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局长也往后靠在沙发上：“说说你的爱国观。”
巴克摇头：“没有观，就是爱国，希望祖国好，为此去做一些龌龊卑劣的事情都无所谓，我想说的是你代表的这种态度有点过时了，我针对的就是祖国，请不要在乎我是不是尊重你这样的上级，是不是逆杵你们的意志，年代不同了，听不得一点不同声音，认为那就是冒犯或者不安定因素，这样的心态不适合这个年代了。”
顾局长似乎气极而笑的面对这样大放厥词：“哈！你在教导我？”
唯一正襟危坐的向婉就立在沙发边棱上，两边的男人都斜靠着，她不停左右看，感觉情绪一步步升级，都要哭了！
巴克摇头：“一个允许各种声音存在的制度，才是能显示自己控制力的制度，一个拥有各种能力和特点的机构，才是有生命力的机构，如果每个人手都是千篇一律，那创造力也就有限了，不过是一群按部就班尸位素餐的上班族而已。”
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局长，注视巴克好一会儿，才在向婉紧张得心尖子都要跳出来的窒息中，哈哈大笑的坐正：“老白没说错！你的确还是很适合干这一行的！”远处的中年男人听见笑声，转头看了一眼。
巴克也笑：“您演技也不错。”他也坐起来，身体前倾，双肘放在了膝盖上，靠得比较近。
顾局长的动作差不多：“有把握么？”
巴克摇头：“出征前，没有把握，只有信心，我会用尽全力把事情做好。”
老者点点头：“我顾宪章一生都献给了这个事业，也秉承一颗爱国心，但现在时代的确不同了，如果要严格区分，这件事应该属于军情体系，可我们做好再大公无私的跟兄弟部门分享也是可以的，所以你这个行动之后就不会出现在局里的任何文件上，私底下的支持可以有，但不会有任何官方认可，你就是个商人自发行为，也不会有人知道，如果你出了任何问题，国家也不会承认你。”
向婉剧烈怦怦跳的心脏骤然抓紧，好像她又听见自己出征时候那些无情的提示，也许从隐蔽战线的角度来说，这些说法是天经地义的，可只有经历过那种真的被放弃，一个小卒子单方面被抛弃的冰冷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
巴克笑眯眯：“好。”雇佣兵的英文俚语说法就是野狗，有谁会在乎野狗的死活了，要的只是野狗围攻咬死的那些猎物。
顾局长就针对他这种气定神闲的风格：“但你也别以为就拿到尚方宝剑，可以违法乱纪为所欲为！在国内……”
巴克还是没脾气的微笑：“国内我一定会遵纪守法，您可以看我现在连交通违章都没有，还获得了国际金奖的装饰设计师呢，国外也同样会是个符合国际规范的商人。”
老局长摇着头选向婉：“小婉，你看，你看，我说一句他顶一句，你这个丈夫很不把叔叔放在眼里啊。”
向婉连忙局促：“会放的，会放的，他蛮尊重长辈的……我妈，嗯，也相处得蛮好的。”
顾宪章哈哈笑着起身：“走吧，去看看这个据说今年沪海最高档的玉石拍卖展吧，小巴啊，看来你还是很善于藏私货哦？”那些掩人耳目的小把戏看来真瞒不过有关部门，不过也对，巴克亲手收拾了金三角的缅甸毒品大枭，然后突然就多了几片缅甸高品质翡翠，匡伟一线怎么都能联想到吧？
向婉今晚的心情起伏实在是太多，她熟悉这种话中有话的谈话模式，但以前一心为公，哪里会虚心呢？
巴克却脸不红心不跳：“我干这么大的商业运作，也没找国家要一分钱的运作资金吧？”
顾宪章重重地拍两下后辈肩膀：“所以才没有细究你这些问题，那么在国家的任何预算中也看不到这样一笔开支，防止了任何方面对这一行动的猜测，你好自为之。”
戴着眼镜的小姐妹牵手走在几名成年人背后，靠近电梯间的时候这里已经站满了各种衣着光鲜的人士，可能大多数人刚才在大堂交流，现在看看开始时间要到了，集中上楼就有点挤。
从来不喜欢宣扬自己安全局身份的成员们肯定泯然众人的混在其中仰头看电梯上的楼层标示，却有不少眼力比较好的人注意到了南南，毕竟也算是出席酒会，就算故意穿着不一样的普通裙子，但青春俏丽的气质引来不少惊艳的目光。
