黄岷这两样都做不到，一瞬间被碾压得彻底，如果是在学校，他的读书好还可以和李涉一比，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在学校。
　　黄岷没有说话，李涉已经开口，神情平淡，话里淡漠，“有些东西不该你想的，不要想。”
　　-
　　顾语真怕人认识来，戴着墨镜口罩回来，乌漆抹黑的更看不见，迎面碰上李涉过来。
　　他步子迈得大，走得比她快多了。
　　顾语真见他过来，以为他要出去，伸手扶着墨镜，让路给他。
　　结果没看清地下台阶，脚下一个踩空，直接崴脚扑过去。
　　李涉反应快，伸手接住了她。
　　顾语真扑进他的怀里，撞的墨镜都有些歪了。
　　好险，差一点她就直接滚下去了。
　　顾语真站稳脚，李涉却没有松开她，搂着她的手反而更紧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李涉已经抱着她，往她这边退了几步，直接把她压到后面的角落里。
　　顾语真抵着后面柔软的收音板，前面是他坚硬的身体，很快就意识到什么，微微抬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低头看过来，巨大的电影屏幕透出的光线隐约照过来，让她隐约看见他的眼神。
　　因为视线有些看不清，更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如有实质。
　　顾语真莫名有些被烫到，她下意识转移视线，伸手去扶正墨镜，隔开他视线，“可以放手了，我站稳了。”
　　李涉看着她戴稳墨镜，没有阻止的意思，但手也没有松开她。
　　顾语真怕被人发现，伸手推他，纹丝不动，“李涉！”
　　李涉看着她，像是没听见。
　　顾语真莫名觉得，戴着墨镜都好像挡不住他的视线，只能转移话题，“你这样，黄岷看见不好，他现在才是我的相亲对象。”
　　“走了。”
　　顾语真微微一顿，“走了？”她瞬间反应过来，“你和他说什么了？”
　　“畅想未来。”李涉难得说了点有文化的词，但她却听不明白了。
　　他和他畅想什么未来，畅想到直接跑了？
　　她无法想象，有些出神，李涉突然伸手过来，拉下她的口罩。
　　顾语真柔软的唇瓣，生嫩的脸颊突然暴露在空气中，本来就有些不适应，和他又靠得那么近，呼吸和他的呼吸交缠上，周围都是他的气息，暧昧不清。
　　李涉低头看过来，莫名直白，却又像少年刚谈恋爱，不加掩饰的醋意，明目张胆的占有欲，“不准想他，想我。”
　　顾语真心跳漏了一拍，感觉他的呼吸喷在脸上有些烫，有些痒。
　　她想要偏头，李涉直接低头吻了过来，不给推拒的机会。
　　她心跳快了一拍，他几乎不需要按着她亲，直接压着她抵着后面的收音板上，就能让她进退两难。
　　顾语真周围的空气都被他掠夺了干净，就像以前和他在电影院约会一样。
　　这一次比以前还要明目张胆，那时都是在座位上，现在竟然在门口。
　　顾语真感觉周围都是他身上清冽气息，怎么挣扎都躲不开，反而给了他更加亲密的机会。
　　突然有人从座位里出来，往这边走过来。
　　顾语真吓了一跳，连忙推他，可是连腿动弹的空间都没有多少。
　　李涉根本不管。
　　两个人从他身边走过，似乎是情侣，女生看见他们，发出惊讶的声音就没有声响了，不过很明显视线一直落在他们这里。
　　他们很快越过他们，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的光线投过来。
　　顾语真挣扎的动作都小了，现在倒是生怕李涉因为她挣扎太过，离开她面前，让她彻底暴露在别人视线里。
　　这么一来，她就像是在配合，让他越发深入的吻进来。
　　顾语真唇齿间的空气都被他掠夺了干净，耳边还能听到唇齿间缠磨的声响，耳根瞬间烧红。


第98章 烈日与鱼
　　顾语真有些站不住，几乎全靠在他身上，热得围巾都戴不住。
　　李涉比她难受多了，低头亲了下她耳旁，很轻的说，“跟我走？”
　　顾语真耳朵感觉到他滚烫的呼吸，瞬间清醒过来，连忙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我要回家了。”
　　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娇得过分，跟故意勾引人一样。
　　李涉听到她的声音，低头看过来，声音低哑得不像话，“顾语真，不要喜欢别人。”
　　顾语真心跳快了一拍，下一刻快得停不下来。
　　他叫她，不是叫宝贝，就是叫全名，前者更多，床上的时候也是那样的语气，额发汗湿的低哑暧昧，只要一这样叫她，她就会溃不成军。
　　后者都是在严肃生气的时候，现在这样叫她，莫名认真。
　　她几乎差一点点就动摇了，可转念想到家里卖掉祖屋的事，心瞬间就冷了下来，她连忙花尽力气去挣扎。
　　李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她挣扎太过，所以松开了手。
　　顾语真见他松开，连忙一矮身子，从他的怀里钻出去。
　　顾语真匆忙跑到门口，打开门出去，才发现脸上空空的，口罩没带，她连忙转身回去，李涉已经推门出来，手里还拿着她的黑色口罩，不过已经被他们挤压的不成样子。
　　顾语真连忙拿过他手里的口罩带起来，遮住通红的脸蛋，慌张得像是做贼。
　　李涉声音还是有些哑，他看着她，眼神都莫名欲感，片刻后，还是平静开口，“在这里等我，我送你回去。”他说完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顾语真想到他刚才说的话，瞬间意识到他要去干嘛，腿都下意识有些软，脸上才刚刚降下去的热度，又瞬间升起来。
　　她想不通他哪来这么旺盛的精力，又不是十几二十，还这么……这么……
　　顾语真咬了下唇，不敢往下想，下意识稳住呼吸，把帽子拉得更低。
　　顾语真本来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李涉进去就出来了，这速度好像不太可能做什么。
　　顾语真下意识瞄他。
　　他额发湿了，发梢还在滴水，他的眼尾微红，眼里的欲感还没褪感觉，显得整个人很欲，那种风流气质越来越明显。
　　顾语真刚开始还以为是汗湿，看见他衣袖上的水，才意识到他只是去用冷水冲了脸，冷静一下，她明显想多了。
　　顾语真瞄他一眼，被他抓了个正着。
　　李涉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意味未明，让她有点不敢和他对视。
　　“你看哪里？”
　　顾语真心慌了一下，有点腿软，她确实看了不该看的地方，可完全是下意识！
　　李涉伸手过来要拉她的手，顾语真猛地收回手，动作有些大，显得她格外紧张，她开口都有些结巴，“不要你牵！”
　　李涉倒是收回了手，话里有些无所谓的痞，“亲都亲过，还怕牵一下？”
　　顾语真感觉自己头顶都在冒烟，她不知道他说的是刚才的亲吻，还是亲别的……
　　顾语真招架不住，连忙拉紧围巾，快步往外走去。
　　出了电影院，路上人来人往，很热闹。
　　李涉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他本来就生得好看，那长相气质看一眼就是撩拨人，一路不知道多招摇，已经有不少胆子大的女生看他。
　　他这样走在后面太吸引人注意力，很容易被人发现她。
　　顾语真想了想，转头拐进了前面的公园里。
　　这么冷的天气，这个时间点，根本没有人。
　　顾语真看了眼周围，等李涉走近，她伸手把自己手里的手镯摘下来，递还给他，“这个还给你，我不能收，替我拿还给你奶奶。”
　　这种象征着给孙儿媳妇的东西她不收，那就说明她要拒绝这段关系的继续。
　　李涉没有伸手接过，就是看着她，半天才开口问出一句，“很满意那个相亲对象？”
　　顾语真拿着手镯的手没有放下，很轻地开口，“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了。”
　　李涉看着她没说话。
　　顾语真没有对上他的视线，看着手里的镯子，低声说，“我其实从很早以前就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可事实证明你说的是有道理的，合适才是最重要的，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变得很好，反而更糟了。”
　　李涉眼里的笑慢慢淡了许多，似乎有些生气她这样说他们的过往，“怎么糟了，和我在一起不是挺开心的吗？”
　　顾语真看向他，“你和我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合适，并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这对我来说就是不合适。”
　　李涉听她说完，很久才很轻回了句，“不是合适的事情，是我没发现，我其实很喜欢和你在一起。”
　　顾语真苦笑了下，“你只是习惯了，换一个人和你相处这么久，你也会舍不得，你不是说过吗，我们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会有爱情，明明合适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你说的对，人不能因为喜欢而盲目选择不合适的人。”
　　李涉心里闷疼了下，没想到这些混账话会被她记得这么清楚，他说是话，现在全部用来回绝自己，真是他的报应。
　　他难得说不出话，很艰难才开口，“那是我以前的想法，我现在说喜欢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顾语真停顿了一下，看向他没有回答，还是退让了一步，“你要是真的不习惯的话，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就像你和张梓舒一样，以后慢慢断了联系，你就习惯了。”
　　“我可以坦然把张梓舒当成朋友，但是你，我没有办法。顾语真，我看到你就想搞你，你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顾语真下意识握紧手里的手镯，“我说了你只是一时习惯，感情都是会变化的，现在是这种感情，以后又是别的感情。”
　　李涉心都被拧了下，看着她很久，突然很轻地笑了下，有些苍白，“所以你是感情变了吗，你没有像以前那样喜欢我了，你的感情转移到别人身上了？”
　　顾语真被他的笑刺了一下，莫名有些心疼，她转身想要先回去。
　　李涉忽然心里泛疼，伸手过来，拉住她的胳膊，“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你喜欢上了别人，非要踹开我？”
　　“李涉！我们就这样结束吧，闹成这样已经很难看了，我不想连自己都变成另外一个人。”她连忙把手镯塞到他手里，转身就跑，生怕他追上来。
　　她真的怕自己会心软，她真的太喜欢他了，喜欢到怕到最后又是重蹈覆辙。
　　-
　　顾语真忍着脚疼，一路跑回家，进了家门，李家长辈果然都已经离开了。
　　顾母正在收拾茶水，顾父看着一屋子的礼品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顾语真进来，顾母看见她回来，“回来啦？”她说着又看向她后面，却没有人回来，“人没跟你一起回来？”
　　顾语真闻言摇了摇头，“他回去了。”
　　顾母闻言看了一眼顾父，欲言又止。
　　她放下身上的包，有些疲惫都往房间里走去，“妈，我有点累，先睡一觉。”
　　顾语真进了房间直接关上了门，倒在床上，身心俱疲，想起李涉说的喜欢，眼眶都有酸涩。
　　顾母轻轻推开门，端着水果进来，放在桌上，“怎么样了？”
　　顾语真坐起来伸手拿了一个草莓，往嘴里一塞，“我都和他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见。”
　　顾母听了点点头，“这样也好，毕竟他们家门户太高，怎么样都是我们高攀，而且人家还把祖屋给买回来了，这么一笔钱说不用还就不用还了，你以后在人家家里肯定也抬不起头。”
　　顾语真愣了一下，“祖屋买回来了？”
　　“一过来就把房产证放在桌上，说是这些东西都是应该的，他们家花销就是这样。”顾母说到这里都有些匪夷所思，“是真的都这样子花钱吗？”
　　确实是，她以前见李涉买东西的价格都有些吓到，后来看习惯了，也就习以为常。
　　顾语真点点头，心里有些起伏，但价格再大好像也没有花在她身上的多。
　　顾母有些惊住，见她是真的累了，也不好再提，“不见面也是你爸希望的，我们都还是觉得黄婶的儿子比较适合你，门当户对还是重要的，那些礼品我和你爸都看过了，太贵重，你找个时间退回去吧。”
　　“我知道了，我明天就退回去。”
　　顾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会过去的，别想太多。”
　　顾语真点头，起身去换了睡衣。
　　顾母看她很平静，也没有再担心什么，去了外面和顾父交代。
　　顾语真换好睡衣看着窗外，外面很冷，已经是初冬，一切都慢慢归于寂静。
　　夜里天黑沉下来，顾父顾母在客厅里看新闻，外面已经下起冰雹子。
　　这种极端天气已经冷到骨子里，气温骤降，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冷，路上行人匆匆，没有一个愿意待在外面。
　　顾语真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准备早点睡觉。
　　时钟一点点转着，外面电视声响停下，顾父顾母也回了房间睡觉。
　　整个房间恢复了安静，顾语真听着外面的雨声，想起李涉，却没有睡意。
　　枕头旁的手机发出嗡嗡振动声，电话打了进来，她拿过一看，是李涉的姑姑。
　　“语真，叫李涉接一下电话，这小子待在你身边就不接家里电话，奶奶有事和他说？”
　　顾语真顿住，“他……没回去吗？”
　　李钰榆有些意外，“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了吗，没和你一起回来？这小子在家里求着奶奶过来说亲，现在自己又跑没影了？”
　　顾语真整个脑子都是乱的，他不会还在公园吧？
　　外面的天还在下雨，极端天气来的猛，这雨夹雪已经下了很久了。
　　“姑姑，我有点急事要办，等会再联系你。”
　　李钰榆很好说话，见她有急事也就应声挂了。
　　顾语真心里不确定，她输入他的号码，想要给他打电话。
　　可一想到如果打了电话，就又有了联系……
　　顾语真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扑面而来的冷风带雨，让她莫名一个哆嗦。
　　肯定不会，他的性格怎么可能还会呆在原地，说不定早就回去睡觉了。
　　顾语真回到床边，坐下却还是不放心，片刻后，起身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往外走。
　　她小心关门出去，才打开伞走在寒风雨夜里，就冻得一个哆嗦。
　　公园离这边不远，很快就到了，只是没有什么人。
　　路灯在雨夜里面显得格外模糊。
　　细小的冰渣子打在雨伞上，迎面吹来的风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凉意。
　　顾语真走到原来的地方看了眼，果然没有他的身影，她不由觉得自己好笑，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这么好几个小时，他肯定走了，又怎么可能站在原地等她？
　　他就算说喜欢自己又怎么样，甚至不会比喜欢张梓舒时认真，毕竟打了这么多年的游戏，名字都舍不得换。
　　顾语真莫名酸涩，拉紧衣服，打着伞转身往回走，却感觉不远处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下意识抬眼看去，那边亭檐下站一个人。
　　他手里夹着烟，烟灰续了很长，透过雨丝看着她，神色未明。
　　顾语真看见他瞬间愣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99章 烈日与鱼
　　李涉抬手抽烟，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不是很意外。
　　顾语真连忙撑着伞走到他面前，忽然有些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你……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在淋雨？”
　　李涉闻言笑了出来，像是方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玩笑开口，“我又不是傻子，下雨还站着淋。”
　　他声音有些低哑，却还是没事人一样，顾语真没想到他真的会在这里站几个小时，现在这样她也不可能走，“你叫司机过来接你了吗？”
　　“没有。”
　　顾语真微微握紧了伞柄，他看着她说话，语气微轻，莫名有些落寞。
　　就差一层窗户纸，她也不敢问他是不是在等她，因为答案昭然若揭。
　　她看了眼地上的烟头，他一直站在这里等，而且还穿得这么单薄。
　　顾语真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你早点回去吧，现在很冷。”她说完转身往回走，才没走几步，就感觉他下了台阶，还没来得及转身，他已经从身后抱了上来。
　　顾语真被他硬生生撞了下，脚步连忙一顿，他很轻的开口，“顾语真，我好几天没睡了。”
　　顾语真听到这里，瞬间心疼，他确实看上去很累了，还在下雪天里站了那么久。
　　她下一刻就感觉到身后传来凉意，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浑身冰冷，站了这么久，干衣服都被冻成湿的了。
　　她连忙伸手去碰他的手，冰得她都以为自己在碰冰块。
　　他的手都冻得通红一片。
　　她是连忙转身，把伞撑过他头顶，“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先回去？！”
　　“我怕错过你过来找我。”李涉眼尾微红，说得却很轻。
　　他从来不会用这么轻的声音说话，似乎都没力气出声。
　　顾语真听得心口微微发颤，看着他泛红的眼睛，“你先跟我回去吧，你这样要冻坏了。”
　　李涉看着她，没听到她的答案，眼里全都是落寞，垂下眼睫没有理她。
　　顾语真见他不动，把伞撑过他那边，急得伸手去拉他，“你先跟我回家，你这样下去要出事的！”
　　顾语真声音都有些发抖，是真的很冷，她才出来这么一会儿，就冷得上下两排牙直打颤。
　　李涉看过来，见她冷得发抖，收回自己冰冷的手，不让她碰到，“走吧。”
　　李涉显然冻僵了，地上又是薄薄一层雪，走了一步差点踉跄一下。
　　顾语真急得连忙扶他，好在距离不远，没多久就能到家门口。
　　顾语真哆嗦着拿钥匙小心翼翼打开门，尽量不发出声响。
　　她进去以后，把伞一手放在门旁边，领着李涉进去，直接推着他进浴室，压低声音说，“你赶紧先冲个热水澡。”
　　李涉倒是很听话，进了浴室。
　　顾语真回到房间，这里没有他的衣服，她只能给他找一身自己买大了的睡衣，重新去了浴室递过去，“你先穿我的睡衣？”
　　李涉看了眼她手上的睡衣，“粉色的？”
　　顾语真看他脸色都苍白了，有点急，“先将就穿一下，不然你要穿着湿衣服吗？”
　　李涉没有再说什么，接过了衣服。
　　顾语真连忙关上浴室的门，看了一眼顾父顾母都房间，房门紧闭，应该已经睡深了。
　　顾语真回到房间，调了空调，又去搬了小太阳出来，对准被窝的方向。
　　等安置好一切，她还有些不放心，又去了门口守着，生怕顾父顾母发现。
　　李涉速度很快，冲了个热水澡就出来了，出来看见她在门口等着，顿了一下。
　　顾语真看见他出来连忙拉着他往自己房间门口走去，拉开门让他进去，“你先去被窝里暖和一下。”
　　顾语真推他进去就关上了门，重新回到浴室里，把他的衣服全都收起来，放进烘干机里，又拿了感冒药和热开水回去。
　　李涉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小太阳旁边取暖。
　　她端着温开水和感冒药走到他身旁，把药递去，“先把药吃了吧，不然明天要感冒。”
　　李涉没说什么，伸手接过温开水，把药一口吞了下去。
　　顾语真看着他喝完，瞬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她才觉得有些不自在，看见旁边的水果盘，端起水果盘递过去给他，“要吃水果吗？”
　　李涉出奇的听话，伸手拿了爱吃的水果，像个需要投喂的宝宝。
　　刚才外面一片漆黑又紧张，她也没有时间去看他穿的睡衣。
　　现在看见他穿着粉色睡衣，还这样安安静静的吃水果，虽然睡衣给他很合适，竟然一点都不女气，穿在他身上莫名有一种很乖的感觉。
　　她莫名想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乖的样子，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
　　顾语真突然想到他应该没有吃晚饭，“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吃的。”
　　李涉咬了一口水果，抬头看来，“好。”
　　他应该冻坏了，说话都很轻，看起来很虚弱。
　　顾语真有些心疼，连忙出去，冰箱里最快的就是牛奶馒头。
　　她蒸热以后，端着到了门口，也没有多余的手去开门，只能伸脚轻轻踢门。
　　李涉很快过来开门，伸手过来要接碗。
　　顾语真生怕他手冻伤了，微微一抬手避开了他，“很烫，我端进去吧。”
　　李涉也没有说什么，看着她端进去，重新关上了门。
　　“你吃完了早点休息。”她把小馒头和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去了衣柜那边搬出被子，准备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一晚。
　　李涉看见她拿着被子往外走，过来伸手拿被子，“我睡外面吧。”
　　顾语真连忙抱着被子避开他的手，“没关系，我睡外面，你睡外面会被我爸妈发现的。”
　　李涉收回手，“那你好好的睡外面就不会被发现吗？”
　　顾语真无力反驳，好像真的不好解释，客厅这么冷还睡外面，不就摆明了房间里有人吗？
　　李涉重新坐下吃小馒头，看向她，显然有些虚弱，“你睡吧，我坐着就将一夜，等衣服干了，我回去。”
　　后半夜更冷，他再出去肯定会冻发烧。
　　顾语真想了一下，把被子放到小沙发上，“你睡床吧，别冻着了。”
　　她说着没有再看他，拉起被子躺下，沙发有些小，躺着不是很舒服，她只能缩卷着。
　　李涉听到她的话也没应声，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顾语真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
　　李涉微微抬头，垂着眼，喉结微动，正在喝牛奶。
　　修长的手指端着玻璃杯，显得普通的玻璃杯格外昂贵。
　　顾语真才看过去，李涉眼眸一转，垂眼看了过来。
　　顾语真连忙收回视线，转过身面对沙发靠背才发觉自己这个反应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不摆明了自己偷看他？
　　顾语真有些尴尬，只能闭眼睡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房间里安静了一阵，只有他喝牛奶的细微声音，外面的风雨声被窗户隔绝在外，显得屋子里很安静。
　　顾语真莫名不自在，总感觉他的视线还落在她身上。
　　过了一会被注视的感觉才消失了，他应该已经在吃牛奶馒头了。
　　顾语真微微松了一口气，一动不动装睡。
　　李涉吃的慢条斯理的，过了好一阵才听到他把盘子放到旁边桌上的声响，脚步声往这边靠近。
　　顾语真心口莫名收紧，转头看去，对上了他的视线。
　　李涉站在旁边，低头看来，“这样睡舒服吗？”
　　“舒服。”顾语真很快回答，看了眼床继续说，“你去睡吧，明天雨停了再走。”她话还没说完，李涉直接俯身过来，把她连人带被子抱起。
　　顾语真慌了神，差点叫出声，她连忙压低声音，“你快放我下来。”
　　李涉确实把她放下来了，只不过是把她放在床上，“我们分开盖一条被子，不会怎么样的。”
　　顾语真听出他的虚弱，也没有再矫情，反正也不是没有睡过一张床，等一下吵醒父母更难解释。
　　“我睡这头，你睡那头吧。”她起身把枕头放到床另外一侧，裹着被子往床里侧挤去，靠着墙空出一大片位置给他。
　　这个房间不大，只能放一张小床，就是准备给她自己睡的，所以位置不大。
　　顾语真干脆直接面对着墙装睡，免得一会儿尴尬。
　　李涉站了一会儿，身后的被子被他拉开，床边有些凹陷下去。
　　顾语真睫毛微微动了一下，没睁开。
　　这床是真的有点小，他一躺下就显得有些狭窄，即便他没有碰到她，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顾语真躺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碰着他。
　　李涉一躺下来就没了动静，只是呼吸声很近，那温热的呼吸都有些触碰到她的后颈。
　　他好像没有躺在那头，而是和她睡在一个方向。
　　顾语真咬了下唇，就知道他不会听话到哪里去。
　　她只能一直维持一个姿势，躺到僵硬，身后的呼吸声平稳了很多，还有一点点奶香味，像一只小狗，很听话，好像睡着了。
　　她感觉挤得慌，才微微动了下，就碰到了他。
　　她连忙往里靠，李涉直接靠了过来，伸手抱她。
　　顾语真连忙伸手，却被他抓住了手，十指相扣，“李涉！”
　　顾语真无声挣扎，整个人都从被子里溜出去，李涉直接抱着她不放，居高临下看着她，动作和呼吸都带着侵略性，暧昧得不行，“我刚刚就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来找我。”
　　靠的近，顾语真都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她微微一默，“等了这么久，都不会觉得我不会来找你吗？”
　　“我等到十分钟，就觉得你在第十一分钟会来，一分钟过后还有一分钟，我总觉得你会在下一刻来找我。”李涉声音压得很低。
　　所以就这样等了快一天？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心一下子就揪起，再加上看到他在外面冻了这么久，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刚才还喝了牛奶，现在说话还带着奶味。
　　她的心慢慢柔下来，可既然已经知道了是错的，就不应该继续下去。
　　她微微往后退，“李涉，我们还是……”
　　“我愿意和你做朋友。”李涉先开了口，似乎不想听她说出什么来。
　　顾语真微微一顿，拒绝的话卡在嘴里。
　　“做一辈子朋友也可以……”李涉很轻地开口，心里密密麻麻的疼，像针扎一样难受，他声音都莫名低沉，“从明天开始。”
　　顾语真轻轻眨了眨眼，眼里莫名有了湿意，没有再开口。


