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本人？还是上帝的信徒？

　　《圣经》是不能够作为参考的，因为那只是记录，而非现实。而信徒的记录自然会充满夸张色彩，类似“飞流直下三千尺”——那意思当然不是真的就是三千尺了，同样，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表明上帝曾经当着所有人面说过“我是万能的”。

　　而信徒对于自家神明赞颂“万能的主”更多是一种夸张性的修辞手法，抓住这一点儿纠缠不放，其本质就和听到追星族大喊“我家哥哥才是最伟大的偶像”，然后说“不，你家哥哥不是”一样，属于自己立个靶子给自己打。

　　那么，问题来了。

　　如何证明你家哥哥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偶像？

　　答案就是无法证明。

　　而无法证明的东西就不存在。

　　正如箱庭的最终疑问一样。

　　要方正回答的话，他的答案只有一个。

　　“当然是人类创造了神明。”

　　方正再次举起手来，伴随着他的动作，充溢了神力的神器迅速浮现，而白发少年则身形敏捷的飞快向后退开。但是下一刻，伴随着方正打的响指，呼啸的神器再次喷射而出，从四面八方向着白发少年冲去。

　　“在远古时期，人类对自然，对世界的好奇，不解与向往产生了神明与神话，他们用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文化对当时他们不了解的那些现象与知识进行了解读，对漫天的繁星产生了幻想……并且好奇自己是如何产生的，从而才会产生‘神创论’的观点。事实上，神创论的产生本质就是人类创造神明最好的证据。如果没有人类的观测，记录，口口流传，那么神明的体系与文化就不会保留下来，而是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角落里了。”

　　说道这里，方正眯起眼睛，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

　　“就和石器时代的很多部落文明一样。”

　　“……”

　　再次从烟雾中现身的白发少年沉默不语，但是看着方正的眼神已经有了几分变化。

　　“以‘神创论’的原典候补者身份出现在下层，率领魔王袭击阶层支配者，事实上我已经猜到你背后的人是谁了。”

　　说道这里，方正咧开嘴巴。

　　“想要确立神明对人类的绝对统治权？呵呵，有意思，等我杀了你，就去找上层那些修罗神佛算账。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情，还敢对老子的小女仆下手？真当老子是吃干饭的不成？”

　　“你，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那么还请放过我们！”

　　这时紧靠在白发少年身后的琳也是气喘呼呼的尖叫起来。

　　“殿下也是不得已的！毕竟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那么他就会被杀掉……”

　　“哦，那就去死啊。”

　　“……哎？”

　　面对方正毫不在意的回答，琳一时间哑口无言。而方正则呵呵一笑，盯视着她。

　　“你刚才说他不这么做就会被杀掉是吧，那么请你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们认为他这么做就不会被杀掉呢？”

　　“呜……”

　　听到方正的反问，琳不甘心的咬住嘴唇，实在是因为方正说的太过于正确了。的确，虽然在幕后操纵他们的庞大神群实力强劲，无法抵抗。但是反过来，袭击下层共同体本身也同样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殿下快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另外一侧的瓦砾之中，之前披着长袍的女子猛然扑了出来，她高高举起双手，无数的雷霆伴随着她的怒吼声凭空浮现，用力向着方正劈了下去。

　　“这里交给我和格老，殿下……”

　　然而，长袍女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下一刻，无数的利刃突然浮现，就这样贯穿了她的身体，紧接着就看见长袍女像一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般瘫倒在地，没了声息。

　　“奥拉！！！”

　　看到这一幕，琳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倒在地面上的自己的同伴。而与此同时，白发少年也是猛然一挥手，用力把她推开。

　　“快走！这里交给我！用你恩赐快点儿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黑发女孩被白发少年推开的下一刻，她那娇小的身躯猛然一颤，紧接着，数十把利刃凭空浮现，从女孩的身后贯穿了她身体。而女孩原本闪耀着光辉的眼眸，也在这时变得暗淡无关，随后，她整个人就这样仿佛被破坏的人偶般摔倒在地。

