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晋凌刚张嘴要说不客气，脸色一白，扑地吐了一口血。叶枭这一下，震生生震伤了他的心肺。再一看掠雁短剑，一侧的剑锋之上，已经多了五个黄豆大小的缺口，缺口处还有无数细小的裂纹，直接裂向剑脊。
这一爪，直接将这把晋凌非常珍视的短剑，基本上废了。
“你妹！我这剑可是花了一千多金元啊！为了它还给顾家白打了半年工！”他不由得骂了一句。
“少主，没事吧？”杨力宣也出来了，护在他的身前。
“没事。”擦了擦嘴角的血，摸出一颗治内伤的药吞了，晋凌有些气闷地说道，“就是我的剑废了。这小子的指甲，难道是沉铁、玄铁做的？怎么这么硬啊。”
“传承！”老者说道，“从这小子的爪牙来看，他可能是魔兽中哪一族兽王与人类的后代。”
“魔兽与人类的后代？”两名少年想象不下去了。
“有的强大的王族魔兽，是可以化身为人形的。”老者说道，“劫掠人类女子，生下后代，并不算什么出奇。”
想到了魔地鼠王，晋凌理解了。
“这两把沉铁短刺给你。”老者将自己的武器递给了他，“沉铁仙兵，足可以与他的爪牙相抗。”
“那老先生你呢？”晋凌问。
老者在自己的纳戒上一拂，随后，手上多了一把青光四溢的短刀：“仙兵我还不缺，你放心。现在这情形下，我们四人必须联手共抗，否则难免都会死在这里。”
“正是！我也是这样想的，才冒险出手相救！”晋凌说道。
“小兄弟，你既然相救，你的那块金刚陨铁，我们也就不打主意了。离开这里之后，我们就是好朋友！”老者说道。
“你、你们离、离不开了！”叶枭说道，嘴里打了个唿哨，四周的魔狼们得了指令，咧着大嘴，纷纷扑上。
“大家趴下！”晋凌高喊道。
杨力宣立马躺下，躺直得像一具尸体。在溶洞祭坛上见过火雷威力的他，动作最为迅速。老者二人见状，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倒了下去。
晋凌也倒了下来，倒下去之前，仙力涌入两枚之中，然后振臂扔进了狼群之中。
“轰！”
“轰！”
两声震天的巨响，狼群中顿时开放了两朵草木沙石组成的巨型花朵。
群狼惨嗥，血洒如雨。
魔狼们的断头、断脚、肚肠、眼珠等等器官不断地掉落在地，地面上的场景，惨不忍睹。
跟随叶枭而来的六七条魔狼，还站着的，只有一条了，身上也是血迹斑斑。
白色巨狼身上泛着阵阵紫芒，它是一头紫阶的魔兽。紫级的仙力护住身体，抵挡住了火雷的攻击。也正因为如此，它与叶枭身上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好、好小子！”叶枭嘴中带了怒恨之意说道。他与这些魔狼中的很多，都是自小在一起成长，有的已经很熟悉了。现在亲眼见到它们身死，他更加暴怒起来。
“一次炸你不死，我不信你还能那样幸运？两枚不够，八枚怎么样？”晋凌手中又多了八枚火雷，挑衅般地向叶枭说道，“你来啊。”
“可恶的人类。”叶枭继续骂了一句，却是不敢上前。
“走。”晋凌低声向杨力宣等人说道。于是，杨力宣开道，老者及成海跟在后面。晋凌面向叶枭，循着他们的路缓缓后退。
叶枭眼中凶光一闪，迈步上前。
“你再敢上前一步，我真的扔了！”晋凌喝道。
回头望望满地的狼尸，叶枭不甘地咬着嘴唇，但也不敢再上前了。白色巨狼要往前走，叶枭按住了它的鼻梁，制止。
“这就对了。”晋凌说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何必非得赶尽杀绝？你回去问问缨雪姑娘，金刚陨铁是她愿意给我的，要我用一万斤精铁来交换。你若是杀了我，她的一万斤精铁到哪里找去？”
听到缨雪二字，叶枭慢慢地静了下来。