就算这种目光随着进入宴会厅，被牟晨菲那样的美丽吸引走了不少，但显然就好像当初吴天明也会居高临下的觉得自己可以觊觎穷人家的珍宝一样，看向小姐妹的目光更容易贪婪一些吧。
毕竟牟晨菲那样的气势，这里稍微有点智商的，都会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资格去伸手。
而穿着普通的巴克一行就寒酸多了。
第0632章 目光
五个一米多高矗立的有机玻璃灯柱，顶端用高精无折射防弹玻璃框起来的五片翡翠平铺着，因为这样的胸前挂饰翡翠背面都是平的，所以单面展示即可，但下方居然是用平板电脑做的底衬。
每一座灯柱间隔距离很远，方便端着酒杯的宾客们簇拥观看，各有一名保镖一名拍卖师站在旁边监督和讲解。
巴克只把目光停留在姑娘们身上，用保镖的眼光审视在场任何人的动静，强大的和谐社会保证了这里应该没有暴力分子，除了真正关心翡翠的富豪以外，就是搔首弄姿的明星，以及心不在焉目光飘忽在各种男女美色上的猎食者。
顾宪章观察他：“很平静？听说这些翡翠拍卖完了很可能就是过亿资金？”
巴克点头：“能帮我想办法弄出境吧？对于投资海岛建设来说，这笔钱不值一提。”
顾宪章避而不答：“没想过个人享受？”
巴克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今天在商场方灵颖帮他选的，不算很高级，但整洁大方的休闲西装：“这是工作服，平时舒适为主，吃我更喜欢自己捣鼓，除此之外回国以后还没花钱买过车，够用就行了，其实也就那样。”
顾宪章的目光游走在灯红酒绿之间：“你才多年轻，图个啥？”
巴克回应：“图个逍遥自在，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还能为国家做点贡献，最重要的是家人幸福开心。”
顾宪章笑笑，没说了，因为向婉一脸怒色的牵着小姐妹回来，原本去端点小吃的她低声：“一个接一个来搭讪问价钱的！怎么这么肮脏！”
顾宪章立刻看巴克反应，巴克还是温吞吞的笑：“也不能怪别人误会，这种场合，要么是有钱的，要么是想攀附有钱的，我们穿得不怎么样，别人自然会施舍般的心理了。”转头却对小姑娘做个咧嘴的表情：“如何？体验一下成年人的酒会，还急着想自己长大么，打你们主意的坏人还真不少。”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就过来：“你们好，能认识一下么？我是九荆集团董事局张董事长的秘书，他准备晚点办一个私人聚会，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参加？”都不认识，还邀请参加什么私人聚会，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味儿也太浓了，向婉眉毛一立就想发飙，可想想这场面是叶明静辛苦运作的展示会，又要强行忍耐，撅着嘴把反应权交给丈夫。
巴克看顾宪章，花白头发的老者做个无奈的表情开口：“九荆集团上个月那起矿难事件的调查还没结束吧，难道你们觉得现在真的可以肆无忌惮到为所欲为么？”
本来温文尔雅的秘书突然一下就神色大变：“你！你说什么？真是莫名其妙……”连忙转身就匆匆离去了。
巴克就对妻子说教：“看见没，用最简单轻巧的办法击退就行了，这是人性认知的问题，有钱了，有些人喜欢收藏翡翠玉石，有些人喜欢买卖美女，有人买有人卖，你不认可，但不可能不允许人家这样想这样做吧？所以就不用为此大动肝火，赶苍蝇一样赶走就行了。”
顾局长不悦了：“那意思我就是个苍蝇拍？”
巴克正色：“哦，不是不是……现在都用，哧……哧的。”做个喷灭害灵的动作，小姑娘立刻就咯咯咯的笑起来，向婉忍了一下没忍住，顾宪章反而哈哈大笑：“小婉，我对你找丈夫的眼光打100分。”
巴克笑：“您是小婉的长辈嘛，骚扰的事情自然该您出面的，这也算您的地盘，我们可是来做客的，说不定您还吓跑了我们一个客户呢。”
地方局的局长，还是国家重中之重的一个地方局，巴克没诚惶诚恐，也没拿腔拿调的态度，给顾宪章留下了深刻印象。
当然接下来给他留下印象的就是牟晨菲的美丽和叶明静的得体。
