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杂货店》 作者：镜吉祥 简介： 白老板，容貌妖孽，擅长扮猪吃虎，拥有一票身份惊人的迷弟迷妹。毕竟在成为百鬼杂货店的客人之前，全民男神是一位普通女学生；新晋首富是被甩的小白脸；网红小鲜肉也曾减肥无路。 眼看一个个客人逆袭成功，白老板却在女装大佬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 无脑爽文！！！ ********** 能够满足任何心愿的杂货店， 各种拥有欲望和执念的客人， 或得偿所愿， 或人生逆袭， 或自食恶果， 白老板：交易已成，恕不负责。 内容标签：异能 打脸 爽文 主角：白鬼 ┃ 配角：死而复生三次的白老板 ┃ 其它：杂货店，百鬼，店铺 作品简评： 百鬼杂货店，能够满足任何人或者非人类的心愿、欲望和执念。杂货店的客人当中，有人从普通女学生变身全民男神，有人从被甩的小白脸变成新晋首富，也有人从减肥无路的网络歌手变身网红小鲜肉。眼看一个个客人逆袭成功，擅长扮猪吃虎的白老板却在女装大佬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本文构思新颖，脑洞清奇，利用神秘而强大的杂货店，营造出一个人类与非人类并存的全新世界。所有来到杂货店的客人都会迎来命运的逆转，最后究竟是得偿所愿，是人生逆袭，还是自食恶果，每一个结局都让读者无比好奇。与此同时，白老板神秘身世的揭晓，更是让人无比期待。 第1章 白老板 　　雪地上实在是太冷了，被人从屋檐下又一次踢了出来的小孩就这样蜷缩在台阶旁，已经……完全不想继续活下去了。 　　小孩扯紧已经变成破布的衣服，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将他这样的怪物带到世界上。张开嘴轻轻呼气，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两枚尖牙上，依旧挂着留有血丝的碎肉，而小孩伸出的手臂上，已经被啃食出了狰狞的伤口，在恶劣的天气下早已化脓。 　　意识渐渐模糊，小孩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需要自己，那么自己就会跟着那个人一辈子，为他而生，为他而死，就算只是作为一件工具，或是作为一件装饰品，也会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一生。 　　“还活着吗？” 　　身穿红色大衣的身影停在了小孩的身边，那是一个看起来极美的人，黑色毛衣、黑色长裤以及及腰的黑色长发，都在艳红大衣的衬托下，成了雪地上无法被忽略的美景，也就这样闯进了小孩原本已经模糊的视野中。 　　“活着的话，就跟我走。”那美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妆粉，但皮肤却白皙如瓷，双唇像是小孩曾经捡到过的那颗草莓糖，双眸更是漂亮的暗红色，是小孩最喜欢的颜色。 　　最重要的是，这个大姐姐的肉闻起来很香很香，感觉一定要比他自己的肉好吃多了。 　　“啊……”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小孩的嗓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发出声音。这让原本就难受的小孩有些担心，漂亮的大姐姐会不会因此而舍下自己。 　　下一秒，小孩眼中漂亮的大姐姐就直接将他从雪地里抱了起来,右手打了个响指，金红色的火焰在指尖出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完全没有任何孩子已经习惯了的嫌弃和厌恶的表情。 　　那金红色的火焰感觉很温暖，小孩原本已经彻底冻僵了的身体，似乎也渐渐有了一丝温度。漂亮的“大姐姐”伸出手擦去小孩脸上的尘土之后，小孩精致的五官渐渐显现了出来，那双红色的眼睛与“大姐姐”有些相似，却更接近于血的颜色。 　　“你叫云绵？” 　　“嗯。” 　　“我的名字是白鬼，是一家杂货店的老板。对了，你是……男孩子吧？” 　　“嗯。” 　　“真巧，我也是。” 　　“……” 　　这是白老板与小跟班的相识。 　　但当白老板就这么带着云绵离开的时候，却不知道身后摩天大楼的顶层，有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有一个人出人意料的男人，正在渐渐浮出水面。 　　“主上，按道理说，白家这一代应该会生出具有王后血统的后嗣，但……”摩天大楼最高层的落地窗前，神情惶恐的手下跪在那里，不敢抬头去看那个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 　　“没有出生吗？”男人的声音冰冷得犹如没有任何情感。 　　“白家根本就没有女儿。”手下的头垂得更低了。 　　“白家没有后嗣？” 　　“只有两个儿子，白家长子早已在车祸中去世，白家幼子不仅刚刚出生，而且身体中并不具备任何力量。”手下颤抖着汇报自己的调查结果。 　　“继续查，每一代的夫人都必须是白家人，都必须是具有那个神秘血脉的白家后嗣，先祖的话不会有错。”男人说着，在他面前的落地窗玻璃上，竟然瞬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 　　三年后 　　名叫百鬼杂货店的店铺坐落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但门外却连一个招牌都没有，也使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潮没有一个停下脚步，成为闹市中一块难得的静地。 　　店铺的内部也非常另类，没有柜台也没有货架，只有一圈舒服的沙发，以及挂在对面墙上的七十寸液晶电视！ 　　不知道的客人甚至会觉得自己误入了哪户人家的客厅。 　　而现在，店铺大厅的沙发上正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穿着银白色暗纹的改良旗袍，下半身浅蓝色的裙摆层层叠叠，手臂间还挽着同色的纱质披肩，一双长腿在其中若隐若现。 　　黑色的长发编成长长的发辫垂在身前，正是这家杂货店的老板白鬼，百分之百纯正的男性三好青年。 　　而在白老板身边坐着的，则是身穿白色毛绒绒兔子睡衣的小孩，玉雪可爱，因为沙发太高了的关系而微微摇着小短腿。 　　作为白老板的小跟班，云绵小朋友是正在就读三年级的平安小学第一校草。 　　此刻，绵绵那双血色水晶一般的大眼睛，正紧紧盯着电视里那个在舞台上深情歌唱的身影。 　　“这个就是大明星钟秦？”绵绵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有些不服气，“哪有张花花说的那么好看，就连绵绵都比他长得帅，更不用说老板这样漂亮得惊天动地的非人类了。” 　　“钟秦长得不好看吗？”躺在沙发上的白鬼似乎已经习惯了小跟班漫无边际的吹捧，仔细打量了一下电视上那个俊秀非凡的青年，才几年不见，对方已经是成名已久的大明星了，“要知道，他这幅皮囊可是我亲自挑选的，参考了各种我喜欢的类型。” 　　“老板喜欢的类型？”云绵绵小朋友睁大眼睛，然后有些不服气地扑到白老板的身上，“那为什么这个家伙和绵绵一点都不像？” 　　“咳咳。”被小跟班突然扑倒的白老板忍不住呛了一下，“因为绵绵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不管多么完美的皮囊，也没办法做到绵绵这么可爱。” 　　“真的啊！”小朋友双眼发光，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难道这个大明星也是我们店里的客人？” 　　还没等白老板说什么，云绵已经脑洞大开地想象了起来。 　　“难道这个大明星曾经是个丑八怪？支付了老板索要的代价之后，就变成了大帅哥？”云绵绵小朋友的表情就好像是抓住了钟秦的命脉一样。 　　“错。”白老板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在走进这家店之前……他……曾经是女性。” 　　“……”云绵的小嘴巴张成小小的圆形，似乎是觉得自家老板所说的话有些难以消化，那个张花花最喜欢的大明星竟然曾经是个女的？ 　　传说中的超级大明星，竟然变换过性别？ 　　平安小学三年级全体女生心目中的男神，竟然不是原装的？ 　　但没等云绵继续追问，白老板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直接从沙发上起身，对小跟班说：“和柯家夫妇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我们出发吧。” 　　“又是要去做那个亏本买卖了吗？”云绵绵扁了扁嘴，似乎并不喜欢他们接下来想要做的这笔生意，“亏本也就算了，还总是要求上门服务。上门服务也就算了，他们家从来都不报销车费！” 　　“笨。”白老板在小跟班的头顶上轻轻敲了一下，完全不敢用力，“做生意的话，只要有趣就好了，何必纠结亏不亏本。” 　　“也只有非人类老板才会这么想！”被敲了一下的小朋友看起来气呼呼的。 　　白老板没有车，所以在帮小朋友换了一身粉色的兔子连帽衫之后，两个人就一路坐了六七站公交车，最后来到了一个热闹的小区门口，那个小区还有一个非常恶俗的名字——幸福小区。 　　“白老板！” 　　白鬼和小跟班刚刚走进小区，就有一个穿着附近校服的高中生少女迎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对白老板说：“呼，总算没有迟到，我爸爸和妈妈已经在家里等着您了。” 　　“好久不见，柯蓝。”白鬼显然也认识眼前的少女，所以立刻就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却有些吃惊，似乎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对了，还有绵绵。”名叫柯蓝的少女正要和云绵打招呼，却看到某个小朋友气呼呼地转过头去，“哎呀，看来绵绵还是不怎么喜欢我。” 　　“可能是因为这个时候出门，正好错过了他最喜欢看的动画片《小猪萌萌》。”白鬼说着，就跟上柯蓝的脚步，向小区最里面走去。 　　“我才不喜欢看《小猪萌萌》这种幼稚的东西！”绵绵小朋友努力反驳，“最近我最喜欢的电视是深夜档的《绝望都市之霸道总裁的沦陷》。” 　　“……”气氛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哇哦，大美女！”在白老板他们跟着柯蓝向里面走的时候，一个路过的青年直接对着白老板吹了一个口哨。 　　看出对方眼中的欣赏，白老板挑了挑眉，然后毫不吝啬地给了对方一个飞吻。 　　“……”看到那样的画面，云绵的双眼瞬间变得红彤彤的，就好像一只发怒的兔子一样，狠狠盯着那个因为发呆而撞到电线杆的青年，恨不得冲过去咬对方一口。 　　“走路的时候要看前面。”白鬼轻轻一拍，就让小跟班把目光转了回来，前面不远处就是柯家所在的那栋公寓楼了。 　　一路坐电梯到了八楼，白鬼一走出电梯，就看到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正焦急地等待在门口，女方更是不管绞着手上的丝巾，看起来非常紧张。 　　等看见柯蓝好好地走出电梯，那对夫妇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哎呀，我不是说了会把白老板好好接回来的吗？”柯蓝看到爸爸妈妈就这么等在门口，立刻一边撒娇一边让他们回屋子里去，“好了好了，总不能就让客人站在家门口说话吧？” 　　“七，六，五……” 　　不知道为什么，当柯蓝陪着柯家夫妇走进家门之后，白鬼却突然开始了倒计时。 　　当倒计时的最后一个数字落地，原本正在和妈妈聊天的柯蓝瞬间伴随着“吱嘎”一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就好像是时间被停止了一样，变成了凝固在那里的雕像。 　　发生了什么？ 　　“真是吓死我了。”柯妈妈深呼吸了一下，“这孩子说一定要出去接您，怎么劝都不听，我们也想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还好赶在时间之内回来了。”柯爸爸也是叹了口气，“白老板，这次又要麻烦您了。” 　　“举手之劳而已。”白鬼二话不说，直接将如同石化了一般的柯蓝的上衣向上一扯，使得站在一旁的云绵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只留出两道指缝。 　　对于白鬼的举动，就连柯家夫妇都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这一点显得非常古怪，而真正令人震惊的是事情还在后面！ 　　白鬼的手指划过柯蓝后背的肌肤，可以感觉到那肌肤有着和人类无异的柔滑触感。最终，白老板的指甲停留在了柯蓝的腰部，之后就用力向上一划……竟然……竟然就这么将柯蓝后背的皮肤割开了！ 　　就这么割开了！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后背被隔开的柯蓝并没有流血，更没有发出痛苦的惨叫，反而露出了隐藏在那一层皮肤下面的……如同人偶一般的关节！ 　　无论是胸腔的位置，还是腰部的位置，都可以明显看到属于人偶的关节。如果白老板割开的是柯蓝的手臂，说不定还能看到更加明显的球形关节。 　　而这也意味着，这个刚才还活泼爱笑的高中女生，其实根本就不是活着的人类，从头至尾都只是一具人偶而已。 　　将后背处的某个机关打开之后，一枚金色的发条钥匙缓缓伸出。 　　今天，正是白老板每三个月一次，亲自上门为这具人偶重新上发条的日子。 第2章 凤凰涅槃 　　“按照约定好的内容，我会为这具人偶重新拧紧发条，这样她就可以继续活动三个月。”白老板说着，却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看向柯家夫妇，“又或者，两位可以选择立刻停止交易，本店也会负责回收这具人偶。” 　　“这不是人偶，是我们的女儿啊！”柯家妈妈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转身靠在柯家爸爸的身上，“就算只是一个念想也好，让这个孩子继续留在我们身边吧！” 　　“其实我们也知道，将这个孩子留在身边并不是什么好事，但自从柯蓝死后，我妻子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甚至一度做出傻事。”身为柯家的顶梁柱，柯家爸爸说话要更冷静一些，“有这个孩子在的时候，我们一家过得很开心，所以请白老板放心。”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交易继续下去吧。”白老板说着，将手放在人偶身后的发条钥匙上，“作为让人偶动起来的‘燃料’，我会按照约定从两位身上各取走三个月的寿命。” 　　“谢谢。”随着白鬼不断拧动发条钥匙，柯家夫妇看上去似乎有些疲倦，但脸上却依旧带着满足的微笑。 　　“咔嚓。”最后一声响起，白老板将发条钥匙重新藏回了人偶的身体中，指尖出现一缕金红色的火焰，火焰所到之处，原本被割开的皮肤开始快速愈合，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 　　“……记得请白老板喝杯茶！”一切完毕之后，被命名为“柯蓝”的人偶立刻活动了起来，并且将之前没说完的话笑着说完，“之前每次白老板都来去匆匆，我都没有和他好好聊过天。” 　　少女巧笑嫣兮，明眸皓齿，眼神更是灵动，怎么看都不像是需要上发条的人偶。 　　“我这边突然有一些急事，所以可能需要先走一步。”白老板说着，对柯蓝抱歉地笑了笑。 　　“对了。”白老板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神情也控制得极为自然，“柯先生是在白氏集团工作吧？” 　　“只是帮助总裁处理一些打杂的琐事。”柯家爸爸点了点头。 　　“听说白氏集团的总裁终于有了继承人？”白鬼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干涩。 　　“是啊，毕竟那位传说中的大公子已经车祸去世多年，总裁和夫人伤心了那么久，总算是迎来了一个好消息。”柯家爸爸也似乎为白氏的总裁高兴，“小公子很健康很可爱，也让那两位松了口气。” 　　“真是个好消息。”白老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略显黯然，直接牵着云绵绵小朋友的手转过身去。 　　“不用送了，三个月后我会再来。” 　　柯家夫妇并没有挽留白鬼和云绵，他们其实也不希望这位白老板和柯蓝相处太久，就连每三个月一次的见面，都足以让他们为此胆颤心惊。 　　但柯家夫妇所没有看见的是，站在他们身后的柯蓝正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白老板他们的背影。 　　柯蓝轻轻咬住下唇，双手也悄悄握拳…… 　　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真是亏本生意。”走出公寓楼之后，云绵绵小朋友还是忍不住抱怨，“我们店里提供的人偶，却连一丁点儿代价都收不到。” 　　“柯家夫妇一直在付出自己的寿命，难道还不够吗？”白老板拍了拍云绵脑袋上戴的兔子兜帽。 　　“那是为了让人偶动起来啊，最终我们不还是什么都没有。”小跟班委屈地扁了扁嘴。 　　“啊，那家的草莓冰激凌是不是特别好吃？”白老板突然转移话题提了一嘴。 　　“哪里哪里！”而小跟班也马上被带跑偏了，“老板，我要吃草莓冰激凌！” 　　等云绵一手拿着一个草莓冰激凌蛋筒回到杂货店之后，白鬼打开电视机，让他坐在那里静静看卡通片。然后，白老板就走到了店铺的另一边。店铺与后面的房间之间，有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白鬼没有打开楼梯的灯光，一步步向下走去，暗红色的双眸在黑暗中似乎闪过金色的光芒。 　　地下室是连云绵都从未进入过的领域，同时，地下室里也藏着一个属于“白鬼”的大秘密。 　　地下室里的空间很大，而且被隔成了两个不同的空间，左边是许多排如同保险柜一般的格子柜，像图书馆的书架一样整齐地排列着。 　　而白鬼的右手边也同样是一排排的架子，只不过那些普通的架子上堆放的是一个个不同姿态的玩偶和人偶，或坐或躺，或男或女，或老或幼。 　　这些人偶中，有的已经画好了精致的妆容，有的脸上却依旧是空白，有些是完成品，有些则是残缺的半成品。 　　这就是百鬼杂货店的仓库。 　　白老板并没有在那些格子柜前停留，也没有走进人偶的货架，只是一路走到了仓库的最深处。 　　那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型的茶话会，一张小小的桌子，周围放着一张三人沙发和两张单人沙发，和整个仓库的氛围都有很大的不同。 　　而在那张三人沙发上，则坐着三个人……不，应该说是三个栩栩如生的人偶！ 　　最左边的人偶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长相只能算是普通，普通的黑色眼珠，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再加上一身学校制服，看起来像是努力读书的乖宝宝。 　　中间的人偶容貌清隽，头发比左边那个要略微长一些，身上穿着被火烧得非常残破的西服，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痕迹，配了一双浅棕色的双眼，以及略显忧伤的妆容。 　　最右边的人偶看起来像是一个艺术家，及肩的头发扎成一个小辫子，容貌比之前的两个人偶更加优秀，可以说是俊美，双眼却是与云绵相似的艳红色。那个人偶穿着普通的大衣和毛衣，脸上的妆容带笑，手中还拿着一把小提琴。 　　这三个人偶中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那就是……他们每一个都是白鬼照着自己的模样制作出来的！ 　　每一个，都是白老板自己！ 　　最初的时候，白老板就是那样不起眼的学生模样，甚至有人质疑为什么容貌出众的父母，会生出这样大众脸的孩子。 　　一直到白鬼经历了第一次死亡以及第一次重生，他就变成了中间那个人偶的模样。 　　后来，他又死了一次，重生之后又变成了第三个人偶的样子。 　　在他第三次经历死亡之后，就重生成了他现在的模样…… 　　每一次重生，白鬼都会经历脱胎换骨。 　　每一次重生，白鬼的眸色都会发生变化。 　　每一次重生，白鬼的头发就会变得更长，无论如何修剪，第二天都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每一次重生，白鬼的容貌就会变得比上一次更加优秀。 　　每一次重生，白鬼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强，能够做到更多难以置信的事情！ 　　就如同……凤凰涅槃…… 　　但白鬼却不知道，经历了三次重生的自己，如今究竟算是什么？究竟是人还是鬼？亦或是非人非鬼的怪物？ 　　沙发的后面，白鬼的正前方是一面历史悠久的古镜。从那面镜子当中，白鬼可以看见自己如今让人难以分辨性别的容貌，这张脸比那三个人偶的脸更加精致，黑色的长发也已经及腰，双眸更是变成了非人的暗红色。 　　突然间，一直天不怕地不怕，觉得自己已经经历了一切糟糕事情的白鬼开始有些迷茫。 　　如果自己再死一次的话？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静静地闭上双眼，白老板决定将这个问题封印在心底，然后转身走到旁边摆放人偶的货架，挑选了一具半成品人偶之后，就直接迈步离开了地下室，轻纱的裙摆的向上的楼梯上，轻盈地扬起。 　　将半成品的人偶带到店里之后，白鬼就在云绵绵小朋友的旁边坐下，用茶几上的工具，开始为人偶勾勒五官。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鬼和云绵都注意到有一个人不断徘徊在杂货店门口，来回踱步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紧张。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看起来有些残破，手里还拿着一张远处看不清晰的照片。在发现白老板和云绵看过来之后，眼镜青年就立刻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请问，这里是……百鬼杂货店吗？”眼镜青年看起来并不是很确定。 　　“欢迎光临。”白老板并没有停下手中绘制的动作，只是用空闲的左手向那个青年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那是专门招待客人坐的地方。 　　白鬼下身裙摆处的叠纱以及蕾丝在大长腿上勾勒出完美的弧度，若非上身类似旗袍的设计完全看不出胸部的线条，估计真的没人能看出白老板的真实性别。 　　天知道第三次重生之后，白老板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这位大好青年突然拥有了女装的爱好。 　　眼镜青年一开始有些迟疑，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就尝试着深呼吸，鼓足勇气走来进来，在白鬼指着的那个沙发上坐下，那慷慨赴义的表情就好像沙发下面埋着一碰就炸的地雷一样。 　　“客人是如何知道百鬼杂货店的？”因为白老板从来懒得给自家店做广告，所以总是很好奇那些专门找上门来的客人。 　　“有人告诉我，只要准备足够的代价，就可以在杂货店里实现心愿，买到想要买的东西。”青年说着将眼镜扶了扶正，镜框与镜腿连接的地方小心地缠着透明胶，就好像下一秒会重新断开一样。 　　“你想要买什么？”白老板抽空用纸巾给小跟班擦了擦嘴。 　　“我……想找一个人！”青年呼吸有些急促，“我希望老板可以将那个人的下落卖给我。” 　　说着，青年看了一眼白鬼手中的人偶，接着就将手里一直抓着的照片递给白老板，又把背着的破书包放在地上，拉开了拉链，露出里面塞满了的钞票！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现金，云绵小口微张，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没什么钱的客人，竟然随身带着这么多钞票，真是人不可貌相。 　　白老板却是神情如常，暗红色的双眸看着手上有些微皱的照片，长长的睫毛投下两道扇影，让人看不清白鬼的眼神。 　　照片上是一个站在某著名景点之前的少女，穿着土气，扎着普通的马尾辫，长相勉强算是可爱，但挺直的腰杆和自信的笑容让照片中的少女看起来多了几分气势，总的来说像是大学里某个出生贫寒的女学生会长。 　　“抱歉。”几秒钟之后，白老板又将照片递了回去，“这笔交易恐怕无法成立。” 　　“为什么？！”青年着急地从沙发上起身，“我还什么都没说，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老板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把生意推出去？” 　　白鬼没有接话，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青年。眼前的青年似乎将这种沉默当成了白老板的让步，所以松了口气就自顾自地介绍了起来—— 　　“我叫王权，是从隔壁凤凰市来的。”青年又推了推眼镜，“照片上这位是我女朋友钟琴，钟表的钟，琴声的琴，她已经失踪整整四年了。” 第3章 被拒绝的客人 　　“我和钟琴从小在一个村子里长大，一起考上高中和大学，但就在大二的时候，她突然离开学校，从那以后就下落不明。”青年坐回到沙发上，将头无力地垂下，“警方找了好久，我也辍学离开学校到处找她，都没有任何线索，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王权，倒是个好名字。”白老板继续在人偶的脸上勾线，“但客人的财运似乎欠佳。” 　　“老板竟然连这个都看得出来，我确实是个穷人。”青年抱住那一书包的钱，苦涩一笑，“而且父母很早之前就去世，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这些钱……是我卖了家里的地和宅子，硬生生凑出来的，之前有个电视台的人，说是能帮忙播送长期的寻人启事。” 　　“但是你来到了这里。”白老板看着眼前的青年，“准备用这些钱作为代价来交换钟琴的下落？” 　　“是啊！”青年点了点头，“我其实知道那个电视台的人可能是骗子，但从小到大钟琴一直都是陪着我的那个人，从来不曾离开过。如今，就算一无所有，我也不想错过任何将她找回来的机会。” 　　“抱歉。”白老板向沙发上一靠，干脆开始闭目养神，“这笔交易无法成立。” 　　“为什么！”青年实在有些不理解，怎么会有人把这么多钱往外推。 　　白老板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悠悠说了一句：“这涉及到本店客人的隐私，所以不便相告。” 　　“客人？！”王权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音调太高，甚至有些破音，“老板你是什么意思？琴琴她……她曾经来过这家店？！是这家店的客人？！” 　　白老板却不打算与王权多言，直接伸出右手一挥，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王权瞬间消失不见，转而出现在了杂货店的玻璃门外面。任凭王权在门外拼命敲门拼命呼喊，坐在沙发上的白鬼和云绵都听不见半点声音。 　　白老板杂货店所在的这条锦绣街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治安特别好。王权刚刚在店外喊了一会儿，就有几个警察叔叔如同速度系超能力者一样出现，将他带走了。 　　“老板坏。”云绵绵将最后一点蛋筒吃掉，里面还藏着他最喜欢的草莓巧克力，“既然不想做生意，又为什么要告诉他那个钟琴曾经来过店里？” 　　“因为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白老板说着，手指轻点，墙壁上的电视立刻换了一个频道，那个之前云绵提起过的大明星钟秦站在巨大而华丽的舞台上，左右灯光，云雾环绕，整个人却爆发出了强大的气势，歌声一出，震撼全场。 　　“钟秦……钟琴……”云绵绵虽然年纪小，但是脑袋却一等一的好，马上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老板……难道说那个王权想要找的女朋友就是……不会吧！” 　　白老板笑而不语，只是一边完成手上的人偶，一边听着电视中那个明星钟秦的歌声，手中的动作行云流水，如同手指舞动一般，就连一盘的云绵都有些看呆了。 　　王权在那天之后又多次来到杂货店门口，但因为白鬼拒绝与他交易，所以一直都只能在店门口徘徊而已。在徘徊期间，锦绣街的警察叔叔又把王权带回去教育了好几次，按照锦绣街警察叔叔的习惯，这个青年应该已经写了几万字的检讨和反思了。 　　这一次，白鬼看到门外又有人影徘徊，下意识地觉得应该还是那个王权。不过定眼看去，白鬼却发现那是一个穿着特制大号T恤的男性，因为看起来有三四百斤那么壮，所以眼睛都被挤成一条小缝，年纪看着倒并不是很大。 　　对方看起来比王权还紧张，深呼吸了几次之后，就挪动庞大的体型，从杂货店的店门口努力挤了进来。才这么短短的一段路，这位杂货店新客人的额头就已经开始流汗，气息也有些轻喘。 　　“那啥，这里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杂货店吧？”一进门，那人就擦了擦脸上的汗，“我应该没找错地方。” 　　“杂货店可不是万能的许愿机。”白鬼这个时候正坐在橱窗旁边泡茶，动作优雅而轻缓，“这里是店，店老板就是商人。顾名思义，想要实现愿望的话，就要付出代价。” 　　“怎么那么麻烦。”外面的太阳不错，但体型沉重的客人却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又一次拿出纸巾给自己擦汗，“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周可以减肥十几斤的那种减肥药？” 　　减肥药？ 　　白老板挑了挑眉，从放在橱窗前的藤椅上站起身来，这次白鬼身上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上身还是旗袍的款式，下身却是丝裙，而且纤细的腰间斜绑着一个巨大的丝绸蝴蝶结，如流苏一般落下。 　　长发松松挽起，用红色穗子的头饰固定在一侧，但还有一缕头发顽皮地垂下来。 　　女装的游戏，白老板似乎怎么都玩不够。这些衣服其实都是白老板为仓库里的人偶所准备的，只不过好不容易做好了，白老板总是想要拿来穿穿过瘾。 　　电视机上正播放着某部有些年代的动画片，内容是关于某些被外星生物欺骗的魔法少女们。不过看动画片的那个小朋友却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在沙发上坐着，可能是跑到其它房间去玩了。 　　越看越好看的白老板就这么走过来，客人原本就红红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似乎随着白鬼的靠近，客人的小心脏都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甚至迫切地希望白老板靠得更近一些。 　　可惜，白老板还是停在了距离客人一米远的地方，将刚刚泡好的茶递给对方。 　　“谢谢。”因为够不着，客人向前走了几步，语气有些殷勤，总之是比刚才那种不耐烦的口气要好多了，“最近遇到了许多不顺心的事情，所以说话也急了一点。” 　　清茶入口，薄荷的清凉让客人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既然是客人，那就坐下来慢慢说吧。”白鬼挥手请客人入座。 　　“我算是个歌手，不过是那种在网站上发布歌曲，在语聊软件上唱歌的那种网络歌手。”客人坐下之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就好像刚才站立的那一会儿功夫，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在网络上，我的名字叫江海波涛，也许老板你也听说过我。”客人扯了扯嘴角，似乎对此非常有自信，“毕竟我翻唱的歌在网路上的好评很多，那些网络上的妹子都说我是男神音来着。” 　　白老板自然从不关心网络歌手什么的，所以这会儿只是礼貌的微笑着。不得不说，这位新客人的声音确实不难听，只不过和他表现出来的形象结合在一起之后，声音怎么样似乎就不重要了。 　　只有在看不见真人的网络上，大家才会对彼此的声音有高要求，甚至会凭借自己听到的声音，来揣测网络那边的人究竟应该是一个怎么样的形象。 　　既然是男神音，那么她们想象出来的容貌，应该也是男神范儿十足吧？ 　　“现在那个歌手选秀比赛不是很火吗？”客人继续说道，“就是大明星钟秦做评委的那个‘用灵魂歌唱’，我用真名江涛递交了报名表和海选的音频，二十四小时不到，节目方就通知我说通过了海选，让我今天去参加面试。” 　　“那是一件好事。”白老板又给自己沏了杯茶，“面试结果如何？” 　　真名叫做“江涛”的客人立刻脸色涨红，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因为见到白老板，而是因为脸上充溢着的愤怒和羞愧。 　　“那些家伙根本就不配做面试评委！”江涛“哐”的一声将茶杯重重落在茶几上，“看到我进去，那些家伙都没让我开口唱歌，直接说我已经被淘汰了！原因竟然是因为形象不合格！这个选秀节目不是说欢迎各种民间高手吗？为什么连乞丐都能参赛，我却不可以？！” 　　“当时那个大明星钟秦也在吗？”因为听见前任客人的名字，所以白鬼特地问了一句。不过白鬼更关注的，应该是被江涛砸在茶几上的那个茶杯，要知道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套杯子，要是砸坏了一个，就永远不完整了。 　　“当然不在！”江涛瞬间回答，“如果钟先生在的话，一定不会任凭他们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 　　“是吗？”白老板发现眼前这位可能可能是钟大明星的粉丝，而且总觉得钟大明星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在很多人的心里有了扎实稳固的地位。特别是对于钟秦的粉丝们而言，他可能已经迈步进入“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行列。 　　只是四年而已……那个人的能力强悍得可怕。就连白老板也不得不承认，杂货店和钟秦之间的交易，可能是这么多年来最成功的的一次。 　　“不就是因为我胖吗？我又不是不知道！”江涛愤怒地起身，“所以我一定要减肥，一定要让他们看看江海波涛的真正实力！所以，老板……卖给我最神奇的减肥药吧！” 　　“你可以运动。”白老板眨了眨眼，认真地提出建议。 　　“……”江涛愣了愣，说话都有些口吃，“这……这个……我……我……不行，我的时间不够了！‘用灵魂唱歌’的海选还有一个月就要结束，我一定得参加这一期才行。在社交网络上，我已经用‘江海波涛’的名字发了消息，告诉粉丝们我已经参加了这一期比赛！” 　　“你的粉丝曾经见过你本人吗？”白老板好奇地问了一下。 　　“没有啊。”江涛疑惑地看向白老板，“我从来不参加线下活动，如果不是为了这次面试，我也不会打破自己300多天没出过家门的记录。” 　　“我了解了。”白鬼勾唇一笑，从沙发上起身，“再次欢迎客人光临本店，暂且不问客人如何得知本店，关于减轻体重这件事情，本店一共有两种可以瞬间消除所有多余体重的方法，客人可以从其中选择。” 第4章 塑形 　　“本店有两件商品可以实现客人的心愿。”白老板似乎思忖了片刻，“一种是专门用来塑形的丹药，只需要服用一颗，就可以将江先生的身体立刻调整为最完美的状态。所以除了减肥之外，甚至还可以包治百病，可以算是首选。” 　　“真……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明明询问减肥方法的是江涛自己，可是等到白老板给出选择的时候，他又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口中忍不住嘟哝，“这家店竟然真的这么神奇？那个老头子说的难道是真的？” 　　“客人，有什么问题吗？”见江涛有些犹豫，白老板也不着急，“塑形丹是一秒即可见效的商品，如果客人担心效果问题，本店还支持在线交易，客人付款后可以等待商品起效之后再确认交易成立。” 　　不得不说，这是一家与时俱进的杂货店。 　　“不，第一件商品就很棒了。”江涛的心情有些激动，也跟着从沙发上起身，脸上的肉都在微微颤着，“不知道这件东西需要多少钱？如果价格太高的话，我信用卡的额度可能不够，需要去银行取一下现金。” 　　白老板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带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一千万。” 　　“一……啊？什么？一千万？！！”江涛就好像见了鬼一样大叫起来，整个人直接向后一倒，摔回到了沙发里，“老板你是在耍我吗？” 　　“比起一个健康而完美的身体，一千万真的很贵吗？”白鬼有些不解地看向江涛，头顶有着穗子的发饰随着白老板的动作倾斜，“不止如此，只要客人服下塑形丹，这一生都可以远离那些影响生活的病症。” 　　“我要是有一千万的话，还需要去参加那个选秀比赛吗？”江涛的脸上闪过不愉悦的表情，“就算把我这一身肉按斤卖了，也卖不到这个价格。” 　　“那么……客人是想要听听第二件商品吗？”白鬼说着，就看到江涛点了点头，于是继续说，“第二件合适的商品叫做洗髓液，客人可以将它当做是泡澡用的浴剂，每七天使用一份洗髓液，只需要使用四次，就可以达到完美塑形的效果。” 　　“四次，那就是二十八天？”江涛掰着手指开始计算，“时间上倒也来得及，但这东西不会也是一千万吧？” 　　“自然不是。”白老板摊了摊手，“我们做生意，也是要考虑客人实际情况的。虽然洗髓液也可以完成塑形，却不会改变使用者的健康状况，所以要比塑形丹便宜许多。只要……五百万即可。” 　　“……”江涛沉默地看着白鬼，足足几分钟之后，才憋出一句，“老板，你果然只是在耍我吧？” 　　“真是令人头疼的客人啊。”白老板这么说，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头疼的表情，反而依旧带着标准的待客笑容，“那么客人自己的心理价位又是多少呢？也许我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这段时间我在音乐网站的收益虽然不少，家里也算是有点小钱。但就算倾家荡产，我最多也只能拿出一……”江涛才说了一个数字，就突然停住，眼神流转，似乎在想些什么，“我还是单身，总得存些娶媳妇和房子首付的钱，再去掉生活费和玩游戏需要的钱……嗯……让我算算……” 　　在江涛努力计算的时候，白老板的笑容却渐渐消失，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和钟秦相比，还真是不够看。” 　　“老板，你有说什么吗？”江涛似乎听见了声音。 　　“并没有，只是在想着要为客人准备怎样的商品。”白老板脸上的笑容再次出现，还是一样的客套和疏离。 　　“抱歉。”江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仔细算过之后，发现我能够拿出来的钱，大概只有一万块左右。” 　　“原来如此。”白老板却摇了摇头，“抱歉，本店可能并没有合适推荐给客人的商品。” 　　“老板，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江涛却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伸手就去拽白鬼的裙摆，但近在眼前的红色裙摆却怎么抓都抓不住，“如果这次把脸丢光了的话，我都不想活了！” 　　白老板却没有说话。 　　“无论是怎样痛苦的过程，无论是怎样可怕的方法，只要能够让我在短时间内瘦下来，只要能让我参加‘用灵魂歌唱’这个选秀比赛，一万元以内的任何商品都可以！老板你一定要救救我！” 　　看着江涛哭丧着脸，但一滴泪水都没有流下来的模样，白鬼静默了一会儿，眼神偶然间看到仍然在播放魔法少女卡通片的电视机，于是开口说：“只要能够让你变瘦，让你参加比赛，什么方法都可以吗？” 　　“当然！”也许是认为事情出现了转机，江涛急忙兴奋地点了点头。 　　“我必须事先声明，这是一种可以快速塑形的方法，但是维持身材的有效期只有三个月而已。”白鬼虽然自称奸商，却不会向客人隐瞒商品的真实情况，“记住，是三个月。” 　　“只有三个月？”江涛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甘心，“那三个月之后呢？” 　　“自然是变回原来的样子。”白老板一副生意人的嘴脸，“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江先生参加选秀比赛了，不是吗？不过江先生可以选择在商品试用期结束之后，再次进行购买。” 　　“怎么折腾得跟聊天软件会员一样？”江涛先是嘟哝了一句，咬了咬牙，最终点头应下，“好，只要价格在我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我就买！” 　　白鬼静静打量着站在眼前的江涛，转而走向后方的柜子前方，一边找着什么，一边说：“既然如此，正好有一个便宜的办法可以帮助江先生减重。费用，就定为一万元，如何？” 　　“真的？”江涛却又一次质疑了起来，“该不会是便宜没好货吧？” 　　虽然是只能维持三个月的商品，但如果每三个月花费一万元就能够保持完美身材，对于江涛来说却是在接受范围内的价格。只不过和塑形丹以及洗髓液相比，这个价格实在优惠太多，让江涛还是不怎么放心。 　　白老板看着江涛小心谨慎的模样，双眼眯起，睫毛如同鸦羽一般，挡住了他此刻的眼神，只是语气中依旧带着笑意说：“因为是与塑形丹一样即可见效的方法，所以客人可以选择在线交易的方法，若是没有效果，马上就可以选择拒绝付款。” 　　“老板你也真是的。”听了白鬼的话，江涛看上去已经完全放松，又开始给自己拼命擦汗，“竟然将这样的好东西留在最后，差一点就上当了。” 　　“怎么会呢？将好东西留在最后，是优秀商人的表现。”白老板说着，就开始指导江涛使用在线交易，等一万元的费用支付之后，白鬼的右手在江涛的面前挥过，指尖金红色的火焰在半空中勾勒出如同符咒一般的线条。 　　符咒消失之后，江涛就晃了晃身体，直接闭上了双眼，暂时失去了意识。 　　等江涛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首先袭来的就是身体重心不稳的感觉，他看见白老板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但当他险些摔倒的时候，对方却根本没有出手的意识，若非江涛自己抓住了旁边的沙发背，也许已经直接跌在地上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江涛突然注意到了自己扶住沙发背的那只手……没有任何多余的肥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甚至连肤色看起来都要比之前白皙许多！ 　　再想到自己刚才那种重心不稳的感觉，江涛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心跳加速。而这一次，江涛心跳加速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拖着沉重的身体行动，而是单纯地激动着，期待着！ 　　江涛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不再是进入杂货店的时候所穿着的那件大T恤，而是一件很普通的衬衫。 　　以前江涛每一次低下头的时候，都会因为下巴上的肉而受到阻碍，最多只能看见自己挺起的肚子。而这一次，江涛甚至可以看见衬衫领子里露出的锁骨！ 　　原本多余的赘肉，三层肚子，还有粗壮的胳膊和大腿都已经消失不见，江涛无比喜悦地看着衣服下瘦削的身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颤栗了一下。 　　在如同疯子一样颤抖了好一会儿之后，江涛尝试着跳跃了一下，那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觉让江涛忍不住在杂货店里直接狼嚎了起来。 　　“看来客人非常满意。”白鬼就这么靠在地下室的入口处，红色的纱裙上不知在什么时候，不慎滴上了如同墨印一般的黑色点滴，“就算是对于我而言，这也是一件不错的作品。” 　　还没等江涛思考白老板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对方就已经将一面镜子直接甩手丢进了他的怀里。而镜子中出现的那张脸，也成功吸引了江涛所有的注意力，哪里还顾得上思考那个所谓的“作品”究竟是什么意思。 　　镜子中所呈现的，是一张年轻而且堪称全新的脸，白皙光滑，堪称俊美的容貌完全不输给如今当红的那些流量小生。再加上微微勾起的微笑唇，使得镜子里的那个人看起来像是充满亲和力的邻家男孩，还是长得特别帅的那种！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江海波涛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天！”江涛激动地伸手欢呼，甚至冲过去想要拥抱白老板，只不过被对方无情地避开了。 　　在避开的时候，白鬼注意到江涛似乎更喜欢用“江海波涛”这个网名来称呼自己。 　　难道说对于他而言，网络中的那个“江海波涛”才是真正的自己？ 第5章 交易成立 　　“江先生，在正式完成交易之前，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你必须知道。”白鬼自然乐于见到客人如此满意的模样，但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还是无法松懈。 　　“注……咳咳……注意事项？”江涛这会儿的心情可以说是晴空万里，连一丁点儿的阴霾都没有，所以整个人看起来都容光焕发。让江涛满意的是，自己的嗓音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反而变得更加清澈，音域也似乎更广了。 　　“本店出售的是商品，所以自然有相对应的注意事项。”白老板说着，伸出三根手指，“第一，要爱护这具身体，日常食物以流质的粥类或是代餐为主，不可乱食高热量食物。” 　　“当然可以。”江涛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原本我就打算减重，家里堆了好几箱子代餐都还没吃，估计三个月的伙食都不用担心了。” 　　“第二，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三十分。”白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三个月后的下午四点整之前，你一定要进入本店，不然可能会出现一些糟糕的事情。” 　　“好！”因为知道商品的有效期只有三个月，所以江涛对此也没有异议，他也不希望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变回原来那个三四百斤的自己。 　　“第三……”白老板突然走上前去，抓住了江涛的左手，“三个月内，左手食指上的这枚戒指，绝对不能摘下来，绝对不能！” 　　站在远处的时候，江涛从没注意过白老板的眼睛。但是这一刻，他突然看清楚那双眼睛并非普通的黑色，而是一种极具威慑力的暗红色。被那双带着寒意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的时候，江涛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对白老板口中的第三点注意事项说出“不”字。 　　不过也正是因为白老板的话，才使得江涛注意到，自己的左手食指上正戴着一枚看起来很漂亮的碎钻戒指。镶嵌碎钻的戒指并不贵，而这枚小小的黄金戒指上，从小到大排列的碎钻如同流星的尾巴，看起来美丽而时尚。 　　“如果摘下来会怎么样？”江涛不禁伸手轻轻抚过，只觉得戒指上已经有了属于自己身体的温度。 　　“你不会想知道的。”白老板说着，松开了江涛的左手，指尖划过那枚碎钻戒指，“就当做这是……独属于江先生您的命运之戒。” 　　杂货店橱窗的倒影中，穿着红色长裙的白老板，与变身帅气青年的江涛靠的很近，但也许是因为白老板高出了半个头来，此刻竟显现出了压倒性的气势。 　　“是。”江涛吞咽了一下口水，明明被白老板靠近时毫无瑕疵的容貌所吸引，但他却似乎缺少了看向白老板的胆量。 　　“记住。”白老板后退了一步，但表情仍然严峻，“因为违反注意事项而造成的一切后果，本店恕不负责。” 　　江涛刚刚点了点头，就突然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一幕！ 　　半透明的火鸟突然从半空中出现，直接冲入自己的身体！ 　　江涛“啊”的一声抱头蹲下，但身上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等江涛再起身的时候，他的面前除了白老板之外，再没有任何古怪的存在。 　　难道说……刚才的那个只是错觉？ 　　“那么，交易成立。”白老板将之前江涛放在一旁的手机递给他，脸上也露出了完成生意时惯有的笑容，“请江先生点击付账。” 　　“多谢老板。”江涛按下收货付账的按钮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就好像刚刚完成了一个非常慎重的仪式一样，之前那种全身轻快的感觉也重新回归。 　　重新参加《用灵魂歌唱》歌手选拔赛！ 　　第一次参加网络歌手同好聚会！ 　　举办一次粉丝见面会！ 　　找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最好还是著名女主播！ 　　江涛的脑海里出现了各种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些原本对他而言极为困难的事情，如今看来却是那么的轻而易举。 　　哇哦！美好的未来，我江海波涛来了！ 　　至于三个月期限之类的，江涛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只要有了这样的身材和容貌，每三个月拿出一万块来和老板交易，简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最终，江涛是跳着离开杂货店的，那兴奋的模样就像是个得到礼物的孩子，白老板甚至看见他在店门外面连续摔跤了两次，又在众人注目礼中大笑着站起身来，转头对白老板挥手告别。 　　面对江涛的失态，周围的人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只有几个刚刚放学的高中女生有些痴迷地盯着江涛的脸看，又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其中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摔跤的人是一个长相出色的大帅哥，就算脸上带着傻笑，也可以理解为活力十足的阳光大男孩。 　　也就是所谓容貌的影响力。 　　利用一万元所购买的完美身材和容貌，江涛的生活又会在三个月中发生怎样的变化？ 　　白老板好奇而又期待着。 　　将自己收藏的商品出售给需要的人，见证客人被改变的人生，这对于百鬼而言就是经营百鬼杂货店的过程当中，最令人心情愉悦的部分之一。 　　而另一个部分就是，看着那些客人在登上人生巅峰的一瞬间…… 　　再次跌落谷底！ 　　“老板，刚才好像有什么人在，是那个王权又来了吗？”软软糯糯的声音从通往内室的过道传来，刚才一直不知所踪的云绵绵小朋友正揉着眼睛站在那里，身上穿着的小绵羊睡衣几乎要将小朋友包裹成一团棉花球，有些摇摇晃晃地向白老板走了过来。 　　“不，只是一位新的客人。”白鬼走过去摸了摸小跟班的额头，“高烧已经退了，明天应该可以继续上学。” 　　“嗯。”小跟班有些不高兴地扁扁嘴，“每个月都得发高烧，我都习惯了，其实不请假休息也没事。”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病了就要好好休息。”白老板拍了拍云绵的发顶，“你喜欢的那部动画片，我也已经全部都录下来了，随时都可以看。” 　　“今天还是周二，所以是《小圆脸的魔法少女》吗？！”云绵立刻就激动了起来，睡衣后面的小绵羊尾巴球似乎也跟着摇了摇，“这是我第二喜欢动画片！” 　　“所以如果难受的话还可以再睡一会儿。”白鬼说着，就直接将小跟班抱了起来，向内室走去。 　　虽然已经过了三年，但是白老板至今仍然记得自己将云绵带回杂货店时的景象。如今的云绵要比那个时候长高了一些，所以抱着也多了一些重量。 　　三年，有的时候是整整一千多个日夜，有的时候却如同白马过隙。 　　三年又三年，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记得那个已经死去的白家大少爷白晓？ 　　两天后，社交网络上的某个小圈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个曾经没有任何人知道长相，为人一直都非常神秘低调的男神级歌手江海波涛……竟然发自拍了！ 　　作为拥有小十万粉丝的音乐博主，那张明显没有任何美图滤镜的自拍照片，立刻在粉丝之间疯狂传播开。甚至一些并没有关注江海波涛的路人，在看到大家转发的照片之后，也都纷纷前来围观，短短五个小时就让江海波涛的粉丝关注数硬生生增加了一倍！ 　　在那张自拍照片中，年轻俊美的江海波涛就站在“用灵魂歌唱”的面试牌子前方，白皙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灿烂笑容。照片里的江涛对着镜头做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并且很应景地加了一句话—— 　　《用灵魂歌唱》，我江海波涛来了！ 　　最重要的是，这张自拍竟然是从上往下拍的……即使是如此暴露缺点的自拍方式，也丝毫不影响江海波涛在照片中的“美颜盛世”！ 　　因为江海波涛过去几年的低调行为，他的粉丝们其实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自己关注的这位歌手是其貌不扬的中年大叔，他们也能够淡定地接受。 　　特别是这一段时间，许多网络歌手都报名参加《用灵魂歌唱》，并且借此机会晒出了各种美图滤镜之下的自拍，有的照片中那些歌手的下巴都足以戳爆气球！ 　　这种情况下，江海波涛的粉丝们都不敢说话，生怕稍有不慎，自己喜欢的歌手就被别人用言语讽刺。在这期间，甚至有人声称自己认识江海波涛，还说江海波涛其实是一个体重三百多斤，能够在家里宅上一整年的肥宅！ 　　这种恶劣的流言在暗地里不断传播着，因为传播者总是说得绘声绘色，竟然真的有不少人相信。再加上对方信誓旦旦地说江海波涛一定不敢出现在“用灵魂歌唱”现场，而江海波涛的社交账号也确实好几天没有动静，所以很多人都等着看这位神秘网络歌手的笑话！ 　　而现在，一切传言都不攻自破。 　　江海波涛就在这里！江海波涛已经参加了《用灵魂歌唱》，江海波涛更不是什么肥宅，反而是阳光帅气的超级大帅哥啊！ 　　就算有一些言论歇斯底里地咒骂着说照片中那个人绝对不是江海波涛，也已经无法阻止粉丝们激动的心情。作为粉丝，他们除了想要听到好听的歌曲之外，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自己所关注的歌手比任何人都要优秀，而江海波涛，只凭借一张没有滤镜的自拍照……就成功地做到了！ 第6章 再次面试 　　网络上的风云跌宕，江涛如今完全没有感觉到，他只是站在面试的房间外面，不断整理着自己的衣着，以及自己跟着网页学习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系好的领带。 　　明明是“用灵魂歌唱”歌手选拔赛的面试现场，但江涛就好像一个刚出社会，第一次参加求职投简历的小青年那么紧张。就连江涛身上穿着的，也是他花了好几千块从商城购买的黑色西服…… 　　当然，就算穿着十分不合时宜，江涛如今的容貌还是极为突出，就算将头发抹上发蜡，就算穿着一身参赛歌手都不选择的黑色西服，也还是大帅哥一枚！ 　　不过不知道怎么的，江涛总觉得周围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好像带着敌意。 　　明明都只是初次见面而已，为什么一个个表现得都这么不友好呢？ 　　“45号，江涛，到你了！” 　　还没等江涛想出其中的所以然来，就听到旁边的大门打开，一个助理模样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语气并不怎么好地喊着：“江涛在不在？评委老师的时间宝贵得很，没时间给你们这些业余的家伙浪费。” 　　“我就是江涛。”江涛立刻从等待的长椅上起身，就算对方只是个助理也丝毫不敢得罪。江涛记得上次他来面试的时候，走出来喊自己的就是这个助理，他至今仍然记得对方那无比鄙夷的目光。 　　“啊？”看到西装革履从椅子上起身的江涛，那助理显然愣了愣，原本无比急躁的表情瞬间平静了下来，在江涛震惊的目光当中，眉开眼笑地走了过来，“你就是江涛啊，看上去挺精神的，快进去吧，评论老师已经在等你了。” 　　“谢……谢谢……”看着热情地替他开门的女助手，江涛一时觉得有些无法适应，对方的脸笑得像朵花一样，和上次那个一脸鄙视的表情完全不同。 　　走进面试的房间，看到和上一次一模一样的评委阵容，江涛的双手忍不住颤抖，精神和身体都处于一种完全紧绷的状态。 　　他会不会像上次一样，还没有开始唱歌，就被直接赶走？ 　　他这一次报名还是使用了“江涛”这个名字，虽然已经花钱找人修改了身份证照片，但这些评委应该会记得曾经面试过一个江涛吧？ 　　会不会联想到一些什么？ 　　会不会听出他的声音？ 　　会不会将这一切都曝光出去！ 　　“江涛？” 　　其中一个评委的声音打断了江涛的胡思乱想，然后他就看见那个评委有些纠结地看着手上那份报名表。 　　就在江涛以为对方发现了什么的时候，又看到那个评委叹了口气说：“这个名字有些不够Fashion啊，如果要出道的话，可能得改个名字才行。” 　　“没事，就凭这张脸，叫江狗蛋都算是个人特色了。”另一个上了年纪的女评委看着江涛一直笑，“小伙子，你这个形象好像有点问题。” 　　来了！ 　　江涛还记得自己上一次被淘汰的时候，对方所说的理由就是他“形象不合格”！ 　　“确实。”第三个评委也点头称是，在江涛紧张的目光中开口说的，“作为还没出道的选秀歌手，这套西服实在是太老气了，一点都不适合你。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建议你穿一些能够露出脖子，略微收腰一些的休闲类服饰，一定会将你的优点成倍表现出来。” 　　“不过没关系嘛！”那个女评委笑了笑，如同在安慰江涛一样，“我们节目组会为选手安排专门的设计师，将你打造成我们节目的招牌都没有任何问题。” 　　从他进来到现在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怎么就摇身一变变成节目的招牌了？！ 　　两次面试截然不同的画风，让江涛在忐忑的同时，又多了一些无法控制的激动。甚至让一向胆子小的江涛一咬牙，直接扯掉脖子上的领带丢在地上，又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最后才大胆地问道：“各位评委老师，请问我可以唱歌了吗？” 　　“啊！”那几个评委就像是刚刚想起来一样相视而笑，最后由那位女评委伸手打了个招呼，“抱歉，那么江涛，现在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还有，你现在的形象比刚才好太多了。” 　　江涛将准备好的伴奏带安置完毕，走到评委前方的麦克风前，闭上双眼，在悠扬而略带忧伤的旋律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唱出了自己最最熟悉的那首歌—— 　　“远走他乡，前路渺茫， 　　…… 　　我摘下面具，放弃伪装， 　　换回衣裳，开始返乡。 　　…… 　　母亲的鬓角苍苍，早已看不清家书十行， 　　日日村头遥望，直到老墙结霜。 　　…… 　　儿已回家，您却叹声长长长长， 　　问我为何，变了另一副模样， 　　半生轻狂， 　　泪满衣裳。” 　　音乐缓缓停下，江涛却似乎仍然沉醉在歌曲中，相信自己已经发挥出了自己最强的实力，利用比之前还要出色的嗓音和音域，将这首歌发挥到了极限。 　　深吸一口气，江涛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评委们，然后发现他们每个人都面露笑意看着自己，没有鄙视没有厌恶，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参赛者，而不是那个三百多斤的超重人士。 　　“你很喜欢钟秦的歌？”女评委似乎对江涛最有好感，“这首《归乡》其实与钟秦大部分歌曲的风格都不太一样，但却是钟秦最喜欢的一首歌。” 　　“是的。”另一个评委也接嗓说，“钟秦第一次唱这首歌的时候几乎都要哭出来了，那也是这位大歌星演唱会的十大经典画面之一。” 　　江涛注意到这些评委的情绪突然变得非常振奋，而且旁边那台原本作为摆设的摄像机，现在也亮了起来，应该已经开始进入拍摄状态。 　　“是的，我很喜欢钟先生的歌。”想到自己所说的话会被摄像机记录下来，江涛立刻慎重起来，“而且我自己也是远离家乡在外打拼的人，所以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就有了很深的感触。” 　　“就像歌词里所说的那样，我每次回到家的时候，都能够看见母亲等候在门口，哭着抱住我说……儿子，你好像比上次回家的时候又胖了一些。” 　　那些评委在听到江涛说前半段话的时候，都非常赞赏地点头，毕竟这些经历会成为江涛今后的标签之一。而在听到江涛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所有评委都认为他只是在开玩笑，所以都没有放在心上。 　　“哪里算胖！”为了节目效果，女评委动作浮夸地拍桌而起，“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如果被将来的粉丝看见，说不定得怎么心疼呢！” 　　“这只是普通而又伟大的母爱而已，郑老师也是母亲，应该更懂才对。”其他评委立刻接腔。 　　“谢谢评委老师。”江涛礼貌地笑了笑，尽量掩饰住自己笑容中的苦涩。毕竟，任何母亲看见一年不见的儿子长了几十斤，估计都会哭出来吧。 　　“说起粉丝，江涛你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听到评委的话，江涛的心都吊到了嗓子口，但还是极为冷静地说：“谢谢评委老师，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在报名参赛之前，我就有在网络上唱歌，网名叫做江海波涛。” 　　“啊，我知道你！”女评委担任的似乎就是这种一惊一乍的性格，“我女儿有听过你的歌，还说什么男神音来着，对不对？” 　　“这么说，我还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江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表现得犹如羞涩的大男孩。 　　“之前也有几个网络歌手来海选，不过无论是形象还是嗓音，都没有江涛你来的让人印象深刻。”另一个评委说话则比较直接，“不过和任何一个参赛选手一样，你的唱功尚未迈入专业领域。在演唱那首《归乡》的时候，也完全没有钟秦那种情感迸发的震撼感。” 　　“我……” 　　没等江涛继续往下说，那个评委就抬了抬手，继续说：“但《用灵魂歌唱》并不只是一个表现自己的舞台，也是一个选拔新人，培养新人的舞台。所以我们最高兴的并不是遇到打磨圆滑的珍珠，而是遇到尚未雕琢的钻石。” 　　“所以……恭喜你江涛，你已经得到了《用灵魂歌唱》的正式入场券！” 　　“作为初试评委，我们都期待着你与钟天王同台飙歌，一同演唱《归乡》的那一刻！” 　　那些专业评委慷慨激昂的说辞，几乎让江涛一直深藏在内心深处的热血全部都沸腾了起来，他忍不住在摄像机前大喊一声“Yes！”，然后才急急忙忙向几位评委道谢。 　　“好了，摄像机可以关上了。”江涛离开面试房间之后，那些评委立刻对工作人员招呼了一声，全部靠在椅子上休息了起来。 　　“是个能够引起话题的好苗子。” 　　“有了刚才那一段，赛前花絮也算是可以交差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啊……” 　　江涛可不知道自己走后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他现在和之前离开百鬼杂货店的时候一样，每一步都几乎飘着前进，就好像整个人沐浴在阳光和暖风里一样。 　　“得意什么啊！” 　　就在江涛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其他参赛选手的窃窃私语声。 　　“就是，只不过长得帅而已，没有实力的话终究是会被淘汰的！” 　　“有这个长相去演戏不好吗？来和我们抢歌手选拔的名额干什么？” 　　“这年头有长相的都还想靠实力吃饭，让我们这些长得丑的怎么办哟！” 　　…… 　　“哈哈哈哈！”江涛突然就这么在那些选手面前大笑了起来。 　　在左右人都用诡异目光看着江涛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家伙以一种笑得肚子痛的状态对他们说道：“难道你们刚才用那种看敌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哈哈哈哈哈哈！” 　　“竟然是因为我太帅了？哈哈哈哈！” 　　江涛就这么一边笑着，一边扬长而去，只留下其他选手一脸懵地坐在那里，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这家伙，也太嚣张了吧？” 第7章 工具（改） 　　江涛欢呼着离开《用灵魂歌唱》的面试现场。 　　自从江涛进入小学，有人因为体重而嘲笑他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过这样轻松愉悦的感觉。江涛的家庭有点小钱，所以从小到大都为他提供了最好的生活条件，等到江涛自暴自弃开始宅居生活之后，父母也从未断过他的经济来源，只是培养的重点落在了江涛的妹妹身上而已。 　　江涛的妹妹对这个哥哥却极为看不起，总是嘲笑他是除了声音之外一无是处的死宅，兄妹两个人的关系非常不好。但说起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江涛想要成为一名歌手。 　　一名躲藏在自己城堡里，只用声音示人的歌手。 　　江涛最喜欢的歌星就是钟秦，他学习的第一首歌就是钟秦的歌，时至今日更是唱遍了钟秦所有的歌曲，几乎成为了钟大明星的一枚影子…… 　　而现在，他终于摆脱了那个沉重的身躯！ 　　他终于有机会见到钟秦！ 　　他甚至可以与钟秦同台唱歌！ 　　甚至……有机会可以超过钟秦！ 　　迈着轻快的步伐，江涛下意识回到了自己租住的那间公寓，甚至习惯性地和楼下的老奶奶打了声招呼。做完这些事情，看见那位老奶奶陌生而疑惑的眼神…… 　　江涛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爬几层楼梯丢个垃圾就气喘吁吁的江涛了。 　　瞬间停下脚步，江涛不再继续向楼上走，而是准备转身离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江涛非常熟悉的声音，伴随着用力的敲门声从楼上传来。 　　“涛子！你开门啊！我是阿强！” 　　“呯呯呯！” 　　那是江涛最好的朋友秦志强，如果说江涛上学的时候被人嘲笑是因为胖，那么秦志强被嘲笑就是因为脑子不好。 　　也正是因为脑子不好，才和江涛做了近十年的朋友。 　　“涛子！我给你带饭来了，别天天吃外卖，我还给你带了一些自己家做的包子和饺子，可以当早饭吃，你开门啊！” 　　听着秦志强敲门的声音，江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心虚，自己以前宅在家里的时候，完全都靠着外卖软件和在线购物存活。在那个时候，父母除了打钱之外不会理会江涛，也从来不在乎他自己依靠网络歌手的工作赚了多少钱。 　　唯一会来探望自己的，似乎只有秦志强而已。 　　只可惜，他现在所想要做的事情，比这个好兄弟要重要得多！ 　　这么想着，江涛咬了咬牙，直接转身而去。成为真正歌手的第一步，他需要在这个城市里租一间新的公寓，至于行李什么的，只能等合适的时候再来取了。 　　而在锦绣街的杂货店里，白鬼正拿着从云绵绵小朋友手里抢过来的平板电脑，修长的手指轻点，在输入一行文字之后，开始在社交网络搜索关于“江海波涛”的最新消息。 　　虽然商品已经售出，但做好售后服务也是白鬼一贯的生意宗旨。 　　所谓粉丝，有的时候可以说是最了解偶像动向的存在了。 　　很快，白鬼就找到了一个叫“滑稽姐”的社交账号，这个“滑稽姐”在江涛的粉丝圈里有一定的名气，似乎从江海波涛成为网络歌手开始，就一直关注着他。 　　特别是在江涛的粉丝数突破三十万之后，“滑稽姐”发布了一篇很长很长的博文，为刚刚认识“江海波涛”的新粉丝们，普及了从江涛发布第一首网络翻唱开始至今所有的大事记时间轴。虽然都只是一些非常客观的陈述，但这份无比详尽的大事记中，还是流露出了这位骨灰级粉丝对偶像的真诚之心。 　　一时间，吸粉无数。 　　从滑稽姐的博文中，白鬼看到了最近江涛的一切动态，甚至还有《用灵魂歌唱》选手公布时间的倒计时，以及首播的倒计时。 　　白老板靠在沙发上，穿着白色开叉旗袍的双腿叠起，露出一部分白皙的大腿。依靠着平板电脑里几个专家制作的小软件，白老板可以看到一些与“滑稽姐”相关的资料，其中有一条引起了白鬼的注意。 　　嗯，事情的发展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将社交软件的页面关闭，白鬼就将平板电脑重新放回到小跟班的手上，气呼呼的小跟班已经在旁边闹了好一会儿脾气，就因为白老板在他和班上同学张花花聊天的时候，将平板给抢走了。 　　然而就在云绵生气的时候，原本坐在沙发上休息的白鬼突然出现了异样，一直都平稳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白皙的脸上也出现了不太正常的潮红。 　　云绵不需要触摸白鬼的额头，就能够猜到他现在的体温一定高得可怕。 　　又到了这个日子了吗？ 　　看着白鬼意识有些模糊地躺倒在床上，云绵却并没有慌乱，只是第一时间踩着兔子拖鞋跑到点门口的位置，按下门口的按钮。将所有出入的通道关闭之后，云绵又将所有的门帘和窗帘全部拉上，将整个百鬼杂货店都变成了别人无法窥探的隐蔽空间。 　　等一切做完之后，云绵才回到了白鬼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爬上沙发，来到了白鬼的身边。 　　看着昏迷在沙发上的白老板，云绵愣愣地看了很久，之后才露出了自己一直隐藏着的两枚尖牙，轻轻解开白老板的衣领，直接咬在他的脖颈处。 　　下一秒，带着灼热温度的血液被云绵吸入口中，一些血丝从齿缝中渗出，滴落在白老板白色的旗袍上。 　　跟在白老板身边三年，云绵一直都在被好好的照顾着。但他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 　　只要有任何人愿意收留他，愿意让他陪伴左右，他就会跟着那个人一辈子，为他而生，为他而死，就算只是作为一件工具，或是作为一件装饰品，也会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一生。 　　“唔……” 　　吸入云绵口中的血液并非是无害的，不止蕴含着太多云绵无法吸收的力量，还有着滚烫如熔岩一般的可怕温度。 　　就连白老板都无法承受血液中力量发作时所产生的灼烧感，更不用说力量远远逊色于白鬼的云绵。 　　但就算身体中再痛苦，就算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在这股血液的灼烧下化为灰烬，就算啃食自己手臂上的血肉，用痛苦来抵御痛苦……云绵都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喊叫声，他甚至不希望老板知道他每次吸食血液之后都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他害怕……他害怕老板知道真相之后，会让自己离开杂货店！ 　　云绵用颤抖着的手臂堵住自己想要叫出声来的嘴巴，即使手臂已经血肉模糊，都完全没有松开口。他只是这么紧紧地缩成一团，依偎在白鬼的身边，感受着属于老板的温度和气息…… 　　这可能是每三个月，云绵距离白鬼最近的时光。 　　庆幸的是，云绵拥有着连白鬼都望尘莫及的可怕体质，就算体内的肝脏被烧灼，就算四肢俱断，只要云绵身体中的血液没有流干，他都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完全恢复！ 　　再加上老板那充满力量的血液，每次云绵熬过那死亡一般的痛苦之后，这种体质的力量似乎都会变得更强一些。 　　但这些都不是云绵所关心的。 　　他只是希望，能够就这么依偎在白老板的身边……再久一点……再久一点。 　　关上门的杂货店里，只有沙发旁边的一盏小台灯开着。温暖的淡黄色光芒之下，小小的云绵蜷缩在白鬼的身边，无意识地向身边的温度靠近，就算身体中的痛苦再甚，嘴角也依旧勾起笑容。 　　而躺在沙发内侧的白鬼，则因为被云绵纾解了痛苦，所以身体上不正常的温度开始渐渐消退，脸上的潮红也一点点消失。 　　这是，只属于白老板和小跟班的独处时光。 　　在白鬼和云绵所不知道的地方，江涛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锦绣街上走着，他刚刚租好了新的公寓，仔细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不再回到原来的房子里去。 　　反正修改后的证件和银行卡都在身上，原来的那些衣服也都已经不能穿了，还不如一切从头开始。带着这样的想法，江涛来到了最为繁华的锦绣街，想要去商城里买一些生活的必需品，让生活一切都从头开始。 　　也就是在江涛畅想着自己光明未来的时候，他一时没有注意到从拐角处走出来的少女，直接就这么撞了上去。 　　“啊！”学生模样的少女直接被江涛撞在了地上，手上的书包也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看到少女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来，江涛非常抱歉地帮助对方捡起地上的书包。因为看到一个学生证一样的东西掉在地上，所以江涛也顺势捡了起来。 　　那是一张第一高中的学生证，上面贴着眼前清秀少女的照片，旁边还有少女的名字以及所属班级。 　　在将东西还回去的时候，江涛顺便看了一眼学生证上的名字。 　　柯……蓝……吗？ 第8章 饱腹 　　“你没事吧？”江涛看到少女接过书包和证件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所以就向着对方刚才摔跤时候触地的膝盖看过去。 　　一看之下，江涛就发现少女的膝盖已经红了一大片，似乎还流血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少女的膝盖处应该会很快肿起来。 　　“真是抱歉！”江涛刚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才会使得眼前叫做柯蓝的少女受伤。虽然是素不相识的人，但江涛本性还是见不得女生受伤，所以就主动站出来说：“要不，还是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没事，我也有不小心的地方。”少女急忙摇了摇头，“虽然看起来红了，但其实什么事都没有！而且如果我再不回家去的话，爸爸和妈妈会非常担心的。” 　　“可是……” 　　就在江涛过意不去的时候，突然听到眼前少女的肚子传来“咕咕”声。 　　“是……肚子饿了吗？”江涛刚刚问出口，就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尴尬，于是连忙指着他们附近的某家著名快餐店说，“正好我也还没有吃晚餐，不如我来请客怎么样？就当做是道歉。” 　　“可是，时间……而且我家里人禁止我在外面吃……”柯蓝看着快餐店的眼神有些渴望，但仍然因为某些顾虑而止步不前。 　　“买了以后外带，然后在路上吃怎么样？”江涛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急切，究竟是因为对眼前少女的亏欠，还是因为自己这几天都靠流质食物过活，现在看见快餐店就好像饿狼想要扑食一样！ 　　在瘦下来以前，江涛每天都得叫几百块钱的外卖，天天生活在大吃特吃的环境里。 　　如今面对最喜欢的快餐，江涛有些控制不住。但在白老板所说的三个注意事项中，又明确规定了江涛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只能食用流质食物…… 　　此时此刻，江涛既希望少女可以点头，又希望少女可以直接拒绝，内心深处和眼前的少女一样不断纠结着。 　　“嗯。”最终，柯蓝还是点了点头。 　　江涛深吸一口气，笑着对眼前的少女说：“走吧！” 　　柯蓝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青年，也不会和网络上的某些人一样对着那张路灯下更加精致的容貌发呆，但却莫名觉得对方是一个好人。 　　两个人从快餐店里出来的时候，拗不过江涛的柯蓝的手上抱着一大堆汉堡鸡排之内的快餐，而江涛的手上则只拿着一份土豆泥。 　　“其实快餐的味道吃多了也就那样。”江涛有些嫌弃地看着手里的土豆泥，“下次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吃最好吃的卤鸡腿，自家做的！” 　　“谢谢江涛哥哥。”就在刚才，柯蓝知道了江涛的名字，并且从手里的快餐袋子里分出一大半，塞进对方的怀里，“我只要这两个汉堡就可以了，剩下的就给大哥哥当夜宵吧！” 　　说完，柯蓝转身就跑，很快从不远的拐角处消失。 　　抱着一堆快餐站在路上，江涛的手臂不知道为什么颤抖了起来。 　　只吃一点点的话，应该不会有事吧？ 　　反正他现在已经这么瘦了，就吃这么一顿的话，怎么想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吧？ 　　就算最后吃撑了，也可以强迫自己吐出来啊！ 　　江涛想了无数的理由来劝导自己，之后就颤抖着从袋子里抓出一小枚鸡块。如果只是这么小一块的话，怎么想都不会出事的！ 　　“啊呜！” 　　江涛一口将鸡块吞下，甚至不敢对到嘴的食物多加咀嚼。但是舌尖品尝到的鲜味，属于肉的香味还是在一瞬间将那种颤栗感扩散到了全身。 　　好吃！ 　　还想再吃一块！ 　　就这么站在路灯之下，江涛如同饿极了的狼一样，一把抓出所有的鸡块，直接塞进嘴巴里，用力咀嚼起来！那种来自肉类食物的饱腹感，甚至让江涛产生了某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因为害怕被路人围观，所以江涛紧紧抓着手里的快餐袋，以最快的速度向自己新租的公寓跑去。在行进的一路上，江涛还是忍不住又吃了一个汉堡和两个鸡块，最后抓着一只烤鸡腿冲进了家门。 　　将大门关上之后，江涛最后的克制力都小时了，那碗味道寡淡的土豆泥直接被他扔在一边，他将所有的汉堡、鸡翅、鸡排还有肉串鸡米花之类的东西，全部铺陈在餐桌上。而江涛自己则倒了一杯水坐在那里，就算已经到了吃不下的地步，都强迫自己喝一口水，然后继续吃！ 　　好吃！ 　　好吃！ 　　实在是太好吃了！肉类的食物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一直到所有的食物都被江涛扫荡一空，他才带着一脸恍然若失的样子坐在那里，不明白只是两天没有吃肉的自己，为什么为如此失控地吃掉这么多食物。 　　江涛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自己的肠胃甚至是自己的喉咙都传来强烈的不适，于是他第一时间冲进洗手间，对着水池就这么干呕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之后，江涛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身体甚至比之前还要难受！ 　　他可以看见自己原本露出人鱼线的腰腹，因为暴饮暴食的关系而鼓了起来，但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纾解，就算继续喝水也只会让自己觉得更加胀得慌而已。 　　多次尝试无果之后，江涛就这么坐在洗手间的地上，靠着浴室的玻璃门，在重重的喘息声中就这么疲惫地睡了过去。 　　在梦中，江涛看到了极为可怕的场景。 　　他看到自己的肚子变得越来越大，然后原本已经瘦下来的自己，如同被吹起来的气球一样，又一次胖了起来！这一次，江涛感觉自己的身体比瘦下来之前还要胖，他的双腿几乎无法走动，在听到门铃声之后，只能以滚动的方式不断向前…… 　　但前行的道路似乎越来越长，无论江涛怎么努力，门铃声还是在那么遥远的地方！ 　　“啊啊啊！” 　　从噩梦中惊醒，江涛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梦中听到的并不是什么门铃声，而是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里传出来的铃声。江涛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泡在汗水里，但之前那种腹胀的感觉却已经消失不见。 　　江涛顾不上接电话，直接就冲到水池上的镜子前面，在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并没有变胖，甚至连原本鼓起的肚子都恢复了之后，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等拿出手机的时候，江涛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洗手间里睡了整整一夜，而手机上亮起的则是自己设定的早起闹钟。 　　看着镜子里依旧帅气的脸，江涛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虽然吃东西的感觉有些难受，但似乎只要度过一个晚上，那种难受的感觉，包括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好像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江涛特地找到了前任租客留下来的一枚电子体重秤，上面显示的数字和似乎比江涛之前在商城里称的体重又轻了一些。 　　明明吃了那么多高热量的食物…… 　　哈哈哈哈！难道说他现在已经是吃什么都不会胖的体质了吗？ 　　太棒了！ 　　江涛的内心深处，突然又有了对快餐和美食跃跃欲试的冲动，总觉得这一次花费一万元所购买的商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物超所值！ 　　这么想着，江涛整个人热血沸腾了起来，如今的他已经无所畏惧，所以一定要将这三个月的时间充分利用起来才行！ 　　于是，江涛为了自己参加选秀比赛的事情开始忙碌了起来，准备服装，准备歌曲，还有在节目组的安排下排练各种暗中安排的剧本，为节目的上半部分录制做准备。 　　与此同时，江涛还不忘记每天在社交网络上发送一些自拍照，这些证明自己已经正式参加比赛的照片，无形中又让江涛的关注数和粉丝数直线上升。 　　不过在这些粉丝当中，大部分其实都只是一些被颜值所动的路人而已。虽然有一些自称是“江海波涛”的后援团，但相比那些出道偶像的后援团，这个团体其实可以算是非常简单粗糙。 　　“后援团”中的大部分人都处于看热闹的阶段，他们甚至习惯了把这个后援团当做是天南地北的聊天地，还经常在群里欢快地讨论自己所爱着的其他偶像。 　　但很快，一件对于江海波涛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情，打破了后援团里这种悠闲零散的古怪氛围。 　　《用灵魂歌唱》节目组发布了赛前花絮！ 　　长达二十分钟的赛前花絮中，与江海波涛有关的部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9章 好事 　　帅！ 　　网友们看到花絮中的江涛，看到那完全不可能增加滤镜和PS的现场录制画面时，所产生的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帅”！ 　　就连江涛那身可笑的职场西服，以及特地定型过的大背头，也不能掩饰江涛外表的帅气成分，甚至还为这位网络红人增加了“天真”和“呆萌”的标签。 　　特别是当江涛开始唱歌前，特地将领带扯去，又顺手弄乱发型，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更是让很多小女生在看的时候心跳加速。 　　等江涛正式开始唱歌之后，那些小女生的心更是瞬间沦陷。 　　他们简直好像听到大明星钟秦在自己面前唱歌一样！ 　　江涛的声音，原本就和钟秦很像，在变瘦之后似乎变得更像，而且要比钟秦的声音听起来更年轻更有活力。 　　对于网络上的网友们而言，钟秦像是高高在上的紫微帝星，已经处于一种遥不可及的地位，一脸三百六十五天在社交网络发布消息的次数也不大于五。 　　江涛却不同，他毕竟是网络歌手出身，如今最多也就是网络红人，所以更加能够给人一种邻家哥哥的感觉，似乎触手可碰，也会在自己博客下面的评论区和读者热情互动，甚至讲讲段子之类。 　　一瞬间，江涛的网络后援团人数再次膨胀，开始向一个惊人的数字发展。 　　与此同时，江涛也已经结束了一大部分的录制工作，心满意足地呆在自己的公寓里，愉快地刷着社交网络上和自己有关的消息。 　　特别是看到那些“江涛好帅！”“涛哥唱歌真好听！”“和其他的网络歌手完全不一样！”等等评论的时候，江涛的心情就会变得澎湃起来。 　　果然，那具沉重的躯壳只是将自己困住的枷锁而已，也像是绑在气球底下的一块沉重石头，只要拜托那副枷锁和笨拙石头，自己马上就能够一飞冲天，成为超级巨星也是指日可待！ 　　现在网络上的种种反应，正是在说明这一点。 　　怀着愉悦的心情，江涛又从茶几上拿了一个巨无霸汉堡，无视吃饱了的肚子，继续往嘴巴里塞了进去。 　　除了网络上的爆红之外，江涛之前在电视台里的录制工作也极为顺利，得到了很多评委老师的表扬。 　　再加上江涛自己也非常满自己的表现，所以他坚信就算没有网络上那些粉丝的推波助澜，自己也能够在节目正式播出后成为新晋偶像！ 　　最让江涛振奋的是，他同时遇见了两件大好事。 　　第一件是关于钟秦，这位超级巨星在录制工作中与江涛的交流不多，只是非常认真地担任着评委的工作，就算江涛所演唱的都是他的歌曲，这位钟大明星也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单纯地从唱功和情感爆发方面为江涛打分。 　　但就在刚才录完节目之后，钟秦的助理竟然找到江涛，并且递给了他一张私人邀请函。 　　根据邀请函上所写的内容，钟秦所在的公司竟然希望江涛在周五的时候，前往那家著名的经纪公司，商议一些重要的事情。 　　对于一心想要超越钟秦的江涛而言，这简直是令人振奋的消息！这是不是说明钟秦其实一直在关注着他呢？ 　　哈哈哈哈哈！江涛忍不住在内心深处笑出声来。 　　那个大明星一定会非常诧异吧？他那些引以为豪的歌曲，竟然会有一个后起之秀如此完美地演绎出来，说不定还会有一种心慌慌的感觉…… 　　第二件好事同样是江涛在录制完节目之后发生的。 　　和江涛同一期的参赛选手刘楠楠，一个来自青龙水乡，美丽而温婉的长发姑娘，竟然在工作结束之后给江涛发了短信，主动大胆地倾诉了自己对江涛的一见钟情！ 　　刘楠楠是个外表非常羞涩的姑娘，但内心却如同她的歌声一样，能够在平静中爆发出强烈的激情与火热。 　　刘楠楠和江涛同是《用灵魂歌唱》的夺冠热门，如果能够趁着《用灵魂歌唱》爆火的时机宣布两个人交往的消息，定然会一跃成为热搜头条。 　　再加上江涛同样看上了拥有美丽外表和身材的刘楠楠，所以两个人一拍即合，甚至已经开始讨论出门约会，乃至同居的可能性。 　　为了好好庆祝这两件大好事，春风得意，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江涛在外卖软件上订了整整五百元的外卖。 　　包括三人份的大盘鸡，好几只脆皮全鸡，各种口味的馄饨饺子，还有许多江涛最喜欢的高热量快餐食品，准备一次吃个过瘾！ 　　这一段时间以来，因为录制工作带给自己的压力，江涛经常会在回家后暴饮暴食。 　　虽然刚吃完的时候会难过到想死，但一觉醒来之后，江涛的身体情况又会回到原来的样子，半斤肉都不会多出来。 　　次数一多，江涛就将白老板说过的第一条注意事项完全抛在了脑后，觉得白老板这么说仅仅是为了增加他那家杂货店的神秘感而已。 　　而现在，距离商品使用期限到期，只剩下短短七天的时间。 第10章 滑稽姐 　　《用灵魂歌唱》首播的那一天，江涛和刘楠楠同居了。 　　这件事情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当两个人坐在刘楠楠屋里的沙发上看《用灵魂歌唱》的首播，长发披散的娇小女孩往男友的怀里缩了缩，语气软绵绵地说：“江涛，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女孩的声音很柔软，根本无法想象她在唱歌的时候竟然会有那么强大的爆发力。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反差，才使得刘楠楠成为整场比赛的夺冠热门之一。 　　“什么秘密？”江涛把玩着刘楠楠的长发，总觉得自己肚子很饿。因为和女朋友同居的关系，江涛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暴饮暴食，这才中断了两天时间，他已经觉得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了。 　　好想…… 　　好想再放开肚子吃一顿！ 　　江涛甚至觉得自己的肚子时不时会出现无底洞一般的空虚感，无论把什么东西往里面塞，第二天早上一起来，这些东西都会消失不见。 　　刘楠楠顺势倒在江涛的肚子上，指尖划过他完美的腹部线条，很是羞涩地说：“其实我一直都是江海波涛的粉丝！” 　　“真的？”就连江涛都有些吃惊了，“我记得你是音乐学院的。” 　　“音乐学院出身就不能喜欢网络歌手了吗？”刘楠楠起身拿起放在床边的手机，打开自己的社交网络账号之后，才递给江涛，“我可是你的骨灰级粉丝哦！” 　　“滑·稽·姐？”江涛看着刘楠楠的社交账号，感觉更加震惊了，“原来那个有名的滑稽姐就是你！” 　　“是不是很惊喜？”刘楠楠看到江涛震惊的目光之后，就趴在他身上笑了起来，“从在录制现场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在期待这一刻了！” 　　“调皮！”江涛划过刘楠楠的鼻子，“我就知道，哪有人会在一句话都没聊过的情况下一见钟情的。” 　　“确实是一见钟情。”刘楠楠看着江涛的眼里充满了爱意，“自从我第一次在网络上听到你唱歌开始，就对江海波涛一见钟情了。” 　　“我还记得你唱的第一首歌。”刘楠楠说着，用非常轻缓的调子哼唱了起来。 　　“…… 　　我化身为离不开的黑影， 　　追随前方的身影。 　　路人在身周穿行， 　　世界却如此寂静。 　　…… 　　我想逃离困锁自己的绝境， 　　却没有离开的决心， 　　无处可去，无人倾听。 　　……” 　　“是一首钟秦的老歌。”江涛也还记得自己最初学的那首歌。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唱这首歌的人似乎非常伤心，心情也十分低落，所有的情绪都融入在了这首歌里，非常能够触动人心。所以我当时就忍不住在你评论区留言了。”刘楠楠想起旧事，忍不住露出怀念的表情，“只可惜你应该早已不记得了。” 　　“至少我们在这里相逢。”江涛握紧了刘楠楠，这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这个女孩在这一刻真正给了自己归属感，就好像漂泊许久的自己，终于找到了温暖的避风港。 　　“是啊。”刘楠楠点了点头，“听说你要去参加《用灵魂歌唱》，我就立刻报名了！那个时候我倒没想着正式参赛，只想在面试现场看看能不能碰见你，却没有想到一直到录制节目才遇到。” 　　“已经算是命运的安排了。”甜蜜几乎充溢了江涛的内心，得如此女友，夫复何求？ 　　“其实我在面试的时候有吓到！”刘楠楠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和我一起面试的人里面，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笑的胖子，一直坐在椅子上发抖！听到他也叫江涛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就是你呢！” 　　没有感觉到自己男友的身体瞬间僵硬，刘楠楠还在自顾自说着：“不过那个胖子好像一分钟不到就被淘汰了，估计也没什么本事。想想也对，除非是恶意炒作，不然节目组怎么可能让那种人参加节目呢？” 　　怎么可能让那种人参加节目呢？ 　　那种人…… 　　怎么可能…… 　　参加节目…… 　　江涛内心深处的甜蜜在这一秒结冰，刘楠楠如同讲笑话一样在说的那些字句，像一把把刀子那样刺进江涛的胸口。 　　这样顺利的事业，美丽而善解人意的女友，让江涛在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这具身体只有三个月的使用期限而已！ 　　三个月后，如果不去杂货店重新购买，那么自己就会变回那个被刘楠楠耻笑的胖子！ 　　到那个时候，刘楠楠还会是自己眼中善解人意的女友吗？ 　　身为自己的粉丝团团长，她会不会在愤怒之下，将所有的事情都发布到社交网络上？她会不会毁了自己的一切？ 　　“怎么了？”看着沉默下来的江涛，刘楠楠有些关心地问，“身体不舒服吗？” 　　“不，没什么。”江涛扯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转移话题说，“我只是在想下半场比赛的时候要唱哪几首歌。” 　　一直以来，江涛都在演唱着钟秦的歌，虽然说江涛也可以唱其他人的歌，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不如唱钟秦那些歌曲的时候那么投入。 　　其中的原因，恐怕是因为江涛在练习唱歌的时候，总是将自己想象成站在舞台上的钟秦。在江涛的想象，甚至是梦境当中，他就是无所不能的大明星钟秦，他就是气场强大的超级巨星！ 　　有好几次，他甚至已经沉浸在“钟秦”这个角色当中…… 　　正是因为如此，一开始将钟秦当成自己唯一偶像的江涛，开始害怕钟秦，开始讨厌钟秦，开始想要超越钟秦！江涛最害怕的就是一辈子无法逃离钟秦的阴影，害怕自己永远只是“唱歌很像钟秦的那个人”。 　　“确实，总是唱钟先生的歌虽然容易刷好感度，但还是太单调了。”刘楠楠的声音渐渐有了睡意，“如果有原创歌曲的话，获胜会变得更简单一些……” 　　看着身边的小女人渐渐睡去，江涛却怎么都睡不着。 　　因为刘楠楠的那番话，江涛总是担心自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会以三百多斤的姿态躺在刘楠楠的身边……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江涛没等刘楠楠醒过来，就直接揉了揉黑眼圈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戴上墨镜之后，就直接冲出门，向锦绣街上的那家杂货店飞奔而去。 　　“老板！开门！” 　　走到杂货店门口之后，江涛就发现杂货店的店门还锁着，于是疯狂地敲起门来。 　　“恕我直言，这样的敲门方式很容易吵到孩子，而且也非常不礼貌，江先生。”也许是因为害怕睡梦中的小跟班惊醒，只穿着浴袍的白老板勉为其难地提前开了店门，一向梳理起来的长发简单的披散着，使得白老板看起来如同刚刚从云床上醒来的妖精，尚且还有些睡眼朦胧。 　　“抱歉，老板。”因为自己有所求，所以江涛的态度表现得非常好，直接以九十度的角度弯下腰去，“请将这款减肥产品再卖给我三个月！虽然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但我想现在就买到！” 　　江涛的计划非常清晰，他之所以夜不能寐就是因为三个月的时间很快要到期了。 　　既然如此，那就如同社交网络上的会员费用一样，提前续费不就可以了吗？ 　　“江先生。”白老板靠在门边，半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江涛，“你……违反注意事项了吧？” 第11章 涨价 　　“违反注意事项？”听到白老板这么说，江涛的脑海中就好像出现了晴天霹雳一样，“你……” 　　因为多日来的暴饮暴食，江涛十分慌乱，迫切想问白老板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但他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奸诈的老板很有可能是在向自己套话，所以连忙稳住脸上的表情。 　　“白老板你在说什么啊？”江涛的脸上展露笑容，“我既没有摘下戒指，也没有迟到，这一段时间也都只是在吃流质低热量食品而已，怎么能说我违反了注意事项呢？” 　　“是吗？”白鬼将店门彻底打开，只穿着浴袍的白老板虽然没有往日那么妖孽，但开襟处的锁骨以及平坦的胸膛，就算是性向正常的江涛都忍不住看了一眼。 　　“自然是的。”江涛站直了身子，甚至摘下了自己戴着的墨镜，希望白鬼可以看到自己眼中的真诚，“所以，请老板提前将商品卖给我吧？” 　　“抱歉。”白鬼一边走进店里，给自己泡了一杯早晨必备的蜂蜜水，一边淡然地说，“本店并不喜欢说谎的客人。” 　　说着，白鬼又特地为江涛泡了一杯蜂蜜水，递到他手中，说：“吃撑的感觉应该很难受吧？听说早晨的蜂蜜对消化有奇效，可以试一试。” 　　江涛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他知道白老板之前恐怕并不是在套话，而是真的知道自己违反了他之前所说的注意事项。 　　“老板……你知道了？”也许是因为觉得尴尬，江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 　　白老板喝了一口蜂蜜水，没有拿杯子的右手轻点江涛的肚子，然后半眯着眼睛说：“这里，坏掉了。” 　　坏掉了？ 　　是说吃坏肚子了吗？ 　　江涛觉得自己有些无法理解眼前这位杂货店老板所说的话。 　　不过，没等江涛询问具体的意思，白鬼已经将玻璃杯放在一旁，直接说：“想要继续购买商品也不是不可以，但因为江先生违反了注意事项，所以价格可能会提高。” 　　你提出注意事项，不会就是为了现在涨价吧？ 　　江涛几乎要怒骂出这句话，但想到自己有求于对方，只能将这些埋怨重新吞下肚，陪着笑脸说：“两万可以吗？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出到三万。” 　　对于江涛提出的价格，白老板却只是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说：“不二价，一百万。” 　　“怎么可能！老板你是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江涛再也憋不住了，“你现在就算杀了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你还是直接杀了我算了。” 　　“江先生租过车吗？”白老板却丝毫不生气，“租好车子之后，你只需要定期将汽油加满，就可以在租期内随意使用这辆车。” 　　“这种事情，就算没有租过车的小学生都知道。”江涛不明白白老板为什么说这些没用的事情。 　　“那如果有一天租车行遇到了一个刁蛮无理的客人，明明已经将车子撞坏了，却只愿意支付下一次的油钱……江先生觉得合理吗？”白老板虽然表情如常，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愉悦。 　　“似乎确实有些失礼。”江涛皱了皱眉，“我可不是那种刁蛮的客人，如果是我将车子撞坏的，一定会担负起赔偿的责任。” 　　“赔偿新车的价格，可要比支付车油钱贵多了。”白老板若有所指地说着，但江涛却似乎并没有听懂白老板所说的意识。 　　“我买的只是减肥商品，又不是向老板你买了一具身体，何必说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故事。”江涛有些不耐烦了，“就算我这具身体真的是买的，这不也好好的吗？” 　　“既然江先生不愿意支付接下来的一百万元，那么现在就可以离开了。”面对毫不客气的客人，白老板立刻发出了逐客令。 　　“走就走！”火气上头之后，江涛也有些不管不顾了，“别以为用这一招欲擒故纵，我就真的会害怕。我看白老板你也只是想要最后捞一笔而已，哼！” 　　虽然嘴上说得硬气，但当江涛走出店门之后，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了一句：“老板，三个月之后……我身上会发生什么？” 　　“谁知道呢？”白老板回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也许会发生什么，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江涛没有足够的魄力，不愿意掏钱，也不愿意继续与白鬼耗，最终还是迈步离开，沿着清晨人流稀疏的锦绣街，缓缓远去。 　　白老板看了一会儿江涛的背影，正准备关上门回屋子里去补眠，却突然有一双手抓住店门，阻止了白鬼关门的动作。 　　“老板！”一个戴着眼镜，有些熟悉，但是灰头土面的身影出现在店门的外面，正努力向门里面挤，“你今天一定要告诉我，钟琴究竟到哪里去了！” 　　对方正是王权，四年中不间断寻找失踪女友的可怜人。 　　“钟秦？”白老板挑了挑眉，“打开电视，调到音乐台你就能看见了！如果想要见到真人的话，恐怕得去电视台和经纪公司。在我这家小店门口，可见不到那样的大人物。” 　　“老板，我要找的是我的女朋友钟琴，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啊！”王权听着老板的“调侃”，表情就好像快要哭出来了一样，“求求你告诉我，琴琴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言尽于此。”白鬼的手抚过店门的边缘，跳动着的金红色火焰几乎就要触及王权的手指。 　　处于身体的本能，王权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但很快站在门外的王权就咬牙了咬牙，继续紧抓住店门边缘，害怕地闭着眼睛说：“要是烧了这只手，老板你能告诉我琴琴在哪里，你就烧吧！” 　　“……”碰到这种不顾一切的家伙，就连白鬼都觉得有些没辙，最终指尖轻点眼前的特制玻璃门。 　　当时，王权就感觉到门上传来极大的震感，别说他的手指，就连他整个人都直接飞了出去，摔倒在杂货店门外的街道上。 　　而杂货店的大门，就在他的面前关上了。 　　“老板！”看着紧闭的店门，以及老师转身而去的背影，王权一边感觉到淅淅沥沥的雨水洒落在自己的鼻尖和额头，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王权在杂货店门口徘徊了差不多三个月，不知道进过多少次派出所，写过多少检讨书，所以他知道老板看似话不多，人却很狠，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动容。 　　但他真的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这一段时间里，王权也尝试着利用网络来寻找钟琴的消息，但同样一无所获。 　　雨下大了，王权从地上爬起来，庆幸自己已经将一书包的钱全部都存进了银行，没有再傻乎乎地背着到处走。 　　他就这么站在百鬼杂货店的门口，任由雨水打落在自己的身上。王权倒不是希望白老板会因此而心软，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到哪里去…… 　　王权给过钟琴一生的承诺，会保护她一生，宠她一生。可现在，自己所爱的那个女孩，却已经不知所踪。 　　如果钟琴只是不爱他了，不愿意继续和他一起生活，那王权会笑着看她背影远去。可如今钟琴下落不明，王权根本不知道女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活要见人，死……不！不会的！ 　　最终，王权只是默默地站在杂货店的门口。因为下雨的关系，就连锦绣街的警察叔叔们都没有出来巡逻，所以也没有人将王权从雨中赶走。 　　“他要在那里站多久？”穿着小猪睡衣的云绵绵小朋友从房间里一步步挪出来，揉了揉眼睛之后，就从白老板那里接过白色的牛奶杯，还强烈要求加上草莓味的甜味吸管！ 　　白鬼也觉得有些难办，一边拿着木梳帮小跟班梳理头发，一边解释说：“某位客人的要求，希望将王权留在锦绣城一段时间。不然的话，何必为杂货店找这么一个不养眼的门神？” 　　“看来我英明神武，绝顶聪慧的老板大大又有一大笔钱进账了！”云绵以最快的速度喝完牛奶，“这次想要买什么？” 　　“还是先买制作人偶需要用到的材料。”白老板也是叹了口气，“得做一个新的人偶出来才行。” 　　说着，白老板又发现小跟班眼圈暗暗的，于是正色问道：“绵绵，你昨天不会又熬夜玩游戏了吧？” 　　“才没有！”云绵立刻否认，“我只是和张花花在聊天！” 　　深更半夜和同班女生网上聊天？白老板顿时有些佩服地拍了拍小跟班的肩膀。想到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袍，白老板便迈步回去房间，准备挑选一下今天穿哪一件衣服送云绵绵去上学。 　　而江涛在回到刘楠楠的屋子之后，忐忑的心情就一直都没有平静下来。他拒绝了白老板的涨价要求，拒绝了继续购买减肥产品…… 　　那么等商品使用期限结束的那一天，会发生什么？ 　　“你怎么起那么早？”床上的刘楠楠一翻身，就看到江涛傻乎乎地站在一边，身上有些湿漉漉的，外套的纽扣竟然还上下扣错了。 　　“没，我早点起来给你买早餐。”江涛有些晃神地说。 　　“那早餐呢？”看到江涛空着的双手，刘楠楠忍不住笑了。 　　“我好像……忘记带回来了。” 　　“就喜欢你这可爱的性格。”刘楠楠裹着被子从床上起身，直接给了江涛一个早安吻，“不过等变成大明星之后，可别丢三落四的。” 第12章 钟秦 　　《用灵魂歌唱》的首播非常成功，却只是因为钟秦而成功。 　　当两位评委为了某个流浪歌手的去留争执得面红耳赤时，坐在中间的钟大明星却是直接按下了决定性的PASS键。 　　“既然是用灵魂唱歌，一味讨论歌手身份和过去有什么意思？”钟秦稳坐主位，“没有那一段过去所赋予的情感，这首歌毫无价值。所以至少在这个赛场上，他成功了。” 　　两位评委立刻沉默了下来。 　　钟秦在明星的圈子里没有什么朋友，但却拥有数量最多的粉丝和观众，他们痴迷于男神的傲气和能力。 　　这就是钟秦的底气，所以他不需要与任何人客气。《用灵魂歌唱》节目组向他发出邀请函的那一天起，也已经非常清楚这一点了。 　　没有钟秦，《用灵魂歌唱》定然收视率大跌。 　　很奇怪的是，所有的评委都给了江涛百分之一百的好评，无论是怎样浮夸的赞扬，都能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也成了江涛笑傲整个赛场，对自己的表现无比骄傲的真正原因。 　　但江涛所不知道的是，那些评委在背后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小钟秦”。每一首歌的原唱都是钟秦，声音也很像钟秦，就连台风都有刻意模仿钟秦的痕迹，所有的评委都觉得……钟秦有可能是江涛的后台。 　　不然，为什么钟秦每次都那么爽快地对江涛按下PASS键呢？ 　　评委们不喜欢钟秦，但也怕他。因为他不只是钟大明星，还是钟老板。 　　对于这些暗地里的事情，江涛一无所知。距离使用期限到期只剩下四十八个小时不到，他原本想要找个黑暗无人的角落里躲起来，却被刘楠楠催促着前去那家著名的经纪公司。 　　就是给江涛发出邀请信的那家经纪公司。 　　“你不是对钟秦很感兴趣吗？”刘楠楠继续催促着，“别忘了钟秦是那家公司的大股东，这邀请信又是钟秦的助理给你的，说不定就是钟秦想要见你！” 　　听了刘楠楠的话，原本心情非常烦躁的江涛也精神一振，如果真的是钟秦想要见自己，那无论如何也得赴约才行。 　　在不断的自我鼓舞下，江涛总算是带着邀请信走进了那家经纪公司。 　　“江先生。”钟秦的助理竟然在下一秒就迎了上来，“钟先生等你很久了！” 　　也许是因为一种梦境变成现实的虚幻感，江涛就这么在迷迷糊糊的情况下，被那个助理带到了顶楼的一间办公室前面。 　　助理礼貌地退下之后，整个走廊里似乎就只剩下了江涛，以及他眼前的这一扇门。深吸一口气之后，江涛还是伸手叩响了门。 　　没等里面出现反应，原本就虚掩着的门竟然在江涛叩了两下之后直接打开了！想着钟秦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到来，江涛非常紧张地推开了门。 　　钟秦的办公室非常简洁，黑白灰的设计组合，以及敞亮的落地窗，给人一种简洁利落而且大气的感觉。 　　而现在，办公室正中心的大桌子后面，钟秦应该正背对着江涛，坐在那张很大的转椅上。 　　“钟先生，我是江涛。”看着被椅背挡住的身影，江涛的语气还是极为恭敬，“因为敲门后看见门开着，我就冒昧地进来了，抱歉！” 　　背对着江涛坐在椅子上的人依旧没有出声。 　　该不会没人吧？ 　　江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还是继续说：“钟先生，请问……” 　　就在江涛怀疑椅子上什么人都没有的时候，大椅子突然转动，一个江涛极为熟悉的人物，正惬意地叠腿坐在那里，脸上还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 　　“又见面了，江先生。”坐在钟秦的椅子上，白鬼对江涛打了声招呼。 　　这一次，白老板并没有穿着喜欢的女装，反而是难得的一身高领毛衣和牛仔裤，看起来格外休闲的装束。 　　“白……白……”江涛的眼睛睁大，声音干涩，似乎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杂货店老板会出现在钟秦的办公室里。 　　“江先生到了吗？”就在这个时候，钟秦端着两杯咖啡，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并且将其中一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白老板的面前。 　　这可能是江涛距离钟秦最近的一刻，就算是在《用灵魂歌唱》的录制现场，他和这位大评委之间的距离也好像隔着一条河一样，无法靠近。 　　没有舞台的灯光影响，眼前的钟秦却仍旧让江涛有些喘不过气来。对方看起来很高，脸上没有什么笑容，穿着一身笔挺合身的西服，比起偶像巨星，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但对方却有着足以站在娱乐圈的最顶峰的容貌，以及与之相匹的强大气场。 　　曾经，江涛以为褪去肥胖外壳的自己已经变得足够优秀，可现在真正与钟秦相比，江涛才发现自己要比钟秦矮上许多，无论是身高还是气势。 　　江涛自己的五官虽然不错，但相比钟秦如同出鞘利剑一般让人一眼难忘的容貌，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只能拍平面照片的漂亮模特。 　　“抱歉，原本应该亲自和江先生聊聊，但因为突然贵客来访，所以我刚才已经将签约的事项和文件交代给秘书了。”钟秦的话音刚落，打开的门口就再次传来动静，一位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女士正抱着文件等候在一旁。 　　签约？！ 　　钟秦要和自己签约！ 　　这对于任何一个还没有出道，连经纪人都没有的歌手而言，都是从天而降的好消息。但不知道为什么，江涛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如果商品的使用时限过了怎么办？ 　　比赛的冠军，或者是那份合约，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个时候，江涛不知道为什么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就在钟秦拿着杯子的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铂金戒指。除了材质之外，那枚戒指的款式乍一看与江涛从老板那里拿到的那一枚有些相似。 　　钟秦认识杂货店老板，甚至称呼他为贵客！ 　　钟秦的手上也有一枚戒指？！ 　　此时此刻的江涛还不知道左手食指上的戒指代表着什么，却控制不住地去在意这一点。 　　“江先生，请。” 　　就算跟着那位秘书小姐一起离开钟秦的办公室，江涛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老板举起咖啡杯向自己微笑示意。 　　奸商！ 　　无论如何，江涛也不愿意就这么将一百万拱手相送。 　　等到江涛离开之后，钟秦将办公室的门关闭，甚至锁死，之后才转身看向白老板，说道：“他好像认识您。” 　　“店里的客人而已。”白老板喝了一口咖啡，“钟先生的咖啡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了。”钟秦说着，从旁边的沙发处拿起一个资料袋，将文件从中取出之后，放在了白老板的面前，“这位江先生看起来并非是一个谨慎的人，利用他参赛时提供的身份资料，很容易就可以查到他之前的信息。” 　　那些文件中大部分都是照片，而且是瘦下来之前的江涛！ 　　“你打算揭穿他？”白老板顺手拿起一张照片，脸上堆满肉的江涛反而能够露出那种憨厚的笑容。 　　“减肥、抽脂甚至整容，在娱乐圈里都是随处可见的事情，不足以大惊小怪。”钟秦摇了摇头，“但他为了这种事情劳烦白老板您，无疑是羊入虎口。” 　　“我可不是老虎。”白鬼摊了摊手表示委屈，“为了不给从未有过绯闻的钟大明星添麻烦，我可是特地身穿男装前来。” 　　“白老板费心了。”钟秦说着，又皱了皱眉，“同样身为白老板您的客人，我与这位江先生倒是有些共同之处。” 　　“是吗？”白鬼突然从椅子上起身，“我却觉得你们两个完全不同。和你相比，江涛可是差远了。” 　　“此话怎讲？” 　　白鬼从办公桌后面绕到钟秦面前，看着眼前这副自己大费心血的容貌，轻轻挑起这位大明星的下巴，沉着声音说：“为了完成梦想，你什么都可以丢弃，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卖给我。而江涛，他却连最简单的口腹之欲都舍弃不了，又怎么和钟先生你相提并论？” 　　“多谢夸奖。”钟秦后退了一步，笑着接受了白鬼的评价。 　　“差点忘了正事。”白鬼也转移了话题，“按照约定，我把王权留在了这座城市，不过这几天刮风下雨的，杂货店的门神可不怎么好当，如今已经被锦绣街的警察送到医院去了。” 　　“……”钟秦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没有拿着咖啡的右手却微微握拳，“死了吗？” 　　“当然没有。”白鬼将未喝完的咖啡搁下，转身走到门口处，一边打开门锁一边回头说，“但他似乎已经快要死心，如果再没有那位钟琴小姐的线索，恐怕很快会离开锦绣街。” 　　看着白鬼即将离开的背影，钟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老板，我记得您的杂货店名叫‘百鬼’，难道贵店还出售鬼怪？” 　　“我以为钟先生知道原因。”白鬼将手放在胸口处，轻笑了一声，“鬼在人心。” 　　白老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售后服务，所以看到自己的客人事业有成，堪称娱乐圈第一钻石王老五，白老板的心情也愉快了起来。 　　而白老板走后，那位事业有成的超级巨星，却就这么将整个人埋进角落的沙发里，陷入久久的沉思。 　　经纪公司的大楼外面，阳光明媚，而且永远不缺少前来蹲点各种明星的粉丝们。所以当在楼里摘下伪装的江涛就这么走出去之后，所有人立刻就认出了这位《为灵魂歌唱》的参赛选手，兼最近出名的网络红人。 　　“江涛！你是江涛吧？！” 　　那些人拿出准备好的签名本，一拥而上，将江涛团团围住。 　　“江涛，好帅啊！真人比电视上还帅！” 　　“签个名吧，江涛！” 第13章 使用期限 　　如果是平日里的话，江涛可能很乐意将自己练习了很久的签名送出去，但此刻他就像是带着一箩筐沉重的压力，几乎无法直起腰正常行走，又如何有给别人签名的心情？ 　　不过，就在江涛准备拨开人群离开的时候，又听见其中一个索要签名的女孩大喊了一声：“天啊，江涛看起来比钟秦还好看！” 　　这句话简直刺中了江涛骄傲的软肋，所以下一秒他就转过身去，带着笑容为那个女孩签了个名。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等江涛从那些追星爱好者的包围中逃脱的时候，他的右手似乎都有些酸了。 　　离开之后，江涛却并不打算回到刘楠楠的屋子里，反而将自己的手机关闭，向着自己之前租下来的公寓走去。在最后的时间里，为了防止自己的身体真的在使用期结束后发生变化，江涛还是决定将自己暂时藏起来，谁都不见。 　　刚才在公司里的时候，钟秦的秘书确实与他商谈了签约的事宜，但却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江涛必须夺得《用灵魂歌唱》的冠军才行！ 　　明明自己那么想要超越钟秦，最终却成了一纸合同下的小喽啰…… 　　为什么……明明只是出道四年的歌手而已，为什么钟秦能够站在那样的巅峰之处？ 　　为什么自己却需要被那个奸商折磨，才方能站在聚光灯下？ 　　就在这个时候，某个画面突然出现在了江涛的脑海中。 　　钟秦的左手食指上也有一枚戒指！ 　　钟秦与杂货店的老板认识！ 　　钟秦会不会也是杂货店的客人？他是不是从杂货店里买到了成功？！ 　　那一刻，江涛觉得自己想通了这枚戒指的作用，也许这枚戒指就是他们曾经与杂货店交易过的证明，也许每个和杂货店交易过的人都有这么一枚的戒指！ 　　怀疑、嫉妒、激动、兴奋、得意、失落……复杂的情绪充斥着江涛的内心，他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钟秦的把柄，但思来想去这件事情又似乎根本无法对钟秦造成威胁。 　　钟秦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去杂货店购买了成功的方法？ 　　江涛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将这句话说出去的话，可能会被人直接当成是疯子。 　　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之后，江涛就继续向着出租公寓的方向赶路，他现在最害怕的事情不是别的，正是自己最落魄可怕的模样被别人看见。 　　而在江涛离开后不久，一身休闲的白老板也迈步从公司大楼走出。 　　“天啊，那个人好帅啊！”刚才还围着江涛要签名的追星族们立刻就盯上了容貌比任何明星都要出色，而且有着雌雄莫辨妖孽气场的白老板。 　　“但好像从来没有在网上和电视上见过这个人。” 　　“难道是这家公司准备签约的新人！” 　　“啊啊啊，看这张脸就知道他一定会火，如果我们能够拿到第一手签名的话，以后说不定可以大赚一笔！”其中一个追星族倒是很有商业头脑。 　　但就在所有人都向白老板围过去的时候，白鬼看似自如的步伐却暗自用力，然后所有追星族都被阻拦在了某个范围之外，想要继续向前都变得极为吃力。 　　