第100章 烈日与鱼
　　顾语真给他抱了一阵，听到他的呼吸慢慢均匀，才悄悄从他怀里出来。
　　等在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有些亮了。
　　顾语真听到外面的开门声，父母已经出门晨练。
　　她连忙起来，去拿烘干机里面的衣服，重新回到房间，李涉已经醒了，睡眼朦胧，头发有些乱，可却依旧好看。
　　她连忙把衣服递过来，“你快换上，我爸妈下去晨练了，正好可以走。”
　　李涉闻言没有说什么，伸手接过衣服，脱了上衣直接换。
　　她看见连忙转身开门出去，去了客厅等。
　　李涉的速度很快，很久就换好衣服出来。
　　顾语真连忙拿上钥匙和口罩开了门，小心翼翼下楼，顾父顾母去晨练之后会顺道去买菜，按常理来说，现在不会回来，但难保忘记带什么，突然回来。
　　她先下楼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才转头看向楼上下来的李涉。
　　他果然没有放在心上，慢悠悠下来，像散步。
　　顾语真做贼似的，“快一点，免得我爸妈回来看见。”
　　李涉微微挑眉，“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做什么？”
　　顾语真微微一顿，话是这样说，可他从她房间里出来，这事是怎么样也说不清的。
　　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低声说，“总之快一点就行。”
　　李涉倒也没有说什么，和她一起往小区后门去。
　　出了小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是朋友的身份，她也需要时间适应，她沉默片刻，看向李涉，“那……拜拜。”
　　李涉却显然适应得很快，转头看向她，“昨天谢谢你。”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客气，微微一顿，“不用客气。”她说着又想起什么，“李涉，你能不能不要对付张锡渊了？”
　　李涉闻言看了她片刻，“我可以不对付他，但他公司处境依旧会很难，这种事本来就是一个机会就能起来或者结束。”
　　顾语真明白他的意思，在这个圈子里不要说演员，就是张锡渊这样的娱乐集团也是如此，更新换代太快，竞争也很激烈，悄无声息消失的太多了，哪怕再强大。
　　不过只要他不再对付张锡渊，那一切就都好说，“谢谢你。”
　　“和我客气什么？”李涉看过来，笑了起来，“你说的我们做朋友，不要对我有隔阂。”
　　顾语真微微一顿，显然没有他这么自如，她很久才点点头，“好。”
　　她看着李涉上了车，开车离开，直到他的车消失在视线里。
　　她默站了很久，他进入状态很快，比她想象的快多了，虽然超过了她的预料，但也在预料之内。
　　这才是他，他就是这样，不可能有耐性认真太久，本来就是什么都无所谓的性格。
　　如果不去看之前的事，她真会觉得他们只是朋友。
　　不过这段做朋友的时间，显然不会很长，以他的性格，应该就是刚才这一段时间。
　　顾语真垂下眼转身回去，等到了家门口就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他们回来了？
　　顾语真拿钥匙开门，一开门就看见坐在客厅里的黄岷。
　　顾父也已经回来，就坐在对面沙发上。
　　顾语真看见黄岷才想起昨天的事，昨天事情太多，她都忘了问他，李涉和他说了什么？
　　“你一大早就出去了？”
　　顾语真伸手关上门，“早上醒得早，下楼走走。”
　　顾母端着水果从厨房里出来，“真真，小岷来找你了，我们下去正巧碰到小岷，要不然可就让他跑了个空。”
　　黄岷看见她似乎有些为难，从一开始脸色就已经不对。
　　他有些纠结，片刻后还是站起身正式开口道歉，“伯父伯母，对不起，我这次过来是想和你们说一声，我没有办法再继续相亲，因为工作上有别的安排，可能要出去学习。”
　　他这话一出来，顾父顾母也是微微怔住。
　　顾母端着手里的水果，脸上的笑还没有收起，听到这话停顿了片刻，把水果放在他面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是学校有去学习的机会，我自己也想要再深造一下，终身大事只能先往后推，所以只能来和伯父伯母说一声，也是才刚做的决定。”
　　顾母闻言也不好再问什么，看向顾父。
　　顾父听到这话，当然也知道是婉拒，毕竟也不是什么千难万难的问题，总是可以解决的，但是如果连解决的方法都不商量一下，那就是有自己的考量了。
　　顾父平和开口，“没有关系，前途要紧，你能来说一声已经很好了。”
　　“对不起，伯父伯母。”黄岷连忙给他们鞠了个躬，“那我先告辞了，一会儿还要上课。”
　　顾父伸手扶他，“不用这么客气，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越来越好，也是我们愿意看见的。”顾父看过来，“真真，你去送一送人家。”
　　黄岷看了一眼她，低着头往她这边走过。
　　顾语真也跟着出了门，和他一起往楼下走去。
　　黄岷沉默了一阵，“对不起语真，我们是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顾语真听到这话，其实不是很意外，他昨天先离开，她就已经心里有数。
　　她伸脚从台阶一步一步往下，“为什么这样觉得，他昨天说过什么话？”
　　黄岷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说了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我也担心，你那么喜欢他，以后我们在一起了，会不会再有变故？”
　　他说着，斟酌了片刻，抬头看过来，“真真，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如果以后我们要是结婚，我也会担心你会不会和他再见面，喜欢一个人整整十年，应该是很难抹去的记忆吧？”
　　顾语真闻言没有否认，事实上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不可能忘掉的。
　　她微微垂下眼，“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说着，看向他笑起来，“祝你前程似锦，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黄岷闻言微微一默，苦笑了下，“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能坚持这么久，大多数人其实也就是普通人，有些梦终究是梦。”
　　他其实挺喜欢顾语真的，可是就像李涉说的，他不敢赌，而且李涉这样的人，这样的条件，他一个小小的大学副教授根本没有对比的余地。
　　更何况，他自己也不相信，她能拒绝这样的男人？
　　他不想一直在担心自己女朋友随时抛弃自己的自卑情绪里，也就只能放手，反正结果也不会很乐观。
　　黄岷转身看向往回走的顾语真，她是不知道的，对于他这种权衡利弊的人来说，找到喜欢的人有多难。
　　顾语真送黄岷下楼，回到家里，顾父也没有再说什么，都是明白人，这种借口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又这么凑巧，刚好是李涉来了以后就决定？
　　顾父也是没想到，显然也没想到精心挑选的人会临阵脱逃。
　　顾语真其实对相亲并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就是让他们安心而已。
　　顾语真回到房间，看见李涉换下睡衣微微一顿，伸手拿过，上面还有温热的体温。
　　她想起黄岷说的话，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其实她也是普通人，只不过是尝试以后认清事实的普通人而已，最后还是会认命走回自己该走的路。
　　以后成家生子，还有她的人生都不会有他的参与。
　　而他，过不了多久就会遗忘她这个人，以后想起来，可能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
　　顾语真放下睡衣，就接到张锡渊的电话，“真真，你方便出来谈一下工作上的事吗？”
　　顾语真连忙随意收拾了下自己，赶到最近的咖啡厅，张锡渊早就已经到了，桌上还放着一个文件袋，里面是一叠的资料。
　　她一过去，张锡渊就把资料推过来，“你看一下，这个经纪团队的模式很适合你。”
　　顾语真拿过文件袋打开看了一眼，是圈内一个有名的经纪人带的团队，他们不同于经纪公司会带很多人，如果谈下来，签了合同，就会全程为她一个人服务，相当于就是她的私人团队。
　　他们之前是一个超级大牌艺人的团队，但最近艺人嫁入豪门决定退出圈子，他们才重新出山的，抢他们这个团队的人很多，但他们找合作伙伴完全看性格和眼缘，很任性。
　　张锡渊应该也是看准这个机会，帮她递去橄榄枝。
　　顾语真还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有自己专业的团队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签在经纪公司下，有些事情未必会有选择的机会，但是现在这样就不同了，所有东西都会以她为重点考虑。
　　这个机会是很好，而且张锡渊做事，她绝对放心，但她现在不应该走。
　　张锡渊显然看出她的想法，“你不用顾及我，我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再带你，公司运营已经出了问题，把你的合约转给别人是最好的办法，也不会把你耽误掉，而且我也需要这笔钱，你也算是帮我。”
　　张锡渊有些憔悴，没了以前意气风发，他在此之前是骄傲的，但在此之后已经完全没有了。
　　张锡渊笑容有点勉强，“我以前一直觉得我的人生顺，是因为我的能力，可现在想想，好像并不全是。”
　　家里老爷子也觉得他丢人，输给从小玩到大的弟弟，老爷子也说了，输了就是输了，他不会再帮他一点，因为李涉家里也没有帮，他就是女朋友被抢走也是他自己没用，更何况还听说顾语真原先就是李涉的女朋友，哪还能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气得不想认他。
　　他不得不承认，李涉很招老一辈喜欢，因为老一辈都是靠野心吃苦劲头拼出来的，那个时候谁家里有帮衬着，当然对李涉这样不靠家里发家的晚辈更喜欢。
　　张锡渊说着，苦笑出来，“你知道吗，以前我一直觉得李涉这样从小玩到大的性格，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可没想到，我这次会输得这么彻底，而他依旧没放在心上。”
　　这是他最难过的地方，他在意的一切，在李涉看来完全无所谓，就算辛苦做起来的事业有可能毁于一旦，他也和没事人一样，而他却像被打垮了一样。
　　最主要他只是搞个事业玩玩的态度，却比他认真这么多年的事业强出这么多。
　　他只是玩一玩的态度，就已经能把他辛苦积累起来的一切弄得鱼死网破，要是真认真起来，估计他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他说着看过来，提醒了句，“语真，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李涉的心思都放在哪里，但只要他认真的东西，他那性格就一定会要得到，你要是和他在一起，注意这点就行了。”
　　顾语真闻言没有说什么，因为她了解他，他确实对什么都不在乎，她其实也不知道他的心思放在哪里？
　　顾语真出了咖啡厅，感觉到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李涉发来的信息，一个活动链接，‘去玩吗？’
　　他简单的像是随手转发给她的一样。
　　顾语真点开链接看了一眼，看上去挺有意思的。
　　她微微一顿，他这是邀请朋友出来玩的意思？


第101章 烈日与鱼
　　顾语真有些疑惑，或许他只是随手发给她了。
　　她想了想，正式回了一句，‘我有点事，就不去了。’
　　消息发过去以后，李涉也没有回复，应该只是随手发给她。
　　顾语真看着他的信息很久，想起他昨天说既然做回朋友，那就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顾语真想起昨天拉回来以后，他才安静下来，想要拿到糖的小孩，很乖。
　　她忍不住想笑，可下一刻想到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没有再笑，收起手机不再看。
　　到回家，顾父已经拿出之前李家老太太过来时带来的房产证。
　　顾母见状开口和顾父说，“祖屋既然拿回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顾父却还是有顾虑，见顾语真进来，“真真，这东西收回来到底行不行，他们家那边有没有别的条件？”
　　说实话，这钱是实实在在花在自己女儿身上的，这么多的钱，说不用还就不用还了，白拿回来也不安心。
　　顾语真看着桌上的房产证，想起李涉刚才发来的信息，应该是真的把她当成朋友看待了，张锡渊那边也打算收手，显然不会再计较这些。
　　顾语真摇摇头，“他既然拿回来了，就不会再要回去，爸爸，你就安心收下吧。”
　　顾父叹了一口气，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想到精心挑选的黄岷胆子会这么小，反而这自己看不中的小子，不做表面功夫，说话算话，倒是胆子大，一看自己反对，马上就回去求家里人上门拜访，一看就是会拿主意办实事的。
　　让他对这些混日子的二代有了很大改观，这真要是这样比，那这李家的小子不知道比黄岷强多少倍。
　　顾父一时间也不再提相亲的事，生怕挑选的相亲对象看走眼害了自家姑娘。
　　顾父思考片刻之后，“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吧，那里不能空太久，多少还是得有人守着。”
　　顾语真闻言点头，她和那边的经纪团队也没有可能这么快谈好，这段时间正好可以陪父母回去呆一阵子。
　　张锡渊很快替她约了那边的经纪团队见面，近期她拍好的剧也正好要上，热度很高，再加上各种八卦绯闻，她的热度一直保持得不错，尤其还有李涉美貌的加持，很多网友对他家世背景讨论诸多，传出了很多版本，以至于关注度越来越高，纷纷在《童话里》和她的官方账号下蹲着，希望看到他们的动态。
　　经纪团队见了她以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显然还要见别人，哪怕她和经纪人聊得很好，也只能等。
　　她出来以后，正准备开车回家，手机发出一声振动，进来了一条李涉的消息。
　　顾语真看见他发来的信息微微一顿，这几天竟然有两三次邀请她了，不是吃饭就是去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拒绝，尤其是在祖屋的房产证拿回来以后。
　　她看着手机犹豫片刻，还是发了一句话，‘我有事，下次吧。’
　　他那边依旧没有回复，片刻后进来了电话，顾语真看着这个号码很久才接起来，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他那边显然有些说话声，声音通过电流声传来，莫名显得这里很安静。
　　片刻后，他似乎才发现电话接通，慢悠悠开口，“你有什么事？”
　　顾语真微微一顿，回答不出来，她最近在休息，根本无所事事。
　　李涉那边沉默了片刻，“顾语真，你有把我当朋友吗？”
　　“当然有。”顾语真连忙回答。
　　“有朋友组局一次都不来的？”李涉慢条斯理的问，似乎没觉得他们这样前任的关系做朋友有什么问题。
　　顾语真微微语塞。
　　李涉那边似乎想到什么，“是不是还在介意之前的事？”
　　“……我没有。”顾语真嘴比思绪快，但也是真的做不到他这么坦然。
　　李涉那边安静了片刻，声音微低，他从来直白，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你说的做朋友，好像也没有把我当成朋友看待，哪有朋友约了这么多次都不愿意来玩？”
　　顾语真微微咬唇，立马开口，“你们在哪里玩，我现在过去。”
　　李涉那边有些喧闹声，听到她说的话，声音里才带了笑意，“我发给你。”
　　顾语真放下电话，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他没多久发来定位，竟然是比较热闹的地方，吃喝玩乐逛什么都有。
　　顾语真看了一眼定位的地方有些疑惑，这好像并不是他们组局会去的地方。
　　他们出去玩不是赌马就是玩球赛车，一般来说，不会出现在这样热闹的地方。
　　顾语真开车到了地方，才下车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李涉。
　　他站在树下玩手机，穿着休闲，额发微微垂下，让她下意识想到了上学时候的他。
　　他们学校操场边种了很多树，夏天到了，树荫茂盛，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下来，斑驳的光斑轻轻晃动。
　　他偶尔打完球会在那里喝水，被太阳晒得不耐烦了，就躲在树荫下乘凉，偶尔一阵风吹来，拂过他微湿的额发，像太阳一样的少年，永远吸引女生的目光，就像现在，也时不时有人会盯着他看。
　　他没在意，似乎百无聊赖，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看过来，看见她瞬间笑起。
　　顾语真看见他的笑，心口莫名发紧，还好带着墨镜。
　　她往他那边过去，才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你朋友们还没到吗？”
　　李涉挑了下眉，“谁？”
　　顾语真有些迟疑，“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出来吃饭约为什么多人干嘛？”李涉吊儿郎当开口。
　　顾语真微微顿住，看着他忽然有些不自在，只有他们两个的话，那算什么？
　　李涉见她一脸凝重，忽然笑出来，“开玩笑的，这你也信？”他说着转身往前走去，“走吧，人都到齐了，就差你。”
　　顾语真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和他做朋友？
　　不过李涉显然比她有经验，从男女朋友变成朋友，坦然自若，他显然接受良好，可她却好像没有办法做到，连朋友之间该怎么说话她都不知道。
　　顾语真跟着李涉进去，里面是个小院，这个位置并不是很好找，应该是只接熟人。
　　顾语真进去以后，院子很古朴精致，老姚和王泽豪正坐在院子里闲聊。
　　王泽豪看到李涉带着她进来，瞬间起哄，“我就说涉哥去外面等谁了，原来是接嫂子？”
　　顾语真听到有些不自在。
　　李涉上前踢了下他的椅子脚，“别他妈胡说，我们现在是朋友。”
　　王泽豪显然不信，开口玩笑，“当然是朋友，涉哥说是朋友就是朋友～”
　　老姚看向她笑了笑，客气开口，“语真，好久不见了。”
　　顾语真闻言点头，“是啊，有段日子没见了。”
　　她有些客气，说完这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之前他们闹的确实很难看。
　　老姚站起身，“就差你们俩了，我让人上菜。”
　　王泽豪也笑眯眯跟进去，临走前还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意味深长，显然觉得他们很会玩。
　　顾语真没有马上进去，有些懵地看向李涉，“你没有和他们说清楚吗？”
　　“说过，他们不相信。”李涉视线落在她脸上，慢条斯理地开口，他显然没有很在意这些，“先进去吧，这家味道很不错。”
　　他们这种情况说了，好像也没有人会相信……哪有闹成这样还能作为朋友友好见面的？
　　不过在李涉这里应该也是正常事，只要她保持距离就好。
　　顾语真进去以后，里面果然一大群人，还有些生面孔，看见李涉带她进来纷纷起哄，“我就知道是去接女朋友，猜准了吧，刚才谁说干完这瓶酒的，一口不能剩！”
　　“你没说接的是谁啊！”
　　“除了他这个宝贝还能是谁，赶紧喝！”
　　李涉直接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扔过去，“说了是朋友，别他妈给我瞎起哄。”
　　谢节接过枕头，开口打趣，“男女朋友也是朋友啊，你玩什么文字游戏呢？”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出来，纷纷起哄。
　　李涉也没理会他们，看过来，“你找地方坐吧，想吃什么直接点。”
　　顾语真闻言特意去了几个女生坐的位子旁，离李涉远一些。
　　李涉见她过去也没说什么，显然无所谓。
　　顾语真见他完全没关注她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作为朋友叫她出来吃饭。
　　顾语真刚坐下，旁边女生笑着开口，“你好，我是老姚的女朋友。”
　　女生端庄大方，一看就是富家千金，教养很好。
　　顾语真伸手和她握了一下，“你好，我是……是李涉的同学。”
　　女生闻言捂嘴笑，显然是听老姚说过他们的事，也不相信她的话。
　　顾语真有些不自然，不过想到李涉以后交了女朋友，她不再出现，他们自然而然也就会相信了。
　　李涉才刚刚在对面坐下，王泽豪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对面两个男生，“对了，‘看篮球’，你们还没联系上吗？”
　　顾语真听到这个名字瞬间顿了一下，是她游戏里的名字，她看向两个男生才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游戏里一起组队的队友，高中时候就经常一起玩。
　　其中一个男生叹了口气，“这家伙好几百年不上一次线，根本联系不到，之前加的联系方式，给他留言了一百条，都没回复。”
　　男生说着看向李涉，“涉哥，他有联系你吗？”
　　李涉闻言回了一句，“发了没回。”
　　男生闻言摇摇头，有些遗憾，“本来还想看看篮球长什么样子，这么神秘，说是做演员去了，不知道有没有涉哥帅。”
　　王泽豪失望开口，“明星嘛，肯定忙，像语真不就忙得脚不沾地吗？”
　　顾语真手心都在冒汗，强装镇定吃东西。
　　男生看了一眼顾语真，冲她友好笑笑，就差把嫂子两个字叫出来了，片刻后，他忽然想到什么，“你们说，篮球是男还是女？”
　　旁边的男生吃的比较豪放，觉得这个问题很没必要，“男的吧。”
　　“你又知道了，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话，打游戏又温柔，从来不骂人，而且好像还暗恋别人，感觉像女生。”
　　顾语真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下意识看向对面的李涉，巧合点太多，她都害怕会被认出来。
　　李涉坐在对面，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垂着眼若有所思，指间的烟，烟灰续得老长。下一刻，他忽然抬眼看过来，对上了她的视线。
　　顾语真有些慌乱，强行表情管理，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和异样。
　　李涉看着她这样微微挑了下眉，夹着烟的手拿过手机。
　　下一刻，顾语真就看见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李涉发来的，‘怎么了？’
　　顾语真连忙回复，‘没事。’
　　他很快发过来，‘我给你叫了杯牛奶，还想吃什么？’
　　顾语真认真回复，客气又礼貌，‘没了，谢谢。’
　　王泽豪看他们两个都在看手机，明眼人就看得出来，这一来一回，不在私聊，在干嘛？
　　“你们两个不能够啊，都在同一桌上吃饭了，还用手机聊天，当我们不存在？”
　　顾语真闻言像上课被老师点名的学生，慌张都表现在脸上，哪怕他们只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东西。
　　李涉就不同了，放下手机，直接拿起桌上的湿巾扔过去，“吃你的饭，哪来那么多废话？”他显然不在意，也懒得解释。
　　顾语真却有些不自在，一顿饭吃得又紧张又害怕，生怕王泽豪又说什么游戏的事。
　　不过好在这个话题过去以后就聊到了别的地方，他们聊着聊着还想一会儿去打篮球。
　　这样热闹的气氛才适合她，顾语真也乐得轻松，吃完了就在手机里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玩到最后，方块掉下来速度越来越快，需要全神贯注，她都没注意到身后的人站了多久。
　　她越叠越高，脑速有些跟不上，马上就要过死亡线。
　　身后有人伸手过来，直接握过她的手，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把最后一块翻转而下，成功消了三排。
　　顾语真看着他的手和熟悉的衣袖微微一顿，抬头看去，他的脸近在咫尺，连睫毛都能数清，身上还有她熟悉的男子清冽气息。
　　李涉见她看着自己，笑起来，“我看你要输了，帮你一下，别客气。”
　　她心跳快了一拍，甚至不知道他站在后面看了多久，“你不去和他们玩游戏吗？”
　　李涉看了眼那边，似乎很无聊，“没什么意思，以前上课打发时间玩的，现在都长大了还玩这些干嘛？”
　　“那你想玩什么？”顾语真下意识问出来。
　　李涉闻言看过来，他明明保持距离地靠坐在后面沙发把手上，视线却莫名意味未明。
　　顾语真下意识就想到了他可能会说的话，当然是玩成年人该玩的事。
　　顾语真瞬间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她竟然会想到这些有的没的，还好李涉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


