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云浅落叶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那骷髅唱歌太奔放了》 作者:张早更 文案 从亡灵界穿越到现代的骷髅领主白锦寅有个天赋技能——召唤骷髅! 然而召唤来的全是骷髅狗,骷髅猫,骷髅鸡等弱小存在。 他歌声带着灵魂波动,唱的人尿意滚滚死去活来。 骷髅领主变身灵魂歌手,拎着吉他开了嗓:我想带你到处去飞翔,走遍各地去浪一浪! 谈恋爱亲亲抱抱就可以性冷淡受VS新一代望妻石,西装白衬衫攻 内容标签:强强 娱乐圈 异能 重生 主角:白锦寅 作品简评 一代传奇歌王易晖被害变成了骷髅领主后重新回到了人间,他有一个十分厉害的技能,就是可以召唤骷髅,而这些骷髅实际上也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恐怖,反而给人一种很可爱的感觉,他重新开启歌唱生涯,声音中带着神奇的灵魂波动,可以唱的人死去活来……本文作为一篇娱乐圈文,写了一代歌王重生之后和前生恋人的曲折爱情故事。白锦寅失去了记忆,对人情世故几乎不懂闹出了很多笑话,而恋人秦松在认出之后倾尽全力去帮他,两人一个呆萌一个稳重。爱一个人就爱他的一切,且看爱情是否能够天长地久。 ====================== 第1章 爱唱歌的骷髅将军   亡灵界没有时间一说,永远是无穷无尽的灰色和黑色,即使月圆之夜,最多也就像浓稠夜色中多了只萤火虫精,屁点大的光亮近似于无。   这里没有阳光,没有雨,没有一年四季,只有无处不在的杀戮和吞噬。   贫瘠的大地上白骨累累,只盛产一种植物——鬼脸菇,每当风起时,数以千万计,大如磨盘,小如硬币的众蘑菇便纷纷低低吟唱:嘘嘘~~嘘~~   听起来直击灵魂深处,让人尿意滚滚!   好在这里的居民大都是没有意识,没有记忆的骷髅和僵尸,不然整个亡灵界说不定能汇聚出一条尿河。   智慧和记忆只有高等生物才有,比如黑骑士,最低层的骷髅和僵尸只有靠着吞噬进化成骷髅领主或者僵尸王才能想起前生,就像从猴进化成人一样,至此才有了自我意识。   在某一隅,生活着一位有些古怪的骷髅领主,自称白将军。   他不像别的领主一般整日忙着扩张领地,吞噬灵魂之火壮大自己,而是安静的像块风吹不动的石头,喜欢发呆。   原因是这位白将军没能像别人一样有前生记忆,甚至不知道是怎么来到的这里。   为此他很羡慕两位邻居,左边的是个女僵尸王,叫美莉娅,进化后想起自己原来是位高贵美丽,艳名远播的皇家公主,她为此刻丑陋的模样嚎叫了整整一百天,而后诞生了一个爱好,每日找来颜色不同的骷髅头,用爪子细细雕刻成或含苞待放,或绽放盛开的花朵,挂的满头满脸都是,远远看去,她腐烂的只剩肉丝的身体百花绽放,活像个阴森恐怖的花圈。   右边的同是骷髅领主,据他自己说前生是个有着宏大理想的哲学家,为了让文明在这个不毛之地落根发芽,他发明了一种计时方式——每过一天就在领地上插一根白骨。   从白将军醒来的那天起,已经插了整整一千根,也就是三年的光阴。   三年来,他和两位邻居关系处的很是融洽,甚至在某个大风起兮的夜晚,对着天上一轮血月磕头拜了把子,美莉娅为二姐,他最小是为三弟。   在杀戮无处不在,残杀恶斗的亡灵界,三人和平相处实属少见。   这一日,白将军如往常一样,以个蹲坑的姿势思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目光所及处,胯下花生米大小的一撮。   只有他自己知道,虽然记不起前生,但脑子中有很多莫名的记忆,比如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和古怪的歌曲。   他忍不住抬起头,迎着无尽的灰色天空张开大嘴引颈高歌:“ABCDEFG,,HIJKLMN,OPQIST……I CAN MY ABC。”   这是其中最古怪的一首曲子,音节单一,据一位曾经见过大场面的僵尸讲,和巫妖施法时吟唱的咒语很像。   所以,他前生莫非是个魔法师?   而这段曲子难道是禁咒?   抱着这个念头,他生怕日子久了遗忘,每天都要唱那么几次。   一曲唱罢,正欲再来一首之时,白将军忽然警惕的向远处天空看去,那里有一个黑点正急速飞来,眨眼之间,黑点越来越大,它面目狰狞,双翅快速扇动,仰天发出声闷雷似的尖唳。   是骨龙!   骷髅领主虽称为领主,却只不过是最低级骷髅的进化版,就像搬砖工人摆了个小摊卖麻辣烫,只能算是个体户小老板,和真正的集团CEO总裁啥的压根不是一个档次。   来不及多想,白将军头盖骨的中灵魂之火猛然大亮,散布在四周的普通白骷髅,灰骷髅瞬间飞奔而来,以他为中心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与此同时向着右边的美莉娅一声大叫:“二姐,快跑!”   亡灵界杀戮无处不在,他虽然没有争胜之心,但并不意味着会任人宰割,骷髅领主的天赋技能是召唤一定范围内的普通骷髅为自己所用,此外说不清是模糊不清的记忆还是天性警惕,三年来,白将军在领地内挖了足足九十九道地洞,但凡有对付不了敌人就在众炮灰骷髅的保护下躲到地下。   拜把子之后,地道理所当然成了三人共同的逃难所,靠着这个,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   一切发生的太快,骨龙以近似瞬移到速度来到了上空,二话不说吞出一道遮天蔽日的火红色龙息,美莉娅是僵尸王,尖牙利爪速度快是优势,她堪堪跑过来和白将军一起宛如两只受惊的野兔钻到地洞时,旁边前世是哲学家的骷髅领主才跑到一半。   地洞很深,每十多米会出现数量不等的岔道,除了白将军自己,估计蚂蚁进来也得迷路,往常时候,只要躲在里面,杀上门来的不论是强大的黑骑士还是魔法通天的巫妖无不恨恨离去。   然而今天,来者是亡灵界最为恐怖的终极BOSS之一——骨龙!   两人还未来得及为没能躲进来大哥担心,就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看似安全,弯弯曲曲的地道内不断有火红色的龙息涌进,虽然渐渐变淡,但两人的身体稍微接触便被侵蚀出一个个黑洞。   转眼间,美莉娅身上为数不多的腐烂肉丝滋滋作响,香味扑鼻,让人很想撒上点孜然,知道大限将至她仰天悲鸣:“父皇,儿臣去也,下辈子,我还要做您如花似玉的宝贝公主。”   亡灵界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生物死去,又有多少新生命诞生,死亡对于白将军来说不是很恐惧的事。   唯一遗憾的,就是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这是他在亡灵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一身晶莹如白玉的骨头架很快变成了渣子,最后,失去保护的灵魂之火慢慢熄灭,意识消失的白将军坠入到一个五彩斑斓的梦里。   高高的舞台中央,四周黑暗,唯亮着一束梦幻般的椭圆灯光,一名看不清长相的男子拿着话筒仰望星空低低吟唱:“夜阑静,秋月栏前满月明,红尘行,我心与谁鸣……”   台下,无数的听众如痴如醉,举起手机打开屏幕,不听闪烁的光点似银河降落在人间,有人叹,有人泣,有人忍不住高呼——   “易晖易晖易晖!!!”   “易晖,我们永远支持你!”   白将军迷迷糊糊想,难道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知道的前世?   这之前从未在记忆中有过的画面宛如窗前偶尔飞过的蝴蝶,翩翩而来,随风而去,待想要抓住时却发现,它已无影无踪。   白将军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地洞中黑色的泥土,而是——一张血肉俱在的女人脸。   难不成没死,而是被活捉变成了俘虏?   亡灵生物的身体绝大多数是森森白骨,有血有肉的只有极少数BOSS才能够做到。   有了这个想法他平下心来,身为骷髅领主,多少算是个小BOSS,傲骨多少还是有那么点的,就像大街上卖煎饼果子的小贩多少是老板一个道理,想要招安,一般的小公司看不上。   白将军直视着这位疑似大BOSS的女人,不卑不亢开了口:“阁下何人,将在下擒来做甚?”   然后,他头上挨了个不轻不重的脑蹦儿。   “阁下是谁?我是你亲妈白汝莲啊,你是不是发烧了?”女人说着伸手向着他的额头摸来。   头部是骷髅最最重要的位置,那里是灵魂之火所在,岂能任人随便抚摸,白将军大骇之下连忙阻挡,却发现软绵绵的使不上劲,胳膊抬到一半就垂下来。   更为惊人的是,他发现原本是一根白骨的胳膊,竟然血肉俱在。   这是……   接着他想起女人刚才说的话,亲妈?   母亲这个称呼对于亡灵界的生物来说就像埃塞俄比亚森林中黑黝黝的土著听到了防晒霜,遥远的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   那里最常见的关系是主人和属下,比如他和召唤来的众骷髅。   而因为身体生理原因,没听说过哪种生物能够繁衍后代,大家都是骷髅架子,比如他自己,生殖器只有花生米大小的一撮,别说圈圈叉叉了,含都含不住。   白将军茫然四望,四四方方的房间内灯光昏暗,一把蓝色吉他挂在看不出是白还是灰的墙壁上,离他不远处,敞开的窗户不时传来疾驰而过的轰鸣声。   这似乎和记忆中古怪的画面很像。   所以说,难道这里不是亡灵界,而是——人间?   他目光转向眼前满面担忧和关心,名叫白汝莲的中年女人,只见她个子矮小,齐耳短发,蒜头鼻小眼睛,黑黝黝的脸上星星点点的雀斑像是种了一脸芝麻。   若真是莲花的话,那应该是运气不好生错在旱地中,自小就营养不良的黑莲花。   白将军挣扎着坐起身看向窗外,明亮的街灯一盏一盏望不到头,高楼大厦林立,一轮金黄色弯月如钩。   和记忆中完全一样!   他手微微发抖,指着下面呼啸而过的汽车梦呓般问:“那,可是叫汽车?” 第2章 胸口碎大石   出于未知的原因,骷髅领主白将军死后没有灰飞烟灭,而是神奇的魂穿到了人间。   陌生的环境和离奇的经历,他一时不敢开口,在亡灵界危机遍布的三年,遇事冷静,隐忍和警惕生存的不二法宝。   好在这位长的像朵营养不良黑莲花的妇女唠叨不停,让他大概得知了现在的状况。   这具身体叫白锦寅,报名参加了某个歌唱比赛节目,认识了某位大佬,说是交十万块可以保证进入决赛,回家接连几天索要未果一气之下喝的叮咛大醉,醒来莫名奇妙身体就换了主。   已是白锦寅的白将军默默听着,倒也符合宿醉后昏昏沉沉加心情不爽的人设。   没一会,白汝莲好像是以为儿子想睡觉终于闭了口,端来一大杯白开水看他一饮而尽,想了想又接来一杯放在床头。   白锦寅不知何意,生怕露了马脚,端起水杯再次喝了个精光,然后他看到白汝莲又接了一杯……   五大杯白开水进肚,白锦寅肚子和个灌满水的热水袋似的,正想咬牙喝第六杯,白汝莲及时制止:“乖儿子,喝多水会尿床,闭上眼妈哄你睡觉。”   白锦寅如释重负闭上眼睛,然后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轻拍着他的手臂,耳边传来白汝莲沙哑堪比巫妖的歌声:“乖宝宝,睡觉觉,老猫猴猴来到了,你要再不睡,它就进来了,先吃肝再挖心,还要偷你的小红袄……”   原来这就是‘哄睡觉’?   白锦寅感觉恍如重新回到了阴森恐怖的亡灵界之夜。   几分钟后,唱完摇篮曲,看着儿子入睡的白汝莲关上灯,轻手轻脚出了门,待到脚步声渐渐消失,白锦寅缓缓睁开眼。   一直以来,他很想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每一个亡灵生物来自不同的位面,比如僵尸王美莉娅,她生前生活在西方某个大陆。   然而没有一个和他记忆中的画面一样,比如刚才看到的大楼,汽车。   此刻,白锦寅依旧记不起前世的身份,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就是他曾经生活的世界。   黑暗中,彻夜不眠的街灯射进半扇昏黄而朦胧的光线,他的双眸忽然有银色光芒一闪而过。   重新做成了人,天赋技能召唤骷髅竟然还在。   白锦寅小心翼翼控制着灵魂之火向四周蔓延,只要是白骨或者死去的生物,可以就此复活变成不死生物。   陌生的环境在他看来满是未知的危险,要赶快像在亡灵界一样,召唤出骷髅大军以应对。   灵魂之火感知范围内,白锦寅惊讶发现,竟然一具人骨都没有,只有宛如烛光般弱小的各种动物骨骼。   他没有继承这具身体的记忆,脑中的画面零零散散,很多东西只知其名不知其意,怀着疑问,白锦寅灵魂之火在其中随便选了一个。   空间像水纹般晃了几下,忽然,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鸟类凭空钻了出来。   它看起来死亡没多久,黑色羽毛还在,若不是腹部下面露着森森白骨,看起来和活鸟基本一样。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白锦寅依然有些失望,召唤数量是有限制的,骷髅骨骼大小和攻击力成正比,眼前这鸟骷髅,太弱了。   亡灵界没有宠物这个说法。   白锦寅刚想重新召唤一只,意识中忽然响起个清脆的女声:“哎呀妈呀,咋整的,我不是死了吗?咋又活过来了。”   骷髅醒来的那刻是没有前生记忆的,只能本能遵循主人的命令,通过意识说些简单的话,这只鸟竟然会说话?   白锦寅很意外,试探着用意识回答到:“是我把你复活的,你可有名字?”   “没名字的那是野鸟,我叫嘿嘿。”它说着扑棱了几下翅膀,几根黑色掉落下来,心疼地一根根叼起试图重新插在身上,“唉呀妈呀,这么点毛咋出去见人,还是让我死了吧。”   被复活那刻起,神秘的灵魂之印就已烙下,获得新生的同时,生命不再属于自己,骷髅领主一念生,一念死,成为最忠诚的炮灰。   白锦寅对这只鸟愈发好奇,有记忆会说话,掉几根羽毛宁可死去?   一时不得其解,干脆用意识发过去道威压命令:“我是你的主人,现在告诉我,你会什么?”   来自灵魂之火充满死亡气息的威压让这只骷髅八哥吓得一哆嗦,顾不上插羽毛了,两爪一并站的笔直开始汇报:“我会嗑瓜子,会唱歌会八国语言,你好,HELLO,啊你啊塞哟,空泥七挖,萨瓦迪卡……我还会叫床——呀买碟呀买碟……”   白锦寅听的一头雾水,想了想保持着灵魂威压继续问:“你知道人的骨头都去哪里了吗?或者知道哪里才有?”   “人骨头?”骷髅鸟嘿嘿歪着头看起来有些茫然,想了一会才说,“想起来了,我在电视剧上看过,送到火化场烧了,然后立块石头埋起来。”   白锦寅疑惑;“为什么要烧掉?”   这问题难住了嘿嘿,它只不过是只喜欢看电视剧的八哥哥,哪里知道节约环保资源这种高大上的事,但又不能不答,灵魂威压下,眼前的白锦寅就像只抓破鸟笼的可怕夜猫,随时可以把它吞进肚子里。   它想了半天想到自己的处境,似乎明白了,扇着翅膀义愤填庸说:“对啊,为什么要烧掉,要不我带您明天去火葬场问问?”   白锦寅没在问,他数以万计的手下分工各不同,有的负责在周围游荡示警,有的在领地负责挖洞,在当前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下,这只鸟虽然攻击力弱的可以不计,但多少有点用处。   他指着窗口下达命令:“去那守着,若是有危险立刻示警。”   说完,他姿势娴熟钻进床底,就像在亡灵界地洞中漫长的夜晚一样,蜷缩在墙角半睡半醒。   窗台上,八哥骷髅嘿嘿傻乎乎站的笔直,想问又不敢问。   什么样的危险示警?   看到猫算不算?   几天过去,白锦寅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是闭门不出,通过号称看遍中外数百部电视剧的嘿嘿的不怎么靠谱的介绍慢慢了解着这个看似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这一日黄昏时分,他趁着白汝莲不在家悄悄出了门,像个木头人般在马路上站了半天,直到嘿嘿提示了句才举起手打到辆出租车。   目的地是郊外的火葬场。   习惯了被成千上万的骷髅大军簇拥,现在身边只有一只攻击力近似于无的骷髅鸟,昔日弯弯曲曲九十九道弯的地洞变成了深度不到两米的床底,白锦寅觉得很不踏实,哪怕嘿嘿一再说遇到危险可以打110。   夜色初上,月未升,一人一鸟来到了火葬场门口,只见高高耸立的烟囱白雾滚滚直冲天际,这里亡者归去,阴阳两隔,哭声阵阵别至亲,扑面而来的气氛压抑而沉重。   正常人感受是这样,白锦寅的眼里则是熟悉的死气缠绕,一个个亮如火苗的灵魂让他跃跃欲试,若不是嘿嘿一直说这里的尸体身边有亲朋好友,不是无主之魂,他差滴施展了召唤。   门卫是个上了年纪但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头,见这位肩膀上有只黑鸟的年轻人站了半天不动,拿着警棍走过来大声问:“干啥的,有啥事?”   白锦寅实话实说:“我想要尸体。”   门卫:“……”   估计是没听过这么耸人听闻的回答,他下意识拿起对讲机就欲叫人,好在观过无数电视剧,号称熟知当代生活的嘿嘿及时提醒,白锦寅才补了句:“想要尸体,做那个人体实验。”   “医学院的?”门卫吁口气,奇怪问了句后摆摆手,“都几点了,领导早下班了,明天带着钱早点过来买。”   闻听尸体原来可以买,白锦寅摸摸兜,里面有原主留下的几百块钱。   “多少钱?”   老头不耐烦说:“我一个看大门的哪里知道具体价钱,年纪大和年纪轻的,男的和女的价钱不一样,最少的大约二三十万吧。”   白锦寅自穿越过来只接触过俩数字,一个是唱歌选秀比赛的十万,再个就是打车来的路费二十六块。   二三十万似乎是个不小的数字。   但总归是知道了办法,只要有了钱,昔日骷髅军团就可以重现。   至于如何赚钱,自然交给了嘿嘿去想。   接到主人的命令,嘿嘿拼命思考。   电视上见过赚钱的办法有很多,抢银行绑票最快,然而那是犯罪,不到山穷山尽不能做,开公司做生意需要原始资金,炒股票玩期货需要技术,这些现有条件都不具备。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买彩票还不错,但万一不中怎么办。   直到重新回到城市,望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嘿嘿忽然爆发了灵感。   它绿豆大小乌黑的双眼睿智光芒一闪,像个生活在华尔街的精英鸟一样冷静给出了赚钱大计:“主人,当务之急是先赚取第一桶金,有了原始资本可以投资股票炒房再到实体,然后注册个公司争取上市,到时候钱和滚雪球似的,别说买尸体了,您开火葬场都行。”   白锦寅忽略听不懂的部分,只重结果。   他给了嘿嘿一个鼓励的意识波动,听完赚取第一桶金的办法,点头应允。   于是在某个热闹的商场门口,白锦寅找了个空地一站,按照嘿嘿教的话大声喊道:“八哥表演胸口碎大石啦,走一走看一看,没有钱的拿鸡蛋,没鸡蛋的也能看……”   声音明亮,毫不怯场。   转换成骷髅八哥后,嘿嘿不止是获得了重生,骨头在灵魂之火的淬炼下堪比钢铁,表演古装电视中看到的江湖艺人表演的胸口碎大石自然不在话下。   在行人看精神病眼神注视中,嘿嘿飞到地上,翅膀捂住腹部的森森白骨以防露馅,俩爪朝天,白锦寅则是拿块石头在手里掂量,只待人再多些就开始表演。   有人忍不住开了口:“有病吧,这鸟训的真好,不会真砸吧。”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附和:“对啊,真要砸死吗?哎小伙子,你虐鸟可不行。”   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渐渐民愤四起,甚至有人挽起袖子准备出手制止。   卖艺,失败!   快速离开后嘿嘿有些不安,小声给自己找借口:“这些人管的太宽了,主人,您有什么特长,要不先找份工作赚钱也行。”   特长?   白锦寅默默想了一会,除了召唤骷髅似乎没有别的。   不对,僵尸王美莉娅曾经夸过他歌声宛如山间的溪水纯净动听,不知道这算不算。   嘿嘿给了他肯定的答案:“算啊,唱歌赚老钱了,比卖艺还多。”   似乎冥冥中一切注定,前方不远处,一间霓虹闪烁的门口立着个牌子:本酒吧招聘驻唱歌手一名,要求男性。   一人一鸟眼前一亮。   只是他俩都不知道,这城市的酒吧有一种叫——同志酒吧! 第3章 初遇   红房子酒吧外观是一幢红色的欧式建筑,看起来很洋气。   老板叫宝宝,性向忽攻忽受,年龄时大时小,不知道是天生白嫩还是后天用的化妆品太多,看起来像个在冷冻柜放了十年的过期元宵,表面光鲜,见光就死。   这几年生意蒸蒸日上,颇有成为全市同志酒吧翘首的势头,宝宝人设随之转变,不再像以前那样见人笑脸相迎挨桌敬酒,每日带着副金丝眼睛端坐在吧台,俨然一副成功人士派头。   然而今晚,他笑的跟朵绽放的白绣球花似的,正在殷勤招待一名挺拔俊朗的年轻男子。   男子叫秦松,熟客基本都知道,此人是个情场浪子,只要来酒吧必定叫上一群人来陪酒,像个逛青楼的大爷般左拥右抱,江湖评论——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   不过还有另外种传闻,据说有次他醉后自言自语,说是相爱多年的男友不知为什么忽然自杀身亡,遵照遗书上的要求,他才每日这般声马犬色,看似活的潇洒得意。   两者孰真孰假无人知,但出手阔卓是真的,只要他光临酒吧,喝到兴致处必定大手一挥,全场的单,他包圆。   酒吧这两年生意红火,和这位爷有直接关系,宝宝自然是感恩戴德,若不是年龄不合适,恨不得抱住大腿叫爸爸。   位置最好的卡座上,宝宝斟满一杯酒递过去:“秦哥,今晚叫谁过来陪您喝酒?”   “算了,看着都眼熟,”秦松接过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怎么一个新人也看不到。”   宝宝苦笑,这位爷口味纷杂很好伺候,胖的瘦的,白的黑的来者不拒,甚至有次一位半张脸长着黑色胎记的哥们都得到了他一句‘长的真可爱’的赞美。   然而与之对应的是他喜新厌旧到了极致,不论什么人很少招惹第二次。   日子久了,酒吧又不是火车站,哪里有那么多新面孔,再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一沾即走的行为,即使秦松再钱多人帅,在立志寻找纯洁爱情的人眼里就是个渣男。   没有新面孔这位爷喝起来就不尽兴,不尽兴说不定下次换作别家酒吧   宝宝愁眉苦脸,他倒是想亲自作陪,或者自荐枕席都行,但人家看不上。   正苦恼时,酒吧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一位面色冷峻的年轻男子。   是个生面孔。   同志之间据说有种神秘的电波存在,茫茫人海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确定对方是否同道中人。   酒吧经常有异性恋走错的事情发生,GAY海浮沉多年的宝宝凝神望去,半天愣没看出是直是弯——压根就没对上眼神。   这男子不像初次光临的客人那般四处张望,站在那里像个人形雕塑一动不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似乎和他分处两个空间。   发现有新人光顾,不少好奇的眼神纷纷扫来,他似乎有所感抬了抬眼皮。   戴着美瞳老花镜的宝宝看的很清楚,那眼神和人一样冰冷,让人莫名想到深山峡谷中经年不散的浓雾。   够酷,够冷。   宝宝意味深长向秦松看去,不知这人是否符合他的口味,然后,他询问的目光扑了个空。   秦松双眼迷离正对着桌上的空酒杯温柔的笑,压根没有发现酒吧来了新面孔。   宝宝叹口气,以他对秦松的了解,但凡只要露出这种表情,一时半会整个人和傻子没啥区别。   他招招手,示意服务生过去问问情况。   不一会,这人被引过来,服务生声说:“老板,应聘歌手的。”   宝宝有些遗憾,原来不是客人。   他挑剔看向对方,想在同志酒吧做歌手,唱得好是其一,其二长相也要好,视觉听觉都好才是真的好。   片刻后满意点点头,端起老板架子慢悠悠问;“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在其它酒吧驻唱过?”   男子回复他三个字加一个摇头;“白锦寅。”   别说对可能是未来老板的恭敬了,连个笑都没有,让人有些不爽。   但成功人士的人设不能轻易崩塌,宝宝大度挥挥手:“带他去舞台唱首听听。”   白锦寅跟了上去,四周或好奇,或赤裸裸带着挑逗的眼神像X光般扫来扫去,若是个正常男人肯定能猜出其中意思,但可惜,在骷髅领主白锦寅眼里,男人和女人的差别仅在于谁的骨架更大,更结实。   舞台不是很大,正中间麦克风立杆下放着把木纹色电吉他。   服务生做了个随意使用的手势退下,白锦寅点点头,然后,忽然生起股莫名的熟悉感,眼前的一幕似乎发生过,他曾经站在比这大很多倍的舞台上纵情高歌,台下,数以万计的人为他鼓掌欢呼。   他不由自主拿起电吉他,下意识左手上下滑动,右手快的近似出现幻影连弹,一段激烈奔放的SOLO在酒吧嘈杂的空中猛然响起。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几乎所有歌手自弹自唱时喜欢来段SOLO开场,习惯不同,爱好不同,弹出的曲子自然也不一样,比如蹲坑,看似姿势相似,实则细微之处大了去。   短暂的沉默后,台下口哨和欢呼四起。   宝宝也一样被震撼,身为酒吧老板多少懂一些音律,他高兴的一拍大腿:“看不出这人有两把刷子,秦哥……秦哥你怎么了?”   在他印象中花心大萝卜妖般的秦松痴痴看着舞台,恰好五颜六色的镭射灯扫过,那眼神极深极远,像是有某种克制不住思念呼之欲出,眼角,有晶莹微光闪烁。   应该是他眼花了吧。   半响后,秦松嗓子有些沙哑:“待会他唱完,帮我,帮我把他请过来。”   舞台上,一曲高难度的SOLO技惊四座后,白锦寅陷入茫然中,刚才发生的一切很不真实,不受控制自然发生,就像做过次数太多已经烙在了骨子里,   熟悉的感觉如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而来,偏偏脑中却想不起。   直到下面有人不耐烦喊了嗓子“帅哥,你倒是唱啊,大家等着呢。”,白锦寅才恍然记起站在这里的原因。   他记忆其实记得的歌曲并不多,大都是零星片片雨,最熟的只有一首,既然是应聘驻唱歌手,自然要唱拿手曲目。   白锦寅沉思片刻,像在亡灵界那般望向空中,张开嘴引颈高歌:“ABCDEFG,,HIJKLMN,OPQIST……I CAN MY ABC。”   台下众人:“……”   感觉看到一名芭蕾舞演员上台来了个华丽的亮相,就在以为会是场高雅的视觉盛宴时,他却扭起了东北大秧歌。 第4章 他的头盖骨很好看   来酒吧寻得是乐子,听的是小曲,唱字母歌请出门左拐再右拐去幼儿园。   懵逼数秒,众人醒悟过来想要抗议,却个个张着大嘴没有发出声音。   这字母歌不一般。   确切说,是唱歌的人有些不一般。   他嗓子不沙哑厚重,也不高亢明亮,但却有种难以欲说的奇妙波动能够直击灵魂深处,就像你披头散发起了床,一脸眼屎去楼下买早餐时恰好遇到了初恋情人那般茫然——窝草,我是谁,我在哪里!   字母歌很短,不到一分钟即演唱完毕。   白锦寅看到台下观众的表情,悠然升起股被认可感。   在亡灵界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要唱那么几遍,然而听众都是没有自我意识,沟通水平停留在点头YES摇头NO的骷髅,个个该挖洞的挖洞,巡逻的巡逻,不会有任何回应。   他从来不知道唱歌还会有这种美妙的感觉。   情难自控,白锦寅忍不住开启了重复循环模式:“ABCDEFG,HIJKLMN,OPQRST……I CAN MY ABC……”   众人:“……”   短暂沉默,众人拿起塑料烟灰缸敲得桌子震天响,再好听它也是字母歌,您哪怕是唱首国际歌也成啊。   宝宝用了毕生功力才没让人设当场崩塌,跑向舞台拉着白锦寅到了下面咬牙切齿问:“哥们,存心捣乱的吧,别告诉你只会唱这一首歌。”   白锦寅皱眉挣脱开,想了想坦诚相告:“这首唱的最熟。”   宝宝:“……”   若不是财神爷秦松在一边等着,恨不得当场轰出去。   “行了,这事待会再说,那里有位金主看上你了,”宝宝压低声音,“人帅钱多,机会难得。”   白锦寅听懂了钱多俩字,欣然前往。   跟着宝宝来到卡座,目光看到秦松的刹那,白锦寅愣住了。   这人穿了件白衬衫,袖口挽得老高,胸前的纽扣不知自己扯的还是别的原因只系了三颗,线条流畅的胸肌一览无遗,他长得十分俊秀,是那种狂野和潇洒并存的复合俊秀,手中拿着空酒杯若有所思,神色颓废,见到白锦寅过来,眼神变得灼灼火热,像两朵骤然亮起的小火苗,让人情不自禁想对着吼上一句: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仿佛天上星,是最亮地一颗……   然而这是正常人眼里的秦松。   骷髅领主白锦寅看到的却没那么肤浅,而是——深至入骨。   骨骼大而强壮,头骨圆润结实,特别是平整的后脑勺难得一见,若是变成骷髅的话,即使放到昔日数以万计的骷髅大军中,也能称的上是一朵健美的骷髅花。   集强壮和观赏性为一体的骨架,向来是贴身护卫的不二人选。   白锦寅很想上去弹几下试试手感。   宝宝酸溜溜的给两人做了简单介绍,转身默默离开,以他GAY海浮沉多年的经验来看,秦松像是动了心,而白锦寅就不用说了,眼里火花四溅,俩人恰是干材遇烈火,至于会发生什么,随他去吧,就像青春在夕阳下渐渐走远的背影,不是化妆品能够留住的。   白锦寅毫无顾忌继续欣赏美丽的头盖骨,直到听到头盖骨拥有者哑着嗓音问:“开场前那段吉他独奏,你跟随学的?”   “没跟谁学,”白锦寅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打量下秦松,想起刚才宝宝说的话,“刚才那人说你很有钱?”   “算是有钱吧,房子车子不缺,”秦松拿起个空杯子倒满酒递过去,“怎么,你很缺钱?”   白锦寅点点头,接过杯子闻了闻又放下;“能告诉我怎样才能快速赚到钱吗?”   秦松笑了笑,复杂的表情散去,拿过白锦寅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可以,不过方式太多了,不如今晚你跟我走,咱们彻夜长谈?”   就在这时,藏在背包里的嘿嘿恍然大悟,通过意识向白锦寅大喊:“我想起来了,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人看上你了,看样子应该是个攻,主人,他想爆你菊花。”   白锦寅:“……”   亡灵界爱情这东西,三年中他只见过一次。   两个和他一样级别的骷髅领主在无穷无尽的日子中因为太过寂寞走到了一起,但限于自身条件限制只能是灵魂相爱,想圈圈叉叉?硬如钢铁,小如花生米大小的唧唧骨当凶器还差不多。   白锦寅见到的场景大都是俩人森森手骨扣着对方的森森手骨一起采鬼脸菇,情到深处偶尔会用狰狞的大牙花子在对方额头来个纯洁的吻。   来到人间后,会‘呀买碟’叫床的嘿嘿曾经给他普及过性知识,男男,男女,甚至人兽都有……   除了后者,男男和男女他觉得无所谓,只是或许习惯了骨头架子的身体构造,对嘿嘿说的那种肉体激烈碰撞的方式一时很难接受。   眼前的秦松,大腿骨修长,头骨圆润,倒也符合他的审美观。   他想了想,很遗憾说:“抱歉,我只能接受拉手和亲额头。” 第5章 夜阑静(修文)   秦松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清新脱俗的拒绝方式。   玩矜持或者是欲擒故纵?   他将两人见面后短短的场景在脑中过了一遍,先是眼神直勾勾看着自己,虽然位置有些特殊,不是他半隐半漏的性感胸肌,好像是——发型?   秦松下意识抬手摸摸脑袋,发型师不止一次夸过,说他的发质很好,跟整天拿何首乌当地瓜啃似的,乌黑而浓密。   接着对SOLO跟谁学的问题一带而过,转而问自己是否有钱和请教怎么赚钱。   秦松思索着拿起酒瓶嘴对嘴吹了口,想起刚才的一个细节,白锦寅接过他递过去的酒杯闻了闻,而后皱着眉头放下。   秦松忽然想起养过只喜欢吃葡萄嗑瓜子,会说八国日常语言,会叫床的八哥,有次家中客人点了支烟,见到红红的烟头好奇凑过来被烟雾呛了口一脸嫌弃飞走的样子。   秦松抬起目光,忽暗忽亮的光影中,白锦寅坐姿板正,眼睛看着——好像是在看他的大腿。   他随意换了个坐姿,左腿随之向右边移动了十公分,果然——白锦寅的脑袋像见到太阳的向日葵跟着转动,依旧在看着他的大腿。   秦松:“……”   发型,大腿,似乎他身上还有很多未被开发的优点。   秦松思维即使凌空劈上九十九个叉也想不到,白锦寅是在欣赏他的健壮的大腿骨和圆润的头盖骨。   默默分析了一会,秦松没琢磨出白锦寅的真实想法,反倒是发现个新问题,如果他不主动开口,或许俩人能这么干坐到酒吧打烊。   他动动被盯了太久有些害羞发热的大腿,接着刚才的话题问:“你说很缺钱,怎么,遇到难处了?”   然后,他看到白锦寅的目光从大腿处抬起,换成了胳膊,声音平淡回答到:“恩,想买件东西,不过不能告诉你。”   秦松只是找话题随口一问,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也没心思听,但白锦寅直来直去硬邦邦的回答让他张张嘴,半天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天继续聊下去。   气氛再度回归沉默,秦松闷闷喝酒,顺便脑袋瓜接受白锦寅灼灼的洗礼,和周围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的热闹喧哗比起来,俩人活像在面对面打坐参禅的和尚。   没一会,秦松不耐烦了,挥手把宝宝叫了过来:“给这位兄弟单独找个桌,消费什么全记我账上……”   话还没说完,就见白锦寅面无表情站起来,用怪里怪气活像鸟学人说话的强调说了声‘撒由那拉’。   就这么走了。   宝宝不解看向秦松,秦松莫名奇妙耸耸肩,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舞台上歌手像个结巴似的在唱首改编过的拿手曲目:“男,男孩,男孩的心,男孩的心思你别……你别猜哎哎哎哎哎,洗刷刷洗刷,伤啊伤,晃啊晃,装啊装……”   有了这么一出,秦松独自喝了会闷酒,兴意阑珊,干脆结账走人。   宝宝殷勤送到门口,财神爷今天看起来玩的不爽,他饱含深情低声吟了首《送秦松安西》,诗曰:劝君更饮一杯酒,出了酒吧无故人。   秦松回敬他一个大大的酒嗝。   走了没一会,微凉的夜风扑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我想应聘公关先生……恩,年龄二十五岁……身材怎么样?还行……”   秦松抬眼望去,前方不远处一根电线杆下,白锦寅拿着手机正在通话。   等他走开,秦松过去一看,电线杆上贴着张白纸黑字的广告:急招公关先生数名,包食宿,日结,月薪三万到十万不等,要求五官端正,身体健康……   秦松若有所思看着白锦寅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睛忽然睁大,似乎有只黑色的鸟挥着翅膀飞到了他的头上,等到想仔细看,人恰好走到路边大树阴影下倏忽不见。   应该是喝多眼花了吧。   走到路边,秦松招手打了辆出租车。   此时夜色恰好,风轻拂,月如钩,秦松报了个地址后打开车窗,脸色忽然变得寂寥。   都市夜归人,远方没有能触摸到的温暖,街灯一盏一盏,照亮归途,却照不亮回家的路。   车子由疾驰忽然减速,前方路两旁的街道人影憧憧,无数点燃的蜡烛在黑夜中似繁星点点。   接着红灯的功夫,出租车司机打量看了几眼叹口气: “今天是易晖的三年祭,粉丝们又在祭奠了,你说好好的大明星不做,怎么就自杀呢,还偏偏跳湖,不是说他一向怕水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他杀。”秦松闭着眼回了句,对面的车辆神经质忽然打开了远光灯,照的他脸苍白如纸。   “得了吧,明明是自杀,”司机挂挡踩油门,对秦松的说法不屑一顾,“监控视频你没看吗?他沿着这条街道走到湖里就再没出来,还有亲笔遗书,说什么爱人你要好好活着,对了,新闻到现在都没曝光他女朋友是谁,这都三年了也不见人影,够薄情的啊。”   “没准活的生不如死呢,”秦松转头看向窗外,成片的蜡烛在风中摇曳,宛如漫天的星斗撒到了人间,影影倬倬中有人双手合十在祈祷,有人放下手中的鲜花似在哭泣,他喃喃自语,“也或许找了新人,谁知道呢。”   半个多小时后,秦松来到郊区一所以风景优美和隐私安全而著称的小区。   他晃晃悠悠来到其中一座,拿出钥匙打开大门,灯光明亮的客厅里,一肩宽背厚,宛如铁塔的中年女子正在看电视剧,听到开门的声音抹着泪花转过头:“秦先生,你回来了,哎吆,这一身酒味,我去给你沏壶茶。”   声音奶声奶气,宛如只刚破壳不久的黄莺,若是闭上眼睛,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女孩在和布娃娃说话。   秦松瞄了眼电视,里面播放的是《新白娘子传奇》,恰好演到白素贞在施法——骷髅白福慢慢变成了血肉俱全的人。   他无奈摇摇头,沿着楼梯走到阁楼轻轻打开灯   灯光是柔柔的蓝色,墙壁上挂着把看着有些年头,漆皮斑驳的天蓝色吉他,除了张桌子外再无它物。   那桌子上有张黑白遗像,一名眉目清秀的男子笑容满面注视前方。   秦松脚步很轻,很轻,轻的像是怕惊动了万里迢迢回家匆匆看上一眼就要归去的脆弱灵魂。   他摸了摸镜框上男子冰冷的笑脸,笑着说:“今天,我按照你说的话出去浪了一晚上,有没有闻到酒味?恩,我玩的很开心,有很多人陪。”   “对了,今晚我差点以为你回来了,有个小家伙弹得SOLO和你一模一样,后来一想可能是你的粉丝,看着你的演唱会视频学的吧……回家的路上,你走的那条街道和湖边人很多,三年了,大家都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易晖……”   秦松推开窗,满天闪烁的星星镶嵌在深蓝色夜空,一眨一眨,老人说,每一颗星星代表一个灵魂,只要你用心寻找,总会看到你思念的那颗眼睛。   可究竟哪一颗才是你,你能看见我吗?   静逸的夜色中,不知哪里飘来的歌声:夜阑静,秋月栏前满月明,红尘行,我心与谁鸣……   作者有话要说:   牌位易晖就是受的前生,大家别误会,是个恋人转世的大团圆故事。 第6章 暗黑晚餐   找工作赚钱之路漫漫其修远兮,一人一鸟四处扑腾着上下求索。   看上眼的,人家看不上白锦寅,看不上眼的,比如保险推销员之类,见到白锦寅点头YES摇头NO的表达水平也纷纷婉拒,骷髅八哥嘿嘿看过的电视剧从华尔街商战下降到了农村苦情戏,蔫头蔫脑给了最后的指引——去工地搬砖吧。   按日薪一百五十块算,几年积累下来还是能买具便宜尸体的。   除了找工作碰壁,这个世界给予白锦寅更多的是无处不在的新奇和喜悦。。   阳光是暖洋洋的金色,风吹过翠绿的树叶,吹开五颜六色的花儿,吹起湖面阵阵涟漪,吹过他的耳畔,柔柔轻轻低语,而不是亡灵界鬼脸菇‘嘘嘘’的催尿声。   那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红尘喧嚣,白锦寅的世界岂止是从无穷无尽的黑白片换成了彩色等离子,还装上了6.1声道环绕立体声。   他好奇感受着所见所闻的一切,街边小贩的吆喝,超市里琳琅满目的物品,趿拉着拖鞋走四方的大哥,不论胖瘦美丑就爱露的大姐,街边泼妇披头散发打架,学校里朗朗的读书声。   热腾腾的烟火气,生机勃勃,没有死亡笼罩。   这所有的一切,最让他喜欢的是——五颜六色,散发着不同香味的花花草草。   亡灵界恶劣的环境只生长一种植物,寄生在骨头和腐肉上的黑灰色鬼脸菇,他唯一见过的花,是二姐僵尸王美莉亚用各种动物和人骨雕刻出的白森森骨头花。   路边公园门口,有个摇着蒲扇的卖花老头,身边停着的三轮车上摆着满满当当各种盆景花卉。   白锦寅考虑了一会,走过去面无表情打量几眼,指着一盆花朵最大最多的黄色菊花问:“多少钱?”   老头摇着蒲扇:“二十。”   价钱不贵,比志在几十万的尸体要买上万具的白锦寅来说,二十块也就是个脚趾骨钱,他刚想掏钱包,就被嘿嘿阻止:“主人,要还价的,不能说多少就是多少,你就……你就说花不新鲜给便宜点。”   于是白锦寅像逛菜市场的大妈般扒拉了几下那盆郁郁葱葱的菊花:“不新鲜,便宜点。”   “啥不新鲜,”老头手中蒲扇一停,估摸以为是耳朵听错了,等白锦寅重复了遍,他愣了片刻,“直说吧,想给多少?”   白锦寅和嘿嘿交流片刻,冷然报价:“两块。”   卖花老头:“……”   最后,十五块成交,嘿嘿按照学来的买个土豆要搭两根香菜做添头的经验,成功让老头额外送了一小盆眼看花季就过的白色雏菊。   黄的白锦寅自己养,白菊花准备送给——白汝莲。   嘿嘿向白锦寅解释此举的意义,一来女人喜欢花,二来有个白字,三么,看到白汝莲每日无微不至的照顾,送件礼物表达心意。   至于花语什么的,那是啥?   白锦寅欣然应允。   重新变成人的这段日子,白汝莲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警惕心慢慢放下,细细体味着身为人子的滋味,从抗拒,到感觉到温暖。   在亡灵界,人对他好一分,他必回报十分,比如拜把子不久,白锦寅就毫无保留分享自己用来保命的地洞,平常遇到敌人来袭,他手下的骷髅军团总是冲在最前。   然而,面对白汝莲,他至今为止仍然叫不出妈妈这个称呼。   具体原因说不清,或许是占据了本尊的身体心中有愧而不愿撒谎,亦或者是还未完全适应。   白锦寅左手黄菊花,右手白菊花进了家门。   等他尽量放柔声音送上爱心大礼,并没有看到嘿嘿描述的‘谢谢儿子送的花,老妈很开心’的画面。   白汝莲黑瘦的脸看起来略微有些蜡黄,接过白菊花没说话,放到窗台后走进厨房端出了今晚的晚餐。   看起来很丰富,足足四个菜。   分别是香菜炒鸡蛋,大葱蘸酱,姜片炒肉丝以及蒜泥茼蒿。   吃饭——对于白锦寅来说,做骷髅时没有这个概念,只需晚上对着天上的血月冥想就可以吸收到每天需要的能量,变成人后,一日三餐是维持生命的任务,他不挑食,基本白汝莲做什么就吃什么,好吃不好吃对他而言区别不大。   然而态度是如此,味蕾和身体反应却抗拒不了。   最初的几天,早上白粥油条,晚上鸡汤排骨,最近这两天不知道什么原因,一日三餐开始变成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恩,今天早上吃的是——芥末拌西瓜。   白锦寅夹了块姜片放到嘴里,腥辣的味道直冲鼻腔,险些一口吐出来,他囫囵吞枣硬生生咽下,筷子指向香菜炒鸡蛋。   这次辣变成了宛如鬼脸菇般的臭,令人作呕的臭。   白汝莲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悲凉一闪而过。   白锦寅筷子放在嘴边就欲咽下,舌头却造了反,旋转跳跃凌空三百六十度劈叉抗议:你若敢吃这东西,我就找牙齿那厮同归于尽。 第7章 一摸耳朵就发春的猫   白锦寅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然后对着白汝莲一扯嘴角——骷髅交流用的是意识,他还没习惯转换成面部肌肉来表达喜怒哀乐。   来到人间,接触的第一个人是白汝莲,这具身体原主是她儿子。   三年亡灵生涯,处处杀戮死亡,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和隐忍,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其它强大的生物夺取灵魂之火,要么被吞噬化为灰烬,要么被打下烙印,变成生死不再属于自己的忠实仆人。   他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对这个世界也不了解,甚至不知道母子该怎么相处,只能少说话,尽力去配合,希望以此能够隐瞒骷髅领主的身份。   然而他不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亦如是,身体原主妈宝的性格尚且不说,他还有严重的挑食症,挑到不要问不吃什么,要问,都吃什么。   葱姜蒜香菜茼蒿,牛羊肉海鲜,鸡爪猪耳朵大肠鸭脖,芒果桃子橙子……   通通被他划入反人类食谱。   性格大变,饮食习惯大变,每天外面浪一天回家放不了几个屁就钻进屋里不再出来,现实生活不是穿越小说,知子莫如母,想不被身边朝夕相处的人发现,哪有那么容易做到。   吃完这顿味道惨绝人寰的晚餐,白锦寅生硬尬聊了几句比如‘今天外面有点热’,‘您今天都干嘛了’等标准社交话题,然后以‘我吃饱了,我去房间了’而结束。   关上房门,白锦寅并没有放松,而是看着墙上的老式钟表,计算着时间默默等待。   十点整,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白汝莲拿着叠的整整齐齐的换洗衣服走了进来。   白锦寅扯扯嘴角,准备迎接固定节目每晚一歌——摇篮曲《老猫猴猴来到了》。   然而白汝莲并没有像往常那般走到床边坐下,絮絮叨叨一会家长里短,再用沙哑如巫妖骂街的喉咙唱摇篮曲。   她坐在靠墙的高脚椅上,因为个子太矮,两条腿没着没落悬着,目光看向白锦寅的方向,只是方向,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目光似乎穿透了一切阻碍,看向了无尽虚空,看向了那世事无常的命运之河。   她好像在追忆某些幸福的往事,像种了一脸芝麻般的雀斑泛起莹莹的光泽,忽而又变的凄凉,门缝般的双眼泪花闪烁。   白锦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只觉得堵,拿了块毛巾走过去,一句‘妈,你怎么了’在嘴里打了几个来回缩减成:“怎么了?”   “没事,”白汝莲擦了把脸,擦去了泪水和悲凉,笑着抬手想抹白锦寅的脸,却半途又收回,“年纪大了,老爱想以前的事。”   头部是灵魂之火所在,相当于武林高手的命脉或者死穴,岂能任人随便抚摸。   因此白锦寅对摸脸的动作很抗拒,每次都会躲开,然而此刻他忽然有种冲动,想拿起白汝莲的手,那双粗糙温暖的手,放在脸上,任其抚摸。   “妈过来提醒你,别忘了明天早起去参加比赛,”白汝莲拿出个蓝色挂牌,轻轻抚摸着,“以前啊,老想着攒钱以后给你娶媳妇用,什么唱歌比赛,梦想,不是咱们穷人家孩子想的事,现在妈可后悔了。”   “早知道这样,妈当初说什么都不会反对,”白汝莲又哭又笑,“那是你的梦想,我怎么就鬼迷心窍拒绝了呢。”   白锦寅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笨拙的拿手轻拍了拍白汝莲的肩膀。   “瞧我哭的跟号丧似的,这是好事,妈按照你说的给那人送了十万块,说是保证能进决赛,说不定我儿子能成大歌星呢,”白汝莲把蓝色挂牌放到白锦寅手里,“明天我送你过去,换洗衣服放在床头了,记得打扮的精精神神的。”   说完,像是急于逃避什么般向门外走去。   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白汝莲矮小岣嵝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她临近门口时脚步忽然变的很慢,很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白锦寅感觉像吃了满满一肚子鬼脸菇堵的难受,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心底汹涌翻腾,属于正常人的七情六欲在这一刻生根发芽,他张张嘴,声音轻的像是不属于自己:“谢谢,妈!”   白汝莲顿在那里,没有回头,肩膀抖的厉害,半响说:“吃了点心再睡,不然晚上会饿醒。”   白锦寅应了一声,看着白汝莲关上房门,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好一会才拿起蓝色挂牌。   上面印着:《他的声音》复赛证。   身体的原主因为要十万块送礼不成喝的叮咛大醉抗议,醒来后莫名奇妙换了主。   三年的亡灵生活让白锦寅感情有些残缺,然而这段时间人间经历下来,他感觉到了手中这张参赛证沉甸甸的重量。   这个家庭并不富裕,白汝莲是个裁缝,据她自己说,小时候看了本《笑傲江湖》,迷上了里面的人物东方不败,从此看见针就像看见了偶像。   她跟着村里的小媳妇老婆婆从纳鞋底到绣鞋垫,再后来做衣服,针线活越来越好的同时终于飞针小成——近距离内可以把苍蝇钉在原地!   成年后,身子矮小,黑瘦而丑的白汝莲靠着十里八村第一裁缝的美誉找了个英俊高大的男人,生了白锦寅后不久离婚,一个人开了个名叫‘北方不敗’的裁缝铺,就这样做了二十多年。   这时,见白汝莲离开,嘿嘿从床底蹦哒着跳出来,诧异说:“主人,床底多了个东西。”   习惯了亡灵界睡在地洞的安全感,白锦寅每晚都是等白茹莲走后再悄悄钻到床底,天亮时分再回到床上。   此刻,床底的灰尘蜘蛛网打扫的干干净净,下面——铺着一张凉席。   白锦寅脑中灵魂之火大盛,像个被迫害妄想症晚期患者感觉四面皆是危机,下意识命令手下骷髅军团速速向自己靠拢,然后才想起——曾经的数万不死军团已经不在,唯一的手下,是只巴掌大的鸟。。   因为召唤数量限制,白锦寅原本想着等日后有了人骨或者遇到大一些的动作再考虑增加手下,然而现在骷髅领主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他眼中白芒闪过,灵魂之火向四周蔓延而去。   片刻间,空中漩涡再起,一具骷髅被召唤而至。   是只猫骷髅!   不安全感笼罩下,白锦寅灵魂之火直接冲向猫骷髅的意识之海,粗暴读取对方的记忆。   物种:英国短尾猫。   生前姓名:春耳。   名字来历:一摸耳朵就会发春的猫。   白锦寅:“……” 第8章 猫骷髅春耳   猫骷髅春耳的记忆像U盘接到了电脑,短暂的一生在白锦寅脑中开始播放。   它小时候有个女汉子主人,额不,是仆人,每日里活的高贵冷艳,心情好了拿尾巴蹭几下表示奖励,心情不好直接就是几爪。   它喜欢脑袋枕在女汉子仆人柔软的三层游泳圈上晒太阳,喜欢每日清晨大屁股蹲到她的大饼子脸上把她叫醒,饿了,各种口味的鱼罐头,吃完慢吞吞巡逻领地……   白锦寅看的皱起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直接翻到猫骷髅春耳临死前的那一刻。   春耳四爪张开,呈大字型被固定在桌上,一名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的男子拿着把壁纸刀,惨白色灯光下,薄而锋利泛着死亡的寒光。   男子打开了旁边的摄像头,眼神火热,像到了高潮般脸色发红看向春耳。   他走过来,温柔摸了摸春耳圆滚滚的脑袋,壁纸刀如切牛排那样慢慢,一划而过。   献血喷涌,凄厉惨叫,男子笑的五官扭曲而狰狞。   画面最后,随着春耳的两颗眼珠挖出而结束。   记忆播放完毕,骷髅领主白锦寅的灵魂之火剧烈跳动着一收而回。   见惯生死并不等于冷血,手下骷髅经常保护他而灰飞烟灭,然而,召唤来的骷髅并不是生命,而是灵魂之火无数的分身,骷髅领主死,众骷髅灭,就像身体和毛发,人死了,变不成头发精,腋毛妖,鼻毛怪啥的。   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的,没人可以随意剥夺。   白锦寅如此想着,变身不死猫骷髅的春耳通过意识叫了声:“主人。”   他声音很清脆却带着丝沧桑,像是突经磨难被硬生生拔高的少年。   白锦寅未说话,见到天敌吓得飞到窗台上的嘿嘿嗷了嗓子:“要猫干哈呀,除了卖萌撒娇打呼噜,连个老鼠都不会抓,主人,要不换条狗?”   不死骷髅通过意识说话,白锦寅就像个中转站,彼此是能听到对方说话的。   春耳似乎不怎么爱说话,黑洞洞的眼眶看了看嘿嘿,挥起尖利的爪子看似没怎么用力就在墙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嘿嘿俩翅膀惊恐捂住胸口:“呀买碟,呀买碟……”   白锦寅,春耳:“……”   春耳身为猫骷髅,爪子本身就很尖利,在经过灵魂之火的淬炼后堪比钢铁,用上全力足可一爪见骨,对付寻常人不是问题。   白锦寅很满意,安全感回归少许,决定暂时收做贴身护卫。   他摸了摸春耳圆圆的小脑袋,忽然想起酒吧遇到的那个想和他圈圈叉叉叫秦松的男子——那圆润的头盖骨和粗壮的大腿骨。   春耳骨头也不错,只可惜体型太小。   至此,白锦寅的骷髅军团扩至两人,导游军师兼哨兵骷髅八哥嘿嘿和打手护卫骷髅猫春耳。   城市的夜是不安静的,街灯慵懒看着马路上偶尔疾驰而过的汽车,路边某棵枝丫繁茂的大树上,嘿嘿站的笔直负责警戒,室内,春耳沿着固定路线来回巡逻,床底,白锦寅蜷缩成个球半睡半醒。   一人一鸟一猫,脱离了各自生命的轨线,由生到死,由死复生,在这个夜里,各自无梦。   翌日清晨,白锦寅从床底睡眼惺忪爬出,脸上一排整整齐齐的四方块——竹片凉席硌的。   新上任的贴身守卫春耳尽责尽守,一晚上杀死了不少敌人,身边数十只苍蝇蚊子按照物种不同排成俩个整齐的队列,最前面打头躺着两只身首异处的——蟑螂。   事关安全安全无小事,点滴间看品性,白锦寅满意点点头。   窗外放哨的嘿嘿不甘示弱,飞过来邀功:“主人,夜个晚上有只麻雀试图闯进被我吓跑,除此之外没发现别的敌人。”   白锦寅鼓励点头认可,随即考虑今天选秀比赛的事情。   自那天在酒吧一曲之后,他发现骨子里对唱歌有种难以言喻的的渴望,站在舞台上,灯光闪烁,掌声四起,似乎那原本就是该属于他的东西。   他隐约有种感觉,一直想知道的前生记忆,和唱歌有关。   再者嘿嘿昨晚分析过,参加选秀比赛,舞台更大,观众更多,一旦成名后赚钱如流水,随便场商演的报酬差不多能买具尸体。   床头上,白汝莲特意为比赛做的新衣服叠的板板整整。   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   窗外,城市刚刚苏醒,昨晚的浮尘尚未来得及平定又被早起的车流吹起,有一抹金色,正欲席卷而来。 第9章 儿歌一出谁人敌   早上八点,白汝莲穿着身崭新衣服,头发油光水亮,开着小鸟牌电动三轮车像一条穿梭在鱼群中的泥鳅,在堵成过粥的马路上超奔驰,越宝马,羡煞一众路怒症。   三轮车后面车斗上放了个马扎,马扎上端坐着骷髅领主白锦寅,他表情冷峻,目不斜视,心里想的是——早餐肉包子的味道。   他没问床底凉席的事,白汝莲也没说,只是到了吃早饭时,连续几天伤心病狂的芥末夹面包片不见了,换成了他初到人间时的白粥和包子。   遇到一时不能判断的事,沉默应对不失是种好办法,更何况白汝莲从最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给他过危险感,相反,点点滴滴的关心让白金银有时候甚至想,他那未曾记起的前世,是否也有个这样的母亲?   白锦寅望向离他不足半尺的背影,清晨微凉的风吹的她衣衫鼓起,吹来她身上暖暖的味道。   南风吹其心,摇摇为谁吐?   等赚到钱,尸体暂且不买,定要先十倍百倍偿还给她,即使她做的一切是为了身体的原主,白锦寅暗自下了个决定。   电动车一路欢快蹦跶着来到市电视台门口,高高的大楼上面挂着幅巨大的节目海报。   《他的声音》——   他,声音如沙漠中一汪清泉!   他,声音是夕阳下瑰丽晚霞!   他,声音像清晨沥沥的雨声!   他来了,请听——听他的声音!   广告语很煽情,立意很明确,主打男性声音。   这年月只要上星的电视台,没个选秀节目就像蓬头垢面的家庭主妇和面容精致妙龄女郎之间的差距一样,前者不屑而过,后者深情注视。   《他的声音》是由市电视台和星宇娱乐公司联合打造的一档草根选秀比赛,前十名获得星宇签约的机会,以及成为冠名商爱尚的形象代言人。   诺大的电视台大厅里水晶灯倾泻而下,来自四面八方的音乐爱好者三个一堆两个一伙,你打听我,我试探你,表面上聊的火热,实则从此刻起竞争已经开始,俩人的进入就像一滴水融进潺潺小溪,除了门口少数几人抬头打量几眼,基本没人留意。   今天是复赛,通过海选的足有几百人,参赛证反面有流程介绍,先去报名处领取参赛号码。   白汝莲让白锦寅原地休息养精蓄锐,自己拿着参赛证一路打听着而去,待到领了号码牌,拿出手机把上面的数字发了条信息,等到那位收了钱保证进决赛的神秘人给了回复,才兴高采烈报喜:“咱们是251号,太幸运了,差一点就是250呢。”   白锦寅眼睛一睁,配合着错了个‘哎吆不错’的表情,其实在他眼里没啥区别,除非这数字代表骨架的高度。   “你去四出转转或者找人聊聊天吧,”白汝莲拿出随身携带的保温杯放到他手里,“我在这守着,快轮到咱们时给你打电话。”   一点都不口渴的白锦寅喝了口‘你妈觉得你口渴’的凉白开,看看四周乌泱泱的人群,基本都是年轻人,不论美丑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可能是因为心情激动的原因,嗡嗡声不绝于耳。   白锦寅摇摇头,一来是习惯了安静的只有骨头咯吱摩擦声的亡灵气氛,二来他在这个世界的背景空白,哪里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白汝莲没再劝他,站了一会或许是累了,靠着大理石墙面缓缓蹲下,白锦寅想了想也跟着蹲下,一边听藏在背包里面的嘿嘿用它敏锐的听力汇报听来的消息。   “左前方那个头发像鸡冠的在说台风很重要,待会千万不能紧张。”   “正前方那个穿旗袍的……大叔,在抱怨谁放屁了那么臭。”   “咦,右前方最近那人笑你穿的老土。”   白锦寅冷冷望去——恰好和一名穿的五颜六色,跟花圈似的男子对了个眼。   男子报以微笑点头,然后转过身和身边的同伴说:“空调温度开的是不是有点低?我怎么觉得凉飕飕的。”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轮到了白锦寅上场。   工作人员领着他进入舞台的通道,摄像机开始跟拍——这是所有进入复赛选手都有的待遇,万一火了,就是很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白锦寅站在舞台下面,等待前面的二百五十号选手结束才论到他上场。   巧合的是,此二百五就是那位花圈选手,他唱的是首快节奏舞曲,复赛没有伴奏,只见他身子忽而剧烈扭动,忽而蹦来跳去,活像个被割了喉在地上用生命在挣扎的大公鸡。   卖力演出迎来的成绩是待定,他满脸兴奋走向舞台,攥紧拳头向白锦寅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然后一阵风跑了出去,随即,门外传来阵阵欢呼声。   白锦寅慢慢走向舞台,目光所及处,数百个因为复赛不直播的座位空空荡荡,穹顶之上,灯光或璀璨,或斑斓流转,身前不远处,摄像机嗡嗡运转。   似乎,他真的曾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等他开嗓,下面会掌声雷动,欢呼阵阵   熟悉的感觉再次海浪般涌来,白锦寅站着一动不动,像只离岸太久的鱼儿,闻到了风中传来湿漉漉海水的味道,直到有人温怒的说了句:“为什么不说话,你是来唱歌还是来运功的?”   舞台对面,坐着两男一女,说话的是正中间一位留着大背头,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   被打断这种奇异感觉得白锦寅睁开眼,问:“说什么?”   选手上台是有流程的,先介绍自己再说要演唱的曲目,因为是复赛,选手经过海选都知道要怎么说,是以工作人员并没有交代。   大背头捏捏鼻子叹口气,评委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虽然海选已经淘汰了大部分非人类选手,然而时不时依旧会冒出那么几个奇葩,见一个会觉得好笑,见的多了耐心也就渐渐失去。   他不耐烦拿笔敲敲桌子:“参赛号码多少,不说怎么给你成绩。”   白锦寅恍然点头:“二百五十一号。”   俩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大背头败下阵来,只得继续问:“名字呢,名字叫什么?”   “白锦寅。”   “白金银?金银花的金银吗,你父母是中医?”大背头提起兴趣问了句。   白锦寅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自己是哪个锦哪个寅,只好捡知道的回答:“我母亲是裁缝。”   “额,服装设计师,不错。”大背头目光瞄了眼他的穿着,没发表意见直接问,“唱什么歌,抓紧吧,每个人时间有限。”   白锦寅会的歌曲有限,最爱的字母歌似乎并不被人喜欢,他昨晚才得知今天要来参赛,想来想去似乎只能选来到这个世界后听到的唯一一首歌曲。   他诚实回到:“名字我不知道,可以直接唱吗?”   大背头不置可否点点头,抬手做了个开始的动作。   没有伴奏,只有三台闪着微光的摄像机从三个不同角度对准了闭着眼睛,似在酝酿情绪的白锦寅。   他轻轻开了口:“乖宝宝,睡觉觉,老猫猴猴来到了,你要再不睡,它进进来喽,先吃心再挖肝,还要拿走你的小红袄……”   大背头及另两位评委:“……” 第10章 他声音有奇异的波动   《他的声音》是草根选秀比赛,什么幺蛾子都有。   单从选曲来说,高大上的百老汇音乐剧,走乡土风的山间小调,民歌戏曲,通俗摇滚,但百花齐放中总有那么几朵不走寻常路的奇葩之花,比如说有个职业是哭丧的选手,扯着嗓子唱了首哀乐名曲——哭灵十二月,唱的人恨不得挖个坑把他给活埋了。   三位评委第一反应以为是又见奇葩之花,摆出了个不耐烦的表情,然而随着白锦寅的演唱,三双眼睛活像变色龙舌头似的险些瞪出眼眶,表情满满的震撼。   虽然只是复赛的评委,却个个是音乐界专业人士。   这首儿歌,哦不,是曲风惊悚的摇篮曲调子平平,别说低八度到高八度了,从头到尾连个高音都没有。   让人感到震撼的是白锦寅的嗓音。   歌坛中成名歌手都极具个人特色,辉煌大气,靡靡之风等等,但更多的是没有自身特色,即使唱功了得,时间久了渐渐湮灭于人海。   白锦寅的嗓音没有特色,不高亢,不低沉,谈不上什么技巧,甚至没有感情投入。   然而他的声音中有股怪异的波动,就像高僧诵的大悲咒,你听不到什么技巧和感情,但其中悲意从脚底板到头发根,让你灵魂不由自主与之共鸣。   身为专业人士,听过的歌手声音不知有多少,可以认定的是,这份STYLE绝对是独一份。   白锦寅演唱完毕,安静站在那里,仿佛不是在参加比赛,而是上厕所路上随便哼了首小曲。   三名评委低声交流了几句,意见瞬间达成,大背头作为代表发言,因对方表现出来的音乐素养,他语气变的客气:“唱的很不错,不过咱们这是比赛,能不能再唱两句不是儿歌的歌曲?”   于是,他看见白锦寅点了点头,真的只唱了两句。   “你是飘啊飘着的云,偶尔投影在我的心。”   然后,就没了……   只是简单两句,听内容应该是首情歌,白锦寅的嗓音和唱法和刚才摇篮曲一样,轻飘飘,随意,没有任何感情,但奇怪的波动却让三人几乎瞬间似乎真的看到了澄净的天空上有白云悠悠飘过。   这是?   三人面面相觑,大背头手指翘着桌面,半斟酌了下问:“请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是你自己写的吗?”   白锦寅用点头YSE摇头NO的社交方式摇摇头。   事实上这首歌他就会这两句,没头没尾,来历和名字自然是不知道,恰好大背头提的要求是唱两句,如果是三句的话那就是另外一首了……   大背头哭笑不得,正想再问,忽然一摸耳朵上专门用来和编导组沟通的耳麦,听了一会后没再说话,看着白锦寅直接宣布结果:“恭喜你,251号选手白锦寅,我们一致决定,你直接晋级全国百强,期待你能演绎更多好听的歌曲。”   《你的声音》主题曲响起:“聆听你的声音,每一个音符都承载着瑰丽的梦……”   只有晋级选手才会响起这首歌,被淘汰听到的是:“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   舞台下,工作人员已经在等候,入档备案,当然这段是不会记录在镜头中的,直到办完手续才会继续拍摄,因此观众看到的是剪辑后,选手下了舞台欢呼庆祝的场面。   这是今天第一名直接晋级选手,摄像大哥卯足了劲,准备拍摄激动一刻。   然后,他就看到镜头白锦寅闲庭信步,别说欢呼雀跃了,嘴角都不待动一动的。   还好来到备演区后,一名黑瘦妇女听到白锦寅晋级的消息激动的蹦跶了几下,虽然没有拥抱庆祝,但好歹也算是庆祝了。   等他关掉摄像机转身要走时,这位不知道和选手是什么关系的妇女掏出把花花绿绿的糖块塞到他手里,抹着眼泪连声说:“谢谢,谢谢领导,给您添麻烦了。”   摄像:“……”   出了电视台大门,冷如骷髅领主白锦寅,脸色也奇迹般出现抹不是硬挤出的笑意,算起来这是今天第二次,白汝莲就更不用说了,她脚步轻快,跟脱离了地球引力似,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蹦出银河系。   人逢喜事精神爽,电动车也跟着蹦跶的欢,里程表指针指向了最高时速——二十五公里,目标直指菜市场,白汝莲已经在脑中做出了一桌丰盛的庆功宴。   就在这天晚上,《他的声音》官方微博放出段新的视频花絮。   所谓花絮是节目组精心剪辑后用来吸引眼球,提高收视率的预告。   关注这个节目的粉丝不是很多,但也有数万人,因为尚在海选,花絮通常是以逗乐为主,比如跑调跑到西伯利亚,却拧着脖子声称这是灵魂唱法的,又比如“海选惊现小某某,神识某明星”这样的标题党,但等你打开后,发现除了鼻子眼睛嘴数量相同以外,或许只有性别这点‘神识’了。   渐渐有无聊的吃瓜群众点开。   视频中,一名眉清目秀的男子像个神经病人般闭着眼睛站在舞台上神游天下,对评委的质问微带着诧异问:“说什么?”,然后画面一变,诚恳回答评委的询问:“我母亲是裁缝。”   画面到这里满符合欣赏奇葩之花的条件,直到他开了嗓——   “乖宝宝,睡觉觉,老猫猴猴来到了,你要再不睡,它进进来喽,先吃心再挖肝,还要拿走你的小红袄……”   临近午夜,秦松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随手打开手机,微博上,最热话题之一#他的声音惊现神秘选手#   窗口头像显示的男子看着有些面熟。   他点开视频,瞄了几眼向后拖动,午夜中,两句歌词像从天上飞来了两杆标枪,枪头还附了魔,带着雷电属性。   秦松整个人原地凝固住,手微微颤抖,手机摔落在地犹在唱——   “你是飘啊飘着的云,偶尔投影在我的心……” 第11章 他是谁?   热门话题图像用的是白锦寅闭着眼睛的照片,此时经过半个晚上的发酵已经高居实时热门话题第三位。   节目组对此乐得坐享其成,干脆来了个锦上添花,把备演区庆祝的画面也放了出来,白锦寅和白汝莲一俊一丑,一冷一热,又掀起股讨论俩人是何关系的热潮。   评论五花八门,然而更多集中在了两首歌曲上。   “想说点什么但不知说什么,请无视我吧。”   “小时候姥姥就是唱这首歌哄我睡觉的,怎么现在听着这么恐怖。”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怪咖,有没有人觉得他嗓音很迷?”   “好想听最后那两句歌词的后续,谁知道歌名?”   “同求,好听到爆炸,啊啊啊~~~怎么唱两句就没了。”   最后衍生出个热门搜索:“你是飘啊飘着的云,偶尔倒影在我的心。”   知道这首歌叫什么的不超过四个人,而秦松正是其中一个。   他捡起手机重新点开视频,反反复复听了又听,黑夜中无声的笑了。   有一种思念,说不出,有一种距离,是生与死,有一种惊喜,是上厕所忘记带手纸时,发现前面——有粒光滑圆润的石头!   窗外,夜色无边无际,一颗流星悄然划过,是坠落,亦可能是落在了情人的眼中。   秦松转身大踏步走上阁楼,待到进了门脚步忽然变轻,仿佛生怕惊起梦的纱衣和随时会随风而去的灵魂,他抚摸着冰冷的遗像轻问:“小晖,是不是你回来了?”   镜框中人给了他个永垂不朽的微笑。   秦松想了想,也笑了。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中一个叫‘腰花’的名字拨了出去。   夜深人静,嘟嘟的手机提示音格外响亮,一遍未通接着重拨,三遍过后,电话里传来声杀猪般的嚎叫:“谁啊啊啊啊~”   “腰花,是我,”秦松把手机从耳朵边挪开,不理会那边的惨叫,直接问道,“《他的声音》是不是你冠名的?”   此人是秦松的同学兼发小,姓吴名大窑,亲爹是个煤矿老板,因此才有了这么个颇具内涵的名字,然而听起来给人感觉更像是‘无大腰’,本着缺啥补啥的原理,人送外号‘腰花’   腰花没有继承父业,从煤老板富二代投奔到时尚圈,创了个叫‘爱尚’的潮装品牌,主打年轻人市场,也正是《他的声音》节目冠名商。   “是啊,”腰花睡意朦胧闷闷应了声,“哥哎,大半夜你就问这个?”   “是就好,明天一早你去跟节目组打个招呼,就说……”秦松顿了下,拿手揉了揉太阳穴,“随便怎么说吧,把我安排进评委席。”   电话那边顿了片刻,吴大窑才反应过来:“啥,你要去当评委?你咋不说去当牛郎?我只是个冠名商哎,想当评委找你爸不行吗?那是你家办的节目,我继续睡了啊……”   “没开玩笑,”秦松打断他,“具体原因一时半会说不清,明天上午我等你消息。”   挂断电话,秦松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下,还是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是个声音微哑的女声:“秦少?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不好意思王姐,打扰到你了吧,”秦松斟酌了下语气,问,“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没事,今天月末,公司开总结大会到现在,你等下,”电话里传来清脆的脚步声,过了会那边说,“好了,刚从会议室走出来,出什么事了?”   秦松没有立刻回答,回过头看着桌上的遗像,深吸了口气:“今天微博有条热搜,一个选手唱了两句歌,你看了没?”   “看了,公司办的选秀比赛,下午我就看到了,”王姐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柔了几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刚看到时我也很惊讶,但,易晖已经去了,两句歌词说明不了什么,旋律巧合在音乐圈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在这之前见过他,忌日的那晚,在酒吧,他用吉他谈了段SOLO,和易晖生前弹得一模一样,”秦松语气急促,走到室外,漫天的星光倾洒而下,他回归平静,“王姐,你是他的经济人也是他拜把子的大姐,那首歌是小晖为纪念我俩认识写的歌曲,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演唱过,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是很巧,巧的令人难以置信,可那又怎样,难道你认为他是易晖投胎转世?”王姐在那边苦笑了声,“秦少,我知道你忘不了易晖,但我们总得好好活着,好了,公司那还等着我,你早点休息吧。”   投胎转世吗?   秦松摇头苦笑。   那首歌的名字叫《你是飘啊飘着的云》。   两人相识时易晖是个默默无名的乐坛新人,而他,那时候刚和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独自生活在异国他乡。   某个下午,一场来去匆匆的雨后,天空澄静的像块刚洗过的蓝色尿布,大朵大朵的白云悠悠飘荡,秦松提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就见停车场有个背影干净修长的男孩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像个神经病在那念念有词:“云是洁白而纯洁的,恩,这里的节奏应该平缓舒畅,可以这么唱‘啊白云,你好白,啊,天空,你看见白云很白白了吗’?”   在异国他乡,听到母语难免感觉很亲切,秦松默默听了会,然后,就这么认识了作曲是神,写词是神经病的易晖。   多年后,易晖想写首属于两人的纪念日之歌。   他原本想包办词曲,几易其稿,写出了比如“啊,蓝色天空下白云飘飘,我看到了你玻璃球一样深邃的眼。”等类似的咏叹加夸张风的歌词。   最终还是有他作词,成稿后,听过的人除了他俩,就只有易晖的经济人兼拜把子大姐——王胜南。   “你是飘啊飘着的云,偶尔投影在我的心,你无需牵引,也无需欢欣。”   “你是飘啊飘着的云,偶尔投影在我的心,你在眸然的瞬间,失去踪影……”   SOLO一样是巧合,歌词一样也或许是巧合,但再加上旋律也一样?   投胎转世太过骇人听闻,概率这东西很神奇,据说地球几十亿人会有一个人和你长得几乎完全一样,但,若是细节到连鼻毛数量长短都一样,那就太科幻了。   秦松想不出易晖什么条件下会把这首属于两个人的歌唱给第三者听,而可以肯定的是,易晖生前从未提起过有白锦寅这么一个朋友。   当判断不出真相的时候,不如相信自己的直觉。   秦松拿起手机,没有打电话,把微博上白锦寅唱歌的视频复制,写了条信息发出去。   “我需要此人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第12章 嘘嘘世界   同一时间,星宇娱乐公司顶层会议室内灯火通明,参会众人皆正襟危坐,做出副仔细聆听的标准姿态,但若是有弹幕,估计满脸都是诸如:你个仙人板板的老处女,每月这天亲戚准时找你,别拉我们作陪啊。   王胜南,职场生涯堪称神奇,从普通经纪人到今天公司副总只用了短短几年,她感情成迷,作风雷厉风行,自上任后,月末总结大会私下便被成为痛经大会,时间少则几小时多则到半夜,不论你资深高低,在这一天,做好当孙子挨骂的准备。。   星宇娱乐公司涉猎范围从网剧到电视电影,但在整个娱乐圈却只勉强能进前三,这还是因为其一它是赫赫有名的秦氏集团下属子公司,其二曾经打造了一代传奇偶像,歌王——易晖。   然而随着易晖的离奇自杀,星宇娱乐如今手下的一线艺人不过单手之数,虽背靠秦氏集团这棵大树,但论专业和资源来说总是比不上老牌娱乐公司。   挖成名艺人不是单单钱能做的事,因此和X电视台举办的草根选秀《他的声音》是想走造星路线,市场大环境小鲜肉当道,只要有好苗子,投入财力,重新推出个‘易晖二代’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会议终于接近尾声,节目统筹部负责人最后发言:“我们和X电视台联合举办的《他的声音》已经结束了海选,正式进入复赛,其中有个叫白锦寅的选手意外上了今天的微博热门话题,经过部门简单商议,想派人去接触下,若是各方面条件不错,考虑先签约,趁着话题余温继续炒作,大家先看下他的视频……”   这一切白锦寅恍然不知,他手机有微博,初来时打开一次瞄了一眼便再无后续。   晚餐很丰富,白汝莲使出浑身解数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鸡鸭鱼肉,白锦寅本着你让我吃啥我就吃啥的配合态度来者不拒,只是和前段时间生吞硬咽姜片炒肉,香菜炒鸡蛋相比,来到人间第一次对吃这件事情不再是当做任务,尝出了那么几分滋味。   能晋级复赛不知道是因为个人水准还是白汝莲送的钱起了作用,余下比赛还是未知,但今天的经历让他发现了自己的短板,那就是对这个世界的歌知道的太少。   字母歌不行,儿歌也不可以,脑中有记忆的歌断断续续,当务之急,是要先学习下适合比赛的歌曲。   重任交给了嘿嘿和猫骷髅春耳。   两只在人间生活多年的属下给出答案很快,嘿嘿给出的最爱歌曲是《我是一只小小鸟》,认为现在最流行的歌曲是最炫民族风。   春耳喜欢的则是《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喜欢听《小苹果》。   白锦寅用手机把四首歌听了一遍摇摇头,还不错,但并不适合他。   虽然意识中还没有曲风这个说法,直觉这些歌若是经过他演绎,怕是效果好不到哪里去,就像让亡灵界中的怨气缠绕,嗓音粗哑的巫妖唱《我是女生》,估计会唱成《我是女鬼》。   想到亡灵界,脑中忽然蹦出个想法,何不写首歌呢?   他目光向墙上挂着的蓝色吉他看去,自那天在酒吧即兴弹了一段后,脑中便多出了一份记忆,各种和弦,弹奏技巧信手拈来,熟的不能再熟。   亡灵界杀戮遍地,却只是无声的厮杀,不论是数量最多,没有语言功能的骷髅僵尸,还是最高层的黑武士,巫妖,对说话这种事向来是通过意识传送。   因此无边无际的亡灵界听到最多的声音就是——风吹过鬼脸菇,嘘嘘的声音。   普通人听来枯燥单一,白锦寅此刻想起,却能感受到其中奇特的韵律波动,那些去采风的音乐人士,很多便是见到高山大海白云有感而发,才从中得到灵感和启迪,创造出充满特色的一首首动听旋律。   白锦寅闭上眼,似乎又回到了亡灵界那无数个夜晚,风肆虐,血月腥红,黑灰色鬼脸菇张开肥厚的唇瓣,此起彼伏的嘘嘘声并非一层不变,仔细听来,有悲有喜,有绝望有叹息,它们的生命力强盛无比,即使被践踏成汁液,过不了几日,汁液会变成一朵一朵更小的鬼脸菇,至此生生不息。   琴弦波动,如流水般潺潺响起,一段旋律很快完成大半,白锦寅轻轻哼唱了几句,感觉意犹未尽,只有旋律没有歌词只能算半成品。   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和轻易完成的旋律相比,歌词一时找不到感觉,想象中应该是大气磅礴,内涵丰富,有对生命的尊重,对残杀恶斗的悲愤,以及遍地苍凉。   想法基调有了,然而胚胎只是胚胎,生出来不一定是大胖小子,也可能是——怪胎。   一些人就这样,哪怕是死后重生,粗大天性依然保持不变。   生前易晖作曲是神,作词是神经病。   于是歌词最终是这样的——   嘘嘘~~嘘嘘嘘~~~请到这里来,这里有一个嘘嘘的世界。   嘘嘘从哪里来,嘘嘘从遍地的鬼脸菇嘴里来。   嘘嘘从哪里来哎,嘘嘘从哪里来,嘘嘘从你的眼波中,从你的梦境中来~~~   嘘~嘘嘘~嘘嘘嘘~   如果你觉得心情太浮躁,这里将为您荡涤一切烦恼。   如果你觉得身边有烦恼,这里将给您一个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的———世界哎~~~~   歌名暂定《嘘嘘世界》。   有了歌词,如何用吉他伴奏便水到渠成,嘿嘿和春耳有幸成为了第一批听众。   两只对此评价褒贬不一,嘿嘿引古喻今,认为和它看过的爱尔兰著名歌舞剧《大河之舞》有异曲同工之妙,令人仿佛听到了水流潺潺。   猫耳不善言辞,沉默半响,说它生前那位女汉子仆人每次看它蹲在猫砂盆里尿尿,会嘘嘘吹口哨,《嘘嘘世界》有点像加强版。   但不论怎样,总算下一场复赛曲目有了着落。   转眼,夜渐深,白锦寅钻进床底,嘿嘿飞上窗外大树警戒,而春耳则另有任务。   它像道黑色闪电,奔驰在光明和黑暗并存的城市之中。   死亡是自然规律,世界物种万万千千,人是最高贵的那个,有法律予以保护,春耳惨死,横尸在垃圾桶,若是没有白锦寅,只不过是无数凄惨冤魂中的一个。   然而现在,它重生成不死骷髅猫。   这笔账,要算! 第13章 春耳复仇   钢筋水泥坚硬冰冷,就像一本故事书厚厚的封面,不打开,你无法猜测到屋子里正在上演什么样的故事。   骷髅猫春耳,在高楼大厦之间飞奔,它没有先去那个死亡噩梦之地,而是奔向另一个方向。   一所公寓楼前,它放慢了脚步抬起头,看向其中一扇窗,那里,住着它生前的女汉子仆人。   魂兮归来,夜来迢迢忽还乡,见故人,已是生死两茫茫。   那一天,它看到夕阳下有只白底黑花,大眼睛水汪汪,活像只可爱兔子的母猫在散步,尾巴高高翘着摇来摇去,身上散发着迷人的味道仿佛在向它招手:达令,你看夕阳像不像个红皮球,我们向着那个方向奔跑好不好?   仆人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瞬间,春耳感觉血液逆流而上,它的心,动了。   为了爱情,它奋不顾身从阳台爬出来,和白底黑花的心上人在垃圾桶浪了几天几夜,等到想起回家时,一张网从天而降,死神来临。   壁纸刀割开喉咙那一刻,血液滚烫而温暖,它想起了女仆人柔软的三层游泳圈,它死了,那个宁可啃方便面也要给自己买鱼罐头的女仆人怎么办,会不会难过的哭?   变身成不死骷髅,爪子锋利如刀,轻易可插进坚硬的墙面,借着夜色,春耳悄无声息爬到了窗外,忽然,它背部拱起,屋里除了女仆人还有个男人。   女仆人坐在它俩每晚依偎着看电视的沙发上正在抹眼泪:“那么久了,希望春耳遇到了个好主人,呜呜,我又想它了。”   “不哭啊胖胖,”男人伸手摸着她的脑袋温柔说,“这不是有我陪着你嘛。”   “春耳一摸它的耳朵就会叫,你会吗?”   “会啊,来,你摸摸看,”男人拉起女仆人比自己还要肥大的手放在耳朵上揉了几下,表情沉醉忽然张口喊道,“呀买碟,呀买碟……”   女仆人抹着眼泪噗嗤乐了:“死鬼,真讨厌。”   春耳张开嘴,无声轻轻叫了一声,空气从嘴巴吹进来打了个旋,然后从喉咙间的洞口凉凉吹出。   它现在是一只,只有森森白骨的骷髅猫,春耳,已经死了。   万家灯火,一扇窗,窗内,一男一女依偎在沙发上呢喃低语,不曾发现,一道落寞的背影在夜色中慢慢走远。   下一站,是让它死亡又重生的地方。   楼很高,春耳像个大壁虎一样四爪攀登而上,在十四楼某个阳台停下,大摇大摆一爪子砸破玻璃,来时嘿嘿给出的主意,说伤其身之前先破其心,争取用它现在的白骨骷髅模样吓对方个屁滚尿流。   然而,玻璃落地声没有引起屋内任何动静。   阳台门虚掩着,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从屋里向外泛,地面,墙角,斑斑血迹一直蔓延到——冰箱。   那里面,足有十几只新鲜尸体,除了猫,还有狗和兔子。   死亡前一幕似乎在重演,春耳四爪张开被固定在桌上,壁纸刀依次割掉了它的耳朵,鼻子,眼珠,等它没有力气挣扎惨叫,喉咙才被割开得以解脱。   冰箱嗡嗡作响,春耳歪了歪头,卧室方向有呼噜声隐约传来,它走过去用爪子开始挠门,刺啦刺啦的声音像无数在这个房间死去的灵魂在哭泣一样,听的人头皮发炸。   呼噜声噶然而至,门缝中灯光一亮,春耳听到那个像魔鬼般夺去它生命的眼镜男惊恐喊了声:“谁,谁在外面?”   嘿嘿按照看的恐怖电影和鬼故事结合的台词是这样的,春耳此刻应该用娇滴滴的女声温柔回到:“宝贝心肝,是妈妈回来了,快开门啊。”   然而却忘记了骷髅只能用意识交流。   春耳歪头想了想,干脆一爪子把门挠出个大洞,把头钻进去,张开白森森的上下颚骨,对着眼镜男无声吹气。   来之前白锦寅有过交待,可以严惩但不能杀人,主人的命令要无条件服从,至于怎么才能即严惩又不伤害性命,嘿嘿狞笑着给了两条终极方案。   一,用爪子在他脸上刻幅对联,左畜右牲,脑门中批走国际范:碧池。   二,用灯泡爆其菊花,再罐上两大瓶自杀式辣椒油。   就在春耳考虑选择哪种时,眼睛男大概是叫累了,又或者觉得春耳虽模样恐怖但体型小巧,随手抓到什么就仍什么开始了防卫,一时间台灯,枕头,水杯乱飞。   春耳动也不动,不死骷髅骨骼坚硬无比,木棍打上去都得折断,更何况只要灵魂之火不熄,即使它碎成渣子,白锦寅也能让它再度复活。   挨了几下后,看着眼镜男魂不附体的丑陋模样,春耳忽然闪电般跳起,对着他裤裆下狠狠来了一爪。   这样的人,让他就此断子绝孙吧。   一夜过去,黎明又至,复仇回来的春耳坚守岗位,面前除了两排数量不等的蚊子和苍蝇,还额外多了只壁虎,而哨兵嘿嘿也有收获,一条断成两截的毛毛虫横尸窗台。   