就在他们以为撞邪了的时候，白老板莞尔一笑，那如同沐浴着阳光一般的笑容与平日里的妖孽完全不同，却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几乎忘了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的诡异事件。 　　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白老板早已走远，而之前那种步伐艰难的感觉也早已消失不见。 　　“天啊！”其中一个追星族喃喃自语，“难道这就是……陷入爱河的感觉？” 　　看来苦练的笑容果然还是一样有效，已经走了一长段路的白老板伸手抚过自己的嘴角，虽然是虚假的笑容，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却是最有用的。 　　从白鬼的角度，他还可以看见远处江涛畏畏缩缩的背影。对于这位出手并不阔绰的客人，白鬼其实已经给出了极为优惠的价格，以及最合适的解决方案，可对方却似乎并无法理解杂货店的诚意。 　　如此一来，白鬼也不会去阻止事情的继续发生。 　　带着慌乱的情绪回到什么都没有的出租公寓里，江涛环顾四周，想起来自己已经将所有有用的东西都搬进了刘楠楠的屋子，眼前的这个公寓里只剩下灰蒙蒙的墙壁，以及一张只剩下木板的大床。 　　没有床铺，反正江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也不打算睡着。 　　没有食物，现在也正处于江涛最没有食欲的时间。 　　所以江涛无所谓眼前的公寓环境到底有多糟糕，第一时间就将所有窗帘拉起来，让没有开灯的出租屋陷入一片黑暗中。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江涛又将出租屋的大门反锁，再回到什么都没有的卧室里，就这样蜷缩在墙角处，等待着使用期结束。 　　在黑暗中，时间可能是过得最缓慢的。虽然江涛已经决定了不睡觉，但在经历了漫长而枯燥的等待之后，江涛还是陷入了某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之下，江涛几乎分不清梦和现实，也分不清真实和幻境。 　　他看见刘楠楠突然紧张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可刚向眼前的女孩伸出手去，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梦，自己仍然就这么蜷缩在黑暗中。 　　他看见钟秦在讽刺自己，明明可以向老板购买更有价值的商品，却因为舍不得钱而陷入糟糕的境地。 　　他看见自己眼前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江涛恢复成了没有减肥前的样子！ 　　他看见自己和刘楠楠躺在床上，然后三百多斤的自己一个翻身让娇小的女孩突然惊醒！ 　　但当江涛恢复清醒之后，才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梦境，自己还是在漆黑一片的公寓里。通过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江涛刚才虽然经历了半梦半醒间非常痛苦的过程，但时间才刚刚过去两个多小时而已。 　　他觉得他快疯了。 　　噩梦，惊醒，幻境，再惊醒……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痛苦之后，一阵敲门声突然在江涛的耳边响起。 　　又是梦吗？ 　　不知道做过多少次类似梦境的江涛有些不以为然，只觉得自己仍然在熟悉的梦中，甚至能够猜到接下来刘楠楠也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江涛！你在不在里面！” 　　“江涛，你这混蛋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江涛梦中的刘楠楠从不说话，似乎一直都在用不同的表情来表达不同的情绪。比如找到自己之后的诧异，还有看到自己变回原样后的恐惧和震惊。 　　在梦里说话，倒还是第一次。 　　“江涛，别以为你不开门我就进不来！”刘楠楠的话却继续从门外传来，甚至可以听见刘楠楠和其他人的交谈。 　　“抱歉，最后还是麻烦您帮忙开门。” 　　“没关系，要是我租出去的房子里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可就糟糕了。”这是一个江涛隐约记得的声音，似乎就是他现在这间出租公寓的房东。 　　为什么这个梦越来越真实了？ 　　一直到外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江涛才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肉，下一秒那种扯痛感就将江涛的意识瞬间拉回了现实！ 　　这不是梦！这不是梦！刘楠楠真的找到了这间公寓，而且正在让房东开门！ 　　也就是在江涛急得如同热锅蚂蚁，并且立刻锁死了卧室大门的时候，一直被他关闭着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自动开机，熟悉的闹钟铃声疯狂地响了起来！ 　　“江涛！”刘楠楠似乎已经开门进入公寓，听到铃声之后就飞奔到了卧室门口，并且用力地敲起门来，“你这混蛋给我开门！” 　　“我听见声音了，你别想躲！难不成你还想从六楼跳下去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商量解决啊，为什么突然失踪？为什么突然躲起来？！” 　　刘楠楠虽然一边疯狂敲门一边质问，但江涛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只是颤抖着将地上的手机捧起来，甚至忘了要将闹钟的铃声关闭。 　　这是……使用期结束的闹钟铃声！ 　　但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就说明江涛从杂货店老板那里购买的商品……过期了！ 　　“啊啊啊啊啊！”虽然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江涛就好像能够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一样，直接将手里的手机向旁边一丢，抱头惨叫起来。 　　因为长时间在黑暗中受折磨，江涛已经完全慌了神，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完全陷入了恐惧中。 　　“江涛，你到底怎么了！”刘楠楠的声音从卧室门外面传来，“大叔，你有没有卧室的钥匙？” 　　“抱歉啊，刘小姐。”接着是房东的声音，“但我们可以把门撞开，我记得这扇木门不是特别结实。” 　　“不要进来！！” 　　江涛歇斯底里地大吼着，却未能阻止刘楠楠和房东的动作。下一秒，一道来自外面的光投射了进来，似乎是因为刘楠楠他们拉开了客厅的窗帘。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这一刻，江涛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脸彻底遮起来，飞快地躲到了卧室窗帘的后面，瑟瑟发抖地将自己蜷成一团。 第14章 过期品 　　“江涛，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自从昨天江涛突然失踪，手机也无法联系之后，刘楠楠就到处寻找他的踪影。因为如今江涛怎么说也是公众人物，为了各种考虑，刘楠楠并没有报警，也没有通知准备录制《用灵魂歌唱》下半部分的节目组。 　　这间租期不长的公寓，只是刘楠楠寻找的地点之一，却没有想到真的在这里找到了江涛，而且对方正抱着脑袋拼命发抖，如同精神失控了一样。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江涛还是躲在窗帘后面歇斯底里地吼着。 　　“你干什么啊！你疯了吗？！你都还没有成为大明星，就想进精神病院了吗？”刘楠楠这会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把江涛从窗帘后面拽了出来，使得精神完全不稳定的江涛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被噩梦缠绕着的江涛突然看到了自己阳光下的手臂，虽然有些苍白，但却依然匀称而修长，没有任何变形的痕迹。 　　难道说……虽然使用期已经过了，但是自己并没有变瘦？ 　　江涛依旧急喘着气，却停下了疯狂地大喊大叫，而是从地上起身，打量着自己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的身形。 　　“我还是我？”江涛实在有些诧异。 　　“你在说什么呢！”看到江涛又突然间恢复正常，刘楠楠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没，没什么。”江涛虽然还没从令人震惊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却已经意识到那个几乎是陌生人的房东还站在那里，所以急忙支支吾吾地说，“我想要闭关……闭关给自己写一首歌。” 　　“天啊，你闭关也得告诉我才行啊！我可是你的女朋友！”刘楠楠的手在江涛额前抚过，确定他没有发烧之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江涛就突然伸出手抱住了刘楠楠，语气极为激动地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在江涛想来，之前那个杂货店老板对自己所说的话可能都是故弄玄虚，故意想要继续骗他的钱！ 　　什么不能吃高热量食物，什么不能超过使用期限，什么不能摘下戒指……其实一切都只是老板所说的谎言，他所使用的减肥商品根本就没有使用期限。江涛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明明自己那么暴饮暴食都没有出事，怎么可能因为三个月到期，就突然变回以前肥胖的样子呢？ 　　在不断的自我安慰和催眠之后，江涛直接抱着刘楠楠转起了圈，笑得极为灿烂地说：“哈哈哈，楠楠，等我拿到冠军之后，我们就回老家去结婚！” 　　刘楠楠先是愣在那里，接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这个傻瓜蛋！” 　　只有江涛的那个房东，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突然开心得不得了的两个小年轻。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房东自己的错觉，他好像看到自己这个房客果露在外的手臂上，突然鼓起了一块，但很快就消失了！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吗？ 　　江涛并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发现任何异常，所以如同往常一样开始参加《用灵魂歌唱》节目的录制，期间还依靠自己与刘楠楠两位种子选手公布恋情的新闻，再次上了社交网络的热搜。 　　江涛的热度越来越高，钟秦持有股份的那家经纪公司，也直接公布了己方想要与江涛签约的意向，甚至还有其他几家小公司想要挖墙脚，并且公开了更加丰厚的签约条件。 　　“小钟秦”之名，代替了“江海波涛”这个名字，成为了江涛在网络上的代号，就算江涛明确表示了自己想要超越钟秦的决心，也对这种趋势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江涛和刘楠楠的账号在社交网络上努力活跃着，有的时候在秀恩爱，有的时候在晒各种美食，有的时候则一边晒美食一边秀恩爱，如同充满阳光和爱情的小情侣，看不出一丝阴霾。 　　这一天，刚刚放学的云绵绵小朋友正拿着一个粉红色的大棉花糖坐在沙发上，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视。 　　“这么大的棉花糖吃的完吗？”白老板今天的穿着是和风，某个国内少数民族的穿着，深紫色的绸缎，露出锁骨的和服，暗紫色的宽腰带和系在前方的大蝴蝶结，映衬着白老板的肤色越发白皙。 　　这也是白老板为新制作的人偶所挑选的服饰风格。 　　“可能会蛀牙。”白老板虽然对小跟班的牙齿很有自信，但还是不打算错过任何教育小朋友的机会。 　　“是草莓味的！”云绵血色的双瞳一直都被白老板想办法遮掩着，所以这会儿黑色的眼镜看起来有些水汪汪的。每次遇到草莓味的东西，云绵绵小朋友似乎就不如平日里那么听话了。 　　“好吧。”白鬼知道，如果自己下达指令的话云绵一定会遵从，但他并不喜欢那样的相处方式。 　　转身在云绵的身边坐下，白鬼这才发现小跟班在看《用灵魂歌唱》的重播节目，身穿盛装的江涛和刘楠楠正在对唱一首情歌。 　　因为节目是录播，所以节目中的两个人还不存在任何特殊关系，这一段歌曲也成为了粉丝们口中的“定情之歌”。 　　“老板，这个人帅不帅？”云绵突然问道。 　　“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白鬼记得之前云绵感兴趣的明明是钟秦。 　　“因为是张花花和我们班那些女生们的新男神啊！”云绵说着，又用没有拿棉花糖的右手打开了旁边平板电脑上的一个视频，将平板递给白老板，“但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白鬼接过平板，上面的视频似乎是来自江涛的社交账号，他的手里捧着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缓缓递给眼前的刘楠楠，口中还唱着缠绵腻歪的情歌。从视频的内容来看，应该是最近刚刚发布的。 　　“对啊。”云绵沾着棉花糖的右手在平板上划过，勾勒着视频中江涛的脸，“这个人的脸，总觉得非常奇怪，好像左右两边不对称……嗯，和我昨天不小心捏错了的橡皮泥娃娃一样。” 　　“不过，张花花说他很帅，所以应该是我的错觉吧。”云绵绵虽然这么说，但表情还是有些怀疑。 　　“绵绵没有看错。”白鬼的右手抚上小跟班的双眼，“其他人看不出来，但绵绵的眼睛却可以看见这些尚且微小的变化。” 　　“为什么会这样？”云绵歪了歪头。 　　白鬼先是笑了笑，然后才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绵绵，如果草莓巧克力的保质期过去了，会发生什么？” 　　“保质期过了？那不就是坏掉了吗？”云绵说着，又换上了非常认真的表情，“但我一定会在草莓巧克力过期之前，把它们通通吃光！” 　　“没错。”白鬼看向视频中的江涛，“过期了的草莓巧克力不会突然消失不见，也不会立刻变成致命的毒药，但拖得越久，就会变得越可怕……” 　　是会腐化，还是会生霉，就要看食用者如何处理已经过期了的“巧克力”了。 　　而在江涛和刘楠楠的公寓里，这一对正值热恋阶段的年轻人，如同往常一样腻在一起。特别是缩在江涛怀里的刘楠楠，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涛……”刘楠楠似乎下定决心了一样，抬起头来对江涛说，“既然我们的关系已经众人皆知，我能不能……见见你的家人？” 　　家人？ 　　这几个月里，江涛根本就忘记了家人那回事，毕竟他根本无法向家里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内瘦那么多。而且江涛也不希望刘楠楠知道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我……我家距离这里很远啊，来回都得一个多礼拜。”江涛胡乱说了一句，“现在录制工作那么忙，我们双双进入决赛，还要考虑决赛时百分之百原创的参赛歌曲，哪里有时间去那么远的地方？” 　　“那我们可以让双方父母来锦绣城玩。”听到江涛的拒绝，虽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刘楠楠还是有些不开心，“或者让我和伯父伯母视频一下也可以！” 　　“你就这么急着嫁给我吗？”江涛被缠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努力压住声音中的怒气，“等拿到冠军我马上就和你去民政局。” 　　“你就只会说这些空话吗？”刘楠楠从沙发上起身，生气地瞪着江涛，“除了冠军冠军之外，你还能给我什么保证？说得难听一点，从交往到现在，你算是吃我的住我的，连一束花或者一碗麻辣烫都没有送给我，这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之前不是这样的。”江涛转过头去不看她，“你不是我的忠实粉丝吗？你不是全心全意爱我吗？现在却和普通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那个时候你是江海波涛，一个我连脸都没见过的网络歌手。”刘楠楠气得脸颊泛红，“而现在，我虽然看清了你的脸，却完全看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江涛看向刘楠楠的目光渐渐阴霾，如果这个女人敢狮子大开口的话，他不介意换一个更加听话的女朋友。反正以他现在的身份，只要随便开个口，就有许多傻乎乎的女人凑上来。 　　“一个让我踏实下来的承诺。”刘楠楠用真诚地目光看向江涛，“一个求婚，仅此而已。” 　　见到江涛的时候，刘楠楠觉得自己是在现实生活中遭遇童话的公主，却终究发现现实与童话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想到这里，刘楠楠转过身去，不希望江涛看到自己流下的泪水。 　　刘楠楠那一刻的眼神的确刺痛了江涛的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是曾经的自己，能够遇到刘楠楠这样的女朋友，恐怕会捧在手心里呵护。 　　但反过来，如果他还是那个肥胖的自己，刘楠楠恐怕只会不屑一顾地与他擦肩而过…… 　　“好。”江涛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开始寻找能够用来求婚的道具，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左手的那枚戒指上。 　　杂货店老板曾经说过，前往不能摘下这枚戒指。 　　但对于三条注意事项已经违反了两条，而且和老板闹翻的自己而言，遵守这最后的约定还有什么意思呢？ 　　江涛冷笑了一声，直接摸上那枚戒指，慢慢地取下来， 　　事情就发生在江涛摘下戒指的那一刻，他亲眼看见这自己原本骨节分明的左手手指，瞬间如同吹了气一样膨胀起来！ 　　纽扣崩裂的声音响起，江涛衬衫上的纽扣，手腕上手表的打扣，牛仔裤的纽扣全部随着身体的涨大而崩开！ 　　发生了什么！ 　　刘楠楠！刘楠楠正背对着自己站在那里！ 　　那一刻，江涛最先想到的，竟然是刘楠楠转过身后可能看到的场景，以及可能出现的表情！ 　　那一刻，江涛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思考着，最终在背对着他的刘楠楠转过来之前，飞快地将戒指戴了回去！ 　　因为手指已经变形，江涛将戒指戴回去的瞬间，觉得自己的指骨都要被折断，但这也许是江涛第一次不顾一切地做一件事情，就算将手指削下一圈肉来，他也要把戒指戴回去！ 　　“你怎么了？” 　　但刘楠楠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江涛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将脑袋埋起来，刚才还穿戴整齐地衣服和裤子都显得有些凌乱。 　　“你走。”江涛突然说出了晴天霹雳一般的两个字。 　　“你……” 　　“快走啊！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你！”江涛歇斯底里地大吼着。 　　刘楠楠被吓坏了，她想起之前江涛在出租屋里疯狂的样子，觉得自己的男友可能患有某种可怕的精神疾病，也许还充满了攻击性。 　　于是，刘楠楠几乎忘了这里是她自己的家，就这么一步步退到了大门口，顺手拿起鞋柜上放着的钱包。 　　“滚！” 　　随着江涛的一声怒吼，刘楠楠就这么开门走了出去，又“啪”得一声将门关上。 　　一直到听见关门声，江涛才突然从沙发上冲出去，将公寓的门锁全部锁了起来。 　　“呼……呼……呼……” 　　江涛喘着粗气来到刘楠楠的穿衣镜前面，镜子里的身影极为狼狈，衣服和裤子都已经被撑破，如同布条一样挂在身上，左手的食指上还流有血迹，显然破了一大块皮肉。 　　可怕的是，江涛并没有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身体的突然膨胀以及突然变瘦，似乎让这具身体无法及时反应过来，江涛脸上以及身体上的皮肤都不如之前那么紧致，反而如同老了三十岁一样，不仅有一种耷拉着的感觉，而且还滋生了皱纹！ 　　最最最可怕的是，江涛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肚腹之内又一次传来饱腹的胀痛感，他的肚子以及四肢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窜来窜去，时不时鼓起一些凸起！ 　　就好像……连那枚戒指能够起到的作用都在消退一样…… 　　不行！ 　　不行！ 　　他还没拿到冠军！ 　　冠军，他一定要拿到冠军！为什么同样是杂货店的客人，钟秦可以那么成功，他却要落魄成这副鬼样子？ 　　想到冠军，想到《用灵魂歌唱》，想到钟秦，想到钟秦手上也戴着的那枚戒指……江涛的眼中突然出现了强烈的妒恨。 　　钟秦和老板之间的交易，一定和自己是一样的。 　　如果他无法超越钟秦，那么他就要将那个同样虚假的超级巨星，从神坛上拽下来！ 第15章 剧变 　　刘楠楠虽然离开了家，但她并不会因此而见不到江涛，毕竟两个人都是《用灵魂歌唱》的参赛选手。只要江涛决定继续录制节目，那刘楠楠必定会和江涛在电视台相遇。 　　而《用灵魂歌唱》的冠军，是江涛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舍弃的东西，所以刘楠楠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节目现场见到江涛。 　　想到自己之前夺门而出的行为，刘楠楠还是有些后悔，自己的男友突然显露出了精神崩溃的一面，她更应该留下来照顾才对。所以刘楠楠下定决心，如果在节目录制现场见到江涛的话，一定要好好劝说他去看医生。 　　可刘楠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再次见到江涛的时候，对方竟然……竟然变得行为古怪。 　　出现在录制现场的时候，江涛把自己裹得很紧，明明是开着中央空调的场地，却穿着一身黑色的宽大羽绒服，加上脑袋上的黑色墨镜、黑色口罩和黑色帽子，看起来要么是非主流的行为艺术，要么就是精神不正常。 　　“江涛。”刘楠楠皱眉走了上去，她很清楚自己的男友是一个多么喜欢炫耀的人，所以在演出中经常炫耀自己的容貌和肌肉，最不喜欢的就是将自己满意的部分遮掩起来。 　　听见刘楠楠的声音，江涛显然浑身颤抖了一下，接着就加快脚步向反方向走去。 　　“江涛！” 　　刘楠楠有些赶不上江涛的步伐，所以又喊了一声，但对方显然跑得更快了。 　　“刘楠楠，你还没有做造型吧？”这个时候，节目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带着刘楠楠向后台走去，“待会儿大家要一起进行开场表演，所以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看着江涛近乎逃窜的背影，刘楠楠烦躁地跺了跺脚，就跟着工作人员一起离开了。录制节目至少也得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刘楠楠觉得自己终究会找到时间和江涛说话。 　　今天要录制的是《用灵魂歌唱》的总决赛，比赛依旧是二十位选手的对垒，唯一的要求就是选手参赛的所有歌曲都必须是百分之百的原创曲目。 　　《用灵魂歌唱》的比赛形式其实非常简单，录播期间先由评委对选手进行前期评分，节目正式播出后，再由所有线上线下的观众一起为选手歌曲中的“灵魂感染力”评分，这一评分最终有可能会颠覆节目最终的冠军人选。 　　不过，灵魂感染力本身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喜欢漂亮小姐姐的观众会对刘楠楠产生好感，喜欢钟秦的观众也会为“小钟秦”江涛投票，所以每位选手得到的分数，与其说是他们表现出来的灵魂感染力，不如说是评委和观众对他们每一个人的印象分。 　　整个比赛中，唯一一个认真研究“灵魂感染力”的人，恐怕就只有身为首席评委的钟大明星。 　　开场表演的时候，江涛没有参加，他依旧裹着自己的羽绒服站在角落里，一直到比赛的总导演向他咆哮，他才缓慢地走到总导演的面前。 　　“导演。”江涛突然抓住了对方的手，而他的双手上不知道为什么都戴着厚厚的手套。 　　“你搞什么鬼，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吗？！”导演不耐烦地将江涛的手甩开，“别以为有一点人气了，所有人就得围着你转。” 　　“身为导演，每一次决定却要看评委的眼色，应该很痛苦吧？”江涛的笑容如同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我有一个计划，可以让节目的收视率以及精彩度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且一定会让导演你成为这个节目中最权威的角色。” 　　在江涛看来，只要自己将钟秦拉下水，那么自己所说的话一定能够成真！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神经病吗？”导演却只是冷冷地笑笑，直接在场外拨通了自家大老板的电话，“钟先生，江涛想要在总决赛表演Freestyle。” 　　“答应他。”钟秦这个时候还没有入场，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静，“我很好奇。” 　　“……”江涛实在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说说看吧，你想怎么做？”有了大老板的命令，导演打了个呵欠就看向江涛，“如果搞砸，你小子之后的路可能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我当然明白。”毕竟江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之后的路，想的只是怎么摘下钟秦的戒指而已，“我想做的事情很简单，在最初的花絮里，那些评委就曾经说过，会给我一次与钟秦同台飙歌的机会。” 　　“你？”导演的尾音里满满的轻蔑，显然觉得江涛有些不自量力。 　　但眼神一转，导演也觉得在《用灵魂歌唱》这一季的最后一期节目中，需要一些可以让观众们激动起来的兴奋点，再加上钟秦刚才已经给了江涛“免死金牌”，所以他最终缓慢地点了点头。 　　“好，我会和钟先生商量这件事情。” 　　得到导演的允诺，江涛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在赛程过了一大半之后，江涛出人意料地没有出场，因为他直接拒绝了与钟秦同台之前出场比赛，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什么原创歌曲，根本没打算以正常的步骤参加比赛。 　　所以在出场的选手当中，得到最高分的就是女选手刘楠楠，一首关于童话与现实的原创歌曲，前半首充满了小女孩对童话、城堡、公主以及皇冠和羽毛的憧憬，后半首则描绘了破碎的梦，从小女孩到女人的蜕变，以及在现实世界里坚强走下去的决心。 　　因为这首歌描绘了刘楠楠这段时间以来最真实的感受，所以她带着泪水演绎完了整首歌，然后回到了选手们的等待席位。 　　对于刘楠楠的表现，所有的评委难得一起动容，都给予了非常好的评价，就连首席评委钟秦，也给出了赞同的夸赞，认为她这首歌曲中的感染力无懈可击。 　　“好了，那么接下来原本应该是评委和电视机前观众们的休息时间，但请允许我在这里介绍一个特别的节目。”伴随着《归乡》那首歌的钢琴伴奏音乐，主持人从幕后走出，屏幕上也开始出现了《用灵魂歌唱》的各种花絮片段。 　　“这个节目，是一个圆梦的舞台。”主持人的语气听起来格外煽情，“而看到江涛和钟秦同台演绎这首《归乡》，是社交网络上的各位，以及给节目组来信的粉丝们共同的心愿。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拭目以待。” 　　灯光变暗，《归乡》的伴奏从头来过，身穿黑色休闲西装的钟秦拿起话筒，离开评委席，一步步走上舞台。而裹着黑色羽绒服，将自己的脸全部遮起来了的江涛也从后台走了出来。 　　那一刻，旁边的选手和评委都传来哗然声，毕竟江涛这个形象实在有些古怪。 　　“抱歉，江先生，这样的装束对观众而言实在是缺少礼貌。”钟秦却并没有吃惊，和白老板做过交易的人，无论怎么古怪似乎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擅长与遮掩长相的人交流。” 　　看见钟秦站在舞台边不继续走，心跳剧烈加速的江涛立刻将自己的帽子、墨镜和口罩摘掉。江涛现在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钟秦摘下戒指之后的模样，其它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也就是在江涛的脸暴露在舞台灯光下的那一刻，所有人再次倒吸了一口气，包括刘楠楠在内的选手和评委都没有想到，江涛竟然会把自己的脸折腾成那么糟糕的样子…… 　　在江涛的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厚到如同他在脸上粉刷了一层白墙漆一样。玫红色的唇膏涂抹在江涛的嘴唇上，他的双眼周围还有特别明显的紫色眼影，看起来就像是电影中那些夸张的小丑！ 　　刘楠楠走后，江涛的皮肤状态一直都无法恢复，为了能够将自己暴露在舞台的灯光下，他只能用光了刘楠楠屋子里的那些化妆品。 　　“天啊，这家伙是疯了吗？”坐在场外的导演看着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只觉得自己有些反胃，“简直是自掘死路！就不能好好地当小鲜肉吗？非要搞非主流吗？” 　　事实证明，虽然所有人都觉得江涛疯了，却并没有怀疑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也没有因此而停下节目的录制。 　　毕竟只要节目火起来，对于他们每个人都是有利的，江涛的形象会变成什么样子，就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现在可以了吗，钟先生？”江涛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钟秦，又重新向场外挥了挥手，“乐队，再来一次伴奏。” 　　“你的脸……” 　　将江涛诧异的是，钟秦几乎忘记了手中的话筒，直接带着吃惊的表情看向江涛，说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我的脸？ 　　“啊啊啊！”场外的某些选手也突然喊了起来，“江涛的脸是怎么回事？” 　　“他的脸……”因为摄像机旁的工作人员都情不自禁地将镜头对准江涛的脸，所以坐在屏幕前的导演可以将他脸上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次根本不是什么微小的变化，江涛的右脸直接膨胀成了左脸的两倍，高清的画面上甚至可以看见脸上厚厚的粉底在向下掉落…… 　　“江涛！”刘楠楠这会儿也顾不得比赛什么的，直接就冲到了舞台上。 　　“别过来！” 　　右脸的沉重感可以让江涛猜到现在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低下头，再瞬间拽起钟秦的左手臂，直接用嘴贱钟秦左手食指上的那枚戒指咬下来，吞进了肚子！ 　　一连串的动作可以说是一气呵成，就连钟秦也不免觉得白老板的这位客人，确实是匪夷所思的古怪。 　　已经肚子饿到要吃他的戒指了吗？ 　　“哈哈哈哈哈！”把戒指吞进肚子，觉得自己已经切断了钟秦一切后路的江涛根本没有再看钟秦一眼，直接带着变形的右脸，看向那几台惊讶到不再移动的摄像机，并且冲着那些工作人员大喊了起来。 　　“快拍钟秦！哈哈！你们快看看钟秦啊！” 　　“他的脸是假的，身体也是假的！他只是和杂货店做了交易，他才是一直都在欺骗你们的那个人！”江涛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只要没了那枚戒指，他就会变回自己真正的样子！” 　　钟秦摘下戒指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江涛这才转身看向自己后方的钟秦，他原本期待着看到钟秦这个大明星抱头痛哭的样子，期待看到钟秦变形的身体和脸。 　　可是…… 　　站在后方的钟秦根本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是那样出色俊美的容貌，休闲西服的设计完美地呈现出了这位超级巨星的身材，舞台灯光下的钟秦甚至要比平日里更加吸引人的眼球。 　　这一刻，钟秦的脸上没有鄙视，没有厌恶，没有愤怒，只是觉得江涛这个人……有些可怜和可悲。 　　“怎么可能！” 　　江涛一瞬间抓住了自己的脖子，他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变！”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你？！” 　　面对江涛的“质问”，钟秦只是站在那里，手里夹着麦克风，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块深蓝色的手帕，擦拭着江涛刚才咬过的左手。 　　而其他选手和工作人员，都因为一系列的情况而吓傻了，竟然不知道下一秒应该做什么。 　　“停止拍摄。”钟秦淡淡地说了一句，但包括导演在内的所有人这才在第一时间照做。 　　这一场比赛，已经完全变成了闹剧，早已经不适合播出。 　　“江涛。”钟秦就这么走向前，俯视着痛苦弯腰的江涛，语气有些惋惜，“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执着于那枚Phoenix的最新款戒指，但不管是洗胃还是其它的原因，你可能都需要去一次医院。” 　　“不要……”江涛痛苦地坐在地上，不断将靠近的刘楠楠推走，抬起完全变形的脸看向钟秦，“带我……去找白……” 　　“钟先生，我现在就打电话。”旁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拨通手机。 　　“不用，我已经叫了救护车。”钟秦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涛，用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个键，紧接着就有几个黑衣墨镜的人从舞台后面冲出来，直接将身体不断扭曲着的江涛带走。 　　“我……”刘楠楠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上去，刚才江涛脸上和身体的变化她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现在她有些害怕。 　　“刘小姐。”钟秦直接制止了矛盾中刘楠楠，“江涛似乎并不希望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我觉得还是不要刺激他比较好。” 　　钟秦所说的话，让刘楠楠想起了钟秦之前两次癫狂的模样，最终没有迈动脚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事情最终会变成这样？ 　　他是网络上低调多年，在粉丝眼中极为沉稳的翻唱歌手。 　　他是一张自拍照，就让粉丝欢呼雀跃，让无数人心动的网络红人。 　　他是《用灵魂歌唱》的人气选手，社交网络上的“小钟秦”。 　　他是比赛的准冠军，是经纪公司想要争夺的明日之星。 　　他是她刘楠楠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 　　可为什么，就这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变得像个笑话一样。 　　“打扰了，白老板。”钟秦走到角落里，拨通了白鬼的电话，“我正让人把江涛送过来。抱歉，您的客人砸了我的节目，还毁了我最喜欢的戒指，所以劳烦善后一下。” 　　“辛苦了。” 第16章 命运重启 　　有时候活下来并不是因为被宽恕，而是因为有些东西需要活着才能偿还。——白鬼 　　××× 　　江涛记得自己似乎陷入了昏迷，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正躺在一间有着昏黄灯光的房间里，全身冷飕飕的，就像是光着身子躺在冰块上一样冷。 　　“啊啊啊啊！” 　　当江涛抬头看向自己身体的时候，忍不住恐惧地大喊起来！这一刻，江涛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什么衣服都没有穿的上半身，从胸口到盆腔全部被剖开了！ 　　更可怕的是，江涛被剖开的上半身中看不到任何骨骼和血肉，反而如同……如同是木头潮湿腐烂后的模样，里面还塞着各种各样的残留。 　　那一刻，江涛想吐，但连肚子都剖开的状态下，怎么可能还留有那样的功能？ 　　不对，为什么他的肚子都被剖开了，他却还能活着？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江涛的旁边传来，他有些僵硬地转身，然后看见白老板一脸嫌弃地坐在那里，就这么盯着自己。 　　“老板……”江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开口说话，只不过声音听起来有些漏风，可能是因为胸腔完全被打开了的关系。 　　“老板！”江涛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在这一刻哭了起来，“我的身体……我的身体……” 　　“因为你违反了注意事项，所以整个身体都腐烂了。”白鬼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涛，“这种腐坏是由内而外的变化，所以很快你的皮肤和脸，也都会变成肚子里面那副样子。” 　　江涛瞬间被吓住，连眼泪都没能掉下来，他实在难以想象那样的画面，也难以想象违反注意事项竟然会发生如此可怕的后果，所以此时此刻江涛的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嗯……包括那已经被剖开的上半身。 　　“老……老板……”江涛脸上哭丧着的表情在白老板看来丑极了，“我银行卡里还有一点钱，你能不能帮我把钱分成两份，一份给刘楠楠，一份给我父母，然后告诉他们我已经投河自尽了？千……千万别让他们看见我烂到脑袋的模样啊！” 　　“哦？”白老板挑了挑眉，“再看着他们满世界寻找河里的尸体吗？” 　　“那，那老板你现在就杀了我吧！”江涛豁出去一样闭上眼睛，“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又违反约定，又搞砸了钟秦的节目，你杀了我也算是为世界除害了。” 　　“这个主意倒也不错。”白鬼倒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最讨厌违反约定的客人。” 　　“来吧！”江涛还闭着眼睛，觉得下一秒白老板就会一刀捅死自己。 　　“要不，等你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之后，再杀掉你好了。” 　　“啊？”听到白老板所说的话，江涛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接着就看见白老板从椅子上起身，绕了一圈之后走到了自己身体的另一边。 　　在那里，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椅子，只不过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看上去很胖的人，脑袋耷拉着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不，不对！那根本就是他原来的模样啊！ 　　江涛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瞳孔也不禁缩小，极为结巴地开口说：“那，那个是，是怎么回事？” 　　“时刻提醒我做了一笔亏本生意的证据。”白鬼将那具身体胖乎乎的下巴抬起来，使得江涛可以看清楚那张属于他自己的脸，“不仅只有一万块的进账，还得暂时保存这具身体。客人，很遗憾地通知你，保存这具身体鲜活度所需要的费用，可能需要你自己承担。” 　　“可是，可是我现在这具身体……”江涛有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坐在那边的是他原来的身体，那么他现在这个被剖开肚子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不是说过吗？这枚戒指是独属于客人的命运之戒。”白鬼弯下腰看着躺在地上的江涛，一边露出老狐狸一样的笑容，一边准备摘下江涛左手上的戒指，“如果摘下这枚戒指的话，客人的命运就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了。” 　　不要！ 　　在老板摘下戒指的那一秒，江涛的脑海中浮现了上一次身体如同吹气球一样膨胀的画面。 　　“不……” 　　但没等江涛阻止，老板已经将那枚镶钻的黄金戒指直接摘了下来。也许是因为肚子已经被剖开的原因，这一次江涛并没有迎来熟悉的膨胀感，反而又是眼前一黑，晕晕乎乎了好一段时间之后，眼前才重新出现了光亮。 　　“好重。”睁开眼睛的瞬间，江涛就感觉到了身体上传来的沉重感，就好像抬起自己的手都很吃力一样。曾几何时，江涛其实很熟悉这种沉重的感觉，也曾经因为这种感觉而感到自卑和自我厌恶。 　　而现在，江涛突然又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 　　事实上，江涛真的哭了。 　　“哇啊啊啊啊！”如同被欺负了的孩子一样，就这么带着沉重的驱壳，坐在白鬼面前的椅子上，不顾一切地大哭了起来！泪水从眯起来的双眼中毫无阻碍地流出来，似乎在发泄一样的哭喊声几乎要穿透周围严密的隔音墙。 　　哭着向眼前的地上看去，江涛还能看到脸部和身体完全变形的“自己”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死过了一次一样。 　　在江涛哭得绕梁三日而且痛快淋漓的时候，唯一被折磨的似乎就是还站在这间屋子里的白老板。 　　怎么会有人哭得这么难听，还这么难看？ 　　白老板表示无比嫌弃。 　　“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我们的交易只是三个月的短期商品而已。”白老板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指向地上已经完全报废的那具“身体”，“所以，这原本就是我租借给客人的珍贵人偶，只是用这枚戒指将人偶与客人的灵魂绑定在一起而已。另外，无论身体、关节、皮肤或双眼，这具人偶的每一个部分都是来源于极为昂贵的材料，价格不菲。” 　　“如客人所见，因为客人毫无节制的暴饮暴食，以及超过期限的过度使用，这具人偶已经完全报废。”白鬼有些惋惜地看着从内之外全部都报废了的人偶，“客人又不愿意支付高达百万的赔款，这笔生意实在是亏本至极。” 　　到了这一刻，江涛才想明白老板之前所说的那些话，想明白老板所说的那个关于租车的故事，想明白老板突然涨价到一百万的真正原因。 　　“这样亏本的生意简直是惨不忍睹的黑历史。”白老板说着，竟然真的不知道从那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半眯着眼睛看向江涛，“干脆消灭掉算了。” 　　“呜哇哇，我付钱！我付钱！无论是赔偿的费用，还是保留身体的费用，我都会付！就算没有足够的钱，我也会工作赚钱的！”江涛一边哭着，一边向白鬼保证，“老板，对不起！” 　　“二十多岁的人了，却哭得跟个四百斤的胖子一样，实在难看。”听说江涛准备付钱，白老板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与其教训不听话的客人，还不如想办法让不听话的客人乖乖掏钱。 　　这就是老板做生意的第一准则。 　　“我本来就是四百斤的胖子，一直都是！”江涛从椅子上挪了起来，又以九十度的角度向白老板弯下腰，这个动作对于此刻的江涛而言实在有些不容易，“老板，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人，远远不止我一个。”老板勾了勾唇，直接打开这个小房间的门，“不过你是幸运的，至少你……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也许是江涛这具身体太久没有接触阳光，但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条件反射一般遮住了双眼，下一秒又忍不住看向门外，如同看着一个全新的世界一样。 　　江涛深呼吸了一下，似乎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和自己待在人偶里的时候完全不同。 　　待在人偶里的时候，空气虽然香甜，却似乎用甜腻的味道隐藏着腐臭味。 　　待在自己身体里的时候，久违的空气给江涛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活着真好！没有就这么烂掉真是太好了！ 　　“不许哭！”看着站在房门口抖着肩膀的江涛，白老板直接从裙摆里伸出大长腿踹了一脚，将江涛踹出了房间。 　　等到江涛就这么扑出房间之后，白鬼才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完全被损坏的人偶，右手轻打了一个响指，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将整具人偶全部成灰烬……只剩下用来制作双眼的两颗异色宝石，以及钟秦那枚被江涛吞进肚子里的戒指。 　　“记住一点。”回到杂货店的大厅里，白老板看向终于停止继续丢人的江涛，“有时候活下来并不是因为被宽恕，而是因为有些东西需要活着才能偿还。” 　　“是！”江涛重重点头之后，在身上翻找起来。 　　“你现在想做什么？”白老板看着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上下摸索着的江涛，不知道这个死过一次的家伙还干什么。 　　“我……”江涛吸了吸鼻子，“我把钱给老板，剩下的部分还要打欠条。” 　　“然后呢？”对于付钱这么积极的江涛，老板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我……”江涛不禁低下了头，“我想向钟先生道歉，然后……然后回家看看。” 　　他突然想家了。 　　“钟秦让我转告你，从此再不相见就是最好的道歉方式。”白鬼摊了摊手，如实转告，“另外他不希望再看到江海波涛出现在娱乐圈甚至社交网络。所以，很不幸地通知客人，江海波涛已经被封杀了。” 　　说着，白老板还递给了江涛一张纸。 　　“这是钟秦给你开的账单，包括比赛工作人员的误工费和选手们的精神损失费。这可能是你与《用灵魂歌唱》之间最后的牵扯。” 　　听到白鬼所说的话，江涛愣了好久，久到老板都准备走开了，他才重重松了一口气，接过账单之后又是深深地鞠躬。 　　竭尽所能地支付了一部分赔款，又认真地写下给白老板的欠条之后，江涛最终离开了杂货店，拖着沉重的壳子在外面的街道上游荡了很久。明明是那么怕累的身体，江涛却在不知不觉中走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到腿都已经迈不开了，他才停下脚步。 　　很多人影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其中有忍耐了他好几个月的刘楠楠……他最没有勇气去见的人。 　　还有被江涛忽略了的好朋友秦志强，被自己毁了比赛的所有人。但江涛现在最想见的，却还是那些人…… 　　自己的裤袋里还有一些零钱，江涛就是用这些钱购买了前往隔壁凤凰城的车票，在夜色之下回到了自己父母住着的小区，拖着刚刚恢复了一些的双腿，又呼哧呼哧地爬了六层楼，站在熟悉的家门口，颤抖地按下门铃。 　　按了一下之后，江涛就再也不敢按第二次。 　　原以为父母已经睡着，不可能再听到门铃声。但几分钟之后，门内却传来了带着困意的声音。 　　“我刚才好像听到门铃声了。” 　　“是你在做梦吧？” 　　“我肯定听到了！” 　　听到属于父母的声音，江涛的泪腺又有些忍不住了。 　　当门被打开，防盗的铁门里面出现了江涛母亲有些苍老和疲惫的面容。而江涛的母亲看到站在门口已经大半年没见过了的儿子之后，马上揉了揉眼睛，似乎怀疑自己仍然在梦中。 　　“儿……儿子？”江妈妈诧异地看着半夜三更跑回来的自家儿子，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怎么瘦了？” 　　身体不吃不喝被老板保存了好几个月，但还是胖得无法无天的江涛，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就笑着哭了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犯事儿了？你好好跟妈说呀！”江妈妈焦急地催促着，立刻将大铁门打开，“是不是有谁在追你啊？” 　　“老妈。”江涛擦了擦泪水，“我就是突然想你们了，还特别想跟你们说，以后我会好好找一份工作，虽然可能没办法给你们带儿媳妇回来，但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们。” 　　“儿子啊，你果然是犯事了吧？”江妈妈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 第17章 柯蓝 　　没有了江涛，《用灵魂歌唱》的最后一期却并没有停下步伐。身份曾经是江涛女友的刘楠楠公开了一封属于江涛的信，信中阐述了江涛放弃夺得冠军并且出道的机会，选择带着自由之身环游世界并且寻找灵感。 　　白老板不久之前将这封信送到了钟秦的办公室。不过，这种送信任务对于白鬼而言也是需要收费的。 　　所谓的告别信，只是明面上的冠冕堂皇。就算当时在比赛现场的所有人都签订了保密协议，也无法阻止一些暗地里的传言不断散播开。不过这些事情在任何人看来都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补拍了剩下的比赛内容之后，刘楠楠的那首《童话风》，如同评委们的评价一样，让她在观众投票中夺魁。再加上之前刘楠楠积攒下来的人气，她代替江涛成为了众望所归的冠军，成功与经纪公司签约出道。 　　再次为了还清欠款而离开家的江涛，则和好友秦志强一起，在锦绣街的餐厅里找到了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 　　工作不是很忙的时候，江涛还可以拿着自己的那把吉他，坐在餐厅门口吼上几嗓子，为餐厅招揽一些客人。 　　“汉堡、薯条和披萨，哪里比得上卤鸡脚。 　　快餐外卖和夜宵，还不如试试大厨的手艺不加料。 　　既然大家听着歌笑，不如进来瞧一瞧？ 　　……” 　　即兴弹的调，加上胡乱唱的词，却使得江涛在餐厅门口众人的围观中，笑得涨红了整张脸。 　　“哈哈哈！”也许是江涛偶尔的几句胡乱话戳中了笑点，周围的人又一次笑了起来。 　　“好像还挺有趣的。”看江涛穿着加大码服务生的衣服唱得那么开心，还真的有人笑着往餐厅里面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吉他的声音突然乱了。 　　一个戴着墨镜穿着时尚的女人，挽着一身西装革履看起来很时尚的男人从锦绣街走过。 　　虽然对方做了伪装，但江涛却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女人就是刘楠楠。 　　听到歌声，刘楠楠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弹吉他的江涛。当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江涛的一颗心都紧张得吊到了嗓子眼上。 　　“你认识的人吗？”刘楠楠身边的男人低下头，很是暧昧地在她耳边问了一句。 　　“不认识，只是在比赛海选的时候见过一面。”刘楠楠摇了摇头，“待会儿我跟你说，这胖子当时实在是太滑稽了。” 　　说着，刘楠楠和那个男人，就从江涛的面前走过，上了停在不远处的某辆跑车。 　　当跑车在引擎声中远去，当围在江涛身边的那些路人也被嚣张的引擎吸引住视线的时候，江涛却长松了一口气。 　　他的梦好像……完全醒了。 　　“呼……” 　　他从杂货店里购买的就像是一个梦，前半段是证明自己的美梦，后半段是虚荣妒恨膨胀的噩梦。 　　而现在，梦完全醒了。 　　醒了。 　　就在这个时候，江涛突然看见街对面走过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梳着很是乖巧的马尾，俏丽的容貌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啊！”江涛突然想起来，那个女孩就是曾经被自己撞倒的那一位，名字好像是……柯蓝。 　　不知道为什么，江涛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江涛还记得自己曾经对女孩说过，如果有机会再见的话，一定要请她吃自家做的卤鸡腿。 　　“那边的小姑娘！” 　　江涛对着街那边大喊了一声，却发现柯蓝回头疑惑地看了一会儿之后，又返身走了，显然并不觉得那一声“小姑娘”是在叫她。 　　“阿强！”江涛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冲进餐厅，“帮我把早上做的卤鸡腿拿来！” 　　“你饿了？”江涛的好友秦志强一脸疑惑地拿着卤鸡腿从里面走出来。自从江涛“失踪”了好几个月之后，秦志强就觉得这家伙有点变了。 　　至少，以前的江涛绝对不会愿意和他一起来餐厅工作。 　　“送人。” 　　江涛直接从旁边的柜台拿了个保鲜盒，装了两个大鸡腿之后，就以一个灵敏的胖子形象冲出餐厅，径直冲到街道对面。自从回到这具身体之后，江涛觉得虽然肚子上的肉没少，但脚步却轻快了一些。 　　因为柯蓝如同闲庭漫步一般走得很慢，所以江涛没一会儿就直接将卤鸡腿塞进了少女的手中。 　　在少女诧异和略显惊恐的表情中，江涛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容。 　　“本店美食大酬宾，免费赠送卤鸡腿试吃，如果喜欢吃的话，以后可以再来！” 　　说完之后，灵敏的胖子再次消失。 　　“……”柯蓝看着手中的保鲜盒，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胖子看起来并不是坏人，而且刚才柯蓝也注意到他确实在那家有名的餐厅门口招揽客人。 　　但是…… 　　柯妈妈一直叮嘱柯蓝绝对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说那些东西说不定会害了她。而柯蓝一直都是最听话的孩子，唯一一次破戒就是上次与江涛相遇后，少女偷偷吃了一口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的汉堡。 　　下一秒，柯蓝就把剩下的汉堡全部都丢掉了。 　　可惜，最后柯妈妈还是从少女嘴角沾着的番茄酱发现了这件事情。 　　想到妈妈上次生气的样子，柯蓝叹了口气就打算把手里的保鲜盒丢掉。但看着保鲜盒里的卤鸡腿，柯蓝咽了咽口水，又觉得实在有些可惜。 　　“不如，把鸡腿带回去给爸爸妈妈当夜宵好了！”柯蓝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不错，就顺手将保鲜盒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柯蓝家所在的幸福小区，位于锦绣城的中心城区，虽然并不是特别豪华的地段，但居住者的身份大部分也都是社会精英。 　　柯爸爸就在那个特别厉害的白氏企业工作，身份是总裁的助理团之一，无论是年薪还是本身的能力都很出众。 　　从表面上来看，柯蓝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不错的精英家族中，作为家庭主妇的柯妈妈更是大隐隐于市的大厨，有着整个小区都闻名的厉害厨艺。 　　“我回来了。”打开防盗门进入家里，柯蓝一边换鞋一边报告了一声。 　　“蓝蓝回来啦？”柯妈妈满脸堆笑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中还端着一个精美的碟子，“今天的晚餐是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哦！” 　　果然还是粥啊…… 　　柯蓝的右手在身侧微微握拳，但脸上却依旧露出乖巧的笑容，跑过去抱住柯妈妈说：“妈妈辛苦了，亲一下！” 　　“好，亲额头！”柯妈妈享受着来自女儿的吻，然后在女儿红扑扑的脸颊上回亲了一口，“今天在学校开不开心。” 　　“嗯！”柯蓝将书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笑着点了点头，“昨天的考试我又是第一名哦！” 　　“我女儿正式好样的。”柯妈妈也是眉开眼笑的模样。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柯妈妈突然看到了柯蓝拉链没有拉好的书包，透明保鲜盒的一角从缝隙中露了出来。 　　“那是什么？”柯妈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那是什么盒子？” 　　“那个是……”柯蓝立刻想要解释。 　　可没等柯蓝解释，柯妈妈已经将手中的碟子砸在餐桌上，直接将柯蓝书包的拉链扯开，露出那个装着卤鸡腿的保鲜盒。 　　“妈妈，那个是……”柯蓝的脸色瞬间苍白了。 　　虽然柯蓝的身体是人偶，但是在这一刻，她似乎和任何普通的少女都没有区别。 　　柯蓝甚至能够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为什么……”柯妈妈的声音以及身体都在颤抖，那个满脸堆笑的母亲似乎从未存在过一样，只剩下一个用仇恨表情看向眼前少女的可怕母亲。 　　“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 　　柯妈妈如同神经质一般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吼了一声，下一秒却冲到了柯蓝前面，抓住少女的嘴巴，直接将手指抠了进去。 　　“唔呜呜……”柯蓝可以感觉到痛。 　　“你知不知道吃这些东西会害死你，会害死我的蓝蓝！”柯妈妈一边抠着柯蓝的嘴巴，一边瞪大着双眼喊叫着，“你给我吐出来！快吐出来！全部都吐出来！” 第18章 书店老板 　　百鬼杂货店隔壁新开了一家书店。 　　一直到云绵绵小朋友将新书店的广告宣传单带回家，白鬼才知道这个消息。虽然白老板一直都知道隔壁的老板把店盘出去了，而且近几个月来隔壁一直在不紧不慢地装修着，却没想到隔壁开的竟然是一家书店。 　　“老板，我们去隔壁买书吧！”小跟班双眼闪亮亮地看着白老板，就好像眼睛里蕴藏着星星一样，加上乖巧的笑脸以及糯糯的声音，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 　　“你想看书？”白老板却是十分惊讶地看向云绵绵小朋友。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云绵为了躲避上学，有一次连书包带书一起藏在了杂货店后院的土坑里。 　　“那部我最喜欢看的电视剧，就是那个《绝望都市之霸道总裁的沦陷》最近出漫画版了。”云绵脸红了红，最后还是说了实话。 　　“好吧。”白老板从不苛待“童工”，所以对于云绵难得的请求，一定会尽可能地达成。更何况……既然知道新邻居已经开始营业，白鬼自然也得前去打声招呼才行。 　　白老板从沙发上起身，白色丝绸上衣有着金色刺绣，还有优雅的马蹄领，微微竖起的衣领透着一股英气。 　　下半身的丝绸长裤长至脚踝，显得轻盈而有型。 　　考虑到店外是冬天，白鬼为了不惹人注目，又在衣服外面套了一身白色及膝的羊绒大衣，换下拖鞋，穿上露出白绒的小靴。 　　除了自己之外，白鬼还给穿着毛绒外套的绵绵戴上一条厚围巾。因为小跟班还在上学，所以白鬼倒是没想着在云绵的身上发展女装爱好。 　　一大一小准备好之后，才手牵着手离开杂货店，转身前往店右边新开的那家书店。 　　书店的名字叫做“晨曦”，一个没有太大气场的名字，听起来有些小清新。 　　所以在进入书店之前，白鬼一直觉得书店的老板应该是一位爱笑的年轻女士，能够和他一起聊聊当季流行服饰的那种类型。 　　但最终白鬼在书店柜台后面看见的，是一个……非常无趣的男人。 　　开着一家小书店，却穿着一身手工缝制的西服，长得虽然还不错，但脸上冷冰冰的，看到白鬼的时候甚至露出了一些负面的情绪。 　　为什么这个书店老板看起来好像很讨厌自己？ 　　白鬼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书店老板，但对方竟然立刻就扭过头去了！ 　　亏他还觉得这家书店的装修、环境以及给人的感觉都非常不错，结果在杂货店隔壁开店的家伙竟然是一个讨厌鬼？ 　　“好冷啊！”云绵突然哆嗦了一下，用围巾把自己的脸都遮了起来，“老板，书店里好冷。” 　　好冷？白鬼有些不理解。 　　绵绵身上的衣服很厚，即使是离开杂货店的时候他都没有觉得冷，现在站在书店里面却觉得冷？ 　　白鬼再次感觉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这家书店给人的感觉确实很冷，就好像是在冬天里开之人空调的感觉一样。 　　因为白老板体内的温度要比普通人类高很多，所以他很少会有寒冷的感觉，甚至在大部分地方都只会觉得炎热，即使是冬天也不例外。 　　但这家店却给了白老板一种凉爽舒适的感觉，这是在其它地方所无法体会到的，也是白老板一开始喜欢这里环境的重要原因。 　　连白老板都能够感到凉爽，那么云绵自然会觉得比书店外面还冷。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整个书店里除了白老板、小跟班和那个冷冰冰的老板之外，一个多余的客人都没有了。 　　这么大冷天的，出来逛街的人都希望能够钻进开着热空调的店面里取暖，谁会想要待在这个胜似冰天雪地的古怪书店里。 　　转头环顾四周，白鬼甚至看到书店橱窗的内部结了冰！ 　　“冷的话，不如先回去吧？”白老板弯腰看着云绵，“店长叔叔的空调可能坏了。” 　　“嗯……”云绵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不舍得地走到柜台前面，双手扒拉住柜台边缘，垫着脚向那个冰山店长问道，“店长叔叔，这里有没有《欲望都市之霸道总裁的沦陷》这本漫画书？” 　　“什么？”冰山男显然对于这个名字闻所未闻。 　　“是……” 　　“请稍等一下。”冰山男没等云绵解释，直接转身在柜台旁的电脑上敲了一行字—— 　　玄枫：去买一本《欲望都市之霸道总裁的沦陷》，我的店里竟然没有！ 　　世界上最可怜的助理：…… 　　世界上最可怜的助理：主上，您说过希望这家书店走高端路线。 　　玄枫：什么书能高端到我的店里都没有？时限一小时，加油。 　　世界上最可怜的助理：…… 　　“我已经让人去买你要的书了。”冰山男面无表情地揉了揉云绵绵小朋友的头发，“你是隔壁店里的孩子吧？买到了之后我给你送过来。” 　　“所以，贵店做生意的方式就是去其它书店买了书，然后再卖给客人吗？”因为多次被无视，白老板表示很不开心。 　　结果……那个冰山男竟然又一次扭过头去！还是不理他！ 　　白老板：我要换邻居！ 　　气呼呼地带着小跟班离开书店之后，白老板发誓他绝对不会再踏进那家书店一步！ 　　白鬼和云绵走后，书店里只剩下冰山男一个人。对方看着已经重新关上的书店们，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沿着旁边某个向下的楼梯，一路走进一间灯光昏暗的密室。 　　在密室的其中一面墙壁上有一张锦绣城的地图，上面还贴着许多照片，那些照片中的其中一张，赫然正是在路上行走着的白老板，上面还画了一个黑色的大叉。 　　以“寻找白家后人”为借口来到锦绣城，但这个用“书店老板”身份出现在杂货店隔壁的男人，他的真正目的却是…… 　　为了替一个人报仇！ 　　名叫玄枫的男人，用手指轻柔地抚过某张有些陈旧的照片，被放大的照片上是一个容貌清秀但没什么表情的少年，他的发型有些乱，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面对镜头的时候似乎非常拘谨，但浅棕色的双眼却如同藏着晨曦一样美丽。 　　看着这张照片的时候，玄枫脸上的冰冷似乎也在一瞬间融化，表情中带着些许温柔。 　　但是下一秒，那一缕温柔又变成了痛苦和心碎。 　　“晨曦。”男人喊着那个一直被他烙印在心上的名字，眼神中充满了杀意，“我一定会找到杀死你的真正凶手！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如果白老板看到那张属于“晨曦”的照片，一定会惊悚地发现……照片中的脸，和他藏在杂货店地下室里的某具人偶一模一样！ 　　就连身上的衣服都一模一样！ 　　那张脸…… 　　正是白老板第一次死而复生之后的样子！ 第19章 放弃 　　这似乎是一个梦。 　　白老板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不过每次他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一些他在死而复生的过程中不小心遗忘的事情。 　　在那个梦中，白老板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只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容貌和性别。 　　“你叫什么名字？” 　　白老板的梦中响起了对方的声音，但那声音却同样模糊而且听不出性别。 　　“我忘记了。”白老板听到梦中的自己在开口说话。 　　“怎么会有人忘记自己的名字？”那个声音中似乎带着笑意。 　　“就是不记得。”梦中的自己似乎有些失落，“但我记得似乎是和……早晨有关的名字。” 　　“早晨吗？对了，以后我就叫你……吧？和你的眼睛一样，既清澈又温暖。”对方的声音模糊得很厉害，导致白老板根本听不清对方给梦中的自己取了什么名字。 　　对方到底为自己取了什么名字？属于早晨，而且能令人感到温暖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老板，我去上学啦！” 　　云绵的一声招呼，将早晨就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白老板从梦中拉扯了回来，和云绵一起买的大号红狐狸睡衣帽子里，露出白鬼睡眼朦胧的脸。虽然白鬼和云绵的身份都不寻常，但作为小学三年级生的监护人，白老板还是得每天早起为小跟班准备出门的衣服，还有准备便当才行。 　　每次做完便当，白老板都会选择睡个回笼觉。 　　“路上小心。”一脸睡意的白老板脸上带着难得柔和松懈的表情，翻了个身之后继续补觉，希望还能够在梦中看到更多自己遗忘的后续。 　　可惜，没等白老板睡着，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杂货店的玻璃店门被用力敲击着，那种“哐哐哐”的声音让白老板只能穿着红狐狸睡衣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店门口，将遮着的帘子拉开。 　　原本以为是云绵绵小朋友把钥匙落在了家里，但让白老板惊讶的是，站在杂货店门口的并非小跟班，而是满脸泪痕的柯蓝。 　　眼前的这具身体，是白老板亲手制作的人偶。 　　每三个月，白老板将柯家夫妇三个月的寿命转化为燃料之后，就会为柯蓝拧动发条，让人偶身的少女可以继续如同活人一样陪伴在柯家夫妇的身边。 　　所以对方不应该就这么出现在百鬼杂货店门口才对！ 　　白老板将脑袋上的红狐狸帽子摘下，梳理了一下及腰的黑色长发，然后才打开玻璃店门，将柯蓝放进来。 　　门外的天气似乎比昨天还要寒冷，但柯蓝的身上只穿着极为单薄的校服。当然，柯蓝的身体是人偶，就算做得再精致，也还是无法很好地感知温度的变化。 　　“你不该来这里。”看着从门外冲进来的柯蓝，白鬼皱了皱眉，“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具听话的人偶，不该知道这家杂货店的存在。” 　　“白老板。”柯蓝就这么靠在旁边的墙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我后悔了。” 　　说着，柯蓝抬起头来，眼泪控制不住地从脸颊流下，这具能够流泪的人偶少女脸上充满了悲伤。伸手擦去一些泪水，柯蓝才继续对白鬼说：“妈妈病了，病得很严重。如果我继续待在妈妈的身边，也许妈妈的病会变得更加严重。所以，现在就让我离开吧，白老板？” 　　“从我答应将你变成人偶的那一天起，我就说过你一定会后悔。”白老板看着眼前伤心的少女，“那个时候你也曾经说过自己绝对不会后悔。” 　　“那个时候，妈妈因为我的死去而想要轻生，所以我才想要回到他们身边。”柯蓝掩面抽泣，“但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他们从未将我看作真正的柯蓝。在他们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如同玩具一般的替代品而已！” 　　“那就告诉他们。”白鬼凝视着柯蓝，“把真相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你就是真正的柯蓝，只不过换了一个人偶的身体而已。” 　　“我曾经说过几次。”柯蓝苦笑着摇了摇头，“但他们从未相信过，只是感慨我这个人偶制作得实在是无比精良。后来，妈妈的病越来越重，似乎只有伤害我这具人偶才能够让妈妈的心情平静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妈妈知道我是真正的柯蓝，一定会再次做出可怕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想要离开？” 　　“是的。”柯蓝哭着点了点头，“尘归尘，土归土，我本就是已经死去的鬼魂，已经不想再这么躲在人偶的身体里了！” 　　“抱歉。”白老板却摇了摇头，“严格来说，与本店进行交易以及支付代价的人是柯先生和柯太太，所以什么时候结束交易，也该由他们来决定才对。” 　　“那如果我对这具身体动手呢？”柯蓝吞咽了一下口水，显然对自己想要说的话感到紧张，也知道白老板会有多么愤怒，“如果我在所有人面前拆掉我的左手，再拆掉我的左脚？” 　　听到柯蓝所说的话，白老板危险地眯起眼睛，就这么盯着柯蓝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开口说：“至少，也要等到下一个三月之约的日子。” 　　“谢谢白老板。”柯蓝深深地弯腰，“也许我离开之后，妈妈的病就能很快好起来！” 　　“这些都与我无关，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情。”白老板手指轻轻点在柯蓝的额头上，“别伤害人偶，还有……好好再陪他们一段时间。” 　　“是！” 　　白老板深深地看了一眼柯蓝，最后说：“抱歉，作为客人，柯先生和柯太太也付出了你所不知道的代价，所以他们有权利将交易持续至约定之日。” 　　柯蓝此时的心很乱，所以没能理解白老板所说的话，自顾自离去。 　　柯蓝离开之后，依旧频频在杂货店门口弯腰道歉，一直到白老板走出门赶她去上学，柯蓝才快步向自己学校所在的方向跑去。 　　站在杂货店的门口，望着因为天气原因而没什么人走动的锦绣街，白老板总觉得自家店门口似乎少了些什么。想了很久之后，白老板才想起来店门口少了某个傻乎乎站着，并且总是被警察带去写检讨的身影。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权不再出现在百鬼杂货店门口，也许是去了别的地方寻找钟琴，也许是已经放弃寻找钟琴……总之，杂货店门口没有了这么一位门神，看起来倒是有些冷清。 　　“狐狸……睡衣……” 　　冷冰冰的声音从白老板身后处传来，也让白老板瞬间想起来自己身上还穿着和小跟班配套的红狐狸睡衣！睡衣后面还有一根毛绒绒的红狐狸尾巴！ 　　一转身，白鬼就眼角抽搐地看见隔壁那个讨厌的书店老板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 　　“不好看吗？”白老板可不是会示弱的人，于是立刻自傲地扬起头，向对方挑了挑眉，“本老板还有更漂亮的款式，可惜阁下是无缘得见了。” 　　说完，白老板趁着对方身体僵硬的一瞬间，就快速“溜”回了店里。 　　而在距离锦绣街不远的中心公园里，拥有着王权特色的落寞身影，一大早就坐在公园的湖畔发呆。一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王权的身形才动了动，看都不看就接通了电话。 　　“喂？” 　　“是王先生吗？” 　　“是的。” 　　“您好，我是青基金的贵宾经理小黄，一直负责钟夫人的养老基金业务。” 　　“我知道。” 　　“因为您是钟夫人的第一联系人，所以有些事情希望能够与您交流一下，我们约一个时间如何？” 　　“好。” 　　一直到挂掉电话，王权依旧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就这么痴痴地看着眼前在清晨阳光下泛起金鳞的湖泊，就好像能从倒影中看到钟琴一样。 第20章 见面 　　“王家那小子穷成那样，你究竟看上他什么？生你这么一个不带把的，钟家已经算是绝后了，你就不能让老娘我晚年过得舒心点儿吗？” 　　那也是一个冬天，饿着肚子的“她”却被罚跪在冰冷的前院，后面的门房紧锁，隐约传来一些饭菜味。 　　这也是“她”又一次意识到，无论“她”的课业多优秀，能力多出众，在“她”母亲眼里最重要的还是钟家的传宗接代。 　　“她”不顾身后的呼喊怒骂，疯狂地从院子里跑出去，“她”想去找王权，想摆脱母亲强塞给自己的所谓命运！ 　　但“她”却没有想到，那个月光之下的雪夜，会有几个人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直接将她拖进了巷子里。 　　那一夜，当她拿着沾满鲜血的刀，一瘸一拐地从巷子里走出来…… 　　“死”去的人，不止“钟琴”一个。 　　××× 　　锦绣街中心公园旁边那家西餐厅的生意一直都不错，毕竟价格不算很贵，环境也算清雅，饭前饭后还可以去公园里来回溜达几圈。 　　这一天是工作日，而且不是饭点，所以餐厅的生意略微有些冷清。 　　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黑色轿车在餐厅边上停下，然后一位戴着墨镜的男子穿着一身低调的休闲服从车子里出来，环顾了四周一下之后，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进了餐厅。 　　“给我两个小时，时间一到我会立刻回片场去。”戴着墨镜的男子压低声音说着，餐厅里没有什么人，所以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声音。 　　“钟大明星，两个小时后你可千万得回来啊！”电话那头也传来无奈的声音，“不然剧组就得开天窗了。” 　　“放心。”挂掉电话之后，因为某些原因而偷偷来到这家餐厅的钟秦，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 　　就在靠窗的某一个卡座内，神情有些恍惚的王权与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面对面坐着，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桌上还摆着许多不明内容的文件。 　　片刻之后，钟秦走到王权他们对面的另一个卡座，如同普通的客人一样坐下之后，也开口向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以及双份的方糖。 　　坐在那里，钟秦可以清楚地听见身后两个人的对话。 　　“王先生，这些确认手续已经完毕，但必要的流程我们还是得走一遍。”那个看起来公事公办的中年人语气里带着客气，“钟夫人是我们青基金的重要客户，所办理的养老基金也是最高等级，所以每个月都会有一笔极为丰厚的生活费转入钟夫人的银行卡账号。这些款项，钟夫人应该都已经收到了吧？” 　　“已经收到了，谢谢。”王权推了一下眼镜，没有什么精神地抬眼看着那个满脸客套的男人，“所以这一次黄经理依然不愿意告诉我，这份基金的购买人究竟是谁吗？” 　　“这个问题王先生两年前曾经问过我一次。”姓黄的这位贵宾经理笑得如同弥勒佛一样，“那个时候我就曾经说过，这份养老基金是由知名不具人士为钟夫人购买，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除了钟阿姨的女儿钟琴之外，还有谁会做这些事情？更何况我还被安排为钟阿姨的第一联系人。”正是因为这份养老基金的存在，王权才一直坚信钟琴还活着。 　　“事实上这也是我希望约见王先生您的原因，没想到您正好在锦绣城。”黄经理收敛了笑容，“我们基金会得到一份声明，得知为钟夫人购买养老基金的那位知名不具人士已在不久前去世，而对方最后的遗愿就是为钟夫人安排最好的养老机构，以及所有需要准备的事情。” 　　“去世？遗愿？”王权知道钟琴的母亲除了唯一的女儿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所以才如此确信购买基金的知名不具人士就是钟琴。 　　也正是因为这份确信，让王权毫不放弃地寻找了四年。 　　现在，竟然有人告诉他那个知名不具人士已经去世？ 　　“怎么可能？钟琴才那么年轻！”王权不愿相信地拍桌站起，眼镜后面满是震惊，“究竟什么事情会让她就算死，也不愿意再见我和钟阿姨一面？” 　　“抱歉，其实我们也帮忙打听过钟夫人的女儿，但确实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表明这位知名不具人士就是钟小姐。” 　　黄经理带着古怪的表情对王权说：“王先生，您与钟夫人的家境都一般，而这份养老基金的数额又非同一般，如果这份基金真的是钟小姐所购买，那么那位钟小姐在失踪四年间所进行的工作……嗯……要么强度惊人，要么非常危险……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可以理解。” 　　“琴琴不会去做乱七八糟的工作！”王权的双眼通红，显然是无法消化黄经理所说的这些事情，也无法接受黄经理对钟琴所作出的猜测。 　　“抱歉，我想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看到王权十分激动的样子，黄经理也匆忙从卡座上起身，收拾了一下刚才王权签署过的一些确认条例，“总之，购买这份养老基金的知名不具人士已经去世，而他留下来的遗产足以让钟夫人幸福地度过晚年。” 　　坐在自己的卡座上，钟秦又问服务员要了另一份方糖，一块接着一块地丢进那杯一口都没喝过的咖啡里。 　　被墨镜遮住的半张脸，使得没人能看清钟秦脸上的表情。但认识钟秦的人都知道，拼命往咖啡里放糖这件事情就是他正在紧张的表现。 　　“幸福地度过晚年？”王权冷笑了一声，“黄经理，如果你真的认识那位知名不具人士，就请帮忙转告……钟阿姨老年痴呆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现在就算亲生女儿站在她面前，她都可能认不出来了！” 　　听到王权所说的话，钟秦放糖的左手顿在那里，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在王权爆发出来的气势压迫下，那个青基金的黄经理可以说是落荒而逃，只剩下王权一个人重新坐回卡座，陷入长时间的沉思。 　　背对着王权坐在对面的钟秦也一直没有离开卡座，如同放空自己一样不断用银勺搅拌着手边的咖啡。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当餐厅里只剩下钟秦和王权这两桌，而且两个人面前都只点了一份咖啡的情况下，就连王权都注意到了那个默默坐在对面卡座上的青年。 　　接下来，王权做了一件与整个西餐厅的氛围格格不入的事情——他问服务员点了两瓶老白酒。 　　他似乎打算借酒消愁。 　　“两……两瓶白酒是吗？”站在王权身边的服务生有些吃惊，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惊讶于对方在西餐厅点白酒，还是惊讶于自家老板真的有卖白酒这件事情，“请稍等一下。” 　　白酒很快上桌，王权却并没有开始喝，而是直接带着两瓶白酒和酒杯，起身走到了钟秦的卡座旁！ 　　“这位小兄弟也是被人放鸽子了吗？”王权有一种未喝先醉的感觉，“要不要一起来喝一杯？反正这个餐厅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钟秦怎么也没有想到王权会跑来和自己说话，他放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握拳，就像是体验到了和剧本完全不同的剧情一样吃惊。 　　“你对着杯咖啡，在这里坐了有一个小时吧？”王权直接在钟秦的对面坐下，倒了一杯白酒之后，就把杯子递到钟秦的面前，“看你应该长得挺帅的，被放鸽子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 　　“……” 　　“其实你已经很走运了。”王权苦笑了一声，“你只是被放了一个小时鸽子，我却被放了整整四年。” 　　王权想要给自己倒杯酒，却发现手边没有多余的杯子，目光就盯上了钟秦面前的咖啡杯。 　　“这咖啡还没喝过吧？”王权虽然还没喝，却已经表现得如同一个醉汉，“就留给我当酒杯好了。” 　　“抱歉，这个……” 　　钟秦的阻止还没说完，王权已经拿起咖啡杯一饮而尽。 第21章 垃圾 　　王权现在的心思很乱，四年来他就好像是一具被信念支撑着的行尸走肉，寻找钟琴，照顾钟琴的母亲，再不断重复着这两件事情。 　　但青基金今天对他所说的这些话，就好像在一个飘荡了四年的气球上突然划了一道口子，不仅使得气球开始泄气，而且气球原本缓缓漂浮的节奏也被打乱，如同王权现在的思绪一样开始到处乱窜，一头乱麻。 　　想都不想地端起对面那个陌生青年的咖啡，王权直接一饮而尽，下一秒却被那齁甜齁甜的咖啡呛住，拼命咳嗽起来。 　　“咳咳，咳！兄弟，你这咖啡里到底是放了多少糖？咳咳咳！咳！”那甜腻的味道在王权的口中久不散去，连开口说话都觉得会有糖味泛出来。 　　“咳咳！”王权又拼命地咳嗽了几声，感觉自己快说不出话了。 　　“……不多。”钟秦是个好歌手，但这不影响他同时也是一个好演员，所以他能够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和行为动作，使坐在对面的王权察觉不出异样。 　　就算如此，钟秦的内心深处还是波澜起伏得不停，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经从变身最初的优柔寡断犹豫不决，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明明只是想要静静坐在这里与过去告别，明明想要一杯咖啡过后就再无牵系……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王权竟然会来搭话，这个当初牵手都得耗个一年半载的家伙，竟然会拿着两瓶白酒来和他搭话？ 　　现在就该结账走人。 　　钟秦的行动力一向很高，脑袋里刚刚浮现了这么一个念头，他就已经准备从卡座上起身。 　　可钟秦手刚刚搭上桌子，就看到王权摘下破破烂烂的眼镜，抹了抹眼角，竟是眼眶湿润了。 　　“我认识的人，也特别嗜甜，每次紧张的时候就不断往嘴巴里放糖。”王权将白酒倒在咖啡杯里，又是一饮而尽，也许那苦辣感能够冲淡口中甜腻的味道。 　　“我常笑话她说，等我们年纪大了，她一定会是一个没牙的丑老太太，到时候我就会陪在她身边，每天再给她熬最难喝的粥。” 　　喝咖啡的杯子要比喝白酒的杯子大很多，所以一杯酒下肚，王权的脸瞬间就变红，原本应该收住的泪水更加控制不住了。 　　从钟琴变成钟秦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努力让自己忘掉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以及过去认识的每一个人。后来他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青基金打理，自问专业机构会比自己做得更好。 　　所以他原以为王权早就已经放弃，一直到白老板告诉他，他才知道这个傻子竟然找了他四年。 　　“你说的就是放了你四年鸽子的人吧？”钟秦没有喝白酒，只是拿在手中把玩着，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值得吗？将那样的人挂在心上四年？” 　　“不知道。”这个时候王权已经准备开第二瓶白酒，但酒瓶却已经被钟秦夺走。按照王权这喝白酒的速度，如果不阻止的话，恐怕会出事。 　　“你们结婚了吗？” 　　听到钟秦的问题，王权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吗？”钟秦拿起旁边的茶壶，往王权空了的杯子里倒了杯茶，“就算是领过证的夫妻，分居三年之后也能够成功离婚，更何况只是普通的情侣关系。” 　　“可我就是想不明白。”所谓酒后吐真言，也许就是现在王权的情况，“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不来找我？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说好的那样，手牵手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 　　“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平平淡淡的一生。”钟秦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也许你从来没有想过，你和那位女士所追求的人生原本就毫不相同。” 　　王权的瞳孔突然缩小，似乎非常诧异于钟秦所说的这番话，他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在餐厅里还戴着墨镜的陌生人，发现自己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一点。 　　在自己的人生规划中，他和钟琴在大学毕业之后会回到偏远的家乡，一起在家乡的学校里担任教书育人的工作，最后带着众人的尊敬和爱戴一起退休，在风景宜人空气清新的乡野间，平静地度过余生。 　　但钟琴不同，无论是中学还是大学，就算个子不起眼，就算容貌也不起眼，但她总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成为学校里最优秀的那一个！ 　　钟琴的目标，从小时候开始，就是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 　　原本钟琴想要学表演，却支付不起艺考所需要花费的精力和金钱，最终带着奖学金进入王权同一所大学的商学院，仅仅大一就在学生会崭露头角。 　　这四年来不断寻找钟琴的过程，让王权忘记了平凡的自己曾经如何吃力地学习，想要追赶上钟琴前进的步伐，最终却只能看着钟琴越走越远，越走越高，自己却依然在原地踏步。 　　第一次，王权第一次想要问自己一个问题。 　　如果当初钟琴没有失踪，他们真的能够一起走到最后吗？ 　　钟琴所希望的生活，真的是和自己一起回家乡做一名乡村教师吗？ 　　钟琴她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 　　“所以想开一点。”钟秦从卡座上起身，不打算再与王权交谈下去，“就好像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却已经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 　　走到前台，钟秦刷卡为自己和王权付了账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餐厅。 　　看着钟秦潇洒离去的背影，王权突然有些羡慕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王权再次一饮而尽，希望自己这一次酒醒之后也可以洒脱地想开这一切，不再去追逐钟琴虚无缥缈的身影，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人生。 　　王权也不知道钟琴是不是真的已经去世。 　　但他真的累了。 　　酒醒之后，就去找个工作吧。 　　但找什么工作呢？大学辍学，只有在广告公司当学徒的经历，难道要重操旧业？ 　　家乡的拆迁，也使得王权无处可去。 　　钟秦重新上车，关上车门，却并没有立刻开车离开，而是坐在驾驶座上，不理会身上响起的手机铃声，回忆起了自己许久未曾想起的过去，回忆起了四年前发生的一切。 　　那天雪夜，当“她”被拖进巷子的时候，大声呼喊着救命，大声呼喊着王权的名字，但根本没有任何人听见她的“求救”，身后只是那些无赖得逞的笑声。 　　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屈服于着混蛋的命运吗？ 　　就好像听从母亲的安排，为了所谓的美好未来和传宗接代，去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去听从母亲口中所谓“女人的责任”？ 　　为什么“她”总是要屈服于别人？ 　　为什么“她”总是要听从别人的安排？ 　　为什么“她”不能走自己的路！为什么“她”不能打破命运！ 　　“啊啊啊啊啊啊！”那个时候的“钟琴”疯狂地咬在无赖勒住“她”的手臂上，抢过他另一只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反手捅了进去。 　　就在下一秒，另一个无赖的匕首在慌乱间刺进“钟琴”的手臂，却被看起来柔弱的“钟琴”一把拽住脖子，砸在巷子的石墙上！ 　　当“钟琴”恢复精神的时候，“她”全身都是伤，全身都传来疼痛感，“她”只能抓住被撕扯的衣服，拿着刀从巷子里走出来。 　　洁白的雪地，被鲜血渗透。 　　那一刻，“钟琴”突然发现，“她”想要改变命运，却亲手毁了命运。 　　一个杀人犯，真的还有其它的路可以走吗？ 　　“去找找百鬼杂货店吧？”一个似乎收垃圾的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钟琴”的身边，面对巷子里的情况以及雪地上的红色依旧面不改色，“哎，小姑娘怎么这么不爱干净呢？你走吧，收拾垃圾的事情就交给老朽。” 　　“杂货店？去哪里能做什么？”“钟琴”冷笑了一声。 　　“只要你愿意舍弃最重要的东西，至少也能买来一个小小的转机。”老人衣衫褴褛，头发苍白，身上还覆盖着雪花，但他却拿着一个铁铲，步伐很稳地向着巷子走去。 　　收垃圾，也是一份工作。 第22章 真相 　　那个老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好心地帮助自己收拾残局？ 　　这会不会只是一个阴谋？那个老人会不会一转身就去警察局报案？ 　　自己应该回家去找母亲，还是应该去找王权？但找到他们又能怎样？这条路已经启程。 　　“钟琴”确实不甘平凡，但那个时候也只是刚入大学的年轻人而已，思想中仍存在着不成熟。 　　所以最终“钟琴”慌忙逃走，用旁边院子里随便拉扯下来的床单，如同披风一样将自己包裹住，冲上了一辆不知道会通向哪里的公交车。 　　“钟琴”质疑命运的公平，但有的时候也不得不诧异于“命运”的存在。 　　因为下车后没多久，她竟然真的……找到了百鬼杂货店。 　　那个时候的杂货店与现在锦绣城里的那一家完全不同，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店面，六平方左右的空间，灯光昏黄，周围塞满了各种人偶的残肢。 　　而白老板就坐在房间中间的椅子上，正将一枚红色的“水晶”塞进某个人偶的眼窝中。 　　“这里就是百鬼杂货店？”她看着外面那个白底黑字的招牌，实在怀疑怎么会有人用这种颜色给杂货店做招牌，这家店真的有生意吗？ 　　“小店新开张。”白老板似乎并不诧异她知道百鬼杂货店这件事情，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客人想要买什么？” 　　“你们这里，有没有……伪造身份文件之类的业务？”在她看来，这家诡异的杂货店恐怕是一间黑店，“就是可以让我变成另一个人，另一种身份的那种。” 　　“变成另一种身份？”白老板当时似乎对这次生意产生了兴趣，“可以是可以，不过客人需要的是不是那种……就连警察和相关部门都查不出破绽的那种新身份？” 　　“真的可以吗？”她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神通广大的人。 　　“这种东西可是价格不菲。”白老板暗红色的双眼半眯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眼前的白老板很高，但不会显得很瘦，反而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力。 　　特别是白老板看着她的时候，她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看穿了她所做的一切。 　　“我没有钱。”她觉得自己嗓子发干，“我只有这条命。”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白老板重新坐下，继续帮助手中的人偶镶嵌眼睛，却似乎怎么都不满意一样，忍不住皱眉。 　　“什么事情都可以。”面对这一次经历的事情，她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但即使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她也依然想要拼死一搏。 　　“既然如此，你来的倒也算巧。”白老板将手中捧着的人偶脑袋转了个方向，“有没有觉得这两颗眼睛有些不一样？” 　　她认真看了看人偶的双眼，因为灯光有些昏黄，所以她看了许久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左边那颗红色的玻璃珠似乎要更好看一些。” 　　“眼光不错，不过这是极为珍贵的材料，并非什么玻璃珠。”白老板一伸手就将人偶的右眼取了出来，“之前的一位客人将人偶原本的右眼偷走，所以暂且只能寻找一枚劣质的替代品。” 　　“若你能够将右眼取回来的话，我就给你一个新的身份。”手里把玩着那颗红色“水晶”，白老板灯光下显得极为白皙的脸上，也映上了红色的光影。 　　“好。”她毫不犹豫地答应。 　　“所以老板你又做亏本生意了？”时至今日，云绵绵小朋友趴在杂货店的沙发上，好奇地歪了歪头，望向正在给自己讲故事的白老板，“以那个简单的任务作为代价，那个女学生就变成了大明星钟秦？” 　　“简单？”白老板摇了摇头，“对于那个时候的钟琴而言，这个任务足以让她死上数百次。” 　　“当时，我将钟琴当作了那些无聊的客人，那种想要来杂货店实现愿望，却不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无聊客人。”白老板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有些看走眼，“虽然当时钟琴说她愿意付出生命，但我却完全没有当真。” 　　“那个摸走我宝石的客人，拥有非同一般的身份。原本我打算第二天就出手处理，却将这个不可能的任务交给了钟琴。”白老板看着杂货店窗外，似乎还能回忆起那一天的情景。 　　“我原以为钟琴会在知道那个小偷的身份之后就放弃，再远远地逃走，不再奢望从杂货店里空手套白狼。” 　　但第二天的深夜，雪的比前一天还要大，百鬼杂货店旧址前的雪地却被血色渗透，全身上下布满伤口的钟琴就这么躺在那里，几乎感觉不到活着的气息。 　　那些伤口中有刀伤，有扭伤，但完全脱臼的右手怎么看也不像是钟琴自己摔的，反而像是被人硬生生折断。 　　特别是钟琴原本端正秀气的脸，竟是被割了好几刀！ 　　白老板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等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将钟琴抱入店里之后，直接带去了店后面的房间。 　　用一些秘药让钟琴恢复意识，这个年轻的女孩睁开眼睛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老板，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死？” 　　“我以为你会逃走。”白老板实话实说。 　　“不想逃。”明明满脸狰狞，钟琴却还能笑出声来，“这样一来，老板你就能帮我换个身份了，可惜脸上有这么多伤痕，证件照拍出来可能不好看。” 　　“你真的把那枚宝石带出来了？”白老板当时的确有些诧异，毕竟钟琴看起来并不像藏着什么的样子。 　　“原来那是宝石吗？”钟琴又笑了，这一次还牵动了伤口，使得女孩痛得浑身颤抖，“怪不得那些家伙连刀子都敢动用。” 　　说着，钟琴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抱歉，我好像把那东西吃下去了。” 　　“……”白鬼倒吸了一口气，最终作出决定，“我会帮你换一个身份，甚至换一个身体。” 　　“老板，你不会是想让我变成人偶吧？”身为大学生，钟琴很明白换身的不可能性，所以只是看着房间里的人偶，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放心吧，人偶只是业余爱好而已。”白鬼将人偶右眼右眼中那枚不协调的宝石取了下来，“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才是本店的真正业务范围。” 　　“在换身之前，必须要做一些准备才行。”白老板看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钟琴，“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好好想想自己需要一个怎样的相貌，就算想要换一个性别试试，对我而言也不算难事。” 　　这一段，就是钟琴变成钟秦的原因和过程。 　　“原来钟秦是这么厉害的人吗？”听完白老板的故事，小跟班的嘴巴张成小圆，“但老板你真的就这么亏本了？” 　　“成本还是要收回一些的。”白老板拍了拍云绵绵小朋友的发顶，“后来我将那枚淘汰下来的红宝石借给了钟秦，等他还清利息之后我好好算了算，似乎还盈利了一些。” 　　“也算是……一项难得的投资。” 　　一个月后，钟秦经纪公司旗下的影视工作室里多了一个叫做王权的实习生。 　　虽然对方大学辍学，也没有太多影视制作的经验，但如同拼命三郎一样的工作态度，却让工作室的负责人破例将他收下。 　　收下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而已，自然不需要惊动公司的那些大人物。 第23章 三月之约 　　云绵绵小朋友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寒假，从学校领完成绩单和寒假作业之后，就如同往常一样……把它们全部都埋进以前挖出来的那个小土坑里。 　　“嘿咻，嘿咻！” 　　拿着园艺的小铲子，云绵就这么蹲在地上，努力给小坑坑填土，再用力拍拍牢，确保这个小土坑看起来和周围的草地没什么区别。嗯，唯一的区别就是小土坑上面没有草…… 　　不过，老板应该不会发现吧！ 　　大功告成之后，云绵绵小朋友就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暖和的店铺大厅里。虽然白鬼的体质喜冷，但考虑到小跟班在冬天很容易感冒，所以店里的空调还是一直在制热，整个厅里暖烘烘的。 　　“老板，我回来啦！！”明明已经从大门进来好一段时间，小跟班还是一脸热情地冲向沙发，直接冲进白老板的怀里，“老板你今天好帅啊！比以前还要帅一万八千倍！” 　　应景地穿着红色加绒毛领长衣，以及开叉大裙摆的白老板挪开手里的平板电脑，眯眼笑着看向一脸谄媚的小跟班，睫毛投下扇影，很是好看。 　　“你们班主任已经将电子版本的成绩单和寒假作业都传给我了，我们才三年级的云绵小朋友这学期竟然全部六十分低空飞过？” 　　云绵立刻将小脑袋都埋进白老板的怀里。 　　不过云绵绵小朋友等了很久，都没能到老板把自己丢出去，抬头一看就发现老板……竟然在用平板电脑和网友聊天！最最不喜欢社交的白老板竟然在网上聊天！ 　　云绵一脸震惊地向屏幕探出头，然后看清楚老板似乎是加入了某个读书分享的聊天群，群里都在谈论对某本书的体会和收获。 　　云绵绵最讨厌看书！而且白老板每次找到自己喜欢读的书都会变得不理人！ 　　现在好了，老板读完书之后，竟然还要和网络上的陌生人一起聊心得体会！云绵绵小朋友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再次下降到了冰点。 　　“这是什么？”云绵还留意到白老板使用的是自己平日里登陆的账号，所以老板现在头顶着的昵称是——小可爱。 　　“偶尔关注的一个读书博主。”白老板似乎对聊天群里不断滚动的信息非常感兴趣，一边看着屏幕，一边习惯性地折腾小跟班软绵绵的发顶，“因为对方选书的品味和我很像，还经常找到一些不常见的书籍，所以就干脆加了他的聊天群，还挺有意思的。” 　　“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人哪里有意思。”云绵绵小朋友有些吃醋地从沙发上一点点爬下去，“网络上神神秘秘的，说不定其实就是隔壁书店老板。” 　　因为知道白鬼不喜欢隔壁卖书的冰山叔叔，所以云绵才故意这么说。 　　“那家伙读书的品味一看就很糟糕，说不定连自己店里的书都没翻过。”白老板将平板放去一边，“但这位玄枫先生不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苟言笑的长者，对很多书的理解都非常深入，而且能够提出自己独特的见解，是一个思想很有深度的人。” 　　老人家吗？ 　　云绵歪头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嫉妒了。比起老人家，老板应该更喜欢他这样活力无限的青春美少年才对！ 　　“既然绵绵已经回来，那我们也可以出发了。”白老板从沙发上起身，将挂在一旁的白色毛绒披肩挽上，就向杂货店外走去。 　　“去哪里？”刚刚结束一学期学业的云绵有些摸不着头绪。 　　“三月之期已至，去把那件事情了结掉。”打开店门，门外的寒风吹了进来，白老板却并不觉得寒冷，反而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 　　只有最凌厉的寒风，才能驱散白鬼体内越燃越烈的邪火。 　　而在杂货店隔壁的书店里，玄枫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寒风中远去，那个陌生的男子见到白鬼梳理长发的侧影之后，脸上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主上，没有想到您还有芳邻为伴。”陌生男子有些羡慕地看向玄枫，“这样的大美人可不多见。” 　　“哼，只是值得怀疑的女人而已，就连我的情报网络也查不到她的真实身份。”玄枫的表情还是冷冷的，“调查报告里说，杀死晨曦的嫌疑犯曾经多次进入她的那家店，而且一次都没有从正门出来过。我敢肯定，那个女人的店里肯定有通往另一处的暗道，而且那个嫌疑犯一定是那个女人的熟人。” 　　“主上，会不会是误会？”男人还是觉得这么一个大美人被怀疑，实在有些可惜，“说得好像人家开的是黑店一样。” 　　“说不定就是黑店，你见过哪家杂货店门口连卖冷饮的冰柜都没有？”玄枫眼神锐利地说。 　　“……”手下有些无奈地看向玄枫，“主上，现在是冬天。” 　　“这些都不重要。”玄枫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冷冰冰的语气，“重要的是她一定认识那个如今已经销声匿迹的嫌疑犯！” 　　“那白家血统的事情怎么办？”手下突然显得有些为难，“如果那些老爷子知道您来锦绣城是为了其它事情，说不定……” 　　“隐瞒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玄枫用力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是最让人放心的助理，夏狩。” 　　夏狩：“……”不，他只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助理，没有之一。 　　不过，没有想到主上找到的线索竟然是这么一个大美人。身为手下的夏狩托着下巴望向那高挑的背影，觉得他也许可以尝试一下用美男计为主上分忧。 　　“主上，属下一直住在酒店里也挺浪费钱的，书店楼上还有空房间的话，不如属下就在这里暂住怎么样？”夏狩表情有些荡漾地说。 　　“没有。”作为狠心的主上，玄枫直接把手下往店外一推，“自己买房子去住，费用报销。” 　　“啪”的一声，书店移门就在手下身后无情地关上。 　　不久之后，白鬼和云绵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柯家所在的幸福小区，一路上的公共交通出行没有遇到任何的堵塞。 　　刚走进幸福小区的大门，一个似曾相识的青年从白老板他们对面走了过来。 　　“啊！之前遇到过的大美人！”对方并非第一次见到白老板出现在小区里，还曾经对着百鬼吹过口哨，“又来看柯家那个小丫头了吗？” 第24章 柯家 　　“你认识柯蓝？” 　　原本准备走进楼道的白老板停下了脚步，虽然每三个月会来到幸福小区一次，虽然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有些眼熟，但白鬼从未意识到对方可能与柯蓝认识。 　　“也不算认识，只是听我妈说起过。”看见大美人为自己驻足，年轻人挠了挠头，壮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后，发现近看之下的美人长得更好看，暗红色的美瞳也很独特，“我家住在隔壁那幢楼，正好和柯家同一层，所以那户人家敲敲打打的声音总能传进我耳朵里。” 　　“敲打？”白老板念叨着这两个字，似乎能从中感觉到柯家这段时间的不平静。 　　“是啊。”那年轻人虽然给人吊儿郎当的感觉，但本性倒是不太糟糕，“大美人你隔几个月就来一次，和柯家丫头的关系好像也不错，应该是他家的亲戚吧？” 　　“也许。”无论是对方所说的话，还是对方对自己的称呼，白鬼只是笑一笑，不点头也不反驳。 　　“那可以的话……你和那户人家说说。”年轻人叹了口气，“好几次我在小区里看美女跑步的时候，都看到柯家那丫头伤痕累累地坐在楼下。真不知道她父母怎么想的，连我看着都有些不忍心。” 　　“既然你那么担心，为什么不报警？”虽然眼前这个年轻人想要帮柯蓝，但白鬼还是能够觉察出一些别的。 　　“这都是别人家的事，随便报警不太好吧？”年轻人似乎因为白鬼的问题而有些窘迫，“而……而且美女姐姐看起来就很乐于助人的样子，我……我可不是为了搭讪才这么说的！” 　　“人之常情。”白老板向年轻人走近，近到对方几乎能够闻见白老板身上清淡的香味，“但若是下次有缘再见，别忘了对于男性而言，‘美女’和‘姐姐’这两个称呼都非常失礼。” 　　男……男性？！ 　　在那个年轻人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时候，白老板已经与他擦肩而过，走进了柯家所在的那栋公寓楼。 　　跟在白老板后面的小跟班，还向那个年轻人扮个鬼脸，表情超凶地说：“再用那种色眯眯的表情看老板，我就把你吃掉！” 　　不过年轻人显然并没有听到这声警告，只是在反应过来后，崩溃地抱住脑袋，大吼一声：“这是欺诈！颜值欺诈！” 　　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往上走，刚刚走到二楼，白鬼就已经听见楼上传来的碰撞声，以及属于柯蓝母亲歇斯底里的喊声。 　　奇怪的是，这栋楼里其他的住户却毫无反应，不知是因为隔音效果太好，还是如那年轻人所说的一样，不愿掺合别人家里的事情。 　　来到柯蓝家门口的瞬间，白鬼就听见重物砸在防盗门上，传来一声巨响。 　　“为什么要弹蓝蓝的钢琴？！”门内传来柯妈妈的声音。 　　“妈妈你别生气。”柯蓝的声音却依旧柔和，“只是练习了很久，希望可以弹给妈妈听。” 　　想到砸在门上的可能是自己制作的那具人偶，白鬼又是一阵心疼。虽然给柯蓝使用的人偶只是最普通的材质，但到底也是白老板的一番心血。 　　伸手敲了两下门之后，门里面的声响立刻停下，却仍然无人开门。 　　“老板，门不开。”云绵绵小朋友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多钟，所以这会儿肚子有点饿了。 　　白老板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下身开叉的大裙摆，下一秒就直接伸腿，用上了常人所不具备的力量，直接将防盗铁门踹开。 　　“呯！” 　　当铁门被硬生生踹开时，云绵清楚地看见铁门上还留有靴印。 　　这一幕，正好落入从楼下赶来的年轻人眼中，那近乎完美的大长腿再次让那小哥看呆，这大美人真的和自己同性别吗？ 　　想到自己一双大毛腿，小哥掩面哭泣。 　　利落地收回腿，面对门里一脸诧异的柯家人，白老板却是面色如常。 　　“白……白老板？”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柯蓝的父亲，“您怎么来了？” 　　“柯先生难道忘了今天是约定的日子吗？”白老板看到缩在门旁边的柯蓝，伸手一拉就将比普通人轻得多的人偶少女扯入怀中，直接打横抱起。 　　身材高挑的白老板一身红色长衣，就这么动作小心地抱着一身白裙的人偶少女，柯蓝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许多明显的伤痕，虽然伤口在快速愈合，却依旧留有血迹。 　　那样的画面，在旁边的小哥看来，有些惊心动魄，又让人挪不开视线。 　　“把我女儿还给我！！”看到无力躺在白老板怀中的少女，柯蓝的母亲却如同被夺走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就在柯蓝母亲冲过来想要抓住少女手腕的时候，白老板暗红色的眼瞳泛起光亮，柯妈妈刚触碰到柯蓝的皮肤，就如同被火焰烧灼一般，呼痛着向后退去。 　　“老婆！”柯爸爸立刻上去探看。 　　“一年前，因为柯蓝在钢琴考试中的失误，柯夫人将她锁在房间里四十九天。”白老板平静地叙述着一年前的往事，“每天必须有十二小时的琴声，弹错则必须加时。” 　　“那都是为了她好！”柯妈妈那尚有烧灼痕迹的右手和声音一样颤抖着，但似乎比刚才要显得平静一些，“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关系，疏通人脉，让蓝蓝有复试的机会。” 　　“但是后来……” 　　“不要说下去！”刚刚冷静了一点的柯妈妈再次大喊起来，“不要再说了。” 　　“后来我实在无法忍受那样的训练，就学着用床单被套之类做了绳子，直接从窗口逃走。”继续述说的，是被白鬼抱着的柯蓝，声音清亮却带着哀伤，“但没有想到妈妈在我房间里装了摄像头，所以很快就发现了我逃走的事情。” 　　“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你只是人偶而已！你只是和我女儿很像的人偶而已！”柯妈妈在丈夫的怀里嚎啕大哭，却因为刚才被烧灼的疼痛，而不敢继续靠近白鬼。 　　柯蓝也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原本想出去透透风就回家继续练琴，却没想到刚刚从路口往外走，爸爸和妈妈就追了上来，大声喊着我的名字。” 　　“我当时真的非常害怕，觉得妈妈一定非常生气，觉得妈妈一定会用更可怕的方法来惩罚我。”人偶少女的眼角也流下了泪水，“所以我不敢回头，也不敢抬头，就这么傻傻地愣在那里发抖，身后的呼喊声越响，我就越害怕。” 　　“我和孩子的妈妈当时拼了命地冲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柯爸爸紧紧抱住已经崩溃的妻子，“我们拼命想要告诉柯蓝有一辆车过来了，但周围没有路人，柯蓝也什么都听不见的样子。” 　　“肇事司机当时正在打电话。”柯蓝似乎正回忆着当时发生的那一幕，“我甚至还记得自己被撞飞的那一刻，司机脸上无比的震惊和恐惧。”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柯妈妈拼命摇着头，“如果蓝蓝能听我的话，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不会发生！” 　　“但是，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比起妻子的崩溃，柯爸爸虽然同样颤抖着，却还是看向白鬼怀中的人偶少女，“你明明只是我们女儿的替代品，你明明只是一具人偶，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情？” 　　“柯先生。”一直沉默着的白鬼微微一笑，“您真的觉得，人偶可以拥有灵魂吗？” 第25章 离去 　　没等柯爸爸得出答案，白鬼就将手中的柯蓝放下，让她站在自己的身前。 　　手指划过人偶少女的五官，白老板的声音如同直接传入脑海一般蛊惑人心。 　　“我一直都在研究人偶之术，无论制作的过程当中需要多么昂贵珍稀的材料，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 　　“正是因为不惜一切代价，所以本店的人偶从外形上来说可算是完美无缺，披上伪装的外皮之后，更是与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但无论人偶的外表多么真实，多么美丽精致，有一个问题却让我至今无法解决，甚至可以说毫无进展。”白鬼将手放在柯蓝的双肩，正色看向柯家夫妇，“那就是我根本无法让人偶自己产生灵魂。” 　　“可是……”白鬼的叙述中存在着太大的信息量，使得柯蓝的父母一时无法理解。 　　“智慧，自我意识，或者说是判断能力，这些都只有活着的生命才能够拥有。”白老板微微勾唇，暗红色的眼眸半眯起，“而这些人偶，说到底只是死物。” 　　“我所能做的，就只是将人类的灵魂塞入人偶的躯壳中。” 　　白鬼将搭在少女肩膀上的手松开，看着柯蓝一步步走到自己震惊的父母面前，用竭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我就是柯蓝，从一开始就是柯蓝。” 　　“那个车祸而死的柯蓝，飘荡在外的一缕魂魄，进入了这个人偶的身体。”柯蓝将手放在心口处，努力感受就会发现，人偶的心跳终究与人类不同。 　　“你为什么不早说！”柯妈妈不敢相信地捂住脸，“难道我一直折磨着的，都是我的亲生女儿？！” 　　柯妈妈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将失去女儿的悲痛发泄在“人偶”的身上，想到柯蓝身上的伤口，想到柯蓝的哭声，她的身体摇摇欲坠，若非柯爸爸在一旁搀扶着，恐怕已经晕倒过去。 　　即使如此，柯妈妈的脸色变得惨白，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一开始不说，是因为害怕你们知道真相之后，不顾一切将她永远留在人世间。”白鬼微微一叹，“后来她即使再说，也没有人相信。” 　　“柯家与杂货店之间的交易，原本就围绕着秘密展开。”白老板看向柯蓝，“你的父母不知道你是真正的柯蓝，而你也不知道，你能够以人偶之身活动，是因为你的父母付出了寿命。” 　　“寿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板，您明明说过，交易的代价是……” 　　柯蓝诧异地回头看向白老板，她记得事情的开始也是一个冬天。 　　那个时候她已经是一个鬼魂，却还是因为不舍而徘徊在父母的身边。 　　死之前，柯蓝对严苛的父母有着淡淡的恨，但见到父母在她葬礼上的悲痛，见到母亲因为自己的去世而变得精神不稳定，见到母亲在精神失常的时候割腕，而没有形体的自己却无法阻止…… 　　柯蓝开始慢慢有一种扭曲的错觉，也许真的是她做错了。 　　父母以一种并不温和的方式爱着自己，而且是极为浓烈的爱。 　　她开始异常地质疑自己，灵魂如同烛火一般漂浮不定。 　　一直以灵魂的姿态漂浮在母亲的左右，柯蓝生怕母亲再做出一些伤害她自己的可怕行为。 　　直到有一天，柯蓝的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百鬼杂货店，于是执意要前往。 　　那是柯蓝第一次见到白老板，有着惊人之姿的存在，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都似乎独成一个世界。 　　当白老板听说眼前的客人想要复活自己的女儿后，立刻摇头拒绝。当时柯蓝觉得这没什么，毕竟母亲的要求怎么听都像是疯言疯语。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能死而复生？ 　　但白老板的推托之词，却让柯蓝觉得有些奇怪。白老板说的是：“抱歉，普通人根本无法支付复活他人所需要的代价。” 　　莫非这世上真的存在可以复活他人的特殊人类不成？ 　　柯蓝看到自己母亲取了许多钱摆在白老板的面前，可惜这位杂货店老板毫不动容。 　　母亲在店外哀求许久，一直到夜幕降临才无奈离去。就在柯蓝准备跟随母亲一起回家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店里的白老板向她的方向微微一笑。 　　“你看得见我？”柯蓝半透明的身体直接穿过玻璃门，飘到了白老板的面前，“你真的看得见我吗？” 　　“你就是那位夫人的女儿？”白老板并没有回答柯蓝的问题，转而问道，“既然已经死去，就该有归尘归土的准备，何必在此徘徊，久久不去？” 　　“如果老板您真的能看见我，能不能替我传达一些话？”柯蓝的态度恭敬了下来，“虽然能感到远处有人在召唤，但因为担心母亲，我还不能离开。” 　　“这世间的很多事情成功与否，不在于能与不能，而在于想或不想。”白老板看着飘浮在半空中的魂魄，突然笑了，“如果你舍不得尘世间的家人，我倒是有个办法。” 　　那是柯蓝第一次见到白老板所制作的人偶，并且以鬼魂的姿态，亲眼看着白老板将手中的人偶修改成与她相同的模样。 　　白老板同意借给她人偶之身，作为代价，柯蓝成为白老板的实验品。 　　人偶本没有灵魂，但当人偶与外来的灵魂融合在一起时，就成了白老板所需要的研究素材。 　　所以……她应该已经付出了代价才对，为什么她的父母还需要付出寿命？ 　　从回忆中醒来，柯蓝站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向白老板说出了心中疑惑。 　　“活人和死人之间的区别其实十分明显。”白老板揉了揉旁边云绵的发顶，小家伙这会儿似乎有些站不住，“活人可以自己行动，死人却不可以。” 　　“柯蓝你付出了的代价，拥有了人偶的外壳，但想让人偶动起来仍然需要一些额外的能量。” 　　“按照原先的安排，人偶中的能量应该可以坚持三个月的时间。等时间结束之后，我就会按照原定的计划，将人偶从柯家带走，了却你的一切尘缘。” 　　“毕竟死人在人世间停留越久，越会出现不可预料的恶果。” 　　