第102章 烈日与鱼
　　李涉视线落在她面上片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外面挺热闹的，一会他们出去逛逛，一起去吧。”
　　顾语真当然随他们安排，她也没有什么要求。更何况，她自从入了这行，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玩过。
　　出发前，顾语真先去了趟洗手间，戴上墨镜和口罩，确保不会被人认出来才重新出来。
　　到了门口，却发现只有李涉一个人在等她。
　　顾语真有些疑惑，跨出院门，“她们呢？”
　　李涉站在门口等她，指间夹着烟，见她出来随手抖落烟灰，“他们去前面了，一路过去就能看到。”
　　顾语真闻言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出去，街上很热闹，两边树荫茂盛，一眼望去竟然都是情侣，一看就是谈恋爱的地方。
　　顾语真跟在他后面，下意识拉开了一点距离，结果因为人太多，他们距离越来越远，她就快要看不见他人了。
　　李涉发现她没跟上，特地停下等她。
　　顾语真有些拘谨地快步上前，李涉看着她到了面前，“别走丢了。”
　　顾语真忽然有些不自在，毕竟她也没办法像他一样转换的这么好，这一句话就让她想起以前。
　　顾语真微微抿唇，往前看去，想要找到那些女生，避免尴尬，“她们人在哪里？”
　　李涉看了眼前面，似乎不是很在意，“不知道，慢慢逛吧，这么点地方，早晚会碰到。”
　　顾语真也不好开口扫兴，和他一起往前走去。
　　李涉显然不急着找人，慢悠悠往前走，偶尔看见什么新奇的还会指给她看。
　　顾语真没多久就被转移了思绪，这条街上卖的东西都稀奇古怪，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来玩。
　　在往前走，有人在玩投篮机，好像是比赛谁投的多。
　　顾语真看着其实挺新奇的，不过她高中话少又安静，也不可能像男生一样下课就去打篮球，因为女生们几乎都不玩篮球，她不是特立独行的性格，就算想尝试也只会在体育课上玩一下。
　　李涉停下来，转头看向她，“要不要玩？”
　　顾语真有点心动了，比起和他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的不自在，去玩篮球显然是很好的选择。
　　顾语真想了想，担心自己被认出来，伸手摸向口罩。
　　李涉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走过来认真打量了她一眼，“认不出来，包得这么严实，我都认不出来。”
　　顾语真不太相信，刚才这么远的距离，他好像一眼就认出自己了……
　　她可不信他是因为记得自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前面玩的人正好退下来，旁边有个女生跑过去玩，正好还有空位，老板看她要玩，在旁边吆喝，“来吧，正好缺一个位子，你们谁投的数最多，谁可以得一套水晶饰品。”
　　顾语真看了眼老板摆在最上面的奖品，还挺好看的，难怪吸引这么多女生，不过以她的水平，估计投不进几个。
　　李涉看了一眼，“去玩吧。”
　　顾语真点了点头，认真上前。
　　老板让她和另一个女生站在投篮机前，开始宣布规则，“你们两个谁投中的数量最多，谁就赢了，一个篮球上只能有一个人的手才算数。”
　　旁边女生的男朋友本来还想着帮忙，一听到这个规则只能去旁边等着。
　　女生有些苦恼地看向男生，“可是我一个人投不进去。”
　　男生只能开口安慰，“没办法了，只能你自己投了。”
　　顾语真转头看向李涉，发现他去给她交了钱。
　　顾语真看着他拿钱，忽然想到刚才应该先自己付钱，现在让他付钱算什么事？
　　她微微咬唇，拿着篮球记在心里，等一下要还给他。
　　李涉付完钱，走来站在旁边看着她，看着她一脸凝重，微微挑眉，吊儿郎当开口，“你先玩吧。”
　　顾语真闻言点头，比赛开始，旁边的女生斗劲十足，拿到球就投，虽然投偏了的多，但进去的也不少。
　　顾语真就慢了很多，虽然都能进，但生怕自己的墨镜会掉，行动非常不便。
　　很快，旁边的女生就超了她一半，一分钟时间快到，已经很难追上。
　　顾语真有些苦恼，手还渐渐使不上劲，她本来力气就小，现在更慢了。
　　下一刻，身后忽然有人过来，直接握上她的手，帮她往球框里投去，球轻轻松松就进了框。
　　他就这她的手拿第二个，速度比她快了很多。
　　他站在身后，因为动作，时不时会和她碰到，她心跳快了一拍，手背传来他掌心的温度，她都完全不用使劲，篮球就一个一个被他握着手投进去。
　　旁边男生看见他上去帮忙，看向老板，“不是说不能帮忙吗？”
　　老板也没想到这帅哥思维挺灵活，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规则，确实没有问题，“这样也符合规则，确实球只碰到了一个人的手。”
　　女生急了，“你快点过来，人都说可以了，怎么这么笨啊！”
　　男生连忙上去帮忙。
　　顾语真微微一顿，原来他刚才说让她先玩是这个意思，是早就想到规则漏洞了。
　　顾语真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不太了解李涉了，像自己就从来不会像他这么思维灵活。
　　李涉速度越来越快，顾语真都有些慌，思绪完全呆滞着，看着数字慢慢往上。
　　周围人渐渐多起来，进球数已经拉开一大段距离，到了一分钟，老板喊停。
　　他们这里投进去的篮球数直接是对方的两倍，稳赢了。
　　李涉看向她，“赢了，开心吗？”
　　顾语真用力点点头，难得体会到了比赛的乐趣，尤其是赢了以后的胜利感，难怪他以前喜欢打篮球，原来就是喜欢这种赢的感觉。
　　顾语真有些兴奋，要不是因为周围人多，早就跳起来。
　　老板直接拿了最上面的水晶盒，递过来，“给你小姑娘，你刚才快要输了，你男朋友都着急了，就怕你不开心。”
　　顾语真微微一顿，正想开口解释，李涉先开了口，“我们只是朋友。”
　　“哦，明白明白。”老板明白过来，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就是觉得他们早晚会成男女朋友。
　　顾语真听到他开口才松了一口气，他显然没有那个意思。
　　顾语真伸手接过水晶盒，应该是玻璃做的，但做得很精致。
　　她打开透明的水晶盒子，里面摆着水晶项链，手链还有戒指，泛着白色光晕，看起来很漂亮。
　　旁边的女生输了，看向男生，“你都不知道早点来帮忙。”
　　“我不知道规则啊。”
　　“你都不会想吗，再说了，别人都已经上来帮忙，你胆子就大点，直接上来啊，怕东怕西！”
　　男生显然挂不住脸，快要生气了，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顾语真看着手里的盒子，里面有对戒。
　　她叫住有些不开心的女生，“这对戒指给你们吧，适合情侣戴。”
　　女生听到这话超级开心，凑过来，“谢谢你。”她说完似乎有些疑惑，看了一眼她旁边超帅的男生，“你不戴吗，这可是有寓意的。”
　　顾语真抬眼看向女生指过去的方向，才发现牌子上写了情侣祝福，这个礼物就是祝福，这老板挺有头脑，难怪这么多情侣来玩。
　　顾语真忍不住一笑，“我肯定用不到，你们拿去吧。”
　　李涉闻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男生看向李涉，难得有了些自豪感，长这么帅也没用，还不是追不到人，一般真的有感觉的女生戒指可舍不得拿出来。
　　顾语真把水晶盒子对向女生，“你还想要什么自己挑吧。”
　　女生很开心，挑了戒指，还看上一对耳钉，“我可以拿这个耳钉吗，我跟他一人一个。”
　　顾语真笑起来，“可以。”
　　女生挑走了喜欢的，和男生手牵手离开。
　　顾语真突然有些羡慕，她好像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快乐了，不过有些东西就是没有办法改变。
　　她拿出项链，在阳光下折射的光线更好看。
　　“我帮你带吧。”
　　顾语真确实想带，毕竟是战利品。
　　李涉拿过她手里的项链，伸手从她前面，把项链替她带上。
　　这项链应该不是很好戴，李涉站在她身后，似乎在研究怎么扣上。
　　顾语真伸手摸着项链，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喷在她的后颈带起细微痒意，她呼吸微微发紧。
　　李涉帮她戴好，转到她面前，低头看了她一眼，“挺好看的，就是便宜了点，带着玩吧。”
　　顾语真倒是不在意，好看就行，她手里还拿着手链。
　　李涉看了她的手一眼，“手链带上吗？”
　　顾语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都感觉有些幼稚，下意识想拒绝。
　　李涉已经拿过她手里的手链，握着她的手腕，戴到她手上。
　　顾语真看着他垂眼替自己认真带，心口下意识跳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她收回手，轻声问，“刚才是多少钱？”
　　李涉闻言挑了下眉，看着她，“两百。”
　　顾语真认真点头，马上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两百红包，“你收一下。”
　　李涉看着手机里，她发的红包，笑了出来，似乎感觉很搞笑。
　　顾语真知道他在笑什么，他应该也从来没有收过红包吧，还是这个价位的，而且以前出来都是他花钱，他在给她花钱这件事上好像从来没有底线。
　　顾语真想起之前LZ的名字，还有夜场，忽然有些不太确定。
　　他赚的钱不会都花她身上了吧？
　　-
　　顾语真回到家，就收到李涉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
　　‘到了。’顾语真进房间的空隙，低头回复给他。
　　顾母看见她回来，“和谁出去玩了，这么开心？”
　　顾语真闻言微微一顿，才意识到自己脸上一直挂着笑。
　　她反应过来，看了眼手机，好像和李涉聊起来，就没有停过。
　　“我去谈工作上的事了。”她找了个借口躲进房间，回想今天，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今天一天玩下来，都没碰到他的朋友们。
　　他们这样单独出来玩，哪里是朋友？这不和以前是男女朋友的时候出来约会一样吗？


第103章 烈日与鱼
　　顾语真想到这里，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涉发来的信息，她低头一看，‘戒指还在吗？’
　　顾语真微微咬唇，看了眼放在抽屉里的戒指盒，‘还在，怎么了？’
　　‘下次带给我。’
　　顾语真一愣，有些疑惑，‘怎么了？’
　　他没有再回复。
　　既然说当朋友，这个戒指当然不会有用，除非他并没有想着当朋友。
　　顾语真想起今天，犹豫片刻，在输入框里打下一行字，打算以后不再见面。
　　李涉那边似乎才看见，发过来，‘我去退掉，总比让你扔了好。’
　　顾语真打字的手停顿下来，还好没发出去，不然就丢脸了。
　　他就是单纯把自己当成朋友而已，她想到张梓舒，他那个时候说和她做朋友，也确实是朋友，既然说好了，他就不会变。
　　顾语真删掉刚才打出来的话，也自然了很多，‘没有扔掉，还在。’
　　“下次带给我。”李涉回了条语音过来，似乎懒得打字，他那边有喧闹声，应该还在外面。
　　顾语真听到他的声音，微微咬唇，想着还是早点把戒指送到夜场，让王蒿转交给他好了。
　　她上前拿出戒指盒放在桌上，以免自己忘记。
　　家里已经在收拾东西，她的房间也已经理得差不多，这两天就可以回祖屋，到时候她也有适当的理由不见面。
　　她想起吃饭时王泽豪说的话，切换了小号，这个小号是专门用来登录游戏，也只加了他们几个，连朋友圈动态都没有。
　　登录小号以后，果然收到他们出来玩的邀请。
　　顾语真往下滑去，李涉的对话框就在下面，他也发了，‘出来吃饭吗？’
　　就是这几天前的消息。
　　顾语真沉默片刻，给他发过去，‘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忙了。’
　　他很快回复过来，‘没关系，下次再约你。’
　　顾语真微微抿唇，‘好。’
　　李涉过了一会儿又发来，‘玩游戏吗？’
　　顾语真有些疑惑，他难得邀请，可不是说长大了玩游戏也没什么意思吗？
　　顾语真斟酌片刻，‘现在？’
　　‘嗯，我们还差人。’
　　顾语真下意识地走神，他已经开口，直接替她决定了，‘等你上线。’
　　顾语真差点问出来他不是在外面吗，好在没露馅。
　　她打开游戏，上线以后，王泽豪果然在线还另外拉了两个人，王泽豪一看她上来，有些意外，“篮球，你终于上线了，今天我们还聊你呢，对了，你认不认识顾语真？”
　　顾语真心口慌跳了下，手心都有些冒汗。
　　李涉开口，“你问这个干嘛？”
　　“问问嘛，都在圈子里，说不定是熟人？”
　　顾语真有些慌张地打出一行字，‘我听过她，但不认识，我就是个小演员。’
　　王泽豪显然很好奇，“你平时拍什么剧啊，我去看看，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都没见过，我们吃饭都争辩起来你是男是女。”
　　顾语真快速回复，‘当然是男的。’
　　“是男是女和你打游戏有什么关系，开始吧。”李涉慢悠悠开口。
　　王泽豪摇摇头，非常叹息，“玩了这么久的游戏好友，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涉哥，你这样的人生肯定少了很多乐趣。”
　　李涉闻言完全没有理会他。
　　等游戏开始，他开口，“你跟在我后面。”
　　顾语真有些懵，因为其他三个人都已经兵分三路，这是和她说的，可以前也没有这样？
　　王泽豪看见当即开口，“和你说呢篮球，你不是辅助厉害吗，当然跟着涉哥，他还能护着你。”
　　顾语真微微一愣，看着游戏屏幕里的人物，站在她人物的面前，心跳无法控制地跳快了，她勉强平静下来，只回了一个字，‘好。’
　　游戏时间过得很快，打完一局又一局，一转眼一下午竟然过去了。
　　顾语真本来只是打算打一局就走，可没想到一直控制不住自己。
　　等到顾母叫她吃饭，她才反应过来，‘你们玩吧，我家里人叫我吃饭了。’
　　王泽豪正在兴头上，瞬间哀嚎，“篮球，你是不是男人，玩游戏还能停下来？”
　　顾语真百口莫辩，因为她不是男人。
　　李涉声音微低开口，他那边似乎还在外面，“好，下次再玩。”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听到他邀请，想到之前在吃饭的时候他说的话，微微一默，果然是骗人的，还说自己不喜欢玩游戏了。
　　顾语真退到游戏界面才发现他的游戏id竟然改了，不再是之前的缩写，现在就是个标点符号，显然是随便输的。
　　顾语真微微垂下眼，沉默片刻，下了游戏，正准备去吃饭，手机消息却推送了她的新闻。
　　顾语真有些疑惑，这一阵子都在休息，怎么还会有关于她的热搜？
　　她点开手机，原来不是她的新闻，而是关于李涉的。
　　搜索标题上面大刺刺的写着两个字，‘新欢。’似乎怕涉及关键字惹上事情，连他的名字都没敢提。
　　‘LZ老板新欢现身，顾语真惨遭抛弃。’
　　顾语真看到标题，微微眨了眨眼，有些没想到这么快，但也没有太意外……
　　她往下看去，却是熟悉的场景，这不是她和李涉逛街的地方吗？
　　拍的还是视频，他正好在给她带玩具项链，神情认真。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有这种神情，视线下意识落在他脸上。
　　视频里的她，戴了帽子口罩墨镜，包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狗仔应该不是跟着她去的，而是认出了李涉拍的。
　　下面评论很热闹，‘这不就是我们真真吗，现在的八卦新闻都闭眼发吗？’
　　‘笑死了，秒被粉丝打脸，跟拍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是顾语真。’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他们两个真的分了，我还磕着他们CP呢。’
　　‘我本来觉得大帅哥看起来是挺会玩的那种，顾语真肯定会吃亏，现在看上去，好像是他更喜欢顾语真，这么一个纨绔子弟还会陪她玩小孩子才玩的玩具项链，看他样子，似乎还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他看她的眼神就是很喜欢她啊，综艺里面就已经很明显了，一直看她。’
　　‘我下午看见他了，真的好帅，他好像订了一条钻石项链，那条项链是放在防弹玻璃罩里展示的，我不敢停留，就瞥了一眼价格，没数清后面到底有几个零。’
　　网友还发了项链的照片，是一整套的，还有手链，‘他还坐了一下午，应该在和人打游戏。’
　　‘打游戏的对面肯定是个女生，我就不信如果是男生，他还会回家都来不及，马上上线。’
　　‘和顾语真都这么久了，肯定腻了，应该是在追新欢，又买珠宝又陪着打游戏，不知道是哪位？’
　　‘送顾语真玩具项链，结果几千万的珠宝首饰送给别人，替女明星不值啊。’
　　下面有人疑惑，‘没觉得这套首饰很像顾语真带的玩具项链和手链吗，感觉顾语真很喜欢啊，小女孩一样，就是给她买的吧，看她喜欢就给她买一套真正可以带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两个还真的有相似之处，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价格。
　　顾语真看到这里微微一顿，仔细看了眼拍糊的照片。
　　里面的珠宝是项链和手链，都很好看，真的挺像的。
　　顾语真看着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应该是觉得这个款式好看，买来送给别人。
　　才稍微风平浪静一阵，下面很快有人扒出来她的游戏账号，‘破案了，扒到顾语真的游戏号了，以前她刚出道的时候有在自己账号里分享过这个游戏，用的就是这个英雄和名字，之前都没有上线，今天下午都在线，阔少就是陪她打了一下午游戏。’
　　‘我有点磕到了，比顾语真和付黎还好磕。’
　　‘我发现有些人真会脑补，这么贵的项链送她或许可能，但这样的富家子弟心气都高，在外面陪她一下午游戏可能吗？他需要这样追女生？根本没必要。’
　　‘因为喜欢，傻逼。’
　　顾语真看到游戏账号被扒出来，吓了一跳，连忙打电话给李涉。
　　那边接起来，“怎么了？”
　　顾语真急着开口，口不择言，“你最近忙吗，是不是没有时间上网？”
　　李涉有些疑惑，“我上网干嘛？”
　　顾语真紧张的伸手搅自己的衣角，“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你，平时都干什么？”
　　“我不上网，你知道的。”李涉声音莫名低沉，却没说为什么。
　　顾语真得到他的保证，心里却莫名酸涩，总感觉他没说出来的后半句是，如果他平时有上网，他们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她眨了眨眼，低声开口，“那我挂了。”
　　“什么时候把戒指给我？”
　　顾语真呼吸微顿，“我明天得回家了，我让小鱼送到王蒿那里吧，让他转交给你吧。”顾语真觉得自己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他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他们做朋友，就该是普通朋友，十几年都见不了一面的那种朋友。
　　果然，李涉很平和地开口，只回了一个字，“好。”


第104章 烈日与鱼
　　顾语真第二天早起，整理行李回家，因为东西太多，只能分两个车搬家。
　　顾父顾母坐前面的大车先走，她坐后面的小车。
　　顾语真早就练就车上睡觉的本领，坐车也没有很难熬，可惜到了半路忽然下起大暴雨。
　　雨越来越大，司机只能慢慢开，看见前面有辆跑车停着，车前的男生撑着伞，衣服都打湿了，他停下车。
　　顾语真感觉车停下来睁开眼，看见不远处有人撑着伞走过来，莫名有种熟悉感。
　　等人走近了，她才确定真的是他，看着他有些愣神。
　　司机半摇下窗户，“车怎么了？”
　　李涉走到驾驶位旁，微微俯身，“我的车抛锚了，能带我一程吗，我前面就下车。”
　　顾语真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司机闻言转头看向她，商量道，“要不捎他一程吧，这么大的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未必有车路过。”
　　李涉似乎才看见她，“这么巧，这里都能碰见？”
　　司机闻言惊讶，“你们认识啊？”
　　李涉笑起来，“我们是朋友，昨天才见过。”
　　顾语真看着他有些怀疑，不过看他全身都淋湿了，“你上来吧。”
　　李涉闻言笑起来，难得客气，“谢谢。”
　　顾语真竟然觉得他笑起来难得温和，像变了一个人。
　　正想着，李涉已经打开车门。
　　顾语真把自己包拿开，李涉收了伞坐进来，带着一身冷意，显然在雨里站了很久。
　　顾语真见他坐进来，身上都淋湿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办个事，本来以为开车会快，结果车出问题了。”李涉看向车座上的纸巾，很客气，“我能用吗？”
　　顾语真见他这么客气，莫名觉得自己想多了，她点点头，“你用吧。”
　　李涉伸手拿过纸巾擦了湿发，他真的是那种倦散的帅，做什么都懒洋洋的，连笑起来都是不正经的倦懒。
　　就连现在淋了雨，在别人那里这么狼狈，在他这里竟然依旧很好看，甚至看上去很蛊人。
　　顾语真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李涉也安安静静地擦头发，片刻后，他的手机传来震动声。
　　他接起来，显然是生意上的事，他说他的车在半路出了问题赶不过去，坐了别人的车，等前面停下再找路。
　　顾语真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打消了，看来确实是碰巧遇到的。
　　以前大学四年都没有一次见到，现在隔得这么远，却能碰到。
　　顾语真平静下来，“你要去哪里？”
　　李涉看了眼前面，暴雨如注，“我到前面找车就行了，不用特地送我，我们离得远。”
　　顾语真闻言也没有再开口，毕竟作为朋友，问一句就已经可以了。
　　可车到了前面，雨越下越大，而且还是山路，雨天路滑，再开下去很危险。
　　司机停下，不敢再往前，“找个地方先落脚吧，这雨太大了，过不去。”
　　顾语真微微一顿，李涉看向司机，“前面还有车路过吗？”
　　“这种天气肯定没人路过，你也等一天吧，这前面我也没办法送你过去。”
　　李涉闻言似乎还在想办法。
　　顾语真也觉得很危险，刚才过来就没有多少车，现在这么大的雨，更不会有。
　　她看向李涉，“还是再等等吧，雨应该会停。”
　　李涉闻言瞬间笑起来，“好。”
　　顾语真莫名有种上当的感觉，他好像就是在等自己开口。
　　不过这个好字之后，他就没有再开口，上当的感觉又淡了。
　　司机就近找了家旅店，古香古色的院子，正好可以住下。
　　顾语真给顾母打去电话，说明了情况，好在顾父顾母出发的早，刚好避开了这场雨，现在已经到家了。
　　顾语真打完电话，看了眼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可能到明天都没有办法停下。
　　顾语真才放下手机，房门外有人敲门。
　　她上前去开门，李涉站在外面，手里拿着新毛巾，“能用一下你的浴室吗，楼下浴室的水龙头坏了。”
　　顾语真闻言倒也没有说什么，更何况他已经客气成这样，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顾语真拉开门，往后一退，“进来吧。”
　　李涉进来后，把手机和打火机全都拿出来，放在了桌上，“谢谢你。”
　　顾语真突然有些不适应他这么客气，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的他相处。
　　不过想一想，这样也挺好，普通朋友就应该这样。
　　顾语真听见里面哗啦啦的水声，起身准备到走廊外站一会儿。
　　李涉放在窗边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是消息进来。
　　顾语真无意间瞥到，是王泽豪发的，‘涉哥，你这车也没问题啊，哪里抛锚了？’
　　顾语真本来要出去，反应过来微微一顿，伸手拿过他的手机。
　　李涉的手机从来不设密码，所以打开就能看，王泽豪还发来了照片，就是他刚才停在雨里的那辆跑车。
　　显然刚才和他通电话的就是王泽豪。
　　顾语真都还没来得及问，王泽豪那边又发来一条语音，“涉哥，我发现你最近有些奇怪，车好好的非说坏了，之前打游戏也是，本来都没兴趣玩，突然那天又叫我们上线打游戏，我还临时给你找了两个帮手，结果篮球一下线，你就不打了，你说你别是看上篮球了吧，他可是是个男的啊，顾语真不理你，也不至于转变这么大吧！”
　　顾语真听到这里，瞬间傻了。
　　她连忙低头，从他手机里找自己，他显然和别人聊天都懒得聊，对话框都没几个。
　　她一眼就能看见自己的游戏小号，他备注的是宝贝。
　　顾语真心口慌跳了一下，那边李涉已经冲好澡，打开门擦着头发出来，见她拿着他的手机，似乎也不紧张，“怎么了？”
　　“你……你是骗子！”顾语真有些恼羞成怒，果然温和无害都是装的，“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个号是我的？”
　　李涉似乎一点都不怕她知道，他擦着头发，回了两个字，“昨天。”他说着看过来，“你的表情，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语真想起昨天他看自己的眼神，果然是看出她心虚了，她难得有些跳脚，“那你为什么不说，你耍着我玩是不是！”
　　“你说为什么？”他停下擦头发，头发微微凌乱，显出几分少年感，他抬头看过来，“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
　　顾语真一时语塞，片刻后直白开口，“我说的做朋友，不是做那种天天见面的亲密朋友。”他们是前任关系，天天见面像什么话。
　　李涉没有说话，沉默下来，顾语真知道他不开心了，他一不开心就不爱说话。
　　她没有再开口，把他的手机递过去给他，委婉下了逐客令，“我要睡觉了。”
　　李涉接过手机，起身出去。
　　难得听话，顾语真也没再看他，结果下一刻，听到“啪嗒”一声门落锁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他人没出去，只是把门关上，顺手锁了。
　　她有些懵，“你要干什么？”
　　李涉看着她，慢悠悠吐了两个字，像在置气，“睡觉。”
　　楼下房间不能睡吗？
　　顾语真恼得口不择言，“你是睡觉还是想睡我？”
　　李涉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当真了，看着她直白开口，“想睡你，可以吗？”
　　顾语真显然没他这么不要脸，这样的话竟然还礼貌的问出来，她脸瞬间通红，被他弄得又羞又恼，“当然不可以！”
　　“又不是没有过。”李涉有点失望，微湿的额发垂下，真有了几分少年意气，好像她虐待他一样。
　　顾语真对着他这张脸，真是有气都撒不出来，“你雨停了就回去吧。”
　　李涉往这边走来，在床边椅子上坐下，“你睡吧，这种地方你放心，我不放心。”
　　顾语真才明白他的意思，这里偏僻，木门也不结实，一脚就能踹开，一个人住确实不安全。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衬得房间里更安静。
　　顾语真躺下很久都没有睡意，更何况他还在旁边。
　　她轻轻翻身，动作很轻。
　　李涉一直安安静静，顾语真觉得他应该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又翻了个身，才刚刚翻过去，李涉忽然起身，直接俯身压上来，“睡不着别睡了。”
　　顾语真没反应过来，被他压得正着，心口漏掉半拍，感觉他的呼吸喷在脸上有些烫，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思绪都乱了，“你……你怎么还没睡着？”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能看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暧昧至极，“你翻来覆去叫我怎么睡？”
　　“我又没碰到你。”她动作已经很轻很慢，根本不可能吵到他，她连忙翻身要躲。
　　李涉虽然任由她转身，但是抱着她还是没放手。
　　顾语真背对他，其实她到现在都还有些意外，他会找机会偶遇她，他以前从来不做这些事，对什么都无所谓。
　　“李涉，我们不是说好了做朋友吗？”
　　李涉抱着她，低声开口，“是做朋友，一辈子的朋友，但你不能有别的男性朋友，只能有我一个。”
　　顾语真都要气笑了，这和没分有什么区别？
　　她怎么隐约感觉他好像没以前这么好打发了，以前是一句不问很硬气，她想分就可以分，现在好像有那么点死缠烂打的架势了。