春耳将昨晚经过通过意识讲了一遍,白锦寅未置可否,来到人间的这段日子,在熟悉了解这个世界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改变着亡灵界养成的心态,若是放在身为骷髅领主时,眼镜男碎的估计不是蛋蛋,而是脑袋。   当然,若真是逼急了,他可不管什么秩序法律,分分钟跑到火葬场召唤出不死军团,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灭一群。   吃过早饭,白锦寅没再出去找工作,抱着吉它练习《嘘嘘世界》,为接下来的复赛做准备。   白汝莲则和往常一样,待在裁缝铺里缝缝补补。   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时不时黏起根针猛然弹出,几十年跟着偶像东方不败练就的飞针神技针针不落空,不一会,桌面墙壁数只苍蝇被钉在原地徒劳挣扎。   白汝莲人生俩大骄傲,一是生出了个帅气的儿子,另个就是这手飞针刺苍蝇绝技了,在她看来,扮演东方不败的只有青霞算是尚可,只可惜自己没能生的如花似玉,不然直接可以本色出演。   日上三竿时,门外来了名女子,身为资深裁缝,白汝莲看人和白锦寅看骨头有些相似,她余光一扫,虽然牌子不知道,但裁剪合理得体,面料细密飘逸,价格估计能顶的上她小半年收入。   在白汝莲眼里,这样机器精密制造出的衣服再漂亮也不如手工缝制的有灵气,两者就好比充气娃娃和真人的区别,再好看,她能给你生娃?   裁缝铺主要服务对象是中老年人,白汝莲目光疑看惑向女子,保养的很不错,脸蛋跟剥了皮的鸡蛋般白光水嫩,骨盆不大,一看就是没生养过的。   若是关心娱乐圈的人在场,一眼就能看出此女子正是传奇歌王易晖的经济人,现星宇娱乐公司副总,掌握着无数艺人生死大权的王胜南。   白汝莲在打量王胜南的同时,王胜南正好奇打量着裁缝店的牌子——北方不败裁缝店。   胜南?北方不败?   听起来后者霸气多了。 第14章   星宇娱乐自易晖离奇自杀后在业界影响力江河日下,就像老虎头上掉了个王字,空有其壳少其魂,然而即使这样,想签约一名只上过一次热门话题的小艺人,只需随便派个普通的经纪人便可,王胜南之所以亲自前来,自然是为了那两句歌词。   在电话里对那般劝秦松,等她折腾完公司一众老小回到家中,王胜男几乎一夜未眠,夜色遮盖住城市的喧嚣,亦抚平心中烦躁,往日种种飘飘而至。。   轮了解易晖,秦松还得排在她后面。   她带着易晖从乐坛新人摸爬滚打,一步步成为天王巨星,在某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结束完商演回来的路上,两人对着雨伞起誓拜了把子,从此成了干姐弟。   易晖几乎所有的事她都了解,吃什么会打嗝,上厕所喜欢朗诵谁的诗歌,认识什么人,去过哪些地方,甚至祖坟上种的喇叭花开了几朵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和秦松一样,王胜南思来想去也想不起易晖的交际群中有白锦寅这么一个人,于是去公司处理完要务,索性赶了过来。   王胜南眼神迅速在‘北方不败裁缝铺’扫了一遍,店面寒酸而狭小,不过收拾的很干净,再看眼前黑瘦妇人,正是陪着白锦寅一起参赛的那位。   确定没有找错地方,王胜南简洁明了说明来意:“星宇娱乐,来找白锦寅。”   白汝莲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放下手中衣服,从墙角拿出个很接地气的马扎——她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老头老太太,加上面积小,自然也就没有沙发之类。   然后她发现有些不妥,灿灿一笑:“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在外面渣渣叫的那个欢,原来是有贵客上门,那个,蓬荜生辉,这里又脏又乱的,锦寅在屋里练歌呢,我带您过去?”   进了屋,喊出白锦寅,白汝莲热情沏茶倒水,寒暄几句后将空间交给二人。   王胜南仔细打量白锦寅,从艺人条件看,他长相只能算是中等以上,然而眉宇之间有股冷冷的气质,当下娱乐圈,单靠脸吃饭已经不够,想长得好看,去趟韩国回来只能验DNA才能知道是谁。   因此,气质这东西成了衡量艺人的标准之一。   这点来看,白锦寅是个好苗子。   王胜南此行目的不在此,她按住心中微微的急躁正想开口,就见坐的板板整整,面无表情的白锦寅一扯嘴角,家长里短唠嗑般问道:“路上挺堵的吧。”   接着不等她回到又说:“中午别走了,留下吃顿便饭吧。”   王胜南:“……”   她自然不知道,得知对方身份和来因,不知怎么该怎么聊天的白锦寅正在生搬硬套嘿嘿传授的社交礼仪之十大常用语。   饶是见多识广,社交能力满级如王胜南也愣了片刻,她打量着白锦寅,然后,俩人对了个眼。   按照常理,白锦寅此刻选手身份见到主办方来访,表现好的不卑不亢,素质差点的可能会来套马屁十八掌。   再说,娱乐圈人少有不认识王胜男的,无论是以前陪着易晖出入各种场合,接受采访,还是现在星宇娱乐公司副总身份。   一时摸不清状况,王胜南按下疑惑,公事公办开了口:“昨天微博热门话题效果不错,公司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恩,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微博热门话题?”白锦寅险些想说那是啥,这表情落在王胜南眼里自动理解成他原来没有看到。   王胜南双手交叉,右手拇指在左手拇指快速划来划去,了解她的人知道,这个动作通常代表烦躁和不耐心,若是在听取下属回报工作,这基本就相当于暴风雨前兆。   她轻轻吐了口气,直奔主题缓缓问道:“最后唱的那两句歌你从哪里听到的?”   白锦寅一怔,他不善于说谎,骷髅领主转世是最大的秘密,两句歌词没头没尾,原本以为和字母歌一样,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人人都会。   轮警惕心和对人情绪波动的感知,亡灵界生涯和灵魂之火让他远超生活在和平盛世的普通人。   难道说这两句歌词有什么来历?或者是和什么事物有关?   不回答自然是不行,怎么回答是个问题。   白锦寅不动声色,边飞快思考边用意识和嘿嘿交流,正常人类遇到这种问题该怎么回答。   他不躲不避迎着王胜男直视的目光开了口:“在梦里,听到有人这么唱。”   王胜男长期混迹于娱乐圈,日常接触的人非富即贵,此刻眼神凌厉,普通人在这般注视下,想说谎很难不被它察觉。   只可惜,她这点气场在骷髅领主眼里,还不如白汝莲做的香菜炒鸡蛋有震撼力,在亡灵界,巫妖声音沙哑如破锣,一吼可杀死数百骷髅,黑骑士,鬼魅般无声无息,砍头如切瓜,远隔数千米就能感觉到死亡来袭,那才叫真正的气场。   白锦寅眼皮不眨,是真的不眨……   从骷髅变成人,要改变的不止是各种习惯,还有对多出来零件的适应,比如吃喝拉撒,比如——眼皮这东西。   眼睛被成为人的窗户,表情可以作假,唯独眼神难以掩饰,但白锦寅这道窗户就是个类似灯泡的装饰品,看上去昭昭郎朗,实则相隔两个位面。   王胜南再怎么强还是个女人,在你看我,我看你的游戏中很快败下阵来,侧开目光换了个问法:“你认识易晖?”   这又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原主的记忆白锦寅没有继承,也正是怕露出马脚,平常他少言寡语。   若是承认,万一对方再问怎么认识的怎么回答?   白锦寅摇摇头   全国上下十多亿人,不认识易晖的没多少,更何况在每个歌手心里,易晖是望其项背般的存在。   王胜南若有所思,说谎?那也太低级了。   她顿了片刻,微微一笑:“行吧,我今天上门只是先提前了解情况,公司觉得你各方面条件还不错,后期会有工作人员过来谈签约事项,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待到出了门,辞别依依不舍宛如送亲人去远方的白汝莲,王胜南眉头皱起,想了一会后拿出电话:“秦少,我刚从白锦寅家出来,恩……他说那两句歌词是做梦听到的,也不认识易晖……还有,没有一点和易晖相似的地方。”   王胜南没看到,身后某棵枝丫繁茂的大树上,忽然飞来只黑色八哥鸟,侧着脑袋似乎正在聆听她说话。 第15章   不想当贴身守卫的哨兵不是好鸟。   初次执行外出任务,八哥骷髅嘿嘿充分证明了自己是被低估了,不仅将王胜南说的话一字不差复述了一遍,连声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堪称是录音笔中的战斗笔,不用充电还自带真正的‘飞行模式’。   易晖?两句歌词?   白锦寅默默把这个名字念叨了几句,试图能回忆起什么,但脑中支离破碎的记忆画面就像一副拼图,被一百个熊孩子你争我抢撕成了无数个碎片。   生活百事通嘿嘿再度站出来,指挥着白锦寅打开度娘。   易晖:19XX年8月2日—20XX年8月1日,生于一个普通家庭,男歌手、音乐人、演员;以《夜阑珊》成名,同名专辑销量创华语乐坛新纪录,随后数年间席卷各大颁奖礼,20XX年荣登时代杂志封面,被成为影响一个时代的亚洲偶像……于20XX年9月9日神秘自杀。   自在亡灵界那日起,白锦寅清楚记得,拜把子那位前生是哲学的骷髅领主,每过一日便在领地内插一根白骨,截止到骨龙袭来那天,恰好是一千根,算算日期,和易晖死亡的日子基本吻合。   难道说,他的前生就是易晖?   白锦寅带着这份疑惑继续向下看——   20XX年8月1日,距离易晖生日只有一天,恰逢传统节日七夕,亦是各大宾馆生意爆棚之日,晚上十点,两名在湖边看月亮的年轻男女发现了易晖的尸体,经附近监控记录显示,属于自杀。   碍于此事影响巨大,警方随后公开了更详细的调查结果:晚上九点,易晖独自从家中步行来到自杀地点,沿途监控清楚显示身边并无第三者,甚至在XX街遇到两名认出他的粉丝还签了名,经过问询这两位当事人,易晖精神正常,无酗酒……   然而结果并不能服众,事业如日中天,为什么要自杀?   更有无数粉丝指出,易晖平生最怕水,怕到洗澡从来不用浴缸,自杀方式万万种,为什么会选择跳湖,这不合常理,就比如恐高晚期患者去跳楼,别说跳了,往那一站分分钟瘫成堆烂泥给你看。   警察继续公开了易晖所住小区录像和电话记录,事发当晚,和外界无任何联系,几日后,经过笔迹专家鉴定,确认易晖身上发现用塑料袋包裹着的遗书是亲笔所写,碍于公民隐私没有公开,但据知情人爆料,遗书是写给爱人的。   这记猛料瞬间霸屏,易晖竟然有女朋友?难道是殉情?   一时间,八卦新闻迭出,凡是和易晖合作过的女艺人个个难逃嫌疑,微博评论区被吃瓜群众和悲痛欲绝粉丝各种求告知真相,直到后来经纪人王胜南发了条微博,声称易晖恋人是圈外人,且远在海外云云这才平复。   在那之后,易晖的神秘恋人到底是谁成了娱乐圈至今最大的谜团,没有之一。   葬礼当天,没有出现,随后各种纪念日,依旧没有现身。   一开始可以理解为人之常情,或许悲痛欲绝不愿面对,亦或者因此病倒也说不定,然而直到周年祭,依旧没有出现。   粉丝们个个不干了,好歹发条微博悼念下也行啊,风向从同情变成了痛骂,微博上易晖官方后援会特意置顶了条微博,标题叫:那个女人,你过来看看!   下面评论很精彩——   “你不配做易晖的女人,去死吧。”   “那个女人,你咪咪不痛吗?”   “诅咒你每天胖十斤,最后变成个死肥婆。”   “你家大门常打开,姨妈天天来。”   ……   被诅咒成天天徜徉在大姨妈怀抱的秦松和王胜男通完电话,想了一下又发过去条信息:王姐,我要去《他的声音》以冠名商的身份当评委,可能节目组会征求你的意见。   那边回复很快:为了那人?   秦松:不,为了易晖,我一直想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人很可能是易晖的朋友。   王胜南:好吧,我这边不会阻拦,秦董事长那边你自己想办法。   秦松没再回复,点上一根烟走到窗前。   那一晚,他喝醉了,醒来后已是第二天。   一切证据表明是自杀,身为易晖最亲近的人,他却怎么也无法相信。   监控记录他一帧一帧看过,其中有几个细节只有他知道,易晖应该是在暗示什么。   跳湖时穿的衣服因为颜色不合适,决定送给助理穆陆当生日礼物,在路过小区监控时,他摸了下右耳垂,因为不愿曝光易晖同志身份,两人约定了个暗号,在公众场合时摸下左耳,代表我想你了,摸右耳,是——圈圈叉叉。   他想说什么?去助理家玩刺激?   有什么样的原因会选择自杀?   就在这时,手机嘟的响了声,来了条微信:秦少,你要调查的人基本资料已发到信箱,另有段视频,我看着有些奇怪。   秦松扔掉烟头,快步走到电脑前,邮箱中,白锦寅的年龄地址,毕业学校,看起来像是份投递的简历。   附件中有两段视频,一个是微博上白锦寅闭着眼睛唱儿歌,另个是——海选时的画面。   他拿着把蓝色吉他,像个参加全校大会的学生怯生生鞠了个躬:“各位评委老师好,我叫白锦寅,今天要演唱的曲目叫死了都要爱……”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   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驾驭不了,低音还好,高音部分撕心裂肺一路挣扎,活像个努力学打鸣的小公鸡。   秦松眼睛倏然眯起,两段视频中穿着完全一样,发型一样,然而气质形态——判若两人! 第16章   《他的声音》总导演个子不高,性子急,是个威武不能屈的真汉子,当接到领导电话,气的跟个钻天猴似的差点飞上天,离开播日期没几天,流程道具相关已经就位,现在说要增加个评委?你当评委是床吗,想加就加。。   领导喝着清茶,慢悠悠扔过来份文件夹,示意他自己看。   然后威武不能屈的真汉子总导演就蔫了,上面内容很官方,大意是为了保证比赛公平公正,要求增加个评委云云,让他蔫的原因是下面一排排触目惊心的红色公章。   冠名商,节目赞助商,节目中间广告商,齐活的连午夜播放时‘原价999,现价只需99’的广告商都来了。   总导演吸了口凉气,对于每个电视台来说,广告商那就是财神,如今节目还未开播众神齐聚,发生了什么?   领导摇头:“我也不清楚,星宇娱乐那边给的答复是同意,只是增加个评委嘛,不是什么大事,至于你担心的投票环节,不是还有另外三名评委吗?三比一,流程还是按台本走。”   “那来的评委是专业人士吧?”导演无奈接受现实,悻悻然问,唱歌比赛,总不能来个一知半解的半吊子吧。   “还不清楚,只说是广告商推荐的代表,”领导放下茶杯,随手拿起份文件做准备日理万机状,“你就当多了个吉祥物,管他专不专业。”   ‘吉祥物’秦松,有幸听过他唱歌的人都知道,和易晖堪称绝配,一个作曲是神,作词是神经病,另个作词是神,唱歌能把人吓成神经病。   距离决赛日子越来越近,海选几万人到复赛上千,再到现在的全国百强,众选手虽谈不上鲤鱼跳龙门,但也算是从鱼缸跳到了浅水滩,踏进了娱乐圈的门槛,即使就此止步,凭着百强的履历,去路边商演或者酒吧出场费能达到几千块。   比赛流程为百人分成五组,而因为上了微博热门话题,带了那么点热度,白锦寅被安排在了第一组。   提前三天,选手们先行报到,熟悉当天比赛舞台,上报演出节目,和复赛只允许干嚎相比,决赛可以完整演绎一首歌曲。   白锦寅报备的自然是新鲜创造出炉的《嘘嘘世界》   与此同时,评委席也迎来了初次磨合。   一档唱歌选秀节目,评委和选手是两大看点,《他的声音》最终全国十二强中决赛,三大评委算的上星光熠熠,百强赛中,由其中一位二十年前曾红遍大江南北的老牌歌手坐镇,另外搭档两名圈内资深专业人士,以及——吉祥物秦松。   磨合当日,秦松话不多,对选手的评价只有两种答案,‘不错’和‘还不错’,对三位评委也很是尊敬,这让担心幺蛾子乱飞的总导演松了口气。   周五下午两点,比赛正式开始!   主持人是个留着大波浪卷的美女,走到舞台上开始暖场,指挥着现场观众起立欢呼,依次循环几次,这样后期剪辑出来,甭管选手唱的咋样,场下观众永远是打了鸡血般鼓掌欢呼。   而后唯一沉吟,对着摄像机满面兴奋而激动说道:“亲爱的观众们,这里是《他的声音》全国百强比赛现场,没错,经过长达半年的海选和复赛,一百名热爱音乐的年轻人从中脱颖而出,这里,即将成为他们梦想起航的地方,听,他的声音……”   “今天,总共有二十名选手和大家见面,他们的命运掌握在台下四名评委的手中,现在,让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献给——乐坛前辈罗天群,资深DJ连佑,著名音乐人杭小凤,以及——神秘评委秦松!”   “接下来,我给大家介绍下比赛流程,每名选手上台表演后由四位评委投票,四票直接晋级全国十二强总决赛,三票为待定,两票和以下只能遗憾淘汰,不过如果各位观众觉得可惜,可以通过官方网站进行投票把他复活,另外特别特别要交代的是,我们每位评委有一张专属星卡,获得此卡的选手将直接晋级总决赛……好的,现在有请第一名选手出场。”   大凡演出,开场秀要么是美轮美奂,要么是很燃的舞曲,第一名选手正是复赛时排在白锦寅前面的那位二百五十号选手。   这位仁兄今日穿着依旧走花圈风,白色丝绸上衣绣着花花绿绿的大花小花,背后像京剧般插着几面靠旗,猛一看,宛如尿布飘飘。   音乐响起,花圈男抬头,甩臀、扭腰、踢腿、眼神冷漠看向台下,低低吟唱:“月光,放肆在染色的窗边,转眼,魔幻所有视觉,再一杯,那古老神秘恒河水……”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尘嚣看不见,你沉醉了没……旋转,旋转,旋转,旋转……”   担当开场秀有优势也有劣势,压力大,紧张难免,但评委通常对第一名选手比较温柔。   哪个评委先说话,先投票节目组早就有安排,因为半路杀出来个秦松,很多台本不方便相告,因此给出的顺序是,不论谁先发言,秦松投票顺序固定在第三,这样不管他是反对还是赞同,最后一名按照前两门评委走就是。   咖位最大,资深乐坛前辈罗田群第一个发言:“第一个上场要负责调动现场气氛,从这点看,任务完成的不错,唱跳型选手歌坛一向很少,虽然基本功有些欠缺,但我投你一票。”   第二个发言的音乐制作人杭小凤就不那么温柔了:“这首舞娘让我想起了大妈们在广场上尬舞的画面,有些辣眼睛,给你个建议,选曲要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抱歉,这票我不能给你。”   复赛中,每位选手经过了两轮演绎,水平基本有个大概了解,谁晋级谁淘汰没有最终名单,但一百人只有十二人可以晋级,大部分难逃淘汰命运,比如这位花圈选手,唱功和舞蹈并不怎么出彩。   一票赞同,一票否定,第三人秦松如果投赞同,那么最后一名评委会否定,相反,会投以安慰一票。   秦松抬抬眼皮:“抱歉,我投反对票。”   随后,最后一名评委投了赞同,花圈遗憾淘汰。   因为不是现场直播,流程规定并不严格,又因为是第一场,有个熟悉过程,节目录制的断断续续,甚至在第三名选手演唱时音响设备出了故障。   白锦寅第六名出场。   他拎着蓝色吉他,情绪丝毫没有受几名选手影响,闲庭信步走上舞台,若干年后,曾有媒体如此形容他的出场方式——他如君王亲临,睥睨凡尘,那芸芸听众,俱是尘埃……   灯光璀璨,此前彩排时白锦寅已经记住了流程,他像其他选手一样,微微鞠躬后自报家门:“各位评委老师好,我叫白锦寅,今天要唱的是首原创歌曲,名字叫《嘘嘘世界》。”   然后,眼光一扫,看到评委席上,竟然——有位熟人。   大腿骨健壮,头骨优美圆润,不正是那晚在酒吧想和他圈圈叉叉叫秦松的男子吗。   因为参加比赛要和很多不同的人打交道,这几天下来,白锦寅社交水平飞一般进步,他想了想,似乎见到熟人应该率先打招呼才显得有礼貌。   白锦寅走下舞台,伸出右手一扯嘴角:“你好,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了没?”   秦松:“……”   众人:“……” 第17章   这样环境,这样的问题,秦松觉得跟有人问今天内裤什么颜色一样难以回答,好在他心理素质够强大,面不改色礼貌伸出手:“好巧,吃过了。”   两手相握,秦松的手被不轻不重,力度恰好握住摇了三下,白锦寅眼睛和他平视,微微弯腰,堪称社交礼仪之如何正确握手的教材书。   白锦寅握住秦松厚重而厚重的手,心底忍不住暗赞:好粗大的爪子,若是经过灵魂之火淬炼,轻易能在敌人头上插出五个大窟窿!   周围雅雀无声,气氛诡异到了极点,无数双眼睛聚焦在两人身上。   想融入这个世界,白锦寅认为首要任务是先学会如何同别人打招呼,其次才是相处之道,气氛这东西,他只对危险在意,他心中默数三个数后松开手,对着秦松颔首致意,自我感觉表现很满意,拎着吉他转身走向舞台。   这时,台下有人认出他就是前几日微博热门话题中的神经质儿歌选手,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白锦寅丝毫不受影响,站在舞台上,此刻他眼中只有吉他,只想——引颈高歌,   他左手没有按和弦,右手依次从六弦到一弦,拨了个空弦音,如此连拨三下,右手忽然敲击弦箱,一时间,琴音如流水潺潺,中间却又夹杂了低沉的鼓点,就像春回大地,轻柔的风刚刚拂过,严寒却迟迟不散。   无数个亡灵界之夜似乎重现,大风起兮,血月高悬,无数扎根于森森白骨,大如磨盘小如硬币的鬼脸鬼张开肥厚的嘴唇:“嘘,嘘嘘,嘘嘘嘘……”   此声一出,三位评委面色一正,音乐人杭小凤不确定问:“罗老师,这是在模仿埙吗?”   “不是,埙没有这么明亮,有些像羌族吹树叶演奏的声音,”老牌歌手罗天群面露震撼之色,“也可能是某个少数民族特有的乐器或口技。”   “我怎么听着像……”DJ连佑欲言又止,他刚生了个宝宝,老妈每次半夜把尿时就是发出的这个声音,只是这话说出来太过儿戏。   嘘嘘声无边无际,曲调忽然开始起伏不断,带着奇异的波动将整个演播大厅笼罩,苍凉、广袤、残杀恶斗,无数情绪柔和在一起,席卷,冲击。   没有人说话,沉溺在这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中。   音乐反应人类现实的一种艺术,打动人心的好音乐让人感动,哭泣喜悦,让灵魂得以洗涤。   还有种音乐,是逗你玩!   老牌激动的拍了下桌子:“想不到,果然高手在民间,在嘘嘘声太奇异了,原始古朴……这应该是首很大气,描写战争凄凉的歌。”   俩人满脸惊愕点头同意,前奏如此惊艳,后面的歌词会是何等惊人?让人太期待了。   嘘嘘声骤然停顿,只有悦耳如激流撞击在石头上般的吉他声,白锦寅轻轻睁开眼,满面悲悯,眼神幽幽看向无尽虚空,轻声唱到——   嘘嘘~~嘘嘘嘘~~~请到这里来,这里有一个嘘嘘的世界。   嘘嘘从哪里来,嘘嘘从遍地的鬼脸菇嘴里来。   嘘嘘从哪里来哎,嘘嘘从哪里来,嘘嘘从你的眼波中,从你的梦境中来~~~   嘘~嘘嘘~嘘嘘嘘~   如果你觉得心情太浮躁,这里将为您荡涤一切烦恼。   如果你觉得身边有烦恼,这里将给您一个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的———世界哎~~~~   众人:“……”   一直到白锦寅演唱完毕,整个演播大厅死寂一片,没有掌声也没有嘘声,你满怀激动买了《生化危机》3DMAX的电影票,抱着爆米花准备欣赏一场惊心动魄的僵尸大战盛宴时,屏幕上却播放气了《喜羊羊》。   嘘嘘声在演播大厅余音未了,从骷髅领主变身成人,灵魂之火依旧在,正常歌手用声带用感情演唱,而白锦寅的歌声里,蕴含灵魂之火神奇的波动,可直击到灵魂深处——   直击膀胱深处!   三位专业评委全然忘记了此时应该点评投票,沉溺在嘘嘘中半天没能反应过来,一时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此时的心情。   如果只听旋律,这首歌朗朗上口,节奏明快,听一遍就忍不住想跟着哼哼。   前奏很惊艳,嘘嘘声苍凉古朴,像一部大气磅礴的史诗,可后面是什么鬼,鬼脸菇,嘘嘘?   美女主持人听到一半跑到厕所洒了了个酣畅淋漓,回到舞台就见到这古怪场景,一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拿起话筒甜蜜微笑提醒:“三位老师,选手演唱完毕,请评价。”   “哦……”老牌歌手梦呓般应了声,半响看了看桌上的台本,对白锦寅的成绩节目组给的是待定,“这个,我这边通过。”   轮到DJ毒舌发言,他这一票自然也是要给的,这样接下来秦松的那票无论是给与不给,都不会影响白锦寅待定的结果,之所以这样做倒不是节目组想淘汰,起起落落比一帆风顺更容易炒作,官方微博甚至已经拟定好了话题——神秘儿歌选手遗憾待定。   秦松估计是在场受影响最小的,从白锦寅上台,他就一直在细细打量,虽然王胜南在电话里说过和易晖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依旧抱着希望。   节目组意思一目了然,他这个评委身份就是个花架子,不过也没放在心里,本身来这里目的只是为了有足够的理由接近白锦寅,其它人和事,无关紧要。   当主持人眼光转向他,秦松没有犹豫,直接拿起面前的——星卡。   星卡,开启明星之路之意,每名评委只有一张,可以让某名选手直接晋级全国十二强,是为了让节目更好看设置的特权。   现场灯光师猝不及防楞了好一会才打开道具灯,无数五颜六色的星芒状灯光亮起,围绕着白锦寅旋转闪耀。   星卡,直接晋级全国十二强。   美女主持人看了又看手中小巧的台词本,确认根本就没有这出,只得临场发挥:“太让人激动了,秦松老师出人意料直接给了星卡,想来是被选手精彩的演唱打动了,让我们来问下,秦老师您给星卡的理由是?”   秦松回答言简意赅:“好听。”   然后就没了。   主持人硬着头皮继续救场,看向表情没啥变化的白锦寅:“好的,的确是这样,秦松老师理由很直接,就是好听,选手看起来很镇静,此时此刻,你有什么什么话想说吗?”   白锦寅跟对对联似的也给了俩字:“谢谢。” 第18章   节目组导演拍着桌子骂了声娘,对着耳麦下达了比赛暂停的命令。   千算万算,还是飞出来只幺蛾子。   星卡每名评委只有一张,台本设定是在待定选手中选几个条件不错的,比如白锦寅,在加塞时只得一票,眼看要淘汰时,某评委义愤填膺拿出星卡来个力挽狂澜,这样观众看着热闹,还有炒作话题。   一档选秀比赛要做到真正公平很难。   海选上万到复赛上千,再到现在的百强,节目组首先要做的就是大浪淘沙,优中选优,选出最具潜力的十二人走到最终决赛,到时候在各拼天命,交给市场来决定谁能走到最后。   白锦寅是目前为数不多引起注意力的几人之一,在王胜南拜访后不久,星宇另派经纪人过去签了约,他进入决赛基本已经内定,之前设定好的台本是趁着儿歌热度未消,先待定再晋级,以此来推动下个人和节目关注度。   然而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吉祥物秦松,把本该跌宕起伏的草根慢慢崛起之路变成了一顺到底,看似结果一样,实则区别大了去,比如最直接的,白锦寅如此一来少唱一首歌,出镜率也就跟着降低。   秦松背后是一群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又或者是闲得蛋疼的众广告商,来意为何不知,节目组不敢怠慢,和别的评委自然一视同仁,甚至想着在无关紧要选手演唱时,让他亲手淘汰掉几人过过瘾。   没一会,借着录播暂停休息时间,演播厅外厕所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不知道的还以为超市今天鸡蛋一块钱一斤,吸引了众大爷大妈早早到此等候开门营业呢。   憋了一肚子气的导演看到吉祥物秦松走来,硬生生堆起个笑容,就听对方客气说道:“不好意思,公司有点急事,剩下的比赛我就不参加了,等到决赛再来,给您添麻烦了。”   导演:“……”   好吧,第一场只录制了六人,剩下还有九十四人,也就是说评委至此从四人变成三人,当节目是啥,过家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气了个怒目圆睁。   同一时刻,白锦寅走到后台休息室,里面走出一位脸盘方方正正,留着短寸头的青年男子,此人叫穆陆,是签约后星宇安排给白锦寅的经纪人,今天百强赛,算是第一天正式上任。   他看起来很稳重,客气冲白锦寅一笑:“恭喜进入总决赛。”   白锦寅拱手:“同喜同喜。”   穆陆稍微一怔,俩人比赛前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什么性子还在了解,来之前,他只是看过白锦寅资料和微博那段视频。   此次比赛十二强都会获得签约机会,因为都是娱乐圈新人,为了有个良好的开端,就需要有人管理和引导,当然在没确定潜力到底如何之前,暂时只能是群养。   走进休息室,穆陆目光打量向白锦寅,眼神中有抹落寞一掠而过,片刻后拿起瓶水递过来,和气说:“有关注节目组官方微博吧,今天晚上大概会公布你晋级的视频,等我看完评论怎样再联系你,在这之前不要随便说话。”   白锦寅点点头,这几天在努力学习怎样和人打交道的同时,也在了解此前一些觉得和他无关的东西,比如微博。   穆陆继续向他说一些基本注意事项,大凡新人,初进圈胸怀壮志,热血沸腾,稍微不注意不定出什么幺蛾子,从此刻前,建人设定方向,不能说按部就班,但既然签了约,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虽然还不了解白锦寅的性子,看起来算很配合,说什么都是点头应允,是个让人放心的艺人。   交代完这些,穆陆顿了一会,声音忽然变的很柔和:“你认识秦松评委?”   休息室是能看到演播大厅实时画面的,身为星宇娱乐派来的经纪人,问问情况很正常。   “见过一次。”白锦寅回答简洁明了。   穆陆张张嘴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忽然站起来走到门外,看着舞台那边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什么,没一会,秦松身影刚在走廊出现,穆陆快步迎上去,“秦,秦先生,您怎么来当评委了?”   “恩,你这是?”秦松问,想了下说,“星宇让你来做白锦寅的经济人?”   很少有人知道,穆陆是易晖生前的生活助理,俩人关系很好,若不是性格有点闷加上王胜南不同意,也差点和易晖拜把子。   《你是飘啊飘着的云》知道的四人中他也是其中一个,同时是极少数知道两人恋情的知情人。   见穆陆点头,秦松又问:“你自己要求来的还是王姐派你过来的?”   “我,我自己来的,”穆陆面对着秦松显得很紧张,他有些急切低声问,“秦少,你也听到那两句歌词了吧,王姐说只是巧合,是真的吗?”   秦松没说话,拍拍穆陆肩膀,转身走进休息室。   屋里,白锦寅看见秦松进来,直愣愣站起来就向外走,刚才比赛顺利晋级,在主持人追问下他顺口说会请吃饭,走到门口想起还有外人在场,犹豫了下向穆陆发出邀请:“一起去吃饭吧。”   穆陆看了看秦松脸色,摇摇头:“不了,你们去吧,我这边还有工作。”   两人出了门,白锦寅那是两眼一抹黑,社交礼仪他做足了,可是来到人间后大都是在家吃饭,再加上这是第二次到电视台,对周围环境仅限于不迷路。   秦松见他停下也跟着停下,只见白锦寅举目四望,望了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在找人?”   “找饭店,”白锦寅一面回答一面继续张望,终于发现了目标,一指前方路边不远处的煎饼果子摊,“吃那个,可以吗?”   秦松:“……”   秦大少爷不是吃不了苦的人,然而没有奔放到在电视台门口边啃煎饼果子边聊天的地步,一时不知道对方是没钱还是别的原因,建议道:“我请你吧,有家西餐厅口味不错,要不去尝尝?”   请人吃饭是礼仪,有人请你吃饭还有层别的说法,嘿嘿在指导社交礼仪时特别解释过,比如那晚秦松邀请白锦寅彻夜长谈,实际是想圈圈叉叉他菊花,以此类推,考虑到秦松此前有这种想法,那么现在的吃饭邀请可能也是在变相发出圈圈叉叉邀请。   白锦寅有些发愁,刚才直接晋级算是欠了个情分,若放在亡灵界,说不定会提议拜把子,可现在是人间界,只能请吃饭回报,至于圈圈叉叉他做不到。   想了片刻,白锦寅实话实话:“抱歉,我只能接受亲额头和拉手,吃饭还是我请吧。”   说着,走到前面煎饼果子摊:“我买两个最贵的。” 第19章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内,煎饼果子接地气的浓香和车载香水的清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融合成一股颇具违和感的味道,就像圣洁高贵的九天仙女正抱着个猪蹄啃。   车窗玻璃将炎热和喧嚣隔绝在外,却遮不住城市街道的拥挤,时至傍晚,前方车流如海,一步一停,唯有一辆辆像泥鳅般的电动车越宝马,超奔驰,一骑绝尘而去。   白锦寅想起那天早上,白汝莲就是这样骑着电动三轮车载着他去参加复赛,也是那天开始,他重生成人后,第一次明白亲情是什么。   他拿出手机,把比赛结果发了条微信过去。   白汝莲不会打字,她好像一直在那边等着,几乎是瞬间回了条语音:哈哈,我就知道肯定能过,晚上想吃什么?妈这就去做。   白锦寅想了想回到:今晚有朋友请吃饭。   刚才他请吃了个加蛋加火腿肠的豪华版煎饼果子,然后对秦松回请的提议没再拒绝,社交指南有写,有来有往是交朋友的第一步。   车子密封很好,白汝莲发来的语音秦松听的很清楚,他食指勾起,从鼻梁慢慢滑过,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如果一个人换了个灵魂,最先发现的,应该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南巷西餐厅,在城市南端一条幽深的巷子内,知道的人不多,消费起的人也不多,秦松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径直带着白锦寅走到个靠窗的雅座,他一边把菜单递给白锦寅,一边对穿着白衬衫,扎着黑色领结的服务生直接点单:“老规矩,一份神户牛排,一份玛德雷妮蛋糕,再把上次我存这里的红酒拿来。”   白锦寅这是初次来西餐厅,他翻了翻菜单,什么神户牛排,马德蕾妮自然是不懂,干脆依葫芦画瓢:“给我来份一样的。”   身为本市最顶尖的西餐厅之一,服务自然很周到,比如牛排几成熟,列汤要什么口味等等,秦松是熟客,白锦寅脸生的很,服务生不敢贸然下单,便问了句:“先生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要求?”白锦寅愣了下,他吃饭向来是给啥吃啥来者不拒,不知道还可以提要求这事,想了片刻,想到了前段时间白汝莲丧心病狂做的姜片炒肉丝,香菜炒鸡蛋等,开口说道,“那别放姜,别放香菜,恩,大葱也别放。”   秦松,服务员:“……”   服务员仔细看了眼白锦寅,露出八颗牙齿来了个标准的微笑:“先生真幽默,哈哈,我们这是西餐,没有中餐这些佐料,这就给您下单,请稍等。”   幽默?   白锦寅愣了,社交礼仪上说为人幽默热情,有礼貌是最受欢迎的性格,礼貌他学会了,热情会扯嘴角笑,唯独幽默一直没有摸到门槛,忽然有人说他幽默,顿然有种意外之喜。   服务生很快回来,拿着秦松寄存的红酒,优雅为两人倒满,微微弯腰转身离去。   白锦寅脑中闪过这么一句话:感情深一口闷啊,感情浅舔一舔。   他毫不犹豫端起红酒杯,放到嘴边又放下,和秦松碰了个杯:“今天比赛的事多谢,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豪情万丈一抬头来了个一口闷。   秦松:“……”   从第一次酒吧见面,白锦寅唱的字母歌,只能接受亲额头和拉手,再到出门无意遇见他对着电线杆上的野广告应聘公关先生,再到今天舞台出人意料的问好,请煎饼果子,和此刻在西餐厅的一系列,组成个记录片在秦松脑海播放。   来做评委是因为想又足够的理由接近白锦寅,现在,原本的疑惑好像又蒙上了一层雾,让人更加看不清。   秦松端起杯,学着白锦寅一仰头,以喝二锅头那般豪迈干掉,少了醒酒和舌尖的品味,酸涩的满满一口下肚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理智告诉他投胎转世太过荒唐,情感上却希翼这种玄幻的事真的在发生。   窗外,夕阳斜照,金色余晖撒在白锦寅白净的脸上,他额头很饱满,眉宇间有股难以描述的冷冽,明明坐在你面前近在咫尺,却距离遥远的如同男厕所和女厕所。   易晖则完全相反,私下里阳光开朗,和他在一起,如春风化雨,和煦而温暖。   这里,曾是俩人约会的秘密基地,一来够隐蔽,二来易晖很喜欢这里牛排甜点的味道,还特意写了首叫做《走过西餐厅》的歌曲,每次来会边吃饭边哼哼几句。   秦松心中一动,望了望四周,因为尚未到饭点,食客寥寥,他放心开口唱到:“每次走过这间西餐厅,忍不住心里很高兴,我最喜欢在这里,一边吃饭一边看你的大眼睛,哦牛排哦甜点,多么幸福的人生……”   一杯红酒下肚,白锦寅脸上浮起两抹红晕,脑中晕晕乎乎,忽听秦松开口唱歌,心想:这应该是在唱祝酒歌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白锦寅给自己倒满酒,双手端在胸间,情绪饱满对了一句歌:“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斟满美酒让你留下来……留下来!”   秦松:“……”   所以,易晖是转世投胎成个二百五了吗?   服务员端着牛排走来,听到白锦寅带着灵魂波动演绎的最炫民族风,差点就想放下托盘来段广场舞,他强行控制住了想要摇摆的身体,却没能控制住奔放的灵魂,一边把牛排放到俩人面前,一边嘴里忍不住哼哼:“吆吆吆,我知道……”   秦松:“……”   刀叉铮亮摆在餐巾两侧,白锦寅没有发现筷子,依葫芦画瓢跟着秦松学,然后左右没搞清楚,拿成了左手刀右手叉,待到一口汁液浓香,肉质鲜嫩的牛肉下肚,忍不住和白汝莲做的牛肉炖土豆比较了一下,开口赞到:“牛肉炖的不错,可惜没有土豆。”   秦松:“……”   就像王胜南说的那样,易晖和白锦寅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可是他为什么会唱那两句属于他和易晖的专属歌词?   秦松暗暗想了一会,尽可能随意问到:“刚才那首歌有没有听过?”   白锦寅摇摇头,实话实说:“没有。”   秦松继续试探:“我有个朋友叫易晖,很喜欢在这里吃饭,所以特意写了这首歌,每次都会哼哼几句,可惜他已经不在了,不然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呃,很遗憾。”白锦寅不动声色应了声,顿了顿又说道,“节哀顺便。”   “我常常想,或许人真的有灵魂,说不定哪天他就悄悄回来,”秦松眯起眼,微笑看向白锦寅,“你相信人死了会去天堂吗”   天堂有没有白锦寅不知道,但亡灵界的确是有,那无数骷髅僵尸来自不同的位面,因为没有自我意识,其中有多少和他一样来自地球不好说。   “也可能去了亡灵界,变成了骷髅僵尸,”白锦寅含糊回了声,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指着窗外天空一扯嘴角,“今天天气挺不错。”   两人第一次在酒吧见面,因为白锦寅沉默寡言,气氛怪异的像两个和尚面对面参悟佛法,而今天则不同,他火力全开,学到的各种交际技能,比如‘你气色挺不错’,‘最近工作忙不忙’一句接一句。   而一旦秦松尝试着把话题引到他想了解的方向,白锦寅就被打回原形,恢复点头YES摇头NO的模式。   一顿饭下来,秦松吃的像部悬疑剧。   白锦寅累,和刚指挥着手下和敌人大战了一场般,秦松看似随意问的一些问题让他暗自警惕,不过和白汝莲给他的感觉一样,在秦松身上,白锦寅感觉不到恶意,甚至偶尔心中还会掠过稍纵即逝的熟悉感。   夏日夜色姗姗来迟,天际处斑斓晚霞和妖艳霓虹相互辉映,又一个热烈的夜晚来到了。   白锦寅把盘中点缀用的萝卜花吃掉,确认盘中干干干净后拿起包:“多谢款待,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秦松神色落寞,幻想终究还是幻想,易晖早已化作骨灰一捧,这世界哪有什么投胎转世呢。   他没再说话,低着头和白锦寅一前一后出了门。   南巷咖啡馆和名字一样,门口不通车,两人沿着有些年头的幽深小巷步行了一会,前方豁然开朗,车水马龙喧嚣像是翻开了新的故事书,不到最后,你无法知道真正的结局是什么。   巷子口和马路相交处,一名头发花白,双目失明的老妇人推着辆小车,车上面有一锅热腾腾的茶叶蛋。   白锦寅忽然停下,打量了几眼上面硬纸壳写着‘一元一个’的牌子,轻轻走过去:“我买两个。”   “你可有好些个日子没来了,是不是出差了啊?”老妇人接过钱,用只剩眼白的双眼看向白锦寅的方向,满脸沟壑微笑绽开,嘴一瘪忽然哼唱起来,“茶叶蛋,我喜欢吃,小伙子吃了壮如山,大姑娘吃了如花艳,老人吃了会成仙,小孩吃了考试得双蛋……”   秦松身体一震,他不敢置信看向老妇人,仿佛看到了神明,这首歌,是拉个肚子都会得到灵感的易晖写的,歌名叫《神奇的茶叶蛋》。 第20章   这一刻,时光之河瞬间冰封千里,秦松变成了个不会说话不能行动的冰雕,盲人老婆婆的话如春雷滚滚,让他那颗死气沉沉的心险些停止了跳动。   眼前的所有景象好像一下变迟钝了,又似乎转瞬过了很久很久。   秦松眼睁睁看着白锦寅拿着两个茶叶蛋挥手说了声再见,直到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他才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但眼前街灯明亮,行人匆匆,再远方,万家灯火已经亮起。   只有万家灯火亮起时,方知城市角落里,那刻骨铭心的忧伤。   三年来,岁月将思念一点点磨砺成针尖大小,深深藏匿于心中某个角落,但在这一刻忽然生根发芽,迎风便长,茂盛的想要从胸口喷涌出来。   如果这是梦,他宁愿就此不要醒来,他可以付出所有,可以为此万劫不复,甚至可以化身贪吃蛇,将眼前盲眼婆婆的茶叶蛋全买来吃下。   秦松抬起右脚,左脚却急不可耐想先行,最后估计是像个僵尸一蹦一跳来到的茶叶蛋摊前,他嗓音嘶哑低声叫了声婆婆,盲眼妇人耳朵微微一动,准确看向他:“咦,你怎么没和朋友一起走?”   “您刚才说,好些日子没见,”秦松一字一句,语气近似虔诚,“他是,他是……您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每次买茶叶蛋都是你们俩来,后来换成你自己,”盲眼婆婆有些奇怪说,然后抬起头微微思考了一下,“他声音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我是用心看的,错不了,就是给我写歌的那个小伙子。”   秦松刚活过来,被这句话砸的又险些昏过去,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忘记了,待到清醒时发现竟然神奇的到了小区楼下,等他昏昏庸庸下了车走了没进步,一名穿着制服的保安追过来:“秦先生,秦先生,你不能把车停这里啊。”   他梦游般回过头,就见车子停在——小区车道入口正中间,道闸高高立在半空,像个大大的感叹号。   在他头顶,有一只黑色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过。   白锦寅回到家,迎接他的是一大锅冰糖雪梨汤,在白汝莲殷切目光注视下,二话不说喝了个净光,能不能保护嗓子不知道,膀胱倒是先有了反应,一小时内去了五次厕所。   他费力把比赛过程重复讲了好几遍,才让白如莲满意离去,眉飞色舞说是要连夜赶制新衣,决赛中定要让他惊艳亮相。   等到脚步声渐渐消失,白锦寅轻呼口气,通过意识发了道命令,接着窗外大树黑影一闪,嘿嘿垂头丧气飞了进来。   此前在休息室,秦松和穆鲁的对话,嘿嘿一字不差听的清清楚楚。   加上王胜男,总共是三人因那句歌词起了疑心,所以,前世真的是易晖,歌词又有什么关联?   前世到底是谁,已经困惑了白锦寅三年多。   通过网络,白锦寅看了很多易晖生前事迹和视频,但脑中仍然没有半点头绪,就好像看的完全是别人的故事,唯一对上号的死亡时间吻合,还要忽然想起的吉他技巧,直到今天吃完饭看到那位卖茶叶蛋的盲人婆婆,忽然有股强烈的熟悉感汹涌而来,同站在舞台上的感觉一样,似乎曾无数次经历过。   但骷髅领主转世是他最大的秘密,他不敢轻易去问,这才派了嘿嘿跟踪秦松,看能不能听到有用的信息。   任务失败,嘿嘿有些垂头丧气,跟着秦松飞了一路,连个屁响都没听到,它倒是可以把车子啄个大洞钻进去,但那样肯定会暴露行踪,本想跟着秦松飞回家,同样怕被人发现不得已放弃。   嘿嘿郁闷了一会和白锦寅商量:“主人,我们需要几个像我这样看起来和活着时区别不大,又能够进出房间的帮手来打听消息。”   “比如说?”白锦寅觉的这注意还不错。   “比如刚死去不久的老鼠,”嘿嘿看了看春耳,春耳因为模样是森森白骨,白天只能躲在床底,“即使被人发现最多是以为家里进了老鼠也不会起疑心。”   老鼠尸骨可以算是城市中能供召唤中最多的一种,此前白锦寅复活嘿嘿和春耳时发现不少,但骨架太过于小巧,攻击力近似于无,因此没有考虑过。   白锦寅想了想,看向春耳,抓活老鼠这种事本来就是猫的任务。   春耳心虚地一缩脖子,它生前是只高贵冷艳的英国短毛猫,被女仆人惯的四爪不沾阳春水,哪里会抓老鼠。   不过离家出走,在外面浪的那几天几夜,饿了翻垃圾桶,后来发现有个地方叫医科大学,那里每晚都会有不少新鲜的老鼠尸体,而且不是野生那种脏兮兮的灰老鼠,而是圆滚滚像个面团的实验小白鼠。   征得白锦寅同意,春耳悄悄钻出窗户,无声无息爬到楼顶,借着夜色掩护,一溜烟向着城市东郊方向飞奔。   这一去足足一个多小时,春耳穿越了大半个城市,嘴里才叼着个白绒绒的东西回来。   嘿嘿蹦过去拿爪子拨拉了下,体型还不如它大,胖乎乎的像个绒球,浑身除了肚子到下巴被划开没有别的伤疤,看血液凝固程度死去时间应该不久,圆溜溜的小眼睛兀自残留着一丝明亮。   白锦寅闭上眼,灵魂之火蔓延而出,生物体型不同,灵魂之火大小差异很大,比如人的有拳头那么大,春耳的如鸽卵,这只小白鼠的——鼻屎那么大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小白鼠先是僵硬的四爪缓缓动了下,然后翻了个身,怔了几秒,忽然一咧嘴嚎啕大哭:“我滴个亲亲妹妹哎,你死的好惨,我怎么就没随你去呢。”   重新复活,不赶紧过来拜见主人反而大哭?   春耳一呲牙,挥着爪子就想教训下这位不识好歹的新伙伴,那知还没走到,就见小白鼠随手在地缝捡起根白汝莲不知啥时候遗落的缝衣针,在空中嗖嗖刺出一串幻影,恶狠狠骂到:“死猫,敢过来看我不一枪戳死你。”   春耳:“……”   这年月,老鼠真疯狂!   白锦寅眉头微皱,灵魂之火威压凶猛而来,白老鼠打着哆嗦匍匐在地,满眼泪花四十五度看向窗外:“杀了我吧,没了嫦娥妹妹,活着也是种煎熬,来吧,快让我死。”   似乎这个世界召唤来的生物,不仅有记忆和意识,还有些稀奇古怪的过往,白锦寅没再客气,直接翻查白老鼠的记忆。   来龙去脉很简单,不像春耳那般血腥残暴,白老鼠叫后羿,和口中的嫦娥妹妹一样,是医科大学专门用来做活体实验的小白鼠,俩只在今天上午解剖课被选中。   手下要求只要不过分,白锦寅一向都会同意,一只白老鼠和两只区别不是很大,再说既然定位是以后去室内打听消息,一只有些不太够。   晚上九点,夜风习习,市医科大学校内人声鼎沸,没有人发现三楼走廊尽头处那个专门放当天解刨动物尸体的垃圾桶前,悄无声息来了只骷髅猫和一只刨膛开肚,仍能奔跑如飞的小白鼠。   春耳负责放哨,后羿则一头扎进垃圾桶里的——尸山尸海。   一节课下来,每人一只小白鼠,此时垃圾桶里怕不下有百只之多。   后羿一边扒拉一边嘟囔:“这个不是,嘴太大了,我嫦娥妹妹嘴尖尖细细,这个也不是,屁股太小,啊这个好像是,你看尾巴多可爱,妹妹哎你翻个身,让哥哥看看是不是你……呸,怎么是只公的。”   如此扒拉了一遍,后羿眼泪汪汪一咧嘴:“我滴个嫦娥妹妹尸体怎么不见了,不会被该死的野猫叼走了吧。”   春耳冷冷看它一眼,垃圾桶里白老鼠几乎个个都是开膛破肚,想起此前的虐猫人,春耳狠狠在地上挠处道深深的痕迹,人类太可恶了。   “不行,我要去找那个白天解刨嫦娥妹妹的女学生,问问她把尸体仍哪里了,”后羿鼻子在空中嗅了嗅,“在那里,我闻到她的气味了。”   此时,某间女生寝室内,床中间的桌子上堆着小山一般高的东西,种类从方便面小吃点心到口红面膜保湿水,桌边床沿分坐着三名女生,每人手里拿着几张扑克牌,看样子是在斗地主。   其中一名身材丰满的女声在剩余两人人绝望的眼神中冷冷扔出最后一张牌:“你们又输了,掏钱吧。”   “啊啊啊~~还有个屁钱,吃的用得,连卫生巾都输光了,不完啦。”三人扶额惨叫,扔下牌做鸟兽状四散。   丰满女生虎躯一抖,站起身就欲发飙,就见其中一位室友指着窗户惊呼:“哇,窗外怎么有只小白鼠。” 第21章   后羿爪子轻轻一挥,就把看起来很结实的钢丝纱窗划开条缝,虽然是白老鼠,但对挖洞这事兴趣丝毫不减,灵魂之火赋予爪子的变化令后羿豪情万丈,它感觉可以——挖通地球,挖到对面的大洋彼岸!   宿舍内三名女生面面相觑,看着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小白鼠跳到桌子上,爪子上抓着根缝衣针一边乱刺一边跳着吱吱尖叫。   实际后羿是在用意识对着丰满女生大喊:“泼妇,泼妇,还我妹妹,还我妹妹,不然立马挠的你满脸开花。”   作为医学生,解剖过的白老鼠,兔子尸体多了去,自然不会像一般女人见到老鼠就会亮出海豚音嗷嗷大叫,丰满女生拿了个苹果,挡住后羿手中的缝衣针:“可怜的小家伙,你是从实验室跑出来的吧,是不是饿了?来,吃个苹果。”   后羿手中缝衣针闪电刺出,继而由刺变撩,苹果呼的一声飞到墙面碎成了个苹果派。   丰满女生:“……”   变成不死骷髅鼠,骨骼变坚硬,力气也变大了数倍。   后羿跃跃欲试,很想尝试单爪能不能抓起这个看起来估计有一百二十多斤的女凶手。   另两名女生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拿着毛巾走过里想把后羿捂住。   春耳一边在窗外放哨一边密切注视着屋内的动静,见后羿遇上危险,二话不说一爪子把纱窗划开,跳到桌子上用黑洞般的眼眶冷冷看向三名女生。   然后,三声凄厉尖叫响起,无数毛巾内裤胸罩飞一般向它飞来。   春耳凛然不惧,原地不动,被子过来,一爪撕成碎片,衣服过来,撕成碎片。   白锦寅下过命令,没有他的允许不许随便伤人。   直到三名女生仍无可仍,它头顶着半只粉红色胸罩,身披半截白色小内内,对着丰满女生挥挥白森森的爪子,在桌子上刻道:“早上你杀害的小白鼠尸体放哪里去了?”   丰满女生表情很梦幻,傻啦吧唧看着桌上的字像是看到了外星文,直到春耳把爪子放到她脸旁做势欲划,她才发出猪一样的嚎叫:“啊啊啊~~在教室垃圾桶里,主人,主人我错了,,我就靠着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吃饭,爪下留脸啊,我孝敬您一万袋皇家猫粮和鱼罐头好不好。”   春耳愣住了,它忽然想起每年双十一,女汉子仆人一边拿菜刀剁指甲一边眼都不眨为自己屯各种进口猫粮和罐头。   它爪子缓缓收回,然后一把抓起后羿扔到后背背上,转身跃向窗外。   可能是史上第一只猫骑士的鼠骷髅后羿,顺手捡起那半截白色小内内披到后背,夜风猎猎,内内飘飘,潇洒威风极了。   这次没再出意外,在教室垃圾桶里顺利找到了嫦娥尸体,春耳背着抱着嫦娥尸体深情款款的后羿沿着水泥楼面飞奔,在经过一幢大楼时,它忽然顿住,透过窗户,一个蓄满蓝色液体的水池内,斜躺着一具供解刨用的尸体。   春耳知道,主人曾经有过数以万计的骷髅大军,一直想着赚钱买尸体,火葬场的尸体有主,但这具,好像是没有,它想了片刻,低声让后羿原地盯守,自己则飞奔回去报信。   灵魂之火有范围限制,白锦寅住的地方和医科大学恰好是两个方向,听完春耳汇报的消息,二话不说悄悄溜出了门。   嘿嘿可以飞,春耳可以在高楼大厦间如履平地,白锦寅身体却只不过是普通人,只能打车前往。   为了慎重不被人发现,在离医科大学不远处的公园门口,白锦寅下了车,找了个隐蔽角落,灵魂之火蔓延而去,果然,在一众烛光大小般的灵魂之火中,其中有一朵呈暗黄色,足有拳头大小。   此时医科大学内炸翻了天,以丰满女生为首的三人组狂奔乱喊,把女生宿舍搞的鸡飞狗跳,猫骷髅找小白鼠尸体的惊悚消息瞬间传遍了全校每个角落,一开始以为三人可能得了集体癔症或幻觉,桌子上的划痕也可能是梦游时刻的。   科学就是这样,所有远离常规之事总能找到合理解释。   直到保卫科调取监控视频,在场人集体在大夏天打了个冷战,黑白画面中,一只只有森森白骨的猫,背上站着只身披白色披风的小白鼠,从水泥楼面像个大壁虎般一掠而过。   询问赶来的领导一边报警一边封闭消息,然而,这只是个开端,今夜,注定热闹非凡。   夜渐深,一名叫王强的男生端着洗脸盆慢悠悠向着宿舍方向走,一个多小时前,女生宿舍刚刚上演了一出尖叫狂奔的大戏,说什么看到了猫骷髅,猫骷髅?咋不说人骷髅呢。   长长的走廊内灯光昏暗,惨白色灯光看起来跟电影中闹鬼画面似的,身为医学生,研究的就是人体,人死如灯灭,要真有鬼魂,学校那个常年泡在福尔马林,供学生研究解刨用的尸体早出来闹事了不是。   就在这时,前面楼梯口人影一闪,只见一位赤身裸体的汉子摇摇晃晃走了下来,王强凝神看去,想看看是哪位老兄如此奔放,然后发现并非是啥都没穿,他头上,扎着个黑色塑料袋。   赤身裸体,头扎黑色塑料袋,太眼熟了,王强大脑像被一俩疾驰的汽车撞成了锅脑花,半天才得出结论——正是每次解剖课都会见到的那位常住福尔马林池中的——尸体!   洗脸盆哐啷掉在地面,王强尿意上涌,身上的鸡皮疙瘩排着方阵在身上凄厉尖叫。   他同手同脚打开宿舍门,扑面而来的汗臭,脚臭此刻闻起来宛如天堂的阵阵花香,温暖极了,眼前有室友走过,王强脑子发僵,视野发钝,看不清是谁,身体不由自主软成堆烂泥瘫在对方怀里,两手环绕住室友脖子,喃喃低语:“尸体……活了……我害怕。”   迷迷瞪瞪间,他忽然感到额头被人轻轻吻了一下,湿漉漉的触感夹杂着浓浓烟味,耳边传来重重的呼吸声:“别怕,有我在呢,小强,我喜欢你好久了,你也喜欢我是吗?”   小强:“……”   所以,他这是第二次见鬼了吧。   怔了半响,被吓成冰棍的神经归位,王强奋力推开眼前欲一亲他芳泽的大嘴,凄厉尖叫:“尸体啊,活了,在外面溜达呢,啊啊啊啊!!!”   继女生宿舍尖叫狂奔后,男生宿舍上演了同样大戏,只是这次猫骷髅变成了学校那位为医学事业贡献了所有的尸体,更为可怕的是,当众师生冲出门外循声看去,操场上,赤身裸体,头上扎着黑色垃圾袋,从来没有人知道长相啥样的尸体正在——裸奔。   不远处,是学校大门! 第22章   夜风送爽,树影婆娑,东湖公园某个灌木丛密密层层的一隅,蚊虫浩浩荡荡,像一群小型轰炸机肆虐盘旋,能站在这里的人型物品,除了躺在荒草从中幽怨望天,不知被何人抛弃在这的充气娃娃,也就只有骷髅领主白锦寅了。   哨兵嘿嘿站在白锦寅肩膀,翅挥嘴啄,把一个个胆敢靠近的蚊虫杀的片甲不留,宛如站在帝国大厦楼顶打飞机的金刚,霸气极了。   夜色无边,白锦寅脑中灵魂之火大盛,像一盏只有不死生物才能看到的灯塔,那位头扎黑色塑料袋,刚刚被赋予新生命的男尸,从摇摇晃晃到健步如飞来到他身边停下,恭敬弯腰发来道意识:“主人!”   这是白锦寅来到人间后第一个正儿八经的不死属下,他肌肉破烂不堪呈灰白色,活像块放了很久的腊肉,身上散发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年龄应该正值壮年,骨架虽没有秦松那么完美,但也算的上是健壮。   原本白锦寅还担心和春耳一样只剩骨头,不能够光明正大出现,现在看来穿上肥大点的衣服,问题不是很大。   至于为何他头扎黑色塑料袋,白锦寅没有问,亡灵界生物造型五花八门,没有最怪只有更怪,他曾经有名亲卫队长,喜好把敌人的唧唧骨扎在头上当做战利品,远远望去,让人忍不住想吟诗一首——   忽如一股阴风来,千树万树唧唧花开。   白锦寅轻易不会查看手下记忆,春耳和骷髅鼠后羿只是例外,不过有感于此前三名手下重生后对生前之事念念不忘,他主动问:“你叫什么?可有什么未了心愿?”   “没有,我生前是个罪人,”男尸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股厚重的凄凉,“没想到死后供人解剖研究,也算是赎罪了,还请主人给起个名字。”   白锦寅没再问,抬头看向深邃天空中那轮在苍茫云海间半遮半掩的圆月,这是他第一个人型骷髅手下,日后说不定会提拔成贴身守卫小队长,自然要起个足够大气,卓然不群,响亮——的名字。   他沉思好一会,对着一脸期盼之色的男尸说道:“以后,你就叫菊花吧。”   男尸菊花:“……”   白锦寅半响没有听到新晋手下说话,忍不住问:“怎么,名字不好听?”   “很好听啊,有首诗叫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用菊花来比喻心志高远,”嘿嘿接过话引古喻今,声情并茂念完诗忽然换成个含糊不清的台湾腔唱到,“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看看,多符合你现在的形象。”   男尸菊花身上伤口密密麻麻,很多地方流着黄稠的液体,像口缝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麻袋,从纹路和颜色来说——还真有点像菊花。   夜空澄景,朵朵白云如肥厚的荷花,白锦寅没想起荷花这个名称,转而想到了此前买的那盆菊花,反正都是花……   名字就这样定下,第一个真正的贴身守卫——名曰菊花。   白锦寅接着复活了嫦娥,嫦娥很安静,醒过来一头扎进后羿怀抱,两鼠深情相拥在一起,低声呢喃。   知道此处不宜久留,白锦寅带着嘿嘿和俩鼠打车,春耳则和菊花一起像跑酷高手般藏匿于阴影中往回赶。   他们走后没多久,数量警车呼啸而过。   市医科大学乱了套,无数师生汇集在广场,恐慌水一般蔓延。   先是女生宿舍有人看到骷髅猫,接着浸泡在福尔马林池中的尸体——活了,跑了。   足有上百人拍下了这惊魂一幕,学校监控则记录的更加详细,只见三年前那具被学校买来做医学试验的尸体原本是仰面朝天躺着,像睡醒般悠悠翻了个身,然后摇摇晃晃站起来推开门,沿着楼梯走到一楼,速度忽然开始加快,一溜烟奔向学校门口。   门口监控摄像头近距离拍下了他一掠而过的画面,惊人的是,速度绝对越超正常人,从出现到消失在画面只用了短短数秒。   平常工作内容大都是处理邻里纠纷,打架斗殴的片警们赶过来立刻被惊慌的人群围住,待到了解完情况个个头皮发麻,其中一个估摸着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小年轻低声向队长提建议:“这是超自然现象,我们解决不了,老大,你得上报给龙组或者有关灵异部门。”   队长狠狠瞪了眼他,身为人民警察竟然会相信网络小说杜撰出来的部门。   不过当前局面的确已经脱离控制,因为太多人亲眼见到,又有手机拍摄到画面,现在近万名师生人人自危,聚集在操场上议论纷纷,有的甚至怀疑不知名病毒爆发,下一步即将变成僵尸,冲到超市堆积食品准备当做大本营。   他擦擦额头的汗,拨通了市局电话。   白锦寅回到家没一会,春耳带着菊花很快赶到,至此,不死军团扩大到了五名,不到二十平方的屋子显得有些拥挤。   五名手下或站或趴或蹦哒或深情相拥——后羿和嫦娥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等待骷髅领主白锦寅讲话。   白锦寅站起身——姿势娴熟钻进了床底。   变身成人后,吃喝拉撒睡这些正常的生理功也伴随而来,接近午夜,睡意浓浓袭来。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窗外忽然有警笛啸叫着由远而近,哨兵嘿嘿率先发现情况不对,一边向白锦寅示警一边箭一般飞向离此只有数百米的警车。   数百人集体见到僵尸,这只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惊悚画面让市局立刻成立了紧急行动小组,得益于城市无处不在的监控系统,菊花扎着黑色塑料袋一路销魂裸奔到公园的画面被完整记录下来。   唯一庆幸的是,菊花后来在春耳带领下基本专挑角落阴影,到这里的行踪并没有完全暴露,循迹赶来的警察只能判断出在这附近。   菊花生前是正常人类,记忆保持完整,听完嘿嘿绘声绘色播报完听到的只言片语,很快明白了事情起因经过,他飞快跟白锦寅沟通了几句,带着春耳悄无声息爬到楼顶,转身消失在夜色深处。   他知道一个地方,很适合用来做藏身之地 第23章   窗外警笛声时近时远,将城市短暂安静的夜晚扯开一道道裂缝,最终在黎明时分重归寂静。   监控只拍摄到菊花跑到了这附近,白锦寅所住的地方小区密集,大半夜挨家挨户寻找不太现实,一夜就这么平安过去。   白锦寅警惕了大半个晚上,生怕万一警察会寻来,来到人间后第一次躺在柔软的床上睡了一晚,他发现,相比起蜷缩在硬邦邦的床底,四肢舒展躺在床上,一觉醒来腰不酸背不痛,舒服极了。   洗刷完毕,手机来了条信息。   经纪人穆鲁:“你的比赛视频上了热搜,转发下官方微博,再跟粉丝简单打个招呼。”   微博上,热搜榜第一第二标题夺人眼目:#市医科大学骷髅猫和僵尸#,#虐猫人对祖宗十八代发誓的确见到了骷髅猫#。   第三条才是他昨天比赛演唱的那首《嘘嘘世界》。   信息大爆炸时代,足不出户便可上知太阳黑子流星雨,下知正房怒撕小三明星劈腿,经过大半个晚上发酵,昨晚发生的惊悚一幕不可阻挡登上了热搜首页。   然而社会需要安定团结,堂堂高等学府出现僵尸骷髅猫这种事自然是要压制,现场监控视频被当场带走且下了封口令,于是微博上爆出的有关图像和小视频都是用手机拍下来的,摇摇晃晃不怎么清晰的画面中,菊花头扎黑色塑料袋,胯下打着销魂的马赛克,在夜色中一掠而过。   一般人印象中,欧美丧尸跑起来跟得了帕尔金森症一样摇摇摆摆,东方僵尸则一蹦一跳,加上在场人士没有一个敢追上去近距离拍摄,因此可信度并不是很高,大多吃瓜群众当做热闹一看了之。   就像警方官方微博针对此事发的声明一样:市医科大学“骷髅猫和僵尸”事件正在调查取证之中,请勿以讹传讹。   评论区画风很清奇——   【求无码版,我想看摇来晃去的唧唧大不大。】   【为啥头扎黑色塑料袋,是在呼吁环保吗?】   【啊啊啊啊~~~为什么没人相信,这是我们学校用来做解剖用的尸体,扎着塑料袋是因为怕学生有心理阴影做噩梦。】   【呵呵,好怕怕,不是还有骷髅猫吗?怎么没看到图片。】   ……   第二条热门话题是前段时间的一则社会新闻,警方某夜接到一名男子报警电话,说是有只骷髅猫破窗而进把他的唧唧挠的血肉模糊,经过现场勘查,并无发现有人入室痕迹,随后调查中,在冰箱发现大量猫尸,怀疑有虐猫行为和臆想症。   之所以登上热门话题的原因是,该男子伤愈出院后于今天早上发了条微博,以祖宗十八代名义发誓当日的确看到了骷髅猫,且怀疑和医科大学出现的是同一只。   这之后才是白锦寅晋级决赛的热门话题——#《他的声音》神曲诞生!#   单论节奏,《嘘嘘世界》称得上朗朗上口,市场具备这种广为传唱的歌曲不在少数,但这个基础加上鬼魅的歌词,那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而是——像股汹涌的浊流,冲进耳朵,直击膀胱深处。   嘘嘘嘘嘘嘘~~~   嘘嘘从哪里来,嘘嘘从哪里来,嘘嘘从你的眼波中,从你的心田间来哎~~~   神秘的灵魂波动没有现场听起来那么让人尿意滚滚,但也足以听的人呆如木鸡,很快,评论区有人跳着脚改了歌词:嘘嘘从哪里来,嘘嘘从哪里来,嘘嘘从你的膀胱中来,从那男女厕所中来~~~   更多的评论是四个字的听后感——屁滚尿流!   白锦寅看的一愣一愣,歌词意在歌颂对生命的赞美,对和平的渴望,怎么就和排泄扯上了关系?   嘿嘿对此的理解是:文化背景不同,感悟自然就不同。   在这不久后,《嘘嘘世界》广为流传,且演化出另个歌名——催尿歌。   还有人加了收听备注:喝酒时不要听,附近无厕所时不要听,另家有尿炕未成年人切记千万不可听。   白锦寅第一次上热门话题,靠的是儿歌和怪异的台风,而这一次,完完整整的原创歌曲,人歌同时小红一把。   成名是多少娱乐圈人梦寐以求的事,白锦寅却相反,名和利对于他来说陌生而遥远,参加比赛一为赚钱,二是因为喜欢唱歌。   他的秘密太多,骷髅领主转世,前世可能是一代传奇易晖,还有召唤出来的各种被这个世界所不能接纳的不死生物,过多关注只会带来各种不便。   昨晚行踪引来警方注意,虽暂时没有搜查到这里,但也给白锦寅敲响了警钟,这个世界他还有很多东西要了解,比如监控,比如微博。   借助灵魂之火,可以感应到菊花和春耳此刻的位置,在汇合之前,还有件别的事要做。   穆鲁发来的信息中附带了个星宇娱乐专为艺人申请的微博账号,上面资料齐全,白锦寅需要转发下节目组官方微博发布的《嘘嘘世界》视频,再发条微博打个招呼,其它的交由公司打理。   第一次发微博,白锦寅很慎重,他决定发张自拍照。   屋子环境有些陈旧,当做背景不怎么合适,白锦寅目光扫了几圈,看向窗台那盆绿叶肥厚,生机勃勃的黄菊花。   亡灵界,灰色无穷无尽,杀戮无穷无尽,死亡无穷无尽,和平和希望永远不属于那里。   他端起黄菊花,对着手机镜头轻轻一扯嘴角。   照片中,男子五官清秀,皮肤白皙,眉目间一股冷冽的气质和大朵大朵怒放的黄色菊花相辉映。   配图文字白锦寅原本想按照穆鲁说的简单输入大家好三个字,嘿嘿却在一旁给出不同意见,认为主人首次发微博不如写句古诗显得有档次,比如——   问篱边黄菊,知为谁开?   白锦寅欣然应允。   就在他发完微博吃早餐功夫,不少手快的吃瓜群众通过节目组官方微博摸了过来,两句古诗让评论区炸开了锅。   菊花为谁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娱乐圈剧情。PS:预告,骷髅恐龙快来了,哈哈哈~ 第24章   早餐很丰富,决赛在即,如何保护保养好白锦寅的嗓子成了白汝莲心中的头等大事,餐桌上,单是粥就熬了足足四种,小米粥,大米粥,小米大米绿豆粥,大米小米薏仁粥,此外还有一大早烙的油饼蒸的包子,以及亲手做的各种小菜。   吃饱喝足,白锦寅走出家门,灵魂之火神奇无比,他能清晰感应到此刻菊花和春耳所在的位置。   菊花生前有次逃难,在山中某个人迹罕至的峡谷发现个遗弃多年的防空洞,里面里面阴暗潮湿,蝙蝠毒虫丛生,正常人即使无意发现也不敢轻易踏入。   不死生物骨骼堪比钢铁,不怕寻常火烧雨淋,只要灵魂之火不灭,即使只剩个头盖骨,也能蹦跶着宛如泰森附体,够不到头盖骨还有唧唧骨可以咬。   洞内阴森,洞门口有层层叠叠灌木和野草遮挡,很适合作为日后不死军团的秘密隐藏基地。   途中,白锦寅翻看着微博下面姹紫千红的评论区——   【啊~菊花,百花丛中最鲜艳,啊~菊花,众香国里最壮观……啊,菊花,啊,菊花,你把美丽带给人间……】(注1)   【菊花为谁开,菊花为谁敗……你是我的菊花,你是我的爱,哎哎哎,嘻唰唰嘻唰唰!】(注2)   【我有丈八长矛,刃开双锋,作游蛇形状……】   【器大活好,八块腹肌加C胸肌,温柔体贴,会洗衣做饭还会织毛衣,手机号码已发私信。】   ……   白锦寅打开私信,鲜红的999 数字提示险些让手机死机,他不知道有屏蔽陌生人私信这个功能,比起评论,私信内容可就直接多了。   纵是不清楚这个世界菊花隐晦所指,白锦寅也明白应该发生了什么。   嘿嘿缩缩脖子,躲在包里鸣冤:“主人我发誓,那真是一句普通的唐诗,以前主人教我的,您放心,我这就去给这些没文化的人解释清楚。”   通过灵魂之火波动,手下有没有说谎不可能瞒住赋予其新生命的骷髅领主,白锦寅想了想,把手机扔到包里交给嘿嘿。   一个多小时后,远远青山在望,海拔不高却胜在绵延成群。   沿着环山公路走了一会,白锦寅闪身钻进密林深处,时值夏日,山中野草疯长,树木繁茂,灌木丛生,更有无数蚊虫施虐,这里的山没有什么名胜古迹,虽风景还是不错但游人寥寥。   在某块青石旁,白锦寅擦了把汗,除了脑中有灵魂之火,他身体和正常人完全一样。   嘿嘿高高飞起,在空中盘旋数圈,确定四周无人后发了道意识给一直躲在山洞的菊花和春耳。   不消片刻,远方树峦晃动,一道身影辗转腾挪,像道利刃劈起层层绿浪,菊花肩膀站在身披白色内内的后羿夫妇,脚边跟着春耳,飞快向着白锦寅藏身之处赶来。   一夜未见,菊花变了个样,他身上披了件绿叶红花的床单,头戴粉红色草帽,一副大框墨镜下是个遮住大半张脸,绣着美羊羊的嫩绿色大口罩,身上还有股浓浓的花露水香味,猛一看活像个疯了的乡村野模特。   见白锦寅盯着他看,菊花恭敬解释:“我原本样子被人看见怕连累主人,随便找了这些东西穿上,等晚上我再去找几件合适的衣服换上。”   嘿嘿后羿死后血肉俱在,看起来和活着差不多,菊花就不行了,昨晚一夜惊魂,幸而监控视频没有拍到他跳进白锦寅屋中的画面,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没等白锦寅说话,新晋哨兵后羿表示不服,手中缝衣针寒光闪闪,把一枚树叶扎出无数个细洞,豪情万丈望天:“怕什么,来一个我扎瞎一个,来一群……咱们就跑,谁能抓的住?”   春耳挥着爪子在大树上挠出几道深深痕迹表示同意,不死生物号称不死,一是没有心脏等弱点,二来速度惊人,对上子弹也不怕。   “傻了吧唧的,原子弹懂不懂,”嘿嘿拿着手机在评论区舌战众吃瓜群众,不屑瞄了眼后羿,“广岛大不大,一颗原子弹过去寸草不生,还有飞机大炮,主人可不像咱们,他一死咱们都得死知道不?”   通过刚才微博事件,生活百事通嘿嘿地位略有下降,白锦寅看向菊花,一众手下只有他是真正的人类,对这个世界相关事情应该最了解。   “原子弹,飞机大炮这些主人不用担心,轻易不会在城市出现,不过嘿嘿说的对,主人身体是普通人,我建议尽快召唤一些攻击力强大的伙伴,警察手段我接触过,昨晚要是出动警犬,循着气味很难逃脱,”菊花恭敬给出建议,“人尸太贵,也不宜购买太多,市动物园应该有狼,熊之类的尸体或者骨骼。”   “我生前去过一次展览馆,那里有不少史前动物骨骼,比如恐龙,剑齿虎,只是不知道主人能不能复活。”   熊狼,恐龙?   白锦寅眼前一亮,这段时间慢慢了解到,买数万具尸体再现昔日不死军团难度极大,动物尸体他有考虑过,在嘿嘿带领下特意去了趟农贸市场,动物骨骼是真不少,鸡鸭牛羊猪,其中一位卖鸡的老板拍着胸脯说,给他足够时间,数百万只都没问题。   不死生物根据品种不同,大小骨骼不同,召唤数量也不同,白锦寅默默估算了下,如果召唤鸡的话,估计能达到上百万只。   蚁多能憾树,鸡虽然攻击力很低,但上百万只齐齐啄一口,哪怕是一栋高楼,不消片刻也能轰然崩塌。   不过除非万不得已,白锦寅接受不了昔日威猛的不死骷髅军团变成鸡山鸡海。   菊花的提议为他开辟了新思路,当下三道命令发布下去,后羿夫妇去动物园卧底,春耳设法去展览馆看看史前动物骨骼还有没有灵魂之火存在,菊花则留在此处看守。   日后,这里便是不死军团的大本营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以后会出现恐龙骷髅还有黑熊和狼啥的,然而这还不是高潮……   (注1)歌词摘自牡丹之歌,和五环之歌一样,大大们可以没事哼哼几句。 第25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每天各种五花八门的新闻层出不穷,僵尸和骷髅猫在有关部门刻意压制下,热度慢慢褪去,并没有引起太多恐慌,而当事人白锦寅警惕不减反增,嘿嘿将功补过,将自己‘录音笔中的战斗飞行笔’属性发挥的淋漓尽致,四处探听到的消息不容乐观,警方作为事件真正知情人,以离此处不远菊花消失的最后一个镜头为中心,展开了层层盘查。。   白锦寅不缺耐心,曾经有个强大的黑武士在地洞口守了整整一个月,妄想杀掉他吞噬灵魂之火壮大自己。   当有危险来临时,隐藏和躲避是白锦寅在一次次生与死之间悟到的真理。   他开始了来到人间后最安分守己的一段日子,每天在屋里写写歌,帮白汝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直到接到节目组电话通知。   《他的声音》全国百强赛结束,十二名选手脱颖而出晋级全国总决赛,比赛在网络平台播出之后,有媒体根据选手表现情况给出综合实力排名,白锦寅因为一首原创歌曲《嘘嘘世界》排在了第三位。   排名第二的选手叫姚博,天生一副摇滚烟嗓,长相有点野但不脏,参赛时唱了首摇滚名曲《明天我就要死了你不要哭》,唱到高潮处,情不自禁嘶吼着把上衣扯成两半,露出的精壮胸肌吸引迷妹无数,个个嗷嗷喊着想要来个螓首蹭大胸。   榜首选手叫谭梓风,本身是当红主播,自带百分粉丝流量,因长的宛如画中谪仙气质高冷被被称为“风之子”,小道消息传闻节目组上门亲自邀请方才请来,但可惜的是他唱功一般,不过优势是自幼学习舞蹈,舞台表演力在一众选手中无人出其左右。   全国总决赛不再是录播后放在网络平台播出,而是上星直播,前面的海选复赛就像是前戏,剧火不火,能不能让观众HIGH在此一举。   决赛之前,先录制节目主题曲《他来时星光满天》。   晋级决赛,待遇随之提高,白锦寅接到电话准时来到市电视台门口,很快有工作人员笑脸相迎,引导着他走到会议室。   会议室不大,是电视台为节目组专门分配的。   十二强大部分是首次真正见面,作为竞争对手,又因为之前媒体的预测排名,难免会有人心里暗自比较,白锦寅的进入立刻引起不少目光打量。   然而白锦寅是个例外,他压根没看过这个综合实力排名,比赛结束后,除了转发那条微博,再没有关注过比赛消息。   不一会,经纪人穆鲁走进会议室,他眼神凝重在众人身上挨个掠过,声音严厉缓缓说道:“恭喜各位进入全国总决赛,同时成为星宇娱乐签约艺人,从今天起我将陪伴大家直到比赛结束,有些话说在前面,希望比赛期间大家洁身自好,一切听从安排,如果有突发事件,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星宇娱乐这几年在走下坡路,此次选秀比赛看的很重,希望能从中选出几个好苗子好好培养,能够给公司注入有力的新鲜血液。   进娱乐圈不难,难得是如何火,这需要公司和艺人的双向配合,好作品和好人设缺一不可,当红艺人因丑闻被打落神坛的事屡见不鲜,作为星宇娱乐派来的代表,穆鲁即是经纪人也是监督者。   比赛进行到这里,十二人从海选中杀到现在,个个都有过人之处,然而冠军只有一个,穆鲁此番话意在敲打下这些初进的新人,好好比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想引起关注,比如——   穆鲁眼神复杂看了眼白锦寅。   所有晋级决赛选手都老老实实按照公司要求发了条问好的微博,独有白锦寅。   照片端着盆黄菊花也就罢了,还偏偏配了句隐喻很不好的古诗。   这也无所谓,毕竟不是所有人看到那句‘菊花为谁开’会往那方面想,然而事情的后续发展凌空劈了个叉,事发后,白锦寅几乎挨条回复,引古喻今,痛斥吃瓜群众文学修养太低,不懂这句诗所要表达的高风亮节,有细心人发现,评论回复持续了两天两夜,中间几乎没有停顿,所以,他不需要睡觉吗?   经此一事,白锦寅神经质的性格又深一层。   穆鲁自和秦松通完电话,心里不切实际盼望白锦寅真是易晖投胎转世,但此刻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亦师亦兄的易晖和白锦寅简直是云泥之别。   下马威完毕,众人个个郑重点头,跟着穆鲁走进录音棚开始录制主题曲。   歌曲小样每人都听过,谁唱那段分工明确,十二人分成六组,两两组合,录音和MV同事进行。   白锦寅和谭梓风分到了一组。   带上监听耳机,录音师在外面开始调音,借着这功夫,白锦寅想起还没和身边人问好,此前在会议室人太多,他学到的社交礼仪没有教如何同时和一群人打招呼。   白锦寅礼貌伸出手:“你好,我是二百五十号选手白锦寅,请问贵姓?”   没有想象中友爱的回复,对方似乎没有听到,眼睛直视着前方,目无表情。   白锦寅手在半空转了个弯,锲而不舍伸到谭梓风眼前摇晃,继续介绍自己:“你好,我叫白锦寅,你贵姓?”   这下有了回应,谭梓风没有回头,声音冷淡:“谭梓风。”   谭梓风冷淡是有道理的,当红主播,自带百万粉丝,夺冠大热门,只要关注节目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更何况大家同为比赛选手,这么装作不认识,很好玩吗?   小道消息其实是他身边人故意放出的,来参加比赛的确是节目组亲自邀请,暗自许诺进入决赛才答应,不然以他的资历想签约随时都可以。   原本他是节目组最大的炒作噱头,白锦寅横空出世,夺了不少风头,这倒也无所谓,但方式让人有些不屑。   看吧,复赛闭着眼唱儿歌,玩高冷,《嘘嘘世界》诡异的歌词,再到微博配图用菊花,故意写让人误会的诗句,然后雇人四十八小时不间断回复评论玩无辜。   现在又装作不认识自己,呵呵。   白锦寅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他连自己被排在第三号夺冠热门选手都不知道,哪里又能知道别人,至于微博下评论,自那天起就交给了嘿嘿处理,不死生物别说四十八小时,只要灵魂之火不熄,四十八天坚挺不倒SO EASY   录制正式开始,十二强共同演唱主题曲,节目组安排白锦寅第一个开口。   人气最旺三人中,谭梓风形象出色但唱功一般,姚博是摇滚嗓,嘶哑高音是特色,至于白锦寅——没有个统一的说法,说他唱功出色吧,没有过人技巧没,感情不饱满,可唱出来偏偏给人销魂蚀骨的感觉,画面感极强。   隔音耳机中音乐缓缓响起,一个节目火不火,主题曲传唱度是衡量标准之一,《他来时满天星光》曲风很欢快。   录音和MV录制同时进行,第一个演唱者是整首歌曲基调的奠基人,也是MV出现的第一个画面,台本有写,唱之前先对着镜头爽朗微笑打招呼。   白锦寅轻车熟路一扯嘴角,然后耳机中音乐一顿,导演对他表现不满意,在外面提要求:“不行,笑容太淡了,这里有个表情特写,要笑的热烈,笑的奔放。”   白锦寅虚心请教:“怎么算笑的热烈奔放?”   “你问我?”导演看着监视器中白锦寅一本正经的脸疑惑问,“热烈奔放你不懂?想象你遇到了很高兴的事,发自内心的那种笑,恩,先做个鬼脸再笑。”   很高兴的事?   似乎是有过,比如成功躲过敌人的追杀,但骷髅架子没有大笑这个功能,最多灵魂之火颤抖几下,重生成人后,多出来了血肉白锦寅到现在还没完全适应,比如脸部肌肉对他来说就像糊了厚厚一层黑泥面膜,又紧又绷,能做到扯着嘴角笑已经不错了。   鬼脸白锦寅倒是很熟悉,亡灵界啥都缺,就是不缺鬼魂,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鬼魂,不过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对着镜头做鬼脸,转而一想既然是导演提要求,那照做就是。   白锦寅默默想了片刻,不死生物都是通过意识交流,能发出声音的不多,其中巫妖是最常见的,那是种喜欢用笑来代替一切情绪的强大生物,生气时笑,开心时笑,无聊时笑,不论那种笑都是杀伤力极大的魔法攻击,杀死过不少他的手下。   记得有次有名巫妖见到了他那位满头插着唧唧骨的护卫队长忽然捶地狂笑,盛赞其品味高雅,让白锦寅印象很深刻。   心中有了底,白锦寅信心十足对着镜头先开始做鬼脸,他眼睛忽然睁大,大到快跳出眼眶,两手使劲把嘴角扯到耳根,然后嘶哑着喉咙像破锣般模仿巫妖:“呜哈哈哈哈……呜哈哈哈哈……哇哇哇……呀呀呀呀……”   导演:“……”   白锦寅模仿巫妖开心大笑,声音中虽然不带魔法攻击,但称的上惟妙惟肖,再加上灵魂之火对普通人情绪带来的波动感应,让站在他身边暗自不屑的谭梓风立刻遭了殃。 第26章   听到白锦寅问导演怎样才能爽朗大笑,谭梓风在心中翻了个成了精的卫生球那么大的白眼,太能装了。   他保持着高冷范一言不发,忽然,一阵宛如夜猫子哭丧的嚎叫声势不可挡钻进耳朵,穿透灵魂,直击膀胱,而后在菊花处余音袅袅,酥酥麻麻。   谭梓风感觉三魂六魄跳出身外尖叫蹦哒了几圈才战战兢兢重新归位,然后他才恢复了语言功能,一声尖叫卡在嗓子里变成了低低呻吟:“额……啊……啊√。”   导演也没好到哪里去,紧贴耳朵的监控耳机音质很好,虽然过滤掉了不少灵魂之火的波动,却也宛如有人在耳边猛然吊了声嗓子,吓了个面无人色。   录音暂时中断,白锦寅不明就里,但知道是自己的笑惹了祸,犯错就要道歉,他歉意看向谭梓风,挨了个冷脸,再看向导演——导演不知道去哪儿了。   穆鲁迅速走来了解完情况,把白锦寅从录音棚叫出来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白锦寅说话,若是其他选手,他是公司派来的经纪人,语气大可以严厉一些,他想起秦松说的话,耐着性子尽量放柔声音:“你可以这样……笑的话不用那么大声……”   “这样吗?”白锦寅有模有样跟着比了个耶的手势,心中默默记住了此鬼脸非彼鬼脸。   其实这算不上什么大事,普通人这样大笑没什么,按照导演要求重新换个笑就是,怪就怪在白锦寅他就不是个正常人。   导演抽了支烟回来,看上去心情尚未完全平复,脸拉的老长示意继续录制,白锦寅吸取教训,老老实实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同时把扯嘴角笑进化到露出八颗牙齿笑,跟着节拍轻轻哼唱:“繁星流动,人生如梦。”   谭梓风单手捂住耳机,潇洒对镜头挥挥手接着唱:“茫茫人海,你我相逢。”   音乐再次停下,导演皱起眉头发来了命令:“谭梓风,走点心唱,加入点感情唱。”   谭梓风是当红网络主播,发过两首单曲,对录音棚并不陌生,一首歌几分钟,真正录起来几十个小时的都有,更何况这是节目主题曲,自然更是要精益求精。   即使导演不开口喊停,他也对刚才唱的不满意,歌词“茫茫人海你我相逢”想表达的是十二人走到现在,因比赛而识,慢慢变成朋友知己的正能量,然而谭梓风唱到“你我相逢”不由自主想到了白锦寅那声吓得他菊花酥麻到现在的嚎丧大笑,心中只想骂娘,哪里能唱出兄弟情深的感觉。   他深呼吸,尽量不去想白锦寅,终于慢慢找到了感觉。   下一句是俩人合唱,谭梓风主动把头往白锦寅方向靠拢做亲密无间状:“一起向着梦想出发,拉拉……啦啦啦~~~~”   新的问题出现了,之前两人分开唱区别不是很明显,录音棚各种专业调音设备,只要不是跑掉跑到西伯利亚就能修饰,就好比PS,大妈秒变十八。但现在合唱就不行了,白锦寅嗓音独特在于有灵魂波动,不高亢却穿透力极强,谭梓风本身唱功一般,甚至基本的胸腔共鸣发音都不成熟,完全被白锦寅压制。   接连几次停顿之后,调音师冲着导演耸耸肩,示意谭梓风声音已经调到极限,在下去就失真了,效果依然不能令人满意。   节目组原本想的是两个人气选手在前,另个摇滚烟嗓姚博在后,再者白锦寅和谭梓风嗓音有些类似,音域差不多,组合在一起说不定能产生化学反应。   实际效果却像施洛华奇水晶瓶旁放了个山楂罐头玻璃瓶,一个底蕴高贵不凡,放根狗尾巴草都好看,另个只适合尿急时用。   白锦寅不知道这些,刚才大笑吓到了谭梓风有些过意不去,真诚指点道:“你发声不对,‘向梦想出发,啦啦啦’发和啦之间不能停顿,一口气接下来才好听。“   谭梓风忍住气没说话,他专业是舞蹈,唱歌离专业要求有些距离,此前为了参加节目特意请了音乐老师指点,自认只要不唱现场,录音棚应该问题不大,不为人知的是,节目组邀请他时已经许诺,某些比赛场次可以假唱。   高度不同视野就不同,在谭梓风眼里,拿冠军十拿九稳,剩余十一人只是他夺冠之路上的陪衬,决赛除了现场评委还有人气投票环节,论粉丝数量,无人能够和他相比。   他不端架子,到现在为止和其他人相处的不错,微博有互动,私下里加了微信,玩兄弟情深本身是节目组想看的,但白锦寅是个例外,微博关注他没回应,独自做些夺人眼球的事玩炒作,装作不认识他,现在还指点怎么唱歌。   这是想踩着他出风头?   就在这时,节目组那边商议出了新方案,临时调整演唱顺序,姚博代替谭梓风。   录制暂时停止一小时,让两人分别熟悉下互换的段落。   谭梓风脸色冰冷,一言不发走出录音棚,不一会,门口进来一名穿着黑色紧身体恤,破洞牛仔裤的年轻男子。   