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这样想的吗？]应霆洲仿佛从她对表情包的喜好中加深了对她的了解，平和道，[我最初没从这个表情上看出你所说的意味，不过，我以后不会再用了。]
应霆洲不忘解释一句：[之所以会用它，我只是觉得它微笑的样子十分能表达我和你聊天时的心情。]
艾栗：[什么心情啊？]
[因为，我和你聊天时也会忍不住笑起来，艾栗。]应霆洲说。
艾栗：！
这个人，这个人……可恶！！
艾栗脸颊烧红，真的觉得被大魔王刀刀见血的攻势逼得快聊不下去了。
她觉得应霆洲就像是他刚刚发来的那个北极熊表情，看起来平和宽厚，微笑待人，实际上本质还是具有着侵略性的猛兽。
过了一会儿，她拍拍脸，转移话题：[对不起哦，我昨天和今天都非常忙，没有空看终端，你说的提议不是不有趣，只是我没来得及回复……]
应霆洲很理解她：[没关系，忙碌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若有兴趣，青江边的烟花活动还会再开展一天。]
艾栗发愁：[明天吗？]
明天她也没有时间，列奥大概率会拉着她继续加训。
但艾栗打好的拒绝话语又被她删掉，心中做好打算：[明天下午五点后我有空，但那时离烟花秀结束也不远了，而且周末晚上，你们是不是也会很忙啊？]
一般军校生在周日晚上就要进入日常战备状态了，听说大部分军校会在周日晚上安排夜训，就跟她高中时在周日晚上要上晚自习一样……
应霆洲发来了个北极熊举手说“ok”的表情：[没关系，艾栗。]
艾栗莫名从这个北极熊表情包里看出一丝温和的喜悦。
[我们之间有约定，无论如何，我都会去见你。]
……
抱着一丝昨天没来得及回复应霆洲的愧疚，加上艾栗第一次经受列奥的魔鬼训练，实在顶不住他。
“脸精神点。”
列奥脖颈搭着毛巾，身穿黑色背心和训练长裤，陪着她跑了三千米多米后身上仍看不见一丝汗意，长腿迈开，大步走着便能跟上她的步伐。
艾栗气喘吁吁地跑着，额头已然汗如雨下。
她偷偷瞥了眼身边的列奥，脸色涨红，拒绝承认他长腿一迈，优势就是大得能在长跑中甩她几条街，心中无比确定这个黄毛少爷是怪物！
一上午，一万米跑步，机甲基础训练，还有短途越野，艾栗被列奥一套连招下来，累得一靠在训练场旁的休息椅上就晕了。
列奥将脖颈处的毛巾取下，手臂蜜色结实，挂着汗珠，眼前的训练机器上显示着“566”磅的数字。
察觉到训练场的气味消失，他站定，回头看了一眼。
他刚刚打出的拳击力在Alpha中也首屈一指，跟艾栗比就更是……当然，只能打出四十五磅的小弱鸡连大少爷的成绩零头都不够。
跟其他人不同，列奥和她在一起最久，又是同吃同住的，早就看出她不适应军校的体质，甚至还几次三番地劝她退学，就连他的加训也是那么恐怖——
冷冰冰的臭脸黄毛少爷。
艾栗甚至觉得他是不是很烦自己？
可……奇怪。
迷迷糊糊地，艾栗在心底埋怨他的同时，困倦地半眯开无神的绿眸。
——怎么会看到本该讨厌她的列奥站在她身前，蓝眸垂着，收敛力气，用毛巾擦去她颈间和额头上的汗珠呢？
虽然列奥之前也会这么跟洗家猫似地揉搓她，但艾栗觉得，自己陷入半昏半醒的状态时，他的表情和平时自己清醒有那么一些不同。
……动作也莫名温柔得让她脊背发软。
是她的错觉吧，别吓她啊？
下午一点半，艾栗准时被列奥强制唤醒。她四肢软得还跟面条似的，痛苦面具的同时，蓦然想起来应霆洲发的那条信息。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来他说的话，艾栗总是忍不住在意，而且，艾栗才发觉自己这个周末就快在加训中结束，明天便又要面对军校地狱生活。
下午五点，艾栗硬着头皮向列奥请了几个小时的假，答应以后会补上来，便在五点时匆匆忙忙向青江边出发。
她早上出宿舍前带了件棉绒外套，此时披上，将里面银河的训练服裹起来。
其实出来她就后悔了，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下来，又准时来赴约；她现在又累又冷，回到宿舍里休息不好吗？
从悬浮轨车上下来，看见应霆洲身影那刻，她心中骤然升起一阵复杂的感觉。
少年眉目疏朗，身姿如竹，他一眼便从车站的人流中发现她，流露出笑意，车站闹哄哄的人群中只有应霆洲笑得那么好看，艾栗自然也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他。
他将怀里尚还温热的奶茶递给她——这么冷的天，只有一直放在怀里才能保持奶茶的温度，艾栗看了眼他敞开的外套拉链，接过奶茶，脸有些红地抿了一口。
……好像比上次的要甜一些。她想。
两人顺着人流，步行到青江边。
应霆洲提前找好了位置，带她避开人群，来到一处避风的小山坡上，艾栗抱膝坐在草地上，大腿垫上他带来的暖垫，看看头顶绽放烟火又看看他，只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奇怪。