晋凌等人继续往林中退去，叶枭等不甘地紧跟着，但始终保持了一段距离。
“让他们走吧。”缨雪以及鼠王走了过来。
“他、他们”叶枭指着地上的狼尸。
“生死之间，自然是全力出手，也怪不得他们。”缨雪美目微动，“魔狼死了不少，他们人死得也不少。我与他已经约好了，以精铁换金刚陨铁。而且，如果这样下去，你不是他手里那些神秘暗器火器的对手。你的仙力，始终有消耗完的时候。”
叶枭低头，不作声了，神色间甚是沮丧。
“缨雪姑娘这时候才出来，这算是对我们的考验么？”晋凌问。
“能够拿到金刚陨铁，是你的本事。而要护住它，则需要更大的本事。”缨雪说道，“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相信，你是有能力履行承诺的。回去把东西准备好，会有人上门向你要的。”
说罢，施施然转过头离开，美丽的倩影三两下之间，就消失了。
不知为何，看着她的离开，晋凌再一次怅然若失。
“灵鸾宗的小女子，有意思，真的有些意思。”老者哈地笑道。
四人继续向外走，叶枭已经不阻拦了，聚集着群狼收拾战场。
两个时辰之后，四人终于下了灵山，来到了青溪的索桥头。这时候已经是入暮时分。
这时候，老者才一跤坐倒在地，一副极为虚弱的模样。
“小子，你们走吧，我们二人，跟你们不一路。”他说道，“回到你的地方，不要轻易露富，也不要跟人提救过我们的事，不，见过我们的事。”
成海倒有些不好意思，用一副带些乞求的眼睛看着老者。
老者有些尴尬 ，半恼怒地说道：“老子都混成了这副模样，你还讲什么知恩图报！这小子的收获还少吗？还缺你那些回报！”
成海讪笑道：“大人，我身上的东西都在之前的混战中遗失了，你，你先借我，我回去一定还”
老者在纳戒上摸了一摸，思来想去，觉得不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找了一枚黑色令牌出来，扔给晋凌，“救命之恩，真的是难以报答。还是要以命换命。这样吧，他日你遇到危难的时候，尤其是有生死之忧的时候，拿着这枚令牌去岳东仙城的西城客栈，找那里老板，自然就会有人出面，救你一命。”
岳东仙城，隶属于孤竹国，是孤竹国的边境大城之一，位于北晋王国东北方，灵山山脉以东。
能救命的东西，比其它任何东西都好。晋凌点头，赶紧收好。
“记着，别提见过我们。”老者再度嘱咐着，抬腿走人。
“明白。”晋凌将手中的两枚沉铁短刺递了过去，“老先生，你的仙兵。”
“送你了！”老者头也不回地说道。
第99章 残乡
那老者没有通报姓名，与成海从另一个方向走了，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林野之间。
看着手中的令牌，以及两枚短刺，晋凌有些恍然。
沉铁，是非常贵重的武器铸材，多来自海底或大江大河之底，长年经过沉水洗炼冲压，质地坚硬锋利，入手沉重。
它有着比精铁更好的仙力传导性，以及更凌厉的杀伤，所以，深受仙师、仙尊等中等阶层的仙士们的欢迎。
它的价格也更贵，动辄是精铁十倍以上，品质好的沉铁甚至可达数十倍。而且，有价无市，市面上很难见到，即使有出现，也往往在短时间内被人一扫而空。
这老者的两把沉铁短刺不重，加起来约有十一二斤吧，可是在市面上，换上个几千金元，根本不成问题。
将它们收入纳戒，二人继续前行。
“少、少主，你看地上。”杨力宣指着地面上一大滩黑红腥臭的血迹说道，“这好像是魔兽的血。”
“魔兽之前袭击仙乡，乡主他们不是全面退回，守护家园了嘛。”晋凌说道，抬眼远望，只见远方的灵山仙乡上空，犹自飘荡着几股烟尘。
二人一路行走，来到了索桥端头。守桥处的仙士增加了很多，足足有八个人，全副武装。在他们脚下，以致于桥上，都有大量血迹和战斗破坏的痕迹存在。