他眉毛黑而浓,尾端飞扬,胸肌线条若隐若现,脖子一侧有个花朵状的纹身,整个人带着股野性。   通常比赛选手,即使之前没见过面,几天下来通过微博也知道各自的名字了,更何况是人气排在第二的姚博。   白锦寅是个另类,他伸出手娴熟地念社交台词:“你好,二百五十一号选手白锦寅,请问怎么称呼?”   “姚博,”姚博打量他几眼伸出手,“我听过你的嘘嘘世界,旋律写的很棒,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比起谭梓风略显单薄的身材,白锦寅对姚博印象好很多,肩胛骨宽厚,大腿骨粗壮,除了头盖骨比不上秦松那般圆润,其它部位毫不损色。   这就像正常男人,眼前一个是水桶腰加飞机场的中年妇女,另个是大长腿加36D美女,肯定会对后者好感多一些。   “哪里哪里,一般一般,您过奖了,”白锦寅眼前一亮,来到人间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夸他的歌好听,客气完毕他接着问,“什么时候能合作?”   姚博:“……”   白锦寅有一份半记忆,一份来自亡灵界惊心动魄的三年生涯,另半份是前生易晖,支零破碎,像被瓦砾压在深深角落的小草,渺小但坚韧,沿着骨骼纹路生长,潜移默化着让他对音乐对舞台有着难以言喻的渴望。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人间日子一天天过去,除召唤更多强壮不死军团增加安全感之外,创作成了他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音乐是需要和人分享的,然而白锦寅只能每日对鸟高歌,嘿嘿能一分钟嗑小一千个瓜子,但音乐上给不了他什么真正的建议,姚博半客套半真心的话像是给一个闭门造车的人打开了一扇窗,让他在白锦寅心中从一个好看的骷髅提高到——考虑拜把子名单中。   姚博对上白锦寅昭昭郎朗的眼神,愣了片刻才说:“要不,录音结束后?”   “好,那就录音结束后,”白锦寅同意的很快,然后投桃报李想赞美姚博,眼神从他健壮大腿再到轮廓健美的胸肌,最后落到他脖子上的纹身,“你脖子上菊花真好看。”   姚博:“……那是向日葵。” 第27章   嘘嘘世界》播出后,几乎每个人音乐人听到都有种牡丹花插在牛粪上的愤怒,旋律朗朗上口又大气磅礴,若不是歌词太牲畜,绝对是首难得的精品之作。   姚博也是原创歌手,加上是同场比赛对手,微博上白锦寅的相关信息他自然会关注,一开始觉得此人炒作方式清奇,直到听到了《嘘嘘世界》。   那苍凉的嘘嘘声听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震撼,震动,他下意识开启了循环播放播放,直到震的膀胱发涨。   他起了惺惺相惜之意,比起摇滚嘶哑吼叫演绎来自灵魂的倾诉,白锦寅的嘘嘘是一种他从未听到过的音律,绝对不是某种乐器,而像是某种生命在私语,在呼喊,在渴望。   从来没有一首歌给姚博这样的感觉,评论区里听后感几乎是清一色尿意滚滚,但姚博不尽然,能写出这样旋律的人,应该有着一身傲骨,不屑炒作。   见到真人后,愈加证实了他的猜测,白锦寅目光清澈,近似眨也不眨,眉宇间一股冷冽气息,就像那震撼他心灵的嘘嘘声一样,透着那么股超凡范。   然而他思维即使再怎么劈叉也想不到,目光清澈那是因为眼睛对灵魂是骷髅领主的白锦寅来说相当于个灯泡之类的装饰品,眼皮不眨,刚从骷髅变成人那会,只要眼皮不累的造反自己闭上,他就一直睁着,睡觉也是。   录制继续开始,这次进行很顺利,姚博嗓音沙哑磁性,和白锦寅穿透力十足的唱腔融在一起,就像湍湍激流一次次撞击在巨石之上,听的人心潮澎湃。   导演听的连连点头,姚博也惊讶于俩人嗓音配合在一起产生的奇妙反应,而白锦寅——难得真正幽默了一次,提议不如搞个组合,名字叫“白咬”。   主题曲除了两两搭档合唱画面,还有最后的大合唱,十二人齐聚在临时搭建的摄影棚里,背后是巨幅绿色布景,这是为了方便后期抠像,真正MV画面和歌名一样,十二人沐浴在漫天星光下,仰望沉思,璀璨而来。   白锦寅和姚博一组,两人背靠着背对口型,夏天衣料比较薄,他感觉到姚博体温似乎在不断慢慢提高,从温热变炙热,到了最后镜头,十二人亲热搭着肩膀并排演唱歌曲高潮部分,节目组按照人气排序,谭梓风居中,姚博和白锦寅分站两侧。   谭梓风心不甘情不愿却也没办法,只能尽可能把身体向姚博方向靠拢,然后他就感觉到白锦寅如影随形,很快又把两人距离拉近到‘肌肤相亲’的程度,奇怪的是姚博也把身子微微向他这边靠了靠。   他后脑勺没长眼睛,不然就可以看到姚博这么一靠,胳膊越过他肩膀,犹豫了那么一会,轻轻放在了白锦寅后背。   室内录制告一段落,一行人走出录影棚,其中大部分人围绕着人气最旺的谭梓风,而姚博则主动和白锦寅走在一起,两人想就近找个地方坐会聊聊音乐。   这时,穆鲁忽然走来叫住白锦寅,带着他走到会议室,先是问了几句录音的事之后把话题转到了决赛上:“准备好决赛曲目了?”   “准备好了。”白锦寅眼神一亮,僵尸事件闹的沸沸扬扬,家周围一直有警察在明察暗访,他几日闭门不出创作了几首不错的歌曲,从中选择了最得意一首准备在决赛中唱。   “还是原创歌曲?歌名叫什么?”穆鲁问。   “《小鸟它想打飞机》,”白锦寅说到创作变的眉飞色舞,话也多起来,“歌词大意是描写关于梦想和现实的差距……我唱几句您听听——小鸟小鸟,它嘴巴尖尖爪子小小,它有对黑色翅膀,它想飞……它想飞~~~飞到那蔚蓝天空,飞到那蔚蓝天空打飞机……欧耶,欧耶,打飞机,打飞机~~~~”   穆鲁:“……”   如歌词所写,嘿嘿进化成不死骷髅鸟,某日看着天际处飞机豪情万丈,想一欲飞机试比高,它已经不是普通的鸟,铁爪钢嘴,把飞机啄破击落不是什么难事,恰好那天白锦寅写出了段很满意的旋律正发愁歌词,于是一人一鸟一拍即合,合作完成了这首志向远大的歌曲。   “决赛第一场,节目组不建议唱原创,尽量选耳熟能详的成熟歌曲,”穆鲁缓缓说道,“给你安排的歌曲是《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先听下原唱,如果有好的改编想法话尽早和乐队那边说一下。”   复赛儿歌,百强赛嘘嘘世界,节目组和星宇娱乐认为白锦寅已经引起了足够注意力,第一场决赛想让他正儿八经唱首歌曲,把关注度稳定下来,毕竟歌手想真正红靠的还是作品。   白锦寅很好说话,虽然有些遗憾不能唱原创,但等穆鲁把其中原因说清楚还是欣然同意。   等他礼貌告辞和谭梓风一起离开后,穆鲁目光追随着他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秦先生,安排好了,白锦寅同意决赛唱那首歌。”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是易晖生前代表歌曲之一,其中想要表达的意思,知道的人不多。   穆鲁挂掉电话,脑中响起白锦寅刚才唱的那首《小鸟他想打飞机》。   易晖生前也是这样,两人称赞不已的旋律几乎信手拈来,独有歌词每次写的跟个精神病似的,白锦寅这点很像。   回忆像穆鲁手中点燃的香烟,缕缕成丝,吸入到肺隐隐作痛,他重重吁口气,浑浊烟雾在眼前弥漫,熏的眼圈发涩,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性格开朗,无任何隐患疾病,事业如日巅峰,爱情有秦先生那么优秀的人,他为什么要自杀?   自杀时为什么要那身因为颜色尺寸不合适说要送他做生日礼物的衣服。   他想暗示什么?   想对自己说什么?   易晖走了三年,他寻找答案寻找了三年。 第28章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穿过你的心情的我的眼,如此这般的深情飘逝转眼成云烟,搞不懂为什么沧海会变成桑田……我再不介意人们说的流言,我再不希望编制谎言……】   这首歌唱的是易晖和秦松之间感情的无奈和誓言。   希望他唱这首歌能想起点什么。   秦松挂掉电话,手指用力一握,好像这样能够攥住命运女神飘忽不定的衣角,请她听到他心中的祈祷。   那日分开后,秦松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白锦寅,而是压制住满腔向外溢的思念,迅速冷静下来分析思考,试图分析出个因果。   易晖转世成白锦寅,中间发生了什么,会什么变成这样?   然而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任他智商在高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一想术业有专攻,通过朋友找了个所谓高人,隐晦把事情说了一遍,得到的回答莫测高深,模棱两可,他耐着性子听的云里雾里,问的急了,高人一指苍天怒斥:“泄天机遭雷劈,生了儿子没有小唧唧,不可说,不可说也。”   网上搜索的相关信息更是五花八门,云山雾罩,比较可信的说法是——转世之人不可和亲人相认,不然会魂飞魄散,建议用婉转的方式表达试探,因此这才有了白锦寅唱那首歌的安排。   但不论怎样,能确定的是,易晖不怎么变成了白锦寅,过程中记忆大部分消失。   这个猜测,无限接近了事实真相。   晚上九点后,秦松等来了一个人,一个长相普通,穿着普通,普通到那种站那不动就不会有人发现存在的中年男子。   “秦先生,这是目前收集的资料,”男子从包里掏出份文件夹,表情有些凝重,“您先看下,事情有点复杂。”   中年男子正是秦松初次在微博见到白锦寅唱《你是飘啊飘着的云》两句歌词起了疑心后托付收集资料的委托人。   文件有口述记录和监控视频截图,第一份是白锦寅重生成人后的第一次打车记录,他去火化场买尸体。   下面附带着司机和火葬场门卫的口述记录,距离发生日期一来不远,二者白锦寅给人印象深刻。   秦松微一思索对了下时间,那晚,白锦寅先是打车去了火葬场想要买尸体,而后去了酒吧应聘驻唱歌手,那么,那晚他说缺钱是想要买件东西,难道指的的是——买尸体?   微微寒意在他身上迸发。   第二份文件依然是份打车记录,白锦寅晚上打车去了东湖公园,中间相隔大约一个多小时又回来,不像第一份后面附带有口述记录。   他疑惑看向中年男子。   “这也是我今晚来的原因,”中年男子一压声音,“您轻易不找我,所以我特意找了以前的老战友,想去人口库查下他父母各自的记录,结果意外得知了这个。”   男子打开手机相册,点开里面一张屏幕截图:“前几天闹的沸沸扬扬,您应该也听说了吧。”   “市医科大学闹僵尸?”秦松瞄了一眼,忽然脸色大变,拿起文件看了下上面的打车时间,“这事和他有关?”   “还不确定,一开始给您传的第一份资料和视频我得出的结论是,两人可能是双胞胎,长相完全一样,性格和气质却截然不同……干我这行的靠眼睛吃饭,因为不知道您具体想知道什么,我就沿着资料想了解下他父亲那边,额对了,他父亲还在世,想看看是不是有长相相似的同父异母兄弟,后来发现没有,之后我就去找警局找了老战友,”中年男子一口气说到这里,声音微微发抖,顿了片刻接着说,“市医科大学不止一台监控拍到,图片中奔跑的裸男的确是学校侵泡在福尔马林中已经三年的男尸,他跑出校门口去了东湖公园,根据现场反复勘查,当时在场人只有白锦寅自己,之后道路监控陆陆续续拍到男尸和一只骷髅猫走出公园去了城市西区,和白锦寅打车回去路线一致,而监控画面拍到的最后一个镜头,也就是男尸最终消失的地方离白锦寅所住地方不远,他已经被警方锁定为秘密嫌疑人。”   秦松慢慢站起身,接了杯黑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又苦又涩的味道由舌尖转到喉咙,他慢慢消化中年男子带来的消息。   若是在以前他肯定不会相信真的会有僵尸和骷髅猫,但易晖都重生成白锦寅了,似乎这个世界真的有太多超出常规的事情。   “谢谢你易叔,”秦松面色平静看向中年男子,“警方那边你多留意下,需要我这边动用关系打个招呼,万一有什么动作还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叫老易的中年男子连忙摇手:“这是我份内事,当年您母亲……”   “恩,我知道,”秦松打断他,眼皮一低,“易叔,你相信人死了能重生这事吗?”   人若真换了灵魂,第一个发现的,应该是最了解身体原主的身边人,哪怕音容依旧站在面前,他的一举一动却是另一个人。   城西老区,轰轰烈烈的城市改造到了对面马路噶然而至,生活在这里的大部分是老人,看着这座城市一点点从山清水秀蜕变成水泥森林,看着天空变成灰色,看着岁月无情,把昔日如花似玉的村花变成满头苍白的老妇。   一条不怎么宽的巷子里,爬山虎像是个多情的少妇,不管是院墙还是楼房,通通给戴上一顶郁郁葱葱的绿色礼帽,偶尔有不知道哪里来的蝴蝶停留又匆匆不知飞向哪儿去。   巷子中间,一座有些年头的小院,靠马路的院墙拆掉一截,用红砖建了个临街小屋,勉强算是门头房,上面挂着的牌匾风催日晒,残留着七个字迹斑驳的大字:北方不敗裁缝铺。   白汝莲飞针引线,布料团成个圆圆的小球在她手中不消片刻蜕变成一朵大红色花苞,她叹了口气,现在衣服扣子金属的,塑料的,看起来很漂亮,可哪有手工做的盘扣有灵性。   指针指向整点,她揉揉发酸的胳膊,站起身走到门口放的煤球炉,那上面炖了一锅刚学来的药膳汤,滋阴壮阳还保护嗓子。   就在这时,打巷子口走来一名身体挺拔的俊朗男子,白汝莲瞄了一眼他身上做工考究的西裤和衬衫就把注意力放到药膳粥上,北方不败裁缝铺客户大都是中老年人,年轻人喜欢的款式她做不出。   男子步伐很稳,走到她身边停下,声音低沉:“您是白阿姨吧,我叫秦松。”   白汝莲直起腰,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疑惑了那么一会不确定问:“是给锦寅投晋级票的那个?”   待见到秦松点头,白汝莲慌里慌张一边拿马扎一边忙着沏茶倒水,不好意思说:“一直听锦寅说您对他有知遇之恩,想着哪天去登门拜谢,锦寅走到今天多亏有您……哎呀,我是个没见过啥世面的裁缝,不会说什么场面话,要不,我给您纳几双鞋垫吧,这是花样,喜鹊登梅,松鹤延年,花开富贵,老汉推车,观音坐莲……您看看喜欢款?”   秦松:“……”   来之前,秦松反复想该怎么开口。   他不能当面去问白锦寅,如果没有引起警察注意这事,他可能会按照想的那样,一步步接近,慢慢了解。   易晖时候转生成白锦寅,失去了记忆,中间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但从这几次接触下来,易晖很可能在失去前世记忆的同时也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这样就可以解释他怪异的行为和处事方式。   如果医科大学僵尸事件真的和他有关,易晖转世后有了超越自然规律的能力,秦松明白,一旦真相败露,就不是他所能阻挡得了的。   秦松沉吟片刻,考虑到事情严重性,果断单刀直入:“白阿姨,我想和您聊聊锦寅的事,您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有啊,”白汝莲一边拿着观音坐莲的鞋垫花样飞针走线,一边点头,“为了比赛他太用功了,吃不好睡不好,整日念叨说怕辜负你的信任,这孩子呀,不太会说话,但心里一直记着你的恩情呢……”   “阿姨,我问的不是这个,”秦松嗓音低下来,直视着白汝莲的眼睛,“您,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或者像变了个人?”   “恩?”白汝莲饱经风霜的脸上笑容褪去,忽然屈指一弹手中缝衣针,将围绕着秦松嗡嗡乱转,约莫是只发情的母苍蝇钉在木桌上。   秦松:“……”   缝衣针上面有根细细的粉红色丝线,白汝莲像个传说中隐居高人般手指一勾,缝衣针擦着秦松脸庞飞过重新飞回她手中。   她眯起眼,打量着秦松的眼睛自言自语:“我自幼练习飞针,三米之内取苍蝇蚊子性命易如反掌。”   白汝莲这一辈子,风光的时候很少,年轻时凭借十里八村第一裁缝的美誉嫁了个家里穷得叮当响,但高大英俊的男人,婚后第三年男人出轨,她干净利落用净身出户换取了白锦寅的抚养权。   她身躯瘦弱矮小,她长得又黑又丑,她在生活给予的磨难中飘飘荡荡,可那有如何,她有个模样清秀可爱,白的像个瓷娃娃的儿子。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二十多年风风雨雨,手中的缝衣针换了一根又一根,她日渐老去,眼神不再明亮,她的希望,她生命的延续却白锦寅长大了,长成个英俊,喜欢唱歌的小伙子。   一个裁缝培养出了个艺术家,多么让人骄傲。   直到那天,她惊恐发现,她生命的全部,她最爱的儿子变了个人。   先是性格大变,往日里回到家就叨叨不停变成了沉默寡言,再到有天她炖了锅排骨汤,白锦寅加了块大姜片嚼的津津有味。   从小养大的儿子,家庭虽不富裕却也算娇生惯养,惯出了一身臭毛病,特别是挑食这块,不吃葱姜蒜香菜,不吃羊肉不吃海鲜不吃一切带刺的东西。   白汝莲起了疑心开始一次次试探,做各种丧心病狂的饭菜。   有次趁白锦寅出门机会她进屋打扫卫生,床上干干净净,叠好得凉被板板整整,而床下积灰中却有睡过的痕迹。   活了几十年,白汝莲很少哭,她暗自留心一次次求证,等到完全确认眼前的人是个披着她儿子的陌生人时,独自跑到郊外哭了大半个下午。   她的儿子,去哪里了?   可是不管怎样,那是她儿子的身体,白汝莲擦干眼泪,用一种别人无法体会的心情回家做了一桌子好菜,掏出积蓄给儿子说的那个可以保证进决赛的人送去。   医科大学事发那晚,她听到了动静,隔着门缝看到一个赤身裸体,头扎着黑色塑料袋,身上肌肉肿胀的跟个破棉絮的男尸和一只白骨森森的猫恭恭敬敬走进白锦寅屋里。   白汝莲看向被飞针刺苍蝇搞的一愣的秦松,感觉展示武力值起到了震撼效果,脸上重新浮起笑容:“秦先生开玩笑了,我儿子怎么可能换了个人呢。”   秦松将她脸上一掠而过的黯然和伤感尽收眼底,心下有了把握,对他来说,是爱人生,对白汝莲来说,可能意味着亲子死。   “白阿姨,请您相信我,”他看向这位努力保持镇定表情的妇女,语气坚定缓慢说道,“三年前,我爱人无缘无故自杀,给我留了一封遗书……直到有天我无意认识了您儿子,发现他有我爱人的记忆……”   “你说啥?”白汝莲猛然抬起头,缝衣针不小心扎在手指,她习惯性举起放在口嘴里一边允吸了一边含糊不清继续说,“额,你爱人自杀了啊,太令人遗憾了。”   实际白汝莲震撼的是:难道带把的儿子变成了个丫头?   秦松以为诉说自己的经历成功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正想继续继续把话题加深,白汝莲忽然脸如白纸,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缓缓蹲在地上。   缝衣针再次扎进她粗糙的手指,一滴红色血珠晶莹剔透,凝而不落。 第29章   几天之后,节目主题曲《他来时星光漫天》一推出便在这个火热的夏日掀起一股热潮,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姚博,他粗狂沙哑的摇滚烟嗓像万紫千红中的花篮中插了根仙人掌,听的人心中发痒,血液倒流,人气直逼谭梓风。   MV后期特效做的很成功,十二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眼神明亮,沐浴着漫天星光缓缓走来,就像他们的音乐之路,至此开始新的征程。   这中间还发生了段小插曲,姚博和白锦寅在录制时分到了一起,有不少同框镜头,俩人一个高大健壮野性十足,一个挺拔俊朗气质冷冽,有网友点评,就如高山和缠绕其间的湍湍激流,天生就该在一起。   随后有神秘人士爆料,说俩人私下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写歌演练,几乎是形影不离,事情发展到最后,还真应了白锦寅那句玩笑话,同时喜欢他俩的网友就此自诩‘白咬’粉。   全国总决赛第一次直播定在了周六晚八点黄金时段。   秦氏集团下属子公司星宇娱乐加X电视台联合重磅打造,一经上星直播就亮出了高大上的超凡实力,舞台灯光音响无一不是巨资打造,堪称圈内顶级水准,为了做到完全公平公正,演播大厅引进了最先进投票设备,观众可以随时查看现场投票人详细资料,此外网络投票首创推出IP限制系统,力争杜绝刷屏行为。   这天午饭刚过,演播大厅就开始了鸡飞狗跳,跟个钻天猴似的导演屁股冒着烟到处飞奔,忙的几乎脚不沾地,作为一场重大比赛负责人,他压力巨大,随便哪里出点差错都有可能造成直播事故,特别是——他目光看了眼其中一台监视器,里面是评委席的实时画面,吉祥物秦松西装革履白衬衫端坐在那里,看起来安安静静。   对上次秦松的行为他心有余悸,复赛十场,只录制了不到一场就走人,评委从四个变成三个,怎么给观众交代?   他跳着脚想要星宇娱乐和赞助商给个说法,星宇那边还好,很客气说麻烦想想别的补救办法,赞助商答复则不咋走心,轻描淡写回了句——秦总工作太忙了。   最后还是经验丰富的台长给了解决办法,不就半场比赛嘛,重新录制就是,还按照以前的赛制走,就当彩排了。   因此观众看到的比赛画面实际是三名评委纷纷通过,白锦寅星卡直接晋级的画面并没有播出。   导演默默叹了口气,只希望吉祥物今天安安静静不出什么幺蛾子,像事先沟通的那样尽量配合他的工作。   然而这位钻天猴导演似乎命犯幺蛾子,一口气还没松完,对讲机里嗤嗤拉拉有人说:“导演,来趟化妆间,有点急事需要您来处理。”   化妆室里,白锦寅面沉若水,任凭服装师说的口水四溅兀自岿然不动。   决赛第一场,十二名选手不仅共同演绎一场音乐盛宴,还将在开场秀环节上演一处制服秀,节目组根据每人形象气质定制了十二套不同的演出服,白锦寅气质冷冽,服装师给他选的是套蓝白相间的海军服,这本来是件很正常不过的事,谁知一向给大家印象彬彬有礼,很好说话的白锦寅死活不同意,任凭服装师怎么全解,他坚持要穿自己带来的衣服。   钻天猴导演很忙,压力很大,他脚不沾地窜进来,三言两语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火气一下爆发出来:“所有选手必须穿节目组安排的统一服装,你为什么不穿?怎么嫌衣服不如你自己的好看?我告诉你,别说是海军服了,就是开裆裤,让你穿就得穿,不穿就滚蛋。”   滚蛋俩字刚落下,白锦寅面无表情转身拿起挎包,礼貌说了声‘大家再见’就向外走。   导演;“……”   还好姚博手疾眼快一把拉住。   这下就尴尬了,钻天猴本想霸气侧漏快速处理完赶快再去忙活别的,哪想到白锦寅是这般反应。   他和服装师面面相觑了一会,拿起对讲机按了几个数字:“穆鲁老师,穆鲁老师,请马上到化妆间来一趟。”   白锦寅带来的是白汝莲一针一线为决赛亲自缝制的中式儒衫,在这之前,原本说好要到现场来为他加油助威,现场有专为家属设置的座席,可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白汝莲说今天要回老家给四舅姥爷他二婶的婆婆过寿,不能来了,但晚上会准时守在电视机旁看比赛直播。   嘴上不会表达,白锦寅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他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只觉得这场比赛,一定要穿这件衣服。   穆鲁赶过来也没用,他看着白锦寅拿着包随时会走的架势,把导演拉倒一边商量了片刻,换服装也不是不可以,但问题出在和谭梓风撞了衫。   十二人制服各不同,谭梓风长相气质绝佳如谪仙下凡,人送外号风之子,服装师设计的同样是款中式儒衫。   好端端制服诱惑开场秀,人气最旺的两人穿相同款式,效果肯定会打折扣。   然而不同意,白锦寅宁可不参加比赛,再说他还认识那个背景是星宇娱乐和各广告商的吉祥物秦松,末了,钻天猴导演成了个哑炮没能蹦起来,拉着脸对服装师点点头,一言不发走了。   穆鲁轻声叮嘱了几句白锦寅好好比赛,心情别受影响转身跟着离开,一时之间化妆间安静无比,其它选手看向白锦寅的眼神意味深长,不时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几句。   白锦寅情绪丝毫不受影响,参加比赛拿到好名次,做万人瞩目的明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但他心中压根就没有名利俩字,来参加比赛,初衷为赚钱买尸体,后来多了份对站在舞台唱歌的热爱。   服装事情解决完毕,接下来是化妆,白锦寅做到化妆台前,恰好从镜子中看到谭梓风走过,他用晋级版的露出八颗牙齿微笑打了个招呼:“谭梓风,你今天气色看起来很不错。”   谭梓风冷着脸没说话,平白无故多出个人和他穿一样的衣服上台比赛,能高兴吗?   一边姚博打量俩人几眼,问:“你俩有矛盾?”   白锦寅摇摇头,在亡灵界,矛盾在抢夺地盘和资源时才会发生,俩人只在录音棚有过接触,他大笑吓到了谭梓风,但事后有道歉,还指点怎么能唱歌好听。   初次见面打招呼,谭梓风也是这样没反应。   白锦寅不确定说:“他好像听力不太好。”   姚博没再说话,若有所思看了眼不远处正和其他选手笑语声声的谭梓风,眉心微微皱起。   这时,化妆师忙活完其中一名选手来到白锦寅这边。   这名化妆师是个金发蓝眼的外国姑娘,在圈内名气极大,擅长以人为本,星宇娱乐特意重金邀请,负责整个比赛期间十二名选手的舞台妆。   她普通话发音不怎么标准,端详了白锦寅片刻,双手捧在胸前忍不住赞叹:“哇,帅哥,你的皮(屁)肤(股)太好了。”   白锦寅莫名奇妙,不明白怎么忽然夸他屁股好,茫然不知怎么回答间,和镜子中抱着双手,正盯着他看的姚博对了个眼,姚博身材极好,大腿健壮有力,臀部又圆又翘,跟个瓢似的。   白锦寅一指,向洋妞谦虚说:“哪里哪里,他的屁股才好看。”   姚博:“……” 第30章   晚上七点,距离直播还有一小时。   十二名选手整装待发,距离梦想开始只有六十分钟,他们忐忑激动,他们斗志昂扬,就像主题曲唱的那样:梦想征途,走向那挑战的远方,青春,无所畏,有所为。   然而也有人心情一点也不激动,比如白锦寅。   在他看来,马上要开始的比赛没什么不同,无非是舞台大了些,人多了些,他想要的很单纯,站在舞台上用歌声去表达去倾述,听着掌声响起,至于输赢,他压根就没想过。   这或许就是歌手和歌者的区别。   前者是演绎和索取,后者是表达和享受。   同样对接下里的比赛不怎么走心的还要谭梓风。   作为头号热门选手,晋级最后三强板上钉钉的事,区区十二进十比赛,别人是拼个你死我活,而他只是走个过程。   然而这个本应轻松惬意的过程多出了个白锦寅。   俩人人设有些撞,气质都属高冷范,但白锦寅个子比他高,气质——主题曲MV播出后,有人留言说不比不知道,一同框活像卖家秀和买家秀,白锦寅由内至外自然流露,他是装,生硬虚假。   这句话一针见血,刺得地方还是隐秘之地——小唧唧。   背后团队也注意到了这点,建议他尽量不要和白锦寅同框出现,即使不得以也要注意保持距离。   可现在他怎么办,不仅同台演出还穿着近似一样的衣服。   白锦寅那件一针一线,服装师看的是赞不绝口,说什么这样的手艺只有老裁缝才懂,和白锦寅约好改日一定登门拜访,求师学艺。   谭梓风不懂这些,但能看出两件衣服的区别,他这件做工考究,绣着银丝金纹,花样繁琐漂亮,风格张扬,白锦寅那件穿上去第一眼很合身,唯一亮点在领口处,那上面绣了个活灵活现,在云端遨游的银龙。   直到刚才众人对着诺大的落地镜熟悉待会要走的舞步他忽然明悟区别在哪。   白锦寅像是穿着定制款范思哲西装,低调优雅,而他,则像个戴了二斤重金链子的暴发户。   七点三十分,舞台贵宾通道走出一男一女,女的约莫三十左右,保养的很不错,一身黑职业装看起来很干练,正是星宇娱乐副总王胜男。   走在他前面的中年男子身材微胖,脸部有些浮肿,身上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独有的气场,如果不是一双已经有些浑浊的桃花眼,模样还算周正。   两人走到节目组特意安排的席位,男子目光一扫,看到评委席上西装革履的秦松忽然顿住,不敢置信问王胜男:“王总,那个……那个是不是秦松?”   王胜男似乎对他反应毫不意外,低声解释:“不用过去打招呼,秦公子来之前给我说过,所以……你明白吧。”   中年男子点点头,目光依旧看着秦松,秦松似有所感,眼皮一抬看了他一眼。   这时,得到消息的钻天猴导演跑来点头哈腰:“秦总来了,只顾着忙了,失礼失礼,想不到您今天亲自来现场,那啥,比赛马上开始,您要不上去讲两句话?”   中年男子心不在焉挥挥手:“不用,你去忙你的吧。”   能让堂堂一节目组导演身份对待,只因为中年男子来头太大,即使台长来了也得客客气气,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秦氏集团总经理秦华,也是董事长的亲侄子,星宇娱乐只不过是下属的分公司之一而已。   “他来做什么?当评委?”秦华看起来有点坐立不安,“你怎么不说一声,早知道他在我就不来了。”   王胜男摇头苦笑:“你都怕他,我一个小副总哪里敢暴露他的行踪,反正也来了,现在就走不好吧。”   秦华瞪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王胜男轻声一笑,靠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放心,我这人嘴巴很紧,你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你秦大总经理看上个小艺人,多大点事啊。”   七点四十五分,随着导演一声令下,直播开始了。   音乐缓缓响起,舞台骤暗,穹顶之上激光灯营造出繁星漫天的图案,白锦寅穿着月白色儒衫缓缓走出,一束圆柱追光灯打在他前面。   舞美设计想要的效果是这样的——星光满天,一轮皎洁倾洒而下,月下人影眺望远方,做出个沉思的表情,和歌词第一句很应景。   然而白锦寅演绎出来就变了味,他活像饭后遛弯般走到舞台中央,面无表情抬头又面无表情低头。   秦松坐在评委席上,目光追逐着台上人影,一时间有些痴了。   不知道多少次,易晖这般站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他在台下阴暗一隅,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隔着白天和黑夜,只在黎明和黄昏时才能片刻相聚。   随着节奏,白锦寅开了口,和糟糕的舞台表现相比,他声音如梦如幻:“繁星流动,人生如梦。”   与此同时,姚博从舞台另一侧方向走来,望着白锦寅轻声回应:“人海茫茫,你我相逢。”   两人在中央汇合,彼此凝望,姚博拉起白锦寅的手,转身面向观众席合唱:“一起向着梦想出发,啦啦~啦啦啦~”   秦松眼神一冷,评委席离舞台狠劲,他看的很清楚,两人紧握的手并不像一般为了演出需要那样轻轻拉在一起,而是——十指紧扣。   剩余十名选手从不同方向,以不同造型纷纷出场,舞台灯光开始变化,十二人踏着节奏低唱起舞,让秦松奇怪的是,除了开场白锦寅在最前面亮了个相,之后就一直躲在人群最后。   其中原因,舞蹈老师最有发言权。   十二强首次亮相合唱主题曲,总不能像根棍子杵在那里干唱,考虑到选手们水平有限,设计的舞蹈动作并不难,然而到了白锦寅这里,舞蹈老师遇到了职场生涯最大的挑战。   白锦寅学习很认真,人也聪明,教过的动作几乎看一遍就能记住,看两遍,每个动作做起来堪称完美复制,第一次上课时舞蹈老师不小心打了个喷嚏都被他牢牢记住且学的惟妙惟肖。   他鼓点踩的很准,抢拍漏跳这些常见问题几乎没犯过,然而问题出在——他毫无舞感。   不论是什么动作做出来只有一个效果,无比生硬的抬腿抬胳膊转头,活像是在做广播体操,连广场舞大妈都不如。   郁闷的恨不能抓耳挠墙的舞蹈老师别无他法,只能将实情告知节目组,钻天猴导演也没办法,最后干脆除了开唱第一句外,安排白锦寅躲在众人后,尽量不让他出现镜头里影响整体效果。   白锦寅对此——高兴极了。   谭梓风委以重任,十二人中他是唯一的专业舞蹈演员出身,节目组特意安排了一段独舞,一来为了舞台效果好看,二则身为头号热门选手自然是要力捧。   歌曲唱至一半,谭梓风脚步轻踮,走到舞台中心扬起手臂,目光眺望远方,马上要跳的舞是为他量身打造,现代古典为一体,难度很大。   剩余十一人围绕在他身边做陪衬,而撞衫的白锦寅跳完份内的广播体操被安排站在谭梓风身后,镜头即使扫到也无伤大雅。   不得不承认,谭梓风舞台表演力的确很好,他随着音乐开始起舞,转动,儒衫飘飘加上灯光效果烘托,让他看起来真如粉丝们说的那样,如谪仙下凡,像风之精灵。   摄像机聚焦在他身上,背景墙巨大的LED屏给了个面部特写,俊美的脸上表情沉醉而投入,引得下面掌声四起。   王胜南瞄了眼盯着屏幕看的秦华:“秦松可是在现场,你最好表现的不要那么明显。”   秦华没回反问:“你还没说,他来这里到底干吗?别说真是来当评委,对了,秦董事长知道这事?”   “之前不知道,但现在就不好说了,节目可是在直播,”王胜南看了眼评委席上的秦松摇摇头,“他来这里的原因,估计过几天你就会知道。”   俩人说话功夫,谭梓风在台上跳到了舞蹈高潮部分,他旋转跳跃,劈叉再旋转跳跃,衣袂飘飘,跟个陀螺似的,在他身后的白锦寅看的眼花缭乱,暗自佩服不已。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因为跳的太投入还是别的原因,右脚不小心踩到了裙角,恰好是一个用力向上跳的动作,于是只听刺啦一声,衣服沿着不怎么结实的针脚被扯开,人也随之向后摔去。   身后方向只有白锦寅。   舞台下面惊呼四起,白锦寅伸手一把扶住,一时忘了这是直播,耳朵上挂着耳麦,关心问:“你没事吧?”   谭梓风面红耳赤,摇摇头正想站起继续完成演出,就听白锦寅提醒道:“你屁股露出来了。”   大夏天的,演播大厅虽然制冷效果不错,但在舞台上又是跳又是唱,还穿着密不透风的儒衫,因此选手们里面大都只穿了条小内内。 第31章   白锦寅知道这种事挺丢人的,特意把声音压得很低。   再低那也是戴着耳麦说的啊。   谭梓风气的险些吐血,他舞台表演经验丰富,出意外不怕,想办法补救就是,不少艺人因为机智应对人气不跌反增。   他没说话,生怕忍不住满腔怒火会开口大骂,那样高冷人设可就完全崩了。   钻天猴导演也傻了,比赛还没正式开始就出了意外,连忙一声令下掐断信号,先进广告。   评委席上,秦松差点噗嗤乐出来,这样有点傻的白锦寅和易晖性格区别太大了,若哪天能回复记忆,不知道怎么评价这段时间的行为。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白汝莲,眼神忽然一黯。   走下舞台,离开摄像机拍摄范围,谭梓风狠狠推开白锦寅一直搀扶的手大吼:“你什么意思?故意让我出丑是吗?很好玩吗?”   “对啊,白锦寅,咱们虽然是竞争对手,你这样做有点不地道。”有选手站出来打抱不平。   “他不是故意的,”姚博看了眼面露疑惑的白锦寅,“如果他想害你,大可以看着你摔在舞台上。”   话是这么说,但当着无数电视观众面露屁股一事已成定局,明天的新闻想都不用就知道会说些什么。   谭梓风一向给粉丝的感觉是高贵清冷,不食人间烟火,出席公众场合向来穿的板板整整,别说屁股了,笑的时候牙齿都不露。   这时穆鲁及时赶来一声呵斥,把事态暂且压下,比赛还要继续,直播信号不能停,马上要进行个人独唱环节。   比赛流程在继续,主持人情绪饱满上场致开幕词:“各位现场观众,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大家晚上好,此时此刻,我心情很激动,经过长达数月的等待,《他的声音》终于迎来了第一场全国总决赛,刚才十二名选手共同奉献了一场精彩的演出,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掌声欢迎四位评委……”   全国总决赛,坐在评委席的除了吉祥物秦松,另外三名分别是此前在复赛出现的老牌歌手罗天群,星宇娱乐门面担当,准歌后杭梦琪,以及当红天王巨星顾惜朝。   罗天群自不用说,几十年前红遍大江南北,资格最老,纵使易晖在世见了也得称呼一声前辈。   顾惜朝是三人中人气最旺的,节目组能请来还是王胜南亲自出面才让他献出了综艺首秀,真正原因不是王胜南星宇娱乐副总身份,而是因为——易晖前经纪人,顾惜朝最尊敬的歌手便是易晖。   唯一的女性评委准歌后杭梦琪是现在星宇娱乐唯一不多能拿出手的艺人之一,成名歌曲是和易晖合作的一首《难忘那场忽如而至的风》。   再加上秦松,四人中有三人和易晖有或深或浅的关系。   主持人继续介绍比赛规则:“接下来,十二名选手将依次上台演唱歌曲,四名评委根据现场表现进行点评,最终选出两名表现最差的进入淘汰环节,然后再按照实时人气排序选出最后两名,共四名选手进入淘汰赛……下面,有请我们的第一名选手登台上演,他就是有着迷人烟嗓的——姚博!”   画面切换到了预先录制的VCR,全国总决赛之前,每人都录制了一段个人采访。   姚博对着镜头回答节目组提问:“我现在是名酒吧歌手……为什么参加比赛?因为钱,我想赚钱……对,没有别的原因……我以前的梦想是走遍世界各地,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没想过名次,进入决赛已经很满意了。”   VCR播放完毕,热烈奔放的音乐猛然响起,姚博演唱的是首让人血脉喷张的摇滚歌曲《命运还是巧合》。   上天给了我一双翅膀,放在我的肩上。   从我黑色的世界里,向火光飞去。   命运给了我一双眼睛,放在我的心里。   从此为勇敢者哭泣,为不平的世界叹息。   在千万棵枯树下唤醒,遗忘了自由的内心。   噢!是命运还是巧合。   噢!那扑向火苗的飞蛾。   能人气排在第二,姚博实力自然不凡,高潮部分,他近似嘶吼的破裂高音让现场沸腾起来,摄像机不时把画面切换到观众席,正如节目组料想的那样,来了个开门红。   三位评委除了秦松,给姚博评价极高,歌坛太缺这样一个嗓音了,老牌歌手罗田群甚至当场发出了合作的邀请,直言这是他最近几年中听到最震撼的声音。   秦松最后一个点评。   钻天猴导演看着实时传来的画面一点也不担心,决赛没有星卡一说,而吉祥物话不多,除了白锦寅之外,他基本给的评价是不错俩字。   秦松一抬眼皮,声音拉的有点长给了五个字:“唱的还行吧。”   姚博没说话,秦松是评委,点评无论是赞扬还是批评都很正常,但他隐约感觉到,对方身上散着这一股“我看你很不爽 ”的敌意。   秦松看他不爽是其一,其二随时随地有易晖这尊歌坛大神每日在耳边唱,姚博的确也就称得上唱的还行。   网上关于姚博和白锦寅‘白咬组合’的话题炒的很热,说什么两人注定应该在一起,秦松特意打电话给穆鲁,得知两人的确走进的很近。   开场秀时,姚博主动牵白锦寅的手——十指紧扣,活像一对恋人。   秦松决定,下了场立刻让人打听姚博这人品性如何,特别是性向这块。   后台休息室中,其它选手也在看比赛画面,待看到秦松点评有些担心起来,另外三名评委所有人都认识,不是歌坛前辈就是歌王歌后,独有秦松不知道什么来历。   其中一名选手在复赛中和白锦寅是同一场,知道星卡晋级的事,忍不住在一边问:“白锦寅,你认识秦松吗?没听说歌坛有这么号人啊。”   白锦寅一向有问必答,秦松来意他隐约有些明白,怀疑自己易晖转世,那天一顿饭下来,他对秦松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秦松很不错,骨架强大符合他的审美。   万一他恢复记忆真的是易晖,那岂不是要和秦松圈圈叉叉?   不,他做不到,除非秦松能同意只拉手和亲额头。   白锦寅想了想,对小伙伴说道:“认识不久,他家属是歌坛大佬。”   比赛继续,白锦寅是第六个出场。   舞台上播放采访他的VCR。   工作人员提问:“请问你在参加比赛之前是从事什么工作?”   白锦寅直愣愣看着镜头回答:“还没找到工作。”   主持人愣了一下,继续问:“生活中除了唱歌别的爱好是什么?”   白锦寅摇头:“没了。”   主持人:“哈哈,那么说,你生活中是个挺无趣的人了。”   白锦寅严肃否认:“不,我很有趣,我会将笑话……恩那我讲一个,有一天,白素贞放了个屁,许仙恍然大悟:娘子,原来你是条响尾蛇?”   主持人:“……”   现场观众:“……”   于是白锦寅在鸦雀无声中悄然登场,他没有拿吉它,当主持人报出演唱曲目《穿过的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时,评委席上准歌后杭梦琪,以及当红天王巨星顾惜朝俩人表情复杂对了个眼。   这首歌从来没有人翻唱过,有申请版权的通通被易晖拒绝。   两人看向离此不远VIP席中的王胜男,易晖死后,王胜男事业突飞猛进,短短几年做到了星宇娱乐副总的宝座,其中原因无人知道。   钢琴声如淡淡流水缓缓流淌,这是首悲调忧伤的歌曲,单是一个前奏就让现场气氛变得压抑。   白锦寅低着头,话筒紧贴着嘴边轻轻长叹。   在场人绝大部分是第一次听白锦寅唱现场,开场秀合唱因为人多,只是听着声音好听,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共鸣。   只有评委老牌歌手罗田群是个意外,白锦寅唱《嘘嘘世界》时他离的最近。   响起《穿过的你的黑发的我的手》的悲伤曲风,罗田群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白锦寅低声一叹,又一叹,灵魂波动自动全开,通过高音质话筒再到进口高保真音响传到每名听众的耳朵。   虽然只是一叹,只是轻轻一叹,然而神秘的灵魂波动对普通人情绪影响太大了,瞬间,就有意志不坚定之人眼眶湿润。   原本哀伤的钢琴声中忽然加入了一道如泣如诉的二胡,白锦寅抬头看向台下听众,声音低低缓缓开了口——   灯光也暗了,音乐低声了,我的心开始想你了~~~   灯光应景关掉,钢琴声若隐若现,二胡哀伤低吟,整个演播大厅只有一处圆形灯柱,这一刻,白锦寅就是中心。   所有的一切似乎静止,只有一道声音在缓缓唱——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穿过你的心情的我的眼,嗯嗯嗯~~   如此这般的深情若飘逝成云烟,搞不懂为什么沧海会变成桑田。   我再不需要他们说的诺言   我再不相信他们编的谎言   我再不介意人们要的流言   我知道我们不懂甜言蜜语   白锦寅一直在闭着眼,他没有发现,从第一声长叹开始,哀伤像一团挥之不去的浓雾,把整个演播大厅笼罩,变成了一座——灵堂。   最先哭的是个姑娘,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心事,哭的委屈极了,身边同伴劝了几句,最后不知道怎么着,变成了两人抱头痛苦。   接着有位小老太太加进来,比起两名姑娘矜持的哭,这名小老太太可就精彩多了,她摸着腿,哭声忽高忽低,哭的花样百出,比女花腔还多变。   随后小孩,男人,各种不同的哭声四起,一开始钻天猴导演高兴极了,多么难得的素材,指挥着摄像机不端对准一个个悲痛欲绝的脸,特写,还是特写。   哭声响亮,哭的漂亮。   眼看着一场本该热热闹闹好好的歌唱选秀比赛就这么变成了哀悼会现场。   就在这时,白锦寅演唱完第一段,眼睛猛然睁开,钢琴和二胡声噶然而至,换成了节奏强烈的重金属伴奏。   一名喜欢创作的音乐人,即使唱别人的歌也要唱出自己的风格。   这几日和姚博接触频繁,白锦寅深受影响,觉得摇滚的嘶哑吼叫别有一番特殊滋味,他想了几日决定前半段保持不变,后面改编成——摇滚风。   激光灯唰唰亮起,演播大厅哭声一顿,哭的泪眼朦胧的观众抬眼望去,就见白锦寅学着姚博那样一甩头发,解开胸口衣衫,原地蹦哒着唱:“穿过……穿过你的……穿过你的黑发的……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欧耶欧耶,为什么你的黑发中有我的手,欧,你头发又黑又浓,又浓又黑,活像戴了个假发套……” 第32章   曾经有人问,如果世界没有了音乐会怎么样,答:就像去埃塞俄比亚上厕所没有手纸。   音乐可以带动人的情绪,喜怒哀乐,悲喜交加,骷髅领主自带的灵魂波动就像个放大器,可将这一效果无限放大。   白锦寅开口第一句一声哀叹,歌后顾惜朝和杭梦琪齐齐一震,直到进入副歌,两人仍然沉溺在其中。   灵魂之火波动下,意志越脆弱受到的影响就更大,评委席离的最近,但几人都是在各自领域站在顶尖之人,意志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者观众是在聆听,而评委还多了个考核任务,特别是老牌歌手罗田群,之前经历过嘘嘘世界的洗礼,知道白锦寅嗓音很独特,一直在潜意识里警告自己。   顾惜朝和杭梦琪原本担心白锦寅会毁了这首易晖的经典之作,直到一路听下来才发现,不仅没有毁,反而唱的绝对不在易晖之下。   而秦松,当白锦寅一开口就眼眶泛红,这首歌本来就是他和易晖的爱情写照。   无数个日日夜夜在他眼前回荡,多少次,易晖不顾一切想将两人恋情大白天下,不想再偷偷摸摸,但秦松深深知道,易晖有多么喜欢唱歌,如果代价是这样,他宁可保持现状。   就在他沉溺于往事中不可自拔,音乐忽然一变,白锦寅扯开衣襟,露出小半个白花花的胸膛原地蹦哒了几下。   秦松莫名奇妙,他想干吗?   白锦寅一甩头给了他答案,姚博是摇滚歌手,这个动作做起来粗旷,野性十足,看的人春心萌动,恨不得冲上去瘫在他怀里变成堆烂泥,而白锦寅做起同样的动作来——像个傻子。   姚博有胸肌,白锦寅呢,这尊身体皮肤可以,身材修长,但不是肌肉男,这么扯着衣襟倒像个二流子,他穿的衣服是白汝莲亲手做的儒衫,原本仙气飘飘,气质凛冽,现在神仙变成了神经病。   秦松一捂脸,没法看了,   太丢人了。   选手休息室里姚博也是一捂脸,好好的帅哥自毁人设。   最高兴的莫过于买家秀谭梓风,嘴角有股憋不住的笑意。   白锦寅还在声嘶力竭模仿姚博,头发甩来甩去,如果有人找来姚博演唱的视频做比较就会发现,每一个动作大小,甩到哪里绝对不差分毫。   唱到最后,被雄雄摇滚之火燃烧的白锦寅唱嗨了——   药药药切克闹,药药切克闹,你戴着假发,我摸着你的假发,你不要害怕,我带你去找妈妈,我送你花……欧耶欧耶,你听到了吗?我们,我们现在就出发啊啊啊啊啊啊~~哇哈哈哈哈,呜哈哈哈哈哈~~~   没错,他唱嗨了,情不自禁嘶哑着嗓子像破锣般学起了巫妖大笑。   秦松:“……”   钻天猴导演:“……”   所有观众:“……”   片刻,一声响亮的大哭在台下响起,是位带孩子来看演出的家长。   终于音乐声停止了,演播大厅回复寂静,没有掌声,只有偶尔几声被吓出来的屁响。   评委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主持人一哥强打精神来到舞台,离白锦寅三米远,他有心脏病,刚才吞了小一瓶速效救心丸,现在见到白锦寅腿肚子发软。   主持人:“三位评委老师,请发表您的评论。”   老牌歌手罗田群雀跃发言,反正是要晋级的,夸几句就是:“很好,唱的太好了,特别是前半段,听的我老泪众横,这是我今年听到最震撼的嗓音。”   主持人找到了存在感:“罗老师,您刚才对姚博也是这么评价的。”   罗田群:“……有吗?”   顾惜朝第二个发言,他拿起话筒沉吟半响:“前面的确很震撼,这是易晖的代表曲目,圈里人都知道易晖是我的偶像,今天听你唱这首歌我心情很复杂,恩,就这样。”   “我也是这个感觉,听你唱让我想起了故人,”歌后杭梦琪悠悠接过花,她眼圈发红,“易晖是我歌唱生涯的领路人,但你后面的改编太糟糕了,《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是首很打动人心的情歌,你改成了摇滚风,就像两个疯子在谈恋爱……”   秦松在一边微笑,若哪天这两人知道白锦寅就是易晖,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这时也轮到了他发言。   来这里是为了白锦寅,安排他唱这首歌是想看能不能借此恢复一些从前的记忆。   “唱的很好,”秦松先违心赞了句,“听你唱的很动情,我想问下,唱这首歌有什么感受,是不是想起什么事或者什么人?”   白锦寅手中没有话筒,钻天猴生怕他再做出问评委有没有吃饭之类的惊人举动,特意交代主持人尽量不要让他说话。   但现在评委秦松问了,自然要回答。   白锦寅很严肃想了想,认真回到:“有,我的确想起了个人。”   “谁?”秦松满眼期待。   “谭梓风。”   秦松:“……”   “刚才穆鲁跟我说了事情的严重性,”白锦寅看向后台方向,“在这里我向他道歉,不该说他屁股露出来了,再有下次,我会脱下衣服帮他遮盖住,对不起,谭梓风。”   后台谭梓风:“……尼玛怎么还提这事。”   台下笑声一片,鼓掌欢呼。   秦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问王胜男:“秦松是为这人来的?”   王胜男不语。   “不行,我得立刻告诉秦董,”秦松说着拿出手机输入条信息,发送完毕转过头,“约明天吧,安排个饭局把谭梓风叫过来。”   王胜男微不可察点点头,就在这时,白锦寅下场,主持人声音提高一截:“下面出场的选手是谁大家知道吗?我看有不少他的灯牌嘛,来,给你们机会,喊出他的名字。”   “谭梓风!谭梓风!!”   风之子谭梓风,头号热门选手风度翩翩亮相,看起来完全没受刚才屁股事件影响。   演唱曲目:《蝶儿满天飞》。   蝴蝶恋花美,花却随春去春回。   与君双双飞,你却只能留一夜。   人情似流水,流到我心却是泪。   爱一回,痛一回,离别能教肠寸结。   蝴蝶为花醉,花却随风魂散飞。   我心慢慢给,你却将爱当宿醉。   良人唤不回,回到我梦都成灰。   盼一些,恨一些,却始终不会懂后悔。   蝶儿蝶儿满天飞,OH,花儿不谢,情不会飘雪。   他开口没几句,顾惜朝皱起眉头看向杭梦琪,后者一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两人是歌坛大拿,唱功自不必说,按正常人标准,谭梓风唱的不错,绝对是卡拉OK冠军的有力人选,但离专业歌手差了不少。   台下有节目组为谭梓风粉丝特意画出的一小片区域,此时尖叫声阵阵,仿佛此刻听到的是天籁之声。   娱乐圈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好演技好声音抵不过一张好面孔。   按照节目比赛流程,十二人依次演唱,四名评委选出两名表演最差的,和网络投票人气最差的两人进入最终淘汰赛,   顾惜朝和杭梦琪商量了几句,又和罗田群对了下口风,三人意见瞬间达成一致,谭梓风进入淘汰名单。   至于秦松,赛前就向三人表明立场,淘汰谁不用和他商量。   四人进入淘汰,两两对唱最终决定淘汰两人,节目组为了让比赛有所谓的跌宕起伏好看,除了评委和人气投票淘汰,还设置了兄弟营救环节,即——四人演唱后,已经晋级全国十强的八人按照各自喜好分别对四人投票,得票数最高者获得晋级资格。   穆鲁身为星宇娱乐派来的总经纪人,面色严肃再次强调了投票注意事项和将要准备的发言后,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投谁不投谁?   太容易得罪人了,这次你不投他,下次他肯定也不会投你,什么根据现场比赛表现那都是说给观众听的,借此炒热度才是节目组想要看到的。   “大家一定记住,投谁不投谁绝对不会有人干预,一切以实力说话,”穆鲁眼神依次在众人身上扫过,忽然觉得少了个人,“白锦寅呢?”   白锦寅,白锦寅他去哪儿了?   答案——白锦寅在女厕所! 第33章   身为骷髅领主,怎可独自出门犯险,白锦寅身体是肉体凡胎,意外致死的可能性太多了,他一死所有手下都得跟着殉葬,因此安全问题成了几名属下最担心的事,莫说是来电视台了,上个公厕都会有嘿嘿盯着,怕掉茅坑里淹死。   一众手下之中,嘿嘿体形小,会飞会说话,且“知识渊博”,平常白锦寅到哪它跟到哪。   决赛时间从中午开始准备,嘿嘿在包里躲了十多个小时闷的不行,找了个借口说要四处打听消息,沿着顶棚溜达去了。   这一溜达还真有了重大发现,在某楼层女厕所发现具刚死不久的男性尸体!   听到尸体,白锦寅坐不住了,跟谁也没打招呼,直奔事发地点。   一具尸体几十万,且还是新鲜的,复活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跟在身边,白锦寅双眼冒光来到厕所门口,就像个发现宝藏的探险者,莫说是女厕所了,女澡堂他也不在乎。。   市电视台很大,几十层高,每层厕所数量不等,有尸体的这个和白锦寅参加比赛的演播大厅隔着七八层距离,是电视台办公场所,此刻里面恰好没人。   尸体在最右面隔断里,嘿嘿从门上面探出脑袋,挥着翅膀做了个进来的动作。   白锦寅闪身走进隔板门,插上插销,空间很狭小,他转身几乎和尸体面对面,那尸体是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一眼看去没血迹没伤口,蹲在马桶上面表情沉醉,嘴角口水一直流到了下巴颏。   正常人见到这可怕一幕,估计等不到蹲在马桶就被吓得尿个酣畅淋漓,但白锦寅却不然,尸体在他的世界里,是忠心耿耿,永远不会背叛的属下,也是完全可以相信的伙伴。   他脑中灵魂之火大盛,转而想到菊花闹的事件到现在仍未平息,此处又是演播大厅,一时找踌躇起来。   “主人,你看这里,”嘿嘿飞到男尸肩膀,翅膀指着大动脉位置,“这里有个伤口,像是被人咬死的。”   白锦寅一弯身子绕到男尸左侧侧,只见在脖颈处有几个深深的圆形血洞,里面还在缓缓往外冒着腥红色鲜血。   嘿嘿继续分析:“看样子有点像被僵尸咬死的,美剧里面人被咬了就是这样,说不定……说不定一会要变成丧尸,不行,主人你得抓紧离开这里,丧尸力大无比,菊花又没在这,我怕是打不过。”   就在这时,卫生间门吱呀一声响,有人推门进来,正说着丧尸的一人一鸟吓了一跳,连忙屏住呼吸站住一动不动。   ‘哒哒哒’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清脆,从门口走到——白锦寅所在的隔断门口拉了拉。   嘿嘿羽毛根根竖起,用意识向白锦寅说:“主人,我先啄瞎来人的眼睛,你趁机抓紧跑,不要管我,但记得一定要复活我啊,我那么忠诚又聪明,我死了谁听你唱歌,谁教你社交礼仪,还有,我最近在学习小黄片,你以后和人上床圈圈叉叉也得靠我啊……”   白锦寅没搭理它,来人拉了拉门发现是倒锁着的,转身去了隔壁,不一会功夫,涓涓流水声哗哗响起,再接着,这人忽然发出一道猪哼哼般的浪笑:“哎呀,这小说写的太好看了,男主竟然去了女厕所,妈哎,笑的我屁股疼……”   白锦寅站的位置紧靠着隔断,隔断离地面有十多公分高的空隙,正常人蹲在马桶上基本看不到,白锦寅此刻面对着尸体,左脚恰好反方向站在空隙旁边。   隔断那边浪笑忽然一顿,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匆忙,好像是方便完要离开,就在白锦寅刚要松口气时,门口有人忽然喊:“Sesame,尿完抓紧出来,主任说你做的文案狗屁不通,抓紧去领罪。”   女人应了声,急匆匆跑到门口一把拉住来人,指着白锦寅所在的隔板喊:“吓死我了李姐,有色狼在里面,我我……我刚才看到只男人脚,咱们赶快叫保安。”   白锦寅低头看了看脚,原主身体该大的地方不大,偏偏就脚大。   眼看俩女人嚷嚷着要喊人叫保安,紧急时刻还得看嘿嘿,它眼珠一转,模仿日本女优娇滴滴的声音,同时加了林志玲的娃娃音,嗲声嗲气说:“怎么着,怎么着,女人就不能脚大吗?老娘不仅脚大胸也大,管的着吗你,真是的,气死我了,呜呜呜~~”   叫Sesame的女人:“……对不去对不起,我以为是色狼呢,那啥,姐姐您慢慢尿,我们先走了。”   脚步声哒哒走远,一人一鸟松了口气,白锦寅看着新鲜尸体恋恋不舍,但复活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这里可是电视台。   嘿嘿想了想说:“主人,我们先报警吧,等警察来了把尸体带走我跟着,然后您再找机会复活怎么样?”   白锦寅欣然应允,再次——掉进了坑。   他拿出手机拨通号码,片刻里面传来个清亮的女声:“你好,这里是110指挥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白锦寅镇定回答:“我发现了具尸体。”   电话里女声一顿,声音变了调:“好的,请您先确保自身安全,千万不要以身犯险,恩……安全是吧,请您说下发现尸体的详细位置或者周围详细环境,我们很快就会赶到。”   白锦寅目光在女厕所环顾一圈,描述的格外详细:“市电视台第22层女厕所,详细环境——在最左边隔板马桶上,旁边有个白色纸篓,隔板上面写着一行字,恩,内容是:您寂寞吗?您午夜冷不冷?您需要一个温暖坚强的怀抱填满空虚吗?请加微信公众号——午夜食堂,我们将二十四小时跟您提供送餐服务。额,旁边还有条……”   “……先生,你说的不用那么仔细,”电话中女声打断他,“请问您的姓名,到时候还需要做个简单的笔录,因为您是第一现场见证人。”   白锦寅不慌不忙报上名字:“我叫白锦寅。”   “什么?你先不要挂啊,”那边女声惊呼一声,噼里啪啦的键盘响起,过了一会声音带了些惊喜,“好了白先生,很快就有人赶到,那个,您说叫白锦寅,您不会是那个唱嘘嘘世界的白锦寅吧,我刚才还看直播比赛呢。”   “是我。”   “啊啊啊,真的是你啊,我老喜欢你了,特别是你刚才改变的《穿过的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后面那段狂笑太牛掰了,我有位同事来大姨妈正疼的厉害,听到您在电视里那么一笑,您猜怎么着,不疼了……”女人边说边乐,“加油加油,我相信最后的冠军一定是您,有个小要求,能不能那样再笑几声给我听听,我想录下来当手机铃声。”   听闻有人这么欣赏自己,白锦寅就像个得到老师夸奖的孩子,哪里会不答应,他一捏嗓子,对着手机:“呜哈哈哈哈哈,呜哈哈哈哈!!!!”   那边心满意足尖叫了一声,然后兴奋的挂掉了电话。   与此同时,卫生间门口传来咣当一声响,那名叫Seesame的女士不知为何去而复返,被白锦寅突如其来的巫妖笑吓的摔倒在地。   她连滚打爬,踉踉跄跄转身就跑,像被人非礼了般尖叫:“来人啊,抓色狼,有男人在女洗水间啦~~~~啊啊啊,哎呀妈呀,偷拍的就是我啊,你这个流氓,快把手机教出来,不然你今天命根子难保。”   白锦寅:“……”   钻天猴导演右眼皮一直在跳,跳的他心惊胆战,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没一会,有人跑过来回报说白锦寅不见了,整个休息室大厅卫生间翻了个遍,连女厕所都找过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钻天猴一拍脑袋,今年他本命年,别人命犯太岁,他命犯幺蛾子。   比赛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十二名选手演唱完毕,谭梓风进入淘汰名单,马上进行淘汰演唱环节,再加上主持人串场和广告,最多也就不到二十分时间就轮到白锦寅和已经晋级全国十强的选手进行——兄弟大拯救环节。   钻天猴导演狠狠拍了下桌子,疼的一边甩手一边喊:“快去找啊,站这里干吗?调监控,问问其他选手,实在不行去播音室——去播音室干吗?把背景音乐换成寻找白锦寅的录音,快去快去,十分钟内必须给我找到。”   工作人员立刻作鸟兽散。   这注定是个极其热闹且让人难忘的夜晚。   女厕所门口,白锦寅陷入到了巨大危机之中,几十名拿着各种武器的电视台工作人员层层把他包围,那名叫Sesame的女人拿的武器就地取材——走廊上的不锈钢垃圾桶,她双手环抱,作势欲砸:“臭流氓,你要不要脸?说,你刚才是不是在偷拍,还有,刚才和在一起的女人去哪里了?” 第34章   论武力值,嘿嘿放开手脚足可以一对二对三,但现在面对的是几十号人,它嘴巴爪子再怎么锋利也仅仅是小鸟,不是大雕,没有命令它不敢随便去啄人,只能干看着白锦寅被逼的一步步后退,藏在天花板上快速想办法。   还真就想出了办法——三十六计之调虎离山。   它沿着顶棚飞快跑到走廊另一侧,惟妙惟肖用娇滴滴的娃娃音大喊:“非礼啊,救命啊,呸,你个臭流氓,啊啊啊~不要摸我的三十六D,欧耶,呀买碟,呀买碟,呀买碟~~~”   它太投入了,情不自禁叫起了床……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这色狼还有同伙?   愣了片刻,众人血脉喷张,事有轻重缓急,当下只留几人看着白锦寅,其他嗷嗷喊着向嘿嘿大叫的方向奔去。   就这么一愣神功夫,白锦寅二话不说就跑,看守他的几人一窝蜂追上,另外大部分人跑到嘿嘿那边什么都没发现,也转了个身随后追来。   此时演播大厅里,看不见的硝烟弥漫,气氛压抑,比赛就是比赛,有人胜利就有人失败,谭梓风因为表现不佳进入到淘汰组,他表情凝重,其实心里压根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有点兴奋,节目组只要不犯病自然不会让人气最旺的选手提前淘汰,进入淘汰赛再晋级,只会让粉丝为他打抱不平。   四名进入淘汰的选手亲密无间搭着肩膀站在舞台上,依次上前演唱,之后是兄弟大营救环节,四人只有一人晋级,剩余三名将再战一轮,最终胜者赢得最后一个全国十强名额。   命运从未离的如此近,进一步是十强,退一步将告别舞台,谭梓风可以感觉到三名同伴身子在微微发抖,他心中即同情又感觉无奈,又有一些得意,如果不是之前靠着一张脸成了网络当红主播,或许,今天被淘汰就是他了。   前三人演唱完毕,轮到了谭梓风,唱之前每人有一分钟拉票环节,他接过同伴递来的话筒微微酝酿:“今天我的表现很差,希望把票投给我的三位同伴,他们每人唱的都比我好,理应继续走下去。”   此话一出,台下哗然一片,评委席上秦松抬了下眼皮又懒洋洋低下,谭梓风表现得太小儿科了。   评委席放有每名选手详细资料,谭梓风人气最旺,今晚肯定不会被淘汰,明知道是这种结局在个人拉票环节公开说把票投给对手,有点意思。   谭梓风继续说:“另外,刚才我的另一位伙伴白锦寅向我道歉,其实错了,我应该感谢他,没有他我可能会摔伤不能参加比赛,所有在这里我要对他说,白锦寅,谢谢你。”   话音刚落,演播室大门从外面猛然推开,一道人影风一般冲进来向他挥手:“不客气,谭梓风。”   谭梓风:“……”   白锦寅趁嘿嘿用淫笑声引走了大部分火力,慌不择路沿着楼梯跑,不知不觉就跑到了演播大厅,然后没多想就冲了进来,恰好听到谭梓风向他道谢。   他在前面呼呼跑,后面一群人拿着各种武器追,猛一看还以为大家在玩贪吃蛇游戏呢。   钻天猴导演彻底傻了,这是怎么了?出现幻觉了吗?   他感到特茫然无助,想哭。   助理叫了他几声看没回应,果断拿起对讲机大喊一声:“快切换画面,进广告。”   全场比赛第二次中断进广告。   整个演播大厅此时热闹极了,一众被愤怒冲昏脑子的人全然忘了直播这事,拿着武器边追边嗷嗷大喊:“抓住他,快抓住这个变态色狼……”   白锦寅跑到了秦松面前,想绕过他爬上舞台躲进休息室。   秦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把将白锦寅拉倒身后,对后面追的气喘吁吁的人沉声低喝:“站住。”   众人的确站住了,原因是因为钻天猴导演屁股冒烟跑了进来:“王主任,你吃错了药了吗?直播,直播你懂不懂?”   抓色狼大军冲在最前,手里拿着个玻璃烟灰缸当武器的王主任一愣,环顾下四周,脸色顿时大变,他怎么冲到演播大厅来了?   秦松把白锦寅护在身后,转身问:“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王主任有些迷茫,沉浸在电视台重磅推出的节目因他而造成重大直播事故的后怕中,听秦松这么一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指白锦寅,“他是个流氓,跑到女洗水间。”   秦松一皱眉,知道里面肯定是有误会,他轻轻拍了拍白锦寅的肩膀,柔声问:“别怕,你去女厕所干吗?”   白锦寅给的答案让众人打了个哆嗦。   “女厕所有个男尸。”   “你说啥,女卫生间有男尸?”王主任声音变了个调,听着跟个小鸡仔似的。   今晚守着电视看比赛直播的观众此时愤怒极了,看到紧要关头忽然插播广告,广告也就罢了,可翻来覆去几条广告播放了小二十分钟算怎么回事。   而广告商却高兴极了,黄金时间段加比赛最紧要关头,自家产品在电视上开启了循环播放模式,这钱花的太值了,莫说是二十分钟了,最好能一直播到天亮。   等到画面恢复,观众发现,刚才还在拉票环节说话的谭梓风已经说完了,十二名选手齐刷刷站起舞台上开始了兄弟大营救环节。   这小二十分钟里,市电视台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一开始众人还以为白锦寅是在说谎,直到去了事发地点,看到女卫生间坐在马桶下幸福微笑的男尸,个个吓的腿肚子发抖,一时间忘了白锦寅为什么会大老远从演播大厅跑到这里来。   有那么几人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刚想问,却见钻天猴导演强制镇定拉着白锦寅一溜烟跑了。   白锦寅已经报警,这事自然有马上赶到的警察来来处理,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正在进行的直播比赛,电视台重金打造的节目真搞砸了,台长那个蔫货能要了他的小命。   钻天猴导演已经认命了,一路上啥也没问,只想赶快结束今晚的比赛,他拉着白锦寅回到演播大厅,直接进入下一个流程,原本安排的主持人煽情环节和评委点评通通去掉,两次暂停,延误的时间太多了。   突发事件格外考虑主持人现场应变能力,他面色沉重,用参加追悼会的悲伤语气简单介绍完兄弟大营救规则,迅速把舞台交给选手。   淘汰赛四人,剩余已经晋级选手轮流投票,得票最多者晋级。   没出淘汰名单之前,除了白锦寅之外,投票给谁在每人心中萦来绕去,投一票,对方欠你一份人情,下场万一进入淘汰环节的是自己可能会换来宝贵一票,反之,多多少少会得罪其他三人。   第一位选手站出来,把票投给了谭梓风,给出的理由很让人信服,舞台表现力是众人之中最强的。   谭梓风微笑和这名选手拥抱,感谢,除了白锦寅和姚博,他和每一人关系都处的很不错,之所以刚才给自己拉票环节中那样做,想弥补露屁股带来的不良后果是其一,其二他深信,这些人绝对会选择自己。   就像预料的那样,前两人都把票投给了他,直到白锦寅出场。   即使心里再厌烦,当着亿万电视观众面,谭梓风也不能表露分毫,对白锦寅这一票压根就不报希望,然而意外的是,白锦寅竟然径直向他走来,谭梓风愣了下,连忙伸出胳膊想来个拥抱感谢。   白锦寅在离他一米处停下来,一本正经说:“对不起谭梓风,你唱歌不好听,我不能把票投给你。”   谭梓风抬着胳膊:“……”   随后是姚博,他和白锦寅一样,把票投给了同一名选手。   现在场上局势是这样的,率先出场的四人分别把票投给了两人,淘汰名单中有两人零票,兄弟大营救是已经晋级十强的八名选手投票,如此一来,只要尚未投票的四人随意把票投给已经获得两票之人,那么得票最多那个将获得晋级资格。   但还有种结果,如果这四人分别投给两位零票选手,那么——所有人获得票数一样,都是两票。   钻天猴导演忽然又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四名选手其中之一走出,轻轻走到一名零票选手身后,随后走出的和他选择一样,场上三名淘汰名单选手有三人获得了两票,还有一名是零票。   剩余这两人对视一眼,莲步轻移,不假思索把票——投给了最后一名零蛋选手。   结局就是这样,完美极了,节目组精心策划的兄弟大营救以每人两票平局结束,从另一个方面讲,的确挺符合节目想要表达的兄弟情深正能量。   主持人硬着头皮上场,干笑一声:“哈哈,我们的比赛真是太精彩了,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幕,那么接下来来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幺蛾子才知道怎么办。   主持人目光看向钻天猴,钻天猴和他四目相对,眼神茫然。   亿万观众正在观看直播,这个时候是千万不能冷场的,主持人功底深厚,一边等导演那边商量办法,一边想找点话拖延时间,结果白锦寅和姚博说话好像说到了什么高兴的事,轻轻笑了一声,他刚才被巫妖笑吓的吃了小半瓶速效救心丸的心脏忽然一抽,念出的台词乱了套:“金风送爽,辞旧迎新,又是一年春来到,这在里我给大家拜个早年,祝您马到成功,龙凤鸡祥,牛气冲天,猴年大吉……”   钻天猴导演:“……”   全场:“……”   “哈哈哈,我刚才是在给大家说笑话,”主持人强行扭了个笑脸,忽然福至心灵有了拖延时间的办法,转身走向穿着儒衫背对着他的谭梓风,“导演组正在紧张商量解决办法,不如我们来采访下这群喜欢音乐的小伙子,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来,谭……哦,是二百五十一号白锦寅,现在场上是平局,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白锦寅和谭梓风今天撞衫,看背影很相似,见主持人在众人中选了他说话,还以为是看重自己,当下慎重考虑了好一会,给出的建议相当的好:“我们重新再投一次票吧。”   主持人:“……哈哈哈哈,这个办法听起来很幽默,……咦,导演组那边似乎有了办法。”   导演组的办法是——让四名评委投票选出一人晋级。   事发突然,比赛流程压根没这一出,让四位评委投票是唯一能够快速而让人信服的解决办法。   比赛意外频频,再拖延下去还不定出什么事,四名评委干脆利落开始投票,天王顾惜选择和白锦寅一样,而准天后杭梦琪和罗天群一个是星宇娱乐签约艺人,一个是快被市场遗忘,要仰仗星宇娱乐给口饭吃的过期老牌歌手,两人就不能那么任性了,先后把票投给了谭梓风。   如此一来,谭梓风两票,剩余三人中有两个零票,几乎没什么悬念了,钻天猴导演如释重负,忽然,他再此涌上熟悉的不祥预感,评委席上还有一人没有投票——吉祥物秦松。   在他近似祈求的眼神中,吉祥物抬抬眼皮——选择同白锦寅一样,给了那名一票选手。   再次打平!   真是个跌宕起伏的完美夜晚。   钻天猴导演点上一支烟,沧桑微笑。   而与此同时,演播大厅再次被人重重推开,走进十多名实抢核弹的警察。 第35章   市电视台门口,警笛长鸣。   人命关天,接到报警后,原本正要出警的普通干警忽然接到新的命令,案件转交给重案组来处理。   只因报警人叫白锦寅。   身为保一方平安的人民卫士,秦松能查到的资料他们都知晓,秦松查不到的,他们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比如白锦寅身体原主十岁还尿炕这事。   市医科大学僵尸事件在刻意引导下没有让恐慌蔓延开来,但经过现场勘查和监控对比以及和校领导沟通了解,真相难以置信却不得不信。   在福尔马林池子里泡了三年的男尸活了,还风骚玩了把裸奔。   灵异事件!   重案小组紧急成立。   男尸资料第一时间传了过来,姓名,死因,死亡时间,路线图。   此后,经过缜密排查对比,白锦寅进入警方视野,事发当晚他独自打车从城东到城西,穿越了大半个城市,走进离市医科大学不远处的东湖公园。   男尸甩着唧唧以远超常人的惊人速度在几分钟之后赶到了同一地点。   大约十分钟后,白锦寅出了公园门口打了辆出租车赶回城东家中,与此同时,男尸再次出现在监控画面,身边多了只白骨森森的疑是猫科动物,他们俩一路飞奔,途中表现出的能力让一干警察倒吸凉气。   男尸一步踏出有数米,骷髅猫在高楼大厦之间如履平地。   城市大街小巷不知多少,男尸带着骷髅猫和白锦寅回去的路线几乎一致。   唯一遗憾的是,监控摄像头并不是无处不在,监控画面最后定格在白锦寅所住的地方不远处的巷子口,只能看到男尸和骷髅猫进去,并没能拍到是否和白锦寅去了同一个地方以及同框镜头。   随后几日,警方一边在附近展开暗访,一边把白锦寅定位了重大嫌疑人。   既然是灵异事件,调查方向就不能和普通民事案件一样,白锦寅前后之间性格大变引起警方高度注意。   人的性格并不是一层不变的,比如重病和意外挫折,比如失去至亲,比如大姨妈其间等等。   一一排除后,白锦寅嫌疑更重一层。   但并没有直接任何直接证据,再者如果真有复活尸体的能力,比任何恐怖分子还要可怕,是不是什么组织?背后有没有神秘力量?反复斟酌后,警方最终决定暂且按兵不动,只是以白锦寅居住地方为中心布下了层层眼线,力争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做了什么,放了几个屁,都要了解的一清二楚。   然而几天过去,白锦寅就跟个大家闺秀似的,愣是没有出过门。   直到《他的声音》决赛开始,白锦寅参加歌唱选秀比赛警察没有阻拦,也没理由阻拦,相反希望他出门能早日发现新的线索和证据。   接到报警员电话,又是男尸和白锦寅,生怕再出现市医科大学事件,特别行动小组全副武装赶到。   随行小组一部分先赶到了事发地点女厕所,一部分冲向白锦寅所在的演播大厅以防事情不可控制。   人民卫士,保的是一方平安,至于选秀直播比赛,那是什么?   钻天猴导演沧桑一笑,屡次遭遇刺激的神经打起精神勉强醒来又当头挨了一棒。   穿着防弹衣,手拿防爆盾牌的特警们推门而入,率先进来的几人训练有素,冲进来进来蹲下摆了个POSS,黑黝黝枪指向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离他们最近的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屁孩——为了最后投票公正性,观众从一掐能出水的少男少女到一掐只能流油的中年人,再到一掐满手沧桑岁月的老年人,全年龄覆盖。   这位小屁孩心理素质极其强大,看到实抢核弹的警察丝毫不仅不慌反而很兴奋,以其为背景,拿出手机比着剪刀手来了个自拍:“耶!”   警察:“……”   接着,随后进入的警察动作迅速冲向舞台,对着正和一名选手深情拥抱相互鼓励的谭梓风大喝一声:“不许动!”   谭梓风:“……”   台上台下灯光是不一样的。   台上灯光璀璨,台上人看台下只能看个大概,特备是最后淘汰环节为了烘托紧张气氛,灯光师使劲浑身解数,把舞台闪的跟迪厅似的。   而台下这群全身武装的警察叔叔们一时间从黑暗跑来视力多少受到了影响,来之前他们看过白锦寅照片以及正在比赛的直播画面,知道穿的什么衣服,再加上选手们个个化了妆,电视直播中看着很光鲜,近距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舞台上穿儒衫的只有谭梓风一个。   至于白锦寅,白锦寅去哪儿了?   白锦寅去尿尿了。   实际情况是,嘿嘿第一时间发现了闻讯赶来的警察,通过意识传来了消息,他这才不顾比赛正在继续,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厕所。   他躲在厕所里,灵魂之火蔓延而出,无形而神秘,穿透水泥墙面,穿过层层楼层,穿过一名抱着手机看小说的男子——转了个弯。   激动之下灵魂之火不小心跑到了男厕所。   亡灵界三年生涯,死亡无处不在,面对危机白锦寅一向很果断,菊花和春耳远在山区防空洞,赶来需要时间,嘿嘿是个话痨,至于骷髅鼠后羿——拿着缝衣针也就最多能欺负欺负野猫。   所以他决定先把男尸复活,万一发生意外至少有个得力打手,至于所可能引起的后果也顾不得了。   女工作Sceame人员是现场第一见证人,此刻站在女厕所里声情并茂对警察描述当时的情况:“我坐在马桶上一边看小说一边嘘嘘,忽然发现旁边隔板有双穿着旅游鞋的男人的大脚,当时吓得我差点失禁,我强制镇定出了门,和赶来的李姐想要叫保安,就听里面有个女人在娇滴滴说话,哎呀,那声音嗲的啊,听的我都想改变性取向了,回到办公室后,我越想我不对劲,警察同志,你别看我是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但警惕心可高了,平常喜欢看悬疑侦探小说,比如最近看的一本骷髅唱歌的书……哦,说重点啊,重点就是我又回来了,听到一声像鬼一样的尖笑……啊对了,我想起条重大线索,白锦寅是独自出来的,应该有个女人和她在一起,还有,同事们闻讯赶来在走廊尽头听到有人叫非礼……不对,一开始是喊非礼,后面开始叫床……”   说到这里,Sceame清澈的大眼睛变的迷茫,掰着手指头喃喃低语:“不对,我们这是办公室,女厕所那个声称是大脚女人的声音绝对没听过,不然我估计早弯了,还有走廊叫床的女人,这是两个女人,俩女人一直没人看到影子,俩女人去哪儿了?”   正在做笔录的警察奋笔疾书,这样的话痨特考验速记功力,兜里的手机刚好响起,铃声是个五音不全的童声,估摸着是此人的儿子————爸爸,爸爸,爸爸去哪儿啦?   Sceame:“……”   就在这时,她忽然脸色大变,像只母蛤蟆呱一声跳到了这名警察的怀里,身子软成烂泥状,附耳低语清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警察叔叔,那人眼睛睁开了,眼睛好亮好亮哦。”   警察:“……”   没错,马桶上那具男尸,轻轻睁开了一对绿豆眼。   钻天猴镇定极了,他就像刚轮回了千年,历经无数岁月,看破了岁月沧桑,看尽了无数人间悲欢离合,这一刻,再没有什么能够打到他。   他心如磐石,不,磐石上面还蹲着只千斤重的石头王八。   他拿起对讲机,声音沙哑有磁性:“进广告。”   比赛第三次中断!   舞台上那名正和谭梓风申请拥抱玩兄弟情深的选手慢慢松开了胳膊,茫然举起手,缓缓蹲在地下,轻轻抱住了头。   生于和平年代,一般人见过最大的打斗场面估计是挥着王八拳你揪我头发,我就踢你小唧唧,厉害点的也就是拿个啤酒瓶砸脑袋。   数十名特警实抢核弹,面带杀气,彪悍十足,这只有在电视中见过的场面让整个演播厅变成了蜡像馆,生怕动作大点被当成恐怖分子给毙了。   唯一能证明这里本应是个欢笑热闹场合只剩舞台上依旧在刷刷闪不停的五颜六色灯光。   钻天猴放弃了挣扎,冷眼看事态发展。   谭梓风如谪仙临世,高贵不凡的人设崩塌,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方才控制想跳迪斯科的双腿没当场蹲在地上,惊恐望着面前黑黝黝的枪口。   剩余选手,有多远躲多远。   误会很快解除,发现认错了人,特警中走出位身材敦厚,肌肉发达,活像个地雷般的中年警官,他眼神如刀般凛冽将在场众人一扫,准确找到了钻天猴:“白锦寅在哪里?”   钻天猴像个视死如归般的烈士冷冷一笑:“不知道。”   “那谁知道?”中年警官冷喝一声,声音如雷鸣,一听肺功能就很强大。   “你找白锦寅有事?”秦松从评委席站起,走到中年警官面前,“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   中年警官虎目一瞪,迎上秦松冷静眼神,两道强大目光撞上,各不相退,互相打量。   秦松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从在白锦寅口中得知男尸的事,他就想到了警察赶到后大概的反应。   而此时,白锦寅复活了男尸,望着厕所天花板正在沉思——改给新属下起个啥名呢? 第36章   亡灵界没有法律秩序一说,一切以实力说话,强者为尊可以肆意妄为,随心情收割弱者生命,而弱者艰难求生,为了活命整日提心吊胆,稍有不慎就可能魂飞烟灭。   来到人间重生为人,白锦寅正在一点一点适应这个缤纷而复杂的花花世界,比如人情社交,比如法律规则。   灵魂之火和男尸建立起的刹那,白锦寅发出道意识——   保持原状,不要动!   男尸睁开眼皮,和Scsame对了个眼,接到带着灵魂威压的命令,像个断了电的布娃娃,倏然又闭上,除了白锦寅之外,无人知道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具普通的尸体。   这是白锦寅第二个正儿八经的不死手下,在亡灵界有条风俗,被主人赐名是至高无上的莫大荣耀。   白锦寅本着不能厚此薄彼的原则,决定让他享受和菊花一样的待遇。   为菊花起名时皓月当空,大朵大朵如荷花般的云朵飘浮在深蓝色夜空,令人不由生起念天地悠悠之感,而现在,抬头是——卫生间白色天花板。   环目四顾,小便池和马桶活像对难兄难弟,吞的是污浊,吐的是清流,可歌而可泣,白锦寅脑中灵光一闪。   菊花名字听起来超凡脱俗,寓意广远而深刻,第二个手下不如换个风格,比如小清新可爱风?   想起男尸胖乎乎的身材,白锦寅脱口而出:“今日,我赐与你名字——蛋蛋。”   男尸传过来道凌乱的意识:“……”   灵魂之火就像个熊熊燃烧的火把,在男尸脑中留下一颗火种,赋予新生命的同时,也烙下了神秘的主仆契约和不死一族的传承记忆。   片刻后,男尸恭敬应了一声。   嘿嘿正在四处蹦哒着探听消息,百忙中和新伙伴打了个招呼:“哈喽,你好蛋蛋,保护主人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万一待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危险男尸蛋蛋可能要像亡灵界那些手下一样,为保护他而丢掉性命,好在这个世界没有能吸取灵魂之火的存在,过后还可以再复活,只是他现在的肉体可能难保。   情况紧急,白锦寅没来得及问蛋蛋死因,先把当前状况说了一遍。   蛋蛋沉吟片刻,给出了建议,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圆滑:“主人,最好不要正面冲突,我不是你杀的,警察没有证据不会随便抓人,最多也就是带你到警局审讯调查,万一暴露身份反而会把事情搞大,不如,我假装没死?”   说到这里,他传过来的意识忽然变的凌乱:“啊啊啊~~~怎么摸我咪咪。”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警察疾步走进女卫生间,见到现场速记员身上挂着个面条状的女人,身子顿住诧异问:“这是,情不自禁还是欲火难耐?”   速记员面红耳赤,奋力挣扎:“她说,她说尸体刚才睁眼了。”   “活了?”白大褂警察看了看了看马桶上的尸体,掏出个白手套戴上,面色一正,“抓紧清场,队长那边催的急,我要抓紧验尸,你俩把担架放这边。”   一声令下,几名警察迅速劝退七嘴八舌的围观群众,卫生间门口拉上黄色隔离带,再抬着男尸蛋蛋仰面放在铺着白色床单的担架上,现场验尸开始了。   验尸官立刻进入工作状态,拨开男尸蛋蛋眼皮看了下瞳孔:“死亡时间大约一小时左右,体温二十八度左右,面部表情正常,没有挣扎打斗痕迹……”   刚才那个叫Sceame的女人说尸体睁眼,他压根就没放在心里,做这行每日和各种形形色色的尸体打交道,就像屠夫见到猪肉,时间久了,没啥感觉。   尸体脖子上有五个小洞,虽然是在要害处,但多年验尸经验分析,并不足以造成致命伤害,真正死因应该在别处。   验尸官掏出剪刀,把衣服从中剪开,露出一堆白花花的油腻,目光所及处并没有发现伤口,唯一值得怀疑的是胸口出有个黑色胎记。   难道有遗传心脏病史?   本着事无巨细原则,他伸出手,轻轻摁了几下,又揉了揉。   蛋蛋已经复活,但白锦寅下了不能动的最高指示,只得继续闭着眼在那里装死人,认命被人摸来摸去,一开始还好,摸脉搏,拨眼皮,直到衣服变成两截,胸口两朵嫣红之处被揉了几下。   一个直男被另个男人摸咪咪,那感觉——太奇妙了。   蛋蛋吓了一跳,控制住身体传来的阵阵奇异快感,继续劝白锦寅:“主人,警方最多是怀疑,最多也就关几天,你要真担心,到时候我和其他同伴找更多尸体放到警局附近再大干一场也行啊,现在暴露身份不合适,你就听我的劝,我假装醒来,把遇害过程说一遍先洗脱你的杀人嫌疑好不好?”   白锦寅没有立即答复,他喜欢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个世界的法则,法律人权尚在了解之中,没有那么深刻的认同感。   