　　“……！”

　　看到这一幕，白发少年的瞳孔猛然一缩，随后再次长大，紧接着他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方正。

　　“操纵距离的恩赐，嗯，谁给你的错觉觉得你能够从我手里逃走？”

　　方正“啪”的一声合起了手中的《嗫告篇帜》，同样冷冷的注视着白发少年。

　　“好了，痛快点儿受死吧，我会给你收尸的。”

　　“……哈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方正的这句话，白发少年怒吼出声，接着下一刻，他整个人握紧双拳，对着方正冲了过去。面对眼前的男人，白发少年毫无保留，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类似愤怒的感情，看着自己的同伴在自己面前死去，他已经不再考虑计划，更不再考虑接下来的行动，对于他来说，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彻底杀死眼前的男人！

　　“去死！”

　　伴随着怒吼，白发少年对着方正轰出了足以击碎山河，劈开大海的一击。

　　然而面对少年这近乎倾尽全力的一击，方正甚至连躲都没有躲一下，他只是伸出右手，手掌张开，随后就这样——咔啪一声，抓住了白发少年挥舞过来的拳头。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甚至连星辰都能够击溃的力量，在方正的眼前仿佛不存在一样，足以掀起群山的拳头此刻却脆弱的仿佛十岁小童的挥舞乱拳，被方正轻而易举的抓在手里。与此同时，在他的身后，无数闪烁着神力光辉的武器再次整装待发。

　　但是这一次……并没有到此为止。

　　“启动化身！模拟创星图！‘虚空·太岁’！”

　　伴随着白发少年的低吼，忽然，以少年本身为核心，无数的星光瞬间爆发，将方正包裹其中。那仿佛是一个无限的虚拟世界，无限的星空，无限的牢狱，它盘旋着想要将方正吸入其中，超越宇宙法则的力量爆发而出，试图吞噬眼前的猎物。

　　然而下一刻，方正什么都没有做，那扩散的星群，无数的星河便好像海市蜃楼，又好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般破灭。

　　“怎么可……”

　　虽然自己的右手依旧被方正抓着，但是现在的白发少年却是愕然的望向方正，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刚才使用的正是自己的杀手锏之一“模拟创星图”虚空·太岁，拥有能够把几乎所有箱庭最强种全部封印到虚拟世界里的最终王牌。由于这个恩赐对于最强种以外的存在威力会减半，所以他平日里总是很小心的保留着王牌。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再继续隐藏了。

　　当然，在这之前，少年也曾经仔细的观察过敌人的战斗方式，基于方正的行动和他一直以来的战绩成果，少年可以确定，方正绝对不是人类，很有可能也是最强种。而从他的表现来看，他更像是神灵种的存在——毕竟能够自由自在的操纵各种神器，甚至还能够连续召唤出神灵种的存在，很大可能也是神灵种。

　　只要是最强种的话，那么就会被立刻无条件的封印到虚拟世界里才对，但是……这一招居然对他没效？

　　想到这里，白发少年的背后猛然产生了一股恶寒。

　　的确，“模拟创星图”虚空·太岁是为对付最强种准备的，但是只有一个最强种是不会受其影响的。

　　那就是——巨龙。

　　就在白发少年的脑子转过这个念头的瞬间，忽然方正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而白发少年则死死的抓着方正的手，盯视着他。

　　而方正则只是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年，随后冷冷一笑。

　　“将军。”

第2307章 幕后的秘密

　　手边的尸体在火焰下逐渐化为灰烬，方正看着指间的灰尘随风飘逝，也是眯起了眼睛。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幕后黑手的想法。

　　以及对方正在制定的计划。

　　那就是箱庭的移植，以及人类史的重塑。

　　现在的箱庭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建设初期过于混杂的缘故，导致了“悖论游戏”的产生，就是那个经典的“到底是人的信仰造就了神明，还是神明创造了人类”。

