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粉身碎骨，不改赤胆忠心！

“这些大门派，有这样的弟子，倒也真是难得……”叶笑沉思着，忍不住就有些好奇：“真不知道是源自什么样的教育和灌输，才能让一个人如此的……忠心耿耿？”

一路上，有不少寒月天阁弟子对于叶笑这个新来者，一飞升居然就能够获得这样的待遇，心中难免不舒服，妒意暗蕴，看着叶笑的眼神，时常流溢出不服不忿的意味。

对此，叶笑自然是毫不放在心上。

可是，在数日的旅程之余，每天晚上肖暮非聊完天、跟着叶笑给出见解新鲜出炉之后，弟子们在聆听、沉思、明悟之余……每个人都对叶笑的态度改观，惊讶，钦佩，乃至心悦诚服。

众人看向叶笑的眼神，也在逐渐改变，由原本的居高临下，转为平视，以及到后来的仰视、虽然目前还不至于达到高山仰止的程度，但随着潜移默化，未必没有那一日！

叶笑每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变化，心底总会泛起莫名的感慨。

这些人，就是导致自己身死道消，令自己的兄弟蒙上不白之冤，更将之残酷杀害的三大宗门的弟子……

通过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虽然仍能够确定，这帮家伙一个个的，都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能拔刀相向，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那一个也都算不得是好人！

但要说他们真正有多么可恶，却也真的不见得……

毕竟，青云天域就是这么一个拳头大就是道理大的世界，若不杀人，则为人杀，想要长久的活下去，就只能选择先动手杀人，而非被动等待！

显然，被潜移默化的人，倒也不止是寒月天阁的一干人等而已！

这一日的下午。

一行人来到某地的一个山头上。

肖暮非一挥手，所有人尽都是同一时间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叶笑随着肖暮非审视的目光往下看去，只见距离此处山头数十丈之下，乃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黑松林，众人所处位置，正是此地山头最高处，放眼看去，满目尽是黑松海洋，一眼望不到边际。

“再过去就是绵延七千里的黑松林地域！”肖暮非目光沉重，带着严重的忌惮：“也是咱们归程中……最危险的一段路！”

“各大门派若是想要截杀我们，这里可谓是天然的截杀场所！同时也是最方便下手的地方。”

“一旦发生战斗，此行三百六十名弟子，最终能够通过这黑松林的，不知道有多少。”

肖暮非的眼神在众弟子身上掠过；所有人尽都整齐的挺胸，抬头。

到了这里，在前方负责探路的人马也都已经返回，还有后面断后队伍也赶了上来，寒月天阁此行所有人全部合兵一处，集结于此。

“入林之前，老夫有几句话要说。”

肖暮非的脸色异常阴沉，目光比往日多了几分阴鸷意味，然而另一股浩然之气，却也在他的身上渐渐形成。

“我问你们，在我们寒月天阁人一生之中，心中占据最重要地位的，是什么？”肖暮非沉声喝问道。

此际，连叶笑也在侧耳倾听，等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宗门！”所有弟子整齐地做了一个动作，右手握拳，放在心口，神情庄严，脸色湛然：“天大地大，宗门最大！天高地厚，宗门我心！”

“没有宗门，我是一堆枯骨；有了宗门，我便叱咤江湖！”

肖暮非大是满意的点点头，道：“若是宗门需要我们，我们该当如何？”

“唯愿宗门永固，舍我丹心碧血；但有所命，万死不辞！纵粉身碎骨，九泉亦含笑！”

所有人整齐的声音回响此间。

肖暮非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众所周知，叶冲霄吃了金鳞龙鱼的内丹，可谓得天独厚，前途不可限量，我们只要能够将他护送回宗门，那么，宗门崛起，指日可待！”

“但，各大宗门却又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必然截杀叶冲霄，断我宗门崛起契机。”

“所以这段前路，必然满布血雨腥风！无数厮杀，可能就在脚下，就在这七千里的黑松林之中！”

“在此，我只要求一件事！”肖暮非声音嘶哑。

“师父请放心！”方大龙振臂呼道：“纵然我等粉身碎骨，埋骨黑松，也决不让叶师弟受到半点损伤！”

第17章 危机！

“我等未死，冲霄必安！若要伤他，需先踏我尸骨而过！”

三百六十人目光坚定，异口同声。

肖暮非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了头，满目晶莹，长啸一声，大喝道：“出发！”

所有人，排列出整齐的队形走下山峰。

向着黑松林方向挺进。

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出半点犹豫的意思。

纵然以叶笑的沉稳，亦不禁为之动容。

且不说往日仇怨，单只是看这些人的面貌，这些人的话语举止，就不难明了，三大宗门……能够在青云天域这样的地方，万年立足，长盛不衰，就一定有他存在的理由！

这种忠心，这种向心力……

却是在寒阳大陆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的。

万年传承，岂是易于！

叶笑还可以确定：若是今天吃了金鳞龙鱼内丹的不是自己这个前世今生与三大宗门有难以化消深仇大恨的笑君主，而真的就是一个刚刚飞升的少年的话；就只是在刚才那一刻，那样的氛围之中，毫无疑问会对寒月天阁这个宗门彻底死心塌地！