男尸蛋蛋只能忍,心想反正大家都是男人,摸就摸吧,但随之,验尸官说了句让他险些魂飞魄散的话——   “全身除了脖子右侧有微小伤口,其它部位未见外伤,取些粪便送到化验室,看有没有可能是中毒。”   蛋蛋:“……”   他从仰面朝天变成了侧躺,接着,感觉到有人轻轻扒开他肥厚的两瓣——屁股。   灵魂之火威压之下,骷髅领主一念生,一念死,保持不动的命令就像镣铐,锁住的不是身躯,而是灵魂。   蛋蛋用意识发出了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卫生间洁白地面上,忽然吹来一股微凉的风,吹起淡淡卫生球的兰花香味,带着微微的湿意,吹开了一朵含苞三十多年了从没绽放过的老雏菊。   金属取便棒粗暴插入,左一下右一下搅动,从未有过的充实感,幸福感,填满感,眩晕感,如巨浪滔天,如滚滚岩浆把蛋蛋淹没。   此时此刻,他想唱首歌:一朵花儿开,就有一朵花儿敗……   他感觉天崩地裂,飘飘欲仙。   再下一刻,春暖花开——   一只小鸟长大了,变成了一只大雕!   蛋蛋:“……”   验尸官面色严肃,工作起来一丝不苟,他看到刚分配的来实习生忽然怔在那里不动,眉头一皱:“怎么,嫌粪便脏?”   实习生像个木头人似的嘎吱嘎吱摇了下脖子,声音如梦如幻:“唧唧,硬了,立起来了。”   “什么硬了?”验尸官目光一扫,手中手术刀哐啷掉在地上,和实习生一样变成个木头人。   蛋蛋羞愤交加,撕心裂肺大喊:“主人,你一没杀人二没害人,怕什么啊,这里是法制社会,身份暴露政府会把你带走,说不定切片做研究,到时候家都不能回,只能东躲西藏,求你了,就让我假装活过来吧,我保证把事办的漂亮。”   回不了家?   以前,家是九十九道弯,蚂蚁进去都会迷路的地洞,而现在——白锦寅面前忽然闪过白汝莲瘦小的身影。   事实上,他不想和任何人为敌,在亡灵界,从不主动抢地盘挑起战争,重新变成人,也只想安安静静生活,慢慢找回前世记忆,唱唱歌,召几个手下平平淡淡。   只是刚才接到嘿嘿探来的消息,一时间三年亡灵界生涯养成的警惕心忽然爆发。   白锦寅轻轻点了点头,大踏步走出卫生间。   接到指示,蛋蛋一个胖驴打滚爬起来,冲着呆若木鸡,直勾勾盯着他胯下看的俩人恶狠狠问:“好看吗?” 第37章   秦松和蛋蛋想法类似,警方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证据认定市医科大学僵尸事件就是白锦寅所为。   那日他去找白汝莲,目的就是希望两人联手,争取事情尚在可控,不让白锦寅投胎转世和拥有神秘能力的真相暴露。   当得知白锦寅在女厕所发现男尸,他脑袋一炸,一直在想解决办法。   普通命案不可能会这么大阵仗,防爆特警,还有眼前这名官衔不低的警官,一切表明如他所想,白锦寅和尸体再次联系到一切,让警方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白锦寅从舞台后面走廊出现,中年警官一挥手,十数名特教训练有素立时上前团团围住,秦松心几乎吊到了嗓子眼,连忙向白锦寅猛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结果白锦寅愣愣看了他几秒,站在一众特警中挥手高喊:“你眼睛没事吧?”   秦松一捂脸:“……”   他没搭理这个半吊子,深呼口气,一拍中年警官肩膀:“警察同志,我是比赛评委,您这是?”   中年警官眉头一皱:“执行公务,我们怀疑这名叫白锦寅的选手和刚发生的凶杀案有关,要带他回去配合调查。”   “和凶杀案有关?”秦松做了个吃惊的表情,“这里在场上千号人和无数摄像机都可以证明白锦寅一直在现场,况且,他还是报警人,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们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随意放过一个坏人,有没有误会会仔细调查。”中年警官说着走到白锦寅面前一亮证件,拿出副手铐,“白锦寅,我们现在怀疑你和刚才女卫生间凶杀案有关,请配合……”   “等一等,”秦松像是劫法场那样高喊一声打断他,“警官同志,我是这里的评委,必须对每一名选手负责到底,现在,我怀疑你的职业操守有问题,我要申请我的律师到场。”   中年警察冷眼看了看这位“尽职尽责”的评委没说话,转身带着白锦寅向演播大厅门口方向走。   而带着手铐,被左右两名警察架着的白锦寅表现的很平静,在和秦松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露出八颗牙齿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   就像这个跌宕起伏,意外连连的夜晚一样,又有两人站了出来。   姚博从舞台跳下来:“我一直和白锦寅在一起,可以作证他绝对没有杀人机会,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人不好吧。”   另一位则有些出人意料——现场分量最重的顾朝惜。   他声音清亮:“如果只是因为刚才的事件抓人,这位警官,你有些不负责任,等于毁了一个歌手刚要开始的演绎生涯,希望能给个信服的理由。”   顾朝惜,家喻户晓,哪怕是不关注娱乐圈的对这个名字也不陌生,继易晖之后歌坛最有影响力歌王之一,名声极好,以其名字命名的慈善基金在全国贫困区建了数百个小学,曾被国家喉咙媒体大幅表扬,同时也是全国人大代表之一。   中年警官身体一顿,似在考虑这位地位之高足可以和一市之长平起平坐的歌王说的话,片刻后转身缓缓说道:“好,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律师不到场,还请不要再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秦松一点头,向坐在VIP席中的秦华使了个颜色,大踏步走向舞台后面的员工通道。   此刻走廊内空无一人,从天而降的特警把整个演播大厅搞气氛凝重,几乎个个待在原地不敢随意走动。   几乎前后脚功夫,那位让导演亲自笑脸相迎,无数人恨不得为他洗脚像亲爹一样伺候的秦氏集团副总秦华一溜烟赶到,笑的春风满面:“刚才还以为眼花了,没想到真是你……”   “给你二大爷打电话,就说我求他帮这个忙。”秦松打断他,请求俩字从牙根里冒出来,又硬又重,就像是从胸腔里掏出了两块沉甸甸的石头。   秦华愣了一下:“我二大爷不就是你爹吗?你亲自己打多好。”   秦松回答的理直气壮:“我没他手机号码。”   秦华欲言又止,最终拿出手机,拨号码的同时就像个遇到蒸汽的小龙虾那样开始弯腰:“喂,二大爷,哦不秦董,我是小华……恩我在现场,秦松说请您帮个忙……哦,您要他亲自说,好的您稍等……喂,二大爷,秦松他已经走了……”   演播大厅里安安静静,所有人都在观望事态发展。   几分钟不到,又有两名警官先后急匆匆赶到,附在中年警官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   此次特别行动小组兵分三路,一路直奔演播大厅先控制住白锦寅,一路现场勘查和验尸,另一路紧急调取现场监控和寻找更多见证人线索。   这两路人马带来的消息让中年警官跟个整日沉迷于自拍的中年妇女一样,五官被美图秀秀改的忽大忽小,忽人忽鬼。   最后他面如冷水,死死盯向白锦寅。   白锦寅正和夹住他两只胳膊,防止他逃跑的警察友好单方面聊天:“我可以给我妈打个电话吗?”   警察摇头。   白锦寅:“那我给我妈发个信息可以吗?”   警察不语。   白锦寅:“那你们替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可以吗?”   警察继续摇头。   白锦寅:“那你们替我给我妈发个信息可以吗?”   警察继续不语。   白锦寅转向另一侧警察:“请问,我可以给我妈打个电话吗?”   另一侧警察一扭头,送给了他个后脑勺。   白锦寅不折不挠继续寻找下下一名警察,正好对上了中年警官目光。   就在这时,中年警察手机铃声响了,看到号码他脸色又一边,快速走到个无人角落,等几分钟回来后若有所思看着秦松,接着转身走到白锦寅身边——解开了手铐。   然后他走到秦松面前:“秦先生,事关命案,白锦寅必须跟我们走一趟,不过可以在比赛结束之后。”   “明天上午九点,”秦松面色诚恳,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意有所指,“我可以担保,明天我亲自把他去。”   中年警官盯着秦松,转身走向其中一名回报消息的警察那里低声问了几句什么,向秦松一点头:“好,明天上午九点,不过秦先生,万一真出了事,您应该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   他说完不等秦松回答,转身带着一众特警走出演播大厅。   而此时,命案发生地女厕所热闹极了。   刚刚演绎完什么叫人死鸟朝天的蛋蛋跳着脚:“看完鸟了,快去抓杀人凶手啊……为什么会在女厕所?因为杀我的人是个女的,她一笑我就稀里糊涂跟着进来了……是个中年妇女,年龄五十左右吧。”   中年警官赶到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奇迹般死而复生的蛋蛋,而是走到另一个楼层的杂物储藏室,那里是清洁工专门用来存放东西的地方。   里面——有一具血肉模糊,完全被剥了皮的女尸。   验尸官检查后得出结论,死亡时间超过十个小时,那个时候,节目还没有开始,更重要一点,有人认出,尸体是专门负责这个楼层的某位清洁工,长相和蛋蛋口中意图杀害他的那名凶手完全一样。   监控录像随后也证明了这点,蛋蛋在厕所门口的确和这名女清洁工打了个照面。   也就是说,这名已经死了十多个小时的女清洁工在一小时之前去杀了蛋蛋,又或者是,有人披着她的皮在冒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随着警察退去,演播大厅重新变得热闹极了。   秦松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不由分说拉着白锦寅向外走,走到门口时就听有人凄厉喊了声:“秦先生,请留步。”   是导演钻天猴。   他目光深情追过来问:“下期比赛,您还来参加吗?要是不来我得提前做准备。”   秦松拉着白锦寅的胳膊:“来,我俩都会来。”   钻天猴愣愣看着两人背影,想起不可预知的下场比赛,凄凉一笑。   一直到上了车秦松才松了口气,挂挡踩油门,飞一般离开这是非之地。   夜色正浓,城市喧嚣尽去,高楼大厦和橘黄色路灯排着队向后掠去复又有新的出现,就像昨日种种,不论是欢喜或者忧愁,都将随着黎明到来变成昨日种种。   秦松如释重负,当事人白锦寅却一点也不后怕,好奇打量着四周问:“好像和上次有些不同,多了很多东西”   秦松的车和人一样,硬朗整洁,之前车内除了个烟灰缸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品,而此时各种挂架,摆件摆的满满当当,活像个景点卖纪念品的小摊。   车前方面板上正中间是斜背青龙偃月刀,美髯飘飘,脸蛋通红的关公,左边观音慈祥微笑,手拿白玉瓶端坐在莲花台上,而右侧那位脚踏小鬼,正是一切妖魔鬼祟的克星——钟馗。   白锦寅好奇拨拉了下悬在他身边窗户的一个很富态的女神仙玩偶,发现上面有行很小的黑字——送子娘娘,有求必应。   这是秦松从网上找到的解决办法之一,投胎转世之人没准见到神仙佛像能恢复记忆,他不怎么懂这个,干脆来了个大打包,每样神仙来一个。   见白锦寅看着那位白白胖胖,长相富态的不知名神仙挂件发呆,秦松心中一热,以为是有了效果,满心期待问:“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第38章   白锦寅社交技能到现在为止只学了个皮毛,一旦聊到到稍有深度的话题就词穷,除了姚博之外——两人都喜欢音乐。   普通人信奉的神仙呼风唤雨,神通广大,在某些方面和亡灵界的高级生物如骨龙,巫妖差不多,弱者只有服从或反抗,没有信仰。   但秦松既然问了,他不好意思不答。   看着上面“送子娘娘,有求必应”一行小字,白锦寅斟酌一番:“我不会生,不怎么信这个。”   秦松:“……”   一计不成还有二计,秦松按下音乐开关,狭小车内佛音轰鸣:“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   佛说:千灯万盏,不如心灯一盏,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   往事一幕一幕,多少次在这样的夜深时分,他和易晖开着车,往城市边缘开,远离世人和纷纷扰扰,远离那万家灯火,只因各自心中,有一盏灯此生只属于彼此。   秦松心中一热,转过头只见白锦寅似乎沉浸在佛音里,街灯明亮,映的他脸庞有层暗黄色淡淡光晕。   “你可以完全信任我,”秦松满腔思念和爱恋如火般在胸口燃烧,他试探抓住白锦寅的手,声音沙哑,“相信我可以保护你,无论任何事都会站在你这边。”   不知道是不是清净庄严的大悲咒真起了效果,白锦寅没有躲闪,反而轻轻闭上眼似在思考什么。   秦松没再说话,尽管他很想知道事情真相,想接过白锦寅心中的秘密一起承担,想把他拥在怀里,说一声——三年了,三年了啊。   然后,他忽然感觉手掌被白锦寅用指甲轻轻挠了几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被神经末梢放大,电的秦松手一抖,车子在马路上走了个妖娆的S形,易晖生前就喜欢这个动作,这代表想圈圈叉叉的信号。   秦松情不自禁淹了下口水,正想说话只见白锦寅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抚摸着,一脸欣赏之色:“你的手,真好看。”   秦松:“……”   白锦寅是发自肺腑赞美,秦松骨架太符合他的审美观了,如果真能拥有这样一名骷髅属下,肯定每日搂着睡觉,舍不得送上战场,还要请二姐僵尸歌莉娅好好雕刻几朵骨头花好好打扮。   刚才在演播厅发生一幕,他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有数。   善意和帮助在亡灵界就像只滋生邪恶阴暗角落的阳光,秦松出手相助,虽然原因是因为怀疑他是前世恋人易晖,但对于白锦寅仍是弥足珍贵。   是不是易晖,白锦寅现在仍然不知道。   若真是易晖?   白锦寅刚才沉思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性,那么他该怎么对待秦松。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仔细想了想,他对秦松是有好感的,当初在酒吧,第一眼可以称得上——一见倾骨。   秦松握着他的手说的那些话,白锦寅明白是什么意思。   和白汝莲一样,秦松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感觉唯一没有任何威胁感,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秦松的善意,还有——爱意。   白锦寅他无意未报,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握着秦松的手一用力,激动建议道:“我们拜把子吧。”   秦松:“……”   即使投胎转世,也没能改掉这个见人就喜欢拜把子的嗜好。   秦松忍不住一乐,知道再说下去又是只能拉手和亲额头的答复,干脆直接表明立场:“我可以和你一样,只拉手和亲额头,怎么样?”   白锦寅还没答复,一直密切关注事情发展,跟着汽车疾驰飞行的嘿嘿通过意识大喊一句:“主人,你恋爱经验为零,不要拒绝也不要答应,就说先考虑考虑,等到家后我再跟你解释。”   嘿嘿此前模仿女人两次让白锦寅化险为夷,头号军师位置稳固不少,更何况白锦寅此刻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当下应允。   秦松得到这句答复,油门一踩,干脆就这么一直握着白锦寅的手,来到巷子口时忽然眼神一暗:“明天我来接你去警察局,还有,回到家多陪陪你妈。”   巷子口狭窄,车子开不进去,白锦寅点点头,下车礼貌说了声拜拜,身影轻快转身消失在浓郁夜色之中。   秦松痴痴望着,点燃一支烟静静坐了一会,直到确认白锦寅安全进了家门,方才拿出手机,那上面有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回家一趟,聊聊。   这个世界,黑暗永远与光明并存,善良与罪恶并立,在这样一个矛盾并存的城市里,有白锦寅这样拥有强大能力却只想安静生活的人,有重情如秦松,善良如白汝莲,也有——别的存在!   一幢高楼大厦之上,迎风站着个身披白纱的女子,她身影婀娜,如瀑黑发上扎着五颜六色,大大小小数十朵鲜花,手中,还拿个棵开着粉嘟嘟小花的——仙人球。   活像个商家开业大吉后遗弃的花篮。   她看着白锦寅和秦松离去的背影所有所思,如果白锦寅还是骷髅领主,定会觉得这造型无比熟悉,像极了她那位生前曾经是位艳名远播公主,死后变成丑陋僵尸,只能每日雕刻骨头花装扮自己的拜把子僵尸王——二姐歌莉娅。   片刻后,她一脚踏出,没见怎么用力却疾如闪电,出现在了街道对面另一座高楼之上,夜风猎猎,吹起她白蚊帐般的长裙,露出半截——血肉溃烂的肌肤。   白锦寅轻轻推开房门,迎面扑来一股熟悉的甜香味,餐桌上放着一碗冰糖雪梨汤,旁边有张字迹歪歪扭扭的纸条:妈先睡了,比赛唱的歌好听极了,加油。   一碗雪梨汤下肚,因白汝莲没去比赛现场而空荡荡的失落感似乎回来不少,拿着空碗轻手轻脚走到厨房洗干净,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窗外,夜色静溢,弯月如钩,白锦寅没有开灯,不被灯光打扰的黑夜给予他安全感,可以让心静下来,发发呆,或者思考点什么。   亡灵界三年生涯生生死死,给白锦寅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活下去,不被强大生物吞噬是每日最大的奢望。   得知有新鲜尸体后,他没多考虑便赶了过去,而后选择了报警,看似是嘿嘿提议,实则白锦寅经过医科大学事件对无处不在的监控暗自提高了警惕,警察极可能会查到他来女卫生间的痕迹。   报警后,嘿嘿打探来的消息验证了之前的猜测,市医科大学僵尸事件警方已经把他当做了重点嫌疑人。   警惕,隐忍是白锦寅生存的不二法宝,危险来临,警方怀疑他拥有超越这个世界了解范畴的能力,白锦寅不知道会不会像嘿嘿说的那样,把他带走做切片研究,这才复活蛋蛋,至少拥有一战之力。   随后蛋蛋提议假装复活,白锦寅最终同意,心中舍不得现在的安静生活是其一,其二是因为蛋蛋说会把这事处理圆满。   回家路上,秦松说的那些话白锦寅明白其中意思,但他做不到坦诚相告,这倒不是因为他信任蛋蛋大于秦松,而是因为——灵魂之火契约。   复活后的不死生物,永远忠诚,不会背叛。   论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每一名手下都比现阶段的白锦寅要强。   蛋蛋是事件当事人,这般提议看似把事情搞大,实则是想彻底帮他洗脱嫌疑,从而脱离警方视线,白锦寅回到演播厅任由警察包围,但通过意识一直在和蛋蛋保持联系。   如蛋蛋所说,警方迅速调出监控,一直在演播大厅参加比赛的白锦寅不具备作案条件。   重新复活后,蛋蛋脑中多了份不死一族的基本传承,被杀过程让他明白了此前不知道的真相——杀他不是正常人类。   而后精于人情世故,口才圆滑的蛋蛋甚至没用说谎,只是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再加上现场证据,走向正在向他想的那样开始改变。   白锦寅被当场释放,秦松放下尊严求来的神秘人电话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还是在储物室发现的剥皮女尸起了作用。   接下来,白锦寅只需配合蛋蛋即可。   意识像是道人类无法破解的未知电波,即使远隔数公里,白锦寅依然能和手下沟通,此时菊花和春耳已经赶到,躲在高高楼顶忠诚守卫,而蛋蛋,正借着爆菊后哀伤,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杀人凶手会妖术,轻轻一笑便不由自主走进了女卫生间。   知道麻烦解决的差不多,嘿嘿蹦到到白锦寅面前,严肃问:“主人,你诚实告诉我,对秦松有好感吗?”   白锦寅有事向来不隐瞒手下,毫不犹豫点点头。   “我还以为主人你会一直做个纯洁的柏拉图,没想到,唉……”嘿嘿来回蹦了几圈思考了一会,“我印象最深的爱情电视剧是《还珠格格》和《新白娘子传奇》,我建议,咱们两者结合,第一步,矜持和欲迎还拒同时进行,要好好考验一番秦松,看他对你的爱到底有多深,是不是真的能接受只亲额头和拉手。”   “比如呢?”白锦寅郑重问。   “比如,主人您先看看这段视频。”嘿嘿掏出一只由他负责保管的手机,点开视频,里面尔康正在声嘶力竭大喊——紫薇,紫薇,我对你的爱快要溢出来了,但我不敢说,你高贵的像天下下凡的仙子,我好矛盾好纠结好痛苦……紫薇,我们私奔吧~~~~   白锦寅:“……所以?”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很多小天使担心无法圆和后面剧情发展,特意说明下,二姐僵尸王歌莉娅是第一章就埋好的伏笔,和小白一起转世到了人间,不然以后召唤来的恐龙等远古生物总不能和警察大战吧,当然恐龙还不是最高潮,最终的骷髅大军数百万,你们永远无法猜到作者君的脑洞,哈哈,主剧情还是选秀娱乐圈,以及解开死亡真相和秦松完美重聚,不死军团只是条支线,放心吧,少许有灵异也是搞笑。 第39章   秦松开车到了城市南郊一处庄园所在,远远看去,庄园依山傍水,夜色掩盖下,成群绿荫随微风起伏,迎面扑来的空气夹杂着植物和不知名的花香,比起城市中闻一口百味陈杂的浑浊之气,这里称为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住在这里的人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富贵来形容。   车子刚在门口停下,里面走出一位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他皮相不错,狭长丹凤眼,气质翩翩,若不是嘴唇有些薄,担得起英俊俩字,稍微关注娱乐八卦的人定能一眼认出,此人正是秦氏集团副董事长——秦君正。   见秦松下了车,秦君正微笑着招手:“小松来了,快进去吧,爸妈等你好久了。”   “秦董亲自迎接,不敢当,“秦松轻轻摁下锁车键,车子尖锐叫声像是代替主人发出声不屑的耻笑,待到擦肩而过时,秦松身子一顿,像是自言自语,“随便叫妈可不是个好习惯。”   秦君正:“……你。”   夜色在他脸上笼罩出一片淡淡阴影,片刻后咬了牙紧跟着秦松向屋里走去。   此时诺大客厅里灯光明亮,秦氏集团创始人秦晨光十分钟前脱下家居服,于深夜时分盛装打扮,若不是时间仓促,他本来还想刮下胡子,再染染头发。   他年约五旬,长相和秦松有八分相似,一眼看去DNA都不用就能认定是亲爷俩。   身边一名中年美妇正柔声叮嘱:“一会小松来了好好说话,你爷俩那么久没见,让着他点,啊?”   秦晨光面若冷水点点头,眉梢却有股掩不去的笑意。   秦松和秦君正一前一后进来,秦松抬了抬眼皮,走到秦晨光对面沙发坐下,旁边中年美妇殷勤沏了杯茶,又悄悄走到一边。   一时间屋内气氛压抑。   秦晨光眉梢笑意渐渐淡去,沉声低喝:“怎么,见了亲老子不打招呼也就罢了,长辈亲自给你倒水谢谢都不说一句?”   秦松脸色一正,看向中年美妇:“谢谢王女士。”   中年美妇王女士保养良好的脸抽了一下:“呵呵,自家人客气啥,你爷俩好好聊吧,我和君正去别屋,可不许吵架啊。”   说着向秦君正使了个眼色,待到走出房间,秦君正咬着压根低声问:“妈,你干嘛找不痛快”   王女士狠狠瞪了他一眼:“为啥,难不成和你一样拉脸子?让你爸看见会怎么想。”   爷俩在客厅里面对面端坐,一个端着亲爹架子一副高冷范,另个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说的不耐烦状。   世人皆知秦晨光一生商海起伏,白手起家创下了大名鼎鼎的秦氏集团,膝下有一子叫秦君正,但极少有人知道,他亲生儿子只有一个——秦松。   秦晨光当年还是普通商人时据说婚内出轨,抛下发妻幼子和现任妻子王幽兰结婚,而秦君正是王幽兰和前夫所生。   沉默良久,秦晨光没憋住率先开了口:“他是谁?”   虽没有提名字,但秦松明白问的自然是白锦寅,从生平第一次打电话求秦晨光那会起,他就没想过要隐瞒这事。   “和你想的一样。”秦松不闪不避。   秦晨光呼吸一下变得有些重,手在红木沙发扶手重重敲了几下:“你就真改不了了?”   “改成和你一样?”秦松嗤笑一生,“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然后再跟别的女人跑?”   “你……唉!”秦晨光重重一拍茶几,转而又像个被针扎了的气球叹了口气,“这辈子,你就放不下这事了是吧。”   “不,我压根就没在意过,”秦松目光犹如实质瞪向秦晨光,“我放不下的是要不是当年你要离婚,我妈怎么会自杀,我还放不下的是,易晖死的那晚,你把我灌了个大醉,等我醒来,易晖尸体已经凉了,两个人,我生命中最爱的两个人之死都和你有脱不开的关系,你让我怎么放的下?”   这话像一组连环拳,打的秦晨光半天无语,气势和声音同时低下来:“你再怎么恨我,我也是你亲爹,我做的孽,没希望你能原谅,可我一手打下的江山只有你这一个继承人……”   “再生一个呗,国家开放二胎了,”秦松一本正经,用劝慰孤寡老人的语气说,“我今天来是当面表达谢意,谢谢您刚才伸出援助之手,额对了,顺便说一声,我和白锦寅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另外您的养子秦君正不是马上要和王家大小姐结婚了吗?估计到时候我挺忙的,提前这在给您道个喜。”   说完,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礼貌告别:“打扰您和王女士休息了,再见。”   秦晨光一咧嘴:“慢走,不送。”   秦松前脚走,王幽兰后脚走进来,小心翼翼问:“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你爷俩又吵架了?”   秦晨光从喉咙里恩了一声,身体慢慢靠在沙发背上,似乎一瞬间老了几岁,片刻后他猛然坐起,上位者气势重新归位,吩咐担忧看着他的秦君正:“给王胜南打电话,我要见见这个白锦寅。”   午夜时分,市电视台依然灯火通明,导演组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试图挽回补救办法。   节目组官方微博下面炸了天,比赛中断了三次也就罢了,卡在最后结果不出算什么意思,到底淘汰了谁?   这其中以谭梓风的粉丝最多,男神竟然要被淘汰了?关键时刻进了二十多分钟广告,然后,就没了?   钻天猴坐在会议室一角,沧桑抽烟,他眼光高瞻远瞩,思绪飞到了下周同一时间要举行的第二场决赛。   距离节目组会议室之上的二十三楼,气氛诡异。   警方分成了两组,一组调查剥皮女尸,随着收集到的资料越多就越让人心惊胆战,就像蛋蛋描述的那样,凶手的确不是一般人类,她先是杀害了某楼层清洁女工,然后剥皮,就像吃火腿肠那样剥的层次分明,再套在自己身上,来到女卫生间门口,似乎用了幻术之类的东西迷惑住蛋蛋将其杀害。   至于为什么没有剥蛋蛋的皮,有名脑洞大开的警察初步分析或许是嫌他太丑。   另外一组以法医为首,目标是死后又复活的蛋蛋。   心脏短暂停止跳动,死而复生的案例不是没有,但通常都是假死,被不动医学的身边人误认为死亡。   为蛋蛋验尸的法医经验丰富,确认当时心脏脉搏和瞳孔无任何生机,在中年警官授意下,现场想为蛋蛋来次彻底的身体检查。   蛋蛋宁死不从,一蹦老高。   给出的理由很蛋疼:“我现在悲痛欲绝,菊花爆了,鸟被人看了,没心情做这个,除非你们也露鸟给我看。”   法医和实习生面面相觑。   就在实习生一咬牙准备满足蛋蛋这个条件时,走廊忽然传来一阵女子低低的歌声,那歌声很低很轻,却仿佛是情人紧贴着耳畔私语,歌里唱到——   【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呀唱,唱一呀唱……唱山歌来哎,这边唱来那边合,哦~那边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走廊另一端走来一名女子,她赤着脚,蚊帐款式的长裙跟刚用了一大瓶立白洗衣液刚洗完那样白,她黑发如瀑,造型如古希腊女神,头上菊花,红玫瑰,太阳花,百合花插的满满当当,最中间是一支睥睨众花,一枝独秀的——天堂鸟。   走廊灯光不怎么亮,窗外夜色暗沉,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成了精的花圈大半夜出来遛弯。   她边唱边赤足慢慢走来,头上鲜花无风自动,摇摇摆摆,每踏一步都有一朵花瓣准确掉落在脚下。   待走的近了众人才看清,她双手小心翼翼捧着一盆开着粉嘟嘟小花的仙人球。   午夜歌声,诡异女人,气氛瞬间在这一刻凝固住。   法医常年和尸体打交道,胆子很大,鬼神之说向来不信,他越众而出:“姑娘,大半夜不睡觉这是出来卖花吗?”   女子仪态万芳一掀蚊帐同款长裙,优雅抿嘴一笑:“本公主看起像卖花的吗?”   公主?   而当事人蛋蛋,已经变成不死生物的蛋蛋,此刻险些把持不住,神秘女人身上浓浓的死气就像是二十个人躲在一个小屋内抽烟,烟雾浓稠的近似实质将他隆重,女子虽然变了模样,但气息绝对就是杀害他的凶手。   蛋蛋悄悄向后挪了挪身子,通过意识连忙向白锦寅发出示警信号,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告诉他,即使不死之躯力大无穷,也绝对不是眼前女子对手。   法医慈祥一笑,愈发认定女子估摸着是个不知道怎么跑出来的精神病,他挥挥手示意其中一名警察想办法把她带走。   这名警察没多想就走上前,手刚摸到女子胳膊忽然像个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墙壁上口吐鲜血,这时耳畔才听到了女子怒斥的声音:“大胆,本公主玉体岂是尔等这贱民能摸的?”   在场警察除了法医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片刻惊愕之后立时明白过来,两名警察拿着防爆盾牌迅速逼上,结果下场一样,尚未近身就被女子轻轻一掌打飞,体重一百多斤的汉子在她眼里仿佛像个气球。   中年警官从储物间方向大踏步赶了过来,见此状面色一冷大喝:“开枪。”   狭小走廊内枪声四起,如此近距离下基本不用瞄准,女子不躲不避,当先几颗子弹打中她的胸口如中破絮,没有一丝血液流出。   令人瞠目惊舌的还在后面。   神秘女子眉头紧皱,看向胸口被打出好几个破洞的蚊帐长裙,神情一点一点冷了下来,玉手轻轻从胸口扣出一颗子弹,放在眼前端详片刻忽然脸色大变,低低惊呼:“哇,好厉害的暗器,要是能送给父皇就好了。”   众警察:“……”   此女子不是普通人类!   这时,有名警察心下有些慌乱,瞄准的方向从胸口要害处微微一晃,恰好把女子手中捧着的仙人球打了个粉碎。   女子呆呆望着汁液四溅的仙人球,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哭的双肩耸动,委屈极了。   仿佛拿着心爱布娃娃的小女孩正在草坪玩耍,忽然天上掉下堆鸟屎,恰好落在布娃娃的脸上。   她蹲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朵粉色仙人球花,满眼泪花。   片刻后,她玉臂忽然一伸。   警察以为是要出手伤人,个个倒退几步,摆好阵型严阵以待,却只见——   神秘女子手指就像弹簧刀那样弹出长长而锋利的指甲,在坚硬大理石地面上挖了个小小的洞,然后一边哭着一边把残破的仙人球埋了进去。   众警察:“……”   这是,在葬花? 第40章   不错,神秘女子正是和骷髅领主白锦寅一样,死后莫名穿越到了现代的僵尸王——歌莉娅。   歌莉娅轻轻埋葬了仙人球花,然后像颁奖礼走红毯那般一掀千疮百孔的蚊帐裙摆了个雍容大气的POSS,丝丝贵气霸气侧漏,她玉手轻点那名打碎仙人球的警察:“贱民,本公主一向爱民如子,可你竟敢打碎本公主最爱的球球花,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用防爆盾把这位警察层层围住,生怕歌莉娅让他给花殉葬。   歌莉娅满面悲愤,一步步逼近,众警察一步步后退,眼看退无可退,其中一名负责后勤的女警灵机一动,站出来温柔劝道:“这位美丽的公主,我知道有个景点叫沙漠之旅,那里种了各种仙人球……”   “滚!”歌莉娅瞄了眼女警波涛起伏的胸部,怒喝一声,“本公主生平最恨大胸女人。”   大胸女警:“……”   子弹不能伤其分毫,武力在她面前犹如儿戏,就在众人以为是必死之局时,歌莉娅摘下头上一朵黄色菊花放在鼻尖轻轻一嗅,而后手指轻弹,菊花犹如道黄色闪电,准确命中在那名警察的——脸上。   在他脸上印下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菊花印。   忽然,中年警官出手了,手枪连射,每一枪都正中歌莉娅眉心,子弹强大的冲击力打的她跟嗑了药一般连连点头,下一刻,众人眼前一花,歌莉娅凭空消失,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出现在中年警官身边。   中年警官飞了,飞到了墙上。   歌莉娅跳脚:“完了,破相了,我那如花似玉的脸蛋,我倾国倾城的美貌……”   众警察:“……”   就在这时,歌莉娅忽然看向窗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思绪片刻,身形爆闪,一把抓起躲在角落的蛋蛋从窗台跳下。   二十二层高,普通人跳下去只有变成相片的下场,而歌莉娅似乎不受地球重力影响,人在半空时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像个皮球一样高高弹起,转眼消失在黑夜之中。   蛋蛋初始怕暴露身份没敢反抗,眼看着已经远离警察视线刚想挣扎,意识中传来歌莉娅冷冷的声音:“不要反抗,不然我捏破你的脑袋。”   蛋蛋:“……”   物种有高低之分,蛋蛋只是个刚被复活的小骷髅,而僵尸王是与骷髅领主一样的存在。   来自灵魂的威压让蛋蛋噤若寒蝉。   万家灯火在脚下不断掠过,蛋蛋被歌莉娅单手拎着,飞奔于高楼大厦之间,忽然前方楼顶出现一根高高耸立的避雷针,上面装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远远望去好像一束闪闪发光的彩色花朵。   蛋蛋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果然只听歌莉娅兴奋的尖叫一声,高高跃起,从避雷针最顶端跳过,蛋蛋被被到拎着的,他惊恐发现,按照这个去势,那又尖又细的避雷针怕是要将他来个开肠破肚。   危机时刻,蛋蛋来了个高难度的空中大劈叉,险之又险避过,但下一刻裆下一凉,感觉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似乎碎了。   蛋蛋:“……”   他正万念俱灰时,歌莉娅忽然停下,随手把他一扔望着前方悠悠说道:“你的同伴来了,再见了小骷髅。”   来的是菊花和春耳。   得到蛋蛋传来的消息,白锦寅大骇,他第一时间认为是二姐歌莉娅,俩人死的时候在一起,极有可能也穿越来了过来。   但若真是,为何不来相认?   如果不是……   白锦寅浑身汗毛倒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僵尸王的可怕。   骷髅领主和僵尸虽属于同级别,战斗方式却相差很大,一对一,力大无比加上速度极快的僵尸王完虐骷髅领主,但若有足够时间,骷髅领主召唤来数万不死骷髅,死的就是僵尸王。   他现在能拿的出手的只有菊花和蛋蛋。   得知神秘女僵尸王离开,白锦寅松了口气,不管是不是二姐,至少说明暂时没有敌意,不然以他现在的凡胎肉体怕是一个照面都扛不住。   天台之上,菊花和蛋蛋第一次见了面。   白锦寅心不在焉介绍手下两员大将互相认识:“这是菊花,这是蛋蛋。”   蛋蛋:“……”   菊花:“……”   两人彼此凝望,不约而同伸出手紧紧握到一起,心中涌起个相同的念头:下一位伙伴会叫什么?   一夜终于过去,纷纷扰扰、跌宕起伏、鸡飞狗跳、惊心动魄,再伟大的作家都写不出这样的剧情。   早起七点,喧嚣重归这座城市,新的一天开始了。   有人在上班途中打开微博发现,热搜前十几乎被同一个话题刷屏了。   #昨夜,我看了几十分钟广告!#   #谭梓风到底有没有淘汰?#   #《他的声音》直播比赛中断三次后面的真相#   ……   节目组连夜紧急磋商给出了解决方案,比赛最后一次中断时,经过八名晋级选手和四名评委两轮投票,得票数最多两名晋级最终全国十强,也就是谭梓风和白锦寅投票的那名选手。   而比赛中断的真相被掩盖,每一名现场观众都签了保密协议,节目组特意发了封道歉函,理由很强大:电路故障。   不管怎样,刚刚进行了一场比赛的节目在这个清晨爆了,从某种程度上说,火了。   热搜中有两条和白锦寅有直接关系。   第一是谭梓风官方粉丝团发起的话题:白锦寅,请向谭梓风道歉。   谭梓风比赛中意外扯破裤子露出了屁股,白锦寅好心提醒,通过直播信号传遍了千家万户。   在粉丝们看来这是有意为之,因为嫉妒,因为想争夺冠军赤果果的故意陷害,随后进行的兄弟大营救投票环节,白锦寅说的那句‘对不起谭梓风,你唱的不如别人好,我不能把票投给你’成为了直接证据。   先是把竞争对手出丑的事故意放大,接着拐弯抹角提醒广大观众唱功太差。   谭梓风没有说什么,粉丝们不干了,嗷嗷叫着占领了白锦寅的微博评论区。   【敢陷害我男神,滚去死吧。】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你以为这样就能拿冠军吗?小人永远就是小人,我黑你一辈子。】   【呵呵,装模作样,撞衫也是故意的吧,可惜,我男神抠鼻屎的动作都带着股仙气。】   第二条就有些微妙了。   是易晖的官方粉丝团。   此前,置顶微博是骂易晖神秘女友的,易晖死了三年,大大小小的祭日从来没现过身,早被粉丝们看成了是个薄情寡义的女子,偶像爱错了人已不在,活着的人却不能忍。   三年来,标题为《那个女人你过来》的微博成了粉丝们每天的打卡地,给已在天堂的易晖问个好寄托哀思,再顺便诅咒下那个薄情女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和大姨妈为伴。   而今天,置顶微博变成了——白锦寅你过来。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是易晖代表曲目之一,歌词曲风优美感人,然而一首好好的表达爱情的歌曲,被改编成了摇滚风也就罢了,歌词像个假发套是什么意思。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你头发为什么又黑又浓,是因为带了假发套。   这是对一代传奇的极大不尊重。   易晖粉丝向来以团结理智,高素质而著称,除了之前骂薄情寡义的神秘女友,从来没主动挑起过任何事端。   微博内容从歌词意义到易晖生前为歌坛做的各种奉献各娓娓道来,提醒白锦寅尊重前辈,不要糟蹋经典,语气虽不算激烈,但只要熟悉娱乐圈的人都明白,白锦寅刚刚开始的歌坛生涯有些不太妙。   死者为大,更别说是让无数歌手封为偶像的易晖了。   这条微博一出,让本来就对白锦寅昨晚改变有些不满的吃瓜群众找到了宣泄口,再加上谭梓风粉丝,一时间热度蹭蹭往上涨,和#白锦寅,请向谭梓风道歉#成为了当前热门话题前三。   当事人白锦寅压根不知道这些事,经过慎重考虑,他决定尝试和秦松交往。   早上八点巷子口,两人准时碰了面。   秦松看起来精神不错,昨晚市电视台发生的一切自然早已打听清楚,相比起让人恐惧的过程,他更在意的是此次去警察局配合调查比之前想的要简单不少。   秦松轻声问:“吃了没?”   白锦寅轻轻点头。   秦松柔声叮嘱:“一会去了警局不要紧张,按我说的做。”   白锦寅再次点头。   秦松又问:“昨晚睡的好不好?”   白锦寅继续点头。   秦松有些诧异,但任他智商在高,思维再怎么劈叉也想不到,白锦寅是在严格遵守嘿嘿订的恋爱交往守则。   恋爱中谁先动心谁主动往往会决定以后的地位高低,嘿嘿给的第一条原则是:矜持,冷若冰霜,欲拒还迎。   于是就这样点头YSE摇头NO交流了半天,白锦寅望着天际处蓝天白云悠然一叹:“淡淡的云彩淡淡的忧,爱,不要成为囚,不要为了你的惬意,便取缔了别人的自由……”   秦松:“……所以呢。”   “所以,我虽然也喜欢你,”白锦寅面色严肃,轻轻握住秦松的手,“但不希望你太苦太累,若真有厌倦那天,请不要因为怜惜而不忍说出口。”   秦松:“……” 第41章   警察局之行意外的顺利。   蛋蛋原本定的计划是让白锦寅和他口供一样,像是中了幻术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进了女卫生间,通过意识,两人可以一字不差串供,虽然不能保证洗脱嫌疑,但至少能起到些效果。   结果半路杀出来个神经质歌莉娅公主,完美转移视线。   中年警官因为破坏了歌莉娅的花容月貌被摔在墙上重伤,接替他的警官听完白锦寅近似和蛋蛋一样的口供,没多说什么,加上秦松求秦晨光找的那位神秘人电话也起了作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便走完了例行程序。   室外阳光明媚,秦松彻底松了口气,事情发展总算回到了正常轨道。   然而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易晖转世成了白锦寅,记忆消失,顺带着常识和感情似乎也消失了。   秦松想出的办法很简单,记忆暂时没有什么办法,但常识和感情可以通过接触外部环境重新慢慢培养,至少得让他明白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   车内凉风习习,大悲咒佛音阵阵,秦松想着心事,白锦寅目无表情做矜持状,他只学到了社交礼仪,怎样谈恋爱还没涉及到,仅有的印象是亡灵界那对骷髅恋人,经常拉着手一起采鬼脸菇。   秦松想着心事,下意识开向了和易晖最喜欢去的郊外,高楼大厦和喧嚣渐渐远去,远远青山在望。   望着窗外山花烂漫,苍翠成荫,时不时有恋人手拉手钻进密林深处,白锦寅恍然大悟:“我们,这是去采蘑菇?”   秦松:“……”   不过这么一说,秦松倒是想到了个去处,白锦寅现在性子就像一张白纸,见到啥学啥,看似警惕十足,实则某些方面很像个孩子。   不远处,是——游乐园。   白锦寅对这个提议没什么异议,谈恋爱要约会,他昨晚上刚学到,比起吃饭看电影,逛街啥的,游乐园似乎更有趣些。   秦松买了票,见白锦寅好奇看着在空中翻滚的过山车,心里暗自一笑,然而没一会,他就开始为这个决定深深的后悔。   本着循序渐进的想法,秦松第一个项目选择了摩天轮。   两人面对面坐在铁皮屋,随着缓缓升高,视野一点一点开阔起来,一切喧嚣尽去,耳畔只有彼此轻柔的呼吸声。   秦松忍不住有些心潮澎湃,时至今日他仍然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易晖,真的回来了?   三年里,他醉生梦死,于黑夜中埋葬回忆,试图一切重新开始,但醉过后再醒来,一切如旧,爱,一旦枯骨铭心,除非至死那一刻才会真正遗忘。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易晖的身影总是不期而至,有梦必有他,无梦夜凄凉。   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为什么自杀,发生了什么。   这三年里,你又经历了什么。   但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只能暂且继续塞进胸膛,他怕稍不如意,白锦寅如他神秘的能力一样,再次消失在他的世界。   那就慢慢等,等他醒来,或者等他——重新爱上自己。   夏日热浪翻腾,铁皮车升到了半空,有大片凉意涌进,秦松忍不住问:“好玩吗?”   白锦寅正在深刻思考一个问题。   这么慢慢升到空中的意义何在?   在亡灵界,他虽然天赋技能是召唤骷髅,自身能力远不如一跳数十米高的僵尸王,但从几十米空中跳下还是可以做到毫发无伤的。   摩天轮升到最高处不过两百米,这就像个平常人爬到一米多高的土堆,毫无感觉可言。   但这是两人第一次约会,听秦松这么问,白锦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到,直到听到隔壁铁皮屋有人高喊一声:“啊,好刺激啊,王铁蛋,你会不会娶我,啊啊啊~~喂~~~”   白锦寅瞬间有了答案,想到了嘿嘿说的求婚场景,他有些为难,按照订的计划,秦松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重考验后才能到这一步。   秦松眼神明亮,曲线优美的头盖骨距离他不足一尺,白锦寅忍不住做了件第一次见面就想做的手,伸手摸了摸秦松脑袋:“发展太快了,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秦松:“……”   第二个项目是白锦寅进门时看了好几眼的过山车。   这家游乐园的主打项目便是过山车,长度一千多米,高度接近一百,最高时速一百三十二公里,中间各种翻转垂直下坠,人还未到就听到阵阵鬼哭狼嚎之声。   两人排在队伍后面一点点往前走,秦松忽然钻天猴导演附体,不祥预感再次袭来。   似乎有白锦寅在的地方总有幺蛾子出没。   秦松提前打预防针:“一会害怕你就抓紧我,过山车玩的是刺激放松,想叫就叫,想喊就喊。”   白锦寅郑重点头,的确如秦松所说,过山车最惊险处,几乎是垂直从空中落下,每当这时,阵阵宛如杀猪般惨叫四起,听的人心情跟着兴奋起来。   不多长时间轮到了两人,白锦寅扣上安全带,想起秦松说的话,抓住了秦松的胳膊。   这个表现算正常,在坐上那一刻起,即将开始的刺激之旅让有人开始兴奋嚷嚷,有人紧紧抓住扶手。   秦松没做多想:“怎么,这就害怕了?”   白锦寅配合点点头。   片刻,随着铃声大响,过山车拉着一众开始尖叫的众人缓缓启动。   白锦寅努力配合演出,别人叫他也叫,别人喊他也喊,看起来开心极了。   直到最惊险时刻到来,过山车爬至最高处,微微停顿片刻,开始加速加速,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几乎所有人放下了矜持,各种腔调的鬼哭狼嚎四起。   白锦寅忽然有种回到亡灵界的熟悉感,每当夜色降临,巫妖幽魂不就是这么叫的吗?   他不由自主跟着嘶喊起来,这一开嗓没刹住车,就像个回到故乡的游子,听到了乡亲们亲切而熟悉的呼喊。   “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松:“……”   一鸟进林百鸟压音就是这么个意思。   原本因激动刺激的尖叫骤然一听,几秒之后,先是响起了一个女生哭喊:“妈妈,我要找妈妈。”   虽然是青天白日,但白锦寅学起巫妖笑来惟妙惟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嚎叫加上灵魂之火将之放大,加上身在翻转跳跃我不停歇的过山车上,惊吓之下轻则面无人色,胆小点开的开始哇哇大哭。   哭声和嚎叫四起,听的下面的工作人员直皱眉头,这工作不容易,时间久了神经衰弱。   秦松知道不好,比赛时就来过这么一出,急切间连忙一把捂住白锦寅的嘴。   也幸亏是这样,此时下面有人惊奇发现,空中似乎下起了太阳雨,飘飘洒洒那么几滴恰好落在脸颊,只是味道有点像春运时火车上的厕所味道。   趁还没人注意,秦松拉着白锦寅落荒而逃。   普通人眼里刺激好玩的各种游乐设施放在亡灵界厮杀三年的骷髅领主白锦寅眼里,就像幼儿园小朋友过家家一般,太幼稚了。   这时前方又出现一处新景点——医院惊魂夜主题鬼屋,离的大老远就能听到音响里播放的呜呜鬼叫和女人凄厉惨叫声。   白锦寅眼前一亮,满眼期待看向秦松。   秦松脑袋一炸,不过还是没忍心拒绝,指着门口公告牌写着的禁制殴打工作人员严厉叮嘱:“进去可以,但一定不能动手打人。”   白锦寅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打人?”   灵魂之火感知下,他自然知道里面没有什么鬼魂,想进去玩纯粹是好奇。   门口穿着斑斑血迹护士装的姑娘见俩人嘀嘀咕咕,笑着鼓励道:“俩大男人怕啥呀,快进去吧,里面可好玩了。”   秦松一咧嘴,他胆子和下面一样大,自然是不害怕,他害怕的是白锦寅这个祖宗,不定待会又出什么幺蛾子。   鬼屋门帘厚重,空调营造出的丝丝凉气扑来,和屋外完全是两个世界,惨白色灯光阴森恐怖,目光所及处先看到的是一堆有着殷红血迹的人骨。   白锦寅瞄了一眼有些遗憾:“不是真人骨。”   旁边恰好走过一对情侣,男的听到噗嗤一乐:“哥们,要是真的早把警察招来了。”   秦松心猛一跳,这才刚从警局出来,他赶紧拉起白锦寅向前走,只想赶快结束。   鬼屋除了营造出来的阴森环境,沿途屋里,拐弯处不时有打扮成怨鬼的工作人员出没,把游人吓的尖叫连连。   白锦寅乘兴而来,此时有些败兴,戴个假发套,吐着个红布条,假的不能再假,没有亡灵界冤魂的百分之一可怕。   出口处是整个鬼屋的高潮,紧贴着门口放着着床,一名打扮成死尸的工作人员蒙着白色床单躺在上面,几乎所有人饱受惊吓的人来到这里都会放松警惕,这名工作人员听到急促脚步声会忽然尖叫着掀开床单来个最后一吓。   秦松和白锦寅一个天生胆大,一个是骷髅领主,闲庭信步来到这里没能引起这名工作人员的注意。   然而他没听到不代表白锦寅没看到,一路上打扮成各种厉鬼的工作人员很敬业,从屋顶倒垂,从地上爬,以各种各样花样百出的方式出场,吓得游人哭爹喊娘。   白锦寅顿住脚步,感觉马上要出去了,何不和对方互动一下?   于是这名每天躺着就能把钱赚的工作人员感觉到有人掀开床单,一睁眼就看见一张嘴咧到耳根,眼球快凸出来的脸。   他很淡定,起身下了床,摇摇晃晃向屋里方向走,几步后开始狂奔:“啊啊啊~有鬼啊!”   正往出口走的游人呆了,只见迎面跑来一位披头散发,满脸血迹的工作人员,一嗷嗷惨叫着一溜烟与他们擦肩而过。   秦松:“……”   和过山车一样,秦松拉着白锦寅一溜烟出了门。   再往前走是儿童专场,其中一个脚踏乌云,通体大红色的儿童摇摇车又让白锦寅眼前一亮,这造型,有点像亡灵界高级生物地狱烈火犬。   他顿住身子,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要坐那个。”   几分钟后,身高接近一米八的白锦寅心满意足坐在了上面,摇摇车一边上下起伏一边放儿歌:“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妈妈的妈妈叫姥姥,妈妈的爸爸叫姥爷……”   秦松:“……”   两人不知道的是,此时,一场巨大舆论风波和另一场危机就像天际处慢慢孕育出的那多雨云,一场暴风雨即将来袭。 第42章   两人第一次约会最终在摇摇车天真无邪的儿歌声中结束了最后一站。   此时夕阳西下,天际处五彩斑斓晚霞就像即将上台的舞娘开始涂脂抹粉,这个夜晚,诺大的城市,上演着不同的故事,有悲欢离合,有生离死别,亦有,有情人终聚首。   晚上八点,游乐场最后的盛宴,烟花秀开始了。   波光粼粼湖边,如墨夜色上空,五颜六色朵朵烟花绚烂绽放,将气氛推向了高潮,人群中有人欢呼,有人趁机耍流氓亲嘴,还有的忙着打开美图秀秀开始自拍。   烟花易冷,烟花易逝,在那滚滚时间长河之中,人的一生何尝不是如烟花一样,耀眼一刻,能记住你的有几人,能将你放在心中的,又有几人。   白锦寅眼神忽然有些迷茫,烟花在他眸中不停闪耀,一道记忆劈开了茫茫夜空。   他忽然低低吟唱——   看过了一场,精彩的烟火表演。   我捕捉到你难得一见的笑脸。   忽然间忘记,这是一个分手的夜。   在这熙来攘往,热闹的淡水河边。   从此不再相见,不再相见。   你善变的眼像烟火,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一瞬间。   秦松如遭雷击,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小晖,你想起来了?”   这首歌源自易晖的一个愿望,他希望某天卸下明星光环做一个普通人,可以和秦松牵着手,像正常的恋人那样一起看一场烟火表演。   歌曲名字:淡水河边的烟火。   白锦寅转过头,双眸如悠悠深潭,似乎洞穿了这个世界,穿越了时空,倏忽之间到了亡灵界。   三年前他醒来时变成了骷髅领主,大部分记忆是关于不死生物和亡灵界,对生前记忆近似于无,只有寥寥片段,他是谁?他来自哪里?   直到重生成人后记忆片段才和这个世界对上号,但仍然想不起他是谁。   此刻,那千疮百痍的记忆之地忽然有颗种子破土而出,随着想起刚刚唱的这首歌的同时,他对秦松忽然多了一层微妙的感觉。   虽然只是一首歌,但也足以让人看到了希望,就像这黑夜无论怎样都将过去,明天无论是狂风暴雨还是晴空万里,都将一如往常会到来。   微博关于白锦寅的话题经过一天发酵,此时到了顶峰,越来越多人加入到了讨伐大军之中。   易晖的影响力太大了。   生前是一代传奇,死后直接被封了神。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不知道被多少恋人传唱,易晖演把这首歌演绎得深情流露,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一个男人摸着恋人如瀑黑发,指尖淡淡发香丝滑,一如爱情之美好。   然后白锦寅这么一改变歌词,这画面就变了。   男人摸着女人的长发正情意绵绵,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女友变成了个大秃头,让人忍不住惊呼:窝草,原来魂萦梦牵那么久的竟然是个假发套。   本来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改编失败,只需发条道歉公告就能解决的事,但事态发展慢慢变了味道。   易晖之死在歌坛引起的轩然大波至今仍余波为了,每逢祭日各大娱乐媒体头条都是黑底白字的追忆哀悼之类内容,热度永远是当天第一名。   与之相反的是,若有哪个艺人敢在这一天蹭热度,无一不被骂的披头散发。   而现在,多么难得的机会,于是无数末流小艺人和知名博主一个个站了出来,痛斥白锦寅糟蹋经典,不尊重前辈,这热度蹭的光明正大,酣畅淋漓。   到了现在,微博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要求白锦寅道歉,而是——滚出歌坛!   穆鲁一直在关注事态发展。   谭梓风粉丝不足为惧,一群脑残粉成不了大气候,难办的是易晖官方粉丝团那条置顶微博。   粉丝团负责人网名叫易人鬼,听着名字就知道很个狂热粉,生是易晖的人,死是易晖的鬼。   穆鲁曾经见过一次易人鬼,真人其实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就是性子有点脱线,曾经有次演唱会,她作为粉丝代表上台献花时做了个很疯狂的举动,先是单漆下跪表达内心火热的敬仰,然后不由分说当场摁到易晖——脱下了一只鞋当纪念品。   此后这只鞋被她个人单方面指定为粉丝团圣物。   每逢粉丝聚会,气氛最热烈时,易人鬼以老狮子王举着森巴的姿势高举此鞋慷慨激昂大喊:“这,是男神穿过的鞋,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鞋,今天,你们也是幸福的,来,你们闻闻……”   众人:“……我们不闻。”   就是这么个姑娘,易晖在她心中是真正的神,英语四六级,驾照科目二,考研都会虔诚对着此鞋焚香祈祷。   所有关于易晖的事都是大事。   想劝她撤下微博,穆鲁做不到,不过王胜南应该可以。   想到这里,穆鲁登入白锦寅微博账号,深思熟虑片刻,发了条致歉公告,大意就是认识到了错误,心中绝没有不尊重前辈,接受批评以后一定会注意等等。   进入决赛的选手微博是星宇娱乐统一申请,统一管理,沿用以前账号也可以,但重大事情必须经过公司同意。   穆鲁接着登录第二个账号,谭梓风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谭梓风粉丝上蹿下跳,四处煽风点火闹的最凶,穆鲁决定让此账号转发白锦寅道歉微博,再出面澄清一下事实并非如此。   微博页面打开刹那,穆鲁皱起眉头,几分钟前谭梓风刚发了条微博——   【起风了,谢谢大家关心。】   配图是一张他穿了身白衫迎风而立的照片。   近十年娱乐圈的阅历,穆鲁自然是明白这是一条意味深长的微博,显然是意有所指。   谭梓风对白锦寅不满他是知道的,艺人之间互相看不惯很正常,但选择在这么一个节骨眼发声——城府太浅了。   穆鲁顺便又看了剩余选手的微博,还不错,一个个老老实实保持沉默,除了姚博。   他于一个小时前发了条长微博,详细描述了事情现场经过,令人意外的是他特意@了易晖官方粉丝微博,声称歌曲改编是自己的主意,白锦寅只是负责演绎。   结果是姚博也被拖下了水,被骂程度仅次于白锦寅。   危难之时见真心。   可真心也得讲究个方法。   穆鲁揉揉眉头,当时秦松让白锦寅唱这首歌时他就担心是这个下场。   王胜南办公室位于星宇娱乐最顶层。   穆鲁和她一个是易晖生活助理,一个是经纪人,易晖死后一个成了手握无数艺人命脉的公司副总,一个成了经纪人,按理说两人应该关系很近,但不知道为什么,穆鲁感觉到,王胜南似乎是在有意一步步把距离拉远。   他轻轻敲门进入,王胜南似乎对他来访在意料之中,开门见山说:“为白锦寅的事?”   穆鲁点点头,缓缓把情况说了一遍,他只是普通经纪人,无论是调动资源引导舆论,还是别的公关危机办法,都需要王胜南来最终拍板。   “我已经通知杭梦琪,她稍后会以现场评委身份发条微博,”王胜南对这个昔日搭档显得平淡,和普通下属没什么区别,“至于联系易人鬼我做不到,即使联系了她也不会听我的,行了,你出去吧。”   穆鲁顿了一下,继续说:“可是舆论再这样下去会对白锦寅很不利,他是个好苗子……”   “好苗子不止他一个,谭梓风姚博都不错,”王胜南打断他,语气变的严厉,“公司有公司的安排,你做好分内工作就行。”   穆鲁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有事都是这般,说不了几句王胜南就会匆匆结束对话。   “王姐,唱那首歌是秦先生安排的,”穆鲁忽然换回昔日的称呼,“他说白锦寅是易晖转世,我知道这事听起来很不靠谱,但这些年,秦先生怎么过的你应该很清楚,不管事情真假与否,就当是为了易晖,这事您也不能袖手旁观。”   王胜南眉头皱起,签字笔在她手中转来转去:“秦松说易晖转世,不就当初那两句歌词吗?他还当真了?”   “不止那两句歌词,还有别的。”穆鲁低声说。   另一边,在爱河里畅游了一天呛了不少水的秦松终于看到了微博上正在上演的精彩大戏。   他看着易晖官方粉丝团那条微博苦笑,易人鬼那个女疯子,三年来每日诅咒他又是咪咪缩水成荷包蛋,又是家有三百六十五个姨妈,每天不重样挨个上门拜访,这倒也罢,看着这些骂声他心里反而挺舒服。   可现在这条把白锦寅推向舆论狂流的微博——要是哪天知道白锦寅就是易晖,还不得解下裤腰带当场自尽谢罪。   秦松想了想,退出当前微博登录,换了个账号上去,页面显示——会员认证:易晖官方粉丝后援会。   粉丝是自发组织的,账号密码除了易人鬼,王胜南都不知道,但秦松知道。   因为账号名字是他英文名加中文名缩写,密码是他的生日,闭着眼都不会输错。   秦松摸着下巴,先是把评论已经数百万,每日粉丝打卡报到顺便骂他和最新声讨白锦寅的两条微博删掉。   然后点开发布新内容页面。   今天他心情很不错,浓情蜜意让脑子有些犯浑,秦松笑眯眯问白锦寅:“如果有人骂你改编的歌曲难听,你想怎么骂回去?”   几分钟之后,微博炸了。   易晖官方粉丝团撤下了今天引起轩然大波的微博,转而发了条文风清奇的新内容。 第43章   亡灵界很少有骂人这一说法,人间惯有的圈圈叉叉你某某或者你是个某某在那里不成立。   圈圈叉叉,大家大都没那个零件,论长相,一个比一个丑,因此有争执直接动手,你打断我手骨我踢掉你唧唧骨,最多骂一声你这个鬼脸菇都不如的胆小鬼。   和秦松谈恋爱,嘿嘿给白锦寅制定的人设除了矜持,还有素质高,有礼貌,善解人意等。   怎么回复当然交给嘿嘿去想。   骂人可是鸟的强项,若是完全放开,嘿嘿能以十多种语言连续骂是个小时不带重样的,但污言碎语似乎和白锦寅此刻真善美的化身人设不符。   嘿嘿想的脑袋掉了一根毛才给了答复:你们这群小坏蛋,讨厌。   秦松没敢不同意,刚才白锦寅记忆虽然只是灵光一闪,但好歹触景生情想起了首歌,按这个节奏下去,或许终究有一天能够完全恢复记忆。   抱着算了只要他开心就好的想法,秦松输入内容,点击发表。   易人鬼正蹲在马桶上和满面担忧的猫主子打商量:“大哥,你是只公猫啊,公母有别懂不懂,你这样盯着人家上厕所合适吗?”   猫主子胡子一动,瞄了一声。   易人鬼秒懂:“啊,你是担心我掉马桶里淹死没法伺候您老人家啊,不会的。”   就在这时,微信提示音连换响起,几十条信息几乎同时来到。   【易人鬼,你发什么神经?】   【微博账号是不是被盗了?】   【微博怎么回事?】   ……   易人鬼莫名其妙,待看到最新这条内容,她裤子都忘了提,跌跌撞撞跑出去打开电脑,申请客服查询是否账号被盗,接着找人查询IP地址。   申请建立粉丝后援会是经过易晖同意的,账号和密码也是易晖设置,除此再无第三人知道。   易人鬼愣了半天,目光悠悠看向珍藏在柜子中的那只鞋,除了这条莫名其妙的最新微博,登录者顺带删除了两条,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这人是谁?和易晖什么关系?   想了片刻,易人鬼一拍脑袋,发了条微博:你是谁?   秦松发了那条带着白锦寅浓重神经风的微博一直在关注事情发展,见到易人鬼发的新内容忽然想起三年来在这个女人带领之下,他享受的各种五花八门的诅咒。   重新登录易晖官方粉丝会账号,输入了俩字加一个符号:你猜?   易人鬼死死盯着手机,提示有人登录,她被顶了下去,等待重新再上去见到这销魂的俩字,抓狂回复:怎么猜?   秦松接替账号:用脑子猜?   易人鬼被顶号再重新登录:废话,不用脑子难道用鸡爪子猜?给个提示行不行?   秦松微一沉吟:你有狐臭。   易人鬼:……你到底是谁?   秦松:你猜?   易人鬼:你是……你是易晖爱的那个神秘女人?   秦松:NO I'm a man   易人鬼:……   一直密切关注易晖官方微博动态的吃瓜群众傻了。   微博就像成精了,变成了聊天室,两个人就以这种你发一条,我回复一条的方式持续对话,活像个神经分裂患者在哪里自问自答。   易人鬼擦了把汗,再次打开微博,最新一条内容是:我要开车了,最后一句话,《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是易晖改编的。   短暂沉默,就像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围绕着秦松最后一条微博各种话题爆发了。   #易晖官方后援会疑似盗号#   #神秘人现身,他是歌王易晖何人?#   #如果,易晖能够重生#   ……   各种猜测留言四起,比起白锦寅这个只有少数人认识的小艺人,歌王易晖死后最新消息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瞬间引爆了所有媒体。   至于声讨白锦寅滚出歌坛的事,起因是改编歌曲引起的众怒,而现在,神秘人说易晖亲自改编,那么白锦寅怎么拿到的改编稿?   一时间,有猜测星宇娱乐力捧白锦寅,这才拿出了易晖生前改编稿交给他唱,也有人质疑,曲风和易晖风格相差太大,甚至有的人给出了大胆猜测——会不会易晖转世成了白锦寅?   发表这条评论的人很快被众人骂成了渣渣。   男神易晖变成白锦寅那个唱催尿歌的精神病?你咋不说你是你爸生的。   几分钟后,现场评委之一,准歌后杭梦琪发了条长微博,详细阐述当晚经过,和姚博说的话基本一致,白锦寅如果对谭梓风不满,大可任由他后脑瓜着地,没准得个轻微脑震荡啥的。   然后以专业角度点评,歌曲前半段很成功,演绎的催人泪下,后半段大胆改编有些失败,却也不失是一次大胆的尝试,身为乐坛新人有此表现很不错。   那么问题来了,杭梦琪身为星宇娱乐当家花旦,难道不知道这首歌是易晖生前改编的?   还有姚博,声称是自己改编。   三种不同说法到底孰真孰假?   这一夜,围绕着白锦寅的热议反转再反转,拐弯再拐弯,活像坐在过山车上看了场芭蕾舞,精彩极了。   但不论这样,白锦寅终于从这场声势浩大的舆论危机中走了出来,留给众人一道愈发神秘的背影。   有人欢喜有人忧。   谭梓风面色阴沉,和白锦寅一比,他就像小说里陪衬的反派,又贱又傻。   刚才穆鲁来了个电话,语气严厉说公司对他这个做法很不满意,让他好好反省。   选择在这个节骨眼发声,的确有些考虑不周,自参加节目后人气又涨一层,微博粉丝已经突破两百万,他微微有些膨胀。   演艺圈咖位分明,外表看似光鲜,实则比普通人交际圈要复杂不知道多少倍。   白锦寅想踩他上位,博取关注,他不能忍。   他原本以为,比赛直播时人命案和白锦寅有关,再加上这次改编歌曲事件引发的众怒,白锦寅一个小艺人想翻身太难了,顺手推一把何乐而不为呢?   哪想到半路杀出个神秘人。   这时,他经纪人走到一边接了个电话,回来后欲言又止。   谭梓风递过去个疑问眼神。   经纪人叹口气,斟酌了半天问:“成名和封杀你选择哪个?”   谭梓风眼皮一跳:“怎么,星宇那边来的电话?”   “不是星宇,”经纪人摇摇头,愁眉苦脸说,“今晚有人邀请你参加饭局。”   “饭局?又是那个张太太?”谭梓风皱起眉头,自他靠着一张俊脸出道以来,不知道有多少空虚寂寞冷的阔太太想推倒他,来头一个比一个大,然而冰清玉洁如他,怎么可能屈从,张太太是其中来头最大的一个,某家娱乐公司的大股东之一。   经纪人继续摇头,面色悲悯看着他:“不是张太太,是秦总,秦华。”   秦华?   谭梓风默默把这个名字在心中念叨了一会,忽然打了个哆嗦,一股凉气从菊花蹦出来。   他吓的放了个响屁。   秦华,秦氏集团副总,娱乐圈不少人知道,此人好男风也就罢了,偏偏只好直男,据说平生最爱直男在他身下凄惨婉转的叫声。   “他……他怎么会找上我,是不是找错人了?”谭梓风语气发抖。   现在,他明白经纪人那句想成名还是被封杀的意思了。   同意,星宇娱乐定会倾尽一切资源捧他,拒绝,估计他的成名之路到此真就结束了。   就像哈姆雷特说的那样——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谭梓风悲愤,莫名想起刚才发的那条意味深长的微博。   【起风了,谢谢大家关心。】   的确,起风了,还是春风。   而另外一边,王胜南打发走穆鲁,走到诺大落地窗前,脚下,是凡尘中喧嚣的车流,前方,是蓝天白云一望无际。   一步地狱,一步天堂。   易晖,是去了天堂还是地狱?   王胜南忽然掩嘴轻笑,慢慢放声大笑,妆容精致的脸颊有一颗泪珠滑落。   世人终日忙碌,为名为利为各种贪欲,她呢,又是为了什么?是为爱吗?   信息提示声仿佛给了她答案:我在老地方等你。   信息发送人——没有名字。   那串数字号码在王胜南心中——无需备注名字。 第44章   荣郡府邸,地下停车场电梯直达住宅门口。   王胜南带着副大墨镜,在车内待了足有十五分钟,直到确认周围无人才下了车,刷卡走进电梯。   电梯光线有些昏暗,锃光明亮的落地镜里的女人身材丰满,脸颊微红,少了份工作时的英气,多了几丝成熟女人特有的味道,然而再怎么性感成熟,离青春靓丽这个字眼也是越来越远,最多称得上风韵犹存,再过几年就是徐娘半老了。   王胜南微微叹口气,眼中落寞一闪而过。   电梯在二十二层停下,王胜南警惕打量下周围,转身走向步行通道,走到十八层某个单元门口快速拿出房卡闪身进入。   屋中,一名风度偏偏,眉毛狭长,丹凤眼,嘴唇略薄男子听到门响抬起头向她微微一笑。   是秦君正。   商界大鳄,秦氏集团副董事长,秦松继兄——秦君正。   秦君正看着贴着猫眼向外打探的王胜南语温柔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我做不到,”王胜男回过头狠狠说,忽然一下扑在他怀里,语气哽咽,“最后一次,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去和你的富家千金结婚,我要,我要开始新生活……唔。”   “这又何必,你知道我爱的是你,结婚是我爸的意思,我不能拒绝,”秦君正用个热烈的吻打断她,“我们这样不是挺好吗?”   “哪里好?”王胜南此时哪里还有女强人的样子,眼圈泛红,“五年了,我跟了你五年,整日偷偷摸摸,现在你要和别人结婚了,我呢?每天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知道公司员工背后叫我什么吗?老处女,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处女。”   “哈哈,老处女,这个外号我喜欢。”秦君正哈哈一笑,拦腰抱起王胜男。   ……   一场云雨,驱散了乌云,淋湿了大地。   王胜南黑发凌乱靠在秦君正肩头:“说吧,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你了,”秦君正伸了个拦腰,“不过我家老爷子有事,想见见白锦寅,你去安排下。”   “就知道和白锦寅有关,”王胜男像条秋后的豆虫渴望温暖那般贴近秦君正,“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事,秦松认为白锦寅是易晖转世。”   “怎么讲?”秦君正皱起眉头,“他精神出问题了?”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秦松颓废了三年,也许是把白锦寅当做了替代品,可现在巧合越来越多,这个白锦寅很奇怪,他似乎知道很多易晖的事,穆鲁今天去找我,说秦松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王胜南忽然打了个哆嗦,抱紧秦君正胳膊,“君正,你说人真又投胎转世?”   秦君正身子也是一抖,强制镇定点燃一支烟:“别瞎想,死了就是死了,哪有……”   说到这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胜南,直播那晚你在现场,电视台发现男尸又活了是怎么回事?”   自市医科大学僵尸事件后警方对有关消息层层封锁,但以秦君正现在位置,想要知道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何况那晚秦松打电话向老死不相往来的秦晨光打电话求救,白锦寅被警方列为重点怀疑对象的事自然跟着一并得知。   若此事发生在这之前,转世投胎大部分人会一笑置之,但僵尸都有了,重生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等王胜南说完,秦君正也不隐瞒,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细数了一遍,两人瞳孔睁大,同时想到一个可能性。   如果易晖真的转生成白锦寅,那么?   秦君正猛地从床上翻下来,手忙脚乱穿衣服:“不行,我得抓紧让人……”   “你马上要结婚了,不能再做傻事,”王胜男一把死死拉住秦君正,“我去接触过白锦寅,和易晖完全是两个样子,相信我,不然这么大的事肯定早告诉你了。”   “万一呢?”秦君正掰开王胜男的手,“事情暴露秦松能饶过你我?还有我那继父,别看表面对我很好,实际我就是他自小养大的一条狗,在他心里,秦松才是集团接班人。”   他大步流星走到门口,想了想转过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轻举妄动。”   王胜南怔怔看着他没说话,直到关门声重重响起,她如梦初醒般猛地站起身想追上去。   一门之隔,门里面,是见不得人的所谓有情人,门外面,是朗朗乾坤,他是秦董,她是王总。   王胜南伸出手企图想要抓住什么,手中紧握住的,只有一捧残留着旖旎味道的空气。   同一时刻,秦松和白锦寅甜蜜约会以一顿丰盛晚餐结束。   白锦寅坐在副驾驶上,富态慈祥的送子娘娘在他手里揉来捏去,看的秦松只咧嘴,转而又想反正俩人都没这个功能,得罪就得罪吧。   白锦寅正在考虑今晚微博发生的事,这是他来到人间后第一次亲身体验的流言蜚语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在他认知里,唱歌是享受,是表达,即使有错误改就是,那么多人围着他微博狂轰乱炸,嘿嘿忙的四爪朝天,怎奈一鸟难敌众口……   还有今晚突如其来想起的那首歌以及忽然对秦松产生的奇妙感觉。   所以,他真的可能是易晖。   但知道又怎样,这就像你披头散发,啃着鸡爪子走在马路上,忽然有人告诉你:嘿,姑娘,上辈子你爹是玉皇大帝,你本是如花似玉的七仙女。   听起来完全是别人的故事。   白锦寅把送子娘娘举了个高高:“你……的恋人易晖真是自杀的?”   “我不知道,”秦松伸手关掉正在播放的麻咪麻咪吽大明咒,“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白锦寅几乎是不假思索回到,自刚才起,秦松给他的奇妙感觉有些像灵魂契约,完全可以信任,绝不会背叛,他索性直说道,“我只是想,如果我真是易晖,肯定不会自杀。”   秦松手一抖,车子欢快扭了个大秧歌,他稳住方向盘:“我请人详细调查过,但我不信,你……易晖不可能自杀,万一你想起什么,可以找我商量,很多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白锦寅点点头,抛出了嘿嘿精心准备的第一个考验:“你喜欢我还是喜欢易晖?”   秦松:“……都喜欢。”   白锦寅皱眉头:“只能选择一个呢?”   秦松:“……你。”   白锦寅声音变冷:“这么容易就喜新厌旧?”   秦松:“……”   白锦寅忧伤看向窗外:“我不知道,是否还在爱你,如果爱你,为什么会有那么一次分离,我不知道,是否已经不再爱你,如果不爱,为什么记忆没有随着旧时光而去……”   秦松:“……所以,正确答案是什么?”   白锦寅不答反问:“如果我和你妈妈还有我妈妈和你爸爸你外婆你奶奶一起掉和河里你会先救谁?”   秦松:“……我妈走很多年了,我外婆奶奶也……为什么这么多人会一起掉河里?”   “假设,”白锦寅打断他,眼神凌厉,“请回答。”   秦松:“我,我选择跳河自杀。”   白锦寅:“……”   一个多小时后,秦公子原本五十多迈的车速一下提高到了一百,风驰电擎把祖宗白锦寅送到巷子口,想着怎么叮嘱下这几天多留意一下。   他欲言又止时,白锦寅推开车门又探进身子:“不好意思,今天已经拉手了,吻别要过段时间才可以。”   秦松一捂脸,心好累。   离两人不远处高高楼顶之上,白锦寅小小的不死军团分成了三个小团伙,春耳又酷又冷独自一伙,骷髅鼠后羿和嫦娥躲在一隅尾巴缠绕,浓情蜜意一片忘我。   而菊花和蛋蛋因为同时人类自然走到了一起。   此时两人望着按照嘿嘿交待正在傻啦吧唧谈恋爱的主人,同时悠悠叹了口气。   蛋蛋:“其实,搞基也挺好的,菊花啊,你说咱们现在这样子和女人是不成了,总不能以后一直单着吧。”   “你意思是?”菊花警惕一瞪眼,“我名字是主人起的,不能拒绝,你可别多想。”   蛋蛋凄凉一笑:“我多想?我倒是想多想,得有那功能才行啊,那天,被那女人抓住的时候,下面……唉,不说了。”   菊花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对了个眼。   蛋蛋忽然想起那一夜,取便棒带来的那种满足感,充实感,眩晕感。   他身子轻轻往菊花身边靠了靠,情不自禁低声哼唱——   【摇摇摆摆的花呀,它也需要你的抚慰,别让它在等待中老去枯萎……如果这欲望真的存在我就不再等待,因为那团火烧的我是在难耐啊……让我渴望的,坚强的你呀出现在夜里,我无法抗拒我无法将你挥去……】   菊花:“……”   山雨欲来风满楼,微博上关于易晖神秘死因再度吵得沸沸扬扬时,一个未认证小号悄悄上传了一条小视频,且@了十多名知名娱乐博主。   视频是用手机拍的,画面摇摇晃晃不怎么清晰,背景好像是某酒吧舞台,白锦寅跟个神经病似的在引颈高歌:“ABCDEFG,HIJKLMN,OPQRST……”   一开始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白锦寅今天在热搜待了整整一天,看着有些疲劳,直到有人在回复了一条评论:奇怪,怎么看着那么熟悉……想起了来了,这不是红房子酒吧吗,白锦寅怎么在那里唱歌,我天,不会是…… 第45章   如果把艺人比作是一朵高岭之花,在万千粉丝崇拜之下光芒万丈,那么丑闻就像从天而降的一大滩又稀又臭的鸟屎,美艳依旧,但没人愿意再去嗅,当然,真爱脑残粉例外。   绯闻,出轨等任何一种都有可能将一名当红艺人打落神坛,被封杀,然后渐渐被遗忘。   但至少以上公关得当或许还有反转的机会。   独有一种例外——同性恋情。   别看粉丝们整天YY某人和某人CP,在当前大环境下,真做实同性恋情,几乎宣告演绎生涯就此结束。   红如一代传奇易晖,也是如此,数年来和秦松地下恋情遮盖的严严实实。   白锦寅在酒吧演唱视频上传至微博并没有引起太大反响,歌手成名之前一大半以上都曾经有过在各种酒吧类似场合演出的经历,直到越来越多有人认出,舞台背景就是本市最有名的同志酒吧之一——红房子酒吧。   正常人怎么会去同志酒吧唱歌?   接着几乎所有人想起了白锦寅手捧黄色菊花发的那张自拍照。   菊花为谁开?   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围绕着白锦寅是同志的话题开了花。   当事人却心大的不得了,别说压根没关注微博正在发生的事,即使知道也不会往心里去,名与利,同性爱和异性爱,在白锦寅心里,那是啥?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想想摸不着套路的僵尸王到底是不是二姐歌莉娅。   此时一众手下正在对白锦寅初次约会进行热烈的探讨。   主人的对象,可能就是未来的另一个主人,不得不慎重。   嘿嘿作为跟了一路的观察员首先发言:“据我观察,秦松对主人的爱发自内心,深沉而炙热,人品也不错,就看后期能不能通过重重考验。”   蛋蛋站在楼顶,眺望万家灯火,身子向菊花身边靠了靠:“主人,十个男人九个花,您的小心点,要不我去监视几天?”   “监视倒是不用,秦松看起来是个靠得住的人,”菊花小跨一步,躲开蛋蛋胖乎乎的身子,“男男之爱比男女处起来要难得多,主人要有心理准备。”   后羿尾巴一绕,把嫦娥卷到怀中亲了一口:“爱人要找温柔乖巧的的,我不喜欢秦松,我看王胜南不错。”   春耳没说话,站在楼顶情绪有些低落,它想起了那只让它离家出走,长的跟个大白兔似的母猫,自发情期结束后,就不知道去哪里浪了,消失在了茫茫野猫海。   午夜时分,城市缓缓入睡,不死生物是不用睡眠的,但白锦寅是普通人身体,此时倦意浓浓袭来,他打了个哈欠刚想让手下闭嘴,春耳忽然发来道示警意识。   一名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子,悄无声息进了院门口,鬼鬼祟祟沿着墙角向着白锦寅所住的方向走来。   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在经过灵魂之火淬炼的不死属下眼里,几乎没有任何危险性可言,别说菊花和蛋蛋了,后羿拿着缝衣针都能单挑一个壮年男子。   众人等待白锦寅指示。   经历了电视台事件,在家附近一直监视的警察刚刚散去,再惹事端想洗清就难了。   白锦寅想了片刻,给嘿嘿发了道意识过去。   嘿嘿得到指令,蹦出窗口屋顶,模仿林志玲娇滴滴声音怒斥:“呔,汝乃何人也。”   黑衣人进来刹那,白汝莲就已经发现了,她年纪大,觉少,加上身体原因,晚上几乎很少睡觉,即使入睡也不踏实,稍有动静就会惊醒。   单身了几十年,白汝莲风风雨雨,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但是和泼皮无赖斗争经验特丰富,她不慌不忙拿出枕边放着的一包缝衣针拈在手里,悄悄走到门口,和嘿嘿大喊声几乎同一时刻推门而出。   她手中缝衣针连弹,一根刺向黑衣人左咪咪,一根刺向右咪咪,第三根直奔裆部。   黑衣人先是被嘿嘿娇滴滴的大喊吓了一跳,愣神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胸口尖利刺痛,接着,下体传来一阵恍如灵魂破碎的——蛋痛。   白汝莲得势不饶人,一边缝衣针连弹一边冷笑:“方圆十里八乡哪个不知老娘飞针的厉害,你这小贼是刚入行吧,老娘今天就给你好好上一课。”   说是迟那时快,不过短短几秒,黑衣人就像免费做了个针灸,身上密密麻麻扎了数十根缝衣针,他是个厉害角色,一声不吭转身就跑。   白锦寅听到白汝莲大喝连忙跟着出来,这几天白汝莲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直躲着他,除了吃饭时问几句比赛相关话题,其它时间几乎躲在房间,生意都不做了。   白汝莲手打着哆嗦,脸上却笑意吟吟:“吓坏了吧,没事,有妈在,谁来都不怕,哈哈哈,我这好久不动手了,咋一动手你看激动的……”   她似乎没听到刚才嘿嘿娇滴滴的叫声,一句都没问。   虽已是午夜,夏日热浪却没减多少,白锦寅感觉到白汝莲的手微微颤抖,且——冰凉,刚才出来时他顺手打开了灯,不知道是费电很少的白炽灯刚打开过于阴暗还是什么,白汝莲脸色苍白如纸,似乎随时都会倒在地上。   白锦寅再怎么不通这个世界的人情世故,也发现白汝莲状况不对,他笨手笨脚双手反握住白汝莲冰凉的手:“妈,你,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着凉了,小病,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白汝莲抽出手,转身向自己屋里走,“快回去睡觉,别熬夜,过几天又是比赛了,妈还等着在电视上看你唱歌呢。”   生病?   这是一个白锦寅感到陌生的词语,亡灵界只有受伤和死亡。   受伤好办,哪里骨头断了找根新的换上就行,而死亡,是灵魂之火熄灭,即使高等生物也无力回天。   他在屋里毫无睡意,莫名烦躁,忽然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   秦松此刻还未入睡,同白锦寅待了大半天,心情又是喜悦又是担忧,就在这时,手机提示音响起。   白锦寅:我妈生病了。   白天的时候,秦松加了白锦寅微信,告诉他电话不方便时,可以随时用这个联系。   