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烑觉得这位还挺讲理，问道：“胭脂红？赤炎丹？两仪丹？要是两仪丹，那我可有点儿吃亏。”她在记忆中检索出了几种需要用到红线娘的丹药，其中两仪丹品级最高，需要搭配的药材也最精贵。

　　云展眼睛一亮，问道：“你有两仪丹的丹方？”

　　月烑一怔，旋即想到她所知的丹方都是万年以前的。其中有些还在使用，有些已经被改良，另有一些则已经失传。显然，这两仪丹便属于已经失传的一类。

　　想着，她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问道：“你想要吗？”

　　问一个丹师想不想要已经失传的上古丹方，就如同问一个爱财如命的人想不想要灵石，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云展的眼里已经冒出了炙热的火苗，看起来瘦弱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力量，突然就有了生气一般。他一点也没有犹豫，直接问道：“多少灵石？”

　　月烑嘴角一勾，这人真上道儿！

　　泻湖的一角有一处洞府。洞府内绿意盎然，各种奇花异草填满了地面、爬满了墙壁、遮盖了屋顶。

　　这里唯一没有绿植的地方便是丹房。

　　月烑跟着云展走进丹房，忍不住赞了一句：“这地方不错。”

　　她说的是整个洞府。依山傍水、避世而立，躲在这里偷懒肯定没人知道。不过这样清净的洞府估计岛上也没几处，可见岐明岛大师兄的地位卓然。

　　云展随口说道：“偷懒最是方便。”

　　月烑眼角一弯，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原来是同道中人。

　　云展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一牵，说道：“可那人却说太懒了不好。”

　　月烑自然不会傻到去问那人是谁，只当做没有听见。抬手取出了炼制两仪丹需要的灵草，铺在丹炉前的条案上。

　　她方才已经以两百万上品灵石的价格将丹方卖给了云展。本想再卖几张凑个一千万，可转念一想，一个人拿出这么多上古丹方难免会引人猜疑。于是换了个思路，说自己在得到丹方的同时还得到了一套已经失传的萃药手法。

　　云展果然立即买了下来，直接付了八百万上品灵石，眉毛都没动一下。

　　月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开价低了，同时开始重新评估岐明岛的富有程度。

　　云展买下萃取手法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想要一试，这才带着月烑来到了他的洞府炼制两仪丹。

　　看着云展炼丹，月烑不禁赞叹。岐明岛大师兄的天赋果然是极好的，那么复杂的萃取手法一学便会了，而且用了两次之后还能发现一些问题并开始改进。

　　沉迷改进萃取手法的云展已经全然忘记了月烑的存在，也忘了自己本来还要炼制一炉两仪丹。

　　月烑也不在意，当年澄净炼器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她觉得漫漫仙途，能够沉迷一物而忘却时间再好不过，因此一直持鼓励态度。

　　况且此地幽静的很，在这岐明岛上很是难得。想着，她便取出了一张躺椅，靠在上面小憩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烑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发现云展正愣愣地盯着她，眼中透出一种复杂莫名的情愫，似是有一片化不开的愁，又带着千般难舍的依恋。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月烑便明白那人看的不是她。

　　而那人也明白了，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凌月仙宫女修。

　　云展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将一瓶两仪丹放在了桌上便不再理会月烑，径自走出了丹房。

　　房门打开，夕阳落在他的身上，打出一片昏黄的光晕。

　　月烑似乎听见他开口说了一句：“那人已经不会在此小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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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解题

　　听完八卦去答题

　　当晚, 陆晨和冬夏将搜集来的信息讲给了月烑。

　　酒馆里的食客甲说：这次九转回阳丹的争夺必定是莫霄染胜出。因为据传莫霄染前阵子在天雷尊者的帮助下得到了异火，如今实力已在梅胜雪之上。

　　食客乙说：可听说梅胜雪的漫天霜雪已经练到了第七重，而且冰克火, 莫霄染未必赢的了。

　　药铺李掌柜说：无尘尊者两百年得子, 为求药连儿子姓都改了，踏月神宫居然还来抢药, 真是太不给清一宫面子了。

　　船老大说：踏月神宫最近跟御兽宗来往密切，听说是要联手对付天音宫。现在又跑来跟天音宫的女婿抢药, 看来是传闻不假, 踏月神宫八成要跟御兽宗结盟了。

　　船坞的张三说：要说最倒霉的还是凌月仙宫, 陆晨点儿太背了，跟梅胜雪和莫霄染一起抢药, 那哪儿抢得过啊？我看紫燚尊者是救不回来了。

　　岐明岛弟子甲说：凌月仙宫的人估计已经放弃了, 今天都没在问学堂看到他们。

　　弟子乙说：问学堂十年无解的题太难了，也不知当初无尘尊者是怎么连解十题的。

　　洒扫刘大爷说：当年无尘尊者就是凭着连解十题入了咱们岛主的眼，将其视为挚友的。谁知道这无耻小人竟然见色忘义, 抢了岛主的道侣。清一宫宫主怎么了？宫主抢朋友道侣就不是无耻小人了？

　　花匠孙老汉说：不是道侣。不过玉笛仙子在岐明岛游学三年, 几乎是跟岛主形影不离, 是当时公认的金童玉女，大家都以为他们会结成道侣的。要不是后来无尘尊者出现……哎，还是玉笛仙子见异思迁，背叛了岛主。