“但三个月之后，柯夫人却不愿意放手。”白老板看向精神萎糜的柯妈妈，“柯夫人希望人偶能够继续留在家中，甚至将人偶藏匿了起来，无奈之下我与柯家达成交易，三个月后人偶所需要的能量就由柯蓝你的父母自行承担。” 　　这也是他们每隔三个月付出三个月寿命的原因。 　　因为父母严苛的爱，造成了柯蓝的逃离，也成了车祸的导火线。 　　母亲一边因为女儿的死而痛苦欲绝，一边自我欺骗，将所有的错归于女儿的不听话，反复自我折磨，终究走向崩溃。 　　女儿希望以人偶之身陪伴在父母身边，但因为知道自己终将远去，所以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知道眼前人偶就是亲生女儿的柯家夫妇，将人偶当成了柯蓝的替代品，既不愿意舍弃，也不愿意真心相待。 　　替代品就是替代品，人偶就是人偶，就算会哭会痛，本身也并不是一件活物。 　　因为这样的误解，柯家夫妇将丧女之后的所有痛苦，都宣泄在人偶的身上。 　　柯蓝会请求白老板终止交易，并不只因为肉体上的痛苦，更因为柯妈妈越来越可怕的精神状态。 　　人偶的存在，无时无刻不让柯妈妈想起女儿的死去。 　　人偶的陪伴，没有温暖，只有折磨。 　　一直到最后，柯蓝才知道老板说的对。 　　尘归尘。 　　土归土。 　　既然已经死去，就不应该奢望停留，只有远去才能带来最终的平静。 　　“两位是本店的客人，所以三月之约我已遵守。而柯蓝也是本店的客人。”白老板走到柯蓝身后，挽住人偶少女的肩膀，“在客人的要求下，这笔交易就此终止。” 　　看着白老板将柯蓝带走，柯妈妈伸出手想要挽留，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眼前的情景就好像昨日重现，柯妈妈似乎又一次站在马路上，看着“死神”将自己的女儿带走。 　　这一次，她终于开始问自己一个问题。 　　无论是与柯蓝相处的十多年，还是自己与人偶相处的一年，她究竟带给了女儿什么？ 　　是幸福，还是痛苦？ 　　她突然想问自己—— 　　既然不舍，何不珍惜？ 　　可惜，还是太迟了。 　　“蓝蓝！！！！”痛苦的哭喊声响彻整个楼廊。 　　白老板就这么带着人偶柯蓝转身，一直颤抖着的少女低声问道：“老板，是不是我做错了？” 　　“没有孰对孰错。”老板摇了摇头，“对我而言，只是一笔到期的交易而已。” 　　这笔交易终究安然落幕，没有节外生枝，没有恶化的结局，虽然徒留遗憾，却是人世间最常见的悲欢离合。 　　可白鬼带着柯蓝刚离开柯家，就看到一个眼熟的小哥木愣愣地站在那里发呆。 　　“……”白老板一头黑线地看着那个小哥，“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小哥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跟着白老板的脚步快速下楼，走到了公寓的外面。 　　让意识同样有些游离的柯蓝站在一旁，白老板直接抱起云绵绵小朋友，然后表情十分严肃地对那个年轻人说：“无论你刚才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都得马上忘记。” 　　“嗯！”年轻人点头如蒜。 　　“如果你把这些事情泄露出去的话……”白老板把云绵绵小朋友举高至小哥面前，“来，绵绵，给他做一个超凶的表情！” 　　如果不是因为擦除记忆有清空大脑的危险，老板可能会使用更加直接的方式。 　　而云绵在听到老板的指令之后，立刻绷紧小脸，非常严肃地看向小哥。 　　“再凶一点。” 　　小跟班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之后，就张开嘴露出两边的犬齿，再摆上最凶最凶的表情，然后…… 　　“汪！” 　　白老板：“……”说好的种族威慑力呢？ 　　年轻人：“……”好……好可爱。 　　真是丢脸！云绵立刻伸出小手，捂住了通红通红的双颊。 第26章 荀宝 　　丧子之痛究竟有多痛？ 　　白老板步行在锦绣街中央公园的林荫小道上，脑海中浮现的是柯蓝妈妈竭斯底里的哭喊声。 　　距离白鬼第一次死亡已经过了七年，但他记得自己也曾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殷厚的家底，美丽的母亲，以及曾经在他心中无比强大的父亲。 　　可惜的是，白鬼每一次死而复生都会失去或多或少的记忆，这些记忆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被想起。 　　这种失忆的情况在他第一次死亡时最为明显，那个时候的白鬼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就算是七年后的现在，白鬼也未能想起那个时期经历过的所有事情。 　　那可以说是白老板记忆断层最为严重的一段时光。 　　等白鬼想起自己身世的时候，他已经惹了不少“麻烦”，如同当初的钟秦一样，不想去打扰至亲之人平静的生活。 　　目的是出来散心，所以白鬼选择了比较休闲的服饰，深灰色的羊绒大衣以及同色的贝雷帽，长发及腰，似乎还能遮挡些许的寒意。 　　虽然白鬼穿着女装是因为某个有些讨厌的原因，但不得不说，白鬼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 　　即使和过去相识的人在路上相逢，白鬼也希望自己能够带着平静的表情与其擦肩而过。 　　但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存在某些例外。 　　迎面走来的一位女士穿着典雅，虽然眼角已有纹路，但周身有着一种清贵的气质，一颦一笑大方婉约。 　　那位女士正推着一辆婴儿车，透明的遮罩使得被裹成棉花球一样的婴儿不受寒风的侵袭。 　　不过这会儿，小婴儿正朝着白鬼伸出小短手，“咿呀咿呀”地发出声来。 　　“不好意思。”那位女士停下脚步，有些抱歉地对白鬼微微一笑，“这孩子一向怕生，没想到会对陌生人这么热情。” 　　白老板的食指微颤，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表情。他蹲下身子凑近正露出笑容的小婴儿，笑着说：“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是我们家的天使。”女士也毫不谦虚地夸赞着，“家里老老少少都将他看作是独一无二的珍宝。” 　　说完之后，女子也是微微一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陌生人说这些事情。 　　小婴儿继续向着白鬼伸出双手，但因为周围有遮罩阻挡，所以只能和白鬼隔着透明的罩子，手指相触。 　　碰触的一瞬间，婴儿又更加欢快地“咿呀咿呀”起来。 　　“真是太神奇了。”如此一来，婴儿的母亲越发惊讶，“我家这孩子就算是对他父亲，也不曾这样热情过。” 　　“也许是因为小婴儿都喜欢颜值高的人。”白鬼不客气地称赞了一下自己，“小宝宝叫什么名字？” 　　“单名一个‘晨’字。”婴儿的母亲并没有报出全名，显然还是对陌生人有着些许警惕，“清晨的晨。” 　　“很高兴又见小晨晨。”白鬼隔着遮罩又逗弄了小婴儿一会儿，这才直起身与那位女士告别，“希望下次有缘还能再见。” 　　“晨晨也很高兴认识了一个新朋友。”那位女士笑着与白鬼挥手。 　　“对了。”白鬼刚刚准备转身，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待会儿可能会下雨，夫人您可以早点带晨晨回去。” 　　“谢谢。”女士虽然礼貌地点头，却还是有些疑惑，毕竟天气预报说过今天并不会下雨。 　　那位女士推着婴儿车继续向前走，而白鬼却在片刻之后回过身，目送她的身影远去。 　　“真是幸福的孩子啊，白晨。”如同轻喃一般，白鬼喊出了那个名字。 　　“有缘再见，母亲。” 　　看到已经远离伤痛的母亲，看到降临在白家的新生命，白鬼觉得自己似乎离曾经的家人越来越远。 　　但这，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啊，真的开始下雨了。”正在往公园门口走的白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明明是蔚蓝的颜色，却不知为何下起雨来，“晨晨，刚才的漂亮姐姐说不定是预言师哦！” 　　“咿呀咿呀！” 　　按照计划见到了想要见的人，白老板很快离开了公园，迈步向杂货店的方向走去。 　　虽然已经委托熟人带走了柯蓝的灵魂，但留下来的人偶躯壳，还需要做一些处理。 　　“糟糕，要下雨了，先回家拿伞！”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在街上与白老板擦肩而过，虽然容貌出色，穿着时尚感十足，但手里却拎着一个塑料菜篮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青年匆匆冲进某个过道，又匆匆跑出来，向锦绣街菜市场飞奔而去，不过这一次，他的菜篮子里多了一把雨伞。 　　趁雨下大之前冲进菜市场之后，青年就来到一个蔬菜品种齐全的摊位前，盯着琳琅满目的各种蔬菜开始认真思索。 　　青年的外表的确非常出众，身上虽然是最普通的杂牌休闲服，但搭配得极具时尚感，就好像是从杂志里走出的男模。 　　在他认真思索时，更像是那些时尚圈子里难以靠近的高岭之花，给人清冷疏离的感觉。 　　前提是……希望他手里没有那个造型接地气的菜篮子。 　　“老板！”青年好像是做出了决定，原本清冷的表情突然换上温暖的笑容，用摊主准备的框子选了好几样蔬菜，“麻烦称一下，我用菜篮子带走，不需要给我塑料袋了！” 　　“又准备给女朋友下厨了吗？”青年是这个摊位的常客，所以摊主曾经与他聊过几次，知道他有个交往不久的女朋友。 　　“是啊！”青年挠了挠头，脸颊有些微红，“这几天她不怎么理我，所以我就想做菜哄哄她。” 　　“好了。”摊主将装满了的菜篮子递回去，“给你去掉零头，一共三十块。” 　　“谢谢老板。”青年笑着打开瘪瘪的钱包，里面一张大面额的钞票都没有，都是一些小额的纸币和零钱。 　　最终递给摊主的菜钱里有一张十元，两张五元，还有各种一元和五角的硬币。 　　看着这些零碎的钱币，青年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我们这种菜摊，最缺的就是零钱了。”老板对此倒是完全不介意，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工作又丢了？” 　　“是啊。”青年显得有些泄气，“芳姐姐想吃那家有名的巧克力蛋糕，我排队去买，结果错过了重要的会议，实习期没过就被请退了。” 　　“你这小子，难道是个情种吗？”摊主无奈地摇摇头，接触久了才知道这孩子压根不是什么难接触的，“你和那个姑娘怎么认识的？” 　　年过四十的摊主，总是对八卦非常好奇。 　　提到自己刚刚认识的女朋友，青年两眼发光，笑着说：“之前有一次下大雨，我忘记带伞，然后芳姐姐正好开车路过那里，就把我捡走了。” 　　就这么简单？ 　　看着一脸幸福的青年，老板默默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但总觉得这个外表高冷的青年，其实有点傻白甜…… 　　因为身边的钱不多，所以青年只买了一些擅长烹饪的蔬菜，相信自己的手艺能够做出比大鱼大肉更好吃的味道。 　　芳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就在青年拎着菜篮子离开菜市场后不久，突然发现脚下踩到了什么，低头看去就发现是那一个塞得很厚的钱包，一大叠钞票因为塞不下而冒出头来。 　　青年将钱包捡起来，看了看没什么人的路口，又看了看手里的菜篮子，纠结了片刻之后就加快速度，快步向着菜场对面某个建筑快步走去。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雨越下越大，青年将钱包放在菜篮子里，另一只手撑起伞，就这么冲进锦绣街派出所。 　　“这不是小宝吗？”穿着制服的警察叔叔一眼就认出了青年，直接脱口而出，“又捡到钱包了吗？” 　　“是啊，王大哥。”青年急匆匆地将钱包递给警察，“我还有急事，这个钱包就交给您了！” 　　“行！”王警官一口应下，“不过这是你这个月第几次捡钱包？果然还是你这名字取得好，荀宝，寻宝……要是你不交来的话，都能靠捡钱包发财了！” 　　“又不是我的钱，拿着也不敢花。”荀宝这会儿已经走到了派出所门口，“我赶着回去做菜，下回再跟您聊！” 　　因为中途去了一次派出所，所以撑着伞的荀宝在雨里跑着，完全不理会溅起的水花弄湿了裤腿。 　　虽然之前给芳姐姐发过短信，但荀宝还是担心回去晚的话，芳姐姐会肚子饿。 　　好不容易赶到芳姐姐所住的高档公寓楼下，气喘吁吁的荀宝正打算按门铃，就看见公寓楼下的玻璃门“叮”的一声打开，一头利落短发和西装套裙的女子满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内。 　　女子画着精致的妆容，但长相只是中上，而且看起来要比荀宝年长许多。 　　“芳姐姐！”荀宝满脸堆笑地看向眼前的女子，“肚子饿了吧？不过我做菜速度很快的！” 　　说着，荀宝就打算进入公寓楼。 　　“你不用进来了。”闫芳皱眉看着荀宝，“我在这里等，就是为了亲口告诉你，这段时间你都不要来我家，也不要联系我。” 　　“啊？喔！”荀宝迟钝地点点头，“那我什么时候能来呢？” 　　“等你想清楚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小白脸再说吧！”闫芳说着直接“啪”的一下关上防盗门，一边转身上楼，一边嘀咕着，“别人家的小白脸那么听话，怎么我找上的就是一个能看不能吃的花瓶小处男呢？” 　　小白脸？ 　　能看不能吃的花瓶小处男？ 　　荀宝一脸迷茫地站在公寓楼外，歪到一边的雨伞有些挡不住倾盆大雨，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小白脸？ 　　自己和芳姐姐不是刚认识不久的男女朋友吗？ 　　虽然心里疑惑重重，但荀宝也没打算站在公寓楼下等闫芳回心转意，只是一脸迷茫地撑着伞，拿着菜篮子，准备回去自己租借的公寓。 　　因为雨有点大，所以荀宝走了一条没什么人的近路。刚打算从巷子里快速穿过，荀宝就听见一个细小的声音。 　　“啾……啾啾……” 第27章 晶钻之鸟 　　“啾啾……” 　　定眼看去, 借着对面人家的灯光，荀宝总算看清出声的是一只棕色羽毛的小鸟, 那只小鸟站在窗沿旁边, 右边的翅膀不知道为何被铁窗夹住了！ 　　“啾啾！”小鸟如同有着灵性一般, 在注意到荀宝靠近之后，更加着急地出声, 似乎在向他求救。 　　那一刻，荀宝似乎能够感觉到小鸟的痛, 那是一种心灵突然相触的感觉，玄妙，但却让荀宝揪心。 　　将菜篮子和雨伞抓在同一只手上，荀宝着急却又小心翼翼地敲响那户人家的窗户, 窗内没有灯光, 小鸟也像是难受似的“啾”了一声。 　　“小家伙，你等等我！” 　　“啾！” 　　看着被雨水打湿身体的小可怜，荀宝咬牙跑到巷子前面, 准备去敲打这户人家的正门。 　　但几分钟过后，荀宝还是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那户人家应该已经出门，只是出门前看见下雨所以关闭了所有的门窗。 　　不过荀宝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从旁边的废料里找到了一根扁扁的金属条, 想要试试能不能将铁窗撬开一些。 　　只可惜，比起牢固的铁窗, 那根金属条还是脆了一些，还没有完全撬进去, 就已经弯曲折断，还在荀宝的手上留下了道道红痕，隐约能看得见血迹。 　　看着铁窗夹缝里残余的一点点金属碎粒，以及好不容易露出的小缝隙，荀宝知道只差一点点小家伙就可以从中逃离，于是将手中的菜篮子和雨伞全部放下，就这么淋着大雨直接用手指去掰动缝隙。 　　满是铁锈的窗户上有着各种倒刺，荀宝可以感觉到刚刚被金属条刮过的手指生疼生疼的。 　　想起自己被闫芳捡走的那个雨夜，想起刚才闫芳所说的话，看着比自己可怜多了的棕色小鸟，荀宝咬了咬牙忍住，用尽二十多年来积攒的力气，一边使劲一边怒吼出声。 　　“啊啊啊啊啊！！” 　　铁窗终于被掰动的一瞬间，血丝从荀宝的指尖流下，滴在小家伙不断颤抖着的羽翅之上。不过荀宝的努力终归是有收获的，就在铁窗松动的那一刻，小家伙已经“啾啾”叫着收回了翅膀，虽然右翅有些无力地耷拉着，而且一直在微颤，但终究是从铁窗中被解救了出来。 　　“看，小家伙。”荀宝的双手也有些颤抖，但还是笑着对窗台上的小家伙说，“下雨天总是会遇到一些好事，就好像我遇到芳姐姐，而你遇到了我。” 　　雨水顺着荀宝的头发不断往下淌，原本就出色的容貌，就算因为淋雨而狼狈，也无损大雅，反而因为隔壁灯光的照映，而使得青年的笑容格外温暖。 　　“啾啾！” 　　“你是在担心我吗？”也许是这样的雨夜带给了荀宝一些错觉，他总觉得小家伙的豆豆眼都有些湿润，“下这么大的雨，应该没有地方可以去吧？要不要跟我回家？” 　　在这样的雨夜相逢，荀宝总觉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但下一秒，翅膀应该已经受伤的小家伙却突然扇动翅膀，向着天空高处飞翔而去！ 　　“还能飞吗？”荀宝诧异地抬起头，向小鸟飞翔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天空中撒下的雨水越来越少，原本将整个天空遮住了的乌云，也在快速散开，使得被遮掩许久的月光重新撒落在这座锦绣城中。 　　雨已经停下…… 　　荀宝继续寻找着那只小鸟的身影，却发现月下的夜空中完全不见了那小小的身影。 　　也许是回家去了。 　　荀宝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却不小心错过了月光中如同流星一般滑落的光亮。 　　城市的最上方，那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棕色小鸟却飞得比那些巨大的鸟类还要高，特别是在乌云散去，月光重现的那一瞬间，小鸟舒展柔软的双翅，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就在双翅舒展时，神奇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月光之下，那原本普通的棕色羽毛开始泛起柔和的光亮，接着就开始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从棕色到透明，最后变成如同水晶钻石一般炫丽夺目的身体和双翅，小家伙就像是这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却又活生生地在月色中穿行飞翔…… 　　那如同晶钻雕琢而成的羽翼上，有一根羽毛与众不同，因为那根羽毛上沾染了荀宝的一滴鲜血，一滴至诚至真的血，在晶钻羽毛上化作鲜红的宝石，映衬月光，熠熠生辉，点缀其上，不曾消失。 　　“啾……” 　　离去的最后，晶钻之鸟如同不舍一般，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巷子所在的地方，才融入月光之中。 　　“该回家了。”收拾了一下被雨淋透了的菜篮子，以及倒在一旁的雨伞，荀宝迈步继续向自己的廉租房走去。虽然菜被雨水淋过，但他钱包里的余额却不允许他将这一篮子菜丢弃，多洗几遍，也许还能吃上几天。 　　对了，如果有机会的话，荀宝还是希望能够和闫芳好好聊聊，如果真的不喜欢，何必无谓拖延？荀宝虽然容易被感动，但却知道尽早分手对于他们两个人都是一件好事。 　　锦绣城的大雨在停了一夜之后，又继续下了起来，使得难得的周末显得有些阴霾，杂货店外也没有了来往的行人，大家似乎都选择躲在家中，或是开着暖气的书店咖啡厅里消磨周末的时间。 　　因为云绵绵小朋友一大早就去找同学玩，所以白老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了好一会儿书。 　　这样的天气情况下，似乎只有小朋友才依旧燃着玩耍的热情。 　　将看完的一本书放下，白老板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就从沙发上起身，一步步沿着楼梯走入那个秘密的地下室。 　　左边是一个个秘密的储物柜，里面藏着怎样的珍宝或者秘宝，只有白老板一个人知道。右边则是摆放人偶的货架，最靠近门口的货架上摆着之前借给柯蓝使用的人偶，此刻已经褪去伪装的表皮，暴露出各种圆润的球形关节，普通黑晶石制成的双眼，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光亮和神采。 　　彻底成了一个死物。 　　白老板迈步向前，走到了地下室的最尽头，那三具摆放在沙发上的完美人偶紧闭着双眼，如同陷入沉睡的普通人类。 　　沙发边上是雕篆华丽的等身镜，可以让白老板看清楚镜中的自己。 　　“柯蓝的事情真是多谢了。”一股白老板熟悉的力量从镜子中出现，下一秒原本平整的镜子里开始出现如同云雾一般的漩涡，“不止擅作主张让那个孩子在人世间停留许久，还麻烦您老人家亲自接回去，真是抱歉。” 　　“老朽可不会亲自做这种事情。”镜子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虽然人手紧张，但一两个可以差遣的手下还是有的。” 　　“可是我看见您了。”白老板无辜地睁大眼睛，“带走柯蓝的明明就是您老人家。” 　　“……”镜子那边沉默了许久，最终憋出一句，“人艰不拆。” 　　白鬼：“……” 　　“咳咳。”苍老的声音轻咳了几声，就好像刚刚那四个字不是他讲的一样，转而说道，“老朽亲自出马，只是想要看看你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死透。总是死啊活，死啊活的，简直是老朽业务史上的黑点。” 　　“请放心，还活得好好的。”白鬼轻笑了一声，竟然能从镜中人的话语中感到一丝关切。 　　“哼，有本事就别再死了。”镜中人冷哼了一声，“老朽年纪大了不认人，你再换一张脸的话，也许老朽就因为认不得，直接把你小子拽走，所以给老朽好好记着。” 　　“多谢。” 　　白鬼道完谢之后，镜子中的云雾渐渐消散，最后恢复成了最普通的镜子，镜面中呈现的依旧是白老板的身影。 第28章 第三具人偶 　　深吸一口气, 白老板走到第三具人偶旁边，仔细端详着。 　　那是白老板第二次死亡之后的模样, 长相俊美不带一丝女气, 半长的头发散落肩头, 手中握着一把小提琴，看起来像是一个流浪街头的小提琴手。 　　白鬼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确实是流浪街头, 卖艺为生，走到哪里就演奏到哪里, 见过很多人，遇到过很多事情，虽然不怎么记得请，但也算是无忧无虑, 风往哪里吹, 人往哪里走。 　　就决定是你了。 　　伸手触摸人偶那不存在的心脏处，白鬼默默闭上双眼。 　　下一秒，白鬼的身体竟然开始变得半透明, 并且渐渐与那具人偶融合在一起！ 　　最终白老板的身影在地下室里无故消失，而那具坐在沙发上的人偶却瞬间张开了眼睛，艳红色的双眼如同觉醒一般暗光流转。 　　人偶的嘴角开始勾勒出僵硬的微笑，如同许久没有活动过的机器一样, 动作别扭地从沙发上起身，开始活动四肢, 扭动脖颈。 　　这具人偶毕竟是白老板几年前的样子，所以要比白鬼现在矮上一些, 但带着破洞的牛仔裤似乎让人偶的腿更加修长了一些。 　　事实上，这些人偶原本就不仅仅是白老板所制作的纪念品，同样也是白老板为自己所准备的躯壳。 　　只要白老板愿意，他就可以随时融入这些人偶的身体，以自己曾经的身份走出地下室，走出百鬼杂货店，去与陌生人聊天，相识…… 　　这三具人偶所使用的材质，都是普通人倾家荡产都无法触及的珍宝，也是白老板至今为止的巅峰之作，曾经无数次掏空白老板的银行卡存款。 　　但在这三具人偶中，白老板最喜欢使用的还是这第三具人偶。毕竟这具人偶所经历的事情最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也最少，甚至连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至少在白鬼已经想起来的那些记忆当中，这一具人偶的存在感是最弱的。 　　但让白老板疑惑的是，将普通人类的灵魂置入人偶，应该会如同江涛一样留下躯壳才对。那为什么自己却可以如此轻松地与人偶融为一体呢？ 　　有的时候白老板也忍不住自问：自己究竟算是人类，还是其它未知的存在？ 　　将手中的小提琴随手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轻轻抚过完全没有染上尘土的琴身之后，白鬼就顶着这一副人偶的模样从地下室里走了出去。 　　刚刚走到杂货店大厅，白鬼就看见某个小朋友拿着粉红色的草莓棉花糖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 　　“……”看到变了一副模样的白老板，云绵眨巴着眼睛愣了愣，然后才开口问，“老板是要出远门吗？” 　　这并不是云绵第一次看见白老板以这一幅容貌出现，而且白老板好几次都会以这副模样出远门，所以云绵并没有觉得太奇怪，只是有点担心自己接下来几天的零花钱和一日三餐。 　　该怎么样才能说服老板带自己一起出去玩呢？云绵开始考虑自己成功逃避上学的可能性。 　　“不，只是去参加一个读书会活动。”白鬼勾唇一笑打破了小跟班的幻想，以这张风流不羁，如同女性杀手一样的脸露出这样的笑容，其魅力足以让街边的小姑娘神魂颠倒。 　　白鬼说着，从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拿起屏幕亮着的平板，一边递给云绵，一边说：“就是上次我用你账号加入的聊天群，那个群里的一些人在这条街上办了一个读书会活动，我看读书会选定的地点应该离这里不远，就准备去看看。” 　　“因为要和不重要的陌生人见面，所以还是注意一下形象比较好。”白鬼梳理了一下时常保养的头发，虽然有些微卷，但手感却是一等一的柔顺。 　　“老板……”看到平板上显示的地址和地图，云绵觉得需要对老板偶尔的路痴提高警惕，“你真的觉得……这个地点只是离这里不远而已？” 　　“嗯？”正在整理仪表的白老板有些不明白小跟班的意思。 　　“老师经常叮嘱我们要记好自己家的门牌号码！”云绵绵小朋友瞪圆了眼睛，“难道老板你忘了我们家的地址是锦绣街88号吗？” 　　“是吗？”白老板平日里倒是不怎么注意这一点，接着就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但我记得……读书会选择的地点是……锦绣街89号？” 　　“答对！”云绵重重点头，“所以老板你觉得……读书会选择的地点是哪里呢？” 　　“总不会是我们隔壁那家破书店吧？”一直觉得身体炎热的白老板，第一次有种冷飕飕的感觉，不过白鬼很快就安慰自己，这一定是把自己塞进人偶之后的正常反应。 　　“反正肯定不是咱们左边那家成人用品商店。”云绵将平板上某个视频软件打开，开始播放自己喜欢的动画面，“说不定就和我上次猜的那样，老板你赞不绝口的那个玄枫先生也许就是隔壁的冰山叔叔。” 　　“不可能，应该只是巧合而已。”白老板在小跟班的额心一点，“这种读书活动本来就喜欢找一些新开的书店书吧之类，会找到那个冰山的破书店也不奇怪。” 　　说完，白老板就准备出门了。 　　“但老板不是说过绝对不会再进隔壁书店吗？”云绵绵小朋友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跟着白老板一起学坏了，“老板你发过誓的！” 　　“是白鬼发过誓。”这张和“白鬼”完全不同的脸上，露出有些邪气的笑容，“我可没有。” 　　“老板赖皮！” 　　在小跟班炸毛的指责中，白老板直接溜出杂货店。 　　“记得帮我带《绝望都市之霸道总裁的沦陷》第二册 ，冰山叔叔答应帮我进货的！” 　　“不方便，你自己去拿。”因为书店就在隔壁，所以白老板回话的时候已经打开了隔壁书店的玻璃门。 　　让白老板吃惊的是，书店里竟然完全没有他上次进来时感觉到的寒冷，反而因为中央空调的关系而变得非常暖和。站在书店柜台后面的也不是那个讨人厌的冰山，而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店员，对方拿着单词书努力背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出来赚外快的女大学生。 　　“欢迎光临。”因为店门开启时的铃声，女店员立刻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书，对白老板展露笑容。但当女店员注意到书店门口站着的是一个俊美不羁的大帅哥时，还是忍不住脸红起来。 　　“我来这里参加一个读书会。”白老板走近柜台，艳红色的眼眸像是非常独特的美瞳，“举办人的名字应该叫闫芳。” 　　“哦，是的！”女店员愣了足足半分钟才回过神来，“是……是闫小姐预定了二楼的书吧，而且……而且闫小姐已经到了。” 　　“多谢。”白鬼笑着向店员小姐眨了眨眼，“你们老板今天不在吗？” 　　“是的，老板有事出远门，所以……”女店员以为眼前的大帅哥是自家老板的朋友，正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那真是太好了。”白鬼的心情立刻愉悦起来，转身向二楼迈动步伐。 　　“……”自家老板是被嫌弃了吗？ 　　虽然白鬼下意识地讨厌那个冷冰冰的书店老板，但不得不承认书店二楼的书吧布置得不错，柔和的灯光，舒适的座椅，房间里的柠檬香，以及大量藏书所带来的书香，算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 　　白鬼走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有五个人在，这些人年纪不一，穿着气度也完全不同，明明是看着如此陌生的面孔，却曾经在网络上那么热火朝天地聊过，这也算是线下见面的新鲜之处。 　　五个人中有三位女性和两位男士，其中气势最强的那位女性年长一些，手中挽着的皮包看似不起眼，却印着许多某大牌的logo，整个人的气场像是那种喜欢交际以及出没各种休闲会所的高级白领。 　　那位女士看见白鬼走进来时，立刻眼前一亮，起身欢迎说：“先生，你也是来参加读书会的吗？” 　　看到白鬼点头，对方立刻从钱包中掏出一张精致的烫银名片，笑着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这次读书会的举办人，我是闫芳，也是聊天群里的‘芳姐'。” 　　“闫小姐好。”白鬼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做自我介绍，而是反过来问了一句，“原来闫小姐是那家M集团的销售部副总监吗？那可是最近名声鹤起的大集团。” 　　“M集团？”某个坐在旁边原本昏昏欲睡的眼镜男突然惊醒，诧异地说，“那个创造了珠宝品牌M-Bird的那个M集团？那个至今总裁身份不明的神秘M集团？” 　　“是啊。”闫芳虽然得意，却笑得极为矜持，“M-Bird可是我们销售部的心头好，但也只是我们集团主打项目之一而已。” 　　“有机会我们好好聊一聊怎么样？”那个眼镜男一脸奉承地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我是《经济周刊》的记者陈浩，在聊天群里的名字也是‘陈浩’。不如读书会结束后我们做个简单的采访，顺便拍张照片刊登在杂志上怎么样？” 　　“只知道你是记者，没有想到你竟然是《经济周刊》的记者。”闫芳也是有些惊喜，“早知道能和你聊聊的话，我今天就好好装扮一番再出门了。” 　　“哪里，闫总监已经是个大美人了。”两个人互相吹捧着。 　　这就是白老板想要出门逛逛，但不愿意用真身前来的原因，当所谓的朋友脱离虚幻的网络，就会被社会上的横横道道所约束，不再纯粹了。 　　白鬼在一张空着的软皮沙发上坐下，看着闫芳和那个记者互相吹捧了几分钟，然后这位读书会的举办人才不好意思地对大家说：“抱歉，可能因为天气不好的原因，我收到了好几位群友的请假信息。” 　　“这么说，今天就只有我们五个人了？”正坐在那里看书的单马尾女生看起来松了一口气，她看起来似乎是五个人里最有书生气和学生气的，和楼下书店的那个女店员差不多大。 　　“是啊。”闫芳点了点头坐下，“那么读书会开始之前，剩下的人自我介绍一下如何？” 第29章 读书会 　　“我叫孙勤勤, 就是聊天群里的‘勤勤’，勤奋的勤。”那个女学生率先举手, “我是锦绣大学的大四学生, 不过现在正在初中母校里做实习教师。” 　　“原来是我们未来的人民教师啊！”闫芳一派领导人的模样,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可爱一些。” 　　“谢谢。”孙勤勤笑了笑，“不过我还是有些不适应人多的场合, 所以希望能多多参加活动，这样以后走上讲台就不会怯场了。” 　　“是个好办法。”坐在孙勤勤旁边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沧桑的中年人, “对了，我是聊天群里的‘老秦’，真名叫秦学兵，是锦绣城公共图书馆的管理员。看了一圈, 我好像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了, 哈哈！” 　　“群有一老，如有一宝，更何况老秦你可不算老。”闫芳似乎在努力让气氛升温, “说起图书馆管理员这个工作，真的是我们这些爱看书的人最羡慕的工作了。” 　　“是啊！”孙勤勤也同意地点了点头，“我本来也想去图书馆工作，这样就不需要和太多人交流了, 只可惜家里不同意。” 　　“丫头，图书馆管理员可不一定是你想象中那种清闲的工作。”秦学兵摇了摇头, “能够静下心来看书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为了静下心思考，我就选择呆在家里全职写作了。”最后开口的也是一位年轻女士, 看起来很漂亮，妆容、发型和穿着都很有偶像剧的风格，说话也很轻柔，“我是群里的‘大米’，真名是米晓，无业人士。” 　　“米晓？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女学生孙勤勤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就想起来，“啊，你是那本畅销书《爱你不容易》的作者！” 　　“原来是大作家吗？”闫芳立刻夸赞了一句，“没有想到我们这个读书会里也算是藏龙卧虎！” 　　“只有这么一本书卖的好而已，还是闫小姐更厉害。”米晓摇头阻止了闫芳继续吹捧下去，“努力写好下一本书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就喜欢到处走走，在各种人身上寻找灵感。就比如说最后到的那位小哥，就有可能成为我下一本书的痴情男配角。” 　　因为米晓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唯一没有自我介绍的白老板身上。 　　“为什么我不能当男主角？”白鬼笑着说，“我觉得还挺适合的。” 　　“因为小哥长得实在是太帅，如果真的和女主角在一起的话，说不定我的女主角会招人恨。”米晓用了半开玩笑的语气，“而且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男主角是女主角的，而男配角却是属于全世界的。” 　　“那就很值得期待了。”白鬼说着，也不负众望地开始自我介绍。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为自己的这具身体编造一个新的名字。 　　“我叫……曲白。”白老板随意编了一个名字，“是一个真正的无业人士。” 　　“也就是自由工作者吧？”闫芳还是一如既往地说着漂亮话，“看小哥的样子，像是那种艺术家，前途无限啊。” 　　“曲白……”那个记者陈浩皱了皱眉，“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总不会也是一位商业能人吧？”闫芳知道他是《经济周刊》的记者，所以特地问了一句。 　　“不。”陈浩推了推眼睛，“其实我几年前还在《娱乐周刊》工作过一段时间，所以总觉得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 　　“应该只是同名同姓。”毕竟是刚刚取的名字，所以白老板很有自信。 　　“长的好帅啊！”孙勤勤轻声说了一句，说完后又格外担心被别人听见。 　　“小姑娘就是见识太少了。”闫芳就坐在孙勤勤旁边，所以笑着说，“我可是见过比这位更帅的大帅哥哦！” 　　“真的吗，芳姐？”孙勤勤其实很羡慕闫芳这样的女强人，一直梦想着自己也可以强大起来。 　　“不过相信姐姐，脸什么的其实都不重要，有的就是中看不中用。”闫芳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表情有些嫌弃，“最重要的还是……器大活好。” 　　闫芳最后四个字说得很轻，但孙勤勤显然是听见了，脸颊快速红了起来，不再搭话。 　　“那曲先生，你在群里的名字是？”叫米晓的作家看起来还是非常关注白鬼，似乎有一种玄妙的直觉在告诉她，眼前这个青年有些非同一般。 　　“小可爱。”白鬼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我在群里的名字是‘小可爱’，很高兴和大家认识。” 　　众人：“……” 　　“你就是小可爱！”米晓竟然是五个人里最吃惊的那个，吓得向沙发里面缩了缩，“你资料里明明写着是锦绣小学三年级的学生，我还每天在群里给你亲亲和抱抱！” 　　“确实是有些尴尬。”白鬼抚过下巴，“不过我记得我也强调过自己是大人。” 　　“所有小孩都说自己是大人……”米晓嘀咕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撇过头去。 　　“那么，大家都已经互相认识，那我们读书会的活动就可以正是开始了。”闫芳立刻打了个圆场，“网友见面总是存在着各种惊喜，所以才能显出这种活动的游戏之处。” 　　说着，闫芳开始为大家分享一份份已经打印好的短篇故事，故事用漂亮的正楷，印在有着水墨图案的纸张上，看起来极为精美，也有一种难得的仪式感。 　　“这份文章本应该刊登在下个月的《锦绣日报》上，我妹妹是《锦绣日报》的主编，所以我偶然间看到了这份文章，获得允许之后，我们才得以私下间先睹为快。”闫芳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声音放轻，为大家介绍着故事的来历，“这其实是一封信，主题是《给逝去的人》，是三十年前凤凰城大火的幸存者写给逝去亲友的一封信。” 　　“那场大火啊。”图书馆管理员秦学兵，可能是在座的所有人中，对那一场大火印象最深的人，“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每次被提起，我都能浮现出那些幸存者崩溃的哭喊声。” 　　“那个时候我还年少不知事。”闫芳也是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就开始细细品读，以此作为我们读书会的第一个活动。” 　　书吧里立刻静了下来，所有读书会的成员都开始默读起来。 　　白鬼也听说过三十年前凤凰城的那场大火，但那只像是历史书上的某一页，总是被他偶然翻起，又一翻而过。而闫芳所选出的这个故事确实非常沉重，所以白鬼也跟着一起静静看完了整篇。 　　读完整个故事之后，读书会的所有人都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最年长的秦学兵回忆了凤凰城大火时自己看到的新闻，以及身边所有人转述的生动画面。 　　而闫芳则提起了自己逝去的父亲，以及父亲曾经带她前往大火前凤凰城的经历。 　　陈浩谈及自己岁终而去的奶奶，米晓则意外地想起了曾经陪伴过自己十多年的宠物狗，对她而言那似乎是童年最难以忘记的陪伴。 　　轮到孙勤勤的时候，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说：“我现在在初中母校实习，所以平日里走过校园，总能够想起很多中学时期发生的事情。” 　　接着，孙勤勤抬起头，向所有人问道：“大家应该知道那个超级厉害的白氏集团吧？” 　　“白氏集团可是比M集团还要庞大的商业巨轮。”陈浩如同专业人士一样抢答。 　　“那陈先生应该知道白氏集团车祸去世的那位大少爷吧？”孙勤勤眼神似乎有些缅怀，“他叫白晓，曾经是我的初中同学，本应该升入锦绣城最好的高中，却最终命陨在中考之后的狂欢夜。” 　　白鬼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握，相叠的双腿也换了方向，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常。 　　“白家原本的继承人吗？”陈浩显然知道这件事情，“我听说当时车祸的真正原因，至今都还是不明，白总裁和白夫人似乎不愿意相信那场车祸只是意外。” 　　“这些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孙勤勤摇了摇头，“我只是偶然会想起那个少年，相貌平平，穿着普通，除了成绩优秀之外，根本没有半点白氏集团大少爷的样子。事实上，一直到白晓出事登上报纸，我们才知道那个低调的少年竟然还有着显赫的身世。” 　　“他是个怎样的人？我是说性格爱好之类的。”陈浩的口吻如同是在采访一样，“抱歉，有点职业病发作了。” 　　“没关系。”孙勤勤笑了笑，“白晓他在班级里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也不喜欢说话，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读书。如果我们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的话，他也从来不会拒绝，所以大家相处得都还不错。有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单纯的学霸，但在中考前的告别会上去听到了他那令人惊艳的小提琴演奏。” 　　“真是令人唏嘘。”闫芳陷入深思，“如果那位白少爷没有去世的话，应该和勤勤你一样大学即将毕业，甚至已经开始参与白氏集团的管理。” 　　“不过白氏集团已经迎来了新生命的诞生，所以大家的心情就不要这么沉重了。”陈浩打破了大家的叹息，“我有幸见过白家小少爷的满月酒现场，白总裁夫妇脸上的笑容告诉我们，缅怀逝去者，但更重要的是珍稀新生命。” 　　“是啊。”闫芳收起手上的故事，“我们开始下一个话题吧。” 　　虽然读书会的每个人性格都不相同，但至少大家都是喜欢看书品读故事的人，所以一番流程下来，就连白老板也没有觉得虚度光阴，反而觉得偶尔静下心来互相交流，也算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等到读书会结束之后，所有人都笑着从书吧里走了出来，闫芳和陈浩走在最后，毕竟他们已经约好了在这附近进行一次简单的访谈，所以准备向店员问问附近有什么环境不错的咖啡厅。 　　“芳姐姐？”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柜台前结账的某个身影突然转过身来，诧异地看向闫芳。 　　“荀宝？”闫芳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荀宝，有些尴尬地看了一下眼神别有意味的记者陈浩，于是快步走到荀宝的面前，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跟踪我？” 　　“不是啊！”荀宝立刻摇头，“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进来买一份杂志……不过，我正好有事和芳姐姐你说。” 　　“你给我过来。”闫芳咬了咬牙，将荀宝拽到一旁，“我今天就把事情跟你说清楚！” 第30章 一百万 　　“芳姐姐, 我今天就是想和你谈谈……”分手的事情。 　　没等荀宝把自己的目的说完，闫芳就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你要钱是不是？” 　　“啊？”荀宝显然是被话题的神展开吓到了, “不是, 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果然还是有些不适合, 所以……” 　　“你都知道了？”闫芳频繁看着那边陈记者的反应，生怕这些嘴巴不牢的记者到处乱说, 怎么说她也是大名鼎鼎M集团的销售总监，不可以传出这种丢脸的话题, 于是又把荀宝往外一扯，拉到了陈浩看不见的角落里，“你已经知道我有老公的事情了，对不对？” 　　“我……现在知道了。”荀宝叹了口气, 终于意识到这一段时间以来, 只有自己在傻乎乎地认真对待这份感情，“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了, 闫小姐。” 　　“你想做什么？出去曝光我吗？”闫芳有些不相信荀宝的为人，“你这段时间里不断献殷勤，怕是已经留了不少证据吧？说实话，我本来不想这么快结束的, 但没想到我老公去国外出差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曾经以为，你至少有那么一点是真的喜欢我。”荀宝有些难受,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主动接近的异性，不仅是一位有夫之妇, 而且还只是单纯地把自己当做传说中的“小白脸”。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闫芳动作利落地从包里拿出支票本，唰唰唰写下了一串数字，“你这样长得漂亮的穷小子，除了能看之外还能指望你什么？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却从来没有从我这边拿过钱，恐怕从一开始就图谋更多钱吧？” 　　“闫小姐，您真的想错了。”荀宝又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就走，但闫芳却把那张支票直接塞进了他的手里。 　　“没什么对对错错，你收下这张支票，我们从此没有任何关系，一切两清，好不好？”闫芳从来不相信荀宝这个穷小子面对支票还会不心动，“但我们说好了，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如果你想贪得无厌的话，我们就把一切撕开算账！” 　　“天啊，闫小姐！”荀宝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支票，下一秒却被支票上的六个零给震住了，他没有想到闫芳竟然为了分手而给了他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这一刻，荀宝突然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人会想要做小白脸了…… 　　“闫小姐，您不需要给我这么多钱，真的！”荀宝双手颤抖着将支票递回去。 　　只是一张十万的支票而已，这小子是被吓晕了吗？看着荀宝紧张的样子，闫芳不禁冷笑出声，觉得他果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穷小子，竟然被十万块钱的支票吓成这样。 　　越是如此，闫芳越是能感觉到自己在荀宝面前的高贵，所以一边踩着高跟鞋离开，一边搁下话来。 　　“只是一点小钱而已，我怎么说也是M集团的销售总监。对了，如果你不想要的话，就把那点小钱捐掉，反正你收下这张支票，从此我们就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闫小姐，您果然是个好人！”听到闫芳的话，荀宝激动地说道，“我一定会以您的名义将这笔钱全部捐掉的！闫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 　　“呵，穷光蛋就是穷光蛋。”闫芳再次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转而笑着走向陈浩，“陈记者，我刚刚和乡下來的穷亲戚聊了几句，不好意思。” 　　“原来是亲戚吗？长得挺好看的，我还在想娱乐圈里是不是多了我不认识的小鲜肉。”陈浩脸上也露出客套的笑容，“前面好像有个咖啡厅，我们就去那里做采访吧。” 　　“好的，我请你喝咖啡。” 　　看着读书会的成员们一个个撑着伞离开，白鬼却站在书店的屋檐下，看着不远处有些手足无措的荀宝。 　　白老板的双眼之所以是特殊的颜色，是因为他可以看到一些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而且这种能力随着他每一次死而复生而增强。 　　所以，当白老板看向荀宝的时候，发现这个人身周的气有些古怪。 　　就好像一个装满金色力量的气球，然后胖鼓鼓的气球上不知道为什么被戳了一个洞，这个洞越来越大，使得那些金色的力量正疯狂地溢出来，将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青年团团围住。 　　“这小子最近的运气一定很不错。”白老板喃喃了一句。 　　重新回到杂货店里之后，白老板直接走入地下室。等地下室的门再一次打开，出现在杂货店大厅里的又是属于白老板熟悉的身影。 　　及腰的黑色长发，暗红色的双瞳，还有身上水滴领的湖蓝色旗袍，看起来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果然，人偶的身体还是不太舒服。”白老板按摩了一下有些酸痛感的脖子，“看来那三具人偶也还需要继续调整和改进，得多赚一点钱才行。” 　　钱，人类的俗物，但没有钱果然还是万万不行。 　　第二天一早，锦绣城又迎来了晴天，所以在家里窝了一天的人们都纷纷走了出来，就连街上的早市或者早餐铺里，都是人来人往的景象。 　　而白鬼……却要在这个日子里，陪着云绵绵小朋友去隔壁那个破书店，去拿《绝望都市之霸道总裁的沦陷》第二册 …… 　　明明是大好的清晨，云绵却已经离不开手上的平板电脑。因为书店就在杂货店隔壁，所以云绵倒是不担心无线网络的问题。 　　嗯……事实上，自从书店有了公开的无线网络之后，白老板就把杂货店里的无线网络取消了，正好可以省下一笔小钱。而且也不知道隔壁书店的网络是怎么装的，可以说是网速飞快，让从小就成为网络小奴隶的云绵绵同学非常满意。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蹭网的。 　　因为在外面就可以看见讨厌的冰山男在店里站着，所以白鬼就没有和云绵一起进书店，而是在书店外面等小跟班拿完书付完钱之后再出来。 　　那个书店老板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眼熟的西装男，白鬼好像经常看到对方出入隔壁的书店，应该是那个家伙的朋友。 　　“谢谢冰山叔叔！”拿着漫画书的云绵从书店的自动门里出来，很有礼貌地和玄枫打了声招呼，“第三册 下周就出了，冰山叔叔记得帮忙进货哦！” 　　“好。”玄枫面无表情地点头，又在自己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一粒巧克力递给云绵，“要不要吃糖？” 　　在白鬼看来，玄枫面无表情的模样，就好像是在逼迫小朋友吃毒药一样，略微有些可怕，所以马上走过去将小跟班一把抱起来，说：“绵绵，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你的零食。” 　　说着，不顾身后完全僵硬的书店老板，直接转身离去。 　　“夏狩……”玄枫愣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将拿着巧克力的手收回来，对身边的手下说，“你去查一查这附近是不是有和云绵差不多年纪的小孩走丢过。” 　　“可以是可以……但主上你只是在记仇吧？”夏狩一眼看破了自家瞧着特别厉害，但其实特别简单的主上，“你想说隔壁的大美人是人口贩子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玄枫默默将手中没能送出去的巧克力重新塞回口袋里。 　　“主上，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夏狩瞥了一眼自家小心眼的主上，“如果你想要从大美人那里打听那个凶手的线索，难道不应该和隔壁打好关系吗？怎么我们和隔壁的关系好像越来越糟糕了呢？” 　　那一刻，玄枫的身体再次僵硬了。 　　他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 　　“果然……”夏狩一看就知道自家主上没有想那么多，瞬间觉得和隔壁大美人打好关系的重任还是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只要自己利用独一无二的旷世美男计将隔壁老板的芳心掳获，那么自己作为最优秀的属下，一定能够帮助自家主上，获得杀死晨曦少爷那个凶手的线索！ 第31章 月光之羽 　　“我觉得, 为了你的学习成绩，我必须得把平板电脑没收才行。”看着一路都盯着平板电脑看的小跟班, 白鬼觉得自己作为监护人, 实在是太宠溺孩子了。 　　“才不要, 今天是周末，就应该是小孩子可以尽情玩耍的时候。”云绵绵总是非常有理由。 　　“……”白老板觉得自己只能发动大招, “如果继续玩的话，就没有草莓糖可以吃！” 　　“没关系！” 　　让白老板意外的是, 云绵绵竟然宁愿放弃挚爱的草莓糖，也要继续玩游戏。这也使得白老板开始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游戏，才会对三年级的小学生产生如此大的吸引力。 　　等云绵在沙发上坐下之后, 白老板就向着他手中的平板屏幕看了过去, 接着就看到云绵正不停地按着屏幕，一个个卡通少女从屏幕上的菜篮子里蹦出来。 　　“讨厌，全部都是两星的水果糖小姐, 这次我一定会抽中六星级别的草莓小姐！”云绵说着，又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白老板，“老板，听说如果在游戏里充钱的话, 会有很大的几率抽中六星的草莓小姐哦！” 　　没有想到让云绵着迷的竟然是这种抽卡游戏，与实力无关, 只能依靠人类运气来决定的抽卡游戏！ 　　哦，不对, 除了运气之外，你还可以拼命花钱。 　　“在游戏上花钱这种事情……”白老板危险地半眯起双眼，“绝对不可原谅！” 　　老板好可怕！ 　　看着白老板想要吃人一样的表情，让云绵期待的眼神又缩了回去，默默地将目光放回到平板电脑上。果然，他还是继续一点一点攒金币好了…… 　　此时此刻，在距离杂货店不远的一家超市外面，一身超市工作人员制服的荀宝正在从马路对面的卡车上把货物箱子一个个搬下来，再运到对面的超市里去。因为超市门口没有停车位，也没有人行道，所以每一次穿过马路都必须格外小心谨慎才行。 　　虽然荀宝本质上是有些大大咧咧的性格，想法也非常简单，但昨天闫芳对他所说的话，让他心里很难受。 　　荀宝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以虽然考上了很好的高中，但还是离开孤儿院出来打工自食其力。只可惜现在各个公司企业对于学历的要求越来越高，就算偶尔找到一个好工作，荀宝也总是会被同事用异样眼光看待。 　　如今荀宝突然想找工作，自然不可能立刻就找到好的，最终还是只能从简单的超市打工做起。别的暂且不说，荀宝如今最要紧的还是保证自己今天晚上不饿肚子。 　　“嘿！”再次用力将货物箱子搬起来，荀宝正小心地穿过马路，就突然看见挎着各种购物纸袋的闫芳从对面马路走过，忍不住愣了一下神。 　　“小心！”对面等待的超市员工突然对荀宝大喊起来，“有车过来了！” 　　荀宝立刻转头看去，脚上也在飞快向前走。 　　“另一边也有车！” 　　就当两边来车的司机因为刹车不及时，又急着互相避让而差点一起撞在荀宝身上的时候，当包括闫芳在内的路人都忍不住闭上眼睛的时候…… 　　两辆车突然同时停下，整个世界安静了几秒钟。 　　“我……”其中一个司机打开车门走出来，“谢天谢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熄火了。” 　　“我也熄火了……”另一边的司机瞬间满脸震惊，不禁看向抱着箱子好好站在那里的荀宝，“兄弟，你是菩萨转世吗？” 　　因为情况莫名的惊险，所以当荀宝安全抵达超市门口的时候，自己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哼。”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的闫芳转头走人，“穷人认命挺好的，这工作很适合你。” 　　荀宝没有转身看过去，只是默默将手中的箱子放下，有些麻了的双手紧紧握拳……有的时候，他也不想认命啊！ 　　“去找百鬼杂货店。” 　　一个飘渺而好听的女声突然传入荀宝的耳中，他疑惑地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了一个长发飘飘，穿着白色衣服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说话的人。 　　她是在对自己说话吗？ 　　为什么他要去找百鬼杂货店？ 　　荀宝一时有些不解。 　　而百鬼杂货店，也在不久之后迎来了一位难得的贵客，一只有着棕色羽毛的小鸟。 　　“这不是月光小姐吗？”看着从打开的门缝里跳进来，下一秒就飞到自己头顶上的小鸟，白鬼有些诧异地问道，“您怎么会想到光临这间杂货店。” 　　“我想请你帮忙。”小鸟忽然开口说出人语，声音是飘渺而好听的女声，“待会儿会有人来你店里，你帮我满足他一个愿望就好。” 　　“本店的交易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白鬼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不知道交易的代价应该由谁来支付呢？” 　　“来找你这个奸商，本小姐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小鸟从白鬼的脑袋上飞下来，停在白老板的指尖，泛金色的豆豆眼看过来，“你要多少钱？一亿够不够？” 　　“我当然知道月光小姐不缺钱。”白老板依旧笑眯眯的，“气运决定财运，那么气运所化的月光鸟小姐，又怎么可能缺钱呢？” 　　“……”月光鸟沉默了一会儿，“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白老板立刻换上一脸真诚，“如果月光小姐真的想要满足一个人的愿望，完全可以自己用钱来搞定，为什么要求助本店呢？” 　　“那是本小姐的救命恩人！”月光鸟用翅膀敲打了一下白老板的手掌，“那个人可是刚刚捐掉了一百万，眼睛都不眨一下，所以肯定不是那种喜欢钱的人！我相信那个人的心愿也一定很高尚，不可能用钱来完成。” 　　“也就是说，月光小姐无奈之下只能求助本店？”白老板用指尖为月光鸟顺毛，“那么面对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想要一些钱财之外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月光鸟在白老板的顺毛下舒服地抖了抖，“古董珠宝什么的，本小姐也有很多。” 　　“我想要一枚羽毛，月光小姐您的羽毛。” 　　“你说什么！”月光鸟瞬间展翅飞了起来，“你疯了吗？你知道本小姐的羽毛有多珍贵吗？多少人为了本小姐的羽毛而发动战争，多少人为此血流成河，多少人……” 　　“所以我是个非常识货的人。”白老板无辜地点点头，“难道月光小姐救命恩人的心愿，会比您的羽毛廉价吗？” 　　“那个人，那个人……”月光鸟看起来非常着急，不断扑腾着翅膀，“可是，可是……” 　　“月光小姐，您应该相信本店，相信我，就算获得了月光之羽，我也绝对只会好好地珍藏起来，不会让任何歹人夺走。”白老板真诚地看向月光鸟，“更何况，月光之羽虽然珍贵，对于您而言，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够长出新的羽毛，比一亿都要便宜许多。” 　　“我可以相信你。”月光鸟重新在白老板的左手掌心停留，“但我最害怕的就是疼痛。对我而言，拔去羽毛就是最大的痛苦，你知道我最怕痛。” 　　“放心，我有办法让您感觉不到疼痛。”白老板小心翼翼地抚过月光鸟的羽翅，“就这一枚如何，上面染上了难看的血迹，拔掉应该比较好吧？” 　　月光鸟又是一阵轻颤，忍不住闭上豆豆眼，声音也有些颤抖地说：“奸商，你得帮我把羽毛好好保管着，总有一天我会重新把它赎回来。” 　　“请放心。”白老板的右手又一次抚过月光鸟右边翅膀，然后那枚带着血迹的羽毛就无比轻松地从翅膀上脱离，“好了。” 　　“已经结束了？”月光鸟睁开眼睛，果然发现自己右边翅膀上秃了一块，扇动翅膀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左右失衡。 　　无比不舍地看着白老板手中的棕色羽毛，月光鸟几乎就要哭出来，但最终还是强忍住，继续对白老板叮嘱说：“奸商，你要好好记得，本小姐的救命恩人叫荀宝，是个超级大帅哥！收了本小姐的羽毛，你一定要用最完美的方式帮他实现心愿，不准偷工减料，我最了解你这个奸商了！” 　　“小生牢记在心。”白老板打趣地回了一句，“有消息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你。” 　　“哼！”月光鸟刚刚准备离去，又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所以再次转身叮嘱老板，“还有，等荀宝来了之后，你不准对他笑得那么好看，不准勾引他，知不知道？” 　　“看来真的是非常重要的救命恩人啊。”看着一下子就飞远了的棕色小鸟，白老板露出了饶有趣味的笑容。 　　“那个是谁？”月光鸟到来后，就一直缩在沙发后面的云绵绵小朋友立刻探出脑袋，“老板你这次竟然没有要钱，那个小鸟听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这可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宝贝。”白老板伸出手，让云绵可以看清楚自己手中的那枚棕色。 　　就在云绵觉得那根羽毛非常普通的时候，却发现棕色的羽毛正在渐渐变透明，最终变成了水晶……不，更像是熠熠生辉的钻石，而且被雕琢成了最精美细致的羽毛。 　　最美丽的是，钻石羽毛上还镶嵌着一颗艳红色的圆形小宝石，使得整根钻石羽毛更加华贵迷人。 　　“真的好漂亮……”就连云绵的注意力，都完全离开了手上的平板电脑，因为钻石羽毛在灯光下的唯美光彩儿挪不开眼睛。 　　“月光之羽。”白老板小心翼翼地托起钻石羽毛，“无与伦比的珍宝。” 　　来自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月光鸟小姐。 　　最珍贵的并非是月光之羽的美丽，而是其中蕴藏着的大气运。 第32章 M-Bird 　　月光鸟已经离开, 但月光鸟口中的救命恩人却是姗姗来迟。 　　一直到入夜，结束了工作的荀宝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超市, 走到晨曦书店门口的时候微微驻足, 一抬头就看到了晨曦书店隔壁的店铺, 虽然没有明显的招牌，但是在“锦绣街88号”的门牌下面却写着一行小字——百鬼杂货店。 　　这里就是百鬼杂货店？ 　　荀宝虽然不太确定白天听到的那个声音究竟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却对这家杂货店萌生了某种好奇心，忍不住走到店铺门口看了一眼。 　　虽然在锦绣街来来回回好几年, 但荀宝似乎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这家店。不过在看了眼店里的情况之后，荀宝又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毕竟里面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杂货铺，没有柜台, 没有货架, 只有舒服的沙发、电视机还有各种家居用品。 　　眼看那个有些眼熟的年轻人在杂货店外徘徊了很久，白老板马上记起他似乎就是昨天闫芳口中的“乡下亲戚”，也是那个周身围绕着强大运气的奇特人类。 　　“客人有什么事情吗？” 　　看见荀宝怎么都不走进来, 白老板干脆打开了店门，微笑着招呼说：“也许在本店，客人能够买到想要买的东西。” 　　“啊！”突然看到一个身穿黑白长裙的美人出现在面前，荀宝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有些拘谨地问，“请问这里是百鬼杂货店吗？” 　　“不错。”白老板点了点头。 　　于是荀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但总觉得好像有人想让我来这里一次。” 　　“哦？”白老板上下打量了着身穿超市制服，但外表“算是”出众的青年, 有些不确定，“先生，你该不会……正好姓荀吧？” 　　“诶？老……老板你是算命的吗？”荀宝快速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周，也没发现自己在哪里写了名字，“荀这个姓氏应该不常见才对。” 　　“算是吧。”知道是贵客上门，再想到月光鸟小姐预先支付的那枚月光之羽，白老板马上变得客气起来，“请进，我已经等候客人多时。” 　　“难道说我是这家店的幸运客人之类的？”即使脚下不由自主地跟着老板走进杂货店，荀宝还是疑惑重重，他还看到沙发后面有个可爱的小孩子探出头来，如同看着珍稀动物一样看着他。 　　“算是吧。”白老板还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作为幸运客人的奖励，客人可以在本店随意购买一件商品。” 　　虽然知道自己运气好，但荀宝还是觉得眼前这个“幸运大奖”有些古怪。而且这个杂货店里一件商品都看不见，有什么东西可以购买的？ 　　难道说眼前这个老板想要卖孩子不成？ 　　荀宝不禁大惊失色。 　　“请客人不要误会。”看到荀宝的表情，白鬼就知道眼前的贵客可能想歪了，“本店之所以是杂货店，就是因为本店出售各种意想不到的东西，无论是工作还是天赋，就算客人想要购买完美的邂逅，本店都可以想办法让客人如愿。” 　　“对了。”想起月光小姐的叮嘱，白老板又特地加了一句，“本人是男性，而且暂时没有寻找男性恋人的打算。” 　　“男……男……”虽然有些困惑老板为什么会提起这个，但荀宝确实被这个事实吓了一大跳，他原本以为眼前的大人没人只是，只是平胸而已。 　　“咳咳。”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荀宝还是摇了摇头，“抱歉，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可能并不存在那么神奇的杂货店。” 　　“也许没有。”看着准备离开的荀宝，白老板却不打算把拿到手的月光之羽再还回去，“但如果客人现在走出这家店的话，那么原本渺茫的几率，立刻会变成零。” 　　见荀宝成功止步，白老板得逞地笑了笑，诱惑道：“说说看吧，你的心愿。” 　　“我的心愿可能有些贪心，老板你可别笑话我。”荀宝看起来非常紧张，四下张望了一下，“你说，我这种穷小子有没有可能成为那种很有钱很有钱的成功人士？” 　　“……”白老板仿佛记得，那位月光小姐曾经说过，她救命恩人的愿望绝对不可能用钱财来满足。 　　“别放在心上。”荀宝立刻摇摇手，“不过有的时候我也会做梦，只要一个月，不，几天也好，我也想要体会一下那种属于有钱人的生活。嗯，最近总觉得那些随手就能丢出一百万的人，心思很难读懂。” 　　“就这些吗？”白老板第一次有种惭愧的心情，感觉自己真的血淋淋地斩了月光小姐一刀。 　　荀宝的愿望与月光之羽的价值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更何况这个奇怪的年轻人只是希望能够做“几天”有钱人而已。虽然满足这样的愿望会让白老板些许破财，但在月光之羽面前不算什么。 　　这也可以说是老板难得的慷慨。 　　“难道这也算是杂货店的业务范围？”看到白老板脸上稳妥的笑意，荀宝反而觉得更像是个玩笑，所以也乐得和老板分享，“不过有机会这样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也是一件好事。昨天我还做了个梦，梦见我自己成了那个M集团的高级管理，让很多人都大吃了一惊，哈哈！” 　　荀宝必须承认，对于闫芳的行为自己还是有些介意的。 　　“M集团？”白老板却难得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是创造M-Bird珠宝品牌的那个M集团吗？” 　　“很荒谬的梦吧？”看出老板的吃惊，荀宝不介意地笑了，“谢谢老板陪我聊天，感觉说出来之后心里痛快多了。” 　　“不，客人你所说的，正好在本店的业务范围之内！”那一刻，白老板努力掩饰了内心深处狐狸一样的笑容，“M集团的高管不算什么，不如尝试着成为M集团的总裁如何？期限的话就定为一个月。” 　　老板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月光小姐，一定会完美地实现荀宝的心愿。 　　听到白老板所说的话之后，荀宝一脸震惊地回头看向白鬼。 　　傍晚的杂货店里，只开着沙发旁边的落地灯，将这位杂货店老板的影子拉长。店外的路灯映照在白老板近乎妖孽的面容上，光影分明，却又格外神秘。 　　对方微微勾唇，似乎对自己所说的话极具自信，似乎荀宝所说的心愿对于他而言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老板。”荀宝感觉自己额前有冷汗冒出，“这玩笑可开大了。” 　　“不想试试吗？” 　　看着不断走进的白老板，看着近在咫尺地暗红色眼眸，荀宝屏住呼吸。 　　“那就当客人很乐意好了，交易达成。”白鬼向荀宝走近，指尖轻点青年的胸前，如同火鸟一般的虚影如同只能在电影里看见的特效一般，从白老板的指尖出现，又融入到青年的身体中。 　　强买强卖。 　　“荀先生回去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天醒来的时候，你就是M集团那位神秘的总裁。”白鬼饶有意味地笑着，“不过记住，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白老板能有自信实现荀宝的心愿，是因为他有着百分之一百的倚仗。毕竟，那个M集团神秘总裁的真面目，就是之前光顾过杂货店的……月光小姐。 　　M-Bird，the bird of moonlight。 　　最美的月光鸟。 　　独一无二的月光鸟。 第33章 神秘总裁 　　白老板对此有着十足的把握, 但荀宝却不怎么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只是站在杂货店门口发了一会儿呆之后, 又左右环顾了一圈, 看看是不是电视台的恶作剧节目。 　　“不用担心。”白老板向云绵招招手让他过来, 又对荀宝说，“本店并没有收取什么, 客人也没有支付什么，就算明天梦醒后一切如常, 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更不会有损失，不是吗？” 　　“确实如此。”荀宝渐渐平静了下来，笑容也恢复了以往的平和, “不过这样一来, 今天晚上也许我可以做一个美梦，谢谢老板。” 　　“客气了。”白鬼说着，从小跟班的手中取过平板, 眯眼笑着，“如果真的感谢的话，在这个屏幕上点一下就可以了。” 　　点一下？ 　　荀宝看着平板屏幕上那个卡通篮子，没有犹豫多久, 就直接在上面轻轻一按。虽然眼前的这个老板古怪的很，但确实没有坑骗他, 没有问自己要过银行卡号，更没有问他要不要买保险。 　　也就是在荀宝手指按下去的一瞬间, 如同欢呼一般的音乐响起，整个平板屏幕上出现了耀眼的金光！ 　　“天啊！”云绵绵小朋友欢呼雀跃地冲过来，努力踮着脚尖从白老板手中夺过宝贝平板，然后立刻手舞足蹈起来，“是比六星草莓小姐还要厉害的九星草莓公主！啊啊啊啊！好棒，我要去和张花花他们炫耀！” 　　说着，云绵绵就抱着平板电脑蹦蹦跳跳地离开，原本因为怎么都抽不到珍稀卡片的怨念，似乎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多谢。”白老板微微颔首，嘴角带笑，“有个好梦。” 　　“彼此彼此。” 　　望着荀宝的身影远去，白老板的交易却还没有真正完成，他还需要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今晚真正的客户月光鸟小姐。 　　不过面对老板圆满完成的任务，电话那头的月光小姐……好像不是很高兴。 　　“奸商，你说什么？！成为M集团的总裁？这就是那个人的愿望？！”电话那头的声音不似白天那样清铃般悠扬，反而有一种抓狂感，“那我把羽毛给你还有什么意义？如果那个人想要M集团的话，送给他好了！” 　　“真没想到，他竟然也是那样庸俗的人。”电话那头的月光小姐似乎有些郁闷。 　　“我倒觉得月光小姐并没有看错人。”白老板回忆着之前与荀宝的交流，“对方确实与普通俗人有些不同。” 　　“真的吗？”月光小姐的声音里重新出现了期待，“快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于是，白老板不仅转述了刚才荀宝所说的每一句话，还将M集团销售部总监闫芳和荀宝之间的一些小插曲也全部告知。 　　“什么？”月光小姐的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只是一个小小的总监而已，竟然敢瞧不起我月光的救命恩人？而且，老板你干嘛那么小气？本小姐都还没心疼那根羽毛呢，你竟然只答应让荀宝当一个月的总裁？” 　　“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就要看月光小姐您的安排了。”白老板倒是很喜欢这种甩手掌柜的感觉，待在杂货店里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一根月光之羽的进账，可以说是老板开店的这几年来最顺利的买卖。 　　“奸商！奸商！奸商！奸商！奸商！” 　　面对电话那头传来的“夸奖”，白老板特地将电话拿远一些，之后才语气悠然地说：“月光小姐，虽然本店在这次交易中出力甚少，但仔细想想本店也确实完成了牵线搭桥的工作。若是没有荀先生与本店的交易，凭借他的性格，恐怕无论月光小姐您使出什么法子，他都不可能自愿成为M集团的总裁。” 　　“你这个奸商说的倒是挺有道理。”月光小姐说着，嘟哝了一句，“反正我以后还会想办法把那根羽毛拿回来，你就先替我保存着。但下次如果我还有事找你的话，你可不能再坑我！” 　　“放心，凭借月光鸟的气运，又怎么会遇到吃亏的事情呢？” 　　“那倒是。” 　　等电话那头挂断之后，白老板又开始盯着杂货店外面的街道看，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老板，怎么了？”刚刚和班上的同学们展示过九星草莓公主的云绵绵小朋友乐呵呵地跑过来，直接抱住了白老板的大腿，显然是有些乐得没方向了。 　　“我只是在考虑一个问题。”白老板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远方，“M集团之所以如日中天，是因为它的创立者是气运中诞生的月光鸟。而现在，那个周身有着古怪而强大运气的人类成了M集团的总裁，那么这个集团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比起老板的远思，以及荀宝的忐忑，逛了一天街刚刚回到家里的闫芳，却遭遇了一件并不令人愉快的事情。 　　当她带着一堆购物纸袋回家，想要让客厅里休息的丈夫帮忙伸手接一下的时候，就发现平日里脾气温和的丈夫陈海脸色特别难看，看见她走过来之后，甚至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他。 　　“哎呀，老陈你这是怎么了？”因为自己想过要找荀宝当小白脸，虽然最后连手都没牵到，但面对自己丈夫的时候，闫芳还是有些心虚。 　　“你说呢？”陈海的语气也是极为不友善。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闫芳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却只能借着背过身去整理纸袋来掩饰自己脸上的慌张。虽然闫芳自称是M集团的销售总监，但其实只是销售部三位副总监中最没有实权的那一个。 　　而闫芳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个职务，是因为她的丈夫陈海是M集团的财务总监，有实权的那种。 　　所以闫芳平日里的花销，平日里的傲气其实都得仰仗自己的丈夫。别看之前闫芳趁着陈海出国的这段时间四处潇洒，但是在丈夫面前，她立刻就会变身成为温顺的小绵羊，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等调节完自己的面部表情之后，闫芳就走到沙发边上，紧靠丈夫坐下，笑着说：“是不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得罪我们陈总监了？只是小事，明天就让人事把人辞了，何必那么生气呢？” 　　“呵。”陈海冷笑了一声，“那如果得罪我的人是你呢？” 　　“哎哟，老陈你可别冤枉我。”虽然心跳得很快，但闫芳还是努力扯着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银行的扣款通知也是误会吗？！”陈海也不顾手机是易碎品，直接就气极地往茶几上一摔，“你说，你用钱去干什么了？” 　　“原来是这个事情啊！”闫芳顿时松了一口气，知道肯定是荀宝那个小子把十万块钱的支票给兑现了，自己的银行卡是陈海的副卡，所以他会收到扣款通知也不奇怪，“只是一点小钱而已，值得这么紧张吗？” 　　陈海是M集团的财务总监，本身的年薪就非常可观，再加上手中握有一部分财政权力，手上的流动资金也不少，所以十万对他们夫妇而言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数字。 　　也正是以为内如此，闫芳实在看不懂陈海为什么会因为十万块钱而生气。 　　“小钱？”本来陈海就憋着一肚子火，听到闫芳这么说之后立刻爆发了出来，“你说那是小钱？！你……你说！你用这些钱干什么去了？！” 　　“你是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啊！”闫芳仗着陈海还不知道她在外面找小白脸的事情，脾气也烈了起来，“我不就是和小姐妹一起去休闲会所办了张年卡吗？” 　　“年卡？”陈海气得冷笑出声来，“什么会所的年卡要花掉我一百万？那个会所里是不是有太多比我年轻的小白脸啊？” 　　“一……一百万？”闫芳直接就被吓住了，“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一下子花这么多钱？” 　　“你自己看。”陈海直接将碎了屏的手机丢到闫芳的面前，一个人跑去阳台抽烟。站在陈海如今的地位，一百万对于他来说也不是特别大的事，但自己花掉这一百万，和老婆背着自己花掉这一百万的感觉可完全不同。 　　陈海周围接触的人社会地位都和他差不多，所以他的朋友里不缺那种在外面各玩各不干涉的类型。但闫芳不同，陈海当初中了闫芳这只女狐狸的毒，把她从M-Bird珠宝里的一个小小销售员提拔到现在的地位，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用自己的钱去泡小白脸？ 　　圈子里都知道他陈海在家里说一不二，老婆在他面前就跟小绵羊一样温顺。要是闫芳真的背着他做些离谱的事情，那他这张脸以后该往哪儿摆？ 　　“你说，这笔钱你究竟花到谁身上了？”陈海把烟头熄灭，脸色满是阴霾，“算了，你不说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让银行调查这笔钱的流水去向。要是真被我查到什么，我们马上离婚，你什么也得不到，销售总监的位置让给别人，然后直接拎包走人！”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如今闫芳是真的一头雾水，她也不明白这一百万到底是去哪儿了。 　　陈海刚想要继续说些什么，茶几上那个碎了屏幕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在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之后，陈海只能将这家里的私事先放在一边，深呼一口气之后就接通了电话。 　　随着时间的过去，认真听电话的陈海脸色却越来越吃惊，越来越难看。 　　“好，我知道了。”陈海面色沉重地挂掉电话，转身对沙发上有些手足无措的闫芳说，“明天总裁要来总公司巡视。” 　　“总裁？”这个消息对于闫芳而言恐怕比一百万不翼而飞而要令她震惊，“你是说那个除了几位理事之外，没有任何人见过的神秘总裁？” 第34章 荀总 　　“除了那位之外, 还能有谁。”陈海按理说还是四十多岁的壮年，但这会儿竟然有些站不住, 直接坐倒在沙发上, “刚才打电话给我的是老秦, 他本来马上就要升任副总，但现在这一任命被驳回, 说是会由总裁亲自判断这件事情。” 　　“该不是咱们的事情被发现了吧？”闫芳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小白脸和一百万，她和丈夫还有那个老秦, 仗着他们在M集团的职务之便，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平日里他们和公司的一位副总关系不错，时不时私下有所往来，做人也不知道低调为何物。但如果那位从未现身过的神秘总裁真的想要从老秦身上开始彻查的话, 说不定很快就会调查到他们夫妻身上。 　　“先别管这么多。”陈海咬了咬牙, “我们平日里行事也都是做过手脚的，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而且明天的阵势很大，要求我们在总公司的所有中高层管理一大早就在楼下列队欢迎, 说不定总裁只是过来看个热闹而已。” 　　“希望如此。”闫芳也无意识地绞着手指。 　　这会儿闫芳突然觉得，有钱也不一定能过得很幸福。但想到平日里连块肉都不敢吃，现在只能在超市里当搬运工的荀宝，闫芳还是决定无论心情多忐忑, 她也不会放弃有钱人的生活。 　　她永远要站在那个穷光蛋，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的高处！ 　　“你别以为我会忘了一百万的事情。”陈海原本已经转身回书房, 却又回了过来，“如果被我知道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就回去当你的销售员！” 　　普通的周日夜晚，但总有很多人因为不同的原因而失眠。 　　陈海和闫芳是担心M集团神秘总裁的突然现身会让他们丢掉锦衣玉食的生活，而荀宝失眠的原因则是因为之前和杂货店老板的谈话。 　　从内心深处来说，荀宝更愿意相信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杂货店老板只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毕竟让一个没上过高中的打工穷小子，一夜之间成为大集团总裁这种事情，真的是荀宝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那个老板充满蛊惑的语气，还是交易成立时荀宝亲眼看见的那只半透明火鸟，都让荀宝有那么一丝丝怀疑，自己一觉醒来之后，会不会真的变成那种超级厉害的集团总裁？ 　　越是这样想，荀宝越是睡不着，他在廉租房的床上不停翻滚着，不断告诉自己只有双手才能创造更加优越的生活，一夜暴富只不过是神话传说一样的东西而已。 　　纠结了好几个小时，眼看天都快亮了，荀宝才在支撑不了的情况下沉沉睡去。 　　“叮铃铃！” 　　“叮铃铃！” 　　荀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听见耳边传来闹钟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就好像永远不会停止一样。荀宝在迷迷糊糊的情况下伸出手去按闹钟，闭眼找了很久之后，才想起来自家的闹钟早就已经坏掉，而他也一直都没有多余的钱去买新闹钟。 　　那么这个闹钟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荀宝猛地惊醒，一个鲤鱼打滚就从床上坐起来，窗帘紧闭的房间里原本很是昏暗，所以他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床头！ 　　“啊啊啊啊！有鬼啊！” 　　就在荀宝失态尖叫的下一秒，那个人影迈步走到窗前，伸手将厚重还带着补丁的窗帘一掀而起！ 　　瞬间，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让突然见光的荀宝立刻遮住自己的双眼，适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挪开手，向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陌生人看过去。 　　这一次，荀宝倒是没有再将对方当做鬼怪，毕竟鬼怪肯定要比他更害怕光亮。 　　恢复视力之后，荀宝很快看清楚对方竟然是一个年轻女性，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大，但一头“染”成深棕色的长发正经地挽起，脸上戴着一副细边眼镜，漂亮的脸上却摆着严肃的表情。 　　这位女性穿着一身略显古板的职业套装，看上去就像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秘书助理，不过是特别正经的那种，不带有任何贬义。 　　“您醒了吗？”对方开口问了一句，声音很好听，让荀宝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之后，荀宝就看到对方手里正拿着一个闹钟，应该就是将他吵醒的罪魁祸首。 　　“请问你是什么人？突然出现在陌生男子的家里，有些不太好吧？”虽然荀宝身上穿着整齐的睡衣，但还是揪住被子不放，就好像眼前的年轻女性要对他图谋不轨一样。 　　“荀总，您失忆了吗？”年轻女士的语气淡淡的，配合穿着与表情，有种不苟言笑的感觉。 　　荀……荀总？！ 　　“你到底是谁！”听见对方对自己的称呼，荀宝觉得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深深怀疑这是一个从昨天晚上开始预谋的电视恶作剧节目！ 　　总不可能他一觉醒来就真的变成M集团的总裁了吧？ 　　他这辈子连班级大队长都没当过！ 　　“荀总，我是您的贴身助理岳月。”岳助理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镜，又看了看左腕上的手表，“而且我们一个小时内必须赶到锦绣城另一边的M集团总公司大厦，所以请荀总抓紧时间穿衣洗漱。” 　　“我……我又是谁？”荀宝开始有些结巴了，只能睁大眼睛用手指指向自己，“你……你为什么叫我荀总？” 　　“您真会开玩笑。”岳助理自己却并没有笑，“您是荀宝，锦绣城M集团的大总裁，所以大家都叫您荀总。” 　　“我知道了，岳小姐你肯定是杂货店老板的朋友吧？”荀宝环顾了一下四周，直接抱着被子从床上下来，就这么站在窗口处，“不然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还和老板一起恶作剧。” 　　“荀总，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岳助理指了指楼下，“车和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很久了，请不要因为自己的小孩子气而给大家添麻烦，荀总。” 　　对方就像是指导小孩子的教导主任，荀宝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这样的感觉。 　　但当荀宝从窗口望下去的时候，真的看到廉租房楼下那个狭小的过道里停着一辆看起来就特别特别贵的黑色轿车，旁边还站着穿有制服的司机！ 　　荀宝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一边让自己平静下来，一边对岳助理说：“岳小姐，让我们一起平心静气地想一想，如果我真的是M集团总裁的话，我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屋顶都会漏水的廉租房里呢？” 　　“值得我们为此大惊小怪吗？”岳助理打量着眼前的荀宝，“认识荀总的人都知道您是一位行为艺术家，住在廉租房里对您而言已经是皇宫一样的地方了，记得我上次找到您的时候，您是睡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 　　“那肯定不是我！”荀宝烦恼地抓着头发，“算了，如果你们真的想要玩的话，我就陪你们玩一下好了，反正你们总不可能真的把我带到M集团总部去！” 　　这么想着，荀宝极为痛快地起床，从衣柜里抓了一套常穿的休闲服和大衣之后，就向洗漱间走去。 　　“荀总，请等一下。”岳助理突然叫住荀宝，并且从廉租房狭小客厅的长椅上拿来一套熨烫非常平整，而且手工缝制的高级定制西服和衬衫，“今天是您在总公司的初次亮相，所以必须要穿得正式一些才行。” 　　“准备得挺充分。”荀宝简直要为岳助理的敬业精神点赞，并且放下手里的衣服，接过西服，转身走进洗漱间。不管再怎么着急，也必须在出门前好好洗漱才行。 　　其实荀宝也很想要相信，自己真的在一觉醒来之后变成了M集团的总裁。但也有另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诉荀宝，比起异想天开，还是脚踏实地更适合他。 　　岳助理准备的西服非常合身，简直就像是为荀宝量身定做的一样。但看着洗漱镜里穿着衬衫和西服的自己，荀宝总觉得有些陌生和别扭，怎么调整都不如穿着休闲服的时候那么自在。 　　等荀宝同手同脚地从洗漱间里出去之后，又看见岳助理的手里多了许多东西。 　　不理会荀宝的吃惊，岳助理直接走上前，先将一块看上去非常精致的手表戴在他的左手上，又为荀宝的袖口换上一枚像是宝石材质的袖扣，丝质的手帕叠好后放在胸前的口袋里，最后才是一根纯色的领带。 　　当然，这一系列的东西在荀宝看来，估计都是高仿的假冒伪劣产品，除了好看之外，应该不怎么值钱。 　　岳助理比荀宝要矮上半个头，所以在为他系领带的时候只能努力凑近一些，这也让很少亲近女性的荀宝瞬间脸红。虽然总有人说荀宝不犯傻的时候看起来像是高冷男神，但只有荀宝自己知道，和闫芳认识的一个月里，他连手都没牵过。 　　而眼前的这位岳助理…… 　　从荀宝的角度，可以看见对方白皙的肤色以及认真的眼神，如果再向下看的话，还能够从领口…… 　　不行！ 　　荀宝立刻将视线转移到另一边，也因此错过了“岳助理”嘴角的一抹窃笑。 　　“好了，头发方面的问题等我们上车之后再解决。”岳助理后退一步之后，脸上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表情，“早饭我已经让司机准备好，所以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如何，荀总？” 第35章 初登场 　　看着一点点将东西收拾好的岳助理, 荀宝实在不明白这么一位柔柔弱弱的年轻女性，是怎么把这么多衣服和物品盒子搬上楼的。 　　难道对方和自己一样生活拮据, 所以才只能到杂货店打工？ 　　因为杂货店老板让她来配合演戏, 所以就算心里不愿意, 也要尽职尽责地完成工作吗？ 　　“荀总有事？”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岳助理就转向正盯着自己发呆的荀宝, “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收拾吗？” 　　“不，没什么。”荀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刚才突然觉得自己和岳月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然后发现岳月不戴眼镜的时候应该更漂亮。 　　在岳月的“指挥”下出门之后，荀宝一边下楼梯, 一边有些忐忑地说：“岳小姐, 我们到底要到哪里去？我该不会被你们带到荒郊野外去吧？” 　　“去M集团的总部大厦。”岳月却并没有改口。 　　荀宝一路走到楼下，就看见站在车旁边的司机已经及时打开了车门，看起来挺宽敞的车后座上还摆放了一份茶点。 　　“荀总, 我们得加快速度。”岳助理在荀宝进入车门之后，也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集团上下的中高层管理都已经在总部楼下等候。” 　　还没结束吗？ 　　看见荀宝还在发呆，岳助理又转而说道：“不过没事, 让他们多等一会儿的话，也许会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在岳月的指点下梳理了一下头发, 之后荀宝就如同完全放空了一样看车窗外面的景色缓缓移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也许从闹钟响起开始，他就已经陷入了一个梦境。 　　荀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老人经常说睡得越沉，梦越真实，自己一直熬到凌晨才睡，肯定睡得特别沉！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会做这样的梦也是情有可原。 　　“哎哟！” 　　就在他这么想的下一秒，司机突然急刹车，也使得荀宝直接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一瞬间的疼痛感让荀宝立刻清醒起来。 　　“抱歉，荀总，刚才突然有一个孩子跑出来。”司机有些惶恐地道歉。 　　“荀总，您没事吧？”岳助理的关心也随之而来。 　　“没事。”荀宝揉了揉额头，可以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了。 　　“前面就是总部大楼。”岳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荀宝，嘴角的笑容转瞬即逝，“还请荀总稍微做一下准备，毕竟大家都已经在楼下等待多时。” 　　什么？！ 　　荀宝立刻向车窗外看，果然发现一幢有些熟悉的大厦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因为闫芳的原因，荀宝虽然从来没有步入过那幢大厦，但却对M集团的总部大楼很熟悉，知道这辆车前进的方向确实是M集团的总部！ 　　“岳小姐，如果是玩笑的话，到这里应该结束了。”荀宝甚至可以看到真的有两排人站在大厦的外部，简直就像是在列队欢迎一样。 　　如果是恶作剧的话，这些临时演员难道不会被M总部的人赶出去吗？ 　　“荀总，也请您不要再开玩笑了。”岳月的表情越发严肃，“请正视自己身为M集团总裁的责任，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至少要维护M集团以及M-Bird的对外形象。毕竟这一次就连记者都知道您要去总部的事情，所以您走下车的那一刻，就是展现集团形象的时刻。” 　　“不会……是真的吧……” 　　车子越来越靠近，荀宝已经能够看清那些等在楼下的两列人，一个个西装革履面容紧张，实在不是临时演员可以表现出来的演技。还有旁边那些扛着器材的记者群，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免费的恶作剧准备这么多吧？ 　　然后，真正击碎荀宝幻想的情景出现了，他看见穿着职业装的闫芳缓缓来迟，在对旁边的人露出歉意的笑容之后，就站在两排列队的末尾整理仪容。 　　就算那个老板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说服闫芳来参加他的游戏吧？ 　　也就是说…… 　　他真的成了M集团的总裁！ 　　闫芳的顶头顶头顶头上司！ 　　“岳小姐……我有点紧张！”车速越来越慢，距离大楼也越来越近，荀宝总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待会儿……待会儿我该怎么下去？” 　　“荀总，您平日里怎么下车的，现在还是怎么下车，不需要紧张。”也许是为了安慰荀宝，岳月难得露出了一个微笑，“荀总的风姿，只是简单站着，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媲美的。” 　　“可我现在连把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了。”荀宝现在没有半点玩笑的心情，而是非常认真地向岳月请教着。撇开司机不提，荀宝现在可以信任的人似乎只有岳月一个。 　　“别紧张。”对于荀宝的表现，岳月看起来一点都不吃惊，“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待会儿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乖！” 　　乖？ 　　岳月最后一个字说得很轻，但荀宝总觉得自己确定听见了那个字。可看到岳月认真的表情，再想起她一直以来如同完美助理一般的表现，荀宝觉得应该只是自己听错了而已。 　　“好。”荀宝乖乖点头。 　　看到黑色的座驾渐渐靠近，站在M集团总部楼下的各个中高层管理人员全部都严正以待，虽然没有任何人的命令，但大家都自发地站成两列，整理仪容，调整面部表情，保证以最佳的状态来迎接M集团的神秘总裁。 　　毕竟，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可以给总裁留下一个好印象。 　　车子停下，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比如说闫芳和陈海这对夫妇站得更加笔挺，挺胸收腹，目不斜视。而其他人则对这位从来没有正面现身过的总裁充满了好奇，所以全部都向着车子的方向行注目礼。 　　如果人的双眼也能冒光的话，车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些管理阶级的目光可能要比旁边疯狂亮起的闪光灯还要刺眼可怕。而那位神秘总裁的真面目，也在这一刻成功揭露。 　　先行下车的司机利落地打开了后座车门，而岳月也先一步下车，绕到车门旁边待命。 　　率先进入所有人视线的，是属于神秘总裁的长腿和皮鞋，也使得所有人知道M集团的总裁，那些奢华绝美珠宝设计的创造者其实是一位男性。 　　而对于下车的荀宝来说，心跳的加快以及内心的紧张感，让他根本感觉不到那些目光，脑子里盘旋的都是刚才岳月在车里跟他说过的一些“急救方法”。 　　“咳。” 　　下车后，站在M集团总部大楼前的大理石地板上，荀宝却完全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轻咳了一声之后，左手插入口袋掩饰颤抖的手指，右手则用扶正领带来掩饰。虽然小动作有些多，但这些动作也成功掩饰了荀宝一瞬间的手足无措。 　　接着，荀宝按照岳月的叮嘱来了一个定格，并且利用这个时间打量站在两旁而且列队整齐的M集团管理阶层。 　　原本荀宝连直视这些“成功人士”的勇气都没有，不过岳月却叮嘱他用“站在菜摊前面挑菜选菜的目光”去看，所以现在这些“成功人士”在荀宝的眼里和胡萝卜大白菜没有什么两样。 　　这种状态的好处是，荀宝连哪一颗菜是闫芳都认不出来，所以自然也不会因为见到熟人而突然失态。 　　偶尔看见一颗叶子有点干枯的白菜时，荀宝还会微微皱眉。 　　而这样的细节动作，在被盯着的人看来却如同天打雷劈一般。毕竟那颗有些干枯的白菜，其实就是站在那里努力目不斜视的财务总监陈海。 　　那个人是…… 　　站在人群末尾的闫芳瞬间石化。 　　周围的摄像机和照相机忠实地将这些画面记录了下来，而专注于“挑菜”的荀宝面对旁边疯狂的闪光灯毫不动容，也使得所有人觉得这位神秘总裁气场十足。 　　“总裁，请走这边。” 　　就在荀宝不太记得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岳月从后面走了上来为他引路。 　　“嗯。”荀宝立刻想起了岳月的叮嘱，微微颔首之后，就努力跟着旁边岳月的脚步，完全忽略列队等了许久的管理阶层，直接走入总部大堂，将所有的目光和闪光灯都拦在了身后。 　　“总裁！” 　　有几个人想要跟上来，却一一被岳月劝阻。 　　“抱歉，总裁和张理事有约，有什么事情就在稍后的会议上汇报吧。”岳月说完，就立刻会到停驻脚步的荀宝身边，继续带他向直达电梯的方向走去。 　　实际上，这种状态上的荀宝如果没有岳月帮忙，恐怕连电梯和洗手间之间的区别都已经分不清了。再加上荀宝不说话保持冷漠的时候，本身就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气场存在，所以算是成功度过了M集团总裁的初次登场。 　　“怎……怎么可能！”站在队列的最末尾，一直到刚才才缓过神来的闫芳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刚刚走进电梯，西装挺拔而且身姿卓绝的“神秘总裁”，虽然全身上下有着强大的气场，而且表情也是从未见过的漠然和不动容，但闫芳绝对不会认错那张脸！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荀宝那个穷小子怎么可能是M集团的神秘总裁？！他昨天都还在超市门口搬货，怎么可能在今天摇身一变成为M集团总裁？ 第36章 月月 　　闫芳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愣在了那里, 好像不记得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总之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己在路边捡到的小白脸怎么可能是总裁？ 　　那个穷到身上连一百块都没有, 但每天还傻呵呵笑着的穷小子怎么可能是总裁？ 　　被自己称为“花瓶小处男”, 看到十万块钱支票都激动到手抖的荀宝怎么可能是M集团的总裁大人？！ 　　闫芳不愿意接受现实，也不愿意相信她……她刚刚甩掉而且奚落了一番的人转眼成了掌握自己的生死大权的顶头上司, 而且还是如日中天M集团的总裁！ 　　这一刻，闫芳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她的身体也立刻传来头重脚轻的感觉，下一秒就直接向前倒了下去！ 　　“闫副总监！” 　　周围的人以及闫芳的丈夫陈海立刻上前将她扶住，但闫芳却已经彻底晕了过去，就算掐人中也没办法将其唤醒。 　　“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总裁已经离开, 众人也松了口气, 一些人有些担心地走上前去。 　　也有一些从一开始就和闫芳谈不来的人，看到闫芳晕倒之后就在旁边冷言冷语说：“难道是看到总裁太激动了吗？呵呵，如果要表现忠诚的话, 怎么也得赶在总裁进电梯之前晕倒啊。” 　　M集团某中年女总监在见到总裁真身后激动晕倒？ 　　旁边的那些记者就好像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一样，也快速冲了过来，打开闪光灯，将晕倒的闫芳以及在一旁阻止的陈海全部都记录在了手中的机器里。 　　进入电梯之后, 荀宝刚想松一口气，却听到岳月轻咳了一声。 　　“荀总, 因为您很久没来总部，所以大家为您准备了一间新办公室, 就在大楼顶层，希望您会喜欢。”岳月并没有转头，只是看着电梯上的倒影，“荀总放心，总部顶层有着绝对的隐私权，出了电梯之后就再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存在。” 　　电梯里还有摄像头？荀宝下意识地挺胸抬头。 　　“请荀总收下这个。”岳月将一张磁卡递给荀宝，“楼下的直达电梯只有您和几位理事还有我这个贴身助理可以使用，所以需要刷磁卡才能打开，请荀总一定收好。” 　　“谢谢。”荀宝有些僵硬地接过磁卡。 　　“叮！” 　　电梯门打开之后，出现在荀宝面前的与其说是新办公室……不如说是一整层的休闲会所！完全开放式的设计，台阶式向上的地面设计，加上正前方的正面落地窗。 　　荀宝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马上就会沿着“台阶”向上，以君临天下的姿态站在最高处！ 　　想想……就很让人羞涩啊！ 　　“荀总，我来为您介绍一下吧。”岳月的声音将荀宝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的想象力拉了回来。 　　“我……我现在可以不板着脸了吗？”荀宝虽然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睛水润润的，就好像下一秒要哭出来一样，从下车到现在一直憋着的荀宝觉得自己快要受伤了！ 　　“请总裁大人随意。”岳月点了点头，“这里的隔音功能绝对是最好的。” 　　“太好了，月月！”荀宝马上原地欢呼了起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喊出了有些亲昵的称呼。等后知后觉的时候，荀宝只能安慰自己说岳助理的名字和这个称呼听起来是一样的。 　　但荀宝没看见的是，转过身的岳助理耳朵有些泛红，显然是听出了名字和昵称之间的区别。而且此刻的岳助理还有一个特别头疼的疑问。 　　如果荀宝称呼她为“月月”的话，她又该怎么称呼荀宝呢？ 　　想了想之后，岳助理的耳朵变得更红了。 　　在岳月的介绍下，荀宝很快重新认识了眼前的“办公室”。S形梯田一样的地面设计，将整个空间划分成了四个部分，第一层多以装饰为主，还有一些可以让客人在旁等待休息的座椅、咖啡机、甜点盘之类的摆设。第二层是会客空间，第三层是休息空间，摆放着一些可以放松和运动的器材器械。 　　最后的第四层才是为荀宝准备的办公区，超豪华的桌椅，摆有各种书籍典藏的书架等等，一转身还可以透过落地窗俯视锦绣城风貌。 　　每一层之间都由绿植相隔，两边还有上下的扶梯，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空间设计。 　　顶层空间的旁边还有其它房间的入口，里面是摆有床铺以及洗卫的独立私人空间，无论是开放式的享受，还是对隐私的保密都得以完全兼顾。 　　在此之前，荀宝完全无法想象有人能够拥有这样的“办公室”！ 　　等荀宝在最上方的办公桌旁坐下之后，岳月再次带着淡淡的神情说道：“荀总，因为我是您的贴身助理，所以我的办公室就在第二层的会客空间一角，有任何事情您都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谢谢岳小姐。” 　　“请荀总如同往常一样喊我的名字就好。”岳月面不改色地要求着。 　　“那，谢谢你，岳月。”荀宝在喊出名字的时候，还是特别不好意思，就好像还在用昵称来称呼对方一样。 　　“不客气。”岳月却是满意地点点头，“那荀总想要喝些什么吗？” 　　“牛奶！”荀宝立刻举手回答。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荀宝因为太紧张所以并没有吃车上准备的茶点，这会儿正有一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希望牛奶可以帮忙垫垫肚子。 　　“咳。”岳月轻咳了一声，“荀总，在外面的时候您还是应该以清水或咖啡为主。” 　　“那……” 　　“不过这里是荀总您自己的办公室，所以想喝什么都可以。”在荀宝想要改口之前，岳月立刻补了一句，然后就转身下楼给刚上任的总裁大人准备热牛奶去了。 　　如果岳月没记错的话，一层应该还准备了一些小饼干，待会儿就一起给荀宝送上去。 　　“岳月你简直就是天使！”荀宝在身后为自家助理欢呼着。 　　岳月的身影从楼梯处消失后，荀宝就好像没了气的气球一样，彻彻底底地摊在巨大的办公桌上，办公桌表面的冰冷似乎能够让荀宝因为紧张而升高的温度慢慢平和下来。 　　自己……真的变成了M集团的总裁？ 　　荀宝如今坐在前所未见的超大办公室里，身后是能够俯视城市的落地窗，可爱的助理正在帮忙拿牛奶，再加上他刚刚才将一堆以前见都见不到的“成功人士”甩在身后，荀宝再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质疑这一点了…… 　　那么，为自己实现心愿的那位杂货店老板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一瞬间，荀宝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神。 　　在荀宝揣测白老板究竟是不是非人类的时候，被带到财务部休息室里休息的闫芳也醒了过来。 　　“你到底怎么了？”陈海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妻子，“不会真的是因为看到总裁太激动所以晕倒了吧？” 　　“没，我只是觉得……我可能在哪里见过那位总裁大人。”闫芳的声音有些沙哑，表情还是和之前一样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陈海摇了摇头，“私下里有很多对于总裁身份的猜测，虽然猜测结果各有不同，但大家都相信这么短的时间里建立M集团，绝对不是白手起家的人可以做到的。特别是今天总裁现身之后，几乎可以肯定这位年轻的总裁大人一定是出身名门。” 　　“那样的人物，我们平日里哪里能认识？”陈海虽然是财务部总监，但这个公司真正的权力几乎都掌握在理事和总裁自己手上，他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角色而已。 　　“是啊。”躺在沙发上的闫芳无力掩面，再怎么说也不会有人相信自己曾经把总裁大人当成是小白脸，而且还打算用十万元把他打发走。 第37章 紧张的工作 　　“荀总, 现在是上午十点，再过半小时有一个汇报会议, 到时候您必须得出席才行。”左手端着点心碟子, 右手拿着热牛奶, 岳月的脚步却依旧轻盈，几乎要溢出来的牛奶连晃都没怎么晃过。 　　荀宝正坐在舒适的办公椅上发呆, 听到岳月说的话之后，整个人更加放空, 完全没有意识到岳月已经将点心和牛奶搁在桌上。 　　“开会……”荀宝开始回忆自己过往的开会经历，除了那些一大早在店门外集体喊出羞耻口号的晨会，他正正经经参与过的会议屈指可数。 　　开会的时候要做什么呢？ 　　这对于荀宝而言是一个大问题，因为在他的回忆里, 自己永远都是在会议上帮忙端茶倒水的那一个, 虽然整个会议期间都忙得不停，但具体的会议内容却从来没有留意过。 　　于是，荀宝就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在他眼中几乎无所不能的岳助理, 对于自己从未接触过的领域，荀宝显得既紧张又有些期待。 　　“接下来的会议其实非常简单。”看出荀宝脸上期待的表情，岳月的语气也柔和了起来，“一共分为上下两部分, 第一部 分是各管理阶层向荀总您汇报上半年度各部门的业绩以及突出成绩，第二部分则是对下半年度的一些计划展望, 所以荀总您要做的就是认真倾听。” 　　“听起来确实不难。”荀宝点了点头，“不过如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话, 我可能很快就会发呆。” 　　“如果荀总担心的话，不如我们来演练一下。”岳月扶了扶眼镜，“假设荀总您现在就在会议室，你眼前的这张桌子就是会议桌，您会使用怎样的坐姿呢？” 　　听到岳月的指令，荀宝立刻端正坐姿，挺胸抬头，并且将自己的双手整齐的叠在办公桌上。这似乎是……是小学生在课堂上常用的坐姿。 　　面对荀宝脸上堆着的“乖巧”二字，岳月忍住笑，开始再次指导荀宝一些可以应对会议场面的“急救方法”。 　　两个人一直演练到开会前十分钟，岳月开始帮助荀宝再次整理衣装仪容。当荀宝再一次与岳助理近距离接触，闻到岳助理身上淡雅的清香，他发现自己似乎很享受这样的距离和接触。 　　“岳月，你说会议开始的时候，我需不需要自我介绍一下？”荀宝突然想到某个问题，“今天应该是我第一次在这个总部出现吧？” 　　“不需要。”岳月极为肯定地说，“您不需要特地告知他们您的姓名，也不需要特地记住他们的姓名。请您一定要牢牢记得，您是M集团的总裁，这就意味着这栋楼里没有任何人比您更高贵，没有任何人能够让您害怕或紧张，甚至没有人能够直视您。” 　　“可是岳月你就在直视我呀！”荀宝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虽然同样是陌生人，但他就是觉得和岳月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特别轻松。 　　“那我现在就走吧。”岳月松开帮助荀宝整理领带的手，作势准备转身离开。 　　“千万不要！岳月不要走！”荀宝立刻哭着伸手挽留。 　　“哎。”岳月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荀总，如果想要让自己不再害怕，不再紧张的话，那就一定要让自己的内心强大起来才行。” 　　在岳月看来，此刻的荀宝就好像是不小心找到一块大奶酪的小老鼠，又惊喜又害怕，因为担心奶酪被抢走而畏首畏尾，又因为得到了这么大一块奶酪而深深期待着。 　　“岳月，你到底……” 　　荀宝刚想要问什么，电梯就在他们两人面前打开。于是岳月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平和淡然，极为恭敬地伸出手请荀宝先行进入电梯，自己则抱着一台手提电脑，以及一些文件资料跟在荀宝的后面。 　　电梯可以直接通往大会议室，所以一路上荀宝并没有时间参观M集团总公司的内部氛围，而是直接被岳月带到了会议室中。 　　所有参加会议的高层都已经提前在会议室里坐好，每个人都严阵以待，对于即将开始的会议抱有一种紧张感。 　　因为荀宝之前在楼下现身的时候，所表现出的那种气场，大部分高层都觉得这位神秘总裁虽然看似年轻，但却有着与身份相符的实力和手腕，所以每个人都没有因为荀宝的年龄而表现出轻视和怠慢。 　　依旧以冷漠的表情走入会议室，荀宝根据之前在顶楼训练的内容，对所有参加会议的高层颔首，以示对大家出席会议的感谢和肯定。 　　荀宝并没有在与会人士当中看见闫芳的身影，也许是因为闫芳在M集团的身份完全不足以让她出席这样的会议。 　　会议开始后，岳助理直接将那台手提电脑放在荀宝面前，电脑的屏幕与荀宝身后的投影屏幕同步，而操控屏幕的鼠标笔则在每一个需要做汇报的高层手中传递着。 　　如此一来，荀宝就可以全程将视线集中在电脑屏幕上，就算脑袋放空不断发呆，也不会被其他人看出来。 　　荀宝保持自己的背部与椅背紧贴，这样他就不会想要利用双手靠在会议桌上，一只手搭在腿部，一只手搁在会议桌上，时不时无声地轻点……这样的动作可以让荀宝看起来是在认真思考大家的汇报。 　　而岳月的工作同样非常重要，她需要将所有人所说的重点全部都速记下来，并且在会议结束之后，用荀宝可以听懂的方式进行复述。 　　依靠之前的训练成果，会议非常顺利地进行着，只不过因为汇报的过程非常悠长，所以荀宝以同样的姿势坐了一个小时，却依旧看不见会议结束的希望。 　　就在荀宝觉得有些腰酸，盯着屏幕的眼睛都有些痛的时候，以助理身份坐在一旁的岳月突然用笔盖戳了戳他。 　　“总裁，就如同我刚才所汇报的那样，我们部门在收集了许多方面的资料和数据，乃至调查报告之后，选择了这三个拥有潜力的研发项目，不知道总裁您听了刚才的报告之后，属意哪一个项目呢？”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岳月的努力下，终于成功进入了荀宝的耳朵。然后荀宝就看见眼前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三个条目。 　　最重要的是，这些条目竟然都是用外文书写，荀宝根本无法辨认。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荀宝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压在自己身上，而眼角瞥见的岳大助理这是一脸坦然，丝毫不因为如今的情况而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荀宝看见电脑屏幕的右下角跳出一行字：随便选一个。 　　从与会人员神色如常的表现来看，一行字似乎只出现在荀宝面前的电脑上，而没有出现在后方的大屏幕中。 　　发完消息之后，岳月快速将刚刚使用过的手机塞回口袋里去。对于岳月而言，荀宝选择哪一个项目都无所谓，反正她拥有百分之一百可以让这个项目赚翻的自信。 　　毕竟，她就是月光鸟！ 　　气运与财运的化身月光鸟！ 　　被杂货店奸商坑了一根羽毛，现在都觉得右手有些不灵活的月光鸟！ 　　“第三个。”荀宝牢记岳月的指点，将话语中多余的修饰词和语气词全部去除，只留下最关键的部分。 　　“总裁的眼光真不错，这个项目在我们看来也是最具有潜力和市场前景的！”刚才汇报的那个声音立刻夸赞道，“那么我们接下来两亿的投资额度，就集中在这个项目的研发上。” 　　两亿？！ 　　自己就说了三个字，这些家伙就要把足足两亿给送出去了？之前才因为闫芳那一百万的捐款而被吓到的荀宝，再次对这些“成功人士”的花钱方式感觉到惊讶，只差一点点就要当众失态了。 　　站在另一个角度想想，难道他现在所说的三个字，就已经价值两亿元了吗？ 　　好害怕！ 　　而在荀宝作出选择之后，岳月也发现了一些古怪的地方。在那个负责人提出三个项目的时候，岳月觉得这三个项目的赚钱能力并驾齐驱，有些不分高下。 　　但在荀宝选择第三个项目之后，那个项目的财运竟然瞬间飙高…… 　　自己的这位救命恩人，似乎存在着某些奇特的地方。 　　岳月不禁思索，自己在那个没有月光的倒霉雨夜遇见荀宝，究竟是巧合，还是命运的选择？ 　　会议顺利落幕，在荀宝对自己表现满意的同时，参加会议的那些高层似乎也都对会议的结果非常满意，或者说是对这位初次见面的总裁表示满意。 　　不管怎么说，一个靠谱的领导者，才是一个集团稳步上升的关键中枢。 　　“总裁。”回到办公室后，岳月看着累趴在办公桌上的荀宝，有些心疼地将日程本上“下午寻访公司各部门”这一行字划去。 　　“接下来还有什么任务吗，岳月？”荀宝觉得，这一次会已足够让他掉几斤肉，所以看向岳月的眼神也有些可怜兮兮的。 　　“没有了。”岳月已经将下午的日程全部划掉，“下午的时间总裁您可以自行安排，因为明天还得来公司，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可以明天再做。” 　　“太好了！”荀宝全身上下都放松了下来，并且兴奋地扑向旁边已经冷掉的牛奶和点心，“终于可以好好吃东西了！” 　　“那么荀总下午想要去哪里？是回去别墅，还是去哪里休闲放松？我可以提前通知司机行程。”见到荀宝高兴的样子，岳月也觉得很满意。 　　“我想去见一个人。”荀宝没有注意到岳月口中“别墅”两个字，脑海中浮现的是昨天晚上那个杂货店老板的笑容。 　　自己一觉醒来真的成了所谓的总裁，而且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那么天衣无缝……归根到底，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那个神秘的老板。 　　想到昨天和那位老板分别的时候，自己还是将这一切都当作是一个普通的玩笑，荀宝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老板再好好聊一次。 　　不过荀宝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和岳月刚刚走出专属电梯，来到总部大楼的底楼大厅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早早等候在哪里。 　　“闫副总监，你有什么事吗？”对待外人，特别是欺负过荀宝的人，岳月的语气格外冰冷，甚至冷到有些刺人。 　　岳月可是从白老板的话语里，猜到了一些之前闫芳对待荀宝的态度！ 　　“我……我有些事想要和总裁说。”闫芳看着面无表情的荀宝，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但即使如此，闫芳还是鼓起所有的勇气来到了荀宝面前。已经在闫芳的记忆里，还存在着那些荀宝照顾她以及迁就她的画面。 　　既然荀宝是M集团的总裁，那么他肯定不会缺钱。如此一来，她是不是可以认为……荀宝对她其实真的有感情？ 　　闫芳的脸颊都有些飘红了。 　　这可是M集团的总裁大人啊！ 　　“请正视自己的身份。”岳月直接拦在了荀宝的面前，“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闫副总监可以先向您的直属上司汇报。” 　　