看到这条没头没脑的信息,秦松重重叹了口气。   那天他把忽然晕倒的白汝莲送到医院,检查结果是肺癌晚期,已经扩散到了胸腔和腹部,医生让立刻住院,若治疗及时或许还能有个两三年寿命。   但不论是放疗化疗还是手术,还是各种抗癌药品,对靠着一根缝衣针养家糊口的白汝莲来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为白锦寅顺利晋级决赛送的那十万块已经是这个寒酸家庭近乎所有的积蓄。   白汝莲,这个倔强,好强,生命像一根野草般的苦命女人断然拒绝他的帮助。   生死由天,该走的时候就该走,受那份罪干嘛。   她对秦松只有一个要求,瞒着白锦寅,一切等比赛结束后再说。   秦松不知道此刻白锦寅知道了多少,他答应保密,一方面白汝莲时日无多,了却遗愿而去,含笑九泉是她现在的信念,另一方面,白锦寅经历神秘,万一受到刺激可能会发生不可逆转之事。   他回复道:别急,怎么了?   白锦寅回的很快:我妈病了,手很凉,身体发抖,你知道是什么病吗?   秦松:你妈怎么说的?   白锦寅:她说是着凉了。   秦松轻呼口气,眼圈忽然有些发涩,小的时候,妈妈生病也是这么说,去世前一天,手冰凉摸着他的脸柔声叮嘱了很多很多到现在才明白其中含义的话。   秦松忽然有了个想法,他压抑住被白锦寅勾起的情绪,回复道:明天一早我过去,咱们一起带着你妈去医院做个检查。   白锦寅:好。   秦松又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觉?   白锦寅:家里好像来了小偷,被我妈扎跑了。   秦松心一跳:你,你没出手?   白锦寅:没有,那人蛋蛋被扎了个洞,跑了。   此时,这个蛋蛋差点被刺穿的黑衣人忍着剧痛跑到巷子口停着的一辆面包车旁,钻进去在他连声催促中,一直未熄火的面包车冒出股黑烟,飞一般向着郊外方向驰去。   他车子身后花丛中,花丛灌木剧烈摇晃,像是有一个东西正在里面穿梭飞奔,在车子发动的刹那,忽然一道小小的白色影子闪电般钻进底盘。   是骷髅鼠后羿。   车子速度很快,好像压根不在乎违章,开到前面路口一个红灯时来了个强行变道向右方向拐弯,黑衣人心有余悸看看身后,咬着牙把扎进肉里好几寸的缝衣针一根根拔下:“目标扎手,有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女人一照面就……这是普通的缝衣针吧?”   前面的同伴一边开车一边接过一根看了看,面色大变:“会不会是武林高手,坏了,这针会不是有毒?”   他话音刚落,忽然脚底大痛,大夏天的,脚上穿了双皮凉鞋,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在脚趾正中心。   车子剧烈晃动,这名黑衣人同伴来了个急刹车,抬脚一看,一滴鲜红色血珠从脚趾缓缓散开。   他大骇之下解开安全带想跳下车看是不是车里进了什么厉害毒虫,就在这时,紧靠着座位的半边屁股又是一痛。   在座位和车厢夹缝中,骷髅鼠后羿拿着缝衣针摇摇头,白锦寅一再叮嘱不能暴露行踪,不然给屁股扎针针哪有辣手摧花来的销魂。 第46章   早上八点,秦松如约而至,见到白汝莲两人走来呆了一下。   白汝莲还好,正常打扮,白锦寅却跟个养蜂人似的,头上带了个遮的严严实实的面罩,只露着两只黑亮的眼睛,他跟秦松打了个招呼,一开口——纱布进了嘴里。   白汝莲和秦松对了个意会的眼神,方才不好意思又略微有点骄傲解释:“锦寅现在是大明星了,出门不方便,这不我就着了个凉,非得让我去医院看看。”   秦松点点头,昨天去游乐场时就发现有人对着白锦寅指指点点,是他考虑不周。   车子融进早上滚滚车流之中,白汝莲望着车里又是财神又是土地公等神仙大荟萃摆件玩偶,眼神一黯,事发后她也曾偷偷跑到庙里烧过高香,但许愿的时候却犹豫了,如果亲儿子魂魄归来,那现在的白锦寅会去哪里,会就此消失吗?   一个小时后,市中医医院地下停车场,秦松停好车子,带着母子俩径直做电梯到了不对外开放的顶楼特殊病房区。   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在暗喻人生无常,产房位于国人喜好的吉利数字六楼,而肿瘤科这个几乎是阴阳相隔,令人心情沉重的科室是在十四楼。   有人来,有人去,时光他无情又有情。   秦松出了电梯口忽然停住,望向白锦寅:“忘记挂号了,你去一楼大厅挂个专家门诊,我陪阿姨在这里等你。”   白锦寅像个接到了大人发布重大任务的孩子,郑重点头直愣愣就往前走。   秦松:“……电梯在你身后。”   借这个理由支走白锦寅,秦松说出心中的想法,在已经察觉的情况下继续隐瞒估计很难,再则白汝莲担心的医药费,这场比赛后,哪怕是已经被淘汰的两名选手去走穴,演出费也得上万,更何况是人气更旺的白锦寅呢。   秦松最后诚恳说:“白阿姨,锦寅现在这个情况您放心走?能放得下?”   不知是秦松这番话起到了作用还是想到了,白汝莲沉思片刻,又黑又瘦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个微笑:“对啊,锦寅现在是大明星了,这点医药费不算什么,行,我治,不过还是先别把真相告诉他。”   秦松如释重负。   说话间,白锦寅拿着挂号单气喘吁吁从楼梯爬了上来,他没找到直通这层针对特殊病人楼层的电梯,生怕耽误事,索性一口气爬到了二十二层。   秦松:“……”   白汝莲心疼地帮白锦寅擦去满额头的汗:“跑这么急做啥,打个电话让秦松下去拿多好。”   秦松:“……”   就像他想的那样,现阶段在白锦寅心里,白汝莲比他地位要高,无论是慢慢恢复记忆还是渐渐融入这个社会,需要他和白汝莲一起努力。   白锦寅把压根用不着的挂号单递给秦松:“刚才,穆鲁打电话,说有急事让我去一下。”   三人都没有刷微博的习惯,都不知道此时闹的沸沸扬扬酒吧视频事件,没等秦松说话,白汝莲严肃说:“领导找你肯定是工作上有急事,可不能耽误,这里有小秦,你放心去吧。”   从最开始秦先生到秦松,再到现在的小秦,可见地位变化之快,搁以前,秦松就是每周末休息去岳母大人家里搬煤球,扛大米,做各种苦力的待遇。   穆鲁正在和王胜南商量应对办法,因为白锦寅,继昨天之后今天再次来到了王胜南办公室,此前一年也来不了一次。   “王总,趁着现在舆论还没定性,我建议赶快让公关和法务部联系散播消息的各大博主和媒体,然后再以公司名义发条澄清公告函。”穆鲁语气急切说。   “公告内容写什么?怎么解释?喝多了还是误入?”王胜南心不在焉,昨晚她几乎未睡,满脑子都是易晖的身影,说道这里她话锋忽然一转,“穆鲁,你接触白锦寅多,你感觉……他和易晖真的像吗?”   “看起来不像,”穆鲁思索片刻,“长相性格都不像,不过有时候我觉得就像一瓶酒装到了两个不同的瓶子,细琢磨起来觉得会很熟悉,王姐,你还记得易晖总爱写一些乱七八糟的歌词,做事一向跟着心情走,还有,秦松说白锦寅记得不少只有两人知道的事,不过我还是不怎么相信人会投胎转世……”   “秦松……”王胜南忽然打断他,“对了,一会你带白锦寅去见秦董,差点把这要紧事给忘了,记得暂时别让秦松知道。”   穆鲁眉头微皱,这位老爷子此前一直反对易晖和秦松在一起,难道现在又要故伎重演?   白锦寅来到时见到两人,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微妙的感觉。   自昨日在游乐园恢复的那一点记忆起,对自己前生是易晖又确认一步,那么两人就是生前的亲近之人,等同于亡灵界的随身亲卫,他看向两人的目光不由充满了——慈爱。   眼神接触刹那,王胜男心跳加快,勉强摆出副老总派头严厉问:“微博上说的事是真的?”   白锦寅莫名奇妙,还以为是在说改编歌曲被人骂,当下手一挥,用对属下的语气不容置疑下达指令:“给我骂回去。”   王胜男:“……”   穆鲁却是心头一震,他想起以前,他是易晖生活助理,王胜男是经纪人,三人经常这样凑在一起,谈工作,谈未来安排,白锦寅神经质的风格,莫名熟悉。   等待白锦寅白锦寅把当初去酒吧始末说了一遍,穆鲁松口气,不确定问:“你当时真是只是去应聘驻唱,此后再没去过?”   “当然了,那时候我还没写出嘘嘘世界,”白锦寅面露遗憾,“酒吧老板看不上我,不知道现在再去应聘唱歌能不能通过。”   穆鲁:“……”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有了回转余地,穆鲁站起身:“王总,发公告吧,我马上派人去酒吧那里,防止有人故意抹黑。”   “我来安排。”王胜男若有所思,“秦董那里等着不太好,你带着白锦寅先过去。”   半路杀出个秦董要见他,白锦寅一向很好说话,在得知是秦松父亲之后并没有拒绝。   去的路上,藏在挎包里的嘿嘿亢奋大叫:“见家长啊,这是见家长,太狗血太刺激了,主人,电视上一般都是这样演,偷偷考察品性如何,考察通过还好,不合格会摔出张支票说: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所以,你待会千万千万要好好表现。”   白锦寅被嘿嘿这么一说难得紧张起来,对着车里的后视镜照了照,问穆鲁:“今天我好看吗?”   穆鲁:“……好看。”   白锦寅满意点点头,片刻后,车里路过一个水果摊他忽然大喊一声:“停车!”   穆鲁不知所以然,连忙来了个急刹车,就见白锦寅一溜烟跑到水果摊前,买了一挂香蕉和一个榴莲,然后冷然和摊主侃价:“七十八块啊,太贵了,八块卖不卖,不卖我走了……”   穆鲁忍不住闭上眼:“……神经病啊。”   最终也不知道多少钱成交的。   白锦寅心满意足上了车,又问:“秦松他爹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   穆鲁猜到了他的意思,声音如梦如幻回答:“喜欢养生,喜欢种花。”   “养生和种花,”白锦寅念叨了几句,忽然又大喊一声,“停车!”   穆鲁麻木急刹车,看着白锦寅跑到路边绿化带,摘了几支蔫不拉叽,说黄不黄,说白不白的月季花,又拔了几棵狗尾巴花做点缀,上来后歉意说:“不好意思,现在咱们走吧。”   车子悠悠继续上路,穆鲁忽然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不怎么担忧了,相反有了某种期盼,秦晨光那尊商界大鳄对上白锦寅这尊大神,不定擦出什么火花,他借着红灯功夫偷偷给秦松发了条短信。   此时秦氏庄园里,秦晨光因为时间充足,好好把自己捯饬了一番,他穿了件大红色带金纹唐装,头发乌黑,脸色沟壑不知道用了什么化妆品给填上了,看起来年轻不少。   王幽兰在一边赞:“哎吆,看我家老秦一下变小秦了。”   秦晨光冷哼一声,心中却是黯然。   有一种错,错了就是错了,一辈子也别想挽回。   他传统封建,生性要强,秦松喜欢男人就像在触碰他的逆鳞,一度想着,宁可不要这个儿子也不能接受这点。   秦松和易晖,他一直在从中阻拦,直到易晖死后,秦松颓废了三年,他才隐约有些明白,似乎,对这个从小独自长大的儿子,欠缺的不止是父爱。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或许,他会用另一种方式去表达吧。   秦松有了新的爱情,喜欢上了一个叫白锦寅的小子,又是艺人,他恨的咬牙切齿夜不能寐,然而最后心里还是妥协了。   秦晨光想:只要白锦寅人品过的去,能听话,安分守己……希望如此吧。   就这这时,门卫打来电话,白锦寅到了。   秦晨光一抛衣襟,大踏步走出门,决定亲自出门迎接。   远远的,就见一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从门口走来,只见他步伐不紧不慢,丝毫不见紧张之态,若不是带了个怪模怪样的面纱,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秦晨光唬起脸,双手背在身后,多年商场浮沉练就的眼神刀一眼看向对方。   然后,他就见到这男子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束蔫不拉叽,不白不黄的花恭敬弯腰行礼:“伯父,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秦晨光:“……” 第47章   秦晨光这一辈子,阅尽人生风雨,啥大风大浪没见过,然而此刻硬是被一束再普通不过的月季花给震撼住了。   月季花很新鲜,叶子半点不见枯萎,中间还夹杂着几根随清风摇曳,风骚无比的狗尾巴草,秦晨光估摸着应该是和满天星一样,起点缀作用。   白锦寅见对方不说话,想了想诚恳道歉:“来的太匆忙了,让伯父见笑,我还买了点水果,请您笑纳。”   说着把月季花和狗尾巴草以及一个个头不怎么大的榴莲塞到秦晨光手里,   秦晨光:“……”   秦晨光,秦氏集团创始人,即使市长见了也要率先躬身问好,无数人在他眼神注视下战战兢兢,另无数人仰望存在,此刻,拿着个榴莲和月季花狗尾巴草花束站在风中有些凌乱。   他试图调集起几十年功力凝聚在两颗还没咋浑浊的眼睛上,凌厉扫向白锦寅。   白锦寅回他的眼神昭昭朗朗,明亮极了。   亡灵界,且不说高高在上,一怒之下尸骸遍野的黑骑士,巫妖,即使白锦寅手下的亲卫队长,常年厮杀练就的气势也比秦晨光强了许多。   白锦寅看着秦晨光发白的脸关心提议:“伯父,我们去屋里说话吧,外面风大。”   秦晨光:“……”   两人初见,白锦寅不着调的风格打的秦晨光披头散发——完败。   院门口到客厅有段距离,白锦寅社交技能火力全开:“伯父,您气色看着真不错……今天天气真好……最近工作忙不忙?”   秦晨光跟在反客为主,大踏步走的白锦寅身后,一肚子没说出的台词变成了句:“你带的是什么?”   白锦寅吐出嘴里和蚊帐同款材料的面罩——白汝莲亲手做的,一说话就随着口水沾到嘴上,不好意思笑笑:“我妈说怕有人追着我合影要签名,呵呵。”   然后忽然脑中灵光闪过,幽默了一把:“有种出名是你妈觉得你出名,哈哈哈。”   秦晨光:“……秦松这是找了个二傻子吧。”   来到屋里,王幽兰穿着件浅蓝色旗袍袅袅迎来,一个照面同样遭受到当头暴击。   “阿姨,您真年轻,看着也就三十,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伯父的闺女呢。”   王幽兰:“……这孩子,太会说话了。”   听闻到夸奖,嘿嘿给主人点赞:“主人,你表现得太棒了,继续继续。”   白锦寅环目四顾:“阿姨,有没有什么力气活需要我做?您直接吩咐,不用客气。”   王幽兰:“……哈哈,这孩子真有礼貌,没有,你快坐下陪你伯父说说话,我去准备下午饭。”   白锦寅:“有劳伯母,随便做点就行。”   王幽兰落荒而逃……   “你坐下,我有话问你,”秦晨光坐在红木沙发上,试图找回被白锦寅打乱的节奏,面陈若水问,“你现在和秦松在一起?”   “还在考虑,只在游乐场约会过一次,”白锦寅实话实货,“不过,我如果真和秦松谈恋爱,肯定也会对您好的。”   正常人得知秦晨光这般身份,肯定能想到是什么意思,但在白锦寅眼里,什么贫穷富贵,身份差异,家世门第,压根就没这个概念。   他单纯的以为秦晨光是想见面了解了解自己。   秦晨光在节奏被打乱后平静下来仔细打量白锦寅,坐姿板板整整,真人和视频中比起来多了份冷冽的气质,如果不是说话不着调,倒也配得上秦松。   摸不清对手的套路就按自己来的。   秦晨光冷着脸直奔主题:“我不同意你和秦松在一起,有什么条件你随便开。”   “这个封建老匹夫果然和电视上演的一样,”嘿嘿狠狠说道,“主人别慌,听他怎么说。”   白锦寅冷静问:“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合适,”秦晨光料到有此一问,“秦松日后要接管秦氏集团,他需要的不是一个艺人,而是能在事业上给予帮助,帮他分担的人,你行吗?”   这个问题白锦寅还真没法回答,他擅长逃生藏匿,布阵厮杀,和这个世界接轨的只有唱歌这一条,至于商业头脑,现阶段还停留在买东西去掉整头还价的水准。   幸好有嘿嘿在。   白锦寅目无表情念还珠格格台词:“你不能棒打鸳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离开秦松,我帮你实现愿望,”秦晨光憋了半天的霸气终于侧漏,“不能保证让你红,但国内顶尖资源只要你看中的,三年内随便挑。”   秦晨光抛出的条件,和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比起来,一个是小米枪战,一个是AK47,若换做另个人在场,多少会动摇一番。   三年内国内顶尖资源随便选,只要稍微有点天赋,成一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人活一世数十载,滚滚红尘摸爬滚打追逐的无非名利二字,只不过有的利欲熏心,有的淡薄如烟,但白锦寅,就像华山论剑中老顽童一样,心中压根就没这俩字。   如果秦晨光抛出的条件是一万具骨骼强壮的尸体,他或许还会考虑那么一下。   秦晨光气定神闲,静静等待白锦寅的反应,心里即想他答应又希望是拒绝,前者可以理直气壮拍桌子证明自己走过的桥比秦松走过的路还多,而拒绝,唯一的亲儿子又要去搞基,心里难免还是发堵。   就在这时,秦晨光的手机响了。   给白汝莲办完住院手续,秦松看到了穆鲁发来的信息,电话追杀了过来。   爷俩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秦晨光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白,最后狠狠把手机扔在一边向白锦寅不耐烦一挥手:“你走吧,今天说的话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白锦寅点头:“好的,秦伯父。”   秦晨光:“……”   白锦寅站起身礼貌告别,在走到门口时恰好迎上闻讯赶来的秦君正。   眼神交汇刹那,秦君正打量几眼白锦寅,笑着伸出手:“是白锦寅吧,我是秦松的大哥秦君正。”   白锦寅一反常态没有像平常严格按照社交礼仪那样友好握手寒暄,因为此时他脑中灵魂之火莫名在剧烈颤动,似乎下一刻想要跳出来吞噬掉什么。   熟悉的感觉从灵魂最深处角落忽然冒了出来,就像一道闪电劈开那浓稠的黑夜,虽只有短短一瞬间,却是亮如白昼。   白锦寅声音低沉:“我见过你。” 第48章   秦君正被这句话吓得险些魂飞魄散,直觉告诉他,白锦寅话里的意思不是那种正常见面打招呼说好像在某某地方见过认识你,而是——   秦君正勉强呵呵一声:“是吗?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没有,我之前没见过你,”白锦寅打断他,脑中的灵魂之火就像在亡灵界见到了宿敌般仍在剧烈跳动,“你是谁?”   就在这时,秦晨光在屋里高喊一声让秦君正过去,秦君正匆匆离开直到进了屋里,背后仿佛依旧有白锦寅冰冷的目光,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秦晨光拿着手机嗷嗷叫:“你看,又把我拉黑了,我做什么了?我不就想关心关心他找的朋友靠不靠谱吗?拉黑亲老子,吓唬谁呢……”   秦君正打起精神劝:“秦松还小,爸你别气坏身子,白锦寅……他刚才怎么说的?”   “没聊几句秦松电话就追来了,生怕我要陷害他似的,”秦晨光叹口气,易晖死后秦松就单方面宣告断交,三年里见面寥寥,“这样吧,白锦寅你多留意下,真想进秦家门,演艺圈绝对不能碰,不然和易晖一样两人整天偷偷摸摸出个门都不方便,你跟王胜男打个招呼,想个别被秦松发现的办法……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君正刚被白锦寅一句话吓的失神,接着秦晨光来了句‘生怕我要陷害他’,饶是他心理素质不错,此刻也是跟见了鬼似的脸色发白。   庄园外面,一直在等候的穆鲁见白锦寅脸色凝重上了车,关心问:“秦董为难你了?”   “没有,”白锦寅此刻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的情绪中,按理说,如果生前是易晖,对前世恋人秦松直到在游乐场才有特殊的熟悉感觉,为什么第一次见秦君正会有——那么深刻的熟悉感,他忍不住问:“易晖生前和秦君正关系很好?”   穆鲁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应该不怎么熟,秦先生和家人一直不太好,所以我没见易晖和秦君正有过联系,怎么,秦君正他?”   白锦寅摇摇头,灵魂之火对人的情绪最是敏感不过,秦君正表面虽笑意洋洋,但实际上却散发着一股敌意。   来到人间后,谭梓风曾经在比赛中给过他这种感觉,而秦君正,显露的比谭梓风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白锦寅陷入思索中。   车子慢慢驶离这片城市里难得的山清水秀之地,前方,喧嚣重又扑面而来,白锦寅心里忽然有种感觉,从这刻起,他的生活发生了某种变化,前方,似乎有预知的危险在等候。   风起,吹开乌云,看到的不止是金色阳光,也可能——是场积蓄已久的暴风雨。   医生给白汝莲做完检查迅速给了两条治疗方案,第一立刻动手术,若癌细胞就此不扩散,估计能有两三年寿命,但风险很大,第二保守治疗,用放疗化疗加药物控制,以白汝莲此刻整个胸腔被癌细胞填满的状况看,可能也就能撑两三个月。   秦松没法做这个决定,只能原原本本告诉白汝莲,不出他所料,白汝莲用早上吃包子还是吃花卷般的语气,云淡风轻选择了后者。   然后,白汝莲躺在病床上招招手示意他坐过来,拉起他的手:“小秦啊,咱娘俩都是苦命人,我呢,好好的儿子给换成了个闺女,你呢,爱人从女人变成了男人,说起来你比我命还苦哎!”   秦松:“……”   他这才想起来,白汝莲一直以为他口中的爱人是女的。   “小秦哎,看到你不嫌弃锦寅是个男的,我也就放心了,”白汝莲眼神闪着敬重佩服的光,“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阿姨有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拜托你。”   秦松欲言又止,以为白汝莲是要托孤,也就没再解释,当下重重一点头。   “锦寅正在参加唱歌比赛,我这一住院短时间是回不去了,别的有你在我不担心,我就担心他的一日三餐怎么办,”白汝莲叹口气,“外面订的饭不卫生,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秦松:“……所以?”   “所以我把这件事拜托给你,说起来也是你分内的事,那可是你爱人对吧,”白汝莲重重一拍秦松的手,“记住不能订外卖,还有,每天要熬一锅冰糖雪梨粥,保护好他的嗓子。”   秦松:“……可是我不会做饭。”   与此同时,星宇娱乐官方微博发了条关于旗下艺人白锦寅在同志酒吧唱歌的视频澄清公告,详细阐述了事情始末,白锦寅只是去里面应聘驻场歌手,并非同志。   然而此时舆论已经到了高潮,别说一条不知真假的公告了,哪怕白锦寅领出个大肚子女友也没人相信他是直的。   同性情一直是娱乐圈最热的新闻,没有之一,不知道多少家媒体纷纷派出人马,开始了各种采访调查,力求拿到第一手资料。   在去白锦寅家中扑了个空之后,有媒体在某咖啡馆‘偶遇’了同场比赛选手谭梓风,听完记者耐心问的关于白锦寅的问题,谭梓风对着镜头眉头紧皱:“白锦寅是我的朋友,这是他的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   细一琢磨,蕴含的信息量有点大。   无可奉告,是知道但不能说?   艺人隐私,鉴于隐私才不能说?   星宇娱乐公告发出后原本质疑的声音立刻被这一条视频抵消殆尽,谭梓风可是和白锦寅参加同一场比赛,自然算的上是知情人士,这句模棱两可的回应几乎是间接在指明事情真相。   随之姚博在这条视频下留言,风格和人设很相似,很粗犷的俩字:放屁。   谭梓风粉丝又不干了,竟敢骂他们家男神说话是放屁,个个撸起袖子杀向姚博,发起了个#姚博请向谭梓风道歉#的话题。   若搁在平时,两名人气最旺选手开撕免不了又是一番热炒,但在同性情之下,没多久便淹没在和白锦寅有关的各种话题之中。   除了谭梓风,其他选手和三名评委个个保持沉默,媒体几番思量之后,很快把战场不约而同对准了事发现场——红房子酒吧。   下午四点,酒吧老板宝宝一到门口见到一众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吓了一跳,他作息跟酒吧一样,此时刚刚起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捂住胸口惊问:“咋的了咋的了,我酒吧发生凶杀案还是着火了?”   众记者个个都是人精,瞬间分析出了他酒吧老板身份,话筒一拥而上:“请问,白锦寅是你酒吧驻唱歌手吗?”   “白锦寅在您这里唱了多久?”   “你是白锦寅的男朋友吗?”   “白锦寅在这里唱歌一晚上赚多少钱?”   话里话外全是陷阱,只要宝宝一点头这趟就算没白来。   宝宝作为知名酒吧老板,也算半个娱乐圈人士,看《他的声音》时就认出了这位唱字母歌来应聘过驻场歌手的白锦寅,当下不言不语打开微博迅速瞄了几眼,明白了这群记者的来意,他矜持地清了清嗓子正想发言,忽然想起了什么嗷的尖叫了一声,像个白白胖胖的元宵滚进了酒吧。   众记者:“……这是咋了?”   宝宝在里面喊:“进来,进来再采访。”   众记者面面相觑,待到进了酒吧就见宝宝端着杯红酒坐在昏黄灯光下,特有范致欢迎词:“欢迎各位光临红房子酒吧。”   有名中年女性记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上了年纪的女人不适合在强光下出镜,看来男人也是啊。”   “各位需要点点什么,酒水单在桌上,咱们根据消费高低排顺序提问,”宝宝给了这名女记者一个赞许的眼神,“女士免单。”   众男记者:“……”   红房子酒吧消费不低但也不怎么高,百八十块消费和重大新闻比起来算不了什么,其中一名点了杯标价二百八十八红酒的记者拔得头筹,问:“请问,白锦寅在这里驻场了多久。”   宝宝:“他只是来试唱,没通过面试,下一位。”   消费二百六十六记者站出来:“白锦寅是同志吗?他男朋友是谁?”   宝宝:“我怎么知道,唱了首歌不适合酒吧风格就走了,下一位。”   二百三十六举起话筒:“那依您的经验看,白锦寅是同志吗?”   “我的经验?”宝宝优雅抿了口红酒,眼神忽然瞪向二百三十六,“是啊,我GAY海浮沉数十年,丰富经验告诉我,你应该是同志吧,下一位,再提问的注意分寸啊。”   一名脸上长满痘痘的记者举起手:“那假设白锦寅是同志,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宝宝抬了抬眼皮,“不过我有话想对你说,你这满脸痘痘应该是内分泌失调,再压抑的话下一步就是不举了,要不要哥送你个药方?”   “你们这群记者,同志怎么了,同志怎么了?”宝宝狠狠把酒杯放在桌上站起身,“白锦寅就是来试唱了首歌,别说不是同志,是的话怎么着你们了,啊?我是同志,来你们采访我吧,我喜欢男人,你们曝光我吧,最好打上征友启事。”   众记者:“……”   红房子酒吧铩羽而归,娱乐记者们一商量,干脆又浩浩荡荡杀向白锦寅家门口,想来个守株待兔,结果到了傍晚时分还真就逮着了。   白锦寅在穆鲁陪同下来家中收拾白汝莲住院需要的随身物品。 第49章   看着白锦寅独自下车,缓缓而坚定走向跟打了鸡血般的众记者,穆鲁点起支烟拨了个号码,那边接的很快,就好像一直在等这个电话般,懒洋洋问了个好:“你好,穆大经纪。”   是谭梓风。   往常时因为穆鲁代表星宇娱乐,可以说是目前选手直系上司,谭梓风对他一向很尊敬,穆鲁没问态度变化问题,厉声问:“谭梓风,谁让你擅自接受的采访?我平常叮嘱你们老老实实比赛,有问题私下解决,不许互相攻击,这么快就忘了?”   “怎么会忘呢,”谭梓风轻轻一笑,话锋忽然一转,“可是,我就是看白锦寅不顺眼,他能黑我,我凭什么就不能黑他?穆经纪,你一向对白锦寅搞特殊待遇,别当大家是傻子看不出来。”   “有人让故意让你这么做的?”穆鲁语气恢复平静,“谭梓风,你现在是星宇签约艺人,我将会把你的表现原原本本报给公司……”   “我好怕啊,哈哈哈哈哈,穆经纪,如果换做之前你这么说我肯定吓的要死,您这一句话几乎能决定我的艺人生涯,”谭梓风哈哈大笑,“可是现在反过来了,我一句话能让你丢掉饭碗信不信?”   穆鲁直接挂掉了电话,想了想给王胜南发了条信息:王总,谭梓风怎么回事?   谭梓风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哈哈大笑,笑的轻狂,笑出了眼泪,笑到泣不成声。   艺人这条看似种满鲜花,另无数人羡慕的星光大道,有几人知道,那鲜花是扎根于无数肮脏污浊之中。   粉丝眼里,他高贵清冷,外号风之子。   其实呢。   其实他就是个普普通通农村长大的孩子。   资料上父母均是高干知识分子,专业学的舞蹈,自小拿过无数奖项,在国外留学三年深造,热心公益事业,此次参加比赛是为日后成立个人基金会做打算。   多么高尚,多么的不食人间烟火,多么有爱。   谭梓风双眼模糊打开手机相册,那里面有一张泛黄照片,里面的小男孩穿着打满布丁的衣服,笑的格外灿烂,照片上面有一行字:谭钢柱五岁生日照。   他叫谭钢柱,高中毕业后学的是美容美发而不是什么舞蹈,之后在家发廊打工一年,因长相俊朗被现在的工作室发现。   贫寒身份可让人坚强,也可让人自卑和疯狂,谭钢柱属于后者。   他披着谭梓风这个坚硬而厚重的外壳一步步走,对于名利有着比一般艺人更疯狂的狂热,小心翼翼做了三年主播,原本以为这次比赛后会松口气踏上新的台阶,从此真正开始星光之路,但昨晚后,这条路,忽然大风起,吹的他凌空翻身劈了个叉。   生存还是毁灭,谭玉柱不是哈姆雷特,他没有别的选择。   昨夜,秦华如愿以偿,酣畅淋漓到天亮。   昨夜,菊花残满地伤,却也让他前面的道路就此一地金黄。   秦氏集团副总这个身份,一个小小穆鲁算不了什么,只要他想,秦华一定会答应。   用耻辱换来似锦前程,为什么还要装孙子低三下四做人,他要好好得瑟下,有秦华在,就有足够的资本为所欲为,不是吗?   白锦寅拒绝穆鲁去应付等候多时的记者,在车上他了解到了事情始末,从参加比赛到现在,关于他的各种话题几乎成了微博热搜常客,一般艺人求之不得的待遇,却让白锦寅感到有些烦躁。   记者看到白锦寅自巷子口出现,就像饥饿数日的狼群见到了小羊羔,扛着长枪短炮一拥而上。   “白锦寅先生,媒体现在说你是同志,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请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性,高大还是小鸟依人,姚博符合您的审美观吗?”   “白锦寅先生,此前你第一条微博说的菊花为谁开是在暗示同志身份吗?”   “请问你现在有固定男友吗?如果有会不会选择公开?”   “姚博此前在微博公开支持你,骂谭梓风说话是放屁,你对此怎么看?”   ……   看到白锦寅被团团包围,不论是躲在包里的嘿嘿还是藏在高高楼顶的菊花和蛋蛋都紧张起来,个个摆出攻击的姿势,人太多了,生怕出现意外。   白锦寅发了道原地不动的指令,冷冷看向众记者:“第一,谭梓风放屁很臭,第二,我不喜欢男人。”   一名姿色尚可女记者反应最快:“谭梓风放屁很臭,你是说他是在故意陷害你吗?你不喜欢男人是因为你喜欢女人?”   白锦寅不想过多纠缠,他回来是拿白汝莲住院需要的随身物品,一边推开众人往家里走一面说:“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谭梓风比赛时放了个屁,很臭。”   众人:“……是真放屁了?”   “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我崇尚纯洁的柏拉图,”白锦寅没再回答,打开门想了想又严肃说,“你们不要再纠缠这个问题了,我接受不了性行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只能接受拥抱和亲额头。”   众记者:“……你这好像不是柏拉图,应该是性冷淡。”   “可能是吧,”白锦寅不知道啥是性冷淡,“以上说的话句句属实,事情到此为止。”   众人面面相觑,愣了片刻后个个又来了精神,从红房子酒吧对宝宝的采访到白锦寅此刻的反应,同志这事看来的确像星宇娱乐说的那样,只是去里面试唱了一首歌,但性冷淡这个话题——   眨眼功夫,个个开始原地办公,视频采访和文字版同时上传。   于是当晚,白锦寅携手谭梓风一起——上了热搜。   #白锦寅坦诚心怀——自己是性冷淡#   #白锦寅爆料,谭梓风比赛时放了个很臭的屁#   见到这条新闻时,谭梓风正在去往某会所路上,他凄凉绝望而邪魅一笑,表情丰富,层次分明,表演经验再怎么丰富的影帝也演绎不出这般复杂的内心戏。   而秦松正在聆听白汝莲指导,白锦寅爱吃什么,口味如何,以及烹饪技巧等等。   两天之后,有关白锦寅热度总于在纷纷扰扰中被新的话题代替,而《他的声音》第二场全国总决赛之十进八在整顿一周之后拉开了序幕。   本应每周六黄金时间段延迟一周,节目组官方发布的公告是:设备整改,电路维修。   这宝贵的一周时间,钻天猴和工作人员彻夜加班,将原本的赛制打破重建,在台长面前拍着胸脯立了毒誓,若再出现意外,他引咎辞职。   全新赛制十进八把十人分成两组,两两组合演唱歌曲,评委当场投票,票数最多者前三组直接晋级,剩余两组进入挑战赛,可挑选任何一名已经晋级的选手进行个人独唱对决,失败者进入最终淘汰名单,而原本精心设置的兄弟大营救环节取消,交由现场观众投票,票数最少的两名止步全国。   此外因为意外连连,他的声音得到了高度关注,相关话题一直热度不散,一些娱乐公司主动找上门来,推销自家艺人来蹭热度,劳务费开的都是友情价,节目组商量后干脆来了个帮帮唱环节,当期选了四名人气最高歌手,和淘汰组选手进行合唱和拉票。   钻天猴痛定思痛,把白锦寅和姚博分到了一组,反正两人人气极旺,关系又好,再加上有秦松这名至今不知来历的神秘幺蛾子,干脆做个送水人情,可谓用心良苦。   比赛前几天,白锦寅接到了姚博电话,约他见面商议合唱曲目的事。   白锦寅自然欣然前往,白汝莲目前病情稳定,每天都在叮嘱他把心思放到比赛上。   晚上七点,地点某咖啡馆,白锦寅带着妈妈牌蚊帐面罩准时来到。   姚博还是那身随性打扮,不过细节处有些变化,头发刚刚打理的整整齐齐,仔细一闻,身上似乎还洒了点松柏味道的香水,见白锦寅进了门东张西望,连忙站起来挥手。   两人坐定,姚博点了两杯饮料,打量几眼白锦寅:“行啊你,最近人气暴涨,微博粉丝都破百万了,眼看着就快追上我了。”   白锦寅茫然:“没注意啊,有吗?”   “昨天就破百万了,粉丝们现在管你叫禁欲系教主,”姚博微笑,接着眉头微皱,“谭梓风粉丝你不用管,整个就是一群疯子,我微博下面整天也是被他们各种骂,不过我听圈里朋友说,谭梓风最近很高调,刚刚拿了个大品牌代言,似乎星宇娱乐很看重他。”   “额,”白锦寅淡淡应了声,然后兴奋拿出一张纸,“来看看,这是我昨晚刚谱的曲子,歌词还没想好,写的有点随意。”   姚博接过来看了一眼:“命运,咱们打一架吧?”   “对,”白锦寅对这个唯一有共同话题的朋友话格外多,“这段时间挺烦的,发生了好多事,昨晚忽然来了灵感,穆鲁说最好选首正能量的歌,我就写了这个,你看行不行?”   姚博继续往下看:“命运啊,我拿着最强壮的大腿骨向你宣战,你来吧,我们好好打一架,我会敲碎你的头盖骨,敲碎你的唧唧骨,敲碎你斑驳如盆骨般的颧骨……来吧,我不认输,来吧,我是山间那只最勇猛的大老虎……”   “怎么样,可以吗?”白锦寅双眼明亮,“这次歌词写的是不是很棒?”   姚博艰难咽了下口水:“……还行。”   白锦寅:“那咱们就唱这个?” 第50章   单从歌曲旋律来看,这首新歌比嘘嘘世界感觉还要棒,即朗朗上口又节奏激昂,白锦寅现有灵感丝毫没受当今歌坛影响,带有浓浓的个人特色,三年亡灵界生涯给他带来的底蕴,的确就像他说的那样,磅礴大气,正能量,听起来让人为之一震。。   但一旦加上和嘘嘘世界一样的鬼魅风歌词,那就……   就像一名绝世古典仕女从画中翩翩而下,她眉如黛眼如波,樱桃小口一点点,举手投足间勾人魂魄,然而一开口是这样的:咋的了咋的了,俺滴个娘咧,谁放了臭屁,熏死俺咧。   姚博捂脸半天,掏出个记事本:“锦寅,我也为比赛写了首歌,你看下怎么样。”   歌曲名字:写给爱情的一封信。   我动心,为此赴汤蹈火。   我爱过,就不怕被滔天巨浪淹没。   你走你留,忘记了那些誓约。   我等我悲,再见时擦肩而过。   我写给自己,写给爱情一封信,   与你相逢或许是命运的错。   ……   正常人都能看出这应该写的是一段错误爱情的故事,但白锦寅,爱情对他来说只是俩人挽着手去采鬼脸菇,看了半天没产生任何共鸣,干巴巴来了句:“不错,如果加上采蘑菇会更深刻些。”   姚博:“……”   姚博放弃了沟通,忽然身子往白锦寅方向方向靠了靠,压低声音:“其实,我也是同志。”   白锦寅平静应了声:“额。”   姚博:“……难道你不应该很惊讶吗?”   白锦寅没觉得哪里惊讶,他现在正和秦松谈恋爱呢,见姚博如此说,想了想一咧嘴,眼睛睁大,很配合做了个惊讶的表情。   姚博噗嗤一笑,他眼神变的有些迷离,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   “……算了,”姚博叹口气,低头饮了口咖啡,“我以前是个音乐老师,每天教学生们唱唱歌,生活过的平淡而踏实,一直以为这辈子可能就这样过了,直到有天认识了一个男孩,他很可爱,很阳光,长相是那种我爱到极致的款,我们在一起一年多,算是很快乐吧,除了他喜欢买东西,可我的工资很低,每月除了基本生活费用剩不了多少,有次他过生日,许愿想买个最新款的手机,我……买不起,再后来,我们慢慢就分开了。”   “我很痛苦,第一次感觉到爱情和面包有时候真的是划等号,我离开了喜欢的校园生活,辞职后开始在酒吧当驻唱歌手,再后来参加这个比赛,晋级决赛视频播出后他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想复合,呵呵,”姚博苦笑一声,端起咖啡一干而尽,“我拒绝了,他现在跟了一个有钱人,说一直爱我,看我心里已经彻底没有他了,竟然说想做我的情人,还说现在活练的很好,保证能让我欲死欲活……你说,人怎么能变成这样?为了钱和名利宁可出卖自己的灵魂。”   白锦寅搜肠刮肚找了句安慰的话:“节哀顺便。”   姚博:“……这是安慰失去亲人的话。”   白锦寅继续搜肠刮肚想了片刻:“不要因为一棵树而忽略整个森林,你值得更好的人去爱你,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一枝花。”   姚博:“……”   其实姚博今天是有话要说的。   第一次听到白锦寅的嘘嘘世界让他惊为天人,后来认识接触,白锦寅神经质性格在姚博看来是一份难得的纯真。   他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有什么说什么,对音乐热爱,对身边一切为善,就像一汪清潭,一眼看去清澈见底。   姚博人和曲风一样,性格粗犷直接,有好感就要表白出来,在看到白锦寅同志风波后担忧之余又有点高兴,他不想隐瞒,今天精心打扮是想坦诚心迹,至于白锦寅反应怎么样那是另一回事。   姚博一把握住白锦寅的手:“第一次见你就感觉很特别,一些话认识没多久说出来可能有点仓促,但我心里真的对你感觉很特别……”   “真的吗?我也是。”白锦寅双眼光芒大亮,跟个忽然通电的灯泡似的。   “所以,你是想说?”姚博心跳加快,眼神火热,满脸期待之色。   “所以,所以我们拜把子吧,”白锦寅反手紧握住姚博,抬头张望,最后停留在咖啡桌上摆着的一盆塑料花,“我们以这盆假花起誓拜把子吧。”   姚博:“……”   几天之后的周六,《他的声音》全国第二场总决赛开始了。   市电视台演播大厅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场面,钻天猴导演屁股冒烟四处飞奔,他先找到秦松坦诚相告,白锦寅和姚博搭档肯定会直接晋级决赛,之后的淘汰赛请秦松能够尽量配合。   秦松拍拍钻天猴肩膀,肯定了他的良苦用心,表示一定。   待到走到评委席却发生了个意外。   评委席顾惜朝和杭梦琪居中,秦松在最右,紧靠着顾惜朝。   有感于警察要带走白锦寅时顾惜朝出手相助,秦松真心真意向他微微一笑,轻声道了声谢,然后刚坐下就见顾惜朝一倾身子,几乎贴着他耳朵说:“不用客气,易晖是我最尊敬和佩服的前辈,你是他的爱人,落尽微薄之力而已。”   秦松:“……”   “有次我去国外度假,晚上没事出去溜达,就见路灯下有对恋人亲的全然忘我,”顾惜朝促狭一笑,“仔细一看,这不是我的偶像易晖吗……你放心,除了我没人知道。”   秦松:“……有心了啊。”   “唉,后来易晖去世见那么多人骂你不参加追悼会和各种纪念日,我就想你是怎么心情,”顾惜朝一拍秦松肩膀,“白锦寅不错,我希望你能走出来,过去的就过去,易晖在天堂肯定会支持你,哎对了,前几天微博那件事是你搞的鬼吧,我一想,能知道易晖粉丝团账号的除了你没别人。”   秦松给自以为一双慧眼看透所有秘密的顾晓超一个神秘微笑:“你信不信白锦寅就是易晖?”   顾惜朝:“……”   与此同时,十名选手早早到达了化妆间开始上妆,和第一场比赛制服秀比起来,今天选手们可以自行选择演出服,白锦寅哪里懂这个,早上穿了条大裤衩,塔拉着拖鞋就出了门,还好有秦松在,赶紧就近买了套西装,不然钻天猴导演看到能蹿到天上去。   命运就是这样巧合,总在你想不到地方给你来个惊喜。   谭梓风以菊花得到秦花这尊靠山得到了第一个丰厚回报,接了个二线男装品牌的广告代言,今天上场自然是穿着该品牌赞助的——西装。   当他在几名选手簇拥和恭喜声中面带微笑走进化妆间,看到同样西装革履的白锦寅,笑容一点一点淡去,冷冷对身边工作人员咬牙切齿吩咐:“立刻,把穆鲁叫过来。”   秦松出手自然不凡,白锦寅此刻穿的是某国际一线品牌西服,笔挺有范,而谭梓风的,单独看还不错,但有了对比,立时有了高低之分。   两人虽不在一个小组演出,不过最后淘汰赛难免会同台,上次俩人撞衫让谭梓风被不少人笑话是买家秀和卖家秀,哪里想到今天来这么一出。   穆鲁很快来到,谭梓风走上前语气不容置疑:“让白锦寅换身衣服,不然我拒绝登台。”   穆鲁在两人款式颜色近似一样的西装上瞄了一眼,此前王胜南已经将谭梓风和秦华的事告诉了他,叮嘱尽量在比赛中照顾,但——   “那你退赛吧,”穆鲁面沉如水,“选手选择什么演出服是个人自由,我无权干涉。”   “你不怕……”谭梓风狠狠盯着穆鲁,拿起手机转身走到外面,不一会微笑走进来,“穆经济,有人要和你说话。”   穆鲁不躲不避,站在原地接听:“恩,我是穆鲁……我明白,会尽可能照顾,王总叮嘱过我……撞衫的是白锦寅,对,就是那晚唱穿过你的黑色假发套那位……恩好,你跟谭梓风说吧。”   穆鲁随手把手机扔给谭梓风,一拍手示意其他正侧耳听这边动静的选手看过来:“比赛还要几个小时就要开始,我再重申一遍,你们是一个集体,站在舞台上代表的不仅是个人,还代表星宇娱乐的形象,踏踏实实比赛,靠实力说话,比赛绝对是公平公正的,不存在黑幕和内定。”   有了穆鲁这番话,再看看此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谭梓风,有几个选手原本有些消极的情绪重新被斗志代替,走到全国总决赛,谁都想能走到最后,谭梓风此前还好,本身是当红主播人气旺,即使输给他也属正常,然而若是靠背后有人拿冠军就难以服众了。   白锦寅情绪丝毫不受影响,他此刻正满脑子兴奋,一是即将到来的比赛要和姚博同台演绎最新原创歌曲,二则来到这个世界终于有了第一个拜把子兄弟。   和其他选手撞衫,按照社交礼仪本应前去打个招呼解释一下,然而有了此前微博事件,谭梓风明褒暗讽散发的敌意,已经被白锦寅划入到黑名单中,若是在亡灵界,早带着不死军团浩浩荡荡杀过去了。   白锦寅表情慈祥加宠爱,柔声对姚博说:“四弟,我刚有了个想法,待会你唱的时候我来和音怎么样?’   不错,拜把子时白锦寅没忘记如今不知是死是活的大哥二姐,姚博就这样做了最小的四弟,昵称小弟弟。 第51章   晚上八点,随着钻天猴导演一声令下,《他的声音》十进八比赛正式开始。   上一场比赛被白锦寅巫妖笑吓的念新年贺词的主持人在掌声中闪耀登场,他来到舞台中间笑意盎然:“大家晚上好,过去的一周发生了太多事,因为电路老化和设备故障,我们的比赛不得不延迟一周,不过还好,酒是陈的香,人是旧的好……额,念错台词了哈哈哈……给大家开个玩笑,今晚,我们重新相聚,今晚,梦想重新启航……”   “今晚赛制很激烈,十名选手分成五个小组逐一上台演唱,演唱结束后四名评委进行简单点评投票,票数最多三组将暂时安全,如出现同票四名评委再进行一轮投票,最终另外两个小组四名选手进入待淘汰区,他们可以从六名暂时安全选手中选择一位进行挑战,败者进入终极淘汰,而后有我们的帮帮唱嘉宾和四名选手共同演唱一首歌曲进行最后的拉票,根据现场票数决出全国八强名单……”   “现在,有请我们的第一组选手上场,他们带来的是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的歌曲《星光灿烂》。”   钻天猴导演在后台紧张盯着监视器,看到主持人不知为啥念错台词,不祥预感再次把他笼罩,他想:难道这又会是一个鸡飞狗跳的夜晚吗?   担当开场秀的两名选手人气中等,随着音乐从升降台缓缓从空中走下,深情演唱——   星光灿烂,   穿过黑夜飞到你身边。   年轻的心,   带着那份驿动的心情。   多少风雨才让我懂得这个世界,   多少沉默才让我感到你最真。   星光灿烂,   穿过黑夜飞到你身边。   今夜的心,   重又回来做回我的梦。   一曲唱毕,台下掌声不咸不淡,白锦寅事件纷纷扰扰闹了一周,几乎一大半人都在等候他的出场,再加上小道新闻说听现场效果特别震撼,让人又哭又笑,此时这批新换上的观众个个充满期待,丝毫不知道——他们的灵魂马上接受一波暴风雨洗礼。   评委点评很温和,大凡第一个出场的难免会吃亏,因为不知道后面选手表现如何,四名评委只有杭梦琪和老牌歌手罗天群投了晋级票,顾惜朝淡淡说了几句表现缺点火候,而吉祥物秦松,就像跟钻天猴导演保证的一样很是配合,用摇头表达了态度。   此后第二组选手表现要好一些,俩人一个唱跳,一个深情款款,配合的相得益彰,得到了除秦松之外的三票。   之后主持人报出第三组选手名字时,台下掌声四起,正是被誉为风之子的谭梓风和另一位临时搭档选手。   顾惜朝捂住话筒,用手挡住嘴轻声和秦松交流:“这孩子我不怎么喜欢,太急功近利,还没正式出道就学了一身臭毛病。”   秦松点头,谭梓风接受采访说的话两次把白锦寅拉进舆论漩涡,这几天忙着白汝莲病情的事没时间,他来之前心中就有打算。   顾惜朝又说:“节目组事先交待让我给谭梓风投一票,我没答应,当然,如果他真唱的好我或许会改变主意,你今晚应该是除了白锦寅谁都不投吧。”   “不一定,”秦松捂住话筒,“导演挺不容易的,上一场比赛给添了不少麻烦,待会看看谁比较顺眼可能会投一票。”   比赛是实时直播的,评委带着的耳麦是特殊通道,此刻钻天猴见到秦松和顾惜朝捂住话筒窃窃私语,身上立时一炸,想起微博白锦寅和秦松至今不明的关系以及谭梓风作的那些事,不祥预感顿时如乌云盖顶,这场比赛领导和星宇娱乐同时下了指令,谭梓风是一定要晋级的。   这时钢琴声如流水一般潺潺响起,谭梓风穿着刚刚代言的品牌西装优雅亮相,他俊朗脸庞即使微笑也是冷如冰霜,他气质超凡,就像粉丝团说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到了连抠鼻屎的动作都令人沉醉不已。   台下有人声嘶力竭喊:“谭梓风,加油,你是最棒的!”   谭梓风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微微沉吟率先开口唱道——   有人说,高山上的湖水,   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   那么说,我枕畔的眼泪,   就是挂在,你心间的,一面湖水,   呜呜呜,一面湖水,一面湖水。   唱到这里,谭梓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那夜他流在枕边的直男屈辱泪,忽然破音泣不成声,还好他的搭档果断顺势一个转身挡住镜头,拿起话筒接着演唱。   但哪怕只是短短几秒,超清晰镜头已经把这一幕通过信号传遍了千家万户。   钻天猴狠狠一拍桌子,骂了声国粹。   此后好像是受到了影响,谭梓风原本唱功就不好,这一下直接成了车祸现场,一首歌下来断断续续,调不成调。   主持人脸色凝重上台,比赛出现意外特别考验临场应变能力,台本中压根没有谭梓风会哭这一段,当下只能硬着头皮化作知音大姐深情救场:“我们的选手谭梓风好像是唱的太过投入,一名优秀歌手用心演唱,感动自己才能感动到听众,来,梓风别哭,站起来……额不,来说说你刚才唱歌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不好意思,给大家添堵了,”谭梓风调整下了情绪,“刚才想到了上周在微博闹的那些事,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我想说,我和白锦寅和所有十强是一个集体,我们为梦想走到一起,将来无论怎样,兄弟情一直在。”   主持人似乎被感动:“是的,说的真好,我仿佛想到了我的青葱岁月,年轻真好……下面有请我们的四名评委逐一点评投票,来,秦松老师请发言。”   秦松本场比赛遵循和钻天猴约定,到现在只摇了两次头。   就在主持人以为又是个摇头时,秦松给出了极其专业的评价:“很遗憾,破音太多了,让我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唱歌比赛,我的专业素养让我不能投一票,我相信其他三名评委也有同感。”   三名评委:“……怎么扯上我们了?”   第二名评论是老牌歌手罗天群,他已经年老色衰,只在乎出场费,不咋在乎脸皮,简单评价了几句,按照节目组要求投了一票。   接下来是星宇娱乐当家准天后杭梦琪。   不同于罗天群,她的事业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秦松定的基调已经上升到了专业领域。   谭梓风本身唱功不佳,刚才又是破音又是走调,别说专业人士了,普通观众都能听到出,投这一票,媒体可能会抓住这点发不利于她的新闻,不投这票吧,上面发了话。   最后她灵机一动,谭梓风唱的不好,但他的搭档唱的还可以,于是假装勉为其难犹豫了一会,还是投了通过票。   最后顾惜朝点评:“我同意秦松老师的话,谭梓风你形象很好,如果唱功稍微能提高些,相信日后歌坛定有你的一席之地,抱歉,这票不能给你。”   比赛到现在,一共三组选手出场,第一组和谭梓风这组只获得两票,剩余一组是三票,即将登场的是——姚博和白锦寅。   主持人报出名字的刹那,秦松一改懒洋洋的坐姿,挺直身子板板整整,台下随之掌声雷动,姚博加白锦寅,一个嘶哑摇滚嗓,一个天籁迷幻腔,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白锦寅西装革履,脖子上挂着把电吉他,走到话筒前安安静静坐下,而姚博穿了件机车夹克,戴着墨镜加漏洞牛仔裤,一副摇滚范。   台下有人开始尖叫,顾惜朝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再次捂住话筒和秦松耳语:“白锦寅上次尝试摇滚够吓人的,今天看来是安安静静唱歌了,说真的,回头帮我问下,能不能帮我写首歌?”   秦松点头:“可以,不过话别说的太早,穿着西装未必不能唱摇滚。”   顾惜朝:“……”   此时姚博作为两人组合代表发言:“接下来为大家带来一首原创歌曲,《命运,咱们打一架吧》,原本我也为比赛写了一首歌,后来和我的好兄弟白锦寅商量之后决定合并成一首,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说完,他看了眼白锦寅:“大家肯定听过嘘嘘世界,当时我的想法是这么好听的旋律为什么歌词那么古怪,直到有幸和白锦寅一起创作这首歌曲我才发现,他的曲和词是一体的,就像他的世界,只有认真用心聆听才能懂。”   白锦寅回报他一个傻笑,手中吉他倏然一响,如急流湍湍狂奔转而渐渐轻柔,一弹一声扣人心弦,如此风格前奏很适合他慵懒迷幻腔风格。   就在众人以为白锦寅即将深情率先演唱时,姚博却先开了口,他没有用另无数少女心碎痴迷的嘶哑摇滚嗓,而是轻轻闭上眼,柔情似水唱到——   我动心,为此赴汤蹈火。   我爱过,就不怕被滔天巨浪淹没。   你走你留,忘记了那些誓约。   我等我悲,再见时擦肩而过。   我写给自己,写给爱情一封信,   与你相逢或许是命运的错。   没有了嘶哑声声令人迷醉的嘶喊,姚博一改风格走起了深情风,听的众人迷醉至于又有点遗憾,期待的两人化学反应成了琴瑟相和,没有了反差萌。   就在这时,姚博眼睛猛然睁开,电吉他声倏然激昂,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雷声连环响起,白锦寅站起身和姚博来了个换位。   姚博这是,终于要唱拿手的摇滚乐吗?   台下静了片刻,有人惊喜喊了一声:“原来这是个前奏,我就说姚博怎么不唱摇滚了呢。”   话音刚落,白锦寅走到话筒前,眼神如刀,还是连环刀,凌然看向台下,这一刻,他仿佛又成了高高在上的骷髅领主,正带着数万悍不畏死的不死军团准备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顾惜朝又捂住话筒,诧异问秦松:“他这是……想干吗?”   没等秦松回答,白锦寅忽然一把撕开早上刚买的那价值数万元的西装,像扔垃圾那般狠狠摔在地下,原地一蹦哒,然后扯开里面的白衬衫,扯开秦松精心为他搭配的领带,露出半片白花花如搓衣板般的胸膛,一闭眼气沉丹田,像个神经病一样撕喊:“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咄!杀杀杀!!!”   众人:“……” 第52章   在咖啡馆时,姚博想给这首歌重新填词,大腿骨什么的太诡异了,然而他尝试多次,不论写出来的词多么大气磅礴,唱出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白锦寅灵感来自于亡灵界,这就像一个整日在草原放羊的羊倌哼哼出的旋律,没有亲身体会,任再厉害的诗人也写不出那天高地广,白云悠悠的旷远之感。   最后,决定保持不变,反正白锦寅就是白锦寅,他喜欢的,欣赏的就是这样原汁原味真实无比,与众不同的白锦寅。   白锦寅嘶吼一声,仿佛又置身于满是杀戮和死亡的亡灵界,手下数万不死军团如滚滚白色骨海气势如虹,他站在中间,灵魂之火光芒大亮,发出一道道杀气腾腾的指令:“杀杀杀!”   要么敌死,要么我亡,这是亡灵界恒古不变的法则。   那天空灰色常年不散,那死气如云滚滚翻腾,这一刻,来吧,命运,我要打下你高高在上的头颅,换取一个自由。   比起嘘嘘世界和穿过你的假发套我的手,杀杀杀简单三个字可谓是灵魂之火有史以来第一次开到了最大,宛如一把把锋利的飞剑,穿透耳膜,粗暴插进现场每一名观众的苦胆。   鸦雀无音,没有掌声,没有哭声,甚至没有了呼吸声——有一名胖哥哥观众吓晕了过去。   白锦寅衣衫半露,眼神冷意迸发,宛如骷髅领主降世,王八之气火力全开,愤怒嘶唱——   命运啊,我拿着最强壮的大腿骨向你宣战,   你来吧,我们好好打一架。   我会敲碎你的头盖骨,敲碎你的唧唧骨,敲碎你斑驳如盆骨般的颧骨……   来吧,我不认输,来吧,我是山间那只最勇猛的大老虎……   呜呀呀呀呀,杀杀杀!!!   哇呀呀呀呀,嚯嚯嚯!!!杀杀杀!!!   灵魂波动肆虐,笼罩整个演播大厅每一个角落,几乎所有人不由自主的被带进了白锦寅的那令人胆寒的杀场世界。   白锦寅用心在唱,在述说,在嘶吼,在蹦跶。   然而,听众可不是他手下悍不畏死的不死军团,个个生活于和平年代,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短暂沉默后,有人打着哆嗦一步一摇缓慢而坚定,半滚半爬逃离了演播大厅,接着有更多人站起来,你搀我,我扶你,像临阵逃兵那样吓破了胆。   当年易晖演唱会直播都没能做到万人空巷的境界,如今白锦寅,他成功做到了。   评委席离舞台最近,杭梦琪吓了个花容失色,下意识就想往顾惜朝怀中扑,还好想到这样做的下场差不多会让她的歌坛生涯就此中止,硬生生调转身子,扑向了油腻大叔罗天群。   罗天群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年龄大,白锦寅第一声杀字刚喊出口时就知道不妙,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顾惜朝紧握住座椅扶手。   秦松脸色复杂,微微发白,不是吓得,是心疼。   白锦寅唱的酣畅淋漓,蹦跶的痛快淋漓,命运安排他死后变成了骷髅领主,命运让他不知道是谁,命运是个什么东西,是个什么玩意。   他尽情歌唱,对着台下空荡荡的观众席怒吼。   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声声要人命的吉他声和歌声终于渐渐消散,演播大厅死一般寂静。   片刻后,台下有人细细弱弱喊了一声:“救命啊,有人昏倒了,快叫救护车啊,是个三百斤的胖哥哥,有没有人不嫌弃先来做个人工呼吸?”   钻天猴在后台沧桑一笑,拿起对讲机,声音如梦似幻:“请进广告好吗?非得我说话才知道进广告吗?啊?”   本场比赛第一次中断,工作人员手忙脚乱,七手八脚把这名被吓晕的胖哥哥抬到走廊,远方,接到电话的120急救车呼啸而来,刺破夜空,刺破了钻天猴的心房。   他发誓,下一场比赛,彩排时一定不能只走位和哼哼,一定要彻底听所有选手唱一遍才可以。   别人唱歌最多是车祸现场,白锦寅他唱歌是屠宰场。   广告时间播放了十分钟信号才重新回到直播现场,观众们平静下来,手挽手鼓起勇气重新归位。   主持人吃了两瓶速效救心丸,离着白锦寅好几米远,性命要紧,他也顾不得太多了,背书般念台词:“好的,又是一组选手演唱完毕了,我看到有人听的如痴如醉,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此时此刻谁不是呢,我们感谢二位给大家带来了这么一场视听盛宴。”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掌声。   顾惜朝颤抖着手捂住话筒继续开小差:“这得什么样的环境下能创作出这样的旋律,还有他的唱腔,不像一般歌手那样胸腔共鸣,而是像用灵魂在唱,秦老师,比赛后能帮我约下白锦寅吗?我想请教他一些问题。”   秦松:“问我就行。”   顾惜朝:“音乐方面的你懂?”   “略懂,”秦松眉毛上扬,“易晖大半以上的歌都是我写的词。”   顾惜朝:“……”   主持人念完台词,提示评委发言半天不见回应,走过来打断窃窃私语的二人:“顾老师,请您点评并投票。”   “他是个天才。”顾惜朝意犹未尽拿起话筒,微一沉吟说,“我一直以为歌坛很长时间内不会有人超越易晖,然而今天我看到了一个天才的诞生,某些方面我自愧不如。”   秦松主动拿起话筒补充:“不错,我也是这个感觉,天才性格难免有些古怪,但正因这样才是天才,白锦寅,以后我是你最忠诚的粉丝。”   白锦寅面对粉丝赤裸裸的表白心花怒放,福至心灵,竟然无师自通——飞了个媚眼。   然而他到现在还没完全适应眼珠这个器官,看起来更像是个大大的白眼。   秦松:“……”   有了两人如此高调的肯定,杭梦琪和罗天群也很痛快给了晋级票,毕竟两名人气选手,怎么可能止步十强。   钻天猴导演在后台默默分析,现在四组选手演唱完毕,姚博和白锦寅全票通过,已经提前锁定了八强名额,谭梓风和第一组拿到了两票,第二组拿到了三票,即将上场的最后一组就有些微妙了,如果拿到三票,那么谭梓风?   第五组上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表现水准一般,罗天群情绪激昂痛斥两人给了反对票,杭梦琪给了晋级票,吉祥物秦松用点头表达态度,就在都以为一向对选手要求最严格的顾惜朝时,他竟然——给了晋级票,理由是两人虽然表现差强人意,但态度很端正。   如此一来,谭梓风和第一组选手只得两票,进入危险区,接下来他们要从六人中选择一人进行挑战,失败者进入终极淘汰名单。   钻天猴一点也不急,他胸有成足阴森一笑,有了前车之鉴,比赛之前进行了各种推演,谭梓风进入危险区没啥大不了,只要他自己不作死,铁定晋级。   谭梓风会作死吗?   菊花含苞未放前肯定不会,现在可就不好说了。   主持人蹦哒着走来,以吃了一大桶脉动的风格眉飞色舞感谢各个广告商赞助商大爷们,而后脸色一正转换成了语气追悼会:“比赛到了这里,将会有两名选手离开这个舞台,但不论哪两位,他们的歌坛生涯在今晚是个崭新的起点,而不是终点,下面我们采访下,来……呵呵,今晚白锦寅和谭梓风又穿了一样的衣服,我差点认错,看来他们关系不一般……谭梓风,很多人对你给予厚望,此时此刻你有什么话想说?”   “兄弟们加油,”谭梓风举起手做了个鼓励的手势,“青春无悔,梦想永在。”   “好的,说的太好了,”主持人按照台本程序,找谭梓风煽完情接着看向顾惜朝,“顾老师,在残酷的挑战赛之前,您有什么话要叮嘱选手吗?”   窃窃私语上瘾的顾惜朝把头从秦松耳边转过来不耐烦说了句:“好好享受比赛。”   主持人保持微笑等了十多秒,看着恨不得把秦松耳朵咬下来继续聊的火热的顾惜朝,这才反应过来就这么没了,他优雅转身面向镜头:“好的,现在比赛即将开始,在这重要的时刻,我要对天大喊一声——进广告!”   无数人对着电视机骂了声贱人。   一场选秀比赛,除了听喜欢的选手唱歌,就属谁会被淘汰,谁会晋级最为让人期待,这个时候进广告,应该拉出去弹唧唧一百下。   市中医医院,白汝莲平常听的是豫剧,河北梆子之类,不懂懂什么摇滚,她把电视机声音开到了最大声,对前来劝阻的护士无比自豪炫耀:“看看,电视上那是我儿子,怎么样,是不是嗓门很响亮?”   护士冷若冰霜:“随您。”   另一边,容郡国际高档住宅区,王胜南悠悠叹口气:“白锦寅现在人气正旺,唱功又是其中最好的,我想不出什么办法不被秦松发现把他淘汰,君正,要不你给秦董事长说下,等比赛结束后?”   “这个不急,找机会就是,”秦君正摆摆手,一抹戾色从眼中闪过,“我现在担心白锦寅随时会想起什么,万一告诉秦松,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人是不能留了……”   “不可以,”王胜南大声说道,走过来抓住秦君正胳膊,语气重新恢复温柔,“君正,我还是不相信白锦寅就是易晖,为了你我背叛了易晖,现在不能再对不起秦松,他这几年怎么过的你也看到了,如果真想抢公司继承权,怎么会等到现在?”   秦君正不耐烦一甩手:“很多事你不知道,秦松不是不拿,而是随时可以拿,算了,这件事你不知道为好我有分寸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动手,你就按我说的做,不然东窗事发,咱俩一起完蛋。”   王胜南被摔了一个踉跄,痴痴望着秦君正,忽然轻轻一笑,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出了眼泪。   女人这一生,爱对一个人是天堂,爱错一个人是地狱,但若爱上的是一个魔鬼,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自此茫茫再无回头路。   ……   十五分钟广告后,主持人的大饼子脸重新出现在电视中,他背后选手站成两排,以姚博和白锦寅为首暂时安全的六人在一起,剩余是以谭梓风为首的危险四人组。   现场气氛凝重,四人要各自挑选一人进行挑战赛,为了比赛公平,不可以重复挑战,也就是说,六人中有两人不会被选中直接晋级八强。   钻天猴看着舞台实时画面,潇洒点燃一支烟,姚博和白锦寅唱功人气都是拔尖的,没有傻瓜会选这俩人。   他悠然吐了个烟圈,翘起二郎腿,这样一来吉祥物秦松满意,谭梓风随便选一个,论人气取胜理所应当,如此算是皆大欢喜。   就在这时,他仿佛出现了幻听,耳麦中传来谭梓风的声音:“我喜欢向强者学习,所以,我的选择对手是——白锦寅!”   钻天猴手指一松,香烟差点掉到裤裆上,他不敢置信看向监视器——谭梓风举起白锦寅胳膊大声念挑战宣言:“即使输,我也想输给强者,白锦寅唱功很好,但我相信,今晚我一定会赢。”   主持人目光呆滞,两大人气选手厮杀,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节目组在制定今晚比赛流程时,尽可能在规则之内保证竞技比赛所带来的激烈纷呈,因此并没有指定谁挑战谁,但白锦寅姚博谭梓风三大人气选手,几乎是默认避开。   谁也没想到,谭梓风会来这么一出。   “好的,谭梓风令人意外选择了白锦寅,”主次人平静下来,“现在请白锦寅说应战宣言。”   白锦寅愣了一下,挑战前还要喊口号?   亡灵界民风粗暴,稍不顺眼轮着捡来的大腿骨你敲我我敲你,拼个你死我活,没有闲工夫说废话。   他搜肠刮肚半天,看到了向他比了个鼓励手势的姚博,然后忽然想到了此前微博回应谭梓风的那俩字:放屁。   骷髅架子喘气功能都没有,更别说放屁了,因此白锦寅觉得这俩字特有气势,特别能表达出豪气冲天的英雄气概。   白锦寅抓起谭梓风的手举到空中,目光坚毅:“放屁。”   谭梓风:“……”   主持人挤出个蒙娜丽莎那般复杂的微笑:“……这个场,怎么救?” 第53章   谭梓风生于贫穷,长于苦难,偏偏老天爷给了一副好皮囊,他就像只有着翠绿金线的高岭之花,从阴暗潮湿的井底一步步往上爬,头顶那片圆圆的蓝色天空,是他的梦想所在。   然而井壁太滑太陡了,纵然使劲了浑身力气。   秦华就像一只大牛蛙,高高在上扔了个诱饵,要么吃下,要么重新滚回井底。   他屈从了,他被牛蛙压了。   刚参加比赛时谭梓风珍惜人设,待人热情与人为善,小心翼翼把心事藏起,但现在他有了秦华这只大牛蛙,那感觉就像拥有了可斩碎一切看不顺眼的嗜血法宝。   所有压抑尽情释放,宛如一个每日在垃圾桶找饭吃的乞丐忽然有了个亿万富豪做干爹,挥着支票走进往日待他以冷眼的小餐馆,点两盘辣椒炒鸡蛋,一盘只吃辣椒,一盘只吃鸡蛋。   白锦寅和他,节目组只能保一个。   比赛承办方星宇娱乐只是秦氏集团下面小小的子公司,秦华是高高在上的副总经理,答案不言而喻。   至于和白锦寅关系密切的秦松,谭梓风丝毫没有多想,世界上姓秦的多了,若真有能耐还当什么评委,看大牛蛙秦华,随手就给他接了个服装代言,这才是最真正的实力。   直播在继续,主持人跟个傻子似的哈哈一笑,然后来了个噶然而至,走到下一位选手面前:“来,请选择你要挑战的对手。”   其余三名选手神经正常,正如节目组想的那样,没人选姚博,他和另一名幸运儿选手率先晋级八强。   挑战赛有别于第一轮,挑战者和被挑战者清唱半段,现场一千零一名观众用电子遥控器选择支持喜欢的选手,胜者晋级,败者和帮帮唱嘉宾进行合唱,再交由大众观众,决出最后胜负。   白锦寅和谭梓风被安排在了最后一组。   三轮过后,挑战者谭梓风率先演唱,他选择的歌曲是自己发过的单曲:我是风。   别怪我来去匆匆,许多沧桑你永远不懂。   在你烟波流转之间,散尽我的伤痛。   从来不曾为谁停留,期待另一次的感动。   是否生命中的等候,不再虚空。   我是风~匆匆与你相逢。   我是风~~匆匆与你相逢。   这首歌谭梓风参加商演必唱,日久天长几乎每一个字,每一个转调在嗓子中刻下了条件反射,他唱起来游刃有余,加上比赛紧张气氛,几乎是超水平发挥了,从KTV选手摸到了专业歌手的门槛。   一曲唱罢,现场自发掌声雷动,谭梓风自我感觉也很满意,把话筒递给白锦寅后转身走到一边安静等待。   白锦寅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他要唱什么。   节目组安排他和姚博在一起,正常情况下第一轮进入安全区,第二轮不会有人挑战,顺顺当当晋级八强,所以此前并没有让他准备这个环节,再说即使出现意外,只是清唱半段,随便选首歌就是。   但节目组忘了,白锦寅这个大神因为没怎么听过这个世界的歌曲,去酒吧应聘驻唱唱的是字母歌,参加比赛唱的是儿歌这事。   白锦寅走到舞台中央,字母歌和儿歌是不行的,嘘嘘世界已经唱过,此外还有首原创歌曲《小鸟它想打飞机》被穆鲁坚决否定也不能唱,再剩余的都是零星几段歌词,拿来演唱显然也不太合适。   他搜肠挂肚,然后脑中灵光又亮了。   这几天一直是秦松车接车送,车载音响里每天播放的都是同一首让人心情会变得很平静的曲子。   白锦寅拿起话筒,刚想唱又想起一事,他不知道歌名是啥。   秦松在评委席上和顾惜朝一边不时交流几句一边留意舞台这边,忽然见白锦寅冲他不停翻白眼,一时不知道啥意思,想了下一把推开顾惜朝的脑袋,心想:莫非是看我和顾惜朝靠的太近触发了吃醋剧情?   白锦寅俩眼珠继续忽闪,钻天猴比赛前特意让人给他上了节演出所要注意的基本事项,比如不能随意走动,不能胡乱说话等等。   秦松莫名奇妙,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干脆一整西装走到舞台,帮白锦寅捂住话筒轻声问:“怎么了,不舒服?”   白锦寅:“没有,车里放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   秦松:“……大悲咒,你要唱那个?”   钻天猴原本对秦松和顾惜朝一直咬耳朵是敢怒不敢言,现在见从评委席换了战场,气的一拍桌子,接通秦松耳麦通道:“秦老师,直播呢,全国电视观众看着呢!”   秦松叹口气,转而想大悲咒就大悲咒吧,总比什么拿着大腿骨砸命运的唧唧骨强,他走到评委席重新坐下,向专业人士顾惜朝请教:“比赛中可以唱佛经的吧。”   顾惜朝:“……”   白锦寅整理下衣衫,拿起西装重新套在身上,然后露出八颗牙齿微笑给自己报幕:“我要唱的歌曲是——大悲咒。”   钻天猴:“……啥?”   现场观众:“……啥?”   在一片啥的疑问声中,白锦寅开了嗓——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   大悲咒是佛教音乐流传最为广泛的一首,意在凭此咒语可解决生死中最切身的善终和善生问题,可扫尽一切不吉祥的恶生,具备种种吉祥的善生。   其词语发音晦涩难懂,一般人可能会哼哼,能记住歌词的却不多,白锦寅记忆力超强,这个难不到他。   但不知道是不是像玄幻小说写的那样,佛家乃正义代表,是白锦寅骷髅领主这个邪门歪道的克星,他唱的一句不差,灵魂之火却静如死火,不动不摇。   再加上白锦寅心中压根无佛,又没有伴奏,听起来和一大群蚊子哼哼差不多,毫无感觉可言。   顾惜朝皱起眉头,白锦寅论唱功超出谭梓风十八条街,偏偏在这轮PK赛选择了这么一首压根不适合自己的歌曲,他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最高兴的莫过于钻天猴了。   谭梓风一个是上面下了命令要保证晋级,一个唱功绝佳背靠吉祥物秦松,淘汰哪个都不行,如今白锦寅发挥失常,多么好的理由。   不过这倒不是说要淘汰白锦寅,后面还有嘉宾帮帮唱环节,到时候再晋级就是。   这时,主持人又闪耀登场了。   “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相信你们此刻和我一样即紧张又激动,谭梓风和白锦寅到底谁将被淘汰?这个艰难的选择交给我们现场一千零一名观众……我宣布,投票结束……好的,现在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哇!竟然是——我真有些不敢相信,在即将揭晓之前,我要大声呼喊一声——广告他来了!”   无数人对着电视机又骂了声贱人。   钻天猴看着即时传来的投票结果有些头大,一千零一人合计有效投票是九百五十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本命年命犯幺蛾子的原因,两人分别得到了四百七十五票,奇迹般打平了。   难道要重来一次,交给四名评委投票?   他摇摇头,结果不用都知道,秦松和顾惜朝自然选择白锦寅,罗天群和杭梦琪有星宇娱乐交代会投票给谭梓风,肯定又是打平。   钻天猴望天,在屋里走了几圈果断下了决定,先保谭梓风,白锦寅唱功好,下轮肯定不会被淘汰,实在不行就改投票结果。   于是十分钟广告后,主持人沉痛宣布白锦寅和剩余三人进入终极淘汰赛,和四名帮帮唱嘉宾合唱后争夺最后两个宝贵八强名额。   白锦寅倒是无所谓,他就是简单喜欢唱歌,这里不能唱再找个地方唱就是。   然而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白锦寅和姚博两大实力选手搭档,晋级几乎是铁定,因此工作人员没有叮嘱两人听四名帮帮唱嘉宾要演唱的歌曲。   帮帮唱主角是各大娱乐公司送来的嘉宾蹭节目热度,自然是本轮环节的主角,配对选手只需要唱很少的小段就行。   钻天猴太忙了,精神一直紧绷也全然忘记了这事,此时满心为白锦寅着想,通过耳麦指定了其中人气最旺的和白锦寅搭档合唱。   白锦寅牢记工作人员交代的比赛规则,不随便说话,直到轮到他时,才不得不向帮帮唱嘉宾小声说了这一噩耗。   帮帮唱嘉宾是位当红小鲜肉,他不可思议看向白锦寅,不会唱,不会唱那怎么唱?   不过他舞台经验很丰富,知道现在抱怨于事无补,唯一思索就想出了办法:“这样吧,我要唱的歌曲旋律很简单,歌词你不会的话就在一边和音,这个没问题吧?”   白锦寅郑重点头。   帮帮唱嘉宾此前刚赶到没多久,又因为筹备个人演唱会太忙,因此对白锦寅鬼魅演唱风并不知情,当下他拿出前辈范挺身而出:“大家晚上好,接下来带来一首《我是猫》,如果喜欢的话请您投上一票,不过有点小意外,白锦寅因为比赛太过激动,嗓子出了点小问题,但他坚持比赛,不过只能唱和音了……”   台下掌声轰天响起,这名走可爱风的帮帮唱嘉宾人气很旺,《我是猫》是他的代表曲之一,基本在场的人都会唱。   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帮帮唱嘉宾摇晃身子,手指在嘴角做了个摸胡子的动作,可爱极了。   白锦寅跟着像根木棍一样跟着摇晃,有模有样做摸胡子动作。   嘉宾开始唱:“我是猫,喵喵喵,一只家居的猫嗷嗷嗷~~~打个哈欠我晒晒太阳,不知道天有多高,我是猫,喵喵喵~~~”   白锦寅在一边和:“我是猫,喵喵喵~~~”   嘉宾回头给了他个鼓励的眼神,继续摇晃着身子唱:“我是猫,喵喵喵,一只摇滚的猫,踮起脚尖我甩甩头呀,还要动动眉毛,我是猫,喵喵喵~~~~”   歌曲前段灵动可爱,写的是一只宅猫,后面曲风奔放,写的是一只崇尚自由的摇滚猫。   白锦寅热爱音乐,只要牵扯音乐的事对自己要求一向很高,原本他只要跟着哼哼“我是猫,喵喵喵”就可以,但听到歌里唱的摇滚的猫,他忽然皱起眉头。   这几天里,姚博的摇滚风对他影响很大。   摇滚摇滚,要唱的人血脉偾张,摇着身子滚动起来才算是真正的摇滚,他轻哼哼的喵喵喵太不合格了。   摇滚之火在白锦寅心里开始燃烧,歌词他不会只能唱和音,但——这不是问题。   猫叫,相当于人在说话,也是有情绪在期间的,春耳就是,只要一摸它的耳朵就会发春叫春,白锦寅听过几次,叫声凄厉刺耳动人心魄。   这时,帮唱嘉宾唱到了歌曲高潮:“摇滚的猫遇到了家居的猫,世界上多了一只快乐的猫,从此夜里听到更吵猫叫,喵~~~喵~~~喵喵喵~~~”   原本白锦寅还在犹豫是否合适,听到歌词里写的晚上两只猫叫,瞬间就打定了主意,他一压嗓子,夹紧喉咙,与此同时灵魂之火蔓延而出:“我是猫,喵~~喵喵~~~喵喵喵~~~”   简直是春耳亲临!   帮帮唱嘉宾:“……”   钻天猴:“……”   现场观众:“……”   白锦寅感觉到了无数目光向他汇聚,还以为是自己的猫叫打动了众人,继续捏着嗓子学春耳叫春:“喵喵~~~~喵喵喵~~~”   灵魂之火蔓延,穿透了演播大厅厚厚的隔音板,穿透坚硬水泥墙壁,划破了夜空,声声销魂淫靡,经久不散。   电视台工作人员素质个个很高,至少表面上如此,身为社会喉舌代表,处处行事谨慎,在电视台大楼外面巨大广场上,生活着很多野猫,它们个个肥膘体壮,电视台微博专门报道过此事,说每日都有人投喂猫粮,呼吁大家爱护小动物云云。   此刻,这几十只猫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它们发达的听力捕捉到了静逸夜色中传来喵喵声,那叫声宛转悠扬,勾人魂魄,公母通杀,虽然只是短短叫了几声,却浩浩荡荡如一股春风迎面扑来带了了春天躁动而温热的气息,这股风吹乱了毛发,吹动了几十只骚动的心,吹的众猫不由自主喵喵大叫回应,然后箭一般向着演播大厅方向蹿去。   万物生长,繁衍法则至高无上!   那里,肯定有一只绝世之猫! 第54章   白锦寅不仅引来了一群饱暖思圈圈叉叉或被圈圈叉叉的野猫,还把好好一首歌的节奏给带到了埃塞俄比亚的山沟沟里。   他记忆力超强,模仿起春耳发春来惟妙惟肖,加上灵魂之火波动加持,声声猫叫高低起伏,凄厉缠绵,听的人头皮发麻。   帮帮唱嘉宾离的最近,此刻只觉得耳膜发痒,心尖发痒手发痒,恨不得拿出刀现场把白锦寅给阉了,这就像明天就要上考场了,你待在宾馆里彻夜难眠,趁着夜深人静爬起来大声朗读时政,结果隔壁房间不时传来嘎吱嘎吱的床摇晃声和女人的哭声。   怎么唱?   嘉宾小鲜肉脸色发白试图重新找回节奏,他努力屏蔽掉白锦寅的浪叫,调集起全身功力大声唱:“我是猫,一只摇滚的猫,喵喵喵~~~”   白锦寅遇强则强,听到小鲜肉比刚才唱的卖力也放开了,可惜只能合音,不过这不是问题,好的歌手即使短短几句歌词也要尽情表现自己,他像个刚刚成了精的木棍一样兴奋的摇晃着一边起舞一边拉起小鲜肉的手互动:“喵喵~~~喵喵喵~~~~”   小鲜肉:“……”   秦松捂住脸,没法看了。   钻天猴沧桑一笑,转而又欣慰幸福的微笑,心想:浪叫就浪叫吧,至少白锦寅今晚没去女厕所,没发现尸体把警察召来,没让比赛中断。   只要比赛不中断,一切都好说,经历了上场意外频频不得不三次中断比赛,钻天猴此时的心愿渺小的宛如一颗眼屎。   就在这时,歌曲进行到了中间间奏,一只通体黝黑的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进了演播大厅,沿着墙角跳到了灯光瑰丽的舞台上,它眼珠瞪的溜圆,就像在茫茫猫海里丢掉了心上猫那般焦急万分走来走去。   小鲜肉还以为是节目组临时起意根据歌曲《我是猫》上的活道具,有一个白锦寅就够了,整只活猫上来这是想干吗?   当着亿万电视观众的面,他按耐住怒气做出个惊喜的表情,蹲下身子把这只跟个小猪仔差不多大小的猫抱在怀里,刚想要撸一下时,只见这黑猫不耐烦举起爪子,对着的他的脸来了一巴掌。   小鲜肉:“……”   又有一只白底黄花同样膘肥体壮的猫跳到了舞台上,小鲜肉打起精神,惊喜哇哦了声顺势丢下黑猫抱起白猫,白猫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嗷呜一声大叫,对着他的另半边脸来了一爪子。   小鲜肉:“……为啥挠我?”   众人面面相觑,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唯有白锦寅闭着眼仍然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摇摆晃动,这时音乐中场间奏结束,白锦寅半响没听到小鲜肉开口,急的连连使(翻)眼(白)色(眼),示意他该唱副歌部分了。   小白脸捂着脸沧然泪下,他是靠脸吃饭的,万一被挠的破了相,怎么给万千少女交待,怎么对得起无数多情女子的痴恋。   白锦寅没有办法,不知道下面歌词是什么,只能随着节奏用喵喵声来代替:“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o^)/~。”   忽然观众席惊呼四起,有人大喊一声:“你们快看,怎么来了那么多只猫?”   只见数十只花色各异,个个胖的跟个球似的猫仿佛从天而降,无视密密麻麻的人群向着舞台方向狂奔,它们个个眼冒绿光,神情急切,宛如疯了般不顾一切,遇椅跳椅遇人踩人,连蹦带跳。   众人:“……”   更诡异的一幕还在后面,这几十只猫跳到了舞台上,层层把白锦寅围成一个圆圈,像野狼对月那般抬起头仰天长啸:“喵嗷,喵喵嗷,喵嗷喵嗷喵嗷~~~~”   白锦寅:“……( ̄⊿ ̄)”   此时守候在电视机前面的观众看的目瞪口呆,然而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画面忽然变成了广告,一名留着大波浪的美女躺在床上泫然欲泣:“人家要嘛,人家就是想要嘛!”   画外音:“来来来,都给你都给你……瑶ma牌棒棒糖,满足你一切幻想……”   愣了片刻,无数人打开手机奔向节目组官方微博评论区——   【哈哈哈哈!这是比赛又中断了吗?】   【我怎么看着这些猫好像是发情了。】   【我家白神太牛叉了,学猫叫竟然能召来群猫,这要是学驴叫……】   【猫呢猫呢,别播比赛了,我想看猫把白锦寅怎么着了。】   ……   广告和上场比赛一样,循环模式播放了近半个小时,大波浪美女要了一遍又一遍,要的人真想给她一巴掌。   这半个小时里,演播大厅跟过年一样,热闹极了。   钻天猴从直播第二次中断的打击中迅速清醒过来,屁股冒烟带着人杀向舞台——别管猫为啥来,先弄走恢复比赛再说。   然而这些猫个个膘肥体壮,以白锦寅为中心围成个半圆,拱起背摆出副作势欲扑的攻击姿势,谁敢靠近就一蹦老高跳起来挠谁,活像是在秀男友力和女友力,一时间人猫陷入对峙状态,人飞猫跳。   众人拿着拖把扫帚几次攻击几次败下阵来,有人发现问题所在:“白锦寅,你站在那我们放不开手脚,躲远一点。”   白锦寅迈了一步,群猫立刻紧紧跟上,寸步不离。   众人:“……”   又半响,有人灵机一动:“白锦寅,你往厕所跑,跑进去关上门别出来。”   这主意不错,白锦寅一步一挪,他腿上挂满了猫,活像个成了精的猫薄荷那样被众猫层层簇拥着艰难无比走到厕所,猛的推开门跑进去关上,这下众猫不干了,个个一边哀怨嚎叫一边刺啦刺啦挠门,场面堪比恐怖片现场。   不管怎样,舞台那边总算是清静了,工作人员迅速到位,比赛中断半个小时后再度开始。   主持人临危受命,然而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该给刚才一幕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解释,干脆啥也不说,干脆利落介绍下一组帮帮唱嘉宾和选手出场。   十五分钟后,帮帮唱环节结束,比赛到了最后关头,也是整场比赛最大悬念,四名选手究竟谁晋级,谁又被淘汰,这次没再插播广告,现场观众投票结束直接宣布结果。   钻天猴第一时间拿到了四名选手获得的票数,如他所想,白锦寅遥遥领先,一千零一票中独得接近半数,他松了口气,刚想拿起对讲机通知主持人就见助理拿着手机急匆匆走来:“候导,台长紧急电话。”   钻天猴深吸一口气:“领导对不起,刚才比赛又出漏子了,是我工作不到位,不过比起上场比赛来也算有进步,只中断了两次……额,你说啥?淘汰白锦寅?为什么,白锦寅唱功……恩,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钻天猴点燃一支烟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拿起对讲机:“进五分钟广告,恩,先让主持人串个场,就说正在统计票数。”   然后他又点开秦松耳麦通道:“秦老师,有件事我说您听着就行,刚接到上面指示要淘汰白锦寅,我想,还是给您打个招呼,很遗憾,五分钟广告后就要宣布这个结果……”   秦松对着耳麦轻轻道了声谢,钻天猴说的很含蓄,但能左右比赛的无非是电视台和星宇娱乐,至于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宣布白锦寅被淘汰就再也无法挽回。   