第105章 烈日与鱼
　　李涉抱着她很安静，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臂，他没说话，似乎只要让他抱着就可以了，很好哄。
　　顾语真心跳有些快，感觉他的呼吸喷在自己后颈有些痒。
　　她轻轻眨了下眼，她很清楚，如果面对这样的他，她一定会心软。
　　她微微咬牙，直接转过身去，伸手搂上他的脖颈，亲上他的唇。
　　碰到他温软的唇之后，她呼吸一顿。
　　李涉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亲他，反应过来直接伸手按上她的后脑勺，亲了上来，很用力。
　　顾语真紧张得心跳加速，黑夜里所有感觉更清晰，下一刻，她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他压在了身下。
　　李涉是忍得有点久了，本来就喜欢和她做这种事，现在隔一两个月才能有一次哪里受得了？
　　李涉低头吻她，顾语真借着月色，看着他的脸，靠到这么近，他的睫毛轻轻拂过自己的脸庞带起细微的痒。
　　顾语真呼吸被他夺了干净，心跳在剧烈跳动，感觉他在解皮带，都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她轻声开口，“李涉，是不是睡过，你就不会再来找我了？”
　　李涉听到这话，动作一顿，抬眼看过来，“什么意思？”
　　顾语真看着他，很认真地开口，“是不是我给你，你就不会再来找我了？”
　　李涉看着她，胸口泛疼，连带呼吸都沉重起来。
　　他没想过，她小嘴温温柔柔地说话能这么刺人，他有些艰难，才开口，“你把我当什么了，在跟我一夜情？”
　　顾语真见他不动，伸手搂上他的脖颈亲他，以退为进。
　　李涉伸手拉开她。
　　顾语真直接压倒他亲上去，他明明有反应，她不信他能忍住。
　　只要木已成舟，就说明同意她的要求，以他对感情的事从来硬气，肯定能说到做到。
　　可顾语真没想到，他真的没有动，她怎么样，他都不动。
　　她有些不解，抬起头看向他。
　　李涉看过来的眼神，难得复杂。
　　她看着，竟然有些心疼，她从来没见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难受、受伤、落寞，好像都有……像是她做的真的很过分。
　　顾语真眨了下眼，收回解他衣服的手。
　　李涉看着她，很久才开口，声音都有些低，“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她微微一顿，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她很轻的开口，“你知道我们教室门口那条走廊吗？走廊尽头往楼下一看，就能看到篮球场，能看到你的身影。高中三年我去了很多很多次，其实我很想像别的女同学一样，去篮球场旁边的座位坐着看，但我不敢，所以我高中里所有的记忆几乎都是那条走廊和篮球场，你可能永远无法明白一个人关于高中的记忆会这么贫瘠，贫瘠到只剩下走廊和篮球场。”
　　李涉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真的没有印象。
　　这才是最让人难受的，他现在那么喜欢的她，以前的自己却根本看不见她。
　　他想象不出她因为自己这样的人吃了多少苦。
　　顾语真说得很慢，她的话从来都憋在心里，现在难得开口，竟然有些混乱，“我高中就注册这个游戏号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的游戏名字是她的缩写，我和你交往一年才知道，我知道你忘不掉，所以我提出分手。”
　　李涉微微一顿，没想到之前分手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知道篮球是她以后，就隐约感觉问题可能出在张梓舒身上。
　　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早就出现这个问题，而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李涉想起来自己的混账性格，声音都有些哑了，“我和她高三就分了，没有什么忘得掉忘不掉，游戏名字是她改的，改名字需要上传身份证认证，我嫌麻烦才扔着不管，我不知道你会在意。”
　　“你只要有一次在乎我的感受，就不会觉得这些事麻烦，我和你谈了整整一年，你有和我提过这个游戏吗，甚至是我们交往以后，你有和我说过，你的这个朋友是你的前女友？”顾语真慢慢垂下眼，“她所有关于你的，我都是听别人说，慢慢的，我也不再是高中的我，对你的感情也没有高中时这么纯粹了。”
　　李涉看着她，心口似乎被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所以你现在不喜欢我了？”
　　顾语真“嗯”了一声，“感情是会变的，我也会，如果你想要，这是最后一次，但之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李涉没有再开口，良久的寂寞让房间里更加安静，外面的雨依旧很大。
　　李涉没有再开口，起身下了床，走到窗边，“啪嗒”一声打火机火光闪过，他点了根烟，默站了片刻才开口，“我知道了，你睡吧，我明天早上走。”
　　顾语真闻言安安静静，没有再开口，她知道，他这次是真的放弃了。
　　他根本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知道自己不喜欢他了，当然不可能再纠缠。
　　“谢谢你，李涉。”
　　李涉闻言没再开口，房间里的安静显得外面的雨声更大。
　　-
　　顾语真早上醒来，李涉已经不在房间，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只记得他站在窗边抽烟，烟灰总是续得老长。
　　她起身拿过包下楼，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手里是李涉给他的烟。
　　司机看她下来，客气招呼，“你朋友有事先走了，账已经全结了。”
　　顾语真闻言点头，知道他肯定已经走了。
　　司机提过放在桌上的早餐，“你朋友给你买的早点，让我转交给你，叫你记得吃饭。”
　　顾语真看着袋子里的早点，什么种类都有，心口忽然酸涩了一下，明明昨天都没有什么感觉，看到他买的早点忽然就难受起来。
　　她眼眶有些泛红，片刻后，才收敛好情绪，接过早点，“谢谢，我们出发吧。”
　　司机闻言点头，顾语真和他一起出去，坐上了车。
　　她一边吃早点，一边拿出手机，手机里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李涉离开前给她发的信息，‘记得吃早饭。’
　　没有多余的消息，但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是最后一条他们之间的消息了。
　　顾语真忽然有些酸涩，没有再回复，低头认真吃早点。
　　到了家里，搬下东西，她跟着顾父顾母从楼上打扫到楼下，等打扫完，才有闲工夫坐下来，一看手机，竟然已经有十几通电话，全都是李涉姑姑打来。
　　顾语真连忙回过去，那边很快接起电话，当即开口，“真真，阿涉现在在你旁边吗？”
　　顾语真有些疑惑，“不在，出什么事了吗？”
　　“这小子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李钰榆也来不及多说，明显很着急，“你要是见到他，跟他说一声，让他先别回家，他以前部队的事闹到网上去了，你记得碰到他，千万拉着他，让他哪里也别去，网上消息也别看！”
　　顾语真闻言错愕，电话里已经传来打砸声，还有李励国的怒斥声。
　　李钰榆来不及多说，连忙挂了电话。
　　顾语真完全傻了，那边电话才挂，手机很快又响起。
　　她连忙接起来，王泽豪急得说话都磕绊起来，“语真姐，涉哥在不在你那！”
　　顾语真连忙摇头，才想起他看不见，“不在，昨天晚上我们是在一起，但早上他先离开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王泽豪那边显然很急，“周言砚那个狗生的，现在借助舆论想要弄死涉哥，这件事本来就是涉哥不能提的事，现在还搞得人尽皆知，我担心会出事，阿圾和复行那边都联系不到他，我们现在都在找他，你要是能联系上，也帮忙找找！”
　　“我知道了！”顾语真脑子都空白了一下，心神不宁挂了电话，连忙打给李涉。
　　可电话那边是关机状态，她的心瞬间咯噔一下，他从来不关机的。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事情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本来就因为这件事情睡眠不好，精神没有出问题都已经是很幸运的事，如果再出问题，她不知道他会不会被逼疯。
　　她眼眶瞬间湿润，一边拿上车钥匙出门，一边上网看情况，
　　网上真的有关于他的事，而且热度一直再持续上升。
　　尤其近期因为她的缘故，李涉受到的关注很多，有不少人粉他，喊他出道。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他，声音自然多起来，只要带了他的关键词，热度很快飙升。
　　‘据知情人士透露，顾语真的男友之前不干净，在部队的时候，因为决策失误，导致自己的队友一死一伤，一个成了植物人目前已经去世，一个终身瘫痪一辈子坐轮椅，两个队友还是他的好兄弟，完全是因为他毁了人生，而他自己却过得风风光光，什么事都没有。
　　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很愤怒，我不怕删号，只是想在这里揭穿这个人的真面目，也奉劝大家不要盲目去粉一些人，有时候你都不知道粉的是人还是鬼，以下是证据。’
　　下面的证据整整列了九张图，队友抢救记录，伤势鉴定，事故发生点，还有部队劝退李涉的通知，还有周言砚坐在轮椅上的虚弱照片，赵钊很久以前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这些东西整理得明明白白，肯定花了很多时间，显然不是空穴来风，如果不是周言砚本人提供，根本不可能有人拿到这些东西。
　　下面的评论已经不能看，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激情辱骂的根本看不过来。
　　她心里的愤怒瞬间升起，冷静下来之后是遍体生寒。
　　李涉肯定看见了，否则他不可能关机。
　　周言砚这分明就是想要他死。


第106章 烈日与鱼
　　顾语真越想越担心，突然想起刘爷爷，他都过来了，怎么可能不来看他？
　　她连忙出门，往隔壁跑去。
　　到了刘爷爷院门口，就看见门口的奔奔，它听见动静，看见了她，显然认出她来，摇着尾巴往她这里跑来。
　　顾语真一边伸手摸它的头，一边看向院子里，刘爷爷正在院里修毛笔，见她过来笑眯眯开口，“真真回来啦，那小子没跟你一起回来？”
　　这话直接让她想问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没有来找您吗？”
　　刘爷爷挑敛起一道兔毛，碾转在笔上，“没瞧见他过来啊，前天倒是打了个电话给我，说要过来看看奔奔，这会儿连影都没见，我还以为他跟你一起过来了。”
　　顾语真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既然说了要来，那肯定会来，就算他们说开了，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避开自己。
　　顾语真连忙应声，借口自己有事，转身去开车，回之前下暴雨时住的地方。
　　她开车过去，老板就坐在门口摇扇子，白天清闲，也没什么客人。
　　顾语真连忙下车，上前问，“老板，你知道昨天和我一起过来的男生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老板当然记得李涉，长得帅，又会说话，也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不爱说话。
　　他伸手指了下前面古镇那条街，“他往这个方向走的，走前问我什么地方有车回去，我跟他说，让他去前面看看谁家开车出去，可以顺道带他一程。”
　　这范围可就宽了，这一路过去，根本不知道他搭了哪家人的车。
　　这里又是旅游区，如果是搭的游客的车走，那就更不可能问到去向。
　　顾语真只能往前走，一家一家问，从头问到尾，根本没人知道，王泽豪那边早就过来在附近找，也没找到人。
　　载他离开的车，确实也不可能当天回来。
　　顾语真急得想哭，眼看天就要黑下来，她也顾不得累，急忙开车往下一个地点跑。
　　路上，王泽豪打来电话，顾语真接起来，连忙开口问，“找到了？”
　　“没有。”
　　顾语真瞬间泄了气，完全心神不宁。
　　王泽豪那边在走路，气喘吁吁根本没停过，“我按照你说的位置，他家还有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
　　顾语真沉默片刻，想到了张梓舒，他们也是朋友，更何况她也是知道这件事的知情人，“他会不会在张梓舒那里，你们要不要问问她？”
　　王泽豪直接一口否决，“不可能，之前因为你们的事情，涉哥和安斐、张梓舒他们都快成仇人了，怎么可能会去找张梓舒？”
　　顾语真微微抿唇，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哪里。
　　王泽豪也着急，“这事不对劲啊，就算手机没电了，再怎么样这么一整天，也该到家了，根本不可能联系不上。”王泽豪说着，似乎想到了不该想的地方，“涉哥，他……他不会想不开了吧？”
　　他这话一出，他那都安静了一瞬。
　　顾语真脑子空白了一瞬，方向盘差点没打稳，她连忙急刹车，停下来。
　　那边很安静，显然也觉得不能耽误下去，毕竟这事影响越来越大，网上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添油加醋的说什么都有，这个害死兄弟的帽子太大了，硬生生被人扣在头上，谁能吃得消？
　　霍圾沉默片刻开口，“和李叔说一声，让他们派警卫员出来。”
　　宋复行也是第一次联系不上李涉，闻言开口，“我让爷爷去和李叔说。”
　　长辈都不得不惊动，这就已经很严重了，李励国现在是气头上，但家里最宝贝的独苗要是真出事，李家上下绝对会翻天。
　　王泽豪那边也吓到，连连点头应声，和她这边说，“语真姐，你再想想，他还能去什么地方，我告诉李家长辈一道找去？”
　　顾语真开到半路停下来，本来思绪就混乱，她想碰脑子也不知道李涉会去哪里，几乎绝望，声音都带起哭腔，“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现在宁愿他就在张梓舒那里，至少能找到他人，知道他是安全的。
　　顾语真想着都害怕起来，这是第一次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就算是之前，班长也是知道他在哪里的，现在连他都不知道了。
　　顾语真又慌又怕，王泽豪那边也急了，“你别急，我就是这破嘴！我随便说说，涉哥不可能出事的，你放心，我们绝对把人给你带过来！”
　　王泽豪那边连连打自己的嘴，顾语真强迫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我想到一个地方，我去看看，你们先联系李叔叔吧。”顾语真急匆匆挂了电话，发动汽车，踩下油门就往前开。
　　她开车速度不慢，很快就到了一中校门口。
　　昨天她说起学校，他听得难得认真，她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在？
　　顾语真到了校门口，连忙下车，学校已经放假，安安静静没有人。
　　她想了想，直接往学校旁边的侧门去，找到最近的矮墙，花了力气爬上去。
　　好在为了搬家，她穿的是平底鞋，咬牙往上，还是能翻过去的。
　　等上了墙，她闭着眼睛往下一跳，脚落地有些麻，她顾不得疼，连忙往教学楼跑去。
　　可是一路上去，到了走廊尽头，也没有看到李涉的身影。
　　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空荡荡的，她连忙又顺着楼梯往下走，径直跑向篮球场，还是没有他的身影。
　　他没有在这里。
　　现在怎么样都找不到他……
　　月光笼罩下来，落在操场上，很安静，只有老师办公室依稀一两盏灯点着，
　　操场上一盏大灯亮着，只有篮球场上背光，一片漆黑，月光照下来，入目朦胧。
　　她每个晚自习回去，都是这样的场景，每一次她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可这一次却找不到他了……
　　顾语真绝望地蹲下身，拿出手机打他的电话，还是停机状态，电话里一直显示关机的机械女声。
　　她斗大的眼泪瞬间一颗颗往下掉，打湿了手机屏幕，想到他昨天看自己的眼神，全是落寞和难受，像是在说原来她也不要他了。
　　顾语真再也忍不住埋头哭出来，下一刻，隐约听到有人叫她，“顾语真。”
　　她微微一顿，连忙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篮球场旁边有一排石头座位，那边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模糊地看到那边有个人，指间隐约火光闪过。
　　她明明很怕黑，这一刻却根本顾不得害怕，当即起身抹着眼泪，往那边跑去。
　　等到一步步跑进，视线也慢慢清晰，坐在黑暗里的人终于映入眼帘。
　　李涉坐在那，手里夹着烟，看见她哭花了脸，微微一怔，“你哭什么？”
　　顾语真看见他人好好的坐着，连忙扑上去抱住他。
　　李涉见她主动抱过来，有些意外，当即伸手抱住她，声音带着宠溺，低声哄，抽了烟声线有些低哑，“怎么了，宝贝？”
　　顾语真听到他的声音，眼泪忍不住掉下来，连忙抬头看他，“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大家到处找你？”
　　李涉见她哭了小花猫一样，眼眶红红的，鼻尖红红的，很可怜，他心疼坏了，抱着她很轻地开口，“找我干什么？”
　　顾语真声音有些低下来，还带着没缓过来的哭腔，“因为网上全都是你之前部队的事，很多人骂你，我们联系不上你……”
　　李涉显然知道这事，不过他根本没兴趣管，周言砚又不是第一次发疯。
　　“关机是因为家里一直打电话，我想坐着安静一会儿，不想接。”他伸手替她擦眼泪，“你这么慌啊，找不到我还哭鼻子？”
　　顾语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眼眶还是红红的，她没缓过来，还有些抽咽，抓着他的衣摆，一点不愿意松开，“王泽豪说你……说你可能会想不开……”
　　“我想不开？”李涉挑了眉，“他说什么鬼话，我还能因为这点破事去自杀？”
　　顾语真听到他开玩笑一样的语气，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想起那边还在找，“你快和他们说一声，他们都在找你。”
　　李涉闻言伸手拿过，一开机无数个电话，连续不断的提示，他微微挑了下眉，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电话打进来，就连以前考试没考好，离家出走都没有接到过这么多电话。
　　他起身去回电话。
　　顾语真看着他去报平安，坐在石头上才放松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什么样的勇气，能够一个人翻墙进黑乎乎的学校里来。
　　她低头一看，地上有很多烟头，他显然在这里坐了很久。
　　不会是从今天早上离开，就到了这里，一直坐到现在吧？
　　顾语真心里突然有些说不出什么滋味，看着一地的烟头，眼眶都有些酸涩。
　　李涉那边接完电话回来，看见她低头对着地发呆，手指勾了下她的下巴，和以前一样吊儿郎当开玩笑，“干嘛，还在害怕？我人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顾语真感觉下巴被轻轻划了下，有些痒，这样痞里痞气的动作都能被他做得这么撩拨，怕她担心还用开玩笑的语气逗她。
　　他一直都是少年时她喜欢的他，从来没有变过。
　　顾语真看着地上的烟头，轻声开口，“李涉，你为什么来这里？”
　　李涉闻言没直接回答，在她身旁坐下，看着篮球场，“我就是想看看，你说的只有走廊和篮球场的高中生活是什么样的感觉？”
　　顾语真睫毛微微一颤，认真听他说。
　　李涉往教学楼看去，坐姿随意，“我本来在楼上走廊，但发现真的很难站，我不知道你高中三年是怎么站下来的？”
　　顾语真忍不住开口，“我又不是一直站着。”
　　是课间十分钟的时候站一站，午休两个小时站一站，是放学课后站一站。
　　只要他在，她就在。
　　高中三年是她最美好的记忆，她的余光里都是他，只要能看到他，就会感觉那一天都很美好。
　　她记得有一次，他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她那一整个礼拜都很低落，总是灰蒙蒙。
　　“反正我是站不住，所以我就下来了。”他慢悠悠开口，玩笑的语气却慢慢变得认真，“顾语真，坐在这里比楼上看得更清楚，你应该坐在这里看我。”
　　顾语真微微一顿，转头看向他。
　　他看过来，眼里认真，身后是夜空，满天的星星，在天边的交界线处接连而下，布满天际。
　　“这样我就能早点看见你。”他说话声音很轻，却很认真。
　　认真到顾语真都能听出来，现在的他有多想那个时候的她能让他看见。
　　不要乖乖躲在一边看他，不要到毕业的时候，才在他睡着时轻轻表白。
　　她要大胆来看他，出现在他面前，说她喜欢他，就是要和他交往。
　　不要只让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喜欢他。
　　他，也有权利知道。
　　不是只有黑夜才能知道星星的存在，太阳也知道。