就算叶明静再不愿意，因为修改了原本南南出现的环节，还加上牟晨菲的戏份，就成了大小姐和她一起站在台上，挂在胸口上的微型麦克风轻易把那娇滴滴的声音传遍全场，也把所有目光都吸引到全场最美的姑娘身上，没有之一。
“欢迎各位莅临这个品鉴会，也感谢各位关注我和我朋友组织的这次拍卖，我们宣布将会把本次拍卖的10%投入到慈善事业中去……”雷鸣般的掌声不知道是献给她的美丽还是善举，但现在搞个高档派对，都会挂个慈善的名头，也算是跟欧美学来的，一来彰显品位，二来平抑穷人的怨念，这些装模作样关注名声讲究人性平等的招式人家老外都玩儿了几百年了，刚刚兴起享乐阶层的国内立刻拿来主义。
叶明静也终于如愿以偿的站到这个国家时尚豪门灯光下，靠着露很多的裙装也抢了点关注，口音比娇滴滴更播音化一点：“翡翠文化悠远漫长，我跟小菲一直都有这样的共识，这是一种国粹……”
巴克琢磨这狗屁台词是谁写的，向婉却小声怨念：“你看……她们都好大……”
看着水银灯下遮得严严实实的牟晨菲和风情万种的叶明静那礼裙凸显出很高耸的胸部，巴克哼哧笑，小姐妹踮脚看台上，又低头看自己，最后看肚子都比胸部大的嫂子，别人怀孕就会壮大的胸怀在向婉这里也只是稍有动静，看来以前真是欠债太多了。
周晓莉在经历了一连串不知所措的名人合影之后，终于被点燃兴奋的因子，和方灵颖一起走过来对巴克和向婉炫耀：“我看见那谁了，好平易近人哦！还有那个谁，电影里面那么漂亮傲慢的，刚才抱着我的手发嗲呢！”
叶明静不在，方灵颖就暂时替代的泼冷水：“我发现她是摸到你手套里的玉石戒指以后陡然热情的！”
特别戴了一双手套遮盖翡翠戒指的周晓莉立刻抬手，难以置信：“真的？”
向婉都对名利场有种敌视了：“戏子摆出来的模样你还相信？”
周晓莉只好把功劳都归结到牟晨菲身上：“那还是感谢小菲了，我刚才和那几位著名富豪合影的照片挂在办公室一定很有面子！”
顾宪章稍微站开点，一两米外观察巴克和三大两小的姑娘互动。
那种审视的目光挺瘆人的。
第0633章 头晕
每个固定的透明盒子都很小，方便潜在买家凑近了观察，下面平板电脑不停变幻从黑白到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各种光线，帮助更好观察翡翠的通透性，巴克作为一个设计师对这位现场设计者的用心也算是赞许了。
所以就算有牟晨菲这样的美丽和叶明静的性感在，相当一部分与会人士的目光还是集中在翡翠上，这也是牟晨菲出门前“简单化个妆”的初衷。
两位姑娘简单讲述几句之后下台，就是丹尼尔上去，用那种标准的港式普通话介绍这五枚翡翠。
一只玉如意，两尊玉观音，一块弥勒佛，一片玉葫芦。
其中玉如意和弥勒佛都是比较方正圆的，大概就银元那么大，玉观音细长都跟打火机差不多，这四样重量都在六七十克左右，质地造型都是顶级水准，公开把预估价和起拍价都一一列出来，玉如意最便宜1800万，弥勒佛其次1900万，两尊看起来差不多大小的观音都2600万。
叶明静和牟晨菲也悄悄的绕过宴会厅外面进来站在巴克身边，财务总监小声：“男戴观音女戴佛，男性消费市场，所以观音比佛更贵点，而这只如意造型据说是偏粤海风格，可能买家也会局限在港澳台跟东南亚，起拍价就低点，成交可能是以港币结算。”
一起都欣赏过五片翡翠的方灵颖询问：“玉葫芦呢？”
丹尼尔最后介绍这体积尺寸最小的：“葫芦……福禄双至，这寓意我就不多说了，关键在这块质地是极为罕见的帝王绿玻璃种中的极品，极油、强荧光、强腊感、强胶化、具有玻璃罩感，各位现在可以看放大的屏幕，玻璃罩内有似水流动及水草漂浮的动感，这是举世罕见的珍品，这样丰厚的福缘贴在身上养福……”
下面的明星们有夸张的惊呼和掌声，演戏嘛，那都是他们的专业，非常逼真。
周晓莉小声：“我……怎么觉得跟购物频道的推销……”
叶明静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
到晚上一起夜宵，都还埋怨她：“就是要把他们迷进去，你这个时候点醒一句，万一不迷瞪了，那就是损失几千万！”
好咧，小老板给吓住了，不敢吭声。