白锦寅虽然不断惹出麻烦,可是他——好吧,借口只有一个,他是易晖转世,不然换作自己的话早淘汰掉这么个马蜂窝了。   秦松沉思片刻,不论是想什么办法都需要时间,他转过身靠近专业人士顾惜朝:“顾老师,有什么办法能让比赛中断?”   顾惜朝是个聪明人,完全不问秦松为何这么问,很快给出了专业意见:“很多,比如地震台风等各种自然灾害,又或者楼塌起火,或者像上次一样发现尸体把警察召来。”   秦松:“……有没有靠谱点的?”   “有,”顾惜朝贼兮兮神秘一笑,“停电。”   停电?   秦松摸着下巴,听起来不错,但做起来难度不小,怎么停?   不过这事对于白锦寅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此时趁着广告时间,工作人员和选手该喝水的喝水,要尿尿的抓紧尿尿,秦松走到和姚博低声说着什么的白锦寅身边,把他拉倒一边:“锦寅,能不能帮我个忙,暂时让这里的电停一下?”   白锦寅压根不问原因,秦松是恋爱对象,已经被划入到比拜把子兄弟还要重要的名单上,别说提的要求是“无关紧要”的停电这种小事,就是想推到这座大楼他也会慎重考虑。   这时,舞台灯光重新恢复明亮,广告时间即将结束,主持人拿着台本从舞台后面一蹦一跳走来,看起来心情很愉悦。   秦松快步走到评委席刚坐下,就听耳麦中传来钻天猴的声音:“各就位,直播倒计时,3,2,1,开始。”   话音刚落,主持人酝酿好了情绪,对着嗡嗡启动的摄像机开始念台词:“经过工作人员统计,比赛结果终于出来了,结果很意外,真的,在这多情的夜晚,有两名优秀的选手将遗憾告别这个舞台,现在我念到名字的请出列……”   “等一下。”秦松拿起话筒,像劫法场那样打断他。   “额,秦老师好像有话要说,”主持人一愣,“好的,让我们听下秦老师有什么话要叮嘱此刻看起来心情很激动的选手们。”   “我没什么话要说,”秦松一拉顾惜朝,“但顾老师有话说。”   顾惜朝:“……”   秦松捂住耳麦压低声音:“帮个忙,去拖延下时间。”   顾惜朝眼波流转——给了他个白眼。   此时正在直播,顾惜朝不用想就知道镜头应该切换到了他这边,他慢慢走到舞台,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今晚的比赛激烈纷呈,谁去谁留即将揭晓,留下的要好好努力,争取唱出更好的歌曲,离开的也不要丧气,你们的歌唱生涯才刚刚开始……”   五分钟后,主持人忍无可忍,打断犹在念鸡汤的顾惜朝:“顾老师,选手们都听到您的话了,天不早了,我先宣布今晚的淘汰名单。”   顾惜朝和评委席上的秦松对了个眼,暗暗叹口气继续说:“我心情有些沉重,此时此刻感概万千,想起了刚出道时的画面,所以,我想唱首歌。”   主持人:“……”   同一时刻,接到要停电这一巨大任务的嘿嘿从包里跳出来,沿着天花板找了间无人的办公室,拿起座机拨通了110,它依然用的是林志玲的娃娃音:“喂,是警察叔叔吗?我想请问,怎么才能停电,用手指插进插座里可以吗?” 第55章   感受到主人语气前所未有的的郑重,嘿嘿不敢敷衍,跳起来就关掉了休息室中的电源开关。   后来仔细一想,白锦寅要求的是停电而不是关灯,那么问题来了,停电怎么停?嘿嘿把电视剧见过的剧情过了一遍,感觉不怎么保险。   一直以来,它给自己的定位是百事通,主人手下会越来越多,想稳固老大位置,圆满完成任务是基础。   于是抱着有困难就找警察叔叔的原则,拨打了110电话。   电话那边的警察估摸着是把它当成了个女精神病人,语气很柔和:“手指插进插座会造成停电,不过手指也会很痛很痛的哦,女士,你身边有没有别人?”   嘿嘿嗲声嗲气回答:“没有,警察叔叔,如果我把一只鸟塞进电源插座,这只鸟会被电熟吗?”   “……”警察看了下电话显示的地址,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女士,鸟是我们的朋友,长的多可爱,放进插座会电死的,想停电关掉总电源就可以,千万不可以身犯险也不能虐鸟……”   嘿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打断他:“好的,谢谢警察叔叔,拜拜,撒有哪啦。”   警察:“……”   挂掉电话,嘿嘿愁的原地蹦跶,羽毛相当于人的脸,万一有个好歹相当于毁容,那么问题又来了,总电源在哪?   原本这不是个问题,出去随便劫持个工作人员问问就是,可白锦寅下了死命令,这段时间要老老实实,千万不可在人前暴露行踪,想了半天无果,不得已只能向同伴们求救。   鸟不能解决的问题,在人看来就简单多了,菊花和蛋蛋不方便出面,于是骷髅鼠后羿闪耀登场,变身不死鼠它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解刨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白鼠,当下一溜烟来到演播大厅,跟挖豆腐一般打了个洞钻进去,对着电缆开始狂啃乱挠。   顾惜朝一曲唱罢,台下掌声雷动,能听当今歌王在现场一展歌喉,观众们很激动。   主持人表现的也很激动:“真是天籁之音,听的人如痴如醉,现在请再次用掌声欢送我们的歌王回到评委席,我将宣布淘汰名单。”   顾惜朝弯腰致谢,刚要走下舞台就见秦松站起来:“现场观众们,想不想再听顾老师来一首?想的话请使劲鼓掌!   掌声雷动,欢呼四起:“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顾惜朝:“……”   主持人:“……”   顾惜朝保持微笑,再度走上舞台拿起话筒:“我的歌声大家想来都很熟悉了,不如我们请秦老师来一曲?”   秦松:“……”   他倒不介意唱,不过估计唱完后这节目也就没办下去的必要了。   想到钻天猴还不错,秦松玩起了击鼓传花:“今天嗓子不怎么舒服,不如我们请主持人来一首吧。”   主持人:“……我嗓子今天也不怎么好。”   白锦寅看三人推来推去,发挥乐于助人美德举手发言:“要不我来唱?”   众人:“……”   就在这时,大大小小的灯光忽然忽亮忽暗闪烁起来,众人纷纷惊讶抬头四望,下一刻,演播大厅变成漆黑一片。   这是停电了?   演播大厅为了保证演出效果是全封闭的,灯光一灭,是真真正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黑夜会让心安静下来,似乎喧嚣一刹那远去,静的能听到心跳,然而这是一个人的时候,此刻演播大厅可是有上千号人,一千个心跳加在一起有多少分贝不知道,但一千张嘴听起来热闹极了。   其中有个嗓门很粗旷的男人大喊:“谁踏马乱摸老子屁股?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乱糟糟中一声女人尖叫:“耍流氓啊你,老娘得多饥渴才会摸臭男人的屁股。”   一边有人接话:“呸,快放开我姐的手,不放是吧,我戳死你。”   嗓门粗旷男人又是一声大叫:“啊,我的唧唧……马蛋,老子和你们拼了。”   ……   台下一片混乱,台上稍微好一些,大都原地不动,乌七八糟的碰到啥摔倒有个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主持人听到下面的喊声,下意识举起话筒让大家镇定,喊了半天没人搭理,一停电,所有电子设备全成了摆设。   只有白锦寅不受影响,灵魂之火在黑夜中视物如同白昼。   黑夜遮挡住了善恶美丑,遮挡住了人生百相,每个人戴着不同面具,做出这烈烈红尘所需要的样子缓慢跋涉,骤然停电让人心中一懈,忍不住摘下面具享受这难得的片刻真实。   评委席上,杭梦琪这个星宇娱乐当家准歌后,四仰八叉像个普通中年妇女那样毫不顾及形象躺在椅子上,手指肆无顾忌在鼻孔里掏呀掏,掏出块米粒大小般的鼻屎,玉指轻轻一弹,恰好弹在旁边罗天群的脸上。   罗天群茫然向脸上抹去,拿到手中轻轻闻了一下。   白锦寅又向身边看去,秦松睁大眼睛关切看着他所在的方向,姚博目光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主持人表情急切,而谭梓风——此刻哪里还有平常半分温润柔和的模样,他表情狰狞,活像亡灵界的怨鬼。   短短几分钟,人生百态尽显,几分钟后,光明重新回到演播大厅,白锦寅再看去,杭梦琪姿态优雅做的板板整整,谭梓风面带微笑,又变成了那个高贵不凡的风之子。   是工作人员启动了备用电源。   钻天猴拿着强光手电筒跑到一半松了口气,跳脚大喊:“快归位归位,坚持啊,宣布完结果直播就结束了……哎,武天剑,别傻愣着了,镜头对着你呢。”   人如其名爱犯贱的主持人应了声,拿起话筒试音:“哒啦哒啦哒啦,我是一朵喇叭花……喂喂喂,嗯嗯嗯,候导,我这边正常,随时可以开始。”   他话音刚落,就听呲啦呲啦声响起,演播大厅穹顶上面无数电火花四溅,下一秒,黑暗重新笼罩。   钻天猴:“……”   片刻后有工作人员在对讲机里说话:“候导,演播大厅电路出现故障,估计一时半会修不好,恐怕比赛不能继续了。”   钻天猴于黑夜中凄凉苦笑,转身走开打了个请示电话,回来时拿了个喇叭喊:“各位不好意思,今天比赛暂时中断,大家不要慌,跟着工作人员慢慢向门口方向走,哎哎女士优先,男同胞们让着点……”   出了演播大厅,夜色正撩人,灯光灰黄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风吹来滚滚热浪,吹开驿动的心房。   姚博跟在秦松和白锦寅后面,看着俩人肩并肩走在一起,脸色沉重复杂,那天表白了半截被打断,莫名奇妙对着盆塑料花拜了把子,他一直想找机会把没说出的话重新说出来,然而此刻看着俩人背影,又想到秦松自比赛以来对白锦寅的态度,似乎,那半句话不用说了。   就在这时,白锦寅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似的,忽然停下转过身拉起他的手对秦松说:“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的小弟弟。”   姚博:“……是四弟。”   白锦寅点头,宠溺微笑:“都一样。”   姚博:“……”   秦松同情看了姚博一眼,易晖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很羡慕别的孩子有父母和兄弟姐妹,长大成名后赚的钱大部分捐助给孤儿院,被誉为娱乐圈慈善第一人,这也是无数人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另个习惯就是喜欢拜把子,其中又特别喜欢比他年龄小的,可以让他好好照顾,宣泄自小就无处发泄的浓浓的兄长之爱,当年若不是有王胜南拦着,估计兄弟早遍全世界了。   辞别姚博回去的路上,秦松看着一脸嘚瑟的白锦寅忍不住问:“你知道小弟弟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知道,”白锦寅一挺胸膛,“小弟弟就是比我小,要好好保护,不能让别人随便碰,谁敢欺负我就打谁。”   秦松:“……”   此前白锦寅在微博上来了出菊花为谁开,加上现在的小弟弟,秦松忽然觉得普及这个世界的基本知识迫在眉睫。   前方路过一条熙熙攘攘的路边夜市,秦松减速慢行,白锦寅望着窗外忽然喊了声停车。   不远处,有个小摊摆满五颜六色的抱枕和玩偶。   白锦寅蹲下拨拉了几下,拿起个绿黄色黄瓜抱枕目无表情问价:“多少钱?”   摊主瞄了一眼:“二十五块。”   白锦寅想了想又拿起一个:“两个一口价两块五卖不卖,不卖我走了。”   摊主:“……大兄弟你开玩笑的吧,菜市场黄瓜都得两块五一斤。”   秦松赶紧掏出五十块放下,拉起这个二百五回到车上,就听白锦寅叹口气:“你不会还价吗?过日子一定要勤俭节约。”   秦松沉默,勤俭节约应该哭了。   他岔开话题,指着俩绿油油圆滚滚,头顶带着小黄花的黄瓜抱枕问:“买这个干吗?”   “一个送你,”白锦寅拿起一个塞到他怀里,“另个送给小弟弟姚博。”   秦松:“……”   这一世,白锦寅送他的第一个礼物——是个黄瓜抱枕。   车子重新启动,远方有妖艳霓虹闪烁,有万家灯火温如心灯,在深邃而旷远夜空之上,一颗星星顽皮眨了眨眼睛。   来到巷子口,秦松没有跟进去,今晚比赛中断只是暂时延缓了白锦寅被淘汰,他要连夜去想办法处理这件事。   巷子深处,有数名穿着黑色衣衫的男子隐藏在白锦寅家门口。   在他们脚下草丛中,骷髅鼠后羿正拿着绣花针对准其中一人裆下——做势欲刺。 第56章   夜漫漫,秦松的心一点点沉下来。   能决定白锦寅比赛成绩的无非是电视台和星宇娱乐,他作为广告商代表坐在评委席上,来意不言而喻,即使不能决定最后的三强人选,但现在只是十进八,节目组不至于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八强名额得罪财神爷。   至于星宇娱乐?   王胜南不会主动那么做,能命令她的没几个人,而能让她连招呼都不给自己打一个的,也就秦晨光了。   想到这秦松有些烦躁,父子连心,无论他表面再表现的如何痛恨或者厌恶,也改变不了血脉中流动的天性,特别是每次看到老年版自己的秦晨光,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和无奈。   当年离婚时,秦晨光主动净身出户,而那时现在令无数人仰望的秦氏集团还真是个小公司,秦晨光去公证处立下合约,等秦松长大,名下股份全归他所有,随时可以接管公司。   也就是说只要他开口,可以随时去做高高在上的秦大董事长,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选秀比赛了,到时国内顶尖资源可以任由白锦寅选。   但,他过不了心头那座关,母亲因为离婚出了意外,还有易晖,至今死因不明,是不是和秦晨光有关系还不好说。   如今易晖重生成了白锦寅,拥有看似强大的超自然能力,而他只是个普通人,就算能拥有金钱权贵也算不了什么,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守护,白锦寅喜欢唱歌那就唱,喜欢出幺蛾子那就出,这凡世间的道路阻碍,就让他代为来荡平吧。   沉思片刻,秦松拨打了发小吴大窑的电话,这个时候能对节目组有威慑作用的也就只有广告商了。   “哥哎,你电话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想找你呢,刚才直播突然停了,咋回事?”吴大窑电话接的很快,“还有猫怎么回事,是白锦寅引来的吗?”   此前去做评委时只是含糊告诉吴大窑喜欢白锦寅,具体没说的太详细,当下秦松粗略把当晚事情说了一遍。   “啧啧啧,电停的真及时,不知道还以为是有人故意破坏,”吴大窑在那边啧啧有声,然后明白了秦松电话来意,“明天我就带着兄弟们去大闹电视台……不过师出无名啊,这样吧,让白锦寅当我们品牌的形象代言人,我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刚才那首什么命运我们来打一架吧唱的我热血澎湃,歌词太给力了,什么敲碎你的唧唧骨,敲碎斑驳如骨盆的颧骨……哥,你说把这首歌当做我服装品牌的推广曲咋样?”   “……”秦松刚想说什么,微信提示声响起,上面的联系人名让他眉心一跳,“大窑,明天再联系,我有点事先挂了。”   打开微信,激烈枪声震耳响起,摇摇晃晃的视频中,一名打扮的跟个花篮似的诡异女子迎着警察的枪林弹雨哇哇大叫,那平常一颗足以要人命的子弹打在她身上跟小孩扔的玻璃球似的,伤害近似于无。   消息发送人老易:刚拿到的第一手视频,这个就是那晚在电视台女厕所和警察打斗的神秘女子。   那晚,白锦寅发现尸体,神秘女子出现洗清了他的嫌疑,但秦松作为知情人明白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要不要把这条视频转发给白锦寅?   而此时,白锦寅正陷入来到人间后第一次生命危急之中。   几个护卫各负其责,嘿嘿藏在包里随身携带,菊花和蛋蛋不方便出现,一般是找个高处所在警戒,而春耳则是躲在家中守护。   数名黑衣人自以为隐匿的很好,其实早早就被发现,但普通人在不死生物眼里太弱了,轻松就能捏死,再加上白锦寅下的命令不能随便暴露行踪,因此在不了解这些人来意之前,只有骷髅鼠后羿躲在草丛中伺机而动。   敌不动我不动,白锦寅不慌不忙打开院门走进去,听到身后急促脚步声和带起的呼呼风声冷冷一笑,在亡灵界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数百场,如今敌我力量悬殊自然不足为惧。   后羿接到攻击的命令,闪电般自草丛里钻出,自从它决定把绣花针做武器的那天起,嘿嘿给它讲了个叫东方不败的绝世高手故事,此人凭借绣花针杀遍武林无对手,不过代价是自宫了。   这故事给了后羿极大灵感,当下目标对准了跑在最前方,手里拿着个麻袋想往白锦寅头上套的彪形大汉,借着夜色掩护,后羿爪不沾地跑到大汉脚下,然后高高跳起了来了个颇具飘逸感的的天外飞鼠,爪中缝衣针它无情,它锋利,它准确无误把两颗晃悠悠的球球——扎了个通透。   彪形大汉骤然一顿,发出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捂住裆部摔在地上滚来滚去,身边同伙给吓了一跳,连忙向四处看去,忽听身后同伴大喊提醒看脚下,他低头看去,只见一团小小的白色影子手里拿着根泛着寒光的绣花针正向着那地而来,其速极快根本无法躲避,大骇之下爆发出了潜力,身子猛然一拧撅起了屁股——   正所谓金针刺破菊花蕊,欲死欲活为了谁?   答:为了球球。   出其不意放到了俩人却也暴露了行踪,后羿再扑上剩余几人之时就没那么顺利了,它再凶猛也不过是只半个手掌大小的小白鼠,面对着其中一人挥起的钢棍,后羿不躲不避,想用缝衣针来个四两拨千斤,结果大力袭来——嗖一声像个高尔夫球般飞了出去。   不死生物骨骼堪比钢铁,后羿并没有受到伤害,不过有点丢人,好不容易有个表现的机会,它在黑衣人惊惧的目光中抖落身上泥土,扔掉缝衣针高高跳起改用爪挠嘴咬,不消片刻挠的几名黑衣人披头散发,活像刚从床上爬起被老婆抓了个现行的奸夫。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黑衣人掏出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对着后羿来了个连射,几声宛如响屁的枪声中,后羿再度被击飞出去。   枪响刹那,菊花和蛋蛋两人大惊,箭一般自藏身的高楼上向这边飞奔,然而再快又怎能快个子弹,只见这名黑衣人击退了后羿,枪口再度对准了白锦寅。   亡灵界生生死死三年,那黑黝黝的枪口让白锦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当下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想躲进院中,只可惜意识到了,身体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敏捷灵活的骷髅领主。   一颗子弹擦着肩膀飞过。 第57章   敌人来犯并一定要当场击杀,有时候暂时隐忍是为了永久解除后顾之忧。   白锦寅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呵斥住正欲飞身而上把敌人撕碎的春耳,菊花等属下,只让后羿继续攻击,后羿深感刚才保护不力,飞身一口咬断开枪之人手指,接着把怒气全部指向敌人下三路,不消片刻黑衣人个个捂着命根子嗷嗷四散逃走。   第一个黑衣人没能逃走,两个球球被扎了个透心凉,此刻仍躺在地上疼的滚来滚去。   蛋蛋狠狠拽着他衣领拉倒屋里,随手一个耳光:“说,谁派你来的?”   嘿嘿在一边通过意识着急提醒:“先把他下巴颏卸下来,小心服毒自尽。”   蛋蛋:“……”   黑衣人勉强睁开眼,疼的五官狰狞:“快,快打120,我蛋蛋碎了。”   “不许说蛋蛋俩字,”蛋蛋反手又是一巴掌,“说,谁派你来的?”   蛋蛋下手不轻,两巴掌下去黑衣人脸肿成了发面饼,疼的不知道该捂下面还是上面,最后一手捂裤裆一手捂脸:“不知道,有人出钱就来了。”   白锦寅包扎好了伤口,走过来面如冰霜:“杀了吧。”   他这话可不是恐吓,换作亡灵界早敲碎四肢只留个头盖骨再审讯了,黑衣人不招供杀了再复活就是,到时候在灵魂之约契约下直接翻查记忆。   黑衣人捂着上下两个球冷冷一笑:“杀了我?哈哈,吓唬谁呢,这可是法制社会,我兄弟们可是眼看着我进来的,杀了我你也得挨枪子,要不你报警吧,把我交给警察局。”   白锦寅眉头皱起,世界不同法则不同,敌人要杀他难道他杀敌人就是犯法?   “吆喝,嘴挺厉害啊,还懂法律,”蛋蛋面带慈爱摸了把黑衣人脸蛋,然后向白锦寅请示,“主人,给我十分钟,我保证让这孙子有啥说啥。”   得到白锦寅同意,蛋蛋拉着黑衣人到了隔壁厨房关上房门,拿起菜刀阴森森一笑。   黑衣人依旧嘴硬:“怎么着,拿个刀以为我就怕了?来呀来呀,有种你砍死我,我若是皱下眉头就跟你姓。”   “我怎么舍得砍你呢,”蛋蛋轻轻放下菜刀,抿嘴温柔一笑,“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瞧瞧这小脸肿的跟屁股似的,多让人心疼呀。”   黑衣人:“……你,你想干吗?”   “我啊,我不想干嘛,就是忽然想唱首歌,”蛋蛋抬起头望着被烟熏火燎的不成样子的天花板,眼神忧伤忽然开了口,“郎呀郎,你是不是饿的慌,你要是饿得慌,蛋蛋我给你下面汤……”   黑衣人:“……我不饿,哦,你的名字叫蛋蛋?”   “可是我饿啊,”蛋蛋忽然蹲下,白白胖胖的油腻大手沿着黑衣人脖子让下摸,“你长的这么有男人味,我好饿,我好饿。”   黑衣人被大力摁住躲无所躲,也顾不得下面疼了,摇着手哀求:“别别别,蛋哥,蛋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啊,不要啊,妈妈啊快来救我?”   白锦寅和一众手下坐在屋内,除了他之外都是不死生物,听力异常发达,此刻表情个个精彩纷呈,特别是菊花,原本在福尔马林中泡了三年死灰色的脸奇迹般浮起抹红晕。   片刻后蛋蛋眉飞色舞来到屋里:“搞定了,是秦君正派人来的,说是想绑走主人,刚才开枪意外。”   秦君正?   白锦寅若有所思,结果并不意外,自两人第一次见面秦君正身上散发敌意再到今天派人过来,他心中猜测隐约开始放大。   “后羿,恩,还是嫦娥把,你现在就去秦君正家中盯守。”白锦寅下达了命令,后羿刚才咬断演播大厅电缆,不死生物虽然不怕电,但电的它身上白毛乱蓬蓬,跟刚做了个离子烫似的,万一被人看到会怀疑。   嫦娥自被复活后整天被后羿这个宠妻狂魔护着,此刻首次接到命令郑重一点头,跟后羿来了个尾巴缠绕的亲吻,像个出征的女英雄那般绝然而然,快速跳到窗台消失在夜市之中。   一分钟后,白锦寅正在琢磨怎么处理黑衣人,忽然窗口白影一闪,嫦娥去而复返,毛茸茸爪子摸着脑袋不好意思说:“那个,秦君正家在哪里啊,我不认识路。”   白锦寅:“……”   最后,嫦娥坐在嘿嘿身上骑鸟而去。   子弹擦着肩膀而过,白锦寅受的只是皮外伤,这点小伤自然算不了什么,让他心悸的是——枪。   第一次见到人间武器,比想象中还要可怕,即使他依旧是骷髅领主,如果数百颗子弹一起飞来也躲避不及,更何况是现在的凡胎肉体。   白锦寅正思绪间,手机屏幕一闪,秦松发来了条微信:睡了没?   白锦寅:正准备睡。   过了一会秦松才回复:今天有个朋友发了条视频,你随便看看别多想,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商量。   白锦寅应了一声打开视频,眼睛倏然睁大,视频中枪声震天,空中一道道火舌闪过,一名和二姐歌莉娅一样喜欢身上挂满鲜花的女子一边哇哇大叫一边顶着子弹快速飞奔,那速度,快到了极限,比子弹还要快,若不是数量太多怕是根本打不中。   “那天晚上就是这个女人,”蛋蛋看了眼惊呼一声,“主人,她身上有和我一样的死气。”   白锦寅点点头,如果还是骷髅领主的身躯他自然不怕,打不过可以逃到地洞,有万千手下保护,然而现在——   “菊花,你说的飞机大炮比子弹威力能强多少?”白锦寅表情凝重。   “大很多很多,”菊花知道白锦寅问这话的意思,沉思片刻说,“我和蛋蛋现在是不死之身,如果被打中恐怕骨头也会断,嘿嘿和春耳更不用说,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跑,跑到深山老林,但除了飞机大炮,主人,还有更可怕的导弹等武器,一个照面能把大楼炸成平地……”   炸成平地。   估计和骨龙的攻击力差不多了。   带着杀意的秦君正,威力巨大足够杀掉他和一众属下的武器,还有不知是敌是友,究竟是不是二姐歌莉娅的僵尸王,三者相加让白锦寅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像之前想的那样简单。   他没有争强之意,却不能没有防备之心。   骷髅领主天赋技能——召唤骷髅,只要骨架中有灵魂之火气息就可以复活变成忠诚不二的不死属下。   此前菊花说展览馆中各种史前骨骼,因为警察忽然对他起了疑心而不得不暂时搁浅,现在看来应该是走一趟的时候了。   漫长一夜过去,白昼和喧嚣重新回归城市,熙攘攘攘的车流和人声宣告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习惯了一早刷刷手机的人又被《他的声音》刷了屏。   这个自开始就意外不断的节目昨晚第二场全国总决赛又出了意外,比赛中断三次也就罢了,到现在淘汰名单都没出来。   各个选手的粉丝围着节目组官方微博狂轰乱炸,谭梓风的粉丝得意洋洋,男神正面打败了白锦寅那个神经病,太荡气回肠了。   而白锦寅的粉丝则担心到底有没有晋级,什么时候出结果。   此外群猫大闹演播厅,白锦寅和姚博共同演绎的新神曲,还有顾惜朝开了金口唱歌等等相关信息全部上了热搜前几。   圈子不同世界不同,这些对于娱乐圈是大事,但除了之外城市有个角落正在上演另一出大戏——市花名单揭晓。   这个市花不是选美,而是真正的花。   经过长达半年的全民投票,最终冰肌玉骨的梅花,寓意勤奋谦逊的丁香花和圣洁的荷花进入最终三强名单。   市花代表一个城市的形象,自然是老百姓说了算,政府从海选名单就开始了全民投票,最终三强总于出炉,交由社会名流商议决出最终的冠军。   某星级宾馆会议室内,政府代表情绪激动拿着个信封走到舞台,走到演讲台前微微颔首:“此时此刻,究竟什么花能荣登我们城市的市花荣誉,相信每一位都等的迫不及待,我也一样,活动举行以来,市政府给予了大力支持,民众也是纷纷畅所欲言,我们这个城市有着几百年历史,自古以来有种植梅花的传统,此外改革开放以来农民朋友广置藕池,每年夏天整个城市荷花飘香,还有城市街道无处不在的丁香花,这三种成了最终候选名单,经过专家商议和投票,现在胜出的是……”   就在这时,会议室大门被重重推开,一名女子走进,她声音威严,用上位者吩咐仆人那般不容置疑大声说道:“是球球花,市花必须是球球花。”   在场众人愕然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名体型婀娜的女子,她逆光而立,赤足而来,仪态万方,穿着件粉红色拖地长袍,布料有些像蚊帐,身上和头上插满了五颜六色鲜花,活像刚抢劫了某家商店门口摆着的开业花篮。   台上这名官员被这诡异的一幕惊的愣了片刻,下意识问了句:“什么球球花?”   “就是这个,”歌莉娅举起手中一盆开着粉嘟嘟小花的仙人球,“它坚韧,外刚内柔,对敌人待以尖刺,对朋友绽放鲜花,多么平凡而伟大,正能代表我子民百折不挠的大无畏精神,作为你们即将的女皇,我宣布,球球花不仅是市花,还是国花。”   众人:“……” 第58章 仙人球当市花?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怪异女人。   歌莉娅眼神凛冽,奈何两个眼珠子不敌一群眼珠子,当下怒斥:“再敢直视,小心本公主挖掉你们的眼。”   众人:“……”   台上政府官员代表向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心中暗骂如此严肃的场合怎么会不小心让疯子进来。   众目睽睽之下工作人员不好动粗,礼貌拦住歌莉娅劝阻:“女士,这里正在开会,请您先出去好吗?”   “大胆,本公主玉体岂是尔等可以随便触碰的,滚!”歌莉娅手臂轻轻一挥,工作人员就像吊着威压般轻飘飘飞到了十数米开外。   众人吓的目瞪口呆,数名成年男子被轻轻一挥飞到了十多米开外的墙角,这是武功还是妖术?   偌大会议室一时间静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歌莉娅很满意这种一人进林百人压音的气氛,当年她还是万人敬仰的公主时,每次出宫巡游身边侍卫和婢女无数,万民见到无不跪拜噤声,那才叫真正的皇室气派。   想到这,她目光落向一名女孩身上,这女孩打扮时尚,留了个爆炸头,穿了件打着五颜六色补丁的乞丐装。   “穷苦人家的孩子吧,”歌莉娅抬起她的下巴,声音柔和,“来,我赐予你暂时做我婢女的荣耀,去后面抬起我的宫袍。”   女孩:“……”   于是女孩哆哆嗦嗦抬起那一米多长,看着和蚊帐材质差不多粉红色裙摆,而歌莉娅左手托着仙人球,右手优雅放在胸前起了个范,顺着会议室过道向主席台方向袅袅走,她肩膀几乎纹丝不动,脊背和脖子平成一条线,散发着股天生具来的高贵气质。   主席台上那名政府官员下意识想躲开,然而又想到当着群众的面逃掉影响不好,就这么一条腿想遛,一条腿想跑,硬生生劈了个叉摔倒在地。   歌莉娅压根没看他,走到主席台中央像自由女神那样高高举起仙人球:“以本公主名义,球球花即日起为市花,同时为皇室专用之花,尔等只可在节日方可配戴,如敢违抗视为对皇室不敬,罚三十鞭,情节严重者赐鼻刑!”   众人:“……”   见无人反对,歌莉娅满意点点头,袅袅婷婷走出会议室,待走到门口时停下,看向身后依然捧着裙摆的女孩,想了想从花篮般的头上摘下朵白色小雏菊插在她头上:“女人要对自己狠一点,即使再贫穷也要好打扮,你好好生活,等我登上皇位时再来找你。”   女孩:“……我,我下星期就要出国留学了。”   歌莉娅一撩裙摆:“无妨,整个大陆都将是我疆土。”   说完,她打开走廊窗户,就这么跳了下去。   女孩快吓尿了,前一秒以为是被邪教分子劫持,下一秒竟然有人在她面前跳楼了,她身子发软发出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勉强撑着身子爬到窗口向下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几十米之下的地面干干净净,仿佛做了场梦。   在那摩天大楼之间,歌莉娅从一幢跳到另一幢,数百米的间隔只需轻轻一跃,就像轻轻迈过一条小溪那般轻松,风咧咧吹起她如瀑黑发,吹的满头鲜花摇摇摆摆,吹的长袍飘飘荡荡,吹来一段遥远的记忆。   她出生前,父皇在位的二十多年里有了整整二百四十九个皇子,盼女盼到心碎,以为上天降下诅咒命中无女,等到医师宣布第二百五十名皇室血脉是个公主时,整个国家张灯结彩狂欢了十天十夜。   在万千宠爱之中她慢慢长大,成了帝国唯一的公主,声望之高仅次于父皇,无数吟游诗人为她写诗写歌,其中传唱度最高的一首是这样唱的——   皇室中有个美艳公主,名字叫做歌莉   她的眼睛明亮,看了使你更年轻,   如果能得到她的拥抱你就永远不会老,   无数人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即使生命和尊严。   啊,歌莉娅,美丽的歌莉娅!   啊,歌莉娅,睿智的歌莉娅!   ……   就像诗歌里写的那样,她不仅长的美丽还聪明绝顶,文韬武略无不精通,父皇即骄傲又遗憾,遗憾帝国没有女人继位的先例。   歌莉娅也心有不甘,无数次暗恨自己为什么就没能长根唧唧,她多么希望像父皇那样以铁腕治国,万里江山踩在脚下一呼百应,然而她是个心善又孝顺的公主,只能把遗憾深埋,安心做令天下无数男儿如痴如狂的女神。   再后来暴病身亡变成了僵尸王,又莫名其妙重生到地球,在发现自己保留了僵尸王的能力后,觉得这可能是命运女神眷顾了她,前世的夙愿可以在这个国度完成。   僵尸王天生力可憾山,速度惊人,而生活在这里的人身体素质弱的不得了,她相信,一步步来,成为这片大陆的女皇不在话下。   直到正面和军队打了几架,虽然没吃亏,却也没沾到多少便宜,凭借强悍能力子弹伤害不了她分毫,无奈数量太多了,打的人不胜其烦。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的拜把子三弟白将军同样重生到了这里,只要两人能联手,以当前国度为中心,再到大洋彼岸,终究会征服整个大陆。   歌莉娅脚尖踩在某幢大楼高高的避雷针上迎风而立,远方天际处,轰隆隆直升机声音传来,她叹了口气,知道麻烦又来了,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要她出现,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仿佛有千里眼似的,总能第一时间追踪过来。   在闹市区打斗难免会伤及无辜,歌莉娅张开双臂再度高高跳起,奔向郊外隐隐约约的山脉,在那里,她可以放开手脚狠狠的打飞机。   同一时刻,市电视台里来了一群以《他的声音》冠名商爱格男装董事长吴大窑为首的财神爷们。   台长亲自出面笑脸相迎,带着众人来到办公室,一边让五大三粗的男秘书给每位爷沏茶一边寒暄:“我这没什么好茶,几位讲究着用,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怎么一起到我这来了?”   吴大窑矜持一笑:“妖风,吹的人心情荡漾,荡啊漾着就想来找台长大人聊聊天。”   “……哈哈,”台长干笑一声,眼睛眯起,“那就聊吧,需要老头子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几个刚刚定了品牌代言人,结果昨天意外得知可能要被淘汰了,”吴大窑接过茶顺手放在茶几上直奔主题,“事关公司形象和未来发展,总不能堂堂代言人连八强都进不去吧,传出去还不得让同行笑话,说我们眼光太差。”   “你们说的不会是白锦寅吧,”台长做了个吃惊的表情,然后把球踢了出去,“签代言合同时星宇娱乐没通知你们?”   吴大窑干咳一声,用拳头轻轻捂住嘴,白锦寅现在是星宇娱乐签约艺人,代言肯定是要走星宇那边的程序,他今天早上才和一众人说好,哪里有什么合同。   不过大家都是场面之人,很多话点到为止就好,说的太明反而显得轻浮,吴大窑想了想,模棱两可说道:“只是口头协议,白锦寅形象还是歌曲风格很适合公司品牌,今天来也是没办法,看能不能通融下,事后我做东好好答谢台长大人。”   台长抿了口茶,想起白锦寅的成名曲《嘘嘘世界》,然后又想了想眼前几位财神爷的行业,除了一家做马桶的或许合适,其他几位或许是个人风格相似度大于品牌。   他也不卖关子了,实话实说:“电视台只是节目承办方,星宇是主办方,选手能拿什么名次他们说了算,我这个老头子分量没几位想的那么重。”   “这样啊,那就不麻烦台长了,”吴大窑招呼下众人站起身,“代言人早早被淘汰算我们命不好,估计未来几年没啥太多钱投在广告上,唉,回头得在朋友圈吐槽下,这年月,找广告平台合作一定得睁大眼睛……”   “回来,”台长这下坐不住了,伸手虚按示意几人坐下,指着吴大窑咬牙切齿说,“你小子和你爹一个德行,一言不合就喜欢拿钱压人,行行行,说吧,想怎么样。”   吴大窑举起三根手指,皮笑肉不笑:“三强。”   台长断然摇头:“不可能。”   吴大窑继续讨价还价:“五强,最低了。”   “做不到,”台长苦笑,“星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台长在别人眼里是个人物,可人家后台是秦氏集团,白锦寅最多这场比赛晋级,再以后比赛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也没辙,大爷们,摸摸你们的良心,看看派来的那个秦松评委惹了多少麻烦,我说什么了没?”   “那倒是,”吴大窑脸色一正,“这么着吧,八强不好听,咱们再进一步——六强,您顺我们也顺好不好?   “你当买菜呢!”台长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叹口气,“我尽量吧,这个白锦寅到底什么来路?你们想捧他随便投资个剧组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干嘛这么大费周折?”   吴大窑砸吧下嘴,心想:我也不知道啊。   另一边,完全不在意晋级或淘汰的白锦寅带上妈妈牌面纱罩和墨镜,打车来到了市展览馆门口,随着节目播出他名气越来越大,走在马路上被人认出要签名合影的事时有发生。   远远望去,展览馆门口挂着幅巨大海报,上写——来吧,这里有各种神秘的远古生物,有千年僵尸…… 第59章   展览馆门口熙熙攘攘,白锦寅穿出了鹤立鸡群范,不时有人打量他怪异面罩和大墨镜,这要是在银行,估计保安早如临大敌要报警了。   其实即使只带个墨镜,只要不是真爱粉未必就能认出他,比赛中每个人是要化妆的,灯光加镜头再怎么清晰也会和真人有区别,更何况白锦寅压根没有什么偶像意识,出门就是简单的清水洗脸,比起舞台上,现实中白锦寅只要不开口唱歌,毫无明星光环。   进入大厅,最先映入眼睛的是正中央处展台上,一具长度足有二十米,高有七八米的巨大恐龙骨骼,它脖子又细又长高高抬起,四爪粗壮,普通人类站在它面前跟只虫子差不了多少,可以想象是如果是活的,攻击力该有多么惊人。   白锦寅眼睛亮了,亮的吓人。   不死生物眼里,审美是按大小排列的,这么个庞然大物在任何大多数骷髅领主看来宛如正常男人看到了磨盘那么大的咪咪,恨不得立刻复活据为己有。   蛋蛋在周围扮作普通游人警戒,感受到白锦寅灵魂之火汹涌跳跃,连忙通过意识大喊:“主人你忍住,千万可别复活啊,不然乱子可就大了,军队分分钟会赶过来。”   白锦寅心不在焉恩了声,在人间时间越久,越发习惯这个世界的法则规矩,再说这头庞然大物看似凶猛,实则灵魂之火很小,满足不了被召唤复活的强度。   他走进展览台,隔着厚厚玻璃看了半响,目光又看向立着的金黄色牌匾说明——   长颈龙:生活在三叠纪,体长可达到二十米,是两栖生活爬行动物,杂食,以小鱼和昆虫树叶为主,距今已两亿三千万年。   白锦寅似有所悟,怪不到灵魂之火弱到这种程度,原来已经死了那么久。   按照不死传承介绍,几乎所有物种死后都会有灵魂之火,然而并不是一直存在的,就像一朵花一样,从含苞待放到绽放最后枯萎,其中时间各不相同,长则无人知晓,短则可能只有数月。   这只长颈龙可能是因为体质太过强悍才能保持这么久,像普通人类最多只能有数年时间。   白锦寅遗憾站了一会,随着人群继续向前走,沿途所见各种恐龙骨骼几乎和第一只一样,因为死去太久,灵魂之火大都已经湮灭,直到前面出现一个较小的展台,他眼睛复大亮,那里面摆放着的骨骼脑中灵魂之火摇摇晃晃看似随时可以熄灭,却勉强能够复活。   翼龙:能飞的爬行动物,两翅展开可达六至八米,生活侏罗纪和白垩纪,距今约六千五百万年。   更让白锦寅惊讶的是外形,它头长颈长,嘴尖而利,前肢和体测有一排密密麻麻扁而平像是翅膀的骨刺,看起来像极了亡灵界的骨龙。   蛋蛋在一边也发现了:“我滴乖乖,这家伙看起来真能飞啊,主人,你要是有这么个属下,那就是活生生的龙骑士,出门都不用坐飞机了。”   白锦寅环视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遥遥吩咐后羿:“先去侦查下,不行暂时让嫦娥回来,晚上的时候方圆万米内所有电源给我全部咬断。”   后羿:“……方圆万米啊,主人你要干吗?”   要干吗?还能干吗。   如此强大手下在白锦寅亡灵生涯内还是第一次见到,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要拿到手,这几天嘿嘿恶补了不少专业书籍,监控等种种科技手段看似强大,但没了电只是个摆设。   白锦寅继续往前走,除了这具之外再无新发现,都是一具具已经死去太久而无法复活的骨骼,不过也不算白来,等走出恐龙馆时脚步忽然一顿,他忽然感应到不远处,有朵宛如菊花般金黄色灵魂之火在熊熊燃烧,那是——   灵魂之火大都是白色和浅黄,在晋级骷髅领主时才会变成金黄色,但晋级需要不停吞噬同类,这里是人间,且不说没有领主召唤无法复活,即使复活了去哪里吞噬?   白锦寅顾不得太多了,拨开人群向着感应到的方向跑,前方一个角落中放着台很不起眼的玻璃展馆,里面躺着盖着黄色绸缎的尸体,金黄色灵魂之火正是在其脑中。   靠的越紧,那朵丝毫不比白锦寅弱的灵魂之火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危机,竟然飘飘散散有蔓延的趋势。   这是,要觉醒了?   白锦寅一边吩咐蛋蛋向自己靠近,一边调动灵魂之火,接触到的刹那松了口气,这是一朵毫无意识的灵魂之火,天长日久不知道怎么变得强大……不对,白锦寅忽然想起一路走来看到的一幕,想来是靠着天性渐渐吞噬了众恐龙的灵魂之火,可惜没有传承,就像个儿童一样,骤然长大,智力却止步不前。   玻璃展馆摆着的铜牌写着尸体来历:出土于建国不久,刚发现时面目栩栩如生,随身葬品无,只能约莫判断距今约有千年,后因当时技术所限,时隔一年后渐渐腐烂……   千年前的尸体保存到现在?   这样就能解释的清了,千年内恐怕吞噬的不止是恐龙的,怕是还有无数其它的灵魂之火,若不是今天发现,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觉醒。   想到这,白锦寅向所有手下下达了向展览馆靠近的命令,正在秦君正处盯守的嫦娥遥遥发来意识:“主人,我刚想汇报,这个秦君正似乎正在想别的办法害你,他刚刚接到昨晚黑衣人的电话,一个人阴沉着脸待了一会又给王胜南打了个电话,说什么让她出面请你吃饭,聊聊你和秦松的事,然后又不知道给个什么人打电话,提到春藥俩字……主人,人类可卑鄙了,打不过就喜欢下药,我以前认识个野耗子,长的膘肥体壮,结果你猜怎么着,几天没见被耗子药毒死了……”   “什么野耗子?”后羿打断她,“怎么没听你说过,什么时候认识的?”   嘿嘿在一边惊呼:“难道想用鹤顶红或者七步断肠草?可别是七星海棠啊,那个毒无形无色,下到酒中多厉害的高手都发现不了。”   春耳难得主动发言:“我为爱浪迹天涯那几天,有个同伴吃了被毒死的耗子,也死了。”   嫦娥惊呼:“小春,你不会也吃过吧,如果那样以后不要和我说话。”   白锦寅冷冷开启了全体禁言,秦君正再怎么折腾也是个普通人类不足为惧,当务之急是随时可能会觉醒的千年僵尸,如果不能在这之前打入灵魂契约,怕是以后这人间就有了第二个骷髅领主。   当下,春耳和后羿仗着体型小巧率先出动,随身军师嘿嘿也不例外,目标是以展览馆为中心的方圆万米内电源,而白锦寅则在蛋蛋守护下先回了家。   晚上十点,夜色渐深,街道变得不再拥挤,车流载着行人归巢,唯有妖艳霓虹在不知疲倦闪烁,无数个没有阳光亦没有灯光的阴暗角落,故事正在上演。   白锦寅看了看时间,一众手下已经全部到位,只需一声令下,展览馆附近将变成黑暗,到那时趁乱复活恐龙和千年僵尸,逃跑路线也已规划好,沿途监控交给嘿嘿破坏。   不得不说,比起当初复活第一个手下菊花时比,白锦寅在慢慢了解人类科技后,渐渐又有些像在亡灵界时那般心思缜密,一切安全为上。   刚要出门时手机屏幕一亮,秦松发来了信息:我在医院,阿姨说你今天没过来,去哪儿了?   这段时间除了比赛,白锦寅基本有空就去医院听白汝莲说话,他还没怎么学会说谎或者找理由,实话实说:去展览馆看恐龙了。   秦松:……看那个幹嘛?   白锦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重生还是能够复活尸体,秦松似乎知道又不知道,俩人之间一直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蛋蛋瞄了眼,小声建议:“主人,你就说写歌遇到瓶颈,去那采风了吧。”   如此回答后,秦松那边好一会才回道:再去的时候叫上我,今天你就不要来了,明天一早我去接你,这边有几个广告商想找你去形象代言人。   一般艺人听到有广告商,还是几个广告商要聘请自己做形象代言人,估计早原地转圈劈叉庆祝了,可白锦寅哪在乎这个,他想到了白汝莲最近的身体状况,想到秦松这段时间每天都守在那里忙东忙西。   在这一刻,白锦寅心中有颗种子忽然发了芽,秦松不再只是简单的长着副好骨头架子的恋爱对象试验品,而是——   白锦寅想了片刻,奈何感情经验为零,不知道形容怎么这种奇怪的感觉,只知道若是这会秦松在身边,一定在他额头来个深深的柏拉图之吻。   拿着手机愣了一会,白锦寅觉得应该说点什么,简单的谢谢不足以表达此刻的心情,他忽然想到了嘿嘿背过的一段还珠格格的台词似乎和眼下情况有些吻合,当下原封不动发了条信息:松,我对你的爱满的快溢出了了。   发完后他长长松了口气,转身带着蛋蛋准备去展览馆。   就在这时墙头忽然黑影一闪,一名披头散发,活像刚被雷劈过,脸上乌漆麻黑看不清长相的女子闪电般扑到他怀里嗷嗷大哭:“小白,我被人欺负了,你快去帮我报仇。”   这女子速度奇快,以至于蛋蛋都没反应过来。 第60章   秦松目瞪口呆看着手机上最新的一条信息:松,我对你的爱满的就要溢出来了。   易晖生前遇到外地演出或者久日不见也会说这句话,不过此满的溢出来的是指另外一种东西。   难道这是又恢复了一些记忆?   确定易晖转世成白锦寅后,秦松兴奋之余又有点担心,第一次酒吧见面以及后来数次白锦寅郑重表达过对爱情的原则——只能拉手和亲额头,无法接受圈圈叉叉。   一直以为未来漫长余生可能注定只能和五姑娘姐妹花相伴到老。   这条隐喻的只有俩人明白的信息让秦松浑身一热,飞快打字:我的爱早就溢出来了,晚上过去找你?   结果一等就是十多分钟才等来俩字:没空。   秦松望着病房洁白的天花板悠悠叹口气,苦啊!   白汝莲从病床上撑起身子,警惕问:“怎么,吵架了?”   秦松摇头,这段时间和白汝莲俩人处的很融洽,按白汝莲的话来说,锦寅这条纽带把两个苦命人系在了一起。   “那怎么了?”白汝莲眼睛发亮,“有什么不能跟我这个快死的人说的,说吧,阿姨兴许能帮你想想办法。”   秦松继续摇头,对象是性冷淡这事别说跟个中年大妈聊了,发小吴大窑都没法开口。   白汝莲盯着他看了一会,重新躺回病床:“唉,小秦啊不是我说,你都能接受锦寅是个男人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不成他想去变性?我跟你说啊这可不行,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芯变了,但壳无论如何得保持原样。”   秦松:“……您想多了。”   “那能是什么事?”白汝莲不放弃不抛弃,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要不说我得死不瞑目,说不定变成冤鬼,永生永世入不了轮回。”   秦松一咬牙:“你儿子是性冷淡,只能拉手和亲额头。”   “……”白汝莲呼一声从床上坐起,眼里满是同情,“你这孩子命真是比黄连还苦,爱人变成了男人不说还是个性冷淡,哎,幸好你跟我说了,教你个办法,实在不行就下药吧,男人嘛,什么药你懂的。”   俩人没想到的是这话一语成谶,只不过此药非春药而是能要人命的——毒药。   神秘女人速度奇快扑向了白锦寅,蛋蛋差点把胆吓破,要是主人在他眼前有个三长两短一众人都得跟着殉葬,当下来不及多想,狠狠一脚踹向对方,他使了浑身力气,势大力猛足以踹死一头牛,结果只见女人也轻轻抬起了腿,后发而先至正中他裤裆,然后就感觉到像个短线的风筝般飘了出去,耳边传来女人的怒斥:“下次再敢冒犯本公主,上面下面的蛋一起碎。”   蛋蛋:“……”   熟悉的声音和灵魂波动,白锦寅又惊又喜。   只不过眼前女子披头散发,脸上乌漆嘛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和亡灵界那个无时不刻身上挂满骷髅花的僵尸王歌莉娅相差太远了。   白锦寅后退一步,试探问:“二姐?你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被人打了,”歌莉娅伸出同样乌漆嘛黑的手比划了下,“一开始这么长,那知道今天变成了这么长的暗器,从飞机上冒着火光向我发射,我想接没接住,然后就给打成这样了。”   蛋蛋听的直咧嘴,问菊花:“她说的应该是火箭炮吧。”   菊花点点头:“应该是。”   白锦寅昨天才刚经历过子弹的杀伤力,也知道现代科技追踪手段和武器的厉害,但看着二姐被打的不成人样,还是决然大踏步向外走,同时给手下们下达了指令:“跟我走。”   蛋蛋吓了一跳:“祖宗主子,咱们这点人马最多也就攻打个警察局,军队可是有飞机大炮的。”   “三弟算了,报仇不急于一时,”歌莉娅拉住白锦寅,“你手下就这么两三个,去了也是送死。   白锦寅叹口气,想想昔日在亡灵界,二姐在前面打头阵,他和大哥召唤出数万不死军团在后,三人配的的相得益彰,可到了这人间界受制于环境,目前能拿出手的只有蛋蛋和菊花俩。   当下来不及叙旧,先把展览馆发现恐龙和即将觉醒的千年僵尸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歌莉娅听的两眼放光:“如此一来,征服这片大陆有望了,走走,现在就去。”   蛋蛋身子轻轻靠向菊花:“你有没有觉得,主人这个二姐比主人还二?”   菊花躲开一步:“别说了,小心挨揍。”   歌莉娅拉着白锦寅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看向四周:“等下,我这样子没法出门,小白,家里有没有什么花?”   白锦寅知道二姐不带花绝不出门的习惯,家里唯一的花是之前买的黄菊花,如今早就败了,他想了想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在里面扒拉几下翻出个西兰花:“这个花行不行?”   “不好看,”歌莉娅拿着西兰花皱起眉头,“不过绿颜色的花很少见,勉强凑合。”   “还有这个。”白锦寅又扒拉出个有机菜花。   歌莉娅虽然极度爱美,但可不是个矫情的公主,特备是眼下事情紧急,当下打开水龙头清洗被火箭炮打的黑漆漆的脸和乱蓬蓬的头发,洗了半天不见效果,无师自通拿起洗手池边摆着的雕牌柠檬味洗涤灵挤出一大坨,双双轻轻一揉再往头上和脸上一抹,立刻香喷喷的泡沫满头满脸。   片刻功夫,头发和脸蛋干干净净,歌莉娅满意轻轻笑,弹出手指利爪对着西兰花修修剪剪,又把有机菜花切成大小均匀的几朵,最后头顶绿色西兰花,旁边几颗白色有机菜花做点缀,看起来——还不错,满满的乡土气息风。   蛋蛋和菊花看的目瞪口呆,这样出门肯定会被人当成神经病,想插话又怕挨揍。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收拾头发和脸,歌莉娅大步走到窗前,一把扯下紫色打底印着小白花的窗帘披在身上,活像个披着战袍即将出征的女皇豪情万丈一挥手:“出发!”   菊花,蛋蛋:“……” 第61章   随着一声令下,早早原地待命的一众不死手下动爪子的动爪子,用嘴的用嘴,其中后羿俨然是主力军。城市里深埋在地上,用铸铁管保护着的光缆在它眼里和纸糊的差不多,它前爪挠后抓抛,短短几秒就钻到了直通展览馆的电缆管道中,爪子轻轻一挥,噼里啪啦火花四溅,随即冒出股肉香——没办法,灵魂之火强化的是骨骼,它肉体被高压电电的外焦里嫩。   没有了电,黑夜回复原本的模样,潜伏在展览馆里的猫耳行动了,它的任务是破坏掉备用电源和监控摄像头。它无声无息顺着顶梁急速爬行,越过拿着手电筒大呼小叫的工作人员来到早早观察好的监控室,同样只是一爪,硬盘录像机加里面的硬盘变成了渣渣,再厉害的程序员恢复不了数据。   而嘿嘿,转为会飞的代表,装成只没事出来溜达的闲鸟,在附近道路监控点拿嘴巴顺几下羽毛,蹦蹦哒哒跳到监控死角,一嘴巴下去,厚厚保护壳里面的摄像头便破了个大洞。   白锦寅前所未有的郑重,不论是翼龙还是即将进化的千年僵尸,都是此前没有经历过的。   夜色浓如墨,突如其来来的停电带来的不仅是视觉上的变化,还有耳朵,无数机器杂音消散,空气安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才夜晚本该有的真面目。   歌莉娅也很紧张,来的路上扔掉了满头西兰花,换成了顺手从绿化带摘来的杂色月季和一串红,衣服没啥变化,生前生活的大陆,皇室公主出门怎能不穿长袍?这个世界露着胳膊大腿和白花花胸的衣服太伤风化了,只有红灯区以色侍人的歌女才会这般打扮。   “小白,先复活翼龙,万一僵尸有意外也好多个打手。”歌莉娅分析着情况,即将晋级的僵尸两人都没见过,谁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签订灵魂契约。   白锦寅也是如此想,此时菊花和蛋蛋两大守卫紧紧跟在身边,他闭上眼,灵魂之火无影无形蔓延,穿过长长的街道,穿透展览馆钢筋水泥的厚重墙壁,轻轻浸入翼龙脑洞。   这翼龙的灵魂之火就像个即将燃尽的蜡烛,白锦寅小心翼翼靠近,围绕着轻轻转了几圈猛然一抖,瞬间,他金色的灵魂之火分出一丝融了进去,看似只有一丝,但质量却强了不知多少,宛如一滴汽油,下一刻,翼龙弱小不堪的灵魂之火微微颤抖,随即明亮起来。   成了,白锦寅松了口气。   意识中,灵魂契约宛如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极其坚韧的丝线,从此后一念生,一念死,看似生命再度延续,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只是拥有记忆和意识的傀儡。   白锦寅静静等等翼龙的反应,死了七千多万年猛然醒来,得给它个消化的时间。   然而几分钟过去,这翼龙并没有像嘿嘿或者春耳那样有自我意识,反倒是和亡灵界的骷髅一般,昏昏庸庸只会简单的遵守和服从。   白锦寅试探着发了道命令过去,翼龙传来的意识含糊不清,然后很顺从挥了挥宽大的骨翅。   果真是没有自我意识!白锦寅遗憾想着,随即又命令翼龙抬抬脚。   而此时展览馆内,工作人员乱成一锅粥,每一件展览品都是不可复制的人类历史瑰宝,密封玻璃内空气和湿度是有着严格要求的,不然历经数千万年谁也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损坏,这一停电里面的各种机器立刻停了工,大夏天的,过不了多久玻璃馆内的温度就会提高,后果不堪设想。   电力局接到电话正在紧急赶来的路上,节骨眼上偏偏备用电源也出了故障,有工作人员去开启汽油发动机暂时解决燃眉之急,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死活启动不起来。   就在工作人员拿着强力手电在大厅转来转去时,忽然听到角落处哐啷一声巨响,灯光循声照去,只见那个摆着翼龙骨架的玻璃展台不知道为什么碎了,满地玻璃渣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玻璃都是防弹的,怎么会碎?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接着在众人注视下,那翼龙——忽然抬起脚,像跳踢踏舞那边来了个重重的踏步。   众人揉了揉眼睛齐齐倒退一步,大脑陷入当机之中。   春耳躲在顶梁之上,见状连忙汇报这边的情况。   得知有人,白锦寅连忙命令翼龙保持原状不动,灵魂之火转向角落处那具千年僵尸。   骷髅领主和普通骷髅最大区别在于灵魂之火质的不同,前者完全可以碾压后者,但此刻,千年僵尸同样是金黄色灵魂之火,白锦寅尚未靠近它就像被侵入领地的野兽低低示威。   这种情况太过诡异,一般来说复活时弱者见到前者,压根没有半点反抗之意。   白锦寅前所未有郑重,灵魂之火全力爆发将之层层围绕,想要来个以强对强。   两股同等质量的神秘之火无形碰撞到了一起,霎时一个攻一个守,短时间内竟然斗了个平分秋色。   歌莉娅在一边暗暗着急,她是僵尸王,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天赋是力量速度和一身钢骨铁皮,要是在亡灵界很好办,上去拆的只剩个头盖骨就是,不服从就永远躺在那里思考人生把,可现在是人间,展览馆又有人,来的路上白锦寅给她介绍了这个世界的情况,不仅有强大到她无法对抗的武器,还有无处不在,和巫师之眼相同功能的监控设备。   眼看着白锦寅脸色发白,灵魂之火摇摇晃晃,一众手下急的不可开交,主人遇到危险和困难他们感同身受,蛋蛋和菊花还好,知道此时帮不上忙只能保持安静,刚觉醒的翼龙待不住了,它没有自我思考意识,一切凭靠本能完全以白锦寅为中心,当下觉察到危险,长达十多米的骨翅一挥就想飞过去打僵尸。   翼龙骨骼强壮,远强于地球上目前能够见到的任何一种生物,再加上灵魂之火淬炼,此时又是盛怒之下,长达二十多米的双翼一展,带起的呼呼风声就像阵小型龙卷风,把周围的工作人员吹的东倒西歪。   这下没人再相信是眼花了,展览了十多年的翼龙——的确是活了。   白锦寅收到春耳发来的消息来不及多想,连忙一边命令翼龙乖乖待着别动,一边灵魂之火全力出击和千年僵尸王战到一起。   几番翻腾,白锦寅好歹做了三年的骷髅领主,战斗经验要丰富的多,终于趁着一个空隙分出足有十分之一的灵魂之火侵入到千年僵尸脑内。   灵魂契约刹那烙下,成了!   然而没等白锦寅松口气情况又有变化,通常契约一旦烙下就等于签订了主仆关系,然而他的命令发出去却如泥牛入海,接到的意识竟然是道冷冷的疑问——   “你是何人?胆敢侵犯本爵?”   本爵?   没等白锦寅回答,嘿嘿第一个跳出来试图给这名看着不咋听话的新伙伴来个下马威:“大胆,对主人竟然如此不敬,还本爵?信不信本鸟啄你个满脸开花?”   “呵呵,区区一只扁毛畜生何足畏惧,”千年僵尸冷笑一声,“本爵的主人只有一个,乃是堂堂太宗李世民,小小骷髅领主妄想奴役本爵,真是笑话。”   李世民是谁,白锦寅和歌莉娅两个文盲自然是不知道,但菊花和蛋蛋惊的差点跳起来,两人对视了眼,蛋蛋不敢置信问:“你主人是李世民,你又是谁?”   千年僵尸傲然一笑:“老妇乃大唐宰相房玄龄。”   “亲娘哎,你……你真是房玄龄?”蛋蛋借着惊吓身子依偎向菊花,“好吧,但那是历史,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新主人在你眼前,还不老老实实过来拜见?”   “不可能,”房玄龄意识极其强硬,抵抗住白锦寅灵魂之火带来的威压,“本相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鬼,绝不会背叛。”   “不错,本公主就喜欢忠臣,”歌莉娅一拍巴掌赞道,“房玄龄,你既然生前官居高位,如今死了,勉强够资格做本公主的贴身随从。”   “公主?敢问是哪位公主,高阳还是文成?”房玄龄疑惑问。   歌莉娅端起范,鼻子轻哼:“本公主歌莉娅。”   房玄龄沉吟片刻:“没听说过,听名字不像我大唐人士,想来是异邦之国,不过你即尊为公主,怎可和这等妖邪混在一起,实在不成体统。”   “大胆,小白是我拜把子的三弟,”歌莉娅怒斥一声,“胆敢出言不敬信不信本公主摘下你脑袋雕成骨头花。”   “呵呵,异邦就是异邦,毫无教养可言,罢罢罢,老夫不与你等多言,这一睡不知多久,且待老夫去长安城面见吾皇一趟再说。”   菊花和蛋蛋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房玄龄记忆好像出了出题,依然停留在临时前一刻,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僵尸。   白锦寅脸色冷下来,还从没有属下敢如此不听吩咐,当下灵魂之火带着威压席卷过去,想给这个不知尊卑的新手下来个教训。   与此同时,展览馆内工作人员吓得哭爹喊娘,连滚打爬爬起来向外跑,翼龙复活了,这是侏罗纪还是博物馆之夜啊。   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那翼龙并没有追来,而是又恢复了原先姿势原地站着不动。   众人临近门口刚松了口气,忽听身边哐啷一声,吓的赶紧举起手电,只见那角落里因为不知来历,全当附带品展示的千年僵尸直直挺起身子,随手一挥打碎厚厚的防弹玻璃坐了起來。   他双手一拱:“劳驾问个路,请问长安怎么走?” 第62章   千年风化千年沧桑,管你是皇亲贵胃还是卑贱如草,都逃不过黄沙一捧白骨一堆。   这房玄龄死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出土时面目栩栩如生,后来因为现代技术跟不上慢慢变成了具干尸。   他脸色没几丝肉,油黄色皮下面就是骨头,颚下一缕干巴巴的山羊胡,身上披着展览馆用来给他遮羞用的黄色丝绸,就这么直挺挺向着众人缓缓走来。   如果说刚才的翼龙复活是欧美科幻大片,那现在就是国产恐怖片了。   好在工作人员整日和奇形八状的骨骼尸体为伍,胆子比正常人大不少,当下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回答:“长安吗?现在叫西安了,您出门左拐走五十米做十三路车到红门地铁站,那里直通汽车站和火车站,实在找不着路叫个滴滴快车送您过去也行。”   “什么西安?长安城改名了?”房玄龄把俩黑洞般的眼眶对准这名工作人员,“帝都怎可随便改名,我大唐皇上现今是哪一位?”   这话要怎么回答?   甭管是什么原因,现实是翼龙活了,千年僵尸活了,僵尸似乎是生于唐朝,且好像身份不一般,这个时候说唐朝早已灭亡了不是明智之举。   众人齐齐低下头默念你看不见我大法,只有方才那位搭话的工作人员哭丧着脸硬着头皮小声说:“那个……现在没皇上了,唐朝那啥……已经亡了。”   “亡了?”房玄龄声音骤然一提,他上前一步逼问,“何人能灭我大唐?”   工作人员快哭了:“不是我,灭了一千多年了,那时候还没我呢……是一个叫朱温的人给灭的,话说这朱温挺不是个东西,天生反骨,又是叛乱又是投降,还强奸自己的儿媳妇,大人,这厮的墓在河南,要不您这就出发去挖坟鞭尸,挫骨扬灰出出气可好?”   房玄龄没接话,黑黝黝皮包骨的脸看不出是啥表情,他双手背在身后仰望天花板,半响后悠然一叹:“大梦一醒原来已是千年后。”   沉默片刻,他捡起工作人员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千年后的灯笼竟然这般明亮,这位小哥,此去夜黑路遥,可否将灯笼暂时借于老夫一用?”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只要不借命啥都好说。   房玄龄拱手:“如此谢过小哥,还请报上名号住址,也好方便老夫日后归还。”   工作人员:“……不用了吧,我家在东北那旮沓,老远了。”   就在这时,铁质卷帘门轰然一声巨响似乎被什么击中,中间出现个大窟窿,一名黑发飘飘,长袍飘飘好像窗帘或者被单的女子飞身进来扑向房玄龄。   正是僵尸王歌莉娅。   刚才在外面,白锦寅灵魂威压施到最大,到了房玄龄这里却如泥牛入海,主仆灵魂契约似乎因为俩人灵魂之火是同一级别而失去了作用。   歌莉娅不得不出手,想着抓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骷髅领主天赋是召唤骷髅,和正常骷髅比起来也就是敏捷点,跑的稍微快些,单兵作战和僵尸王完全不是个一级别,但此刻一交手,歌莉娅惊讶发现,房玄龄竟然丝毫不比她弱,几下过后连忙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小白不好,他晋级的不是骷髅领主,而是和我一样的僵尸王,快来帮忙。”   一般来说,人死后被复活大都是骷髅,僵尸因为条件限制很难形成,一觉醒就是僵尸王俩人听都没听说过。   白锦寅吓了一跳,僵尸王和他是同一级别,如今灵魂契约明明在却没有效果,如果对方杀过来来——   来不及多想赶紧一声令下,除了菊花留在身边保护之外众属下各自从隐匿的角落飞身而出。   后羿和春耳距离最近,一个露出森森白爪扑向房玄龄的眼睛,一个爪握缝衣针刺向房玄龄的蛋蛋,看起来配合的很完美。   房玄龄正和歌莉娅斗起一起,察觉春耳过来他不躲不避,眼看利爪在眼前,手臂忽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转了个弯,速度几乎快出了幻影,狠狠正中春耳脑袋。   不死生物骨如钢铁,唯一弱点就是头盖骨里面的灵魂之火。   房玄龄这下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碰巧,春耳来不及发出声惨叫头盖骨便碎成了粉末。   只一个照面,足以能对付数个壮年男子的春耳——亡。   “我草你个姥姥啊!”后羿看的瑕疵欲裂大骂一声,闪电般钻进房玄龄大腿中间,爪中寒光闪闪的缝衣针全力刺进——“我去,蛋蛋呢,怎么没有蛋蛋。   房玄龄死了千年,身上肌肉早已风干,别说蛋蛋了,屁股有都没几丝肉。   “啊,叫我干吗?我来了!”蛋蛋大吼一声和嘿嘿赶到,和春耳后羿一样,一个空隙一个陆战。   嘿嘿知道自己攻击力弱,按说这种短兵交战轮不到它上场,当下它眼珠一转,飞在空中打起了扰乱敌人的主意。   “呔,房玄龄,你个碧池可敢上来和本鸟一战?不敢是吧,那信不信本鸟在你头上拉屎?”   歌莉娅全力拦住房玄龄攻向嘿嘿的一击:“小白,让翼龙,快让翼龙来帮忙,这是个什么东西啊,我快扛不住了。”   房玄龄飞起一脚逼退歌莉娅:“滚开,老夫念你是妇孺之辈不想下狠手。”   同是僵尸王,歌莉娅和房玄龄这个千年僵尸王比起来初始还能勉强打平,但随着房玄龄渐渐熟悉了身体的变化,现在勉强能够自保,而蛋蛋还是嘿嘿更是不值一提。   骷髅领主胜在可召唤数万手下,此前白锦寅在亡灵界见过骷髅领主大战僵尸王的场景,足足牺牲了过半属下才打成了个平手。   借助数量优势,骷髅领主可自保,但僵尸王如果想逃,根本拦不住。   翼龙接到命令,双翼一展仰天发出声撕鸣,它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不死生物体形大小不同,物种不同,召唤来的数量也不同,像白老鼠后羿,白锦寅大概可以召唤数千万只,而如果换成是菊花蛋蛋,大概也就能召唤百万左右。   这具翼龙体形超过十米,双翼展开有二十米,是白锦寅有史以来最强的手下,它灵魂之火此刻已回复正常,足有柚子大小,白锦寅倾尽全力最多也就复活百只左右。   然而数量减少带来的是强悍的攻击力。   翼龙长而尖的嘴巴像是能刺破虚空,它双翼挥动狂风四起,卷起地上无数玻璃碴,然后从天而降抓住房玄龄狠狠一甩,接着飞身扑上,像只母鸡见到了小虫子般又啄又挠。   “一起上,打他心脏和脑袋。”歌莉娅大吼一声,她性子好强,白天刚被火箭炮打成了个煤球,现在又被个新晋级的僵尸王欺负,恨得也顾不得形象了,披头散发嗷嗷叫着扑了上去。   结果刚近身就被敌我不分,宛如母鸡吃食般的笨龙一翅膀打飞了。   旁边躲在角落里的工作人员表情如梦如幻,翼龙和神秘女人大战唐朝僵尸,这到底是西幻还是东方玄幻啊,骷髅猫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拿着绣花针的小白鼠以及飞在空中废话不停的鸟。   此前借给房玄龄手电筒的工作人员灵光一闪,想起了前段时间微博闹的沸沸扬扬的事件,他哆哆嗦嗦拿出手机一边悄悄录像一边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市医科大学那事?骷髅猫和僵尸,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两个?”   春耳脑袋碎成了粉末,只剩四肢和身子,它虽然一个照面就被击杀,但此前攻击房玄龄时众人看的清清楚楚,的确是一只白骨森森的猫。   而蛋蛋,他明白自己远不是对手,干脆在一边打起了游击战,躲在歌莉娅身后抽空下阴招,不过这一会功夫下来也是遍体鳞伤,胸部被房玄龄一拳打了个几乎透明的大洞,一看就绝对不是正常人类。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之时,门外警笛长鸣,闻讯而来的警察终于到了。   歌莉娅最近和警察斗争经验丰富,知道麻烦又来了,当下一边急急让白锦寅赶紧走,一边挑衅房玄龄:“老匹夫,此地空间狭小,你可敢和我去屋顶一战?”   “有何不敢,哎呀……”房玄龄大喝一声,没提防翼龙趁着他分心,一嘴巴啄在了下巴颏。   展览馆面积不小,但对于速度比子弹还要快的僵尸王来说的确有点施展不开。   两僵尸王和一龙身形暴起同时打碎天花板来到展览馆高高的屋顶之上,嘿嘿会飞,飞到更高处掠战顺便找机会袭击,而蛋蛋和后羿则抱起春耳尸体悄悄趁着无人注意和白锦寅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个没有不死军团的骷髅领主,在战场上等于个累赘,白锦寅明白这点,再说看刚才翼龙的攻击力,有它在,歌莉娅即使打不过想脱身很容易。   警笛长鸣,大功率探照灯像把无坚不摧的利剑刺破夜空,普通人类如果对上眼短时间接近失明。   然而不死生物丝毫不受影响,房玄龄大惊,下意识抬手护住眼睛喃喃自语:“这是什么灯笼,为何如此耀眼!”   歌莉娅翻个白眼,她这几天和警察几番交战,知道探照灯一旦停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当下闪身躲在翼龙身后。   果然,下一秒密集枪声刺破夜空,房玄龄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他躲无可躲连声惊呼:“痛煞老夫也,千年后的弓箭手怎么这般厉害?” 第63章   僵尸王速度和力量远超普通人类,若是去参加奥运会的话破记录得跟喝凉水似的。   子弹冒着一道道火光满天飞舞,房玄龄活像个大马猴般上蹿下跳了一会,发现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那子弹大部分打在身上只留下个森森白印,偶尔几颗射到肉里也没有鲜血流出。   沉睡了千年,房玄龄昏昏沉沉,直到此刻方才发现自己的不同,所谓的痛是来自神经反射,而不曾真的有。   他茫然看向躲在翼龙后面披头散发的歌莉娅:“敢问公主,我现在……是何物?”   歌莉娅翻了个白眼:“僵尸王,万尸之王,铜皮铁骨力大无穷,而本公主,是僵尸王中血脉尊贵的僵尸王之花,做我的贴身侍卫你不委屈。”   就在这时,数量军绿色卡车急速而来,在展览馆门口一个紧急刹车,走下数十名实抢核弹的军人,几辆独轮车从上面顺着梯子缓缓滑下,歌莉娅脸色大变,一下蹿到了翼龙身上。   房玄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一国之相变成了僵尸王,饶是他生前计谋过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接受的事,他对着已经蹿到了空中的歌莉娅拱手:“谢谢公主厚爱,老夫……”   话未说完,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房玄龄猛然转身,只见火光大亮,一道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炮弹刺破夜空,转眼间已至眼前。   躲无可躲,房玄龄伸出干巴巴的手试图拦住,下一刻,他人倒飞出去,和此前的歌莉娅一样,浑身乌漆嘛黑被打成了个煤球。   火箭炮,子弹一米多长,重量几十公斤,在当前城市防爆中是杀伤力最强,速度最快,最便于出击的武器。   僵尸王号称铜皮铁骨,但对上足能穿透铁板的火箭炮还是吃了个大亏,房玄龄被打的从展览馆高高摔在地上,接着早早旁边埋伏好的防爆特警一拥而上,因为此前有歌莉娅在先,知道普通子弹要不了性命,一时间无数子弹,防爆网齐齐上阵。   房玄龄很快反应过来,他仰天啸叫,千年僵尸的力量全面爆发,拖着破败不堪的身子高高跃起沿着马路狂奔,不一会似乎更加习惯了此刻的身体,几下攀爬到了路边一幢大楼的楼顶。   站在高高楼顶,鸟瞰千年繁华,那高楼林立,万家灯火和霓虹辉映,房玄龄来不及感叹,天际中忽然轰隆巨响,数架直升飞机开着巨大的探照灯正向他这边飞来。   房玄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此刻完全遵循本能,当下连忙奔向远方黑黝黝的山脉。   而歌莉娅和翼龙躲在高高云端之上,随之也跟了过去。   有灵魂契约在,初始白锦寅还能通过翼龙和二姐交流几句,随着距离越来越远,渐渐只能感应到大概位置。   来到人间第一场大战,打的很是憋屈。   春耳如今只剩身躯和四肢,羸弱的灵魂之火只能暂时躲在白锦寅的识海之中。   亡灵界每次战争不知道有多少名手下死亡,和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骷髅不同,春耳有感情有记忆,一段时间下来,更像是白锦寅的亲密伙伴。   不死生物号称不死,只要不被别人吞噬掉灵魂之火是可以再度复活的,不过春耳头盖骨变成粉末,想重生只能换具骨骼,这就像人换了个假肢,终究比不上原装的好。亡灵界尸骸遍野好说一些,但这里是人间,什么时候能找到合适的骨骼还不一定。   但不论怎样,只要白锦寅不死,春耳早晚可以复活,现在让人忧心的是千年僵尸王房玄龄。   刚才一战,二姐加翼龙勉强能打成平手,以后怎么办?   灵魂契约仍在,万一哪天房玄龄明白过来杀上门,以他现在普通人类的身体一个照面就得挂,到时候不论蛋蛋菊花还是翼龙都得跟着死,二姐独力难支,再也没人能制约,等于身边多了个随时可危及生命的杀手。   这一夜,白锦寅几乎未眠,而歌莉娅和翼龙也一直未归。   不眠的不止他一人。   适逢月末,令星宇娱乐员工心悸的月度大会又到了。   节目统筹部负责人蔫头蔫脑,《他的声音》自开播以来意外连连,刚刚结束的第三场总决赛到现在连淘汰名单都没出来,微博上面对此的各种议论早已炸翻。   被关注说明热度高,但这个关注点不是节目,而是各种开业内先河的各种奇葩意外,现在最新的热搜话题是预测下一场比赛又会中断几次。   今晚月度总结大会,统筹部负责人自感罪责难逃,提前写遗书的心都有。   就这样各自惴惴不安,默默等待老处女王胜南的暴风雨袭击,然而会议开始时间过去了足足半个小时仍然不见人影,这在往常是绝对不可能的事,王胜南脾气虽然火爆,但向来尽职守时,只要和公司有关的,在她那里一向是以身作则。   秘书挨不过众人眼神,鼓起勇气去敲办公室们,敲了半天没有反应,推开门一看,只见王胜南正站在诺大落地窗前望着远方灯火。   秘书小声提醒:“王总,大家都在会议室等着呢,您看会议什么时候开始?”   过了好一会,王胜南慢慢转过身:“会议取消了,让大家早点回去吧。”   秘书“嗯”了声轻轻掩上房门,然后狠狠打了个哆嗦,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每天阴沉着脸,让整个公司员工恨不得躲着走的的王胜南刚才的表情是——微笑,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洋溢的微笑。   王胜南满面微笑看着秘书带上房门,转身继续看向窗外,今夜难得风清云朗,深邃夜空之中有几颗星星在白云间一闪一闪,宛如初生的婴儿那般调皮而明亮,可爱极了。   她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粉红色的验孕棒,那上面,两条紫红色检测线在明亮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三十多年里,她忙忙碌碌,为事业为爱情,忙到经常忘记了自己是个女人。   王胜男轻轻摸向平摊的小腹,静静感受着,生命太神奇了,那里面,真的有一个小生命吗?   这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从心间弥漫。   王胜南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微微思考片刻,还是决然而然按下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第64章   窗外夜色正浓,点点星光万家灯火相映,只是此刻看起来不再向往日那般清冷,王胜南心中像很多人那样,有了一盏属于自己的心灯,从此后,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电话久久无人接听。   王胜南再次看了下时间,咬牙又继续拨打,此时此刻,她需要和爱着的那个男人分享,他听到后,应该也会同样激动吧。   一连三遍后终于通了:“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要见你,现在,”王胜南听出秦君正声音有些揾怒,“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现在不行,”秦君正回答的很快,“这么晚了,你知道我正在筹备婚礼,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   王胜南吸了口气,她不是个拎不清的女人,自从秦君正接受安排决定和王家大小姐联姻那刻期就已经想要斩断俩人的地下情,然而现在不一样了,她可以委屈,可以重新开始,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能。   “君正,我怀孕了,”王胜南一字一句,“是你的亲生骨肉。”   电话那边传来稀里哗啦好像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秦君正呼吸变的急促:“什么?怎么会怀孕,你不是一直有避孕吗?”   王胜南轻轻拉上窗帘,她此刻想听到的不是这句话。   两人各自沉默,片刻后秦君正声音温柔下来:“胜南,我现在没办法出去,明晚吧,明晚你不是要和白锦寅吃饭吗,到时候咱们见面再聊,不要想那么多,赶快早些休息,你现在可是两个人,快回家吧,有什么工作先交给别人。”   王胜南轻轻“嗯”了一声想再说些什么,那边却已经挂掉了电话。   她轻轻摸了摸小腹,心中有个念头一闪即过,如果秦晨光知道他现在有了秦君正的骨肉,会不会?   随即她苦笑着摇摇头,爱上秦君正时就知道两人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漫长一夜终于过去,无论有多少个故事上演,白昼交替永远不会停下脚步。   黎明时分,歌莉娅披头散发回来了,脸上乌漆嘛黑活像个煤球,当战袍披着窗帘也碎成了绺,她一伸手摘下块新的窗帘披在身上。   白锦寅感应了下翼龙的位置已经远在千里之外,沉声问:“翼龙怎么没回来?”   “跟着房玄龄那家伙呢,”歌莉娅面色沉重说,“军队追着狂轰乱炸,一不小心我也挨了几下,小白,你灵魂契约还是没效果?”   白锦寅摇摇头:“只能感应他在哪里,威压和命令一点作用也没。”   “这下麻烦了,咱们得赶快想个办法,”歌莉娅愁眉苦脸,“我观察过了,他速度和力量比我强不少,还好是僵尸王,小白,你要赶快召唤骷髅大军,到时候我和翼龙拼死困住,就像在亡灵界一样慢慢磨死他。”   歌莉娅说的办法是亡灵界经常见到的场景,骷髅领主和僵尸王起冲突很常见,凭借可源源不断召唤的不死军团,僵尸王一旦被困住再强也只能等死,但这里是人间,不说人死了要火化,即使去火葬场,召唤个几百数千的也远远不够。   白锦寅把情况一说,歌莉娅也是一筹莫展,最后只能让翼龙先这么跟踪着,万一发现房玄龄过来再见机行事。   沉默了一会,白锦寅问:“二姐,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找我,还有怎么跟军队打起来的?”   “我正想给你说这事,”歌莉娅双眼放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团皱巴巴的纸,打开后是副世界地图,“小白,想不想征服这块大陆,想不想当这个世界的主人?”   白锦寅摇头:“不想,二姐,你知道我在亡灵界就不喜欢战争……”   “可是我想啊,小白你帮二姐好不好,”歌莉娅打断他,对着地图指点江山,“看到没,我们现在是在这个位置,据我这段时间观察,这里的军队虽然很强大,但身体素质和我们远远不是一个级别,我出其不意杀掉他们的头头,你召唤大军围攻,没人是咱们的对手。”   蛋蛋在一边小声插了句:“杀掉头头还会再选举一个,没用的……”   歌莉娅一挥手拍飞蛋蛋继续说:“只有杀戮还不够,想治国得恩威并至,不能少了悠悠子民的认可,所以,我打算先攻打这里……再攻打这里,最后以此为中心建立新的帝都,国家名我都想好了,就叫球球国。”   白锦寅:“……”   “这俩国家面积很小,而且吧,和咱们现在所在的大陆有世仇,如果能拿下肯定能获得无数人的爱戴,原本我还发愁隔着重洋这事,现在好了,有翼龙在,坐在上面真不知鬼不觉来个空降,”歌莉娅长呼一口气,神采飞扬,“如此弹丸之地想来军事力量强不到那里去,到时候我打前锋,空中有翼龙,你就地召唤军团……”   蛋蛋捂着脸躲在菊花身后再次发声:“那俩国家军事不弱的,有防空导弹,比今天打你的炮弹还要大,山都能打个窟窿……菊花你倒是也说句话啊,不能让主人冒这个险。”   白锦寅拦住作势欲打的歌莉娅,以前在亡灵界就这样,他这个二姐没事就喜欢撺掇着他和大哥到处抢地盘,要不是实力有限早就想一统亡灵界了。   不过这里和战争杀戮不断的亡灵界不同,在那里你不打别人,别人也会找上门来打你。   白锦寅想了想,问:“二姐,你拿下这俩国家之后呢,下一步再做什么?”   歌莉娅豪情万丈一指地图:“多了,看,大海那边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国家,还有这里叫非洲大陆,据说那里的人黑的跟煤球似的……哎呀,我先去洗个脸!”   等到歌莉娅梳洗打扮完毕,白锦寅方才耐心继续说:“二姐,我是问你把这些国家全部拿下后再怎么办?”   “当然好好治理啊,让天下太平,每一名子民能够幸福生活,”歌莉娅披着窗帘像个神经病般高高举起手,“我会好好保护领土,任何敌人若想伤我子民除非踏着我的尸体,小白你要相信,二姐一定会是个仁慈而勇敢的女皇。”   “我知道二姐仁慈,但这里的人现在生活的已经很幸福。”白锦寅不紧不慢说,他刚刚重生那会不了解这个世界满心警惕,分分钟想召唤不死军团保护自己,直到这段时间慢慢融入和了解才发现一切并不像想的那样。   蛋蛋和菊花一起发声作证:“是啊,我们生活的老幸福了,幸福的像花儿一样……”   歌莉娅一挥手:“此事慢慢再说,等解决掉房玄龄再议,小白,这段时间我得贴身保护你,要不要先挖个地洞藏起来?”   “那倒不用,有翼龙跟着。”白锦寅想了想没再继续劝说,这里不是亡灵界,挖那么大个洞难免会引人怀疑,他也不再只是骷髅领主,有秦松有白汝莲,还有仍未解开的前世记忆。   看着披着窗帘打开冰箱想找西兰花戴头上的歌莉娅,白锦寅心中起了一个和秦松类似的想法,带着她慢慢接触周围的人和事,适应当今社会的法则和环境,毕竟以后俩人可能就在这里生活了。   “二姐,我今天要去拍广告,你要不要换身衣服再出门?”   “拍广告是什么东西?”歌莉娅没找到西兰花,拿了个西红柿打量着,“你这里有适合我穿的衣服吗?”   “大概就是穿上好看的衣服拍照,然后会印到某件物品上,”白锦寅对拍广告也是一知半解,“衣柜里我妈的衣服,你看看有喜欢的没。”   衣柜里衣服不多,白汝莲这个裁缝一辈子不知道给别人做过多少件衣服,对自己却抠得很,衣服颜色不是灰就是黑。   歌莉娅皱起眉头,想起以前穿着美美的衣服打扮的如花似玉,数百名画师一溜排开为她画像的场景,那时候,锦衣绸缎黄金宝石头饰,现在穿的比起来简直就是抹布。   察觉到二姐不满意,白锦寅想了想,门口裁缝铺里似乎有不少崭新的衣料,颜色也很鲜艳。   