其实她并不是因为想跟他见面才来赴约的啊？单纯只是受不了加训，有点想出来散散心而已，应霆洲恰好给了她瞌睡时的枕头。
路上她还想过要掉头回去。
他们来得晚，烟花七点结束，他们只观赏了一个小时不到。
天际的烟火落幕后，迎着江边的凉风，艾栗慢慢喝着奶茶，唤他：“应霆洲。”
“嗯？”他坐在她一旁，闻言垂眸朝她看来。
“你马上就要回去了吧，你们学校应该有夜训？”
应霆洲笑了声，像是才恍然过来：“啊，是的。”
“你不觉得亏吗？”艾栗抿了抿唇，说，“跑这么远就为了和我无聊地在这里坐一个小时，看那么一会儿烟花……”
“嗯？我并不觉得无聊。”应霆洲沉吟一刻，“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和你在一起从不觉得无聊，如果艾栗你有这种想法，应当是我没有将我们之间气氛维护好的缘故。”
“之后我会更注意这方面。”
唉，好啦好啦。
艾栗看进他明亮如星的黑眸，下一刻便红着脸转过去，大魔王将他心中所想坦率地宣之于口，又将她所有疑虑一一条理分明地打消，让她连一点反话都说不出来。
应霆洲这样的男生太敏锐通透了，他永远都不会让他关注的人带着纠结的想法和矛盾睡去。
艾栗隐隐理解到自己为什么会来赴约了。
因为他态度十分确定地说过：“只要约好，他就一定会来。”
又说过：“每次和她聊天都会忍不住笑起来。”、“和她在一起从不觉得无聊。”
这个魔王啊……
“艾栗，你不必觉得我和你在一起时，会惋惜花去的时间。”
灰蓝的天空已经静寂许久，粼粼波动的江面倒映出骤然绚烂的夜空，有一束令人意外的焰火在这时陡然升空，绽开，随后孤独拖着长长的焰尾坠落在江水之上。
艾栗睁大双眸，看见烟花的同时，听见应霆洲笑着道：
“我在追求你啊，艾栗，从决定这件事起，我除了训练外的所有空余时间，就都归你所有了。”
第38章
烟花结束后, 应霆洲送艾栗到车站。
此时快要九点，深秋的天灰蓝，车站入口亮着温黄的路灯, 来来往往的人流如织。
艾栗觉得冷, 提了提衣领, 从毛茸茸的棉绒外套中露出一双绿眼睛看着应霆洲。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吗？”
“嗯，”艾栗被冻得吸了吸鼻子, “你也快回去吧，晚训该迟到了。”
应霆洲笑着没说话, 看了她一会儿，将颈间的针织围巾取下，绕着她的脖颈系了一圈。
艾栗看着应霆洲俯身过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又闻到了那股令人眩晕、清新而泛着潮意的湖水气息。
“这、我不用, 还给你吧？”
艾栗微微后仰, 手足无措地想要将围巾取下，围巾一戴上来，陌生的男生气息便包裹住她，令她有些脸红和不自在。
……这个“男生气息”并不是指负面的意思，应霆洲的气息, 和她学校那群臭A们运动完后散发出的汗水荷尔蒙味完全不同。
残留在围巾上的气味, 像是洗衣液和他的信息素混合起来的感觉，十分温和清爽, 很好闻。
“列车上又不会冷。”她声音小下来，没忍住又吸了吸鼻子。
应霆洲手指在围巾尾端细致地系了个结，随后离开, 安慰她道, “从列车上下来还要走一段路，身体最重要, 围巾下次见面再给我也可以。”
“但你身上就剩件夹克了，不会感冒吗？”
艾栗将自己缩起来，看了眼应霆洲，比之上次风衣和长袖衬衫的组合，今天身穿短款夹克，颈间搭着灰色围巾的装扮更具有少年气。
应霆洲“嗯？”了声，自若地分析：“我并不觉得冷，我认为我感冒的概率应该比你小得多，艾栗。”
艾栗觉得自己又被小看了：“路上再觉得冷的话，想要回围巾也不行了哦？”
应霆洲没忍住笑起来：“没办法，那我就只好跑着回去了，运动起来就不会觉得冷了。”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艾栗狐疑盯着他爽朗的表情，“你不会真的跑回学校吧？”
空气静寂片刻。
“嗯，”应霆洲表情没什么变化，“我还有晚训，当然不会选择花费时间更多的方案。”
艾栗想起他刚刚说的话：……结果他那么远过来，觉得和她吹着冷风看一小时烟花不算浪费时间，其他的事情就算啊？
应霆洲简直是把只对她特别的态度，用语言和行动完完全全地摆在明面上了——
艾栗内心小人捶地，别开视线，耳朵红红地又默念了句：……这个魔王！
车站顶端悬挂的古钟时针向九点移动，流动不息的人影在昏黄的灯光下影影绰绰。
“赶快走吧，”艾栗呼出一口白雾，“再晚你的晚训就要迟到了。”
道别之后，她便顺着人群艰难地挤向车站入口，闹闹哄哄的杂音与推挤中，她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清朗而温柔的：“艾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