“我相信总裁会想要和我单独聊聊的。”看到比自己矮一些，身材还不如自己有料的岳月，闫芳故意挺了挺胸，“难道助理不需要正视自己的身份吗？” 　　就算是前任交往对象，自己对于荀宝而言，应该要比这个助理重要吧？ 　　闫芳是这样认为的。 　　听见岳月被针对，一向脾气很温和的荀宝不知怎么回事，就觉得自己很生气，于是不顾岳月的阻拦，自己走向前一步，又表情故作疑惑地看向岳月问道：“岳月，你认识这位大姐吗？” 　　闫芳：“……” 第38章 “林老” 　　“这位是销售部的闫副总监。”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荀宝, 岳月虽然有些诧异，但心里却暖了起来, 而且下一秒就给了闫芳一个挑衅的眼神, “她在销售部负责的是……对了, 闫副总监，你在销售部负责的究竟是什么事务呢？各位总监递给总裁的资料里似乎并没有注明, 莫非是忘记了吗？” 　　那些资料里自然不可能标注闫芳的工作范围，毕竟她在销售部只不过是一个挂职吃空饷的闲人而已, 每天对销售部员工的工作指手画脚，还有卖力讨好高层管理们，似乎就是闫芳所有的工作。 　　闫芳拥有不错的交际能力，所以她当初能够与事业有成的陈海组建家庭, 在白老板参与的读书会上也表现得还算得体。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打算将这份能力用在销售部与客户的交际方面, 只是单纯地和上司交际而已。 　　所以这一次，她还是故技重施，想要利用种种“优势”与M集团的总裁大人打好关系。为了达到目的, 闫芳可以忘记自己之前与荀宝之间的任何不愉快。 　　但闫芳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可以轻易忘记那些事情，荀宝也可以选择忘记过去，但岳月大小姐却是护短记仇的性格。 　　再加上刚才闫芳先行挑衅, 岳月表示……她们的梁子结大了！ 　　闫芳自认说不过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小妮子，明明看起来挺娇小的, 就好像护崽子一样护着荀宝这个大男人，眼神还特别凶。 　　“总……总裁。”这么想着, 闫芳将重点放在了面前的荀宝身上，“之前的事情真是抱歉，但请您相信我会说出那些绝情的话，实在是因为……” 　　说到这里，闫芳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实在是因为我们相遇在了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年纪，恨不相逢未……哎……” 　　闫芳自认很好地把握住了“欲言又止”的节奏。 　　“大姐，您可能认错人了。”荀宝很呼吸一口气，让自己能够很“霸气”地挺胸抬头，也让自己更有气势地挡在岳月身前，“不过大姐您刚才说错误的年纪还挺有道理的，人家都说三年一代沟，我和岳助理可能与大姐您差了一个时代。” 　　“岳助理，是不是因为这样，我才听不懂大姐说的话。”荀宝很认真地转头问岳月。 　　“也许是的。”岳月也同样认真地点头，“我认识的另一个大姐，一直都喜欢用黑白屏的手机，而且觉得智能手机会爆炸，也许就是时代代沟问题。” 　　“我……我……”看着两个人如同闲扯一样“眉来眼去”，闫芳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气到爆炸，刚想要就这么在一楼大厅里当众爆发出来，一双手就牢牢抓住了她的胳膊。 　　“闫芳，你在做什么？” 　　闫芳转过头去，就看到自己的丈夫陈海一脸慌张地抓着自己，并且诚惶诚恐地向荀宝的方向弯腰。 　　自己所倚仗的丈夫，自己眼中好不容易钓上的金龟，就这样在被她甩了的荀宝面前卑躬屈膝？闫芳突然觉得自己又开始头晕和呼吸困难了。 　　“抱歉，总裁。”陈海不知道闫芳为什么擅自从休息室里跑出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跑来找这位总裁大人，“闫副总监第一次见到总裁，所以心情有些激动。” 　　身为财务总监，原本陈海应该以一种更加自信的态度来面对荀宝这位总裁，可惜妻子的失态，使他不得不放下姿态。 　　“荀总，这位是财务部的陈总监，您刚才应该在会议上有见过。”看到陈海，岳月第一时间提醒荀宝。 　　“陈总监。”荀宝脸上立刻恢复冷漠，并且非常标准而且熟练的微微颔首。 　　“很高兴见到总裁。”陈海伸手扶住闫芳，并且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再次失态，“闫芳是我的太太，有任何失礼的地方还请总裁原谅。” 　　“原来是陈太太。”荀宝恰到好处地礼貌一笑，表现了他在岳月指点之下飞速的学习能力和自我应用能力。 　　之后，荀宝不再言语，保持高冷总裁的设定，直接与陈海和闫芳擦肩而过。 　　跟在荀宝身边的岳月趁没人注意，特地给了荀宝一个大拇指，也使得荀大总裁脸上的笑容有点刹不住车，脚步也越发轻快了。 　　荀宝想要出发去找白老板问个清楚，而锦绣街上的白老板这会儿也生意兴隆。 　　“交易成立。”半透明的火鸟在白鬼和眼前的老者之间一闪而过，标志着杂货店又有了一笔可观的进账，“林老，希望您不会后悔。” 　　“咳咳咳。”趁着拐杖的老者面容枯槁，因为咳嗽而显得脸色更加苍白，“后悔又什么用？现在的情况，还有我后悔的余地吗？” 　　“约定已成。”白老板满意地笑了，“凤凰城林家所有的资产将逐步托付于本店，其中一半作为交易的代价完全归本店所有，另一半则在林家唯一的长孙成年后亲自交付于他手中。另外本人身为店长，也会确保在林老您仙逝之后，林家长孙成年之前，使他不受奸人迫害，平静成长。” 　　“多谢白老板。”林老用力支撑着拐杖，竭尽所能地弯腰，“将这件事情交付给您之后，老夫也可以安心走了。” 　　林老话音刚落，一阵云雾就在他的身后升腾而起，那云雾和白老板地下室的镜子里曾经出现过的云雾很像，云雾中还隐约可以看见一双黑色的眼睛，没有眼白和瞳孔，纯粹黑色的眼睛…… 　　“看来这笔生意又是您老人家介绍的。”白老板无奈地看着那阵白雾，“地府的事情那么忙碌，您老人家却好似本店的宣传担当一样。” 　　看到林老出现的时候，白老板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是将死之人，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他从凤凰城来到锦绣城？如今总算是真相大白。 　　白雾渐渐将林老的身体笼罩，下一秒林老原本黄浊的双眼竟然变得与云雾中的眼睛一样，那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纯粹的黑。 　　“客气了。”原本态度恭敬的林老咧嘴一笑，气度和表情都变得完全不同，显然已经被那白雾中的“东西”附身，“老朽只是觉得，可以顺路来看看你小子。” 　　“我记得我们前几天刚刚才见过。”白老板看着被“那个人”附身的林老，神情却戒备了起来。 　　“因为老朽刚刚听说了一个消息。”“林老”用有些渗人的眼神盯着白鬼，“有人盯上了你店里的东西，正在计划着杀人夺宝。” 　　“杀我吗？”白鬼挑了挑眉。 　　“你小子还是别太自信。”“林老”把玩着手中的拐杖，挺直身子，“别忘了你的死而复生也并非无穷无尽。” 　　“而且……”附身在林老身体中的那个人突然“嘿嘿”笑了，“你知道老朽身边人手缺的很，每天都盼着你小子死掉之后可以来地府陪我，所以不止不会帮你，甚至可能会趁火打劫嘿嘿。小子，以你的资质，老朽一定会让你成为地府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白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着说：“宁在人间笑尝七情百苦，不入地狱冷对生死轮回。前辈，您老人家所在的地府终究还是少了些人情味，不够有趣。” 第39章 光球 　　“无妨, 老朽最擅长的就是等待。”面对白鬼的拒绝，“林老”却只是淡淡一笑, “无论是人类还是非人类, 最终都会走向某个终点, 而老朽永远都在那个终点等待着……” 　　“林老”说完之后，也不等白鬼再开口答些什么, 直接有一阵白雾从他的身上离开，最终向周围散去, 不见踪影。 　　而白鬼眼前的林老也恢复成了被附身之前的模样，不止病殃殃的，而且还不断咳嗽，就算用手掩住口部, 也还是能够让人看见缝隙处流出的血丝。 　　眼前这位老者, 恐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活，只是因为需要前来百鬼杂货店的关系，所以被延长了些许生命。 　　“多谢。”林老再次颤巍巍地弯腰向白鬼道谢, 最终只能在白鬼伸手搀扶的情况下重新站稳，“老夫做了一辈子商人，白手起家建立了如今的林家，却没想到最终只是养了一群白眼狼而已。” 　　“但至少你还有一个希望。”虽然眼前的老人行将就木, 但白鬼却并没有因此而同情，毕竟有因才有果, 这位林姓老者在年轻的时候也并非良善之辈。 　　“哎！”林老又是一声长叹，“却没有想到林家的希望最终竟然落在了一个私生子的身上！那个孩子就麻烦白老板您了, 虽然现在那些白眼狼还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但终究有一天……” 　　“那个孩子自己呢？他知道自己是林家的私生子吗？”白鬼回忆了一下刚才林老所给予的资料，“那个孩子似乎还在上初中，应该是你死去大儿子留下的血脉吧？” 　　“如果他能够平安无事活到十八岁的话，就一定会知道。”林老虚弱地笑了笑。 　　“假如他和其他的林家人一样心性不端呢？”只凭借资料上那张端端正正的学生照，就算是白鬼也看不透一个陌生人的性情。 　　“那是个好孩子。”林老却显得十分肯定，“一个没有被林家污染过的好孩子。” 　　虽然那个林家的私生子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但并不影响林老与那个孩子的接触。 　　每个周末的早晨，空气清新的街心公园，在河边背诵单词的少年，以及在河边悠闲垂钓的老者。 　　相逢就是那么简单，也让林老选择他作为一切的继承者。 　　林老说完之后，三番五次地行礼，然后才让等候在远处的下人开车前来。 　　按照林老的意思，他想要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再见一见自己引以为豪的大儿子所留下的最后血脉。 　　即使那个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姓林，但终究有一天会发现，上天送给了他一份不知是好是坏的“礼物”。 　　林老离开之后，白鬼原以为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但一辆同样很贵的座驾却快速停在了杂货店门口。 　　内心深处微微一叹，白鬼发饰之上的穗子都晃得有些无力。 　　一身西装笔挺，发型也特别讲究的荀宝迫不及待地从车上下来，面带春风，似乎心情不错。 　　但看见荀宝第一眼的时候，白鬼根本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笑容！就如同白鬼在书店外面第一次见到荀宝的时候一样，他的身周被金光灿灿的气运包围着，那些金光如同一个巨大的圆球一样包裹着荀宝。 　　上一次的时候，白鬼就发现那个圆球上裂开了一个洞，而现在这个洞似乎变得更大，越来越多的气运溢出，使得荀宝身周的金色圆球颜色越发耀眼，就好像是一个…… 　　一个超级大的金蛋！ 　　还是一个裂开缝的金蛋！ 　　这家伙到底怎么了？这样的情景是白老板以前从未遇见过的。 　　适应了那气运的光芒之后，白老板才从裂开的洞中看见荀宝晚上挥之不去的笑容。 　　对于荀宝的笑容，白老板并不吃惊，毕竟能够成为M集团的总裁，是荀宝许下的愿望。如今心愿达成，荀宝会表现出愉悦的心情也是自然。 　　但根据白老板与荀宝之间短暂的接触，他又觉得突然成为有钱人这件事情，应该不足以让荀宝如此开心…… 　　那么使得荀宝此时此刻露出笑容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下一秒，白老板就看见岳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摸着鼻子走了下来。 　　白老板和月光鸟打过几次交道，自然有幸见过这位月光小姐人形的模样，所以就算她现在穿着一身古板的职业套装，将深棕色的长发挽起，还非常正经地戴上了眼镜，但白老板还是一眼认出对方就是月光鸟！ 　　这世间只存在一只，独一无二的月光鸟。 　　月光鸟随着气运而生，不止一生无灾无难，而且幸运与财运兼备，虽然没有太强大的力量，却同样可以被称为极其“可怕”的存在。 　　这样幸运的月光鸟，一生中可能只存在一件不幸的事情，那就是没有第二只月光鸟可以陪伴在她的左右，一同度过漫长的岁月时光。 　　月光鸟是尊贵的象征，而现在这位尊贵的月光小姐，却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站在荀宝的身后。 　　“这位是……”白老板自然看得出来，月光小姐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故作自然地问了一句。 　　“我是荀总的助理，我叫岳月。”岳月没等荀宝开口，就自己抢答说，“山岳的岳，月光的月。” 　　“原来是月小姐。”白老板很上道地打了声招呼。 　　“岳月，你在车里等我吧。”因为想要私下里和白老板说几句话，所以荀宝对自家助理做了个请求的手势，“或者去隔壁书店逛一下。” 　　“也好。”岳月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去书店逛一逛，等荀总办完事之后，可以直接用这枚手机打电话给我。” 　　岳月往荀宝的手里塞了一枚手机，里面也早早就存好了她的电话号码。 　　“好！”荀宝乖巧地接过手机，跟着白老板一起走进了杂货店里。 　　店门关上之后，荀宝就看见白老板走过去将沙发旁边的落地灯关掉。 　　“没想到老板您还挺懂得节约用电的。”荀宝随意唠嗑了一句。 　　“不……”白老板看着视野里那枚金光闪闪的圆球，“只是觉得暂时不需要其它照明设备了。” 　　“老板，您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荀宝也不再多言，直接切入正题，“您竟然真的让我成为了M集团的总裁？！” 　　“这是本店与荀总之间的交易。”白老板却依旧笑得神神秘秘，“既然交易已经成立，自然不能就这么让客人空手而回。” 　　“但这样的事情实在太神奇了！”荀宝有些紧张地在店里乱晃悠，“像我这样的穷光蛋，竟然一夜之间成了总裁。这种事情比我一觉醒来变成女性都还要难以置信！” 　　“如果那是荀总您的愿望，本店也并非无法满足。”白老板半开玩笑地接话，转而正了正神色，“但请客人一定要记得，本次交易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月而已。一个月之后，一切不属于您的东西都会不复存在。” 　　白老板的话让荀宝的心情瞬间沉重了起来，他倒不是舍不得自己在M集团的权力，而是有些舍不得自己在这次交易中所认识的某个人…… 　　荀宝又向白老板提问了几句，但白鬼的回答总是那么似是而非，没有什么收获的荀宝只能利用手机里的电话号码给岳月发了条消息，之后就转身离开杂货店。 　　看着走出门去的背影，看着那耀眼的光球，看着那光球上越来越大的缝隙和裂洞，看着岳月面露笑容地走向荀宝，看着两个和谐的站在一起的背影…… 　　强大的运气，越来越多的气运。 　　如同金蛋一般的光球，不知道为何出现的裂缝和洞。 　　独一无二的月光鸟，最孤单的种族。 　　最大的幸运，还有最大的不幸…… 　　一切的一切在白老板的脑海中掠过，他突然灵光一闪，一脸震惊地看向被光球包围着的荀宝。 　　这才是真正的奇迹，由大气运全力逆转的奇迹！ 　　“岳小姐！” 　　白老板突然叫住岳月，在月光小姐一脸疑惑的时候，突然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要孵化了。” 　　说完之后，白老板直接“啪”得一声关上了店门，不准备接受荀宝和岳月的进一步追问。 　　一个人站在杂货店里，白老板无声地笑了。 　　果然，最有趣的事情都发生在这人间。 第40章 梦想 　　虽然对于白老板最后所说的话表示不解, 但看到杂货店并没有再次开门的意思，荀宝和岳月只能带着一头雾水重新上车。 　　因为荀宝没有别的地方想去, 所以岳月就将他带到了属于“M集团总裁”的房产之一, 一栋位于锦绣城郊区的别墅。 　　“别……别墅？！” 　　一直等到荀宝站在别墅的大门口, 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不只是成为了一个头衔为“总裁”的人，还拥有了这个总裁的财富和房产。 　　“就这么住到别人家里去, 有些不太好吧？”荀宝脱口而出了自己的惶恐，整个白天他都在想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如果他成了M集团的总裁, 那么M集团真正的总裁又去了哪里呢？ 　　“这就是您的家，荀总。”岳月还是表现得如同一丝怪异都没有发现一样，直接用钥匙打开了别墅大门。 　　别墅很漂亮，但也很空旷, 虽然没有沾染灰尘, 却有一种很久无人居住的感觉。 　　身为M集团真正的幕后总裁，岳月自然没有将荀宝带到自己家里，而是选择了一处闲置的房产。毕竟一开始的时候, 岳月只是单纯地将荀宝当成救命恩人。 　　但只是这么短短一天的相处，岳月却有了一些非常微妙的感觉…… 　　“荀总。”看着还是有些拘谨的荀宝，岳月并没有直接从别墅离开，而是忍不住说, “按照明天的计划，您需要巡视公司, 探访一下公司各部门的情况，之后就没有太多具体的安排了。” 　　“也就是说, 我只需要待在公司里就可以了吗？”听到岳月的话，荀宝立刻打起了精神。 　　岳月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在荀宝有些失落的目光中，笑着说：“就算不去公司也没事，毕竟荀总您原本就不经常出现在公司里。” 　　对于这个好消息，荀宝一时间却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岳月脸上露出的笑容，不禁开口说：“岳月，你笑了。” 　　之前岳月总是在荀宝不注意的时候露出笑容，当面的时候就算微笑也只是转瞬即逝，所以当荀宝捕捉到岳月脸上的笑容，才发现岳助理竟然笑得那么温和，那么好看。 　　“咳咳。”岳月忍不住转过头去，只是耳垂的位置有些微微泛红，“所以荀总明天办完事之后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是想要回到您的出租屋里也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对于这件事情，荀宝本来应该欢呼雀跃，却又忍不住问，“如果我回去出租屋，那么岳月你呢？” 　　“自然是继续工作。”在荀宝有些热烈的眼神攻势下，岳月推了推眼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助理而已，自然不能像荀总这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我还是待在办公室里！”荀宝立刻做出了决定，想到一个月后自己可能会从岳月的生命中消失，他就想要在今后的每一天里，都待在岳月的视线里。 　　这种心情很奇怪。 　　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 　　“每天呆在办公室里应该会很无聊吧？”岳月想了想，就决定为自家救命恩人想一个消遣的法子，“不如我们来玩投资游戏好不好？” 　　在过往的岁月中，这算是岳月一直都玩不腻的游戏之一。凭借着月光鸟的气运，岳月会选择一些大家根本不看好的项目、公司甚至是一些龙套演员进行投资，然后看着这些投资项目一个个都成为当红炸子鸡，也算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就像是上午开会的时候，大家决定投资的那些项目吗？”在荀宝看来，游戏定然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但投资却并非如此。 　　“并非是那样无聊的东西。”岳月说着，决定为荀宝量身定制一款投资项目，“假设荀总并非是我们集团的总裁，那么您最想做的工作是什么呢？” 　　“最想做的工作？”荀宝努力思索了一会儿，“服装公司算不算？虽然不像是那些杂志上的服装设计师那么厉害，但看见自己想象中的衣服被制作成成品，真的有一种很厉害的成就感。” 　　荀宝自然不会告诉岳月自己曾经在某家小服装公司打过工，因为公司的人手有限，所以有的时候他会帮忙给衣服的制版打下手。 　　就连公司老板都觉得荀宝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能够利用非常有限的材料，做出看起来非常舒服的搭配，甚至还想过送荀宝去一些夜校学习。 　　只可惜公司老板的承诺还没有兑现，服装公司就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 　　荀宝当时曾经浮现的一小缕梦想，也变成了虚无缥缈的泡沫。 　　“那就开个服装公司好了。”岳月立刻就准备拍板。 　　“这怎么可以！”荀宝立刻阻止，这样的投资和会议上的三选一完全不同，就像是在为了自己的喜好，随意挥霍陌生人的金钱一样。 　　“但这是荀总您的一个梦想吧？”从刚才荀宝的话语中，岳月能够听出憧憬和喜爱，相信这也是荀宝真正想做的事情。 　　“其实我也有偷偷攒钱！”荀宝有些小小的激动，“是一笔任何时候都不能动用的资金，一笔和M集团没有任何关系，只属于我个人的资金。但别说服装公司，就算只是建立一个小小的工作室，这些钱都还远远不够。” 　　“不如荀总让我来当投资人怎么样？！”岳月突然有了一个超棒的主意，“我们就从最小的工作室开始，资金不足的方面就由我个人来投资。” 　　“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够成为荀总您这个小小梦想的合伙人呢？”岳月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荀宝。 　　“真的吗？”荀宝眼前一亮，这一刻他没有考虑任何风险以及后果，脑袋里想的都是…… 　　如果岳月真的成为了自己的投资人，那么他和岳月之间是不是拥有了M集团之外的牵绊？ 　　这样一来，就算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他是不是也有可能继续出现在岳月的生命中？ 　　“当然是真的！”岳月就这样站在荀宝的面前，再次露出微笑，“这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幸运。” 　　与别墅中的温暖不同，闫芳和陈海的家里却迎来了又一次寒冬。 　　“一百万的去向找到了。”陈海一脸寒霜地从门外走进来，将一张纸质报纸丢在闫芳的身上，“我刚才去了一次银行，人家就给了我这个。” 　　“既然找到了去向，那凭着你和银行那边的关系，应该就可以想办法索要回来呀！”闫芳并没有留心报纸上的内容，“是不是银行系统出了什么故障，所以登报道歉了？” 　　“索要回来？”陈海冷哼了一声，“如果把这笔钱要回来的话，我们估计都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陈海走过去，将报纸翻到某一页。 　　“感谢M集团闫芳女士为希望小学捐赠一百万善款？！”闫芳震惊地读完了整条新闻标题，虽然新闻占据的版面不大，甚至说很小，但却告诉了闫芳为什么他们不能把这一百万索要回来。 　　“如果索要回来的话，第二天的新闻标题应该会变成M集团闫芳女士向慈善协会表示之前的一百万只是手误？”陈海瞪了一眼自己妻子，“我还不至于为了这区区一百万丢人。” 　　不得不说这条新闻让陈海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闫芳是在哪种情况下捐出钱，但至少不是背着他养小白脸。 　　“这件事情在报纸上的篇幅很小，但倒让你在社交网络上红了一把。陈海拿出新买的手机，打开网页摆在闫芳的面前，“你成了善人，我这个付钱的人表示毫无存在感。” 　　刷着手机上的网页标题，闫芳的内心大起大落，嘴上却仍然敷衍着说：“可……可能是上次喝多了一点……” 　　听到捐款两个字的时候，闫芳就已经想起来自己在书店外面的时候曾经对荀宝说过，让他把支票上的钱捐出去的玩笑话。 　　当时只觉得荀宝面对一张十万元的支票那么惊慌失措有些可笑，但如果自己当初在支票上写的不是十万……而是一百万的话…… 　　他真的就这么把整整一百万全部都捐出去了？！ 　　想到荀宝的真实身份，闫芳又觉得这并非是难以置信的事情，毕竟一百万对M集团的总裁而言只是一个很小的数字而已。 　　但闫芳没有想到，荀宝竟然真的为她署了名，让她从陈海的怀疑中解脱了出来。 　　果然她还是必须与荀总单独聊一聊才行。 　　闫芳想到今天荀宝在一楼大厅里对自己的冷落，觉得那一定是因为他身边有助理在的关系，再加上陈海很快就赶到，所以她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和荀宝说。 　　作出决定之后，闫芳就开始琢磨自己能不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勾起自己与荀宝之间的回忆。 　　但思来想去，闫芳发现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将荀宝当回事，再加上自己心虚的关系，自然也不可能和荀宝有什么合影。 　　而荀宝之前假装自己是个穷光蛋，除了平日里烧点破菜之外，从来没送过礼物，最多就是帮忙买瓶矿泉水而已！ 　　自己还是得好好想想办法才行。 　　当年自己能以销售员的身份嫁给陈海。 　　现在自己也能以副总监的身份，从荀宝哪里捞到好处！大不了……大不了她把陈海挪用公款的证据…… 　　看着站在那里对自己冷笑的陈海，一直和陈海坐在同一条船上的闫芳，突然有了弃船逃走的想法。 第41章 闫芳 　　私人捐款一百万, 是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不能说很大, 毕竟华夏的国土上有着数不胜数的慈善家, 以及隐姓埋名的好心人, 他们都曾经拿出过巨额的善款。 　　不能说很小，环顾每个人四周, 愿意拿出一万元善款的人屈指可数。 　　至少对于M集团销售部的整个楼层而言，所有知道闫芳因为捐款而上报纸的人都惊呆了。因为闫芳的行事风格, 以及在销售部里浑水摸鱼的状态，使得销售部的大部分人都曾经在暗地里说过她的闲话。 　　这样的闫副总监进行巨额捐款，究竟是真心做善事，还是因为知道总裁要来公司, 所以想要借这件事在总裁面前留个好印象呢？ 　　当闫芳带着最精致的妆容, 如同面带桃花一般走进销售部的时候，所有员工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位总是被戏称为“交际女王”的副总监。 　　“闫副总监。” 　　“闫副总监。” 　　沿路的员工都积极地向闫芳弯腰问好，内心深处却十分好奇, 那位初次露面就以年轻俊美的外形，以及冷峻霸气的总裁范征服了所有老老少少女性员工的神秘总裁，会不会和以前那些总监和副总一样，被闫芳这个“交际女王”征服？ 　　“早。”心情不错的闫芳向问好的员工们一一微笑点头, 与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是怎么了？”闫芳突然察觉到了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今天公司有庆祝活动吗？” 　　虽然平日里销售部就是因为美女如云而出名, 每位销售部员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带着美美的妆上班，但今天的销售部女员工们似乎一个个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不止化了最好的妆，穿了最贵的衣服，原本有些乱糟糟的办公室环境也变得十分干净整洁。 　　再加上满屋子各种不同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既赏眼，又让人觉得有些待不下去。 　　“是总裁。”站在旁边的一个女员工表面恭敬地回答说，“今天上午总裁不是要巡视所有部门吗？所以大家都希望能够给总裁留下一个好印象。” 　　那个女员工说完之后，所有人都用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闫芳，所有人都知道当年闫芳刚刚进入销售部，还处于为大家端茶递水地位的时候，就利用类似的机会认识了财务总监陈海。 　　“那大家就加油吧。”闫芳忽略了周围的眼神，直接一笑而过，向销售部总监的办公室走去。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她可不想参加这些人的小孩子过家家。 　　“总监。”总监的办公室里没人，所以闫芳直接走进了销售部的会议室，果然看见销售部的女总监正在将一叠一叠地资料往会议桌上摆放。 　　面对总裁的巡视，就算知道年轻的总裁可能不会看这些密密麻麻的销售资料，但若是没有准备的话，反而会被认为是总监的失职。 　　“是闫芳啊。”因为闫芳经常送一些很昂贵的保养品给自己，所以年过四十的女总监和闫芳的关系还算不错，“昨天老陈估计也忙着准备这些资料吧？” 　　“没办法，一直熬到凌晨才睡下。”闫芳一边说一边走到总监边上，“总监，今天就让我来负责接待总裁吧？” 　　“怎么了？”总监皱了皱眉，这毕竟是与总裁近距离接触留下印象的好机会，就算总监和闫芳的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大方到将机会拱手相送。 　　如果总监想要放弃这个机会的话，就不必熬夜折腾这些文件资料了。 　　“其实是这样的。”闫芳突然换上一脸愁容，“上次您不是让人事部把你那个侄女加进我们销售部了吗？就那个中专没读完的女孩子。” 　　“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说起这事，总监确实有些心虚，亲戚的忙不好帮，但那个侄女嘴甜又会照顾人，虽然能力差一点，但总监还是花了大功夫把人招进了销售部。 　　“其实是昨天我家老陈偷偷告诉我说，总裁身边的那位助理好像发现了这个情况，所以……” 　　闫芳还没说完，那个女总监就不禁抖了抖，虽然在这个M集团里，类似的事情多得很，做得比她还夸张的人也有的是，但如果总裁真的想要在这次巡视期间杀鸡儆猴的话，出现任何情况都是有可能的。 　　“那闫芳你的意思是？” 　　“所以我这不来帮你了吗？”闫芳笑着说，“我昨天晚上也做了几份材料，等会儿就混进这些资料里。如果总监您愿意让我来接待总裁的话，我就在不经意间利用那几分文件，偶然点出您侄女的业务天分和业绩表现。” 　　“那……” 　　看到总监想要说什么，闫芳又立刻补充说：“这种话如果让您来说，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但对于您和您侄女而言，我只是个外人，说出来的话自然更可信一些。” 　　“要是总裁知道您举贤不避亲，为公司推荐了这么一位优秀的人才，也一定会非常赞赏总监您的。”看见女总监的表情开始动摇，闫芳立刻又吹捧了一番，使得总监马上眉开眼笑起来。 　　“还是闫芳你的主意多。”总监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慈祥，敲了敲布满文件的会议桌说，“我侄女才能也就一般般，到时候可别说的太夸张了。” 　　“请放心。”闫芳目送着总监离开会议室之后，脸上才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看着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闫芳确定周围所有的玻璃都已经被百叶窗遮掩，外面的员工根本无法看见里面发生的事情。然后，闫芳就从自己拎着的包里掏出两瓶矿泉水。 　　嗯……鉴于闫芳早就已经不记得荀宝当初给自己买的穷酸矿泉水是什么牌子，所以她就随便买了两瓶颜色看起来像的，到时候说几句话应付过去就行。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闫芳悠悠闲闲地给自己补了妆，虽然在销售部里多的是比她漂亮的年轻女性，但她绝对是最擅长突出优点掩盖缺点的那一个。 　　荀宝出现在销售部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和迫不及待的销售部员工们相比，这位神秘总裁和他身边的年轻助理可以说是心情愉悦。 　　荀宝的心情愉悦可以理解，毕竟只要跟在岳月的身边，荀宝的心情一直都是棒棒的。 　　而岳月之所以开心，是因为她发现荀宝……他的厨艺实在是太棒了！ 　　岳月虽然可以算是吃遍世界各地的美食，但昨天晚上荀宝一定要挽留岳月在别墅吃饭之后，岳月就彻底被荀宝的手艺所折服！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荀宝这样做饭好吃，穿着围裙都很帅，做家务又非常利落，还会在去厨房洗碗之前给自己准备果汁的男性，简直就是天神送给自己的礼物！ 　　特别是今天早上岳月去别墅接荀宝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家伙竟然起了个大早，利用别墅里现成的材料做了早饭和中午可以吃的三层丰盛便当，还有给岳月当零食吃的小蛋糕和一大盒含草莓的糯米点心，这些竟然都是荀宝用早上的时间做的！ 　　总不可能这个傻小子一晚上都没睡吧？ 　　不管怎么说，当岳月捧着一大堆零食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月光鸟！ 　　不对，是比以前更幸福的月光鸟！ 　　点心好好吃！ 　　一直觉得自己宠着荀宝，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宠着的岳月，就连跟在荀宝身后走着的时候，都觉得脚下有些飘。 　　不过当岳月看见站在销售部门口的闫芳之后，整个人立刻就严肃起来。直觉告诉岳月，这个女人还是对荀宝意图不轨！ 　　“岳月，待会儿让我来说吧。”荀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好像一夜之间顿悟了什么一样，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岳月的一根手指！ 　　嗯，做了一个晚上的心理建设之后，荀宝终于决定从一根手指开始，毕竟他很担心自己在岳月的眼中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陌生人而已。 　　岳月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后退一步。 　　“总裁好，我是销售部的副总监闫芳，今天由我来负责带您了解销售部。”闫芳以一个自认大方得体的笑容靠近，完全看不出来昨天刚刚被眼前的荀宝拒绝过。 　　“好。”荀宝憋住一张扑克脸，平淡地开始一字真言。 　　“这边请。” 　　跟着闫芳在销售部里绕了一圈之后，闫芳就开始将荀宝带往会议室的方向。 　　“荀总，接下来的汇报可能涉及一些比较重要的信息，和我们销售部未来的秘密规划，不知道能不能请您的这位助理在会议室外等候。”闫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地加上了荀宝的姓氏。 　　而神秘总裁姓荀，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在M集团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荀总”这个称呼，更能够凸显她闫芳在总裁眼中的特别之处。 　　看到众人诧异的目光，闫芳就知道自己的行为没有做错。 　　“好。”荀宝对岳月轻轻点头，似乎是想让岳月放心。事实上，荀宝也有想要对闫芳说的话，而这些话暂时还是不要让岳月听见比较好，他会害羞…… 　　站在荀宝身边的岳月没有动，只是如同寻常的助理一样退到门边。不过从岳月握紧的双手来看，她似乎已经做好准备，如果闫芳敢对傻小子做些什么的话，她就冲进去狠狠揍那个女人一顿，再啄她眼睛！ 　　跟着闫芳走进会议室之后，荀宝就看见对方将一瓶矿泉水递给自己。 　　“还记得吗？”闫芳脸上的表情非常温和，“那次我们在街上走的时候，你给我买了这个牌子的矿泉水，那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才做了一天多M集体的总裁，荀宝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双眼看清楚了许多事情。有些事情真的是要亲身经历之后，方能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 　　就好像现在看着闫芳，荀宝甚至可以猜到对方正在等待自己露出感动的表情。可惜，荀宝只是摇了摇头，说：“抱歉，我平日里不喝这么昂贵的矿泉水，所以一定是闫副总监你记错了。事实上，我昨天之前甚至从未见过你。” 　　事实上，荀宝也记得那一次出行，那应该是闫芳唯一一次和他一起走在外面，原因是因为闫芳看中了隔壁商城一套很重的玻璃茶具和厨具，但因为那家商城没有送货服务，所以把他叫出去帮忙。 　　“荀宝。”一眨眼，闫芳又忘记了刚才自己引起的尴尬，“事实上我并不奢求和你复合之类的，毕竟我只是一个有夫之妇，而你却是高高在上的总裁，但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不是吗？” 　　“咳咳。”荀宝掩饰了一下自己想笑的冲动，“闫小姐，虽然不知道你将我当成了谁，但如果我并非是M集团的总裁，只是一个没钱的打工仔，你还会对我说这些话吗？” 　　“我……”闫芳挪动了一下身子，直接继续下一个话题，“荀总，以您的身份平日里应该很寂寞吧？其实有的时候我们不需要克制自己身体中的欲望，就算最终我们走上陌路，但一瞬间的欢愉也同样是非常值得记住的回忆啊。” 　　闫芳靠在会议桌上，大腿微伸，挺胸抬头之后还给了荀宝一个眼神。 　　“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荀宝终于找到机会说出这句话来，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M集团的总裁已经有了意中人？ 　　“是谁？！”闫芳瞬间脱口而出，但下一秒又觉得自己的问话非常唐突，“抱歉，其实刚才我只是想要邀请总裁您周末和我们总部的一些人出去喝酒，毕竟您实在是太神秘了，大家都想要更好地认识您。” 　　“抱歉，我的私生活不需要其他人的干涉。”荀宝转过身去，干脆不看闫芳，“不过闫小姐你既然说刚才那些话只是误会，那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监控室随时可以调出这里的录像，如果被我的心上人知道的话，我可就无法解释了。” 　　虽然还不能称呼某位女性为心上人，但荀宝至少懂得如何让一个人死心。 　　“录……录像？！”闫芳在销售部工作那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会议室里竟然还有摄像头。 　　事实上荀宝自己也是瞎说而已，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继续说：“另外，我昨天晚上看了一下助理整理的重要资料，关于闫小姐以及财务部陈先生在公司里所做的一些小手脚，我和各位理事也会第一时间追究责任。” 　　“我并不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责怪员工，但每个人至少要学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荀宝转身看着闫芳说出这句话之后，就直接打开会议室的大门离开。 　　每个人要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负责，这是以前孤儿院的老师教给荀宝的一句话，他也一直都记在心上。 　　所以身为M集团的总裁，就算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荀宝也利用为岳月做点心的空隙，将那些资料全部都看完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谁能想到这样光鲜亮丽的M集团总部大楼里，竟然是这样一副千疮百孔的样子。虽然都无法毁去根骨，但就如同沾在身上的尘土一样，只有掸去之后才会觉得全身清爽。 　　而听到荀宝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闫芳瞬间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 　　荀宝的话不算严苛，但每一句话都掐断了她的后路。 第42章 月宝 　　闫芳和陈海, 还有一系列与公款私用有关中高层管理人员全部被一一揪出，因为荀宝在这些业务方面的经验为零, 所以最后还是在岳月以及法务部的帮助下, 将所有人员处理妥当。 　　情节或轻或重, 刨根挖底，甚至还牵扯出了一些岳月都不知道的丑恶行径, 很难想像这些荀宝曾经仰望过的所谓“成功人士”，背后却是如此的黑暗和丑陋。 　　闫芳和陈海夫妇被带走的时候, 荀宝和岳月与他们擦肩而过，但闫芳终究没有抬起头来再去看荀宝一眼，而荀宝也正忙着为岳月介绍他在今天便当里尝试的新食谱。 　　每个人，终究会走向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 　　对于荀宝将这些人的信息从厚厚的资料里捕捉出来, 并且亲自处理这件事情, 岳月其实十分吃惊。M集团是岳月的公司，将这些资料整理出来原本就是岳月份内的事情，虽然她将资料影印给了荀宝一份, 却从来没有想到只打算做一个月总裁的荀宝真的会去看那份资料。 　　岳月从来不担心M集团里的蛀虫会闹出什么大事，毕竟有月光鸟助阵的公司企业，只要月光鸟自己没有感到厌烦，就永远不可能因为外人而倒闭。 　　看到那些人类自以为是地动手脚, 最后自食恶果，对于岳月而言就像是一场有趣的戏剧, 而她自己则是唯一的看戏人。 　　但荀宝和那些人类都不同。 　　荀宝特地让人把岳月的办公桌搬到了自己办公桌的附近，所以这个时候的岳月看着认真翻阅文件的荀宝, 很是高兴地吃着碟子里的芝士蛋糕。 　　明明只是一天多的时间，眼前的荀宝却好像不再是之前那个畏畏缩缩的傻小子，认认真真地做着总裁的工作。就算每次开完会或者和别人交流之后，荀宝都会回到办公室里大喘气放松一下，但几分钟之后又会拿起桌上的文件来看。 　　再加上做的点心那么好吃，岳月又有了直接将M集团送给荀宝的想法！ 　　还有，白老板之前说“快孵化了”，难道所指的就是荀宝此刻身上正在发生的蜕变吗？ 　　在荀宝看文件看得入神的时候，岳月也有吃点心之外的工作。首先，她需要负责搞定荀宝想要开设的服装工作室，凭借月光鸟的人脉，做到这一点可以说是轻而易举，所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为荀宝删选最合适的雇员。 　　除了服装工作室的事情之外，岳月的电脑里还有一份视频文件。 　　这份视频文件是岳月偷偷从监控室剪切粘贴过来的，正是上午的时候荀宝和闫芳在会议室里聊天的那段视频监控。 　　没错，那个会议室里真的有摄像头！ 　　岳月剪走这一段视频，是怕被别人看见一些涉及到荀宝隐私的事情，所以就算自己心里觉得有些痒痒，她最终还是没有打开这个视频。 　　也许有一天她和荀宝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了，也许岳月会有底气打开视频好好看几遍。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这一个月里，陪伴在总裁大人的身边。 　　手里捧着芝士蛋糕的岳月再次抬头看向荀宝，而荀宝也在这一刻抬头看向岳月，两个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于办公室的半空中交织，似乎闪动着肉眼不可见的电光火花。 　　无论是岳月还是荀宝，在这一刻都忘记了未知的未来，享受着已知的现在。 　　当荀宝在M集团的“任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岳月帮忙创建的服装工作室已经有了第一批成品服饰。除了岳月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位M集团的总裁大人，还是一家小小工作室的新老板。 　　借助媒体以及M集团员工的口口相传，很多人都知道了M集团总裁的名字和相貌，但因为这位荀总的履历在大众眼中依旧是空白，所以他仍然是众人眼中的“神秘总裁”。 　　不过荀宝这位“神秘总裁”，还是在岳月的指导下利用身份便利开始推广自己工作室设计的第一批服饰。按照岳月的说法，明明有可以使用的渠道，却依旧选择从零开始，与其说是耿直，不如说有些傻乎乎的。 　　于是，在M-Bird新品发布的时候，几款大众产品的男女模特身穿“月宝工作室”所制作的服饰登场，虽然展示的重点是各种钻石饰品，但模特身上休闲大众却不乏时尚感的服饰，也在某些小圈子里获得了一点点的关注。 　　特别是在服装价格非常亲民的情况下。 　　这也是“月宝工作室”所迈出的第一步。 　　虽然有着一个接地气的名字，不像其它同行工作室的名字那样中英文混用，却包含着荀宝真正的梦想，以及岳月想要陪伴在荀宝身周的决心。 　　近乎一个月的相处，当岳月在工作方面照顾荀宝的时候，她也享受着在生活上接受荀宝的照顾。这样的感觉不仅仅来源于美食的诱惑，更是因为月光下无暇的月光鸟，能够看出荀宝那简单而通透的内心。 　　那对于岳月来说，是比无穷无尽的财富更加重要的存在。 　　“薛总监，这个月的财政总结辛苦了。”走在岳月的前方，荀宝一边将文件递给旁边的新任财务总监，一边笑着向会议室外面走去。 　　“总裁，M-Bird宣传照的最新定稿已经来了。”荀宝刚走出会议室，就有另一位分管助理走了上来，将几张照片递给荀宝。 　　“交给宣传部的徐总监审核吧，我相信她的眼光。”荀宝笑着将照片转交给身后的一位女士。 　　那位女士受宠若惊地接过照片，明明是自己一贯在做的事情，但由总裁亲自称赞，这句话的分量就显得很重了。 　　“多谢总裁的信任。” 　　“加油，就算我不在公司里，也对让M集团的产品以及开发变得更优质才行。”因为很清楚自己在M集团的生活很快就会结束，所以就算自己已经有些适应自己的身份，荀宝也还是下意识地开始交代一些自己离开公司之后的事情。 　　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办公室之后，荀宝就如同往常一样直接趴在了办公桌上。 　　“好累啊！”荀宝一脸委屈的小表情看向自家亲爱的助理，“月月，我以后再也不要做有钱人了！” 　　“傻。”岳月上前帮助自家总裁大人捏了捏肩膀和脖子，“明明说过荀总你不需要来公司的。” 　　“但如果不来的话，月月会很寂寞吧。”荀宝表示，为了和月月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他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 　　“对了，工作室的衣服差不多应该开始第二轮宣传。”岳月在荀宝的某个穴位重重捏了一下，然后才回到办公桌取了一份资料给荀宝，“服饰宣传照怎么样，我选了一些虽然没名气，但功底都不错的模特。” 　　“只要是月月选的，一定都很棒，但是……”荀宝有些苦恼地翻开旁边的另一本册子，“休闲服还好说，但这一批衣服是我从杂货店老板身上获得的灵感，总觉得很难找到合适的模特。” 　　“那就找那位老板问问如何？”岳月半开玩笑地说，“看看他接不接外快。” 　　“可以吗？”荀宝转头看向岳月的双眼闪闪亮亮的，似乎是将岳月的话当真了。 　　之后，荀宝就当着岳月的面……直接给白老板打了个电话！在这一个月里，荀宝倒是时不时跑到杂货店去，为白老板家的小跟班提供免费上门抽卡服务，好不容易才要到了白老板的电话号码。 　　“当模特？”电话那头传来白老板有些慵懒的声音，对方可能正在睡午觉，“是什么让荀总觉得我会对这种无聊的事情感兴趣？” 　　“……”荀宝顿时委屈。 　　“不过……”就在荀宝有些失落的时候，白老板却再次开口，“我可以介绍一位非常厉害的角色给你，荀总和岳助理一同投资的工作室，这种前途无限的工作可不能浪费了。” 　　一直到挂掉电话，荀宝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白老板是怎么看出他们这个才开始一个月的小工作室很有前途的？ 　　“放心吧。”岳月在一旁安慰说，“既然是老板推荐的人，那应该真的是非常厉害的角色。” 　　两个人又一起挑选了几个模特之后，岳月才有些犹豫地说：“荀总，其实……当初你和闫副总监聊天的那个会议室里真的有摄像头。” 　　“真的？！”虽然是近一个月前的事情，但听到岳月这么说，荀宝还是吓了大跳，“月……月月你怎么会知道，你不会看过监控录像吧？！” 　　荀宝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和闫芳聊天的时候，似乎提到过“心上人”这个话题！ 　　“之前一直都没有看，昨天偷偷看了一下。”岳月低头承认，“荀总你对那个闫芳太客气了！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帮你把她好好修理一下！” 　　看完视频之后，岳月的重点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人”上，反而因为荀宝面对闫芳的时候毫不动容而高兴。但看到闫芳企图诱惑荀宝的时候，岳月就觉得最后法院对那女人的处理还是太轻了一些！ 　　哼！ 　　“也许是因为……我会拥有如今的幸运，就是因为在当初的雨夜里，我遇到了闫芳。”在荀宝的逻辑里，正是因为自己在一个雨夜遇到闫芳，又在另一个雨夜被闫芳狠狠奚落，所以才会下定决心走进百鬼杂货店，成为M集团的总裁，最终在这里遇到岳月。 　　所以荀宝认为自己会幸运地遇到岳月，和当初的雨夜脱不开关系。 　　“你是傻瓜吗？”岳月从荀宝的口中听到“闫芳”地名字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竟然以非常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直接低头主动吻上荀宝。 　　傻瓜，你之所以会拥有幸运，是因为在当初的雨夜里，有了你我的相逢。 　　而这，也是我的幸运。 第43章 孵化 　　“这……这是怎么回事！”在石化了一段时间之后, 荀宝有些难以置信地捂住嘴，但岳月却已经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自己该打电话问岳月发生了什么吗？ 　　还是坐在这里等岳月回来呢？ 　　为什么被亲的人是他, 转身就走的却是岳月？ 　　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思考了半天之后, 荀宝还是决定在办公室里等待。但一直等到下班的时间到了, 他还是没有本来岳月熟悉的身影。 　　岳月到哪里去了？ 　　司机还是照常带荀宝上下班，但让荀宝感觉有些窒息的是, 岳月好像失踪了。 　　无论是集团总部还是车的副驾驶座上，都没有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每天拿着领带出门, 却发现门外没有了那个为自己系领带的身影。每天做好点心，却没有人可以送，只能每天落寞地带回家去。 　　“宋先生，请问你这边有我助理岳月的资料吗？”荀宝曾经焦急地询问过人事部负责人。 　　“岳助理？”对方却只是一脸困惑地看向荀宝, “荀总, 岳助理不是您自己带在身边的私人助理吗？并不在我们公司员工的资料里啊！” 　　M集团没有岳月的资料？ 　　荀宝突然感觉自己身后寒风阵阵，在最初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岳月, 究竟是什么人？ 　　荀宝交代了最后的工作，离开公司，然后拼命地在锦绣城寻找着岳月的身影，走遍他和岳月去过的每一个角落, 却依旧找不到那个心中的身影。 　　不知不觉中，荀宝竟然来到了百鬼杂货店的门口。 　　就好像知道荀宝会来一样, 他刚刚在门口停下，就看到身穿红色锦袍的白老板从里面走出来, 发间缀着一枚红色的流苏发饰，与及腰的长发一起垂下，随风划过弧度。 　　老板有很多不同的衣服，但他最喜欢的似乎还是红色，而现在白鬼身上的这一件是上次荀宝特地送来的衣服当中，白老板最喜欢的一件。 　　可惜，就算眼前的白老板有着天人之姿，荀宝此刻脑海里环绕着的依旧是属于岳月的身影。 　　“老板。”荀宝想起来白老板的神奇之处，而且这个老板也一直给他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所以他希望能够从白老板那里知道寻找岳月的方法。 　　不过没等荀宝开口问，白老板就忍不住伸手遮住双眼，苦笑着说了一句：“这实在是有些太闪耀了。” 　　白老板眼前的荀宝已经变成了一整个金灿灿的球，那些从缝隙裂洞中溢出来的气运并没有消散在空气中，而是如同茧一样将荀宝从头到尾包裹了起来。 　　只不过因为还能透过眼前的茧听到荀宝的名字，所以白老板勉强可以确认荀宝站着的具体方向。 　　“咳咳，荀先生，能够在交易结束之日见到你，还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白老板的话语中带着些许不知是真是假的感动，“这年头认真履行交易的客人实在是越来越少了。” 　　“原来已经满一个月了吗？”荀宝此刻显得有些没精神，如果白老板能够看清他的样子，就会发现这个一直乐呵呵而且非常精神的小伙子，此刻显得有些狼狈和颓废。 　　“不知道荀先生在这一个月里有没有收获些什么？”在白老板的引领下，那枚金光闪闪的巨蛋“滚”进了杂货店里，还霸占了白老板的一张单人沙发。 　　看着在沙发上挪啊挪的金蛋蛋，白老板偷偷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月光小姐”的名字，使得手机处于通话状态中。 　　“我不知道。”荀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我原以为自己收获了最重要的东西，但又莫名奇妙地弄丢了。” 　　“是东西还是人？”白老板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然后在金蛋蛋的对面坐下，“你和岳小姐一起来过几次，感觉岳小姐很喜欢你。” 　　“真的吗？”荀宝的语气里突然充满了喜悦，“真的可以看的出来吗？” 　　“看来你也喜欢岳小姐。”白老板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媒人，而且正在帮目前而言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月光鸟拉红线。 　　最初的时候，白老板向月光小姐收取一枚“月光之羽”作为代价。但对于白老板在这场交易中所花费的力气而言，这样的代价有些太过昂贵。 　　所以作为一个自认为不错的商人，白老板觉得偶尔附赠一次牵线服务，倒也不算是亏本。 　　“喜欢。”荀宝所在的金蛋蛋有些委屈地缩了缩，“但我找不到她了。” 　　“我知道，我和月月只认识了一个月，无论说喜欢还是说爱，都显得有些仓促。”金蛋蛋晃了晃，“但看不见月月的时候，总觉得内心深处的哪里空了一片似的。” 　　“也许她只是有一些问题要考虑。”白老板双腿叠起，向后靠在沙发上，眯眼笑着说，“也许她是一只千年的狐妖，偶尔下山闲逛却不幸被猎人抓住，一个天性纯良的傻小子从附近路过救了她，所以她打算留在山下报恩。” 　　“原本打算报恩结束之后，就化作狐身回到山上去，却没有想到千年狐妖真的爱上了那个傻小子。于是狐妖开始思考一件事情……”白老板说着，给了金蛋蛋一个神秘的眼神，“你猜狐妖思考的是什么问题？” 　　“我来不是为了听古老爱情故事的！”金蛋蛋在沙发上蹦了蹦，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在这种人妖恋里，狐妖考虑的应该是……种族差异？生活习惯不同？” 　　“你以为是咸甜豆腐脑之争吗？”白老板无奈地叹口气，“狐妖考虑的当然是，百年之后爱人已经老去，依旧年轻，依旧拥有无尽岁月的自己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我也不知道。”荀宝沉默了一会儿，“何必去想那样遥远的事情？在一起，狐妖在百年后会感到忧伤和不舍。但如果不在一起，无论是人还是妖，也许都会感到一生一世的痛苦。” 　　“既然不舍，何不珍稀？”荀宝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既然不舍，何不珍惜…… 　　“嘟——” 　　就在下一秒，白老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里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但奇怪的是，杂货店门外也传来了一模一样的汽车鸣笛声！ 　　也许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应，原本坐在白老板对面的金蛋蛋荀宝突然“滚”了下来，以保龄球一般的速度冲向杂货店门外。 　　白老板以不慌不忙的速度跟在金蛋蛋的身后，然后发现自家低调的杂货铺门口，竟然停着一辆特别高调的红色跑车！ 　　红色敞篷跑车的驾驶坐上，坐着一个棕色长发的年轻女性，一身黑色的长裙，脸上是茶色的墨镜，长发随风扬起，就像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年轻土豪！ 　　看到荀宝从杂货店里走出来，坐在跑车上的岳月按键打开副驾驶座车门，接着才摘下墨镜对荀宝嫣然一笑，说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月月！”还没等岳月自我介绍结束，庞大的金球就当着白老板的面，冲进跑车的副驾驶座上。 　　“唔……”感到自己的双唇被吻住，岳月忍不住睁大眼睛，不明白这个傻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异变发生！ 　　包裹着荀宝的金球，在两个人吻住的一瞬间，裂开了一道足以将整个金球一劈为二的巨大的裂缝！ 　　两个人的重逢，似乎成了金蛋蛋孵化的契机。 　　一道连岳月都能够看清楚的金光瞬间爆发又瞬间消失，在旁边的路人察觉到之前，那巨大的金蛋蛋已经从白老板的面前消失不见。 　　就连荀宝的身影都消失了！ 　　那个傻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天啊！”跑车驾驶座上的岳月突然发出一阵惊呼，然后以一种震惊到目瞪口呆的表情，声音颤抖着对白老板喊道，“白老板，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男朋友变成鸟了！” 　　“鸟……鸟……鸟……” 　　啊啊啊啊啊啊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岳月颤抖伸出的双手中，捧着一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色小鸟，那只小鸟似乎非常慌乱一样，正在岳月的手掌中一边扑扇翅膀，一边“啾啾啾”地叫着！ 　　荀宝从岳月和白鬼他们的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车子座位上这只傻乎乎追着自己翅膀转圈圈的小鸟，就算岳月一时间脑袋有些转不过弯，也还是意识到这个陌生的小家伙肯定就是荀宝变的！ 　　为什么荀宝会突然变成鸟？ 　　刚才的金光又是怎么回事？ 　　“白老板！！！”岳月只能向眼前的奸商求助，“你赔我男朋友！” 　　面对眼前完全混乱的一对情侣，白鬼却是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说：“我之前就跟月光小姐您说过，您的男朋友即将孵化，所以人变成鸟什么的……其实很正常，不是吗？” 　　这个奸商简直是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岳月小心翼翼地捧着荀宝下车，气呼呼地站在白老板的面前。虽然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奸商的关系不大，但看白鬼似笑非笑一脸看戏的表情，岳月就知道这个女装奸商一定知道这其中的真正原因。 　　“虽然是老土的爱情故事，在这样不断创新进步的世界里，却也有可能出现新的奇迹。”白老板弯下腰，伸出手指逗弄了一下岳月手中的小鸟，却突然被狠狠啄了一下，“他就是奇迹，这世间的第二只月光鸟。” 　　“怎么可能！”岳月依旧一脸难以置信，“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第二只月光鸟。” 第44章 奇迹 　　“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们进去再说吧。”白老板向门旁边让开，以便岳月可以带着手里的男朋友走进来。 　　当岳月在刚才金蛋蛋所坐的位置上坐下之后, 白老板还心情愉快地为客人泡了两杯红茶。 　　“事到如今, 月光小姐您应该也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白老板端着自己的红茶在对面坐下, “不如来回忆一下您和男朋友之间的第一次相逢，如何？” 　　岳月看了一眼手里的黑色小鸟, 觉得这个世界上可能再没有比这更令人诧异的事情了，也不再担心让荀宝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所以就将那个雨夜里所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月光鸟的能力并不强大，尤其是在没有月光的雨夜里，会变得和普通鸟类差不多。”讲述完荀宝将自己从铁窗夹缝中救出来的事情之后，岳月摸了摸变成黑色小鸟的脊背和羽毛, 使得小鸟如同颤栗一般打了个哆嗦, “那天如果我没有出来乱跑的话，也不会遇到那种事情。” 　　小鸟转过头来看向岳月，也许是同为鸟类的关系, 岳月能够看出荀小鸟眼神中的诧异，似乎是因为得知当初自己所救的那只小家伙是岳月而感到震惊。 　　“看什么看？”岳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你现在不也是鸟吗？” 　　“啾啾啾！”荀小鸟扑扇了一下翅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如果你真的是月光鸟的话, 就算是变成这样，也应该能说话才对。”岳月又戳了戳荀小鸟, “还是因为你变成的这只月光鸟特别笨？” 　　“啾？”荀小鸟摇头晃脑了一番，“月月？啊, 真的可以开口说话。” 　　“咳咳。”看着荀小鸟高兴地上上下下，岳月一边挠着荀小鸟的小肚子，一边抬头看向白老板，“奸商，你肯定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白鬼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问，“规则和气运，哪个更强大一些？” 　　“嗯？” 　　虽然白老板说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荀小鸟和岳月显然完全没听懂白老板的意思，所以不约而同地歪了歪头，一人一鸟很是困惑地看向白鬼，希望能得到进一步的解答。 　　“根据规则，岳月是唯一一只月光鸟。”白鬼手指相叠，“拥有着一定的气运，自出生开始，不增不减。假设气运可以用数值来计算，那么月光小姐出生时所携带的气运是100，生命终结时的气运仍然是一百。这就是不变的规则。” 　　“不错。”对于自己事情，岳月自然非常了解。 　　“但是你寂寞了。”白鬼突然指出这件事情，“因为外人对月光之羽的觊觎，月光小姐多少年来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处事原则，所以你感觉到寂寞了吧？” 　　“就算是木头，这么多年也会感觉到寂寞。”岳月下意识地轻抚着荀小鸟。 　　“所以月光小姐所拥有的气运想要为您做些什么。”白鬼突然笑了，“月光鸟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成功。如果月光鸟希望拥有伴侣，那么月光鸟就会拥有伴侣。” 　　“于是，气运与规则的战斗开始了。”白鬼从沙发上起身，“气运决定月光鸟会拥有伴侣，规则却规定月光鸟只能有一只，双方的抗争几乎可以永久地持续下去，但最终一个奇迹却诞生了。” 　　“那就是荀宝。”白鬼走到荀小鸟身边，弯下腰，“一个出生自孤儿院，一个无父无母却心灵纯净得人类孩子，这是气运为了瞒天过海不被规则发现，而使用的隐藏手段。” 　　“当还未孵化的月光鸟伪装成人类的婴儿，不止可以瞒过规则，还可以让没有任何力量的‘蛋’不被意图不轨地人抢夺。”白鬼的语气很是感慨，“这不是奇迹，又是什么？” 　　“当人类婴儿成年，当月光鸟的蛋开始孵化，两只月光鸟就会因为命运和气运而相遇。”白老板看着荀小鸟的眼神，简直就想要把它抛开看一看，“真是幸运的小家伙。” 　　岳月的双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泪光，她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黑色小鸟。 　　荀宝，是为了自己而诞生的月光鸟！ 　　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孤独而诞生的月光鸟！ 　　他们的相逢是命运的奇迹。 　　但他们的相逢也是命运的注定…… 　　“当然，荀宝的诞生需要付出代价。”白鬼打量着岳月，“如果你的身上原本有100的气运，那么现在似乎只剩下了50，消失的另一半则出现在了荀先生的身上。” 　　虽然月光鸟成为了一对，但他们身上拥有的气运却依旧没有变化。 　　这也许就是规则之所以让步的原因。 　　但岳月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一阵金光闪过之后，也变成了一只和荀小鸟大小相似的棕色小鸟，就这么和他依偎在一起，站在杂货店的茶几上。 　　这是月光鸟在没有月光的时候所形成的伪装，当月光照在月光鸟的身上，他们瞬间就会舒展开那举世无双的钻石羽翼。 　　荀小鸟用小脑袋蹭了蹭旁边的岳月，一黑一棕两只小鸟依偎得更近了。 　　——与你的相逢，不只是奇迹，还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喂喂喂，要腻歪的话可别待在我的店里。”白老板很是嫌弃地甩了甩手，“我看完戏了，后续的故事你们就自己回家去处理好了。” 　　“哼！我们也不希望有你这个奸商当电灯泡！”岳月说着，直接带领还在适应翅膀的荀小鸟从杂货店开着的窗户飞了出来。 　　“月光小姐，别忘了你的车！”白鬼记得岳月那辆特别显眼的红色敞篷跑车还停在他的店门口。 　　“送给你了！”岳月的声音遥遥传来，“就当做是解答的代价，车钥匙就在车上！” 　　白老板：“……” 　　看着两只看似普通的小鸟远去，白老板却陷入深思。 　　既然这世间有了第二只月光鸟，那么也许就会出现第三只第四只乃至越来越多的月光鸟。 　　到了那个时候，每个月光鸟身上所携带的气运就会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 　　月光鸟将不再是神话传说…… 　　但与此同时，月光鸟也将永远不再孤单。 　　“看来我手中的那枚月光之羽已经成为了彻彻底底的绝版。”白老板的脸上瞬间露出奸商的标准笑容，“来自全盛时期月光鸟的羽毛，上面还沾有另一只月光鸟无暇的鲜血，简直可以被列入世界级宝物珍藏。” 　　不仅欣赏了一个奇迹一般的故事，还拥有了奇迹一般的至宝，难得没有亏钱的白老板心情马上愉悦了起来。 　　原本以为荀宝和岳月的故事会告一段落，但白鬼没有想到的是，一直有两个人在关注着他店门口发生的一切事情。 　　“这两个人，应该就是M集团的总裁荀宝，以及他的助理。”站在自家主上的旁边，夏狩指着监控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说，“之前报纸上有关于他们的报道，” 　　“这两个人……都进了隔壁杂货店？”玄枫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录像，他看到那位荀总裁“发疯”一样冲进车里，似乎是在向车里的女人求救。 　　但也许是监控设备出了问题，接下来的画面就突然黑屏了十几秒钟。 　　等画面恢复之后，玄枫就发现荀总裁已经不知所终，然后那个女人也慌慌张张下车冲进了杂货店里。 　　“好奇怪啊。”玄枫认真思索着，“难道那位荀总裁被隔壁的老板劫持，好不容易逃出来向助理求救，但很快又被店里的人拖回去了？然后那个女助理就慌慌张张准备冲进去救人？” 　　“也许是这样。”夏狩的语气也非常深沉，“最重要的是我查看了接下来三天的录像，除了美人老板和那个小学生之外，再也没有人从杂货店里出来过。就好像……荀总裁和他的助理人间蒸发了一样。” 　　“还有那个女助理停在杂货店门口的跑车。”夏狩将视频快进了一下，“隔壁老板直接就把车开走了，现在就在街道的地下停车库里。” 　　“杀……杀人越货？！”玄枫的表情瞬间严肃，“M集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运作一切正常，不过这种体系完善的大集团，应该不会在短期内出现问题。”夏狩冷静地进行分析，“而荀总裁这段时间也完全没有露面。” 　　“看来隔壁真的是一家黑店。”玄枫立刻就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但也许这对我们的计划是有利的。” 　　“主上的意思是？”夏狩认真听着。 　　“一般来说黑店老板都没有所谓的行业道德，看他光天化日之下解决荀总裁和他的助理就知道了。”玄枫身周的空气越发寒冷，也难怪大白天的整间书店里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如果我们想要问出那个嫌疑犯的下落，只要花钱讨好他就行。” 　　“原来如此。” 　　“只可惜了那些在隔壁店里丧命的……” 　　“叮咚！” 　　玄枫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客人都没有的书店自动门突然打开，然后一对看起来非常腻歪的情侣走了进来。 　　“月月，这里感觉好冷，我们买了书就回去吧？”荀宝主动将外套披在了岳月的身上。 　　“好啊。”岳月兴致匆匆地向杂志架子那里走过去，“别忘了待会儿去对面买点草莓蛋糕，隔壁的小朋友上次看起来很喜欢吃。” 　　“好。” 　　“主上……”看着准备来柜台结账的荀总裁和岳助理，夏狩无奈掩面。 　　整个书店里的温度又开始下降了。 第45章 送礼 　　云绵绵小朋友感冒了。 　　原因是因为晚上泡在浴缸里看《绝望都市之霸道总裁的沦陷》漫画书第三册 , 结果一不小心看出神，把第一册和第二册也回顾了一遍, 连浴缸里的水冷下来了都没有感觉到。 　　而那个时候白老板却正在和一位老朋友打视频电话。 　　“月宝工作室？”视频那头的钟大明星穿着白色的浴袍, 没怎么用心遮掩就坐在了豪华的沙发上, “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既然能够得到白老板您的推荐, 一定是一家很神秘的工作室吧？” 　　突然接到白老板的视频邀请，刚刚从剧组回到酒店的钟秦实在有些吃惊, 结果这位老板的目的竟然是询问自己愿不愿意为某个新品牌工作室做宣传。 　　很少有人比钟秦更了解百鬼杂货店的神奇之处，所以他立刻搜索了“月宝工作室”的词条，但网络上关于这个工作室的信息很少，却是如同白老板所说的那样, 是一家新开的工作室。 　　“不只是神秘而已。”白老板看着视频画面中一脸思索的钟秦, “应该说是非常的强大。” 　　白老板只是突然想起答应过荀宝他们，要介绍一位可以帮忙宣传的朋友，所以想起了如今如日中天的大明星钟秦。 　　月宝工作室虽然现在还名不经传, 但怎么说它的两位大老板都是月光鸟，就算钟秦所在的娱乐公司倒闭了，月宝工作室也会继续蒸蒸日上。 　　“我明白了。”钟秦对于白老板却是绝对的信任，“我会和月宝工作室联系, 但如果一开始就直接进行商业代言的话，也许会起到过度宣传和炒作的反效果。到时候我会和那个工作室的负责人联系, 先从日常试穿开始，渐渐通过社交网络进行渗入式宣传。” 　　“辛苦了。”白老板对于其它圈子里的弯弯道道也并不清楚, 所以在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挂掉了视频电话。 　　在来到锦绣城之前，白老板一直都过着独来独往的生活。 　　虽然后来白老板的身边多了小跟班云绵，但生活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因为需要照顾小朋友而多了一丝人情味。 　　但不知不觉中，白老板更新换代的手机里开始多了一些电话号码。 　　已经成为大明星的钟秦。 　　不知道在哪里努力还债的江涛。 　　共同经营M集团以及月宝工作室的气运夫妇。 　　甚至就连远在地府的那位老爷子，最近都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 　　在白老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他的身边建立起了一张人际关系的神秘网络，而且这张人际网似乎仍然在不断向外延伸着。 　　坐在沙发上思忖了片刻之后，白老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距离云绵拿着换洗衣服进浴室似乎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但他却完全没有听见小朋友从浴室里出来的动静。 　　“绵绵？” 　　白老板走进浴室一看，就发现这个看漫画书入迷的小家伙竟然还泡在浴缸里！ 　　“啊啾！”云绵绵小朋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虽然白老板急忙将小朋友从浴缸里抱出来擦干，又以最快的速度将云绵的头发吹干，当然小跟班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不正常的潮红。 　　明明是任何伤势都能够恢复的体质，但如此神奇的云绵同学却偏偏对感冒发烧这样的小病毫无抵抗力。 　　最麻烦的是，普通人类的药物，以及白老板所掌握的一些秘方对于云绵来说也毫无效果，就好像是小朋友拥有特殊体质所付出的代价一样。 　　“老板……”云绵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非常虚弱地向白鬼伸出手来。 　　“抱歉。”白鬼觉得，如果自己能够早点意识到云绵泡澡的时间不正常，也许不听话的小跟班现在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老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可怜兮兮的云绵绵小朋友知道自己惹了祸，但还是用力抓住了白鬼的袖子。 　　“是需要向学校请假吗？”白老板对于云绵不想上学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了解。 　　“不是。”云绵摇了摇头，用哀求的语气说，“老板明天能不能帮我去书店拿《绝望都市之霸道总裁的沦陷》第四册 ？” 　　白鬼：“……”他明天就去把隔壁书店炸了。 　　虽然恨云绵绵小朋友的不争气，又因为他的看书品味而着急，但白鬼最终还是无奈点头，并且叮嘱他下次绝对不可以在浴室里看书。 　　于是第二天，白鬼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换了外出的行头，将长发随意一绑，亲自打破自己曾经说过的誓言，走进隔壁晨曦书店。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书店里依旧没有客人，那种冷冰冰的氛围除了白老板之外恐怕没有正常人欣赏，而那个和白鬼气场不合的书店老板正坐在柜台后面冷着一张脸上网，旁边的打印机正在工作，似乎是在打印着什么。 　　说不定是店铺倒闭转租的小广告，白鬼很是期待地猜测着。 　　就在白鬼打算拿书走人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从书店二楼走了下来，白老板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了一番之后，就想起来对方和自己参加过同样一个读书会。 　　名叫米晓，是一位畅销书作家，这就是白鬼对眼前这位年轻女士所有的印象。 　　在对方看向自己的时候，白老板下意识地想要出于礼貌打声招呼，又立刻想起来自己是以“曲白”的身份参加读书会，所以这位米小姐应该认不出自己真正的模样才对。 　　“老板，你们这里的一楼实在是太冷了，莫非是空调坏了吗？”刚走到一楼，米晓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如果不是你们这里的二楼环境不错，我都不敢走进来。” 　　柜台后面的玄枫却完全没有搭话的意思，直接递给米晓一张收费单。 　　就在米晓结账的时候，玄枫打印机里的东西也已经打印完毕，他顺手就将那张纸贴在了柜台旁边的墙壁上。 　　白鬼转头看了一眼那张打印纸，然后就意外的发现对方打印的竟然是一张“寻人启事”，寻人启事上的照片似乎是截取自某个监控摄像头，虽然其中的人物是正脸，但看起来略微有些模糊。 　　不过最重要的是，只要认识的人就一定能够认出来，寻人启事上面的那张脸正是白鬼的第三具人偶——曲白！ 　　虽然曲白只不过是白老板之前随意取的名字，不过这会儿已经成了那具人偶的标志。 　　看白老板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晨曦书店的老板会想要找到曲白呢？而且从寻人启事中那张曲白的照片来看，无论发型还是穿着，都给白老板一种陌生感，就好像…… 　　就好像是来自五年前的监控摄像头一样！ 　　这个老板究竟为什么要找五年前的曲白？ 　　他在杂货店隔壁开书店真的只是巧合吗？ 　　没等白老板想通这些，结完帐的米晓却已经注意到了墙壁上的寻人启事，并且直接喊了出来：“咦，这不是曲白吗？” 　　瞬间，整个书店的温度降至冰点，使得店里为一个普通人米晓彻底哆嗦了起来。 　　“你见过这个人？”玄枫黑着一张脸问道。 　　“是啊，之前在读书会上见过一次，就在这间书店里。”米晓冷得牙齿都开始打颤，“不过也只是见了一面而已，除了名字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完之后，米晓觉得自己在这家冰窖一样的店里完全呆不住了，所以抓着包就向外面跑去。 　　曾经就在这家书店里出现过？！ 　　在理解米晓的意思之后，整个书店里的温度已经到了降无可降的地步，冷到玄枫面前的柜台以及周围的玻璃橱窗都已经结冰。 　　“老板。”白鬼却如同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走到柜台前面，伸手敲了敲，“我来替绵绵取书。” 　　可惜眼前的书店老板就好像连自己都冰冻上了一样，一丝反应都没有。 　　白鬼早就意识到书店里的寒冷与这位书店老板有关，这个世界上虽然普通人占据大多数，但拥有一些特殊能力的人或者非人类却同样存在着，生活于各个城市的各个角落。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白鬼，玄枫紧握住双拳，似乎在竭力地控制自己。他整整等待了五年的时间，所以深知不能为了一些小小的问题而打草惊蛇。 　　“就在旁边的第一排架子上。”玄枫好不容易控制住外溢的能力，使得书店里的温度略微回升了一些。 　　看到白鬼转身去取书，玄枫突然想起了自家手下上次脱口而出的提议，以及自己决定要收买杂货店老板套取线索的决定。 　　于是玄枫立刻给夏狩发了一条消息—— 　　帮隔壁老板准备一份厚礼，现在立刻马上送过来，要足以震撼人心的那种。 　　几乎在下一秒，玄枫就收到了来自夏狩的回复：收到！ 　　而老板在找到云绵想要的那本漫画书之后，也回到了柜台，忍不住问道：“这真的是儿童读物吗？” 　　正在等待的玄枫时不时敲着桌子，所以简明扼要地对老板说：“封底有故事简介。” 　　故事简介？ 　　白老板第一次认真观察手中这本名字非常奇特的漫画书，并且仔细阅读了封底的故事简介，然后…… 　　这本《绝望都市之霸道总裁的沦陷》所讲述的竟然是一只名叫“霸霸”的小老虎，因为乡下的杂货店经营不善倒闭，所以只能来到都市里四处打工，并且交到了很多好朋友的故事…… 　　白鬼：“……”现在的儿童读物，书名都这么有特色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书店二楼又走下了几个人，这几个人里有些是白鬼在上次读书会中见过的，有些却是陌生面孔，但白老板猜测这些人都是那个读书聊天群里的网友。 　　而书店外面也走进来一对男女。 　　“白老板？”荀宝和岳月吃惊地看着站在柜台前面的白鬼，没有想到只是定期出来买本杂志而已，也能够在书店里遇到熟人。 　　自从两只月光鸟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之后，荀宝和岳月就在锦绣街附近购买了一处住所，会时不时光顾晨曦书店也成了他们两个人的日常。 　　对于钻石之身的月光鸟而言，虽然能够感觉到书店里的寒冷，但并不会像普通人类那样感到畏惧。 　　一瞬间，原本冷冰冰而且极为空旷的书店里热闹了起来，就连一楼的温度都似乎瞬间升高了一些。 　　白鬼和气运夫妇聊了一会儿，那些读书会的人也趁着热闹在一楼的书店里逛着。虽然晨曦书店总是一副空调失控的状态，但这里的书籍确实非常丰富，还有很多外面书店难以找到的类型。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就在白老板准备和荀宝他们告别的时候，书店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巨大的影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是谁订的9999朵红玫瑰？”抱着超巨大花束的花店小哥直接在书店里大喊了一声，“快来收货！还有九束花在外面没拿进来呢！” 　　店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等等，让我看看卡片上的信息。”看到没人理睬自己，花店小哥艰难地从花里找出卡片，再次大声说道，“这是书店老板送给隔壁杂货店老板的，哪个是书店老板？现在收货吗？还是直接送去隔壁杂货店啊？！提前说一句，摆成爱心形状是要额外收费的！” 　　玄枫：“……” 　　白鬼：“……”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从花店小哥后面挤出来，正是玄枫的好手下夏狩，“你们花店的效率不错啊，店员都是触手怪吗？手速这么惊人，我都没到，你们就已经到了！” 　　夏狩乐呵呵地走到自家主上面前，虽然已经发现玄枫黑着一张脸的模样，不过在夏狩看来，自家主上哪天不是黑着张脸呢？ 　　很正常嘛！ 　　“主……老板。”夏狩一脸邀功的表情说，“您吩咐我买的东西我已经买到了，虽然还有一份厚礼在路上，不过先把花给隔壁的美人老板送过去怎么样？她一定会感到很震撼的！” 　　“真的……好震撼啊……”白鬼拿着书出现在夏狩的身后，脸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算长得特别好看，此刻也让人觉得这种笑容有些慎得慌。 　　听到白鬼声音的下一秒，夏狩整个人都好像被自家主上冻住了一样。 　　“夏狩……”玄枫的脸已经快黑得看不清模样了。 第46章 旅行 　　现在的情况很尴尬。 　　花店小哥送来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正在等待签收, 而夏狩那位英明神武的主上大人，正试图用眼光杀死他这个可怜的助理, 最重要的是应该收下玫瑰花的杂货店老板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让夏狩有种下一秒会被凶器刺穿的错觉。 　　这个时候, 自称世界第一助理的夏狩该怎么做呢？ 　　最终夏狩咬了咬牙，从花店小哥的手里接过花, 一边单膝跪下，一边将超巨大的花束举向白鬼, 双眼微闭调整了一下情绪，再睁开的时候便是一派含情脉脉。 　　“美人老板，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深深觉得……你就是我家旺财命中注定的女主人！”夏狩决定不顾一切也要将送花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绝对不能让自家主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 　　站在后方不远处的荀宝和岳月立刻露出了激动而八卦的笑容。 　　白鬼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夏狩, 双眼半眯起，脸上依旧是有些令人害怕的笑容，但他却顺手将夏狩手中的玫瑰花接了过去, 欣赏了一下将999朵玫瑰花绑成一束的高超技术。 　　“真漂亮啊。”白老板笑着夸赞了一句。 　　难道有戏？夏狩忍不住睁大眼睛看向白鬼，墨黑的长发，白皙而妖孽的容貌，还有沾着水珠含苞待放的玫瑰, 夏狩的小心脏已经忍不住扑通扑通了起来。 　　却没有想到，白鬼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 　　“嘀嘀嘀, 好感度增加一点，等好感度达到一千万的时候, 攻略的成功率会上升一个百分点，加油哦！” 　　“……”夏狩哭丧了脸。 　　“夏狩，一边去。”玄枫却在这个时候站到了自家助理的面前，冷着脸看向白鬼，“玫瑰花是我让他买的，毕竟晨曦书店开张那么久，我们还没有为隔壁邻居送上礼物。你手上的花就收下，剩下的玫瑰花会送去其它几家店。” 　　“用玫瑰花做见面礼？”面对眼前不断释放着冷气的玄枫，白鬼却丝毫没有受影响，反而向前了一步，和玄枫面对面站着，“老板您的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 　　“情人节过很久了，玫瑰花打折销售。”玄枫面不改色，“伸手不打送礼人，收下玫瑰花就回去吧。” 　　“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白老板挑了挑眉，“你要是笑一下，我现在就转身走人。” 　　“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告诉我曲白的下落。”玄枫扯了扯嘴角，特别难看。 　　“为什么你要找曲白？”白鬼不记得自己以前欠过别人钱，难道在自己失去的记忆里，他曾经欠过这个大冰山的钱不成？ 　　玄枫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语气却极为平静地说：“杀人偿命。” 　　白老板掩饰住自己眼中的诧异，转而说道：“曲白从不杀人。” 　　从最初那个名叫“白晓”的少年开始，到如今名叫“白鬼”的这个人，白老板从来不会亲手杀人。 　　“你果然……” 　　就在玄枫睁大眼睛想要追问的那一刻，书店的大门再次打开，一位推着婴儿车的女士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里好热闹啊。”一排雍容的女士环顾着书店里的众人，似乎有些被眼前的阵势以及白鬼手中的玫瑰花吓到了。 　　“白……”夏狩瞬间认出了进门的那位女士，于是立刻附在自家主上耳边轻声介绍说，“主上，这位就是白夫人。 　　白家，祖居凤凰城，但在三十年前凤凰城大火之后，白家就全族迁居锦绣城，是在各个城市都有着完善产业链的强大家族集团。 　　最重要的是，白家和玄枫所在的家族一样，会诞生继承了特殊血统的后嗣。按照玄枫的家族与白氏之间不成文的约定，这两位拥有特殊血统的后嗣生来便带有婚约，等血统的力量觉醒之后就必须生活在一起。 　　听起来似乎是有些荒谬的约定。 　　但玄枫有位和他觉醒了一样血统的叔公，因为拒绝家族的安排和普通女性结婚，在玄枫出生之前就因为力量无法抑制而和自己的妻子一起，双双爆体而亡。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真正原因，家族中的老人也对这件往事闭口不谈，但这份婚约与其说是约定，不如说是为了让玄枫活命。 　　玄枫的血脉觉醒得很早，所以白家这一代定然也会诞生一位拥有特殊血统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玄枫的命定之人。 　　这一次玄枫之所以来到锦绣城，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和白家的后嗣接触。 　　而目前的情况就是，白家并没有任何女性后嗣，大儿子已经在七年前车祸去世，唯一可能会觉醒血统的后嗣就是…… 　　玄枫有些僵硬地走到婴儿车的面前蹲下，看着婴儿车里正在用鼻子吐泡泡的小婴儿…… 　　这位，就是他命中注定的未婚“妻”吗？ 　　不只是个小婴儿，还是个带把的…… 　　玄枫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自己的人生已经一片灰暗。 　　“主上。”夏狩也在玄枫身边蹲了下来，继续小心翼翼地低语，“要是和白夫人明言身份的话，也许您可以开始和未来主母培养一下感情。” 　　“咿呀咿呀！”婴儿车里的小白晨笑着向玄枫伸出手来。 　　嗯，虽然这位未来“主母”还不会说话。 　　“好奇怪，最近这孩子好像经常遇到喜欢的人。”白夫人有些抱歉地对玄枫他们笑了笑，“我们是不是有些打扰了？” 　　“不，没什么，只是今天书店打折促销。”白老板从手中巨大的玫瑰花束中抽出七朵，笑着递给再次见面的白夫人，“只要是来到书店的客人，都可以得到玫瑰花的祝福。像夫人这样美丽的女士，更是值得与玫瑰相配。” 　　七朵玫瑰的花语是……喜相逢。 　　“啊，那天的小姐！”也许是因为白老板的容貌让人印象深刻，所以白夫人瞬间就认出了上次在公园散步时遇到的“陌生人”，所以也礼貌地接过了白鬼手中的玫瑰，“谢谢。” 　　“好了，我店里还有一位小病人等着看漫画书。”白老板和婴儿车里的小白晨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挥了挥漫画书向外走去，“如果书店老板你真的想要询问曲白的消息，那下次就带着诚意来我店里好了。毕竟，我对曲白的故事很好奇。” 　　“咿呀咿呀！”就好像是感觉到白老板要离开了一样，坐在婴儿车里的小白晨欢乐地挥着手。 　　看来白老板拿着那么一大束玫瑰离开，现场也没有流露出粉红泡泡的气息，荀宝和岳月对视了一眼之后，也跟着白鬼的脚步离开。而刚才因为尴尬而停留在店里的那些读书会的人，这会儿也抓紧时间跑路。 　　一瞬间，书店里竟然只剩下了玄枫主仆，以及眼前的白夫人和小婴儿白晨。 　　而此刻的玄枫……还在盯着眼前吐泡泡的小婴儿…… 　　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命定之人，他的婚约者…… 　　“这里好冷，是空调出了问题吗？”白夫人觉得全身冷嗖嗖的，不禁有些担心年幼的白晨。 　　“是的，店里出了一些问题。”思考了各个方面之后，玄枫觉得现在还不是向白夫人坦言身份的时候，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这位年幼的“婚约者”。 　　“那我们下次再来玩好不好，小晨晨？” 　　“咿呀咿呀！” 　　得到儿子的赞同之后，白夫人就对玄枫主仆打了声招呼，刚准备离开书店却又转过身来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玄枫。 　　“老板，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您。” 　　“大众脸，一点都不奇怪。”玄枫依旧冷着一张脸说，“我也觉得夫人您很面善。” 　　“也许是吧。”白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书店。 　　就在书店的门外，已经有两个保镖和一辆车等待在那里，白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出行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现在门外等候的这些已经可以算是最低配置。 　　“主上，白晨小公子还挺可爱的。”在玄枫沉默的状态下，夏狩努力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那我和白家说一声，小公子会走路之前都让你来照顾好了。”玄枫说着，直接起身向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千万不要啊！”夏狩立刻跟上，语气有些焦急，“我还想要刷一下隔壁老板的好感度呢！” 　　“……” 　　玄枫曾经信命。 　　当他幼年时，因为血脉觉醒无人能够靠近，只能独居在青龙山顶处的别庄时，鲜少来探望他的母亲告诉他—— 　　“别怪我们，一切都是你的命。” 　　那个时候的玄枫，信命，随命运摆布，随家族摆布。 　　一直到十六岁那年，久居别庄，不韵世事的玄枫被人用异术抓出青龙山，然后他遇到了晨曦。 　　那是唯一一个可以在玄枫力量爆发时紧紧抱住他的少年。那也是第一个让玄枫知道，这个世界除了冰冷，还有温暖存在的少年。 　　晨曦的怀抱，是玄枫至今二十四年的人生中，唯一感受过的温度。 　　也是从那一刻起，玄枫不愿意相信命运，不愿意相信他这一生只能靠着和别人联姻才能活下去，不愿意相信自己与晨曦之间的命运永远无法交集。 　　但他还是把晨曦弄丢了，把那个有着清晨阳光一般美丽眼眸的少年弄丢了！ 　　七年的搜寻，终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今天玄枫知道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那个杀死晨曦的嫌疑犯似乎是叫做曲白，而且隔壁的奸商也似乎愿意告诉他和曲白相关的消息，只要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就是在这样的时刻，玄枫变得有些害怕。 　　如果找到了杀死晨曦的凶手，如果惩治了杀死晨曦的凶手，他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然而就在玄枫纠结了一整夜，最终顶着一对黑眼圈出现在隔壁杂货店门口的时候，竟然发现店门口挂着一块牌子——店老板巡游四方，归期不定。 　　“……” 　　白鬼竟然带着还在生病的云绵跑路！ 　　因为云绵的病，白鬼和小跟班在岳月的某个郊外别墅舒舒服服地修养了好几天，如果不是云绵绵小朋友急着想要参加学校组织的寄宿旅行，也许他们在那里停留的时间还会更久一些。 　　云绵绵所在的小学每年会进行一次寄宿旅行，为期四天，由学校老师以及家委会的家长们带队前往。 　　白鬼不是家委会的成员，所以有些不放心云绵在外留宿。但看到云绵脸上极为期待的表情，白老板终究还是妥协，帮忙收拾了一些云绵舍弃不了的平板电脑之类，取了换洗衣服，又帮忙买了许多小朋友喜欢吃的草莓味零食之后，就如同操心的老母亲一样，目送云绵背着大书包冲进同学和老师的队伍里。 　　就在白老板等待小跟班笑着向自己告别的时候…… 　　云绵绵小朋友和身边的同学聊得特别开心，根本忘了白老板还站在身后这件事情！ 　　送走云绵之后，白老板在担心的同时却又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坐在借住的别墅里发呆。 　　白鬼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希望能够向钱，不，向前看的人。所以不管自己之前经历过什么事情，不管自己失去了多少重要的记忆，白老板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白老板也很讨厌与过去有关的麻烦事情找上门来，而玄枫就是这么一个超级大麻烦！ 　　但与此同时白老板最讨厌的还是逃避，所以他只是想让玄枫主仆体会一下吃闭门羹的感觉，等云绵寄宿旅行结束之后，就打算回店里去。 　　不过在此之前…… 　　趁着身边没有粘人的小跟班，白鬼也打算出去旅行两三天，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 　　一辆十二人座的商务车，车身外面印着某个旅行社的广告。 　　车里坐了五个人，而整个团的人数也只有六个人而已，所以准时到达的五个乘客都在等待着第六个人的到来。 　　这是一次短期旅行，目的地是凤凰山，位于锦绣城隔壁的凤凰城郊，传说几十年前的山顶上曾经出现过巨大的凤凰影像，所以算是有点名气的旅游景点。 　　等到达凤凰山顶之后，六个人就会入住山顶处的酒店，由酒店方安排招待。 　　因为是特别简单的旅行，所以并没有导游随行，就连司机也会在到达目的地之后立刻返程，等后天早晨再来接六个人下山。 　　让人意外的是，这样一次随机的组团旅行中，竟然有三个乘客互相认识，而且曾经参加过同一个线下读书会！ 　　“好久不见，曲先生，孙小姐。”身为《经济周刊》的记者，陈浩的交际能力自然是要比旁边孙勤勤厉害一些，虽然三个人之间并不相熟，但怎么说都要同行两天，所以陈浩乐得有认识的人可以一起聊天。 　　“你好。”孙勤勤是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现在在锦绣中学做实习老师，是一个内向而腼腆的人。 　　至于坐在车子最后一排微笑着的曲白，自然就是利用人偶进行伪装的白老板。 　　“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白老板也没有想到自己随意选择的旅团中，竟然会有两个认识的人。鉴于能够被白老板记住人名的人少之又少，这样的几率确实有些古怪。 　　“你们认识吗？”问话的是旅团的第四个人，一个看起来脾气很温和的年轻女士，正和记者陈浩依偎着坐在前排。 　　“还记得我说过的读书交流群吗？他们都算是我的网友，可爱的这位是孙勤勤，长得比我还帅的这位是曲白。”陈浩向那位女士介绍了一下，然后对白鬼和孙勤勤说，“这位是我的女朋友余岚，她可是一位非常有天赋的大厨！” 　　这样一来，六人旅行团中的四位都不算是陌生人，所以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车里坐着的第五个人。 　　这位游客的身份有些特别。 　　“小朋友，你一个人来参加旅行吗？”陈浩的女朋友余岚有些疑惑地看向坐在单人座上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和西装短裤，看起来干净帅气，但身边却并没有大人陪同。 　　也许是因为有人提问，小男孩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说：“我的爸爸和妈妈已经在凤凰山上等我了。” 　　“原来是这样吗？”身为实习老师，孙勤勤还是有些关心这个独自旅行的孩子，“那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叫姐姐，在找到爸爸妈妈之前，就让姐姐们来照顾你好不好？” 　　“谢谢姐姐！”小男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真是可爱又听话的男孩子。”余岚不禁感慨了一句。 　　“我们以后的孩子一定会更可爱更听话。”陈浩嬉笑着在余岚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两个人的互动看起来非常亲昵。 　　“要吃糖吗？”也许是因为那个小男孩让白鬼想起了云绵，所以他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糖，递给正望向窗外的小男孩。 　　“谢谢大哥哥！”小男孩乖巧地接过草莓糖，又在自己的小西装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最终摸出一粒透明的玻璃珠子递给白鬼，“这是回礼。” 　　那颗珠子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最喜欢玩的那种小玩具，再加上小男孩执意要将玻璃珠送给白鬼，所以白老板最终笑着接受，将那枚玻璃珠直接塞进外套的口袋里。 　　“抱歉，我迟到了。” 　　听到陌生的声音，所有游客的目光看向商务车外。 　　“警察？”所有人就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陌生男子站在那里，然后开始上车。 　　“哈哈，我也是这次旅行团的一员。”刚上车的警察摘掉头顶的帽子，露出一张很精神很阳光的脸，“我不小心忘了时间，害怕错过车子所以一下班就跑过来，连衣服都忘记换了，大家可别介意。” 　　“不介意。”陈浩率先说道，“说实话，这次旅行中能有一个警察叔叔陪着，我们别提有多安心了，哈哈哈，遇到什么都不怕！” 　　“嘘，别瞎说！”余岚先是戳了戳陈浩，又有些奇怪地看向正在关车门的警察，“不过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警察先生。” 　　“长挺帅的，说不定被树立成精英，被报纸宣传过。”陈浩并不觉得奇怪，“反正我们都是遵纪守法公民，不是吗？” 　　旅团的六个人都已经到期，所以司机在清点了人数之后直接发车，都来不及发现自己搁在一边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声。 　　凤凰山虽然在凤凰城的城郊，但却正好在锦绣城和凤凰城的交界点上，所以车子开了不到四个小时，就已经将白老板他们一行人送到了山顶上。 　　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下车之后深呼一口气，就连白老板都感觉到了城市里所感觉不到的清新空气。特别是站在山顶上的时候，不仅可以俯瞰整个城市，还会让人觉得自己距离天空特别近。 　　“好漂亮的地方吧！”陈浩和余岚的双眼中也满是赞赏，“距离锦绣城也不远，我们以后可以经常来玩。” 　　旅团中的游客全部下车，就连那个孤身一人的小男孩也背着书包跟在孙勤勤的身后。 　　“这是上山的唯一一条路，车子是上不去的。”商务车的司机指了指向上的台阶，“沿着这条路走二十分钟左右你们就能看见酒店，酒店的负责人应该已经在那里等你们，所以我就不跟上去了。” 　　白鬼向上看了看，确实能在不远处看到类似酒店的建筑。而且这条看似弯曲的山路两边都装着路灯，确实是上山的必经之路。 　　“谢谢司机先生！” 　　“谢谢大叔！” 　　“叔叔你记得后天来接我们哦！” 　　“好嘞！”和旅客们道别之后，司机就笑着回到了自己的车上，看着六个人稳稳妥妥地消失在山路的拐弯处。 　　喝口水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司机才拿起刚才一直没有理会的手机，然后就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 　　“司机师傅，原定参加六人旅行团的一对夫妇有事不能参加，您就直接带着剩下的四位客人去凤凰山，辛苦了。” 　　读完整条短信，回忆着刚才在自己车厢里有说有笑的六个旅客，司机师傅的背后突然有一阵恶寒袭来。 第47章 四合院 　　司机师傅手中的手机瞬间滑落到地上, 他看了一眼顿时出现一种阴森感的山路，却没有冲上去提醒那些旅客的勇气。如果说那六个旅客当中真的有那种东西存在, 那么现在冲上去的自己不就死定了吗？ 　　吞咽了一下之后, 司机立刻发动商务车, 然后绝尘而去。 　　这个地方，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小弟弟, 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二十分钟的山路其实不算长，但如果气氛太过沉闷的话, 也会因为两旁的树影和时不时的声响感到害怕，所以陈浩的女朋友余岚率先打破了沉寂，语气轻松地问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背着一个小书包，走得比成年人更加勤快, 微卷的短发一翘一翘, 在听到余岚的问话之后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笑着回答说：“我叫言灵，语言的言, 灵魂的灵，姐姐你呢？” 　　长得很漂亮的小男生，以白鬼的评判方式来看，只比云绵绵小朋友的颜值低一点点而已。 　　“姐姐叫余岚, 剩余的余，山风岚。”余岚似乎很喜欢眼前的小男孩, “我听说上面的酒店厨房是向游客开放的，等找到你的父母之后, 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小男孩儿点点头，态度不算冷漠，但也不算热情，看起来似乎对余岚口中的好吃的并不感兴趣。不过言灵还是笑着和余岚挥了挥手，继续在最前面走着。 　　现在已经临近晚饭时间，所以夹在树林中间的山路越来越暗，在路灯亮起之前难免会让人感到有些阴森，六人小队中的两位女士已经有种寒气入体的感觉，一个紧紧依偎着自己的男朋友，另一位则是往那位警察先生的身边靠。 　　但不知道是不是孙勤勤的错觉，当她靠近那位警察先生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安全感，反而有一种更加寒冷的感觉。 　　“警察先生，我们都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也许是周围的环境确实并不怎么令人感到舒适，所以记者陈浩再次打破沉寂，“要不我们再重新自我介绍一次吧？顺便说说我们想要出来旅行的原因怎么样？” 　　“我没问题啊！”孙勤勤还是有些害怕走山路，所以有说话声的时候就会比较安心，“我叫孙勤勤，锦绣大学的大四学生。我本来在锦绣中学实习，因为要回大学完成毕业论文和答辩，所以就向实习的学校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假。现在我提前完成答辩，就打算在回中学实习前好好玩两天！” 　　“我是陈浩，原来是《经济日报》的记者，不过最近刚刚找到机会跳槽，准备去另一家报社做副主编。”陈浩有些得意地笑笑，“然后我就跟孙小姐一样，趁着中间的空闲，和女朋友一起出来玩一下。” 　　当众人目光落在陈浩女朋友余岚身上的时候，这个散着长发一脸温婉的女大厨却露出了有些忧伤的表情。 　　面对女友的失态，陈浩温柔地挽住她纤弱的肩膀，然后解释说：“余岚的一个朋友刚刚去世，所以想起来的时候未免有些伤感，我也是为了让她散散心，才带她一起出来旅行。” 　　“我是曲白。”白鬼看到山路已经差不多走到头，就这么披着“曲白”的人偶皮，对同行的旅客笑了笑，“是个无业人士，出门旅行的话……可以当做是来寻找灵感。” 　　“我记得上次曲先生就说过自己是一个艺术家！”孙勤勤用一种近乎憧憬的表情看向白鬼，“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 　　因为刚才小男孩言灵已经自我介绍过，大家也都清楚他来到山上的目的，是为了和不知道为什么先行一步的父母见面，所以都看向唯一没有自我介绍的那位警察先生。 　　果然，穿着警服来旅行什么的实在是太奇怪的了，就算是按照警察的规章法度来说，也是不适合的吧？ 　　“警察先生，你不会是……来查案的吧？”陈浩突然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那里跳出来一个亡命之徒。 　　“不不不，你们想多了。”那个长得很精神的警察立刻笑着挥挥手，“我叫谢冠华，只是一名街道警察而已。穿着警服出来旅行确实很奇怪，但我想着反正酒店在山上，不会影响到别人，为了赶时间就直接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其他人理解地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旅团六个人的姓名和情况已经互相了解，而山路也在几个人互相聊天的过程中走完。 　　一路上白鬼都在打量着和自己同行的五个人，然后发现他就算努力避开隔壁那个冰块脸大麻烦，也还是被另一个大麻烦缠身了。 　　明明只是想要如同普通人一样出来散心，还特地偷偷溜回店里拿了“曲白”的人偶，但白老板“悠闲旅行”的目的，似乎从他走上商务车开始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白鬼的双眼能够看出荀宝身周环绕着的气运，自然也能看到一些其它的东西。 　　就比如在眼前这五个人里，就存在着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 　　如果只有这么一个小意外的话，白鬼原本打算就此无视，毕竟他也不是路见不平就会行侠仗义的英雄，这次出来只是想要扮演一个普普通通无业人士曲白而已。 　　但是…… 　　当白鬼看见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酒店时，就知道…… 　　大事不好了。 　　“好漂亮的酒店啊！” 　　出现在旅团六人面前的是一个仿古的庄园，青砖绿瓦还有门前的石狮子，还有屋檐垂下的红灯笼，一切都很有古装片中府宅的感觉。不过这个仿古的酒店建有四层，规模看起来很大，比白鬼他们预期的要豪华很多。 　　“没有想到这么便宜的旅费，竟然能够让我们住进这种豪华的酒店。”孙勤勤感觉很激动，一开始已经做好在山上吃苦准备的她，在看到仿古酒店之后，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种豪华程度，就算用来做蜜月旅行都足够了。”陈浩笑着对余岚说，“可惜我们还没准备好。” 　　“你这人就是口花花的。”余岚也是笑了笑，但下一秒却开始看着眼前的酒店发呆，就好像在细数眼前的酒店有几扇窗户一样入神。 　　“你们是锦绣城来的六人团吧？” 　　就在众人准备去敲酒店大门的时候，旁边不远处却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众人转头看去，就看到……仿古大酒店隔壁的平矮四合院门口，有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在向他们招手，那个女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看起来畏畏缩缩的中年男人，正一脸讨好地对他们笑着。 　　“隔壁这家酒店已经关门很久了，这山上唯一营业的住宿就是我们这里。”中年女人遥遥说道，“快过来吧，挑好房间，休息一下之后就可以吃晚餐了。” 　　“看样子，我们的目的地并不是这个酒店。”白鬼悄悄遮住鼻子，移开视线，对于这一点倒是松了一口气。 　　在其他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白鬼已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灰色大衣，向那对中年夫妇走去。虽然现在锦绣城和凤凰城的气候都还不错，但山顶的夜晚还是显得冷飕飕，为了配合普通人类怕冷的情况，白鬼特地在衬衫外面套了大衣。 　　不再是百鬼杂货店里悠然自得的白老板，而是出来散心加寻找灵感的无业人士曲白。 　　六个人真正的住宿地点就是仿古酒店旁边的四合院，虽然环境不如酒店，但算是比较整洁的农家乐庄园。根据老板娘的介绍，四合院里除了厨房、洗漱室、餐厅和他们夫妇的房间之外，还有好几间小房间，他们可以随意挑选自己喜欢的。 　　四合院留给客人的房间都面向很好的风景，当看到窗外清幽的树林或者俯瞰的风景，所有人都忘记了住所变化的不愉快。 　　既然隔壁酒店已经停业，那么他们在山上的两个晚上也就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曲先生。”孙勤勤收拾完东西之后，就看到白鬼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你选的房间窗户似乎正对着隔壁酒店，那不就看不见风景了吗？” 　　“无论是树林还是酒店，看自己感兴趣的风景就好。”以“曲白”姿态出现的白老板微微一笑，就让眼前的孙勤勤脸颊微红，有些微卷的头发长至肩膀，只是随意用绳子扎着，如同那些街头艺术家一样俊美不羁。 　　“各位，晚餐准备好了！” 　　餐厅所在的方向，余岚正笑着向孙勤勤和白鬼两个人挥手。 　　“岚姐！”一会儿的时间，孙勤勤和余岚这两位女性已经聊到了一起，关系比在车上的时候亲近了许多，“可以吃到你的手艺吗？” 　　孙勤勤知道余岚是一家餐厅的主厨，虽然年纪轻轻，但厨艺一流，总是让身为男朋友的陈浩赞不绝口。 　　“不好意思。”余岚摇了摇头，“我整理完东西的时候，老板娘他们已经把晚餐都准备好了，我看他们准备得那么丰盛，就没有再献丑。” 　　“能够让余大厨称赞，看来这里的伙食很不错啊。”陈浩也已经换了一套舒适的衣服，从他和余岚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几个人一起进入餐厅，发现警察谢冠华和小男孩言灵都已经在圆桌旁边坐好。刚才选房间的时候，言灵和他的父母打了一个电话，竟然得知他们要迟一天上山。 　　所以言灵必须得一个人在山上住一晚才行。 　　虽然觉得那对父母有些奇怪，但因为言灵特别乖巧可爱的关系，所以旅团中的两位女性都特别照顾这个小男孩。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三个陌生男人正围桌坐着，是从来没见过的面孔。比起桌上丰盛的菜肴，白鬼更好奇那三个四肢发达的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都到齐了吗？”老板娘端着一个汤碗走进来，为白鬼他们介绍说，“这三位是前天来山上游玩的，明天早上就会出发离开。” 　　知道那三个陌生人也是这里的游客之后，孙勤勤他们也就不介意地坐了下来。不过那三个人看起来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表情略显凶狠，露出的脖子上还能看到浓重的纹身。 　　“真的好丰盛啊！”原本以为在山上只能品尝一些新鲜野菜之类的，但旅团的大家没有想到桌上绝大部分的菜碟中都是肉食，比如红烧肉、红烧狮子头、排骨汤、小炒肉等等，虽然都只是家常菜，但闻着味道就觉得很香。 　　“喂，那边的小姑娘。”其中一个街头混混一样的游客，突然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座位，对孙勤勤说，“过来陪哥哥喝酒怎么样？” 　　“咳。”脱下帽子，但还穿着制服的谢冠华轻咳了一声，使得那三个男人怒瞪了一会儿之后就不再说什么，埋头解决桌上的肉食。 　　“肉的味道好像有些奇怪。”余岚夹了一块红烧肉，虽然没放进嘴里，却通过自己的经验闻到了一些异样之处。 　　但余岚也只是有这样的感觉，暂时说不出这些肉究竟为何奇怪，明明看起来只是最普通的猪肉而已。 　　“肉坏了。”白鬼站在圆桌旁边，甚至没有坐下，“别吃。” 　　当白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站在旁边的老板娘夫妇顷刻间露出难看的表情。 　　肉坏了？ 　　如果说白鬼的话只是让旅团的众人怀疑，那么余岚的判断则是让大家瞬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原本美味的菜肴失去了吸引力，就算陈浩他们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也都忍住没有动筷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鬼注意到最早来到餐厅的谢警官和言灵从一开始就没有动筷子，一个坐在那里发呆，一个则是不停地玩着手机，他们面前的碗筷也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除了那三个不认识的混混游客，他们一行六个人都还没有吃过餐桌上的饭菜。 　　“客人你可不能乱说。”老板娘立刻开口，“虽然我们这庄子在山顶上，但肉菜都是每天早上从山下亲自运上来，肯定都是新鲜的。” 　　“哈哈哈，这肉好吃着呢，哪里有不对的地方。”那三个混混又夹了好几块肉，其中一个满脸鄙夷地看着白老板，“看小哥你弱不经风的样子，估计就是吃得太讲究。你就应该和我们哥几个一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保准你也有我们这样壮实的身板。” 　　那三个混混会有这样的感觉也并不奇怪，白老板此刻的身体毕竟是人偶，就算使用了最珍贵的材料，就算重量和肤色也都调整得与正常人无异…… 　　但对于这些经常在街头拳肉相撞的混混来说，白鬼此刻的身体似乎还是缺少了一些肉体力量。 　　“可能是我今晚有些不适，所以感觉错了。”没有理会那三个混混，白老板礼貌地向老板娘点头，接着就毫不犹豫地向餐厅外面走去，“我先回房。” 　　“我们也回去了！”有白鬼带头，陈浩和余岚也带着言灵一起离开餐厅，孙勤勤和谢警官随之跟上，整个旅行团六个人谁都没有选择留下来用餐。 　　“切，真是胆子小。”留在那里的三个混混正乐得享受一整桌的美食，不过也不忘对老板娘叮嘱了一句，“大姐，要是明天我们真的闹肚子了，你们可得好好赔我们一笔钱。” 　　“放心吧，都是好肉。”老板娘依旧笑得非常和善，“那六位可能是刚上山，有些不适应。” 　　“我们猜也是这样，不说他们了，我们从山下带上来的酒还有很多，这最后一个晚上一定得不醉不归才行！干！” 　　说着，那三个人就拼起了酒量，整个餐厅虽然只有他们几个，但感觉还是热热闹闹的。 　　老板夫妇离开餐厅之后，就一起走进了不远处的厨房里。等将厨房的大门锁紧之后，老板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脸凶狠地对面前的“丈夫”说：“他们是不是看出来了？” 　　“不可能，我有好好闻过，那只是一群普通人类而已。特别是那个开口断定肉坏了的小子，闻着就是那种身体特别虚弱的病秧子，怎么可能看得出这种事情！”明明是个汉子，但这个中年男人在老板娘面前却极为畏惧。 　　过一会儿又缩手缩脚地说：“可能是因为那些肉藏的时间太久，所以被人类尝出来了吧？咱们喜欢吃，也不代表人类能吃啊！” 　　“那怎么办？”老板娘直接在男人的腿上踢了一脚，“要是这批客人又在山顶上失踪了的话，以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人来了。” 　　“要不明天给他们做些新鲜的吧？”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然后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道，“保证让客人们满意。” 　　“那就趁着晚上动手。”老板娘看了一眼厨房外的方向，“只准动一个，其他人到了后天就放他们活着下山。” 　　“好，反正我们的存粮还很足够。”男人立刻应合地点头。 　　因为是出来旅行，所以旅团里的大家都带了干粮和零食，特别是余岚还带了许多自己做的卤味，倒是让大家在他们的房间里小小聚餐了一回，完全忘了晚餐带给他们的愁云，还终于有了一些旅行的感觉。 　　白老板有过提前下山的提议，不过没有一个人愿意在天黑的情况下下山，也并不觉得失败的晚餐足以让他们放弃自己付出的旅费，所以大家只是将白老板的提议当成是一个玩笑而已。 　　回到房间里，白鬼就这么静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努力去感受整个山顶处发生的动静。 　　孙勤勤、言灵、谢警官的房间很安静，应该都在做睡前准备。 　　但是余岚和陈浩却在房间里争吵了起来，明明对外是那样恩爱的一对情侣，私下里却产生了激烈的争执，白鬼甚至还听到桌椅倒地的声音，闹了很久之后才渐渐停了下来。 　　老板娘夫妇的房间同样没什么动静，倒是那三个混混刚刚从餐厅里出来，赫然已经成了三个醉汉，在院子里胡乱晃悠着，时不时还高声唱歌。 　　从这个时候的情况来看，倒是还不会发生什么。 　　白鬼静静闭上双眼准备休息，平日里白鬼的睡眠很浅，只要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让白鬼从睡梦中醒过来，所以他并不担心在自己熟睡的时候遭遇危险。 　　可是这一次…… 　　白老板脱下来的大衣挂在旁边的衣架上，而大衣的口袋里有一颗圆形的透明玻璃珠突然开始泛起黑紫色的幽光。 　　随着光芒时明时暗，原本只是浅眠的白鬼渐渐陷入难得的深睡。 　　