第107章 烈日与鱼
　　顾语真眼底发烫，视线都有些模糊。
　　“别哭。”李涉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脸，触碰间有了湿意，她才发现自己哭了。
　　李涉替她擦掉眼泪，很轻的开口，“我只是随口说说，反正你现在也不喜欢我了……”
　　他笑容有点淡，声音很轻，还有些哑，唇色都有些苍白，全是落寞。
　　顾语真摇了摇头，一开口声音里还有细微哭腔，“不是不喜欢你了。”
　　李涉闻言手微微一顿，好像没听清，又好像是听见了不敢相信，“你不是为了安慰我对不对？”
　　顾语真听见他这样问，都开始心疼，她连忙摇头，“不是，我是害怕自己变了一个人。”她有些说不出口，微微转头看向篮球场，“上高中的时候，我明明只要看你一眼就很满足，可现在却不够了，我越喜欢你，就越没办法控制自己，我甚至会因为嫉妒而无法控制自己，我越喜欢你，占有欲和阴暗面就越强，想要的越多。”
　　就像精心照顾的玫瑰花，她甚至无法忍受雨水落在它周围，她想要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罩住它，让它永远只属于自己。
　　就像太阳，她要让太阳的光只照着自己，倘若太阳的光不止照着她，她就会心生愤慨。
　　这样疯狂而可怕的念头，连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她一直是很安静的人，理智清醒，从来不争不抢，嫉妒和占有欲从来没有过，她不喜欢这种阴暗面，也从来没见过这样复杂的自己。
　　李涉呼吸微重，看着她，很认真地问，“所以你是因为太喜欢我，才避开跟我在一起？”
　　顾语真闻言没有再不好意思，看向他，认真点头，“我现在不会避开了。”
　　其实她看到他时，所有的害怕都转变成了庆幸，庆幸她还有机会见到他。
　　她在找他的时候就想好了，只要找到他，每天和他在一起，她所谓的害怕都显得无关紧要。
　　她要正面太阳，哪怕是因为爱而滋生的虚妄贪心和欲望，她那样陌生，但也要坦然勇敢地面对自己……
　　李涉见她点头，明明声音只是微哑，却竟然发不出声。
　　他第一次有这种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激动，在这里呆得太久，越感受她喜欢自己那默默无闻的三年，他就越心疼。
　　从绝望到茫然，看见她的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抱得越来越紧，顾语真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在他怀里轻轻抬头，看着他，“李涉，你会不会不喜欢这样的我？”
　　李涉低头看她，“我喜欢你。”
　　顾语真第一次听他这么认真地表白，面上都有些发热。
　　“我喜欢你不是很明显吗，我哪次让你轻松下床了？”他靠近她耳旁，说得很轻。
　　顾语真瞬间整个脸爆红，她就知道，他不会有多正经。
　　她羞得连忙挣扎着要出他的怀抱。
　　李涉却没有放手，很认真地开口，“你知道我听到你的话有多高兴吗？你喜欢我，没有一点情绪，没有一点在乎，我才会害怕。
　　你现在再多喜欢我一点，否则我也会嫉妒高中时的我。”
　　顾语真微微一怔，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眼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自己。
　　她心跳慢慢失序。
　　这一次，他也看见她了。
　　-
　　顾语真和他牵着手出了校门，上了车，李涉就接到了电话，“老板，有人看了网上的信息，来夜场里闹事，打砸了很多东西，所有的藏酒都被砸了。”
　　顾语真听到这话才想起网上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李涉沉默片刻，“先报警，等我过去。”他挂了电话看过来，伸手抱她，“你先回家休息，等我忙完了来找你。”
　　顾语真哪里舍得让他一个人去，她当即摇头，“我要和你一起去。”
　　李涉见她一脸认真，笑起来，“你要给我撑腰吗？”
　　顾语真很认真地点头，忿忿不平，“嗯，这一次不能再让你被冤枉！”
　　李涉闻言眉眼一弯，俯身过来亲上她的脸颊，头在她颈窝处上轻轻蹭了蹭，像小动物一样的眷恋和依赖。
　　顾语真心里像被什么绷得紧紧的，她伸手抱住他，难受又心疼，他肯定很累。
　　这样的人命帽子压在他头上，怎么透得过气？
　　到了夜场，里面已经安静下来，进去以后一片狼藉，顶上大灯开着，映入眼帘全都是散架折断的桌椅，还有碎掉的玻璃酒瓶。
　　远处整排的收藏酒墙，全被砸了，这些大部分都是拍卖来的藏酒，几乎是夜场的活招牌。
　　活招牌都让人砸了，来的人显然是有目的的。
　　顾语真跟着李涉进去，王蒿看见他进来，连忙上前来，“老板，跑了很多人，只抓住几个，说是看到网上的事情，来报不平，全是未成年的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都是好听的，说难听点，就是地痞流氓，还未成年，出事也不怕。
　　不是有人可以组织，都没人相信。
　　顾语真一听，心头的气就上来了。
　　李涉看着一地的碎片玻璃渣，“人呢？”
　　“都在前面，警察也在。”王蒿指向前面，果然有几个人靠墙蹲在地上，看起来是老实了，但能做出这种事，十有八九还不老实。
　　李涉踢开旁边台阶上的玻璃瓶碎片，拉着她坐在唯一干净的卡座上，“在这里等我。”
　　顾语真闻言点点头，也不给他添麻烦，“好。”
　　她坐下后，李涉就过去了。
　　顾语真看着他过去，又看了周围，一片狼藉，一块好的地方都没留下，员工全都在打扫卫生。
　　顾语真微微皱眉，打开手机，没有再看见关于李涉的热搜，显然李家施加了压力，但是只要随意搜索一下，就全都是关于这件事的讨论。
　　整整一天的时间，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言论已经越来越偏激，发酵的也越来越大。
　　先前爆料的账号在他们找人期间，又发了一条动态。
　　‘请大家不要再扒那两位被伤害队友的信息，造成二次伤害。我们真正应该惩罚的是那个害了人一辈子的罪魁祸首，我觉得他必须要出面道歉，向这两个队友的人生郑重道歉，而不是当个缩头乌龟，压我热度，不敢出面。作为一个军人，他丢尽了部队的脸，让我们国家的军人蒙羞，这不只是道德意义上的问题，还有部队的声誉，他必须得到惩罚！’
　　这一顿节奏带得很好，完全把自己摆成圣人，下面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说得好，这种人就不配当军人，部队除名的好，不然真的蒙羞。’
　　‘道歉，必须道歉，别人的人生全毁了，他却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可以逍遥自在，玩玩女明星。’
　　‘去那个女明星下面评论，让她叫那男的出来道歉！’
　　‘我最看不惯这种人，贪生怕死的孬种。’
　　顾语真看到几乎气得发抖，她当即打开自己的个人账号，打了一大段文字解释来龙去脉，正要发出来。
　　前面人伸手过来，按住她的手机，“你别卷进来。”
　　顾语真听见他微哑的声音，眼眶都红了，“可是不解释，他们会永远这样说你。”
　　顾语真都不敢看那些话，他看了心里又是什么感受。
　　他一时的良善，看在他们身受重伤苦苦求他的份上，没有揭穿他们先跑的真相，换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攻击。
　　人性怎么会恶到这种地步？
　　李涉笑了下，“没用的，不会有人相信的，我爸都不相信我。”
　　顾语真微微一顿，他明明是在笑，可却更让人难过。
　　她心口都闷了一下，确实不会有人相信，因为那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没有人证。
　　谁都会偏向可怜的一方，李涉完好无损，可另外两个人一死一伤。
　　三人成虎，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眼里的“受害人”，又先入为主，再解释也没有用，也不会有人相信。
　　唯一知情的也只有周言砚，而他就是恨不得李涉彻底消失的人。
　　李涉拿过她的手机，把她的解释一个字一个字删除掉，递回来，“这件事你不要牵扯进来。”
　　顾语真接过手机，看着手机界面一片空白，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这样下去，不就是眼睁睁看着他被冤枉？
　　她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办，她根本不能想象，那个时候的他才多大，就要承受这些？
　　顾语真说不出的难受，才刚退出界面，那个个人账号竟然又更新了一条动态。
　　‘最新消息，那位双腿瘫痪的队友，早前就因为这件事情抑郁成疾，现在感受到世界的不公平，已经经受不住割腕自杀。’
　　顾语真瞳孔微微收缩，差点没拿住手机。
　　周言砚真的是个疯子，他竟然……！
　　他要是真的死了，李涉就彻底完了，他这辈子都是百口莫辩，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压死他。


第108章 烈日与鱼
　　不过一段简短的文字，所有人都在问周言砚的情况，可神秘账号没有再回复。
　　一切都在暗示着人已经没了，直接让舆论爆发，热度上升极快，有人直接给李涉按上杀人凶手的名头，开始人肉搜索，连之前的所在部队都查到了，一切都变得无法控制。
　　顾语真都开始害怕，看向李涉，“怎么办，有人说周言砚自杀了，现在他们全都在……”
　　顾语真说不出口，怕他看见这些，会逼疯他。
　　李涉闻言沉默下来。
　　顾语真担心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在心里着急。
　　李涉沉默片刻，一抬头看见她看着自己，满眼担心，他一笑，伸手抱在她，“别担心，我不怕这些。”
　　顾语真怎么可能不担心，以为他想到后面无法预估的结果，更加忧心，“那你怕的是什么？”
　　李涉闻言看着她，却没有回答怕什么，他伸手摸向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别怕，他这样的人不会自杀的，这些事过一阵子就好，我不会在意的。”
　　顾语真闻言虽然放松了一些，可是一想到他和部队的事就难受。
　　刘爷爷说过，他在部队里表现得很好，也是真的热爱，现在却变成所有人都在侮辱他不配，被部队劝退本来就是他无法释怀的事，现在怎么可能不在意？
　　顾语真知道他这只是在安慰她。
　　-
　　夜场的事处理好，已经快要天亮。
　　李涉连着两天都没有睡觉，她不忍心他再想这些事，没有再提，而且先陪他回去。
　　回到江懿别墅，竟然让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李涉冲完澡出来，顾语真当作网上的事没发生，“你赶紧睡一觉。”
　　李涉放下擦头发的毛巾，伸手来抱她，声音里都带着笑意，“你陪我一起。”
　　顾语真埋进他的怀抱里，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是很干净阳光的味道，以前上学的时候坐在他旁边，她经常会闻到，熟悉而又清冽。
　　顾语真没有拒绝，伸手抱住他，忽然想问，“李涉，你怎么会在学校呆这么久，你都想了什么呀？”
　　从早上到晚上，整整一整天，他这样的性子怎么会呆得住？
　　李涉闻言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什么都没想。”
　　顾语真忍不住想笑，也是，确实这个答案很符合他的性格，他就是不会有心事的人，高中时也是这样。
　　可就是这样的性格，也会被那样的事折磨得睡不着觉。
　　顾语真想到周言砚，心瞬间沉下来。
　　顾语真安静躺着，等到他的呼吸慢慢变平稳，才小心翼翼坐起身。
　　李涉却醒了，睡眼惺忪拉住她的手，“去哪里？”
　　顾语真没想到会吵醒他，轻声开口，低头亲了他一下，“我去打个电话，不回去得和我爸妈说一声，你继续睡吧。”
　　李涉睡意还没散，闻言才闭上眼睛继续睡。
　　顾语真出了卧室，轻轻关上门，等下了楼，就给王蒿打了电话，让他带自己去周家。
　　她要看看周言砚到底想要怎么样？
　　王蒿来得很快，到了周家门口，想要进去却是难的一件事，因为周家所有人拒不见客。
　　顾语真耐着性子等了大半天，在正午吃饭的时候，才看见周言砚的母亲出来，满面愁容。
　　她当即开车门下车。
　　王蒿连忙开口，“顾小姐，真的不需要我和你一起进去吗？”
　　“不用，你在这里等我，我问清楚就出来。”顾语真关上车门，快步往周言砚母亲那边走去，拦在她面前，“周阿姨，我是李涉的女朋友，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周言砚母亲听到这话停下脚步，似乎没想到是她过来找，“你还敢过来？”
　　顾语真看着她，很认真地开口，“我也没想到救人的人会在所有人口中变成害人的。”
　　周夫人听到这话，晃了下神。
　　“我知道你爱你的儿子，但是这样纵容他，对他真的好吗？”
　　周夫人沉默很久才开口，“进来说吧。”
　　顾语真进去以后观察了一眼周围，李涉说得对，周言砚根本就没有自杀，因为周家上下都有条不紊，如果周言砚真的自杀，早就乱套了。
　　佣人端来茶，顾语真没有喝，而是看向周夫人，“网上的事情您知道吗？有账号说您儿子自杀了。”
　　周夫人没有否认，直接开口，“这件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李家长辈都没有提，你有什么资格提？”
　　顾语真一听就替李涉难受，原来刀不下在他们身上，就不觉得痛。
　　“阿姨，你说不提，那是因为刀没有落在你儿子身上，你才可以轻描淡写，今天如果是你的儿子救了别人，反而被别人冤枉污蔑，你心里会好受吗？
　　你儿子和赵钊一起抛下就他们的人跑掉，这是恩将仇报，现在网上这一出，我不觉得你会不知情。”周母如果没有纵容和帮衬，周言砚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周夫人脸色沉下来，显然从来没有哪个晚辈这样和她说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说话的年轻人，你没有教养。”
　　“教养是对尊重自己的人，周夫人，你儿子做的事就有教养吗？你能保证网上的这些东西不是你的儿子发出来的吗？他已经因为你儿子的可怜不提之前的真相，不代表你们可以利用他的善良伤害他。”
　　周夫人闻言情绪突然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那你要我怎么办，言砚已经是这样了，他已经很可怜了，李涉他至少人还是好的，他下半辈子没有被毁了吧，为什么就不能可怜可怜他？”
　　顾语真气得窝心疼，得到答案，也不再开口多说，“我听刘爷爷说过，你的儿子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也是骄傲优秀的人，可是你有没有发现，你因为他的可怜而纵容他的恶意，已经让他变得越来越阴暗了吗？如果一开始就制止他，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你永远助纣为虐，以后是不是他杀人你都要替他递刀？”
　　“不可能！”周夫人直接打断她。
　　“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已经发生了吗，这种龌蹉的小人做派，你儿子以前会做吗？”
　　周夫人呼吸瞬间起伏，显然回答不出来。
　　“您还是早些让你儿子收手吧，李家长辈现在是不知道真相，如果知道，你觉得李家老太太会舍得孙子受这样的委屈吗？”顾语真没有再停留，起身就往外走去。
　　周夫人看着她出去，思绪渐乱，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是一片寂静。
　　周言砚坐着轮椅从后院进来，显然已经全部听到了，他很平静地开口，“妈，不用理会她，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们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李家也不可能信。”
　　周夫人闻言看着自己儿子阴郁的神情，突然感觉很心痛，想起之前儿子受伤之后在她面前哭，说他们害了去救他的李涉。
　　她怎么说的，她那时太过心疼儿子，只知道说不关他的事，让他不用放在心上。
　　现在真的遭报应了，只是这一句话就像蝴蝶效应，那个骄傲优秀的儿子好像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
　　周言砚坐在家里，看着网上舆论发酵，没有任何表情，这个账号本来就是他的，他就是要看李涉身败名裂之后是什么样子。
　　他安静坐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喧闹声，他听到阻拦的声音，推着轮椅往外去，
　　李涉显然情绪上来，快步进来，外面的人根本拦不住。
　　周夫人连忙上前拦，“阿涉，他真的不在，他在医院。”
　　李涉头发有点凌乱，显然一起来就过来了，一抬头看见周言砚，下巴微抬，痞里痞气开口，“人不是在吗？”
　　周夫人没想到他出来，瞬间没了话说。
　　周言砚笑着开口，“妈，我和他单独聊聊。”
　　李涉却没什么兴趣和他聊，他看了眼周围，“顾语真呢？”
　　“她来过又走了。”周言砚推着轮椅出来。
　　李涉没见到人，转身就走，显然没有兴趣叙旧。
　　周言砚见他连提都不提网上的事，开口叫住他，“这么急着走，不聊聊？”
　　李涉停下脚步，看向他，“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周言砚显然没想到他是这样风平浪静的情绪，他不明白，脸上的笑也淡下来，“你没感觉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李涉没有多少心思和他废话，“假的真不了，你自己心知肚明，就算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你也改变不了事实。”
　　周言砚很快就看出点什么，“急着去找人，怕她跑了？”
　　李涉闻言看向他，本来无所谓的表情，瞬间有了丝紧绷。
　　周言砚瞬间看出来，有些恶意满满，“你是无所谓，可是她不一定吧，她喜欢你什么？肯定是因为你从小到大就很耀眼，看中的不过就是一些外在的条件。现在或许没有出现问题，但时间一久，她还会不在意你的这些事吗，其实不用在乎真的假的，大家都这样说，那就是你的错。”
　　李涉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像是找到他的死穴，很开心，“李涉，有些东西你怕也没用，你高中谈了这么多女朋友，她都看着吧，你们好像还是因为张梓舒分手的？你这么没分寸，人家好人家的女孩会愿意跟着你这样的浪荡子？
　　我看她和你分手之后也不是不能交往别人，那就说明你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等时间一久，人家一样会被抛弃你，现在站在你身边，不过是看你可怜，你该谢谢我，如果不是我弄出这件事，她应该不会理你吧？”
　　李涉眨了下眼，呼吸都压得心口发闷。
　　周围客气莫名安静到压抑，像是一根紧绷的弦，越来越紧，却没有绷带断。
　　片刻的寂静之后，他没有开口，转身往外走去。
　　他走出几步，停下脚步，转头看来，“周言砚，就算我知道现在会遇到这些事，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救你们。”
　　周言砚闻言神情微怔，“什么意思？”
　　李涉轻描淡写开口，“意思是，我和你不会是一样的人，永远不会。”
　　他不会见死不救，不会像他们一样，他对得起自己的本心，行得正也坐得直。
　　周言砚闻言看着他出去，沉默了很久，伸手推倒了旁边的茶几花瓶，疯狂的打砸，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周母听到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过来，却发现自己儿子像疯了一样打砸，“言砚，你别吓妈妈！”
　　周言砚确实疯了，一直以来，他一听到李涉，就看到了自己所有的阴暗面，根本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他以为把他逼到这个份上，他也会像他一样有阴暗、愤怒、歇斯底里，可他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那他是什么，这样一比，他算什么，还是逛街的老鼠，只配肮脏！
　　周言砚像是一拳打在空气上，耗光了力气，只体会到了自己的不堪。


第109章 烈日与鱼
　　李涉往外走，坐进车里，连车门都没想到关，他靠着车座微微出神，面色都有些苍白。
　　他靠着方向盘很久，拿过手机，给顾语真打电话，她没有接。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说的话。
　　他不是蠢的人，那天晚上她既然拒绝得这么果断，怎么可能一天之内就改变了态度？
　　与其说是他不信，不如说是不敢信。
　　他其实一直在怕，也根本没有安全感，睡着了都怕她走。
　　周言砚说的，就是他怕的事。
　　他想起那天晚上的雨，一直都下了很久。
　　顾语真躺着床上很安静，他知道她还没有睡着，现在肯定睁着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一脸乖乖的。
　　他想到她的样子，心就有点绷着，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想要回去抱着她的念头。
　　他靠着窗，直到烟燃到最后，烫到了他的手才回过神来。
　　天已经快亮了。
　　他转头看去，她已经睡着了，果然很乖。
　　她睡觉一向很乖，靠在他怀里睡觉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动作，会软绵绵靠过来抱着他的腰，早上醒来，姿势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在他怀里就会一直在他怀里。
　　可是现在，她不愿意在他怀里睡觉了。
　　李涉走近床旁，看着她的睡颜半天，伸手触碰她的脸，她觉轻，很容易就醒，所以他的动作也很轻，怕吵醒她。
　　他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她睡得很沉，显然是累了，纤细的睫毛垂下来，明明这么乖，却还是能这么果断地说出拒绝的话。
　　李涉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很轻，连触碰到都算勉强。
　　这一点点触碰就让他心里闷疼起来，就应该算是他最后一次亲她，以后不会有机会了。
　　她也不会再给自己机会。
　　她睡醒，就不会像现在睡着这么乖，只会和他保持距离，满眼都是防备。
　　李涉看了她很久，天也亮透了。
　　他出了门口，甚至不知道要去哪里，他给她买了早点，交给司机以后就走了。
　　他怕再留一会儿，又会忍不住纠缠她。
　　他过来的时候就想一直缠着她，可他怕她会哭。
　　她哭起来像小动物，每次哭鼻子，都是眼睛鼻尖通红，抽抽搭搭呼吸都有些艰难，他一直舍不得她哭。
　　李涉搭上别人的车，回到市区，想到她说的话，他去了一中。
　　他从来没有想过回母校看，他没有怀念学校的事物。
　　他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执念，也没有什么仪式感。
　　生日也无所谓过不过，甚至有时候连生日过了他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家里老太太每年给他举办生日宴，满足老太太宠孙子的心情，其实也没什么耐心过生日。
　　李涉进了学校，一路沿着台阶往上走去，学校放假没有什么人，偶尔有人经过，也会好奇的看他一眼，但没有问他什么。
　　李涉一路走到顾语真说的走廊尽头，看向下面，果然能看到篮球场。
　　他视力很好，但是站在这里，他并不觉得能看到什么东西，应该最多只能看到他的身影。
　　二楼都比五楼看得清楚，她再下去几层都可以。
　　可他哪里想得到，她怕别人知道，也怕他知道，所以连多下去一层都不敢。
　　李涉手里夹着烟，看着指间升起的烟雾随着风一阵吹过，转眼就没了痕迹，一时间，思绪很乱。
　　只是看他的身影，她愿意看三年，他何德何能？
　　他现在唯一记得的，就是高考前夕，她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轻声表白，声音听得像蚊子叫，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他一直以为，她应该是像别的女生一样，不是喜欢自己这个人，而是喜欢他这张脸，喜欢脸的话，今天喜欢一个，明天喜欢一个，很正常。
　　他这样浪荡子，没必要和好学生玩，把她高考成绩弄差了，他也负责不起。
　　所以他其实醒了，也没有睁开眼睛。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不止是后悔，甚至是遗憾。
　　他从来没有觉得什么事是遗憾的，现在却这么深刻地体会到，也是第一次体会到遗憾之后的无力、失落和心痛。
　　原来心真的会痛，不是一闪而过，而且一直，一想到就会心里闷疼，密密麻麻的疼泛开，传到五脏六腑，清楚明白地告诉他，她彻底不属于他了。
　　他喜欢她，而她早就已经过了最喜欢他的阶段。
　　而他现在无论怎么努力回想，都想不起关于她的高中，他没有关于她的太多记忆，再多一点都没有，一片空白。
　　这或许也是一种惩罚，他明明拥有过的，却根本不能存在他的记忆里。
　　他明明认识她十年，却把最重要的三年断层了。
　　连让他想，都是奢望。
　　-
　　顾语真从部队里出来，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里本来不能进去，如果不是有刘爷爷的信，连走近都是不行的。
　　她想起刚才还有些紧张，她很少主动和比较严肃的长辈说话，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做到这些。
　　交了在周家的录音笔，也算是把李涉当年的事情解释得一清二楚，她相信部队一定会给李涉一个公平。
　　顾语真出来以后，想到李涉应该睡醒了，才拿过放在车里的包，正准备拿出手机给李涉打电话，却发现有十几通未接电话，全是李涉的。
　　她微微一顿，他竟然打了这么多电话过来。
　　她当即回拨过去，那边接起很快，顾语真连忙开口，“李涉？”
　　“嗯？”他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一开口，声音都有些哑，“你在哪？”
　　“我出去办了点事，要准备回来了。”顾语真才一会儿不见他，竟然有点想他了。
　　李涉闻言也没有多问，片刻后，语气轻松地开口，“你想要吃什么，我去买。”
　　“都可以。”顾语真很轻快地开口，感觉他好像有心事，有些疑惑，“你打这么多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我随便打的。”李涉像没事人一样，轻描淡写，话里宠溺，“一会儿见。”
　　“好。”顾语真心里有些甜甜的，挂了电话，隐约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又好像说不出来，毕竟他以前也没有这个习惯，都是打一个，她没接到，他会等她回，也不着急打第二个。
　　李涉这边宠溺温和地挂了电话，看向他，“没事了，你回家睡觉吧。”
　　王泽豪在旁边本来就目瞪口呆，他今天去夜场整理现场，听到他去周家的消息，还以为他要做什么，连忙赶过来。
　　周言砚一个坐轮椅，虽然看着可怜，但也可恨，但确实打不得的，李涉要是打他，那还不得传遍整个圈子，现在就已经闹得风风雨雨，周围说的话都难听的要命，动手了以后更完蛋。
　　他连忙过来，结果就看到李涉一个人坐在车里打电话，打一个电话没接到，自动挂断，继续打，不接也打。
　　他说了一句，人可能没听见。
　　他倒是好，一言不发继续打，生怕这一个电话没打通，人跑了似的。
　　真的是活久见，他竟然有一天能看到李涉这个纨绔子弟，一个劲打别人电话，别人不理他的场面。