　　当然了，从力量层次和等级上来看，神明自然是占据压倒性的优势，然而“人创论”却与其交织在了一起，不分彼此。对于神明来说，这就好像是癌细胞在自己身体里和正常器官混杂一样，让人愤怒与痛苦。

　　他们无法单独对“人创论”出手，因为“人创论”与“神创论”已经不分彼此，合二为一，所谓牵一发动全身，如果他们试图抹杀“人创论”，那么就会导致以箱庭为核心的所有人类历史产生无法想象的巨大波动，从而危害到他们自己。

　　因此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派遣以白发少年为首的数位魔王下界，然后削弱外层箱庭的力量，随后解放被封印在“沙拉曼达”的“人类最终试炼”。而在这之后，“人类最终试炼”会毁灭所有的人类历史，紧接着被代表“神创论”的白发少年给击败。

　　这样一来，按照箱庭“功绩=灵格”的特点，白发少年所代表的“神创论”将会占据压倒性优势，并且彻底统一历史根基，完全抹消“人创论”的痕迹，从而完全统一“神明创造了人类”的最后基础理论。

　　而众神之所以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无论在哪个世界的人类史里，基本上在到二零零零年之后，人类由于科学进步对神灵的信仰心越发缩小，甚至很多神族干脆断绝了信仰。由于“人创论”依旧足以保证人类在失去了神明庇护之后跨越“最终试炼”。

　　但是对于众神而言，这并不是他们所希望的。

　　至少设计这个计划的人是如此。

　　可以说，对于众神而言，“人创论”就好像是时间线的必然收束，当人类追求科学，舍弃信仰追寻自身时，原本应该被视为畏惧，恐惧，崇拜的对象的遗忘，舍弃，失去力量也就变成了既定的命运。

　　原来如此。

　　想到这里，方正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召唤到箱庭了。本来，他还在思考如何达成箱庭攻略，现在在搞清楚箱庭上层的想法之后，方正顿时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难怪会是他，毕竟，要说“人创论”的话，那么必然是自己啊……

　　神明是什么？

　　按照“人创论”的说法，神明就是人类对各种现象的认知所想象，创造出来的神秘存在。当他们茫然无知的仰视天空，看着雷霆闪电轰鸣而下却不知所以然时，他们便幻想会有一个和他们一样但是更加强大的存在在操纵雷电，于是雷神出现了。

　　当他们看着眼前的四季，不明白为何会有季节变换，昼夜交替时，便会幻想太阳乘坐着马车，从天穹跑到地平线下——于是太阳神出现了。

　　人们向自己想象中的神明奉献上了信仰与敬意，于是原本不存在的神灵存在了。

　　这就是“人创论”。

　　而以此为基础的话，那么……为什么日后就不能出现新的神明呢？

　　归根结底，以“人创论”为核心的话，那么其本质也不过是大量人类对某个虚拟的，不存在的形象进行祈祷，并且期望他存在吗？

　　那么，为什么游戏角色就不行呢？

　　方正手中的“游戏世界”横跨数个位面，玩家何止数亿，他们倾注在某些游戏人物身上的感情，难道就比宗教信徒少了？

　　喜欢阿尔萨斯的，喜欢希尔瓦娜斯的，喜欢艾露恩的，以及对各个神秘种族的热爱——不正如同箱庭里的幻想种一样吗？

　　人类热切幻想着童话里的妖精，于是妖精一族出现了。

　　人类幻想着拥有野兽特征的人类，于是兽人出现了。

　　既然如此，那么出现天灾军团，暗夜精灵和血精灵又有什么问题？

　　在破解了这幕后的秘密之后，方正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众神是想要通过释放“人类最终试炼”毁灭下层，从而达到脱离并且重新创建一个全新箱庭的目的，那么他刚好也可以将计就计，以“人创论”的身份去击败“人类最终试炼”，然后反过来对整个上层神族进行包围和切割——嗯，具体该在怎么做方正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