也就是在白鬼完全睡着之后，几个醉酒的混混突然摸进了某个忘记锁门的房间，似乎是企图作恶。但几分钟过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那三个混混又“哇哇哇哇”大叫着从那个房间逃了出来，带着一身严重的伤势直接冲出四合院，向着阴森的山路飞奔而去。 　　明明是如此大的动静，但整个四合院里依然是一片寂静，无论是孙勤勤，陈浩和余岚，谢警官和言灵，又或者是身为四合院主人的老板娘夫妇都没有因为那三个呼痛和惨叫声而从房间里走出来张望，四合院里马上就恢复到了一开始的平静。 　　而这种平静，本身就算是一种不平静！ 　　“喂？”言灵的房间里，长相乖巧的小男孩接了一个电话，“放心，老朽为了瞒过那小子可是真身上阵，所以已经顺利将冥珠放在了那小子的身上，只要他再死一次，灵魂就会被吸进冥珠中，再也无法死而复生。” 　　“你要的是身体，而老朽要的是灵魂，这本身就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挂掉电话，言灵的脸上露出了与稚嫩容貌不符，特别势在必得的笑容，原本满是神采的双眼在霎那间变成了没有眼白和瞳孔的漆黑一片。 　　就如同……当初被附身的“林老”一样。 第48章 失踪 　　那天晚上白鬼又做了一个梦。 　　这一次他梦到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一段青涩时光。 　　梦中，一身中学校服的“白鬼”站在学校的走廊上, 非常令人怀念的环境。而白鬼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低着头的女生, 有些熟悉, 可能是他的同班同学。 　　“白晓同学！”那个女生似乎非常紧张，一边绞着手指, 一边低着头，声音颤抖而急促地说, “这个学校里，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所以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抱歉。”白鬼看到梦中的自己将手帕递上前去，“我们只是同学而已。” 　　“对不起！打扰了！”梦中的女生似乎收到打击, 直接掩面逃走, 将“白鬼”一个人留在空旷的走廊上。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一直到白鬼在床上醒过来，看着窗外撒进来的阳光，都不明白自己突然梦见七年前往事的原因, 他甚至连梦中的那个女生是谁都不记得，只记得那个时候的“白晓”脾气很好，对谁都是一脸和善。 　　从床上起身，白鬼揉了揉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 感觉自己很久没有睡得那么沉过。 　　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太过风平浪静了？ 　　“只希望一切顺利才行。”白鬼一边穿上大衣，一边准备出门洗漱。 　　虽然说参加这次旅团只是一个随机的选择, 但他确实是真心想要来凤凰山看一看。 　　看看传说中曾经有凤凰虚影出现过的这座山。 　　只可惜，从现在的情况来看, 与其说这里存在凤凰虚影，不如说这里鬼影重重…… 　　打开房门走出去，白鬼就看到住在隔壁屋子的孙勤勤正将一个东西丢在角落的一个坑洞中。也许是没有想到白鬼会在这个时候开门，所以孙勤勤立刻惊慌失措起来。 　　“曲……曲先生！”孙勤勤一脸慌张地转过身来，“您起得好早啊。” 　　“早。”白鬼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直接转身向洗漱室走去。 　　而孙勤勤一直到白鬼的身影小时，才又一次紧张地将刚丢进坑洞里的东西捡出来，跑回自己的房间去。因为害怕刚才白鬼看见了她的动作，所以她不准备将这件东西继续藏在这里。 　　想了半天之后，孙勤勤望了望自己房间窗外的青山，看了看向下的山坡之后，咬了咬牙，直接将手中裹着破布的东西向外用力扔了出去！ 　　那破布在滚落下山的一瞬间就散开，露出里面另一个沾着血迹的布团。 　　布团继续向下滚落，终于在遇到一块大岩石的时候收到撞击，发出剧烈的碰撞声。当布团被风吹开，一把沾着血的菜刀就这样掉入岩石的缝隙中…… 　　白鬼刚刚从洗漱间出来，就看见余岚一脸慌张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余小姐，怎么了？” 　　白鬼走了过去，突然发现昨天夜里可能没有他所认为的那么平静，总觉得这个四合院里发生了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 　　“陈浩他不见了。”余岚也焦急地走到白鬼面前，“我早上起来就发现他不在房间里，而且还没有带手机，我刚才在外面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 　　“可能只是出去散步，至少会回来吃早餐。”白鬼现在的身体是人偶“曲白”，所以本身不需要进食，不过为了和普通人行为一致，白鬼会在一日三餐的时候准时出现。 　　不过因为昨天晚上的那顿全肉宴，大家对这家老板娘准备的伙食不是很满意。 　　本来余岚答应过今天亲自下厨，可是因为陈浩不知所踪，所以这位女大厨也没了下厨的心情。 　　原本以为各自解决完早餐之后陈浩就会出现。 　　但一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孙勤勤和余岚才意识到……真的出问题了。 　　不只是陈浩，就连住在余岚他们隔壁房间的谢警官也不知所踪！ 　　六人团里的两个大男人竟然一起从四合院里消失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冰冷的餐厅里，孙勤勤觉得寒气入骨，“谢警官和陈大哥这么大的人了，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出去这么久，太让人担心了。” 　　“昨天……”余岚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昨天晚餐时候见过的那三个男人也不见了。” 　　如果不是白鬼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她们都要以为这个四合院会吃人，而且还专吃成年男子。 　　“大家别乱想了啊。”老板娘一脸笑地走过来，“我昨天就说过，那三位客人今天一大早就会离开，所以看不见是自然的。” 　　偶尔，当老板娘看向余岚的时候，表情似乎有些古怪。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得出去找一找。”白鬼知道，如今说离开已经太迟了。 　　而且，他也想看一看这个旅行团里藏着什么秘密，随着谢冠华和陈浩的失踪，白鬼突然意识到留在这个餐厅里的每个人，都很奇怪。 　　四合院的老板娘以及畏畏缩缩的老板，从昨天的晚餐用料来看就不是正常人，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人类。 　　余岚，明明是看上去温婉的女子，明明看上去和陈浩是一对恩爱的情侣，昨天晚上却和陈浩疯狂大吵了一架，白鬼至今还记得其中一些喊得特别大声地话语。 　　而且，现在余岚的状态很糟糕…… 　　孙勤勤，白鬼接触最多的一位年轻女性，内向的中学实习老师，早上的时候却忙着将带着血腥味的东西藏起来。 　　还有言灵…… 　　白鬼看向乖巧坐在那边晃着腿微笑的小男孩。 　　这个孩子，真的是来寻找父母的吗？ 　　再加上如今人偶之身的白老板，站在这里的正常人类恐怕算是稀有动物了。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白老板而言都没什么，就算这个四合院再危险十倍，白老板也有全身而退的信心。这一次白老板最担心的反而是四合院隔壁的那家仿古酒店。 　　虽然那个老板娘说酒店已经关门很久，但来到山顶上的一瞬间白鬼就已经感觉到了…… 　　来自那家酒店冲天而起的血腥味！ 　　那血腥味反复被困锁在山顶，所以走在山路上的时候白鬼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但来到山顶上之后，那种血腥味的冲击，几乎要让白老板对其它的味道失去辨别能力。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一起出去找一找谢冠华和陈浩。”白鬼从餐厅走出，径直向四合院外走去。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告诉白鬼，不能让凤凰山就这么变成血狱一般的存在，这座凤凰山需要被净化。也许从一开始，白老板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召唤…… 第49章 余岚 　　“谢冠华……谢冠华……” 　　余岚跟在白鬼的身后出门, 但口中却一直重复着那位谢警官的名字。 　　“怎么了，岚姐？”孙勤勤敏感地觉得余岚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也不明白她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喊男朋友的名字, 反而不断念叨着那位警察的名字。 　　“我还是觉得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余岚忍不住皱眉, “但总觉得想不起来了。” 　　“谢警官说他是街道警察，那应该经常在街道巡逻, 也许岚姐你真的在街上见过他。”孙勤勤这会儿只希望余岚不要太着急，“我家附近的街道警察就天天在外面忙碌着, 扶老奶奶过马路，帮助解决突发矛盾什么的。有些警察特别好心，上次我隔壁的奶奶不小心摔伤，就是其中一个送去医院的。” 　　闲聊的时候, 孙勤勤也没忘记四下找找, 看看有没有陈浩他们的身影。 　　“医院……” 　　余岚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震惊地大喊出声：“怎么可能是他！” 　　“怎么了？”听到身后的动静，白鬼也转过身来。 　　“是他……我想起来了, 想起了那张脸，想起了那个名字。”余岚的身体微颤，“我曾经在医院里见过。” 　　“医院？” 　　“是啊。”余岚的脸上露出一抹悲伤，“之前陈浩说过吧, 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朋友去世了，所以我才想要出来散散心。听说那个朋友最后就这么倒在路边, 就是那位谢警官将我的朋友送去了医院。”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谢警官守在我的朋友身边, 当时还特地说了几句话，没有想到这次竟然没能认出来。”余岚的手抹过眼睛，似乎是在擦拭泪水。 　　“你和陈浩昨天晚上有过争吵吧？”白老板突然提起了昨晚的事情，“我记得陈浩曾经大喊过一句‘我说过会双倍地对你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类似的话。” 　　“为什么要特地说出双倍的许诺？”白鬼微微歪头，“他想要代替谁来行使承诺？” 　　“并没有那么回事。”余岚却立刻摇了摇头，“只是……我和陈浩的婚期快到了，所以我心里总是不踏实，他也只能用各种好话来哄我。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陈浩，不是吗？” 　　白鬼深深看了一眼余岚。 　　感觉到“曲白”那双戴着红色“美瞳”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的时候，余岚的视线转向了他处。 　　“他们到底在哪里啊？”山路有些崎岖，孙勤勤感觉到身后两个人气氛有些怪，所以立刻扯开话题，“前面好像有个东西，我们去看一看。” 　　“不用了吧，我觉得我们还是报警，让警察来调查比较好。”余岚却立刻阻止，“之前陈浩说过想要去旁边的酒店看看，不如我们去那里找一找吧？” 　　“先去那里看看吧。”白鬼却已经做出了决定。 　　一行三人向孙勤勤所指的地方走去，然后就看到一个看起来荒废许久的山井，周围都是废石堆，石井上覆盖着一个铁质的盖子，上面还挂着一个布满锈迹的大锁。 　　“陈浩怎么也不可能自己钻进井里去吧？” 　　余岚的声音有些微颤，这使得白老板产生了疑惑。山顶处无处不在的血腥味使得白老板的嗅觉有些失灵，但他还是能够从余岚的声音中感觉到，她不希望这口井被打开。 　　带着这样的疑惑，白鬼直接走到山井前面，拿起了那把满是锈迹的大锁。 　　“虽然锁身生锈得厉害，但锁孔却并没有生锈。”白老板说着，看了一眼紧张神色外露的余岚，“说不定陈浩真的就在这里。” 　　“怎……怎么可能……”余岚眼神有些飘忽，“而且这么大的锁，没有钥匙也完全打不开啊。” 　　“余小姐，你可能并没有隐藏情绪的天赋。”白老板不动神色，但是右手掌心的表面浮现一层浅浅的红光，带着恐怖炙热的力量直接将石井上的大锁直接掰断。 　　“天啊！”孙勤勤目瞪口呆地看着白老板的动作，“那个锁已经生锈成这样了吗？” 　　“不要！” 　　余岚阻止的话刚说出口，白鬼已经在她的面前将井盖打开。 　　这口山井早就已经枯萎，所以当白鬼向井内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干涸的内壁，还有底部堆砌的碎石，这样的景象倒是让白鬼有些意外。 　　“怎么会……”就连余岚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因为余岚的失态，白鬼原以为会在井里看见陈浩的尸体。 　　不过…… 　　“井底石头上的颜色是……血？”因为石头将井填高，所以凭借空地上的光亮，孙勤勤可以看清楚那些暗红的颜色。 　　“是啊，是血。”白鬼突然叹了口气，再次转身看向余岚，“余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要问我？”余岚快速向后退了一步，“我怎么可能知道？” 　　这一刻，人偶“曲白”原本鲜红的双眸突然变成了暗红，那是属于白鬼自己的颜色。 　　接着，孙勤勤和余岚就看到了如同魔术一般的画面，在白鬼伸出的右手手掌上，竟然凭空燃起金红色的火焰，虽然微小，却是那样不可思议。 　　更加让人诧异的是，白鬼竟然瞬间抓住了余岚的手，将那一枚火苗直接……丢到了余岚的手中。 　　“啊啊啊！” 　　害怕被烧灼是人类的本能，所以余岚拼命向后退去，拼命甩着自己的右手，却根本无法阻止火焰在自己的衣袖上蔓延，她甚至可以预料到下一秒火焰会蔓延到她的全身。 　　“救我！！！！！” 　　“岚姐！”孙勤勤立刻脱下外套，准备向余岚的方向冲过去，却被白鬼直接拦住。 　　漠然地看着余岚被火焚烧，看着她在火焰中惨叫，白鬼最终却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余小姐，你真的痛吗？” 　　火焰中，原本在惨叫的余岚突然停了下来。 　　虽然火焰一直在她的身周燃烧，甚至越烧越旺，小小的一枚火苗，这会儿却已经将余岚的全身笼罩。但被笼罩在其中的余岚却连衣袖都没有被烧毁，依旧完好地站在火焰中。 　　“这……这是魔术吗？”孙勤勤难以置信地问道。 　　白鬼看了一眼不敢相信的孙勤勤，伸手又将一枚火焰丢在草丛里，那一圈草坪瞬间被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地残余灰烬。 　　“如果是正常的东西，早就已经被火焰烧毁。”白鬼向余岚走近了几步，就这么看着火焰中开始发呆的余岚，“但如果是已经不存在的东西，就算是火焰也无能为力。” 　　“所以余小姐现在想起来了吗？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白鬼再次问道，“你究竟怎么会死？” 　　“死……死……” 　　孙勤勤不断向后退去，如果她的理解能力没有出问题的话，“曲白”话语中的意思是说余岚已经死了？ 　　那么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余岚究竟是什么？！ 　　“死了？”火焰中温婉的女子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是啊，我好像真的死了，我想起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白鬼自己也揉了揉脑袋，昨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但他却好像睡死了一样，除了一个不知所云的梦之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还记得我说过，我认识谢警官的事情吗？”余岚身周的火焰开始褪去，站在白鬼和孙勤勤眼前的就好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余岚，看不出任何属于鬼怪的恐怖，“那个将我的朋友送去医院，并且陪伴他到最后的警察。” 　　“记得。”白鬼点了点头。 　　“那个朋友……陪我从小玩到大的邻家哥哥，小时候我甚至说过长大后要嫁给他这种胡话。”余岚的脸上露出苦笑，“邻家哥哥他，并没有考上高中，所以初中毕业之后就开始到处打工，后来加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帮派，过着在我看来乱七八糟的生活，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三个人一样，成了名副其实的街头混混。” 　　“但不管是过去还是后来，他一直都是保护我的邻家哥哥。”余岚说着，又看了一眼白鬼他们身后那口山井，“之前陈浩曾经说过吧，他准备跳槽去另一家报社做副主编。”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记者，而那个报社虽然是比不上《经济日报》的民报，但副主编的位置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做上去的，就算陈浩准备好了一大笔钱来周转，他还是缺少坐上那个位置的关键。”余岚的眼中突然出现恨意，“所以他想要卖一个大新闻，同时卖给报社和警方，在获得名利的同时，得到坐上那个位置的筹码。” 　　“新闻并不是那么好得到的。”白鬼从余岚的叙述中理解了一些事情。 　　“但如果有线人的话就不一样了。”余岚的双拳紧握，“陈浩那个混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服了我隔壁那个笨蛋，让他提供和窃取那些可怕黑道的资料。” 　　“就算是那些资料得手之后，陈浩还不满足！”余岚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他不想在提供资料，警方破获大案之后依旧默默无闻，竟然……竟然自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写成了报道，刊登在了新报社的报纸上！报道里不止提到了他自己的名字，还得到了我隔壁那个笨蛋的名字！” 　　“我好像听说过，之前新闻有提到警方破了一个大案子，但是还有一些漏网之鱼在逃。难道，你那个朋友的死是因为……”孙勤勤有些后怕地捂住嘴。 　　而余岚则是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那个笨蛋明明已经躲起来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要从躲避的地方跑出来，直接在街上被捅了一刀。虽然谢警官很快将他带去了医院，但最终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那个笨蛋已经闭上了眼睛。到了最后，陪伴在他身边的却只有那位谢警官而已……”余岚几乎要哭出声来。 　　“你们以为陈浩这种眼高于顶的人为什么会跑来这么穷酸的地方旅行？”余岚嘲讽似的笑了，“只不过是想要出来多躲几天而已。” 　　“而你也正好实行自己的计划，在这里将陈浩杀死？” 　　“继续和那个丑恶的男人待在一起，就连做出来的饭都有一股馊味。呵呵，我将陈浩杀死之后，就推入那口井中，将锁上的钥匙直接扔了出去。”余岚向着石井走了几步，“我听说经常有人在凤凰山顶失踪，所以想要试一试……如果没有人发现的话，也许我会继续带着罪恶活下去，如果被人发现了，那么我就直接去自首，无论是哪个结局，只要陈浩死了，我就开心。” 　　“但岚姐姐你也死了啊！”孙勤勤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岚姐姐你也会死？为什么井里的尸体不见了？！” 　　“恐怕是因为有人目睹了余岚将陈浩杀死的全过程。”白鬼看向余岚身后的某一处，“是不是，老板娘？” 　　原本一直都满脸和善的四合院从某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 　　“余岚和陈浩的尸体应该都在这里才对，现在却不见了。”白鬼半眯起眼睛，“老板娘你知不知道，尸体到哪里去了？” 　　老板娘依旧一脸笑呵呵地说：“那么新鲜的肉，当然是上桌了。我本来想要和几位客人说一声中饭已经准备好，现在看来几位恐怕是吃不到那么可口的全肉宴了。” 　　在老板娘脸色突然变得狰狞之后，她的头顶上也出现了一对姜黄色的犬耳。 　　“大姐，兄弟们说有的时候也想吃吃新鲜的肉。”那个畏畏缩缩的老板也从后面走了上来，他的头顶上有着同样姜黄色的犬耳。 　　那个老板的话音刚落，树丛里突然出现许多双正在发光发亮的眼睛。 　　“我想吃那个男的。”畏畏缩缩地老板竟然开始对着白鬼的方向流口水，“虽然看起来身体比较弱，没有三两肉，但感觉很干净，一定很好吃。” 　　“那就吃得干净一点。”老板娘并不在意，“别让以后的人再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哦？”白老板的嘴角勾起一丝饶有趣味的笑容，“要吃我吗？不知道阁下怕不怕磕牙？” 第50章 凤凰 　　余岚已经交代完了一切, 她就这么站在石井前面放空自己，好像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在这座山顶上, 她已经是一个死人, 不仅杀死了自己想要杀的人, 阻止了那样的家伙功成名就，就连她自己都已经死在了这里, 也算是一种偿命方式…… 　　既然已经死了，就不用害怕再被人伤害。 　　所以余岚就这么看着前方准备对抗老板娘夫妇的白鬼和孙勤勤, 并没有动弹。 　　“曲先生，我们也会死在这里吗？”孙勤勤努力缩在白鬼的身后，这个时候她能够倚仗的就只有面前这个自称“无业人士”的曲白，至少他还能够从手心里放出火来！ 　　“不会。”白鬼的语气很肯定, “不过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 你得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什，什么事？”孙勤勤依旧紧张地环顾着四周。 　　“记得告诉我你昨天晚上究竟做了什么。”白鬼也在观察着眼前的老板娘夫妇，以及周围的眼睛, 试图分辨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谁让我是一个好奇心十足的人。” 　　“我……” 　　“等事情结束之后，再告诉我好了。”白鬼说着，上前一步, 笑着看向老板娘，“听说凤凰山顶上有凤凰驻足, 却没有想到亲眼看见的却是一些丑陋的犬类。” 　　“那真是抱歉了。”老板娘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这里十年前开始就是我们的地盘, 这种肮脏破乱的小地方，怎么可能有那种尊贵的物种降临？哈哈哈哈，还是说你们这些弱小的人类，就等着凤凰降临来拯救你们了吗？” 　　“还是乖乖当我们的食物好了。”老板娘夫妇已经完全变成了半人半兽的状态，不只是姜黄色的耳朵，手部和颈部这些暴露在外的肌肤也都被姜黄色的毛发所覆盖，隐约可见一些棕色的斑点，拿着菜刀的爪子，看起来要比菜刀本身更加锋利可怕。 　　“人偶的身体，终究还是有些不方便。”白鬼咬了咬牙，“而且人偶的材质就算再珍贵，也仍然惧怕火焰。” 　　孙勤勤听不懂白鬼话语中的意思，只看到白鬼的右手在眨眼间遍布火焰，金红色火焰所爆发出来的热量，几乎要让孙勤勤觉得自己置身于熔岩附近。 　　“那是什么力量？”老板娘说着，就踹了一脚身边的男人，“你不是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吗？” 　　“闻起来……闻起来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啊！”那个半人半兽的怪物又认真嗅了嗅，“除了人类，闻不到其它的味道了。” 　　“你到底是谁？”老板娘似乎已经放弃从身后那个家伙口中得到答案，转而直接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 　　“刚才那位先生不是说过了吗？我只是一个人类而已。”白鬼不断地向老板娘他们靠近，而那些半人半兽的怪物也在不断向后退去，“我听说有的非人类痴迷于以人类为食。” 　　“人类可以对鸡鸭猪鱼动手，可以面不改色地吃下去，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吃人类？” 　　“当然可以。”白老板笑了，“反过来也是一样，人类也觉得将野兽烧烤后的味道特别香脆。” 　　火势越来越旺，老板娘他们身上黄色的毛发甚至都开始点燃火光。 　　“啊！！” 　　也就是在老板娘他们发现点子扎手，发现白鬼身上与普通人类完全不同的力量时，不远处四合院的方向突然传来男孩儿的尖叫声。 　　“是言灵！”孙勤勤立刻反应了过来。 　　“哈哈哈，那个是你们的同伴吗？”老板娘大笑着和身后的人一起向后退去，而周围那些发光的眼睛依旧在虎视眈眈，却并没有向孙勤勤他们靠近。 　　“追上去！”虽然知道言灵那个家伙不靠谱，但白鬼这个时候还是不禁想到了云绵，再加上他原本就打算将凤凰山顶上这群“野兽”解决掉，白鬼就向老板娘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孙勤勤显然有些害怕。 　　“你也可以留下。”白鬼一边走一边说，“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对付草丛里的那些家伙。” 　　听完白老板的话，孙勤勤立刻跟了上去。 　　当白鬼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老板娘他们站在隔壁那个据说已经停业了的仿古酒店门口。 　　另外一只有着姜黄色毛皮和深棕色斑点的怪物也站在那里，手中正抱着眼泪汪汪的言灵。 　　一看到白鬼他们到来，言灵就直接在抓着他的怪物手臂上咬了一口，顺便在怪物喊痛的同时，伸手夺过怪物手中的短刀，反手刺进了怪物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之后，言灵就在老板娘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逃回到了白鬼他们的身边，缩在孙勤勤的身后。 　　“好……好厉害！”看到言灵一连串的动作，孙勤勤都有些发呆，“言灵，你……” 　　“几年前从一个大姐姐那里学到的。”言灵眨了眨眼睛，“哦，不，是大哥哥。” 　　“你们站在这里不要动。”白鬼手中金红色的火焰，在言灵和孙勤勤的周围画出火圈，只身向老板娘他们走去。 　　酒店的大门在白鬼他们的面前打开，浓重到孙勤勤都可以闻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一直以来在凤凰山顶上失踪的人，他们的尸体都被藏在了这里吗？”白鬼看了一眼酒店的大厅，能够察觉到除了涌现的血腥味之外，还有同样无法忽略的腐臭味。 　　这整间大酒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乱葬岗，堆满了血液都已经干涸的尸体，任由它们堆砌和腐烂。 　　白鬼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不愿意去看酒店里面的景象。陈浩的尸体之所以从井中消失，余岚的尸体之所以同样不见，恐怕就是因为被老板娘他们丢进了这家酒店。 　　“不只是他们的尸体，还有他们的灵魂。”老板娘狰狞地笑着，“只要他们的尸体被禁锢在这里，他们的灵魂也无法离开这凤凰山顶。” 　　“欢迎来到我们强大族人的食物宝库！”老板娘大喊出声，“无论你是什么人，以为形单影只的情况下就可以胜过我们吗？最终只会和我们的食物一样被堆在这里，被我的族人连同灵魂一起慢慢咀嚼，就好像是加了香料的烤肉一样。” 　　老板娘的话音刚落，酒店周围的禁锢似乎被开放了一瞬间，使得白鬼和孙勤勤他们能够听见无数的惨叫声和呼救声。 　　那些恐怖的声音来自于被老板娘他们杀死的人类，他们有一些徘徊在酒店当中，静静看着自己的身体烂去。有的甚至仍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 　　随着许许多多的吼声响起，一只只看起来又像狗又像猫的兽类从酒店里冲了出来，与此同时周围的草丛里也出现了许多一样的兽类。 　　它们都有着姜黄色的皮毛，深棕色的斑点，健壮的四肢，尖锐的爪牙…… 　　上百只这样的野兽出现在白鬼他们的周围，正向他们不断发出低吼。 　　“看来我的族人今天确实也想要吃一顿新鲜的。”老板娘站在这些野兽的中间，很是轻蔑地看向白鬼，“只可惜就你们三个皮包骨头的，最后估计连塞牙缝都不够。” 　　“鬣狗。”白鬼认出了眼前的物种，“不，应该是斑鬣狗才对……以雌性为尊，喜食腐肉，成群行动的兽类。” 　　“认出来了又怎么样？” 　　“这里是凤凰山顶！是我们族人的地盘！”老板娘嚣张的话语，在凤凰山的上空处不断回响。 　　“你错了。”被孙勤勤护着的言灵突然开口，“既然是凤凰山顶，那自然是凤凰的居所，是凤凰所守护的地方。” 　　“小鬼，一切都只是30多年前的谣言而已。”知道眼前这些食物逃不走，老板娘反而乐得和他们戏耍，“凤凰从来没有出现过。” 　　“出现过哦！”言灵一派天真无邪地笑着，“30多年前我亲眼看见的，而且今天……” 　　“凤凰回来了！” 　　“无论你是谁。”白鬼的身周开始燃起火焰，但话语却是对后方的言灵说的，“不论是你还是孙勤勤，离开凤凰山之后，就忘掉你们今天所见到的一切。” 　　如今的凤凰山，不再是拥有凤凰的圣地，不再是被净化之炎包围着的净土。 　　这里有无数的尸体。 　　这里有无数惨叫着的怨灵。 　　这里还蹲守着一群将凤凰山顶占为己有的斑鬣狗。 　　这里脏乱，这里腐朽，这里愧对凤凰山顶之名！ 　　那么就再一次，让这一切脏乱腐朽，全部燃烧殆尽吧！ 　　白鬼这个时候的身体并不是什么鬼魂，也不是属于他自己的身体，而是一具人工制作的人偶。若是在此时此刻燃烧新红色的火焰，这具人偶就一定会被烧毁…… 　　于是白鬼以自己真正的模样，如同鬼魅一般从人偶的躯壳中走了出来，将已经变成空壳子的“曲白”丢到孙勤勤他们的附近。 　　“帮我照顾好这个壳子，很贵的。” 　　孙勤勤慌忙扶住和人类无异，但此刻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曲白”。然后才抬头看向前方已经变得无比陌生的红色身影。 　　金红色的火焰几乎笼罩了白鬼的全身，从背影只能看见及腰的黑发在火焰中扬起，红色的宽袖长袍看起来像是古装剧中常出现的式样，长袍下露出白色的长衣，金色的穗子点缀在袖口和衣角之处。 　　这样的穿着，如同正在祭拜神明的使者，似乎即将在一场召唤神明的祭典上进行祷告的仪式…… 　　白鬼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会选择这一身装束，但却意外的切合这一次出行的目的。 　　如今面对成群的斑鬣狗，以及被束缚的冤魂。 　　他说要进行的，不正是一场仪式吗？ 　　“你到底是谁？！”当褪去人偶的伪装，老板娘终于发现眼前的这一位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类，那力量是她从未见过的可怕存在。 　　“所谓的凤凰，也许从未离开过……”白老板的嘴角勾起弧度，“不信你看。” 　　火鸟的虚影出现在白老板的身后。 　　那种火鸟的虚影曾经多次在杂货店里出现过，与江涛签订合约的那一刻，与荀宝签订合约的那一刻，与许许多多的客人签订合约的那一刻，都曾经出现过这样难以辨认的火鸟虚影。 　　而这一刻，当火鸟的虚影快速扩张开，当虚影中的火鸟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就算是见识不多的孙勤勤，都能够脱口而出—— 　　“那是……凤凰啊！” 第51章 冥珠 　　“就这样看着果然还是那么壮观。”站在孙勤勤的身后, 言灵仰头看着天空中翱翔而过的凤凰虚影。 　　“言灵，刚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孙勤勤突然颤抖了起来, “你为什么说……亲眼看见过三十多年前的凤凰虚影？”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傻姑娘。”言灵的语气突然变得老气横秋, 原本如星的黑眸也变得漆黑一片，乖巧可爱的面容瞬间显现出古怪的邪意。 　　“你究竟是谁？”孙勤勤向后退了几步, 但终究不敢退出白鬼所划下的火圈。 　　“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而已。”言灵眯眼笑着，“那么大姐姐你知道昨天用厨房里的刀具, 将那三个混混砍伤的人是谁吗？啊，不对，那个人不就是大姐姐你吗？” 　　“你看见了？”孙勤勤的瞳孔瞬间缩小，立刻慌乱地说, “不, 那不是我！不是我！” 　　“老朽可懒得管你这个小姑娘的事情。”言灵向前了一步，看向前方正在对阵上百只斑鬣狗的白鬼。 　　这些斑鬣狗并不只是单纯的野兽，从他们的首领, 也就是那个老板娘的模样来看，每一个都处于半兽半妖的临界点上，所以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 　　此时此刻，凤凰的虚影只出现在白鬼的上方, 并不算巨大，但足以让周围上百只斑鬣狗不约而同向后退去。它们虽然依旧眼神凶恶, 依旧不断低吼，却开始察觉到眼前这个穿着红衣服的家伙, 并不是那些任它们食用的普通人类。 　　“凤凰虚影？”老板娘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白鬼身后的影子，“怎……怎么可能……凤凰竟然真的存在？” 　　“大姐，说不定只是个幻象而已。”身后的雄性鬣狗妖小心翼翼地说道，“说不定只是看起来很大的鸟而已，毕竟我们谁都没亲眼见过凤凰，那种传说级别的存在，真的会在破山上出现吗？” 　　重生七年，白鬼所能够使用的力量越来越多，拥有的能力也越来越多。但让白鬼有些无奈的是，这些能力中大多并非用来战斗，所以若是论战斗力…… 　　白鬼最擅长的就是用火焰来焚烧一切！ 　　不需要多么华丽的招式，不需要累赘的武器，最强大的火焰，足以将所有的恶意焚烧殆尽！ 　　“不管前进还是后退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斑鬣狗首领知道他们所做的事情一定不会被原谅，所以一声怒吼之后，上百只强壮的斑鬣狗半妖向着白鬼的方向冲了过来。 　　“吼——！！” 　　白鬼右手挥起，他正上方的凤凰虚影似乎得到了指令，瞬间化作漫天的烈火，舒展火焰双翅，一声如同凤鸣一般的声响之后，就冲向那些准备攻击白鬼的斑鬣狗俯冲而去。 　　“吼！！” 　　“把我们真的当成野兽的话，你会后悔的！” 　　看到作为前锋的斑鬣狗全部在烈焰中被焚烧，发出痛苦的悲鸣。 　　但让白鬼感到不对劲的是，似乎有属于灵魂的力量从那些斑鬣狗的尸体中飞出，如同被什么东西吸引掉一样，冲入那栋充满血腥味的大酒店中。 　　老板娘化作巨大的斑鬣狗，一跃而上，来到酒店大门的屋檐处，俯视着酒店外被金红色凤凰缠绕和保护着的白老板。 　　“你以为这里只是食物库这么简单吗？”老板娘的声音里有着得意，“自以为正义的家伙，就让你见识一下怨灵、怨念以及不断蔓延的黑暗所汇聚而成的力量吧！” 　　老板娘的话音刚落，黑色的烟雾从酒店的大门和各个窗口瞬间冲了出来，带着最猛烈和迅速的攻击，试图将白鬼和凤凰火焰全部吞噬！ 　　“看看究竟是你那真真假假的凤凰厉害，还是我这怨灵腐蚀的力量更厉害一些！”老板娘低头看着一动不动的白鬼，“乖宝宝，将眼前的美餐，吃掉吧！” 　　“正义？”带着腐蚀力量的烟雾就在眼前，白老板却只是挑了挑眉，“我可从没说过我是正义，最多只是看到一些碍眼的东西，所以想要……全部烧掉而已！” 　　在拥有绝对力量的人面前，这些诡计又算得了什么呢？ 　　火焰冲天而起，比之前庞大百倍的凤凰如同火焰的风暴一般吹散烟雾，冲向天空！ 　　在又一声更为嘹亮的凤鸣之后，足以让凤凰山周围的居民都捕捉到的巨大凤凰身影在山顶处掠过，最后瞄准了重新凝聚的黑色烟雾，俯冲而下。 　　连带着四处逃散的斑鬣狗，甚至早已被污染的大酒店本身一起，全部被火焰包围，熊熊的烈火升腾而起，任何让人厌恶的污浊都无法逃离。 　　“小凤凰，将眼前的一切，都烧掉吧。”白老板微微一笑。 　　“传说中的净化之炎真是名不虚传。”这个时候，言灵已经走到了白鬼的身边，看着眼前正在灼烧的一切，以及正在惨叫的一切生灵和死灵，“不，甚至要比我所听说的更加美丽，更加夺目。小子，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你究竟是谁？”白鬼的指尖缠绕着金红色的火焰，那似乎是力量的核心，虽然渺小，却有着让人畏惧的灼热。 　　按理说，白鬼现在身周的温度就如同小太阳一般，但这个“小男孩”却能够无比自在地站在自己身边。 　　“我……”言灵刚想要说什么，却突然看到了有些不对劲的景象，“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被斑鬣狗囚禁起来的人类灵魂也在被灼烧！” 　　在火焰中，好不容易从酒店中逃出来的魂魄，包括属于陈浩的半透明魂魄，都陷入到火焰之中，被烈火不断焚烧，不断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这不对，这不对！”言灵一直都非常冷静的表情突然慌乱起来，“你们一族的火焰力量是净化的火焰，被净化之炎烧灼的灵魂会安全地离开人世，回去地府轮回之地才对！为什么你的火焰却在让他们灰飞烟灭？！” 　　言灵突然向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白鬼。 　　“你的火焰不对劲，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身体中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那些灵魂会灰飞烟灭吗？”白鬼也是第一次在人的灵魂身上使用这种力量，想要收回，却发现这些火焰如同尝到了甜头一样，不断吞噬着那些灵魂。 　　“这么多的灵魂，一起灰飞烟灭的话就糟糕了。”言灵的表情变得纠结，下一秒就对白鬼大声说道，“小子，将你口袋里的冥珠丢出去，丢去火焰的中心！就是那枚玻璃珠子！” 　　如果不是言灵提醒，白鬼恐怕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还藏着那么一个东西。 　　考虑到这东西来历不明，多半不是什么好物，白鬼毫不犹豫地就拿出那枚玻璃珠子，向灵魂正在灼烧的地方扔了出去！ 　　被称为“冥珠”的东西并没有被火焰吞噬，反而神奇地飘浮在火焰的上方。 　　原本透明的珠子，在火焰之上却变成了黑紫色，向外散开的暗光如同在用微薄的力量与凤凰的火焰抗衡。 　　下一刻，所有被焚烧着的灵魂如同受到了指引和召唤一样，竟然化作一道道黑紫色的光，从各个角落冲进那枚小小的冥珠当中。 　　冥珠将周围的灵魂吞噬只花费了很短的时间，最终只剩下不甘的斑鬣狗在升腾的火焰中被灼烧成灰烬…… 　　悠悠转转，飘在空中的冥珠最终飞回到了言灵的手中。 　　如果这枚珠子拥有意识，一定是知道言灵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 　　“可惜了。”看看手中“吃饱”了的冥珠，言灵叹了口气，“这么好用的东西，却只是一次性用品。” 　　“你到底是谁？”看着被烈焰烧灼成废墟的周围，又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晕倒在后方的孙勤勤，白鬼又一次问道。 　　“你可不应该忘记老朽。”言灵说话的同时，竟然变成了一阵白色的烟雾，只留下一对漆黑的双眼，将白鬼的记忆唤醒，“难得老朽心心念念想要将你小子带回地府去培养。” 　　“是你？！”看着再次变回小男孩的言灵，白鬼的表情难得纠结了起来，“你，您不会是占据了这个孩子的身体吧？” 　　白鬼自然不会忘记那白色的烟雾，不知道为什么到处为百鬼杂货店介绍生意的“老人家”，曾经附身在林老的身上，坚持不懈想要招揽自己的神秘“老者”。 　　“老朽是摧残祖国花朵的那种人吗？”言灵一脸生气的样子，“现在就是我真正的模样。” 　　“但我记得您曾经提起过，自己的真容是一位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者。”白鬼面对眯着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言灵，实在喊不出“您老人家”这个称呼。 　　“老朽就是喜欢说谎，你待如何？”言灵依旧笑眯眯的，“以后也请记得努力分辨。” 　　“那您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被困在酒店里的那些冤魂？”虽然知道言灵的身份不一般，但白鬼见多了他任何事情亲力亲为的模样，所以如果言灵点头的话，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一半一半。”言灵深深地看了一眼白鬼，“一半是为失踪的冤魂而来，另一半却是为了取走你小子的灵魂，带回地府去打下手。” 　　“可能要让您老失望了。”白鬼看着凤凰的火焰化成虚影，在凤凰山的山顶翩飞而去。如果三十多年前真的出现过凤凰虚影，应该会和如今的景象很相似吧？ 　　“老朽也改变主意了。”言灵看了看手中的冥珠，“你现在可能还无法进入地府。” 　　“那还真是可惜。”白鬼倒是有些吃惊，毕竟这一位之前如此紧追不舍，这会儿竟然准备放弃把他拐进地府？ 　　“小子，你以为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言灵叹了口气，“你们家族所觉醒的火焰，必然是最适合地府工作的净化之炎，就算能烧毁凡物，也无法烧灼灵魂。但你小子身上的火焰，却带着那样毁灭性的力量，将周围的一切活物与死物全部焚烧殆尽。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未曾发生过，也并不适合让现在你的进入地府。” 　　“您老对于我的了解似乎很深。”白鬼记得眼前这一位曾经说过，是第一次遇到他这样的力量，以及这样死而复生的情况，现在却似乎对他背后的家族都十分了解。 　　也许就如同言灵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习惯了说谎。 　　最重要的是……在白鬼看来，自己的亲生父母只是最普通的企业家而已，除了有钱之外，没有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为什么在言灵的口中……这种力量似乎来自于家族传承一样？ 　　“但这些和我无关不是吗？”白鬼将一些想不通的东西抛在脑后，勾唇一笑，“无论是净化还是毁灭，对我而言都是强大的力量，并不会让我感到困扰。感到困扰的只有您老，不是吗？” 　　正是因为拥有力量，所以才会对自己的强大充满自信。 　　“确实如此。”言灵摇了摇头，“你小子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自然高兴，老朽这边却……” 　　“算了，就让你小子继续这么活着好了。等老朽研究透了你身上的问题，再把你抓到地府去。”言灵说着，正准备转身离去，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上次老朽似乎说过，有人看中了你店里的东西，准备杀人夺宝。” 　　“的确，我一直都在等候着。”白鬼自然没有忘记言灵上一次的叮嘱。 　　“对方看上的，并不是你珍藏的那些宝贝。”言灵的语气严肃起来，“而是你小子的身体。” 　　有人想要他的身体？ 　　得知这个也许很重要的消息，白鬼却满是疑惑。 　　“不过算了。”小男孩模样的言灵挥了挥手，“以你现在的力量，对方恐怕不是你的对手。” 　　“请等一下。”看到言灵准备离开，白鬼却又突然将他叫住，“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我又该如何称呼您老？” 　　“就称呼老朽为……老阎好了，阎罗的阎。”明明是如此稚嫩的男孩模样，脸上都还留有肉嘟嘟的婴儿肥，但言灵，不，阎灵的语气却特别老气很秋，“这山顶上还有两个漏网之鱼的魂魄，对方可能还有一些未了的心愿，你就当做新的客人来招呼好了。” 　　说着，阎灵立刻化作白色的烟雾，如同清晨的雾气一般，顷刻消散在这山顶的树林处。 　　阎灵从白鬼面前消失之后，却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直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个电话号码。 　　“喂，是我。”阎灵没等对方开口，就直接说，“你不用行动了，事情有了变化，冥珠……突然出了故障，你要找的小凤凰也已经飞走，咱们的计划恐怕已经行不通。” 　　“什么，你看到了刚才凤凰山顶上的凤凰虚影？所以猜到我们现在在凤凰山？”阎灵听到电话那头的话语，假装感慨地说，“那又如何，后来小凤凰就这么离开了，很正常嘛。” 　　“我违约？” 　　“嘿嘿，违约又怎么样？”阎灵突然笑了起来，“老朽又没有什么损失，倒是你……你连小凤凰是谁，长什么样子，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没有老朽的话，你还不是什么都找不到。” 　　“你自己找？那老朽就祝你好运了。”阎灵说完，直接挂断电话，喃喃自语着，“小凤凰，这场捉迷藏你可得赢，不然老朽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哎呀，不知不觉，好像又站在小凤凰那边了。”阎灵惊觉这个事实之后，也并不在意，继续一蹦一跳地下山去。 　　而远在锦绣城的某一栋高楼上，姿态雍容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语气颤抖着对身后的男子说：“老公，你看到了吗？刚才……刚才天空中好像出现了凤凰！” 　　“怎……怎么可能？！”男子的声音同样有些颤抖，虽然听起来是在执意，却不断地向凤凰山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凤凰山吧？” 　　“老公，你说晓晓他……”白夫人的眼中深藏痛苦和希望。 　　“别想太多，太多的希望也许会让人更痛苦。”男子将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幼子一起搂入怀中，“晓晓他，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能够觉醒那个血统。更何况，虽然我们的家族有那个血统，却从未听说有人能够死而复生……” 　　“就算是三十年多年前在凤凰山顶上展现凤凰虚影的那位叔叔，最终也还是在那场大火中去世了。”男子虽然在安慰自己的妻子，却也不禁联想，如果能够展现凤凰虚影的人都已经死去，那么如今出现的凤凰虚影，又是因何而来。 　　“我知道。”白夫人深深记得自己用了多少力气，才从大儿子的逝世中清醒过来，但每一次想起白晓，心还是很痛很痛。 　　沉寂了三十多年，一度陷入人口失踪的灵异事件，从昔日度假胜地，变成传言中鬼怪聚集地的凤凰山，今时今日再次为世人展现凤凰虚影！ 　　对于社交网络、电视以及各大报纸报刊而言，似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类似的标题，来述说这一次被无数人见证的奇迹。 　　#凤凰觉醒# 　　#终于醒来的凤凰山# 　　…… 　　而在凤凰山顶上，白老板却还有一笔生意没有做。 　　将依旧昏迷着的孙勤勤搀扶到一开始的那口山井附近，重新穿上“曲白”躯壳的白鬼就看到鬼魂状态的余岚果然还站在那里。 　　“我该怎么办？”余岚看到了刚才的凤凰盛景，却无心感慨，只是独自落泪，“我现在还能不能回家？我想去看一看……去看看那个人生活过的地方，去看一看以这副鬼魂的模样，能不能再见他一眼。” 　　“你是说那个让你杀了陈浩的邻家哥哥吗？”白鬼将孙勤勤在井边方向，顺便问了一句。 　　而余岚也点了点头。 　　“如果是他的话，不是从一开始就在这里吗？”白鬼没有抬头，“从我们的旅车出发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啊。” 　　“什么？！”余岚震惊地看向白老板，接着又发现白老板向林子的某一处伸出手去。 　　那个地方，一个身穿警服的半透明身影缓缓出现。 　　谢警官？ 　　对方越走越近，但那张属于谢冠华的脸，却一点点发生变化，变成某个余岚非常熟悉，一直烙印在内心深处的容貌。 　　那不是谢冠华。 　　那是…… 第52章 草莓糖 　　“是你……” 　　属于谢冠华的脸渐渐变成了余岚熟悉的样子, 右脸上有一道疤痕划过，使得原本端正的容貌染上狰狞, 但却如此专注地看着身体同样变成半透明的余岚。 　　“你一直都在？”余岚愣在原地, 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 　　“我想见你。”那个人看向余岚的双眼中满是柔情, 与身上暴露在外的伤痕和纹身形成了强烈反差，“但不敢见你……有的时候我会像, 如果我是谢警官那样的好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 　　“你为什么这么傻！”余岚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 “为什么躲得好好的，却要跑到街上去？” 　　“我想见你。”那个人又一次说道。 　　只是这一次，余岚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滴落下来。 　　原来人死后，也还是会流泪。 　　“如果你一直跟在余岚的身边保护她, 昨天晚上应该阻止她。”白老板正盘算着为什么阎灵觉得这两个家伙会成为杂货店的客人, 又或者自己可以卖给他们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我被那些妖怪当成了猎物，就算已经是死去的灵魂, 却依旧不折不挠地想要吃掉我。”那个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想到，余岚她竟然会傻到……” 　　“为什么不好好和陈浩在一起呢？”那个人似乎非常不解。 　　“你说我傻，那你又为什么傻到去做陈浩的线人？”余岚苦笑了一声。 　　“因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给不了你想要的稳定生活。”那个人走向前来，似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能将余岚抱住, “而陈浩对我说，他能够给你想要的一切。” 　　“你果然是个傻瓜。” 　　一个背叛组织的混混, 一个杀死未婚夫的女人，就算错过了爱情，也不会变得干净无瑕。 　　但如今两个人都已经成了鬼魂，人世间的律法似乎已经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曲先生。”余岚突然将一个看起来很古怪的卷轴递给白鬼，“那个……叫言灵的小男孩说，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白鬼有些疑惑地接过，展开卷轴读了一会儿，就将卷轴重新合上，对眼前的两个鬼魂说：“你们可以把那个小男孩当做地府的使者，你们一个出于私利进行告密，使多人在械战中丢掉性命，甚至伤及无辜。一个出于私仇杀死陈浩，使双亲饱受愁苦。人世间的法律已经无法涉足，所以地府对二位进行了提议，先行对凤凰山顶进行重建，再回地府受刑。” 　　“也就是说，在凤凰山顶变回最初的模样之前，你们两个人估计得一起留在这个山顶上重建这个旅游景点，哪里都去不了。”白鬼倒是没有想到，阎灵还惦记着如今被烧成废墟的凤凰山顶。 　　“真的吗？”对于这份审判，余岚和她的邻家哥哥在诧异的同时，又不禁将双手握在了一起。 　　“不算什么好事，毕竟地府的刑罚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白鬼看了一眼山顶的方向，“如果你们想要逃走的话，面临的后果可能更可怕。” 　　“我们不逃走。”余岚与身边的对视着，“但我们现在只是鬼魂，该如何重建凤凰山顶呢？” 　　“地府人手不够又穷，在这方面可能没办法为两位提供帮助了。”白老板摊了摊手，“不过在下所经营的杂货店，可以为两位提供正常活动的身体。鉴于地府实在太穷，提供身体以及相关手续只能由二位赊账，在二位去往地府之前，再由二位分期还清。” 　　“……”这家伙，是在压榨鬼魂劳动力吗？ 　　不管怎么说，两个鬼魂还是感谢地向白老板低头，看到孙勤勤悠悠转醒之后，就笑着隐去身形。 　　“已经结束了吗？”醒来的孙勤勤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曲白”，几乎要觉得自己刚才见到的那个红色身影只是一个梦，也许从余岚的鬼魂开始，一切都是她做的一个荒唐梦而已。 　　“结束了。”白鬼笑了笑，“之前我曾经说过，事情结束之后希望孙小姐可以满足本人的好奇心。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孙勤勤的脸上有些恐慌，“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我只记得半夜的时候，那三个混混突然撞进的我的房间里！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我在房间里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上却完好无损，手上却握着一把沾满血的菜刀！” 　　“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应该会更加害怕才行。”白鬼打量着眼前的孙勤勤，“但孙小姐你……就好像习惯了这类事情一样。”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孙勤勤点了点头，“自从我中学毕业之后，就时不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些都不重要了。”白鬼直接转身向山下走去，“事情已经结束，孙小姐应该有旅行社的电话吧，尽早让他们派车把你送下去。” 　　“那么曲先生您呢？” 　　“我想再看看这凤凰山的风景。” 　　与孙勤勤话别，白鬼一个人沿着山路向下行走。 　　一直以来，白鬼以为自己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会拥有能力也只是因为一个意外的契机。 　　但从阎灵似真似假的话语中，白鬼发现阎灵似乎认为他的这份力量来自于家族和血脉觉醒。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难道白家以前也曾经出现过和自己拥有一样力量的人？ 　　不……想起阎灵最后所说的话，白鬼又觉得自己的力量可能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所拥有的火焰能够净化一切，而自己的火焰却似乎在毁灭一切。 　　还有凤凰山顶上的凤凰虚影。 　　如果这份力量真的来自于血统，那么三十多年前在凤凰山顶展现凤凰虚影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来自于白家？ 　　还是不对。 　　白鬼不禁皱眉。 　　如果这份力量真的来自于白家的血脉，那为什么他的父母完全不知道“死而复生”或者说“风华涅磐”的事情？ 　　“叮铃铃！” 　　就在这个时候，白鬼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怎么了？绵绵？”看了看来电人的信息，白鬼很快接通了电话。 　　“老板一！老师让我们画了明信片寄回来哦！不过我觉得明信片肯定寄得很慢，所以已经把明信片的照片给你发过去啦！记得看！我去玩啦！”小跟班欢快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又匆匆忙忙地挂断电话，但至少还没有忘记在挂掉电话之前给白老板一个隔空飞吻。 　　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白鬼就打开云绵发来的图片信息。 　　白色的明信片上，画技拙劣的云绵用彩色的笔绘制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周围还有很多粉红色的不明物体，为了防止老板认不出来，云绵绵小朋友还特地标注了—— 　　绵绵，老板和草莓棉花糖。 　　感觉就像是一家三口一样。 　　“就这样吧。”站在山路上，看着凤凰山周围的云雾，白老板笑了，“普普通通地生活着也是一件好事，百鬼杂货店也该重新开张了。” 　　而在百鬼杂货店的门口，已经有一个人拿着一张卡片徘徊在那里，反复看了闭店声明几次之后，对方才幽幽叹了口气说：“算了，明天再来看看，希望这家店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七天之后，白老板和云绵大包小包地回到百鬼杂货店，却意外地发现隔壁晨曦书店竟然也挂上了闭店的招牌，估计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人上门来向白鬼追问“曲白”的事情。 　　将大袋大袋的行李堆放在茶几上，白鬼顿时开始苦恼起收拾的问题。 　　这些行李当中，有一些是衣服之类的生活用品，但还有一些是白鬼和云绵利用几天的时间一同外出旅行的时候，从各种诡异的地方收集来的新货。 　　比如黑虎城的秘药师，青龙城的老道士等等……想要从这些家伙的手中进货，需要的却并非是金钱，而是以物易物。 　　因为很少有人能够给出让他们心动的代价，所以他们也从来不对外做生意，白鬼算是他们少有的固定客户。 　　事实上，其中有一些人，他们本身就曾经是百鬼杂货店的客人。 　　让这些隐士最为不理解的是，得到了这么多宝物的白鬼，他的目的竟然是用这些宝贝去换钱？！ 　　实在是难以理解…… 　　将贴有各种标签的瓶瓶罐罐临时堆放在茶几上，白鬼需要再将它们整理一遍，最后才将其中最珍贵的一部分藏入地下室中。 　　“有人吗？”就在白鬼准备开始整理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来过几次，但是店门都关着，现在老板已经回来了吗？” 　　“请进。”看着推门而入的年轻女子，白鬼竟然发现这又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欢迎来到百鬼杂货店。” 　　米晓，曾经和“曲白”参加同一个读书会，身份是作家，是某一本著名爱情畅销书的作者。 　　那个希望“曲白”能够在她的新小说当中化身为男配角的女人。 　　“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尚且显得风尘仆仆的白老板难得身穿一身米白色的男装，再加上及腰的长发整齐地扎着，倒像是从漫画里走出的…… 　　“您就是老板？”米晓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看起来就像是故事里的完美男配一样。” 　　“哦？还是男配角吗？”白老板礼貌地笑着，却放弃了在招待客人的咖啡里加奶加糖，因为茶几上放满了瓶瓶罐罐，所以只能亲手递给眼前的客人。 　　“还？”米晓有一阵疑惑，但很快就解释说，“毕竟在我们惯有的设定当中，男主角的设定还是要更加霸气一些。” 　　“那么就看看我这个男配角，能够为新来的客人做些什么？”白鬼邀请米晓一同在沙发上坐下。 　　“这个……”这位畅销书作家似乎有些难以言语，犹豫了一下之后就先行转移话题问道，“老板知道隔壁的书店为什么闭店吗？” 　　“可能经营不善倒闭了吧。”白老板脸上依旧带着招待客人的标准笑容，“毕竟原本就没有什么生意，而且还有一个糟糕的老板。” 　　“您真会开玩笑。”米晓不禁莞尔，“其实我还是挺喜欢那家书店二楼的氛围，所以经常会跑到这里来看书，突然闭店还真让人有些不习惯。” 　　“而且书店老板应该也不像您所说的那么糟糕。”米晓带着回忆的表情说道，“朋友总说我很善于观察，所以各种观察的结果告诉我，隔壁那位书店老板可不是普通的商人。” 　　“何以见得？” 　　“毕竟如果他只是普通书店老板的话，无论是身上的穿着，还是佩戴的手表袖扣等等都实在太过昂贵了。更重要的是……”米晓看了眼门外，“那位经常在书店里帮忙的夏先生，虽然总是被那位老板称作是打工仔，却总是开着名车进出。” 　　“说实话，这种富家大少体验生活的戏码在我看来实在是太过拙劣。又或者对方从一开始就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被看破。”米晓拨弄了一下精细打理过的直发，“如果再加上一位不清楚对方身份，又情不自禁与书店老板陷入爱河的青涩小姑娘，那就是小说当中最经典的套路了。” 　　“所以，这位客人的愿望，是想要成为隔壁书店的老板娘吗？”白鬼自认为得出的结论。 　　“哈哈哈哈。”米晓却在这个时候大笑了起来，“我看上去像是青涩的小姑娘吗？虽然那个老板看起来条件不错，但和那种冷冰冰的脸在一起呆久了，恐怕我会坐立不安。” 　　顿时，白老板觉得眼前这位女士简直就是难得的知己。 　　“我叫米晓，我是一名爱情小说作家。”米晓重新介绍了一下自己，“这一次来到贵店寻求帮助，是因为我缺少下一本书的灵感。” 　　“寻求灵感吗？这倒是一个难得的生意类型。”白鬼开始思考自己的库存当中，有哪些可以帮助眼前的女士实现愿望。 　　“自从我的上一本畅销书之后，我尝试写过许多同类型的小说，但成绩都以惨淡收场，有的甚至直接被出版社拒稿。”年轻的小说家流露出一丝苦笑，“出版社的编辑说，我的第一本书可能只是机缘巧合，而后面所写的那些‘垃圾’根本无法给人爱情的味道。” 　　“所以我想，如果能够亲身经历一次完美的爱情邂逅。体验的时间不需要太久，相信我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够写出突破巅峰时期的文字！” 　　米晓的眼中流露出憧憬，但白鬼还是忍不住问道：“通过与本店交易，您甚至可以直接一跃成为豪门新贵，而您所要的却只是一次灵感的激发？” 　　“抱歉，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魔法……那么对我而言魔法绝对不是送我走到人生巅峰的捷径，而是让我一步步走向巅峰的工具。” 　　“比起一步登天，我还是更享受寻找一条正确的路，然后一步步攀登的过程。”米晓说着，从沙发上起身，“不知道老板能否满足我的心愿？” 　　“本店正好有适合客人的商品。”白鬼的手在茶几上那些瓶瓶罐罐上方拂过，最终拿起一个玻璃小瓶子，里面放着一颗粉红色糖果一样的小药丸。 　　“服下这枚药丸，您会遇到命运为您量身制作的完美爱人，也自然能够邂逅最完美的恋情。不过……”白老板还是不忘记说清条款，“药效只有短短半个月而已，希望不会让客人觉得时间太过短暂。相对的，这颗药的价格也并非太过昂贵。” 　　听到老板所报出的数字，米晓实在有些目瞪口呆。不过按照老板的补充说明，他们的交易可以利用平台来完成，可以等到米晓确定药效起作用之后再付款。 　　“老板，您就不担心我耍赖吗？”因为价格而有些忐忑的米晓忍不住问道，“如果药效起作用了，我却拒绝付款怎么办？” 　　这么说着，米晓却已经开始掏出自己的手机进行付款。如果药的效果真的如老板所说的那样，那么这一笔付出是绝对值得的。 　　更何况，她也很相信将百鬼杂货店推荐给她的那个人。 　　“与本店的交易，并不是耍赖就可以破坏的。” 　　白老板的笑容在米晓的眼中竟然变得有些可怕，接着一个火鸟的虚影突然出现在她与老板之间，没等米晓感觉到惊慌，虚影就再次消失不见…… 　　“交易成立。” 　　也许是因为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证药效，米晓刚刚回过神来就已经将玻璃瓶中的药丸吃了下去。 　　药丸的味道让米晓觉得有些吃惊，所以虽然她已经走到杂货店门口，仍然忍不住回头对老板说：“老板，没有想到你店里的药还挺好吃的，就像是小朋友们喜欢的草莓糖。” 　　草莓糖？ 　　看着米晓开车离开的身影，白鬼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那药丸虽然是粉色的，但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没有味道，入口即无才对，怎么可能会尝出草莓的味道？ 　　“老板，我去和朋友玩！” 　　云绵绵小朋友的身影正准备和白老板擦肩而过，就突然被表情可怕的白鬼抓住小手臂。 　　“老……老板……”云绵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坏事降临，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最近闯过那些祸。 　　“云·绵·绵！”老板只有在事态严重的时候，才会这样一字一顿地喊出云绵的名字，“你有没有偷吃茶几上的什么东西？” 　　“我……”小跟班的眼神有些飘忽，不一会儿就缴械投降，认真诚恳地坦白说，“我，我之前看到瓶子里有一颗草莓糖，觉得肯定是不小心混进去的，所以就拿起来吃掉了！” 　　白鬼：“……” 　　“但那颗草莓糖一点都不好吃！一点味道都没有！”云绵绵小朋友还非常理直气壮地叉腰，“所以我后来又放了一颗更好吃的草莓糖进去，绝对没有闯祸！” 　　“……”白鬼无奈掩面，“绵绵，你最近半个月还是和学校请假，好好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 　　“诶？！！”云绵绵小朋友顿时紧张起来，“老……老板，我，我是不是吃了坏东西？我，我……绵绵会不会死掉？！” 　　看着小跟班瞬间眼泪汪汪的样子，老板只能安慰地摸摸云绵绵的小脑袋。 　　“放心，只要不出门就不会有事情。” 第53章 外卖员 　　离开杂货店之后, 米晓拎着包走在街上，虽然精心打理发型, 穿着体面, 妆容得体, 晚上也不差……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人生路上似乎总是与自己向往的爱情擦肩而过。 　　当米晓还是一个不知名写手的时候, 没有人看得上她这个无业人士。等米晓不小心因为一本书而开始被称为“作家”和“小说家”之后，又多了许多腆着脸凑上来的人。 　　对于这些, 米晓只能一一拒绝。再加上因为职业的关系，米晓总是喜欢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赶稿，人际关系可以说非常糟糕。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粒粉红色的小药丸真的能够让她邂逅爱情吗？其中的原理究竟是什么？ 　　送上门的完美邂逅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原本晴朗的天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没有带伞的米晓看了一眼周围，因为不知不觉走出了商店街的范围，所以这会儿附近并没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 　　于是米晓加快了脚步, 不顾脚下踩着高跟鞋，就这么在越来越大的雨中跑得飞快。 　　车站就在前面，只要加快速度，就很快能够去车站避雨了！ 　　米晓一边赶路, 一边忍不住想……如果那些爱情小说中的经典情节再现，那么有可能会有一辆豪车从女主角身边开过, 车轮溅起的泥水打湿她的长裙，有情而多金的男主角会从车上下来道歉。 　　接着完美的男主角应该会把女主角带进服装店, 以赔偿的名义让她可以挑选一件喜欢的时装。最后两个人会一同前去高档餐厅，以完美的晚餐为男主角的道歉画上句号，也为两个人今后的感情发展拉开序幕。 　　虽然是堪称完美的邂逅，不过米晓却觉得这样老套的情节可能并不会受到如今读者的喜爱。 　　这么想着，米晓开始穿马路，向马路对面的车站走去。 　　“啊！” 　　车轮急刹车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些温热的液体撒在了米晓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米晓觉得自己真的遇到了爱情小说中的老套剧情，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刹车的声音不是来自于什么豪车，溅起的雨水也绝对不可能是那样温热的温度。 　　转过头去之后，米晓就看见一辆大电瓶车紧急停在自己的身边，电瓶车的前面装着一个大篮子，里面放有各种各样的外卖盒，用一次性雨衣包裹着。 　　电瓶车座椅前面塞着一堆外卖盒，就连电瓶车的车把上都还挂着一碗汤，从包装袋外的水迹来看，那显然就是刚才泼在米晓身上的罪魁祸首。 　　而从对方身上的制服来看，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外卖员，顶着大雨也必须完成工作，看起来挺不容易。再加上洒在米晓身上的汤汁只是一小部分，早已经和衣服上的雨水混为一体，所以米晓并没有太过在意。 　　“小姐，对不起！”戴着头盔的外卖员却似乎特别不好意思，“头盔上沾了雨水，所以视线都不清楚了。” 　　“没事，我自己也很不小心！”大雨之中，米晓笑着摇摇头，“你快点去送外卖吧，雨越来越大，你也该早点回家。” 　　“这个给你。”外卖员从口袋里取出两包东西，直接递给米晓。 　　其中一包是没有拆开的纸巾，另一包则是一次性的雨衣。 　　“还有这个！”外卖员又从车框里取出一个便当盒，“我多买了一份网红莲藕，你留着吃！” 　　没等米晓开口拒绝，外卖员已经重新发动电瓶车，直接将东西塞到米晓手中之后，就快速离开了。 　　看着手里的莲藕、纸巾还有一次性雨衣，米晓脑海里那些惯有的爱情套路全部都烟消云散，毕竟和豪车、时装还有高级餐厅相比，这样的礼物实在是有些接地气。 　　这总不会就是完美的爱情邂逅吧？ 　　米晓的脑海里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就立刻自我否定掉了。毕竟她连那个外卖员的名字和长相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和对方再次相遇呢？ 　　因为走几步路就到了对面的车站，所以米晓并没有动用那一包一次性雨衣，只是拆开纸巾擦拭了一下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还偷偷吃了一片外卖员送的莲藕。 　　味道真的非常不错。 　　米晓所在的小区比较偏僻，房价不高，租金更是便宜，但却是米晓用自己攒下来的稿费购买的第一套房子，就算她所在的公寓楼里有许多情况复杂的租客，也还是能够开开心心地安居在自己小窝里。 　　带着满身的雨水冲进家门，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又将所有的换洗衣物全部都清洗干净，米晓这才在电脑前面坐下，浏览了一下网络上对自己连载书籍的评价。 　　评价有好有差，但大部分都非常中肯，所以米晓也挑选一些值得修改的地方记录了下来。 　　等停下手上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所以米晓就决定先去楼下丢个垃圾，再回来给自己做顿好吃的犒劳一下。 　　可就在米晓丢完垃圾，再次坐电梯准备上楼的时候，一个穿着熟悉外卖制服的家伙也跟着走进了电梯。 　　该不会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外卖员吧？虽然米晓的脑海里有这样的想法，但因为身穿相同制服的人有很多，所以米晓不可能主动过问。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外卖员当着米晓的面摘下了头盔，笑着看向米晓说道：“你是不是……之前在路上的时候……” 　　“你真的是那个外卖员？”米晓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存在，而且那个摘掉头盔的外卖员长得竟然挺好看的，朗目疏眉，身材挺拔，笑着的时候更是俊朗。 　　长那么好看，不去当模特却去当外卖员，是想红遍网络吗？ 　　“是啊，之前的事情真是抱歉！”外卖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小姐你就住在这里。” 　　“你是来这里送外卖的吗？”电梯正在向上行，但米晓却看见外卖员的手中什么都没有。 　　“不，我就住在这里，昨天晚上刚搬进来的。”外卖员看了一眼电梯里亮着的楼层按钮，“而且我们好像还住在同一层。” 　　“这么巧？那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米晓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新邻居你好，我叫米晓。” 　　“米小姐好，我叫白天武。”外卖员将自己的右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之后才握住了米晓伸出的右手，“如果以后想吃什么的话，可以让我帮你送过来，我对这座城市里的美食点可是一清二楚。” 　　“谢谢。”电梯门打开，所以米晓和白天武一起走了出去，“我平日里在家里工作，经常啃几个苹果就把三餐对付过去了。” 　　让米晓吃惊的是，白天武的住所竟然就在她家隔壁，当两个人一起拿出钥匙把门打开的时候，有些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可能谁都没有想到，在雨中偶遇的彼此，竟然会如此突然地变成隔壁邻居。 　　有意思的邂逅。 　　与此同时，因为云绵误吃爱情药丸，杂货店中的白老板已经和制作药丸的那位秘药师联系过。 　　可惜就连那位秘药师也不知道，小孩子吃掉爱情药丸之后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对方甚至急切地希望白老板将一切记录下来，再把“研究记录”寄回给她。 　　挂掉电话的下一秒，白老板就听见在后面屋子里休息的小跟班突然大呼小叫起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急切之下，白老板直接向杂货店后面走去，越过那条可以通往地下室的走廊，又推开一扇大门，傍晚的霞光从中透露出来，出现在白老板眼前的，就是位于杂货店后方的个清幽小院。 　　小院的对面才是白老板和绵绵的房间，还有厨房和洗漱室之类，地方不大，但五脏俱全。 　　“绵绵，怎么了？” 　　白老板立刻打开云绵的卧室门，接着就看见小朋友眼泪汪汪地对他说：“老板，我……我好像陷入爱河了！” 　　“……”白老板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卧室里什么可疑的人都没有之后，才发现云绵的怀里竟然抱着一只雪白的猫…… 　　那看起来是一只非常普通的家猫，全身白白的，脖子上却系着一块粉丝的小丝巾，看起来似乎是别人家的宠物。 　　云绵绵小朋友将小猫抱起来蹭了蹭脸颊，而那只小猫也“喵喵喵”地回蹭，感觉特别亲昵。 　　白鬼：“……” 　　“老板，我可以叫它草莓吗？草莓真的好可爱！” 　　“喵喵！”一大一小两个小家伙就这么腻在一起，组成一副“你侬我侬”的画面。 　　白老板忍不住从绵绵的手里将那只被命名为“草莓”的小猫抓过来，好好地打量一番。 　　这就是属于云绵的完美恋人？ 　　竟然……还是一只公猫？！ 　　“喵！”草莓好像并不喜欢白老板，所以很快就从白鬼的手中挣脱出去，重新扑回到绵绵的怀里，幸福的蜷起来休息。 　　“算了，这样的情况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白老板揉了揉小跟班软软的发顶，“但草莓应该并不是野猫，说不定会有主人在外面找他，所以我会把寻猫启事贴到店门。” 　　“老板！难道你想要拆散我们吗？！”一猫一小朋友同时用控诉的眼神看向白老板，就好像他们是牛郎织女，而白老板则是划下银河的王母娘娘。 　　“没错！”白鬼狠心地点了点头，“所以珍惜在一起的仅有时光，加油！” 　　“草莓！” 　　“喵喵！” 　　看着继续腻在一起的绵绵和草莓，白老板突然觉得这两只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不禁无奈扶额。 　　虽然这一次和米晓之间的生意算是失败，但这位年轻的作家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交易的费用也还没有进行付款确定。 　　所以白老板只能等米晓上门兴师问罪的时候，再好好解释一番，并且已经让秘药师以最快的速度再做一枚药丸送过来。 　　而在白老板所不知道的情况下，米晓正在进行一次非常接地气的邂逅。 　　之前米晓和白天武两个人打算同时进门的时候，年轻的外卖员突然把米晓叫住，然后说：“今天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不如我请你吃晚饭吧？” 　　这倒是小说里的标准套路。 　　米晓这么想着，却还是笑着说：“没关系，而且你之前送我的莲藕真的很好吃。” 　　“就当做是拜访新邻居的礼仪，我正好买了食材回来。”白天武说着从自己手上的头盔里拎出一个楼下小卖部用的红色塑料袋。 　　米晓看了一眼，发现马甲袋里装着两包鸡蛋挂面，就是小卖部里两块钱一包，可以吃很久的那种！ 　　真的是特别接地气！ 　　“你等我，做好了给你端过来！还有白氏特别配料哦！”白天武说着，就一脸高兴地进门去了。 　　也许是因为不争气地被对方脸上笑容所感染，米晓竟然完全忘了拒绝。 　　偶尔吃一下鸡蛋面也还挺不错的。既然没来得及拒绝，米晓也打算利用家里的水果来做一些水果色拉，就作为给新邻居的回礼好了。 　　从头到尾，米晓都觉得与新邻居的巧遇，应该和自己之前吞下去的药丸没有半点关系。 第54章 接地气 　　如果小说中的女主角隔壁来了一位新邻居, 一位虽然职业是普普通通的外卖员，但长相却是剑眉星目, 极为俊朗的新邻居。 　　那么当这位新邻居提出要做饭给女主角吃的时候, 一定会展现他高超的厨艺, 将一桌家常菜烧出五星级酒店的味道，即使站在厨房里绑着围裙, 也能展现男性角色独有的温柔绅士风度。 　　但当小说中的情况出现在米晓的面前，却显得不那么浪漫, 反而十分……接地气！ 　　那个说要请自己吃面的新邻居白天武，没过一会儿真的端了一碗面过来，大份的面条就装在那种食堂常用的不锈钢盆子里，上面还真的堆了不少配料。 　　比如牛肉酱、榨菜、咸菜、肉沫等等…… 　　肉沫似乎是配料里最贵的一种, 所以几乎堆得比碟子还高, 让米晓有一种白天武将家里的肉沫全部堆上去了的错觉。 　　“都……都是自己做的！”站在米晓家门口的白天武看起来也非常不好意思，显然知道自己的“道歉礼”有些拿不出手，“榨菜是自己切的, 咸菜是自己做的，没有市面上那么重的味道，所以就算配上肉酱，也不会太咸。抱歉, 端到门口之后才觉得平日里的大餐用来送人实在是有些太寒酸了。” 　　“不会。”米晓看出白天武越来越窘迫的样子，却是满脸笑容地从白天武手中接过面碗, “看起来很好吃。” 　　就在这个时候，米晓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时间正好有些尴尬。 　　想到自己还没有把做好的水果沙拉送给白天武，米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白先生，你先进来坐一会儿，等我接一个电话。” 　　不让陌生男人进屋，对于单身女性而言似乎是很重要的一点，但米晓却觉得白天武不是那种坏人。 　　“不，不用！”白天武却立刻摇了摇头，“我就在这里站着等好了。” 　　“那你等我一下！”米晓露出满是歉意的笑容，在白天武的微笑示意下一边接起电话，一边端着面碗进厨房，顺便拿水果沙拉。 　　“喂？”看了眼来电人的名字，米晓马上接起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这里有客人在。” 　　“哟哟，晓晓，今天也在你平民住宅里接姐姐的电话吗？”电话那头传来米晓好友的声音，对方也同样是成绩不错的小说家。 　　“悦悦，我说过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是我的梦想。”米晓并不在意好友林悦所说的话，虽然这个姑娘的某些观点和米晓不一样，却算是米晓难得的朋友。 　　在米晓看来，有一个稳定的房子和稳定的收入就算是人生理想，而林悦却是“人生短暂，及时行乐”的类型，至今都住在费用非常昂贵的高级酒店式公寓里。 　　“有什么事吗？”米晓将白天武的那碗面放在厨房的桌子上，然后端起旁边的沙拉碗向门口走去。 　　“没什么，只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看看你这妞子是不是还在因为新书的事情想不开。”林悦的话语里有着特殊的关心。 　　“放心吧。”米晓说着已经走到门口处，“你先等等，我和客人说句话。” 　　“这个算是回礼好了。”米晓笑着将手中的沙拉大碗递过去，“材料远远没有刚才那碗面丰富，不过做饭后甜点的话，还是不错的。” 　　“谢谢。”白天武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收到回礼，又擦了擦手之后才接过瓷白的沙拉碗，“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总觉得我好久没吃过水果了。” 　　“是因为工作太忙了吧？”米晓并不是很了解外卖员这份工作，但能够从今天偶遇时的情景感觉到白天武工作的忙碌，“刚才的面碗，等我洗好之后就帮你送过去。” 　　“不用麻烦！”白天武立刻摇摇头，“我明天把沙拉碗送过来的时候，顺便带走就好了，谢谢你的沙拉！” 　　“谢谢你的白氏汤面。”米晓笑着和白天武话别之后，才让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话上，“悦悦，还在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林悦的声音才继续传来说：“晓晓，你该不会是……在谈恋爱了吧？对了，上次你说过想要体验爱情邂逅之类的话，该不会一时想不开就真的……” 　　“才没有！”米晓立刻否认。 　　“那就好。”电话那头的林悦听起来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找了一个连水果都没得吃的男朋友。喂，晓晓，我知道你喜欢安慰的生活，但记住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给你安稳的生活，决定下来之前一定要好好考量才行。” 　　“放心，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一定先带去给你看看。”米晓不知道为什么愣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对电话那头说话。 　　“这还差不多。”林悦和米晓又闲聊了几句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挂掉了电话。 　　白天武说的没错，他混合起来的配料，配上热腾腾的挂面真的很好吃。米晓就这么端着面碗坐在电脑前面，一边看电影，一边吃着面条。 　　明明只是一个陌生人，明明只是一些简单的材料，但米晓总觉得自己在这碗面里吃到了心意。 　　“肉沫放的也太多了吧……”米晓一边笑着抱怨一句，一边将一整碗面全部都吃光。 　　她好像很久没有吃过热腾腾的晚餐了。 　　虽然信誓旦旦想要一次完美的爱情邂逅，但因为正好赶上截稿期，所以米晓还是决定先在家里窝上几天，把手上成绩普普通通的这本书先行写完再说。 　　而且……难道窝在家里真的就无法邂逅爱情吗？ 　　就在米晓赶稿赶得飞起的时候，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因为米晓一直没出声，所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米小姐，你订的外卖！” 　　我订的外卖？ 　　刚刚将双手从键盘上离开的米晓，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空荡荡的，再加上想起了自己在哪里听过那个声音，所以就这么穿着常服和拖鞋跑到门口开了门。 　　“白先生？”门外站着的外卖员正是白天武。 　　白天武看起来还是非常不好意思，直接将手中的外卖盒递向米晓，笑着说：“之前米小姐说过，一工作起来就会忘记吃午餐。所以，我……我看今天一些客人点的东西很好吃的样子，所以就顺便帮米小姐带了一些，有三鲜炒饭和藤椒鸡，还有那家很有名的肉松贝。” 　　“谢谢白先生！”看着递过来的外卖盒，米晓还有些愣神，几秒后才慌忙拿出手机，“我直接将钱转账给你吧？” 　　“不用了，是送给你吃的，我有偷偷问老板要折扣的！”白天武的脸颊突然飘红，“昨，昨天的见面礼实在有些简陋，所以再加上这些！我还要继续去送快递，米小姐请加油写作！” 　　“等一等！”看见白天武又要像之前那样溜走，米晓也有些慌神，但身边除了白天武塞过来的外卖之外，也没有其它的动作，最后只能手忙脚乱地从旁边抓了两个大苹果，直接塞进白天武的怀里，“留在路上吃！” 　　“谢谢米小姐！”虽然只是两个大苹果，但白天武就好像收到了什么宝贝一样，立刻就揣进怀里。 　　这家伙，真的有这么喜欢吃水果吗？ 　　“大家都是邻居，以后就不用叫我米小姐了，叫我米晓吧！”一直被对方称作米小姐，米晓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米，米晓。”白天武憋了好久才憋出这个称呼，“那米小姐也叫我名字好了。” 　　“是米晓！” 　　“是，米晓！” 　　看着外卖员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处，米晓才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你真不争气！”米晓戳了戳自己的肚子，“一碗炒饭和藤椒鸡就能够贿赂你吗？” 　　从门口的柜子上拿起白天武送来的外卖，以及自己打开支付页面的手机，白晓就注意到自己的手机上还有一条未付款信息。 　　那是购买那枚神奇药丸的费用，神秘的杂货店老板也说过，要等到药效出现之后再付账。 　　“嗯……还是等先赶完稿子再说！”米晓闻了闻炒饭，食欲立刻就上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白天武发现米晓每天都不好好吃饭的真相，这个住在米晓隔壁的外卖小哥似乎送外卖送上了瘾，总是变着花样将这座城市里可以挖掘的各种美食往米晓家里送。 　　一直到米晓过意不去，干脆每天打电话给白天武主动点餐，这个自己经济也不宽裕的家伙，才愿意接受折扣最低价。 　　用白天武的话来说，他早就已经和那些店员混熟了，说是自己购买的话，就可以拿到最低的折扣。 　　一来一去，米晓和白天武之间的外卖交流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直到有一天，米晓从白天武手中接过外卖之后，就表情严肃地说：“外卖太浪费钱了，还不营养！反正我的书已经截稿，从今天开始我在家里开伙，一日三餐算你一份！” 　　当时白天武那张帅脸就直接红成了煮熟的虾子，直接拎出自己手里的购物袋，对米晓说：“我就不用了，我自己买了这周的三餐。” 　　“你是说这些泡面和辣酱？”米晓双手叉腰，“白天武先生，如果你是小说里的角色，继续吃泡面的话可能会就此便当！看在你给我送了那么多次外卖的份上，早饭你自理，但中午和晚上准时开伙，买菜和伙食费我们平均分配怎么样？” 　　“好！”白天武第一次发现有些事情完全不敢拒绝。 　　从米晓那里，回到家徒四壁的出租屋，白天武就这么在客厅里沉默地站了很久。一直站在天都黑了，白天武才打开自己接生意用的手机，翻阅着屏幕上一条条内容差不多的短消息。 　　他在犹豫。 第55章 晨曦 　　某一天, 当玄枫回到晨曦书店，发现隔壁的杂货店早就已经开门。利用并不多的交际才能和家族中的那些老家伙纠缠周旋了好几天, 心情并不是很好的玄枫第一次亲自走进了隔壁杂货店。 　　百鬼杂货店的大门开着, 里面的景象和外面看见的一样, 没有任何杂货店的影子，只有如同客厅一半的布置, 各种现代家电，舒适的沙发以及漂亮的落地灯。 　　“你……终于回来了！”看着没有人的杂货店, 玄枫提高音量喊了一声，被他右手触碰的玻璃店门上立刻结满冰霜。 　　“喵！” 　　心情激动的玄枫只注意到一声动静传来，立刻就接着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喵！” 　　这一次，玄枫才发现这声动静有些不对劲, 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一只缠着粉色丝巾的白色小猫正歪头看着他。 　　“喵？”小猫注意到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正盯着自己, 于是向前走了几步，用爪子挠了一下玄枫的皮鞋。 　　杂货店里有猫吗？ 　　玄枫弯下腰看着那只小猫，却不敢用冰冷的双手去触摸这个看上去非常脆弱的小家伙。 　　“客人。”白鬼从后面走出来, 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就眯眼笑着说，“你想对本店的猫做什么？” 　　“草莓！”通往院子的门快速打开又关上，穿着一身黑色猫猫睡衣的云绵绵小朋友也从后面冲了出来, 脑袋上的黑色猫耳朵，以及衣服后面的黑色猫尾巴一晃一晃, 倒是和全身雪白的草莓有些相配。 　　“草莓，一觉醒来没有看见你, 我好着急啊！”云绵抱住草莓的同时，两只小家伙就立刻腻在了一起，甚至过了好几秒之后才发现店里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啊，是冰山脸叔叔！” 　　看着云绵将小猫抱去沙发那边玩，玄枫这才看向一身白色绣花开叉长裙的白鬼，忽略第一眼的惊艳，玄枫只能告诉自己，就算眼前这个女人再好看，胸部线条不够就是“她”无法避免的缺点。 　　“老板，你说过只要我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告诉我曲白的下落。” 　　“客人恐怕是记错了。”虽然白鬼并不待见玄枫，但只要对方走进百鬼杂货店的大门，自然就成了他店里的客人，“我只是说想要听听曲白的故事，可从来都没有给过你什么额外的承诺。” 　　虽然不知道玄枫为什么要找“曲白”，但白鬼从玄枫之前对待“曲白”的态度来看，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家伙……”知道眼前这个杂货店老板想要反悔，玄枫很努力让身体中的力量不要爆发出来。毕竟，如果玄枫在这里爆发出冰霜的力量，那么整个百鬼杂货店可能会在瞬间变成冰窖。 　　“如果想要告诉我关于‘曲白’的故事，那就坐下说吧。”白老板让小跟班带着草莓到后院去玩之后，就邀请玄枫和他面对面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因为客人是隔壁冰山脸老板，所以白鬼连倒给客人的茶或者饮料都省去了。 　　“你到底想要多少钱？”玄枫依旧执着于用金钱来打动白鬼。 　　“先听故事。”如果是其它情况，那么白鬼会很乐意从玄枫身上好好敲一笔，但涉及到“曲白”，涉及到自己都已经不记得的记忆，白鬼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更加谨慎一些。 　　“……”玄枫低头思忖了一会儿之后，还是选择妥协，“我从六年前开始，就一直在寻找一个叫做‘晨曦’的人，对方应该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用救命恩人的名字来命名自己的书店？”白鬼对此却有些不相信，“这个救命恩人一定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当年我好不容易找到晨曦的下落，但到达地址所在处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玄枫似乎有些不愿意回忆那段往事，“不，正确的说晨曦的衣物以及房间里为数不多的家具电器都完好无损，只有晨曦这个人下落不明。” 　　也许是因为你太可怕，把别人吓走了。 　　白老板原本想要这么说，但看到玄枫的表情很是纠结之后，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我到达晨曦住所的时候，桌上甚至还放着一份没吃完的午饭，好像晨曦刚刚还在房间里一样。”玄枫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里的某个视频之后，就直接将手机划过茶几，停在白老板的面前，“我让人调查过监控录像，最终找到了这个视频。” 　　从视频的画质来看，确实是几年前的视频。 　　虽然视频没有声音，但白老板可以看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提着袋子走进一栋看起来很破旧的楼房。不知为何，白鬼觉得那栋破破烂烂的楼房有些眼熟。 　　“这个就是晨曦。”玄枫在一旁介绍说，“他手里拎着的应该就是放在桌上的那份午饭。” 　　视频后面有一段时间的快进，但白鬼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内没有任何人进出大楼。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一个比晨曦高一些，头发也长一些的身影从楼房里走了出来，步伐有些凌乱，看起来似乎遇到了什么变故。 　　这一次玄枫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盯着视频上的那个身影。 　　又是一段风平浪静的视频加速快进之后，白鬼就看到两个一前一后的身影走进楼房。 　　“最后的那两个身影就是我和夏狩。”玄枫的声音有些干涩，“而视频中唯一一个从楼房里走出来的人，就是曲白！可笑的是，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为了得到这个人的身份和面容，这几年里我和夏狩疯狂研究那个人影可能走过的路线，寻找每一个有可能拍到他清晰面容的监控设备。最终，我们才找到了这张照片。”玄枫将一张照片放在茶几上，正是他店里那张寻人启事上属于“曲白”的照片，虽然出自监控摄像，却足以让人看清五官。 　　至少足以让只有一面之缘的米晓，在看到这张照片的一瞬间，就喊出“曲白”这个名字。 　　“也就是说，因为晨曦的彻底失踪，因为曲白是唯一出现在现场，可能和整件事情有关的人，所以你们就推测曲白可能杀了晨曦？”白老板想了想，有些无奈地说，“一般在见到尸体之前，不会那么快断定对方已经死去吧？说不定晨曦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好好活着。” 　　“所以我才说，曲白只是嫌疑犯！”玄枫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六年了，我找了晨曦六年，却连一个背影都没有找到。全部的希望似乎都落在了曲白的身上，与其说想要让他杀人偿命，不如说想要从他身上知道，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呢？” 　　“你似乎很确定我认识曲白？”白鬼对此一只有些疑惑，但看到玄枫调查监控设备的爱好之后，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些。 　　“当然是监控设备！”玄枫的答案果不其然，“明明曲白的线索已经断了好几年，但在我来到锦绣城之前，竟然再次从监控设备中发现了曲白的身影，而且对方几次进入百鬼杂货店，显然与老板你应该是认识的！” 　　“……”白老板从来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无聊到搜索整个城市，甚至所有城市的监控设备。如果早知道有这样的怪人，白老板一定会在开店的第一时间就对门口的监控设备做手脚。 　　杂货店里的氛围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白老板才开口说：“你有晨曦的照片吗？” 　　“曲白”就是白鬼。 　　但是白鬼却不认识“晨曦”。 　　如果“曲白”真的认识“晨曦”，也许那又是一段白鬼失去的记忆。通过照片或者其它的东西，说不定会让白老板沉睡的记忆渐渐醒来。 　　可是当玄枫从手机里打开晨曦的清晰照片之后……白老板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那根本就是白鬼第一次死而复生之后的模样！ 　　无论是最初的白氏大公子白晓，还是玄枫口中的“晨曦”，又或者是白老板最近经常使用的外壳“曲白”，都是白鬼从前所拥有的身份！ 　　白晓，晨曦，曲白，白鬼，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眼前这个古古怪怪的冰山脸书店老板一直在寻找的人……是白鬼他自己？ 　　“老板见过晨曦？”玄枫看到白鬼沉默下来之后，立刻焦急地问了一句。 　　“不认识。”白鬼将有些失态的双手叠腿上，向后靠住沙发，“挺可爱的孩子，一看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好少年，会拥有这样出色的救命恩人，真是冰山脸你的福气。” 　　玄枫：“……” 　　尝试了很多次，开出各种空白支票，玄枫却依旧无法从白老板那里获得任何有关晨曦或者曲白的消息。有些奇怪的是，白鬼只凭着一张照片，就对晨曦多加赞赏。 　　嗯，说实话玄枫觉得白鬼的夸奖挺在理。 　　因为杂货店老板仅仅凭借面相看出晨曦是如此优秀的人，玄枫甚至觉得和隔壁老板有些惺惺相惜…… 　　“主上，怎么样？”看到玄枫走进书店，夏狩立刻迎了上来。 　　“什么都没问道。”玄枫摇了摇头，“不过，总觉得她可能并不是什么坏人。” 　　“我早就说过了！”夏狩却似乎对自家主上的判断并不意外，“既然这边没有进展，主上您真的要像族里那些老头说的，去和白家的小少爷联络感情吗？” 　　“毕竟前几天我们已经去和白总裁白夫人见过面，他们也已经同意主上您随时过去和小少爷玩耍。”夏狩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自家主上，在玄枫真正有能力摆脱家族的枷锁之前，他可能必须要和那个小婴儿“相亲”。 　　想到那个喜欢向自己吐泡泡的婴儿，玄枫沉默了。 　　“白家的小婴儿，我记得是男性吧？”夏狩也有些纠结，“要不主上你再等等？说不定过几年那个小婴儿还会有妹妹诞生。不过到那个时候主上您可能就有一些人老珠……” 　　“主上救命！要冻死啦！！”在绝对的力量之前，夏狩立刻将所有的话收回。 第56章 到账 　　米晓的生活很简单。 　　赶稿的时候能够窝在家里十几天, 埋头写作到傍晚才会想起来自己一天都饿着肚子。 　　等截稿日结束之后，米晓就会过一段较为清闲的生活, 逛街购物犒劳自己, 在喜欢的书吧里静静看书, 抛开一切，享受一下生活。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 米晓的生活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睡到九点慢悠悠地起床，明明是早餐店都已经开始收拾收工的时间, 米晓却能从早餐店老板那里收到热腾腾的早餐。 　　“是姓白的小子让我留的。”早餐店老板和白天武之间的关系似乎不错。 　　在书吧里做了一会儿之后，米晓如同平日里一样在中午时分回家，却会在沿路的菜场上买一些菜和肉，回家自己下厨。 　　这个时候, 白天武也已经完成了上午的工作, 抽出时间给米晓打下手，两个人还一起研究了新品种的泡菜…… 　　嗯，对于两个厨艺白痴来说, 这可能是唯一有那么一丁点技术含量的事情了。虽然不擅长厨艺，但在有厨房有材料的情况下，把菜炒熟还是非常容易的。 　　中午之后，米晓会出去走走逛逛, 然后回家继续写作。晚上白天武下班的时候也会买些菜回来，加上米晓喜欢吃的一些外带食物, 一顿晚餐很快就能准备完成。 　　不过，每次中饭和晚饭准备好之后, 白天武都会让米晓将饭菜装好，再带回自己的屋子里去吃。 　　每次准备晚餐的时光，对于白天武和米晓而言都是舒适而放松的时刻。但也许是因为接触的时间终究不长，两个人就算对视的时候双眼中满是笑意，也终究没有人再向前迈动一步。 　　“抱歉。”某一天，当白天武又一次从米晓手中接过便当和餐后水果之后，他突然道了声歉。 　　“为什么要道歉？”米晓有些不理解。 　　“我太穷了。”拿着饭盒的白天武露出一丝苦笑，“不多的工资要应付房租和生活，也使得我这个大男人，连带你去餐厅好好吃一顿的底气都没有。” 　　“你想吃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去吃！”米晓却并不介意，虽然最近的稿费没有以前那么多，却足够生活。 　　“不。”白天武突然非常认真地看着米晓，“总有一天，我会……” 　　赚大钱？米晓眨了眨眼睛，似乎准备倾听白天武的雄心壮志。 　　“我会把所有晓晓喜欢吃的食物全部买下来！然后送到晓晓的面前！”白天武格外认真地举手发誓。 　　“哈哈哈哈！”米晓忍不住笑了，接着又努力忍住，“那真的是非常值得期待，记得加上MISS家的蛋糕！” 　　“一定！”白天武信心满满。 　　“那为了感谢白先生……”米晓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说，“今天就留下来吃饭吧？晚上做的菜有点多，那个便当有些装不下！” 　　“不，不好吧？”白天武立刻就红了脸。 　　“只是留下来吃饭而已，吃完饭你就可以回到你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屋子里了。”因为和白天武之间的交流多了，所以米晓知道他的家里除了床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简直就是拎包入住，又拎包离开的标准配置。 　　“好！” 　　吃完沉默但是充满眼神交流的晚餐之后，米晓看着在厨房清洗碗碟的白天武的背影，不禁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支付平台。 　　和杂货店交易的那笔款项，米晓一直都没有确定支付。 　　但现在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快要到达临界点，米晓突然觉得也许白天武就是那颗药丸带给自己的邂逅。 　　那么半个月后会发生什么呢？米晓一边啃着饭后苹果，一边思考着。 　　难道说会突然变成蝴蝶飞掉吗？米晓的脑海里突然出现穿着外卖制服的白天武变成花蝴蝶飞走的情景…… 　　其实认真想一想，白天武的存在本身就有一些神奇。明明当模特都比送外卖更轻松，白天武却执着于带着外卖风里来雨里去。 　　还有白天武的房间，如果打算在这里常住的话，房间真的会四面徒壁吗？除了床之外，白天武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 　　如果有一天白天武突然消失，可能都不会在屋子里留下什么。 　　这一切究竟是幻影，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有的时候，真希望你永远住在我隔壁。”看着厨房里的白天武，米晓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 　　几分钟之后，米晓突然看见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有新消息弹了出来—— 　　“晓晓，我想要试着成为，做完饭之后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吃的那种人！” 　　诧异地那些消息的时候，又看了看正背对自己站在厨房里的白天武，米晓的脸上挂上笑容，最终用手机回应了两个字：“好啊！” 　　就算只是短短的时间…… 　　喜欢安逸却并没有好好谈过恋爱的爱情小说家，每天因为工作而忙碌着的普通外卖员，米晓和白天武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而白老板也收到了汇款通知。 　　“嗯？”不敢相信地看着手机上的金额变动，白老板端到一半的茶杯都停住了。 　　一直都在等待米晓上门投诉假冒伪劣产品的白老板，完全没有想到米晓竟然真的会确定支付这笔不小的钱款。 　　这是不是意味着…… 　　那位追求爱情的米晓小姐，真的找到了她想要的爱情呢？ 　　而且这份爱情，绝对不是来自于爱情药丸的假货，而是一份真真正正的感情。 　　“真是有趣。”白老板看着短信息中所标注的款项，虽然有些不舍，最终却还是借着交易平台，将这份款项原原本本地还了回去。 　　米晓很快就收到了白老板的汇款信息。 　　“怎么了？”注意到米晓突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和米晓一起坐在长椅上的白天武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米晓仔仔细细看着那条消息，“我在网上买了一件东西，刚才明明已经付款，却收到提示说店家把钱退还给我了。” 　　“可能是支付软件出错了吧，我有听说过。”坐在米晓和白天武对面的是一个穿着同样非常时尚，身上带着一整套精美首饰的女人，“待会儿和店家联络一下比较好。” 　　因为知道米晓真的交了男朋友，所以米晓的好朋友林悦，强烈要求见一见好友的这位“白”马王子。如今三个人正坐在距离米晓他们公寓不远处的咖啡厅里。 　　“我待会儿亲自去一次好了。”米晓并没有杂货店的联络方式，所以将手机放回包中，“不着急。” 　　“原来有线下商店啊。”林悦倒是没有觉得奇怪，只是不断打量着难得没有穿外卖制服的白天武，“这位小哥也长得很精神。” 　　“你好！”虽然面对米晓的时候总是容易脸红，但面对外人的时候，白天武却显现出了沉稳的一面，“我叫白天武。” 　　“我叫林悦，是晓晓的好朋友。”林悦笑着打了声招呼，“我把我的现任男朋友也找来了，晓晓你不会介意吧？” 　　“是最近钓上的那个金龟婿吗？”毕竟是好朋友的恋爱情况，所以米晓知道桃花运不断的林大小姐又一次迎来了新恋情，似乎是在咖啡厅里写作的时候，上来搭讪的精英男。 　　“人家可是白氏集团的年轻精英。”林悦似乎对现任男友非常满意，“放心吧，如果他敢乱说话的话，我当场就炒他鱿鱼！” 第57章 白天武 　　“你们好。” 　　不久之后, 一个穿着很精英，还戴着一副很精英的眼镜的瘦削男子来到了林悦的身边, 并且给米晓和白天武分别递了一张明信片。 　　上面似乎是白氏集团的某个职务, 不过米晓对此一窍不通。 　　“你以为这里是你那些商务酒会吗？”林悦似乎也对男朋友一上来就递名片的行为很不满意, “我们这些俗人说不定连名片上写着什么都看不懂。” 　　“看得懂名字就可以了。”让米晓意外的是，那个精英男面对林悦的时候, 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并且笑着对米晓和白天武说, “我叫林云，名片上还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哪天悦悦喝醉走不动路了，一定要打电话通知我把她捡回去！” 　　“喂喂！说得好像我经常喝醉走不动路一样！”林悦不满地掐了一下林云。 　　“那当然。”林云装作一副非常痛的样子, “我可不会忘记我和你认识那天的惨状。” 　　“嘘！”林悦立刻阻止, “别说。” 　　“咦？”米晓则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线索，“悦悦说过，你们认识是因为你在咖啡厅向她搭讪。” 　　“啊？”林云有一瞬间的吃惊, 却立刻点头说，“是啊，是这样没错。” 　　“好了，我坦白, 别帮我掩饰了！”林悦一边做出投降的动作，一边说, “其实我那天因为失恋，所以去酒吧一个人借酒消愁。因为一不小心喝多了, 所以随便拽住一个人的袖子，硬是让他送我回家。” 　　“而我就是被林大小姐选中的命运之子。”林云一脸笑眯眯的，倒是没有了初次见面时那种刻板精英的印象，“那是我的荣幸。” 　　“那真的算是缘分了，而且你们都姓林。”看着林悦和林云之间的互动，米晓突然了解为什么之前林悦联系自己的时候，说自己找到了很满意的人。 　　“所以以后的小孩叫林林也不错！”林悦和林云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又相视而笑。 　　“抱歉，我们总是这样开玩笑。”林悦说着，又将注意力放回到白天武的身上，“如果你们有孩子的话，可以叫……白米？不是很好听啊，那干脆叫白晓好了！” 　　林悦只是一句玩笑话。 　　但听到林悦所说的话之后，林云和白天武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同样诧异而尴尬的表情。 　　“悦悦。”林云小声对林悦说，“我们总裁那个去世的大儿子就叫白晓。” 　　“啊！”林悦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一样，“是那个很有名的……抱歉，我就说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 　　“白晓是个好名字。”白天武瞬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搅动着眼前的咖啡，“并不会因为发生了什么，而让这个名字成为禁忌。” 　　“是啊，在那位大少爷之前，就已经有很多同名同姓的人了。”林云有些奇怪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总觉得这个女朋友口中“普通但勤勤恳恳的外卖员”有些不一般。 　　“这位是我的男朋友白天武。”看到林云视线看过来，米晓才想起来他们忘记了自我介绍，“我是林悦的好朋友米晓。” 　　“久仰大名。”林云的话听起来竟然不像是客套，“和悦悦在一起之后，我读了很多米小姐的作品，对爱情很有启发。” 　　“难道我的书就没有启发吗？”林悦有些不满意。 　　“别打情骂俏了！”米晓直接将菜单递了过去，“挑选点心的工作交给你了。” 　　两对情侣一边喝咖啡一边吃点心，一边聊着各种有趣的事情，但也许是因为时间过得很快，他们的话题不知道怎么的，又绕回到了白氏集团上。 　　“我听说白氏集团的背后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可当初那位白大少爷去世的事情，事情却闹得特别大。当时不觉得奇怪，但写了这么久小说之后，就觉得事情很奇怪了。”林悦很是好奇地说，“既然是家族，白总裁也不是独生子，为什么白大少爷死的时候，都说得好像白氏集团绝后了一样？” 　　“我记得白总裁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所以白大少爷也应该有堂兄弟姐妹才对。”林悦的表情看起来是想要挖掘一个大新闻，所以一脸求知欲地看着自家男朋友，“难道这些大家族真的和小说里写的一样，互相争斗不休？只要不是白总裁的亲生儿子，就没有办法继承白氏集团？” 　　“八卦新闻里应该有很多和这个有关的故事吧？”林云有些拗不过女友的目光，表情有些挣扎，“我也只是从前辈那里听说了一些。” 　　“如果不能说的话就不说了。”林悦看到男友的表情，觉得自己是不是涉及到了什么机密问题。 　　“不，算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林云整理了一下语言，“首先，白家确实很厉害，但白氏集团会有现在的光景，几乎是白总裁一个人的功劳，所以除了他弟弟之外，白总裁的两个兄长都不在公司任职，也都有自己的产业。” 　　“而且白总裁的两位哥哥都在国外，就算有孩子也和白氏集团没有任何关系了。” 　　“只有白总裁的弟弟，有一个和白大少爷差不多大的儿子。”林云叹了口气，“白总裁的弟弟前几年已经因病去世，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只听前辈说是一位非常和善的人。” 　　“但当初白大少爷去世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将质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认为他在白总裁的车上动了手脚，才导致了那一场车祸。当时甚至有一些不负责任的小报说，白大少爷死后，他的那位堂兄就会成为白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白天武不断搅动着自己眼前的咖啡，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有这种思路也很正常。”林悦作为一个围观吃瓜群众，倒是觉得这样的情节像是小说里的套路，“不过当时白总裁和夫人都还年轻，现在也果然有了新的继承人，这种谣言有些没有必要。” 　　“车祸的时候，白总裁一家三口都在车上。”林云压低了声音，“所以当时的舆论更倾向于，有人想要将白总裁他们一家全部害死。而如果白总裁他们一家真的全部去世，白氏集团就成为了白总裁弟弟的私有物，他是最得益的那个人。” 　　“我们倒是没有听说过。”米晓确实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不过她们对于白氏集团的了解，也仅限于报纸和社交网络而已。 　　“因为白总裁很信任自己的弟弟。”林云接着说，“力排众议，甚至更加重用自己的弟弟。不过，当时强大的舆论压力，对于那位白先生一家而言真的非常不友好，无论白总裁怎么誊清，总有一些自认为正义之士攻击白先生一家。听说那位白先生之所以生病，就是因为那些永无休止的舆论和诽谤。” 　　即使七年前的社交网络并不完善，没有如今那么残酷的网络暴力，却仍然有一群自认为看穿一切的人，以匿名的方式对自己看不过去的一切进行攻击。 　　“那么白先生的儿子呢？也就是白总裁的那个侄子，现在在白氏集团工作吧？” 　　对于女友的询问，林云摇了摇头说：“听说后来白先生一家都出国修养，也没人再听说他们的消息。” 　　“真是可惜。”米晓对于距离自己那么遥远的事情无能为力，只是有些感慨如今的网络暴力，可能要比七年前更加夸张，更加可怕。 　　“不过现在没有问题了，那位白少爷就算回白氏工作，应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林云似乎想要挥散如今显得有些沉重的气氛，“毕竟白氏集团的继承人，如今已经能在地上爬了！” 　　白天武默默喝了一口咖啡，只觉得自己体温有些升高，心跳有些加速。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仍然无法忘记最初那几年的遭遇。 　　每次上学的时候，会有一些同学在他的课桌上刻下侮辱性的言语，在他的桌子里塞垃圾，会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在他背后窃窃私语。 　　可笑的是，这些似乎在为白晓“复仇”的学生，其中的大部分人甚至都不认识白晓，没有和白晓说过任何一句话，如今却真的成了正义使者。 　　周末的时候，他和父母去公园里散步，但经常会有人在旁边偷偷拍照，照片散布出去之后，越来越多的路人对他们冷嘲热讽，警告他们不应该出门，应该在家里向白晓磕头谢罪！ 　　白天武的父亲和母亲虽然有着不错的出身，但都是天赋平庸的普通人，如果生在普通人家，那也是标准的老好人，善良却不善言辞。 　　白天武的三叔，也就是白氏集团的总裁，白晓的父亲和他们家的关系一直非常和睦，也非常信任白天武一家。白天武的父亲不想辜负这份信任，所以一直继续为白氏集团工作着，故作乐观地与周围人相处。 　　但白天武知道，父亲和母亲的电话号码换了好几个，每次都会以为不知名的原因被泄露出去，然后收到许多谴责的内容。没有任何脏话，只是如同来自正义之士的谴责。 　　还会有人特地将卡片塞进他们家的信箱里，告诉他们要相信因果循环，今生不能再作恶，要多做善事偿还因果。 　　就算再怎么利用官方和法律来制止，终究有人用各种方式来伸张正义。最终为了父母的身体，白天武一家只能出国“避难”。一直到父亲死后，白天武才带着怀念故里的母亲回国，正好让母亲陪陪照顾幼儿的白总裁夫人，两个人互相交流经验，也算是有个伴。 　　有的时候，白天武会自私地想，如果他和白晓只是出生在普通的家庭里，如果他和白晓只是普普通通的堂兄弟，这些荒谬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父亲也不会因为那种荒唐的压力而郁结于心。 　　所以白天武最最讨厌的，就是家族和公司，还有一切高高在上，或者自认为高高在上的人和事。做一个最普通的外卖员，工资少，生活无法大手大脚，却是白天武自认为最轻松的生活方式。 　　但…… 　　白天武看了一眼米晓。 　　在认识米晓之后，他突然想要给她最好的生活，用最好的方式宠着她，让她成为最幸福的白夫人！ 第58章 学历问题 　　两对情侣的四人下午茶进行的很顺利, 虽然白天武显得略微有些沉默，但在其他三个人的努力配合之下, 气氛可以说是其乐融融。就连白天武都觉得, 林云和林悦的生活方式虽然和他们有些不同, 但确实都是非常真诚地朋友。 　　按照说好的AA制结账之后，林悦就悄悄将米晓拉到了一边, 让林云和白天武继续在那里唠嗑。 　　“晓晓，你真的决定了吗？”林悦还是有些担心, “我并不是不相信白先生，但你们认识的时间那么短，他的工作也……我怕你以后受苦。” 　　“还在考验期嘛！”米晓却是眉开眼笑，“而且一些事情……也许一辈子也看不清, 也许七八天就能够看清。身为爱情小说家, 悦悦却小心得像我的妈妈一样。” 　　“如果他是我女婿的话，今天就没那么容易过关了。”林悦点了点米晓的鼻子，“但你至少得让他找个更稳定, 更有发展潜力的工作。如果你真的打算看着他当一辈子外卖员，那我一定会反对到底的。” 　　“我知道了。”米晓这么答应了下来，却想起自己似乎从来没有问过白天武的学历问题。 　　不过，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 只要他们两个人互相扶持，一起努力, 就算是在锦绣城开一家微不足道的小店，也一定会拥有幸福的人生。 　　但现在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如果几天之后白天武突然消失了, 或者突然忘了自己怎么办？ 　　米晓没有忘记，与白天武的邂逅只不过是自己许下的一个心愿而已。 　　而在咖啡厅里，林云正哥俩好一样，和白天武分享着自己最喜欢的点心。 　　“你知道吗，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林云这句话刚说出口，自己就有些后悔了。 　　在赴约之前，林悦对林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随便提及白天武的职业相关问题。所以在问出这么一句话之后，林云很害怕对方会回答一句“也许我曾经给你送过外卖。” 　　“也许真的见过。”白天武却笑着说，“林哥是B大的毕业生吧，我就比你低一届。” 　　“噗！”正在喝茶消化蛋糕的林云几乎要将茶喷出来，幸好及时阻止，“你说什么？” 　　而这个时候，白天武已经看见米晓在门外向自己招手，所以抱歉地对林云说：“下次有时间我们再好好聊，现在女朋友最大。” 　　一直到白天武和米晓离开，林悦重新回到咖啡厅里，林云都还捂着嘴巴在那里发呆。 　　“小云云，怎么了？”林悦很少看到自家精英男这么失态。 　　“悦悦？”林云好不容易找到感觉，“我……我是哪儿毕业的？” 　　“怎么了？刚才不让你炫耀，所以在这会儿等着我夸你吗，B国B大的高材生林云先生？”林悦有些不明所以。 　　“刚才那位白小哥说……他是我的学弟。”林云总算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现在锦绣城的外卖员都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什么？！”林悦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米晓是坐在白天武的电瓶车回家的，她紧紧抱住白天武的腰部，想着怎么样才能够展开让白天武转业的话题。 　　