第110章 烈日与鱼
　　王泽豪当然不舍得走，他还准备继续看戏，“涉哥，我着急过来饭都没吃，我去你家蹭饭吧，语真厨艺是不是很好？”
　　李涉显然懒得废话，收起手机，“滚。”
　　虽然只有这一个字，但明显能感觉出来没有刚才一直打电话的压抑了。
　　王泽豪看他心情明显好了，真是不得不佩服顾语真，这不逗猫似的，搭理一下瞬间开心，不搭理了脾气差到不行，连和他说话都不理。
　　真是被顾语真拿捏得死死的。
　　-
　　顾语真回了江懿别墅，就看见李涉停在家门口的车。
　　他竟然这么快就买完东西回来了？
　　顾语真打开车门下车，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王蒿，“今天我去部队的事，记得不要告诉他。”
　　王蒿当即点头，“我明白的，太太。”
　　王蒿现在可是认得准准了顾语真就是老板未来的太太，之前她和张锡渊交往的那段时间，老板简直阴晴不定到了极点，现在回来，简直就是定心丸回来，他再也没见过李涉黑脸的时候。
　　王蒿想到两天前自己把顾语真送来的戒指给李涉的场景，现在都心有余悸。
　　他想起李涉之前的眼神，现在都背脊冒汗。
　　他看着戒指盒很久，冷下脸，语气都乖张到吓人，“谁让你拿的！”
　　这是他第一次见李涉生这么大的气，他以往都是有收敛的，尤其是在顾语真面前，就算是那次和顾语真吵架气极了，也是收敛着的，大点声都没有。
　　现在这一面才是真真正正在李家当阎王爷的脾气。
　　王蒿那一次前所未有的煎熬，背后全是汗，如果不是因为周言砚这件事，顾语真回来，可能他就得收拾收拾包袱走了。
　　他那天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他就应该想方设法帮老板留住顾语真，有顾语真在李涉身边，那就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顾语真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救星，是菩萨，得供着！
　　顾语真被王蒿这个称呼叫得懵了一下，想到李涉，心里莫名发甜。
　　她关上车门过去，才开门进来，就迎面碰上过来开门的李涉。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住，压着她吻了上来。
　　顾语真靠到门上，呼吸都有发紧，感觉他的吻太过热烈，她都有些受不住。
　　她心跳加快，下意识抓着他的衣摆，感觉到厨房有东西在烧，才连忙伸手去拉他，微微避开他的吻，“李涉，厨房还有东西在烧。”
　　李涉这才勉强停下，薄唇轻轻碰她的唇，低头看过来，“有点想你。”
　　顾语真都有些脸红，他们也才一个早上不见而已。
　　她微微抿唇，唇上还有残留的温软触感，她心跳快了一拍，她好像也有点想他了。
　　李涉一身居家服，额发微微垂下，像高中时的他，比高中时又多了男人的成熟欲感，会做很多上高中时不能做的事。
　　顾语真脸有些红，“你怎么知道是我回来了？”
　　“听到车声了，是谁送你回来？”
　　“王蒿。”顾语真没有多想，简单说了句，“我让他带我去周家，周言砚果然没事。”
　　李涉当然知道，他都去过了，他没有多问，伸手摸了下她的脸，又亲了下她，吊儿郎当开口，“吃饱了慢慢亲。”
　　顾语真闻言耳根泛红，想要跟他去厨房，又怕他乱来。
　　她想了想，连忙躲到沙发坐下，特地去看了眼网上，李家果然已经出手了，上面关于李涉的所有信息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像从来没有被讨论过。
　　但有些东西消失了并不代表不存在。
　　神秘账号没有再更新过，但下面的评论却一直不断增加，全都在问周言砚救回来没有，周言砚显然很会利用舆论。
　　她不知道部队最后会怎么处理，她知道，李涉不会在乎别的，但部队，他一定在乎。
　　顾语真放下手机，正准备起身去厨房看看，李涉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顾语真低头看去，是张梓舒。
　　她看着这个号码，心口瞬间闷闷的，有些东西好像并不是不去想就不存在。
　　她终究还是会介意。
　　电话那头显然很着急，一直不停地响着。
　　顾语真沉默片刻，拿起手机往厨房走去，看见李涉的背影，她声音有些轻，“你的电话。”
　　李涉正在温牛奶，菜已经做得差不多，一会就能吃饭了。
　　他转头看过来，视线落在她脸上，完全没心思理会电话，伸手捏了下她的脸，“你帮我接不就好了？”
　　“不是我能接的人。”顾语真很轻地开口，把手机递给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李涉接过电话，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提示，显然没想到张梓舒还会打来电话。
　　顾语真想起之前她也是一个电话打过来，让他去了巴黎，她想到这些，连饭都没有心情吃，正准备转身离开，李涉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顾语真微微一顿，李涉已经伸开手，和她十指紧扣，他把电话递过来，“你是我的女朋友，应该你来接。”
　　顾语真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涉已经按了接听键，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那边见电话接通了，当即开口，话里都带了哭声，“李涉，你快来帮帮我，我撞了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语真听到这话，能感受出她声音里的急切，她看向李涉，他却很平静，显然就是要她开口说话。
　　顾语真听到那边的哭声，有些僵硬，“是我。”
　　那边的哭声停顿了一下，显然知道她是谁，“他人呢？”
　　顾语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可能说出叫她不要再打电话给李涉的话来。
　　她沉默片刻，看向李涉，“你和她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张梓舒那边停顿了片刻，奇怪顾语真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李涉什么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怕女朋友生气，而不接朋友的电话？
　　李涉闻言才开口，言简意赅，“我帮你叫安斐。”
　　“不要！”张梓舒当即开口打断，“我喝了酒！我不要在别人面前丢脸，你过来一趟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
　　顾语真说不出心里滋味，她真的没办法做到坦然，也不想再听下去，想要转身往外走，李涉却抓着她的手不放。
　　顾语真微微一顿，一抬眼就对上李涉的眼，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严肃的眼神。
　　电话里的张梓舒还在哭，听起来很可怜。
　　李涉却没有一丝动摇，他直白开口，“你的事情我帮不了，我女朋友会生气，你现在真正应该找的是交警。”
　　张梓舒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番话，久久都没有开口。
　　李涉挂了电话，没有再理会。
　　顾语真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因为李涉刚才看她的眼神，真的太过严肃。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有这么严肃的表情，他以前一直都是吊儿郎当开玩笑的。
　　顾语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转身端过烧好的菜，“我先端出去了。”
　　李涉看着她乖乖出去，神情依旧严肃，似乎在平静自己，不舍得对她说重话。
　　下一刻，手机又响起。
　　李涉皱了眉，接过来，耐性快要耗尽，“还有问题？”
　　张梓舒开口就带了哭腔，“李涉，我救过你，你就这样对我吗，她都和我小叔谈了，你还要和她在一起？”
　　李涉闻言依旧很平静，可只要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张梓舒，我明白和你说，我不会再见你，你救过我，我在巴黎也还给你了，因为这件事，我和她分了。”李涉说到这里，语气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你，永远都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之后，就是顾语真和她小叔谈恋爱。
　　让张锡渊有机会趁虚而入，这是他这辈子最后悔，最痛的事！


第111章 烈日与鱼
　　张梓舒放下电话，想起他刚才生气说的话，在原地站了很久，思绪都有些停滞。
　　她其实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在困难的时候会想到他，只是害怕，想第一时间见到他。
　　她想起巴黎那次，她哭着求他过去帮忙，他匆匆忙忙上了车，似乎又想到什么，打开车门要下去，“你先打电话给安斐，让他先过去。”
　　“不行，我求求你别挂电话，我不想别人知道我这么狼狈，你快点过来，他肯定知道我住的地方了，上次就是拿着刀来找我，我现在很害怕！”张梓舒声音都在发抖，她那边是夜里，又一个人住，不害怕都不行，她真的怕李涉不过来，“李涉，就当我以前救你，你现在还给我的好不好，我真的没办法了。”
　　李涉闻言沉默片刻，显然担心顾语真，他只能不挂电话，直接找了个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嘱咐道：“帮我和顾语真带句话，我出去几天，很快就回来，让她别怕奔奔，实在害怕就送去给赵姨看着，拍完戏，我来接她。”
　　工作人员当然认识他，连连点头，“放心吧，我一定把话带到。”可话是这样说，等工作人员去带话的时候，顾语真已经开始拍戏，等到结束，他也就忘到脑后了。
　　张梓舒听到他的嘱咐，苍白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她没有再说话。
　　电话里李涉似乎交代完工作人员以后才安心了，开始冷静地询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回答的时候却走了神，她在想，他什么时候还会去交代这些了？
　　他女朋友又不是小孩子，让他这么挂心吗？是不是如果现在顾语真处在她这样的情况，他会不会急到彻底失去这样的冷静？
　　答案好像昭然若揭，因为他连她和奔奔在一起，都担心她因为怕狗狗而不适应。
　　她本来应该开心，而且他也是在过来救她的路上，可是她却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就像现在，远到一个电话都拉不近一丝距离。
　　-
　　顾语真把菜放到桌上，一转身就看见李涉跟出来，看着她很严肃。
　　顾语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他，她越过他，往厨房走，“牛奶是不是热好了？”
　　李涉却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拉到他面前，和他面对面。
　　顾语真见他看着自己，情绪有些上来，“你要过去吗？”
　　“我去哪里？”李涉随口问了句，把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往后一靠，坐在了沙发把手上，却没有放开她的手，拉她坐到他腿上。
　　顾语真被他拉着手，也走不开，只能开口，“她不是说出车祸了吗？”
　　“我让她找别人了。”李涉平静开口。
　　顾语真本来还很生气，听到这话瞬间有了一些缓解，和他这样面对面坐着，有些不自在，“我们不吃饭吗？”
　　李涉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慢慢开口，“你不开心，为什么不说？”
　　顾语真闻言一顿。
　　李涉手扶着她的腰，继续问，“你不喜欢她打电话过来，为什么不说？”
　　顾语真回答不出来，因为她习惯了什么都压在心里，喜欢他以后，这种内敛就更加明显，练习了无数次不被人察觉自己对他的喜欢，所以连情绪也习惯隐藏不说。
　　李涉看着她，伸手摸向她的脸，声音很轻，完全舍不得说重话，“你什么都不说，万一哪次我没猜到呢？”
　　顾语真听到这话才明白过来，他刚才为什么那么严肃，他应该是有些生气她什么都不说了。
　　“你难过不和我说，生气也不会和我说，顾语真，你从来不和我沟通，是不是准备了哪天再离开我？”李涉说得很轻，似乎在害怕。
　　顾语真连忙摇头，眼眶有些酸涩，“我是怕说了也没用。”
　　李涉微微张唇，差点就问出来，她是不是把高中的他记得太深了？
　　她知道自己怎么样玩，知道他谈了多少女朋友，知道他怎么随性妄为不认真……
　　他怕她会觉得他这样不认真，就不打算和他认真了。
　　可他终究还是没问出来，他也开始有了害怕知道结果的事。
　　李涉看着她，眼里有一个小小的她，“只要你说，无论是说什么都有用。”
　　顾语真闻言微微抿唇，却不知道怎么说起，尤其是张梓舒这次又叫他帮忙。
　　李涉见她说不出来，牵过她的手，轻轻握着玩，“我小时候很调皮，到处跑，跌进水里过，那个池塘水很深，我才五岁吧，水直接没过我的头顶，连呼救都没有机会。是她看见喊了人救我上来的，她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会去巴黎，帮她解决她那个吸毒的男朋友，这是我还给她的。”
　　顾语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想到都有些害怕，原来他差点死了。
　　顾语真一直无法释怀的地方，瞬间释怀了，看着他，都有些后怕，“还好你没事。”
　　李涉闻言笑起来，想要亲她。
　　她被他亲了个正着，心跳加快，又想到自己一直想问的，“那你为什么那个时候都不联系我？”她理解过去的匆忙，没有时间和她说，但过去了以后呢，那么多天，他完全像忘了她一样。
　　李涉闻言顿住，“我给你寄的信没收到吗？”
　　“信？”顾语真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给我寄信了？”
　　“我给你寄了很多信，全都寄到你拍戏的地方了，没收到？”李涉显然没想到自己每天写的信，她竟然没收到。
　　顾语真确实没收到，因为粉丝也会有很多信给她，都是小鱼先帮她收起来，等拍戏过后，她再看。
　　但是那一阵子她魂不守舍的，又连续进组，小鱼好像没有把信给她，难道是他的信和粉丝的信混在一起了？
　　她当即拿过手机，发去信息问小鱼，果然有一批信还在她那里，她忘记给她。
　　顾语真松了口气，又突然感到奇怪，看向李涉，“你为什么会想到给我写信，而不是打电话？”再不济，发信息也可以吧，至少他们能联系上。
　　李涉听到这话，耳根竟然有些泛红，“我就是想写信。”
　　顾语真更疑惑了，他可是连提笔都没有兴趣的人，怎么会放弃这么便利的通讯方式，选择写信。
　　顾语真越想越不明白。
　　李涉显然不想让她想明白，伸手捏了下她的脸，“不准想了。”
　　他越这样说，她就越想知道。
　　不过他显然不可能告诉她，顾语真若有所思片刻，笑着开口，“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一中坐一整天，我就不想了。”
　　顾语真想到他那天坐在篮球场旁，一地的烟头，肯定想了什么。
　　李涉想起那天，几乎连天都是阴沉的，他从来不关注天气，下雨或者晴天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和意义。
　　那天他却感觉很绝望，他坐了一整天，想了很多，想到最多的就是怎么把她骗回来？
　　对，是骗，因为那个时候，她不愿意跟着他。
　　顾语真是真没想到，他竟然在想这个，“那你想到怎么骗了吗？”
　　“想不到，因为我知道，怎么骗你，你都不会回来。”李涉微微垂眼，神情落寞。
　　顾语真看到他这样瞬间心疼，不忍心再问。
　　李涉却又抬眼看过来，“所以我就想，我可以等，你以后嫁人了，等你老公对你不好，我就趁虚而入。”
　　顾语真听到这话，呼吸微顿，“你胡说什么呢？”
　　她觉得他在开玩笑，可看他的神情，却明显是认真的。
　　他这放肆妄为的性格，是真的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你……你疯了。”顾语真都想不出这么形容他这想法，正想要起身。
　　李涉却直接抱了过来，亲了上来，唇瓣碰到她的，蛮横又故意。
　　顾语真被他的吻弄得有些慌，呼吸都发紧，“我们不……不吃饭了吗？”
　　李涉直接拉过她的腿别到他腰上，一个转身，将她压倒在沙发上，俯身压过来，很过分亲她，声音都带了低哑，“晚点吃。”


第112章 烈日与鱼
　　顾语真以为他说的晚一点是真的晚一点，没想到再醒来，天都黑透了。
　　顾语真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更不用说吃饭。
　　李涉还没事人一样，给她端了牛奶上来。
　　顾语真根本没力气起来，他放下牛奶，掀开被子，捞起她抱进怀里，低头亲了她一下，声音也有些低哑，“起来吃饭。”
　　吃饭，她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想起他刚才的过分，忍不住用脚踹他。
　　李涉随便她踢，他衣服穿得松散，就是随意一套，领口散乱，皮肤的温度有些烫，眼里还有些许欲感。
　　顾语真有些不敢动了，免得又招惹到他，她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哑，“我要喝牛奶。”
　　李涉伸手端过放在旁边的牛奶，递到她面前。
　　顾语真借着喝牛奶的功夫，看向他，他额发凌乱，下巴还有她咬的牙印，餍足之后有几分倦懒风流。
　　顾语真看向他下巴的红痕，有些明显，但如果不是他太过分，她也不至于咬。
　　顾语真喝完牛奶，李涉伸手过来擦她的唇，指腹碰到她柔软的唇上，却没离开，轻轻摩挲。
　　顾语真都被他弄得有些心慌，连忙开口，“我饿了！”
　　李涉才停下来，压过来用力亲她，显然知道她的心思，拧了下她，“起来吧。”
　　顾语真虽然不疼，但也被他的行为弄得脸红，她连忙起来，躲着他翻过床尾往楼下跑去。
　　饭吃到一半，小鱼就把信送来了，满满一袋。
　　她顾不得吃饭，拿着就要上楼看。
　　李涉看向她，“吃饱了？”
　　顾语真饭量一向小，本来就吃七分饱，刚才都已经算吃很多了，“我已经吃饱了。”她说着就往楼上跑去。
　　李涉倒也不阻止，随着她上去。
　　顾语真一上楼，就把信全部倒出来，一封一封地找，果然看见李涉的字迹，竟然还不少，有些甚至是一天内不同时段寄了好几封。
　　顾语真按照日期把信理好，拆开第一封，是很简单的白色信封，上面只写了她的名字。
　　她打开信封，把信拿出来，不是长篇大论，李涉只写了一行字，‘宝贝，奔奔乖吗？’
　　他宝贝的宝字还写错了，划掉重写，莫名有些郑重的意思。
　　顾语真看着第一排字，忍不住想笑，心里却越发甜。
　　他像是在问奔奔，又好像不是。
　　顾语真把剩下的信全都拆了，很多都是一天之内的，好像是想到什么就给她写信，有时一两句，有时三四句，话不多。
　　他会问一些不是关于她的问题，但前面的宝贝两个字永远不会落下，中心点像是全都围绕她。
　　顾语真忽然想起他以前上课记笔记都嫌烦，现在竟然会时不时给她写信寄来。
　　她还是第一次看人这样写信，像把信当成即时聊天，每一封信都从这么大老远寄过来，比打个电话不知道要麻烦多少吧？
　　顾语真是真的很好奇他为什么不打电话，她连忙扑到床上拿过手机。
　　他刚才分明就是想把她的精力榨干，不让她想这个问题，可他越不说，她就越想知道。
　　她打开手机，找到谢节，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谢节要加她，李涉不同意。
　　因为谢节这种性格也是从小到大招女生喜欢的类型，而且他还很会哄女孩子开心。
　　李涉当时看见他过来，直接懒洋洋开口，“你加她干嘛，滚。”
　　谢节显然是损友的代表，是有一股子叛逆劲在身上的，不让他加，他就非要加。
　　结束之后，顾语真就有了谢节的微信，谢节那时还说，有什么关于李涉的事，都可以问他，他都知道。
　　顾语真找到他，发过去，‘你知道李涉在巴黎为什么想到给我写信吗？’
　　谢节很快发了一大串哈哈哈过来，‘他那性格，会告诉你原因就奇怪了。’
　　顾语真更好奇了，谢节很快发来一大段。
　　谢节当时是在医院看见李涉，还以为他和张梓舒复合了，后来才知道张梓舒被她男朋友打了，住进医院，李涉过来是帮她解决掉那个找她要钱吸毒的男友。
　　李涉要找人，也没时间在医院照顾张梓舒，既然碰到了他，索性就让他一起照看。
　　他反正也闲着没事，和张梓舒虽然是冤家，但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李涉偶尔也会在，张梓舒睡着的时候，谢节闲不住，“你这次过来呆多久，我被家里送出来都快无聊死了。”
　　李涉低头刷手机，没心思根本没在这里，一心扑在找人的事上，显然是想早点解决，早点回去，“不住，等处理完这件事就回去。”
　　“你回去不也无聊吗？”
　　李涉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你无聊，不是我。”
　　谢节真是稀奇了，以前李涉和他一样，觉得什么都无聊没意思，现在他却变了。
　　这让谢节想起他以前和顾语真谈恋爱的时候，也是和现在一样，根本没时间搭理他们。
　　谢节见他看手机，走近看了眼，也不是在聊天，只是在刷娱乐动态，还有女明星的照片。
　　谢节感觉这个女明星看着有点眼熟，“你这是在谈，还是在追星？”
　　李涉往后一靠，有些懒散地开口，“刷着玩。”
　　谢节才不相信他刷着玩，都坐在这看了一个小时了。
　　“要真谈了，你家同意？”谢节忽然又想起和李涉谈的顾语真，自从和她分了，他就没谈过了，“你之前的那个前女友是不是也去当女明星了？”他说着，走近一步，打算仔细看看这照片到底是不是顾语真。
　　李涉却直接收起手机，站起身往外走去，明显是不想给人知道他在看谁的照片。
　　他越藏着不让人看，谢节就越好奇，“你去哪儿啊？”
　　“出去吃饭。”
　　谢节闻言有些扫兴，手机里的照片没看见，不过吃饭也是乐意，“一起去，这里的饭难吃死了。”
　　他跟上李涉，两个人一起往外走去。
　　到了外面还算热闹，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正在售卖鲜花，看见他们两个大男人也就没有上前，绕过他们跑到后面的情侣面前。
　　前面是一家售卖信件的老店，里头做着一个老太太。
　　谢节忽然想起自己得给老教授写信，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喜欢用网络，只有写信才能联系上。
　　他想着，就往里面走去，“陪我进去挑些信封，我要寄信给别人。”
　　李涉显然对这种文邹邹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不过他现在在这里闲着也无聊，也就随意。
　　店里的信封玲琅满目，什么样的都有，各式各样，很漂亮。
　　谢节随意挑了几个信封，李涉看他信封挑得认真，拿过一封开口调侃，“写信，你能坐下写出几个字来？”
　　谢节读书也是吊车尾，不过和老教授比较要好，否则也不会想到写信。
　　他伸手抢过李涉手里的信，“你少管闲事，谈个恋爱，连人都联系不上，只能看看照片，真的是可怜。”
　　李涉看了他一眼，完全不受激，低头去看别的。
　　老太太会讲中文，看向他们，“写信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我可以想象到收信人看到你们的信会有多高兴，如果你们需要帮忙寄信，我可以帮你们寄。”
　　谢节就喜欢省事的，直接拿起笔，“我写，他不写，帮我寄就好了。”
　　老太太笑着点头，给他们准备了笔。
　　李涉闻言沉默片刻，“给我来一封，我要寄中国。”
　　谢节闻言真不是一般意外，只觉得这辈子都活久见，“你要写给谁？”
　　李涉闻言却没有说话，直接接过笔在纸上写字，可是显然第一次下笔写信，不知道应该写什么。
　　片刻后，他想到了，落下第一笔，结果“啧”了声，“宝贝的宝，是他妈一个点还是两个点？”
　　谢节真听得一愣一愣的，是不知道该震惊他这个没文化的要写信，还是应该震惊他一开头就要带上宝贝两个字。
　　李涉见他没反应，不耐烦等他回答，拿出手机，查了下还真是一个点。
　　他只能涂掉重新写。
　　谢节都快要好奇死了，索性自己不写了，看他到底写什么？
　　李涉直接拿过旁边大书，隔在他们中间，“写你自己的。”
　　谢节也是醉了，又不是上课抄他作业，再说了他有什么可抄的，宝贝的宝他妈都能写错。
　　李涉写完一句话，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写的，就直接把信递给了老太太。
　　老人家看着他写下来的一句话，忍不住一笑，替他收了起来。
　　谢节显然不可能像李涉一样，一句话就写完。
　　李涉写完也没耐心在里面等他，去了门口。
　　老太太看着他出去，看向谢节，“你的朋友一定很喜欢这个女生。”
　　谢节更好奇了，趁着人不注意，直接拿过了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宝贝，奔奔乖吗？’
　　他瞬间明白了老太太的话，这哪是在问奔奔乖不乖，又不是聊天，人家也不能及时回复，分明就是想女朋友了，单纯想叫叫宝贝，重点是他的宝贝，后面的话根本不重要。
　　谢节看了眼门外站着抽烟的李涉，忍不住感慨，“这他妈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这么个混账混不吝开窍了？”