就此成为铁杆拥护者。

从此一生对寒月天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百死无悔。

因为，身教永远胜过言传！

真相，从来就是一个人心底无法磨灭的印记！

这一幕，没有半点做作，尽都是发自众弟子内心的行动话语，怎能不震撼人心！

连叶笑都为之感动，遑论他人？！

只不过，感动是一回事，彼时如何选择，却是另外一回事，彼此立场迥异，纵然再如何的感动又如何，决绝之时，总有不得不做的抉择！

……

进入黑松林十里之后，周围环境便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满目漆黑了。

头顶上浓密的黑松枝叶，将天际苍穹遮蔽得严严实实；脚下尽是厚厚的枯草；厚厚的松针……彻底除了黑松之外的青草，也与众有别，几乎有一人那么高。

众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就这么一步一步小心戒备地往前走，整片树林中，万籁无声，只得一串串的‘簌簌’脚步声。

蓦然，肖暮非脸色陡然一变，鼻子急疾抽动了几下，紧跟着，又再仔细地嗅了嗅。

然后整个人闪电一般跃将出去，冲天而起，将头顶上茂密的松叶一下子冲破，手中赫然多了一个什么东西，“呼”的一声落了下来。

及至仔细分辨手中物事之余，脸色竟瞬时变得无比难看。

甚至，两只手都已经有些微微发抖了，手指头骨节发白，肖暮非并不怠慢，又一次冲将上去，再一次落下来的时候，脸色已然苍白如纸，不见丝毫血色！

“师父，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方大龙关切的问道。

其他人的目光，同时循声望去。

却见肖暮非的右手手掌缓缓松开，只见在他的掌心，有一只麻雀大小的小小鸟儿，浑身黑色，翎羽如铁。但，此刻却早已经死去。

“铁翅雀！”方大龙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肖暮非：“师父，莫非这便是你……”

说到这里，却没有说下去，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显然是被自己的推测吓着了。

肖暮非却自深沉的点点头，证实了方大龙的推测。

方大龙等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非止方大龙，在场众人或者阅历非阔，但对于一些个基本常识以及要害认知还都是心内有数的，大派弟子在这方面极为注重。

铁翅雀，正是寒月天阁独有的传讯灵禽。

“刚才老夫上去查看……”肖暮非沉沉道：“在这松林之上，大量的飞鸟尸体……”

他话没说完，已经有好几个弟子跳将上去，再次确认。

叶笑此际也是忍不住好奇，也随之纵身而上，只见黑松林的上空树梢，果然遍布许多飞鸟尸体。

只是，其中却没有大型飞禽的残骸。

飞鸟尸体体积最大的也不过如乌鸦一般大小，但，数量却是极多，放眼看去，一片又一片，难以数计。

众人确认了肖暮非的所见，再度落下来之余，脸色同样变得很难看。

“有此变故，事实已然确凿无误，几大门派已经开始着手行动，而且，这一次一旦出手……”肖暮非嘴唇蠕动了一下，沉重道：“……雷霆万钧！”

“不死不休！”肖暮非咬着牙，从牙齿缝里蹦出来这几个字。

“师傅……上面之所以会有那么些的死鸟，他们就是为了拦截我们的报讯鸟儿……全部打下来的？”方大龙张着嘴巴，兀自不敢置信的问道。

“说起来，对方如此动作倒也不算如何意外，毕竟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用来传递消息的鸟类具体是什么；却很知道我们寒月天阁有驭兽之能，为了避免万一，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段时间里，所有经过黑松林上空的小体积飞禽，全部打落打杀！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现在的现况就是，我们之前放出的铁翅雀，被对方这一无差别攻击手段打落了。”肖暮非面沉如水：“换言之……我们当前的情况，宗门现在完全懵然不知。”

“也就是说，我们期待的援兵，注定不会到来，更加不会有人接应。”

“从现在开始，咱们就只能孤军奋战，冲破……二殿三宫六大宗门的联合围剿……”肖暮非脸上神色抽搐了一下：“甚至，可能不只是这些个危险……”

寒月天阁的三百六十弟子，每个人脸上的神色尽都沉重至极。

那些门派，为了拦阻一个天才落入寒月天阁，居然采取了这样极端的手段。

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其手段之狠辣，之残酷，之全无顾忌，简直就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

“大家明白当前状况，就不要再有更多不必要的寄望，更加小心提防，好了，大伙出发！”肖暮非一声沉喝，率先引路前而行。

显而易见，情势已经严峻到了极点，再多说更多，也没太大意义。

既然援兵无望，拖延只会令到对方集结来更多的人手，索性全速前行，干脆用命，尽力一搏！

天边的夕阳，恍如变成了血色。

这一天半夜，几乎所有人都睁着眼睛，难以入眠；被知道这一情况肖暮非狠狠骂了一顿：“你们干什么？所有人集体休息不好，明天还怎么应付变故？想要自己将自己吓死不成么？全部都给我睡觉！值夜的眯一下眼睛，大家一起死！”

后半夜……

一阵突兀的簌簌声音，将众人齐齐惊醒。

这个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动将精神紧绷到极点的众人心头！

一个弟子突然惨叫一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