但没等米晓说出口，白天武就已经抢先一步说道：“晓晓，我想换一个工作。” 　　“怎么了？”米晓知道，虽然外卖员这份工作非常忙碌，但白天武却做得很开心，总是会跟她说一些工作时遇到的趣事，还有新发现的各种小吃。 　　“找一个不那么忙碌，稳定不需要奔走，能够尽快赚钱给晓晓买大房子的工作。”认真开车的白天武显然已经下定决心。 　　“我相信一定会找到的。”米晓紧紧抱住自家男友，“我相信！” 　　“晓晓知道锦绣城有哪些大公司吗？”两边的景色掠过，电瓶车正越来越靠近白天武和米晓的公寓。 　　“之前下午茶的时候提到的白氏集团应该算是其中之一。”只要白天武愿意，米晓就会全力支持。 　　但即使如此，米晓还是不希望白天武对这些大企业抱有希望，毕竟希望越大，越是会受到伤害。 　　“除了白氏集团呢？” 　　白天武并没有因为前几年的遭遇而痛恨三叔一家，但同样的，就算三叔和三婶不时发消息劝他回心转意，回白氏工作，白天武也不打算进入白氏集团。 　　因为当初车祸的主谋至今没有任何线索，所白以天武一家对于某些自认为执着的人看来，仍然和当初的车祸摆脱不了关系。 　　无论如何，白天武能够做的就是永远和白氏集团撇清，而这个世界上能够录用他的大公司，也不止白氏集团一个。 　　“其它公司的话……”米晓思忖了一会，突然想起一家大公司，“M集团怎么样？我有一个朋友是M集团的总裁助理！” 　　“M集团？”白天武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所知道的M集团的信息，外卖送多了，他都快忘了这家如同新星一般的大企业。 　　“是啊，我和那位总裁助理是在书吧里认识的，她是个很好的人，也许我真的可以帮忙……”米晓努力为白天武出谋划策。 　　“不需要，我有把握。”回到公寓楼里的白天武带着米晓走进几乎四面徒壁的家里，从壁柜里取出唯一属于自己的大行李箱，他所有的衣物和证件几乎都塞在这个行李箱里。 　　“天武？”看见自家男朋友在行李箱中不断翻找，米晓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上去帮忙。 　　“找到了。”当白天武从行李箱的最底部取出一个小盒子之后，他也是松了一口气，“有这个的话，想要在M集团应聘到工作这不是什么问题了。” 　　米晓走过去看了看，想要看看是怎样的宝贝能够帮助别人应聘成功。然后米晓才发现，那似乎是一堆证书，虽然封壳上是外文，但米晓能够辨认出一些是学业相关，另一些则是专业相关。 　　“你……”米晓当时飘过脑海的第一个想法是—— 　　现在锦绣城的外卖员都这么厉害了？！ 　　“我本来以为用不着它们了。”白天武不好意思地笑了，“但如果一直都做外卖员这份工作的话，我对晓晓的承诺可能很难完成。” 　　如今的白天武其实并不比外卖员富有，白天武的父亲一直将自己当做是白氏集团的一个普通员工，即使从白氏集团离职之后，也没有重新建立属于自己基业的能力。 　　父亲打拼半辈子留下的财产，是白天武留给母亲养老的费用，即使是在国外休养的时候，白天武也会努力为自己赚取学费。 　　所以回国之后，白天武一直都是兜里空空的状态。但这种状态并不会让他觉得讨厌，反而有一种难得的自由感。 　　不过为了未来，他还是决定改变。 第59章 二胖 　　为了做到两个人之间的坦诚相待, 白天武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和白氏集团的关系全部都说了出来。 　　听完白天武的诉说之后，米晓突然诧异地脱口而出：“你不是假的？！” 　　“假……假的？！”白天武有些摸不着头绪, “什么假的？学历是真的, 我这份外卖员的工作也是真的啊！” 　　“不, 不是说这个！”米晓连忙摆摆手，“我只是……我你之前不是说网上购物的老板退错款了吗？我看现在天色还早, 就在想是不是先去一下线下商店。” 　　“我送你？” 　　“不用，你再好好研究一下去M集团应聘的事情！”突然发觉白天武另一面, 米晓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白天武也能够感觉到米晓的心情，所以并没有多加阻止，而是利用自己那台基本具有上网功能的破手机，寻找起了M集团的资料。 　　而米晓则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杂货店。 　　“老板！”敲门走进店里之后, 米晓就看见了一身毛呢格子半身长裙, 再加深色复古衬衫，领口还系着大蝴蝶结的白老板。 　　虽然看上去像是购物网站爆款，但因为白老板的身高以及腿长“一米八”, 所以显得休闲而精致。 　　不过…… 　　“老板，你是女的？！”米晓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眼前的老板穿着一身男装，虽然长相同样令身为女性的自己自愧不如, 但看起来绝对没有今天这么“精致”。 　　“性别有什么关系呢？”白老板倒是并不诧异米晓的出现，只要他所说的半个月药效过去之后, 这位客人自然能够发现事情不对劲的地方。 　　“老板，那颗药的效果究竟是什么？”米晓也将这个问题暂时抛在脑后, 急忙追问，“究竟是凭空捏造出一个人，还是随便拉了一个人来角色扮演呢？” 　　“米小姐似乎真的邂逅了一位很不错的先生。”白老板还是决定给眼前的客人吃下一颗定心丸，“在此之前，米小姐已经收到本店的退款了吧？” 　　“是的。”米晓点了点头，“这次过来，我也是想要询问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好意思，这似乎是本店的一个小失误。”面对交易中出现的错误，白老板表示认真承担，所以就将云绵不小心吃掉药丸，并且将药丸调包成普通草莓糖的事情一一说出。 　　“也就是说，我遇见白天武不是因为那颗药丸？”米晓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白老板，“这半个月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和那颗药丸没有任何关系？” 　　“很抱歉。”白老板看了眼沙发的方向，虽然药效已经快要过去，但云绵绵小朋友和那只找不到主人的白猫之间，依旧是你侬我侬无法分割，“如果对客人造成什么损失，本店愿意承担。” 　　不过……因为白老板对五年之前事情的记忆都模模糊糊，所以在听到白天武这个名字的时候，只觉得非常耳熟，人脸和名字却迟迟未能挂钩起来。 　　“真的没有任何关系？那颗药真的是假的？”米晓有些激动地又问了一遍。 　　“是的。”白老板确认地点了点头，“不过我已经进了一批新货，米小姐可以免费使用。” 　　“谢谢你！”米晓瞬间激动起来，直接跑到白老板的面前，紧紧地抱了他一下，然后带着极为灿烂的笑容向白老板话别，“我这就回去找他！” 　　难道米晓冲出杂货店，白老板才恍然大悟一样“哦”了一声。 　　“白天武，那不就是我堂哥二胖吗？！” 　　米晓和白天武的感情走上了正轨，而白天武也在M集团的招聘通知上找到了合适的岗位，并且应聘成功。 　　但让招聘方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位刚刚入职的精英……每天抓紧一切时间在上班时间内完成所有工作，一到下班时间就离开公司的真正原因是—— 　　他在锦绣城厨艺培训学校报了班！ 　　“抱歉！”面对新同事们下班后的各种应酬邀请，白天武总是礼貌拒绝，“我要回去给女朋友做晚餐，等我厨艺有成，就亲自下厨请大家吃饭！” 　　大部分的同事也对此露出了善意或者饶有意味的笑容。 　　唯一一次卖假药，却卖给了自己未来的堂嫂，白鬼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忘记黑历史还是表示庆幸。 　　如果当时米晓吞下去的并不是草莓糖，而是那枚真正的爱情药丸，白鬼觉得自己可能就要给那位许久没见的堂哥二胖拖后腿了。 　　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白鬼坐在杂货店玻璃橱窗旁边的藤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甜茶，一边帮怀里的白猫草莓顺毛，一边晒着温暖的阳光。 　　寻猫启事已经贴出去半个月了，但一直都没有人来认领这只小猫，再加上云绵即使在药效过去之后也不舍得让这只白猫继续出去流浪，所以草莓就暂时在杂货店里定居了下来。 　　特别是在小跟班上学期间，只能由白老板亲自照顾这只幸福的小猫。 　　也就是在一人一猫享受着舒适阳光的时候，一个穿着学校制服，背着书包，看起来应该是高中生的短发推开杂货店的玻璃门走了进来。 　　就连在读三年级的云绵绵小朋友都还没有放学回家，现在自然也不是中学生放学的时间。所以眼前的少女出现在这里，要么就是因事早退，要么就是逃学。 　　“这里是能够满足心愿的店吗？”长相挺可爱的少女却带着极为冷漠的表情，“我要进行交易！” 　　“不知道能够为客人做什么？”虽然觉得这位新客人有些奇怪，但白老板还是礼貌地从藤椅上起身，“只要客人能够支付足够的代价，那么本店自然会为客人满足心愿。” 　　看到站在阳光下的白鬼，少女的脸上闪过一次惊艳，但很快又收敛起来，轻咳了一声说：“我想要让我的父母从我的身边消失！” 　　“不对！”少女想了想，“无论是我的父母，还是那些指手画脚干涉我自由的人，通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好了！” 　　“那干脆就这世界上除了客人之外的其他人全部都消失掉如何？这样客人就能够享受自由自在的世界了。”白老板半开玩笑地说。 　　却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客人眼前一亮，说：“那样也不错！” 　　白鬼：“……” 第60章 公主 　　白老板见识过许多叛逆学生, 眼前这个女中学生所提出的心愿绝对算不上是独特，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很多都希望过独自一个人的生活, 并且觉得任何人的叮嘱和教导都是令人厌烦的东西。 　　“老板, 你可以满足我的心愿吗？”眼前的少女似乎因为老板所说的话而振奋了起来，“我想要让所有妨碍我自由的人全部消失！当然, 如果能拥有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就再好不过了！” 　　“就这样吗？”白老板的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只有你一个人的世界，这就是客人您许下的心愿吗？” 　　“我果然找对地方了！”少女彻底兴奋起来。 　　“只要客人付出相应的代价，本店确实可以帮助客人完成心愿。”白老板知道自己的话语中有一个漏洞，但眼前满脸喜悦的少女却似乎根本没有察觉。 　　那个漏洞就是,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下眼前这位少女独自一人, 那么白鬼是不是要连他自己的存在都抹消掉？ 　　说得更直白一点，这个世界上真的可以有抹消掉那么多人的方法吗？就算有，那也是在白老板的能力范围之外。 　　但客人只不过是普通的叛逆少女, 所以白老板有的是办法让客人得到满足。 　　“等一等！”没等老板说出交易需要的代价，少女就突然补充说，“我爸爸经常说，决定交易之前一定要反复审核合同的各种细节, 我刚刚只是说了一个大概的心愿，还没有确定细节。” 　　“请说。”白老板邀请少女在沙发上坐下, 大红色的复古长裙之下，双腿优雅地叠起, 头微微低着，使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本店自然会尽可能地为客人您实现。” 　　“如果真的能够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我希望水和电还有网络等生活必需元素都能够正常供应，动物还是和以前一样……嗯……还有超市里的食物之类都不能过期，毕竟我以后就只能依靠这些来生存了。”少女对于这些细节几乎是脱口而出，甚至还说了许多其它方面的细节，完全看不出临时起意的样子。 　　“这些愿望都可以一同实现，但我想知道的是……客人您能否支付相应的代价？” 　　听到白老板的话之后，少女非常自信地笑了笑说：“对于这种神奇的店铺，我也算有过一些了解。” 　　“了解？”老板有些不相信地挑了挑眉。 　　“是啊，漫画和小说里有许多类似的店铺，不是吗？”少女挺了挺尚不成规模的胸脯，“故事里，有些老板直接将商品送给有缘人，有些老板却会向客人索要代价。” 　　“客人，无论是普通的店铺，还是不普通的店铺，本质上都是一样。”白鬼笑了笑，“就算是学校门口的早餐铺，老板有的时候也会送早点给可爱的小学生，大部分时候则会收取代价，也就是钱币。” 　　“所以老板你想要什么呢？”少女扬起下巴，“我不会为了这个心愿而失去身体的某一部分，也不会付出我的青春和寿命，毕竟那些都是我用来享受的资本。除此之外，无论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都可以随意取走。” 　　“爱情和友情？”白老板觉得有些好笑，“我要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更何况，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下客人您一个，那么这些东西原本不会存在了吧。” 　　“可是……故事里那些店铺的老板，所有的都是类似的代价啊！”一直自信满满的女学生第一次变得有些慌乱，“那老板您到底需要什么？” 　　白鬼从面前的茶几上取过平板电脑，并且在上面输入了一连串数字，一边展现给年轻的客人看，一边说：“我要的并不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只需要客人您付出足够的金钱即可。不知道客人您对这个价格有什么意见？” 　　“这么多钱？！”少女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但却仅仅只是诧异而已，片刻之后又平静了下来，“只要付钱，老板你就能够实现我的愿望吗？” 　　“当然。”白老板的嘴角再次出现了奸商一般的笑容，“只要支付代价，就能够实现心愿。”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那一刻，白鬼以为对方已经放弃了实现这个心愿，不再打算与杂货店进行交易。毕竟对于一个逃学在外的女生而言，白老板所开出的价格可以说高得过分。 　　“好！”出乎白鬼意料的是，少女下一秒就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找人付账！” 　　说完之后，少女转身向杂货店门外走去。临走之际还回过头来对老板说：“这段时间里，老板你可以先行拟定合约。对了，我叫金好，金子的金，好人的好。” 　　找人付账？ 　　老板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坐在藤椅上喝茶，反正他已经决定了交易的方式，无论少女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实现。 　　这类叛逆少女虽然思想古怪，脾气行为都难以揣测，但从某些方面来说却很容易满足。 　　没过多久，一辆看起来很贵的车子停在了杂货店门口，名叫金好的少女从副驾驶座上匆匆走下来，接着一个看起来很有气度的中年男子也下了车。 　　“爸，就是这家店！这家店有我想要买的东西！”一前一后进入杂货店，金好就对身后的男人没什么好脾气地说了一声，“之前你答应过我，这次我无论看中了什么你都得给我买！” 　　“这里是店？”金好的父亲疑惑地环顾四周，似乎有些无法辨认这家店里出售的究竟是什么，“好好，你想买的是什么？” 　　“我都带你来买了，不可能是什么特别夸张的东西吧。”金好皱着眉头，“买完你不就知道了吗？别告诉我你又要说话不算数！” 　　“没什么，爸爸不就是担心你受骗吗？”金好的父亲一脸愁容，“刚才你们老师说一天没有去上课，我和你妈都快急死了。” 　　“我是人，我有自由的权利！”金好提高了声音，“你要是敢告诉我妈的话，我就跑去一个你们永远找不到我的地方，去非洲当乞丐都要比在家里当你们女儿强！” 　　“别别别！”金好的父亲立刻阻止，然后走到老板面前，将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老板，刷卡吧。” 　　“先生，我还没有告诉你金额，而且本店可以支持在线交易，这样子的话两位就可以进行货到付款，也就是先验货再点击收货。”虽然店里有相应的刷卡机器，但老板还是将一些客人需要指导的事情告知。 　　“不用了。”金好的父亲原本有些犹豫，但听到身后女儿“啧”了一声之后，就摇了摇头，“直接刷卡就行了，反正也只是小孩子看中的东西而已，就算她想要把这家店买下来，也随她。” 　　听到父亲的话之后，金好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一些。 　　锦绣城果然是出了名的有钱人多啊…… 　　白老板笑着接过银行卡，并且从旁边的某一处取出机器，对眼前的父女说：“那么，扣款的一瞬间起，交易就成立了。” 　　金好的父亲甚至没有在意机器上所显示的数字，直接就按下了密码。 　　“金好。”金红色火鸟的虚影在那一瞬间笼罩了白老板、金好以及金好的父亲三人，“现在可以跟你父亲告别了。” 　　“交易成立。” 　　在那一瞬间，金好有过那么一丝犹豫，她之前好像让老板准备合约来着，她还没好好看看呢！ 　　“老板！爸爸！” 　　金好刚想要说些什么，下一秒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停止了。杂货店里似乎出现了一圈波纹，然后属于杂货店老板和自己父亲的身影，就如同水面上的倒影一样，因为一颗砸入水中的小石子，而消失不见。 　　店外原本一直有着的车水马龙声，这会儿也彻底安静了下来，若非听见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鸟叫犬吠，金好几乎要觉得全世界的时间都被停止了。 　　“已经成功了吗？”虽然刚才有过犹豫，但是当事情真正开始变化的时候，一种无与伦比的新奇感袭上心头，这一刻的金好已经不在乎任何事情。 　　她直接冲出杂货店，看见那些停在停车位里的车子仍然存在，但是街道上应该穿行的车流却全部都消失不见。 　　周围商店的自动感应门都能够正常使用，但无论是书店、咖啡厅甚至是商场里都一个人也没有。 　　金好掏出手机，发现信号和网络都还是满格之后，就立刻给自己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电话号码不存在的提示音，使得金好直接在空旷的马路当中兴奋地大喊起来！ 　　“太棒了！欧耶！” 　　有几只宠物狗模样的小家伙在路上拼命叫着，似乎诧异于原本束缚着它们的主人突然消失。 　　“哈哈哈哈！”金好走过去摸了摸那些小家伙柔顺的毛毛，可以看出它们曾经被照顾得很好，“终于获得自由的感觉很棒吧？” 　　其中一只似乎是还在幼年的金毛犬，看起来憨态可掬，脖子里还戴着柔软的粉色蝴蝶结。 　　“可惜我不喜欢养狗。”金好挠了挠小狗的下巴，“不然找你陪陪我也是一件好事。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我以后常来看看你们。” 　　所有的宠物狗看起来都很慌乱。 　　而这种慌乱被金好理解成，初次得到自由的紧张。 　　“以后，再也没有人让我早睡早起！再也不用上课！再也不用考试！再也没有人干涉我的自由！” 　　因为这是她一个人的世界，所以金好肆无忌惮地在大街上大喊着。 　　在这个世界里，无论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 　　她是独一无二的公主！ 第61章 生活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 会怎么样？ 　　如果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消失之外，任何事物都保持着原样, 动物恢复自由, 工业农业再没有人进行, 但世界上所留有的食物并不会腐坏，足够世界上唯一的那个人食用一生。 　　这样的世界会怎么样？ 　　这样的世界……按道理来说根本不可能存在只是一个充满各种BUG的虚幻世界而已。 　　但进入这样一个世界的金好, 显然对此毫无察觉。 　　站在杂货店的门口，金好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究竟是回家好好睡一觉？还是去一个人都没有的超级市场大采购？ 　　思考了半天之后, 金好发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真的好多好多。不过因为她之后还有很多时间，所以金好安慰自己时间多的是，可以一件一件去做。 　　“不如先看看这个杂货店好了。”金好将目光落在了身后的杂货店里，“这么神秘的地方, 说不定会有很多好玩儿的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金好经常光顾的网站论坛上出现了“百鬼杂货店”的消息，只不过因为网络信息上并没有公布杂货店的具体地址乃至所在城市，所以大部分人只是将这个当做是有趣的故事来看。 　　但金好却从那篇文章里获得了一个有趣的信息, 那就是百鬼杂货店隔壁的晨曦书店。因为同班同学曾经带金好去过那家书店，去看看那个传说中长得很帅的书店老板，所以金好对“晨曦书店”有那么一点印象。 　　虽然知道晨曦书店是一个非常普通甚至烂大街的名字，但金好还是带着好奇的心情过来看了看, 却真的在门牌号码的下面发现了“百鬼杂货店”这五个字。 　　而现在，金好的心愿也在这家神奇的杂货店里实现了。 　　反正现在杂货店里什么人都没有, 就来看看店里有没有藏着什么好玩的东西好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金好开始在杂货店里搜索起来, 希望可以找到一些好玩的东西。可惜杂货店的大厅原本就和别人家的客厅一样普通，除了在一旁柜子的抽屉里发现一些钱之外，金好什么收获都没有。 　　而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钱可能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只要金好愿意，她可以随意出入超市和商店，不花一分钱就可以将所有想要的东西全部都带走！ 　　这，就是金好梦想中的天堂。 　　在杂货店里，金好还找到了一个紧紧锁着的地下室，虽然对里面藏着的东西很好奇，但暂时没有工具的金好对于锁着的大门也有些无能为力。 　　离开杂货店之后，金好就沿着回家的路，走进一家距离她最近的超市。因为现在是白天，所有绝大部分的店铺大门都开着，足以让金好畅通无阻。 　　在家里的时候，金好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母亲的饭桌教育。 　　不能吃太多肉，要多吃蔬菜，吃饭一定要细嚼慢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玩手机，不要经常叫外卖吃，更不要多吃泡面，没有营养，吃完饭半个小时之后再出去运动，早饭一定要吃好等等…… 　　在金好看来，泡面多好吃啊！如果能够用锅煮，加上香香的火腿肠，再加一颗蛋，简直就是人间美食！ 　　还有各种各样的肉食，也是金好的最爱，恨不得一天吃掉好几个烤全鸡！ 　　所以走进大超市之后，金好舒舒服服地扫荡了好些以前只能看不能吃的泡面。看到超市里还有烤鸡的柜台之后，又立刻带走了好几个热乎乎的烤鸡！ 　　整个超市里摆满了零食、熟食、日用品以及琳琅满目的各种东西，但除了金好之外没有第二个活人在，她就这么站在超市的正中心，只有旁边的酸奶冰柜发出轻轻的声音。 　　因为买了好些东西，所以金好干脆从超市拿走了一个小推车，直接推回到自己的家里。 　　想着超市付款处原本挤挤攘攘的长队，想着自己好几次都面对长队暴躁有人，推着小推车在一个个走廊玩滑轮的金好觉得心里特别畅快！ 　　如同往常一样掏出钥匙打开门，金好直接将超市手推车搁在门口，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部都搬回了家里。 　　金好的家在锦绣城的某个别墅区里，所以房子的空间非常大，当这个房子里只剩下金好一个人的时候，更是显得极为空旷。 　　门口的鞋柜前面还摆放着金好父母的鞋子，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金好母亲最喜欢的杂志，正在播放的电视机上也是金好母亲最喜欢的爱情片。 　　一切的一切都和原来一模一样，但这个房子里却只剩下金好一个人。 　　“哇偶！”金好就如同从笼子里飞出来的小鸟，拿着自己带回家的食材冲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一大锅加料的泡面，还用笨拙的手法将烤鸡切块，并且加入乱七八糟的鸡块一起塞进母亲最喜欢的沙拉大碗里。 　　抱着整整一大碗香喷喷泡面，加上一大盆烤鸡，金好就这么盘腿坐在沙发上，将面前的电视机切换成智能模式，开始寻找自己感兴趣的节目。 　　虽然金好的家世不错，但与金好父亲的宠溺相比，金好的母亲比起她所知道的母亲更加严格，所以从未在家里如此自由自在过，顿时如同从笼子里飞出的鸟儿一样，在沙发上一边笑一边扑腾着。 　　虽然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但网络信号之类最重要的东西都还在，所以金好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看的电视剧。 　　在这样的网络时代，连电脑和智能手机都被规定时间使用的金好，早就已经快克制不住了！ 　　第一个晚上，金好带着有些吃撑的肚子，足足熬夜到第二天凌晨四点，然后才在支撑不住的情况下，就这么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才悠悠醒来。 　　“好饱。”即使是一夜过去，金好还是觉得那些泡面和鸡肉塞在自己的肚子里，所以她就从沙发上起身，不理会桌上的狼藉，直接离开了空旷的别墅，去街上散步一圈。 　　在散步的同时，金好还展开了疯狂购物，沿街的商店里只要有任何金好看得中的东西，都一起塞进那个手推车里，准备带回家去。 　　今天明明是上学日，她却在阳光明媚的街上闲逛，这样一件事情让金好的心情格外愉悦。 　　逛了一圈，带了一堆零食和数码产品回家的金好走进了父亲的书房，书房里有一台金好垂涎许久的高配置电脑，虽然电脑旁放着许多工作相关的资料，但已经没有任何人需要这些东西。 　　将零食放在那堆资料上之后，金好就打开了某个著名弹幕网站，然后在眼花缭乱的视频中选择了弹幕数量非常多的一个。 　　那似乎是一部口碑不错的喜剧电影，金好一边看电影，一边看弹幕的吐槽，就这么一个人在书房里笑得前扑后仰。 　　“就算没有其他人又怎么样？”看着屏幕上的弹幕吐槽，金好忍不住自言自语，“有那么多历史弹幕，感觉就好像有一堆人正陪着我一样，而且还不会这样那样的教育我，真是太棒了！” 　　金好一边放着电影，听着声音看着弹幕，一边找出自己从路边商店里带出来的最新款手机，按照说明书一一设置好之后，就开始把玩。 　　金好还在手机里装上了几款同学们当中最热门的游戏，准备好好尝尝鲜。 　　在网速的支持下快速装完之后，金好就开始操作游戏，结束了新手试炼，当金好按照任务要求继续向下玩的时候，却发现屏幕上多出来一行字—— 　　请稍等…… 　　等什么？金好有些疑惑地读了读旁边的任务要求，这些东西在原本玩游戏的过程当中，一直都是被她忽略的。 　　“必须组队前往？” 　　金好找到了任务当中的关键，然后才意识到所谓的“请稍等”，是系统正在帮助她寻找其他的玩家队友。 　　“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金好喃喃说了一句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将游戏卸载，“垃圾游戏，一个人不能继续往下玩的游戏除了垃圾还能是什么？” 　　把新手机很随意地丢去一边，金好就将注意力回到了眼前的电脑上。跟着弹幕疯狂地笑了一会儿之后，金好将视频暂停，使得那些弹幕也都停了下来。 　　那一刻，金好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就好像自己让全世界都暂停下来了一样。 　　回来的路上，金好从超市带回来了许多生牛排和黑椒酱，虽然她从来都没有下过厨，但就算没看过猪走路，也都吃过猪肉，厨房里那些东西该怎么用，她这么一个中学生还是知道的。 　　在“叮铃咣啷”一阵响之后，金好找出了母亲不常使用的平底锅，点着火，放上一层油，她就开始将牛排一块一块下锅。 　　虽然准备了很多牛排，但没过多久金好就全部煎完了，带着很爽的感觉将大部分烧过头的牛排在大碟子里层层叠叠放着，金好非常狂放地放了厚厚一层黑椒酱，之后才回到家中的书房里。 　　那个夜晚，突然下起了暴雨。 　　窗外的树木因为大风而不断被吹动，即使关上窗户，也能够听到那可怕的呼啸声。 　　在看视频的时候，金好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当她感觉到困意，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害怕。 　　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显得寒冷而空旷，窗外的树影倒映在墙壁上，正在风雨中疯狂地晃动着，再加上雨水不断敲打在窗户上…… 　　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感觉到了害怕。 　　金好的卧室很大，因为父母的决定而没有安装电视和电脑，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开着灯，金好也实在有些睡不着。 　　最终，金好将厚厚的被褥全部都带进父亲的书房，大大的垫被正好将书房铺满，大小适中的空间与整个别墅相比起来给了金好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她将书房的门关着，打开灯，打开电脑，播放视频，然后在视频的声音当中静静睡去。 　　当一个人拥有了全世界，她选择的皇宫，却是自己家中小小的书房。 第62章 对不起 　　虽然将被褥和被子都堆到了书房里, 但金好还是觉得很难入睡。也许是因为窗帘外面晃动的树影，也许是因为电脑里那部喜剧传来的声音, 在深夜里显得既热闹, 又自带寒意。 　　金好就这么将自己埋在被子里, 翻来覆去地在垫被上翻滚，以一种半睡半醒之间的状态, 怎么样都无法安睡。一直等到凌晨两三点钟，金好才真正无意识地睡过去。 　　但因为睡觉前那么翻来覆去的折腾, 金好竟然不小心翻出了被褥的范围，就这么穿着睡衣，抱着枕头，躺在书房带着寒意的木地板上。 　　等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 金好是在一种头痛欲裂而且全身无力的状态下醒来的。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穿着睡衣在地板上躺了一晚, 所以金好这个时候可以说是头晕眼花，而且鼻子都被堵住，整个人难受得不得了！ 　　如果实现愿望的时候, 要求一个永远不会生病的身体就好了。 　　虽然金好的脑海里浮现了这样的想法，但此时此刻的她根本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知道父母的房间里有家庭药箱，但金好现在只想继续躺着, 连翻身回到被褥里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此刻的窗外传来细小的鸟鸣声，但除此之外, 整个世界几乎可以说是寂静的，就连电脑上的视频都早已经放完, 此刻一点声音都没有。 　　金好就这么蜷缩在书房的地板上，一直到差不多下午的时候，她才有了翻身回到被褥里的意识，不禁将自己如同蚕宝宝一样裹在被子里，而且双手环住自己，似乎这样才能带来安全感。 　　到了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金好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虽然脑袋还是生疼，但总算可以扶着书柜站起来，一路靠着墙壁走出书房，向父母的房间走去。 　　金好试着用手触摸自己的额头，不用温度计都能够感觉到额头上不正常的温度。 　　“只是感冒发烧的话，就算不吃药也会自己好的，没什么。”金好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走进父母的卧室里，从床头柜的家庭药箱里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感冒药和退烧药。 　　金好拿着药路过自己的卧室时，床上的被褥已经被搬走，但房间却还是最初的样子，最初的感觉。加上金好现在不小心生病的情况，她不禁想起前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那是寒假时候发生的事情，难得恢复自由的金好连续熬夜了好几天，然后和现在一样不小心生病发烧。当时金好的情况其实并不严重，除了额头有些烫之外，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但为了避免被父母责怪，故意装作生病很难受的样子。 　　而那个时候，金好也成功让父亲和母亲紧张了起来。 　　对金好一直十分严厉的母亲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不需要金好做功课，也推辞了补习班的课业，甚至将锁起来的平板电脑放在了金好的身边，让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之后，总是讲究饮食健康的母亲，还例外地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大鸡腿，还有金好怎么吃都吃不腻的肉馅大馄饨。 　　甚至连忙于工作的父亲，也都从公司回家，给金好带来从公司楼下购买的小点心。 　　严厉的母亲和忙碌的父亲一反常态，就这么围在自己的床边关心着自己，那样的画面现在回忆起来竟然是如此令人怀念。 　　可笑的是，当时的金好只觉得守在床边的父母太过于烦人，打扰了自己用平板电脑和同学聊天，打扰了她看自己喜欢的电影和动画片，只希望他们能够走得远远的。 　　如今，他们走远了。 　　远到已经回不来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她金好一个人。 　　后悔吗？仅仅是心愿实现的第三天，金好就开始询问这个问题。虽然一开始金好有些挣扎，但是想到父母大部分时间里的表现，还有讨厌的学校和考试，还有以前那种束缚的生活，金好还是咬了咬牙，就这么扶着楼梯下楼，从饮水机里接了点水，将药直接吞服了下去。 　　因为感冒的关系，金好更加不乐意出门，好在她之前带回家的零食，以及冰箱里原本的存货还很足够，所以金好就抛开一切杂念，打开电视机，躺在沙发上开始休息。 　　睡觉，醒来，吃零食，看电视，吃午饭，吃零食，睡午觉，玩电脑，睡觉…… 　　金好一连过了好几天这样麻木的生活，沙发周围以及书房里面到处都是散落的包装袋。也许是因为一直都躺着的关系，金好的脑袋总是时不时疼，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苍白。 　　在身体情况的督促下，金好总算是有些打起了精神，用垃圾袋将家里的所有垃圾全部都装了起来，成堆成堆地丢在别墅区某个垃圾站中。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金好将自己好好洗漱了一下，然后从别墅中走入阳光和晴空之下，先去超市进货，又去书店里找了好几本有趣的小说书。 　　当金好推着购物车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发现街上的动物比之前多了好多，除了一些血统明显的宠物狗之外，金好竟然还看到了一只猴子…… 　　难道是从锦绣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吗？ 　　看起来挺热闹的，金好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重新将家里的冰箱堆满之后，金好还开始研究起了其它东西，比如父亲曾经和她说过几次自动档汽车的驾驶方法，因为方法很简单，所以金好一直都记着。金好还记得父亲那辆汽车还停在杂货店门口，备用钥匙则在家门口的鞋柜上面。 　　自己琢磨了几次驾驶方法，不小心撞了几辆车之后，金好就在大街上玩起了碰碰车。但因为金好不知道怎么给汽车加油，所以这个消遣也只是段时间的而已。 　　除了开车之外，金好还参观了许多以前没机会去的地方，比如金好妈妈经常去的健身房，还有健身房旁边的温水泳池，这些都足够让金好玩上整整一天。 　　最让金好可惜的是，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在，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去玩游乐场里的各种设施，最多就是去植物园里无拘无束地采摘花草。 　　金好还去过空无一人的学校，自己所在的教室里自然什么人都没有，但同学们的书包和老师的课本都还好好地摆放在那里，就好像是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所有人都消失了一样。 　　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之后，金好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在这个无人的世界里度过了一个月，她又开始懒懒散散地躺在家里，吃着自己琢磨出来的各种黑暗料理。 　　在这个城市里，金好可以去的地方很多很多，她甚至可以去比这栋别墅更加豪华的地方过夜和生活。可最后金好还是选择待在自己家里，那个最能够给她安全感的地方。 　　而在这一个月里，其实城市的各个角落都在发生着金好尚没有意识到的变化。 　　每次收拾完屋子里的垃圾，金好都会将垃圾丢在那个常用的垃圾房里。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金好一个人，所以自然不可能用人将这些垃圾运走。 　　各种各样食物和生活垃圾堆积在那里整整一个月，这样的景象使得金好自己出门的时候都不愿意靠近那个垃圾房。 　　久而久之，垃圾房周围还成了各种猫猫狗狗聚集的场所。 　　这些猫猫狗狗当中，有一些是之前就徘徊在小区中的野猫野狗，另一些虽然看起来脏兮兮的，但显然是曾经被人类饲养的宠物狗！在饿肚子的威胁下，所有的小动物只能聚集在一起，争夺为数不多的食物。 　　所谓的野猫野狗，一直都是依靠人类丢弃的物资生存。宠物狗则依靠主人和铲屎官们的照顾和喂食。 　　可当这个世界上只剩下金好一个人，也就说明了这些野猫野狗失去了食物来源。 　　一些弱小但运气好的猫猫狗狗发现了这个垃圾房。 　　而另一些更加强大的猫狗甚至其它动物，则干脆走进了各种超级市场，装满肉食的各种冰柜成了它们豪华的餐桌。 　　金好对这些尚且一无所知。 　　但即使金好没有意识到这些，她一直生活着的别墅里，还是染上了一种……腐朽的味道。 　　虽然网络上的电视剧和电影很多，但金好将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全部都看完之后，就开始在各个网站搜索各种尚未完结的小说、电视剧以及动画。 　　这一过程消磨了金好好一段时间，而在她看得兴起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了一件让人很难受的事情，那就是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看到这些连载小说以及电视剧的下一集以及结局…… 　　金好会到各种常去的论坛看帖子，可帖子的内容永远停留在了人类消失的那一天。 　　就算金好在那里疯狂发帖，也再也不会有人回应她的话。 　　一种疯狂的急躁感开始浮上金好的心头，想到今后无穷无尽的一人生活，金好还是想要找办法将这一切挺过去！ 　　为了让自己忘记独身一人的烦躁感，金好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将整栋别墅上下全部都打扫了一遍，虽然每天睡觉的时候都有些四肢酸痛，但金好也将那些令她烦躁的事情全部都抛在脑后。 　　看着整洁的别墅，金好又想起了自己消失的父母。 　　如果爸爸妈妈在的话，他们应该会因为自己大扫除的举动喜出望外吧？毕竟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金好连自己使用的饭碗和便当盒都不愿意自己清洗…… 　　带着自己整理出来的好几袋垃圾出门，金好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那个常用的垃圾房，准备放下垃圾就直接跑路，再去附近超市的冰库里找些食物回家。 　　于是，金好就看到垃圾房附近那些眼露凶光，不知道已经饿了多久的猫猫狗狗们。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袭上金好的心头，她将手中的垃圾袋向旁边一丢，拿着车钥匙飞快地奔向小区外面停着的车子。 　　就算金好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也还是能够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些牢牢盯着自己的猫猫狗狗！其中不乏一些金好熟悉的品种，比如贵宾、柯基还有博美这些非常普遍的小型狗，但它们都显得瘦削而凶狠，与野狗融为了相同的群体。 　　下车之后，金好一路冲进超市，虽然超市和平日里一样安静，但金好一直有一种很惶恐的感觉，头也不回地拉开冰库，拿出一袋生肉之后，金好关上冰库，如同逃难一样冲出超市！ 　　那一刻，金好看见了！ 　　超市货架的缝隙里，有那种熟悉的凶狠目光正看着自己！ 　　这个世界，好想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可就在金好准备上车的时候，竟然看见两只巨大的狼狗正站在她的车子前面，虎视眈眈地盯着超市的方向。 　　极度的恐慌出现，金好立刻放弃开车的打算，直接迈动双腿向家的方向奔跑而去。 　　“呜汪！” 　　“汪！” 　　“吼——” 　　各种各样的嚎叫声从金好的身后传来，但金好却连转头去看的勇气都没有，在意识到身后的穷追不舍之后，直接将手中的那袋生肉向后一丢，希望肉食能够阻止那些金好不敢看的东西继续追上来。 　　穿了好几个巷子，身后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之后，金好才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到自己身后已经什么都没有，金好终于松了一口气，继续沿着小路向家的方向走去。 　　“呜……”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长鸣从金好的脚边传来。 　　金好忍不住低下头去，接着就看到堆满报纸的废纸堆里，一直脏兮兮的犬类蜷缩在那里。毛色勉强可以看出黄色，但已经沾染了尘土，毛发都已经打团纠结在一起。 　　那只犬类明明已经如此狼狈，但金好却还是认出了这只体型长大了一些的幼年金毛。因为这只脏兮兮而且瘦骨嶙柴的幼年金毛脖子上，还系着她曾经看见过的那条粉色丝巾…… 　　漂亮的粉色丝巾，此刻也成了灰蒙蒙的颜色。 　　金毛虽然算是中大型犬，但眼前这一只还是孩子，体型还不是很大。这个时候本应是幼犬努力摄取营养接受照顾的时候，却因为主人的消失而沦为野狗，在缺少营养的情况下，即使渐渐成长，此刻也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呜……”小金毛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前来，努力抬起头来看向金好，清澈的眼睛里几乎可以倒映出金好的身影。 　　也许此刻的小金毛已经无法辨认谁是它的主人，它只是努力挪到金好的脚边，很努力很努力地蹭了蹭金好的脚踝处，然后又虚弱地倒下。 　　比起那些成年的犬类，如此幼小的金毛根本无法获得食物，它早就已经饿坏了。 　　“……”金好默默地将虚弱的小金毛抱起来，紧紧地抱入怀里。 　　虽然网络上常说，不应该将犬类束缚起来，宠物狗早就已经失去了野性吧啦吧啦……但眼前的这只小金毛，从母亲的身边被带走，送到了疼爱它的主人身边。 　　从那一刻起，小金毛的主人就肩负起了照顾它的责任，每天带它出去溜达，为它准备好吃的食物和营养，甚至有可能在家里准备了非常舒适柔软的小窝。 　　如果不是金好的心愿，这只小金毛会长得壮壮的，太阳好的时候走到阳台上晒一晒，主人下班回家的时候，会摇着尾巴冲过去和主人玩耍。 　　而现在…… 　　不只是小金毛，还有外面那些四处觅食的犬类，甚至金好视野所看不见的各个角落里，乃至犬类猫类之外的各种动物，都因为金好的心愿而改变了命运。 　　因为主人上班而锁在家里的宠物们怎么办？ 　　失去了饲养员，被困在动物园里的动物们又怎么办？ 　　金好全身都颤栗了起来。 　　这些被留下的动物尚且如此，那么那些因为她而被抹除了一切存在感的人类又该怎么办？！ 　　自己凭什么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对不起！”紧紧抱住怀里的幼犬，金好颤抖着蜷缩在墙角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除了这些之外，金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吼！” 　　属于追击者的声音再次响起，金好只能快速起身，然后抱着怀里的幼犬，豁出一切似的向家的方向冲过去！ 　　那是唯一给她安全感的地方。 　　金好不顾一切，逃难一样向前跑，但唯独没有放松的就是自己紧紧抱着小金毛的双手！ 　　七拐八拐之后，金好的身后已经没有追兵，但她还是拼命奔跑着，将沿路所有的食品店以及超市紧紧关着的自动门全部都打开，用东西卡住门使它们无法关闭。 　　金好只希望疯狂的动物们，能够发现这些店铺，找到藏在其中的食物。 　　金好缺少直视那些动物的勇气，紧紧抱着小金毛的双手，似乎成了她如今……唯一的良心。 第63章 似梦非梦 　　动物暴动了, 金好关闭所有的门窗，拉上所有窗帘, 使得整栋别墅都能笼罩在黑暗当中。 　　但即使如此, 金好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别墅周围传来各种各样可怕的声音。她就这么紧紧抱着怀中的小金毛, 带着恐慌的心情蜷缩在书房的角落里。 　　这一刻，金好想了很多事情。 　　在世界变成这副样子之前, 金好能够考虑到的事情就在于当天，就在于自己本身。 　　这就好像是当天默写未能过关的学生, 才知道老师有事不能进行课后辅导之后，就会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明明第二天会面临更加繁重的任务，明明应该认识到自己在学业方面的不足…… 　　但是那些考虑不周全的学生却只能看到自己当天的轻松和欢愉，一觉醒来之后的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全部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就是在学校这个安稳的摇篮里, 一点点成长的孩子们的通病。 　　在此之前，金好就是这样一个学生。 　　只有当这些学生的生活面临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中的大部分才会去思考, 自己的生活应该如何去改变。 　　而现在，金好的生活何止是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所面对的甚至可以被称为是世界末日。 　　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面对别墅外未知的险境, 金好的思维开始无限的扩张开，她想到了很多, 甚至能够“看见”很多。 　　那些暴走的动物只不过是一个可怕的导火索，而金好所看见的动物暴动也仅限于锦绣城中的这一个街区附近而已。在锦绣街之外, 在这个国家之外，在海洋的另一边，在这整个荒谬的世界上，不知道发生着怎样可怕的变化！ 　　“轰！” 　　金好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爆炸声，但她不知道爆炸声来源于何处，不知道是因为那些动物，是因为某个地方电线短路，还是因为一些其它的原因…… 　　这是一个失去人类控制的世界，所以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虽然别墅的书房在二楼，但金好能够听到那些动物都在试图进入别墅，无论是攀爬还是撞击，各种各样的声响进入金好的双耳。也许是那些动物看见了金好进入别墅，所以长时间没有看到任何人类的动物显得极为疯狂。 　　好害怕…… 　　当金好的世界只有眼前这个别墅，或者只有一条锦绣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公主！ 　　但当整个世界颠覆的冰山一角刚刚展现在金好的面前，她已经觉得自己无法承受！ 　　她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学生而已！ 　　怎么可能处理这么恐怖的事情？ 　　警察，父母，朋友，邻居……曾经的金好可以向这些人求助，而现在她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呜……”小金毛低鸣了一声，使得金好不过一切地将幼犬抱紧，完全不在乎它身上的脏乱。 　　虽然别墅的窗户和大门非常牢固，但金好的恐惧也无法散去，甚至不敢离开书房，只能用书房里原本存着的少量食物和水源来喂给小金毛吃，自己却不敢过多消耗这些东西。 　　金好试图驱散恐惧的方法也非常简单，那就是用自己的手机来拨打父母那已经不存在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传来的电子提示音，如同在和金好进行对话一样，缓和着金好的恐惧。 　　还有金好父亲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号码，每次金好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都能听到父亲的电话留言，眼泪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就好了……” 　　当金好听见楼下别墅的大门被撞开，听到不明动物奔过楼层时的震动声，她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等待下一秒的到来。 　　“好好，你怎么了？” 　　金好闭上眼睛的下一秒，竟然听见了自己父亲的声音。 　　难道自己产生了幻觉吗？ 　　金好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有些熟悉的杂货店里，而且她正躺在杂货店的地上，被自己的父亲紧紧抱着。 　　在金好的面前，面色入场的白老板还拿着那台刷卡机器，一如金好的心愿实现之前的样子。 　　“这是在做梦吗？”金好必须承认自己曾经很多次做过这样的梦境，所以现在也只觉得自己又一次睡着，并且陷入了熟悉的梦境。 　　“好好，你在说什么胡话？”金好的父亲一脸困惑地看着女儿，“刚才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晕倒了？身体不舒服吗？” 　　看到金好父亲将少女慢慢扶起来，白老板才笑着问道：“是不是做了一个好梦？” 　　“如果现在是梦的话……那么我愿意一生都活在这个梦里。”金好的表情依旧是恍恍惚惚，看不出或喜或悲，只是迷迷糊糊地在父亲的搀扶下站着，双手还紧紧环抱着什么，就好像是在环抱着那只如今并不存在的小金毛一样。 　　看着眼前似乎和昏迷之前有些不同的金好，白老板其实也不知道她在自己创设的梦境当中遭遇了些什么。 　　不过，为了让金好不至于真的迷失在梦境当中，为了缩短金好身处于梦境中的时间，白老板从一开始就在这个“梦境”中埋下了伏笔。 　　这个伏笔，就是锦绣城的动物们。 　　按照正常的节奏来说，恢复绝对自由的动物们虽然会暴动，但绝对不可能会围攻金好家的别墅，甚至有可能一生都无法威胁到金好的生命安全。 　　之所以金好会感觉到动物的恐怖威胁，其实就是白老板动的小手脚。 　　“好好，现在感觉怎么样？”金好的父亲觉得自己女儿似乎已经恢复，但刚才他刷完卡之后，金好突然倒下，并且昏迷了几秒钟的情况，也确实让他吓了一大跳。 　　“我……我……”金好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现实与梦境的交织，对于这个少女而言为了一个大难题。 　　“交易已经完成。”白老板承认在这一次的交易当中，他又一次扮演了一个奸商，并没有真正将金好的心愿实现，只是构建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境而已。 　　因为自己的投机取巧，所以白老板再次向金好确认道：“客人，请问您是否已经成功收货？” 　　“我……”金好依旧在支支吾吾，但似乎总算恢复了一些，“已经收到货了，谢谢老板。” 　　“客人都出了一些问题。”白老板也能够看出金好尚未从梦境中解脱出来，“请暂且回去休息，等明日彻底恢复之后，可以再来与我聊一聊。” 　　金好却还是有些茫然，左手依旧好像紧紧抱着什么一样，右手却伸向自己父亲的脸颊，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好好观察过自己的父亲，只觉得这位帅气强大的男人，比自己记忆中苍老了一些。 　　“好真实的梦。”金好忍不住抱住自己的父亲，当她因为生病而不断颤抖，抱着小金毛蜷缩在书房里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也曾经有过坚实的后盾。 　　无论自己想要做什么，都会努力支持自己的父亲。 　　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会告诉自己真正方向的母亲。 　　老师、同学、工人、警察、医生……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似乎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角色，虽然可以在短暂的时间里独自一人生活，但成为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也绝对会是毁灭性的灾难。 　　金好迷迷糊糊地走出杂货店前，她仍然不忘记向白老板行礼。 　　在这个少女的心中，她也许仍旧认为这只是自己所做的一个梦，一直在纠结自己究竟应该醒来，还是继续在这个美好的梦里继续沉溺下去。 　　当金好走出杂货店之后，对面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正牵着一只幼小的金毛向着金好小跑过来。 　　那只小金毛的脖子上有着漂亮的粉色丝巾，身上的毛色在阳光的照映下显得格外美丽。当小金毛被自己的小主人抱住的时候，亲昵地在女孩的前边蹭了蹭，使得小女孩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真的是一个很美的世界。”金好忍不住喃喃。 　　“好好，你在说什么？”金好的父亲打开车门，却发现女儿还在盯着街道某一处发呆。 　　“没什么，只是肚子饿了。”直到这一刻，金好才收回了护在怀中的双手，“爸爸，我们回家。” 　　“嗯。”金好的父亲察觉出自己的女儿似乎有些奇怪，一边带金好上车，一边继续问道，“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金好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总有一种梦快醒了的感觉。” 　　当金好父亲的车从杂货店门口驶离，晨曦书店里也走出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容貌算是英俊，带着看起来轻松愉快的笑容，正是自称“世界上最惨助理”的夏狩。 　　夏狩刚刚准备坐上自己的车，却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裙装的女性。这位女性的容貌极为艳丽，妆容精致，烈焰一般的唇彩，就连大波浪卷的长发也染成了深红的颜色。 　　在阳光下，对方红得有些古怪，却如同一团火焰一样，不断吸引着夏狩的注意力。 　　特别是当对方的双眼看向夏狩，并且露出极具诱惑的笑容时，夏狩几乎已经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隔壁白老板抛在脑后，直接从自己的车里拿出一朵装饰用的红玫瑰干花，送到了那位火焰般美女的面前。 　　“美女，和我交往怎么样？”夏狩完全克制不住自己追求的冲动，此时此刻的他好像是扑入火焰中的飞蛾一般，就连四肢和声音都已经不听指挥。 　　眼前一身红色的美女笑着打量了一下夏狩。 　　这样突如其来告白的成功率只能用非常低来形容。 　　但就在夏狩以为自己毫无机会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对方轻轻说了两个字，如同天籁之音一般传入夏狩的耳中。 　　“好啊。” 　　对方同意了？ 　　同意和自己交往？ 　　夏狩觉得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还是将这位心仪的美人请上自己的车子，自己也坐上驾驶座。 　　“我叫夏狩，你叫什么名字？”对方毫不犹豫地答应与自己交往这件事情，使得此时此刻的夏狩比刚刚脱离梦境的金好还要迷茫。 　　“墨凰。”美人的声音轻而柔，似乎还带着时不时的勾引，将夏狩的整颗心都勾住了。 　　“墨？”夏狩却在反应过来这个姓氏的时候，突然平静了一下，“青龙城的那个墨家吗？” 　　“不，我和那个墨家没有关系。”虽然夏狩一直都在开着车，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墨凰却非常亲昵地靠过去，在夏狩耳边吹气，“只是因为我的丈夫姓墨而已。” 　　丈夫？！ 　　刚刚把车开到某一处的夏狩直接踩下刹车，一脸震惊的看着身边的美人问道：“你……你结婚了？那为什么还要答应我的告白？！” 　　“不可以吗？”墨凰干脆整个人都趴在夏狩的身上，使得自己可以近距离看着夏狩的脸庞，“我很中意你，想让你将身体中的力量释放在我身上。” 　　身体的曲线强行与夏狩贴合，对于一向急切的夏狩而言，可以说是难以拒绝的吸引。 　　“……”夏狩有些无法克制地吞咽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眼睛，“抱歉，你不能对不起家庭。” 　　“如果只是一夜呢？”墨凰又向前蹭了蹭，完全不理会那些路过夏狩车子的行人，脸上露出了各种复杂唏嘘的表情，“一夜过后，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再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就连墨凰这个名字，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墨凰用双手强迫夏狩睁开双眼，她可以感觉到夏狩的身体正在变热。 　　“你……”近距离看着墨凰，夏狩突然双手握拳，“你应该已经有孩子了吧？你眼角的皱纹让我难以判断这一点。” 　　就在墨凰近距离观察夏狩的时候，夏狩也得到了近距离观察墨凰的机会，所以他捕捉到了美人眼角的鱼尾纹，还有脸上被妆容覆盖的纹路。 　　“啪！”墨凰一直拿在手中的红色皮包直接砸在了夏狩的脸上，脸上更是露出了极为震怒的表情。 　　这位美人似乎极其不愿意别人提及她的年龄。 　　下一秒，趴在夏狩身上的墨凰直接将他车子挂档停下，并且按动驾驶座车门上的车门解锁按钮。 　　“你要去哪里？”看见墨凰直接打开车门离开，夏狩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竟然将车停在某个绿化所需的小树林附近。 　　而墨凰前进的方向，正是那片小树林。 　　“去死！”关上车门之前，墨凰对着夏狩狠狠说了这么一句话。 　　出于对语言的理解，夏狩认为那是美人因为极为生气，所以对自己画圈圈诅咒的某种方式，这是一种愤怒的表示。 　　考虑到墨凰“已婚”的身份，以及无法判断的年龄，夏狩终于从对方的引诱当中完全清醒过来，并且苦笑着摇了摇头，直接开车离去。 　　这里虽然是小树林，但只是城镇中的某一处绿化中心而已，来往的交通还是十分便利的，所以夏狩并不担心这位墨夫人迷路。 　　但夏狩完全想象不到的是…… 　　墨凰口中的“去死”，所指的其实是与他的理解毫不相同的意思。 　　就在夏狩驱车离开之后，墨凰走入小树林深处，寻找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点，从自己的拎包中拿出一把看起来异常锋利的短刀。 　　然后……直接用刀抹过了自己的脖子！ 第64章 墨凰 　　红色的血流淌在地上, 墨凰的身体就这么倒在这个偏僻公园的角落里，毫无气息, 毫无动静, 似乎已经因为诡异而突然的自裁行为而死去。 　　天色渐渐变暗, 依旧没有人发现这里躺着一具尸体，暗红色的双眼充满死寂地望着天空。 　　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个姿容极其出色的女子，为什么会突然以自裁的方式, 死在如此空无一人的树林角落里。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睡去。 　　路过的野狗靠近没有气息的尸体，刚刚好奇地伸出爪子准备触碰，就如同收了什么惊吓一样, 嗷呜了一声, 用剩下的三只脚蹦着逃走了。 　　第二天早上，当环保工人快要走进树林的时候，一个奇迹却发生了。 　　原本躺在那里毫无声息的墨凰, 突然诈尸一般从地上坐了起来。 　　“啊啊啊啊！”带着极其剧烈的痛苦喊叫出声，突然从地上坐起来的墨凰不仅双眼中流出血泪，而且全身上下如同被碾碎之后重组一样疼痛。 　　不知道缓和了多久，就连附近的环卫工人也被墨凰吓跑了好几个之后, 墨凰终于抖落身上沾染的各种树叶，从地上起身, 靠着旁边的大树站立起来。 　　“十六个小时？”墨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从包里拿出来的手机，“这一次复活竟然花费了足足两杯的时间, 怎么可能？” 　　墨凰用双手抚过自己的脸颊，又逐一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最后再次喃喃自语起来。 　　“皮肤的紧致确实已经恢复到了全盛的时候，但身体却感觉比之前虚弱了一些，皮肤的状态看起来很少，却处于一种及其脆弱的状态，可能稍微受到冲撞就会受伤。”墨凰总结着自己如今的状况，妆容有些糊去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看来，必须要尽早找到那个人才行。”墨凰看着身后的锦绣城，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外表有些狼狈地从树林走出去，踩着高跟鞋的墨凰却表现出了强大的气场，不顾路人的窥视和表情，一路回到自己在锦绣城的住所。 　　虽然昨天墨凰对夏狩说过自己是有夫之妇，但墨凰的住所中显然并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走进浴室之后，墨凰褪下所有的衣服，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才洗漱换衣服。当换好衣服的墨凰站在巨大的镜墙之前时，洗去所有妆容的墨凰容貌依旧艳丽，但脸上的皮肤却已经没有了一丝皱纹，如同十八岁的少女一般完美而充满活力。 　　穿着暗红色套裙的墨凰并没有化妆，直接将原本大波浪的暗红色长发拉直，再戴上一副暗红色无镜片的框架眼镜，就踩着同色的高跟鞋出门去了。 　　她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一路走到晨曦书店的门口，墨凰果然看见夏狩的车子停在书店门口，于是就这么环胸站在车前，等待着书店里那个西装革履的身影走出来。 　　“你是……”从书店里走出来的夏狩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车前那位身材曼妙的女子，她给夏狩的感觉就像是带刺的玫瑰一般，正用灼热的眼神盯着夏狩。 　　“你忘了我吗？”墨凰看到夏狩走过来，直接用双手攀在对方的肩膀上。 　　“墨凰？”夏狩盯着那张毫无脂粉气息的脸看了一会儿，就认出了和昨天容貌一样，但差别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大的墨凰，“你怎么来这里了？” 　　在夏狩眼中，墨凰如同有着特殊的能力一样，让人情不自禁地陷入她的魅惑当中。 　　但夏狩本质上并不是普通人，就算墨凰真的有特殊能力，夏狩的抗性也会比普通人高很多。再加上昨天已经知道眼前的墨凰是有夫之妇，夏狩更加不可能对这位女士有什么想法。 　　所以，几乎毫无犹豫的，夏狩立刻向后退了几步。 　　“你是在怕我吗？”下一秒墨凰就又贴了上去，“好好看看我的脸，现在还有皱纹吗？” 　　会来找夏狩，墨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这辈子最恨的事情就是别人怀疑她的年龄和容貌。如果不是墨凰对眼前的小家伙有些好感，想要春风一度的话，她说不定会在昨天夏狩脱口而出那句话之后，就直接杀了他。 　　夏狩虽然有些不想靠近墨凰，但在对方的动作之下，还是免不了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墨凰的脸。 　　那张漂亮至极的脸上除了眼镜框之外没有任何修饰，昨天夏狩看到的那些细小皱纹也奇迹一般消失不见。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的话，夏狩都要以为对方一夜之间做了一个整容手术。 　　因为，夏狩的脸上出现了诧异的表情。 　　没等夏助理再次向后推去，墨凰直接勾住夏狩的下巴，然后很突然地吻了上去，深入，深入，继续深入。 　　好不容易放开夏狩之后，墨凰暗红色的双眼中出现一丝红色的火光，很是动情地对夏狩说：“你是火系的能力者吧？” 　　不理会夏狩眼中的诧异，墨凰又一次吻了上去。 　　但这一次的吻却有些不同，夏狩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通过这个吻进入到墨凰的身体中去，他甚至可以看到墨凰的嘴边出现了火焰，就好像真的在吞噬自己的火系能力一样。 　　玄枫的能力非常明显，爆发起来更是非常可怕，就连玄枫的父母也无法靠近他。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留在玄枫身边这么多年的人就只有夏狩一个。而其中的原因也非常简单，因为夏狩本身就是非常有天赋和实力的火系能力者。 　　“抱歉。”夏狩用尽力气才成功将墨凰推开，“我觉得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 　　“难道我不好看吗？”墨凰的双眼紧紧盯着夏狩，试图用魅惑的力量狠狠勾住对方。 　　“你美的就像红玫瑰一样。”夏狩有一阵的失神，而墨凰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可墨凰没有想到的是，夏狩接着就说：“但我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 　　“……”这一次，墨凰沉默了，她看向夏狩的双眼中充满了愤怒，“哦？那么在你的心里，她像什么花？” 　　“她不像花，就像是云雾一样。”那一刻出现在夏狩脑海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晨曦书店隔壁的那位杂货店老板。在夏狩和他主上玄枫眼中，隔壁老板白鬼确实就像是云雾一样，神神秘秘，不可捉摸，但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索云雾尽头的真相。 　　“抱歉。”趁着墨凰没有继续动手，夏狩如同逃命一样绕到驾驶座上，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开车离开了。 　　云雾？ 　　墨凰再次咬牙切齿地看着夏狩离开的身影，自言自语似地说：“真是个怪人，明明没有拒绝我的吻，却每次都能够溜走。不过我终究会知道，那个比我更美的人究竟是谁。” 　　既然夏狩已经离开，墨凰自然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甩了一下暗红色的长发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去。 　　可就是在墨凰转身的下一秒，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晨曦书店隔壁的店门口走了出来。 　　因为两个人行进的方向相反，所以很凑巧地站在了彼此对面。 　　这个人…… 　　从杂货店里出来的白老板看着自己面前的女性，突然觉得自己今天选择的装束与对方有些微妙的相似。两个人都是很长的直发，只不过白老板的头发是纯粹的墨色，墨凰的头发则是暗红色。 　　两个人的脸上都戴着暗红色的无镜片眼镜框，墨凰的身上是一套红色的套裙，而白鬼则是红色贝雷帽加上红色大衣，里面是米色的毛衣和长裤。 　　除了颜色之外，白老板这一次并没有特地穿女装。不过因为杂货店老板的容貌，所以一眼看去就是一位穿着舒适而帅气的大美人。 　　“抱歉。”白老板向旁边走了一步，不过刚才的一眼足够他记住这位陌生女性的样子，对方要比他矮上许多，高跟鞋的存在稍微消除了些许身高的差距，而且全身上下有着让白鬼不怎么喜欢的气息。 　　“请等一下。” 　　白老板正向前走去，后面的陌生女人却突然将他叫住，这也使得白老板反射性地停下了脚步。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对于墨凰的疑惑，白老板勾唇笑了笑，说：“抱歉，我对女人没兴趣。” 　　说完之后，白老板头也不回地走进晨曦书店，今天又是帮小跟班去书店里拿最新册卡通书的日子。 　　在深深看了一眼白鬼，又看了一眼白鬼刚才走出来的杂货店门口之后，墨凰也疑惑地摇了摇头，同样迈步走开。 　　白老板拿着云绵绵小朋友要看的卡通书从书店走出来之后，就看到杂货店门口停着一辆看起来很壕气的黑色跑车，时尚而不失沉稳，就如同从跑车里走下来的那个严肃青年一样。 　　对方穿着一身合体的休闲西服，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百鬼杂货店。 　　“客人，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白老板随之也走进了杂货店，果然看见那个面无表情的青年站在杂货店的大厅里，甚至没有因为周围的布置而面露疑惑。 　　“您就是这样店的老板？”对方看见白老板之后，眼中出现一闪而过的惊艳，“没有想到荀总口中的白老板竟然是这样的美人。” 　　“原来是荀总介绍来的客人吗？”白鬼立刻露出了“肥羊上门”的表情，邀请对方在沙发上坐下之后，还很客气地倒了一杯咖啡。 　　因为日渐强大的关系网络，而且白鬼认识的每个人都很喜欢在社交网络上给他分享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为了一劳永逸，白鬼干脆就为自己认识的人，以及杂货店的客人们都建立了一个聊天群。 　　这个叫做“杂货店VIP”的聊天群，恐怕是白老板除了那个读书聊天群之外，仅有的一个聊天群。聊天群里的成员也只有钟秦、江涛、岳月、荀宝、米晓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群里潜水的神秘人阎灵。 　　每个人在聊天群里都有着看不出彼此身份的昵称，也不会有人寻找这个昵称之后的真实身份，所以很多人在群里都聊得特别开心，其中最活跃的莫过于月宝夫妇、米晓和钟秦这四位。 　　在白老板偶尔感慨一句如今肥羊客人太少之后，几位杂货店的老客户秉持着“我进了坑，就要把你们都拉进坑”的宗旨，自告奋勇地说要帮白老板寻找一些优质的“肥羊”客户。 　　白老板对新来的客人微微一笑。 　　这位应该就是肥羊一号了。 　　“这里真的什么神奇的愿望都可以达成吗？”青年环顾了一下四周，“在找到这个地方之前，我一直以为荀总在开玩笑。” 　　“必须要先听到客人的心愿才行。”今天，白老板准备做一个谨慎的人，“反正我不认识客人，甚至客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您可以放心地在这里说出您的心愿。” 　　“我原以为自己在锦绣城已经有些名气了。”青年脸上面无表情的严谨破裂，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无用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事实上，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听见别人的心声。” 　　“客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白老板有些好奇。 　　“不为别的。”青年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我只是很想听见公司里那些下属的心声，毕竟阿谀奉承的话听多了，总会让人觉得很累。就算是开严肃会议的时候，也总有人不说出真心话，只等着上司发号施令。如果可以听见属下的心声，相信公司的管理和发展一定会快速前进。” 　　“听见心声确实可以让客人听见下属的心里话。但是……”白鬼顿了顿，“如果客人获得了听见心声的能力，那么不止您的下属，您还可以听见自己朋友、爱人、家人甚至与你擦肩而过的那些陌生人的心声，难道不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吗？” 　　“我倒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值得尝试。”青年露出了极为自信的表情。 　　“如果从朋友和爱人的心声中听到了一些自己不想听到的事情，不会造成烦恼吗？”白老板一如既往地将交易可能带来的各种副作用告知。 　　不过青年只是很有信心地摇摇头，说道：“我相信我的交友能力，也相信自己与爱人之间坚不可摧的感情，就算没有听见心声的能力，我们也早就已经是心灵相通的伴侣。至于我的家人更是大可放心，我是独生子，和父母之间的关系更是亲近，完全不会受到这种能力的影响。当然，担心这些事情的前提是……老板您真的能够实现我的愿望吗？”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一个特别自信的人？”白老板若有所指地问道。 　　“很多。”青年点了点头，“但如果白老板您知道我是谁的话，就一定知道我有自信的实力和底气。” 　　“好。”面对送上门的生意，老板自然不会拒绝，“我们就来谈一谈交易的事情好了。” 　　新的客人是一位非常自信的人，想要将可以听见心声的“超能力”，当作是握在手中的一个小工具，来让自己的事业变得更加成功。 　　最可怕的是，这位客人对于自己选择的朋友和伴侣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一点也许会让这个交易变得有趣起来。 第65章 聆听石 　　新客人的名字叫做石凯, 最主要的产业是一家投资公司和连锁餐饮店。 　　虽然家世还算不错，但自从他归国并且在锦绣城发展之后, 没有向家里伸手要过一毛钱。所以面对石凯的履历和产业, 称他为“天之骄子”是一件并不过分的事情, 也是杂志和报纸最喜欢贴在他身上的标签。 　　事业成功，父母和蔼, 婚姻美满，三十而立的石凯经常被人称为是人生赢家。 　　对此, 石凯本人也有着百分之百的自信，人生一帆风顺的石凯可以带着强大的信心说，他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一大半是来自于自己的实力。 　　当一个人的人生接近完美之后, 这个人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知足和止步于此, 反而会继续攀登高处，想要让人生变得更加无憾，更加精彩。 　　在周游世界, 完成了自己童年至今所有的心愿之后，石凯的内心深处只剩下一个遗憾，那就是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周围的人也变得和自己一样完美。 　　比如说石凯所挑选的那些管理者，甚至是公司里每一个小小的员工, 石凯都希望自己能够找出他们真正的需求，找出他们真正缺失的地方, 让他们变得更加优秀，让自己的集团和自己的公司变得更加完美。 　　但如果石凯只是光明正大开口去问的话, 绝对会是一无所获，于是一向自谓完美男人的石凯，天天为此烦恼着，心里想着如果他真的能够拥有倾听别人心声的超能力就好了。 　　就在石凯因为这个心愿而有些疯魔，简直好像入了魔怔一样的时候，生意上有所交流的M集团荀总突然做贼一样凑过来，很神秘地对他说—— 　　“你知道百鬼杂货店吗？” 　　于是，石凯就成了百鬼杂货店的新客人。 　　“我只有一个要求。”石凯这个时候已经拿出了交易的手机，“我可不希望这种能力打扰到我的日常生活，所以我希望听到心声的范围仅限于我视野所及之处，如何？” 　　“石先生是个聪明人。”白老板虽然不动声色，却略微有些意外，“不过这样一来，价格恐怕要更加离谱一些。” 　　“难道在老板心里，我就是那种会用听见心声的超能力折磨自己的人吗？”石凯扬起下巴，“到了我们这种高度，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有特别能力的人。所以，只要老板可以实现我的心愿，价格的多少我都不在乎。” 　　“好。”白老板重复了一下客人的要求，“石先生想要拥有倾听心声的能力，不过范围仅限石先生视线所及之处，如何？” 　　“可以。” 　　看到客人点头，白老板微微一笑说道：“交易成立，货到付款。” 　　金红色的火鸟虚影在半空中显现，瞬间消失在石凯的身体当中。 　　交易成功之后，白老板就从地下室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两颗耳钉大小的菱形透明水晶，这正是一种被称为“聆听石”的神奇存在。 　　白鬼本身的能力不足以让自己或者其他人拥有倾听心声的能力，但这一副被白鬼藏在地下室中的聆听石却可以做到。 　　这两枚像是水晶一样的小石头，原本是某个人炼药失败后留下的药渣，却没有想到那些药渣竟然存在着某些特殊的功能，聆听石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将两枚聆听石置入石凯双耳的下一秒，两枚小石头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算石凯伸手去摸也什么都摸不到。 　　“这样就可以了吗？”站在杂货店里，石凯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白老板，虽然那两颗小石头就这么消失确实有些神奇，但他现在就这么看着眼前的杂货店老板，也完全无法听见他的心声。 　　那个什么石头，真的有效果吗？ 　　“自然。”白老板的唇角漾出微小的弧度，“但如果石先生真的遇到了无法聆听心声的人，那么就离他们越远越好。” 　　“比如白老板您吗？” 　　白鬼笑而不语。 　　想到这一次交易本就是货到付款，而且店外就是人来人往的锦绣街，所以石凯也不担心自己掉入奸商的陷阱。留下白老板一个人在杂货店里记账之后，石凯就带着好奇走出了杂货店的大门。 　　目光所及之处，正好是一个独自行走的老人。 　　[哎，孩子这次放假又加班，这都一年没见到了吧？想去孩子家看看，又怕打扰他，哎……] 　　因为石凯和那个老人面对面走着，所以他确定对方并没有说话。这么说……自己刚才脑海里浮现的声音就是他的心声？！ 　　一种满足和喜悦感涌上心头，石凯又看向街对面站着玩手机的年轻女士。 　　[不就是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再工作吗？竟然就这么把我赶出来找工作，爸妈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真的可以听见！ 　　石凯通过实验发现，只要在自己目光所及之处，那些人的心声就会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不会因为距离远而听不清。在商场上拥有如此神奇的能力，他可以说是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吧？ 　　毫不犹豫地收获之后，石凯一脸信心地开车离去，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前面那辆车司机的心声。 　　那个司机似乎在外面有一个情人，而且那个情人正缠着他要房子和车子，所以那个司机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只是一个情人而已，这都搞不定吗？如同听情感广播一样听着那个人的心声，石凯的脸上露出了略微讥讽的笑容。在石凯看来，有一个婚姻之外的小情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关系，温柔的妻子是家里的贤内助，而性感的情人却是爱情的调味剂，但如果情人太不知趣的话，就要速战速决。 　　没错，石凯自己就有一个在他眼里非常完美的小情人。 　　不仅是石凯身边的得力助手，而且身材有料，容貌清纯可爱，最重要的是一心一意爱着石凯。 　　在那个小情人的眼中，石凯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一样，所以小情人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憧憬。 　　而在石凯的眼中，这个小情人之所以完美，是因为她从自己身上索要的只有爱情，无关财富，无关未来，就算下一秒石凯立刻结束自己与她的关系，小情人也不会觉得有半点委屈。 　　相反，因为石凯与她的关系，她总是一心一意为公司付出，公司的发展中也有她的一部分功劳。 　　这样的情人，也难怪石凯会用“完美”来形容她。 　　虽然石凯和绝大部分的人一样，并没有将情人的事情告知家中妻子，不过因为他和情人之间低调而“有情调”的交往，没有在家人面前表现出任何破绽。 　　隐瞒这件事情倒并不是因为石凯害怕，而是一向自信的石凯觉得，美丽的谎言有时候是使得家庭更加完美的必要条件。 　　欣赏了很多陌生人的心声之后，石凯并没有回家去，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公司。 　　将车子停好，石凯就直接从停车场坐电梯直达自己的公司。 　　因为石凯的公司规模和类型都和荀宝岳月的M集团不同，所以并没有独立的总部大楼，只是占据了一栋大厦最高处的五层楼而已。 　　电梯一路向上，不断有人通过其它楼层进入电梯，也让石凯听见了他们的心声。 　　[怎么回事？我的文件呢？又忘记带了吗？] 　　[待会儿开会说什么呢？算了，应和一下老大就行了，反正也没人指望我们能提出意见。] 　　[中午应该点什么外卖呢？] 　　[那个刘经理又在上班的时候骚扰人，如果不是如今工作太难找了，谁还能在这个公司继续忍耐下去？] 　　[站在后面的好像是石总吧？算了，我只是一个小喽啰而已，石总肯定不会记得我。再加上石总看上去那么严肃，我还是装作没看见好了。] 　　[石总今天看起来心情好像不错，不知道黄经理有没有替我转交那份投资方案，那可是我熬夜了整整一周的成果。] 　　才短短几分钟时间，石凯就对自己的新能力感到非常满意。就比如说那个让黄经理转交投资方案的员工，虽然是石凯完全不认识的面孔，却告诉了他一件自己之前并不知道的事情。 　　今天早上离开公司之前，黄经理确实交给了石凯一份投资方案，但却声称这份投资方案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笔，并没有提及任何手下员工的名字。 　　这其中显然存在着一些猫腻。 　　电梯在是开公司的楼层打开，石凯和那两位自己公司的员工一同走出电梯。 　　“你好。”石凯先是和那个不敢跟自己打招呼的员工点了点头，使得对方受宠若惊一般愣在那里。 　　之后，石凯才看向那个递交投资方案的员工，一边向他伸出手去，一边说：“你好，我之前看了你的投资方案，虽然还有些粗糙，但确实很有你自己的想法，很不错。” 　　于是第二个石化的雕塑出现了。 　　不理会两个完全僵住的员工，石凯带着非常不错的心情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石总。” 　　“石总好。” 　　沿路的员工都一个接一个向石凯问好，不过因为他们的心声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石凯也就略过不理会，直接走进自己隐蔽式的办公室中。 　　刚刚打开电脑，办公室外就传来敲门声。 　　“请进。” 　　明明对方就在门外，但石凯却无法听见她的心声。这其中的原因恐怕是因为石凯还未能亲眼看见对方的身形。 　　办公室门被打开，一个身材曼妙的人影摇曳着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依旧美丽到让人心动的小情人，石凯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已经听见了她的心声。 　　[总算成功怀孕，现在我就要让这个自大男把一直以来欠我的，连本带利还回来！] 　　什么？ 　　怀孕？ 　　自大男？ 　　虽然听见了小情人的心声，但石凯仍然一头雾水。 　　她在说什么？谁怀孕了？是那个自大男的孩子吗？那个自大男又是谁？ 　　“石总。”石凯的小情人并没有一见到他就粘上来，反而一脸愁容地看着石凯，“这几天我总觉得有些不舒服，然后……” 　　“怀孕了？”石凯几乎脱口而出，虽然他自己都还没搞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心声。 　　“你怎么知道？”小情人显然是被吓到了，“我……我也是刚刚从医院回来，我……” 　　“是我的？”石凯的表情开始变得纠结，若是拥有超能力之前的自己得知这个消息，说不定他真的会变得喜出望外，不仅接受这个惊喜，还会主动满足小情人的一切要求。 　　但在听到对方刚才的心声之后，石凯突然有一种吃了芥末的感觉。 　　[他怎么会知道？]小情人的心声继续传来。 　　[难道他知道我将避孕药调包的事情了？我都还没有装无辜，还没有卖惨，现在应该怎么办？] 　　[算了，还是按照原有的计划来。我在这个自大的家伙面前伪装了那么久乖乖牌，怎么可能现在就放弃？] 　　[我也不想做拆散别人家庭的人，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拿到我该得的钱和东西，我就带着孩子继续做个单身贵族，何不乐乎？] 　　“石总。”小情人低下头去，说话的声音也立刻呜咽起来，“这是我的失误，对不起。我想请几天假，然后去医院把这个孩子……” 　　“娇娇，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石凯突然觉得事情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将避孕药调包，然后利用孩子从我这里获得好处？难道你跟我在一起并不是为了爱情吗？” 　　从一开始，石凯就只打算将倾听心声这件事情用在经营自己的公司上，从没有想过将这个超能力用在自己完美的情人身上。 　　而现在，自己所认为的这个完美情人，似乎……并不完美。 　　“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爱情？谁的爱情？我的爱情还是你的爱情？”突然被石凯拆穿一切，娇娇反而抬起头来，将虚假的泪水抹去，露出一抹讥笑，“石总，你就是喜欢把一切想得太过完美，这个世界可要比你想象中的险恶多了。” 　　[不知道该说这个自大男是自大还是傻，只有小孩子才会觉得这个世界充满美好吧？] 第66章 我把你当兄弟 　　完美先生, 就意味着拥有完美的家庭、婚姻、事业甚至情人。如今“完美先生”石凯甚至还拥有了超能力！ 　　只不过在拥有超能力的第一天，石凯所谓的完美似乎就裂开了一条缝。一直如同小白兔一样向自己付出爱慕与憧憬的小情人, 现在却突然露出了獠牙。 　　石凯从来没有想过, 电视剧一样的情节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一直以为能够把控好尺度的自己, 竟然有一天会因为一个意料之外的孩子而面临抉择。 　　“这个孩子不能出生。”石凯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开始颤抖，虽然有些不舍, 虽然这算是他石凯所拥有的第一个孩子，但石凯不能允许这条突如其来的裂缝继续扩大, 继续影响他那依旧完好的婚姻和家庭。 　　虽然石凯喜欢白手起家的感觉，但当他拥有属于自己的产业后，就必须为这份产业的继承人做打算。 　　而他石凯的继承人，必须是他妻子所生下的孩子。 　　“我不会打掉这个孩子。”名叫娇娇的小情人所说出的话和她的心声一致, “从今天开始我就辞职在家, 等石总想清楚要给这个孩子些什么时候，再与我联系吧。” 　　“你想做什么？”石凯突然有些紧张，“娇娇, 我劝你不要破坏我的家庭，不然的话你只能迎来一拍两散的结果。” 　　“破坏你的家庭？”娇娇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石凯，“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家庭完美到不可以被破坏？” 　　“你什么意思？” 　　[自大狂！] 　　娇娇却只是留下了这么一句心声，然后直接甩门离开了石凯的办公室。 　　几乎就在娇娇离开的瞬间, 石凯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喂？”石凯一边有些苦恼地揉揉太阳穴，一边接起电话。 　　“老公, 我正在陪妈逛街，看到一条非常适合你的领带。”温和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但不知道你喜欢红色还是蓝色呢？” 　　听到自己妻子的声音，石凯第一次觉得有些心虚，但还是努力用温和的语气说：“红色吧，偶尔也会觉得想要亮眼一些。” 　　“嗯，听你的。” 　　和妻子的通话让石凯在心虚之余，又感到几分暖心。有些后悔当初为了保持那么一点新鲜感和情调，继续和娇娇往来。 　　所以石凯反复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解决娇娇的问题，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婚姻受到影响。 　　平静了好一会儿之后，石凯才暂时艰难地抛开娇娇的问题，将注意力集中在下午和重要客户的交谈计划中去。 　　这么想着，石凯就给自己的好友陈俊打了个电话，让他这个会谈的第二负责人立刻到自己的办公室来详化一些细节。 　　陈俊是这家公司的副总，也是和石凯一起从零开始创立这家公司的重要合伙人，可以说是石凯最重要的兄弟，没有之一。 　　石凯和陈俊之间有着许多羁绊，其中最令石凯难以忘记的就是两个人一同在外留学期间，曾经遇到过一次被歹人打劫。 　　那个时候陈俊直接帮石凯挡了一刀，那鲜血淋淋的样子至今都在石凯眼前挥之不去。 　　放下电话之后没多久，石凯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敲响。 　　“请进。” 　　看见推门而入的男子，石凯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是他与陈俊独处的时候时常露出的笑容。 　　[小凯凯笑起来的样子可爱死了！] 　　石凯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刚才发生了什么？是谁在说话？ 　　笑容已经开始僵硬扭曲的石凯甚至开始自我欺骗，他刚才是不是产生了某种不应该的错觉。但如今这个办公室里只有他和陈俊两个人在，如果他自己没有开口说话的话，那么这句心声明显是来自于…… 　　[小凯凯表情好像有些不对劲，难道他看到我藏在办公室里的那个等身抱枕了吗？] 　　陈俊的表情立刻变得尴尬起来，眼神四下飘忽，有些不敢看向石凯。 　　若是其他时候，石凯可能不会因为对方这样的表现而感到奇怪，毕竟陈俊原本就是一个有些无厘头的人。 　　可偏偏现在石凯已经听到了陈俊的心声，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小凯凯？这是什么鬼称呼，他和陈俊认识十几年，从来没有听陈凯这样称呼过自己。 　　还有那个等身抱枕是怎么回事？什么的等身抱枕？难道是什么美女吗？或者是有什么特殊爱好不成？ 　　还有陈凯的心声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说话语气又是怎么回事，那种甜腻腻的犹如少女一般的腔调又是什么鬼？ 　　这家伙真的是陈俊吗？ 　　“阿凯，你找我是为了下午见面会的事情吧？”在明面上说话的时候，陈俊的语气还是和石凯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他就是忍不住回忆起刚才听见的那两句心声。 　　表面上的态度，和心声中表现出来的态度，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陈俊？ 　　事实上，当石凯开始纠结这一点的时候，他就又开始欺骗自己了。 　　“是的。”趁着陈俊脑海里没有再浮现出什么奇怪的想法，石凯努力忘掉这种古怪而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这一次是墨家大少，也就是墨家下一任的家主亲自前来与我们会谈。这样的大人物对于我们来说是只能仰望的存在，但因为对方现在正好在锦绣城，所以才一时兴起前来看看。” 　　“但我听说这位墨先生此次前来也不会亲自与我们会谈，我们的会谈对象依旧是那位墨先生的助理，他只不过是坐镇而已。” 　　“这样才更加可怕不是吗？”在石凯看来，若是单独与墨先生的助理会谈，或者单独与墨先生交谈，都可以选择一些相对有把握的手段和交流方式。 　　但是在那位墨先生的“监督”下与那位助理先生会谈，就意味着对方会以绝对一丝不苟的态度来交流，绝对按照一开始拟定的标准来会谈，不可能有半点松懈。 　　[小凯凯认真工作的样子好可爱呀！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比我特地做的小凯凯等身抱枕还要可爱！] 　　“是的，不过我相信我们的计划是完美的，就算在一丝不苟的情况下进行会谈，也一定能够成功达成协议。”陈俊表面上露出了非常有自信的表情，但是刚才那不经意间出现的心声，使得石凯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小凯凯等身抱枕是什么意思啊？！ 　　石凯觉得自己背后一凉，感觉快要有些支撑不住了。 　　面对眼前陈俊非常认真的态度，石凯最终还是语气艰难地问道：“陈俊，你最近是不是有一些不舒服？或者是遇到了一些难题？如果无法解决的话你一定要好好跟我交流，毕竟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不是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石凯特地加重了“兄弟”两个字。 　　“我有什么问题？”陈俊一脸不解，“吃好睡好，能跑能跳，可以算是身体的巅峰时期了。” 　　[天啊！小凯凯竟然在关心我，我感觉好幸福！好想抱着小凯凯转圈圈！] 　　“……”石凯又沉默了一下，“陈俊，一直以来我确实疏忽了某个问题。” 　　“怎么了？” 　　“你现在还是单身吧？而且也没见你交过什么女朋友，需不需要你嫂子帮你介绍一下？”石凯想象了一下陈俊就这么当面称呼自己“小凯凯”的画面，顿时就开始有些不寒而栗。 　　[小凯凯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难道说他意识到，我对他……] 　　“不用了，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要和阿凯你一起将这个公司建到最好。”陈俊大义凌然地摇了摇头，“事业不成，何以为家。” 　　“你这个周末就到我家里来，我让你嫂子联系人！”石凯已经快听不下去了，直接对陈俊下了逐客令，“你现在继续回去准备一下。” 　　“不用了。”陈俊的表情更加认真起来，“我不会去的，我这个人毛病太多，不打算祸害人家小姑娘。如果阿凯你真的把我当兄弟，就不要干涉这件事情了，我自有打算。” 　　看着陈俊转身离去，石凯的头更痛了。 　　他自然是把陈俊当做兄弟，但是陈俊他…… 　　继完美的小情人形象崩塌之后，自己完美的兄弟似乎也……这一刻，石凯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拥有倾听心声这个超能力。如果自己没有这个超能力的话，也许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一刻，石凯突然有些害怕下班后回家。 　　害怕家中温柔的妻子，慈祥的二老再带给自己什么“惊喜”。 　　“石凯，你不能这么想！”石凯自己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就算出现了一个两个意外，也绝对不能对自己的父母和妻子失去信心，事情还远远没有那么糟糕。” 　　中午的时候，石凯出去走了一圈，发现娇娇确实已经上交了辞呈，公司里的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不过没有人知道这个事情其实与他们的石总有关。 　　论保密工作，石凯确实做得非常完美，就连陈俊都不知道他和娇娇之间的关系。 　　而陈俊似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说是打算在最后的时间里闭关研究和墨氏集团的这次小会谈。但石凯一想到自己之前听到的那些心声，就有些冷飕飕的，不敢去想想陈俊到底在办公室里做什么。 　　下午约定的时间到了之后，石凯就和陈俊一起到达了准备好的会客室。两个人在会客室门口相视而笑，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也许只有石凯才清楚，他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看待自己的兄弟了。 　　“墨先生，夏特助，我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石凯，这位是副总陈俊。”进入会客室之后，石凯就看到两个看起来都非常优秀的青年。 　　无论是这位看起来冷冰冰的墨先生，还是那位看起来漾着笑容容易亲近的夏特助，都要比石凯和陈俊年轻一些，却似乎站在了比石凯他们更高一层的地方。 　　那也是石凯希望自己能够到达的地方。 　　“你好。”因为一旁的主上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所以以特助身份出现的夏狩只能上前一步，笑着和石凯他们握手，“墨氏在锦绣城的产业也算是刚走上上坡路，所以我们对贵公司的这个计划很感兴趣。” 　　[没有想到两个都是大帅哥啊！不过还是小凯凯看起来更帅一些！] 　　[如果把这次协议搞定，小凯凯一定会很高兴吧。] 　　[如果能让小凯凯忘记相亲的事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会谈期间，石凯的耳边总是想起陈俊的声音，使得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偏离视线，以非常灼热的眼神紧紧盯着有些不解的夏特助他们。 　　不过很快，石凯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会议室里总觉得少了什么。 　　似乎是…… 　　少了眼前夏特助和墨先生的心声。 　　他听不见这两个人的心声！ 　　这一刻，石凯想起了之前白老板对他所说的话——如果遇到听不见心声的人，那么就距离他们越远越好。 第67章 不完美 　　玄枫之所以跟着夏狩来到石凯的公司, 并不只是为了那个在他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合作，更是因为早上玄枫在书店里走来走去的时候, 正好看见石凯走进隔壁的杂货店。 　　不久之后石凯又从杂货店里走了出来, 脸上还带着一种欣喜若狂的表情, 显然是和隔壁的杂货店达成了某种交易。 　　坐在书店里无聊的时候，玄枫也翻阅过夏狩带到店里的那些文件资料, 所以当时就认出了石凯的身份，知道他和夏狩今天下午的时候有一次见面会谈。 　　虽然玄枫没有从隔壁白老板那里得到任何有关晨曦和曲白的消息, 但他倒是有些好奇那家杂货店到底在做着怎样的生意。于是本来就坐在书店里的玄枫就决定和夏狩一同前来。 　　会谈全程都是由夏狩来进行，但坐在夏狩身后围观的玄枫也察觉到了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说那位理应加入会谈的石总，在整个过程当中都处于古怪的发呆状态。 　　虽然石凯旁边那位副总看起来很卖力，计划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这似乎更加凸显出了这位石总在会谈期间古怪的行为。 　　有的时候那位石总会发呆, 有的时候却拼命盯着夏狩和玄枫的方向看，有的时候则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合作伙伴，总而言之就是整个心思都飘忽在这次会谈之外。 　　这样的表现, 不禁让原本不打算插手会谈的玄枫都开始考虑……这位石总究竟是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会谈好不容易结束之后，陈俊开始收拾桌上一一呈现过的文件，而玄枫则突然开口问道—— 　　“石总，你去过百鬼杂货店吧？”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问题, 石凯瞬间愣在那里，怎么也想不到这位身份大有来历的墨先生, 在沉默旁观了整个会谈之后，竟然会问出与百鬼杂货店有关的问题！ 　　最可怕的是, 石凯无法听见墨先生他们的心声，难道说他们是和杂货店里那位百老板一样神秘的存在吗？ 　　“墨先生？”因为不了解玄枫口中的百鬼杂货店究竟是什么，所以同样参加会谈的陈俊一脸茫然，“请问那个杂货店和本次会谈有什么关系吗？” 　　“不，我只是单纯想要向石总请教这个问题而已。” 　　“抱歉，我并不知道什么百鬼杂货店。”虽然眼前这位墨先生并不是石凯得罪得起的角色，但因为无法听见这两个人的心声，所以石凯还是保持着警惕。 　　和陈俊打了一声招呼，又向玄枫和夏狩郑重道歉之后，石凯就先一步离开了会谈室。虽然这样的行为有些不礼貌，但是陈俊接连不断的心声实在是让石凯头疼，几乎有些无法支撑下去了。 　　走出会议室之后，石凯直接离开公司，准备直接回家休息。 　　但是当石凯把车开到某个岔道的时候，却开始有些犹豫了。虽然石凯对自己的父母和妻子都非常有自信，但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从百鬼宠物店购买聆听石…… 　　犹豫了短短几秒钟之后，石凯放弃直行，选择了在分岔口左转，一路向着百鬼杂货店的方向而去。 　　“客人，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了。”白老板原本想要提前关闭店门，却看到了来到杂货店前的石凯。 　　这个时候，白老板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升高，那种熟悉的灼烧感再次降临，可是一直以来负责为白鬼降温的云绵绵小朋友却至今还未放学。 　　偏偏这个时候，却有客人来访。 　　不过作为客人的石凯此刻却是心烦意乱，就算白鬼的脸颊比早上见面的时候要红上一些，石凯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白老板，我耳朵里的那两个东西，竟然可以放进去，是不是也可以拿出来？”石凯很是烦恼地指了指自己双耳，“总觉得它的作用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在客人的想象当中，这一对聆听石应该是怎样的存在呢？”白老板忍住身体上的不适，嘴角勾起一个略显讥讽的表情，“难道说客人所要的超能力，并非是听见所有人的心声，而是只想听见一些对客人您有益，或是夸赞客人您的话吗？” 　　“如果客人想要的真的是一种超能力，那么听不听得见心声又有什么区别？在客人获得这种超能力之前，您身边的人应该也都是喜欢说一些对您有益，或者是夸赞您的话吧？” 　　白老板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双暗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石凯，使得对方觉得这双眼睛能够看穿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角落。 　　石凯知道这位神秘的杂货店老板说的很对，自己之所以想要听见心声，就是因为平日里听腻了各种奉承，听腻了各种意料之内的话，听腻了各种善意的谎言，或者刻意的隐瞒…… 　　而在拥有聆听石之后，石凯确实听到了许多出人意料的事情。但这些就是他所想要的不是吗？ 　　并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听起来太过天崩地裂，就忽略了石凯最初想要获得这种能力的初衷。 　　“之前我和荀总交流了一下，听说客人您追求的是自身的完美，以及周围一切的完美。”白老板想到什么似的，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在我看来，这时间没有什么是我能够获得永恒的完美。” 　　“就比如客人您，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并非什么完美的人。” 　　“真正的完美，至少应该学会去承担一切、接受一切、包容一切，最后才能试着改变一切。最重要的并非是最后那个完美的结果，而是一个人在追求完美的过程中所付出的一切努力，以及所收获的一切果实。” 　　“很抱歉，本店与客人的交易并没有出现任何错误，也没有违反任何条约，所以交易无法中止。” 　　一直到石凯转身离去，他的脑海中反复想起白老板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白鬼的话让石凯少有地想起了自己大学刚毕业时那一段艰辛的奋斗。那个时候的石凯和陈俊四处碰壁，经历了无数次失败，被无数人拒绝，会为了一些小小的成功而欢呼雀跃。 　　但是在追求完美之后，石凯似乎忘记了那些过去，将那些所谓的“不完美”，尘封在自己内心深处。 　　不断回忆着杂货店老板的话，石凯不禁开始反思—— 　　难道那些不完美，真的要比完美更加重要吗？ 　　带着这样的思索，石凯开着车一路向自己家所在的小区飞驰而去。 　　而在石凯走后，白鬼也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就这么靠着杂货店的大门坐在地上，吃力地喘息着。 　　白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靠着杂货店门闭眼忍受了多久，他只记得在遇到云绵之前，他每次都是靠硬撑着来度过这样的时光。 　　最久的时候，白鬼曾经在这种难熬的烧灼中支撑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在这么多次忍耐中，有的时候白鬼能够顺利地挺过去，有的时候挺不过去了就会因为全身焚烧起来而死去…… 　　最可怕的是，这种焚烧的痛苦会随着白鬼能力的增强而变得更加厉害。因此，白鬼实在难以想象，如果没有云绵的帮助，自己究竟会在这种痛苦中死去多少次。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白鬼在凤凰山上听阎灵说这种力量是流淌于身体和家族中的血统时，白鬼才会变得那么惊讶。 　　白鬼的幸运在于遇见了云绵。 　　那么那些和白鬼有着相似血统的人，又是靠着怎样的方法活下来的呢？ 　　夏狩将会谈和协议的事情全部都拟定好之后，就开车将自家主上送到了晨曦书店门口，自己还有事要去一下墨氏在锦绣城的分部。 　　所以玄枫从车上下来之后，原本想要径直回去书店，却忍不住看了隔壁的百鬼杂货店一眼。也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使得视力极佳的玄枫注意到杂货店没关好的大门，以及那个靠坐在门内的身影。 　　百鬼杂货店里不是有一堆沙发吗？为什么那个老板会就这么随意地坐在地上？ 　　带着这样的疑惑，玄枫一路走到百鬼杂货店门口，直接推开了半开半掩的店门，之后就看见白老板面色痛苦地坐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正在挣扎着，在与什么东西抗争着。 　　“喂？”秉持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玄枫尝试着开口问了一声，但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所以玄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在白鬼地额间轻触了一下。 　　就只是触碰的那么一瞬间，玄枫就感觉到了一种他从未有过的体会——烫！ 　　玄枫是冰属性的体质，从小到大都已经习惯了冰冷。唯有少年时遇到晨曦的那一次，才初次让玄枫知道了温暖的感觉。 　　除此之外，玄枫几乎无法感觉到温度。 　　但此时此刻，玄枫却第一次有了“烫”这个概念，这种从理论变成实际的体会，让玄枫直接愣在了那里，忍不住去感受指尖触及的温度。 　　玄枫所不知道的是，这种情况下的白鬼也许只有他和云绵才可以触碰。 　　有所不同的是，玄枫只是感觉到了烫。云绵却和其他的普通人一样会被白鬼身上的温度灼伤，只不过因为强大的复原功能，才能够一次次挺过来。 　　因为体质特殊，所以白鬼为自己准备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由特殊的材质制成。不然的话，白鬼有可能会在出现同类情况的时候，直接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烧毁。 　　在玄枫发呆的时候，白老板也瞬间感觉到了异样的发生。 　　明明身体中的力量在灼烧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但他却突然感觉到一丝冰冷出现在自己的额间。一瞬间，白鬼就如同是溺水的人一样，拼命抓住了那最后一根稻草。 　　在白鬼紧紧抓住玄枫右手的那一刻，冰冷的力量借由两者相触碰的媒介，疯狂涌入白鬼的身体。而白鬼身体中的灼热，也由此传入玄枫的身体之中。 　　只是一瞬间，白鬼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丢进了巨大的冰库一样，瞬间被冻醒。不过这种冰冷应该要比冰库更加可怕，毕竟曾经睡过冰库的白鬼从未觉得那里的温度很冷。 　　玄枫也在那刹那间发现自己的身体以及身体周围都温暖了起来，如同在夏日阳光的照耀下瞬间融化的冰雪，整个人都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是你？”清醒了的白鬼立刻认出了自己眼前的男子，不禁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发生了什么？”玄枫却立刻陷入了“这里是哪里？发生了什么？我是谁？”这样无限的循环中。 　　“什么都没有发生。”白老板说的是实话，虽然不明白刚才那种力量的涌入意味着什么，但两个人真的只是握了一下手而已。 　　“老板，可爱的绵绵回来……啦……” 　　背着小书包的云绵绵小朋友，这个时候也出现在了百鬼杂货店门口，刚准备以最高的热情向亲爱的老板打一声招呼，就发现原本水火不容的白老板和隔壁冰山叔叔，正“热情”地双手相握，“深情”地对视着！ 　　“你……你们……”云绵绵的双眼突然变得水汪汪，“你们要一起生小宝宝，不要绵绵了吗？！” 　　听到云绵的话，白鬼瞬间一脸嫌弃地甩开玄枫的手，直接抱着眼泪汪汪的云绵绵进屋去了。 　　“别哭，我们去找草莓玩。” 　　说着，百鬼杂货店的大门就这么在玄枫的面前关上了。 　　在杂货店外愣了好一会儿，玄枫才回过神来，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曾经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掌心中，显现出健康的红润感，甚至还有着在平日里看来完全无法想象的温度。 　　虽然感觉到这份温度正在慢慢下降。 　　但这样的变化对于玄枫而言就如同是奇迹一样。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对方也是火属性的能力者？玄枫的脑海里刚刚冒出这样的念头，又立刻自我否定掉。毕竟玄枫的身边就有着一位强大的火属性能力者夏狩，但对方的力量完全无法影响自己，只能勉强抵御自己爆发出的冰寒而已。 　　玄枫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家族中的老人联系一下，毕竟在刚才双手相触的一瞬间，他切切实实感觉到了…… 　　一种来自血脉的碰撞。 第68章 白凰 　　三十年前凤凰城的那场大火之后, 白家许多原本保守的家族产业都受到了巨大冲击。 　　比起家族中那些保守派“原地重建”的建议，当时的白家老家主, 也就是如今白氏集团总裁白伟泽的父亲最终却决定将白家的大本营搬迁至锦绣城, 并且开始了一系列创新产业的开发。 　　这样的举动在当时那些老人看来, 无疑是十分愚蠢的。 　　等到白氏集团的情况一路走高之后，老家主又将总裁和家主的位子全权交托给了自己的三儿子白伟泽。 　　对此, 家族内倒是没有人反对，因为在老家主四个优秀的儿子当中, 就只有白伟泽一个展现出了商业天赋，并且对接手白氏集团有兴趣。 　　白伟泽成为白氏集团的总裁之后，整个白氏集团在白家的背景，以及白伟泽的商业才能之下成为了一艘商业巨轮。如果不是白家大少爷在七年前的一场神秘车祸中去世, 也许这个家族根本不会染上任何阴霾。 　　这一天, 也就是在玄枫打电话给墨家长老没多久，身为白氏总裁的白伟泽就收到了来自家族内部的电话，说是已经隐退休养好些时日的老家主, 也就是白伟泽的父亲想要立刻见一见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还有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孙子。 　　“父亲。”白总裁和抱着小婴儿的白夫人一路走进老家主的书房，“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老家主的精神看起来并不是很好，但在看到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 以及可爱的小孙子之后，还是露出了笑容。 　　逗弄了一下小白晨, 老家主让白总裁和白夫人坐下，接过白夫人送过来的茶杯, 沉默了好几分钟之后，才幽幽问道：“上次凤凰山上再次出现凤凰虚影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是的。”面对心目中一向威严的父亲，四十好几的白总裁却好像变回了孩子一样，认认真真地听着。 　　“那你还记得凤凰山顶第一次出现凤凰幻影是为什么吗？”老家主喝了一口茶之后，继续问道。 　　“记得，虽然当时我只是个孩子，但那样的画面确实让人难以忘记。”白伟泽说着，又有些疑惑地看向老家主，“但是父亲，从那以后您就再也没有提过那一位的事情，所以我虽然至今没有忘记凤凰虚影，但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情我也不得而知。” 　　“你现在是白家家主，那么有些事情你就必须知道了。”老家主说着，长长叹了口气，“按道理来说，白家每一代都会诞生一个拥有特殊力量的孩子，因为这种力量凭借血脉来传承，而且能够驱使强大的火焰，所以白家以及外界都用‘凤凰血脉’来描述这种强大的力量。” 　　“不过奇怪的是，伟泽你们这一代却没有诞生凤凰血脉，几个孩子都只是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而已。”老家主从旁边的案几上拿起一本陈旧的相册，翻到某一页上。 　　那一页的照片，属于一个容貌秀雅的青年，只不过无论照片还是穿着，如今看来都已经显得陈旧。 　　即使如此，曾经亲眼见过这位青年的白总裁，还是能够回忆起这一位的姿容天成，惊才绝艳。 　　“这是我们白家上一个凤凰血脉，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凤凰血脉。”老家主的手轻轻抚过那张照片，“也是你的小叔，我的幺弟，白凰。” 　　“伟泽你们这一代没有人觉醒凤凰血脉，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命运多折。”白家主说完，就开始向白总裁和白夫人讲述自己最小的弟弟，白家上一个凤凰血脉觉醒者白凰的故事。 　　三十多年前，白凰可以说是白家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不仅从小表现出惊人的聪慧，而且容貌和气度也是同龄人当中无人比拟的存在。 　　即使一直以来凤凰血脉都只出现在女性身上，但也许是因为白凰实在太过优秀，所以从一开始……白家的所有人都相信这个精彩绝艳的年轻人能够觉醒凤凰血脉。 　　最后白凰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在十六岁那年和墨家的墨玄机一起觉醒了血脉的力量。 　　白家的凤凰血脉，有着强大的火系能力以及其它匪夷所思的力量。 　　墨家的玄龙血脉，将冰系能力发挥到最强的时候，甚至能够冻结整条河流。 　　每一代的凤凰血脉和玄龙血脉都是未婚夫妇的关系，这是从白家和墨家的先祖口中代代流传下来的约定。 　　所以当白凰和墨玄机的血脉力量双双觉醒之后，虽然两家因为他们性别相同而觉得有些尴尬，但最终还是一同约在白家位于凤凰山顶的别庄，让两个孩子能够见一面。 　　当年的白凰为自身的实力感到骄傲，眼高于顶，所以在出发之前根本看不上那个觉醒玄龙血脉的墨玄机。 　　但是当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情况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墨玄机被家里的人骗到凤凰山顶，原本以为自己的未婚妻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女性，却没有想到对方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性，就算长得再好看，也并不是墨玄机可以接受的类型。 　　所以在整个会面的过程当中，墨玄机显得冷漠而疏离。 　　与墨玄机相反的是，原本心高气傲的白凰，却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就看上了这个冷冰冰的婚约者。 　　白凰想尽办法接近墨玄机，不断将自己的姿态降低，甚至在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情况下，竭尽全力召唤出凤凰虚影来讨墨玄机的欢心。 　　