第113章 烈日与鱼
　　谢节写完信往外走去，看向在外面的李涉，“你这么一句话，给人家打个电话不就行了，还大老远写什么信？”他是真想不明白，既然都叫上宝贝了，又知道联系方式和地址，打个电话不更方便？
　　李涉闻言没有说话，也不是没有打过电话，就是听到她的声音就想看见她，会想起她乖乖靠进怀里是什么感觉，和她接吻又是什么感觉，可是现在什么都不行，连亲一下都不行。
　　他从来不克制自己，也不喜欢压着自己想法，这么一来，就有些难受了。
　　她拍戏，也没有时间打电话，经常说不了几句就得挂，吊得他有点难受。
　　她还跟没事人一样，轻轻和他说话，从来不知道他有多煎熬。
　　李涉想着又有了回去就在床上折腾她一整天的心思，他胃都有些压得难受，咬着烟看了他一眼，“你闲事很会管？”
　　“无聊嘛。”谢节点了根烟的过分，瞬间想到什么，他拿下嘴里的烟，“你他妈不会是想人家，怕联系上，自己就忍不住飞回去吧？”
　　李涉闻言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谢节虽然没得到答案，但知道自己猜中了，“叫他以前读书不认真，每天招猫逗狗的玩，现在一句情话都写不出来，想半天就问狗乖不乖哈哈哈。”谢节发来的语音笑声很大。
　　顾语真听得都有些愣神，她那时和他打电话，他们确实说不了几句，除了坐飞机时关机，也打不了几次电话，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她拿着手里的信，想到谢节说的话，忍不住想笑。
　　正想着，李涉从身后抱了过来，一低头看见这些信，瞬间一顿，耳根微微泛红，他当即伸手过来拿，“时间都过了，别看了。”
　　顾语真连忙藏进怀里，“不要，这是我的信！”
　　“你的信？”李涉闻言微微一挑眉，吊儿郎当开口，“不是我写的？”
　　“你写给我的，就是我的。”顾语真连忙把信一一收好，放在床头柜子里，准备没事就拿出来看看。
　　李涉见她放在抽屉里，也放弃了挣扎，当作没看见。
　　顾语真放好，抬头靠近李涉，认真看着他，“我知道你为什么给我写信了？”
　　李涉有些闲散地靠着床头，既然信都被她看见了，也有那么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他闻言垂眼，暧昧的视线落在她面上，“为什么？”
　　“因为你在想我对不对？每天想我好几次，所以一天写好几封给我。”
　　李涉笑起来，伸手搂过她，靠近她耳旁，有那么点痞意和坏，“对，我天天想，想着回来怎么睡你。”
　　顾语真听得面红耳赤，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浪漫的话，恼得伸手去打他，“那你回来，为什么不立刻找我？”
　　“你有时间见我？”李涉微微挑眉，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回来，她还在拍戏，根本没有假，要他看得到碰不到简直是酷刑，还不如忍着先不见面，等能见面再连本带息讨回来。
　　顾语真才想起那时她在拍许导的戏，就算他来，她也根本没时间见他。
　　她没有想到，她耿耿于怀的，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气得想咬他。
　　李涉已经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
　　下一刻，她感觉到手指有些凉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套进她的手指上。
　　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之前的戒指。
　　是她之前还给他的戒指。
　　顾语真有些意外，李涉带着戒指的手和她十指紧扣，语气很轻，“不准摘。”
　　顾语真心里瞬间满满的甜，连窗外进来的风都是甜意，她有些害羞，“可我爸妈还没有同意。”
　　李涉显然早想到这里了，“你带我回去，我从小就招长辈喜欢，爸妈肯定同意我们结婚。”
　　顾语真没想到他叫得这么顺口，脸都有些红，不过他说的倒是真的，从她看过来的长辈，还真没有对李涉不满意的，接触过来都很喜欢他。
　　顾父顾母之前就已经松口了，也不太可能不同意。
　　李涉显然想早点结婚，低头看过来，“我们明天回去和爸妈提出来怎么样？”
　　顾语真本来想说周言砚的事，可是看他现在高兴的样子，根本不忍心提这个事，“好，听你的。”
　　李涉见她点头，瞬间笑起来。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见他像小孩要到糖一样这么开心。
　　她想起部队还没有明确回复，心里有些着急，舆论这种事拖得久了，所有的事都会变成真的。
　　顾语真瞒着李涉上网看了一眼，那个神秘账号发布周言砚自杀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所有人都以为真的出事了。
　　就算周言砚现在没有自杀，这条命也已经算在李涉身上。
　　顾语真越看越难过，她不知道李涉看见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会不会失去军人的信仰，对于一切都那么失望？
　　他什么都不说，不代表没有发生。
　　她微微咬牙，如果最后不能给他一个公平，那她就只能把这些证据发到网上，还他一个清白，至少告诉他，错的不是他。
　　顾语真没有再继续看。
　　第二天回去路上，李涉开着车，顾语真正在看地图就接到了电话，王泽豪很焦急地开口，“涉哥在你旁边吗？”
　　顾语真闻言有些疑惑，“对啊，怎么了？”
　　王泽豪也是刚得到消息，根本不敢告诉李涉，“千万别让涉哥上网，周言砚真的自杀了，现在在医院。”
　　顾语真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都苍白了，王泽豪后面说什么他都没有听见。
　　她看向李涉，脑子一片空白。
　　李涉正开着车，见她看过来，“怎么了，饿了？”
　　顾语真收起手机，勉强露出笑容，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没事干看看你。”
　　李涉闻言笑起来，没听出异样。
　　顾语真呆坐片刻，情绪才稍微平复下来，她打开手机，果然已经闹翻了天。
　　有人得到周言砚因为自杀的送医就诊信息，在网上发布出来，热度越来越大。
　　顾语真看着这些有些害怕，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算部队澄清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当即摇下窗户，让风吹进来冷静一下。
　　下一刻，那个爆料账号竟然有了新的动态，是一个视频。
　　里面是周言砚的妈妈，神情憔悴，还没开始说话就已经声泪俱下。
　　顾语真看到这一幕，脸色苍白了一瞬，花了很大的勇气才点进视频。
　　等听到周夫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她有些愣住。
　　因为她在解释之前的事情，“对不起各位，因为我儿子的缘故耽误了大家太多时间，他确实因为割腕进了医院，但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所说的那样。
　　几年前，我都儿子和部队两个队友一起执行任务。却在选择哪条路上发生了分歧，因为我儿子着急完成任务，判断失误，他和另一位队友执意选择了一条近道，和李涉分开走。
　　结果，意外来得很快，在他们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是李涉回来救他们，但情况紧急，救他们上去以后，山体再次松动。”周夫人说到这里，哽咽到说不出话，却还是开口，“这就是我儿子真正踏上不归路的第一步，他们违背良心先走了，放弃了救他们的人，结果错估了方向，导致山体跌落而下的巨石，撞向的是他们的车，就变成了你们看到的这样。
　　其实一个队友已经去世，所有的内心谴责全都落到了我的儿子身上，是我不对，他其实有想自责，有想道歉。
　　但是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忍心他太自责，一直在帮他推卸责任，慢慢的，孩子也变了。到昨天，他割腕自杀，我才意识到，我一直以来的纵容和溺爱，对他造成了太严重的影响，以至于扭曲了他的性格。
　　所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好好教他，希望大家不要再关注这件事，也不要再骂去救他们的人。”
　　视频出来，所有人都开始惊讶，没有想到竟然是周言砚的恶作剧。
　　一时间下面说什么的都有，生气辱骂，安慰叹息，更多的是替李涉抱不平。
　　整整八年的骂名，谁承受得了？
　　更何况，他是去救人的那一个！
　　-
　　周夫人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愁容不展。
　　周言砚早就已经醒了，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周夫人替他掖了掖被子，“砚砚，妈妈已经把事情经过全都说出来了，说出来的东西就见了光，你不用再藏在心里。”
　　周言砚闻言眨了下眼，显然无法接受，但他太虚弱，无力挣扎，“说出来，所有人都讨厌我怎么办？”
　　周夫人却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哄着他，她流着泪开口，“砚砚，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后果，他不止救了你的命，还承担了这么多年的骂名，你以为别人没有感觉，别人不难受？
　　那姑娘说得对，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怎么样了，就让别人永远无条件宽容。你现在只有做到坦白，以后才能光明磊落地活着。”
　　周母伸手摸向他的头，一再纵容的后果是导致儿子走了死胡同，她只能狠下心，“你要是真的撑不下去，不想再活着，那妈妈陪你一起死。”
　　周言砚闻言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压抑哭出来。
　　他早就崩溃了，因为李涉那句就算知道后果，也还会来救他们。把他们两个的距离拉得这么远。
　　他就是天之骄子，根本不在乎他看重的这些，他在乎的是本心。
　　而他，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活成了自己以前最看不起的人。


第114章 烈日与鱼
　　顾语真看到视频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周母会为了儿子做到这个份上，虽然始终没有给李涉一个道歉，但至少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不会再让他背着。
　　李涉察觉到她的异样，把车停到路边，看过来，“怎么了？”
　　“周家解释了，以后你再也不用被人冤枉。”顾语真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眼底有些发烫。
　　李涉拿过手机看了眼，没想到八年过去，这件事还有澄清的一天。
　　他随意扫了一眼，把手机递回来，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走吧。”
　　顾语真因为真相大白而高兴，没有察觉到他的过于平静。
　　回到家，顾语真本来不紧张，可等车停到祖屋门口，她瞬间紧张起来，有些怕顾父不满意李涉。
　　李涉下车去拿礼物，她连忙下车拉过李涉到车旁，“你先把车开到刘爷爷家门口，我去探探口风。”
　　李涉被她拉着坐回驾驶位，“不带我一起进去？”
　　她自己进去，再出来叫他，好像是有些奇怪。
　　顾语真想起顾父严肃的样子就有些怕，“要不下次吧，你先在刘爷爷家住一阵子，就当来看奔奔。”
　　李涉眼里神情瞬间一变，当即伸手过来拉过她，给了她一个长吻，有些蛮横。
　　顾语真被他弄得又紧张又慌，忍不住抓紧他的衣摆，舍不得推开。
　　“咳咳。”
　　顾语真听到这声咳嗽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顾父顾母正站在不远处的小路上，手里还提着菜。
　　顾语真整个人都有些傻了，连忙推开李涉，转身就往院里跑，把门直接“砰”得一声带上了。
　　李涉也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难得没抓住人，站起身开口叫人，“爸，妈。”
　　下一刻，顾语真才想到这样操作不对，又打开门，出来拉上李涉的胳膊，一路往外走，“爸妈，他要去看刘爷爷，我送送他。”
　　顾父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顾语真从小到大就乖，当着父母的面和男生做这种亲密的举动根本不可能，现在瞬间难为情到头皮发麻，连忙拉着李涉越过他们。
　　顾父突然开口，“不让他吃了饭再走？”
　　顾母也有些没反应过来，闻言附和了句，“吃了再走吧，反正也买了不少菜。”
　　李涉当即笑着点头，“好啊。”
　　他这声好啊，还没有完全说出来。
　　顾语真已经伸手捂住他的嘴，“不用了，他不饿。”
　　顾语真说完就连忙拉着他往刘爷爷那边走去，等顾父顾母进去，她满脸通红，忍不住拧他的背，“你还打招呼！”
　　李涉忍不住一笑，伸手搂过她的肩膀，“我从小就招长辈喜欢，叫我吃饭怎么能不应。”
　　顾语真有点无力反驳，“我要回去了。”
　　李涉牵过她的手，“我什么时候能去吃饭？”
　　顾语真现在倒是不怕顾父反对，看那态度应该同意的，但是想到刚才就不好意思。
　　她微微抿唇，“我先进去交代清楚吧。”
　　李涉闻言笑起来，低头亲了她一下，松开她的手，“我等你。”
　　顾语真转身进去，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进去。
　　顾父顾母和往常一样收拾菜，准备做饭。
　　顾母正在择菜，看见她回来，看了眼她，“干嘛不让人进来？”
　　顾语真有些不好意思，在餐桌上坐下，拿过旁边的菜篮，帮着择菜，小声开口，“我没不让他进来。”
　　顾母也不揭穿，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眼顾父，继续择菜。
　　顾父还是开了口，“想清楚了？”
　　顾语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却很坚定，“嗯，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这一句应了，顾父也没了声响，既然喜欢，也不可能阻拦，更何况，这孩子确实比黄岷靠谱多了，至少眼里全是自家女儿。
　　顾语真怕他们不同意，连忙开口，“爸妈，有些闲言碎语你们不要听，他是很好的人，不是那些人说得那样。”
　　顾母看过来，忍不住笑，“你刘爷爷早过来和我们解释过了，这孩子确实不错。”顾母对李涉当然是满意的，本来不满意也就是因为他部队那些不好听的名声，刘爷爷这么一解释，那还能不满意？
　　再说了，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顺眼，尤其李涉是样样都出挑，再加上真心喜欢自己女儿，就更不用说了，一开口就忍不住催顾父，“你倒是说句话，人还在外面等着。”
　　顾父闻言端起泡好的茶，“去叫人进来吧，商量商量你们的婚事。”
　　顾语真见顾父同意，瞬间兴奋，连忙放下手里的菜，“我去叫他！”她说着跑出去，担心李涉等着急了。
　　可出去以后，李涉真的就一直站在外面，安安静静等她，等的空档里，他把车上的礼物全都提出来放在门口，指间夹着烟，似乎若有所思。
　　顾语真微微一愣，看出他似乎有心事。
　　顾语真才出来，李涉就抬眼看过来，微微挑眉，“可以吃饭了？”
　　顾语真见他没事人一样，觉得自己看错了，有些羞涩地开口，“可以了，我爸让你进去。”
　　李涉闻言当即笑起来，掐灭了烟，俯身提过地上的礼品，走近这边，“东西会不会少了？”
　　顾语真看他手里拎着的一大堆礼品，“够了，上次你们家送过来的都还在。”
　　“那不一样。”
　　顾语真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抬头看他，他连烟都掐灭了，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她忽然想到什么，“李涉，你是不是紧张了？”
　　李涉闻言看过来，像是没听见她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带我进去。”
　　顾语真听到他这样欲盖弥彰，瞬间想笑，原来他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顾语真笑着转身带他进去，顾母看见李涉提了这么多东西，当即起身开口，“来就来了，不用提这么多东西，真真，快领着人坐下。”
　　顾语真让李涉把东西放下，走到顾父这边，把对面位置空给他。
　　李涉走近，开口认真，“爸、妈，我非常想和真真结婚，希望你们能把女儿嫁给我。”
　　李涉显然不来虚的，直来直往得很。
　　顾语真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开门见山就提这个，她脑子都空白了一瞬，因为他从来很少表达这样的话。
　　顾父却意外地很满意李涉这样直白，他笑着点了点头，“找个时间，我们两家聚一聚，把亲事定下来吧。”
　　李涉闻言瞬间笑了弯眼，“谢谢爸！”他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也不忘看向顾母，“也谢谢妈！我今天就回去让家里挑日子来提亲。”
　　顾父顾母是真没想到他这么着急，生怕人跑了似的，都忍不住笑起来，“也不着急这一两天，先留下来吃饭。”
　　李涉应了，不过吃完饭以后他就有些等不及了，去看了刘爷爷和奔奔就打算回去，先把事情安排起来。
　　他们才出来，李涉就接到了电话，他看着电话，沉默片刻，接起来，那边却没有开口说话。
　　“有事？”李涉很平淡的开口。
　　李励国才开口，“周家在网上说的事是不是真的？”
　　李涉笑了一下，无所谓的开口，“你觉得是假的就假的吧。”
　　李励国本来不是这个意思，闻言沉默下来，“要真是这个事，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李涉懒得开口，反正怎么说，他也不会理解。
　　李母显然在旁边也听见了，当即伸手拉过李励国，“你就不能和儿子好好说话吗？这本来就是你的错，我都说了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你偏偏就是非打即骂！”
　　李励国闻言也是内疚，片刻后又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好好聊聊。”
　　李涉闻言也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今天回去，我要结婚，找老太太挑个好日子。”
　　李励国见他这么大的事，他不打电话，他就不说，瞬间意识到这么多年的偏见，还是把儿子越推越远了。
　　李涉从小就不服管，脾气又硬，什么事都无所谓，他生怕养出个纨绔子弟，可没想到，他其实已经比他想象得优秀太多。
　　他确实不爱读书，读书的时候也吊儿郎当，但做别的事情是有模有样的，他见了别人，谁不夸一句他的儿子厉害？
　　李励国沉默很久，“把人带回来吧，怎么也得先吃顿饭，你一个晚辈怎么自己做决定，总得我们长辈上门去拜访，才能提亲。”
　　李涉闻言难得有了笑模样，这算是家里唯一一次让他如意了。
　　他随口应了，正准备挂电话，李励国却开口说了句，“阿涉……爸爸对不起你。”
　　李涉闻言一顿，李励国那边已经“啪嗒”一声把电话挂了。
　　顾语真在旁边听得有些想笑，难怪李涉从来不会表达爱，原来他们一家子都是别扭鬼，明明很在乎，却总是傲娇。
　　李涉看着挂断的电话，片刻才反应过来，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怪李励国的意思。他伸手过来，牵过她的手，“听见了吧，要我带你回去吃饭。”
　　现在轮到她了。
　　顾语真瞬间紧张，她当即开口，“过一阵子吧。”
　　李涉闻言表情有了变化，低头看过来，“再过一阵是多久？”
　　顾语真突然想逗他，“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吧。”
　　李涉瞬间皱起眉，“不行，现在就和我回去。”
　　顾语真下意识嘴角上扬，温柔开口，“我好不容易休息，想陪我爸妈再住一阵子呢。”
　　李涉闻言倒也没再说什么，他伸手搂过她，“等我挑好日子来接你。”
　　顾语真听着微微脸红，她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看着他的车缓缓开远消失在视线里，她才转身回去。
　　可她脚才跨进去的一瞬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以他的性格好像也不至于这么着急，既然来了，住上几天再回去商量婚事也是可以的。
　　可是现在却好像拉紧了弦一样，根本不放松。
　　而且最主要的是，李涉知道周家澄清那件事以后，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有发生过。
　　可这件事明明对他影响这么大，甚至影响到他那几年需要用安眠药才能维持睡眠。
　　现在真相大白，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第115章 烈日与鱼
　　顾语真感觉他的不对劲，心里的担心开始压不住。
　　八年过去，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信仰，改变他做为军人时的信仰。
　　顾语真担心之余，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她越想越着急，转身就进屋去收拾行李了。
　　-
　　李涉一个人回到李家，家里人都到齐了。
　　老太太一听他主动要结婚都愣神了，得知还是那个小姑娘，很高兴，马上就张罗找人挑一个好日子上门商量婚事。
　　老太太对顾语真还是很满意的，最主要的是李涉很喜欢，看到他要娶到人家那高兴劲就忍不住笑。
　　李家一群小辈听到喜事，围着李涉就是各种吉祥话。
　　李涉听着高兴，抬手就发出去不少大红包，乐得一群小辈直盼着顾语真进门。
　　李涉发完红包出来，去了趟夜场，已经修缮得差不多，可以重新开业了。
　　因为是未成年打砸，之前的损失也就算了。
　　李涉也不差这几分几两，他甚至没有去网上看过一眼，倒是有人知道错怪他有些内疚，特地跑到夜场来，看见他当即和他说对不起。
　　李涉有些闲散地笑了笑，咬着烟没说话。
　　他大致看了眼，出了夜场，就想到给顾语真打电话。
　　顾语真接得很快，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像刚午睡醒，叫他的名字都还在唇齿里模糊着，“李涉。”
　　李涉听到她的声音，唇角弯起，他打开车门，坐进车里，“我和家里商量好了，已经在订日子，我明天过去找你。”
　　“你不用来找我了。”顾语真那边很嘈杂，像在车上，但这句话传来却特别清晰。
　　李涉闻言握着方向盘上的手下意识收紧，薄唇动了下，却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顾语真那边接着说，“我已经来找你了，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你一打过来，我就说出来了。”
　　李涉无声松了一口气，苍白的面色也慢慢恢复如常，他手微微放松。听到第一句的时候，他是真的吓到了，还以为她要说结束了这样的字眼。
　　顾语真见李涉迟迟没有说话，很小声地开口，似乎怕被车上的人听见，“李涉，才两天不见我就想你了。”
　　李涉闻言眉眼瞬间弯起，“你在哪里？”
　　顾语真心里甜滋滋的，“我快到了，你等我来找你。”
　　李涉闻言唇角上扬，笑荡漾在眼中，“好。”
　　顾语真特地找了个适合约会的地方，李涉提前到了，下车等她，很像以前约会的时候。
　　李涉才下车，顾语真就像有感应一样，发来消息，“我快要到了，再等等我。”
　　李涉看见信息不自觉笑起来，想起她一路过来会口渴，看了眼路边，直接进了对面一家咖啡厅，要了杯温牛奶。
　　不远处一群人推门进来，像是谈论商务上的事。
　　李涉一转头就看见了西装革履的张锡渊，他瞬间皱眉。
　　张锡渊看到他，也是一愣，之前那一出，两个人算是彻头彻尾的仇人，不仅仅是交情上，连生意场上都是不死不休的对手。
　　李涉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收回了视线准备走。
　　“阿涉。”张锡渊等他经过面前，开口叫住了他，笑着打招呼，“我们好久不见了。”
　　李涉却完全没兴趣和他寒暄，语气嘲讽，“我们有见的必要？”
　　张锡渊闻言笑了起来，“怎么还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他说着，看向他手上戴着的戒指，“你们不是已经要结婚了吗？”
　　李涉闻言却没有开口，懒得和他说话，转身就走，才走出几步，他又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他，“把你之前和她订的这款戒指还过来。”
　　这倒也没有什么还不还的说法，毕竟他也和顾语真订过戒指。
　　张锡渊不觉得戒指在他这里有什么问题，“戒指在家里。”
　　“你去拿，我在这里等你。”李涉显然不愿意再见他第二次，根本不打算给他太多时间。
　　张锡渊闻言停顿片刻，见他说话神情认真，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妥协了，转身去和同行的人说了一声，就回去拿戒指。
　　李涉看着他出去，直接把钥匙扔在了桌上，在窗边的位置上坐下，点了一根烟，看着他一路去车上。
　　张锡渊离开的快，回来的也快。
　　李涉面前的烟灰缸才按灭两支根烟，张锡渊就已经回来了。
　　张锡渊进来就把戒指盒放到桌上，推到他面前，“好在离我家近，不然你有的等。”
　　李涉闻言没说话，拿过戒指，打开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就起身准备走。
　　张锡渊见他连句话都不说，在他经过自己身旁时开了口，“我怎么感觉你在避开我？”
　　李涉闻言看着他，眼里神情很淡。
　　张锡渊见他这样，继续问，“是要去见语真吧？怕她过来看见我，怕我和你抢她？”
　　李涉呼吸一窒，他承认他害怕，看见张锡渊的第一眼就是害怕顾语真过来看见他，流露出遗憾，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怕顾语真不再只喜欢他，怕她既然能和张锡渊谈，那她哪一天说不定也可以喜欢上别人。
　　他已经没有一点安全感，他们分过两次，会不会再有第三次？
　　第一次分手，他生气她明明说那么喜欢自己，可又主动提分手。
　　整整一年，他硬是没有问她原因，气了半年，又等了她半年，没想到她真的整整一年都没有再联系自己。
　　所有人都以为他的烟瘾加重，是因为张梓舒，又或是因为部队的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个时候烟瘾并不重，只有想起部队的事会抽几根。
　　等她的大半年，才是他烟瘾加重的根源。
　　他偶尔会半夜醒来，发觉身边没了乖乖靠在怀里的她，瞬间就会清醒过来，一夜无眠。
　　他想不通她为什么分手，一根烟接一根，手机拿起又放下，想问明白，可又知道没有打电话的必要，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他也同意了，他从来不是缠着别人不放的人，也不需要问明白，她不愿意继续谈就是最明白的说明。
　　几根烟下去，平缓了一些，找她的想法问清楚也压下去了，可第二天又周而复始。
　　那一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烟瘾加重了，还是对她的瘾加重了。
　　现在，他知道了，可更恨自己没有早点知道。
　　李涉看着张锡渊，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别逼我在这里打你。”
　　张锡渊看着他，显然自从公司出事之后也想了很多，不再是以往那样不服输的性格，“阿涉，你没有必要把我当成敌人，她连和我牵手都抗拒，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觉得我能抢走她？”
　　李涉转身要走，闻言顿住脚步，有些怔住，“你们谈的时候只牵手？”
　　张锡渊想起顾语真，似乎还有些挫败，“我们算什么谈，私底下连手都没有牵过。”
　　张锡渊抬头看过，很诚恳地开口，“阿涉，你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把她从你身边抢走，因为根本没有人可以做到，连她自己都不允许。”
　　李涉闻言竟然说不出话，连张锡渊什么时候离开，他都不知道。
　　他低头点烟，指腹在打火机上摩擦了几下，却没打着火。
　　他知道大喜大悲之后，不会有太多的情绪存在，可现在知道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别人，竟然第一次无法平静。
　　“李涉！”
　　李涉还以为自己幻听，抬头往外一看，顾语真就站在窗外，身上背着双肩包，笑着冲他招手，她身上、发丝上也落满了阳光，耳畔发丝浮动，像阳光在轻轻跳舞。
　　顾语真一转眼就找到他，连忙进来，高兴得不行，“李涉，你快出来看，我刚才看见会两只脚走路的小狗。”
　　李涉直接伸手抱住了她，呼吸间全是她身上的清甜香味。
　　他的瘾从来都是她。
　　他何德何能，得到她这样的喜欢。