顾宪章很有所得的离开了，关于巴克提到的这件事他还会跟上级讨论一下，据说他的权限也覆盖了华南地区，所以也会在以后跟巴克有联通往来，譬如涉及南海的归他，可涉及菲律宾归老白，他只是来初步认可一下巴克的言行，具体结论还会再落实的。
巴克在上车时候跟老婆小声讨论了一下：“究竟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去了菲律宾？”
向婉期期艾艾：“我后来还是汇报了我们走向的，虽然只说是旅游。”眼睛都不敢看丈夫，不用说，对于巴克这种非科班出身的内部人员，向婉不但是充当了用婚姻维系关系的绳子，还会有那么一点监视的意味。
巴克也有点征兆为啥向婉在家会那么小心翼翼，连忙安慰：“应该的应该的……”
向婉都要哭了：“他们打电话来问，妈妈还教育我！”
巴克帮妻子卸包袱：“既然打电话问，肯定也知道点。”
向婉愧疚得要命，又不会叛逆自己从小的使命：“我什么都没说，我只说我们去菲律宾旅游，没有说吴姐……”最后索性哇的一声哭起来。
面容清冷的姑娘这会儿委屈得就好像小孩子一样，巴克只嫌VIP座位之间的扶手掀起来还有距离，转头跟后面小姐妹换位置：“你们坐前面来……”自己让向婉能彻底靠在自己怀里抽泣，也方便他小声安慰：“我知道我知道……应该是越南工厂那边有人先汇报了，这样的驻外工厂公司不可能没人在里面吧？”
向婉抽抽：“有……”
巴克看司机已经发动了车，就不多说泄露机密，抱着怀孕的老婆跟哄小孩子一样拍着唱摇篮曲，很亲密的感觉让姑娘很快嘿嘿嘿的自己傻笑，觉得温馨得什么都比不过，可一抬头，两姐妹聚精会神的睁大眼睛一直扭头从VIP座位之间看着，眼里的羡慕那是不用说的。
被小姑子这样看着，向婉还不好意思，想挣扎起来，巴克抱住了：“小孩子看什么看？哥哥嫂嫂谈恋爱呢。”
小姑娘撅着嘴很不满的转过去了。
向婉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巴克帮她轻轻擦干净了，向婉也撅嘴：“看见他们来找就心慌，你跟他吵起来我怕死了，万一要我们分开怎么办？”
巴克没觉得这是政治婚姻，嘿嘿炫耀：“你回想一下，从他问我真是临时起意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认可这件事了，后面他都是装的，试探我而已……”可能商业上他没那么敏感，应对这些看穿了实质的政治花样，他反而觉得轻松得多。
傻乎乎的小特工就对丈夫崇拜得无以复加：“我就听不出来。”
巴克再安慰：“你本色演出嘛，紧张，担心也会帮我加分的。”
唉，向婉就只能在这一块努力发光了。
到了牟晨菲指定的夜宵餐厅下车时候，其他姑娘有点好奇向婉红红的眼圈，但都没问，饭桌上倒是对她格外客气，可能都还是觉得自己再理直气壮，都是抢夺向婉让出来的份儿，所以这傻妞就挺高兴了。
周晓莉看着一直等在外面的商务车和司机，又忐忑地问方灵颖：“这样对司机会不会不太好，饿着肚子呢？可请他们进来吃饭又这么贵。”
牟晨菲心安理得的回应了：“记住，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你付给了他们酬劳，怎么解决是他们的事情，你要对你的企业负责，操心的是让你的员工不失业，有奖金，我们的工作精力是很珍贵的，不花费在无谓的地方上。”
在叶明静起哄的带头下，包括巴克一起鼓掌，没想到牟晨菲觉得自己说得没错，优雅的谢谢了，把叶明静憋得跟方灵颖笑，向婉又看不懂，只会跟着鼓掌跟着笑，但是真的开心。
不过乘坐商务车在著名的夜景景点逛了逛，还散了会儿步，晚上回了酒店，巴克正在客厅到处用手机拍照，决定抄袭一下这种名家设计的环境，小昭出来：“嫂子叫你……”
巴克连忙去主卧，没看见妻子只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然后就被小姐妹左右夹住埋怨：“你从来都没抱着哄我们睡觉！嫂嫂还后来……以前你还哄着小莉姐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