正是因为如此，当白凰知道墨玄机一回到墨家就想要拒绝婚约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 　　即使知道墨玄机不待见自己，白凰还是不顾白家人的阻止，直接住进墨家，竭尽可能的靠近墨玄机，甚至如同贴身的下人一样伺候着墨玄机的起居生活。 　　很多人都无法理解，身为天之骄子的白凰为什么要如此迎合墨玄机，但对于当时为了爱情而疯狂的白凰而言，似乎做什么都不足为奇。 　　可是在白凰一步步逼近的情况下，最先无法忍受的是已经另有所爱的墨玄机。 　　趁着某一次白凰临时回白家的机会，墨玄机带着自己真正的心上人私逃去了远方，并且在异地成婚。 　　后来，白凰就疯了。 　　白凰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主宅的院子里将近一年的时间，就连老家主，也就是白凰的大哥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院子里做些什么。 　　但老家主知道，当时的白凰身体情况很不好，似乎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受到烈火烧灼之苦，每过一段时间就让家里准备大量的冰块。 　　之后白凰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多，几乎每天都要消耗掉许许多多的冰块，但即使如此白凰也不愿意与其他人交流，不愿意告诉别人究竟做什么才能缓解他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 　　老家主至今还记得那一天。 　　曾经如此优秀的幺弟，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满脸落魄地走到他们面前，神态异常平静地说—— 　　“我明天就会死，但请允许我死在这栋祖宅里。我死的时候这里可能会引发大火，所以大家都快速离开这里，否则就与我一同共赴黄泉好了。” 　　老家主和家里的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同意如此荒唐的请求，但白家虽然有些权势，拥有特殊力量的人却只有白凰一个。 　　所以在白凰疯狂地以力量相逼的情况下，白家所有人都被迫离开祖宅。 　　老家主带着家中嫡系的一些成员住进了凤凰山顶的别庄，其他人则依旧留在凤凰城各处。 　　第二天，就在白凰所说的那个时间，凤凰城燃起了大火，而且是普通的水源难以扑灭了大火！ 　　那场大火不仅烧毁了白家祖宅，甚至烧毁了半座凤凰城！无数不知情的居民以及尚未远离祖宅的白家人，全部都在那场大火中死去。 　　所有人都知道，白凰也在那场大火中死了。 　　这其实也是老家主耗尽家财重建凤凰城，并且将白家产业搬到锦绣城的真正原因。除了个别人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场大火的真正源头来自白家祖宅，也不知道那场大火的真正“凶手”是白家年轻一代的白凰。 　　老家主能够做的就只有帮助自己幺弟“还债”，然后离开那片白家亏欠着的土地。 　　“奇怪的是……”一下子说了很多的老家主又停下来喝了口茶，然后看向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就在白凰死后不久，私逃在外的墨玄机和他的妻子也突然身死，他们的屋子里只留下一部分灰烬，看不出任何尸体的痕迹。” 　　“在此之后，墨家只能认为玄龙血脉和凤凰血脉之间可能存在某些牵系，所以白凰死后，墨玄机也跟着爆体而亡，甚至连累了躺在一起的妻子。” 　　“一眨眼，三十年就这么过去了。”老家主无比感慨，“凤凰虚影再次出现在凤凰山顶，但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感慨完之后，老家主正了正神色，无比严肃的对儿子白伟泽说：“伟泽，我怀疑……之前凤凰山顶出现第二次虚影，就是白凰造成的。”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白伟泽百思不得其解，“小叔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总不可能是他的灵魂还徘徊在凤凰山顶吧？” 　　“这样的原因也不是不可能，但我真正怀疑的是……白凰可能并没有在那场大火中死去。”老家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所有人只看到了凤凰城的大火，就断定白凰已经死去。可是造成大火的人，就一定要死于大火吗？” 　　“另外我还有一个很可怕的猜测。”老家主顿了顿，“我怀疑是白凰杀死了墨玄机夫妇。” 　　一瞬间，书房里的气氛沉寂了起来，无论是白总裁还是白夫人，都不敢去打破这片沉寂。 　　或者说，他们也震惊于老家主的这个推测，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相信。 　　“如果白凰还活着，那么凤凰山顶之所以会出现凤凰虚影，定然是他的手笔。”老家主再次得出结论。 　　“其实我之前还妄想过。”白夫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希望那个凤凰虚影的出现是因为晓晓，希望晓晓还活着，甚至觉醒了凤凰血脉。” 　　对于白夫人所说的话，老家主只是有些沉重地摇了摇头，说：“被凤凰血脉选中的人不仅天生聪慧，而且容貌定然无比出众。虽然晓晓是一个聪明的好孩子，但外貌上却并不符合凤凰血脉的选择。” 　　“不过，伟泽，我今天叫你过来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老家主看向儿子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墨家这一代的玄龙血脉觉醒者墨玄枫，今天遇见了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 　　在父亲眼神的压迫下，白伟泽只能保持沉默，认真倾听。 　　“那个孩子说，他在这座城市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当他和那个人不小心双手相触的时候，感觉到两个人身体中分属冰火的力量瞬间相融交替。”老家主的眼神越来越可怕，“这种描述非常符合玄龙血脉与凤凰血脉拥有者碰触时所产生的反应，而墨玄枫遇到的那个人也确实应该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火系能力者。” 　　“对方的年龄和晓晓相仿……”老家主向儿子走近几步，“伟泽，你该不会是瞒着你媳妇，在外面留下的私生……” 　　“不可能！”白伟泽瞬间否认，“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会不会是晓晓？”白夫人作为母亲，至今也无法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不可能，根据墨玄枫的说法，对方是一位长相非常优秀的年轻女性，在锦绣街上开着一家杂货店。”老家主认真打量着自家儿子的神态，似乎是想确定对方有没有说谎，“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你的两个哥哥，老四死得早，我也已经没有办法确认……” 　　“总而言之，伟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调查。如果对方真的是我白家的凤凰血脉，就算是哪一家的私生女也给我好好带回来。”老家主重新坐回椅子上，“无论成与不成，总要给墨家一个交代。” 　　说完之后，老家主直接将儿子和儿媳都赶了出去，一个人默默坐在那里，翻阅着手中陈旧的相册，时不时露出回忆的苦笑。 　　就连老家主都没有发现，当他低头翻阅相册的时候，有一个身影就站在窗外，暗红色的长发迎风扬起，静静立了一会儿之后，就转身离开。 　　一来一去，没有引起白家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第69章 已替换 　　开车绕了一大圈远路之后, 石凯还是鼓足勇气走进了自己家所在的小区，好几次深呼吸之后, 才拿出钥匙打开家门。 　　几乎就在大门开启的时候, 身穿素雅长裙的妻子已经出现在了石凯的面前, 微笑着对石凯说道：“老公，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石凯虽然不经常加班, 但却从来没有在饭点之前回来过。 　　“下午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就提前回来了。”石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到一些让自己崩溃的心声, 所以稍稍松了一口气，“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是和以前一样。”石凯的妻子徐静依旧微笑着，“上午的时候去买菜，帮爸妈买了一些维生素, 路过店铺的时候看到一条领带很适合你, 就一起买了回来。” 　　“辛苦了。”石凯早就已经习惯了妻子的这种汇报模式，也能够通过这些汇报得知妻子一天的行程，算是某种特殊的夫妻交流。 　　“打扫了屋内之后就做了午餐, 然后就是洗衣服和浇花之类小事，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做晚餐了。” 　　妻子刚刚汇报完，屋子二楼就传来一个声音。 　　“静静，你出门帮我买的报纸呢？” 　　“爸, 我这就帮你拿上来。”徐静对丈夫笑了笑，从沙发旁边拿起一份报纸, 就扶着楼梯向二楼走去。 　　就在石凯觉得一切顺利，一切如常的时候, 却突然听到了心声。 　　[如果脚滑从楼梯上摔下去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休息了？] 　　石凯一脸惊悚地看向自己妻子，却只看到对方脚步很稳地一路向上，不像是会摔跤的样子。 　　但石凯也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那个声音，那确实是妻子徐静的心声。 　　石凯走到客厅，看见妻子已经将晚餐的材料全部都准备好，只要稍作处理下锅，一顿丰盛的晚餐就完成了。 　　“小凯回来了啊？”石凯的父母跟随着徐静一起从楼上走了下来，母亲是和徐静一样带着温和笑意的女性，而石凯的父亲曾经也是一位出色的投资人，父子两个给人的感觉有些相似。 　　“我回来了。” 　　石凯陪着父母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而徐静则进入厨房忙活起了晚餐。 　　“小凯也不是赚不到钱，下次我们还是请个下人帮忙吧，反正楼下的佣人房还空着。”石凯的母亲似乎有些心疼一直忙碌着的儿媳妇。 　　“下人又怎么能把事情做到最好呢？”石凯的父亲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回话，“而且你那个时候不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吗？都是石家的好媳妇。” 　　[这茶叶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石凯看到父亲眉头一皱的时候，就听见了来自父亲的心声，然后诧异地听见母亲立刻解释说：“你常喝的茶叶都见底了，我看静静也很忙，所以就让她明天再去买。” 　　“这种事情早几天就该意识到了。”石凯的父亲直接放下茶杯，继续看报纸。 　　过了一会儿，石凯的父亲向一边伸出手去，然后石凯的母亲就将那边的老花镜递了过去。 　　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动作，让石凯觉得母亲就算没有聆听石，也能够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些什么。 　　如果是以前，面对这些就算听见心声也还是鸡毛蒜皮的事情，石凯根本就不会在意，顶多就是感慨一下父母心有灵犀。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石凯突然觉得，母亲在照顾父亲的这么多年当中，究竟付出了多少，才能达到如此察言观色的境界。 　　特别是到了吃饭的时候，石凯的这种感觉被无限放大了。 　　坐在餐桌上，当石凯看向自己父亲的时候，听到的是一堆吹毛求疵的心声。 　　[这个菜有点咸了。] 　　[牛排有些熟过头。] 　　[竟然有足足五个荤菜，荤素搭配不太均衡。] 　　[这茶喝着果然还是不顺口。] 　　当石凯看向自己母亲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听不到什么特别的心声，最多也就是回忆着之前看过的电视剧而已。 　　但是当石凯看向自己妻子的时候，那些心声却显得有些可怕。 　　[好累，明天又该做些什么呢？如果还是这么几道菜的话，老公和爸爸应该都会不开心吧？] 　　[刚才做菜的时候，好想把菜刀砍在手上。] 　　[干脆离开这个家吧，但又能到哪里去呢？] 　　[回娘家吗？那边只会催着问，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给石家生出继承人。] 　　[今天老公好安静，一点都没有批评我做的菜，而且还这么早回家，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是什么时候，才能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也许从一开始，我的选择就错了。] 　　听到妻子心声的最后一句话，石凯才想起来自己完全没有底气指责父亲的吹毛求疵。至少年老的父亲只是将这些挑剔埋在心底里而已，但在获得聆听石之前，对妻子的厨艺以及形式当面明言挑剔的，似乎只有他石凯一个人而已。 　　指责餐桌上没有太多爸爸妈妈喜欢吃的菜。 　　指责出门穿的衣服没有及时被熨烫。 　　甚至指责妻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呼噜声太大。 　　每一次妻子都会笑着回应，石凯也觉得自己只是顺口一说，毕竟这一切对于生活而言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可是当他听见妻子的心声，才知道这位许下誓言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女性，究竟生活得有多劳累。 　　说实话，在走进家门之前石凯曾经设想过许多可怕的场景。 　　他曾经想过，他会不会认为听见心声的能力而获知一些难以置信的事情。 　　比如妻子会不会背对着自己做过一些错误的事情？ 　　父母的感情是不是早就已经崩溃？ 　　自己会不会多出来一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石凯甚至想过自己推门而入之后，坐在客厅里的三个人会不会正一同用心声密谋着如何杀死自己。 　　和这些可怕的景象比起来，如今石凯所听到的这些其实真的只是生活中的小事。 　　可偏偏就是这些小事，比起那些今天动地的大事更能让石凯感觉到自己的失败。 　　毕竟石凯之前所想象的那些事情，都源自于自己对家人的不信任，都去猜测自己的家人是否犯了什么过错。 　　可是归根到底，是自己在生活的各个细节当中，从未考虑过妻子的感受，将拥有良好出身，发誓要照顾一生的妻子，当作是呼来唤去的佣人。 　　甚至还犯下了已经无法弥补的错误。 　　事到临头，无论是身边的朋友还是亲人或者是爱人，石凯都没有真正看清过。 　　就算一开始的时候石凯对身边的人都充满了信心，这种信心在怀疑面前似乎也显得不堪一击。 　　整个晚餐的过程当中，石凯都默默关注着表情有些疲倦的妻子，就算妻子疲累的心声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他也没有挪开视线。 　　晚餐结束之后，石凯的妻子马上就起身准备收拾餐桌。 　　“我来吧。” 　　在一家人震惊的目光当中，石凯突然从座位上起身，卷起袖子开始收拾碗碟，并且一路带回厨房开始洗刷。 　　明明是小学生都可以做到的事情，但是在石凯的家人看来却有些不可思议。 　　到了晚上，深夜入眠的时候，依旧疲惫了一天的徐静正准备带着防止鼾声的小工具沉沉睡去，却突然听见躺在自己身边的丈夫说：“老婆，你有没有想过出去工作？” 　　徐静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石凯。 　　“或者出去好好旅游一段时间怎么样？”石凯接着说，“总会有一两个好友吧？” 　　“石凯。”徐静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你是犯事了吗？还是突然破产了被人追债？” 　　“是啊，犯事了。”石凯点头承认，“我这个人从来没有认过什么错，也从来都不觉得认错能有什么用。” 　　徐静沉默着。 　　“我父母有自己的资产，还有我给他们的各种养老存款。所以除了这些之外，我所有的房产、存款以及公司和餐厅都会归到你的名下。” 　　“除了我的命之外，恐怕只有这些东西可以补偿。”石凯苦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从公司带走任何人，就算你什么都不管，陈俊也会把一切打理好。而且我记得，你你以前学的就是金融方面吧？” 　　徐静还是沉默着。 　　两个人就这样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徐静才再次开口。 　　“那你怎么办？”徐静没有拒绝。 　　“我刚刚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优点。”石凯苦笑了一声，“但白手起家倒是有些擅长。” 　　接下来，徐静和石凯都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夜未曾入眠。 　　石凯会说这些话，许下这些承诺，并不只是因为他发现自己从未关心过自己的妻子，说到底那些小事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微不足道。 　　但娇娇，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石凯已经无法挽回的过错。就算把破碎的镜子重新粘起来，也无法再变得和从前一样了。 　　白老板说的对，完美的结果并不重要，甚至很多时候其余都不是完美的。 　　但为了让事情变得更好而去努力，才是一个人真正应该做的。 　　“对不起。” 　　静静说了一句之后，石凯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石凯就给娇娇打个电话。 　　“娇娇，那个孩子……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负责到底。不过我现在已经是身无分文的人，所以可能会延后一段时间……” 　　“你想让我付出什么都可以，不过虽然听起来有些可笑，但唯独婚姻是我没有办法许诺的。” 　　“毕竟我曾经向一个人许诺过婚姻和忠诚，虽然现在一切都被我自己毁了，但我不打算再向另一个人许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属于娇娇的声音传来，“抱歉，我后来发现自己似乎算错了日子，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 　　“不过真是没想到啊。”娇娇在电话那头发出一声轻笑，“没有想到你这个自大狂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第70章 完美 　　算……算错时间？ 　　“抱歉, 如果不是记起来你那段时间正好在外出差，我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发现。”娇娇那边似乎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你突然这么认真, 我也吓了一大跳, 还打算继续吓吓你，结果自己却被吓着了。”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石凯也是无奈的笑了笑, 这个时候追究娇娇有多少个情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只能感谢这位女士好心地告诉自己这个事实。如果娇娇真的选择隐瞒和欺骗, 其实石凯也很难看破这一点，所以感谢的确是必要的。 　　“你应该还没来得及把我的事情交代给你老婆吧？”因为把实话都说了出来，娇娇的语气也轻松了一些，“这样我也算是没有变成破坏别人婚姻的坏人。” 　　“不, 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破坏什么, 所谓的破坏者说到底只有我一个人而已。”石凯道了声谢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娇娇告诉了石凯真相，但对于石凯和他的妻子而言, 出轨这件事情变无可变，所以最终也不会改变什么。做错的事情就是做错了，石凯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结束了和娇娇的通话之后，石凯就开始动身前往附近的餐厅, 毕竟为了即将到来的事情，他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准备。 　　餐厅里, 陈俊已经坐在那里等了很久，右手手指不断敲击桌面的模样, 使得他看起来似乎非常着急。 　　看见石凯走进来之后，陈俊等不及似的站了起来，开口就问道：“阿凯，你这家伙在电话里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你是认真的吗？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是认真的。”石凯在陈俊的对面坐下，“虽然家里的两位老人有些难搞定，但终究会想到办法的。” 　　[小凯凯……] 　　石凯毫不意外地听见了陈俊的心声，这也是他选择将自己的决定通过电话告诉给陈俊的原因，如果当面和这个家伙说的话，说不定会被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心声给打扰。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陈俊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现在身无分文，待会儿结账可能都拜托你去。”石凯一边说着，一边非常不客气地点了好几道能吃饱肚子的菜，“吃完饭之后我应该会先去找一个工作，接着就像我们大学的时候创业一样，先赚到第一桶金，在找准合适的时机重新扬帆起航。” 　　“我陪你！”陈俊几乎脱口而出，“无论你去哪里，我们都是合伙人，不是吗？” 　　面对陈俊的请求，石凯却依旧摇了摇头，说：“现在的事业就好像是你和我辛辛苦苦抚育的孩子一样，好不容易成长了一些，总不可能我们两个人全部都弃之不顾。” 　　[是……我和小凯凯的孩子？！] 　　“……”听见陈俊的心声，只看内心深处叹了口气，“所以，拜托了。” 　　“最后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石凯突然严肃起来，“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 　　“你果然知道了。”从陈俊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对石凯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毫不意外。 　　“知道了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赤果果地接收对方的心声，如果石凯连陈俊对自己真正的想法都不知道的话，就实在是太浪费这一项能力了。 　　“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你这家伙有的时候还挺可爱的。”陈俊第一次当着石凯的面说出“可爱”两个字，“如果说时间的话，应该是从我们一起上学开始。” 　　“对不起。”石凯摆了摆手，似乎是在向陈俊表示拒绝，“我这个人实在是渣到无可救药，估计在自己原谅自己之前都不可能再涉及任何感情问题了。” 　　“放心吧，在你意识到之前，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你知道这件事情。”陈俊无所谓地笑了，“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我觉得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是最完美的距离。” 　　“完美的距离？”因为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所以石凯如今对于“完美”这个词实在有些敏感。 　　“是啊，从朋友和合伙人的角度来说，小凯凯还是很可爱的。”陈俊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但如果成为小凯凯的恋人的话，说不定那些自大骄傲追求完美的臭脾气，就会毁了你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世人常说的距离产生美，也许就是这样的意思。” 　　“自大骄傲而且追求完美的臭脾气？”石凯复述了一遍陈俊对自己的形容，“还真是贴切的评价。” 　　“我敢这么说出口，是因为我觉得你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你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陈俊收敛笑容，“现在你还觉得生活一切都是完美的吗？” 　　出乎意料的，石凯竟然在陈俊的面前点了点头。 　　“我觉得的生活依旧很完美。”石凯从服务生的手中接过大碗的盖饭，“因为我遇见的每个人都很棒！” 　　[这家伙，真的很可爱啊。久经沙场的我真的快要心动了。] 　　虽然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但在如今的石凯看来，自己仍然是幸运的。 　　陈俊虽然在情感方面怪怪的，但却是一个绝佳的合伙人。虽然总是通过心声暴露自己的真性情，但却是一个极具自制力，而且非常冷静的朋友。 　　娇娇虽然有着自己的目的，但终究算是一个非常坦荡的人，从交往的一开始，就从未拿过自己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相处方式石凯更是无权过问，但两位老人经历了如此漫长岁月的互相陪伴，早已是无间的伴侣。 　　特别是和石凯一样追求完美的父亲，虽然在心声里总是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吹毛求疵，却一直控制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还有自己的妻子徐静，一直努力照顾着那个家，照顾着两位老人，即使牺牲了自己的自由生活，也努力将妻子的角色扮演到最好。 　　一直到最后一刻，徐静才放弃一直束缚着自己的一切，想要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所以总的来说，石凯的人生依旧是完美的，从未经历过致命的挫折，一身臭脾气也一直被周围的人所包容着。 　　如此幸运，堪称完美。 　　除了交代身边的人之外，石凯还去了一次杂货店向白老板表示感谢，并且询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这种听见心声的超能力。 　　虽然如今石凯已经适应了这种运用超能力的日子，但说到底还是觉得听见别人心声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看着眼前的石凯，白老板最终同意了石凯的请求，并且给了他一瓶药水。只要连续在双耳中注入药水，聆听石所带来的超能力就会被渐渐消除，本身与耳朵已经混为一体的聆听石也会慢慢消失， 　　对于白鬼而言，他一开始开这家杂货店只是为了一个非常特别的目的。 　　明确的说，是因为和某个客人的约定。 　　送走石凯的时候，白老板特地看了一眼街道对面的某个位置。从今天早上开始，白鬼就发现杂货店周围多了很多视线，从各个角度盯着杂货铺监视。 　　从那些人的样子来看，应该不是警察，倒像是一群完全不担心被人发现的业余人士。 　　“这里是百鬼杂货店吗？”就在白老板揣测那些人身份的时候，一个快递员身份的人从街边的车子上下来，反复打量着眼前这个最不像是店铺的店铺。 　　“是，我是这里的老板。”白老板向那位小哥点了点头。 　　“那么请您签收一下这份文件。”小哥说着就将手中薄薄的一个快递信封递了过来，“看一下收件人是不是您本人。” 　　“好的。”白老板看了一眼快递单子，上面确实写着“百鬼杂货店”以及“白鬼”两个信息，确认无误之后，就直接接过快递小哥递过来的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什么？ 　　白老板疑惑地带着信封回到店里，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就将大信封拆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张大卡片。 　　那张白底黑字的卡片最顶处写着“邀请函”三个字，但整个邀请函黑色和白色的色调给人一种压抑感，也给了白鬼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样的邀请函，比起热情的邀请，更像是来自地狱的索命信。 　　下一秒…… 　　当白鬼看清楚信第一行的文字之后，整个都目瞪口呆。 　　“亲爱的白晓同学：这是一封来自锦绣中学同学会的邀请函，收到邀请的您是不是很惊喜呢？” 　　“……” 　　具体的内容白鬼只是一扫而过，但只看“白晓”两个字，就足以让火体质的白鬼有一瞬间寒气入体的感觉。明明信封上写的是“百鬼杂货店白鬼”，信封的开头却写着“白晓”这个名字。 　　难道对方知道他就是白晓？！ 　　虽然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什么软肋，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但以这种方式寄出的同学会邀请函，怎么看都充满了恶意。 　　不过地点是……锦绣中学吗？ 　　白鬼最后看了一眼邀请函最后的署名，上面显示寄出邀请函的人是“大胖、香香和阿武”。这只是三个昵称而已，对于上初中的时候和谁都不熟悉，而且如今记忆还不怎么灵光的白老板来说，根本无法从这三个昵称中看出什么来。 　　但说到锦绣中学的话……之前认识有过几面之缘的孙勤勤应该就在那里工作。 　　最重要的是，之前委托百鬼杂货店保住家财的那位林老，也就是曾经被阎灵附身过的那位老人说过，他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孙子，似乎就在锦绣中学读书。 　　原本白鬼就打算最近找机会完成这个交易，再加上现在杂货店外面虎视眈眈的莫名身份人士，白鬼更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借着这个机会，混入锦绣中学避开一段时间。完成和林老之间交易的同时，顺便看看这个同学会里到底汇集了多少牛鬼蛇神。 　　虽然必须因此而在那所学校里待一段时间，但也算是一举三得。 　　不过在此之间，他需要挑选一具新的身体，从未使用过的全新作品。 第71章 陈白 　　进入锦绣中学, 不仅可以完成白鬼与林老的约定，保护他那个继承庞大家产却不自知的孙子, 将想要抢夺林家家产的贪婪之徒解决掉。 　　同时还可以让白鬼暂时离开杂货店, 使得那些不知道为何监视杂货店的人扑空。 　　除此之外, 白鬼正好去看一看那个发出邀请函，并且说一周之后要在锦绣中学举办同学会的人究竟是谁。 　　他们又为什么知道杂货店老板就是白晓？ 　　做好计划之后, 白老板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挑选一具最适合的人偶。 　　这次，白鬼希望能够挑选一具没人能看出破绽的人偶, 并且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他不打算以成人的身份入校，而是准备以学生的身份潜入锦绣中学。 　　如此一来，白老板所选择的人偶最好有一副平淡无奇的面容, 即使一周之后从学校里消失, 会被很快被人遗忘的普通面容。 　　于是在进行了严格的挑选之后，白老板挑选了一具不久前刚刚完成的人偶，看起来是中学生的模样, 长相普通，挑不出任何特点，甚至就连白老板自己也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要制作这个人偶。 　　所谓旁观者清。 　　所谓身在此山中, 云深不知处。 　　如果让白总裁和白夫人看到这具人偶的话，一定会发现这具所谓的全新人偶眉宇间和白晓原本的模样有些相似。 　　当然, 只是有些相似而已，甚至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发现这些小小的相似之处。对于其他不认识白晓, 或者说和白晓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而言，这具人偶确实是一个陌生人而已，毕竟就连白鬼自己都没发现其中的蹊跷。 　　选择好人偶之后，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安排好云绵绵小朋友这几天的行程。 　　因为不方便带着小跟班进入锦绣中学，也担心云绵会在之后的事件当中遇到危险，所以白鬼就决定将小朋友先委托给可以信任的人照顾。 　　白鬼最先想到的是月光鸟夫妇，但之前他就听说岳月有了身孕，现在怀孕反应特别严重。 　　在此之前，白鬼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月光鸟会诞下后嗣，所以在两只月光鸟相遇的奇迹之后，他们再次创造了新的奇迹——诞生一只新的小月光鸟。 　　因为云绵能力的原因，白鬼担心会给怀孕的月光鸟造成一些麻烦，所以只能将他们从候选名单中去除。 　　反复思忖了一段时间之后，白鬼直接给自己通讯录中看起来最忙碌的钟大明星打了个电话。 　　“钟先生。”白鬼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有一件事情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帮助。” 　　“白老板，您请说。”电话那头钟秦传来的声音毫不犹豫。 　　“是这样的，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出门几天，所以希望钟先生能够帮忙照顾一下云绵。”白老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自然可以，能够让白老板您欠下人情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钟秦一口应下，“我最近正好在锦绣城拍戏，工作的时间里如果小朋友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他去剧组玩，然后让身边的助理帮忙照顾。时间不会很长，应该没关系吧？” 　　“麻烦钟先生了。”白老板思来想去，也觉得钟秦是自己通讯录中能够找到的最好人选，“我欠你一个人情。” 　　一是因为对方坚守承诺的性格。 　　二是因为云绵绵早就对这位大明星很好奇了。 　　三是因为，就算钟秦没有时间照顾云绵绵，身边也一定会有人看住随时会乱跑的小朋友。 　　让钟秦派人接云绵放学，并且交代完一切事情之后，白老板将自己融入到那具人偶当中，收拾了一些必要的行李，然后就从杂货店的后门直接离开。 　　其实玄枫说的没错，杂货店真的有一个秘密的后门通道，只不过平日里都因为起不了什么作用，而被白老板锁住了而已。 　　一直到白老板从杂货店离开，那些蹲守在店门口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正在监视的对象，其实早就已经无影无踪了。 　　而当云绵绵小朋友一蹦一跳地走出小学校门的时候，就看到一辆特别漂亮的车子停在校门口，一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小姐姐直接走到云绵面前，说：“是云绵小朋友吗？是白老板派我们过来的，我们是钟先生的助力。” 　　顺着小姐姐伸出的手指看过去，云绵就看到车子的后窗一点点摇下来，只在电视里看见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绵绵，白老板有事出门，所以委托我照顾你一段时间。” 　　顿时，小跟班的嘴巴张成小圆，震惊地看着偷偷来学校接小朋友的钟大明星。 　　一开始，钟秦担心小朋友愿不愿意跟我走，也不希望小朋友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担心白老板的情况。却没有想到这个长得和小猫咪一样可爱的小家伙，竟然蹦到车窗前，直接塞给钟秦一张通知单。 　　“明星叔叔。”云绵绵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钟秦，“明天晚上要帮我开家长会吗？！” 　　云绵绵不会担心白老板，也很清楚地知道白老板如果走到哪里都带着自己的话，就好像是带着一个拖后腿的小尾巴。所以云绵绵会牢牢抱紧明星叔叔的大腿，等待白老板……接他回家。 　　不久之后，锦绣中学初三一班就迎来了新的转学生。 　　按道理来说，这些初三学子正面临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考试，不应该有人会想要在这个时间转学过来。 　　不过在听说有转学生的消息之后，班级里的孩子们都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热情。毕竟这段时间整个班级似乎都被紧张的学习氛围笼罩着，对于一些学习不太优异的孩子来说，甚至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在这个时候，讨论未知的转学生对于这帮学生而言就成了调节气氛的最好方式。 　　“陈辰，你说转学生会是女生还是男生？”有人走到一个男生身边，低头问了一句。 　　在如此紧张的学业当中，名叫陈辰的男孩却在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小说，听到问话之后，就笑了笑说：“这个时候转学过来的家伙，应该会是一个非常古怪的人，说不定会让你们失望。” 　　“古怪的转学生吗？听起来倒像是我之前看的小说里的角色。”陈辰的朋友也笑着说，“说不定是来我们学校拯救世界的！” 　　“没错！”另一边也走来一个男生，关系非常不错地搭上陈辰的肩膀，“拯救世界，顺便消灭这个每天看小说还能考年级前十的混蛋。” 　　“成绩什么的无所谓。”陈辰摇了摇头，“就算考不上那些什么好的学校，最后也总能找到吃饭的办法，何必那么头疼呢？” 　　“你这家伙真算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一群人用恨恨地眼神看着陈辰。明明这家伙所说的话非常气人，但大家都知道陈辰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不是他家里的母亲执意阻止，也许这家伙已经即离开学校去找工作了。 　　而此时此刻，锦绣中学初三的教师办公室里，不要脸地伪装成中学生的白老板就站在自己未来班主任的办公桌旁。 　　在那位班主任对面的位置上，则坐着这埋头批作业的孙勤勤。身为实习老师，孙勤勤自然不会被安排教授初三的课程。 　　只不过因为初三每个老师的工作都非常繁忙，所以每年都会派一些实习生在这个办公室里帮忙，这也是孙勤勤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当白鬼看向孙勤勤书桌的时候，果然看见一封非常熟悉的邀请函躺在那里。既然邀请函的内容是同学会，那自然会有人召集所有的同学，当初与白晓是同班同学的孙勤勤会被邀请也完全在白老板的意料之中。 　　“好了，陈白同学，我刚才所说的事情你都记住了吗？”白鬼的班主任是一位看上去非常严肃的女性，“不管怎么样，在这最后的冲刺阶段，绝对要努力跟上大家的进度。” 　　“好的，老师。” 　　平静地听了一会儿眼前这位班主任的叮嘱，虽然白鬼来没有想过要在这里参加考试，但至少表现出了对教师这份职业的尊敬。 　　重新回到这所锦绣中学，虽然学校里的很多细节都和白晓那些模糊记忆中所展现的画面有些许不同。但跟随着那位班主任一起走在通往初三教室的走廊上时，白鬼还是觉得自己脑海中某些模糊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也许这就是某些失忆症患者需要经常故地重游的原因。 　　初三一班的学生在上课铃响之后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当他们看到班主任带着一个长相平凡无奇，还戴着一副平凡无奇眼镜的男生走进教室门的时候，都发出了失望的唏嘘声。 　　“真的被你说中了。”坐在陈辰前面的男生忍不住回过头说，“真的很让人失望啊。” 　　毕竟在这群学生的想象中，令人振奋的转学生应该是长相可爱的小女生或者非常可爱的大姐姐型。在大部分女生的想象中，也至少希望是长相不错的男生。 　　不过眼前这个留着普通短发而且长相普通的男生，确实让人连聊天的兴趣都没有。 　　特别是当班主任将转学生安排在靠近后门的最后一个位置之后，所有人都好像突然失去了对转学生的一切兴趣，就连他刚才自我介绍的名字都没有记住，直接如同平日里一样，投入到学习中去。 　　“陈辰。”才刚刚开始上课，班主任就点了陈辰的名字，“把小说收起来，你知道如果你不看小说的话，自己的成绩能够提高多少吗？你知道看小说浪费了你多少潜力吗？老师可是指望着你给我拿个中考第一的成绩回来，加油啊！” 　　“抱歉。”陈辰还算听话地将小说收起来，“不过我真的是胸无大志啊……” 　　下课后，有人想要和白鬼聊聊天，但一直在努力保持低调的白老板除了“嗯”之外，并没有其它回应。于是很快所有人都把白鬼当成了无聊的怪人，不再理会了。 　　根据白鬼所掌握的资料，那个叫陈辰的学生就是林老口中没有被“污染”的孙子。不过陈辰除了在公园里见过几次千里迢迢从其它城市赶来“钓鱼”的林老爷子之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其实应该姓“林”。 　　陈辰的母亲似乎什么都没有告诉儿子，只是说父亲在他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而已。 　　白鬼从目前对林家的调查中可以知道，现在林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所有的产业竟然在悄无声息地情况下被转移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名下，甚至连家中珍贵的收藏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最可怕的是，在财产转移的这段时间里，林老爷子一直处于完全昏迷的半死人状态，这才使得林家人忙于内斗，对这一切都放松了警惕，一直到某个号称是林老秘密律师的家伙出现，带来了可笑的遗嘱。 　　所以在发现大事不好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敏锐地盯上林老大儿子的那个私生子，也就是那一纸遗产中所说的继承人陈辰。 　　在此之前，林家只有少数人知道陈辰的存在，大部分处于争夺战中的林家人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根本没有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私生子来。 　　但就算出现了遗嘱，林家人也不会因此而放弃遗产。反复琢磨之后，这个完全陌生的孩子便一下子成了战局的关键。 　　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财产从陈辰手里挖出来呢？ 第72章 陈辰 　　根据林老爷子的说法, 以及白鬼自己所做的调查，林家剩下的子弟一个个都不是好相处的。 　　但对于林家人而言, 做生意时候的尔虞我诈也就算了, 真正要动用一些黑色手段的时候, 大部分人都有些怂了，不过其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害怕杀人。 　　林老爷子死后, 他们找遍家里的各个角落，以及老爷子的公司, 拷问老爷子的法律顾问，完全没有发现踪林老遗嘱的踪影。 　　这样一来大家自然是认为林老爷子病倒的太突然，甚至还没有考虑好自己的身后事，所以一群人放心大胆地互相争斗起来, 准备斗出个你大我小之后再来分配遗产问题。 　　当时的林家人完全没有想到, 争夺遗产所产生的问题和矛盾越来越严重，而那个带着林老爷子遗嘱的神秘律师也在这个时候突然登场，所有的法律条文以及与雇主的合约手稿签字等一应俱全。 　　然后……林老爷子那个去世的大儿子竟然有一个私生子？！！ 　　知道这个消息的林家人全部都震惊了, 立刻开始疯狂地寻找私生子和那个律师的消息。 　　私生子的行踪好找，但有些奇怪的是……没有人能够查到这位律师的身份，只是因为所有的遗嘱和合约复印件全部都有效，而且已经登记在案, 所以就算那个律师昙花一现之后又立刻消失，所有人也拿这份遗嘱没有办法。 　　也自然不会有人知道…… 　　这位神秘的律师先生, 就是白鬼。 　　但真的就这么看着林家庞大的产业全部都落入一个私生子的手中吗？ 　　林家上下自然全部都不甘心，但到底该怎样在不违背遗嘱的情况下, 顺理成章地将家财拿到手呢？ 　　因为这个问题，林家上下再次产生了争执。 　　首先，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将那个叫陈辰的孩子和他的母亲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抹杀掉。 　　但这件事情又该由谁来动手呢？ 　　要知道，直到现在林家内部都还没有对如何分割遗产达成一致，所有的分割方案也都已经被林家内部全部否决掉。 　　如果这个时候有谁想要当“英雄”，来完成杀掉继承人这个壮举的话，那么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兄弟姐妹甚至叔叔伯伯，下一秒就会在背后捅他一刀！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将这个人踢出分割遗产的候选人队伍，甚至还能让这个人一辈子都在牢狱中度过。 　　但更重要的还是出自遗嘱的一个补充条例：如果陈辰出现人身意外，那所有属于林老的遗产部分将全数进行捐献。 　　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陈辰才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不过，就算至今没有一个人准备下狠手，但已经有林家偷偷派遣了一些侦探或者属下，秘密埋伏在陈辰的周围，准备伺机而动。 　　所以当白鬼坐在靠近后门的角落，当他环顾整个教室，看向教室窗外那个小树林的时候，他分明可以感觉到有几双眼睛正盯着教室的方向。 　　在白鬼看来，这一部分会想到让手下这么明目张胆埋伏在这里的林家人，估计是那些家伙当中脑袋最不灵光的一类了。。 　　白鬼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当你在角落里埋伏着别人的时候，你无法保证自己的身后是不是还有另一个跟踪者。 　　“陈辰。” 　　当白鬼正无聊地翻阅着手中中学课本的时候，一个带着富有亲和力笑容的男生走到陈辰身边，将一本看起来有些厚重的书放在了他的桌上。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够义气吧？” 　　“谢了，林海！”在看到那本书封面的时候，陈辰就已经双眼一亮，“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找到这本书。” 　　“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林海再次开心地笑了。 　　白鬼的手上也有这个叫林海的学生资料，根据资料显示，对方也只是这个学期刚刚转学到这个班级而已。 　　另外，林海转学前所在的学校城市与林家的所在地一致，所以白鬼非常怀疑对方也只是林家人手下的一枚棋子。 　　“林海你这家伙也太厉害了，才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和陈学霸那么要好。” 　　等林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白鬼就听见有人凑到他身边说悄悄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在教室里响了起来。 　　“林海，我看你是别有目的吧？”束着单马尾的娇小女孩从最前排站了起来，但气势却有些惊人，“从你刚刚转学到这里开始，就每天粘着人家陈辰，想尽各种办法讨好陈辰。特别是知道陈辰喜欢看书之后，就天天送书，迎合着人家陈辰的喜好送书，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吧？” 　　听到小姑娘说的话，白鬼倒是忍不住用有些欣赏的目光看向对方，这周围总算还有一些明白人。 　　“而且刚才你送的那本书我知道，我爷爷也搜藏了一本。”小姑娘走了过来，“那不是普通的珍版书吧？我听爷爷说那本书虽然不算太少，但也绝对不多，学生就算掏空压岁钱也不一定买得起，你送陈辰这样的礼物，只是为了和他交朋友？” 　　“我……”林海显然有些词穷，半晌才一脸急躁地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徐琳琳，你这么天天护崽子一样挡在陈辰面前，你又是什么意思？你问过陈辰的意思吗？他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你这边你知道吗？” 　　“你混蛋！”徐琳琳跺了跺脚，“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的目的。” 　　听到这里，白鬼忍不住侧耳仔细听。 　　“你肯定是想要陈辰帮你中考的时候作弊对不对？！”徐琳琳就好像掌握了真相一样扬了扬下巴，“这些书就是你用来贿赂人家陈辰的筹码，别以为我猜不到。” 　　白鬼：果然，正常人不可能会发现“家产争夺战”这种荒谬的东西。 　　“这……”林海虽然依旧尴尬，但显然松了一口气，“我成绩又不差，也不想去名校自虐，干嘛要找陈辰帮忙。” 　　“好了。”就连陈辰自己都忍不住站了起来，顺便走过去将那本书还给林海，“这本书太珍贵，我还是去找普通版看，现在不就是应该好好学习的时候吗？难得休息一样这么嚷嚷对大家也不好吧？” 　　就你还说要好好学习？ 　　全班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陈辰。 　　这一次虽然没有成功，但林海却并不打算放弃，虽然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他显然很快有有了新的行动。 　　就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餐厅里，只有林海和陈辰抱着泡面坐在学校操场的灌木丛包围圈内。如果他们小心一点的话，就会发现灌木丛另一边的长椅上，有一个人正拿着一本书静静看着。 　　那个人自然是白鬼，得到林家准备动手的风声之后，白鬼就时刻等着有人出手。 　　“陈辰，其实我遇见了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林海吃完泡面之后，突然语气深沉地说，“你知道我是单亲家庭，从小就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 　　陈海吃面的动作顿了顿，最终“嗯”了一声。 　　“昨天突然有一个自称是律师的人来找我和我妈。”林海的手在颤抖，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出自高超的演技，“他说我其实是我父亲的私生子，而且我的父亲还出身于一个富豪之家。虽然那个男人早就已经死了，但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亲爷爷，似乎给我留下了很大一笔财产。” 　　“那不是好事吗？”陈海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好像完全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动容，“至少你以后可以知道更多关于你父亲的事情了。” 　　而坐在灌木另一边的白鬼却皱了皱眉。 　　林家的私生子绝对是陈辰没有错，可为什么林海要说出这样的故事呢？ 　　“但他们似乎不希望我继承家产。”林海努力露出一抹苦笑，“律师走后没多久，我爷爷的其他亲人就找上门，给我家送了一堆看起来很珍贵的东西，一副努力讨好的样子，而且希望我放弃继承爷爷的遗产。” 　　“说实话我又不傻，怎么可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林海将泡面盒子搁在地上，身体却有些颤抖，“然后那些人就威胁要杀了我和妈妈。” 　　“现在是法治社会，不会有事的。”陈辰皱了皱眉，在不理解林海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的同时，又想不到事情竟然真的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我和妈妈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努力将这些事情全部都抛到脑后，还去找了相关部门寻求保护。”林海苦笑了一下，“那些人走的时候，都没有把送的礼物带走。虽然我妈妈打算找机会把这些东西全部都还回去，但我正好看见里面有陈辰你正在找的那本书，所以就偷偷带出来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海似乎正在解释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这本书究竟贵不贵，只是知道你想看，所以就带过来了，真的没有其它意思。” 　　“嗯。”因为林海的眼神很真诚，所以陈辰也有些迷糊了。 　　会接受林海的靠近，是因为陈辰知道他的身世和自己很相似，都是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的。而且林海也表现得很喜欢看书，陈辰喜欢的那些冷门书籍，林海每次也都能跟着看完，然后和陈辰一起讨论书中一些难以理解的地方。 　　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一向喜欢沉迷于书海的陈辰自然不会抗拒。 　　徐琳琳之前的说法，也让陈辰怀疑过。但现在听林海这么说，陈辰心里的天平也开始摇摇晃晃了。 　　而背对着他们的白鬼，也不禁思考林海编出这么一个故事，其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第73章 林家人 　　听到了林海所说的故事之后, 陈辰其实有些羡慕。 　　虽然他并不期待从天而降一大笔财产，但他也同样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告诉他, 他的父亲究竟是谁？是做什么的？究竟是不是母亲所说的生病而死？ 　　陈辰很聪明, 这从他的学习成绩上就可以看出来。他只需要花费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就可以获得比其他人好许多倍的收获。 　　但是当他玩腻了学霸这个角色之后，课本上那些毫无变化的东西实在显得有些无趣。从那以后, 陈辰就开始沉迷于书海。 　　无论是有趣的小说，还是其他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书籍, 他都会很专注地投入到其中。 　　一直以来陈辰担心的并不是无法在考试中获得令自己满意的成绩，而是害怕有一天再也找不到能够令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所以和林海交流读书心得，在陈辰看来确实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所以他从来不否认林海是自己的好友。 　　可今天听见林海的“身世”之后, 他真的很想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事的关系, 所以陈辰在下午上课的时候难得没有看书，而是撑着脑袋望向窗外，一直在思索着母亲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在母亲的口中, 陈辰的父亲在他出生前就已经病死，一个非常普通的人，没有任何值得叙述的故事。 　　小的时候，陈辰总是会追问母亲关于父亲的事情, 毕竟身边的朋友都有母亲和父亲，而他却只有母亲。 　　另外让陈辰起疑的是, 母亲也从来不跟家里人联络，陈辰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公和外婆。每次陈辰表达疑惑的时候, 母亲只是露出有些忧伤的表情，让陈辰无法继续问下去。 　　也许是因为想得太过入神，所以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陈辰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刚刚转到班级上的转学生，视线一直都在他身上徘徊着。 　　一直等到陈辰走在放学的路上，才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 　　“你……是今天刚来的那个转学生吧？”陈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白老板，“你怎么一直都跟着我走？” 　　“只是凑巧而已。”白老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现在的视力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就算只是戴着平光镜，也总是觉得自己鼻梁上有种不习惯的重量，“我回家也必须经过这条路。” 　　既然要保护陈辰，那么只在学校里的那段时间根本不够，虽然林老爷子在遗嘱里为了保住陈辰的人身安全而留下了伏笔，但母亲白鬼也不知道林家人会不会使用一些其它的阴人方法。 　　再加上白鬼也必须在这附近寻找一个暂时居住的地方，所以干脆就和陈辰他们变成了邻居。 　　只不过按照白老板抠门的程度，他自然不可能为了这个任务特地购买一套房产，所以只是成了住在陈辰家对面的一个租户而已。 　　“你也住在这里？”一直等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公寓楼的大门，陈辰才吃惊地问，“但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我是转学生。”白鬼再次推了推眼镜，“所以自然是刚刚搬到这里，逻辑完全没有问题，如此一来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没想到你说话挺利索的。”陈辰看了一眼白鬼，“在学校里的时候明明一言不发，几乎要让人觉得你是不是不会说话。不过我记得你的名字是……” 　　“陈白，叫我陈白就可以了。”白鬼直接报出自己伪装时用的名字，“如果遇到什么问题的话，随时可以敲门求救。” 　　白鬼说完之后，就径直走入大门。 　　白鬼的话逻辑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陈辰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到达对应的楼层之后，一路没有说话的白鬼直接关上了他这边的房门，留下陈辰一个人在原地琢磨着白鬼之前所说的那句话。 　　他一个学生，能遇到什么问题？ 　　回到房间之后，白鬼就暂时离开人偶的壳子，在空空荡荡的公寓里伸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 　　虽然穿着自己所制作的人偶并不会给人难受的感觉，但因为心理因素的影响，还是让人难以彻底放松下来，所以在没有其他人视线的地方，白鬼还是习惯于保持自己原本的模样。 　　全身轻松下来之后，白鬼就给云绵绵向小朋友打了一个电话，毕竟他担心小跟班发现自己突然消失之后会有些心神不定。 　　不过事实证明白鬼还是多虑了，小跟班在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并且叮嘱白老板要吃好喝好之后，就表示自己要和亲爱的钟叔叔出去吃大餐，然后在响亮的一个么么哒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吃大餐…… 　　看着空荡荡的公寓，白鬼突然有些淡淡的忧伤。 　　而在白鬼隔壁的公寓里，陈辰的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因为陈辰的母亲是一位翻译，所以在陈辰中考的关键时期，他的母亲还是决定在家里进行工作，照顾陈辰的生活。 　　“妈妈。” 　　坐在餐桌旁，陈辰看着吃饭时也没有忘记工作的母亲，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开口问道：“我爸爸以前是做什么的？” 　　陈辰的母亲听到这个问题愣了愣，停下了手中翻阅原稿的动作，半晌之后才笑着问道：“怎么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了？” 　　“只是有些好奇。”陈辰努力将语气保持平静，“老师说孩子将来的发展意向，可能会受到父母的影响。然后我就想着，说不定我将来会想要试试和爸爸一样的工作。” 　　“别乱想了，你爸爸只不过是个穷打工的，而且你根本就没见过他，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母亲一句话堵住了陈辰所有的疑问，然后就继续低下头去。 　　“可是……”陈辰突然发现了一个疑点，“妈妈你不是说过，爸爸是你的校友吗？为什么会出去打工？” 　　陈辰记得母亲是名校出身，那么身为校友的父亲，就算再落魄也不可能到处打工吧？ 　　“他……中途休学。”陈辰的妈妈有些生硬地解释。 　　“那么我爷爷奶奶呢？”陈辰越问越觉得奇怪。 　　“你究竟想问些什么？你父亲已经死了，再问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陈辰的母亲脸上露出了那熟悉的忧伤表情，“就不要让已经死去的人，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因为母亲的话，陈辰沉默了下来。他知道母亲说得对，而且自己对那个男人的好奇心，远远小于自己想要照顾母亲的心情。 　　所以陈辰很快就将这个话题抛到脑后，夸赞起了母亲今天的手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家的门铃声响起，跑到门口的陈辰从猫眼看过去，却又看不见任何人影。最后只能疑惑地打开门，接着就发现有一个大信封就这么放在门口的位置。 　　怎么回事？ 　　陈辰将信封捡起来，送到母亲的面前，面露不解地说：“只看到这封信，没看到人。” 　　陈辰的母亲拆开信，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但很快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以异常迅速的动作将信封夹在了原稿中。 　　“这是什么？”陈辰随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不过是广告而已。”陈辰的母亲说完之后，就没有再说话。 　　“……” 　　那封信并不是别的，正是白鬼刚才送过来的遗嘱复印件，以及林老写给孙子的一封信。 　　原本林老希望孙子在十八岁的时候知道这件事情，但现在的情况似乎已经没有办法等到那个时候了。 　　打开自己房间的窗户，一身白色绸袍，黑发如瀑如墨的白老板倚在窗台，看着楼下不远处，用各种方法窥视着陈辰一家的各路人马。 　　白老板稍微活动了一下指骨，如玉的手指隔空轻点，脸上露出一丝带有寒意的笑。 　　“啊啊啊！” 　　“啊啊！” 　　“……” 　　下一秒，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那些窥伺的蠢货身周燃起了不同程度的火焰。 　　有的是手中的摄像设备着火，有的是戴着的墨镜着火，有的也是外套的衣角着火。 　　虽然不会伤及性命，但也让躲在暗处的几个人全部都蹦了出来，有些尴尬地面面相觑。 　　“是谁先动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林家，“既然没有动手的勇气，派一堆没用的跟踪狂做什么？” 　　说话的是林老的大侄子，也是争夺遗产最凶狠的一个。 　　“这不是担心其他人先动手吗？”一群人跟开大会一样坐在一起，“我们派的人，观察陈辰只是顺便，最重要的是看看有没有人先动手。” 　　“哼！” 　　“莱哥，你也别说我们。”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说，“如果不是派了人，我们又怎么能发现，我那个可爱的侄子林海竟然早早就已经和陈辰变成朋友了呢？” 　　“把你儿子安排在陈辰身边，就不算先动手了吗？”林家人里传来质疑的声音。 　　“我还不是为了大家考虑？”林莱再次冷哼了一声，“只要小海得手，我就有办法让陈辰在转让书上签字。” 　　“真的？” 　　“你们等着看就好了。”林莱现在对自己的儿子很有自信，“如果事情顺利成功了，我要多分一层。” 　　“可以啊。”其他人的脸上有看好戏的表情，“你先成功了再说。” 　　“不过既然你已经动手，我们也该开始行动了。” 第74章 阴谋连出 　　在林家人的诡计当中, 那些跟踪和试探的都只是初级的菜鸟级别而已。 　　像是林莱这种有些琢磨不透的阴谋，感觉上似乎要更加高级一些。但比起林莱的阴谋, 林家还有一些人的想法更为狠毒。 　　看着林莱被其他人围着询问计策, 有几个林家人却躲在角落里冷笑不已。 　　“二哥, 你说林莱这个办法会不会比我们先奏效？” 　　“不可能。”被称为二哥的男人冷笑了一声，“就算想到了一些阴谋诡计又能怎么样？那家伙的方法最多也就是让自己的儿子接近陈辰,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家伙而已。” 　　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那个被称为二哥的男人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那个身影是一位男性, 全身有一种阴暗的色调，他所在的身周还给人一种寒气入骨的感觉。 　　另外，那个人影并非脚踏实地地站在地板上，而是就这么漂浮在那个叫做二哥的人身后, 如同是某一种非人类的存在一样。 　　“二哥, 那个东西现在就在这里吗？”因为在场的所有林家人当中，只有这位二哥能够看到那些被世人称为“鬼魂”的非人类存在，所以当那个二哥身边的人感觉到客厅里的温度急速下降之后, 就猜到“那个东西”已经被放出来了。 　　“不错，我的计划还是跟上一次一样简单。”那个二哥压低声音，“上次我可以让‘影子’上那些医务人员的身给老头子换药，这一次我也能够让‘影子’附身在陈辰那个小子的身上, 到时候无论我们想要做什么，那个小子都会站在我们这边。” 　　“二哥, 还是你厉害。”围在二哥周围的几个人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这样的手段, 怎么可能有人能够比过我们。但是二哥，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我们为什么还要拖到现在呢？” 　　“你以为让‘影子’出手是不需要任何代价的吗？”那个二哥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为了让那个一直拖着不下地狱的老家伙死掉，我已经让‘影子’出手过一次。为了让它这一次快速出战，我也是想了很多办法让它喂饱。” 　　“其它的就不多说了。”那个二哥做了几个手势，然后站在他背后的半透明身影就突然消失不见，“反正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到‘影子’的存在，最后的胜利是我们的。” 　　在林家人不断谋划的情况下，陈辰和化名为‘陈白’的白老板却并没有什么大动静，也是如同往常一样上学去。 　　陈辰对于周围的事情一无所知，白鬼倒是看出了些许变化。比如说那些原本跟在陈辰附近的目光已经消失不见，那些派出跟踪者的林家人似乎已经放弃了这个蠢方法。 　　当然，那个叫做林海的学生也依旧天天和陈辰套热乎，为了能够和爱看书的陈辰说上话，林海几乎每天都埋头于书海，还要揣摩陈辰的喜好，最后总结出来一些自己的读书笔记，再和陈辰交流。 　　看着林海眼睛上的黑眼圈，白老板也不禁感慨“陪聊”这个工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到了中午之后，林海还是和陈辰一起，买一些他们喜欢吃的东西，缩在自认为没有人关注的角落里。 　　因为之前林海曾经说过有关“私生子”的故事，所以这一次林海干脆像是解说连续剧剧情一样，说起了一些这件事情带给自己的烦恼。 　　“这几天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林海目光非常真诚地看着陈辰，“陈辰，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虽然这样做会让你放学回家的时候稍微绕一段路，但你能不能放学之后，先陪我到家门口？” 　　林海和陈辰的家住得并不远，但就像是两条平行的街区一样，平日里根本看不到彼此，如果陈辰先把林海送回家的话，确实需要在两条街区之间绕一段路。 　　“可以。”想了想之后，陈辰还是点头同意了，毕竟他和林海的关系确实还算不错，而且绕那么一点路确实也不算什么。 　　坐在陈辰他们不远处的白鬼，自然将他们所说的话都听入耳中。 　　就在白鬼思考着林海究竟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一个半透明的鬼影突然出现在了陈辰和林海的身边。 　　这两个孩子怎么说也都只是普通人而已，自然无法看见那个飘浮在半空中，而且全身鬼气森森的魂魄。 　　和之前那种可以被普通人看见的弱小鬼魂不同，半空中的这只鬼魂显然不是什么刚刚死去的半吊子，所以只有体质特殊或者拥有力量的人才可以看见这只鬼魂真正的模样。 　　一开始白鬼只觉得对方可能是偶尔路过的游魂，很快他就发现那个魂魄正在一步步向陈辰靠近，甚至已经将自己的右手伸入陈辰的身体！ 　　这家伙竟然想要附身在陈辰的身上？！ 　　白鬼立刻看破了那个鬼魂，以及操纵鬼魂的人真正的目的。一直在提防着林海的白鬼，在看到这样“高端”的手段之后，倒是对那些林家人“改观”了一些。 　　看来那些家伙会的不只是那些幼稚阴谋。 　　不过……只是这种程度鬼魂的话，倒是有些不够瞧。 　　白鬼看向半空中的鬼魂，右手悄悄打了个响指。下一秒，在普通人根本无法看见的情况下，半空中的那只鬼魂瞬间燃烧了起来！ 　　白鬼记得阎灵在凤凰山顶的时候曾经说过，他的火焰和其他的人不一样，拥有着可以让鬼魂灰飞烟灭的力量。 　　好不容易抓到一只心怀不轨的家伙，白鬼就决定借此机会好好试验一下。 　　“啊啊啊啊啊！” 　　随着那只鬼魂在半空中不停惨叫，就连鬼魂原本还算凝实的身体，也渐渐在火焰中消失。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当半空中的那只鬼魂完全消失，那个想要派遣鬼魂附身在陈辰身上的“二哥”，也突然在自己几个小弟的面前吐血。 　　“二哥，怎么了？”看到刚才还得意地说说笑笑的男人突然痛苦吐血，几个人急忙围了上去。 　　“那个小鬼……”男人的脸上一脸狰狞，“那个小鬼的身边有高人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现在已经把影子消灭了！可恶，那可是我花了非常大的代价才养出来的！” 　　听到二哥所说的话，其他人也是大吃一惊。 　　其中一个不禁猜测说：“二哥，你说会不会是老头子死之前，就让那个什么高手保护陈辰？” 　　“不可能！”对于身边人的猜测，那个男人却肯定地摇了摇头，“老头子身边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高人，当初还会那样被我们整死吗？” 　　“那现在怎么办？”所有人都没有了头绪。 　　脸色阴沉的男人低下头去，非常不甘心地说：“就先看看林莱的儿子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而在学校这一边，陈辰对于自己刚刚躲过怎样的情况一无所知，只是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午休时间快要结束了之后，就和林海一起离开灌木丛角落，向教学楼走去。 　　白鬼自然跟在两个人身后一路回教学楼。 　　可就在白鬼经过教师办公室的时候，却看见一个老师拿着熟悉的快递信封走进办公室，对其中某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老师挥了挥手说：“徐洋，我在门卫处看到了给你的快递信！” 　　某种预感袭上心头，白鬼停住脚步，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 　　之后，白鬼果然看见那个叫徐洋的男老师从快递信封里拿出了一张黑白色的邀请函！ 　　那个男老师的年纪和刘勤勤差不多，既然对方也收到了邀请函，那么他之前应该也是锦绣中学的学生，而且曾经和白鬼是同班同学。 　　在母校当老师原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奇怪的是那个男老师在见到邀请函那一瞬间露出的表情。 　　那一刻，那位徐老师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见到了鬼一样，手一抖就将邀请函丢掉，然后又快速拿起来逐字逐句地读了一遍，之后又惊恐地“啊”了一声，连忙将那个邀请函撕碎，丢进垃圾桶里。 　　“怎么了？”那个帮忙送信的男老师帮助白鬼问出了疑惑。 　　“没什么，不知道是谁，竟然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徐老师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那好像是同学会的邀请函吧？虽然模样看起来有些古怪。”另一个老师显然看到了面上的“邀请函”三个字，“如果是同学会的话还是去一下吧，联络一下感情也不错。” 　　“怎么可能！”徐老师脱口而出之后，又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的半空处，“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 　　也许是因为这位徐老师看起来很激动，所以办公室里也没人再提及这件事情，整个办公室陷入安静。 　　白鬼看见陈辰和林海已经一前一后走进教室，也从办公室门口离开，向教室走去。但一路上，白鬼都有些想不通，明明刘勤勤就这么将邀请函放在办公桌上，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为什么那位徐老师的反应却那么激动呢？ 　　而在林家的大本营里，此时此刻也迎来了一位有着红色长发的女子。 第75章 寻踪觅迹 　　墨凰的到来让那个养小鬼的“二哥”大吃了一惊。 　　原本他想要在墨凰说话之前就把她拽到一边, 但墨凰的力量却不是一个勉强可以看见鬼魂的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所以无论这个“二哥”怎么拉拽，墨凰依旧站在林家祖宅的客厅里纹丝不动。 　　过了一会儿, 听到通报的林家众人全部都一个个赶到客厅, 不过这些林家人当中没有一个人见过墨凰, 所以只看见那个林二哥对着红发女子拉拉扯扯，以为是有人把感情问题折腾成了家丑。 　　“林二！”一向觉得自己是成为大家主最佳人选的的林莱在主座坐下, 并且马上出声呵斥，“这个女人是谁？如果是你自己惹下来的祸事, 那就带出去解决，别污染了其他人的耳朵和眼睛！” 　　“我知道了，林莱哥。”虽然知道大家已经误会，但林二打算就这么认下这件事情, 反正对于他而言这样的问题不疼不痒, 最重要的是劝说墨凰快速离开这里，“墨小姐，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还是跟我离开吧。” 　　“你可别误会。”墨凰还是一动不动，但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拽着她的林二，“林先生，你从我这里购买的那个小鬼是不是已经被人消灭了？” 　　“你怎么会知道？”林二脱口而出。 　　墨凰扯开林二抓着自己的手, 不屑一顾地说：“怎么说那个小鬼也是出自我手，出了什么事情我自然知也有办法知道, 我甚至能够猜到那只小鬼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也是我今天来到这里的主要原因。” 　　“小鬼是什么意思？”林莱对于林二私下里的计划一无所知, 但也能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气息，“二弟，你不会真的养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吧？！” 　　“养了又如何？”林二无所畏惧，“总比你那些弯弯道道的办法要好多了！” 　　“我觉得你们家里现在这种内部起哄的情况应该停止了。”墨凰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你们应该担心的，是那个阻挠你们计划的人。那个人既然连我培养的小鬼都可以轻易杀死，那么无论你们想出怎样明着暗着的计划，只要那个人在，你们的计划就一定不会成功。” 　　“这位小姐，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专门说风凉话的吗？”林家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我是来做一笔交易的。”墨凰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我知道那个杀死小鬼以及阻挠你们计划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事实上我也一直在找他，所以只要你们付出足够的代价，我就可以顺便帮你们解决掉这件事情，让你们可以顺利分割家产，如何？” 　　“我看你是贼喊捉贼。”林莱却不怎么相信，“估计是你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骗了林二，然后来这里耍诈的吧？” 　　林莱的话音刚落，黑色的火焰突然从墨凰的脚边迸发开，激起精准地烧毁了大厅里所有木制的桌椅，却没有让一个林家人受伤。 　　只有那个从一开始就坐在主座上的林莱，因为身下木椅子的消失而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如果我愿意的话，这把火完全可以烧在各位的身上，又何必耍诈欺骗呢？”墨凰一脸轻蔑地看着林家人，“还希望各位不要把我难得的施舍，当成是向各位服软。” 　　看到所有的林家人，包括林莱在内全部都安静地闭上了嘴巴，墨凰这才满意地继续说道：“一口价，我知道你们正在分割那位林老的遗产，我帮你们出手解决那个碍事的人，你们支付所有遗产的一半作为我的报酬。” 　　“怎么可能！”立刻有人反对，“我们为了分那么一点争得你死我活，怎么可能把一半都拱手送人？” 　　“不答应也没关系。”墨凰挑了挑眉，“但有那个人在的话，你们这辈子可能一毛钱的遗产都得不到。如果我出手的话，至少你们还有一半可以分割。” 　　林家的大厅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讨论之后，所有人都对着墨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来做这件事情。”林莱带头表示了拒绝。 　　“拭目以待。”墨凰说着，也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墨凰离开了林家，但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她一直都在寻找白家这一代的凤凰血脉，但也一直都没有什么收获。 　　距离凤凰血脉最近的那一次，墨凰明明跟地府那个老家伙达成了协议，连夜回国。 　　但那个老家伙怎么都不肯泄漏消息，只说让他在一旁等待结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墨凰看见了凤凰山顶出现凤凰虚影的消息，匆匆忙忙向凤凰山赶去的时候却又收到了阎灵“计划失败”的消息。 　　再赶去凤凰山的时候，墨凰虽然看见了在那里等待的阎灵，但那个老家伙口中的凤凰血脉却已经不知所踪。 　　墨凰找到了留在凤凰山顶上的那一对鬼魂，但无论她怎么胁迫，那两个鬼魂却什么都不肯说。 　　偏偏对于墨凰而言，她的火焰可以净化鬼魂，却没有办法用灰飞烟灭来威胁鬼魂，所以在阎灵保护的情况下，她也拿这些鬼魂没有办法。 　　就在墨凰四处寻找消息的时候，她没有想到之前随意卖出去的一枚小鬼，竟然给自己传来了消息。 　　那只小鬼因为被火焰焚烧而消失，墨凰甚至可以借由微妙的联系感觉到那属于强大火焰的力量。 　　那只小鬼应该是被火焰净化了。 　　这个世界上确实拥有许多火系的能力者，但是能够对鬼魂造成影响的却极少。只要通过这条线去调查，墨凰很快就可以确定那个针对林家的火系能力者，究竟是不是白家的凤凰血脉。 　　“终于找到了。”墨凰却对调查的结果非常有自信，甚至已经坚信那个人就是她的目标，“当年他果然没有死在那场车祸里！” 　　不过墨凰却不打算现在就动手，只要林家的破事没有结束，凤凰血脉就不会离开那个叫陈辰的孩子，所以她准备顺便从林家收取一些代价。 　　白鬼也确实一直都跟随在陈辰的身边，只不过因为陈辰要把林海送回家而绕了远路，所以白鬼也只能远远跟着，努力也不被前面的两个人发现。 　　虽然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但白鬼还是觉得这件事情越简单越好，千万不要延伸出额外的枝节。 　　就在白鬼远远跟着的时候，林海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在看到来电人的名字之后，林海脸色微微一变，就对身边的陈辰说：“我先接一个家里人的电话。” 　　林海说着就向旁边走了几步，正好走到距离白鬼藏身处并不远的地方，低声对电话那头说：“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电话那头所说的话之后，林海的脸上有些诧异，但还是努力压低声音说：“你是说现在？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中考以后吗？现在就做的话，我害怕程度可能有些不够，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但那个家伙实在太难搞定了，如果他现在还没有把我当做朋友怎么办？给我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来不及了？那真的现在就要做吗？” 　　“好吧，那我试一试。” 　　接完电话之后，林海回到陈辰身边，脸上的表情变得布满愁绪，时不时还摇摇头表示无奈，一脸自己遇到了麻烦的样子。 　　“怎么了？”因为林海苦恼的表情表现得非常明显，所以陈辰就开口问了一句。 　　“是我父亲那边的人，他们说想要和我见一次面，我妈妈已经先到那边去了，所以我也得过去。”林海的表情非常无奈，就好像不得不做一件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一样。 　　“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人？”陈辰皱了皱眉，“既然财产已经是你的了，那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吗？他们还想做什么？” 　　“可能还是想要分割财产吧。”林海苦笑了一下，“我和我妈妈过惯了普通日子，本来就守不住那么多财产，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还给他们好了。” 　　“你啊……”对于别人家的事情陈辰也没有发言权，但这几天看见林海这么苦恼，陈辰也觉得继承大笔遗产这种事情，有的时候也不算是什么好事。 　　如果花钱能够摆脱无休止的骚扰，那对于怕麻烦的陈辰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陈辰，你陪我一起过去吧？”林海突然抓住了陈辰的手，手心有些冒汗，甚至有些发抖，“我现在有些紧张，虽然已经做好准备放弃那些遗产，但如果你能陪着的话，我会轻松不少。” 　　“那是你们家里的事情，我掺合有些不好吧？”陈辰显得非常犹豫。 　　“求求你了！在这座城市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都不支持我的话，我待会儿可能会被阵势吓倒！” 　　为了劝陈辰和自己一起走，林海继续说道：“放心吧，只要一进去我就会大声宣布我不要这些遗产，签完字之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了，到时候我请你吃好吃的！” 　　“你真的舍得那么多遗产吗？”这一刻陈辰倒是有些佩服林海。 　　“没办法，也许这就是人家说的怀璧有罪吧。”林海已经开始拉着陈辰向前走，“就算真的成功拿到了遗产，我估计也守不住，而且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前来，无论是我还是我妈妈的生活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所以干脆还是当一个普通百姓好了！” 　　也许是已经被林海说服，也许是想到这一段时间以来林海的陪伴，陈辰最终点了点头，但还是小心地说：“就在旁边远远地看着，好吗？” 　　在白鬼看来，林海已经渐渐扒去了假面具。 　　“这不是陈辰同学吗？”白鬼想了想，就从藏身处走了出去。 第76章 见面 　　“陈白？”毕竟是新搬来的邻居, 所以在看到白老板出现的时候，陈辰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戴着眼镜, 在学校里完全不做声的转学生。 　　“这是谁啊？”林海却是完全忘记了有白老板这个人, “陈辰, 你的朋友吗？” 　　“就是之前来我们班的转学生，只是不经常说话而已。”陈辰倒是不奇怪林海认不出眼前这个人, 毕竟陈白在学校里的时候从来都不说话，就连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也是默不作声。于是这个刚刚来到锦绣中学的转学生, 瞬间就变成了没有人在意的透明人。 　　同样是转学生，林海刚刚到达陈辰班级的时候却显得非常高调，很快就和班级里的人打成一片。除了上次替陈辰担心的那位班长徐琳琳之外，大部分人和林海的交情都非常不错。 　　“有什么事情吗？”陈辰皱着眉头看向突然出现的“陈白”, “如果是放学回家的话, 你应该不走这条路才对，我们怎么又在这里碰见了？” 　　“因为正好来这里买点东西，然后就正好遇见了。”陈白保持着笑眯眯的样子, 和教室里的沉默寡言有些不一样，“既然正好在这里遇见，那么就一起回家吧？” 　　“抱歉，我和陈辰有一些事情要去做。”林海显然没有预料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一个人, 所以立刻就走到陈辰的身边。 　　“是的，没有事情的话你就先回家去吧。”陈辰在林海和白老板之间打量了一下, 最终还是选择了与自己关系更加要好的林海。 　　“要不我们一起去好了！”白老板却不打算放弃。 　　和林老的约定当中有一条，除非万不得已, 不然的话就不要在陈辰18岁之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作为一个正经商人，白老板一直遵循着自己与客人之间的约定，再加上林老也付出了非常有诚意的价格，所以就算白鬼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林海得计划，但如果可以掩饰的话，白老板也会一直掩饰下去。 　　“抱歉，我们要去办的是私事，不方便有陌生的人跟随。”在林海看来，这个叫陈白的人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眼力劲，“如果这位新同学想要交朋友的话，明天我和陈辰一定会很乐意奉陪的，今天我们就在这里话别如何？” 　　“抱歉。”陈白的一次一次出现显然也让陈辰没有什么好感度，甚至刚才还因为林海的事情有些犹豫的陈辰，现在直接抓着林海的手向前面走去。 　　糟糕，起到反效果了。 　　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主动交过什么朋友的白鬼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有些失策了。在交朋友方面，这个叫林海的小子要比他精通许多。 　　这么想着，白鬼只能继续藏身在暗处，跟着陈辰他们的步伐一路向街的尽头走去。 　　在林海的带领下，陈辰一路离开了相对比较繁华的街道，向郊外的方向走去。 　　“林海，这里似乎已经是郊外了，你们到底是约在哪里见面？” 　　在陈辰看来，这样隐秘的事情自然要选择一个隐秘的交谈地点。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在林海自己的家里，最差也应该是拥有私密性的包厢之类，但他们现在却正走向荒无人烟的郊外，那里可没有什么居民区或者是咖啡厅酒店之类的。 　　“刚才他们发来消息，说那边有一个私人的农家乐，应该就是在那里见面吧。”林海打开的手机上甚至有一个导航地图，正在随着他们行走的步伐而改变路径。 　　这个时候陈辰已经觉得有些奇怪，就算他平日里主意再大，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初中生而已，现在他们越走越偏，陈辰的心里会有些害怕也是十分正常的。 　　但初中的孩子又容易产生犟脾气，陈辰觉得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林海，那自然是一定要说到做到。如果陈辰现在转身就走的话，不仅显得毫无义气，在林海的眼里也可能会变成一个懦弱的逃兵。 　　这么想着，陈辰鼓足了勇气，继续跟上林海的步伐。 　　走了一段路之后，陈辰真的看到了一个像是农庄的地方，但完全没有他想象中农家乐那种喜庆的氛围，甚至不像是开门营业的样子。 　　“我们进去吧。”林海推开门，有些陈旧的木门发出“吱嘎”一声。 　　“我还是在外面等吧。”陈辰记得自己之前就和林海说过，最多在外面等待而已，从来没有说过要跟着林海一起进去。 　　“陈辰……”林海露出了哀求的目光。 　　“我觉得我们太过鲁莽了，就算有林海你妈妈在，我们还是应该多找一些大人，甚至是律师之类的来帮忙。”看着眼前的农庄，陈辰开始犹豫地向后退去，“我们这两个学生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和妈妈没有钱，现在来这里也是为了将白捡的钱送回去，根本没有闲钱请律师。至于其他大人的话……”林海顿了顿，“我真的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世。陈辰，在这座城市里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就在陈辰犹豫的时候，农庄的大门已经打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恭恭敬敬地将陈辰和林海一起迎了进去，似乎完全由不得陈辰拒绝。 　　“你们来了。”一个看上去有些气度的中年人在手下的陪伴下走了出来，戴着大墨镜遮掩自己的容貌，正是布置了整个计划的林莱，也就是林海的父亲。 　　“小海！离开这里！” 　　另一边，几个手下架着一个中年女性出现在一旁，那位女性正向着林海的方向大声喊。 　　“妈妈？！”看到那位女性，林海的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们不是说要谈条件吗，为什么要把你抓起来？！” 　　“小海，他们是骗子，别相信他们！” 　　在那位女性又喊了一声之后，陈辰立刻反应过来，拽住林海的手臂就像农庄的外面跑去。 　　但陈辰的速度还是略微慢了一些，农庄的大门已经在他的面前关上，而且还被一群西装革履的手下挡住了去路。 　　“你们这是做什么！”林海的表现可圈可点，就好像真的不认识站在他面前的林莱一样，歇斯底里地喊着，“你们不是说要谈条件吗？我现在就是来跟你们谈条件的，遗产什么的我们一分钱都不要，只希望各位不要再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 　　“你真的决定要放弃遗产吗？”林莱挑了挑眉，“那可是一大笔遗产，足够你吃一辈子。” 　　“抱歉，我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都更喜欢自力更生一些。”林海说着还戳了戳身边的陈辰，“陈辰，我说的对不对？” 　　“是啊。”陈辰现在处于前有老虎后有狼的境地，根本没有什么其它地方可以躲，“从天上掉下来的钱，就算随便花都会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更何况居然有人一直窥伺着这钱。” 　　“既然你这么爽快，那我们就签字吧！” 　　林莱说这话的时候，几个手下从后面的农庄里搬来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放着一份文件。 　　“请！”林莱向林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一次林海并没有拽着陈辰一起走过去，而是独自一人走上台阶，慢慢来到那张桌子的面前，拿起旁边人递过来的笔准备在上面签字。 　　可就是在这一刻，异变发生了！ 　　那些跟在林莱身边的手下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将林海抓住，甚至都拿出了自己藏着的手枪，顶住林海的后脑勺。 　　如此一来，林海以及他的母亲全部被抓了起来，无法动弹。而目击这一切的，就是林海在学校里的好朋友——陈辰。 　　“放开他们！”陈辰顿时忘记了害怕，“不是都同意把钱给你们了吗？为什么还要抓住他们。” 　　“因为我们找的根本就不是林海。”林莱呵呵笑了一声，“而是你。” 　　“我？！” 　　“究竟是怎么回事？！”陈辰变得毫无头绪。 　　“抱歉，寻找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小麻烦，我们家老爷子想要找的继承人并不是林海，而是陈辰你。”林莱一脸认真地说，“只不过你和林海的资料很相似，所以我们一开始走了岔路。” 　　“我没有继承遗产？”林海也是适时地露出诧异。 　　“你那个穷鬼老爹什么都没留给你。”林莱走到林海的身边，“你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发财的梦而已。” 　　“你们根本不懂林海，就不要瞎说！”陈辰被激怒了，“林海根本不在意那些遗产，也已经说过很多次放弃，不然今天也不会跑来跟你们签字！” 　　“怎么说还是一个好孩子？”林莱转过头来看着陈辰，又将桌子上的合同拿起来展现给陈辰看，“那么为了这个好孩子，为了你这个梦醒了的好朋友，不如来签个字怎么样？” 　　“一切都是假的吗？”林海整个人都表现得有些无力，“陈辰，看来我没说错，一切都只是泡沫而已，一戳就破。” 　　看着挣扎的陈辰，林莱露出了笃定的笑容。 　　经过林家人对陈辰母子的调查，陈辰的母亲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暗中观察的几个壮汉甚至不是那个女人一回合的对手。 　　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从陈辰这个孩子身上下手。 　　让林海接近陈辰，成为陈辰的朋友。 　　再利用林海来进行陈辰思想的潜移默化，此时此刻的陈辰不仅担心朋友，而且应该会对继承遗产产生很大的反感。 　　在这种情况下，让陈辰心甘情愿签下转让书的几率是非常大的。 　　而且这样“温顺”的方式，会让出现问题的可能性降到最低。至少在林莱自己看来，这种潜移默化，改变陈辰想法的方法，应该算是最合适这种血气方刚中学生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被胁迫的是林莱他自己的儿子，更不需要担心事后牵扯出什么问题。 　　“我签！” 　　“你是白痴吗？”随着啪的一声巨响，白鬼直接推门而入，将所有挡在门口的家伙全部都推开，“只有笨蛋才会被这种笨蛋计划左右。” 　　“陈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看见转学生出现在这里，陈辰竟然有些松了口气。 　　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么多成年人的压力，让陈辰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直接跑到了陈白的身边。 　　“变数？”林莱眯起了眼睛，“又是一个中学生？给我绑起来！” 　　“绑起来？”看见有人拿着绳子向自己走过来，白老板挑了挑眉，“有的时候中学生也是很可怕的！” 　　白老板的话音刚落，那个人手里的绳子就熊熊燃烧了起来，金红色的火焰在夕阳西下的情况下显得有些耀眼。 　　而这样的画面，在林家人看来却有些眼熟。 　　“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他是谁吗？”林莱显的有些慌张，他并不擅长对付一些超自然的情况。 　　“根据我们的资料，他也是陈辰班上的学生，但毫不起眼……是完全没有威胁的那一种。”旁边的手下立刻拿着文件上前汇报。 　　“没有威胁？”林莱从那个手下手里夺过文件，反手拍在对方的脑袋上，“这样的家伙……你说没有威胁？！” 　　所有持有武器的人，都开始在林莱的命令下向白老板攻击。但是当白鬼的火焰将自己和陈辰围绕起来，就算是子弹也只能在凤凰的火焰中被融化，根本无法伤害到火焰保护着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莱后退了几步，总觉得这样的家伙已经不在人类的范畴之内了！ 　　“我和林老有约定，所以此刻应该算是陈辰的保护者。”白老板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再隐藏什么。 　　而陈辰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白鬼，明明是看起来这么普通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在火焰的映照下，却……像是从天而降的使者一样！ 　　“我说过的，如果不请我帮忙的话，你们永远无法战胜眼前的敌人。”一个娇媚的女声从农庄的墙头传来。 　　众人警惕地向那边看了一眼，就看到一身红衣的墨凰悠闲地坐在那里。 　　“林先生，现在你准备请我出手了吗？”墨凰笑得千娇百媚，“还来得及哦！” 　　那个人是…… 　　白鬼记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人。 第77章 凤凰血脉 　　白鬼现在仍然藏身于人偶中, 所以在外人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戴着眼镜, 长相毫不起眼的中学生而已。 　　而墨凰也从农庄的墙头一跃而下, 来到了白鬼的面前。 　　“你是谁？”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墨凰, 白鬼和陈辰身周的火焰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真是漂亮的火焰啊。”墨凰站在火焰的圈子之外, 迷醉地看着那金红色的火焰，“我也不记得我有多久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火焰了。” 　　林家人现在显然非常清楚, 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那个叫墨凰的女人可以使用黑色的火焰。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中学生则可以使用金红色的火焰。 　　这两个人都不正常啊！简直厉害得不像人，他们只是想要分割林老爷子的财产而已，从来没有想过和这样的家伙为敌啊！ 　　“林莱，现在怎么办？”林家人一步步向后退去, 然后询问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很聪明的林莱。 　　“从后门走。”林莱计上心来, “那个女人和那个中学生显然有瓜葛，上次也说过她一直在找那个保护陈辰的家伙，现在正好让他们两个斗一斗。” 　　“那……那我们要分一半遗产给她吗？”其他林家人还是有些不舍得。 　　不得不说, 林老当初对白鬼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个林家的确没什么人成才，就算是自命清高的林莱，也只是利用自己的儿子来要挟陈辰而已, 甚至算不上什么计策。 　　林家的财产要是真的落在了这群自恋狂和胆小鬼的手里，那位林老爷子恐怕在地府也不得安生。 　　“为什么要分遗产？”林莱一边带着所有人向后门的方向退去, 一边说，“这一看就是那位小姐的私事, 和我们林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从后门外面绕到前门，然后在那里等着他们分胜负，坐享渔翁之利。” 　　说着，所有人都或快或慢地从农庄后门口离开。 　　只有被一同带走的林海，在离开前有些纠结地看了一眼火焰中的陈辰。 　　“还看什么看？”林莱对着自己儿子呵斥了一声，就拽着他一起向外跑。 　　一下子，整个农庄都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白晓和墨凰面面相觑。 　　“你叫什么名字？”墨凰率先提问，“我猜……是姓白吧？” 　　“不如你先报上名字。”白鬼眼镜框后面的双眼半眯起，“毕竟你看起来年纪要更大一些。” 　　黑色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墨凰的双眼变成了一种看不见瞳孔的墨黑色，看起来有些渗人。 　　“不许妄论我的年龄！”墨凰向白鬼的方向靠近，古怪的黑色火焰和金红色的火焰撞击在一起，带着冲击力相互缠绕，相互吞噬。 　　“只有不愿意正视自己年纪的人，才会因为被提及年龄而变得这么生气。”一开始白鬼所说的话只是顺口提及，但看到墨凰此刻莫名奇妙的模样，白鬼突然觉得年龄可能是对方的软肋。 　　“真是个讨厌的小鬼。”墨凰想要动手，却发现双方火焰交缠的时候，她有些无法向前行走，“小鬼，你应该就是白家七年前去世的那个孩子吧？” 　　听到墨凰所说的话，白鬼第一次脸色大变。 　　“叫什么名字我倒是不记得了。”墨凰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但你不应该谢谢我吗？如果不是那一场车祸的话，你也不可能觉醒凤凰血脉吧？” 　　“车祸？感谢你？”白鬼不禁睁大了眼睛，“难道那场车祸的主谋就是……” 　　“没错，就是我。”墨凰毫不客气地承认，“当年我行事确实激进了一些，不过那一代的白家人当中，只有你的条件最符合一些，所以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找出凤凰血脉的一个捷径而已。” 　　“事实证明我确实找对了。”墨凰打量了一下此刻的白鬼，眼神中有些失望，“不过当初你从车祸现场失踪，我还以为自己找错了人，以为你在车祸的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 　　对方可以从火焰中得知自己的身份，所以白鬼知道就算否认也没有什么用处。与此同时，白鬼不确定对方是否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只是一个人偶，而非自己真正的样子。 　　“当时的车里一共有三个人，你有没有想过那场车祸可能会让多少人丧命？”白鬼脸上的表情虽然还算平静，但周围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可怕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墨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要找到凤凰血脉而已，其它的东西都和我无关。” 　　在墨凰的眼中，凤凰血脉之外的存在，似乎都只能用“东西”来形容，甚至没有被她当做是活生生的人。 　　“你究竟是谁？”白鬼看着墨凰周围的黑色火焰，“总不会也是白家人吧？” 　　“曾经是吧。”墨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按照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叔公。” 　　没等白鬼再次开口，墨凰就自顾自地接着说：“可别误会了，我现在是百分之百的女性，只不过最初的时候我是作为男性出生而已。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墨凰，曾经也是白家的凤凰血脉。” 　　墨凰所说的话信息量有些大，所以一直在旁边“偷听”着的陈辰一时间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连白老板也是思忖了一会儿，才理清楚其中的关系。 　　“但你这也混得实在是太落魄了吧？”墨凰继续用失望的眼神看着白鬼，“难道你还没有涅槃过吗？原以为你是在那次车祸中死而复生，但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毫无趣味的容貌？按道理来说，第一次涅槃的时候应该有机会改变自己的身体才对。” 　　对于墨凰的话，白鬼有些不理解。 　　虽然他确实经历过几次死而复生，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按照自己的要求改变身体这件事情。 　　死而复生对于白鬼而言就像是蜕壳，每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蜕壳成功，就算自己并不喜欢也已经无法改变。 　　白鬼就这么看着墨凰，这个女……男……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她似乎自以为对“凤凰血脉”和“凤凰涅槃”的事情了如指掌。 　　但可惜的是，白鬼却觉得他和墨凰并不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我们已经见面，那么我就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好了。”墨凰展露微笑，“后辈，把你的身体，给我吧？嗯……看上去像是未成年的萝卜丁……果然是因为血脉觉醒太早，所以停止生长了吗？” 　　身体？ 　　“这就是你的目的？”白老板想起了什么，“当初老阎曾经说过有人想要夺取我的身体，所说的就是你吗？” 　　“不错，如果不是那个老小子临阵倒戈去了你那边，也许在凤凰山的时候我已经成功了，何必留到现在！”墨凰这么说着，口袋里拿出一块像是血红宝石一样的东西，“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这副样子，但现在好像也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你又怎么有把握占据我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白老板显得不慌不忙，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感觉。 　　“放心吧，为了整个方法，我满世界寻找了十几年，终于在某个小国家找到了这件宝物。”墨凰似乎也胸有成竹，所以不介意继续和白鬼周旋一段时间，“在他们的传说中，从天而降的天使利用这种宝石附身在人类的身体中。无论这个人类有多特殊，有多强大，都无法抵抗这种附身的力量。” 　　“当然，这种附身也有着明显的弊端，那就是一生只能使用一次而已。当天使附身成为人类，那么它就永远无法再回到天国。”墨凰身边那种古怪的黑色火焰持续疯狂燃烧着，“所以最合适我的身体，自然是同样来自白家，同样的凤凰血脉！白家小子，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你的火焰很漂亮，和我曾经的火焰很像。”墨凰对白鬼的力量却有些不屑一顾，“可惜这种力量对于凤凰血脉是不是太弱了一些？请你放心，等我占据你的身体之后，一定会让你变得更好看，更强大的，哈哈哈哈！” 　　在墨凰准备全力一击，击破白老板身周火焰的时候，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你要的话，就给你好了。” 　　白鬼竟然直接熄灭了保护在自己和陈辰身周的火焰，以毫无防备的姿态站在墨凰的面前。 　　面对这样意料之外的事情，全力一击的墨凰没有收住动作，直接扑向白鬼，手中那枚神秘的宝石也非常精准地按在了白鬼的胸口处。 　　红色的光芒四散而出，那过于耀眼的光芒，让站在一旁的陈辰忍不住捂住眼睛。 　　“别站在那里，向后退去。”就在陈辰捂住眼睛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那个声音和“陈白”有些相似，但似乎要更成熟一些，声音温润如凉玉，但抓住陈辰的那只手上却有着极为温暖的温度。 　　在红色的光芒中，陈辰努力睁开眼睛向自己的身边看去，但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比自己高许多的身影，长发在墨凰力量的冲击下，划过陈辰的视野。 　　这是谁？ 　　“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年轻的凤凰血脉，年轻的身体！” 　　在“陈白”的身体里，兴奋的笑声响起，并不出众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淡然，反而因为那疯狂的笑声而显得有些狰狞！ 　　“哈……咦？” 　　“陈白”突然停下笑容，疑惑地皱起眉头。 　　“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第78章 人偶身体 　　在白鬼放弃抵抗, 将火焰收起来的那一刻，墨凰除了来不及收回攻击以外, 也同样来不及想太多其它的事情。 　　当时墨凰只觉得这个白家的小鬼, 应该是知道了无法和自己对抗, 所以干脆选择放弃。 　　再加上她已经竭尽全力去攻击，所以顺势就将灌满自己力量的宝石直接砸在了“白鬼”的身上。 　　那一刻, 红色的光芒大盛。墨凰先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吸入了那块小小的宝石中，然后血红的宝石破碎, 所有的力量附着在“白鬼”的身体上。 　　墨凰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侵占白鬼那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那个时候墨凰其实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这种侵占的过程实在是太过轻而易举，就好像白鬼的身体当中没有任何力量在阻挠她的进入一样！ 　　但在之前的墨凰看来，这样也无疑是一件好事。 　　如此轻而易举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难道不是墨凰一直渴望的事情吗？ 　　等墨凰感觉到自己可以操控这具身体之后, 自然是欣喜若狂，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下这具年轻的身体，也想知道年轻的凤凰血脉, 会带给她怎样年轻而强大的力量！ 　　可就在墨凰想要使用力量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所占有的这具身体里根本什么力量都没有！ 　　“怎么回事？！” 　　站在空旷的农庄院子里，墨凰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因为她已经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困境！ 　　明明她已经占据了“白鬼”的身体, 但是她却根本无法使用火焰的力量。明明她已经完全操控了这具身体，但这具身体就好像是毫无能力的普通人类一样。 　　不, 这种感觉比普通人类更古怪，就好像是墨凰将自己的灵魂塞入了某个空壳一样！ 　　“也许您会喜欢您的新身体, 叔公。” 　　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从墨凰的另一边传来，那声音和白家的小子有些相似，但更成熟，更温润。 　　墨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个比白家小子高许多的人站在那里，那个人穿着白底绣金的长衣，墨色如瀑的长发散在肩头，眉目如画，没有了平日里女装所衬托出来的另类魅力，只如同高人绘制的画中仙。 　　但这位“画中仙”嘴角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正饶有趣味地看向墨凰。 　　“你……你是谁！！”墨凰的脑海里其实出现了一个答案，但又觉得这个答案实在有些荒谬，也完全无法使她接受。 　　“叔公真是年老忘事。”在最后关头，从人偶的身体里脱身而出的白老板缓缓向墨凰走近了几步，“刚才不还非常热情地想要抢夺我的身体？” 　　“白……家……小……子！”墨凰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四个字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墨凰前方的地上，那具被她抛弃了的身体仍然躺在那里，如同已经在沉睡中死去。 　　这说明着附身已经成功，她已经占据了新的身体，永远都不可能回到那具她曾经无比嫌弃的身体当中去！ 　　而眼前的白家小子却还是活蹦乱跳的，甚至还有一种被她嫉妒到疯狂的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也许是因为叔公对白家小子的了解还不够。”白老板有些无辜地摊了摊手，“比起操控凤凰血脉之类的力量，其实本人更加擅长制作栩栩如生的人偶。” 　　“就比如您现在所附身的这具人偶，虽然长相平淡了一些，但无论是用材还是手艺，在我所制作的人偶当中都算是佼佼者的行列。” 　　白鬼的语气当中甚至带着惋惜，就好像被墨凰占了多大便宜，自己吃了多大亏一样。 　　“人？人偶？！”墨凰疯狂地检查着自己这具身体。 　　从表面上来看，白老板所制作的人偶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不同，甚至更为细腻。其精致程度甚至足以支撑使用者进行小心的进食。 　　但如果用力去触摸，用力去感觉的话，也还是可以发现这具身体与真实人类的不同。 　　当白鬼看见慕凰用力拉扯人偶手臂的时候，不禁有些心疼地说：“这样用力拉扯并不会使得人偶手臂被瞬间折断折断，但次数多了之后难免对关节产生磨损。” 　　“所以为了更长久地使用这具身体，还希望这位叔公小心呵护人偶。当然，您也可以定期来我的店里进行维护，只不过这项工作是需要收费的！” 　　“我寻寻觅觅十几年，为的不是这么一具玩具身体！”这一刻，墨凰彻底崩溃了。 　　她红着眼睛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鬼。 　　只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眼前这具身体就是她的！ 　　只差一点点，他所有的计划都会成功！ 　　只差一点点，那个白家小子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站在她面前说风凉话！ 　　但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差了那么一点点，一切都毁了！一切都毁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陷入崩溃状态中的墨凰，白鬼觉得自己兴许可以想象到一些对方的感受。思忖片刻之后，白鬼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细小的短刀，一边向墨凰递了过去，一边说：“如果真的没有其它挽回的方法，还请叔公自我了断，这样也许您所承受的痛苦会少一些。” 　　在绝望之中，墨凰真的向那把短刀伸出手去。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偶的身体也会害怕，也会颤抖…… 　　可就在墨凰即将接过短刀的瞬间，她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伸出去的那只手，用尽全力阻止了她自己的动作！ 　　“不行，现在还不行！”墨凰将这个人都蜷缩起来，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歇斯底里的状态，“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挣扎着活到现在！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做这一切！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继续熬着这无用的人生！” 　　“你的事情，我又怎么能知道……”白鬼看着眼前的墨凰，有一种看见镜子那一头的古怪感觉。 　　同为凤凰血脉，眼前这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疯狂。 　　如果自己和眼前这个人有一样的遭遇，自己会不会早就已经崩溃。 　　