第116章 烈日与鱼
　　顾语真在外面和他抱，有些不好意思，“李涉，你怎么了？”
　　李涉却没有说什么，他抬头看过来，懒洋洋开口，“在哪里看到了狗？”
　　顾语真当即被转移思绪，伸手指向外面，“我刚才下车的地方，特别可爱，它还会作揖要吃的，我带你去看。”
　　李涉伸手捏了下她的脸，“等我去给你拿牛奶。”
　　顾语真闻言点点头，在位子上坐下，看着他过去，想起他刚才一见面就抱她，有些害羞。
　　顾语真帽子下的脸微红，手机振动了一下，林荍发来了信息，“真真，你和李涉和好了吗？”
　　“和好了。”顾语真回复道，她突然想到要是没有周言砚这件事，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李涉的那些信，她想起来就有些想咬他，“他之前从来不说喜欢我的话，我都不知道他的想法。”
　　林荍那边发过来，一大行字，顾语真都能看到她一脸乖乖认真的表情，“霍圾说李涉从小就是死要面子的人，越喜欢越想要的越不会说出口，霍圾说李涉小时候帮宋复行养了一只小狼狗，李涉明明很喜欢，却偏偏表现得无所谓，但是每天都会自己给小狼狗擦嘴巴喂食，疼得不行，可从来不觉得自己喜欢小狗。”
　　顾语真有些愣神。
　　林荍很认真地想，“李涉就是很傲娇的人，想从他嘴里听见什么，应该很难，霍圾说，你得看他做了什么。”
　　顾语真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好像真的是这样，他从来不说，但行为却会做出来。
　　她还在出神，前面有人走近，“语真。”
　　顾语真闻声抬头看去，是张锡渊。
　　“好久不见了。”他从里面出来，看见她笑着开口，“那边经纪团队应该快决定好签谁了，这阵子就会出消息。”
　　他们是很久没见了，自从李涉差点把他公司毁了以后。
　　“谢谢。”顾语真多少有些尴尬，开口寒暄，“听说你和你的女朋友复合了，恭喜。”
　　张锡渊闻言错愕，“复合？”他停顿了下，瞬间想到那天去机场接前女友，“他和你说的吧？”
　　顾语真想了想，还真是，他还是仿佛无意间说出来一样。
　　张锡渊无奈笑了笑，理智开口，“我那天只是去接机，送她回去而已，我和她早就过去了，不会再有可能。”
　　顾语真顿了下，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李涉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还造别人谣，他那天晚上说的还挺真的呢。
　　张锡渊说完以后看向她，“我把戒指还给阿涉了。”他看了一眼她手上戴着个戒指，似乎很羡慕，“这小子从来没心没肺，没想到运气不错。”
　　顾语真有些不好意思。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李涉回来，看见张锡渊过来，眉间微敛，不太欢迎。
　　顾语真抬头看他，他低头瞥了她一眼，显然不开心了。
　　张锡渊显然是故意逗他，打算扳回一局，“我和语真说些你不能听的话而已。”他说完看向她，打了招呼，“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顾语真没想到张锡渊这个年纪了，竟然还这么幼稚。
　　李涉看着他离开，把牛奶递过来，像是随口问，“你们刚才说什么？”
　　顾语真突然想逗逗他，“就是一些很平常的话。”
　　李涉安静等了一会儿，她竟然不说，他微微俯身，伸手轻轻捏她的脸，话里宠溺，“你以后在圈里工作，我要怎么办，我现在就已经开始吃醋了。”
　　顾语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看到他手里拿着戒指，“你拿这个戒指干什么？”
　　“拿去融掉。”李涉有些懒散地开口，根本不想看见这个戒指，但留在张锡渊那里，他更不爽。
　　顾语真没想到他更幼稚，嘴角压都压不住，看着他就是不接他的话。
　　李涉反应过来她是故意的，俯身过来，用力亲了她一下，“别问这些不重要的事。”
　　顾语真瞬间压不住笑了。
　　李涉耳根红得厉害，靠近她耳旁咬牙切齿说，“顾语真，再笑晚上你自己知道。”
　　顾语真还是压不住笑，伸手搂过他的窄腰，靠近他怀里，“我和他没什么的，一直是朋友。”
　　李涉闻言眉眼一弯，很轻地“嗯”了一声，片刻后，他开口，“以后见面不用理他，这个老男人年纪大了，不适合当你朋友。”
　　顾语真忍不住笑起，还没有喝到他给她买的牛奶，就已经尝到了甜味。
　　这人还真的挺傲娇的。
　　-
　　顾语真和他牵着手一起往外走去，路边那只小狗还在，趴在阳光下晒太阳。
　　顾语真喂了它一根香肠，回来看向姿势闲散坐着看她喂小狗的李涉。
　　她在他身旁坐下，忽然想到什么，见他心情不错，想了想还是认真开口，“李涉，周言砚的事情对你真的没有影响吗？”
　　李涉没什么所谓，“能有什么影响，他们不是解释了吗，人也救来了，夜场也已经恢复正常营业，什么事都没有。”
　　他话里随意，可顾语真却能听出一丝难言，他什么都说了，唯独没有说他自己。
　　她微微抿唇，“那你自己呢？”
　　李涉闻言没有马上开口，沉默下来。
　　顾语真有些心疼，伸手握住他的手，“你是不是还难受？”
　　这样的事怎么可能释怀？虽然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可是有些痕迹却很难抹去。
　　李涉垂下眼，很平静地开口，“不是难受，是有些东西无法控制地改变了，我和周言砚说过，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回去救他们，但那是我行为上的，我的行为会救，但我的思想已经不会。”
　　好人没好报，多让人寒心的话。
　　顾语真心口都闷疼了下，不止因为他的难受。
　　她知道他难受的不是因为那些误解和辱骂，而是因为他自己的思想已经和他的行为分离了。
　　顾语真想到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从来随心所欲，想什么就做什么，他从来心地善良，对不平的事也永远不会视而不见。
　　他做这些，从来都是出自本心，可现在，却让他面对这样冷漠的自己，怎么可能不难受？
　　他这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背离自己的本心。


第117章 烈日与鱼
　　高三毕业那年，李涉就已经知道很多事不一定会有公平。
　　他被救之后，刚刚出院就被人带走，没日没夜的审问。
　　“你能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你好好的，另外两个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对方质问的态度，已经完全把事情的全部责任归属于他。
　　李涉拧眉，“难道是我害他们？”
　　“难道不是吗？你们三个一起出任务，就应该三个一起回来，现在另外两个都还在医院，你却一点事都没有，你觉得自己可以逃避责任吗？”
　　李涉年少气盛，当即站起身，“什么叫我逃避责任？我救他们，他们跑了，还要我怎么负责？”
　　对面的人猛地一拍桌子，严厉呵斥，“李涉，我警告你一次，你再不说实话，就不用在部队里呆了，你平时吊儿郎当也就算了，这种事你还敢撒谎，我已经问过周言砚，他说是他们去救你，你自己跑了！”
　　李涉闻言看了对面审查官很久，连敬称都没兴趣用，语气嘲讽地反问，“那你觉得谁说得是真的？”
　　“如果你觉得有问题，那你怎么解释自己会相安无事地出现在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对面的人显然不相信他，尤其是他的性格太出挑，完成任务是很优秀，也立过不少功，但绝对不算服管的那种，这一层偏见下来，周言砚说的话也就信了八九分，完全把他当成罪魁祸首来审，“还是说你作为一个军人，没有一点团结友爱，可以随意抛弃救你的队友，只顾自己逃生？”
　　这质问的语气基本就是已经定罪，再解释也没有用，反复重复的问，只是想让他“认错”。
　　李涉看了他很久，怒气上来直接踢开椅子，“你们要怎么想就怎么想。”
　　他站起身就要离开，对面的人也站起身，“李涉，这件事影响很大，你的态度还这么恶劣，就只能从严处理，你如果认真悔过，写悔过书，这件事不会这么严重，你要是不愿意，就直接除名！”
　　“随便你们。”李涉没有再说一句话，直接踢了门出去。
　　惩罚很快下来，所有的事情都盖上了章，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背了整整八年。
　　没有人会相信他，所有人都已经先入为主，因为他被除名，当然就是他的错。
　　他可以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不可能不在乎部队的处理结果。
　　一路回去，李涉都没有说话，顾语真知道他难受，只能寄希望于部队，希望能给他一个公平。
　　可是有些东西没有这么简单，她才回去就接到部队的电话，她没有当着李涉的面接电话，下楼去接。
　　“顾同志你好，关于你提供的情况，我们目前无法核实。”
　　顾语真听到这话瞬间着急，“难道录音也不能证明吗？”
　　“录音不能作为证据，而且已经过去八年，其中一位还已经去世，之前处理这件事的同志都已经不在部队，也无法核实。”
　　顾语真的思绪都有些混乱，“可周言砚已经在网上澄清了这件事，您应该也看到了，难道真的要让救了人的人得到这样的结果吗？”
　　“周言砚在网上澄清这件事是他本身的决定，但这之前的处理结果已经很难更改。”
　　顾语真眼底有些发烫，“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对他来说不公平？”
　　网上的澄清是一时的，但这个处理结果却是永远的，也不是谁都会去了解前因后果，只要看到处理结果，对的也会变成错的，这是要背一辈子的。
　　对面叹了口气，没有再开口，因为他确实没有办法更改八年前的处理结果。
　　顾语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抬头看见了楼上的李涉，他显然听见了。
　　他没有开口，只是笑了下，下楼伸手摸了下她的脸，“挂了吧，没用的。”他显然早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顾语真看见他失望的眼神，有些难过，看着手机很久都无法释怀。
　　有些东西他无所谓，不代表他不在意。
　　她一个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人都意难平，他又怎么可能放下？
　　-
　　顾语真休假期间，《暴雨将至》由于口碑极好，遥遥领先的票房数，直接飙升到第一，参加戛纳电影节获奖，风头一时无两，关注度稳超当红艺人，直接跃进一线。
　　顾语真看着对面的团队经纪人，“你们真的打算和我合作？”
　　经纪人看向她，坦诚开口，“本来我们是要和一个老朋友合作的，但有位朋友一直在推荐你的电影，让我一定去看你的《暴雨将至》，我看过之后，知道许导为什么会这样夸你了，这个角色如果不是你来演，绝对不可能达到这样的程度，你和作品完全是互相成就。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能保证，你的路不只是流量，以后走演员这条路，你绝对有成为影史上大满贯影后的潜力。”
　　这样的肯定他是百分百再说出来的，尤其他们团队之前还带出过这么厉害的大花。
　　顾语真出来以后就给李涉打了视频电话。
　　李涉那边很快接起来，他最近也很忙，遍布各地的娱乐场所，再加上新成立的娱乐公司，都需要他着手处理，她已经有一阵没见到他了。
　　顾语真看见他出现在视频里，当即兴奋道：“我和新团队签约了。”
　　李涉坐在车里，闻言笑起来，“算他们有眼光。”
　　顾语真忍不住笑出来，他这架势，好像那边要是不同意，他就准备自己过来说服他们。
　　顾语真正想着，李涉已经推开车门下车，她看见他周围的环境越看越眼熟，这不就是这边公司楼下吗？
　　“你……你过来了？”顾语真有些惊喜，他早上明明还在另一个城市。
　　“这么大的事，我不过来，还算你老公？”李涉慢悠悠开口。
　　顾语真听到这个称呼有些害羞，她有些惊喜，都来不及挂电话，连忙下楼，一下楼就看见他站在楼下等她，她顾不得有没有狗仔，当即跑过去扑进他怀里，惊喜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和你差不多时间吧，看着你上去的。”李涉懒洋洋开口，显然怕影响她，在楼下等了有一阵了。
　　顾语真没想到他会过来，从她上来到签约合同，怎么也得大半天的时间，他竟然等得住。
　　她还没来得及问，手机忽然传来一条信息，是刚刚签约的经纪人发的，“那个一直推荐我看你电影的人，是LZ老板，你认识吧？”
　　顾语真看到这条消息，完全没想到。
　　李涉伸手搂过她，吊儿郎当开口，“走吧，今天好好庆祝，想去吃什么？”
　　顾语真看着他，完全想象不到他认真推荐自己的样子，她想起他成立的娱乐公司，名字还是LZ，可从头到尾，所有的服务内容全都是她一个人，完全是为她开的。
　　顾语真心里被塞得满满的，嘴角的笑有些压不住，“李涉，你取LZ这个名字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当然是那个取名字的老头危言耸听，说不取个一直在一起的名字就没有好兆头，虽然他不信，但这种事肯定是宁可信其有。
　　当然他绝对不可能说出来。
　　“随便取的。”李涉含糊地开口，嘴硬不说。
　　顾语真看他竟然还有迷信的时候，忍不住想笑。
　　李涉一看见她笑，就知道她猜到原因了，耳根微红，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准笑。”
　　顾语真有些吃疼，连忙揉脸，看着他的样子更想笑了，他好像真的恼羞成怒了，竟然用力了。
　　下一刻，李涉的手机响起，是部队的电话，他接起，部队让他过去一趟。
　　他看着挂掉的电话，瞬间沉默下来。
　　顾语真看见，也没有打扰他的决定，就安静等着他想。
　　他沉默片刻，还是打算去，车到了部队门口，李涉却没有下去，而是看着入口方向出神。
　　顾语真安静坐在旁边，只开口说了三个字，“我等你。”
　　李涉闻言沉默片刻，俯身过来亲了她一下，“我很快出来。”
　　顾语真认真点头。
　　李涉开车门下去，进去以后，还是原来审问的那个房间，他离开这里最后的印象，就是这里。
　　对面的长官看见他过来，“坐吧，我听说你很久了，以前部队经常有人提起你。”李涉在部队里是出了名的，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很多次执行任务都是表现突出的翘楚，他脑子灵活，很多次执行方法都是能被拿出来教人的，要是没有那件事，现在怎么说也升上去了。
　　李涉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拿出烟盒，拿出一根烟，有些闲散地开口，“抽吗？”
　　“我就不抽了，你自便。”对面长官看着他，显然知道为什么之前的人会有那样的判断，太过无拘无束，太过硬气的人，总会给人一种不服管的感觉。
　　这样的人要么就是领导人的，要么就是挑战规则翻新规则的人，他不可能永远处在听从命令的那一位置。
　　长官看向他，“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联系过周言砚，也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前处理你这件事的同志也和我联系过，处理结果是有掺杂他个人的想法，他因为另外两个人受伤太重，才会先入为主，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应该还你一个公平。”
　　李涉听到他这话没有说什么，咬着烟却没有点，像是在听他说话。
　　“我已经向上面递交书面报告，解除之前的处分，并且会将结果记入档案，这个结果来得或许太晚，但部队会让它一直存在。”
　　李涉闻言微微抬眼看过去，难得讶然，因为这种事是史无前例的。
　　部队很多东西只要定下来，就不可能更改的，更何况是除名这样的结果。
　　他难得开口，“能撤销？”
　　“当然，结果已经下来了。”长官把批下来的书面报告递给他。
　　李涉微微一眨眼，接过书面报告，翻开一看，上面写着把事情经过写的一清二楚，经过层层叠叠的审查和签字，大红的印章盖下来就是最好的说明。
　　证明光是存在的，这个世界并不会永远颠倒黑白，他救人是对的，不是错的。
　　李涉看着报告，咬着烟竟然有些说不出话。
　　长官笑着说，“你在部队的表现很优秀，这点毋庸置疑，如果想回来，部队永远有你的位置。”
　　李涉闻言笑了下，拿下咬着的烟，“位置让给新人吧，我现在回来，算欺负人了。”
　　长官知道他的意思，同一起跑线起来的才算公平有意义，任何事情都一样。
　　他笑着开口，“你有一个很好的女朋友，她真的很有毅力，这事多亏她，她说怕你讨厌自己。”
　　李涉闻言一怔，“她来过？”
　　“何止是来过，我这边的兵都认识她了，你知道那位同志为什么会联系到我吗？”长官笑着开口，“因为她找去了那边部队了，几乎每天都会在门口等，看见那位同志，就会过去讲你以前的事，为了证明你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连你上学时救过猫救过狗，救过蟋蟀，她都能说出来。”长官也是听那边同志说的，那么严肃和凶的人碰到顾语真这样认真磨的小姑娘也是没办法再严格起来，和他说到蟋蟀的时候都有些无奈。
　　长官说着也想笑，“其实我看到你之后都有些疑惑，你真的连蟋蟀都救过吗？”
　　李涉显然对这些没有印象，只是隐约间感觉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应该是闲着没事干随手弄的。
　　他心里瞬间柔软，很轻地开口，“我不记得了。”这样的事应该也只有她能注意到，也只有她能记到现在。
　　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他是一个救过蟋蟀的人。
　　李涉出去以后，手机振动一下，周言砚发来一条信息，简短的一句话，却表达了很多歉意。
　　‘对不起，阿涉。’
　　李涉看着手机，片刻后，抬头看去，顾语真已经不坐在车里，显然有些急，下来站在门口等，阳光落下来，有了夏天的味道。
　　顾语真看见他出来，冲他笑起来，正准备过来。
　　旁边一辆车开过，不远处一个小孩脱离大人的掌控，往路中间跑来。
　　顾语真吓了一跳，连忙过去，可已经有人快她一步，一步上前把小孩抱离了路中间，到了她这边。
　　顾语真看着到面前来的人，微微顿住。
　　车因为躲避小孩，冲向前面“轰隆”一声翻倒了，旁边传来尖叫声，烟雾很快弥漫而起。
　　李涉连忙把小孩递给她，拉过她站在安全点的地方，开口急快，“我去看看。”
　　他说着就往那边走去，只观察了片刻，直接上前踢开了摇摇欲坠的车门，把里面受伤的司机快速拉出来。
　　周围的人见他上前，连忙过来帮忙，灭火的灭火，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部队那边很快过来，万幸人已经救出来了，没有人员伤亡。
　　顾语真连忙过去，看见他往这里走来，衣服上灰一块黑一块，头发也沾了灰，却一点都不觉得狼狈。
　　她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
　　大人吓得不轻，连忙抱着孩子过来，连声道谢。
　　李涉这才反应过来，他看过来对上她的视线，也笑了起来。
　　阳光落下来过于耀眼，让人睁不开眼睛，树叶微微摇晃，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下来，像那年夏天。
　　男生在树下午睡，醒来看见旁边石头上盖着的纸杯，里面的蟋蟀叫声微弱，显然被那群低年级的小孩折腾得不轻。
　　他看了眼，伸手把盖着蟋蟀的纸杯拿起，放了里面奄奄一息的蟋蟀。
　　他随手一捏纸杯，微微往前一投，扔进了前面的废纸桶里。
　　身后传来些许动静，他转头看去，只看见一个女生的背影，似乎感觉到他要转头，当即转过身背对着他，微微扬起的裙摆都还没来得及落下。
　　他通过发绳认出了人，“顾语真，作业写完没？”
　　女生听到这声直接跑了，身影很快跑进教学楼，只看见微微扬起的马尾辫。
　　李涉后面一句借我抄下还没出来，人已经没影了，他拿起草地上的校服，看了眼身后，什么也没有，有些疑惑，“跑什么？”
　　顾语真躲进教学楼，探出头看了眼，午间的阳光盛，微风拂过，蝉鸣不休，上课铃声遥遥响起。
　　不远处的他，拿着校服往教学楼这边慢悠悠走来。
　　她连忙收回视线，慌乱往楼上跑去，阳光落在走廊，只有跑得太快扬起的裙摆，轻轻打乱的阳光忽而聚起，稀碎的尘埃浮在光线里，像撒落细小的钻石，光芒摇晃耀眼。
　　爱你像太阳般热烈，不是因为你随处可见的光芒，而是因为热烈。
　　藏在水里的鱼，都能感觉到的热烈温度。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这本写了快五个月，速度实在太慢，辛苦大家追更了，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接下来还有一些小番外，写完全文就正式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