早上八点,秦松准时开车来到巷子口,他脸色看起来略微发白有些憔悴,昨晚展览馆发生的惊魂一幕,微博上此刻早炸翻了天,随之相关的热搜不停被删,没一会又有新的冒出来。   又是直升飞机又是火箭炮,还有展览馆被撞碎的大门和屋顶,网络社会想完全掩住悠悠众口太难了。   现场工作人员被禁口,相关视频没能流出,但无数过往和生活在附近的居民还是远远拍摄了不少模糊不清的画面。   翼龙活了,千年僵尸活了,据说还有个神秘女子和警察来了场大战!   消息太过耸人听闻,警方很快给出的答复是当晚进行了实战演习,群众拍到的都是道具,然而秦松一早就得到了确切消息,这一切的确是真的。   真也好假也罢,现在科技飞速发展,重重武器威力巨大,秦松担心的是这一切又和白锦寅扯上了关系。   昨天可是明明白白说了,他来展览馆来看恐龙了。   今天,一定要和好好聊一下,不能再因为顾忌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警方那边并没有把这一切再度和白锦寅联系到一起。   但如果任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结局早晚会变得不可收拾。   市医科大学僵尸,电视台女厕所男尸,现在更好了,恐龙都出来了,再接下去会是什么?   八点十分,看到白锦寅没少胳膊断腿的身影在巷子出现,秦松刚松了口气眼睛倏然睁大,白锦寅身边怎么紧跟着一名女子?   这女子看不出具体年龄,远远看去她如瀑黑发随风飘扬,上面贴着几片红兮兮不知何物的头饰,穿了件大红色打底,上面绣着粉红色牡丹和绿叶的——床单?   应该是床单吧,秦松不敢确定。   两人满面微笑看似很熟稔低声说着什么来到车边,白锦寅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打了个招呼,一指身边女子:“这是我二姐歌莉娅。”   一夜之间冒出个二姐?   秦松刹那间想起此前视频中那个顶着枪林弹雨哇哇大叫,以及昨晚和翼龙僵尸混战的神秘女人。   他不动声色伸出手:“你好,我叫秦松。”   然后就见这女人眼睛一瞪:“大胆,区区车夫也想和本公主握手?”   秦松:“……” 第65章   秦松头大,一个二百五不够,又来个女傻子?   白锦寅是知道歌莉娅出身皇室的,但也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可怜他还没完全适应这个世界,如今就要承担起带新人的艰巨任务。   想了想,他只能再次介绍:“这个是我……爱人。”   “你怎么和个车夫谈恋爱?”歌莉娅轻轻“咦”了一声,挑剔看向秦松,“籍贯何处,父母可有爵位?受过何等教育?家中有多少仆人?”   秦松:“……没有。”   他估摸着即使报出真实身份,最多也就得个土财主的评价,干脆啥也不说,弯腰躬身给两位祖宗打开车门——已经有人驻足向这边打量,歌莉娅这身打扮太醒目了。   歌莉娅轻哼一声,抓住想做到副驾驶的白锦寅径直去了后座,低声叮嘱:“矜持。”   车子缓缓启动,歌莉娅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看向窗外欲言又止,她生前出门坐的马车是帝国最豪华的,然而速度和舒适度都比不上现在。   白锦寅试图活跃气氛:“二姐,以后想去哪里跟秦松说一声,让他开车带你去。”   歌莉娅优雅点头:“好的,他虽然出身卑贱,不过只要真心对你就好,等统一大陆后,我赐他个爵位。”   秦松心中暗叹口气,瞄了眼后视镜。   如此近距离下,终于看清歌莉娅头上戴的是什么东西了,应该几朵雕刻成花朵状的小西红柿。   至于身上穿的——估摸是床单裁剪的,大红色打底,绿叶簇簇中粉红色牡丹娇艳极了,再看长相,高鼻梁皮肤白皙眼睛微微发蓝,不像是中国人。   别人看她这身古怪打扮,再听她说什么统一大陆可能当成个疯子,但秦松知道没准说的实话,白锦寅还没完全安分下来,要是这个女人再来个展览馆那么一出类似的大戏,事情可就真大发了。   想到此,他干脆直接问:“你们昨晚在展览馆和警方起了冲突?”   “是他们主动攻击,”歌莉娅压根就不隐瞒,“不过我骑在翼龙身上飞的老高,比直升机都高,他们追不上我。”   虽然知道真相,但一旦确认下来秦松还是有片刻的失神,方向盘一抖。   他索性在路边停下来,转过身子看向两人:“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歌莉娅傲然望天:“无妨,区区军队不足为惧。”   白锦寅本来还想搜查刮肚想个什么理由解释,对上秦松严厉目光心中一怔,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打辆车就敢直奔火化场想复活尸体的二愣子了,知道秦松在担心什么,也知道真相万一暴露会引来何等麻烦,想了想没解释,只是认真保证:“二姐还不了解这里,我会好好劝她。”'   秦松轻轻点头,忍住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翼龙,歌莉娅来历,神秘能力和僵尸,每一样都超出正常人能接受的范畴。   今天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已经是意外,原本他打算是等着白锦寅哪天放下警惕主动说明这一切。   秦松发动汽车,转了几个弯在一家女装店停下,想做什么女皇先不说,最要紧的是感觉换身正常人衣服,免得走大街上当成神经病。   白锦寅小声解释了一会,歌莉娅勉为其难总算同意,端起范昂着头走进店里看也不看就下了命令:“每样来一件。”   秦松:“……”   钱出的起,可他开的不是卡车啊,往哪里放?   末了,歌莉娅公主体恤民情,选了几十件花红柳绿老年人最爱的那种保守款式,付钱时白锦寅本想发挥刚学会的砍价技能,结果挨了一记白眼,原价买了不说,临走还让秦松给每名店员打赏了一百块小费。   走出门,秦松和白锦寅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秦松想:和歌莉娅比起来,锦寅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白锦寅想:皇室范原来就是败家子。   车子后备箱和后座塞得满满当当复又融进拥挤的车流,半个多小时后来到了吴大窑公司总部。   白锦寅今天的任务很重,要拍足足十多个广告。   吴大窑接到了电视台台长电话,说豁出老脸和星宇娱乐沟通过了,白锦寅本场比赛晋级,进入到八强,接下来的八进六好说歹说也没问题了,之后爱莫能助。   秦松这几年守着易晖灵位一直单身,按吴大窑的话说是可歌可泣,如今难得能帮上忙,自然卯足了力气,比赛没法控制,那就走别的路。   吴大窑大包大揽和一众任性有钱的富二代一商量,那就放马来战吧,不是想淘汰白锦寅吗?那我们就捧他,往死里捧,开业界先河的捧,把节目中所有广告代言人全部换成白锦寅。   见朋友个个给力,吴大窑也爽快,代言费他全包了。   白锦寅三场比赛下来每一场都话题十足,要么是歌要么是人,这些广告商在节目中有的是十多秒视频,有的是只有一个画面加一句话,于是有形象代言人的暂时换下,没有的自然乐的捡现成便宜,生意场嘛,人脉很重要,何况帮的人可是秦氏集团未来真正的继承人。   几天之后就是比赛,时间很紧,想拍大制作广告来不及,好在众人也不挑,请了个广告公司连夜拿出了创意方案,而拍摄地点全部订在室内。   秦松是圈里人,自然明白这下欠的的人情不小,来到这里不得不去客套几番,白锦寅只是略微明白,至于多大人情他没法衡量,而歌莉娅这个二公主是完全不懂,她觉得自己的拜把子三弟能来给货品代言是天大的恩赐,要放在生前,这些人必须得感恩戴德痛哭流涕跪拜不起。   一天拍十几条广告对广告公司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挑战,白锦寅刚一现身就被化妆师拉走,歌莉娅要贴身保护防备不知什么时候会找上门的房玄龄,自然要紧紧跟随。   第一条广告是某马桶品牌,内容是白锦寅穿着家居服坐在马桶上高唱《嘘嘘世界》,因此无需化太浓的妆,只需清爽自然就行。   化妆师在业内小有名气,知道今天不仅任务艰巨,而且面对的是一群惹不起的主,当下简单和白锦寅聊了几句有无过敏化妆品的话之后便打开化妆箱开始上妆。   歌莉娅原本端着高贵范安安静静站在一边,见到化妆箱里的无数瓶瓶罐罐忽然眼神大亮。   这些东西虽然包装怪异,但作用和效果都是相通的,她拿起支口红端详片刻,又拿起支眉笔若有所思。   不一会功夫,白锦寅第一条广告上妆完毕,看上去妆前区别不是很大,只是简单打了层粉底,口红和腮红淡到几乎看不出,这样对着镜头和灯光看起来接近裸妆。   化妆师满意打个响指宣告完毕,早早在一边等候着的服装师连忙请白锦寅去试衣间换衣服,之后立刻开始拍摄。   然后就听有人冷冷哼了一声:“站住。”   在场人士语气能如此高高在上的除了公主歌莉娅没别人。   歌莉娅指着白锦寅的脸:“你们就如此怠慢我三弟?”   化妆师和服装师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茫然看向这位明明长得很漂亮却偏偏穿了身花红柳绿老年衫,不知啥来历的女人。   “既然是拍摄,怎能如此素淡?”歌莉娅拿起支眉笔,“罢了,你等贫民百姓想来没见过什么世面,三弟,二姐亲自为你上妆好不好?”   白锦寅自然是应允,他压根就没有形象这个概念,参加比赛时一直任由化妆师摆布。   歌莉娅其实是有些手痒,从前世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公主变成了僵尸王,只能每日雕刻骷髅花打扮自己,来到这里后整日想着如何打江山,直到刚才看到一排排瓶瓶罐罐,爱美的天性瞬间爆发了。   当下她一凝神微微思考片刻,飞速在白锦寅眉毛上涂来画去,旁边化妆师看的眼花缭乱,忍不住说:“看不出,原来您是个行家。”   歌莉娅翻了个白眼:“会做女仆的工作不代表本……人就是女仆。”   她差点没说出本公主,好在临时想起白锦寅的叮嘱改了口。   化妆师:“……女仆?”   歌莉娅没搭理他,一条眉毛完毕接着换下一条,短短几分钟后满意一拍手,大功告成了。   只见白锦寅原本眉角有些弯的眉毛此刻完全变了样,变成了又粗又浓,像利剑一般直插鬓角,配合他冷冽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杀气腾腾,威猛极了。   化妆师:“……”   歌莉娅端详片刻觉得不怎么满意,想了想又拿起唇膏:“三弟,你是我拜把子兄弟,算起来不是外人,今天二姐就代表皇……家族赐你徽记可好?”   白锦寅肃然同意。   于是歌莉娅在手上试了试颜色,最后选了支哑光黑色金属的,面色郑重对着白锦寅眉心手腕轻挥,不消片刻,一朵花瓣极细的黑色花朵便栩栩如生画好了。   这花不像是世面上任何品种,花瓣通体黑色,形状细长而有些弯曲,中间花蕊金黄色,配合着刚画好的入鬓剑眉,白锦寅此刻看起来宛如个刚才战场归来的杀神,简直令人不敢直视。   化妆师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花?”   歌莉娅眼神迷茫,仿佛沉浸在回忆里:“黑金英,寓意勇敢高贵,坚忍质直。”   化妆师欲言又止,花语听起来很大气,可是怎么看着有点像菊花呢? 第66章   化妆师和服装师对了个眼,这神秘女子穿的不咋滴,看起来气质却是不凡,她脊背笔直和脖子成一条线,即使顶尖的模特也未必比她有范。   而且听话里和今天的主角白锦寅是拜把子姐弟,可是现在是穿着家居服拍马桶广告,这样剑眉入鬓威风凛凛的将军造型合适吗?   还有眉心那朵什么黑金英,怎么看怎么像朵黑色菊花。   两人不敢做主,汇报给了经理,经理同样不敢做这个决定,拍个马桶广告而已,打扮成这样不知道还以为要和马桶里钻出的什么异形之类的来场大战呢。   马桶老板正和秦松热情寒暄,能和秦氏集团拉上关系是平常想都不敢的事,听到广告经理打来电话请示,一顿劈头盖脸骂了回去,开什么玩笑呢,这种事还要请示?那可是秦公子的朋友,大家伙如此卖力不就是为了碰他吗?   至于造型不符,那又有什么,只要露点怎么都行。   于是就这样,马桶广告开始了。   广告内容很简单,简单到没有任何创意,就日常生活中的一个片段,白锦寅忽然肚子难受,然后走到厕所,此时镜头给泛着荧光,干净的几乎能在上面切菜的马桶来个三百六十度特写,在背景歌曲《嘘嘘世界》的歌声中,白锦寅方便完毕惬意微笑:“神奇马桶,让我很轻松。”   常理来说,整段镜头完全不需要什么演技,肚子难受上厕所每个人都有过,就像正常那样便可。   简单介绍完剧情,现场导演一声令下,第一个镜头开始——白锦寅捂着肚子做难受表情。   然而骷髅领主白锦寅此前压根就没有过这种经历,骷髅架子不吃不喝,也就不需要排泄,来到人间倒是有了,不过一向是一有感觉就去厕所,从来不憋,因为生活百事通嘿嘿说过,憋尿对肾不好,肾不好腰就不好。   台词是这样写的:眉头一皱,唇角一撇,表情略带痛苦之意,捂住肚子微微弯腰……   白锦寅依葫芦画瓢眉头紧皱,捂住肚子尽量做出个痛苦的表情,然后就听到导演喊了声“卡”。   导演看着监视器,来之前知道是个从未有过镜头表演的新人拍广告,本来还担心拍摄不顺利,后来看了台本基本不需要什么表演功底,大部分是对着镜头念广告词就可以。   但现在视频中,简单的一个肚子难受动作被演绎成了——演绎成了受了重伤后却忍着剧痛欲要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感觉。   问题出在哪里?   白锦寅态度很端正,看到导演不满意二话不说又来了一遍,接着又来了一遍,接连十几条过后导演不好意思了,示意暂停自己咬着手指苦思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回放几遍,导演一拍大腿,白锦寅的将军妆加上气质太抢镜了,即使他现在穿的是蓝色调家居服。   特别是眉心处那朵神似黑菊花的花朵,一皱眉活像活了一般,带着股难以言喻的凛冽气息,让人注意力完全被吸引。   导演不敢擅作主张,只能找广告公司经理商量,经理没办法只得又打电话请示,然后又挨了顿喷,气的一摔手机,一群任性的公子哥既然不在乎自己品牌形象,他这个外人干嘛要操这份闲心,那就这么拍吧。   马桶拍摄完毕,紧跟着是节目冠名商吴大窑旗下的爱尚男装。   歌莉娅当仁不让往化妆镜前一站,她刚才小试牛刀完全没过足瘾,当下思索片刻,眉笔唇膏腮红齐上阵,不一会,一个面色脏兮兮,气质哀伤的吟游诗人形象便出来了。   导演和化妆师看的目瞪口呆,爱尚男装定位时尚潮流,今天穿的服装是当季主打个性夏装,这么个宛如乞丐的造型合适?   当下只能请示吴大窑,答案不出意料,一切听白锦寅的。   白锦寅稍微感觉出了哪里不对,不过看二姐兴冲冲的样子不忍心反对,只好即兴把吴大窑钦点做主题曲的《命运来吧,我们好好打一架》歌词改编了一下。   而后零食,社交软件,化妆品等各种产品轮番上阵,歌莉娅兴致大发,完全把白锦寅当成了试验品玩的眉飞色舞,和产品完全不搭噶的惊艳造型一个又一个,化妆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导演则看的胆战心惊,最后几乎是捂着眼拍摄,实在不忍心看效果。   如此双方配合,拍摄速度飞快,原本以为会录制到深夜,结果傍晚时分便已结束。   欠了如此大人情,秦松晚上做东亲自道谢,不过作为个尽职的“车夫”,不论是别人送还是打车他都不放心,最后只能急匆匆先把两人送到巷子口,看着俩人身影安全进了家门口这才重新返回。   他不知道的是,车子前脚刚走,后面俩人活像瞒着家长出来浪的未成年般一脸得色又走出门拦了辆出租车。   昨天接到穆鲁电话,说公司王总想和他见面聊聊未来发展的事,其实白锦寅早就在等这个电话,骷髅鼠嫦娥一直在秦君正那里二十四小时盯守,真正吃饭原因他心里一清二楚。   事关前生记忆,他想知道,王胜南和穆鲁这一个前经纪人一个生活助理,到底在易晖自杀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没彻底搞清楚之前,白锦寅不想让秦松趟这趟浑水,毕竟现在看来秦君正是主谋。   清悦大酒店某包房内,王胜南疑惑看着推门而进的中年男子,这人她认识,是秦君正贴身保镖之一。   男子恭维弯腰,姿态摆的很低:“秦董不放心您,怕您身子万一有个闪失,让我来随身保护。”   王胜南不露声色轻轻“哦”了一声,心中却是柔情似水,还算没让她失望,这就知道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了,   当时接到电话,她本来有些疑惑,虽说表面上白锦寅是星宇娱乐签约艺人,但聊的话题完全是私家事,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外人,转而一想,或许是因为君正信任,毕竟这种事找比人说总是不太方便。   离约定时间过去了好一会,王胜南不急不躁点了杯牛奶轻轻喝了几口,下意识摸了摸小腹,生命真是太奇怪了,从昨晚得知怀孕到现在,她感觉就好像变了个人,什么事业名利统统不再重要。   一夜思考,王胜南做了个决定,她爱了秦君正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没求过结果,如今有了俩人的骨肉也不想强求,等忙完手上几份重要工作就辞职,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   旁边黑衣人轻轻摸了摸耳朵,在那里,有个和皮肤颜色近似一样的微型网络监听器。   酒店仿欧式装修和门口穿着制服的门童让歌莉娅眼前一亮,她端着范走进大厅停下瞪了白锦寅一眼,白锦寅愁眉苦脸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门童。   门童脸活像门口霓虹灯招牌:“……谢谢女士。”   歌莉娅高贵冷艳一点头,目不斜视跟在迎宾小姐身后,待到走到包厢门口又瞪了眼白锦寅,白锦寅再度愁眉苦脸掏出一块钱。   这迎宾小姐眼神好像不太好,没看到递来的小费,急匆匆转身走了。   歌莉娅语重心长一拍白锦寅肩膀:“三弟,以前在亡灵界没条件,现在是人间了,你算是半个皇室人士,又是这片土地未来的半个主人,要胸襟宽阔爱民如子,时刻保持颗仁爱之心,能在这里低声下四服侍人的想来都是些贫民,就靠着小费过日子。”   白锦寅欲言又止,他不想跟败家皇室扯上半点关系,转而想到现在如何劝说二姐放弃当女皇才是第一重任,只好点头假装接受,当下主动推开门,示意尊贵的公主干姐姐先进——这是来的路上临时学到的皇家礼仪之一,两人身份平等时照顾女士是贵族的基本素质。   包房内,王胜南听到开门声满面笑容欠了欠身子,疑惑看向歌莉娅:“这位是?”   歌莉娅看到王胜南端坐那里不动面色不善,白锦寅连忙介绍:“我二姐,歌莉娅。”   一边的中年男子眉头微微一皱,礼貌为歌莉娅拉开座椅,然后理所当然——得到了一块钱小费。   中年男子:“……”   王胜南:“……”   “都坐吧,”歌莉娅拿起菜单看向闻讯赶来的服务员,“上面的每样菜品各来一份,再让琴师和舞姬过来。”   服务员:“……确定要每样来一份吗?您只有四位,我们这菜品挺多的,您看单是烤乳猪烤全羊份量就很大了……还有我们这没有琴师和舞姬,只有小提琴师可以吗?”   “废话,让你上你就上,”歌莉娅一拍桌子,“小提琴师也行,没有音乐怎么能算晚宴,快去快去。”   服务员诚惶诚恐看向另外三人,见没人搭理一步三回头去下单,每样来一份?桌子肯定摆不下,可是那怎么办?   做到王胜南这个位置,这点钱自然是看不到眼里,她看向姿态非凡的歌莉娅,一时摸不清对方是有意而为还是神经质。   半响无人说话,白锦寅若有所思看向中年男子,再看看红光满面的王胜南,想起后羿听到秦君正的原话,心中微微一叹。   就在这时,穿着黑色笔挺燕尾服的小提琴师优雅推门进来,向着四人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坐在主位,气质高贵的歌莉娅:“女士,这是曲库,请您过目。”   歌莉娅接过打量几眼,上面没一首听过的,不过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当下全凭感觉选了一首:“来首二泉映月吧。”   小提琴师:“……您确定要听这首?” 第67章   来酒店消费什么样的客人都有,大凡能来这里的社会地位一般不会低到哪里去,小提琴师作为附庸风雅的代言人,曲库准备的很丰富,有适合情人之间听的月光小夜曲,也有适合聚会,气氛热闹的万马奔腾,而也有的客人形单影只心情低落,会点首二泉映月之类的悲伤曲子。   小提琴师看着眼前这四位,心想或是在祭奠共同的亲人或者朋友啥的呢,他一咬牙拿起琴弓,立时嚎叫声阵阵响起。   二泉映月本身二胡名曲,二胡拉起来如泣如诉哀怨凄凉,小提琴比二胡声音要粗,两者演奏区别就像寡妇上坟和死了老婆的汉子嚎叫。   一时间装修的金碧辉煌,豪气十足的包厢变成了灵堂。   在这嚎叫声中,数名传菜生端着托盘走进来一字排开,包厢服务员以无比复杂的心态看着大大的圆桌,酒店菜品很丰富,现成的凉菜和甜点接近一百,怎么放?往哪里放?   歌莉娅做公主时吃饭的桌子长有十多米,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妥,不过聪慧如她很快想出了办法。   “这个……还有那个留下,其它赏给你们了。”   众服务生:“……”   王胜南一直在猜测歌莉娅的身份,猜了半天竟然发现以她的阅历分析不出丝毫信息,片刻后干脆放弃,直奔今晚主题:“锦寅,这次比赛公司想把你淘汰不是因为表现不好,你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秦董事长前段时间你也见过了,他的意思是如果你们在一起,最好能低调些,所以,你明白吗?”   “淘汰我?”白锦寅一皱眉头,他完全不知道这事,随之想起秦松那晚要他想办法断掉电源和今天拍广告的事,心中有些明了。   “对,”王胜南和颜悦色,怀孕让她不自然话语间流露出一丝母性,“我知道你很喜欢唱歌,可有时候人的这一辈子很多事不能两全其美,秦松以后早晚要接受秦氏集团,以同性情目前在国内所面临的环境,如果你是个人人认识的大明星……”   “好,我同意,这场比赛之后退赛,”白锦寅打断她,看向一边的中年男子,“接下来,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中年男子被问的面色一变:“没,我只是来照顾王总的,这里哪里有我说话的份。”   王胜南不明所以看看两人,常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对气氛如何最是敏感,就在她疑惑想要发问时,白锦寅站起来拿过中年男子面前的红酒,放在鼻子前轻轻嗅了嗅又放下:“闻起来味道不错,不如你先来一杯?”   男子微微慌乱,很快镇定下来接过红酒瓶:“谢谢白先生,那在下就先来一杯……”   话未说完,中年男子忽然高高举起红酒瓶砸向白锦寅的脑袋,此刻他凶相毕露,杀气外泄,哪里还有刚才老实本分的模样。   能做秦君正的贴身保镖,功夫和见识自然不一般,按他的估算,如此近距离突然袭击,只要没有神仙在,肯定能把白锦寅砸个半死,至于剩下的两个女人顺手就能解决的事。   然而神仙是没有,旁边却坐着个神一般的歌莉娅,看到男子忽然出手,歌莉娅手轻轻一抬,那红酒瓶便落在了她的手里,中年男子尚不自知,按着惯性砸下结果砸了个空,人也跟着重重摔倒在地上。   王胜南手保护着肚子轻轻尖叫了一声:“你们这是在干嘛?住手!”   白锦寅冷冷看她一眼。   就在这时,男子从地上闪电般爬起,手里多了柄闪着寒光的匕首,目标直指白锦寅后背,只是那匕首还没到,忽然被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下一刻,两个手指就跟钢嘴钳似的微微用力,匕首当啷声断成两截。   歌莉娅拍拍手:“废物,就这点本事还想做杀手?”   男子这下终于变得惊慌,他默不作声忽然冲向门口,结果刚抬腿就感觉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仰天摔在了墙角地毯上。   歌莉娅一甩头发,拿起红酒瓶捏开男子的嘴一边灌一边恨恨大骂:“本公主当年就是饮了毒酒身亡,生平最恨这种卑鄙手段,真正的勇士明刀明枪,你这种人应该剁掉四肢扔河里喂鱼。”   男子被灌得满嘴都是红酒,死命挣扎却发现动不了分毫,喉咙里发出声绝望的吼叫,那酒中有什么他最清楚。   不消片刻,男子眼珠往外凸出,嘴角往外溢的红酒忽然变稠变红。   美酒加鲜血——临死前能喝这么一杯加强版血腥玛丽,虽没有死的轰轰烈烈,却也算得上浪漫又销魂。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等到王胜南明白过来中年男子的脑袋已经诡异的转了个圈,向着自己的后背SAY HELLO。   歌莉娅太过气愤,一时没控制住,顺手把男子的脑袋拧了个弯。   王胜南再怎么强也是个普通的女人,骤然见到活生生的杀人场面,保养姣好的脸吓的煞白,桌上摆着的牛奶不小心打翻洒到衣裙上也无暇在乎,好在多年炼就的心理素质还是不错,她紧紧捂住嘴没有让自己尖叫出来。   片刻后她怔怔看向白锦寅:“杀人了……他为什么要杀你?”   白锦寅面无表情,中年男子动手他一直动也不动,不论是砸向脑袋的红酒瓶还是匕首仿佛都不在存在。   “是秦君正要杀我。”   很多人面对不远接受的残酷现实总事会下意识逃避,王胜南也是这样,中年男子是秦君正的保镖,不论红酒中有毒还是忽然出手袭击白锦寅都在说明一个真相。   王胜南茫然摇头:“不,不可能,君正前段时间是想对付你,可是后来他放弃了,说只要你老老实实和秦松在一起,不过问公司的事……而且,而且我今天也在,他怎么可能会不顾及我,不可能……我现在怀着……”   “你现在怀着他的孩子,我知道你俩的关系,”白锦寅看着忽然捂住嘴的王胜南,“今天的事你不知情,秦君正拜托你来做说客对吧。”   王胜南下意识点头,脸颊划下大颗大颗泪珠,白锦寅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开了清晨厚重的窗帘,一道耀眼阳光射进,让躲在阴暗角落自欺欺人的她不得不面对,外面天早就亮了,她自以为黑夜所能给予的安全感,不过是一厢情愿。   二货公主歌莉娅拿起桌上的餐巾扔给王胜南:“真是个蠢女人,本公主刷马桶的女仆都比你聪明。”   王胜南正心神大乱,没细想歌莉娅的话,她接过餐巾胡乱擦去泪水,凄凉笑着看向白锦寅:“接下来是不是也要杀掉我?”   白锦寅没回答她,反问:“我想知道,当初易晖怎么死的,你和秦君正又在其中做了什么?”   听到易晖俩字,王胜南眼睛倏然睁大,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她看了看端着范高贵冷艳的歌莉娅和躺在地上已经死透的黑衣人,不敢置信问:“君正说你是易晖转世,我一直以为是他想多了胡说八道,或者是在找借口,你,你真是易晖?”   白锦寅摇摇头,记忆一天恢复不了就一天不能确认。   王胜南误会了他的意思:“呵呵,我就说嘛,人死哪里能复生,哈哈……易晖,如果能让易晖重新活过来,我宁可死……”   说到这里,分不清王胜南是在哭还是笑,她状如癫狂:“三年了,我尽量躲避一切和易晖有关的事情,他的忌日,他的生忌,任何一个和他有关的日子对我来说都是噩梦,我常常想,如果能够重来我会怎么做,如果易晖真能活过来,见到我会说什么,他视如亲人的干姐姐,哈哈……白锦寅,第一次见你时我就问过,后来也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知道易晖那么多的私人记忆,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白锦寅轻呼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着王胜南他心里发堵,那感觉从未有过,就像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忽然变了质,他想扔掉却扔不掉曾经拥有的美好。   空气中,洒落在地的红酒和血液混合在一起,醇香而鲜腥,王胜南忽然干呕起来,歌莉娅皱起眉头,犹豫着伸出一根手指屈尊降贵,勉为其难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聊表爱心。   王胜南面色苍白,勉强笑了一下,她怔怔似乎在想着什么,忽而摸着小腹眼神空洞,忽然眼神明亮仿佛想起了什么。   片刻后她咬牙切齿说:“我可以把那天的情况告诉你,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让我先去见秦君正当面问个清楚,不问个明白我死不甘心,之后随你处置,或者你不放心可以……可以让这位会武功的女士跟着。”   “让她去吧,”歌莉娅不由分说做了决定,“蠢女人不撞的头破血流不会醒悟,谁都跑不了。”   最后这句话什么意思白锦寅明白,凭借僵尸王二姐和他的召唤能力,想对付几个普通人,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到,当下点头同意。   王胜南没想到两人会这么轻松放她走,她踉踉跄跄站起身欲言又止,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身深深望着白锦寅:“我这辈子就做了一件错事和一件坏事,一个男人毁了我的一生,一个男人让我一生不得心安,但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事后即使你们不追究我也会投案自首……”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68章   天空有些阴沉,即使不阴沉抬头也很难看到星星,那街灯明亮,雾霾深沉,那高楼大厦耸立遮住了视线,把夜空分割成一块块不规则的形状。   王胜南踉踉跄跄走出酒店,像丢了魂般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此刻除了心口在隐隐传来的痛,她听不到,看不到任何东西,身边流动的繁华在一个忽然丧失了明天的人眼里,宛如荒漠。   这时,一段熟悉而很少响起的特制铃声敲醒她的耳朵,那个号码,那个熟悉的号码让她的双眼忽然有了焦距。   “喂,胜南,你在哪里?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秦君正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如果是往日,即使这般很平常的关心在王胜南听来也如饮甘怡。   “你为什么要在今晚杀白锦寅,为什么要我在的时候?秦君正,虎毒不食子,就算我挡了你的路你可以像除掉易晖那样做的天衣无缝杀了我,可是,你真狠的下心杀掉你的亲生骨肉?”   秦君正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你在说什么,胜南,我怎么会杀了我们孩子,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王胜南看看周围报了个地址,最后轻轻一笑:“君正,你相信报应吗?我信。”   挂掉电话,王胜南抬头看了看天,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街灯格外刺眼,偏偏眼睛酸涩,泪水好像随着心一起干涸了。   职场生涯十多载可谓阅人无数,王胜南冥冥种感觉,或许一会见到人不是秦君正,可那样又如何。   她想赌一次,就像当初认识时赌一次。   可刚才发生的一切难道的真的是误会?   王胜男双手抱住肩膀,在这个盛夏的晚上冷的发抖,她忽然有那么一刻想逃离,逃离这场是非风波,找个安静的地方平平淡淡过一生,可这个念头刚起,眼前忽然闪过易晖的身影。   那身影站在街灯下,站在不远处的角落在微微招手,一如生前那样。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辆黑色越野车在路边急速停下,王胜南如同失去了直觉茫然看去,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被一把扯上了车。   车里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下一刻,她感觉被什么捂住了口鼻,她丝毫没有反抗,没有挣扎,轻轻闭上眼,平静等待命运的宣判。   在失去意识前,王胜南想起了和秦君正认识的那个下午,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好像有些悟了。   她所谓刻骨铭心的一见钟情,原来是一张早就编制好的网。   酒店包房内,白锦寅莫名压抑。   骷髅鼠嫦娥在秦君正那里盯着,然而只能在房间里,听到的消息并不完整。   这些并不完整的消息拼凑起来得到的答案和猜测的差不多,易晖死于秦君正之手,而王胜南在其中做了什么还不知道。   或许是受了属于易晖的那份记忆影响,他此刻对王胜南的感觉既痛又恨。   在这份特殊的心情影响下,白锦寅过了好久才放出灵魂之火,复活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保持着脑袋看后背的销魂姿势,从地上爬起来,屁股和脸一起对着白锦寅恭敬唤了声主人。   按说不死生物既已重生,前尘往事已经成为过去,然而白锦寅对这名来之不易的又一个人类手下没有半点好感,他直接粗暴翻查此人的记忆,片刻后脸色大变。   秦君正想杀的还有王胜南,怀着他骨肉的王胜南?   歌莉娅听闻一拍桌子就想冲出去却被白锦寅拦下,他灵魂之火熊熊燃烧,呈圆形蔓延而去,无数或大或小的灵魂之火顿时在意识中亮起,最多的如米粒大小,那一般是老鼠等渺小生物,偶有大些的,是家畜之类。   终于,在接近灵魂之火感知边缘处,一盏拳头大小的白色灵魂之火出现,它看起来新鲜而旺盛,带着丝丝熟悉感。   那是王胜南的。   白锦寅徒然坐下没说话,对于他来说复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复活后重新获得生命的同时看似拥有自我意识,但实际是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傀儡,一切围绕骷髅领主的前尘恩怨情仇将不复存在,只留永远不会变的忠诚。   歌莉娅顺手帮中年男子脖子拧了个半圈,脸和屁股一起对着人太辣眼睛了,想了想又拿出刚刚从化妆师那里拿来的唇膏眉笔在男子脸上涂涂画画,刚才灌红酒时用的力气太大,男子两腮被捏成了两片烂肉。   最终,男子双腮红艳艳,看起来喜庆极了,跟长大了的年画娃娃似的。   歌莉娅拍拍手静静等着白锦寅的决定,在亡灵界一向如此,她打架冲在最前面,计划交给白锦寅和大哥。   白锦寅摇摇头,明白二姐的意思,秦君正暂且不能杀,这里是人间,还有秦松,还有尚未解开的前世死因,隐约之中他还有种感觉,事情发展到现在只是掀起了一角。   默默藏在包里的后羿接到了命令,遵循着灵魂之火指引,沿着阴暗角落飞奔,它的任务——是去看守王胜南的尸体。   两天时间倏然而逝,白锦寅大部分时间和秦松一起待在医院陪白汝莲,偶尔带着歌莉娅出来溜达,正想他想的那样,慢慢了解周围环境的同时,二姐渐渐不再将征服这片土地的事挂在嘴上,相反看起来有些喜欢上了这里,按她的话说,百姓安居乐业,想来当前的国王应该很英明。   另一边,嫦娥盯守的秦君正那里没有丝毫动静,而最令人担心的房玄龄有翼龙寸步不离跟着,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和军队起了数次冲突丝毫没沾到便宜,最后玩起了躲猫猫,藏在大山深处很少出来,和软禁差不多。   而在这两天里,《他的声音》节目组官方微博终于给出了最终八强名额,因为当天停电事故,节目组为保证比赛公平性,第二天邀请当场观众再次来到电视台重新手动投票,结果是白锦寅和另一名选手最终获得了宝贵的八强名额。   此消息一出,大部分人觉得正应如此,毕竟白锦寅的实力在那放着,特别是比赛中那首《命运,我们来打一架》虽然歌词依旧诡异,但听的人汗毛倒竖激情澎湃,恨不得原地立刻做几个俯卧撑来表达内心燃起的熊熊战意。   唯一不满的是谭梓风的粉丝,男神正面打败了神经病选手白锦寅,怎么就没淘汰呢?   纷纷扰扰中,节目组继续公布了八进六赛制,内容颇让人有些惊喜,此次比赛的命题是——歌舞。   八名选手可以让节目组代为邀请喜欢的偶像,也可以自己找嘉宾,同学家人朋友不限,唯一要求必须是歌舞。   接到命令后白锦寅愁眉苦脸,第一次总决赛开场秀就是歌舞,有网友特意把他为数不多的镜头做了个剪辑,看起来活像个态度端正的中学生在认真做广播体操。   秦松请了个专业舞蹈老师,见面后和白锦寅呆了不到半小时便落荒而逃,直言难度太大另请高明吧。   事情转机出现在当天晚上,最近痴迷于化妆的歌莉娅听白锦寅说完比赛要求跳舞的事一拍桌子:“不就是跳舞吗?怎么不早说,这事二姐擅长啊,当年每逢将士凯旋归来,二姐就站在城墙上代表皇室翩翩起舞,那场面,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旌旗招展,人山人海……”   说到最后几句词语,歌莉娅不自觉换成了东北口音,她最近跟着嘿嘿没少看视频,喜欢上了宋丹丹。   白锦寅:“……”   比赛是可以邀请家人或者朋友的,不过出于对成绩的考虑,穆鲁特意打电话叮嘱说最好请个舞蹈功底深厚的做搭档。   再说二姐最近虽然在飞快适应当前环境,但带着去比赛……   见白锦寅犹豫,歌莉娅二话不说跳起来——凌空旋转了足足十圈,然后一个高难度的大劈叉落地。   白锦寅:“……二姐,正常人转不了那么多圈。”   歌莉娅恍然“哦”了一声,继续展示自己深厚的舞蹈功底,她这次没转圈,而是来了段芭蕾舞中的动作,轻轻跳起后双脚快的几乎出现幻影在空中连续抖动,看起来跟只冷不然触电了的天鹅似的。   白锦寅扶额:“……二姐,我自己想想办法吧。”   “不行,”歌莉娅一瞪眼,“小白,你是担心二姐给你丢人?行啊,现在开始嫌弃二姐了,拜把子时咱们说的?行,我这就走。”   话说到这份上,一向重情重义的白锦寅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别说歌莉娅看起来舞蹈真跳的不错,就是跳的很烂也得答应。   当商议到跳什么舞时两人又起了争执,歌莉娅一心想跳最能代表皇室风范的迎将士凯旋舞,但难度太大,白锦寅知道比赛到现在给秦松惹了不少麻烦,万一二姐到时候控制不住来几个非人类能够做到的高难度动作,怎么收场?   再说比赛要求白锦寅不能只唱歌,而是也要参与到其中起舞,难度太大的他做不了。   两人思考半天,决定临时创作个动作相对简单的,至于唱什么歌,这几天白锦寅闲暇时灵感不断写了不少曲子,直接根据跳什么舞填词就是。   不论是写歌还是舞蹈都离不开生活,两人对这个世界都还未能做到融入,也就谈不上从中得到灵感。   歌莉娅在屋里转了几圈,忽然眼睛一亮:“三弟,你还记得喜欢采蘑菇的那对骷髅领主吗?我们不如按照这个为背景,来段,恩……采蘑菇的骷髅娃和僵尸女好不好?” 第69章   白锦寅听到这个提议眼前顿时一亮。   亡灵界对于此时的两人来说感觉很复杂,一方面庆幸离开了这个杀戮之地,一方面偶尔又有些想念。   想念那每日嘘嘘令人尿意滚滚的鬼脸菇,想念那无穷无尽的灰色天空和白骨累累的苍茫大地。   能合作一支代表共同回忆的歌舞,太有象征意义了。   说做就做,当下白锦寅苦思写什么词,歌莉娅走来走去寻找创作灵感。   二货公主歌莉娅,此刻抛弃了高贵冷艳化身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她垫着脚尖在水泥地面上蹦来蹦去,脑袋转着圈做目光环顾状,忽然手指轻轻含在手里,像个智障儿童般面露惊喜向着身后招招手示意看这里看这里,接着以一个很浮夸的姿势蹲在地上,伸出兰花指摘下个想象出来的蘑菇扔到后面不存在的背篓里,然后复又蹦蹦哒哒在屋里转来转去寻找下一朵蘑菇。   菊花和蛋蛋看的目瞪口呆,蛋蛋想说点什么被菊花捂住嘴巴。   白锦寅同样沉浸在创作海洋里,曲子选了首旋律轻快的,可是歌词要怎么写?   节目组要求是歌舞,既要有歌也要有舞,看着兴致勃勃的二姐,白锦寅忽然萌发了灵感,曲名既然叫做《采蘑菇的骷髅娃和僵尸姑娘》,那何不干脆分成两块,这样自己能唱的痛快,二姐也能跳的酣畅淋漓?   有了这个大方向,白锦寅决定先写二姐的部分。   【采蘑菇的僵尸姑娘,背着一个骨头筐,】   【清晨光着大脚丫,走遍尸海和骨岗。】   【你看那鬼脸菇,有的瘦有的胖,】   【收获就在不远方。】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哩噻。】   【谁不知这里的鬼脸菇香,】   【她却不肯尝一尝。】   【她要等着骷髅娃,一起把胜利果实……来分享!】   【鬼脸菇太香了,俩人吃的开怀大笑,幸福在那大牙花子上缓缓流淌。】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哩噻。】   【骷髅娃和僵尸姑娘,他们有一个梦想,】   【想见到远方的爹娘,】   【还想见到金色的太阳,】   【想让这世界的人们永远幸福安康。】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哩噻。】   【骷髅娃和僵尸姑娘,牵着手,一起把那歌儿唱~~~~】   【嘘嘘嘘~~~嘘嘘嘘嘘嘘~~~】   轻轻哼了一遍,白锦寅期待眼神看向歌莉娅,歌莉娅眼眶湿润,用东北话赞叹:“三弟,你太有才了。”   没有什么比辛苦创作出来的作品得到认可更让人心花怒放,白锦寅转而期待看向蛋蛋和菊花,俩人目光呆滞,半响轻轻鼓掌:“主人,你太有才了,好棒好棒哦。”   有了歌词,歌莉娅也就有了大体方向,当下开始根据内容编舞,白锦寅继续思考自己的那段要写什么内容。   他的创作思路是僵尸姑娘可爱,而骷髅娃走活泼风。   整段表演分为上下两端,后面部分让二姐尽情发挥,他只负责配合伴舞,前段白锦寅是主角,主要是唱,等写出歌词来再让二姐编写简单的舞蹈动作。   沉吟片刻,白锦寅在这几天新创作的曲子里翻来翻去,找到了段合适的旋律,而后复又沉浸在音乐的海洋里。   写词看似简单,其实一句一字都有讲究,要把人带进想要描述的世界。   白锦寅闭上眼——   一个没穿衣服,没有球球的骷髅仰天望着天空的血月,身边数万不死军团原地待命,他忽然动了,骨头摩擦的声音嘎吱嘎吱作响,接着数万骷髅也跟着动了,数万只骨头摩擦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几乎盖过了呼啸的狂风和鬼脸鬼的嘘嘘声,那是——战斗的前兆。   白锦寅脑海中闪出第一段歌词——   摩擦,摩擦,在这全是坑的大地上摩擦。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是勇士的步伐。   摩擦,摩擦,   我们一起摩擦。   对着狂风肆虐的茫茫前方,我们——使劲摩擦。   我们一起疯狂摩擦。   等他轻轻把这段歌词哼唱出来,正在假想中不停采蘑菇的歌莉娅过来给了个深深的拥抱,用大碴子东北口音感叹:“三弟,你太有才了,二姐为你骄傲。”   蛋蛋和菊花眼神迷茫鼓掌复议:“主人,我们以有您这样才华横溢的主人而自豪。”   白锦寅摇摇头,他不怎么满意,感觉这段歌词气势是有了,但想要的活泼没有表达出来。   苦思片刻又一段鬼魅歌词闪耀而出——   骷髅娃,骷髅娃,颧骨一动笑哈哈。   风吹沙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啦。   叮当当咚咚当当,骷髅娃,   叮当当咚咚当当,骷髅娃。   骷髅娃,骷髅娃,他有一对光洁的——大门牙!   叮当当咚咚当当,骷髅娃,   本领大!   骷髅娃,骷髅娃。   蹦蹦跳跳——闯天涯!   歌词活泼与气势兼具,白锦寅相当满意,剩余的就看歌莉娅怎么配上合适的编舞,这一夜,姐弟俩通宵达旦徜徉在艺术的海洋里兴奋连连,一段又一段歌词和舞蹈不停闪现,连夜创作完毕。   上午时分,秦松开车来到巷子口接白锦寅去医院,然后就看到了满脸兴奋一起跟着走来的歌莉娅。   因为担心她出门不定惹出什么事,秦松特意买了个大平板,这两天歌莉娅沉浸在韩剧综艺等视频里看的天昏地暗,随里面的剧情又哭又笑,今天怎么跟过来了?   上了车,白锦寅迫不及待打报告申请:“松,二姐会跳舞,我带着她去参加比赛可以吗?”   秦松:“……”   一个白锦寅折腾就够了,再加上个歌莉娅,比赛可是直播的,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秦松断然摇头:“不行,我已经给你联系了歌坛有名的舞王……”   “大胆,放肆,岂有此理,”歌莉娅暴呵一声打断他,“本公主想做什么岂是你这个小小车夫能阻拦的?”   秦松没搭理她,这几天接触下来早看透了歌莉娅的本质,别看整天本公主长本公主短的,其实就是个外表高贵冷艳的二货,当下继续说:“我联系好了歌坛有名的舞王,中午过来会和你交流沟通,歌莉娅可以去现场,不过只能坐在观众席上。”   “不行,本公主要去跳舞,要去跳舞,”歌莉娅见威压无用改走撒泼路线,在后座上扭来扭去,“小白,这样的男人跟了干吗?踹了他二姐给你找个小眼睛欧巴,看上哪个二姐就去把哪个绑回来。”   秦松:“……”   白锦寅:“……”   如此闹了一会,歌莉娅眼珠一转打开车窗,遥望着前面不远处的警局轻声自语:“好几天没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小白,你和秦车夫先行,二姐把警局拆了再去找你。”   白锦寅担忧看向秦松,秦松眉头紧皱,这二货公主说不定真能干出这事,前几天看韩剧看到里面的女主死了,当场拉着白锦寅要去复活然后收在身边做女仆。   想到这秦松不得不暂时妥协:“你们要跳什么舞?”   歌莉娅洋洋得意冷哼一声:“采蘑菇的骷髅娃和僵尸姑娘。”   秦松:“……”   他手一抖,车子险些和旁边的撞上,惹来一长串刺耳的汽笛声和怒骂。   当天下午,节目组接到了白锦寅所要演出的曲目和嘉宾名字。   钻天猴狠狠抽了口烟,透过轻飘飘的烟雾看着眼前的一行字:《采蘑菇骷髅娃和僵尸姑娘》,助阵嘉宾,拜把子二姐歌莉娅。   第一次比赛白锦寅唱的演播大厅外面的厕所一位难求,第二场假发套引起了轩然大波,第三场把观众唱跑把野猫唱来了,然而这三场都不如眼前的歌名来的震撼。   骷髅娃和僵尸姑娘?   想到演播大厅极可能变成恐怖片现场,钻天猴打了个哆嗦。   这场比赛领导下了指示,想尽一切办法让白锦寅麻溜晋级,甭管他唱什么想和谁唱通通满足要求,只要别再把猫唱来就行。   钻天猴颤抖着手打开传来的语音小样听了几句,他做好了倾听鬼哭狼嚎的准备,然而轻轻的吉他声和白锦寅干净的男中音传来,不仅不恐怖,相反听起来旋律很欢快。   完整听了一遍,钻天猴不禁跟着哼哼起来,不得不说白锦寅真的是个天才,创作的每一首歌曲都具有广泛传唱的条件。   唯一不足的是歌词,什么僵尸姑娘和骷髅娃采鬼脸菇,难道这是在走另类的西幻或者成人童话风?   但不管怎样,这首歌听起没什么大问题,没有猫叫没有嘘嘘也没有其它能乱七八糟的歌词,钻天猴考虑了一会,让工作人员通知白锦寅,而至于助阵嘉宾歌莉娅则被他忽视了。   正所谓命犯幺蛾子,幺蛾子总会从你想不到的地方扑棱着翅膀蹦出来。   另一边,接到演出曲目通过的消息,白锦寅还好,他有过三次比赛经验,心态没什么大的起伏,歌莉娅就不行了,她现在知道了,上电视意味着有数千万上亿人在同时观看,瞩目程度丝毫不亚于站在城墙上跳迎将士凯旋舞。   这天深夜,她悄无声息出了门,不到一个小时带着个大包又悄无声息赶了回来。   第二天早上,市动物园飞禽组的某名工作人员一上班愣住了,只见他负责的区域里,孔雀锦鸡金刚鹦鹉啥的一夜间全变成了秃子,个个生无可恋目光呆滞蹲在墙角仰望天空。 第70章   比赛前一晚,歌莉娅拿着白汝莲的针线筐躲在屋里说要连夜赶制衣服,谁叫都不出来,连嘿嘿说她最爱的宋丹丹小品有更新也不看了,等到第二天早上出来时,众人齐齐吓了一跳。   只见她除了脸以外,浑身插满各种颜色的羽毛,颜色杂到另五颜六色之类的形容词都不足以描述,活像个成了精的鸡毛掸子或者是只集百鸟之精华而大成的新品种怪鸟。   歌莉娅优雅转了个圈,兴奋问:“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艳?”   白锦寅没问一夜间哪里来的这么多羽毛,反正问也是白问,他打量半天给出评价:“看着挺喜庆的,二姐,你今晚穿这身跳舞?”   “哪能这么随意,”歌莉娅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大把长长的孔雀翎,“还有翅膀呢,现在带上不方便,等待化完妆临上台再带。”   “翅膀?咱们不是跳采蘑菇舞吗?”白锦寅不解。   “啊,我知道了,维密对不对?”嘿嘿恍然大悟在一边插嘴,“是不是像维密那样带着翅膀走猫步?”   “不错,我看视频里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舞台表演要带着翅膀,”歌莉娅说到这里面色忽然郑重,“身为皇室公主,即使是场小小的演出也要慎重对待,不能丢了脸面,当年我作为皇室代表站在高高城墙之上跳迎将士凯旋舞,穿的是顶尖大师亲手制作的万羽飘飘裙,可惜这里条件有限,我只能根据记忆连夜赶制出这件百羽飘飘裙和翅膀。”   蛋蛋在一边担忧问:“我们主人也要背着翅膀在舞台上跳舞吗?”   “你傻啊,男的哪有带翅膀的,”歌莉娅白了蛋蛋一眼,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个五颜六色像花环样的东西,“他带百羽飘飘帽。”   蛋蛋:“……”   白锦寅接过二姐亲手做的帽子,还没带就见上面掉下几根毛打着旋儿在空中飘来飘去,心想:原来飘飘就是掉毛的意思?   早上九点,车夫秦松来到巷子口,不一会功夫,白锦寅和歌莉娅身影出现在巷子另一端,短短几百米的路俩人走了足足五分钟——公主歌莉娅时刻拿捏着皇室范,把脚下坑坑洼洼不知道多少年没修理过的石子路走成了红毯,白锦寅不得不走几步就停下等她。   等到上了车,秦松瞄了眼歌莉娅拿着的大包,眉头一皱:“包里什么东西?”   歌莉娅爱搭不理的哼了声:“演出服。”   秦松刚挂上档准备起步,听到这话又停下,警惕问:“窗帘还是床单做的?”   “都不是,”白锦寅生怕俩人一言不合顶起来,连忙接过话说,“是用羽毛做的百羽飘飘裙,很好看。”   百羽飘飘裙?   秦松不置可否,扭过头仔细又看了眼,然后在包拉链那里看到露出的几根颜色很漂亮的羽毛,心中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他好话歹话说了好几箩筐,歌莉娅仍然坚持要去给白锦寅伴舞,不让去就找警察玩。   好在看了俩人跳了一段后发现并没有超越普通人类的高难度动作,去掉歌莉娅不靠谱的性格单从舞蹈来说,把个弱智少女采蘑菇的形象演绎得惟妙惟肖,可见是有深厚功底的。   不知不觉间,祈祷比赛能顺顺利利进行别出幺蛾子的,除了钻天猴又多了一个。   比赛晚上进行,选手们上午就要赶到开始准备工作,秦松自然不方便时刻跟着,只能对白锦寅叮嘱了又叮嘱:不许乱跑,不许去女厕所,发现什么第一时间汇报不得擅自行动,在这个基础上务必看好歌莉娅。   白锦寅郑重点头又点头,歌莉娅白眼一个又一个,最后秦松一步三回头满脸担忧而去,他心里总觉得漏掉了什么。   走进后台休息室,和闻声抬头的谭梓风对了个眼,不过数日未见,他看起来脸色发暗,透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憔悴。   白锦寅没搭理他,向着前面正背对着他坐在化妆镜前的人影喊:“小弟……你看谁来了。”后面的“弟”拉了个长音。   姚博一捂脸,知道白锦寅原本是想喊小弟弟,那天稀里糊涂对着盆塑料花拜了把子,这几天下想起来不对,按理说应该他年龄大,怎么白锦寅就成了三哥?   白锦寅拉着歌莉娅走过来兴冲冲介绍:“这是二姐。”   结拜的时候,姚博问过为何自己是老四,白锦寅给的回答是上面有个大哥和二姐,至于俩人在哪里干嘛的闭口不言。   姚博来不及多想,礼貌一点头:“二姐好。”   歌莉娅没说话,围着姚博转了两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跟选什么似的打量半天,抬起优雅端在胸口的手摸了下姚博的脑袋:“小白眼光还不错,你这个四弟我认了,以后谁敢欺负你看我不削死他。”   姚博:“……二姐是东北人啊。”   歌莉娅微笑摇头:“不是,二姐是黑金帝国的……”   白锦寅牢记秦松叮嘱,知道下一句是什么,连忙打断她岔开话题:“四弟,今天二姐是特意来给我伴舞的……”   没等姚博说话,忽然其他选手纷纷站起来打招呼:“导演好。”   正是钻天猴来了。   他和秦松一样,心里老是有种隐隐的不安,在显示器里看到白锦寅来了,想了想决定亲自过来看看,争取把幺蛾子扼杀在虫卵形态中。   钻天猴微笑向众选手摇摇手,示意不用多礼,然后把目光转到歌莉娅身上,只见这名说是白锦寅二姐的女子气质高贵,虽然穿着土气却能看出来修养很好,她脊背笔挺,姿态优雅,让每日和艺人打交道的钻天猴暗暗点头,一看就很靠谱。   钻天猴主动伸出手:“你好,是歌莉娅女士吧,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节目。”   歌莉娅冷冷哼了声,被白锦寅后背捣了下才不情愿伸出手一触即回:“你也好。”   钻天猴有些迷茫,他怀疑自己眼花了,刚才到底是握手了还是没握啊,说握了吧,明明没看到,说没握吧,可手的确刚才传来柔软的触感。   僵尸王天赋是速度,如果歌莉娅想,别说是两手之间的距离,就是从这跳到门口再跳回来也不过眨眼的时间。   钻天猴摇摇脑袋,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或许是工作压力太大精神恍惚,他清了清嗓子:“白锦寅,希望你今天晚上好好发挥,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好好准备吧。”   白锦寅:“一定会好好表现,不让导演失望。”   钻天猴欣慰一笑,心不在焉鼓舞了其他选手几句,然而他没有想到,晚上即将开始的比赛,白锦寅还真是没他“失望”。   走出休息室,钻天猴想了想又转身去往舞台方向,白锦寅和歌莉娅看起来很正常,现在就剩吉祥物秦松了,只要他配合,相信这场比赛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结果出人意料,没等他含蓄开口提醒,秦松无比认真把台本看了一遍,主动说今晚一定按流程走,尽量不和顾朝惜咬耳朵说悄悄话,点评选手用摇头和点头,把钻天猴感动的眼眶湿润。   午饭过后,直播正式拉开序幕,灯光师音响师在舞台调试现场效果,白锦寅和其他选手安安静静开始上妆,歌莉娅待在一边少言寡语,一切在有条不紊进行。   七点三十分,国家新闻联播在一片国外战火纷飞,我们歌舞升平中结束,钻天猴精神抖擞拿起对讲机倒计时,随着一声令下,《他的声音》全国八进六比赛开始了。   与此同时,全国吃瓜群众兴奋打开了电视,今晚比赛会中断几次?会发生什么意外状况?想想就激动,至于选手们今晚发挥会如何,除了粉丝们关心没人在意,三场比赛下来,无数人喜欢上了这个时不时就给人“惊喜连连”的选秀综艺。   翘首以盼中,节目直播前十分钟广告时间率先开始了,首先播放的第一条是节目赞助商“神奇马桶”,此前该广告并没有代言人,内容是白光莹莹看着跟绝世宝物一般的马桶三百六十度各种近景特写,看的人恨不得硬憋也要憋出点。   可是今晚内容变了,多了个——白锦寅。   他捂着肚子做出副痛苦表情,踉踉跄跄冲进厕所,与此同时背景音乐中开始唱:嘘嘘从哪里来,嘘嘘到哪里去,嘘嘘请向着神奇马桶来……   就在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时,白锦寅再次出现在镜头中,只见他剑眉入鬓,嘴唇泛着黑色金属般的光泽,眉心画了一朵栩栩如生很像菊花的不知名黑色花朵,杀气腾腾宛如战神在世,冷冷一笑:神奇马桶,让我好轻松~~~   观众:“……”   接着是第二条,也是让人恨不得砸电视的棒棒糖广告,一名美女在床上翻来滚去嗲声嗲气:“我要,我要,我要嘛~~~”,然后画外音一个男低音用宠溺的语气无可奈何说:“给你,给你都给你,渥瑶牌棒棒糖,满足你一切幻想。   现在美女不见了——变成了白锦寅。   他化了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妆,看起来有点像古老的西方贵族,脸色苍白,睫毛长的跟雨刷似的,从床头滚到床位:“我要,我要,我要嘛~~~”   画外音也变了,变成了个甜美的女声:“给你,给你都给你,渥瑶牌棒棒糖,满足你一切幻想。”   观众:“……刚吃完晚饭,怎么有点想吐的感觉。” 第71章   此后十分钟里,观众们惊讶发现,几乎所有的广告内容都让白锦寅给包圆了,从APP软件到零食,从化妆品到服装,白锦寅变换着各种不同形象霸屏了。   真正的大戏在最后,节目冠名商“爱尚男装”   白锦寅脸色黑糊糊的活像个乞丐,偏偏看起来有种诗人般的忧伤气质,他穿了件几何线条,数种颜色拼接在一起的当季主打T恤对着镜头开口唱:“ 爱尚男装啊!我拿着最强壮的大腿骨呼喊你,你来吧,来我的身上……”   观众:“……”   能看到广告的不止守在电视机旁边的观众,直播现场各个房间也能看到。   歌莉娅看着一个个亲手做出的形象出现在电视里,忍住激动牢记皇室风范来了个笑不露齿,姚博在一边看的默不作声,他能猜测到,应该是秦松在其中做了什么。   谭梓风咬牙切齿,卖掉了尊严换来的不过一个二线男装品牌的代言,而白锦寅他做了什么?能换来整个节目广告商的代言。   心情最大起大落的莫过于钻天猴了,原本满满的正能量像个被扎了一针的气球般泄了,半天后拿起电话打到了广告部,那边给的答复是今天刚刚接到广告商集体发来的新广告内容,人家投了钱,别说是用统一用白锦寅当形象代言人了,就是用只猫他们也没法反对。   就这样,节目尚未开始就先来了道味道爽口的开胃菜。   十分钟后,随着最后一条广告结束,无处不在的白锦寅,百变的白锦寅总于在电视中消失了,镜头切到了现场直播画面。   主持人在这行做了十多年,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一个节目中的广告代言人全是一个人,想到前三场比赛的屡次意外,他心中冷笑暗自提高警惕,作为整场比赛的节奏带动人,首先要做到——不能念错台词。   他正如此想着,暗暗发誓着,鼓励着自己时,耳麦中传来钻天猴带着火药味的怒吼:“你干嘛呢?没听到直播倒计时?你他娘的找事是吧。”   主持人连忙抬头望去,就见挂在墙上的电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播放完了广告,实时画面中舞台空空荡荡,顿时吓的打了个哆嗦,他只想着给自己打气了竟然忘记了时间,就在刚想大步跑向舞台就感觉到心跳加速过快,连忙掏出几颗随身携带的速效救心丸,结果还没等咽下钻天猴又是平地一声雷。   于是电视机里原本空荡荡舞台画面中出现了主持人急匆匆的身影,一边等到心急的摄像师连忙一拉镜头焦距来了个特写,只见主持人伸着脖子努力在吞咽着什么。   观众:“……”   钻天猴:“……”   说好的本场比赛会顺顺利利呢?   主持人尚不自知,他干吞下了速效救心丸对着镜头情绪饱满开始念台词:“亲爱的现场观众,电视机前的观众,又是一个多情的夜晚,《他的声音》又和您见面了,今晚的比赛只是想一想就让人心潮澎湃,八进六,又将有两名选手离开这个舞台……先不去管比赛结果如何,让我们先享受比赛过程吧,今晚的比赛主题是歌舞,好声音加好舞蹈,是不是很期待?”   “更让人期待的是,每名选手都请来了各自的心中最想要的嘉宾,有的是自己的偶像,也有的是师长或者兄弟姐妹,他们将共同为大家带来精彩纷呈的表演,之后,我们的四名评委依次点评,得票最高的两位将直接晋级六强,剩余六名两两厮杀,此外上一场被淘汰的两名选手也来到了现场,他们带来了最新单曲……现在,请把热烈的掌声献给第一名出场选手。他就是,有着迷人摇滚烟嗓的——姚博!”   掌声雷动,姚博第一个闪亮登场,节目组本场比赛将三名人气最旺的选手分别排在第一轮比赛开始和中间以及结束,为了确保前面比赛顺利,白锦寅一致通过放在最后出场。   姚博助阵嘉宾是歌坛小有名气的一名女歌手,不知道是考虑到女歌手风格还是别的原因,演唱曲目不是姚博擅长的摇滚,而是首绵绵哀伤的情歌——爱过的你还在我心里。   对和错,再提起,早已经没意义,   生命是一场,不停的旅行。   分与合的距离,   一念间成定局,   那时的我们,却还看不清。   来不及,握在手里,   错过的,就再也回不去。   也许越是在意,就越会承受不起,   转身后的思念,一天天堆积。   爱过的你还在我心底,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   爱过的你还在我心里,无缘相守却又无法忘记,   那些曾经走过的悲喜,变成了回忆。   钢琴缓慢,如声声水滴,鼓点沉闷,声声敲击在心间,姚博穿了件机车夹克,身后LED大屏上黄叶飘飘,他眼神深远似唱似叙,声音没有了撕心裂肺的沙哑撕喊,却像厚重的沙砾一点,一点滑过柔软的心房。   女伴白裙飘飘造型极美,跳的很卖力,然而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忽视了她沉浸在姚博的歌声里。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爱不知所终,倏忽而逝。   这一刻,姚博对着白锦寅在唱,也对着那个因为贪恋荣华而做了鸭子的前男友在唱。   人生短短数十载,遇到的人对对错错,与其纠结于对错,不如就随这首歌一起,放在心里,铭记在回忆里。   评委席上秦松若有所思,转而想到自己的处境似乎比姚博好不到哪里去,人家谈个恋爱都是甜甜蜜蜜,到他这里不仅有个一言不合就拆警局的大姨子,还的像个和尚那样玩纯纯的柏拉图之爱。   后台休息室里,歌莉娅似乎有所感悟,盯着视频中似乎眼圈湿润的姚博低声对白锦寅说:“老四是不是思春了?”   而此时万万千千正在直播比赛的某台电视机前,一个俊美青年听的泪流满面,忍不住伸出手触摸那近在咫尺,熟悉而陌生的脸——只摸到了一手岁月风尘留下的灰。   一曲唱罢,演播大厅少见的压抑,片刻后才有掌声响起。   主持人刚才开场就犯了个不小的错误,刚才在后台被钻天猴指着鼻子跟骂孙子似的骂了整整一首歌时间,直到姚博演唱完毕才得以解放,他灰头土脸走到舞台念完台本,调整了下情绪开始串场:“现在到了评委点评环节,顾老师,请您进行简单点评并投票。”   顾朝惜干净利落举起代表晋级的牌子:“姚博,你的情歌比摇滚还要能打动人心。”   接着是吉祥物秦松,他像跟钻天猴保证的那样,举起牌子一点头,剩余的两名评委杭梦琪和罗天群则出人意料同时投了反对票,理由是想再看看其他选手的表现。   秦松和顾朝惜对了个眼,今晚是八进六,首轮演唱结束后有两名选手直接晋级,现在看来姚博是无缘这个名额了,可能这也是唱情歌而非摇滚的原因之一。   接着选手轮番上阵,助阵嘉宾一个比一个来头大,比赛看起来非常顺利,唯一不满的是只要一插播广告,白锦寅就跳出来在床上滚来滚去喊:“我要,我要,我要嘛~~~”   看的人恨不得把他从电视里揪出来扔花盆里埋了。   谭梓风排在了第四名,助阵嘉宾据说是他自己请来的,星宇娱乐头号男艺人——魏洪。   星宇娱乐日渐西山,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女有杭梦琪,男有魏洪,两人在歌坛虽还未达到歌王歌后层次,距离却也不远。   以魏洪歌坛地位当评委都没问题,此次能来助阵谭梓风让人很惊讶,然而更惊讶的是俩人合作的曲目竟然是谭梓风的新歌。   常理来说,助阵嘉宾名气远大于新出茅庐的选手,其余选手大都是以膜拜的态度选择嘉宾的代表曲目,到了谭梓风这里反过来了,这不得让人猜测两人什么关系。   真正原因自然是大牛蛙秦华的功劳。   音乐响起,谭梓风踏着节点开始起舞,比赛之前媒体就有预测,这场比赛谭梓风占据天时地利,八人之中他是唯一个个舞蹈科班出身的,晋级几乎是板上钉钉。   真实情况的确是这样,舞台上谭梓风就像他的外号“风之子”那般轻盈飘逸,看的人赏心悦目,而助阵嘉宾魏洪唱功不凡,两人合作起来堪称完美,至少截止到现在,是所有选手中表现最好的。   待表演结束,首先评论的杭梦琪和罗天群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投了晋级票,轮到顾朝惜时微微犹豫了一下也投了晋级票,毕竟本轮比赛主题是歌舞,谭梓风的确有资格获得这票。   秦松是最后一个发言,他沉默半响一点头举起晋级票,与此同时耳麦中传来钻天猴道谢声:“谢谢秦先生,您放心,待会白锦寅也是这个待遇,四票一致通过,妥妥晋级下一轮。”   秦松轻轻“嗯”了声,比起掀不起什么风浪的谭梓风,他现在只担心即将上场的白锦寅,不,应该是歌莉娅,早些结束比赛心就能早一刻放下来。   比赛顺利进行,前七名选手发挥很不错,助阵嘉宾带来的流量让实时观看数据达到了节目开播以来最高峰。   主持人笑意盈盈上场,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不仅是他,此时此刻,秦松乃至守在电视机前面的亿万观众个个打起了精神,等了大半个晚上,不就是等这看白锦寅今晚能否再次带来意外惊喜吗?   然而好戏前面怎能少了广告,随着主持人贱兮兮的一声令下,白锦寅再次出现在千家万户的电视中高喊“我要,我要,我就要嘛~~”   十分钟后,画面回到演播大厅。   白锦寅穿的板板整整出现在镜头中,露出八颗牙齿微笑对准话筒:“今晚比赛很荣幸请来了我的拜把子二姐歌莉娅,她来自神秘而遥远的西方,掌声有请……”   介绍完毕他拿起吉他,双手快的近似出现幻影,一段节奏激烈欢快的SOLO猛然响起,与此同时烟雾机喷出一股股浓雾,又有五颜六色灯光在之中亮起,那烟雾似透不透,斑斓的如梦如幻,顷刻间舞台变得如仙境般美轮美奂,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里面飘出个仙女。   在无数人期待目光中,一名女子双手叉腰出现在舞台入口处,可惜人造雾太浓,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和脸,影影倬倬中能看到她身后似乎背了个像孔雀开屏那样的翅膀。   烟雾缓缓淡去,就在众人以为能一睹女子芳容时,她忽然动了,双手叉腰一蹦跶——在空中来了个大劈叉。 第72章   歌莉娅这一跳足有一米多高,加上臂展的话盖姚明个大帽都不成问题,好在镜头内没有参照物,观众看起来只是很高,但并不知道这一跳远超过任何一名NBA专业运动员。   这还是歌莉娅牢记白锦寅的叮嘱不惹事,不展露非人类能力,不然这一跳能跳到十多米多的穹顶之上摘灯泡玩。   歌莉娅很不爽,只能以量代替高度,落在地上随即叉着腰跳起来又劈了个叉而后落地再跳起,如此脸不红气不喘足足劈了十个叉,劈的整个演播大厅鸦雀无声,劈的秦松捂住脸,劈的钻天猴打了个哆嗦暗想:白锦寅这二姐难道是属跳蚤的?   人造烟雾缓缓散去,五颜六色灯光下,歌莉娅毛茸茸闪亮登场,她保持着双手叉腰的姿势,脊背挺的笔直走到舞台中央扶着白锦寅的肩膀摆了个僵硬无比的POSE,而后一撩裙摆,顿时身上一片亮晶晶,尤其是身后用孔雀翎编织的翅膀,那可是把动物园所有公孔雀的毛拔了个精光精心挑选出来的。   伴随着音乐节奏,歌莉娅转身又回到了起点,微微停了片刻,再次叉着腰走到舞台一角,对着镜头蠕动嘴唇。   台下有人嘀咕:“这不会是在模仿维密吧?”   不怪众人看不出,维密模特穿的是性感睡衣,走的是猫步,而歌莉娅把自己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全是各种颜色的毛,至于猫步——那是啥?她走的是昔日出巡时的贵族步伐,有点类似军人的踢步,最后对着镜头蠕动嘴唇,那是因为想来个飞吻又有点放不开,于是只能象征性吧唧了几下嘴。   唯一能和维密挂钩的,也就是身后乱哄哄跟个蒲扇似的翅膀了。   白锦寅给了歌莉娅一个鼓励的眼神,吉他轻弹开始唱歌曲的前半部分——   【骷髅娃,骷髅娃,颧骨一动笑哈哈。】   【叮当当咚咚当当,骷髅娃,】   【叮当当咚咚当当,骷髅娃。】   表演要求是歌舞,自然不能只唱不跳,白锦寅一边唱一边跟个弹簧娃娃似的摇晃着脑袋,他真的是一点舞感也没有,不论多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通通变成广播体操,于是歌莉娅便承担起了伴舞大任。   【风吹沙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啦。】   【叮当当咚咚当当,骷髅娃,】   【叮当当咚咚当当,骷髅娃。】   歌莉娅扑棱着俩翅膀模拟狂风,围着白锦寅转圈旋转,旋转转圈,一些没缝结实的羽毛随着动作不断落下,尚未落到地上又被歌莉娅转圈转出的气流吹起来,活像农贸市场的杀鸡现场。   白锦寅吉他旋律一变,开始唱个人的下半部分——   【摩擦,摩擦,在这全是坑的大地上摩擦。】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是勇士的步伐。】   歌莉娅随着歌词和旋律停止转圈,手轻轻搭在白锦寅肩上抬臀挺胸,像个豆虫般开始蠕动。   【摩擦,摩擦,】   【我们一起摩擦。】   白锦寅拿着吉他和歌莉娅分站在舞台两边遥遥相望——两人一起抬臀挺胸蠕动,同时脚在地上擦来擦去   【摩擦摩擦,对着狂风肆虐的茫茫前方,我们——使劲摩擦。】   歌莉娅从舞台另侧转着圈转向到白锦寅身边,两人一起在羽毛纷飞中蠕动擦脚。   第一段是以白锦寅为主,在编排舞蹈动作时歌莉娅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太复杂了白锦寅做不出来,太简单了她自己跳的不过瘾,直到后来嘿嘿打开了个钢管舞视频,歌莉娅的世界观就此掀开了新篇章。   那动作妖娆撩人,火辣而风情万种,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舞蹈?   然而两人一个胳膊腿像木头人般僵硬,一个是皇室尊贵的公主难免有些放不开,于是原本扶着钢管身体做波澜起摩擦状的动作便成了——蠕动。   唯一区别在于一个像徜徉在绿叶中的豆虫,一个已经化茧成蛾,挥着翅膀身上长着五颜六色的的毛蠕动。   演播大厅一片死寂,电视剧前的观众同样哑口无言,八进六决赛现场这样尬舞,尴尬的人恨不能关掉电视。   顾惜朝看的莫名奇妙,忍不住捂住耳麦问秦松:“他们这是在干吗?”   秦松摇头,此前两人跳舞只有采蘑菇,压根就没这一段。   五分钟过后,辣眼睛的画面终于结束,白锦寅对着麦克风大喊一声:“现在我和二姐共同为大家带来首舞曲——采蘑菇的骷髅娃和僵尸姑娘。”   钻天猴在后台闻听吁了口气,唱完这首歌后,白锦寅表演到此结束直接晋级,接下来比赛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然而他眨了个眼神的功夫,忽然发现监视器中的画面空空荡荡,俩人不见了影子,当下连忙拿起对讲机:“人呢,人去哪里了?”   他像惊弓之鸟,差点就习惯性喊进广告。   白锦寅和歌莉娅哪里也没去,两人在舞台后面换装呢,歌莉娅摘下翅膀,拿出白汝莲买菜用的菜篮子背在身后——她改装了下,上面同样插满了各种羽毛。   白锦寅带上百羽飘飘帽,站在后台率先唱:“采蘑菇的僵尸姑娘,背着一个骨头筐,清晨光着大脚丫,走遍尸海和骨岗……”   伴随着歌声,歌莉娅垫着脚尖走上舞台。   她双手合拢放在胸前,从舞台一边蹦跶到另一边,脑袋转来转去环目四顾找蘑菇,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忽然一跺脚,手指轻轻含在嘴里做委屈状。   这时,歌词唱到了:“你那看鬼脸菇,有的瘦有的胖……”   正在继续蹦跶着找蘑菇的歌莉娅像个缺心眼少女面露惊喜,蹲在地上左手雄鹰展翅般高高抬起,右手捏着兰花指轻轻在地上轻点,而后欢呼跳跃兴奋的连续劈了三个叉。   众人:“……”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哩噻。】   【谁不知这里的鬼脸菇香,】   【她却不肯尝一尝。】   歌莉娅娇憨擦了擦压根不存在的汗,拿着蘑菇闻了闻双手鼓掌看起来很是陶醉,接着眉头皱起,纠结的原地蹦跶几下又劈了三个叉。   观众:“……”   【她要等着骷髅娃,一起把胜利果实……来分享!】   【鬼脸菇太香了,俩人吃的开怀大笑,幸福在那大牙花子上缓缓流淌。】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终于,歌莉娅战胜了自己,果断转身向舞台入口招手示意。   白锦寅带着百羽飘飘帽出现了,他垫着脚尖像崴了脚那般来到歌莉娅身边,俩人手拉手一起闻了闻蘑菇喜笑颜开,转着圈庆祝。   【骷髅娃和僵尸姑娘,他们有一个梦想,】   【想见到远方的爹娘,】   【还想见到金色的太阳,】   【想让这世界的人们永远幸福安康。】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这是整首歌曲的结尾部分,也是高潮部分,两人沐浴着金色灯光并肩而立眺望远方,就在众人以为表演就此结束时,白锦寅忽然蹲下身,而歌莉娅则轻盈一跳,像杂技中那样站在白锦寅肩膀上继续眺望远方。   短短几秒后,歌莉娅忽然站在白锦寅肩膀上用力一跳,来了个高难度的空中大劈叉,就这么——以劈叉的姿势落到地上再度站起开始了旋转,一边旋转一边继续劈叉,霎时整个舞台上羽毛飘飘宛如仙女散毛。   台下练习和台上表演气氛是完全不一样的,面对着无数观众和镜头,歌莉娅没能控制住体内熊熊燃烧的表现欲,她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一边劈叉一边旋转……看的人眼都花了。   白锦寅来不及多想,眼看就要旋转到舞台下去了,赛前答应过秦松老老实实比赛不招惹是非,当下疾步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二姐,但此时正兴奋的歌莉娅哪里是普通人的力量能控制住的,只听咚的一声响,他被摔了个大马趴。   秦松:“……”   头脑最清新的莫过于钻天猴助理,他拿起对讲机冷静无比吩咐:“切画面,进广告。”   钻天猴:“……谁让你下的命令?”   直播中艺人摔倒不算什么新鲜事,站起来继续完成演出就是,但不管怎样,本场比赛第一次中断还是发生了。   广告正常播放了十分钟,白锦寅在床上滚来滚去要了两次后,信号再度切换到比赛现场。   白锦寅和歌莉娅已经回到了舞台上,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高贵冷艳,丝毫不受刚才的意外影响,主持人站在两人旁边打哈哈:“两位太投入了出了点小意外,还好并没有受什么伤,好的,最后一组选手表演完毕,有请评委老师点评并投票。”   秦松干脆利落拿起话筒:“很好,歌好舞也好,我投一票。”   接着是顾朝惜和杭梦琪,两人和秦松一样,三言两语爽快投了票,最后一个是老牌歌手罗天群,他有些不爽,别的选手每得一票会鞠躬或者说句谢谢老师,可俩人不仅一言不发,连个感谢的表情都没有。   这一票他肯定是要投的,刚才广告时间钻天猴火急火燎在耳麦中以少有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了,信号一恢复抓紧投晋级票。   罗天群慢悠悠开了口:“按理说这票是不应该投的,本轮比赛主题是歌舞,这位助阵嘉宾舞蹈功底很不错,但编舞出了点问题,太过于突出自我忘了主次,一直在台上劈叉,感觉歌的名字不如改叫‘喜欢劈叉的僵尸姑娘’更合适,但白锦寅一如往常给了我惊喜,歌曲旋律很棒,因此看在又是一首很棒的原创歌曲上……”   “啰嗦,不满意你投什么票,”一直安安静静站着的歌莉娅皱起眉头忽然出口打断他,“劈叉怎么了?劈叉是舞者表达内心一种方式,它蕴含着喜怒哀乐,人生无常,你一个小老头懂什么,劈叉看起来只是简单的两腿一蹦跶……”   秦松知道不妙,这位主可是能空手接导弹的,他连忙拿起话筒:“说的好,刚才劈叉看的人如痴如醉……罗老师,你抓紧投票吧。”   白锦寅拉住歌莉娅胳膊在一边附和:“对,罗老师抓紧投票吧。”   罗天群:“……”   他好歹几十年前红遍过大江南北,资历在那放着,现在又是评委身份,原本想敲打几下展示评委权威再投票,怎么就成了这样,让他怎么下台? 第73章   罗天群骑虎难下,恨不得抽自己俩巴掌。   这么不作声把票投了吧,以后还怎么在歌坛混,如果继续展示权威,估计会得罪电视台和星宇娱乐。   风骨和面包,选哪一个?   罗天群天人交战,面包今天没了以后还会有,风骨没了可就真没了,最终他一拍桌子:“放肆,我投不投票需要你们决定?”   歌莉娅推开白锦寅的手,为了这个节目,她熬夜编排舞蹈,去动物园亲手拔了几十的鸟的毛,亲手缝制衣袍,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尽心尽力做一件事,眼前这老头不仅质疑她最爱的劈叉,还敢说她放肆?这明明应该是她的台词才对。   歌莉娅皇室霸气侧漏了一舞台,怒斥:“大胆,你才放肆。”   罗天群已经后悔了,想着也不用对方说软话了,只要默不作声给个台阶,他就说上几句不咸不淡的话顺势把这票给投了,哪里能想到等来是这么个回应,当下愣了半响不知道说啥,只得回道:“……你放肆。”   歌莉娅:“你放肆。”   罗天群:“你才放肆,简直无理取闹。”   歌莉娅:“明明是你放肆你无理取闹。”   罗天群:“我哪里放肆哪里无理取闹了?”   歌莉娅:“你哪里不放肆哪里不无理取闹?”   俩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玩起了泼妇骂街般《情深深雨蒙蒙》。   导演室里,助理看着钻天猴眼神迷茫呆呆看着监视器,像个冬日寒夜大街上卖火柴的小女孩般给人一股令人心疼的感觉,忍不住柔声问:“需要进广告吗?”   钻天猴点头同意,忽然抓住助理的衣襟轻声说:“我想我妈妈了。”   助理眼眶湿润身有同感,摸了摸钻天猴没几根毛的脑袋:“……乖。”   电视机前的观众看傻看嗨看呆了,评委罗天群和助阵嘉宾歌莉娅你一言我一语对骂了半天后,歌莉娅忽然一挥手大喊:“来人,给我把这个无耻之徒拉下去,赐鼻刑!”   罗天群:“……”   观众:“……”   就这这时,画面忽然一黑,白锦寅又出现了,他在床上滚来滚去:“我要,我要,我要嘛!”   比赛第二次中断!   这下观众不干了,正是高潮部分呢,为什么要进广告?个个打开手机杀向了节目组官方微博——   【把白锦寅拉下去,我们要看歌莉娅旋转跳跃劈叉。】   【啊啊啊啊!鼻刑是割掉鼻子吗?快播啊!】   【麻蛋,快把信号恢复。】   【有没有在现场的朋友出来说下,发生了什么?】   十分钟后,广告终于结束了,只是舞台上不见了白锦寅和歌莉娅,主持人仰天长笑:“哈哈哈,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刚才我们的罗天群老师和选手来了段即兴表演,真的太精彩了,精彩的我都认为是真的,哈哈哈哈嗝。”   罗天群表情严肃拿起话筒:“是的,比赛太紧张了,大家不要误会多想……我投晋级票给白锦寅。”   主持人:“啊,三加一,这样一来白锦寅获得了四票,和谭梓风一起率先进入全国六强,恭喜恭喜,来,白锦寅,此时此刻你有什么话要说……哦,白锦寅和他的助阵嘉宾歌莉娅身体有些不舒服已经去休息室了,现在,比赛继续进行,有请暂时未能晋级的六名选手上台分组。”   观众:“……这借口也太智障了吧。”   然而节目组已经尽力了,十分钟广告时间里能把歌莉娅搞定重新恢复比赛那是费了老鼻子劲。   白锦寅拉着义愤填膺的歌莉娅回到休息室,比赛到这里已经和两人没关系了,只等着结束和秦松一起回家就行了。   休息室还有俩人在,同样在第一轮比赛获得四票晋级六强的谭梓风和助理。   刚才歌莉娅和罗天群对骂,谭梓风乐不可支等着看后续好戏,然而节目组不仅没有惩罚白锦寅,反倒直接宣布和自己一样的待遇,就这么晋级了。   自己晋级靠的是实力,这个白锦寅呢?看看他跳的什么舞,连广场舞大妈都不如,还有那个歌莉娅,除了劈叉还会什么,难度看着挺大却毫无美感,更谈不上歌舞合一。   谭梓风冷冷看着正低声和歌莉娅说着什么的白锦寅,没忍住心里的愤怒,像平常那样聊天跟助理说:“劈叉能劈进六强,真是太可笑了。”   助理担忧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别惹事,你看不出来吗?白锦寅身后的秦松恐怕不比……不比秦华来头小。”   “秦华……”谭梓风咬牙切齿重复这个名字,原本灰白憔悴的脸多了层愤怒的红晕,“是啊,来头好大,大到能和评委对骂,看来冠军没跑了。”   歌莉娅在一边听的莫名其妙:“小白,这谁啊?”   白锦寅同样听到了谭梓风的话,不过他现在不想惹麻烦,皱着眉头说:“甭管他,大概是个神经病。”   “呵呵,不知道谁神经病,”谭梓风翘起腿,不屑看着白锦寅,“没有秦松,在舞台上劈几个叉能晋级?”   这话一出歌莉娅原本压抑的怒火一下又起来了,做公主时身边没人敢这么阴阳怪气和她说话,死后成了僵尸王每日接触的是一堆不会说话的骷髅架子,她挣脱白锦寅的手走到谭梓风面前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放肆。”   以僵尸王力气只需用上一层力气,谭梓风脑袋估计能打成个烂西瓜,好歹歌莉娅没下狠手,但也打的谭梓风半张脸立刻肿了起来。   谭梓风不敢置信摸着脸,他竟然被个女人打了一巴掌,气的骂了声娘就想打回来,结果手刚抬起人就轻飘飘飞了出去。   助理不干了,用力一推歌莉娅:“哎哎,你这女人怎么随便就打人啊。”   这时谭梓风爬了起来,愤怒让他忘记了思考,完全没想自己是怎么飞出去的,只想着加助理两个大老爷们打一个女人还不是轻轻松松,于是跳起来就是一个飞脚,他是有舞蹈功底的,这一脚带着呼呼风声直奔歌莉娅的胸部。   只可惜,他踢的是能空手接导弹的僵尸王。   歌莉娅冷冷看着踢向她平的宛如煎鸡蛋般的胸部的飞脚,忽然一个大劈叉,一脚对上谭梓风,一脚踢向助理。   两人同时捂住腿在地上嚎叫,助理脑子是清醒的,忍着痛拉起谭梓风一瘸一拐往休息室外面走,谭梓风犹不自知,他心中熊熊怒火之上多了层凄凉,为了出名付出的代价让他每日生不如死,可即使这样他也做不到能像白锦寅这样和评委对骂而依然能够晋级。   谭梓风悄悄悄悄拿出手机打开录音:“白锦寅,我打不过你,你仗着有秦松做后台这么为所欲为合适吗?”   白锦寅冷冷看他一眼没说话。   谭梓风挣脱开助理的拉扯,悄悄使了个颜色:“我无所谓,但这样对其他选手太不公平了,我知道唱歌比不上你,可罗天群老师是歌坛资深前辈,我们要尊重他,你看不起其他选手也就罢了,你二姐凭什么也这样,是不是和秦松也是这种关系?”   他说着,比划了个下流的手势。   白锦寅深吸一口气,他自然不知道谭梓风正在打的算盘,重生成人后,秦松所做的一切加上前生记忆潜移默化,在他心中是和白汝莲一样地位的存在,况且这句话还侮辱了共同在亡灵界生死与三年的二姐。   再忍,他妄为骷髅领主。   白锦寅冷冷一挥手:“二姐,打他嘴。”   歌莉娅早就忍不住了,听到白锦寅下了命令上去就是一巴掌。   谭梓风不躲不闪,口中大喊了一声“哎呀,救命啊”,然后竖起中指用口型骂了句脏话爬起来转身就跑。   舞台那边,比赛正在有条不絮进行,剩余六名选手分成了三组两两PK,胜者晋级,败者展开最好的淘汰赛争夺最后一个名额。   