“因为我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待在人偶的身体里，就算墨凰站起身，也还是比白鬼矮不少，“你这样的小鬼，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懂。” 　　对于墨凰所说的话，白鬼却露出了不屑一顾的冷笑，他就这么看着“陈白”模样的墨凰，说道：“如果你所谓的执着，就是想要在七年前害死我，还有当时一起坐在车上的我的父母……如果你所谓的执着就是想要占据我的身体，将我的存在彻底抹除，那我觉得这种执着完全没有去弄懂的价值，只是垃圾而已。” 　　说着，一枚金红色的火苗在白鬼的指尖出现，明明是那么渺小的火焰，却迸发出比刚才的火焰更加强大的力量。 　　身处于人偶中的时候，白老板的力量难免受到大部分的压制，再加上“陈白”的人偶在白鬼的列表里根本排不上前三，对能力的压制也更加明显。 　　墨凰现在的身体中没有一丝力量，但却更能够感觉到那份令人惧怕的灼热。所以当她看到白鬼带着火焰向地上那具她原本的身体走过去的时候，墨凰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一脸狰狞地对白鬼说：“这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请自便。”原本也只是想要清理一下“战场”的白鬼实在无法理解墨凰所谓的执着，但也知道就算墨凰原来的身体还在，凭借她现在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身体，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附身在人偶身上这件事情，没有给墨凰留下任何力量。 　　看着墨凰痴痴抱着自己身体的模样，白鬼自问有些不舍得下手毁坏自己亲手制作的人偶，最终还是带着解除危险警报的陈辰离开农庄。如今墨凰已经看见了他真正的样子，如果她还在意那所谓的“执着”，也许很快就会找到百鬼杂货店。 　　“感觉怎么样？”白鬼走在陈辰的身侧，“从今天的样子来看，林家可能还没有放弃。” 　　恢复成自己原本的模样，白鬼身周的气势不再如同之前那个沉默的中学生。当白鬼陪着陈辰走出农庄，火焰在躲藏着的林家人那里瞬间升腾而起，将那些没有什么力量，全身上下只剩下野心和贪婪的林家人全部吓了出来。 　　“那份遗产，我可以自己安排吗？”陈辰看到了人群中的林海。 　　一开始林家人从农庄撤离的时候，陈辰也看到了那些林家手下，小心翼翼将林海带走的模样。再看到这会儿跟着林家人一起逃走的林海，陈辰已经可以猜到自己一开始就陷入了某个骗局当中。 　　“你想怎么做？”白鬼忽略那些快速离开的林家人，继续向着繁华处走去。 　　“虽然我不知道林海究竟是谁，但林海有一件事情说得没错，那就是怀璧有罪。”陈辰看着林家人的方向，“虽然很鄙视那些家伙，但我不希望他们继续打扰和我妈妈平静的生活。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放弃那些遗产。” 　　“送给林家人吗？”白鬼皱了皱眉，“还是办理捐赠？” 　　“后者吧。”陈辰露出笑容，“那样他们一定会很难受的。” 　　“但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白鬼回头看了一眼陈辰，“你现在还是一个孩子，所以不明白这个社会中钱的重要性。” 　　“是啊。”陈辰点了点头，“所以在我后悔之前，快点处理掉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白鬼和墨凰的那些能力之后，陈辰突然觉得整个世界有趣的事情其实还很多很多。曾经以为学习和朋友都一样无聊，曾经以为只能在书里暂时寻找有趣事情的自己，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只能用天真来形容。 　　如果有机会的话，陈辰想要去追逐一下，隐藏在这个世界暗处的秘密。 　　白鬼和陈辰离开了农庄。 　　而留在农庄里的墨凰，也在崩溃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带着麻木的表情将自己原本的身体直接抱起来，向农庄外面走去。 　　虽然是人偶的身体，很多地方不如普通人类。但在基本的力气方面，却要比人类高一些，足以将本就不沉重的“尸体”打横抱起。 　　忽略了一路上众人古怪的目光，墨凰带着如同睡着了一样的身体，一脸麻木地回到自己在锦绣城的住所，似乎只有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暂时忘记，才能够支撑她带着这具可怕的身体迈开脚步。 　　一步步带着自己的“尸体”走进精心布置的密室，密室中的气温如同严寒中的冰窖一样。 　　而在“冰窖”的正中心，摆着一个巨大的透明棺木，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棺木竟然是由寒冰制成！ 　　而在那个冰棺里，躺着一个不知沉睡了多久的男人。 第79章 墨玄机 　　寒冰所制成的棺木中躺着一个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男子。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 就会发现那个男人应该是死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应该已经开始腐烂, 但因为那些并不一般的寒冰, 还有这整个极寒的地窖，而让人无法看出冰棺里的人究竟死了多久。 　　事实上, 冰棺里的人正是当初与墨凰有着婚约的……墨家上一代玄龙血脉墨玄机！ 　　墨凰，不, 白凰永远都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也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那么疯狂地爱着墨玄机。 　　正是因为这种疯狂的爱，使得白凰在得知墨玄机和一个普通的人类私奔之后，才会变得那么疯狂。 　　为了阻止自己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白凰将自己关在白家的院子里, 一步都没有走出去过。 　　最后，白凰决定放手一搏，她告诉墨玄机自己很快就会死去, 希望能够最后见他一面。 　　但即使如此，墨玄机依旧没有出现，空留白凰一个人在凤凰城的祖宅中自我焚烧。 　　一个愚蠢至极的故事，却牵扯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凰是第一个男性凤凰血脉, 也是第一个没有和玄龙结合的凤凰血脉。 　　在此之前，每一代凤凰和玄龙都顺利结合, 冰与火的力量在他们体内调和，最终互相抵消, 双双变成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 　　与此同时，两人所诞生的孩子也不会拥有任何力量。 　　最初的时候，白凰正是从家中老人口中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特别抗拒与墨玄机的相见。 　　可当白凰真正爱上这个人后，却心甘情愿想要为了他变成普通人。 　　但即使如此，墨玄机依旧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这种感觉让心态早就已经崩坏的白凰觉得比死了更难受。 　　但当白凰顺利求死，却发现事情开始向某个可怕的方向发展。火势之大不知为什么竟然已经超出了祖宅的范围，不断在附近延伸。 　　因为不小心牵扯到几个爆炸的中心点，火势已经无法收束，甚至将小半座城都陷入火焰的威胁当中。再加上凤凰的火焰并没有那么容易被熄灭，所以酿成了凤凰城巨大的悲剧。 　　与此同时，一心求死的白凰竟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如愿死去，反而在熊熊的烈火中发现一件事情…… 　　那就是凤凰一族的血脉，竟然可以让他们在死去的那一刻选择涅磐重生！ 　　选择重新塑造自己的肉身！ 　　这一点在白家数百年来对凤凰血脉的记载中，都是不曾存在的！ 　　白凰曾经苦思冥想，为什么这么大的秘密没有被世人知晓？最后只能得出结论，所有已知的凤凰血脉都已经在死亡之前与玄龙血脉结为夫妻，并且失去了所有的血脉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曾有人人尝试过凤凰涅槃，而她也许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个！ 　　当时的白凰觉得这也许是命运之神的安排，命运之神在告诉她，她和莫玄机之间的缘分未尽，她可以重生，可以选择将自己变成女性，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墨玄机在一起。 　　只要墨玄机喜欢什么，她就可以做什么！ 　　之后，白凰就不顾身后的悲剧，冲向了墨玄机和妻子生活的别院。 　　但墨玄机却依旧看都不看她一眼！ 　　即使到了现在！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墨玄机依旧看都不看她一眼！ 　　为什么！ 　　一定是因为那个女人！ 　　那个时候刚刚凤凰涅槃的白凰要比墨玄机更加强大，更何况墨玄机所娶的那个女人也只是彻彻底底的普通人而已。所以当白凰想要一击杀掉那个女人的时候，压根不觉得自己会失败。 　　白凰一向自信，过去是这样，未来是这样，甚至最终因为过于自信而变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白凰手中的武器即将刺入女人的身体时，墨玄机来不及阻止，来不及反击，最终…… 　　选择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妻子的面前。 　　属于墨玄机的血溅在白凰的身上，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 　　看着那个在悲痛中选择和丈夫一同死去的女人，白凰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明，只有最可怕最卑劣的恶魔，一步一步将她引诱进入地狱。 　　熊熊的烈火将整个院落燃烧，就算墨玄机已经死了，白凰也不会给他机会，不会让他和那个什么都比她差的女人化作同一团骨灰，进入同一个墓地！ 　　于是，白凰就这样带着墨玄机的尸体离开，去往新的城市，完完全全地隐姓埋名起来。 　　墨玄机身体中的玄龙血脉虽然和凤凰血脉并称，却并不会让死去的人复活。只有当墨玄机的血从身体中流出的时候，会让整个屋子变成寒冰的地狱。 　　当白凰看着寒冰之下，如同睡着了一样的墨玄机，白凰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想让墨玄机复活。 　　白凰和墨玄机一起隐世避居，藏匿在普通房屋下的秘密冰窖里，病态地将死去的墨玄机当做是自己的丈夫，每天都在他的耳边倾诉。 　　为了复活墨玄机，白凰出没过很多危险的地区，只要任何地方有复活的传说，白凰都曾经踏足过，甚至在某个地底牢狱中丢过性命。也正是那一次经历，让白凰确定……她真的可以凤凰涅槃！ 　　白凰早就已经成了疯子，这个时候却疯得最为彻底。她坚信墨玄机一定会醒过来，也希望墨玄机醒来的时候能够看到最完美最年轻的自己。 　　于是，白凰变得无法忍受自己的身体出现任何无完美，无论是皱纹还是无法去除的伤疤，都会让白凰觉得墨玄机会更加讨厌自己。而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 　　就是不断杀死自己，再以年轻的姿态涅槃重生！ 　　白凰一直都没有放弃出去寻找复活墨玄机的方法。 　　一直到距今为止的十年前，白凰终于找到了复活的关键，一本记载着凤凰血脉的古籍，里面记载了许多连白家人都不知道的凤凰血脉秘密。 　　只要利用凤凰血脉的血，就可以让死去的墨玄机身体再次活化起来。 　　因为墨玄机已经死去二十年，别说身体，就连血管都变得和寒冰没有什么区别，有没有腐烂都不为人知，所以这一件听起来简单的事情其实难如登天一般。白凰为此做了大量的准备，闻所未闻的设备，以及日复一日的耐心和坚持。 　　这件事情似乎成了白凰的生存目的，也使得一直如同疯子一般精神崩裂的白凰渐渐冷静下来。 　　除了还是一样喜欢用死亡来掩盖衰老，以及将自己想象成墨玄机的妻子之外，白凰能够表现出和普通人差不多的行为和生活…… 　　多少年的努力下，白凰的目的终于成功过半，墨玄机的身体在凤凰血液的活化之下，真的奇迹一般变得温暖起来，这对于玄龙血脉本身也算是一个奇迹。 　　就连墨玄机的心跳，也在距今为止的八年前出现了第一次跳动！ 　　虽然自此之后，墨玄机的身体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但足以让白凰看到希望感到振奋。 　　但很快，白凰又开始陷入某一个挣扎的漩涡，那就是她的身体在一次又一次无法控制的自杀之后，变得越来越脆弱。她也数不清自己三十年来究竟死掉过多少次，也许是几百次，也许是上千次…… 　　复活对于白凰而言就像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毒药。 　　白凰不希望墨玄机醒来的时候还是这样，所以产生了另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她想要找到白家新的凤凰血脉，想要一具新的身体！ 　　而且这一切必须在新的凤凰血脉与玄龙血脉结合之前进行才行，不然就太晚了！ 　　如果墨玄机醒来的时候还是如同三十年前一样英俊，自己却变成了可怕的怪物……这样的想象让白凰的精神再次不稳定起来，甚至使得她在所有适龄的白家人身上都实施了计划！ 　　但因为当时在国内的适龄者只有白晓和白天武两个人，无论从性别、天赋和容貌来说，两个人都和以往的凤凰血脉有些不同。 　　当时的白天武还被称为“二胖”，是白家出了名的圆滚滚胖墩。 　　不过考虑到身为男性的自己也觉醒了凤凰血脉，白凰就将身为家主之子的白晓开始动手！以白凰重生那么多次的力量，她相信就算白晓在火焰中重生，也绝对会被自己瞬间压制住！ 　　但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白凰的意料。 　　白晓一家所坐的车子确实如同白凰设计的那样爆炸燃烧，她也确实感觉到了凤凰血脉的力量！ 　　可事后，昏迷的白总裁和白夫人却在距离车祸现场一里的地方被发现，而白晓的身影却至此消失……所有人都说，白晓在那次可怕的爆炸中已经和车子里的东西一起化为灰烬。 　　在这个世界上，竟然只有白凰这个凶手，相信白晓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思绪从过去回归，白凰站在冰冷的冰窖里，和平日里一样无法感觉到寒冷。 　　只不过，之前白凰感觉不到寒冷，是因为凤凰血脉的特殊体质。 　　现在白凰感觉不到寒冷，是因为她变成了一具人偶…… 　　但至少，她想要完成最后一件事情！让墨玄机复活！ 　　白凰咬紧牙将自己原本的身体扶起来，搬运到一旁的仪器中，就算已经是一具空壳，但这个身体里却有着对她和墨玄机而言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凤凰的血！！ 　　将所有的血液抽干，白凰完全没有考虑过想要给自己留一个回到身体中的机会，而是直接把所有的血都替换进了墨玄机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之后，白凰就僵硬地等待在冰棺的旁边，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凰只觉得自己耳边轰鸣，因为是人偶而感觉不到紧张和疲累，但精神却渐渐处于崩溃的边缘。 　　也就是在这一刻，一个仇恨暴戾的声音，沙哑得犹如恶魔一般的声音从冰棺中轰然响起—— 　　“白凰！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冰冷的手，掐住了白凰的脖子。 第80章 玄龙血脉 　　“白凰在哪里！”墨玄机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 出现温度的手紧紧扣住白凰的手腕，若非白凰现在是人偶的身体, 应该也会因为其中的力道而感觉到疼痛。 　　对于一个沉睡了这么多年的人来说, 墨玄机所表现出来的反应能力让白凰有些吃惊。 　　感受到墨玄机手中力量的恢复, 白凰却完全没有因为墨玄机所说的话和狰狞的表情而感觉到害怕或者失望。 　　白凰只觉得兴奋。自己不但让心爱的人复活，还让这具肉体充满了生机！ 　　“那个人在哪里？”墨玄机看着被自己掐住脖子的墨凰, 似乎没有认出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少年，就是将他折磨至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 　　“你想要找谁？”感觉到墨玄机的手松开, 白凰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些许兴奋在。 　　在白凰这个疯子看来…… 　　如果经历了几十年的沉睡后，墨玄机第一个喊出的名字是自己的话，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吗？！ 　　但墨玄机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将变得完全陌生的白凰丢到一边, 并且看见了放在机器旁边的那具白凰原来的身体。 　　他同样不认识这具身体, 却曾经听白凰描述过，即使厌恶，也牢牢得记住了, 防止自己能够杀死她的时候却认不出来。 　　无论白凰将那具身体的外表保养得多么精致美丽，但在墨玄机的眼中却只是一堆烂肉。 　　墨玄机试图从冰棺中起身，可即使这么多年来输入凤凰血液使得他的身体四肢没有萎缩，如同正常人类一样行动也依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白凰想要伸过手来搀扶墨玄机, 但下一秒就被对方一把推开。墨玄机只是依靠着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力量，搀扶在棺木的边缘, 用尽全力从棺木中挪出来。 　　与此同时，墨玄机竟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忍受的寒冷……身为玄龙血脉的觉醒者, 墨玄机的力量就是与寒冰有关，所以自然不可能受到寒冷的影响，即使身处于极寒的冰窖中，也应该行动自如才对。 　　可现在，冰窖的寒冷确确实实的传到了墨玄机的身上！ 　　“快点离开这里。”白凰立刻提醒说，“虽然已经复活，但你的身体里参杂着玄龙和凤凰两种血液，两者的汇聚会让身体中的力量消失，所以你现在只不过是普通人类而已！” 　　但即使墨玄机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他却依旧没有接受白凰的帮助，而是走到白凰原来的身体面前。 　　那具身体也躺在冰棺旁边的台面上，因为躯壳里已经没有了灵魂，所以和尸体已经没有什么两样。 　　不，那就是尸体。 　　“轰！” 　　墨玄机一拳捶在尸体所在的金属台面上，几乎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这个贱人怎么会死！怎么能够在我杀死你之前就死掉！这样一来，你几十年来附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又该让谁去偿还！应该让谁来偿还！” 　　“难道你不开心吗？”白凰现在墨玄机的身边，如同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问道，“你在最年轻的时候死去，又能够以年轻的面容复活，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墨玄机直接将那具尸体从台面上拽了下来，把旁边一根竖着的输液杆子当作是拐杖，即使身体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疼痛，但还是支撑着自己一步一步向冰窖的外面走去。 　　“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墨玄机的声音里蕴藏着痛苦，白凰也紧紧跟上墨玄机的步伐向外走去。 　　“对于一个刚刚复活的人来说，你现在的状态真不错。看来凤凰血真的很神奇。”白凰贪婪得打量活着的墨玄机。 　　冰窖的门开着，所以墨玄机的离开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冰窖外的温度要比冰窖里高许多，所以那种寒冷的感觉也立刻从墨玄机的身体中消失。 　　他将手中的尸体随便甩落在外面房间的地板上，墨玄机撑着铁杆子，艰难地转过身。 　　在他的眼中，那个长相非常陌生的少年脸上竟然还带着喜悦和兴奋。 　　下一秒，墨玄机就做了一个让白凰十分吃惊的动作。他先是缓缓走到白凰的面前，接着伸出手直接掐住了白凰的脖子。 　　那一刻，墨玄机脸上的表情就如同恶鬼一样僵硬而扭曲，未恢复的面部表情想要做出笑这件事情也有些困难，所以当他试图变化面部肌肉的时候，却产生了一种让人觉得非常害怕的狞笑。 　　“怎么了？”白凰眨了眨眼，身为人偶她自然无法感觉到被掐住喉咙的痛。 　　虽然她极度厌恶这具人偶的身体，但当墨玄机没能认出她的时候，白凰竟然有些开心。 　　无论如何，当活着的墨玄机站在白凰面前的时候，应该就是她这个疯子最疯狂最没有理智的时候。 　　“你以为我会认不出你吗，白凰？”墨玄机用力加重手上的力道，“这个冰窖你不是发过誓不让任何人进入？你不是说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吗？那我能不能猜测，进入冰窖的只有你这贱人一个而已！”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这个时候，白凰才开始有些吃惊。虽然她确实说过这些话，而且说过不止一次，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墨玄机还没有复活，还只是一具有温度和微小身体机能的植物人而已。 　　“因为我一直醒着，没有一刻失去过意识！”这一刻墨玄机看起来比白凰更疯狂，但可能也不会有人能理解他曾经经受过的痛苦和折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凰不禁睁大眼睛，“什么叫做你一直都醒着？！” 　　“我曾经确实死了，我甚至知道自己和爱人的灵魂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四处都是鬼，另一个通往往生的世界！但是有一天，你这个贱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我拉了回来！从那一刻起，虽然我无法睁开眼睛，无法呼吸，无法说话，甚至无法感觉到心跳，但我的灵魂却一直都被困锁在这具身体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墨玄机的表情变得更加可怕阴沉，“除了听你这个贱人在那里天天说一些令人作呕的话之外，我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诅咒和祈祷，诅咒你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祈祷终究有一天我能够真正死去，去地府寻找我的妻子。” 　　“我和你才是命中注定的。”白凰感觉不到痛苦，所以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墨玄机，“按照祖训凤凰血脉和玄龙血脉必须在一起，是你先违背了祖训，是你违背了自己的家族。” 　　“我曾经为此亏欠过，甚至觉得亏欠了所有的凤凰城人。但你以为我现在还顾得上这种感觉吗？我只是想死而已。”墨玄机就这么掐着白凰的喉咙，将她拉到了某个书架面前，“而且听你说了几十年的废话，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什么祖训什么牵绊吗？” 　　“你都听到了些什么？”白凰的目光开始有些漂移。 　　“所有该听到的一切。”墨玄机开始在书架上不断翻找，“玄龙血脉的真相，祖训的真相，还有玄龙血脉真正的任务。” 　　“就是这本书吧？”墨玄机从书架上找到一本封面破烂不堪的书籍，在看到白凰的目光之后，就更加确定这正是他想要找的东西。 　　墨玄机直接将那本书翻开，接着就有一张牛皮纸从书本中掉落到墨玄机的手里。 　　那张牛皮纸上有几个手写的字，上面写着—— 　　“灭除凤凰血。” 　　“造成一切悲剧的就是这个东西。”墨玄机将那张牛皮纸搁在一旁，“你竟然能够找到这个，也算是为墨家做了一件好事。” 　　“不要再看了。” 　　“为什么不看，你怕我知道什么？”也许是因为凤凰血巨大的作用，墨玄机身体的机能正在以飞一般的速度恢复着，这一会儿就算不依靠手中的铁杆子，也能够好好地站在书架前面。 　　“怕我知道玄龙血脉只不过是某个人所制造的一件工具，真正的作用就是为了消除这个世界上出现的凤凰血脉吗？” 　　“怕我知道所谓的世代姻亲只不过是一个谎言，若是凤凰和玄龙两个人没有在一起，玄龙就会和废弃的工具一样死去吗？” 　　“从几百年前开始，玄龙血脉就从未被当成活人，只是可以抛弃的工具！！” 　　这是墨玄机无法忍受的事情，白家和墨家说得好像是两个势均力敌的家族，但其实只是被某个人选出来，通过结合的方式灭除凤凰血脉的道具！ 　　尊贵、强大和血统，所指的都是凤凰血脉。 　　玄龙？呵呵，就只是一个注定付出身体的，否则会死的人型玩偶！！ 　　墨玄机从来都看不上联姻，所以从最初的时候开始就抗拒这一切。后来知道自己竟然因为这种东西死去，因为这种东西让妻子丢掉性命…… 　　简直是这世间最恶心的东西！ 　　“我更喜欢另一种说法。”既然墨玄机已经知道，白凰也不再隐瞒，“凤凰和玄龙，只是刀和鞘的关系而已。出鞘的刀会伤人，没有刀的鞘自然也失去了很多价值。你们墨家发展那么多年，并非都是虚假的，也并非都是牺牲品。况且，如果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也只会和凤凰血脉一起变成普通人，过着终身富裕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所以牺牲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墨玄机直接将白凰按在墙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拿过一把刀。 　　“没用的。”白凰难得说一句实话，“没人比我更了解，如果没有玄龙血脉，凤凰血脉的拥有者终究有一天会变成毁灭世界的大魔王！” 　　白凰一次次自杀，恢复年轻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只要重生，她身体中那种即将爆发的燥热和力量就会得到缓解。 　　就算是她这样的疯子，也不希望凤凰城的大火再次降世。 　　“至少，可以让其他愿意做这件事的人去做。”墨玄机对于这种东西厌恶至极，“玄龙血脉，从一开始就不是必须和无法改变的。谁都可以做，不是吗？！” 　　“你想做什么？”白凰突然转移话题，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复活，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做？” 　　“我会去把真相告诉墨家，不会让墨家下一个玄龙血脉继续走我的路。”墨玄机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恢复，虽然比不上最初的时候，却要比普通人类要强。 　　“然后呢？”就算看到墨玄机手里拿着刀，白凰也没有觉得紧张，“你喜欢那把刀吗？本来想在你复活后就送给你，没想到先被你看到了。” 　　“然后我会去妻子的墓前自杀。”墨玄机手中的刀抵在白凰的手臂上，“那是我几十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 　　“你感受过吗？有着意识，但永远无法动弹的感觉？”墨玄机说着，直接用刀砍下白凰的手臂。 　　让墨玄机吃惊的是，白凰的伤口处没有流血，只是露出了球形关节！ 　　“人偶？”墨玄机虽然没见过，却也知道这种东西，“我刚才还在想，你竟然一路都没有反抗，还换了身体……没有想到……呵呵，白凰你真是一个疯子。” 　　“早就疯了。”白凰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 　　墨玄机不想多说废话，直接将白凰的人偶四肢砍断，拎着手中的刀离开。 　　“好好享受吧，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渴望死亡。”墨玄机头也不回地留下最后一句话。 　　看着墨玄机消失的背影，白凰突然露出苦笑。 　　她原本曾经想过，等墨玄机复活，她就舍弃凤凰血脉，和这个男人一起慢慢变老…… 　　但最终…… 　　也就是所谓的恶有恶报。 　　大门被死锁的声音传来，华丽的房子里只剩下没有了四肢的人偶。 第81章 同学会 　　白鬼解决完陈辰的事情, 也差不多完成了和林老的约定。 　　面对陈辰最终的选择，林家人却全部都保持了沉默。面对财产不择手段的林家人之所以这么痛快地闭嘴, 其中大部分都是陈辰以及她那个母亲的功劳。 　　记得白鬼刚刚搬到陈辰他们家隔壁的时候, 就曾经将林老遗嘱的复印件放在信封里, 交到陈辰他们家门口。 　　那个时候，陈辰的母亲只看了一眼, 就将信封里的东西秘密地收了起来，并没有告知陈辰真相。 　　一直到后来, 陈辰主动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一切，也不在乎母亲和父亲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只希望能够将这一笔寻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财富全部都捐献出去！” 　　听到儿子的这个请求时，陈辰的母亲非常惊讶, 但最终还是同意了陈辰的决定。 　　不过, 如何有效地利用这笔款项，如何更安全地将它捐献出去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在经过多方面的考虑之后，陈辰的母亲并没有以儿子的名义将这笔巨款捐献出去, 而是以林氏集团的名义，以林老家族子辈的名义将这笔巨款捐出。 　　以示林氏集团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的决心，以及林氏集团年轻一辈从头开始创新，以及壮大林氏集团的宏愿！ 　　陈辰和他母亲的动作非常快, 所以当捐献巨款的消息铺天盖地地在纸质媒体和网络上传播开始，林家人还在思考着下一个从陈辰那里夺得财产的方法。 　　没等林家人反应过来,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在这种情况下，林家人又怎么敢否认？又怎么敢追回这笔款项呢？ 　　若真的不要脸地收回款项, 那么可能全世界都会知道林家私生子的事情，以及真正捐出款项的那个人。 　　在各种各样的压力之下，又气又恼的林家人一时间被收束了手脚，几乎每天出门都会被记者围堵，并且装作笑容满面的样子接受各种采访，寻找各种借口来解释他们放弃大笔遗产的原因。 　　笑在脸上，痛在心底。 　　而白老板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参加那个古怪的同学会。 　　同学会所寄出的邀请函是诡异的黑白两色，邀请函外面的信封上写着收件人是白鬼，但邀请函开头的地方却证明他们真正想要邀请的人是白晓。 　　到底是谁寄出的邀请函？ 　　那个人是不是知道白鬼和白晓之间的联系？ 　　带着这些疑惑，白老板一步一步回到了锦绣中学。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隐藏起来的普通转校生，而是以百鬼杂货店老板的身份，一个活着的幽灵的身份重新回到校园。 　　为了不打草惊蛇，为了了解更多事情，白老板特地带上了店里那些能够令人隐形的符咒。 　　刚刚走进锦绣中学的大门，白老板就在自己的身上贴了一张隐形符。 　　同学会所安排的时间是周末，所以锦绣中学的校园里空空如也，既没有学生也没有老师，同样也看不见任何像是来参加同学会的身影。 　　究竟是怎么回事？白老板的手里还拿着那封古怪的邀请函，仔细核对了一下地址之后，老板就走到教学楼二楼的某个教室，趁着还没有人前来，直接依靠隐身符躲在了教室的角落里。 　　白鬼在教室里等了好一会儿，甚至开始觉得这也许只是一个恶作剧。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三个人成群结队地从教室外面走了进来。一个是穿着非常富贵，挺着一个大肚子的胖子，一个是烫着大波浪的时尚女郎，另一个看起来像是文质彬彬的男老师。 　　这三个人的感情似乎不错，所以互相谈笑着走进教室。 　　“没有想到你这胖子读书的时候总是吊车尾，现在却发达成大老板。”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老师不禁感慨。 　　“你不也是吗？曾经的打架狂魔，最后竟然会是想要去当老师。哈哈，你也不怕自己的学生知道真相之后跌破眼镜？”旁边的女士也跟着调侃一句，“估计也只有我和之前一样美貌了。” 　　“你说你一个小太妹那么骄傲做什么？”胖老板大声笑了起来，脖子上挂着的金链子也跟着笑声颤啊颤，“不过还好你现在的发型已经不是之前那种五颜六色的了。 　　” 　　“我什么时候染过五颜六色的头发了？”那位女士在胖子的身上捶了一下，“初中时候，学校可是明令禁止染发的好吗？！” 　　“反正如果不禁止的话，你肯定去染了！” 　　三个人在一起的氛围非常融洽，和普通同学会上见面的老同学没有什么区别。 　　真的是这些家伙寄出的邀请函吗？还是说……他们也只是受到邀请的人？ 　　白老板之所以怀疑是这三个人寄出的邀请函，完全是因为邀请函的邀请人那里写着三个外号，看起来倒是和这三个人很是匹配。 　　大胖、香香和阿武……、 　　三个人聊得非常开心，虽然没有新的人来参加同学会，但彼此之间就好像能就这么持续聊上一天一夜一样，倒是让隐身躲在角落里的白鬼觉得有些无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教室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影。 　　这一次白鬼倒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赫然就是之前曾经与他有过交集的孙勤勤。 　　看到孙勤勤，白鬼忍不住想起锦绣中学里似乎还有一个男老师也收到了邀请函，只不过对方在看清楚邀请函的那一刻，就已经一脸惊恐地将信封丢掉了。 　　“请问这里是锦绣中学XX届一班的同学会吗？”也许是根本认不出同学们长大后的模样，所以孙勤勤看到来到教室里的三个人时依旧是满脸疑惑。 　　而且现在其实已经远远超过了邀请函上所写的时间，所以当孙勤勤看见教室里只有这么三个人的时候，表情也难免有些犹豫。 　　“没错，不过现在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已经在教室里聊了好一会儿的那几位都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向孙勤勤迎了上去，“这位小姐长得好漂亮啊，我怎么不记得之前班上有过这样的同学？” 　　孙勤勤的长相只是清秀，不过那个胖子显然是擅长活跃气氛的那种，才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刚才有些不敢靠近的孙勤勤眉开眼笑了。 　　“我是孙勤勤。”孙勤勤有些羞涩地自我介绍了一下，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内向女孩子，“在班上的时候其实不怎么起眼。” 　　如果不是白鬼知道，这个女生曾经在凤凰山顶砍伤了三个四肢粗壮的大汉，也许他也不会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妥。 　　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女孩，似乎在某些时候会爆发出相反而且格外凶残的性格，会做一些自己都没有意识的可怕事情。 　　“孙勤勤，我想起来了。”那个斯文男人突然抬头，“不就是中学的时候经常被我们祈福的那个小矮子吗？”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沉寂了下来。 第82章 逢魔时刻 　　“我也想起来了。”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 三个人中唯一的女性打破了沉默，而且这位女士的脸上还带着抱歉的表情, “毕竟那个时候我们三个是班上有名的恶霸, 做了不少现在看来非常丢脸的事情。” 　　“真是抱歉。”就连那个挺着大肚子的胖子, 也语气很真切地道了声歉，“其实这一次我们三个人想要举办同学会, 也是想要跟大家说声抱歉，特别是对孙小姐……” 　　“没什么。”孙勤勤笑着摇了摇头, “我那时候成绩并不是很理想，所以性格也很内向甚至是自卑，所以有时候会成为班级里被欺负的最惨的那个人，也并不奇怪。” 　　听完孙勤勤和那三个人的对话, 白鬼重新获得了一些讯息, 比如说最开始来到教室的这三个人，确实就是这次同学会的发起人，也就是派发出邀请信的那三个人。 　　这三位以前在初中的时候似乎是班级里极为霸道的存在, 经常会欺负一些存在感比较弱而且性格比较内向的同学。 　　在这个过程当中，被欺负得最惨，被欺负的次数最多的，可能就是第四个进入教室的孙勤勤。 　　不知道为什么, 白鬼觉得这四个人之间一定还有着一些其他的牵系，不然也不会导致如今这样诡异的情况——这个所谓的同学会时间, 竟然只来了怎么四位老同学而已。 　　“抱歉。” 　　“对不起！” 　　“真是不好意思！” 　　听到孙勤勤所说的话，其他三个人再次纷纷道歉, 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向傍晚的红霞靠近，教室里没有开灯，所以自然变得越来越暗沉。 　　但即使如此，教室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没有开灯的打算，而隐身在一旁的白鬼自然也不会擅自开灯，将这个同学会变成心惊肉跳的灵异事件。 　　“其实现在想来，那些经历也挺有趣的。”孙勤勤就站在那三个人的对面，四个人一起站在讲台旁边，看起来完全没有想要坐下的意思。 　　“确实，回忆起来才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就像是傻小子一样。”也许是为了缓解突如其来的尴尬，其他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只是那样的笑声，在没有其他人的教室里似乎显得更加尴尬了。 　　“我记得有一次，你们像往常一样问我借钱，因为我当时真的连一元钱都没有，所以你们就把我生日时母亲送给我的手表低价卖给了别人。”孙勤勤低着头，语气平静得有些可怕。 　　“当时可能感觉不到那是多么珍贵的东西。”胖子的脸上很尴尬，“不过我现在有钱了，孙小姐想要什么名牌手表，我都可以买给你。” 　　但孙勤勤就好像没有听见对方所说的话一样，继续语气淡淡地讲述着。 　　“还有一次，因为胖子你自己心情不好，所以就想要为全班同学表演一个笑话，然后当众将垃圾桶扣在了我的脑袋上。”孙勤勤就这样直直地盯着胖子，“那次之后我病了很久，不断发高烧，不断做噩梦，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来上学。” 　　“真……真是不好意思。”胖子的脑袋上开始出冷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后悔举办这一次同学会。 　　“现在回想起来，大家只是想要和我开玩笑而已！”孙勤勤突然笑了。 　　“是啊！是啊！”那三个人连连点头。 　　“这个教室里是不是有点冷？”只穿着单薄裙子的那位时尚女郎不禁抱住自己的手臂，似乎因为教室里的温度而起了鸡皮疙瘩。 　　“我们不是给所有同学都发了邀请函吗？怎么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来？”看起来比较斯文的男人应该就是邀请函寄件人那里提到的阿武，他似乎想要将有些沉重的话题转移。 　　但也许是因为周末的学校实在太过冷清，当教室里的光线暗下来，大风通过走廊里没有关住的窗户呼啸而过。加上除了教室里的这些人之外，再没有别人出席这次同学会，所以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香香，如果只有我们四个人的话，连原本安排好的同学会游戏都没有办法完成吧？”胖子对旁边的年轻女士比了个眼神，“不如我们将同学会改期怎么样？” 　　“现在就要结束吗？”孙勤勤的语气有些可惜，“可是我们才刚刚开始叙旧，不是吗？” 　　“对了，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孙勤勤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对劲，“那个时候我曾经想要反抗过你们，想要结束那种考试试卷名字总是被篡改，书包总是无故消失，写的日记总是被张贴在学校布告栏上的生活。所以那个时候我试着去拒绝，甚至准备转学，但那个时候你们是怎么做的呢？” 　　孙勤勤虽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所说的话却好像步步逼近。 　　“我……我们……” 　　“想不起来了吗？”孙勤勤歪了歪头，“你们跟我说，如果我敢转学或者反抗的话，你们就再也不欺负我了。” 　　“我们这么说过吗？”胖子松了口气，“这么看来我们当时也还没有坏得彻底。” 　　“你们说……”孙勤勤顿了顿，“如果我那么做的话，你们就将欺负的对象变成班里的另一个同学白晓。” 　　“……” 　　“你们曾经那么多次公开我的日记，我全校都知道我喜欢白晓，就算被拒绝过也还是一样。”孙勤勤冷笑了一声，“在当时的班级里，把我当成普通人看待的就只有他，会帮助我反抗的也只有他，帮我和老师争辩，帮我向父母证明的人也只有他。如果不是因为当时的我太过懦弱，也许能够鼓起勇气和他一起反抗这一切。” 　　“你们还记得吗？那个叫白晓的同学？”孙勤勤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三个人。 　　“我那个时候只是开玩笑而已。”胖子立刻摇头辩解，“我们家的生意和白家有些关系，所以我知道那个小子虽然平日里非常低调，但其实是白家的大少爷，又怎么可能真的捉弄他呢？！”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孙勤勤的眼神里带着古怪的怨，“当初你说完那句话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反抗，一直到从学校毕业，我都忍受着一次一次的折磨，咬紧牙关，没有告诉老师，没有告诉白晓，没有告诉任何人。好多次我甚至觉得，也许就这么死了会更幸福一些。” 　　“你可别做傻事啊！”名叫香香的女士突然跟身边的两个人使了个眼神，“不好，我突然想去上个洗手间，不过现在硬生生的我有点害怕，你们两个大男人陪我去吧！” 　　“好！”大胖和阿武连忙点头，几乎像是逃命一样跟着香香冲了出去。 　　只留下孙勤勤一个人站在教室里发呆。 　　趁着教室门打开，白鬼也以隐身的模样教室里走了出去，甚至在拐角处听到了那三个人的对话。 　　“你们说，我们这次同学会不会是请来‘鬼’了吧？那个孙勤勤怎么这么可怕？！”香香努力压低了声音。 　　“虽然我们是欺负过不少人，但还不至于对方弄死吧？”胖子也开始有些害怕了。 　　“但我听说那年毕业之后，我们学校的学生确实出了不少事，有可能……” 　　“不会真的是鬼吧？！” 　　站在墙角处，隐身的白鬼却摇了摇头，虽然孙勤勤很奇怪，但白鬼可以肯定她是一个活人，而且是这个学校的实习教师，给所有初三的学生都进行过辅导。 　　不过此时此刻，整个学校都笼罩在一种非常古怪的气氛当中，特别是如今的时间正处于逢魔时刻，就连白鬼也无法确信自己对人类和鬼魂的分辨。 　　逢魔时刻，几乎将这座学校变成了人与鬼的中介点。 　　虽然自己遇到孙勤勤的时候她还活着，但之后白鬼就有些不确定了。 　　这个时候，白鬼突然从窗户看见一个人影在教学楼外面徘徊。凭借白鬼的眼力，他可以认出徘徊的人影就是那个姓徐的男老师，也是和孙勤勤一样收到邀请函的人。 　　那个徐老师看起来有些害怕又有些紧张，在大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走进来。 　　于是，白鬼直接走下楼去，摘掉身上的隐身符，走到那位徐老师的面前。 　　“难道你也是来参加同学会的吗？！” 　　“啊！！”那个徐老师显然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在看到面前笑容满面的白鬼之后，又松了一口气，“你也是来参加同学会的？我们班级里有你这样的大美人吗？” 　　“当时我比较低调。”白鬼无所谓地笑了笑，“为什么不进去呢？” 　　“收到那样的邀请函，我赶来已经算是胆子大的了，怎么敢进去？！”徐老师紧张地观察着四周，似乎害怕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一样。 　　“怎么回事？那个邀请函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知道吗？”徐老师说着，又开始自问自答，“对了，学校好像花钱把那件事情压了下去，再加上那个时候出现了白家大少爷车祸身亡的新闻，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关注那个事情。” 　　“怎么说？” 　　徐老师吞咽了一下，努力压低着声音说：“那个同学会的发起人那里不是写着大胖，阿武和香香吗？” 　　“不错。”白鬼点了点头。 　　“早在七年前中学毕业后不久，那三个人就因为事故去世了，也就是说已经死掉了！”徐老师说道最后的时候，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第83章 毕业告别 　　那三个人已经死了？ 　　而且在中考结束之后没多久就已经去世？ 　　白鬼在听到徐老师所说的话之后确实十分吃惊, 但如果眼前这个男人没有说谎的话，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其他的同学都没有前来参加同学会。 　　三个已经死去的人发出的同学会邀请函, 要么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要么就会像徐老师这样害怕不已, 自然都不会愿意前来参加同学会。 　　“那么孙勤勤呢？”难得遇见一个明白人，白鬼自然要把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了, “中考之后，孙勤勤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孙勤勤？”那个徐老师似乎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白鬼要提起这个名字, “我觉得她应该觉得挺好的，一直欺负着班里同学的三个恶霸出事，虽然不至于幸灾乐祸，但总会松一口气。说起来, 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同事, 和我一起在这所中学当老师。” 　　“不过那三个人已经去世那么久，这封邀请函估计也是班上哪个无聊的人做出来的恶作剧吧。”徐老师的手里和白鬼一样都拿着那封黑白色的邀请函，在犹豫地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某个窗户之后, 又松了口气，“邀请函上所写的地址应该是在二楼，但现在二楼连灯光都没有，如果真的应邀, 那些人的恶作剧就得逞了。” 　　怎么说着，徐老师与白鬼简单话别, 最终还是转身离去，决定放弃去研究这封邀请函的真相。 　　站在依旧空荡荡的校园里, 也许只剩下白鬼知道对方黑白色的邀请函确实是来自那三个已经去世的人。 　　大胖，阿武，香香…… 　　白鬼甚至不记得他们真正的名字，这并不一定是因为白鬼多次死而复生之后丢失了些许记忆，也有可能是因为在中学时代，他并没有多么在意这三个人。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封邀请函会寄到百鬼杂货店？为什么这三个已经死去的人会知道以前的白晓就是现在的白鬼呢？ 　　这么想着，白鬼重新拿起了那封黑白色的邀请函，再次从头看到尾，却依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可就在白鬼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发现邀请函的背部底下有一行小字。 　　定眼看清那行字所写的内容之后，白鬼忍不住轻笑出声。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么教学楼里的这三个鬼魂根本就不认识白鬼，也不可能知道白鬼就是白晓。 　　因为那行字写着的是—— 　　地府专属邮递公司。 　　在看到那行字之后，白鬼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之前交换过联络方式的阎灵打了一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阎灵好像在吃东西，稚嫩如同孩童的声音闷闷的，好像含着什么。 　　“我是白鬼。”白鬼也不多说废话，看了一眼后方依旧没有开灯的教学楼之后，就直接进入正题，“我现在还在锦绣中学，这里有三个鬼正在举办同学会，也许你会知道一些有关的事情。” 　　“那个啊！”从阎灵的语气判断，他果然是知情者，“我记得，之前我还让人帮忙派发了一大堆同学会邀请函，我记得你也有份。” 　　“果然是你们帮忙发的邀请函。”白鬼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白担心了这么长时间，“仔细想想，除了您老爷子之外，又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份和地址呢？” 　　“你小子至少还挺好找的。”电话那头的阎灵却抱怨了起来，“那三个是迷茫鬼，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话都说不清楚，虽然报出了一堆名字，但这么多年过去之后，这些人总不可能还待在原地，所以为了把邀请函全部发送到位，我们也是花费了好一番功夫。” 　　“迷茫鬼？”白鬼有些不理解地府的这些弯弯道道。 　　“就是连自己究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阎灵在电话那头解释说，“这一类鬼魂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但也无所谓，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去投胎了。另一种就是特别执着和固执，怎么都要找到自己死去的原因，不然就怎么都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这三个应该算是第二种，而且算是我们这儿的问题少年。眼看着他们的问题活人解决不了，死人也解决不了，就直接把他们放出去，让他们自己来解决。既然你小子在那里，就顺手帮一把吧。” 　　说着，阎灵又倒起苦水说：“归根到底，还是我们这里的人手太少了，我们一直都在下面等着你小子过来帮忙呢！” 　　“放心吧，我活的好好的。”白鬼也许是听多了阎灵的怂恿，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这一次，阎灵的语气却不像开玩笑。 　　“没事，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呵呵。” 　　挂掉电话，白鬼虽然有些奇怪电话那头最后传来的话，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去教学楼。 　　既然那三个人已经去世。 　　既然孙勤勤还活着。 　　那至少他们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白鬼插手这件事，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孙勤勤他们多次提起了“白晓”的名字。孙勤勤所说的话，让白鬼想起了自己在凤凰山顶所做的那个梦。 　　那个梦似乎就发生在中学时代，而且有一个低着头的女生向自己告白，只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婉拒了而已。 　　难道那个女生就是孙勤勤吗？ 　　白鬼回到二楼的时候，那三个已经死去的人也回到了教室里。整个教室显得一片漆黑，但四个人却毫无感觉地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先动。 　　此时在看到一连事业有成的大胖，斯斯文文成了老师的阿武，还有一身时尚女郎打扮的香香，白鬼突然有些感慨。 　　他们现在的模样，应该就是那三个中考结束就去世的少年，真正想要成为的模样吧？ 　　家里本身条件就非常不错的大胖，理所应当会走入商场，就算本身没有什么实力，也可以在家族的帮助下过得很好。 　　在中学时代最喜欢打架的阿武，他的理想竟然是成为一个教书为生的老师？也许这是他深藏在心底的愿望吧。 　　还有香香，之前被两个朋友称为是“小太妹”，如今也有了些许变化。 　　无论是被欺负的人，还是欺负别人的人，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但梦却不一定会实现。 　　“你们知道，我们中学时候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孙勤勤沉默了很久，却又突然开口说话。 　　“是……是什么……”在逢魔时刻这个特殊的时间段，连白鬼都会混淆人类与鬼魂的身份，那么身为鬼魂的三个人也会犯迷糊，觉得自己其实还活着。 　　可是经过之前私下的交流之后，三个人都觉得眼前的孙勤勤可能是鬼魂，而且死去的原因可能和他们中学时期的欺凌有关，所以这会儿说话的声音都颤抖着。 　　“那是中考结束之后的告别会吧？”孙勤勤似乎陷入回忆，“那个时候我很开心，毕竟你们三个都没有考上高中，所以很快你们就会从我的人生中消失掉，我也不用再担心受你们的欺负。” 　　“呵呵。”大胖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那天我还遇到了更加开心的两件事情。”孙勤勤突然面露笑容，“一件是关于白晓，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在告别会上弹奏小提琴。那个时候的白晓脱去低调的外衣，看起来就像是完美的王子一样。” 　　“另一件事情就是，一直在学校里欺负着我的你们，竟然好心地送给了我一瓶饮料，说是想要为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道歉。” 　　明明是说着开心的事情，但孙勤勤却突然鼻子抽泣起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我那个时候真的很开心，觉得初中毕业简直就是来到了天堂。”孙勤勤一步步走近以前的三个人，“白晓的演出结束之后，我就走上前去想要和他说话，想要在中学的最后一天和他告别。因为没有想到他会上台表演，所以我没有准备鲜花，甚至忘了准备礼物。” 　　“当我和白晓面对面站着，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双手紧紧捏着你们送给我的那瓶饮料，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那瓶饮料塞进了白晓的手里。” 　　“呜……”不知道为什么，孙勤勤突然大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消息告诉我那瓶饮料里下了药！为什么！” 第84章 三个人 　　下药？ 　　不止是白鬼, 就连那三个被针对的鬼魂都因为孙勤勤的话而吓了一大跳。 　　一听到“下药”这个词，他们马上就联想到了一些特别可怕的东西。 　　他们那个时候只是初中生啊, 能从哪里拿到那种东西？就算胖子有钱, 他老爹也会为了这个揍死他的！ 　　但看孙勤勤的表情, 也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啊！ 　　于是，三人组忍不住愣在那里, 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初中时真的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情吗？ 　　氛围一时间变得非常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人组当中经常出一些馊主意件的大胖开口说道：“我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我确实准备了一些加了料的饮料瓶。” 　　“什么，你真的干过这种事情？！”就连阿武和香香都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大胖，“你是用了什么方法弄到那种药的？” 　　“你们想什么呢！那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大胖立刻开始辩解，“我只是在里面放了一些泻药。而且, 我送出去的那些饮料瓶不仅明显被开过封, 而且有些都已经喝过一口了，所以只要……只要仔细看一下就能看出问题了！” 　　“确实是一个现在看来非常恶劣的恶作剧。”阿武和香香也有些尴尬，“但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如果喝下那瓶饮料的人是我, 我绝对不会生气。”孙勤勤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但你们忘了吗？我把饮料给了白晓。” 　　“那……那又如何？” 　　“大胖，你们家很有钱吧？那你应该知道，白晓结束学校的告别会之后, 就去参加了那个慈善晚会。”孙勤勤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我知道。”大胖点了点头，“我们家也去了。不过, 晚会开始没多久，白总裁一家就提前离席, 说是白家大少爷身体不适所以中途由白总裁开车离开。然之后就发生了车祸……那天之后，我爸还可惜地说，如果当时白总裁一家没有中途离席，也许……” 　　当大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呆若木鸡。 　　教室里再次沉寂下来，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全部都沉浸在可怕的想象当中。 　　被添加了泻药的恶作剧饮料。 　　被孙勤勤送给白晓的饮料。 　　白晓从慈善晚会中途离场。 　　发生车祸…… 　　这其中难道存在着某种可怕的巧合吗？ 　　“如果白晓没有中途离席，也许就不会发生车祸，也许就不会死。”孙勤勤面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甚至比他们更像是索命的冤魂，“你们是不是想这么说？” 　　“呵呵呵呵~”孙勤勤突然发出古怪的笑声，原本一直微微低着头的她，在月光下将头高高昂起，脸上原本的内敛和沉静瞬间消失，那略带狰狞的笑容让音声站在旁边的白鬼也很吃惊。 　　“所以说到底，不都是你们的错吗？”孙勤勤带着那笑容在教室里踱步，“一直以来无论你们怎么欺负我，我都不在意，但你们……但你们……但你们害死了他啊啊啊啊啊啊！” 　　孙勤勤痛苦地抱着头，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几乎响彻整个教学楼。 　　就在白鬼以为她会崩溃的时候，孙勤勤却又瞬间恢复了平静，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面露笑容地走过来。 　　但这一次，孙勤勤的笑容让人觉得背后一寒。 　　“阿武。”孙勤勤突然温和地喊了一声，“我记得中考结束的时候，你离中专的分数线都还差了十几分，你是怎么成为老师的呢？” 　　“我……” 　　“大胖，你可能不知道，你爸的公司四年前已经宣布破产了。” 　　“什么……” 　　“香香的事情我倒是不了解，但你的脸……和中学时候完全不同吧？” 　　悠悠哉哉地说完这些话之后，孙勤勤时不时轻笑，身形有些飘忽地凑近那三个人，幽幽说道：“你们三个人就这么站在这里，怎么想都有些奇怪啊？总觉得你们……早就应该死掉了才对！” 　　“死……死掉的明明是你！”那三个人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冷静下来，也不想去思索刚才孙勤勤所说地话，只是向后面快速后退，想要离孙勤勤更远一些，“你是鬼！你是鬼！你是迷惑人心的鬼！离我们远一点！” 　　“我是鬼？”孙勤勤歪了歪头，“我的记性不好，特别是犯病的时候做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不过看到你们我就想起来了……想起你们是怎么欺负我，想起我自己多少次想要一死了之，想起我知道白晓车祸的事情后是多么崩溃和内疚，想起我……是怎么在你们出行的摩托车上动手脚的。” 　　“老师没有告诉过你们吗？”孙勤勤一步步逼近，三个人一步步退后，“未成年不准驾驶摩托车，而且三个人坐在一起，超载什么的……就算出了事情，就算三个人都死了，其他人也不会想到这件事情会和一个刚刚初中毕业的女生有关。” 　　孙勤勤的“病”，其实白鬼早就了解一些。早在凤凰山顶的时候，孙勤勤就砍伤了半夜偷偷进入她房间的那三个不良混混。但早上起来之后，孙勤勤却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个人，好像到了情绪非常激动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无法控制的事情，事后却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做过了什么。 　　就这么顺顺利利毫无自知地活到现在，在白鬼看来也是一个奇迹。 　　“我……想起来了。” 　　站在孙勤勤对面的三个人无力地垂下双手，原本凝实的身体也变得透明起来。 　　就在孙勤勤和白鬼的面前，三个人的身体开始变矮变形。 　　大胖从挺着大肚子的年轻老板，变成了一个穿着休闲服的普通胖墩。 　　阿武从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的男老师，变成了一个剃着平头穿着背心的小混混，黑黝黝的皮肤和刚才有很大的不同。 　　香香也不再是之前的时尚女郎，面容青涩而平凡，却涂着不适合年龄的化妆品，穿着过于成熟的小裙子，和那些希望自己能够快快长大的女生没有什么不同。 　　所有人的脸上都满是青涩和不成熟，他们垂头丧气地看着眼前的孙勤勤，心情非常复杂。 　　他们有错，从小到大都是校园一霸，做过的事情不知道给多少人留下阴影。 　　孙勤勤有错，她在摩托车上做了手脚，让他们一直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坐摩托车超载会死人呢？他们不应该死的啊！ 　　对于三个人，他们只是做了不危害人生命的恶作剧，却伤害了其他人的精神。 　　对于孙勤勤，她一直默默忍受着欺凌，甚至因此而得了“病”，最终却一次次在崩溃中同样做出了伤害别人的事情。 　　一路看来，唯一被伤害的…… 　　似乎只有无辜的白晓。 　　“孙勤勤，对不起。”三个人低下了头，“死都死了，说其它的也没有用，等我们回去之后，会想办法向白晓道歉。” 　　“白晓……”重复着这个名字，孙勤勤的表情有些恍惚。 　　“我能插一句话吗？”白鬼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成了某个莫名的关键点，于是就这么在隐身的情况下突然开口，“我也想起了一些事情……那瓶饮料，我并没有喝啊。” 　　从一开始，“白晓”的死，就和这些人没有任何关系。 　　却在世界的某个暗处，蒲扇了蝴蝶的翅膀，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想到这里，白鬼忍不住唏嘘。 第85章 遇见 　　“谁？是谁在说话！”突然听到周围传来陌生的声音,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此刻的教室里只能透过月光看清一些东西，但足以让孙勤勤他们确定教室里只有他们这一人三鬼而已, 再没有其他的身影。 　　那么究竟是谁在说话呢？ 　　“有鬼啊啊啊啊！”三人组中的女生香香突然大叫起来。 　　“叫什么叫！”众人无奈地看着她, “你自己不就是鬼吗？！”、 　　“哦, 对……”香香立刻冷静了下来。 　　走廊里刮过一阵风，似乎是从没有关上的窗户那里吹来的, 也使得原本身体就半透明的三个鬼身形一晃，好像被风吹动了一样。 　　“刚才那个人说……他没有喝那个饮料？”孙勤勤想起了那个声音所说的话,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难道说……” 　　“是白晓？”三个鬼也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前面的算是杀人凶手，站在后面的可能是整件事情中唯一的受害者。 　　明明他们三个都已经变成鬼了, 为什么还是感到这么不安呢？ 　　“白晓也在这里吗？”孙勤勤变得恐慌起来, “刚才我说的话，他也都听见了吗？他都听见了吗？” 　　“哎。” 　　又是一声叹息，白鬼揭下了自己贴在身上的隐身符, 将身形显露在孙勤勤他们的面前。 　　黑色如墨的长发，穿着简单的白色针织和牛仔裤，却在走廊的月色下如同飘忽的鬼魅一般。 　　“好久不见了，孙小姐。”白鬼不禁觉得有些感慨, 明明是自己完全不记得的中学同学，绕了一圈之后却又回到了这里。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神奇之处。 　　看到白鬼的那一瞬间, 旁边的三人组只是因为对方的突然出现以及容貌而感到吃惊，但孙勤勤却忍不住睁大眼睛, 瞳孔因为震惊而缩小，整个人似乎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你……你……曲白？！” 　　孙勤勤自然不会忘记当初在凤凰山顶发生的事情。 　　在一次普通的读书会上遇见的艺术家，自我介绍说自己的名字是“曲白”。后来，又和孙勤勤在前往凤凰山顶的旅游团里相遇，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一次邂逅。 　　但孙勤勤完全没有想到，来凤凰山顶观光的时间里，竟然会遭遇到妖怪攻击的事件，而解决这一事件的就是曲白！ 　　当凤凰的虚影在凤凰山顶出现，当曲白的身体突然变成人偶，真正的“曲白”出现在了孙勤勤的面前，升腾而起的火焰将所有企图作恶的妖怪杀死，甚至净化了所有在凤凰山顶化为冤魂的存在！ 　　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所以在看到白鬼的第一眼，孙勤勤就认了出来。 　　不过孙勤勤从来都没有将这个经历告诉给其他人，就算她真的说出去，可能也不会有人相信那样神奇的故事。 　　“你……究竟是谁？”无论是一开始的曲白，还是后来的凤凰，直到如今孙勤勤都不知道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只是来澄清一件事情。”白鬼缓步走入教室，“白晓当年并没有喝那一瓶饮料，就好像刚才他说的那样，那很明显是一瓶开启过的饮料，而且喝过一口，所以当时就被搁在了旁边。” 　　虽然三人组一直都挡在教室门口，但是当白鬼穿过他们身体的时候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那三个人原本就已经是魂魄，所以自然无法被活人碰撞，只能眼睁睁看着个神秘的美人从他们身体中穿过。 　　“你是白晓？”孙勤勤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晓的死有其它的原因。”白鬼并没有回答孙勤勤的问题，而是自顾自说道，“当时会从晚宴上提前离开，只是因为不想继续在那个嘈杂的环境里待下去而已，所谓的身体不适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另外，虽然原因不便告知，但就算当时白晓等到晚宴结束之后再离开，车祸也仍然会发生，所以孙小姐完全不必自责。”白鬼微微低下头，“孙小姐，虽然您经历过很多事情，但如果是白晓的话，一定也希望您可以正视您的责任。” 　　说到这里，白鬼看了一眼那飘来飘去的三人组。 　　“若是一个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痛苦的不只是尚在人世的家人，还有在地府徘徊不去的亡魂。” 　　白鬼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也许至今都不知道当年车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造成车祸的真凶到底是谁，但似乎一直为此而困惑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无法释怀。 　　“白晓……” 　　虽然白鬼之后再没有承认过自己的身份，但孙勤勤就这么靠着身后的讲台，缓缓滑落到地上。 　　“我想问一件事情。”眼看白鬼准备转身离去，孙勤勤低着头突然开口，“白晓真的在车祸中死了吗？” 　　白鬼停下动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说：“没有死，白晓没有死在那一场车祸里。” 　　“太好了。”孙勤勤将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太好了。” 　　“你们也早点离开吧。”白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等过了这段时间，你们也许就回不到该去的地方了。” 　　“啊……啊？好，好啊。”三人组互相看了看，然后对白鬼挥了挥手，“再见了，老同学。” 　　欺凌。 　　被欺凌。 　　反噬。 　　被反噬。 　　终究必须一点点付出代价。就好像试图反噬自己的白凰，最终的结果也是被反噬。 　　虽然现在孙勤勤还好好活着，但白鬼相信她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踏着月色，白鬼向着百鬼杂货店的方向走去。 　　从今天开始，白氏集团大少爷白晓的死因，从某种角度来说，已经真相大白。所以当白鬼看着月色的时候，忍不住有一种感觉，距离真相完完全全被揭露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白鬼已经回到了杂货店的外面。现在虽然已经入夜，但繁华的街道上还是人来人往，店铺也都还亮着。这使得不知道多久没有开门的杂货店，变成了其中唯一的一个暗点。 　　“我等你很久了。” 　　就在白鬼准备打开店门走进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旁边的书店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鬼转过身去，就看到那个冰山脸的书店老板依旧冷着脸站在那里，和之前见到这家伙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同，还是含着一口冰渣子的感觉。 　　“晚上好。”白鬼如同平常地打了声招呼。 　　“你究竟是谁？”墨玄枫向白鬼的方向走了几步，“白家和你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第86章 演员就位 　　“抱歉,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说实话，书店老板对于白鬼而言, 就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互相介绍过的人。 　　所以这会儿听见对方询问自己和白家之间的关系时, 白鬼也觉得非常惊讶。 　　白鬼知道自己和这个书店老板之间应该是认识的, 毕竟这个冰山脸认识晨曦——也就是白晓出车祸去世之后重生的那个身体。 　　但根据白鬼对这个书店老板的了解，他和晨曦相处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原本白鬼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 自己和这个冰山脸之间也很快会变的毫无关系，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墨玄枫看向白鬼的目光有些纠结, “我是墨家的人，名叫玄枫。” 　　玄枫？ 　　白鬼微微皱眉，自己加入的那个读书聊天群的群主，那个在读书见解方面给予他很大启发的人也叫玄枫。 　　难道真的被绵绵说对了, 这个读书聊天群的群主, 和隔壁书店老板真的是同一个人？ 　　除了这方面的纠结之外，白鬼倒也听说过墨家。 　　一是因为墨家在这几个相邻的城市之间都有名望，也有着许多厉害的产业, 可以说是和白家不相上下。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白鬼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曾经说过，白家和墨家之间是世交，两家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牵绊。 　　白鬼也曾经问过父亲这种牵绊究竟是什么, 可对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墨家和白家是世交，但两家之间却有着非同一般的牵系。”当墨玄枫说着白鬼曾经听过一次的台词时, 这位百鬼杂货店的店主突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简单地来说，墨家有玄龙血脉, 白家有凤凰血脉，从几百年前开始，两家特殊血脉的觉醒者就是未婚夫妻。我就是这一代的玄龙血脉觉醒者，你就是这一代白家的凤凰血脉觉醒者。” 　　听完墨玄枫的话，白鬼更是一头雾水。 　　凤凰血脉他倒是从阎灵那里听说过，玄龙血脉又是什么鬼？这种三流网络小说里的台词又是怎么回事？ 　　在说话的间隙，墨玄枫一直都仔细观察着白鬼脸上的表情。但无论墨玄枫怎么揣摩，对方脸上的表情似乎就只有一种——迷茫。 　　墨玄枫想了想，然后诧异地说：“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些事情究竟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为什么必须要知道？”白鬼立刻将自己和这一切都撇清，“你跑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自己是墨家的少爷？而且和白家的关系匪浅？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将自己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之后，白鬼就直接转身回杂货店。 　　“请等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墨玄枫的书店里又走出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墨玄枫的手下夏狩，另外的一男一女看起来年纪略长，但气质斐然。 　　在看到那两个人的时候，白鬼震惊地站在原地，一瞬间甚至忘记了掩饰自己脸上的诧异。 　　那两个人赫然正是白鬼的亲生父母，白氏集团的总裁白伟泽和他的妻子。 　　书店里的灯光映照在门外，也使得白鬼可以看清楚这两位此刻的神态。 　　白夫人的脸上带着吃惊和微怒，而白总裁就好像做错了的事情的孩子一样，时不时转过头对自己的妻子微笑。 　　“原来是你。”白夫人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认出了自己曾经见过几次面的白鬼，“如果墨玄枫这小子没有认错的话，你的身体里应该有白家的血，而且还觉醒了只有白家后嗣中才会出现的凤凰血脉。” 　　白夫人甚至不打算给白鬼解释的机会，努力冷静地对白鬼说道：“我能不能知道你父母的身份？” 　　白夫人之所以愤怒，是因为白老家主之前说过，出现在锦绣街的凤凰血脉有可能是白家的私生女，白家嫡系一共四兄弟，所以若真是如此，这个私生女一定和白总裁他们兄弟有关。 　　所以不只是白夫人，这一段时间里白家一直都不平静，只是因为一直都找不到白鬼，这种愤怒才一次一次地被压抑住。 　　虽然白总裁和其他几位白先生竭力否认这件事情，也想尽了所有的方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但白夫人每次想到自己死去的大儿子，还有这个年纪和白晓差不多的“神秘私生女”，就有一股愤怒之火无处宣泄，就连平日里的端庄和礼仪，都无法制止白夫人此刻脸上的表情。 　　接着又有一个身影从书店里走出来，这个人的长相有一些白家人的特征，西装革履，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几乎让人无法认出这家伙就是之前一直以外卖员这个职业为生的白天武。 　　因为白天武的父亲已经去世，其他几位伯伯也都还远在国外，所以这一次白天武受到母亲和其他两位伯母的委托，负责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实时转达到她们几位那里。 　　白天武和女朋友米晓的婚事将近，只不过因为这段时间白家的事情，所以一直都耽搁着。不过因为女朋友的关系，所以白天武知道百鬼杂货店，也知道他和米晓能够在一起，也有着百鬼杂货店推波助澜的功劳。 　　再加上白天武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所以觉得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一些的“神秘私生女”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说是完全无辜的存在。 　　如果今天墨家人想要动用一些过激手段的话，白天武也希望自己能成为这件事情当中的和事佬。 　　“咳咳，小姐……”白伟泽轻咳了几声之后，就在妻子眼神的督促下，对白鬼说，“我觉得……” 　　“抱歉，我觉得各位可能产生了误会。”白鬼向前走了几步，好让自己走入书店的光亮中，“我是男性，所以不需要用‘小姐’来称呼我。” 　　“男……男的？！”墨玄枫的脸上难得出现了震惊。 　　而白伟泽夫妇在对视了一眼之后，忍不住喃喃了一声：“又是男的？” 　　从白老家主那里，他们已经得知了上一个凤凰血脉白凰的故事，虽然性别不是那个故事中的关键，但这种性别的变故在白老家主看来，却是一种神秘的征兆。 　　“老板！” 　　一辆黑色的跑车在旁边的街上停下，许久没见的云绵绵小朋友从车上飞奔下来，冲进来的白老板的怀里。 　　坐在车上的钟秦原本想要下来打个招呼，但看到白鬼和气氛凝重的白总裁那些人之后，就知道现在并不是和白老板唠嗑家常的好时候，所以立刻叮嘱司机，悄然离去。 　　杂货店一方，书店一方，白家人一方…… 　　白鬼突然有一种，演员全部到齐了的感觉。 第87章 阎灵至 　　当一部戏主角的全部都到位之后, 就要开始检查道具组的布置是否已经准备完毕。 　　一个场地的真实度已经完善的准备工作，也同样是一部戏成功的关键。 　　于是, 在钟秦的跑车离开白鬼他们的视线之后, 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袭上白鬼的心头。白鬼几乎下意识地将云绵护在身后, 警惕地环顾四周。 　　在看到白鬼的举动之后，所有人也停了下来, 但周围一切如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就是在下一秒, 异变发生。 　　白鬼他们所在的这条繁华的锦绣街上，所有的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个消失不见。 　　那些尚在经营的店铺也一个个熄灭了灯光，仅仅半分钟的时间，整条锦绣街就好像死去了一样, 只有墨玄枫的书店还亮着灯光…… 　　只有白鬼他们, 还站在光亮处。 　　除此之外，其它地方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就连星光都似乎已经从天空处消失不见。 　　四周静的可怕, 就好像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一个没有人类的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 　　白鬼并不是唯一发现异变的人，白总裁他们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所以才显得更加困惑。 　　“所有的人都到哪里去了？”面对突然没有了生机的锦绣街，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应该先询问白鬼的身份，还是先处理现在诡异的情况。 　　“现在恐怕不是家庭时间了。”白鬼走向杂货店, 将自己的手支撑在白鬼杂货店的墙壁上，思忖了一会儿之后就说, “店是真实存在的，但这条街上的人也确实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老板，隔壁的成人用品商店也消失不见了！”云绵绵却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并没有因为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而惊慌失措。 　　简单的来说，只要是站在白老板的身后，云绵就永远不会感觉到害怕。 　　“看来似乎是掉入了某个陷阱。”白鬼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从路边捡起一颗非常不起眼的小石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方丢了过去。 　　就在所有人的面前，那颗小石子在半空中撞到了透明的屏障，发出雷电碰撞的可怕声响，在一阵电光之下直接被摧毁成了灰烬。 　　噼里啪啦的电光亮起的一瞬间，众人看清楚了更远处的方向，在那里确实除了黑暗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似乎只有两个可能性。”白鬼好像在自言自语，但声音又足以让路边的人全部都听见，“一个是我们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另一个空间，第二个可能性则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块区域被带入到了另一个空间。” 　　究竟是只有人在移动，还是半条街都一起移动，虽然有所区别，但他们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却一样糟糕，那就是该如何回到原来的空间去。 　　“不愧是杂货店的白鬼白老板。”一阵鼓掌的身影突然从正前方传来，然后原本除了漆黑一片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个身影看起来和云绵绵差不多高，是一个穿着休闲服，奖项很可爱的小男孩。 　　但是当男孩的眼睛里燃起红光，没有人会真的相信对方只是普通人。 　　而白鬼更是在见面的一瞬间，就将眼前的男孩认得出来。 　　“阎灵。”白鬼平静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千算万算，白鬼也没有想到这个脾气古怪，喜欢撒谎，但曾经多次对自己出手相助的阎灵，竟然会将他们困锁在这样的空间里。 　　白鬼对于这位“老人家”的了解其实并不多，只知道对方经常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要么是将死在附近的灵魂带走，要么为自己介绍生意，要么就是来看看自己有没有死。 　　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位来自地府的神秘人士，但白鬼对阎灵也绝对不讨厌。 　　可是现在……当阎灵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白鬼突然有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当然是我做的。”阎灵歪头一笑，“之前帮忙解决那三个迷茫鬼，真是谢谢了。” 　　“还记得之前我们通电话的时候说过什么吗？”阎灵一蹦一跳地向前走着，脸上满是天真的笑容，“傍晚时分被称为逢魔时刻，是人间与地府之间分界线最模糊的时刻，每到这个时候，鬼魂能够更加轻松地来到人间，人类也有可能通过一些入口到达地府。” 　　“自然知道。”白鬼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又重复了一次。 　　“但那只能说是天地间的异变。”阎灵来到白鬼的面前，伸出手臂转了一圈，“而现在你们所见到的是我所创造的逢魔时刻！” 　　“在这片区域内……”阎灵身上白色的烟雾升腾，最终在他的身后化作一个个虚影，“你们是人类，而他们是恶鬼！” 　　无数面目狰狞的鬼怪在阎灵的身后出现，虽然不敢越过阎灵，但却在后方对着白鬼他们张牙舞爪。 　　“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和白鬼相比，墨玄枫一方以及白总裁一方才是真正地一头雾水，“究竟怎么样才能让我们离开这里？” 　　“我已经没有时间等待了，白鬼。”阎灵严肃地看着白鬼，“要么现在就跟我一起下地狱，要么恶鬼将会把这个区域内所有的生灵全部吞噬！” 　　所有人聚集在这里。 　　所有与白鬼有关的人都在这里。 　　有白鬼照顾着的孩子。 　　白鬼一直怀念着的父母。 　　以及一直与白鬼有着牵绊的墨玄枫…… 　　如果说白鬼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所留恋，除了他所说的有趣之外，可能就是因为还有这些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白鬼的冷静出乎阎灵的预料。 　　“抱歉，凤凰血脉，必须消失。”阎灵沉下脸，“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轨道，所以需要将一切都归回到原来的路线。” 　　“你到底是谁？”墨玄枫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墨玄机死之前应该回去过墨家吧？”阎灵看着墨玄枫提了一句，“那你应该已经知道一些关于凤凰血脉和玄龙血脉的事情了。” 　　“那又怎么样？” 　　“我就是创造了玄龙血脉的那个人。”阎灵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袭来。 第88章 火焰 　　墨玄机回到墨家之后, 将自己的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知墨家，最后选择回到自己和妻子的墓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如同他告诉白凰的一样…… 　　能够亲眼看见属于自己的墓碑, 其实是一件非常奇特的体验。 　　但对于墨玄机而言, 他本身就应该是一个死人, 所以这样的举动只是让他回到了自己原本该在的地方而已。 　　因为这件事情，墨家上下彻夜未眠, 一直在研究他所留下的书籍和夹在书籍当中的那枚牛皮纸。 　　书籍中详细说明了凤凰血脉的真正模样——一种突然出现在天地间，只有白家人才能够拥有的强大血脉, 不仅可以掌控世间最狂暴的火焰，还有许多独特的能力，比如倾听心声、查色观气、消除记忆等等只有在小说和电影当中才出现的能力。 　　但这种血脉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血脉的觉醒者将会拥有永生不死的能力。 　　就算因为意外去世, 凤凰血脉的觉醒者也会在不久之后涅槃重生, 然后以另一副容貌继续行走在这人世间，以每重生一次就会变得更加强大的能力在这世间继续徘徊下去。 　　人死了在地府会有所记录，但是有的人死了却没有前往地府报到。 　　因为这样的漏洞, 当时就已经开始管理地府的言阎灵察觉到了第一个凤凰血脉的存在。 　　凤凰血脉永生不死，这样的存在可以说是天地之间最大的隐患，没有人能够想象几千年几万年之后，这样的凤凰血脉觉醒者究竟会在这天地间造成怎样的混乱。 　　第一个凤凰血脉的觉醒者只是重生了四次, 就已经在当时的世界造成了许多惨绝人寰的悲剧，成为地府的头号通缉犯。 　　如果让凤凰血脉一直怎么活下去, 那么也许有一天他能够统治整个世界，将原本的世界秩序全部打乱。 　　因为这样的恐慌, 所以当时整个地府几乎全军出动，以损失整个地府百万亡魂半数军力为代价，终于在漫长岁月的战斗中，将当时的第一个凤凰血脉觉醒者拘魂，至今仍然被困锁在地府最可怕的冰寒地狱当中。 　　当时的战斗让地府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但能够解决这样可怕的隐患，对于当时的阎灵而言是完全值得的。 　　可让阎灵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只过了几十年，第二个凤凰血脉的觉醒者出现了！ 　　地府的战斗力来自亡魂，而这世间最不缺少的原本就应该是亡魂。因为凤凰的火焰没有办法灼烧亡魂，只能将它们重新净化回地府，所以地府才能够凭借这样的军力与凤凰血脉的觉醒者不断周旋。 　　但在这过程当中，仍然有无数的亡魂因为竭力使自己烟消云散。 　　时过境迁，地府从原本最强大的势力，变成了如今连日常工作都缺少人手的存在。但凤凰血脉的存在仍然是阎灵的一个心头病。 　　又一次与凤凰血脉的觉醒者战斗之后，没有军力的阎灵只能引爆自己的力量，再利用冥珠进行拘魂。那一次的力量引爆，也使得阎灵从地府威严的掌控者，变成了如今这副小孩子的模样。 　　但无论怎样，他们地府能够做的，最多就是不断耗费力量，将凤凰血脉觉醒者的灵魂囚禁在冰寒地狱当中，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彻底消除凤凰血脉。 　　作为亡魂秩序的管理者，阎灵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白氏一族灭族，但他们的职责当中绝对不包括杀死无辜的人。所以在无法彻底消灭凤凰血脉的情况下，阎灵开始寻找能够压制凤凰血脉的存在。 　　那就是玄龙血脉。 　　唯一能够困锁凤凰血脉的就是地府的冰寒地狱，所以阎灵以此为灵感契机，创造出了具有强大寒冰属性的力量，将这份力量植入到墨家人的体内，希望墨家人能够将这份血脉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也希望墨家人能够明白他们的使命就是让凤凰血脉这个如同恶魔一般的邪恶力量，能够永远被扼杀在摇篮当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时的墨家人可以算是牺牲自己也要守卫世界的正义之士。 　　只要具有玄龙血脉的觉醒者和凤凰血脉的觉醒者结合，那么这两种血脉就能够在一段时间内同时消失在这天地间，使得天地间能够继续平衡有秩序地运行下去。 　　当时的时代不在乎男女之别，所以后来一次次顺利的男女联姻，可以说是一个奇迹般的巧合，或者说就连命运和天地，都站在了阎灵这一边。 　　近千年过去，墨家人和白家人几乎都已经不再知道这件事情最初的模样，他们知道的只是先祖的祖训，以及两家人中特殊血脉必须结合的传统。 　　但即使如此，阎灵的这一想法能够不断传承下去，世界也能够在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继续平稳地运行着。 　　甚至连凤凰血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够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玄龙血脉也不可能会知道自己其实是这个世界秩序的守护者。 　　而白凰就是一个例外，一个打破了一切平衡的例外。 　　这些年来阎灵一直都在寻找白凰，但对方就好像在和自己玩捉迷藏的游戏一样，隐藏自己的身份，即使如同恶作剧一样和阎灵联系，但绝对不会靠近半分。 　　这就是当初白凰明明知道凤凰血脉就在凤凰山顶，但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出现在凤凰山顶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出现，瘦死骆驼比马大的地府军力，就会瞬间将自己团团围住！ 　　“我很偏爱你。”叙述完这一切，小男孩模样的阎灵歪着头看向白鬼，“第一次拘魂失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凤凰血脉，但我觉得你和其它凤凰血脉不一样。” 　　“你是不一样的，白晓。”阎灵故意说出了白鬼曾经的名字。 　　“白……白晓！！” 　　“怎么可能！” 　　“你是……晓晓？！” 　　听到阎灵所说的话之后，所有人都震惊了。刚才都还在怀疑白鬼究竟是谁家私生子的白伟泽夫妇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刚才阎灵所说的话，他们也都已经听见，并且听懂了。毕竟他们所知道的事情甚至比身为凤凰血脉觉醒者本身的白鬼还要多。 　　但……这个人真的是他们死去的儿子白晓吗？ 　　不幸中的万幸，今天白鬼特地穿着男装出行，但是和白晓那平凡容貌完全不同的脸，比记忆中高挑太多的姿态…… 　　“晓……晓晓……”白夫人有些自责地向白鬼的方向走去，她不怨恨别的，也似乎忘记了这么多年来的痛苦，也不想追究白鬼这么多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见过了这么多次，却没有能够认出自己的儿子！ 　　“晓晓！”那种强烈的喜悦的意外感，使得这个在丧子之痛下忍受了这么多年的白夫人，直接倒在了自己丈夫的怀里。 　　但白鬼却并没有走上前去，已经结束的事情就结束吧，现在并不是谈论家长里短的时候。白鬼甚至觉得阎灵说了多余的话。 　　但阎灵显然也并没有想要给他们留出相认的空隙，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其实七年前发生车祸的时候，我们曾经见过一面，只是你忘记了而已，白晓……” 　　“不，我想起来了。”站在鬼气森森的街道上，白鬼让云绵去照顾自己母亲，然后一个人来到阎灵面前，“忘记了这么久，我终于想起来了。在大火中，你将一切暂时停止，然后让我放弃重生，直接跟你去地府。” 　　“没错，而且最终你答应了。”阎灵点了点头，“所以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是的，我答应了。”白鬼看着如同小孩子一样的阎灵，“当时你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我一直忘记了那段记忆和我们之间的交易。” 　　“你跟我回地府，我让你的父母在车祸中活下去，这就是我们的约定。”阎灵说的时候，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白伟泽夫妇，然后就看见听闻此讯的白夫人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白总裁夫妇之所以能够在车祸中奇迹般活下来，真正的原因就是因为白鬼在那一刻和阎灵达成了交易。 　　白鬼会心甘情愿去地府，而他的父母能够好好活下去…… 　　“但你为什么删去了我这段记忆？”白鬼眉目微皱，有些疑惑，“为什么又让我在那场车祸中活下来。” 　　“因为你是一个好孩子啊！”阎灵笑得如同孩子一样天真，“会提出那样愿望的人一定是一个好孩子，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活下去。” 　　“最重要的是……”阎灵脸上的笑容消失，“如果不是你小子继续活着的话，我们又怎么能够逮住白凰这只小狐狸呢？” 　　阎灵的话音刚落，被砍去四肢的人偶被后方的亡魂直接抬到了所有人的面前，被塞入人偶身体的白凰虽然已经无法动弹，但却仍然留有意识。 　　也许是因为知道这一生已经没有了任何值得期盼的事情，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所以白凰如同失去了生命的玩偶一样，只留有麻木的眼神，没有了生机。 　　“虽然有些晚了，但我还是必须说一声道歉。”阎灵摊了摊手，“你小子应该知道，消除人的记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之后你每次重生都会失去记忆，也许就和当时的事情有关。” 　　“所以你现在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把我和白凰一起带回地府，然后永远囚禁在寒冰地狱里吗？”白鬼苦笑了一声。 　　阎灵为所有的一切做出了解释，难道自己就应该为了一份血脉，甘愿为了维护什么世界的平衡，让自己的灵魂永远留在地府受苦吗？ 　　“我很喜欢你，所以我说过希望你能去地府帮忙，那样的差事要比在寒冰地狱受苦舒服多了。”阎灵说着，却笑了，“但现在我除了希望你永远留在地府之外，还希望你能够做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不一样。”阎灵又重复了一遍，“不只是你的行事和性格，你的凤凰火焰也和那些被困锁的觉醒者不一样。” 　　“自从知道你的火焰能够彻底烧灼灵魂之后，我就在想这件事情。” 　　阎灵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太多的白鬼，带着期待的目光说道：“小子，也许你的火焰，能够烧灼那些在寒冰地狱困锁上千年的灵魂，然后结束这一切！” 　　“也许是上天也知道这样的悲剧无法再继续下去，所以才让你来到这世界，让你们白家人亲手结束这一切。” 　　“所以，你现在就和我离开吧，离开这个世界，和我下地狱去……” 　　阎灵向白鬼伸出了手。 第89章 人偶军 　　“这里怎么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面对如此凝重的气氛，女子的惊呼声突然从旁边传来。 　　包括白鬼在内的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看过去, 而阎灵这位地府管理者更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怎么可能？这里已经和人类世界完全隔开, 怎么可能出现其他的人类？” 　　接着, 所有人就看见一男一女从附近的某家店铺里走了出来，两个人的相貌都很出色, 女方更是挺着一个大肚子，从状态来看应该是怀孕好几个月了的孕妇。 　　在认出那两个人的身份之后, 白鬼就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能够出现在如今这个异空间里。 　　毕竟阎灵只是确定人类无法进入到这个空间而已，若对方不是普通人的话，自然有可能轻而易举地被卷入这个异空间。 　　“白老板？！”对方也同样认出了白鬼，甚至盯着站在一旁做背景板的白天武看了许久, 又吃惊地说, “你不是白经理吗？” 　　“岳助理？荀总？”白天武立刻认出对方就是M集团的总裁荀宝以及总裁特助岳月。 　　而白鬼更是清楚地知道这两个家伙并非是人类，而是极其稀有的人形月光鸟。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他们被卷入了这一次的事情。 　　可惜, 就算现在荀宝和岳月这对夫妻出现，也无法改变如今的局势。 　　“月光鸟吗？我听说过你们的事情。”看到荀宝和岳月出现之后，阎灵笑着打了声，男孩娃娃一样的脸上露出一对酒窝, “招呼如果每个故事的结局都像你们一样完美的话，也许我们地府的压力就没这么重了。” 　　说着, 阎灵突然一挥手，使得他身后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亡魂士兵瞬间化为烟雾, 消散在白鬼他们的面前。 　　“抱歉，刚才只是因为情况严峻，所以需要吓一下大家而已。”阎灵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 　　“然后呢？你想凭借自己一个人来把我抓回地府吗？”白鬼看着差不多还没自己腰高的小男孩，“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自己曾经因为抓捕一个凤凰血脉而失去力量，缩小身形，就算如今您老爷子的力量已经恢复些许，但您真的有把握抓住我吗？” 　　“没有。不过那些亡魂军队在你面前又算得上什么呢？”阎灵看上去并不担心，“对于拥有能够灼烧灵魂火焰的你而言，就算再多的亡魂大军又能怎样？”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自己选择。”阎灵静静看着眼前的白鬼，“也应该明白，这样的事情不能再继续发生了。” 　　“轰隆！” 　　阎灵说话的同时，百鬼杂货店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抱歉。”阎灵莫名其妙地道了声歉，“我恳切地期望白鬼先生能够帮助地府。但若是白鬼先生您不愿意的话，我也希望您不要走白凰的老路，希望您让一切回归平衡。” 　　“你的意思是说……”白鬼看破了阎灵的想法。 　　“是的，如果白鬼先生不愿意和我一起下地狱的话，还请遵照几百年来的做法，与那边的玄龙血脉结合。”阎灵嘻嘻笑笑地说。 　　突然被点名的背景板墨玄枫吓了一跳，虽然他之前已经从墨家知道了一些关于凤凰血脉的事情，但现在所听到的一切还是让墨玄枫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一次战斗的主角并不是墨家，而是站在那里被迫作出选择的白鬼。这一刻，墨玄枫其实有些心疼身为凤凰血脉的白鬼。 　　一切的一切……当一切回到起点，白鬼似乎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人。 　　无论是当年的车祸，觉醒凤凰血脉，还是死而复生之后的生活，白鬼似乎一直都没有做错什么，只是随着命运的波折一直在前进而已。 　　一开始，墨玄枫接近白鬼只是为了能够寻找关于晨曦死亡的线索，却没有想到这个一开始被自己认为是嫌疑犯的人和他之间竟然有着如此复杂的牵绊。 　　但墨玄枫不知道的是，他和白鬼之间的牵绊其实远远比他自己所想象的要更加复杂。 　　随着又一声巨响，一些身影突然推开百鬼杂货店的大门走了出来，他们的身上没有穿任何衣服，如同僵硬的机器人一样，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当所有人仔细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些身影并非是人类，而是一个个有着球形关节且目光呆滞的人偶！ 　　这些制作精良而且昂贵的人偶曾经有着唯一的缺点，那就是没有独立行动的灵魂。 　　而现在，这些人偶竟然凭借“自己”的力量从杂货店里走了出来？ 　　“抱歉，我让我身后的亡魂大军进去试穿了一下新衣服。”阎灵解释了人偶活动起来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带来的那些亡魂附身在了人偶中而已。 　　而那些人偶在听见阎灵所说的话之后，也转移了行动的方向，几乎同手同脚地走到阎灵身后，如同之前的亡灵大军一样，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用那些昂贵宝石所制成的眼睛，紧紧盯着活人所在的方向。 　　但这远远不是阎灵计划的全部，当所有的人偶都已经列队成军，有三具穿着衣服的特殊人偶缓缓从杂货店里走了出来。 　　“那是……” 　　带头的是属于“白晓”的人偶，然后是属于“晨曦”的人偶，最后则是曝光率最高的“曲白”的人偶。 　　“不得不说，拥有凤凰血脉的情况下，白鬼先生最厉害的竟然是制作人偶的手艺。”阎灵看着那些和人类无异的人偶，忍不住感慨。 　　因为白鬼将和他联系的那面镜子放在地下室里，所以阎灵自然知道一些杂货店的秘密。 　　“只是一个人无聊的时候，瞎琢磨出来的而已。”白鬼脸上的笑容依旧，完全看不出其他的情绪，一片云淡风轻，“但如果老爷子您折腾坏了的话，还是需要赔偿的。” 　　这个时候，云绵绵小朋友突然走了过来，拽了拽白鬼，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家老板。 　　“抱歉，我忘了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白鬼揉了揉小跟班的发顶。 　　云绵绵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继续紧张地拽着白鬼的衣角。 　　“放心，我们会非常小心。”阎灵走到白晓的那具人偶前，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些的中学生人偶，“如果你愿意下地狱的话，我们会为您专门准备一个制作人偶的居所，地府所有的亡魂都会愿意成为您的试验品。” 　　“这样一来，也许有一天您真的能够制作出拥有独立灵魂的人偶。” 　　“晨曦……”看着那具没有神采，但和自己记忆中完全一样的少年人偶，墨玄枫忍不住走上前来。 　　“竟然用人偶将自己曾经的身体保留下来，白鬼先生应该是非常怀旧的人吧？” 第90章 完结章 　　那三具穿着衣服的人偶出现之后, 墨玄枫结合阎灵之前所说的那些话，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的事情理顺了一遍。 　　那一刻, 墨玄枫的大脑前所未有地运转, 他几乎是以脱口而出的状态对白鬼说：“不要！不要下地狱！这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有做出自己选择的权利，晨曦！” 　　激动之下, 墨玄枫喊出了“晨曦”这个名字，但白鬼却连头都没有回。 　　“那个孩子说的也对。”阎灵却出人意料地在一旁怂恿着说, “你有选择的权利，一个是和我去地狱，将那些凤凰血脉灵魂焚烧殆尽，辅助我们研究出消除凤凰血脉重生能力的方法。” 　　“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能够做到, 也许你就能够再次自由地前往任何想要去的地方。”阎灵接着说, “但若是你不愿意跟我们去地狱，你也可以选择和那个小子在一起。如同百年来白墨两家所做的那样，普普通通地结合, 普普通通地度过余生。” 　　“这样也无疑是一件好事。”阎灵最后轻喃了一声。 　　听到阎灵所说的话，墨玄枫的眼中也出现了期待的神色，他甚至已经向白鬼伸出手，脸上终年不化的寒冰也似乎开始微微融化。 　　墨玄枫提高了音量, 又一次对白鬼说：“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晨曦！” 　　“不要, 哪个都不要！”云绵绵小朋友突然抱住了白鬼的大腿，大喊着说, “老板哪里都不可能去，既不会跟那个小矮子到地狱去也，也不会和冰山大叔一起走！老板答应过绵绵，在绵绵没用之前，都会陪在绵绵身边！” 　　从三年前在雪地初遇的那一刻起，云绵就已经发誓一生一世心甘情愿地成为白鬼驱使的工具，如果哪一天白鬼觉得云绵没用了，云绵也会心甘情愿被抛弃。 　　但云绵虽然还是个孩子，却竭力希望白老板知道—— 　　云绵还有用！ 　　云绵一直都很乖！ 　　等云绵长大以后还能做到更多厉害的事情！ 　　“原来这就是你一直藏着不让我见的云绵小朋友。”面对突然冲出来表达占有权的男孩，阎灵奇怪地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恍然大悟地说道，“竟然是血灵，怪不得白鬼先生能够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克制凤凰血脉的暴动，原来都是这个小家伙的功劳。” 　　凤凰血脉最大的缺陷就在于凤凰血脉的暴动，每一次血脉的涌动和灼烧都足以让白鬼死掉一次。但白鬼在第三次重生之后竟然整整坚持了四年，对于任何一代凤凰血脉而言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其中的真正原因就是这个拥有血灵力量的孩子。 　　眼前的血灵虽然年龄还小，但天生对于血液的亲和力以及包容性已经可以施展，倒是压制凤凰血脉的另一个方法。 　　只是，年幼的血灵恐怕因此受了好一番苦痛。 　　“只要有我在，老板就不会出事！”绵绵看着眼前的阎灵，气得有些发抖，“老板才不会跟你这个矮子走呢！哼！” 　　“你说谁是矮子！”阎灵和云绵站在一块儿的时候，也就是不分伯仲！ 　　“哼！” 　　云绵的年纪还小，但是他很清楚“下地狱”这三个字的意思，所以绝对不会让眼前这个小矮子把老板带走。 　　除此之外，云绵也不喜欢隔壁冰山叔叔此刻看向老板时露出的那种眼神。 　　四年来，白鬼的凤凰血脉曾经暴动过许多次，每一次都是足以让他再次涅槃重生的可怕状况。 　　但每一次云绵都会将白老板身体中暴动燃烧的血吸入自己的身体，以此来减轻白老板的痛苦。 　　虽然想要完成这件事情，代价就是灼烧云绵自己的五脏六腑，这样的痛苦对于年仅十岁的云绵而言……是一种无法承受，但一定要让自己承受下来的痛苦！ 　　血灵只要有血，就能够恢复身体，虽然没有凤凰血脉那样重生的力量，却同样是极强的修复能力。 　　“小鬼，你别傻了。”阎灵看着一脸倔强的云绵，“虽然连续压制四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但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你一定会死。” 　　“我还小。”云绵立刻反驳了会回去，“你年纪大了还这么矮，一看就已经没有任何前途了！但是我不同，我还会长大，会长高，会变得更强。到时候，我就可以继续保护老板了！” 　　“绵绵。”白鬼一声轻叹，心里知道云绵所说的绝非长久之计，只是让这个孩子继续承受更多的痛苦而已。 　　“那你问过你老板的感受吗？”阎灵不禁轻笑，“你就忍心看你想要保护的老板，永生永世痛苦下去，然后在你死去之后不断因为痛苦而重生，最终变成这副模样吗？” 　　阎灵让开身体，使得云绵可以看清楚他身后的白凰。 　　“……”云绵不再说话了。 　　“晨曦，跟我走！”墨玄枫也向白鬼走了过来。 　　“您认错了，墨先生。”白鬼并没有看向那边，“这里没有晨曦，或者说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晨曦这个人。人类不是小猫小狗，被一个生命中的过客取一个名字，就要牢记一生一世。除了这个名字之外，你对你想要寻找的那个人，又了解多少呢？” 　　“阎老爷子。”白鬼说着走到阎灵的面前，“既然玄龙血脉是你的手笔，那么在凤凰血脉消失之前，先让那个东西从世界上消失好了。” 　　“这一点自然。”阎灵挑了挑眉。 　　“还有……我想起来了，七年前车祸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 　　“你会一点点全部想起来的。” 　　“我的意思是……”站在唯一有光亮的书店门口，鸦羽一般的睫毛留下扇形的阴影，白鬼轻轻一笑，“我的答案七年前就告诉过您了。” 　　“七年前？”阎灵先是有些疑惑，但很快又恍然大悟。 　　七年前阎灵在白鬼出车祸的那一刻就和白鬼有过接触。当时阎灵与白鬼之间就曾经有过一个约定—— 　　阎灵让白鬼的父母活下来。 　　白鬼则会跟阎灵到地狱去…… 　　虽然当初阎灵改变了主意，但在恢复记忆的白鬼心里，也许他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给我一点时间。” 　　白鬼说着，转身回到云绵的面前，蹲下身子，拍了拍云绵的发顶。 　　“会长不高的！”云绵绵有些委屈地看着白鬼。 　　“也许是最后一次了。”白鬼的脸上带着笑容。 　　“不要，我不要！”云绵的眼眶里突然湿润了起来，“老板你说过会陪在我的身边！” 　　“最后，我把最后的秘密告诉绵绵好不好。”白鬼手指轻点小跟班的鼻尖，“三年前，我之所以从雪地里把你捡走，并不是因为我善心大发，而是另有所图。” 　　“嗯？”云绵歪了歪头，不明白白鬼在说什么。 　　“你的母亲是一个人类，父亲是已经死去的血灵。”白鬼擦去小跟班眼角的水珠，“多余的事情不再多说，只是你的母亲在临死前让我一定要找到你，并且为此付出了代价。” 　　“什么代价？”云绵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白老板。 　　“就是这家杂货店。”白鬼指向旁边的百鬼杂货店，“这家店，还有地下室里那些珍藏，就是你的母亲所付出的代价。” 　　“现在我把杂货店交还到它真正的拥有者手中，以此为代价，希望杂货店新的拥有者能够实现我的第一个心愿。”白鬼紧紧抱住小小的云绵，“将杂货店继续经营下去，然后……” 　　“好好地活下去！” 　　“我不要！” 　　云绵瞬间大哭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看着白鬼转过身，跟着阎灵向街道另一边的黑暗处走去。 　　那些亡魂大军也在这一刻从白鬼所制作的人偶中解脱，让那些依旧完好无所地人偶，以随意地姿态躺在大街上。 　　云绵竭力哭喊着白老板的名字，甚至有血丝从唇角留下。但此刻的白老板却显得格外残忍，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绵绵！”什么都做不了的岳月在荀宝的搀扶下走到云绵的面前，蹲下身子紧紧抱住云绵，“别哭，白老板只要做完了该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回来的！” 　　“月姐姐，你骗人。”云绵的泪水和血丝被岳月擦去，一眨眼的时间，白鬼和阎灵的身影已经融入到黑暗中。 　　“我从来都骗人，难道绵绵忘了我是谁了吗？我可是月光鸟啊，绵绵！”岳月无法改变这一切，无法改变白老板的决定。 　　但知道，岳月有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 　　在云绵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岳月笑着对云绵说：“以月光鸟的名义发誓，白老板一定会再次出现在云绵的面前。” 　　“以月光鸟的名义发誓。”站在一旁的荀宝也难得严肃地说，“重逢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 　　一阵天旋地动，不知道是因为月光鸟的誓言，还是因为这条街开始回到原来的地方。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周围的灯光亮起，夜晚的行人和车水马龙声再次回到了所有人的耳边。 　　在这一刻，墨玄枫不由自主地向那具属于“晨曦”的人偶走去！ 　　“让开！”身体恢复行动的云绵冲到了那具人偶的身边，拭去泪水地双眼紧紧盯着墨玄枫，“这是老板的东西，谁也不能碰！谁也不能碰！” 　　搀扶着昏迷的妻子，白伟泽在侄子白天武的帮助下才没有倒下，他只是看着重新出现在天空中的星光，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说—— 　　“我们这一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凤凰血脉真的是一种诅咒。”白天武望着白鬼消失的方向，“二伯，也许他是真的想要做这一切。” 　　这件事情终究必须有人来做。 　　只是千百年来，没有一个凤凰血脉选择这么去做，他们要么不自知，要么变得比白凰更加可怕。 　　而白鬼之所以去做这件事情，也许正如阎灵所说的那样—— 　　他和其他人不同。 　　“绵绵，跟我们回家吧？”岳月有些担心这个记忆中听话又乖巧的孩子。 　　“不。”云绵这一次却固执地摇了摇头，“我要回家，我会在家里等老板回来。月姐姐你们不是说了吗？老板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但也许会等很久很久……”虽然岳月自己都没有把握，但她并不想让云绵失去希望。 　　“那么我会一直等下去，等到再见到老板的那一天。”云绵眼中的表情带着极致的坚定。 　　XXX 　　十五年后 　　满城飘雪的锦绣城 　　一个黑色的漩涡突然在锦绣街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出现，当漩涡缓缓消失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身影出现在那里，最终因为全身无力和疲惫而倒在雪地中。 　　黑色的长发散于洁白的积雪，有着极为强烈的冲击力。 　　那个人的容貌被长发遮掩，只有轻微的喘息声证明他还活着。 　　人世间的十五年，在地府中却变成了如此漫长的岁月，但最终白鬼还是完成了阎灵希望他完成的事情，灼烧前任凤凰血脉灵魂的工作，研究消除凤凰血脉重生能力的工作…… 　　也许白鬼的力量真的与众不同，也许真的是上天希望这一切能够停止，这一切都在白鬼和地府的努力下成功完成了。 　　而白鬼自己，就成了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品，虽然还拥有凤凰血脉的力量，却无法再次重生。 　　不知道为什么，当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次重生的那一刻，白鬼没有失落也没有恐慌，反而有了一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 　　阎灵答应送白鬼回来，但刚刚经历实验的白鬼至今还没有恢复力气。 　　现在是在下雪吗？ 　　躺在雪地上的白鬼感觉不到雪的寒冷，这些凤凰血脉的影响依旧存在着，并没有离去。 　　不过此时此刻的场景，不禁让白鬼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云绵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雪似乎和现在一样大，瘦瘦小小的云绵躺在雪中，甚至比自己现在更狼狈。 　　“啊！” 　　下一秒，白鬼突然感觉到自己腾空而起，直接被抱入了一个怀抱中。 　　就在白鬼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个抱着自己的人正在心跳加速，隐忍的喘息声近在耳边。 　　“我带你回家。” 　　完全陌生的声音，却让白鬼有一种莫名地熟悉感，他竭尽全力地抬头看去，然后看到了白雪飘零之下，那张又想哭又想笑的脸。 　　是他啊…… 　　白鬼突然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慵懒地靠在对方身上。 　　“嗯，我回来了，绵绵。” 　　看起来普通的小麻雀飞过天际，在云朵遮掩的阴影处突然变身晶钻一般的月光鸟，展翅飞远。