　　药农董大爷：我倒觉得美女配英雄, 既然没有订婚，另择良配有何不可？当年无尘尊者以风破海、摘取九萍翦, 那般天人之姿哪个女修不爱？

　　药农张婶儿说：不管怎样, 只有咱们岛主是可怜人。丢了爱人又失了朋友, 哎……据说他看到那两人私会的场面, 气得当场吐血，修为都掉了一级呢。

　　药商赵老板说：不救尊者当年大闹无尘尊者合籍大典的时候，指着无尘尊者的鼻子骂，无尘尊者一句话也不敢回。不过最终人家俩人还是合籍了，不救尊者伤心欲绝，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岐明岛，就连论道大会都是派大弟子云展参加。

　　入门新弟子说：听说下届岛主不是云师兄就是程师姐。你问我觉得谁好？那当然是云师兄，程师姐太凶啦，我有点儿怕她……

　　月烑听了一通八卦，觉得脑仁儿有点儿疼。

　　没想到大家对不救尊者的三角恋如此热衷，都过了两三百年了，居然还在聊。不过八卦里也掺着一些值得关注的信息，比如无尘尊者当年以风破海、摘取九萍翦……

　　月烑问道：“以风破海，莫非九萍翦长在海底？”

　　陆晨道：“听说是，不过具体情况没打听到。我问了几个岐明岛的弟子，都不清楚此事，或许只有核心弟子和长老才知道吧？”

　　冬夏道：“我只听药农跟人说九萍翦是岛主师徒亲自看管的。”

　　岛主师徒……月烑一瞬间想起了泻湖边那个轻柔消瘦的身影。

　　她又问：“那为什么九转回阳丹一炉只能成丹一枚呢？”

　　陆晨和冬夏异口同声：“不是因为难炼吗？”

　　月烑摇了摇头，说道：“再难炼的丹药，也没理由谁炼都是成丹一枚。”

　　即便是同样的环境、同样的材料、同样的手法，成丹数目也会因为丹师本身的差异而发生变化。如果某种药的成丹数目始终固定，那多半是受到了特殊的限制。

　　月烑是个懒人，因而做事也不喜欢绕弯子，怎么省事怎么来。她想打听九萍翦的消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问云展。她这么想，于是也这么做了。

　　第二天风和日丽、碧空万里。

　　月烑一早就去了云展的洞府，可惜扑了个空。这次登门，她才发现这洞府竟然连个守门的仙侍都没有，看来这位岐明岛的大师兄还有些孤僻。

　　她想了想，决定去泻湖边钓鱼。一边晒太阳，一边等云展。

　　泻湖附近应该是有云展设的禁制，所以昨天她跟那两人一来云展就发现了。今日她待在这里，自然也会被发现。

　　果然，快到晌午的时候云展来了，还是那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这里没有鱼。”

　　“钓鱼必须在有鱼的地方吗？”

　　海风吹拂，空中似乎飘过一声轻笑。

　　云展的面庞依旧是那般的温柔如水，“你找我？”

　　月烑轻轻点头，说道：“我想问问九萍翦是不是生长在海底？”她昨天发现这人不喜欢客套话，所以今天上来就开门见山。

　　云展看着眼前的波光粼粼，说道：“就在泻湖下面。”

　　月烑略感惊讶，抬眼看向那清可见底的泻湖，九萍翦在这下面？

　　云展道：“有禁制，平时看不见、也下不去。到了摘取九萍翦之日，自然会有人将禁制打开。”

　　月烑了然，又问道：“所以无尘尊者真的是将海破开了，才取出的九萍翦？”

　　云展沉默了片刻，才道：“确实是用风将海水分开了。”

　　月烑心想，无尘尊者果然厉害。随口问道：“既然如此，那无尘尊者定是轻而易举就摘取了九萍翦吧？”

　　云展道：“破海而下还要进入火山，也并非全无阻碍。”

　　原来海底还有火山……

　　月烑突然扭头看向身边人，问道：“你将这些告诉我，没事吗？”

　　云展眼中含笑的望着她，似乎是在说你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吗？“打听消息各凭本事。你能从我这里问道，梅胜雪也能从他师父那里问道，并无不公。”

　　月烑想想有理，至于莫霄染，他最好什么都问不到。既然已经问了，就索性多问一些：“为何九转回阳丹一炉只能成丹一枚？”

　　云展觉得这是个好问题，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说道：“因为九萍翦对环境的依赖极强，脱离海底火山之后就开始极速枯萎，即便立刻送入丹房，剩余的药力也只够炼制出一枚九转回阳丹。”

　　月烑问道：“不能直接在下面炼吗？”

　　云展轻轻摇头，说道：“下面的环境与其他几味药相冲。”

　　原来如此。

　　月烑想了想，又问道：“无尘尊者也知道？”

　　云展道：“那人颇通药理，自然知道。”

　　月烑颔首，无尘尊者知道，梅胜雪自然也知道。不过知道也没用，当年无尘尊者没有解决的问题，如今梅胜雪也解决不了。

　　她收起了鱼竿和躺椅，对云展道：“问完了。”

　　云展眼中现出一丝惊讶，疑道：“不继续偷懒了？”

　　月烑认真道：“再偷懒，九转回阳丹就是别人的了。”

　　云展的唇角微微扬起。

　　直到月烑离去，他还是那般温柔的浅笑着站在岸边，海风吹动起宽大的袍袖，显得他格外清瘦。

　　月烑是在第三日才前往问学堂的。

　　问学堂说是岐明岛弟子交流之所，却并不限制游学丹师进入。进入者即可提问，也可解答，唯一的要求就是问题必须与丹道有关。

　　提问者将自己的问题写入玉简，并答题的奖励一起，交到问学堂的管事处。

　　管事根据问题的难易程度进行分类，然后把玉简放进该难度抽屉柜的抽屉中，并在抽屉外注明答题奖励。

　　答题者解开问题后需要将答案写入玉简，然后抹去抽屉上的标注，将写入了答案的玉简交给管事，经出题者确认后，才可从管事处领取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