恰好一组选手演唱完毕,主持人正在玩煽情:“马上,马上有两名选手告别这个舞台,相信观众们此刻心情和我一样,比赛是残酷的,人生是无常的,这个多情而热烈的夜晚,啊!我快要控制不住情绪了,现在有请罗天群老师上台为选手鼓励打气。”   罗天群整了整衣服,表情严肃走上舞台:“不论今晚谁将离开,音乐之路都不会因为一场比赛而结束,你们是自己的冠军,是歌坛的未来,作为老前辈我会一直关注你们的发展,我承诺,有什么困难只要你们找到我,能做到的一定尽我所能……”   就在这时,舞台入口忽然跑来一个身影,他披头散发,脸上全是红印子,一边跑一边嗷嗷大喊:“救命啊,杀人了。”   没等罗天群反应过来,这人连滚带爬躲到他身后:“罗老师,救命。”   罗天群:“……你是谭梓风?”   没等被打的快看不出原样的谭梓风说话,歌莉娅气急败坏追了过来,指着正抱着瑟瑟发抖的罗天群大喊:“老头,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罗天群:“……放肆,光天化日没有王法了吗?”   歌莉娅:“你才放肆,此贱民辱骂本……本人。”   眼看俩人又要上演《情深深雨蒙蒙》的对话,钻天猴和助理相对无言凄凉一笑拿起对讲机:“亲,请进广告好吗?”   比赛第三次中断! 第74章   谭梓风太过刻意的行为没能瞒住秦松,能引起轩然大波的录音被删除掉并没能流出。   此后比赛顺顺利利进行,随着八进六最后一个名额的诞生,《他的声音》这个命运多舛的节目在又三次中断后热热闹闹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城市半梦半醒,淡淡雾霾和繁星点缀着夜空,就像希望总会伴随着磨难,梦想不会一帆风顺,总会有那么几颗沙砾试图冲进眼睛。   秦松把俩人送到巷子口,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白阿姨说想回家来看看,明天一早我过去接,你在家等着吧。”   “明天吗?”白锦寅走下车停住,“我知道了。”   说完,他没像往常那样礼貌跟秦松道别,甚至没招呼歌莉娅,就这么独自转身慢慢走远。   白汝莲要回家了?   灵魂同是不死一族,歌莉娅感受到白锦寅的灵魂之火此时犹如脱离了头盖骨□□在亡灵界冷冽寒风中摇曳,她还以为是自己今天惹了祸端,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白锦寅打断。   回到家里,白锦寅带着菊花和蛋蛋开始了大扫除,房间里里外外,细致到每一个角落,连床底都不放过,水泥地面几乎擦秃噜了一层皮,墙壁干净的苍蝇飞上去估计都站不稳,厨房和卫生间更不用说了,八四消毒液用了俩大瓶,正常人咋一进去能熏个跟头。   清晨时分,歌莉娅带着蛋蛋和菊花躲到不远处的高楼之上,白锦寅则穿的板板整整站在院子门口。   他没有刷微博的习惯,如果有的话就会知道在这个早上占据头条热搜的并不是昨晚再次中断了三次的比赛又或者是歌莉娅对骂评委以及谭梓风被打,而是另外一条——   #白锦寅贿赂工作人员十万块换来决赛资格#   新闻中爆了一段语音,里面是白汝莲和某男子的对话,大概内容是说准备好了十万块要账号。   这新闻一出几乎瞬间变便登上了头条,《他的声音》最近本身大热,白锦寅又是其中话题最多的选手,他鬼魅歌词和比赛中发生的事几乎每周都有那么几天出现在热搜前几。   曝光的媒体不是匿名小号,而是粉丝数百万的官方认证大V,且在上面特意注明,录音来源经过确认的确是白锦寅之母白汝莲。   网络社会,一个普通人可以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也可以让一个高高在上的明星褪去耀眼光环跌落云端。   围绕着此条录音的相关信息飞快疯长,从白锦寅预赛唱不着调的儿歌追溯到昨晚的广告霸屏,各种猜测和分析出炉,而昨晚被打的谭梓风第一时间干脆利落转发了此条微博,备注了一个鼓掌的表情,态度不言而喻。   真相到底如何,背后有没有隐情?如果此条信息属实的话,白锦寅即使后台在硬也堵不住悠悠众口,艺人之路基本可以判断就此终结。   媒体几乎倾巢而出,纷纷奔向白锦寅家门口,希望能够得到第一手资料。   风暴一触即发!   白锦寅毫无所知,站在门口默默等待着,他不知道很多老人在感觉到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会有回家看看的想法,但心中明白,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白汝莲从住院到现在,看似一切瞒的滴水不漏,普通人或许可以,可白锦寅有嘿嘿这个听觉异常发达的属下,如果真想知道,这个世界能瞒住他的事情不多。   不到九点,巷子口另一端,秦松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白汝莲缓缓走来,此时金色晨辉洒满大地,路两边矮墙上爬山虎郁郁葱葱,两人影子一高一矮,这一刻,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白锦寅听到了风从耳畔一掠而过。   白汝莲离的老远就高高举起手大声嚷嚷:“怎么站门口啊,起那么早做什么?”   离得近了,又满脸笑容说:“昨晚比赛我看了,唱的真好,歌名叫啥来着?”   秦松脸色一暗,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白汝莲全身,每时每刻都像野草般疯狂滋长,一点一滴掠夺原本就不多的光阴,这几天她一直昏昏沉沉,已经没有力气看比赛了。   白锦寅和秦松一起把轮椅抬过门槛,白汝莲攥着白锦寅衣襟的手忽然松开,指着小院大声问:“咱家这是咋了?又有贼来了?”   小院几十多平方,中间用红砖简单铺了条小路,两侧空地上原本种着蔬菜和花花草草,可惜在和黑衣人大战时给破坏的不成样子,昨晚打扫卫生时,白锦寅生怕白汝莲看到多想,干脆来了个彻底清理,此时别说花花草草了,连块青苔都别想看到,干净的寸草不生。   白锦寅一摸脑袋正想解释,就听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数十名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涌进来,见到三人后个个情绪激动连珠炮般发问——   “白先生,请问您对那段录音有什么想说的吗?”   “秦松评委怎么也在?”   “这位是白汝莲女士吧,录音中是您本人吗?”   ……   “什么录音?”白锦寅把白汝莲护在身后脸色一冷。   “你和白阿姨先进屋,”秦松叹了口气,转身面向众记者,“各位,请跟我到门外好吗?我来接受大家的采访。”   白汝莲却忽然开了口:“不用,我来说吧。”   来的路上,秦松看到微博后没有隐瞒白汝莲,就像很多评论担心的那样,贿赂工作人员的事一旦落实,白锦寅想再翻身就难了。   白汝莲从轮椅上一倾身子,微微喘着气环顾众记者:“没错,录音里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们想问什么?”   众人没想到当事人如此干脆利落承认,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您是说,的确送了十万块钱对吗?”   “请问钱送给谁了?”   “秦松老师,您和白锦寅是什么关系?”   “白锦寅先生,我们有注意到昨晚节目广告代言人几乎全部换成了您,是不是也送了好处费?”   “都听我说,”白汝莲按住白锦寅,用力一挥一挥手,“我问你们,我儿子唱歌怎么样?”   众人不假思索纷纷点头,白锦寅四场比赛下来的表现有目共睹,唱功在选手中数一数二,更难得是他的原创,《嘘嘘世界》和《命运来吧,我们打一架》两首歌曲令人过耳不忘。   “那我再问你们,”白汝莲大口喘了几口气,拔高声音,“他有没有资格进决赛?”   众记者再度沉默,片刻后大部分点点头,六强不好说,如果说这般实力都进不了决赛,绝对让人不信服。   白汝莲对众人这个表现很满意,她饱经风霜的脸上有抹狡黠一闪而过,然后长长叹了口气:“我儿子的表现大家都看到了,为什么要送钱?那是因为太穷了!我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裁缝,做件上衣三十块,做条裤子二十五块,你们知道十万块是什么概念吗?折合成衣服的话要三千多件,用的线能围绕地球半圈,那是血汗钱啊!可是不送——我儿子就进不了决赛,人家要上门,不给就要被淘汰,我能怎么办?锦寅是个好孩子,死活不同意,说这样是对艺术的亵渎,最后,我偷偷摸摸瞒着他去送的钱。”   白汝莲眯起眼,一番煽情让气氛压抑下来,她声音悠悠:“我是个将死之人,没几天活头了,老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各位记者大人,贫穷人家的孩子不容易,锦寅他走到现在吃的苦你们根本想不出,我不懂娱乐圈,但我知道甭管是什么圈,有好人也有坏人,你们都上过大学对吧,大道理肯定比我这个文盲懂得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段录音爆出来,目的是什么?”   “妈,别说了,”白锦寅蹲下,轻轻握着白汝莲的手,“你先回屋,我把他们赶走就过来陪你。”   “没事,妈说最后一句,你可不许和人起争执。”白汝莲点点头,阳光撒在她的脸上,那笑容,近似不朽,她向秦松使了个眼色,“小秦,你来说吧。”   秦松面色阴沉一点头,冷然看向拿着录音笔想继续发问的众记者:“各位,我是比赛的评委,和你们一样也是刚得知这件事,真相到底如何白汝莲女士已经说了,十万块送给了谁,谁在操纵比赛现在还不得知,收取贿赂人的账号和手机号码白汝莲女士已经交给了我,现在,我转发给你们。” 第75章   事实上,白汝莲真不知道钱给了谁,白锦寅本尊不知道从哪里找的路子,姓名和职位一无所知,白汝莲那天陪着重生后的白锦寅参加预赛,按照那人吩咐发了参赛号码,从此再无交集。   谁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之后这件事以这么种方式浮出水面。   能录音的人只有一个——收取贿赂的人。   收取了贿赂,在白锦寅晋级六强的节骨眼站出来爆料,答案只可能是这样做能得到更大的好处。   秦松手机号码和账号交给众记者,一指正大口喘气的白汝莲:“白汝莲女士今天得知这事,特意从医院赶来给大家个交代,现在该说的都说了,各位,是不是应该给母子俩一点个人空间?”   白锦寅已经失去了耐心,重生成人后他一直在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环境,试着学习社交礼仪和复杂的人生百态,然而娱乐圈比普通市井复杂了何止十倍。每一场比赛下来,他都会被动陷入舆论风暴,此前也就罢了,但现在连病在膏肓的白汝莲也陷了进来。   众记者并没有因为秦松一番话而放弃,做娱记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别说白汝莲好好站在这里,就是已经变成了黑白照片也会照样采访,有人站出来继续提问——   “请问白女士得的是什么病?”   “秦松老师,您今天来是以私人身份还是代表节目组?”   “昨晚比赛信号中断之前,您的二姐歌莉娅似乎正在暴打谭梓风,请问发生了什么?”   “节目各广告商纷纷请您当代言人,代言费方便透漏吗?”   ……   就在这时,白汝莲忽然拉住白锦寅的胳膊,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众记者齐齐吓了一跳,不待反应过来就被秦松“礼貌”赶出门外,等他们磨磨蹭蹭不甘就这样结束采访出了巷子口,个个傻了眼,只见停在路边的一溜采访车个个爆了胎,金属轮毂上面全是一个个小洞,跟刚被啄木鸟啄了个大洞的木头一样。   院子内,大门关上的同时白汝莲睁开眼得意一笑,然后拍拍白锦寅的手,示意把轮椅推到屋里。   屋里比院子外还要干净,原本泛黄的墙壁愣是擦出了一层白色,老式家具泛着油光,甚至连灯泡等摘下来擦了一遍,白汝莲用目光一寸寸贪婪抚摸着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她要烙印在脑子里,记忆在灵魂深处   黄泉路远迢迢,生离离离别家乡,孤单单单身在他方,唯有念想。   白汝莲像只年老的狮子用最后的力气巡视完领地,又回到了医院。   这一天,她陷入半昏半醒之中,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一直到午夜十二点忽然清醒了过来,她眼神对焦了半天吃力抬起手:“儿子,妈就要走了。”   白锦寅把脸贴到白汝莲手上摇摇头:“不会,我可以……我能复活你。”   “不要,不要复活妈,”白汝莲眼神悠远,轻轻摸着白锦寅的脸,“很早之前妈就知道你不是原先那个白锦寅了,一开始我很恨你,可是后来又想,或许我儿子和你一样到了别人的身体里,我好好对你,说不准某个地方也会有人一样好好疼我儿子,再后来,不知不觉把你当成了亲儿子。”   说到这里,白汝莲干瘪的眼眶里全是泪水,却不曾有一滴落下:“有天晚上,我看到你屋里有骷髅猫和尸体走动……不要复活妈,妈累了,想去看看另外一个儿子,可是妈也放不下你……秦松我观察过了,人品绝对没问题,又时时刻刻把你放心上,答应妈,好好和他过,凡事多听他的好不好?”   白锦寅麻木点头,对于骷髅领主来说,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生,在得知白汝莲真正病情后就做了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复活,哪怕被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要复活。   白汝莲的拒绝让他陷入迷茫之中,直到摸着他脸颊那温暖的手忽然慢慢滑落,一朵新生的灵魂之火出现在感知中。   医生和秦松闻讯而来,病床旁边监护器拉出声长长的尖叫,如白汝莲一生山峦起伏般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根平而直的鲜红终止线   白汝莲,这个有着一手漂亮针线活,偶像是东方不败,可以飞针刺苍蝇的黑瘦女人,走完了她平凡的一生。   她是心满意足笑着走的!   白锦寅,灵魂是骷髅领主,他看遍生生死死,三年来魂飞烟灭的属下不知道有多少,可从来没有一种离别是这种感觉。   他心跳加速,好像中了巫妖的吼叫迷迷糊糊,片刻一种撕心裂肺的的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慌乱,他想抓住,想不顾一切复活白汝莲。   然而触摸到灵魂之火的刹那,白汝莲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不要复活妈,妈累了,想去看看另外一个儿子。”   死亡,真的是种解脱吗?   本地风俗,慈母亡要守灵五天五夜方可出殡,白锦寅犹如梦游般披麻戴孝由秦松搀扶着跪在院子里搭建的灵棚中。   来送白汝莲最后一程的大都是邻里街坊,个个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哭以后去哪里做衣服,哭自己已经岁月不多的余生。   夜深人静,秦松熬不住混混睡去之时,歌莉娅穿了身不知道从哪里搞的白布做的白袍,拿着一大捧白色仙人球花,面色郑重在灵棚前大礼跪拜。   蛋蛋菊花以及嘿嘿和后羿两口子按照习俗分别烧了纸钱金元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死后皇室公主大礼跪拜,鸟和老鼠吊唁,白汝莲算是第一个得此殊荣的地球人。   葬礼这五天里,不时有娱记前来试图采访,无一不被白锦寅冷到让人窒息的眼神吓跑,更怪异的是,采访车每次都或多或少受到损坏,轻则爆胎,重则车轮报废,有不信邪的记者坐在车里蹲守,想看看到底谁在搞破坏,然而没看到有任何人影靠近,车子却照常爆胎。   然而该来的照样会来,舆论风暴在这五天里发酵蔓延,各种猜测上演的更加猛烈。   五天后的下午,距离比赛还有四个小时不到,白锦寅脱掉孝服,面如冷水推开守在门外的记者,和秦松一起开车驶向市电视台。   白汝莲说过,唱歌是他儿子的梦想。   虽然此他非他,可白锦寅现在,想为白汝莲唱首歌! 第76章   秦松和白锦寅的到来出乎钻天猴的预料,他又惊又喜,险些蹿到天花板上去。   喜的是吉祥物秦松来了,评委不用临阵换人,惊的是白锦寅怎么也来了,今晚幺蛾子又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过去一周里,录音事件闹的沸沸扬扬,舆论当事人白锦寅偏偏又遭遇到了人生无法避免的生离死别,这样的状态下心情可想而知。   末了,钻天猴啥也没问啥也没说,确认白锦寅今晚能正常上台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屁股冒着眼连声催促各部门立刻行动起来全力配合,距离比赛播出只有三个多小时,白锦寅和秦松对今晚的赛制和流程还一无所知呢。   当下,两人一个被拉着抓紧化妆,一个去评委席看台本。   晚上七点三十分,随着满满正能量的新闻联播结束,白锦寅再度出现在千家万户的电视机中,他孜孜不倦,不知疲倦在床上滚来滚去:“我要,我要,我就是想要嘛!”   然而今晚的观众们没有生出想把他从电视里揪出来挖个坑埋了的冲动,而是在担心白锦寅会不会出现在今晚的比赛里。   录音事件沸沸扬扬人人皆知,白汝莲说的那番话击中人无数人柔软的心房,关键是,说完之后的当晚,这么个可敬的母亲就这么走了。   无数人为此湿了眼眶,一针一线孤儿寡母,末了还被人要走血汗钱,没有等到白锦寅飞黄腾达就这么走了,一时间,揪出幕后黑手,还原事情真相的声讨劈天盖地。   七点四十分,白锦寅不再要了,画面切换到了节目现场。   主持人表情严肃,完全没有之前几场比赛的满脸假笑,也没有以这个多情的夜晚做开场白,他以新闻联播主持人的庄严语气说道:“亲爱的现场观众,电视机前的观众晚上好,录音事件一事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反响,很多媒体猜测收钱的人是节目组的某位实权人员,比如——侯导,又比如——我,不瞒大家说,我现在陪老婆逛个菜市场菜都会被卖菜大妈问是不是收了黑心钱,我只是个主持人,哪里有那么大能量决定选手晋级呢?候导倒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他……”   说到这里,他忽然捂了捂耳麦,轻轻咳了声继续说道:“当然了,候导在我们电视台是出了名的思想高,觉悟高,肯定不会做这种事……在这里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台领导已经下命令彻查此事,一旦确认真的是台里员工会立刻交给警方处理绝不姑息,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不要以讹传讹,请随时关注节目组官方微博,有什么进展会第一时间公告……好的,现在我们的比赛即将开始,首先告诉大家个好消息,白锦寅他忍着巨大的压力和悲痛继续参加今晚的比赛,现在,请给他最最热烈的掌声。”   顾惜朝一边轻轻鼓掌一边附耳向秦松:“还没查到收钱人是谁?”   秦松摇头,白汝莲留下的手机号码和收款账号一个是不记名号码,一个是冒用他人身份证办的账号,唯一查的有用信息是此人可能不止收了一个,银行转账流水另有几笔汇款人和其他全国百强选手或多或少有联系。   顾惜朝犹豫下继续说:“负责白锦寅晋级决赛的评委有三名,其中一名我比较熟,他说当天三人一致决定投晋级票,不过其中有一位在宣布结果时接到了节目组内线指示,内容不得而至。”   “这事查过了,”秦松捂住耳麦,“那人说只是正常的工作沟通,说了什么不记得了,不过老顾,还是要谢谢你。”   顾惜朝轻叹口气:“谢啥啊,你是易晖的未亡人,帮你是应该的。”   秦松:“……”   这时,主持人介绍完了今晚比赛规则,第一名选手开始上台演唱,然而因为录音事件,不论是现场还是电视机前,此时都在期待白锦寅的登场,想看看他,想听听他说些什么。   比赛就这么一直平淡进行着,直到姚博出场才让气氛稍微热烈了一点。   第五个出场的是谭梓风,他抹了层厚厚的粉底却依然掩饰不住被歌莉娅打的痕迹,或许是受了影响,本来唱功就差,现在直接唱的连车祸现场都不如。   顾惜朝再度附耳:“这小家伙以后进了歌坛也是个祸害,艺人间争风吃醋很正常,但像他这么做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他进不了歌坛。”秦松微微一笑,漠然看向舞台上伸长脖子努力唱高音的谭梓风,处心积虑激怒歌莉娅想破坏白锦寅的名声,以及录音事件后转发微博配以鼓掌表情,两件事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以为攀上了秦华这个高枝就能为所欲为,想的太轻松了,秦华看似是秦氏集团副总经理,其实还不如王胜南在艺人这块的权利大,想到这里,秦松拿出手机,他几天前给王胜南发了条信息,然而到现在还没回,难道是没看到?   今晚比赛是六进四,随着谭梓风演唱结束,只剩最后一名选手——白锦寅。   十分钟广告后,滚来滚去的白锦寅从床上换到了舞台上,他看起来清瘦不少,诺大的长袍穿在身上看起来有些空荡。   长袍?   无数正在看直播的人意识到了什么,飞快打开白锦寅第一场比赛的视频,果然,是当时和谭梓风撞衫的那一件。   当时因为这件衣服,白锦寅死活不同意替换,一度让人以为他是在和谭梓风过不去,直到后来姚博在接受某个采访时道出真相,说这件衣服是无法到现在观看比赛的白汝莲亲手缝制。   舞台灯光骤暗,唯有数盏烛光摇曳,白锦寅拿了把破了漆皮的蓝色木吉他,那是——这具身体本尊的遗物。   白锦寅静静站到舞台中央,目光茫然看着空中,就在众人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时,却见他手指忽然一动,清亮的木吉他声音响起,他闭上眼,嗓音不见了昔日的清澈,沙哑唱到——   老妹儿啊 你等会儿啊 咱俩破个闷儿啊   你猜呐我心里儿啊 装的是哪个人儿啊   啥人儿啊 就啥命儿啊 咱俩就凑一对儿吧   我活着是你的人儿啊 死了是你的鬼儿啊   你想咋地儿就啊 咋地儿啊   月亮它照墙根儿啊 我为你唱小曲儿啊   看你睡啦 我心里美滋味儿啊   我活着是你的人儿啊 死了是你的鬼儿啊   日子长啊 我为你擦眼泪儿啊   ……   这首歌是送给白汝莲的。   来这里是为了唱这首歌给他的母亲听。   几月的母子缘份来也匆匆,去的更匆匆,白锦寅轻轻唱,唱给已经远去的白汝莲,相信,她会听到。   歌里没有太多悲伤,白锦寅就这么用沙哑的嗓音用心低低唱着,灵魂之火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静静待在意识里安静不动,如同此刻的演播大厅,所有人就这么静静听着。   有时候用了心,比神秘的灵魂波动更能打动人。   一曲唱罢,白锦寅睁开眼对着空中鞠了个躬,等到在如雷般掌声抬起头时他眼神明亮看了眼秦松,然后看着台下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谢谢,谢谢今晚大家听我唱歌,这是我在这个舞台上最后一首歌……”   台下阵阵喧哗轰天响起,唯有顾惜朝轻轻点头:“秦松老师,你眼光不错,歌唱的好还能审时度势的艺人不多,这个白锦寅未来不可限量,估计不会在易晖之下。”   秦松轻轻点头又摇头,半响后叹口气:“我也该走了。”   顾朝惜也叹气:“想到了。”   同样不感到意外的还有钻天猴,上一场比赛若不是停电以及后来杀出的众广告商,白锦寅已经被淘汰了,如今这样的退赛方式算是对一个优秀歌者最好的结局了,他拿出对讲机说出了熟悉的那句——进广告。 第77章   录制完节目已是夜深时分,城市安静,季节已到了夏末,窗外吹来的风微微有了点秋天凉爽的味道。   夏过了是秋,秋之后有冬,冬去春又来,时光的脚步就是这样来匆匆去匆匆,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一个又一个轮回,带走霜华,送来盎然。   白锦寅早就有了退赛的想法。   他喜欢唱歌,但不喜欢娱乐圈纷纷扰扰,永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环境,或许很多人为了金钱名利会渐渐适应,但他不能,成为艺人的代价难免要牺牲掉个人隐私,可他的秘密太过骇人听闻。   再者那晚王胜南的话也起了作用,如果真成了万人瞩目的明星,以现在社会大环境,他和秦松很可能重复易晖的老路,俩人只能偷偷摸摸,活在地下恋情之中。   唱歌只是一个爱好,而不是他想要的那种生活的全部。   此外还做了另一个重大决定。   白锦寅深呼了口气,身子紧绷,声音微微颤抖:“松,前面停下车。”   秦松看了他一眼,一边找地停车一边疑惑问:“怎么了,急着上厕所?”   白锦寅紧要嘴唇不说话,等到车子刚停下,表情纠结的宛如个慷慨就义的英雄般,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扑向秦松。   淬不及防下,秦松脑袋和车窗玻璃来了个亲密接触,疼的呲牙咧嘴正想发问,就感觉嘴上贴来两瓣软绵绵的东西。   白锦寅,这是在吻他?   刹那间,秦松脑中轰然一声响,浑然忘了身在何处,清心寡欲了四年,他几乎忘记了接吻是什么滋味。   来不及思考白锦寅为何忽然开了窍,秦松轻轻闭上眼,准备先享受这个如梦如幻的意味之吻,然而十秒钟后,他就受不了了。   白锦寅压根不会接吻,一开始嘴唇紧贴着嘴唇像饭后用餐巾纸擦嘴那般蹭来蹭去也就罢了,不一会后估计是感觉不满意,便张开嘴开始轻轻啃,偶尔还舔几下。   眼看再亲下去就成洗脸了,秦松抽出张纸巾擦了擦两人脸上的口水,把白锦寅推到在座椅后背:“乖,张开嘴。”   白锦寅轻轻“恩”了声,像接受投喂般那样张开嘴。   秦松叹口气,只能伸出手调到合适大小,而后舌头慢慢探入准备示范什么叫真正的接吻,结果只一会就感觉到了不对,睁开眼一看,只见白锦寅俩眼瞪得跟灯泡似的,就这么疑惑盯着他看,全然没有半点享受和投入的样子。   感觉到秦松停下来,白锦寅再度主动出击,他学东西向来很快,有模有样一捏秦松嘴巴,把舌头伸了进去,迟疑了片刻后,像个通了电的搅拌机般开始——搅动。   秦松:“……”   “算了,我们慢慢来,”秦松哭笑不得,制止住想极力表现吻技强大的白锦寅,“你今天怎么了?”   “我妈说如果一直性冷淡,时间久了你可能会烦,说不定要离开我,”白锦寅闷在秦松脖子里,半天瓮声瓮气说,“松,我到现在还记不起以前的事,你会不会介意这个?”   “没事,记不起就记不起,你是易晖更是白锦寅,”秦松轻轻拍着他的背,“不过有件事我很介意。”   白锦寅倏地抬头:“哪件事?你说。”   秦松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我介意你有事瞒着我,比如今晚退赛的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还比如——你想复活白阿姨,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伙伴……锦寅,我不是在打探你的隐私,我只是想保护好你……”   一直以来,白锦寅的秘密在两人间就像层薄薄的白纸,秦松原本想顺其自然,让时间慢慢浸透,他已经独自走过了漫长而黑暗的四年,即使再等个四年也无妨,但今晚白锦寅让他有种感觉,除了退赛应该还有其他的决定。   所以,他趁着现在这个算是柔情蜜意的机会想和白锦寅好好聊一聊。   结果有些出乎意料,白锦寅轻轻呼了口气,再次像个孩子样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这事我本来打算一会回家告诉你。”   这是白锦寅做的第三个决定,白汝莲离去,不仅让他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还在他心里留了一颗强大的种子,短短几天里,白锦寅就像个刚蹒跚学步的婴儿被硬生生拔高成了少年,过程痛苦却效力极大。   秦松微微一愣,下意识抱紧了白锦寅,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时隔四年之后终于又回来了,那不是简单的爱情或者亲情,而是只有两个历经风雨的恋人间才有的一种奇妙的东西,就像两道原本各不相连的生命线骤然交叉在了一起。   十多分钟后,车子来到了巷子口,这十多分钟的路程里,秦松的心情就像马上要第一次蹦极般,看似表面平静无波,实则翻山倒海,一会他会听到什么,见到什么?   走进小院关好大门,白锦寅忽然对着空中招了招手,秦松疑惑看去,只看到了朦胧灯光下淡淡的雾霾和夜色中半隐半露的高高楼顶,短短几秒后,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视线中,眨眼之间卷着股呼呼风声降落在他面前。   白锦寅指着再度把自己打扮成个开业酬宾大花篮般的歌莉娅:“二姐歌莉娅是僵尸王。”   歌莉娅冷哼一声,今晚没能去比赛现场,她心情很不爽。   秦松同样没搭理她,只是心中疑惑,僵尸王是什么?   接着,蛋蛋和菊花携手电闪而至,歌莉娅可以托大,他们可不敢,两人恭敬弯腰行礼:“蛋蛋菊花,见过主母。”   秦松:“……”   再接着嘿嘿飞了过来,扑棱着翅膀用太监那样尖细的声音口吐人言:“嘿嘿拜见皇后娘娘。”   秦松:“……”   最后一个来拜见的是后羿,它腿短不会飞也不会说话,出场方式一点也不酷,吱吱叫着抱爪行了个礼。   绕是秦松做足了心理准备,此前也听白汝莲说过,但此刻除了已经知道的僵尸竟然还有鸟和老鼠,还是给冲击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锦寅压根不给他消化的时间,介绍完几人开始竹筒倒豆子般从三年亡灵生涯开始,被骨龙杀了重生成人,第一个复活了嘿嘿,一开始参加比赛的初衷,再到不久前的展览馆事件,不声情并茂却说的格外详细,连什么是不死生物都科普了。   秦松从震惊到麻木,站在夜色中活像个木桩子。   在医院时和白汝莲没少谈过这事,得出的结论大概是白锦寅会类似茅山道士那样的法术,可真相比这还要惊人,死去不久的尸体均可以复活变成手下?   复活于福尔马林中的菊花,惨遭爆菊的蛋蛋,会模仿人说话的嘿嘿,还有手拿缝衣针的后羿。   市医科大学尸体复活,电视台女厕所等谜团一件件解开,秦松的心跟着起起落落,最后暗自庆幸。   还好半路杀出了歌莉娅这个神经质公主,白锦寅现在的身份还没有引起警方怀疑。   然而这庆幸并没保持多久,随之白锦寅说的话把秦松砸了个青筋暴露——   “易晖是秦君正和王胜南杀害的,过程尚不得而知,王胜南几天前同样刚死于秦君正之手。” 第78章   阳光能驱散黑夜,却照不进人心的黑暗。   城市郊外群山之中有一深潭,面积不大却极深,据说下面有泉眼直通阴曹地府,传说真假不知,名字听着倒是有点渗人,叫渊谭,因地理位置太过偏僻,平常除了住在附近的山民罕有人至。   身上牢牢绑着数块青石的王胜南便在此中。   此刻天空弯月如钩,勉强洒下几点皎洁泛于水面之上,有山风徐徐拂过,如一滴滴眼泪随风而聚又随风而灭。   白锦寅当日没有复活王胜南,虽然复活后就能凭借灵魂契约知道前世真正的死因。   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然而记忆却还存在。   昔日拜把子大姐,杀人凶手变成忠诚属下,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接受的。   白锦寅看向秦松:“真的要复活她吗?”   秦松沉默半响,还是点了点头。   活着的人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易晖对王胜南的的感情有多深,易晖长于孤儿院,王胜南对他来说是唯一的亲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亦姐亦母的亲人却亲手夺取了他的生命,可恨。   而一方面,王胜南又可怜。   她爱上了一个能亲手杀死自己骨肉的男人。   灵魂之火无形无息蔓延开来,穿透几十米深的冰冷潭水,穿过阴阳之隔,浸入王胜南已经肿胀腐烂的身躯,下一刻,她忽然抬手拨开摇曳在面前的长发,带着足有几百斤重的青石从水中一跃而出。   她依然保持着潜意识,像临死那般用手保护着小腹,恭敬对着白锦寅弯腰行礼:“主人。”   不死生物,保持生前记忆,对骷髅领主所有的爱恨情仇却烟消云散,唯留忠诚。   在水中浸泡了数日,王胜南声带早烂成了罐头,只能用意识交流,在白锦寅的命令下,易晖那日的死因终于和她一样——浮出水面。   ……   终日惶恐不安的秦君正从噩梦中醒来,他梦见王胜南长发披肩,拖着长长的水迹一步步向他走来,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什么。   秦君正打开床头灯,好一会才勉强平复心情,擦去满头的冷汗,点起一支烟走到窗前。时至深夜,暗黄色聚光灯呈扇形打在地面,把夜色温柔切割成一块块雾蒙蒙的光明和黑暗。   这几天里,秦君正过的心惊胆战,在吃瓜群众看来,他称的上是权贵通天,别人千辛万难才能完成的事他可能只需一个电话吩咐就能办到,但现在的情况是,底牌出尽不仅没能解决,反而变得更坏。   充其量,他还不是秦氏掌门人,做不到像秦晨光那样偶尔拉下老脸可以影响警方决定,以他现在身份能做到的极致,无非就是养几个打手保镖,用钱和有限的权利去做一些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的事。   然而对上白锦寅,无论是一开始的试探还是最后起了杀心,没有人比秦君正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一支烟抽完,秦君正长长吁了口气,然而这口气没能呼完就卡在了嗓子眼,窗外花丛间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梦中见到的成真了!   王胜南披头散发,脸泡的发白发胀,两颗已经腐烂的眼珠凸在眼眶外面,披着朦胧月色一边向他走来一边娇滴滴打招呼:“君正,Dear君正,陪我去水底睡觉觉好吗?”   秦君正头皮一炸,恐惧如眼前无边无尽的黑夜般将他紧紧笼罩,浸入浑身每一个毛孔,尽管眼前女子跟块发面饼似的,但依然能看出生前的模样。   还有那声音的确是王胜南,语气却又不是。   秦君正紧紧抓住窗台才没瘫在地上,牙齿咯咯作响:“你……你是谁?”   王胜南往前走了一步,离秦君正不足一米,一张嘴吐出股泥水,水已将她的声带泡烂,只能用意识轻轻叹了一声:“呵呵,我是谁?秦君正,你说我是谁?”   藏在她脑袋后面长发中的嘿嘿用王胜南生前的声音同步翻译:“我是谁?我是你曾经的小亲亲,小宝贝啊,讨厌,你不认识人家了吗?”   王胜南:“……”   变成不死生物,对骷髅领主所有感情全部烟消云散只留忠诚,但对其他事物和感情都还在,王胜南将生前知道的一一交代后,对着白锦寅和秦松长跪不起,祈求两个愿望,第一个就是——秦君正交给她来处理。   坏人再怎么可恶也只能死一次,秦君正做过多少坏事不得而知,在已知的当中,最灭绝人性的非王胜南的遭遇莫属。   见秦松和白锦寅答应了王胜南的请求,歌莉娅和嘿嘿不甘秦君正死的这么轻快,简单商议后,既然结果不可更改,那就让过程跌宕起伏,热热闹闹,死出花样死出风格吧。   王胜南生前一职场金字塔塔尖精英,即使在最动情的时刻也没说出过这般肉麻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她又不能反抗,毕竟主人白锦寅等人可就在不远处看着呢。   就这么一愣神功夫,秦君正从恐慌中清醒过来忽然转身就跑,他边跑边凄厉大喊,活像吹响了生命终止章的号角   最先赶来的是保镖和值班保安,见平日一副好修养的秦君正竟然光着脚丫子连滚带爬,连忙拉响了警报器。   不一会后,整个秦氏庄园灯火通明鸡飞狗跳,然而保安里里外外查了个遍,什么都没发现,只好团团围住瑟瑟发抖的秦君正,等待下一步指示。   很快,一家之主秦晨光拉着脸在王幽兰的搀扶下走进客厅,他眼神冷冽扫了乱糟糟的众人一眼,最后停在秦君正脸上:“嗯?”   秦君正心一抖,周围层层熟悉的人影和光亮让恐惧消散大半,理智也跟着归位,当下勉强一笑:“爸,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秦晨光声音不怒自威,能让一个成年人吓成这样,恐怕不止噩梦那么简单。   “我……我梦见鬼了,可能这几天休息不好,压力有点大,一睁眼还以为是真的……啊嗷~~~~”秦君正正想找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忽然捂着屁股从沙发上一跳足有半米高,五官扭曲到变形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   此时灯火通明,客厅亮如白昼,又有十几人门里门外守护,不可能众目睽睽下受到伤害,有心事缜密者伸手在沙发上摸了几个来回,上面平平整整,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人的尖锐物体,这是突发了某种疾病?   亲妈王幽兰心疼的坐不住了,一边让佣人赶快叫医生,一边对众保安大喊:“快,快摁住他。”   女主人发了话,数名膀大腰圆的保安一拥而上,不顾秦君正的挣扎和拒绝,摁住他的胳膊和大腿不由分说抬到了沙发上,然而屁股和沙发接触的刹那,秦君正惨叫声再次拔高了一个音调,听的人汗毛倒竖。   这时,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不对,秦君正恐慌之中只穿了条白色内裤,此时内裤后面中间,一朵鲜红的花朵正慢慢绽放。   没错,秦君正此时受的痛苦级别堪称失禁级别。   为了大戏精彩纷呈好看,王胜南出现先击破其心智,接着是潜伏在沙发垫里面的骷髅鼠嫦娥用钢针扎其菊花,物理和精神攻击一样先来一发。   众人面面相觑,从小养成的世界观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几乎所有人冒出了用一个想法——难道是痔疮犯了?   下一刻,门外忽然有个女声娇滴滴大喊:“妹娃要过河,君正哥哥你来背我嘛~~~~”   众人一愣,但没有人害怕,一来这里十几人个个是精壮汉子,随便一个出去都能一打三,胆子也比正常人大不少,当下门口几人打开强光手电循声照去,然而没等走到,这女声在完全相反的方向悲悲切切唱到:“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他说我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这个被我深爱的男人,把我变成世界上最笨的女人,他说的每句话我都当真,他说最爱的我的唇……”   歌声凄凄惨惨,在空中飘来荡去,最可怕的是到最后几乎是一句歌词换一个方向,速度快的令人头皮发麻。   有保安忍不住小声嘀咕:“不会是青翼蝠王来了吧?”   实际上他还真猜对了,此刻在天上边飞边唱的嘿嘿正是在模仿《倚天屠龙记》中青翼蝠王的出场方式。   秦晨光脸色肃然,他看了看面色煞白的秦君正和泪光琳琳的王幽兰,什么也没问,推开众人的阻拦来到门外,声音低沉:“谁在装神弄鬼?”   嘿嘿的歌声戛然而止。   没办法,秦晨光再怎么着也是主人爱人的亲爹,它不敢造次。 第79章   碍于秦晨光亲爹身份不好调戏,原本嘿嘿想学青翼蝠王那般忽东忽西,时不时抓个人吸血玩,从而达到吓得秦君正屁滚尿流的计划只进行了一半,改成大戏女主王胜南上场。   王胜南从藏身的屋顶跳下,通过意识和秦晨光打了个招呼,嘿嘿老老实实同步翻译:“你好秦董,我是王胜南。”   众人发出声整齐划一宛如喝粥般的抽气声。   王胜南本身算是秦氏集团高官,加上身处娱乐圈,基本在场人士或多或少都见过,印象中她身材丰满,但现在——   一般人发胖,会胖成PLUS版,现在王胜南是发胀,胀成了个平板。   秦晨光细细端详了片刻,没对她现在腐烂不堪的非人模样惊讶,以平常对待属下那般和蔼问道:“原来是小王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   “以前有,现在没了,”王胜南轻轻摇头,目光看向人群,“我是来找秦君正的,另外有些事想告诉秦董您。”   秦君正捂着屁股躲在人群后,绝望和恐惧如滔天巨浪,那里还顾得上区区菊花残之痛,他明白,今晚,王胜南是来报仇的。   一个已经死了数日的人能从水底爬出来,和这比起来似乎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显得那么乏力,难道要再杀一次?用什么杀?找道士还是和尚?   亲妈替他做了决定,王幽兰把秦晨光往后一拉,向众保安下命令:“快把这个什么东西绑起来。”   众保安面面相觑,大家不是傻子,从刚才在空中飘来飘去的歌声到现在这副能把人吓尿的腐烂造型,打架斗殴他们在行,可是不会抓鬼啊。   就在一众人犹豫要不要出手,怎么出手之时,王胜南动了,她一踏步足有好几米,闪电般出现在人群中随便就是一脚,被踢之人就像屁股上装了个发射器,“嗖”的一声飞到花丛中。   能在秦氏庄园做保安的个个手下都有真功夫,微微慌乱片刻开始了还击,然而不论是拳脚还是棍棒,不论用多大力气打在什么部位,就像打在沙袋上,除了发出几声闷响根本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不死生物就是这样,哪怕王胜南这样生前打架最多会揪头发的普通女人也能变成小半个超人。   不消几分钟后,十几名彪形大汉嗷嗷惨叫着东倒西歪,这还是王胜南遵照白锦寅不得随意取人性命的命令手下留情,不然躺着的是十多具尸体。   王幽兰嘴张的能塞进个鸡蛋,也顾不得秦晨光了,拉着亲儿子秦君正就往屋里跑。   就像那句话一样,大难临头各自飞,经不起考验的不是感情,而是人心。   秦晨光没有跑,他站在夜色中宛如一棵日渐老去却依然腰杆笔直的松树,眼神直视着王胜南:“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王胜南没有立刻回答,头向着秦君正离开的方向,在水中浸泡了数日,她的眼睛早烂的不成样子,半响后才悠悠说道:“秦董,您还记得三年前那件事吗?”   秦晨光疑惑看了她一眼。   “三年前,我还是个普通的经纪人,”王胜南叹了口气,“您拜托我劝易晖,说真想和秦松在一起要做到三点,第一离开娱乐圈,第二只能做见不得光的情人,还要保护好秦松的形象,让他找个正常女人结婚生子,第三,劝秦松接管秦氏集团。”   秦晨光脸色一黯,片刻点点头。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和秦君正在一起了,”王胜南凄然一笑,“我爱他,他说的什么话我都信,一个跟母亲改嫁过来的继子明明那么优秀,却因为这点始终不得志,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却只能为他人做嫁衣,甚至连日后的婚姻都不能做主,要放弃我这个深爱的女人去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您说,这可悲不可悲?”   秦晨光没回答她,喉咙微微动一下:“所以?”   王胜南微笑:“所以,易晖死了,因为他竟然答应了,真的去劝说秦松接管公司,还说了您不少好话,他太渴望亲情了,希望你们父子俩能言归于好,希望秦松不失去您这个唯一的亲人,他说秦松默默牺牲了那么多,现在是时候轮到他了,当然这些您都不知道,秦君正告诉您的是另一种说法吧。”   “他是被逼着自杀的吧,那天晚上,你们对松儿做了什么?”秦晨光闭上眼又倏尔睁开,有一抹亮光自他微微浑浊的眼中闪过。   “如果死的是秦松,哪怕再天衣无缝你也会怀疑,而易晖死如果能和你有脱不开的关系,秦松会更恨你,你们父子二人关系会进一步恶化,接手公司便有可能遥遥无期,”王胜南说道,“秦君正的说辞让你认为易晖不是真正爱秦松,秦松则完全不知道你给易晖提的这三点要求,于是那晚你们父子俩理所当然大吵了一顿,趁着你俩喝多睡着后,我找到易晖告诉他,两个小时内如果他不自杀秦松就得死,在梦中死无声无息,他一开始以为我在开玩笑,哈哈……是啊,换作谁,谁会相信呢?一个是他当做亲人的工作伙伴和大姐,另个是没有血缘却同一个爹妈的大哥,直到给他连线看了视频——秦君正拿着针管放在人事不省的秦松脖子上……再后来发生的事您应该能猜的到。”   说到这里,王胜南脑袋忽然一转,灵魂之火穿透夜色——庄园后面憧憧树影之中,有一道人影偷偷摸摸走向后门,正是秦君正。   王胜南没有追过去,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继续说道:“我已经得到了报应,好在苍天总算有眼,给了我一个瞑目的机会,秦董,谢谢您以前对我的照顾。”   秦晨光摆摆手,刚要说什么时,忽然一阵轰鸣声响起,一俩黑色轿车开足了马力,箭一般冲出庄园。   车子拐了个弯上了公路,秦君正抹去满头的汗水,心跳如雷,他心有余悸看了看身后,脚下油门猛踩到底。   就在他以为成功逃离时,忽然眼前一花,只见一只巴掌大小,毛绒绒的白老鼠拿着根寒光闪闪的钢针不知道从哪里跳到方向盘旁边吱吱乱叫。   秦君正不懂鼠语,他想起上次派人去杀白锦寅时得到的消息,一只拿着缝衣针的白老鼠专门对着蛋蛋和唧唧扎,顿时一股寒意升起。   这时,前方明亮车灯中,一个跟花篮般的女子从天而降,对着疾驰的汽车不仅不躲不避,还伸出了手。   这是想拦车?   秦君正来不及多想,一咬牙继续踩油门对着女子直撞过去,这般速度就是一牛也能撞飞,不信她不躲。   事情发展和他想的一样又不一样,女子微微一笑果然轻轻蹦哒到了一边,再然后,秦君正忽然感觉汽车飞了起来,他好像做到了摇摇车上,身子跟着惯性转来转去。   这是?   车子的确是飞了起来。   僵尸王歌莉娅抓着两吨多重的车在空中挥了几圈轻轻放在地上,拍了拍手打开车门,把呆若木鸡的秦君正拉出来扔到后座上,自己走到副驾驶坐下赞叹道:“这车宽敞,比秦松的好多了。”   拿着缝衣针的白老鼠吱吱叫着好像点了点头。   秦君正如梦如幻,他感觉自己丧失了语言功能,大脑也晕晕乎乎没法给出发生了什么这个结论,唯有求生的欲望让他哆哆嗦嗦想逃离这里,然而刚拉开车门,就见外面又来了一个男人和——一只黑色的鸟。   男人对他拉开车门想要逃跑的架势一点阻拦的意思也没有,径直坐到了驾驶座上,秦君正茫茫然,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今晚经历的一切绕是他算是个人上人,经历过常人所没有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一时半刻也反应不过来。   他梦游般伸出一只脚还没踩到地面,黑鸟忽然飞过来给了他一翅膀,下一刻,秦君正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一块铁板砸中,人重重飞回车里昏了过去。   也幸亏是他晕了过去,十多分钟后,又有一道人影急速而来,正是想要取他性命的王胜南。   打晕过去要比吓晕幸福那么一点。   渊谭湖边,秦松和白锦寅吻的口水四溅,吻的忘我,一边负责保护俩人安全的菊花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怎么样,这次有没有进步?舒服吗?”中场换气时间,白锦寅眼神明亮气喘吁吁,“说具体点,不能再说‘很好,感觉很好’,你说出来我才会进步。”   秦松一句“很好”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第一次接吻失败后,白锦寅很是不甘心,借着其他人去抓秦君正的空,就这么把他当试验品反复吻来亲去,进步的确是有,比如知道闭上眼了,但新的问题也出来了——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或者别的原因,接吻时不喘气,每次就这么吻一口气的时间,然后跟个溺水之人般大口呼吸一会再继续。   感觉更像是在做人工呼吸!   实话实说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打击积极性,反正人工呼吸感觉也很不错。   就在秦松为难怎么回答时,救星来了,汽车轰鸣声在远方隐约响起,抬眼望去,两道铮亮的汽车灯光宛如两道银白色利剑斩破夜空,向着此处呼啸而来。   “是他们回来了?”秦松问。   白锦寅用灵魂之火迅速感应了一下,点点头。   不消片刻,车子在路边停下,几道人影从里面走下,而后个个身形如电一蹦老高,崎岖难行全是乱石的山间小路对他们毫无影响,几乎是眨眼之间便来到了渊谭边。   跑在最前的自然是僵尸王歌莉娅,蛋蛋扛着仍昏迷不醒的秦君正在最后。   秦松是正常人类,不会用什么灵魂之火感应死人活人区别,他看到被仍在地上动也不动的秦君正,皱眉问:“死了?”   “没有,没有,”把人打晕过去的嘿嘿连忙解释,自从主人和秦君正确定了爱人关系,它有种预感,感觉自己的头号军师地位不保,目前正在考虑转型,“应该是晕过去了,后羿,你拿针扎下蛋蛋看看。”   后羿从善如流应了声,缝衣针泛着月色微微一亮,闪电般扎在蛋蛋屁股上。   蛋蛋:“……为什么要扎我。”   秦松叹口气,白锦寅这群手下傻的傻,憨的憨,唯一俩正常的起了俩不正常的名字。   他蹲下身子,用手探了探秦君正的鼻息,然后向后羿招招手:“来,扎下这人的蛋蛋看看。”   白锦寅说过,秦松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后羿恭敬吱吱叫了几声,嘿嘿在一边福至心灵,拍马屁充当起了翻译:“遵命,主母大人。”   秦松:“……”   一阵凄厉惨叫刺破夜空,秦君正一晚上先是菊花残,继而是蛋蛋串,疼痛级别均达到了失禁,他宛如一条被扎了个通透的虫子般在地上滚来滚去,然而等目光四望看到当前的场景,惨叫噶然而至。   白锦寅 ,秦松,还有腐烂不堪的王胜南,旁边不远处,一面泛着绿油油波纹的湖水边立着一块石碑——渊潭。   他没来过这里,但知到王胜南死后正是被抛尸在这。   秦君正一瞬间明白了过来。   面对死亡,人多多少少都会有恐惧,秦君正的恐惧压制住了此刻胯下阵阵尖锐之痛,他连滚带爬来到白锦寅脚下重重跪下:“你是易晖,我知道你是易晖,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放过我,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有钱,有很多钱……”   白锦寅轻轻后退一步,看了眼秦松,正对上他温润的眼神,一时间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亡灵界生生死死三年,为了生存,为了不被更强大的生物吞噬,他挖了九十九道弯的地洞,时刻警惕着厮杀不知道从何处出现,不知道多少手下丢了性命,但即使这样,最终他还是死了,被骨龙杀死了。   如果没有重生,前世之死的真相可能永远不会被人知道,如果重生后没有召唤能力,可能早就死第二次了。   这一切,都是拜此刻在脚下苦苦哀求的人所赐。   秦君正转而爬向秦松,秦松比白锦寅干脆多了,当头就是一脚,白锦寅在亡灵界颠簸流利三年,而他三年同样过的人不人鬼不鬼。   最后,秦君正绝望看向王胜南,纵然他脸皮够厚,也没能说出哀求的话,可就是这么一个不抱希望的人竟然柔声安慰了他。   当然是嘿嘿在一边翻译的:“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秦君正打了个哆嗦,忽然爆发出了潜力,跳起来转身就跑,速度估摸着能接近专业运动员水准。   没有人去追他。   直到人影消失在茫茫夜色深处,王胜南轻轻拢了拢头发,恭敬对白锦寅弯腰行礼:“主人,我去了,您多保重。”   说完,她不像往常属下要等主人同意才能离去般等候回应,而是转身向着秦君正消失的方向奔去。   夜风猎猎,残月如钩,却有漫天星光明亮,山间的夜晚美的出尘脱俗。   几分钟后,王胜南去而复归,手中倒拎着秦君正来到湖边。   “君正,你还记得当时说的话吗?你说等有一天秦氏集团归你了就和我结婚,等老了在山里盖间房子,出门就能看到星星……现在我也算是等到这一天了,有山有水,还有你。”   这句话,王胜南是用她已经腐烂的声带说的,没人能听懂。   秦君正眼睛即欲瞪出眼眶,想挣扎却哪里能挣脱开,湖水冰冷刺骨侵入鼻子嘴巴,意识和头顶的星光一起慢慢变淡,直至完全坠入黑暗。   白锦寅和秦松沉默不语,湖面涟漪剧烈泛起继而慢慢平息,片刻后,白锦寅闭上眼,灵魂之火蔓延,顺着从湖底往上冒的一股浑浊来到王胜南身边轻轻转了几个圈,似在告别。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王胜南第二个请求就是——事情了结后请白锦寅把她抹杀。   一切,都是她的选择。   东边天际处,一抹青色隐现,山峦朦朦胧胧宛若披了一层薄纱,早起的鸟儿开始叽叽喳喳,再有没多久,天就要亮了。   半个月后,《他的声音》在热闹了整个夏天之后结束了最后一场比赛,有着嘶哑迷人摇滚烟嗓的姚博最终问鼎冠军。 第80章   姚博拿下冠军在乐坛引起的波动不小,多少年了,摇滚界能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还是以前的老一辈,现在终于出现了新鲜血液。   而另外两名人气选手则令人有些遗憾。   “风之子”谭梓风,这位赛前被媒体一致认为几乎是内定冠军的大热选手最终止步四强,别说冠军了,最后的全国三强赛都没进。   谭梓风粉丝不干了,他们家男神怎么可能只得到第四名,黑幕,一定是有黑幕,抱着这种念头闹了几日后,一则谁也没想到的重磅新闻忽然而至。   比赛间引起轩然大波的白汝莲贿赂工作人员进事件有了最新进展,经查明,是罗天群手下助理所为,除白锦寅之外,这名助理同时收取了另外近十名选手的好处费,罗天群本人是否参与这件事尚不可知。   而令人震惊的是爆出录音之人竟然是谭梓风。   罗天群助理声称,他个人贪图钱财,看到谭梓风和白锦寅摩擦不断,抱着试试看的念头联系了对方经纪人,结果谭梓风本人很爽快支付了一笔不菲金额,买下了这段录音。   几乎每一个人看到这则消息第一时间认为可能又是八卦新闻爆料,然而等看到消息来源后个个吸了口凉气,竟然是星宇娱乐。   作为艺人的签约公司,出了这种事不都是赶快想办法解决,危机公关的嘛,怎么会主动抖出来?发生了什么?   之后不久,星宇娱乐又发了条公告,大意是谭梓风品性败坏,不符合公司一向坚守的发展理念,决定签约期内无限期封杀。   谭梓风的粉丝傻了眼,另他们不解的是,任凭他们怎么奔走呼吁,男神本人罕见没有发声,仿佛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又几天之后,一条录音横空出世,内容是谭梓风不知和什么人的对话,他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对方,说知道错了,一定会乖乖听话,求了半天之后无果后,忽然说了几句令人面红耳赤的话,大意是晚上过去,刚学了几招新花样等等,还大力赞美对方够强壮,每次圈圈叉叉的他欲仙欲死云云。   谭梓风的粉丝呆了,整个媒体和娱乐圈呆了,所有人瞬间明白了两件事,第一谭梓风完了,绝对再无翻身可能,第二,肯定是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娱乐圈不是什么净土,潜规则,以身体交换资源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谭梓风人设可是一直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风之子”啊,这和那在录音里苦苦哀求对方再圈圈叉叉我一次的形象区别太大了。   谭梓风依旧没有发声,没有一句解释,就在几天之后,有依旧认为自己男神是遭人陷害,被逼无奈才说那种话的粉丝打开微博发现,男神更博了,更了俩字:再见。   这一声再见真的是再见,从那后再没人见过谭梓风,曾经的风之子就像名字一样,像一阵风吹过,又不知吹去了何处。   数年以后,有人声称在老家葬礼上见到了谭梓风,说他现在成了名专业的葬礼主持人,外接哭丧演出等业务,看起来生活的还不错,不过气质变了很多,原本高贵如谪仙下凡变成了乡间汉子,真是令人感叹人生无常。   当然这是后话了。   另一名选手白锦寅同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有记者熟门熟路去他家中盯守,来到后发现已经人去楼空,白锦寅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不同于谭梓风,白锦寅比赛中数首原创歌曲在歌坛引起的波动至今未消,一个优秀的歌手和一名靠脸蛋吃饭的艺人给人印象是完全不一样的,前者留下的是印记,后者留下的不过是印象。   白锦寅粉丝素质高多了,不吵不闹,只是每日去他微博下鼓励留言,期待能早日听到新歌,渐渐这种呼声越来越高,歌王顾惜朝特写撰写了长文,直言歌坛失去白锦寅是一大损失,期待他能够早日归来,且希望能够有一个合作的机会。   刚刚拿到冠军,人气正旺的姚博随后转发写道:兄弟,等你归来!   之后更多歌坛人士发声,纷纷认可白锦寅的才华,其中就有那位演唱《我是猫》的当红小鲜肉,隔空嗷嗷叫着为新专辑向白锦寅邀歌。   呼声在高,也传不到一个不用手机不看电视的人耳中,白锦寅已经搬到了秦松这里,安心过起了另一种生活。   夜色初上时分,白锦寅面色严肃站在厨房里,活像做实验般舀了一小勺糖,放到一边的电子秤上,而后看了眼旁边打开的食谱,依次分别称了食盐,香醋等调料,再熟稔打开煤气灶放锅倒油。   自感吻技进步不少之后,好学上进的白锦寅没有原地踏步,转而继续学习下一个如何做一个优秀的男友的技能——做饭。   隔壁卧室里,歌莉娅公主对着手机摄像头转了几个圈:“怎么样,新做的裙子好看吗?”   问完,她看了眼屏幕上密密麻麻不停闪烁的一条条留言忽然眉头皱起:“像蚊帐?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是贵妇参加皇家晚宴才会穿的包包裙懂不懂……说淘宝有同款的滚出去……跳舞啊,一会看本公主的心情吧……”   没错,歌莉娅正在直播,那晚帮白锦寅伴舞,她旋转劈叉的舞姿以及和罗天群对骂的风格吸引了一大批追捧者,人送外号“劈叉公主”,在无意间接触了一次直播后,几乎瞬间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每日晒刚做的新衣,化妆心得,高兴了劈几个叉跳段舞,开播短短一周时间里就拥有了十多万粉丝,成为网红指日可待。   秦松正在看一份新传来的文件,那上面标着十多个地址以及看不出什么意思的符号。   生活,看似安静无波,实则还有一个巨大的隐患,一日不解决一日便不能真正放松。   另一只不可控僵尸王房玄龄还在大山深处玩躲猫猫呢,万一哪天警方控制不了,难保不来找白锦寅麻烦,到时候好不容易隐藏住的身份怕是保不住。   秦松微微思考了一会,把白锦寅和歌莉娅叫到客厅,他毕竟是个普通人类,办法能不能行得通还得多听听这两位专业人士的意见。   听到是商量对付房玄龄,白锦寅和歌莉娅对视了一眼转身就走了——一个去厨房关火,一个去直播间跟粉丝请假。   这事一时半会说不完。 第81章   同为僵尸王,歌莉娅最有发言权,僵尸王号称铁皮铜骨,以速度和力量见长,当达到某个临界点时还会晋级,晋级成在亡灵界都算高级存在的——僵尸皇。   详细划分的话,每个阶段又分三层,歌莉娅给自己的定位大约是接近中级,而房玄龄绝对后期,甚至已经摸到了僵尸皇的门槛,如果假以时日真能晋级,十个歌莉娅也打不过。   听歌莉娅说完约莫的攻击力,秦松想了想问:“如果你俩交手,大约能坚持多久不败?”   “坚持不了多久,上一次他是刚醒来还没适应,”歌莉娅愁眉苦脸一摊手,“还好这里是人间,他有忌惮,换作亡灵界的话我跑都跑了不了,早晚都得被抓住,你是不知道,这种快要晋级的僵尸王很可怕,三弟还记得我被盯上差点死了那一次吗?”   白锦寅面色肃然点头。   那是他到亡灵界才半年,一个快要晋级的僵尸王看上了“清纯不做作”,没事就喜欢拿头盖骨雕花戴的歌莉娅,上门求爱数次被拒绝后失去了耐心直接动了手,一开始还抱着怜香惜玉的念头下手有所保留,但被歌莉娅骂了几句诸如“你个贱民怎么配”之类的话后恼羞成怒,下手不再留情。   这下歌莉娅就遭了殃,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想逃,对方速度比她还快,而恰好那天大哥骷髅领主有事外出,只剩白锦寅这个刚到亡灵界,还没多少手下的新晋骷髅领主。   白锦寅带着仅有的数千手下上前帮忙,这位在亡灵界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僵尸王战斗经验很丰富,等到骷髅大军上来围住后虚晃一枪,飞身来到没几名属下保护的白锦寅身边,几个照面就把他打的骨架飞散,若不是歌莉娅死命跑来抱住这僵尸王的大腿施展了美人计,拖延时间成功等来了大哥,白锦寅已经死了。   也就是从那次开始,白锦寅才开始不断复活召唤属下,挖了连蚂蚁进去都会迷路的地洞。   “没事,大哥后来给我报仇了,”白锦寅察觉到秦松的眼神有些心疼,安慰说道,“大哥手下有十多万骷髅大军,赶回来以后让二姐缠住那僵尸王,活活磨死了他。”   所谓蚁多磨死象,可惜这里是人间,不然让白锦寅召唤复活几万不死大军倒也不怕。   “翼龙呢,大约相当于什么层次,你们俩加一起能坚持多久?”秦松问歌莉娅。   “十多分钟应该可以,翼龙攻击力和我差不多,”歌莉娅想了一下在展览馆两人交手的情况,“主要它有点傻,如果小白能现场指挥的话大约能多坚持一会,不过打不过我俩可以跑,僵尸王不会飞。”   秦松了然点头,舒了口气,心中有了个大体的判断,亡灵界他不了解,但这个世界他熟悉,僵尸王房玄龄就像个大BOSS,单兵作战能力极强,想打败只能靠人海战术。   人的尸体是不可能了,不过动物尸体可以想想办法。   按照白锦寅的解释,只要死了不是太久的动物都可以复活,根据体型大小决定数量,比如像翼龙这种庞然大物最多召唤数十只就达到了灵魂之火的顶峰,其它体型小的,如嘿嘿或者后羿,几百万没问题。   秦松打了个响指,脸上浮现出个微笑:“你俩看过动物世界吗?”   白锦寅和歌莉娅茫然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秦松:“……”   这俩人来到人间才几个月,一个忙着唱歌赚钱买尸体,一个想着当女皇,很少有时间看电视。   秦松干咳一声,详细介绍自己想到的办法。   翼龙是不可能有第二只了,有的话也不能复活,目标太大,他想办法通过渠道搞到一些动物,以人工养殖的熊和狐狸,牛马为主。   然后办法如出一辙,困住房玄龄,再让歌莉娅和翼龙来个一击必杀。   ……   宁山位于海边,虽已是秋初,放眼望去仍然满目苍翠,大树灌木郁郁葱葱,房玄龄就藏身与此,借助天然屏障和军方对峙了很长一段时间,几次交手下来,威力巨大的现代武器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一来二去也学乖了,干脆隐匿起来。   晚上十点,在此值守的军方负责人张忠看着最新传来的信息愁眉苦脸。   武器威力再大,那也得能打到人才行,自上次交手,那速度极快,寻常子弹伤害不了的怪屋已经有近一个月没现身了。   若是平常抓逃犯,可以派军队带着狼狗上山搜索,可现在对手是非人类,举手投足间可轻易灭掉一个小分队,唯有火箭炮等大杀伤力武器才能与之对抗。   上级部门有考虑过动用导弹等手段,然而面临的问题是无法锁定,再加上根据战斗传来的数据分析,如果无法正面击中,怕是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于是就这么暂时陷入僵局之中,军队只能就地二十四小时严阵以待,困而不得杀。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张忠下意识抬头,只见湛蓝夜空之上,一道巨大的黑影正向着此处盘旋而来,他连忙拿过身边战士递来的红外望远镜。   是那日在展览馆和此刻被困在深山中僵尸一起复活的翼龙,再仔细看,那上面还有一道人影。   张忠倒吸了一口凉气,距离太远,人影看不清长相,依稀能看出穿着长袍,肯定是那位和警察叫过数次手,在展览馆也有出现,后来消失很久的神秘女子。   她来这里干吗?   如果同时攻击,还有能高高飞在天上的骨头龙。   刹那间,数个念头在张忠心头闪过,他微微沉思片刻,一边让人通知上级做好下一步增援准备,一边下达了预备攻击的命令。   数量坦克轰轰隆隆启动,又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推着火箭炮一字排开。   来人正是僵尸王歌莉娅和翼龙。   想消灭房玄龄,不可能不让军方发现,她这个先锋兵不是来打架,而是来谈合作的。   看到地面一字排开,那曾经把她轰成个煤球的火箭炮,歌莉娅脸色大变,连忙高喊:“我是来帮忙的,别射我,山里那个东西也是我的敌人。”   数百米高空,夜风呼呼作响,地上之人哪里能听到她说的什么,当先三枚火箭炮如三道火龙猛然升空,好在翼龙速度也够快,早在火光一亮双翼猛展,总算堪堪躲开。   三枚火箭炮只是开端,接着十多辆火箭炮同时开火,又有几辆直升机轰隆腾空接近,枪口纷纷对准了歌莉娅和翼龙。   宁山几公里之外,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   白锦寅面色紧张,在亡灵界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战斗,不知道什么是恐惧,生生死死早已看惯,可重生成人后,他身体和普通人一样,几乎毫无自卫能力,而且,此时身边还有个和他一样的秦松。   借助灵魂契约存在,能感应到房玄龄就在不远处,这么短的距离,对于僵尸王来说用不了多久,一旦歌莉娅那边不顺利,蛋蛋和菊花根本抵挡不住。   骷髅领主本身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战斗时身边总是簇拥着众多不死手下,然而现在,为了不泄露身份,新复活的大军只能离的远远的,即使发生了什么想赶回来也来不及。   就在他暗暗担忧时,秦松忽然打开音响,一段他从未听过的悠扬旋律在车内响起,清亮的男声低低吟唱——   【我相信,婴儿的眼睛,我不信说谎的心。】   【我相信咸咸的泪水,我不信甜甜的柔情。】   【我相信轻拂的风,我不信流浪的云。】   【我相信患难的真情,我不信生生死死的约定。】   【是不是,变成石堆,我的心就不会再痛。】   【是不是,别开头去,你就感觉不到我的真情。】   【这是我的爱情宣言,我要告诉全世界,我要告诉全世界~~~】   白锦寅疑惑看向秦松,就见秦松眉毛一挑,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柔声说道:“闭上眼,等我命令再睁开。”   大敌当前,白锦寅觉得莫名奇妙,却还是乖乖闭上了眼。   歌声悠悠,初秋微凉的风轻轻拂面,无尽深蓝色天空迢迢朗朗,大大小小,忽明忽灭的星星下面山峦憧憧,一眼望去尽头不知在何处。   片刻后,白锦寅听到命令睁开眼愣住了。   路边微微枯黄却依然茂盛的草丛中,不知道多少个彩色电子蜡烛摆成了一个心形,秦松站在中间,满面含笑。   白锦寅傻了,不是惊讶,而是后悔。   这几天学习吻技和厨艺的同时,嘿嘿收集了一大堆经典求婚案例,白锦寅已经策划了一半,就差求婚当场要唱的歌曲还没填好词。   怎么就被秦松给抢先了呢。   严格来说,白锦寅现在还没有正常人对爱情的那种感觉,他的思维,世界观没有正常人从小熏陶出来的爱情家庭观念。   对秦松,他先是感激后是依赖,秦松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却唯独缺了一份恋人之间应该有的甜蜜和依恋,易晖的记忆一天不恢复,俩人之间就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因此,白锦寅一直有些愧疚,为此退赛和不再唱歌是他认为目前能想到弥补的方式。   秦松满面含笑,从兜里掏出个红色首饰盒单膝下跪:“锦寅,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句话,三年前就应该说了。   易晖自杀那晚第二天两人约定去旅游,秦松就已经准备好了这枚戒指,设计好了求婚仪式,结婚成家是易晖一直以来最为渴求的最终结局,也正因为此,他才会答应秦晨光提出的那些要求。   卸去明星光环,从此携之之手,共赴白首之约。   秦松眼神明亮如星,默默等待着。   然而他等到的是白锦寅忽然面色大变,一把把他拉到车里。   灵魂契约感应下,不远处的宁山深处,僵尸王房玄龄动了,闪电般从藏身之处跳起,而此时,歌莉娅正和军方站成一团。   翼龙速度快如闪电,十多枚火箭炮并没能打中,依靠着飞行优势,如果真的想跑军队除非动用轰炸机才有可能。   歌莉娅从空中跳下试图解释清来意,但军方哪里肯信,刚一落地无数威力巨大的破甲弹带着令人心悸的破空声把她重重包围。   歌莉娅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简直是不知好歹,她动了怒气,飞身就把一辆坦克给掀翻了。   房玄龄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从隐匿的地方飞身而出。   那日从展览馆一路逃到此处,他尚且停留在生前记忆的思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等到明白过来已经被军方牢牢盯住,就这样一面是海,一面是作用现代高科技武器的军队。   白锦寅能感应到他的位置,他也能感应到白锦寅。   说时迟那时快,僵尸王速度快如闪电,军队火力集中在歌莉娅身上,最多一分钟,房玄龄就能逃出包围圈。   翼龙飞身扑了上来,兜头摁住房玄龄像母鸡抓到小虫般一顿猛啄,然而它看似威慑力惊人的庞然之躯对上的快要晋级僵尸皇的千年僵尸王还是差了点。   房玄龄干瘪的俩手抓住翼龙尖而长的嘴巴猛然发力,翼龙一声哀鸣,那硬度足以媲美钢铁的骨架竟然出现了数道裂纹。   歌莉娅大骇,顾不上躲避枪林弹雨了,一个转身扑上前来助阵,她人刚到,房玄龄抬腿就是一脚,歌莉娅脸色大变,这一脚在她眼里比火箭炮还要可怕。   另一边,秦松得知情况立刻发动了汽车,菊花和蛋蛋也面色紧张,他俩是主人的最后一道屏障,可是即使拼上性命怕是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白锦寅闭上眼,灵魂之火无形无色在脑中一倾而出,继而在空中化为无数斑斑点点,与此同时,远处山间数百拳头大小的灵魂之火亮起。   数百头黑熊,狐狸,黄牛不死生物接到命令从树林灌木中蹦腾而出。   这时秦松和白锦寅商量出的方案,悄悄复活后隐匿与此,等歌莉娅和翼龙困住房玄龄之时再出动。   黑熊和黄牛躯体远重于普通人类,白锦寅让蛋蛋下场较量,战斗力让人惊喜,一个能打蛋蛋十多个,只是可惜的人不知什么原因,个个和翼龙一样没有自我意识。   歌莉娅联合翼龙一边死死拖住房玄龄一边气的哇哇大叫:“愚蠢的笨蛋,知道本公主说的是真话了吧,想杀你们早杀了,本公主一向爱民如子,这个才是坏人知不知道。”   军队指挥官张忠看着在地上活像泼妇般披头散发的歌莉娅微微一愣,此前军方和这女子有过数次交手,的确如她说的一样,每次都是被动防御。   没等他多想,眼前战况忽然一变,房玄龄忽然仰天发出声不似人声的长啸。   与此同时,远方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巨响,地面微微震动,似乎有无数只庞然大物正向此处奔来。   房玄龄复活那刻脑中有白锦寅留下的灵魂烙印,两人忽不可控制,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息息相关。   随着房玄龄仰天长啸,白锦寅忽然脸色苍白,脑中灵魂之火忽然散发开来微微颤抖,这一刻,房玄龄的威压竟然有高过他的趋势。   难道是要晋级僵尸皇吗?   炮声轰隆,无数破甲子弹对着歌莉娅和房玄龄横扫。   僵尸王号称铜皮铁骨,子弹看似凶猛穿透了身体,一时三刻却也要不得命,和骷髅领主不一样,僵尸王的弱点在心脏,号称灵魂之心。   两人边打边不约而同寻找巨石避住要害,再加上翼龙在白锦寅命令之下死死护住歌莉娅,战况一时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只要新召唤的数百不死生物赶到,拼着全死的代价,房玄龄几乎在劫难逃。   估算没错,数百不死生物中黑熊力大无比,尤其是爪子经过灵活之火淬炼后锋利无比。   然而随着房玄龄一声啸叫后战局变了,他原本就比歌莉娅强不少,此刻忽然再度暴涨,一圈过去就打的歌莉娅倒地久久没能爬起来,接着翼龙也是,长而锋利的嘴巴被房玄龄再次抓住猛然一掰,就这么变成了两截。   如白锦寅想的那样,房玄龄真的是要晋级了。   秦松毫不知情,他是正常人类,没有灵魂之火这种东西,当下汽车开的飞快,而菊花和蛋蛋则感受到了白锦寅灵魂之火的变化,两人满脸恐惧看向远处天际。   天际处,一道人影高高跃起足有上百米高,子弹轰鸣,一道道火蛇紧紧跟随着他。   房玄龄没再躲避,他静静站在那里仿佛在感悟着什么,一颗颗子弹打在他身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好像打在了铁板上。   地上,歌莉娅和翼龙生死不知。   白锦寅深呼了口气,一道冷冷的寒意自灵魂之火传来,他看向车外被子弹炮火映红的半边天空,遥遥和房玄龄的意识碰撞了一下。   沉默片刻,白锦寅忽然侧过身在秦松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微笑着说:“我愿意。”   秦松回以他个微笑。   而此刻的蛋蛋,菊花嘿嘿,远在家里的后羿嫦娥乃至刚刚被复活不久的数百不死生物忽然个个顿住身子一动不动。   那颗赋予它们新生命的灵魂之火爆裂开来,宛如烟花四溅。 第82章 (终章)新文本周日上传   娱乐圈就像是个繁茂艳丽的大花园,一年四季轮回,有盛极而敗亦有内芽破土,然而不论是怎样,都难逃时光悠悠,终究慢慢消失在记忆长河之中。   这些曾经美丽过人间的花儿,有易晖这样曾经站在顶峰,近似传说的耀眼存在,有谭梓风这样一闪即逝的流星,还有——白锦寅这样的奇葩之花。   临近年关,一场大雪突如而至,整个城市沦为白色的欢乐海洋,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雪人和久违的童心一夜间出现在大街小巷,和雪有关的新闻也自然而然开启了刷屏模式。   在这之中,微博有条叫做#雪地喂鸡#的话题涨势极快,出现没多久转发评论等数据便扶摇直上,大有占据头把交椅的趋势。   一开始吃瓜群众还以为某个养鸡场发生的趣闻,直到打开一看后惊呆了。   内容的确是雪地喂鸡,然而喂鸡的人是——消失已久的白锦寅。   自从退赛风波后,这个来去匆匆,不走寻常的路的歌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无数歌坛同行惋惜也好,万千粉丝呼喊也罢,消失的彻彻底底,甚至连号称无处不在的娱记都没能拍到他一点踪迹。   一年多,对于每天都有新面孔的娱乐圈来说时间不短,渐渐的,除了偶尔听到《嘘嘘世界》时会让人唏嘘感叹几句之外,很少有人记起歌坛曾有过这么号人。   如今,这是回归了吗?可是这么一个连张正儿八经专辑都出没过的已被人渐渐遗忘的歌手即使出山不至于这么大热度吧。   无数人抱着这个疑问点开白锦寅微博,上面果然时隔一年多之后更新了一条内容:我回来了。   再下面是段视频,上面粗大黑字写着——重金聘请好莱坞工作室打造3DMV《雪地喂鸡》。   视频中白锦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气质依然清冷中带着点神经质,他站在白雪皑皑中眺望着远方,伴随着清亮的吉他轻轻哼唱——   这是个优美的下雪黄昏,   鸡群乱跑何等放任。   你看那小母鸡大公鸡羽毛多么美丽动人,   喂起鸡来快乐万分。   小妹妹和小弟弟快快出门,   你跟鸡群看谁天真。   白雪虽美丽但很快会消沉,   快随着鸡群翻翻滚滚。   小母鸡,哟累累里里依   大公鸡,哟累累里里依   哟累里哟累里哟里里。   我们一起喂鸡多么欢欣。   ……   歌曲旋律秉承白锦寅一贯朗朗上口的风格,歌词比起让人尿意滚滚的嘘嘘世界和拿着大腿骨和命运打一架的鬼畜风算是正常,让人目瞪口呆的是MV画面。   初始,一只羽毛铮亮的大公鸡不知道从哪里溜达出来围着白锦寅在雪地中做低头啄食状,它金黄色的爪子在雪地留下长长的一串印记,看起来和歌曲倒也般配,一副悠闲的田园风范,然而接着又走出来一只,就这样随着演唱,两只三只,最后,无数只鸡出现在视频中,一眼望去——鸡山鸡海!   让人惊讶的画面出现了。   这些数不清多少只鸡按照体型大小忽然站成了一个方阵,个个训练有素抬爪,挥翅膀,以堪比仪仗队般整齐划一为歌曲伴起了舞。   【你看那小母鸡大公鸡羽毛多么美丽动人】   众鸡一挥翅膀,对着镜头齐刷刷抛了个圆滚滚的媚眼。   【白雪虽美丽但很快会消沉,快随着鸡群翻翻滚滚。】   雪地中鸡群干脆利落来了个鹞子翻身,而后两个一伙你打我一嘴巴,我扇你一翅膀嬉笑打闹。   【哟累里哟,累里哟里里,我们一起喂鸡多么欢欣。】   白锦寅边唱边扔出一把金黄色玉米,鸡群沸腾了,仿佛洒落的不是玉米,而是立马能变鸡精的仙丹灵药,个个奋不顾身一跳老高,你啄我来我挠你,掉落的五颜六色羽毛在皑皑白雪中漫天飞舞,宛如农贸市场杀鸡现场。   画面最后,白锦寅站在漫天飞舞的鸡毛中打了个响指,鸡群就像听到了集合的号角,再次按照高矮个排起了方阵,随着镜头拉远,赫然组成了四个大字:鸡年大吉!   吃瓜群众们看的心情甚是复杂,总觉得这首名为《雪地喂鸡》的MV哪里不对。   很快,有实名认证的某国内工作室留言了,大意是以专业角度看,画面中的每只鸡形态各不一,也就是说,有多少只鸡就单独制作了多少个模板,工作量之大难以让人置信,而另一方面,画面质量偏偏很简陋,摇摇晃晃好像是手机拍摄出来的,从一至终几乎就一个角度,最后的镜头好像是有人拿着手机飞到了空中,飞远飞高。   接着又有专业人士质疑,每只鸡形态不一也就罢了,毕竟标题写着重金制作,然而影子和实物完全同步是怎么做到的?再则看画面重合度,完全找不出一点3D痕迹,一切浑然天成,就像……就像数百只鸡是真真实实存在一般。   哪家工作室能有这般远远领先业界的水准?   ……   国内众说云云时,国外某个山间庄园里,秦松看着院子中数百只不死鸡百味陈杂,虽说是死后再复活,不会拉的满院子都是鸡屎,但几百只散发的味道总不是那么好闻。   “这些鸡你打算怎么安排?吃了还是挖个坑埋了?”秦松问。   “不能吃,它们是我的属下也是伙伴,”白锦寅一边说着一边灵魂之火蔓延而出,脚下一只死的硬邦邦的孔雀睁开眼爬起来,乖乖开了个屏,“让它们去外面站岗吧,这样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秦松默默看向别墅外面被白雪覆盖的山间草地,那里面至少潜伏着数千只野兔老鼠之类的不死生物,而屋里,还有个僵尸王歌莉娅以及正在做饭收拾卫生的菊花和蛋蛋,这个阵容别说是小偷了,来个军队都未必能打的下来,如今又加了数百只鸡,以后还会再增加什么?蛇还是蛤蟆?   沉默了片刻,秦松翻看着微博评论,又问:“你现在是谁?”   那日,千年僵尸王房玄龄忽然摸到了晋级僵尸皇的门槛,原本和骷髅领主同一级别存在的灵魂之火眼看就要质变,质变的后果只有一个——灵魂契约将自动消失。   少了灵魂契约束缚,自此后,白锦寅再也无法感知其位置,更可怕的是,房玄龄那时散发的冷然杀意。   之前有翼龙和歌莉娅在还能自保,可僵尸皇,这个亡灵界都算很可怕的存在,足以秒杀众人,估计除非动用导弹之类的才能将其湮灭。   生死关头,白锦寅自曝了灵魂之火,借助两人之间的契约联系以命换命,房玄龄淬不及防下暂时困顿在原地,最终被醒悟过来的军队轰成了渣子,同样遭殃的还有歌莉娅,不过幸好有翼龙牢牢护住了她的身躯,得以奄奄一息却保住了性命。   以命换命,灵魂之火是不死生物的命门,按理说,白锦寅也会当场毙命,与之相随的众属下同样烟消云灭,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原因,白锦寅和一众属下只是昏迷了过去。   秦松自然是不明白其中原理,大骇之下顾不得别人,只能带着白锦寅回到家中。   一个多月后,先是歌莉娅从埋葬的石堆里一身焦黑醒来,接着白锦寅竟然也奇迹般睁开眼,经此生死一劫,属于易晖的灵魂清醒了,骷髅领主白锦寅和他的召唤能力却仿佛随着当日的自曝消失于这个世界。   然而又一段时间后,易晖那份记忆再度沉睡,一夜之间身躯的主人又变成了白锦寅,自此后反反复复,忽而易晖,忽而白锦寅,奇怪的是,不论是谁,召唤能力却保留了下来。   秦松就这样过起了痛并快乐着的日子,两人都爱问一句话——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没有正确答案!   不论是那个对生活一知半解经常让人哭笑不得,却在紧要关头不惜和敌人同归于尽的白锦寅还是前世同甘风雨的易晖,都是爱。   两人就像白天和黑夜,无法并存却又紧紧相依。   唯一让秦松欣慰的是,两人不知怎么达成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征服歌坛,让白锦寅这个名字超越易晖,响遍世界每一个角落。   《雪地喂鸡》是两人共同创作完成的出山之作,后续新歌正在准备,万千不死生物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两人还有个想法,以手下这群班底拍部电影,名字就叫做——亡灵世界。   想想让人很是期待,一蹦几十米的僵尸王歌莉娅,能飞檐走壁的菊花和蛋蛋,还有指哪打哪,让干嘛就干嘛的其它众多不死生物,比任何特效都来的真实而震撼,说不定,能创造个票房纪录啥的。   反正,就由他们折腾吧。   秦松关掉微博走出屋外,这一会功夫,院子里多了十几只刚刚复活的孔雀,竖着五彩缤纷的羽毛毛昂首阔步围着白锦寅走来走去,见他出来,齐齐俯下头发出声清亮的鸣叫,同时数百只鸡也跟着低下头咕咕乱叫。   不用嘿嘿翻译,它们肯定喊的是同一句话:拜见主母大人。   秦松宛如检阅大军般随意挥挥手,忽然迎面飞来一个雪球正中他的眉间,白锦寅在一边哈哈大笑,雪花纷纷洒洒而下,这一刻,他是谁呢?   有道是,相逢知几时,人已至,又何必在意他是谁?   总归,是这辈子要携手到老之人。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拖了好几天才写下这最后一章。   上一本大约八万字时写崩了,这本进步不小,到了十八万字左右才崩,哈哈,也算是进步吧。   不过终究还是崩了,抱歉的话不再说了,只能努力写好下一本。   马上到年了,提前给各位大大拜个早年,拜谢一路走来的相伴和支持,祝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当然,开开心心最重要。   新书《一园子蔬菜成了精》本周日上传,和这本一样,也是个神经质的搞笑文。   最后,爱你们,很爱! 本书由 云浅落叶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