“站住！什么人！”仙士们很不客气地把他们拦了下来。
“仙乡的人。”晋凌将当日仙乡发放的通行令牌亮了出来。
仙士们怀疑地看着这两个少年，两人都有些疲惫，气息有些虚弱，脸上身上也有着战斗过后的的血污，尤其是那胖少年臂膀上包着血布，显然受了伤。
仙士护卫们的神色缓和下来了：“你们上山跟魔兽碰面了？”
“嗯。”晋凌不愿多作解释，问道，“仙乡，是怎么回事？”
“仙乡遭到了一队魔狼的袭击，说是什么血隐一族的血狼骑，损失惨重。”护卫们说道，“还好乡主及整个仙乡的仙士们及时回来，杀退了他们。”
“走吧。”护卫们交还了令牌，挥手放行。
进入灵山仙乡的城防墙范围，越是靠近，晋凌二人看到越多的血迹。 还有没来得及清运的人和魔狼的尸体。很多人的尸体旁，已经挂起了招魂的白幡，亲人们围着尸体，哭作一团。
一些仙士们，则在将魔狼和血隐一族的尸体装车，准备运往乡主府。
城墙有多处已经损坏崩塌，大门及墙上多处都是血渍斑斑，残破的衣物、物品到处都是。穿过城墙，里面的民居很多都是一片漆黑，被大火焚烧过，不少人家在被烧得干干净净的家中，抱头痛哭。
“晋凌！”正在城墙上警戒的杨朴身上血迹斑然，跑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们果然安全回来了！”
“仙乡损失很大吧。”晋凌问。
“相当大。仙士战死超过四十九人，伤残者不计其数。”杨朴悲愤地说道，“至于百姓，刚才简单清点了一遍，死者达二百六十一人，伤者同样不计其数，被焚房屋约有七十多间。”
晋凌想起了孙先生：“孙先生，孙意涵先生没事吧？还有那位，那位仙药师朴欣，朴先生？”
“他们现状如何我尚不太清楚，一直在城墙巡守，没能走开。”杨朴说，“死伤人数还是周特使特地来相告的。好像听说，那边也燃过大火。”
“我去看看。”晋凌急了，认准了孙先生的意园的方向匆匆跑去。杨力宣紧跟在后。
繁华的灵山仙乡，经历了这一场血火之灾后，近乎变成了一座荒城。家家关门闭户，不敢出门，店铺关门，处处冷清。
终于来到了意园之前，一见之下，晋凌深感痛惜。原来孙先生储放数十万本藏书的几栋建筑，都已经被焚毁得只剩建筑架子。而在院子中，孙先生以及数十名灰头土脸的读书人，抱着仅存的一些重要书籍，望着废墟般的意园发呆。
有不少人，已经哭得眼睛通红。
对于读书人来说，书就是他们的命。长年来费尽苦心收集编纂了那么多书和资料，一场血光之灾，就全毁了。
“先生，你没事吧。”晋凌上前，查看孙先生是否受伤。
“我是没事。”孙先生感慨道，“可是，偌大一个书库没了，我的命也没了一大半，魂也没了一大半。意园，我大半生的心血也付之一炬，我，心痛啊。”
他揪着心脏处的衣服，难过不已。
“只要人还在，书库就可以重建。”晋凌给他打气，“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你和这么多的读书人，每人每年抄上十本书，就是几百本。而且，还可以花钱从仙城各处地方搜罗购买书籍嘛！重建意园，不算什么难事！”
听了这话，孙先生才算回了过神。但眼光一扫过那些读书人，又叹息了一声，“这些人什么都不会，就是会买书，搜书，编书，搜集书本上的消息，意园毁了，他们的财物也都烧毁了，一群书呆，以后吃饭都是问题啊。”
听到这话，有些读书人的哭声更大了。
嗯？
这话里有意思啊。
孙先生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还是故意说给这些读书人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